《能不能不要这么凶》 第1章 什么学还要我自己上 太难过了。为什么要自己上学。一想到要上学感觉全身都没力气了。 还没暖起来的春日里,段清扬站在宿舍楼下,仰着头眯起眼看高高的楼层,看起来神色平静,但人已经走了好一会了,现在是死人微活的状态。 山阳一中的寒假结束得很早,待到正月十五一过,便到了开学的日子。作为全寄宿学校,山阳一中很仁慈地给没有分班的高一学生一个学期适应学校的机会,但高一下学期就要求全部住宿。 省重点的好处很明显,山阳一中的寝室,有一人寝、两人寝和四人寝三种,上床下桌,独立卫浴,配备一个小阳台,空调风扇齐全,每一个床位一个插头。四人寝的过道有一米宽,每个寝室都安装了蓝色的防盗门,每一栋都是六层,因为学生多,学校并未安装电梯,但每一层都安排了一个洗衣房,有好几个洗衣机和吹风机。 按照山阳一中宿舍的规模来看,几人寝问题都不大,都给学生留下了足够多的空间,但段清扬这人领地意识极强,不能容忍一个空间里面有那么多人。虽说段家父母认为这样已经算是有点神经质了,但最后还是满足了儿子选二人间的强烈要求。 山阳一中一向成绩为先,虽也关心学生德智体美劳是否全面发展,但更多时候还是以成绩为先。选宿舍这件事情也充分贯彻了这种精神,是按学生成绩向下进行选择,而在高一分班考失利的段清扬,失去了直升火箭班的机会,只能继续留在重点班,自然没有如愿以偿选到自己心爱的一人寝,只能骂骂咧咧选择了二人寝,只知道自己的新室友和自己分到了一个班,其他一概不知道。小段在开学前一直祈祷,自己的新室友是一个好人。 至于什么才算好人,理所当然的,由段清扬自己决定。 段清扬住的小区离学校不算远,能住在学区房自然家境不差,但段家父母都觉得段清扬不能违背学校的规章制度,所以段清扬有再多怨念,也扛不住父母的硬性要求,只能一大早背起小书包,拖着行李箱满肚子怨气地直奔山阳一中。 段清扬低头,面无表情地走进宿舍楼,先去一楼门禁处找宿管阿姨拿了宿舍钥匙,以及昨天段爸爸寄存在宿管阿姨处的被子。他的宿舍在三楼309,不算高也不算低。段清扬背起小书包拉起行李箱,抄起被子枕头直奔三楼。 少年手长脚长,处于要风度不要温度的年纪,在南方寒冷的天里只穿了一件薄的短款羽绒服,抱起这么多东西也不算累。打开309的门,段清扬发现宿舍里有一张床上已经铺满了东西,整洁中透露几分凌乱,看起来大概是主人丢在这里之后去做别的事情了,打算稍后整理。 段清扬撇撇嘴,新室友不在寝室,装作没看见得了。 抱着这样的心态,懒懒散散但实在害怕晚上没地方睡觉的段同学收拾好了自己的床铺,他并没有带太多衣服,因为山阳一中每个礼拜的星期六下午两节自习后就会放小半天的假,直至星期天的早课前。段清扬可以借着这个时间回去换洗一些衣物。 山阳一中对于手机是有管控的,宿舍有座机,数量还不少,所以手机是不准带入学校的,或者带进来了也要上交,星期六会归还。当然,山阳一中的学生都默认,老师没有找到就是没带。 好巧,段清扬也是其中一员。 手机上弹出一条微信,来自备注为“儿子一号”的好友罗一程:哟段小羊,你今天去学校了没,二人寝怎么样?新室友怎么样?不像我,住一人寝。 段清扬呵呵一笑,懒得打字,直接发了语音:“罗一程你好闲,怎么今天的竞赛卷子做完了?” 罗一程是段清扬的发小,铁杆友谊,罗一程在高一上半年时进入了超越班,打算走竞赛的路子。臭味相投的两人相似的……嘴欠。 那边秒回:别过分,等你开学我会到你班上抽你。 段清扬翻白眼,谁抽谁还不一定。 和罗一程互怼了好一会,段清扬看了看时间,发现已经到了吃午饭的时间。山阳一中的食堂很大,有不少店铺入驻,价格也不尽相同,但都是用校园卡交易。校园卡的钱和现金是一比一兑换的,早在开学前就为学生准备好了,家长在微信上将钱代缴后,学生一入学就可以领取。 为了备战高考,高三开学比他们早中午放学也比他们要早,其他两个年级今天还只是报到,但来的人也不少,已经很有经验了,知道高三会提前放学,就差不多十一点半的样子赶过来吃饭,而从未吃过堂食的段清扬,卡着十二点到食堂时,菜品都快没了。 段清扬猛男落泪,他真的好饿。早上和父母赌气没吃什么东西,也没有住宿的经验,所以面包什么的都没带,他这种娇生惯养长大的人吃不惯泡面,学校的食堂他都挑剔万分,现在居然连食堂都吃不上,他真的很难过。 但再难过还是要吃饭,段清扬唉声叹气,最后选择了去小超市买了一桶泡面,挑挑拣拣了一会,拎着一袋零食就回了寝室。 他的室友不知道是耽搁了还是怎么样,居然还没有进寝室,但眼尖的小段注意到另一个桌子上的东西的位置发生了改变,大概是有人回来拿了东西。 段清扬挑眉:“居然错过了吗。” 也不觉得有什么可惜的,随便去外头的饮水机里装了热水,虽然不知道怎么装水,但看着上面的小显示屏上有个二维码,段清扬扫了二维码之后鼓弄了一会才装上了热水,嫌弃地吃完了泡面,打算上去床上躺一会,舒舒服服睡一觉再去教室。 山阳一中的占地面积很广,绿化做得很不错,这也就导致宿舍离哪里都算不得近。一个年级段的学生都安排在同一栋楼,文科在最上头,理科从一楼开始按班级顺序排,一层五个教室。被分在四班的段清扬自然是在一楼。 今天是个阴天。段清扬吃完泡面,打算等会丢到外头去,迷迷糊糊感觉自己好像有东西忘了买,但这种天气超级适合睡觉,他把其他事情丢在脑后,爬上了自己的床,定好了闹钟后,准备好好睡一觉。 一觉睡醒已经到了下午五点。山阳一中排了晚自习,从七点到十点半。慢慢悠悠从床上爬起来的段清扬先给罗一程回了消息,然后发现自己的室友好像一直没回寝室。 无所谓耸耸肩,段清扬捞了一把过长的刘海,露出有些风流的眉眼,他啪的一下躺回去,想着该去吃晚饭了。罗一程说了,五点三十左右到食堂是最好的,从宿舍走过去也不用多久,段清扬有些不情不愿,问早早开学的罗一程能不能给他送饭,得到一句意料之中的“爬”。 段清扬撇嘴,最后还是自己爬了起来,穿上自己黑色的轻型羽绒服,随意瞟了一眼另一个书桌,他发誓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意思,看见一本摊开的寒假作业,笔锋很漂亮凌厉,是老师很喜欢的那种字。联想到自己的字,段清扬冷哼一声,觉得还是自己的字好看一点。 段清扬突然一顿,倍感不妙:“等会,我有寒假作业吗?” 脑子里面回忆了一下,段清扬捂脸,绝望极了,他好像,忘了这回事。 珍惜这个还会想着完成假期作业的小段吧,他马上就要变成摆烂的模样了。 想起作业的事,段清扬一阵心虚,他想,分班了换了新老师,应该不会再检查原来的作业吧? 这样心安理得地想着的段清扬啪叽一下关上了门,潇洒奔赴食堂,终于吃上了今天第一顿正常饭菜。 本质还是挑剔的段清扬罕见没有对食堂指指点点,他并没有明目张胆把手机拿出来玩,给罗一程发了消息问他在哪,得到意料之中的不来吃饭的消息后,段清扬神色如常地吃完了食堂卖相一般的饭菜,心里琢磨着能不能磨一磨他爸妈,每个礼拜给他送几次饭菜。 心里琢磨着事情,这个点的食堂人不算太多,晚自习从六点三十开始,现在这个时间不算早了,食堂里当然没什么人。 段清扬很快就吃完了,他放了餐盘,出食堂门的时候正巧碰着一群人走进来,足足有十几个男生,声势浩大。 他们边走边说着话,声音也没怎么收敛,吵吵闹闹的,段清扬倒是不觉得他们太吵,偏了身子打算让开些,眼神不经意一瞥,只看见一个跟他差不多高的男生的背影,身上穿着一件偏长的灰色羽绒服,裹得严严实实,却依旧能看出来背很挺拔。 擦肩而过的,还有旁边的人问那个男生:“祺哥怎么不说话?” 有人起哄:“祺哥到了重点班了,怎么还是不喜欢说话。” 段清扬没什么感觉,他和那人擦肩而过,其他什么话都没听清。他只是想,走得真端正。 贺祺然若有所感回头,却没有看见人。漂亮的少年垂眸,不知为何心里有一点失落。 是错觉吧。贺祺然这样想,不过只是个陌生人而已。 不明白自己为何感到遗憾,贺祺然索性不去想,有人招呼了他一声,贺祺然扬起一个笑:“来了。” 这便是,两人都不知道的初见。 第2章 刚开学就别学了吧 段清扬这次回学校其实还是有些郁闷的。他的目标是直升火箭班,但结果却不尽如人意,虽说他和父母都清楚事出有因,能留在重点班也已经是很好了。重点班比起火箭班的资源也差不了多少,但段清扬这人要做就做最好,哪里能接受这样的落差。 这些郁闷自然是不能和别人说的,段清扬要面子,就连罗一程也只是模模糊糊知道一点。 他吃完饭也才五点五十,他不太愿意去教室,兜里还揣着一个手机,开学第一天他还不是很想挑衅老师,所以最后他还是回了寝室。 打开门段清扬敏锐发现新室友的位置又变了,像是有人上来整理了一番,桌上铺着的作业都不见了。段清扬皱眉,莫名对三次错过室友这件事有点耿耿于怀。 但马上,这点莫名其妙的耿耿于怀就被过分冰冷的环境打败。段清扬无奈抬头看了一眼紧闭的空调,想着今晚还得跟室友商量一下充空调费的事。 话说怎么充电费?没有住宿经验的段清扬茫然。 没在冰冷的寝室待上太久,段清扬估摸着时间,往包里放了几支笔和一本本子,就背上书包出了门去教室。开学第一天,还是要装一下样子的。 他们这一届有二十六个班,超越班不计入班级编序,是单独的零班,所以实际上是二十七个班。理科有两个火箭班,下面就是段清扬所在的四个重点班。段清扬被分在四班,离火箭班就一个教室的距离。 最前头当然是超越班,罗一程班上的人很少,不过二十人,超越班历来也有跟不上所以退到火箭班的,所以罗一程的压力也很大,至少段清扬路过时,超越班里正好是一片寂静。 路过火箭班时,里面有不少人,他们吵吵闹闹的,段清扬抿住嘴,快步走了过去。 三班是重点班的第一个班,重点班不是按照排名分班,按学校发给家长的文件,就是随机分班的。 有没有可操作性段清扬并不清楚,因为对他来说,去不了火箭班去哪都是一样的。 走过三班就是四班,他透过绿色的窗户往教室里看,发现教室里满满当当的,不少人已经来了。 喜欢卡着点到教室的段清扬没什么感觉,他想了想,还是从前门进去了。 教室里吵吵闹闹的,总是有人会和朋友分到一个班,也有人在相互熟悉。按照段清扬一贯的性格,他本来也是其中一员,可是他今天心情不佳,没这个心思和别人寒暄,只是冷着脸进了教室,看起来是个生人勿近的酷哥。 ——然后酷哥就被坐在第二排的一个人吸引了目光。 那个人穿着一身眼熟的灰色羽绒服,却丝毫不显黯淡,犹如一颗蒙尘的明珠,散发着温润的光芒。他微微低着头,有点长的刘海遮住了眼睛,只能看见消瘦的下巴和……一张看起来很好亲的嘴。 ……好像变态。段清扬面无表情地想,他还是一个纯洁的高中生,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虽然看不真切,但段清扬想,那人应该是在皱眉看着面前的作业,手上还拿着一支普通的黑笔,一派好学生的样子。虽然看不清脸,但段清扬莫名其妙感觉有些悸动。 妈妈,我觉得他有点好看诶。后来的后来,两人回忆对对方的初印象的时候,小段如是说。 还没等段清扬抓住那一点奇怪的想法,他就被后面不耐烦的女声给吓了一跳:“段清扬!你站在这里干嘛!知不知道你这么大个,站在门口会挡路!” 段清扬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他侧开身子,因着刚刚那番打量,段清扬的心情好了一点,也有心情和来人说话:“宁夏瑶,怎么又跟你在一个班?” 叫做宁夏瑶的女孩扎着利落的马尾辫,有一张清秀的小脸,带着一副银框眼镜,身材高挑。她怀里抱着几本没拆开的本子,听到段清扬的话,宁夏瑶翻了个白眼,语气很冲:“说的好像谁愿意跟你分在一个班。让开,我找位置坐去了,离我远一点,谁愿意搭理你。” 在分班前,段清扬和宁夏瑶是前后桌的关系,两家私交也不错,两人关系却一般,属于见面就呛的状态。 段清扬嘴贱:“你先坐,我等会坐你前面。” “你还是那么有病。”宁夏瑶客观评价后不打算再理他了,理科班的女生比男生要少些,一个班四十九个人就只有十五个女生。宁夏瑶找了个女生扎堆的地方坐下,看也不看段清扬一眼。 段清扬嘁了一声,没什么心情跟宁夏瑶互怼,只是扫了一圈,锁定了那个莫名眼熟的男生身边的位置。 贺祺然正在埋头苦干自己新买的作业,他从平行班升上来后,一开始是开心的,紧接着就是惶恐。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跟上,所以在假期找邻居家高二的姐姐借了课本,自己自学了些,还额外买了些作业,现在正在埋头苦学。 好学生总是会把所有作业都写得很好,至少贺祺然自己是这样的。所以在写不出题目时,贺祺然皱着眉分析,一点都没有被嘈杂的环境影响。 这时候,他听见身边有人说话,是个低哑轻佻的男声:“同学你好,我可以坐你里面那个位置吗?” 贺祺然反应了一瞬,发现这人是在跟自己说话,条件反射抬起头看过去,猝不及防撞进一双漂亮含情的眼睛。 好吓人。贺祺然这么想,怎么会有人看同性都这么深情。 第一印象定下来后,再去看对方那张清俊的脸,贺祺然也没有半点惊艳的感觉。他只是干巴巴说:“啊好啊,你要进去坐吗?” 这样说着,他默默站起来,让这个不知名的同学进去。 段清扬也说不清自己在想什么,他看见自己感兴趣的同学像是被吓到了,猛得抬起头看着他,一张白净精致的脸上出现了惊恐的情绪,一双清澈的眼里带着一点……嫌弃? 因为生了一张好脸,很少被人第一眼就嫌弃的段清扬:???为什么? 但很快,男生像是反应过来了,他的声音带着一点紧张,却很快站起来给他让了位置。 因为不熟悉,段清扬不好发作。况且对面的男生也生了一张好脸,段清扬不知道为什么有点舍不得凶他。他只能假笑着说了句谢谢,丝滑落座。 贺祺然还没来得及松口气,那个看谁都含情脉脉的男生转过身看着他,带着一点好奇问:“同学你在做什么?哇高一下册的习题,你自学了吗?不过刚刚开学,怎么就开始学习了,以后可有得忙的,现在当然要好好休息。” 贺祺然本质上是个有些内敛的男生,他不明白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自来熟的人,但对方没什么恶意,贺祺然就只是怂怂地回话:“我怕自己跟不上,提前学一点也好。” 好诚实。莫名感觉自己在套话的段清扬内疚了一秒,对这本作业本没什么好感,秉持着拯救同学的想法,他拉着人说起了话:“哎呀,都还没开始学怎么会知道自己跟不上,不要太担心。对了,我叫段清扬,同学你叫什么。” 这样说着的时候,段清扬已经把东西都收拾出来了,他把唯一那本本子啪叽一下打开,放到贺祺然眼睛下。虽然段清扬的字有些一言难尽,但他写自己的名字倒是写得很好看,飘逸俊秀。 贺祺然只想快点结束这段对话,他敷衍笑了笑:“你好,我叫贺祺然。” 这样说着,他只是在习题册展开的那一面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笔锋锋利漂亮。 段清扬觉得有点眼熟,但还没等他想起来,贺祺然就默默转回去写作业去了。段清扬还想说什么,门口进来一个人,扑到贺祺然面前,语气夸张:“祺哥,没想到!我们在一个班!” 段清扬望过去,一个白白胖胖的男生扑在贺祺然桌子上,压住了贺祺然的习题册。 前面一副无欲无求,甚至有点反应迟钝的贺祺然一下子就暴躁了起来,他推了推那个男生,语气有点凶:“起来起来,压到我作业了。还有,不要那么浮夸,我们刚刚才一起吃过饭,你怎么会不知道我们在一个班。” “贺祺然!”那个男生压着他的习题册,一副要哭不哭,看负心汉的表情,“你这个没有心的男人,我们讲过的海誓山盟你都忘了?你的心里没有一点我是吧,只有作业是吧。” 贺祺然敷衍拍了拍他:“是是是,快起来,要上课了。” “没良心的,”那个男生起身,一屁股坐在了他后面,念念叨叨的,“我们好歹做了半年的同桌,不是,我怎么没有这本书重要。刚刚开学就别学了吧我的祺祺。”徐义明总是随心叫贺祺然的名字,但最常用的还是叫“祺哥”。 好肉麻的称呼。其实会叫罗一程“程程”的段清扬默默想。 贺祺然一脸嫌弃的表情:“爬。” 哇哦,好暴躁的脾气。段清扬听着两人的对话这样想。 只是这两人好像没把他看在眼里。段清扬叹气,他猝不及防插进去:“新同学你好,我叫段清扬。” 段清扬抄起桌上放着的本子,又是一模一样的展示名字的方式。 那个笑起来很像弥勒佛的男生有两颗虎牙,他笑的时候会眯起眼,露出两颗虎牙。他看向段清扬,依旧是和善自然的样子:“啊小段你好你好,我叫徐义明,和你身边的这位贺祺然是一个班上来的。” 贺祺然并没有搭话,这两人倒是自来熟,分分钟便聊得热火朝天,相见恨晚。徐义明是个什么样的人贺祺然再清楚不过了,无论什么人都能和他聊上两句,碰上捧场的段清扬,两个人当然能聊到地老天荒。 就是太吵了。面无表情写题的贺祺然这样想着,恨不得现在转移阵地。 好在上课铃响起,班主任很快就进来了,这两个人才住嘴。 好不容易得到一点清静的贺祺然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听见旁边的段清扬小声说:“完蛋了,怎么还是老郭做班主任。” 第3章 新室友你好 贺祺然觉得段清扬不太聪明。 在班主任自我介绍的时候,段清扬漫不经心地转着笔,嘴里念叨着什么。声音太小贺祺然听不太清楚。 好奇怪的人。贺祺然这么想着,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默默写着题目。 班主任叫郭平,是个板正的中年男人,教他们物理,顺便介绍了一下隔壁班的班主任,是四班的副班主任,姓王教数学。山阳一中向来是这样的,两个班共用一批老师,隔壁的王老师原来是教平行班的,是贺祺然原来的班主任。 贺祺然笔尖一顿,偏头看着旁边敲他肩膀的段清扬,压低了声音:“怎么了?” 贺祺然对不熟的人还是很有礼貌的,这个暂时出现的同桌虽然没给他留下什么好印象,但也不像是什么坏人,贺祺然当然还是耐心的。 段清扬嘿嘿笑了两声:“隔壁班的班主任我不认识诶,是平行班上来的吧?” 贺祺然点点头,有点别扭:“对,是我上学期的班主任。”山阳一中的平行班和重点班有点差距,但是分班考试里平行班上来的人也不少。贺祺然是其中一个,但是他能从段清扬的话里听出来,段清扬是重点班的学生。 “脾气怎么样?”段清扬并没有注意到贺祺然有点奇怪的情绪,他只是想知道隔壁班的班主任是个什么样的人。 “嗯……”贺祺然有点犹豫,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只能委婉评价,“是个讲课讲得很好的老师,王老师早上会陪着我们一起晨跑。” 山阳一中有晨跑制度,跑得不算快但是起得挺早,虽然主任强调了很多次要班主任监督着一起跑,但还是很少有班主任会陪着跑。 “嘶。”段清扬倒吸一口凉气,悄悄竖起大拇指,“厉害。” 贺祺然:“……哈哈。”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好事呢。 两人的交谈并没有持续太久,郭老师长长的班会接近尾声,他先是说了想当班干的下课找他说一声,便准备选班长。郭老师原先选的班长并没有分到他班上,但郭老师先前调查过,现在班上有一个平行班上来的男生,原来就是平行班的班长。 郭老师问:“谁是林适?” 坐在偏后位置的一个男生举手,声音洪亮,吐字清晰:“老师,我在这里。” 于是班长就这样定下来了。定下来后郭老师便开始排位置。 因为四班在一楼,一群学生都被抓到外头去站着。贺祺然听见段清扬绝望叹气,抱怨:“你是不知道,老郭就喜欢做绝对公平的事情,你以后就知道班里换位置多麻烦了。” 贺祺然不懂,但贺祺然感觉不妙。 还没等贺祺然反应过来,徐义明就过来拉着他往外面走,第一天开学他的状态很高,语气兴奋:“也不知道平哥会不会很好相处。” “你就叫上哥了。”贺祺然无语。 “先叫着平哥,要是不是好相处的就叫小平,不过老王不是班主任还有些不习惯。”徐义明拖着贺祺然出门,段清扬揣着兜在后面慢慢悠悠走着,没对这话发表什么看法。 班上人不算多,自觉分成了男女两队。段清扬这才发现班上有接近五十个人,女生十几个的样子。 段清扬哼笑了一声,比了比和班上男生的身高,轻车熟路和原先班上的几个男生打了个招呼,站到了男生队伍的末尾,和身后的男生撞了撞肩:“怎么感觉放了个假你又长高了点。” 带着眼镜的男生托了托眼镜,一双手修长白皙。他慢条斯理开口:“怎么,就算没长我也比你高。” “罗晓熠你这张嘴。”段清扬嘁了一声,倒是没多说什么。 罗晓熠笑得像是偷腥的狐狸:“我过年去我女朋友家拜年了,她爸妈一点都没发现我跟她有什么,就觉得是普通同学来着。” “你居然会答应去她家拜年吗?”段清扬漫不经心往前看,注意到贺祺然站在队伍中间偏后的位置,偏着头和徐义明说话,“我可以理解为渣男要收心了吗?” “呵呵。”罗晓熠笑了笑,看起来有些不走心,“哄哄她啦。过年前跟她吵了一架,总得让她安心一点。说起来也奇怪,我过年前还跟范韵涵闹了点矛盾,为了让她消气还答应了这几天送她回寝室。” 段清扬意味深长看他一眼:“果然还是那个渣男味。” 范韵涵是罗晓熠的青梅竹马,两人之间的关系段清扬不好评价,在段清扬看来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但罗晓熠却还谈了好几个女朋友,虽然他对每一段感情都很真挚,但从来都不会动真心,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要谈恋爱,这一点段清扬不敢苟同。 因为班主任从前面开始排位置,七人一排,二三二组合进去,基本上都是同性同桌,轮到段清扬好好一会,他也闲着无聊,和罗晓熠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这次你又哄人家女孩子说是你的初恋吗?小心阴沟里翻船。哦不用小心,你基本上每次都会翻船。” 罗晓熠本人是个不折不扣的渣男,这点他伪装得很好,要不是段清扬和他住在对门,基本上都是同班,也不会这么熟悉他。 ——当然,段清扬本人拒绝和罗晓熠做青梅竹马,而罗晓熠也是同样的想法,他只认范韵涵做青梅竹马。 罗晓熠哼笑一声:“无所谓了,不是什么大事,发现了就换,又不是什么太重要的事。”这就是罗晓熠渣的地方了,他看起来对每一任女朋友都上心,但本质上没有爱。 “牛。”段清扬竖起大拇指,语气却不见得是多夸奖。他和罗晓熠之间聊不来感情,因为差异太大。 正好轮到他们,班主任安排他们坐在了中间三人同桌的一组,还有一个腼腆话少的男生。 对不感兴趣的人段清扬其实是不太喜欢搭话的,倒是罗晓熠向来是个看起来好相处的,他坐在了两人中间的位置,因为知道一个礼拜后就会换位置,所以也不算太在意。 换好位置后,段清扬回到原来的位置上拿自己的包,他临时的同桌干净利落地收拾好东西,没看他一眼就走了。段清扬的眼神跟着他的动作,看见他坐在了第一组倒数第三排的位置,同桌不是徐义明,而是新上任的班长林适。 段清扬眯眼,没说什么,抱着自己的东西回了位置上。他前面坐着的是宁夏瑶,她正开心地笑着,和罗晓熠说着什么话。 段清扬:……没意思。 恢复酷哥状态的段清扬冷着脸坐了下来,他了解到新同桌叫孙茂乐,但段清扬显然不愿意搭理人。 另一边的贺祺然就完全没有这种烦恼了,他认得林适,他们在平行班的时候寝室就在隔壁,林适串寝串得勤快,倒是和贺祺然很熟悉。 林适被老师叫出去安排了些事,贺祺然就拿出题目写,还没等他解开一道题,林适就走进来让男生去搬书。 徐义明带头起哄:“班长,怎么就只有男生去搬书,女生怎么不去。” 贺祺然默默捂脸,不知道为什么,丢脸的是徐义明,脚趾扣地的是他。 林适对这种情况倒是不陌生,他笑了笑:“我也没办法,是郭老师说让男生去搬书的,说不定下次就让女生去了,别说那么多了,先走先走。” 说着他就拉上自己的朋友出门了,其他男生拖拖拉拉也出了门,徐义明没跟着贺祺然走,他凑到了林适身边,叽叽喳喳说着话。 段清扬坐在最后,他在原先的班级里人缘不错,被分在一个班的也不少。有人过来拉他,段清扬摆摆手,拉着罗晓熠起身一起走。 “拜拜。”宁夏瑶转过头对着他们挥挥手,满是幸灾乐祸。 罗晓熠跟她插科打诨时,段清扬插着兜走在一边,他一眼就看见落单的贺祺然,他心中一动,就想要上前。 但还没等他上前,就有另外的男生上前扑到他身上,贺祺然回头给了那个男生肩膀上一拳,那个男生露出了夸张的吃痛表情,贺祺然被他逗笑了,两人之间也在说着话往前走。 嘁。段清扬心里生出一点不高兴,但罗晓熠勾上他的肩:“走吧小段,让我们去为班级服务吧。” “你这种每次都抱两本书回来的人怎么好意思说这种话……” 好在这次只是一些教材和习题,不算太多,据说还有一部分,在徐义明的起哄下,林适答应了下次叫女生一起。 “为什么只是叫女生一起。”徐义明很生气。 “……我们班就十几个女生,等她们搬完要两三趟。”林适很无语。 搬完书就是发书,满教室乱飞的书和包装里,段清扬也在发书。虽然段清扬觉得发书不符合酷哥身份,但林适这个人很神奇,他能照顾到所有人的情绪和动作,不管你愿不愿意。林适一眼就抓到了摸鱼的段清扬,笑着扯着人过去发书。无奈,段清扬冷着脸,拿起一把小刀割开包装,旁边有人跟他说话:“你手上的刀用完了吗,我没有刀,能把刀递我一下吗。” 段清扬没听清,觉得是罗晓熠,头也没抬递过去,那边传来一声轻轻的谢谢。段清扬挑眉,偏头看过去,是贺祺然。他低头抿着嘴和包装奋斗,低下头的时候刘海有点遮住了眼睛,显得温柔无害。 接过了刀的贺祺然显然不知道是谁递了刀给他,他默默和包装斗争,拆开后就数了数发下去了。 段清扬转回去,发完自己的书。 周围吵吵闹闹,段清扬却只是托腮翻着书,一言不发。 罗晓熠看了他一眼,接着和前面一排的女生说话。罗晓熠这人就是这样,他总是很容易和女生搭上话,看起来是很可靠的模样,段清扬不会揭穿他,因为他虽然渣,但也从来没有对身边人下手。……也有可能是因为他看不清楚对范韵涵的感情。看透一切的段清扬充满恶意的想。 下课铃打响,趁着大家走动的空隙,罗晓熠凑过来,眼神贱贱的:“说说,小段你怎么了。” “你认得贺祺然吗?”段清扬问。 “谁?”罗晓熠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是现在这个班里的人吗?” “算了,你不认识就算了。”段清扬神色恹恹,他往桌上一趴,语气闷闷的,“我睡一会,别吵我。” “不是吧哥们,刚刚开学你就这个死样子,”罗晓熠无语,“等会老郭查到了,你就等着吧。” “他什么时候查得那么勤快,”段清扬不耐烦,“帮我看着点。” “行。”罗晓熠想了想应下来了。 段清扬睡过了最后一节晚自习,醒来时头晕目眩。 罗晓熠诧异看过来:“居然不用我叫就起来了吗?果然还是你。” “……神经病。”段清扬不是很舒服,语气很冷漠。 “得,”罗晓熠并不在意,“你伤害了一个等你的好心人。” “你不是要送范韵涵回寝室,”段清扬不吃这套,“送你的青梅竹马去,别理我。” 罗晓熠嗤了一声,背上包走人,临走前还是好心提醒这个“白眼狼”:“你自己注意点,老郭今天差点就抓到你了,明天记得要早起跑操。” 摆了摆手让罗晓熠先走,段清扬坐在教室里缓了一会,他走得不是最晚的,但是他不太舒服也就没在意谁还在教室里,背上包走了。 回寝室的路上他又路过了火箭班,教室里还有不少人留着写题目。段清扬面无表情走过,心情更加恶劣。 他急匆匆赶回寝室,一路上的风很寒冷,一想到回寝室还是这么冷冰冰,他就更加烦躁了。 段清扬很快就到了寝室楼下,他抬起头看自己寝室,发现寝室亮着灯。 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室友终于在了。段清扬面无表情地想,没有一点激动。 夜晚总是能放大人的黑暗情绪,至少爬楼的时候段清扬心里的烦躁是越积越多。等到开门时,他用力拧开寝室大门,出乎意料的,寝室里面并不冷,有人开了空调。 见寝室门被打开,眉眼清俊的少年笑颜如花,转过身,露出一个笑脸看过来,满是友好地开口:“新室友你好,我是贺祺然……” 贺祺然的话戛然而止,他看见进来的室友是他今天短暂的同桌,那人冷着脸看起来很能唬人,贺祺然生了一点退意,他默默收敛了笑,悄悄转回身子,企图掩饰自己的尴尬。 段清扬反应过来,没人知道他看到贺祺然的笑时心里在想什么,但他上前凑到贺祺然面前,绽开一个真诚的笑:“呀,新室友你好,我是段清扬。” 第4章 原来是个傻子 段清扬也不知道为什么,当他看到贺祺然是自己的新室友后心里一下子就开心了起来。 他忍不住笑起来:“真巧,这真是太巧了。我在寝室待了好久都没碰到你,居然现在才知道你是我的室友。” 原来搭话的时候什么都不知道吗。贺祺然心里一阵后悔,为什么今天不在寝室多待一会。据他的新室友、他觉得不太好相处的段清扬说,他好几次回来都没遇见他。要是遇见了,贺祺然想,说不定自己对这人的第一印象就不是脑子有点大病了。 因为现在的段清扬表现得和第一次见面含情脉脉的模样不一样,他的眼睛依旧很漂亮,但明显能看出他并没有前面那么……奇怪?贺祺然也找不到词来形容,原谅他吧,他的语文不算太好。 至少贺祺然放松了不少,但对段清扬说话还是有些客气,远没有前面笑起来那么真挚:“我也觉得很巧。” 段清扬是个自来熟的,他厚着脸皮去勾贺祺然的肩膀,因为空调开着,贺祺然整理东西的时候把外头的羽绒服脱了,现在就穿了件套头毛衣,段清扬身上还带着点外头的寒气,冰得贺祺然打了个寒颤,默默挣脱段清扬的怀抱。 ——大失败,还被段清扬搂的近了一点。贺祺然面无表情,心里在骂人,面上却依旧是一副老好人的模样,他商量着说:“那个,段清扬,我有点冷,能不能把门关上。” 是的,段清扬进门没关门。贺祺然最后的脸面就是不能让人看到这一幕,他好歹也是经常跑步打球的,自认为身体素质还不错,为什么会挣脱不了段清扬啊! 段清扬恍然大悟,转身去关门,还没等贺祺然喘口气,段清扬又极为自然地勾上了他的脖子。 贺祺然:……杀了我,就现在。 贺祺然并不是什么不能和人接触的性格,他原来在平行班时也会和朋友勾肩搭背的,问题是,他才和段清扬认识多久,他就这么自然吗! 贺祺然小小的反抗并没有被段清扬察觉,此刻,这个自来熟的男生笑容满面,他一点社交距离都没有,让贺祺然有点招架不住。 “诶,不过这个空调怎么开了,”段清扬终于想起来自己要说什么,“我下午回来都打不开。” 贺祺然很高兴他终于说了句正常的话。贺祺然慢吞吞开口:“我今天下午去办了空调的手续,交了空调的费用,然后找阿姨拿了遥控器。” 贺祺然上个学期就住宿了,他比段清扬更熟悉这些事情,他小小声抱怨:“果然下午办理空调的人挺多的。” 贺祺然只是随口一说,他平常对朋友习惯了,段清扬太没有距离感,让他一时间晃了神,脱口而出后不禁有些后悔。他悄悄拉开一点和段清扬的距离,嘴里找补着:“没有抱怨你的意思。” 段清扬歪头,把贺祺然揽得更紧了些,笑嘻嘻开口:“我知道的,不过我第一次住宿不太了解这些,下次有这种事你直接叫我就好了,或者下次我去也行,总不能让你一个人忙上忙下的。” ……好奇怪的话,为什么总有种在跟他建立家庭的感觉,他还是那个主内的啊! 贺祺然整个人都不好了,但段清扬一副很正常的表情,贺祺然觉得是自己多心了。还没等他纠结完,段清扬便掏出手机在他面前晃了晃:“你带了手机来学校吗?没上交吧?我们加个微信,我把空调费转给你。” 微信get。段清扬太过自然,莫名其妙就掌握了主动权,贺祺然稀里糊涂就拿出了手机,扫了段清扬的二维码加了好友,看起来是个酷哥的段清扬的头像是个很可爱的山雀,歪着脑袋,豆大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镜头,呆萌呆萌的。 贺祺然沉思:还,还挺有反差的。 比起贺祺然的纠结,段清扬就很自在了,他问过了贺祺然空调费,转过后后就想着去洗澡,他骤然和贺祺然拉开了距离,倒是让贺祺然放松了不少。 ……然后段清扬就发现自己根本不会用学校的热水器。 贺祺然摸摸头,他看向抱着衣服一脸无辜的段清扬,眼神危险:“你不知道热水要插卡吗?” 段清扬呆滞摇摇头,抱着衣服摇啊摇,看起来像是风雨中飘摇的小白花。 贺祺然……贺祺然还能说什么,他的新室友一点都没有了解过住宿该做些什么准备呢。 段清扬扁了扁嘴,看起来有点委屈:“我问了超越班的朋友,他说不用办什么东西的。” 其实没有,但不妨碍罗一程背锅。 贺祺然瞬间怜爱:原来是个被朋友坑了的傻子啊。 抱着怜爱傻子的心态,贺祺然转身去拿了自己的热水卡,递给段清扬:“你先用我的吧,明天我带你去办热水卡,这张水卡是通用的,还可以装外面的水,外面的水是可以喝的。虽然外面的饮水机好像也可以扫码,但在外面还是尽量少用手机的好。” 段清扬恍然大悟,怪不得外面那个热水器上面有一个槽,原来是用来插卡的啊。 段清扬热泪盈眶:“小贺,我一眼就看出来你是个大好人。” 贺祺然呵呵:谢谢我第一眼看你不像什么正常人。 等到段清扬进去洗澡了,贺祺然就继续收拾自己的东西了。他今天收拾到一半就被平行班的朋友叫出去,办了水卡和空调,中途回来过一趟倒是也发现了对面的床上多了点东西,按照段清扬的说法,他们应该就是在那个时候错过了一次。 贺祺然扫了一眼,倒是差不多看出对面是个第一次住宿的,过几天可能还要爸妈送东西来。 贺祺然叹气,感觉这人跟个大爷一样,现在看起来这么热情,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不好相处。 想到这里,贺祺然脸一垮,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脸上带了一点显而易见的厌恶。 还没等贺祺然收拾好心情,他就听到有人敲门。 他愣了一下,想着可能是徐义明,毕竟两人原先是室友,后来贺祺然因为一些个人原因选择了二人寝,两人就分开了。这样想着,贺祺然就去开门了。开完门他转身就回了自己桌边,一边整理一边说着话:“你怎么今天这个点来找我了?怎么不跟你室友再social一下?” “……我没室友。”门口的人迟疑了一下,这样回话。 贺祺然微怔,他转身看着门口,门口站着一个不认识的高大男生,脸上戴着个普通的黑框眼镜,脸圆圆的,是个娃娃脸,虽然很高,但看起来是会被女孩子叫可爱的类型,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脸上挂着硕大的黑眼圈。 贺祺然反应过来,他问:“不好意思,我以为是我的朋友。同学你有什么事吗?还是找谁?” 罗一程推了推脸上的黑框眼镜,打量贺祺然的眼神意味深长。 “你好,这里还住着一个叫段清扬的人吗?”罗一程笑嘻嘻的。 贺祺然迟疑点头:“有的,不过他进去洗澡了。” 罗一程点点头,很是自然开口:“你好,我叫罗一程,和你应该是一届的,我是超越班的,既然这里是段清扬的寝室,我可以进来等他吗?外面有点冷了,门一直开着也不太好吧。” 贺祺然眼神诡异:原来这就是那个坑了段清扬的朋友。 但很快,贺祺然就默默退开:“你进来吧。” 罗一程感激笑笑,进来后把门关上了。贺祺然接着整理自己的东西,随手指了一下段清扬的位置:“那是段清扬的床位,你可以在那坐一会。” 罗一程笑眯眯:“谢谢。你是他的同学吗?我可以问问你的名字吗?” “同班同学,”贺祺然其实不太擅长和陌生人打交道,“我叫贺祺然。” 罗一程像是恍然大悟般点点头,悄悄打量着贺祺然。他并不显得冒犯,而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贺祺然说话。罗一程能和段清扬玩到一起去,就证明他也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人畜无害,他比段清扬内敛一点,却也更加擅长套话,贺祺然在不知不觉中对罗一程产生了一点好感,也没注意自己已经暴露了自己的一些信息。 但有些消息罗一程是不愿意听到的。比如贺祺然有点好笑地说着段清扬没办水卡所以只能拿着他的水卡进去洗澡,而且还是问过了超越班的同学之后还不知道自己需要办水卡。这话没含沙射影,只是含蓄提醒罗一程。 其实并没有问。罗一程悄悄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心里把名为段小羊的小人揍了一百遍,面上却略带歉意:“可能是我没有说清楚吧,哎,段清扬第一次住校,我身为他的好朋友当然要来看望他。”其实罗一程很想说作为段清扬操心的老父亲,但他选择在新室友面前给段清扬留一点面子。 贺祺然不疑有他:“你们关系可真好。” 罗一程:“……呵呵,我也觉得我们关系很好呢。”附带一个虚伪的笑,并打算等段清扬出来就拉着人到楼梯上打爆他的狗头。 两人聊了好一会,段清扬才出来。他擦着头发,半长的头发遮住了眼,他捞了一把湿漉漉的头发,露出锋利俊俏的眉眼。他的动作随性洒脱,倒是让贺祺然多看了一眼。段清扬笑着把卡递给了贺祺然:“谢谢小贺同学的水卡。” 完全被忽视,被迫看段清扬孔雀开屏的罗一程:“……hello,也许你看见我了呢?” 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段清扬转过头看着罗一程,活像见了鬼:“你怎么在这里。” 罗一程忍:“……我有事和你说,是私事,我们去外面说吧。” 贺祺然拦住了他们:“没必要,外面这么冷,段清扬才刚刚洗完澡,这样出去会感冒的。这样吧,我进去洗澡,你们留在这里说话就好,放心,学校的花洒声音挺大的,我听不见的。” 罗一程嘴上说着这怎么好意思,却半点没有挪窝。贺祺然也没介意,他拿起自己的东西就进去了。 段清扬回过神来,一脸感动:“他怕我冻着,他心里有我。” 罗一程:“……不要擅自闯进别人的心好吗,我有时候真的觉得你是我见过最普信的男的。” 段清扬不理他:“你来就是打算说这些废话的吗?” 罗一程昂了一声:“其实我本来是打算来看看段大少爷适不适应学校生活的,结果刚刚你的室友一开门,我一看到那张脸就知道要完蛋。” 段清扬淡淡地看着他,没什么表情。段清扬冷脸时气势很强,但罗一程并没有半点不适,他坐在段清扬的位置上,字字诛心:“我猜猜看,你今天主动尝试接近人家了吧?被忽视了吧?呵呵,段清扬,你还是一如既往。该说你是专一还是什么呢。” 段清扬泄气:“你好好说话,别跟罗晓熠似的阴阳怪气。” 罗晓熠和罗一程沾着点亲戚关系,虽然总是被亲戚放在一起比较,但两人的关系其实不错。 罗一程呵了一声:“你别陷进去了才好。” “为什么不好?”段清扬神色莫辨,“这还是我第一次这么想要接近一个人。” 罗一程无语:“见色起意说的这么高大上。” “我不是见色起意。”段清扬和罗一程说不清楚,“你不要说的这么恐怖,我只是想要和他交朋友。” 罗一程盯着他好一会,最后叹气:“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两人打了一会哑谜,罗一程劝也劝过了,知道自己没办法说服他,最后撇撇嘴打算走人。 “反正,”罗一程顿了一下,“你不要搞什么幺蛾子,你不在意,但我看贺祺然的家庭好像有点问题,他应该是属于很重视成绩的那种,你要是真心的,就不要捅破那层窗户纸。” 段清扬强调:“我真的就是打算和他交朋友,你不要想得那么龌龊可不可以啊!” 罗一程敷衍点点头:“好好好,我走了,儿子拜拜。” 段清扬:“你才是儿子,儿子拜拜。” 第5章 我们去抓水母吧 “派大星,我们去抓水母吧。” 一片黑暗中,段清扬突然这么说。 贺祺然坐起来,打开手电筒,拉开床帘,眼神平静地看着自己的新室友,经过两三天的相处,他已经差不多琢磨透了段清扬是个什么样的人,是个有点幼稚嘴欠还很自信,看起来没有什么优点的人,贺祺然对段清扬已经很没有期望了,但这话一出贺祺然还是觉得脑子一疼。 “怎么了?”贺祺然最后还是忍气吞声这样问他。 段清扬在床上打个滚,他压根不知道要带什么,也就没有床帘这种东西。他坐起来看着贺祺然,眼神严肃:“我觉得自己没什么隐私。” “……哇哦,两三天了你才反应过来吗?”贺祺然面无表情。 两三天了,都足够班上发生一点改变,比如班干部都选出来了,比如他们班上已经进行了一场持续一节课的自我介绍,大家现在都还在熟悉对方的阶段。这是徐义明这种社交恐怖分子最喜欢的阶段,他在新班级找到了臭味相投的搭子,就是他自己的同桌陆怀。 但这点时间不够段清扬反应过来自己带的东西压根就不够吗。贺祺然扶额,有点无助。 段清扬嘿嘿笑了两声,他幼稚地把手电筒放在下巴上,营造恐怖片的氛围感,吓贺祺然:“你看我现在像不像吊死鬼。” “不是,晚上能不能不要说这种地狱笑话。”贺祺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整个人都不好了,“所以这跟抓水母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啊。”段清扬诚实开口,“我只是想要你理我一下。” 贺祺然心里骂了人,脸上的表情也有点一言难尽。黑暗是最好的保护伞,至少段清扬看不见他扭曲的表情。 “我好想要安全感哦。”段清扬的语气幽幽,他一脸渴望地看着贺祺然,像是在等他回话。 “……我服了。”贺祺然对新同学的包容心一下就消失了,但他很快调整过来,语气无奈却还是尽职尽责问话,“你第一次住校,对吧。” “嗯嗯,我不知道要带什么,上网搜了点还问了朋友,但是还是没准备好,我好可怜哦。”段清扬小鸡啄米,还不忘表现自己的弱小无助。本来这个对话第一天就该展开的,但是罗一程那个不会看脸色的耽搁了,后来贺祺然出来后也没再跟他多说什么话,直到现在,段清扬这才找到机会开始跟贺祺然深入交流。 ——俗称卖惨。 虽然段清扬说自己好可怜的样子真的有点好笑,但贺祺然是个很乖的好孩子,他忍住了嘲笑不熟悉的同学的阴暗想法,认真回复他:“可能是你没找到正常的回答,也有可能你的朋友说的不全。是上次那个来找你的罗一程吗?他住单人间的话可能没那么讲究。” 大好人,还帮罗一程说话。段清扬撇撇嘴,没让贺祺然发现。他只是接着问:“那我该怎么办?”可怜兮兮的。 贺祺然心软了一点:“第一次住宿都会有点疏忽的,没关系,我可以把缺什么发给你,你让你爸妈送过来就好,或者过两天放假了自己去买,应该就没问题了。” 段清扬眼睛亮亮的:“嗯嗯。” 然后段清扬就收到了贺祺然发来的一个链接——第一次住宿该带什么。 段清扬沉默,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对面发了个打气加油的表情包过来。段清扬鼓鼓腮帮子,发了个猫猫流泪的表情过去。 对面打了个问号。 段清扬幽幽开口:“我以为会是什么注意事项的,结果是个链接。” “……链接还不够吗?”贺祺然大为不解,“这个链接讲得很齐全了,我肯定没有人家说的那么齐全。” 他在挑剔什么。贺祺然气鼓鼓。 “……好吧。”段清扬最后还是选择把自己的小心思藏起来,他悄悄叹气,对贺祺然说了一句“晚安”。 第二天跑操的时候段清扬为昨天晚上的“抓水母”付出了代价。他站在跑道上昏昏欲睡,男女分开列队,排成方队后,因为女生数量少,男生有好几个最后是排成一排的。已经是副班长的宁夏瑶在清点人数,见少了好几个人,站回他身前唉声叹气。 宁夏瑶对着身边的女孩说话:“果然少了好多人。” 她身边的女孩是她的同桌,叫陈叶黎,是个看起来温吞脾气好的女孩,说话却很暴躁:“抓起来打一顿吧。” 宁夏瑶:“……做个人,我哪里抓得起来。主要是,到时候老郭问起来我怎么办?” “实话实说咯。”陈叶黎笑眯眯的推了推眼镜,她们前面的班级已经跑起来了,“走了走了,别掉队了,主任搁那看着。” 宁夏瑶一脸痛苦。她不太擅长运动,但山阳一中重视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这种晨跑其实只是锻炼性的,偏偏这个主任认死理,觉得不整齐看着不美观,每次都抓得很严。 段清扬在她们身后半死不活地跑着,有气无力:“没事,有我给你们垫底。” “谢谢你,”宁夏瑶疲惫微笑,“但是没必要。” 操场是四百米一圈的标准跑道,虽然他们跑起来很慢,但跑完三圈花的时间不算长,解散后主任今天不打算训话,于是一个班一个班出了操场,走回教室。宁夏瑶和陈叶黎边走边说着话,两人有说有笑的,衬托着面无表情的段清扬愈发孤单。 罗晓熠站在队伍最后,他跑上来勾住段清扬的脖子,轻佻开口:“怎么这么没精神,你昨天晚上没睡好吗?” 段清扬冷着脸拍开他的手,语气冰凉:“你好热,走开。” 罗晓熠嘁了一声:“你别迁怒我啊,我又没招惹你。” “你说,我该怎么跟他成为朋友呢?”段清扬的眼神落在不远处和徐义明勾肩搭背的贺祺然身上,语气有点小小的幽怨。 “哥们,你不写作业,天天就在纠结这种事情是吗?”罗晓熠没注意他在说谁,但不妨碍他吐槽,“别说我没提醒你,今天陈叶黎要收英语作业,你又不打算交吗?”陈叶黎是英语课代表。 听到自己的名字,陈叶黎转过头看着他们,问:“叫我干嘛?” “姐,商量一下,”罗晓熠没脸没皮的,“真的不能不记我的名字吗?” “你又没写吗?”陈叶黎翻白眼,“不是,就那点作业,你不会抄abcd吗?还是抄abcd的时间都没有。” 段清扬适时插话:“我觉得好难抄哦,所以能不能不要记我的名字。” 陈叶黎呵呵。宁夏瑶本来只是听着,听到这话叶忍不住开口怼他:“你连数学作业都写了,英语的选择题不能做吗?” “那怎么能一样。”段清扬一脸诧异,“数学那不是有手就行,哦还有物理。” 物理不好的宁夏瑶:“……你要死是吧。” 陈叶黎但笑不语,挽着宁夏瑶的手防止她真的气不过上前捶段清扬,几人有说有笑往前走,气氛也还不错。 贺祺然慢吞吞摸了摸耳朵,感觉有点冷。贺祺然对跑步一事不算排斥,他身体还行,甚至挺擅长跑步的。跑完这三圈下来也没什么大的问题,甚至还觉得有点冷。 徐义明勾着他的肩膀,另一边勾着他新同桌,就像是架在两人之间。 徐义明的同桌叫陆怀,和徐义明差不多高,但陆怀很瘦,至少现在被徐义明压着,他有点难受,给了徐义明肚子上一下:“起来,你多重自己心里没点数是吧。” 徐义明故意往他身上倒去:“哇小陆陆我好难过,你怎么这么伤害我。” 陆怀和他一样都是社交恐怖分子,有人就嗨的那种,两人旁若无人地演了起来,走得有点慢,贺祺然觉得丢脸,离他们两个远了一点。 这样就撞上了在后面的段清扬一行人。贺祺然觉得自己和段清扬也不算太熟,就也没有打招呼,但段清扬眼睛一亮,就往他面前凑,语气惨兮兮的:“室友,我昨天晚上没睡好。” 跟我有什么关系,不会要赖上我吧?贺祺然瞳孔地震,想起这人昨天晚上在寝室发癫说要去抓水母,有点小小害怕。 罗晓熠像是反应过来,扁着嘴偷偷笑了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徐义明便注意到了他们身边的陈叶黎,语气嚣张又欠扁:“课代表,我今天做了英语作业,你不能记我的名字,嘿嘿。” 陈叶黎有点无语:“不是,你说的好像那作业是替我写的。” 陆怀也凑上来:“我也写了。” 陈叶黎一脸麻木:这里除了贺祺然以外的男生,都是不交作业名单上的常客。 宁夏瑶噗嗤笑出来:“干嘛说得好像写了作业是什么值得表扬的事。诶我问问,语文作业写了吗?” 这下就连贺祺然都露出了一点震惊的表情,他们脸上好像写着——语文作业也算作业吗? 语文课代表兼副班长宁夏瑶:拳头硬了。 “说真的,语文作业那么多字,谁会写,”徐义明率先吐槽,“英语就好一点了,抄……咳,写一些字母就好了。” 陈叶黎:“我求你不要暴露自己是抄的,你不说我可以当做不知道。”陈叶黎秉持着都是学生我们不要相互为难的原则,她基本上不会管他们的作业到底是怎么交上了的,毕竟像徐义明这种全部抄作业的还是少数。 ——不写英语作业的段清扬没资格出现在陈叶黎的内心活动里。 徐义明轻咳,装作什么都没说。现在的徐义明还有点羞耻心,后来的徐义明(嚣张版):对,我就是连抄都不想抄,你能拿我怎么样。 陈叶黎懒得理他,抬起手表看了一眼,发现还有几分钟就要早读了,她还要先去收作业,于是她拉上宁夏瑶先走一步,对后面的男生熟视无睹。 罗晓熠不急,段清扬也不急,他们甚至还有心和徐义明和陆怀社交,三言两语就定下了一起吃午饭,顺便带上了贺祺然。 贺祺然:???有没有人问问我的意见??? 不知道什么时候段清扬就走在贺祺然身边,他拿出一个粉嫩的水母挂饰,上面还带着寝室钥匙,他在贺祺然面前晃了晃:“你看,我抓到的水母。” 少年笑颜如花,眼里全是闪亮的碎光,贺祺然本来该说他幼稚,但不知道是不是被段清扬晃到了,他怔了一瞬,最后只是轻轻应了一声。 罗晓熠没注意,他正在和陆怀说话,两人聊到了写字的问题,都露出了苦瓜脸:“我觉得我写的字挺好的,不知道为什么还是被劝要好好练字。” 陆怀同病相怜:“我也是,我也觉得我的字挺好的,不知道为什么英语老师给我的批红里面写着要好好练字。” 从小练字,虽然摆烂但写得一手好字的徐义明:“你那个字我看了都嫌脏眼睛。” 罗晓熠拉踩段清扬:“段清扬的字当初被语文老师骂过,说为什么理科那么好字却那么丑。” 段清扬收起小水母挂件,哼着不成曲调的歌走在贺祺然身边,听到罗晓熠拉踩他,他嘿了一声:“我只是没有认真写好不好,我也是练过几年字的。” 罗晓熠呵了一声:“可是你的字就是丑啊。” 徐义明笑眯眯拉架:“哎呀这种东西这么主观,只要考试的时候老师看得懂不就好了。” 罗晓熠诡异地沉默了,陆怀也吹着口哨不语。 徐义明:“……看不出来吗?” 罗晓熠哈哈一笑掩饰尴尬:“哈哈,就,有没有可能我们的字太过好看达到了老师看不懂的地步。” 段清扬:“你自己听听这话有逻辑吗?” 几人打打闹闹回了教室,罗晓熠蔫掉了:“我觉得我的字非常好看,怎么没有人懂艺术呢。” 宁夏瑶回头:“好不要脸的话,所以你的作业写完没有。” 罗晓熠:“……别问可以吗。” 两人聊了一会,罗晓熠问宁夏瑶中午一起吃饭吗。 宁夏瑶眼神诡异:“你干什么坏事了想贿赂我吗。” 罗晓熠无语:“就正常吃顿饭而已,还有别人,班长也在。” “行,那小黎和我一起,你记得跟他们说一声,要是不行就算了,我还怕我和小黎在,你们会放不开。” 罗晓熠:“你没有这么大的能耐的,放心。” 宁夏瑶:“……我果然还是不乐意听你和段清扬说话。” 段清扬:“……骂他就骂他,拉踩我干什么,宁夏瑶不带你这样的。” 陈叶黎偏头,听了个前因后果后也答应了下来:“就当去认识认识人。” 段清扬没说话,权当默认。 第6章 上课睡觉不是好习惯 高一下学期要学的可不仅仅是高一的内容,山阳一中和其他高中没什么两样,都会选择前两年讲完高中三年所有的知识,在高三一年进行刷题巩固。所以高三前要学的东西还是挺多的,山阳一中比较仁慈的一点是高一上学期并不会让学生多学什么,毕竟一个学期学九门课已经很让人痛苦了。 高一下学期速度加快,其实有很多人还在适应这个过程。 ——只有段清扬,一如既往在英语课上把自己听睡着了。 罗晓熠也差不多,他们两个都属于理科学科很好但偏文科的科目不算好的状态,但不一样的地方在于,段清扬会光明正大睡觉,并且屡教不改,再被老师拎起来骂的死循环,罗晓熠就更好一点,他还是会装模作样写点东西的,就是一般来说写的是物理和数学。 这节课上,段清扬毫不意外又被抓起来了。英语老师是个娇小的女老师,姓聂,大家都叫她miss 聂。聂老师的脾气不算太好,虽然娇小但气场强大,是个有十多年教学经验的老师。 她托了托眼镜,阴阳怪气开口:“怎么,段清扬,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这才开学几天,你哪节课没在我课上睡觉?嗯?你等着,开学考你拿不到120的英语,你以后就每天抄单词交给我,听到没有。” 山阳一中每个学期最开始都会有一场开学考,旨在检验学生假期的学习成果,也是会公布大榜的。 段清扬困得迷迷瞪瞪的,他费劲地睁开眼,试图讨价还价:“老师我觉得要不然110吧。” miss 聂冷笑:“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分班考的成绩?120没得商量,你既然这么困,站着听课,反正在最后也不会挡着谁。” 等到miss 聂拿着书走到最前面去了,罗晓熠幸灾乐祸给他递了个纸条:你分班考英语考了多少? 段清扬冷笑,高贵冷艳地选择了不理他。 罗晓熠也不急,他也很困,昨天晚上他熬夜打游戏了,物理作业还没做,等会物理课代表要收上去,虽然罗晓熠很想不写,但这是老郭教的学科,他还不想被老郭抓过去骂,这才开学几天,罗晓熠还是选择装乖。 好不容易熬过了讲新课的英语课,罗晓熠也把物理作业写完了。他啪的一声把物理作业堆在了桌上,等着第一排的人来收。他困不住地倒下去,想着美美在桌上趴一会,就听见段清扬贱贱开口:“有些人英语不过百,怎么好意思笑我。” 罗晓熠半眯着眼,转个头看他,语气幽幽:“可是我不会上课睡觉被抓到,不像某些人,上课睡觉天天被抓,等会语文课,你完蛋了。” 段清扬痛苦:“不是,到底为什么要上语文课。” 宁夏瑶转过身,语气不爽:“都闭嘴,我要睡觉了。英语上不了120的人没资格说话。” 陈叶黎附和:“就是就是。” 这俩基本上英语都在135以上。 段清扬偏要争一口气:“某些物理上不了七十的不要说话。” “……”自觉被针对的宁夏瑶瞪他,给他比了个国际友好手势,冷漠转回去往桌上一趴,主打一个装死。 段清扬见好就收,他看出来宁夏瑶是真的困了,再犯贱会被打的。 段清扬本来也要睡了的,高中的班级都基本上是这样的,下课睡倒一片的才是常态,老郭虽然不太赞同,但段清扬估计,这才刚刚开学,老郭应该还不会说上个学期说的那些话,至少要等到开学一个月才会说。但刚刚在英语课上站得太久了,有点睡不着了,段清扬叹气,拿出自己的英语作业,打算随便看看。 虽然段清扬没什么弱势科目,但他其实不喜欢英语,他最喜欢那些理性的字符,他能够理解那些字符出现在理科里,但是很不能接受这些字母出现在英语里。 更让人绝望的是接下来的语文课。 语文老师是个姓周有些刻薄的小老太太——这个刻薄是相对于天天在她课上睡觉的段清扬的,陈叶黎这种很喜欢语文课并且在课上积极互动的,就很得周老师喜欢。 周老师年纪大了,但她不太服老,总是喜欢在教室里边走边讲课,很容易就看见睡觉的段清扬。 今天周老师依旧晃到了段清扬座位附近,她见段清扬没睡,有点诧异:“哦哟,段清扬今天没睡啊。” 旋即,她加大了点声音,她的声音透过小蜜蜂传到了所有人耳朵里:“都精神点,段清扬都没睡,你们怎么好意思睡觉的?” 贺祺然坐在中间偏后位置,他其实也不太喜欢语文课,但是他还是挺尊重老师的,悄悄在语文课本下面垫了本数学作业做着,猝不及防就听见周老师点段清扬的名字。一时间班上笑作一团,周老师眼尖,看见徐义明依旧昏昏欲睡,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敲了敲他的桌子,恨铁不成钢:“徐义明!你自己看看这才开学第几天!人家都说新学期新气象,你怎么一开学就睡觉。站起来清醒清醒。” 贺祺然心虚把数学作业往底下塞了塞,正襟危坐。 段清扬见大家的注意不在自己身上了,轻松地转着笔,眼神有意无意落在贺祺然身上。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还是过分在意贺祺然,但段清扬的人生理念是想要什么就要自己去争取,和贺祺然成为朋友他势在必得。 被周老师点名批评的徐义明显然是个惯犯,他站起来还打了个哈欠,对周老师说话却很乖:“老师我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我现在站在这里会挡着别人对吧,我站到后面去。” 徐义明承认自己是听不进去语文,但周老师是高一上学期就在平行班教他的语文老师,是个认真负责的老师,虽然有点凶,但人家确实很认真负责,徐义明不会糊涂到气她。 抱着这样的想法,徐义明抱起自己的语文书就往后面走,途中还不忘把自己悄悄打瞌睡的同桌也拉起来。 陆怀:??? 打哈欠打到一半就被告发的陆怀对着周老师讨好地笑了笑,转身对着徐义明小声抱怨:“你不道德,你自己被抓到了就算了,干嘛要拉上我。” 徐义明站在最后,贴着墙,陆怀站在他身旁,徐义明嘿嘿一笑:“好兄弟当然要同甘共苦。” 陆怀给他一拳,咬牙切齿:“这个时候谁跟你是好兄弟,你有本事拉贺祺然啊。” 徐义明摇头,神神秘秘:“他会揍我的,再说了祺哥也没睡觉,拉上祺哥干嘛。” 别看贺祺然现在一副人淡如菊的狗模样,徐义明可是见过他冷脸发火的样子,啧,真吓人。 陆怀翻个白眼,拿起书挡住脸,打算偷偷摸摸再睡一会。是的,他能站着睡觉,当初还被巡逻的主任抓到他上课站着睡觉,然后喜提全校通报批评。当时跟他一样被通报批评的好像还有一个重点班的,也不知道是谁…… 但陆怀还是该睡就睡,毕竟他真的熬不住一点。 贺祺然悄悄收回目光,看着身边也悄悄打瞌睡的班长林适,忍不住叹气:怎么办,周围全是上课睡觉的人,他真的不会被传染吗。 语文课不算特别难熬,至少对贺祺然来说是这样的。但下课铃响了,贺祺然还是忍不住松了口气。小老太太周老师最好的一点是基本上从不拖堂,也从不早到,下节课是化学课,贺祺然揉了揉眉心打算睡一会,他前面的女生转过来,对他拜托拜托,声音甜甜的:“祺哥帮帮忙吧,我搬不动那么多作业。” 坐在贺祺然前面的女生是个小巧的女生,叫做刘梦璇,说话软软甜甜的,按照贺祺然浅薄的理解,看起来是个甜妹。刘梦璇本来坐在第一排的,但是她不知道为什么找贺祺然前面的女生换了位置。她是物理课代表,前几天选班干部的时候还主动去找了班主任,当选了劳动委员。 这次要上交的物理作业有点厚,班上将近五十号人抱起来当然有点困难,刘梦璇身边的女生睡着了,刘梦璇不好意思吵醒她,就想着让贺祺然帮忙。 贺祺然点点头,语气无奈:“不要跟徐义明学坏了。” 刘梦璇是个看起来就天真单纯的女生,看起来就是家里人宠着长大的孩子,她是听着徐义明一口一个“小祺祺”,一个“祺哥”,觉得好玩才这么叫的。 听贺祺然这么说,刘梦璇认真点点头:“贺祺然同学,你不喜欢别人这么叫你吗?那我以后就不这么叫你啦。” “也不必这么重视。”贺祺然扶额,“算了,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吧,走吧,去交作业。” 贺祺然率先抱起比较多的那一沓作业,刘梦璇也抱起了另一沓作业,边走她边问:“你手上的作业重吗?要不要再给我几本?” 贺祺然无奈:“不用,真的不用,我不觉得很重。” 老师的办公室在走廊的尽头,超越班附近,他们抱着作业过去会路过三班,三班也有不少贺祺然的朋友,他们从窗户探出头招呼贺祺然:“祺哥!怎么今天这么热于助人了?我们原来也没见你帮忙啊。”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是吧。” “去你的,不要乱说话。”贺祺然笑着骂了一句,刘梦璇笑眯眯地听着他们说话,这些人只是善意的搭话,并没有起哄的意思。 贺祺然还是跟刘梦璇解释了一句:“他们就是嘴贱,没有恶意,你要是觉得不舒服我下次收拾他们。” 刘梦璇摇摇头,笑起来甜甜的:“没事没事,你愿意帮我搬作业已经很好啦。” 办公室很快就到了,班主任郭平正在办公室里备课,见刘梦璇和贺祺然抱着作业过来,抬起头笑眯眯的:“怎么来的有点晚了。” 刘梦璇憨憨地笑起来:“是我收的有点晚了。” 贺祺然侧目。其实是大家交的有点晚,毕竟早饭时刘梦璇就催着大家交作业,但直到上完两节课才收上来。 但刘梦璇不太习惯告状,就乖乖把事情揽到自己身上。 郭平点点头,没追究到底是为什么,他只是从桌面上拿起两包小零食塞给他们,说了几句话就让他们出去了。 贺祺然拿着班主任给的零食有点恍惚:“我以为班主任会是很严肃的,跟王老师差不多的那种。” 刘梦璇原来就是重点班的学生,也是在郭平教的班。她笑嘻嘻的:“郭老师很好的,就是上课的时候很严肃,但是在办公室里他还会给别的老师讲笑话呢。” 是吗?贺祺然若有所思,但刘梦璇并没有继续说这件事,她只是聊起了化学老师:“呀,我看见胡老师进教室了,我们快点回去吧。” “好。”贺祺然加快了点步伐,心里感叹自己没睡到觉,好惨。 第7章 让我对你说声谢谢 化学老师是个刚刚毕业不久,但是已婚有娃的女老师,姓胡,脸圆圆的,笑起来有两个可爱的酒窝。 胡老师抱着书上第一节课的时候,班上就有女生小声说胡老师好可爱。宁夏瑶是觉得胡老师很可爱的女生其中之一,但是她没选上化学课代表,因为她先当了语文课代表,胡老师婉拒了。 胡老师眼神谴责:“你是个不专心的渣女,已经是语文课代表了还想来勾搭我,我才不上你的当。” 好可爱!宁夏瑶西子捧心。 陪着宁夏瑶去找胡老师竞选化学课代表的陈叶黎也被胡老师这么谴责了一顿,但陈叶黎表示无所谓。最后选出来的化学课代表是个男生,叫萧汶,热爱打篮球,基本上每个晚饭的休息时间他都会拉上一堆男生去打篮球。 今天的胡老师穿了一身厚厚的白色棉袄,看起来圆滚滚的,超级可爱。 宁夏瑶无声尖叫,她揽住陈叶黎:“叶黎叶黎,胡老师好可爱。” 陈叶黎:“是很可爱但是你捏的我好痛,能不能先放手啊。” 胡老师笑眯眯的:“今天我带了女儿来哟,她现在在办公室,你们英语老师在帮我看着小孩。” 山阳一中对带孩子的女老师是极为宽容的,只要不扰乱正常的教学进度,小孩是可以带来学校的。 “小孩,小孩诶。”这下轮到陈叶黎兴奋了,她超级无敌喜欢小孩子,她一直想要有个弟弟妹妹,但她是独生子女,这个愿望一直没实现。 有个比自己小好多岁的妹妹的宁夏瑶无助:“怎么会有人喜欢小孩。” “我就是很喜欢嘛。”陈叶黎撒娇,她抱住了宁夏瑶,“你妹妹是不是也不大,我下次可以去你家找你玩嘛,顺便看看你妹妹。” 后面那句话才是重点吧!宁夏瑶无语,懒得揭穿她。 上面胡老师还在说话:“我本来没打算带她来学校的,本来是孩子爸爸在带的,结果今天我女儿缠着我一定要跟着我,没办法就带来了。” 下面的学生都发出善意的笑声,徐义明起哄第一名:“老师等会我们可以去办公室看看吗?” 胡老师笑眯眯:“不可以。” 学生们都发出一声巨大的“啊”,陈叶黎格外失望,胡老师却好像很高兴看到他们这个样子,笑出了声:“现在都清醒了吧?该认真听讲了啊,这节内容很重要不要开小差啊……” “我就知道。”罗晓熠愤愤不平,“她就是想让我们听课。” “……”段清扬懒得搭理他,他半撑着头转着笔,一边听胡老师讲课,比前面两节课专注得多。 罗晓熠自讨没趣,也不恼,就转过身跟另一个同桌说话,段清扬皱眉,最后也是没说什么。 但其实有点烦。他很久之前就知道罗晓熠上课是个不安分的,但是原来他没有跟罗晓熠做过同桌,现在做了同桌之后觉得有点难以忍受。 哎,真是烦。段清扬想,他的目光放在了讲台两边,他记得,上个学期老郭是允许讲台边上有人坐着的。 干脆搬到那里去吧。段清扬脑海里只是模模糊糊有这个想法,却没有定下来,他尚且有点犹豫,最后还是没有下定决心。 开学考结束再说吧。段清扬最后这么决定。 讲完今天的重点后,胡老师正在抽人上去写昨天的重点。 虽然基本上都会,但是高中生都是这样的,很少有人愿意上台去默写。段清扬倒是无所谓,只是他懒得动弹,就也随大流地低下了自己的头,装鹌鹑。 贺祺然也是一样的。但徐义明显然是个猪队友。 徐义明吸引胡老师的注意:“我不会,但贺祺然会。” 贺祺然不可置信地回头,眼里写满了震惊和想杀了徐义明的想法。 徐义明倍感不妙,试图补救:“陆怀也会。” 陆怀满脸问号:“你自己想上去能不能不要带上我。” 胡老师笑嘻嘻:“好,既然你这么积极,那徐义明你上来。” 徐义明脸一垮,因为嘴贱很光荣上榜。他试图垂死挣扎:“老师我觉得陆怀和贺祺然真的会。” 胡老师看向贺祺然:“会吗?会的话想上台就上去。” 再看向和徐义明狼狈为奸的陆怀:“你上台去。” 被区别对待的陆怀:“老师我觉得你区别对待是不好的。” 虽然这样说着,陆怀还是麻利起身上台,贺祺然犹豫了一下还是站上了讲台。有四块黑板,还差一个人。 段清扬像是来了兴致,他在罗晓熠见鬼的眼神里举起了手:“老师我也觉得我会。” 然后段清扬如愿以偿站在了贺祺然的旁边。 自己也是主动上台的贺祺然:……哪里来的傻子,居然主动要求上台。 凭借自己和段清扬多年交情看出来一点不对劲的罗晓熠挑眉,他悄悄敲了敲宁夏瑶的肩膀,悄悄问:“你觉不觉得,段清扬对贺祺然的关注有点太过了?” 宁夏瑶诧异看他一眼,虽然不明白为什么罗晓熠上课要找她说这种事情,但她还是诚恳回话:“我不觉得。磕还是你会磕。” 磕什么?铁血直男,只爱打游戏的罗晓熠一脸懵。 胡老师给每个人报了几个不同的方程式,没上台的同学每一个都要写,但上台的就只要写老师报给自己的那几个给徐义明的是个简单的。虽然是个很简单的的化合物的反应方程,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徐义明还是写错了。 他身边是因为徐义明犯贱,所以光荣躺枪的贺祺然和陆怀。 陆怀也不知道有没有看出来,反正上台的时候给了徐义明两下,真情实感的那种。 贺祺然写完自己的方程式,偏过头凝视徐义明写的方程式,有六点无语:“……” 他小声提醒徐义明:“写错了,这个地方改一下。” 然后被胡老师抓个正着。 胡老师路过拍了拍贺祺然:“别管徐义明,自己写自己的。” 然后胡老师瞪徐义明,眼睛圆圆的:“这不简单吗?我专门给你挑了几个简单的。” 徐义明嘿嘿一笑:“我不会,所以老师下次别叫我了。” 胡老师气极,冷笑一声:“你想得美,等着,你什么时候写对了什么时候我不点你。” 徐义明麻溜改答案,企图这次改对下次就不用上来默写了。 胡老师戳破他的美好愿望:“来不及了,给我下去!” 贺祺然一脸惨不忍睹,他旁边的段清扬趁机怼了怼他,偷偷笑起来。 贺祺然看他,最后还是忍不住也笑起来了。 因为罗晓熠莫名其妙的话,格外关注段清扬和贺祺然的宁夏瑶:……这个气氛不对啊,段贼什么时候对男的这么和蔼可亲了? 徐义明恍恍惚惚下了台,他下了台就把头埋到陆怀肩膀上,拒绝看黑板上自己写的惨不忍睹的方程式。 胡老师改到徐义明写的方程式时,忍不住冷笑了起来:“徐义明!你自己看看这是该错的吗!你看看旁边的贺祺然!写的多好!” 贺祺然的字又漂亮,甚至当初写过一段时间的黑板字,整个黑板上就他的字又漂亮又飘逸,还全对,看起来很是突出。 段清扬的字也不好看,夹在徐义明和段清扬的字中间,贺祺然的字显得尤为漂亮。 贺祺然有点害羞地捂住了脸,在大家的起哄声里,徐义明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只有段清扬嘴角带着笑,看着贺祺然,想,字真的挺好看的。 下课后,胡老师本来该去三班上课了,但还是想批斗徐义明。 在胡老师批斗已经蔫掉的徐义明的时候,陈叶黎狡猾问过了胡老师,得到可以去办公室看看她的小孩的回答,嘲笑过徐义明后转身就去了办公室。 宁夏瑶跟着她一起,两人还碰上了隔壁三班的朋友,拉着人就去了办公室看小孩。 等到胡老师批斗完徐义明转身去了三班后,徐义明从蔫掉的状态里恢复,陆怀嘲笑他:“等会是平哥的课,你有本事也吵。” 徐义明嘁了一声:“我才没有那么傻。祺哥,谢我不,你看在我的衬托下,你简直是最厉害的那个。我就等着开学考你惊艳所有人了。” 贺祺然拍了他一下,带了点私人情绪,下手挺重,咬牙切齿:“谢谢你,我在上面差点抠出别墅来。不是,你这么弄,我到时候没考好怎么办。” 徐义明这几天包括但不限于跟别人吹嘘贺祺然,在各种课上说“贺祺然会这个题”,贺祺然倍感压力。 徐义明对他祺哥无限自信:“祺哥没事,我相信你。不过祺哥你也别太大压力,大家都知道我是开玩笑的,不会有人真的听进去的。” 徐义明咋咋呼呼的,他同别的同学聊起天来什么话都说,吹嘘贺祺然说的也是“门门满分”,这种话稍微有点脑子的都知道夸张了,也只会笑笑,并不太会当真,虽然贺祺然在课上基本上都回答出了所有问题,但刚刚开学几天,大家都知道题目难度也就那样,不至于真的把贺祺然捧上神坛,只是会跟着徐义明一起起哄罢了。最大的烦恼也只是贺祺然的的知名度瞬间上升。 贺祺然当然也知道,但他还是忍不住有点无语:“我谢谢你帮我出名,这下好了全班都记住我了。” 林适凑过来搭话:“我听他们说班上成绩最好的可能是段清扬。” 徐义明挑眉:“哟,班长这就了解到了?” 林适笑嘻嘻的:“哎呀总是要多了解班上的同学的,我听他们说段清扬原来是三班的,重点班最前列的那种。当时考九门的时候,他的文科加起来没有100分,还是立在年级前八十,本来很有可能去火箭班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分班考的时候没考好,加上原来的成绩也没有那么好,才留在了四班。” 徐义明扫了一眼趴在桌子上睡觉的段清扬,没说什么。贺祺然眼神沉了沉,最后也只是说:“那他很厉害。” “他前面的宁夏瑶,也就是副班长好像也是个厉害的,说是物理不太好但是原来考九门的时候排在段清扬前面,除了物理没有任何短板。也不知道为什么也在我们班。”林适耸耸肩,对班上的人也有了初步了解,“他们都挺厉害的,只是运气不好没进火箭班而已,不过话又说回来,不过几名的差距,他们冲一冲也能追上火箭班,不是吗。反正重点班的前几和火箭班没什么区别了,往年基本上都是这样。” 林适有自己了解消息的渠道,徐义明只是乐子人喜欢到处交朋友,但林适不一样,他也很外向开朗,甚至谁和他待在一起都会很舒服,只是他的目的不同而已。 贺祺然握拳,不知道在想什么。徐义明看着气氛有点沉重,扫了一眼林适后拍了拍贺祺然的肩膀:“祺哥,我相信你,既然都在一个班了哪里还有什么太大的差别。” 贺祺然笑了笑,并没有回话。他有些心事重重地转回去看着书。 被他们念叨的段清扬睡得迷迷糊糊的,罗晓熠戳他:“你干嘛对那个贺祺然这么关注,我都没见过你这么主动的去交朋友。” 段清扬不耐烦地戴起帽子,拒绝回话。罗晓熠也不恼,他的眼神落在了贺祺然身上,觉得接下来这几年的生活会很有意思。 第8章 有点无助但不多 吃午饭的时候食堂人超级无敌多,山阳一中的食堂很大,一共有三层楼,最上面那层是给老师们吃饭的,但是老师基本上不在学校吃饭,除了高三的班主任和值周的班主任。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学生也可以去,只是小包厢不对学生开放而已。 段清扬开学第一天对食堂挑剔,但实际上山阳一中的食堂的饭菜还可以,为了照顾不同学生的口味,还会开粉面专区,甚至食堂会准备些时令水果,冬天还会准备热乎乎的奶茶和甜品,夏天就是冰冰凉凉的饮品,可以说是和外面的自助餐没什么两样了。 就是贵。段清扬面无表情地打了两个菜,坐在一个大桌子边上,旁边坐着罗晓熠和徐义明。段清扬只是有钱又不是傻子,他不缺钱但也不会随便浪费钱,食堂的饭菜放在外面哪里会卖这么贵。 但眼下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段清扬皱眉望向对面的贺祺然和林适,两人有说有笑的,根本就没有人注意到了段清扬哀怨的目光。 “你真的,我哭死。”罗晓熠砸吧砸吧嘴,像是回过味来了,“你想跟贺祺然交朋友?” “小声点。”段清扬狠狠拍了罗晓熠一下,像是带了点私人情绪。他像是做贼心虚一般看了一眼身边的徐义明,徐义明在跟他自己另一边的陆怀说话,没注意段清扬这边发生了什么。 只是察觉到段清扬狠狠拍了罗晓熠一下,他有点好奇地看过来,好奇地问了一嘴:“怎么了,干嘛打他?” “他犯贱,我看着烦。”段清扬一本正经的诋毁罗晓熠,徐义明看罗晓熠用脸骂的很脏,有些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们一眼后,就收回了目光,接着和陆怀说话。 罗晓熠死人脸:“好痛,你真的是……” 然后罗晓熠足足骂了他一分钟。 段清扬敷衍点点头,像是对罗晓熠的骂人水平有所了解,没怎么在意他骂了什么。 正好陈叶黎和宁夏瑶回来了,她们看了一眼段清扬和罗晓熠,放下了手里的餐盘后,陈叶黎趴在宁夏瑶耳边说了几句话,宁夏瑶捂着嘴笑起来,看着他和罗晓熠的眼神有点诡异。 “干嘛。”罗晓熠被宁夏瑶的眼神看得直起鸡皮疙瘩,率先发问。 “我也想知道你们干嘛。”段清扬拿起筷子,慢悠悠问。 “没什么,”宁夏瑶嘴角依旧挂着神秘莫测的笑,莫名其妙有点吓人,“只是觉得你们感情真好。” “什么毛病,我跟罗晓熠?不要乱说话。”段清扬觉得莫名其妙,最后也只是说了这样一句话,就接着跟自己的午饭斗争。 他们一行人今天早上约了午饭,但食堂可不会提供什么聚餐的餐食,他们最后只是选择了在装修和伙食比较好地二楼吃饭,不差钱的段清扬选了两个肉菜,还装了一大碗米饭。 宁夏瑶:“原来男生的饭量都这么大吗?” 她扫了一圈,发现吃饭的男生基本上都是一大碗米饭。山阳一中的饭是可以续的,只要吃完就行,上学期就住宿了的宁夏瑶每次都能看到男生去找打饭的阿姨续饭,每次都要感叹一句男生的饭量真的好大。 陈叶黎附和:“我也觉得好神奇,而且他们吃了不胖诶,真是好羡慕。” 陈叶黎每餐吃的都不算多,但可能因为高中压力有点大,所以比初中还是胖了不少,她是真的羡慕这种狂吃不胖的人。 徐义明咳嗽:“你在说谁?我吗?不要太离谱。有点无助,但不多。” 他身边的陆怀跟他一唱一和:“怎么可能说你,说的我。” 段清扬:“有没有可能是说我。” 段清扬也不是什么真正的酷哥,他只是不太熟悉新同学,看起来就有点沉默寡言。 宁夏瑶嗤了一声:“怎么还有人往脸上贴金。” 段清扬嘿了一声,瞪了宁夏瑶一眼:“怎么,我胖吗?我觉得自己特别标准,不至于太瘦也不至于太胖。” 宁夏瑶无语:“你怎么比女孩子都在意这件事。” 段清扬理直气壮:“帅哥也是要面子的。” 宁夏瑶:“……我感觉每一次跟你待在一起我翻白眼的次数就会咻的一声涨到吓人。” 林适笑眯眯凑过来搭话:“感觉你们两个人很熟悉,算是青梅竹马吗?” 宁夏瑶和段清扬同时嫌弃地看了对方一眼,段清扬敷衍至极,他嘴上说着“对对对”,另一只空出来的手去拉罗晓熠:“这是我对门,真正的青梅竹马。” 罗晓熠被他吓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你正常点,哥们铁血直男,并不想和你当什么青梅竹马。” 宁夏瑶正经得多:“就一直一个班而已,当然不算青梅竹马,这个词放在我和段清扬身上是个好奇怪的词。” 林适点点头,看起来只是随口一说。贺祺然扫了一眼林适,抿了抿唇,到底是没说什么。 徐义明活跃场子:“要按这么算,我和祺哥也是青梅竹马。我和祺哥家住得超级近,小时候我们偷鸡摸狗的事没少做哈哈哈,不过我们都是一大帮小孩一起做坏事就是了。” 贺祺然:“……我觉得不是。” 徐义明状似伤心:“祺哥,你怎么能说出这么冰凉的话。” 陆怀很给面子接话,他张开手臂状似要抱徐义明,慷慨道:“没事,没有祺哥还有陆怀哥哥,我的怀抱永远为你敞开。” 徐义明嫌弃:“你走开,你没有祺哥好看。” 贺祺然被迫参演这场莫名其妙的闹剧:“我说了很多次了不要说我好看,徐义明你是不是欠收拾。” 宁夏瑶和陈叶黎笑作一团,陈叶黎靠在宁夏瑶肩膀上,语气带笑:“说真的徐义明,我都有点磕你和陆怀了。” 徐义明嫌弃脸:“为什么不嗑我跟祺哥,明明我更喜欢祺哥。” 贺祺然抬头,不明白为什么这里还有自己的事。 陈叶黎:“不搭,从外形上贺祺然和段清扬或者罗晓熠更好磕一点。” “这个看脸的世界。”徐义明哇哇乱叫,吐槽,“要这么说,我还挺磕你和宁夏瑶的。” 宁夏瑶大大方方的,她揽上陈叶黎的肩,眼里全是深情:“宝贝,我们被人发现了吗?” 陈叶黎捂心,娇羞回应:“是的,我们被人发现了。” 徐义明被恶心到了:“……够了,我说够了,你们怎么比我还颠。” 陈叶黎笑起来:“看,到最后恶心到的还不是你自己。” 罗晓熠插话:“我铁直男,不要把我跟新同学扯上关系。” 贺祺然:“……罗晓熠同学,你这话说的好像我是什么不直的男生。” 罗晓熠满不在乎地甩甩手,豪情万丈:“都是哥们。” 段清扬嫌弃地推了推他:“谁跟你是哥们,离我远点罗晓熠,铁直男是不被人喜欢的。”这样说着,段清扬有点心虚地看了一眼贺祺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心虚,但贺祺然显然没有注意到他的目光。段清扬说不上是松了口气还是失落,他有点闷闷地戳了戳面前的米饭,一言不发。 好在贺祺然虽然无语还是接话了:“你们不吃饭吗,就光聊天吗?等会赶不上午休怎么办。” 段清扬眼睛一亮,接着接话:“放松一点,不要紧的,午休又没有老师来查人,学生会还在换届,监察部还没人,没事的。” 林适挑眉:“你好熟练。” 段清扬笑眯眯:“经验而已。”具体什么经验,段清扬也没说。 林适很有眼力见,知道这个问题段清扬不想回答,就接着和徐义明说话,两人都是很会社交的人,轻而易举就把场子热起来了。在此期间,段清扬也时不时接话,只是他的眼神还是会瞟向贺祺然。 贺祺然无知无觉,他埋头吃饭,偶尔说到他才会抬头搭话,看起来有点腼腆。 在场大多都是善于社交的,贺祺然夹在其中其实有些突兀,但又有点奇怪的和谐。 罗晓熠将一切尽收眼底,神色莫辨。吃完午饭后,宁夏瑶和陈叶黎想喝点东西,准备转道去买奶茶。贺祺然想回去写作业,也就先走一步,段清扬本打算跟上,罗晓熠却一把勾上了他的肩膀,拦住了段清扬。 眼睁睁看着贺祺然和徐义明打了个招呼就先走一步了,段清扬转过头皮笑肉不笑地看着罗晓熠:“你最好是真的有事。” 罗晓熠默默退后两步,宁夏瑶飘过,默默开口:“好嗑,爱看,多来点。” 段清扬:“……厕品,不准磕。” 宁夏瑶神情复杂:“你到底每天都在干什么,为什么会这么懂。” 不知道为什么有在某博冲浪习惯的段清扬高昂头颅,扳回一城:“哈,你不懂。” 谁要懂你啊!!!宁夏瑶简直无力吐槽,无助地扭过头不看段清扬。 罗晓熠还在理解前面的话题:“什么叫厕品,段清扬,你在平常都在看什么。” “就是说我跟你没关系。”段清扬随口敷衍他,“所以拉住我到底有什么事。” 罗晓熠煞有介事点点头,把段清扬拉到一旁去,神神秘秘的:“你对那个贺祺然的关注有点太多了。” 段清扬挑眉:“你直到今天才发现吗?我以为我已经很不加掩饰了。” “虽然不明白你为什么对他这么关注,”罗晓熠叹气,“但既然是兄弟,我就会帮你一把。” “如果你不拦着我的话,我现在应该已经和贺祺然一起走了。”段清扬毫不客气,他和贺祺然还有一层室友的身份在,贺祺然可能会觉得莫名其妙,但出于对贺祺然浅显的了解,贺祺然应该不会拒绝他。 罗晓熠:“不信我?你等着,我肯定能帮上你。” “那我拭目以待了。”段清扬假笑,毫不客气转身回教室。 另一边,贺祺然早早回了教室,他刚刚坐下,还没缓口气,徐义明就回来了。 贺祺然挑眉:“我以为你会先去买点零食再回来。” 徐义明高深莫测摇头:“不不不,祺哥你听我说,我觉得有比零食更加重要的事。” “说。”贺祺然懒得理会徐义明装模作样的样子。 “那个段清扬,他看祺哥你的眼神怪怪的,”徐义明眼睛毒辣,“祺哥你稍微注意他一点。” “是吗。”贺祺然并没有多想,“可能是因为我们是室友吧,别想太多了,两个男的能有什么问题。” 是吗?徐义明讪讪坐下,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后来的贺祺然——后悔,真的后悔,两个男的有很大的问题啊!!! 第9章 可以轻点打我吗 在晚自习前,四班的多媒体管理员兼体育委员叶博阳狗狗祟祟打开了多媒体,好几个男生在上面吵吵闹闹说要看番剧还是看视频,林适混迹其中,默默提醒他们注意点,记得把新闻的页面打开,等会老郭来了换起来很快。 叶博阳表情复杂:“班长你好熟练是为什么。” 叶博阳原先是重点班的学生,现在站在讲台上这群人基本上都是重点班的男生,林适和徐义明混迹其中没有半点不适,在他们眼里平行班和重点班之间并没有什么不可跨越的天堑,而且都在一个班了,大家都是差不多的水平,谁也别说谁。 林适摆摆手:“一些微不足道的小经验而已,快挑,我要看这个。” “不要,”徐义明摇头,声音挺大的,“我要看美女跳舞求求了。” 叶博阳悄悄红了耳朵,他本来紧张就会有点结巴,被徐义明的话一吓就结巴了:“不,不行的,等,等会被老郭看看到了怎么办。” “你不看吗?”叶博阳的朋友毫不犹豫戳破他,语气幽幽里带着一点嫌弃,“你自己都看就别说人家了好不好。” 叶博阳不说话了,宁夏瑶正好在前面和朋友说话,听到他们的话,高高瘦瘦的女生大声说:“徐义明,你自己想看是吧,班上还有那么多人,谁要看美女跳舞,我要看帅哥。” 宁夏瑶:“……我以为你要说什么好话,闭嘴,你跟他们有什么区别。” 叫做张砚墨的女生吐了吐舌头,依旧很理直气壮:“班上都没几个好看的男生,我看个帅哥怎么了。” 徐义明挤眉弄眼凑过来:“你们太挑剔了,像我这种……” 宁夏瑶:“别逼我骂你。” 徐义明话锋一转:“像我祺哥这种帅逼,你们都看不见吗?” 猝不及防被叫到的贺祺然抬起头,班里闹哄哄的,但贺祺然的位置不算太后,他们说话的声音也不小,特别是张砚墨本身嗓门就大,现在没有刻意收敛的情况下,贺祺然当然听了个真切。 贺祺然莫名其妙:“关我什么事,我没招惹你啊徐义明。” 徐义明笑:“祺哥你长得好看,不要谦虚,大家都知道。” 贺祺然:“……你是不是皮痒,今晚别关寝室门,等我来找你。” 宁夏瑶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说实在的,贺祺然在班上一众男生里都算是比较好看的了,班上有个经常上表白墙的渣男,在没见过面的前提下宁夏瑶都听过对方的姓名,分到一个班后宁夏瑶刻意去看了,脸长得也不错,虽然是渣男但人家渣得坦坦荡荡,自我介绍的时候顶着老郭死亡的眼神还说了自己感情丰富,非诚勿扰,变相提醒班上女生离他远点。贺祺然其实比那个男生还要好看一点,不是女气的那种秀气,而是一眼就能看出的清爽的少年感。 虽然贺祺然常年埋头刷题,整得整个人疲惫又萧瑟,但宁夏瑶敢说,就是谁看到那张脸都会觉得眼前一亮,感觉自己还能再多学一会。 毫不夸张的说,贺祺然是有点子美貌在身上的。虽然他本人的状态是属于你在发癫吗,为什么说我一个男的好看的那种直男感。 虽然愚钝,但实在美丽。宁夏瑶默默想着,徐义明那头还在遭受贺祺然的“霸凌”。 他打商量:“祺哥可以下手轻点吗,我怕疼。” 徐义明的室友林适:“……所以你为什么要给他留门,什么傻子。” 徐义明也只是嘴上说说,贺祺然嘴上很凶经常说着要揍他,其实下手很有分寸,基本上就是小打小闹的程度。 贺祺然无语扶额:“徐义明我求求你闭嘴好不好,谁要去打你。” 张砚墨是个自来熟的,她探出头仔细打量了贺祺然一顿,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我也觉得,怎么学校有这么个帅哥我一点都不知道。” 贺祺然默默低头。他会怼徐义明,是因为两人很熟悉,但他和张砚墨不熟悉,他不知道怎么面对张砚墨。 徐义明看热闹不嫌事大,他诶了一声:“祺哥,你怎么不说话。” 刚好走前门进来打算找叶博阳说话的段清扬听了全程,他三步并两步跨上讲台,挤到徐义明身边,声音不大不小,却也能让大家听个真切:“张砚墨,一个学期了你都没说过觉得我帅这种话,怎么刚刚跟贺祺然搭上话就说人家帅,你真的,我哭死。” 张砚墨原先也是三班的学生,张砚墨是个性格跳脱,大大咧咧,和班上不少人都是朋友,段清扬有点受不了她这样热情的人,但两人也算是朋友。 张砚墨一脸嫌弃:“我不喜欢你这个样子的,你那个嘴我都懒得说你。” 平心而论,谁也不能说段清扬不好看,他是个个性张扬的,眉眼桀骜,看起来很有距离感。虽然段清扬没什么架子,和谁都聊得来,但谁都知道段清扬说话很欠,虽然和他相处起来很舒服,但不会有人会对天天犯贱的小男孩有什么感情的好吗! 宁夏瑶中肯评价:“是个很喜欢犯贱的小男孩呢。” 段清扬呵呵:“谢谢你,但你最好不要有天落我手里了。” 宁夏瑶微笑:“你昨天的英语作业没交,语文作业也没交对吧。” 段清扬脸一垮,懒得搭理宁夏瑶,他和叶博阳嘀嘀咕咕的,企图看个番剧。 贺祺然松了一口气,他还是不太擅长和不熟悉的人打交道,段清扬这种把注意力都吸引到自己身上的人对贺祺然来说是极为友好的。 贺祺然见大家的注意力都不在自己身上,很小声地松了口气,继续写题目去了。今天平哥布置了一张复习的卷子,明天要交,题目量有点大,贺祺然决定早点把他写完。 讲台上的人吵吵闹闹的,他们也不一定是真的在意要看什么,毕竟带手机的不是少数,他们完全可以自己偷偷摸摸看。大家都只是觉得这种嬉嬉闹闹的氛围很舒服罢了。 最后宁夏瑶一锤定音,选择了一部最近很火的动漫,把叶博阳挤到一边去亲自选了集,再在大家不敢置信的眼神里往后台放了个新闻周刊,施施然下了台,还不忘指挥叶博阳坐到前面,等老郭来了很快就能换掉频道。 林适全程不敢说话,他悄悄拍了拍段清扬的肩膀,眼神里全是同情:“她一直都是这样的吗?” 段清扬也回手拍了拍林适的肩膀:“你习惯就好,她一直都是这么独裁霸道的。” 宁夏瑶温柔高雅的表象下是说一不二的霸道性格,原先在初中时她就是副班长,比班级投票选出来的班长还要强势。高一上学期她收敛了不少,但行事作风还是能看出原先的强势,这个学期她竞选副班长的时候,段清扬就直觉要遭。 林适干巴巴笑了笑:“没事,我还是班长,应该不至于吧……” 段清扬耸耸肩,没回话,他转身回了自己的座位,路过贺祺然的位置时探头看了一眼,发现他在写物理卷子,忍不住上前一步:“都会做吗?” 贺祺然:???他干嘛,要挑衅我吗? 贺祺然在平行班的第一不是掺水的,都是他一点点考上去的,在年级也能排到前一百的。现在到了重点班,他也不太清楚别人的水平,但一张复习的卷子他还是能做得出来的。 宁夏瑶也往这走,她瞥了一眼这张卷子,因为徐义明不断为贺祺然“造势”,所以宁夏瑶想也不想就先一步开口:“对祺哥来说肯定简单,不是看一眼就会,对吧祺哥。” 贺祺然:“……并不是,我还没有到看一眼就会做的地步,还有为什么要跟着徐义明乱叫啊。” 宁夏瑶眨眨眼,张口就来:“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们祺哥这么厉害,怎么可能不是看一眼就会。祺哥不要谦虚了,我懂,我都懂。” 贺祺然:“……你到底被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上身了,是不是徐义明。我真的不是特别厉害,不要被徐义明洗脑了啊!!还有你还是没有解释为什么要跟着徐义明叫我祺哥啊!!” 宁夏瑶高深莫测摇摇头:“不不不,我觉得祺哥你身上有一种让人想要叫哥的气质,和徐义明没关系。” 徐义明探头:“我就说祺哥威武吧。” 只说了一句话就被排挤出交流的段清扬:“……坐回去看电视!说的就是你!宁夏瑶!” 宁夏瑶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明确地在骂他,但堵在过道上确实不好,宁夏瑶就走了。 还没来得及再跟贺祺然说话,徐义明推了他一把:“小段同学,快回去,你也不要堵路可以吗?” 贺祺然抬起一双漂亮的眼睛看他,眼里也写满了不赞同。 段清扬泪流满面:我恨这个世界,恨你们所有人。 虽然这样说,但段清扬还是老老实实回了位置上,罗晓熠嘲笑他:“你又失败了是吧。” 段清扬呵了一声:“你等着,你总有一天会遭报应的。” 罗晓熠:“我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为什么要遭报应。” 笑归笑,罗晓熠最后还是狗狗祟祟靠近了段清扬:“你这个方法不对,等着,爸爸给你露一手。” 段清扬丑拒:“你不要拿你对女生心怀不轨,然后上前勾搭那一套放在我和贺祺然纯洁的友谊里。” 罗晓熠:“……你神经病,我哪里说了要这么做。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了,我确实可以试试这么去交朋友,要不然也从贺祺然开始试试。” “你敢试试?”段清扬偏头看他,眼里的情绪意味不明,“罗晓熠,你还是一如既往。” 气氛陡然僵住了。罗晓熠有些僵硬地偏过头,他语气生硬:“完全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们都心知肚明就好。”段清扬并没有说的很清楚,但两人都知道在说什么,“既然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也没必要揪着不放,我也不打算揪着不放,但你要是真的要打贺祺然的主意,我不会放过你的。” 段清扬并没有压着声音,宁夏瑶也听得见。她并没有转身,而是握紧了拳头,背绷的很直,像是在伪装不在意。 许是觉得这样太明显,她轻轻靠在了陈叶黎身上。陈叶黎以为是普通的动作,还上手环住了宁夏瑶的肩膀,两人看起来分外和谐。 罗晓熠好一会才闷闷回应:“我知道了,但我依旧不认为我有错。” “我没说你有错。”段清扬的情绪很平淡,“我也不打算和你掰扯,也不是什么大事,但这是我们之间的事,不能再扯上贺祺然。” 罗晓熠最后也只是应了一声好。 另一边认真看番的孙茂乐显然没有注意到两人之间的气氛,他甚至悄悄问宁夏瑶,下次能不能先放一下某个歌手的歌,然后再看番。 他双手都握着两张卷起来的白纸,看起来像是棒子,他挥了挥这两张卷起来的纸,看起来很单纯:“我很喜欢她的歌。” 宁夏瑶:“……有没有可能我不是多媒体管理员。” 孙茂乐企图唤醒宁夏瑶的良知:“可是最后是你选定的电视,叶博阳没有你牛。” 宁夏瑶:“哈哈,就凭你这句话我都不会给你放,死心吧,你自己上去放去。” 罗晓熠缓过来,他没脸没皮地贴上去说话:“这么说我也想放歌。” “都给我滚蛋。” 第10章 不是好东西 罗一程找过来的时候,段清扬在和宁夏瑶说话。眉眼青涩却依旧耀眼的少女有点烦恼,她想去竞选学校广播员,但是她有点没自信。 说是在和段清扬说话,但实际上这话她是和陈叶黎说的。两人的爱好极为相似,虽然开学才几天,就已经发展成了能手挽手上厕所的好朋友。 陈叶黎趴在桌上听她说话,圆乎乎的脸上带着鼓励的笑:“去试试,试试有什么关系呢?我原来的前桌也打算去试试广播员的竞选,说不定你们都选上了呢。你的声音这么好听,又没有平翘舌不分,字正腔圆的,怎么不能去竞选试试呢。” 宁夏瑶重点跑偏:“你在外面有别的狗了?” “……为什么要把自己比成狗。”陈叶黎翻白眼,“我这是在鼓励你,拜托不要跑偏好不好,去试试,万一就选上了呢?” “不过你前桌是谁,我认识吗?”宁夏瑶耿耿于怀。 陈叶黎摇头:“我也不知道你认不认识,她叫许夏芷晴,名字很好听。” “哦!许夏芷晴!”宁夏瑶眼睛一亮,“她跟我是一个初中的,当时在学校里也算风云人物,是个cool girl。” 陈叶黎眼睛亮亮的,她嘿嘿一笑:“对啊,芷晴就是个很酷的女孩。” 段清扬插话:“许夏芷晴?那个初中时候就很出名的女生吗?不过她好像不知道自己很出名。” “是吗?”宁夏瑶疑惑,“我以为她是那种酷而自知的。” “芷晴确实很酷了啦,”陈叶黎笑着回应,“但是芷晴好像不怎么喜欢交朋友,除了自己身边的朋友,她对其他人都不是很在意,看起来很酷,但有可能是因为社恐。我当初和她交朋友的时候都有点怕怕的,但是芷晴却很热情,所以我们是好朋友。” 宁夏瑶:“我其实很想问她为什么是四个字的名字,好神秘的感觉。” 陈叶黎不好意思地笑笑:“这个事情我知道,但是我不知道能不能说给你们听,要不然等我问过芷晴再说?” 陈叶黎是个很有分寸感的人,她会跟着大家一起聊天,一起聊八卦,但她有自己的权衡标准,也会尊重别人。 宁夏瑶点点头,表示理解。于是话题又绕回到竞选的事情上来了。 “那你去参加学生会的竞选吗?”山阳一中是有学生会的,虽然权力并没有电视里面看起来那么大,但也拥有一部分权力。除了学生会,学校还有各种社团供学生参加,还有属于学生自己的校报。除了高三禁止参加社团和学生会工作,山阳一中其实是极为开明的。广播站也是学生会的一部分,他们的任务不算繁重,但也在能力内做着些事。 比如艺术节、升旗仪式、卫生检查和纪律检查,都是学生会负责的部分。 陈叶黎唔了一声:“可能会去选一下主席团。” 陈叶黎的语文不错,主席团那边正好就是负责准备各种稿子,处理艺术节这种事情的。 宁夏瑶点点头,倒是意料之中。她笑着扑在陈叶黎身上:“反正主席团的选拔时间和广播站那边不冲突,你陪我去,然后我陪你去,怎么样?” 陈叶黎悄悄瑟缩了一下:“可是我先答应了芷晴诶。” 宁夏瑶“啊”了一声。 把这段对话都听进去了的段清扬抬起头凑过去,语气贱贱的:“她真的有别的狗了,宁夏瑶你出局了。”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宁夏瑶皮笑肉不笑,“怎么有什么东西在叫,哪里来的小狗。” 这种话对段清扬的伤害为零。 他依旧是笑嘻嘻的:“哎呀,小叶有别的朋友了,没有你的份了。” 陈叶黎:“???为什么叫我叫小叶,怎么不是小陈?” 段清扬:“小叶听起来独一无二一点,班上好多小陈哦。” 明明是有点暧昧的话,偏偏这两个当事人都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在很短时间内了解了段清扬本性的陈叶黎呵呵一笑:“可是班上还有叶博阳,叫我小黎更加独一无二,小段。” 宁夏瑶听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没必要对这个狗这么温柔的,叶黎你就是太温柔了。” 段清扬:“……呵呵,你在说谁温柔,小叶吗?太恐怖的滤镜了。” 陈叶黎猫猫探头:“那可能是因为你不值得我这么温柔吧。” 陈叶黎说话总是带着些可爱的语气词,但是在不同的语境下倒是有些不一样的意味。比如刚刚和宁夏瑶说话时,陈叶黎就很温柔,但陈叶黎也不算什么很温柔的人,她和宁夏瑶一样,脾气有点急,陈叶黎负责收作业时冷脸还是挺吓人的。 段清扬哈了一声:“你果然对男生有偏见。” “嗯嗯,”陈叶黎理直气壮点头,“你是第一天知道吗?” 陈叶黎不太喜欢和男生接触,这是她自我介绍时就说过的,她原先初中上的女校,现在还在不断适应班上这么多男生的情况。虽然陈叶黎没有刻意显摆什么,但和她接触的都能看出她有些天真懵懂的大小姐感觉,身上穿着的衣服质感都和别人不一样,加上她不经意提过家里人本来打算送她出国留学,其实差不多就能推断出来陈叶黎家庭不错。 段清扬有点被噎到了。 宁夏瑶乐意看到段清扬吃瘪,但她和陈叶黎的对话还没有结束。她在陈叶黎面前挥了挥手,说:“说回前面那个事情。你要陪许夏芷晴嘛,那我找别的朋友也行,没关系的。” 陈叶黎扑到宁夏瑶怀里:“呜呜呜小夏你就是世界上最好的同桌。” 段清扬转身,扑到罗晓熠身上:“呜呜呜,晓熠你也是世界上最好的同桌。” 罗晓熠在跟孙茂乐说话,没注意他们在干什么,猝不及防被段清扬压了一下,吓得脱口而出一句不那么美妙的话,回过神来后,他推开段清扬:“起开起开,我纯直男。” 虽然才和段清扬闹过一次矛盾,但他们其实都不是很在意,相处起来也很正常。 “人啊,越是没什么,就越喜欢强调什么。”宁夏瑶看热闹不嫌事大,“所以罗晓熠真的是直男吗,让我们拭目以待。” 陈叶黎好奇地看着罗晓熠,看起来是真的挺好奇的。 不打算暴露自己有女朋友的罗晓熠冷笑:“那这么说,我问你,你喜欢女生吗?” “我喜欢和女孩子贴贴。”宁夏瑶理直气壮。 罗晓熠无力摆手:“……好了好了,我输了,别管我了。” 轻而易举就被别的事情吸引了目光的陈叶黎好奇地看着罗晓熠的手:“我感觉你的手好好看哦。” 罗晓熠的双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又笔直,确实是双好手。 段清扬挑眉:“我的呢?” 这样说着,段清扬也伸出了自己的手摆到陈叶黎面前。 陈叶黎:“我觉得这个动作怪怪的,但是你的手也挺好看的。” 得到肯定的段清扬臭屁抬头,看起来极为高傲。 罗晓熠无语:“你到底在嘚瑟什么啊。” 还没聊一会,门外就有人叫段清扬:“小羊小羊,出来一下。” 会这样叫他的还能有谁。段清扬僵硬回头,顶着大家调侃的目光,浑身僵硬地走出了门。 “你故意的是吧罗一程!”一出门,段清扬就狠狠给了罗一程一下,“我的一世英名!现在又有更多人知道了我的小名!你高兴了吧!你这个无情无义的男人!我绝对不会原谅你!绝对不会!” 罗一程很平静:“我有时候真的很想把你的网线拔了。” “所以找我干嘛。”发完疯心情舒畅的段清扬正色。 “嗯,不干嘛,找你玩一玩,”罗一程看起来很真诚,“我们班打算去玩电脑,不能带你,专门过来跟你讲一声而已。” “我真的会打死你的。”段清扬面目狰狞,“你去就好了,干嘛专门跑过来跟我说一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看段清扬破防一直是罗一程的恶趣味,笑过后罗一程正色,“所以你和你的室友关系怎么样了?” 段清扬叹气:“这世界上居然还有我拿不下的男生。” “我求求你不要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话好吗。”罗一程面无表情,“你真的好像一个变态,哪里有人会盯着自己室友不放的啊!” “我啊。”段清扬眨眼,给罗一程一个飞吻。 罗一程倒退几步:“我就不该来找你,你真的让我恶心。” “好伤人。”段清扬插兜,“所以你今天晚上能不能不要找我打游戏。” 罗一程,只玩辅助,玩女号找男生一起打游戏。就这样哪里还有脸说他恶心啊!段清扬心里吐槽。 罗·变脸大师·一程:“哥,我错了,你怎么会让我感觉恶心呢。” “真的就是因为想找我玩所以才过来的吗?”最后,段清扬这样问,“你是不是感觉压力太大了。” 他们站在离教室有一段距离的花坛旁边,黑灯瞎火,不走近根本不知道是谁。罗一程叹气:“干嘛要说出来,人艰不拆。” 罗一程站在围墙边上,看起来有点落寞。他确实很厉害,能在千人之中拔得头筹进入不过二十人的超越班,就算是垫底也很厉害,更何况他不是垫底。 段清扬只是拍了拍他的肩:“往好处想,你就算跟不上了,也只是退到火箭班去,跟我一样参加高考而已。” “那可真是吓人,怎么轮到跟你一个层次。”罗一程很快打起精神来,“好了,我知道自己这话跟炫耀没什么两样,但还是很谢谢小羊能听我说。” “不客气儿子。这都是爸爸该做的事。”段清扬毫不犹豫超级加辈,“所以你现在心情好了能不能放我回去,外面好冷。” “……把我的感动还给我,就现在。”罗一程很想抡死他。 “概不退款。”这样说着,段清扬蹦蹦跳跳回了教室。 罗一程却没走,他站在围墙下,眯起眼抬头看不远处的灯光,叹了一口气,最后还是笑了起来。 “真烦人啊,段清扬。” 至于段清扬走进教室里,迎面而来就是宁夏瑶和陈叶黎八卦的脸。 “小~羊~”宁夏瑶把两个字喊出了九曲十八弯的效果,看起来像是在嘲笑他。 段清扬脸一黑:“笑什么笑,你没有小名吗?而且你不是早就知道这个名字了吗,现在在这里恶心吧啦个什么劲。” 宁夏瑶:“我的小名就是瑶瑶,而且小羊这个名字和你好不搭啊哈哈。” 罗晓熠没说话,他和段清扬住对门,两人对对方的黑历史都很熟悉,他要是敢落井下石,段清扬分分钟就会把他的黑历史抖个干净。 宁夏瑶嚣张的样子真的让段清扬恨得牙痒痒,段清扬冷笑:“不准叫,叫了就完蛋。我告你黑状。” 宁夏瑶略略略:“我就要叫,段小羊段小羊。” 罗晓熠帮腔:“一般来说只有和段清扬关系好的才会这么叫他。” 陈叶黎默默闭嘴,宁夏瑶安静如鸡不搭话,好像被恶心到不轻。 安静中,宁夏瑶啊了一声:“我记起来了,不好意思当我没说过这个话,我跟你也不熟。”说着,她转身转回去了。 陈叶黎小鸡啄米,跟着转了过去。 段清扬:“……”虽然但是,他并没有因为这样而感到轻松呢。 第11章 一起回去吧 晚自习结束后,人潮熙熙攘攘,不少人和相熟的人笑着闹着回寝室,贺祺然却坐在位置上,打算把题写完再回寝室。徐义明凑前来问他要不要走,贺祺然摇摇头,被题目弄得有点烦:“你跟林适先回去吧,我做完这题就回去。” 徐义明看了一眼贺祺然手上的题目,有点无语:“祺哥,别为难自己了,你都已经做到这么后了吗?” 贺祺然的做题速度无论徐义明看多少次都会觉得心惊,当初在平行班时,贺祺然为了跟上差距,无时无刻都在学习,简直到了有点疯魔的地步,却也一点点坐稳了班级第一的位置。 贺祺然摇摇头,神情有点烦:“没事,我不会留到那么晚,你先回去。” 徐义明自知劝不动他,也只能叹气拉上林适回寝室去,走的时候还不忘提醒贺祺然今晚来找自己。 贺祺然:“……你到底对挨打这件事有什么执念,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别管我。” 好不容易劝走了徐义明,教室里人来人往,大家笑着闹着从他附近走过,甚至有人不小心推到了他,贺祺然只是说了句没事,一点都没有被影响到。 坐在后面的罗晓熠偏头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段清扬,他今天晚上见过罗一程后就埋在桌上睡觉了,鬼知道他作业有没有写完。 罗晓熠懒得管他,他还要去找在文科火箭班的青梅竹马范韵涵,当然没空搭理自己的同桌。 但也不能不管他。自认为还算有良心的罗晓熠摸摸下巴,站起来扫了一圈后锁定了还在奋力拼搏的贺祺然,勾起一个奸笑。 贺祺然好不容易做出来了题目,一翻答案发现过程全错但答案对了。贺祺然无助地捂住自己的头,无声尖叫——什么破题啊啊啊啊啊。 为什么!为什么会过程全错!答案对了!贺祺然在心里骂人,面无表情地给作业划了个叉。 收拾好情绪,贺祺然还没再做一遍,就听见有人叫他。 贺祺然回头,发现是罗晓熠。这也是个课上过分活跃的男生,但是贺祺然自觉跟他没什么交集。 高大的男生站起来,朝他招招手。 贺祺然皱眉,还是礼貌回话:“有什么事吗?” 罗晓熠三步并两步冲过来,握住他的手,另一只手指向段清扬:“贺祺然同学,你是段清扬的室友对吧。” 贺祺然迟疑点点头,罗晓熠一副感动的样子:“太好了,那你愿意跟他一起回寝室吗?他这个死……咳,不太好的样子我有点担心。” 虽然很想说关我什么事,但贺祺然对不认识的人还是很有礼貌的,他权衡了一下,在罗晓熠声泪俱下的表演中稀里糊涂地答应了下来。 在他答应的下一秒,罗晓熠嘴里念叨着什么谢谢啊你是好人啊就走了,非常迅速,不知道还以为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他。山阳一中的晚自习和熄灯中间有四十五分钟,而且他们这种双人寝都是自己控制关灯的,贺祺然才敢这么留在教室。 在罗晓熠的忽悠下,贺祺然丝毫没有意识到段清扬每天都是自己坚强从桌上爬起来然后晃回寝室。这段时间贺祺然一点都没有在意为什么自己的室友总是回来的比自己晚。他有些面无表情地捏着笔,心里吐槽了一下过分活跃的罗晓熠。 眼看着教室就剩下他和段清扬了,本性善良的贺祺然犹豫了一会,还是先把那道题又做了一遍,才收拾了东西,准备起身去叫醒段清扬,带着人一起回寝室。 教室里静悄悄的,贺祺然把黑色的书包背在背上,他慢吞吞走到段清扬位置附近,他想了想,鬼使神差没有直接叫起段清扬,而是坐在段清扬面前的位置上,垂眸看着他。 看起来脾气不太好的少年在睡着时很乖,他带着帽子,只露出半个侧脸,高挺的鼻梁投下一片阴影。露出的头发看起来很柔顺也很软。 不知道这个头发摸起来是什么手感。贺祺然这样想,倒也没有冒冒失失地上手,他对两人的关系的定义还停留在室友,他还没有胆子上手去摸。 催学生回寝室的第二遍铃声响起,可能是觉得有点吵,睡着的段清扬默默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倒是没醒。 贺祺然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把人叫起来,而是坐在段清扬前面等。或许是因为吵人睡觉不道德。贺祺然自己被自己逗笑了。他还记得这是宁夏瑶的位置,并没有在宁夏瑶的位置上坐太久,想了想他转移到了罗晓熠的位置上,他也趴在桌子上,和段清扬处在一个水平高度上。 好奇怪,我不是来叫醒段清扬的吗?贺祺然一边在心里吐槽自己,一边又抑制不住地俯下身,悄悄靠近睡着的段清扬。 铃声响过第二遍后教学楼的人就很少了,四班并不是回寝室一定会路过的教室,在这种人少的情况下,自然很安静。贺祺然心跳加快了一点,他悄悄靠在罗晓熠桌子上,看见了段清扬的脸。 段清扬无知无觉地紧闭双眼,碎发微微垂下遮住了眼。 真的看起来很乖。贺祺然这样想,旋即浑身僵住。像是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贺祺然猛得从桌上直起身子,偏过头不看段清扬,脸悄悄红了。 段清扬并不是对外界毫无感知,至少贺祺然这种不算小的动静他听得一清二楚。 因为是罗晓熠位置上发出的动静,段清扬理所当然以为是罗晓熠,他有些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冷着脸抬起头,一双眼里满是不耐和冰冷:“罗晓熠,你……” 他突然就卡了壳。虽然那人没有看他,而且只有一个背影,但段清扬就是知道这是谁。 贺祺然听见声音,转过身来,脸上还挂着一点没有消退的红晕。他有点歉意开口:“我吵醒你了吗?不好意思,不过现在也很晚了,一起回去吧。” 段清扬:???我是不是还在梦里?怎么有这么好的事? 段清扬严重怀疑自己还没睡醒,但贺祺然微微歪头看过来,脸上那一点红晕褪去,现在表现的是实打实的疑惑。 他诚恳发问:“所以你为什么能在教室里睡那么久,然后回寝室还能接着睡的,我真的很好奇。” 贺祺然开了个小小的玩笑:“看起来段清扬同学很适合休息。” 然后……段清扬还在宕机。 空气静谧,贺祺然默默转过头,有点挫败。 那边的段清扬终于反应过来了,他笑着回应了贺祺然:“可是作业真的不想写,什么事都不想干还不如睡觉。” 贺祺然笑了笑:“那现在回去吗?” 贺祺然稍微解释了一下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听到是罗晓熠拜托贺祺然的时候,段清扬默默在心里给罗晓熠点了个赞,扬起一张无辜的笑脸:“那我们一起回去吧。” 贺祺然有点好奇:“你每天都在这么睡吗?不会被平哥抓到吗?” 段清扬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回应贺祺然的话,争取不让贺祺然的话落在地上:“倒也不是,我会让罗晓熠看着点,我原来在三班的时候就是这么睡过去的,老郭也抓到过几次,不过他可能以为只做我一个学期的班主任,所以除了骂我几句就没管我了。” 所以还真的是每天都在睡觉啊!!贺祺然简直无力吐槽,他转而问:“那你每天哪里有时间写作业?” 段清扬收拾得差不多了,他非常潇洒地把作业往桌肚子里一放,眼神里透露着一点清澈的愚蠢,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他笑弯了眼:“作业吗?我每天都是抄的啊,太简单了,没有做的必要,还浪费时间。我一般是抄答案或者抄罗晓熠的,他正确率没我高,每次我都还要自己改一遍。” 贺祺然:……好像听到了什么凡尔赛发言,不确定再看一眼。 段清扬笑起来很好看,有种意气风发的少年感,偏偏他话里的内容让人不爽。 现在的贺祺然对着段清扬这种暗戳戳炫耀但不太确定的话,只是会笑笑,但很久以后已经和段清扬很熟悉的贺祺然,只会冷笑一声,给他一下。 段清扬背起小书包,也打算走了。正好保安来巡逻关门了,拿着手电筒的保安叮嘱他们下次早点走,这么晚宿舍可能会关门。 贺祺然扬起一张笑脸说了谢谢,他和段清扬最后走,所以他老老实实关上了教室的门。段清扬在门口等他。他倚着走廊的柱子,今天段清扬依旧穿了一身不算太厚的羽绒服,里面只穿了一件保暖衣,连个毛衣都没穿。 虽然在寒风中有点冷,但非常注意形象管理的段清扬依旧坚挺地站着,没有被贺祺然察觉他的瑟瑟发抖。 正好超越班和火箭班的学生也走得差不多了,罗一程今天依旧走在最后,他偏头和旁边的男生说着话,眼神的余光注意到四班那一块有个黑不溜秋的人影站在逆光处,他歪头看过去,发现是段清扬。 正好贺祺然关好了门,转身对着段清扬说话:“我们走吧。” 两人慢慢走过三班,走过楼梯,接着就看到了站在超越班门口的罗一程和一个不认识的男生。 罗一程挑眉,眼神在贺祺然和段清扬之间打转,最后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笑得段清扬心里发毛。 贺祺然对罗一程有印象,但他其实不太喜欢和陌生人搭话。他偏过头看着段清扬,眼神示意:“那是你的朋友吗?你要跟他一起回去吗?” 声音不算太大,罗一程也只能看见贺祺然偏头的动作。 段清扬夸张倒吸一口凉气:“好冷酷的话,小贺同学,你等我那么久,我怎么可能丢下你一个人走,这种不利于同学团结的话少说啊。再说了,那可是外班的!怎么能和我的室友比呢?” 听得真真切切的罗一程:“哪里来的傻子我真是受不了了,白杨,我们走吧,别理他。” 叫做白杨的男生笑眯眯的:“段清扬?他又发什么疯?不管了,我们先走吧。” 贺祺然很想说我不在意的,但是眼看着罗一程和他身边的男生逃似的离开了教学楼,贺祺然默默无语:“……行,我们走吧。” 第12章 朋友!变好朋友! 段清扬跟梦游一样飘回寝室,眼神呆滞。贺祺然不远不近地跟着,两人之间的距离不算太远,但也远不到亲密的地步。 段清扬绞尽脑汁想和贺祺然搭话,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对其他人都游刃有余,偏偏对一个贺祺然说不出话。 明明他一再试探,贺祺然看似包容但也没有给任何近身的机会,两人之间的关系还是淡淡的,这不禁让段清扬有点挫败。 段清扬自顾自沉浸在失落的情绪中,贺祺然却犹豫着开了口:“……段清扬,我听林适说,你的成绩很好。” 段清扬瞬间支棱起来:“这话怎么是从林适那里听到的,我们才是一个寝室的,你怎么不问我。” 贺祺然笑笑:“我总觉得你和我有点距离感,你看起来和我不太像一个世界的人。” 这话倒是贺祺然的真心话。 段清扬啊了一声,看起来有些手足无措:“怎么会呢,我们都是一个班的同学,怎么会不像一个世界的人。” 贺祺然摇摇头:“不一样的。” 真的不一样。有些事情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不一样。班级并不是划分人和人的基本线,有些东西并不会因为短暂交集而发生根本改变。这一点,贺祺然从很小的时候就明白了。 他并没有把话题停留在这里,而是接着说起了前面聊到的那件事:“那你的数学是不是也很好,你有在自学下面的内容吗?” 段清扬·卷王·不明显版,并没有忽悠贺祺然,他也没有像是和宁夏瑶她们插科打诨那样 说自己是个不怎么厉害的废物,只是谨慎回话:“我有往下学一部分,怎么了。” 这话还是谦虚了些。 段清扬比贺祺然高一点,贺祺然仰起脸看他,一张俏生生的脸上带着一点忐忑:“我今天有一道题不太会做,你可以帮我看看吗?” 其实贺祺然有犹豫过要不要主动向段清扬示好。他只是有些迟钝,又不是傻子,别人看得出段清扬有意和他交朋友,贺祺然虽然最开始说不可能在讲什么鬼话,但这几天下来他也察觉到了段清扬有些奇怪的地方。徐义明今天提醒他的时候,贺祺然虽然觉得莫名其妙但还是听进去了,之后再去反思段清扬前面的行为,好像一切都有迹可循了。 但贺祺然自认为和段清扬不在同一个世界,也不觉得自己会和段清扬成为朋友,所以一开始他选择了逃避,不回应。可是现在,贺祺然想,自己是不是该跨出一步去。 ——毕竟段清扬看起来真的有点可怜兮兮的。贺祺然抬起头,抿唇看着段清扬,有点后知后觉的紧张。 段清扬呆了一瞬,他略微低头看着贺祺然白净俊秀的脸,从他的脸上看出一点期待和紧张。原来他也在紧张啊。段清扬这样想,接着他露出一个格外灿烂的笑:“当然可以,不过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学到那里,没事我回去先帮你看看。” 自贺祺然开口问了题目后,段清扬整个人都高兴了起来,他尝试着和贺祺然搭话,贺祺然基本上有问必答,他不愿意回答的也没有敷衍他,甚至在找借口不回答,磕磕绊绊的,看起来有点笨拙,但在段清扬眼里怎么看怎么可爱。 段清扬一顿,惊恐发现自己觉得同龄的男生可爱。不是,别人我也会这么以为吗?段清扬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中。他看一眼一边走路一边回答他问题的贺祺然,他无知无觉。 好乖,不对,好怪。再看一眼,哎呀还是好乖。啊啊啊啊不对。段清扬内心抓狂,表面上还是接着拉近了贺祺然的距离,心里痒痒的。 贺祺然依旧无知无觉,他偏头看段清扬一眼,眼里的陌生少了些,多了些亲近。 段清扬看得眼热,默默又贴近了一点。 贺祺然:“……我们两个男的为什么要手挽手走路,好奇怪。” 段清扬默默放下自己已经挽上贺祺然的手,装作若无其事。 在尝试和段清扬亲近后,贺祺然暴露了一点掩饰在疏离下的暴躁性格。贺祺然本身并不是什么性格很好的人,他对女生有礼貌不代表他对同龄男生也会这样疏离。 徐义明犯贱的时候会变着法子叫他的名字,但平常都是叫他“祺哥”,这是有原因的。贺祺然自认不是什么脾气好的,他原先总是小心谨慎地对待段清扬,明知他有意越界,却也只是默默把自己缩起来,依旧和段清扬泾渭分明。 但他既然想着要迈出一步去,就不会再装模作样。 贺祺然坦然,段清扬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他前几天看着贺祺然和徐义明互动时总觉得眼热,他看得出贺祺然对他的疏离,也看得出贺祺然面对徐义明时才是真实的状态。 段清扬有点委屈地想,为什么不能这么对我。 (徐义明有话说:你是不是有点奇怪的倾向。) 段清扬拉近了和贺祺然的距离,两人走得不算太快,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山阳一中的绿化做的不错,路过一个花坛时,四季常青的茂密花坛里突然传来一声小小的猫叫。 段清扬顿住,他小心翼翼地拉住贺祺然,贺祺然不明觉厉,却也顺着他的力道停了下来。 段清扬轻轻蹲下,小心拨开繁密的枝叶,露出藏在花坛里的一只小橘猫。 小橘猫小小的,毛皮油光水亮的,看起来被养得很好。山阳一中对这种小猫小狗是很宽容的,甚至有不少小猫都被老师自发出钱做了绝育。学校里的小猫都是不缺人喂食物的,学校还专门发了个通知,告诫同学们不要再喂小猫了,再喂下去小猫会受不了的。 这只小橘猫小小的,看起来才刚刚出生几个月,被养得很好,一双琥珀般的眼睛在柔和的路灯下看起来水汪汪的,很亲人。 贺祺然歪头,提醒段清扬:“学校里的小猫很亲人,但没必要喂的,这么晚了,小猫看起来也不饿,没有必要喂的。” 贺祺然养过猫,后来……贺祺然垂眸,掩饰自己的情绪。 段清扬看着面前歪着头看他的小橘猫,再回头看一眼歪着头看他的贺祺然,嘴角上扬:“没事,我就是打算和它玩会。” 贺祺然站在旁边看了一会,犹豫着也蹲了下来,稍微靠近了一点小猫。 可能是因为小橘猫很小,他很亲近人。贺祺然轻轻把手放在小橘猫头上,小橘猫用脑袋拱了拱他的手心,很温顺。贺祺然眼神温柔:“好乖。” 段清扬笑嘻嘻凑过去:“祺哥也摸摸我呗,我也很乖。” 贺祺然:“……我拒绝。”一听就知道段清扬在口花花。 被拒绝了段清扬也不生气,等到第二遍铃声打响时,段清扬呼噜呼噜小橘猫的下巴,小橘猫舒服地扬起了头。 段清扬说:“好想把小橘带回去。你知道吗,我原来一直很想要一只小猫,是什么品种的都可以。但我爸妈不同意,按他们的说法就是你连自己都养不好还养得好一只小猫吗。我不服气,他们不带我去买,我就天天蹲在路边想捡猫,但路边的流浪猫的脾气可不好,我又倔,我爸说我养不活小猫,我就想捡一只大猫,这样就不用我自己养,它自己也能抓老鼠,活得很好。” 贺祺然莫名想到了自己的猫。他垂眸,轻声问:“那后来呢?” “后来啊……”段清扬笑了笑,“后来被罗晓熠那个狗东西告发了,他跟我住在对门,那天他发现了这件事,转头就鬼鬼祟祟跟我妈说了这件事,我被我爸打了一顿,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贺祺然怎么也没想到是这么个结局,原来这个故事里还有罗晓熠吗? 贺祺然刚刚想要安慰的话堵在嘴里说不出口,他只能干巴巴笑了两声,讨伐罗晓熠:“他真是不道德。” 段清扬点点头,煞有介事:“当然,他就是个狗东西,别跟他走太近,他可不是什么好人。” 贺祺然笑起来:“怎么感觉你和罗晓熠不像是发小,更像是仇人。” 段清扬唔了一声:“差不多吧,毕竟我们不是一路人。不过罗晓熠也算是做了件好事吧。因为那时候的我真的没能力照顾好一只小猫。我的理想生活就是以后有一只猫就好。” “真好。”贺祺然这样说。 突然有一道手电筒的强光射过来:“哪个班的还在外面晃啊?自己看看这是几点了,还不回去睡觉。” 被强光一晃,小橘猫受到刺激,喵了一声跑走了,留下蹲着的段清扬和贺祺然面面相觑。 值周老师拿着手电筒冲过来,他身上挂着值周老师的牌子,看着两个大男生蹲在花坛边,神情有点诡异:“你们蹲在这里干什么,怎么不回寝室?外面这么冷还在外面晃。” 贺祺然站起来,对老师道歉:“不好意思老师,我们马上就回去。” 段清扬也站起来点头:“老师我们马上回去。” 值周老师也没太为难他们,教育了两句就把他们放走了。 等到走出值周老师的视野,段清扬看着贺祺然,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哎呀,好学生跟我一样被老师骂了。” 贺祺然无语:“谁跟你说我是好学生,你到底从徐义明那里听了什么。” 段清扬滑跪:“我没有嘲笑你的意思啊,我只是开玩笑。” “我也只是开玩笑。”贺祺然这样说,眨眨眼笑起来。 段清扬看得眼热,他忍不住上前一步,有点小心翼翼发问:“那我们现在是朋友吗?” 贺祺然有点奇怪,却还是老老实实回答:“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这不一样。”段清扬也说不出来哪里不一样,他执着地想要贺祺然给他答案,“那我们可以变成好朋友吗?” 一般来说,没有人会执着于这么正式地要一个朋友身份,就算是小孩子也很少这么逼问,可是段清扬忐忑不安,想要贺祺然给一个回答。 既然段清扬这么正式,贺祺然久违地感觉到了一点紧张。他扯了扯衣角,不敢看段清扬。他认真地思考了一会,这才鼓起勇气正视段清扬的眼睛:“我不知道怎么样才算好朋友,但今天和你相处的时候,我很开心,所以我们应该是可以变成好朋友的。” “是吗。”段清扬发自内心地笑起来,他凑近贺祺然,一双多情温柔的眼此刻更加温柔,像是要把人溺死在那双眼里,“那我再和小贺分享一件事。” “什么事。”贺祺然偏开头,后知后觉察觉到段清扬现在的眼神和初见时极为相似,不同的是此刻段清扬的眼神更加强势。 两人之间的气氛陡然暧昧不清了起来,贺祺然本能觉得不对,他悄悄退开一点,默默道:“我觉得我们这样有点奇怪。” 段清扬歪头,看起来有点呆:“啊?会吗?那我站远一点。” 这样说着,段清扬也站开了一点,他问:“这样还奇怪嘛。” 贺祺然:“……好家伙,更加奇怪了。算了,你要说什么,你就这样说吧。” 段清扬笑嘻嘻:“也没什么事,就是想告诉小贺,我亲近的朋友都叫我小羊。” “小羊?”贺祺然打量着他,笑了起来,“还挺可爱的。” 段清扬眼睛一亮:“真的吗?” 贺祺然:“……真的,我真的觉得挺可爱的。” “所以,”贺祺然图穷匕见,“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寝室,我想要回去写作业。” 段清扬:好气,我苦心营造的氛围一下就没有了。 但贺祺然眨巴眨巴眼睛,看起来是真的很想回去写作业。 段清扬无奈地笑了笑,感觉自己离变成贺祺然的好朋友还差很远。 那就慢慢来吧,段清扬的眼神落在贺祺然的背影上,眼里全是势在必得,慢慢来,我们来日方长。 贺祺然走在段清扬前面一步,他背对着段清扬,心里想,好险,差点就被蛊惑了。 第13章 墙墙捞捞这个男生 第二天段清扬满面春风,谁都看出来他心情很好,就算是平常他要死要活的早操,他今天都没有抗拒。 宁夏瑶觉得很神奇,她从没有见过段清扬这么高兴的时候,上次游戏十连胜的时候,段清扬都不见得有这么高兴。宁夏瑶和陈叶黎咬耳朵:“有问题,他有大问题。” 陈叶黎揉了揉耳朵:“你觉得他有问题就去问啊。” 宁夏瑶表示,你太天真了,以段清扬的狗脾气,真的能告诉你吗? 果不其然,段清扬的快乐刺激到了昨天晚上游戏全输,作业还没补完的罗晓熠,一早上就冒着黑气的罗晓熠被段清扬的快乐伤害不浅,忍不住开口问:“段清扬,你今天看起来好开心,有什么高兴的事吗?说出来也让我开心开心。” 段清扬超绝变脸:“什么高兴的事,哪里有高兴的事,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个一早上就冒黑气的,休想沾染我的快乐半分。” 说着,他好像猜出了罗晓熠冒黑气的原因,贱贱地凑上去,语气调侃:“怎么,昨天晚上又连跪了?叫声爸爸,我带你赢啊。” 段清扬,无论游戏还是成绩,两手都抓两手都强,罗晓熠很喜欢在上分的时候跟段清扬打游戏,但拒绝在带妹的时候和段清扬一起打游戏。 罗晓熠:“儿子滚蛋,谁稀罕。” 世界的喧闹都和贺祺然无关,他昨天晚上睡得不算太好,段清扬昨天的过分热情有点吓到他了,他昨天晚上翻来覆去有点睡不着,后知后觉地回忆着昨天晚上在灯光下像是在发光的少年,不明白为什么段清扬对他,一个不算熟悉的室友这么热情。 贺祺然打着哈欠,在宁夏瑶点到时答了个到,有点睁不开眼。 徐义明用手肘怼了怼他:“祺哥,你昨天晚上怎么没来找我?” 贺祺然:“你要真的这么想被收拾的话,我也能现在就收拾你。” 徐义明求饶:“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就是担心你。” 徐义明只是看起来大大咧咧的,但实际上还是个心细的,昨天林适说起段清扬时,他注意到了贺祺然有点不太自然,他和贺祺然从一个地方一起升上来的,当然差不多想到了贺祺然的想法。他可以说服自己无所谓,贺祺然却头铁得很,不撞南墙不回头,甚至要拼个头破血流才肯放弃。徐义明尊重他的所有选择,也不会干涉,但他也会担心贺祺然会不会难受。 贺祺然摇摇头:“我没事,你不用想太多。” 两人像是在打什么哑谜,但双方都心知肚明。见贺祺然神态不似作伪,徐义明这才松了口气,转头问起了另一件事:“不过段清扬今天怎么这么兴奋,好吵,怎么比我还吵,祺哥你知道他怎么了吗?” 不止是因着开学第一天的搭话,还因为段清扬是贺祺然的室友,所以徐义明忍不住对他多关注了一点。 贺祺然知道段清扬为什么这么高兴,虽然他不觉得这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但还是忍不住有点脸红。 “谁知道他干嘛了。”贺祺然慢吞吞抱怨,提醒徐义明,“马上要跑步了,你这次偷懒别被主任抓到了,等会平哥找你就麻烦了。” 有一次徐义明借口系鞋带出去了一圈没跟上,被主任抓到了,亲自盯着徐义明跑完了全程。 徐义明也想起了这段历史,脸忍不住一黑:“不会再有这样的事了。” 跑完操又是无聊的训话,训完话大家三三两两成团走回教室,段清扬和罗晓熠因为身高问题都在最后,现在跟在贺祺然身后走着。 突然,林适走到贺祺然身边,不怀好意地奸笑:“祺哥,你知不知道自己上表白墙了。” 然后他恶心吧啦地学了一遍:“墙墙,操场上看到的男生,他好可爱好好看,墙墙捞捞这个男生。” 贺祺然有点懵懂,重点跑偏:“学校居然有表白墙这种东西吗?我以为这种东西要上大学才有的。” 林适嘿了一声:“你不知道吗?我跟你说,山阳一中的初中部也有表白墙。” 山阳一中是省重点,也有自己的初中部,现在山阳一中里的不少学生都是从初中部升上来的,比如宁夏瑶,比如罗晓熠,又比如段清扬。 贺祺然点点头,突然惊恐地意识到了这件事意味着什么:“不是,没有我的照片吧。” 林适嘿嘿一笑:“当然有,还挺好看的。等会找个时间,我给你看看。” 贺祺然忧心忡忡:“万一不好看怎么办。” 徐义明:“祺哥,你是不是被什么东西上身了,为什么会在意这种事。” 徐义明听了个真切,他也想看热闹,凑到林适身边,打商量:“班长等会也给我看一下呗,我们祺哥真是厉害,这才开学多久就被妹妹要联系方式了。” 陆怀起哄:“是啊是啊,班长等会也给我看看呗,我也想知道祺哥被拍成什么样了。” 贺祺然:“起哄的都走开。” 贺祺然本人并不在意这件事,甚至对他来说上了表白墙是件无关紧要的事,远在天边的事哪里有面前的学习重要,他还在忧心不久后的开学考,当然没心情去想这些事。 徐义明不依不饶:“祺哥,你真的没感觉吗?说不定对面是个漂亮妹妹呢?” 贺祺然扫他一眼:“没兴趣,再漂亮的女生跟我也没关系。” 徐义明嘴上总是说着要找漂亮妹妹谈恋爱,但实际上他一次恋爱都没谈过,不过他和女生关系不错,甚至能为不少女生排忧解难,堪称妇女之友。 徐义明叹气:“完咯祺哥,你高中不谈恋爱,到时候上了大学哪里还找得到漂亮妹妹,人家都是高中的时候就谈上了好吗。” 贺祺然忍无可忍给了他一巴掌:“够了,别再讲这种话了,你今天的作业写了没有,等会周老师抽背你又背不出来。” 徐义明脸一垮:“完蛋,我忘了今天是语文早读。” 山阳一中一早就开始背诵高考必考的文言文和古诗,老师都会重点先讲文言文和古诗,周老师很擅长讲解文言文翻译和古诗,这也就导致周老师很喜欢在早读找人背书……徐义明是其中的常客,因为他总是背不出来,就成了周老师的重点关注对象。 徐义明瘪瘪嘴,看起来下一秒就要被生活压垮。陆怀毫不犹豫开口嘲笑:“哈,完蛋了吧。” “别说的好像你不会被抽背。”徐义明翻白眼,狠狠压在陆怀背上,“我们是有难同当的好兄弟。” “是是是,”陆怀忙着把徐义明厚重的身体从自己背上扒拉下去,“只能有难同当,有福就是一点都没有我的份是吧,徐义明我是看透你了。” 宁夏瑶飘过,眼神轻飘飘的:“真吵。” 徐义明诶了一声,积极和宁夏瑶分享八卦:“瑶瑶知道祺哥上表白墙了吗?” 宁夏瑶黑线:“……不要叫我瑶瑶,我们还没有熟到这个地步!不过以祺哥的实力,上表白墙也是一种实力的体现啊!” “都说了不要跟着徐义明叫祺哥啊。”贺祺然比宁夏瑶更加无语,后知后觉察觉到一点羞涩,“这又不是什么好事,能不能不要到处宣扬啊,徐义明!” 宁夏瑶凑近,拉上陈叶黎,眼神八卦:“不过祺哥长得真的挺好看的,上表白墙也不是什么很奇怪的事吧。” “笑死,”叶博阳路过,嘴比脑子快,“我们梁逸铭天天上表白墙,你看他骄傲了吗?” 四班着名渣男,但非常诚实承认的梁逸铭,恨不得掐死他:“你在胡说八道什么,闭嘴啊闭嘴叶博阳,谁要因为这种事情骄傲。” 梁逸铭生了一张漂亮的脸,五官精致但不显女气,看起来是极为好相处的好脾气。梁逸铭的体育很好,擅长短跑和长跑,当初他在四班的时候,秋季运动会里他包揽了全部跑步项目的第一。他确实也是好脾气,但对兄弟就没有那么好脾气了。 没有老师,叶博阳说话非常顺溜:“本来就是,你本来就天天上表白墙,这种待遇谁都没有好吧。” 梁逸铭无语,他扑到旁边的朋友身上,不愿面对。 正好段清扬走了过来,他和叶博阳关系不错,顺势揽上叶博阳的肩膀,看起来有点流氓气质:“在说什么呢?” “说表白墙的事。”叶博阳老实回答,“不过不是梁逸铭。” 段清扬·曾经的表白墙常客,微微挑眉,心里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不是梁逸铭,那是谁?宁夏瑶吗?” 宁夏瑶比了个叉叉:“不对哦。” 段清扬陡然一怔,宁夏瑶不怀好意地笑起来:“是祺哥哟~” 第14章 虽然很破防但也要伪装 在罗晓熠补作业补到昏天黑地的时候,段清扬却在为表白墙上出现贺祺然的事情而黑脸。 “你说到底为什么。”段清扬莫名其妙开口。 反正罗晓熠觉得挺莫名其妙的,他简直要崩溃了:“哥,就当我求你,你早上跑操的时候心情不是还好吗,你经历了什么,为什么突然就黑脸了,不是,你黑脸就算了,你能不能写一下作业,不要为难我。” 罗晓熠嘴欠是一回事,识时务又是另一回事,他一眼就看出来段清扬魂不守舍而且出奇愤怒,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罗晓熠又不喜欢多管闲事,他只是喜欢听八卦而已,能不能不要为难他这么一个普普通通赶作业的高中生。 段清扬看一眼:“你抄答案不就好了吗?” 罗晓熠崩溃:“我求你认真看一眼可以吗,这是昨天老郭自己印的卷子,哪里来的答案,啊!!” 罗晓熠的悲愤被前面的陈叶黎听到了,她转过身提醒罗晓熠:“今天是语文早读,等会老师会来抓人背书,你不要太明目张胆可以吗?” “所以真的不能把卷子借给我借鉴一下吗?”罗晓熠饱含热泪。 “……”陈叶黎的回答在沉默中震耳欲聋。 罗晓熠:“你的沉默吵到我了。” 宁夏瑶转过身来,嘲笑罗晓熠:“你说借鉴就是借鉴?谁不知道你的借鉴跟抄没什么两样。” “所以有没有人关心一下要黑化的我。”段清扬幽幽开口。 宁夏瑶这才施舍给段清扬一个眼神,她轻敲段清扬桌子三下以示默哀:“节哀,所以你黑化能做什么,想看想看。” “想看加一。”陈叶黎举手。 段清扬:“……坑货,就知道你们指望不上,这些年的情与爱……” “不要碰瓷大ip谢谢。”《甄x传》十级选手宁夏瑶紧急叫停段清扬,她有时候真的觉得她和段清扬在一片海域上冲浪,“所以你到底怎么了。” 大发慈悲关怀段清扬的宁夏瑶显然不是真的关心段清扬,她的眼里明晃晃写着:有意思,是八卦,想听。 段清扬明知宁夏瑶不怀好意,却也还是老实回答:“我想加一下学校的表白墙。” 宁夏瑶眼里写着“就这”,却还是答应把表白墙推给他。失望过后,宁夏瑶好奇地问:“你不是对这种东西都没兴趣吗,说起来初中的时候你上过那么多次表白墙,也没见你感兴趣。” “我长大了,所以感兴趣了,不行吗?”段清扬嘴硬,“而且虽然叫表白墙但也不全是表白和捞人对吧,也有找东西的,不是吗?我的东西丢了,想去那上面看看有没有不行吗?” 可你根本就不像是丢了东西要找的样子,摆明了就是为了贺祺然好吗。宁夏瑶懒得揭穿他,敷衍地点点头,然后转过去接着早读了。 段清扬梗着脖子看向贺祺然,那人只留个背影给他,有点偏长的头发软软的垂着,看起来很乖。然后徐义明不知道怎么招惹了他,贺祺然回头就拿书捶了徐义明一下,冷着脸说了几句话又转了回去。 不知道怎么的,转回去的时候贺祺然不经意对上了段清扬的眼神,他愣了一下,有点不自然地偏开头转了回去。 段清扬突然就高兴了起来。 段清扬摩挲着手上的书,轻轻笑了笑,神情温柔。罗晓熠找书的时候不小心瞥到他一眼,有点没眼看地转回了目光。 早自习在罗晓熠被周老师抽到背诵长篇文言文,最后没背出来的情况下结束了。罗晓熠整个人蔫掉,只能求孙茂乐给他带早饭,自己苦逼地抄文言文。周老师相信读书百遍其义自见,相信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况且还不是好记性,就更要抄。 罗晓熠哽咽:“这要抄到什么时候啊。” 孙茂乐同情拍了拍他的肩膀:“加油,我先走一步。” 下课铃打响,教学楼一阵震动,无数学生从教室飞奔而出,去食堂或者小超市买早饭。段清扬没吃早饭的习惯,也就没有去。 宁夏瑶买了面包当早饭,有点好奇地看他:“你真的不会饿死吗?” “饿不死,我饿了会自己去买吃的。”教学楼附近也有一家小卖部,不过那里面基本上都是卖小零食的。 宁夏瑶耸耸肩,摆明了就是随口一问,对段清扬的死活一点都不感兴趣。 段清扬烦躁地把羽绒服的帽子戴起来,小声提醒宁夏瑶:“记得推给我。” 宁夏瑶:“我没带手机来教室,你找林适问问,他一般会把手机带到教室来……不是,你这个意思是你也把手机带到教室了?” 段清扬无所谓点点头:“小声点,我一般不开机,没关系。” 宁夏瑶的眼神一言难尽:“好一段鬼话,你不开机带来教室干嘛。” 段清扬哼了一声,也没有辩解:“随便你怎么想。林适不是班长吗,他自己带头带手机来教室真的好吗。” 宁夏瑶嚼吧嚼吧面包,手上还拿着笔:“谁知道呢,他勇敢吧。”说完这句话,宁夏瑶就示意她要预习课文,让他别吵了,找林适要去。 好敷衍的回答。 好在段清扬也不是真的要宁夏瑶回答,他的眼神落在林适和贺祺然的座位附近,他们都去吃早饭了,现在那边只有一个睡觉的徐义明。 徐义明?段清扬眼睛一亮,唰的一下就冲了上去。 宁夏瑶:?刚刚什么玩意唰的就过去了? 段清扬最后还是如愿以偿拿到了表白墙的联系方式。通过吵醒徐义明的方式。徐义明满脸黑线:“哥们,你把我叫醒就为了这?” 段清扬嗯嗯了两声,砝码给足:“我写了物理试卷,你等会要借鉴一下吗?” 徐义明摸摸鼻子:“成吧,老抄祺哥的也不好,祺哥会生气。” 于是徐义明也就不计较这件事了,他麻溜地悄悄掏出手机,给段清扬推了过去,最后拿到了段清扬的试卷。 段清扬不忘嘚瑟:“这是我自己做的,保证全对。” 徐义明呵了一声:“怎么比祺哥还自信……不对,比我嘴里的祺哥还自信。” 段清扬也呵了一声:“你不信?你等着看吧,你一字不动地抄下来,我保证你全对。” 徐义明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算了,要是全对了平哥就要来找我麻烦了。对了你吃早饭了吗?” 自己有几斤几两徐义明门清,他平常不喜欢做作业不代表他没有真材实料,他难得认真拿起了卷子,自己开始做了起来,速度也不慢。 段清扬嚯了一声:“我一般不吃早饭。照你这么说,那不是用不到我的卷子了?” “别,”徐义明出声,“你就放这就好,我做两题就不想做了。” 好真实。在徐义明看卷子的时候,段清扬鼓弄着手机,戴帽子后埋在陆怀桌子上,在桌肚下翻看着表白墙。 没找多久,段清扬就看到了那个找人的帖子。找人的女生还贴了一张贺祺然的照片。 那是半暗半明的操场上,眉眼舒朗的少年站在操场上,身姿挺拔秀丽,因为要跑步所以没穿外套,只穿着一件修身的白色毛衣,衬得那张脸愈发温润如玉。他像是不屈的青松,又像是清风,一眼就夺走了所有人的关注。 少年偏头和旁边的人说着话,轻轻勾起一个清浅的笑,一瞬间,天地间只他一人耀眼无双。 下面的评论也很多。表白墙上日常也会有找人的,但许是因着这张照片上的贺祺然耀眼得不像话,这个帖子下面的评论数量是别的帖子的好几倍。 “哇丢,学校里居然有这种级别的帅哥吗?为什么我从来不知道。” “回楼上,我也从来不知道学校有这种级别的帅哥,那个表白墙上的常客梁逸铭我从来get不到,但是这个我真的狠狠心动。” “他看起来好乖,怎么还没有人说小哥哥到底是哪个年级哪个班的。” “真的好漂亮,没有校服的话大概率是高一的学生?帖主可以去高一那边碰碰运气。” “说不定帖主就是高一的?” “不过不会是照骗吧。” “帖主都是亲眼看过才会想要捞捞这个男生的,不可能是照骗吧。” “咳咳,被捞的那个男生的朋友现身说法,他真的挺好看的。” “所以真的不能把帅哥的联系方式说出来吗?” “回楼上,我也是这个被捞的小哥哥的朋友,他本人对情情爱爱没兴趣,问过了说不想给联系方式,散了吧散了吧。” “哎,就算不恋爱加个好友也行啊,列表里有这么个帅哥心情也会好很多的吧。” “同意,想要帅哥联系方式。” “虽然朋友说他不想谈恋爱,但既然还没有谈,大家不都有机会吗?嘿嘿嘿。” “嘿嘿嘿。” …… 段清扬一整个脸黑:要什么联系方式,不给全部不给! 段清扬暗戳戳阴暗发飙的时候,他的头顶传来贺祺然有点犹豫的声音:“段清扬?你在这里干嘛?” 段清扬七手八脚收好手机,抬起头看向贺祺然。那人却在给徐义明分包子,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段清扬:“好生气,小贺同学居然没有注意到我。” “我没有注意到你干嘛还要和你打招呼。”贺祺然有点莫名其妙地看他,“你自己听听这话有逻辑吗?所以你在这里干嘛,吃饭了吗?” 本来想说自己不吃早饭的,但段清扬的眼神落在贺祺然手上,想了想转而道:“我没吃早饭,现在有点饿。” 徐义明眼神诧异:不是?前面说自己不吃早饭的是谁?是假的吧? 第15章 好漂亮……不对! 忙忙碌碌跌宕起伏的第一个礼拜马上就要过去了,段清扬依旧还在纠结到底是谁给贺祺然投表白墙上去了。 他某个晚上迂回曲折地问过了贺祺然,两人的关系变好后,贺祺然面对他的时候也轻松不少。 虽然段清扬说自己迂回曲折的问,但实际上他简直阴阳怪气地把话又重复了一遍。 贺祺然无语:“你怎么跟林适一模一样,他知道之后也是这样重复了一遍。” 段清扬楚楚可怜:“原来我来迟了,不是哥哥的第一名。” 贺祺然失笑:“说真的我挺想知道我们谁更大……我指的是年纪。” 段清扬单纯眨眼:“我知道是年纪,要不然是什么。” 贺祺然有点脸红:“不好意思,和徐义明待久了,思想有点跑偏了。” 段清扬微笑,装作自己真的没有想到别的地方去。 最后两个人一对,发现两人是同一年的,只是相差挺大,段清扬生在一月份,而贺祺然生在八月份。 段清扬嚣张:“小贺,叫哥哥。” 贺祺然呵呵:“前面是谁叫我哥哥来着,小羊。” 段清扬脸一垮:“我们说好不提这件事的。” “可是我觉得这个名字还……挺有意思的。”贺祺然本来想说可爱,但他以己度人,他不喜欢别人说自己可爱,所以他觉得段清扬应该不会喜欢别人称呼自己可爱。 段清扬盯着他看了好一会,最后偏过头,耳朵有点红:“那,你喜欢的话以后也可以这么叫,不过别在大家面前叫就好了。” 酷哥是最要面子的!!! 虽然不知道段清扬这种嘴贱的要命的为什么对成为酷哥有这么大的执念,但贺祺然也明白段清扬为什么不喜欢在大家面前被叫这个名字。 因为小羊听起来真的很可爱。贺祺然笑眯眯答应了下来,以为自己逃过一劫,正要去洗澡,但段清扬显然不打算放过他。 段清扬拉住了贺祺然的套头卫衣的帽子,把人拉到自己面前来:“所以你真的不想知道是谁吗?” 贺祺然怀里还抱着要换下来的衣服,他的背贴着段清扬的胸膛,他有点无奈地转过头去看段清扬,两人呼吸交错,但贺祺然并不觉得两个男生站得这么近有什么不对劲的,眼里全是真诚:“没关系的,我跟朋友说了不用理会,人家找不到我就会放弃的。而且人家也没什么恶意,我为什么要在意呢?表白墙上每天都会有很多事的,过两天大家就忘了。要不是你今天问起来,我都忘了这回事了。” 说到最后,贺祺然还有点忧愁地叹了口气:“比起这个,我更担心我的开学考,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考不好。” 段清扬呼吸一乱。贺祺然的眼睛亮亮的,脱离了特定的学习场景,他身上那股子被学习折磨的死劲下去了,只留下了满身的少年气,像是清爽的汽水,就算在冬天也让段清扬感觉很舒服。现在离得太近了,段清扬的眼里全是贺祺然,他很白,所以学习过度留下的黑眼圈也很明显,却也不损半分美貌。 好奇怪为什么对男生要用美貌这种形容词。段清扬心慌慌的。他不止是耳朵红了,现在连脸都红了。 段清扬胡乱地点了点头,很快就放开了贺祺然,动作迅速,像是被什么烫到了。 贺祺然觉得莫名其妙,段清扬却很快开口,像是在掩饰什么:“你脸上的黑眼圈好重。” 贺祺然见怪不怪:“是吗?可能是因为我比较白,所以黑眼圈比较明显吧,不过那都是我刻苦学习的证明,你不懂。哦对了,你帮我看看我桌上摊开的那道题有没有做对,我还没有做完不想看答案。” ……这就是上次询问的全过程。最后段清扬还稀里糊涂帮贺祺然看了一道大题,然后又莫名其妙学了好一会。 星期六最后一节自习课,按照段清扬对老郭的理解,他大概率不在学校,有这个认识的显然不止段清扬一个人,原先就是老郭班上学生的当然都知道这件事,所以最后一节自习课吵吵闹闹的,林适自己也在和徐义明商量着等会去哪个网吧打游戏。 虽然大家都有手机,能回家的也基本上都拿的到电脑,但对高中生来说,和同学一起去网吧还是很有意思的。 徐义明拍了拍在写题的贺祺然:“祺哥去吗?” 贺祺然写完这道选择题,扫了一眼没发现老师,这才转过身对徐义明说话:“我这个礼拜不去,下周一开学考我有点担心,下个礼拜再跟你们去。” 徐义明张口就来:“我祺哥,什么都会,不要担心这种事情。” 贺祺然用了点力拍了拍徐义明的手臂,狰狞笑道:“闭嘴。” 徐义明察觉到贺祺然的怨气,自觉住嘴。 另一边的宁夏瑶和陈叶黎在说话,两人悄悄捂着嘴说话,声音不大,但两人都很激动,可以看出讲的不是什么正经话。 “等会去打游戏吗?”罗晓熠戳戳段清扬,“我找了个不用身份证的网吧,你信我,一点问题都没有,甚至主任来了还会通知我们跑掉。” 段清扬在做物理题。他只是喜欢睡觉并且不喜欢写作业,不代表他不做,他不喜欢过分简单的题目,对他来说最近的作业都太简单了。 “不去。”段清扬看起来有点恹恹的,“等会我妈会来给我送东西,我打算先留一会,等人走得差不多了再让我妈过来。” 罗晓熠疑惑:“那你今天还回家吗?” 段清扬:“回。你别找我了,范韵涵呢?你不打算陪着她吗?” 罗晓熠摸摸鼻子:“我有女朋友,我打算和她见一见。有点腻了,想分手了。” “哦,谈了多久?半年?”段清扬写完最后一步,拿起化学作业的间隙问罗晓熠。 “四个月?不记得了。好长时间都在学校里,真谈小时间也不长,没什么意思了,想分手,看看怎么让她跟我分手。”罗晓熠耸耸肩,这话他说的小声,像是怕被人听到。 段清扬抽空看了他一眼:“你居然会害怕?” “因为这本身就不光彩吧。”罗晓熠渣的清醒。 段清扬笑了笑,不置可否。 宁夏瑶转过身,问他:“你这次开学考有信心吗?” 段清扬挑眉:“是什么让你觉得我会没有自信。” 宁夏瑶:“……好普信的男的。” 段清扬:“这叫自信!真是讨厌跟你待在一起。” 宁夏瑶呵呵:“那你换位置啊。” 段清扬无语:“为什么是我换不是你换。” 陈叶黎转过来抱住宁夏瑶的胳膊,楚楚可怜开口:“你要拆散我和瑶瑶这对苦命鸳鸯吗?” 到底拿的是什么剧本啊!段清扬震惊了。罗晓熠倒是接受良好:“我也早就想换个同桌了。” 段清扬:“我不想跟你演苦情剧,再见。” 陈叶黎笑眯眯:“哦对了,记得写作业哦。” 各科课代表已经把作业写在了黑板上,一眼就能看得见。段清扬抬头看了一眼黑板,闭上眼:“我看不见。” 陈叶黎:“你还能再假一点吗!” 班上实在太吵了,林适站出来装模作样维持了一下秩序,说还有几分钟就下课了,大家先不要说话,这个点主任很容易来巡逻。 这话一出,班上安静了一会,张砚墨默默吐槽,声音不小:“那你也不要说话啊班长。” 林适掩耳盗铃:“我没有,我没说话,不要乱说啊。” 班上发出一阵哄笑,林适再维持了一次秩序,觉得还是要安排人值日。 时间过得很快,最后一分钟时班上同学基本上都在倒数秒数,班上又乱起来了。林适没管,他也收拾了东西准备跟徐义明去网吧。 铃声一响,最先冲出去的是体育委员叶博阳,他走得太快,像是一支箭射出了教室,班上静默半秒,然后发出一阵笑声。 叶博阳摸不着头脑地从门外探头进来,耳朵红了一片,他结结巴巴开口:“不,不是,怎么只有,只有我一个人出来了,你你们快点啊。” 跟叶博阳玩的很好的一众男生起哄了一会,倒也背上书包跟他一起走了,接着班上陆陆续续走了不少人。 宁夏瑶和别人有约,对陈叶黎说了拜拜,她先走一步,陈叶黎等自己的朋友,倒是在位置上坐了很久。 罗晓熠当然是一打铃就跑掉的那批人,徐义明他们当然也在这一批。 渐渐的,教室里就剩下陈叶黎、段清扬和贺祺然了。 段清扬扫了一眼教室,见贺祺然还在位置上,眼睛一亮。 他顶着陈叶黎意味深长的眼神跑到了贺祺然座位边上,坐在了林适的位置上。 “哦我亲爱的小贺同学,”段清扬咏叹调,“你怎么孤身一人在这里写……刷题呢?是否愿意帮你亲爱的室友一点小忙呢?” 听到段清扬甜腻腻而且很浮夸的语调的陈叶黎惊恐:不是,也没人跟我说男的可以这么善变啊。 接着,贺祺然笑了起来,陈叶黎默默地想,不得不说,贺祺然笑起来好漂亮……不对!为什么会有这么恐怖的想法啊啊啊啊啊啊。 接着贺祺然轻轻侧身听段清扬说话,这回段清扬的声音不大,但贺祺然听后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两人结伴走出了教室。 陈叶黎恍惚:好像有点好嗑,能磕吗,不对,真的可以磕吗。 另一边的贺祺然和段清扬都没有注意到陈叶黎的状态,段清扬叫贺祺然出来,是想让他帮忙搬东西。 其实没多少东西,但段清扬的目的也不是累着贺祺然,而是想通过小事拉进和贺祺然的关系。 贺祺然倒是没想那么多,他单纯以为自己的室友需要帮助,所以傻乎乎跟着出来了。 教室离校门口不算太远,两人说着话,不一会就到了校门口。 校门口,段清扬的妈妈高女士穿了一件黑色的大衣,脖子上围了一条大红色的围巾,墨镜红唇,披散着一头大波浪,戴着夸张但不喧嚣夺主的耳环,是人群中极为亮眼的存在。高女士站在汽车边上,望眼欲穿。 看起来非常高冷的高女士:好冷,臭小子怎么还没出来。 段清扬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妈妈,他拉着贺祺然的手腕小跑过去:“妈!高女士!我在这。” 高女士听到声音,摘下墨镜望过去,看见自家小子牵着一个眼生的男生的手跑过来,她有些吃惊。等到段清扬跑到她面前,还没来得及说话,段清扬小嘴叭叭:“妈,这是我室友,叫贺祺然,是个很乖的男生,我请人家来帮我搬东西。小贺同学,这是我妈,你可以叫她高女士。” 他偷偷跟贺祺然咬耳朵:“我妈不喜欢别人叫她阿姨,有点显老,你叫姐姐我跟你就差辈了。” 所以为什么要形容我很乖啊。贺祺然瞪大了眼,但还是老老实实和高女士打招呼:“高女士您好,我是段清扬的室友贺祺然。” 高女士笑眯眯的:“呀真乖,小贺同学。这臭小子都没告诉我带了人来,怎么能让同学帮你搬东西呢。” 贺祺然摇摇头:“没关系的,我也没事做,来帮忙也是我自己愿意的。” 高女士眼睛一亮:“真是个乖孩子,怎么能让你白跑一趟呢,都怪小羊没提前跟我说,要不然怎么也要给你准备份见面礼的。这样吧,等会搬完东西我请小贺同学吃饭吧。” 贺祺然连连拒绝,段清扬看出贺祺然有点恐惧,他虽然有些不解,但依旧善解人意为贺祺然解围,三言两语打消了高女士的热情。 高女士还想说什么,段清扬已经拿上车钥匙打开了后备箱,搬上自己要的东西就往学校里走,临走还不忘叮嘱高女士待在车里,外面凉,不要冻着了。 贺祺然抱着一些段清扬需要的东西,跟在段清扬身边,慢吞吞开口:“你妈妈好热情。” 段清扬笑笑:“高女士是个很热情的人,她最近这几年在做画家,不知道要画什么,热情洋溢了不少。你不用在意的,她只是热情,很喜欢你而已。” 贺祺然笑笑:“原来我这么受人欢迎啊。” 你本来就很受人欢迎的。段清扬这样想着,却不留痕迹地转移了话题:“等会我自己出去就好,你要回教室吗?” “对。”贺祺然没察觉到哪里不对,乖乖应话,“我还要写作业。” 两人边走边说着话,倒是不累。很快收拾好东西后,段清扬眨眨眼:“那我先走了,亲爱的小贺同学,我们明天再见。” 贺祺然笑起来:“那亲爱的小羊同学,明天见。” 第16章 速度与激情作业版 第二天是个雨天,虽然已经过了春节,但现在正好是倒春寒的日子。教室里的空调由生活委员掌管,她问过了大家是觉得教室人多没必要开空调,所以教室里没开空调。但贺祺然来的早,教室里没什么人,就有点凉了。贺祺然把自己裹成球,坐在位置上打哈欠。 林适昨天晚上回了家,说好帮贺祺然带早饭,所以也来得比较早。贺祺然拿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包子,坐在座位上啃着包子,舒服地眯起了眼睛,看起来像是慵懒舒展身体的猫。他身旁的林适却没有他这么悠闲,反而正在疯狂补作业。 “我不懂,我真的不懂,”林适一边抄贺祺然的作业,一边还能吐槽,“明明就放半天的假,为什么要给两张卷子啊。” “还要写英语作文你知道吗。”贺祺然咕嘟咕嘟灌了一口牛奶,看起来人畜无害,嘴里的话却很残忍,“你不能抄我的作文啊,抄了到时候两份一样的会被英语老师抓过去的。” 林适两眼一抹黑,在脖子处比划了一下:“杀了我,就现在。” “还来得及。”贺祺然安慰他,“英语老师又没说什么时候要,要是陈叶黎收作业收得慢……” “麻烦大家把英语作文本交到第二个人的位置上,谢谢。”匆匆赶到教室的陈叶黎站在讲台上,背上还背着没有放下的书包。说完后她冲下了讲台,也在奋笔疾书。看起来昨天也没有好好写作业啊英语课代表。 贺祺然耸耸肩,默默咬了一口包子,声音含糊:“那没办法了,先写英语作文吧。” 林适满脸绝望:“你说我如果不交的话……” “也不会怎么样,”贺祺然贴心安慰他,“顶多被陈叶黎记名字,然后被英语老师抓过去写单词而已,放心了啦英语老师不会骂人的。”贺祺然虽然没有被抓到过不写作业,但对英语老师这套流程非常熟悉。 林适木着脸:“心死了,谁会愿意抄单词啊。” 萎靡不振的徐义明本来趴在桌子上睡觉,听到这话幸灾乐祸抬头:“好在我昨天走之前就想办法抄……咳,写了一篇,不会被罚咯。” 林适冷脸:“徐义明,把我给你的包子吐出来!” “才不要。”徐义明压根没吃,还放在桌子上,但他知道不能惹毛给林适,收敛了一点,“好好好我不说话了,班长你接着写。” 星期天是不上早读,直接上课的,大家只需要卡到上课的点赶过来就好,但可能是因为陈叶黎那一嗓子让各科课代表都察觉到还有作业没交,都纷纷象征性地喊了一嗓子,林适一点作业都没做,现在非常焦头烂额。 “先写英语卷子,”徐义明传授经验,“随便填填abcd就好了,反正英语老师也不会仔细看,能先做一个是一个。” “我谢谢你。”林适咬牙切齿,“所以你居然写完了吗?说好的同甘共苦,你却背着兄弟飞黄腾达。” 陆怀也在补作业,他本来一边在唱歌一边补作业的,但听到林适的话,他忍不住开口:“虽然我语文不好,但我知道飞黄腾达用在这里不对。” 徐义明摇头:“我没写完,但我又不怕被记名字。” 徐义明和陆怀都是不写作业名单上的常客,但陆怀还会挣扎着交一下作业,但徐义明纯粹就是放弃了。主打一个只要我脸皮厚就没有老师能为难我。 “可是今天的物理作业你也没有交啊。”贺祺然疑惑,“你不怕平哥找你吗?虽然我觉得平哥不是很凶,但毕竟还是班主任吧。” 徐义明发出一声巨大的动静:“我去,我忘了。祺哥,祺哥!救命!救命啊!!” 刘梦璇笑眯眯转过来:“徐义明要记得交作业,我是不会包庇你的哦。” 徐义明愤愤不平:“不要用这么可爱的语气说这么吓人的话啊!还有陆怀也没写,别光抓着我一个人啊!” 陆怀骂了一句:“你自己没写能不能不要扯上我给你垫背。” “你就说你写没写吧。” “徐义明我真是……” “好了好了别吵了,我的作业。”贺祺然听得头疼,他把自己的物理试卷拿出来,“快点抄,等会一起帮我交上去。” 在徐义明和陆怀一声声感谢中,贺祺然深藏功与名,把化学作业掏出来给林适,接着刷题。 段清扬踩着点到了教室,他向来是卡点的那个。罗晓熠比他来得早一点,正在和宁夏瑶聊天。 段清扬戳他:“要不要蛋挞。” 罗晓熠眼神诧异,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脸色变得诡异了起来:“高阿姨做的吗?” 段清扬昨天晚上熬夜打游戏,现在非常困,他问了陈叶黎是英语课后就往桌上一躺,说话含含糊糊的:“叫高女士,别叫阿姨,我会跟我妈告状的。” “行行行,”罗晓熠服了,“所以是高女士做的吗?” “草莓味牛奶做的,味道还不错,但有点甜了,我不太喜欢,你要吃自己拿。”段清扬啪的一声把装着蛋挞的盒子放在桌上,困得眼睛都睁不开。 高女士有段时间做过甜品师,做这种甜品味道当然不差,罗晓熠会这么问也只是因为高女士喜欢创新,这次用草莓味牛奶做的蛋挞居然诡异地还可以接受。 但罗晓熠婉拒了:“我早上在家吃了饭来的,我妈怕我饿到,专门让阿姨做了一桌子,为了不浪费,我自己全吃掉了,我感觉中午都不会想吃了。” “哦。别吵我,我睡会。”上课铃还有几分钟才响,段清扬帽子一戴就躺了下来,很安详。 罗晓熠任劳任怨地补作业,懒得提醒他还有作业,按照他对段清扬的了解,他昨天写了多少就只能交出来几门的作业。 上午的两节课是英语和语文,两个老师都把昏昏欲睡的段清扬抓起来骂了一顿,段清扬秉持没关系我装死就不会尴尬的原则,我行我素地坚持睡觉。 宁夏瑶的表情很一言难尽:“他明明知道会挨骂,为什么还要在课上睡觉。” 昏昏欲睡的陈叶黎:“啥?你说啥?我也好困呜呜呜,语文课到底是谁在听。” 宁夏瑶:“好了好了你睡会,我帮你看着点。” 好不容易熬过了两节课,就是大课间了,有二十分钟的休息时间。 林适也在语文课上打瞌睡了,但下课他清醒了不少,拿着水杯去教室后面的饮水机装水。 正好张砚墨在泡茶,两人就站在后面聊天。 昏昏欲睡的段清扬被吵醒,他从帽子里抬头,看见林适站在后面和张砚墨说话,他脑子一下子就清醒了。 已知林适是贺祺然的同桌,已知林适在后面装水,得知贺祺然旁边的座位现在没人!段清扬抬起头,教室里不少人都趴在桌子上睡觉,刘梦璇这次只要交物理卷子,倒是不用别人帮忙搬作业 徐义明和陆怀睡得很安详。 ——就是现在!段清扬抄起装着蛋挞的盒子,冲到了林适的座位上,坐得很自然。 贺祺然偏头,看见是段清扬,有点疑惑但还是问:“来干嘛?” 倒是不算客气,但段清扬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他倒还觉得自己和贺祺然亲近了不少,否则以贺祺然对别人的态度来看,他会很客气的! 有点擅长自我pua的段清扬昂首挺胸,拿着蛋挞盒子在贺祺然面前晃了晃,笑得开朗:“我妈做的蛋挞,你要不要尝尝?” 贺祺然歪头,有点呆呆的:“高女士吗?” “嗯嗯,”段清扬开朗地打开盒子,不由分说往贺祺然手里塞了一个蛋挞,“高女士做过一段时间的甜品师,她做的东西都挺好吃的,但是这次她用的是草莓味的牛奶,有点偏甜,你看看喜不喜欢,喜欢的话再拿几个,不喜欢也没必要吃。” 贺祺然:“……所以你真的就是打算给我送个蛋挞。” 段清扬点点头,眼睛亮晶晶的,满是希冀:“你尝尝看,喜欢的话我以后跟高女士学学,也给你做。” 好奇怪啊为什么要跟自己妈妈学着给我做啊!贺祺然有点无语,他看着手上点缀着草莓的蛋挞,卖相确实不错,心里吐槽却也给面子的尝了一口,甜甜的味道不错。 贺祺然不太喜欢草莓,但这个草莓蛋挞尝起来还不错:“味道很好,我挺喜欢的,你妈妈对你真好。” 段清扬眼睛一亮,把手上的盒子放在贺祺然手上:“你喜欢吗?那都给你,以后只要我回去了就跟高女士学学,争取早日给你我亲手做的甜品。” 贺祺然:“……虽然不懂为什么要给我做甜品,但你喜欢就好。不过白嫖不太好吧,我也请你吃东西吧,要喝点什么吗?” 段清扬双手托脸,看起来有点奇奇怪怪的娇羞:“不用不用,只是我吃不完而已,都算是我剩下的了,本来让你吃我剩下的就很不好了,怎么还能让你再请我吃东西。” 闻着味就起来的徐义明迷迷瞪瞪,听到段清扬的话,再看看贺祺然手上的蛋挞,理直气壮开口:“祺哥,这是什么好吃的,我也要。” 段清扬脸一垮,贺祺然投来一个询问的眼神,还没等他说什么,陆怀也闻着味爬起来,眼睛都睁不开,还趴在徐义明背上,张口就是要吃的:“什么吃的?我也要。” 贺祺然犯了难,段清扬假笑:“有点甜不知道你们吃不吃。” 徐义明:“小看我?只要是能吃的我都可以吃。” 段清扬当然可以翻脸说不给,但他已经把盒子交到贺祺然手上了,这就是贺祺然的东西了。贺祺然眼神有点为难,段清扬当然不想让贺祺然为难。他说:“我都给你了,这个蛋挞就都是你的了,你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贺祺然笑眯眯:“你真是好人。” 被发了好人卡的段清扬眼睁睁看着贺祺然给徐义明和陆怀发了一个蛋挞,装水回来的林适也收到了一个。 哦,就连路过的张砚墨都大大咧咧要了一个,交完作业回来的刘梦璇看着漂亮的蛋挞眼里全是羡慕和好奇,贺祺然也大方分了一个出去。 段清扬在心中咬手绢,嘤嘤哭泣:给了小贺一盒,结果小贺就吃了一个呜呜呜,好难过。 得了好处的林适知道这是段清扬的蛋挞后,很给面子的拍了拍段清扬的肩膀,转身去了段清扬的座位上和罗晓熠聊天,两人相见恨晚,热火朝天。 段清扬在这头满脸呆滞地看着贺祺然把蛋挞分了个精光,就剩下最后一个蛋挞。 贺祺然有点不好意思地戳了戳他,把蛋挞递到他面前:“你也要吗?” 段清扬反应了一下,摇摇头:“我不用,都说了给你,我怎么能还要回一个来。” “我觉得很好吃,”贺祺然小小声和段清扬说话,徐义明和陆怀叼着蛋挞说话,没人注意到他们离得很近,“但是他们也会给我吃的,所以我也要给他们分零食。我也想和你分享,虽然这就是你给我的。” 说到最后,贺祺然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看起来有点害羞。 段清扬,被美色迷的七荤八素的,他拿起蛋挞往嘴里塞,虽然他不怎么喜欢甜食,但莫名其妙的,这个蛋挞居然甜度适中,像是甜到心里去了。 被贺祺然几句话忽悠得晕晕乎乎的段清扬和贺祺然说了几句话就回了自己座位,林适坐回自己的座位,砸吧砸吧嘴:“我觉得有点甜了,祺哥你很喜欢甜食吗?” 贺祺然无语:“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的。” 林适嘿嘿一笑:“那祺哥喜欢甜食吗?” 贺祺然不理人,往桌上一趴,实打实的不愿意搭理人。 徐义明哼笑:“他?当然不喜欢甜食了。” 徐义明咽下最后一块蛋挞,吊儿郎当的瞥了一眼段清扬。段清扬依旧是趴在桌上,戴着帽子睡觉,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徐义明垂眸,喃喃自语:“果然还是有点太甜了。” 第17章 他还想要这份工作 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好像被贺祺然撩了一把的段清扬捂着脸趴在桌上,有点不太敢见人。虽然过程和结果都出人意料,但段清扬还是觉得晕晕乎乎的,好像又和贺祺然亲近了一点。至于徐义明不太明显的挑衅,段清扬一点都没有注意到。 交完作业的陈叶黎回来后看到段清扬这副少年怀春的样子微微侧目,略有迟疑地小声问罗晓熠:“他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被谁刺激到了?” 罗晓熠前面和林适相谈甚欢,现在看段清扬不算太顺眼。听到陈叶黎的话,罗晓熠面无表情地偏头看着埋在桌上一动不动的段清扬,也惊悚地发现了段清扬奇怪的状态,非常惊恐地摇了摇头,看起来比陈叶黎还震惊:“震惊,某重点班男生几分钟变成熟虾。” “罗晓熠你好烦啊。”段清扬瞪他,耳朵红红的,“你管我干嘛了。” 陈叶黎默默补刀:“恼羞成怒了是吧。” 宁夏瑶看热闹不嫌事大:“哟,少年你怎么了,说出来让我开心开心。” 段清扬捂头,默默泪流满面:“够了,我说够了。” 虽然到最后都不知道段清扬为什么会一副少年怀春的模样,但狠狠嘲笑段清扬一顿还是让人身心舒畅。 下一节课是生物课,生物老师是个幽默风趣的青年男老师,姓李,认真收拾收拾还是很好看的,但他有点不修边幅,是宁夏瑶这种洁癖看了会无助的程度。 罗晓熠听了个八卦,和李老师有关:“说是他刚刚当老师的时候,也刚刚结婚,收拾得人模人样的,看起来很帅,然后就有学生和他告白,吓得他几天没敢上课,让别的老师代课,声泪俱下找到了主任换了班上课,从此以后就再也没在上课的时候帅过。” 宁夏瑶:“……有点惨又有点好笑怎么办。不过到底是谁会看上给自己上课的老师啊,他每次上课很好玩,但是他下课布置的那些作业是人做的吗?” 说真的,李老师每次布置的作业都多的让人无助,要不然就不布置,要不然就一鸣惊人。就算是宁夏瑶这种按时完成作业的好学生都有点受不了。 罗晓熠信誓旦旦:“说不定这也是他防止学生对他产生幻想的手段。” “那他确实很想要这份工作。不对啊,李老师现在不是已经当上主任了吗?分管我们年级啊,”宁夏瑶如梦初醒,“到底谁会对早会上叭叭叭讲十几分钟的老师感兴趣啊。” 罗晓熠嘿嘿一笑:“谁知道呢,反正我铁直男,不会有这种想法。” “……无论直不直男,看上老师都是很恐怖的想法吧。”陈叶黎吐槽,老老实实拿出课本和配套练习,先预习了一下今天要上课的内容。 “是孟德尔啊。”宁夏瑶凑过去看了一眼,叹气,“所以他到底为什么要对豌豆动手,到底是有多闲才会去观察豌豆的性状啊。” 陈叶黎呼噜呼噜毛:“主要是豌豆花很容易看出性状吧,不过没有孟德尔也会有别的人,没有豌豆也会有别的植物,知足吧。豌豆的一小步,是人类的一大步啊!实在不行,打几把植物大战僵尸吧。” 段清扬缓过神来,张嘴就来:“这不是有手就行。” 宁夏瑶用书砸了他一下:“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你等着,马上开学考了,这不得拿个年级前十。” 宁夏瑶本意在嘲讽,但段清扬却嚣张回应:“那是当然。” 宁夏瑶:“我果然不该对普信男有什么太多幻想的。” 段清扬捂着手愤怒:“不是,是你要问的,又说我普信,我有这个实力干嘛说我普信。” 宁夏瑶:“虽然但是,你这个话好欠揍。” 段清扬委屈拉罗晓熠:“晓熠,你要为我做主啊。” 罗晓熠起一身鸡皮疙瘩:“谁要替你做主,宁夏瑶,干得漂亮。” 几个人吵吵闹闹又说了会话,上课铃响后,李老师从外头走了进来,把书和教案夹在腋下,狂放不羁。 宁夏瑶悄悄和陈叶黎说话:“我真的觉得他有点过于不在意形象了。” 陈叶黎赞同点头:“我也觉得。” 李老师上台和他们说了几句闲话就开始讲新课,有人问了一嘴上次的作业不太明白,能不能讲一下。 李老师挑眉,眼里的嫌弃溢于言表:“这么简单还不会吗?自己下课来找我。” 宁夏瑶握紧了笔:“下课去找他,他好像不是上课这个死样子吧。” 李老师上课一整个看谁都不顺眼,无差别伤害每个学生,风趣幽默是真的,嘴毒也是真的。但是课后,无论谁去找他问问题,他都会耐心回答,简直颠覆极了。 陈叶黎:“你好不尊重老师哦。” 段清扬插嘴:“你问我啊,我虽然没做但是你问我我肯定会。” 宁夏瑶没理段清扬,轻轻拍了一下陈叶黎,嗔怪道:“你别说你没说过老李的坏话。” 陈叶黎眨巴眨巴眼,非常生硬地转移话题:“上课呢。” 没眼看。段清扬嘁了一声,打开洁白如新的课本和教辅资料,认真听课。 虽然段清扬觉得挺简单的,但也不妨碍他认真听课。 毕竟他是要考班级第一的人!莫名其妙燃起来的段清扬炯炯有神,罗晓熠看了一眼就没眼看了。 讲完重点后马上要下课了,李老师布置了作业后就满教室晃悠,这里挑剔一下那里挑剔一下,最后晃到了贺祺然面前,罕见没说什么话。 他拍了拍贺祺然的肩膀:“小伙子干的不错。” 贺祺然懵了一下:“……谢谢老师?” 徐义明刚想起哄,被陆怀一拳拦了下来,李老师听到动静似笑非笑地看过来,眼里全是不怀好意:“怎么?徐义明有什么问题吗?” 陆怀绝望捂脸,企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徐义明这才反应过来老李可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他干笑两声:“哈哈,没什么,老师您继续走,不要管我。” 李老师笑起来:“看来你很悠闲啊,我记得你上次也没交作业,这样吧,你单独加份作业,把书给我,我看看加哪一部分。” 徐义明垮着脸把书递出去,李老师勾了几处,满意点点头:“下次交作业你单独交给我。” 以为逃过一劫的陆怀松了一口气,结果李老师恶魔低语:“陆怀,你也一样交一份给我。” 陆怀:“……老师我没有干坏事,我都拦住徐义明了,为什么我也要多写一份作业。” 李老师依旧是笑眯眯的样子:“因为你上次也没交作业。” 生物课代表梁霁月深藏功与名,隔着老远给陆怀比了个耶。 陆怀在老师看不到的地方遥遥给梁霁月比了个国际友好手势,梁霁月露出嫌弃眼神后转了回去。 下课后宁夏瑶本来打算拉着陈叶黎去问李老师题目,但临时起意转身看向段清扬:“你看看会不会做这道题。” 段清扬眯着眼爬起来,嘟嘟囔囔:“我只是说说,你干嘛要来问我。” 宁夏瑶:“……你看不看吧。” 徐义明装水路过,看了一眼题目,嘿了一声:“祺哥昨天教了我怎么做,要不要我教你。” 宁夏瑶眼神怀疑:“你?你真的会吗?” 徐义明撸袖子,羽绒服袖子撸不起来,果断放弃,掷地有声:“你这是什么意思,瞧不起谁!” 段清扬做了个请的动作:“请开始你的表演。” 徐义明把杯子丢给一起来装水的陆怀,顶着陆怀无语至极的眼神想坐下来,没位置,他不怀好意地看了一眼段清扬,在段清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duang的一声坐到了段清扬腿上。 段清扬:“……我觉得我们这个姿势有点暧昧了。” 徐义明摆摆手:“都是哥们。” 段清扬神情扭曲:“可是你好重啊徐义明,快起来,我的腿要断掉了,你要不然去坐罗晓熠身上,他扛得住。” 罗晓熠:“谢邀,拒绝了。” 徐义明嘤嘤嘤:“好伤心被大家拒绝了。” 陆怀木着脸:“你要脸吗,你也不看看自己的体型。” 虽然他和徐义明一起玩闹的时候也会这样你来我往的你坐一下我我坐一下你的,但陆怀其实也受不住徐义明。 宁夏瑶面无表情起身:“你们真的是饿了,坐我位置好了,我站着,快点讲,马上要上课了。” 徐义明不情不愿地从段清扬身上起来,段清扬如释重负地呼了一口气,站起来拍了拍陆怀的肩,语气沉重:“辛苦你了。” 陆怀感动回握陆怀的手:“我懂你。” 两人在这演戏的时候,上完厕所从后门进来的张砚墨路过,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两人交握着的手,语气平静:“你们感情真好。” 刘梦璇和张砚墨一起,好奇地看了一眼后笑了起来,她笑起来很甜美,说话也甜甜的:“你们感情真好。” 段清扬:突然觉得有点反胃是为什么。 另一边的徐义明三言两句就把题目讲完了,宁夏瑶的生物不是最好的一门但也不是最差的,她听了个半懂。但宁夏瑶这人比较喜欢刨根问底,追着徐义明问了几个问题,徐义明回答了之后她就不明白了。 徐义明绝望:“为什么会听不懂,这不是很简单的问题吗?” 陈叶黎悄悄开口:“她把自己绕进去了,没事,瑶瑶自己想一想就能想明白的。” 徐义明看她:“你听懂了吗?” 陈叶黎诚实摇头:“没听懂,但是瑶瑶听懂了她可以给我讲。” 徐义明挫败:“我果然没有讲题的天赋。” 陆怀没听见他的话:“你呲着个大牙乐什么。” 徐义明收回自己过于灿烂的笑:“没什么。”谁会为没有讲题的天赋这种事情难过啊。哦,他祺哥。 宁夏瑶无语:“无论有没有,都快要上课了。” 徐义明站起来:“你自己先想想,要是不懂的话可以再来问我,问祺哥也行,他比我擅长讲题。” 段清扬触及到关键词,下意识回话:“要不然直接找我问吧,耽误人家学习。” 徐义明看他的眼神里有些奇怪的忌惮和无语:“祺哥其实挺喜欢给人讲题目的,按他的话来说,给别人讲题的时候自己又复习了一遍,多好。” 段清扬肃然起敬:“真厉害。” 吵吵闹闹又过去了一天,晚饭后的空闲时间大家又吵着要看电视,林适往讲台上一站,笑眯眯的:“该换位置了。” 林适简单阐述了一下该怎么换——两个礼拜左右移动一次,简单来说就是最左边靠墙的那两排同学搬到最右边靠墙的位置,其他同学按顺位往左边移动两排,中间依旧是三排。每个礼拜换一次前后,前面两排搬到最后去,其他同学往前移动两排,确保三年里大家都能坐到前面。 这就是段清扬说的,班主任追求的绝对公平。贺祺然天突然就想到了开学伊始段清扬说的话。很好理解,但其实没必要。贺祺然习惯优胜劣汰,在平行班时每月换一次座位,是按照成绩挑选位置的。骤然遇见这样在意每个学生的老师,贺祺然是有些别扭的。 徐义明没有这么多愁善感,他甚至算了一下什么时候会和祺哥分别。 陆怀:“……有没有可能我才是你的同桌啊!徐义明!” “别吵别吵,”徐义明摆摆手,“你不会懂我和祺哥之间的羁绊的。” 陆怀无助:“谁要懂你们之间的羁绊啊。” 轰轰烈烈的换位置很快就结束了,段清扬光荣往前移动两排,从最后一排变成倒数第三排,离老师又近了一步。 段清扬忧心忡忡地算了一下,这么搞下来,他还有两个礼拜就要到第一排了,就要收作业了。 宁夏瑶和陈叶黎听了都无语:“你在意的只有收作业这一回事吗?” 倒是罗晓熠很懂他:“我懂你,谁会愿意花费睡觉时间收作业。” 陈叶黎:“这种话你们也是好意思说,你自己看看每次作业不都是我们课代表自己去收的吗?” 段清扬闻言爬起来,红光满面:“扶我起来,我还能学。” 宁夏瑶:“都说了不要再在网上学奇奇怪怪的东西了啊!” 第18章 莫名其妙不高兴 最后宁夏瑶还是没能自己搞懂那道题目到底该怎么做。她选择在晚自习结束时拦住贺祺然,求他帮忙讲解。 宁夏瑶双手合十:“贺祺然,徐义明说你很会讲题目,可以帮我讲一下这道生物的遗传题吗,我真的看不明白也想不明白。” 贺祺然回头死亡凝视徐义明:“徐义明!你又跟人家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徐义明无辜:“不是,我就是给她讲了一遍这个题目,然后稍微说了一句是你教我的,她觉得我教的不好,所以找你再讲一遍啊,祺哥,我发誓我真的没有乱说话。” 陆怀点头:“我作证。” 贺祺然回头,看见宁夏瑶还眼巴巴看着自己,总不能让人家女孩子等着,他认命地收起作业,打算今天晚上回去写。贺祺然接过了宁夏瑶的作业,刘梦璇走的时候热情和宁夏瑶说可以坐在她的位置上,宁夏瑶也就坐在了刘梦璇的位置上。陈叶黎旁听。 徐义明和陆怀看了一眼题目,发现自己会做,就嬉嬉闹闹着拉着林适一起走了。贺祺然接过题目后仔细看了一遍,松了一口气:“这题我确实和徐义明讲过,不是特别难,你先听一遍我的思路,要是觉得哪里不懂,可以接着问我。” 宁夏瑶点点头,贺祺然便开始讲题了。他讲题的速度不算太快,语气不急不缓,让人如沐春风。贺祺然记着这是宁夏瑶的作业,还会拿着铅笔在图例上标记一些点,会时不时注意宁夏瑶和陈叶黎的表情,看她们露出一点有些迷惑的表情就会慢下语速,再耐心地讲解这一部分,讲到最后,宁夏瑶和陈叶黎都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是这样,我前面想错了。” 贺祺然笑了笑:“没关系,这里确实容易犯错,要是没有练习到确实容易犯错,可以再多做一些类似的题型,了解到坑在哪里就不容易犯错。” 贺祺然是个很好的老师,他教导时很耐心,宁夏瑶喜欢刨根问底,她懂了之后又问了好几个问题,差点又把自己绕进去,贺祺然耐心开解她,宁夏瑶最后终于全部理解了。 宁夏瑶意犹未尽:“谢谢谢谢,你人真好,我都没想过居然有人能把这个题目讲的这么好,我觉得就算去问生物老师都不一定有你这么清楚。” 贺祺然也有些意犹未尽,毕竟他平常教导的都是徐义明那种理解很快但是一做就错,也不在意到底为什么错了的“学生”,难得碰到宁夏瑶这样刨根问底而且学习能力很强的人。他有些腼腆地用书挡住了脸,被宁夏瑶夸的有些害羞:“这话太夸张了,我哪里有这么厉害,不过你以后要是有什么问题也可以来问我,要是我会的我也会教你的。” 被忽视的陈叶黎:“我不能来问问题吗?” 贺祺然微微偏头看她,眼里全是真挚的笑意:“都可以来问我的,没关系的。” 宁夏瑶很心动,但还是有点怕打扰到贺祺然:“这样会不会太打扰了,你自己也要写作业吧。” “既然知道打扰,你还问什么。”段清扬非常不爽的声音响起,他单手挎着包站在贺祺然背后的徐义明位置上,眼神冰凉,“你总不能天天耽误小贺同学的时间吧。” 贺祺然:“……我都可以,你不要擅自代表我。不过要是怕打扰到我的话,以后可以晚自习课间和结束的时候来找我,我应该有空。” 宁夏瑶感动,无视段清扬非常臭的脸,对贺祺然说:“好的,小贺同学我以后就这个时候来找你了。” 贺祺然无奈:“为什么总是要用奇奇怪怪的名字称呼我。” 段清扬大呼小叫:“只有我能叫小贺同学,宁夏瑶你不准这么叫!” “我就要这么叫。”宁夏瑶不甘示弱,“关你什么事啊。” 贺祺然头疼地拉架:“没事的没什么,都可以叫,没关系的。” 段清扬不高兴地哼哼唧唧,却也在徐义明的位置上等着贺祺然收拾东西,对宁夏瑶虎视眈眈。 恰好宁夏瑶和陈叶黎的搭子都找上来了,她们和贺祺然说了一声就走了。 段清扬气鼓鼓地在徐义明的位置上等了一会,贺祺然才收拾好东西。 教室里没什么人,贺祺然背起包,笑眯眯凑近了段清扬,叫了他一声:“段小羊同学,我们走吧,我好了。” 段清扬哼哼唧唧且耿耿于怀:“不要叫我,我很生气。” 贺祺然有点不明白段清扬为什么莫名其妙不高兴。且不说他和段清扬只是朋友,而且还是刚刚从室友晋升为朋友的身份,单论刚刚贺祺然和宁夏瑶的对话,他自认为没有任何问题。 贺祺然不是喜欢内耗的人,他直截了当地问:“那你为什么不高兴。” 从生气变成了不高兴,段清扬依旧很不开心:“为什么她能叫你小贺同学,明明是我先开始叫的。” “嗯,”贺祺然冷漠脸,“你可以跟着徐义明一起叫祺哥。” 段清扬咬小手绢:“我才不要!你比我小!” 贺祺然:“所以为什么要在这种事情上纠缠不休啊!” 段清扬依旧不依不饶:“那是因为我都让你叫我小羊了啊!只有亲近的人才能这么叫啊!” 贺祺然无语,并直言不讳:“那亲近的标准还真是宽泛。好吧好吧,你不喜欢吗,那我以后就不这么叫了。” 段清扬眼看着事情朝着一个他不愿意的方向跑,就更加生气了:“才不是才不是,我很少跟人说这个名字的,你不能不这么叫我。” 贺祺然:“……”为什么有种和段清扬是吵架情侣的奇奇怪怪的既视感,好吓人。 被自己的想法恶心到了一下,贺祺然终于反应过来,企图给段清扬顺毛:“可是我姓贺,叫我小贺的人也挺多的,这是没办法的事。” 段清扬图穷匕见:“所以你有没有什么可爱的小名。” 贺祺然:“等等你原来在这里等着我吗?” 段清扬伤心抹眼睛:“我还是好伤心好难过好生气。” 贺祺然拿他没办法,换做是徐义明他早就一巴掌上去了,哪里还能跟着说上这么多话。说到底可能是因为不太熟悉,也可能是因为别的,但贺祺然拒绝去想其他可能。 贺祺然忍气吞声:“我没有小名,但我阿婆我叫我然然。” 为什么是阿婆。段清扬脑里闪过一个这个念头,却不动声色,露出一个惊喜的笑:“那我可以叫然然吗?” 贺祺然眨眨眼,段清扬比他高半个头,和他说话时贺祺然要半仰着头。但说这话的时候段清扬微微弯了腰,一双眼湿漉漉的,像是想要得到关心的小狗,让人心软。 贺祺然其实不喜欢别人这么叫他,除了阿婆,他把这个小名捂得死死的,就连徐义明这种从小一起长大的都不清楚。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对着段清扬脱口而出,但贺祺然并不反感就是了。 贺祺然笑起来:“我既然告诉你了,那就是同意的意思了。不过,也不要在别人面前这么叫就是了,徐义明都不知道这个小名,他误打误撞也这么叫过,但我让他不要这么叫我。” 听到这些话,段清扬很容易便被贺祺然哄好了。他向前一点贴近贺祺然,许是有点突破了贺祺然安全的社交距离,贺祺然默默往后退了一点,段清扬这才停下来。 贺祺然直直撞进段清扬温柔的眼睛里:“那我以后就叫然然了。然然。” 段清扬的眼睛为什么看他都这么深情,好奇怪。贺祺然胡乱地想着,发现遇见段清扬之后,他经常会对段清扬的行为举止感觉奇怪,但好像又不值得奇怪。 他听见段清扬这样叫他,下意识应了一声,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段清扬的声音太温柔,比初见那天都要温柔不少。贺祺然悄悄红了脸,推开了段清扬:“好晚了,我们回去吧。” 贺祺然总是嘴上凶凶的,但实际上他动手都很有分寸,甚至很少真的用力,理所当然的,他推段清扬这一下也是没有用力的。 段清扬嬉皮笑脸:“那我们一起回去吧。” 今天又是他们最后走,贺祺然依旧老老实实关门,段清扬把灯关了后先贺祺然一步走出了教室,依旧站在走廊的柱子旁边等他。隔壁三班还有不少人,嬉嬉闹闹的,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晚了还有这么多人。段清扬百无聊赖地把手插在兜里,漫无边际地想着。有人坐在窗边,探出头来和段清扬搭话:“哟,这不是段清扬吗?” 段清扬摆了摆手权当回应,那人像是觉得有趣,语气调侃:“我以为你不会卡这个点走的,怎么,又是刚刚睡醒吗?” “上一边去,”段清扬笑骂,“我在你心里除了睡觉就没有别的事情做了吗?” 那人嘿嘿一笑:“谁叫你上次上课站着睡觉被通报批评了,简直太牛了,没办法,太印象深刻了,只有这件事记到现在了。” 贺祺然关好门,走到段清扬身边,好奇地看着窗口坐着转笔的男生。 那男生笑嘻嘻看着段清扬,脸长得不错,但眼神和举止都不算正经,透露着一点轻浮的意味,贺祺然什么人都见过,也不怎么奇怪。 那男生自我介绍了一下:“你好,我叫匡涟水,涟是涟漪的涟,水就是喝的那个水,听起来有点草率了哈哈。” 贺祺然摇头:“没有,我觉得这个名字挺好听的。我叫贺祺然,贺是祝贺的贺,祺是汪曾祺老先生的那个祺字,然就是虽然的然。我是段清扬的室友,你是他的朋友吗?”贺祺然很喜欢汪曾祺,他语文不算好,但总觉得汪曾祺先生的文里很有生活的意趣。 “有品味,你的名字也是个好名字。”匡涟水眼睛一亮,谁都喜欢别人夸自己,他也毫不犹豫夸赞道,非常真挚,“听起来很好听。” 贺祺然不好意思的笑起来,段清扬嫌弃地撇撇嘴:“谁跟他是朋友,就是曾经是一个班的而已。” “嘁。”匡涟水很不客气嗤笑了一声,“对对对,就是曾经是一个班的,其他什么关系都没有。” 贺祺然也不好奇两人这话是不是真的,因为这种状态一看就是朋友。 贺祺然比较好奇:“你们之前在说什么,看起来很高兴。” 说到这里匡涟水就不困了,他不怀好意地嘿嘿一笑:“你知道他上课睡觉然后被全校通报批评的事吗?” 贺祺然眨眨眼:“我好像也有朋友上课睡觉被全校通报批评了。” 说的就是你,徐义明!山阳一中上课时会有年级主任或者校长巡逻,值周的班主任也会来看但是没有主任和校长来得勤快,主要就是抓上课睡觉课堂纪律这些,也会抓上课玩手机的。严重的就会全校广播通报批评,徐义明上课睡觉被抓到过,睡得太久了然后被主任抓到了,贺祺然戳了戳他还是没能把人叫醒,所以才被通报批评了。 贺祺然隐去姓名稍微讲了一下,匡涟水哈哈大笑,无视段清扬发绿的脸,冲着贺祺然抛了个媚眼:“你不知道,你的室友是上课睡觉被抓到了,然后站起来在课上睡着了,被抓到了。虽然就睡了那么十几秒不到,结果正好被校长抓个正着,还被老郭告诉了爸妈。” 贺祺然叹为观止:“好厉害。” 贺祺然倒是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上课偷偷睡觉打盹的多了去了,要不是太过分老师和主任校长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那段清扬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才会被拎起来? “是恶评,不要听。”段清扬黑着脸捂住贺祺然的耳朵,动作太亲密吓得贺祺然悄悄抖了抖。 段清扬假装没有注意到贺祺然不自然的颤抖,对着匡涟水毫不客气开口:“先走一步,被女朋友甩了的家伙。” 匡涟水黑脸:“滚滚滚,揭人伤疤的狗东西走得越远越好。” 于是段清扬拉上贺祺然麻溜地走了,非常潇洒,绝不回头。 第19章 擅长自己说服自己 段清扬和贺祺然绕道去了超市买点吃的。 这是段清扬的提议,原因很简单——他饿了。 贺祺然想要婉拒:“我想回去写作业。” 段清扬拒绝:“然然,过两天就开学考了,我们就更加要好好玩一下了。” 贺祺然假笑:“你是真不急。”还真是蹬鼻子上脸。 段清扬嘚瑟地笑:“那是,我可是有信心考第一的人。” 贺祺然有点犹豫,他几欲张口,最后还是闭口不谈,转而问起了另一件事:“你真的能站着睡觉吗?” 段清扬其实察觉到了贺祺然欲言又止的情绪,但他很快就被贺祺然说起的这个话题转移了注意。他有点恼火地勾住了贺祺然的脖子,咬牙切齿:“能不能不要提这件事,我也是要面子的。” 话说的凶狠,动作却很轻。贺祺然轻笑:“怎么?不能问吗?段小羊?” 段清扬想了想,依旧勾着贺祺然的脖子,两人离得很近:“也不是,对我来说通报批评也不是什么很大的事。那天我上课站着睡觉,其实是因为前一天晚上打游戏打得太晚了。都是罗晓熠这个坑,他那天一定要拉着我打游戏,玩自己最不熟悉的位置,然后一个晚上连跪,差点被气死。那天晚上打到凌晨三四点,第二天还要早起跑操上课,然后就控制不住在课上睡着了。被当时的英语老师抓到了,被罚站后还是很困,实在困得不行就睡着了,谁知道校长路过,被抓出去训了一顿,第二天就被通报批评了。” 段清扬一口气叭叭叭把前因后果全说了出来,看起来还是对此耿耿于怀。 贺祺然憋笑,给段清扬顺毛:“你陪罗晓熠打游戏,你好,罗晓熠一定要你跟他一起打游戏,他坏。” “清汤大老爷。”段清扬笑起来,眨眨眼和贺祺然笑道。 贺祺然扬起下巴,看起来有些小得意。 但今晚的段清扬一直不依不饶,控诉道:“然然,你昨天怎么不及时回我消息,我真的很受伤。” 这话满是槽点。贺祺然想起昨天晚上段清扬哐哐哐发过来的消息,一时间不想说话。 贺祺然:“我又不是你出轨的丈夫,为什么一定要及时回你消息。” 这话不算客气,但段清扬今天确实很造作,贺祺然这吐槽也不算夸张。 段清扬……段清扬肯定完全没有被伤害到啊。他见过贺祺然对徐义明的模样,他都是直接上手的诶!这么比起来,贺祺然对他还不错呢! 段清扬装模作样嘤嘤嘤:“我们都有共同的小家了,为什么你还要这么对我嘤嘤嘤。而且为什么是出轨的丈夫,你到底脑补了什么剧情。” 贺祺然:“我没有!还有我们哪里来的共同小家,宿舍吗?混蛋那是学校的啊!” “没有就没有你激动什么,就算是学校的,你就说是不是我们两个人在住吧。”段清扬倒打一耙,企图给贺祺然灌输歪理。贺祺然气得想要挣脱他,段清扬却不让他挣脱,两人吵吵闹闹一路走到超市,碰见了正好拿着一碗关东煮出来的徐义明和林适。 段清扬的手臂还箍在贺祺然身上,徐义明眼神诧异:“祺哥?你怎么了?是不是被绑架了,叫声爸爸,我来帮你啊。”男生之间确实很喜欢互相让对方喊自己爸爸,徐义明是个中翘楚。 贺祺然:“徐义明你给我死。” “很伟大的设想,”段清扬接话,他笑着贴近贺祺然,“小贺同学,叫声哥哥我就放开你。” 贺祺然呵呵,宁死不屈:“你有本事就这样拉着我进去。” 段清扬委屈:“叫声哥哥又不会掉块肉,而且我明明就比你大,还叫过你祺哥,叫我句哥哥怎么了。” 徐义明一阵牙酸:“段清扬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怎么跟个受气的怨妇一样。” “我们要男女平等,不能搞这种性别歧视。”段清扬像是某博上的机器人ai,被徐义明触发关键词,张嘴就来,“不能称呼别人为怨妇。” 知道他会在某博上冲浪而且一个梗不落的贺祺然,虽然不知道段清扬为什么跟个ai一样,但还是无奈开口:“你有点敏感了,能不能少上点网。” 段清扬义正言辞,还想开口,徐义明状似求饶,拉着林适就走:“我投降我投降,我不该说你是怨妇的,班长我们走,我们就不打扰你和祺哥的二人世界了。” 贺祺然:“徐义明你死,什么二人世界啊!” 可怕的是段清扬这次没有被触发关键词,还乐呵呵的:“好了,我们的二人世界又回来了。” 贺祺然:“……能不能不要被徐义明带着跑啊!二人世界这个说法怎么听怎么奇怪吧?” 段清扬不听,段清扬觉得很好。 贺祺然无语,贺祺然觉得无助,但他细胳膊拧不过大腿,忍气吞声跟着段清扬进了小超市。 山阳一中的小超市东西齐全,都是通过校园卡购买东西,段清扬拿了几包零食,看了一眼关东煮,最后还是去挑了几样拿了一碗。 贺祺然没什么想买的,他背着他和段清扬的书包站在外面,身姿挺拔,被学习折磨地苦不堪言的学生路过时,多看他一眼都觉得心情舒畅。贺祺然耳朵尖,还听见有女生悄悄说“好帅”。 贺祺然丝毫不知自己还有这个作用,虽然徐义明上个学期好像也干过这种事情,因为写不出题目抱头痛哭,然后看他一眼就振奋起来,嘴里喊着什么“我还能学”啊,“看帅哥使人身心愉悦”啊就奔向作业了。 贺祺然其实有点尴尬,他有些不确定地想着,这话是针对他的吗? 正好段清扬出来了,他手上拎着个袋子,另一只手上还端着一碗关东煮。 段清扬站在他面前:“走吧,啊张嘴。” 贺祺然看着怼到自己面前的丸子,一时无言:“……” 贺祺然听见有人悄悄尖叫了一声,隐隐约约说着什么“好好磕”,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段清扬头顶问号:“是太烫了吗?干嘛不吃。” 贺祺然看着他满满当当的双手,也不可能把包丢回去。他无奈:“我现在不想吃,你先自己吃吧。” 段清扬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就像他能很自然地把丸子递出去一样,他一把就收回了丸子,塞到嘴里嚼吧嚼吧,幸福地眯起了眼:“好吃,活过来了。” 贺祺然无语:“不是说走吗,走吧别在门口站着了。” “哦哦好,”段清扬往前走,走下台阶,他突然回头对贺祺然笑,在小超市的灯光下整个人都熠熠生辉,“辛苦小贺帮我拿着包啦。” 他到底为什么说话要带这么多语气词!贺祺然咬牙切齿,不期然被段清扬清俊的脸晃了神,他好像听见同一个女生倒吸一口凉气,发出了小声尖叫。 到底是谁!贺祺然绝望,也不敢回头,他低头闷闷地应了一声,跨下了阶梯跟上了段清扬的步伐。 “所以为什么不回我消息。”段清扬没买太多关东煮,几口就吃掉了,他随手把盒子丢到路边的垃圾桶里,接着不依不饶。 “你自己看看那个消息有什么回的必要吗?我怎么没回,我都说了我在写作业,刷题,马上要睡觉了,怎么没有回。”贺祺然咬牙切齿,想起消息就想打人。 “可是你都没有问我在干什么。”段清扬委屈巴巴。 “我怎么没问!你好烦啊。”贺祺然拿起书包往他身上挥了一下,并没有真的打中他。贺祺然礼貌性问了一句段清扬在干嘛,那头回了自己在打游戏,贺祺然本以为他在打游戏消息就不会那么频繁了,结果段清扬一边打游戏一边骚扰他,这样真的不会被队友骂吗! “嘤嘤嘤怎么就嫌我烦了,情与爱都错付了。”段清扬非常得寸进尺,企图贴脸。 “……”贺祺然瞪他,眼里的愤怒如有实质。 “好吧好吧,其实我是想跟你吐槽一下徐义明的。”见贺祺然有点不高兴了,段清扬鸣鼓收兵,“他今天给宁夏瑶讲题目的时候坐我身上了,差点没给我送走。” 贺祺然脸色由阴转晴:“正常,他就是这样的,徐义明和陆怀也总是你坐我身上一下,我坐你身上一下的。” 好像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啊。段清扬惊恐,他觉得这样的行为还是太超过了一点。 贺祺然笑起来:“他和陆怀都是那种喜欢动手动脚的,在一起当然很正常。我当时和徐义明做同桌的时候,他还喜欢把我抱在怀里,或者把我抱在他腿上,后面我觉得他这么做好烦,不让他对我动手动脚,但没什么效果。” 说到后面,贺祺然的脸黑了下来,显然是想到了什么不太好的回忆。 段清扬的脸比贺祺然还黑,他暗戳戳上眼药:“他好没有分寸感。” 贺祺然啊了一声:“他一直都是这样的,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我已经习惯了。所以对我来说不算没有分寸感。不过他对你上下其手确实有点没分寸感,要我帮你收拾他一顿吗?” 他们走的是回寝室的大路,会路过好些宿舍楼。段清扬撞进贺祺然认真的眼睛里,他垂眸轻笑一声,偏过头没看贺祺然:“然然真是善良。” 贺祺然不明所以:“你觉得他让你不舒服了,那他就是欺负你了,就该被收拾。” 段清扬忍不住揉了揉贺祺然的头发,唇角带笑:“好好好,然然对我可真好,不过然然应该也想揍他吧。” 贺祺然毫不避讳地点点头:“对,我也想揍他。” 贺祺然愣了一下,眼神落在段清扬的手上,他的眼神刹那间变得惊恐:“你刚刚是不是拿这只手端着关东煮的碗的?” 段清扬一僵,他略带迟疑地举起手凑到鼻子边闻了一下:“没撒出来没味道,应该没关系的吧。” 贺祺然并不在意段清扬摸他头的事情,虽然好多人都说摸头长不高所以很讨厌被摸头,但贺祺然不一样,他其实……还挺喜欢被人摸头的。但这件事他瞒的很好,大家只能看到他不在意被摸头,除了徐义明犯贱的时候喜欢摸贺祺然的头,也很少有人会摸他的头。 ——虽然不在意,甚至挺喜欢的,但是贺祺然接受不了的是,段清扬好像拿不干净的手摸了一下他的头发。 贺祺然眼神危险:“你死定了,我昨天晚上才洗了头。” 段清扬忏悔:“我错了。” 两人笑着闹着走在回寝室的路上,他们走的比较晚,周围没什么人,只能听见宿舍楼里传来的声音。在嘈杂纷乱的环境里,段清扬想,好像和然然又亲近了一点呢。 “你累吗,要不要把包给我背?”段清扬问。 贺祺然摇头:“不用,我不是很累,马上就到了,没关系。” 他说着又补充了两句:“你今天晚上别烦我,我要把今天没完成的题目做了。” 段清扬点点头,依旧口花花:“原来然然这么勤奋好学,等会然然肯定能考到班级第二。” “为什么是第二。”贺祺然无助,虽然他不懂段清扬哪里来的对他的自信,但说实在的贺祺然更好奇为什么是第二。 段清扬高昂头颅:“因为第一只能是我。” 贺祺然:“呵呵,我就知道你这张嘴里说不出什么好话来。” 虽然很无语,但和段清扬说话极大程度上缓解了他内心的焦虑。在进入重点班后,贺祺然其实很焦虑,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跟上进度,也不知道别的同学的底细,他不擅长社交,也就不能像林适那样探听到不同的消息。他能做的只有拼命地奔跑,渴望通过不松懈来让自己不那么茫然。 但贺祺然还是很惶恐。旁人看不出来也不会相信他的惶恐,他不知道段清扬看没看出来,但段清扬自信的样子确实给他带来了一点自信。 段清扬拉着他往寝室走:“走吧走吧,回我们的小家。” 贺祺然失笑,好一会才低低地应了一声:“来了。” 第20章 不要攀比,攀比不好 开学考如约而至。考场分布情况贴在了大厅里,按照上学期分班考的排名排序考试,一个考场三十五号人,除了高一年级所在的教学楼,还有一栋实验大楼也用来当考场。分班考段清扬考了一百名上下,被分在了三号考场,贺祺然也差不多,但他差一点,被分到了四号考场,就在本班考试。 超越班是不参与除了期中期末以外的考试的,所以考场从火箭班的一班开始排。 因为教室里的桌子数量远远比考试需要的数量多,第一大组的学生都搬到了走廊上。 徐义明扫了一眼贴在班门口的座位表,咂咂嘴:“羡慕我已经说倦了。” 贺祺然咬了一口包子:“你在说什么。” “在说羡慕你能不用跑,等会直接进去就好了。”陆怀华丽转身,坐回位置上,吨吨吨喝了一口牛奶,“外面真的挺冷的。” 虽然天气渐渐暖了起来,也已经过了最冷的时候,但外面还是挺冷的。陆怀打了个哈欠,默默缩紧。 贺祺然安慰他:“等会考试的时候就好了。” 陈叶黎站定,语气嘲讽:“陆怀!你的作业呢?你昨天就没交作业对吧,今天还不交吗?” 陆怀头疼,脸皱皱巴巴的:“为什么,为什么考试还要写作业,明明连课都上不了啊。” “少来。”陈叶黎不吃这套,“这是昨天的作业又不是今天的,你昨天不写还有本事说这话。” 虽然陈叶黎的眼神写着“你怎么有脸”,但嘴上还是客气了一点。 陆怀骂骂咧咧:“所以我说安排不合理,谁家好人考试前还写作业,不都是用来复习的吗。” “……你交不交吧,我就这么问了,”陈叶黎看穿事情本质,“是不是没写,没写就别浪费我时间。” 陆怀尔康手:“别,我马上,你先去找别人。” 徐义明正好回来坐下:“怎么了,怎么陈叶黎又找过来了。” 陈叶黎转移炮火:“徐义明,你的英语作业呢?” 徐义明嘶了一声,试图装傻,他笑得露出虎牙,看起来人畜无害:“啊嘞,有英语作业吗?是什么?” “……”陈叶黎皮笑肉不笑,“都给我死,不交是吧,都别玩了,死。” 被气到发疯了。贺祺然同情地看了一眼陈叶黎,徐义明试图让她冷静:“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我可以抄,你先去看别人的,我马上就抄完了。” “所以你现在是一点都不避着我了是吧!”陈叶黎无语,“就剩下你们俩了,我还能去找谁。” “段清扬也交了?”已经和段清扬混熟的徐义明怀疑发问。 贺祺然有点不自在地转了回去,试图假装自己没听到。 恰好段清扬买完早饭回来,路过想来跟贺祺然说话,徐义明怀疑,所以徐义明发问:“你居然自己写英语作业了?好好好,这么玩是吧。” 段清扬小狗骄傲:“没想到吧,昨天晚上小贺催着我把英语作业带回去写了。” 昨天晚上贺祺然没跟段清扬一起走,但课间段清扬不知道为什么又路过了贺祺然身边,贺祺然提醒他记得写英语作业,虽然段清扬基本上都是几分钟抄个abcd,但贺祺然特意提醒了,段清扬也就背回寝室了,厚着脸皮问了贺祺然怎么做。 徐义明眼神危险,试图唤起装聋作哑的贺祺然的良知:“祺哥!昨天晚上我们一起走的,你都不记得提醒我!” 贺祺然:“我说我只是随口一说你相信吗。” 徐义明瘪嘴,眨巴眨巴大眼睛,欲哭不哭。贺祺然:“……好好好,最后成了我的问题了。都怪你。” 说到最后,贺祺然捶了段清扬一下,这话明显就是对段清扬说的。 段清扬不背锅:“他自己没写还怪我们小贺,居心不良。” 被忽略的陈叶黎非常暴躁,她拍了一下陆怀的桌子,语气凶狠:“神经病,有没有人在意我的存在啊!徐义明!陆怀!我就问你们写不写。” 徐义明认怂:“写,我马上写,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拿一本给我借鉴一下?” 陈叶黎不想看他:“你们组的我还没有收,自己去前面拿贺祺然的。” 贺祺然呆住:“为什么要拿我的,我是什么很好捏的软柿子吗?” 贺祺然确实没得罪陈叶黎,陈叶黎一时卡壳,徐义明却拍了拍贺祺然的肩膀:“祺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算我求你。” 段清扬哼了一声,转而拉着贺祺然说小话,两人的声音不大,像是在窃窃私语。 陈叶黎盯着两人补完作业,抱着作业走了,段清扬给贺祺然上眼药:“徐义明老是不写作业,最后都是要抄你的,你别给他抄了,让他自己做。” 贺祺然无语:“你以为是我主动给的吗?”既然算是发小,贺祺然当然也劝过徐义明,让他自己写作业,但徐义明秉持着是混子也没关系的原则,每天都在逃避写作业这件事。 段清扬可怜兮兮:“真的不能让他不要再抄你的作业吗?”段清扬可不喜欢徐义明和贺祺然之间过分亲密的关系了,明明他都没有抄过贺祺然的作业,凭什么徐义明天天都在抄。 贺祺然:……为什么要在这种事情上有莫名其妙的攀比欲望啊! 徐义明百忙之中还不忘对段清扬呵呵:“死心吧,出场顺序是很重要的,你来晚了,很多年前我就在抄祺哥的作业了。” 贺祺然:“我真的不觉得这是什么很光荣的事。” 在段清扬和徐义明吵吵闹闹的声音里,开学考终于鸡飞狗跳的开始了。因为各个学科都还没有学完,所以还是采用单科考试的制度,按照考试安排,今天上午是考语文和物理,下午是数学,明天上午考生物和化学,下午考英语。 按照宁夏瑶悲愤的说法,到底是哪个天才想出考完物理考数学的天才安排,真的想死。 每天都在因为各种事情想死的女高中生的抱怨并没有被人在意,段清扬收拾好东西就走了,他匆匆从林适座位上起身,赶回来拿了两支笔就走了。 段清扬理直气壮:“考语文去那么早干嘛,反正分数都不怎么变,就算不听课都没关系。” 胡老师监考路过,本来开开心心打算和宁夏瑶分享她新买的零食的,结果听见段清扬的豪言壮语,她忍不住瞪圆了本来就大的眼睛:“哇,你好厉害,我要告诉周老师去。” 段清扬咳了一声:“老师好,老师怎么在这,老师这么善良不会跟周老师说的,不会吧不会吧。” “我监考这个考场呀。”胡老师笑起来脸圆圆的很可爱,她把盒装的小饼干推前了一点,先给宁夏瑶和陈叶黎了一块,然后才给了留在这里的段清扬一块。 “你这话真的是,”胡老师啃了一口饼干,批评教育他,“让周老师听见了得多伤心,这话还是少说的好,哪一门学科都不能放下,你高考的时候要是就语文差了一分……” 胡老师年纪不大但说起这种话来是一套又一套,至少硬控段清扬好一会。一开始陈叶黎和宁夏瑶还试图边啃小饼干边看段清扬笑话,结果胡老师说上头了说了好一会,她们怕迟到就悄悄先走了。因为手快拿了胡老师的小饼干,自觉吃人手短的段清扬不好意思走,直到快要考试,段清扬熬不住了,满口答应再也不说这种话了,这才被胡老师放走了。 段清扬心有余悸:好险,差点完蛋了。 两场考试转瞬即逝,对段清扬来说问题不大。考完试也不用再上自习了,收拾好东西就可以去吃饭了。 宁夏瑶蔫掉了:“完了,我明明都好好复习了,为什么物理最后那几题还是不会做。” 段清扬因为早上的事情,大胆开麦嘲讽:“有时候天分大于努力。” 感觉自己也没考好的陈叶黎:“能不能去吃饭,不要再在这里戳我肺管子了。” 午休前还有好长一段时间可以自由活动,现在是冬天,大家还不怎么愿意动弹,放在暖一点的天气,不少男生就会呼朋唤友去操场上打球,但现在天气冷了,大家还是喜欢待在教室或者寝室里。 山阳一中的制度其实是不允许学生回寝室午休的,但学生会那头查午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你说自己迟到了所以没点到,学生会那头也就放你一马了。 按段清扬的说法就是,大家都是学生,何苦相互为难。 因为下午有考试,所以桌子是没有复原的,今天是个阴天,前面考语文的时候还飘了一点雨,徐义明怕冷,冷不住,他和陆怀叽叽咕咕说了几句,两人就回寝室了。 贺祺然倒是无所谓,他在哪里都能学,但他基本上都不会触犯校规,所以他还是老老实实在外头待着。 正好段清扬吃完午饭回来了,他一下就看见贺祺然身后的位置没有人,他轻手轻脚靠近,小心敲了敲贺祺然的肩膀。 贺祺然回头,段清扬带着灿烂笑容的脸就出现在眼前:“然然,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宁夏瑶八卦的脸出现在窗户里:“哇哦,然然。” 教室靠走廊的窗户是没有栏杆的,绿色的玻璃后,宁夏瑶躲在窗帘后,阴阳怪气发出一点声音,吓了贺祺然一大跳。 段清扬:“宁夏瑶!你干嘛学我说话,还有,然然是你能叫的吗?” 宁夏瑶嘁了一声:“搞搞清楚,段清扬,你要不要听听你的声音多大,我坐在这里听得一清二楚。” 宁夏瑶对段清扬没什么好脸色,对贺祺然倒是温柔不少:“所以小贺,为什么他叫你然然,这是你的小名吗?” 段清扬的脸彻底黑了:“关你什么事,宁夏瑶你能不能管好你自己,无论怎么样都不要偷听别人说话,没素质真可怕。” 原来宁夏瑶跟着徐义明叫祺哥也就算了,莫名其妙变成小贺同学段清扬本来就不高兴,现在又变成小贺了,再等下去宁夏瑶就要蹬鼻子上脸了。 宁夏瑶呵了一声,虽然没有理解段清扬到底在气愤什么,但依旧火力全开:“我坐在这里坐的好好的,倒是你坐在你自己的位置上吗。再说了,我都说了,是你说话声音太大,那话是我愿意听的吗,跟我有什么关系。” 段清扬嘿了一声:“怎么没关系,不是你听到的吗?” 贺祺然迟钝地反应了好一会,他眨眨眼,试图平息两人的愤怒:“啊不要吵架不要吵架。然然确实算是我的小名吧,段清扬你也别对着女孩子发火。” 段清扬捂脸假哭:“嘤嘤嘤,然然拉偏架,你都不劝宁夏瑶不要对我发火,就劝我嘤嘤嘤。” 宁夏瑶像是吃了什么东西一样,被恶心到了:“你到底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恶心吧啦的。” 贺祺然总是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但现在他敏锐察觉到段清扬这副模样好像是只对他的。贺祺然有点无措,他有点茫然地隔着一个窗户对上宁夏瑶的眼睛,迟疑道:“那……宁夏瑶同学也不要对男生发火?” 宁夏瑶瞬间没了脾气:好呆,好可爱,想rua。 陈叶黎姗姗来迟,她今天和五班的朋友一起吃的饭,来的有点晚了。她一进来就听见贺祺然有点呆的声音,忍不住笑起来:“这是怎么了,怎么要我们瑶瑶不要对男生生气。” 宁夏瑶三言两语控诉段清扬天怒人怨的操作,陈叶黎当然毫无条件站在宁夏瑶这边:“是的,我也觉得是段清扬的问题。……所以我们也可以叫小贺同学叫然然吗?” 属实是图穷匕见了。但陈叶黎这话可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她从女校出来,其实对男生没什么感觉……这也不意味着她喜欢女生,只是她还在懵懂的阶段,这样说主要是为了气段清扬。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样能气到段清扬,但陈叶黎就是这么笃定。 然后她就看到段清扬的脸彻底冷了下来,他难得有真正冷脸的时候,此刻,段清扬冷漠地抬起眼看着陈叶黎,眼里全是冰冷的笑意:“不可以。” “不可以的。”贺祺然温柔但笃定的声音和段清扬冰冷的声音同时响起,虽然贺祺然有点为难,但还是坚决地拒绝了,“这个称呼不能让你们叫,真是不好意思。” 段清扬突然就高兴了起来,他像是打了胜仗的小狗,虚张声势地圈住了贺祺然的肩膀,语气张扬:“听到没有,不能叫,只有我能叫。” “……”其实也不是这个意思,贺祺然有点无奈,最后还是顺着段清扬的意思点点头,对着宁夏瑶和陈叶黎歉意地笑了笑。 谁知道这两人露出了很奇怪的表情,看起来想笑,最后还是憋住了。 陈叶黎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悄悄把凳子往前挪了一点,趴到宁夏瑶耳边小声说:“能磕吗?” 宁夏瑶郑重点头:“能磕,看起来好嗑,你信我,以后会有很多糖的。” 在和段清扬说话的贺祺然:不知道为什么背后一凉。 第21章 质朴的少年 虽然贺祺然说自己在外面待着不冷,但段清扬还是把人拉进了教室里,把自己的位置让给了贺祺然,自己坐在了罗晓熠的位置上。 教室里总是要比外头温暖一点,虽然生活委员戚冉一直不乐意开空调,但教室的门一关,窗户也关上了之后教室就温暖了不少,比外头还是舒服得多。 贺祺然有些犹豫:“罗晓熠中午不回来吗?” 段清扬哼笑一声:“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今天不在教室。”无论怎么想都是去陪范韵涵了。 贺祺然似懂非懂,他最后还是没拒绝段清扬的好意。 他写了会题目,段清扬有一搭没一搭地陪着他聊天,被忍无可忍的宁夏瑶扇了一下,贺祺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示意段清扬不要说话。 贺祺然小声对段清扬说话:“你要刷个题目吗?” 刷题?段清扬不屑,对贺祺然张牙舞爪笑道:“我怎么可能会刷题,我连作业都不想写。” 贺祺然冷漠脸:“你最好是说真的而不是在玩抽象,这也不是什么很值得骄傲的事情好吗。别吵我了,我要写作业。”怎么有人比徐义明话还多。 本想着通过多说话和贺祺然拉近关系,最后大失败。段清扬撇撇嘴,他对贺祺然有十足的耐心,对宁夏瑶倒是没有。他阴恻恻在宁夏瑶背后开口:“我会记住你这一巴掌的。” “闭嘴。”宁夏瑶御姐暴躁,“你自己不复习能不能不要吵我,睡你的觉去。” 段清扬察觉不对,想起来宁夏瑶说自己上午的物理没考好,赶紧闭嘴:“我错了,我闭嘴。” 他想去接着骚扰陈叶黎,被贺祺然拦住。贺祺然略有无奈:“哪里来的这么多话说,睡觉吧,已经挺晚的了,我做完这题就睡。” “你不复习吗?”段清扬,一个从不复习的男高中生这样问。 贺祺然一边打草稿一边回应他:“我已经复习得差不多了,哦对了,过来帮我看这题,答案这个方法我看不太懂。” “来了。”段清扬孔雀开屏,自信上场。 “……其实你好像搞错了这个条件,不是很难,你把草稿纸给我,我给你算一遍应该就知道了。”段清扬自然接过贺祺然递过来的草稿纸和笔,自信下笔。 本来不想搭理段清扬的宁夏瑶悄悄靠近,看了一眼对她来说很眼熟但做不出来的填空题,痛苦面具了会,最后还是小声对贺祺然说能不能把答案给她看一眼。 贺祺然把答案递过去,因为是午休时间,他说话声音很小,听起来就更加软了些:“等会段清扬会给我讲一遍,你要一起听吗?” 宁夏瑶眼神诡异:“他?呵呵,你自己听就好,他的讲题水平,我只能说是史。” 贺祺然有点茫然:“……啊?可是他在寝室给我讲题讲的挺好的啊。” 宁夏瑶呆滞:“……啊?他会讲题吗?真的吗?那……我留下来听一耳朵看看?” ——然后宁夏瑶发现,段清扬的讲题水平依旧是狗屁不通的地步。他本身思维就跳跃,讲题的时候恨不得给个思路就让你会做所有同类习题,再一回头就给出了答案,宁夏瑶很抓狂——你倒是说说怎么从最开始的函数变成偶函数的啊,怎么就瞬间变成了? 高一上册的数学还算简单,但函数总是变来变去的,稍微不注意看错了题目或者理解错了就会做不出来。虽然现在的题目都只是函数,但也花样多端,让宁夏瑶应接不暇。 宁夏瑶真的很抓狂:“你等会,你怎么就从非奇非偶函数变成偶函数的?我听不懂,真的听不懂。” 段清扬诧异:“啊?我不是讲的很清楚了吗?你怎么没听懂。” 宁夏瑶低声尖叫:“你胡说八道!你根本就没讲清楚!” “那你看答案去,我讲的那么好,就只有你听不懂。”段清扬哼了一声,看起来不想搭理宁夏瑶。 宁夏瑶把希冀的目光投向贺祺然,企图让他制止这场段清扬自我认知良好的闹剧。 却见贺祺然沉吟片刻,动手在草稿纸上写了几笔,恍然大悟:“哦!是这样啊,我懂了,你讲的真的很清楚。” 宁夏瑶好像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不是,为什么,他这种讲题的方法都能算是讲的好吗?” 宁夏瑶自认为自己不笨,除了段清扬讲题,她至少都能听个一知半解的,只有段清扬,连一点思路都没有! 也许宁夏瑶身上的悲愤实体化了,贺祺然注意到了面色扭曲的宁夏瑶,他说:“你没有听懂吗?那我再给你讲一遍吧,我听懂了。” 宁夏瑶面露感激,但段清扬面色凝重地拦住他:“不行,太晚了,先睡觉,让宁夏瑶看答案去,她看答案看得懂。” 宁夏瑶:“???段清扬你干什么?我都不知道我看答案看懂了。” 段清扬不耐烦:“你看一眼答案,你肯定看得懂。” 宁夏瑶气鼓鼓:“行,我看不懂你就完蛋了。” 贺祺然有点担心:“这样真的可以吗?” “可以的,”段清扬没有敷衍他,“宁夏瑶的实力看答案肯定看得懂,别管她。……我不是说你实力不够。” 贺祺然笑起来,凑到段清扬身边小声开口:“我知道,谢谢你,那我先睡觉了。” 段清扬只觉得耳朵一阵酥麻:“跟我客气什么,你先睡吧,我等一会。” 贺祺然睡觉时,宁夏瑶转过头想和贺祺然说话,段清扬拦住她:“你看懂了吗?” 宁夏瑶定定盯着他看了一会,眼神里全是平静:“你对他的关心有点超乎我的想象了。” “那又怎么样。”段清扬自觉并没有做什么不对的事,坦坦荡荡。 宁夏瑶笑了一声:“没什么,并不会怎么样,不过倒是挺好磕的。” 段清扬:“……虽然但是,我和然然就是很普通的朋友情谊。” 宁夏瑶满不在意点点头:“嗯嗯,如果这样说能让你高兴的话,你就继续用这种话欺骗自己吧。挚友,是……的借口。哦不好意思,你还不算他的挚友呢。” “……”段清扬此刻真的很恨自己为什么懂了宁夏瑶停顿不说的那一部分是什么。更加过分的是宁夏瑶最后还捅了他一刀,“你可以不说最后一句。” 宁夏瑶:“略略略。” 贺祺然戴着手表,一觉睡到手表响起来。他刚刚睡醒有点懵,呆呆抬起头看着前方,反应慢吞吞的。 段清扬比他醒的早一点,已经清醒得差不多了,他觉得好玩,笑嘻嘻地在贺祺然面前挥了挥手。 贺祺然慢吞吞转过头看他,白皙的额头上有一点红印,他的眼睛里带着一点水雾,打了个哈欠:“干嘛。” 段清扬:为什么感觉自己被萌到了,真可怕……但感觉还不错。 段清扬的声音比自己相信的还要温柔不少:“清醒了吗?” 贺祺然缓缓合上嘴:“嗯,清醒了,你的位置还挺舒服的。” “可以买个午睡枕,”段清扬合理建议,“教室还是挺大的,你可以把午睡枕放在最后那一块,那里堆了不少东西,放你的午睡枕也挺好的。” 说着,段清扬指了指自己的额头,想必也是红了一块:“我也忘记了买一个午睡枕,要不今天晚上回去找找,我俩拼一个?” 贺祺然反应了一下,没太长,他理解了后脸上露出了一个一言难尽的表情:“你居然会用拼xx。” 段清扬理直气壮:“我怎么不会用拼xx。” “可是你看起来很有钱的样子。”贺祺然还是说出了自己对段清扬的形象理解,“你看起来就很富有的样子。” 段清扬并不怎么穿大牌,他也有不少私人订制,但贺祺然不认得那些私人订制,他只凭段清扬的谈吐和气质,其实差不多就看出来段清扬家境不错……或许已经不是不错的地步了。 段清扬啊了一声:“居然被你发现了我是富二代,可恶,看来我伪装得还不够好啊。” 贺祺然盯着他:“老实说,在你这些话说出口前,我还是坚定地相信你家里很富有的。” 段清扬嘻嘻:“怎么,我的气质不像吗?” “……好了,不要再说了,我不该说前面的话的,你忘掉就好。”贺祺然默默收回自己的话。 “别啊,”段清扬难得正色一点,“我家条件还可以,但是你知道的,谁会浪费钱呢?我觉得拼xx上面有不少东西也挺好的,能用就行。” 贺祺然:“好淳朴的价值观。” 段清扬嘿嘿一笑:“过奖过奖。” 因为段清扬占了他的位置,所以在旁边站了好一会还被无视的罗晓熠:我的母语是无语。 下午的数学考试也很快就过去了,把座位都搬回去就差不多要吃饭了。 不少人都在位置上和同学悄悄说话,而罗晓熠在和段清扬算账:“谁让你私自坐在我位置上的,给钱。” 段清扬呵呵:“你的位置就有这么金贵吗?我根本就没在你的位置上坐太久好吗?” 罗晓熠气得翻白眼:“你还不是擅自坐在我位置上了。” “我们什么关系,青梅竹马!”段清扬脸皮厚,“用得着跟我这么较真吗。” 罗晓熠做出呕吐表情:“好恶心,你算哪门子青梅竹马,算我发小我都不带认的。” “你狠狠伤害了一个青春少年的心,”段清扬又开始胡乱说话了,“我真的很失望。” 罗晓熠:“……我也不要你干什么,就是你下次要坐之前,能不能提前跟我说一声。” “你早这么说不就好了。”段清扬翻脸不认人,“那我现在通知你,我明天估计还是要睡你位置上。” 罗晓熠比国际友好手势:“你好样的,不愧是你。” 段清扬达到目的就成,丝毫不在意罗晓熠的冷嘲热讽。 孙茂乐挥手臂:“打起来,打起来。” 罗晓熠面无表情转过来:“你原来是这样的人。” 孙茂乐嘿嘿一笑:“可以当我不存在的。” 罗晓熠在拱火下失去了因为一点小事为难段清扬的欲望:“算了,没事,就这样吧,我看书了。” 段清扬眨眨眼,越过罗晓熠对上孙茂乐的眼睛,人高马大的男生冲着他挤眉弄眼,深藏功与名。 段清扬笑笑,得寸进尺:“在看什么?英语?罗晓熠你居然会看英语。” 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段清扬夸张地倒吸一口气。 罗晓熠:“还不都是你!害我们全部都跟老师打赌了。” 这事吧,还真的赖段清扬。当初和英语老师赌气和段清扬说的那句“考不上120就抄单词”到底是被miss 聂记在心里了,她回去翻看了大家分班考的成绩,定下了每个人的目标分,说超过目标分十分以上有奖励,低于目标分要受惩罚,罗晓熠很完蛋的是,他分班考的英语成绩是他高一上学期最好的一次,甚至远远超出他的正常水平,这段时间他为了不罚抄单词,每天都在想着该怎么提高英语,甚至想去拜一拜学校里的伟人铜像。 孙茂乐同情拍了拍罗晓熠,一脸感同身受:“兄弟,我懂你。” 罗晓熠拍开孙茂乐的手:“你们这种能考130以上的就算差一点,miss 聂也不会说什么好吗,你不懂我。” 段清扬心虚地咳了一声,企图装死逃避。 宁夏瑶转过头来补刀:“miss 聂可是说了,只要我考到140以上就奖励我,就算没考到135也没关系。” 罗晓熠:“我恨这个b世界。” “礼貌一点。”宁夏瑶瞪他。 “你一个天天想死的就不要说这种话了。”罗晓熠怼她,悄悄指了指沉默不语的陈叶黎,眼神示意宁夏瑶,询问陈叶黎为什么不说话。 宁夏瑶悄悄说话:“她觉得没考好,自闭了,她说别管她,管她她会哭出来的。” 真的吗?罗晓熠非常惊恐,转移了目光,一点都没有再给陈叶黎眼神,若无其事地开始和段清扬算账。 段清扬:……你真是好样的。 第22章 不需要红笔的少年 陈叶黎在写日记。她从小就有写日记的习惯,一般来说她心情不好或者遇到什么开心的事,就会把日记本拿出来写日记。 宁夏瑶第一次看见还觉得很惊奇,她说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谁会写日记了。 那时陈叶黎和宁夏瑶还不算很熟悉,是个腼腆内敛的女孩。她只是腼腆笑笑,托了托眼镜掩饰自己的慌张,宁夏瑶拍着胸脯保证自己不会偷看陈叶黎写日记,陈叶黎也只是小声说了句谢谢。 而现在,陈叶黎在旁边写日记时,宁夏瑶若无其事拿出一本习题开始刷题,没有看陈叶黎一眼。 好一会,久到宁夏瑶已经写完了一面的选择题,有人轻轻靠上了她的肩膀。 宁夏瑶慢慢偏头看过去,陈叶黎摘掉了眼镜,有些疲惫地合上了眼,谁也看不出她到底有没有哭过。 “你等会要去找许夏芷晴吗?”宁夏瑶想了想,她最后也只是委婉问。 陈叶黎靠在她肩膀上轻轻摇头:“没关系的,晚上我和芷晴一起回去的时候会聊天。” 宁夏瑶哦了一声,也不知道该不该问。她犹豫了一会,等到下课铃打响都还没能问出口。 陈叶黎却若无其事地直起身子,笑着冲她眨眨眼:“我去上个厕所。” 宁夏瑶那天到最后都没能问出那句“你还好吗”。她看见陈叶黎浓重的悲伤,不明所以。只是一次开学考,至于这样吗? 那时的宁夏瑶不懂,原来有人每一次考试都失误不得,但因为那是陈叶黎,是她的好朋友,所以她选择什么都不问。 开学考的第一天晚上,因为没有作业,其实没有几个认真复习的。大家都吵吵闹闹的,只有宁夏瑶偏头悄悄打量着陈叶黎,她自成一隅,安静得好像要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段清扬没注意前面发生了什么,只觉得今天的前排格外安静。他百无聊赖地画着画,受到高女士的熏陶,段清扬其实很会画画,格外擅长素描,虽然达不到什么很好的水平,但也是家族聚会里可以被高女士抓上台画画不丢脸的程度。 他敲宁夏瑶:“你们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宁夏瑶笔一顿,冷漠扫他一眼:“你没考好你也会不想说话的。” “……可是姐,”段清扬呆滞,“你每次说考不好,结果出来还不是该在哪里就在哪里。” 宁夏瑶每次考完都觉得自己考砸了,每次考完心情都很差,但据段清扬观察,宁夏瑶每次说自己考的不好,十次有九次都还可以,在段清扬的理解里,她单纯就是闲的。 不过这话可不能和宁夏瑶说,会挨揍。他于是只是做了个加油的手势:“瑶瑶,自信一点。” 罗晓熠也凑过来:“瑶瑶,自信一点。” 徐义明路过装水,想也不想就张嘴:“瑶瑶……” “给我闭嘴。”宁夏瑶一个一个瞪过去,“叫什么瑶瑶,不准叫。” 贺祺然也过来装水,路过这边见徐义明堵在路中间,给了他一下:“站在路中间干嘛。” “在鼓励瑶瑶。”徐义明可不怕宁夏瑶,宁夏瑶只是嘴上凶,但基本上只会对段清扬和罗晓熠动手,动起手来还没有祺哥打的痛。 宁夏瑶额头冒十字:“徐义明!” 贺祺然叹气,及时上前吸引宁夏瑶注意力:“中午的题目看懂了吗?” 宁夏瑶点点头:“很好懂,我看完就明白了。” 贺祺然嗯了一声:“那还挺厉害的,我都看不懂,还要让段清扬给我讲一遍。” 段清扬啧了一声,倒也接了话:“你看你看,连小贺都说你很厉害,你就别觉得自己是个小垃圾了好吗?” 有很好地被顺毛的宁夏瑶脸红:“真,真的吗。” 贺祺然从这几句话听明白了他们到底在干什么,略有无奈:“哪里有你们这么安慰人的。” 徐义明理直气壮:“你看我说完之后宁夏瑶是不是没心情感伤了。” 宁夏瑶:“谢谢你但是不必!” 徐义明的眼神落在一言不发的陈叶黎身上,眼神一顿,他对上宁夏瑶的眼睛,用眼神示意她,询问陈叶黎这是怎么了。宁夏瑶一顿,摇了摇头,徐义明像是明白了什么,他不动声色地转身,带走了一无所知的贺祺然。 一个晚上就在吵吵闹闹中过去了,段清扬今天说什么也要缠上来和贺祺然一起回寝室,徐义明早就说好了要跟贺祺然一起回去,两个人吵了一路,贺祺然头疼地夹在其中,最后气到捏紧拳头一人给了一下,他们才消停。 段清扬说:“我也要祺哥哄。” “哄你个大头鬼。”贺祺然很不客气,“你闲着没事招惹宁夏瑶干什么,总不能是因为喜欢人家,所以幼稚地用这种方法吸引宁夏瑶的注意吧。”贺祺然越想越有可能,眼里闪着八卦的光。 段清扬和徐义明都顿住了。对视一眼,他们的眼里是同出一辙的无奈。 贺祺然见他们沉默,像是打了胜仗一样高昂头颅,教育段清扬:“女孩子不是这么追的,徐义明虽然总是犯贱但他也知道不能这么对女孩子。” 你自己来说还是我来。徐义明眼神示意段清扬。 段清扬对此只有六点:…… 最后,还是段清扬无奈开口:“小贺同学,你想多了,我对宁夏瑶没有这种想法,我们之间就是普通的同学关系啊啊啊,我再怎么也不会看上宁夏瑶啊啊啊啊!” 说到最后,段清扬像是气不过,抓着贺祺然就一顿摇。 段清扬不是说宁夏瑶不好,只是他们之间除了同学情就真的不会有别的情感了。 贺祺然被他晃得头晕,抓着他的手让他停下来:“好了好了,快停下来,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不该这么说。” 段清扬嘤嘤嘤:“你这是污蔑。” 贺祺然的声音无奈:“对不起对不起。” “所以你要补偿我。”段清扬得寸进尺。 “怎么补偿你。”贺祺然稀里糊涂就答应了下来,徐义明根本拦不住。 “这样,过两天的体育课,你……” 三人渐走渐远,声音消散在风中。 …… “……我真的觉得你没必要把自己逼得那么紧,只是一次开学考而已。” “可是芷晴,除了成绩,他们一点都不在意我的其他事,要是退步了,那我得到的关注就更少了。” “我真的觉得他们的教育是有问题的,这是不对的。” “我知道不对,知道畸形,可是,谁又能救我呢……” 在无人知晓的角落,窒息的对话戛然而止,许夏芷晴沉默了很久,到了最后,她紧紧抱住陈叶黎,陈叶黎看不见她的泪,就像她也看不见陈叶黎的泪。 “没事的,都会好起来的,我会救你,我一定会救你。” …… 开学考的两天很快就过去了。考完之后就是讲卷子。山阳一中采用线上阅卷,和高考是差不多的流程。但不一样的是,每次考完试卷学生都可以自己带走,为着答案是否正确各个班都争执不休。答题卡交上去给机器扫描后都会还给学生,至于分拣的任务就是每个班轮着来,连火箭班都不能逃过一劫。 数学课上,隔壁的班主任,四班的数学老师王老师昨天晚上已经把卷子批阅得差不多了。 王老师一直都是一副冷淡的表情,他是山阳一中最老的那一批老师之一,却从不服老,能力很强,是山阳一中的正高级教师之一,他本来都是带火箭班的,但这些年年纪大了后,就主动把火箭班让给了后面的老师,转头在重点班和平行班中打转。 王老师拿起卷子:“都把卷子展开来,先对一下答案。” 王老师转身在黑板上写下选择题和填空题的答案,随着一个又一个答案出现在黑板上,下面倒吸凉气的有,小声喝彩的也有,王老师没管,他把接下来的大题的结果抄在了黑板上,下面哀嚎一片。 段清扬转笔,看起来百无聊赖。 罗晓熠糟心地批改着卷子:“你不改吗?” 段清扬理直气壮:“我基本上都对了,有什么好改的。” “你是不是没带红笔。”罗晓熠看透本质。 段清扬咳了一声:“咳咳,我又用不着那玩意,为什么还要带。” 罗晓熠竖起中指,自己用完后还是把红笔丢到了段清扬桌子上。 孙茂乐:“其实我有好几支红笔,你要吗。” 罗晓熠:“别给他,红笔在他手上能活过一天就已经很积德了。” 段清扬也婉拒了:“我确实用不着没必要给我。” 这样说着,他拿着红笔在答题纸上非常豪迈地打了好几个大勾。 孙茂乐探头看了一眼,再看看自己满是痕迹的答题纸,简直被闪瞎了:“好好好,是我多嘴了。” 贺祺然抿着唇看答题纸,探头看了一眼林适的,眼神一滞:“你不是吧?第一题怎么错了。” 徐义明听到后悄悄探头,幸灾乐祸:“你完了,等会会被老王公开处刑的。” 林适也是平行班上来的,但和贺祺然他们不在一个班,甚至没有被老王教过。他有点疑惑地看着徐义明:“什么意思?” 然后——然后老王就开始了呀。 老王的声音慢悠悠的,没带任何情绪:“来,看到单选题的第一题。” 他的语气陡然嘲讽了起来:“这一题都不用讲吧,只看题目就能得到答案,连算都不用算。但是,你们班上还有人这一题也做错了。” 哇丢。林适惊恐,他低下头假装自己不存在,但老王显然不会放过他:“你说是吧,林适,这一题全班就两个人没做出来,一个是你,一个是陆怀。我是真的很好奇你们为什么错了。” 徐义明闪电似的偏头,看向自己的同桌,陆怀脸上全是做作的懊悔:“哎,我看错题目了,要不然我也能对的。” 老王根本不给面子:“看错题目?细心也是实力的一种体现。你高考的时候看错题目,谁来听你辩解。” 林适装鹌鹑埋头,老王轻飘飘扫了他一眼,最后还是放过了他。 徐义明呲着个大牙在旁边嘲笑陆怀,但老王接着炮轰他:“徐义明,你看起来很高兴啊。” “我没错,我这题对了。”徐义明警醒,试图唤起老王的良知。 “你自己看看填空题的第一题,你对了吗?”老王不放过他。 好嘛好嘛,最后总是要挨骂。徐义明瘪瘪嘴,倒是没怎么生气。老王倒不是真的骂他们,只是警告他们不要犯简单的错误。 贺祺然悄悄拍拍林适的肩膀,小声开口:“没事,徐义明这种脸皮厚的经常会被老王骂,但老王没什么别的意思,你这次不好意思的话,老王就知道了,下次老王就不会抓着你骂了。” 当时他们班上谁没挨过老王的骂?但谁都知道老王其实不是真的讨人厌。老王很少真的在课上训斥女生,实在是离谱的错误他也只是叹气阴阳怪气几句,这次也没有说太重的话。 林适悄悄开口:“可是老王看起来好凶。” “没事,”贺祺然习惯了,“徐义明都习惯了老王这么说话。” 徐义明受不住的时候还是比较少的,况且高一的时候老王挺照顾徐义明的,徐义明能上重点班也是老王督促的结果,徐义明只是混不吝了些,又不是真的分不清好坏。反正老王来来回回都是那么几句,徐义明听习惯了。 林适悄悄竖起大拇指:“牛。” 下课后,本来在数学课上蔫掉的徐义明原地复活,拉着陆怀唱伤感情歌,两人装模作样地牵着手,含情脉脉。 贺祺然:“唱就唱吧别给自己加戏好吗。” 徐义明呜呜呜:“祺哥我上课都被老王骂了,你都不安慰我一下。” 陆怀也凑热闹:“祺哥我也被骂了,你要不要也安慰我一下。” 贺祺然:“……走远点,别逼我动手。” 徐义明切了一声,倒是想起了件事情:“今天的体育课好像是自由活动,祺哥打篮球吗?” 贺祺然犹豫了一会,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摇摇头:“你忘了,我前两天答应了段清扬跟他去打羽毛球。” 又是段清扬。徐义明狰狞了脸。 第23章 擅长相互坑害 “叶黎,不去外面活动一下吗?”宁夏瑶趴在桌上问。 “去啊。”陈叶黎收起不算太好看的答题纸,对着宁夏瑶弯弯眼,“我们下午去打乒乓球吧。” 她一如既往,毫无阴霾。宁夏瑶眼神微暗,却只是高兴地笑起来:“嗯好,我们一起去打乒乓球。许夏芷晴也来吗?” 陈叶黎想了想,摇摇头:“她好像要去打篮球。” 宁夏瑶哇了一声,眼睛亮了起来:“她会打篮球吗?那下次广播的时候我要问问她。” 上个礼拜的面试宁夏瑶顺利通过了,许夏芷晴也通过了,两人被安排在同一天一起广播。因为陈叶黎的缘故,宁夏瑶和许夏芷晴也算是点头之交。 陈叶黎笑弯了眼:“可以呀,芷晴很擅长打篮球的,可是我不太会,她教我投篮的时候我还闹了个笑话。” 宁夏瑶不怀好意:“什么笑话?” 段清扬没听见,但不妨碍他犯贱:“什么笑话,也让我听听。” 宁夏瑶啧了一声,不耐烦地把段清扬推远了一点:“我和叶黎说话关你什么事,走开走开。” “切。”段清扬不屑,段清扬不在乎,段清扬厚脸皮留下,“所以真的不能和我说说吗?” “不能。”陈叶黎笑眯眯地在胸前比了个大大的叉,“走远点,你今天的英语作业又没交,我好不容易包庇你一次,你是想下次被写上去吗?” 今天早上收作业的时候,段清扬好话说尽才没有被记名字。他垮了一张俊脸,气呼呼地趴回了桌子上。 宁夏瑶凑到陈叶黎身边去听了个大概,忍不住笑起来:“真的啊,怎么会这样投篮哈哈哈。” 陈叶黎煞有介事点点头:“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不喜欢打篮球。” 罗晓熠插嘴:“可是一般篮球场上不都是男生吗?” 陈叶黎不服气转过来:“我初中的时候还有不少女生走体育,学的就是篮球呢,就是一项运动,怎么还分男女,真是封建。” 罗晓熠莫名其妙被怼了一顿:“不是,我这是问句,我只是想说我基本上没在球场上看到女生。” 越解释越糟糕啊罗晓熠。孙茂乐嘿嘿一笑 掏出一包零食打算吃瓜,还分了宁夏瑶一把。 宁夏瑶:所以你到底为什么这么熟练啊! 宁夏瑶最后还是抓了一把零食,她淡定地吃了几口,给陈叶黎留了一份。 陈叶黎哼了一声:“你没见到不代表没有呀,芷晴天天都在去打篮球,她打得可好了,无论男女都打不过她。” 远在二楼五班的许夏芷晴打了个喷嚏,一脸懵:谁在念叨我? 罗晓熠嘿了一声:“真有这么厉害?下次叫她跟我打一场呗?” 山阳一中每个学期都会有一场篮球赛,但只限于男生。许夏芷晴上个学期和陈叶黎在一个班,拉着陈叶黎陪她去看了好几场自己班的篮球赛,她也会跟男生一起打篮球,但一般来说陈叶黎都在场。 上个学期的篮球赛,罗晓熠所在的三班是第三名,陈叶黎所在的五班是第二名,第一名是平行班,也就是徐义明他们所在的十班。上个学期徐义明崴到了脚,没上场,贺祺然那段时间感冒了也没上场,所以上场了的罗晓熠并不认识他们。 陈叶黎想了一下,没有擅自替许夏芷晴应下:“那等我去问问芷晴。” “行。”罗晓熠吊儿郎当的,“我等着她。” “你最好是真的只想打球。”等陈叶黎转过身,一直没说话的段清扬才懒散开口。 “我不是这种人。”罗晓熠翻白眼,“说了多少次,我不会对身边的人下手了,你明明知道我……” 话到这里戛然而止,罗晓熠抿了抿唇,到最后也没有说话。段清扬讽刺地笑了一声,却也再没开口。 好不容易熬过上午的课,段清扬死皮赖脸蹭过去要和贺祺然吃饭,贺祺然倒是无所谓,徐义明跟见了鬼一样。 段清扬对徐义明挑衅一笑,勾上贺祺然的肩膀:“小贺觉得自己这次考得怎么样?” 贺祺然摇摇头:“感觉有点一般,可能不会太好,可能是八十名左右。” “可以了祺哥。”徐义明也蹭过来了,“我觉得我们祺哥这个成绩已经很不错了。” 火箭班一个班其实就三十多个人,加起来也就六十多人,贺祺然这个成绩在重点班也排的比较前了。 段清扬嘿嘿一笑:“小贺觉得自己考得不够好吗?没关系,你叫句哥哥我教你啊。” 这两天答案都出来了,段清扬对了之后随手就把试卷收起来了 对他来说这个成绩在预料之中,唯一头疼的是英语不知道有没有120。 徐义明好奇:“你还会担心英语吗?英语120都没有吗。” 徐义明的英语还不错,差不多就是120的样子,他每天都不写作业但还是有点真材实料的。 段清扬挑眉:“那英语老师给你定的目标分是多少。” “我开学考没考好,”徐义明坦然,“所以定的目标是100。” 段清扬无语:“我恨这个世界,恨你们所有人。” 贺祺然歪头:“我没有招惹你。” 段清扬看了一眼贺祺然,诡异地沉默了一会,最后嘟嘟囔囔:“你当然不算。” 徐义明:?为什么感觉空气中弥漫着奇怪的味道? 午休后是生物课,大家睡得东倒西歪的,李老师一个也没放过,睡觉的一个一个用卷子敲过去,被敲的学生捂着头一脸呆滞,反应过来去瞪李老师的时候,他已经往后走到别人的位置上了。 段清扬理所当然也被敲了。他捂着头不愿意爬起来听课,还被多敲了几下头。 李老师恨铁不成钢:“睡睡睡,就知道睡觉,一点青少年的朝气都没有。” 段清扬捂着头逃避李老师的连环敲击,有一点无语:“老师,能不能不要边说边敲,我起来,我马上起来。” 李老师深藏功与名,往下走到下一个位置,不轻不重地敲过去,非常有节奏感。 罗晓熠:“力道刚刚好,懵逼不伤脑,看来是良医啊!” 段清扬呵了一声,开始翻找自己的卷子。找不到。 段清扬面无表情地看罗晓熠:“我的卷子呢?” 罗晓熠看神经病一样:“干嘛,我拿你卷子干嘛,我自己都有。你自己找不到就找不到,赖在我身上干嘛。” 段清扬的眼神里满是不信任,罗晓熠无语:“不是,这才开学多久,就一次考试而已,你就找不到卷子了,还要赖我?” 段清扬不听,笃定罗晓熠拿走了:“真不在吗?我就翻翻不干嘛。” 罗晓熠崩溃:“你找,你能找到我请你吃东西。” 宁夏瑶啪的一声把生物试卷放在段清扬桌子上:“你昨天和罗晓熠闹的时候把卷子飞到我这里来了。我说怎么多了一张字这么丑的卷子。” 陈叶黎凑前去看,面露嫌弃:“这个字好难看。” 段清扬非常迅速地把卷子收起来,嘴上不依不饶:“你偷拿我卷子干嘛,我觉得我的字很好看。” 陈叶黎:“呵呵,你开心就好。” 宁夏瑶:“虽然不是第一天知道你不要脸,但还是会被恶心到。” 真正无辜受害的罗晓熠:“首先,你们跟我道歉!” 李老师拍拍手吸引大家的注意:“看试卷,这次的试卷难度不大,稍微挑两题讲一下就好,你们什么时候的体育课,下节课还是最后两节课?” 梁霁月先一步回答:“等会是化学课,最后两节课是体育课。” 李老师点点头:“既然体育课还早着,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啊魂淡。” “咦——”徐义明起哄,“李老师骂学生了。” 李老师拿着卷着的试卷再敲了他一下:“徐义明这次考得很好吗?” 徐义明:“说真的,不谈成绩我们还有得聊。” 随着一阵哄笑,李老师站上了讲台,展开试卷:“看到最后面那道题,还有点意思,讲完就讲新课。” …… 等到生物课结束,李老师没离开,他站在徐义明身边,示意他把试卷拿出来给他。 徐义明装死:“老师你不要去隔壁班上课吗?” 李老师敲他:“拿出来,哪里有那么多废话,陆怀,你的也给我看看。” 梁霁月凑过来,顺带着张砚墨也拿着试卷凑过来:“老师你先帮我们看看卷子呗。” 李老师拿过来翻看了一下:“梁霁月的都还好,基本的问题都没错。张砚墨,你的就不太行,还是要稍微背一下书,这个知识点都是书上纯背的内容都没答出来……徐义明!卷子呢?” 徐义明一边闪躲着李老师疾风骤雨一般的打地鼠攻击,一边还要找试卷。他泪流满面:“老师别打了,我马上拿出来。” 李老师咳了一声:“不好意思打顺手了。” 陆怀为避免挨揍,先徐义明一步拿出了试卷和答题卡,李老师看了一眼点点头:“你也是要背书,最后的题目倒是做出来了,脑子很活但不要天天上课睡觉,我每次巡逻都能抓到你们睡觉,除了我谁还把你们当小孩。” 只要不是太过分的,李老师巡逻时看见的都是让别人把睡觉的叫起来,很少往上报。他确实年纪不大,也确实体谅学生。 陆怀拱手:“感谢老师不杀之恩。” 徐义明终于磨磨蹭蹭地把答题卡交出来了,只一眼李老师就笑起来了,被气笑的:“怪不得不敢给我看。徐义明!你自己说这个题目是该错的吗?” 徐义明早有准备,他一把拿过贺祺然的试卷和答题卡献上:“老师看这个卷子消消气。” 贺祺然:“???徐义明你又发什么颠,干嘛把我的拿过去了?” 贺祺然的试卷上错的不多,无论是答题卡还是试卷都很工整,李老师看了后直点头:“很好,这才是重点班该有的水平。” 徐义明嘟嘟囔囔:“都是祺哥这个水平的话,谁达得到。” 贺祺然腼腆笑笑:“谢谢老师。” 徐义明鄙视:装起来了是吧。 贺祺然瞪回去:你不装吗? 等到化学课上又一次被叫上讲台去默写时,徐义明已经麻木了。 照理把陆怀拉下水,他试图和贺祺然共沉沦被胡老师骂了。 胡老师笑眯眯地看了一眼贺祺然的试卷,驳回了徐义明的请求,但还是仁慈地给他一个选择倒霉蛋的机会。 ……然后他就选上了叶博阳。前面说了,徐义明的交友能力十分强大,他不过几天就和叶博阳混熟了,但也仅仅只限于叶博阳。叶博阳那一圈小伙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交情,他们自成一个小圈子,要融进去很难,但好在徐义明也不屑于进他们的圈子,他只是单纯喜欢交朋友而已,和他们相处倒也算愉快。 叶博阳:“徐,徐义明!怎么,怎么是我!” 胡老师笑眯眯:“来吧叶博阳,我看看你最近有没有认真学习。” 叶博阳根本逃不掉,他只能和胡老师打商量:“能,能不能让我再找,找一个人。” 胡老师看还有一块黑板,也就同意了。梁逸铭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原来和段清扬一样,坐在最后一排,但是第一大组的最后一排。 换位置后他到了倒数第三排,他企图让段清扬挡住自己,段清扬若有所感转过来,梁逸铭双手合十求求,段清扬勾起一个不怀好意的笑,朝着叶博阳挥挥手,示意梁逸铭。 梁逸铭:……谢谢你,带善人。 叶博阳还在想坑哪个兄弟,察觉到段清扬的示意后,他眼睛一亮,毫不犹豫地把梁逸铭拉上了讲台。 梁逸铭绝望:我真的谢谢你们。 在大家的起哄声中,被抓上去听写的梁逸铭站在叶博阳身边,皮笑肉不笑:“我要是没写出来丢脸了,你下节课就跟我单挑打篮球去。” 梁逸铭的体育很好,虽然基本上这个技能点在田径项目上,但他打篮球也是一把好手。 叶博阳轻咳:“都怪徐义明。” 徐义明:“诶,我又没让你把梁逸铭带上来。” 最后四个人只有陆怀写的全对了。 在上次被徐义明坑害后,陆怀痛定思痛好好学习,他得意地冲徐义明挑眉:“坑不到我吧,小样。” 徐义明呵:“你等着,下次我还带你一起上去。” 听了个全程的贺祺然:“到底为什么要作死,一定要被抓上去啊!” 第24章 热情洋溢的球赛(才怪) 终于熬过今天所有的课了,上完化学课,叶博阳噌的一声从位置上弹起来,跑到教室最后堆放东西的地方,抄起篮球就往外冲。 班里还有男生的起哄声:“叶博阳快跑,去给我们占个好一点的场地。” 叶博阳骂骂咧咧,但跑得飞快:“怎么每次都是我去占位置。” 山阳一中有专门的篮球场,场地还不少,但体育课通常是一个年级一起上课,碰到全体自由活动的时候篮球场的数量就有点不够看了。 徐义明不和叶博阳他们一起打球,他约了原先班上的朋友一起。 宁夏瑶和陈叶黎约好一起去打乒乓球,打算去器材室借一副乒乓球拍。 而段清扬,他冲到贺祺然身边,拉起贺祺然就走:“走走走,我们回寝室去拿羽毛球拍。” 段清扬对各种运动都有所涉猎,但他有自己的小心思——乒乓球场地太小很容易就跟别人撞到一起,羽毛球馆的面积就大些,而且人会少一点。 上次高女士来给他送东西,擅作主张带了一副羽毛球拍来,言之凿凿说青少年需要运动,丝毫不在意段清扬是不是能找到羽毛球搭子。 虽然当时翻到羽毛球拍的时候段清扬很无语,但现在段清扬只想说——感谢妈妈,感谢高女士。 贺祺然无奈:“好好好。” 徐义明和陆怀、林适他们先走一步去了篮球场占位置,篮球场和羽毛球馆挨得很近,徐义明说打累了就过来看看他们。 段清扬表示:呵呵,不准来。 但段清扬的拒绝总是不被徐义明在意的。贺祺然对所有朋友一视同仁,他现在还没有到偏心段清扬的地步,也不明白徐义明打累了来羽毛球馆看他的意义在哪里,但最后还是老实点头。 最后段清扬和贺祺然兵分两路,段清扬回寝室拿球拍,贺祺然去羽毛球馆占场地。 但等到段清扬兴冲冲拿到球拍冲到球馆时,天都变了—— 羽毛球馆里比外头要热上一些,为了打球贺祺然把外头的羽绒服脱下来,他穿了一件嫩黄色的卫衣在里头,衬得那张本就洁白如玉的脸愈发俊秀。 本来是极为养眼的景象,偏偏贺祺然身边站着个宁夏瑶和陈叶黎。那两人手挽手站在贺祺然身边,宁夏瑶手里还拿着一副碍眼的羽毛球拍,两人像是在说什么笑话,逗得贺祺然笑起来,眉眼舒展。 段清扬看得一阵牙疼,他快步冲上去,勾住了贺祺然的肩膀,语气夸张:“然然,我拿着球拍回来啦。” 宁夏瑶:啧,什么孔雀开屏。 陈叶黎挂在宁夏瑶身上,好奇地打量着他们:“然然是个什么称呼?”她没听到过这个称呼,宁夏瑶也不是背后嚼舌根的人。 段清扬骄傲小狗仰脸:“是属于我的专属称呼!” 贺祺然无奈:你已经丝毫不避着人了是吗? 贺祺然本人对别人怎么称呼他倒是没意见,但段清扬意见很大,他霸道又可怜兮兮地求贺祺然,撒泼耍赖要贺祺然答应以后只有他能叫,贺祺然闹不过他,把人揍了一顿最后答应了。 贺祺然现在很忧愁的是,按照段清扬这个嘚瑟的模样,到时候徐义明知道了这个称呼,他该怎么和发小解释。 陈叶黎完全不知道贺祺然的忧愁,她抽抽嘴角,敷衍道:“哇,真好。”才怪,有一种被秀到的奇怪感觉。 贺祺然没察觉到段清扬的奇怪之处,或者说段清扬在他眼里一直都是这副模样。他无奈地用手握住段清扬勾住他脖子的手,问:“那我们开始打球吗?宁夏瑶她们想和我们一起双打,你同意吗?” 段清扬垮脸:“我不想,我想和然然单独一起打球。你们不是要去打乒乓球吗?怎么又到这里来了。” 宁夏瑶淡定开口:“乒乓球那边全是男生,没有场地了,我们就去拿了羽毛球拍,正好看见了贺祺然。我和叶黎一组,你和贺祺然一组,怎么样,还有问题吗?” 段清扬的眼睛biu的一下就亮了起来,展现超绝变脸技术:“没,我当然没意见。” 陈叶黎悄悄埋在宁夏瑶耳边:“真的不能磕吗?我感觉他在一口一口喂我糖诶。” 宁夏瑶跟陈叶黎咬耳朵:“磕吧磕吧,能磕,段清扬这个狗我就没见过他对谁这么好。” 贺祺然有点不好意思地拉过段清扬,在他耳边轻轻说话:“我不是很擅长打球,但是宁夏瑶她太热情了,我不好意思拒绝。” 说到最后,他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实我也有点想和她们一起打球,我没怎么试过双人打球,有点想玩,但怕拖你后腿。” 段清扬拍拍胸脯:“没关系,我很擅长打球。” ——然后段清扬就差点被对面的宁夏瑶杀了个对穿。 段清扬愤怒:“宁夏瑶!你是不是故意的!你怎么全是扣杀球?” 陈叶黎在后面打哈欠,她和宁夏瑶商量好了,先让宁夏瑶试试扣杀球,找找手感,所以她不掺和。 宁夏瑶理直气壮:“没有啊,我怎么会针对你呢?我只是想试试扣杀球而已,你自己接不到球还要怪我。” 宁夏瑶得意地笑起来,她实实在在学了好几年的羽毛球,虽然这几年生疏了好久没打了,但肌肉记忆还在,玩弄段清扬还是易如反掌。 段清扬像是愤怒的小鸟:“你玩不起!” 宁夏瑶不屑:“你自己打不赢就说我玩不起,切。” 陈叶黎上前安抚:“那要不然我来和你打吧。” 段清扬挑眉,心里想着自己不可能全输,于是骄傲地点点头,他转头跟贺祺然说了一声,贺祺然歪头,和宁夏瑶先下了场。 贺祺然吐槽:“不是双打吗,为什么最后变成他一个人轮着打两个人。” 宁夏瑶唔了一声:“你没有发现吗,段清扬本质上还是个极为自我又极为骄傲的人。” 贺祺然眼里的茫然如有实质:“谁?段清扬吗?他是这样的人吗?我没觉得诶。还有这件事真的能体现他是个自我的人吗?” 宁夏瑶脱下碍手碍脚的外套,内里搭了一件修身的毛衣。她伸展了一下身体,稍微活动了一下。 贺祺然这才反应过来宁夏瑶前头全程穿着羽绒服在和段清扬打球,应该是没有尽全力。 宁夏瑶边拉伸边回话:“是吗?那当我没说这话,他对每个人都有不一样的态度,可能对我是这样,对你不是这样罢了。” 宁夏瑶不屑于在背后说段清扬的坏话,虽然这是实话。她只是扫了贺祺然一眼,心平气和提醒他:“我和叶黎都练过羽毛球,等会我们打你们可能不太公平,你先拉伸一下吧,怕你等会跑得太剧烈会受不了。” 贺祺然哦了一声,他不太常拉伸,宁夏瑶让他跟着自己一起做,贺祺然一边跟着宁夏瑶拉伸,一边看场上段清扬被陈叶黎完虐,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不该同情他。 “同情他?”宁夏瑶冷笑,“狗比是不值得同情的,放心,他还没有那么菜,等会适应了就好了。” 宁夏瑶说的是实话。段清扬擅长运动不是句空话,他一开始确实是有些吃力,但找到了陈叶黎的风格后,他就跟得上了,甚至打赢了陈叶黎好几个球。 段清扬专注时便没有表情,看起来像是冷了脸,他抬眼盯着球,眼神很专注,动作干净利落,冷峻又迷人。 宁夏瑶做完拉伸,盯着段清扬看了一会,啧了一声:“不得不说,段清扬不说话时还是可以看的。” 贺祺然:“嗯……有时候真的分不清你们关系好不好。” 单独在贺祺然面前,宁夏瑶比平常要沉稳不少。她摘下银丝眼镜,露出一双明亮的眼,虽然也有学习导致的黑眼圈,但在球馆里,那双眼灿若繁星。 宁夏瑶轻轻笑了一声:“和段清扬吗?算是朋友但关系一般,我不喜欢他,他也看不惯我,我们就是普通的同学关系而已。” 宁夏瑶像是在刻意强调什么,她转过头看着贺祺然,再次重复了一遍:“我们真的只是普通的同学关系。” “……好好好,”贺祺然无奈,他有点头疼,“不过为什么要强调这件事,段清扬就有这么不讨人喜欢吗?” 宁夏瑶哼哼了两声,并没有回答。实际上,这话是段清扬求她说的,为此他还屈辱地同意了给宁夏瑶带早饭。 宁夏瑶去放衣服,不动声色按灭了手机,那个界面停留在她和段清扬的聊天页面。 ——所以能不能跟然然解释一下,我跟你关系一般。 ——?你又发什么疯?怎么还要帮你强调这种事实。 ——瑶姐,我错了,以后你指哪我打哪,求你了帮我这一次。 ——我要你指哪打哪干嘛,不感兴趣。 ——或者你要我帮你干嘛,别太过分就行。 ——哈哈哈哈哈哈你也有今天,我也不狮子大开口,你帮我带一个礼拜的早饭怎么样? ——你在想什么,我又不吃早饭。 ——怎么?不同意?那我就去贺祺然面前造你遥,说你暗恋我。 ——好狠,你这不是伤敌一万自损八千吗。 ——少废话,答不答应。 ——行行行,一个礼拜就一个礼拜,你把钱转给我,我帮你买。 ——谢了谢了,一切包在我身上。 宁夏瑶不确定地想,贺祺然应该信了吧,她的态度都这么明显了,还不信那就不是她的问题了。 贺祺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热火朝天的球场上,他问宁夏瑶:“段清扬是不是不吃早饭啊?” 宁夏瑶挑眉:“我不太清楚,不过初中的时候,我们一个班的时候,他妈妈经常会给他做爱心早餐,他不太喜欢吃,都会分给班上的人,我也分到过几次。” 贺祺然若有所思:“高女士不知道吗?” 宁夏瑶嘿了一声:“你见过他妈妈了吗?” 宁夏瑶小时候被高女士养过一段时间,高女士不太喜欢别人称呼她为谁的妈妈谁的夫人,宁夏瑶一般都是叫她高女士。对贺祺然说的时候称呼为段清扬妈妈也只是以为贺祺然不知道。 贺祺然点点头:“上个礼拜帮忙的时候见到了。” 宁夏瑶笑起来,为高女士抱不平:“高女士很漂亮吧?而且很洒脱,段清扬到底有多幸运才能成为高女士的儿子,他还一点都不珍惜高女士给他做的食物。” 贺祺然总觉得这里面有别的原因,但那头段清扬叫他:“贺祺然!我们一起打球吧!” 少年笑得阳光又灿烂,毫无阴霾,被沐浴在爱之中长大的孩子总是这样耀眼夺目到会灼伤别人,偏偏又吸引着别人的目光,忍不住想要靠近他。 只看了一眼,贺祺然就像是被烫到了一般偏过了头,却应了一声:“我来了。” 宁夏瑶尽收眼底,却只是无奈摇摇头,跟上贺祺然的步伐:“段清扬!我这么大一个活人你看不到吗?我不上场你们俩打我们叶黎一个人吗?真是歹毒至极。” 陈叶黎小鸡啄米:“就是就是,特别歹毒。” 段清扬依旧不会好好说话:“你不是听到了吗,自己上场不就好了,干嘛还要我叫。” 宁夏瑶也不放过他:“哟,那怎么要叫贺祺然?” 陈叶黎复读机:“就是就是,怎么要叫贺祺然。” 段清扬冷笑:“你管我,我就是愿意叫。” 宁夏瑶气得脑子疼,她拿起球拍气势汹汹往场上走,边走边撸起毛衣的袖子,语气凶狠:“你等着,看我今天不杀穿你。” 陈叶黎拱火:“杀穿他!瑶瑶冲鸭!让他哭!” 贺祺然正好快要走到段清扬身边了,听到陈叶黎的话后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段清扬快步上前,扶住贺祺然,像是把人抱在了怀里。 陈叶黎眨巴眨巴眼,示意宁夏瑶看过去:“我决定以后只磕这对。” 宁夏瑶嘁了一声:“说不定以后可以乱炖。” 贺祺然完全没有注意到他几乎趴在了段清扬怀里,只是扶着段清扬的手臂,仰起脸看着段清扬笑:“听到了吗小羊同学,对面的人说要杀穿你诶,你要不要也放个狠话什么的?” 段清扬扶着贺祺然的手臂,眼神微暗。他垂眸,撞进贺祺然明亮的眼里。 好一会,他低低应了一声:“那我带你打赢她们。” 第25章 命中注定的第一 到最后段清扬和贺祺然还是输了。 贺祺然说自己不太会打羽毛球不是谦辞,他是真的不太擅长,打起来有点吃力。对面的宁夏瑶和陈叶黎都是专门练过的,基本上都是段清扬在一打二,其间也赢了几个球,但最后不用算都知道是宁夏瑶和陈叶黎赢了。 期间,宁夏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试图给贺祺然放水,她给段清扬打的球都是又凶又急的杀球,按宁夏瑶的想法,她的球都是冲着要段清扬狗命去的。但因为贺祺然不太熟悉,宁夏瑶给贺祺然打的球都是很平缓的球,确保他能接到球,十足十的双标。 段清扬不在意,段清扬甚至借此拿下几颗球,气得宁夏瑶要跟他单挑。 陈叶黎倒是一视同仁,她的风格比较稳健,对谁都是很平和的风格,但段清扬依旧不太能打赢就是了。两人对贺祺然都放了水,贺祺然比段清扬要轻松一点,但也跑得够呛。 贺祺然怀疑人生:怪不得要我先做拉伸,原来真的是为了我好。 下课铃响时,宁夏瑶不打算打了:“我和叶黎打算去看别人打篮球,我们不打了。” 宁夏瑶和陈叶黎去还球拍了,贺祺然微微喘气,他往前走了几步下了场,段清扬捞了一把刘海,露出锐利的眉眼。他跟上贺祺然的步伐,也下了场。 贺祺然有点不好意思:“对不起,我拖后腿了。” 段清扬笑起来,他摸了摸贺祺然的头,摇头:“没事,跟你一起打球,我又不在意输赢。只要和你一起打球,都是快乐的事。” 贺祺然微微脸红,有一种被撩到的恍惚感,随即他摇摇头,把这种古怪的情感甩出去,问起了徐义明:“他不是说打累了来找我吗?怎么没来。” 段清扬耸肩:“谁知道呢?你休息一会,我们等会再打还是直接走?” 贺祺然摇摇头:“我有点累了,今天估计是打不了了。” 段清扬不意外地点点头,扫了一圈看看能再去找谁打球。 贺祺然拦住了他:“别耍帅了,打球打多了手会酸的,你前面还没有做拉伸,就更容易酸了。” 这都是前面宁夏瑶边拉伸边告诉他的,顺便还暗戳戳拉踩了一下段清扬。 段清扬备受感动:“然然你好关心我,我……” “所以我们去看徐义明打球吧。”贺祺然没注意段清扬说了什么,他自顾自把话说完,偏过头看着段清扬。 段清扬垮脸:嘻嘻→不嘻嘻。 贺祺然不懂,他试图理解段清扬为什么垮脸:“你不想去吗?那我自己去看徐义明打球就好了。” 段清扬假笑:“怎么会呢,我最喜欢看人打球了。” 最后就是两人和球场边的宁夏瑶陈叶黎不期而遇。 段清扬本来就烦,一点都不想来看徐义明打球,再遇见宁夏瑶,他一口老血哽在喉咙:“怎么又是你们。” 陈叶黎探过身子看过来:“我和瑶瑶是来看芷晴打球的,芷晴在和五班的男生一起打球。” 说着,陈叶黎指了指场上唯一的女生,高挑飒爽的女生动作麻利干净,高高的马尾随着她的动作随意摇动,带球上篮的动作都很利落。 正好进了一个球,场上爆发一阵欢呼,陈叶黎招了招手臂,扯着嗓子喊:“芷晴!这里!” 许夏芷晴看过来,她绽开一个笑:“叶黎!” 她偏头和旁边的人说了几句话就下了场,有人替补上去。她小跑过来勾住陈叶黎的肩膀:“怎么有空来找我玩了?”这样说着,她越过陈叶黎,眼神落在段清扬和贺祺然身上,微微挑眉,神情有点奇怪,最后只是和气地点点头:“你们好。” 贺祺然笑笑,段清扬的眼神平静:“你好。” 许夏芷晴比她高一点,陈叶黎仰起头看她,乖巧笑笑:“我和瑶瑶刚刚打完球,不是还有一节课吗,我们就来看你打球啦。” 许夏芷晴嘁了一声:“好啊,没事干才来找我是吧。” 宁夏瑶打圆场:“我们商量过了,她本来是要先来找你的,但被我抓走去打球了。” 三人说说笑笑,段清扬神色恹恹,他对宁夏瑶打了个招呼,就打算从她们身边绕过去,许夏芷晴却突然问:“你们也是四班的吗?我叫许夏芷晴,是陈叶黎的朋友。” 段清扬不打算搭理她,他虽然很擅长交朋友,但那也是他愿意的情况下。段清扬现在明显不愿意说话,贺祺然却很友好:“你好,我叫贺祺然,他叫段清扬,我们都是陈叶黎的同班同学。” 许夏芷晴看着贺祺然:“我觉得你好眼熟。” 段清扬瞬间来了精神,他像是护崽的老母鸡一样挡在贺祺然身前,如临大敌:“干什么,好俗套的开场白,你要对我家小白菜做什么?” 宁夏瑶:“……段清扬,你能不能不要自动带入老母亲角色,男妈妈这种事情真的不要啊!” 许夏芷晴有点慌张地摆摆手:“不不不,我只是单纯觉得他有点眼熟而已。” 贺祺然无语地在背后轻轻捶了段清扬一下:“你为什么这么警惕啊。” 许夏芷晴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我前几天在表白墙上看到你了,觉得你这张脸好看,所以多看了几眼。不好意思我说话有点直,可能冒犯到你了真的不好意思。” 段清扬哼了一声,还想说话,被贺祺然拦了下来:“没事的,我不介意的,我们先走一步。” 走远了好一会,贺祺然有点好笑地开口:“刚刚就觉得好奇怪,总觉得我是被调戏了。” 段清扬配合:“一群登徒子。” 贺祺然噗的一声笑出来:“是是是都是登徒子,走了,去看徐义明。” 那天徐义明最后还是和叶博阳他们打了一场,双方实力相当,有来有回,比分追得很紧。场上异常激烈,贺祺然看得热血沸腾想要上场,被段清扬以一样的理由拦下来了——运动多了会手酸。 贺祺然:“……好好好,这么说话是吧,段小羊你好样的。”周围没什么人注意到他们,贺祺然这么叫起来一点负担也没有。 成功阻止贺祺然上场,但段清扬也跃跃欲试想要上场,直接被贺祺然拦腰抱住,威胁他:“你自己前面说过的,运动多了会手酸,不准去。” 被抱住后,段清扬诡异地脸红了,他磕磕绊绊开口:“那我不去了。” 贺祺然得意地笑,一点都没注意到自己和段清扬现在是个什么姿势。 至少徐义明扫一眼看到时,被这个有点暧昧的动作吓得差点崴了脚,也差点把球飞出去,被队友骂了几句。 徐义明:……算了,当我瞎了吧。 那天的体育课,受伤的只有徐义明一个人,他到最后真的崴了一下脚,虽然没什么事,但去校医院看过后,校医建议他最近少做剧烈运动。 于是徐义明和叶博阳他们约的课后篮球友谊赛直接泡汤。 而段清扬和贺祺然,则因为得到“充分”的休息,一点事都没有。 徐义明:有时候真的挺无助的。 然后他就理直气壮坑害贺祺然给自己带早饭。 贺祺然:?啊?我不是一直在带着吗?徐义明原来你也知道这是坑害啊! 随后的两天,开学考的成绩就出来了。山阳一中的习惯是把每一次考试的成绩打印出来分到各班去,年级前五百都会张贴在教学楼大厅的光荣榜上,每科的第一名也会单独张贴出来,虽然很社死,但按照徐义明的说法,到了后面谁会真的在意自己到底在多少名,都已经麻木了。 贺祺然这次是八十四名,在班里排到第八名。听到徐义明的话,他无语偏头望过去:“你真是看得开。” 考了两百名开外的徐义明笑了一下:“哎呀这当然要看开,祺哥也看开点,没考到第一也不要难过,这只是没发挥好。” 贺祺然:“我从来没有说过我要考第一名!徐义明你再造遥试试!你早饭没了!” 吵吵闹闹的环境里,只有段清扬一如既往埋头睡觉。宁夏瑶去讲台附近挤进去看了成绩和排名,欢欢喜喜回来了:“差不多差不多,七十一名,班上第七名,比我想象得要好,叶黎我帮你看了,你是一百零三名,而且语文有125。” 宁夏瑶这个成绩在班上排第五,陈叶黎是班上第十五名。 陈叶黎终于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有太差。” 罗晓熠也回来了,容光焕发:“我这次英语达到目标分了,哈哈不用罚抄单词了哈哈哈。” “作业交了吗。”陈叶黎冷静泼他冷水,“你排在多少?” “九十五,班上第十四,不好意思排在你前面了呢。”罗晓熠说着不好意思,眼里的得意都快要溢出来了。 差一点点的陈叶黎很不爽:“……死。” 段清扬被吵醒:“所以有没有人帮我看看,我排在多少。” 宁夏瑶斜眼看他:“求我啊。” 段清扬帽子捂头:“不稀罕,我自己去看。” 贺祺然帮徐义明装水,路过段清扬身边:“恭喜恭喜,你这次考得很好,班上第一,年级第四,比火箭班的都厉害。” 宁夏瑶:“贺祺然!你是不是来拆我台的!” 贺祺然轻笑:“没有啊,我什么都没有听到呢。” 这就是什么都听到了的意思吧!宁夏瑶怀疑,宁夏瑶肯定,宁夏瑶瞪贺祺然,因为脸太好看默默收回眼神,并对陈叶黎发出暴言:“以后找男朋友我怎么样也要找个脸好看的,这样以后吵架看到脸都会消气。” 段清扬冷漠脸:“不准把主意打到小贺身上,你out。” 贺祺然笑眯眯的:“希望你能找到看脸就足够让你消气的男朋友。” 段清扬强行把话题拽回自己身上:“所以我考这么好,你都不多夸我几句吗?” 林适前面去三班的朋友,回来的路上路过,饶有兴致凑过来:“哟,段清扬想要被夸吗?等会是化学课,你化学考了99,等会化学老师肯定会夸你。” 段清扬试图挣扎:“不,我想要小贺……” 林适的注意力一下就被宁夏瑶吸引了:“等会跟我一起去找一趟老郭呗,有事情要跟他说。” 副班长宁夏瑶点点头:“好,马上上课了,等自习课的时候去找他吧。” 贺祺然像是反应过来自己还没有装水,看了一眼挂在教室前头的电子钟,匆匆赶去装水,走的时候拍了拍段清扬的肩膀,最后也是没有夸他。 罗晓熠见证全程,憋笑:“我的朋友,节哀。” 段清扬呵呵:“滚蛋。” 果不其然,化学课上胡老师专门走到段清扬身边夸了他几句,鼓励他再接再厉。虽然前面在贺祺然那里受挫了,但段清扬在课上依旧是那副全天下我最厉害的模样。 听到胡老师的话,段清扬高昂着头,非常骄傲:“我!命中注定的第一名!” 在大家的哄笑声中,胡老师呆滞,试图让段清扬谦虚一点:“怎么有人这么骄傲自满,夸你你还喘上了是吧。这才是一次开学考啊。” 说到最后,胡老师笑了起来:“不过要是能一直保持这个状态,就算是骄傲一点也没关系。” 说到这里,胡老师顺便说了班主任看到成绩单时是个什么状态。 “你们郭老师脸都要笑烂了,”胡老师开玩笑,“年级第四出在你们四班,其他几个重点班的第一名都是三十名左右,这就甩了别的班一大截。而且大家的成绩也都还不错,综合来看四个班里面你们班的平均分最高,郭老师在办公室,不经意把成绩单往王老师面前放了好几次,王老师不理他,他就去五班六班的班主任那边串门了,六班班主任还骂了他几句,都好幼稚的嘞。” 大家都笑作一团,听着胡老师揭班主任的老底。胡老师最后说:“大家的化学都还不错,只是这次没有在四个班里排到第一,有点可惜,大家再接再厉呀。” 大家都起哄:“老师我们下次考差一点,然后下下次再考好一点,这样下下次老师就会高兴。” 胡老师转了一圈:“谁,是谁说了这么缺德的话,自己站出来,我要好好收拾他。下下次高兴了,那下次怎么办?怎么说话不过脑子呀!” 徐义明叫:“陆怀说的!” 陆怀刚刚在睡觉,被徐义明这一嗓子给喊激灵了:“徐义明!你又往我身上泼脏水!” 大家又笑起来,课堂上一片欢快的气氛。路过的生物老师,咳,也就是李主任扫了一眼四班的情况,最后只是摇摇头走了。 第26章 记录第一次吵架 段清扬对没有被贺祺然夸上一句这件事耿耿于怀,但他一天都没有找到时间和贺祺然说这件事。 到了晚上,贺祺然陪徐义明去小超市买夜宵,站在寝室楼下抬头看寝室时,发现寝室里亮着灯。 贺祺然眨眨眼,有点不敢想象段清扬这个时候就已经回寝室了。 贺祺然心中一动,跟徐义明说了一声,就先回寝室了。 打开寝室的门,段清扬端着个凳子坐在门口,眼里全是不满和委屈:“你回来的好晚。” 贺祺然沉默了一下。 段清扬对贺祺然的沉默很不满:“你怎么不说话。” 贺祺然噗嗤一声笑出来:“哈哈哈你这是干嘛,好像在抓出轨丈夫。” 段清扬气极,他从凳子上弹起来,气呼呼地把人拽了进来:“可恶!你根本就不知道今天晚上,我放弃了大好的睡觉时间!想等你回寝室!你却跟着徐义明走了!一眼都没有看我!还回来的那么晚!” 段清扬真的很生气,他瞪着贺祺然,但却不凶,更多的是委屈。 贺祺然反思了一下自己:“你叫我了吗?我怎么没听到。” 段清扬理不直气也壮:“你就不会看看我吗?我没叫你你不知道主动来找我吗?” 贺祺然不知道他在气什么,但明显看出他在胡言乱语。 贺祺然不跟他计较,忍气吞声:“好,怪我,我应该跟你说一声的,好了吧,够了吧。” 段清扬蹬鼻子上脸:“你还跟着徐义明走了,一点都没有顾及到我的感受。” 贺祺然:“……他伤到了脚,要人陪着,你不要无理取闹。” “哈?”段清扬愤怒,“我无理取闹吗?你居然说我无理取闹?” 贺祺然:既视感更强了。 贺祺然忍住不揍他:“够了够了,你直接说事就好。” 段清扬眼神控诉:“你好敷衍。” 贺祺然深呼吸,平静开口:“你再闹下去我今天晚上去徐义明寝室睡。” 段清扬的表情仿佛天塌了:“你真的好冷漠无情,你都不问我为什么不高兴,你就打算丢下我走人。” 我怎么没问?贺祺然都差点忍不住咆哮出声了。他对段清扬的耐心一点点被磨灭。 贺祺然冷了脸,他不太擅长应对这种情况,徐义明虽然犯贱但很知道分寸,他从来没有让贺祺然有这种摸不着头脑的感觉。贺祺然一直不觉得自己是什么脾气很好的,他冷着脸时,平常看起来很乖很甜的脸瞬间就变得不可接近了起来。 贺祺然没什么耐性地坐了下来,最后一次发问:“所以到底是什么事。” 段清扬察觉不妙,贺祺然这个态度他没有见过。 好辣……不是,段清扬试图清醒,贺祺然好像真的有点生气了。 段清扬凑前去,语气软了不少:“然然,你生气了吗?” “别叫我然然。”贺祺然额角冒十字,语气硬邦邦的,“有事说事。” 哦豁,逗过头了。段清扬不知所措了起来。 他小心翼翼去看贺祺然,贺祺然冷哼一声不看他,段清扬真的头疼了。 “然然,然然,别生气了。”段清扬低声哄着他,他压低了嗓子,少年有些沙哑的话落在耳朵里,贺祺然的耳朵一阵酥麻。 “干嘛。”贺祺然语气凶巴巴的,但态度已经软化了不少。 他也不是真的和段清扬生气,段清扬低眉顺眼叫了他几句,贺祺然的心就软了。 段清扬察觉到贺祺然态度的软化,他把自己的凳子端到贺祺然身边,可怜兮兮看着他:“我考这么好,你都不想夸我吗?明明我今天已经说了,想要你夸我,但是然然好像不想夸我,我好伤心,真的好伤心。” 贺祺然的气本来就消得差不多了,段清扬趴在靠背椅的背上,抬起眼可怜兮兮地看着他,眼睛湿漉漉的,仿佛被遗弃的小狗一般。 贺祺然叹气,好犯规。 贺祺然的语气温柔了下来,像是在哄小孩:“抱歉抱歉,我今天没有听到你说这句话。不过我夸了你,不是吗?我说你很厉害,这怎么不算夸你呢?” 段清扬哭哭:“这是事实,不算夸奖。” 贺祺然:拳头硬了,怎么有人装可怜的时候都这么不要脸。 段清扬仰着头看他,看起来依旧楚楚可怜,贺祺然叹气,耳朵悄悄红了:“好吧,我真的觉得你很厉害,能考到年级第四已经很了不起了。” 贺祺然不太会夸人,要是徐义明在这当然可以把段清扬夸个天花乱坠不带重复的,但他不太行。贺祺然本质上是个内敛的人,主动直接去夸赞谁,对他来说太过刺激了。 段清扬本来不满,但贺祺然躲闪的态度太明显,他心里一动,凑上去去问他:“然然,我是第一个吗?” 贺祺然闭眼不看他,凶巴巴的:“当然,当然是啊,谁会追着我要夸奖的,你太离谱了吧!” 段清扬喜笑颜开:“哦~原来然然没怎么夸过别人啊,没关系,我会教你怎么不动声色地夸别人的。” 贺祺然想起段清扬那逆天的言语踩雷能力,呵呵:“你够了啊,我觉得我现在这样就挺好的。你不生气了吗?” 段清扬嗯哼了一声:“我本来就没生气,只是好委屈,我都没有被然然夸一句,好委屈,要变成小狗了。” 这话是从他腻歪的爹妈那里听来的话,段清扬不缺爱,所以他热烈张扬,无所畏惧地表达着自己的情感,用词浓烈张扬。 贺祺然猝不及防被这话噎了一下,他睁开眼看段清扬得意的模样,干巴巴开口:“哦……那对不起?” 段清扬又凑近了一点,他笑眯眯地对上贺祺然的眼睛,贺祺然眼神飘忽,不敢看他。 段清扬担忧:“比起这个,我更担心然然有没有生我的气。” 贺祺然口是心非,矢口否认:“怎么会呢,又不是什么大事,我为什么要生气。” 段清扬看破不说破,他拉着贺祺然的手,感慨:“然然不诚实。” 贺祺然:“你一副过来人的口吻是什么意思啊!你真的好意思说这话!你自己都别扭的要命好不好!” 段清扬否认三连:“我不是,我没有,然然你看错了,你都不安慰我,只知道凶我,要掉小珍珠了。” 贺祺然头疼:“你到底在难过些什么,你是全班第一,年级第四,你到底在难过什么,我都没有难过!” 段清扬支棱,瞬间get关键词:“然然因为没有考第一难过了吗?” 贺祺然倍感不妙:“没有。” 段清扬不要脸凑过来,揽上贺祺然的肩膀,豪情万丈:“不要难过!跟着我好好学习!你一定有一天能考全班第一!” 当贺祺然真的考到全班第一后,他第一件事是去哄心碎一地的全班第二段清扬,这都是后话了。 现在,贺祺然只是崩溃无语:“我都说了我没有难过,而且那是徐义明的梦想,不是我的!” 鬼知道他徐义明自己考200多名,为什么天天督促他考第一啊! 到最后贺祺然不堪其扰,揍了段清扬一顿让他老实一点,去洗澡去了。 段清扬被揍了但是依旧很开心,他哼着小曲掏出手机,给儿子一号发了消息:“记录一下和室友的第一次吵架。不干嘛,纯炫耀。” 对面秒回:“?你发什么疯?吵架是值得炫耀的事情吗?” “重点是炫耀我和室友的关系融洽,你这种没有室友的人懂什么。”段清扬嘁了一声,手上打字飞起。 对面弹了几条消息过来: “谢邀,我并不觉得没有室友是什么不好的事情。” “你真是有病,吵架是关系亲近的体现吗?” “去治,没钱爸爸帮你出。” 段清扬冷笑:“劝你谨言慎行,等会我线下单杀你。” 对面像是无语了:“……” 抱着纯炫耀的心态,段清扬哐哐哐发了消息过去:“冷脸的时候好辣,真的好辣。” 对面的罗一程差点一口水喷出来。他满头问号:“????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你再说一遍?谁辣?你的室友吗?” 罗一程恍恍惚惚,他回忆了一下段清扬的室友,那是个看起来乖巧内敛的男生,虽然自己长了一张娃娃脸,但罗一程自认为属实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世界疯了吧,段清扬觉得自己的室友很辣?就这还要嘴硬说自己对室友没想法,只是想做朋友?罗一程不懂,罗一程大受震撼,他上次这么震惊,还是在知道罗晓熠和范韵涵只是普通朋友的时候。 段清扬那头好一会没回话。 罗一程懒得理他,把手机收起来做题,等到晚上睡前解锁手机,对面哐哐哐发了n条消息来。 罗一程:……真的一点都不想看。 第二天是星期六,下午又可以放假了。但大家跑操的时候依旧是半死不活的状态。 宁夏瑶祈祷:“希望今天叶博阳不要跑那么快,我真的跟不上。” 跑操都是这样的,一个班级能拉出三个阶级来,第一个阶级像是脱缰的野狗,跑得很快,死死咬紧前面的班级,就是要跟上去。中间那一阶级规规矩矩地跑着,一点都不愿意跟上去。最后就是星星散散,半死不活的跑步不好的学生,只要跑完就是胜利。 宁夏瑶这种争强好胜的,对早上跑步都是一种及格万岁的心理。 段清扬看她一眼:“死心吧,你去求求他说不定他就跑得慢一点。” 宁夏瑶:“你以为我没去吗?” 段清扬惊讶:“哇你真去了?不愧是你,行动派。”说着,段清扬给她竖起大拇指。 ——结果叶博阳还是跑得很快。 宁夏瑶目光呆滞地跑完了,她非常愤怒,忍不住拉着陈叶黎从最后跑到最前面去质问叶博阳,却看见站在前面的张砚墨正在怒喷叶博阳:“你不是答应了宁夏瑶慢慢跑吗?怎么又跑快了?我在前面跟得好累好累!” 梁逸铭也在前面跑,他给叶博阳说了句公正话:“我觉得不能怪叶博阳,你没听到主任叫叶博阳跟上吗?我们班和前面差太多了。” 张砚墨转而喷梁逸铭:“你少来,我都听见了你起哄让叶博阳跑快点,说他是不是不行!” 宁夏瑶瞳孔地震:蛙趣。 叶博阳崩溃:“姐,我求你,求你不要这么大声啊。” 梁逸铭哈哈大笑。 宁夏瑶默默往回走:“这话少听,他们都只会说垃圾话。” 陈叶黎:……还是不要问宁夏瑶到底想了什么吧。 另一边,徐义明因为崴到了脚,根本不用去跑步。陆怀回教室的时候 发现徐义明在看书。 陆怀瞳孔地震:“你是谁?你是我认识的徐义明吗?怎么在看书?是外星人吧?” 贺祺然:“不要说的好像他一点书都不看好吗。” 陆怀疑惑:“难道不是吗?” “别贫了,”林适不轻不重推了陆怀一把,“今天是语文早读,你打算背书是吗。” 陆怀默默坐回座位上,徐义明给了他一下:“今天早上我本来打算在寝室多睡一会,被查寝老师抓起来了。本来打算在教室睡一会,校长看教师里有灯,就过来看了一眼,然后把我抓起来看书。” 徐义明无助:“要不然谁要看书,这么大好的睡觉时光。” 贺祺然:“你真是死性不改,也就是校长脾气好,你要是碰上付主任,等着被通报批评吧。” 分管纪律的主任姓付,教他们这一届的理科平行班,为人严肃古板,上次陆怀上课站着睡觉就是被他抓到的。 徐义明嘻嘻哈哈混过去了,贺祺然懒得理他,打开书开始背文言文和作文素材。 宁夏瑶因为耽搁了一下,比段清扬回来都晚上一点。 她边坐下来边提醒段清扬:“你别忘了今天来我家吃饭。” 孙茂乐抬头,眼里全是八卦的光芒。 段清扬神色自然:“我打算去打游戏来着,能不能不去,肖阿姨会介意吗?” 宁夏瑶啧了一声:“你说呢,谁愿意请你去。” 段清扬和宁夏瑶的妈妈是至交好友,她们曾经想过要不要培养一下段清扬和宁夏瑶的感情,两人见面就撕,小时候就经常打架,冲着要对方命去的,双方家长每次都要拉架,也就歇了这种心思。后来两人长大了知道这么撕面上不好看,暗戳戳在各种地方较量。 段清扬皱眉:“她们已经商量好了,只是通知我一声是吧。行,我会去的。” 宁夏瑶:“我求你不要搞得好像是大家求你去的。” 段清扬无所谓耸耸肩:“你要这么理解那是你的问题,我从来没有说过这话。” 宁夏瑶啧了一声:“你这个样子还真是讨人厌。” 段清扬:“随你骂,我今天心情好不还嘴。” 宁夏瑶直觉告诉她不能问下去,感觉会吃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于是宁夏瑶只是瞪他一眼,转回去背书了。 段清扬一脸可惜。 第27章 妙手回春贺医生 吵吵闹闹的下午最后两节自习课一闪而过,贺祺然打算跟徐义明他们一起去打游戏。 但这次不一样的是,徐义明崴到了脚,大家决定在寝室用手机打游戏,原来大家都要藏起来,因为会有查寝的值周老师来找手机,但周六的半天假,老师都会把手机还给学生,他们可以光明正大用手机。 “也不知道机房开不开,”徐义明砸吧砸吧嘴,“听说上一届的机房放假的时候会开着,而且就是新捐的电脑,非常好用,打游戏也很顺溜,就是怎么也轮不到我们用,真烦人。” 山阳一中有好几个机房,但每两个礼拜才上一次计算机课,而且不一定能去最好的机房上课。 贺祺然也很心动:“但我们这一届好像不给开。” “不是我们这一届不给开,”林适转过头来参与进话题,“是这是第二个学期,高三马上要高考了,机房不开,等下个学期就会开了。” 陆怀撑着头:“我们去谁寝室打游戏?我们寝室吗,刚好有一个人回家去了,正好我们四个可以一起打游戏。” 贺祺然点点头:“我都可以,不过我要先把这个题目做完,你们要是想先打就先回去吧,我马上就来。” 于是就这么定下来了。 陈叶黎今天走的晚,她和张砚墨一个寝室,两人站在一起说话,张砚墨是个闲不住的,她凑过来问:“在聊什么,怎么不跟我说。” 徐义明:“干嘛要跟你说。” 徐义明和张砚墨很熟悉了,这种话说出口张砚墨也不会生气。 张砚墨笑嘻嘻的:“哎呀我就是想听而已,说说嘛。” 徐义明切了一声:“怎么,要一起打游戏吗?” 张砚墨一脸嫌弃:“打游戏有什么好玩的,真的是一点意思都没有,真不知道是谁在喜欢打游戏。” 陈叶黎:“……砚墨,这个话还是少说,喜欢玩游戏的不在少数。” “是吗?”张砚墨是个没距离感的女生,她有点好奇地问贺祺然,“祺哥也喜欢打游戏吗?” 贺祺然:“到底为什么都跟着徐义明叫祺哥啊。我都可以,会打但是不打也没关系。” 张砚墨得意地冲着陈叶黎扬扬头:“听到没有,你看祺哥就不怎么玩游戏。” 陈叶黎:……懒得劝了,这话放出去不知道要被多少人喷。 徐义明很不屑:“你不打游戏,你干什么。” 张砚墨理所当然:“跟朋友出去逛街啊,唱歌啊,写作业啊。” 陈叶黎补充:“看小说。” 张砚墨摇摇头:“不不不,我不喜欢看书。” 陈叶黎:“我喜欢,闭嘴。” 徐义明嚯了一声:“看什么小说?说不定我们还能交流一下。” 陈叶黎委婉:“你不会喜欢的。” 陆怀接张砚墨的话:“下次唱歌可以叫我,我也喜欢唱歌,我自己觉得唱的还挺好听的。” 张砚墨笑着点点头:“好啊,那我们下次一起去唱歌怎么样?唱的不好听你就不用来了。” 徐义明无所谓点点头,林适虽然说自己唱歌不好听,但也答应了下来,贺祺然犹豫了一会,张砚墨哇哦哇呜求他答应,说就算不唱歌有个帅哥坐在那里也很快乐。 贺祺然:“虽然不知道逻辑是什么,但也行吧。” 于是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下来,张砚墨定在下个礼拜六的半天假,她兴致勃勃:“要是还想叫人就再叫几个呀,人多才热闹。” 陈叶黎微笑:“那我叫上瑶瑶吧,瑶瑶应该会喜欢。” 至于许夏芷晴还是算了,她本身就不是四班的学生,和班上的同学待在一起可能会不自在。 林适眼神一闪,趴到贺祺然背上怂恿他:“你怎么不去问问你的室友?说不定他也会想去。” 贺祺然有点犹豫:“再说吧。” 林适垂眸,压住眼底那一点别样的情绪。对情绪敏感的徐义明扫了他一眼,意味不明地冷笑了一声。 另一边,段清扬坐在自家老爹的汽车后座,随手抛弄着手上的手机,漫不经心发问:“爸,高女士呢?” “叫妈。”段爹有点无语,“你叫我叫爸,叫你妈叫高女士,你自己听听像话吗?” “不就是听起来不像夫妻吗?”段清扬嘁了一声,“外人喊妈妈一句段夫人你就冷脸,只准人家喊高女士,我就叫不得高女士?” 倒不是关系不好,只是段夫人听起来是段爹的附属物,高女士和段爹都不高兴。 “你就跟我顶嘴吧你,”段爹很记仇,“等着,我要跟你妈告状。” 段清扬无语:“所以能不能说一下我妈现在在哪。” “先去宁家了。”段爹一边开车一边回应段清扬,透过后视镜看段清扬,语气严肃了一点,“坐好一点,一点坐像都没有。” 段清扬呵了一声,往椅子上一躺:“我不坐。” “你个小兔崽子。”段爹骂了一句,转移了话题,“这次开学考的成绩发到我跟你妈手机上了,还可以。” 段清扬嗯了一声:“我也觉得我很不错。” 段爹嚯了一声:“瞧瞧,这是跟谁学的,这么自信。别怪我没提醒你,人家超越班都没有下场,你这个年级第四掺水分了啊。” 段清扬语气漫不经心:“他们走竞赛的同时还要兼顾正常高考,真是厉害呢。对你儿子多点信心,就算加上超越班那二十个人,我也肯定在年级前十里面。” 段爹哈哈笑起来:“好,不愧是我的儿子。” “那都是我的努力,跟你有什么关系,”段清扬哼哼唧唧,“要说也是高女士……我妈厉害。” “行行行,是你妈厉害。”段爹没反驳他,“还是不吃早饭吗?” 段清扬啊了一声,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笑起来:“没有,我在学校会吃早饭。” “哦?”段爹前面说起段清扬的成绩都没有这么高兴,“怎么肯吃早饭了?上次看医生,那医生都说了你不吃早饭会得胃病,你一点都不往心里去,怎么突然就开始吃早饭了?” 段清扬笑得奇怪:“嗯……因为贺医生妙手回春。” “贺医生?”段爹奇怪,“你们学校的校医吗?不对啊,不是姓白吗?” “……你又打探我学校的消息了是吧,”段清扬眼角一抽,“法治社会!法治社会!你哪天进去铁窗泪了我就带着我妈改嫁去。” 段爹无语:“我是守法公民,每年交税我哪次没交?你们学校不是有公众号吗?我会看公众号消息,那天推了校医院的情况,我点进去看了,记住了校医的名字。” “哦。”段清扬没有丝毫悔改之意,“原来你是守法公民。” 段爹:“呵,小兔崽子。” 等到了宁家餐桌上,因为两家关系密切,也没有什么食不言的规矩,段爹随口把这个好消息说了出来,表情真挚,话却调侃:“这个贺医生真是妙手回春。” 宁夏瑶噗嗤一声笑出来,她默默低下头把脸埋进碗里,克制住不要发出巨大的笑声。 段清扬死鱼脸:“好笑吗。” 高女士好奇:“贺医生是谁?难不成瑶瑶认得?” 段清扬:“不准讲!” 高女士拍他:“对瑶瑶温柔一点,一点都不绅士。” 宁家父母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他们两人不对付很久了,从小到大都是这么说话,宁家父母也只是装模作样劝了两句,兴致勃勃拱火:“怎么,是什么都市奇谈吗?” 宁夏瑶憋笑:“不是真的医生,是段清扬的室友,他跟着人家一起吃早饭来着,甚至还使唤人家帮他跑腿。” 其实并没有,只有那天段清扬没吃早饭,被贺祺然看见了,顺手分了他一个包子而已。 贺祺然忧心忡忡:“不吃早饭会胃痛的,你个小小高中生要得霸总必备胃病吗?” 段清扬:“霸总的风终究是吹到了山阳一中。” “所以跟我一起去吃早饭吧。”贺祺然劝他,“如果你不想去的话,我可以帮你带,反正帮一个带也是帮,帮两个也是帮。” 段清扬大惊:“不可以!你不可以帮徐义明带早饭!” 贺祺然无奈:“他原来也会帮我带早饭的。”原因倒是没说。 段清扬别扭:“反正不行,我跟你一起去买早饭,你别帮徐义明带,让他自己去。” 徐义明:“死道友不死贫道是吧,你不要试图拆散我和祺哥,死心吧我才是祺哥心尖尖上的人。” 听了全程的陈叶黎:“好怪,再听一句看看,怎么这么gay里gay气的,这就是男生的友谊吗?学到了学到了。” 同样听了全程的宁夏瑶捂住陈叶黎的耳朵,面无表情:“不,这不是正常的男生友谊,不要乱学奇怪的东西。” 得益于宁夏瑶听了全程,她说起这件事时倒是没重复那些奇奇怪怪的对话,只是重点说了贺祺然每次下早读都拉上段清扬去吃早饭的事。 高女士一脸动容:“是好孩子啊,我上次见他就知道这是个好孩子啊!” 段清扬一脸黑线:“高女士,这就没有必要了吧。” 高女士别他一眼:“怎么,小贺看你不吃早饭,怕你生病,拉你去吃早饭,这还不算好孩子吗?” 段清扬屈服,但段清扬顺杆子往上爬:“是,所以妈妈,上次你给我做的蛋挞小贺挺喜欢的,我想学着做点甜品给他带过去,您能不能教教我。” 高女士喜上眉梢:“真的吗?这可真是太好了。” 段清扬和段爹都不太喜欢甜食,家里有阿姨做饭,但高女士喜欢自己做甜品。虽然段爹会很给面子地把所有都吃掉,但高女士看得出来他不喜欢。这对一个厨子来说简直是不能接受的。段清扬就更不用说了,高女士激情开麦评价他山猪吃不了细糠。 高女士眼里流露出一点嫌弃:“你?你的手艺还是算了,等会回家我亲自给小贺做点新的好吃的。” 高女士心里盘算着,宁夏瑶很给面子开口:“我也好久没吃到高女士做的甜品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口福。” 宁夏瑶的妈妈刘女士也笑起来,调侃道:“小高,不给我闺女也做点?” 高女士瞥她一眼,对宁夏瑶笑颜如花:“瑶瑶想要,阿姨当然做。等着,明天让小羊给你带点去。” 段清扬挑眉,他吃的差不多了,放下筷子,对宁夏瑶开口:“你这可是沾了小贺的光。” 高女士:“你这孩子会不会说话,对瑶瑶温柔一点。” 那她对我温柔吗。段清扬心里这样吐槽,面上却只是笑。 宁夏瑶呵呵,在大人面前却是一副乖巧的模样:“阿姨没关系的。” 吵吵闹闹的吃饭时间过去,贺祺然打游戏的时候收到段清扬发的消息:“你有什么喜欢的甜品吗?” 贺祺然跟徐义明他们打完游戏后给段清扬回消息:“没有特别喜欢的,但喜欢口感软一点的,怎么了?” 段清扬半躺在人体工学椅上,仰着头给贺祺然回消息:“太好了,那我明天给你带大福,有什么比较喜欢的口味吗?” “甜一点的口味就好。”贺祺然打字,“不过为什么突然想着给我带甜点了?” 段清扬嘴角挂着浅浅的笑,他慢慢回复贺祺然:“感谢妙手回春的贺医生而已,放心是高女士做的,一定会好吃的。” “?”贺祺然回了个问号,对面匆匆忙忙回了一句去帮忙了,也没有回答他到底什么妙手回春。 贺祺然抿唇,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徐义明冷淡地扫了一眼贺祺然的手机,面无表情地摩挲着手上的手机,面色不虞。林适眼神也落在贺祺然身上,眼神意味深长。 陆怀没察觉到有点奇怪的气氛,他嬉皮笑脸地凑前去:“祺哥在跟谁聊天,看起来有情况啊。” 徐义明眼神越发冷漠,贺祺然老实回答:“没有,在和段清扬聊天。” 陆怀哦了一声,看起来有点失望:“原来是和段清扬,我看你笑得那么开心,还以为对面是个妹妹。” 贺祺然无奈:“并不是。” 想到段清扬刚刚的消息,贺祺然心中一动,点开段清扬的聊天框,把他的备注从普普通通的段清扬改成了“患者小羊”。 徐义明漫不经心把贺祺然的注意力拉回来:“来了来了,开下一把,祺哥把消息关了啊,等会输了我真的会晚上爬你床的。” “好一个午夜凶铃。”贺祺然吐槽,把和段清扬的聊天框关掉,打开了游戏,把段清扬抛之脑后。 第28章 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钓鱼 最后宁夏瑶和罗晓熠都分到了高女士亲手做的大福。 罗晓熠不满:“为什么宁夏瑶有两个口味,我只有一个。” 宁夏瑶黑线:“你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挑上了?我都是主动找高女士要的,你不想吃别吃。” 孙茂乐一口一个小巧的大福,对着段清扬竖起拇指:“好吃。” 陈叶黎从宁夏瑶那拿到了两个,她幸福地托着脸:“太好吃了,好幸福,果然吃甜食会让人感到幸福。” 罗晓熠想了想也是,别人都是分到一两个,他虽然只分到一个口味的,但也有好几个。 段清扬拿着装着大福的盒子,走向贺祺然。 罗晓熠悄悄凑近宁夏瑶:“你不要告诉我,他打算把手上那一大盒都送给贺祺然。” 宁夏瑶咬了一口软软的大福,幸福地眯起眼:“他又不吃,要不然你以为,高女士为什么会做大福?顺便一提,你以为他是要送手上的那个盒子里的大福吗?不不不,他要送的是包里那一盒完整的。” 罗晓熠奇怪:“他什么时候对别人这么上心了。” 宁夏瑶呵了一声:“谁知道呢,说不定他别有所图也说不准。” 段清扬不喜欢甜食,对这种软乎乎的甜食更是敬谢不敏,高女士虽然可惜但也很少再做了。做了没人吃,那就没有意义了。 昨天在餐桌上听到贺祺然喜欢甜食后,高女士回去就准备做甜食,让段清扬问过了贺祺然后,高女士还是决定做大福,小巧玲珑,颜色鲜艳清新,让人食指大动。 贺祺然早就到教室了,他昨天晚上被徐义明拉着打游戏到很晚,陆怀和林适还在起哄让他留下,他最后忍不住一人一拳,这才得以脱身。 但昨天回去确实有点晚了,洗漱后还刷了些题,恍恍惚惚躺到床上已经一点多了,早上不用早读,他难得赖了个床,到八点才起床。 今天贺祺然来的有点晚,但怎么着都比段清扬来的早一点。他昏昏欲睡,也没人找他,他伸出一只手垫在脑袋下,露出半张优越的侧脸,睫毛像是小扇子似的,漏下一片小小的阴影。 徐义明依旧没来,段清扬毫不客气坐在他的座位上,并没有吵醒贺祺然。 林适今天来的早些,他打着哈欠走进教室,就看见段清扬坐在徐义明的位置上,百无聊赖地盯着贺祺然睡觉。 林适垂眸,忽视那一点过分温柔的目光,笑着拍了拍段清扬的肩膀:“哟,段清扬,来找祺哥吗?” 他的声音不大,段清扬偏头看他一眼,淡淡点了点头,想了想打开盒子,递到林适面前去:“我妈做的大福,要拿一个吗?” 林适大大方方点头,挑了个抹茶味的大福,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依旧是轻松的语调:“正好我今天还没吃早饭,谢了。不过这应该也是给祺哥的吧?真羡慕祺哥,有人惦记着他。” 这话像是话里有话,段清扬却面色如常地点点头:“小贺帮了我忙,总要记着点小贺的好。” 除了最开始跟着徐义明叫过两句祺哥,段清扬知道贺祺然的小名后,基本上没有再在外人面前叫过他祺哥,取而代之的是小贺。 林适像是相信了,他笑笑:“那祺哥还挺有口福的。要把祺哥叫起来吗,也不知道祺哥要睡到什么时候。昨天跟他打游戏打到好晚,估计是有点累。” 段清扬摇摇头,不经意发问:“不用了,让他睡着就好。不过你们昨天在哪打的游戏?” 林适无知无觉:“在我们寝室,打到十一点多,本来还想留下他的,结果被揍了一顿。” 段清扬偷笑,还挺像是贺祺然能做出来的事。 正好刘梦璇也坐了下来,她有点好奇地看着段清扬,不知道他在这里干什么。她的眼神落在段清扬手上的盒子,段清扬友好笑笑:“要来一块吗?” 刘梦璇眼睛一亮,她蹭蹭蹭跑过来,看起来很喜欢可爱的大福,但她不放心地问:“这是不交作业的贿赂吗?” 段清扬一噎:“好主意,我去威胁宁夏瑶和陈叶黎不要记我名字。” 刘梦璇慌张摆摆手:“不不不,不能这样的。” 段清扬嘁了一声,安慰她:“不是贿赂,这次的物理作业我交了。反正还有好多,拿一块吧。” 刘梦璇这才放心地拿了一个,没有再打扰他们。 林适交了作业,顺便帮贺祺然把放在桌上的作业也交上去,这才转过身来问段清扬:“我看祺哥睡得挺沉的,要不然把这个留下来,我到时候跟祺哥说一声?” 段清扬扬起一个社交假笑:“不麻烦班长了,要是等会上课小贺还没醒,我带回去就好。” 林适耸耸肩,默认了段清扬的说法,他打了个哈欠,也趴在桌上准备睡一会觉。 再没人打扰他,段清扬平静地盯着贺祺然的侧脸,心里想着是不是该给贺祺然买个午睡枕,上次说拼一单但贺祺然没答应,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不拼,我自己给他买一个就好了。段清扬理所当然地想着,下意识忽略了贺祺然会不会收下的问题。 贺祺然并没有睡太久。他有点迷糊地睁开眼,抬头看了一眼悬挂在黑板上的电子钟,迟缓地揉了揉自己的脸,有气无力地趴在桌上不愿动弹。 身后有人戳了戳他。贺祺然以为是徐义明,有点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凶巴巴转过去,话却有点黏糊:“干嘛拍我,都怪你昨天……” 贺祺然眨眨眼,面前并不是他以为的徐义明,而是带着笑的段清扬。 被段清扬那张漂亮的脸猝不及防击中,贺祺然脑子宕机了一下,他刚刚睡醒确实脑子会比平常慢一点,但还不至于认不出人:“啊……你怎么在徐义明的位置上坐着?” 段清扬扬了扬手上的大福,笑得像是偷腥的猫:“吃早饭了吗?” 贺祺然嘴比脑子快,虽然慢吞吞的:“没有——你不是说——给我——带早饭吗?” 段清扬怎么看怎么觉得贺祺然可爱。他忍不住上手揉了揉贺祺然的头,柔顺的黑发在他的动作下变乱了。 贺祺然顶着呆呆的表情,拍段清扬手的动作却很迅速:“不准揉!头发乱了!” 听起来凶,但贺祺然凶完段清扬后就气呼呼地把自己的头发弄顺,看起来一点都不高冷。 段清扬饶有兴致地等贺祺然反应过来自己都做了什么。贺祺然揉顺自己的头发后基本上都反应过来刚刚干了什么,他耳朵有点红,底气不足开口:“我的早饭呢?” 段清扬嘿嘿一笑,假装没看到贺祺然通红的耳朵,把开着的盒子往前一推,示意贺祺然上手:“你看看喜欢哪个味道。” 贺祺然见他态度自然,自己倒是没有那么不自在了,他也开起玩笑来:“我要是说都喜欢呢?” 段清扬漫不经心:“那就都给你,有什么关系呢。” 贺祺然着实被这话吓了一跳:“这不是做给你的吗?全给我你吃什么?” 段清扬啊了一声,他把包里的一盒完全没有拆开的盒子掏出来,一时间看起来有点迷茫:“什么做给我的?不是啊,这就是高女士专门做给你的,大家都是托你的福才吃到的。” 贺祺然:“……你这么说我更加害怕了。” 为什么见过一面的高女士会给他做这么多大福啊。贺祺然惊恐地看着段清扬掏出那一盒满满当当,各式各样的大福,不由得眼前一黑。 段清扬完全不知道自己给贺祺然带来了多大的惊吓,他念念叨叨:“我不喜欢甜食,高女士是不会专门给我做甜食的。而且我都说了这是给小贺医生的谢礼,感谢小贺医生妙手回春。” 贺祺然:“……所以我到底做了什么变成了妙手回春的贺医生。” 段清扬神神秘秘笑起来,不肯说。贺祺然气极,也不过是不轻不重地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隔着厚重的衣服,哪里真的会疼。 贺祺然泄气:“太多了,我不敢收,况且这也太多了,我吃不完。” “吃不完分出去就好。”段清扬无所谓,高女士做的时候就刻意做多了一点,摆明就是让他带去和别人分享的,“这个也能放上个一天,你今天吃完就好了。” 贺祺然苦着脸,他明白了这盒甜点他是非收不可了。他叹气:“那我这一天都要吃甜点了。” 这样说着,他挑着拿了个草莓味的大福,却没有往自己嘴里放,而是向前一递,送到段清扬嘴边,啊了一声,笑得狡黠:“吃吗?”摆明着是逗弄段清扬。 段清扬刚想张口说自己不吃,但脑子一转,他微微张开嘴,得寸进尺:“喂我。” 这下轮到贺祺然有些骑虎难下了。他被段清扬自然的动作激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喂给段清扬不是,自己吃掉也不是。毕竟已经沾到段清扬的嘴了,他自己吃了算什么事。 段清扬还张着嘴等他喂,贺祺然打商量:“你自己拿着吃不行吗?” 段清扬不依他:“不要,是小贺先来招惹我的。” 贺祺然急眼:“我不就跟你开个玩笑吗。” 段清扬理直气壮:“可是小贺说了要喂我,不能言而无信。” 贺祺然无奈,他撇撇嘴,倒也不是真的不能喂。他啊了一声:“张嘴。” 段清扬从善如流。贺祺然向前一递,段清扬一口咬上大福,差点咬到了贺祺然的手。 段清扬笑得看不见眼睛,贺祺然黑脸:“你果然就是故意的,对吧。” 段清扬插科打诨:“小贺喂的就是比一般的要好吃。”这样说着,他也挑了个草莓味的递到贺祺然嘴边。 贺祺然:“……我可以自己……” 还没等他说完,段清扬眼疾手快把大福往他嘴里一塞。贺祺然呆呆地瞪大了眼,像是还没有反应过来。 段清扬塞进去后就收回手,他托腮看着贺祺然,眼里是星星点点的笑意:“好吃吧。” 贺祺然艰难点头:“好吃,但我真的可以自己吃的。” 段清扬嗯嗯地敷衍过去,把未拆开的那一盒递过去:“一盒也就二十来个,写作业的时候当零嘴就好。” 贺祺然:“然后自习课上吃东西被主任抓到,再通报批评?” 段清扬笑起来:“怎么会?中午不是有午休吗?午休时写作业吃就好。” 贺祺然勉为其难收下,对着段清扬扬起一个灿烂的笑:“替我谢谢高女士。” 段清扬被贺祺然毫无阴霾的笑晃了眼,他偏开头,耳朵悄悄红了一片,嘴却还硬着:“你怎么不谢谢我。” 贺祺然想想也是,凑到段清扬耳边,像是没看到段清扬通红一片的耳朵,悄悄开口:“谢谢段小羊。” 轰。这下段清扬连脸都红了。贺祺然低头偷笑,慢慢退回合适的社交距离,像是没察觉到段清扬的不自然。 扳回一城。本质上还是争强好胜的贺祺然漫不经心地想,手上却不自觉地摩挲着包装,远没有面上那么平静。 时刻注意段清扬和贺祺然的陈叶黎小声尖叫:“啊啊啊怎么还互相投喂,好嗑,真的好嗑。” 宁夏瑶和她一样偷偷趴在桌上看着那边,也忍不住小声尖叫起来:“好萌好萌,磕,都可以磕。不过我怎么感觉贺祺然在钓段清扬呢?”错觉吧,肯定是错觉吧。 罗晓熠默默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他也听得到宁夏瑶说话,却也只是说了一句:“想不到你是这样的段清扬。” 钓什么?钓鱼吗?罗晓熠不懂,但罗晓熠不问。 一般路过的张砚墨:“你们好怪,为什么要喂东西给对方吃。” 段清扬咳嗽了一声:“你不懂,这是我们之间表达友好的一种方式。” “哦。”张砚墨也不知道信没信,她看段清扬,“我也想跟你表达友好,能不能也……” “不能。”段清扬黑脸,张砚墨笑出声来,摆明了就是逗他玩。 贺祺然也笑起来,段清扬就更加黑脸了,他对着张砚墨:“你没得吃。” 张砚墨嘁了一声:“谁稀罕,幼稚鬼。” 看到张砚墨,贺祺然眨眨眼,想起来昨天的邀请,他扯了扯段清扬的袖子,温吞开口:“我们下个礼拜六打算去唱歌,一起吗?” 他不太抱期望,段清扬这两个礼拜都回家了,估计是没空跟他们一起去。 没成想张砚墨稍微把事情讲了讲,段清扬毫不犹豫答应了下来:“小贺去我就去。” 张砚墨起哄:“看来还是祺哥的面子大。” 贺祺然不好意思笑笑,段清扬说着不给张砚墨吃,还是让她挑了个口味再把她赶走。 段清扬凑上去,他的脸和耳朵已经不红了:“祺哥,一起去呗,我还没听过你唱歌呢。” 贺祺然脸红:“不要学徐义明说话。我答应了就一定会去。” 得到肯定答复的段清扬高兴了。 贺祺然看着段清扬的笑脸,慢慢垂下头,掩饰了那一点莫名的情愫。 第29章 看吧,大家都不高兴了 日子按部就班过了下去。开学考后郭平又开了一次班会,还专门找了一些同学私聊。 徐义明是其中一个。他去的时候笑嘻嘻,回来的时候冷着脸,趴在桌上不愿搭理人。 陆怀想说些话缓和气氛,贺祺然摇摇头,示意他让徐义明自己缓一缓。 贺祺然转了回去,这个礼拜又换了一次位置,他换到了中间这一组的第一排,坐在三人一排的中间,旁边的男生是个笑起来有酒窝的男生,叫王源德,他成绩中等偏上,和贺祺然一样,相信刷题就能提升成绩,化学很好,经常问贺祺然题目,也偶尔帮贺祺然解答一些题目。 在这种惺惺相惜的刷题卷王气氛的推动下,王源德和贺祺然很快就成为了好朋友。 段清扬:???原来要走这种路子才能和然然成为好朋友吗? 换了座位后,段清扬和梁逸铭成了同桌,他坐在王源德两个座位后,正好一偏头就能看见贺祺然。 贺祺然戳王源德酒窝这件事还是王源德热情邀请的。贺祺然当天又帮着王源德讲了一道有点偏难的数学题,王源德坚信自己做对了,是答案错了,贺祺然看完之后也觉得答案错了,但应该不是王源德那个解法。 正好徐义明在睡觉,两人压低声音争执了一会,最后王源德豁然开朗,承认自己想错了。 “祺哥果然很厉害,不过我们这么厉害的祺哥居然不是第一,天理难容。”混熟之后王源德也跟着徐义明一起喊哥,他开着玩笑,笑起来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很是喜人。 贺祺然笑笑,照例强调:“不要听徐义明乱说话,也不要跟着他乱叫。” 说着,贺祺然好奇地看着王源德的酒窝,手痒痒:“你笑起来有酒窝。” 王源德笑容更加灿烂了一点:“对啊,祺哥现在才发现吗?要不要戳一下?” 贺祺然嘴上说着会不会不太好,手上却很诚实地伸出手戳戳,最后得出结论:“感觉没什么特别的,但你的脸好软啊。” 王源德哈哈大笑:“当然没什么区别,不过祺哥我也能戳戳你的脸吗?礼尚往来礼尚往来。” 贺祺然虽然觉得有点奇怪,但这个逻辑是没有问题的,他把脸凑前去了一点:“呐,戳吧。” 王源德很不客气上手戳戳,一不小心没控制好力度,把贺祺然的脸戳红了一块。他本来就很白,现在脸上红了一片,显得更加明显。 王源德滑跪:“祺哥对不起,我用力太大了,疼吗祺哥,我看你脸都红了。” 贺祺然无所谓地摆摆手:“没事,不疼的,我的皮肤就是这样,看起来有点吓人,但马上就好了。” 这是他被徐义明蹂躏得出的结论。徐义明当时和他做同桌的时候,总是喜欢对他上下其手,这边捏捏,那边戳戳的,贺祺然不堪其扰,却又没办法真把徐义明狠狠揍一顿。 徐义明很喜欢捏他的脸,虽然徐义明也会说把自己的脸给他捏,但贺祺然显然没有徐义明那么不要脸,他脸皮薄所以不会上手,最后还不是便宜了徐义明。 后来,贺祺然不堪其扰,真的好好收拾了徐义明一顿,徐义明这才收敛了不少。 王源德不知道内情,只以为是贺祺然习惯了磕磕碰碰,也就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不痛就好。” 徐义明被郭老师找了之后倒是很快调整了心态,睡一觉起来心情不错,看到之后手痒:“小祺祺,我能不能也……” 贺祺然冷漠拍他罪恶的爪子:“不可以,走开。” 因为整体换了位置,所以和徐义明做了同桌的宁夏瑶:“祺哥,我也想要戳一下。” 贺祺然:“……不可以!” 看了全程的段清扬:“……” 梁逸铭刚好回来,他刚刚和叶博阳一行人去买了点零食,也没管段清扬现在是个什么状态,只是把零食往他面前一递:“吃吗?” “不吃。”段清扬冷漠。 梁逸铭像是觉得好玩,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凑过来打量着段清扬,直到段清扬从贺祺然身上移开目光,冰冷地看过来,梁逸铭才托着腮问他:“你不是向来觉得,除了你自己,大家都是小垃圾吗?怎么,居然还有人能让你生气?” “我现在也觉得你们都很菜。”段清扬假笑,“但我又不是假人,当然会生气。” 梁逸铭笑起来:“你还是那么不讨人喜欢。” “你还是那么直言不讳。”段清扬没什么表情,他和梁逸铭不算对付,井水不犯河水时两人还能算是朋友,但梁逸铭很擅长踩雷,特别是踩段清扬的雷点,一踩一个准。 梁逸铭笑:“彼此彼此。” 段清扬没理会梁逸铭的阴阳怪气,他漫不经心地打量着梁逸铭,依旧是一副谁都看不上的姿态。 梁逸铭看着觉得好笑,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你这个样子还真是这么多年没变啊。不过让我猜猜看,你到底为什么突然变得心情不好呢?” 他的眼神落在宁夏瑶身上,又落在说说笑笑的徐义明和贺祺然身上,语气漫不经心:“是宁夏瑶吗?” 梁逸铭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宁夏瑶听得真真切切,听到自己名字,她转过身来:“干嘛叫我。” 梁逸铭眨眨眼,扬起一个痞气的笑,散发魅力:“没什么,你还真是敏锐。” 宁夏瑶冷漠:“把你那一套给我收起来,你什么死样子我没看过。” 梁逸铭和宁夏瑶一样都是从山阳附属中学升上来的,他们也算是一起长大的,但宁夏瑶是个女孩,她有自己的交际圈,和梁逸铭关系一般,却也看着他慢慢变成渣男的形状,比旁人都明白他这个样子到底有什么意思。 梁逸铭嘴角的笑容依旧:“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宁夏瑶哦了一声:“听不懂就听不懂吧,所以叫我干嘛。” 梁逸铭一把就揽上了段清扬的肩:“他好像不太高兴,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段清扬懒得挣脱梁逸铭,被他拉得倒在他肩膀上,这才有点嫌弃地推了他一把。 宁夏瑶歪头,捂着嘴笑起来。 梁逸铭被推了也不生气,他笑眯眯地看着宁夏瑶,一张俊秀的脸上带着点引诱的意味:“你知道?” 宁夏瑶意味深长:“知道,但我可没有必要告诉你。” 这样说着,她拍了拍段清扬:“你克制一点。” 段清扬呵:“克制什么,我都不知道我要克制什么。” 宁夏瑶嗤了一声:“你身上的酸气都要溢出来了,还在嘴硬什么。” 梁逸铭眼睛一亮,察觉到发生了什么好玩的事。他也不插嘴,就静静地偷听着。 段清扬嘴硬:“有吗?你感觉错了。” 宁夏瑶饶有兴致凑前来,徐义明在和贺祺然说话,没怎么注意她和段清扬在干嘛。 她扬起一个不怀好意的笑:“不过只是朋友,你那么在意干嘛。” 段清扬皱眉,像是想到了什么,语气带着一点嫌弃:“宁夏瑶,我不想戳你痛处。我们半斤八两好吗。” 宁夏瑶脸色一变,她皮笑肉不笑:“你这话已经戳到我痛处了。” 梁逸铭默默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宁夏瑶那件事闹得沸沸扬扬的,山阳附属初中基本上人人都在私下议论那件事,甚至宁夏瑶还休学了一个月,他当然也知道这件事。该说不说,吃瓜到现在梁逸铭也不知道宁夏瑶和她朋友谁错了。 宁夏瑶显然也想到了段清扬到底在说什么,脸色肉眼可见的僵了。 段清扬紧急避嫌:“……我不是故意提起的,你知道我没有恶意的。……算了,你要是不高兴,骂我打我都可以,我确实不该提这件事的。” 宁夏瑶勉强笑笑:“都过去那么久了,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你说的对,我和你确实半斤八两。” 段清扬惊恐:“我错了,姐,我求你不要这么说话。” 徐义明本能觉得这里气氛诡异,凑上来缓和气氛:“哟,在聊什么,瑶瑶你把英语试卷给我抄一下吧,我真的不想写。” 他声音挺大,至少隔着一个过道的陈叶黎听见了:“徐义明!不准抄瑶瑶的作业,自己写自己写!还有,你不准叫瑶瑶,只有我能叫。” 徐义明嘲笑:“哎,瑶瑶都答应了,你来晚咯。” 陈叶黎顿时感觉天都塌下来了,她楚楚可怜凑到宁夏瑶面前,眼睛里有挤出来的泪花:“真的吗?真的吗瑶瑶?你怎么能让他叫你瑶瑶呢?” 宁夏瑶无奈安抚她:“只是一个称呼而已,我前面拒绝过了,但徐义明一定要这么叫,我没办法才答应的。” 陈叶黎哼哼唧唧:“可恶,徐义明真可恶。那我不叫瑶瑶了,才不要和徐义明叫同一个名字。” 徐义明抗议:“那你还跟着我一起叫祺哥呢。” 贺祺然无语:“我是真的不明白为什么这里还有我的事。” 陈叶黎诡辩:“法不责众,大家都跟着你一起喊祺哥,你怎么专门针对我一个人。” 贺祺然:“都说了不要叫祺哥!” 陆怀拱火:“就是就是,徐义明还说祺哥能考到第一名,罪加一等。” 徐义明张嘴就来:“祺哥当然有考第一的实力,只是这次没发挥好。” 贺祺然放弃辩解:“……徐义明,你给我等着。” 陈叶黎没管吵吵闹闹的男生,她低着头想了一会,郑重开口:“那我以后叫你叫宁宁好不好。” “宁宁怎么样,别人都不会这么叫你,对吧。专属于我的称呼,想想就觉得好开心呢。”宁夏瑶闭眼,记忆里的少女笑颜如花,她牵着自己的手,笑得比阳光更加灿烂。 段清扬从陈叶黎刚刚开口就知道要出事。他比别人更清楚一点内幕,也知道这个称呼出自谁口。他脸色一变,去看宁夏瑶,眼神里藏着一点担心。 宁夏瑶却比想象中要镇定一点,她对着陈叶黎笑起来,像是真的因此感到开心:“好啊,还没有人这么叫我。” 段清扬轻轻呼出一口气,宁夏瑶像是恢复了正常,徐义明和陆怀那边也闹着要跟陈叶黎一样叫“宁宁”,被宁夏瑶收拾了一顿。 贺祺然笑着和王源德说悄悄话,两人贴得很近。 梁逸铭冷静地看了全程,最后也只是轻轻啧了一声,他凑到段清扬身边,试探道:“要帮忙吗?” 段清扬瞥他一眼,神色平静:“你不懂的。” 梁逸铭笑起来:“交朋友和讨女孩欢心的技巧差不多,你见我跟叶博阳他们吵过架吗?” 他懒得戳穿段清扬那点小心思,他们之间也不过就是普通的同学关系,要是再跟刚刚那样,像踩到宁夏瑶雷点一样,闹得那么难看就不好看了。 梁逸铭漫不经心地想,宁夏瑶也真的是脾气好,换做是谁都不可能就一句话带过。段清扬这个死样子还好意思说他擅长踩雷,明明他自己才是百无禁忌口无遮拦的那个。 段清扬眼神诧异:“你居然能和叶博阳吵架?”天可怜见的,叶博阳简直是他见过的最开得起玩笑的人。 梁逸铭嘴角抽了一下:“并没有,我只是打个比喻。你看我上次劈腿都和两个女孩都好聚好散了,还不足以证明我的实力吗?” “这只能证明你是一个不要脸的渣男。”段清扬脸上带了一点嫌弃,“这是什么很值得骄傲的事情吗。” “所以我才说你是异类吧。”梁逸铭的脸上也带了点嫌弃,“谁听了不说一句牛逼。” “……那是你们都不正常,我到底为什么要听你讲渣男心得。”上课铃很快响起来,段清扬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告诫梁逸铭,“离我远点,我不能被你的渣男思想污染。” 梁逸铭嘁了一声:“算了我免费教导你吧,你看起来真可怜。” “你要投其所好,不能高高在上,不能要求他做什么,而是应该,”梁逸铭笑起来,一字一顿,“装可怜。” 段清扬若有所思:“真有用?” 梁逸铭耸耸肩,打开物理作业打算做起来:“你可以不信,但试试也不会掉块肉不是吗,想要和贺祺然亲近的是你不是我,不是吗?” 段清扬垂眸,他阴恻恻地笑了一声,惹得梁逸铭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笑得这么渗人干嘛。” “我知道你不怀好意。”段清扬冷静审视他,“但就像你说的,试试又如何。” 第30章 撒娇室友会好命 晚自习结束时,梁逸铭就打算跟着叶博阳他们一起离开。他背上了自己的斜挎小包,里面没装什么东西,完全就是因为这个白色的斜挎包背起来很帅。 段清扬又在睡觉,他啧了一声,倒也没把段清扬吵醒,他走另一个同桌那边出去,偏头看了一眼一无所知的贺祺然,嘴角勾起一个神秘莫测的笑。 恰好来找他的叶博阳:“……你知不知道你每次这么笑,我就会倒霉。” 梁逸铭心情不错,他偏过头,笑着回应叶博阳:“是吗?我怎么不知道,不过你放心,今天倒霉的不是你。” ……所以还是有人会倒霉是吗?对梁逸铭的性格非常了解的叶博阳忍不住叹气,心中祈祷被这个乐子人看上的倒霉对象今天好运。 梁逸铭勾上他的肩膀,另一只手给了他一拳:“好了好了,别跟个小老头一样,担心这担心那的。外面下雨了,我没带伞,你带我一个。” 另一个男生也嚷嚷着:“带我别带他,我也没带伞。” 梁逸铭靠在叶博阳身上,一脸难过:“好伤心,你不会丢下我和别人走的,对吧。” 叶博阳嫌弃:“我会,我真的会,没带伞自己淋回去,我哪个也不带。” 他们吵吵闹闹的,徐义明听了个大概,他抬起头看窗外,雨不算太大,但淋回去肯定会很难受。 他装模作样靠向宁夏瑶,宁夏瑶警惕躲开:“干什么。” 徐义明假惺惺掉眼泪:“瑶瑶,外面在下雨,我没带伞,你愿意带我一起回去吗?” 宁夏瑶:“……你不要发癫,男女生寝室在两个方向。” “没关系,瑶瑶可以把伞借给我,我自己回去就好。”徐义明一整个图穷匕见,既要还要。 宁夏瑶呵呵:“死。” 陆怀惊起:“完蛋,我今天也没带伞。” 宁夏瑶看不下去了。她同陈叶黎说了一声,两人商量后,宁夏瑶把自己的伞拿出来给了徐义明。 陈叶黎亲亲热热贴在宁夏瑶身上,语气骄傲:“我和宁宁用一把伞就好啦,你和陆怀用一把伞吧。” 徐义明举手:“可是我不想和陆怀用同一把伞,可以把你的伞也给陆怀吗?” 陈叶黎冷笑:“你再得寸进尺,就把宁宁的伞也给还回来。” 陆怀捂住徐义明的嘴,手动闭麦:“他乱说话,不用管他。” 林适幸灾乐祸:“何必要犯这个贱呢徐义明。” 贺祺然做完最后一道题,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下脖子。他转过身看着徐义明,露出一个看好戏的笑:“活该。” 徐义明举手投降,急促地拍着陆怀捂着他的嘴的手,示意他放开。 陆怀勉为其难放开他,结果徐义明开口第一句话就让陆怀想掐死他:“祺哥带伞了吗?我现在有伞了,我们可以一起走。” 陆怀掐他脖子:“你什么意思,就是不能跟我一起走对吧。” 贺祺然:“……你不要祸水东引,我自己带了伞。” 段清扬默默抬头,隔着两排和贺祺然说话:“然……小贺,我没带伞,可以带我一个回寝室吗?” 贺祺然:“……行,我们一起。”不知道为什么丝毫不觉得惊讶,还有一种终于来了的轻松感呢。 王源德挑眉,对上段清扬有点挑衅的眼神。他对着段清扬友好地笑笑,显然不明白段清扬为什么挑衅他。 林适默默观察着,摩挲着下巴也露出一个看好戏的笑。 贺祺然正想关心一下王源德,林适却先一步问了王源德带没带伞,得到否定的答案后,他仗义地拍了拍胸膛:“我带了伞,一起吧,去小超市吗?天气冷就是容易饿。” 王源德点点头:“确实,我也打算去买点吃的,走吧。” 两人离开的很快,徐义明和陆怀吵吵闹闹的,最后还是一起离开了。 贺祺然已经把今天应该在教室里完成的作业写完了,他想了想,还是拿上了一本数学习题册,收拾好东西后,他转过去看段清扬,眉眼温柔恬静:“你好了吗?” 段清扬垂眸,低低地应了一声,看起来情绪不高。 贺祺然歪头,略有不解。但现在教室里人还不少,贺祺然并没有问,他只是拿着伞,去牵段清扬,拉着人往外头走。 刻意留到这个点的宁夏瑶啧了一声,全是没看到好戏的遗憾:“要是他们牵了手就好了。” 陈叶黎刚好去五班找了一趟许夏芷晴,跟她说今天晚上和宁夏瑶一起走,她回到教室就只听到宁夏瑶这样没头没脑的话,有点好奇地看过来:“怎么了?我错过了什么吗?” 宁夏瑶神神秘秘:“回去说。” 另一边,贺祺然觉得段清扬今天非常奇怪。 先不说为什么段清扬平常总能说个不停,今天却沉默寡言,但说在这把不算太大的伞面下,段清扬就非要和他划开一段距离,就足够诡异了。 沉默着走了一段路,贺祺然无奈开口:“要过来一点吗?都淋到雨了。” 段清扬默默摇头,不说话,看起来十分倔强。 贺祺然再怎么迟钝也察觉出段清扬今天不对劲,明明说要一起回寝室的是他,但走在一起又不说话的也是他。 贺祺然很不擅长揣测别人的心思,但这才开学一个月,段清扬就当了两次谜语人,贺祺然有点头疼。 他于是就直截了当地发问了:“你今天心情不好吗?怎么不说话。” 段清扬……段清扬其实是在想怎么装可怜。他前头既然主动和贺祺然搭话了,缠上去要贺祺然跟他一起回寝室,就不至于不说话。 他听出来贺祺然有点无奈,偏过头去悄悄打量他,有点小心翼翼的:“然然生气了吗?我没有不高兴,我只是有点难过,而且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我的难过,所以不说话。” 这样说着,他轻轻握住了贺祺然举着伞的手,动作很轻,生怕吓到了贺祺然。段清扬小心地打量着他:“然然不要生气好不好。” 贺祺然被他不同以往的动作和神情吓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深呼吸,压下到了喉咙的那句“你为什么这么吓人”,知道这话可能会刺激到今天晚上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很脆弱的段清扬。 贺祺然并没有把段清扬的手打下去,他只是站定,在伞下定定地看着段清扬:“怎么了,为什么会觉得我会生气?” 段清扬站在伞下,看起来像是被抛弃的小狗崽子。他怯生生地抬起眼睛看贺祺然:“……我说了,然然不要生气好不好。” 贺祺然:“……好。”虽然段清扬这个样子观赏性很强,但是这个语气真的好哀怨好吓人。 不懂风情的钢铁直男贺祺然压根没看出段清扬是在装可怜撒娇讨好他,也有可能是因为段清扬不得章法,可怜倒是没看出来,哀怨倒是要溢出来了。 段清扬有点委屈:“我也想和然然成为好朋友,可是然然好像不是这样想的。” 贺祺然一个头两个大:“我怎么不愿意了,我不愿意我干嘛还要告诉你我的小名,干嘛只让你一个人这么叫,干嘛还要送你回寝室。” “这是不一样的。”段清扬得了便宜还卖乖,比贺祺然想象中还要在意这件事,“是我自己要求然然送我回来的,根本不是然然想送我回来的。” 贺祺然忍住不笑:“嗯,但是如果我不愿意的话,我也不会出现在这里,跟你站在一个伞下,对吧。” 段清扬悄悄观察着贺祺然的神态,发现这个话题好像说不通,不懂得如何示弱的男生红了脸,好在这地方的路灯不算太亮,贺祺然看不清他的脸。 段清扬若无其事转移话题:“可是然然对王源德笑得好开心,还戳他酒窝,甚至还让他摸你的脸。然然都没有对我那么开心地笑过,都没有让我摸过你的脸。我有点难过,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做的不够好,所以然然才不愿意对我笑。” 贺祺然有点听不下去了:“我什么时候没对你笑,我没觉得这是很大的事,所以就让王源德摸……呸,是戳了一下我的脸。你要是真的很在意,那等会回去我也给你戳一下,可以吧。” 贺祺然根本不知道段清扬到底为什么在意王源德戳了一下他的脸的事,但他既然不在意,事情便很快解决了。 段清扬被这话噎了一下,虽然依旧维持着忧伤的表象,却一口答应下来。 贺祺然:……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自己被耍流氓了。 贺祺然反手握住了段清扬的手,他认真回应段清扬:“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但在我心里你们都是朋友。王源德是个很勤奋的人,而且我们现在是同桌,所以我和他互动交流的时间也很多,看起来也会更亲密一点。但这并不意味着你不重要。我前面说了,你们都是我的朋友,都很重要,不要妄自菲薄。” 段清扬装不下去了,他偏头,嘴硬了起来,倒是没有前面那么哀怨了:“谁,谁妄自菲薄了,我一直都很有自信好吗。” 贺祺然点点头,接着安抚他:“对我来说你们都是好朋友,所以不要难过,我也会难过。我不太擅长猜别人的情绪,对情绪不算太敏感,有时候还有点迟钝,所以你可以对我直接一点,不高兴就是不高兴,直接和我说就好。” 贺祺然抬起眼看他,他有一点近视但不深,平常都不带眼镜的。 在晦暗不明的灯光下,贺祺然为了看清段清扬,凑近了一点,一把伞就这样完全笼罩了他们。 贺祺然的神情很真挚:“我不知道你和别人是怎么相处的,但对我,你没有必要隐藏自己的情绪的。” 说到最后,贺祺然和他贴得很近,段清扬视力好一点,能看见他脸上细小的绒毛,也听见了自己如鼓的心跳声。 贺祺然的语气骤然软了下来:“拜托拜托,我真的把小羊当做好朋友,所以小羊,也对我真诚一点吧。” 听起来好像是在撒娇。段清扬心跳加速,都差点没听清他在说什么。他本能地应了一声,贺祺然有点奇怪的声音才传入了他的耳朵里:“咦?小羊的脸怎么红了?” 太犯规了。他在用脸跟我撒娇啊!段清扬捂住脸,慌不择言:“可能是太热了。” 贺祺然:“……你再看看室外多少度呢?你再看看被风吹得东倒西歪的树呢?” 这样说着,贺祺然主动拉开了和段清扬的距离,他换了一只手拿着伞,牵着段清扬的手却依旧没有放开:“好了好了,回寝室吧,外面这么冷,早点回去比较好。” 段清扬嗯了一声,正要和贺祺然一起走,却听见有人咦了一声:“咦,祺哥怎么还在这里?” 段清扬木着脸,脸上的温度已经下去了,他转过头看着来者,皮笑肉不笑:“男女生宿舍在两个方向吧,怎么在这里还能遇到你啊,宁——夏——瑶——” 陈叶黎不甘示弱叫回去:“这条路标了只能男生走吗,段——清——扬——” 陈叶黎气鼓鼓的样子很可爱,但段清扬显然是没有审美在的:“谁在乎你们走哪里,干嘛非要来打扰我和然然的二人世界。” 贺祺然捏他一下:“你这个嘴,别说话,什么叫二人世界。” “我们两个人的世界,就是二人世界啊,”段清扬恢复那个不着调的模样,倒是让贺祺然松了一口气,这话听起来也没毛病,但在场都知道段清扬这个话是故意的。 贺祺然无奈,只当他嘴贱,对着宁夏瑶和陈叶黎有些无奈地点点头,示意她们先走。 陈叶黎眼尖,她看到了贺祺然和段清扬十指相扣的手,忍不住偷笑起来。她悄悄趴在宁夏瑶身上说了几句,宁夏瑶的眼神也落在了两人交握的手上,捂着嘴笑起来。 贺祺然有点不好意思地想要抽出手来,段清扬却握紧了,毫不客气:“宁夏瑶你笑什么,牵个手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哪里来的封建余孽。” 宁夏瑶呵了一声:“是嘴很硬的小哥哥一枚呀。” 贺祺然捂脸。 第31章 默不作声的眼神戏 梁逸铭第二天大课间遭到了段清扬的冷嘲热讽,总结就是装可怜没用。 梁逸铭诡异地沉默了一会,最后委婉道:“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说有可能,你不知道什么是示弱和装可怜?” 理所当然的,梁逸铭被段清扬修理了一顿。梁逸铭简直要气死了:“好心当成驴肝肺的家伙,你自己不懂还要怪我出的方法不对。” “不是方法不对,”段清扬的眼神落在贺祺然身上,他无知无觉地偏着头和林适说话,“是人不对。他不适合用这种方法,算了,你不会懂。” 梁逸铭不懂,但梁逸铭不唱反调。他只是八卦地问:“你真的只是想要和他做朋友吗?” 段清扬的眼神挪开,他拿起笔,翻开化学作业,声音懒散:“要不然呢,我还打算做什么吗?” 梁逸铭被这话噎了一下。他的好奇心很重,但也不至于不知好歹去试探别人的隐私。段清扬这副拒绝交流的模样明显就是不愿意说,虽然这样本身就能透露一点信息,但梁逸铭见好就收:“今天晚饭的时候去打球吗?我和徐义明约了打篮球,你跟我们一起呗。” “贺祺然去吗?”段清扬终于给了他一个眼神。 梁逸铭老实摇头:“徐义明没劝动,好像是说他今天给自己加了张卷子,去打篮球的话就写不完,你们成绩好的都这么卷吗,还自己给自己加卷子做,简直太恐怖了。”梁逸铭成绩中等,并不会做这种给自己主动加任务的傻事。 “不去,没意思。”段清扬随手抽出一张纸打草稿,兴致缺缺:“更正你错误的观点,我那是天赋,才不是靠卷得到的。” 梁逸铭啧了一声:“就多余问你这句话。帮我带个晚饭怎么样。” 段清扬似笑非笑抬起眼:“再说一遍?我没听清。” 梁逸铭搓了搓手臂:“得得得,我没话说了,又是多余问你。不过你这几天不是在帮宁夏瑶带早饭吗?帮我带个晚饭怎么了。” 宁夏瑶正好回来,她笑眯眯的:“那是他有求于我,你知道的,段清扬这种人无利不起早,你真要他帮你带晚饭,会被他扒下一层皮的。” 梁逸铭长长地哦了一声,他对男女之间的情感很敏感,但他明显看出来这两人对对方都没感觉,倒也没往奇怪的方向想,而是抬起眼楚楚可怜地看着宁夏瑶:“那你可以帮我带晚饭吗?” 宁夏瑶温婉地笑起来,对梁逸铭这个样子免疫:“滚蛋。” 铩羽而归。梁逸铭悻悻撇撇嘴,最后还是求到了陈叶黎头上,被善良的陈叶黎拯救了。 陈叶黎托了托眼镜:“给我一块钱跑腿费。” 梁逸铭:“……我就知道。” 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毕竟他们都去打球了,没办法找别人帮忙带。 陈叶黎乐滋滋地回了座位上,宁夏瑶和她说了一会话,被徐义明用笔戳了戳肩膀。 宁夏瑶偏头:“干嘛。” 徐义明问她:“语文老师找你干嘛?是有作业吗?”宁夏瑶先前不在教室,是被语文老师叫走了。 宁夏瑶摇头:“不是这个事情,是写作大赛,校级比赛的那个,周老师问我参不参加,还让我帮忙找几个人一起参加。” 语文的比赛向来都不太被重视,尤其是在理科班。对学生来说,这种比赛对自主招生也没有太大的用处,但给钱。宁夏瑶托了托眼镜边,笑眯眯的:“奖金也不少,第一名好像有千把块钱,要不要参与一下?” 山阳一中一直很有钱,这种性质的比赛每个学期也就一次,每次给的奖励都很大方。 贺祺然心中一动,他凑上来:“是你在班上找人参赛吗。” 宁夏瑶有点意外:“对,我帮忙找人,祺哥也想参加吗?” 贺祺然落落大方地点头:“对,我想参加。” 徐义明眼神一暗,插科打诨:“祺哥去啊,那我也去,这个时间是定在什么时候?” 宁夏瑶无语:“不是当场让你写一篇作文,而是给一个主题,手写后在规定的时间前交上去就好,应该是各个年级评选出前十名,大概率会在第一次月考前结束这件事。” 她看也不看徐义明这种一眼看过去就是捣乱的 只是认真地看着贺祺然:“祺哥真的要参加吗,那我把你的名字报上去了?” 陈叶黎凑过来:“我也去。” 段清扬凑热闹:“我也……” 宁夏瑶横他一眼,眼神里的嫌弃丝毫不加掩饰:“要交手写稿,你还是先练字吧。” “小贺帮我抄不就好了,”段清扬口出狂言,对着贺祺然抛媚眼,“小贺肯定会帮我的,对吧?” 宁夏瑶额角冒小十字:“你在我面前光明正大地说作弊真的好吗。” 贺祺然被他提到,有点迟疑地沉思着,最后犹豫着点点头:“也行。” 宁夏瑶哀嚎:“祺哥你别这么纵容他啊!他就是凑热闹的!初中的作文比赛他一次都没有参加啊!” 或者说的更加不客气一点,他跟语文搭边的比赛都没有参加过。 梁逸铭哈哈大笑:“我作证,他真的一次都没有参加过。” 段清扬得意地笑起来,最后却隔着一个宁夏瑶,温声安抚贺祺然:“没关系的,我只是开玩笑,不是真的打算参加这个比赛,我怎么可能让小贺帮我写作文呢。” 贺祺然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陈叶黎起哄:“哎呀,怎么段清扬对祺哥说话就这么温柔呀,宁宁他区别对待你呢。” 宁夏瑶装作生气地板起脸,说话却带着几分调侃:“这是祺哥专属,叶黎不要乱说。” “哦~”陈叶黎笑得很荡漾,一眼就能看出来她们眼里的调侃。 段清扬切了一声:“对对对,只有小贺配让我这么温柔对待。” 宁夏瑶:“……啧,怎么有些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就变了味。” 他这么大大方方的,反而让宁夏瑶不知道怎么吐槽他,贺祺然有点羞红了脸,却还是隔着徐义明看向段清扬,眼神严肃:“你真不打算参加一下吗?顺便还能练一下字。” 宁夏瑶挑眉,看好戏地转身看着段清扬。她对段清扬这厮的脸皮非常有了解,简直是宁夏瑶见过最普信的男的。虽然不太准确,毕竟段清扬是真的有实力,但他这么自信的还是少见。 按照宁夏瑶对他的了解,段清扬是不肯认自己的字丑的,他嘴硬的时候只会说自己的字很有特色,是阅卷老师欣赏不来。 宁夏瑶表示:好倔,还是扣的分少了,才会认不清现实。 却只见段清扬沉默了一会,最后勉为其难点点头:“行,那小贺跟我一起练字吗?帮我选本练字帖怎么样?” 贺祺然不疑有他,眼睛亮起来,他笑着点点头:“好,我帮你选一本。” 段清扬露出了得逞胜利的笑,宁夏瑶一阵牙酸。 段清扬愉快地瞥了一眼目瞪口呆的梁逸铭,眼神里明晃晃地写着——我自有办法。 梁逸铭竖大拇指:牛。 今日的胜者段清扬低下头,既然跟他们聊了这么久,也没必要睡觉了,还不如看会书。 突然,他听见徐义明漫不经心的话:“说起来,祺哥还记得上学期你帮我选的数学习题吗,挺好用的。” 段清扬猛得抬起头,徐义明不偏不倚地看着他,眼里全是挑衅和得意:“要不是祺哥帮我,我都不知道在不在这个教室里。” 段清扬目光沉沉地望回去,还没来得及和徐义明对上眼,他便被贺祺然拍了一下转过去了:“是吗?我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大的能耐,你也很努力。” 段清扬垂眸,掩饰自己的情绪。 他并没有看错,那确实是挑衅的意思。呵,真是有意思。段清扬扯了扯嘴角,掩饰自己的冷漠。 梁逸铭没注意段清扬,就算注意到了也只会装作看不见。 段清扬很快收拾好情绪,夹着嗓子开口:“祺哥,也帮我挑一本作业嘛,我也想要进步。” 宁夏瑶见鬼一眼闪电回头,徐义明都瞪着眼睛转身看他,只有贺祺然眉头一皱,无语开口:“你一个全班第一在这里说这种事情。” 宁夏瑶被徐义明拉了一下,两人嘀嘀咕咕说了一会话,对着段清扬露出了诡异的笑。 段清扬被他们看得浑身不自在,却不打算搭理他们,对着贺祺然露出一个可怜兮兮的表情:“真的不能帮我选一本吗,我可喜欢写作业了。” 宁夏瑶被这句话呛到了:“好怪,再看一眼。好怪,再看一眼,咦,还是好怪。” 贺祺然笑出声来,段清扬黑了脸:“你不说话不行吗?” 宁夏瑶略略略:“嘴长在我自己身上,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过你真的挺不要脸的,为了和小贺多说两句话,连喜欢写作业这种鬼话都说得出口,你要是真喜欢写作业,干嘛不把语文和英语作业也写了?” 段清扬大惊失色:“语文算是作业吗?” 宁夏瑶愤怒出奇:“怎么不是作业!” 她偏头去看,结果发现连贺祺然都露出了“语文居然算是作业”的表情。 宁夏瑶:“……我恨你们。” 陈叶黎拍拍她的肩膀:“节哀,我们英语作业也是半斤八两。” 说说笑笑的,大课间很快就过去了。下午上完最后一节自习,叶博阳又像是箭一般飞了出去,段清扬看向梁逸铭:“有时候我真的觉得叶博阳也能参加田径比赛。” 真正参加田径比赛的梁逸铭煞有介事点点头:“是的,所以他才是体育委员,我不是。” 单纯就是嫌麻烦而已吧梁逸铭!段清扬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想法,懒得再和他说话。 今天徐义明、陆怀和林适都要去和梁逸铭他们打球,就连王源德都被徐义明拽走了,贺祺然今天晚上要帮一堆人带晚饭,不免有点愁眉苦脸。 他正在烦恼着,突然面前出现一双骨节分明的手。那双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顺着手看过去,段清扬痞帅的脸就这样出现在面前。 他带着一点恰到好处的笑:“然然要跟我一起吃饭吗?” 贺祺然眼睛一亮:“来得正好,走走走我们去吃饭,等会帮徐义明他们带晚饭。” 段清扬很有耐心,他甚至不问到底要帮几个人带晚饭,只带着笑看向贺祺然:“走啊然然,我们一起去吃饭,我帮你一起帮忙带晚饭。” 他状似不经意地问:“然然和徐义明关系很好吗?” 这个问题他一直很想问,从最开始初见,徐义明和贺祺然便形影不离,看起来关系很好,但徐义明对谁都很好,段清扬有些拿捏不住徐义明和贺祺然到底算不算好朋友。 ——况且,今天徐义明的挑衅真的很明显了。 贺祺然虽然不知道段清扬为什么毫无过渡就问起了这个问题,但看段清扬强装不在意的样子,贺祺然很贴心没有拆穿他,只是妥帖回应:“我和徐义明是发小,一起长大的那种,这件事你应该知道,可能跟你和罗一程差不多?徐义明以前一直很照顾我,虽然我有时候也分不清到底是因为他习惯性妥帖照顾每个人的感受还是怎么样,但我一直很感激他,所以我对徐义明也不错。” 贺祺然眨眨眼,不知道为什么就忍不住对段清扬说了句真话:“过去我的人缘并不好,只有徐义明对我很好。” 所以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长大的剧情啊。段清扬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心里生出一点不甘来。他冷静下来,注意到贺祺然最后那句“人缘不好”。 段清扬本能觉得这件事可能没有贺祺然嘴上说的那么云淡风轻,但贺祺然好像不愿深谈,于是段清扬也就不打算揪着这件事:“是吗,那怪不得然然会帮他买习题。” “你不高兴吗?”贺祺然有点茫然,不知道为什么,他对段清扬的情绪敏锐了一点,“为什么?因为我和徐义明关系更好?” 这有点没道理,段清扬也知道,但他就是忍不住嫉妒每一个和贺祺然关系好的人。 他匆匆偏开了头,只说:“没有,我不会因为这种事不高兴。” “可是我的小名只有你知道。”贺祺然的声音和他同时响起,段清扬又忍不住把头转回去看着他,贺祺然的眼神很认真,“我说过的,只有你知道。” 第32章 醍醐灌顶吧少年! 最后吃上晚饭的梁逸铭谴责段清扬不讲道理。 “你说好的不帮忙带饭呢?怎么贺祺然一发话,你就屁颠颠跑过去,”梁逸铭痛心疾首,“段清扬,当舔狗是没有好下场的。” 段清扬呵:“谁要当舔狗,我懒得跟你这种满脑子情情爱爱的人说话。” 梁逸铭嚯了一声:“你这还不是舔狗,行行行,你只是单纯帮兄弟的忙,这样说你心里会好受一点吗?” 段清扬:“……你这话有歧义,我本来就是帮朋友的忙而已,并不会因为这话心里好受一点。” 梁逸铭微笑:“骗骗哥们得了,别把自己也骗了。” 段清扬无语,旋即他凑到梁逸铭面前,好奇地问:“为什么你们都觉得我对贺祺然很特殊。” 我刚刚的话是这个意思吗?梁逸铭疑惑了一下,但嘴比脑子快:“你不觉得自己很明显吗?但凡和你有过几天接触的人,都看得出来你对他很特殊。” 是吗?段清扬沉思:“在我自己的视角里,我只是做了我想做的事。” “打个比方,今天晚上要是罗晓熠和你一起吃饭,”梁逸铭和段清扬也算熟悉,知道他和罗晓熠关系不错,“他说自己要帮别人带晚饭,求你帮他一起带,你会答应吗?” 段清扬微笑,嘴上淬毒:“当然是转身就走,找别人一起吃饭。” 梁逸铭的眼里写满:你看,这还不够双标吗? 段清扬微笑,反驳:“那是因为罗晓熠他就不配。” 梁逸铭笑:“那要是罗一程呢?” 段清扬死鱼脸:“他就不会帮别人带饭。” 这都算是逃避问题了吧!梁逸铭不解,梁逸铭不敢问,梁逸铭假笑:“你开心就好。” 段清扬懒得搭理他:“所以这也看不出我双标,不是吗?” 梁逸铭:“……我说了你高兴就好,别吵我吃饭,马上要上自习了。” 两人之间的交流并没有持续太久,徐义明知道自己的饭是段清扬带回来的,并不怎么惊讶,甚至笑着回过头,对着段清扬表示了一下感谢,段清扬看不出徐义明到底是不是真的高兴,也只是笑着说了句不用谢。 宁夏瑶和陈叶黎讲小话:“为什么感觉他们两个之间气氛怪怪的?” 陈叶黎在做物理题,有点抓狂:“别管他们,来帮我看题目。” 晚自习时,宁夏瑶说了作文比赛的事,下面依旧是起哄的偏多:“让叶博阳去,他最擅长写作文了。” 叶博阳尖叫:“关我什么事!梁逸铭擅长,让梁逸铭上!” 梁逸铭骂了一句:“叶博阳我今天没起哄,你别找我。” 闹哄哄的教室很快被林适压制,他上去敲了敲桌子,语气严肃:“不要开这种玩笑,要报名的自己去找宁夏瑶报名就好,安静下来,等会把老师叫来了怎么办。” 徐义明偏头,把手挡在面前,示意陆怀。他努努嘴,示意陆怀看讲台上的林适,眼神里的不屑很明显。 看来又有好戏看了。本质上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梁逸铭把两人的互动尽收眼底,他对林适倒是没什么别的看法,只是能看热闹的话,他来者不拒。 时间不紧不慢地走着,又这么过了几天,每天都是上课写作业上自习,非常平淡的日子。 贺祺然和王源德到底是很像,两人很快就亲近了起来。 等到段清扬反应过来时,王源德已经登堂入室了。 段清扬打开寝室门,震惊地看着不属于这个宿舍的王源德出现在贺祺然桌前,感觉天都要塌了。 他咬牙切齿地看向贺祺然,贺祺然却无辜地看着他:“我和王源德还有几道题没写完,我看了一下不太明白,你能帮忙讲一下吗?” 段清扬挑剔地打量着王源德:“我为什么要给他讲题目。” 贺祺然再迟钝也感受到了段清扬的不满,他上前一步安抚段清扬:“因为我相信你肯定能做出来,要是你不愿意讲也没关系,你单独给我讲,我听懂了再和王源德讲。” 段清扬狠狠摇头:“不行不行,怎么能让你给他讲题目。” 贺祺然:“……其实我每天都在给他讲题目。” 段清扬捂住他的嘴,露出一个和蔼可亲的微笑:“这一次我就当做没听见了,下次要注意哦。” 贺祺然看着他有点扭曲的笑,乖巧点点头:“好的,你什么都没有听到。” 王源德不满:“不要说的好像我是在白嫖好不好,我也给贺祺然讲了题目,段清扬你要是真的介意,我也可以给你讲题目。” 段清扬不理他,对着贺祺然和颜悦色开口:“我可以给你们讲题目,没必要单独给他讲的。” 王源德:有人为我发声吗? ——结果段清扬讲完后,王源德呆住了。 王源德绝望,他趴在贺祺然桌上,没看到段清扬愈发不善的目光。 王源德对着贺祺然哀嚎:“是我的问题吗?怎么讲完我越来越迷惑了?你听懂了吗?” 段清扬不爽:“听不懂要考虑自己的问题,是不是你自己不够努力。” 王源德问号:“我不够努力?要是我会做,我来问你干嘛?” 虽然王源德也是个好脾气的,但段清扬的不屑太明显,总是有一种尔等皆是废物的欠揍气质,很容易就激起了王源德的愤怒。 段清扬还想喷射毒液,被贺祺然熟练的一手按下:“这个地方为什么要这边变?” 段清扬很容易满足。他凑过去在贺祺然的作业上画了一条线:“这样。” 王源德:“……就你这种讲题的方式,谁……” “哦我知道了。”贺祺然顿悟,连带着王源德本来要脱口而出的话都被迫收回,惨惨戚戚。 他把段清扬拉前一点,段清扬得意地看了王源德一眼,把人挤开了一点。 王源德看着亲亲热热的段清扬和贺祺然,总觉得段清扬在挑衅他。 不过为什么要挑衅我,我做了什么错事吗?王源德迷茫,他陷入了深深的疑惑之中。 贺祺然和段清扬贴的很近,他偏头和段清扬说话,把自己的理解说了一遍,他的神情很专注,段清扬却免不了跑神。 因为距离实在是太近了,近到呼吸交互。贺祺然的位置不算小,但坐下三个人还是有些吃力。段清扬挤王源德的本意是让他站起来,结果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一直不动,这就导致了他和贺祺然挨得极近。 他胡思乱想,感觉贺祺然身上有一股说不出的香味。 “这样是对的吗?” “你身上好香。” 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贺祺然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不敢相信他叭叭叭讲了这么久,段清扬已经神游天外了。 王源德痛苦捂住耳朵:这真的是能听的吗?这话不就是兄弟你好香吗?好奇怪的话。 如果给王源德再来一次的机会,他说什么都不会听贺祺然的忽悠,相信段清扬很会讲题,走进他们寝室。 段清扬瞬间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他也知道这话有歧义,他硬着头皮接着说:“是沐浴露还是洗衣液的味道,闻起来好香,给我也来一份吧。” 他欲盖弥彰地补充:“高女士也在国外做过一段时间的调香师,我有个假期跟着她一起生活,对香道也有一点了解。” 这话是真的,但今天对贺祺然说这样的话并不是因为这个。他暗自恼怒自己昏了头,心里却不由得想起梁逸铭那句话——“你真的只是想和他做朋友吗。” 明明当时问心无愧,为什么现在却像是一句魔咒一般萦绕在心头?段清扬心惊肉跳,不敢再想。 贺祺然的眼神有点一言难尽,但他还是接过了段清扬递过来的台阶:“应该是我的洗衣液的味道,是x月亮的,很普通的那款,超市里有卖。” 段清扬松了一口气,眼神真挚:“我真的很喜欢这个味道。” 贺祺然嘴角抽动了一下:“行了行了,我知道你很喜欢了,所以你听了我的思路没有,这样是对的吗?” 段清扬点点头,虽然神游天外,但段清扬就是段清扬,虽然很不要脸但是他真的天赋异禀,只要在脑子里转一圈,他就知道了贺祺然刚刚在说什么。 “是对的,”段清扬对贺祺然扬起一个倍显魅力的笑,眨眨眼对贺祺然放电,“然然真厉害,看起来就是考第一名的料。” 然然又是个什么名称啊,真的不会被贺祺然揍吗?总觉得自己被迫卷进了什么y中的王源德震惊又震惊。 但贺祺然只是有点无奈地笑了笑,并没有意识到段清扬在放电,也没有意识到王源德的震惊。他只是说:“我听懂了,所以我来给王源德讲一下,你不要捣乱。” 最后那句不要捣乱是说给段清扬听的,王源德却感觉这话像是在刺他。他颤颤巍巍举手:“要不然我回去问罗晓熠吧,我觉得他也会做。” 段清扬眼睛一亮,正感叹于王源德的上道,却见着贺祺然眉头一皱:“我就在这里,你已经知道我会做这道题,为什么还要舍近求远去问罗晓熠。” 我今天跟你进了寝室才是最大的舍近求远吧。王源德流泪猫猫头:“不是,我只是觉得太晚了,会不会太打扰你们了。” 贺祺然眨眨眼,转身和站在他身边抱胸看热闹的段清扬说话,语气不客气了一点:“你去洗漱,不要浪费时间,等会我给王源德讲完题目就去洗漱。” 段清扬指了指自己的脸,震惊:“不是,为什么最后挨骂的是我?明明是因为他听不懂我讲的题目吧?我都要怀疑自己的讲题能力了,然然还凶我嘤嘤嘤。” 王源德今天晚上一天震惊八百次:你自己的讲题水平你自己真的一点逼数都没有吗? 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贺祺然沉思片刻,拍了拍段清扬的腰(因为段清扬站着),有点内疚:“不好意思。” 王源德:“???为我的不识抬举听不懂题而感到抱歉呢。” 段清扬哼了一声倒是没再为难可怜的王源德,转身去洗漱了。 贺祺然温声安慰王源德:“他只是脾气差了一点,但人还是很好的,别太往心里去,他说话就是这样,我替你骂他。” 王源德:好诡异的既视感,感觉这是来善后的妻子。 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了,王源德猛的甩甩头,微笑:“好的,我不会多想的,所以讲题目可以吗,我有点困了呢。” 贺祺然不好意思笑笑,把题目给王源德讲解了一遍。末了,他绽放一个毫无阴霾的笑:“能听懂吗?” 差点被贺祺然的笑闪瞎的王源德闭眼睛:“可以听懂。” “话说徐义明和我们叫你祺哥你好像都不太高兴,”王源德边收拾东西边随口和贺祺然聊天,问出了自己最在意的事,“但段清扬胡乱叫你小贺,叫你然然,你好像都不生气,看起来你们关系真好。” 贺祺然怔住,他垂眸,转着笔,好一会才笑起来:“对啊,我们关系很好,所以,只有他能这样叫我。” 王源德挑眉,觉得贺祺然这个样子有点诡异,但最后他也只是笑了笑,背上自己的书包出了门:“今天晚上打扰了,你也早点休息啊祺哥。” “……”贺祺然死亡凝视,王源德逃之夭夭。 贺祺然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面无表情地转着笔,好半天才轻轻笑了起来。 是啊,贺祺然冷静地想,为什么一个不注意,他和段清扬的关系就好起来了呢,就连徐义明都不知道的小名都让段清扬知道了呢?明明看出来段清扬今天晚上那句“然然”是有意为之,为什么还不生气呢,这可真是太奇怪了。 贺祺然有点茫然,他抿了抿唇,眼神落在习题册上,慢慢的,他的眼神坚定了起来。 “都不重要,”贺祺然喃喃自语,“人际关系什么的,根本就不重要。” 段清扬走出来,穿了一身卡通睡衣,他丝毫不觉得羞耻,反而凑到贺祺然面前,扬起一个笑脸:“改天跟我一起打篮球吧?” 贺祺然张张嘴,他本来该拒绝的,但最后,看着段清扬的笑脸,他偏过头,有点狼狈:“好。” 第33章 一种直球 梦游一般回到寝室的王源德理所当然地被罗晓熠随口问候了一嘴,接着王源德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突突突把在贺祺然寝室发生的事说了出来。 罗晓熠挑眉,嘴上说着安慰王源德的话:“段清扬确实是个鸟人,不用管他,他的讲题技术跟我比起来那可是差远了。” 王源德:“能不能不要在安慰我的时候夹带私货。” 罗晓熠微笑。 第二天早操时,罗晓熠站在段清扬身边,昨天晚上熬夜打游戏的罗晓熠精神奕奕,睡得不错的段清扬却蔫哒哒的。他掀起眼皮看了一眼罗晓熠,梦游似的闭上眼,抓紧时间睡觉。 宁夏瑶点完人走回自己的位置,照例吐槽:“梁逸铭又迟到了。” 陈叶黎也困得睁不开眼,挂在一个室友身上:“骂他。” 宁夏瑶煞有介事点点头:“等会就骂他。” 罗晓熠见时机成熟,咳了一声吸引宁夏瑶的注意力。 宁夏瑶果不其然看过来,眼神却很警惕:“咳嗽也没有用,你不想跑操也不能跟我请假,只能跟老郭请假。” 罗晓熠一噎:“我不是这个意思。听我讲话。” 宁夏瑶抬起头看他,言简意赅:“讲。” 罗晓熠幸灾乐祸的眼神落在段清扬身上,拉过打盹的段清扬,在段清扬反应过来之前,夹着嗓子说话:“你身上好香呢~” 宁夏瑶的表情瞬间变得一言难尽了起来。陈叶黎的脸都皱巴巴的,她有点呆滞地看着宁夏瑶,跟她咬耳朵:“他们之间已经是这种关系了吗?” 段清扬被这话激得难受,瞬间清醒了过来,他偏过头瞪罗晓熠一眼,冷着脸锤了他胸口一下,用了十足的力气,至少罗晓熠说了句不太雅观的话,捂住了胸口。 陈叶黎嘶了一声,感同身受地看向宁夏瑶,向她身后躲了一下。 宁夏瑶安抚地顺了顺毛,瞪段清扬:“这么凶干嘛,吓到叶黎了。” 段清扬没理会她,他只是平静地看着罗晓熠:“王源德告诉你的?” 虽然是个疑问句,但谁都听得出他的笃定。 罗晓熠翻白眼:“你昨天晚上那个操作,是谁看了都会忍不住吐槽吧?再说了,人家又没有添油加醋说什么不该说的话,说的都是事实,你在生什么气?” “谁说我生气了?”段清扬不感兴趣地收回眼神,兴致缺缺,“只是被你恶心到了而已。” 罗晓熠夸张地叫了一声:“就你能说这种话,我说不得。” 宁夏瑶企图跟上瓜的进度:“有没有人跟我说一下发生了什么?” 段清扬不理她,只专注地看着前面:“准备跑步了,不该问的别问。” 宁夏瑶:“……你丫什么时候这么在意跑操了?转移话题也要有个过度好吗。” 最后跑完操,半死不活的宁夏瑶还是从王源德那里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她一跑完就拉着陈叶黎去找了王源德,尽管王源德委婉表示不是什么大事,没必要知道,宁夏瑶表示——有瓜,我要听,当事人(段清扬)说了没意见。 虽然很怀疑,但王源德最后还是老实巴交地把事情说了个完全,得到了两个震惊脸的课代表。 王源德捂脸,再三确认:“段清扬真的说没关系吗?” 宁夏瑶从震惊中回神,安慰王源德:“他没说让你不要往外传就是没关系的意思。放心,虽然段清扬他人有一点狗,脾气不好嘴又毒,但他本质上还是个脾气不错的人。” 这些话哪里是在夸人,我真的不会被暗杀吗?王源德惊恐,但话都已经说出口了,事情已成定局,他也只能苦哈哈认下了。 宁夏瑶不至于在这种事上坑人。段清扬确实算是个脾气好的,他对什么都看不上,也就导致他对万事万物都很包容。 ——信誓旦旦说这话的宁夏瑶,后来知道段清扬对贺祺然那令人发指的占有欲后,简直想要回到这个时候捂住自己的嘴。 但现在的宁夏瑶并不知道后面会被打脸,她悄悄和陈叶黎说小话:“好奇怪的兄弟情,你们城里人管这叫兄弟吗?” 陈叶黎:“……有没有可能我原来上的是女校,兄弟情我是真的一点都不清楚的啊。” 宁夏瑶叹气,宁夏瑶放弃,宁夏瑶选择把乐子传递。 她回到座位上就悄悄咪咪和徐义明说了这事,说悄悄咪咪也不算,毕竟她是当着段清扬的面说的。 在语文早读上,在大家半死不活但被迫有朝气的读书声中,宁夏瑶热情和徐义明分享了这个小乐子,被段清扬狞笑着用书敲了一下头。 段清扬下手不重,她也只是装模作样地捂着头,向贺祺然告状:“祺哥你看他,对女生动手动脚的,一点素质都没有。” 本来就有点羞耻得抬不起头的贺祺然一点都不敢回头,他红着耳朵背书,心里一团乱麻。 ——就算这样也背下了一整篇文言文。 贺祺然被宁夏瑶戳到后,被迫转过身看着段清扬,段清扬拿着书,挑眉看他,眼里全是戏谑和笑意。贺祺然就这样默不作声地红了脸。 宁夏瑶悄悄看着两人对视,在心里发出很大声的尖叫。 贺祺然咳了一声:“小段同学,对女生要温柔一点。” 段清扬笑眯眯地回应他:“好呀,小贺说的我都会答应的。” 宁夏瑶一整个震撼,她半开玩笑似的拦在段清扬面前,笑着打断他们的对视:“不准秀恩爱,对单身狗是暴击。” 段清扬耸耸肩,没否认这句话。贺祺然有点呆呆的,却很快反应过来宁夏瑶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红着脸反驳宁夏瑶:“宁夏瑶,你在说什么,我们就是室友。” 宁夏瑶笑嘻嘻的:“对对对,你们就是室友而已,我乱说的。” 徐义明:“……”不妙,很不妙,我算是明白那天的挑衅一点用处都没有了。 倍感挫败的徐义明都没有意识到段清扬没有否认这件事,他只是想着,要找个时间和段清扬谈谈了。 贺祺然被宁夏瑶整得没脾气了,他有点无奈地转身回去,接着看书背书。 宁夏瑶眨眨眼,她转身看着段清扬,小声说话:“我这样说是不是不太好呀。” 段清扬还没有说话,梁逸铭自来熟地凑过来,笑眯眯开口:“当然不太好了。你想啊,今天站在这里的要是段清扬和另外一个女生,你这话不就相当于给人家造黄谣了吗?这可不太好。” 宁夏瑶眨巴眨巴眼:“可是贺祺然又不是女生,我只是开玩笑。” “看你自己怎么想咯,”梁逸铭把胳膊垫在脑袋后,向后一仰靠在后桌的书堆上,被后面的女生用书敲了一下,“你觉得是玩笑,那就是玩笑吧,不过你知道的,我都不会开这种玩笑。” 这话说的有点严重了。宁夏瑶有点难受地皱起了眉,段清扬懒散开口:“别管他,他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他就是想看你难受。不是多大的事。你觉得是玩笑的话,那就只是个玩笑。不过玩笑这种东西,要双方都觉得好玩才是玩笑,不是吗?我倒是无所谓,你可以问问贺祺然,他要是觉得不舒服,你下次别开这种玩笑就好。” 宁夏瑶沉思了一会,她点点头:“你说的对,难得见你说人话。” 段清扬啧了一声:“我就不该说话,让你自己猜去。” 宁夏瑶嘿嘿一笑:“不过,你居然会觉得无所谓。” 段清扬意味深长看她一眼:“因为这次的对象不一样啊。” 宁夏瑶刹那间脑子空白了一瞬:“等……等会?你说的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段清扬只是笑:“我说了什么吗?我可没说什么话,你自己是怎么想的,就是什么意思咯。对了,记得去问小贺介不介意。” 说完,他拿起语文书看着,不再理会宁夏瑶。宁夏瑶抓狂,却也只能气鼓鼓转回去,气愤地给贺祺然写小纸条。 梁逸铭和后桌的女生调笑了几句,被面无表情地的女生骂了句“滚蛋”后,他笑嘻嘻地保证不会再靠上去了,这才看向段清扬。 他对段清扬竖起一个大拇指:“真是牛,不愧是考全班第一的脑子。” 段清扬偏头看了他一眼,揣着明白装糊涂:“不懂你在说什么。” 梁逸铭看了一眼宁夏瑶,乐子人被很好取悦到了后,对段清扬这种有话不好好说的行为也包容了很多:“我以为你不会替她开口的。” 两人的声音都不算大,宁夏瑶听不见。明明没特指谁,段清扬却一下子就听出了他在说宁夏瑶:“我们又不是真的仇敌,她容易内耗,我要是不开口,你等着晚上被她拦下来问清楚吧。归根结底,我这是在帮你。” 梁逸铭看破不说破:“有时候真觉得你和宁夏瑶之间的关系挺奇怪的。” “你有空纠结我和宁夏瑶的关系,不如看看我和贺祺然的关系。”段清扬已经习惯了别人这样的揣测,他已经免疫了,“我以为我应该挺明显的。” 梁逸铭哈了一声:“谁昨天还说着对贺祺然没有别的想法的?” “我现在也觉得我对他没有别的想法,”段清扬的态度很坦然,迎着梁逸铭诡异的眼神,他微笑,“怎么,你现在已经发展到,看关系好一点的,都觉得他们有奸情的地步了吗?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说你对叶博阳有别的想法?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梁逸铭呵呵:“好好好,我马上和他绝交,够了吧。” “破镜重圆,久别重逢,时下最热门的题材。”段清扬懒散地翻着书。 梁逸铭的眼神一言难尽了起来:“你真的少上点网,我说真的。” 段清扬敷衍点点头:“行。” 梁逸铭看了一眼宁夏瑶:“你就这么让她去给你当炮灰吗?” “说话客气点,”段清扬都不想看他,“什么叫当炮灰,我只是借此帮助她减少心里的不安而已。” 梁逸铭:“那还不是帮你试探了贺祺然的态度。” 段清扬理直气壮:“是啊,那又怎么样。这样不也能减少她内心的负罪感吗?而且她的负罪感是你挑起来的吧?我这是在帮你。” 梁逸铭:“……你可真是个甩锅能手。” 段清扬歪头:“那你说,一开始你打算挑事吗。” 梁逸铭嘴硬:“没有。” 段清扬微笑:“你最好是。” 两人之间稀里糊涂的对话最后在周老师的压迫下结束。 观察他们很久的周老师冷着脸上前,把段清扬抓起来背书。 段清扬:“老师,我们是一起说话的,为什么只抓我不抓梁逸铭?” 周老师面无表情:“可以,都出来背书。” 梁逸铭:“……真是无语死了。” 那边的宁夏瑶戳了戳贺祺然:“祺哥祺哥。” 贺祺然转过身来:“怎么了?” 宁夏瑶递出小纸条,双手合十,拜托拜托。 贺祺然疑惑,却也乖乖接过了小纸条。他展开一看,眼神微微一滞。 纸条上面写:“祺哥,我刚刚那么说,你会觉得不高兴吗?” 贺祺然悄悄写字:“哪句话?” 宁夏瑶接着写:“那句玩笑话。” 贺祺然恍然大悟:“你说那句秀恩爱吗?没关系的,我知道你是在开玩笑。” 宁夏瑶小心翼翼:“那祺哥会觉得不舒服吗?” 贺祺然一怔,他垂眸看着宁夏瑶写的小纸条,一时间有点不知道该回什么。 真的在意吗?大家都心知肚明不过只是句玩笑话罢了,又何必这么在意呢? 可是,真的不在意吗?贺祺然有点茫然,他想起段清扬听到宁夏瑶那句玩笑话时,风轻云淡的神情,好像什么都不在意。 他有点心堵,却忍不住想问。 他先给宁夏瑶回了一句:“没关系,我真的不在意的。” 接着,他写了一张纸条,让宁夏瑶递给段清扬。 背完书回来的段清扬展开纸条:“刚刚宁夏瑶说的话,你会觉得不舒服吗?” 段清扬笑了笑,他写下几个字,把纸条递给宁夏瑶。 贺祺然忐忑不安地展开纸条:“因为是你,所以没关系。” 第34章 把然然让给我 晚自习结束后,徐义明找上了段清扬。 在贺祺然不敢置信的眼神里,两人丢下他,携手走向小超市。看热闹的梁逸铭今天刻意留下来了,他扬起一个看好戏的笑,拉着一无所知的叶博阳先走一步。 叶博阳:“???你今天走这么早吗,我的东西!我还没有收拾东西!” 贺祺然拉着陆怀的衣角,咬牙切齿:“徐义明他什么意思。” 陆怀弱小可怜又无助:“……祺哥你这个样子有点吓人。” 贺祺然微笑:“你说什么。” 陆怀一个激灵:“没,我没说什么。”徐义明说贺祺然脾气不好,他直到今天才意识到这件事。 贺祺然懒得和他掰扯,忧心忡忡看着两人勾肩搭背离开的背影。 陆怀小心翼翼靠近:“祺哥,恕我直言,你到底在担心谁。” 贺祺然收拾东西:“不知道。” 陆怀惊讶:“那祺哥刚刚怎么问徐义明是什么意思。” 贺祺然翻白眼:“因为他最能搞事,你等着吧,等会一问,肯定是他把段清扬带走的。” “他们不就是去个小超市吗?”陆怀迷茫,“有什么问题吗?” 贺祺然怜爱地看着他:“没什么问题,你去玩吧。” ……总觉得自己被嫌弃了呢。陆怀默默站在一边等贺祺然收拾东西,双目无神:“祺哥,为什么要收拾这么多作业,一个晚上真的写的完吗?” 贺祺然微笑:“应该可以,你怎么什么都不带。” 陆怀无所谓:“回寝室就是要好好休息的,谁会看书写作业,这种事情太恐怖了。” 贺祺然收拾好东西:“走吧。” 一般来说,徐义明会和陆怀和林适一起回去,或者跟贺祺然一起,他单独找上段清扬,莫名其妙拉着人去小超市这一整件事都透露着诡异的气息。 贺祺然只是迟钝又不是傻,当然看得出徐义明找上段清扬不怀好意。 贺祺然叹气,自暴自弃想,别管他们了,让他们自己去处理。 比起忧伤的贺祺然,林适的状态就要好上不少。 他打着哈欠走在贺祺然身边,问贺祺然:“祺哥晚上几点睡觉?” 贺祺然漫不经心回话:“十一二点,怎么了。” “不打游戏吗?还是干做题到十一二点?”陆怀来了兴致,他兴致勃勃地刨根问底,势必要打探清楚的模样。 贺祺然看他一眼:“我星期一到星期五不打游戏,手机都关机,晚上睡觉前会打开。” 陆怀竖起大拇指,真情实感:“牛。” 贺祺然心不在焉地应着陆怀的话,好在陆怀是个自来熟的,无论跟谁都能说上话,他没察觉到贺祺然的心不在焉,甚至热情邀请他一起打球。 贺祺然头疼:“为什么都对打球这件事这么热情。” 陆怀嘿了一声:“祺哥不喜欢打篮球吗?” 贺祺然诚实摇头:“比起运动,我还是喜欢在教室里写作业。” 好无趣的爱好。陆怀叹气,苦口婆心劝说贺祺然:“祺哥,我们正是花一样的年纪,怎么能天天窝在教室里呢?要注意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啊!” 贺祺然:“……能不能不要学老李说话。”老李就是生物老师,作为高一年级主任,他经常在晨跑后的大会上举着大喇叭劝告他们注意身体,基本上都是说这些话,上个学期贺祺然已经听了一个学期了。 陆怀嘿嘿一笑:“有用就行,祺哥跟我们一起打球吗?” 贺祺然想了想,并没有立刻给出答案:“我要回去和段清扬商量一下,我答应了他一起打篮球。” 陆怀:“祺哥,你就是想把两次合并成一次,少打一次球对吧?” 贺祺然丝毫没有被揭穿的窘迫,他坦然地点点头:“对,我就是这么打算的。” 陆怀的眼神有点一言难尽了起来。他露出一个礼貌而不失尴尬的笑:“祺哥,你觉得我和段清扬很熟吗?” 这下轮到贺祺然有点迷茫了:“有吗?他不是和谁都能聊得来吗?” 说来奇怪,段清扬这人看起来没什么距离感,陆怀也一样,但两人就是没处成朋友,甚至关系有点不冷不热,就算是徐义明都能和段清扬勾肩搭背。 陆怀总觉得,段清扬有意在和他疏远,但陆怀也很疑惑,为什么段清扬对他抱着这样奇怪的态度。 看着贺祺然真挚迷茫的眼神,陆怀也只能微笑:“那可能是我的错觉。” 贺祺然哦了一声,像是没把这话放进心里去。他垂眸,低头走路,边走边踢着一颗小石子,有些闷闷不乐。 陆怀对情绪也很敏感,他凑到贺祺然跟前:“怎么感觉你今天心情不佳?是在担心段清扬和徐义明吗?” 贺祺然的注意力却拐到另一个地方去了:“你没有再跟着徐义明喊我祺哥了。” 陆怀笑起来:“你看起来真的很不喜欢这个称呼。” 贺祺然点点头:“我确实不喜欢这个称呼。” 因为徐义明的缘故,很多人都跟着开玩笑,叫他一句“祺哥”,贺祺然是不太喜欢这个称呼的,但大家都这么叫,他一直强调会显得有些不识抬举。 陆怀唔了一声:“真的不喜欢的话,为什么不拒绝?” 贺祺然看傻子一样看着他:“我没有拒绝吗?我不是每天都在拒绝你们吗?” 陆怀不尴尬:“是吗?我以为那是害羞,不是拒绝。” 贺祺然疲惫微笑:“你说的都对。”很明显放弃交流了。 陆怀插科打诨了一段,倒是让贺祺然没有那么紧绷了。他稍微放松了些,也放过了脚下无辜的小石子。 陆怀笑嘻嘻:“你真的还在替徐义明和段清扬担心吗?他们都不是小孩子了,不会打起来的,说不定真的就是去买点夜宵呢?与其担心他们,还不如早点回去写题目。” 贺祺然:“……谢谢。”虽然但是,陆怀这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为什么能这么顺口地说出早点回去写题。 陆怀显然是不会回答他的。 贺祺然叹气,这一个月下来他和陆怀的关系也好了不少,贺祺然对陆怀讲了些自己的想法:“……我不是担心他们会打架,也不是担心他们会吵架,毕竟我跟徐义明也吵过打过。我是觉得徐义明好像不喜欢段清扬。” 陆怀挑眉,有点意外:“反应过来了?” 贺祺然微微一顿,语气无奈:“我只是有些迟钝,又不是傻。这么说来,你肯定早就知道了。” 贺祺然总是这样,他对情感没有别人那么敏感,甚至要好一会才能察觉到别人情绪中的厌恶或是喜爱。 徐义明很了解他,所以在徐义明刻意隐瞒的情况下,本来心思就不在他和段清扬身上的贺祺然就更不容易看出徐义明对段清扬的敌意。 要不是今天徐义明笑得很夸张,一把就揽上了段清扬的肩膀,把人带走去小超市,贺祺然也不一定会把心思放在他和段清扬之间的暗流涌动上,也不一定能反应过来徐义明对段清扬的反感。 这些话当然是没必要和陆怀说的,他只是定定地看着陆怀,眼神很坚定:“所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陆怀叹气:“我只是一个平平无奇想要逃避写作业的男高中生,为什么要这么为难我。” 徐义明,你害得我好惨。陆怀愤愤不平地想,第一时间避开了贺祺然探究的目光。 他偏过头,试图逃避:“为什么不去问徐义明,这事跟我又没关系。” 贺祺然:“可是你很清楚,你们基本上每天都待在一起。” 陆怀崩溃:“但是我觉得……” “可以告诉我吗?”贺祺然抓住陆怀的肩膀,强迫他看着自己,动作却不算太重,“我真的,真的很在意。” 陆怀看着贺祺然近在咫尺的脸,欲哭无泪:到底为什么,他不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男高中生吗?虽然喜欢逃作业,虽然嘴欠了一点,但也没必要让他卷进这样的爱恨纠葛里面吧! 陆怀到最后还是坚守了底线,没在贺祺然那张脸的攻势下说出口。 他逃避事实,飞一样逃回寝室,徐义明坐在床下的座位上,看笑话一样看过来:“怎么了,外面有什么脏东西在追你吗?就这点出息。” 陆怀脸色变来变去,好半天没说话。徐义明倍感不妙,他悄悄撤退,想站起来,陆怀像是炮仗一样冲了过来,嘴里尖叫着:“徐义明!你这个不仁不义的家伙!我一个面对贺祺然!差点全招了!” 今天的304依旧鸡飞狗跳。 而贺祺然所在的309就沉默很多。 贺祺然进门看到段清扬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见他开门进来,抬起头靠着椅背看过来,眼里全是笑意:“然然,你回来了。” 贺祺然沉默了一会,段清扬挑眉,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贺祺然,想着贺祺然今天看起来兴致不高的原因。 突然,贺祺然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他深呼吸一口气,迈着坚定的步伐走了过来,站在段清扬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凶狠:“说!你今天和徐义明干什么去了?” 段清扬愣了一瞬,抬起头看着努力凶神恶煞的贺祺然,憋住了笑。 贺祺然当然是努力了,他看起来凶凶的,但实在生了一张过分乖巧无害的脸,就算是这么凶狠地看着他,也有一种小孩子装凶的感觉。 段清扬忍住笑,告诉自己不能笑,笑出声来的话贺祺然估计会发飙。 他一本正经地抬起头,胡说八道:“我和徐义明在操场上打篮球,打完篮球又绕着操场跑了两三圈,交流了人生的意义,我以自己的实际例子感化了徐义明,他痛哭流涕祈求我帮他提高成绩,并且答应把你让给我。” 贺祺然:“……你再胡说八道,我真的会上手揍你的。” 段清扬嘿嘿一笑:“好吧,那就是在我的教化下,徐义明答应不和我抢然然。” 贺祺然深呼吸:“……我看着你们去小超市的,小超市和操场根本不在一条路上,你编谎话也编的像样一点好不好!” 贺祺然很生气,贺祺然不忍,他用力地往段清扬背上扇了一下,但段清扬穿着羽绒服,根本就没多痛。 打得手痛的贺祺然更加生气了。 段清扬默默脱下羽绒服,他内里就穿了一件打底修身的黑色毛衣,勾勒着少年人清瘦但不干巴的身体。 段清扬冲着贺祺然笑笑:“然然要不要再打一下?我把外套脱了,这次用同样的力气的话,我应该挺疼的。” 贺祺然被他的身材晃了下神,他反应过来,干巴巴开口,气已经消得差不多了:“你里面怎么穿着这样的衣服。” 段清扬看出贺祺然有些不好意思,他扬起一个不怀好意的笑:“这有什么的?就是一件普通的打底而已,现在天气热起来了,总不可能里面还穿着厚厚的毛衣吧?” 贺祺然迟钝地想,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然后段清扬就摸上了贺祺然的手,往自己的小腹上放:“说起来我也有几块腹肌,然然要不要摸一下。” 贺祺然触碰到段清扬硬邦邦的肌肉,有点悲愤地想,不公平,大家都是高中生,凭什么你有腹肌。 贺祺然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他还多摸了几下,点评上了:“练得挺好的,不过你为什么有腹肌,明明才过完年。” 贺祺然身体修长,不至于干瘦,却也没有腹肌。甚至因为过年期间,吃的有点太好了,肚子上多了一点软肉。 段清扬嘚瑟:“那是因为我在家会运动。” 这样说着,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出手,袭向了贺祺然的小肚子。 他轻轻戳了一下,软软的。 贺祺然有点痒,他轻轻拍了一下段清扬的手,瞪他一眼:“不准笑,我总有一天也会练出八块腹肌人鱼线的。” 段清扬憋笑,哄着他:“是,我们然然以后就会有八块腹肌的,连我都没有呢。” 贺祺然哼了一声,他收回自己的手,垂眸看着段清扬:“是不能说的话题吗?” 段清扬唔了一声,脸上还带着似有若无的笑:“然然很聪明。” “和我有关吗?”贺祺然一点就通。 段清扬摇头:“我答应了徐义明的,今天晚上的话谁都不能说。但是然然要相信我,我不会伤害然然的。” 贺祺然定定地看着他,段清扬的眼里含着笑,他不偏不倚地迎上贺祺然的眼神,眼里满是真挚。 最后,是贺祺然先移开了眼:“我知道,我只是……算了,我相信你。” 段清扬笑起来:“感恩然然。然然去洗漱吧,已经很晚了。” ——“别伤害他,他经不起任何伤害,你根本就不懂他。” “我不会伤害他,绝对不会。” 第35章 人见人爱万人迷小贺 那个晚上的事大家都默契地选择了刻意遗忘。 徐义明和段清扬之间的关系倒是缓和了不少,虽说先前他们都不曾把情绪摆到明面上,但肉眼可见的,他们之间没有了暗流涌动,这让还等着看笑话的梁逸铭非常失望。 星期五时,宁夏瑶把参加作文比赛的名单上报老师前的自习课前的小课间,段清扬最后还是在宁夏瑶诧异的眼神中上报了名字。他霸占了王源德的位置,坐在贺祺然身边。 宁夏瑶礼貌发问:“请问这位朋友,你为什么坐在不属于自己的位置上。” 但段清扬明晃晃从她的眼神里读出了鸠占鹊巢几个字。 段清扬扬起一个人畜无害的笑,他揽上贺祺然的肩膀:“我想和然然坐在一起,就和王源德同学换了位置,坐一节自习课而已,这位朋友你不要太敏感。” 好公私分明的称呼。宁夏瑶抽了一下嘴角,看起来很无语,还是尽职尽责叮嘱他:“你别报了名字,到了截止日期随便交一篇上来敷衍老师。” 段清扬嗯嗯啊啊敷衍她,丝毫不理会快要气炸的宁夏瑶,而是趴在贺祺然肩上和他说话:“你看,我都把名字报上去了,你就帮我选一本练字帖嘛。” 最后那个字是贴在贺祺然耳边说的,像是在撒娇一般。 贺祺然有点敏感地抖了抖,他把注意力从作业上拔了出来,偏头看过去,眼里全是段清扬的模样:“我不太清楚你适合什么字体,是要适合考试的字体还是怎么样的?” 段清扬示弱:“我也不知道我适合什么,你练的什么字体,我跟着练就好。” 贺祺然眨眨眼,本来想说适合他的不一定适合段清扬,但段清扬楚楚可怜地盯着他,大有他不答应,段清扬就不移开眼神的意思,贺祺然无奈,只能先答应了下来。 段清扬得寸进尺:“那以后然然看着我练字好不好,我怕自己练的不好,到时候交上去被人笑话。” 贺祺然心软:“好。” 宁夏瑶:“……”有一句话不知道当不当讲,段清扬这货从来不在意别人的目光来着,现在是在干什么。 这话宁夏瑶也只是在心里说说,毕竟明摆着是段清扬为了讨贺祺然开心的小把戏罢了。 宁夏瑶忍不住戳徐义明:“你对段清扬这么叫祺哥,怎么看?” 徐义明不上套:“坐着看。” 宁夏瑶嘁了一声,企图挑事:“你知道祺哥的小名是然然吗?不知道吧?怎么就段清扬知道了呢?” 徐义明面无表情:“对对对,这件事足以证明我和祺哥关系不好,只有段清扬和祺哥天下第一好。” 宁夏瑶:“嘶,你不对劲。” 陆怀探头:“别管他,他最近看破红尘了。” “……是不是打游戏连输了?”宁夏瑶合理猜测。 徐义明死亡微笑:“瑶瑶,可以了,不要再往别人伤口上撒盐了。” 宁夏瑶住嘴。陆怀嘿嘿一笑:“不过你真的不在意吗?你和祺哥不是发小吗?怎么他这种事情都不告诉你。” 徐义明:“……有没有可能,祺哥也不知道我的小名。” 正说着话,贺祺然默默转过头来:“有没有可能,我全部听得到,不要在背后蛐蛐我。” 陆怀:“嘿嘿,这就是说给你听的,我们这是在为徐义明鸣不平,我们不知道那情有可原,徐义明都不知道,贺祺然你有点不地道了。” 从那天晚上后,陆怀就不再跟着徐义明叫祺哥了。 贺祺然有点心虚地看徐义明,段清扬就没有那么多顾忌了,他笑着对徐义明说:“还是和然然关系不够好。” 徐义明翻白眼:“我谢谢你。” 虽然说着这样的话,但两人之间并没有太多火药味,反而像是在开玩笑。 林适默不作声地打量了贺祺然和段清扬,他也听了全程,但一言不发。他微微皱起眉头,看起来心事重重。 徐义明叹气:“有没有人听我说话,我真的不在乎,反正我怎么叫祺哥都会应我,一个称呼而已,不重要。” 陆怀竖起大拇指:“老板大气。” 宁夏瑶哦了一声,看了一眼电子钟,起身去找周老师了。 贺祺然松了一口气,对徐义明有点内疚:“对不起。” 徐义明嚯了一声:“祺哥有什么好说对不起的,要说对不起的也应该是段清扬。” 段清扬:“诶?我怎么要说对不起,你这话就有点针对我了。” 他们没聊太久就上课了,宁夏瑶回来给每个参加比赛的人发了一张通知和作文纸,上头有主题。 段清扬趴在贺祺然肩膀上,他漫不经心地看着纸上的主题,闹着要贺祺然帮他拿着。 在此期间,贺祺然全程都很无奈,却没有推开段清扬的倾向,看得陆怀一阵牙酸。他隔了好一会,还是忍不住问徐义明:“你真的一点都不在意吗?” 徐义明趴在桌上睡觉,闻言有点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到底要说多少次,我真的不在乎,我有这闲工夫,不如去找几个妹妹聊天。” 陆怀很容易就被他带跑了:“你什么时候又认识了妹妹,快介绍几个给我……” 怎么就变成这样了?梁逸铭写着写着作业就开始叹气,热心肠的王源德笑眯眯凑过来:“怎么叹气了?是有题目不会做吗?要我帮你看看吗?” 梁逸铭撑着头,偏头看王源德,好奇:“你怎么会答应和段清扬换位置?和贺祺然做同桌不好吗?” 王源德呆滞:“啊?我就是换一节自习课而已,又不是换位置了。贺祺然人超级好,我还没换同桌的想法。” 梁逸铭来了兴趣:“感觉你们对贺祺然的评价都很高,他很好玩吗。” 不是梁逸铭自恋,他确实生了一张好脸,虽然他不是什么好人,而且已经强调过自己不是好人,但还是有不少女生前仆后继,可能谁都想要浪子为自己回头?反正浪子本人并不觉得自己会为谁回头就是了。 梁逸铭是表白墙上的常客,原先段清扬也是常客,但他一向不搭理人,还指使别人去说自己的坏话,所以现在在表白墙上见得少了。说起来,学校的论坛也很少再出现段清扬的身影了,大概也是他暗中做了什么。 开学那几天,看到表白墙和论坛上出现的贺祺然时,梁逸铭是不以为意的,虽然见过了贺祺然那张脸,确实好看,但他看起来温吞好脾气,是梁逸铭最敬谢不敏的好学生模样,梁逸铭当然是不会靠近半步的。 可是现在看起来,贺祺然身上好像有乐子诶。梁逸铭油盐不进,脑子里全是看热闹。 王源德没见过梁逸铭这种究极乐子人,也意识不到梁逸铭异于常人的想法,甚至没有意识到梁逸铭嘴里的那句“很好玩”有什么意思,他只是老实开口:“贺祺然是个很好的人,他对谁都很好,接触过他的人都知道。评价当然很高。” 梁逸铭若有所思地看向贺祺然的背影,眼里全是不怀好意。 “那你对段清扬占了你的位置这件事没有丝毫的怨言吗?”梁逸铭挑事,“怎么说那也是你的位置吧?” 王源德的脸色瞬间变得奇怪了起来。他干笑两声:“以他们的关系,我觉得我还是不要凑过去的好。” 段清扬丝毫没有察觉到有个乐子人盯上了贺祺然,他趴在贺祺然肩上,小声和他说着话。贺祺然一心二用,做完了数学作业后,一边翻看答案一边回答段清扬的话。 段清扬扫了一眼,心里差不多对这些题目都有了底——又是没有必要做的题目,直接抄答案就好啦! 于是段清扬接着心安理得地和贺祺然说小话,强行无视了旁边坐着的管纪律的班长。 林适:“……我觉得要更新一下管理纪律的制度了。” 贺祺然普爱众生,偏头看林适:“打算怎么更新。” 林适呵了一声:“记名字,三个名字召唤一个刘梦璇,安排一次打扫卫生。” 刘梦璇不仅仅是物理课代表,还是班上的劳动委员,她负责安排班级打扫卫生的事宜,尽职尽责的她早就排好了一张表格,问过大家意见后,就张贴在了教室的公示栏那一块。每天安排两位同学打扫卫生,晚自习前打扫一次,倒垃圾一次就好。但因为班上有四十九个人,林适和刘梦璇商量后,决定按照违纪情况抓几个壮丁。 贺祺然唔了一声:“那徐义明和陆怀不是第一批吗?他们的名字已经有好多个了吧?” 这段时间都是林适在管纪律,他有心把这件事分下去,和刘梦璇商议后就去找了班主任,说过自己的想法后,下个礼拜开始,班干部轮流值日。 但在这段时间,徐义明和陆怀上自习课天天都在说话,已经被记了很多个名字了。贺祺然看了一眼记录名字的小本本,简直触目惊心。 林适笑眯眯看他:“对,所以让段清扬克制一点,再说话他也上榜。” 贺祺然捂住段清扬的嘴,严肃地对着林适点头:“记了他的名字就不能记我的了哦。” 被强行捂嘴的段清扬:“啊?” 林适憋笑:“好好好。” 段清扬生气,段清扬气鼓鼓,但段清扬看见了路过探头进来的李老师,瞬间老实。 林适:“哈,活该。” 段清扬没理林适,等到李老师走过后,他继续趴在贺祺然肩膀上,神色恹恹:“然然不公平,对我不好。” 贺祺然不理会他的无病呻吟,他只把作业翻到自己不会的题目那里,看了一眼林适,小小声开口:“你帮我看看这题怎么做。” 无聊的自习课转瞬即逝,吃完午饭后段清扬依旧赖在王源德的座位上不肯离开,贺祺然不耐烦:“走开。” 段清扬捂住胸口:“错付了。” 宁夏瑶:“……你为什么有种被抛弃的小媳妇的感觉。” 段清扬靠在贺祺然肩膀上,贺祺然推他,他不肯起来。到最后,贺祺然被闹得没脾气了,无奈地转回去接着写作业。 段清扬获得阶段性胜利,高昂着头颅,非常骄傲:“我没被抛弃。” 宁夏瑶微笑:“在你眼里强扭的瓜也是甜的对吧。” 段清扬:“嗯哼。” 嗯哼个什么劲啊!宁夏瑶的拳头蠢蠢欲动,正好陈叶黎回来了,她拉着陈叶黎,抱着陈叶黎的腰,哭诉:“叶黎,段清扬他欺负我。” 陈叶黎爱怜地摸摸宁夏瑶的头,语气宠溺:“他坏坏,我们不跟他玩。” 徐义明抖了两抖,也抱着陆怀,夹着嗓子矫揉造作:“他坏坏,我们不跟他玩。” 被恶心得不轻的陆怀:“徐义明松手,别逼我扇你。” 只有陆怀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段清扬显然不服气,他也尝试着抱住贺祺然,贺祺然虽然无语,但也没有动。段清扬也夹着嗓子:“然然,他们都欺负我~” 贺祺然憋笑:“还不是你先欺负宁夏瑶。” 段清扬凝视他:“这个时候,你应该帮我而不是帮宁夏瑶。” 宁夏瑶得意:“我就知道祺哥铁面无私。” 贺祺然叹气,顺着段清扬的小心思往下说:“那我们也不跟他们玩,他们才是坏坏。” 说完之后,贺祺然闭眼,显然是觉得十分羞耻。 徐义明发出今天第一声爆笑。宁夏瑶和陈叶黎笑成一团,两人笑得直不起腰来。段清扬先是一愣,下一秒就趴在贺祺然肩膀上笑得整个人一颤一颤的。 贺祺然恼羞成怒,对着身旁的段清扬下手:“有什么好笑的。” 徐义明轻咳一声,补刀:“这还是祺哥第一次说这样的话哈哈哈哈。” 贺祺然绝望捂脸:“徐义明你闭嘴啊啊啊。” 笑了好一会,大家接着聊天,就说到了打篮球的事,宁夏瑶和陈叶黎不感兴趣,先一步坐回位置上学习去了。 陆怀先起的头:“下午去打球吗?” 徐义明眼睛一亮,抓着贺祺然的帽子摇了摇:“祺哥祺哥,你好久没跟我们一起打球了,今天说什么也不能跑掉吧?” 贺祺然无奈:“也行,今天的作业也做的差不多了,不过不打那么久,我还要去吃饭。” 大家都意见很快就达成了一致,段清扬厚着脸皮蹭了过来,也加入了下午的篮球队伍里。 他对着贺祺然笑:“然然的篮球打得好吗?” 贺祺然诚实摇摇头:“我觉得只能算是一般。” 徐义明:…… 段清扬没有察觉到徐义明的欲言又止,他对着贺祺然眨眨眼:“那我罩着你。” 贺祺然一愣,接着笑起来:“好啊,我等着你罩我。” 第36章 针锋相对反目成仇(不是) 徐义明没叫梁逸铭他们一起打球,找了原先十班的一些同学。 罗晓熠靠着不要脸的精神蹭了过来,他理直气壮:“我好歹也是一员大将,为什么不能一起?” 最后还是把罗晓熠一起带上了。 贺祺然到了场地,同原先十班的同学聊了几句,全程段清扬跟个挂件一样挂在贺祺然身上,赖着不走。 原先十班的男生都跟着起哄,他们都知道原先徐义明和贺祺然关系好,于是去闹徐义明了。 “看起来徐义明被祺哥抛弃了。”他们这么起哄。 徐义明拍着球,对这种话免疫:“对,我被抛弃了,所以黑化了,今天要把你们都杀穿。” 段清扬探头:“黑化!我支持!” 贺祺然气极,捏了他一下:“你别凑热闹。” 篮球场上发出一阵哄笑声,大家笑着自动分成了两组,段清扬粘着贺祺然要和他一组,振振有词:“小贺打球一般,我要照顾他。” 罗晓熠:“……好不要脸。”虽然但是,他没和贺祺然打过球,也不知道贺祺然是个什么底细。 悉知贺祺然球技的几人对视一眼,憋住不笑:“好啊,让你跟祺哥一队,要记得照顾好祺哥。” 段清扬敏锐察觉到一点不对,他猛地回头看向贺祺然,贺祺然站在他身后,眨巴眨巴眼,朝他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 段清扬:……那种不妙的感觉越来越明显了。 在球场上,不妙的感觉灵验了。 贺祺然何止是一般的水平,他几步绕过对方三个人,行云流水上篮时,段清扬站在后方,脸都快绿了。 英姿飒爽的少年只穿了一件套头卫衣,动作行云流水中带着几分凶狠,绕过人上篮时爆发力十足,惹得篮球场边上掀起一小阵尖叫,夹杂着几声叫好的口哨声。少年脸上泛起一点运动导致的红晕,他笑着和队友击掌,意气风发。 徐义明和他一队,见此拍了拍段清扬的肩膀,见怪不怪:“祺哥是这样的,十分的实力他只会说六分,你信他打球一般还是信我是秦始皇。” 段清扬呆呆回话:“信你是秦始皇。” 徐义明耸耸肩:“打钱给我,我要重建大秦。” 段清扬拍掉他伸到面前的手,看着贺祺然同前锋说说笑笑的身影,语气有点幽怨:“可恶。” 徐义明安慰他:“祺哥对每个人都是这么说的,别觉得祺哥在忽悠你。” 段清扬更加幽怨了。 贺祺然正好小跑到段清扬身边,在球场上,他比平常要活泼不少。他勾着段清扬的肩膀,一双眼比天上繁星还要闪亮:“刚刚那个球不错吧?” 他像是不记得自己中午才和段清扬说过自己球技一般,上了篮球场后,贺祺然便释放了天性,进了一球后才记起段清扬也在球场上。 少年的天性就是忍不住嘚瑟,他凑到段清扬面前,难得想要和他分享自己的喜悦。 段清扬那句质问和撒娇就堵在了喉咙里。他有些怔愣地看着意气风发的贺祺然,慢慢露出一个毫无阴霾的笑:“打得很好,接下来我也要发力了。” 贺祺然嗯了一声,笑着用肩膀撞了他一下:“可以的。” 这样说着,有人叫他:“祺哥,别待在后面了,快来打球。” 贺祺然应了一声:“来了。” 他偏头看着段清扬,偏了一下头,示意段清扬跟上:“一起?” 段清扬挑眉,活动了一下手腕,刚刚贺祺然撞他那一下,段清扬神思不属了一瞬,现在却被贺祺然拉回了现实。 他跟着贺祺然一起往前走,语气懒散却带着少年的傲气:“比比?我觉得我打得也挺好的,说不定进球能比你多几个。” 贺祺然偏头看他一眼,接下了队友传来的球,笑起来:“好啊,那比比看,要是我赢了,今晚帮我带晚饭?我输了我也帮你带饭。” 段清扬嗯了一声,从他手里抢走了球:“一言为定。” 围观全程的徐义明:“……有没有一种可能,你们俩是一队的。” 贺祺然恍然大悟:“那我们分开不就好了。” 徐义明:“???我是这个意思吗?我不是要你们团结起来一起打对面吗?” 徐义明的抗议并没有被听进去,段清扬本来就是因着贺祺然那句“一般”才想着和贺祺然在一队的,现在看贺祺然不需要他,于是他对着贺祺然扬扬下巴,爽快答应:“行啊,我去对面那一队,有谁愿意跟我换一队吗?” 本来身在对面队伍的罗晓熠挑眉,他咧开嘴笑:“我跟你换,看看祺哥能不能带我起飞。” 贺祺然笑起来:“那我们一起把他打趴下。” 段清扬嚯了一声,贺祺然这边的队伍也起哄:“祺哥!牛!” 对面不乐意了:“嘿!谁把谁打趴下还说不定呢。” 球场上的气氛一瞬间就被点燃,段清扬拍着球,对着贺祺然扬扬眉,是挑衅的状态。贺祺然也不怂,他几步冲上去打算从段清扬手上抢球,两人点燃了场上的气氛,大家都动了起来,隐隐有了火星。 徐义明及时叫停:“这是友谊赛!打着玩的!不要火气这么大!” 陆怀同情地看着徐义明:“别叫了,现在没有人听进去的。自求多福吧徐义明。”这样说着,他也上前几步,热血沸腾地加入了混战中。 徐义明:……我恨。 结果一场下来,也没有人把徐义明的话听进去,都打了鸡血似的发挥出自己最好的状态。 但最后,段清扬和贺祺然把球场当成了两人之间的单挑。两人的技术差不多,分数也咬得很紧,最后双方都默契下场,把球场让给了两人。 罗晓熠灌了一大口水,点评:“我觉得段清扬会赢。” 徐义明站在他身边,闻言不乐意地啧了一声:“我觉得祺哥会赢。” 罗晓熠摸下巴:“段清扬的体力好一点,现在耗了这么久,贺祺然的体力应该有点跟不上了。” 徐义明对贺祺然的体力心知肚明,却还在嘴硬维护贺祺然的尊严:“说不定呢。” 罗晓熠:“呵,随便你。” 场上已经分出胜负了,段清扬的体力更好一些,贺祺然晃个神的功夫,他抓住破绽上了篮,拿下最后一个球。 场外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段清扬对着贺祺然挑眉:“我赢了。” 贺祺然微微有点喘,段清扬呼吸却很均匀。贺祺然弯腰,把手撑在膝盖上,叹气:“我输了,等会缓一会,我去给你买晚饭。” 段清扬和冲上来的队友拥抱了一下,虽然他也出了不少汗,但却还是嫌弃他们满身都是汗。 他站在贺祺然身边,贺祺然并没有出太多汗,除了喘着气,谁也看不出他刚刚进行了一场剧烈的篮球赛。 他仰起脸看段清扬,一张没有瑕疵的脸在这个角度依旧能打。 段清扬叹气:“我哪里真舍得让然然给我买晚饭,你先休息一会,我去就好。” 贺祺然猝不及防被段清扬的大气震惊了一下,毕竟他碰到的都是徐义明这种输了还能厚着脸皮不认账的。 想到这里,贺祺然不禁笑出了声:“我输了就要愿赌服输,你要真想去,那就陪我去好了。不过要等会。” 段清扬的眼里全是笑颜如花的贺祺然,他的眉眼温和下来,平日里攻击性十足的眉眼变得柔情似水:“好。” 第37章 胡思乱想被教训 最后段清扬和贺祺然一起去吃了晚饭。脱离了球场,贺祺然又是那个有些腼腆的状态。 无论是什么样的贺祺然,段清扬看了都很眼热就是了。 但再怎么样,段清扬还是记得要谴责他的事:“然然骗我,明明说打球一般都,结果上了球场,都没有谁打得过你。” 贺祺然迟来地感到一点羞耻,他红着脸替自己辩解:“只是我觉得自己一般。” 段清扬不听,段清扬捂住耳朵,但他却眼巴巴看着贺祺然,脸上写着“快来哄我,我超级好哄”几个字。 贺祺然忍不住笑了一下,他好脾气地安抚段清扬:“对不起,我不该骗你的。” 段清扬哼哼唧唧,显然不接受这么敷衍的道歉。 打完球已经算是比较晚了,这个点大部分学生已经吃完饭,往教室赶去了。许是校园里没什么人在外头走动,显得寂寥,贺祺然垂眸,语气平静:“我不觉得自己擅长什么,总觉得自己做不好任何事。”所以那句一般,贺祺然花很大的勇气才敢说出口。 段清扬突然想起徐义明的话——“他和你不一样,你根本就不知道他经历过什么。你看不出来吗?他从不相信自己能做好任何一件事。” 段清扬眼神微暗,却滴水不漏地揽住贺祺然,依旧是一副哥俩好的态度,他语气夸张:“哇,然然你怎么会这样想,要是你不会打球,那今天在场上的都是废物。” 段清扬狠狠拉踩了一波今天球场上的对手和队友,甚至连自己都没有放过。贺祺然有点不敢看他:“怎么会,大家都很厉害。” 段清扬撇撇嘴,倒是没在这件事上再做纠缠。他捂着肚子,虚弱地靠在贺祺然身上,贺祺然正好好走着路,被他突然的一靠吓了一跳,险些摔倒。 他偏头瞪段清扬一眼,段清扬却虚弱地叫着自己好饿。 “然然我们快去吃饭吧,好晚了,说不定就赶不上晚上的电视时间了。”段清扬狡猾地转移了贺祺然的注意力,让他没时间伤春悲秋。 贺祺然无奈:“好,我们先去吃饭。” 山阳一中的食堂还算人性化,吃饭的时间拉得很长,本来两人可以坐在食堂吃饭的,贺祺然怕迟到,坚决地拉着段清扬打包了两份饭,飞奔回了教室。 段清扬是真的没想到贺祺然还有力气拉着他跑,但贺祺然拉着他袖子狂奔的样子也很可爱,段清扬当然舍不得说他半句。 按照罗晓熠的说法,就是没救了。 ——完蛋啦,你坠入爱河啦。 这句话突兀地出现在脑海里,段清扬心虚地挥散这句话,等到贺祺然有点累了,改为拉着他走路时,段清扬开口同贺祺然说话,竭力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你想好怎么写作文了吗?” 这种校级的比赛一般都是高一高二的学生参加,每个年级组有不同的主题,考虑到高一的写作技巧都不算很成熟,所以这次高一组的作文主题是“成长”,也没有规定文体。 贺祺然嗯了一声:“打算写一篇论述文。” 段清扬好奇:“这个题目一般来说大家都会想着写记叙文,讲自己的故事吧?” 那是因为我的故事没什么好写的。贺祺然咽下这句悲观的话,他拿出早早想好的理由:“基本上,高考高分作文都是以论述文为主,虽然老师们都没规定作文的文体,但毕竟评分时,大家都会倾向于论述文,记叙文很难出彩,倒不如想办法贴合老师的喜好,看看能不能博得一个好的名次。” 贺祺然不太擅长写记叙文,他讲故事的水平着实不高明,虽然记叙文并不全是讲故事,但既然连框架都搭不出来,还不如中规中矩地写论述文。毕竟大家看到“成长”的主题时,想着写记叙文的肯定是多数。 贺祺然冷静地分析,段清扬听了连连点头:“然然好厉害!” 贺祺然叹气:“就怕聪明人不少,都想着写论述文,到时候记叙文反而容易出彩一点。” 段清扬嘿嘿一笑:“没事,我相信然然,以你的实力,肯定能得到奖。” “……我自己没什么自信,”贺祺然无奈,“你和徐义明倒是一个比一个对我有信心。” “因为然然真的很厉害。”段清扬的神情很自然,他是真的觉得贺祺然不比任何人差,“我相信然然肯定能做好。” 贺祺然只是呵呵一笑,并没有被安慰到。 段清扬迟疑了一下,他铺垫了那么久,最后还是在犹豫要不要问出这个问题。 最后还是贺祺然看出了他的犹豫。教学楼近在咫尺,贺祺然顿住,他问:“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问我?” 段清扬尴尬一笑:“按道理来说应该是没有的。” 贺祺然撇撇嘴,和段清扬待久了,他做起段清扬平日里常做的动作倒是得心应手:“有什么想问的就问,我不会生气。” 就算贺祺然这么说了,段清扬也还是有点犹豫:“我怕提起一些让你不高兴的往事。” 贺祺然一愣,哭笑不得:“你这么说,把我看得跟瓷娃娃似的,没事,我不在意过往。” 段清扬叹气,最后还是问了出来:“然然参加这个比赛,是为了钱吗?” 贺祺然一愣。段清扬视死如归,他悄悄合眼,却又忍不住睁开一条缝观察贺祺然的表情,被贺祺然抓了个正着后,他自暴自弃地闭上眼逃避。 贺祺然忍不住笑起来,他坦坦荡荡点头:“对,我确实是为了奖金,才参加这次比赛的。你不要这么担心,我参加比赛的原因并不是因为家庭原因。” 贺祺然难得开了个玩笑:“我不会走向家暴的爸,生病的妈,上初中的妹和破碎的我的路线的。” “真的吗?”段清扬这才敢睁开眼看他,眼睛亮亮的。 贺祺然点点头:“恰恰相反,现在的我爸妈恩爱,也没有妹妹,我不缺钱,只是我自己想要靠自己得到一点零花钱而已,仅此而已,不要多想。” 段清扬猛地松了一口气:“吓死我了,都怪徐……咳,是我自己想多了,吓死我了。” 敏锐察觉到徐义明和段清扬说了什么,贺祺然的脸色微暗,却只是弹了一下段清扬的脑瓜子,语气带笑:“傻子,别担心了,你不是饿了吗,走了走了,回教室吃饭了。” 他率先转身,却在转身后抿唇,收敛了一瞬笑意,偏头对着段清扬笑起来时,嘴角的弧度没有丝毫变化:“快走了。” 段清扬哦了一声:“来了。” 第38章 校园三件套 今天的电视时间并不是看番剧,而是新闻周刊。 段清扬垮着个脸:“早知道就不回来了。” 梁逸铭叹气:“你能让宁夏瑶改主意吗?不能,闭嘴看电视。” 段清扬恨恨咬一口青菜:“我恨专制独裁的班干部。” 宁夏瑶似笑非笑地转过头来:“林适都没意见,你有什么意见吗?” 段清扬果断摇头:“没有,我没有意见,有意见的是梁逸铭。” 梁逸铭恨铁不成钢:“一点骨气都没有。” 宁夏瑶也不为难他们:“一个礼拜就看这么一天,也不过分吧。” 段清扬面无表情:“可是现在一个礼拜有三天都要听英语听力。” 山阳一中对主科还算重视,一个礼拜会安排三次听力训练,有高考真题和模拟题训练,都安排在晚自习前二十分钟,一周三次。 宁夏瑶摇头:“那又不是全部都占据了看电视的时间,看开点小伙子。” 说完,宁夏瑶就转过去看电视了。 徐义明一脸痛苦却不敢抱怨,毕竟宁夏瑶真的会对他动手。 他只能敲敲前面埋头吃饭的贺祺然:“祺哥不觉得无聊吗?” 宁夏瑶死亡凝视徐义明,贺祺然抬起头看过来,眼神清澈迷茫:“我觉得挺好的,有什么问题吗?” 徐义明微笑中透露着疲惫:“没,没有问题。” 宁夏瑶哼了一声:“都是俗人。” 徐义明:“对对对,就只有你脱离了低级趣味。” “……我不是这个意思。”宁夏瑶百口莫辩,“清白二字,我已经说倦了。” 徐义明:“……你清白在哪里,你要是真的清白,就把番剧还给我。” 宁夏瑶超绝变脸:“不可能,老老实实看新闻周刊。” 晚自习伊始,文艺委员丞星秋站上了讲台。丞星秋是个温柔的女生,她生了一张好脾气的脸,说话总是温声细语的,有一副好嗓子。当初自我介绍的时候,她便落落大方地说自己擅长唱歌,也擅长古典舞,还丝毫不怯场地给大家唱了一段。 丞星秋站在讲台上,轻轻敲了一下讲台,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后,她温柔地开口:“郭老师下午找了我一趟,说我们班应该要有自己的班歌。老师让我选几首,我想听听大家的意见。” 在事情失控前,林适站上了讲台,冷着脸把作死的小火苗全部掐灭:“想乱讲话的大可以试试,徐义明,你举手是有什么建议吗。” 徐义明收回了自己作死的手:“没有,我没有建议。” 丞星秋笑眯眯地站在台上,这种事情涉及当堂回答问题,基本上不会有人站起来回答,丞星秋不急,她接着给出另一个解决方案:“这件事不算太急,老师的意思是第一次月考左右给出回答就好。可以下课来找我说,我都会收集同学们的建议的。顺便一提,定班服和校服也差不多是在这个时间。校服我们没办法选择,但是班服大家可以尽情给建议,毕竟以后要是有什么文艺表演,基本上都要穿班服。” 丞星秋作为文艺委员,要负责班级的文艺活动,选班服和校服的事也是她提前从班主任那里听来的。 下面的人听到后,都小声对着同桌说话,虽然大家的声音都不大,但放在一起的效果还是挺惊人的。 丞星秋说完后就下了讲台,林适装模作样维持了一下纪律,坐回贺祺然身边时也有点意动:“也不知道校服是什么样的。” 贺祺然写着作业,笔尖沙沙作响。听到林适的话,他偏头看林适一眼,眼神里带着一点心有余悸:“我家隔壁的姐姐是高二的,他们最后选出来的校服是蓝色的,远远看去和饿了么一模一样。” 林适脸色一僵,显然也记起了看到的高二的学长学姐穿的校服是什么样。他双手合十,祈祷:“希望不要和他们的校服一个样。” 林适想起来了:“应该是不一样的,我记得每个年级的校服都不一样,好像是为了区分年级。” 贺祺然嗯了一声,接着写作业。 后面的梁逸铭发出一声不大不小的哀嚎:“完了,又要穿校服了。” 山阳一中的校服每一年都不一样,每个学生都有四套,春季两套夏季两套,每一套都有细微的差别,算得上比较良心的。 山阳一中的初中部的校服是英伦风的风格,相对也贵一点,高中部的校服价格相对较低,是传统的上衣下裤,和普通的高中校服没什么区别,主要在颜色上有区别。每年高一新生选校服也不能选别的,也就选个颜色而已。 虽然有不少学生反映过,希望校服变得好看一些,学校方面并没有采取,只是把夏季校服的长裤换成了五分裤。 ——根本没有任何变化的变化。梁逸铭垮着脸,一张俊秀的脸上难得失了笑意。 段清扬倒是接受自如,毕竟以他对自己的自信,当然是觉得无论什么衣服,他都可以驾驭。 梁逸铭呵呵:“宁夏瑶说你普信还真没有说错。” 段清扬自动把这话当做赞美,不予理会。 吵吵闹闹都晚自习很快过去,丞星秋被不少人拦住,叽叽喳喳说着话,段清扬显然没兴趣。他和徐义明做了点交易,现在晚上都是他和贺祺然一起回寝室。 段清扬站在王源德位置旁边,示意他起来让开。 王源德:……敢怒不敢言。 贺祺然不赞同:“你这样看起来和恶霸一个样。王源德又没有招惹你,别总是对人家板着个脸。” 段清扬从善如流:“对不起,我不该这么做。请问你收拾好了吗?我想坐在你的位置上等贺祺然。” 王源德:“……好了好了,我现在就要走了。” 好怪,不敢再看一眼。而且……贺祺然刚刚那个态度是对室友的态度吗?段清扬滑跪的也太快了吧! 王源德拒绝再细想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也拒绝再被段清扬摧残。他飞快收拾好东西,恭恭敬敬给段清扬让路:“您请。” 虽然这样说着,但开玩笑的意思居多,不涉及贺祺然时,段清扬总是个好脾气开得起玩笑的,王源德愿意把位置让给段清扬一节自习课,也有段清扬那天之后,似有若无补救的结果。 段清扬彬彬有礼:“谢谢。” 贺祺然:……算了,总归是很和谐的画面,就是有点过分和谐了。 贺祺然收拾东西其实有点偏慢,徐义明有时候都不乐意等他。 但段清扬不一样。他从来不收拾东西,因为他不带作业回寝室,属于背上包就能走的类型,但他对贺祺然总是很包容。 贺祺然有点不好意思:“我太慢了,你要不然先走吧。” 段清扬笑笑:“没关系,你等会陪我去趟小超市就好。” 第39章 姐姐好呀 最后贺祺然稀里糊涂就跟着段清扬去了小超市。 段清扬只是饿了。今天下午打球确实消耗了不少体力,晚饭吃完后很快就消化了,他就算睡过了晚自习也觉得很饿。 贺祺然:“……你真是诚实。到底为什么能睡那么久。” 段清扬嘚瑟挑眉,虽然在昏暗的路灯下看不清脸,但那股嘚瑟的劲还是精准无误地传达到了贺祺然身边:“那是因为我优秀。就算睡觉我也能考全班第一,羡慕吧?” 贺祺然有点头疼,忍不住刺他一句,企图让他收敛一点:“只是一次开学考而已,你以为以后都是第一吗?” 段清扬嗯哼了一下:“当然。” 贺祺然干笑两声:“我拭目以待,期待你打脸的那一天。” 段清扬眨眨眼,非常自信:“放心,不会有这么一天的。” 现在的小段还不知道日后会失败,但无所谓,现在的小段非常膨胀。 贺祺然看着心痒痒,他上手揉了揉段清扬毛茸茸的头,语气带笑:“段小羊,你好可爱啊。” 段清扬皱鼻子,伸出手去揉他的头发,贺祺然不躲,还把头凑前了一点,笑眯眯的,看起来很享受。 段清扬毫不客气把贺祺然的头发揉乱:“反正要洗头。贺小然,你知不知道夸一个男生可爱是不对的。” 贺祺然歪头:“不对吗?但是徐义明会照单全收。” 说照单全收都是委婉的说法了。以徐义明的性格,他只会笑眯眯收下这句赞美,把脸捧成花朵,凑到贺祺然面前求多夸。 贺祺然笑眯眯把徐义明的模样和段清扬说了,段清扬脸黑了:“不准夸他可爱。” 贺祺然严肃脸:“段小羊,你这是专制独裁。” 怎么感觉这话今天跟谁说过。段清扬迷茫一瞬,却看着贺祺然瞬间破功笑出来:“哎呀,真不高兴吗?那我以后不这么说了。” 段清扬嘁了一声:“不行,你只能夸我一个人可爱,我就是独裁,除了我谁也不能被你夸可爱。” 贺祺然:“……其实我觉得没必要这么在意的,毕竟除了徐义明以外,基本上大家都不喜欢被夸可爱吧。” 段清扬撒泼:“不行就是不行,然然答应我答应我。” 段清扬对贺祺然以外的人都没有做过这种破廉耻的事,毕竟段清扬还是有一个酷哥的梦想,但对贺祺然的话,为什么要做酷哥,把然然吓到了怎么办。 理直气壮双标的段清扬双眼湿漉漉地盯着贺祺然,贺祺然又一次幻视可怜小狗在盯着他。 被这个想法萌了一脸,贺祺然最后愉快地答应了下来。 他们走得晚,路上又耽搁了一会,走到小超市时却依旧有不少人。 天气渐渐没有刚刚开学那么冷了,但晚上的温度还是比白天低一些,况且小超市建在风口,越往小超市走就越冷。贺祺然有点怕冷,他打了个哆嗦,把自己的羽绒服裹紧了一点,把拉链全部拉起来,头一缩,说话有点含糊:“我没什么想买的,我找个没那么冷的地方等你。” 贺祺然半张脸都缩到了领子里,只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虽然被学习折磨了一天,但依旧神采奕奕。 段清扬忍不住又揉了一把他的头,语气温柔:“我马上出来。” 段清扬进了小超市,贺祺然找了个没风的小角落,默默蹲下装蘑菇。 他脑子里在背化学方程式,眼神有点空洞地盯着前方,看起来是在发呆。 好慢。贺祺然忍不住缩了下手,把手揣到兜里,眼神放空。 “诶?祺然弟弟?”娇俏的女声在耳边响起,贺祺然抬起眼看过去,眼睛一亮。 “舒舒姐姐。”贺祺然站起来,把自己从羽绒服里拔出来,他对着那个高挑的女生笑起来,一副乖巧的模样。 高挑的女生生了一张锋芒毕露的美艳脸,极富攻击性。她不笑时总感觉是冷着脸,但笑起来倒是明艳。 她伸出手揉了揉贺祺然的头,贺祺然乖乖低下头,一副温顺的模样。 易舒彧笑起来:“怎么在这蹲着?是在等人吗?” 易舒彧和贺祺然是邻居,她小时候比同龄人要心智成熟,甚至带过贺祺然一段时间,倒是能开玩笑说一句“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易舒彧是个不折不扣的学霸,是高二唯一的火箭班里的前十,她做什么事都井井有条,雷厉风行,对贺祺然也很好,是贺祺然非常羡慕的那种人。 像这次,贺祺然就是找易舒彧借的书预习。 贺祺然乖乖回话:“我在等我室友,他进去买夜宵了。” 易舒彧笑起来很疏朗:“看来,祺然交到朋友了。”易舒彧和徐义明也熟悉,但对贺祺然只有徐义明这一个好朋友这件事颇有微词。 贺祺然被易舒彧当成小孩对待,不免有点脸红:“舒舒姐姐今天来小超市买什么?” 易舒彧把手上提着的一袋零食在贺祺然面前展示了一下:“来补点零食。” 易舒彧是个嗜甜如命的,她很喜欢巧克力和甜食,倒是和贺祺然有点像。 她在袋子里翻找一番,拿了几个零食出来递给贺祺然:“我记得你很喜欢吃这个,分点给你。” 贺祺然连连推辞:“不用,我喜欢的话我可以自己去买的,舒舒姐姐,我已经长大了,不用再给我零食了。” 易舒彧不由分说把零食塞到他怀里:“你叫我姐姐就还是小孩。” 贺祺然无奈,却也知道易舒彧是个说一不二的,只能收下。 易舒彧一个人来的,见他还在等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贺祺然聊着:“说起来,开学这么久了,也不知道来找一下我。” 贺祺然有点心虚:“我怕给舒舒姐姐带来不好的影响。” 易舒彧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虚:“你就是忘了吧?” 贺祺然咳了一下,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易舒彧还没有来得及再说什么,就有一道不悦的男声插了进来:“然然,张嘴,啊——” 贺祺然看着递到嘴边的丸子,无奈张嘴咬下。易舒彧若有所思地打量着突然出现的男生,并非是出于异性的欣赏,而是出于“长辈”的打量。 段清扬堵住了贺祺然的嘴,似笑非笑地看向易舒彧:“这位是?” 易舒彧冷下脸时还是很能唬人的,只是段清扬丝毫不受影响。 易舒彧道:“你好,我是易舒彧,和祺然是邻居。” 听到称呼后,段清扬紧绷着的脸才放松了些,贺祺然终于把嘴里的丸子咽下去了,他有点无奈:“这是从小带我长大的姐姐。” 段清扬脸色彻底缓和了下来,他扬起一个真挚的笑,一句话转出三个音来:“姐姐好呀~” 第40章 又是胡说八道的一天 易舒彧并没有停留太久。 她是个通透的女生,看得出段清扬对她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敌意,虽然不明白这种敌意是从哪里来的,但她既然已经和贺祺然说过话了,就打算离开了。 她扫了一眼贺祺然和段清扬,心里对段清扬没理由的针对倒是有了些猜测,不过那不太礼貌,易舒彧选择把这个猜测藏在心里。 易舒彧温声对贺祺然道:“没事的时候可以来高二的腾跃楼找我,开学那么久了都没见到你,姐姐也怪想你的。不过记得自己来,别带徐义明。” 易舒彧对徐义明的抗拒写在脸上。贺祺然因为自己的某些原因,星期六的半天假是不回家的,现在离月假还有一个礼拜,易舒彧要见到贺祺然还是不太容易的。 贺祺然不好意思笑笑,他刚要开口,段清扬就眼疾手快往他嘴里又塞了一个丸子,贺祺然瞪他,段清扬假装没有看到贺祺然的眼刀,厚着脸皮凑前,笑嘻嘻试探易舒彧:“姐姐,那我也能跟着小贺一起去找姐姐吗?高一和高二离那么远,我怕小贺迷路。” 这简直是在胡说八道。山阳一中占地很广,又分高中部和初中部,高中部各个年级的教学楼确实有点距离,但远不到迷路的地步。 易舒彧看了一眼想要开口的贺祺然,礼貌地对着段清扬微笑:“只要祺然愿意,我当然欢迎。” 这样说着,易舒彧上前一步,示意贺祺然低头,在段清扬冰冷的眼神里,轻轻拍了拍贺祺然的肩膀,露出一个温柔中带着几分慈爱的笑:“太晚了,我先回去咯,祺然要记得来找我哦。” 这样说着,见贺祺然点点头,易舒彧再没看段清扬一眼,转身离开了。 贺祺然不高兴地瞪着段清扬,段清扬丝毫没有意识到贺祺然的愤怒,他再用签子戳起一片青菜,递到贺祺然面前:“然然还要青菜吗?” 贺祺然:“……你买了为什么不自己吃,一个劲喂我是为什么。” 从段清扬站在他身边开始,贺祺然就没见段清扬往自己嘴里塞东西,全在投喂他。 段清扬哄他:“最后一片青菜了,然然在外面站了这么久,肯定很冷,吃点东西暖暖身子。” 贺祺然被他这么一搅和,刚刚想说的话都忘得一干二净。咽下嘴里的青菜后,他才想起来要责备段清扬:“干嘛对舒舒姐姐这么大的敌意。” 贺祺然看得真真切切,段清扬看易舒彧的眼里全是防备。 段清扬唔了一声,并没有回答贺祺然的话,反而借题发挥:“舒舒姐姐?好亲密的称呼,说起来我也大然然将近一岁,然然怎么不肯叫我哥哥?” 贺祺然啧了一声,凶狠开口:“不准转移话题,我先问的,你要先回答我的问题。” 段清扬没忽悠过去,叹气:“没什么,只是我觉得自己不知道你有个姐姐,有点难过而已。” 贺祺然没跟上他的脑回路:“啊?这有什么关系吗?” 段清扬捏他的脸:“就是感觉你们之间有我插不进去的磁场而已。” 贺祺然的表情瞬间变得一言难尽了起来:“你站过来之后,就给我喂了个丸子,我都没来得及说话。就这样你还觉得我和舒舒姐姐之间有你插不进去的磁场吗?” 好刺耳的称呼。段清扬心里的阴暗想法一点都没有表现在面上,他笑眯眯地凑到贺祺然面前,楚楚可怜:“可是然然和你的舒舒姐姐相处时,眼里都没有我。” 贺祺然黑线,他叹气:“首先,不要用我的舒舒姐姐这种称呼,舒舒姐姐听到会生气。其次,我一直都在注意你的情绪,然后才能察觉到你对舒舒姐姐不客气的态度。” 贺祺然怎么会听不出段清扬有点酸酸的语气,他误认为这是单身狗的愤怒,认真替易舒彧解释:“舒舒姐姐是个很独立的女生,她一向比我成熟。小时候我家发生了一些不太好的事,都是阿婆和舒舒姐姐在照顾我,在我心里 舒舒姐姐就是我的亲姐姐。” 所以易舒彧看他的眼里才会有慈爱这种和年纪不符合的情绪。 段清扬眼神一沉,却像是恍然大悟般点点头:“原来是这样,是我想法太龌龊了,改天我和你一起去找舒舒姐姐道歉。” 贺祺然扶额:“你不出现,对舒舒姐姐来说才是件好事。” 段清扬嘿嘿一笑,把盒子丢掉,漫不经心试探:“然然觉得上个礼拜天给你带的大福好吃吗?这个礼拜有什么想吃的吗?” 段清扬这么问可不是代表他自己,而是高女士发消息指责他,为什么还不问贺祺然这个礼拜要什么甜点。 有一种自己只是外卖员的感觉。段清扬想,但是带给然然的,所以好像也不讨厌就是了。 贺祺然无奈:“我总觉得我是你养的宠物,每个礼拜都能收到饲主的投喂。” 段清扬可疑地脸红了一下:“……也不是不行。” 贺祺然面无表情地在身前打了个叉叉:“我不愿意变成宠物,这个比喻太吓人了,你别接话。” 想了想,他悄悄开口:“我觉得大福就不错,但想吃蛋糕。” 贺祺然有点心虚:“要不然算了吧,感觉蛋糕有点麻烦,带来学校也不方便。” 却见面前的段清扬沉思片刻,点点头看过来:“喜欢甜一点的吗?芋泥千层蛋糕怎么样?我帮高女士打下手,做个小一点的。” 上次的大福其实也有一部分是他做的,段清扬是会做的,只是卖相一般,味道没有高女士做的那么好就是了。段家虽然有阿姨,但高女士兴致勃勃要给贺祺然做甜点,段清扬当然也想亲手给然然做点甜点,所以到最后才做了那么多。 这次贺祺然说了想要什么,再根据上次贺祺然自己吃完的分量,要做多大的千层蛋糕,段清扬心里已经有底了。 贺祺然呆了一下,最后点点头:“都可以,我不挑。” 段清扬叹气:“然然怎么对我还是这么客气,我都要难过了。” 贺祺然:“你不知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吗?我都吃你的了,还对你不客气,那也太不要脸了。” 虽然徐义明是个没脸没皮的,但他很懂分寸,贺祺然跟着徐义明也懂了不少为人处世的技巧……不过现在对段清扬这么客气显然不是技巧的原因。 段清扬沉默了一会,最后也只是摇摇头,展现了自己浮于表面的悲伤:“你不懂我的悲伤。” 吃人嘴软的贺祺然真的不懂他的悲伤,但也不会试图挑衅段清扬:“好的,我不懂。” 段清扬哼了一声,伸手扫了扫贺祺然的肩膀,摆明了对易舒彧碰他这件事耿耿于怀。虽然知道易舒彧和贺祺然之间什么都没有,但段清扬还是忍不住不高兴。 ——他清楚地知道这样不对,却清醒地沉沦。 贺祺然看他这个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就决定把易舒彧还摸了他头的事情死死瞒住。 ——感觉要是让段清扬知道了,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贺祺然假意微笑,容忍段清扬作恶的手,直到段清扬的狗爪子还想碰他的腰,贺祺然才冷笑着抓住他的手,低声警告:“别太过分。” 段清扬嘿嘿一笑:“走吧,回去了,后天给你带小蛋糕,我自己做哦。” “还真是期待。”贺祺然真挚地敷衍他,两人慢慢往寝室走去,路灯把影子拉得很长。声音渐渐远去,时间仿佛停滞了。 第41章 走啦去唱歌 星期六下午是最难熬的下午。 林适默不作声地捂住耳朵,阴暗地盯着全班,时不时写个小名字。 贺祺然看得起鸡皮疙瘩:“其实可以不那么阴暗,你别这样,我害怕。” 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的林适阴恻恻笑起来:“桀桀桀,我要让这些个不听人话的都去打扫卫生。” 贺祺然微笑:“你开心就好。” 林适会这么疯狂也是因为他今天被郭老师抓过去问了,最近的纪律情况,他突然就良心发现决定做一个好班长。 ——虽然这个方式让贺祺然无力吐槽,但为了避免这把火烧到自己身上,贺祺然审时度势地选择了装作不知道。 算了,贺祺然安慰自己,没关系,林适下课就能缓过来了。 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记了名字的梁逸铭戳戳段清扬:“打球吗?” 段清扬正好做完一道大题,头也不抬:“有事,不去。” 梁逸铭啧了一声:“感情淡了呗,就连个球都不愿意打了呗。” “是,感情淡了。你再吵,下次的作业你自己做。”段清扬轻描淡写抓住梁逸铭的七寸,成功让梁逸铭闭嘴,“而且我们之间哪里有什么感情,塑料情还差不多。” 梁逸铭撇撇嘴,倒是没选择忤逆他。梁逸铭又戳戳徐义明:“打球吗?人挺多的。” 徐义明盯着他好一会,忍痛摇头:“不行,我也有事。” 梁逸铭垮脸:“你们要去干嘛,难不成你们是一起的?” 段清扬皱眉,刚想让徐义明不要说,徐义明就倒豆子似的把事情抖了个干净。 段清扬:哦豁,完蛋。 随着梁逸铭的眼睛一亮,去唱歌的人就又多了起来。 段清扬皮笑肉不笑的:“你不是不擅长唱歌吗?你要去,我就把你唱歌的视频录下来,发到论坛上去。” 梁逸铭确实不擅长唱歌,他甚至是会跑调,没几首歌在调上的那种。 但梁逸铭不管,他的直觉告诉他,今天这么多人,肯定会有乐子看。 他笑嘻嘻的:“没关系,说不定有人就吃这种反差萌,要是又有妹妹找我的话,我请你喝饮料。” 段清扬脸都绿了:“大可不必,你别扯上我就是最好的。” 最后,组局的张砚墨看着留下来的十二个人有点沉默。 她组织了一下语言,小心翼翼开口:“谁能告诉我,为什么人变得这么多了?” 宁夏瑶摇头:“不知道啊,我一转头就变得这么多人了啊。” 陈叶黎点点头:“就是就是,我就拉了宁宁一个人,其他都跟我没关系。”甩锅能力一流。 贺祺然张嘴又闭上,他转而看向徐义明,眼神示意他安抚一下要碎掉的张砚墨。 徐义明轻咳一声:“人多热闹,我们还能在包厢里玩游戏。” 张砚墨捂脸,假装被说服。她有点虚弱地倒在陈叶黎身上,陈叶黎非常上道地扶住她,让她得以发挥:“算了算了,我只是叫你们多叫点人,也没想过有这么多人啊。” 梁逸铭和叶博阳站在一起,罗晓熠本来不打算来的,他打算去陪自己的青梅竹马来着,但是他看了一眼,发现梁逸铭也在。梁逸铭在证明他觉得有乐子,那罗晓熠就要凑一凑这个热闹了。 丝毫不觉得自己凑进来有什么问题的罗晓熠跃跃欲试:“走吧,张砚墨你约的是哪家?音质好不好?” 梁逸铭恨铁不成钢:是去看热闹的,唱歌什么的都不是重点好吗?真是一个不合格的乐子人。 像是察觉了梁逸铭的想法,站在贺祺然身边的段清扬甩了个眼刀过来,暗含警告。 下了课之后满血复活的林适站在王源德身边,见证了梁逸铭和段清扬的眉眼官司,悄悄勾起一个幸灾乐祸的笑。 张砚墨戏精归戏精,做事还是很靠谱的。虽然未成年人是不能去ktv这种娱乐场所的,但耐不住张砚墨有个开ktv的姐姐,且姐姐非常疼爱她,听说妹妹打算和同学一起唱歌,她大手一挥就装了一间完全非营业性质的ktv包间给他们,就在她开的ktv旁边。 宁夏瑶和陈叶黎默默竖起大拇指:“真是个好姐姐。” 张砚墨嘿嘿一笑,倒是毫不掩饰自己家庭的情况:“我是家里最小的妹妹,我两个姐姐都挺疼我的。” 宁夏瑶眼里全是羡慕:“我的妹妹怎么就不能支棱起来。” 陈叶黎:“先让你妹妹学会走路吧,宁宁。” 本场只有三个女生在,她们凑在一起说话。张砚墨是组局的人,虽然她和其他男生并不算太熟悉,但她是个很擅长社交的女生,且在她眼中无论男女都没什么区别,倒是很快就和男生混熟了。 张砚墨姐姐开的ktv离学校不算远,因为是周六,所以张砚墨熟练地掏出手机,临时拉了个群,把ktv的地址发在了群里。她倒是没说大家一起去,毕竟这十二个人浩浩荡荡的,走在路上还怪吓人的。 梁逸铭和叶博阳是自己骑自行车上学的,他们推上自行车就先走一步。 按照段清扬的设想,他再不济也是骑自行车,断然没有自己走路的道理。奈何只有他一个人有这个想法。段清扬气鼓鼓,但段清扬不说。 贺祺然同他走在一起。徐义明他们和张砚墨三个女生走得很近,倒是没怎么注意他们两个已经落在后面了。 “其实我当时答应张砚墨去唱歌的时候,都有点担心人家会不会不让我们进去,”贺祺然叹气,他平常都很少和徐义明他们悄悄去网吧,“她今天说是姐姐开的ktv,单独给我们装了一间时,我倒是松了口气。” 问题是张砚墨家里人居然能拿的出钱,专门给她装一间ktv才恐怖吧。段清扬叹气,有时候觉得贺祺然比他还找不到重点。 贺祺然不明白段清扬为什么叹气,他有点不解:“是走累了吗?还有两百米的样子就到了。” 段清扬捂脸:“所以为什么要走过来,校门口不是有共享单车吗?” 贺祺然眨眨眼:“因为我想和你多呆一会。” 第42章 我就不是 段清扬因为贺祺然那句“想和你多待一会”,直接大脑宕机。 直到和梁逸铭他们汇合时,段清扬的眼神都有点呆滞。 梁逸铭眨眨眼,他露出一个勾人的笑,悄悄拉住贺祺然:“小贺,你跟段清扬一路走过来的吗?” 贺祺然看着梁逸铭,诚实地点点头:“对啊,但是你为什么要这么笑,有点吓人。” 梁逸铭的笑一僵,叶博阳毫不客气笑出声来,幸灾乐祸。早就和梁逸铭说过了不要对着同性这么笑,会被觉得是变态的,这不就遇上报应了? 贺祺然的眼神太过真挚,梁逸铭也说不准贺祺然是不是真的觉得吓人,他收敛了自己散发魅力的笑:“其实我就是想问,他看起来魂不守舍的,你是不是和他说了什么话?” 贺祺然看了一眼不远处目光呆滞的段清扬,眼神微变,对着梁逸铭时却还是一副真挚的模样:“我也不知道我说了这么,我和他聊了一路。” 嘶,难对付。梁逸铭眼神里的笑意更深了一点,叶博阳却不耐烦地上前把梁逸铭拉走:“走了,磨磨蹭蹭的。” 等到梁逸铭恋恋不舍地和叶博阳离开后,贺祺然轻轻笑了一声,上前拍了一下段清扬:“在这发呆干嘛,走了,跟上张砚墨。” 张砚墨领着他们轻车熟路地上了电梯,这栋楼很干净,基本上没有什么广告在电梯里,这对一栋商业楼来说有点不太正常。 段清扬压下心里的疑惑,眼神落在张砚墨身上,对此已经有了猜测。 见到张砚墨的姐姐后,这个疑惑倒是有了很好的解答——这一栋楼都是张砚墨姐姐的,因为张砚墨还在山阳一中上学,这栋楼还没有投入使用,甚至这个ktv都还没有开业。 美丽动人的女士化着恰到好处的妆容,这一层楼都开着暖气,她穿着一件针织连衣裙,看起来知性优雅。她热情地迎上来,拥抱张砚墨后才向大家介绍自己,语气友好:“你们好呀,都是墨墨的同学吗?跟墨墨一样叫我姐姐就好。” 梁逸铭眼睛一亮,想要上前,被叶博阳死死拦下来:“你别太过分,这是张砚墨的姐姐,别发癫。” 梁逸铭只能叹气作罢,他跟着大家一起乖乖叫了姐姐,张砚墨的姐姐笑眯眯地回应了每个人,看向他们的眼里满是温柔和慈爱。 对她而言这都是弟弟妹妹而已,并没有多想,她亲自领着张砚墨一行人去了包厢。因为还没有开业,而且今天只接待老板的妹妹,所以光线很足,而且放的音乐也很舒缓,总有一种自己不在ktv的恍惚感。 张砚墨赖着抱着姐姐的腰,张砚墨的姐姐对她是真的宠溺,这种不便于行动的姿势她也没有对张砚墨多加苛责,而是偏头轻声和她说着话,时不时还和她身边站着的两个女孩搭话,谈吐文雅,得体从容。 段清扬将一切尽收眼底,眼里有点别样的情绪。真奇怪,怎么感觉在哪里见过她?这可不是老套的搭讪套路,而是段清扬一向对自己的记忆引以为豪,这种熟悉的感觉做不得假,想不起来让他非常难受。 徐义明对漂亮姐姐总是没有抵抗力,虽然知道这是张砚墨的姐姐,也生不出半分别的想法,却还是凑到姐姐面前去说话,和陆怀一起耍宝,逗得前头的女生都笑起来。贺祺然不怎么喜欢这种场合,他和段清扬走在队伍中间,两人挨得很近。 贺祺然悄悄对段清扬说话,声音压的很低:“你唱歌怎么样?” 段清扬正在想自己在哪里见过张砚墨的姐姐,被贺祺然突然打断也不生气,他学着贺祺然的模样,也悄悄附在贺祺然耳朵边,小声开口:“我觉得我唱歌不算好听。” 这话是个委婉的说法,段清扬不是音痴,但也只是普通人的水平,他会唱的歌也不多,但比起哪首歌都跑调的梁逸铭要好上不少。 贺祺然眼睛一亮:“好巧,我也不怎么会唱歌。” 段清扬经过打篮球一事后,对贺祺然的不怎么会持怀疑态度。 并没有说太久,张砚墨姐姐为他们准备的包厢就到了。她是个贴心的性子,万事都想得很全,她为一行人准备了好些水果饮品,环境装修得很温馨明亮,但换个灯光环境也会发生变化,一看就是下了功夫的。 张砚墨惊喜地扑到姐姐怀里,蹭了蹭姐姐:“我就知道二姐姐对我最好啦。” “这话被大姐听到了就不好了,”张砚墨的二姐笑起来,温柔摸摸她的头,“到了时间我会来叫你们,要是不嫌弃可以一起吃个晚饭,到时候我再吩咐司机送你们回家。” 徐义明很有分寸:“谢谢姐姐的好意,不过我们有好些人打算回寝室,学校有门禁,怕是不能再跟姐姐一起吃晚饭。” 张砚墨的二姐笑了笑:“那也不碍事,到时候结束了我让人送你们回学校也行。” 梁逸铭和叶博阳哭哭:“这么好的姐姐我看了都心动。” 叶博阳还没有说话,段清扬轻嗤一声,对贺祺然认真道:“见到这种见异思迁的男的,要立马跑掉,指不定他哪天就伤害你了。” 贺祺然微笑:“闭嘴,我为什么会被男生伤害。” 段清扬闭嘴,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来。梁逸铭悲愤地哼了一声,叶博阳无语:“你要是真的不怕死可以试试看,我不拦着你。” 张砚墨的二姐又温声吩咐了几句,张砚墨没有一点不耐烦地听着,看起来很乖巧。 段清扬戳戳贺祺然:“人不可貌相,张砚墨原来是这种性格吗?” 贺祺然:“……有没有可能大家在长辈面前都是这种乖巧的样子?” 段清扬得意:“我就不是。” 正说着,张砚墨二姐和她说完了话,正准备离开,她眼神落在段清扬身上,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来:“你是段先生的儿子吧?我原先和段先生做生意的时候,他跟我提起过你,我还到过你家里呢,不过那时候你还小,可能记不得我了。” 段清扬心里骂了句脏话,他总算是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觉得张砚墨的姐姐眼熟了,感情又是老段的问题。 段清扬哈哈一笑,在贺祺然嘲笑的眼神里乖巧示好:“姐姐好。” 张砚墨二姐的眼神依旧很温柔:“既然和墨墨是同学,那好好玩。” 段清扬乖巧点头,等到张砚墨二姐离开,贺祺然忍不住发出一声嘲笑:“是谁说自己不是的?打脸来得太快了些。” 段清扬面无表情地捏住他的嘴,不准他笑:“不准笑我。” 徐义明打圆场:“好了好了,大家是出来玩的,先去点歌,我好久没听到祺哥唱歌了,还怪想念的。” 贺祺然:“???你什么时候听过我唱歌?” 少年人聚在一起总是吵吵闹闹的,随着大门关上,声音渐弱,故事却还在继续往下走。 第43章 高攻低防被攻略 最后吵吵闹闹的,徐义明说着要让贺祺然先唱歌,却一个人点了四五首情歌,打算和陆怀对唱。 陆怀在点歌,闻言拒绝:“谁要和你对唱情歌,太奇怪了。” “等会放出来你别抢话筒。”徐义明狞笑,对陆怀的德行非常清楚。 贺祺然乖乖地坐在段清扬身边,他身边还有一个更加乖巧的王源德。 王源德其实是不想来的,但最后是被林适忽悠来的。左右他这个礼拜不回家,也没事干,就答应了下来。 但王源德和女生都不算熟悉,只和宁夏瑶熟悉,还是有些尴尬。他贴紧贺祺然,想要从同桌身上汲取一点力量,却看见段清扬越过贺祺然对他投来一个似笑非笑的眼神,瞬间安静如鸡。 王源德愁眉苦脸地看向林适,眼里满是悲怆:“我真不该听你的话,跟着你一起来的。” 林适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没事,就当多认识些朋友。” 叶博阳是个对谁都好脾气的,宁夏瑶又是个会顾及别人情绪的。虽然宁夏瑶和梁逸铭熟悉,但她和叶博阳关系一般,陈叶黎原先读的女校,宁夏瑶有心让她多认识点异性。 ——当然,梁逸铭这种嘴花花的一开始就不在宁夏瑶的选择里。 宁夏瑶和陈叶黎坐在叶博阳身边,两个人拿着一次性叉子叉水果吃,时不时和叶博阳说几句话。比起许久没和异性接触的陈叶黎,叶博阳却显得紧张,说话磕磕绊绊的,但宁夏瑶好脾气地听着,陈叶黎也时不时给一点回应,叶博阳这才放松了一点。 梁逸铭看在眼里,略微挑眉,对上宁夏瑶询问的眼神,他轻轻摇头,宁夏瑶便没有再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这样也好,梁逸铭转身去找了徐义明,心里这样想着,毕竟叶博阳跟不熟的人说话会结巴这个毛病确实该治治。 张砚墨此刻正在和段清扬说话。她非常好奇段清扬居然认识她二姐,并且刨根问底。 段清扬眼里全是无语:“就是和我爸有过生意上的合作,时间久了两人熟悉了,我爸就会把合作伙伴带回家吃顿饭,我妈也在场的那种。而且有没有可能我其实分不太清楚。” 虽然分不太清楚到底是谁,但乖巧叫姐姐总是没有错的。 张砚墨只是看起来大大咧咧,但实际上是个心细如发的女生。原来她的家庭不算特别好,这些年好起来,都是两个姐姐闯出来的,因为一些原因,张砚墨很得两个姐姐宠爱。 连贺祺然都看得出段清扬家世非凡,张砚墨也能看出来。甚至今天她二姐这么一说,她心里就更加笃定了。 料定了段清扬不好惹,但张砚墨并没有太表现出自己的心思,她只是装模作样点点头,不经意问:“原来是这样,你今天晚上回学校住吗?” 段清扬挑眉:“问这个干嘛?” 张砚墨一如既往的霸道:“我就是问问,你答不答吧。” 段清扬:“……等会结束了我爸会来接我。” 张砚墨点点头,兴致缺缺:“祺哥今天晚上回学校吗?” 贺祺然第无数次重复:“别跟着徐义明乱叫,我今天回学校。” 似乎真的只是随口一问,张砚墨很快就对他们失去的兴趣,蹦跶到徐义明身边点歌去了,并且非常霸道地把自己要唱的歌调到了第一个,被徐义明怒喷之后屈服地把其他几首歌往后调了。 贺祺然叹气:“大家都好有活力,真好。” 段清扬掩饰了眼底的暗芒,有些好笑地捏了捏贺祺然的脸,语气无奈:“怎么感觉你是以长辈的心态说这句话的。” 贺祺然笑眯眯:“叫爸爸。” 段清扬眼睛一眯:“跟徐义明学坏了,这种话都敢跟哥哥说了?” 突然就体会到了易舒彧为什么不喜欢贺祺然和徐义明玩。 贺祺然无语:“这种便宜也要占吗?别什么事都怪徐义明,有没有可能我也是个正常的男生?” 想当同龄人的爸爸这种事,是天生的。贺祺然微笑,带着点少年人的张狂和狡黠,倒是让段清扬失笑了一下。 “那我就不一样了,”段清扬拒绝回忆自己花式让罗一程叫自己爸爸的过去,并且非常嘚瑟,“我想让然然叫我哥哥。” “好啊,这有什么的,”贺祺然笑起来,语气甜腻腻的,像是刻意为之,“小段哥哥~” 段清扬睁大了眼睛,他的耳朵瞬间红透了:“你,你怎么这么顺口。” “不喜欢吗?”贺祺然不回话,眼神里全是得逞的笑意,“那叫什么,清扬哥哥~清清哥哥~扬扬哥哥~你喜欢哪一种叫法?” 实际上这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贺祺然自己都觉得有点恶心,却还是挂着明媚的笑看向段清扬,等他回话。 段清扬这下连脸都红了。好在这时候,徐义明说灯开这么亮没有氛围感,把灯调暗了,段清扬的脸红在斑斓的灯光下得以隐藏。 贺祺然逗了他一会,发现段清扬没给反应,觉得没意思地撇撇嘴:“好吧我承认……”我是逗你的。 后半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段清扬恍惚的声音就传到了他的耳朵边,声音很近:“你可以叫小羊哥哥的。我比较喜欢小羊哥哥这个称呼。” 贺祺然的眼神一言难尽了起来。他看了一眼趴在自己肩膀上说话的段清扬,因为离得近,他终于看见了段清扬通红的耳朵和脸,就这样了,段清扬还是要嘴硬地来撩拨他。 贺祺然微微一顿,惊恐地发现自己用了撩拨这个词。为什么是撩拨?贺祺然深深怀疑了一下自己,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中。 段清扬不满地扯了他一下,语气很委屈:“然然,你怎么不理我?” 贺祺然回神,他失笑:“最喜欢这个吗?小羊哥哥?怎么不做酷哥了?” 段清扬想做酷哥这个事还是某天晚上聊天的时候他自己抖出来的,虽然贺祺然不相信,但他选择了尊重祝福,并且很努力地帮助段清扬成为酷哥,虽然好像不太明显就是了。 段清扬依旧埋在他肩膀上,说话时闷闷的:“所以你私底下再这么叫我就好了,平常还是叫小段哥哥吧。” 贺祺然假笑:“还挑上了?想得挺美,滚蛋。” 段清扬遗憾离场,一边坐着的王源德恨不得自己没长耳朵,更可怕的是,他发现段清扬又挑衅地看了他一眼。 王源德捂住耳朵,非常绝望,林适凑过来,笑嘻嘻的:“怎么捂着耳朵?徐义明唱得太难听了吗?” 其实唱得挺好的,但是王源德面无表情地捂住耳朵:“不,是因为没有伞的孩子要拼命奔跑。” 林适黑人问号:???? 第44章 天籁之音 贺祺然和段清扬这头暧昧丛生,张砚墨和徐义明却差点打起来。 陈叶黎安抚张砚墨:“就一首歌而已,我们大人有大量,不和他计较。” 张砚墨生气:“这是一首歌的问题吗?是他嚣张过分的问题啊!” 徐义明嚣张跋扈:“是的!我就是嚣张!” 张砚墨愤怒:“你看他!” 宁夏瑶头疼:“为什么这么幼稚,不过就是几首歌而已,你们一起唱就好了。” 张砚墨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不行!我才不要和他一起唱。” 徐义明嘿了一声:“我大方一点分半首歌给你怎么样。” 张砚墨:“不怎么样,驳回。” 宁夏瑶自闭:“为什么有人能因为谁唱歌这种事情吵起来。” 最后还是又点了一遍,让张砚墨自己再唱了一遍。 正好是徐义明点的歌,是首经典的男女对唱的情歌,徐义明和陆怀没有半点尴尬,两人大大方方往台前一站,倒是情意绵绵地对唱着,边唱还边演,逗得宁夏瑶和陈叶黎乐不可支,举着手机拍下来了。 张砚墨虽然一开始被徐义明气到了,但她本质不记仇,倒是跟着起哄了几句。她作为东道主,很在意别人的情绪,把叶博阳和梁逸铭都怂恿了一遍,两人当着她的面点了一首歌,梁逸铭就不肯再点了。 梁逸铭一脸真诚:“我是为了你们的耳朵好。” 叶博阳对上张砚墨还是有点紧张,不说话只是跟着一起点点头。 张砚墨看着他如花似玉的脸,对这个说法持保留太多,但也没有太逼着梁逸铭点歌。她绕到王源德和林适身边,如法炮制缠着两人点了歌。 林适笑着骂了两句:“等会难听到你了,还得骂我。” 张砚墨一点都没有被戳破的心虚,她嘿嘿一笑,看起来理直气壮:“来玩的嘛,我怎么会骂人呢?” 林适呵呵一笑,对张砚墨心虚的话非常免疫,只偏头看着王源德,看起来很贴心:“跟我一起唱吗?还节约点时间。” 王源德只当林适是担心他不适应,所以大方地拉着他一起,一时间感动地点点头,却不知道林适心里想的是,好耶,多了个一起垫背的。 最后就到段清扬和贺祺然面前了。张砚墨大大咧咧往两人身边一坐,一眼看出一点不对劲来:“段清扬你脸红什么?包厢里的暖气也不是那么足吧?” 张砚墨这一嗓子很大声,谁都听见了,一时间不少人都看了过来,梁逸铭的眼神格外意味深长。 张砚墨一过来,贺祺然就悄悄和段清扬拉开一点距离,坐在王源德身边,倒是没注意到王源德悄悄离开了一点,像是生怕被什么人迁怒似的。 段清扬脸一僵,对上梁逸铭看好戏的眼神,再对上张砚墨懵懂无知的眼神,一时间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没什么,你们不觉得热吗?可能是因为我身体比较好,受不了热。” 这样说着,他装模作样把外套脱了下来,张砚墨不疑有他,笑意盈盈:“怎么不点歌?” 段清扬脱了外套,内里只穿了件白色的低领白衫,寻常的衣服他穿起来却莫名显身材,张砚墨只顾着看着段清扬的脸说话,倒是没注意到这点。贺祺然尽收眼底,偏头微微抿唇,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段清扬嘁了一声,一如既往不能好好说话:“我怕自己唱完你会把我赶出去。” 张砚墨头疼:“下次再也不跟你们这种不配合的男生一起来唱歌了,简直浪费时间。” 贺祺然好脾气接话:“我刚刚拿手机扫码点了一首歌,不过排在我前面的歌太多了,可能还要一会才能排到我,有你点的歌吗?” 张砚墨对漂亮的人都很有耐心,更何况贺祺然是个很绅士的男生,比起同龄男生,他对女生总是很温柔,虽然更贴切的说法是疏离,但张砚墨当然是选择性忽视了这个想法。 她把段清扬这个不配合的挤到一边去,坐到贺祺然身边,贺祺然微微一顿,靠王源德近了些,和张砚墨拉开了一点距离。 王源德:我好想跑。 他借口要去和徐义明合唱,先走一步,林适也没这么厚脸皮贴上去,现在这一块就只有他们三个人了。 张砚墨笑眯眯的:“没关系,麦克风都被徐义明和陆怀霸占了,没那么快到我的歌。比起这个,我更加好奇祺哥点了什么歌。” 张砚墨笑眯眯地凑近了一点,贺祺然不动声色地又退了一点,段清扬忍不住轻咳一声,张砚墨回神,发现自己有点冒犯后,就自觉回到了安全的社交距离,倒是让贺祺然松了一口气。 贺祺然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有些腼腆:“是一首民谣。”这样说着,他顺带着把名字说了出来,是最近很火的一首民谣,其实是首老歌,但最近很火的电视剧里用了这首歌,靠着忧伤的旋律适配各种虐心向剪辑视频,一举爆火。 张砚墨恍然大悟般点点头:“啊这首歌啊,我觉得很好听,不过有点太低了,我一开始也想点来着,可我感觉我唱不好,怕出丑,最后就没点。” 贺祺然温声细语:“我也不知道自己唱得好不好听,但我也很喜欢这首歌,我觉得来唱歌应该是要点自己想唱的歌,好不好听倒是其次的。” 更重要的是,在这首歌爆火之前,贺祺然就在阿婆那个只能放到一个频道的收音机里,来来回回听了很多遍。对贺祺然来说,听到这首歌时总是能回忆起在阿婆家的日子。 但这些话当然是不会告诉张砚墨的,好在贺祺然的话说到了张砚墨心坎上,她看向贺祺然的眼里怀着无限的好感:“对啊,出来玩而已,干嘛那么在意是不是在调上,是不是真的唱得好听,唱自己喜欢的就好了。” 段清扬目光沉沉,却没有出言反驳,而是默不作声地越过张砚墨,在张砚墨诧异的眼神中拿过了贺祺然的手机。 贺祺然也不知道为什么并没有反抗,明明手机这种私密的东西,连发小徐义明都碰不得,偏偏段清扬是个例外。他饶有兴致地向前一递,眉眼温柔恬静,倒是让张砚墨诡异地看出了一点岁月静好的意味。 段清扬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他捣鼓了两下,冲着张砚墨笑笑:“已经点好了,可以让开了吗?” 张砚墨觉得自己被挑衅了。 徐义明那头拉着大家一起唱歌,氛围不错,梁逸铭紧闭着嘴不愿意开口的样子被徐义明看见了,他对着陆怀使了个眼色,两人架着梁逸铭就到了台上。 梁逸铭向叶博阳投去求助的目光,叶博阳面无表情地捂住耳朵,做了个加油的口型,就闭上眼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了。梁逸铭心如死灰地看着徐义明:“真的要唱吗?” 徐义明:“来都来了。” 中国四大名言之来都来了果然有奇特的魅力,梁逸铭叹气,最后接过了陆怀递过来的麦克风,跟着旋律张嘴。 徐义明笑着的脸瞬间就垮了。 陆怀颤颤巍巍地捂住自己的耳朵,脸皱皱巴巴的。 宁夏瑶和陈叶黎两人放下了举着录像的手,都不用直觉了,她们下意识明白梁逸铭刚刚的话没有半点掺水分。 段清扬反而是接受最良好的那个,他诚恳地看着呆滞的张砚墨,宽慰她:“别担心,我比梁逸铭唱得好听一点,不至于不能入耳。” 张砚墨扯出一个苍白的笑,心里吐槽:这话一出,更加担心了。 第45章 感谢梁逸铭送来的助攻 平心而论,梁逸铭唱得不算太难听,他生了一副好嗓子,平常对女朋友们说起情话时,压低嗓子总是带着几分让人沉醉的磁性,唱歌时也是如此。只是这个优点在支离破碎的曲调下变得特别致命了起来。他也不是敷衍他们,而是真的不太擅长唱歌。 他明明每个字都落在该有的调上,却总有出乎意料的结果。至少站在梁逸铭身边的徐义明直面这种冲击,简直痛苦翻倍。 两人唱的也是一首当下热门且没什么难度的歌曲,两人分了部分,现在梁逸铭的部分结束了,该到徐义明唱了。 徐义明被梁逸铭的歌声打得没跟上伴奏,梁逸铭也许是破罐子破摔了,倒是面不改色地拍了拍徐义明,提醒他进拍子。 徐义明张口差点也走了调,险些落泪。但他很快就找回了自己的调,在梁逸铭惊为天人的嗓音下,衬托得像是天籁之音。 至少叶博阳能放下手,顶着梁逸铭要吃人的目光,露出惊叹的表情替徐义明鼓掌。 虽然宁夏瑶和陈叶黎顾及着梁逸铭的面子没有录像,但段清扬显然没有这种顾忌。他大喇喇拉着面上无奈的贺祺然坐到了梁逸铭面前,顶着梁逸铭的魔音也要和罗晓熠一起给梁逸铭拍照。 梁逸铭猛男落泪:痛,实在是太痛了,明明是来看乐子的,没成想乐子没看到,自己先成了乐子。 好在罗晓熠和段清扬还是给面子,面不改色地录完像,两人脸上露出真实的赞叹,对着两人赞不绝口。 梁逸铭从牙齿里挤出声音:“够了,闭嘴,我自己什么样我还是清楚的。” 虽然前面对着段清扬,梁逸铭表现得无所畏惧,但段清扬真的拍的时候他只想掐死他。 梁逸铭也不想坐回叶博阳那个叛变的家伙身边,倒是坐到了贺祺然身边。 贺祺然想了想,主动和梁逸铭搭话:“可能是不适合这种歌的风格,可以换一个风格,声音很不错,说不定别的歌唱起来会很好听。” 这话不比段清扬和罗晓熠虚伪的赞叹要贴心吗?梁逸铭心里拉踩了他们一番,倒是真对贺祺然生出一点好感来。 像是怕梁逸铭不信,贺祺然犹豫了一会,温声道:“我其实也不太会唱歌,但我偶然发现我唱这首歌会好听一点。” 说着,贺祺然默默给梁逸铭展示了一下自己点的歌,眉眼弯弯:“我也只会唱这一首,不过这也够了。” 梁逸铭心里一动,还没开口说什么,那边的段清扬就懒懒散散开口:“梁逸铭,到你和叶博阳的歌了,你别想着靠聊天逃避。” 宁夏瑶靠在陈叶黎身上缓了缓,闻言垂死病中惊坐起:“真的要唱吗?” 梁逸铭看着段清扬含笑的脸,一瞬间沉下了脸,贺祺然不明所以,却还是小声对他说了句“加油”。 梁逸铭眼神一沉,却笑着拉上了已经走神了好一会的叶博阳,再拉上看好戏的罗晓熠,吵吵闹闹站到了台前。 梁逸铭是随便选的歌,虽然不是太难,但梁逸铭的表现依旧不尽如人意,但至少有了些节目效果——指梁逸铭身边两个面无表情企图不被带跑调,却依旧跑得没影的人。 叶博阳是已经习惯了,罗晓熠却忍不住叹气,想着离梁逸铭远一点,看看能不能找到调,不知道为什么就被段清扬看破了,段清扬默不作声地路过三人身边,死死把罗晓熠按在梁逸铭身边,还对罗晓熠笑眯眯开口:“不谢。” 罗晓熠:“……死。” 最后结束的时候,罗晓熠都有种脱虚的感觉,梁逸铭倒是面不改色,趁着段清扬被气愤的罗晓熠绊住了脚步,他苦着脸坐到了贺祺然身边,开始卖惨:“哎,我爷不适合这种歌。” 贺祺然微笑:“没关系,至少又排除了一种风格,说不定你很快就能找到自己的风格了。” 梁逸铭面上的苦涩一扫而空,他笑起来确实有惑人的资本,但还没等他多说什么,贺祺然就有些担忧地起身,拉住了和罗晓熠你来我往动手的段清扬。 “别在室内打架,”贺祺然的眼神认真,“摔坏了东西就不好了。” 段清扬嘤嘤嘤:“你都不关心我,我都被罗晓熠欺负了。” 贺祺然:“……你确定是罗晓熠在欺负你吗?” 他又不是瞎,段清扬刻意靠近罗晓熠,忍着梁逸铭的歌声都要把罗晓熠按在梁逸铭身边的意图太明显了,贺祺然怎么样也没办法违心地说出是罗晓熠先动的手。 梁逸铭见自己的注意力被分走,有点不太高兴地撇撇嘴,段清扬还在朝着贺祺然吵吵闹闹,要一个安慰,最后也只得到贺祺然敷衍的安慰。 梁逸铭还坐在原来的地方,段清扬却拉着贺祺然坐到另一边去了,临走时眼神冷淡地瞥了他一眼,十足十的警告和挑衅。 梁逸铭呵了一声,不知道为什么生出一点不甘心来。叶博阳摆脱吵吵闹闹的徐义明,把麦克风还给了休息好的陆怀,便坐到了梁逸铭的身边。 他平常看起来没心没肺,是个脾气极软的,在观察了梁逸铭和贺祺然的互动后,却像是看破了一切似的,对着梁逸铭低声道:“你试探贺祺然干嘛?人家可没有招惹你,况且他还是个男生,你就更不应该用这种态度对待他。” 梁逸铭哼了一声,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正偏着头和段清扬说话的男生,他笑起来很温柔,对着段清扬却罕见地冷了脸,有点凶残地捶了他一下。 “什么态度?”梁逸铭的语气平静,像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态度。 叶博阳想了想:“像是你平常撩妹的态度。” 梁逸铭沉默了一会,他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在徐义明和陆怀有意为之的搞怪歌声中,平静地应了一声:“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尚且不知道有人对他的态度陡然古怪了起来,贺祺然还在劝告段清扬别总是没事找事去招惹罗晓熠。虽然理智上贺祺然明白自己有些多管闲事,但贺祺然下意识不想让段清扬受伤,便忽略了这种奇怪的情绪。 偏偏段清扬吊儿郎当的,看起来像是在敷衍他,本质上不是什么好脾气的贺祺然忍了又忍,最后还是忍不住在欢乐的笑声中捶了段清扬一下。 段清扬倒是笑起来,看起来比梁逸铭还勾人。梁逸铭生得有些女气的漂亮,但段清扬却不然,他是有些邪气的英俊,平常冷着脸的时候还真有些像酷哥。偏偏他对着贺祺然笑时带了些勾人的意味,像是在刻意模仿梁逸铭,整张脸便生动了起来。 贺祺然却像是瞎了眼:“笑什么,一点悔改的意思都没有吗?” 段清扬一顿,算是明白刚刚梁逸铭的勾人模样都是展示给瞎子看了。 段清扬的心情陡然好了起来。他收敛了笑,认真对着贺祺然点头:“好,我尽量少招惹罗晓熠。” 因为是你,所以我愿意收敛。 第46章 一些宣示主权 有了梁逸铭的“珠玉在前”,一切都变得可以忍受了起来。林适和王源德其实也不太会唱歌,选了首节奏轻快的炒气氛,在徐义明带起的一阵阵尖叫中迷失自我,产生了一点“我真的很会唱歌”的错觉。 ——然后坏心眼的陆怀就把录下来的视频放给林适看了。林适拒绝观看并且评价。 王源德倒是乐颠颠去看了,然后木着脸让陆怀走开,他暂时不愿意看到自己的样子了。 陆怀和徐义明的水平不错,但也顾及气氛,上去唱了几首就把主场让给了宁夏瑶她们,宁夏瑶和陈叶黎捡了首温柔的小情歌对唱,最后相视一笑倒是有些温馨。 段清扬坐在贺祺然身边,隔着一段距离表扬了宁夏瑶:“唱得好。” 宁夏瑶像是见了鬼:“你会夸我?不对劲,你谁?把段狗还回来。” 段清扬冷笑一声,却是对着贺祺然楚楚可怜:“你看,这可不是我要招惹她的,是她先骂我。” 贺祺然叹气,敷衍式安慰段清扬:“她坏你好。” 宁夏瑶目瞪口呆,她倒在陈叶黎怀里,悲愤开口:“就该录下来,让别人看看段狗这个样子。” 陈叶黎呼噜呼噜毛:“没事,我们不跟他计较。” 陆怀在台上,他前面点了首平常就很喜欢唱的歌,在悲伤的伴奏中,他温柔地唱着一点暗恋的苦涩,让人潸然泪下。宁夏瑶戳戳徐义明:“他真的没有被谁伤过吗?” 徐义明面无表情:“要不要给你看看他昨天和两个女生的聊天记录。” 宁夏瑶眼神突然就变得八卦了起来,她面上微笑:“婉拒。” 然后又偷偷摸摸给徐义明发消息,让他跟她讲讲陆怀和两个女生的故事。 等到陆怀从歌曲的悲伤气氛中抽身,就感觉宁夏瑶看他的眼神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虽然不明所以,但他马上锁定了徐义明:“你小子,又说了我的坏话吧?” 徐义明一点都不心虚:“没有啊,别往我身上扣黑锅。” 陆怀依旧怀疑地盯着徐义明,却听见伴奏声音响起,贺祺然施施然坐到小吧台旁的高脚凳上,他调整落地的话筒架,偏头去看歌词,一张脸恬静温柔,在悠扬舒缓的歌声中,他穿着白色的纯色卫衣,像是从油画里走出来的妙人,让人移不开眼睛。 只一眼,就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睛。至少段清扬已经移不开眼睛了。他静静地看着贺祺然,不言不语。 在贺祺然坐在高脚凳的那一瞬间,室内除了音乐声外便再也没有人说话。贺祺然有点没底,他本该看向最熟悉的徐义明寻求一点底气,却不知道为什么却忐忑不安地看向了段清扬。 那人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分明一字未言,却莫名让人心安。他扬起一个温柔的笑看着他,眼睛里却没什么别的情绪,也没有欲念。 贺祺然垂眸,轻轻扬起一个浅浅的笑,却浅浅合上眼,贴近话筒,轻声开口。这首歌他听过很多次,歌词旋律烂熟于心,根本不需要看大屏。他只是想合上眼,想起昏黄的落日,想起乡间的小路……还有在门口摇着扇子温柔和他说话的阿婆。 他的声音清冽,并没有同龄人变声期过后带着的一点沙哑,像是清泉一般荡涤人心,这首略带悲伤的民谣虽然被用来剪虐心向的视频,但实际上是个讲游子离乡的歌曲,明明都还只是些少年,偏偏贺祺然唱起来像是有所感悟,没有什么花哨的技巧,却一下子就把人拉进了回忆中。没有人开口说话喝彩,也没有人跟着唱,他们都静静地听着贺祺然唱着一首温柔哀伤的民谣,随着他一起陷入温柔迷蒙的过去。 一首歌了,贺祺然长长的睫毛颤了颤,他在渐低的音乐声中睁开眼,瞬间收敛了自己的情绪。 宁夏瑶倒吸一口凉气,小心捂住自己的嘴,争取不发出声音破坏这画面。她拿起手机对着贺祺然拍了一张照——有些昏暗的灯光下,少年却白皙亮眼,抬起头看过来时露出一个温和的笑,瞬间摄魂夺魄,让人神魂颠倒。 宁夏瑶被贺祺然不同以往的模样糊了眼,在昏暗的灯光下也没看出贺祺然微微泛红的眼,只是倒在陈叶黎身上,低声尖叫:“我原来怎么没察觉到贺祺然这么好看。” 陈叶黎也跟着小声尖叫:“妈妈他在发光!在发光啊!” 段清扬从开头便目不转睛地盯着贺祺然,他当然也觉得如今的贺祺然漂亮得有点耀眼,却比旁人更先注意到贺祺然微红了的眼。念及先前贺祺然提起这首民谣时似是有所隐瞒的模样,他心中一动,却没有说什么,只是将情绪埋在心底,对着有些羞涩的贺祺然扬起一个鼓励的笑。 贺祺然唱歌时沉浸在歌曲中,没有注意旁人是什么态度,他是个心智过分坚定的,一瞬间便能从那些感性中抽离出来,睁开眼时便已收拾好了情绪。 他抬起眼看了大家一圈,有些茫然地发现大家都不说话。他有点坐立不安了起来,这时,他对上了段清扬的眼。 那双眼里全是真实的笑意,没有半点阴霾,瞬间便让贺祺然放松了不少。 他站起身来,从高脚凳上下来,坐回段清扬身边,变回那个腼腆又好脾气的模样,对着还有些呆滞的张砚墨不好意思地笑笑,语气依旧是不变的礼貌:“怎么大家都不说话?我唱得不好听吗?但我也只有这首歌拿得出手了。” 张砚墨呆滞地转过头看着他,眼里闪烁着奇怪的光。她盯着段清扬杀人的目光,握住了贺祺然的手,故作哽咽开口,叫了个平常从别人那听起来极为亲近的名字:“然然……” “只有我能这么叫,你不能这么叫,别牵他的手。”段清扬冷漠地开口打断张砚墨,他看起来倒像是真的生了气,冷着脸的时候当真非常唬人。 张砚墨也不在意,不痛不痒刺了他几句后,却也从善如流地放开了贺祺然的手,改了称呼:“祺哥,答应我,这次校园艺术节你报个节目好吗,我愿意为你伴奏。” 山阳一中每年都会办一次校园艺术节,算是学校一年里最大的活动之一,从三月份开始向上报节目,高一高二的学生都有资格参加,正式表演时间就在每年的五月份。 贺祺然有点好笑地看了一眼一言不发把他的手拽过去用力擦着的段清扬,他看起来凶狠却没有用一点力,像是怕伤到他。 贺祺然摇头:“我自己什么实力我清楚,上艺术节倒是容易被人笑话。” 祺哥你真的对自己的实力一无所知啊!!张砚墨悄悄摇头,正想接着劝,却见着梁逸铭鬼使神差也凑了上来,一脸认真:“我会弹钢琴弹吉他,我也可以帮你伴奏。” 宁夏瑶举手:“我可以帮忙伴舞。” 段清扬一个一个拍过去,这时候也不在意什么男女有别了:“都!别!想!要上艺术节自己去!拉着然然干嘛!然然不想去!” 梁逸铭捂着头,却没有看段清扬,而是专注地看着贺祺然,他好像这时候才发现贺祺然有一副出众的皮相,毫不夸张的说,比他还要好看些。 贺祺然失笑,他捂着脸笑起来,对上一直盯着他的梁逸铭的眼神,微微一顿,却也只是笑着摇摇头:“我现在是真的没有这个心思。” 段清扬见贺祺然搭理心怀鬼胎的梁逸铭,脸色一沉,漫不经心地坐回了原先的位置,把贺祺然往自己怀里一揽,嚷嚷着谁的歌快去唱,不要再打他家然然的主意了。 贺祺然略有无奈,被那句“我家然然”说的说得心中一动,倒是没注意到他现在的状态,看起来像是被段清扬抱在怀里。 贺祺然仰起头,对着段清扬笑。在段清扬呼吸一滞中,他笑得狡黠:“可是这好像是你点的歌。” 第47章 有种被捉奸的奇怪感觉 段清扬呆住了。他有些僵硬地转过头去看大屏,然后发现这首歌,好像似乎真的是他点的。 徐义明按了个暂停键,在满室寂静中,他对着段清扬笑得露出虎牙,圆圆的脸上满是不怀好意:“来吧,我帮你暂停了,确保能唱完一首歌。” 段清扬绝望合眼,握着贺祺然肩膀的手用了一点力:“记得帮我收尸。” 贺祺然:“……不至于吧。” 段清扬也没站在台上,而是接过了徐义明递过来的话筒,就坐在贺祺然身边不动。 徐义明点了继续播放,段清扬偏头看贺祺然,眼里满是认真:“离我远点,我唱得不好听。” 宁夏瑶不怕死地凑上来,怂恿贺祺然给段清扬录视频,连王源德都有点意动地看过来,摆明了是想看段清扬出丑。 贺祺然无奈:“你这个人缘啊,真是看不出好坏。” 这样说着,他手上倒是诚实地举起了手机,打开了视频模式,嘴角噙着一抹笑:“加油。” 段清扬面无表情地开口了。 宁夏瑶默默离远了一点,和陈叶黎咬耳朵:“是我的错觉吗?感觉没有梁逸铭唱得那么难听。” 其实听得一清二楚的梁逸铭:“……够了,我说够了。” 段清扬是不在调上的,但不知道为什么诡异地比梁逸铭的观感好上不上,虽然依旧让人听了想笑,但不至于像是在听梁逸铭唱歌一样,戴上痛苦面具。 被拉踩了个彻底的梁逸铭差点翻脸,被叶博阳拉住:“是你要来看乐子的,我劝过你了,会被嘲笑的,你自己不听的。” 梁逸铭:“……你先别笑,我还能装作这是讲道理。” 叶博阳收敛了自己的笑,假装严肃,被梁逸铭按在沙发上揍了一顿,神清气爽。 接着大家都轮着上去唱了几首歌,也一起唱了几首歌,因为陆怀和徐义明唱得最好,两人还时不时出来把跑得没边的调拉回来。 这时候大家才发现贺祺然前面说自己只有那首民谣唱得不错——全是谦辞,他基本上每首歌都会唱一点,而且都在调上,少年的声音清冽,没什么情感却依旧让人听得很舒服。 段清扬叹气:“原来只有我唱得不好听。” 贺祺然拍拍他:“其实我也就刚好会那几句。” 段清扬根本不需要安慰:“没关系,反正梁逸铭垫底。” 梁逸铭忍:“你等着。” 最后结束的时候,不知道谁点了首《送别》。徐义明笑起来:“我们现在唱这首歌,有点太早了吧?” 张砚墨满不在乎:“就是当做今天的结束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等到悲伤舒缓的音乐快要结束时,大家都默契地把最后一句歌词让给了贺祺然,亮晶晶地盯着他。 贺祺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压力有点大。 他张口欲唱,段清扬却自然地凑上前,两人离得很近,对着同一个话筒,两人的声音莫名和谐:“……今宵别梦寒。” 贺祺然眨眨眼,看起来还没有反应过来,段清扬只是扬起一个带着点邪气的笑,还带着点得逞的自得。 啧。宁夏瑶简直没眼看,陈叶黎有点激动地扯她:“好嗑,爱磕,我大磕特磕。” 贺祺然有点不自在地偏过了头,段清扬却好像没有察觉到贺祺然的不自在,他摸了摸贺祺然的头,自然地把他的外套递给了他:“先把外套穿上,等会外面可能有点冷。” 贺祺然呆呆愣愣地穿上了外套,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跟着大部队出来的。 张砚墨的二姐在外面等着,依旧是那副温柔的模样:“现在时间还不算太晚,我以为你们还要待一会呢,帮你们去买了点烤鸭和烧烤。” 张砚墨的二姐倒是清楚年轻人喜欢什么,她笑着让人把分量很足的小吃递了过去,偏头和张砚墨说着话。 梁逸铭和叶博阳先告辞了:“家里刚刚打电话来催了,我们自己骑了自行车来的,要是留下来吃完了再走,怕是会挨训。” 他们婉拒了张砚墨二姐的邀请,拉上还想留下来的罗晓熠一起走了。 段清扬倒是无所谓,但是打开手机看到了家庭群里高女士发来的消息:“小羊什么时候回家呀?今天我做了小羊最喜欢的红烧肉哦。” 段爹紧接着发了消息:“别管他,他自己知道什么时候该回来,你先去休息一下,忙上忙下了一个下午。” 看这消息段爹发消息的时候应该也不在家里。段清扬低头回了个“现在动身回了,大概十分钟左右到家。” 他抬起头有些歉意地和张砚墨二姐告辞,张砚墨的二姐笑起来:“没关系的,别让段先生和高女士等急了。” 她想了想,又开口:“代我向高女士问好,上次我那笔生意没亏损,全是仰仗高女士的指点。本应上门致谢,但最近实在忙碌,改日我再登门拜谢。” 段清扬温和有礼:“家母不过是和姐姐谈心罢了,哪里谈的上指点,自然也无需登门拜谢。不过倒是随时欢迎姐姐到我家做客,高女士看到姐姐应该也会开心。姐姐得了空来都成。” 张砚墨的二姐不动声色地打量了段清扬一番,神色比先前要肃穆些:“既然如此,我便却之不恭了。” 张砚墨的眼神全是“你是谁为什么会说这种话”,但在姐姐面前,她选择乖巧地装死。 这种场面和他们这种普通高中生有什么关系呢?反正徐义明觉得和自己没关系。他对那头发生的人情世故兴致缺缺,却兴致勃勃打开烤鸭和烧烤的袋子,和陆怀他们快乐分食。 徐义明递了块烤鸭片到贺祺然嘴边,带着手套:“祺哥啊——” 贺祺然倒是习惯了徐义明的投喂,张嘴就要把肉叼到嘴里,却突然对上了段清扬看过来的眼。 他微微一顿,不知道为什么生出了一点被捉奸的心虚感。 段清扬的笑微微一僵,他抿着唇快步走过来,贺祺然不知道为什么,反应飞快地套上了一个手套,从徐义明手上把烤鸭片抢了过来,递到了站在他面前的段清扬嘴边,诱哄道:“看起来挺好吃的,要试试吗?” 徐义明目瞪口呆。 段清扬的心情却陡然好了起来。他也不介意这是徐义明拿过的,心情颇好地咬了一口。 他对上贺祺然亮晶晶的眼睛,最后还是没舍得说什么重话。 “我明天给你带芋泥千层。”段清扬最后也只是低低道。 贺祺然笑起来:“好。” 第48章 要做第一名的人 第二天的贺祺然收到了来自段清扬的投喂。 用粉嫩的包装盒装起来的芋泥千层让人食指大动,段清扬提着这样粉嫩的盒子,倒是冲淡了些生人勿近的气场。 贺祺然接过了段清扬递来的盒子,发现这次的分量好像不算太多。 段清扬毫不客气地霸占了王源德的位置,他昨天睡得太晚了些,现在还困着。他有些乖巧地趴在桌上,软软的黑发垂在眼前,他抬起眼去看贺祺然,语气有几分倦怠,却依旧温柔得像是能滴出水来:“上次看你好像吃不完,这次刻意做了个小一些的。这都是我自己亲手做的,高女士没有帮一点忙,她就在旁边指导我而已。”其实还有好些个失败品,段清扬在烘焙上属实没有什么天赋,炒菜做饭什么的都还可以,但在烘焙上一窍不通,差点气得高女士把他赶出小厨房。 虽然失败了很多次,但最后段清扬还是有惊无险做出来了。高女士都觉得不可思议,破天荒没有戳破臭屁儿子的骄傲假象,尝过之后给了肯定的夸奖。这才给了段清扬底气,让他敢把千层蛋糕递给贺祺然。 贺祺然没意识到段清扬暗戳戳的小心思,只以为他是不想浪费粮食,还认真地点点头,接着有些忧心地问他:“你吃过早饭了吗?现在很困吗?要不要回去睡会?” 贺祺然已经摸透了段清扬,他从不写英语和语文作业,其他作业都是挑挑拣拣做些难的,简单的就抄个答案。以贺祺然对他的了解,昨天的作业对段清扬来说属于简单一列,当然是没有做的。贺祺然体贴地没有问段清扬的作业情况,而是叫他别硬撑着,去睡一会。 段清扬看着贺祺然关心的眼神,有些心痒痒。他轻笑一声:“我吃过早饭才来的,现在还好,然然和我聊个天我就不困了。”今天早上高女士又是一脸欣慰地看着段清扬吃的早饭,甚至想再把昨天自己做的那个千层也从冰箱里拿出来,让段清扬带到学校去给贺祺然,被段清扬给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贺祺然想了想,故意说:“帮我看看这道题,我昨天晚上没做出来。” 段清扬:“……然然,可以了。” 贺祺然看起来很无辜:“怎么了?我这不是在和你聊天吗?” 段清扬默默戴起帽子:“我错了,我不说话了,我先睡觉了。” 站在旁边很久了的王源德:“你丫能不能看看这是谁的位置,快起来要上课了。” 前面说过了,段清扬在不涉及贺祺然的时候是个很擅长和人交际的,他和王源德的关系也还可以。 段清扬懒散地看过去:“要不然我们换位置吧?这节课我坐你这里。” 王源德还没说好不好,贺祺然就推了他一下:“没必要,回去吧。” 段清扬不情不愿回去了自己。他满腹委屈地坐下叹气,见证全程的宁夏瑶幸灾乐祸:“被祺哥嫌弃了吧?这就是人老色衰了。” 段清扬:“……宁夏瑶你别太过分,我只是困所以懒得搭理你。” 宁夏瑶仗着贺祺然在,有恃无恐:“我怎么过分了,不要乱说。” 段清扬不搭理她:“我睡会,别吵我,语文作业和英语作业我是不会写的,别劝我了,死心吧。” 宁夏瑶恨得牙痒痒:“你真是欠收拾了,哪天我找高女士告你黑状去。” 段清扬:“你随便,我爸妈不太管我。” 宁夏瑶也知道这回事,只是嘴上耍耍威风而已。她叹气:“你不是要练字吗?练得怎么样了?月假回来就要交作文了,你写了没有。” 段清扬不理人了。 宁夏瑶:拳头硬了。 贺祺然也在思考到底准备从哪里开头。现在的进度还不算太赶,老师们都还在试探他们到底适合什么速度,现在还不算太快,贺祺然每天都有时间做自己买的题目,当然有时间思考自己准备从哪里入手。 早在一个礼拜前,贺祺然就把练字帖给了段清扬,但段清扬好像不太想被梁逸铭知道自己在练字,基本上都是在寝室练的。 贺祺然看过了,怎么说呢,有进步但不大,还是属于老师看了会摇头的那种字体。 贺祺然甩甩头,把莫名其妙出现在脑海中的段清扬甩出去,索性他已经差不多知道该从哪个角度入手,只差一个开头,便先把这件事放到一边去,打开了段清扬递给他的精美的盒子。 正巧徐义明打着哈欠,无精打采地坐回了位置上,抬起头就看见贺祺然在拆开一个精美的包装,露出里面小巧精致的千层蛋糕。 徐义明默默凑上去去:“祺哥,又是段清扬给你带的?” 贺祺然也不瞒着他,大大方方点头:“对啊。” 徐义明的眼神瞬间变得有些冰冷,但转眼就笑起来,快得像是贺祺然的幻觉:“那不知道我有没有幸分一块?祺哥祺哥,你最好了让我吃一块吧,求求你了,吃到了这么好看的蛋糕,我简直是死而无憾了啊!” 贺祺然不理会他夸张的形容,他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不太想把千层蛋糕分出去——尤其是刚刚段清扬说这是他自己做的,贺祺然就更加不愿意了。 贺祺然看着他:“这是芋泥的,你不是不喜欢芋泥的口感吗?” 徐义明厚着脸皮:“它太漂亮了,我可以为爱克服。” 贺祺然敛眉,他皱着脸思考了一下,最后还是坚定地摇头:“不行,我不能分给你,这是段清扬给我的。” 贺祺然很少有这么坚定的时候,徐义明忍不住有些难过,宁夏瑶却惊叹了一声,在徐义明不明所以的眼神中,用一种暧昧不明,但觉得他能够理解的状态,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徐,你还没有看懂吗?这就是爱啊!是属于他们两人的爱啊!是不容第三人插足的爱啊!” 说到最后,宁夏瑶的眼睛越来越亮,她拍徐义明的手也越来越重。 徐义明痛苦:“放开我,我不懂,也不想懂,好痛,别拍了。” 自从上次给贺祺然递了小纸条,宁夏瑶得知贺祺然对这种话是默许的状态后,便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总是狗狗祟祟观察贺祺然和段清扬之间的互动,甚至还会和陈叶黎待在一起,窸窸窣窣说些谁也听不懂的话。 徐义明不理解,但徐义明也不尊重:“我们祺哥和谁有爱?我们祺哥是要做第一名的男人!” 宁夏瑶微笑,作为粉头,她显然不理解不能把cp舞到正主面前的道理,她甚至对着正主贴脸开大:“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做了第一名的人。” 徐义明下意识去看段清扬,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后,他双眼无神地看着似笑非笑的贺祺然,第一次痛恨自己为什么秒懂。 贺祺然一开始没懂,但宁夏瑶说完后,徐义明火速去看段清扬的动作让他理解了。 贺祺然皮笑肉不笑:“你好大的胆子啊徐义明。” 徐义明感觉自己非常无辜:“不是我先说的,是宁夏瑶先说的,祺哥你不能是非不分啊!” 宁夏瑶楚楚可怜:“拜托拜托,祺哥不要骂我。” 徐义明崩溃:“你这种时候装什么可怜!祺哥都听得一清二楚了!祺哥,对这种败坏你的名声的人,要好好教训一顿!” 贺祺然只是平静地看了徐义明一眼,眼里的意思是——我的名声不都被你败坏了吗? 徐义明心虚一顿,却又狡辩:“我那哪里是败坏你的名声,祺哥本来就有做……成为第一的实力,这怎么能算败坏祺哥的名声?宁夏瑶就不一样了。” 宁夏瑶诶了一声:“我怎么了?我没有败坏祺哥名声,你不要污蔑我。” 徐义明的话掷地有声:“她企图制造桃色新闻让祺哥分心。” 宁夏瑶:“……还,还挺会说话的啊。” 这么说着,宁夏瑶也确实察觉到一点不妥,她小心翼翼去看贺祺然,他却垂着眼,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宁夏瑶不知道贺祺然在想什么,一时间有点不安了起来。 “没关系,”贺祺然笑起来,“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开玩笑而已。” 宁夏瑶哇了一声:“祺哥真是心胸开阔。” 实则是因为贺祺然想,反正都有一个徐义明在败坏他的名声了,加一个宁夏瑶好像也可有可无了。再说了,谁会在意和同性之间的桃色消息呢? 贺祺然以后就会为自己如今过于随意的回答而后悔莫及,但现在的贺祺然显然不知道后来会发生那么多破事,他只是温声对宁夏瑶说话:“只是这种话还是不要拿到段清扬面前去说了,我不介意但他可能会不舒服。” 宁夏瑶意味深长:“不,他可能会对此感到十分高兴。”看贺祺然这个样子就知道他没有把这件事往心里去,只是单纯觉得是个玩笑,但段清扬那厮可是恨不得把这件事坐实。 ——虽然这一切都还是宁夏瑶的猜测而已,但没关系,宁夏瑶觉得日后总是会猜测变现实的。 “???”贺祺然头上的问号仿佛有了实体,他只觉得宁夏瑶是又想捉弄段清扬的,难免有些偏心自己的室友,忍不住对宁夏瑶说:“我看段清扬最近也没有招惹你,他好像也有点受伤难过,要不然也就放过他一段时间,别再为难他了,怎么样?” 宁夏瑶露出一个吃了些不好的东西的表情:“他?受伤难过?” 宁夏瑶只想摇醒贺祺然——祺哥啊!他是在演戏骗你这个小可怜啊! 但宁夏瑶不敢说,怕被段清扬收拾。吵吵归吵吵,宁夏瑶可不会去段清扬的底线上蹦跶,他又不是什么真的好人,宁夏瑶想想也就算了。 贺祺然不懂宁夏瑶为什么反问,却也认真点点头:“他也是人,也会伤心难过的。” 宁夏瑶微笑:“我知道了。” 等到贺祺然转过头去吃小蛋糕,陈叶黎也坐了下来。宁夏瑶凑上去和她嘀嘀咕咕,眼里闪着兴奋的光。 说到最后,千言万语幻化成一句——如果这都不算爱。 陈叶黎激动:“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不过你下次别舞到正主面前去,饭圈大忌。” 宁夏瑶满头问号:“可是我们又不是饭圈,就单纯地欣赏他们之间的……咳,友谊而已。” 陈叶黎一顿,心想也是,顿时露出一个看起来有点吓人的笑:“嘿嘿。” 贺祺然并不知道宁夏瑶和陈叶黎说了什么,他没有去探究别人的交流的欲望,反而双眼放光地看着面前可爱的小蛋糕,跃跃欲试,忽视了一边欲言又止的徐义明。 贺祺然用小勺子挖了一勺,眼睛一亮——好吃,真的很好吃,也不知道段清扬为什么在厨艺上也很厉害。 本质上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孩子的贺祺然愉快地享用一整个小蛋糕,心里暗戳戳想,既然被段清扬投喂了,那以后对段清扬再好一点吧。 虽然贺祺然还是没有意识到自己对段清扬的偏爱,但下意识的,他觉得段清扬在他这里和别人不太一样。 徐义明看着没出息被甜品收买的贺祺然,痛心疾首——祺哥!你堕落了!……不过真的好吃吗?真的不能分他一口吗,就一小口。 贺祺然没有意识到徐义明的怨念,他愉快地吃完了小蛋糕,这才转过身去提醒徐义明:“昨天的数学作业是一套没有答案的卷子,你做了吗?” 来不及为没有尝到一口的小蛋糕悲伤,现在登场的是没有答案的试卷。 徐义明双目无神:“祺哥,救我狗命。” 段清扬不是被宁夏瑶吵醒的,虽然大家都吵吵闹闹的,但段清扬已经锻炼出了在哪都能睡觉的好习惯,一倒下就睡得很香。 吵醒他的也不是梦想,更不是贺祺然,而是梁逸铭敲桌子的声音:“你和贺祺然是室友对吧,他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吗。” 段清扬猛得睁开眼,望向似笑非笑的梁逸铭,眼里全是警告:“梁逸铭,你那些招数别用到贺祺然身上。” 梁逸铭惊讶地笑起来:“怎么会呢?你知道的,我只喜欢香香软软的女孩子,怎么会对男生下手呢?我只是想要和他交朋友而已。” 段清扬没有笑:“我不信,你对不感兴趣的事情可从来不会主动过问。” 梁逸铭耸耸肩:“谁说我对他没兴趣,我说了,我只是想要交朋友而已,你只是他的室友,凭什么管东管西的,不怕被讨厌吗?” 段清扬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笃定开口:“他不会。” 梁逸铭像是看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你可真是自信,不过世事无常,谁又说得准呢?你真的只是想和他做朋友吗?真的不想再进一步吗?” 梁逸铭罕见地把话挑明了,段清扬却依旧面不改色,看着梁逸铭的脸依旧很冷漠:“别拿你自己龌龊的那一套来想我,我最近心情不错,我不想破坏这来之不易的好心情。” 梁逸铭敷衍地应了下来,眼神却落在贺祺然身上,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来。 第49章 不太美好的过往 虽然梁逸铭那天态度暧昧不定,但实际上他并没有做什么。 日子不紧不慢地走着,段清扬并没有对贺祺然多做什么,而是和原先一样一点点和贺祺然亲近起来,像是在温水煮青蛙。徐义明看在眼里,却也没有做什么。 谁也没有意料到,叶博阳和贺祺然的关系好起来了,两人明明没有什么相似之处,却总是能聊得来,梁逸铭甚至都要往后排。贺祺然倒是对谁都一视同仁,被怨念的梁逸铭和叶博阳的小伙伴们念得头疼,段清扬哼哼唧唧抱怨过好几次后,贺祺然虽然觉得很无语,但也无奈和叶博阳拉开了一点距离。 月假很快就来了。 山阳一中的月假是整整两天,基本上都是周六和周末两天。这个月的月假就是周六和周末。虽然说是两天假,但基本上都会在假期前一天下午放假,也算是比较人性的一点。 月假前的星期五是个大晴天,天气暖起来后穿棉袄和羽绒服的人就少了不少,现在校服还没有定下来,所以大家穿的都是自己的衣服,一眼望过去倒是五颜六色的。 大课间时,贺祺然转过去把作文纸交给了宁夏瑶,宁夏瑶只是检查了名字和其他信息,确认无误后便和其他同学交上来的作文纸一起收好。她眉眼弯弯,看向贺祺然的眼睛里满是友好,她似不经意发问:“祺哥今天回家吗?” 贺祺然穿了一件卡其色的夹克外套,领口开得挺大,宁夏瑶都能看见他内里穿的那件白色贴身打底。 宁夏瑶忍不住往他大开的领口看去,觉得不太好但还是忍不住看过去。 穿得好少,真的不会冷吗。穿了一身毛茸茸的宁夏瑶表示不理解。 段清扬刚好回来,他路过贺祺然身边时,一言不发地站定,在宁夏瑶震惊的目光中,抿着唇帮贺祺然把拉链往上拉了一点,直到把拉链拉到顶,这才满意离开,不带走一片云彩。 宁夏瑶不解,宁夏瑶看贺祺然。贺祺然却像是见怪不怪,随意地把拉链往下拉了一点,却没有再像先前那样大开着,温顺了不少。 贺祺然浅浅笑起来,看起来乖巧温柔:“嗯,打算回乡下阿婆家。” 宁夏瑶来了兴趣:“乡下阿婆家?祺哥的老家在哪?” 山阳一中是山阳市最好的高中,山阳市并不是本省的省会,却也是全国排的上号的二线城市,虽然没有一线城市那么繁华,却也是个不错的城市,生态也不错。宁夏瑶是土生土长的山阳市人,她并没有去过乡下,却对所有事都抱着极大的兴趣,看起来兴致勃勃。 贺祺然想了想:“是山阳县下的河溪镇,生态很好,我原先是在山阳县读的初中。不过阿婆自己的家不在镇上,还在村子里,是我出生后,为了带我才搬到河溪镇上的。” 宁夏瑶眼睛亮亮的:“那镇子离县城远吗?” 山阳县离山阳市并不算太远,就在山阳市边上,宁夏瑶对这个地名还是熟悉的。 贺祺然摇摇头:“不远,我上了初中后,都是自己骑自行车上下学的,也就十几分钟的路程。” 徐义明笑嘻嘻凑上来:“和我一起哦,还有一个漂亮姐姐。” 宁夏瑶哇了一声:“听起来很快乐。”宁夏瑶原先身体不算太好,虽然看起来是个高冷的御姐,但在上初中的时候,她其实有些体弱多病,家里人不太放心她一个人上下学,便每天都在接送。 贺祺然温润地笑着,语气也有些怀念:“确实是很快乐,我会在路上问舒舒姐姐一些学习上的……” “咳,除了这种恐怖的画面之外,还有别的美好回忆的,比如春天万物复苏的时候,骑到镇子附近会路过一条宽大的河,附近很漂亮,最近应该也长了不少小花小草什么的,很适合拍照。”徐义明及时打断贺祺然对学习的追忆,他对卷王无话可说,明明还有别的事情可以回忆,很难不猜测贺祺然这么说是故意的。 贺祺然挑眉,对他扬起一个笑,怎么看怎么不怀好意:“怎么了?” 徐义明咋咋呼呼:“所以祺哥你果然是故意提起这个事的吧?” “打断一下,”宁夏瑶在他们之间挥了挥手,“舒舒姐姐是谁?” 徐义明斩钉截铁:“是个恐怖但漂亮的姐姐。” 再怎么样也没有办法昧着良心说易舒彧不好看呢徐义明。 贺祺然轻嗤一声,在徐义明面前他好像没有那么包容:“舒舒姐姐听到真的会收拾你。” 徐义明叫嚣:“她在高二那边,离我们那么远,她那种眼里只有学习的恐怖女生哪里会跑过来。” “贺祺然,”门口有人大叫一声,打断他们的对话,“有个学姐找你。” 我靠,不会说什么来什么吧。徐义明惊恐抬头,门口站着的女生有一张古典美人的脸,她束着利落的高马尾,歪着头面无表情地看向徐义明,眼神里满是嫌弃。再对上贺祺然的眼神,她展露一个温柔的笑。 ——来人的身份已经昭然若揭了。 徐义明痛苦闭眼:“反正只叫你一个人,我就不过去了,祺哥别告状,求你求你。” 贺祺然哈了一声:“活该。” 这样说着,不好意思让易舒彧久等,他站起来走向门口,只留下笑得前仰后合的宁夏瑶和生无可恋的徐义明。 徐义明黑脸:“瑶瑶,你够了,别笑了,有这么好笑吗?” “说了别叫我瑶瑶,”宁夏瑶笑够了,嫌弃地鄙视徐义明,“不过那个学姐挺好看的,和最近那部《小圆满》里的白月光学姐长得挺像的。” 《小圆满》听起来是个很温馨的剧,但实际上是最近爆火的一部悬疑刑侦剧,宁夏瑶喜欢的男演员是这部剧里的男二,她最近在追这部剧,对里面出场不多但美强惨剧本拉满的女三白月光学姐印象深刻,女三也靠着这个角色吸了不少粉。 徐义明拍拍胸口,真情实感开口:“那那个学姐还挺惨的。” 宁夏瑶满头问号:“惨在哪里。” “惨在和恶魔长得那么像。”徐义明吐槽,“你别看她现在……哎,算了不说了,让祺哥知道了又要骂我背后蛐蛐易舒彧。” 宁夏瑶转移了话题:“你也和祺哥一样,住在镇上吗?” 徐义明摇头:“我跟他家还是有点距离,我住在河溪镇后面的村子里,但原先贺祺然也住在村子里,后面搬到镇上了,易舒彧倒是一直住在河溪镇。” 宁夏瑶恍然大悟般点点头,实在不知道要问什么了,她往后桌的段清扬看了一眼,段清扬看起来兴致缺缺,却精准接话:“你们这个礼拜一起回去吗?” 虽然山阳县和山阳市离得不远,但总归是有点距离的,这可不是骑自行车能受得了的距离。 徐义明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意味深长地看了段清扬一眼:“不知道,要看等会祺哥回来怎么说。” “他基本上都在家里吗?”段清扬接着问。 徐义明哈了一声,眼神饶有兴致,却不肯回答:“这我可不清楚,你要是真的想知道,不如去问祺哥。” 段清扬知道自己被看穿了,却也没有生出什么让徐义明不告诉贺祺然的想法。按照他对贺祺然的了解,贺祺然是个很直率的,不清楚的事会直接来问,要是徐义明真的告诉贺祺然了,倒算是帮了他。 徐义明不知道有没有想到这一层,他只是笑得开怀,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显得有几分圆滚滚的可爱。 就是话不怎么友好——“你太急了,这才一个月吧。” 宁夏瑶问号:“在打什么哑谜?什么太急了。” 段清扬没有回应宁夏瑶,他只看着徐义明:“很急吗?我觉得还好。” 徐义明耸肩:“随便你,失败了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宁夏瑶无能狂怒:“为什么没有人理我。” 徐义明向宁夏瑶投去一个慈爱的眼神:“瑶瑶乖,这不是小孩子该听的话。” 听到段清扬和徐义明对话的陈叶黎凑过来:“那我呢。” 徐义明的表情是一成不变的慈爱:“黎黎也是小孩。” 陈叶黎露出被恶心到的神情:“受不了了,宁宁撑住,我先撤了。” 宁夏瑶颤颤巍巍伸出挽留的手:“不——我也撑不住——” “今天下午我爸爸会来接我,你和我一起回去怎么样,”易舒彧的语调不急不缓,听得人很舒服,“顺便带上徐义明,我爸总觉得我孤立他。” 贺祺然忍俊不禁:“行,那我等会和徐义明说一声,他肯定会很高兴。不过,我以为易叔叔还要一段时间才会回来。” 易舒彧轻轻哼了一声,抱怨自己不靠谱的亲爹:“他最近又接了个新的案子,老早就跑回来了……” 贺祺然只是笑着听易舒彧抱怨,时不时点点头应和,看起来一派和谐。 吐槽了好一会,易舒彧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有些迟疑。 贺祺然看出她有话要说,主动问:“舒舒姐姐还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吗?” 易舒彧叹气,有点为难:“其实我有点不太想说,但……” 看她的神色,贺祺然差不多有了预感。他微微收起了笑,却还是说:“舒舒姐姐有什么话,说就好了。” 易舒彧犹豫:“是,是你亲妈,她不知道怎么找到了我爸的联系方式,想联系你。” 贺祺然垂眸,他轻轻笑了一声,听起来很轻松:“原来是这件事。舒舒姐姐,没关系的,对我来说这又不是什么大事,我到时候联系一下我妈,让她别打扰易叔叔了。” 易舒彧叹气:“我就知道。祺然,你知道的,我不太希望你和你亲妈接触,虽然这么背后念叨长辈不太好,但说实在的,她算哪门子长辈……” “舒舒姐姐,”贺祺然略有无奈地打断了易舒彧的话,“我真的不在意,所以不要生气。” 易舒彧盯着他,好一会没有说话。贺祺然神情不变,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但他越是这样,越让易舒彧生出许多无力感。 “舒舒姐姐也要上课吧,”贺祺然微笑,高二的上课铃比他们早一点,“先回去吧,等会赶不上就不好了。” 既然贺祺然都这样说了,易舒彧略有无奈地点点头:“记得跟徐义明说一声,到时候在教室里等我就好,我会来找你们。” 贺祺然自然是无所不应的。他笑着对易舒彧挥挥手,送走了易舒彧。 临近上课,走廊上并没有什么人。贺祺然抬起头看高耸的围墙,最后一点笑意消失殆尽。 “没关系的,”贺祺然对自己说,“不是什么大事。” 段清扬察觉到贺祺然的情绪不对。虽然贺祺然在笑,和徐义明接着笑着闹着,但好像很难过。 为什么难过呢?是易舒彧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吗?段清扬无意识地冷下了脸,眼神却还一直在贺祺然身上。 可是段清扬一直没有机会问出那句“你还好吗”。 并不是真的没有机会。只是段清扬在犹豫。和徐义明的对话到底是影响了他的思虑,他嘴上说着不觉得太快,却忍不住反思贺祺然会不会对于他的接近感到不高兴。 段清扬不是没有自制力的,他却忍不住一直在想这件事。 直到坐上高女士的车,他还一直在思考这件事。 高女士很容易就看出了段清扬的魂不守舍。 “在想什么。”高女士把墨镜别在衣领上,依旧是英姿飒爽的都市丽人形象,对儿子说话却温柔不少,“是学校里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吗?和妈妈说说看。” 段清扬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摇摇头:“没有,没有发生什么事,妈妈不用担心我。我爸呢?怎么今天是妈妈来接我?” 高女士对青春期的小男生的自尊非常尊重,也接受儿子有小秘密。她只是接上了儿子的话题:“说是要出差,但好像是和山阳县的政府那边对接了一个项目,所以……” “妈妈,”段清扬笑眯眯打断高女士的话,“爸爸今天还回来吗?” 高女士挑眉:“回,怎么了。” “我想跟着爸爸一起去山阳县玩玩,可以吗?”段清扬很少有要求,高女士虽然觉得奇怪但也答应了下来。 ——至于段爹的想法,根本不重要。 段清扬笑眯眯地看向车窗外,然然,我来找你玩啦。 第50章 破碎的家庭 在段清扬不知道的故事里,贺祺然中午回了一趟寝室。 他凝视着那个烂熟于心的电话号码好半天没有按下拨号键。 贺祺然自嘲地笑了一声,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再矫情还有什么意思。 他按下了拨号键,对面像是一直在等他的电话,不过响了三声,电话便被接了起来。 贺祺然没说话,对面的人也没有说话,他静静地等待着,对面的呼吸陡然沉重—— “然然。” “妈妈还是不要这么叫我的好。”贺祺然不知道为什么还有心情笑起来,他生了一副好皮囊,笑起来时毫无阴霾,但话却没有那么温柔,听起来疏离温柔,却带着刺,“那是阿婆给我取的小名,妈妈可以换个称呼。” 对面的人沉默了一会,贺祺然也不急着说话,他并没有太在意称呼,只是不喜欢对面的人这么称呼自己而已。 “小然。”对面的女人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对他的态度一如既往的温柔,带着点明显的讨好和小心翼翼,“最近的生活怎么样。” “没什么变化,”贺祺然眉眼弯弯,纵然知道对面看不到自己,他却下意识摆出最防备的模样,“我过得挺好的。” “……那你最近还是住在学校,放假就回阿婆家吗?那个人有给够你钱吗?会缺钱用吗?妈妈转点钱给你”对面的女人依旧很温柔,却带着点试探的意思,“我明天回山阳,我想……” “妈妈,你给易叔叔打电话了吗,”贺祺然不想听她接下来的话,他果断打断女人接下来显而易见的话,语气急了些,“要是想找我,直接给我打电话就好,没必要去麻烦易叔叔。” 对面的女人话一顿,她好一会才小心翼翼开口:“可是小然没有通过我的好友申请,也把我拉黑了。我,我知道你对易家有点感情,所以才问过了易家那边,小然放心,妈妈不会对他们做什么,因为妈妈知道小然很在意他们。” 说到最后,对面的女人有些委屈,语气忍不住有些哽咽,却还是忍住向贺祺然解释。 贺祺然温柔地应了一声,表示自己在听。他的语气比对面还要温柔:“妈妈在难过什么呢?我把妈妈拉黑的原因我们不都很清楚吗?” 对面的声音戛然而止。贺祺然突然觉得很没意思。他不喜欢和高高在上的妈妈打电话,她对他很愧疚,虽然如此,但高高在上的大小姐除了对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有几分愧疚和小心,对小孩身边的一切都看不上眼。贺祺然年岁渐长,就越对自己的母亲看得清楚,也知道该往哪里踩,才能戳到她的痛处。 说出去倒是会让别人大惊失色——贺祺然在家长们的眼里一向是别人家的孩子,是温柔的代表,虽然玩的好的都知道他脾气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好,但只要顺毛,他是最好说话的那个,也从来不会恶语伤人。 但他对母亲却从不留情,总是捡最难堪的事讲。 ——其实贺祺然对父亲也是这副模样。 对面好像还想辩解什么,贺祺然却不愿意听了:“妈妈,我要回教室了先挂了,我会通过妈妈的好友申请的,妈妈不要再去打扰易叔叔了。至于妈妈明天要来山阳,希望妈妈好好玩。” 这便是婉拒的意思了。对面听懂了他的话外之音,最后只是温柔地叫他注意身体,不要太劳累了,是很合格体贴的母亲模样。 贺祺然一句句应了下来,他眉眼弯弯,等到挂断电话,贺祺然的脸上瞬间就没了笑,他点开微信,瞬间就有人发了好友申请来。 贺祺然哈了一声,盯着那个叫“小然小然”的微信号看了好一会,最后抿着唇点了同意。 他发了一句要去教室了就把那个没有任何备注的微信号屏蔽了,他正要收起手机关机,却接到一个微信电话。 是备注为尹阿姨的人打过来的。 今天倒是来得挺齐的。贺祺然的眼里闪过一点厌烦的情绪,却接了电话:“尹阿姨,中午好呀。” 对面传来一声温柔的笑:“中午好呀祺然。” 贺祺然平静垂眸,话却温柔:“尹阿姨今天打电话来是有什么事吗?” 对面的女声温柔中带着些慈爱:“没什么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不过今天确实是有事要问你。” 贺祺然乖巧地应了一声,对面的女声有些无奈地叹气:“是沅沅,她说好久没见过哥哥了,有点想见你了。” 沅沅是尹阿姨和贺祺然父亲再婚后生的女儿,虽然贺祺然对这个在爱里长大的小女孩兴致缺缺,只是负着哥哥的责任陪她玩过几次,但沅沅很喜欢这个哥哥,时常会想念他,闹着要贺祺然回家。 贺祺然神色平静:“我也好久没有见过沅沅了,但我已经答应了阿婆要回河溪镇那边,这个月怕是没办法去找沅沅玩,不过我今天晚上晚上可以给沅沅打个视频。” 对面笑起来,她用女儿做了引子,这才敢问出那句:“你爸最近……” “尹阿姨,”贺祺然笑起来,“刚刚我妈给我打电话了,您现在替我爸说话,来得不是时候。” 对面的声音顿时停住,好一会才讪讪开口:“这样啊……那就算了。” 对这对父子之间的嫌隙她也只是略知一二,她当年第一次见到小小的少年贺祺然时,他看起来怯生生的,却站在阿婆身边,抬起眼看她,对她露出一个有些羞涩的笑。但看到自己的父亲时,小小少年便收敛了笑意,像是在看什么陌生人。 她嫁给贺祺然的父亲已经四五年了,但她总觉得贺祺然对老贺没有半点亲情,看起来温和但更准确的是无情。她看在眼里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几次调解,小少年看在她的面子上还是会对老贺说几句话,但更多的就没有了。 现在贺祺然的妈妈又联系过了他,现在的心情肯定不是很好。尹阿姨的叹气声准确无误地传到他耳朵里,贺祺然没什么情绪波动,等着尹阿姨说话。 “在学校过得怎么样,缺钱吗?要不要我再转点钱给你?”尹阿姨本名尹璇,也不知道该怎么和贺祺然相处才算合适。她比老贺小了十几岁,也就比贺祺然大了十岁,做了人家的继母后绞尽脑汁和贺祺然相处,虽然现在看起来其乐融融,但尹璇总觉得,贺祺然和他们之间总隔着一层玻璃。 也许对贺祺然来说,只有河溪镇上有阿婆的地方才是他的家。 尹璇想东想西的功夫,对面的少年温润的声音清楚传过来:“不用,开学时爸爸给我转了不少钱,现在我还有钱。” 尹璇有些不赞同地拧起了眉头:“你爸给的钱是他给的,我给的是我给的,你收下就是。” 前面还只是问他缺不缺钱,现在已经一锤定音变成了要他收下。贺祺然叹气,倒是知道尹璇不缺钱,左右也是一点零花钱,收下就收下了。 这样想着,他果断地应了下来,对面的尹璇语气才好了些。 “我也好久没回河溪镇了,”尹璇不是河溪镇人,她甚至不是山阳市人,只是在河溪镇和贺爹结缘,如今提起来还是有些怀念,“你下个月的月假是什么时候?到时候我带着沅沅回一趟河溪镇,不带你爸。” 这都不是给台阶了,是已经把梯子给全铺好了,等着他走下来就是了。贺祺然和尹璇并没有龌龊,贺祺然不太容易对尹璇冷脸,最后还是松口答应了。 尹璇松了一口气,语气依旧温柔,转而小心翼提起另一件事:“阿婆年纪大了,我说把她接到市里来住,阿婆不愿意,你现在又在市里上高中,阿婆一个人在家难免冷清了些,你也帮着劝一劝,这又不是什么坏事,对阿婆也好。” 可是河溪镇是阿婆的家,也是他的家。贺祺然抿唇,并没有说出这句话,他只是平静地应了一声,拿刚刚对妈妈说过的话又对尹璇说了一遍:“我先去上课了,晚上回家后我会给沅沅打电话的,尹阿姨再见。” 挂断电话后,贺祺然有些厌烦地向后一躺,靠在了椅背上。有一点水痕悄悄出现,却又瞬间被他抹去。 “真是讨厌啊……”最讨厌这种在所有人眼里都是外人的感觉了。贺祺然哈了一声,不知道是在笑谁。 没关系,他最擅长等待和自我安慰了,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 中午午休时,贺祺然还是准时出现在了教室。他没有半点异样,甚至做题速度比平常还要快上一点。 等到下午的两节自习课一过,贺祺然便收拾了些作业,在位置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段清扬聊天。 是的,段清扬还没有走。贺祺然看得出段清扬眼中有些担忧,但他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强撑着精神和他聊天,倒也舒心了不少。 段清扬凑前来:“我以为你家是在山阳市里的。” 贺祺然往心虚的徐义明那看了一眼,没有揭穿他,想了想还是实话实说:“我爸在山阳市有一个家,但我的家不在那里。” 段清扬看起来毫无异样地点了点头,贺祺然也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样的心情说出这番话的,他不想段清扬多问,却也隐秘地想让段清扬问。段清扬面无异色地点头时,他说不出是松了口气还是失望多一些。 徐义明适时插嘴:“易舒彧到了,我们先走了。” 贺祺然摸摸段清扬的头,看起来有点慈爱:“我走了,过两天见。” 段清扬严肃地把他半敞开的拉链拉起来,没在意被贺祺然占便宜的事:“要守男德。” 贺祺然:“……哦。”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徐义明露出一个幸灾乐祸的笑,也跟着贺祺然一起走了,他追上贺祺然的步伐,对着易舒彧倒是乖乖叫了一句“舒舒姐姐好”。 易舒彧倒也没太为难他:“走吧,我爸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贺祺然点点头,拉上徐义明在易舒彧身后走着,虽然徐义明和易舒彧之间没什么共同话题,但贺祺然在场他们都会收敛一点,不至于太让对方难堪。 在诡异的气氛里,三人终于走到了易爸爸的车旁。 易舒彧的爸爸是山阳市极为有名的民事律师,他的事务所开在山阳市,但实际上他隔段时间就会回河溪镇。易爸爸打的第一个官司就是贺祺然的父母的离婚官司。因为这个原因,易家收留了贺祺然一段时间,在那段贺祺然父母都太过年轻骄傲,谁也不想要带着贺祺然的岁月里,除了阿婆就是易家父母能亲近贺祺然一些。 易爸爸看到了易舒彧一行人,但比起先去看易舒彧,易爸爸先笑着迎上了贺祺然:“祺然长大了好多。” 贺祺然见到易爸爸时放松了不少:“易叔叔还是那么年轻。” 易舒彧哈了一声,并不是因为自己被忽略:“虽然今天是个晴天,但也不至于要站在车外面聊天。” 易爸爸恍然大悟般开了车门,倒也转身问候了一下徐义明:“小徐是不是又胖了点?” 徐义明被暴击:“叔叔我们不是说好不提这事的吗?” 易舒彧扶额,对自家老爹踩雷的功底倒是接受良好,她偏头安慰徐义明,难得对徐义明有好脸色:“别管我爸,他不会说话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上了车后车子跟着车流缓缓开向山阳县,易爸爸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贺祺然搭话:“你妈妈前两天把电话打到我这来了,说是想关心一下你的近况。” 贺祺然有些愧疚:“打扰您了。” 易爸爸摆了摆手,被易舒彧瞪了一眼,但他依旧坚强地摆完了手:“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大小姐脾气。” 易舒彧叹气:“在祺然面前蛐蛐祺然的妈妈算什么回事。” 易爸爸满脸不在乎:“祺然又不在意,对吧。” 贺祺然点点头:“我中午给她打过电话了,没什么大事,易叔叔放心。” 易爸爸点点头:“有没有狠狠敲她一笔,毕竟她除了钱什么都没了。” 好缺德的话,扣什么才能加功德。易舒彧已经对自己爸爸这张嘴无语了,她双手合十,认真想着该怎么让爸爸闭嘴。 贺祺然笑起来:“嗯,我有狠狠敲妈妈一笔,尹阿姨还给我转了一笔钱,我现在超级有钱。” 易爸爸哈哈大笑:“那挺好的,他们是你长辈,但只要给钱的时候把他们当长辈就好了。” “爸爸。”易舒彧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她警告地瞪了爸爸一眼,让他换个话题。 徐义明静静看着贺祺然,良久,他只是叹了一口气。 第51章 可可爱爱小绿茶 花了两三个小时,易爸爸带着三个小孩到了山阳县。 易爸爸有个小习惯,爱给小孩买零食,在他眼里,只要没成年都算是小孩。 易舒彧不想跟着老爸下车去商场买零食,拗不过易爸爸坚持,她嘴上说着等会回家要跟妈妈告状,却还是老老实实下了车,拉着贺祺然的衣角跟上易爸爸。这是她和贺祺然的习惯了,小时候的贺祺然和普通小男孩一样,个子没有易舒彧高,易舒彧又是小女生中高挑的那一挂,两人跟着易爸爸和易妈妈上街时,易舒彧就负责牵着小小的贺祺然,现在这么大了,但这个小习惯还是保留了下来。 徐义明闹:“舒舒姐姐不牵我。” 易舒彧忍:“……你真的要我牵你而不是犯贱吗?” 这话说的小声,怕被易爸爸听见,易爸爸只听见了徐义明的话,他哈哈大笑,拍了拍徐义明的肩膀,豪气万丈:“舒舒姐姐不牵,叔叔牵。” 徐义明往后退了一小步:“算了算了,易叔叔不用了。” 最后还是拗不过易爸爸。徐义明在易爸爸看不到的地方垮了脸,贺祺然对徐义明的怨气选择视而不见。 好在也没有花太长时间。易爸爸选了些他们爱吃的零食就去排队结账了,满满两大袋零食让他们三个自己分了个干干净净,易爸爸从来不和小孩抢零食,却格外喜欢逗贺祺然。 “怎么没有我的份。”易爸爸坐上驾驶位,偏头看后面坐着的贺祺然。 贺祺然犹豫着递出一包零食:“易叔叔要这个吗?” 易爸爸长吁短叹:“以前祺然会把所有的零食都抱给我的。” 贺祺然略有脸红:“易叔叔,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 小时候的贺祺然住在阿婆家,和易家是邻居,易爸爸有时会来串门,对小小一团的贺祺然很热情,也很喜欢逗弄他。易爸爸最喜欢做的,就是逗着贺祺然,怂恿他把零食都分给自己。呆呆的小小贺总是会噔噔噔跑到放零食的地方,废了吧唧地把所有的零食都掏出来交给易爸爸,易爸爸笑着抢过来时,总会被中气十足的贺阿婆抄着扫把赶出去,小小贺总是会悄悄从门缝里给他塞一两包零食,安慰易爸爸受伤的心。 易爸爸不知道第几次说起这件事,但贺祺然还是羞得想要把自己藏起来。 徐义明配合着起哄,易舒彧忍不住拍了一下易爸爸:“快点回去了,等会妈妈知道你又带祺然去超市了,说不定怎么骂你。” 易爸爸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没关系,祺然开心最重要。” 贺祺然叹气:“可是我想早点回去见阿婆。” “你阿婆今天有个牌局,”易爸爸毫不留情拆穿贺阿婆的真面目,“她已经把你托付给我和你易阿姨了,晚上估计要七八点才回得来。” 贺祺然深呼吸,告诉自己不要生气:“阿婆去哪里打牌去了?” 易爸爸边开车边回话:“她骑个三轮车就出门了,说是去找老朋友打牌去了,要杀他们个片甲不留,没告诉我去哪里了,你给阿婆打个电话看看?” 贺祺然无奈,他其实有点晕车,但易舒彧明显更晕车,所以贺祺然才会坐在后面。他认命地掏出手机,忽视了微信消息,给阿婆打了个电话。 对面可能是在打牌,没空接电话,隔了好一会才接起了电话。 虽然贺阿婆把孙孙丢给别人家带的行为有点不靠谱,但接电话的时候对自己亲手带大的孙孙还是很温柔的:“然然,怎么了?我要了,等会等会!” 说到最后,贺阿婆的声音陡然大了起来,贺祺然熟练地把电话拿远了一点,温声问候:“阿婆去哪里打牌了?怎么吃晚饭?晚上要我去接吗?” 贺阿婆中气十足:“不用,就在隔壁的小区,我走两步就到了。我来老朋友家里了,他家管饭。” “是吗,”贺祺然眉眼弯弯,却无端让人感觉他很生气,“可是易叔叔说你开了三轮车出门。” “这个小易!”对面传来一声训斥,“我开三轮出门是来这里拉点东西的,晚上我到了楼下给你打电话,下来搬东西啊。不说了不说了,我马上就要赢了这一把啊,挂了挂了。” 徐义明:无论多少次,都觉得贺阿婆还能再向天借五百年。 贺祺然看着被挂断的电话,脸上略有无奈,易爸爸却嚯了一声:“怎么这么轻易就把叔叔卖了?今天晚上可要好好陪叔叔下棋。” 易舒彧不耐烦:“爸爸,祺然现在是高中生了,他现在哪里有那么多时间陪你下棋,等会我真的会给妈妈告状的。” 易爸爸叹气:“那小徐……” 徐义明胸前打叉:“我也是高中生,而且易叔叔,我一下棋就打瞌睡,真的不会下。” 徐义明和他们住得不算近,但徐义明总是会来找贺祺然玩,两家离得近,易爸爸又是个能和小孩玩到一起去的,也就熟稔了起来。 易爸爸叹气,倒也没强求。 正好徐义明家到了,徐义明背起书包,拿上易爸爸给的零食,和每个人说完再见后才离开。 贺祺然笑眯眯的:“我帮你把作业收到你包里去了,怕你忘了。要记得写作业,别忘了。” 徐义明的妈妈正好下来接他,免不了和易爸爸一阵寒暄,正好听到贺祺然的话,眼神危险地看了徐义明一眼,到底是没在外面让他丢人,只是眼神里明晃晃写着“回去再找你算账”。 徐义明苦了脸,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招惹了贺祺然,想来想去也就是今天被宁夏瑶忽悠着把他住在哪告诉了段清扬,但也不至于这么打击报复吧? 徐妈妈和易爸爸客套了一阵,看向贺祺然时眼里全是慈爱:“祺然又长高了点吧?小明有没有给你添麻烦?他要是欺负你了,跟阿姨说,阿姨收拾他啊。” 贺祺然自幼就乖巧,除了他自己爸妈,其他同龄人的爸妈见到他都很喜欢他,徐妈妈也不例外。虽然很奇怪自己皮得要上天的儿子到底为什么和贺祺然关系这么好,但徐妈妈也乐见其成,只是耳提面命要徐义明照顾贺祺然,不能欺负了他。 小镇就这么大点,贺家父母那点事当年在镇上闹得沸沸扬扬,徐妈妈当然也知道贺祺然身世坎坷,加上贺祺然本身就是个惹人心疼的孩子,徐妈妈不免偏疼了些。 徐义明不敢反驳妈妈 只敢瞪着贺祺然,贺祺然和气地笑笑,温声细语对徐妈妈说好话:“小明带着我认识了不少朋友,换了新班级后,我有不适应的地方都是小明帮我解决的,小明怎么会欺负我,我特别感谢小明。小明这么优秀,阿姨今天晚上奖励他吃顿大餐怎么样?” 徐义明泪眼汪汪:好兄弟,不愧是你,不枉费我罩着你这么多年。 徐妈妈被这番话夸得飘飘然,对徐义明也有了个好脸。又和易舒彧说了几句话,天色也不早了,便先带着徐义明回去了,临走还不忘叫贺祺然记得来家里玩。 易爸爸叹气:“怎么办,感觉祺然太受欢迎了,舒舒有没有想过和祺然更进一步……” “再说这种话我就告妈妈了,”易舒彧无语,“好好开车,别想有的没的可以吗爸爸,等会再回去晚一点妈妈会不高兴的。” 易舒彧对贺祺然完全是姐弟之情,她对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团子没有半点男女之情,易爸爸总是开玩笑说让他们凑一对得了,但每次都被易舒彧骂,却也每次都不记打。 贺祺然只笑:“舒舒姐姐太优秀啦,我哪里配得上舒舒姐姐。” 易舒彧没有接这话,她从车内的镜子里看了一眼贺祺然,抿了抿唇,其实对这句话有点介意。她介意的是贺祺然的自卑,而不是别的。 怎么和徐义明混在一起,却半点自信都没学到。易舒彧恨铁不成钢,却也没办法纠正他。 说说笑笑就到了小区楼下,易爸爸先去停车,易舒彧领着贺祺然就往家里跑,徐义明不在,易舒彧对贺祺然总是很温柔:“上次见到的那个室友是哪里人?” 贺祺然不明所以,却还是老老实实回话:“山阳市本地人,他爸妈在一中附近买了一套房,现在他们住在那。” 易舒彧若有所思:“听起来好像挺有钱的。” 贺祺然满头黑线:“舒舒姐姐,你别说你看上了那小子。” 易舒彧微微一顿,对弟弟的迟钝也算是有所了解了:“哈,我对小孩子没有兴趣。” “……别说得好像你自己大到哪里去了好吗。”贺祺然无奈,“那舒舒姐姐问他干嘛。” “不干嘛,别跟我抢,等会我妈看到了又骂我让你提东西,”易舒彧一个人稳稳当当提着两袋零食,躲过贺祺然想要接过去的手,眼神警告他不准动,“你前面有那样的经历,我难免想要多了解一点你的室友。” 易舒彧毫不避讳,她向来直言不讳,贺祺然就只有这一点和她学到了。 贺祺然叹气:“我都不在意了,现在我在学校住得不是好好的吗?姐姐不要把我当成小孩子行不行。” 易舒彧家住在三楼,隔壁就是贺祺然阿婆家。她示意贺祺然敲门,语气随意:“哈,你再怎么样也还是我弟弟,小样,在我眼里就是小孩。” 贺祺然根本拗不过易舒彧,只能老老实实敲门,明明易舒彧有钥匙,但还是选择让贺祺然敲门。 门很快就打开了,露出一个戴着围裙的清丽身影,正是易舒彧的妈妈,袁女士。 “袁阿姨,我来蹭饭啦。”贺祺然眉眼弯弯,他生得漂亮,这样狡黠亲近的模样是个人看了,心都会融化。 袁阿姨一副要被贺祺然萌化了的样子,捧着贺祺然的脸上上下下看了个遍,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女儿已经溜进去了。 “怎么感觉瘦了点,”袁阿姨满脸心疼,“是不是学校的饭菜不好吃,要不要阿姨隔几天去给你送一次饭?” 因为贺祺然小时候的经历,袁女士总是忍不住偏爱他一点。 易舒彧抗议:“妈妈,我说学校的饭菜难吃的时候你都只是多给我点钱,让我吃点好的。” 袁女士啧了一声:“这不是锻炼你的心智吗,我让你爸给你送饭,你也不要,觉得浪费时间,不要颠倒黑白说我偏心。” 易舒彧唯唯诺诺:“好的,当我什么也没说。” 贺祺然笑着拉着袁女士坐下:“那哪里能让袁阿姨跑上跑下的,我会心疼的。姐姐当然也是心疼阿姨啦。我哪里瘦了,我都觉得自己在学校还胖了点,可能是学习的压力大了点。袁阿姨现在在做什么,好香呀。学校的伙食还可以,但我就惦记着袁阿姨做的红烧茄子,想起来都流口水。” 对长辈说话时,他总是语气软软的,听得人心也软软的。 易舒彧虽然对贺祺然有滤镜,也知道他这个样子看起来像极了绿茶。偏偏她妈妈就吃这一套,被贺祺然哄得找不到北,拉着人就要去厨房给他开小灶。 易舒彧捂脸:没眼看没眼看。 等到易爸爸上来后,袁女士的菜也基本上就做好了,贺祺然也跟着做了个拍黄瓜,他厨艺不错,但现在时间已经比较晚了,贺祺然就放弃了做别的菜,嘴上还甜甜地说着要给袁阿姨做饭,把袁女士感动得不要不要的。 被比下去的易舒彧:我的沉默震耳欲聋。 但贺祺然这么活跃当然很让易舒彧安心,她和妈妈告了爸爸的状,贺祺然坐壁观上,老神在在看着易爸爸被袁女士一顿收拾。 两人窃窃私语:“我爸好惨。” “易叔叔好惨。” “活该,谁让他乱说话。” “舒舒姐姐还是那个孝顺的好孩子。” “我觉得你在阴阳我啊小祺然。” “有吗,”贺祺然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看起来真的不知情,“那姐姐说对了。” 易舒彧做了个要打他的动作,贺祺然笑嘻嘻躲了一下,易舒彧也不是真的要收拾他,只是看着他,略有感慨:“现在真好。” 贺祺然歪头,不懂她在说什么。 易舒彧只是笑:“祺然,不要管你妈,也别管你爸,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就好好向前走就好,别管,我跟爸爸妈妈都站在你这边。多交点朋友,我看你的新室友就不错。” 贺祺然垂眸,不知道想了什么,最后却只是无奈地哼了一声:“难得姐姐会觉得我交的朋友不错。” 第52章 一点成年人的虚伪社交 易舒彧没有对这句话做出任何反应,贺祺然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耸耸肩后乖巧去拉偏架,又被袁女士一顿夸奖。 吃完晚饭后袁阿姨留他再在易家待一会,贺祺然却摇摇头:“我先回去收拾下东西,明天我跟阿婆去买菜,再来给袁阿姨做大餐。”其实贺祺然只会做些普通的家常菜,但袁女士分外吃这一套。 袁女士感动得泪眼汪汪,却还是坚定拒绝:“你要学习,哪里能又跑过来给我做饭。” 贺祺然乖巧贴心:“没关系的,放假就是用来好好玩的,这还是袁阿姨您跟我说的呢。再说了,给袁阿姨做饭哪里能耽误什么,袁阿姨才是最重要的。” 刚刚和易爸爸把碗洗完出厨房门的易舒彧:天要塌了。 一套小连招下来把袁女士哄得眼睛都笑得看不见了,就对门都还要把贺祺然送过去,见易舒彧出来还瞪她:“你什么时候给妈妈也做顿饭?祺然都知道不能天天学,就你老喜欢待在自己房里不出来……” 易舒彧:“好好好我明天给祺然打下手,您就等着看我们给您秀一把。” 这才对嘛。袁女士满意点点头,牵着贺祺然的手叮嘱着:“明天带着阿婆一起来啊,就算你要给阿姨做大餐,阿姨也要给你做你最喜欢的红烧茄子。” 贺祺然微笑,耐心地点点头:“好,要是阿婆明天还要去打牌,我也拦住她不准去。” 袁女士对着贺祺然嘘寒问暖,再一次提起分他一把易家钥匙的事,贺祺然十动然拒,袁女士也不好强求,也只能作罢。 她指挥易爸爸把贺祺然的东西都拿去对面,易舒彧挑挑拣拣把自己不喜欢的塞给贺祺然,这点小动作被易爸爸看了个一干二净,但易爸爸坏心眼地没有出声,只是再把几样贺祺然和易舒彧都喜欢的零食塞到贺祺然要带走的袋子,易舒彧刚刚做了亏心事,也不敢大声嚷嚷,只能忍气吞声。 贺祺然双手空空地回到自己和贺阿婆的小家,易爸爸倒是没打扰他,放下东西后毫不客气点了两个明天要吃的菜后,就先走一步了。 等到人走后,贺祺然伸了个懒腰,他先去烧了壶开水,准备去洗澡休息一会,再给沅沅打电话。 贺祺然打开自己的房门,木门吱呀一声后便开了,他打开灯,跨了一步走进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小房间,把书包和零食一一归位,掏出书本放在桌上,脱了外套后就往软乎乎的厚棉被上一躺,闻着被褥上明显的阳光味,忍不住用脸蹭了蹭被子。 虽然贺阿婆看起来挺不靠谱的,甚至把孙孙丢给邻居带,但雷厉风行的小老太太对孙孙的一切事都很上心,她知道孙孙要回来,把孙孙的被褥晒过了。 贺祺然躺了一会,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现在的时间,六点半。他一个轱辘爬起来,去衣柜里拿了套睡衣出来准备去洗澡了。 老式的木质衣柜看起来很有古韵,据说是他出生那年贺阿婆托镇上最好的木匠打的衣柜。衣柜里是樟脑丸的味道,这味道贺祺然已经闻习惯了,他默不作声地掏出一套毛茸茸的小熊睡衣,再三告诉自己这是阿婆的心意,不能不高兴。 ……但是要一个高中生穿这样可爱的小熊睡衣还是有些破廉耻了。 贺祺然想,算了先给沅沅打电话,等会再去洗澡。 这样想过了,贺祺然把睡衣往床上一丢,就收拾了个地方出来给沅沅小朋友打视频电话。 视频电话刚刚打过去就被迫不及待地接了起来,一张放大到遮住所有视线的脸出现在贺祺然面前。 贺祺然无奈:“沅沅,离手机远一点,哥哥看不见沅沅了。” 稍微离远了些,不过两三岁的小女孩说话还是奶声奶气的:“哥哥看见沅沅了嘛。” 贺祺然眉眼弯弯:“这是谁家的小宝贝,怎么这么可爱呀。” 沅沅害羞地捂住眼睛,却又从指缝里悄悄看自己漂亮的哥哥,羞涩但依旧很自信:“是哥哥的宝贝沅沅呀。” 贺祺然被沅沅小朋友逗得笑起来,他的眼里全是温柔:“沅沅真乖。” 沅沅托住自己肉嘟嘟的小脸,奶声奶气地谴责哥哥:“哥哥已经好久没有来看过沅沅啦。” 贺祺然歉意地笑笑,温柔安慰她:“哥哥现在上高中啦,比原来要忙很多很多,但哥哥还是会去找你玩的。尹阿姨没和沅沅说吗?下个月沅沅就能回河溪镇玩啦。” 沅沅眨巴眨巴大眼睛,像是反应过来贺祺然在说什么,她的嘴张成o字型,高兴地拍拍手:“好呀好呀,下个月沅沅找哥哥玩!” “咦,哥哥已经打电话过来了吗?”画面外传来一声温柔的女声,沅沅惊喜地叫了一句“妈妈”就把手机举到尹阿姨面前,一张有些艳丽得过分的脸出现在画面里。尹璇穿着一套利落的职业装,像是刚刚从外面回来。 贺祺然笑意不变,语气却冷淡了不少:“尹阿姨。” 尹璇像是没察觉到贺祺然有点冷淡的语气,温柔地抱着沅沅,抬起眼看向画面里的贺祺然时也依旧温柔得像是在面对自己的孩子:“沅沅今天下午放学回来就在闹着给你打电话,前面还闹了次脾气,果然只有你才制得住她。” 贺沅沅本名贺沅梦,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小孩。她本来就是在爱里长大的小公主,在哪都是被人哄着宠着的,她刚刚上了半年的幼儿园,就偷偷告诉贺祺然她已经混成老大了。 着实是有些混世魔王的性格,还是个死倔死倔的小孩,年纪渐渐大了些,就更有自己的一套逻辑了,尹璇有时候也治不住贺沅沅,看着贺沅沅都有些头疼地想,这是不是自己的崽。 偏偏贺沅沅对贺祺然好到没话说,也听话到没话说。她哥指东就往东走,绝对不和哥哥唱反调。 尹璇曾经特别不道德地想过要不要把贺沅沅丢去给贺祺然带一段时间,不过也只是想想——老贺和贺祺然之间差到就差没有的父子关系——她怕贺沅沅把这一点微薄的父子情分全作没。 在贺祺然面前,贺沅沅跟个贴心小棉袄似的乖乖坐在妈妈怀里,仰着头看自己的漂亮哥哥,傻乎乎捂着脸笑。 贺祺然看了贺沅沅一眼,语气温柔护短:“沅沅很听话。” 这话倒不是贺祺然胡说。他第一次见到同父异母的妹妹时,不过一岁多的小娃娃粉雕玉琢,听说是个混世魔王,十四岁的贺祺然刚刚写完一套卷子,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地想反正也是走个过场,展现一下兄妹情深,要是挨了几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谁知道那小娃娃咻的一下就缠上来了,乖巧得和尹阿姨说的好像不是一个小崽子。 尹璇对女儿的两副面孔也是有了底,只是无奈笑笑:“你爸公司今天有个大会要开,很晚才会回来,你要是没事可以和沅沅多聊一会,沅沅确实好久没见到你了,她很想你。” 说着,怀里的贺沅沅小朋友还煞有介事点点头:“很想哥哥,爸爸不在家,哥哥打电话。” 贺沅沅人小鬼大,虽然不知道哥哥和爸爸之间发生了什么,但爸爸在家哥哥就会挂电话,爸爸不在家哥哥就会来玩,所以她对此已经有了经验。 贺祺然笑起来:“那我和沅沅多聊会天,帮您看着会沅沅,尹阿姨先去休息会也好。” 尹璇的眼神温柔了不少:“好。”贺祺然是个过分温柔体贴的孩子,虽然不是自己所出,但尹璇也是把贺祺然当弟弟疼爱的。正是因为这样,贺祺然的体贴和关心才让尹璇很难受。 把手机递给了贺沅沅,尹璇叮嘱保姆看着贺沅沅这才起身去收拾自己。 贺沅沅和哥哥告状:“家里最近来了好多陌生人,幼儿园里也多了好多奇怪的小朋友,肯定又是爸爸在外面做了什么坏事。不过哥哥放心,我会收拾爸爸的。” 可真是贴心小棉袄。贺祺然微笑,知道贺沅沅的收拾可不是什么小打小闹,对父亲升不起任何同情,反而鼓动贺沅沅:“那就好好收拾他一顿,沅沅最厉害了。” 至于什么陌生人啊奇怪的小朋友,贺祺然心里有底,但懒得去管。 贺沅沅得了哥哥的鼓励就更来劲了,她握紧了小拳头,气势很足:“要让爸爸知道自己错了!要让爸爸跟哥哥道歉!” 贺祺然唔了一声:“不用,他跟我道过很多次歉了,我不接受而已。” “诶?”贺沅沅小朋友露出卡壳的表情,这跟老师教的不太一样,“可是在学校里,沅沅当老大的时候,不小心把别的小朋友打哭了,老师说道歉了小朋友就会原谅我呀。那爸爸和哥哥不也是这样吗,道歉了就应该原谅呀。” 总觉得用一张可爱的脸说了很了不得的话呢。贺祺然笑容依旧,却很认真地教贺沅沅,并没有把贺沅沅当做小朋友敷衍:“那是因为沅沅和小朋友之间的玩闹不是很严重的事,所以道歉是可以解决问题的。但我和……爸爸之间的事并不是这样的,有些事不是道歉了就可以解决的。” 贺沅沅有点苦恼:“哥哥的话有点难懂呀,但是沅沅会努力的!” 贺祺然垂眸浅笑:“没关系的,沅沅不懂也没关系,我们慢慢长大,慢慢就都会懂了。” 贺沅沅被自家哥哥的美貌迷得七荤八素:“好,好的哥哥!” 又和贺沅沅聊了些其他的事,小朋友颠三倒四和他说着在幼儿园里发生的一切,说妈妈最近的工作好忙都是保姆阿姨在带她,她好无聊之类的没有任何营养的话,贺祺然都认真听着,时不时给一点回应,建议她可以问问妈妈愿不愿意带她去上班的地方玩。 就贺祺然所知,尹阿姨是个成功的女总裁,凭借着自己的能力在山阳市崭露头角,最近可能业务繁忙,所以没工夫照顾贺沅沅。 贺沅沅眼睛一亮:“对呀,妈妈没空但是我可以去找妈妈呀。哥哥太聪明啦,沅沅最爱哥哥啦。” 贺祺然和她约法三章,约束小魔王:“不能打扰尹阿姨工作,不能乱跑,不能欺负别人。” 贺沅沅眨巴眨巴大眼睛,看起来很无辜:“沅沅才不会欺负别人呢。” 贺祺然微笑:“好的贺沅沅。” 尹璇换了身舒适的衣服坐到贺沅沅身边,闻言笑道:“那是谁上次打了同学,哭着要妈妈不要打你的?” 贺沅沅气鼓鼓:“那还不是他要掀我的小裙子!而且他还总是掀别的小朋友的小裙子!是人渣!败类!” 尹璇扶额:“到底是看了什么电视才学了这种词。” 小小年纪的贺沅沅,什么电视都能看。 贺沅沅绷着脸,小心翼翼去看贺祺然:“哥哥,沅沅才不是坏蛋。” 贺祺然温柔地笑笑:“沅沅宝贝才不是坏蛋,沅沅是拯救别的小朋友的大英雄呀,不过下次还是要以自己的安全为先哦。” 对上小朋友,贺祺然总是很有耐心,虽然他不见得真的喜欢贺沅沅,但总是很负责地尽到兄长的责任。 哄得小女孩眉开眼笑了,尹璇看两人再聊了一会,眼瞅着要到七点了,便主动接过了贺沅沅手上的手机,顶着贺沅沅愤怒的小眼神,对贺祺然淡定开口:“阿婆不在家吗?出去打牌了?” 贺祺然略有无奈:“对,去隔壁小区打牌了,说是七八点能回来。” 尹璇打趣他:“你真相信阿婆七八点能回来?” 贺祺然摇头:“完全不信,但要是八点阿婆还没有回来,我就去接她。” 孙孙的分量摆在这里,贺阿婆再想再战三百回合也会老老实实跟着孙孙回家。 尹璇不禁笑起来:“阿婆还是那么快乐,不过也好,阿婆有事情做,你在山阳市上学她也不会太寂寞。” 贺祺然:“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原来上学的时候她都是这么干的。” 尹璇开心地笑起来,无视旁边小炮弹一样冲上来的贺沅沅,用手抵住她的头,温声对贺祺然说:“不打扰你了,已经这么晚了,沅沅今天也很开心,谢谢你。” 贺祺然微笑:“我和沅沅聊天也很开心,尹阿姨不用客气。” 尹璇看破不说破,只是笑着和贺祺然说了几句话,定下了一个月后的月假带他们两个小孩去哪里玩,让不情不愿的沅沅和贺祺然说了句再见,尹璇便让贺祺然挂断了电话。 贺祺然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有些茫然地倒在床上。平心而论,贺沅沅在他面前是个很乖巧的孩子,他们看起来也算是兄妹和睦,只有贺祺然知道,他一直不喜欢贺沅沅。 真是虚伪。贺祺然的眼里全是自厌,他打起精神来,正想给阿婆打个电话,徐义明的消息先一步跃入眼帘—— “祺哥,我们明天下午去打球怎么样?我约了好几个小伙伴一起,你总不能又不去吧?” 贺祺然抿唇,本来想拒绝,但鬼使神差的,他点开了段清扬的消息,聊天框里只有一句神神秘秘的“月假给你个惊喜”,于是贺祺然本来想拒绝的话绕了个弯,答应了下来。 第53章 松弛感拉满的阿婆 晚上八点贺阿婆果然没有老老实实回家。 贺祺然哈了一声,打了个电话过去,好半天没有接。但贺祺然并不着急 他再打了个电话过去,对面才不情不愿接起来。 还没等他开口说什么,对面急切开口堵住他的话:“阿婆在收拾东西了,然然等会下来接阿婆啊。” 贺祺然微笑:“阿婆半个小时没到楼下的话,我等会就去抓人了。” 对面不满意地小声嘟囔了几句,到底是自己骗了孙孙非常理亏,也只能老老实实应了下来,说十分钟能到。 贺祺然才不信贺阿婆的鬼话,她每次都说着很快就回来,但每次都鬼鬼祟祟卡着点回家。 贺祺然再三强调:“我现在就下去等你了阿婆,十分钟没到的话你的孙孙就要被冻成冰棍了。” 贺阿婆:“……小崽子等着,阿婆马上回家。”哪里有用自己的身体健康威胁人的,可她就吃这套。 贺祺然得逞地嘿嘿笑了一声,在贺阿婆骂骂咧咧的声音中挂断了电话。 贺祺然穿上外套,穿上毛茸茸的拖鞋再拿上钥匙,就往楼下走。 结果在楼下碰到了打羽毛球回来的易舒彧。易舒彧穿了身单薄适合打球的衣服,虽然在外面套了件厚重的毛茸茸外套,但依旧让把自己裹起来的贺祺然都觉得有点冷。 易舒彧跺了跺脚,问他:“怎么在楼下?等贺阿婆吗?” 贺祺然老老实实点头:“对,姐姐不冷吗?还是早点回去比较好。” 易舒彧点点头:“好,明天想吃什么,我看着去买点菜。” 贺祺然呆呆愣愣的:“不是说好我和阿婆去买菜吗?” 易舒彧唔了一声:“那明天来找我,六点半吧,阿婆起得早,菜市场那边早点去才能买到新鲜的菜。” 小镇上的集市是两天一开,明天正好是菜市场开门的日子,易舒彧也跟着爸妈去买过菜,对此倒是很了解。贺阿婆就更不用说了,是挑菜的好手。 贺祺然对这个时间没有任何异议:“姐姐真的起得来吗?” 作为成熟的高中生,赖床是必修课,贺祺然还好些,在家时,贺阿婆每天都要敲他的房门把他拉起来做操,贺祺然对于六点半这个时间接受良好,但易舒彧可不一定能接受。 易舒彧唉声叹气:“那有什么办法,起的晚一点就赶不上了。” 贺祺然笑笑:“我和阿婆去就好,到时候舒舒姐姐给我打下手就好。舒舒姐姐有什么想吃的菜吗?” 易舒彧拍拍他的肩膀:“我的喜好你都知道,不枉费我对你这么好。明天去打羽毛球吗?你真该练一练了。” 贺祺然摇头:“和徐义明约了打篮球,还有一些别的同学。” 易舒彧叹气:“真是不走运。” 没聊多久,贺阿婆就开着小三轮回来了。她霸气地把三轮车停在贺祺然面前,中气十足:“然然!来帮阿婆搬东西!” 她从三轮车上跳下来,身手矫健的银发老人比贺祺然这种天天坐在书桌前写作业的要健康不少,面色红润精气神也不错。贺阿婆这才看到旁边的易舒彧:“舒舒也回来了。” 易舒彧微笑:“阿婆回来了,那我就先……” 贺阿婆大手一挥:“来都来了,来帮我把东西都搬上去。” 易舒彧:我就知道该早点走的。 贺祺然先一步绕去三轮车后面,看了一眼阿婆带回来的东西,招呼易舒彧过来:“这个轻一点,姐姐拿这个。” 易舒彧很想说我才没有答应帮忙搬东西,顶着小老太太的眼神又有点不敢说,怂怂地走到贺祺然身边,看了眼三轮车后面的东西。还好,是些红色塑料袋包着的菜,易舒彧心里一松,感觉明天可以不用早起买菜了。 两人齐心协力搬了不少东西上去,最后一趟结束时,两人都有些累。 易舒彧不欲久留:“等会阿婆说不定又有什么活等着我干,我先走了。” 贺祺然有气无力地摆摆手:“姐姐再见。” 阿婆把三轮车停好,上来后有些嫌弃地打量着倒在沙发上的孙孙:“搬个东西就这么累了还了得,明天早上起来跟阿婆做操,在学校里天天学习天天坐着,一看就没有好好锻炼。” 说着,阿婆伸出手拍了拍贺祺然的头,贺祺然往阿婆干燥粗糙的手里蹭了蹭,声音听起来比平常软一点:“我在学校每天早上都要起来跑早操的,有好好锻炼的。” 阿婆应了一声,从贺祺然搬上来的那几个袋子里翻了翻,找出一把花花绿绿的糖塞到孙孙手里,赶人:“快去洗澡,站下面半天了不去洗澡等会冻到了怎么办,阿婆先收拾收拾菜,明天给然然做好吃的。” 贺祺然垂眸看着手上花花绿绿的糖果,都是他喜欢吃的。无论他多大了,阿婆都会记得给他带一把喜欢的糖果。 贺祺然不急着走,在阿婆怒瞪的眼神里,他拆开一颗糖果,笑眯眯地往嘴里一丢:“我答应了袁阿姨明天中午去做饭,阿婆也一起去吧。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怎么还能让阿婆自己做饭。” 贺阿婆嚯了一声:“也行,那明天把这些菜都提过去,看看能做什么。明天早点起来跟我去买点肉,阿婆也做顿红烧肉给你们吃。” 贺祺然全数应下:“好。阿婆明天还要去打牌吗?” 贺阿婆的眼神可疑地飘开了一下:“当然要去,这些新鲜的菜都是我打牌赢回来的。” “是吗?”贺祺然眼睛一眯,“我怎么记得阿婆是说要去拿些东西才出门的,感情是赌菜去了?” 附近这片小区不大,小镇里的小区规划并不算太清楚,说是隔壁小区但谁也说不清哪里算哪里,只是顺口这么说了而已。贺阿婆和附近的老人都知根知底,都是牌友,最近兴起了拿自家种的菜当赌注的玩法,贺祺然见贺阿婆高兴也不阻止,但还是教育了几句,让贺阿婆注意身体。 贺阿婆不高兴:“阿婆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要多,阿婆怎么会不知道注意身体,这么多年都这么过来了,怎么可能会有问题。” 贺祺然眼睛一眯:“那下次你出去打牌七点半还没回来,我就站在楼下等你,等阿婆回来了我再上来。” 贺阿婆被抓住了软肋,急得跳脚:“好好好,阿婆早点回来就是了,然然怎么总是这么不听话。” 贺祺然哼了一声,倒是没再和贺阿婆吵,老老实实去洗了澡,贺阿婆唠唠叨叨要贺祺然穿上她专门给他买的保暖的睡衣,贺祺然抱着小熊睡衣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好的阿婆,我会记得穿的。” 最后老老实实穿上小熊睡衣的贺祺然被贺阿婆按着拍了照。 贺祺然气得脸红,说不出到底是气得还是羞得,倒是诡异地秀色可餐。 但贺阿婆只觉得自己的孙孙一如既往的可爱。贺阿婆是个时髦的小老太太,她满意地看着照片里有些害羞闪躲,抱着抱枕遮脸但没完全遮住的孙孙,露出慈祥的笑:“小孩子就是要穿得可爱一点。” 贺祺然崩溃:“所以阿婆你果然是故意的对吧!” 贺阿婆轻咳一声:“穿起来不舒服吗?不暖和吗?” 贺祺然屈服:“……舒服,暖和。” 贺祺然一直很好奇为什么阿婆买的衣服,无论看起来是什么样的,穿在身上都很舒服又合身,无论是网购还是线下实体店,就没有阿婆挑不出来的好衣服。但他自己就永远买不到合身又舒服的。 可能是长大了就会有的神奇技能?贺祺然把自己埋在抱枕里,向贺阿婆强调:“不准拿去给你的老姐妹们看,我还是要脸的。” 贺阿婆不赞同地啧了一声:“这么可爱的孙孙为什么不能让别人看。” 贺祺然无语,对阿婆的话已经免疫了:“随便了随便了,我先回房间写作业,早点睡,别让我抓到阿婆晚上玩手机。” 贺阿婆:“……真烦,你个小崽子怎么老是管到阿婆头上来。” 贺祺然笑嘻嘻:“因为阿婆要长命百岁,要照顾好自己。” 贺阿婆嫌弃:“别以为说点好话阿婆就会高兴,快走快走。” 贺祺然笑嘻嘻地进了房间,他看了眼手机,现在才刚刚过九点。 贺祺然伸了个懒腰,躺倒在床上。他其实有些晕车,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游刃有余。 贺祺然懒懒地赖在床上,拿出手机翻看消息,决定今天先不学习了。 易舒彧给他发了条消息,说袁阿姨点了个小炒青菜,最简单的那种。 易舒彧酸溜溜的:“她给自己的女儿点了个佛跳墙,真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 贺祺然失笑,慢慢打字回复:“没关系,阿姨知道姐姐不会做。” 易舒彧回了个死亡微笑的表情:“你可真是我的好弟弟。” 和易舒彧聊了几句,易舒彧说自己要看书了,叫他跪安。贺祺然回了个再见的表情包,就打开了班级群。 被贺祺然屏蔽的班级群里跳着消息,是没有老师的那个群。一群人鬼哭狼嚎求陈叶黎找英语老师求情,能不能不要抄单词。 这是昨天听写的单词,错了的每个抄五十遍。miss 聂其实不太管听写,但偶尔会抽查,这次心血来潮认真听写了一次,全是高考必背词汇里偏难的单词,听取一片哀鸿遍野。 贺祺然也错了几个,他其实……也觉得五十遍太多了。正好徐义明又带头在群里发了句“觉得应该不抄的扣个1”,贺祺然其实觉得不罚抄的概率不大,但也随大流扣了个1。贺祺然的消息很快被刷了上去,陈叶黎正在群里逮着徐义明狂喷,却还是找英语老师说了下罚抄的事,把数量从五十成功降到了二十五。 陈叶黎警告他们:“这是最后机会了,还要减的话自己找老师去。” 随后发了个威胁的表情包:(卡皮巴拉敲锤死刑表情包) 群里还在哭天喊地地闹,贺祺然昏昏欲睡,关掉了群聊天的界面,返回时看到段清扬给他发消息:“怎么不回我消息。” 贺祺然趴在床上,解释了两句:“我看到了消息,忘了回。今天回来有点忙,不好意思。” 对面秒回:“现在有空吗,想给然然打电话。” 贺祺然想了想,无所谓地发了句“可以”过去,就爬起来找耳机了。 刚刚连上蓝牙耳机,段清扬的微信电话就打了过来,贺祺然点了接听,对面却没有声音。 贺祺然疑惑:“在吗?” 对面发出了一阵乒铃乓啷的动静,贺祺然迟疑地等了一会,对面才轻咳了一声,语调温柔:“然然,晚上好。” 贺祺然昏昏欲睡,语调有些黏糊糊的:“有什么事吗?快讲快讲,我要睡觉。” 段清扬低低笑起来,贺祺然脑子里全是为什么要笑得这么奇怪。 这么想着,贺祺然也就顺嘴说了出来,对面的笑声停了好久,然后才委屈巴巴开口:“然然不觉得这个笑声很好听吗?” 贺祺然:“……好听,真好听。” 平心而论段清扬的声音有些低沉,刻意压低嗓音的情况下也不会显得油腻难听,但贺祺然只觉得催眠:“我真的好困哦,小羊有事吗,快点说。” 段清扬的声音放得很温柔:“没事了,睡吧,明天给你个惊喜。” 贺祺然唔了一声:“明天我有事要做。” 不等段清扬反应过来,贺祺然就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样,一股脑把自己想说的话倒了个干净,从明天早上要早起跟阿婆去菜市场买新鲜的肉,到要给袁阿姨做大餐,再到要去和徐义明一起打篮球,桩桩件件都说得很清楚。 贺祺然困得迷迷糊糊的,说话也有些颠三倒四,莫名其妙的,贺祺然就想起了贺沅沅,羞耻地觉得自己和贺沅沅有点像,简直吓人。因为羞耻,贺祺然生生清醒了一点。 对面一直没声音,贺祺然有点底气不足地问:“会不会觉得我太吵了?” 段清扬惊讶的声音传到他耳朵里:“怎么会?我都听到了,然然要早起,要去做大餐,要去打篮球,特别充实的一天。” 对贺祺然,段清扬总是有很多的耐心,多到让自己都觉得疑惑。 贺祺然有些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一声,在家里的环境让他放松不少,对段清扬说话也随意了很多:“其实我很少和别人说这些,因为我总是倾听的那个角色,但有时候吧……扯远了。” 有时候吧,我也想和别人说说自己的事,仅此而已。 段清扬噗嗤一声笑出来:“谁规定你一定是倾听的那个,要是没人说话,可以跟我说。” 贺祺然:“不知道为什么,这话到了你嘴里之后,我感觉自己好可怜。” 段清扬:“你非要在这种温情的时候打断我吗?” 贺祺然嫌弃:“我们两个要什么温情的时候。” 段清扬:……我恨。 贺祺然打了个哈欠:“我真的困不住了,先睡了哦,小羊哥哥晚安。”不知道为什么这句“哥哥”就这么丝滑地脱口而出了。 段清扬喉咙一紧,对面却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就要挂断电话。段清扬连忙轻柔地补了句“晚安”,这才挂断了电话。 段清扬按灭手机,倒在床上,窃喜:明天就能看到然然啦! 丝毫没有意识到这才不过半天没有见到贺祺然。 第54章 中华小厨师贺然然 第二天早上,不用阿婆来叫他起床,睡得很好的贺祺然元气满满爬起来了,顺便去敲了阿婆的门:“阿婆起床了起床了!再不起来赶不上买菜了!” 贺阿婆气急败坏:“小兔崽子,你阿婆我怎么可能会赶不上。” 贺祺然凶巴巴:“阿婆快点。” 他已经洗漱好了,在等阿婆的空暇里,他站在房间里拉伸,等阿婆收拾好来敲他的门的时候,贺祺然已经换了一身适合运动的薄衫。 贺阿婆上下打量了一下像根小青松似的孙孙,眼里全是满意:“这才有朝气嘛,今天不做操,今天跑去菜市场就好。” 贺祺然瞳孔地震:“阿婆,你认真的吗?” 贺阿婆摆摆手:“认真的,你跑,我开车。” 贺祺然:报复!这是赤裸裸的报复!阿婆绝对还在记较早上他起床更早的事!幼稚鬼! 再怎么抱怨也只是在心里,贺祺然叹气,捞了件薄外套跟着阿婆下了楼。 贺祺然把外套放到阿婆的三轮车上,叮嘱她:“别开那么快,我会赶不上的。不准故意开快。” 贺阿婆矢口否认:“怎么会,阿婆是这么缺德的人吗?” 贺祺然哼:“你就是。” “然然真是越长大越不乖。”贺阿婆抱怨了两句,开着自己的小三轮就先走一步,把可怜的孙孙抛之脑后。 贺祺然叹气,开始慢慢跑起来。 菜市场就在镇上,河溪镇不是个多大的镇子,包括下面的村庄也才100多平方公里,真正算作圩镇的面积也不大,至少贺祺然所在的小区离菜市场跑起来只要不到二十分钟的路程。 贺祺然慢慢跑着,等他到了菜市场也才七点,贺阿婆坐在菜市场的门口,正在和老姐妹们聊天,鬼鬼祟祟背着贺祺然约好了下次打牌打麻将的时间,贺阿婆见贺祺然来了,装模作样地咳了几声,掩盖自己刚刚说的话:“然然来见见婆婆们。” 贺祺然慢跑过来的,他身体素质还不错,虽然耐力不太行,但他跑步的时候也偷了懒,站在婆婆们面前时气息均匀:“婆婆们早上好。” 贺阿婆的老姐妹们对着贺祺然也是笑眯眯的,毕竟贺祺然长得好看,是她们从小看着长大的好孩子,嘴甜又乖巧,贺家老大那堆破事在河溪镇闹得沸沸扬扬,婆婆们对贺祺然也免不了多加偏爱。 婆婆们七嘴八舌和贺祺然说着话,贺祺然一一回答了,到最后还是贺阿婆不高兴地拉着贺祺然走了,边走还边念叨着:“自己没有孙子吗,拉着我的孙孙干什么。” 顶着老姐妹们的骂声,贺阿婆麻溜地拉着贺祺然坐上小三轮回家。回去的路上也碰到不少买菜的叔叔阿姨,小镇上大家都认识,贺阿婆时不时和旁人打招呼,贺祺然坐在贺阿婆身边乖巧跟着一起打招呼,又收获了不少零嘴。 贺祺然无奈:“我都这么大了,为什么还有叔叔阿姨给我塞零食。” 贺阿婆不以为意:“都是小孩子,塞点零食给你怎么了。” 到家也才八点多,正好碰上出门的易爸爸。 易爸爸周末是在山阳县这头,他已经是山阳市有名的大律师了,开了自己的律所,也不用每天往律所跑,周末就回山阳县这头陪老婆孩子。 易爸爸穿得青春洋溢,比被学习折磨的贺祺然更有青春活力一点。他笑着招呼贺阿婆,问了一句:“阿婆买了菜回来吗?” 贺阿婆嚯了一声:“小易,你自己点了个回锅肉,还问阿婆是不是去买菜了,又欺负然然了是吧?” 易爸爸连连惊恐摆手,他可得罪不起小老太太:“啊?我没有,我点了个水煮肉片。” 真正提着菜的贺祺然:……这有什么区别。 贺阿婆也就是随口给孙孙出气,她掏了把糖果出来递给易爸爸:“小孩都有份。” 易爸爸:“……算了,阿婆高兴就好。” 贺祺然叹气,易爸爸反手就把糖果塞回贺祺然手里,笑眯眯地摸了摸他的头:“小孩都有份,叔叔没带零食,给你塞点糖果。” 贺祺然:“……呵呵,谢谢易叔叔了。” 等到回家后,贺祺然算着时间先去换了身衣服,再去厨房围上贺阿婆给他买的粉红色围裙。 贺祺然面无表情偏头看贺阿婆:“阿婆,不准外传。” 贺阿婆轻咳一声,收起手机,装模作样地看天:“然然在说什么,阿婆怎么听不懂。” 贺祺然:“哈,我当时就说了不要这个颜色,阿婆非要买这个颜色。” “你那时才那么一点点,有什么审美,当然要看阿婆的审美了。”贺阿婆理不直气也壮,她想起小时候一团的贺祺然怀疑人生地抱着围裙,却不敢多说什么的小委屈样,忍不住偷笑。 贺祺然没有小时候那么好忽悠了,他哈了一声:“阿婆也知道买这个围裙的时候我才一点点,还刻意买了个大围裙。” 贺阿婆这回是真的心虚了,她默默转身离开了厨房,嘴里叨叨着:“阿婆不打扰然然了,阿婆先去休息了。” 贺祺然无奈扶额,最后却轻轻笑了起来。他没在厨房待太久,只是收拾了会难处理的鸡鸭鱼肉,见时间还早便换下了围裙,做了个易消化的鸡蛋面,端到餐桌上和阿婆一起吃过早饭后,他就回了房间写作业,把厨房让给了阿婆。 贺阿婆撸起袖子,神采奕奕:“看阿婆给你露一手。” 不一会易舒彧就过来了,她说着要给贺祺然打下手,却被贺阿婆抓去厨房忙活了好一阵,才被放出了厨房,手上还拿着贺阿婆给的一把糖果。 易舒彧进了贺祺然的房间,小声抱怨:“阿婆怎么还把我当小孩。” 贺祺然扒拉了一下易舒彧放在桌上的一堆糖果,挑了自己喜欢吃的后,就鬼鬼祟祟把糖果往易舒彧面前一推,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 易舒彧:“那个夹心的还回来,我要吃。” 贺祺然动作一顿,委屈地把糖放回去,眼里全是控诉:“姐姐不是不喜欢吗?干嘛还要和我抢。” 易舒彧:“到了我手上就是我的,不准跟我抢。” 贺祺然控诉:“霸道!” 易舒彧一手压下:“不准控诉。” 贺祺然哼了一声,易舒彧眼里全是笑意:“怎么这么大了还是喜欢吃甜的,一个男孩子怎么这么喜欢吃糖。” 贺祺然谴责:“你这是性别歧视,你不是说不能以性别定一切吗,舒舒姐姐。” 易舒彧微笑:“我当时教你的时候可不是让你跟我顶嘴用的。” 贺祺然哼:“好吧。不过我室友会给我带甜品。” 易舒彧挑眉,贺祺然不用她问,都忍不住和易舒彧炫耀:“这几个礼拜他都有给我带不同的甜品,大福呀千层蛋糕呀,都是不一样的,但都很好吃。好多都是他自己做的。” 易舒彧眼里全是震惊:“他自己做的吗?” 贺祺然乖乖点头,易舒彧也不多问,只是挑眉笑起来:“他真是个不太一样的男生,你们这个年纪还会有人喜欢做甜品的吗?真是罕见。” 易舒彧也只是随口感叹一句,贺祺然叹气:“舒舒姐姐,你为什么总是不记得你只比我大一岁。” 易舒彧上手揉乱了贺祺然的头发,在贺祺然委屈弄发型时,她才心平气和开口:“你管我,写作业去,给我挪个位置。” 易舒彧原来就是贺家的常客,甚至有属于自己的椅子。她从书房扒拉了自己的椅子过来,毫不客气挤占了贺祺然的位置:“有没有不会做的,拿出来给我看看。” 易舒彧和贺祺然小时候就挤在一起写作业,无论是易家还是贺家,他们的座位总是紧挨着,但易舒彧长大后懂得男女有别后,有意无意和贺祺然拉开了距离,只是还是以贺祺然姐姐的身份自居。好在贺祺然的书桌够大,坐得下两个人。 贺祺然乖乖摇头:“没有,我不会的都去问我室友了,他都给我讲得清清楚楚了。” 易舒彧这回是真的惊讶了:“他居然是个成绩还不错的?” 贺祺然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有点不高兴:“他很厉害的,开学考的时候是班上第一名,还是年级前十。” 易舒彧敷衍点点头:“真厉害。” 贺祺然不满:“好敷衍哦舒舒姐姐,他真的很厉害。” 易舒彧轻嗤一声:“才认识几天你胳膊肘就往外拐了?不过只是一次开学考的第一名而已,他要是以后一直能保持在第一,那才是真的厉害。” 贺祺然腼腆笑笑,并没有接话。 易舒彧也不欲为难他,只是对贺祺然的室友变得愈发忌惮。 易舒彧敲敲桌子:“把作业拿出来写吧。” 贺祺然悄悄抗议:“舒舒姐姐不写作业吗?” 易舒彧懒散地往后靠,靠在椅背上笑着看向贺祺然,眼神狡黠:“放假嘛,就是要好好玩。” 贺祺然:……最讨厌双标的人了。 就这样,易舒彧边玩手机边盯着贺祺然写了两个小时的作业,写完两个小时的作业后就要去准备午饭了。 贺祺然站起来,易舒彧啧啧两声:“嘻嘻,果然谁写作业都会变得憔悴,这才写了两个小时,你就变得眼睛里没有光了。” 贺祺然:“……不嘻嘻。” 贺阿婆准备了一锅老母鸡汤,接着她就撒手不管了,袁女士在此期间来了一趟,看了一眼贺阿婆炖的汤就走了,她家里还炖着一锅茄子。因为贺祺然喜欢,袁女士准备了一锅的茄子,让易舒彧看了都直呼这么多吃不完。 虽然昨天说要在易家给袁女士做饭,但商量后还是决定在贺家和易家同时准备午饭,到时候再去易家吃饭。 易舒彧有多年打下手的经验,摘菜、切菜和准备配料都是一把好手,她做好前期的准备后就麻溜地离开了贺家的厨房,回家再给自家妈妈打下手,非常忙碌。 等到真的吃上这顿饭也已经十二点半多了,两家人齐心协力做了八个菜和一锅汤,还有两道凉菜,摆了满满一桌。袁女士高兴地摆了盘,兴奋地和贺阿婆一起拍照,边拍好边赞叹贺祺然的手艺越来越好了,今天这一桌里基本上都是贺祺然做的,卖相也不错,闻起来也很香。袁女士是个奉行快乐教育和鼓励式教育的家长,她充分肯定了贺祺然的手艺和能力,还夸了夸自己为这顿饭同样付出良多的女儿。 而袁女士的女儿易舒彧满脸无聊地趴在桌上,看着人还在,实际上因为好饿已经走了有一会了。 贺祺然对袁女士变着花样的夸夸接受良好,还跟着指点了一番,被贺阿婆指挥着找了个角度和菜合影,易舒彧也躲不过。 ——对,五个人里面只有易爸爸没有份。易爸爸特意赶回来吃午饭,却被无视得查无此人。 等到真的吃上饭时,易舒彧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贺祺然淡定一点,毕竟哪里有厨子不偷吃的……咳,他淡定地等着贺阿婆动了筷子,笑眯眯地帮贺阿婆盛了饭后才开始吃饭。 两家都没有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在餐桌上只要嘴里没有饭菜都可以说话。贺阿婆和易爸爸和袁女士都能聊到一起,她是个极有远见的老太太,平时也会去儿女家里小住——都是挑的贺祺然不在家的时候。 虽然贺阿婆最喜欢的还是打牌和麻将,但贺阿婆也是个极有内涵的人,和易家夫妻聊起来也很痛快。 易舒彧和贺祺然就光顾着吃饭了,两人吃了好几碗饭,袁女士看贺祺然的眼神依旧很慈爱:“祺然今天做的菜特别合阿姨的胃口。” 贺祺然乖巧回答:“阿姨想吃,我随时都可以做给阿姨吃。” 这个回答又把袁女士萌得捧住了自己的脸——小小少年这么说话时总是带着点不合年纪的严肃和认真,偏偏就是这么一点严肃和认真带来了很大的反差萌。 袁女士还没说话,贺阿婆就替他婉拒了:“然然哪里有时间天天做饭,小孩子哪里能天天做饭,还是要学习。” 一点都不委婉的婉拒。 袁女士也点点头:“对对对,还是要学习为主。” 易舒彧:“为什么我没有这个待遇。” 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餐桌上气氛很好,贺祺然浅浅笑起来,却低下头去看手机,有人发消息给他—— “惊喜马上要来找你啦~” 第55章 为你而来 在贺祺然开启日程很满的一天时,段清扬还在和段爹较劲。 段爹控诉:“我是去山阳县谈工作的,带上你算什么事。妍妍你管管你儿子。” 本名高妍的高女士堵上耳朵,无视幼稚较劲的父子俩,给朋友打电话:“小璇明天来家里吃饭吗?我们好久没一起吃饭了,我知道你忙,一顿晚饭的时间总有吧?就这么定了啊,带上你家小宝,好久没见,还怪想干女儿的。” 段清扬扫了一眼边打电话边往门外走的亲妈,堵着亲爹不准他走:“死心吧,妈妈已经同意了,你今天必须带上我,而且我就搭个顺风车,谁愿意跟你一起去谈工作,好无聊的。” 段爹敏锐感觉到不对劲:“你要去哪里?” 段清扬含含糊糊:“我就去朋友家玩一会,钱啊衣服啊我都收拾好了,都在包里。” 段爹头上冒十字:“合着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段小羊你是出息了。” 段清扬不管,段清扬耍赖要跟着:“我又不是没去过同学家,妈妈都没意见,你个司机有什么意见。” 段爹冷笑:“司机说不带你。” ——结果最后还是让段清扬死缠烂打坐上了段爹的车。 段清扬是个极有分寸感的人,他对地盘看得很重,要不然当初也不会求着爹妈给自己选了二人寝,他从来没有去别人家住过,就算是和宁家世交,也只是宁夏瑶来段家住过一段时间,并且丝毫进不得段清扬的房间。 今天段清扬缠着要去同学家,还大有住下的架势,让段爹看得头皮发麻。 段清扬大大咧咧地往后座一躺,是自己最舒服的姿态:“段司机,走了走了。” 段爹:……这是亲生的,不能打,打了妍妍要生气。 段爹尽量压着脾气问:“是哪个同学家?” 段清扬用自己惯用的小毯子捂住头,一副拒绝回答的模样。 段爹呵了一声:“你不说我就跟你耗着,反正我是甲方,我可以跟人家约换个时间。” 段清扬哀怨出场:“万恶的甲方爸爸,你这样对得起兢兢业业的乙方打工人吗?” 段爹气定神闲:“是你对不起打工人。” 段清扬恨得牙痒痒,却还是老老实实回话:“你道德绑架。好吧,是去贺祺然家里,就我室友,脾气很好的那个,家在河溪镇。” 段爹发动车,嚯了一声:“还在镇子里,连县城都不是。” 段清扬不高兴:“你这是歧视。” 段爹无语:“你哪里听出我有歧视的意思了?只是感叹而已,感叹我的崽居然会主动去找朋友了。” 甚至愿意跨越那么远去找朋友玩。真是可歌可泣。这个小贺看起来是个好孩子。 段爹这样想,嘴上没停:“那我干脆把你送到河溪镇去,我看了一下也不算太远,十几分钟的路程。” 段清扬:“实不相瞒,我还打算蹭您一顿饭。” 段爹:“……行。”连叫他“崽”都没有反应,还愿意忍辱负重称一句“您”,果然是无利不起早。 段清扬昨天晚上私联了一下徐义明,徐义明在他三寸不烂之舌的攻势下终于把贺祺然的事抖了个干净,但也只是些基本的信息,比如贺祺然家里现在只有两个人,可以让他住下。 段清扬心满意足地躺下,完全没想起自己压根没问过贺祺然的意见,贺祺然也压根不知道他会来河溪镇。 等到中午跟着段爹蹭了顿大餐,段清扬还想打包点,被段爹迫不及待地赶走了。 段清扬再一次抗议:“你一点都不在意被浪费的粮食!” 段爹西装革履,是标准的商业精英模样,他此刻却想拿起公文包让段清扬拥有一个完整的童年。 段爹再三告诫自己,小崽子会告状,不能让妍妍知道自己动手了,这才心平气和地看着段清扬:“没有浪费,只是单纯不想给你。” 好吧还是很幼稚。 段清扬气鼓鼓地坐在车上,一路上都没和段爹说话。等看到徐义明骑着单车在路边等他时,段清扬这才屈尊降贵和段爹说话:“我朋友来找我了,把我放在这里就好了段师傅。” 段爹皮笑肉不笑:“你果然是我亲生的。那个就是你的室友吗?” 段清扬摇头:“那是我室友的发小,我来这没和小贺说,打算给他个惊喜。” 段爹沉默,秉持着不打击孩子的想法,他把那句“真的不是惊吓吗”咽回去,停下了车。 他好心提醒自己的倒霉儿子:“没地方住记得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 段清扬哈:“搞笑,我怎么可能没地方住,我亲爱的室友肯定会接纳我的,不要挑拨离间啊段师傅。” 段爹恨得牙痒痒,段清扬进入青春期之后就愈发叛逆,连句“爸爸”都很难好好叫出口。 眼看着徐义明骑着单车过来了,段清扬和段爹都下了车。 徐义明认得这是什么车,小心翼翼把自行车停远了一点,乖巧走过来,正好就碰上了下来的段家父子。 徐义明乖巧地和段爹打招呼,段爹迫不及待把倒霉儿子送出去:“麻烦你了小同学。” 徐义明:不对劲,为什么感觉这个叔叔身上洋溢着快乐的气息。 段清扬嘁了一声,背上书包就拉着徐义明走了,走到一半回过头看段爹:“请问您明天什么时候有时间来接我呢?” 徐义明惊恐:看不出来你段清扬是个对亲爹这么恭敬的好儿子。 深知段清扬本性的段爹:“……你给我打电话,我今天还有应酬,先走一步。”要不是为了倒霉儿子,谁自己开车出门。算了,还是在同学面前给儿子留一点脸面吧。 段清扬乖巧挥手,送走段爹后,段清扬原形毕露:“走走走。” 徐义明叹气:“我本来打算骑电动车来接你的,但是我妈今天把电动车骑走了,没办法,我只能骑自行车来接你了。” 段清扬这个时候非常善解人意:“没事,好兄弟,你愿意来接我就是我的福气。” 徐义明呵呵,也没拆穿他虚伪的假面,拍了拍后座:“你先去我家待会,我跟祺哥约的是下午四点,现在才一点多。” 段清扬举手:“你家离然然家远吗?” 徐义明想了想:“走路二十多分钟的样子,跟祺哥约的打篮球的地方离他家不远,从祺哥家走过去也就五六分钟的样子。” 段清扬点点头:“那先去你家待会吧,麻烦你了。” 好客气,简直不像在学校的那个人一样。徐义明心里这样想,面上却挂着虚伪的笑:“没关系,这又不是什么大事。不过你来这件事,祺哥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吗?” 段清扬摇头:“他不知道。”其他就什么都不愿意说了。 徐义明也不介意,他蹬着自行车往家走去,他来接段清扬的地方离家不算太远,就五六分钟的路程。 他漫不经心地和段清扬聊天。 “刚刚那车看起来好气派,很贵吧。” “不知道,我不太关注。”段清扬实话实说,“我爸的车太多了,平常开的也多,我都不太在乎他的车的价钱,不过应该都不便宜。” 徐义明眼神一暗,对段清扬的家世有了计较。 他状似不经意提起:“我很久之前看祺哥家里也有一辆差不多的,不过好像是他妈妈的。” 段清扬轻笑一声,他和徐义明谁都看不清对方的脸,只能听见段清扬有些疑惑的语气:“不过然然怎么只和阿婆住在一起,他爸妈呢?” 徐义明诡异地沉默了很久,直到停下车,徐义明都没有回答。 段清扬静静地等了一会,他从自行车的后座站起来,笑眯眯对徐义明说了一声“打扰了”,好像刚刚那个问题他没有问过一般。 徐义明眼神放空:“这个问题你应该自己去问祺哥,我没办法回答你。” 段清扬点点头:“好,那我们接下来去哪里,我还是第一次来乡下。” 徐义明接受了段清扬是个有钱人家的大少爷的设定之后,对这句话倒是没生出什么恶感来,毕竟段清扬的眼神真的很真挚:“这里有什么好玩的吗?” 徐义明沉默了一会:“……首先,先把你的包放在我家。” 徐义明家在村子里,是独栋的小别墅,带着花园和小院子,看起来很气派,一看就是花了心思布置的。 段清扬跟着徐义明一起走进了他家客厅,徐义明爸妈都不在家,他乖巧地把包放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然后就看见徐义明把手机掏了出来:“打游戏吧,这里没什么好玩的。听罗晓熠说你是个野王,带我打游戏上分吧哥哥~” 对徐义明的脸皮早有了解的段清扬:“……就不能指望你有什么好意见。” 徐义明漫不经心地往沙发上一躺,是家长看了要惊呼坐没坐相的坐姿。他摆弄着手机,眼神平静:“我以为你会更加愿意和祺哥一起在镇上走走。” 被徐义明戳中小心思的段清扬:“咳,上号,我带你打游戏,别叫哥哥了,受不起。”和徐义明一起有什么意思,当然要和然然一起才好玩啦! 徐义明:“好的小段。” 于是时间就在打游戏中消磨了,同样深恶痛绝写作业的两人当然不会写作业,甚至刻意遗忘了作业的存在。甚至,段清扬压根没带作业来。 —————————————— 快要四点时,贺祺然收拾好书桌,把自己今天写的错题归纳整理,轻轻呼出一口气。 他把不算太理解的题目圈起来,打算今天晚上问问易舒彧。 要不然线上问问段清扬?这个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贺祺然轻轻摇头,还是决定不舍近求远。 他换了件浅色的薄衫拉链外套,看起来青春洋溢。站在镜子前捞了一把头发,发现刘海有点长了。 找个时间剪一下头发吧。贺祺然这样想,敲了易家的门:“阿婆!我和徐义明去打球咯!” 贺阿婆一个下午都在易家和袁女士聊天,听到贺祺然叫她,她点点头:“记得回来吃饭,别打太晚。” 贺阿婆是不干涉贺祺然交朋友的,无论是什么身份或者年龄。对贺阿婆来说,只要贺祺然平安健康就足够了。 易舒彧正好出房间喝水,贺祺然凑上去找她要了个黑色小皮筋,在脑袋后绑了个小揪揪。 易舒彧伸出大拇指:“好看。” 贺祺然黑线:“过段时间就剪短一点。” 易舒彧摇摇晃晃回房间接着学去了,顺便答应了今天晚上去找贺祺然看看错题。 贺祺然卡着点出了家门,带上了篮球。 ——徐义明这家伙每次打球都让贺祺然带球,每次都理直气壮说贺祺然家最近带起来方便。 小镇上年轻人打篮球的地方是小学外面的篮球场,有四个篮球场,徐义明给他发消息说已经到了。 贺祺然无所谓回了句好,正好又看到了段清扬的消息——“然然,惊喜马上就要来啦!” 贺祺然:……不知道为什么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等到篮球场时,这种不太好的预感达到了巅峰。 徐义明和同学的身影极为醒目,他们围成一圈说话,中间站着个人,只留给贺祺然一个背影。贺祺然觉得,这个背影不太熟悉但又有些眼熟。 他脚步一顿,站在不远处打量着,那人轻轻侧过身,露出半张优越的侧脸。 贺祺然闭眼——行了,知道是谁了。 虽然很想转身就走,但仔细想想段清扬又没有招惹自己,虽然那个惊喜确实有些惊吓,但段清扬三番五次提醒,足以证明他是为了自己而来,现在走掉可不是什么好事。 贺祺然叹气,虽然心中有些惶恐不安,但莫名的,有人愿意为他而来这件事让他心里有了隐秘的开心。 他快步走向人群,段清扬若有所感回头望过来,隔着人群,段清扬朝他扬起一个灿烂耀眼的笑,一时间人潮涌动的声音都消失不见,只有段清扬的声音,像是在耳边响起:“surprise!” 第56章 喜欢吃糖 被段清扬的笑晃了神,等到贺祺然想起来问他是怎么过来的时候,段清扬已经自来熟地和贺祺然的朋友们混迹在一起了。 段清扬借着这个机会从朋友们嘴里套了些话,收获良多。贺祺然的朋友都是很有分寸感的人,或许也是徐义明故意为之,他们都很克制地透露了一点关于贺祺然的事,段清扬笑眯眯的,全盘接受。 徐义明一个滑铲冲到贺祺然身边,看起来唯唯诺诺的,有点心虚:“祺哥。” “自己交代吧。”贺祺然把篮球抛给徐义明,皮笑肉不笑的。 徐义明还没来得及说话,从一群朋友中间脱身的段清扬蹦蹦跳跳过来,笑着搭上了贺祺然的肩膀:“然然,surprise!” 贺祺然叹气,对着段清扬的态度要温和不少:“你怎么来了?” 段清扬狡黠笑笑:“我爸要来山阳县谈工作,我跟着来玩的。” “就这么巧到了河溪镇?”贺祺然略有无奈,徐义明早已识趣地先走一步,场上已经开始打篮球了,他和段清扬站在场边,挨得很近,“山阳县下面可是有七个乡镇的,就这么巧来了河溪镇?” 段清扬痛快承认:“是因为想要见你所以才来河溪镇的。” 贺祺然心中一动,被段清扬过分直白的话打了个措手不及,他偏开头不看段清扬,语气已经软了不少:“我有什么好看的,来都来了,你待多久?” 段清扬唔了一声:“打算待到明天上午再回去,我妈明天晚上约了客人,不回去的话会被骂。” 贺祺然点点头:“那你晚上是跟着叔叔一起住吗?” 段清扬眨眨眼,凑前一点靠近他,眉眼弯弯:“我被我爹抛弃啦,所以我来投奔然然啦。然然不会这么狠心抛下可怜的我吧嘤嘤嘤。” 贺祺然:“……徐义明!你是不是又卖我了!” 徐义明吓得踉跄了一下,被别人抢走了球。他愤怒喊回去:“关我什么事!” 段清扬眨巴眨巴眼,依旧可怜兮兮地看着他,贺祺然抿唇,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 “等会打完球跟我回去吧。”贺祺然叹气,他只穿了件薄薄的浅色外套,为了上场,他脱了外套,露出里头白色的内搭长衫,“你带了东西来吗?” 段清扬笑嘻嘻点头,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当然带了,在徐义明自行车上。” “果然还是跟徐义明有关系。”贺祺然哼笑一声,倒也没太为难他,说好来打球便不会在场外坐着,是跟朋友打球,只要人数相当,多少人一起也不是定数。 贺祺然拉着段清扬往场上走:“来都来了,打球怎么样?上次输给你了,这次绝对不会再输了。” 段清扬眼神一闪,跟着贺祺然的步伐走上前,正好场上徐义明因为愤怒出奇迹,投进了一颗三分球,激起一阵叫好声。见贺祺然拉着段清扬上场,大家都善意地笑起来,徐义明拉着段清扬站在身边,赶贺祺然去对面。 有人起哄:“徐义明!你平常不是死皮赖脸都要和祺哥一起打球吗?怎么新朋友一来就把祺哥丢掉了?” 徐义明笑着骂了一句:“他刚刚都冤枉我了,我干嘛还要跟他一队,我又不上赶着找骂。别小看新朋友,段清扬打篮球也很厉害。” 段清扬骄傲地扬起头,对着问话的人挑眉,嘴上说着“低调低调”,却是肉眼可见的嘚瑟。 贺祺然轻笑,对上段清扬的眼神,一双眼里全是挑衅:“谁打谁还说不定。” 场上爆发一阵起哄声,有人高呼“祺哥牛啊”,也有人笑着说“给他点颜色看看”。 徐义明混迹人群中,悄悄松了一口气,以为自己逃过一劫,却对上了贺祺然似笑非笑的眼神,他悄悄缩了缩自己可怜无助的身躯,企图逃避事实。 贺祺然的眼神好像在说——等会晚点再收拾你。 徐义明泪流满面:我为什么要鬼迷心窍掺和到他们俩的事情里去。 因为是和朋友打球,就算心里憋着气,贺祺然也没有太凶狠。他对上段清扬倒是很不客气,还从徐义明手里抢了好几个球,投了好几个漂亮的三分球,惹得球场上一阵阵惊呼。 徐义明顶着队友的死亡凝视,默默又缩小了一点,他企图甩锅:“段清扬,今天怎么这么不给力,再打下去全场只有祺哥进的了球了。” 段清扬轻笑:“我让着他呢。” 贺祺然:“呵,谁要你让,给我用心点,你要是输了,就跟着徐义明回家。” 段清扬嘶了一声:“好恶毒的激励方式,那我认真一点好了。” 贺祺然还憋着火气,闻言冷笑一声,却看向徐义明:“希望你能带着他回家。” 徐义明:“……我恨你们所有人。” 接下来段清扬果然积极了不少,但贺祺然今天憋着火气,打段清扬和徐义明时异常凶狠,让小伙伴们看了都咂舌。最后都瑟瑟发抖不敢上前,找了理由先走一步。 好在时间也差不多到了六点多,打了两个小时大家的体力也消耗得差不多了,贺祺然有点不好意思:“让你们没有运动的体验了,实在是不好意思。” 小伙伴们面面相觑,最后推出一个人,那人轻嗤一声,语气温和:“哎呀祺哥干嘛这么客气,我们又不是没有下一场了,到时候再一起打球不就好了。不过还是很少看祺哥打得这么凶,还怪好玩的。” 贺祺然神情一松,眉眼带笑:“那说好了,下次月假的时候我们再约啊。” 高高兴兴送走了小伙伴们,贺祺然转身看向徐义明,眼神凶狠。 徐义明默默躲到段清扬身后:“是他的主意!祺哥你信我!我只是个帮忙的!段清扬才是主谋!” 贺祺然无语叹气:“说的好像你们去做了什么坏事似的,放心,我没生气。” 徐义明说我才不信,段清扬却轻轻用手肘怼了他一下,徐义明一愣,把那句吐槽咽了回去。 贺祺然垂眸,犹豫了一会,还是说了:“徐义明你先回去吧,我带着段清扬回家。” 徐义明如蒙大赦,把段清扬的东西递给他,就骑着自行车离开了。 篮球场上人不多,段清扬抱着装得满满当当的书包,可怜兮兮地抬眼看他,眼里全是楚楚可怜的讨好。 贺祺然心软,虽然知道段清扬有伪装的成分,却还是拉着人往家里走:“走吧,今天晚上在我家住一晚,我家还有空的客房。” 段清扬打蛇顺杆上:“其实没客房也没关系,我可以和然然一起住的。” 段清扬当初选双人间就是为了和室友保持距离,保证自己合适的小空间,但遇上贺祺然后,他只觉得原则什么的都可以先放一边去,只要和贺祺然亲近一点都高兴。 贺祺然失笑:“怎么可能让客人和我住一个房间,你打地铺还是我打地铺?阿婆会骂我的。” 段清扬乖巧懂事:“我可以和然然睡一张床上的。” 贺祺然似笑非笑地看他:“你非要犯这个贱吗?” 段清扬委屈:“我是真的想和然然睡一起的嘛,然然怎么不相信我。” 总觉得段清扬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贺祺然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警告他:“这种玩笑少开。” 段清扬哼哼唧唧,最后只是小声哼了一声,却没有再说似是而非的话让贺祺然为难。 不过几分钟的路程今天格外漫长,走到小区时,段清扬很是好奇地打量着普通的小区。河溪镇上的小区都是很久之前建起来的老小区,面积很大,后来为了方便管理被分成了好几个小区,贺祺然住的是当初分配给贺阿婆的一套一百二十多平米的平房里,在很久之前,他跟着阿婆住在村里时,阿婆也有一栋很大的房子。 这是极为平凡的小区,围了一道围墙,进小区时不再年轻的保安大爷正在拎着年轻保安的耳朵骂人,见到贺祺然时倒是露出一个和蔼的笑:“祺然回来啦?要不要糖吃?” 这样说着,大爷却不由分说给贺祺然塞了一把糖果,和贺阿婆习惯带着的糖果一样,都有着花花绿绿的糖纸。 贺祺然叹气,语气亲昵:“张大爷,我已经很大了,怎么还要给我塞糖吃。” 贺祺然小时候长得可爱白净,无论在村里还是镇子上都是独一份的冰雪可爱——虽然这种话形容男孩子有点奇怪,但见过贺祺然的都会这么认为,这是最恰当的形容。 小小贺团子会牵着阿婆或者姐姐的手,乖巧可爱地和每个人打招呼,他喜欢吃糖,总是能收获很多糖果,但他每天都乖乖收好,因为阿婆说吃多了糖会有黑黑的虫子把牙齿吃掉。河溪镇的大人都有给小孩塞糖果的习惯,张大爷也是看着他长大的,不免也有准备糖果的习惯。 张大爷摆摆手:“没成年都还是小孩,下次来张大爷家,大爷给你做好吃的啊,你看你瘦的,大一点的风都能把你吹走。” 张大爷是看着他长大的长辈,贺祺然哪里能反驳,也只能无奈地收下糖果,低声应了一句好。 段清扬笑眯眯地从贺祺然身后冒头,乖巧对张大爷打招呼:“大爷好,我是祺然的高中同学,也是祺然的好朋友。” 贺祺然看着他给自己脸上贴金,倒也没阻止他。张大爷也笑眯眯的:“好,都是好孩子,你也吃糖。” 段清扬非常自然地接过了糖果:“太好了,我最喜欢吃糖了,谢谢张大爷。”才怪,他一点都不喜欢吃糖。但……也许是贺祺然身边太让人放松,段清扬撒了个无伤大雅的小谎。 张大爷笑得看不见眼睛,进入小区本来应该登记的,但张大爷大手一挥:“这么晚了还登记什么,是祺然的朋友就直接进去就好。” 贺祺然无奈:“张大爷,这不合规矩。” 张大爷一瞪眼:“这有什么!我说行就行。快点回家去,小娃娃要按时吃饭。” 贺祺然对这些长辈总把自己当做小孩这件事已经麻木,和张大爷打了个招呼,他就拉着还在对着张大爷千谢万谢的段清扬走人了。 段清扬拿着糖果乐呵呵的:“张大爷还挺有个性的。” 贺祺然扯了扯嘴角:“那是因为……算了,先跟我回家吧,今天晚上阿婆可能要去跳广场舞,晚饭……你等我看看。” 这样说着,他站定,把篮球自然而然地递给了段清扬,段清扬把包背起来,也自然而然地接过了贺祺然递过来的篮球。 贺祺然翻出易舒彧的微信,直接打了个电话过去:“舒舒姐姐。” 段清扬眼神一闪,贺祺然无知无觉,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他嗯嗯了两声:“好,阿婆还在你家吗?在是吧?行我马上上来,麻烦姐姐再准备一副碗筷,我有个同学来了……你也认识,嗯嗯,就先这样了,我马上带他上来。” 贺祺然挂了电话,不由分说握住了段清扬的手腕,接过了篮球:“先跟我回家放东西,今天晚上在舒舒姐姐家吃饭。舒舒姐姐你认识的,就是上次在小超市遇到的那个姐姐,我阿婆还在舒舒姐姐家,先回去收拾一下,大概十几分钟后吃饭。” 贺祺然一股脑说了很多话,也没管段清扬听没听明白。他握住了段清扬的手腕,段清扬看起来瘦,但实际上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那种,这点贺祺然已经知道了。段清扬的手腕也很细,但能感觉到他的手臂很有力。 贺祺然身体素质一般,走了一段路之后指尖发烫,但段清扬的体温要低一点。 段清扬低头看贺祺然握住他的手腕的手,眉眼温柔。贺祺然的指腹温暖,莫名从与他相接触的地方生出几分炽热的感觉。 贺祺然偏头看他,眼神狐疑:“你是不是冷了?怎么感觉你手腕这里有点凉,是不是没带够衣服?要不然穿件我的外套?我找件大一点的外套应该可以。” 贺祺然比段清扬矮一点,但也有一米八。 段清扬的体温日常就是偏低一点,但辩解的话在贺祺然说要给他自己的衣服后就咽了下去。 他眉眼弯弯:“好呀,谢谢然然。” 段清扬剥开一颗糖,含在嘴里,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糖比平常的糖要甜很多。 第57章 糟糕好像要开窍了 段清扬跟着贺祺然回了家。 段清扬住在山阳一中附近的一个小区,但是大平层,并不是所谓的“学区房”,那是段爹很早之前就买下的房。 他身边的家庭都不错,无论是宁夏瑶还是原先的邻居罗晓熠。这还是他第一次到这样堪称寡淡的小区里来。 他只垂眸看贺祺然牵着他的手,莫名内心滚烫。他耳尖微微泛红,悄悄想然然怎么这么熟练,是不是也牵过别人的手……不对,说好只做朋友的,不能多想。 贺祺然没注意段清扬莫名其妙的少男心事,他只是自然地牵着段清扬的手,上到三楼打开家门时才放开。 段清扬有些失落,却又小心翼翼摩挲了下手腕,神色晦暗不明。 贺祺然:“我家不算太大,你先把东西放沙发上,等会吃完饭我再给你收拾间客房。” 段清扬乖乖应声,好奇地打量着这间不大的房子。 房子不大但很温馨,有着不少淡雅的装饰,细心包起来的尖锐的桌角,垫在桌上的浅蓝色桌布,挂在客厅的风铃和木质的老式家具,到处都透露着古朴和温馨。 段清扬坐在垫了软软的藤式沙发垫的木质沙发上,放下了书包。 贺祺然随手抽了个抱枕给段清扬,段清扬一脸懵地抱住了抱枕。 贺祺然:“我先去换身衣服,你等我出来。” 段清扬乖乖提意见:“我想看看然然的房间是什么样的。” 贺祺然有点微妙地看着他:“……也行,对了,别在阿婆面前这么叫我,这是善意的提醒。” 段清扬虽然不解,但也没有跟贺祺然唱反调,他乖乖地抱着抱枕跟上贺祺然,如愿以偿进入了贺祺然的房间。 贺祺然的房间不算太大,如段清扬预料的那样,非常整洁。 房间整体是淡色系的,无论是原木色的衣柜还是实木的书桌,亦或者是铺着浅蓝色床单被套的木床,以及满满一面墙的镶嵌式书架。 贺祺然示意他去书桌前的凳子上坐着:“房间不算大,你想看也可以看看,别坐我床上就行。” 段清扬嗯了一声,漫不经心地把一点奇怪的感觉压下去——贺祺然的家里果然没有父母的照片。无论是客厅还是贺祺然的房间里,段清扬粗略一看,看到了贺阿婆和贺祺然的合影,却没有看到任何和贺祺然爸妈有关的照片。 段清扬依旧抱着抱枕,贺祺然眨眨眼,一拍脑袋:“哎呀,家里来小朋友时我会给他们塞个抱枕,下意识给你也拿了一个,你先放下吧。” 段清扬笑嘻嘻的:“那是不是意味着在然然……小贺心里,我也是小朋友?” 贺祺然嘴角一抽:“不要装嫩,我还没跟你算账。” 段清扬没心没肺的:“我怎么会有账要和小贺算呢……不过小贺,你房间里怎么有两把椅子?” 其中一把上还贴着一张小纸条,上面张牙舞爪的字体刺痛了段清扬的眼睛——易舒舒专用。 贺祺然边翻找着外套边回话:“你说那个写了舒舒姐姐专用的椅子吗?那是舒舒姐姐小时候写的,我上午跟她在房间写作业。” 段清扬抿了抿唇,说出口的话酸酸的:“她一个女孩子,这么轻易进出你房间不太好吧?” 贺祺然失笑:“别想太多,舒舒姐姐跟我亲姐姐差不多。” “差不多也不是亲姐姐,”段清扬很固执,“要养成正确的性别观念。” 贺祺然:“……虽然我觉得你说的很对,但是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好奇怪哦。” 段清扬恼羞成怒,扑上去捂住他的嘴:“我就是单纯觉得不能随便让人进你房间,好了吧。” 贺祺然笑弯了眼,段清扬扑上来的动作看着凶狠,但捂住他嘴的动作却很轻。贺祺然轻松把他的手掰开,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可是,这样的话我也应该把你赶出去。” 段清扬一卡壳,贺祺然却开始赶人了:“我知道了,下次舒舒姐姐来的话我就跟她去书房学习,这样总可以了吧?”虽然段清扬的话有些奇怪,但也不无道理,贺祺然还是接受了他的意见,翻找了好一会才找到件深色的针织毛衣开衫。 “我妈买给我的,”贺祺然提起父母时神情很正常,“但我不喜欢这个颜色,加上她分不清我的尺码,买大了一点,我穿了一次就再也没穿过了,你要是介意的话,我再翻翻看看能不能找到没穿过的。” 贺祺然是知道段清扬有点很奇怪的洁癖的,虽然他和别人勾肩搭背的时候总是很自然,但他从来不会和别人共用什么东西,段清扬某天夜聊的时候也坦言他有点接受不了和别人共用东西。 段清扬却极为自然地接过贺祺然手中的外套,对着贺祺然眨眨眼:“没关系,只是外套而已。” 其实段清扬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接过了贺祺然手上的外套,但他向来不是什么容易纠结的性格,他接过了之后就穿上了。 贺祺然的妈妈眼光很好,这件针织开衫的触感很柔软,版型也不错,但穿在段清扬身上都有些大了,确实如贺祺然所说,买的时候不太合身。 看起来然然的妈妈很少和他见面。段清扬心里闪过这个念头,面上只是笑嘻嘻地在贺祺然面前转圈,展示穿上这件外套的效果:“还挺舒服的。” 段清扬比例很好,穿什么都好看,就算是颜色有些沉闷的针织衫,穿在他身上也青春了不少。 贺祺然笑着点点头:“很好看。” 段清扬眉眼舒朗:“那就好。” 没在房间里待太久,易舒彧那头就又打电话过来了。贺祺然接起来说了一声马上来,就挂断了电话。 他好笑地看着手机:“就一扇门的距离还要打电话,真不知道袁阿姨会不会骂她。” 这样说着,贺祺然拉着段清扬就要走。贺祺然是个对肢体接触很习惯的人,从小到大他都是牵着大人的手乖乖听话的那个,所以他牵着贺祺然地动作也很熟稔。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段清扬好像也不排斥。 段清扬后知后觉地有点紧张:“我这样去蹭饭好吗?” 贺祺然眨眨眼,像是察觉到了段清扬的紧张,他噗嗤一声笑出来:“不要紧张,徐义明来我家和易家蹭饭的时候那可是太多了,易叔叔和袁阿姨已经习惯了。他们是舒舒姐姐的父母。等会过去你跟着我叫人就好,他们都是很和善的人,说不定看到你还会很开心。” 段清扬有点不舒服地抿唇:“徐义明也经常来你家吗?” 哪里来的“也”,不就只有徐义明会来吗?贺祺然有点好笑,感觉段清扬在和徐义明争风吃醋。他并没有多想,只当段清扬觉得自己没有徐义明重要,这才情绪不高。 他想了想,低声安抚段清扬:“可是当初,徐义明和我认识了一年多才能到我家来。”其实这是因为徐义明和他认识得太早,年纪还太小,徐妈妈根本不准他到别人家玩。 贺祺然的安慰抚慰了段清扬心里的一点紧张和不悦:“好,那等会你罩着我。” 贺祺然好兄弟似的拍了拍段清扬的背,豪气万丈:“这有什么的,我们是朋友嘛。” 有点刺耳。段清扬垂眸,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朋友”二字有点不舒服,但这有什么不舒服的呢?不过才短短一个月他就能登堂入室成为贺祺然的朋友,连徐义明都要落在他后面,到底为什么还会不高兴呢? 段清扬甩甩头,把这点酸涩的情绪甩出去。他不是什么刨根问底的人,只要能活过去就好。 眼下有更重要的事—— 贺祺然敲响了易家的门,隔音不是很好的门背后传来一阵拖鞋踢踏的声音,不一会就有人把门打开。 段清扬从贺祺然背后望过去,那是个很温婉的妇人,她抬起头看向贺祺然,眼里全是无奈:“都说了给祺然配一把我们家的钥匙,这孩子怎么就是不听呢。” 贺祺然笑眯眯的:“每次开门见到袁阿姨年轻貌美的脸,都会觉得好开心呢。” 袁女士瞪他一眼,却更多的是嗔怪:“你呀,就知道说这种话讨我开心,快进来,站在门口干嘛。” 贺祺然把段清扬拉出来:“这是我的高中室友,叫段清扬,他来找我玩,今天晚上住我家。” 段清扬记忆很好,他前面从贺祺然嘴里听到了这家的女主人姓袁,此刻也笑眯眯地对袁女士挥手:“袁阿姨好,叫我小段就好。袁阿姨看起来好年轻呀,走出去说是我姐姐也有人信。” 袁女士见到段清扬时就眼睛一亮,段清扬确实生了一张让人神魂颠倒的好脸,除了贺祺然第一次见面觉得他吓人,他用心经营时基本上没有人会不喜欢他。 轻而易举博得袁女士的好感,段清扬被袁女士牵着手走进易家,贺祺然跟在他们身后,无奈地替袁女士合上门。 袁女士接手了替段清扬介绍家人的工作,易舒彧靠在软软的沙发上,看着眼里全是段清扬的亲妈,冷淡地勾起一个渗人的笑。 坐在她身边的贺祺然默默搓手臂:“舒舒姐姐,你笑得好吓人。” 易舒彧拍小狗一样拍他的头:“小孩子先上一边玩去,接下来的事情有点少儿不宜了。” 贺祺然:……有点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吐槽。 虽然易舒彧摩拳擦掌打算为难一番段清扬,但易爸爸咳嗽一声,提醒她现在袁女士对段清扬看哪哪都顺眼,不要轻易去挑衅一家之主。 易舒彧含恨退下。 贺阿婆正好在厨房弄红烧茄子,虽然袁女士也会做,但贺阿婆明显比袁女士做得好吃。贺阿婆端着一大盘红烧茄子从厨房出来,她笑眯眯招呼大家吃饭:“最后一个菜出锅咯!小易,洗碗去,你都在家怎么还能让老婆孩子洗碗?一点担当都没有。” 易舒彧幸灾乐祸:“就是,爸爸一点大人的担当都没有,阿婆你管管爸爸。”易家三个人都在家时是大家轮着做饭洗碗,今天刚好轮到易舒彧洗碗。但长辈发话了,易舒彧有恃无恐。 贺阿婆叉腰:“还坐着干什么,快去洗碗……诶?这里怎么多了个帅小伙?是舒舒带回来的吗?” 贺祺然黑线:“阿婆,要猜的话也应该猜是我带回来的朋友吧?” 贺阿婆假装自己不是现在才看到自己的孙孙:“咳,阿婆只是开个玩笑,一点幽默感都没有。” 段清扬好笑地上前一步,不动声色为贺祺然挡住了贺阿婆的视线:“阿婆您好,我是小贺的室友,叫我小段就好,我今天来找小贺玩,想在家里借宿一晚,不知道阿婆同不同意。” 贺阿婆是个热情好客的小老太太:“这有什么不可以的,等会回去我让然然给你铺床啊!我们家的棉被都是自己打的……” “阿婆,”贺祺然眼看着贺阿婆就要天马行空开始说自家的棉被了,他及时拉住贺阿婆,提醒她,“要吃饭了,易叔叔已经把碗洗好了,该吃饭了。” 贺阿婆恍然大悟:“对对对,吃饭吃饭,都还在长身体,饿到了就不好了。尝尝阿婆做的红烧茄子,不是阿婆吹,整个镇子上就没有谁比阿婆做得更好。” 段清扬笑着接话:“那我今天可是有口福了。” 袁女士叹气:“明明祺然想吃我做的红烧茄子的。” 贺阿婆耳朵尖:“小袁,下次你来做也行,先来吃饭咯。” 袁女士:“哈哈,阿婆我不是那个意思……” 餐桌上其乐融融,贺阿婆是个热情的小老太太,她对段清扬很好奇,毕竟—— “乖乖,从山阳市来的?”贺阿婆咂舌,“那可是好远哦,你爸爸是个不称职的家长,怎么能把小孩子自己丢到别人家里。” 贺祺然委婉提醒:“阿婆,是他自己要来的,而且也有人接他。” 贺阿婆瞪他:“那还不是丢下小孩就走了?要我说啊,不称职的家长就不该生小孩。” 贺祺然沉默,这个话题总觉得是在骂他爸妈。虽然他也这么觉得,但当着长辈的面当然不能这么说。 易爸爸就完全没有这种烦恼,还跟着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我也觉得,像我和小袁这种称职的父母才能养好小孩,你看舒舒被我们养得多好。” 贺阿婆骄傲:“然然也被阿婆养得很好。” 易舒彧哈了一声,明显非常不屑。贺祺然恨不得把自己埋到桌子下面,段清扬若有所思,他坐在贺祺然身边,认真对贺阿婆点头:“是啊,小贺也被阿婆养得很好 ” 第58章 物理意义上的追人 餐桌上其乐融融,易舒彧罕见没有开口说话破坏气氛,虽然她对段清扬其实没什么好感。 袁女士对段清扬的观感很好,吃完饭都连连拉着段清扬说话。段清扬跟着段爹见过很多人,虽然他也不怎么喜欢社交,但因为身份原因还是跟着去见过不少人。这个年纪的高中生总是不乐意和大人待在一起,但不可否认,跟着段爹也确实锻炼到了自己。 段清扬笑意盈盈,是自己最标准的社交模样。他真心想和袁女士交好,语气从容真挚,连易舒彧看了都侧目。 易舒彧:不对劲,再看一眼,这还是那天晚上对她满身敌意的破小孩吗? 贺阿婆本来想溜出去打麻将的,但被贺祺然抓个正着,她不高兴地坐在易家的沙发上,据理力争:“阿婆就去打一会,九点前肯定能回来。” 贺祺然不信:“我不信,阿婆上次也是这么说的,十一点还没回来。” 贺阿婆指责他:“然然知道阿婆没回来,说明然然那个时候也没睡觉。” 贺祺然双手抱胸,哼了一声:“那天我做卷子做到十点半,洗漱完阿婆才回来,我和阿婆才不一样。” 贺阿婆还想辩解,易舒彧闲闲看过来,替贺阿婆说话:“阿婆也要和姐妹交流感情的,你管阿婆这么多干嘛。你的作业写了吗?不对,刚刚吃完饭,你为什么还坐着。” 贺阿婆恍然大悟,凶狠看向孙孙:“你怎么没有去散步。” 贺阿婆遵循科学养育孙孙的方法,觉得吃完饭就应该去散步。 贺祺然无语地看向易舒彧:“舒舒姐姐,你是哪一边的?” 易舒彧一本正经:“我属于正义的一方。” 贺祺然无奈:“那我先去散步,等会回来,姐姐来教我几道题吧。” 易舒彧可有可无地点点头,段清扬横插一脚:“什么题?怎么不问我?” 原来是他看易舒彧和贺祺然聊起来了,有点按耐不住地看过来。 贺祺然眨巴眨巴眼,看起来有点呆呆的:“课外题,你应该没做。” 段清扬拍拍胸脯,挤眉弄眼:“没关系,我看一眼就会了。” 好欠打的一句话。贺祺然气鼓鼓,却意识到绝大多数题目段清扬确实看一眼就会,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易舒彧饶有兴致地撑着头坐在贺祺然身边,兴致勃勃地在两人之间来回看着。袁女士上前拍了拍她的背:“坐没个坐像的,跟祺然散步去,你的滑板也好久没滑了,带出去遛个弯。” 易舒彧坐直了点,满头黑线:“妈妈,它就是个板子,为什么要遛弯。” 袁女士哈了一声:“你那个宝贝劲,我还以为它是活的。” 易舒彧从小学滑板,但都是街头滑板,她有好几块板,但最喜欢的一块板非常宝贝,除了她自己谁都不能碰。袁女士支持她玩各种东西,但还是对易舒彧过分在意那块滑板表示不理解,并表示和亲爱的女儿之间出现了代沟。 易舒彧捂着耳朵:“不听不听,我觉得它就是最好的。” 这样说着,她冲到房间里拿起滑板后,就飞快跑到门口换了双合适的鞋。易舒彧对着贺祺然眨眨眼,话却是对着袁女士说的:“我约了朋友,今天晚上会晚点回来。” 贺·完全没懂为什么眨眼·祺然不敢置信地问她:“那姐姐你不来给我讲题了?” 易舒彧理直气壮:“我刚刚就没有答应好吗?让段清扬给你讲,不说了我要迟到了。” 段清扬皱眉,虽然不懂为什么易舒彧明明不喜欢他,却还是愿意给他腾地方出来,但有便宜不占王八蛋,他高兴地拉着贺祺然,兴冲冲出门:“那我们俩出去散步怎么样。” 贺祺然无奈,他拉住段清扬,叮嘱了贺阿婆后便和袁阿姨打了个招呼,这才跟着段清扬出门。 最后就变成了他们俩单独在外面散步。现在也不算早,太阳早已落山,小区的灯光昏黄,明明出门前两人气氛正好,但到了楼下,两人走了好一会都没有说话,气氛有些凝重。 段清扬偏头看贺祺然,贺祺然抬起眼看过来,却又移开眼不看他。 脱离了热闹的氛围,许是现在的空气太过静谧,贺祺然不知为什么生出一点别样的情绪。 段清扬这时温柔地开口了:“然然不希望我来吗?” 贺祺然一怔,他有点手足无措:“不……不是,我并没有这么想,你来我当然很高兴。” 段清扬只是看着他,眼里有点无奈和笑意。他低声诱哄:“那然然为什么不开心呢?我能感觉到,然然看到我出现时是开心的,但也是难过的,为什么呢?” 贺祺然偏头不看他,依旧坚持道:“我没有不高兴,你感觉错了。” 贺祺然的语气硬邦邦的,许是觉得这样不好,他接着抿唇补充:“我并没有觉得你来不好,要是觉得你来不好,我怎么会把你带回家。” “真的不是同情心软吗?”段清扬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步步紧逼,这不符合他一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但他就是固执想要贺祺然一个解释,“真的不是因为我说自己没有去处,所以然然才把我带回家吗?” 贺祺然有点恼怒,这才转过头看着他,语气多了点不耐:“我说了不是这个原因,我要是真的不想你来,我直接转身就走就好,干嘛还要留下来和你打篮球,再怎么说也是徐义明带你来的,实在不行,让徐义明把你带回去很难吗?” 贺祺然抬起头,猝不及防撞进段清扬含笑的眼睛里。他的语气微顿,语气也微妙了起来:“你故意的。” 段清扬嗯了一声,坦然承认:“对,我就是故意的,谁叫然然都不敢看我,是不是做了什么心虚的事?” 贺祺然恼羞成怒,踹了他一脚,段清扬笑着往旁边跳了一下,躲了开来。 贺祺然就更加生气了:“你还躲开,不准躲。” 段清扬摇头:“当然要躲,然然这一下看起来就很用力,等会把我踢坏了,还要然然把我带回去。” 贺祺然:“……哈,说的很有道理,但是我不听,给我打一顿,快点别躲。” 段清扬听到贺祺然的话却只是微微挑眉,对贺祺然露出一个抱歉的笑:“不行,真的会很痛诶。” 贺祺然:感觉被挑衅了。 于是贺祺然选择拔腿就追,段清扬见真的惹怒了贺祺然,心中暗道不好,但想起徐义明的话,还是拔腿就跑。 徐义明说,祺哥真生气时,是真的会把人按倒打一顿的。 明明都不是什么幼稚的人,却在不大的小区里玩起了追逐战,贺祺然体力不及段清扬,但这种小小的追逐还是游刃有余的,他情绪上头,满脑子都是要把段清扬按到地上打一顿,段清扬则是在想,然然刚刚吃完饭这样跑真的受得了吗? ……可是真的不想被打。段清扬边逃跑还边天马行空地想着,一边还贴心提醒贺祺然:“然然,你刚刚吃完饭,别跑太快。” 贺祺然火冒三丈:“你真的不是在挑衅我吗?” 段清扬:“……我是冤枉的。” 趁着孙孙不在,偷偷溜出来的贺阿婆和小姐妹们往小区外面走,见到不远处有两个身影在追逐,其中有一个怎么看怎么像自己的乖孙。贺阿婆站住凝视了一会,若无其事地转身往外面走。 “一定是看错了,我的孙孙那么乖,怎么可能跟个野小子一样到处乱跑,肯定是看错了……诶诶诶!走慢点!怎么都不等我!今天晚上都等着输给我啊!” 尚且不知道自己这样“活泼”的一面被贺阿婆看了个正着,要是知道了,贺祺然也肯定是先质问贺阿婆为什么又偷偷跑出来。 现在的贺祺然还在追逐段清扬。他体力不支,也确实刚刚吃完饭,不像段清扬一样聊了一整个晚饭时间,贺祺然实打实吃了两大碗饭,跑得久了就有点吃不消了。 他停下来,把手撑在膝盖上喘着气,双眼放空地盯着地面。 段清扬见他没再追上来,也停在贺祺然不远处喘着气。他缓得更快些,等到心跳平复,他就走到了贺祺然身边:“然然现在还难过吗?” 贺祺然抬起头看他,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脱口而出:“我累了,要休息,你把我扶到那边的椅子上。” 段清扬似乎没有意识到贺祺然的语气有些过分直白,甚至有些不客气。他只是苦恼地看着那个有点脏的长椅,叹气:“然然,不是我不愿意,是那个椅子有点脏了。而且你刚刚运动完,怎么能坐下呢?” 贺祺然:“我这一切都是拜谁所赐啊……算了,跟我走会吧,说好的散步怎么变成这样。” 段清扬应了一声,倒是极为自然地上前一步扶着贺祺然:“你想挽着我还是搭着我?” 贺祺然看着他半曲着的手臂,有点沉默:“……搭着就好。” 怎么想都觉得挽着很奇怪吧!贺祺然怀疑地看了段清扬一眼,段清扬神色坦然地望回来,眼神询问。 贺祺然:“算了,走就是了。” 贺祺然腿有点软,胃里也有点难受,他有点后悔,刚刚不该跑的。因为不太好受,所以这么一路下来,贺祺然一直没有说话。 “那现在能回答我为什么不高兴了吗?”段清扬边走着边这么问贺祺然,眼神只落在他身上,“然然没必要瞒着我的,我都可以接受。” 贺祺然真的很想踹他一脚,为什么有人这么读不懂空气,他明明就不想说话了,段清扬却还要问。 但贺祺然确实没有力气了,他有气无力地趴在段清扬身上,第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身体不好,为什么段清扬看起来没有一点问题,他却要死掉了。 贺祺然敷衍他:“你来了我挺高兴的,真的没有不高兴,这是你为我准备的惊喜,不是吗?” 段清扬轻笑了一声:“所谓惊喜,是要对方觉得是惊喜才能算得上惊喜,要不然就是惊吓了。然然要是不高兴我也可以理解,毕竟我确实来得有点突兀了,也没有提前和你说一声。” 段清扬不是不懂这个道理,他是个很通透的人,虽然不愿意承认,但跟在段爹身后出入各个场所,他确实也学到了点真东西。段清扬一心想着要来见贺祺然,却没有提前给他打预防针,也没有问过贺祺然的想法。这不符合段清扬的做事风格,但他就是这么做了,可能是情绪上头,也可能是……想见他。 贺祺然捂着脸,声音闷闷的:“……对我来说,这就是惊喜,真的,没有骗你。” “那换个问法吧,”段清扬今天比平常要温柔不少,“然然是不是有点失落?不管是不是因为我。” 贺祺然趴在段清扬身上好半天没有说话。他有点哽咽,但又好像是段清扬的错觉:“有没有人说过你很不会看眼色。” 段清扬唔了一声:“我爸经常说这样的话,尤其是他想带我妈出去过二人世界的时候,他总是怪我看不懂眼色。但有时候就是我妈不愿意去,结果他就总是怪到我身上。我为了家庭和睦付出太多太多了。” 贺祺然被他逗笑了,笑了一会,他只是低低回应:“……真好。”好在哪里呢?却不肯说了。 段清扬有点苦恼地挠挠头:“要是真的不想说,那就不说好了,但然然要高兴起来嘛,我大老远跑过来可不是为了让然然不高兴的。” “……我只是不明白,”贺祺然突然开口,声音很轻,“我也不敢相信,有人会因为我而来。” 段清扬的话一顿。他静了下来,静静地听贺祺然说话。 “我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因我而来,也不敢相信有人因我而来,段小羊,你是第一个。”贺祺然依旧趴在段清扬身上,他像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段清扬似的,选择了当鸵鸟逃避,“可是我真的值得吗?你又为什么愿意为我而来呢?你说不清,我也不明白。” 段清扬张了张口,最后却没有说话。他当然有很多话可以辩解,插科打诨的走心的,只要他想,他可以想出很多解释。可是段清扬想,不是的,然然好像不是要他的解释。 “像我这样的人啊,”贺祺然的语气有点疲惫,“不太懂这种炙热的感情,也不懂你们这种像是太阳一样的人到底是怎么想的。所以我不高兴,所以我有点难过。可是我,真的也很高兴,很高兴你愿意为我而来,所以我愿意把一切抛之脑后,不去想。” 不是的,段清扬想,如果对面不是然然,他就不是太阳。 贺祺然自嘲地笑了一声:“没关系,我很擅长自己说服自己,所以,真的没有关系。” 第59章 不太明显的开窍 贺祺然的话脱口而出后又觉得矫情,他不看段清扬,慢吞吞站直了。 正好走到路灯坏了的地方,贺祺然背对着灯光,语气很平静:“好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段清扬看着他好一会,最后只是低低地应了一声“好”。 两人沉默地走到楼下,要上楼的时候,段清扬突然拉住了贺祺然。 贺祺然不解回头望着他,段清扬的眼睛亮晶晶的:“然然现在高兴吗?” 贺祺然心一软:“嗯,高兴。” 段清扬眉眼弯弯,在楼道昏黄的灯光下映出一点缱绻温柔的感觉。贺祺然虽然觉得段清扬笑起来时有点过分温柔,但也不得不承认他生了一副好皮囊。 段清扬张了嘴,还没说话,就听见后头传来一声突兀的女声:“咦?祺然今天怎么还在楼下散步?” 段清扬营造的气氛陡然一变,贺祺然越过段清扬,对上袁女士的眼睛,眼睛一弯:“袁阿姨,您和易叔叔回来了呀。” 段清扬斜眼看贺祺然,总觉得贺祺然现在的高兴是真情实感的。 是错觉吗?段清扬有点茫然,怎么感觉然然有点让他吃瘪的意思呢? 贺祺然当然……当然是故意的呀!他笑意盈盈地和袁女士说着话,不忘拉上段清扬一起上楼,袁女士向来疼爱贺祺然,视如己出,一个月没见当然会止不住地想问他。 三楼的距离不算远,袁女士依依不舍,一把就把老公丢在一边,握着贺祺然的手叮嘱他要好好休息,别太劳累。 “我和舒舒也是这么说的,”袁女士比贺祺然的亲妈更像他的妈妈,眼中全是慈爱,“没必要把自己逼得那么死,开心就好。” 贺祺然静静地应了一声,段清扬笑嘻嘻凑上来插科打诨:“这点小贺就做得没我好,阿姨放心,我一定盯着他好好休息。” 袁女士的眼神柔和:“都是好孩子。” 易爸爸咳嗽了一声,妄图唤起妻子对自己的一点在意。 袁女士当然没空搭理他。她又絮絮叨叨和贺祺然说了好一会话,这才放手让贺祺然和段清扬进去了。 贺祺然轻轻松了一口气,段清扬眨眨眼,凑上前去说:“这可真是沉重的爱。” 贺祺然偏头看他,没反驳:“但我甘之若饴。” 段清扬皱巴巴的:“日常我们就不要说成语了好不好。” 贺祺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问他:“你的作文写得怎么样了?” 段清扬一怔,望天望地不看他,贺祺然叹气,这个样子他哪里还看不出来。贺祺然好声好气地问:“写了多少字了?” 段清扬轻咳,虚张声势:“给我一个小时,我马上给你赶出一篇来。” 贺祺然一哽:“所以是一个字都没写对吧?跟我进去。” 段清扬满不在乎:“没关系,我到时候抄一篇……” 在贺祺然的死亡凝视中,段清扬的说话声越来越小,却还是倔强说完:“……也可以。” 贺祺然凶巴巴的:“我的道德感告诉我不可以。”再怎么样段清扬也是因为他参加了,所以才会兴冲冲地也想参加,贺祺然无形中多了一点对段清扬负责的心思。 段清扬叹气,知道自己是逃不过了,他妄图垂死挣扎:“那张作文纸都还在学校,现在写了也没办法抄上去啊。” 贺祺然哈了一声:“没关系,就当打草稿了。” 贺祺然对段清扬没有带作文纸回来这件事接受良好,因为段清扬平常就是不愿意写作业的状态,特别是语文和英语作业,每次都差不多要等到宁夏瑶和陈叶黎来敲他桌子,才会不情不愿去抄答案。对,是抄答案。贺祺然有点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心里猜,段清扬这次大概率是什么作业都没带回,一视同仁地不写。 段清扬哀嚎:“……37度的嘴怎么说出这么冰冷的话的,打草稿?你怎么敢说出口的?我连数学都不怎么打草稿,怎么写作文还要打草稿。” 贺祺然啧了一声,虽然觉得段清扬这话非常欠扁,但还是提醒他:“声音小点,小区的隔音不算太好,等会大家就都知道了。” 段清扬乖乖捂嘴,跟在贺祺然身后进了贺家的门,再麻溜地往沙发上一躺,木质沙发硌得腰疼,段清扬捂住脸,非常倔强,企图通过耍赖唤醒贺祺然的良知。 被段清扬这样一闹,贺祺然本来就没剩多少的悲伤情绪都没了。 贺祺然啼笑皆非,却还是好脾气地蹲在沙发边上,戳戳躺尸装死的段清扬,好声好气和他商量:“我知道这有点难,但总不能不能让宁夏瑶为难吧?我们去把作文写完,实在不行,我陪着你写。” 段清扬很想说管宁夏瑶的死活干嘛,但这话说出口贺祺然肯定会很不赞同。他听到贺祺然最后一句话,心中一动,麻溜地露出一颗头看贺祺然:“真的?然然陪着我写?” 贺祺然无奈点点头,段清扬却话音一转:“你不是还有题没写完吗?拿出来给我看看,我帮你讲一下。” 贺祺然一怔,莫名觉得自己有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他只是和易舒彧说话的时候提了一嘴,但段清扬都好好地替他记着。 贺祺然的眉眼软了一点,他乖乖地盯着段清扬,软软地应了一声,倒是让段清扬有点琢磨不透:“然然该不会是在计划着怎么让我写作文吧?怎么突然这么温柔了?” 贺祺然面无表情:“再吵把你丢出去。你自己去我房间,错题本在桌上,一本淡蓝色封皮的本子,你坐我的椅子,我先去帮你收拾房间。” 段清扬羞答答的:“这不好吧,我自己一个人进然然的房间,然然你也太信任我了。” 贺祺然忍了又忍,决定把刚刚的一点感动都喂狗:“起开。我去帮你收拾客房。” 等到贺祺然起身去忙活,段清扬站起来,轻轻笑了一声,想到贺祺然刚刚应的那一声,忍不住悄悄红了脸。他轻咳一声,把那点奇怪的情绪压下去,再三告诫自己只做朋友,不要多想,这才迈开步伐去了贺祺然房间。 前面只是在贺祺然的房间待了一会,并没有仔细看过,现在段清扬慢慢挪到贺祺然房间,才仔细看了看贺祺然的房间。 到底是男生的房间,并没有做太多装饰,只是颜色淡雅了些,看起来不太像男生的房间,但仔细看过就会发现整洁得过分了,像是丝毫不在意房间里面有什么似的。 好像在哪里都没有归属感啊。段清扬垂眸,神色晦暗不明。 贺祺然突然来找他:“段小羊,来帮我套一下被套,我一个人有点不太会弄。” 贺祺然虽然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但套被套这种事情一般都是和贺阿婆一起做的,今天贺阿婆不在家,贺祺然还是有些手足无措。 段清扬唔了一声,误以为贺祺然不知道怎么套,干巴巴开口:“可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套被套。” 贺祺然倒是不意外,神色如常:“我会套,只是我一个人不太好弄,你跟着过来搭把手就好。” “哦,好我来了。”段清扬兴高采烈应了一声,突然闻了闻自己的衣服,想起来问贺祺然,“感觉你的衣服都好香,真的没有用什么熏香吗?” 高女士的衣服是单独放在一个大衣柜里的,她会让整理房间发阿姨点一些喜欢的熏香,段清扬闻不惯,每次都拒绝了高女士的盛情邀请。 贺祺然歪头,看起来有点茫然:“啊?我一个男的为什么会用熏香?没用过这种东西,应该是阿婆用的洗衣液吧,我不太清楚。不过我房间里确实点了一点熏香,不是我要点的,是舒舒姐姐说要点的。” 易舒彧虽然少年老成,但还是有些少女心在身上的。她刷购物app的时候总是会看到许多很喜欢的熏香蜡烛之类的,但袁女士不准她给自己房间。最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点到了贺祺然房间里。贺阿婆对易舒彧是极为宽容的,易舒彧撒娇后贺阿婆自然是都同意了。易舒彧考虑到贺阿婆年纪大了可能受不住,所以最后受伤的只有贺祺然。 但不得不说,易舒彧的眼光还是不错的,熏香的味道淡雅,闻起来很甜但不腻,闻久了贺祺然还怪喜欢的。 段清扬的神情一下子危险了起来,本来要夸出口的话拐了一个弯,变得酸溜溜的:“是吗?你们关系可真好。” 什么好闻,一点都不好闻! 贺祺然没察觉到段清扬莫名其妙的酸涩,他只是抱着被套拉着段清扬去了客房套被套,随口应付他:“你要是喜欢的话可以给你一两支,舒舒姐姐当时买了很多,我点到现在还没用完。” 段清扬哈了一声:“怎么可……” “可能我身上有香味和熏香也有点关系?毕竟我不在家的时候窗户都关着,味道都挤在房间里,”贺祺然没听到段清扬的话,只是接着套被套,随口又说了句话。 “……话又说回来,”段清扬厚颜无耻地改口,“我觉得这个熏香的味道真的挺不错的,就不客气地收下了。” 贺祺然哦了一声:“帮我拉着这个被角。” 段清扬乖乖听话,贺祺然皱着脸想该怎么套被套省力一点,纠结半天之后磕磕绊绊把被套套好了。 “走,”贺祺然用小皮筋把头发扎起来,眉眼温和漂亮,看过来时段清扬的呼吸都一滞,“去看题。” 段清扬嗯了一声:“居然有小皮筋在身上,然然真的不是小女孩吗?” 贺祺然呵呵:“别逼我揍你。” 贺祺然不是什么矫情的人,他只是发泄了一通,很快就缓过来了,他能毫无异样地接着和段清扬说话,也就代表这个事情已经过去了。 但段清扬这话还是让人恼火:“这是我找舒舒姐姐拿的……” 段清扬捂住了贺祺然的嘴,在贺祺然有点呆呆的眼神中,止不住叹气:“够了,舒舒姐姐都不在这里,你一口一个舒舒姐姐,听得我心好痛。” 贺祺然满头问号:???为什么提舒舒姐姐他会心痛?他是不是有毛病? 虽然在心里已经狠狠问候了段清扬的精神状态,但贺祺然还是好好和他解释:“你别多想,我和舒舒姐姐没什么的,我只是……有点依赖她,就像依赖自己的姐姐一样。” 段清扬应了一声:“我知道,我都知道。” 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心痛。那是他无法插手的过去,有人陪着他长大,有人陪着他分享喜怒哀乐,有人备受他的依赖,这个人却不能是他段清扬。 “那以后,”段清扬小心翼翼地提得寸进尺的条件,“以后多依赖我一点好不好。” 贺祺然眨眨眼,不明白段清扬为什么这么说。毕竟在贺祺然的理解里,在朋友的地位关系里,并不存在谁依赖谁的问题,大家都是平等的。而且贺祺然本身更倾向于保护别人,让他依赖的朋友,暂时还没有出现。 但段清扬的眼神湿漉漉的,又让贺祺然想起了小狗。 贺祺然叹气,最后只是静静地应了一声,露出一个温和无害的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会提这么个奇怪的要求,但你要是不介意也行。” 段清扬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提这么个奇怪的要求,但在贺祺然答应后,他看着贺祺然漂亮的笑容,像是被蛊惑一般忍不住凑前去,贺祺然被他逗笑了:“干嘛离这么近。好了,段小羊同学,该去给我讲题了。” 段清扬像是如梦初醒一般,眼神几经变换,最后归于诡异的平静。 贺祺然转身去了自己房间,没有看到段清扬的神色变换。他只听见段清扬过于平静地应了一声好,忍不住有点好奇地转过去看他。 段清扬迎着他的眼神,露出一个温柔的笑:“走吧,然然。” 贺祺然不知道为什么产生了一点汗毛耸立的感觉,他眨了眨眼,向后退了一步,嘴上吐槽着:“眼神好奇怪哦,快点跟上来哦。” 段清扬笑意不变,站起身来却又变成平常那副吊儿郎当,看谁都差劲的死样子:“来了来了,看我大显身手。” 贺祺然想,是错觉吧。 第60章 非常软但又非常刚的小贺 段清扬帮着贺祺然把题目讲了一遍。他确实聪明,就算贺祺然现在学的东西走在老师前头,他看一遍下来也基本上都能看懂,接着就能融会贯通,看一遍贺祺然的答题步骤就知道他的问题出在哪里,耐心地替他讲解。 ——虽然在别人看来依旧是狗屁不通的讲解办法。 贺祺然却听得很认真,不知道为什么,段清扬讲题时他总是能听得懂,也不得不感叹段清扬很厉害,都是人,脑子怎么就长得不一样呢。 好在贺祺然也就是感慨一句,理解之后自己再拿张白纸做了一遍,心里有了底后才把错题本收了起来。 段清扬粗略看过去,这才开学一个月,他就写了一百多道错题。这数目看起来不多,但以贺祺然的水平,能碰到的难题错题其实不多,真积累下这么多错题,自然是做了不少题目的。 段清扬看在眼里,笑眯眯夸了他一句:“然然真勤奋。” 贺祺然照单全收,笑眯眯地翻找出一张没用过的作文纸,眼神慈祥:“开始写作文吧。” 段清扬垮了脸:“这和我想象的不一样。” 在段清扬的想象里,他应该收到一个关怀备至的然然,然后两人谈天说地,相见恨晚,晚上再一起盖棉被纯聊天,最后再进一步拜把子成好兄弟……咳,最后这个想法可能要变一下。 但绝对不包括和贺祺然一起写作业。 段清扬长吁短叹,贺祺然并不搭理他,只是叮嘱他好好写作文。 “可以上网找素材吗?”段清扬可怜兮兮。 贺祺然微笑:“不可以。” 段清扬瘪瘪嘴,最后还是痛苦地写了一个晚上,到了晚上十一点将近,他终于写完了。 段清扬像是一条被抽干的咸鱼,他趴在贺祺然的书桌上,看起来已经完全失去了梦想:“想睡觉。” 贺祺然帮他检查了一遍作文,确认没什么错别字和明显的语病后,才贴心地帮段清扬收起了作文纸:“放我这?后天开学我帮你带过去。” 段清扬已经完全变成了失去梦想的咸鱼的形状,闭着眼睛迷迷糊糊回应贺祺然:“都好,然然决定就好。” 贺祺然眉眼弯弯,看起来是真的很高兴。他没有犹豫,像是哄小孩一般,凑到了段清扬耳边,低声哄他:“已经很好了,能写完就是胜利。” 段清扬哼哼唧唧,趴在桌上不愿意起来。他得寸进尺:“既然这样,能不能奖励很厉害的我,也不要太多奖励,就帮我抄一遍就好。” 贺祺然:“……你真是顺杆子往上爬的好手,自己抄。” 其实这种比赛又不对字迹,要是真的上心的,会花钱请写字好的同学帮忙抄一遍,段清扬虽然没有参加过这种比赛,但也是清楚这一套的。 山阳一中那个自创的网站论坛没有老师的匿名板块里,倒是很多这种“生活小妙招”。这个论坛是每一届开学时都会告诉学生的,每年都会有专人维护,贺祺然当然也知道。但这种事情都很隐蔽,贺祺然不知道也属实正常。 段清扬也没打算告诉贺祺然。倒不是藏着掖着,只是贺祺然看起来就不会喜欢这种办法,就没必要说出来让他生气了。 段清扬最后还是答应下来自己会好好抄一遍。他被贺祺然摇起来去洗漱,等到洗漱完就醒的差不多了。 他精神奕奕,但贺祺然已经昏昏欲睡了。 给贺阿婆打完电话,贺阿婆满口答应马上回来,贺祺然再三威胁,贺阿婆那头才有了起身的动静。 贺祺然换上可爱的小熊睡衣,满脸不高兴地坐在沙发上等人。他皱着脸盘腿坐在沙发上,不高兴地抱着抱枕,下巴抵着抱枕,昏昏欲睡却还是努力睁开眼睛看门口,时不时抬起头看挂在墙壁上的时钟,嘴里还在碎碎念。 段清扬看他一脸困倦却还在等待的模样,看得心软软。困顿总是会把人的神智拖慢,贺祺然现在的脑子就不怎么转的动,他平常就比旁人反应慢一点,现在更是如此。 段清扬虽然心软软,但不妨碍心痒痒。他悄悄靠近贺祺然,在贺祺然慢吞吞扭头看过来时,先发制人:“然然怎么还不睡觉?” 贺祺然呆呆地歪头想了一下,慢半拍回答:“……等阿婆回家。” 像是不高兴,他皱起眉拍了段清扬一下,用劲挺大,段清扬嘶了一声。 贺祺然神情严肃:“别这样叫我,被阿婆听到了就不好了。” 段清扬可怜兮兮装绿茶,把自己被拍红的手背递上前给贺祺然看:“小贺拍的,红了。” 贺祺然抿唇,虽然反应慢了一点,但他又不是没长脑子:“那是你活该被打。” 嘶,看起来还没有真的傻掉,一点都不好骗。段清扬面上笑意盈盈:“阿婆自己会回来的,小贺先和我去睡觉好不好。” 段清扬还是没有放弃想要和贺祺然睡一个房间的想法。 贺祺然眼神犀利,却又有点说不清的委屈:“……不等的话,阿婆不会回来。” 段清扬一怔,总觉得贺祺然这话里藏着一点别的事。 闲着也是闲着,贺祺然今天也是真的困了,怕自己等贺阿婆睡着了,就絮絮叨叨打开了话匣子。 在贺祺然不算有逻辑的话里,段清扬终于明白了一点贺祺然的过去。 “我小时候阿婆还没有那么有耐心。她不是第一次带孩子,但没见过我这种反应慢半拍的小孩。她当时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阿婆,还喜欢打麻将打牌,最常做的就是把我哄睡了就出去打牌。小时候我总是做噩梦,有时候梦里惊醒,总是找不到阿婆,我就会坐在沙发上等阿婆,等着等着就会睡着,却很快就会被自己吓醒。阿婆晚上回来的晚,看到我在沙发时还会被吓一跳。我会哭,阿婆不耐烦安慰我,却还是会好声好气和我说只是出去有事。” 记忆中的小小团子会可怜兮兮蜷缩在沙发上,等到阿婆轻手轻脚回来时,会被吓到抬起头紧张地看门口,见到阿婆后就会可怜兮兮扑到阿婆怀里,却不哭出声,只是呜咽着流眼泪,直把阿婆看得心疼,对天发誓再也不去了,却还是忍不住出去打牌,循环往复,却不厌其烦。 “……我长大一点知道阿婆去干嘛了,就总是缠着她不准她去,阿婆很不高兴,明明每次都答应了,但还是会偷偷在晚上溜出去。我就爬起来坐在家里等,次数多了阿婆也就知道她出去我就会在家里等,渐渐的出去少了。” 半大的小孩会叉着腰气鼓鼓端着小板凳坐在门口等人,一个接一个地给阿婆打电话,告诉阿婆自己要等她回来再睡觉,直把阿婆折磨得头疼。偏偏小孩子认死理,说什么都不肯答应阿婆早点睡,折磨得阿婆只能答应下来。 “不等的话,”贺祺然安静地合着眼,声音很轻,“阿婆不回来怎么办。” 他已经很大了,自然已经过了晚上要缠着阿婆的日子,都已经有了自己的房间了,却开始担心阿婆身体会不会受不了。 段清扬眼睛一闪,显然是想到了贺祺然小时候的模样。他忍着要贺祺然把小时候的照片给他看的欲望,认真给贺祺然出主意:“要不然让阿婆在家里组局?这样你也不用担心阿婆的身体。” 贺祺然眨眨眼,理解了一下段清扬的话后,他就摇摇头:“阿婆说不能打扰我。”说着贺祺然就红了眼。 段清扬:麻爪,感觉要把人惹哭了,这可怎么办。 好在贺祺然揉了揉眼睛,把情绪压了下去。他拍了拍自己的脸,深吸一口气后吐出,眼睛依旧是红红的,情绪却稳定了不少:“小羊先去睡觉,我自己在这等就好。” 段清扬摇头:“我已经清醒了,陪小贺一起等。” 贺祺然劝不动他,也就懒得劝了,反正段清扬在学校睡得也晚,晚上还会悄悄打游戏,贺祺然都知道,只是懒得拆穿他。 段清扬兴致勃勃:“你爸妈那个时候是在外面吗?怎么只有贺阿婆带着你?” 虽然隐隐约约察觉到贺祺然的家庭可能有问题,但段清扬并没有多想。他虽然跟着段爹见过不少人,但他爹身份高,段爹只是教他待人接物,大家对他都好,他并没有见过什么阴私的事。加上贺祺然那天提到自己家庭时过分平和的态度,他只以为贺祺然刚刚的描述里没提到自己父母,可能只是离异或者离开家乡。贺祺然看起来已经走出来了,段清扬也就问了。 而且徐义明也三番两次说了,要是真的想知道,需要他自己来问贺祺然,徐义明没有阻止他问,那应该没关系……吧? 但这话一出,贺祺然突然就被撤掉了所有情绪。他偏头看段清扬,那人神采奕奕,看起来没有任何烦心事可以让他难过。 贺祺然想,他看起来真美好,像是一点尘埃都没有沾染过。贺祺然说不出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心态,他没有嫉妒,也没有不甘,只是打量着段清扬,生出一点羡慕来。 羡慕什么呢?羡慕他父母恩爱家庭和睦吗?好像也不是。毕竟他已经失去了对父母的期望和孺慕。那是什么呢? 贺祺然想,他是在羡慕段清扬的勇敢和无畏,因为他有底气,所以他做什么事都是张扬炽热的,无论他做什么都有人给他兜底,就算遭受挫折,也有人会安慰他,告诉他没关系,未来并不会因为这一次挫折变得糟糕。 这些道理没有人和贺祺然说,易家夫妻再怎么亲近他,也不能全心全意照顾他。他们把他当做儿子疼爱,但有太多事贺祺然不能和他们说。贺阿婆就更不用说了,贺祺然哪里舍得让贺阿婆为自己担心。哪怕他知道,易家夫妻和贺阿婆会全然信任他,也会安慰失利的他,但贺祺然早就习惯了一个人,他早就失去了对别人的依赖。他总是说易舒彧早慧成熟,但他又何尝不是呢? 但这些话贺祺然都没有说出口。他看起来迟钝,说话也很直接,但他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 段清扬见他沉默就知道不妙,知道自己应该是被徐义明坑了。 他略有懊恼地皱眉,小心翼翼看着贺祺然,像是在揣测他的情绪。 段清扬轻轻开口:“是不好说吗?也怪我问了个什么怪问题,我嘴笨,你别生气。” 贺祺然在他开口时就张了张嘴,等到听完段清扬的话,他倒是绽开一个温柔的笑:“好话赖话都让你说了,那我说什么?” 段清扬悄悄松了一口气,他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贺祺然平静的声音就再度响起:“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从小他们就不要我了,仅此而已。” 黑夜总是带来脆弱的情绪,贺祺然本来也应该想哭的,但提到父母时他已经失望太多次了,早就麻木了,早就生不出别的情绪来了。 贺祺然看着段清扬不断睁大的眼睛,和明显有些手足无措的状态,笑了起来。 他笑得发抖,像是真的觉得很好笑,每个听到这话的人都是这个样子,他早就习惯了。 “……小时候,我的反应比现在还要慢一点,因为这件事,我经常被别人欺负。”贺祺然的声音很轻,“我不敢告诉阿婆,也不敢告诉易叔叔和袁阿姨,怕他们担心,也会想为什么我没有爸爸妈妈,为什么被人欺负没有人替我出头。” 段清扬皱眉,他有点难受地伸出手,想要拥抱他却又觉得自己没资格。 “后来啊……”贺祺然笑起来,“是徐义明帮我告诉了舒舒姐姐,她第二天就带着徐义明帮我把人收拾了干干净净。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人敢伤害我了。” “说这些倒也不是为了让人心疼,只是想告诉你,”贺祺然仰起头,神情倔强冷淡,“我已经过了需要人心疼的时候,我也不需要别人的同情,不要和别人一样,说什么都过去了的屁话,只是因为你问了,所以我回答。” 第61章 再见再见马上再见 贺祺然说完后室内陷入一片死寂。 话一说出口贺祺然就清醒了。他偏过头不看段清扬,今天晚上他说了太多不合适的话,心里止不住地生出疲惫。 “很晚了,去睡觉吧。”贺祺然压低了声音,“至于刚刚的话,就当做是我胡言乱语说的,睡一觉起来忘了就好。” 段清扬垂眸,盯着贺祺然抱着抱枕的手。昏暗的小灯下,贺祺然的双手依旧修长白皙,像是最纯白无瑕的白玉。 “……我没有同情你。”段清扬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沙哑,和他平常为了撩拨贺祺然刻意压低装作温柔的声音不一样,“我只是觉得你很厉害。” 贺祺然嗯了一声,却依旧没有看他一眼:“没关系,就算真的是同情也没关系,我并不在意。前面对你发脾气,不好意思。” 贺祺然是个好孩子,他知道自己脾气不算太好,用徐义明的话来说,他被易舒彧养得太直率了,不高兴就会生气,一点都藏不住事。这样的性格很容易伤害到别人,纵然是无心之失,但话说出口了就再难收回。所以贺祺然在家以外的环境都是温柔体贴,对谁都好脾气的模样,他知道自己本性如何,才会刻意压制。 但可能是因为身在过分熟悉的环境,贺祺然暴露了一点和学校不一样的性格。话说出口他就知道不恰当,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和段清扬说声抱歉。 段清扬扯了扯嘴角,最后还是没笑出来。他想,怎么会是然然的错呢,明明是他要得寸进尺地靠近,又怎么会因为被灼烧所以对然然不高兴呢? “我……”段清扬叹气,察觉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厉害,他轻咳了一声,偏头去看贺祺然,语气温柔,“我只是觉得小贺能长成现在这样,很厉害。” 贺祺然抱着抱枕的身体一僵,对男生来说最高的夸奖是“算你厉害”,但段清扬显然不是这个意思。 “因为无论环境怎么样,小贺都长成了让人看着就喜欢的样子。”段清扬说出“喜欢”二字时悄悄红了耳朵,忍不住心头悸动,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 贺祺然只当他是在安慰自己,但段清扬信誓旦旦说自己没有对他产生半点同情的样子确实让贺祺然心中一动。 他这才偏过头看段清扬,那人目光炯炯,望过来的眼睛灿若繁星,烫得人心头滚烫。 段清扬的眼神很肃穆,他斟酌着,像是在许下什么极为重要的诺言:“我不认为你需要被同情,你已经变得极为强大,同情对你而言是一种侮辱,我当然不会产生同情这种不必要的情绪。” 贺祺然盯着段清扬看了好一会,段清扬却不避开眼睛,就这样认真地看着他。贺祺然的眼睛慢慢就红了。 他吸了吸鼻子,狼狈地偏开头:“谢谢你。” 段清扬心头一松,他笑嘻嘻凑上前去,和平常没什么两样。他也不接着问下去,虽然有很多事都不清不楚,但他并不想贺祺然因此为难。 这也不是问话的好时候,段清扬轻飘飘换了个话题:“现在几点了?阿婆还没有回来吗?” 贺祺然收拾好情绪,凶巴巴地盯着门口,看起来很生气:“等会阿婆回来我要教育阿婆,不守信用的大人也要被教训。” 贺祺然现在又变回样温柔好脾气的模样,看起来凶巴巴的,但实际上一戳就会陷下去。 段清扬轻笑一声,随口应了一声,门便开了。 贺阿婆中气十足迈步进来,对上贺祺然愤怒的小眼神时脚步一顿,先发制人倒打一耙,污蔑贺祺然带着段清扬不睡觉。 贺阿婆振振有词:“小孩子就是要早点睡觉啊,怎么这个点还没睡。” 贺祺然皮笑肉不笑:“阿婆也知道这个点不睡觉是不对的吗?那阿婆为什么这个点才回来?” 贺阿婆理亏,却还是赶着贺祺然和段清扬回房间睡觉。 贺祺然无奈,却也知道贺阿婆回来了就好,他偏头低声和段清扬说了句话,拉着人往房间走。 段清扬笑眯眯地看向贺阿婆,夸了一句:“小贺身上这套小熊睡衣真可爱。” 贺祺然要炸了:“段清扬!你在胡说什么!!” 贺阿婆骄傲地扬起脸,看着段清扬的眼神愈发慈爱:“是个好孩子。” 刷了一波好感的段清扬深藏功与名,在贺祺然脸冒热气的时候,施施然和贺祺然说了句“晚安”,就回了贺祺然帮他收拾出来的客房。 仔细看,能看出他走得比平常快一点,但贺祺然被他一句“可爱”打得猝不及防,当然没心思注意段清扬是不是比平常走得快一点。 贺阿婆温声安抚贺祺然,贺祺然叹气,却也和阿婆道了句晚安,叮嘱阿婆早点休息,就回了房间。 段清扬回了房间,若有所思地把玩着手机。待到四下无人,他脸上挂着的轻松惬意的微笑就消失殆尽了。段清扬面无表情地回想着贺祺然刚刚的一举一动,漫漫长夜,滋生许多不该有的心思。 所以今天还是没能听到然然说的一句晚安啊……段清扬有些遗憾,并不只是因为一句晚安。 段清扬往床上一躺,正如贺阿婆所说,被子松软,有阳光晒过的味道,让人心安,想要陷入温柔恬静的梦乡里。 段清扬心情大起大伏,也确实困倦了,他带着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索性把那点小心思抛之脑后,打算明天再为此烦恼。 晚安,好梦。 第二天一早,段清扬是被敲门的声音吵醒的。 睡眼惺忪地打开门,迎面就是贺祺然朝气蓬勃的脸,他收拾得干净利落,换了一身适合跑步的运动装,面色红润,像是刚刚从外头回来。见段清扬呆呆看过来,他忍不住露出一个很灿烂的笑:“早上好。” 段清扬怀疑地拿起手机,眼看着才七点半,艰难地让自己尽量清醒:“早上好……现在不是才七点半吗?” 贺祺然身后,精神抖擞的贺阿婆打着拳路过,虽然没说话,但看过来了一眼,啧啧啧几声,意思很明显——现在的年轻人,作息真差。 段清扬露出一个疲惫的微笑:“原来你在家起那么早吗?” 贺祺然有点不好意思,昨天的事还历历在目,脱离了夜晚的场景,他缓过神来倒是觉得自己有点矫情,所以面对段清扬总是有点别扭。 但贺阿婆早上起来就神采奕奕敲了他的门,絮絮叨叨让贺祺然换了一身利落的运动装,拉着人精神抖擞地下去跑操,顺便买了早饭。 等到回来,贺阿婆便让贺祺然去叫段清扬起床,也就有了现在这一幕。 虽然前面有点犹豫,但既然已经敲开了段清扬的房门,贺祺然便没有那么别扭了。他眨眨眼,悄悄叹气,靠近段清扬讲小话:“都是阿婆,阿婆说年轻人要早睡早起。我买了早饭,你先去洗漱吧,家里没有一次性用品,我去超市帮你买了牙刷和毛巾,你要是用不惯的话就用清水洗一下算了。” 这样说着,贺祺然递出一个塑料袋,里头装着洗漱用品。 贺祺然有充分的和段清扬一起吃早饭的经验,知道段清扬喜欢吃什么,差不多买了些。 段清扬弄清楚一切,他笑着接过了贺祺然手中的东西:“我哪里有那么娇气,等着,我去洗漱。” 贺阿婆早上喜欢吃面,贺祺然虽然买了点包子油条豆浆,但还是决定去给贺阿婆做碗面。 贺祺然想了想,最后还是做了三碗鸡蛋面,调了点清汤汤底,看起来鲜嫩多汁。 端出来后段清扬正好洗漱完,贺祺然也没问他要吃什么,只是把鸡蛋面端到他面前去,两人的胃口都不算小,段清扬吃完这碗面之后还能再吃点包子油条。 贺阿婆先动的筷子,他们家没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和易家一样都是会在餐桌上聊天的。 贺阿婆笑眯眯地看向段清扬,骄傲开口:“这面啊都是然然做的,他的手艺一绝,做什么都好吃。” 段清扬竖起大拇指:“好吃!真好吃!” 贺阿婆有荣与焉:“你来的不巧,昨天中午是然然做的饭,可好吃了,下次来阿婆家,让然然再给你做。” 贺祺然满脸黑线:“阿婆,我是什么小厨师吗?” 段清扬笑起来:“我也很好奇然……小贺做的菜是什么味道的,我就不太擅长做饭,我还挺羡慕那种做饭好吃的人的,毕竟掌握了做饭,就可以自己决定吃什么。像我在家,我不会做饭都没办法决定我要吃什么。” 说着,他像模像样地叹了一口气,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其实不是,高女士和段爹都很忙,虽然没落下对段清扬的爱,基本上每天都会抽出时间陪他,但要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基本上都是阿姨做饭,自然是可以点菜的。 但段清扬自然不会说这些话,他在讨人欢心时会说些真真假假的话,他说的也并非全是假话,至少高女士兴致来了,想自己做饭时,基本上段清扬就丧失了点菜的权力。 贺阿婆被他逗笑:“那就自己学着做菜,实在不行和然然学学也行。” 说说笑笑时间就过得差不多了,段清扬吃饱喝足就给自家爹发了个定位,非常客气狗腿地让段爹来接人。 贺阿婆自然是要出去和老姐妹一起玩的,贺祺然白天是不怎么拦她的,毕竟贺阿婆也就只有这点兴趣爱好的。 但把客人丢在家里自己出去玩自然不是他们家的待客之道,贺阿婆对第一次来的段清扬还算客气,也就打算和贺祺然一道,陪着段清扬。 段清扬仗着贺阿婆在,迫不及待地暗示自己想了解贺祺然。 ——于是炫孙孙狂魔贺阿婆就拿出了孙孙的相册,在贺祺然满眼的绝望中,兴致勃勃和段清扬分享起贺祺然小时候的模样。 贺祺然小时候就是个白皙可爱的小团子,老人带孩子当然是越圆滚滚越好,但贺祺然明显不是这种,他长得冰雪可爱,一张小脸也是软软的,但也就只有点婴儿肥,看起来还是偏瘦。 贺阿婆从小小一团刚刚会爬的小团子开始,和段清扬分享可爱的孙孙的长大之路。 虽然贺祺然的爸妈都不做人事,两人都不想要这个孩子,但给的生活费都很足,贺阿婆虽然憋着气,但都照单全收,务必要给孙孙最好的长大环境。 她和易家夫妻都是喜欢记录小孩长大瞬间的家长,所以贺祺然有好几本厚厚的照片,易舒彧和贺祺然一起拍的照片也有一本,但贺阿婆拿出了只有贺祺然的那一本。 贺阿婆手一指:“这是然然还没有长开的时候,他那个时候很秀气,还留着一点头发,经常被人认做是小女孩。小袁第一次见然然就说这个小女孩很可爱,要把然然抱回去和舒舒一起养,做一对姐妹花。” 小小的贺祺然蹲在地上,许是听到阿婆叫他,抬起头看向镜头,软软的头发贴在脸上,看起来很乖也很呆。 段清扬仔细一看,乐了:“穿的是……裙子?” 贺祺然矢口否认:“不是,你看错了,是裤子,拖地了而已。” 贺阿婆拆台:“就是裙子,不过是舒舒小时候的裙子。” 老人自有一套养孩子的方法,他们会找一些亲朋好友,要一点年纪相差不大的小孩的衣服。按照贺阿婆的说法,就是“衣服越穿越软,小孩穿在身上才不会不舒服”。 ——但这件裙子是个意外,是袁女士第一次见贺祺然,贺阿婆出于一点狭促的心理,并没有说明是小男孩,所以袁女士送了件小裙子来。 段清扬本来想夸裙子好看的话拐了一个弯:“……还行,可能是因为小贺可爱,所以穿什么都好看。” 贺祺然:……再怎么迟钝,也不可能看不出段清扬对舒舒姐姐的排斥了。 贺阿婆和段清扬说说笑笑,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 等到段爹给段清扬打电话,段清扬挥手和贺家祖孙告别后,贺阿婆懒懒地伸了个懒腰,打算把相册收起来。 贺祺然站在窗口,看着段清扬上了段爹的车后才收回目光。 他看着贺阿婆小心地收起相册,垂眸,像是漫不经心地说:“阿婆,我告诉了他我的小名……所以,他可以和您一样,叫我然然吗?” 第62章 割裂对比 贺阿婆面不改色地听完贺祺然的话,收好了相册,这才抬起头看向心爱的孙孙。 贺祺然心里有些忐忑。贺阿婆从不避着人叫他“然然”,但意外坚持不让别人这么叫,连易家那头都不准。徐义明也不是不清楚他的小名,只是贺阿婆不喜欢徐义明,但对孙孙的交友并不干涉,眼不见心不烦。 贺阿婆叹气:“阿婆又不是什么老古董,只是个称呼而已,阿婆哪里会那么小气。” 贺祺然眼睛一亮,还没说话,贺阿婆话锋一转:“但阿婆答应了,今天就不能吵阿婆打麻将咯。” 贺祺然:“……”所以爱果然是会消失的对吗,他果然没有麻将重要,是吧? 贺阿婆风风火火离开:“阿婆不回来吃饭,去隔壁易家蹭饭,阿婆和小袁说好了,直接去敲门就好。” 易家已经被麻烦了很多年了,况且易家上上下下都不觉得这是麻烦,非常欢迎家庭编外人员小贺。 等到无奈送走了贺阿婆,贺祺然坐回书桌前,他想,真是美好的一天。 段爹接到了段清扬。 “怎么没人来送你?人缘差成这样吗?” 段清扬一哽,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和段爹关系一般,段爹那张一开口就要怼他的嘴占了一半的原因。 段清扬没好气地回话:“我说不用送的,别挑拨离间。” 段爹转过头去看他一眼,稀奇地笑起来:“你还会有体谅别人的时候?真是稀奇。看来是交到好朋友了。” 段清扬假笑:“你的事办好了?别打探我的事,小心我回去找高女士告状。” 段爹本来不会来山阳县的,他的公司开得大,这种体量的业务当然不值得他亲自跑一趟。但他在这有人情欠着,而且高女士的好友在山阳县也有一笔生意,托段爹帮忙看看,所以段爹才亲自跑这一趟。 准确来说,段爹昨天都很忙,直到接到段清扬前,他才真正敲定了方案。他一忙完就来接自己吃不了一点苦的傻儿子,但小兔崽子一点都不体谅他,还打算在妍妍那里告他黑状。 段爹脸一黑,告诉自己这是亲儿子,最后还是放弃了和他算账的想法。 段清扬乐得自在,他窝在后座上打哈欠,拿惯用的小毯子把自己罩起来,有些昏昏欲睡。 他昨天见到了不同以往的贺祺然,心里也有了别的念想。虽然肉眼可见,然然今天早上看到他有点尴尬,但段清扬还是嗅到了一点亲近的意味,感觉自己此行颇有收获。但这一切都建立在被徐义明坑害的基础上。 段清扬被捂在毯子下的脸狰狞了一瞬,他昨天晚上远没有面上看起来那么平静,甚至辗转反侧都是然然的各个样子,他迷迷糊糊睡着了,早上又被然然叫起来,虽然蹭到了一份然然亲手做的早饭,还看到了可爱的小然然,但这并不能抵抗坐车的睡意。 段清扬昏昏欲睡,但还是记得给徐义明发了一个鄙视的表情包。 那头秒回:“?我跑上跑下的,你给我发这个?” 段清扬发出一声冷笑,段爹幽幽开口:“笑得好难听,不准笑。” 段清扬:“……回去我一定要找妈妈告状。” 段清扬警告过段爹后,才憋着劲打字:“你是故意的对吧。” 对面依旧秒回:“?冤枉人是吧?我都不知道我干嘛了。” 段清扬并不打算和徐义明扯皮。 他垂眸,打字飞快:“你是故意的,故意答应可以接我,故意说好几次让我自己去问然然。” 对面沉默了一会,好悬才回话:“你真问了?哈哈哈。” 段清扬看着最后的几个哈越看越不顺眼:“你果然是故意的。为了让他讨厌我,你真是煞费苦心。” 徐义明:“这话不对。我可没有骗你,这种事情怎么可能让我来说,当然要你自己去问。” 段清扬:“……你明明知道问出来他会不高兴,还要让我问。” 他有些愤怒,因为徐义明是故意揭贺祺然的伤疤:“你当然知道这段回忆对他来说是伤口,但为了让我和他疏远,你不惜用这种手段。” “你真的当他是朋友吗?” 对面沉默了一会,直到段清扬以为他不会再回话时,对面才干巴巴回了一句话:“我知道了。” 段清扬皱眉,哈了一声,看起来心情很差。他探出头,炮轰段爹:“开稳一点,颠到我了。” 段爹:“……已经上大路了,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段爹看出他心情不好,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前面从楼上下来时,儿子的心情还不错,玩会手机的功夫就给自己玩生气了。 段爹真的不懂,但他只是平静地从车内的后视镜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语气也很平静:“我教过你,不能把自己的愤怒发泄在别人身上。” 段清扬:“……是,我做的不对,对不起,行了吧。” 段爹轻笑:“虽然不诚心,但也知错能改。” 段清扬懒得听段爹的教育,他接着把小毯子往头上一罩,声音闷闷的:“我要睡觉了,到家叫我。” 段清扬在路上奔波时,贺祺然刚好写完一套卷子。 他拿出答案对的时候,用来计时的手机弹了条消息出来,是徐义明的:“祺哥对不起。” 贺祺然垂眸,居然平静地察觉到了徐义明为什么道歉。 “是段清扬问的,又不是你问的,道歉做什么。”贺祺然嘴角噙着温柔但疏离的笑,他慢慢打字,看起来真的不怪徐义明。 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这副模样指定是在憋什么坏水。 对面打了电话过来。 贺祺然丝毫不意外地接起来,语气无奈调侃:“到底什么时候能改了不问我就打电话过来的坏毛病。” 徐义明罕见地沉默了一会,久到贺祺然准备开口威胁他时,才听到对面传来一句低低的道歉:“祺哥,是我和他说,要是想知道你的过去,就自己去问你。甚至也是我答应接他过来的。” 贺祺然嗯了一声:“我知道。” 徐义明略有意外:“祺哥……” “哪里会有人一上来就问这些,”贺祺然打断了他的话,语气温柔中带着些无可奈何的无奈,“肯定是有人引导的。” 徐义明呼吸一滞,他艰难开口:“祺哥,你还是骂我一顿吧。我确实是鬼迷心窍了,我只是……只是觉得你们不合适做朋友,想让他知难而退,我不是,不是故意要让他提起那些事的。” 当年贺家父母闹离婚的事闹得很大,不只是因为贺爹是河溪镇当时最出名的商人,还因为贺妈妈——祁小姐是从首都燕京来的大小姐,在整个小镇都算是风云人物。当年两人的事在街头巷尾传的厉害,就算贺阿婆一个一个骂过去,也有不少人私底下议论这件事。徐义明当年听得很清楚,也知道这件事对贺祺然的伤害有多大。虽然贺祺然现在说着自己一点都不在意了,但徐义明了解他,他还恨着贺爹和祁小姐,怎么可能是不在意了。 贺祺然的呼吸未变,他甚至漫不经心地看着答案,算着自己哪里出了错。 但他对徐义明说的话却很冷静,甚至有点冷漠:“我不在意,况且骂你能改变什么呢?你明知道问了我就会说,不是吗?什么都改变不了,又不是第一次了。” 徐义明是个记吃不记打的,他比谁都清楚这件事对贺祺然的伤害有多大,但因为贺祺然对他极为纵容,所以徐义明明知会伤害到他,却还是赌了一把。 贺祺然不愿意去责备他,也觉得没意思。况且责骂可不会让徐义明反省,最后还不是让自己不高兴?贺祺然不是什么记仇的,但对徐义明明显算计自己的行为还是介意,他知道,比起责骂,漫不经心毫不在意的态度才会让徐义明惴惴不安。 贺祺然转着笔,心里漠然地想,他也不想这么算计徐义明,但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反省。至于徐义明说的什么“不适合做朋友”,贺祺然决定不予理会。 果然那头的徐义明有些难堪地应了一声,最后只是说了句“对不起”就想挂断电话。 贺祺然叹气,又安慰了徐义明几句,确保到学校时徐义明不会有什么奇怪的情绪,他就挂了电话。 虽然山阳一中的月假是两天,但贺祺然住在河溪镇,离山阳市有两三个小时的车程,当然要提前一个下午返校。 易舒彧倒是不一样,易爸爸在山阳市也有房子,今天下午会提前回山阳市的房子,贺祺然是计划和易爸爸一起回山阳市。 挂断电话后,贺祺然看见有个人发了消息来:“小然,我今天会路过河溪镇,可以见你一面吗?” 贺祺然面无表情地翻转手机,按灭手机后假装自己没有看到那条消息。 晦气,果然还是不该通过好友申请的。贺祺然面无表情地想。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车程,段清扬睡了一觉后终于到家了。 段清扬迫不及待背着小书包就想往家里跑,被段爹拉住了:“中午有个饭局,你跟着一起来。” 段清扬脸一垮:“可以不去吗?晚上家里还要和尹阿姨一起吃饭,也是饭局吧?我一天赶两个饭局,太累了。” 段爹呵了一声:“不可以,是你小叔组的局,他好不容易来一次山阳,好久没见你了。” 段清扬不肯去:“我还是高中生,沾染了社会陋习就不好了。” 段家家大业大,根在首都燕京,但段爹早早和高女士相爱,一点都不愿意在家里争那些家产,就跑到山阳来了。 这次来的小叔段清扬有所耳闻,是段爹的后妈,他的继奶奶所出的小儿子,最近风头很盛,估计是来找段爹求支持的。 这种肮脏的大人交易,段清扬没有半点兴趣。他跑回家里,正好高女士在家,他恶意撒娇卖萌,向高女士告黑状,成功获得了高女士的心疼,把段爹扫地出门,不准段爹带着儿子去接触黑暗的大人交易。 段爹看着高女士怀里嘤嘤嘤装哭的儿子,觉得十分辣眼睛:“……行,不去就不去吧,妍妍别生气。” 等到成功赶跑了段爹,段清扬在高女士怀里笑得一抖一抖的。高女士好笑地拧他耳朵,没舍得用力:“你呀,就仗着我会护着你。” 段清扬理直气壮:“我是您生的,他又不是,我们血脉相连,我们才是一家人。” 高女士起身去盛汤,头也不回地告诫他:“这话让你爸听到了,我也护不住你。” 段清扬狗腿上前洗碗:“英明神武花容月貌的妈妈,您是世界上最爱我的人,怎么可能让我被人欺负呢?” 高女士好笑地看着他:“我还记得,有人今年许的愿望是做一个独立的酷哥。” 段清扬咳了一声:“当酷哥也要有命才行。” 高女士敷衍地点点头,让他把汤端到餐厅去,耐心地洗了手后才坐了下来。段清扬乖乖跟在高女士身后,看着满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恨不得吃个三大碗。 高女士有点心疼:“昨天在朋友家没有吃好饭吗?怎么感觉被饿到了?” 段清扬摇头:“都怪老爹吓我。我在小贺家过得可好了。” 高女士挑眉,她刚刚才知道段清扬去的是小贺家。 她笑着问了几个问题,得到了满意的回答。高女士点点头:“看起来我们小羊交到了很好的朋友。” 段清扬笑得看不到眼睛:“对啊,我就是交到了很好的朋友。” 高女士若有所思:“下次放假,把小贺请到家里来吃饭怎么样?我对那孩子的印象很好,感觉会很聊得来。” 段家里话语权最大的就是高女士,无论是段爹还是高女士都是极为骄傲的人,但都会彼此迁就,只有在段清扬的教育上,高女士占据了绝对强势的地位。如今高女士点了头,就证明她真正认可了段清扬的朋友。 ——这还要感谢燕京段家那边的一点“小帮助”。 段清扬自然是乐得见到这样的情景的,他笑着点点头:“我可不一定请得动,但我尽量把他请来。” 高女士含笑点头。 第63章 抓马的掉马时刻 尹璇叮嘱小小的贺沅沅:“等会去高阿姨家要怎么做呀?” 贺沅沅仰起头看漂亮的妈妈,奶声奶气的:“要叫阿姨好,哥哥好,叔叔好。” 尹璇看得心软软,把小小一团的贺沅沅抱在怀里一顿亲:“哎呀妈妈的宝贝沅沅真可爱。” 贺沅沅严肃地把妈妈推远了一点,煞有介事地板着小脸:“我乖乖听话,妈妈就会带我去看哥哥吗?” 尹璇信誓旦旦:“妈妈当然不会骗沅沅,但沅沅今天要听话。” 贺沅沅这才捧着小脸乐起来:“好的!沅沅听话!去看哥哥!” 门铃响的时候,高女士还在准备今天晚上的高汤。她叫了段清扬:“小羊!去开门!应该是小尹来了。” 段清扬叹气:“所以为什么要自己做饭,还给阿姨放半天假。” 他认命地站起来,看了一眼门外的监控显示,这才打开了门。 尹璇抱着贺沅沅,对着段清扬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是小羊吧?好久不见都长这么大了。” 段清扬乖乖叫人:“尹姐姐晚上好。”虽然高女士和尹璇是好朋友,但尹璇就比他大十二三岁,段清扬实在是叫不出阿姨。 ——在段爹面前除外。 贺沅沅乖乖被妈妈抱在怀里,抬起头好奇地看这个好看的哥哥,心里想还是哥哥最好看。 她乖乖递出妈妈准备的小点心,甜甜叫人:“小羊哥哥晚上好呀~我叫贺沅沅,是妈妈的小宝贝~” 段清扬: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这个语调有点熟悉。 姓贺?段清扬盯着小小一团的贺沅沅看了一会,笑自己草木皆兵。贺祺然明明说过,自己没有妹妹。 尹璇好笑地看他:“她就喜欢这么介绍自己,你叫我姐姐的话就差辈了,等会妍妍姐肯定要说你。” 尹璇和高女士是好朋友,虽然两人之间差了十岁,但意外合得来。 他们说说笑笑往家里走,贺沅沅也不是什么娇气的小孩,她乖乖牵着妈妈的手走着,有点好奇地盯着段清扬。 尹璇摸摸她的头,笑着看向段清扬:“沅沅看起来很喜欢你。” 段清扬挑眉,弯下腰去逗贺沅沅:“叫句哥哥把命给你。” 贺沅沅:? 贺沅沅可怜兮兮捂住头:“哥哥好怪哦,沅沅听不懂。” 刚好出来接人的高女士:“……段清扬!你逗妹妹干什么!我迟早要把你手机上那些app全删了。” 尹璇笑得花枝乱颤:“哎呀沅沅听不懂,没关系,哥哥跟你开玩笑呢。” 贺沅沅可怜巴巴地看向段清扬,段清扬对她露出一个有点滑稽的微笑,竖起大拇指:“是开玩笑哒!” 高女士:“……我就该把你跟你爸一起赶出去。” 尹璇这才注意到段爹不在家:“妍妍姐,姐夫不在家吗?” 高女士应了一声:“他和他弟有事要谈,别管他。” 尹璇对段家的事也有所耳闻,顺着高女士的意思没再多说什么。尹璇把贺沅沅交给段清扬:“我去厨房帮妍妍姐,你帮我看着沅沅。” 段清扬有充分的带娃经验,拍拍胸脯满口答应:“保证完成任务。” 尹璇喜笑颜开:“等会我给你发个红包,你别跟妍妍姐讲。” 在段清扬高呼“尹姐姐英明”的声音中,尹璇围了个围裙进了厨房。 段清扬牵着乖乖的贺沅沅坐在沙发上,漫不经心地问她:“玩手机吗?” ——非常充分的哄娃经验,让高女士听见了要挨骂的哄娃经验。 贺沅沅皱了皱小眉头,暴露了一点混世魔王的本性:“哥哥可以带我出去玩吗?” 段清扬看了一眼已经黑了的天,露出一个不怎么和蔼的笑:“不可以,会有怪物来把你抓走的,等会就见不到你爸爸妈妈了。” 贺沅沅哦了一声,看起来没有被吓到,而且兴致缺缺:“好笨的哥哥,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怪物,说被坏叔叔抓走都实际一点。” 段清扬从善如流:“哇好厉害居然没被吓到,真是个厉害的小孩。” 贺沅沅总觉得这个哥哥的态度不对,但她也说不出哪里不对。 小小的脑袋就要炸掉了,贺沅沅狐疑地看着段清扬,总觉得这个哥哥在嘲笑她。 段清扬一脸无辜地望回来:“那看电视怎么样?反正出去这件事没得商量。” 贺沅沅眨巴眨巴大眼睛:“哥哥家里有玩具嘛?适合沅沅玩的。” 段清扬偏头,对着厨房那边叫了一声:“妈妈,你买了玩具给小朋友玩吗?” “在书房——”高女士探出头。 贺沅沅呆呆捂住自己的耳朵,眼睛红红地控诉这个不靠谱的哥哥:“哥哥吓到沅沅了。” 段清扬敷衍地呼噜呼噜毛:“对不起,去书房玩玩具怎么样。” 贺沅沅气呼呼:“好坏的哥哥!和哥哥一点都不一样。” 念在这是尹姐姐的孩子,要是弄哭了肯定会被高女士收拾,段清扬收起了那一点逗弄的心思。 “和哪个哥哥不一样?”段清扬伸出手抱她,贺沅沅像是没反应过来,呆呆伸出手去抱段清扬,“小小年纪见过几个哥哥。” 贺沅沅不高兴地鼓着小脸:“沅沅有自己的哥哥!” 段清扬笑话她:“尹姐姐不就只有你一个小孩吗,你哪里来的哥哥。” 贺沅沅凶巴巴地呲着牙看他:“沅沅有哥哥!是爸爸养的哥哥!” “好好好。”段清扬敷衍她,掂了掂她,客观评价,“小丫头看起来小小的,倒是个实心的。” 贺沅沅扯他脸:“哥哥是在说沅沅胖吗?哥哥坏!” 贺沅沅成功在吃饭前把段清扬累了个半死,他坐到餐桌旁时,眼里全是生无可恋。 贺沅沅乖巧地坐在高女士怀里,像个小软糖似的,非常乖巧贴心,说话也很甜,和刚刚那个在书房里百般折磨他的不是同一个小孩似的。 段清扬:合着全世界就我不会演戏是吧? 贺沅沅牢记妈妈说的,表现好就带她去见哥哥,高女士又是漂亮阿姨,她非常开心地窝在高女士怀里不挪窝,直到被黑着脸的尹璇扒拉出来,自己乖乖坐在段清扬旁边,对着段清扬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哥哥,可以喂沅沅吃饭吗?” 段清扬微笑:“不……” 高女士轻咳一声,段清扬的话拐了个弯:“不是不行,但是我觉得你可以自己吃。” 贺沅沅不高兴地翘起了嘴,尹璇见怪不怪地坐在她身边,用湿纸巾给她擦了手,语气淡淡的:“哥哥要是知道沅沅不自己乖乖吃饭,哥哥说不定不会想见沅沅呢。” 贺沅沅小小的身子一僵,她瘪了瘪嘴,乖乖拿起勺子:“沅沅是乖小孩,沅沅自己吃饭。” 高女士也低声哄着她,直到把小姑娘哄得高兴起来,这才把注意力放在了尹璇身上:“最近那个项目做的怎么样了?你都是总经理了,还在自己盯着那个项目吗?” 尹璇无奈笑笑:“是个公司很重视的项目,要做得好估计能在董事会面前露个脸。快结束了,大概还差几天的收尾工作,这几天忙过去就好了。” 高女士很心疼:“你看着都瘦了不少,到时候忙完了有假吗?” 尹璇点点头:“当然有假,忙完这一阵我大概有一个月的假期。” 高女士笑得合不拢嘴:“你们公司给的假期还挺足的,到时候跟我去国外玩吗?上次说要去海边玩,你说沅沅还小不好带出国,这次可没有别的借口了吧。” 贺沅沅听到自己的名字,抬起头看着妈妈,眼神有点小委屈:“妈妈不是答应了沅沅,要带沅沅回哥哥家吗?” 听贺沅沅这么一提,高女士才想起来:“你家老贺跟前妻有个孩子吧?沅沅嘴里的哥哥是那个孩子吗?” 尹璇当年嫁给二婚的老贺时高女士其实是极为不赞成的,她觉得自己这个小妹妹是被人骗了,就算老贺靠自己的能力在山阳市站稳脚跟,但他和尹璇差了十三岁,高女士当然是看不上眼的。但尹璇执意要嫁给老贺,这些年的生活也还不错,老贺是真的很爱她,高女士才放心了不少。 尹璇点点头:“对,是老贺跟前妻生的孩子,是个很乖很有主见的孩子。应该和小羊一样大。” 段清扬心中一动,他表面上吃着饭顺带看顾贺沅沅,耳朵却悄悄立起来,听着两人聊天。 贺沅沅仰着下巴,看起来很骄傲:“沅沅的哥哥!漂亮!脾气好!最喜欢哥哥!” 尹璇皮笑肉不笑:“你看,这个小没良心的,就最喜欢她哥哥。” 高女士眼神慈爱:“沅沅和哥哥相处得很好吗?” 贺沅沅用力点头:“哥哥超级喜欢沅沅!” 尹璇戳她,有些好笑:“是你最喜欢哥哥吧,你哥哥可不一定喜欢你。” “别逗她。”高女士不赞同地拍了拍尹璇的手,接着问起了那个孩子,“沅沅和那个孩子关系不错,你不是省心不少?” 尹璇想起贺祺然含笑疏离的模样,有点头疼:“要是这样就好了。他太有主见了,你知道的,他对他妈……都是那个样子。” 尹璇不太喜欢背后议论别人,只是老贺为了让她安心,原原本本把和前妻的事说了个干干净净,甚至他前妻还专门找了她一次,让她放心。 高傲的大小姐无论什么时候都平等地看不起任何人,她像是顺便来帮没用的前夫安抚尹璇,戴着墨镜的脸上满是漠然,无论是对尹璇还是她身边陪着她的高女士:“对我来说,他就是烂泥,也不知道你怎么看上他的……算了,反正我要说的就是,除了小然,我谁也不在乎,不用担心有的没的。” 高女士对那个高傲的大小姐也有印象,有点担忧地皱眉:“那你还放心让沅沅去找他?” “他是个好孩子。”尹璇摇头,“他不会伤害沅沅,而且全家里,只有他劝得住沅沅。” “那个孩子现在住在哪?和你们住在一起吗?”高女士问。 尹璇摇头:“不,他和老贺待在一起气氛就很奇怪,除了过年的时候会来家里住一段时间,其他时候都跟着他阿婆住在一起。他是被阿婆养大的,跟阿婆最亲,他妈和老贺一样,一年也见不到他几面。” “这样啊……”高女士点点头,对和尹璇有关的事她总是很上心,事无巨细地问着,“那他现在住在哪里?山阳县吗?既然和小羊一样大,应该是上高中了吧?在山阳县还是山阳市?” “在山阳县,”尹璇对高女士事无巨细询问的模样已经很熟悉了,她比自己大十几岁,总是把自己当做妹妹照顾,“他成绩不错,当初选高中的时候,我代表老贺去问了他的意见,现在是在山阳一中上学,小羊也是在山阳一中对吧?” 段清扬心中一动。是巧合吗?被阿婆养大的孩子,姓贺,住在山阳县,和他一样大,还在一中上学,这真的太巧了,巧到让段清扬有些心惊胆战,因为要是真的是贺祺然,那么通过尹璇刚刚的话,透露出的信息是惊人的。 段清扬见话问到自己身上,笑呵呵地点头,承认得很坦率:“尹姐姐说对了,我确实是在一中上学。那个同学叫什么,说不定我还认识。” 尹璇笑起来:“一中那么多学生,你要是认得那还了得。” 段清扬不依不饶:“说不定呢?要是不认识,我也可以去认识认识嘛,说不定就多了个朋友。” 段清扬的交友能力尹璇和高女士有目共睹,虽然这也有段爹刻意培养的结果,但总归是好的结果。 尹璇拗不过他,贺沅沅却抢先举起了手,迫不及待开口:“沅沅知道!哥哥的名字是贺祺然!” 段清扬垂眸,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他拿出手机,打了贺祺然弟名字递到贺沅沅身前:“是这个名字吗?” 贺沅沅竖起大拇指:“小羊哥哥好厉害!一下子就写对了哥哥的名字。” 高女士看向他:“是……他吗?” 段清扬收起手机,有点神情恍惚,却点点头:“嗯,是我的室友。” 也是我的然然。 欲念破土而出,段清扬听见自己的心跳如鼓声般从胸膛传递到耳边,他不敢抬手让别人发现自己的异常,只是掩耳盗铃般垂眸,机械地夹菜。 随着心跳声渐起,段清扬整理了尹璇刚刚说的话,若有所思。 第64章 虚情假意为小贺争取爱 高女士和段清扬的异样尹璇看在眼里,她只是偏头去看段清扬,倒是没多想:“这可太巧了,小然是个有主见的孩子,他很少和我们说自己的事,我连他在哪个班都不知道。” 贺祺然和老贺的关系剑拔弩张,他仇视着老贺,在老贺对他心怀愧疚,多有纵容的情况下,他还是长成了很优秀的模样,但也非常戒备。尹璇身份尴尬,她是贺祺然的继母,有很多话不能问不能说,倒是贺沅沅无所畏惧,能从贺祺然那问出不少事,但尹璇也不敢太明目张胆,贺祺然又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她有意借贺沅沅的嘴得到一些他的消息,但别的也不会多说。 尹璇很愁,她又不好意思掺和进贺家父子之间的事去,而且她本就有点偏心老贺,虽然知道这件事老贺和他前妻都有错,贺祺然全然无辜,但她还是做不到看到老贺落寞的样子无动于衷。 她在尽量对贺祺然好,连带着老贺的那一份一起补给他,但贺祺然好像意识到了这点,对她都冷淡了不少,这当然让尹璇失落。 但今天,尹璇从段清扬这里得知了贺祺然和他是室友的消息,忍不住高兴起来。 段清扬笑眯眯的,他像是丝毫没有反应过来贺祺然的家庭好像有问题,只是高兴地点点头:“山阳一中高一下学期分班后,我跟小贺分在了一个寝室,也在一个班。不聊不知道,原来我和小贺有这么一段渊源啊。” 尹璇像是清醒过来,她眨眨眼,提醒段清扬:“不要和小然说这件事,他可不一定愿意认识我的人脉。” 要是真的知道段清扬和她认识,小然可不一定愿意再和段清扬住在一起。 段清扬笑嘻嘻打岔:“原来我也是尹姐姐的人脉。” 高女士扶额:“别管他,他兴奋了就是会这样。” 尹璇抿着嘴笑起来:“真好。” 许是意识到贺祺然和段清扬认识,她便没有再提和贺家有关的事,只是同高女士聊些别的事,段清扬也不介意,他低头看乖乖自己吃饭的贺沅沅,若有所思。 贺沅沅抬起头看这个奇奇怪怪的哥哥:“哥哥不吃饭吗?看着沅沅干嘛?看沅沅可爱吗?” 说到最后,臭屁的小女孩捧着自己的脸傻兮兮笑起来,像是想到了什么让人开心的事:“哥哥也说沅沅超级可爱!” 段清扬垂眸,顺着贺沅沅的话,哄她多说几句和贺祺然有关的事。 平常古灵精怪的小公主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被奇怪的哥哥套话了,她乖乖说着些和贺祺然相处的日常,手舞足蹈非常开心。 “沅沅小时候,哥哥很喜欢抱沅沅!”其实是贺沅沅被贺祺然抱着的时候就不哭,被别人抱着就哭,贺祺然不想看尹璇为难,所以才抱她的。 “哥哥超级喜欢沅沅!哥哥会抱着沅沅睡觉!”其实是因为带她太烦了,哄她睡午觉就可以自己去写作业了。 “哥哥还会给沅沅做便当!非常好看!非常好吃!”其实是贺沅沅缠上去,求贺祺然给她也做一份。 “哥哥还会把自己喜欢的东西让给沅沅!”其实是贺沅沅可怜兮兮站在一边看着,贺祺然觉得没意思,就把东西给她了。贺沅沅每次都小心翼翼玩一会再还回去,贺祺然却好像没什么意见,但尹璇还是会教育贺沅沅不要总是拿哥哥的东西。 “哥哥对沅沅超级好!”这话倒是没错,虽然一开始贺祺然对多了个妹妹的态度是无所谓的,他现在也依旧不承认贺沅沅是自己的妹妹,但贺沅沅在他面前一直是人畜无害的模样,贺祺然觉得这个妹妹也还行,带起来也轻松。 段清扬维持微笑,告诉自己不要和小朋友计较,眼神依旧热烈:“那你知道哥哥喜欢什么吗?” 贺沅沅呆呆地眨眨眼:“……哥哥什么都喜欢?” 段清扬哈了一声:“小白痴。” 贺沅沅龇牙咧嘴凶他:“哥哥才是笨蛋。” 段清扬笑眯眯:“反弹。” 贺沅沅被这个可恶的哥哥的无耻惊呆了,不明白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哥哥。贺沅沅的小脸气得通红:“反弹无效!” 段清扬嘁了一声:“有效。” “无效!” 高女士注意到这边发生了什么,忍不住轻咳一声,提醒段清扬别太过分:“你都多大了,还跟沅沅计较。” 段清扬认错的速度很快:“对不起我错了。” 潜台词是下次还敢吧?高女士怀疑地看着段清扬,段清扬扬起一个真诚的笑,高女士别开眼不看他,默默祈祷自己儿子什么时候能脱离低级趣味,不要再和小朋友计较。 尹璇笑着打圆场:“沅沅真的很喜欢小然,说话可能有点夸张了,但小然和沅沅相处得很好,这点倒是没夸张。” 贺沅沅仰起小脸,傲娇地偏过头去看段清扬,向他炫耀:“妈妈说下个礼拜带我去找哥哥!沅沅马上就能见到哥哥啦!” 尹璇暗道不好,段清扬果然慢悠悠开口:“可是我跟你哥哥住在一个房间里诶,而且我们还是一个班的,天天都待在一起呢。” 贺沅沅目瞪口呆地看着段清扬,她不可置信地去看妈妈,尹璇偏过头,有点心虚地不敢看她。贺沅沅可怜兮兮地看向漂亮的高阿姨:“漂亮姨姨,坏蛋哥哥说的是真的吗?” 高女士求助地看向尹璇,尹璇抬头看天,不敢说话。 段清扬得意叉腰:“当然是真的,你不信我还能找出你哥哥的微信。” 贺沅沅呜了一声,捂住小脸,看起来很绝望:“怎,怎么办,坏蛋哥哥和哥哥住在一起,哥哥会不会被坏蛋哥哥欺负呀,呜呜呜,沅沅的哥哥好可怜呜呜呜。” 这下轮到段清扬脸色一黑了,他一点都没有扳回一城的喜悦:“小朋友,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我长了一张会欺负人的脸吗?” 贺沅沅不听:“呜呜呜沅沅的哥哥好可怜……” 高女士一点都看不得这么小小一团冰雪可爱的小女孩哭,她瞪了段清扬一眼,把贺沅沅抱在怀里低声哄着她,包括但不限于答应收拾段清扬等一系列对段清扬非常不友好的条件。 段清扬可怜兮兮看尹璇:“尹姐姐,你看,爱果然是会消失的。” 尹璇有点不好意思,毕竟是自家崽造的孽,她把长在高女士身上的贺沅沅拔起来,教育她不要太欺负哥哥。 其实只是想找回场子的贺沅沅乖乖点头,一点都看不出前面坑段清扬那个劲:“所以沅沅还可以去见哥哥吗?” 尹璇气到七窍生烟。她捏了捏贺沅沅肉嘟嘟的小脸,恨铁不成钢:“你呀你,眼里只有你哥哥是吧。” 段清扬早就吃完饭了,他托着腮看贺沅沅,觉得还是不要欺负小孩了,咽下了那一句“可是小贺说没有妹妹”。 段清扬清楚地知道这句话不能说。贺祺然对他的态度和对尹璇完全不一样,且不说这句话说出来肯定会把贺沅沅惹哭,真说出来的话,高女士对然然的印象也会大打折扣。毕竟这话不仅仅否定了贺沅沅,还否定了尹璇,人心都是偏的,目前高女士还没有真的了解过然然,要是真的说出来了,估计事情会变得很糟糕。 段清扬垂眸,笑着转移了话题:“说起来也巧,我爸昨天在山阳县有个项目要谈,我跟着一起去了,还去了然然家住了一晚。” 尹璇真的惊讶了。先不说段清扬是个领地意识极强的,他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洁癖,哪里是能在别人家住下的性子。光说贺祺然,他是个看着温柔但实际上有点冷漠的性格,按照段清扬刚刚透露的消息,他和贺祺然也不过就认识了一个月,居然就能住到他家里去吗?这可真是太奇怪了。 尹璇清楚,小然和阿婆住着的那套房子,是他认定的家,她和老贺,老贺的前妻都不能踏足半分。 尹璇的神色变化太明显,段清扬的话顿了顿,他有点无措:“这有什么问题吗?” 尹璇笑着摇头:“不,不是什么问题,小然这孩子一向热情,我只是没想到小羊会到认识不到一个月的朋友家里住。” 段清扬骄傲挺胸:“我和小贺一见如故,非常投缘!” 高女士适时插嘴:“你都不知道,要不是小贺,这孩子现在还不吃早饭。” 段清扬这是老毛病了,尹璇也清楚这件事,她有些惊讶地看向段清扬:“真的吗?小然这么厉害?” 贺沅沅煞有介事点头:“哥哥就是很厉害呀。” 段清扬也认真点头:“所以我说我和小贺一见如故。” 尹璇抱着贺沅沅笑起来,段清扬乘机问:“小贺原来都是住在山阳县吗?他不跟他妈妈一起吗?” 尹璇有点为难:“……他比较喜欢和阿婆住在一起,这是大人的问题了,小孩子只要好好读书就好,没必要问这么多的。” 尹璇很少用这种话敷衍段清扬,她是个尊重孩子的人,很少敷衍了事,但这件事涉及到贺祺然不愿提及的过往,尹璇自然不能多说。 尹璇只是好心提醒他:“他没有任何错,但因为大人的问题,小羊和小然聊天的时候,最好不要问他父母的问题。” 段清扬眼神一闪,他像是有点心虚地干笑两声:“……要是,要是我已经问了呢?” 尹璇一僵,高女士也不高兴地看过来,眼神有点埋怨:“我和你爸教的东西都埋到狗肚子里去了?怎么可以上来就问人家父母?” 段清扬底气不足:“那……气氛到了我就问了嘛,我后来也道歉了。” 高女士更加生气了:“你该不会想说,小贺还说了原谅你吧?” 段清扬眼睛一亮:“妈妈,你果然是料事如神。” 高女士都要被自己的傻儿子气笑了:“你平常看着精明,怎么这种时候就没带脑子了?人家说原谅你了,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好样的段清扬,你真的是好样的。” 高女士叫他全名是代表真的生气了。段清扬垂眸,掩饰眼里的笑意,面上却呆呆的:“啊……那要不然呢?” 这下连尹璇都扶额了。 高女士再三提醒自己不要在尹璇面前发脾气,这才扯出一个笑:“你下个礼拜把人带回家里来,认真道个歉。” 尹璇摇头:“这样不好,再提起这件事对他也是一种伤害。” 段清扬小鸡啄米:“就是就是。” ——结果最后还是决定请贺祺然来家里一趟,高女士对傻不拉几的儿子表示绝望,对贺祺然的好感又高了一点。 目的达成,段清扬掩饰自己嘴角的笑意,接着逗贺沅沅:“贺沅沅要记得来找哥哥玩哦。” 贺沅沅凶巴巴的:“才不要——哥哥是坏蛋——” 到最后段清扬还是没能从尹璇嘴里问出太多的消息。尹璇是个很有分寸的人,要不然也不能在贺家父子之间周旋,还能借着贺沅沅拉近和贺祺然的关系。她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关于贺祺然的一切,都没什么能说的。 她并没有参与太多贺祺然成长的过程,她第一次见到贺祺然时,是在与贺阿婆见面时。虽然贺阿婆因为老对贺祺然做的事,很不喜欢老贺。但尹璇觉得,要和老贺组成家庭,还是要和贺阿婆见一面。好在贺阿婆也是个明事理的,她虽然不喜欢老贺,但对她的态度还是很和蔼的。 就在贺祺然和贺阿婆的小家里,尹璇第一次见到了贺祺然。那时的贺祺然已经是个半大的少年了,他还没长开,却足够好看,像是捡着父母最优秀的基因长得,明明很像老贺和前妻,却远比他们精致漂亮。 他像是只是来走个过场,站在贺阿婆身后对她弯眼笑笑,看起来很友好,但尹璇却觉得,他不像是在对着她笑,只是因为需要笑,所以才笑。 怎么会有孩子长成这副模样呢?尹璇早早就从老贺那里知道了贺祺然的事,她看着对她弯眼微笑的小小少年,心想,虽然很漂亮,但也十足地让人心疼。 第65章 如果这都不算爱 这个学期的第一个月假结束后的早上,段清扬依旧是打着哈欠进的教室。 他手上拎着精致的包装盒,递到贺祺然面前去。 “提拉米苏。”段清扬打着哈欠把盒子往贺祺然面前一放,看起来要困厥过去了。 贺祺然自然地接过盒子,段清扬给他带了那么多次甜品,他已经可以做到面无异色地接下来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段清扬要给他带提拉米苏,但贺祺然还是接下来了。 “你不问这是哪来的?”王源德没来,段清扬就一屁股坐在了贺祺然身边的位置,非常迅速地把王源德的桌子收拾了一通,高效地趴在了桌上。 贺祺然嗯了一声:“哪来的?” “外面买的。”段清扬打哈欠,“我妈昨天有客人,没时间教我做提拉米苏。我爸昨天刚好路过市里最好吃的那家甜品店,让他给我带了一份。” 段清扬趴着看他:“我挺喜欢那家甜品店的,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 贺祺然指尖发烫:“……你费心了。” 段清扬没意识到贺祺然的迟疑,他昨天晚上被暴怒的罗一程拉起来打了一晚上游戏,就因为罗一程知道他这两天没联系他,是因为去别人家玩了。 当然,段清扬肯定不会透露自己是去了贺祺然家里,但这也足够让罗一程头疼。 他趴在贺祺然桌上:“我睡会,等会王源德来了让他去我位置上坐会。” 贺祺然掏作文纸的手微微一顿,他看出段清扬是真的很累,最后也只是叹了一口气,低低地应了一声。 段清扬来得不算早,但比他平常来得要早上不少,王源德来教室的时间也不算早,等到王源德来,估计段清扬能好好睡一觉。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段清扬不在自己位置上睡,但贺祺然不欲打搅他,只是轻手轻脚拿出一本习题册,把好看的提拉米苏放在一边,先写起了习题册。 宁夏瑶和陈叶黎隔着个过道聊天,声音不算太大,段清扬有点烦躁地捂住了耳朵,贺祺然有点无奈。 真困的话怎么不在家里好好睡一会再来,平常不是很擅长踩点到吗?贺祺然无奈地想,眼神落在精致的盒子上,动作微微一顿,神情也变得有点微妙了起来。 该不会是为了给他送甜品吧?贺祺然有点心虚,他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他轻轻转过身,小声提醒宁夏瑶和陈叶黎的声音小点。 宁夏瑶挑眉,看了一眼前面睡成一团的不明生物,轻轻笑了一声,眼神意味深长:“贺祺然,你对他可真好,我都有点磕你俩了。” 其实听得云里雾里,并没有意识到“磕”是什么意思的贺祺然:“哦,那就磕呗。声音小点,他睡着了。” 说到最后,贺祺然的声音放得很低,默默让人听出一点温柔的意味来。 一眼就看出来贺祺然没有听懂的宁夏瑶叹气,陈叶黎眼睛骨碌碌转着,来回落在段清扬和贺祺然身上,时不时嘿嘿一笑,看起来有点猥琐。 宁夏瑶:“……收敛一点,你有点太明显了。” 陈叶黎蹲在宁夏瑶身边和她咬耳朵:“你不是说上次问过了贺祺然,他说不介意把他和段清扬放在一起吗?” 宁夏瑶有点绝望:“我现在才反应过来,他当时有可能就没有听懂我的话是什么意思。” 陈叶黎同情地拍拍她的肩,发现一个盲点:“但是段清扬是知道的啊,他不是经常在各种吃瓜现场活跃吗,而且他前两天某博还跟我互关来着。” 宁夏瑶:“……该说不愧是他吗,不对!我记得你没跟我互关,居然跟那家伙互关了吗?!” 陈叶黎轻咳一声:“这是不重要的细节,不要在意,重点是段清扬都听得懂啊,他一点都没有否认。” 宁夏瑶哈了一声,对段清扬的行为有了一定的猜测。她并没有接着和陈叶黎说这件事,敷衍了两句就拐到了别的话题上:“你知道五班有个特别帅的男生吗?我昨天刷论坛和表白墙的时候刷到他了,据说上次开学考他在班上排到前三。” 学生时代的八卦无外乎谁和谁在一起了又分手了,谁和谁又吵架了是因为什么没意思的理由,以及——哪个班上有帅气的男生。 陈叶黎眨眨眼:“有吗?我怎么没看到。” “在匿名的那个分区里。” 山阳一中自己的论坛是个极为成熟的平台,但一般来说都是分享学习资料和校园资讯的,偏向正经的画风,但匿名区不一样,那里什么都能说,因为某些原因老师不会管匿名分区,但要是出现恶意伤人和传恶意流言的情况,匿名分区总是要经历一次大清洗,还要公布恶意传播不实消息的人。 也是因此,虽然是匿名,但大家都知道并非是真的匿名,也知道不踩到学校的底线,一切都是安全的。 陈叶黎不怎么玩论坛,毕竟也是个高中生的论坛,并没有太多有意思的帖子。但听宁夏瑶这么说,陈叶黎也就点点头,好像想起来什么似的:“好像那天去五班等芷晴的时候看到了。” 宁夏瑶眼睛一亮,八卦凑前:“好看吗好看吗?” 陈叶黎摇头:“我没看清,芷晴也不会在别人背后议论这种事情。” 宁夏瑶嘶了一声:“你这话好像是在内涵我。” 陈叶黎微笑:“是你非要对号入座的,我没有这个意思!” 宁夏瑶嗯嗯敷衍她:“所以今天晚上我们一起去五班吧!去看帅哥!” 徐义明坐下,嘴一歪就开始满嘴跑火车:“怎么?祺哥这么好看的坐在你前面,都不够你看的吗?” 宁夏瑶眼神飘移不定,贺祺然满头问号:“徐义明你又在说什么鬼话?” 宁夏瑶嘟嘟囔囔:“虽然贺祺然也挺好看的,但是家花哪有野花香。” 贺祺然一哽:“我觉得这个话用在这里不合适。” 陈叶黎手动帮宁夏瑶闭麦:“她没睡醒,在乱说话。” 宁夏瑶冲贺祺然讨好笑笑,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把陈叶黎的手扒开,凑近贺祺然,提醒他:“段清扬的作文写了吗?没写记得提醒他,不交其实没什么事,就是会被周老师惦记,下次估计要抓他去背书。” 其实宁夏瑶很乐意见段清扬吃瘪,但她出于人道主义,还是提醒了贺祺然一句。 贺祺然:“……所以为什么要我提醒他,你自己不能说吗?” 宁夏瑶哈了一声:“这个狗是什么样我会不知道吗?要是我提醒了,他肯定听不进去。” 贺祺然对宁夏瑶的称呼见怪不怪:“……也行吧。” 徐义明还停留在上一个话题,他越过宁夏瑶问陈叶黎:“你们刚刚在聊谁?” 陈叶黎老实回话:“五班的一个帅哥。” 徐义明嚯了一声,大放厥词:“这世界上就没有比我祺哥更好看的人!” 贺祺然额角冒十字:“徐义明!你小声一点!没看到段清扬在睡觉吗?” 贺祺然压低了声音提醒徐义明,徐义明目光一顿,这才发现瘫在王源德座位上的那个人是段清扬。 徐义明记吃不记打,明明昨天才被祺哥警告过,现在看段清扬的眼神依旧很不善。但在贺祺然面前,徐义明掩饰得很好,他只是可怜兮兮看贺祺然,语气酸溜溜的:“我睡觉的时候祺哥都不会帮我看着周围的人。” 贺祺然一时语塞,他像是有点纠结不知道该说什么,徐义明见状,只是轻飘飘略过这个话题,接着问陈叶黎:“有多帅?知道叫什么吗?说不定我还认识。” 陈叶黎摇头:“我不知道,问宁宁。” 宁夏瑶接话:“叫吴裴熙。” 徐义明瞪大了眼,下意识去看贺祺然。宁夏瑶觉得奇怪,但也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 贺祺然动作一僵,他顶着两人的眼神,有些手足无措:“看我干嘛。” 徐义明的眼神有点一言难尽:“祺哥还记得吧?” 贺祺然嘴硬:“我不知道。” 哦豁,有故事诶。宁夏瑶饶有兴致地看戏,陈叶黎默默把自己的凳子搬到宁夏瑶身边,顺便掏出了一小包零食看过去,两个人就这么肆无忌惮地在旁边看戏。 贺祺然:“……你们能不能收敛一点,这样我哪里有心情回忆。” 宁夏瑶微笑:“不用管我们。” 陈叶黎附和:“不用管我们。” “——回忆什么?”一道沙哑低沉的男声响起,带着点让人酥麻的性感。 陈叶黎呆滞:“妈妈我恋爱了。” 宁夏瑶晃她:“清醒一点!是非常讨人厌的段清扬发出来的声音啊!” 陈叶黎捂脸心碎:“妈妈我的少女心碎了一地。” 徐义明满头黑线看着她们俩唱了一出戏,被干扰了一会才意识到段清扬醒了。 段清扬醒了之后就像没骨头似的靠在贺祺然肩膀上,嗓音沙哑,带着点刚刚醒来的懵懂和撩人,连有点距离的陈叶黎都被迷惑了,更不用说段清扬就在贺祺然耳边说的话。 贺祺然被撩得晕晕乎乎,但还是能回话:“没什么……你干嘛这么说话,弄得我耳朵好痒。” 宁夏瑶噗嗤一声笑出来,怕被段清扬记仇,她趴在陈叶黎怀里笑得发抖。 段清扬刚睡醒还有点懵,他委屈地看贺祺然:“……我刚刚睡醒没力气,就不能靠你一下吗?” 太撩人了。贺祺然抑制自己怦怦直跳的心,镇定地应了一声,看起来有点不好意思:“是我应激了。” 段清扬:“说清楚怎么应激了,我觉得我这个声音非常好听,凭什么应激。” 陈叶黎抱着宁夏瑶,悄悄说小话:“突然就觉得这个声音也就这样了,男的果然还是不能太自信,一自信面相都变了。” 宁夏瑶难得语塞,她亲切地看着陈叶黎,委婉建议:“要不然等我们高考结束了,我带你去夜店点几个男模吧,你这样讨厌男的也不是个事啊。” 徐义明:“我也要,姐姐请我可以吗。” 宁夏瑶:“……滚蛋可以吗。” 贺祺然被他吵得头疼,正好王源德到了,他故作凶狠地站在段清扬身边,凶神恶煞:“座位的主人回来了,还不让开?” 段清扬依旧哼哼唧唧赖在贺祺然身上,看起来非常无赖。 贺祺然推了好几次没推动,整个人都处于非常无奈而且想打人的状态。偏偏他吃人嘴短,不好对段清扬做什么。 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眉眼弯弯地掏出一张作文纸,看向段清扬的眼神堪称慈爱。 段清扬一瞟,察觉到了满满当当的作文纸,他一僵,企图坐直逃跑。 这下风水轮流转了,轮到贺祺然收拾段清扬了。 贺祺然的语气很温柔:“这是你的作文。” “是你的。”段清扬矢口否认,慌不择言。 贺祺然呵呵:“谁跟你闹什么你的我的,这就是你写的作文,今天找个时候抄完,要是晚上回寝室前没抄完,你等着晚上我盯着你抄吧。” 徐义明听见旁边的宁夏瑶和陈叶黎嘀嘀咕咕:“段清扬居然真的写了吗?太神奇了。不过怎么在贺祺然那里?” “感天动地的室友情,说不定是什么师生y。” “……我都不想跟你这种脑子里带点颜色的人说话。” “嘿嘿。” 徐义明痛苦捂住头,感觉自己要不干净了。 结果最后段清扬还是老老实实接下了贺祺然递过来的作文纸,含泪站起来,打算回去认真抄作文。 王源德松了一口气,他抬起头看了一眼电子钟,发现还有十分钟上课,顿时就放心了不少。 结果段清扬去而复返,对着贺祺然絮絮叨叨:“那个提拉米苏然然记得早点吃完哦,我刚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等会不冰了就不好吃了。” 说着,他把贺祺然收好的盒子掏了出来,殷勤地替他打开,露出里面比外包装更加精致的小甜点,大有看着贺祺然吃上一口才愿意走的架势。 贺祺然无奈,但段清扬已经殷勤到连叉子都双手奉上了,他再不吃就不礼貌了。 贺祺然象征性地用叉子刮了一点下来,尝了一口后,眼睛就亮了起来:“好吃!” 段清扬轻笑一声,不知道为什么还显得有点苏:“我就知道然然会喜欢这个味道的。” 徐义明闭眼,不想看这让他膈应的场面,却又听见宁夏瑶和陈叶黎嘀嘀咕咕:“是那家很难排的甜品店吗?上次我跟我妈一起去排队都排了好久。” “如果这都不算爱。” “……兄弟情,这是刻骨铭心的兄弟情!” “你开心就好呢。(^v^) ” 徐义明捂耳朵:我真的不干净了。 第66章 不太友好的朋友 结果不用宁夏瑶和陈叶黎去找帅哥,晚自习时有人找上门来了。 “你好,贺祺然在这个班吗?”俊秀的少年抬手拦住出门的女生,眉眼弯弯时带着一点病弱的红晕,看起来秀色可餐。 被拦住的刚好是陈叶黎。她呀了一声,看起来有被帅到。吴裴熙见过很多这样的人,他们没有恶意,所以吴裴熙也不介意,只是温声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 陈叶黎点点头,她除了一开始惊喜地呀了一声,对待他的态度和别人没什么两样:“要帮你叫他出来吗?” 吴裴熙笑着点点头:“谢谢你。” 说着,他拿出一份包装精致的小点心递给陈叶黎,看起来有点羞涩:“我自己做的,就当做谢礼。” 陈叶黎哇了一声,收下了吴裴熙递过来的小点心:“真好看,谢谢谢谢,我去帮你叫人啊。” 说着她转身就往教室里走。 吴裴熙眉眼弯弯,他站在教室门口等待,一副极有耐心的模样。 “……吴裴熙?”身后传来迟疑的声音,吴裴熙心里暗叹果然还是见到了不愿意见的人。 但吴裴熙扬起一个灿烂的笑,转过身去看徐义明:“好久不见。” 徐义明冷静地审视他,语气很平静:“好久不见。” 两人都不太愿意和对方纠缠,处于一个微妙的平衡。吴裴熙不欲和他多纠缠,于是率先开口:“我来找祺然,好久没见到祺然了。” 徐义明的眼神冰冷:“真的只是来见一面的吗?一个月了,你才想起这件事吗?” 徐义明对吴裴熙很不信任,甚至到了敌视和戒备的地步,连段清扬都没有这种待遇。 也算是头一份了。 吴裴熙好像没有察觉到徐义明对他的排斥,依旧是笑眯眯地看着徐义明:“诶?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除了想见祺然一面,还能有什么别的想法吗?” 徐义明被这话一堵,退开半步进了教室,没再搭理他。 贺祺然和他擦肩而过,敏感察觉到徐义明情绪不高。他眨眨眼,像是没有察觉到那点异样,毫无准备迈出门槛,见到了笑容灿烂的吴裴熙。 贺祺然脚步一顿,却又若无其事迈出步伐,在吴裴熙骤然亮起的眼中,他只是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扬起一个淡淡的笑:“小裴,好久不见。” 吴裴熙眼睛亮起来,像是没有想到贺祺然对他的态度这么好,变得有些手足无措:“祺……祺然,好久不见。” 贺祺然叹气,不明白为什么每次和吴裴熙的见面都要自己找话题:“你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吴裴熙举起包装精美的小甜品挡住脸,躲在甜品后的脸微微偏开,看起来有些羞涩:“……我,我这几天生病了,现在才来学校。” 吴裴熙的身体不算太好,隔段时间就会感冒发烧,贺祺然目测他刚刚脸上泛着的红晕就是发烧没好的后遗症。 贺祺然嗯了一声,内心见怪不怪,面上却略带担忧地看着他,抓着他的手迫使他露出自己的脸。 吴裴熙呆呆地放下手 贺祺然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确认他的体温不算太高才松了一口气:“还好,你的体温不算高。” 他只是短暂触碰了吴裴熙的额头,很快就收回了手。 “我记得你原来就很喜欢不管自己的感冒到底有没有好,就到处乱跑吧?”贺祺然轻轻笑起来,像是世界上最温暖的模样,“好在现在长大了,没有原来那么任性了。” 从贺祺然主动伸出手碰他时,吴裴熙就死机了。他呆呆愣愣地看着贺祺然,听到贺祺然的话,他有点脸红地偏过头。吴裴熙手上抓紧了装着甜品的小盒子,触及盒子,像是如梦初醒般把甜品递给了贺祺然:“……这个,这个是我自己做的小饼干,我记得祺然很喜欢甜甜的甜品,专门给祺然做的。” 贺祺然的眼神落在小饼干上,眉眼弯弯却毫不留情拒绝:“不行呢,小裴,我今天很撑吃不下。” 吴裴熙固执地举着盒子:“只要不打开包装,小饼干还能再放两天,就当零嘴也好,可以吗祺然。” —————————————— “我真的很想知道他们在聊什么。”宁夏瑶和陈叶黎狗狗祟祟趴在后门,隔着好长一段距离悄悄偷看。 “该说不说,”陈叶黎回话,“他们俩站在一起还挺养眼的,嘿嘿爱看,女孩子就是要多看点这种东西,社会才能进步发展,世界才能美好和谐。” 宁夏瑶:“……少上点网吧。” 段清扬抱着胸倚着门框,一只腿半曲着搭在门框上,神情冰冷平静,眼神却没有离开贺祺然。 宁夏瑶看他这个装逼的样子就不爽,想都没想就抬起腿扫他一下,段清扬猝不及防还真让她打到了。 段清扬眼神凶狠:“宁夏瑶!你最好是有事。” 宁夏瑶怼他一下:“你也想知道他们说什么了吧?怎么贺祺然就对吴裴熙动手动脚了?他们看起来像是旧相识呢。” 段清扬死鱼眼:“那又怎么样。” 宁夏瑶嗤笑一声:“你就装,接着装。” 段清扬不搭理宁夏瑶,眼神落在贺祺然身上,有点委屈地抿了下唇。 ——明明,明明都没有这么亲近地对我。 尚且不知背后有人的怨念和酸气都快溢出来了,贺祺然还在应付吴裴熙。 他依旧拒绝了:“但这些小饼干还是今天晚上吃完最好吧?你可以分给别人吃的,别浪费了小饼干。” 吴裴熙低着头,看起来有些失落:“可是,这些小饼干都是专门给祺然做的,祺然不吃的话才是浪费。” 还是一如既往听不出画外音。 贺祺然像是有些无奈纵容地叹气,他略有疲惫:“拆开吧,我吃两块就好,剩下的你分给你们班上的……” 吴裴熙眼睛一亮,像是被鼓舞了,他非常愉快地把盒子放在贺祺然手上,顺势握住了贺祺然的手。 他的语气羞涩:“那祺然全部收下好不好,要是吃不下了,分给别的同学吃就好,我不介意的。” 为什么要刻意补充最后一句呢?贺祺然微笑,想要把手抽出来,却发现吴裴熙的力气比他想象的要大多了,居然一时间没抽出来。 贺祺然盯着吴裴熙看,吴裴熙的睫毛轻轻颤抖了,却还是倔强地不肯收回小饼干。 宁夏瑶偷偷摸摸探头:“在干嘛,手怎么拉上了,这也是可以磕的吗?” 段清扬没好气:“你怎么见什么都能磕起来。” 宁夏瑶认真思考了一会,转头去看段清扬:“因为脸,我们小贺那张脸和谁都搭。” 段清扬:“……我真是讨厌你这种善变的人。” 那边贺祺然最后没有执拗过吴裴熙,他只能接下吴裴熙的小饼干,却还是叮嘱他:“你身体不好,不要总是往厨房跑,以后没有必要给我送了,你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我就没必要接下你的小饼干了。” 吴裴熙听出他话里的关心之意,眼睛依旧亮亮的,很是开心。他明明比贺祺然还高一点,但在贺祺然面前,他却始终保持着一个过分亲昵的动作。 贺祺然也不知道有没有意识到,他只是抬起头看着吴裴熙,接着说:“而且……现在也有人给我做甜点了。” 吴裴熙的笑容消失殆尽。他死死盯着贺祺然,眼眶也微微红了。 吴裴熙的声音有些抖:“祺然……这话是什么意思?” 贺祺然依旧是温柔的模样:“我的意思是,有人每个礼拜都给我带甜品,不止是小饼干。” 本来不该提段清扬刺激吴裴熙的,但贺祺然鬼使神差还是说了出来,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此时提到段清扬,让他感觉很舒服。 吴裴熙抿了抿唇,看起来有些手足无措和失落:“……可是,祺然原来都不会接除我之外的人的小饼干的。” 贺祺然面不改色,他依旧拿着吴裴熙给的小饼干,却指尖冰凉一片:“人嘛,都是会长大了,不说这些了,都开学一个月多了,怎么才想起来找我。” 吴裴熙很容易便被贺祺然牵着鼻子走了。他怕贺祺然怪他,小心翼翼抬起眼去看贺祺然,贺祺然的神色如常,吴裴熙看不出来贺祺然到底有没有生气或是难过。 ——又或者是真的不在意。吴裴熙下意识忽略了这种可能性,只是急切地为自己辩白:“我……我怕祺然还在生我的气,我不敢。” 贺祺然轻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都过去那么久了,我怎么可能还在生你的气。快上课了……” “那,”吴裴熙鼓起勇气打断贺祺然的话,在贺祺然略带疑惑的眼神里,他说,“祺然也原谅魏哥了吗?” 贺祺然的脸骤然就冷了下来。他偏头看吴裴熙,他明明就很害怕,却还是坚持要问这个问题,像是不得到答案就不罢休。 真是麻烦。贺祺然生出一点厌烦的情绪,他一点都不想再和魏清玟扯上关系,也不愿意再和过去有关的人和事再起纠纷,只想安安分分做一个普普通通的高中生,但他们都要时不时在眼前蹦跶,真是烦人。 贺祺然摩挲着手上的盒子,语气冷淡了不少:“如果你想要我接下你的小饼干,就该明白你不该在我面前提到他。” 吴裴熙像是急切地想要证明什么,但贺祺然只是抬起手,止住了他所有的话:“我说够了,你告诉魏清玟,别再来纠缠我,再找上来我见他一次揍他一次,我说到做到。快上课了,你回去吧,饼干我会记得吃的。” 说到最后,贺祺然朝他露出一个有些冰凉的笑:“饼干很好吃,但下次别送了。” 说完,他也不管吴裴熙是什么反应,转身就回了教室。 “哇,吴裴熙同学看起来好难过,你说我现在要是上去安慰他,能不能刷一波好感。”宁夏瑶认真脸。 陈叶黎:“……你是认真的吗?别搞,要上课了,你要是真去安慰他了,会完蛋的。” 宁夏瑶搓搓脸,看起来有点惆怅:“我果然还是学不会看帅哥在我面前难过。哎,这就是我命中注定的一劫吗?我愿意!” 陈叶黎扶额:“我说你够了,没必要这么浮夸吧。” 宁夏瑶秒变正常,拉着陈叶黎就起身:“走走走,我们去看看贺祺然拿了什么。” 被占据了座位的叶博阳坐在宁夏瑶座位上,和梁逸铭聊天。 “要吃饼干吗?”贺祺然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叶博阳转过头去看他,一时间也被贺祺然晃了眼。 “你不笑的时候还挺能唬人的。”叶博阳应了一声,在盒子里挑挑拣拣选了个合眼缘的,还不忘和贺祺然说话。 贺祺然一怔:“我原来没在笑啊。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梁逸铭毫不客气地压在叶博阳头上,把他当做支点,伸出手去够小饼干,“以为你自己现在的状态很好吗?小饼干哪来的?是妹妹送的吗?看起来真不错。” 宁夏瑶正好回来,她轻飘飘地瞥了梁逸铭一眼,顺手往他头上敲了一下,在梁逸铭愤怒的眼神里,自然地掏了一块小饼干:“什么妹妹,梁逸铭你脑子里除了妹妹就没有别的东西了吗?真是肤浅。……叶博阳你起来,这是我的位置。” 叶博阳:“你,你前面占我位置的时候,才,才不是这副嘴脸。” 梁逸铭哈了一声,愤怒地咬了一口饼干:“宁夏瑶你到底知不知道你打人好痛,干嘛又打我。” 贺祺然无视梁逸铭不怀好意的问话,只是扬起一个温柔依旧的笑,把小饼干分给了陈叶黎。 陈叶黎摆摆手:“不用,我刚刚帮他叫人的时候就收到了一份小饼干,该说不说还真的挺好吃的。” 宁夏瑶叼着饼干疯狂点头,也忽视了梁逸铭:“好吃,祺哥帮我问问他在哪里买的呗,我下次也去那家买点。” 贺祺然微笑摇头:“不是买的,是他自己做的。” 宁夏瑶捧脸:“呀!会做甜点的男生!更爱了。” 贺祺然勉强一笑:“他……” 陈叶黎打断:“她就是口嗨而已,不至于真的爱上,祺哥放心。” “我也会做,怎么不见你说这种恶心人的话?”段清扬毫不犹豫坐在了王源德的位置上,王源德去问老师题目了,好半天没回来。 宁夏瑶面无表情:“谢谢你,对会做甜点的男生去魅了。” 大家笑作一片的功夫,贺祺然悄悄问段清扬:“要小饼干吗?” 段清扬的眼神从贺祺然身上扫过,落在小饼干上,嘴角掀起一点冰凉的弧度:“不用。” 贺祺然:???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后背发凉的感觉。 第67章 极限拉扯 段清扬不高兴。贺祺然很容易就得出这样的结论,但贺祺然一点都不懂他为什么不高兴。 段清扬的不高兴并不是很明显。他本来上晚自习的时候就不活跃,挑挑拣拣做完自己觉得有价值的题目后,他最常做的事有两个——一个是找同桌玩游戏,另一个就是睡觉。梁逸铭心情好的时候会搭理他,心情不好时就埋头写作业,装作没有看到段清扬递过来的纸条,掩耳盗铃逃避。 但今天段清扬是后者。梁逸铭没察觉到段清扬有什么不对,他啃完小饼干后就跟叶博阳聊天去了,上了晚自习写作业时,因为这是生物老师自印的试卷没有答案,碰到不会的题目还戳了一下段清扬,段清扬扫了一眼,帮他选了正确答案。 本来也没指望段清扬帮他讲题目,梁逸铭神色如常地接着写题目,一回头段清扬已经倒了下去。 梁逸铭:……我说够了,天天都要帮他盯老师。 山阳一中的晚自习一般是三节课,中间间隔十分钟的休息时间。会有老师在教室外巡逻,虽然重点班并非是重点关注对象,但基本上每节课都会有老师巡视一遍。 梁逸铭看了一眼,段清扬现在这个姿势不太容易被发现,他就安心地接着写作业了。 小说还没看呢。酷爱玄幻小说的梁逸铭心痒痒。 等到第二节晚自习下课,梁逸铭正在偷偷看小说,一抬头差点被吓死。 贺祺然沉默不语地站在段清扬身边,低着头看段清扬睡觉,像是不欲打扰他,只是想这样看他。 梁逸铭不懂,但他觉得有乐子。 他收起小说,问贺祺然:“你站在这里干嘛?” 贺祺然这才把注意力放在了梁逸铭身上。贺祺然生得很漂亮,梁逸铭一直知道,这种漂亮不女性化,只是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大家第一眼得出的结论就是漂亮。 但直面这样的美貌还是给梁逸铭带来了一点冲击,他偏开头,一再提醒自己是个直男,这才有勇气去看贺祺然。 贺祺然没注意到梁逸铭有点怪异的举动,他说:“他今天晚上一直在睡觉吗?” 梁逸铭嗯了一声:“差不多刚刚上第二节晚自习的时候,他写完了作业就睡了。有什么问题吗,他不是天天都在这么干吗?” 贺祺然看向他,黑漆漆的瞳孔没有光:“他心情不好。” 梁逸铭:“哈?怎么可能,有谁让他生气吗?谁又招惹他了?” 段清扬的脾气不错,他虽然看起来是个脾气不好的,但实际上他对大家的容忍度都很高……虽然按照梁逸铭的理解,这种容忍近乎无视,但结果都是一样的。 贺祺然摇头,轻声细语的:“声音小点可以吗?他还在睡觉。” 梁逸铭:“……说真的,我觉得你有点溺爱他了。” 贺祺然小小的脑袋大大的疑惑:“溺爱?为什么有这种想法?太可怕了吧。” 梁逸铭觉得还是让他们两个自己纠结去,乐子人绝对不会帮忙解答问题。 所以梁逸铭只是笑起来:“没什么,我乱说的。” 贺祺然听出他话里有话,说话稍微一顿,接着若无其事地接着说话:“并不是说他生气了,我只是说他有点不高兴。” 梁逸铭懒散地往身后的桌子一靠,被后桌的女生很不客气地用笔戳了后背。他痛得弹起来的同时,还不忘和贺祺然说话:“看不出来,我干嘛要对一个男的这么在意。” 有被扫射到到的贺祺然:…… 梁逸铭和后桌的女生打商量:“真的不能给我靠一下桌子吗?” “我是真的不懂,椅子明明是靠背的,你为什么要把靠背的那一面放在前面,然后犯贱来靠我的桌子。”女生皮笑肉不笑,语气温柔,“滚蛋。” 碰了一鼻子灰的梁逸铭摸了摸鼻子,贺祺然对他说:“因为我感觉好像是因为我的原因?” 梁逸铭嚯了一声:“他还舍得对你发脾气?” 贺祺然眼睛一眯:“为什么不会对我发脾气?我们是什么不会对对方发火的关系吗?从刚刚我就想说了,你为什么说话奇奇怪怪的。” 被发现了啊。梁逸铭轻咳一声,妄图掩饰这件事,甩锅无辜的叶博阳:“啊?有吗?那都是叶博阳的错。我只是说,段清扬看起来对你很好,怎么可能会对你生气。” 贺祺然觉得他说的也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有些纠结地盯着段清扬。 “不一样的。”贺祺然抿唇,看起来有点茫然。 梁逸铭虽然是乐子人,但是有着见不得漂亮的人难过的毛病,他把贺祺然的纠结和难过看在眼里,嘻嘻一笑:“你自己问他不就好了,你们什么关系啊,他总是会回答你的。” 贺祺然应了一声,对梁逸铭说了一句谢谢就回去了,全然没有注意到自己好像被梁逸铭忽悠了。 上课铃响起,在后桌女生的威胁下,勉勉强强答应把椅子转回正常做法的梁逸铭拿起笔在手上转着,他轻轻笑了一声,语气玩味:“你欠我一个人情了。” 先前一直没有反应的段清扬睁开眼睛,趴在桌上偏着头看他,眼神平静:“嗯,谢谢你。” “我倒是有点好奇,”梁逸铭生得好,做什么都带着一股子漫不经心的风流意味,他看段清扬,一双漂亮的丹凤眼里全是恶意的笑,“你还是觉得只想和贺祺然做朋友吗?要是只想做朋友的话,为什么要因为这种小事不高兴?” 梁逸铭一开始没有意识到贺祺然为什么觉得段清扬生气了,但从贺祺然说因为他的原因开始,梁逸铭就意识到段清扬是因为什么事在刻意和贺祺然闹别扭,顺水推舟帮了个忙而已。 段清扬坐起来,他漫不经心地抽出一套物理试卷,漫不经心地翻到大题那一面,展开时顺便回话:“你希望听到什么回答?我别有用心吗?如果这是你想要的,那我可以这么回答。” “还是这副臭脾气。”梁逸铭平静地评价他,不意外段清扬不说实话,“你最好是真的只想做朋友,你家里可不会同意你……” “为什么不呢?”段清扬看他,眼神意味深长,“你自己不能,所以就觉得我不能吗?” 梁逸铭脸色不变:“还要我说多少次,我和叶博阳是纯纯的兄弟情,我是铁直男。你真是……” 段清扬敷衍地嗯嗯了两声,把梁逸铭的话都堵了回去。 被段清扬气到想揍他的梁逸铭深呼吸,决定不和这种小人计较。 “你知道罗晓熠又分手了吗?”其实非常有渠道得知八卦的梁逸铭凑近段清扬,他像是丝毫不记仇,想要找人聊天,“好像这次是因为看到他和范韵涵在一起吃醋了,然后罗晓熠先提的分手。你说他们俩都这样了,就差捅破窗户纸了,干嘛还要这么纠结。” 段清扬冷笑一声:“你真想知道的话自己去问他啊,他嘴有多硬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多提两句范韵涵,他还会觉得你对范韵涵有意思,你到时候就完蛋了。” 他听出梁逸铭话里有话,不就是想借罗晓熠和范韵涵影射他和贺祺然吗,但不好意思,段清扬可不会顺着他的意往下说。 梁逸铭脸一垮,看起来有被恶心到够呛:“别,那就是个祖宗,除了罗晓熠,谁还受得住她,反正我不想跟她扯上一点关系,你当我什么都没说。” 段清扬嗯了一声,话锋一转:“你帮我抄作文怎么样,我给你打点钱。” 梁逸铭:“……你别说你到现在作文都没有开始抄。”他可是听说了,贺祺然警告过段清扬了,要是没抄完的话晚上要压着他抄。 段清扬无奈:“我本来计划着今天晚上回去让然然看着我抄,但既然我现在要装生气的话,就不能这么干。” 梁逸铭竖起大拇指:“你真是我见过最有心机的男的,要是你把这个心思放在别的事上,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段清扬冷笑:“帮不帮。” 梁逸铭也冷笑:“狗才会帮你抄,这个态度是求人的态度吗?” 到最后梁逸铭还是没有答应,段清扬也不介意,他本来就是随便试探一下梁逸铭,转移话题而已。 “你不是很擅长打探消息吗?”段清扬最后总结,“帮我打探打探,五班那个吴裴熙和然然有什么过往。” 梁逸铭死亡微笑:“容我提醒你,我只是朋友多了一点,所以打探八卦的时候方便一点,但我和贺祺然的过去一点交集都没有,你打算怎么让我打探?你自己去问都比我打探来得快!” 段清扬叹气:“不行啊,我自己不能去问。” 因为前两天在然然家问候他家人的情况时,已经让然然不高兴了,段清扬不敢赌这件事是不是也会让贺祺然想起不太美好的过去。 说起来,然然的过去好像有很多不美好的事啊……段清扬无意识地皱起了眉,像是在为谁担心。 他这个样子梁逸铭简直没眼看。他捂脸,有点绝望:“那我又为什么要帮你问……” “我这里有一份叶博阳很久之前唱歌的视频,你帮我打听到了,我把这个视频发给你。”段清扬微笑。 梁逸铭一脸嫌弃:“我要他唱歌的视频干什么……就这么说定了,我帮你打听贺祺然和吴裴熙的过往,你把叶博阳的唱歌视频发给我,再请我吃顿饭怎么样。” 在段清扬了然的眼神里,梁逸铭翻了个白眼:“我说了你不要想多了,我只是想拿到他当年唱歌难听的视频,威胁他帮我带饭而已。” 梁逸铭的真实想法就是这样,但段清扬一个字都不信。他只是敷衍地点点头,在梁逸铭恨不得掐死他的眼神中,接着写试卷。 真可怜。段清扬想,却也不知道在可怜谁。 第三节晚自习的时间很长,现在已经是春天了,晚自习只上到十点二十。 下课铃响起,梁逸铭刚想暴揍段清扬一顿,段清扬却冷着脸看过来,眼神有些暴虐和冰冷。 梁逸铭倒吸一口凉气:“……你非要从现在开始演吗?” 段清扬声音冰冷:“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梁逸铭眼神骂的很脏,却只是冷笑一声,拉着两眼懵逼的叶博阳走了。 宁夏瑶和陈叶黎今天晚上虽然看过了吴裴熙,但还是打算去五班找许夏芷晴,三个人一起去趟小超市再一起回寝室。两人说说笑笑地从散发冷气的段清扬身边路过,宁夏瑶的眼神略有停顿,却若无其事地离开。 段清扬往桌上一趴,谁也不理。 徐义明招呼贺祺然:“祺哥,去小超市吗?买点夜宵也好啊。” 贺祺然抬起头,他转过头去看徐义明,眼神从段清扬身上一扫而过。 他神色如常:“不用了,我打算和段清扬一起回去。” 徐义明脸色不变,只是悄悄问贺祺然:“吴裴熙那孙子……吴裴熙同学,他有没有跟你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贺祺然眼神制止了徐义明不太友好的话,他垂眸,语气淡淡,听不出情绪:“他提到了魏清玟。” 徐义明眼神一冷:“哈……我就知道是姓魏那小子,还没死心。” 贺祺然:“这是我跟他之间的事,你别掺和进来。他又不是什么好人,到时候真对你不利了就不好了。” 徐义明叹气:“真是个孙子……那行,我不问了,祺哥你自己注意点。” 贺祺然嗯了一声,目光送走了徐义明后,眼神落在了趴在桌上的段清扬身上。他开始头疼了。 教室里的人走得差不多了,段清扬还趴在桌上。 贺祺然收拾好东西,坐在梁逸铭的位置上,轻轻戳他:“……小羊,段小羊。” 段清扬睁开眼看过来,神色平静。 他并没有不理贺祺然,他知道这样做只会把贺祺然推远,他要在贺祺然容忍范围内,让贺祺然知道他不高兴。 贺祺然见他愿意理人,心情好了一点:“你今天不高兴吗?是因为我吗?” 第68章 奇怪的气氛是什么气氛 段清扬的态度很耐人寻味:“我要是说自己不高兴呢?你会怎么做?” 很好,就是生气了,都直接称呼“你”了。贺祺然叹气。 “那我安慰你?”贺祺然非常不解风情。 段清扬笑倒在了桌上,他一只手伸直,另一只手垫在脑袋下,趴在桌上看贺祺然,明明是有些弱势的动作,他做起来却慵懒,不落下风。 贺祺然满头问号:“干嘛?” 段清扬摇头:“你看起来没什么安慰人的天赋啊。” 贺祺然忍:“那还真是对不起。” 段清扬也没得寸进尺,他只是爽快地点头:“我确实不高兴。” 贺祺然叹气:“所以果然是因为我吗?” 段清扬只是笑:“还算是有自知之明。” 贺祺然:“……你怎么跟梁逸铭一样,说话阴阳怪气的。” “别把我跟那种人渣相提并论,”段清扬向后一仰,神情平静中带着一点明显的嫌弃,“这辈子都没想过会和梁逸铭做比较。” 贺祺然神情有些微妙:“……你今天攻击性好强。” 段清扬靠在椅背上,听到这话笑起来:“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吗?” “……好好说话。”贺祺然很讨厌听到别人这样说话,容易看到一些傻叉的影子。 段清扬装腔作势的模样微微一顿,再次说话时有点底气不足:“我怎么没有好好说话了?” 贺祺然定定地看着段清扬,他好一会没说话,但眼底的黯淡和悲伤像是要溢出来。 段清扬偏头看他一眼,忍不住叹气认输:“你赢了。然然想知道我为什么不高兴吗?” 贺祺然:“因为我接了吴裴熙的小饼干。” 段清扬自顾自说话:“因为……诶?” 他瞪大了眼睛,偏头看着贺祺然的动作都一僵,像是死机了。 贺祺然面无表情:“很难猜吗?没有人问我饼干是哪里来的,你也没有问我是谁找我,听到吴裴熙的名字时也没有一点疑惑,这真的很难猜吗?段清扬,你是不是把我当傻子。” 完蛋,段清扬悄悄咽口水,明明是打算让然然内疚的,但为什么现在他自己感觉非常心虚啊? 段清扬给自己做了心理暗示,这才敢接着说话:“对,对啊,我就是因为然然接了别人的小饼干所以不高兴。” 丝毫不敢回答贺祺然的质问呢。 贺祺然皱着眉凑前去看段清扬,仔细打量着段清扬。 段清扬悄悄红了脸:“然然,太,太近了,要不然往后退一点吧。” “我接了,”贺祺然就着这个姿势和段清扬说话,他突然笑起来,笑容明媚中带着一点狡黠,“但是我都分出去了,一块都没有吃。” 段清扬挑眉,一时间居然被贺祺然晃了神:“……什么意思?” 贺祺然往后一靠,和段清扬拉远了距离,说话时带着一点漫不经心的冷漠,只是这冷漠并不是对段清扬:“就是你听到的那样,我出于礼貌和不想惹麻烦的心理,接了吴裴熙的小饼干,但是因为不喜欢,所以一块都没有吃。还满意你听到的吗?” 贺祺然偏头看他,一双漂亮的眼睛里全是段清扬一个人的身影。他带着笑的声音在段清扬耳边响起:“……我就只接过你一个人的甜点,也只吃过你一个人给我带的甜点,所以,不要生气啦,段小羊。” 段清扬要这时候还听不出来贺祺然是在和他解释,他这十几年就白活了。 段清扬眼睛一亮,刻意营造的一点疏离和阴阳怪气瞬间消失,他像快乐的小狗一样瞬间凑到贺祺然面前,眼睛亮晶晶的,带着全然的信任和喜悦:“真的?” 贺祺然嗯了一声,不知道为什么,段清扬感觉他有点高贵冷艳:“骗你有什么好处吗?” 是错觉吧。段清扬把这个堪称泥塑的想法甩出脑袋,凑到贺祺然跟前,伸手揽住了贺祺然的肩膀:“果然,然然跟我天下第一好。” 贺祺然哈了一声,现在轮到他兴师问罪了:“可是我现在不高兴了。” 段清扬眼神飘逸。他也知道自己生气不算占理,毕竟那是贺祺然的朋友,贺祺然也并没有答应他,只吃他带的小甜品,接个小饼干而已,就算真吃了,段清扬也没有生气的道理。 “你们趴在后门的动静还是太明显了。”贺祺然抱胸冷笑,在第一遍打响的铃声里,段清扬看着贺祺然冰冷的神情,默默打了个冷颤。 ——时间还要回到刚刚和吴裴熙聊天时。 吴裴熙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后门悄悄露出的两颗头,和一个站在那里丝毫不加掩饰,非常冰冷的男生。 吴裴熙的话微微一顿,他好像有点无奈,却温柔地笑了笑:“看起来祺然交到了很好的朋友呢。” 贺祺然不解。吴裴熙的身体往右边偏了一点,躲进了贺祺然的影子里。他笑意盈盈抬头,对贺祺然使了个眼色。 贺祺然下意识想回头,吴裴熙摇头,制止了他的动作:“你现在回头的话,他们就会跑掉吧。” “谁。”贺祺然很冷静,“徐义明吗?” “徐义明?”吴裴熙笑起来,“在我的心里,他可不算是祺然的朋友。是别人,两个女孩,一个是刚刚帮我进去叫你的那个女生,另一个不认识。” “没关系,”贺祺然垂眸,“我知道是谁。” “还有一个男生,”吴裴熙注意着贺祺然的神情,在听到男生时,他的睫毛一颤,像是有所期待地抬起眼睛看过来,吴裴熙心中苦涩,却还是照实回答,“一个看起来就很帅的男生呢,只不过他的眼神看起来要把我杀了,好凶好凶。” 贺祺然抿唇,却不由自主勾起一个温柔的笑,带着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纵容和恃宠而骄:“我知道是谁。” 时间回到现在。 贺祺然哈了一声,抱着胸看着他,眼神很凶:“我和吴裴熙聊天的时候,你和宁夏瑶他们就在后门看着吧?” 段清扬矢口否认:“我当时去找罗一程了,我怎么可能在后门偷看你和别人聊天。” 贺祺然歪头,语气淡淡:“真的吗?” “……好吧我当时就在后门看着,”段清扬根本受不了贺祺然这么看着他,语气也心虚了起来,“不过除了我还有宁夏瑶和陈叶黎,我不是一个人在……” “只说你就够了。”在正常情况下,贺祺然很少打断别人说话,他觉得这么做很不礼貌,但他这次选择了打断段清扬的话,“你在看对吗?” “……对不起,”段清扬心里有点酸涩,“我不该偷看你和别人聊天的,但我发誓,后门和前门隔那么远,我根本听不到你说什么。” 段清扬垂着头,根本不敢看贺祺然,他一开始觉得自己胜券在握,一定能借此机会和然然亲近一点,挽回因为那句不该问出的话造成的情感损失,但现在,段清扬觉得自己搞砸了。 “我并不是因为这个不高兴,”贺祺然对段清扬也很容易心软,他伸出手摸了摸段清扬的头,语气温柔了不少,“我很喜欢小羊给我带的提拉米苏。我只是……因此想到了不好的人。不要再这么跟我说话了,我不喜欢别人这么说话。换个话题吧,你想知道我和吴裴熙的渊源吗?” 段清扬眼睛一亮,他蹭了蹭贺祺然的手心,看起来更像小狗了。 段清扬握着贺祺然略有瑟缩的手,眼中含着笑,和一点不明显的侵略性。他将自己伪装得温和无害,一点点侵入贺祺然的安全区域,试探着找到贺祺然的关键词,轻轻靠近了一点。 两人离得很近,近到贺祺然感觉有点不对劲。但段清扬并没有做什么,他的眼神都只是很克制地落在他的眼睛上,一点都没有偏移。 贺祺然睫毛颤了颤,显得有点手足无措了起来。 “然然答应我一件事吧,”段清扬的语气接近诱哄,“过去有什么意思,让然然答应我一件事才有意思。” 贺祺然定定地看着他,最后眼里泛起一点浅薄的笑:“说说看。” “以后,”段清扬突然靠在他的肩膀上,引得贺祺然的身体微微颤栗,却又克制着不往后退,“以后我会每个礼拜给然然带好吃的甜点的,然然只吃我给你的甜点好不好,无论是自己吃还是分给别人都好,只接我的好不好。” 贺祺然的手腕还被段清扬握着,明明都不算用力,但贺祺然不知道为什么挣脱不开。段清扬的头靠在贺祺然肩膀上,早上段清扬靠过来时,只是轻轻靠着,还只是从背后靠过来的,更像是朋友间无意的一靠,但这个姿势不是这样的——从远处看,很像段清扬被他抱在怀里。看起来是贺祺然占据了主动权,只有贺祺然知道,明明是他被遏制着。 初春将过,天气也渐渐暖了起来,今天阳光明媚,教室也暖和,贺祺然把外套脱在了座位上,只穿着一件低领的内衫过来。段清扬的姿势太近了,近到他的呼吸都落在贺祺然的肩膀上,让那一片被他呼吸触及的地方微微滚烫,渐渐落到了心里。 这个姿势太奇怪了……也太暧昧了。贺祺然想,为什么会想到暧昧这个词呢?太奇怪了。 段清扬没有听到贺祺然的回答,于是在贺祺然的肩膀上蹭了蹭,碰到了贺祺然的肩膀。贺祺然有些瑟缩,想往后躲,却被段清扬扣着,一点都动不了。 段清扬突然抬起眼看他,身体也离开了贺祺然的肩膀,只是眼睛亮亮地凑前来,看着贺祺然,语气中的蛊惑愈发浓重:“不可以吗,然然?” 贺祺然:“……” 可恶,贺祺然偏开头,藏在黑发里的耳朵悄悄红了。平常对段清扬的什么模样都非常免疫,还能吐槽他为什么这么奇怪,但为什么今天却真的感觉自己被蛊惑到了? 贺祺然深呼吸,闭上眼睛胡乱点头:“我,我答应了,你放开我的手,这么握着我有点累。” 段清扬神情未变,他的喜悦却肉眼可见。他松开了贺祺然的手腕,仔细看了看,发现没有淤青才轻轻松了一口气。 贺祺然睁开眼看到的就是段清扬有点小心翼翼的模样。刚刚还有被蛊惑到的感觉,现在已经平静后,贺祺然忍不住笑出来:“你怎么把我当瓷娃娃?我哪里有这么容易受伤。” “你说累。”段清扬的语气温柔随意,偏头看贺祺然时也带着一点缱绻温柔的意味。 贺祺然缓过神来已经不吃他这一套了。他捏了捏段清扬的脸,语气警告:“我缓过来了,不吃你这一套了,别使美男计了,没有用。” 段清扬蹬鼻子上脸:“那就是说然然刚刚是吃这一套的。我就说没人能抵抗我的魅力。” 他刻意油腻地眨了眨眼,贺祺然也配合地做了一个装吐的表情,和段清扬对视一眼,忍不住都笑了。 那种奇怪的气氛瞬间消失。 段清扬笑够了,他定定地看着贺祺然,再三确认:“以后除了我的小甜点,谁的都不会接了对吧?吴裴熙的也不会了对吧?” 贺祺然故意逗他:“要是我阿婆给的呢?” 段清扬眼神哀怨:“然然明明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贺祺然噗嗤一声笑出来,接着忍不住戳了戳段清扬的脸。 段清扬对贺祺然所有表示亲近的动作的忍受程度都很好,容忍贺祺然对他上下其手。 贺祺然戳了一会,像是终于戳够了,心满意足地收了手,像是漫不经心地开口:“阿婆说了,你可以在她面前叫我……然然。” 自己叫自己的名字还是有点羞耻,但贺祺然还是坚持说完了。 段清扬眼睛一亮,他得寸进尺凑前来:“那我以后还可以去然然家吗?” “……想来就来。”贺祺然眼神漂移不定,突然,他像是想起来什么,抓着段清扬,眼神凌厉了起来,“作文抄完了吗?” 段清扬动作一顿,向后撤了一点:“……我抄了一点。” “……”贺祺然深呼吸,露出一个狰狞的笑,“收拾东西,跟我回去抄作文吧。” “……然然。” “嗯?” “其实可以不用这么认真的。” “你说什么?” “我说我会认真抄完的。” 第69章 非主流时期的小段很吓人 第二天见到段清扬的时候,梁逸铭眼神诧异:“……你昨天晚上被吸干了精气吗?” 段清扬趴在桌上,看起来有气无力:“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你怎么有一张嘴就让人失去交谈欲望的能力。” 梁逸铭:“我只是出于对同桌的关爱才发问的,你这话深深伤害了一个花季少男的心。” 段清扬没力气,只是翻了个白眼,倒是前面的宁夏瑶听了一耳朵,做了个呕吐的表情:“不要脸。” 梁逸铭拿出一个精致的小镜子,对镜自怜:“我这副完美的皮相,为什么不能说这种话。” 后桌女生:“?你镜子哪来的?从我桌子上顺的吗?” 梁逸铭一僵,被后桌女生狠狠捶了一下,再被恶狠狠瞪了一眼,再看手上的镜子已经不见了。 梁逸铭哀嚎:“我都挨打了,为什么还不能拿着镜子!” 后桌女生叫余华安,是个头发及肩的女生,标准的瓜子脸,带着副偏大的黑框眼镜,软萌无害,脾气其实不错,奈何梁逸铭总是撩拨。 余华安微笑:“我的,滚蛋。” 梁逸铭眨眨眼,试图发散魅力:“真的不给吗?” “某宝搜随身小镜子,销量第一就是,不谢。”施施然说完这句话,余华安把书举起来,妄图屏蔽梁逸铭。 刚好陈叶黎装水回来,眼尖看到了余华安桌上的小镜子,她笑着问:“小安桌上的镜子好好看呀,有链接吗?” 余华安放下书,露出一个惊喜的笑容:“你也觉得好看吗?太好了,我等会给你发链接呀。” “爱你小安~”陈叶黎对着余华安比心,余华安回她一个飞吻。 梁逸铭觉得自己被差别对待了:“没有人为我发声吗?为什么我就是自己去找?陈叶黎就是发链接?” 余华安不理他,梁逸铭闹了一会,给宁夏瑶闹烦了,被宁夏瑶暴力镇压。 梁逸铭趴桌,泫然欲泣:“你看看这个区别对待的社会,我这个学是上不了一点了。” 另一个同桌:“你该。” 今天下了雨,早上倒是不用跑步。山阳一中倒是有室内体育场可以跑步,但学校领导难得的仁慈就是下雨天不跑步。至于由此多出的这段空白的时间,学校也不为难学生,是单独留给他们的,等到早读的铃声响起,才会有老师来巡视。 段清扬昨天晚上被贺祺然按着抄作文抄到很晚,他倒也不是不认真写,就是可能离贺祺然的标准有点远,贺祺然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点完美主义的强迫症,他认真盯着段清扬一个一个字慢慢写好,但效率很低。 直到最后,到了贺祺然平常睡觉的时间了,段清扬还在痛苦地抄作文。 段清扬在教室睡得很好,回寝室被折磨得苦不堪言,还不能说自己不愿意抄,毕竟当初是他自己说要参加的。 这就导致今天的段清扬格外萎靡不振。 收到了完美的一份作文纸的宁夏瑶从贺祺然那里得知了这份作文到底是怎么完成的,就算和段清扬非常不对付,还是忍不住为他掬一把辛酸泪。 同时,宁夏瑶对贺祺然竖起大拇指:“祺哥!牛!” 贺祺然无奈:“怎么又开始这么叫了。” 在贺祺然的眼刀到来前,徐义明紧急避险:“说真的,这回真不是我。” 宁夏瑶笑意盈盈:“这可是我发自肺腑的话。我跟你讲,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能治住段清扬这个狗东西。” 贺祺然微笑,告诉自己这是宁夏瑶表达友好的方式,才把劝告咽了下去。 宁夏瑶兴致勃勃,致力于让每个人都知道段清扬原来是个什么鬼样子:“祺哥知道他原来是个什么样子吗?好吓人的,我看到他都要绕道走,生怕被疯狗缠上。” “……感觉有点夸张。”虽然对段清扬的过去一点都不了解,但贺祺然本能觉得宁夏瑶的话夸大其词。 宁夏瑶沉重地摇摇头:“不,他中二期的时候真的是无差别攻击任何人,我就没见过他那么吓人的。” 贺祺然眼睛一闪,像是很感兴趣地凑前一点,饶有兴致:“怎么?” 宁夏瑶神神秘秘凑前一点,直到距离太近被徐义明轻咳一声警告,这才离远了一点。 宁夏瑶做贼似的回头看了一眼段清扬,见他还在睡觉松了一口气,没注意到梁逸铭古怪的眼神。 宁夏瑶小声说话:“不能跟段清扬说啊,他会杀了我的。” ……更加好奇了。贺祺然煞有介事地点点头,美丽精致的少年凑近了一点,洁白无瑕的脸毫无瑕疵,猝不及防被美颜暴击的宁夏瑶紧急向后撤了一点,倒吸一口凉气:“祺哥,为什么你一点黑眼圈都没有,也没有瑕疵,还没有痘痘。” 贺祺然不明白话题怎么拐到这件事上去了,但他老实回答了宁夏瑶的话:“可能因为我作息规律?多喝热水?” “嘶……人比人气死人。”宁夏瑶虽然也没什么瑕疵,但每天都在高强度学习,自然有黑眼圈,这话说的酸酸的,“如果我每天都多喝热水,也会有这么好的皮肤吗?” “死心吧,这是天生的。”徐义明翻白眼,阻止宁夏瑶不切实际的幻想,“祺哥只是安慰你而已,别幻想了。” 宁夏瑶疲惫微笑:“感觉美好的一天从这个时候就结束了,我们下次再聊了。” 贺祺然咳了一声,把话题拉回来:“所以段清扬以前是什么样子的?” 宁夏瑶大大的眼睛里有大大的八卦:“感觉祺哥对段狗的事情好上心哦,可以磕吗?” 昨天晚上问过了段清扬,得知了“磕”的意思的贺祺然:“……纯纯兄弟情,我只是单纯好奇而已。” 宁夏瑶啊了一声,看起来有点不相信:“可是挚友是男……” 徐义明咳嗽一声,上手拍了宁夏瑶一下,示意她闭嘴。 贺·从不网上冲浪·祺然歪头,懵懂天真:“什么?” 宁夏瑶微笑,死死掐了一下徐义明的手臂,语气温柔:“没什么,祺哥去网上看看就知道了。现在先说段狗过去的事吧。” 在徐义明龇牙咧嘴的控诉中,宁夏瑶淡定开口:“他……最叛逆的时候应该是在初二,当时他妈高女士刚好在国外准备自己的画展,好长一段时间都不在家,段叔叔也在国外谈生意,他没人管,基本上不太受控,在学校惹是生非。” 宁夏瑶唔了一声:“你知道山阳一中的初中部其实不算太好吗?虽然有一部分直升的名额,比别的初中分到的名额都要多,但实际上山阳的初中部混子挺多的。” 贺祺然啊了一声:“所以你的意思是他当时也是个混混?” 宁夏瑶表情微妙:“不,他比混混更加可怕。段狗学过几年武术,当时初三有人敲诈勒索到他头上了,他一个人打了一群人,直接闹到派出所去了,校长亲自去提的人。” 徐义明看贺祺然,他很淡定:“那也是别人欺负到他头上来的。” 宁夏瑶嗯了一声:“但他后面就疯了起来。仗着自己成绩好,到处寻衅挑事,一个人招惹了全校的混混,还惹到了隔壁初中的混混。后面也不知道是段叔叔出面了还是怎么样,反正这件事最后不了了之,段狗一战成名。” “现在听下来好像除了嚣张一点,没有别的太大的问题吧?”贺祺然满头问号,“虽然他寻衅滋事,但也是找的都是那些混混,也算是为民除害吧?” 宁夏瑶:“就这样了还要说是兄弟情吗?你们城里人管这叫兄弟吗?反正我们那边不管这叫兄弟。” “……”贺祺然死亡凝视。 宁夏瑶咳了一声,正经了一点:“长得好看的人总是有特权,不少女生看脸都挺喜欢他的,真的找人告白的也有,每个都被他弄哭……骂哭的,他嘴贱,当时怼天怼地谁都不怕,简直是最刺头的存在。他不尊重师长,也不在意别人,作业不写,团体活动不参加,课虽然上但态度也不好,甚至气哭了老师……但其实那个老师的风评也不好,甚至有传言说他猥亵女学生,但家里有势力都压下去了。虽然只有短短一个月,但确实做得很出格。当时谁都管不住他,段叔叔当时被叫到过学校好几次,他们在学校就吵了很多次,有一次段叔叔差点和他动起手来。我连打了好多个电话给高女士,求她快点回国收了这个泼猴。” 贺祺然抿唇,神情不太好:“感觉这已经不是叛逆了。” 宁夏瑶煞有介事点头:“对啊,我都觉得他是不是被脏东西上身了,还专门去问了他。” 贺祺然的眼神一言难尽了起来:“你挺勇敢的。” 宁夏瑶尴尬地哈哈一笑:“其实是因为我知道他不会动我才敢去的。” “结果呢?” “结果段狗叫我滚。”宁夏瑶叹气,“那个时候我就知道段狗还是那个段狗,对我一点好脾气都没有。” 贺祺然啊了一声:“……居然一点都不意外。” 宁夏瑶长吁短叹:“……但不知道怎么回事,也不知道从哪一天起,段清扬就变回了原来的样子,他专门找了被他说哭的女生道歉,赔了不少礼物,还找了当初被欺负的老师道歉,但最后那个老师离职了。” 贺祺然瞳孔微缩:“这……没有一点过度的吗?” 宁夏瑶唔了一声:“没有,一点过渡都没有。当时高女士还在国外没有赶回来,就是一夜之间,他变得收敛了很多,依旧是不会说话的样子,每说一句话都会气死人的那种,但比那段叛逆的岁月好上很多。” 贺祺然垂眸,徐义明毫不客气点评:“感觉是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 “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 “还能是谁?段……”徐义明的话一顿,他惊悚地意识到这个声音是从背后传出来的。 徐义明虚弱地靠在奋笔疾书补作业的陆怀身上,不敢回头:“怀怀,我是不是幻听了。” 陆怀讲了句要被打码的话:“不准这么叫我,恶心死了。” “果然是幻听了吧,要不然怀怀怎么会对我恶言相向。”徐义明这样说着,死活不肯从陆怀身上起来,也不肯回头看一眼。 段清扬懒得搭理他,似笑非笑地看向宁夏瑶的后脑勺:“哟?这不是宁夏瑶吗?怎么?敢说我的坏话不敢看我吗?胆小鬼。” 宁夏瑶装死:“祺哥,我感觉有鬼在说话,不能搭理他。” 贺祺然失笑:“吓唬他们干嘛。” 段清扬往后一靠,姿态慵懒,要不是眼下乌黑一片破坏了美感,其实这个样子还是挺带感的:“都是些敢做不敢认的。” “那也是我要宁夏瑶说的。”贺祺然无奈摇头,“你要骂我吗?” 宁夏瑶感动得泪眼汪汪:“祺哥,你是我的哥,我唯一的哥。” 段清扬嫌弃:“什么乱七八糟的,别乱攀关系。我干嘛要骂你,她说的也是事实。” 贺祺然忍不住笑了:“怎么感觉有点委屈?难不成有什么隐情?” 贺祺然虽然是带着一点调侃的意味说的这句话,但看着段清扬的眼神却很认真。段清扬眼神一动,他越过徐义明和宁夏瑶,对上贺祺然认真的眼:“我说了你就会信吗?” 贺祺然只是眨眨眼,看起来有点傲娇:“你都不肯告诉我,我为什么要听,为什么要信?” 段清扬无奈:“你都没问我,我以为你不会想知道。” 贺祺然哦了一声:“那你找个时间告诉我就好,没关系我愿意听。” “嗯,等我找个时间告诉你。”段清扬眉眼弯弯。 ——原来,真的有人愿意相信他。 宁夏瑶看看贺祺然,又壮着胆子去看段清扬,两人都没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宁夏瑶大着胆子看了看,低下头嘿嘿笑起来。 “笑什么。”徐义明不解。 “感觉我被喂了一嘴狗粮。”宁夏瑶陶醉,“可是我一点都不介意。” 徐义明:“这个世界终于还是疯了。” 铃声响起,语文老师周老师迈着坚定的步伐走进来,巡视一圈:“今天是语文早读,都读起来。” 第70章 故事前奏和一点冲突 起初只是一个表白墙上的投稿,谁也没有在意它。 “那天晚上在小超市门口看到两个男生,虽然灯光不好,但依旧能看出来超级帅。其中一个男生给另外一个男生投喂了食物,两个人靠得很近,氛围感很足,感觉好嗑,有人知道是哪个班的吗?” 评论也不算多。 “?这怎么找?退下吧。” “楼主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一点细节都不给还指望捞人。” “讲真的,这种一点都不明确的东西,为什么还能发出投稿来?” “氛围感这种东西,戴个口罩就有了,楼主可能是觉得自己想象中的他们好嗑而已。” “才不是,等着吧,我会找出证据来的。” 这件事的当事人,无论是段清扬还是贺祺然都不知道说的是自己。也不知道以后,那个投稿人会坚持不懈,乃至掀起滔天巨浪。 ——果然惹谁都不要惹高中生。 现在的段清扬还在为着一点小事苦恼。 “为什么选班服这种事情要让我参加,”吃过午饭,大家聚集在一起,段清扬哀嚎,“我哪一点能让你们觉得我很擅长这件事,我改,我马上改。” 林适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也觉得我不该出现在这里。” 丞星秋笑得有点勉强:“总不可能只让我们几个女生选吧。” 选班服这种事情,女生倒是兴致勃勃的,男生却不怎么积极。他们的态度都是随便,给什么就穿什么。但前两天丞星秋挑了几套衣服给他们选,男生中又有不少人又一个都看不上,弄得丞星秋很尴尬。 最后还是贺祺然帮忙解的围。他笑着说丞星秋选的衣服都很好看,但可能不太适用于四季,所以才都不喜欢。 宁夏瑶出奇愤怒,她站在讲台上把人都喷了个遍,说他们既要又要,不想出力还挑三拣四,段清扬没发表意见,觉得骂的不是自己。 林适叹为观止:“我以为我才是最凶的那个,结果居然不是吗?” 贺祺然提醒他:“不能被宁夏瑶听到了,听到了就完蛋。” 最后林适出来打了圆场:“这样吧,选几个男生一起选班服,有什么喜欢的款式也可以直接和丞星秋说,到时候选出来投票,这是最后一次,毕竟不可能每个人都满意嘛,大家都在一个班,相互包容一点也好。” “怎么选呢?投票吧,写几个名字交给我,数量在五个左右,到时候统计出来前五名就和丞星秋她们一起选。” ——结果最后不知道为什么选到了段清扬,以惊人且断层的第一名的结果当选。 得知这个噩耗时,段清扬抱头痛哭:“是谁选的我!这是赤裸裸的报复!报复!” 贺祺然呼噜呼噜毛:“这说明大家都信任你,多好呀。” 段清扬趴在王源德的桌子上,有气无力:“我宁愿不要这种信任。” 说起来也奇怪,虽然段清扬嘴欠,但他和班上男生的关系都还融洽,谁都说得上两句话,也愿意给他一点面子。与之相对的是贺祺然,他看起来是好脾气的,大家也都挺喜欢他的,但不知为什么都和他保持着一点距离。 就像这次,除了徐义明和陆怀提名了他,其他人都没有选他。 贺祺然也不失落,只是觉得有点奇怪:“为什么大家都不选我。” 段清扬有气无力:“你要吗?我的名额让给你。” 林适轻咳一声:“不可以。” 梁逸铭哀怨:“为什么不选我,我的审美多好。” “你先看看你脚上那双五彩斑斓的运动鞋再说话。”宁夏瑶坐在自己座位上,毫不客气扬起下巴,示意陆怀让开一点,让丞星秋坐下。 丞星秋诚惶诚恐:“别,我自己端个凳子过来就好。” 陆怀乐呵呵的:“没关系,我刚好要去找孙茂乐玩。” 最后选出来的五个男生是段清扬、林适、徐义明、罗晓熠和叶博阳。叶博阳和林适是班干部,其他三个是班上人缘很好的男生。 贺祺然悄悄和段清扬说小话:“明明是理科班,为什么只有两个班干部是男生。” 段清扬严肃脸:“是的,这很不正常……所以然然努力一点,把宁夏瑶拉下马吧。” 贺祺然无奈:“小心点,你怕是又想挨揍了。” 梁逸铭抗议:“我的运动鞋!是大牌联名款!很贵!你凭什么说它不好看!给我的鞋道歉!” 宁夏瑶偏头看捂脸不想说话的叶博阳:“能不能把家属带走。” 叶博阳炸毛:“谁,谁说他是家属!宁夏,夏瑶你别太过分。” 梁逸铭发出一声尖锐暴鸣:“谁说的!我铁直男!” 宁夏瑶捂耳朵,告黑状:“我又没说梁逸铭是谁的家属,你这么激动干嘛,要问谁说的,段清扬说的。” 段清扬:“关我什么事?” 丞星秋看着吵吵闹闹的众人有些手足无措,林适看在眼里,他轻咳一声,把话题重新拉回来:“开个玩笑而已,好了好了,梁逸铭也留下来一起选吧,都说了有意见可以直接和丞星秋说。” 梁逸铭姑且放过段清扬和宁夏瑶,宁夏瑶松了口气,段清扬转过身,没骨头似的靠在贺祺然身上,看向宁夏瑶:“改改嘴无遮拦的毛病,又不是谁都能接受你这么说。” 宁夏瑶抿唇,冷着脸:“没有担当的胆小鬼,前几天的话我还给你。” 本来应该要换位置的,贺祺然和宁夏瑶所在的两排应该要换到后面去,但班主任说这个星期要准备一次考试,林适和全班商量了一下,都同意了考完试搬座位。 所以现在贺祺然还是坐在第一排。 段清扬轻笑一声,没反驳她的话:“一点愧疚都没有吗?” 宁夏瑶:“……你好奇怪,我为什么要愧疚。” 贺祺然捂住段清扬还想说话的嘴,微笑看向宁夏瑶:“没什么,你当他脑子有问题就好。” 段清扬抗议,被贺祺然镇压。 他起身欲走:“我给你们空个位置吧,去袁毅诚那边写作业。” 袁毅诚原先和贺祺然是一个班,也算熟悉,现在坐在第一大组倒数第三排。顺带一提,被占了位置的王源德在叶博阳的位置上坐着,所以严格来说坐在王源德位置上的应该是叶博阳,但叶博阳抢不过段清扬,现在还是站着的。 段清扬还没有开口阻拦,丞星秋先开口了:“那个……贺祺然要不然留下来帮忙选一下吧。” 带着几分古典美感的少女悄悄抬眼看站起来的贺祺然,少年身体修长,站起来像青竹一般挺拔俊秀,又像是山间的明月,温润夺目,听见她说话便有些疑惑地看过来,墨色的眼眸里全是清澈的光。 “怎么?”少年浅浅笑起来,像是盛满了星光,熠熠生辉。 丞星秋像是被惊到了,有些慌张地收回了眼神,眼神飘移:“没,没什么,就是想谢谢你刚刚帮我说话,而且我觉得你的审美应该不错。” 我很吓人吗?为什么感觉丞星秋不太敢看我?贺祺然心想,眼里是真情实感的疑惑。 他偏头看段清扬,段清扬在看丞星秋,眼里带着一点审视和厌恶。 ?段清扬又是干嘛?贺祺然有点迷茫地拉了拉段清扬:“放手。” 段清扬的手还拉着他的衣摆,闻言抬起头对贺祺然露出一个乖巧的笑:“是嘛,我也觉得然然的审美很好,当然要留下来帮忙选班服。” 说着,段清扬用了点力,把贺祺然拽了下来,贺祺然无奈,好在大家都不太介意现在有几个人在做这件事。 罗晓熠举手:“现在人挺多的,要不然我就撤了?我回寝室睡觉去了。” 林适把人拉住:“不行,票选出来了就要做事。” 罗晓熠叹气:“我这该死的、不可阻挡的人气。” 段清扬趴在贺祺然肩膀上:“有点恶心想吐了。” 罗晓熠看他:“没骨头的软体生物还会说话吗?” 段清扬打了个哈欠,依旧赖在贺祺然身上不肯起来:“嗯,你说得对,但是我能靠在然然身上,你无依无靠。” 陪着宁夏瑶坐在这里的陈叶黎幽幽开口:“我有个想法……” 宁夏瑶面无表情地捂住她的嘴,生怕她讲出什么不该说的话:“你没有。” 一段时间下来,大家对陈叶黎时不时口出狂言的操作已经见怪不怪了,但还是为宁夏瑶能制止她感到非常感动。 虽然不知道哪里来的直觉,但就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告诉自己,陈叶黎这一波是冲着自己来的。段清扬为宁夏瑶点赞:“谢谢你收了这个神通。” 陈叶黎翻白眼,看了一眼笑容勉强的丞星秋,眼神平静地看了宁夏瑶一眼,已经和她很有默契的宁夏瑶秒懂,放下捂住她的手,淡定开口:“还是说班服的事吧。” “男女一样吗?买卫衣怎么样?什么时候都能穿,还能往上面印自己想要的花样和字体,还能体现班级的团魂,多好。”叶博阳温柔提议。 丞星秋迟疑:“可是男女一样的话,会不会没有特色。我还是倾向于女生买一套裙子,男生买一套别的,例如小西装之类的。” 陈叶黎轻轻笑了一声,除了她身边的宁夏瑶,谁也没有听出她的笑里带了多少嘲讽的意味。 宁夏瑶忍不住看向陈叶黎,她却笑眯眯地开口,没有半点不对劲:“啊,可是并不是所有女生都适合穿裙子呢,比如我这种圆圆的女生。” 陈叶黎托着圆圆的脸,看起来很可爱,但她的眼神冰凉:“啊,所以还是要考虑大家的感受吧,我觉得卫衣挺好的。” 徐义明也笑眯眯接话:“像我这种圆圆的男生也不适合小西装,只有祺哥才适合吧?” 宁夏瑶:“不要装可爱。” 丞星秋想说的话一顿,她抿了抿唇,看起来有点尴尬。 贺祺然有点抱歉地看着她,但也没有为她说话。因为贺祺然也不喜欢小西装,普通的衣服就好了,当初初中也订过班服,在贺祺然的眼里,校服和班服有时候能帮着掩饰一点与众不同。所以贺祺然觉得,卫衣会比丞星秋的提议更好。 丞星秋没放弃:“那我们可以定两套班服,我觉得卫衣太不正式了,万一有什么活动需要穿正装,大家都没有正装也不好。” 林适沉吟片刻,也参考了丞星秋的意见:“你挑了吗?给我们看看。” 丞星秋拿出手机。她是得了班主任特批的,倒是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她期待地把自己挑的小西装和裙子往大家面前一摆,眼睛很亮。 梁逸铭看完:“……我不评价,叶博阳上。” 叶博阳:“……我也不知道,罗晓熠上。” 罗晓熠:“?锅怎么甩到我身上来了?段清扬说话。” 段清扬毫不客气:“不合适并且没有美感,这个价钱也太高了,一套一千多,据我所知班上也不是人人家庭条件都很好吧,我一个月的生活费也没有这个数,太离谱了。” 贺祺然轻轻戳了他一下,对他轻轻摇头。 丞星秋咬了咬唇,看起来有点难堪:“……是吗?” 这一套是丞星秋最喜欢的一套,但她并没有放到第一次民主投票里。 宁夏瑶打圆场:“我也觉得我们可能需要一套正装,但要是真的需要的话,我们可以去租嘛。我觉得班服还是以日常舒适为主比较好,星秋也是好心,可能比较看重品质,所以没注意到这个价钱太超过了一点。” 陈叶黎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丞星秋勉强笑笑:“对,我只是没有注意到。那就听你们的,先选卫衣作为备选吧。” 此后讨论的过程中,丞星秋一直心不在焉,却还是强撑着完成了自己的工作。她眼眶微红,分外惹人心疼。梁逸铭看得老毛病又犯了,想凑上去安慰漂亮的女生,却被叶博阳死死拉住,告诫他不要吃窝边草。 最后差不多选定了几种衣服款式,大家都散开了。宁夏瑶皱着眉头把陈叶黎拉出外面去聊天。丞星秋回到自己的座位后,和她相熟的女生低声安慰着她,段清扬看在眼里,只是冷哼一声。 贺祺然无奈:“可能她只是不懂什么样的价钱才是正确的可以接受的,你干嘛对人家这么大意见,她明明也在认真为班级做事。” 段清扬依旧趴在王源德的位置上,闻言笑着看向他:“可是她选的其他的衣服明明都很平价,然然真的以为,她不清楚这个价钱很高吗?” 贺祺然唔了一声:“我不知道。” “那就一直不知道好了。”段清扬笑着抬起手摸了摸贺祺然的头发,语气温柔,“这样也挺好。” 贺祺然的眼神温柔:“好。” 第71章 到时候一起去雨里散步吧 “你好像很讨厌丞星秋。为什么呢?” “很明显吗?” “……稍微也遮掩一点啊叶黎。” “对你有什么好遮掩的。” “所以,是因为什么。” “……” 段清扬又霸占了王源德的位置。 王源德:“你好过分,没有自己的位置吗?” “求你。”段清扬泪眼汪汪,但实际上是装的。 贺祺然看不下去:“你老坐王源德的位置干什么。” 段清扬比徐义明还夸张。他作西子捧心状,弱不禁风:“然然居然为了别的男人凶我,这个日子过不下去了。” 徐义明:“感觉这个台词好耳熟,他是不是抄了我的台词,版权费能不能结一下?” 回了自己座位的陆怀拉他:“你是一点气氛都看不懂吗?” 贺祺然满头黑线:“你别跟徐义明学坏了行不行,再说了我哪里凶你了,你真是无理取闹。” 刚好回来的宁夏瑶和陈叶黎对视一眼,眼里都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段清扬嘤嘤嘤:“你看,然然都说我无理取闹了,下一步是不是就是‘你要这么想我也没有办法’。我懂,男人都是这样的。” 贺祺然捂脸:“好丢脸,我能不能装作不认识你。” 王源德木着脸,翻了一下自己要写的作业就逃之夭夭:“再见,我不想成为你们情趣中的一环。” 贺祺然:“回来!事情不是你想得那样的!” 段清扬靠在贺祺然肩膀上,有点娇羞:“最后我们还是打出了happy ending,守护了我们的美好结局。” 宁夏瑶和陈叶黎当面蛐蛐:“段清扬今天是不是没吃药。” “他今天好癫狂,好吓人,贺祺然怎么不拦着一点,我怕他咬人。” 段清扬幽幽看过去:“够了,我都听得到。” 陈叶黎微笑:“那我们来讨论一下昨天的英语作业吧,请问你不交作业是有什么心事吗?” 段清扬心虚地移开眼睛,贺祺然看着好笑,也没阻止今天格外戏精的段清扬靠在自己肩膀上。 段清扬给宁夏瑶使了个眼色,宁夏瑶秒懂,对段清扬比了个三的手势,段清扬用眼神骂的很脏,但还是迫于形势答应了下来。 宁夏瑶把陈叶黎制服后,段清扬靠在贺祺然身上,这回的嘤嘤嘤里多了一点怨念和感情:“奸商,居然要敲诈我帮忙带三天早饭,她怎么不去抢。” “实在不行,下次高女士做的甜点你分宁夏瑶一点,我觉得高女士的手艺很好,用来贿赂宁夏瑶刚刚好。”贺祺然开玩笑,“毕竟每次你拿给我的份量都偏多。” “那个啊……”段清扬闭着眼靠在贺祺然的肩膀上,没什么暧昧的心思和想法,只是单纯地靠着,“是专门给然然的,她休想。” 贺祺然转过头,看到的是段清扬的发旋,以及看起来就很好摸的头发。他有点手痒痒,忍不住上手撸了撸段清扬的头发,段清扬也不躲,就着他的手蹭了蹭。 “可是我也吃不完。”贺祺然无奈,除了这个礼拜段清扬带来的提拉米苏,其他的甜点他都吃不完。 段清扬嗯了一声:“可是我送出去了,就是属于然然的,我没有资格再决定它用来做什么。” 贺祺然歪头:“可是你可以在给我之前就分一部分给宁夏瑶,反正我也不知道。” 段清扬摇头:“那属于你的就少了,没必要为了我的事牺牲自己。” 贺祺然抿唇,像是把这句话听进去了。 “……我要不要告诉他们我都听得到,”宁夏瑶偏头看陈叶黎,小声叨叨,“可是这个氛围很好诶,我不插话好了,再坑他两顿早饭就好。” 陈叶黎煞有介事点头:“可以,我支持你。” 段清扬没搭理她们,他赖在贺祺然身边不肯走,贺祺然也没办法,只是叫他去把作业拿过来。 段清扬:“我还需要写作业吗?” 贺祺然握紧了手上的笔,露出一个威胁的笑:“没有吗?” 段清扬乖乖回去挑挑拣拣了一会,在梁逸铭放肆的嘲笑声中蹭到了贺祺然身边,委屈告状。 贺祺然看了一眼梁逸铭,没有多说什么,只纵容了段清扬得寸进尺靠在他身上看英语阅读的举动。 梁逸铭露出被恶心到的神情:“我是不是被秀恩爱了。” 叶博阳坐在他身边,一脸茫然地抬头:“谁?谁这么牛,能秀到你面前来?我要好好感谢他。” 梁逸铭微笑:“死。” 段清扬看了一遍英语文章,打了个哈欠,看起来有点无聊:“想看点别的,好没意思。” 贺祺然默默掏出一本全英文杂志:“看吗?我觉得这个还挺有意思的。” 段清扬看了一眼贺祺然拿出来的英文杂志,动作微微一顿。他靠在贺祺然肩膀上,抬起头看贺祺然,从贺祺然一本正经的神情中看出他在憋笑。 段清扬眼神哀怨:“你是故意的对吧。” 因为午休的铃声已经打过一遍了,留在教室的都在低头写作业,因为怕打扰到别人,两人的声音都不算太大。 贺祺然哼笑一声,莫名让人觉得被引诱到了:“你猜?” “我赌你是故意的。”段清扬依旧仰着头,靠在贺祺然身上,笑意盈盈中带着一点莫名的深邃。 贺祺然不说话了。他只是转头接着写自己的作业,对自己身上多出的重量置若罔闻。 段清扬也没有全部把重心靠在贺祺然身上。说来也是奇怪,段清扬确实和同龄人没什么边界感,但让他有想要贴近的渴望的,只有贺祺然一个人。 “然然真的没有喷香水吗?”段清扬嗅了嗅贺祺然身上的味道,浅淡不刺激,却又绝对引人注意。 贺祺然茫然:“有吗?我身上有什么味道吗?我平常的洗衣液和沐浴露你不都看过了吗?” 说的是某一天晚上,贺祺然洗了澡后,段清扬嗅他身上很香,死皮赖脸蹭过来说闻着很舒服,想跟他贴着。 理所当然地被贺祺然拒绝了。继送完易舒彧准备的香薰后,贺祺然又把自己的沐浴露借给段清扬用了,但段清扬用完之后说不是他身上的味道,还是想贴着他。 ——又理所当然地,被不愿忍耐的贺祺然揍了一顿,哭哭唧唧消停了。 现在回忆起来贺祺然都觉得段清扬是在没事找事,连带着看段清扬的眼神也不善了起来。 段清扬没察觉到贺祺然陡然不善的眼神,他若有所思:“那应该是然然的体香吧。” 宁夏瑶:“……虽然我很不想打断你们的对话,但是说真的,我有点听不下去了,段清扬你这个话像个变态。” 段清扬呵呵:“你偷听别人说话还有理了?我都不愿意搭理你。” 宁夏瑶败退:“我闭麦。” 段清扬小心眼,他贴近贺祺然说话,不肯让宁夏瑶再听到半句:“所以是吗?” 贺祺然死亡凝视:“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个什么形象,为什么会有体香这种东西。” 段清扬眼神飘忽:“就,就是室友的形象啊,还能是什么形象,你穿裙子的形象吗?” 贺祺然捂住他的嘴,做贼似的看了一眼宁夏瑶。宁夏瑶仰起头想知识点,正好对上贺祺然警惕的眼神。她有点茫然地看着他,贺祺然就移开了眼睛。 “不准说,忘掉。”贺祺然压低声音,故作凶狠地威胁他,“你什么都没有看到,不准说话。” 贺祺然同他凑得很近,两人呼吸交融,突破了普通的社交距离。 段清扬笑眯眯地点头,觉得贺祺然这副故作凶狠的模样一点都不凶,反而透露着一点呆呆的感觉。段清扬见过贺祺然真正冷下眉眼的模样,在冰冷之外,全是漠然和心死的冷寂。 段清扬垂眸,想,再也不想看到然然这副模样了。 “别以为得了阿婆的同意,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贺祺然警告他,“下次再提我就要生气了。” 段清扬笑得发抖,依旧靠在贺祺然身上,带得贺祺然的身体都抖了起来。 “哪里有人预告自己生气的。”段清扬最后这样说,“然然还真是可爱。” 贺祺然额角冒十字:“我再提醒你一遍,没有哪个男的会喜欢同性夸自己可爱。” 段清扬可怜兮兮凑上来,眨巴眨巴眼睛,透露着一股造作的感觉,但依旧让人移不开眼睛。 “真的不行吗?”段清扬夹着嗓子,他的嗓音偏低沉,没有贺祺然的嗓音那么清亮,如今刻意夹起来,其实有些不伦不类,“可是然然真的超级无敌可爱。” 贺祺然:“……你再说废话就滚回你的位置去。” 好生气,好想打人。肯定不是我的问题,是段清扬的问题。贺祺然和自己说,这才勉强把那一点愤怒压下去。 “好了好了,”段清扬见好就收,“我不逗你了,写作业吧,我写一会英语阅读就睡觉了,然然睡觉的时候把我叫起来就好。” 段清扬一般是在午休铃响起一段时间后就睡着了,但四班大部分学生都选择先写会作业再睡,贺祺然也是其中之一。这个时间倒是完美错开了。 贺祺然点点头,按住段清扬转笔的手:“看阅读,不要转笔。” 段清扬笑眯眯地应了一声,给自己谋福利:“我今天认真写阅读,要是有不懂的地方,然然可以教我吗?” 贺祺然沉默:“……你真的想要学到点东西,去问宁夏瑶比较好。” 贺祺然的英语不算最好的那一批,只是比段清扬要高上一点。宁夏瑶则不同。 在女生里,相比较于被问到题目怎么做出来,只会茫然地眨着眼说“语感”两个字的陈叶黎,宁夏瑶更加扎实一点,她对于每道题目基本上都能完美地解答,是班上人气很高的解题小能手。不止是英语题目,其他科目也有不少人会去问她问题,只要宁夏瑶会做的,都基本上有完美的解答。 贺祺然的解题技巧也很完美,带着稳扎稳打,刷题千遍其义自见的恐怖感觉,有人问问题时也能给出完美解答,甚至还能帮忙纠正别人的错误点,帮忙找到薄弱点,堪称老师之外的最好选择。但贺祺然生得太好看了,自带高岭之花的疏离……虽然大家都知道这是假象,但都不太敢直接上来找他问问题。 对比之下,段清扬这个第一名就无人问津了。除了贺祺然能完美跟上段清扬的解题思路,有时候思维跳跃的徐义明和罗晓熠都会被段清扬绕晕,不知道他到底怎么做到跳过所有正常步骤,一下子得到答案。 段清扬嫌弃脸:“那算了,我自己慢慢想比较好。” 贺祺然无奈:“我晚上给你讲好了,你找出不太清楚的地方,我晚上给你讲。” 段清扬应了一声,他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凑前一点问贺祺然:“想不想出去走走?” 贺祺然抬头看外面,有点迟疑:“可是外面在下雨。” 山阳市的春季总是多雨水,虽然总是些微小的细雨丝,但还是扰人。 在一场场的细雨中,山阳市慢慢变暖,如今已经是三月份了,天气渐渐回暖,还没到倒春寒的时候,现在依旧是温暖的。 今天早上天雾蒙蒙的,上午上完课就开始飘细微的雨丝,像是绒毛,飘在身上也只是一点湿润的感觉,顷刻间便干了。 但细雨绵绵,总是接连不断,加上今日有风,就算撑着伞,也有细小的雨丝从四面八方飘到伞下,落到身上,沾染一点雨水的气息。这可不是什么适合散步的天气。 山阳一中对午休抓得不算太严格,倒是有学生会的学生走个过场,到教室清点人数,但也只是清点,没有别的用处。就算你在学校里散步,只要不碰上值周老师,一切都好说。 段清扬眨眨眼:“可是雨天最适合的就是在雨里散步了。” “可是这个天气不适合。”贺祺然随口说,“等哪天雨下的正好,我陪你去雨里散步。” 段清扬定定地看着他,突然问:“然然总是这样轻易许下承诺吗?” 贺祺然皱眉,偏头看他,语气不解,却还是耐心解释:“什么?轻易?不,我从不轻易答应什么事。答应了就要做到,不是吗?我不是敷衍你,我答应了你,就一定会做到。” 段清扬嗯了一声,也不知道信没信贺祺然的解释。 “那我们说好了,”段清扬很郑重,“一起去雨里散步。” 第72章 意料之外的人找上门 一觉睡到午休铃响起,代表午休结束的铃声响起后,会跟着一首动感的音乐,唤醒学生沉睡的心灵。 ——没有人希望听到音乐就是了。 贺祺然今天睡得有点晚,他醒来时铃声刚刚响起。他睁不开眼睛,偏头眯着眼睛看旁边,坐的还是段清扬。 虽然脑子不太清醒,也很困,但下意识的,贺祺然觉得段清扬是可以依靠的,他闭着眼靠到了段清扬身上。想接着睡觉。 段清扬也不急着催他,在贺祺然靠上来的一瞬间,段清扬的身体就僵住了。 虽然他总是耍无赖靠在贺祺然肩膀上,但实际上贺祺然基本上没有主动做过这种带着点依赖意味的动作。 他坐直了一点,好让贺祺然靠得更舒服一点,贺祺然迷迷糊糊蹭了一下,段清扬就不敢再动了。 宁夏瑶从桌上爬起来,头上印着一点红印。她心里抱怨,下次还是要在寝室休息,在教室休息有点太折磨了。 宁夏瑶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后抬起头,眯着眼看前面缓一缓。 她呆呆愣愣地看着前面,好一会才缓过来,惊恐发现贺祺然靠在段清扬肩膀上闭着眼睡觉。 段狗是这样的人设吗?宁夏瑶艰难思考,还没得出结论,胡老师就拿着书走了进来。 胡老师看着满教室东倒西歪的学生,倒是能理解他们。只是和蔼表示站起来清醒一点,要是睡不醒去洗把脸就好了。 贺祺然动了动眼皮,段清扬手比脑子快,先一步捂住了贺祺然的眼睛。 贺祺然有点呆呆地在昏暗的环境里眨了眨眼,有点迟疑:“段清扬?” 段清扬温声:“我在。” 贺祺然的睫毛微颤,蹭得段清扬手心痒痒的。 贺祺然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坐在讲台上的胡老师把他们的互动看了个一清二楚。 胡老师笑着搭话:“没想到段清扬居然还是个细心的孩子,是怕贺祺然睁开眼睛被光刺到吗?” 胡老师比他们只大几岁,段清扬说话也很轻松随意:“老师,我们就差几岁,这个孩子您真的叫的出口吗?” 轻飘飘把这个话题掩盖了。 贺祺然有点不好意思地把段清扬的手掀开,有刚刚的缓冲,睁开眼后很快就适应了。他直起身子,林适去洗脸去了,贺祺然没好意思回胡老师的话,也跑去洗脸了。 胡老师啧了一声,问:“不对,你坐这个位置吗?” 王源德幽幽出现:“他不坐这里,这是我的位置。” 段清扬丝毫没有占据别人座位的自知之明:“对,我是来陪贺祺然的。” 胡老师第一次觉得这么无语:“哦?是吗?贺祺然需要你陪吗?” 段清扬不管:“我觉得他需要。” 胡老师真的产生了和宁夏瑶一样的想法——哪里来的普信男。 胡老师再三告诫自己,以现在的身份不适合对学生说这样的话。她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提醒段清扬:“今天晚上有一次周考,不排名但是本班老师改卷子,你考好一点,要不然我就要跟你算不交作业的账了。” 山阳一中的周考并不是每周都进行,规模也不算大,甚至都不是考所有科目,只是挑三门进行考试。周考既不排名也不出分数,但难度会更大。这周的周考定在周五,也就是明天。 段清扬不只是不交英语作业和语文作业,除了数学和物理,他每天平等地选择一门作业不交,堪称能把老师气死的典范。 胡老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他很多次,她本身就是个脾气很好的老师,就算有学生偶尔不交作业,她问过情况后也只是温柔提醒,下次记得交上来就好。徐义明虽然叛逆了一点,但胡老师耐心劝说了几次后,虽然徐义明很敷衍,但还是会交作业。 但段清扬不一样。他我行我素惯了,当初没分班前,他就基本上不怎么交作业,现在在贺祺然的督促下,写作业的频率还高一点。……虽然依旧是一个很离谱的频率就是了。 段清扬虽然不觉得不写作业是件什么大事,但胡老师这么问了,段清扬还是有点心虚地目移。 胡老师叹气:“虽然我觉得作业这种东西可有可无,但这不是你不交作业的理由。我布置作业的目的是为了让你们巩固知识点,了解各种题型,免得出错,只掌握知识点是远不够的。” 胡老师不太想说什么“我是为了你们好”这种话,她只是再三叮嘱,段清扬在王源德无情的嘲笑中,无奈答应了下来。 回到座位上,中午聊完班服的事就回寝室睡觉的梁逸铭萎靡不振地昏昏欲睡,一看中午就没睡好。 “你中午又没睡觉,看小说去了吗?”段清扬漫不经心发问,虽然是问句,但语气很笃定。 梁逸铭啧了一声:“我不能去陪女朋友吗?” “据我所知,你前段时间才甩了一个,被打了一巴掌,”段清扬笑眯眯,“怎么,你这次又是因为脚踏两条船,所以被收拾了吗?” 梁逸铭哀嚎:“你能不能不提这件事,我就翻车过一次,还被你拿出来翻来翻去地说。那罗晓熠次次分手都要挨巴掌,你怎么不去嘲笑他。” 段清扬看他:“太平常了,对罗晓熠来说挨巴掌是轻而易举的事。不过你和他之间居然聊得来吗,该说这是渣男之间的惺惺相惜吗?” 梁逸铭做了个呕吐的表情:“别把我和罗晓熠放在一起比,我比他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至少我坦坦荡荡,他连面对自己的心都做不到。虽然我也不喜欢范韵涵,但她罪不至此。” 段清扬拉长声音啊了一声,他的眼神落在贺祺然身上,看他入座,看他对林适浅浅笑起来。段清扬打了个哈欠,看起来不太关心罗晓熠和范韵涵之间的感情纠葛:“真不懂你为什么对别人的感情事那么在意,吃瓜也要有个度吧。不过你也不必同情范韵涵,他们俩,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比你想象得要复杂一点。” 下午的课转瞬即逝。天气暖起来后,下午的课大家就都容易打瞌睡,徐义明每节课都被老师抓到上课睡觉,每节课都被点名批评。 段清扬好一点,他虽然也不算精神,但下午的课是化学课和数学课,他还是愿意花心思听一点的。 好不容易熬过下午的课,就到了自习课。山阳一中给高一安排的课程中,自习课占的比例挺多的,下午没有其他的课的时候,就全是自习课。 最后一节自习课时,叶博阳被叫去开了一次会,回来宣布了一件事—— “社团活动开始报名了。” 宁夏瑶和徐义明悄悄说话:“话说这种文体活动不应该由丞星秋说吗,怎么是叶博阳?” 徐义明张口就来:“怎么,是看不起我们叶博阳吗?他怎么就不行了?” 宁夏瑶:“……我是这样说的吗?徐义明你适可而止可以吗?” 因为徐义明没压着声音,在大家忍不住哄堂大笑的瞬间,听得一清二楚的叶博阳:“徐义明!你又在诋毁我的名声!” 陆怀起哄:“上啊!收拾他!” 林适转过去瞪他一眼,敲了敲金属制的讲台,发出清脆震耳的声音:“够了够了,玩笑少开,现在还在说正事,别捣乱。” 徐义明和陆怀对视一眼,撇撇嘴后无声笑了起来,在林适看不到的角落里,两人看他的眼神中满是厌恶。 ——少年人总是很容易讨厌权威和不和自己站在一边的扫兴的人。徐义明和陆怀就是这样。他们都是处事圆滑的人,虽然不至于做些什么,甚至面上都会笑着和林适玩闹,但他们也不会掩饰自己的讨厌,真是矛盾。 贺祺然没注意身后的暗流涌动,他抬起头看着叶博阳,眼睛亮亮的,像是对社团活动很感兴趣。 社团活动也是山阳一中的一大校园特色,种类虽然没有大学社团那么多种多样,但能被校方认可同意,留下来的社团发展得都不错。而且山阳一中的校长极为开明,虽然毙掉了一些发展得不算太好的社团,但基本上能留下来的社团,只要符合社会价值,都得到了校方的支持。 山阳一中的社团是在每个学年的下学期进行招新,高三第一个学期就会退出社团。往年都是在第一次月考前进行招新,但这个学期刚刚开始时,社团进行了整顿评估,所以直到现在才开始招新。 叶博阳说:“这个周六会办一次校园社团文化交流会,基本上所有社团都会在青春广场上摆点,大家感兴趣的都可以去看看,到时候应该会在那边报名选拔,不过怎么选拔,应该还是要看社团具体的操作。” 梁逸铭鼓掌:“他今天说这么多话都没结巴,长大了,绝对是长大了,爸爸为他感到骄傲。” 叶博阳的声音突然弱了下去:“大,大家,有,有什么想问的吗?” 梁逸铭缓缓收回鼓掌的手:“不经夸的孩子。” 段清扬趴在桌上,他今天心情好,兴致来了,中午在贺祺然身边把英语作业做完了,刚刚那节课又基本上都把作业做完了,他现在趴在桌上,想自己要不要再多刷点题。 段清扬对社团没什么兴趣。他虽然看起来开朗乐观,对什么都热情,也很擅长交朋友,但这都是跟着段爹学下来的社会生存小技巧,真正来说,段清扬其实不怎么喜欢交朋友。 对他来说,社团活动就属于麻烦又没意思的事。 不过……段清扬的眼神放在贺祺然身上,他正仰着头看叶博阳,细细地问了几个问题,看起来对社团活动很感兴趣。 段清扬闭眼,把头埋在臂弯里。 要是然然有兴趣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和然然参加一个社团。 ——丝毫没有意识到,就算他真的和贺祺然选了同一个社团,两个人能不能同样被选上的问题。但对段清扬这种非常自信的人来说,看不上他的人还不存在。 可以说是非常不要脸了。 段清扬一觉睡到吃晚饭的时间。 因为贺祺然被徐义明拉着去吃饭了,段清扬又只想和贺祺然两个人吃饭,所以最后就变成了段清扬被抛弃。 段清扬哭哭:“没关系,然然,就算没有我,你也要好好生活。” 贺祺然无语:“戏过了,我就是和徐义明先约好了一起吃饭而已,又不是生离死别。” 徐义明反派微笑:“死心吧,祺哥选择了我。” 贺祺然瞪他,眼神提醒他还有账没和他算,别太欺负段清扬。 徐义明闭麦,眼神幽怨地看着贺祺然安抚了段清扬一阵,最后答应了和段清扬一起走一段路去食堂,段清扬这才消停了。 这下轮到徐义明不高兴了。 段清扬耀武扬威地走在贺祺然身边,时不时对着徐义明露出薄凉又漫不经心的笑,看起来活像个反派。 贺祺然忍不住敲了段清扬一下:“你收敛一点。” 段清扬老实了:“然然知道学校打算把二食堂重新打开吗?” 贺祺然眨眨眼,看起来有点茫然:“?学校有第二个食堂吗?” 这下到徐义明知道的事了。他凑上前,把想要给贺祺然解释的段清扬挤开,侃侃而谈:“祺哥不知道吗,学校有两个食堂,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只开了一个而已,那个没开的在靠近高三那一块,要是真的开了,估计也是开给高三的学生的。” “那对我有什么影响……” 三人看起来亲亲热热地走进了食堂,殊不知在贺祺然背后,段清扬和徐义明的眼神中满是刀光剑影。 贺祺然再三挽留:“真的不跟我们一起吃饭吗?或者坐在我们附近也可以。” 段清扬毅然决然摇头:“不要,看着徐义明吃饭的话会吃不下。” 徐义明摩拳擦掌,被贺祺然拦下来。贺祺然笑意盈盈:“好吧,那我和徐义明先走一步。” 目送贺祺然和徐义明上了二楼,段清扬站在意见箱旁打量着各个窗口,不知道今天该吃什么。 突然,身后传来一道男声,带着一点迟疑,但又恰到好处的温柔:“是段清扬段同学吗?” 段清扬回头,容貌俊秀的男生冲着他微微一笑,看起来温柔,但全是敌意:“你好,你可能不认识我,我叫吴裴熙,是祺然的朋友。” 第73章 一阵胡言乱语的交锋 吴裴熙死死盯着段清扬,却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再重复了一遍:“我是祺然的朋友。” 段清扬歪头,看起来没意识到吴裴熙的挑衅。 他浅浅笑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和贺祺然有点像。 “你好,我是然然的室友。”段清扬风轻云淡地抛出一个亲昵的称呼,打得吴裴熙猝不及防。 ——所以根本不是没意识到,是装作不知道吧! 吴裴熙扯了扯嘴角,很快调整好情绪:“你好,我听说过你,开学考重点班断层的第一,我们班都有不少人在讨论你。” 段清扬笑笑:“是吗,我的名气居然这么大吗?” 往届很少出现这种断层的情况,分班的机制基本上会杜绝漏下任何一个苗子的机会,也有后来居上者,但像段清扬一举冲到年级前十这种事,简直闻所未闻。 吴裴熙站在段清扬身边,问:“我也对你很感兴趣,不知道中午能不能跟你一起吃饭,顺便聊聊。” 吴裴熙很聪明,他知道贺祺然不喜欢自己过多关注他的事,虽然找上段清扬这件事确实是他有意为之,但吴裴熙断然不能承认是为了贺祺然。他找了个看起来很正常的理由——对声名鹊起的重点班断层第一很感兴趣,路上碰上了所以一起吃饭,堪称完美的解释。 段清扬盯着他看了好一会,最后笑起来:“行啊,到时候要是碰到了然然,你也可以对他说这句话。” 吴裴熙脸色一冷,却很快恢复神色如常的模样:“那我们先去吃饭吧。” 等到两人坐下,食堂已经满满当当全是人了。他们恰好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单桌,两人面对面坐着,脸上都带着笑,但都心怀鬼胎。 吴裴熙先发制人:“我一见到段同学就觉得段同学气度不凡,是个很厉害的人。” 段清扬不冷不热,挂着疏离的笑,嘴角的弧度和贺祺然一模一样,看得吴裴熙很别扭。 “是吗,那真是我的荣幸。”段清扬这么说。 “我也想进步,也想提高自己的成绩,可总是找不到合适的方法,身边的同学也帮不了我太多,不知道可不可以来找段同学问题目呢?”吴裴熙嘴角挂着温柔忧愁的笑,他把自己的皮相利用到了极致,这么笑着看人时,总会让人产生自己被崇拜的幻觉,进而产生很大的自豪感,从而降低对吴裴熙的警惕和排斥。无论是同性还是异性,基本上都屡试不爽。 但段清扬不吃这一套:“是吗?你这话说的好像看不上你们班的老师和同学似的。”换做是贺祺然抬起眼这么崇拜又忧伤地看着他,段清扬恨不得把一切都给他。但吴裴熙的话,效果就会一点都没有。 吴裴熙笑容一僵,刻意营造的忧愁亲切的气氛消失殆尽,他勉强笑笑,语气有点僵硬:“哈哈,段同学可真会开玩笑呢,我自己都没听出来我有这个意思呢。” 段清扬戳了戳面前的米饭,看起来有点漫不经心:“那你是什么意思呢?你们班上你最厉害,别人都比不上你,所以才要来找我的意思吗?先不说别的,你这话的意思是我比你们班的老师都厉害了。” 吴裴熙算是听出来段清扬话里的讽刺和嘲弄,无论他到底有没有这个想法,段清扬就是要往这个方向说,达到为难和膈应他的目的。 真讨厌。吴裴熙接着扬起无奈温柔的笑,笑意不达眼底。 段清扬接着说:“一直叫段同学也怪客气的,不必那么客气吧,都是同学,随便你怎么叫都可以。” 吴裴熙看他一眼,竟然有些分不清段清扬是真情还是假意。 但无论真假,都是给他一个台阶下了。吴裴熙笑了笑:“那我叫你清扬可以吗?” 段清扬可有可无点头,对他来说,吴裴熙可不是什么需要刻意接近搞好关系的人,他既然让梁逸铭去想办法查了,那就是堵死了从贺祺然那边问的道路,也代表着他不会想和吴裴熙做朋友,如今只是维持着表面上的平静而已。 “我听班上的女生谈起过你,”段清扬挑挑拣拣,把自己不吃的东西堆在餐盘里,堆成了一座小山,“她们都说你很厉害,是五班里最优秀的那个。” 吴裴熙微笑,感叹于段清扬的上道,他顺着段清扬的话往下说,语气温柔:“是吗?我也很有名吗?那可真是意料之外呢。” “不过最有名的是你的脸,”终于把自己不吃的东西都挑完了,段清扬狠狠松了一口气,“真是可恶,明明我的脸也很好看,为什么她们都好像看不见我。” 这话吴裴熙没办法接。 他勉强扯了扯嘴角,放在平时他当然会舌如莲花夸赞段清扬,但他想起从同学那里问到的事,就忍不住脸黑,顺带着看段清扬这张脸不爽,夸不出口:“哈哈,清扬真是幽默呢……说起来,明天就要周考了,不知道清扬准备得怎么样了。” 段清扬呵呵一笑:“为什么要准备,这不是有手就行的事吗?” 宁夏瑶在这就会发现,段清扬现在的模样很紧绷,说着和平常没什么两样的话,但动作十分警惕。明明是很普信的话,和他平常没什么两样,但就是攻击性很强。 吴裴熙一愣,旋即忍不住笑出来:“哈哈哈,清扬还真是有意思,别人就算再厉害,都会装模作样说一句自己不擅长,或者在准备了,可是清扬看起来很自信呢,真好,真让人羡慕。说起来,原来和祺然做同桌时,我也问过他下次考试有没有底,他愁眉苦脸的,说自己没准备好,可能考不好,结果那次考试他是全班第一。” 段清扬算是知道吴裴熙今天是来做什么的,无论什么话题,最后应该都会扯到贺祺然身上。 他果然是来找茬的。段清扬这样想着,扯出一个张狂的笑:“是吗?那然然现在好像不会了,在我身边,他变得自信了很多。” 实际上—— 段清扬对贺祺然说:“有没有信心!我们要考第一!你绝对是全班第一的料!相信自己!” 贺祺然捂着脸不敢看人,他眼神飘忽,脸上爆红,徐义明都顶多是开玩笑似的激励他,说祺哥天下无敌,但谁都听得出是开玩笑。段清扬不一样,他看过来的眼里全是认真专注,像是真的相信他会是第一名。 ……但是鬼信啊!有段清扬在,谁能考得过他! 贺祺然满脸黑线,虽然脸还是红着,但还是暴揍了段清扬一顿。 段清扬哼哼唧唧:“然然也很厉害,干嘛总是觉得自己做不好。你不觉得自己能考第一,那你就永远考不到第一,可是你要是相信自己很厉害,说不定哪天就考第一了呢?” 被段清扬的第一论弄得头晕,最后贺祺然稀里糊涂跟着段清扬说了句自己会考第一,那天晚上差点想离开这个地球。 但说来也奇怪,后来贺祺然觉得心情好了很多,甚至觉得自己可以接受不完美的自己,也不再过分自谦了。 这都是段清扬带来的改变。 但吴裴熙不知道,他只是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归于诡异的平静。 吴裴熙应了一声:“是吗?那看来祺然变得更自信了呢,这可真是件好事呢。我还以为祺然离开我,会变得不那么自信开朗呢,毕竟徐义明是个特别难缠的人呢。” “打断一下,”段清扬抬起眼看他,嘴角挂着的营业性的微笑消失殆尽,他放下筷子,眉眼平静到吓人,“我不觉得,然然会是离不开任何人的类型,无论怎么样,他都是一个自信自强的人,无论是谁都会被他吸引,就算没有你,就算没有徐义明,或者就算没有我,他都是那样的,所以没必要往自己脸上贴金。或者说,吴裴熙,你真的把然然当朋友吗?” 吴裴熙定定地盯着他,他握紧了手上的筷子,面上却是歉意的笑:“抱歉我说错话了,我当然知道祺然是个强大的人,无论失去谁他都是极为优秀的,是我高估了自己。不过……我记得祺然说过,除了他阿婆可以这么称呼他,其他人都不行吧?哦,段同学知道贺阿婆是谁吗,是祺然的奶奶呢。祺然是由贺阿婆带大的。我不是说祺然不同意,他对谁都很和蔼温柔,当然无所谓别人这么叫他,但贺阿婆可不一定同意呢。” 段清扬吃完了,他托腮看着吴裴熙:“恕我冒昧,你应该也想这么叫然然吧?然后被拒绝了吧?可是无论贺阿婆同意不同意,然然都答应了我,我可以这么叫他,这是有什么特殊含义的名字吗?那我还真是荣幸呢。” 吴裴熙呼吸一沉,他忍不住想出言反驳段清扬,却见对面的男生灿烂一笑,攻击性极强的锐利眉眼就这么温和了下来,话却很扎心:“况且,我得到了贺阿婆的同意。” “这不可能。”吴裴熙矢口否认,“贺阿婆从来没有同意过任何人这么叫祺然,无论是他爸妈还是任何一个长辈朋友……” 吴裴熙话头顿住,知道自己说了些不该说的话。他忍不住咬牙切齿,失去风度。 段清扬心情很好,他收拾了餐盘,看着吴裴熙的餐盘:“感觉你吃的东西有点少。” 吴裴熙对段清扬若无其事转移话题的能力表示敬佩。 “我身体不好,经常需要住院,”吴裴熙瞬间转变神情,变得柔弱病气,让人心生怜爱,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也是个很厉害的人,“原来我和祺然一起吃饭时,他总是很担心我。” 段清扬重点跑偏:“那你居然还能做到班上前几吗?真厉害,还是你们班太菜了?” 吴裴熙今天说不清第几次破功,他看段清扬,眼里忍不住带上一点幽怨。 段清扬被吴裴熙这个眼神看得起鸡皮疙瘩,他搓了搓手臂,出口就是道歉:“对不起,我向来心直口快,这下一时嘴快说了不该说的话。我不该这么说你们班的,既贬低了你又贬低了你们班。吴裴熙同学大人有大量,原谅我这一次吧。” 故意的吧?绝对是故意的吧?吴裴熙咬牙切齿。就算段清扬不道歉,谁都听得出他的言外之意,可是他道歉了,吴裴熙就没办法通过这话指责他。 当然,换个刻薄一点的,坐在这里也能借着段清扬的话往下指责他,但吴裴熙今天表现出来的形象不允许他这么做,只能咬着牙吃下这个闷亏。 况且这算哪门子道歉!段清扬这小子眼里的不屑都要溢出来了!吴裴熙气得脑子充血,突然就想起了当时,他问别人段清扬是什么样的人时,那个同学脸上欲言又止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太恶劣了!吴裴熙瞪着他,还不能表现出丝毫自己的厌恶,只是勉强笑了笑,眼神要是能杀人,段清扬已经死了一百次了。 “呵呵,清扬还真是幽默呢,”吴裴熙勉强笑笑,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我当然不会生气了,只是以后还是不要这么说话的好,万一别人听到了就不好了。” 放心,除了你也没有人会听到这种话。段清扬摸准吴裴熙会为了维持虚假的和善面孔吃下这个暗亏,所以才敢这么说。 段清扬一开始对吴裴熙还没有这么大的恶意,只是他向来直觉很准,察觉到吴裴熙来者不善,稍微用语言刺了两句,这人就原形毕露了。 哈,还真是有意思。段清扬想,面上也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当然,谢谢裴熙同学这么善良,愿意原谅我。” 吴裴熙笑,每个字都像是从牙齿里挤出来的:“不用谢,我向来如此。” 两人各怀鬼胎,言语交锋下来吴裴熙没占到什么好,看段清扬的眼神愈发不善了起来。 段清扬明明已经吃完了,还愿意坐在吴裴熙对面等他,大有还要和他聊一路的架势。 “……小裴?” 贺祺然的声音略有迟疑地在身后响起,吴裴熙眼睛骤然亮起来,他转过身去看贺祺然,却见他眉眼冰冷,像是在怀疑他为什么找上段清扬。 在段清扬笑颜如花的背景里,吴裴熙心如死灰。 第74章 掀起滔天巨浪的消息 段清扬对贺祺然扬起一个温柔的笑,没有像针对吴裴熙的笑容那样暗藏嘲讽,而是真情实感的开心:“然然怎么来了?” 贺祺然:“……要我提醒你,刚刚来的时候我们是一起来的吗?” 吴裴熙的眼神有些慌乱:“祺然,我,我不是故意找上他的,我只是刚好碰到了,所以,所以才打算和他一起吃饭的。” 看起来很慌乱,一下就忘记了自己打算说什么呢。段清扬眼神嫌弃,明明刚刚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说话很顺溜,怎么在面对然然的时候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呢?果然是装的吧?就为了获得贺祺然的关注吧! 逻辑成功自洽的段清扬看吴裴熙的眼神愈发不善,当着贺祺然的面都不加收敛。 一眼就看出段清扬态度奇怪的贺祺然:“……虽然不知道你想了什么,但感觉方向应该是跑偏了。” 段清扬笑嘻嘻起身,还没凑到贺祺然身边,徐义明在贺祺然身后探头,勾住了贺祺然的肩膀,兴致勃勃地看着吴裴熙:“哟,你怎么跟段清扬凑到一起了?还真是罕见的搭配。” 吴裴熙依旧嘴硬:“我是偶然碰到的。”实际上也算是偶然碰到的,只是吴裴熙接近段清扬的动机不纯罢了。 吴裴熙有些难过地看向贺祺然,他的注意力并不在自己身上,反而是在段清扬身上。吴裴熙心中酸涩,知道自己和贺祺然已经回不去了是一回事,亲眼看见贺祺然身边又有了别人又是另一回事。 徐义明噗嗤一声笑起来,眼神落在吴裴熙身上,嘲讽意味很浓:“对对对,你最无辜,什么时候都是这样。” “徐义明。”贺祺然拍了一下徐义明的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了。 吴裴熙瘪了瘪嘴,他低着头,一副要哭不哭的神情。 徐义明撇撇嘴,对吴裴熙这副受欺负的小可怜模样习以为常。他一眼就能看出来吴裴熙是装的,但贺祺然看不出来,还会因此心软。 果不其然,见吴裴熙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贺祺然很快就软了声音:“我不是在责怪你,你不要多想。” 吴裴熙眼眶红红:“嗯,我相信祺然。” 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段清扬身后的徐义明:“我最烦的就是他这副绿茶样子,但祺哥好像很吃这一套。” 段清扬看着温声细语安慰吴裴熙的贺祺然,若有所思:“你说我也这么做的话,然然会怎么样?也会这么温柔地安慰我吗?” 徐义明:“……别了吧,一个吴裴熙就够我受的了,我好不容易等到他露出马脚,把他从祺哥身边赶走,又来一个你算怎么回事。” “听起来他好像不是什么好人。”段清扬像是不经意间说。 徐义明诡异地沉默了一下,突然问他:“你以前见过一件满大街都是的紫色衣服吗?” 段清扬:“?什么衣服?为什么话题拐到衣服上去了?” 徐义明呵呵:“那件紫衣服现在升级了,什么颜色的都有,但上面印的字应该是不变的。” 段清扬:“打什么哑谜,所以和我的问题有什么关系。” “全员恶人。”徐义明玩了个老梗,“我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我顶多比他更好上那么一点。” 段清扬不高兴:“你的意思是然然也是坏人吗?” 徐义明:“我还要怎么说,你才会相信祺哥脾气很差,远远没有你看到的那么温和无害。为什么你们都觉得他乖?是看脸吗?” 段清扬理直气壮:“不看脸那看什么,身材吗?” 徐义明:“……fine,和颜狗没什么好说的。” 徐义明和段清扬都很克制着没有发出太大的声音,贺祺然和吴裴熙很快就聊完了。 贺祺然站起来,有些歉意地看向徐义明:“我和小裴有些事要说,不能和你一起回去了。” 徐义明还没有说什么,段清扬先一步勾住了徐义明的脖子,笑得开朗没有阴霾:“没关系,我和徐义明一起回去就好,好久没跟徐义明一起了。” 徐义明:“其实我可以一个人……” 段清扬眼疾手快掐了他一下,徐义明怒目而视,段清扬笑眯眯,悄悄和他说了句话,徐义明很快屈服。 “对,我打算和段清扬一起走。”徐义明破罐子破摔,“我们先走一步,我看那谁还没吃完饭,祺哥在这里陪他就好。” 贺祺然不赞同地皱起了眉头,吴裴熙像是察觉到了贺祺然的不悦,他拉住了贺祺然的手臂,看起来楚楚可怜:“没关系的,祺然,我没关系的。” 徐义明做出国际友好的鄙视手势:“我果然很讨厌你。” 段清扬煞有介事地点头:“同上。” 贺祺然:“……滚。” 等到他们离开,贺祺然无语地坐在吴裴熙对面,平静地看着他。 吴裴熙像是有些难堪地垂眸,看起来很难过,却又像是习惯了,对贺祺然勉强露出一个脆弱的笑:“没关系,徐义明一直很讨厌我,我都知道。” 贺祺然歪头:“你吃饭,别想着给我上眼药了。” 吴裴熙一哽,这才想起来贺祺然并不是对他和徐义明之间的明争暗斗一无所知,他更接近于……冷眼旁观。 吴裴熙垂眸,收起那点小心思,静静地把晚饭吃掉,安静如鸡。 贺祺然笑了笑,对吴裴熙的识时务很满意。 气氛沉重地吃了一会,见吴裴熙吃得有点难受了,贺祺然轻轻往前递了一张手帕纸。 在吴裴熙开心地接过那张手帕纸的时候,他问:“怎么会想起来找段清扬了?” 吴裴熙眼神飘移,把一开始想到的借口拿了出来:“排行榜上前二十里,一群一班二班之间只有一个显眼的四班段清扬,想想都知道他会很出名吧。我对他也很感兴趣,所以问过了和他相熟的同学,知道他长什么样,今天碰见了就想要和他聊一聊,就是这么简单,真的只是偶遇。” 贺祺然嗯了一声,语气平静:“哪句话是真的。” 吴裴熙:“……最后一句。” “啊……毫不意外,一如既往,还以为一段话里有三四句句真话,”贺祺然的语气依旧平静,带着一点漠然,“结果只有一句啊,真是不爽。” 吴裴熙心尖一颤,他小心翼翼看着贺祺然,语气小心:“祺然,你生气了吗?” 贺祺然微笑:“并没有。说说吧,为什么找上段清扬。” 吴裴熙……当然不可能说自己是因为嫉妒所以找上来的啊。他总不可能和贺祺然说,他那天看出贺祺然对那个给他送小甜品的人态度有异,旁敲侧击问了不少人,确定了那个人是段清扬,因为很嫉妒所以才四处打探他的消息,甚至冲动地选择了直接出现在他面前,妄图挑衅段清扬吧? 先不说这些话听起来有多蠢,以祺然现在对他的态度,很容易就推测出祺然会偏袒那个该死的段清扬。 在对自己不利的情况下,吴裴熙当然不会承认。 吴裴熙低着头,偏长的刘海掩盖了眼睛,也盖住了自己的想法。 他再次抬起头时,脸色苍白。他浑身上下写满了破碎,就算在嘈杂混乱的食堂里,他自成一派,让贺祺然都感叹是个牛人。 吴裴熙咬咬唇,抬起眼看贺祺然时的角度显得他极为无辜:“祺然不相信我吗?我前面的话确实不是真话,但我不是故意找上他的,只是恰好碰到了,祺然,你相信我好不好。” 贺祺然扶额,有点心累:“每次和你待在一起,气氛就会变得琼瑶。” 吴裴熙泫然欲泣:“祺然……” “好好好,”贺祺然投降,他有时候不愿意深究吴裴熙的绿茶行径,就是因为他知道吴裴熙会变成这副让他头皮发麻的鬼样子,“我不追究了就是,你随便吧。跟我一起回去吗?也很久没跟你一起走过路了。” 吴裴熙松了一口气,为自己蒙混过关而感到庆幸。他听到贺祺然的话,知道他并没有怪他的意思,忍不住多嘴说了一句:“上一次这么一起走,魏哥还在旁边跟我们一起。” 贺祺然本来应该生气的,因为他提到了魏清玟。但吴裴熙今天做的事情确实让他倍感无语,现在这么提到魏清玟时,贺祺然已经懒得和他生气了。 贺祺然随意地点点头,神态自若:“是吧?我也不记得了,可能还有徐义明一起吗?反正不重要。” 吴裴熙见贺祺然没有生气,明明知道是妄想,却还是生出一点痴念。他怯生生地看着贺祺然,继续在贺祺然的雷点上蹦迪:“那祺然这个礼拜能和我一起去见一见魏哥吗?他真的很想你,说不定这次你们聊完之后,可以解除你们之间的误会。” 贺祺然静静地听完了吴裴熙的话,他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吴裴熙,语气森冷:“不必了。我说了,你要是还想来找我,就不要在我面前提他。误会?什么误会?我和他之间没有误会,他见色起意,刻意接近我是事实,不是吗?真是恶心。” “还有啊,”贺祺然的语气似是喟叹,又像是哀伤,“我只是想做一个普通的高中生而已,一点都不想再卷进那些不合适的事里了。” 比如为了写不出题目烦恼,为了考试不理想而难过,和朋友一起在背后吐槽老师,说哪个作业真是不像话,一起吃饭一起成长,做一个普普通通,只为了成绩烦恼的高中生。高兴时就和朋友打打闹闹,不高兴时就自己一个人躲起来消化情绪,想哭就哭,想闹就闹,这才是贺祺然觉得自己该做的,而不是现在还被困在魏清玟的名字旁边,和他一起被提起。 吴裴熙睫毛颤了颤,他忍不住看着贺祺然,问出了一个他一直很在意的问题:“祺然的意思是,魏哥很恶心,还是他喜欢你很恶心。” 贺祺然疑惑:“有什么区别吗?都是他干的事情,都一样恶心。” 吴裴熙垂眸,知道贺祺然没有理解自己的意思。他苦笑,不知道是庆幸还是失望。 “走吧,”吴裴熙收拾了餐盘,变回那副温柔的模样,“我也想和祺然一起回教室。” “你知道魏清玟吗?”徐义明突然这么对段清扬说,“他和吴裴熙有点渊源,都是很讨厌的人。说起来你们的名字里都有一个清字,他也是对别人话不多的酷哥,也只对祺哥好,你说不定是莞莞类卿,只是一种替身?” 徐义明笑得不怀好意,像是刻意提起魏清玟,又像是刻意模糊魏清玟的形象,故意提起两人的共同点。 段清扬没什么表情地看过去,虽然他不想从然然身边下手得到一些关于吴裴熙的消息,但既然徐义明主动提起,那还是要听听的。 “莞莞类卿?”段清扬在嘴里念叨着这个词,看起来不甚在意,“我不会是任何人的替身,然然也不会做这种事,你还没有放弃挑拨离间吗?真是幼稚。” 徐义明叹气:“没办法,好不容易送走了一个吴裴熙,又来了一个你,虽然我对做祺哥唯一的朋友没什么执念,但你不行。” 段清扬预感到徐义明会说出什么惊天的话,但他的心情却出乎意料地平静。他问:“为什么?” “因为你的眼神很讨厌。”徐义明看路边抽芽的树木,冬去春来,万物复苏,一切都欣欣向荣,“魏清玟看祺哥的眼神就是这样的,所以他离开了。” 眼神?段清扬垂眸,掩饰自己被震惊的脸。 “你看出来了吗?”段清扬呵呵笑了一下,神色依旧平静,“真是失算。” 徐义明翻白眼:“你也没想着藏起来吧?太明显了。但很奇怪,当初魏清玟对祺哥的态度发生改变后,祺哥一眼就看出来了,为什么祺哥能容忍你在他身边这么久?” 贺祺然是个迟钝的人,他做什么事都要缓一缓,徐义明能看出贺祺然是个腹黑的,但他其实也知道大家为什么觉得贺祺然人畜无害。 虽然下意识否认段清扬的话,但徐义明知道,贺祺然总是呆呆的,所以才会让别人降低对他的防备。 但实际上贺祺然并不单纯无害。 段清扬唔了一声,像是被徐义明的话取悦到了,他笑起来:“说不定他已经知道了,但是不反感呢?” 第75章 狗血但打骨折的故事 徐义明看着段清扬,眼神若有所思:“你想知道关于魏清玟的事情吗?” 段清扬眼神一闪,明知这可能是徐义明的陷阱,还是忍不住看他:“可以说吗?” 徐义明:“唔,可以,这不是什么很难打听的事,和祺哥一个初中的都知道这件事,不过这件事涉及的方面太多了,我只能挑着和你说一点。” “也已经足够了。”段清扬边走边和徐义明说,“我帮你写几次作业怎么样?” 徐义明撇撇嘴:“就你那个狗爬字,还是算了吧,老师印的没答案的卷子给我抄一下就行。” “成交,现在可以说了吧?”段清扬迫不及待。 徐义明:“也行,不过时间不早了,抓个重点和你说说。” 徐义明竖起一根手指,在段清扬面前晃了晃:“魏清玟,和吴裴熙一样,曾经和祺哥是好朋友,算是一起长大的吧,不过只有我和祺哥是无论上学还是放学都在一起的,他们都是上学的时候黏在祺哥身边的。魏清玟不是山阳县人,甚至不是山阳市人,他来自燕京。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出现在河溪镇的镇属小学,也不明白为什么他会跟着祺哥一起在山阳县上初中,还莫名其妙和祺哥分在了一个寝室。吴裴熙也差不多。” “所以你怀疑,他们不怀好意,是专门来接近然然的?”段清扬顿悟,算是明白徐义明为什么对吴裴熙这么警惕了。 徐义明含糊其辞:“也算是有这么一点原因在吧,其实还有别的原因,但不重要。祺哥的家庭有点复杂,这点你已经知道了,他妈妈那边很不寻常,所以魏清玟才会刻意接近,你只要知道这点就好。” 段清扬若有所思:“我差不多知道这件事。” 徐义明一皱眉:“你知道?你知道什么?说清楚。” 段清扬言语闪烁:“不重要,先把你要说的说完吧。” 徐义明看着段清扬的眼神很是怀疑,但他选择先把这件事放在心里,以后再从段清扬那里套话,现在先专心把魏清玟的事情说完。 “魏清玟不是什么好东西,字面上的意思,我没有贬低他。他长得还算好看,却是当时初中出了名的混子,但他和祺哥关系很好,也很护着祺哥,不肯让祺哥沾上一点不好的行为。祺哥其实不太容易对人敞开心扉,但魏清玟做到了。” 在徐义明说到“混子”的时候,段清扬的眼神飘忽了一下,旋即变得理直气壮了起来。他又没有做过多长时间的混子,而且是事出有因,怎么看都比魏清玟要好上很多吧? 在徐义明接着往下说的过程中,段清扬的眼神变了又变,告诉自己魏清玟和然然已经闹掰了,这才耐着性子听了下去。 “不过在魏清玟逼迫祺哥和他在一起后,一切都变了。” 段清扬:“???不是,这么突然的吗?一点铺垫也没有吗?”虽然他前面也从徐义明那里听了一嘴,但这种没有一点转折的故事有什么好听的啊! 徐义明一脸嫌弃:“啊……其实还有很多事没说,但我觉得说出来会刺激到你,而且也不是什么重点,要不然就略过吧。” 段清扬喉头一哽,已经气得要发疯了,还是撑着面子说了句:“真是谢谢你的体贴。所以是故意提起的吧?” 徐义明当然是故意的,但是他矢口否认,表演否认三连:“没有啊,怎么可能,你听错了。反正最后祺哥和魏清玟闹掰了,魏清玟要发疯,做了很多和社会价值观不符合的事,最后被祺哥胖揍一顿,祺哥还和他妈妈那边告了一状,祺哥妈妈很生气来着,给魏清玟家里施压,魏清玟就灰溜溜地回燕京去了。我也好久没见他了,不过既然吴裴熙出现了,估计魏清玟应该也快回山阳市了。” 段清扬出于实际,神情扭曲地发问:“照你的意思,他不是燕京的户口吗?来山阳市读书的话,到时候不是还要回户籍地高考吗?” 徐义明:“谢谢你在这种狗血的故事里还能保持严谨的思考能力,但有没有一种可能,魏清玟家里已经准备好把他送出国了?” 毕竟祺哥的家庭条件真的不一般,他妈妈那种家世,他又是家中独子,魏清玟不肯放弃也是正常的。徐义明绝对不会承认魏清玟是真的喜欢贺祺然,他对魏清玟的嫌弃溢于言表。 段清扬神情恍惚:“我恨这个世界。” 徐义明哈哈一笑:“好吧,当初我知道这件事的时候,跟你现在的反应也差不多。说起来,本来祺哥他妈妈那边给他铺的路也是这样的,甚至魏清玟家里都不要脸找上门去找祺哥妈妈说,两个小孩在国外一起读书相互有照顾也不错。祺哥妈妈还在考虑呢,结果祺哥自己拒绝了,他说要和我待在一起,给我感动得眼泪哗哗,当天晚上就让祺哥请我吃了一顿烤肉。” 段清扬:“……最后一句话是你编的吧?而且为什么是然然请你啊!” 徐义明眼神飘忽:“艺术加工艺术加工,但祺哥愿意留下来我也在里面出了力。再说了,要是我不劝,祺哥不留下来,你还能遇到祺哥吗?从这个意义上,你要感谢我。” 就是过程有点丢脸,当然不能让段清扬听。 好在段清扬也无意打听,他只是呵呵一笑:“是,是该好好感谢你。” 徐义明惊恐:“你是不是被脏东西上身了,你谁,还是段清扬吗,怎么可能一下子就答应。” 段清扬:“……你还好意思说吴裴熙很会演。” 最后段清扬也没有再多问什么了。徐义明在脑子清醒的情况下还是很有分寸的,现在说的估计就是全部了。 段清扬只问一句:“然然和那个魏清玟还有可能吗?” 徐义明:“……感觉你也是个恋爱脑,没可能,绝对没可能了,他们当初闹掰的时候闹得很难看来着,祺哥当时还挺冲动的,说见他一次打他一次,吴裴熙当时还没和祺哥闹僵,帮着从中周旋了好几次,结果都是无功而返。” ……一看就知道徐义明当时肯定煽风点火了。段清扬闭着眼睛都能想到。他算是对徐义明和贺祺然的关系有了更加深的了解,果然招惹谁都不要招惹徐义明的好。 段清扬诚挚道歉:“我为我之前的鲁莽道歉。” 徐义明被吓得倒退两步:“你现在来讨好我已经没用了,我是绝对不会帮你说好话的。但祺哥上次也教育我了,我不会再坑你了,我说到做到。” 段清扬笑容真诚:“是吗?那可真是太好了。” 徐义明:“我有六点要讲。” “不准讲。”本质上有点一言堂的段清扬把徐义明的话堵回去,他问,“最后一个问题,然然排斥男生吗?” “你说感情吗?”徐义明摸下巴,“我也不知道。当初魏清玟会那么惨淡地离场 ,在我看来感情其实是最小的一个因素。” 段清扬若有所悟,他抬起手看了一眼手表,发现时间不早了,教学楼也快到了。于是他转移了话题:“其实我觉得你们当初过得轰轰烈烈的,为什么我当初就是上学放学写作业?” “别介,其实我觉得你当初当混子的时光也很轰轰烈烈,”徐义明毫不客气,“但说真的,祺哥其实不太想过那样的生活的。魏清玟离开后好一段时间里,提到祺哥就会有人想到魏清玟,想到他们俩的事,祺哥很讨厌这种被迫挂钩的感觉,所以他才会来山阳一中上学,我嘛……” 像是想到了什么,徐义明言辞闪烁:“不重要,反正祺哥上了高中后很高兴,在这里的大多是新同学,基本上没有人会把他和魏清玟联系在一起。” 段清扬点头:“所以他看起来很低调。” 徐义明嗯了一声:“对,祺哥不太想引人注目,只想做个普普通通的高中生,但说实话,就他那张脸就很难办到吧?” 最后徐义明还是忍不住吐槽了一句,他叹气,满脸忧愁:“走吧,回教室了,今天又到我和陆怀打扫卫生了。” 段清扬诧异:“啊?你们不是才打扫过吗?” 徐义明:“林适那个狗,不是说要不交作业和自习时说话被登记的罚扫地吗?我和陆怀就是杀鸡儆猴的鸡。” 想起来确实有这么回事,段清扬为他默哀:“好惨,加油。” 徐义明嫌弃脸:“别加油了,我看了刘梦璇那边的值日安排表,下一个是你和罗晓熠。” 段清扬:“???不是,为什么啊……” 晚自习课间时,想到徐义明说的话,段清扬忍不住心梗。他悄悄跑去找刘梦璇,巧舌如簧地获得了一观值日表的机会,看到自己和罗晓熠的名字并排时,简直两眼一黑。再一看自己还有五六次和罗晓熠一起打扫卫生的次数,段清扬的眼前一阵又一阵的黑。 刘梦璇乖乖地拿着值日表,察觉到段清扬心情激动,她悄悄撤回了一点,免得段清扬情绪上来了伤害值日表。 段清扬试图贿赂刘梦璇,让她给自己减少一点值日的次数。 刘梦璇摇头,声音依旧是软软的,却毫不犹豫打碎段清扬的梦想:“不行的,班长会盯着,而且段清扬,你要做遵守纪律的乖孩子哦。”说着,刘梦璇还眼睛亮亮地给自己鼓了个掌。 来找张砚墨玩的宁夏瑶毫不客气笑出了声,幸灾乐祸地夹着嗓子重复了一遍:“要做乖孩子哦~” 在刘梦璇谴责宁夏瑶又学自己说话的背景声里,段清扬感觉自己都要变成黑白色的了。 刘梦璇安慰他:“就五次而已啦,我相信你可以坚持下去哒!” “可以哒~”宁夏瑶煽风点火,拉住了旁边路过的贺祺然。 贺祺然满脸茫然,却下意识跟着宁夏瑶重复了一遍:“可以……哒?” 段清扬被贺祺然萌的昏头转向的,偏开眼重重地咳嗽了两声,企图把罗晓熠换掉:“那可以不和罗晓熠一起吗?和他一起感觉我命不久矣。再说了,我自习课天天都在睡觉好吧,哪里有那么多名字?” “因为,”刘梦璇眨眨眼,“段清扬很多次都没有交作业,英语老师把这两周没交作业的名单都交给我了,我折合了一下,才只有五次的,要不然应该是十次的。” 段清扬沉重摇头:“可以了,再说下去就不礼貌了。” “你还好意思说自己上课天天在睡觉。”宁夏瑶嘲讽出声,“哪天我值日的时候,就给你记一个上课睡觉。” 段清扬气定神闲:“没关系,反正你追不上我的成绩。” 宁夏瑶:“……这次周考要是只考语数英,你上哪里哭去。” “下个礼拜要第一次月考了吧?”段清扬眼尖,看见宁夏瑶还拉着贺祺然的袖子,忍不住上手把贺祺然扒拉过来。 贺祺然无奈:“对,星期三和星期四,也不知道为什么安排在这两天。” 段清扬高傲地扬起下巴:“这样吧,我们打个赌吧,我要是只比你高三十分以内,就是我输。” 宁夏瑶被这个自信爆棚的段狗气得脑瓜子嗡嗡的,贺祺然也饶有兴致地看着,眼里闪烁着吃瓜的快乐。 “行啊,”宁夏瑶也扬起下巴,比段清扬还要拽,“自大鬼,要是我考得比你好,别哭鼻子了。” 段清扬闲闲地摆了摆手:“肯定不可能,不是我说,在座的都是垃圾。” 刘梦璇懵:“怎,怎么,我也要吗?” 贺祺然轻咳一声,提醒段清扬不要太嚣张。 ……不过这话真的很欠揍。贺祺然眯起眼睛,已经想好了该用什么理由揍段清扬一拳了。 段清扬:“……我的意思是第一肯定是我的,没有瞧不起你们的意思。当然,我相信然然也是考第一的料。” 贺祺然面无表情地在段清扬背上拍了一下:“谢谢你的肯定,但是大可不必。” 宁夏瑶扯了扯嘴角,被段清扬激发了斗志:“你等着,我要把你打趴下。” 贺祺然:“……也不是很懂你们在燃些什么。” 第76章 来我家吃饭吧 今天晚上考的周考是理综三门,是超越班的老师出的题,贺祺然做完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止贺祺然如此,做完这套卷子后火箭班那边都是哀嚎遍野,堪称降维打击,死伤惨重,就连徐义明做完整套卷子,都罕见地蔫掉了,一个晚上都没说话。 班上一整个晚上都死气沉沉,宁夏瑶抱着陈叶黎,两人对着哭了一场,对着段清扬承认自己是小垃圾。 段清扬:“……没必要,真没必要,一次考试而已,代表不了什么,你们还是很厉害的。” 陈叶黎眼眶红红:“这次考试连选择题都没有,我的物理,呜呜呜,感觉会考得很差呜呜呜。” 段清扬眼神飘忽,选择说一个善意的小谎言:“我也觉得很难,大概也就五十分而已。”这已经是段清扬想到的最低的分数了。 陈叶黎瞬间崩溃:“可是我觉得我连二十分都没有。” 段清扬:“……是我冒昧了。但是我的物理只有五十分难道不能说明卷子太难太不合理了吗?” 成功把陈叶黎说到自闭,宁夏瑶叹气:“虽然叶黎物理不好是事实,但你这么说还是很伤人自尊啊。” 段清扬面无表情:“生而物理好,我很抱歉。” 宁夏瑶叹气,摇着头走了。 晚上回到寝室,不出所料的,贺祺然的神情有些恍惚。 贺祺然坐在桌前,手上捏着笔,但神情有些恍惚,连段清扬凑近来都没有意识到。 段清扬好笑地戳了戳贺祺然的脸,少年清瘦,脸上也没什么肉,但皮肤还是不错的,段清扬觉得好玩,忍不住多戳了几下。 贺祺然不耐烦地甩开他的手,语气冰冷不耐烦:“干什么。” 段清扬噗嗤一声笑出来,有种有恃无恐的感觉:“呀,我们然然怎么这么不高兴啊,感觉脸要鼓起来了呢。” 贺祺然绷不住:“这个语气和我阿婆好像。” 段清扬切了一声:“那是我对你满满的爱。” 真情假意,还是借着玩笑话说出的真心,连段清扬自己都分不清。 贺祺然露出被恶心到的表情:“不要一本正经说这种话,会让我想到徐义明恶心我的样子。” 段清扬神情一松,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难过。 “去洗个澡清醒一点吧。”段清扬这样说,“要是不舒服,不如去洗个澡换个心情。” 贺祺然:“哈哈,其实我听到你说你物理五十分了。其实我今天晚上对完答案,觉得自己好像只有三十多分。其实你应该不止五十分吧,是说出来安慰陈叶黎的吧,只是没想到陈叶黎连二十分都没有……哈,我一个三十分的说什么连二十分都没有。” 段清扬:“……对,我差不多有八十多分。洗完澡出来,有什么不懂的直接问我,我帮你看看。” 贺祺然麻利地起身收拾衣服:“好哦,正好我有很多不会的题目。” 明明是请求对方帮忙的那个,但贺祺然料定段清扬会帮忙,有些恃宠而骄地扬起下巴:“等会我听不懂的话,你就死定了。” 段清扬坐在贺祺然的位置上,装柔弱地捂住胸口:“啊~人家好怕怕~” 贺祺然:“……少跟徐义明玩。” 段清扬吐槽:“徐义明身上的黑锅已经把他压得直不起腰来了。” 贺祺然收拾好东西,叹气:“我还是不能接受你这个样子,把锅甩给徐义明会好受一点。” 段清扬竖起大拇指:“很好,很塑料的兄弟情。” “滚蛋。”进浴室前,贺祺然给段清扬甩了一句话。 “啊……”段清扬笑起来,靠在贺祺然的座位上,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很高兴。 虽然很高兴,但还是把贺祺然桌上摆着的试卷和笔拿起来,段清扬喃喃自语:“先看看试卷吧,毕竟这次不是全对。要是不会做的话,被然然笑话就不好了。” 贺祺然洗完澡出来看到的画面就是段清扬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认真算题的画面。段清扬不笑的时候还是很能唬人的,按照贺祺然的理解和审美,段清扬这副模样比他平常带着各种情绪的模样要好看不少。 ——只是这话也不能告诉段清扬,他一向蹬鼻子上脸,最擅长的就是得寸进尺了。 贺祺然甩甩头,把脑子里杂七杂八的想法甩了出去。洗完澡后确实神清气爽,脑子也变得活跃了起来,有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 贺祺然打开衣柜收拾衣服,正在苦恼自己明天要穿什么,就听见段清扬突然说话了。 “明天晚上来我家吃饭吧。”段清扬靠在椅背上,转头看贺祺然。 洗完澡的贺祺然换了一身舒适的睡衣,有点茫然地看过来:“……啊?” 段清扬见他呆呆的,心里痒痒的,忍不住站起来戳了戳他的脸,笑意盈盈:“啊什么啊,我妈妈,高女士知道我上个礼拜去你家住了一晚,想请你吃饭,表达一下感谢。本来该早点告诉你的,但担心你会拒绝,犹豫了好几天才敢说出来。” 贺祺然有些慌乱地摆了摆手:“没关系的,就是住了一个晚上而已。”就算现在说也会被拒绝啊。 段清扬不听:“别啊,你先听我说完嘛。” 贺祺然无奈:“我真的觉得没有必要,无论是谁,来找我玩的话,我都会让他在家里住下的,所以没必要道谢。况且你愿意来找我玩,是我该说谢谢。” 段清扬眼睛一眯,虽然贺祺然这话是实话,但段清扬就是怎么听都不爽。 “可是这是我第一次去别人家住,”段清扬有些失落地垂下头,像是垂头丧气没有守护好心爱的主人的小狗,“我知道然然有很多朋友,我也不过只是其中普通的一个,但还是很想感谢然然。” ——感谢昨天见过的吴裴熙,他出神入化的绿茶技巧让段清扬得到了启发,并且在经过一天的沉淀后,成功自如地应用在了贺祺然身上。 贺祺然见不得别人在自己面前这么失落,他想了想,最后还是于心不忍地答应了下来:“……好吧,我答应你。但我要纠正一点,无论是谁,在我心里都是独一无二的朋友,没有什么普通的朋友一说,我很喜欢你,也很喜欢和你待在一起,所以不要觉得你无关紧要,不要妄自菲薄。” 段清扬的意思很明显——你是特殊的,唯一的,没有人可以比拟的。 从认识的第一天起,段清扬一直像是火一样包围着贺祺然,从不吝啬给出自己的情绪和感情。旁人可能会觉得有压力,会觉得段清扬过分的热情会让人觉得不适,但贺祺然完全不会有这种烦恼。他只会诚惶诚恐,觉得自己配不上这样的热情和温暖,会想要做很多来回馈这样的温暖。对贺祺然来说,这么直言不讳地表达感情极为罕见。 虽然不知道这一点,但段清扬从贺祺然的神态中可以窥见一点。在爱里养大的孩子对肆意表达爱无所畏惧,但他也同样可以体谅内敛的人毫不遮掩地表达爱是一件极为罕见的事。 纵然明白贺祺然嘴里的“喜欢”只是对朋友的喜欢,但段清扬还是很高兴。 “嗯,我知道。”段清扬察觉到自己的语气温柔得过分,但他却一点都不想改,“是我错了。先不说这个了,高女士看到你肯定很高兴,有什么想吃的菜吗?我家请的阿姨什么菜系都很擅长。” 说着,段清扬竖起一个大拇指,眼里闪着好吃两个字。 贺祺然被他逗笑:“没关系我不挑,非要说的话山阳市本地的家常菜就好。” “行吧。”段清扬看起来有点不太满意,拿出手机打字的时候还不忘倾情推荐阿姨的拿手菜,“那让阿姨再做两个她平常很擅长的菜好了。我说真的,阿姨的手艺真的很好,当初我妈花了好多钱,才把人请过来的。” 贺祺然好笑地挑出了自己明天打算穿的衣服,把衣服搭在椅背上,把段清扬按回桌前:“好好好,那我有口福了,先讲题目吧,从大题开始讲吧,那个条件看得我稀里糊涂的……” 在贺祺然和段清扬进行严肃的物理知识交流时,城市的另一端,贺家被小小的贺沅梦闹得鸡飞狗跳的。 尹璇有气无力地看着在沙发上蹦蹦跳跳不肯睡觉的贺沅梦,捂着脸不想看她。保姆有些为难地看着她:“尹女士,这……” 尹璇摆摆手:“没关系,今天带了一天孩子了,你先休息。老贺,管管你女儿,我今天累了一天了,没力气管她了。我先去洗澡,希望出来的时候,她已经躺下睡觉了。” 从灯光晦暗处走出来一个西装革履的身影,纵然已经人到中年,但贺爹保持得很好,一张和贺祺然有几分相似的脸显得更为坚毅冰冷,带着几分被岁月洗礼的痕迹,却更显魅力,和尹璇站在一起时,也不会有人说他们不般配。 在妻女面前,人前不苟言笑的贺总扯了扯领带,有些不羁了起来。他张开双手,朝着贺沅沅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宝贝沅沅,来爸爸这里。” 穿着卡通睡衣的贺沅沅蹦蹦跳跳地远离了贺爹,哼了一声后把头扭到一边去了。 “爸爸的小宝贝怎么不高兴?是幼儿园里有谁惹沅沅不高兴了吗?”许是因为没办法养育贺祺然所以把爱都倾注在贺沅沅身上,贺爹对小女儿简直是爱到没边。 贺沅沅噘着嘴:“妈妈明明答应了沅沅,沅沅好好表现就陪沅沅去找哥哥玩,可是妈妈一直说自己很忙,不能陪沅沅去找哥哥。” 提到贺祺然,贺爹的眼神有些飘忽闪躲,却还是提意见:“妈妈最近忙,沅沅也体谅妈妈好不好。” 贺沅沅龇牙咧嘴,像是只小兽:“沅沅当然体谅妈妈,可是妈妈不能说话不算数。” 贺爹接着提意见:“爸爸陪沅沅去找哥哥怎么样?” 贺沅沅瞬间安静:“爸爸陪沅沅去的话,哥哥会把沅沅丢掉的。” 先前就有一次,明明说好是尹璇带着贺沅沅一起去游乐园玩,贺祺然陪同,但尹璇那天忙不开,临时找了贺爹去,结果贺祺然当场甩脸就走,还不忘把自己怀里赖着想和他一起走的贺沅沅塞给贺爹,堪称惨不忍睹。 虽然后面尹璇和贺祺然道歉了,贺祺然也和尹璇道歉了,但还是给贺沅沅留下了很惨重的心理阴影。 贺爹愁眉苦脸:“那怎么办,不止你想见哥哥,爸爸也想见哥哥。” 贺沅沅嘟着个脸,小大人似的拍了拍贺爹的肩膀:“要是爸爸也要去的话,沅沅不去也没关系的。” 贺爹:“……哈哈,谢谢宝贝体谅爸爸。” 最后贺沅沅忧心忡忡地睡着了。等到尹璇洗完澡出来,贺爹愁眉苦脸地和尹璇说了这件事,毫不意外地被尹璇好一顿嘲笑。 “虽然我不是故意的,”尹璇抹了抹笑出来的眼泪,“但真挺好笑的,连沅沅都在担心你和小然相处的问题。” 贺爹还想说什么,尹璇摆了摆手:“没关系,今天已经把所有的事都收尾了,明天有空带沅沅去找小然。” 贺爹:“所以我真的不能陪着去吗?” 尹璇毫不客气:“不可以,要给沅沅一个美好回忆。” 第二天早上起来,贺祺然总觉得自己的右眼跳个不停。 昨天晚上给贺祺然讲题讲到很晚,导致睡眠不够的段清扬挂在贺祺然身上,一点都睁不开眼。 贺祺然抓着段清扬的手臂,本来要出门了,却鬼使神差地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尹璇发的消息很是显眼:“小然今天有空吗,沅沅想来找你玩。” 贺祺然面无表情就想拒绝,但旋即想到尹璇的脾气,这怕不是商量而是通知。 贺祺然掀了掀唇,笑意不达眼底:“好,下午来吧,刚好社团招新。” 段清扬趴在贺祺然身上,睁不开眼睛,整个人也迷迷糊糊的,他下意识挂在贺祺然身上,把人搂紧了一点:“怎么了?” 段清扬的声音含含糊糊的,远没有平常那么精明,但贺祺然也觉得挺可爱的。 “没什么。”下意识放缓了语气,贺祺然把人往身上再扶了一点,不知道为什么心情就好了起来,“走了,去跑操了。” “真的很不想跑操,你们要是拥护我成为新的校长,我马上取消早操。” “那这个学校迟早要完蛋。” “我还要每天给每个学生发一百块钱。” “是吗?v我100看看实力。” “你要吗?我口袋里好像有一百块钱。” “……段小羊你为什么随身带着一百??” 第77章 掉马现场 段清扬跑完早操依旧是半死不活的状态。 好在大家昨天被周考的卷子打击得不轻,直到现在整个班都很萎靡,段清扬这个昏昏欲睡的状态在整个班里倒是不算太明显。 这样过分沉寂的氛围当然引起了老师的重视,连班主任郭平都来安慰了他们几句,说这份试卷难度过大,不在班上进行讲解,有问题的可以私下去问他和别的老师。 郭平有点心虚地推了推眼镜:“这套卷子是超越班的老师出的,他们可能没有考虑到大家的水平,下次不会再有这种情况了。” 胡老师更直接一点。她是早上的第一节课,在上课前,她抱着一罐小饼干溜达到四班的教室,安慰地给大家分了几块小饼干,吐槽:“我就说卷子太难了大家都不会做吧?不过没关系,主任已经和超越班的老师打过招呼了,说下次出周考卷子这种活他会盯着他们干的,不用担心。” 徐义明啃着贺祺然买回来的包子,毫不客气从罐子里掏了好几个小饼干,问胡老师:“那这次可不可以不改卷子,那个分数出来太低,老师您脸上也没光对吧?” 胡老师笑眯眯,把罐子从徐义明手上抢过来,怜爱地分了贺祺然一把,结果贺祺然愣神的功夫,又被气鼓鼓的段清扬抢走了。 胡老师瞪他:“你怎么到最后来了,你不应该坐第一排吗?” 昨天考完试位置就变了,贺祺然和徐义明都换到了最后两排,段清扬也成功坐到了第一排。本来贺祺然应该在倒数第二排,但和徐义明宁夏瑶商量后,就换到了最后一排。所以现在段清扬又又又是抢了王源德的座位。 段清扬嘴里塞满了小饼干,对着胡老师眨巴眨巴眼,恶意卖萌。 胡老师:“……无语,我是有家室的人,你是不是想害我丢掉工作。” 贺祺然拍了一下段清扬作恶多端的不干净的小手,在胡老师的罐子里又拿了几个小饼干,对胡老师笑了笑:“我也很好奇老师这次还会不会赋分。” 人都喜欢看美好的事物,在胡老师心里,人美心善的贺祺然就属于美好的事物。至于段清扬……虽然不好评价学生是坏蛋,但段清扬的行为真的很混蛋,胡老师当然是把他归到混蛋那一栏去了。 胡老师对美好的事物总是很有耐心,在徐义明和段清扬嫌弃的眼神里,她说:“昨天晚上熬夜改完了,开玩笑,山阳一中的周考试卷什么时候能留到第二天来改。” 徐义明目光呆滞:“老师,你可以不用这么敬业的。” 一直表现得毫不在意但实际上耳朵都竖起来的宁夏瑶绝望趴桌:“完了,世界末日了。” 胡老师被他们这么悲惨的气氛逗笑了:“哪里有这么夸张,你们班的平均分还是很好的。就拿物理来说吧,平均分是47分,在四个重点班里都是很亮眼的成绩了。要知道,火箭班的平均分也只有63分,最高分是83分。” 段清扬不感兴趣:“哦。” 胡老师忍不住拍了一下段清扬的背,瞪他一眼:“还没说完。你知道你物理多少分吗?” 段清扬:“没上90就是失败。” “……”贺祺然看着胡老师忍气的样子,忍不住掐了段清扬一下,段清扬瞬间端正。 “和化学一样,都是89分。”胡老师木着脸,“好了,你很失败。” 段清扬展现超绝变脸:“真的吗?这可真是太好了,我都没想到自己能考这么好,承蒙各位关照哈哈哈!” 宁夏瑶看贺祺然:“祺哥,能不能帮忙揍他,他看起来真是好欠哦。” 已经抽了段清扬好几下的贺祺然淡定收手:“不用你说我也会这么干。” 段清扬嘤嘤嘤捂脸装哭,胡老师望天,坦白而言,她也觉得段清扬这个样子很欠抽,但作为老师她不能这么干。 “但老师您怎么知道他的物理成绩的?”贺祺然深呼吸,让自己变得心平气和,这才继续问。 “这个啊,”胡老师歪了歪头,显露出一点符合年纪的娇俏,“郭老师在办公室炫耀了半天,火箭班的物理老师受不了叫他闭嘴了。” 该说一点都不出意料吗?贺祺然无语凝噎。上次开学考也是这样,靠着郭老师表面沉稳,实际上非常嘚瑟的行为,段清扬在高一年级一战成名。 段清扬非常满意:“我这么优秀的人才,就是要让所有人看到。” “像你这种毫不谦虚的家伙还是去死吧!” 上午上课时大家基本上都知道了自己的成绩。虽然郭老师一再强调这个成绩不太重要,但陈叶黎看着自己只有24分的物理卷子还是陷入了沉思。 她看来找自己玩的宁夏瑶:“你有多少分?” 宁夏瑶企图回避这个问题:“下午选社团,叶黎有什么想去的社团吗?” 陈叶黎死鱼脸:“50?60?” 宁夏瑶:“……64。” 陈叶黎掐自己:“我还是死一死吧。” 贺祺然看着自己64分的卷子叹气。 王源德哭唧唧地收起自己48分的卷子,简直道心破碎。他看一眼贺祺然的卷子,再看一眼叹气的贺祺然,差点泪崩:“为什么64分还要叹气啊!” “因为还是很差劲吧。”贺祺然抿唇,其实有点在意自己只有64分。 徐义明只有33分,但他感到非常满足:“祺哥下午跟我们一起去玩呗?感觉社团没什么好玩的,但是汉服社那边应该会有很多好看的妹妹。” “……你应该叫学姐。”贺祺然对满脑子都是妹妹的徐义明感到绝望,“我不跟你们一起,尹阿姨要来,我要陪她。” 徐义明眼睛一眯:“她来干什么,该不会还带着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鬼吧?” 贺祺然沉默,徐义明冷笑一声,语气冰凉:“真是晦气。” “再怎么样也是长辈。”贺祺然淡淡地训斥了一句,但这话并没有什么真正责怪的意思。 “okok,”徐义明漫不经心,“你就别一个人去见她们吧?我就不去了,要不然让段清扬那小子陪着你?虽然我不愿意承认,但段清扬确实很擅长这种事情的感觉。” 虽然徐义明知道这和引狼入室没什么区别,但眼下段清扬确实是最好的选择。尹璇不怎么喜欢他,徐义明想自己还是不要去凑热闹了。 贺祺然并没有答应,只是说了句之后再说。 徐义明:今日份的挑拨离间达成。(竖起大拇指) 段清扬并不打算暴露自己认识尹璇的事,尹璇也是这么想的。虽然不愿承认,但在贺祺然身上,和尹璇扯上关系可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但段清扬没想到贺祺然会找上来,问他下午愿不愿意陪他去见一个人。 贺祺然罕见地有些焦躁不安:“是我的……继母,但年纪不大,我和她关系一般。她和我爸生了个女儿,算是我的妹妹。……我并没有瞒着你的意思,只是我觉得很难解释,所以才说自己没有妹妹。” 段清扬简直要心碎了。他看着贺祺然有些不安地咬着唇,不敢看他的模样,就算贺祺然现在要他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段清扬都会一口答应下来。 ……虽然贺祺然压根不可以做这种事就是了。 段清扬当然答应了:“没关系,我都理解,下午我陪着你一起。” ——结果在下午见到尹璇,两人大眼瞪小眼的时候还是很尴尬。 贺沅沅完全没有意识到妈妈和旁边的哥哥的尴尬,她一见到贺祺然,就兴奋地扑到贺祺然怀里,让好久没见的哥哥抱着自己。 贺祺然伸手把贺沅沅抱起来,少年今天穿了一件牛仔开衫外套,内里穿了一件白色t恤内搭,下身搭了一件黑色直筒裤,看起来清爽又迷人,反正一眼就把贺沅沅迷得神魂颠倒。 “沅沅的哥哥今天超级帅!”贺沅沅害羞地往贺祺然怀里钻,手不由自主地摸上了贺祺然的胸。 贺祺然抓住贺沅沅作乱的手,见段清扬和尹璇之间气氛尴尬,他眨了眨眼睛,为两人做了介绍:“尹阿姨,这是我的室友段清扬,段清扬,这是我妹妹贺沅沅,你跟着我一起叫沅沅就好,这是贺沅沅的妈妈,你跟着我一起叫尹阿姨就好。” 段清扬眼神飘忽,尹璇脸色也有一点尴尬,段清扬先发制人,对着尹璇恭恭敬敬弯腰90度:“尹姐姐,好久不见。” 重音放在了“好久”上。 尹璇恍然大悟,也装模作样地上前拍了拍段清扬的肩膀,咳嗽了一声:“哈哈,这不是小羊吗,确实好久不见了哈哈。” 贺祺然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你们之前认识吗?” 尹璇看段清扬,段清扬拉着贺祺然往旁边走,还不忘把贺沅沅从贺祺然怀里抱出来,丢回给尹璇。 “尹姐姐是我妈妈的朋友,不过我们已经好一段时间没有见过了。”段清扬真真假假地说着,“她结婚的事我有听说,但我妈不让我打探太多,我只知道尹姐姐结婚的对象是个二婚的,也知道尹姐姐生了个女儿,其他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我妈和尹姐姐聚会倒是挺多,但我又不喜欢这种场所,所以很久没有见过尹姐姐了。说起来,当年知道尹姐姐的结婚对象是个二婚男,还跟她差十几岁的时候,我都替尹姐姐觉得不值……啊我不是说看不起你爸的意思,你知道的,我的意思是……” “没关系,”贺祺然微笑,“其实我也觉得二婚男配不上尹阿姨。” 揣测成功!段清扬充分利用已知条件,靠着“不经意”为尹璇打不平,暗戳戳贬低贺爹,获得了贺祺然的好感。 于是这件事就这么蒙混过关了。 ——才怪。 贺沅沅指着段清扬,有点茫然地看着尹璇:“妈妈,这个哥哥不是前两天才见过吗?” 尹璇捂脸,倍感完蛋。 贺祺然看段清扬,愤怒到一定程度的情况下,他怒极反笑:“好长一段时间没见?” 段清扬眼神飘忽,尝试垂死挣扎:“我到学校那么多天了,怎么可能前两天才跟她见过,可能是小孩子记混了,把我和别人认错了。” 贺沅沅气得跳脚,躲开尹璇想要捂住她嘴巴的手,指着段清扬,大声控诉:“沅沅才不是小笨蛋!才不会记混!沅沅上个礼拜天见过你,你是小羊哥哥!” 段清扬面如死灰,他艰难地吞了一口口水,向后退了一步,看着贺祺然微笑的脸,再抬头望一眼碧蓝的天空,觉得自己命不久矣。 贺祺然招呼贺沅沅:“来哥哥这里。” 贺沅沅气呼呼地钻到香香的哥哥怀里,撅着小屁股对着尹璇,非常愤怒。 “沅沅说的话都是真的吗?”贺祺然眉眼弯弯,擦了擦贺沅沅的脸,语气温柔,带着几分诱哄的意味。 贺沅沅本来就遭不住贺祺然的脸,现在面前是温柔模式的哥哥,简直被迷得神魂颠倒,贺祺然说什么就应什么:“对!沅沅上个星期天和妈妈去一个漂亮阿姨家里吃饭了,漂亮阿姨家里有这个奇奇怪怪的哥哥。而且,妈妈那天还答应了沅沅,沅沅好好表现就带沅沅来看哥哥。” 贺沅沅委屈地冲着尹璇龇了龇牙:“可是妈妈好忙,今天才带沅沅来找哥哥玩。” 贺祺然看向尹璇,尹璇有些心虚地移开了眼睛,尴尬地笑了两声:“哈哈,我也不知道这么巧啊。” 贺沅沅还想说什么,贺祺然却轻轻捂住了贺沅沅的嘴。他的动作轻柔,贺沅沅有点懵懵的,眨巴眨巴了下眼睛,却还是乖乖地捧着哥哥的手,乖乖地合上了嘴。 “没关系,”贺祺然笑,“我知道这只是巧合,尹阿姨怕我知道段清扬和您认识,之后会多想,所以才隐瞒这件事,对吗?” 尹璇点点头,有点愧疚:“我确实不知道你们是室友,我也没有想要操纵你的意思,我怕你以为我和你爸动了什么手脚,所以不敢说。” 贺祺然摇头,把贺沅沅抱起来,贺沅沅惊呼一声,高兴地在贺祺然怀里拍起手来。 贺祺然的眼神温柔:“嗯,没关系的,我和段清扬的关系还不错,我也知道您不是这样的人,不会做这样的事。我很高兴您能为我着想。” 段清扬心软软,明明被欺骗的是贺祺然,但贺祺然却很温柔地原谅了他和尹姐姐。 这样温柔的人啊……段清扬看向贺祺然,贺祺然刚好也看向他,突然,贺祺然的眼神一变,里面全是威胁。 意思很明显:等着,有你好果子吃。 段清扬:……原来被原谅的只有尹姐姐没有我吗? 第78章 又一次蒙混过关 贺祺然面色如常地带着尹璇和贺沅沅在学校里逛着。 虽然山阳一中不鼓励家长进校,但尹璇是山阳一中的优秀校友,还给学校捐了栋实验楼,今天还是社团招新的日子,尹璇想要进来也不用怎么费力气。 段清扬长吁短叹:“有钱就是好。” 尹璇忍不住往他头上狠狠敲了一下:“就算不是这样,山阳一中也不会拒绝学生家长进校,只是要和班主任申请一下而已。” 贺祺然看段清扬,眼里明晃晃地写着“该打”两个字。 贺沅沅害怕地往贺祺然怀里钻了一点,小声在贺祺然耳边说话:“妈妈平常没有这么凶的,但妈妈这么凶的时候,连沅沅都会挨揍,哥哥也要小心。” 贺祺然很想说,尹璇不会揍他,段清扬挨揍纯属是欠的。 陪着贺沅沅和尹璇在学校里逛了一会,最后还是决定去社团招新的广场看看。 山阳一中虽然是省重点高中,但并没有那么死板,只注重学习,像今天这种社团招新的活动,更是大方地给出一个下午的时间给学生挑选心仪的社团。中午午休后,下午是没有课的。 广场上的气氛很热闹。山阳一中的社团数量不少,此刻来广场上摆点的社团也很多,社团都极具特色,使出浑身解数招揽新成员,不少高一学生游走在各个社团的摆点前,看起来真的很开心。 毕竟不用上课谁都开心吧,再说了等会社团招新结束后,校门一开就放学了。贺祺然心里默默吐槽着。 贺祺然一行人其实是极为吸引人眼球的,毕竟好看的人总是会吸引别人,更何况贺祺然怀里抱着个从外表看上去极为人畜无害的贺沅沅,萌萌的小孩对谁都笑,当然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 “小,小孩。”陈叶黎晃着宁夏瑶,语气是掩饰不住的激动,“是超级可爱的小孩子!宁宁,我们去和她玩玩吧!” 宁夏瑶无语地拉住激动万分的陈叶黎:“不想死就不要过去,你看看是谁抱着她。” 陈叶黎呜呜呜:“我当然知道那是贺祺然,也知道他旁边是段清扬,但是我今天真的被24分打击得要命,真的不能上手摸一把,让我感受心灵的洗涤吗?” 宁夏瑶于心不忍,但还是把陈叶黎死死拉住:“但是你要知道,段清扬在贺祺然身边时攻击力会直线上升。” “我不管,”陈叶黎扒开宁夏瑶的手,悲壮万分地走向贺祺然,“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这句话不是这么用在这里的啊!宁夏瑶无声尖叫,她虽然不想打扰,但害怕段清扬欺负陈叶黎,最后还是跟上了陈叶黎的步伐。 结果居然出乎意料地顺利,陈叶黎怀里抱着贺沅沅时,两个人看向尹璇的眼里是如出一辙的茫然。 “其实我一开始就觉得耽误你太多时间了,”尹璇看向贺祺然,眼神温柔,“和小羊一起去看看社团招新,看看能不能找到自己喜欢的社团加入吧,没必要一直耗在我和沅沅身上。” 陈叶黎听了个大概,差不多知道贺祺然前面一直在干什么了。她自告奋勇地举起了贺沅沅的手:“我可以陪着这个姐姐和沅沅小朋友的!” 贺沅沅天不怕地不怕,甚至不用看人脸色过日子,但她却格外在意贺祺然的心情。察觉到妈妈话里的意思,她有点不安地看向贺祺然,也跟着用力点了点头:“沅沅没关系的,沅沅可以和这个姐姐一起玩的,哥哥不用管沅沅的。” 虽然……虽然贺沅沅真的很想缠着哥哥,和哥哥一起玩,但小孩子对情绪很敏锐,她其实是能察觉到贺祺然不怎么喜欢自己的。但没关系,贺沅沅知道这不是自己的错,也不是哥哥的错。 贺沅沅抬头看着前方的贺祺然,认真用力地点头:“哥哥要玩得开心哦,沅沅下次再陪哥哥一起玩!” 贺祺然垂眸看着她,小小一团的贺沅沅其实可以自己走路,但现在人这么多,当然还是抱在怀里比较好。 坦白而言贺祺然确实不怎么喜欢她,这是天然的情绪,和贺沅沅本身没什么关系。这孩子远没有面对他时那么乖巧,贺祺然对此也一清二楚。这么无所畏惧的孩子却在小心翼翼看自己的眼色行事,贺祺然觉得很扎眼。 于是贺祺然上前一步,摸了摸贺沅沅的头,语气淡淡的,甚至没有平常那么温柔:“没有不高兴,也没有不想管你,和你在一起还是很高兴的。你不高兴也可以,对我来说都是可以接受的。” 虽然语气不算很好,但贺沅沅却奇迹般理解了贺祺然的意思——因为是妹妹,所以不高兴也没关系,怎么样都是可以被包容的。 贺沅沅眨眨眼,忍不住眼眶红红:“呜,呜呜,哥哥,哥哥……” “别哭,”贺祺然蹭了蹭她的眼角,“但我还是要走。” 贺沅沅擦擦眼睛,没有前面兴致那么高了,但还是乖乖点头:“好呀,哥哥去玩吧,沅沅会和姐姐一起玩的。” 看了全程的宁夏瑶若有所思地打量着贺祺然,她上前一步:“我和叶黎一起陪着她,还有尹姐姐在,你和段狗去玩吧。” 段清扬:“能不能不要在这么感人的时候对我这么不客气。” 尹璇和宁夏瑶的父母也相熟,宁夏瑶这句“姐姐”倒不是为了显示亲近。 最后段清扬拉着贺祺然先走一步:“学校附近有家烤肉挺好吃的,下次我跟你一起去吃怎么样?” 贺祺然神情有些恍惚,闻言只是偏头看向段清扬,虽然不明白为什么段清扬突然提起烤肉,但他还是乖乖点头:“都可以,下个礼拜吗?要不要多叫几个人?” 段清扬噗嗤一声笑出来:“我跟你一起。”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了指自己和贺祺然。 贺祺然呆呆地眨眨眨眼睛:“徐义明会杀了我的。”吃这种事,不叫上徐义明的话,徐义明肯定会非常生气。 段清扬:“没关系,就说和尹姐姐一起就好了。” “……为什么在这种事情上我要骗徐义明啊??”贺祺然愤怒地捶了段清扬一下,眼神嫌弃。 “缓过来了?”段清扬龇牙咧嘴,却对着贺祺然绽放一个灿烂的笑。 贺祺然一怔,微微偏开了头,语气缓和了不少:“……嗯,缓过来了。” “那现在,你还觉得自己没有妹妹吗?”段清扬在贺祺然的雷点上蹦蹦跳跳。 贺祺然额角冒十字:“你真是烦人,别以为我忘了刚刚发生的事,你试图欺骗我的事我还没有找你算账,别得寸进尺。” 至少没有否认贺沅沅是妹妹,也算是好事一件。段清扬想,对着贺祺然露出一个讨好的笑:“我这不是怕你和尹姐姐生分,或者产生一点不必要的误会吗,要是因为我,你们之间有了矛盾,那我不是成了……” “千古罪人?”想到段清扬平常夸张的语气,贺祺然自然接话。 “不,”段清扬竖起一根手指,在贺祺然面前晃了晃,“蓝颜祸水。” “……突然觉得宁夏瑶对你的称呼名副其实了起来。”贺祺然觉得自己对段清扬的了解还是少了。 “好了好了,别说这个事了,”段清扬第二次蒙混过关,试图转移话题,“先去看看社团招新吧,有什么想去的社团吗?电竞社还是物理社?” 段清扬随口报了两个社团,这是离他们距离最近的社团了。 段清扬忍不住吐槽:“物理社是干什么的,一群人聚在一起学物理吗?太恐怖了吧。”虽然段清扬的物理成绩不错,但要段清扬课外还去学物理,那简直是要了他的命。 “……我不能有点别的爱好吗?”贺祺然无语,“我想去看看文学社。” 段清扬死鱼脸:“更加无聊的社团出现了,但凡去个辩论社也好啊。” “是因为舒舒姐姐在那个社团,”贺祺然无奈解释,“平常不怎么去找舒舒姐姐,她肯定不怎么高兴,昨天舒舒姐姐专门给我发消息,说今天会参加社团招新,我不去的话她会不高兴的。” 段清扬点点头,虽然很不爽但还是答应了。 “那天看她会滑滑板,我以为她会参加轮滑这一类的社团,”段清扬说,“结果是文学社吗?还真是出人意料。” “舒舒姐姐也很擅长写作,她这些年拿了不少文学比赛的奖,无论是写诗还是写作文,各种体裁都是信手拈来。”贺祺然不经意这样说,没什么特别的语气。 “那确实挺厉害的,那你有什么想要参加的社团吗,然然,你没有回答我这个问题。”段清扬戳他腰,有点不满。 贺祺然嘶了一声,反应很大地躲开了段清扬作恶多端的手:“别碰我腰那一块,那边有点敏感,受不了痒。” 被贺祺然狠狠瞪了一眼,段清扬瞬间老实。 贺祺然叹气:“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参加什么社团,我好像没什么擅长的事,也没有什么特别想要做的事。”对贺祺然来说,活下来,离开贺爹和亲妈的操控活下来,就已经足够了。 段清扬眼神微暗:“没关系,我们多走走,总是会有喜欢的社团的。” 见过了易舒彧后,贺祺然和段清扬就开始了乱晃。两人都没什么特别喜欢的社团,电竞社那边打的是端游,虽然说只要喜欢游戏都可以加入电竞社,但贺祺然显然不感兴趣。 段清扬倒是觉得有点意思,他悄悄对负责招新的学长展示了一下自己的各种游戏段位,收获了热切希望他加入电竞社的学长。 但贺祺然不感兴趣,段清扬也就回复说再看看再做决定。 贺祺然若有所思:“你看起来很擅长打游戏。” 段清扬毫不谦虚地点头:“不开玩笑,我一直很擅长各种游戏。” “包括消消乐吗?” “消消……乐?”段清扬大脑宕机,他看贺祺然,贺祺然掏出手机,把某个很热门的益智小游戏打开,在段清扬面前晃了晃:“我在1000多关卡了好多天了,你帮我过了怎么样?” 段清扬:“……你这是打击报复,果然还没有放弃教训我吧然然。” “说什么呢,”贺祺然装作若无其事地收起了手机,“我们去下一个摆点看看吧。” 结果半路上被汉服社的学姐拦住了,她们都穿着各朝各代的传统服饰,看起来光彩夺目:“小学弟,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社团呀,我们社团有很多漂亮姐姐哦。” “没兴趣谢谢。”贺祺然很有礼貌地拒绝了,结果不知道为什么,接下来有越来越多社团都想要来招揽他。 “小学弟~看看我们发明社怎么样?你一看就是很擅长发明创造的人~” “学弟,来我们辩论社怎么样,你一看就是很擅长辩论的好苗子啊!” …… 段清扬站在外面看着被人群围住的贺祺然,有点不爽:“为什么把我和然然分开了。” “你一点都不觉得被抢了风头吗?”罗一程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跑了出来,他摸着下巴,看着贺祺然有些尴尬地想要逃离的样子。 “为什么,”段清扬诧异地看向他,“我巴不得他被更多人喜欢。只是觉得我和然然分开了有点难受而已。” “……恋爱脑能不能滚出去。”罗一程痛苦捂脸,“你原来不是那种谁抢了你的风头都会觉得很不爽的人吗?” 罗一程当然知道为什么大家都围在贺祺然身边。他长得好看,气质无辜温柔,一看就是可以用来当活招牌的存在——简称花瓶。 “其实我觉得他们把然然当做花瓶有点不尊重他,”段清扬耸耸肩,“我对此有点不爽。” 在段清扬眼里,贺祺然哪里都好,就是性格有些太腼腆了……对外人,导致他像是个好捏的软柿子,看起来很容易就从他身上捞到好处,这样一点都不好。反观段清扬,至少没有人敢这么对他。 “……恋爱脑没药救。”罗一程发出悲怆的怒吼。 第79章 消消乐怎么你了 被评价为“恋爱脑”的段清扬不赞同地看向罗一程:“我觉得你这个评价有失偏颇。” 罗一程:“和贺祺然待久了,你居然会用成语了吗?” 段清扬一噎,无语:“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文盲。说实在的,我不觉得我想对贺祺然好是恋爱脑,我只是真的希望他能够变好,不要被一些烂鱼臭虾牵制手脚。” 罗一程说不过他,也知道这样评价段清扬有失偏颇,于是他只是轻描淡写地转移了话题:“你们周考的卷子我也做了,老陈也真是的,出那么难,我们班做下来的平均分也只有85分。” 老陈就是超越班的物理老师。 段清扬嗯了一声:“确实,我也只有89分。” 罗一程:“……我只有85分,还真是不好意思呢。” 段清扬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关系,输给我,你无需自卑。” 罗一程:“更抬不起头了。” 段清扬切了一声,罗一程突然问他:“你一直这么保持下去,总有一天学校方面会破格让你升上火箭班。” 段清扬不以为意:“第一次月考都没开始,你们也没参加考试,怎么就敢笃定我能升上火箭班。” “我们班最高分是93分,”罗一程只是在陈述事实,“无论是火箭班还是重点班,只有你一个人考上了80分。老陈看过你的答题卡了,说按这个势头,你以后说不定会做到全校第一。” 段清扬哈了一声:“替我谢谢你们老师这么看得起我,我没有那么厉害,至少语文和英语并没有火箭班的平均成绩那么高。不用担心,你们担心的事都不会发生。毕竟你们是重重选拔出来的,真输给我脸上也没光不是吗,学校方面就算真的很喜欢我,也不可能违背制度把我调上火箭班。况且,班上有然然……还有一些合得来的朋友,没必要换班级,说不定换了班级以后,反而有些跟不上呢?” 罗一程被段清扬戳中了隐秘的心思,有点难堪地偏过头。 正好贺祺然挣脱重重人群,一个一个拒绝了,出现在段清扬面前。 虽然被挤得有点狼狈,但贺祺然生得好看,被人群挤了之后脸上多了一点红晕,反而更加漂亮。 贺祺然看向段清扬,眼神涣散:“再也不想参加这种活动了。” 很快调整好心态的罗一程自来熟地勾上了贺祺然的肩膀:“那是因为你太受欢迎了,我和段小羊就没有这个待遇。” 因为是段清扬的朋友,贺祺然不太好意思挣脱罗一程,只是向段清扬投去一个有些疑惑的眼神:你的朋友和你一样,都这么自来熟吗? 从贺祺然眼神中解读出这个意思的段清扬:……并不是,感觉自己风评被害。 段清扬上前一步,把罗一程的手从贺祺然身上扒开,眼神很凶,像是自己的宝物被人觊觎了:“别动他。” 贺祺然:“……虽然但是,也没必要这么凶。” 段清扬不可置信:“你为了一个男的凶我?” 罗一程默默收回自己作恶的小手:“我错了,别搞得好像我跟什么祸水似的,担不起担不起。” 贺祺然平静地收回揍段清扬的手:“没关系,是他脑回路不正常,不是你的问题。” 段清扬哼哼唧唧,罗一程和贺祺然聊得火热:“你还没想好参加哪个社团吗?也不急,虽然学校是安排在今天举办社团招新,但还有别的渠道参加的,我有门路,你要是看上了哪个社团和我说,我帮你走后门。” 贺祺然捂耳朵:“这是可以说的吗?” 罗一程理所当然:“你就当是超越班的特权好了。”其实也不是什么走后门,是学校社团并没有规定只能在一段时间内招新,按照山阳一中的规定,只要社团内部投票通过,无论是否是在招新时段内招进社团的,都是社团成员。罗一程只是刚好知道该怎么和各个社团负责人联系而已,他敢笃定,只有贺祺然选社团的份。 段清扬:“你小子,怎么不见你帮我走后门。” 贺祺然摇头,拒绝了罗一程的提议:“我看段清扬对电竞社挺感兴趣的,想和他一起参加电竞社。” 虽然叫电竞社,但山阳一中的电竞社里男女数量相当,甚至历年来由一男一女担任社团负责人。 罗一程看向段清扬:“你小子,命真好。”居然不是段清扬这小子一头热吗?看样子贺祺然对段清扬也不是没意思啊…… 丝毫不知道罗一程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自己错亿的段清扬笑着抱住了贺祺然,眼里全是感动:“我就知道,然然心里有我。” 罗一程:“哇,你好直接。” 贺祺然嫌弃脸,嘴硬到底:“我只是不想再挑了,所以跟你选个一样的而已。” 罗一程:“我觉得和我一个社团也不错,电竞社的社团活动有点多,感觉不适合你。所以来我们汉服社吧!” 段清扬震惊脸:“??你选了汉服社吗?” 贺祺然也震惊地打量着罗一程,眼睛瞪得圆圆的。 罗一程:“……段清扬!你又没有看我发的消息!” 段清扬:“嘶……有谁说话了吗?然然我们先去电竞社的摆点看看吧。” 罗一程眼神骂的很脏,他明明给段清扬发了消息,说了自己去汉服社是为了追寻自己很喜欢的学姐的步伐,结果他一点都没有看! 虽然很气,但罗一程还是拦住了想溜走的段清扬:“我和罗晓熠在校外的网吧里约了个包厢,他们那边准备很充分,不会被主任抓到的,去不去。” 虽然在家打游戏也行,但打游戏要的不就是一个气氛吗?怎么可能有比网吧气氛更好的地方? 段清扬还没有说话,贺祺然突然问:“你们几个人?去哪个网吧?” 罗一程挑眉:“就一条街外的飞扬。人数嘛,如果段清扬也去的话,就刚好是五个人。” “飞扬不行,”贺祺然斩钉截铁,“上次我跟朋友一起去,差点被抓到,他们和学校好像有关系,是钓鱼执法,隔壁普高去没关系,但我们学校的去不行。换一家,华宇就不错,我朋友去过,说那边的机子很好,打起来手感也不错,饮料泡面的价钱也不贵。那边会抓普高的学生,但不会抓我们学校的。” 段清扬看他,贺祺然有点疑惑地看回去:“怎么了?” 罗一程先问出来了:“我以为你这种形象的,不会去网吧。” 贺祺然:“……虽然不知道我在你们心里是个什么形象,但感觉很离谱。总之,信我就好,华宇最近好像出了网上预约服务,我把老板的微信推给你,你直接和他说就好。” 段清扬乘机插话:“我不和你们去,我今天要和然然回家吃饭。” “这么快见家长?”罗一程嘴快一步,被段清扬狠狠一锤。 贺祺然顺势收回加好友的手:“不知道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罗一程哀嚎一声,好说歹说才求着贺祺然加了好友,盯着贺祺然把老板的微信推过来后,罗一程爽快离开。 段清扬轻咳一声:“他除了学习的时候脑子正常一点,其他时候都有点颠颠的,不用管他的胡言乱语。” 贺祺然眼神飘忽,也轻咳一声,附和段清扬的话:“……对,我知道了。” 后来两人找到了电竞社的摆点,电竞社负责招新的同学很热情地招呼两人填表,在得知贺祺然最常玩的游戏是消消乐时,忍不住露出了大脑宕机的表情。 贺祺然补充:“最常玩的是消消乐,但其他游戏都有涉猎。” “没关系,”电竞社的男社长大手一挥,“反正在学校也不能经常打游戏,上次还被学校警告了。会玩益智类游戏吗?” 段清扬闲闲地倚着贺祺然:“我都ok。” 贺祺然:“还算擅长。” “那就加入我们吧。”男社长油腻地对两人抛去一个wink,“我们社团也不是什么喜欢玩游戏的都招,你们算是走运了。” 站在他身后的女社长忍不住吐槽:“你不就是看脸吗,说得那么冠冕堂皇干什么。” 男社长:“能不能给点面子。” 最后两人都顺利加入了电竞社。 “没有面试之类的吗?”贺祺然忍不住问。 女社长对贺祺然友好笑笑:“我们社团没有面试,虽然看起来不太正规,但以后你就会知道我们选拔人的标准是什么了,加个群吧,就当认识认识了。” 加完群后段清扬和贺祺然还在广场上晃了一会,没碰到什么熟人。 尹璇给他发消息说自己带着贺沅沅先回家了,本来她还计划着和贺祺然吃顿饭,结果段清扬抢先了一步,贺沅沅得知后,忍不住气呼呼地在车上骂段清扬是“坏蛋哥哥”。 贺祺然忍不住笑了笑,他随便回了两句话,收好手机看向段清扬:“走吧,现在应该可以出学校了。” 段清扬拿出手机看,他有些为难地唔了一声:“我妈说先让我们去逛个超市,我爸应该在外面等我们了。” 贺祺然迟来地感觉到有几分紧张:“你爸好相处吗?” 段清扬笑起来:“不用管他。” “……好温暖的笑容,好冰冷的话,”贺祺然吐槽,“你爸爸听到真的不会觉得你是个不孝子吗?” 段清扬摸下巴,看起来有点流氓:“他才不会,我们就是互相伤害的关系,不过我说不用管他倒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只是因为他今天只是司机而已。他最近和我叔叔在聊生意,很忙,天天都有饭局,今天也只是因为我妈忙,所以他来当司机。真奇怪,我不是说让他把王叔叔让给我吗?” 王叔叔是段爹的司机之一,开车的特点是平稳。 贺祺然:“看起来你们家的等级很分明。” 段清扬:“哈哈,这是正常情况下的家庭等级。” 段清扬不愿多说,他拉着贺祺然的手往外走,不一会就看到了段爹的车。 段爹今天开的是一辆平易近人的商务车,看来赶完这一趟就要去饭局。 一上车段爹就忍不住吐槽段清扬:“我这种身价给你开车,你还挑三拣四要让你王叔叔来开车,简直身在福中不知福。” 段清扬吐槽他:“术业有专攻懂不懂,我是真的不理解到底为什么要亲自来,谁求你来了吗?” “段叔叔您好,段清扬的意思是,您愿意亲自来接我们,他很高兴。”赶在段爹愤怒之前,贺祺然微笑着对段爹开口,一派温柔体贴的模样。 顺便胡乱翻译段清扬的话。不知道为什么,贺祺然就是觉得段清扬不会反驳他。 果然,段清扬虽然脸上露出被肉麻到的表情,但到底是没有反驳。段爹看段清扬一眼,又看贺祺然一眼,突然眼含热泪:“其实那年,我想要的是个这样的崽。” 段清扬扶额,贺祺然僵住,这话他没办法接,也不知道该怎么接。 “概不退货概不退货,”段清扬冷淡地拍了拍段爹的肩膀,语气同情,“开车,等会晚了妈妈会骂你的。” 段爹呵了一声,却也乖乖开车,通过车里的后视镜,他看到段清扬把自己惯用的小毯子和小枕头都递给了贺祺然,示意他怎么坐才舒服。 段清扬悄悄说:“虽然我觉得我爸挺不负责的,但是每一次换车来接我,他都不会忘了给我带我常用的小毯子和小枕头。他开车习惯开空调,会有一点冷,你裹着小毯子会舒服一点。会晕车吗,要不要去后面睡一觉?” “要去哪里吗?怎么还能让我睡一觉?”被段清扬最后一句话吸引了注意力,贺祺然错过了最佳的把小毯子和小枕头还回去的机会,他有点茫然地被段清扬裹成一团,探出头看段清扬。 被贺祺然的动作萌到了,段清扬笑嘻嘻地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贺祺然余光注意着段爹,见段爹似乎看着他们,有些不好意思地躲开段清扬的手。 段清扬偷偷摸摸瞪段爹一眼,转头对着贺祺然又是另一副面孔:“要去最大的那个商场,我妈给了不少资金,够我们逛好久了。等高女士发消息来,就会有司机接我们回去。” 贺祺然勉强笑笑,试图打断段清扬:“其实我们可以随便去逛逛……” “我其实不想去的,”段清扬装可怜,“但高女士说要带你去买点东西,表达一下感谢之情,我要是不去的话,会被骂的,你忍心看我被骂吗?” 贺祺然最受不了这一套:“好,好吧,我跟你一起去逛逛。” 段清扬在心里给自己比了个耶。 第80章 怎么可能只做好朋友 最后,在山阳市最大的商场里,段清扬给贺祺然买了不少东西,有衣服和一些日用品。 贺祺然:“……我不缺衣服和日用品的,而且这个价钱太贵了。” 段清扬拍拍他的肩膀:“没关系,我妈的意思是把钱花完了就好。就当陪我叛逆一把,我到时候偷我爸的钱转给我妈。” 堪称非常直男。 贺祺然叹为观止:“好大一个孝子。”他也不是过分纠结的性格,既然尹璇和高女士是好友,到时候和尹璇说一声就好。实在不行……他也偷贺爹的钱给尹璇。 成功被段清扬带跑的贺祺然没意识到自己这个行为有点刑。 “可是有些衣服不是我的风格。”贺祺然很委婉表示这些衣服不好看。 段清扬可怜兮兮:“都是些很基础的款式,因为是我选的,所以才不喜欢吗?” 平心而论,贺祺然穿什么都好看,这些衣服都是试过了合身的,段清扬觉着好看的才会买下来的。 贺祺然叹气:“要不然我也帮你选些衣服吧。”这样段清扬就会意识到他现在选的衣服有多离谱了。 结果段清扬眼睛一亮,二话不说就拉着贺祺然重返店铺,兴致勃勃想要看贺祺然能为他选出什么样的衣服。 ……贺祺然很难做到没有素质,随便给段清扬搭一身衣服。他最后还是按照自己的审美,为段清扬挑选了一些合适的衣服。 这就导致回到段家时,两人手上都是大包小包的状态。 高女士很热情地接待了贺祺然,着重感谢了贺祺然能带着段清扬去吃早饭。 “这还是小羊第一次这么频繁地提到一个同学,跟着一起去吃早饭,甚至还去了你家里。”高女士是个看起来英姿飒爽,但实际上很温柔的女士,她对孩子们都很温柔,贺祺然这种表面上看绝对算乖小孩的,当然就更讨高女士欢心了。 贺祺然虽然不理解高女士为什么这么高兴,但也知道这种时候还是顺着高女士的话好。 “您客气了,能和段清扬交朋友我也很高兴。段清扬平常也很照顾我,和他一起吃早饭也不是什么很困难的事,感觉我受之有愧。”贺祺然只是不擅长社交,但并非不会社交,面对高女士时他还算自然,笑起来也温润无害。 高女士站得比贺祺然高些,今天他穿得清爽,到了黄昏时人又是最好看的时候,他气质干净无害,一张精致的脸就这样展现在高女士面前。贺祺然微微仰起头看高女士时,简直把人畜无害这个词发挥到了极致,一双琉璃剔透的眼像是能直直望进人心里。 猝不及防被美颜暴击,高女士忍不住捂住心口往后退了半步,在贺祺然有些疑惑的眼神里,高女士说:“其实当年我想要的是这么个乖巧可爱的崽。” 段清扬放下东西,活动着手腕走向高女士,眼神波澜不惊:“这话我听我爸说过了,得吧,在这个家没有人欢迎我对吧。” 贺祺然有些紧张地看向段清扬,仔细打量着他的情绪,生怕段清扬不高兴。 段清扬上前一步,终于摸到了贺祺然的头:“哎呀,没关系,他们就是口嗨而已,真把我换走,他们才舍不得我这么个大宝贝。” 高女士也笑起来:“是是是,你是我们的大宝贝。” 贺祺然见气氛缓和,这才状似无意地问起尹璇的事:“我听小羊说,上个礼拜高女士您和我的继母,尹璇女士聚餐了。” 因为段清扬提醒了高女士,不要主动提起尹璇,骤然听贺祺然提起尹璇,高女士忍不住挑眉看向段清扬,眼神意味深长。 贺祺然不擅长套话,他这段话都问得生疏僵硬,但段清扬给他打圆场:“这么客气干什么,高女士又不会因为这事跟你计较,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高女士毫不客气拍了一下段清扬的背:“叫妈妈。” 转头对着贺祺然又是和颜悦色的模样:“没关系,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没必要遮遮掩掩的。我前段时间确实和小璇见了一面,话说回来,这个世界居然这么小吗,小贺居然是小璇的儿子,真是奇妙的缘分。” 段清扬插科打诨:“然然管尹姐姐叫阿姨,那是不是该管我叫叔叔啊,还怪不好意思的。” 高女士没眼看:“一点脸都不要了,出去不要说你是我儿子。” 贺祺然被段清扬这么一打岔,远没有刚刚那么紧张了。况且高女士的话已经透露了很多信息,这些信息已经足够了。 贺祺然对着高女士慌乱地挥了挥手,又变得腼腆了起来:“是我问了不该问的事,我没什么想问的了,还是很感谢高女士您能请我来。” 高女士看向贺祺然的眼神越发怜爱:“这孩子,你既然是小璇的儿子,当然就是我的晚辈,别再叫高女士了,多生疏啊,叫阿姨或者姐姐都行。” 贺祺然嘴甜:“高姐姐好,姐姐长得太年轻漂亮了,我都没办法把阿姨叫出口,还是叫姐姐比较好。” 直把高女士哄得心花怒放。 段清扬悄悄对贺祺然竖起大拇指:“你真厉害,掌握了让我妈高兴的绝招。” 虽然高女士能接受自然衰老,但谁都会喜欢听到别人夸自己。 高女士招呼着贺祺然坐下,像是平常拉家常似的问了些问题,都是很轻松随意的话题,让段清扬放心了不少。 贺祺然也很自然:“我听小羊说,您家里的阿姨手艺很好,看来我今天有口福了。” 高女士笑起来:“那是当然,阿姨可是我花了高薪聘请的,这孩子和你关系真好,居然连这都和你说了。” 段清扬换了一身衣服,在高女士面前转了一圈:“妈妈,你觉得我穿这身好看吗?” 高女士抬起头看他,忍不住眼睛一亮:“这是你自己选的衣服吗?眼光比原来长进了很多。” 段清扬笑眯眯:“才不是我选的,是然然帮我选的,好看吧?我就说然然的审美很好。” 高女士忍不住站起来,把段清扬翻来覆去地打量了一遍:“真挺好看的,小贺的审美比你好多了。” 贺祺然不在的话,听到高女士这种话,虽然知道自己的审美有点问题,但段清扬还是会出言反驳的。但现在因为贺祺然在,段清扬甚至一口应下:“那是当然,然然就是最厉害的,选的衣服也是最好看的。” 高女士一眯眼:“什么意思?我原来选的衣服都不好看?” 段清扬淡定自若:“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我亲爱的妈妈选的衣服都是最适合我的,我是说然然选的衣服比我自己选的要好看上太多了。” 贺祺然笑着帮段清扬转移这个致命的话题:“厨房里炖着什么,闻起来很香呢。” 高女士意味深长地看了段清扬一眼,转头对着贺祺然又是一副温柔的模样:“是炖的鸡汤,要先盛一碗吗?”当然是放了些其他的料,但高女士选择不说。 贺祺然眼睛一亮,像是很期待:“真的可以吗?我一进来就闻到了很香甜的汤的味道,一闻到就饿了。” 高女士被他这副模样逗笑了:“哪里有这么夸张,先上桌吧,阿姨那边估计也快好了,我先去给你盛碗汤,喝了暖暖身子。” 段清扬:“我也要,不过我先去换个衣服。” 高女士起身去了厨房,贺祺然有些不好意思,在想自己要不要起身去帮忙的时候,段清扬拉着他的手腕,对他眨眨眼:“不用忙活,你是客人,哪里有让你动手的道理。走吧,我带你去洗手吃饭。” 段清扬的家是个大平层,虽然只能算是一处长居地,但高女士对每个家都很用心地装扮了,甚至每个家都是不同的风格。段爹和段清扬也有很用心地维护高女士装扮的家,虽然有阿姨定期来打扫,但他们在家的话也会时不时自己动手收拾。 贺祺然仔细地看过了,他也很用心地经营着他和阿婆的小家,自然看得出段清扬的家也有主人用心经营的痕迹。 他想,段清扬果然是个不缺爱的人。 ——然后他就被幼稚鬼段清扬洒了一脸的水。 贺祺然一脸懵地看着段清扬,幼稚鬼慢慢往后退,他笑嘻嘻地擦了手:“然然也可以把水弹到我脸上的,但我觉得然然应该不会做这种……” 话音未落,贺祺然就面无表情地沾湿了手,在段清扬面前把手一甩,对着段清扬挑衅一笑:“我就是会做这种幼稚的事。” 段清扬:“嘶,不对啊,然然是不是跟我学幼稚了。” 贺祺然:“啊,有没有可能我也才十几岁。” 段清扬握拳捶自己另一只手的手心,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是这样,我看你刚刚那个样子,恍惚间看到你身上穿了西装,还以为你已经变成可靠的大人了。” 贺祺然忍不住红了脸,却也凶巴巴地骂他:“你就是故意的,那是长辈,当然要态度端正一点呀。” 段清扬嘿嘿一笑:“好吧,就当是为了我。” 贺祺然:“能不能不要往自己脸上贴金。” 两人吵吵闹闹地坐下,贺祺然瞬间变得腼腆,段清扬只是调侃,并不觉得贺祺然这个样子有什么问题。 高女士已经把汤盛出来了,香味飘满了整个餐厅,不多时,随着阿姨把菜上齐,就到了愉快的晚餐时间。 贺祺然对阿姨和高女士的手艺赞不绝口,听得高女士一晚上心情都很好。 吃完晚饭后,高女士还安排阿姨准备了果盘,都是当下的时令水果,因为知道贺祺然喜欢吃甜的,所以准备的水果都是偏甜的。 贺祺然眼睛亮亮的,最后都觉得自己有点撑着了。 吃完水果后,高女士笑意盈盈地问:“小贺明天想吃什么甜品?” 贺祺然连忙摆手拒绝:“已经麻烦高姐姐很多次了,我怎么还好意思再劳烦您为我准备甜品。” 段清扬靠在贺祺然身上,依旧是一副没骨头的样子:“没关系,我和我爸都不怎么喜欢甜品,我妈都没地方发挥自己的特长和爱好,再说了,其实这几次的甜品的大头都是我在做,今天估计也是我。” 突然就没有负罪感了。不知道为什么就心安了起来的贺祺然松了一口气,他腼腆地提要求:“我最近想吃布丁,可以吗?” 高女士眼睛一亮,像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那今天我们自己做怎么样?小贺今天就住在我们家好了,估计做完布丁时间会比较晚,回学校也不太安全。” 贺祺然正要开口拒绝,段清扬可怜兮兮看过来:“我也想和然然一起起床上学。” 贺祺然咬牙切齿地在段清扬耳边低语:“我们在学校的时候不是天天都是一起起床上课吗?” 段清扬不管,他继续可怜兮兮地看着贺祺然,完全没有抵抗力的贺祺然忍气吞声地答应了。 高女士还没说什么,计谋得逞的段清扬高呼一声:“好耶!然然住我房间吧!我有洗过的干净的衣服!然然可以穿我的。” 贺祺然果断拒绝:“我可以现在回学校拿。” “真的不会一去不返吗?”段清扬继续装可怜。 贺祺然无奈:“我答应了你的事就会做到。” “那好吧,我和然然一起回学校拿衣服。顺便可以把给你买的新衣服放回去。”段清扬得寸进尺。 贺祺然气急,他看向高女士,高女士像是才反应过来他们说了什么,有些魂不守舍,但还是温柔开口:“我记得小羊有两辆带篮子的自行车,可以骑自行车去学校。” 完全默认了是怎么回事?贺祺然惊恐地发现自己没有反驳的余地,被段清扬牵着鼻子走了。 但既然是他先提的要求,也不好意思拒绝高女士,只能答应了下来。 高女士还补充:“我和阿姨在家再准备些材料,既然要做就不能只做一种布丁,快去快回哦。” 贺祺然欲哭无泪地跟着兴致勃勃的段清扬走了,段家又重新回归平静。 “肖阿姨,你听到了吗?”高女士有些不可置信地问,“小羊是说,要让那个孩子和他一起住吗?” 肖阿姨点点头:“我听到了,小羊居然会主动提出这种事,真是不敢相信。” 肖阿姨是照顾着段清扬长大的,自然有多清楚段清扬有多重视自己的领地,但他却愿意把自己的房间分给贺祺然,足够让人吃惊了。 高女士若有所思:“而且刚刚聊天的时候,他对那孩子也是百般维护,看来他们的关系真不一般。” “那就希望他们一直做好朋友。” 第81章 你怎么知道然然要去我家住 段清扬缠了贺祺然一路。 他先带着贺祺然去了车库,把两辆自行车推了出来。 贺祺然:“我有疑问,为什么不是山地车。”正常来说都会买山地自行车的吧。 段清扬:“别问,问就是妈妈的爱,其实山地车也很一般了啦,我真的一点都不羡慕,哈哈。” 哦懂了。贺祺然笑了笑:“那走吧,这样也挺好,还有地方放我的东西。” 段清扬很容易被哄好。 他不放心地问贺祺然:“真的不会一去不返吗?” 贺祺然无语:“你都跟出来了,我要是想一去不返,你会同意吗?” 段清扬:“诶嘿,当然不会同意,拉也要把你拉出来。” “那不就是了吗?”贺祺然骑上自行车,他问,“骑自行车是可以进学校的对吧?” “对,怎么了?”段清扬也骑上了自行车。 现在是下午六点多,天空基本上没有光了,路灯也已经亮了起来。在明亮的灯光下,贺祺然转过头,对他粲然一笑:“我们比赛吧?在安全的速度以内,看看谁先到寝室楼下怎么样?” 段清扬一愣,在他愣神的功夫里,贺祺然已经冲了出去。 段清扬回神:“哇,你怎么可以抢跑。” 贺祺然气定神闲:“我说了不能抢跑吗?” “好卑鄙!” “算是夸奖吧。” “没关系,就算是这样的然然我也很喜欢呢~” “好恶心,闭嘴。” 最后贺祺然靠着抢跑赢了。 段清扬的家离学校本来就不远,山阳一中的宿舍离校门口也不算远,十分钟左右就到了。 贺祺然停好自行车,满意地点点头:“很好,我赢了。” 段清扬怎么样也夸不出口。 贺祺然看他:“不服?” 段清扬炸毛:“当然不服!” 贺祺然笑起来,不知道为什么,段清扬从他眼里看出了狡诈:“可是结果还是我赢了。” 段清扬:“……不跟你吵,等会回去的时候再来一次。” 贺祺然:“唔,可是等会回去的话我负重了,这样不公平,我不干。” “可是刚刚来的时候也挂着东西啊?”段清扬愤愤不平。 “可是来的时候,我们挂着的东西重量差不多。”贺祺然振振有词,把段清扬手上的各种用品都接了过来。 段清扬终于迟钝地,在这么一件小事中,察觉到了贺祺然可能是个腹黑的事实。 被自己的想法逗笑,潜意识不愿相信的段清扬揽住贺祺然的肩膀:“走吧,上去了。” 结果在三楼的走廊上遇到了叼着调料包泡泡面的徐义明。 贺祺然:“又在吃泡面吗?为什么要叼着调料包?” 徐义明愤愤不平:“里面都是一群饿死鬼,怎么连调料包都要抢我的。” 贺祺然敷衍地拍了拍徐义明的肩膀:“我一猜就知道你们是打游戏过了头,又忘了去吃饭。” 徐义明:“看人真准。” 段清扬出现:“嗨~我刚刚和然然一起吃了豪华大餐哦~” 徐义明见了鬼一样:“你这个礼拜不回家吗?” 段清扬嘿嘿一笑,就等着徐义明问这句话:“当然不是~我是来陪然然拿衣服的,他今天晚上去我家住哦~” 前面听到贺祺然和段清扬一起吃了大餐的徐义明都没有任何感觉,却因为这句话破大防:“什么东西?!祺哥要去你家住??” 贺祺然上手锤他:“小声一点,要让全世界都知道这件事吗?” 陆怀探头:“反正我知道了。” 林适探头:“反正我知道了。” 贺祺然威胁他们:“把头缩回去,要不然有你们好果子吃。” 段清扬适当地在后面像根海草似的摇摆,看起来很嘚瑟:“是的,你怎么知道然然要去我家住了?其实然然去我家住这件事没什么的,也没有必要一直提然然要去我家住的,毕竟然然去我家住也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嘿嘿。” 林适和陆怀:“哇哦。” 贺祺然急得上手捂住他的嘴:“闭嘴。” 徐义明:“凭什么他是捂嘴我是挨打,祺哥你有点过分了。” 最后吵吵闹闹的,段清扬被贺祺然拖进了宿舍。 被段清扬算计的贺祺然阴森森地看向他,段清扬眉眼带笑:“这样然然就不会跑了。” 贺祺然气极:“我都说了答应你的事会做到,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 “因为,”段清扬垂眸,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有点破碎,“因为我真的很开心,能把我的过去分享给然然。” 贺祺然一怔,他扶额无语,并没有理会段清扬的伤春悲秋和突如其来的感伤,他只是默不作声地收拾了东西,差不多都收拾好了之后,他看向段清扬:“造型凹完没有?一个套路短时间里用太多就没有用了,别试探我了,快来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没带。” 段清扬满血复活:“好嘞,我来了,我帮你看看。” 在段清扬站起来忙上忙下的时候,贺祺然歪头看着他,抿了抿唇:“……这其实是我第一次到同学家住。” 段清扬大脑宕机:“啊?” 贺祺然恼羞成怒:“你啊什么啊,我确实和你一样,没去同学家住过。” “怪不得徐义明那家伙这么震惊。”段清扬摸下巴,“原来然然的第一次……” “你最好是把话说清楚。”察觉到段清扬想说稀奇古怪的话的贺祺然阴森森开口提醒他,十足的威胁。 段清扬轻咳一声,转变了表达方式:“原来然然第一次在同学家住的机会给了我,那确实挺荣幸的。” “还有,”段清扬凑近贺祺然,小声说话,为自己辩解,“我并不是不信任你,只是我和罗一程他们做约定的时候,他们总是爽约,我有点害怕。” “这不就是不信任我吗?”贺祺然黑线,不明白段清扬到底交了些什么朋友,就算是徐义明,那也是个守信用的混蛋好吗?那个罗一程,原来是这么恶毒的人吗? 看出贺祺然的想法,段清扬在心里给罗一程道歉,好像又一次给罗一程上了个黑锅呢。虽然罗一程确实不怎么讲信用,但有个前提——段清扬也很容易鸽穿罗一程。 没关系,黑锅背多了就不会重了。抱着这样的想法,段清扬叹气:“所以对不起,我不该这么想你的。” 虽然在心里打量着段清扬,并且觉得段清扬有演的成分,但贺祺然又一次被很轻易地迷惑了:“那也没办法,你面对的朋友都是这样的话,你自己警惕一点也无可厚非,只是以后面对我没必要这么警惕的,我是个很守信的人,这点大家都清楚。” “嗯嗯,然然最好了。”段清扬高兴地抱住了贺祺然,高高兴兴带着贺祺然离开了。 ——贺祺然永远不会知道,段清扬那天跟过来,只是单纯地想要炫耀罢了,只是后来被贺祺然看穿动机不纯后,段清扬发挥了充分的戏精才能,终于骗过了贺祺然。 回去的路上风平浪静,段清扬高高兴兴地和贺祺然聊着天,贺祺然猛不丁问起了作业,成功把段清扬问蔫了。 贺祺然:计谋得逞。(^v^) 回到段家后,高女士忙着在厨房里准备做甜品需要的材料,让他们先去收拾收拾自己:“现在还早,先去休息一会。” 于是段清扬就带着贺祺然回了自己的房间。 先前说了,段清扬家是个大平层,段清扬住的房间其实是两间房间组合而成的,算是个套间。段清扬在这住了好几年了,按照自己的风格装修了自己的房间,是偏深色系的房间,却不显得阴郁,反而透露着几分沉稳。 贺祺然叹为观止:“我没想到你的房间这么大,还是这种风格。”毕竟段清扬看起来是个十足的社交能手,朋友也多。 段清扬得意地笑:“你是我的房间装修好后唯一一个进我的房间的人。” “唯一一个?”贺祺然意识到有点不对劲。 “唯一一个。”段清扬重复了一遍,语气笃定,“我爸我妈都不进我的房间的,我这人不太喜欢别人进我房间,都是我自己在打扫整理的。” 贺祺然实在没想到段清扬是个这样的人。他有些坐立难安:“那我……” “没关系,”段清扬看他,“是你就没关系。” 气氛一时变得古怪了起来。贺祺然偏开头不敢看他,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段清扬话里有话,而且又是听懂了就会很糟糕的那种。 最后还是段清扬退了一步,没舍得逼迫贺祺然:“把东西放在沙发上就好,要是累了的话你先去洗澡,直接休息吧,一切我来搞定就好。” 贺祺然竖起大拇指,妄图用直男的话题缓和气氛:“你以后的女朋友肯定很有福气。” 段清扬笑了笑,在贺祺然有些忐忑的眼神中,段清扬并没有接这个话。 贺祺然:……不是,他什么意思,为什么这种夸奖的话也不接?我的马屁拍到马腿上了吗? 段清扬没接话,专心致志地翻找了一下,找出个床垫铺在地上:“晚上你睡我的床,我睡地上就好。” “……你家不是有客房吗,为什么一定要我跟你睡一个房间。”贺祺然有点不知所措。虽然知道自己是客人,但也没有让主人睡地上的道理。 段清扬又发动了胡搅蛮缠的技能,贺祺然在他的忽悠下,又稀里糊涂答应了睡段清扬的床。 回过神来的贺祺然:“……我真觉得按照这个趋势下去,哪天我被你卖了都不一定清楚。” “我当然不会卖你,不要乱想。”段清扬全程自力更生地铺好了地上的床,拒绝了贺祺然的帮忙。 贺祺然:“虽然被拒绝了,但有点良心不安,感觉我是不劳而获的人。” 段清扬被他逗笑:“然然要这么想的话,那我要良心不安了。” 贺祺然被他笑得有点恼怒:“你有什么良心不安的。” 因为我接近你不怀好意。段清扬心里这么回应贺祺然,表面上却只是笑着摇摇头:“走吧,不是要帮忙吗?去小房间拿一套被子。虽然我家的被子不是自己打的棉花,但质量也不错。” 贺祺然没想到他还记得贺阿婆那天自豪炫耀的话,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段清扬这个样子有点可爱。 他噗嗤一声笑出来,顺势从沙发上起身,走向段清扬:“阿婆那天随口一说的话你都记着?我家里的被子可不仅仅是阿婆自己找人打的棉花,她还经常拿出去晒太阳。” 段清扬:“这没得喷,这是真厉害,把被子一床床搬出去晒太阳,会要了我的命的。” “都是这样的,”贺祺然垂眸,“无论什么物件,都要精心对待才能变得合适顺手。” “哪里来的感悟。”段清扬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只是打开了小房间的门,从堆放东西的小房间里拿出了一床被子。 贺祺然若有所思:“我觉得睡在这个小房间也挺好的。” 段清扬把毯子递给贺祺然,闻言毫不犹豫拒绝:“不行,你要是住这个房间我就跟着住进来,反正不要和然然分开。” 贺祺然:“……我原来怎么没有发现你这么粘人。” 很快就把床铺好的段清扬微笑:“就当我粘人吧。” 贺祺然若有所思:“你的动作看起来很熟练,真的是第一次住宿吗?” 段清扬往自己刚刚铺好的床上一躺,再顺势一滚,看起来很满意自己的新床:“我说了呀,我房间的一切都是我自己捣鼓的,床当然也是我自己铺好的,虽然一点都不喜欢晒被子,但阿姨会定期提醒我,所以我隔一段时间就要自己铺床。” 段清扬对自己领地的重视确实有点神经质,虽然他知道这样不对,但他不愿意改变。要不是因为和他一个寝室的是贺祺然,当初开学的时候就会出大问题。 贺祺然叹为观止:“你赢了。” 段清扬嘿嘿一笑:“过奖过奖。” “……算了,”贺祺然很想说这并不是夸奖,但最后还是忍气吞声,“收拾好了的话,我们去帮帮高姐姐。” 段清扬感叹:“怪不得我妈想要你做她的崽,这么乖,我都想要一个了。” 贺祺然:“……你死。” 第82章 稀里糊涂的游戏日常 那天晚上高女士兴致来了,除了好几个口味的布丁,还做了很多糕点。 高女士的速度很快,她一边教导毫无经验的贺祺然和段清扬,手上还一边不停做着,到最后做了满满一桌子。贺祺然理解能力不错,比手忙脚乱的段清扬还要游刃有余,做到最后漂亮得让高女士都忍不住惊呼有天赋。 贺祺然把最好看的那一份分给了段清扬和高女士,肖阿姨也收到了一份。 到最后,贺祺然很有礼貌地询问能不能把自己做的分给同学们。 段清扬抗议:“我都没有吃到多少,凭什么给他们。” 高女士:“……那还不是你自己吃不下,没关系,本来就是做给你吃的,小贺想带多少去就带多少去,小羊和他爸爸都不怎么喜欢吃甜品,好不容易有人愿意吃,我还挺高兴的。” 贺祺然嘴甜:“高姐姐的手艺这么好,无论是谁收到了,都会觉得很高兴。” 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贺祺然有点不好意思地向高女士道谢:“高姐姐先前还让小羊带我去逛商场了,我们买了很多东西,着实让您破费了。您对我太好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报您。” 这么乖巧可爱的样子高女士当然遭不住,她笑得合不拢嘴:“这有什么的,一点小钱而已,你喜欢才是最好的,要是真要回报我也行,要不要给我当干儿子……” “不行!”段清扬的反应很大,他抱着有点茫然的贺祺然,虎视眈眈,“妈妈你这个毛病该改改了,怎么见人就想当人家妈妈,对宁夏瑶也是,对然然也是,这样不行!” 高女士对段清扬的反应见怪不怪。当初高女士开玩笑提起让宁夏瑶做干女儿的时候,段清扬也是这样的状态,不过那时是嫌弃的状态,现在怎么感觉像是在保护……还有一点后怕? 高女士没多想,只以为是段清扬怕她提起家庭让贺祺然不高兴,也就顺势接话:“是我老毛病又犯了,刚刚是和小贺开玩笑呢。要真要回报我,多关照我家小羊就好。” 贺祺然满口应下,又稀里糊涂地和高女士聊了会天,跟着肖阿姨用精美的包装盒把甜点都装好放在冰箱里,高女士还想说什么,段清扬拦住了:“我要和小贺回房间了,我把失败品都留给老爹了,让他记得吃,那都是儿子的一片孝心。” “我很确定你爸不会想要这种孝心,”高女士无奈扶额,对着段清扬摆了摆手,“去吧,别聊太晚,早点睡觉,你们明天早上几点起床?我好让肖阿姨准备早饭。” ——最后在贺祺然的督促下,段清扬决定早起,在高女士欣慰的眼神中,段清扬合上了房门。 段清扬松了一口气,虽然是亲妈,但那个眼神还是太炙热了,根本顶不住一点。他看向贺祺然,问:“你先去洗澡吗?” 段清扬的房间里有一间浴室,甚至带浴缸。 贺祺然应了一声:“都可以,我带了作业来,一起写作业吗?” 段清扬长叹一口气:“不要,放假了谁写作业。和我打游戏怎么样?我房间里有两台电脑,一台台式的和一本游戏本,你选哪个?” 贺祺然:“我没答应和你……” “游戏本性能再怎么样也比不过台式的,”段清扬装聋作哑,“所以你用台式的怎么样?” 贺祺然妥协。他也很久没有用电脑打过游戏了,看段清扬这个样子对自己电脑的配置很是自信,贺祺然也忍不住好奇,有点心动。 “那我们先洗个澡,然后再打游戏,嘿嘿,反正都不出门,怎么样都可以。”段清扬口花花,“要不然我们一起怎么样?” 贺祺然收拾出一身宽松柔软的睡衣,闻言看向段清扬,歪头:“一起干嘛?” 段清扬本来是想着逗他的,见贺祺然好像没反应过来,恶趣味上头,开玩笑:“还能干嘛,一起洗澡啊~” 本以为会收到贺祺然麻利的一句“滚”,没想到的是,贺祺然轻笑一声,勾起一个有点恶劣的笑:“好啊,收拾东西一起洗。” 段清扬:“……啊?” 贺祺然神色自若:“怎么?不是要一起吗?干嘛还愣着?是兄弟的话一起洗个澡有什么问题吗?” 关键是我动机不纯,也不想跟你做兄弟啊!段清扬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楚,他咽了咽口水,主动退让一步:“我开玩笑的,当我嘴贱好了,你先去洗澡吧。” 贺祺然当然知道段清扬是在开玩笑。成功扳回一城,贺祺然像是只高傲的小猫似的仰起头,进浴室前还不忘嘲笑段清扬:“一起洗个澡而已,有什么关系,我一两岁的时候还和舒舒姐姐一起洗过澡。”那段时间正好是贺祺然爸妈闹得最凶的时候,贺家和燕京祁家都乱了套,贺阿婆也没精力照顾他,只能把贺祺然托付给袁女士照料。 段清扬难得额角冒十字:“你也知道是一两岁。” 贺祺然:“嘻,谁叫你想要捉弄我。” 等到贺祺然进去后,段清扬捂着脸坐在自己新铺的床上,耳朵全红了。他当然知道贺祺然问心无愧,可是他问心有愧。 然然真狡猾。段清扬想,是不是已经察觉到什么了呢。 ……还真不是。只是因为徐义明总是犯贱,贺祺然对别人不怀好意的语调很熟悉罢了。 等到贺祺然洗完澡出来,段清扬已经把书桌收拾出来了。他自己本来就专门搭了一个电脑桌,书桌上摆着的游戏本是给自己用的。 段清扬已经百无聊赖地赖在沙发上玩手机了,听到声音,他抬起眼看过来,突然发出一声不太干净的骂声。 贺祺然:“?有什么问题吗?” 段清扬:“嘶,你不觉得这身衣服有点不守男德吗?” 贺祺然一脸茫然:“不守男德?谁?我吗?你在说什么胡话?” 贺祺然现在穿着的是一件大圆领的上衣,下面穿着的是一件卡其色的格子裤子。虽然已经穿了很久了,但因为当初买的时候就偏大,现在穿着刚好。衣服的布料很柔软,但有些过分轻薄了,虽然是很正常的款式,但贺祺然还是选择了当做睡衣。 是极为正常的穿搭,非要说的话,也只是领口大了一些。 贺祺然看向段清扬,段清扬托着下巴:“可是这个领口这么大,一低头就会看见不该看的东西。” 无语至极的贺祺然:“所以你为什么要看,我平常在寝室也不是这么穿的吗?因为昨天洗了睡衣,所以带了这么一套。” 段清扬一脸严肃:“然然,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贺祺然忍了又忍:“真的是很正常的衣服,再说了就我们两个人,我要防谁,防你吗?” 室内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贺祺然诧异地看着段清扬:“……你为什么不说话。” 段清扬的脸很红,他像是不知道怎么接这话,有点刻意地移开了眼神。 贺祺然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也移开了眼神,接着转移了话题:“今天打什么游戏。” 段清扬接话:“本来有switch,但我爸说上学期间不给我玩,收起来了,所以我们打端游好了。”他说了个耳熟能详的电脑游戏,贺祺然也有所涉猎,虽然段位不高,但也有擅长的位置。 贺祺然点点头:“好,那你……先去洗澡吗?我把东西收拾好了。” 段清扬胡乱点点头:“好,那我去洗澡,电脑桌上那台电脑没有密码,你开机就好,我的电脑椅很舒服,你多坐会。” 段清扬晕晕乎乎的,贺祺然也晕晕乎乎的,他只想快速逃离这个过分奇怪的氛围,手忙脚乱地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后坐在了电脑桌前。 等到段清扬洗完澡出来后,贺祺然已经上线了,用的是他自己的号,段位不算太高。 这么一会两人都冷静了下来,段清扬凑上去看了一眼,说话时也平静了不少:“这个段位看起来很久没打了,我开小号和你打。” 贺祺然随口一问:“你大号段位很高吗?” 段清扬擦了擦头发,达到不滴水的效果后坐在了不远处的书桌前,打开电脑时顺便回话:“建议然然不要问,会伤自尊。” 见他恢复正常,贺祺然松了一口气,说话也轻松了些:“我原来的段位比这个高得多,这是很久没打才掉下来的。” 段清扬哼哼笑了两声:“那原来最高是什么段位?” 贺祺然回答了,段清扬:“唔,我基本上没到过这么低。” 贺祺然:“我闭麦。” 登上小号赫然发现罗晓熠的小号也在线,段清扬不想搭理他,问了贺祺然的id后加了好友,准备开一局。 结果收到了罗晓熠发来的消息:“带我打一把。” 段清扬没理,直接带着贺祺然开了一局。低段位的局也不太好打,贺祺然很久没玩的一开始有点手忙脚乱,但很快就上手了。但对面不知道是不是也有高段位的开小号,加上队友不太给力,前期发育不够好,段清扬一带四,还是在半小时左右输了。 贺祺然悄悄看段清扬,他平静地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察觉到贺祺然的视线,他微笑问:“这个椅子舒服吗?我求着我爸花了好大价钱买的。” 贺祺然点点头:“很舒服,但是输了游戏。” 段清扬满不在乎:“又不是什么大事,到时候带着你赢回来就好,只是一把游戏,又代表不了什么。” 罗晓熠那头还在发消息:“你最近不是在打探吴裴熙的事情吗?我有个前女友知道,你要是带我打两把,我就不要脸去帮你问。” 段清扬秒回消息:“真的吗?要是骗我有你好果子吃。只有你一个?” 罗晓熠:“我骗你干嘛,当然不止我一个,还有涵涵,要不然我开小号干什么。” 范韵涵也一起?段清扬皱眉,考虑了一下,转头看贺祺然:“罗晓熠和他女……咳,好朋友也想一起,是个女生,可以吗?要是耽误你了我就把他们踢掉。” 贺祺然摇头:“本来就是打发时间而已,我都可以。”贺祺然没什么女生玩这个游戏干什么的脑残想法,只是单纯地想罗晓熠和那个女生关系应该不错。 “那个女生你别理她,”段清扬提醒了一句,“罗晓熠应该也不会让你和她接触,不过这是正常现象,要是觉得不舒服,我找个机会帮你收拾他。” 贺祺然:“谢谢但是没必要,我还不至于和素不相识的女生生气。” 段清扬叹气:“虽然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但范韵涵不正常啊。” 贺祺然对这个名字有印象:“是罗晓熠的青梅竹马吗?没关系的,一起打游戏吧。” 贺祺然很快就知道了段清扬那句不正常是什么意思。 范韵涵一开始还很正常,她擅长的位置是硬辅,也有意识,但不知道为什么错洞百出,像是故意的。虽然段清扬也不能理解范韵涵是什么想法,但她就是这么干了。 又一次被范韵涵坑死后,段清扬啧了一声:“所以我讨厌和脑子不正常的小情侣一起打游戏。” 贺祺然向前推塔,闻言转头看了一眼段清扬,他百无聊赖地靠在椅背上,等着角色复活,修长的手指随意地在桌上敲着,另一只手握着鼠标拉地图看。 段清扬看贺祺然:“推塔吧,我马上复活了,等会我去你那边,离范韵涵远一点,还能赢,稳住就行。” “好。”贺祺然不多问,虽然他没什么胜负欲,但还是有些火大。 范韵涵发了一句抱歉,但还是我行我素。 段清扬又被她送出一个人头,有些不高兴地啧了一声,直接打字:“再送踢了。” 范韵涵不甘示弱:“你带不动就别带。”顺便又送走了贺祺然。 贺祺然啊了一声,看起来有点茫然:“我不需要辅助跟着,为什么要跟在我后面把我送到对面视野里?” 段清扬今天晚上的好心情持续到这个时候消失殆尽。他对范韵涵犯蠢送他人头的事可以视而不见,但贺祺然不行,归根结底还是他自己的问题,就不该答应罗晓熠。 他冷笑一声,活动活动手腕,冷静地开喷。 段清扬多年混迹某博,还在各个游戏里如鱼得水,战斗力根本不是一个范韵涵比得上的,一开始罗晓熠还试图转移话题,最后失败也只能装鹌鹑,毕竟是他求着段清扬带他们的,现在转头喷段清扬的话,罗晓熠怕到时候段清扬在线下单杀他。 最后段清扬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顺便还带着大家赢下了比赛。 见证过段清扬战斗力的贺祺然缓缓竖起一个大拇指:“牛。” 随手给罗晓熠发消息提醒他约定还作数的事,段清扬对着贺祺然露出一个骄傲的笑:“过奖过奖,下线吧,遇到这样的事也是晦气,我陪你写会作业怎么样。” 贺祺然扶额:“我开玩笑的,并没有真的想写作业,看电影吧。” 段清扬本来满腔戾气,但看着贺祺然的脸,他慢慢平静下来。 “小房间里有投影仪,我现在去拿出来。” “看什么?” “恐怖片怎么样?” “我会睡不着。” “哇~然然居然会怕这种~” “滚蛋。” 第83章 团伙作案被抓包 第二天贺祺然早早起来了,起床时差点踩到地上的段清扬。 贺祺然迷迷糊糊的,还不忘吐槽他:“到底为什么要睡在床边,明明房间这么大。” 段清扬困倦地蹭了蹭枕头,说话有些含糊:“还不是然然。” 贺祺然警告他:“不要往我身上甩黑锅,快起来。” 贺祺然洗漱结束后段清扬才刚刚从床上爬起来,他收拾收拾就吃饭去了。 肖阿姨的手艺真的没得挑,两人愉快地吃过早饭,已经精致起床的高女士前来一看,热泪盈眶:“好感动,我家小羊居然这个点起了床。” 段清扬昨天晚上看完电影就被贺祺然压着去睡觉了,所以昨天晚上睡得很早。虽然早上起来的时候赖了一点床,但整体状态不错。听到高女士的话,段清扬抬起头看高女士,眼里的无语很明显:“然然还在,妈妈能不能不要揭我的短。” 高女士感叹:“到了死要面子的时候了。小贺记得把冰箱里的小甜品带去哦,要是喜欢的话我隔两天再给你做了送过去。” 高女士是真的很喜欢做甜品,但家里的人吃得少,朋友们送了个遍之后都委婉提醒足够了,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么合心意的孩子。 段清扬很夸张地倒吸一口凉气:“我连让肖阿姨给我送饭的资格都没有,妈妈你真的是想要个然然这样的崽吧?” 贺祺然笑着在桌下掐了段清扬一下,让他闭嘴后温柔地拒绝了高女士的好意,表示这样就很好。 高女士虽然觉得有点可惜,但还是尊重贺祺然的意思,转而提起了另一个建议:“要是有空,就跟小羊一起来阿姨家里住,阿姨是真的很想要个小贺这样的崽。” 贺祺然木着脸,在段清扬掩饰不住的笑声里,说自己会考虑一下。 送走了要去画廊的高女士,段清扬磨磨蹭蹭吃完了早饭,缠着肖阿姨给自己送饭的计划又一次失败,即使他也开出了高价,但很有职业道德的肖阿姨拒绝了他。 于是段清扬唉声叹气地和贺祺然一起出发了。 贺祺然:“我觉得学校的饭菜也还好?” 段清扬沉重摇头:“可是我在家里吃惯了肖阿姨的饭,胃口养刁了。” 贺祺然:“……哦。” 虽然但是,肖阿姨做的饭真的挺好吃的。 “真想一拳打爆这个世界,吃不到肖阿姨做的饭,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有意义吗?”段清扬发出一阵发自内心的悲愤质问。 贺祺然:“哈哈。” 结果走着走着,碰到了今天也很早来学校的罗晓熠和范韵涵。 他们推着自行车边走边聊,范韵涵是个黑长直的大美女,穿着白衬衫和百褶裙的模样很符合旁人印象中的高冷学姐,对着人笑时有一种冰山只为一人融化的奇特效果。 但段清扬只觉得冤家路窄。 两拨人在校门口不期而遇,罗晓熠动作一僵,默默把自行车往后挪了一点。 “晦气,”段清扬挎着斜挎包,手插在外套兜里,语气有点嫌弃,“一大早就碰到了不想见的人。” 贺祺然虽然不认识范韵涵,但能猜出罗晓熠身边的人是谁,虽然不知道段清扬和范韵涵之间有什么恩怨,但昨天打游戏时,贺祺然其实也有些不高兴,因为他看得出范韵涵是有实力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乱玩一通。 于是他选择站在段清扬身边,不说话警惕地看着对面。 听见段清扬的话,范韵涵冷笑一声:“谁想一早上就见到乱叫的野狗。” 段清扬打了个哈欠:“这句话你骂了两三年了,一点创意都没有,再说了你现在更像是乱叫的野狗。” 范韵涵不理会他,转过头打量贺祺然,眼神突然变得嘲弄了起来:“这就是昨天晚上和你打游戏的那个?你的眼光真是一如既往。” 贺祺然瞳孔一缩,转头看向段清扬,神情是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冰冷。 “真不知道你在乱说什么。”段清扬眼神冰冷,“再乱说的话,要不要把你做过的那些好事也告诉罗晓熠?” 罗晓熠:“啊?还有我的事吗?” 段清扬嘁了一声:“只会躲在别人身后的家伙,别忘了和我的约定。” 范韵涵转身看罗晓熠,眼中的怒火如有实质:“你又背着我答应了段清扬什么?你疯了吗?和段清扬做交易?” “不是,不是,涵涵你听我说……” 不欲让贺祺然再听罗晓熠和范韵涵没营养的对话,段清扬拉着贺祺然往四班的方向走,嘴里向贺祺然解释:“我和罗一程是朋友,范韵涵以为我选朋友的标准都是那种温柔型的,但说实话你和罗一程都只是看着温柔好吗。” 这压根只是借口,贺祺然听得出来。但他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不是什么替身吧?你要是搞这种让人恼火的事……” “不是替身,”段清扬斩钉截铁,他停下来,认真地看着贺祺然,“我说过了,你是独一无二的,谁都比不上你,我也没有见过和你相似的人,你就是独一无二的。” 贺祺然看着他好一会,最后露出一个清浅温柔的笑,霎那间迷惑了段清扬的眼。 他只听见贺祺然说:“好,我记住了。” 好不容易逃过范韵涵的质问的罗晓熠回到教室又被段清扬收拾了。段清扬坐在罗晓熠的位置上,随意地翻看着他的作业,见他回来了,段清扬对着他露出一个很恐怖的笑:“范韵涵那个疯子,你最好管好她,别让她再到我面前挑衅我,或者找上然然,要是我发现了,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我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好东西,这你是知道的。” 罗晓熠身心俱疲:“我哪里管得住她,我尽量。” 段清扬可有可无地点点头,利落起身:“记得你今天说的话。” 瑟瑟发抖的路人甲孙茂乐:“他真的跟我们一样是高中生吗,为什么这么吓人。” 罗晓熠:“……他是个混蛋,但你不招惹他的时候,他就是普通高中生。服了,我干嘛鬼迷心窍要跟他打那把游戏,引火烧身了。” 段清扬尚且不知道罗晓熠又在背后败坏自己的名声,他现在撑着头,转过去看着贺祺然将昨天晚上做的布丁分给同学,连梁逸铭都分到了一个。 段清扬看梁逸铭:“你真的好意思要吗?” 梁逸铭啊呜一口吞掉:“什么?” 段清扬哈了一声:“没什么,我就知道你这家伙完全没有羞耻心。” “你遇上什么事了,对吧?”梁逸铭优雅擦嘴,又想抢后桌女生的镜子,被揍了一顿之后冷静地收回手,“让我猜猜,和贺祺然有关吧?” 段清扬:“有时候真觉得你这家伙很讨厌。” “那看来我猜对了,说说吧,看在布丁的份上,我帮你解决了。”梁逸铭能混迹渣男圈多年还在顶尖,靠的可不仅仅是这张脸。 段清扬也不藏着掖着,用简短的语言描述后,梁逸铭冷笑一声,骂他:“渣男。” 段清扬:“???你好意思骂我渣男?” 梁逸铭看在布丁的份上为贺祺然愤愤不平:“你这种心里装着别人的渣男,是最讨人厌的渣男。”连梁逸铭都不屑于做这种事,但是他心里也没装着什么人。 段清扬无语地冷笑一声,瞥了一眼梁逸铭,嫌弃之意溢于言表:“我说过了,我心里没有装着别人,我原来什么样,你不是最清楚的吗?” 这话没什么歧义,梁逸铭爱八卦是天性,段清扬作为风云人物,当然备受瞩目。 梁逸铭啧了一声,敌视的态度缓和了一些:“不对啊,难不成范韵涵那死丫头有什么别的事瞒着我?不应该啊。” “……要我说多少次你才相信真的没有什么替身。”段清扬忍不住抽他一下,后桌女生不明就里,但还是做了个干得好的手势。 梁逸铭和段清扬嘀嘀咕咕说了好一阵,这才相信了段清扬的话。秉承着乐于助人以及知恩图报的好心态,梁逸铭大手一挥:“你把这件事交给我,我保证给你办的妥妥帖帖的。” “你才是最不值得信任的那个好吗。”段清扬忍不住吐槽,但最后还是答应了。梁逸铭认真起来,这种事情交给他才是最合适的。 “说起来你选了什么社团?” “别问,我困了。” “大哥,我求你,这是第一节课,能不能不要困。” “谁的课?” “嗯?语文课啊。” “那就更应该睡觉了,你看你的小说我睡我的觉,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我求求你,光明的未来不是这么用的。” 贺祺然把布丁都分出去了,宁夏瑶只看一眼就知道是出自谁家的。 “高阿姨做的吧?”宁夏瑶转着杯子,不知道为什么分到了一个勺子。 贺祺然眨眨眼:“居然真的知道。” 宁夏瑶条件反射去看段清扬,那边还在和梁逸铭说话,没空搭理她。 宁夏瑶:“段狗又说了我的坏话是吧?算了,那个不重要,为什么我有好几个味道的?” 贺祺然啊了一声:“那个啊,是因为段清扬还欠你两三次早餐吧?看在布丁的份上,要不就算了吧?还是再多拿两个?” 宁夏瑶有点不爽:“啧,段狗真是的,让你拿人情来填他的错。” 贺祺然笑笑:“并不是,只是我自己想而已,段清扬不知道这些事,再说了,这些材料都是段清扬家里的,怎么算是我的人情。而且我只是试试,要是不行,让他接着给你带早饭。” 宁夏瑶摆摆手,分了两个陈叶黎最喜欢的口味给她,又不客气地拿了两个自己喜欢的味道,含含糊糊说话:“既然你诚心诚意地发问了,我就大发慈悲地答应你。” 贺祺然露出一个真心灿烂的笑:“真的很感谢你。” 少年的笑颜比昙花一现还要惊艳,把宁夏瑶和陈叶黎迷得一愣一愣的。 陈叶黎扒拉宁夏瑶:“妈妈,我看到了好大一个善良帅哥。” 宁夏瑶捂住她的嘴,对着疑惑的贺祺然露出一个有点勉强的笑:“不用谢,我说贺祺然,你经常这样笑吗?” 贺祺然歪头:“有什么问题吗?” 宁夏瑶扶额:“以后还是少这么笑吧,对你有好处。” 贺祺然呆呆地点头,到最后也没弄明白宁夏瑶为什么这么说。 段清扬的睡觉计划全面泡汤,为了迎接第一次月考,语文老师周老师决定这节课拿出半节课进行默写,随机互改后再抽几本上来检查。 段清扬:我觉得这是针对我,而且说是随机,但他肯定会被抽上去检查。 段清扬愁眉苦脸地搓了搓脸,试图贿赂梁逸铭给他抄一下:“你给我抄一下,这两天我帮你写英语作业。” “说实在的,我也不太记得。”梁逸铭绝望捂脸,“干嘛只默写文言文,周老师是看不起古诗吗?那不是还有一篇很长的古诗吗?为什么不让我们默写那篇?那篇我还记得一点。” 段清扬面无表情地收回了眼神,就知道梁逸铭靠不住。 求人不如求己,反正他坐在第一排最里面,周老师组织默写的时候喜欢到处走,只要操作得当,也不是不能成功作弊。 段清扬小心翼翼展开印着高考必背文言文的小册子,悄悄用左手把小册子翻到这次默写的文言文,注意到周老师在第一组的最后一排,离自己这里很远,是个安全的距离。他小心翼翼地把小册子放在桌肚和双腿之间,看了个开头,以迅雷不及之势塞回桌肚,冷静地压实装模作样悬空写字的笔,真正写下了第一个字。 梁逸铭:“哇去,你是有经验的,给我也抄抄,我帮你盯着周老师。” 段清扬小声叨叨:“行,我把默写本往你那边推一点,你快点抄,帮我看着老师。” 梁逸铭比了个ok的手势,用余光瞥了一下段清扬的默写本,悄悄开抄。 两人配合默契,很快就抄完了一半,时间也才刚刚过去一半。周老师已经走完了两圈,现在又到了第一组最后一排,段清扬低头看了一眼小册子,又抄了一段。 等到梁逸铭抄的时候,段清扬放松了一些,结果一回神,面前站着脸色漆黑的周老师—— “好啊,还学会团伙作案了?大课间的时候来办公室找我!” 段清扬绝望合眼:吾命休矣…… 第84章 一级警报 被周老师传唤后,段清扬和梁逸铭两个人都蔫了。 两人都受到了处罚,段清扬要在第一次月考前抄完今天默写的文言文一百遍,梁逸铭减半。 段清扬愤愤不平:“我都是高中生了,抄一百遍有用吗?为什么还用这种低级的方法惩罚我!” 贺祺然:“在说这话之前能不能把你的笔放下。” 段清扬义正言辞:“不行,我已经抄到二十五遍了。” 结果还不是老老实实罚抄了。 梁逸铭轻松一点,他把这件事成三天的任务,打算卡着点把周老师布置的任务完成。 ……段清扬惨一点,就算分成三天,他也要一天抄三十多遍。 现在是晚自习结束后,教室里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贺祺然陪着段清扬在教室里罚抄,已经等到很晚了。闲着也是闲着,贺祺然有一搭没一搭陪着段清扬说话,手上还写着一本生物作业。 许夏芷晴是个对自己很严格的人,但凡没在规定的时间里完成任务,她就会留在教室里把今天的任务完成再回寝室。陈叶黎已经很习惯了,她一在门口探头,五班的人就知道她是来找谁的。 吴裴熙向来走得早,他身体不好,找班主任特批不用住校,但今天因为有人问他问题,聊了一会就耽误了时间。 正好就碰到了陈叶黎。 脸圆圆的女孩轻轻推了推眼镜,笑眯眯地和不少人打招呼,吴裴熙正好要出门,和陈叶黎碰到的时候,她也一视同仁地打了招呼。 吴裴熙对她有印象,是那个趴在后门悄悄偷看他和祺然说话的女生。 和陈叶黎聊了两句,吴裴熙很快获得了陈叶黎的好感,他先是请求陈叶黎帮忙给贺祺然带句话,没注意到陈叶黎瞬间亮起来的眼睛。 待到陈叶黎同意后,他不经意提问:“今天有吃到什么好吃的吗?感觉学校的饭菜都不怎么合我胃口。” 陈叶黎歪头,笑容不变:“我也觉得学校的饭菜一般,但今天确实吃到了好吃的东西,是贺祺然给我们带的甜品,据说是在段清扬家做的。” 吴裴熙惊愕,甚至没意识到陈叶黎为什么这么精准地说到了他想知道的事:“怎么会这样?” 陈叶黎笑嘻嘻的:“因为昨天晚上贺祺然去段清扬家里住了,消息属实,是段清扬自己说的。” 感谢愤怒的徐义明,感谢嘴上没个把门什么都说了个干干净净的徐义明,虽然有点辜负了徐义明的信任,但徐义明能说的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吧? 吴裴熙勉强笑笑,神思不属地和陈叶黎聊了两句,便借口说家长在校门外等着,先走一步。 陈叶黎哼着小曲坐在许夏芷晴旁边,许夏芷晴只听声音就知道她今天心情不错。 随口问了一句,陈叶黎哼哼笑了一声:“没什么,戏弄了一个小朋友而已。” 陈叶黎等许夏芷晴写完作业已经很晚了,但陈叶黎已经很习惯了。两人说着话下了楼,路过四班教室的时候,陈叶黎看见教室里还有人。 陈叶黎好奇探头:“祺哥?你怎么还在教室写作业?” “那个啊……”贺祺然伸出笔点了点段清扬的桌子,语气无奈,“他说不能把这个带回寝室。” “罚抄这种耻辱的东西当然不能带回寝室!”段清扬发出绝望的呐喊。 许夏芷晴噗嗤一声笑出来,她留着帅气的狼尾,微笑的时候很酷。贺祺然其实很好奇这种不好打理的发型,她是不是每天都要花很长时间打理。 许夏芷晴笑着摆摆手,对段清扬愤怒的眼神置若罔闻:“抱歉,我不知道高中生居然还有罚抄的,觉得有点好笑所以笑出来了。” 陈叶黎煞有介事点头:“我也觉得很不可思议,但是可恶的段清扬受罚,一切都可以接受了。” 段清扬一边写字还不忘掏出另一只手跟陈叶黎比手势:“我没有招惹你,别被宁夏瑶洗脑。” 陈叶黎想起来吴裴熙的叮嘱,她不怀好意地看向贺祺然,说:“我刚刚碰到了吴裴熙,他说有话要我替他转达,祺哥,你要在这里听吗?” 贺祺然还在考虑,已经抄到三十遍的段清扬冷笑一声:“就在这说呗,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吗?” 陈叶黎安慰他:“你是正宫,拿出一点正宫娘娘的气度来,不要被外面的小狐狸精打败了呀!” 段清扬的笔尖一顿,和贺祺然如出一辙的呆滞脸:“……什么?” 许夏芷晴捂脸:“抱歉抱歉,叶黎没有恶意。” 许夏芷晴捂住了陈叶黎的嘴。 她对着段清扬勉强笑笑:“叶黎总是会说一些奇怪的话,见谅见谅。” 陈叶黎乖乖眨眼,段清扬无语:“我好像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了。” 陈叶黎竖起大拇指,眼神里写着“我知道你懂我”。 许夏芷晴扶额,段清扬哈了一声,言语不善:“你也知道不要舞到正主面前吧?” 陈叶黎瑟缩了一下,点点头,整个人瞬间老实了。 许夏芷晴:“???你们在说什么?”虽然和陈叶黎关系很好,但许夏芷晴其实不怎么混饭圈,确切地说是不怎么磕cp,也不懂这些规则。 被段清扬好一顿训的陈叶黎蔫了吧唧,瞬间老实。更可怕的是,就算嘴上一直不停,段清扬还在抄文言文。 许夏芷晴肃然起敬:好敬业的学生。 陈叶黎眼见着段清扬熄火,才老老实实转告消息:“其实吴裴熙同学只是想告诉贺祺然同学,他有一个朋友到了山阳市,可能过两天会来学校交换。” 山阳一中和别的学校有交换生的项目,一个学期起步,基本上是在开学时定下来的,都已经开学一个月才通知有交换生的,还是挺少见的。 陈叶黎补充:“吴裴熙同学说,要来交换的同学因为一些事情耽搁了,所以晚了一点到。” 好拘谨的叫法。许夏芷晴扶额,很是无奈,她看向贺祺然,被传话的对象脸色一沉,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太好的事,眼神凶狠。 嚯,看起来是一出好戏。直觉和自己没有关系的许夏芷晴瞬间进入吃瓜状态,她饶有兴致地注视着面前的人,很期待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还没等贺祺然说什么,保安就巡视到了这里。提醒学生们现在已经响过第二次铃了,保安叔叔开始催着他们回寝室了。 许夏芷晴啧了一声,看着贺祺然和段清扬收拾东西起身,知道今天是看不到什么热闹了。 不过没关系。许夏芷晴拦下贺祺然,在所有人诧异的眼神中,她舒朗一笑:“我记得你,上次在篮球场边上的那个男生,不好意思第一次见你的时候盯着你太久了。不过那是有原因的,我在燕京有一个笔友,他提到过你,说和你是很好的朋友,还给我发了一张你们的合照。我当时以为你是燕京人,没想到你和我一样是山阳市人。” 段清扬不敢置信地看着贺祺然,像是遭受了什么巨大的欺骗。贺祺然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身上背着好大一口黑锅。 轻轻拍了拍段清扬的手,安抚了快要碎掉的段清扬,贺祺然这才冷静地看她:“……你的笔友,知道他叫什么吗?” 许夏芷晴一拍手:“祁钰杉。” “哦是我不太聪明的大侄子,不用管他,算是朋友,关系一般。”贺祺然几句话概括了和祁钰杉的关系,冷静地和许夏芷晴说了一句“借过”便走了。 许夏芷晴若有所思,突然对上了陈叶黎幽怨的眼神:“笔友?哪里来的笔友?芷晴有事瞒着我?我要闹了。” 许夏芷晴:“……那个啊。”完蛋,先解决面前的事吧。 段清扬被贺祺然拉着走了。贺祺然已经潜移默化地接受了段清扬和他之间没有距离感这件事,但他一向很有分寸,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死死捏紧他的手腕。 段清扬叹气:“然然,有点疼。” 贺祺然恍然回神,像是吃了一惊,飞快地甩开了段清扬的手。贺祺然张了张口:“……抱歉,我太用力了。” 段清扬笑呵呵的:“没关系,是发生什么了吗?要是不开心的话可以告诉我。” 贺祺然垂眸,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最后,贺祺然只是笑了笑,笑容勉强:“可以不要问吗?到时候我会告诉你的,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我还没有做好全部告诉你的准备。” 贺祺然的反应在段清扬的意料之外。先不说贺祺然愿意将往事告诉他,单说贺祺然今天这副脆弱的样子,就很奇怪。 但段清扬不觉得奇怪,他只觉得心疼。看起来那是个很难缠的家伙,可能就是徐义明口中的魏清玟。 真是讨厌。段清扬现在满脑子都是“合格的前任(并不是)就应该和死了一样”,但还是坚定地握住了贺祺然的手:“没关系,不想说就不说,我可以等。” 贺祺然:“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这个话有点糟糕。” 段清扬:“不要破坏气氛,你这么说的话,就是已经缓过来了?” 贺祺然点点头:“在你说完话之后就缓过来了。” 段清扬倍感丢人地蹲下,捂住自己的脸,他原来也对贺祺然说过类似的话,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居然久违地感觉到了一点社死。 贺祺然拿出平常对段清扬使用最多的招数,熟练地呼噜呼噜毛:“走吧,回寝室了,我今天有好几道题目不明白,你帮我看看。” 段清扬站起来:“看在你诚心诚意的份上,我勉强答应了。所以你怎么认识祁钰杉的,那家伙脾气好差。” “都说了是我侄子,而且,该是我问这个问题吧,一般人哪里认识祁钰杉。”贺祺然看向段清扬,眼神里写着“你怎么好意思说他脾气差”。 ——其实你的脾气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好吗。段清扬内心吐槽,笑着回答:“我爸和祁家做过生意,算是合作伙伴,见过祁钰杉几面,感觉他鼻子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段清扬嘿嘿一笑,想起来一件事:“不过这么说,然然的家庭也不普通呀,那怎么还疑惑我为什么用拼夕夕。” “那个啊……”贺祺然垂眸,语气漫不经心,“因为跟着阿婆住的我,就是很普通啊。” …… 到最后段清扬也没能问出什么来,段清扬也不急,他和贺祺然看着亲近了不少,但对对方的过去都不算了解,贸然前进只会伤害到彼此。并不是说要相知才能相爱,况且段清扬知道,自己还有很多时间陪着贺祺然,直到贺祺然自己领悟他的心意。 ——虽然学习很重要,但对段清扬来说,学习并不算难。 这话说出来当然被当军师的梁逸铭鄙视了:“我说真的,你要是厉害怎么没见你拿到全年级第一?” 段清扬轻笑:“因为我还没有用尽全力。” 梁逸铭回忆了一下开学以来段清扬这家伙的所作所为,很悲哀地发现段清扬说的是实话。 梁逸铭悲愤捂脸:“老天!为什么要给这个混蛋开挂!” 段清扬倚着椅背,神情平静:“况且我觉得这样挺好的,我原来觉得做第一才是最重要的,所以拼命想要进入超越班,结果打篮球断了腿错过考试;当初分班考也竭尽全力,结果上学路上遇到了车祸,差点没命,虽然坚持来考试了,但还是没发挥好。或许这就是老天在提醒我,有失才有得,现在我觉得,做班上的第一就很好,况且有他在。” 梁逸铭听得出了一身冷汗,却像是想起了什么,满脸黑线地看向段清扬:“你少来,分班考只占50%,高一上学期的各场大型考试都会有一定占比,我看过你分班考的成绩了,不是还可以吗?你再编一个试试?” 段清扬一顿,眼神飘忽:“那是事出有因,我以为分班考考好就行,谁知道会发生意外。” 梁逸铭懒得和他掰扯:“你愿意自我欺骗我也懒得管你。” “所以聊了那么久,你还是没有帮我想到一条正常的分析。”段清扬强行转移话题。 梁逸铭骄傲仰头:“我当然有消息要告诉你,你不是说陈叶黎说要有交换生来吗?我打听到是谁了,确定了会来我们班。” 段清扬挑眉,没想到梁逸铭居然这么快就知道了。他问:“是谁?” “你可能有兴趣,叫魏清玟。” 第85章 黑历史呀黑历史 “啊……果然是他。”段清扬的猜测变成了现实,他摸了摸头发,看起来有一瞬间的阴霾,却很快变得平静。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到时候再说吧,现在最重要的是第一次月考,要保住我前五的位置啊。”段清扬奋笔疾书写着今天要完成的抄写任务,并没有放松对魏清玟的警惕。 梁逸铭摸摸下巴:“行。”那其他的消息晚点告诉段清扬也没关系吧? “早饭。”贺祺然从最后走上来,把早饭放在段清扬桌上,教育他,“要记得吃早饭,下第一节课我会过来看你有没有吃早饭。” 因为段清扬要罚抄,于是贺祺然自告奋勇承担了帮他带早饭的任务。 当时在场的宁夏瑶都被感动哭了:“段狗你好大一个福气。” 段清扬笑着接过了贺祺然递过来的早饭,给他送了一个飞吻:“然然最好了~” 梁逸铭接到叶博阳送来的早饭,跟着段清扬的动作,也对叶博阳wink:“阳阳最好了~” 叶博阳面无表情地收回递出早饭的手:“没吃药?” 梁逸铭滑跪:“错了错了。” 怎么想也是这种相处方式才对吧!梁逸铭恶狠狠地咬了一口包子,看着贺祺然无奈地推了推段清扬的额头,虽然看起来有点无语和嫌弃,但都浮于表面,也没有真正的厌恶。 就这样都还迟钝地没有发现自己的态度很奇怪吗?梁逸铭简直不能理解,想着还是该去再找个女朋友。 两天的时间一转而过。 大课间时,段清扬卡着最后节点抄完了一百遍,交给宁夏瑶。 宁夏瑶震惊:“你居然一点都没有偷工减料吗?这么傻吗?” 段清扬:“有几篇少了一两段,我看着差不多减少了一点,不会太明显,再说周老师又不会认真检查,你交上去也没关系。” 宁夏瑶想想也是,周老师让他们罚抄的意义本来就只是震慑和警告,自然不会真的在意到底有没有偷工减料。 宁夏瑶收好很厚一沓的罚抄,去找了周老师。 周老师果然一点都不在意他们到底有没有全部抄完,只是随便翻了翻,最后点点头示意宁夏瑶把罚抄的一百五十遍放在一边,把一样东西递给了她。 “这是上次作文比赛的获奖名单,你看看。”周老师并不在意这种比赛,但班上总是要有人出面,拿到了名额也很好,没拿到也没关系。 这是教务处刚刚送过来的,周老师都还没来得及看,想到宁夏瑶也参加了这次比赛,所以顺手把名单交到了宁夏瑶手上。 “哇!”宁夏瑶眼睛一亮,她打开名单一看,“我没获奖诶。” 周老师:“……那是在哇什么。” 宁夏瑶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把名单往周老师面前一放:“但我们班有两名同学获奖了,隔壁三班也有一名同学获奖了,老师您真是教导有方。” 周老师一愣。奖项设置是十名,虽然有四名优秀奖,但也有奖励。这是高一年级一起评比的,不分文理科。没想到十个名额里她带的班占了三个名额。 周老师展开一看,喜笑颜开:“去把陈叶黎和贺祺然叫过来。” 宁夏瑶找上来时,段清扬正靠着贺祺然的肩膀嘤嘤嘤。 “手好痛,要断掉了。”段清扬颤颤巍巍地举起自己的手,看起来很受伤,“然然,快安慰我。” 贺祺然:“……我安慰了,你的手就会好起来吗?唯物一点可以吗?” 段清扬嘤嘤嘤:“可是我心理上会好受一点。” 宁夏瑶先去叫了陈叶黎,此刻两人站在贺祺然桌前,宁夏瑶一脸嫌弃:“哪里来的妖孽。” 段清扬哈了一声:“你就是得不到,所以嫉妒。” 宁夏瑶状似虚弱地倒在陈叶黎怀里:“叶黎,我刚刚去找了一趟周老师,感觉好虚弱。” 陈叶黎抱着宁夏瑶,直接开演,满脸的担心简直闪瞎在场所有人的眼:“宁宁辛苦了,我应该陪宁宁去的。” 段清扬:“yue,差不多得了。” 宁夏瑶见好就收:“周老师找贺祺然,借走一下。” 段清扬死死抱住贺祺然:“不行!然然是我的!” “……”狠狠往段清扬手臂上拧了一下的贺祺然淡定收手,在段清扬鬼哭狼嚎的控诉中,贺祺然对宁夏瑶露出一个温和的笑:“走吧,我可以了。” 宁夏瑶和陈叶黎悄悄后退两步,恭敬地给贺祺然让出位置:“您请。” 贺祺然:“……你们真是够了。” 等到宁夏瑶和陈叶黎闹着贺祺然一起走远,段清扬嘶了一声,喃喃自语:“然然这次下手有点重啊。” 梁逸铭装水回来的路上路过,段清扬一把抓住:“你知道周老师找他们干嘛吗?” 梁逸铭无语:“大哥,我在你心里是什么百事通的形象吗?这一看就和八卦没关系,我怎么可能知道。” 段清扬啧了一声:“真没用。” 梁逸铭:“……好想骂你。这两天别烦我,我忙着找女朋友。” 段清扬:“居然又找到了嚯嚯的目标吗?还是学姐吗?” 梁逸铭:“对,是个学姐……不是你怎么知道的?” “很难猜吗?”段清扬漫不经心说了个大瓜,“你喜欢的类型只要有眼睛都看得出。你讨厌范韵涵不也是这个原因吗?” 没走的徐义明抬起头,眼里闪烁的全是八卦的光。 梁逸铭伸手捂住段清扬的嘴:“可以了,再说就不礼貌了。” 徐义明急得上蹿下跳:“别啊,快告诉我。” 梁逸铭死亡凝视:“关你什么事,别问,我这是为你好。” 段清扬很容易就甩开了梁逸铭的手:“敢做不敢认吗?” 梁逸铭抓狂:“我做什么了我不敢认!段清扬我警告你我还什么都没做,别往我身上泼脏水!” 梁逸铭和段清扬吵吵闹闹的功夫,宁夏瑶提前一步回来了。她坐在靠近里面的位置,见梁逸铭他们堵着了自己的位置,有点不高兴地啧了一声:“有没有素质,快让开。” 徐义明招呼她:“有瓜,速来。” 宁夏瑶眼睛一亮:“什么瓜?跟我说说。” 梁逸铭悲愤大叫:“没有瓜!徐义明你闭嘴!” 最后梁逸铭还是没守住这点小秘密。 贺祺然和陈叶黎返回教室时大课间还有十分钟结束,徐义明和宁夏瑶热情招呼他们过来吃瓜。 从段清扬那里了解到前因后果的贺祺然瞪了段清扬一眼,转头对着梁逸铭有点歉疚地笑了笑:“说出来真的没关系吗?要不要让段清扬别说了。” 梁逸铭很感动:“贺祺然,我就知道你是个大好人。但没关系,也就是一段黑历史,就当脱敏治疗好了,等段清扬说完我也要爆他的料,礼尚往来。” 贺祺然:“……真是不该瞎操心。” 段清扬委屈地把贺祺然扒拉下来,他坐在贺祺然的位置上,察觉到有瓜吃的王源德早早归来,和段清扬熟悉后他已经可以面无表情地把段清扬从自己的位置上赶走了。 于是段清扬现在就坐在贺祺然的位置上。段清扬拉了贺祺然一把,贺祺然一踉跄,借着段清扬的力道,不偏不倚坐在了段清扬的大腿上。 陈叶黎小声尖叫:“妈妈这是我不付费就能看的吗?” 宁夏瑶无语:“你自己也坐在我的腿上。”因为陈叶黎也要听,所以徐义明坐到她的位置上去了,现在宁夏瑶坐在靠外面的座位。 “那不一样,我们是纯友谊。”陈叶黎展现超绝双标。她记吃不记打,明显是忘了那天晚上段清扬对她说的“不要舞到正主面前”的话。 贺祺然也听见了陈叶黎和宁夏瑶的对话,他有点羞耻,挣扎一番想起身,段清扬圈住了他的腰,低声笑道:“然然是说过自己的腰很敏感这样的话,对吗?要是我等会失手了……” 贺祺然瞬间老实,真的很怕丢脸。 陈叶黎悄悄和宁夏瑶咬耳朵:“感觉他这个样子有点像霸总。” “不要给段狗脸。” 听得一清二楚的段清扬:“能不能不要在夸我的时候泼凉水。” 同样听得一清二楚,且不知道为什么这次读懂了陈叶黎潜台词的贺祺然:“哈哈,可以接着说八卦吗?” “……最后受伤的为什么是我。” 段清扬轻咳一声,打算几句话概括这个听起来很扯淡的故事:“简单来说就是梁逸铭是渣男的事我们都有目共睹,并且他不以为耻反而觉得光荣,我本人不提倡这种不健康的恋爱观,且接下来都是代表梁逸铭个人想法。” “没必要说这么多损我的前缀。”在大家各自努力憋笑的状态下,梁逸铭咬牙切齿开口。 段清扬:“咳,说回正题。梁逸铭是个有个人偏好的渣男,并不是谁都可以,据我观察外加渣男本人承认,他偏爱学姐那一挂的,而且要长得漂亮。一个冷知识,罗晓熠有个青梅竹马,叫范韵涵,她就是这种类型的。” 梁逸铭心累:“能不能快点结束这种新时代酷刑。” 贺祺然不太舒服地在段清扬怀里动了一下,段清扬坏心眼地掂了掂腿,贺祺然毫无防备被他吓了一跳,他惊魂未定,抿着唇在段清扬的手臂上掐了一把。 陈叶黎悄悄和宁夏瑶咬耳朵:“他们是在我们面前调情吗?” 宁夏瑶绝望,忽视贺祺然投过来的杀气满满的眼神,咬牙切齿:“别讲话,这个距离什么话都不是悄悄话。” 段清扬若无其事地收回眼神:“虽然范韵涵不是高年级的学姐,但气质很好,所以得到了梁逸铭的另眼相待,他热情追求范韵涵,结果铩羽而归。” 宁夏瑶皱眉:“怎么我不知道?我们不是一个班的吗?” “那个啊……”段清扬笑眯眯的,“无可奉告,听着就是了。总之,范韵涵狠狠教训了梁逸铭一顿,虽然梁逸铭嘴上说着她很疯,但也没敢再去招惹她,甚至知道罗晓熠和她关系好之后,诚恳建议罗晓熠离范韵涵远一点,理所当然又被收拾了一顿,最后变成了绕着范韵涵走的局面。” 宁夏瑶:“……怎么想都不对吧!这个故事真的是这样的吗?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最喜欢讲的就是阉割版的故事!” 段清扬耍无赖:“那你去问梁逸铭吧。” 梁逸铭本人拒绝回忆心理阴影。徐义明啊了一声:“没意思,但你这么说罗晓熠的好朋友,他不会找上门来吗?” 徐义明的重音不怀好意地落在“好朋友”三个字上,透露出一点暧昧不明的气氛,看来也是知道一点什么。 段清扬毫不意外他会知道,但段清扬只是笑笑:“没关系,罗晓熠最近没时间找我麻烦,范韵涵这段时间都不会想见到我。” 贺祺然偏头看他,也有一点好奇。虽然不道德,但他还是忍不住发问:“这个故事真的是这样的吗?” 段清扬唔了一声:“不是,到时候回寝室跟你说好了。” 宁夏瑶:……双标怪都去死。 梁逸铭幽怨:“能不能背着我说这话,好了我的朋友们,现在轮到我来揭露段清扬的黑历史了……” “我和祺哥这次都得奖了。”陈叶黎像是想起来了,突然打断梁逸铭的话,“不好意思先让我表达一下兴奋,晚自习前再说吧。” 梁逸铭:“呜呜呜。” 段清扬掂了掂贺祺然,语气带笑:“我从不怀疑然然会拿奖这件事。” 陈叶黎不理他:“我拿到了高一年级的一等奖诶,祺哥是三等奖。” “一等奖?”徐义明惊讶,“文科班没有发力吗?怎么让你拿到了一等奖。” 贺祺然狠狠给了徐义明一下,转头对着陈叶黎道歉:“不好意思,他不会说话,他只是在感叹你很厉害。” 宁夏瑶眼神不善:“你再说一遍?” 陈叶黎摇头:“没关系,其实我也很惊讶我能拿到一等奖,说不定下次就拿不到了。为了庆祝,我请大家吃饭吧,学校附近新开了一家火锅店,星期六晚上大家一起去吧。” 梁逸铭感动:“我也可以吗?” 陈叶黎爽快点头:“可以,带上叶博阳吧,我怕你不自在,而且也为刚刚打断你的话跟你说句对不起。” “那个啊,不重要,没必要道歉。”梁逸铭对陈叶黎的性格有了更深的了解,看起来总是口出狂言的女孩,有颗很敏感易碎的心。 贺祺然眉眼弯弯:“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出钱,我和你对半分吧。” 段清扬抱着贺祺然的腰,靠在贺祺然的背上:“那就这么说定了。” ——那时,谁都以为陈叶黎只是偶然得到了一等奖。 第86章 有人要来了 星期六,第一次月考的成绩出来,段清扬不负众望地留在了前十,甚至还是第四名。 徐义明鼓掌:“今天,我们相聚在这里,是为了庆祝我们的好朋友段清扬的班级第一,年级第四,祝他的人生,从此以后……” “够了。”段清扬假笑,“这段台词到这里就可以了。” 徐义明嘟囔:“没意思。” 贺祺然站在排名榜前,认真地从最开始往下看。 从超越班入场后,第一次月考的成绩果然变得难看了起来。和开学考相比,基本上所有人都往后退了十多名。贺祺然自认为比开学考要发挥得好一点,题目的难度也在自己的预料之中,却堪堪停在了九十名,班级第八。 但段清扬却留在了年级前十,依旧是重点班断层的第一名,足够震惊不少人。虽然像徐义明那种家伙,对排名的态度是要不是我这次没发挥好肯定排名很靠前,或者把自己不该丢的分数都加回去,看看自己能排到哪里,但贺祺然不同,他只会不断复盘,考虑自己在哪里出了问题。 徐义明惹毛了段清扬,躲到贺祺然身边寻求庇护,段清扬冷笑一声,见贺祺然的眼神从排名表上挪开,朝他看过来,他微笑:“然然考得很好。” 徐义明:……这话从他一个第一嘴里说出来好像在嘲讽。 贺祺然:“虽然我知道你没有嘲讽我的意思,但还是好气哦。” 段清扬揽住贺祺然的肩膀,撞了撞他的肩膀:“我俩谁跟谁,这种事情是不会发生的。” “第一次月考应该会有表彰大会,虽然规模不大,但应该会表彰各段前十和各科第一,”段清扬眨眨眼,笑得有些欠扁,“然然下次一定也会出现在里面的!” 山阳一中的大型考试都会有表彰大会,分段表彰前十,但只表彰真正意义上的各科第一。分段的意思是,超越班、火箭班、重点班和普通班都会选出前十。 还没等贺祺然回话,段清扬就潇洒地一甩刘海:“像我这种优秀的人,就算放到超越班也是前十。” 贺祺然:“……更生气了。” 段清扬诶了一声:“啊?然然别气,在我的指导下,说不定你就能成为全班第一!甚至年级第一都有可能!” 从老师办公室抱着作业回来的宁夏瑶和陈叶黎,刚刚走进教室就听见了段清扬的豪言壮语。 宁夏瑶竖起大拇指:“好想法。” 贺祺然羞得捂住了段清扬的嘴:“那是他的发言,和我没关系。” 陈叶黎从宁夏瑶身后探头,笑起来可可爱爱:“可是我和宁宁都觉得祺哥真的可以成为全班第一呢。” 贺祺然无语:“请问我该怎么和跟我相差五十分以上的段清扬比呢?” 宁夏瑶拍拍贺祺然的肩膀:“我相信你可以。” 贺祺然:……很想告诉她们不要对别人盲目自信。 宁夏瑶挤开几个男生,站在排名表前,她的名次是68,班上第四。 她并没有看自己的排名,而是向下看到陈叶黎的排名,眼神一亮:“叶黎,你的语文是124,比文科语文第一都要高。” “那个啊。”陈叶黎兴致缺缺,“语文又代表不了什么。” 只有105分的贺祺然感觉胸口中了一箭,段清扬哈哈一笑,看起来很尴尬:“……你这个分给我,我就直接到第一了。” 宁夏瑶的眼神落到第一名的段清扬的语文分数上,罕见沉默。 “……居然只有两位数。”宁夏瑶喃喃自语,“什么怪物。” 段清扬抗议:“只是九十多分!不要说的好像我只有十几分而已!能不能看看我这次有120的英语!” “和他基本上没扣分的其他科目比起来,这都算是绊脚石的程度了吧。感觉这个成绩会被周老师传唤。”宁夏瑶和陈叶黎吐槽。 贺祺然拉着段清扬走了:“不要听,是恶评。” 段清扬:“但是你不提的话说不定就不是恶评。” “闭嘴。” “哦。”好委屈,嘤。 不过……段清扬看贺祺然的侧脸,他察觉到贺祺然和他变得亲近了,也算是一件好事。 结果宁夏瑶一语成谶,段清扬当真收到了周老师的传唤。 段清扬对着宁夏瑶竖起一个不太友好的国际手势:“恨你。” 宁夏瑶比回去:“做个人,你被老师叫过去完全是因为你自己考砸了。” 段清扬挺起胸膛:“我第一!怎么可能考砸。” 宁夏瑶面无表情:“你果然是个该死的混蛋。” 等到接受完周老师的传唤后,段清扬直接趴在桌上不愿意起来。但是是王源德的桌子。 王源德:“我真的要控诉你了。” 段清扬赖在王源德的位置上不肯起来,还不忘为自己谋福利:“实在不行你和我换位置吧。” 王源德翻白眼,斩钉截铁拒绝:“才不要,贺祺然这种同桌可遇不可求,你死心吧。” 段清扬并没有生气,而是欣慰地假装抹眼泪:“我们然然得到了大家的承认和爱啊!作为室友的我非常欣慰!” 被恶心到的王源德连退两步:“收了神通,我去你位置上坐,下午自习课也让给你,这够了吧!” 段清扬瞬间变脸:“感恩有你。” 贺祺然无奈地戳了戳段清扬的脸,他已经很习惯和段清扬地各种肢体接触了。 “老欺负王源德干嘛。”贺祺然这样说。 段清扬抓住贺祺然作恶的手,语气带笑:“那下次欺负徐义明。” “徐义明也没有招惹你。”贺祺然无语,“就不能老实一段时间吗,非要找人欺负吗?” 段清扬笑起来:“桀桀桀,我是超级无敌大魔王,v我50我就收手。” 贺祺然威胁地笑了一下:“闭嘴,不要逼我动手扇你。” “然然好凶。”段清扬倒吸一口凉气,虚弱地捂住胸口,“我被老师骂了一顿,你就这么对一个要碎掉的小男孩吗?” 宁夏瑶:“我说真的你少上点网,再说了你本来就是活该。” 段清扬抗议:“可是我只是发挥了我的正常水平而已。” 宁夏瑶回忆在课上睡觉的段清扬,忍不住一头黑线:“如果你是说上课睡觉所以才考不好,我真的会鄙视你。” 段清扬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语气委屈:“不是啊,上课睡觉和我考不好有什么关系,语文这种东西上课有用吗?” 贺祺然锤他:“闭嘴,你打算一句话得罪很多人吗?怎么没用,周老师讲的文言文翻译小技巧就很有用啊。” 段清扬委屈闭麦,宁夏瑶对着贺祺然竖起大拇指:“祺哥!牛!只有你能治得住段狗。” 段清扬:“你不知道我的名字吗?” 宁夏瑶吐舌头:“略略略。” 贺祺然拦住段清扬,语气无奈:“要我帮忙监督你学语文吗?” 段清扬眼神飘忽:“还是不麻烦然然了。” 所以就是不愿意学语文吧!贺祺然无语,倒也没再多说什么。 下午的自习课段清扬赖在王源德的位置上不肯走,他知道自习课不能骚扰贺祺然,打扰到贺祺然的话会挨揍,更有可能的是会被贺祺然按着写作业,太恐怖了。 段清扬写完了今天的数学作业和物理作业,翻开自己买的练习题。他不会犯低级错误,简单的题目看一眼就过去了,难的题目会停下来想一会,只有少数题目能激起他提笔的动力。 贺祺然是个不太容易被周围环境影响的人,他喜欢做完一门作业再对答案,他维持着很恐怖的刷题频率,笔记和错题本也做得很工整,段清扬看过一次直呼这辈子都不可能写出这样的字。 段清扬难得没睡觉,在贺祺然身边他清醒的时间还挺多的,两人互不打扰,在纷扰的教室里,生生营造了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第二节自习课前,段清扬被班主任郭平叫出去了一趟。段清扬在上课铃响起后几分钟内就回来了,算算也就十几分钟。 贺祺然好奇:“小平找你什么事?” 段清扬难得体会到贺祺然平常看自己的那种无语感,更多的是一种自家小白菜被别人带坏的感觉。段清扬捂脸:“……少和徐义明玩,他都带坏你了。” 贺祺然沉默,没好意思说这个称呼是他先开始叫的。 贺祺然若无其事地把话题转回去:“所以找你干嘛。” 段清扬眼神一暗,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太好的事,但很快,他收拾好情绪,对贺祺然笑笑:“没什么,小平哥对我的发展寄予厚望,觉得我再这么下去会成为重点班有史以来最厉害的那个。” 贺祺然像是没察觉到段清扬的情绪,也跟着弯了弯眉眼:“无论在哪你都很厉害。” “……嗯,”段清扬笑起来,毫无阴霾,“我是谁,当然在哪里都厉害。” “又在说这种自恋的话了。” ……“真的不考虑转去火箭班吗?” “老师您放心,我觉得四班很好,待在四班我感觉很舒服,说不定换个环境还达不到这个成绩。” “也是……这样说不定才是最好的情况,你先回去吧,我会和校领导说的。要小零食吗,带点回去。” “……也是不用,不过老师,我想问一下这个学期是有交换生吗?方便透露一下会转到哪个班去吗?” “嚯,这你都知道吗?不过也不是什么要保密的事,有三个交换生,其中一个按照成绩来说大概率会分在我们班,因为我们班在重点班中人数最少。” “啊这样啊,谢谢老师。” 段清扬垂眸,他把这段对话从脑子里甩出去,贺祺然紧挨着他坐着,把手机递过来:“你看看有什么要点的,我们都点完了。” 宁夏瑶不满:“也不知道在发什么呆,叫那么多遍都好像没长耳朵似的,一点都不理人。也就是祺哥对你好才等着你。” 段清扬接过贺祺然的手机,只是抬起眼对宁夏瑶笑笑:“我可以理解为你是在嫉妒然然关心我。” 宁夏瑶:“……”好气,但是不想成为段清扬嘚瑟的工具人。 好在贺祺然出手收拾了段清扬,他和段清扬低声说了两句话,段清扬就不情不愿地转过来,对宁夏瑶说了句抱歉。 宁夏瑶吓得抱紧了身边的陈叶黎和张砚墨:“这还是段清扬吗?” 张砚墨作为室友被邀请了,她拍了拍宁夏瑶的手:“他是妖怪。” “我也觉得。”陈叶黎严肃地点点头。 段清扬不满:“怎么我说句好话都不行。” 贺祺然笑着打断他们的话:“好了好了,别逗段清扬了,说起来,陈叶黎你的钱是直接发到微信了吗?” 陈叶黎很容易就被转移了话题:“啊?对啊,你不是吗……” 今天来的人不算少,林林总总算起来有八个人,场子自然不会冷下来,说说笑笑间,锅先上来了。今天选的是个铜锅火锅,这个店才刚刚开门,装修很漂亮,考虑到学生的消费能力,价格还算平价。 段清扬起身去调料碟,贺祺然被他按着坐在位置上。 贺祺然:“???怎么,我没有调料碟的权利吗?” 段清扬眨眨眼:“我在网上学了个方子,上次吃火锅的时候试了一下,感觉味道还可以,我帮你调一个?” 贺祺然歪头:“也行。” 梁逸铭凑近:“我也想要。” 段清扬包变脸的:“没手吗?” 梁逸铭捂住胸口,倒在叶博阳身上:“受伤了,要阳阳帮我调料碟。” 段清扬:“能不能换个叫法,我听得起鸡皮疙瘩。” 叶博阳面无表情地推开他:“上次我没给你调吗?你自己说不好吃的。” 陈叶黎蠢蠢欲动,宁夏瑶暴力镇压:“不准磕,梁逸铭是渣男。” 陈叶黎告退:“臣这一退就是一辈子。” 宁夏瑶捂脸,觉得好丢脸,在大家笑起来的时候却又不自觉笑出来。 在欢乐祥和的气氛中,梁逸铭站到段清扬身边。贺祺然不在,梁逸铭说话没那么多顾忌:“有空的话跟我聊聊?” “你为什么不能给我发消息。”段清扬无语,“明明你打字也不慢。” 梁逸铭义正言辞:“聊天记录这种东西很不安全的,我还是直接和你说比较好,今天晚上怎么样?” “也行,”段清扬回答,隔着人群,他看向和宁夏瑶说话的贺祺然,眼神温柔,“不能让然然知道。” “啧,我还是喜欢桀骜不驯的你,你这条件搞什么纯爱,为什么不能和我一样享受人生?”梁逸铭大为不解。 段清扬微笑:“果然还是讨厌和你这种该死的渣男打交道。” “好过分,我帮你打探消息来着,就这么对我吗?”梁逸铭控诉。 段清扬看向他,眼神冰冷:“我们只是合作的关系。” 梁逸铭盯着他好一会,突然笑起来:“你和你爸真是越来越像了。” 段清扬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恐怖。 第87章 愿者上钩 段清扬看向他:“我说过我不喜欢被人说像他。” 梁逸铭耸耸肩:“承认吧,你就是像他,无论是气势还是什么,你都是跟着他学的,躲不过去的。” 梁逸铭的话一下子就戳到了段清扬的痛点。他确实跟着段爹学了很多东西,他却在刻意逃避这件事。 段清扬和梁逸铭最后不欢而散。 坐回贺祺然身边时菜刚好都上齐了,段清扬把料碟放在贺祺然手边,拿起公筷开始下菜:“等会尝尝我的手艺。” 贺祺然懒得吐槽这只是调料碟,根本算不上什么手艺。他露出一个针对段清扬的专业假笑:“好。” 一边说话一边吃饭,徐义明吐槽这次老王又把他抓过去骂了一顿,但徐义明已经学会了装聋作哑,充耳不闻。 宁夏瑶:“这话让老王听到了,你肯定又要挨骂。” 陈叶黎煞有介事点点头:“对啊,老王肯定会阴阳怪气你。” 老王是个很有个性的数学老师,他不喜欢惩罚学生,但他自有一套嘲讽人的小妙招,眼神一瞥气氛就变得凝重起来,加上老王说话总是带着一股子阴阳怪气的味道,他虽然看起来和蔼,但没什么学生敢在课上放肆。 陆怀今天没跟着来,说是和王源德林适他们一起去网吧打游戏,说自己好不容易抢到最好的机位,绝对不能错过这次机会。 于是徐义明一个人接受来自宁夏瑶和陈叶黎的嘲讽,毫无还手之力。 徐义明气不过,扯上段清扬:“他也被周老师传唤了吧,怎么专门找我一个人。” 宁夏瑶:“虽然我也看不起段狗,但段狗会装一下,你连装都不装,不弄你弄谁。” 段清扬没说话,他一直在给贺祺然夹菜,比服务员还忙。就算聊天的时候谈到他,段清扬一边回话还不忘给贺祺然夹菜,非常贴心。 贺祺然全程没见过锅是什么样,他筷子还没伸出去,段清扬已经先他一步把菜夹到他碗里。 贺祺然:…… 宁夏瑶嗤笑他:“你是花钱来服务贺祺然了。” 段清扬闲闲抬起头看她,气定神闲点头:“我服务然然我高兴,然然也没说什么,你个外人说什么。” 贺祺然:“……什么外人?” 段清扬轻咳一声:“她不是我们寝室的,所以是外人。” 贺祺然吃得差不多了,脑子有点转不动,他虽然察觉到有点不对劲,但出于对段清扬的信任,他乖乖点头,看得宁夏瑶痛心疾首。 段清扬一个眼神扫过去,宁夏瑶愤愤不平地闭上嘴。她虽然平常总是挑衅段狗,但什么情况不能说话,她还是知道的。 吃完晚饭后大家兴致正浓,但外头华灯初上,自然不适合再多待。 贺祺然和徐义明起身,他们打算回学校。 段清扬并没有起身,贺祺然奇怪地回头看他一眼,按他对段清扬的了解,这种时候段清扬当然不会放过和他一起走路的机会,甚至会死皮赖脸挤开徐义明,就为了多和他走一段路。 这不是贺祺然自恋,而是事实。 可是今天,段清扬只是坐着,笑眯眯对他挥了挥手,隐隐有点迫不及待。 贺祺然不知道怎么有点不爽。他眯了眯眼,勾起一个温柔的笑,问:“不跟我一起走吗?” 段清扬挥手告别的动作微微一顿,从贺祺然看起来温柔的表情里看出来一点威胁。 是错觉吧。段清扬自我洗脑,微笑着看向贺祺然:“不了,我今天要回家。” 贺祺然不依不饶:“那也顺路,不如一起走一段,怎么样。” 啊错觉变成现实了。段清扬眼神飘忽,他拉了一把在旁边看戏的梁逸铭,微笑:“我有事要和梁逸铭说。” 梁逸铭朝他比中指:没担当,居然拿我当挡箭牌。 段清扬瞪回去:不是你说今天晚上说事情的吗? 宁夏瑶和陈叶黎咬耳朵:“他们怎么突然变得这么黏糊了,还是贺祺然主动黏着段清扬?天要下红雨了吗?” 贺祺然装作什么都没听见,笑着看向段清扬,看不出一点失望:“是吗,那可真是太遗憾了,我还以为可以和你一起走呢。” 说完,贺祺然转身欲走。 段清扬有点着急地起身:“等……等等,我和你一起走,我……我送你回宿舍吧。” 梁逸铭——惨败! 咔哒,梁逸铭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他颤颤巍巍地伸出一根手指,指向忘恩负义的段清扬:“你,你这个负心汉!” 在陈叶黎骤然亮起的眼神中,叶博阳绝望捂脸,倍感丢人。 最后梁逸铭还是输给了贺祺然。 貌美异常的少年对着他歉意地扬起嘴角,但谁都能看出他并非真的感到抱歉:“真是不好意思,我和段清扬先走一步。” 梁逸铭这才意识到,贺祺然好像,真的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人畜无害,他日常的温柔,只是因为没必要计较而已。 惨遭抛弃的还有徐义明,他抱着梁逸铭哭:“这就是我们两个‘义明’的结局吗,也太惨了吧。” 经过徐义明这么一说,众人才反应过来徐义明和梁逸铭的名字读音是一样的,气氛陡然变得滑稽,徐义明悄悄在心里给自己竖起大拇指,又一次成功拯救了气氛! 在大家吵吵闹闹的气氛中,段清扬和贺祺然先走一步。今天的风很大,在门口,段清扬为贺祺然戴上了帽子。 贺祺然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我可以自己来的。” 段清扬和贺祺然在一起时嘴角就没有放下来过,他比贺祺然高一点,听到贺祺然的话,他弯下腰凑前去了一点,眼神狡黠。他像是撒娇:“那然然可以帮我戴帽子,就当是礼尚往来。” 虽然觉得这个动作有点奇怪,心里也在吐槽为什么要帮段清扬戴帽子,但贺祺然还是很从心地伸出手,替段清扬戴上了帽子。 贺祺然眉眼弯弯:“好了,我们走吧。” 段清扬笑着帮他打开门,两人离开了火锅店。 陈叶黎:“这都不磕吗?你们有这种自制力,干什么都会成功的。” 梁逸铭小声逼逼:“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俩这么好磕的背后,有着两个破碎的男高中生。” 陈叶黎充耳不闻:“我和小墨一起回学校,徐义明你也回学校吗,和我们一起吗?” 徐义明小鸡啄米:“可以可以。” 宁夏瑶看了一眼手机:“我爸爸在门外等我,我先走了,梁逸铭你和叶博阳一起回去好了,拜拜拜拜。” 梁逸铭:“所以为什么最后又是我们俩。” 叶博阳嫌弃脸:“谁会想和你一起回去。” 另一边,贺祺然和段清扬正在压马路。 段清扬打算先把贺祺然送到寝室楼下,再自己回家。 贺祺然:“这不太好吧。” 段清扬沉思,段清扬握拳:“那这样,你送我回家,然后再回学校。”他还在打把贺祺然带回家的坏主意。 贺祺然无语:“我的意思是我们俩一起走,然后到了校门口就分开,我回学校你回家,干嘛一定要送。” 段清扬难掩失望:“这样吗,好吧。” 贺祺然见不得他这样,最后还是妥协:“你送我回寝室吧,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坏主意,我是不会去你家住的。” 段清扬毫不心虚:“不知道然然在说什么呢~” “你一说谎,眼神就会飘忽。”贺祺然戳穿他,忍不住吐槽,“装好一点可以吗。” 段清扬抱怨:“别人都看不出来,怎么就只有然然看出来了。” 他眼珠一转,笑嘻嘻凑到贺祺然面前,眼神不怀好意:“该不会是因为然然每天都在仔细观察我吧?” 贺祺然面无表情:“不要给自己脸上贴金。” 段清扬也不气馁,他现在回过味来,意识到刚才他提到要和梁逸铭一起走的时候,贺祺然是真生气了,甚至耍了点小手段,赌他会动摇。最离谱的是,贺祺然知道他一定会动摇。 看起来好像不是他自己一个人单相思啊……段清扬笑笑,却把这件事埋在心里,不打算提起。 段清扬真的舍不得逼贺祺然,就算差一层窗户纸就能捅破,他还是决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今天班主任找你聊天,真的没关系吗。”贺祺然突然提起下午自习课的事,眼神平静,“虽然你说没关系,但我还是觉得该问问你。” 段清扬眼神一闪:“然然看出来我不高兴吗?” 贺祺然嗯了一声:“不是不高兴,是兴致不高,像是被泼了凉水。” 段清扬笑笑,转移了话题:“然然还记得开学那天,在寝室第一次见到我,我是什么样子吗?” 贺祺然仔细回忆,把教室里过分热情的段清扬从脑子里甩出去,他毫不犹豫回答:“阴郁而且生人勿近。” 段清扬跟在贺祺然身边,在繁华喧闹的街头,在漂亮耀眼的精品店旁,段清扬的声音像是隔了很远,却又确确实实落在耳边:“开学考那天,我出了车祸,索性并没有什么大碍,于是我还是赶来考试了。但可能还是害怕,终究是影响了心态,发挥失常,和火箭班失之交臂。” 贺祺然猛地偏头,想去看段清扬的神情,段清扬却停下脚步,捂住贺祺然的眼睛,语气温柔:“然然别看我,往前走。” 段清扬觉得,自己现在的表情很不好,不能让贺祺然看见。 是……悲伤吗?贺祺然觉得有点喘不过气来。他并非是最优秀的那个,在山阳县上初中时就不是,到了山阳一中更是发现人外有人,所以他拼了命地往上爬。他为进入重点班而沾沾自喜,但有人却因为只能在重点班而感到悲伤。贺祺然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资格去安慰段清扬,也不知道自己适不适合去安慰段清扬。 于是他只是应了一声:“好,我不看你,你慢慢说。” “当天我还和我爸吵了一架,心情很差,见谁都感觉很难受,无论是不合胃口的食堂,没有空调的宿舍,还是路过的火箭班,都让我觉得像是被恶意包裹,喘不过气来。”明明只是一个多月前的事,但段清扬却感觉是上辈子的事。 贺祺然沉默了一会,他和段清扬不同,不太擅长安慰别人,最后也只是干巴巴说了一句:“那你那天过得很糟糕啊。” “糟糕?”段清扬轻轻重复了一遍,偏头看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道路的贺祺然,忍不住笑起来,“不,那天并不糟糕。” 贺祺然本能觉得不妙,一种说不清的感觉告诉他,这个话题不能再继续下去。于是贺祺然想转移话题:“是因为你心智坚定,觉得这是挑战和考验,跨过去就会变得厉害吗。真厉害,要不然我们到这就分开吧。” “想得美,也不是这个原因。”两人走得不算慢,火锅店离山阳一中的大校门也不算远,在校门口孤零零的灯光下,段清扬停了下来,偏头看贺祺然,忍不住笑起来。 “是因为那天我遇见了然然。” 贺祺然跟着段清扬停下来,听到这话,他忍不住抬起头看向段清扬,眼神有些慌乱,说话也变得结巴:“什么?这是什么意思?” 段清扬看着贺祺然慌乱的样子,忍不住坏心眼地凑近了一点,笑得不怀好意:“然然觉得我是什么意思呢?” 贺祺然没理由地感到一阵心慌意乱。这个距离太近了,他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可他退一步,段清扬就跟着向前走一步,根本不给他躲开的空间。贺祺然眼神飘忽,忍不住红了脸。 为什么呢,贺祺然根本没办法思考,脑袋像是一团浆糊,只想着躲避。 段清扬觉得逗得差不多了,正想开口说什么,却听见一道中气十足的男声在不远处响起,一道强光射过来:“那边的两个学生,你们是哪个班的?是不是在谈恋爱?好啊,早恋被我抓住了吧。” 在段清扬骤然变得灿烂的笑脸里,贺祺然骤然阴沉了脸。 贺祺然无语地摘下帽子,那一点慌乱消失殆尽:“老师,我是男生。” 第88章 认知错误怎么办 段清扬努力憋笑,告诉自己现在笑出来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抓马。 抓住他们的老师是负责晚上检查学生宿舍的老师,也是本周高一的值周老师。老师走过来,确认面前站着的确实是两个男生后,神情有点尴尬:“刚刚从远处看来,像是一男一女,同学们不好意思,是老师看错了。不过你们离那么近干什么。” 贺祺然眼神飘忽:“我眼睛里进了一点东西,让他帮我看看。” 好老套的借口。段清扬内心吐槽,表面上点头如捣蒜:“对对对,老师,我就是帮他看看眼睛里是不是有脏东西。” 值周老师像是信了,咳嗽一声,教育他们早点回寝室去,就拿着他那巨亮无比的手电筒往学校里走去了,看来是想要再抓一些典型的小情侣。 段清扬吐槽:“拿着这个手电筒,想要抓人也很难吧。” 山阳一中是不赞成早恋的,而且写在校规里,年轻老师对学生们青春懵懂的想法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只要不算过分,没有造成恶劣影响,年轻老师们都是不带看的。但也有需要抓典型的时候,这时候无论哪个老师都会苦哈哈地找典型。 看来又到这个时候了。 贺祺然笑了笑:“说不定是心软的老师,故意拿着非常亮的手电筒给他们提供信号。” 段清扬:“……一时间分不清你在开玩笑还是说真的。” “当然是开玩笑,”贺祺然戴起帽子,想着下次出门还是戴个口罩比较好,“我初中的时候,有个主任就是这么抓人的,一抓一个准,堪称学校里的噩梦。” 段清扬和贺祺然并肩,语气带笑:“是吗?然然应该是好学生吧,怎么会还怕主任?” “错了。”贺祺然抬起眼看他,眼神认真,“我不是什么好学生。” 过去混乱的记忆涌上心头,贺祺然抿了抿唇,将那些堪称噩梦破碎的记忆从脑子里甩出去,他看着段清扬,没有错过他脸上若有所思的神情。 “徐义明和你说了什么吗?还是吴裴熙和你说了什么,”贺祺然眯起眼,眼神中满是审视,“看来你知道点什么啊。” 段清扬第一时间被贺祺然杀气腾腾的眼神晃了神。并不是被吓到了,而是觉得贺祺然像是应激到炸毛的小猫,很可爱。没救了。 段清扬回神,意识到自己确实无药可救,但也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在贺祺然愈发不善的眼神中,段清扬笑笑:“怎么会呢?我只是觉得然然应该是好学生,结果得到了意料之外的答案,所以很惊讶罢了。” 贺祺然收回眼神,像是信了段清扬的话。 “然然不好奇我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吗?”走过广场,一路都没说话的段清扬突然开口问。 贺祺然偏头去看他,无数次在心里吐槽段清扬为什么比他高。 贺祺然不敢看段清扬,也不想看他那张欠扁的脸,就这样平视着,眼神落在他的肩膀上:“不想。”语气硬邦邦的。 “真的不想吗?”段清扬可怜兮兮地俯下身,对上贺祺然的眼神。 贺祺然不知道为什么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踹了他一脚:“我不想知道你为什么看到我心情就好,总不可能是对我一见钟情吧?疯了吧这个世界。” 段清扬沉默一瞬,还真让贺祺然蒙对了。但考虑到魏清玟的下场,他不敢赌贺祺然是什么态度,最后只是笑眯眯开口:“当然~不是啦~是因为然然长得太好看啦~一开门见到一张超级无敌可爱漂亮的脸,感觉一整天的难受都被治愈了~” 段清扬的语气很荡漾,听得贺祺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像是松了口气,又像是有点失望。 但更多的情绪还没来得及酝酿,贺祺然突然意识到段清扬的用词很诡异。 “可爱?漂亮?”贺祺然气不打一处来,狠狠踩了段清扬一脚,“你知道这些词和我一点都不搭边吗?我就是个很普通的人而已。” 段清扬:??? 听到贺祺然的发言之后,段清扬头上都快冒出实质的问号了,因为太过震惊,段清扬都忘了身上的疼痛。 为了判断贺祺然是不是审美有问题,他慢慢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自己:“在然然眼里,我很丑吗?” 贺祺然不知道他在问什么白痴问题:“你要是丑的话,世界上没几个可以称得上帅的。” 段清扬自恋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害羞地说:“低调低调,换个问法,梁逸铭和叶博阳谁好看一点,你觉得宁夏瑶算漂亮吗?” 贺祺然无语,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段清扬的话:“你今天怎么神神叨叨的,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梁逸铭确实比叶博阳帅一点,担得起渣男的名号。宁夏瑶当然是个很好看的女生。” 段清扬小心翼翼接着问:“那然然怎么会觉得自己很普通?” 贺祺然眼里的茫然不像是假的:“我不就是比普通人好看一点点,但还没有超出普通人的范围啊?” 段清扬嘶了一声:“谁跟你说的。” 贺祺然更加茫然了:“也没人夸我好看啊,徐义明和你们不都是在和我开玩笑吗?” 徐义明!你又造孽了!段清扬神情狰狞了一瞬,以为徐义明对贺祺然实行了打压和pua,所以贺祺然才会觉得自己很普通。 段清扬心里泛起一点怜惜,但贺祺然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有点不爽地看过来:“你在想什么。” 段清扬没什么表情:“我跟你一起回宿舍,现在还早,我想和徐义明聊一聊。” 贺祺然没多想,他回想起自己今天使了点小手段让段清扬跟着一起走了,现在想起来后知后觉地有点脸红。 他点点头,拉着段清扬往宿舍走:“那先回宿舍吧,不知道徐义明什么时候回来,先帮我看道题目。” 段清扬:“……看起来,然然被今天的排名激起了斗志啊。” “不是你说的吗,要把我培养成第一。”贺祺然回头对段清扬笑笑,狡黠又可爱,“那要对我负责啊段老师。” 段清扬被这句“段老师”叫得身心舒畅,他跟上贺祺然的步伐,看起来有点飘飘然:“我肯定要对然然负责……对了,我妈给我发消息,说自己做了莓果蛋挞,问你要不要。” “现在吗?”贺祺然迷惑。 “她说可以为了你早起,做一份新鲜的。”段清扬难掩自己的羡慕,“我妈都没为我这么干过,简直就是,皇额娘,这样哄孩子的歌,你从未对我唱过。” 贺祺然茫然:“这是什么意思。” “一个梗,《甄x传》里,大胖橘对他皇额娘说的话。”充分网上冲浪的段清扬不会错过任何一个梗,他很少这么耐心,但对贺祺然他总是有很多例外。 贺祺然似懂非懂点点头,还没开口拒绝高女士的好意,段清扬拿起手机一看,忍不住笑出声来:“不用急着拒绝了,高女士说肖阿姨今天晚上做的莓果蛋挞很好吃,说给肖阿姨开双倍工资,让肖阿姨明天早上给你做莓果蛋挞。” 贺祺然竖起大拇指:“肖阿姨很厉害。” 段清扬笑笑,没接这个话:“走吧,回去看看你的题目。” …… “……所以,就因为祺哥说了两句话,你就把所有事都归到我身上?”徐义明呆呆地看向段清扬,说话咬牙切齿,“你有毛病是吗,不能好好说话吗?我pua祺哥?你疯了还是我疯了?我有这本事,我还在这里上学干嘛?” 段清扬漫不经心地收回刚刚挥出去的手,他刚刚一进来就差点对徐义明动手,还是陆怀和林适手忙脚乱地拦住了段清扬,苦口婆心地劝了好一会,段清扬才收回了手,并且说明了情况。徐义明当然是直呼自己冤枉,并且觉得段清扬脑子有问题。 “不好意思,是我冲动了。”段清扬彬彬有礼地收回手,语气温和有礼,“还请你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什么,是有人伤害了他吗?那人是谁。” 徐义明无力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咬牙切齿:“不要阴谋论可不可以,祺哥没有被谁伤害过,他只是单纯不相信自己长得好看而已,有这么难以接受吗?” 段清扬诚实点头:“很难接受,谁看到然然的第一反应都是很好看吧,他有这种想法才奇怪,不是吗?” 徐义明诡异地沉默了一会,他问:“问个问题,你和祺哥说,你觉得他很好看了吗?” 段清扬大方承认:“当然了,更何况这是事实。” 徐义明笑倒在凳子上:“哈哈哈哈,祺哥没生气吗?” 段清扬:“……生气了,但你问这个问题不会是想借此嘲讽我吧?别拦我,我真的要揍这家伙一顿。” 陆怀和林适好不容易拦住段清扬,陆怀越想越气,忍不住自己上手抽了徐义明一顿。 徐义明:“???不是,为什么要打我。” 陆怀揍完徐义明之后心情平静了很多,他心平气和开口:“等到段清扬揍你,你不一定能活着走出寝室。” 徐义明轻咳一声:“夸张了夸张了,我说正事。其实祺哥这样我确实有点责任,你放下手,听我说完。” 段清扬微笑,手却没有放下:“我先听听你要说什么。” 徐义明眼神飘忽:“没什么。大背景是,祺哥本身其实就不太自信。加上环境,你知道的,小县城的人哪里会直白地夸同龄人漂亮好看,易舒彧倒是很喜欢夸他好看,给他穿裙子……咳,没什么。但是就跟邹忌讽齐王纳谏里讲的一样,祺哥只觉得是易舒彧护短才这么说的。贺阿婆带着祺哥去见长辈时倒是有不少人夸他好看,但就算是我,长辈们也能夸我看起来很有福气,祺哥当然不会相信。后来祺哥和我混熟了,我说的话祺哥也很少信,他慢慢就变成现在这样了啊。” 段清扬放下手,眼神冰冷:“全是废话。” 徐义明翻白眼:“你没有听到重点吗?怪不得语文成绩那么差。总之,祺哥本身就不太自信,所以他不太相信别人的话,也不觉得自己好看,就是这样。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为了这么一点小事找上来。” 段清扬看他,眼神冰冷:“你真的觉得这只是一件小事吗?” 徐义明被他一噎,忍不住赶人:“你已经知道了,我没有pua祺哥,可以麻溜地离开我们寝室吗?” 段清扬歪头:“可是我发现了比pua更加严重的事。” “……那个啊,”徐义明站起来,示意段清扬和他一起出去,“我们出去说。” 走到楼梯间,徐义明看向段清扬,有点烦躁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深呼吸一口气。 “我知道然然的父母是谁。”段清扬打断他想要说话的架势,猝不及防透露了一件事。 徐义明冷笑一声:“祺哥居然连这些都告诉你了?” “并不是。”段清扬垂眸,“我通过别的渠道得到的消息,你只需要告诉我,然然不自信是不是和他爸妈的事有关系。” 徐义明抱胸:“你不是都猜到了吗?除了这个,还有别的理由吗?” “为什么不尝试帮他。”段清扬语气淡淡。 “你以为我没试过吗?你以为我真的只是嘴贱吗?”徐义明很烦躁,他看向段清扬的眼里满是仇视和厌恶,“你以为我这么多年都没发现吗?祺哥一直说自己不在意,但他真的不在意吗?当然不是,我没办法,也曾将希望寄托在吴裴熙和魏清玟身上,他们带来的全是狗屁不通的背叛和伤害。” “你可以告诉我,我会帮他。”段清扬眼神一闪,虽然他上次就意识到徐义明肯定隐瞒了很多事,但直到现在徐义明无意识说漏了嘴,他才真正确定。 徐义明斩钉截铁地拒绝:“我说过了,我什么都不会说,你要是真的想知道,不如自己去问他。” 段清扬耸耸肩,看出徐义明的敌意,他笑了笑:“没必要这么警惕我,要是我真的做出了什么能改变他的事,还希望到时候,你也能改变想法,毕竟,让他自己揭开伤口也太残忍了。” 徐义明毫不客气:“你觉得自己这样一直追问的样子,就不会伤害到他吗?那只是你的一厢情愿!” “你根本就什么都不懂。”徐义明不欲多言,转身就走。 “在吵什么?”贺祺然的声音突然响起,他有点好奇地探出头,看起来很好奇。 徐义明倒退两步,默默躲到了段清扬身后:“上吧,我不跟你抢这个机会。” 段清扬:…… 第89章 新鲜出炉的课代表 那天晚上,段清扬也不知道是怎么糊弄过去的,总之,贺祺然并没有起疑心,也没有找徐义明麻烦。 但之后的体育课,贺祺然和徐义明打了个赌,单挑了一把篮球,暴虐徐义明一局后,只是要求徐义明别再为难段清扬。 浑身酸痛的徐义明咬牙切齿:“段清扬!”显然是把这笔账算到了段清扬身上。 陆怀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是个坑货的事你还不清楚吗,他除了不坑贺祺然,谁都会坑好吗。说个有意思的事给你听听,据说这个礼拜有交换生来我们班。” 徐义明不感兴趣:“是吗?” “我从老王那里听来的,绝对保真。”陆怀拍拍胸脯,看起来很自信。他刚刚体育课找老王问问题去了,听到老王和别的老师聊天。 徐义明敷衍地点点头:“嗯。”一副提不起劲的模样。 结果贺祺然回到座位后,给他带了一瓶冰水,一下子就哄好了徐义明。 陆怀:“就你这样,你好意思说段清扬?” 徐义明抱着贺祺然拿过来的冰水,冰了一下小腿:“我和段清扬那家伙有本质上的区别,他,呵。” 陆怀:“那声呵是什么意思。” 徐义明摊成一片坐在位置上,下节课是老王的数学课,老王向来是卡点到的,等到铃声响起,老王闲庭信步迈进教室,溜溜达达走到徐义明附近,问他:“徐义明,你这次的作业又没交是吧?” 徐义明撑起身体,支棱起来:“我交了,我这次交了。” 这回老王还真是冤枉他了。徐义明指陆怀:“他这次没交。” 陆怀:“你见不得我好。”他刚刚主动去找老王问问题,就是为了让老王想不起来改作业这回事。 老王并没有选课代表,他不怎么收作业,虽然布置了作业,但他奉行的教育理念是随性,真想学习的不在乎他布置的那点作业,真不想写作业的也不会做那一点作业。所以开学一个多月了,老王就收过四次作业。 老王本来想继续奉行这个理念的,但这次班上的数学成绩的均分比其他重点班低,甚至比最差的要差四分多,老王觉得不能再这么放任他们了。 老王轻咳一声,陆怀唯唯诺诺闭嘴。老王看着他们俩,语气像嘲讽:“这个学期才开始一个月,我才收过四次作业,你们俩加起来有六次没交。” 窸窸窣窣的笑声悄悄响起,陆怀和徐义明秉持着脸皮厚的优点,嘿嘿一笑:“其实还有段清扬。” 换了位置,段清扬现在坐在贺祺然身后,他在倒数第二排,离徐义明和陆怀两个坑货就两排的距离。 身上猝不及防多出一个黑锅,段清扬无辜地抬起头:“我数学148,而且我只有这次没交,别往我身上甩黑锅,拒绝拒绝。” 徐义明:谁问你数学多少分了。 虽然徐义明很愤怒,但徐义明不敢说。老王就不顾及这个,他哼地冷笑了一声,语气依旧嘲讽:“148?很牛吗,那为什么要扣那两分。没交作业就是没交作业,无论是一次还是几次。” 徐义明悄悄和自己的同桌宁夏瑶说话:“感觉老王今天火气好大。” “我们班的数学平均分比三班低了四分多,比五班低了六分多,三班是倒数第二,我们倒数第一,你是老王你也来气。”见老王的注意力都放在段清扬身上,宁夏瑶好心提醒他,不要惹这个时候战斗力爆表的愤怒老王。教的两个班都是倒数,放谁身上都会气炸。 徐义明惊恐闭嘴,怕自己被收拾。 段清扬憋屈:“……老师你这属于没茬硬找。” 他那两分扣在解答题,老王帮他看过了,是因为少了必要的步骤所以扣了分。 老王笑:“把语文提起来再说。” 爆杀。周老师那天训他的时候,老王就在旁边煽风点火,一点都不安慰他这个可怜的数学第一,甚至还说要让周老师多关照他。段清扬屈辱闭嘴,老王是副班主任,这话当然可以说。 老王嘲讽过段清扬,注意力又放在徐义明和陆怀身上,徐义明滑跪:“老师我保证以后会交作业。” 陆怀不明所以,但也跟着点头,怕引火烧身。 反正老王都不怎么收作业,每次要交的时候抄……咳,借鉴一下就好。 老王像是看穿了他们的想法,他冷哼了一声:“有这么好的事吗?从今天开始,徐义明就是数学课代表了,帮忙交作业,以后我们班的作业每天都要交上来给我检查。” 徐义明发出土拨鼠尖叫:“……老师我不配!选陆怀!陆怀最合适!” 陆怀也跟着推脱:“老师我觉得您选徐义明是一个非常正确的选择,徐义明是一个很有责任感的人。” 徐义明:“放屁!我……” “别吵了,”老王一锤定音,“这样,你们俩都是数学课代表,就这么决定了,少了作业就找你们俩。对了,作为课代表,要记得以身作则。” 甩下这么一句话,在徐义明和陆怀石化的身影后,教室里发出一阵哄笑。 宁夏瑶拍了拍徐义明的肩膀,憋着笑安慰他:“恭喜你,升官了。” 徐义明:“哈哈,真高兴。” 听起来一点都不高兴。 段清扬嘿嘿笑,有这俩做对比,段清扬觉得老王那段话简直不痛不痒,他幸灾乐祸:“活该。” 贺祺然无奈地回头拍他一下,语气无奈:“你收敛一点,老王到时候找上你怎么办。” 段清扬嘿嘿笑:“不可能,老王就是下了决心整治这俩,这苦差落不到我身上。” 贺祺然幽幽开口:“那周老师学到了怎么办,到时候换你当语文课代表怎么办。” 宁夏瑶显然也想到了这个办法,她眼睛里闪烁着智慧的光芒,转过头来打量着段清扬,想着要不要向周老师建议一番。 段清扬惊恐摇头:“不是,我真不配做课代表,我语文那么差,难以服众的,宁夏瑶这课代表做得好好的,我还是不要夺人所爱的好。” 贺祺然微笑,未置一词。 老王上完课后,宁夏瑶找上了段清扬,极力向他推荐语文课代表的位置。 语文其实也不是每天的作业都多,周老师最擅长的是文言文,她甚至是山阳一中高一年级的语文组组长。所以周老师布置的作业多是文言文翻译和古诗默写,阅读理解也有不少,但考虑到大家对语文作业其实不算积极,周老师也表示理解,尽量减少了语文作业的数量,但以段清扬这个可恶的家伙为首,还是有不少人不交作业。 宁夏瑶想到那一串的名字就气得牙痒痒,她是自愿做语文课代表的,语文作业交不齐这件事确实很打击她。 段清扬叫苦不迭:“我真的不想当课代表,姐,你是我唯一的姐,我求你了,我这个月老老实实交语文作业,你把这件事忘了好不好,也不要到周老师面前去说这件事。” 就算老王告诉了周老师这件事,周老师真的动了让段清扬做语文课代表的心思,也肯定会顾及宁夏瑶的心情,只要宁夏瑶不松口,段清扬就高枕无忧。 但宁夏瑶现在明显是心动了啊!段清扬一阵无语,给了贺祺然一个求助的眼神。 虽然看段清扬的乐子看得很开心,但贺祺然没真想让段清扬做语文课代表。先不说有陆怀和徐义明这俩做数学课代表本身这种惊悚的事,宁夏瑶既然是自愿担任语文课代表的,就证明她其实是想要留在这个位置上的。 虽然贺祺然也不懂做课代表有什么好的,但他尊重别人的一切选择。 于是贺祺然拦了下来:“你当语文课代表不是当得很好吗,还能和陈叶黎一起交作业,你要是卸任了,陈叶黎一个人多没意思。段清扬这个条件很有诚意了,你也知道,他不怎么写作业。” 来找宁夏瑶玩的陈叶黎可怜巴巴地看着宁夏瑶:“宁宁真的不想和我一起去交作业吗,啊,我好伤心。不过为什么段清扬不写作业这件事变成常识了,这合理吗?” 贺祺然懒得吐槽段清扬不写作业这件事,他坏心眼地笑了笑:“要不然这样吧,再加一条,段清扬这个月的英语作业也会好好写了交上去。” 段清扬目瞪口呆:“不是,等下,我怎么还多了个英语作业。” 陈叶黎点头如捣蒜:“好啊好啊,我答应了。” 宁夏瑶跟着点头:“好啊好啊,我也觉得这样很好。” 段清扬摇头:“不好不好,我觉得这一点都不好。” 贺祺然看他:“那我谈不拢,你想当语文课代表吗?” 段清扬看他:“我明白了,你收了宁夏瑶的贿赂,合起伙来欺负我。” 贺祺然轻咳一声,有点心虚:“怎么会呢,宁夏瑶一下课就过来了,我们哪里有时间串通。” 段清扬幽幽开口:“纸条给我。” 贺祺然望天:“没有纸条,真是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宁夏瑶:……心虚的好明显。 段清扬叹气:“我没想到然然居然这么对我,好伤心。” 贺祺然是个很好骗的人,在不招惹他的情况下,他总是容易对亲近的人心软。眼下对段清扬就是这样。 确实是他上课的时候接了宁夏瑶的小纸条,想着要为难为难段清扬,才和宁夏瑶一唱一和。确实没考虑到段清扬的心情,贺祺然冷静下来,抿了抿唇,看起来有些愧疚。 宁夏瑶目瞪口呆:“……不是,你真的在愧疚?段狗在演你啊。” 段清扬垂眸,充分发挥一副好皮囊的优点,看起来很破碎。他苦笑了一下,看向贺祺然的眼眶红红,眼睛湿漉漉的:“没关系,我都可以的。” 宁夏瑶倒吸一口凉气,觉得段清扬这样挺吓人的,他什么时候学过用示弱勾起对方的同情,以达到自身目的?肯定是别人假扮的吧? 贺祺然却接受良好。他眨眨眼,看向段清扬,试探着开口:“那,要不然英语作业就算了?” 段清扬光速变脸:“那怎么好意思,宁夏瑶不会生气吧。” 陈叶黎:“完了,我要生气了。” 宁夏瑶:“收起你的茶言茶语,我管你干什么。” 贺祺然不好意思地走到段清扬身边,离宁夏瑶远了一点。毕竟他突然反悔,还有点对不起宁夏瑶。 但对贺祺然来说,段清扬要重要一点,而且也确实不太道德。 段清扬笑眯眯地揽住贺祺然,对着宁夏瑶挑衅一笑。宁夏瑶翻白眼,最后让步:“你不想写算了,我也懒得逼你。”毕竟宁夏瑶的初衷也很简单,她并不是抱着为段清扬好的目的找上来,而是因为段清扬和一众男生不交作业,导致她的工作不好做,周老师虽然不说什么,也知道这不是宁夏瑶的问题,但宁夏瑶还是很自责。 这点段清扬也知道,所以做出的让步是一个月内都会好好交语文作业,但熟知段清扬秉性的宁夏瑶当然知道,他交了语文作业的话,就会相应减少交英语作业的频率。对段清扬挨骂这件事她乐见其成,但不能为难陈叶黎。 所以宁夏瑶才给贺祺然传小纸条,结果大意了,原来有内鬼。 宁夏瑶气鼓鼓的,陈叶黎拍拍她,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安慰她:“我没关系的,他不交作业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了,要是会交语文作业也挺好。” 宁夏瑶虚弱笑笑,这里有个傻子还不知道自己会遭受什么。 贺祺然有些不好意思地扯了扯段清扬的衣角,段清扬看他一眼:“然然教我写的话,也不是不能乖乖写一段时间的作业。” 宁夏瑶:“……”好你个段狗,这种情况还不忘给自己谋福利。 贺祺然不明所以,但还是期待地看向段清扬:“真的吗?”感觉对宁夏瑶的补偿近在咫尺。 段清扬邪恶地捏了一下贺祺然的脸颊,贺祺然想扬起手给他一下,最后还是忍了下来,乖乖仰着头看他。 “我说话算数,”段清扬笑嘻嘻,“你教我写多久,我就交多久作业。” 贺祺然眼睛一亮,迫不及待答应下来,他看向宁夏瑶,像是在和她说,答应你的事情我做到了。 宁夏瑶:……傻子啊!把自己赔进去了啊! 第90章 第一个见到交换生的人 第二天早上,徐义明和陆怀走马上任,刚开始有些崩溃,但两人心态很好,非常容易就调整好了心态,仗着有老王兜底,这俩收作业的时候比任何课代表都嚣张。 走到同样不怎么交作业的段清扬面前时,徐义明下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把你的作业拿出来。什么?没写?记名字记名字,陆怀走我们去下一个。” 因为昨天晚上熬夜写了语文和英语作业,所以段清扬很困。趴在桌上一句话没说的段清扬迷迷糊糊抬起头,他开机速度很快,瞬间意识到徐义明在说什么鬼话。 “我说话了吗?”段清扬拉着徐义明,伸了个懒腰,把作业递到徐义明面前,“我写了,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没人来收,你拿过去就是了。” 徐义明嘁了一声:“居然写了,没意思,一点意思都没有,去看看罗晓熠写了没有。不过祺哥又去给你买早饭了吗?真不要脸。” 段清扬把昨天布置的作业丢到徐义明怀里,闻言嗤笑一声:“你没叫然然帮你带早饭?装什么好人。”徐义明仗着贺祺然对他宽容,经常缠着让贺祺然帮忙带早饭。 徐义明正气凛然:“那是因为我要收作业。” 陆怀戳他:“我觉得你已经很不要脸了,没想到你还能更不要脸。既然这样为什么不能放我去吃饭,还要我跟你一起收作业?跟有病似的。” 徐义明厚着脸皮笑:“老王说了我们都是课代表,我怎么能剥夺你的权利呢?当然要和我一起收作业了。还有,我就当你是在夸我外向。” 陆怀点评:“确实不要脸。” 贺祺然拿着好几包包子回来,给徐义明带了一份,给段清扬带了一份,还有梁逸铭和叶博阳的。 段清扬瞪大了眼睛:“什么意思,都欺负我们然然好说话是吧,怎么都让他帮忙带早饭?给跑腿费,快点。” 一直拿外套罩着头的梁逸铭坐起来,接过包子时他对着贺祺然说了句谢谢,懒得搭理段清扬。 贺祺然扯了扯他:“叶博阳他们说要给我钱来着,我不要。” 段清扬痛心疾首:“然然,你这样会被欺负的啊!太好欺负了可不行,下次不帮他们带了。” 梁逸铭咬了一口包子,说话含糊不清的:“我们转钱给贺祺然了,还有这个月他的零食我们都包了,你还想要怎么样。” 段清扬看梁逸铭:“可是然然不怎么吃零食啊。” 梁逸铭震惊:“啊?我说我提这个建议的时候他怎么同意的那么快,原来在这等着我。” 贺祺然扶额:“不要说得好像你没占到我的便宜似的。”这对梁逸铭他们来说不是好事一件吗,贺祺然真的不懂他在震惊什么。 段清扬伸出手捏了一把贺祺然的脸,贺祺然猝不及防,没躲过。贺祺然生得白,段清扬没怎么用力,但他脸上红了一块,像是被欺负了似的。 梁逸铭和收完作业回来的徐义明对着段清扬指指点点:“好坏,你自己看看现在是谁欺负贺祺然。” 段清扬轻咳一声:“我只是想占个便宜而已。” 贺祺然抬起腿扫过去,段清扬灵活一躲,向贺祺然求饶:“我错了。” 梁逸铭喝了口牛奶,最后说:“那我和叶博阳给你买水果,我总是看你拿着个苹果啃半天。” 在四班的教室里,经常能看到拿着个苹果啃半天的贺祺然,他总是一边写作业一边拿着个咬了几口的苹果,慢条斯理地嚼着。 贺祺然辩解:“其实我只是觉得无聊,所以拿个苹果啃。”贺祺然也不怎么喜欢吃水果,虽然贺阿婆念叨过很多遍了,但贺祺然依旧我行我素。 贺祺然平常吃饭倒是不慢,写作业刷题时会想吃点东西,苹果这种水果就是最好的解馋佳品。 梁逸铭鼓掌:“哇哦,那我和叶博阳给你买点别的,高中三年必定要让你吃遍各种水果。” 贺祺然有点慌张,他看向梁逸铭:“没必要这么破费。” 段清扬揽住贺祺然,安抚他:“没关系,他家里是卖水果的。” “……你说的对。”其实家里开超市的梁逸铭微笑,懒得纠正他。 “那也不能带三年,我就帮忙带个早饭而已,哪里需要给我这么多。”贺祺然是个很有分寸感的人,他觉得梁逸铭这个决定并不平等,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结果最后在梁逸铭的软磨硬泡下,贺祺然稀里糊涂又答应了下来。 叶博阳:“为什么没有人问过我这个当事人的想法。” 段清扬眯眼看过去:“你不想?” 叶博阳在男生面前倒是很少结巴,听到段清扬的话,叶博阳摇头:“不是,只是没参与感。” 贺祺然有气无力:“让段清扬演给你看。” 梁逸铭吃完早饭就接着趴在桌上,他昨天找到一本很好看的小说,今天实在有点心痒痒,就悄悄拿着手机来教室了,虽然提心吊胆,但他也挺享受这种在老师眼皮子底下的刺激感。好在他那个位置也不算显眼,他拿着外套罩着头,假装自己在睡觉。 段清扬站在他身边,敲了敲他的桌子。 梁逸铭装死:“我睡了,你自己想办法进去。” 段清扬深呼吸,心平气和向他建议:“你坐我的位置怎么样。” 梁逸铭支棱起来,掀起了外套。段清扬的位置靠墙,也算是角落,一般来说老师比较难看到段清扬位置上在干嘛。 他真的挺心动的:“你要坐贺祺然后面吗?我跟你换。” 段清扬笑眯眯:“有条件的,你上次答应我的事,隔了好久都没和我说,对吧。” 梁逸铭眼神飘忽,他这几天熬了大夜看小说来着,每天都萎靡不振,当然记不得还有个段清扬的事。 他企图唤醒段清扬寥寥无几的良知:“说实在的,你也没找我问。” “告诉我交换生什么时候到,在他到之前告诉我。”段清扬压低了声音,怕被贺祺然听见。 班主任郭平昨天提到班上这两天会有一个交换生转过来,虽然贺祺然现在还没有把这件事和当初吴裴熙告诉他的事联系起来,也没意识到交换生就是魏清玟,但一旦知道交换生的身份,贺祺然就会意识到事情不对劲。 段清扬不敢赌。 梁逸铭唔了一声:“行吧,今晚回寝室的时候和你说。” 段清扬比了个ok的手势,把梁逸铭赶到自己座位上,坐在贺祺然身后,和他聊天:“王源德今天怎么不在?” 贺祺然疑惑:“你怎么突然关心王源德,该不是没话找话吧?” 一边说着,贺祺然一边把给王源德带的早饭放在他桌上。 段清扬轻咳一声:“关心一下我的前桌。” 贺祺然不信,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了:“王源德说他回寝室拿点东西,可能要晚点回来。” …… 王源德拿了昨天落在寝室的习题册就往教室走。他注意着时间,低头看了一下表,加快了步伐。 着急赶路的后果就是,王源德没注意看路,一不小心撞上了一个人的后背。王源德捂着头嘶了一声,嘴上说着抱歉,抬起头看被他撞到的倒霉蛋。 那人没回头,像是没注意到他。那人的身形和段清扬很像,发型和穿着也极为相似。其实有点轻微脸盲的王源德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对,误以为这人就是段清扬,松了一口气后,王源德拍了他一下,嘴里抱怨着:“我还以为撞到了谁。怎么不讲话?段清扬,你今天怎么不在睡觉?” 两人关系还行,这种话听起来也没什么问题。 却见那个人转过来看他,语气意味深长:“段清扬?” 王源德这才发现面前这个人不是段清扬,虽然长得也很好看,但攻击性比段清扬高上很多,眼神扫过来的时候,像是被什么不太美妙的东西盯上了。那人的眉眼间有些挥之不去的戾气,看着就不好惹。王源德倒退一步,态度正经了一点:“不好意思啊同学,我以为你是我后桌,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王源德直觉这个男生不好惹。他说着道歉的话,也没看那个男生。他悄悄往后撤了两步,打算有什么不对劲就先跑。 那人察觉到王源德的动作,轻轻笑了笑。他歪了歪头,气质瞬间变得温和无害了起来。他问了个奇怪的问题:“你是高一四班的吗?” 王源德意外地看他,山阳一中并不强制要求穿校服,但现在正好是检查的时期,学生们基本上都会穿件校服外套。高一年级上个礼拜就发了校服,春季校服是一件白色的外套,肩上有黑色的条纹和标志。 面前的男生只穿了件青色的外套,判断不出是不是山阳一中的学生。 王源德警惕地点点头:“是,怎么了。” 那男生扯了扯单肩包的肩带,抬起头来时态度温和,仿佛刚刚充满戾气的态度都是王源德的错觉。他对着王源德温和开口:“你好,我叫魏清玟,是接下来要转到四班的学生。” 王源德恍然大悟,误以为这人是第一天来,找不到教室,于是他热心开口:“你就是郭老师说的交换生吗?你好,我叫王源德。是找不到教室了吗,我带你去教室好了,郭老师上午的课在三四节,他应该没那么早来学校。” “谢谢你,”魏清玟微笑,看起来温柔体贴,“不过不用了,我明天才会入学,今天只是来看看学校环境的。” 王源德没多想:“哦哦,那你多逛会,学校的绿化做得还是不错的,不过我不能陪你逛,我要上课了。” 魏清玟摇头:“没关系,我只是想逛一下,刚刚早自习的时候去过高一年级了。说起来,王源德同学,你刚刚说的段清扬是什么人,我看了光荣榜,他的名字很靠前。” 王源德看了眼手表,时间还早,他热情地和魏清玟聊了起来:“段清扬?他是我们班最厉害的那个……” 王源德告别魏清玟,魏清玟笑眯眯地和王源德挥了挥手,等到王源德转身后,他的脸瞬间阴沉下来。 “段清扬……”他又念了一次这个名字,让人听着毛骨悚然,“这可真有意思。” …… 王源德一坐下来就和贺祺然分享了刚刚在路上碰到了交换生的事。段清扬上厕所去了,但王源德当然是不愿意和段清扬分享的,也就不管他在不在。 “而且正好就是换到我们班的那个同学,”王源德兴致勃勃,“看起来挺帅的。” 贺祺然没多想,他一直是个很合格的倾听者,他微笑:“说说看。” “他说自己明天才会来班上,今天是熟悉一下学校,因为是交换生,所以办的走读。明天是星期六,他第一天来上课就只要上半天课,真好,”王源德难掩羡慕,“不过他对段清扬很感兴趣,到后面一直在聊段清扬,不过我跟他也不熟,就说了点段清扬的好话。” 虽然对段清扬动不动就抢他位置这件事充满怨气,但王源德是个老实的孩子,不至于在第一次见面的人面前讲段清扬坏话。 贺祺然好奇:“可能成绩不错,把段清扬当假想敌?我听说火箭班有不少人也把段清扬当目标,要把他拉下来。那你没问他叫什么吗?” 王源德点点头:“当然问了,他说自己叫魏清玟。” 贺祺然嘴角闲适的笑一僵,他不可置信地又问了一遍:“他叫什么?” 王源德没察觉贺祺然态度有异,只说:“魏清玟啊,不过我不太清楚是哪几个字,不过明天应该就能知道了。” 贺祺然抿唇,不知道是哪几个字也没关系,从那天陈叶黎的话可以知道,就是魏清玟。 贺祺然垂眸,勉强应付了王源德几句,让他吃早饭后,贺祺然看向桌上摆着的空白草稿纸,放空神情。 到底为什么要过来?贺祺然抿唇,今天一天的好心情算是没有了。交换生?只是借口吧。清楚知道魏清玟是为了自己来的,贺祺然心情差到了极点。 第91章 我有勇气我都不怕 段清扬回来才知道王源德和贺祺然说了什么。他见贺祺然气场很低,忍不住皱眉,却没有打扰贺祺然。 段清扬看向沉迷小说不可自拔的梁逸铭,眼神里全是杀意:“你为什么不阻止他。” 梁逸铭心虚:“……我说我沉迷小说,没听见他们说话,你信吗?” 段清扬:“我就不该指望你。” 梁逸铭反应过来:“不是,你什么时候跟我说了要帮你留意?你这是往我头上扣黑锅!” 段清扬不理会咋咋呼呼的梁逸铭,他看向贺祺然,不知道在想什么。 贺祺然的沮丧持续了很久,他中午拒绝了很多人一起吃饭的邀请,坐在教室里趴在桌上不想说话。 结果还是有个倒霉蛋留下来了。 他偏头去看段清扬:“你怎么不去吃饭?” 段清扬戳了戳贺祺然的脸,贺祺然觉得他很幼稚,实在懒得动弹,就转了个方向不看他。 段清扬笑嘻嘻地凑到另一边去戳他的脸,贺祺然气愤,埋头看地板,结果段清扬罪恶的小手还是从某个角落里冒了出来,贺祺然气极,抬起头拍了一下他的手,语气很凶:“你干嘛。” 段清扬看他:“然然心情不好。” 贺祺然心情确实不好,语气很恶劣:“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 段清扬不讲话,只盯着贺祺然看。贺祺然被他盯得心虚,心虚地开始反思自己刚刚说话是不是太不客气了一点。 “是因为王源德和你说了交换生的事吗?”段清扬也不藏着掖着,“我听梁逸铭说,他早上听到了王源德和你说交换生的事,说你听完后心情就不好了起来。” 贺祺然深呼吸,虽然他已经冷静了半天,但再次听到这件事,他还是觉得很不舒服,像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分外渗人。 “有那么明显吗?”贺祺然嘟囔。 段清扬戳他,贺祺然瞪他一眼,段清扬我行我素:“连饭都不去吃了,还不够明显吗?” 贺祺然一噎,虚张声势:“就不能是我今天没胃口不想吃吗?” “可是你都没让人给你带什么速食或者零食。”段清扬无辜脸,“你是打算饿自己一天吗?” 贺祺然扶额,知道自己说不过他,转移话题:“那你呢,你怎么不去吃饭?我记得你不是很讨厌速食品吗?无论是自热锅还是泡面。” 段清扬夸张地叹气:“还不是然然不肯跟我一起去吃饭,让我饿肚子。” 贺祺然:“……你别道德绑架我,我从来没说过和你一起吃饭。” 段清扬凑前去:“可是我想和然然一起吃饭。” 贺祺然拒绝得毫不犹豫:“我不想吃饭,滚蛋。” 看起来心情真的很差,聊两句就炸毛了。段清扬愉快地眯着眼想,不由分说地拉着贺祺然往教室外面走,嘴上还说着:“走了走了,然然真的想饿死我吗?” 强拉着贺祺然去了食堂,贺祺然脸皮薄,一路上都没怎么挣扎,怕引人注目。段清扬知道贺祺然肯定会在意,所以才有恃无恐,敢拉着他往食堂走。 贺祺然被他拉到食堂,段清扬可怜兮兮地看着他,贺祺然确实生气,但他还是忍着脾气去选了几样自己会吃的东西,坐在沙发上看向对面的段清扬。 “你故意的。”贺祺然抿唇,“你在故意激怒我。” 段清扬只是笑:“然然这话就有点严重了。我可害怕然然生气了,怎么可能像然然说的,故意激怒你。” 贺祺然深呼吸,让心情平静下来,他抬起头看向段清扬:“没必要,我自己缓缓就好了。” 段清扬这些行为的逻辑非常简单,因为他不高兴,憋了一个上午,所以希望通过做各种作死的行径,让他把怒火放在段清扬身上,发泄出来心情就会好很多。 可是段清扬是无辜的,贺祺然分得很清楚,这是他和魏清玟之间的事,不该让段清扬承担。 段清扬也去选了些自己喜欢吃的东西,他放下托盘,坐在贺祺然对面,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先吃饭吧,吃完和你说件事。” 贺祺然:“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你在算计我。” 段清扬:“……怎么会呢。” 贺祺然歪头:“你刚刚犹豫了对吧?果然是在算计我。” 段清扬强制转移话题:“你看这个红烧肉看起来很好吃。” 贺祺然看一眼,戳了一下,语气沉重:“这是伪装成肉的姜。” 段清扬目移:“是吗?那是我看错了,哈哈。” 贺祺然狐疑地看着他:“你真的很奇怪。” 段清扬搪塞他:“吃饭吃饭。我不会害你的,然然相信我。” 贺祺然叹气:“我都跟着你到食堂了,再考虑这个问题也迟了。” 贺祺然今天心情不好,没心情和段清扬打闹。沉默地吃完午饭,贺祺然抬头看他:“说说吧,有什么要和我说的?” 段清扬优雅抽出一张抽纸,捏了一半递给贺祺然。 贺祺然:“……不知道说你精致还是抠门。” 段清扬严肃:“该节俭时还是要节俭,我上次送给你的那个午睡枕就是便宜但很好用的,高女士都在用。” 贺祺然头疼:“是是是,我知道了,把纸给我。” 段清扬轻咳一声,总算是想起来说正事了。他的语气有点心虚:“其实我从梁逸铭那边得知了交换生的信息,但我没跟你说。” 贺祺然:“没关系。” “还有就是我从徐义明那里知道了一点事情。”段清扬有点心虚地摸了摸鼻尖,“我上次说谎了。” 贺祺然看过去,眼神中隐含杀意:“什么意思?徐义明和你说了什么?” 段清扬知道这个时候说出来贺祺然肯定会生气。但是瞒着贺祺然也不是什么合适的选择,还不如现在说出来让贺祺然发泄一下愤怒。 贺祺然深呼吸,觉得这不是适合说话的场合,他拿起餐盘,示意段清扬跟自己走:“回寝室说吧,今天心情不好估计也写不了什么作业,直接回寝室睡一觉好好休息算了。” 段清扬应了一声:“走。” …… 下午有自习课,丞星秋把自己选的几种班服给班主任过目了,班主任排除了两个价钱不合适的,剩下的都放在班上,在自习课让大家匿名投票选。 梁逸铭戳段清扬:“我们捣乱选那个礼服吧,我感觉还挺好看的。” 段清扬翻白眼:“这个价位质量得不到保障,你要是愿意的话,自己去订一套,老老实实选卫衣。” 梁逸铭秒怂:“算了,不捣乱了,感觉会被灭掉。” 最后卫衣高票中选。 虽然丞星秋还是没有放弃自己对于小西装的执着,但是众势所趋,丞星秋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下。 陈叶黎今天和徐义明换了位置,坐在了他的位置上。陈叶黎靠在宁夏瑶的肩膀上,抬起头看向讲台上的丞星秋,眯着眼笑起来:“总是有人不自量力,妄图为了自己改变别人的想法。” 宁夏瑶沉默,她上次并没有问出陈叶黎为什么讨厌丞星秋,在宁夏瑶眼里,丞星秋确实有点骄傲,但并没有做什么太过分的事。宁夏瑶当然不能这么对陈叶黎说,但也不能附和她。 好在陈叶黎也像是随口一说,她接着靠在宁夏瑶身上,微微一笑:“马上要到艺术节的选拔了,宁宁要报名吗?” 宁夏瑶挑眉:“丞星秋不是还没有说这件事吗?” 讲台上的丞星秋记录了大家选择最多的卫衣款式,最后选择以水墨为主题进行设计。她收好了笔记本,轻轻敲了一下讲台:“马上要开始艺术节的报名和选拔了,大家有意向报名的都可以来告诉我,我统一帮大家报上去。艺术节一向没有主题,舞蹈唱歌小品相声舞台剧等等,各种形式都可以,学生会的要求是创新。” 陈叶黎对着宁夏瑶眨眨眼:“你看,我说了吧,马上就要开始了。” 宁夏瑶震惊:“你从哪知道的?” 陈叶黎微笑:“社团里有个学姐是学生会的,和我聊天的时候说到艺术节的事,说马上要开始报名了。” 山阳一中的艺术节是春季学期最重要的大型活动,只在高一高二之间选择节目,但高三的学生可以进行观看。每年的艺术节除了礼堂里的表演外,还会在美术馆展览一些学生和老师的艺术作品,是一项综合性的大活动,有三十多年的历史了,今年是第36届艺术节。 宁夏瑶眨眨眼:“你居然会主动去认识学姐。” 陈叶黎虽然像是个外向开朗的小女生,但实际上她是个有点腼腆内向的女生……内心狂野这点先不说。对陈叶黎来说,能和宁夏瑶一见如故,瞬间打成一片是她过去想都不敢想的事。宁夏瑶也知道这点,所以才这么惊讶。 陈叶黎笑:“这个学姐原来和我一样都是读女校的,会有一点共同话题。不说这个了,宁宁想参加吗?” 宁夏瑶摇头:“我不擅长创新之类的,参加了也选不上,还不如一开始就不参加。” “你不愿意种花,你说:‘我不愿看见它,一点点凋落。’是的,为了避免结束,你避免了一切开始。”陈叶黎语调温柔郑重,她盯着宁夏瑶的眼睛,一瞬不移。 贺祺然抬头,他中午和段清扬聊完之后心情很差,虽然知道这一切不能怪段清扬,但还是有点生气。他甚至生徐义明的气,这也是为什么徐义明会同意和陈叶黎换位置。 徐义明:段清扬这个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家伙。 贺祺然下午不舒服,心神不宁,作业也没怎么写。但现在,他像是被陈叶黎触动,像是被蛊惑似的抬起头。 宁夏瑶:“嗯?好熟悉的诗。” 陈叶黎笑笑:“是顾城的诗,《避免》。我过去很喜欢这首诗,觉得很适合现在的场景。” 宁夏瑶眼神一凝:“我怎么感觉你在骂我。” 陈叶黎嘻嘻一笑,窝在宁夏瑶怀里:“宁宁最好啦。” 宁夏瑶无奈:“所以还是在骂我吗?” 陈叶黎摇头:“这怎么能是怪你呢?我只是提醒宁宁,不要因为害怕结果所以不开始。跟宁宁讲个故事吧,我小时候很想要一只小狗,但我的保姆告诉我,小狗没办法和我一样活得那么久,到时候送小狗离开的时候,我会很难过。所以我很犹豫,不知道要不要养一只小狗。后来那个保姆被换掉了,妈妈给我选了一个年纪比我大一点的姐姐带我。我也和她说了我的顾虑。” 宁夏瑶眨眨眼,不明白为什么是保姆带着陈叶黎长大。但她还是很认真地听了这个故事,总觉得这个故事后面别有隐情。但宁夏瑶只是问:“那后来呢?那个姐姐怎么说?” “姐姐给我念了这首诗。”陈叶黎窝在宁夏瑶怀里,她的语气带笑,谁也看不清她的表情,“她说不能因为害怕失去,错过很多美好的瞬间。所以后来,她帮我养了只小狗……是只很可爱的小土狗。” 宁夏瑶好笑地看着她:“说了这么多,是因为你想要参加这次艺术节,想找我一起参加吧?行行行,我和你一起参加,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也要和我说哦。” 陈叶黎笑嘻嘻点头:“所以我才说宁宁最好啦~” 宁夏瑶无语:“就你会拍马屁。不过我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你有一只小土狗?取了名字吗?有照片吗?给我看看呗。” 陈叶黎突然不说话了。她前面窝在宁夏瑶怀里,现在却慢慢起身,对着宁夏瑶弯眼笑笑:“啊……在我给它取名字之前,它被送走了,我没有照片。” 宁夏瑶像是被什么抓住了喉咙,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她在说谎。不知道为什么,宁夏瑶这么笃定。 陈叶黎转头,往下说着:“我约了芷晴一起,我们讨论一下报个什么形式的节目。” 贺祺然的睫毛颤了颤,他垂眸,盯着半天没写一个字的作业,突然生出一点面对魏清玟的勇气。 ——是的,是勇气。 第92章 最好看的背景板 晚上回寝室时,梁逸铭狗狗祟祟凑到段清扬面前,问他:“今晚来找我吗?我等你哟~” 段清扬:“为什么这话在你嘴里说出来就很奇怪,是气质的问题吗?” 梁逸铭冷笑:“我提醒你,现在是你有求于我。” 段清扬看了一眼贺祺然,贺祺然听到他和梁逸铭的对话,似笑非笑地看过来,眼神里满是杀气。 段清扬轻咳一声,一身正气地拒绝了梁逸铭:“不用了,我不想知道。你也不用强行告诉我,我是不会听的。” 因为段清扬一句话忙上忙下好几天的梁逸铭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被段清扬倒打一耙的能力恶心到了:“段狗,你死定了。” 段清扬望天:“所以你不要来纠缠我了,我们之间是没有好结果的。” 梁逸铭伸出蠢蠢欲动的小手:“还是掐死算了。” 宁夏瑶留下来看热闹:“打起来打起来,段狗必须死。” 陈叶黎不明所以,但也跟着乖乖喊打起来。 段清扬:“……你和陈叶黎凑什么热闹,滚蛋滚蛋。” 陈叶黎哼了一声:“谁说我是来找你的呀,我是来找祺哥的呀~” 贺祺然叹气:“你每次夹起来的时候都不会有好事发生。” 陈叶黎平常说话是很正常的,虽然带点语气词的时候更多,但很少会让人觉得她在撒娇。但她还有另一种形态,一清嗓就变成了甜甜的萝莉音。 陈叶黎自己称之为——夹起来。 这个状态出现的频率不高,但一旦出现就代表着没好事会发生。 陈叶黎眼睛都不带眨的:“祺哥想参加艺术节吗?” 贺祺然歪头,想起来她们今天下午说的话,有点警惕地向后退了一点:“问这个干嘛,我不想参加,就算参加也只会报一个唱歌的节目,哦段清扬也要和我一起。” “啊?”段清扬猝不及防被叫到,他看向贺祺然,眼里写着“我们什么时候做的决定”。 贺祺然微笑,段清扬沉默,最后老老实实点头:“对,确实是这样。” 陈叶黎心里吐槽段清扬被贺祺然吃得死死的,表面上却扬起一个惊喜夸张的笑:“那真是太好了,我打算和宁宁一起演舞台剧,祺哥,你一定要和段清扬一起来帮忙唱背景音乐啊!” 贺祺然被她说得脑瓜子疼:“舞台剧?为什么要我去给你唱背景音乐?不能直接放吗?” “不不不,”陈叶黎神神秘秘摇头,“我的伟大想法不止于此,我打算让你和段清扬穿得好看点,找个舞台的边边角,让你们忧郁地拿着话筒对唱背景音乐,到时候……” 宁夏瑶紧急避险,捂住陈叶黎的嘴,她对着贺祺然苍白笑笑:“我说我也不知道她有这么个惊世骇俗的想法,你信吗?” 贺祺然嘴角抽动了两下,看起来是真的被无语到了。他点点头:“要是你知道这个想法,估计陈叶黎都没机会把这个想法拿到我面前来。” 陈叶黎不服气地翻白眼,哼了一声扯开宁夏瑶的手,痛心疾首:“这都是艺术设计!你根本不懂!” 宁夏瑶咬牙切齿:“我确实不懂你的艺术设计,但是我知道你再说下去,贺祺然会想抽你了。” 陈叶黎毫不心虚:“那是为了艺术!被抽一顿又如何!” 段清扬看穿她的心理,闻言只是冷笑一声,问:“我唱歌不好听,让徐义明上去和然然一起唱歌怎么样?” 陈叶黎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不好看,祺哥和你站在一起才赏心悦目。” 宁夏瑶绝望:“你这不就是夹带私货吗?” 段清扬哈了一声:“陈叶黎!我上次跟你说的话,你全都忘了吗?” 陈叶黎抖了抖,往宁夏瑶身后一躲,虽然宁夏瑶也觉得陈叶黎有点作死,但她还是护着陈叶黎:“孩子还小,你别凶她,好好说话。” 贺祺然:“……” 梁逸铭吃瓜:“为什么看出了一股子老母鸡护犊子的感觉?” 段清扬被气笑了:“宁夏瑶你还是那么是非不分。” 宁夏瑶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闭嘴。” 陈叶黎察觉到气氛不对,扯了扯宁夏瑶,果断滑跪,把注意力吸引在自己身上:“我不该夹带私货的,我只是想磕cp而已,对不起我错了。” 贺祺然扶额:“没关系,我考虑一下吧,不过别抱什么希望,我不太喜欢到显眼的地方去。” 陈叶黎牵着宁夏瑶的袖口,乖乖点头:“不用祺哥你唱全程。是因为那天听到祺哥唱歌,觉得和那一段很合适,所以才想到来找祺哥的,我也不完全是夹带私货,要是祺哥不愿意,在幕后唱也很好。” 陈叶黎想了想,试探着开口:“我记得艺术节得奖的话,好像是有奖金?祺哥……” 听到奖金,贺祺然眨眨眼,微笑:“我义不容辞。” 段清扬凑前来,对陈叶黎说:“我也可以,台前还是幕后随便,要是可以的话我也想上去演一段。你要演什么舞台剧?” 梁逸铭凑热闹:“我也想要。” 陈叶黎眼睛亮亮的:“我自己写的剧本,一个关于友谊的故事。我回去拉个群,我现在已经找到了好几个关键人员了,你们要是想表演的话我可以分个角色给你们,不过不是主要人物。” 段清扬随意点点头:“你先把剧本发给我吧,我记得这种大型活动,只要过了选拔,学校是全额报销费用的,不过前面都要自己准备来着。你有钱吗?要我帮忙吗?” 宁夏瑶:“段狗你什么时候这么大气了?” 陈叶黎很感动:“你懂我。”虽然陈叶黎压根不缺钱,但有人愿意帮忙她还是很开心的。 段清扬摇手指:“但我有个条件,然然愿意上台的话,衣服我来准备。” 陈叶黎警惕:“你该不会是想抢我的风头吧?虽然我也不在意这个,但是舞台剧的重心不能偏移。” 段清扬摇头:“我不会做这种缺德的事,你放心。” 陈叶黎有点犹豫,这时不知道哪里伸出一只手,狠狠捏在段清扬手臂上。 贺祺然似笑非笑地看他:“怎么没有人问问当事人的意见呢?” 段清扬闭麦,陈叶黎小心翼翼举手:“祺哥,我可以帮你选一套好看的衣服吗?” 贺祺然揉了揉眉心,有些心累:“都可以,我不挑,况且你的剧本不一定能通过。” 山阳一中的艺术节的流程很正式,在进行选拔前,会大致了解节目的内容是否合适,在这个环节就会筛选掉一部分不合适的节目。舞台剧这种节目,是需要提前提交剧本的。 陈叶黎眨眨眼:“我已经把剧本提交到学生会了。” 宁夏瑶:“?不是应该先交给丞星秋吗?” 陈叶黎乖乖地笑:“我和学生会负责这次艺术节的学姐认识,她帮我看过了剧本。” 宁夏瑶狐疑:“这没有黑幕吧?” 陈叶黎不赞同地看着她:“做事总想着走后门,宁宁你做什么事都不会成功的。” 宁夏瑶:“……讲道理,是你先走后门把剧本递给学姐的。” 贺祺然轻咳一声,将注意力拉到自己身上:“那学姐怎么说,你的剧本怎么样?” 陈叶黎骄傲地仰起头:“我写的剧本当然没问题,文艺部的学生干部都看过了,说我的剧本很好,很期待看到我们的演绎。” 贺祺然敷衍点头:“我也很期待你的演绎。” 陈叶黎叹气:“看起来祺哥今天的心情真的很不好。” 贺祺然动作一僵,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过去:“什么?” 陈叶黎抱着笔记本,仰起头对贺祺然笑:“所以祺哥果然心情不好啊。我下午的故事,也是说给祺哥听的哦。” 女孩看起来很温柔,但眉梢眼角全是得逞的笑,贺祺然心一软,叹气:“真的这么明显吗?” 陈叶黎唔了一声:“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真的很明显,所以和我聊了一会,祺哥心情有没有好一点?” 贺祺然看她,眼神一动:“有。”虽然陈叶黎的方式有些奇怪和笨拙,但确实很好地缓解了他的焦虑和不安。说起来,下午陈叶黎念诗时,并没有压低声音,想来确实是有意为之。 段清扬眼睛一眯,觉得有点不妙:不知道为什么,他从陈叶黎身上察觉到了一点危机感。 陈叶黎显然没有意识到段清扬不悦的神情,她只是对着贺祺然笑了笑,循循善诱:“既然我让祺哥心情好了,那祺哥应该会答应好好帮忙吧?” 宁夏瑶:“……我就知道,根本不能指望你这家伙说出感动人的话。” 陈叶黎在胸口比了个叉:“我是不可能亲手拆我的cp的。” 贺祺然刚刚升起来的一点感动确实在陈叶黎短短的两句话之间全部破灭。但他也意识到陈叶黎是在活跃气氛。 他有气无力地点点头:“嗯,我会好好帮忙的。” 陈叶黎扬起一个灿烂的笑,转过头对宁夏瑶眨眨眼,比了个耶。 “但是,”贺祺然无奈,“我真的听得懂什么是磕cp。虽然我不在意,但最好还是背着我点。” 陈叶黎目移:“哈哈,是吗,那还真的可惜。” 宁夏瑶:你在可惜个什么劲啊! 贺祺然弯了弯眼:“总之,还是谢谢你。” 少年生得精致玲珑,笑起来像是休息日里最甜蜜的,软乎乎甜到心里去了。贺祺然平常总是给人清爽干净的感觉,这还是陈叶黎第一次见到贺祺然这副模样。 陈叶黎晕晕乎乎地抱住了宁夏瑶,说话都带着点抖:“没,没关系,妈妈我见到了天使。” 段清扬捂脸,他揽上贺祺然的肩膀,叹气:“笑容收一下,感觉陈叶黎要缓不过来了。” 贺祺然眨眨眼:“我以为她会很喜欢的。” 陈叶黎坚强比大拇指:“我很喜欢,真的很喜欢。” 段清扬无语地看向宁夏瑶:“你还不带她走吗?” 宁夏瑶先前也被贺祺然的笑容晃了神,听到段清扬的话,她像是如梦初醒般拉着陈叶黎先走一步。 段清扬眼神示意看热闹的梁逸铭,梁逸铭撇撇嘴,最后选择先欠着,以后再跟他计较。 结果最后又只剩下了贺祺然和段清扬两个人。段清扬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贺祺然现在可能还在生他的气。 段清扬有点心虚地松开了手,眼神悄悄落在贺祺然身上,又很快移开。 贺祺然下午奇迹地被陈叶黎治愈了,但今天一天心神不宁,欠下不少作业。虽然以他强大的刷题能力,晚上肯定能写完,但被陈叶黎这么一闹,也不知道今天晚上能不能写完作业。 贺祺然有些头疼地收拾着书包,现在也不打算和段清扬计较:“收拾东西吧,我们该回去了。” “就我们俩吗?要我帮你背书包吗?”虽然段清扬现在很心虚,但他这个人最擅长的就是打蛇顺杆上,听贺祺然的语气缓和,他很自觉地凑前去,讨好地对贺祺然笑笑。 贺祺然默默攥紧了自己的小书包:“你收拾自己的书包去,我用不着你帮忙。” 段清扬忧愁地叹了一口气,矫揉造作地闪到贺祺然身前,看起来柔弱不堪:“我非常贴心地陪伴在然然身边那么久,结果然然却被陈叶黎打动了,我比她差在哪里?” 他像是在开玩笑,又像是真的在嫉妒陈叶黎。贺祺然收拾好东西,这才抬起眼看过去。 段清扬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像是在倔强要一个答案。 “不是我们俩一起走。”结果贺祺然先回答的这个问题,他扯了扯段清扬的书包肩带,抬起眼看他,“我还叫了匡涟水。” 段清扬脸一垮:“你什么时候和匡涟水这么好了,还和他一起回寝室。” 贺祺然回头看他,语气平静:“但你最重要。” 段清扬一怔,他死死盯着贺祺然,微微一笑:“然然是在开玩笑吗?” 贺祺然笑:“你觉得是就是。” “该走了。”贺祺然岔开话题,“为什么陈叶黎说动了我,可能因为她的语文素养更高吧。” “……那是什么东西?” “呵呵。” 第93章 噔噔噔登场! 虽然昨天从王源德那里听说了魏清玟要来的消息,还被陈叶黎开解了,但真正在早读时看到一身清爽的魏清玟时,贺祺然还是有些头疼。 魏清玟又抽条了一点,站在一米七多一点的班主任身边比他高上半个头不止,直直望向贺祺然的眼神炽热温柔,看得贺祺然起一身鸡皮疙瘩。 紧急避险的徐义明坐在陈叶黎的位置上,他抬起眼看魏清玟,眼神阴桀。 陈叶黎的新同桌:“你好可怕,能不能收敛一点眼神,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看上了他。” 徐义明一噎:“怪不得你和陈叶黎能玩到一起去。” 坐在徐义明位置上的陈叶黎眯着眼看向讲台上的新同学,笑着倒在宁夏瑶身上:“哎呀,好帅的帅哥,妈妈我又可以了。不过,我好像知道祺哥昨天为什么不高兴了。” 宁夏瑶从不怀疑陈叶黎的判断能力,她总是能从细微的地方找出痕迹。她只是叮嘱陈叶黎:“这段时间老实一点,感觉班上气氛会很诡异。” 陈叶黎乖乖点头,她眼神落在魏清玟身上,又落在徐义明身上,嘴角勾起一个有些神秘的笑。 感觉会很好玩。乐子人梁逸铭很是兴奋,但是为了不踩段清扬的雷点,他趴在桌上小心翼翼地兴奋,一边还不忘打量段清扬。 结果段清扬的神色很平静。 他只是在想贺祺然昨天晚上说的话——“你可以相信我,我对你说的都是真话。到了合适的时候,我会告诉你一切,所以小羊,相信我吧。” 还怪肉麻的。已经说过很多肉麻的话的段清扬微微一笑,他抬起头看向交换生,算是明白徐义明那天挑拨离间的话是怎么来的。 单论气质和身形,他和魏清玟时有些相似,但段清扬是谁,他从不认为会有人比自己厉害,也从不觉得自己落后于人,他不会做谁的替身,也没有谁能让他做替身。 ——更何况这都不算替身。真是替身的话肯定会挨然然的狠揍。段清扬叹气,再抬起头的时候,发现魏清玟正好看向自己,他勾起一个灿烂的笑,没有半点阴霾。 有意思。段清扬回以一个灿烂加倍的笑,但魏清玟却移开了眼睛。 “大家好,我是来自燕京十五中的魏清玟,接下来要和大家一起上一个学期的课。” 燕京的学生很少和山阳市进行交换,因为高考的卷子是不一样的,要交换也很少像这样交换一个学期。说是交换生,但更像是换个学校体验一下生活罢了,除了临近城市,高考试卷一样的学校,很少有学校会进行这么长时间的交换。 但魏清玟显然不一样。段清扬眯起眼看向他,魏清玟像是没察觉到段清扬的眼神,依旧笑眯眯的:“我原先也在山阳市上过初中,对山阳市还挺熟悉的,希望可以和大家好好相处。” 因为班上之前是四十九个人,按照班主任郭平的意思,7x7的形式刚好可以保证每个人都不落单,非常符合郭老师公平公正的想法。但魏清玟转过来之后,反而因此成为了落单的一个。 郭老师有些为难,不知道将魏清玟安排在哪里。 魏清玟善解人意地笑笑:“老师,我可以坐在讲台旁边。” 经过一阵掰扯,魏清玟成功坐在了讲台旁边。他友好地和坐在第一排的同学交谈起来,笑容明媚阳光,任谁看都觉得他是个很开朗的人。 但贺祺然知道他不是这样的。魏清玟当初也是这么接近他的,山阳县立中学最不好惹的差学生,站在楼下,对他仰起头笑,眼里有星河万千,是夜空中最明亮耀眼的星光。 “走啊,我带你去看星星!” 贺祺然晃了神,他捏紧了手上的书,还是忍不住冒出一身冷汗。 段清扬悄悄给他递小纸条:我帮你带早饭?想吃什么? 贺祺然昨天晚上和段清扬、隔壁班的班长匡涟水一起回的寝室,匡涟水有题目不理解,问过段清扬还是不理解后,昨天晚上匡涟水厚着脸皮,在他们寝室折腾了半天,好不容易让贺祺然讲清楚了,等到匡涟水离开,已经到了十一点半,到了睡觉的时候了。 于是贺祺然并没有能成功和段清扬说什么,甚至还有一部分作业没写完。 ——堪称奇耻大辱。但这话就没必要和天天不写作业的段清扬说了。 王源德和贺祺然换了座位,贺祺然坐在靠墙的位置,悄悄在早自习的时候补作业。 贺祺然看了一眼段清扬递来的小纸条,回了一句:再说,早自习能写完的话我帮你带早饭。 段清扬啧了一声:不行,你帮我带了好几天早饭了,不能再这样,他们会跟着欺负你。 梁逸铭这种脸皮厚的,听到贺祺然会帮段清扬带早饭后,以“带一个也是带,带两个也是带,况且我会给你买很多好吃的水果”这种鬼话忽悠了贺祺然,也连着让贺祺然帮忙带了好几天早饭。段清扬当然想收拾梁逸铭,但梁逸铭我行我素,他不管。 贺祺然:啊,原来你也知道这算是欺负我。 段清扬一噎,他当然知道贺祺然是在开玩笑。段清扬写字:没关系,今天我帮你带早饭吧,或者写完了我们一起去也行。 反正贺祺然不想面对魏清玟,写完作业的话,他是肯定不会留在教室的。 贺祺然回:可以。 王源德:“……我在帮你盯着老师,能不能不要浪费这种宝贵的时候,和段清扬传纸条很重要吗?” 贺祺然轻咳一声,不再理会身后段清扬递过来的纸条,埋头写作业。 段清扬:……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出来。 结果临近早读结束时,贺祺然还没写完作业,段清扬还是肩负起了帮贺祺然带早饭的命运。 梁逸铭苦哈哈揉脸,打算自己去买早饭,段清扬握住贺祺然的手,满脸郑重:“交给我,然然一定能吃上自己想吃的。” 贺祺然木着脸:“放开我的手,我要写作业。帮我买小猪奶黄包,我不要一般的奶黄包。” 山阳一中的食堂特供小猪奶黄包,是食堂阿姨自己亲手做的,但是分量很少,贺祺然虽然嗜甜,看着小猪包也眼馋,但他自己都没抢到过几次。 但他毫不留情收回自己的手,对着段清扬森森一笑:“不是你说的吗,什么都能买到。” 段清扬歪头,没有贺祺然想象中那么为难,他甚至对着贺祺然笑:“对,我什么都会帮你买到的。” 梁逸铭摩拳擦掌:“好,我也要掺和一脚,我也要去抢小猪包,等着吧,我一个都不会剩给你的。” 贺祺然看他,梁逸铭散发魅力,对着贺祺然wink:“我买到了小猪包的话,分你一个,不过那就不是段狗给你的了,而是我给你的。”从昨天晚上开始,梁逸铭就开始跟着宁夏瑶,叫段清扬“段狗”了。 段清扬给他一拳:“这位直男,麻烦你不要对我们家天真善良的然然散发不该有的魅力。” 梁逸铭一脸嫌弃:“哦。你抢不过我的,记得我年年包揽各类长跑短跑冠军吗?天时地利都站在我这边!” 段清扬冷笑:“那就看看咯,跑步冠军。” 贺祺然:“……其实我也可以不要小猪包……” 两人幽幽看过来,贺祺然眨眨眼,默默闭嘴。 王源德凑过来:“要是他们没买到,我帮你带早饭怎么样,你要吃什么别的?” 段清扬皮笑肉不笑:“不准撬我的墙角。” 在陈叶黎坚持不懈的熏陶下,连徐义明都没煽动起来都舆论在往一个很奇怪的方向发展。 ——至少现在大家提到贺祺然,不再是徐义明当初开玩笑的那句第一名,而是和段清扬近乎捆绑的贺祺然。 贺祺然头疼:“果然就该管管陈叶黎的嘴。” 也准备买早饭的陈叶黎悄悄举手:“我发誓这不是我干的,我只是找了些同好……好吧是我干的。” 贺祺然:“……可以闭嘴了。我写作业了。” 逃避虽然可耻,但真的有用。 结果段清扬和梁逸铭两个人一打铃就冲出去了,掀起了一阵风。王源德问过贺祺然,确定贺祺然真的不需要他帮忙带早饭后,也先走一步。陈叶黎和宁夏瑶也来问了一嘴,贺祺然笑着摇头拒绝了。 教室里留着补作业的也不在少数,张砚墨也是其中之一。她憔悴地飘过贺祺然身边,又稀奇地倒回去:“咦?祺哥你昨天也没写完作业吗?” 贺祺然含糊其辞:“昨天被一点事情耽搁了。” 张砚墨点点头,也不深究,递出一盒小饼干:“要不要来几块。” 贺祺然伸手拿了两块,问:“你早上就吃小饼干吗?” 张砚墨摇头:“那必不能,只是我最近不怎么想动,这是垫肚子的,我让我朋友帮我买早饭去了,作为交换,我帮她买午饭。” 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的贺祺然眼神飘忽了一下:“小饼干挺好吃的。” 张砚墨嚼嚼小饼干:“是吗?我没感觉,祺哥喜欢的话我下次给你带。” 贺祺然想起自己和段清扬的约定,失笑摇头:“算了,你作业写完了吗,我记得昨天有一张胡老师自印的试卷,你做完了吗?” 张砚墨的化学不好。她叹气:“还没写完呢,太难了,我周围做完的人也不多。” 贺祺然把自己的卷子递出去,对张砚墨眨眨眼:“这是你送我小饼干的谢礼。” 张砚墨感动:“祺哥我爱你。” 贺祺然:“……你别动不动张口就是爱的,我听得瘆得慌,拿走拿走。” 送走了一定要把这半罐小饼干送给他的张砚墨,贺祺然接着低头写作业。 突然察觉面前多了一片阴影,他头也不抬,只是语气淡淡:“这是徐义明的位置,你确定要坐吗?” 早读结束后,贺祺然就坐回了自己位置上。他没抬头,但能闻到魏清玟身上很浅淡的香气,是易舒彧送给他的那款香薰的味道。 看来是调查过了才到学校来的。贺祺然抿唇,暗戳戳想克隆羊多莉只活了六年,学人精也是这样。 “是吗?你知道的,我不在意他会不会生气。”魏清玟坐下,他撑着下巴看贺祺然,动作闲适自然,任谁也看不出他们上次见面时闹得那么难看,甚至到了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 他看向贺祺然的眼神温柔赤忱,像是将那些阴暗都抛之脑后,只想和贺祺然重新做朋友。 贺祺然有些不耐烦:“别去招惹徐义明,我也会不高兴,你现在别来烦我,我作业还没有写完。” “要是小然当初答应跟我一起去国外读书该有多好,至少不用每天被学习压得头昏眼花。”魏清玟喟叹。 贺祺然还是没看他,低头写着作业,努力压抑着自己微微发抖的手。 他的语气依旧平静:“我不想和你一起去国外,你也别这么叫我,我们现在可不是朋友。” 魏清玟笑:“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绝情,没关系,我们有的是时间。那个和原来的我一样站在你身边的,是叫做段清扬吗?” 听他提到段清扬,贺祺然这才抬起头看他,眼里全是冰冷和警告:“他和你不一样,别把他和你这种人渣相提并论。” 魏清玟的眼神中多了一点凉薄的笑意,他依旧带笑,却让人不寒而栗:“是吗?贺祺然,你真的不是在自己骗自己吗?你和原来一样,会不由自主被看起来热烈赤忱温柔的人吸引,像是过去的我,又像是现在没有暴露真面目的段清扬。” 贺祺然气笑了:“听不懂人话吗?我说过了,他和你不一样,我被你骗过一次,不会再被骗第二次。他就是个很好的人,和你这种刻意接近我的人有本质上的区别。” 魏清玟知道贺祺然这算是在自揭伤疤。当初他们确实闹得很不体面,不仅仅是因为他对着贺祺然告白,其中还夹杂着很多事,魏清玟也知道自己的刻意接近给贺祺然造成了很大的伤害,但他想,只要愿意弥补,不过是时间问题,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第94章 被维护的对象 魏清玟像是在感叹:“没想到我们还能有心平气和坐下来聊天的一天。” 贺祺然轻笑,语气依旧冰冷:“那你应该感谢我,没有对你动手。” 魏清玟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像是在包容贺祺然的无理取闹:“看起来,你和班上的同学都相处得不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毕竟你的性格又不讨人喜欢,对吧。” 魏清玟将所有人和贺祺然的互动看在眼里,对贺祺然能和那么多人和谐相处真的感到很惊讶。他们好像真的很喜欢他,愿意为他做很多事。这可不太妙,魏清玟记得,当年的小然可不是多讨喜的存在。怎么可以擅自,交那么多朋友呢? 贺祺然听到这话,抬起头看他:“听到这话,我才确定你一点没变。” 有人一直在说他不讨喜,有人却坚定地告诉他,他就是最好的,值得所有人的爱。 “小然和我在一起时很舒服?和别人待在一起,感觉别人对小然态度不好?那是因为我能包容小然。” “除了我,应该也没几个人能受得了小然的脾气。” “徐义明?徐义明和谁关系不好,他指不定会在背后吐槽小然。” “只有我是可以依靠的,小然可以依靠我。别人不重要,他们不在意你,也不可能对你好,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自己不清楚吗?小然,相信我,只有我会无条件对你好,我们才是最好的朋友。” “别人吗?小然不需要和他们成为朋友,他们只会伤害你,你只需要待在我身边就好。我不会让你被任何人伤害。” 满嘴谎话的骗子。 贺祺然将那些话抛之脑后,他只是冷静地抬起眼看魏清玟,语气淡淡:“你说的不对。” 魏清玟脸上笑意未变:“看来我缺席的这一年,你变了很多。” “你也变了很多,”贺祺然毫不避讳,“你已经是魏家的人了,我对你来说没用了,为什么还要来山阳市。” 魏清玟笑:“怎么会没用呢,我这次来,就是因为你在这里。” 贺祺然露出被恶心到的神情:“恶心,别说这种话。” 魏清玟有些惆怅:“为什么对我这么排斥呢,只是因为我和你告白了吗?我只是表达了自己的情感而已,小然为什么要这么排斥我?” 贺祺然很想骂人:“你挑了个罪名最轻的,装什么纯真善良。我说了,你可以告白,我可以不接受,也可以不和你做朋友,我们都是独立的个体,凭什么你说喜欢我就要接受?我连拒绝的权力都没有吗?再说了,我当初的警告你没听到耳朵里吗?我提醒你,你再出现在我面前,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魏清玟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突然有一只手搭在贺祺然肩膀上,贺祺然回头,段清扬笑颜如花,像是没有听到任何话,只是把装着小猪包的袋子在贺祺然面前晃晃,眉目间全是温柔的笑:“给,然然要的小猪包。” 魏清玟瞳孔一缩,他按耐不住,急急开口:“你叫他什么?” 段清扬揽住贺祺然的肩膀,坐在王源德的座位上,对着魏清玟粲然一笑:“新同学你好,我叫段清扬。” 魏清玟死死盯着他,语气冰凉:“回答我。” 段清扬嘴角挂着闲适的笑:“看起来我们的新同学耳朵不太好。” 贺祺然接过小猪包,闻言拍了一下段清扬:“好好说话。” 两人动作亲昵自然,让魏清玟觉得很扎眼。他握紧了拳头,最后却只是微微一笑:“你好,我是魏清玟。我只是有点好奇罢了,毕竟我记得,很少有人这么叫小……贺祺然,他第一次见我时也告诉了我,自己的小名是然然。” 贺祺然歪头:“不记得了。”贺祺然并没有瞒着这件事,只是当初在山阳县时,阿婆也不太想别人这么叫他。 段清扬嗯了一声,递过去一瓶牛奶,示意贺祺然写作业:“梁逸铭没跑过我,哈,他现在还在后面慢慢回来,我赢了。” 魏清玟还想和贺祺然多说几句话,但段清扬显然不给他这个机会,他笑着看魏清玟,像是对他很好奇:“你说你原来也在山阳上学,不过我怎么没见过你。” 魏清玟压抑着愤怒,对段清扬勉为其难地笑了一下:“你不知道吗,我和祺然原来是同学。” 段清扬丝毫没有被挑衅到,他撑着头,让贺祺然接着写作业。他看向魏清玟,扬起一个无辜的笑:“是吗?但我都没有听然然提起过你,那你们过去的关系是不是一般啊。” 刚刚回到教室的陈叶黎拉住想往自己位置走的宁夏瑶,眼里全是激动和八卦的光芒:“先别过去,我感觉有大瓜吃。” 宁夏瑶无语:“你和梁逸铭肯定很聊得来。” “谁叫我?”梁逸铭把手搭在陈叶黎肩膀上,陈叶黎条件反射躲开。见梁逸铭有些疑惑,陈叶黎抿了抿唇,将话题拉回贺祺然那边:“祺哥那一块的气氛看起来好奇怪哦。” 宁夏瑶看了一眼:“段狗在和新同学聊天吗?段狗有这么友好的时候?” 陈叶黎惊恐:“不可以,我的cp绝对不能be。” 宁夏瑶无语望天:“到底谁和你说他们是真的。不过你放心,我可熟悉段狗这个样子了,他看着在笑,指不定在心里骂人。” 陈叶黎拍拍胸脯:“这可真是太好了。” 梁逸铭:“……不是很懂你们。” “严谨点,”宁夏瑶决定去收作业了,她偏头看梁逸铭,半张优越的侧脸在光影下漂亮得像是一幅画,“是不懂叶黎。” 梁逸铭歪头:“我发现你也挺好看的。” 陈叶黎冲着梁逸铭龇牙咧嘴,要是没有宁夏瑶拉着,她已经冲上去揍梁逸铭了。 “宁宁是我的,”陈叶黎一脸严肃,“你还记得你说过自己不吃窝边草吗?” 梁逸铭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微妙了起来:“我并没有这种心思,我不可能对宁夏瑶有这种心思。” 宁夏瑶无语拦住陈叶黎:“我跟他有亲戚关系,不多但算是他表姐。” 陈叶黎眨眨眼:“哇——” 宁夏瑶他们这边的风波波及不到段清扬,此刻,他只是对着魏清玟露出一个挑衅意味十足的嘲讽的笑:“你看,你也没有你想象中重要。” 魏清玟死死盯着贺祺然,段清扬一偏身子,挡住魏清玟的目光:“现在是我们在说事,看然然干什么。” 魏清玟神色淡淡:“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我不可能相信你。” “那这样吧。陈叶黎,你可以过来一下吗?”段清扬也不和他争辩,只是高声叫了一下陈叶黎。 陈叶黎闪现:“你叫我?” 宁夏瑶:“……没必要跑这么快的。”陈叶黎就差在脸上写着“我要是誓死守卫我的cp”了。 段清扬示意她看面前的魏清玟,微微一笑:“他就是那天,吴裴熙让你带话时提到的朋友。” 陈叶黎苦思冥想,最后恍然大悟似的点点头:“啊就是你呀,你好你好,我听吴裴熙说起过你要来。” 魏清玟琢磨不透段清扬的意思,只是谨慎地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 段清扬轻笑:“不过,他说自己可不止是吴裴熙的朋友,还是然然的朋友,只是我从来没有听然然提起过这个朋友,觉得有点奇怪,所以把你叫过来问问。你和宁夏瑶听到过吗?” 魏清玟皱眉,觉得段清扬这话像是在暗示什么。 陈叶黎收到了段清扬的暗示。她上下打量着魏清玟,眼睛一弯:“好像没有听祺哥提到过,宁宁,你有听祺哥提到过魏清玟同学吗?” 宁夏瑶叹气,她是不愿意掺和进这种事的,但现在,陈叶黎主动迈进了这件事里,宁夏瑶自然不会让她一个人面对。 于是宁夏瑶摇头:“没听过,可能忘了吧。” 宁夏瑶是个很体面的人,她就算看出了贺祺然和魏清玟不对付,也会想办法让场面不那么尴尬。 但段清扬显然没有意识到宁夏瑶的良苦用心。他说话比宁夏瑶不知道要直白多少:“现在场面很明显了,然然觉得没必要提起你,所以你们真的是朋友吗?该不会是你单方面的朋友吧?” 魏清玟的脸色刹那间便阴沉了下来。他歪了歪头,看向段清扬的眼神很是危险:“我和祺然之间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你算他什么人,凭什么管我和祺然的事。” 宁夏瑶不想第一天就闹得这么不愉快,她上前一步,拦在两人之间,试图缓和气氛:“对啊对啊,段清扬,这件事跟你没关系嘛,你先别管,说不定祺哥自己能解决。” 段清扬看陈叶黎,陈叶黎会意,默默上前把宁夏瑶拉开。 还没等宁夏瑶反应过来,段清扬的声音骤然冷了下来:“他不是你的玩具,也不是你一个人的所有物,你先前说的话我一点都不赞同,什么叫性格不讨人喜欢?你真是没品,然然值得所有人的喜欢,他还不讨喜?你没长眼睛吗?还是说,你只是想要通过打压他,获得一点变态的满足感?” 宁夏瑶看魏清玟的眼神突然就变得不对劲了起来。她像是审视般打量着魏清玟,眼神憎恶,像是通过魏清玟看到了什么不愿提起的旧友。 “诶?宁宁还需要别的朋友吗?”站在天台上的少女轻轻将调皮的长发拢到耳后,纯白的裙摆被风扬起悠扬青春的弧度,是宁夏瑶记忆里最美的模样。 美丽的少女灿烂一笑,向她伸出手,像是要拥抱她,又像是要将她推下深渊:“宁宁有我一个朋友就足够了,我有宁宁一个朋友也足够了。只要我们在一起,这就足够了。” 把这些记忆抛之脑后,宁夏瑶回神,她看向魏清玟的眼神很严肃:“贺祺然是个很好的人,你不该这么说他的,就算是朋友,也不该开这种不着调的玩笑,毕竟有些话,就算是玩笑也很伤人。” 陈叶黎也上前一步,谴责魏清玟:“祺哥明明是个特别好的人,你凭什么这么说祺哥,你要真的是祺哥的朋友,那祺哥遇到你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梁逸铭这种时候也不做乐子人了,他上前一步,中肯评价:“哥们,你这话要是对女朋友说,都算是pua了,我就算渣也没pua别人啊。你有点过分了哥们,跟贺祺然道个歉吧。” 魏清玟不看他们,他也丝毫不在意他们的谴责,对他来说,在场的所有人都没贺祺然一个人重要。 他只是死死盯着贺祺然,像是极为失落,语气小心翼翼:“祺然,你也是这么想我的吗?” 贺祺然的注意力完全不在魏清玟身上。他只是怔怔地看着段清扬,问:“你都听到了吗?” 段清扬垂眸,在一片混乱中,他只注意着贺祺然的情绪。听到贺祺然的话,他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对,你们都太投入了,没有人注意到我已经回到位置上了。我本来打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也打算在你们聊完之后再把小猪包给你,但魏清玟说的话真的很过分,所以我忍不住打断了你们的话。” 说不被触动是假的。从最开始,段清扬就坚信他是个值得被爱的人。虽然他见证了自己的疲惫和难堪,但段清扬并没有离开,他依旧坚定不移地站在自己身边,说着鼓励的话,坚定地告诉他——你就是最好的,你值得最好的。 这种感情十分新奇。对贺祺然来说,这简直是天方夜谭。更加奇怪的是,大家好像都站在他这边。 贺祺然有点茫然,他看向宁夏瑶,宁夏瑶坚定地对着他点点头。他看向陈叶黎,陈叶黎对他比了个加油的手势。梁逸铭对他笑笑,虽然梁逸铭自诩为乐子人,但他是非分明,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最后,贺祺然的眼神落回到段清扬身上。少年眉目温柔,真挚热烈,一瞬不眨地看着人时,总是会让人生出无限的遐想——总觉得,自己在他眼中独一无二,最是珍贵。 贺祺然说服自己把这个荒谬的想法抛之脑后,他最后终于看了魏清玟一眼:“你说的,一点都不对。” 第95章 我的珍宝 贺祺然对魏清玟毫不客气:“我不想和你说这些事,马上上课了,你先走吧。” 宁夏瑶站前来,她微笑看向魏清玟:“确实,新同学第一天来,还是要好好学习,虽然找朋友叙旧也很好,但还是要管住嘴,不是吗?” 魏清玟偏头,他对着宁夏瑶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像是先前的阴沉和冰冷都是错觉:“确实,作为学生,还是要好好学习,我先走了,祺然,见到你我很开心。” 贺祺然没理他,他只是收拾好了作业,递给了宁夏瑶。 宁夏瑶非常感动:“祺哥,你居然做了阅读,我爱你。” 贺祺然头疼:“能不能别和张砚墨一样,张口闭口就是爱的,真的很容易让人误会。” 陈叶黎抱着宁夏瑶,笑嘻嘻地看贺祺然:“既然语文都写了,那英语肯定也写了。” 段清扬抗议:“怎么没有人注意到我的英语和语文都写了,你们这是对我的偏见。” 陈叶黎:“哇哦~居然都写了呢~段清扬小朋友真厉害~需要夸夸吗~” 段清扬抖了抖:“你能不能正常说话。”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陈叶黎默默抖了抖,悄悄躲在宁夏瑶身后。 梁逸铭眯着眼睛看贺祺然,啧啧了两声:“蓝颜祸水。” 贺祺然:“……我也不是很懂你到底是怎么把话题往我这边引的。” 陈叶黎煞有介事点头:“确实,我也觉得祺哥是蓝颜祸水。虽然魏清玟也长得挺好看的,但是他做人不行,我不喜欢。” 宁夏瑶:“我提醒你,无论别人长得多好看,都和你没关系。” 陈叶黎眨眨眼:“我知道,就像祺哥是段清扬的。” 贺祺然痛苦地趴在桌上:“求求了,我都说了不要在我面前说。” 段清扬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陈叶黎:“又不长记性了。” 宁夏瑶护着陈叶黎:“清汤大老爷,你就原谅她吧,她还只是个孩子啊!” 段清扬:“……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然然捂住耳朵,这是恶评,你不要听。” 贺祺然:“哈哈,来不及了,已经听完了。陈叶黎你完蛋了,我不去给你唱背景音乐了。” 陈叶黎哀嚎:“不要啊祺哥!我乱说的,你原谅我吧!” 梁逸铭凑热闹:“让我唱,我唱得可好听了。” 陈叶黎撇嘴:“不要脸。” 宁夏瑶捂着嘴笑起来:“活该,叫你口无遮拦,被制裁了吧。” 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以贺祺然的拉偏架结束。贺祺然周围一圈吵吵闹闹的,魏清玟看着一片欢乐祥和的气氛,有点不爽地眯起了眼睛。 贺祺然看起来没说几句话,但谁都能看得出来,他们围在一起,都是为了让贺祺然高兴一些。 真不爽。放在从前,除了他,没有人能站在小然身边。魏清玟看向坐在贺祺然身边的段清扬,眼神意味深长。 这个人,是小然护着的人。贺祺然没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有多护短,但魏清玟看得出来,这对魏清玟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好在,贺祺然看起来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说不清是好还是不好,反正现在一切都还来得及挽回。 贺祺然丝毫不知道,已经被他判了死刑的人还在幻想和他有个美好的未来,他只是仰起头看大家,忍不住偷偷笑了笑。 真好。对过去的贺祺然来说,身边有这么多人简直是不敢相信的事。 但这种感觉并不坏。贺祺然看段清扬,段清扬听他们说话,却一直在看着贺祺然。见贺祺然也看过来,他眼神飘忽了一瞬,却还是对贺祺然竖起大拇指,笑容灿烂。 贺祺然对着段清扬笑,在人声鼎沸的时候,两人突然有了一点不为人知的默契。 将一切尽收眼底的梁逸铭啧了一声,感觉事情还真的会朝着段清扬想要的方向发展。虽然有点不爽,觉得被段清扬装到了,但梁逸铭想,自己好像没办法再心安理得地做乐子人了。 耽搁了一点时间,宁夏瑶和陈叶黎堪堪赶在上课前交了作业。 徐义明和王源德回来后,听说了这件事,直呼错亿。 徐义明悲痛:“完了我不干净了,我的座位被不干净的东西坐过了。” 宁夏瑶淡定地递出一包湿纸巾:“给你擦擦。” 徐义明:“……” 贺祺然不客气地笑出了声。他怜爱地拍了拍徐义明的肩膀,语气沉重:“我也觉得你的座位被不干净的人坐过了,所以接受宁夏瑶的好意,擦擦凳子吧。” 徐义明苦哈哈地接过宁夏瑶的湿纸巾,咬牙切齿:“谢谢你。” 宁夏瑶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不客气,这是我关爱同学的福报。” 王源德默默伸手:“也关爱一下我,我的位置也被不干净的人坐过。” 宁夏瑶的动作一顿,想起谁坐的王源德的座位,默默多抽了几张给他:“确实是个不干净的人,擦干净点。” 贺祺然无奈:“段清扬也不至于狗嫌人厌成这样吧。” 宁夏瑶沉重摇头:“段狗值得。祺哥,你有点溺爱他了。” 贺祺然默默闭嘴,感觉再说下去宁夏瑶会变得和陈叶黎一样神经兮兮的。 徐义明擦完凳子,哼着歌把垃圾丢在了宁夏瑶的小垃圾袋里,理所当然被宁夏瑶抽了一下。但徐义明嘴角还挂着笑。 宁夏瑶不解:“你在笑什么。” 徐义明笑得憨憨的:“你没有发现吗?祺哥变得活跃了很多。” 宁夏瑶眨眨眼,也笑起来:“真的诶。” 所以,一直这么没有阴霾地走下去吧,只需要为了成绩烦恼,为了将来困惑就好,没必要再回忆痛苦的过往。毕竟这样才是青春的常态,那些悲伤的故事,只需要被泥土掩盖,慢慢腐朽溶解就好,没必要再翻出来,闹得那么难看。徐义明的眼神落在魏清玟身上,眼神变了又变,最后变得坚定。 “……你是不是没收数学作业。”贺祺然打断了他的感伤和莫名其妙燃起来的气氛。他拎着作业在他面前晃了晃,眼里是明晃晃的无语。 徐义明倒吸一口凉气。他叫了陆怀一声:“陆怀,你没收数学作业吗?” “啊?!徐义明你疯了吧。”隔着大半个教室,听到徐义明倒打一耙,陆怀忍不住大叫出声,“今天是你小子收作业!” 徐义明:药丸。 理所当然的,徐义明和陆怀在上数学课时收到了来自老王的阴阳怪气。 两个人信誓旦旦保证绝对不会有下次,老王似笑非笑:“真的吗?” 徐义明目光游离:“应该没有。” 老王哼笑一声:“我很看好你们,别让我失望。” 梁逸铭吐槽:“老王这语气,说的好像他要徐义明他们做什么了不起的事似的。” 段清扬趴在桌上,今天的课他提前预习了,难度不大,他决定划个水,给自己放个假。 老王的数学课结束了就是大课间,下一节课是化学老师胡老师的课,她一向和学生打成一片,来得也很早。 胡老师悄悄在门口探头,换到讲台附近的张砚墨抬起头看到胡老师,忍不住笑起来。她挥了挥手:“老师!来这里,我有小饼干!” 整个班上,张砚墨就没什么怕的,无论是严肃的班主任,还是阴阳怪气的老王,哪个老师她都处得很好,胡老师也不例外。 胡老师眼睛一亮,她抱着教案走进教室,提醒课代表记得去把作业拿到教室。做完正事,她凑到张砚墨跟前,眼馋地看着小饼干。 “不行。”胡老师摇头,“我最近在减肥,要管住嘴。” 抱着作业回来的宁夏瑶和陈叶黎听到这话,忍不住凑到胡老师面前,上下打量着她。 因为贺祺然答应帮宁夏瑶搬作业,所以自愿成为苦力的段清扬和贺祺然抱着比两个女生手上要厚得多的一沓作业,慢悠悠晃回教室。 陈叶黎忍不住上手戳了戳胡老师的脸,看起来很好奇:“可是我觉得老师您只是脸上的肉多了一点,其他不都很正常吗?” 胡老师啧了一声,不高兴地鼓鼓脸,拍开陈叶黎的手后,白了她一眼:“你你你,一点都不尊重老师。你最近是不是没好好学化学,我看你这次月考的成绩退步了好多。” 陈叶黎哀嚎:“不是,您没看到我小有成就的物理吗?我可是足足提高了十九分!” 胡老师眼神阴森森的:“可是你的化学也足足降低了二十分。” 陈叶黎眨眨眼,有点心虚地退到了宁夏瑶身后:“那个,那个是因为这次月考的化学试卷太难了,宁宁也退步了五六分。” 胡老师的眼神像是闪电般射到宁夏瑶身上:“很难吗?” 宁夏瑶很识时务:“不难。” 段清扬和贺祺然帮忙发完作业,也凑前来凑热闹。从不高兴的张砚墨那里抢了一把小饼干,递给贺祺然被拒绝后,段清扬塞到了自己嘴里。 与嫌弃他的状态不一样,张砚墨主动把小罐递到贺祺然面前,问他要不要吃。 “跟给你的味道不一样,是蔓越莓味的,我觉得挺好吃的,贺祺然你要不要来一个。”张砚墨强烈推荐。 段清扬抗议:“我为什么没有这种待遇,你这是区别对待。” 张砚墨似笑非笑:“我对强盗无话可说。” 贺祺然谢绝了张砚墨的好意,专心致志听胡老师说话。 段清扬很快就开始煽风点火:“我也觉得不难,这不是有手就行的事吗?怎么会有人只考那么一点分。” 贺祺然拍他:“收敛一点,别那么嘚瑟。” 段清扬笑嘻嘻的:“好呢。” 陈叶黎撇撇嘴:“太难做了,我做完之后,看着好几个填不出来的空,在考场上就气笑了。” 宁夏瑶拆台:“没记错的话,你考完物理也是这么跟我说的,说考场上有一道大题写完之后自己都觉得很荒谬,在考场上气笑了。” 胡老师总结:“太菜了。” 陈叶黎:“呜呜呜有被伤害到。” 贺祺然总是很容易心软,他看向陈叶黎,语气温柔:“是有什么题目不会吗?还是哪个知识点不理解,你要是找不到人帮你讲,可以来问我的。虽然我的水平也不是很高,但我会的题目我都可以教你。” 胡老师感动:“多好的孩子啊,这就是青春吗?” 张砚墨咬了一口小饼干:“其实我觉得青春不是这样的。” 陈叶黎也很感动:“呜呜呜祺哥,我就知道你是天使,妈妈我又可以了。” 段清扬皮笑肉不笑:“你可以什么就可以了?不准可以。” 宁夏瑶欲言又止:“你,祺哥,你……哎,算了。” 贺祺然茫然:“有什么问题吗?” 陈叶黎不高兴地瞪宁夏瑶,眼神危险:“宁宁有什么问题吗?” 宁夏瑶眨眨眼,默默开口:“你还记得你上次找我问一道数学题吗?我讲了四五遍,你说听不懂,还和我争这个题目是不是有问题。” 陈叶黎的问题在于,她菜但是非常倔。她做题目有自己的一套逻辑在,只要她自己想不明白,无论别人怎么说,她都不理解。 每次宁夏瑶给她讲题,讲到后面都要深呼吸平心静气,以免自己想要对陈叶黎动手。 陈叶黎也不是认识不到这个问题,她每次都信誓旦旦说自己下次不会了,但她下次还敢。有一次,陈叶黎找生物老师问一道遗传题,生生把生物老师问到崩溃,那一个礼拜以内,陈叶黎拿着生物作业去找他问问题的时候,生物老师都恨不得自己原地下班。 陈叶黎显然也记起来了,她眼神飘忽了一瞬,语气也有点虚:“那都是特殊情况。” 贺祺然眨眨眼,他像是意识到了宁夏瑶的意思,但还是微微一笑:“没关系的,我觉得陈叶黎可能只是不太适应,等她适应了就好。” 陈叶黎满脸感动:“祺哥,你就是世界上最好的祺哥!” 啧,又是这样。段清扬站在贺祺然身后,含笑看着他和陈叶黎交谈。这样美好的然然,过去到底被魏清玟逼成什么样了?太可恶了,对别人的珍宝做了这样的事,总是要付出一点代价吧。 第96章 见一面吧大美人 胡老师上完课后,毫不客气地拿走了张砚墨的小饼干。 张砚墨:“???老师,你不是说自己在减肥吗?” 胡老师嚼吧嚼吧小饼干:“但是它看起来真的好好吃,别吵,我明天给你带好吃的,想要什么就跟我说。” 张砚墨狡黠一笑:“那我可要好好宰老师一顿。” “什么宰谁一顿?”下节课要上课的生物老师李老师凑上来,毫不客气地从胡老师手上抢了两个小饼干,客观评价,“好吃,给我也来一罐。” 张砚墨嫌弃脸:“不要,给你这种邋遢的老师,我晚上会做噩梦。” 宁夏瑶来找张砚墨说晚上聚餐的事,她歪头看了一眼李老师,神情有点恍惚:“确实很邋遢。” 李老师抗议:“你们没看过我开会穿正装的时候吗?那多好看!” 宁夏瑶吐槽:“所以你是有审美的,平常穿得这么恶心是为什么。” 胡老师笑眯眯的:“大家不都知道了吗,干嘛还要戳李老师伤口。” 李·被学生告白·所以穿搭恶心·老师默默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他怒而转向生物课代表梁霁月:“作业为什么没收齐。” 无辜躺枪的梁霁月:“老师,你吵不赢也别把气撒我身上啊。” 强拉着贺祺然陪他上厕所的段清扬刚好赶上这场戏,他噔噔噔凑过来,探头探脑:“怎么感觉有瓜。” 今天是怎么了,贺祺然扶额,怎么一个上午没过去,就发生了这么多事。 梁霁月毫不犹豫出卖李老师,吐槽他:“简直无语。” 胡老师早就抱着小罐去了三班,留下李老师一人面对学生。但李老师可没有胡老师那么好说话,他卷起手上的教案,又一个一个敲过去。 贺祺然茫然地捂着头:“为什么我也要被敲。” 段清扬愤愤不平:“对啊,凭什么然然要被敲。” 李老师眼神奇怪地看着他俩:“居然叫得这么亲近吗?我是老师,我想敲就敲,哪里需要理由。” 宁夏瑶脑子里突然闪过一句话——“打你就打你,还要挑日子吗”。 贺祺然有点羞怯地向后退了一步,段清扬却没有这种自觉,他大大咧咧地上前一步,挡住贺祺然:“那也不行,我们然然这种好学生怎么能挨敲。” 宁夏瑶吐槽:“我也觉得我不该被敲。” 段清扬认真:“你该敲。” 宁夏瑶面无表情地开始撸袖子,张砚墨拦住她:“算了算了,不要跟段狗计较。” 段清扬跳脚:“你还在外面败坏我的名声,你果然该敲。” 贺祺然扶额,觉得段清扬今天有点过分幼稚了。是错觉吗,还是……故意为之?贺祺然心中一动,他一瞬不眨地盯着段清扬的背影,抿了抿唇。 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掉马的段清扬和宁夏瑶还在battle,李老师嫌弃他们太吵,自己一个人默默走了。 “好了好了,”贺祺然回神,有些无奈地拉住了段清扬,“我们该走了,马上上课了。” 段清扬嚣张地对宁夏瑶扬起下巴:“你等着。” 宁夏瑶回以一个中指:“崽种,我等着。” 贺祺然:“……为什么我觉得宁夏瑶也变得更加暴躁了。” 放在从前,宁夏瑶顶多骂一句“段狗”,这么直接骂人的时候还没见过。 段清扬笑:“不是变得更暴躁,而是她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嗯……怎么说呢,大家都希望在喜欢的人面前表现得更好一点,这个喜欢是广义上的喜欢,并不是情侣之间的喜欢。宁夏瑶说过,她觉得你很好,很喜欢你,所以希望在你面前表现得好一点。虽然不太明显,但她确实有在克制。” 贺祺然很费解:“可是……” “可是现在,她发现好像不需要这么做,”段清扬对贺祺然笑,“因为无论大家是什么样的,你都能包容。” 贺祺然被他夸得有点不好意思:“我哪里有你说得这么好。” 段清扬啧了一声:“然然,你这已经不是谦逊了,而是不太能正确认识你自己了。你听好了,你就是值得,值得大家的喜欢,值得大家的维护和亲近,别被人渣说的狗屁不通的话影响了心情,下午跟我一起去打游戏吗?和罗一程他们一起。” 贺祺然眨眨眼,他已经算不清,这是段清扬第几次对他这么说了。 但段清扬的话题转得太快,像是没有把那些话放在心上,贺祺然垂眸,最后也只是问:“我和他们不太熟,到时候去了不认识也尴尬。” 段清扬戳他,语气满不在乎:“没关系,他们会很喜欢你的。” 贺祺然:“嗯?这是什么意思?” 段清扬神神秘秘不告诉他:“去嘛去嘛,去了就知道了。” 贺祺然被他缠得受不了,想了想答应了下来:“那我带徐义明一起?” 段清扬在胸口比叉:“不行,只能然然一个人来。我们已经有四个人了,到时候带徐义明一起,他没有地方发挥。” 贺祺然歪头:“你们和他一起打,我就当陪你。” 段清扬被这句话说动了一下,然然说的是陪我诶。但他很快摇头:“不行,只能你陪我去。” 贺祺然狐疑:“你该不会要把我拉去哪个不知名的角落卖了吧?” 段清扬好说歹说求了贺祺然好一阵,才磨得贺祺然松口。 当天魏清玟没有再作妖,他甚至一下课就不见了踪影,段清扬没关注他去了哪里。 结果中午罗一程找了上来。他是午休时直接冲进了四班的教室,梁逸铭不在教室,估摸着是在寝室偷偷看小说。 他惊魂未定:“我跟你说,我今天在食堂碰到个跟你超级像的身影,我脑子一抽上去就是一拍,人家回头的时候我差点给人家跪下。” 段清扬差不多猜到他看到的是谁。段清扬无语:“他一个人吗?” 罗一程摇头:“不,旁边还有个看起来很乖的男生。我以为你换口味了,没多想。” 贺祺然心中一动,似笑非笑地看向段清扬:“换口味?这是什么意思?” 段清扬差点给罗一程跪下:“你能不能改一改你这糟糕的语言习惯。什么叫换口味,我也很想知道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罗一程,理科大神,但是语言表达能力稍微欠缺,平常不太明显,但关键时候很致命。 ——致别人的命,括弧,一般是段清扬的命,括弧结束。 罗一程挠挠头:“就是身边换了一个朋友的意思。” 贺祺然歪头:“虽然这么插话有点不礼貌,但我想问,除了你之外,段清扬没有别的朋友了吗?” 罗一程仔细思考了一下,最后摇了摇头:“还好,他这个性格嘛,交的朋友也不少,但这个人,对朋友的定义有点高。” 段清扬是个嘴毒但实际上很好相处的人,他很少生气,对谁都聊得来,只要他愿意,随时都可以和任何人成为朋友。但就是因为这样,他觉得很没意思,所以索性按自己的性格来和别人相处,看起来就有点欠揍。 按照罗一程对段清扬的了解,他能这么快和贺祺然交心,是件意料之外的事。按罗一程的想法,虽然贺祺然的脸绝对长在段清扬审美点上,但他又不是只看脸的类型,两人哪里有那么快真正交心。可是看现在这个情况,段清扬好像真的陷进去了。 啧,怎么也没想到母胎solo的段清扬会第一个开窍。其实也是个隐形渣男的罗一程默默吐槽。 贺祺然好奇:“那你真的算段清扬的朋友吗?” 罗一程嘶了一声:“不是,我听别人说你很贴心的啊,怎么对我说话这么直接又扎心。” 贺祺然无辜地微笑:“有吗?” 罗一程:好,确定了,这是个腹黑的家伙,能和段清扬相处得很好的人,能是什么小白花吗? 丝毫不知道曾经被人当做小白花,贺祺然歪头,看向段清扬,像是真的很好奇:“那我在你心里算是什么类型的朋友。” ——这题我会!罗一程眼睛一亮,碍于段清扬的威胁,罗一程当然不敢说出口,但不妨碍他在心里想:是段小羊很想要泡的朋友! ——这糟糕的表达能力。 段清扬盯着贺祺然,嘴角上扬,语气温柔中带着一点诱哄的意味:“然然想和我做什么样的朋友呢?” 贺祺然不上当:“我对朋友可没有那么高的要求,徐义明是我的朋友,陆怀也是我的朋友,宁夏瑶和陈叶黎也是我的朋友……” 贺祺然掰着手指把能说的都说了一遍,包括了罗一程。 罗一程感动:“原来我也算是你的朋友吗?这可真是太感动。” 没听到自己的名字,段清扬也不算失望。他只是戳了戳贺祺然的脸,略有不满:“为什么不说我的名字,难道在然然心里,我不是然然的朋友吗?” 贺祺然狡黠一笑,少年生得漂亮耀眼,展颜一笑时让人恨不得把一切都献给他。最要命的是,他自己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贺祺然有些傲娇地哼了一声:“你都还没说我算不算你的朋友,万一你说不是,那我多尴尬。” 段清扬笑了笑,语气无奈温柔:“好,都是我不好。对我来说,然然是最重要的……朋友,谁都比不上。” 第一次见段清扬和贺祺然相处方式的罗一程被这个暧昧的气氛激起一身鸡皮疙瘩,饶是这样,他还是忍不住想吐槽:段小羊,你果然是个重色轻友的家伙。 罗一程很好奇,他们平常都是这样相处的,那为什么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俩之间的气氛不对劲呢? 后来,罗一程找到了答案。 但现在,罗一程带着满头雾水离开了四班的教室,他提醒段清扬:“别忘了约定的事,我们还等着你带我们大杀四方。” 段清扬摇头:“不行,你们仨先打,我要带然然打排位。” 罗一程看贺祺然。贺祺然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等级太低了,可能没办法和你们一起打游戏。” 罗一程啧了一声:“什么段位?” 贺祺然不好意思地说了,罗一程一皱眉,本来想吐槽,但看到段清扬阴冷的眼神,他默默闭嘴:“我,我和他们商量一下,我们都有小号,今天拿小号跟你一起打好了。” 贺祺然眨眨眼:“会不会太麻烦你们了。” 段清扬隔着个桌子揽上了贺祺然的肩膀,漫不经心:“他们主要是想让我带他们升段位而已,没关系,我们先陪你打一把,就当练练手。” 贺祺然面无表情地看过去:“我知道自己很菜,但练练手这种话还是有点伤人。” 丢下自己把贺祺然惹毛的段清扬,罗一程很没有兄弟爱地先走一步,他是超越班的,总是有一些特权。 比如可以光明正大地拿出手机摆弄,没有老师会多说什么。 罗一程在四个人的小群里发了个消息:“段小羊下午会把人带过来,给你们看看什么叫大美人。” 备注为“儿子二号”的人秒回了消息:“得了吧,还大美人,你没事吧,是学得脑子出问题了吗?段小羊今天要带来的不是个男的吗?” 备注为“儿子三号”的另一个人也回了消息:“说不定真是漂亮孩子呢?我已经迫不及待要见到他了呢。” “你只是跳了级,又不是比我们大三岁,能不能不要用这种长辈的口吻说话,怪别扭的。” “呵呵。” “嘿!你等着,线下单杀你。” 罗一程淡定地收起手机,对迎面走来的老师谦逊地弯腰问好,闲庭信步走回了超越班。 真有意思。 那边的段清扬还没能想好要怎么解释。贺祺然微笑,眼神危险:“要不然我不去了,省得你要带我这种菜鸟。” 段清扬百口莫辩:“我真没有这个意思,然然你相信我嘛。” 被段清扬生涩的撒娇技巧逗笑,贺祺然最后还是破功了:“好了好了,我只是开玩笑,怎么可能真的因为这样一句话生你的气……” “祺哥!”张砚墨隔着老远,突然打断他的话,“有人找你,是个漂亮的学姐!” 贺祺然一怔,他抬头望过去,容颜姣好的少女对他微微一笑。 易舒彧。段清扬眯起眼,看了一眼魏清玟空着的座位,差不多明白她为何而来。 真有意思,居然有这么多人讨厌魏清玟,看来,他真的对然然做了很恶劣的事呢。 第97章 想见你只想见你 和易舒彧聊了一会,从学习扯到生活,从袁女士扯到贺阿婆,贺祺然略有无奈,却还是耐心地等待着易舒彧说出今天真正的来意。 “魏清玟来找我了。”易舒彧平静地抛出一枚炸弹,贺祺然瞳孔微缩,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易舒彧,易舒彧却只是静静对着他点头。 贺祺然扶额,忍不住冷笑一声:“还真是死性不改,以为我还会像过去一样吗?” 易舒彧叹气:“我叫他滚了,但是我总觉得他还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所以才来找你。他现在,是转到你们班了吗?” 当年魏清玟和贺祺然之间的龌龊闹得挺大的,但贺祺然为了不让贺阿婆担心,是直接联系的远在燕京的祁小姐。听贺祺然讲完前因后果的祁小姐直接炸毛,从燕京直接飞到山阳,押着魏家的人带着魏清玟灰溜溜离开。 但他们都看到了,魏清玟离开时对贺祺然露出的黏腻又疯狂的笑,那天以后易舒彧足足做了两三天噩梦。 从那时起,易舒彧就有预感,魏清玟还会回来的。只是没想到,这才过去了一两年,他就摆脱了祁家,回到了山阳市。 贺祺然摇头:“我问过妈妈了,她对此并不知情,估计要找大舅舅闹一场了。” “有时候真觉得你生活的世界和我们都不一样。”易舒彧冷不丁这么说,见贺祺然有些悲伤地垂下头,她轻轻咳嗽一声,替自己找补,“但这样也挺好的,跟着你我见识了不少我本来不可能见到的事。现在应该没关系,反正你又不打算回去。只是魏清玟真的能待满一个学期吗?” 贺祺然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觉得放在眼皮底下更安心一些,和妈妈说过了,只要魏清玟没伤害我,妈妈就不用对魏家施压。” 易舒彧竖起大拇指:“牛。” 再聊了一会,贺祺然就回了教室。约定下个礼拜也和易舒彧一起回家,贺祺然这才回了教室。 段清扬已经睡了,但贺祺然发现自己的桌上出现了一个香蕉。段清扬给自己留了个小纸条:“从罗一程那边拿的,当做他乱说话的补偿。” 贺祺然浅浅笑起来。现在这样就很好。他抬起头,透过窗户看生机盎然的树木,枝丫上冒出不少新叶,阳光透过浓密的树荫,只有稀疏的阳光落在地上,光影分明。真是一副生机盎然欣欣向荣的景象。贺祺然这样想。 下午自习课时,班上一如既往吵吵闹闹,今天轮到宁夏瑶值日,她生无可恋地趴在桌上装死,阴森森看了一眼和贺祺然说话的徐义明,暗戳戳在小本本上记了个徐义明的名字。 虽然徐义明总是吐槽为什么只记他一个人的名字,他没有说话的对象吗,难不成他每天都在对空气说话吗。但宁夏瑶不管,她才不会记贺祺然的名字。 ——要不要记个段狗睡觉的名字? 徐义明不满:“为什么跟段清扬去网吧打游戏不带我。” 贺祺然无语:“我解释了很多遍了,是人满了不能带你。” 徐义明不管:“这都是借口,他只是想把你带走卖掉。” 贺祺然额角冒十字:“谁会想要买我,你疯了吧。” 徐义明哭嚎:“祺哥你这种漂亮小姐姐……咳,小哥哥就是容易被人卖掉啊!” 宁夏瑶:“我听到了,你公开泥塑祺哥。” 贺祺然实在忍不住了,伸出手敲了下徐义明的头:“闭嘴,他不是这种人。” 徐义明委屈:“嘤。” 世界纷纷扰扰,和睡觉的段清扬一点关系都没有。他今天上课的时候就把作业做完了,谁叫下午最后一节课是英语课呢? 虽然因此被英语老师抓到上课写别的科目的作业,被罚抄单词,但段清扬表示下次还敢。 段清扬趴在桌上好好睡了一觉,对他来说环境并不会影响他的睡眠质量。梁逸铭悄悄把手机夹在书里看小说,他最近又找到一本好看的小说,实在忍不住。 王源德也很平静,纷纷扰扰之中,他雷打不动地写作业,拒绝了徐义明的聊天邀请:“写不完作业,我今天晚上去你寝室线下单杀你。” 徐义明闭嘴:“已老实。” 一如既往混乱的自习课在宁夏瑶的绝望中结束,但一下课她就支棱了起来:“叶黎,小墨!走了走了。” 徐义明竖中指:“谁跟你一样一下课就叫人。” 陆怀隔着大半个教室吼他:“徐义明!今天你去抢篮球场!” “啊?!是我吗?”徐义明手忙脚乱了起来。 贺祺然无奈摇头,他收拾好东西,准备起身。 段清扬伸手:“我帮你背包。” 贺祺然眨眨眼:“我可以自己背书包的。” 段清扬轻笑:“我知道,我只是想帮你背书包。” ……然后出现在罗一程面前的,就是背着两个书包的段清扬和无事一身轻的贺祺然。 今天约的网吧离学校就两条街的距离,罗一程和段清扬打算走过去。 罗一程边走边和贺祺然说着话:“段小羊居然有一天会主动帮人背包吗?你是不知道这家伙,我有段时间腿折了,他当时跟我住对门,有一次我们俩单独回家,到了楼下,他把包挂我脖子上,然后看我一蹦一蹦回家。” 段清扬轻咳一声:“那不是锻炼你吗?” 罗一程死亡微笑:“多亏你的锻炼,我本来都快好了,又严重了。” 贺祺然总结:“太坏了。” 段清扬不满:“我还帮然然背着包呢,你就这么向着罗一程吗?” 贺祺然看他,伸出手:“把包还给我,我还可以帮你背。” “……还是算了吧。” “活该,段小羊,你也有今天。” 贺祺然推门进入网吧时差点以为自己到了什么高档场所。这家网吧从外头看起来完全不像是网吧,前台明亮干净整洁,前台是个西装革履的男子,面容端正,并没有因为他们是学生而轻视他们,只是礼貌地说:“您好,我们这边是不招待学生的。” 罗一程嘟嘟囔囔:“那小子,就喜欢选这种华而不实的地方。” 段清扬扶额:“你给他发消息,要不然我们就要被拦在外面了。” “他就该老老实实出来迎接我。”罗一程愤愤不平,掏出手机开始噼里啪啦打字,最后直接打了电话过去。 对面几乎是秒接,声音很轻柔:“小程,怎么了。” 罗一程:“你小子是不是忘了要来接我们。” 对面嘶了一声:“啊我真忘了,我现在让林叔叔下来接你们……不,还是我自己来吧。” 罗一程隔空给他竖中指:“我无所谓,但我劝你你最好快点,段小羊要不耐烦了。” 隔了几分钟,从大厅的电梯上下来一个人,面容清秀的少年身材偏瘦,看起来身体不好,头发半长,只是低低地束起来,气质忧郁。 “他今天这个样子是要给谁看?”罗一程忍不住吐槽,靠近了贺祺然,“他平常不是这样的,你多忍耐一下,可能是因为第一次见你,所以装模作样地收拾了一下。” 贺祺然有些茫然,但还是听话的点点头,没说自己觉得少年这副模样很顺眼。 少年走到贺祺然面前,对他轻柔地笑了笑:“你好,初次见面,我叫温亦儒,是段清扬的朋友。这家网吧是我妈妈开的,我们进去吧。” 言下之意就是——这不算消费,不用担心。 贺祺然眨眨眼,他有点迟钝,分辨不出对面的人有没有敌意。但贺祺然选择相信段清扬,于是他对温亦儒微笑:“你好,我叫贺祺然,是段清扬的室友。” 温亦儒平静地看着贺祺然好一会,久到贺祺然有点不安地看向段清扬,段清扬啧了一声,抡着包打在温亦儒身上,语气略有不耐:“不会说话吗?” 温亦儒回神,对段清扬投去一个暗含威胁和凶狠的眼神,看向贺祺然时平静柔和:“我听段清扬提起过你,百闻不如一见,确实很漂亮。” 饶是第一次见,贺祺然也觉得这话槽点太多:“夸男生漂亮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温亦儒哈哈一笑:“抱歉,我找不出更合适的词了,感觉大家看到你的第一眼应该都是漂亮吧。” 段清扬举手:“我不是,因为我觉得自己也很好看。” 温亦儒面无表情:“不要脸的人类除外。” 贺祺然好奇:“你也是山阳一中的学生吗?” 温亦儒看段清扬一眼,忍不住笑起来:“不,我跳了级,现在是高三生,不过我走的是竞赛的路子,很早就定下了大学。所以严格来说,我不参加高考,现在是无业游民,我妈看我觉得我烦,把我赶来这里了。” 贺祺然满脸惊叹:“你真厉害。” 段清扬摇头:“他这么跳级,一点乐趣都没有。” 贺祺然默默吐槽:“你有点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了。” 段清扬笑了笑:“我说真的,要是我和温亦儒一样,跳级走竞赛的路子的话,怎么可以遇到然然呢?” 贺祺然一怔,偏开头不看段清扬,语气有点心虚:“知,知道了。” 温亦儒戳罗一程,悄悄问:“你们管这种关系叫兄弟吗?难不成是我努力学习的时候,世道变了?” 罗一程撇撇嘴:“你觉得段小羊会这么对我们吗?清醒点,那是特例。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都相处成这样了,结果两人还只是朋友。” 同样母胎solo的温亦儒沉默,他见贺祺然有些不自在,上前一步拉着贺祺然往电梯走:“我们走吧,还有一个人在楼上等着我们。” 罗一程懒散地靠在温亦儒身上:“你今天人模狗样的。” 温亦儒皮笑肉不笑:“离我远一点,还有,你糟糕的语言能力还是没有半点进步。” “是吗?”罗一程满不在乎,“我自己觉得很好就足够了。” 段清扬上前一步,拍开温亦儒的手:“我带然然走。” 温亦儒嘁了一声:“随便你,真是的,连碰一下都不行吗?段小羊你太小气了。” 段清扬有点紧张地看向贺祺然:“我没有和他们说什么,可能是他们误会了。” 贺祺然没意识到这些奇怪的态度意味着什么,他也不明白段清扬为什么这么紧张。在贺祺然的理解里,段清扬不让温亦儒碰他,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 一行人很快坐着电梯到了温亦儒平常用的包厢。这家网吧其实是个高档场所,温亦儒带他们去的是个空间很大的包厢,里面放着五台电脑,还有一块很大的休息区,没有酒,但是放了不少饮料。 “今天就在这里吃晚饭吧。”温亦儒这么建议,“七楼有餐厅,但房间里有菜单,想吃什么勾起来就好,我让厨房那么送过来就好。别看我们只是个网吧,但我们这里的餐食很好。” 贺祺然悄悄拉了一下段清扬:“这里真的只是网吧吗?” 当然不只是网吧。但段清扬没说,他只是低声说:“就当是网吧,没关系的。” 贺祺然倒是没什么紧张的情绪,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有段清扬在身边,无论去哪里他都很安心。 “怎么磨磨蹭蹭半天才来?”穿着天蓝色校服的男生脖子上挂着一副白色的头戴式耳机,袖子微微挽起,露出精壮的小臂。他手上还拿着一瓶和气质完全不符的纯牛奶,嘴上叼着根吸管。 他抱怨了两句,这才注意到贺祺然的存在。他眨眨眼,对贺祺然扬起一个热情洋溢的笑:“哟,居然真的是个大美人。” 段清扬瞳孔地震,他拼命给面前的男生使眼色,但他一直是个看不懂眼色的人。男生甚至没注意到段清扬在给他使眼色,反而凑近了贺祺然,上下打量着他。 贺祺然长得很精致,却不显女气,像是养尊处优的小少爷,虽然气质上更温柔寡淡一些,但过分精致的眉眼很好地中和了这种气质,反而让他更加吸引人。 “真好看,”男生这么说,“大美人你好啊,我是段清扬的朋友,我叫余舜哲,大美人你叫什么。” 被余舜哲念得头疼的贺祺然看向段清扬,看起来有些隐隐的不耐:“……啊,段小羊,你的朋友们好像对我的形象有什么误解呢,这是为什么呢?” 第98章 没有丝毫抵抗力 段清扬眼神飘移:“是啊,为什么呢,哈哈,我也不懂呢。” 贺祺然:“呵呵。” 余舜哲吸溜一口纯牛奶,靠近了罗一程和温亦儒:“他们,这是在打情骂俏吗?” 温亦儒捂住他的嘴,小声在他耳边说话:“小羊还没表明心意,你别乱说话,到时候把人吓跑了,小羊真的会杀了你。” 不太习惯和别人靠这么近,余舜哲抖了抖,拉开了温亦儒的距离,总结:“菜狗。” 温亦儒拧他的腰:“闭嘴吧你,一个月要被甩三四次的人有什么资格说这个话。哦昨天又被甩了是吧。” 余舜哲微笑:“不戳人伤口会怎么样,你别以为我不会揍你。” 罗一程打了个哈欠,把两人拉开了:“行了,都消停会,先进房间,机子打开了吗?” 余舜哲竖起大拇指:“那必须打开来了,等你们等得好无聊,我还自己开了一把。” 段清扬发誓这一切和他没关系,虽然贺祺然不太相信他,但还是决定先这么着。 他转头去看余舜哲,对他笑笑:“你好,我是贺祺然。” 余舜哲吹了个流里流气的口哨:“贺祺然?这名字真好听。” 贺祺然垂眸,像是不太喜欢这个夸赞的话,但很快,他扬起一个温柔的笑:“你的名字也很好听。” 温亦儒撞了撞余舜哲的肩膀,拉着人往房间走:“好了好了,都别客套了,还是先打游戏吧,顺便把晚饭定下来。” 段清扬也领着贺祺然往房间走,还不忘为自己挑朋友的眼光正名:“他们都只是看起来不太靠谱,实际上还是很正常的。” 贺祺然嗯了一声:“我相信你。” 段清扬无奈:“这么相信我?我真把你卖了怎么办?” 贺祺然面无表情看过去:“我跟徐义明说了,要是明天看不到我,记得报警。” 段清扬:“……” 贺祺然抱胸冷笑:“有点不爽。”本来陪段清扬来见朋友这件事就是段清扬求来的,虽然贺祺然看得出来,这些人都没有恶意,但这种被围观和好奇的态度,确实让他很不爽。 贺祺然是个不善于表达正面感情,但绝对不会委屈自己的人。他直白地表露了自己不好的情绪后,就直直地看着段清扬,等他回答。 段清扬:“唔,我也觉得他们这样让人很不爽,下个礼拜不是放假吗?我约他们去武馆一趟,揍他们一顿给然然出气怎么样?” 贺祺然挑眉,也没说满意不满意:“这是你一贯的解决方法吗?” 贺祺然今天有些咄咄逼人了,看起来是真的不爽了。是为什么呢?是因为那一句“大美人”吗?看来还是要好好揍余舜哲一顿。 瞬间做好决定的段清扬笑眯眯看向贺祺然,语气温柔:“然然觉得不够吗?” 贺祺然摇头:“那是你们之间的事,我只是觉得不太舒服而已。” 段清扬叹气,拉住了贺祺然的手,语气温柔:“我知道然然不高兴,是因为觉得不被尊重吗?” 贺祺然:“哈,我没说这话。” 看起来是真的很不高兴啊。不过段清扬也能理解,余舜哲今天的态度确实奇怪。 听了全程的罗一程:“……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也要挨揍。不过我可以给个提示,余舜哲昨天又被甩了,心情很糟糕。” 贺祺然眨眼:“和梁逸铭一样?” 罗一程对梁逸铭的渣男名声也有所耳闻,他摇头:“不是,余舜哲是被一个女生来来回回甩,已经持续两个月了,所以他今天嘴上没把门,我也觉得他该挨顿揍,清醒清醒。” 贺祺然的神情微妙了一点:“……算了吧,打傻子不太好。” 段清扬不爽:“为什么每次我都不是让然然心情好起来的那个。” 罗一程:“你现在已经到了这种事情都要和别人计较的地步吗?” 贺祺然倍感心累:“好了 我们先进去吧,晚上你跟我一起回学校吗?跟上次一样?” 段清扬很容易被贺祺然的让步哄好:“好啊,我送然然回寝室。” 罗一程:“……”真是没眼看。 余舜哲和温亦儒已经坐在电脑前了,余舜哲的耳机依旧挂在脖子上,他漫不经心地抬起头看过来,打了个哈欠:“在外面聊什么?这么半天才进来,真是浪费时间。” 段清扬帮贺祺然放好书包,抬起眼看他,语气淡淡:“我知道你被甩了不爽,但我提醒你,我们没招惹你,别再甩脸子给任何人看。” 温亦儒戳他:“说了别招惹段小羊,再说你今天确实有点过分了。” 余舜哲嘟嘟囔囔:“好吧好吧,对不起我确实做得不对,” 罗一程伸懒腰:“行了,贺祺然没这么小气,直接开吗?” 罗一程不觉得贺祺然是因为余舜哲那句“大美人”不高兴,他啊……果然没有看起来那么单纯。 被评价为“没那么单纯”的贺祺然坐在段清扬身边,他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有些不知所措。 段清扬帮他戴上耳机,靠得很近。他对着贺祺然笑笑,语气安抚:“没关系,就当做平常的网吧就好,他们家的葡挞很好吃,等会你可以尝尝。” 贺祺然点头:“好。” 温亦儒:“啧。” 段清扬一个眼神扫过去:“在啧什么。” 罗一程崩溃:“你还说余舜哲攻击性强,在场攻击性最强的就是你好不好,能不能不要跟个鸡妈妈似的。” 贺祺然轻咳一声:“不好意思,是不是我打扰到你们的相处了。” 余舜哲摇头:“这倒是没有,有大美人在我有很开心。” 贺祺然:“……到底为什么一口一个大美人。” 余舜哲像是来了兴致:“你觉得自己不是大美人吗?” 贺祺然神情微妙:“不管我是不是大美人,首先我是个男生,有谁会喜欢被同性称作大美人?” 余舜哲轻咳一声:“啊……但你真的很漂亮。” 贺祺然皱眉,温亦儒横插一脚:“我也觉得你很漂亮呢。” 贺祺然确实没被人这么直观夸过外貌,本来就只是有一点不爽,现在变得有些手足无措了起来。他看向段清扬,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个话。 段清扬叹气:“好了,人你们也见过了,我好不容易求着他跟我来的,要是把人吓跑了,你们真的一个个跟我去武馆挨揍。” 语气里的维护之意溢于言表。 贺祺然在不熟悉的人面前总是有几分放不开,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语气缓和了下来:“谢谢你们夸我,但我并不觉得自己很好看。” 余舜哲挑眉,说话很直接:“谁pua你了吗?长成这样我都可以在街上横着走。” 段清扬皱眉,强行打断这个话题:“上小号吧,我拉你们和然然一起打,他等级不太够。” 贺祺然移开目光,对三人歉意地笑了笑:“麻烦你们了。” 余舜哲:“ok,我都可以,反正我已经上到我想到的段位了,也练一练小号吧,你习惯什么位置?” 温亦儒笑眯眯的,像是没有被前面那个敏感的话题影响,看起来对贺祺然的过去一点都不在意:“别看余舜哲这样,他什么位置都很擅长,玩辅助的话都是软辅呢。” 贺祺然:“……我可以说自己什么都不擅长吗?可能射手好一点。” 段清扬眸光一闪:“要不然我玩射手,然然拿个辅助跟着我。” 贺祺然微笑:“反过来,你玩辅助的话我就同意。” 段清扬叹气:“怎么对我,然然一点亏都不愿意吃。” 贺祺然笑容依旧:“是吗?” 段清扬笑了笑:“无论然然说什么,我的回答都只有一个。来吧,我邀请了你们,直接同意然后开一把。我选辅助位,然然射手位。” 温亦儒和余舜哲对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一点看好戏又不可思议的态度。 段清扬本性是个霸道至极的人,无论玩什么游戏,他从不选让自己落于人后的位置,对段清扬来说,辅助可不算什么最佳选择。但为了贺祺然一句戏言,他还是同意了。 看来真的被吃得死死的啊……从他们俩踏入这家网吧的第一刻起,温亦儒就有一种感觉,虽然段清扬看起来更加自在一些,但处于主导地位的却是看起来有些不安和瑟缩的贺祺然。 他看起来不显山露水,甚至有些温吞平和,但只要他在哪,段清扬就会寸步不离地跟着,就是怕贺祺然不自在。 段清扬这家伙,这次是真的栽了。温亦儒在余舜哲的骂骂咧咧中秒锁打野位,漫不经心地这么想。 罗一程选了熟悉的中路,他对着火冒三丈的余舜哲歉疚地笑了笑,说话却很挑衅:“不会吧不会吧,余舜哲你不是什么位置都可以吗?还打算和我抢中路吗?” 余舜哲:“我讨厌你们。” 段清扬戴好耳机,看向贺祺然。贺祺然专注地盯着屏幕,微微抿唇,看起来有一点紧张。贺祺然头上戴着的耳机和他戴着的耳机是同系列的,只是颜色不一样。段清扬不太喜欢和别人用同款,但和贺祺然一起,就不只是同款,还有一点隐秘的小心思。 段清扬神思不属,贺祺然像是察觉到了他的眼神,略有疑惑地看过来,瞪圆了眼睛,看起来像是受惊的小猫。 被自己的想法逗笑,心里暗暗想着不能告诉贺祺然,要不然肯定要挨揍。段清扬伸出手再帮他调整了一下耳机,声音很温柔:“然然和他们多相处一会吧,多相处一会就会知道,他们其实是些很好的人。” 贺祺然应了一声:“我相信你,也相信你选择的朋友不会太差劲。” 打完两三把就到了吃饭的时间。余舜哲摘下耳机,看起来热血沸腾:“真的太爽了!好久没这么打过了!大美……贺祺然,你打得不是挺好的吗?怎么会在这个段位?这也太低了。” 温亦儒文弱地笑起来,说话慢条斯理,让人听着很舒服:“你的操作和意识都很好,也确实超出我的预料。” 贺祺然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大概是因为段清扬在后面辅助我。” 罗一程晒干了沉默:“……我不否认段小羊在打野位上无人能敌,但就他刚刚那三局的表现来看,真的算不上什么合格的辅助,我真的没办法昧着良心夸出口。” 段清扬活动活动手腕,对罗一程的话充耳不闻:“你这是诋毁。” “我真的很讨厌只会跟着射手跑的辅助,无论是对面还是自家。”余舜哲忍不住吐槽,“你是一点没看到我和亦儒的信号啊。” 段清扬放下耳机:“我看到了,但懒得过去而已。” 余舜哲心脏骤停:“我讨厌你。” 温亦儒微笑,略有不耐:“你最近只会翻来翻去说这句话吗?” 余舜哲委屈:“可是荧荧不让我说脏话。” 温亦儒头疼:“你就活该被她吃得死死的,被甩那么多次都不长记性。” 余舜哲撒泼打滚:“我不管。” 段清扬捂住贺祺然的眼睛:“太傻了,不要看,玷污智商。” 贺祺然忍俊不禁:“哪里有那么夸张,再说了都是你的朋友,这么说真的好吗?” 段清扬死鱼脸:“要是这个人是徐义明,他干出这种事,你的第一反应是什么?” 贺祺然回答得不假思索:“我不认识他。” “看吧。”段清扬挑眉,看起来有些头疼,“他隔段时间就会被甩,没关系,等他女朋友原谅他,这家伙就能恢复正常了。” 贺祺然:“……突然感觉你有这么个朋友也挺不容易的。” 段清扬耸耸肩:“这些年都是父爱支撑着我照顾他们。” 罗一程:“我没聋,段小羊,你死定了。” 贺祺然噗嗤一声笑出来,戳了戳段清扬的脸,调侃他:“这位单亲父亲,你一个人带这么多个孩子,肯定很不容易吧。” 段清扬笑了笑,配合着演下去:“善良的然然,我觉得他们需要个妈妈,你想要充当这个角色吗?” 温亦儒:“……你好过分。余舜哲,上,咬他。” 第99章 腹黑小贺在线解密 最后还是没放余舜哲咬段清扬。 余舜哲表示:“我是什么动物吗?为什么要放我咬段小羊?” 网吧里的葡挞真的很不错。段清扬毫不客气地把葡挞放在了贺祺然一个人面前,两人坐得很近。 罗一程:“要不要给你们单独空出一个房间。” 段清扬毫不客气:“可以吗?” 温亦儒微笑:“想得美,我妈会杀了我的。” 余舜哲像是突然想起来似的,问贺祺然:“你和段小羊是一个班的吗?” 贺祺然:“……啊,不止是一个班的,还是一个寝室的。” 余舜哲挑眉,望向段清扬:“你没选到单人间吗?” 罗一程吐槽:“你是真的一点都没看消息是吧?明明当初段清扬吐槽过这个事情了。” 贺祺然看罗一程:“吐槽?吐槽什么?” 罗一程紧急避险:“是当时选完寝室,段清扬吐槽说没抢到单人间。” 段清扬戳他:“后来发现室友是你,觉得双人间也很不错。” 温亦儒抖了抖,余舜哲毫不客气评价:“太肉麻了,这话你是怎么说出口的。你还记得原来我们想进你房间,你都要把我们赶出来的事吗?” 段清扬一眯眼:“闭嘴。” 贺祺然眨眨眼,想起自己那天睡在段清扬床上的事,眼神不自觉飘忽了一瞬。他轻咳一声,倍感不妙,于是刻意转移了话题:“余舜哲不是山阳一中的学生吗?” 余舜哲:“嗯哼,对啊,我不是山阳一中的学生,不过和他们都是一个初中的,当初也在山阳一中的初中部上学,后来没考上山阳一中,在十五中上学。哎,真是太惨了。” 贺祺然:“……可是十五中不也是市重点吗?”山阳市不止山阳一中一个重点高中,作为省会城市,山阳市自然也有市重点高中,山阳十五中就是其中之一。 温亦儒拧他一下,对着贺祺然笑了笑:“别理他,对他来说都没差,他选十五中是因为他喜欢的女生在十五中上学,和实力没关系。” 段清扬评价:“恋爱脑。” 余舜哲:“……有没有人为我发声,我选十五中还因为它离我家近,怎么没有人说这点,就只突出我为了荧荧选十五中的事吗?” 再说了,你段清扬有什么资格这么评价我?余舜哲看段清扬,微微挑眉,眼神中透露出这样的情绪。段清扬微笑,装作看不懂他的意思。 温亦儒拆台:“你少来,一中和十五中都是全住宿类型,你在哪上学都不影响。” 余舜哲:“啧,给我留点面子。” 虽然和余舜哲温亦儒两人才不过认识一个下午,但他们态度自然随和,好像没把他当做外人,贺祺然虽然还是有些距离感,但看起来轻松了不少。 “要不然今晚住这了怎么样?”余舜哲提议,“反正开个房间的事。” 段清扬摇头:“高女士下了死命令,我没办法在外面过夜。” 余舜哲歪头:“好吧,妈妈的乖宝宝。” 段清扬微笑:“你再说一遍,我录下来下次带给你妈听。” 余舜哲秒怂:“你别。” 温亦儒毫不客气笑出声:“他爸妈最近出差,家里没人,他才这么提议的,要是爸妈在家,他哪里敢这么说,真的会被打断腿的。” 吵吵闹闹的晚饭时间一闪而过,余舜哲算是把自己抖了个干干净净,但关于别人的内容倒是隐藏得很好。 贺祺然对他们之间的关系很好奇:“你们是一起长大的吗?” 余舜哲摇头又点头:“罗一程和段清扬算是一起长大的,我和温亦儒算是一起长大的,温亦儒是高一的时候跳的级,这个怪物不用多说。反正我们差不多算是一起长大,在一个班然后关系不错,发现我们四个的想法都差不多,后面也不知道怎么样就变成朋友了,我跟你说,段清扬这家伙原来是真的一点都不好相处,他最叛逆的时候他打人我们三都拦不住他一个。” 贺祺然挑眉:“原来他还有这么活泼的一段时光。” 余舜哲:“活泼?哈哈,真是可爱的形容,那时候我们都说他是混混。” 段清扬微笑,隐隐有一点咬牙切齿的感觉:“就没有关于我的光荣事迹之类的吗?就记得我和别人打架了吗?” 余舜哲拍手:“他当时是山阳一中初中部的理科竞赛第一名,还创下了历史,但他不想走竞赛的路子,也没接着练下去了。” 罗一程给自己倒了杯果汁:“他要是愿意捡起来,应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虽然不愿意承认,但真算起来,我们这群人里最聪明的人就是他,最不愿意认真的也是他。” 贺祺然叹为观止:“原来他这么厉害啊。” 段清扬也倒了一杯果汁,自然地递给了贺祺然,语气温柔:“他们胡说的,我原来确实很擅长竞赛,但也过去那么久了,早就不行了。” 温亦儒轻轻笑了笑,他看向贺祺然,对他眨眨眼,释放魅力:“别看他嘴上说得谦虚,心里指不定多开心。” 段清扬坐回贺祺然身边,靠着他的肩膀,动作随意,却把温亦儒的眼神挡了个干干净净:“随便你怎么说,等会还打吗?不打我送然然回去了。” 余舜哲啧了一声:“打,再打两把再回去,现在也还早,山阳一中的门禁是什么时候?” 贺祺然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八点四十的校门门禁,十点的寝室门禁,现在七点多一点,还能再打两把。” 余舜哲活动了下手腕:“走,接着打。” 温亦儒在段清扬要杀人的眼神中拉住了贺祺然,他无视了段清扬,只看着贺祺然,眉眼弯弯:“让他们三个好好打一把,我看你好像不想打,我们坐在旁边聊会天怎么样?” 贺祺然垂眸,段清扬皱眉,却只是问贺祺然:“你想休息一会吗,然然?要休息的话跟温亦儒在这坐会,他是个很好的聊天对象。” 温亦儒笑眯眯的:“你难得说句人话。” 真是不明白段清扬在这四人组里到底算什么地位。 贺祺然暗戳戳地想着,却只是乖乖应了一句好:“那你们好好玩。” 段清扬眉眼柔和了下来:“嗯。” 余舜哲小声问罗一程:“我还是不敢相信,他们俩都相处成这样了,却还是没在一起吗?” 罗一程看一眼段清扬,眼神飘忽:“说不定只是好兄弟呢。” 余舜哲抖了抖:“好兄弟会这么说话吗?太奇怪了,我会跟你说那你们好好玩这种话吗?” 罗一程:“……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你没有礼貌,对我们连基本的客套都没有。” 余舜哲:“绝对不可能。” 罗一程:“呵呵。” 温亦儒陪着贺祺然坐在房间里。两人相处还算融洽,贺祺然虽然有些腼腆内向,但温亦儒绝对算是个很好的说话搭子,就算贺祺然不怎么说话,他也不会让气氛变得尴尬。 “说起来,你真是是我见过的男生里,长得很好看的了,”温亦儒状似无意地引导话题,“我原来也总是被长辈和同学们夸好看,但见到你的时候,我才意识到世界上原来有这么好看的人。” 贺祺然被他夸得面红耳赤:“没,没有,哪里有你说得那么夸张。” 温亦儒微笑:“没有人这么夸过你吗?还是你身边的人太腼腆了,居然都舍不得夸你。要是我从小和你一起长大,我肯定天天夸你。” 贺祺然眨眨眼,他其实不太擅长这种勾心斗角的事,他只能看出来温亦儒在刻意将话题引向这个方向,一个他不喜欢的方向。 贺祺然眼中的排斥和抗拒太明显,温亦儒话音一顿,略有无奈地笑了笑,他看起来很温柔,足够打消旁人的所有防备。 “我没有恶意,”温亦儒这样说,“要是让你感到不舒服,我就不会再往下说了。你是段小羊认定的人,我不可能为难你。” 这个说法有些暧昧,什么叫“认定的人”,是朋友,还是别的身份?温亦儒没有把话说死,只是让贺祺然自己去领悟。 但贺祺然显然不想领悟。他只是腼腆地躲在抱枕后,看起来软乎乎的很好揉,但说话却不是这样:“我这个人不太擅长拐弯抹角,我喜欢有话直说,可以吗?” 温亦儒感觉有点不妙,但贺祺然这么直勾勾地盯着他,温亦儒不太想拒绝他:“好啊,有什么想说的吗?” “都是段清扬让你们这么干的,对吗?”贺祺然说话果然够直接,一句话直接击碎了温亦儒的防备。 温亦儒微微睁大眼睛,有些不自在地移开眼睛,依旧很温柔:“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我们只是对你很好奇,所以问的问题多了一点,要是不高兴,还请你见谅。” 贺祺然摇头,依旧窝在抱枕里:“你是三个人里面亲和力最高的,所以段清扬才会让你来和我聊天,我很容易心软,很容易对你这样的人没有抵抗力,他都知道。无论是让你们故意说那些话让我不高兴,还是让你留下来陪我,又或者是似有若无的暗示,都是他的算计。” 温亦儒急忙摆手:“没,真没有,我们干嘛要这么算计你,什么暗示啊根本就没有,那也不是段小羊安排的。他怎么可能有那么多心眼,这不科学。” 贺祺然微笑:“你没有否认前面的话,只是否定了最后一句。” 温亦儒:“……”完蛋,这下是真的被算计了。 温亦儒妄图接着抵抗,但贺祺然只是笑:“不承认也没关系,让他自己承认就好。” 温亦儒垂死挣扎:“真的没有,我们才第一次见面,我干嘛要跟着段清扬这么算计你。” 贺祺然靠在沙发上,看起来有些柔弱,但话却一针见血:“因为他有话要问我,但没办法直接问我,反而觉得这些话可以对算是陌生人的你们说。他想知道的是我的过去。” 温亦儒:……段小羊我真救不了你了,你自求多福吧。 贺祺然也不为难他:“虽然知道他想做什么,但还是觉得有点不爽,该怎么办呢……对了,和我一起演场戏吧,这件事就当过去了,我们算朋友了。” 温亦儒眨眨眼,和大美人做朋友的念头盖过了兄弟的死活,带着一点让段清扬丢脸的想法,温亦儒非常积极地点头:“好啊,我需要做什么?” …… 段清扬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卖了,他换了大号和罗一程余舜哲一起打得起飞,他最擅长的位置就是打野位,现在换成打野位,当然是打得很顺溜。 罗一程被带飞,百忙之中不忘喝一口水,问候一下在隔壁房间的贺祺然和温亦儒:“你真的觉得温亦儒能问出一点什么吗?” 段清扬活动手腕,语气淡淡:“大概率是问不出什么的,但总是要让他试一试的。” 罗一程打哈欠:“不懂你,一边说着不愿意让贺祺然为难,一边又让我们陪你演这场戏,到时候贺祺然反应过来了,他真的不会生气吗?” 段清扬语气淡淡:“不让他知道不就好了,你们都不说,他就不会知道这件事。” 罗一程眼神复杂:“你真的觉得他是什么傻子吗?他真的看不出来吗?” 段清扬看起来很自信:“他都不熟悉你们,怎么可能猜得出是我故意让你们这么做的。” “……你回头。”直起身体伸懒腰的余舜哲往门口看了一眼,语气有些微妙。 段清扬随意地回头一看,动作微微僵硬:“……然然,你什么时候来的?” 贺祺然微笑,看起来没有察觉到半点不对:“刚刚来的,你们在聊什么?怎么看到我态度这么奇怪?” 段清扬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在聊一些笑话,以为你们要过一会才能过来,有点惊讶而已。” 贺祺然看起来不疑有他,他微笑着点点头,自然地坐在了段清扬身边,拿起耳机时对段清扬微微一笑,看起来温柔体贴:“时间还早,我们打一把再回去,怎么样?” 段清扬稀里糊涂地点头,还记得切小号。贺祺然阻止了他:“不用,我拿温亦儒的号和你们一起打,不过……我想要打野位,可以吗?” 温亦儒在胸口比十字:阿门,祝福你段小羊,愿上帝保佑你。 第100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 段清扬被贺祺然温柔的模样忽悠得一愣一愣的,在温亦儒他们眼里,这就是贺祺然一笑,段清扬命都要给出去的状态。 余舜哲和罗一程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无语的情绪。 好在罗一程还有一点理智:“你会打野吗?” 贺祺然歪头:“可以试试。”言下之意就是,没试过。 余舜哲瞬间慌乱:“昏君,你快劝劝啊。” 段·昏君·清扬仔细小心地替贺祺然调整了耳机的位置,确保贺祺然戴起来舒服,这才抽空搭理了一下余舜哲:“有什么关系,然然想玩就让他玩一把,你是生下来就会玩打野的吗?” 余舜哲状似被击中地捂住胸口,倒在电脑椅上,颤颤巍巍伸出手,看向罗一程:“小罗,我们的分又上不去了,你等会被路人举报了怎么办?” 这句话是对温亦儒说的,但温亦儒很平静地坐下:“什么?哪里来的路人,我还有一个号,快开,别磨磨唧唧的。” 余舜哲:“???为什么你的火气突然这么大?你们聊了什么?” 段清扬若有所思地看了温亦儒一眼,温声问过贺祺然之后,就丝滑地选了辅助。 余舜哲带着一点侥幸心理,问:“……如果我选了射手,你会和那一局一样,跟在我身后一直保护我吗?” 段清扬像是在看神经病:“你在说什么胡话?我当然要保护然然。” 余舜哲:“我真的很讨厌你们。” 开局前余舜哲抱着大家都毁灭的想法,准备摆烂送对面上分,结果他认真一看——贺祺然居然拿下了最多的人头数。 ——诶诶诶?这是什么情况?!余舜哲坐直了,他刚好被对面杀了,在等复活。他把视野拉到贺祺然那边,发现贺祺然的操作和手法都不错,判断和意识都很到位,一点都没有他想象的那种第一次上手的生涩感。和段清扬那种压倒性的暴力打法不一样,贺祺然更稳扎稳打一些,他非常冷静,像是一台冰冷的机器。 余舜哲热血沸腾:“我还可以打十个!” 罗一程看温亦儒:“他又在发什么疯。” 温亦儒挑眉,斯文地笑了笑:“可能是被激励了。” 罗一程也笑了:“确实,谁能想到呢,贺祺然打得居然还不错。” 打到后面,贺祺然犯了些小错误,虽然优势被拉平,但余舜哲像是打了鸡血,带着全队拿下了对面。 温亦儒竖起大拇指:“真论打游戏还是得看你。” 余舜哲高傲仰起头:“低调低调,也只是一般般厉害。” 贺祺然偏头,对当了一局挂件的段清扬斯文地笑了笑,看起来有点不好意思:“后面没发挥好,差点就输了,还好有余舜哲力挽狂澜。” 段清扬很会替贺祺然找补:“可能是因为我不太熟悉辅助位,没帮上你的忙,不是你的问题。” 听完的余舜哲:“yue,怎么办,现在我赢了也觉得好恶心。” 贺祺然本来就计划着打完这一把就不打了,他摘下耳机,问段清扬:“我们走吗?” 段清扬也摘下耳机,点了点头:“走吧,要去逛逛书店吗?你不是说最近的题目难度不大,感觉要买一本新的题目吗?” 贺祺然没想到他随口一提的话段清扬都记得。他眼神一动,看了一眼温亦儒,温亦儒对他温和地笑笑,贺祺然平定心情,笑着开口:“好啊。” 等到段清扬又一个人挎着两个包离开,温亦儒松了一口气。 “干嘛火气这么大。”打算再开一把的余舜哲随口问。 温亦儒冷笑:“他的意图暴露了,贺祺然知道了所有的事。” 余舜哲手一顿,嘶了一声:“我们的演技这么差吗?我还以为大美人很好忽悠呢,不过看来……没办法和他做朋友了,真是可惜。” 温亦儒靠在椅背上,仰着头看天花板,他轻笑了一声,没什么别的意思:“谁说的?我们已经是朋友了,你也一样。” “是吗?”余舜哲笑起来,“他还真是个奇怪的人。” 罗一程:……恐怖如斯恐怖如斯,这两家伙虽然看起来好相处,但和段清扬一样也不是什么轻易交心的存在,怎么只见过贺祺然一面,就认定他是朋友了?不至于只看脸这么肤浅吧?……什么魅魔。 今天一天之内,贺祺然在罗一程心中的印象变了又变,最后只凝聚成特别不靠谱的“魅魔”。 …… 魅魔小贺同学和段清扬离开了金碧辉煌的网吧,快要出门的时候,被赶来的温亦儒妈妈叫住了。 温亦儒妈妈是个干净利落的女强人,她对贺祺然和段清扬都很友好,她认得段清扬,没说几句话就扯到了贺祺然身上,笑着塞给他一张卡:“这是一种身份凭证,不用担心,我还不至于知法犯法,我家小亦没什么朋友,最近他总是待在这家店里,你有空可以直接来这里找他玩,有这张卡,没有人会拦你的。” 贺祺然百般推辞,温亦儒妈妈却很强硬地塞给了他,段清扬对他摇头,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结果最后还是收下了,得到厨房那边的消息的温亦儒妈妈甚至还塞了一袋葡挞给他。 等到忙忙碌碌的长辈离开,贺祺然看段清扬,明明什么都还没说,段清扬就自然地接过了袋子:“走吧,温亦儒的妈妈是这样的,温亦儒总是说他妈妈嫌弃他,但实际上,他妈妈真的很溺爱他,对儿子没有朋友这件事也很紧张,所以收下吧,也没有坏处。” 贺祺然垂眸,语气淡淡:“感觉你在把我往另一个世界带。” 段清扬挠挠头:“有吗?我以为尹姐姐带你去过这种场合。” 提到尹璇,贺祺然的脸色有点微妙:“我很少和她一起去什么地方,无论是正式场合还是私下休闲。” 糟糕踩雷了。段清扬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是吗?我们快去书店吧,等会去晚了,它关门了就不好了。” 段清扬心虚地先走一步,贺祺然站在原地,看向段清扬的眼睛幽深晦暗。 察觉到贺祺然没跟上,段清扬有些疑惑地回头,只见贺祺然微笑看向他,一如既往平静温柔:“来了。” 一路上,贺祺然并没有任何异样。大部分时候,都是段清扬在说话,他时不时附和两句,段清扬说得太过分时,贺祺然也会忍不住揍他,两人吵吵闹闹的,很快就到了书店。 山阳一中附近有两三家书店,侧重点各不相同,贺祺然和段清扬今天去的是侧重卖各种教辅资料的书店,段清扬打算自己帮贺祺然挑几本练习题。 段清扬露出一个滑稽黄豆微笑:“相信我,我肯定能帮你挑到难度合适的习题,我是什么人。” 贺祺然微笑:“你最好是,挑不出来今天晚上你死定了。” 段清扬:“嘤嘤嘤,然然好凶哦,怕怕。” 贺祺然:“滚蛋。” 在段清扬的设想里,虽然挑习题册是个让人头皮发麻的事,但贺祺然也不见得乐在其中。他只是需要刷题提升,并不是喜欢刷题做卷子。段清扬想,尽量让贺祺然开心一点吧。 ——结果进门就看到了兴致勃勃挑习题册的陈叶黎和张砚墨。 段清扬:……无助。 陈叶黎一抬头,见到了贺祺然。 她对着贺祺然招手,言笑晏晏:“祺哥,晚上好。” 只要陈叶黎不说那些惊死人的话,贺祺然对她的态度都不错:“晚上好,你们也来买习题册吗?” 陈叶黎笑眯眯的:“对啊,小墨说我的物理实在太差了,她看不下去了拉着我来这里买习题册,说势必要把我的物理提上去。” 想起陈叶黎堪称全班倒数的物理成绩,贺祺然难得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但张砚墨确实是个合格的教导对象,她的物理很好,教陈叶黎绰绰有余,而且她讲课时,陈叶黎很罕见能听懂。 像是看透了贺祺然的想法,陈叶黎噗嗤一声笑出来:“不用想着安慰我,我已经认命了。” 张砚墨给她后脑勺来了一下,看起来很生气:“凭什么认命!我命由我不由天!我们一定可以逆天改命!” “……也是没必要把学物理这件事说得跟逆天而行似的。”放好东西的段清扬活动着手腕走来,忍不住吐槽热血沸腾的张砚墨。 张砚墨依旧情绪高昂:“没关系!叶黎,我相信你!你一定可以学好物理的!从今天起,我监督你。” 陈叶黎拒绝:“也是不必。” “我觉得这本很适合她,”段清扬只想着把她俩赶走,他挑挑拣拣,选了一本基础的习题递给陈叶黎,“我看了一下,这个里面的解析都很详细,还标明了知识点,你主要是基础不够好,加上有点恐惧物理,对吧?” 陈叶黎眨眨眼,接过段清扬递来的习题,翻看了一下,觉得还不错,于是她对段清扬竖起大拇指:“多谢段师傅妙手回春,要是我成绩上去了,我请你喝奶茶呀。” 张砚墨也翻看了一下,虽然有点嫌弃这个难度太低,但也知道这确实适合陈叶黎。 段清扬毫不客气:“选好了就先走吧,别耽搁我的时间。” 陈叶黎看看段清扬,又看看贺祺然,捂着嘴笑起来,发出一声很长的“哦”。 “我知道,要给你们留出二人世界是吧,我懂。”陈叶黎非常懂。 段清扬无语,但对付陈叶黎,段清扬选择换一种方式。他理直气壮地揽住了贺祺然的肩膀,语气骄傲:“你说的对,还不快点走。” 贺祺然叹气,对段清扬幼稚的举动却很包容:“都说了不要舞到正主面前。我拿了一点葡挞,你们要吃吗?” 陈叶黎眼睛一亮,发誓:“我不舞到正主面前了,这个月决定不会,所以祺哥能不能给我葡挞。” 贺祺然:“……需要我提醒你,这个月只有十天了吗?算了,你跟着段清扬去拿吧。” 段清扬愤愤不平:“凭什么给她们,你都没吃几个。” 贺祺然:“满满一大袋,我真的吃不完,不要高估我可以吗?” 送走了欢天喜地的陈叶黎和张砚墨,段清扬凑近贺祺然,眨眨眼哄他:“然然下次在他们面前叫我小羊吧。” 贺祺然失笑:“你不觉得这个名字和你不搭吗?你不是想做酷哥吗?” 虽然段清扬好像并不排斥亲近的人在别人面前这么称呼他,但贺祺然始终记得,段清扬说过自己想要成为酷哥的话。 段清扬摇头:“没关系。”是你就没关系。 贺祺然眼神幽暗,但瞬间又变得清明:“是吗?那我下次试试,段小羊。” 段清扬还想说什么,贺祺然突然转换了话题:“看你刚刚帮陈叶黎挑习题很熟练的样子,应该也能给我挑到合适的习题吧?” 段清扬自信一笑:“当然!” 后来段清扬倒是挑出了合适的习题,但被贺祺然简单的激将法刺激到的段清扬,并没有实现自己一开始的目的。好在单独和贺祺然待着也很不错,段清扬也不挑,只要能和贺祺然单独待着,对他来说就是件极为美好的事。 贺祺然付完款,把习题放在书包里,这回倒是没给段清扬,反而还顺手背上了段清扬非常轻的包:“我帮你背一段吧,你帮我背了那么久,总要礼尚往来。” 段清扬大大咧咧的:“我们什么关系,没必要计较这些。” 贺祺然笑笑,没接这话,只是背着两个包往前走。书店离学校不远,离段清扬家更是不远,两人走得很近,灯光下,影子都重叠在了一起,分割不开。 段清扬说了些过去和罗一程他们的趣事,比如当初他们其实看对方都很不爽,特别是他总是打架,罗一程他们就更加看他不爽,也想约着和他打一架。 贺祺然无奈:“年少轻狂,所以冲动吗?怎么天天想着靠打架来解决?” “确实是年少轻狂,”段清扬笑起来,“但也算是不打不相识。” 说着走着,校门便近在眼前。 贺祺然拒绝了段清扬送他回宿舍楼下的想法,只是把包递给他,仰起头对他笑:“我知道你今天打算做些什么,你自己想想该怎么和我解释吧。” 说完,贺祺然也不看瞬间呆滞的段清扬,转身回了学校。 第101章 悄悄发芽的想法 段清扬呆在原地好半天都没动弹。他懊恼地捶了一下头,垂头丧气地看着贺祺然走进学校。贺祺然像是没意识到有人在看着自己,他走得很自在,没有回过头。 越想越烦躁,段清扬拿出手机,噼里啪啦在四人小群里发消息:“温亦儒,是不是你出卖了我。” 温亦儒像是在等着他发消息,一瞬间发了很长一段话来。 段清扬没耐心看,粗略扫了一眼,中心意思是,贺祺然自己发现了他们奇怪的态度,并且进行了合理猜测,他一时不察就暴露了。 温亦儒最后总结:“我算是发现了,贺祺然是个很聪明的人,段小羊你自求多福。” 段清扬:“……”要不然他还是坦白从宽吧。 段清扬叹气,感叹自己命途多舛。贺祺然看起来好像很生气,明明然然已经说过了,到了合适的时候,他会将一切和盘托出,但段清扬还是忍不住试探。这种试探更像是不安,像是在悄悄问——我们还是朋友吗?我们还有可能接着往下走吗? 段清扬并不清楚贺祺然有没有意识到他的试探……毕竟隐藏得很深,连罗一程他们都不相信他只是试探。 只希望明天,然然不要太生气的好。这样想着,段清扬的眼神落在唯一微信置顶的那个账号上,抿了抿唇,最后还是没有发出一条消息。 贺祺然并没有段清扬想象的那么难过和愤怒,他转身往学校走,嘴角挂着似有若无的嘲讽笑意。 真是好玩,他很期待明天段清扬会给出什么回答。贺祺然愉悦地想着,脚步一拐就走向了教室。 放假时间里,学生是可以自由使用多媒体设备的,贺祺然回到四班教室时,发现大家黑着灯在教室里看恐怖片,人还不少。 贺祺然眨眨眼,他不怕看恐怖电影,也很少有这样和大家一起看电影的机会,只是他今天心情不算太好,只想拿了东西回寝室。他轻手轻脚从后面绕到自己位置上,没被任何人发现。 ——也包括他的好同桌王源德。 王源德正看着屏幕,他其实有点怕看恐怖片,但徐义明和陆怀一唱一和地使用了低劣的激将法,他很容易就上了钩,现在一个人瑟瑟发抖地强撑着看屏幕。刚好,到女鬼出现贴脸的一幕,被恐怖扮相的女鬼吓得心跳不止的王源德悄悄闭上眼,倒也不在乎这时候会不会被徐义明他们嘲笑了。他闭上眼,听着阴森恐怖的音乐,感觉这种时候就算闭上眼也很要命。 眼睛看不见,想象就会无限放大,王源德想起刚刚惊鸿一瞥的面容破碎的女鬼,满脸鲜血的模样历历在目。 虽然王源德一再告诉自己,这只是假的,这个世界上并没有鬼,还在心中一遍遍默念这句话,但那双苍白如枯木的手仿佛就伸到了他的眼前,身后发凉之时,有一双冰凉的手悄无声息地搭上了他的肩膀。 “王源德……”有人轻轻说话,像是鬼魅低语。 “——啊啊啊啊!!!有鬼啊!”王源德惊叫出声,撕心裂肺,他瞬间跳了起来,连滚带爬勒住了坐在他前面的徐义明和陆怀。 徐义明不怕恐怖电影,他前面还在和陆怀说说笑笑,悄悄讨论着电影哪里穿帮严重,说这个女鬼的扮相没有哪一部着名的恐怖电影恐怖,然后就被王源德的尖叫吓了一跳。还没有等徐义明反应过来,他感觉自己的魂还在天上飞着,一双强劲有力的臂膀就死死勒住了他的咽喉。 徐义明被王源德勒得满脸痛苦,捶打着王源德的手臂让他放开,王源德放开了他的脖子,但接着死死抓住了徐义明的肩膀。 瘦小的陆怀已经生无可恋了。好在他比徐义明好一点,没被王源德勒住命运的咽喉,只是被死死抓住了肩膀,但也很痛。他骂骂咧咧叫王源德松手:“王源德!快放手!这个世界上没有鬼!我要被你掐死了!” 一片混乱之中,被吓了一跳的远不止这三个人。一阵慌乱之后,很快就有人镇定下来,起身去打开了灯。这个礼拜没有回家的叶博阳默默站上讲台,给电影按了暂停键。 白亮耀眼的灯光亮起,王源德的理智慢慢回笼,他松开了禁锢徐义明和陆怀的手,想起自己干了什么好事,他缓缓坐下,呆滞地捂住了自己的脸,一副不敢面对大家的样子。 站在王源德身后的贺祺然默默收回自己罪恶的小手,尴尬一笑:“……哈哈,你们在看恐怖片吗?” 如果眼神能杀人,徐义明真的会揍贺祺然一顿:“贺祺然——你干了什么——”看起来是真的很生气,连平常惯用的调笑语气都没有了,还完完整整叫了他的大名。 贺祺然瑟缩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徐义明。完全看脸的张砚墨见不得美人这么落寞的样子,虽然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但她勇敢挺身而出,站在贺祺然面前:“这么凶干什么?没看到祺哥都要哭出来了吗?” 完全是因为心虚,不敢面对徐义明才瑟缩的贺祺然:“……谢谢你的好意,但我并没有要哭出来了。” 徐义明冷笑:“那你说,你刚刚干了什么好事。” 贺祺然眼神飘忽:“我只是想要让王源德起来,这是我的位置。为了不打扰大家的观影体验,我本来是打算悄悄进行这件事的。” 王源德现在确实是坐在贺祺然的位置上。贺祺然的座位并不靠墙,王源德的位置才靠墙,本来按照王源德的想法,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角度不算太好,才不至于被吓到魂飞魄散,还有墙壁可以依靠。但徐义明很擅长激将法,生生把王源德忽悠得坐了出来——也就是坐在了贺祺然的位置上。 王源德呜咽一声:“可是你选的时机很不对啊。” 贺祺然愧疚:“我也不知道你这么害怕,对不起,我吓到你了吧。” 王源德支棱起来,嘴比墙要硬:“谁害怕了?谁被吓到了?一点都不可怕,一点都没被吓到,我都不知道刚刚是什么声音,应该是电影的音效吧。” 徐义明叹为观止:“无论是胡说八道还是嘴硬,你都是杠杠的。我以前怎么没发现班上有你这种人才。” 王源德缓过来之后,说话很硬气:“都说了不是我!我没有嘴硬,本来就不是我!” 徐义明面无表情;“呵呵。” 贺祺然妄图让大家冷静下来:“既然没什么事,我们就好好坐下,接着看电影好了。我感觉电影已经到高潮部分了,看起来还挺恐怖的,大家接着看,不用管我。” 先贺祺然一步回到教室的陈叶黎挂在张砚墨身上,老实巴交开口:“可是祺哥,氛围已经没有了,现在再看这个电影,我也不觉得可怕了。” 张砚墨跟着点头:“对,王源德那一嗓子都比电影要吓人。” 王源德:“……都说了不是我。” “……都这种时候了,嘴硬还有意义吗?”张砚墨鄙视他。 贺祺然望天花板,看起来很沉重,他真挚道歉:“对不起,我不该在背后叫王源德的,我真的没有想着吓唬他,打扰到大家看电影了。” 王源德依旧不肯承认自己被吓到了,他矢口否认:“谁被吓到了,反正不是我,我没做这种事,我才不会被这种事情吓到。” 贺祺然:“你开心就好。” 叶博阳打圆场,他悄悄挑了一部新电影:“我们看这个吧,也是恐怖电影,我查了一下是外国很有名很经典的恐怖电影,大家看过吗?” 大家摇头的功夫,徐义明眉毛一挑:“我看过,感觉还不错。但看没看过倒是无所谓,我又不会做剧透这种不道德的事,大家一起看这个也不错。祺哥也一起看吗?” 贺祺然摇头:“我就不了。” 徐义明又一次实行非常小学鸡的激将法:“祺哥该不会是怕了吧?” 陆怀煽风点火:“不会吧不会吧,怎么会有人怕看电影?” 贺祺然老老实实点头:“我怕。” 徐义明:“……???不对,这个剧情不对,我记得你不是不怕吗?” 贺祺然微笑:“原来是不怕的,但是现在怕。因为我做多了坏事,我走夜路怕遇到鬼。” 徐义明:“……” 陆怀悄悄敲了一下徐义明:“祺哥是在内涵你吧,绝对是在内涵你吧?” 陈叶黎眨眨眼,笑出了声。没懂的张砚墨啊了一声,看起来很迷惑:“你们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啊?” 陈叶黎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头:“没事,孩子玩去吧。” 说完之后,她嘿嘿笑了起来:“宁宁总是这么对我来着,原来这么有意思,我也好喜欢这样。” ……总觉得陈叶黎在往一个很奇怪的方向狂奔。贺祺然阴阳怪气了徐义明后,拿起自己需要的书就打算离开教室,走之前,他把葡挞分给了教室里相熟的同学。 叶博阳挑眉,他比其他人有见识一点,在大家感叹葡挞真的很好吃的时候,他问贺祺然:“祺哥,你的葡挞是哪里来的?” 贺祺然如实相告:“网吧里的。” 叶博阳点点头,没有多问。贺祺然却忍不住问:“你知道这家网吧吗?” 叶博阳:“什么?我不知道这家网吧,但是我认得这个logo,这是一家奢华五星级酒店的logo,我偶然见过。” 徐义明意识到了问题所在:“祺哥,你背着我出入高档场所了吗?”徐义明今天下午本来想拉着贺祺然跟他一起去网吧打游戏的,但贺祺然先一步被段清扬预定了。 贺祺然无语:“我今天下午都跟你说了,是和段清扬去网吧见朋友。” 徐义明的眼里全是怀疑,这时候,叶博阳替贺祺然解围:“可能是我记错了,也有可能这家网吧和酒店有点渊源,再说了,虽然是五星级酒店,但这是个大品牌,也不一定就是酒店,还有可能是餐厅。” 徐义明关注点偏移:“你今天说话没有结巴。” 叶博阳脸上自信的笑容一僵:“我对你们说话什么时候结巴过?徐义明,你死定了!” “好凶哦~”徐义明根本不怕他,“叶哥哥你怎么这么凶。” 叶博阳:“我求求你不要这么恶心我,跟梁逸铭一样一样的。” 陈叶黎抖了抖,拉着一脸嫌弃的张砚墨先走一步:“我点开始了,把灯关了吧。” 叶博阳放狠话:“你等着,看完电影我就去你寝室找你。” 陈叶黎拍桌子:“给我坐下!我要看电影!都坐下!” 虽然陈叶黎平常看起来脾气很好,但她冷着脸的样子还是很能唬人的,贺祺然本来要走,都被陈叶黎吓到了。 陈叶黎见他们平静下来,语气骤然温柔了下来:“都冷静了吗?快坐下来啦,我们要看电影了哦。” 叶博阳:“可,可怕。”他和陈叶黎的接触不多,怎么也没想到,陈叶黎是个这样的形象。 贺祺然默默伸出手捂住叶博阳的嘴,拉着叶博阳坐下了。 叶博阳疑惑,贺祺然呵呵一笑:“陈叶黎是会动手的。” 陈叶黎对男生的嫌弃是摆在明面上的,虽然她看起来只喜欢磕cp,但她也不怎么喜欢段清扬——这点不是贺祺然看出来的,是段清扬自己问出来的,当天还以此为借口,说自己被伤害到了,需要贺祺然安慰。 怎么又想到了段清扬。贺祺然都觉得自己有点莫名其妙——而且,让他看到自己和叶博阳这么亲近,他肯定又要闹了。不知道为什么,在这种场合里,贺祺然突兀地想起了段清扬。 如果是段清扬的话,他会陪在自己身边,和自己一起看电影的吧?贺祺然不知道为什么,止不住自己发散的思维,也没由得感到一阵心慌,感觉——好像有什么事情开始不对了。 是什么事情?为什么会突兀地想到段清扬。贺祺然皱眉,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之中。 第102章 感冒了怎么办 第二天段清扬早早到了教室,但他发现贺祺然居然没有到。 贺祺然平常到的很早,他向来自律,虽然星期天早上会赖床,但一般都是来得最早的那一批。但很奇怪的是,贺祺然今天还没有来。 心神不宁的段清扬皱眉,他单手撑着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外面,生怕错过贺祺然的身影。 徐义明打着哈欠回到教室时,罕见被段清扬拦住了:“然然怎么还没来教室?” 徐义明疑惑:“祺哥还没到吗?他一般不都来得很早吗?我又不跟他一起到教室,不知道他为什么没来。” 段清扬忧心忡忡:“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徐义明无语:“能不能盼祺哥点好的,说不定只是单纯睡过头了。” 段清扬皱眉,依旧很不放心:“真的吗?我有点担心。” 徐义明很困,他昨天晚上被愤怒的叶博阳拉着单挑打游戏来着,到了三点多才睡,现在脑子跟浆糊似的。 他迷迷糊糊的:“你要真的担心,怎么不回寝室看一眼?你们寝室就两人,祺哥现在一个人在寝室,万一真的出点什么事,谁知道呢。” 段清扬眼神不善:“不要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徐义明被他倒打一耙的无耻行径气笑了:“是谁倒打一耙?段清扬你简直脑子有病。” 虽然这么说,但段清扬也觉得回寝室看一眼贺祺然是个很好的主意。他提上高女士倾情提供的甜点,冲出了教室。 宁夏瑶一脸懵:“他今天来这么早干嘛?” 徐义明趴桌子上:“不知道,但是我觉得有好戏看。” ——结果这俩到上课铃打响后都没回来。徐义明有点担心,正好班主任郭平已经到班上来巡视了,他见段清扬和贺祺然的座位都空着,皱着眉问了王源德一句:“他们怎么不在?” 徐义明抢着回了话:“老师,贺祺然今天早上没来教室,段清扬怕他不舒服,回寝室去找他了,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晚还没有回来。” 郭平有些不放心地皱眉:“行,我知道了,你们先上课。” 虽然郭平是个有些婆婆妈妈,做什么事都唠唠叨叨,有些严苛的班主任,但他也很关心学生。 于是他转身出了教室,打算去段清扬他们寝室看一眼。 结果扑了个空——但很快,郭老师接到了校医院的医生打来的电话——段清扬和贺祺然都在校医院。 事情还要回到段清扬回到寝室那一刻。 段清扬打开门发现寝室的窗帘死死拉着,只透出一点昏暗的光。明明外头阳光明媚,却只照进了一点。贺祺然的床帘也拉得很死,没有一点声音。他本能觉察到一点不对,轻手轻脚关上了门,段清扬站在贺祺然床下,抬起头轻轻叫他的名字:“然然,该起床了。” 贺祺然没动静。段清扬有些不放心地轻轻拍了拍他的床头,语气更轻柔了不少:“然然,你不舒服吗?” “……好像是有点。”贺祺然的声音从床帘后传来,带着十分明显的沙哑和迷糊,听起来很难受。 但他说的却是“有点”。段清扬呼吸一滞,他轻手轻脚放下了手中的甜点,轻声道:“没办法了。” 贺祺然迷迷糊糊的,感觉自己身上发烫。他不太清醒,总觉得今天早上的闹钟响过了,又怀疑自己是做梦。他觉得很不舒服,太阳穴那里钝钝地疼,像是有什么不太锋利的东西在砸太阳穴。他的手脚冰凉沉重,稍微动一下便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在相互摩擦,很疼又没办法缓解。 贺祺然很少发烧,也很少出现这种动一下都觉得浑身没力的情况,他睁不开眼睛,感觉自己被架在火上烤。 他迷迷糊糊地想,肯定出汗了。 这种半梦半醒的情况下,他突然听见有人轻轻唤他的名字:“……然然,你不舒服吗?” 贺祺然低低地应了一声,他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他甚至不清楚是不是有人在叫他,也许是幻觉,毕竟昨天晚上寝室只有他一个人,哪里来的人叫他呢?他甚至有些自嘲地想,看来自己一点都不生段清扬的气,要不然怎么会觉得这个声音那么像段清扬。 突然,贺祺然觉得床帘被谁拉了开来,床上的空气流通了起来,贺祺然虽然有些呼吸不畅,但还是察觉到了这点细微的变化。他挣扎着睁开眼,坐了起来,只看见段清扬站在床尾,眼里全是慌张和担心:“然然,你发烧了吗?” 贺祺然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好委屈。 从段清扬的角度看过去,贺祺然呆呆地睁开眼坐起来,看过来的时候眼里全是潋滟的水光,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脆弱易碎。 贺祺然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头发已经被汗浸湿,身上穿着的小熊睡衣也湿了大半,他乖乖从被子里坐起来,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他的眼神有些迷茫,看过来时雾蒙蒙的,让人生出心疼的情绪。段清扬心像是被谁揪了起来,他小心地问:“然然,你发烧了吗?” 贺祺然带着点疑惑歪了歪头,像是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是个什么状态。他眼里的水雾愈发明显,声音低哑:“……嗯,好像是。” 段清扬伸出手:“你有力气下来吗?换件衣服我陪你去校医院。” 山阳一中的校医院离段清扬他们宿舍并不算远,段清扬觉得自己可以扶着贺祺然过去。 ——再不济,段清扬掂量着贺祺然的体重,觉得自己可以把贺祺然背到校医院去。 贺祺然迟钝地理解了一下段清扬的话,缓缓点头:“有力气下来。” 段清扬从楼梯上走下来,仰着头看贺祺然慢吞吞地从床上走下来。 他动作有些迟缓,一步步走得很慢,像是再快一点就要摇摇欲坠摔下来了。段清扬看得难受,他站在楼梯下等着他,贺祺然走下楼梯后,他伸出手扶着他,察觉贺祺然的身体滚烫。 贺祺然慢慢眨了眨眼,他现在头昏脑涨,比平常的反应要慢上不少,努力睁大眼睛看着段清扬时,眼里还是泛着明显的水雾:“……我有点站不住。” 段清扬低声哄着他:“那你坐一会,我给你拿个小毯子,先把自己裹起来,我拿个温度计给你量一下体温。” 当初开学时,班主任便给每个寝室都发了一个电子温度计,他们这种两人寝也有。 拿自己平时最喜欢的小毯子把贺祺然严严实实包裹起来,段清扬找了一下电子温度计,塞给贺祺然后,就去帮他接了点热水洗漱,又去外头帮他接了点热水,让他小口小口抿着。 贺祺然呆呆愣愣地顺着段清扬的意思做完了一切,倒是没出什么力。他乖乖地拿小毯子把自己裹起来,捧着温热的玻璃杯,小口小口抿着热水。 段清扬伸出手感受了一下贺祺然的额头,感觉还是很烫。贺祺然有些难受地皱了皱眉头,主动贴近了段清扬偏凉的手。 “好热,但是感觉又好冷。”贺祺然眼巴巴地看着段清扬,他虽然脑子转不动,但基本的常识还是有,知道自己现在要保暖,但还要把温度降下去,“我感觉出来了,是身体冷,但额头好烫。” 这样说着,贺祺然又小心翼翼地蹭了蹭段清扬的手掌心,看起来是觉得很舒服。虽然动作暧昧了一点,但贺祺然现在烧得迷迷糊糊的,段清扬也生不出半点旖旎的心思,反而好声好气地哄着贺祺然。 “我记得我好像有个药箱,不过里面都是些化瘀止血的药,还有治疗小感冒的药,应该不能治发烧,我们还是要去校医院。”贺祺然眨巴眨巴眼,可怜兮兮的眼神看得段清扬内心纠结,他补充,“但我找找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冰凉贴之类的。” 这个药箱当然不是段清扬自己准备的,是高女士提醒他要带的,里面准备着布洛芬之类的药,但段清扬感觉贺祺然烧得很厉害,不敢轻易给他用。 段清扬翻找了一下,找到一个冰凉贴,小心翼翼贴在了贺祺然额头上。贺祺然乖乖地仰起头,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段清扬的服务。 段清扬拿出电子温度计,见上面的温度已经到了39度多,确实吓了一大跳:“不能再拖了,然然,走,我们去校医院。” 贺祺然不太喜欢医院,也不想去医务室,但他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不对,只能去校医院处理。 他咬着唇,不太高兴地应了一声:“好,我们去校医院。” 段清扬打开贺祺然的衣柜,随便拿了一件保暖的毛茸茸外套。贺祺然突然很抗拒:“穿起来会很热。” 段清扬动作一顿,略有无奈:“可是你现在很冷,今天虽然出太阳,但是风还是很大,穿厚一点,到时候风吹了才不会冷……对了,你有口罩和帽子吗?都戴起来。” 贺祺然眨巴眨巴眼,虽然不太高兴,但还是接受了段清扬的提议,磨磨蹭蹭地换上了毛茸茸外套,穿了一双毛茸茸的拖鞋,戴上了口罩和帽子,裹得严严实实地出门了。 段清扬提议:“然然不是没力气吗?要不然我背你怎么样?” 贺祺然转不动的脑子宕机了一会,他烧得迷迷糊糊,差点就点头了。但他反应过来,疯狂摇头:“不,不用,我自己可以走……你可以扶着我吗,我还是没什么力气。” 段清扬不太高兴地噘嘴,但知道这种时候不能和贺祺然闹小脾气,他应了一声,扶着贺祺然下了楼,又扶着他去了校医院。 因为贺祺然烧得太厉害,最后段清扬挂的急诊。温柔的医生姐姐问了几个问题,越问脸上温柔的笑就越挂不住:“你昨天晚上就觉得不对劲了吗?睡前就感觉自己浑身没力气?还感觉自己的骨头在打架?再来晚一点就要烧成傻子了!” 医生姐姐絮絮叨叨的,手上却麻利地给他吊了水,虽然医生姐姐一开始的意思是说打一针小针好得会快一点,但贺祺然很抗拒,医生姐姐也只能作罢。 “等会我给你开张请假条,今天就不要去上课了,”医生姐姐皱着眉数落他,“下次不舒服要早点吃药,或者早点来看病,怎么拖这么久,是不是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昏昏欲睡的贺祺然靠在段清扬的肩膀上,乖乖点头。段清扬不太放心地看着贺祺然,和医生姐姐打商量:“姐姐,你能帮我也开一张请假条吗?我不太放心他一个人在这里,到时候打完针,我和他一起回寝室照顾他。” 医生姐姐的眼里全是狐疑:“你该不会是不想上课吧?” 段清扬:“……我不是这样的人,姐姐你放心,我不上课也耽搁不了什么事的,求求你了姐姐。” 虽然医生姐姐也不是什么颜狗,但耐不住段清扬的态度真挚。医生姐姐还在犹豫的功夫,贺祺然慢慢睁开眼,虽然吊了水,但贺祺然还是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疼得他好想掉眼泪。 贺祺然睁开雾蒙蒙的眼,听完了段清扬和医生姐姐的对话,他眨着一双漂亮破碎的眼,看着医生姐姐:“我也觉得我状态不好,可能需要人照顾,求求姐姐了。” 被贺祺然萌得心尖发颤的医生姐姐很快就同意了。她爽快地批了请假条,额外附赠一个小枕头和小毯子,把健康的段清扬抓起来当壮丁,去给贺祺然取药。 取完药又被医生姐姐叮嘱了该怎么吃药,段清扬小心翼翼地回到了贺祺然身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贺祺然垂着眼,他很不舒服,但又睡不着。他抽了抽鼻子,把眼泪憋了回去。这是生理性的想落泪,加上脑子不算清醒,贺祺然差点就抑制不住想要哭出来。他没注意到段清扬已经回来了,还在庆幸身边没人。 “然然饿了吗?有什么想吃的吗?我去给你买。”段清扬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贺祺然呆呆看过去,在段清扬还没反应过来时,贺祺然的眼泪猝不及防就落了下来。 第103章 不会哄人的小段 贺祺然的眼泪来得猝不及防,段清扬瞬间慌张了起来:“怎么哭了?是不是很难受?要喝水吗?要睡觉吗?要吃东西吗?” 贺祺然呜咽一声,却只是伸出那只没戳着针的手背擦了擦眼泪,虽然有点哽咽,但他态度还算平静:“有点疼,可能是疼哭了……不算是哭,我都不知道为什么掉眼泪。” 贺祺然的态度坦然,他本身就不是什么脆弱的人,看到段清扬的一瞬间就掉眼泪这件事对他来说是有些丢脸的,他尽量用平静的语气陈述事实,掩饰自己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 段清扬一看就没有把贺祺然的解释听进去,他紧张兮兮地盯着贺祺然,手上抽了好几张纸递过去,依旧低声哄着贺祺然:“那现在还难受吗?要是想哭就哭出来,除了我谁也不知道的。” 贺祺然:……不,有你看到也很尴尬。 但这话贺祺然不知道怎么说,再加上他现在只是因为尴尬才脑子清醒了一点,实际上还是很难受,根本就不想说话。 他盯着段清扬伸出的手,定定地看了好一会,最后自暴自弃地接了过来:“不准说出去。” 段清扬放松了一些,他的语气依旧轻柔:“嗯,我不会骗然然的。” 贺祺然听到这话,虽然很不舒服,还是忍不住冷笑一声:“对,昨天你确实没骗我,只是瞒着我。” 段清扬无奈:“怎么生着病也不忘记找我算账。” 虽然贺祺然破碎依赖他的样子也很让人心动,但段清扬想,他还是想看贺祺然张牙舞爪,生机勃勃的样子。 医生姐姐探头看了一眼,对贺祺然眼睛红红的样子视而不见:“我刚刚给你们班主任打电话了,他说自己马上会过来。” 贺祺然扬起一个软软的笑:“谢谢姐姐。” 因为易舒彧的缘故,贺祺然知道怎么讨姐姐的欢心,他平常只是不愿意,现在脑子不清醒,做起这种事却得心应手。 医生姐姐的眼里多了一点怜爱:“好可怜的小朋友,你好好休息,没吃早饭的话可以让你同学帮忙带点,药的话都是吃完饭才能吃的。” 段清扬:“……”姐姐你对我的态度好冷淡哦。 向来靠着脸无往不利的段清扬屡次在贺祺然身边遭受滑铁卢。 贺祺然送走了医生姐姐。校医院的人手并不是太多,今天急诊室就只有一个医生姐姐,据说护士今天不在。 贺祺然平静下来,他睁着眼有点累,烧还没退,他的情绪不太高,有些不高兴地抿着唇,不看段清扬。 贺祺然稳定下来了,段清扬一颗提起来的心才平静下来。他低声问着贺祺然要不要吃点东西,被烦不胜烦的贺祺然软绵绵地拍了一下手臂。虽然贺祺然的力度不太大,但段清扬还是住了嘴。 贺祺然生着病,平时隐藏的那点娇气和暴躁都显露无疑。他幼时虽然被父母丢来丢去,但贺阿婆很爱他,易家父母也心疼他,易舒彧更是早熟,把他当做喜欢的洋娃娃对待,贺祺然其实本质是娇纵的,只是他遭遇过不少事,所以藏得很好。 但生病总是会显得脆弱,会让人不自觉展现真实的自己。贺祺然抱着小枕头,抬起头看一直站着的段清扬,语气有点疑惑和不高兴:“你打算一直站着吗?” 段清扬眼里带着一点笑意:“我站着吧,万一有点什么事,我能反应过来。” 贺祺然:“哦,可是你站着我就要仰着头看你,好累。” ……所以为什么要一直盯着。段清扬深知现在和脑子转不动的贺祺然说不清楚,刚刚量体温的时候直接飙升到40度,段清扬看他这样都怕贺祺然被烧傻了,当然对他百依百顺的。 段清扬意识到贺祺然这句没头没脑的话背后的意思,顺势坐在他身边,语气无奈:“现在呢。” 贺祺然平淡地点点头:“现在好多了。” 段清扬戳他,贺祺然现在烧还没退,脸上还是很烫,医生姐姐给他换了一张退烧贴。他不肯打小针,又没吃早饭不能吃退烧药,段清扬只能寄希望于吊针能把温度降下来。 贺祺然不高兴地拍开段清扬作恶的手,冷笑一声警告他:“我还在生气,你看不出来吗?” ……还真的很好看出来呢。段清扬憋笑,他今天看到贺祺然,也差不多反应过来贺祺然好像并没有太生气的事实,对着贺祺然也自在了不少。 他接着戳戳贺祺然的脸,贺祺然张牙舞爪:“不准动我。” 段清扬笑:“怎么感冒了?” 问到这个问题,现在算是单线程的贺祺然眨眨眼,好不容易转换了想法,跟上了段清扬的节奏:“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昨天吹空调太久了。” 昨天网吧房间里开着的空调确实有点太冷了,贺祺然吃饭吃到后面都换了个风小的位置。余舜哲他喜欢开低温度的空调,段清扬他们身体还不错,当然不在意这点空调,但百密一疏,贺祺然各种运动都还不错,段清扬误以为他身体也不错,结果造成了今天这个局面。 段清扬咬牙切齿:“我还是去打余舜哲一顿吧。” 贺祺然疑惑:“为什么?” 段清扬搪塞他:“因为他做了坏事,该打。” 贺祺然这时候脑子又转得很快,思维也很清晰:“你也做了坏事,也该打。” 段清扬:“……然然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已经缓过来了。” 贺祺然不说话,贺祺然幼稚地用头去撞他,以实际行动证明自己还没好。 段清扬笑着伸出手抵住贺祺然的头,语气温柔:“好了好了,你不是还没好吗,这么闹不会不舒服吗?” 贺祺然眨眨眼:“在你说出来之前,我挺舒服的。” 段清扬:“……虽然我一向脾气好,但你这个黑锅有点莫名其妙了。” 段清扬当然和脾气好这几个字搭不上架,但对贺祺然,他确实从没说过重话。贺祺然闭上眼,靠在他肩膀上,语气不满:“为什么肩膀这么硬。” 对自己的肌肉很满意的段清扬:“你有点无理取闹了。” 贺祺然:“嗯?说了什么?” 段清扬:“我问要不要吃东西。” 贺祺然这时候突然就变聪明了,他耿耿于怀:“我不是傻子,你前面说的绝对不是这句话。” 段清扬望天,再一次怀疑贺祺然其实已经清醒了。不过他也知道,贺祺然只是脑子转得慢一点,又不是真的成了小傻瓜,当然能想明白他说了什么。 还没来得及开口敷衍贺祺然,班主任郭老师就从外面走了进来,手上还提着一份清淡的小粥。 贺祺然闭着眼,段清扬轻轻叫了一声:“郭老师。” 贺祺然睁开眼,他也跟着望过去,老老实实和老师打招呼:“郭老师好。” 郭老师摆了摆手:“怎么烧得这么严重?顾医生跟我说了你早上没吃东西,我去外面给你买了一份小粥,我看你这个状态可能吃不下什么东西,但多少还是要吃点,要不然药都吃不了。”顾医生就是刚刚那个医生姐姐。 郭老师是个很细心的班主任,他特意给贺祺然带了粥,虽然贺祺然前面对段清扬态度恶劣,屡次三番表示自己不吃早饭,但在郭老师关心的注视下,贺祺然默默看向了段清扬。 段清扬会意:“老师您给我就好,我会盯着他好好休息的。” 虽然觉得段清扬这个口吻有点奇怪,但郭老师并没有多想:“你要不要给家里打个电话?回去休息一两天也好,段清扬就回去上课好了。” 段清扬不吭声,他帮贺祺然打开了冒着热气的粥,端了个凳子摆在他面前当桌子,假装没有听到郭老师的话。 郭老师轻咳一声:“虽然你成绩很好,但也不能不上课。” 贺祺然眨眨眼,意识到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他默默仰起头看郭老师,语气恳切:“老师,您能不要把这件事告诉我家长吗?我休息一天就好了。” 郭老师对班上每个同学的家庭情况都有所了解,最让他头疼的有两个人,一个就是贺祺然。郭老师也知道贺祺然家庭情况不一般,所以没有直接告诉贺祺然的家长,先来问的贺祺然的意见。 既然贺祺然这么说了,郭老师也只能叹气答应:“我知道了,那你好好休息一天,我会和老师们都说一下你的情况的。现在的温度还没有降下来吗?” 段清扬这时候又能听见郭老师说话了:“还没降下来,刚刚有破40度,有点吓人。” 郭老师凝视段清扬:“你要不要先回教室上课,我记得第一节课是语文课,你真的要翘掉吗?” 段清扬脸皮厚:“老师,刚刚顾医生给我开了一张请假条,您怎么能说我翘课呢?这是污蔑。” 郭老师:“……你没生病开什么请假条,给我回去上课。” 贺祺然及时出声制止了一场争吵:“老师,是我想要段清扬留在这里陪我的,和他没关系。” 郭老师不太赞同地皱眉,段清扬大大咧咧地开口:“老师,我缺一堂课又不会考不好,您放一百个心,我陪着贺祺然的话,他应该会好受一点。” ……你是什么灵丹妙药吗你,怎么陪着就能好受一点。对段清扬的胡说八道感到非常无奈,但郭老师仔细问过了贺祺然,他说:“我现在的状态很差,要是留我一个人的话,我可能回不去寝室。” 郭老师:“我可以……” 贺祺然微微瑟缩了一下,看起来非常难受地靠在段清扬肩膀上,整个人就是一个大写的虚弱。郭老师话头一顿,算是看出贺祺然隐秘的拒绝了。 他转念一想,这个年纪的孩子都不会想要老师陪着,在衡量了段清扬的实力和其他情况后,郭老师最后还是松了口:“等你烧退了,段清扬就要回教室上课,知道了吗?” 段清扬小鸡啄米点头:“谢谢老师,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贺祺然的。” 郭老师感叹:“你能这么关心室友,真是太好了。” ——其实有别的心思的段清扬面不改色地收下郭老师的赞美:“这是我应该做的。” 贺祺然默默放下吃了两口的粥:本来就不怎么吃得下东西,听完这段不要脸的对话后,更吃不下了。 送走了絮絮叨叨的郭老师,段清扬整个人明显放松了下来。他看向贺祺然,眼里满是担忧:“怎么才吃了这么一点?就吃不下了吗?” 神智渐渐回笼的贺祺然眼神飘忽,输液总是有效果的,虽然没有吃退烧药那么明显,但贺祺然能感觉到自己身上的体温在慢慢降下来。随着体温降下来的,还有贺祺然一颗拔凉拔凉的心。他想起自己今天早上做了什么,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段清扬没意识到贺祺然的尴尬和飘忽,他还忧心忡忡地看着贺祺然才吃了两口的粥,打算哄着贺祺然再多吃两口时,就听见贺祺然梦游似的开口:“如果把你打晕,你会忘记今天发生的事吗?” 段清扬啼笑皆非:“现在想起来尴尬了?没关系然然,我说了,在我面前你是什么样的都可以。” 贺祺然羞愤地捂住段清扬的嘴,为自己正名:“我平常不这样的,我虽然身体不算特别好,但很少像今天这样发高烧。……我前面乱说话,是因为脑子烧糊涂了,不是我想哭,也不是我想撒娇,你听明白了没有。” 讲到后面,见段清扬眉眼弯弯,摆明了是在憋笑,贺祺然气极,都想踹他一脚让他清醒一下。 段清扬见好就收,他微笑着点点头,示意贺祺然松开手。 贺祺然有点累,他松开了捂着段清扬的手,身体有些僵硬地离段清扬远了一点。 “我知道的,”段清扬的声音很温柔,带着一如既往的诱哄和安抚,“我知道然然是不舒服。所以然然,你现在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无论贺祺然是什么样的,段清扬都不在意,他只会问贺祺然一句——你还痛吗? 第104章 即将助攻的小陈 段清扬这话把贺祺然问的一愣。他奇怪地打量着段清扬,眼里全是探究。 “你好奇怪。”最后他这么说,眼里有些别样的思绪。贺祺然的声音很轻,像是自己也在疑惑自己为什么说出这样的话。 段清扬不欲和他纠结这些事,贺祺然现在状态不对,思索这些事情对他不好。他只是伸出手,摸了摸贺祺然的头,语气亲昵温柔:“温度低了一点,应该马上就会降下来了,要再吃两口吗?我去给你装热水。” 段清扬还没这么伺候过谁,在家他都是个大爷——来自亲爹的原话。 贺祺然眨眨眼,点点头:“好。” 平常贺祺然心情好的时候对谁都很平和,看起来就很乖,生病的时候,贺祺然虽然显得有些任性和小脾气,但只要好好顺毛,他比谁都要乖。 段清扬感觉自己在顺毛一只应激的小猫,还怪可爱的。被自己的想法逗笑,段清扬起身,去取一次性杯子给贺祺然倒热水。 “我已经好多了,”贺祺然突然说话了,他盯着自己面前的白粥,语气平静,“虽然还是没力气,但感觉比早上要好多了。所以不要担心我。” 段清扬猛的回头看贺祺然,贺祺然垂着头,看不清神色:“没必要为我担心的。” 段清扬刚刚放下的心又一次揪了起来,但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温柔地应了一声:“那你好好休息。” 他并没有回应贺祺然的话,只自顾自说完了自己想说的话,便转身离开。 贺祺然盯着面前的白粥,最后忍不住笑了出来:“哈哈,这算什么事。” 贺祺然这次高烧来势汹汹,医生姐姐为他准备了四瓶药进行输液。贺祺然吃过药之后,使唤段清扬去给他拿作业。 段清扬:“……这就是你一定要打左手的原因吗?” 贺祺然盯着他,没什么恳求的意思,眼里全是理直气壮和坦荡:“反正也是闲着,不如写作业。” 段清扬扶额:“……等着,我去给你拿作业。但你要答应我,不舒服就靠着我睡觉,不要硬撑。” 贺祺然歪头:“可以,不过为什么要靠着你睡觉,你肩膀太硬了,靠着不舒服。” 经此一遭,贺祺然对段清扬说话直白了不少——有种恃宠而骄但不自知的感觉。段清扬在心里把这种想法打了个叉,感觉这话要是让贺祺然听到了,他还有没有命都难说。 于是段清扬在课间时去教室取了作业,收获了一堆对贺祺然的关心,陈叶黎贡献一瓶牛奶,宁夏瑶贡献自己的笔记,张砚墨贡献一罐小饼干,徐义明贡献一只偷偷拿小饼干的手……理所当然被宁夏瑶揍了。 路过的胡老师颇为感动,也想要给贺祺然布置一份作业以示关心。 段清扬:“叉掉!这种恐怖的关心他不需要!” 徐义明愤愤不平:“为什么没有人关心我。” 宁夏瑶不理他,她有些担心:“早上起来就烧到39度吗?太可怕了。” 段清扬想起贺祺然今天早上迷迷糊糊的样子,小心眼地决定不告诉宁夏瑶,对段清扬来说,这个样子让他一个人看就足够了。 丝毫不知道段清扬脑子里想什么的宁夏瑶想去看一眼贺祺然。 ——结果大家吵吵闹闹的,都想去看贺祺然。于是贺祺然一脸懵地看着出现在输液室的同学们,眼神呆滞。 段清扬一身黑气:“我拦了,没拦住他们,真是可恶,不知道然然的体温才刚刚降下来一点吗,这么多人过来干什么。” 宁夏瑶和陈叶黎挤到前面,眼里全是真切的担心:“你现在好受一点了吗?听段狗说你发高烧,真的吓死我们了。” 贺祺然笑了笑,脾气很好的样子:“我现在好受多了,多亏了段清扬一直陪着我。要不是他说来校医院,我都打算在寝室待着,看看能不能自己好起来。” 陈叶黎大惊失色:“39度,你还打算自己在寝室待着?哇真是命硬。” 宁夏瑶捂嘴:“她不会说话,她这是担心你。” 陈叶黎小鸡啄米:“对对对,我这是担心,祺哥你好好休息哦,今天的英语作业不交也没关系。段清扬也真是的,还回教室给你拿作业,生病了就是要好好休息嘛。” 段清扬:“首先,是然然叫我回教室拿作业的,其次,凭什么我没有这个待遇,还要被你记名字。” 陈叶黎像是在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你又没感冒,再说了,你和祺哥是一个等级的吗?” 贺祺然笑着打岔:“我没关系的,我会尽量交上作业的,不过我可能没办法和你们一起排练了。” 陈叶黎的剧本走了后门到了学生会那边,学生会的意见是剧本不错,可以准备上,但还是要看看演出来是什么样的,要是达不到预期的话,依旧会被pass。为了上艺术节,陈叶黎建议现在开始准备剧本。 陈叶黎摆摆手:“这又不是你可以控制的事,没关系,我们前期也不打算做太多投入,现在基本上还是我在修改剧本,祺哥你好好休息,不用为我的剧本担心。呜呜呜,祺哥你人真好,都感冒了还惦记着我。” 段清扬一头黑线地看着自己把自己说感动的陈叶黎,示意无语的宁夏瑶把陈叶黎拉远一点。 段清扬理所当然地挤开想和贺祺然说话的徐义明和陆怀,成为了唯一一个坐在贺祺然身边的人。少年身姿修长,在消毒水味的输液室里,他高高在上得好像坐在名贵的办公室里。 他扬起下巴,矜贵又优雅:“要上课了,然然也需要休息,你们该离开这里了。” 陈叶黎:“……是我眼花了吗,居然觉得段清扬这张脸突然好看了起来,就算是这样,我也好生气哦。” 宁夏瑶扶额:“他学会了怎么正确使用那张脸。” 徐义明和陆怀磨牙:“你太过分了,我们都是来看祺哥的,凭什么连一句话都没说就要我们走。” 段清扬没敢动贺祺然,但不妨碍他态度骄傲:“你自己问。” 贺祺然:“……”真烦人。 对上徐义明和陆怀眼巴巴的眼神,贺祺然到底没像段清扬那样赶人,只是温声提醒他们要上课了。 最后,贺祺然略有无奈:“我只是发烧了,又不是出了什么事,最多几天就能好。” 最后徐义明一干人被段清扬强行赶出去了。陈叶黎愤愤不平,口出狂言:“你就是想独占贺祺然。” 宁夏瑶疲惫望天:“我懒得捂她的嘴了,给她个教训,让她知道口无遮拦是会被整治的。” 段清扬盯着陈叶黎看了好一会,她警惕至极,悄悄往后退了一小步。 段清扬伸手,陈叶黎滑跪:“我错了我不该……” “你说得对,”俊秀的少年眉眼带笑,像是被她的话取悦到了,他轻轻搭上她的肩膀,眉眼间的笑意闪瞎陈叶黎的眼,“我确实不太想看到你们,只要我和然然两个人相处就够了。” 陈叶黎更加惊恐了,她也顾不得别人怎么想,示意宁夏瑶跟徐义明他们先走,她费劲地拉着段清扬走到小角落里去,有些弱弱地开口:“我只是口嗨,你也只是口嗨对吧,绝对是口嗨对吧,哈哈。” 段清扬挑眉,抱胸看着她,眉眼间的笑意尚未淡去,锋利的眉眼却冷了下来:“如果我说我是真心的呢?” 旁人只会觉得他是在开玩笑,但陈叶黎好像天生便比别人敏锐,也比别人敢想敢做。换做平时,段清扬说不定会顺着对方的意思,顺着台阶往下走了,但或许是昨天试探了贺祺然,又或许是今天和贺祺然相处得太过亲昵,段清扬突然不想再藏着了。 他看向校医院,输液室并不在门口附近,他根本看不到贺祺然,但是他还是眷恋地盯着那个方向。 陈叶黎歪头,听完段清扬这句话后,她却出乎意料地变得平静。 “那可能会有点辛苦,”陈叶黎只是这么说,“倒不是别的原因,而是我看得出来贺祺然没开窍。” 段清扬挑眉,有些意外地看着她:“我以为你会惊讶一会的。” 陈叶黎轻轻笑了一声,这种时候她看起来像是饱经风霜,又像是任何事都入不了她的眼:“这有什么值得惊讶的,喜欢谁又不是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无论男女,你喜欢谁都是你的自由。再说了,我有一个朋友,他和你一样,不过,他比你惨上太多。” 段清扬也没说信不信,只是奇怪地看着她:“你确定说的不是你自己?你上的不是女校吗?哪里来的和我情况一样的朋友。” 陈叶黎:“呵,你管我,反正你只要知道我确实有个朋友就够了。” 段清扬笑了笑:“那还真是多谢你的朋友了。” 陈叶黎打量了一下他,最后叹气:“还凑合着吧。让我猜猜看,你和贺祺然进展到哪一步了。” 段清扬微笑:“不会聊天就别硬聊。” 陈叶黎:“懂了,还没开始是吧,你跟我的朋友没什么区别。” 段清扬:“你好烦人,要上课了,能不能请你麻溜地离开。” 陈叶黎切了一声,突然想起来一个问题:“早恋不好。” 段清扬呵呵:“我八字都没一撇,你就在这里跟我谈早恋的事?再说了,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陈叶黎歪头:“要帮你保密吗?” 段清扬靠着墙,闻言哼笑一声,看起来是觉得陈叶黎这话很好笑:“我没想过瞒着这件事,再说了,我表现得不够明显吗。” 段清扬确实没有瞒着这件事,但也没有刻意展现他的心思,除了一个一直觉得他别有用心的徐义明,一个心细如发的陈叶黎,暂时还没有人意识到段清扬是真的心怀不轨。 陈叶黎神神秘秘一笑:“懂了。” ……到最后段清扬还是没懂陈叶黎懂了什么。但陈叶黎保证自己不是个说闲话的,这件事也就这么过去了。 贺祺然在输液室里写化学作业,虽然段清扬拒绝了胡老师加作业的恶魔想法,但她还是提前告知了段清扬今天的化学作业是什么。 贺祺然抬起头看向他:“都送走了吗?” 段清扬坐回他身边,闻言懒懒散散地应了一声:“都赶走了。送走?他们才不配。” 贺祺然戳他:“没礼貌。” 段清扬笑嘻嘻:“没关系,他们才不会在意。” 贺祺然懒得和他吵,在段清扬的伺候下又老老实实抱着杯子喝了热水,写了几道题就昏昏欲睡了起来。 他忘记了前面答应段清扬的话,强撑着把化学作业写完了。段清扬帮他对了一下答案——最后两道大题全错。 贺祺然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圆溜溜的眼里有着几分痛彻心扉的悔恨:“人不应该,至少不能第一小题都做不对。” 段清扬戳他的脸,语气不满:“明明答应了我的,说好困了就休息,结果做成这样,你满意了吧。” 贺祺然龇牙咧嘴,看起来有点降智地想要咬他。段清扬看着觉得好玩,伸出手指逗弄贺祺然,贺祺然愤愤不平跟着他的手指转来转去,玩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羞愤难当的贺祺然默默转过身,他望向窗外碧蓝的天空,想,这天可真像天啊…… 察觉到贺祺然回过神来的段清扬憋着笑,他戳了戳贺祺然的脸,被他毫不客气扇了一掌。 “不要动手动脚。”贺祺然正气凛然,虽然他还是很困,但瞪段清扬的力气还是有的。 段清扬若无其事地收回了手,语气依旧温柔:“好了,然然休息吧,我帮你盯着就好。” 贺祺然眨巴眨巴眼,被段清扬动作轻柔地揽在肩膀上。贺祺然确实是困了 他昨天晚上睡得不算安稳,总感觉身体很疼,没有人可以求助,因为他不想打扰任何人。但实际上,他确实很疼。他以为自己不在乎的,但靠在段清扬肩膀上时,他还是忍不住想要落泪。 为什么呢?贺祺然像是鸵鸟般逃避地想,可能是因为头脑不清醒吧。 第105章 差点狼人自爆 最后贺祺然靠在段清扬肩膀上睡着了。虽然贺祺然吐槽段清扬的肩膀太硬,睡着可能会不舒服,但不得不承认,靠在段清扬肩膀上,贺祺然确实舒服了一点,也昏昏沉沉睡去。之后的一切他都不清楚。可能是段清扬帮着换了药瓶,收拾好了他的作业和东西。等到贺祺然迷迷糊糊睁开眼时,温柔的医生姐姐正帮着把手上插着的针管拔掉。 段清扬垂眸,神情专注地帮他贴好创可贴,偏头看贺祺然有些懵懂的眼,有些失笑,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要回寝室再睡一会吗?” 贺祺然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感觉温度已经降下来了,只是头还有些昏,也提不上力气。他摇了摇头:“我想回教室上课。” 段清扬气笑了,他戳贺祺然的脸:“你现在这个状态还想着回去上课?给我好好休息,郭老师给你放了两天的假,要不是你说不联系家长,你这个时候应该回家睡觉了。” 贺祺然抬起头看他:“不要联系我家长。”虽然贺祺然很不乐意,但联系电话那一栏填的是老贺的电话。贺阿婆年纪大了,虽然她不服老,但贺祺然并不打算麻烦贺阿婆。要是真联系了家长,老贺一定会过来把他接回家,但贺祺然并不想回到老贺的家。 那不是他的家。 段清扬歪头,勾起一个奇怪的笑:“我没联系你的家长。” 贺祺然点点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外面便传来一阵急促的高跟鞋点地的声音,输液室的门猛的被打开,容光四射的高女士出现了。 高女士把墨镜往上一推,风风火火站在一脸懵的贺祺然面前,摸了摸他的额头后松了一口气:“还好,烧已经退下来了。” 贺祺然看段清扬,段清扬微笑:“我说了啊,我没联系你的家长。” 我联系的我的家长——没想到吧! 贺祺然要气疯了。要不是在高女士担心的注视下,贺祺然真想跳起来给他两锤子。 不叫我家长,所以叫你家长?是这个神情的逻辑吗?贺祺然要被气死了,但面对关切的高女士,贺祺然还是挤出一个温和的笑:“高女士您好,我已经输液了……” 高女士拍了拍他的肩:“情况小羊都和我说了,不用这么客气。你现在不舒服就好好休息,让小羊去给你拿东西,我们回家。” 贺祺然神情空白了一瞬:“啊?回谁的家?” 高女士理所当然:“回我们家,生病了怎么还能待在学校?当然要睡软乎的大床,我已经跟肖阿姨说好了,给你做了些清淡的补汤,睡一觉起来什么时候想吃就吃点。” 高女士的态度太坦然,让贺祺然有种自己是高女士第二个儿子的恍惚感。他看向段清扬,段清扬朝他微笑:“妈妈早在上次你去过后就收拾了一间屋子,专门给你的。” 贺祺然有些不知所措,高女士的好意太明显,他不敢接受:“可是我……” 高女士耐心安抚他:“我没告诉小璇,你放心,就去家里好好休息两天,小羊也跟着你一起放两天假。” 高女士对段清扬远没有那么多要求,虽然段爹和段清扬都是top癌,但对高女士来说,只要段清扬高兴就好。再说段清扬前面打电话的时候,信誓旦旦说这几天的内容都在他脑子里,甚至他还能帮贺祺然讲题目。 高女士:也是不必。 贺祺然根本说不过高女士,且看高女士这个架势,要是他不同意,高女士当场能哭出来。 贺祺然吐出一口气,把这笔账记在段清扬身上,却止不住地感到心里暖暖的。他最后同意了,高女士雷厉风行,赶着段清扬去给贺祺然拿东西,自己坐在了贺祺然身边。 贺祺然有着这个年纪的男生普遍的毛病,和长辈待在一起时会不自在。虽然他很擅长讨长辈欢心,但这种不自在是难以改变的。 好在贺祺然现在不舒服,高女士心疼得紧,当然不会和贺祺然聊东聊西。 她只是坐在贺祺然身边,轻轻贴了贴他的额头,找医生姐姐拿了个电子温度计,量了量体温。 “37.6。”高女士把温度计递给医生姐姐,语气放松了些,“是低烧,好好休息应该就能好,到时候让胡医生上门给你看看。” 贺祺然:…… 虽然知道段清扬家里有钱,但没想过还有家庭医生这种难得一见的。 贺祺然脸上的呆滞和惊恐太明显,高女士忍不住笑出了声,越看越觉得贺祺然很可爱:“胡医生是我的朋友,不是你想的家庭医生,原来确实有,但搬到山阳一中附近后就没了。” 贺祺然微笑:这个解释也不怎么让人开心呢。 高女士笑盈盈地看着他:“我还是第一次看小羊对哪个朋友这么上心。小羊从小到大都很独立,我虽然给了他很多关心,但也很多次缺席他的成长。我知道他的朋友不算多,却从来没想过他会这么关心谁。” 贺祺然有些不自在:“可能是因为段清扬他是个很好的人,所以才会这么关心室友。” 这话贺祺然自己都觉得荒谬,段清扬本性什么样的,贺祺然其实有所察觉,只是没有戳破而已。 高女士轻笑:“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关系,但对我来说,我确实想要认你当儿子。” 刚刚走到输液室门口的段清扬:“……我拒绝多一个兄弟。” 高女士啧了一声:“我看你也挺喜欢小贺,怎么就是不愿意让小贺做我的干儿子?难道是在担心妈妈的爱会转移吗?段小羊你也太可爱了。” 因为不想发生一些伦理道德问题。段清扬翻白眼,上前一步扶着贺祺然起身,转移话题:“回哪个家?学校附近那个吗?” 高女士被他一打岔:“你想回紫轩苑那边吗?虽然我也在那边布置了一间属于小贺的房间,但感觉有点远,小贺经不起颠簸。” 贺祺然:没记错的话,老贺的家也在紫轩苑。 紫轩苑是山阳市的高档别墅区,在贺祺然的记忆里,他第一次去紫轩苑时并没有留下太多美好的回忆。好像那次他和老贺吵得很凶,老贺各种砸东西,却始终没动他。他就面无表情地站着看老贺发脾气,直到尹璇回来看到满地狼藉,贺祺然才背上小书包走人。 那天好像是在易叔叔家住的。贺祺然记不清楚了。 贺祺然的思维发散,段清扬和高女士的对话还在继续:“算了,虽然紫轩苑那边更适合养病,但然然确实经不起颠簸,凑合着住算了。” 高女士稀奇地打量着他:“你不是对住哪里不挑吗?怎么这时候开始嫌弃房子小了?” 段清扬:“没啊,我对房子没要求的,只是希望然然住得舒服一点。” 贺祺然恨不得捂住他的嘴:“我也不挑,比学校好就行了。” 高女士眼里全是心疼:“好孩子,你受苦了。” 贺祺然:放弃挣扎,爱咋咋地。 段清扬像是扶着什么稀世之宝似的,带着贺祺然往高女士的车走。学校是不允许家长开车进学校的,但因为贺祺然生病了,郭老师就帮高女士开了个小后门。 贺祺然:“其实我可以走过去的。” 高女士哼笑一声:“驳回,我不能虐待病人。” 回到段家,高女士果然为他专门准备了一间房间。在骨汤的香气飘满整间房屋时,贺祺然打开了房间的门。可能是问过了段清扬,除了床是软的,其他基本上和他在山阳县的房间一模一样。 贺祺然颇感意外。他回头看段清扬,段清扬笑眯眯地冲他眨眨眼:“本来还想给你个惊喜,但现在这个时机也不错。” 贺祺然有些惶恐:“这太好了,我怎么……” 高女士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温和:“我说想要小贺做我的儿子,这话是真心的。装修一间房间对我们家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小贺没必要因此感到惶恐。” 高女士说的是实话。对比起来,她今天接到儿子打来的电话,风风火火赶到学校都比这更麻烦一点。但这种事就没必要告诉小贺了。 贺祺然惴惴不安,高女士和段清扬的态度却很坦然,在这种态度下,贺祺然终于平静了一点。 他稀里糊涂地换上了段清扬不知道什么时候拿上的另一套干净睡衣,躺在软乎乎的被子里时,却一眨不眨地盯着段清扬。 段清扬失笑:“看着我干嘛。” 贺祺然顿了顿,固执地问:“你们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贺祺然虽然没在父母身边长大,但他身边的人对他都很好,所以除了对自己的容貌有一点误解之外,贺祺然其实是知道爱和被爱是什么感觉的。 他只是没在爱里长大,又不是不知道什么是爱。所以他固执地觉得,段清扬和高女士对他的好感来得莫名其妙。 段清扬意识到,他和贺祺然之间可能存在一点误解。 段清扬温声问他:“然然以为,妈妈是没有原因地喜欢你吗?” 贺祺然摇头,虽然困得迷迷糊糊,但贺祺然还是拉着段清扬的袖子,语气有些飘忽:“因为我,让你吃了早饭?这根本不足够让高女士对我这么好。” 段清扬郑重开口:“这就是一件很重要的事。这个背后有很多原因,我没办法和你说清楚,但是然然,你要知道,对高女士来说,你是值得喜欢的,并不是没有理由的。” 段清扬其实想说,你值得被所有人喜欢。但他最后还是没有说。 贺祺然固执地盯着段清扬,他那天能对魏清玟说他说的一点都不对,但内心到底是被魏清玟的话影响到了。他像是有些瑟缩,却更加用力地握住了段清扬的衣袖:“可是我不讨人喜欢。” 段清扬皱眉:“你不需要讨任何人喜欢,你的存在就足够让人欢喜。” 贺祺然怔怔的,他抿了抿唇,神色却彻底冷了下来,像是在透过段清扬看谁:“说谎,骗人,都是骗子。” “然然是最讨人喜欢的孩子,”记忆中那个喜欢穿蓝色长裙,却和温柔毫不搭边的女人轻轻笑着,把他抱在怀里轻声哄着,语气温柔又缠绵,“谁见到我们然然,都会喜欢然然的。” 还是那个穿着蓝色长裙的女人,她换上了一身渐变的蓝色星空礼服,像是故事里最亮眼的主角,她站得高高在上,眼神鄙夷:“你真的是我的儿子吗?哪里有半点讨人喜欢的地方?为什么要我抚养你?真烦人。” 贺祺然忍不住红了眼,过去的话突然都出现在脑海里,搅得他不得安生。 贺祺然想,既然是这样,为什么要生下他,为什么要反复无常,为什么要一次次靠近,又一次次伤害他? 段清扬却坚定地握住了他的手:“我没有骗人,谁都很喜欢你,你去问任何人,他们都会这么回答你。” 贺祺然红着眼看他:“……真的吗?” 段清扬眼神坚定:“对。” 贺祺然盯着他好一会,最后也没说信还是不信。他只是松开了段清扬的手,在被子里转了个身:“我累了。” 段清扬这时候善解人意得不像他:“好,我出去一下,等会进来陪你。” 贺祺然猝不及防:“……为什么要陪我?我睡觉了你有什么好陪的。” 段清扬唔了一声:“感觉然然现在不舒服,睁开眼看到有人陪着自己,说不定会高兴一点。” ……段清扬这话还真戳中了贺祺然隐秘的小心思。他感冒了之后变得脆弱粘人,如果睁开眼看到旁边没人,他可能真的会觉得很失落。 但这并不妨碍他觉得段清扬烦人。他拿被子捂住了头,声音闷闷的:“随便你。” 段清扬也没有再逗他,只是轻手轻脚地关上了门,嘴角的笑意还没有消失,就对上了高女士有些诡异的目光。 段清扬无奈:“妈妈。” 高女士轻咳一声:“我真的不用告诉小璇吗?” 段清扬点头又摇头:“可以告诉尹姐姐,但是要保证她不会告诉别人。” 这个别人是谁一眼就看出来了。 高女士有些迟疑,最后只是看向段清扬:“有些事情我不说,不代表我不清楚。妈妈一直以来都觉得不要遏制你的天性,所以没有太管过你,现在也是一样。妈妈知道你一直是个有主意的,但有时候,还是不要逼太紧。” 段清扬微笑:“您知道了。” 高女士:“啊?知道什么?” 段清扬嘴角的笑一僵,他看着高女士一脸懵的样子,试探着开口:“关于我为什么不告诉尹姐姐的事?” 高女士点头:“难不成你还有事情瞒着我?” 段清扬一脸严肃:“没有,绝对没有。” 第106章 给你一个家 那天高女士还是找了胡医生来帮贺祺然看病,胡医生诊断一番后说没什么大毛病,只是需要安心静养几天,好好吃药好好睡觉。于是在段清扬无微不至的照顾和关心下,贺祺然虽然觉得很不自在,但还是很快就好了起来。 虽然住在别人家总是很不自在,但高女士经常来找他聊天,话里话外暗示他真的不能给自己当干儿子吗。 理所当然地被黑着脸的段清扬赶出去了。高女士不死心,经常趁着段清扬出门去帮贺祺然拿东西的功夫,悄悄溜进贺祺然房间,妄图打动贺祺然。 贺祺然无奈:“高阿姨,您这几天太照顾我了,但是我不能耽搁您的事,如果您需要上班的话,其实可以不用管我的。”贺祺然得了高女士的首肯,是直接称呼高女士为“阿姨”的。 高女士揉揉贺祺然的头,被贺祺然有些无奈但乖巧的模样萌得不得了:“小羊没和你说吗?我最近在筹备画展,线上办公也行。” 高女士是个浪漫的人,她是自由职业者,当过老师、甜品师、画家、摄影师等等,她喜欢尝试各种自己喜欢的职业,并且基本上都能取得成功。最初段爹在身后为她兜底,后来高女士便独立了起来,她如今办画展,也是自己的选择。 高女士的眼里满是怀念:“小羊一两岁时,我还在做幼儿园老师,看着和小羊差不多大的孩子,总是会不自觉想到他。那时候我们都忙,但很充实,我们找了个阿姨带小羊。那时他特别乖,我下班回来他就对着我笑,说妈妈辛苦了。” 贺祺然在脑海里勾勒小小一团的段清扬,嘴角不自觉出现一点笑意。 高女士说着就笑了起来:“后来小羊长大了,我陪着他上完幼儿园,突然就想去追求一些新的东西。于是我辞职了,尝试了很多不同的职业。我开过甜品店,当过摄影师,还开过网店,写过小说……最近在准备画展,我大学在国外读的,专门学了画画。我做了很多不同的事,可能是幸运,每件事都做得不错。那时候小羊还小,我最忙的时候也会去参加他的班会、运动会,因为我知道小羊一下子就长大了,我可不能错过他长大的瞬间。” 贺祺然听高女士骄傲地掰着手指数自己做过什么,眼里全是星光。贺祺然突然很羡慕段清扬。 再怎么忙碌,高女士都没有缺少对段清扬的爱,她在追逐自己所爱的事业的路上,从未忘记过段清扬。 高女士兴致勃勃握住贺祺然的手:“我真的一见小贺就很喜欢你,你真的不能做我的干儿子吗?” 贺祺然无奈:“高阿姨,我也很喜欢您,但这件事要问过段清扬的意见,他不同意的话还是算了。” 高女士气呼呼:“他从小就这样,固执己见,跟他爸一模一样。” 贺祺然意识到一点问题:“怎么最近不见段叔叔?” 高女士轻描淡写:“那个啊,我怕你不自在,这几天把他赶回紫轩苑去住了。反正他也忙,最近这段时间他公司也有一个大项目,他要一直盯着。” 贺祺然:……私密马赛段叔叔。 贺祺然脸上的呆滞和心虚太明显,高女士忍不住又上手揉了揉贺祺然的脸。贺祺然略有无奈,却还是乖乖伸出脸,让高女士上下其手。 高女士笑嘻嘻:“哎呀真是个乖小孩,姨姨最喜欢这样的乖小孩了。” 段清扬一进来就看到高女士手法粗暴地揉着贺祺然的脸。他黑了脸,上前一步分开两人:“然然现在还没好全,需要静养休息,妈妈你别老是打扰他,让然然好好休息。” 高女士真的不理解:“你和小贺关系这么好,为什么不能让我认小贺当干儿子?妈妈说了,对你的爱是不会少的。” 段清扬:“我不稀罕。” 高女士受伤地捂住胸口:“妈妈好难过。” 段清扬叹气:“您的画展准备得怎么样了?那不是您这一年的心血吗?这么一直待在家里真的可以吗?” 听到自己精心筹备的画展,高女士满血复活:“当然可以,现在科技多么发达,就算线上,我也可以监督他们完成各种任务。” 高女士感动:“妈妈就知道,宝贝小羊是关心妈妈的。” 段清扬假笑:“对,所以妈妈你可以从小贺的房间里出去吗?别仗着然然脾气好,就肆意侵占他的私人空间。” 高女士卡壳:“……我哪有。” 有点心虚。 段清扬才不惯着她:“你平常进我房间前都会敲门的,怎么,最近然然生病了,你进来都不敲门的。就这样还指望让然然认你当干妈?” 高女士眼神飘忽:“我不是……” 段清扬敷衍着把高女士赶了出去。他如释重负:“太好了。” 见贺祺然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段清扬无奈:“有时候长辈的关心真是没必要。” 贺祺然笑笑:“我觉得还好,因为他们关心你,才会念叨你。” 段清扬的眼神一言难尽:“说实话,你是不是被谁pua了,这种散发着无数槽点和慈祥的话真的很可怕。” 贺祺然被段清扬逗笑:“今天的作业是什么。” 他在段家住下已经有两天了,第一天郭老师给高女士打了电话,确定贺祺然确实是“自愿”的,才松了口,还帮忙延长了两天的病假。按道理来说,段清扬是肯定没有这个待遇的,但段爹不在家,高女士对段清扬愿不愿意去上学这件事持自愿的态度。高女士问过了段清扬,段清扬说自己想要等到贺祺然好了之后,一起去上学。 于是高女士大手一挥,在郭老师无语的声音中,替段清扬请了一样天数的假。虽然请了假,但贺祺然身残志坚,坚持要写作业,于是已经放假的段清扬每天顶着同学们怪异的目光,老老实实回学校拿作业,顺便在贺祺然虎视眈眈的目光中,把自己的作业也写完了。 贺祺然不知道,每次段清扬回教室都会收获一堆对贺祺然的关心,他们都很关心他。段清扬会将这些关心传递给贺祺然,告诉他——你看,你就是值得被爱的。 其中夹杂着陈叶黎跑偏的关心——“你是不是想要金屋藏娇,把祺哥藏起来。”当然这种暴言又理所当然地被宁夏瑶捂了嘴,代替她道歉。 但是贺祺然好像还没意识到他的良苦用心。他只是脸红红地说,自己马上就能回学校啦,叫他们不要担心。 贺祺然缺了两天的课,他并没有段清扬那么游刃有余,比起段清扬什么都能写出来,而且速度不减的状态,贺祺然在写物理和自己不擅长的化学时要吃力上不少。 但段清扬总是会帮他讲题目,从题目入手,开始帮他理清知识点。所有现在段清扬也很膨胀,他觉得自己称得上绝世名师。 段清扬是不是好老师这点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但贺祺然绝对算好学生,在段清扬的指导下,他每天都有认认真真完成作业,抿着唇在床上撑着小桌写作业的模样总是能把高女士萌得心肝一颤一颤的。然后她就会给贺祺然投喂各种小零嘴,是病人也能吃的那种,顺带着段清扬也有一份。 段清扬:行吧,虽然是顺带的,但也是妈妈的爱。 虽然只有短短两天,但贺祺然总是恍惚觉得自己已经在段家生活了很多年,岁月静好,让他有种舍不得离开的冲动。 但总是要离开的,因为这不是贺祺然的家。况且这两天,贺祺然和段清扬都在刻意回避那天晚上的冲突,假装无事发生。虽然段清扬有一次想要解释,但贺祺然并不想听,拿被子捂住了头,段清扬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后面再也没有提过这件事了。 胡医生每天都会来看他一次,今天也不例外。替他诊断后,胡医生松了一口气:“现在烧已经完全退了,而且身体也好起来了,以后要记得,这种天气吹空调是不可取的,要多运动,多喝热水多吃青菜。” 段清扬笑眯眯地站在一边听贺祺然被胡医生训到抬不起头,结果胡医生目光一转,落到段清扬身上,两个人就开始一起挨训。 段清扬无辜脸:“我有疑问,我又没感冒,为什么我也要挨训?” 胡医生一本正经:“这个年龄段的孩子都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你们要相互监督。” 贺祺然甩锅给段清扬:“其实那天要不是他带我去网吧,我不可能会吹空调,也就不可能会感冒。” 旁听的高女士这才知道贺祺然是因为什么感冒了。她从电脑前抬起头,推了推自己鼻梁上架着的防蓝光眼镜,冷笑一声:“段小羊,解释一下吧。” 段清扬:“……都是温亦儒。” 果断把锅甩给了不在场的温亦儒。 “是温亦儒他妈妈开的那家网吧,他不是还没开学吗,他妈妈就把他赶到网吧去了,我是过去陪他的,是他和余舜哲非要开那么低的空调的。” 虽然在得知贺祺然感冒后,温亦儒和余舜哲就非常识时务地滑跪道歉,并且哭天喊地地取得了贺祺然的原谅,但这并不妨碍段清扬这个时候把锅全扣在他们身上。 段清扬无辜眨眼,看起来像是清纯且出淤泥而不染的小白莲。 高女士也知道段清扬仅有的那几个朋友是谁。听到熟悉的名字,高女士有点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看了一眼乖乖站在一边,看起来有在认真反省的贺祺然,又看一眼自己非常会演戏的糟心儿子,她更加坚定了——只有小贺不是狐朋狗友。 虽然高女士什么都没说,但从高女士的表情里看出一切的段清扬:“……明明是然然开始甩锅的好吗,妈妈你清醒一点啊!外面的男孩都可会骗人了!只有我不会骗你啊!” 高女士无语:“少上点网。”段清扬这种喜欢网上冲浪的习惯,也不知道是像谁。 贺祺然乖乖道歉:“高阿姨对不起,我不该把这件事都怪在段小羊身上的,都是我不好,要是我早点注意自己的状态就好了。” 段清扬看他一脸真挚,一时间也分不清贺祺然是真心的还是故意的。但最后,段清扬认为这是贺祺然无意识的行为,瞬间有点哽住:果然,这世界上能打败小白莲的,只有无意识的绿茶。 ——但贺祺然是有意的呢。 高女士果然心疼地站起来,握住了贺祺然的手:“这怎么能怪你,都是小羊的错。” 胡医生不听:“你们都有错,老老实实给我反省!这种天气吹什么空调!小小年纪过得跟什么似的,身体比我还差!” 送走了愤怒的胡医生,高女士有些心累:“我去休息一会,晚饭就不用等我一起吃了,我打算直接吃宵夜。对了,我让肖阿姨炖了萝卜排骨汤,记得喝一碗。你们明天要记得去学校,赶不上早自习就算了,什么时候想去就什么时候去。” 虽然觉得高女士确实有点太溺爱了,但贺祺然还是乖乖应了一声。 高女士看着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我好像还没有把房间的钥匙给小贺,你等一会。” 贺祺然睁圆了眼。他以为高女士和段清扬只是为他整理出了一间房,但没想到,他们决定将这间房直接给他,甚至要给他一把钥匙。 还没来得及阻止高女士,高女士便拿了两把钥匙回来:“这一把是你的房间钥匙,这一把是大门的钥匙,只要你想,这随时都为你敞开,因为这也是你的家。” 贺祺然不肯接受:“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我很感谢高阿姨对我的照顾,但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我不能收这些钥匙。” 高女士却坚持要给他:“这是我的心意,也是尹璇的心意。” 提到尹璇,贺祺然的手微微一顿。高女士微笑:“我和小璇都希望,你在山阳市有个家,不是紫轩苑也可以。” 最后贺祺然还是收下了高女士递过来的钥匙。 贺祺然送走了高女士,段清扬赖在他房间不肯出去,说要和他一起写今天的作业。 段清扬可怜兮兮:“今天要写英语作文,我写不来一点,然然教教我好不好。” 贺祺然盯着他好一会,最后垂眸,问:“那天,你到底为什么想要知道关于我的事。” 第107章 小小的闹别扭 贺祺然回到教室时受到了以徐义明为首的朋友们的热烈欢迎。但在这种热闹的气氛中,他们很容易就发现贺祺然和段清扬闹别扭了。 也不是很明显,毕竟两个人看起来都很正常,对话都很自然,段清扬还帮贺祺然背着包。但谁都看得出来,贺祺然突然间开始排斥和段清扬有肢体接触,并且说话阴阳怪气了起来。 梁逸铭喜极而泣:“我就知道段狗没有这种天大的福气。” 陈叶黎一脸天塌了的表情:“不可以!我的cp不能be!” 宁夏瑶又一次捂嘴。 徐义明若有所思,他没有像梁逸铭那样露出喜悦的神情,他也制止了陆怀想要鼓掌的动作。 陆怀一脸懵:“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徐义明吗?居然有不落井下石的一天?你长大了?” 徐义明:“……你能不能闭嘴。” 段清扬面对大家的嘲讽——啊这是因为基本上没有人认为是贺祺然做了错事,他们一致认为,肯定是段清扬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贺祺然才会生气,于是面对段清扬基本上都是嘲笑的态度。 宁夏瑶总结:“你太浪了,终于还是翻车了。” 段清扬躺平任嘲,只是眼神还是有意无意地望向贺祺然那边,企图用这种方式博得贺祺然的心软。 看出他的意图的宁夏瑶:“……你还真是死不悔改。” 段清扬试图扒拉贺祺然:“然然,你理理我。” 回来之后位置又发生了变化。梁逸铭骂骂咧咧帮段清扬搬了桌子,现在大家基本上都在第一二大组。贺祺然坐在靠近第二大组的过道,并没有搭理段清扬的想法。 段清扬苦瓜脸,在大家的嘲笑声中,段清扬一眨不眨地盯着贺祺然的背影,看起来很失落。 陈叶黎悄悄开口:“他看起来好像没有人要的小狗哦。” 宁夏瑶:“你真的觉得自己的声音很小声吗?” 陈叶黎果断转移话题:“祺哥祺哥,你收到了奖金吗?” 山阳一中财大气粗,每年都会收到很多优秀校友的捐款,发奖金这种事情向来是只快不慢。 贺祺然这才抬起头来,眉眼弯弯:“嗯,我收到了。” 陈叶黎戳戳宁夏瑶:“祺哥看起来好开心哦。” 宁夏瑶抓住陈叶黎作恶的小手:“谁收到钱都会开心的好吗。” 段清扬愤愤不平:“能不能不要在我这种孤家寡人面前秀恩爱。” 陈叶黎弹射起步:“我和宁宁是纯洁的友谊!” 徐义明悄悄举手:“其实我也挺磕你俩的。为了我的身心健康,你们可以给我亲个嘴吗?” 宁夏瑶伸出手,语气温柔:“你最爱的巴掌吃不吃。” 陈叶黎眼神鄙视:“你们这群男的,思想一点都不干净。” 徐义明沉默,眼神里写着:到底是谁思想不干净。 宁夏瑶委婉开口:“你们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也不是很委婉。 陈叶黎愤怒:“我起码没对段清扬和祺哥说过,你们俩给我亲个嘴这种虎狼之言吧!” 贺祺然正在喝水,不明白这把火怎么烧到自己身上了。因为猝不及防被叫到,贺祺然被水呛到了,忍不住发出一阵咳嗽,水杯没拿稳,不小心弄湿了胸前一片。 段清扬皱眉,他毫不客气地抽了梁逸铭摆在桌面上的抽纸,在谁都没反应过来时,便走到了贺祺然身边,伸出手替贺祺然擦干净胸前的水渍。 段清扬絮絮叨叨的:“要不要回去换件衣服,你感冒才刚刚好,当然要格外小心,会觉得凉吗?” 贺祺然有些不自在,他想躲开,但段清扬有些不悦地抬起眼看他,眼里是明晃晃的谴责和担心。贺祺然默默停下动作,摆烂似的呆在原地让段清扬帮忙擦干净胸前的水渍。 “不会那么容易感冒的,今天的风不大。”贺祺然不看他,眼神落在天花板上,仿佛这样他就不会尴尬。 虽然闹了别扭,但都是贺祺然单方面的闹别扭,段清扬依旧很关心贺祺然。也是因为贺祺然突如其来的高烧,段清扬最近看他跟眼珠子似的。 听到贺祺然这么满不在乎的话,段清扬不太高兴地戳了戳贺祺然的锁骨。贺祺然生得白,这几天感冒吃不下东西又消瘦了一点,但他骨相也很美,如今消瘦只显得我见犹怜,一双眼睛漂亮又勾人。 贺祺然一激灵,向后一仰就要靠在梁逸铭的桌上。段清扬拉住他的手,眉眼张扬肆意:“万一感冒了怎么办。” 贺祺然脸上泛起一点红晕,他甩开段清扬的手,像是有些恼怒:“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说了不会感冒就是不会。” 段清扬不跟他争辩,敷衍地应了一声,便站起来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整个过程中,四周围着的人鸦雀无声。 段清扬路过安静如鸡的陈叶黎时,对她挑眉一笑:“有些话不能说,知道吗?”言语间皆是警告。 陈叶黎连连点头,她一脸严肃:“能看到这一幕,我死而无憾。” 段清扬深感她是油盐不进:“……随便你吧。” 宁夏瑶回过神,对段清扬投过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她又看了一眼脸上还泛着红晕的贺祺然,觉得牙有点酸。 被非常不自觉的小情侣酸到了。哦现在还没在一起。宁夏瑶苦着脸。 陈叶黎这才反应过来,跟贺祺然道歉:“祺哥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被徐义明气到了。” 本来就不高兴的徐义明:“你闭嘴,别往我身上甩锅。” 梁逸铭:“有没有人为我的抽纸发声?它死得好惨。” 贺祺然回过神来,下意识地摸了一下刚刚被段清扬戳过的地方。 大家吵吵闹闹说要给梁逸铭的抽纸办葬礼时,贺祺然恍然间发现,他和段清扬之间,好像没什么社交距离。这不好,但是滋味太奇妙,他想,自己好像陷进去了。 丝毫不知道贺祺然在想什么,徐义明不太高兴地撞了一下贺祺然的肩膀,把贺祺然那一点说不清的情绪撞没了。 贺祺然懵懂地抬头看徐义明,徐义明神神秘秘开口:“祺哥,今天要交一套数学卷子。” 贺祺然心脏骤停:“……啊?什么时候的事?” 无论再怎么伤感和感叹,听到自己没做数学试卷,贺祺然会直接抛开这些不合时宜的情绪。 段清扬吊儿郎当开口:“难度偏大的一套卷子,明明老王都说了可以不做,徐义明你别吓他。” 贺祺然看段清扬:“你写了吗?” 段清扬笑盈盈地看着贺祺然漂亮的眼睛,语气温柔暧昧:“我没写,但我看了一眼,对我来说太简单了,没什么做的价值。” 昨天花了一个多小时解出来一道大题的陈叶黎和宁夏瑶:“……” 昨天看了一眼就知道自己没必要做的还有一个梁逸铭,不过他是因为看一眼就知道这个难度的卷子显然不是自己能做出来的。 梁逸铭掏出自己洁白如新的试卷,看着试卷陷入了沉思。 宁夏瑶说出了大家的心声:“好欠揍,真的不能揍他一顿吗?” 于是大家都眼巴巴看着贺祺然。 贺祺然不解,贺祺然沉思,贺祺然恍然大悟,贺祺然伸手,贺祺然迟疑,最后也只是轻轻拍了一下段清扬主动伸出来的手,语气淡淡:“下次不准说这样不利于团结的话。” 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贺祺然一点力都没用。陈叶黎又想发出暴言,被宁夏瑶暴力镇压。 陈叶黎:我恨。 段清扬笑眯眯收回自己的手,贺祺然确实没用力,打在手心痒痒的。他看了一眼碍眼的电灯泡们,语气温柔:“好,下次我背着他们说。” 贺祺然:“……也行。”贺祺然很早就接受自己和段清扬之间存在差距的事,他对所有事都保持一颗平常心,看起来就没什么感情波动。但宁夏瑶他们感情就丰富多了——一致表现为觉得段清扬是个讨厌鬼。 像是想到了什么,贺祺然收好那张很难的数学试卷,仰起头看陈叶黎,看起来乖巧异常:“今天的英语作业已经交上去了吗?” 猝不及防被贺祺然美颜暴击的颜狗陈叶黎:“妈妈我看见天使了。” 宁夏瑶这次罕见和她统一战线:“妈妈我也看见天使了。” 徐义明黑线:“你们能不能行。” 贺祺然轻咳一声,陈叶黎回神,拍了一下头:“英语作业吗?你说的是这次的作文吗?已经交上去了,我跟老师说了你的情况,老师说不写也没事。” 段清扬举手:“亲爱的课代表,我呢?” 陈叶黎一脸“你在说什么鬼话”的表情:“你当然是记名字了啊。” 段清扬咬牙切齿:“你磕的cp必定be,我说的是你这几天磕的那对荧幕cp。” 陈叶黎是个什么都能吃的同人女,这种话对她来说非常恶毒。 陈叶黎大惊失色:“不,你怎么这么恶毒。” 贺祺然拦住暴走的陈叶黎和想要接着继续小学鸡对话的段清扬,语气无奈又温柔:“我和段清扬都写了,老师现在在办公室吗?我们现在交过去。” 陈叶黎歪头,暂时跟段清扬休战。 “交过去也行,”陈叶黎这么说,“不过为什么要问miss聂在不在?” 贺祺然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因为我打算让老师当面指点指点。” 段清扬嘴角闲适的笑一僵:“……啊?然然你没跟我说啊?!” 想起miss聂对作文的严格程度和段清扬那抓马的英语作文水平,一群人都沉默了。他们目送段清扬悲壮地离开教室,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感觉,祺哥不能招惹啊。”最后,宁夏瑶说出了大家的心声。 那天从英语老师办公室回来的段清扬完全失去了灵魂,他手上拿着的作文本全是披红,看起来触目惊心。 段清扬像是一条失去灵魂的咸鱼,趴在桌上,看起来没有了生机。 陈叶黎:“虽然可能会被你捂嘴,但我还是要说,他看起来好像一条狗哦。” 宁夏瑶诡异地沉默了一下:“我也觉得像。” 贺祺然气定神闲地坐回位置上,感觉出了一口恶气,看段清扬也顺眼了一点。 段清扬完全不知道自己被赦免了。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语法词组高级词汇,被miss聂念得头疼,还被迫多了个背高级词汇和词组的任务,段清扬简直头疼。关键是miss聂把这个活交给了贺祺然,贺祺然一脸肃穆地答应了,看起来就不是会放过他的样子。 段清扬生无可恋地趴在桌上,听到陈叶黎和宁夏瑶的对话也不愿抬头,破罐破摔的样子太明显。 陈叶黎看一眼贺祺然,又看一眼段清扬,眼珠一转,拉了拉宁夏瑶的袖子,看起来是在对宁夏瑶说话,但实际上针对的别有人在:“段清扬看起来好没精神哦。” 陈叶黎经常会对各种同学送去意义不明的关心,虽然基本上都是在和宁夏瑶说,但宁夏瑶已经习惯她这出了。她毫无波澜地捧哏:“是吗?看起来真的好难过。” 陈叶黎悄悄看一眼贺祺然,接着开口:“看起来好没精神哦,感觉真的很伤心,哇,好稀奇的景象。” 有这么难过吗?贺祺然皱眉,虽然没刻意听,但陈叶黎的话还是在往他耳朵里钻,还落在了心上。 贺祺然眨眨眼,想,自己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一点。段清扬对偏文科的学科总是秉持摆烂的态度,这点贺祺然是知道的。也正是因为知道,贺祺然才会借此带着段清扬去找英语老师,顺理成章地拿到了监督段清扬背书的任务。 他一点没意识到,这样他就需要和段清扬更长时间地待在一起。眼下,他皱着眉,像是经历了一番心理搏斗,他视死如归地转过头看段清扬,磨磨蹭蹭开口:“你……真的不愿意背书吗?” 段清扬睁开眼,看着贺祺然,语气含糊:“也没有吧……只是真的很难,我有点难过。” 段清扬对贺祺然示弱是信手拈来,他笃定这种可怜兮兮的样子,贺祺然会因此心软。 贺祺然也确实心软了,语气也软了下来,像是在哄他:“可是我觉得你可以的英语成绩是提上去的,不是说好了吗,你帮我提升别的科目,我帮你提升英语和语文。” 段清扬隐隐约约想起来这回事,他眼睛一亮,磨磨蹭蹭凑到贺祺然跟前:“然然是原谅我了吗?” 贺祺然:“……没有。”真是打蛇随棍上。 第108章 愤怒小贺!出击! 最后段清扬还是答应了老老实实背词组和高级词汇。晚自习前,看电视的时间,他翻开陈叶黎友情提供的积累本时,两眼一黑。 宁夏瑶见他一脸生不如死,还有点可惜,和贺祺然打商量:“能不能拉着他去周老师面前溜一圈,我还有一本语文积累本。” 陈叶黎蠢蠢欲动:“我也有一本,我也可以帮忙提供。” 贺祺然沉默。他只是想教训段清扬,但并没有想要把他往死里逼。 贺祺然问:“你们自己背过积累本里的资料吗?” 陈叶黎眨巴眨巴眼,一脸单纯:“我用不上啊。”常年语文120+的语文第一如是说。 宁夏瑶也一脸深沉:“我也用不上。”常年英语140+的英语第一如是说。 贺祺然:“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为难段清扬。” 这就护上了?宁夏瑶笑意盈盈:“因为我们不记也知道,他不记根本不知道。” 贺祺然沉思:“有道理。” 段清扬黑线:“能不能不要听这俩黑心的家伙胡说,就算我背了能多拿多少分似的,有这功夫,我能做无数道数学大题。” 宁夏瑶痛心疾首状:“你的数学一眼就看到头了,但是你的语文和英语还有无限的潜力啊!” 段清扬呵呵冷笑:“照你这么说,陈叶黎在化学上也有很大的潜力。” 心口中箭的陈叶黎:“这就没必要了吧。” 段清扬无差别攻击:“宁夏瑶,你上次的数学只有110吧,哈哈,真菜,有嘲笑我的功夫,不如去多写两道数学大题,毕竟有人上次最后两道大题,第一小题都没写出来。” 贺祺然扯段清扬,示意他闭嘴:“你有点过分了。” 宁夏瑶深呼吸,告诉自己不要被段狗这张嘴气到。她皮笑肉不笑:“啊是吗?怎么比我自己记得都清楚,你该不会是暗恋我吧?” 段清扬露出被恶心到的表情:“你非要用这一招吗?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真的有必要吗?” 宁夏瑶也被这句话恶心到不轻:“重来,刚刚那局不算。你上次的语文古诗默写全错对吧,这还不要背书吗?祺哥你管管他啊。” ……也是不知道为什么要我管他。贺祺然腹诽,看向段清扬的眼神却诚实地充满了杀气:“哦?全错?” 段清扬:“宁夏瑶你是不是偷看我试卷了?” “周老师在办公室说的,谁会想看你辣眼睛的语文试卷,”宁夏瑶夸张地模仿了一下当天办公室的情形,“怎么会有学生默写部分得零分的?这怎么可能?不行我要看一下是谁。……段清扬!哎呀真是烦人!怎么能考零分呢?这不是有一句单纯默写的吗?怎么连这个都写不对!” 宁夏瑶模仿得惟妙惟肖,贺祺然忍不住笑出了声。就连一直置身事外的王源德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段清扬:“……够了,我说够了,可以了,不要笑了。” 段清扬凶巴巴地看着贺祺然,贺祺然眨眨眼,嘴角的笑意不减。段清扬恶从胆边生,迅速伸出手捏了一下贺祺然的脸, 贺祺然嘴角的笑意一僵,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段清扬,用眼神骂得很脏。 段清扬轻咳一声,望天。 贺祺然:“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还没有原谅你,不准对我动手动脚。” 就这样了还要嘴硬说自己没原谅段清扬吗?宁夏瑶不懂,宁夏瑶大为震惊,但宁夏瑶不说。 段清扬脸一垮,可怜兮兮凑到贺祺然面前,妄图获得贺祺然的原谅。 他好声好气地哄着贺祺然:“然然,你开心一点嘛,不要生我的气了好不好,我都承认是我错了。” 贺祺然冷笑一声:“我还是那句话,你道歉了我就要原谅吗?” 段清扬有些失落地垂眸,黯然神伤的时候还不忘找一个最好看的角度呈现在贺祺然面前。贺祺然果然有所动摇。 宁夏瑶:“……怎么感觉我们被卷入了什么奇怪的y里。”这是真的在生气吗?怎么有种调情的错觉?这是我一个纯情的高中生该看的东西吗? 难得轮到陈叶黎捂住宁夏瑶的嘴:“不要暴露我们还在的事。” 贺祺然这才注意到陈叶黎和宁夏瑶两个人跟探照灯似的眼睛。他略有尴尬,不高兴地瞪了段清扬一眼,转过身不理段清扬了。 陈叶黎叹气:“没好戏看了。” 宁夏瑶:……有时候心里话可以不用说出来的,现在贺祺然瞪你了。 陈叶黎捂着脸嘿嘿笑:“祺哥你好辣哦。” 贺祺然默默收回自己的眼神,抖了抖,假装自己是个蘑菇。 宁夏瑶:……忘了这人是个颜狗来着,还嘴上没把门,贺祺然这种脸皮薄的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啊! 但贺祺然有杀招。贺祺然警告她:“你再这么奇怪,我就不陪你演舞台剧了。” 陈叶黎秒老实:“是我造次了,祺哥对不起。” 陈叶黎——道歉第一名,但是从不悔改。 段清扬探头:“你的剧本改好了吗?需要我们帮忙吗?” 宁夏瑶:“恕我直言,你怕是没有这个天赋。” 段清扬不理会宁夏瑶非常明显的嘲讽,他悄悄看贺祺然,贺祺然看起来也很关心剧本。 陈叶黎骄傲仰头:“我是谁!我当然已经改完了!” 贺祺然眼睛一亮,但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段清扬看他一眼,简单粗暴开口:“剧本呢?给我看看。” 陈叶黎爽快递出:“呐,我本来就是想过来跟你们商量剧本的事的,本耽搁了一下。” 段清扬接过了剧本,却没有自己展开来看,第一时间递给了贺祺然。 贺祺然有些意外地看向段清扬,段清扬眨眨眼,看起来肆意又张扬:“你不是想看吗?” 贺祺然眼神不自然地移开,嘴硬:“谁说的,你别猜我的想法。” 段清扬只是笑,没说话。 贺祺然这么说着,但还是接过了段清扬递过来的剧本,语气中带着一点刻意的冷淡:“别以为你讨好我,我就会这么轻易原谅我。” “不原谅我也没关系,”段清扬的语气温柔平淡,“是我做错了事,不原谅我也没关系。” ……也没有这么严重。贺祺然狐疑地看了段清扬一眼,怀疑他在以退为进获得他的同情。 段清扬的笑容依旧温柔,贺祺然收回眼神,语气冷淡了下来:“原不原谅你是我的事,你没必要诱导我。” “这可是冤枉我了。”段清扬笑,“我哪里敢诱导然然。” 贺祺然:“……你说话怎么阴阳怪气的,看起来是一点都没反省。” 段清扬无奈:“好好好,我闭麦,这样总可以了吧。” 贺祺然很诚实:“不好说,我现在看你很不顺眼。” 陈叶黎受不了了:“你们能不能打一架,然后和好,我看着有点难受。” 宁夏瑶冷静熟练地捂住陈叶黎的嘴:“她乱说的,你们继续。” 贺祺然也没了看陈叶黎剧本的心思,他盯着段清扬看了一会,最后轻轻笑了起来:“我原谅你了。” 刚刚回来的梁逸铭:“……恕我直言,你这样可不像是原谅了谁,感觉是在谋划着杀人。” 贺祺然叹气,有点无语:“好了,我知道你们是关心我们,但也没必要事事都掺和进来。” 赶走了还想说些什么的宁夏瑶和陈叶黎,王源德闭麦,贺祺然收好了陈叶黎递过来的剧本,决定先写今天上午徐义明提到的那套很难的试卷。 段清扬哼着歌,他心情好,无论哼成什么样心情也不错。但被他折磨的梁逸铭心情很不好:“真是不知道你在高兴什么。” 段清扬乐:“你没听到吗?他说的是我们。” 我们。一个轻而易举就把人划分到自己阵营中的词,又是一个轻而易举便同别人有了隔阂的词。段清扬想,看来然然并没有那么生气。 梁逸铭欲言又止:……有没有可能,他是觉得这场吵架只是你和他之间的事,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多。 但梁逸铭不敢说,他只是哈哈一笑,看起来很赞同。 贺祺然并不知道段清扬的脑瓜子里想了什么,要是知道也只会冷笑一声,赞扬他真是会白日做梦。 但现在的贺祺然还在和这张困难的数学试卷搏斗。老王隔三差五就会拿一些很有难度的卷子来给全班做,不止他们班有,隔壁三班也有份,老王一视同仁地折磨着他们,美其名曰——通过做一些高难度的试卷,提高自己的上限。 这类卷子是作为课外资料的,并不是平常的作业。老王的态度是——能做的或者感兴趣的可以做,不感兴趣或者觉得没必要做的可以不做,取决于个人意愿,他不强求。 虽然这么说,但班上还是有不少人会做这种试卷,每次都被折磨得痛哭流涕,做完怀疑自己是小垃圾,跑去找最和蔼可亲的胡老师求安慰。 胡老师因此送出去很多份小零食,最近整个人也很惆怅。她不仅花时间花心思安慰班上的学生,还赔了不少小零食出去,简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于是某天胡老师怒从心起,杀到老王办公室,求他少布置一点这样的作业。 理所当然被自己曾经的数学老师一阵嘲笑,回忆起自己当年被老王支配的恐惧,直接歇菜。 饶是这么惹人诟病,但老王依旧雷打不动地布置着试卷,班上也有不少人一边哭一边做,做不出来去问老王,老王只会说——“多和同学交流”。 理所当然,心态爆炸的学生又去找了胡老师求安慰,胡老师说实在不行我们不做了吧。同学们边吃她的小零食边摇头——主要是张砚墨,说自己要挑战自我。 胡老师:“我看你们就是馋我的小零食!通通滚蛋!” 贺祺然也会做老王布置的难度较高的试卷,对他来说虽然有难度,但还是能做出来的,而且和答案大差不差,堪称行走的答案。不少被老王赶回来的道心破碎的同学都会来问贺祺然——这种时候,都已经心如死灰了,也不在意贺祺然是不是高岭之花了。 但这次的试卷,对贺祺然来说有点难。他偏头去问王源德,王源德一脸一言难尽:“我看了第一题,发现自己连条件都不知道怎么用,于是我放弃了,别问我,没结果。” 贺祺然眨眨眼,哦了一声就收回了试卷,看起来有点失落。 王源德悄悄建议:“你怎么不去问段清扬?虽然他人是难评了一点,但是他应该会做。” 贺祺然不知道为什么有点不高兴地皱起了眉:“不要在背后议论别人,再说了,他也没有你说的那么难评。” 王源德:“……你们不是在吵架吗?你干嘛维护他?” 贺祺然义正言辞:“谁说我维护他了,这是诽谤。” 王源德:“祝你们百年好合。” 在贺祺然不知道的时候,徐义明也没意识到的时候,段清扬靠着自己对贺祺然的偏爱,成功在班上的男生心里也种下了一点奇怪的种子,以至于被洗脑的王源德脱口而出一句“百年好合”。 贺祺然的眼神瞬间危险:“你在说什么?谁跟你说了什么?” 王源德打哈哈:“我开玩笑的,怎么可能是真的呢哈哈。” 贺祺然:“呵,等我找到谣言的起源,你就死定了。” 王源德建议:“有没有可能是段清扬传出来的。” 贺祺然想也不想就否认了:“他不是这样的人。” 王源德:“都这样了,你还要说自己在和段清扬吵架吗?” 这段没头没脑的对话最后以贺祺然恼羞成怒,拒绝对话结束。虽然贺祺然很愤怒,但是试卷还是要做的。 等到晚自习结束,他拿起试卷直奔罗晓熠:“你做了这个题目吗?” 罗晓熠啊了一声:“这个我不会,你问问段清扬,不过你平常不都是直接问段清扬的吗,怎么来问我了?” 贺祺然语气森冷:“别问,问就是吵架了。” “我都不用问是谁的错。”罗晓熠吐槽,段清扬怎么舍得和贺祺然生气,“不过你真的不去问他吗?就一次小吵架而已,朋友之间哪有不吵架的。” 贺祺然沉思,贺祺然恍然大悟,贺祺然顺着台阶往下走:“你说的对,我要去让他求着给我讲题。” 罗晓熠:???小朋友你的主语是不是出现了问题,为什么是段清扬求着给你讲题? 第109章 一场强买强卖 贺祺然第一次单方面的冷战以一道艰难的数学题告终。 顶着罗晓熠呆滞且不可置信的目光,贺祺然雄赳赳气扬扬地走到了段清扬面前。段清扬不知道为什么,这节晚自习居然没睡,他在涂涂改改,也不知道在破坏什么。 段清扬抬起头,看向贺祺然的眼里盛满了星光和喜悦,他笑意盈盈,像是毫不意外,又像是很早就开始等他。 贺祺然被他笑得恼怒,一瞬间就忘了自己为什么要来找段清扬,还忍不住上手锤了他一下:“不准笑。” 梁逸铭去找叶博阳了,王源德也不知道为什么不在,现在这里说穿了只有他们两人。 段清扬笑意盈盈:“好,我不笑。” 贺祺然:“……闭嘴,我知道自己这么做有点恬不知耻,但是我还是要给你一个教我学习的机会。你,对,就是你,现在有一个伟大的机会摆在你面前,你要不要接受。” 贺祺然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幼稚,他悄悄红了耳朵,显然是觉得有些羞耻。 但好在段清扬总是会配合他。段清扬放下了手中的笔,一脸严肃地看着贺祺然,问:“我愿意。” 贺祺然重复:“是你想要教我写作业的,是你一定要求着我,让你教我写作业的,听懂了吗?” 虽然觉得自己很不要脸,但不知道为什么,贺祺然总觉得段清扬会陪着自己演下去。 段清扬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语气纵容温柔:“好,是我想要教你,不是然然想要问我问题。” 贺祺然冷漠脸:“最后一句话去掉,我不喜欢。” “真是可惜,”段清扬一脸惋惜,试探出贺祺然已经不打算生气了,段清扬又变回了正常的模样,他半是真心半是开玩笑,“怎么然然对我总是这么义正言辞,还总是对我这么多要求,你看你对别人都很和蔼的。” 贺祺然歪头,张口就来:“你不知道吗?这是我表达亲近的一种方式,我对亲近的人才会这样。” “……我依旧觉得你在pua我。”段清扬不上当,他伸出手弹了弹贺祺然的额头,贺祺然吃痛捂住额头,不高兴地瞪着段清扬。 贺祺然的眼里泛起一点水光,显然是段清扬用了点力,弹得他很痛。美人总是吸引人的目光,况且贺祺然总是不自觉地做些引诱意味十足的动作……虽然段清扬总觉得是自己思想龌龊。但贺祺然这样实在好看,让人不禁想,要是他真的哭出来该有多好看。 段清扬心里想着这么变态的事,面上却笑盈盈地看着贺祺然。 虽然不太高兴,但贺祺然依旧不改口:“我说真的。” 段清扬展开贺祺然递过来的试卷,语气无奈:“我都替你找好借口了,就说是在我身边更轻松,更能展现真实的自我,所以看起来更多要求,这不是挺好的吗?” 贺祺然:“你是认为这话就不像pua了吗?” “起码没有你说的那句话那么明显。”段清扬接过贺祺然递过来的笔,开始帮他解题,“这题还算简单,你像我这样,先设一个合适的未知量,再分类讨论就够了。” 贺祺然本来就迟钝,还有点单线程,段清扬双开,一边和他聊着敞开心扉的事,一边又严谨地讲着题目,用词精炼又果断,思维一如既往跳跃,把贺祺然绕得迷迷糊糊的。他认真地盯着段清扬解题,不时严肃地点点头,但心里完全没有理解刚刚段清扬说的话。 好在题目最后还是弄得明明白白的,贺祺然恍然大悟地点头,他张开手,找段清扬要自己的试卷。 段清扬依旧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他伸出手在贺祺然手心上拍了一下,成功收到了贺祺然杀气腾腾的眼神:“干什么?你自己没试卷吗?为什么不把我的试卷还给我。” 自打生病后,贺祺然对段清扬说话就越发不客气了起来,虽然原来也有这么个破冰的过程,但现在这个阶段连徐义明都没有经受过。 ——堪称坚冰消融。 对段清扬来说,贺祺然什么模样都是他喜欢的。他眉眼带笑,引诱贺祺然:“刚刚然然说,是我想要主动教你做题的,对吗?” 贺祺然眼中全是警惕:“干什么,你想出尔反尔吗?” 贺祺然龇牙咧嘴,像是受惊的小兽,但凡段清扬说的话不合他心意,他就要上来痛扁他一顿似的。 段清扬摇头:“怎么会呢?我当然是很乐意教导然然的,我只是想说,希望然然给我一个接着教你的机会。” 贺祺然目移:“你想教就教,我难不成还会不让你教吗?”是的,他就是打算过河拆桥来着。 段清扬但笑不语。 贺祺然被他盯得起鸡皮疙瘩,他轻咳了一声,虽然有点心虚,但还是答应了下来:“这张卷子太难了,我肯定会接着给你教我写作业的机会的,有什么好担心的。” 段清扬没戳穿他,只是笑着点头:“好啊,我肯定会用心教你的。” 贺祺然落荒而逃。他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一点都不敢回头看段清扬。 梁逸铭回来就看到段清扬满脸喜悦的样子,忍不住觉得他太碍眼:“你到底在高兴什么,你的女神都不打算理你了。” 段清扬茫然:“女神?什么女神?你在胡言乱语什么?欠揍了吗?” 梁逸铭神神秘秘凑近段清扬:“你不知道吗?大家都戏称贺祺然是你的女神,因为你看起来很舔。” 段清扬挑眉:“先不说别的,但凡然然知道你泥塑他,把他当做女生,你都逃不了一顿毒打。再说了,哪里来的大家,这都是你一个人做的吧?” 真的有在后头为段清扬的感情冲锋陷阵的梁逸铭目移,总觉得段清扬知道他在后面做的事,会忍不住揍他。 梁逸铭尴尬地哈哈笑了两声:“怎么可能,我不是这种人。” 段清扬不跟他掰扯这种事:“我要澄清一点,我不觉得自己是舔狗。我只是在积极地表达自己的感情,竭尽所能对然然好,我不奢望他的回应,这种行为只是展现我的爱意,并不是舔。” 梁逸铭:……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不是我说的这个话,但还是有种脚趾扣地扣出大别墅的感觉。 ——因为面对的人不对。要是段清扬有胆子把这段话和贺祺然说,梁逸铭决定会为他们的绝美爱情落泪,但当段清扬把这些话和他说的时候,一切都变得奇怪了起来。 再说了,段清扬的身份也不合适,昨天李老师作为年级主任,还在跑操结束后提醒大家不要早恋,虽然自己是惯犯了,但并不妨碍梁逸铭觉得段清扬不该说这话。 因为梁逸铭不懂什么是真爱。他很清醒,知道自己这不算爱,只是空虚时候的必要消遣,他渣的明明白白,挨每一顿打时也不躲,任由对方出气。顺带一提,梁逸铭昨天换了一个女朋友,还是校外的学姐。 段清扬也不指望梁逸铭能想明白,他只是警告梁逸铭:“不要做多余的事,你要是做了多余的事,我会连本带息,把这件事复刻到你和叶博阳身上,你就等着兄弟情变质吧。” 梁逸铭:“我发现你真是是很懂怎么戳人心窝,你死定了。” 虽然并没有什么证据,但段清扬就是知道梁逸铭在背后做了些不该做的混账事。警告过梁逸铭后,段清扬才放下心来接着涂涂画画。 梁逸铭沉思了一会,最后自己实现了逻辑闭环,眼神又变得清澈了起来。 他凑到段清扬面前,好奇地看段清扬在做什么。 接着,他意识到了一点不对劲:“如果我没看错的话,我是不是看到陈叶黎的名字了?” 段清扬点头:“你眼睛还挺尖的,没错,这就是陈叶黎的剧本。” 梁逸铭看着段清扬桌上摆着的破破烂烂的几张纸,完全没办法想象这是陈叶黎平时非常用心呵护,抱在怀里的那本剧本。 梁逸铭组织了一下语言:“你疯了吗?画成这样,宁夏瑶会杀了你的,陈叶黎也不会原谅你的。” 段清扬有些奇怪地看向梁逸铭:“你在急什么?是陈叶黎自己给我的,也同意了我直接修改的,你又不管这个,你急什么。” 梁逸铭沉默:“……因为我上次企图从她手里拿走剧本看一眼,被张砚墨和宁夏瑶一起暴揍了一顿。凭什么,凭什么你就有乱涂乱画的权力?!” “因为我这是副本,笨蛋,”段清扬忍不住吐槽,“谁会去动陈叶黎的原件。再说了正确的版本都在她电脑里存着,再不济也有备份,都不知道你在慌张什么。” 梁逸铭瞬间变脸:“真的吗?那我可以看看吗?” 段清扬爽快点头:“刚好我已经把最终的部分修改完了,你看看,顺便帮我提意见。” 梁逸铭兴致勃勃展开段清扬修改过的剧本,他瞬间变得呆滞。 梁逸铭沉默:“你真的觉得你改成这样,陈叶黎会放过你吗?” 段清扬理直气壮:“我根本没动主线,我就是改了一部分我和然然的戏份而已,又不是很大的改动。” 梁逸铭:“哈哈,你等着吧,到时候陈叶黎能通过你的意见,我梁逸铭三个字倒过来写。” “我们这是合家欢舞台剧。”陈叶黎推了推眼镜,眼神里全是无语,“不能出现暴力情节的,会被学生会那边砍掉的。” 段清扬抗议:“哪里有暴力情节?我只是想公主抱着然然转圈圈而已。” 陈叶黎欲言又止:“我是怕排练的时候出现暴力情节。”虽然陈叶黎也很想看cp发糖,但是她看了一眼贺祺然的脸色,感觉要是她真的同意了,贺祺然会把她和段清扬的头拧下来当球踢。 贺祺然微笑:“你大可以试试。”对上段清扬,贺祺然压根压抑不住自己的本性。 段清扬:“我闭嘴。” 陈叶黎的剧本是个温馨向的友谊故事,中间有些搞笑的情节,是以童话故事为背景,创造的公主和女巫的友谊故事。这是个曲折不断但是最后happy ending的传统故事,但是段清扬看过了之后还是不得不佩服陈叶黎的情节处理能力。 “这都不上艺术节,天理难容。”段清扬发自肺腑地感叹。 贺祺然看过了剧本,也夸赞了陈叶黎的剧本:“写得很好。但是为什么一定要我和段清扬给你唱背景音乐。” 按照陈叶黎的说法,这是一个关于爱和成长的童话故事,来自遥远国度的女巫生性浪漫自由,热爱漂泊,她远离家乡来到了公主所在的浪漫国家,她见到了漂亮但忧愁的公主。公主说,她的父皇只有她一个女儿,希望她能成为女皇,但公主觉得很疲惫,她像是琉璃塔里高高在上的漂亮人偶,没有自己的思想和欲望,她不明白为什么要做女皇,为什么要保护别人。 女巫热爱自由,她牵起公主的手,问她愿不愿意和自己来一场旅行,她笑着对公主说,或许在旅行之后,她就能找到最后的答案。 公主答应了。于是两人给国王留了一封信,便开始在这片奇幻的大陆上游荡,见过脾气温顺但固执己见的矮人,见过有容貌精致但傲慢无礼的精灵,见过热爱亮晶晶但是不太聪明的恶龙。公主一直在问,自己的使命是什么,没有人知道她的使命是什么,但公主在游历大陆的过程中,和很多人产生羁绊,最后明白了自己想要什么。 按照陈叶黎的设计,需要十多个角色,容貌精致但性格恶劣的精灵由段清扬和贺祺然扮演,梁逸铭毛遂自荐要演恶龙。按照剧本,段清扬和贺祺然要在公主思念家乡时,在森林场景中献唱背景音乐。 贺祺然看过剧本之后觉得爪麻:“感觉会是一个很浩大的工程。”要华丽又梦幻,又要符合童话主题,听起来就头皮发麻。 陈叶黎轻描淡写:“没关系,我会帮忙盯着的,我二姑很支持,她有相关的经验,场景不需要你们担心。” “所以为什么明明其他都不用唱背景音乐,就这一段要唱。”段清扬敏锐察觉到陈叶黎的态度有异,转移了话题。 贺祺然眨巴眨巴眼,虽然没懂,但还是顺着段清扬的话往下说:“对啊,为什么。” 陈叶黎:……总不能说是为了满足我磕cp的欲望吧。 宁夏瑶:你自求多福,我帮不了一点。 第110章 梅开二度的认错 陈叶黎最后还是糊弄过去了。 “因为我觉得这样舞台效果会很好,”她这么说,嘴角挂着非常虚伪的假笑,“我觉得你们俩的脸出现在大屏幕上,肯定会吸引人的注意。再说了,我觉得上次一起唱歌那次,祺哥唱的那个民谣就很符合主题,我写这个场景的时候,脑子里全是祺哥唱歌的画面。” 最后那句话倒是真的,她写剧本时满脑子都是贺祺然唱歌的画面。 贺祺然像是接受了陈叶黎的解释。只是贺祺然依旧有点担心:“我和段清扬真的符合你设定的精灵吗?” 陈叶黎虚心求教:“你觉得哪里不合适?是性格吗?这都是演戏,总不可能真的是精灵吧?” 贺祺然的手指落在容貌精致这一行字上,脸上的真诚不似作假:“我真的符合这几个字吗?” 陈叶黎沉默:“……不符合吗?你不符合的话班上还有谁符合?”虽然听段清扬提起过,贺祺然觉得自己不是什么好看的类型,但是陈叶黎真的没办法昧着良心说贺祺然不好看啊! 梁逸铭自告奋勇:“虽然恶龙更有挑战性一点,但是我觉得我很符合精灵的描述!让我来!” 段清扬给他一肘子:“怎么有人要抢戏?当然是由我和然然演精灵啊!” 段清扬抄起宁夏瑶桌上的精致小镜子,对镜自怜:“我,这种天生丽质难自弃的人,就应该让全世界看到我的美貌!然然!自信一点!” 说着,段清扬拉着贺祺然,也在小镜子前走了一圈:“这么俊俏的脸,当然是属于然然的!一看就是天生演精灵的料啊!!!” 贺祺然觉得丢脸地躲了开来:“闭嘴,走开,烦死了。”到底是没有再说拒绝的话了——可能是被段清扬震惊到了。 但无论怎么样,结果是好的就够了。他们又聊了一会,确定了一些细节,便打算回寝室了。 段清扬看贺祺然:“晚上一起回去吗?” 徐义明凑前来:“我也想和祺哥一起回寝室。” 贺祺然收拾了自己的东西,抬头看了一眼段清扬,语气淡淡:“我和段清扬一起回去,你别跟着。” 徐义明:“这些年的情与爱,终究是错付了。” 贺祺然微笑:“我和你压根没有情与爱,别逼我在大好的日子里扇你。” “今天是什么大好的日子?”徐义明疑惑脸。 贺祺然笑容明媚:“是我回学校的日子啊。” 徐义明一抖:“怎么会有人觉得回学校的日子是好日子啊!太恐怖了!” 陆怀也默默抖了抖:“太可怕了,怎么有这样的事。” 贺祺然微笑:“可以都麻溜地离开这里吗?” ——简称滚蛋。 送走了戏多的徐义明,贺祺然跟着段清扬一起走出了教室。 路上又碰到了隔壁班的班长匡涟水。同样也被老王布置的试卷折磨得不轻的匡涟水一脸憔悴,说:“我感觉我被试卷吸干了精气,就算晚自习偷偷摸摸吃了好几包小零食都缓不过来。” 贺祺然歪头:“小零食?谁的?胡老师的吗?” 匡涟水自豪点头:“是的!我从胡老师那捞到的,虽然她叫我滚蛋来着,但是我是谁,当然拿到了。” 贺祺然的神情有些微妙:“啊……这样啊,出于友情,我多提醒你一句,上次张砚墨也借着这个理由去胡老师那边进了一堆小零食,第二天上课就被胡老师抓上去默写化学方程式,还是课外的。” 匡涟水:“……她不至于吧?不就是多吃了她几包小零食吗?这还有师德吗?” 段清扬看着不爽,毫不犹豫呛声:“你抢胡老师小零食的时候也没想过要尊敬师长啊,这都是报应,你老老实实受着就好。” 匡涟水呆滞:“我现在给她送回去还来得及吗?” 贺祺然:“我觉得,嗯,应该是来不及了,节哀。” 匡涟水满脸悲壮地离开了,临走前,他还说着自己要去认真学习胡老师最近讲的知识点,企图临时抱佛脚。 末了,他像是想起来什么,拍了拍自己的头:“小超市最近在搞活动,好像有满十减三,满二十减八,买的越多减的越多的活动,最高好像是满五十减二十五,可以去看看。” 贺祺然呆呆的:“啊?这种好事我怎么不知道?” 匡涟水很自然:“你不是感冒了吗?徐义明把这件事闹得附近几个班人尽皆知,超越班那个罗一程也天天跑到你座位上神神叨叨说什么对不起他错了,希望你能原谅他之类的话,反正都已经传开了。” 贺祺然两眼一黑,瞪了段清扬一眼。段清扬无辜:“我发誓,这和我真的没关系,我也不知道罗一程会做这么没脑子的事。” 段清扬也觉得罗一程做这事的时候像是喝了假酒,关键是大家都瞒得严严实实的,故意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居然在这等着他。 贺祺然哈了一声:“这是我今年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哈,哈,哈。” 最后干巴巴的笑声里全是威胁。 匡涟水意识到这好像暴露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他眼神飘忽,拔腿就跑,非常没有同学爱。 段清扬差点给贺祺然跪下,他半是委屈半是震惊,看着贺祺然的眼里仿佛有泪光闪过。 段清扬带着点哭腔,垂着眼看贺祺然时像是下一秒就会哭出来:“我们可以去问罗一程,我真没让他干这种没脑子的事。” 贺祺然诡异地心软了。他甚至忘了自己还憋着生气那回事,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段清扬的头:“好了好了,我知道你不会做这种事,对不起。” 用哪里想都知道,段清扬怎么可能会同意罗一程这种丢脸的行为。只是前面贺祺然觉得太荒谬太愤怒,才一时间失了分寸。 段清扬蹭了蹭贺祺然的手心,弯着点腰看贺祺然,得寸进尺:“既然这样,我和然然的事就扯平了,好不好好不好。” 段清扬的撒娇技术炉火纯青,眨着眼睛看人时总是有种被放在心上的酸涩和温柔。 贺祺然也不免被段清扬的眼神晃了神,他抿了抿唇,差点就开口说了“原谅你”这种话。 但这种时候,贺祺然又敏锐得可怕。他摇头,在段清扬略有黯然的眼神中,他轻声说:“你真的很想知道,关于我的过去吗?即使那一定会颠覆你对我的认知?” 段清扬张了张嘴,最后只是摇头:“我确实做错了。因为魏清玟的出现,我变得有些心急,明明答应了你,我会等你想说的时候再倾听你的故事,但我却还是选择了试探,还假借他人之手试探你,甚至让你感冒发高烧。我不否认我的错误,但是还是希望然然可以原谅我……不原谅我也没关系,但是不要不理我,不要不亲近我,不要推开我,我会慢慢找回你对我的信任的。” 段清扬的眼神极为专注,贺祺然却忍不住想笑:“这和原谅你有什么区别,还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段清扬呜呜呜:“然然……我还可以这么叫你吗?” 贺祺然:“……你到底脑补了什么,我本来就没有多生气,再说了要真是不原谅你,你还有可能站在我面前和我说话吗?一个称呼而已,不用想太多。哦,不过你最近这么叫我的时候,总给我一种太温柔的感觉,有点吓人。” “是吗?”段清扬笑笑,将眼底浓重的欲望和渴望皆数压制,只是温柔地笑着,像是无论贺祺然说什么,他都能接受,“那我稍微改正一下,不要让然然为难才好。” 然然总是无知无觉,但是又总是能点破他的小心思,有时候,段清扬都怀疑贺祺然是不是真的没开窍。又或者,是因为过去的不美好经历,下意识逃避这种可能。 隐隐约约,段清扬感觉自己好像触摸到了某种真相。 贺祺然煞有介事点头:“所以你真的想知道吗?” 段清扬的眼神认真:“我一直是那句话,只要你愿意说,我都会听,你不愿意说,我就会等。我答应你,绝对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我会好好保护你……” “停!”贺祺然越听越觉得不对劲,总觉得段清扬这些话在往奇奇怪怪的地方发展,“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不用保证什么,我既然说了,就选择相信你。也请你相信我,我现在还不太能说出口,但是我答应你,会好好考虑这件事,等到这次月假结束,我会给你一个肯定的答复。虽然大概率还是说不出口,但是我会给你一个确定的日期,在那天,我会全部都告诉你。” 贺祺然的话一听就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对他来说,那段过去是可怕的,但贺祺然还是决定要揭开伤疤。化脓的伤口总是需要清理,才能慢慢愈合。 段清扬并不打算逼贺祺然:“好,我会等的。” 贺祺然垂眸,一阵风吹来,段清扬有些担忧地皱眉,上前一步,替贺祺然戴好帽子。 “前面的学生!你们在干什么!”不远处传来一阵中气十足的声音,非常亮的手电筒瞬间照在段清扬和贺祺然身上,贺祺然条件反射闭上眼睛,段清扬伸出手,捂住了贺祺然的眼睛。 “居然没跑吗?还算是有担当,但是早恋还是不行的。”拿着手电筒的老师唠唠叨叨上前,“哪个班的?报上名字来,明天我要和你们班主任反映这个情况。” “李老师,”段清扬的声音冷静,“能不能先把手电筒放下来,照的眼睛疼。还有,您也认错了,是我和贺祺然,哪里有人早恋。” “……啊?”李老师默默移开手电筒,看清楚段清扬的脸之后满脸呆滞,“怎么是你们?” 贺祺然眨眨眼,段清扬的手还贴在他的眼睛上,弄得脸有点痒。他躲开段清扬的手,对李老师乖巧笑笑:“老师晚上好。” 李老师嘶了一声:“怎么真的是你们俩?动作这么亲密干什么,还在外面晃,我还以为抓到了什么顶风作案的小情侣,还有点兴奋来着。” 李老师在男生面前会放松不少,他今天上的是第一二节课,并没有给大课间返校的两人上课。 虽然抱怨了两句,但没有抓到早恋学生这件事还是让他松了一口气。 段清扬哥俩好似的开口:“这不是学校小超市做活动吗?我和贺祺然打算去超市逛逛,老师要一起吗?” 李老师嫌弃脸:“不行,我要巡逻抓早恋的学生,你们注意点,别被我抓到早恋了。” 段清扬吐槽:“也是不懂你个年级主任为什么天天只抓早恋。” 李老师踹他:“你这话说的一点都不像话,我不止抓早恋,还抓上课玩手机睡觉的,你上次上课睡觉我放过你了,这次就不一定了。” 段清扬滑跪,贺祺然轻咳一声,转移了李老师的注意力:“贺祺然,你的感冒好全了没有?怎么现在还在咳嗽?要不要再回家休息一段时间。” 贺祺然这种问问题都很乖巧,结束后还会乖乖说谢谢老师的类型,很容易就获得了办公室大部分老师的喜欢,特别是在段清扬这种问问题问到一半就开始质疑的类型的对比之下,显得格外可爱和讨人喜欢。 贺祺然乖乖摇头:“谢谢老师,但是我并没有不舒服,不需要再多休息几天。再多休息几天,都不知道能不能跟上学习进度。” 李老师的眼里满是不赞同:“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当然要先以身体为重,其他的都可以放到一边去……” 眼看着李老师就要开始例行的长篇大论了,段清扬紧急避险:“老师,你今天再不去小树林,就要打第二遍铃声了,再晚一点去,啥也没有了。” 李老师如梦初醒地离开,贺祺然微笑送走了李老师,和段清扬对视一眼,忍不住笑出了声。 段清扬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已经是第二次被认错了。” 贺祺然哼了一声:“下次你离我远一点。” “才不要。然然,我们去买点小零食吧,走吧走吧。” “好,来了。” 第111章 傻白甜小贺 段清扬和贺祺然在闹别扭之后飞快地和好了。 陈叶黎喜极而泣:“太好了,我的cp有救了。” 宁夏瑶握紧了手上的笔,温柔开口:“听懂了这道题吗?” 陈叶黎点头如捣蒜:“听懂了。” “可是我讲的是错的方法。”宁夏瑶的笑容狰狞,“你果然没听对吧,你死定了。” 陈叶黎:“小墨救命!” 张砚墨跟老母鸡似的护在陈叶黎面前,苦口婆心地劝:“孩子还小,认真教总是能改的。” 来问张砚墨数学题目,被张砚墨喷了五分钟,差点自闭的徐义明:“皇额娘,这种哄孩子的歌,你从来没对我唱过。” 张砚墨回首,秒变脸的:“怎么会有人问我为什么只能设x,凭什么不能设y,还问我是不是看不起y。” 宁夏瑶沉默一瞬:“一时间居然分不清谁更脑子有问题一点。” 陈叶黎不高兴:“我没有,我只是没认真听,那徐义明是无理取闹。” 段清扬抱着英语作业回来,轻轻扫了一眼吵吵闹闹的他们,笑容狰狞:“为什么是我去拿作业,陈叶黎你给个解释。” 陈叶黎目移:“反正,反正你要去找miss.聂背书是吧,帮我拿个作业有什么关系,能者多劳嘛。” 贺祺然面无表情地抱着语文作业回来了:“那我是为什么要去拿语文作业,这算什么?” “……算你倒霉。”徐义明默默吐槽,“干嘛要帮宁夏瑶她们拿作业。” 刘梦璇慢悠悠地抱着很高的物理作业飘过,小小的身体大大的能量。她把厚重的物理作业砸在讲台上,笑容有点疲惫:“徐义明,我们打个商量好不好,要是你帮我搬作业,我就找林适商量,帮你减少一个登记的名字,少扫一次地,怎么样?” 徐义明包变脸的:“帮助同学是我与生俱来的使命,谈这个就见外了。”徐义明贯彻生命不息作死不止的理念,每天都在勤勤恳恳为班级的清洁事业贡献自己的力量,翻开记名本,密密麻麻全是徐义明的名字,没有一天落下。 张砚墨:“哇好会变脸。” 贺祺然和段清扬只负责帮课代表们把作业搬回来,宁夏瑶和陈叶黎表示了自己的感谢,还一人给贺祺然塞了一点小零食。 段清扬抗议:“我也要!凭什么我没有!你们这是区别对待!” 贺祺然往他嘴里塞了颗软糖:“好了别闹了,你今天的背诵又是一塌糊涂,又得加训。” 英语老师虽然把监督段清扬背诵的任务交给了贺祺然,但还是隔三差五要把段清扬抓过去检查背诵的效果,今天就是这样,因为结果不满意,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的英语老师看段清扬非常不顺眼,把他赶走的时候还不忘让他帮陈叶黎把英语作业带走。 段清扬想起英语老师额外布置的作业和练字任务,小脸一垮:“真是让人绝望的消息……这是什么糖,还挺好吃的。” 段清扬不喜欢甜食,但这个糖恰好符合他的口味。 宁夏瑶:“嗯?你不知道吗?这是高女士前两年买的一家糖果厂做的糖果。上个礼拜回家的时候,高女士送过来的,她说这是新出的口味,问我有没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 宁夏瑶歪头,为段清扬找补:“有可能是因为高女士知道你不吃甜的,所以没给你。” 段清扬一怔。徐义明酸溜溜起哄:“果然是大少爷,居然家里还有一家专门给他的糖果厂。” 刘梦璇觉得有意思,她也从宁夏瑶那里拿了一把软糖,嚼嚼嚼之后评价:“挺好吃的呀,你为什么不喜欢甜甜的糖果呀。” ……为什么我完全没有这部分记忆?段清扬怀疑地皱起眉头,像是不明白这种事情他为什么会忘记。高女士虽然总是换工作,但他对糖果厂这种事情简直闻所未闻,再说了这种事情有什么好瞒着他的! 段清扬面色不善,贺祺然及时转变话题:“我记得老王把那张很难的卷子的答案发给你了,徐义明,你那边有详细的解答吗?我想看看。” 徐义明垮脸:“不在我这,陆怀那个杀千刀的,他前两天死皮赖脸找老王要到了详解,捂得死死的,要不是老王今天说起来,我都不知道陆怀已经拿到了。” 陆怀有些偏科,最擅长的科目是数学,他每次都干劲满满地做那张难度有些超过的试卷,屡战屡败,屡败屡战。 贺祺然点点头:“那我到时候找陆怀要。” 段清扬回过神,他从后头圈住了贺祺然的腰,头抵在贺祺然的肩膀上,将贺祺然圈在怀里,语气不满:“我讲得不够好吗?有什么好看答案的。” 贺祺然见怪不怪地推了推他的头,没推动就放弃了。他好声好气和段清扬解释:“因为第三题,我自己想到了另一种更加简便的算法,但是不知道这种想法对不对,想看看老王给的详解上有没有提到。” 段清扬依旧圈着贺祺然,声音有些含糊:“那直接问我就好了,走吧,我帮你看看。” 宁夏瑶看徐义明:“不懂就问,你们男生会这样表达兄弟情吗?” 徐义明冷笑:“我对陆怀上下其手的时候你没看到吗?”为了维护段清扬岌岌可危的柜门,徐义明付出了太多。 ——虽然徐义明的目的是为了保护贺祺然,但也算是帮段清扬守住了柜门。 宁夏瑶:“我并不想知道这种事谢谢。” 等到段清扬半哄着贺祺然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时,贺祺然还被段清扬圈在怀里。贺祺然无奈:“你这么抱着我,我没办法写字。” 段清扬松手。今天梁逸铭和王源德都在座位上,他们抬起头看了一眼段清扬和贺祺然,就见怪不怪地低下头。 王源德事先声明:“我要补作业,换位置可以,但是别打扰我。” 现在换到第一组后,段清扬和王源德坐在靠外的位置,贺祺然坐在靠墙的位置,要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要从王源德的座位上挤过去。 段清扬神神秘秘摇头:“这怎么好意思呢,天天都麻烦你也太不好了。你帮然然把试卷拿出来就好。” 王源德警惕:“总觉得你在计划什么非常不好的事。” 话是这么说,王源德还是帮段清扬把试卷拿了出来,段清扬拿着试卷施施然坐在自己座位上,拍了拍自己的腿,对着贺祺然自信一笑:“然然,坐。” 贺祺然迷茫:“坐哪?” 段清扬自信地指了指自己的腿:“当然是我的腿上。” 贺祺然:“……” 看热闹的梁逸铭默默举手:“实在不行……” 段清扬微笑,眼神里全是威胁:“嗯?” 梁逸铭闭麦。 贺祺然皱眉,像是在考虑要不要坐在段清扬腿上。虽然他好像看过徐义明和陆怀这么闹,但他总觉得他和段清扬不能这么干。 段清扬可怜兮兮抬起头看他,贺祺然犹豫了一会,最后轻轻坐在了段清扬的腿上,还不忘提醒他:“我可能有点重,你……” 话还没说完,段清扬掂了掂腿,贺祺然惊呼一声,忍不住掐了段清扬一把:“你干嘛。” 段清扬笑眯眯:“然然不觉得很好玩吗?还挺刺激的。” 这样说着,段清扬的手狗狗祟祟地落在了贺祺然的腰上。虽然贺祺然很怕痒,但段清扬经过坚持不懈地骚扰贺祺然,被打,再骚扰的过程,现在已经熟练掌握了什么力道合适,贺祺然才不会痒。 贺祺然无知无觉,只是面色不善地看着段清扬:“一点都不刺激,你再闹我就直接找陆怀要答案去了。” 段清扬妥协,他环着贺祺然的腰,头抵着贺祺然的肩膀,又是熟悉的把人环在怀里的动作。他把笔塞到贺祺然手里,语气温柔:“写给我看看。” 贺祺然没多想,他翻了翻段清扬摆在桌上的一堆书,从里面精准地拿出了草稿本,翻开一面就开始落笔:“你帮我看看这么做是不是对的……” 段清扬抵着贺祺然的肩膀,眼神落在贺祺然的手和草稿纸上,不时给出一点反馈。等到贺祺然把自己的思路讲完,他轻轻笑了一声:“对,这个思路没问题,比那天我教你的思路要好很多,再这么下去,然然肯定可以成为全班第一。” 贺祺然:“闭嘴,别跟徐义明学不该学的,我没那么大的野心。” 段清扬就趴在他肩膀上笑:“然然,我觉得人还是要有点野心比较好,万一哪一天你就成功了呢?” 贺祺然:“梦想和痴心妄想之间是有差距的,我什么水平我清楚,平常让徐义明胡说也就算了,你别跟着他胡闹。” 因为徐义明的起哄,现在大家都会跟着开一句善意的玩笑,问贺祺然什么时候能拿到第一。 ——简直要命,贺祺然好像被迫卷了起来,他稍微想休息一会,就有人提醒他要努力,马上就能够到第一名了。堪称人间悲剧。 段清扬也想起来了,他忍不住笑了起来:“还不是你脾气太好,大家都喜欢逗你,要是你狠下心来骂他们,就不会有人和你开这种玩笑了,就和宁夏瑶似的。” 前几天有个外班的男生说喜欢宁夏瑶,闹得沸沸扬扬的,宁夏瑶压根看不上那个男的,直接把那男生约出去聊了一次,把人骂哭了之后,男生也依旧不知悔改,徐义明那天就提了一嘴,被宁夏瑶骂得很惨,虽然两人之间也闹了一点不愉快,但自那以后,确实没人到宁夏瑶面前说那些扫兴的话了。 贺祺然显然也想起来这件事。因为最后徐义明和宁夏瑶和解有他在里面出力。他和陈叶黎一合计,两人两边都劝了一圈,连段清扬都帮忙去劝了宁夏瑶一遭……理所当然被宁夏瑶骂了,但他收获了贺祺然的安慰和拥抱,也不算太亏。总之,在多方的努力下,宁夏瑶和徐义明得以和好,按照陈叶黎的说法,她的剧本不会因此延期了,真是可喜可贺。 贺祺然微微皱眉,摇头:“我做不到像宁夏瑶那么勇敢。” 宁夏瑶的性格底色是无惧无畏的,她敢去做任何事,不惧怕也不关心别人的中伤和流言蜚语,但贺祺然做不到。 段清扬捏了捏他的脸,贺祺然很凶地皱起脸,拍了一下段清扬的手背,非常响一声,引来了梁逸铭的侧目。 梁逸铭偏头,看了一眼他们现在的坐姿,倒吸一口凉气后,默默装作自己什么都没看到。 虽然他和叶博阳关系很好,但也没像他们这样坐着啊!真是伤风败俗!这就是兄弟和小情侣的区别吗?下次要不要和女朋友这么情趣一下?其实本质上没做过什么出格行为的“纯情渣男”默默陷入沉思。 贺祺然没注意梁逸铭的目光,他只是不高兴地偏头看段清扬,只能看到段清扬埋在他肩膀上。顿时恶从胆边生,贺祺然伸出罪恶的小手揉乱了段清扬的头发,得意地轻哼了一声,像是只骄傲的小猫。 ——当然他本人是不会承认这一点的。 段清扬也不介意,他偏着头,窝在贺祺然肩膀上,笑得整个人都在抖:“然然,你也太可爱了吧。” ……理所当然,贺祺然更生气了。 段清扬见好就收,他笑着开口:“不需要你像宁夏瑶那么勇敢,她从小到大都是这个样子,谁都不怕。这是天生的,学不来。我只是想说,你不高兴就要表现出来,就像对我这样,不需要埋在心里。” 贺祺然看起来洒脱,但在人际关系上确实有点拧巴。可能是从小到大的经历,他总是不自觉地想要得到别人的喜欢,所以看起来像是个老好人。段清扬也猜测过,贺祺然能在他面前这么放松,可能是因为他给了贺祺然足够多的底气,用行动告诉他——无论然然做什么,我都不会讨厌你。 但这种感情在陌生人面前是很难得到的,所以贺祺然总是小心翼翼的。 “你很好,不需要去讨好任何人,就算表现出你不高兴,也没有人会讨厌你。”段清扬这样温声哄他。 贺祺然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反正他是转移话题的一把好手:“这支笔挺好写的。” “是吗?”段清扬总是不会逼迫他的,他自然地接上了贺祺然的话,语气淡淡,“给你好了,反正不贵,我还有一盒这样的笔。” “真的吗?”没见过世面的贺祺然信以为真,他高兴地收下了段清扬的礼物,礼尚往来地送给了他一支笔。 知道段清扬那支笔的真正价格的梁逸铭欲言又止:……发现贺祺然有时候真的挺像傻白甜的,怪不得段清扬喜欢逗他。 第112章 怦然心动 星期五的晚上,闷热。 教室里的风扇被打开,吱呀吱呀地转着,贺祺然的座位远离风扇,有些燥热。他脱了外套,撸起了白衬衫的袖子,找了本合适的本子给自己扇风。 “这不是才三月底吗?”同样被热得不轻的王源德厚着脸皮蹭了贺祺然的“手动风扇”,忍不住吐槽,“怎么就开始热起来了?” 贺祺然好脾气地给王源德扇风,语气淡淡:“每年都是这样,从三月份开始,慢慢就要热起来了。” 山阳市的春天反复无常,总是在冷热之中变换,热几天冷几天的,山阳市最常见的穿搭就是外套里套短袖,但贺祺然前两天感冒才刚刚好,里面穿的就是件白衬衫。 “马上要到清明放假了,”王源德眼睛一亮,“我爸妈打算带我去爬山,就当放松了。” 贺祺然不太喜欢爬山。 “去锻炼锻炼也不错,毕竟天天坐在教室里,我都感觉自己要散架了。”但贺祺然这么说,他嘴角挂着温和的笑,虽然是晚自习,但是他已经写完了作业,还有几分钟就下课了,和王源德聊两句也没什么关系。 “那你打算去哪里玩吗?”王源德顺势问下去。 贺祺然歪头,诚恳回答:“我打算留在家里写作业,和朋友打篮球,家里附近有个小公园,到时候可以去散步,也算是放松?” 王源德默默闭嘴,他提拉了两下衣摆,开始戏精了:“爱卿,朕好热,快给朕扇风。” 贺祺然觉得好笑:“什么爱卿还会给皇帝扇风?” 王源德:“我是觉得,你的气质做奴才也不符合啊……” 贺祺然糊他脸:“还想我接着帮你扇风的话,还是闭嘴吧皇上。” “朕一点尊严都没有。”虽然这么吐槽,但王源德还是老老实实闭嘴,笑容谄媚,“爱卿,朕马上提拔你做御前侍卫。” “闭上你的嘴。”贺祺然无语。 下课铃响了,昏睡的段清扬瞬间弹起来,他眨了眨眼,瞬间恢复清明:“感觉有点热。” 梁逸铭被他诈尸的动静吓了一跳:“你丫还穿着外套,你不热谁热。” “我是怕我身材太好,看了之后你自闭。”段清扬张口就来。 梁逸铭:“……有时候我真的很好奇,人怎么能这么自信。” 王源德说自己想吃一个小零食,缠着贺祺然陪他去小卖部。贺祺然被王源德拉着往外走,闻言眨眨眼,为段清扬作证:“他身材挺好的,我摸过。” 梁逸铭震惊:“啊?虽然你们是一个宿舍的,但是这个尺度是我能听的吗?” 王源德默默松开自己的手:“没想到你是这样的贺祺然。” 贺祺然:“……我就多余说话。” 教室里确实有点热,大家下课时也不怎么喜欢待在教室里。正好今天外面也算凉快,大家都往教室外面走,走廊和教学楼外面的花坛周围都是学生。 梁逸铭插着兜,靠着柱子耍帅:“这就是一楼的好处啊!” 叶博阳试图和他一样站着,但梁逸铭生了一张好脸,这种装逼的动作他做起来好看,别人做起来却惨不忍睹。被梁逸铭同情地拍了拍,叶博阳忍辱负重,哼了一声:“你不是早就知道一楼的好处吗?每次打铃你都是最快跑出去的那个。” 梁逸铭眼神幽幽:“不要说的好像你没跟着我一起跑。” 叶博阳:“……当然,什么能比吃饭更重要。” 山阳一中的伙食还不错,价钱也算合适,只要付出合适的价钱,就能获得喜欢的食物。但分量都不算多,和高三错开吃饭后,高一高二能吃的东西就更少了,每次抢饭叶博阳和梁逸铭都很积极,生怕自己抢不到喜欢的食物。 ——毕竟每天上课学习都那么苦了,总要吃点好的犒劳一下自己吧。 梁逸铭煞有介事地点头,踢了段清扬一脚,被段清扬躲开,毫不客气地踩了他一脚。 梁逸铭吃痛:“你这个一点玩笑都开不起的混蛋。” 段清扬扫他一眼,语气淡淡:“这是我开玩笑的方式。” 梁逸铭:“哥们,我的鞋很贵的,限量款!你懂什么是限量款吗?” 段清扬嫌弃脸:“好丑,有时候真的不是很懂时尚。” 叶博阳举手:“限量款里也有好看经典的,只是梁逸铭的审美有问题而已,不要扫射。” 梁逸铭:“真是我的好朋友。” 段清扬无语望天:“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跟着你一起出来。” 梁逸铭哈哈一笑:“人生哪里需要那么多理由,喜欢就做,要是做什么都需要理由那多累啊,出来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聊聊天也很好。” 段清扬冷着脸没接话,叶博阳吐槽:“我觉得他只是单纯不想跟你一起出来,要是换成贺祺然,他指不定多开心。” 段清扬点头:“这话是真话。” 梁逸铭捂胸口:“怎么,我的魅力下降了吗?” 明明和女朋友们吵架的时候,她们说看到自己这张脸就不生气了呀! 罗晓熠慢悠悠飘过,扫了一眼梁逸铭,语气淡淡:“你不是段清扬喜欢的类型,段清扬只喜欢贺祺然那种。” 段清扬:“……我拜托你们不要在外面造我的谣。” 梁逸铭煞有介事地点头:“说真的,我也挺喜欢贺祺然那张脸的。” 段清扬冷笑:“肤浅。”一见钟情的人哪里有资格说这种话。 梁逸铭翻白眼:“是是是,全世界只有你不肤浅,只有你看出了贺祺然的内在美。” “怎么突然开始聊贺祺然了?”和陈叶黎手挽手上厕所归来的宁夏瑶很是好奇,她平常看到这群男的都是掉头就走的,但总觉得今天有段清扬的乐子看,宁夏瑶硬生生拉住了社恐发作的陈叶黎。 段清扬倍感不妙,先发制人:“哟,这不是我们的女王吗?” 宁夏瑶脸一黑。得益于宁夏瑶果断且决绝的行为,她和那个追求者的绯闻在最沸沸扬扬的时候被她亲手斩断,听过她光荣事迹的同学都悄悄在背后叫她“女王”,虽然这话在别人嘴里是钦佩的意思,但在段清扬嘴里调侃的意味居多。 陈叶黎也顾不上社恐了,她从宁夏瑶身后探头,挂在宁夏瑶身上警告段清扬:“你再欺负宁宁,作为总导演,我就要砍你的戏份了,我会把你安排去演恶龙的。” 段清扬哼笑:“我这是佩服她,毕竟你不觉得她很勇敢吗?” 陈叶黎呆滞:“啊?是这个意思吗?” 宁夏瑶瞪他:“别欺负叶黎。” 梁逸铭和罗晓熠抱成一团:“哇好可怕哦~” 陈叶黎眼里全是威胁:“你角色没了,前两天魏清玟还问我能不能加入我的舞台剧……” “什么东西?”段清扬打断陈叶黎的话,他皱起眉头,语气不善,“他和然然关系不好,不准他参加。” 陈叶黎被他凶得瑟缩了一下,转头看见贺祺然和王源德说说笑笑往教室走,她扑上去:“祺哥救命呀!” 陈叶黎不太擅长和男生交流,但贺祺然是个好脾气的,加上长得完全戳中了陈叶黎的xp,陈叶黎和贺祺然交流起来完全没有障碍。 饶是这样,陈叶黎也没有扑向贺祺然,只是做了个冲过去的动作,很有分寸地停在了贺祺然面前。 贺祺然被她吓了一跳,悄悄向后退了一步,眼神一飘:“怎么了。” 陈叶黎告黑状:“段清扬突然凶我,还要干预剧本的选角。” 贺祺然眼神一厉,冷淡地看向段清扬,像是在等一个合理的解释。 宁夏瑶:……好一场语序颠倒的告黑状,这样看起来段清扬全责啊。 连宁夏瑶都觉得无语,段清扬就更加无语了:“陈叶黎,你很有告状的天赋。” 陈叶黎:“……啊?不是,我没说完啊……” 段清扬不管她,他拉着贺祺然往另一边走,临走前给宁夏瑶甩了个眼神。 宁夏瑶:有时候其实我也很奇怪,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看得懂段狗的眼神。 没有无关人士的干扰,段清扬和贺祺然解释了两句,贺祺然依旧皱着眉。 段清扬见不得他这样,他温声问:“然然是在为魏清玟烦恼吗?没关系,我和宁夏瑶说过了,她会劝陈叶黎pass魏清玟的。” 贺祺然回神,他摇头:“不是这个问题,我是在想,最近这段时间魏清玟有点太安分了。” 虽然这么做有点不太好,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陈叶黎刚刚那句话是用来气段清扬的,陈叶黎经过那天早上的闹剧后,对魏清玟已经没什么好感了,怎么想也不可能把魏清玟加进剧本里。 贺祺然只是想起过去,魏清玟像是粘人的暖宝宝似的,寸步不移地黏在他身边的日子。 ……虽然现在想起来有点恶心,但确实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魏清玟会做出来的事。 段清扬一拍手:“因为我啊!” 贺祺然的眼神瞬间就变得奇怪了起来:“你……该不会是去打架了吧?” 段清扬不满:“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形象,然然这话好伤我的心,要然然亲亲抱抱举高高才能好。” 贺祺然移开目光:“你死。” 段清扬现在这种话都是张口就来,好像是在刻意降低他的防备,让他接受这些看起来有些破廉耻的话,拉近两人的距离……应该是错觉吧。 段清扬笑起来:“不逗你了,我说真的,是因为我在你身边,所以他不会纠缠你。” 贺祺然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段清扬笑:“因为你身边已经有了一个翻版的魏清玟。” 贺祺然:“……不要用他类比自己,好恶心的比喻。” 贺祺然眼底明晃晃的嫌弃让段清扬很开心,他戳了戳贺祺然的脸,感叹:“好不容易养了点肉,怎么生场病又瘦回去了。其实很简单,虽然我不知道当初你们是什么情况,但你身边应该没有像魏清玟一样,死缠烂打想要和你交朋友的类型吧?” 贺祺然被段清扬前面的话题晃了神,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点了头。 段清扬自顾自往下说:“可是现在不一样啊,我已经占据了你身边所有的位置,无论是室友还是最好的朋友。” 当然,哪天从最好的朋友变成男朋友的话,段清扬会更高兴。 贺祺然嘴硬:“谁说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从来没有这么说过。” 段清扬捂胸口:“好难受,居然是我自作多情吗?要然然公主抱我回教室才能好。” 贺祺然受不了他戏精的样子,却忍不住被他逗笑,也跟着他的思路接上他的话:“我抱不起你。” 段清扬眼神飘忽:“那我抱你回去也行。” 贺祺然胸前画叉:“想都不要想。但是你算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 总觉得要没说最后两个字,段清扬的尾巴会翘到天上去。 段清扬忍不住绽开一个傻乎乎的笑:“没关系,之一也是最好的朋友。我要争取,成为独一无二的存在。不过,然然拥有很多朋友也没关系,我一定会努力成为独一无二的存在的。” 段清扬总是能以平静的口吻说一些震撼人心的话。段清扬不知道,说这话的时候,他整个人都闪闪发光,像是春夜里最亮的星,照亮了贺祺然干涸的心灵。 “小然,你的身边只要有我一个人就够了,他们都只会伤害你,没有人会像我一样,真的对你好的。” 记忆里,有人这么偏执地握着他的手,言语间满是诱惑和疯狂,拉着他坠入深渊。可是如今,有人告诉他——无论如何,你值得被爱,我会拼尽全力成为独特的那个,不需要你失去什么。 太可怕了,也太真挚了。在爱里长大的孩子知道该怎么爱人,段清扬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惶恐和自卑,坚定不移地告诉他——你就是最好的。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站在阴暗无光的地方,但段清扬在他眼里却闪闪发光,亮得让他想要流泪。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贺祺然想,他好像没有办法再逃避下去了。 “走吧,快上课了。”因为贺祺然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段清扬觉得有点不自在,他转移了话题,对贺祺然笑得开朗,“然然真的不能抱我回去吗?” “……不能,我抱不起你。” “啊……真可惜,没关系,换我抱然然回去也是一样的。” “驳回。” “小气鬼。” 第113章 少年的心事很难猜 熬过了星期五晚上痛苦的周测,就到了放假的日子。山阳一中很人性化的一点是,无论当月有没有假期,月假都是照放不误的。但不太人性化的一点是,基本上月假放完就会月考。 贺祺然掰着手指数这个学期还有几次大型考试。 王源德凑热闹:“七月放假,三四五六各有一次月考,四月还有一次期中考试,太痛苦了。” 山阳一中的月考和期中考并不冲突。就算四月进行了月考,但月末还是要进行一次月考,按照班主任郭老师的话来说,四月是繁忙的一个月。 贺祺然也叹气:“也不知道这次周测的成绩怎么样,感觉自己做的有点差。” 段清扬幽幽抬头:“这次的周测不是语数英吗?” 这对段清扬来说,是个痛苦的排列组合。 贺祺然沉默一瞬:“我说的是数学,感觉这次是老王出的题目,不是难是刁钻。” 有了超越班物理老师出的第一次物理小测在前,后来出题的老师都没有出太超出学生范围的题目,但老王总喜欢找一些看起来很简单,但仔细一琢磨,就会发现别有洞天的题目,堪称全是坑,一踩一个准。 段清扬对数学无感,他这次的英语一塌糊涂,做完罕见自闭了。 宁夏瑶稀奇地拉着陈叶黎来看热闹了。她幸灾乐祸:“哦哟,这不是我们嚣张的第一名吗?怎么,英语阅读全错吗哈哈哈。” 段清扬创造了新历史——四篇阅读加起来对四题,最后两篇阅读全错,英语老师今天拿到机器改的选择题时,差点没气背过去。 段清扬:“全班只有你一个阅读全对的,大部分都是错五六个,你就专抓着我嘲笑,你该不会是真的暗恋我。” 宁夏瑶沉默,陈叶黎吐槽:“你们相互伤害时,就没有点新词吗?” 宁夏瑶看她:“因为这句话真的很恶心。” 段清扬点头:“赞同。” 听到“暗恋”两个字,贺祺然眼神飘忽了一瞬,他默默收回伸出去的手。 昨天一不小心被段清扬打动后,贺祺然后知后觉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感情,虽然不是很明显,但贺祺然懵懵懂懂,直觉告诉自己——这就是喜欢。 但这种感情好像没办法和别人说。他第一次接触这种感情……还是通过那个恶心的家伙。 少年的心绪并没有被察觉到,宁夏瑶和陈叶黎对段清扬进行了全方位的嘲讽,段清扬微笑,火力全开怼回去,经典名言:“我都只考这点分了,但我还是第一名,要考虑一下是不是你们太菜了。” 宁夏瑶:“好欠揍。” 徐义明飘过:“赞同,让祺哥揍他。” 段清扬轻笑一声:“然然才不舍得揍我。” 宁夏瑶:“……可是贺祺然原来揍你的时候也没见他手软啊。” 贺祺然猝不及防被叫到,他转过头看了一眼段清扬,就没再看他了:“不想揍他。” 陈叶黎大惊失色:“完了,你现在的罪行,让祺哥都对你失望至极,连理都不想理你了。” 其实觉得贺祺然不是这个意思,但被陈叶黎带的思想跑偏的段清扬满脸茫然,但还是先滑跪道歉:“然然,我又做错了什么吗。” 贺祺然目移,没看他:“没有啊,我只是今天不想动手而已。” 陈叶黎窃窃私语:“果然是被祺哥讨厌了吧,不是,我的cp怎么才复婚两天就又闹别扭了。” 贺祺然目光如炬:“闭嘴。” 陈叶黎:“……好哦。”呜呜呜,祺哥今天好凶哦。 段清扬也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你怎么了?” 贺祺然偏头:“感觉不太舒服。” 段清扬慌里慌张:“是又感冒了吗?是昨天晚上吹风了吗?要不要再去校医院看看?” 贺祺然瑟缩:“不用,可能是想家了,不用管我。” 陈叶黎戳宁夏瑶:“感觉祺哥今天说话好生硬哦,这就是少年心事吗?” 贺祺然一个眼刀:“陈叶黎,你的声音真的不小,我没聋。” 宁夏瑶默默离开陈叶黎身边:“上吧,你成功让少年心事变成了少年的杀意了。” 陈叶黎:“呜呜呜段清扬救命。”陈叶黎做梦也没想到有一天,她会向段清扬求救。 段清扬憋笑,算是看出贺祺然今天不知道在闹什么别扭,心中微微一动,他有了一点猜测,但还没等那一点猜测成型,徐义明就上前拦住贺祺然,劝说道:“算了算了,孩子还小。” 贺祺然诧异:“……你是这种人设吗?” 徐义明偏头看陈叶黎:“叫张砚墨下次给我讲题的时候温柔一点。” 陈叶黎呆呆愣愣的:“你可以换个人帮你讲题的。” 宁夏瑶:“……傻孩子。”磕cp的时候倒是积极,别的时候迟钝得可怕。 贺祺然也回过味来了,他的眼神biu一下就亮了起来,意味深长地看着徐义明。 徐义明:“……” 最后还没来得及逼问徐义明,张砚墨见大家围在一起,凑过来看热闹时,大家又默契地帮徐义明掩盖。 段清扬看向梁逸铭,若有所思:“我感觉然然的态度有点奇怪啊,是不是开窍了……” 梁·专业帮倒忙·段清扬感情路上绊脚石·逸铭微笑:“有吗?有没有可能是他对你的感情淡了?” 虽然段清扬看起来游刃有余,但他实际上并没谈过恋爱,对贺祺然的感情浓郁而直接,但不代表他能看得清贺祺然对他的感情。 虽然有所怀疑,但段清扬觉得梁逸铭还不至于坑他。段清扬狐疑地问:“你说的是真的吗?” 梁逸铭拍胸脯:“你信我,哥们谈了这么多次恋爱,怎么可能骗你。” 段清扬微笑:“好,我就信你这一次。” 梁逸铭笑容满面点头:“当然可以相信我。”才怪。梁逸铭根本不懂什么叫恋爱,他只相信最基本的直觉,即看上了就去追,腻了就分手。 见段清扬不怀疑地转过去,这节课是物理,他专注地抬头看黑板,摩拳擦掌,好像是要给郭老师点压力。 梁逸铭面不改色,悄悄掏出手机给徐义明发消息:“哥们够意思,记得请我吃饭。” “ok,要是他俩今年成不了,你就是大功臣。” “你真挺毒的,不是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吗?你自己不都对张砚墨有意思吗?” “跟你说不清。” 梁逸铭冷笑:这不就是说不过他,所以遁了吗? 中午吃饭的时候,贺祺然和徐义明一起跑了。 段清扬在风中摇晃,像是断了根的蒲公英:“完了,然然和别人跑了。” 一直以来都不挑食,所以会和陈叶黎慢悠悠晃去食堂的宁夏瑶看他一眼,从段清扬这个样子里看出了一种老婆跑了的凄苦寡夫感。 被自己的想法恶心到了,宁夏瑶抖了抖,冷静评价:“快走吧你,等会要抢不上饭了。” 陈叶黎补刀:“只有泡面哦。” ……真烦人。 下午的自习课,王源德默默远离战场。从午休开始,段清扬就跟个背后灵似的,死死地盯着贺祺然的背影,关键是贺祺然明明注意到了,但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假装没有注意到。 段清扬就更怨念了。 这对王源德来说就更恐怖了。他默默给贺祺然塞纸条,企图让贺祺然劝一劝段清扬。 贺祺然展开小纸条后,转过头对他温润一笑……就再也没有下文了。 王源德实在受不了段清扬阴湿的目光,像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粘上的感觉真的很难受。于是他和段清扬打商量,在贺祺然出去一趟的间隙,两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换了位置。 梁逸铭的眼神一言难尽:“你还挺识时务的。”这算什么,爱情保镖吗? 王源德一脸认真:“他的眼神真的很吓人。” 于是等到贺祺然从外面回来,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王源德座位上,对他盈盈一笑的段清扬。 段清扬对贺祺然招手,贺祺然脚步一顿,告很想现在就逃到徐义明座位上去,再也不回自己的位置。 但这很不现实。这太刻意了,也太明显了。贺祺然冷静地权衡后,再次走向自己的座位。 贺祺然强装镇定:“你怎么和王源德换了位置。” 段清扬笑意盈盈:“不知道,这是是他求着我换的。” 贺祺然想起段清扬那个鬼上身的眼神攻势,眼神有点心虚:“谁教你这么看别人的,太吓人了,连王源德都被你吓跑了。” 段清扬依旧是笑意盈盈的状态,无论贺祺然说什么,他都好脾气地应着,问贺祺然:“然然要不要坐我腿上。” 贺祺然瞳孔地震:“不,不用了,我回自己位置上坐着就好。” 听段清扬这么说,贺祺然后知后觉地感觉有些羞耻。昨天贺祺然并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妥,但现在回想起来,贺祺然就忍不住脸颊发热。 段清扬和谁都这么没有分寸吗?贺祺然有些迷茫,他记得徐义明和陆怀互动时总是没什么分寸,但段清扬是个看起来热情但却分寸十足的人,这么说可能有点自恋,但他确实没见过段清扬对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人做这样的事。 ——这可真是太不妙了。 段清扬撑着头,闻言耸耸肩,没什么太大的感触:“好吧,然然喜欢坐哪都行,要是想坐我腿上也行。” 说完,他自己先忍不住笑起来。 贺祺然想,糟糕,好像被撩到了。 这种状态并没有持续很久。段清扬的态度很坦然,他像是看出贺祺然有些紧张和排斥,动作总是很轻柔,也没有太打扰他,只是在贺祺然完成一个作业后,换作业的间隙,和贺祺然搭上两句话。 在段清扬有意为之的情况下,贺祺然渐渐放松了下来。他想,没什么不同的,只要他不捅破,他们还是好朋友。 是的,贺祺然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了逃避。他忍不住悄悄看段清扬,段清扬咬着笔,像是被什么题目难住了,却又眼睛一亮,下笔如有神,几分钟就解开了一道难题。 贺祺然忍不住说:“咬笔的习惯不好。” “可是我总想吃点什么。”段清扬可怜巴巴地眨着眼,看向贺祺然时眼里仿佛有星光。 贺祺然总是对段清扬没辙,他翻了翻抽屉,翻出来一盒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在抽屉里的桃子味薄荷糖,递给了段清扬:“那吃点糖吧,这个糖虽然是桃子味的,但其实更像是薄荷糖,不怎么甜,我记得是徐义明上个礼拜给我的,因为感冒了加上不喜欢,就没吃。” 段清扬接过了糖盒,却没吃:“记录一下然然第一次给我的小零食。” 贺祺然无奈:“我平常没给你喂东西吃吗?”想到这里,贺祺然又忍不住僵硬了一瞬。想起来,他和段清扬之间没什么距离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总是会相互给对方投喂零食。 段清扬笑笑:“不一样的。”有什么不一样,他也没说。 贺祺然懵懵懂懂,啊了一声却也没有接着问下去。因为段清扬很迅速就转换了话题:“然然这个月假有空吗?我打算去找你玩。也不知道阿婆有没有给我准备房间。” 贺祺然脸爆红:他,他怎么老提一些暧昧的事。 全然没意识到完全是因为他们过去做的事大多都很暧昧。 段清扬不明所以,正想戳一戳贺祺然,贺祺然却突然回过神,猛得摇头:“不行,我答应了尹阿姨,要和沅沅一起去玩。” 段清扬眼神不善:“去哪里玩,真的不能带我一个吗?” 贺祺然开玩笑:“你太黏人了,不行,这是家庭出行。”但是要把老贺排除在外,才能算得上真正的家庭出行。尹璇也和贺阿婆通了气,贺阿婆也答应了一起,尹璇定了一家有意思的民宿,打算一家四口好好玩两天。 ——但贺祺然其实并不想去。他只想像先前和王源德说的那样,窝在家里哪里也不去。 段清扬摸下巴:“好吧,那没办法了,然然,我们下个礼拜见。”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还有一节自习课。”贺祺然无语。 第114章 阴魂不散的家伙 易舒彧觉得很不对劲。 明艳秀雅的少女透过车内的后视镜看邻居家的弟弟,少年倚着车门,透过窗看向外头,一双明亮圆润的眼里像是盛着星光,眼神温柔又专注。 外面站着讨人厌的段清扬。 段清扬正在和易爸爸说话。山阳一中的月假从铃声响起就开始了,段清扬打算自己走回来来着,便和贺祺然一起出门,送他上了易爸爸的车。 易爸爸对贺祺然这个帅气的室友还有印象,段清扬谈吐不凡,易爸爸和他聊了两句便很喜欢他。 易舒彧有些不满地皱眉,对段清扬虎视眈眈。贺祺然却不一样,他趴在车窗上,对着段清扬笑。 易爸爸正在往驾驶位走,段清扬上前和贺祺然说话:“小贺再见。”段清扬明白,在易家人面前还是不要叫“然然”的好。 贺祺然眉眼弯弯,他好像已经缓过来了,又或者是因为有易舒彧在,他放松了不少:“下个礼拜见。” 易舒彧越想越不对劲。贺祺然委婉提醒她不要总是去找他,怕传出风言风语对她名声不好。虽然易舒彧不在意,但来自小弟弟的关心易舒彧还是决定尊重一下。于是这个月,除了知道魏清玟来了,易舒彧有些失态去了一趟高一,就再也没去过了。 于是,易舒彧很不清楚,这个月里,为什么两人的关系变得这么微妙了起来。 更恐怖的是,易舒彧发现贺祺然轻轻哼着歌。他一个自卑小孩,从来没在人前唱过歌! 易舒彧眼神危险,一个大锅就扣在了段清扬头上。 ——这实际上是陈叶黎委托贺祺然练习的背景音乐,她精挑细选了一段合适的民谣,让贺祺然唱过后热泪盈眶,说:“祺哥,你一张嘴,我就看到了家乡。” 贺祺然有些不好意思,段清扬虎视眈眈:“走远一点。” 最后在陈叶黎的一顿忽悠下,贺祺然迷迷糊糊就答应了好好练习。 这段民谣朗朗上口,其中蕴含着淡淡的乡愁和忧伤,贺祺然一听就喜欢上了。所以他忍不住轻轻哼唱出声,这和段清扬没有半点关系。 易爸爸侧耳倾听了一会,忍不住笑起来:“小然也喜欢这首歌吗?我年轻的时候也挺喜欢这首歌的,当初和你袁阿姨告白的时候,就唱了这首歌。” 易舒彧挑眉接话:“还有这回事吗?怎么没听你和妈妈说过?” 易爸爸:“……因为我跑调,你妈妈觉得丢人。” 易舒彧和贺祺然都沉默了。良久,易舒彧若无其事地转移了话题:“你今天怎么想起来唱这首歌了?” 贺祺然便把自己答应帮同学演舞台剧唱背景音乐的事说了。 易舒彧很感兴趣:“哦?是白白说的那个很有意思的童话舞台剧吗?居然是你们班的节目吗?”同时,易舒彧轻轻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和段清扬有关系,那都好。 贺祺然恍然间想起,易舒彧也是校学生会的成员。易舒彧口中的白白,应该就是陈叶黎拜托的学姐。他眼睛一亮,对易舒彧撒娇:“舒舒姐姐也知道这件事吗?学生会看好这个节目吗?” “多大了还撒娇,”易舒彧嘴上吐槽,实际上很受用,她口是心非,嘴上却把学生会的同学们卖了个一干二净,“坦白说我不太喜欢这个故事,因为是比较老套的爱和救赎的故事,虽然主角是公主和女巫,但实际上故事的内核都是不变的,只是看起来宏大了一点。但是白白把剧本拿给我们看时,好像大家都挺喜欢这个故事的,上到艺术节的节目嘛,总是要快乐一点,写剧本的人行文还算流畅,写得也很好,给个及格分吧。” 易舒彧——学生会秘书处部长,多次获得各级作文大赛第一名和金奖,但她是毫无短板的那一类。 贺祺然笑起来:“对舒舒姐姐来说,及格分已经是很了不起的评价了。姐姐还记得,我以前找你批改作文,然后把我骂哭的事吗?” 易舒彧并不是总是对他好脾气,在涉及自己擅长的领域 易舒彧看一眼易爸爸,语气有点心虚:“是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易爸爸呵呵笑:“原来还有这么一段故事啊,看起来舒舒对你的要求挺高的。”易爸爸也不是不讲理,主要是小时候贺祺然看起来小小一团,易舒彧从小在女生堆里都是高挑的那一类,易爸爸生怕易舒彧欺负了小孩……虽然后面证明这个担心是多余的。 贺祺然煞有介事点头:“我现在也进步了,我参加了上次的作文比赛,拿了三等奖。” 因为这个奖项毫无含金量,所以从不参加的易舒彧很捧场:“我记得这个比赛是学校办的对吧?好像会给奖金来着,你收到钱了吗?” 山阳一中给钱的速度很快也很大方,会把钱先转到班主任手上,再由班主任交给学生,全程都有人监督,确保钱能交到学生手上。 贺祺然点点头:“我收到了。”其实这个钱一般是打给父母的,因为某些原因,班主任直接把钱打给了贺祺然。 他说:“我知道你们这些孩子都带了手机,晚上回去把钱收好,要不要带点小零食走啊?” 贺祺然摇头,把郭老师笑得满脸褶子的样子从脑子里甩出去,他看向易爸爸,眼里有星光闪烁:“这还是我第一次通过自己的努力挣钱。” 老贺和祁小姐都没缺过贺祺然的钱,但贺祺然并不想要他们的钱,贺阿婆有退休金,他总是尽量少花钱,因为不想和他们扯上关系。 易爸爸也想到了这一点,忍不住感叹:“真好。” 易舒彧阴森森笑起来:“好什么好,这不是才第三名吗,给我打起精神来,下次这种活动争取给我拿个第一回来,不要辱没了我的名号。” 贺祺然沉默。他看过了陈叶黎写的那篇作文,总觉得有些灵气不是他可以比得上的。 贺祺然委婉开口:“舒舒姐姐,这次的剧本就是第一名写的。” 易舒彧颇感意外:“是她啊,这个小姑娘确实很厉害。” 易爸爸吐槽:“你也就比人家大一岁,这种时候装大人干什么。” 易舒彧瞪自家老爹:“怎么,比我小的都是小姑娘,爸爸一点都不懂,对了,要记得去逛超市,妈妈说想吃芒果来着。” “好好好,小然有什么想吃的水果吗……” 一眨眼就到了周六。 贺祺然难得赖床。他赖在床上不愿意起来,但贺阿婆已经元气满满地在敲他的门了:“宝贝孙孙,快起来,跟阿婆去跑步!小尹说等会就来接我们!” 贺祺然很想假装自己没听到。他恨恨地想,为什么阿婆的精力这么充沛,昨天晚上不是打麻将到深夜吗!为什么今天早上还是准时起床叫他跑步! 尹璇已经定好了,这个月假她带着沅沅回山阳县。山阳县多山,也多树林,山阳县这两年开发了旅游资源,依托树林建造了一个颇有野趣的旅游小镇,问过贺阿婆和贺祺然后,她便在小镇上约了一家还不错的民宿,是一整栋的独栋别墅,外面种着鲜花,贺祺然看过照片,很漂亮。 最后还是磨磨蹭蹭起来了。贺阿婆絮絮叨叨,谴责贺祺然没好好休息,黑眼圈都掉到眼袋上去了。 贺祺然看镜子里的自己,白皙的脸上没有一点黑眼圈。他怀疑地扒着自己的脸在镜子前看了又看,最后确定阿婆是在诓自己。 贺祺然跑完步回来又收拾了一番,正好就收到了段清扬发来的消息。 对面的酷哥其实一点都不酷,用着小肥啾的头像怎么看怎么可爱。 “在吗.jpg” 是一张很可爱的小龙表情包。 贺祺然眉眼带笑,就算只是一张可可爱爱的表情包,他都觉得很开心。 “干嘛。”就算心里再雀跃,贺祺然也只是有些冷淡地回了一句。 他皱着眉,想自己这样发是不是有点太冷淡了。 还没等他想明白,对面就一股脑发了很多条消息来。 还没等贺祺然仔细看,贺阿婆就来敲他的房门了:“然然,你尹阿姨已经到楼下了,该走了。走吧。” 贺祺然胡乱应了两句,把手机丢到书包里,拿起书包就走了。于是,他没有看到,段清扬发来的最后一条消息:“我和妈妈也会去山阳县玩哦,已经和尹阿姨说过了,我们马上就又能见面了,高兴吗?” 贺祺然晕车,他上车后就再没看过手机。尹璇是自己开车的,她很喜欢车,自己买了不少车,这次开出来的是一辆粉红色的越野车,是贺沅沅选的。 贺阿婆一下楼看到这辆车眼睛都亮了,说要不是上了年纪,高低要给尹璇露一手。尹璇笑着接话,气氛正好。 说起来也奇怪,贺阿婆看不上老贺,也不喜欢祁小姐,却和尹璇很合得来,两人的联系比老贺要多上不少。因为贺阿婆要和尹璇聊天,加上也就半小时的车程,尹璇的车里也没什么奇怪的气味,贺祺然觉得自己还能忍受,于是就和贺沅沅一起坐在了后排。 贺沅沅乖乖窝在哥哥怀里。她有自己专属的小椅子,但是她想和心爱的哥哥贴贴,问过妈妈后,小心翼翼地窝在了哥哥怀里,还不忘提醒哥哥:“哥哥要是不舒服想睡觉,就把沅沅放回小椅子上哦。” 贺祺然应了一声,却没有松开抱着贺沅沅的手。他合上眼,抵着贺沅沅的头假寐。贺沅沅挪来挪去,想让哥哥睡得舒服一点。 贺祺然叹气,把贺沅沅固定在怀里:“这样就很好。” 尹璇透过车里的后视镜看了一眼这两兄妹,忍不住笑了笑,声音也压低了一点。 “你和老大最近怎么样?我看沅沅这孩子养得挺好的。”老贺在家排老大,贺阿婆见他烦,也懒得叫他名字,就直接称呼为老大。 尹璇应了一声:“我和贺胥都忙,沅沅都是保姆在带,要是您不忙,什么时候去我们那住一阵,沅沅也总是念叨着奶奶。” 贺阿婆看她一眼,心里门清:“我对这小丫头可不亲近,她怎么可能惦记我,别再帮老大说话了。” 贺阿婆倒也不是什么重男轻女,她当年生了三个孩子,和贺爷爷离婚后一个人拉扯着三个孩子长大,她也忙,虽然也爱孩子,但对子女也不算上心,多亏他们自己出息。她也不是不喜欢小孩,只是孙辈都不常见到,对她也没什么感情。不过贺阿婆总是乐得自在,除了个贺祺然养在她身边,得到她悉心照顾,其他的孙辈都不亲近她。 贺沅沅也是如此。贺阿婆对贺沅沅当然也好,贺沅沅也喜欢贺阿婆,但要说一直惦记着,那肯定是没有的。 尹璇尴尬地笑了两声:“哈哈,还真是瞒不过您。” 贺阿婆哼笑了一声:“老太婆我啊,活了那么多年,怎么可能没点见识,出来玩就是出来玩,别整那些个有的没的,别提那些个破坏心情的事。” ……已经沦落到破坏心情的事了,老贺在贺阿婆心里的地位可见一斑。尹璇也只是帮着劝一句,没动真心思,跟着应和了两句,便把话题扯到了别的事情上去了。 贺祺然无知无觉地睡了一路,贺沅沅睁着大眼睛充当了一路的小枕头,开开心心地跟着妈妈进了房间。等到了民宿,把东西放好后,打开手机看了一眼,贺祺然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 段清扬发完最后一句消息就再也没说话了,贺祺然深呼吸,他发了消息给段清扬:“怎么突然想起来要来玩,这是临时起意吗?” 段清扬秒回:“因为你在。”好一记猝不及防的直球,打得贺祺然直接沉默了。 他深吸一口气,慢慢打字:“可是我现在还不太想见到你,我脑子有点乱。”隔着屏幕,贺祺然发现自己能说出一些平常不敢说的话。不过对段清扬,总是要直接一点。 对面显示了很久的“正在输入中”,好一会,对面才发来一条短短的消息:“好,我知道了,我只是来玩的,不会打扰你。” 贺祺然有点小愧疚,但对面接下来的消息就打消了那一点小愧疚:“本来是因为然然来的,见不到然然可真难过。” “那你难过吧。〔微笑〕” 第115章 话疗的作用很明显 段清扬偏头看高女士:“问过小贺了,小贺好像不太希望我去打扰,所以为什么要去。” 高女士正在挑选合适的墨镜,没仔细听段清扬说话。段清扬好脾气地重复了一遍,高女士满不在乎:“没事,小贺不想见你的话,我们就当做单纯的采风活动好了,你不是也很久没画画了吗?就当是练手了。” 段清扬会画画,最擅长速写,是和高女士学的。但他其实更喜欢画风景。高女士最近在办画展,已经到了收尾的阶段了,她突然想要休息一段时间。 她给手下的人都放了假,带上段清扬就直奔山阳县而去。 段清扬无奈:“可我什么都没带,而且……最近没心思画画。” 高女士伸出手,用墨镜敲了敲段清扬的头,语气淡淡:“放心,我都帮你准备好了。小小年纪,和你爸一样苦大仇深,怎么,和小贺吵架了?” 段清扬:“唔,有点,但我不想画和这件事没关系。” “不管是什么原因,”高女士把行李丢给段清扬,潇洒戴起墨镜,拿起桌上的钥匙就往外走,“就当散心。” …… 贺祺然在房间躺了一会,就收到了尹璇的消息。他往楼下走,见尹璇捧着一本书坐在落地窗前,透过落地的玻璃看外头种满鲜花的篱笆,手边的小茶几上还放着一杯花茶。听到声音,她抬起头看来,对旋转楼梯上的贺祺然温柔一笑:“小然,你下来了。” 贺祺然坐在她对面,微微一笑:“阿婆和沅沅出去了吗?” 尹璇点点头:“阿婆到了这后,说自己在这有个朋友,沅沅闲不住,阿婆就带着沅沅一起去了。今天上午没什么安排,你稍微休息一会,中午民宿的主人为我们准备了烧烤,可以自己烤,应该还挺有意思的。” 尹璇对贺祺然说话总是温声细语的,她从不敷衍贺祺然,也不会将他当做小孩看待。 贺祺然点点头,尹璇坐起来,为他倒了一杯花茶:“洛神花茶,美容养颜的,有点偏酸,可能不太合你的胃口,喝一口看看,不喜欢算了。” 贺祺然拿杯子的手一顿,他看尹璇,眼里的疑惑如有实质:“我为什么要美容养颜。” 尹璇失笑:“喝了看看会不会舒服一点,不是说什么吃酸的会好受一点吗?虽然我也不知道这对不对,但试试总是好的。” 贺祺然:“……尹阿姨,我只是晕车,不是什么别的问题。” 尹璇乐不可支:“好好好。” 贺祺然气鼓鼓地喝了一口,发现自己还能接受,多喝了两口,问:“尹阿姨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尹璇:“嗯?哦对了,我打算给你看一下我做的攻略,已经发到你手机上了,我怕阿婆受不了,都只安排了一些简单的小活动,附近有个小公园,你等会可以去走走,好像还有一家森林咖啡店,做得很漂亮,可以去喝点。” 贺祺然:“好。”虽然但是,按贺阿婆的身体素质,尹璇也是多虑了。 “还有就贺沅沅可能要麻烦你多看着点,”尹璇从不认为贺祺然是哥哥就需要照顾贺沅沅,这次拜托贺祺然,也只是因为贺沅沅总是很黏贺祺然,“附近有个亲子乐园,里头的设备全是原木的,还挺好玩的,大人小孩都能玩,我不太感兴趣,但贺沅沅闹着要去。” 贺祺然懂了:“那我去吧。” 尹璇笑:“你去玩就好,贺沅沅到哪都是孩子王,到了时间你把她带回来就好,不想玩的话待在民宿写作业也行,怎么舒服怎么来。” 贺祺然挑眉,却还是答应了下来:“好,尹阿姨休息吧,我出去走走。” “最近,在学校开心吗?”贺祺然站起来的同时,尹璇这样问。 贺祺然微微一顿,笑了笑:“在学校学习哪里有不累的,怎么可能开心起来。” 尹璇摇头:“学习嘛,当然是痛苦的,但是有朋友在会好很多吧。我读书的时候也觉得好苦,但总是有朋友在身边,那些痛苦也变得可以忍受了。” 尹璇从小到大都是风云人物,她身边总是汇聚着很多优秀的人,她顺风顺水地长大,唯一不走运的就是遇到了贺胥,也就是贺祺然的亲爹。 贺祺然想了想,最后点点头:“朋友啊……确实很有意思,最近我参加了个舞台剧,虽然和我演的角色不太搭,但我也很开心。” 尹璇兴致勃勃:“是什么角色?” “精灵,”贺祺然老实回答,“在设定里是容貌精致又傲慢的存在。” 尹璇倍感不妙:“不搭是指……傲慢吗?” 贺祺然有点奇怪地看着她:“不是,当然是指容貌精致。” 尹璇:“……你坐下,我发现你对自己有点误解啊。” …… “小贺真的说过,觉得自己长得很一般这种话吗?这也太扯了。”高女士开着车,把墨镜架在头上,听段清扬讲起在学校发生的事,提到贺祺然想拒绝饰演精灵,给出的理由后,高女士忍不住吐槽。 “就是说啊,”段清扬也很无奈,“这种理由,见过他的脸的人都不会同意的。” 高女士嘶了一声:“是不是小时候受过什么精神创伤,所以有点不自信?这可不行。” 段清扬提醒:“妈妈不能去揭然然的伤疤。” 高女士不耐烦:“我像是这种人吗?你没问过吗?” 段清扬放空目光,神色悠远平静:“……是问过的,只是结果嘛,觉得不尽如人意。” …… “我果然还是讨厌你妈,别误会,我同样觉得老贺很讨厌,在这件事上,他们俩都做得不对,虽然都是初为人父母,但有些父母真的不能称为父母。”尹璇从贺祺然口中听到的理由更加具体一点,贺祺然对她要宽容不少,也能吐露更多的心声。 尹璇不止能从贺祺然这得到消息,还能想起老贺曾经对她说过的话。 “当年我们都年轻气盛,都不肯对对方低头,也都不想要这个孩子,”没开灯的房间里,只有月光照进房间,男人倚着床头,像是在追忆,又像是在忏悔,“所以我们对他说了很多不好的话,问他为什么要出生,问他为什么这么普通,说他一点都不像我们。这话不只是我说过,小然到燕京去找他妈妈的时候,他妈妈也对他说过这样的话。” 那些话对成年人来说都有些恶毒,又何况是几岁的小孩。尹璇当时听着,心都要碎了。尹璇悄悄看贺祺然,不敢想象当时的小贺祺然该有多绝望。 绝望吗?其实还好。现在已经回想不起来那种仿佛天崩地裂的感觉了,只是从那以后,他就当自己没爹没妈了。 贺祺然垂眸,阳光落在侧脸,落下一片阴影的模样。他看着乖巧,但尹璇一眼就看出来,他心不在焉。 他没有说什么不该评价他的父母之类的话,也许是因为他也觉得很荒谬,又或许是大家都是这个态度,他已经漠然了。 尹璇伸出手,握住了贺祺然的手:“小然,你抬起头看着我。” 贺祺然轻笑:“尹阿姨,你想说什么呢?想告诉我,我并没有他们说的那么不堪吗?” 尹璇一怔,她有些手足无措了起来:“可是,这就是事实啊。” 贺祺然看向窗外,一片生机盎然之中,他展颜一笑,不知道是想起了谁:“不用了,尹阿姨。因为有人一遍遍告诉我,我很好,不用为了别人难过。” 突然,贺祺然豁然开朗。原来那么久之前,段清扬就在给他力量了。 尹璇呐呐开口:“是吗……那也很好,有人在你身边,我也能放心一点,不过……我多嘴问一句,是男生还是女生啊?” 贺祺然看她,尹璇目光游离,她欲盖弥彰地补充:“没什么,我只是单纯地问一句,完全没有别的意思。” 贺祺然突然笑起来:“男女有什么关系吗?”这话,他像是在问尹璇,又像是在问自己——男女有关系吗?好像没关系,因为是段清扬,因为是他在合适的时间出现,在合适的时空拉了他一把,强势地挤进了他的生活,把他从那一亩三分地里拉出来,告诉他——看,这个世界还是有很多美好的事的,还是有很多人在爱着你的,所以没必要自卑,没必要觉得自己不起眼,把那些垃圾话都抛之脑后,往前走吧! 贺祺然想,好傻,但他又真的吃这一套。 尹璇敏锐地察觉了一点不对劲:“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真的有情况?虽然我不反对你早恋,但是这个时候还是有点太早了。” 贺祺然回神,“早恋”两个字像是烫到了他,他像是突然反应过来,尹璇还拉着他的手。于是他轻轻抚开尹璇的手,对着尹璇笑笑,依旧是那副温柔又疏离的模样:“不会的,不会有早恋的事的。” ……应该吧?贺祺然其实也不确定,但最近应该是没这个打算的。 尹璇还是不放心,但太知道,自己不能再多说什么了。虽然她成功地和贺祺然相处成了朋友,但她的身份还是贺祺然的继母。她能意识到贺祺然温柔表象下的疏离和排斥,因为他知道,尹璇是个明辨是非的成年人,但她更是贺胥的妻子,就算再批判贺胥当年的行为,她天然地就会站在贺胥的身边,和他并不是同一阵营的。贺祺然意识到这一点,所以他绝对不会对尹璇交心太多。 因为意识到这一点,所以尹璇明智地选择了不接着问。她只是看着贺祺然,眼神很认真:“要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可以和我说说。” 贺祺然眨眨眼,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问她:“我最近有一个烦恼,我不知道要不要相信我的朋友。” “怎么说?”尹璇给自己倒了一杯洛神花茶,贺祺然乖乖伸出自己的杯子,眼睛亮晶晶的。 尹璇无奈,帮他也倒了一杯,抬起手表看了一眼时间,提醒他:“别喝太多,到时候吃不下东西就麻烦了。” 贺祺然乖乖点头,他喝了一小口花茶,说:“我想,有些事情烂在心里好像不会让我好受,我最近翻来覆去,不知道要不要把一件事告诉我的朋友,这对他来说,是揭我伤疤的行为。可是他看起来真的很想知道,我也有所动摇,不知道该不该说。” 尹璇很容易就猜到了是什么事。她只问一句:“你会觉得冒犯和不舒服吗?会觉得他这样做是故意让你难堪的吗?” 贺祺然摇头:“我觉得不是。” “那就没关系了。”尹璇笑了笑,“因为你在犹豫的时候,心里其实已经有了偏向的选项,只是你自己还不清楚,你说,这是揭伤疤,但你也说,烂在心里不会让你好受,那不如悄悄让伤口揭开,把那些腐烂化脓的地方都清理干净,这样才能好起来,当然,疼痛是免不了的,但只要你想要倾诉的对象愿意给你一个拥抱,应该会好上很多。” 当年的那个夜晚,老贺把自己的过去都剖析给了尹璇,他最后泣不成声,说自己不是个好父亲,也没办法再弥补贺祺然的时候,尹璇上前一步,抱住了老贺。 贺祺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是这样的吗?我明白了,谢谢尹阿姨的提醒,虽然我觉得拥抱好像不太够。” ……这是什么意思?刚刚回忆了青春的尹璇觉得贺祺然这话里真的有话,她提醒贺祺然:“虽然我不太喜欢说这话,但我还是要说,你现在还是高中生,需要以学习为主,要是真有什么喜欢的人,要不然先放放?等到高考之后再表白?” 贺祺然乖乖点头:“虽然好像不是这回事,但尹阿姨的话我会记住的。” ——更不妙了。尹璇微笑,内心已经给贺祺然的“朋友”画了个叉。说起来,段小羊和小然是室友来着,会不会对此有了解?要不然去问问段小羊,看看到底是哪个“朋友”? 第116章 倾注爱意的照片 段清扬很想大逆不道对亲妈竖中指,他下了车,差点跪倒在街边。他颤颤巍巍站起来,对亲妈投去一个愤怒的眼神。 高女士若无其事吹口哨:“太菜了,怎么连连续转弯都受不了。” 段清扬:“……可是你过弯不减速啊我的妈妈。” 高女士一点都不心虚:“那还不是因为你身体不好,连这都受不了,你以后会少很多乐趣的。” 强行倒打一耙的高女士差遣段清扬去拿行李,她背上最近很喜欢的银白色小方包,信步走向自己定下的民宿。 段清扬:……所以带我出来,只是缺一个拎包的小奴才吧! 怀着满肚子的怨念,段清扬乖乖拎着包办了入住。高女士订的也是一栋小别墅,带了个花园和茶亭,阳光正好的时候可以在亭子里喝茶,倒也颇有野趣。但段清扬显然没有这种浪漫的细胞,他办完入住就往床上一躺,和咸鱼没什么两样。 他暗戳戳想,谁也别想让他起来。 “起来,”高女士站在他床边,收拾了画板和架子,踹了他一脚,“你这个年纪怎么睡得着的,快起来画画。” 段清扬哀嚎一阵:“我刚刚坐完车,身心都受到了伤害,为什么不能休息一阵!” 高女士轻咳一声,到底是意识到这和她也有一点关系。她看了一眼段清扬,意识到自家儿子神色恹恹,于是难得激发了一点母爱,没在强求。 “我和小璇打听过了,”高女士还算贴心,“附近有个小公园,要是缓过来了想找我,就去小公园找我。” 高女士创作时是不会带通讯工具的,她会待在一个地方很久,如痴如醉地创作,这种时候就需要有人去叫醒她 省得她过分投入,对身体不好。 段清扬胡乱应了一声,等到高女士离开后,他站起来反锁了门,啪的一声倒在了大床上。他闭目休养了一阵,抬起手机看时间,解锁后就是他和贺祺然的聊天记录。 段清扬有些发愁地戳着手机,想,不能去找然然的话,来这里有什么意思。不过又不能违背然然的意愿,真烦人。 突然,有一条新消息弹出来:“小羊,我听妍妍说了,你们已经到小镇了对吗?中午来吃饭吗?是烧烤哦。人多也热闹,都是些熟人。” 是尹璇的消息。段清扬戳进去,不知道该怎么和尹璇说。 尹璇那头又发了一条消息过来:“对了,我跟小然说了这件事,小然说很希望你过来。” 段清扬满头问号:“真的吗?尹姐姐你该不会是在骗我吧?” 很希望他过去?这是贺祺然能说出来的话吗?早上不是还很排斥他来山阳县吗?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变卦了? 尹璇那头回了个问号:“你怎么会这么想?小然还很欢迎你们呢,给个准信,来不来?” “当然要来。”段清扬弹射起步,开始翻找自己的衣服。 另一边,尹璇收起了手机,抬起头看缠满鲜花的篱笆,微微一笑。 贺祺然决定出去走走。和尹璇聊完之后,他感觉豁然开朗,心情也好了不少。和尹璇留了两句话,确定了尹璇会邀请段清扬和高女士一起吃午饭,他就出门了。 小镇上的小公园其实没什么值得期待的,只是正好有一个建在山坡上的小亭子,可以看到远处的群山,是个很好的地点。小公园依山傍水,按照地形而建,其实很漂亮,但贺祺然没什么发现美的眼睛,他溜溜达达,倒是对原木做的健身器材很感兴趣。 像个老大爷似的在健身器材上晃了一会,贺祺然就往小亭子去了。 坦白来说,这座旅游小镇当真是花了不少心思的,依山傍水,错落有致,连房子都是森林的一部分。贺祺然慢慢走来,见过不少古朴的房屋,也能察觉到古朴的房屋下与现代科技的融合,他有些感慨……然后在心里写了一篇小作文,文思泉涌,差点就想停下来写小作文了。 尹璇给了他一个相机,贺祺然是不玩这种东西的,他意识到自己好像没什么发现美的能力,拍出来的照片也不怎么漂亮。但尹璇的意思是,希望他在想要留住一些瞬间时,能掏出相机记录下来。 贺祺然慢慢走着,他拍了一些简单的风景照,自己看了一眼觉得很一般。但他也不讲究构图,只是心情不错,随手拍些东西而已。他慢慢走向小亭子,却发现小亭子里有人。 一身蓝色长裙的女子背对着他,肩上披着一条白色的披肩,海藻似的长发曲折地蜿蜒到腰间,头上搭着一个和一身穿搭气质不和的墨镜,但女子的气质撑了起来,整个画面不显得违和。 女子背对着他,正对着远处的群山,面前架着一个画板,上头夹着一幅画了一半的群山图。 贺祺然心中一动,他在不远处站定,悄悄举起了相机。画面中的女子只有一个背影,动作洒脱随性,像是沉浸在灵感之中,画的忘我。 贺祺然悄悄按下快门,发出了一点细微的声音。 本以为那女人注意不到,但在贺祺然按下快门的瞬间,那女人闪电般回了头,耳朵上戴着的耳环大幅度摆动了起来,语气严厉:“是谁!” 贺祺然被吓了一跳,下意识闭上眼道歉:“不好意思,我不是有意的,只是觉得很漂亮所以下意识按了快门,我本来打算拍完再告知您的,要是冒犯了您,我现在就可以删掉!” “……小贺?”高女士轻轻笑起来,她放下了手上拿着的画笔,站起来往贺祺然的方向走,“真巧,居然能在小公园碰到你。” 诶?贺祺然悄悄睁开一只眼,对上高女士含笑的眼神,也轻轻笑了起来:“高阿姨,又见到您了。” …… “所以我妈去小公园了,然后小贺也去小公园了?”段清扬坐在尹璇对面,帮忙刷着肉串,语气有点不可置信,“公园大吗?他们会遇到吗?” 尹璇勤勤恳恳穿着肉串,对段清扬莫名其妙的问题感到莫名其妙:“就算是碰上了,难道会有什么问题吗?最多就是一起回来吃饭而已,这有什么关系吗?难道妍妍突然不待见小然了?不应该啊……是不是你胡说八道了什么?” 尹璇举起签子,威胁段清扬:“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段清扬:“……清汤大老爷,我是冤枉的。我就随口一问,你当我嘴贱好了。怎么只见尹姐姐你一个人,贺阿婆和贺沅沅呢?” 尹璇呵了一声:“阿婆说在这有个朋友,带着沅沅一起去了,结果留在那里打麻将了,要不是小然三申五令,逼着阿婆答应中午带贺沅沅回来吃饭,你今天中午大概率是见不到阿婆了。” 段清扬:“赌博伤身。” 尹璇翻白眼:“老人嘛,总是要有点乐趣的,再说了,他们又不赌博,只是当个爱好,好像是拿自家种的青菜当货币流通来着,贺阿婆每天都能赢回来不少蔬菜,我也有份。” 段清扬竖起大拇指:“厉害。” “所以快点穿,”尹璇点了点他偷懒的小手,“是你要来帮忙的。” 段清扬:……其实我只是想来看看然然在不在的,要不是尹姐姐一把薅住了我,我现在应该在大床上躺着。 段清扬委屈,但段清扬不敢说,他默默加快了刷料的手,心里想着然然你快回来。 …… 高女士看了贺祺然拍的所有照片,笑得前仰后合的。笑归笑,但她一张张看过来,总是能找到贺祺然平平无奇的照片中为数不多的闪光点,讲到贺祺然心坎里去。 高女士笑眯眯的:“看起来我们小贺还是有当摄影师的天赋的。” 贺祺然红了脸:“阿姨您就别笑话我了,我自己心里有数。” 贺祺然的反应都太可爱了,高女士当然忍不住想逗他。她笑眯眯的:“是吗,可是我觉得最后那张图拍得很好看,无论是构图,还是感情。” 最后一张图就是贺祺然在不知道高女士身份的情况下,拍出来的那张照片。画面中,贺祺然以小亭子中闪闪发光的女人作为主角,拍下了群山和她。 高女士赞不绝口:“真的很好看,小羊和他爸爸都不会拍照,每次和他们一起出去玩都要教好久。” 段爹总是很忙,但为了高女士,他专门去学过摄影,但学完之后,给高女士拍照时,高女士的态度是——还不如儿子拍的,建议不要再学了,容易伤感情。段爹非常挫败。 贺祺然的照片其实有些稚嫩,但胜在感情真挚,能看出来他是真的喜欢这幅画面。高女士对艺术很敏感,她能看出来,贺祺然拍下的每一张照片都是倾注了爱的,这点难能可贵。 贺祺然不懂,但贺祺然觉得高女士把他夸得太过分了。他望天望地就是不太敢看高女士,把掩耳盗铃这个词诠释得清清楚楚。 高女士忍不住笑起来,但她很贴心地没有接着说下去,而是问:“我听小羊说,你不太愿意见他,是有什么问题吗?还是你们吵架了?” 第117章 烧烤!糖果!擦脸! 真正见到贺祺然时,段清扬反而觉得手足无措了起来。明明他什么也没做,但见到贺祺然还是觉得不知道把手往哪里摆。 虽然来之前,贺祺然说不想见他,但段清扬还是准备了一套自己很喜欢的衣服,得到了高女士清爽合适的评价。于是段清扬今天换了这一身衣服来见贺祺然。 他本来打算在贺祺然面前转一圈,咳,孔雀开屏一下,但面对贺祺然时,段清扬却说不出一句话。 尹璇和高女士正手拉着手说话,贺阿婆和贺沅沅还没回来。 贺祺然没注意段清扬扭捏的状态,他给贺阿婆打了电话,三申五令让贺阿婆快点带着贺沅沅回来,得到了肯定的答复才挂了电话。 他抬起头就看见段清扬傻乎乎地盯着他看。贺祺然忍不住对段清扬露出一个灿烂的笑。 ——这是这段时间以来,贺祺然对段清扬笑得最毫无阴霾的一次。 段清扬傻乎乎地对贺祺然回以一个笑容,贺祺然却移开了目光。 段清扬瘪了瘪嘴,倍感委屈,他亦步亦趋地跟着贺祺然的步伐,走向了烧烤的炉子。 贺祺然今天穿了件黑色的外套,不笑的时候显得有些冰冷。他看向一直跟着的段清扬,问:“你会烤串吗?” 段清扬默默后退:“我不会。” 开玩笑,他今天穿得这么好看,再说了,他一个酷哥怎么可能会烧烤……然后段清扬就诚实地接过了贺祺然递过来的刷子,嘴还硬着:“我真不会,只是看我爸弄过。” 段爹是个很接地气的人,虽然出身挺好,但当初他自立门户离开燕京也吃了不少苦,高女士虽然搞艺术,但家里其实也只是小康,段清扬小时候他们还带着他一起弄过几次家庭烧烤,段爹还教过他怎么烧烤。 贺祺然笑笑,没戳穿他,只是转身去拿了肉串和蔬菜,让段清扬给他腾个位置。 段清扬眨眨眼,想也不想就拒绝了:“这边我在弄就够了,你坐着休息一会。” 贺祺然:“……到底是谁说自己不会烧烤的。” 高女士听到他们的对话,毫不犹豫地嘲笑了段清扬:“小贺,你别管他,他跟着他爸学了一手好技术,不用谁在旁边也能弄得很好。” 段清扬嘟囔:“妈妈,你怎么能揭我的短呢?” 高女士撸袖子:“你怎么跟我说话,小兔崽子。” 段清扬对着贺祺然眨眼睛,传递出可怜兮兮的信息:……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招惹到我妈了。 贺祺然看着好笑,站在段清扬身边倒是没动弹:“没关系的高阿姨,我自己想帮忙的,和小羊没关系。” 正说着话,贺阿婆就带着贺沅沅回来了,贺沅沅手上兜里全是糖果和小零食,看起来被投喂得很好。 尹璇平时是控制着不让她吃太多零食的,见贺沅沅这样,尹璇脸一沉,正要开口说话,贺沅沅察觉到妈妈的脸色不对劲,机灵地躲到了贺祺然身后。 贺祺然抬头看一眼尹璇,用胳膊怼了怼段清扬,段清扬会意,靠近了贺祺然一点,把贺沅沅遮得严严实实的。 尹璇无奈:“我又不会对沅沅做什么,你们这么护着是什么意思?” 段清扬笑嘻嘻的,他手上还翻着烤串,却把贺沅沅挡的死死的,他对着尹璇笑:“哎呀,尹姐姐,都是出来玩的,小孩子就该释放天性嘛,贺沅沅也会好好刷牙的,对吧?” 段清扬不见得有多喜欢这个和他抢人的小屁孩,但是因为是贺祺然,所以段清扬愿意庇护贺沅沅。 贺沅沅悄悄伸出头,在尹璇虎视眈眈的眼神里,可怜兮兮表示:“妈妈,沅沅宝贝会好好刷牙的,妈妈就让沅沅吃糖好不好。” 高女士被贺沅沅可怜兮兮的假象所迷惑,也跟着劝了几句。深知贺沅沅本性的尹璇沉下脸:“贺沅梦!” 贺沅沅抖了抖,默默站了出来,还不忘安慰贺祺然:“哥哥别怕,沅沅不会有事的,就是被妈妈揍一顿而已。” 贺祺然轻笑一声,他把刷子递给了段清扬,抽了两张纸给贺沅沅擦脸。 尹璇见贺祺然的动作,便不再管贺沅沅了。 高女士稀奇:“怎么突然不管了?按我的经验来说,叫大名已经是可以打一顿的程度了。段小羊小时候就是这样挨打的。” 段清扬小时候最怕的就是被高女士叫全名,因为这代表着他马上就要挨打了,而且是跑不掉的那种男女混合双打,他后来坚持要学武术也有这个原因在。 尹璇摇头:“你看着吧。” 贺祺然蹲下来,平视贺沅沅,手上轻柔地帮她擦着脸:“伸出手来,手上也有糖渣吧,哥哥帮你擦干净。” 贺沅沅乖乖仰起脸伸出手,乖得不像样。贺祺然动作轻柔,贺沅沅舒服地合起了眼,就听见恶魔低语:“糖交给我吧。” 贺沅沅瞬间泪眼汪汪:“能不能不交糖呜呜呜。” 贺祺然温柔拒绝:“太多了,沅沅总是管不住自己的嘴,你忘了上次尹阿姨不在家,你吃了那么多糖然后去看牙医的事了吗?交给我帮你保管,走的时候我会还给你的。” 贺沅沅期期艾艾:“真的吗?哥哥不会骗沅沅吗?” 段清扬凑前去,威胁她:“你要是不交出来,等会我就抢走了。” 贺沅沅瞪圆了眼,像是没想到有这么可恶的哥哥,连小孩的糖都抢。 段清扬微笑:“我是个说到做到的哥哥。” 贺沅沅一股脑把糖都给了贺祺然:“哥哥要帮我保管哦,不能给坏蛋哥哥吃掉啦!” 送走了蹦蹦跳跳的贺沅沅,段清扬对贺祺然眨眨眼,通过刚刚贺沅沅这么一闹,段清扬和贺祺然之间的隔阂突然就消失了。他凑前去,对着贺祺然笑,厚着脸皮把脸伸到贺祺然面前,夹着嗓子撒娇:“小贺哥哥也帮我擦脸好不好,我没手擦脸~” 本来想过来给贺祺然扇风的贺沅沅被他硬控,顿住了脚步:“坏蛋哥哥你不要脸!哥哥是沅沅的哥哥!不是你的哥哥!” 贺祺然失笑,看了一眼尹璇,尹璇会意拉走了贺沅沅。贺沅沅气鼓鼓:“我讨厌坏蛋哥哥。” 尹璇皮笑肉不笑:“妈妈也讨厌乱吃糖还不刷牙的小坏蛋,你今天晚上不要跟妈妈一起睡了。” 贺沅沅眼睛一亮:“那我可以去和哥哥睡吗?求你了妈妈~” “……不可以!” 贺祺然看着一脸认真的段清扬,微微向后退了一步。坦白来说,段清扬确实生了一张好脸。虽然当初第一面,段清扬并没有给他留下什么好印象,反而让他心生警惕,但段清扬这张棱角分明又充满少年意气的脸确实很能打,贺祺然后知后觉意识到了这一点,于是段清扬凑前来的模样就越发有冲击力。 贺祺然移开目光,不太敢看段清扬。段清扬一眯眼,隐隐约约觉得自己抓住了什么东西。 放在以前,贺祺然会这么躲闪吗?好像不会。因为贺祺然对他的态度都很平淡,无论是这张脸还是他这个人,可是现在突然就变得不一样了。 难道…… “我们然然生在十二月的尾巴,”贺阿婆冷不丁开口,她目光平平,递给贺祺然一罐小时候最喜欢的牛奶,语气也淡淡,“小段,你也是生在十二月的末尾吗?” 段清扬来不及抓住那一点思绪,就先回答了贺阿婆的话:“不,我是一月的生日,我比然然大将近一岁。” 贺阿婆乐呵呵的:“那我们然然应该管你叫哥哥。” 段清扬从善如流:“是吗,那小贺弟弟,帮我擦一下脸吧。”虽然他已经知道了,但这也不妨碍他再占贺祺然的便宜。 贺祺然:“阿婆,其实这个哥哥我也不怎么叫得出口。” 贺阿婆敲了敲贺祺然的头:“没大没小的小家伙。” 贺阿婆的到来打破了那一点奇怪的气氛,贺祺然自然地伸手,帮段清扬擦了脸,动作也很轻柔。 但贺祺然的眼神有点诡异:“为什么我擦了一遍之后,你的脸上又多出了几道黑黑的痕迹,你用炭洗脸了?” 段清扬悄悄放下自己作恶的小手,坚决不承认这是故意的,他否认三连:“没有,怎么可能,你看错了。” 贺祺然盯着他好一会,最后只是无奈地伸出手,给段清扬擦脸:“那你小心一点,湿纸巾不够多。” 贺祺然和段清扬靠得很近,近到段清扬可以看清楚贺祺然脸上小小的绒毛,在光下显得整个人都温柔了不少。他的眼神从贺祺然的脸上挪开,这才发现贺祺然脖子上还挂着一条银色的四叶草项链,项链细细长长的,随着贺祺然的动作,在他胸前晃来晃去。项链流光溢彩,在光下亮晶晶的。 “项链很好看,是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段清扬最后也只憋出这么一句话。 贺祺然给段清扬擦完脸,丢了纸巾后把跑出来的项链塞回外套里,撸起袖子就拿着刷子帮段清扬刷酱料。 “没什么特殊的意义。”贺祺然的语气淡淡,“是我妈妈给我的生日礼物,是去年的吧?不太记得了,我觉得纯黑的外套太单调了,所以戴了一条项链做装饰而已。” 对贺祺然来说,他每年都能收到祁小姐和老贺送来的各种礼物——元旦,新年,生日等等,各种节日,甚至还有什么他第一次说话的纪念日,变着法地给他送礼物。但除了生日礼物,贺祺然什么礼物都没收。祁小姐意识到这一点后,就收敛了一点,虽然每个奇奇怪怪的纪念日依旧会给他送礼物,但生日的时候,她会送很多礼物给贺祺然,老贺也是这样。 这条项链就是祁小姐送的生日礼物之一。她很喜欢四叶草,希望这种万分之一的幸运可以庇佑贺祺然。 贺祺然却只觉得,不过是概率极低的隐性基因的表现,和幸运谈不上有关系。 贺祺然把这个想法和段清扬说了,也不指望段清扬赞同他。段清扬却若有所思地点头:“确实,这和幸运好像没关系,这是固定的概率和比例,算不上幸运。可是幸运不就是这样吗?幸运就是极小的概率。在极小的概率中,出现的那个可能,就是幸运。” 贺祺然轻笑:“你居然也会说这种话,真是不可思议。” 段清扬眨眨眼,给烤串翻面的过程中回复贺祺然:“怎么,我不能有点浪漫细胞吗?” 贺祺然一针见血:“你刚刚的描述和浪漫没有半点关系。” 段清扬张嘴就来:“这是我的浪漫,然然一点都不懂我。” 贺祺然:“……我确实不懂,但是我知道你手上的串串要焦了。” 段清扬一阵手忙脚乱。 贺沅沅满场溜达,靠着撒娇卖好在高女士那拿到了几串加了辣椒的肉串,开开心心地送到了贺祺然嘴里。 贺阿婆和高女士聊得很愉快。贺阿婆阅历广,和谁都聊得来,听说高女士要办画展,她笑着说:“我的小女婿就是个画家,当初他能和我小女儿走到一起,我还吓了一跳。” 高女士好奇:“男婚女嫁,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贺阿婆哈哈大笑:“奇就奇怪在,我的小女儿是科研人员,她从小就对美术艺术不感兴趣,也不知道怎么就嫁了个画家。” 贺祺然放下盘子,无奈:“小姑姑要知道您又在背后说她和姑父的故事,会不高兴的。” 贺阿婆轻咳:“你不说,小清怎么会知道?不过小清说让你找个假期去她那玩几天,我都忘了跟你说了。” 段清扬收拾好了东西,也凑过来凑热闹:“小贺的姑姑也在山阳市吗?” “在燕京,别多问。”贺家小姑姑是贺家唯一的高材生,早年跟着丈夫到了燕京定居,非常疼爱贺祺然。 “今年过年干脆就去小清家吧。”贺阿婆一锤定音。 贺祺然对贺阿婆这种突然决定大事的状态已经见怪不怪了,他给贺阿婆的串串上倒了一点孜然,提醒贺阿婆:“真要去的话记得和小姑姑说一声。” 段清扬眼睛一转,笑容甜甜地看向亲妈:“亲爱的妈妈~今年我们也回燕京过年吧~我好久没见到爷爷了~” 看穿段清扬想法的高女士满脸嫌弃:“别整这出,你好好说话。你都好几年没见过你爷爷了,这种时候就突然想他了?” 段清扬一脸正直:“我是真的想爷爷了。” 高女士:“呵呵。” 第118章 捅娄子咯 这个话题以高女士伸出手给了段清扬后脑勺一下作为结尾。 段清扬气呼呼地坐在贺祺然身边,嘤嘤嘤装哭妄图获得贺祺然的安慰。 贺祺然只觉得好笑:“为什么要跟着我到处跑,就算真的去了燕京,但燕京那么大,也不一定遇得到。” 段清扬不管,段清扬爆哭:“我只是想见我爷爷而已。” 贺祺然微笑:“好的。” 贺沅沅挨着妈妈,悄悄和妈妈说话:“妈妈,我觉得坏蛋哥哥在哥哥面前比我还像小孩子。” 尹璇看了一眼满嘴都是油的贺沅沅,两眼一闭不想说话。 “不准管小羊哥哥叫坏蛋。”尹璇最后这么警告她,转过头去和高女士说话,眼不见为净。 贺沅沅还没察觉到自己被妈妈嫌弃了,她溜溜达达跑到贺祺然面前,仰着脸问贺祺然:“哥哥,坏蛋哥哥在你面前好像小孩子哟,比沅沅还不乖。” 贺祺然嗯了一声,抽了张湿纸巾,示意贺沅沅上前来:“吃的一脸都是,你是用脸吃串串吗?” 段清扬笑话她:“哟,小沅沅,你嘴上叫我坏蛋哥哥,结果还不是要吃我烤的串串,你有本事别吃啊。” 贺沅沅不愿意承认是坏蛋哥哥的手艺好,也舍不得色香味俱全的串串。她纠结了好久,久到贺祺然给她擦完脸,瞪了段清扬一眼:“你多大的人了,还喜欢和小孩计较。” 段清扬不可置信:“我!依旧是一个未成年人!虽然我很可靠,但是我也就比这小破孩大十多岁!” 贺祺然:“……可靠的未成年人,你这么一说显得非常不可靠。” 高女士横插一脚:“你别管他,他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就一定要喜欢的人也喜欢他,小时候他在爷爷家可喜欢一个小姐姐了,结果那个小姐姐有更喜欢的朋友,他哭了一天,说自己被背叛了,再也不相信爱了。” 贺祺然听到喜欢两个字的时候,还是止不住心一跳。虽然明白高女士的“喜欢”并没有别的意思,但贺祺然还是忍不住有些窃喜。 段清扬抗议:“妈妈,这都是多久前的事了,干嘛说出来揭我的短。” 贺阿婆也笑呵呵地开了口:“这孩子倒是活泼,我家然然小时候总是乖乖的,谁来都仰着脸对人家笑,但最喜欢隔壁家的姐姐,只要隔壁家的姐姐一出现,他就抱着个小熊跟在姐姐身后,姐姐走到哪里他跟到哪里。” 说着,贺阿婆觉得不得劲,还掏出手机,打开相册给高女士看贺祺然小时候的照片。她人老了,总是容易回忆过去,也总是惦记着这个小孙子,喜欢炫耀乖巧的孙孙,恨不得全世界都喜欢贺祺然。 对贺阿婆来说,贺祺然当然是值得全世界的爱的,只是她不说,贺祺然也不去问。 高女士兴致勃勃凑前去看,小小的手机屏幕里,有些发黄的老照片被拍了下来,虽然有些糊,但小小一团的贺祺然白白嫩嫩的,一只手乖乖地抱着有他人一半大的小熊,另一只手张开,看起来像是要镜头后的人给他一个拥抱。小小的孩子对着镜头甜甜地笑,嘴张得大大的,像是在叫阿婆。 高女士的心都要化了:“怎么这么可爱呀,这种小孩,放在过去是要被姨姨亲死的。” 尹璇很少和贺阿婆谈论贺祺然的过去,她会问贺祺然的近况,会关心贺祺然的一切,但是不会问他的过去。所以这也是尹璇第一次见贺祺然小时候的照片。她也好奇地凑过去,发出了和高女士一样的感叹:“太可爱了,感觉给他一颗糖就能拐走。” 再看一眼自家的孩子,贺沅沅无辜地眨眼睛,闹着要爬到尹璇身上,她也要看哥哥小时候的照片。 尹璇闭眼:也很可爱,但是是混世魔王,一点都不乖。 这么想着,尹璇心中一动——这种乖巧,是不是也是因为幼时没有安全感呢? 贺阿婆见大家都围上来,默默挺直了腰杆,语气也变得高兴了不少:“手机上还有不少拍的照片,我翻翻啊……你们看这张,是然然摔跤的时候抓拍到的照片,瘪着嘴要哭不哭的样子也很可爱。” 段清扬也凑前去看了照片,感叹:“要是我们小时候就遇到了,我应该会觉得你是女孩子。” 段清扬说出口后就觉得不妙,他疯狂地偷看贺祺然的脸色,贺祺然只是微微一笑,笑容里威胁的意味很明显:“是跟陈叶黎相处久了吗?连你也开始胡说八道了吗?” 段清扬心中给陈叶黎道歉,单方面决定给陈叶黎一块小蛋糕作为补偿,脸上却露出一个有几分懊悔和浮夸的表情:“对对对,都是陈叶黎的错。” 贺祺然冷哼一声,对贺阿婆这种炫耀他小时候的照片的行为习以为常,但还是有几分接受不了。 他羞红了脸:“阿婆!好了,可以了,我也是要面子的!” 高女士诶了一声:“别呀,多可爱呀,你都不知道,段小羊这小崽子,他都不怎么喜欢拍照,也不配合拍照,留下来的照片可少了。” 对亲妈来说,这真是一件让人难受的事。虽然高女士并没有缺席段清扬的成长,每逢重要的人生时刻,段清扬也不会拒绝高女士给他拍照,但从小到大都很要面子的段清扬拍照的时候总是板着脸,小时候还有几张笑的照片,但后来就没了。 段清扬轻咳一声:“那是因为我不上相,每次拍出来都不好看。” 贺祺然用胳膊肘怼他一下,对着高女士乖乖笑起来:“那高阿姨有把照片做成相册吗?” 高女士一眼就看出贺祺然在想什么:“当然做成相册了,下个礼拜来家里住啊,阿姨给你看小羊小时候的样子,可逗了。” 段清扬一脸黑线:“为什么小贺是可爱到想亲死,到我就是可逗了,高女士你有点双标了。” 高女士不听,她的眼神落在贺祺然手上倒了很多辣椒粉的烤串上,有些忧心忡忡:“你感冒才好几天,怎么能吃这么辣?” 贺祺然:……完啦。 贺阿婆目光如炬,她收起手机,闪电般地看向贺祺然:“你什么时候感冒了?怎么没和阿婆说?” 贺祺然目光游离:“我在学校的时候不小心发烧了,小事而已,休息两天就好全了,现在不也活蹦乱跳的嘛。况且阿婆当时都不在山阳市,说出来也只会让阿婆担心,我自己休息一下就好了。” 高女士诶了一声:“可是你当天不是烧到39度多吗?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贺祺然含泪看向高女士:不是说好不提这回事吗?我该怎么圆? 段清扬挑眉,他一言不发,站在贺祺然身边,默默观察着局势。 尹璇吃了一惊,她皱着眉看贺祺然,眼里满是心疼:“怎么不和我说?你不想和老贺说也就算了,怎么连我也瞒着。” 贺阿婆更是又气又心疼:“你这孩子,烧到39度还说是小烧?就算不想让我担心,也该在好了之后跟我说一声,不行,你不能吃烤串了,这种油腻的东西,你才刚刚好,不能吃。” 贺祺然:“别啊!我才刚刚吃了一口啊!” 贺阿婆根本不听贺祺然说话,她偏头看尹璇,脸色前所未有地严肃:“小璇,老大上次不是说在山阳一中附近买了一间屋子吗?装修好了吗?” 贺祺然大惊失色,他看段清扬和高女士,示意他们说些什么阻止贺阿婆的举动。 高女士也吃了一惊,她第一次提起还真不是故意的,虽然后面那句39度是故意的,但她也没想过会造成这种后果。她看段清扬,段清扬叹气,知道自己该出来帮高女士打圆场了。 第119章 被搅和的坦白局 贺祺然在晚上八点给段清扬发了消息:“出去走走吗?” 于是段清扬就出现在了贺祺然所在的民宿外头。 尹璇正倚在院子里的藤椅上摇摇晃晃,她抬头看着未被污染的满天繁星,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尹姐姐,给我开个门呗。”虽然是故意保留了古朴的建筑风格,但这个高大的门其实是有防盗作用的,段清扬站在镂空的栏杆旁,对着尹璇好声好气开口。 尹璇睁开眼看他,颇感意外:“小羊?你怎么在这?” “是我约他出去走走的。”贺祺然披了个外套,匆匆忙忙从螺旋楼梯上走下来。 尹璇挑眉,眼神中藏着一点探究的意味,但最后,她只是提醒:“晚上还是有点凉,别在外面吹太久风,要是九点还在外面的话,记得去提醒阿婆早点回来休息,明天要早起爬山。” 本来计划里是没有爬山的,但贺阿婆和高女士聊了一会,不知道怎么就确定了一起爬山的活动,尹璇劝了两句,贺阿婆表示说不定到时候谁爬在最后。 ——天天坐办公室,出门全靠交通工具的尹璇有被扫射到。 反正最后就是定下了爬山的娱乐活动,并且全程不接受任何反驳。 贺祺然想到明天要爬山,脸一皱,但还是不情不愿答应了一声:“好,我会早点回来的,贺沅沅自己在楼上玩,我跟她说好了九点我还没回来的话,她自己睡觉就好。” 贺沅沅是个很有时间观念的小孩,咳,这种时间观念只在和贺祺然的约定之中有所体现。她会乖乖和哥哥约定,也会乖乖遵守约定。 尹璇见怪不怪地点头:“行,我等会上去看看她。” 交代好了一切,贺祺然拉开门,看向段清扬:“走吧,我们出去走走。” 段清扬挑眉:“就我们俩吗?” 尹璇拢了拢身上披着的披肩,似笑非笑地看过来:“怎么,要我也跟着去吗?也不是不行。” 段清扬火速拉着贺祺然走了。 尹璇喃喃自语:“臭小子,也不知道掩饰一下。看来要找个时间和他聊聊了。” 段清扬尚且不知道大难临头,他喜滋滋地和贺祺然并肩走着,贺祺然不说话,他也不觉得尴尬,低着头看地,注意到自己和贺祺然的步伐不一致,悄悄调整了步伐。 意识到自己和贺祺然的步伐一致,段清扬暗自偷笑,一边觉得自己很幼稚,一边又觉得这样很好。 小镇是旅游型小镇,但也不是所有地方都有路灯,走到一片可以踩的草坪上时,路灯已经被甩在了后头,好在今天的月亮很亮,路灯的光也隐隐约约投过来,贺祺然背对着路灯,看不清神色。 “今天有很多星星。”贺祺然这样说着,他停下了脚步,抬起手指向天空,“北斗七星。” 贺祺然其实不太了解星空,小时候他总是会住在易舒彧家里,那时候都住在乡下,晚上,易舒彧就带他爬上三楼的大平台,两个人端个小板凳排排坐,易舒彧比他大一岁,会带着他指天上的星星。易舒彧认识的星星也不多,但贺祺然听得很认真。 段清扬眯着眼看天空,他跟着贺祺然的手指看向天空,一眼就看到了显眼的北斗七星和大熊星座。 他靠近贺祺然,拉着他的手指向大熊星座:“大熊星座。” 贺祺然老实开口:“其实我只认识北斗七星。” 大熊星座里包含着北斗七星,但除了北斗七星和北极星,他一个都认不得。说来惭愧,易舒彧教了他很多,但小小的贺祺然到了晚上就犯困,每天都是强打着精神陪着舒舒姐姐看星星,什么都记不住。 ——后来易舒彧发现了这个事情,虽然修理了他一顿,但再也没强拉着他去看星星了。 段清扬笑,他和贺祺然靠得很近,像是在他耳边说话:“是吗?没关系,就当多学点知识。” 贺祺然干笑两声,面无表情:“哈哈,我都带你出来走走了,就是晚上不想学习的意思。” 段清扬一卡壳:“不应该啊……”他看网上说,拉近距离可以增加好感,也能营造暧昧的气氛啊,为什么贺祺然的眼里全是正直? ——也许有他不解风情的话题的原因在?段清扬怀疑。 段清扬怀疑人生地松开贺祺然的手,没注意到贺祺然也悄悄松了一口气,在夜色的遮挡下,他看不见贺祺然爆红的脸和耳朵。 段清扬错亿的同时,贺祺然轻咳一声,问他:“这里太黑了,连路灯都没有,我们去公园怎么样。” 段清扬当然不会拒绝。他们慢慢走着,段清扬还在懊恼,贺祺然也在想事情,两人心事重重,看起来像是走在一起,实际上都心怀鬼胎。 走到小公园处,附近不少居民都在小公园里聊天散步,人多了起来,段清扬肉眼可见地放松了。 贺祺然很不爽:“怎么,和我单独待在一起压力很大吗?” 段清扬眨眼:“你今天是这个人设吗?” 贺祺然被他问的有点蒙:“什么意思?” “非常不爽一点就炸的人设,”段清扬诚恳回话,“是不是心情不好?跟我说说,我帮你解决问题啊~” 最后那个“啊”带着一点荡漾,段清扬眼里的渴望如有实质,贺祺然沉默了一会,倒是反应过来他今天的情绪确实有点不对,平白让段清扬看了笑话。 贺祺然咬牙:“走,我们去找个人少的角落说话。” 段清扬默默建议:“我觉得刚刚那个没灯的角落就很好。” 贺祺然微笑:“没灯,pass。” 段清扬委委屈屈:“然然你变了,你原来都不会这么对我的。” 贺祺然深呼吸,他本来打算今晚和段清扬坦白,所以才会在晚上把段清扬约出来。他有些紧张,但是段清扬这么一闹,他的心情莫名其妙就平静了下来。但是随之而来的就是无语。 贺祺然没有接段清扬的话,拉着段清扬往他看好的人少的角落走去,气势汹汹。 段清扬看似被他拉着走,但嘴角挂着的笑就没有降下来。 反正什么情绪总比忐忑不安好,再说了,然然才不会真的生我的气。段清扬这么想,加快了一点步伐,跟上了贺祺然的速度。 贺祺然没注意,他拉着段清扬往喜欢的小角落走去,却后知后觉地发现周围的人好像没少。 山阳县也有好几个高中,虽然只有一个重点中学,但大家的放假时间都是一样的。山阳一中这次的月假和山阳县的高中的月假时间正好一样,小镇上也有不少来玩的高中生和本地的高中生,很是热闹。小公园是个放松的好去处,现在小公园上聚集着各个年龄段的人,当然也包括同龄人。 贺祺然和段清扬一来就被大家注意到了,长得好看的人到哪都是极为引人注目的,虽然大家不说,也不想上前打扰,但也有些女孩子往他们身边靠,假装路过悄悄看他们一眼。 女孩子们并没有想要多做些什么的意思,只是想看一眼帅哥,然后快速离开。她们并没有做什么冒犯的举动,但是来来往往的人也不少,这样下来,贺祺然只觉得身边的人丝毫没有减少。 段清扬见他真情实感的疑惑,并没有戳破原因,只是再一次建议:“我们可以回去草坪上聊天的。” 贺祺然咬牙:“我不。” “请问,你们是山阳一中的学生吗?”有一道怯怯的女声悄悄响起,贺祺然和段清扬下意识看过去,戴着兜帽的女生躲在中年女人身后,怯怯地探头。 站在她身前的女士却很坦然:“我女儿是山阳一中的学生,觉得你们很眼熟,所以来问一嘴。” 贺祺然颔首,躲在妈妈身后的女生眼睛一亮,像是饿狼见到了肉,眼睛闪着吓人的绿光。 贺祺然倒退一步,悄悄往段清扬身后站了一点。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女生的眼神更加激动了一点。 女士落落大方的:“原来都是山阳一中的学生,算是校友呢。” 女生点点头,问贺祺然:“同学,我觉得你好眼熟,你上过表白墙对不对,匿名板块里还有一座关于你的楼。” 贺祺然不怎么用学校的匿名板块,那块大多数时间都在聊八卦,贺祺然不感兴趣。 听到有一座关于自己的楼,贺祺然有些不解地皱起眉:“怎么可能?” 女生脱口而出:“他们说你长得很好看,我当时还不以为然,没想到你真的这么好看,不是照骗诶。” 女生的妈妈敲了敲她的头:“没大没小,怎么这么和同学说话。” 说着,她歉意地看了贺祺然一眼:“不好意思,这孩子被我和她爸爸宠坏了,不太会说话,希望你不要介意。” 贺祺然摆摆手,把这件事当做一个插曲,也没多想,女生像是意识到自己打扰到贺祺然和段清扬,也乖乖道歉,跟着妈妈离开了。 在贺祺然不知道的地方,女生掏出手机,给朋友发消息:“宝,我看到了上次你在小超市见到的那俩男生,我想起来他们是谁了……” 送走了女生和她妈妈,贺祺然最后还是妥协了,答应回刚刚的草坪,但找了个光线不错的角落。 感觉自己的纠结一晚上被干得稀碎,贺祺然也不纠结了,他拉着段清扬在草坪上坐下,深吸一口气,还没开口,段清扬幽幽开口:“然然,你不觉得这草不扎屁股吗?” 贺祺然:“……有点。” 段清扬露出一个“没了我你可怎么办”的欠揍表情,外套一脱一抖,铺在了地上。 贺祺然:“……你的酷哥形象碎了一地。” 段清扬威胁他:“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要是这件事被别人知道了,就是然然说的。” 贺祺然无语,叹了一口气:“好了,没必要再逗我了,我有事和你说,坐下吧。” 段清扬啊了一声:“被发现了。”想想也是,他说贺祺然今天的人设不对,但是他今天也很明显,也不怪被贺祺然识破。 他乖乖坐下,也不再多说,只是看着贺祺然。 贺祺然不再犹豫,在昏暗的灯光下,他偏头看向段清扬,语气平静,掩饰着那一点细微的颤抖:“你想要听听我的故事吗?” 段清扬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地,他定定地盯着贺祺然,却问:“没关系吗?” 明明没说明白,但贺祺然却意识到了段清扬在问什么。 他失笑摇头:“尹阿姨说的对,当我在纠结时,就已经有了偏向的答案,只是我不愿意相信而已。” 第120章 初为人父母者 “不用急。我们可以慢一点,我不急,你也不用急。” 因为段清扬这么建议,所以空气微凉的夜晚,贺祺然和段清扬一起倒在了草坪上,两人仰着头看天空,繁星点点的夜空看起来静谧深邃,看久了莫名就平静了不少。贺祺然不想说话,段清扬在他身边唠唠叨叨的,还是没放弃给贺祺然灌输星座知识的事。 段清扬依旧没点亮“教人”这个技能点,他原先给贺祺然讲题都全靠贺祺然的悟性,现在到了贺祺然一头雾水的星象领域,效果当然大打折扣。 但贺祺然偏头看段清扬,他一无所知地伸着手指着各种星星,轻轻笑了笑。他想,这样也挺好。 “想知道什么吗?”贺祺然突然打断了段清扬,他一眨不眨地盯着段清扬,最后还是问了出来。 段清扬意犹未尽地停了下来,眉眼认真:“什么都可以吗?” 贺祺然迟来地感觉到了一点紧张:“对,什么都可以。” 他屏息等待,听见段清扬说:“你洗澡的时候会唱歌吗?在宿舍的时候我都没听过你在浴室唱歌,为什么不唱歌?有点反人类了。” 贺祺然:“……” 气氛碎成渣渣的同时,贺祺然愤怒地起身,给了段清扬一拳:“就这?” 段清扬吃痛,但依旧一脸严肃:“对,就这。” 贺祺然站起来,冷漠一笑:“再见,今晚不适合坦白。” 段清扬急忙拉住贺祺然:“诶别走啊,我这不是活跃气氛吗……而且我是真的想知道。” 贺祺然忍:“滚……你管我会不会唱歌,没必要活跃气氛。” 段清扬很认真:“不用那么严肃,我一直都是同样的想法,你想说的就说,不想说的就不说。” 言下之意——我尊重你的所有意见,主动权在你手上。 贺祺然哑然:“为什么。” 段清扬疑惑:“什么为什么?因为这是你的过去,我是窥探者,本来就不光彩,怎么还有挑的份?” 贺祺然沉默了一会,绝望地意识到段清扬说的还挺有道理的。本来就该占据主导地位的自己却满心内疚心虚,也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个什么劲。想通之后,贺祺然看段清扬的眼神都不对了。 贺祺然咬牙切齿:“你果然很会破坏气氛。” 段·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破坏了气氛·清扬一脸茫然:“啊?有什么气氛吗?紧张的气氛吗?” 段清扬是真没谈过恋爱。在来之前,他悄悄去问过了罗晓熠该怎么营造暧昧气氛。和梁逸铭那种靠一张脸勾搭学姐的类型不同,罗晓熠主要走攻心路线——这就导致他每次分手都闹得很不体面,但据段清扬观察,罗晓熠挺享受被打的滋味的…… 扯远了,罗晓熠没问他为什么要学,莫名其妙爽快地教了他很多,顺便一笔勾销他和范韵涵的恩怨。段清扬学了很多理论知识,但关键是——面对贺祺然时,他总觉得贺祺然做什么都很好看,做什么都很暧昧。 用宁夏瑶的话来说,他普信地认为,贺祺然的每个动作都是为了勾引他。……他自己也知道这个想法很离谱,但是段清扬在贺祺然身边时,真的没办法分辨气氛,前面看星星时,他试图营造气氛失败,就意识到了这一点。于是他后面选择了装鹌鹑。 贺祺然被他问住了,同样恋爱经验值为零的贺祺然也说不清楚,他沉重地点点头,却不知道为什么点头。 段清扬失笑,他看着贺祺然,语气温柔:“然然,你要知道,你并没有做错什么,所以不需要紧张,甚至是我该感谢你,愿意告诉我你的过去。” 对贺祺然来说,提起过去相当于是揭伤疤的行为,段清扬本以为贺祺然肯定还要犹豫上好一会,却没有想到,今天晚上他就愿意说出来。段清扬想,他肯定深思熟虑了很久。 也不知道有没有耽搁学习……被自己万恶的分数至上思维恶寒了一下,段清扬默默抖了抖,觉得自己有一点不解风情,怪不得每次都很破坏气氛。 完全不知道段清扬在想什么的贺祺然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段清扬笑,语气愈发温柔:“况且我觉得,然然这样做真的很勇敢。” 贺祺然扯了扯嘴角:“夸多了,我不勇敢。”他不勇敢,是胆小鬼。 旁的也不再多言,他只是坐下来,看向段清扬,问:“给我靠一下。” 段清扬紧张:“这是可以说的吗?这不好吧,我们什么关系,这是可以靠的吗?”糟糕,一紧张就开始乱说话,又错过了好机会。 贺祺然:“你是不是晚上在被窝里背梗?这种老梗还要玩吗?” 到最后,段清扬沉默地坐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肩:“双开门大冰箱,给你无微不至的依靠。” 贺祺然的表情一言难尽:“你管这叫双开门?有一扇门宽就很好了。” 平心而论,段清扬的身材不算夸张,在同龄男生里也算是高的,肩宽也足够,反正和清瘦不搭边,却也不过分健硕,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那种。贺祺然生病的时候靠过段清扬的肩膀,当时就嫌弃他的肩膀太硬了。但显然和双开门没有半点关系。 贺祺然威胁:“你不要再说话了,再说我就走了。” 段清扬没再说什么破坏气氛的话,显然是意识到他越努力越心酸。段清扬想不明白,明明第一次去然然家时,他还能撩到一把,怎么现在真的用心去做,却惨不忍睹? 段清扬还在纠结时,贺祺然清冽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我的妈妈是名门闺秀……差不多就是old money,反正是又看重钱又看重出身的家族里养出来的大小姐。” 见贺祺然沉默,段清扬想了想,问他:“所以你也是小少爷?不对啊,那怎么跟我似的,也喜欢用拼夕夕……说到拼夕夕,我上次给你的那个午睡枕你用了吗?好用吗?我精心挑选的,性价比最高的那个。” 贺祺然掐了一把他的腹肌,梆硬,非常没有成就感。他皱眉,不高兴地捶了他一下,阻挡段清扬的胡说八道:“挺好用的,别打岔,就算是活跃气氛也不行。” 段清扬撇撇嘴,意识到一招不能重复用太多次,贺祺然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意识不到。 “我不是小少爷,我妈那边的亲戚都不怎么喜欢我,但是这些年,碍于我妈的身份和对我的态度,他们对我也算过得去,但在那边我是外人,待着总觉得别扭,所以我很少回去。”贺祺然闭上眼,轻描淡写把那些藏着刺的过去带过。 “当初,祁小姐……也就是我妈妈,我还是习惯叫她祁小姐。祁小姐和老贺在一起的事,她家里人是不同意的。阿婆没跟我说他们怎么认识的,直说是穷小子和大小姐不匹配的爱情。那时候的老贺的事业刚刚起步,祁家的人都看不上老贺,但是祁小姐很爱老贺,爱到最后,她愿意为了老贺私奔。那时候的他们是相爱的,爱得轰轰烈烈,什么都不在乎。”贺祺然像是在陈述别人的故事,语气平静,“虽然听起来很浪漫,但顺带一提,当年阿婆也不看好他们,阿婆和我说,相爱很简单,但是相守很难,大小姐没吃过苦,爱意总有一天会被现实消磨的。” 贺阿婆对贺祺然总是纵容的,她也没有瞒着贺祺然,在贺祺然能记事的时候,她就很郑重地问过他,要不要知道自己的过去,几岁的贺祺然毫不犹豫点了头。 段清扬对祁家有印象,祁家上下只有一个人能被叫做“祁小姐”,年纪也刚好对得上。好像他有个表姐嫁给了祁家?他也记不清了,这种大家族的坏处就在于,亲戚太多了,段清扬根本分不清一点。祁家在燕京也是个大家族,这一代只有一个女人拥有祁家最多的股份和财富。 段清扬眼睛一眯,贺祺然只是一笔带过那些破碎的美好,但想到祁小姐的生平,段清扬也很容易想到贺祺然的父母到底为什么会走到那个地步。 ——那个祁小姐啊,现在还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阿婆说的对,爱这种东西,没有现实的物质基础,就是空中阁楼,看起来美好,但完全没有根基,风一吹就摇摇欲坠,只差一点外力就能戳破虚假地美好。只是在爱意被消磨之前,在美好被戳破之前,他们有了我,于是爱意得以延续。”贺祺然其实很讨厌这种说法,他是父母相爱的证明,也是他们年少轻狂的耻辱,多可笑,他的诞生居然有这么多意义。 “你见过镜子吗?砸了镜子后,它并不只会四分五裂,还有背后粘着胶水的镜子,明明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了,却还是自欺欺人地维持着圆满。据说当年他们真的挺爱我的,在怀上我三个月的时候,他们吵得不凶的时候,能心平气和地坐下来给我取名字。无论是姓贺还是姓祁,他们都想了很多有美好意义的名字。”贺祺然眯眼,语气近乎淡漠,“可是最后,我的名字是阿婆取的。” 段清扬从这句话里察觉到了些不寻常的信息。若是真的只是爱意消磨干净了,一拍两散,和平离婚当然不会让尹璇避之不及,怕是当年的情况很惨烈,闹得不死不休才最可怕。 贺祺然接着往下说:“爱意被消磨得很彻底,祁小姐本身情感上有缺陷,老贺也不是什么好人。他们想要占有彼此,却已经没有了爱。生下我之前,他们已经吵过很多次了,祁小姐几次三番放话要回燕京,但都心软了,怕她肚子里的我禁不起颠簸。后来,我出生了,他们……已经没有了爱意,在着手准备离婚了。” 贺祺然对这段记忆没有半点印象,但贺阿婆如实地转达了当时的情况—— “因为闹得很僵,我这个当初的爱的结晶只会一遍遍提醒他们,当初他们到底有多荒唐,为什么会为了对方这种烂人不顾一切,所以他们都不待见我,只请了保姆照顾我。祁小姐的性格有些反复无常,她一边觉得老贺不是个东西,一边又拿不准对我的态度。她心情好时,会抱着我一遍遍说我是她最爱的孩子,是爱的结晶,是全天下最讨人喜欢的孩子。但心情不好时,她看见我就会向我砸东西,有玻璃杯,有枕头,有她看的厚厚的书,反正手边有什么就会丢向我,好在保姆很尽责,虽然觉得雇主精神有问题,但还是尽职尽责地保护了我。” 段清扬心一紧:“……当时,你只有……” “两岁?差不多吧?”贺祺然也记不清了,这些事都是保姆告诉贺阿婆的,贺阿婆再转述给他的,贺祺然的记忆里,只有穿着蓝裙子的女人抱着他低声哄他的样子,其他的都没印象。人总是这样,明明痛苦的记忆总是会残存在心里,但还是奢望着那点可怜的温暖。 虽然已经猜到当时贺祺然可能年纪不大,真从贺祺然嘴里听到年龄时,段清扬还是忍不住心疼:“……我从不认为母亲就该相夫教子,但我也不认为,一个母亲可以这么对待孩子。” 高女士想做什么,无论是段爹还是段清扬,都是双手双脚赞成的,他身边也没有这种父母,而且在这段故事里,贺爹好像完全隐身了,这也是个很恐怖的故事。 贺祺然笑起来,他没有接段清扬的话,只是自顾自说下去:“后来,老贺和祁小姐终于如愿以偿离婚了。虽然祁小姐看起来喜怒无常,但她对我还有一点爱吧……只是这份爱太扭曲了。老贺就不一样了,他压根不愿意见我,在祁小姐明确表示让他把我接走时,他不愿意来接我,于是……在我两岁半的时候,我被祁小姐赶出来了。” 贺祺然眉眼弯弯:“没说错哦,是被赶出来了。” 第121章 有很多人爱你 段清扬瞳孔微缩,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贺祺然,贺祺然眉眼弯弯,看起来在笑。 不对。段清扬这样想,怎么会是在笑呢?他明明看见了,小小的贺祺然蜷缩在墙角,捂着耳朵彷徨的模样。 他在哭,可是没有人看见,也没有人听见。 段清扬的悲伤太明显,贺祺然摇头:“没有你想得那么惨,祁小姐只是把我赶了出去,保姆也失业了。老贺做得更绝一点,他和祁小姐两败俱伤,所以格外厌恶我,当时他们离婚的官司闹得很大,易叔叔接的第一个大案子,就是祁小姐和老贺的离婚案子。那时候的我经常被赶来赶去的,虽然祁小姐那有保姆,但我其实不常住在祁小姐那,所以我记忆里的她总是会抱着我说,我是她最珍爱的宝贝。” 只是祁小姐的爱连一天都持续不到,最后和老贺闹得太僵,连和他眉眼有几分相似的贺祺然也不愿意见,甚至直接把他赶出了门,跟他说滚,再也不要到她那里去了。 贺祺然轻笑:“我并没有在门外呆太久,那个保姆是个很善良的人,她虽然被雇主解雇了,但还是帮我联系了老贺,但老贺说——” “管他去死,是死是活和我有什么关系。”保姆复述的原话是这样,老贺年轻时性格刚烈,喜欢的时候恨不得把人捧到天上去,但不喜欢的时候连一眼都不愿意多看,甚至会显得极为凉薄。 段清扬的脸沉了下来。他捂住了贺祺然的嘴:“不用说了,今晚就到这好了,没必要再往下说了。” 再说下去也只是再把贺祺然的伤口撕开,太痛了。虽然贺祺然脸上依旧带着笑,但段清扬感觉心痛到不能呼吸。他的心沉甸甸的,像是被手攥着,连呼吸都会疼。 他看着贺祺然,贺祺然眨眨眼,看起来有点冷漠。 段清扬低低开口:“没必要把这些往事再翻出来,我以后也不会问了,就到这里吧。” 贺祺然掰开他的手,他抿了抿唇,没有笑:“是不想听吗?也是,我的故事太枯燥悲情了,谁都不会喜欢的。” 段清扬意识到贺祺然理解错了他的意思。他捧着贺祺然的脸,耐心回应:“然然,我并没有不耐烦,也不是不想听,不是枯燥也不是悲情,而是因为我知道强行把伤口掀开是件痛苦的事,我不想你痛苦,你只要笑就好了。” 贺祺然拍开段清扬的手,嫌弃脸:“这不就是傻子了吗?”虽然这样说,但贺祺然心头一松,这些往事对他来说远没有段清扬想象的那么痛苦,因为他早就不在意了。但他能体会到段清扬的关心。 贺祺然眸光一闪,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微微垂眸,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有些破碎和悲戚。他故意偏过头,只留给段清扬一个侧脸,优越的骨相一览无余。他垂着眼,声音有些许颤抖:“我真的可以笑吗?” 段清扬顿时心疼得难以自已。他也没意识到贺祺然情绪转变的突兀,他手忙脚乱地哄着贺祺然:“你当然可以笑,有那么多人都爱着你,只需要忘掉过去勇敢向前走就好,我会永远站在你身后,不用担心。” 贺祺然用那双满是忧愁的水光潋滟的眼看着他,像是江南三月的烟雨,朦胧又凄美。贺祺然转过来,握住了段清扬的手,语气有些忐忑,像是在担心:“真的吗?我真的有资格吗?” 被美色迷惑的段清扬依旧没有察觉到半分不对劲,顶多是在心里瞬间感慨一下,这种灯光下然然依旧美得像是天上的仙人。 他反过来握住了贺祺然的手,眼神很真挚:“我从来不会骗你。” 得到了想要的反应,贺祺然满意地笑了起来。他意识到再逗下去,说不定脸红心跳的就是他了,毕竟意识到自己的心意后,段清扬那张脸莫名就变得赏心悦目了起来,贺祺然怕自己会被迷惑,决定见好就收。 他笑起来的时候,段清扬也笑了,但段清扬察觉到贺祺然想要把手抽出来,他脸上的笑意不变,手却握得更紧了些。 贺祺然有些错愕,紧接着就是有些恼火:“段小羊!” 贺祺然低声喝到,但段清扬很淡定地应了一声,像是没察觉到自己在做什么:“怎么了?然然怎么突然叫我?” 贺祺然举起手,示意段清扬:“你手上是黏了胶水吗?怎么甩都甩不开?快放手。” 段清扬耍赖:“明明是然然自己握住的我的手,怎么才牵了一会,就要把我甩开?” 贺祺然深呼吸,告诉自己现在这里灯光很暗,离小公园也有一段距离,没有人会过来,牵着也没关系。 这么给自己洗过脑之后,贺祺然平静了一点:“我接着往下说了。” 段清扬一怔:“然然,我说了,你不用接着说的……” “这对我来说早就不算伤疤了,”贺祺然打断了他的话,他握紧了段清扬的手,粲然一笑,“他们现在对我都很愧疚,我远没有你相信得那么善良,我甚至会利用他们的愧疚,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段清扬定定地看着贺祺然,最后摇头:“这和善良没有关系,这是他们欠你的,就该这么做。” 段清扬可没有什么以德报怨的美德,他最喜欢的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不管是谁,得罪了他的都要被收拾,当初他和段爹闹了矛盾,闹到最后他们两败俱伤,是高女士从中调和,段爹主动道歉,这事才翻了篇。 试问这样的段清扬怎么可能觉得贺祺然这么做不对?按照他帮亲不帮理的态度,不想方设法让祁家大出血都算是圣人了。 这些阴暗的想法段清扬并没有表现出来,他只是看着贺祺然,一字一顿开口:“你这么做还是太善良了。” 贺祺然微笑,不予评价。他牵着段清扬的手,撑着手看天空,接着把自己的故事说完:“阿婆很快就接走了我,她说,当时接到我的时候,我发了高烧,阿婆第一次对着老贺和祁小姐发火,她很少打孩子,在医院却忍不住扇了老贺好几巴掌。阿婆说,要是他们不打算管我的话,我以后和他们就没有任何关系了。那时候的我还没有名字。” 消毒水味弥漫的医院里,瘦小的贺阿婆坚定地站在贺胥和祁小姐面前,她说:“这孩子生下来这么久了,也没个人带他上户口取名字,都不想管是吧,别的我不多说,我老太婆也不啰嗦,叫贺祺然,以后这孩子就跟着我老太婆一起住了,也跟着我上户口,你们和他再也没关系了,他是我的孙子,但不是你们的儿子,我向来说到做到。” 那天,贺胥和祁小姐相看两厌,想也不想就答应了下来。于是贺阿婆就带着贺祺然回了山阳县,成为了易家人的邻居。 贺祺然眉眼弯弯:“虽然我失去了父母,但我是唯一一个阿婆亲自带大的小孩,想来想去还是我赚了。” 贺祺然不是不在意钱,要不然他也不会几次三番为了钱动摇,但对他来说,阿婆比任何事都重要。 段清扬没有打断贺祺然,贺祺然神情恍惚了一瞬,好在天黑,段清扬并没有注意到。 “后来,易叔叔打完了官司,祁小姐回燕京去了。小时候的我还保留着一点对父母的幻想,几次三番跑到燕京和山阳市去找老贺和祁小姐,只是结果都不怎么好而已。阿婆对我做什么都是支持的,她说人总是要撞一撞南墙才会知道疼,但又舍不得我被老贺和祁小姐说的话伤害,她陪着我走过燕京,也去过山阳市,中途病倒了一次,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提过要找爸妈。” 贺祺然省略了很多事,无论是幼时因为父母遭遇的窃窃私语,没有父母在身边被嘲笑是个孤儿的痛苦,还是被父母几次三番嫌弃,用刻薄的语言伤害的事,他通通都没有提。他只是简单地说着自己的过去,把伤痛都藏了起来。那些伤痛其实都过去得差不多了,他觉得自己也不算太惨,虽然总是遭受着折磨,但是身边一直有人陪着,好悬没让他变成反社会的样子。 段清扬垂眸,一言不发地听着,总觉得胸口有一团火在烧。太过分了,他们到底为什么会这么对然然?明明是自己的错误,为什么要让然然替他们承担这一切?段清扬觉得荒谬,那时候的贺祺然小小一团,透过有些失真的老照片看,都觉得他可爱至极,到底有谁会不喜欢他? ——除了他的亲生父母,大家都很爱他,可是就算是这样,来自父母的伤害还是让他遍体鳞伤,失去了信心。虽然贺祺然没说,但段清扬隐隐约约猜到了,贺祺然的过去必然没有他说的那么简单。 但段清扬没有再多问。他只是静静地应了一声,当一个合格的听众。 “可能人的本性就是这样,在拥有的时候弃之如履,但真的失去了又像是发现了蒙尘明珠。在我七岁左右,祁小姐和老贺突然都意识到了我是他们血脉相连的孩子,突然就对我热切了起来。但我只觉得可笑,只是因为血脉吗?因为血脉相连,所以厌恶我,又因为血脉相连所以怜惜我,太儿戏了。”贺祺然皱眉,像是真的不明白为什么祁小姐和老贺要这么对他。 贺祺然对旁人总是小心,他不是自卑,而是觉得人与人只是因利而聚,他是个热心的人,总是会毫无保留地帮助别人,但是对别人没有理由的好意,他会觉得惶恐,会猛地退后,缩回自己的壳里。因为老贺和祁小姐的态度,贺祺然连血脉相连的关系都觉得不稳定,又何况是毫无理由的好意。 贺祺然定定地看向段清扬,说:“这是我一开始排斥你的原因之一。” 贺祺然当初对段清扬的排斥是很明显的,他能意识到段清扬对他的热切,也因此感到困惑和退缩。 段清扬眨眨眼,困惑道:“为什么是之一?” 贺祺然脸色微微一变,段清扬意识到坏了事,正要找补,贺祺然却深吸一口气,开口:“啊……另一个原因是魏清玟,他当初接近我也是这么热情。” 段清扬挑眉,他并没有因此感到不满或者晦气,他只是笑:“那现在,提到热情接近你的人,第一个想到的就不是魏清玟了,而是我,对吗?” 贺祺然被他问住了。这倒是个很奇怪的角度,像是……段清扬的出现,就是为了把那些不堪的过去完全覆盖。 ——只需要想到我就好,其他人都不配。段清扬的眼里明晃晃写着这个意思,贺祺然噗嗤一声笑出来。 他只是笑着摇头:“段小羊,有没有人说过你很狂妄?” 段清扬仔细想了想:“很多。” 段清扬生性张扬,他不低调,取得了成绩必然要炫耀,所以总是很招人烦,虽然他本人的人格魅力摆在这里,但看他不爽的人也很多。 但段清扬从来不在意这些。他说:“我不是狂妄,是尊重事实。” 段清扬确实狂,但他有狂妄的资本,所以这种狂其实不太惹人反感,甚至有不少人因此对段清扬产生过好感,虽然最后都被段清扬那张嘴气跑,但这并不能证明他魅力不够。 贺祺然想到他平常那个状态,再想想他的成绩,一时间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 贺祺然低头,忍不住感叹:“确实是这样……不过话题怎么拐到这了?” 段清扬无辜抬头:“是然然你问我的,这可不能怪我。” 贺祺然一时间没了脾气:“……你说的对,现在提到热情的人,第一反应不是魏清玟了。” 贺祺然想,段清扬到底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但最后他也没纠结出答案。段清扬因为他一句话笑得看不见眼睛,贺祺然定定地看着他,最后忍不住想,很重要吗? 好像不重要了。 第122章 不太及时的补偿 贺祺然不再纠结,他想了想,觉得从头讲到尾有点没意思,虽然过去满是坎坷和苦难,但段清扬的神色除了心疼就是笑,贺祺然不自觉就放松了下来。他并不觉得段清扬的心疼有什么问题,或许有人会觉得这是被可怜的表现,但是贺祺然自己都觉得自己挺可怜的,段清扬这么想也无可厚非。 贺祺然眨眨眼,问:“你知道他们为什么突然对我好起来吗?” 段清扬配合他:“为什么?” 贺祺然笑得狡黠:“因为他们突然长了眼睛,从看不到我的状态转变出来了。当初他们闹着要离婚,虽然怨恨对方,但是眼里只有对方,当然看不到我。可是后来,等到爱恨都消散,他们这才发现有个小孩一直想要得到他们的爱。” 贺祺然只是在陈述事实。当初贺胥和祁小姐闹得很僵,他们都看不上对方留下来的任何东西,能砸的都砸了,能烧的也都烧了,这种情况下,作为另一半留给自己的孩子,贺祺然理所当然地不受任何人待见。可是等到岁月流逝,那些爱恨都消散,无论美好还是丑恶都变得模糊,那个不断被伤害但是很坚强地想要靠近自己的小孩的身影就变得清晰可见了起来。 要是贺祺然还爱他们,那一切都迎刃而解,大家都会迎来happy ending,就像童话总是有好结局,但是那时候的贺祺然,小小一团却早就变得冷漠,他会对着父母说:“我不在乎了。” 贺祺然也是那时候开始,和老贺的矛盾越来越深。老贺是个反复无常的性格,他容不得别人忤逆自己,说一不二。他在贺祺然之前没有做父亲的经验,也不知道对小孩要温柔一点,他刚硬冷漠,想要靠近贺祺然却总是弄巧成拙。因为老贺和贺阿婆的关系不好,贺祺然也有被老贺伤害的记忆,于是他们之间的关系就越来越僵。那时候,老贺的公司正是扩张的时候,他忙得不可开交,就总是通过给贺祺然打钱的举动表达自己的爱意……理所当然被贺祺然把卡摔回到他脸上了。 在遇见尹璇前,贺胥和祁小姐的恋爱谈得两败俱伤,他也不懂要温柔,对自己的儿子也没个好脸色,加上贺祺然不待见他,两人之间的关系理所当然越来越僵,贺祺然在谁面前都称得上一句乖巧,偏偏只会和老贺对着干。 段清扬评价:“他不是不会爱人,只是不够爱你。” 什么遇见尹姐姐之前不懂得要温柔,只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和贺祺然之间有着血脉关系,理所当然地认为,无论怎么样贺祺然都会做他的乖儿子,只是这种想法导致了不妙的后果而已。 段清扬听尹姐姐提过,面对贺沅沅,贺胥总是温柔又耐心,恨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捧到贺沅沅面前,从没对她说过一句重话。 贺祺然垂眸,指尖微微颤抖,最后却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或许吧”。 贺祺然接着说了下去:“我和祁小姐的关系就更复杂一点,今天晚上可能说不完……那就稍微总结一下吧。” 按照贺祺然的说法,他和祁小姐之间的关系不算太复杂。祁小姐性格上有缺陷,她当年和贺胥恋爱的时候,祁家的人不看好他们的原因之一,就是祁小姐的爱很快就会消磨,后面也证实了这一点。祁小姐回到祁家后也没再想过谈恋爱结婚的事,谁也不敢刺激她。这时候总是来找祁小姐,提醒她那段不堪过往的贺祺然就变得很刺眼了。 祁家的人都不喜欢贺祺然,他们总是对贺祺然冷嘲热讽,祁小姐知道这件事,但她不愿意管。祁小姐是个只管自己高不高兴的,她喜欢热闹,总是会举办不少派对,贺祺然也总是能碰上。祁家的人故意把他带到派对现场去,祁小姐在派对上对他说了很多不好的话,每次贺祺然都是眼里含着泪离开的。但是后来,贺阿婆陪他去燕京的过程中发了高烧,贺祺然就再也没去过祁家了。 “可是祁小姐突然就变了。” 贺胥以各种剑走偏锋却完全没有任何用的方法讨好他的时候,祁小姐在祁家发疯。她收拾了所有对他冷嘲热讽过的祁家人,再也没办过派对。祁小姐打电话给贺阿婆,商量说想要把他列为祁家唯一的继承人。 贺祺然却说:“我已经和舅舅做过约定了,像妈妈希望的那样,不会沾染半分属于祁家的东西,因为那些东西从最开始就不属于我,这是妈妈您说过的原话,您不记得了吗?” 贺祺然怎么会不知道这些话是在往祁小姐胸口上插刀呢?但他就是要让祁小姐难受。明明是该高兴的事,明明他说这话的时候在笑,阿婆却说乖孙,我们不哭了。 听他远在燕京的姑姑说,当天燕京就传出祁家姐弟反目的消息。祁小姐又疯又凶,祁家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被她收拾了一遍,他姑姑提起这件事都觉得匪夷所思。 贺祺然眉眼弯弯:“后来我拉黑了祁小姐,也让阿婆拉黑了祁小姐,可是最近她找上了易叔叔,所以我把她加回来了。” 段清扬默默开口:“其实我觉得完全可以不管她的,把她当做atm不好吗?” 贺祺然摇头:“祁小姐不欠我的,她给了我生命,虽然不愿意承认,她确实是我的妈妈,但她更是她自己,那是属于祁家的东西,我不会碰。” 段清扬竖起大拇指:“有志气,我超级喜欢这样的然然。” 贺祺然目移,没接这段话,他问:“现在几点了?” 段清扬拿起手机看了一眼:“九点了,怎么了?不是还早吗?” 放在学校,这时候最后一节晚自习都没结束。 贺祺然唔了一声:“今晚估计是说不完了,明天早上阿婆打算六点起来爬山,你知道这件事吧?” 段清扬呆滞:“……什么?六点吗?!怎么没人告诉我是六点!” 贺祺然沉默,委婉提醒他:“阿婆在家基本上都是六点起床的,你也知道这件事,大家都不会忤逆阿婆,你自求多福。” 段清扬像是风中飘摇的芦苇,脸一白眼睛一闭就往草坪上倒:“你能不能现在打断我的腿,我就不用爬山了。” 段清扬的体力不错,比贺祺然还要好上一点,但这不代表他愿意早起爬山。早起就已经足够要他的命了,还要早起爬山,不如打断他的腿,让他少受折磨。 贺祺然失笑:“哪里有这么可怕,我看过了,这边的山只有三四百米,慢慢爬大概爬一个小时就好,而且都是大马路,走起来也不累。到时候你要真是受不了了,就陪贺沅沅爬山好了,阿婆不至于这么丧心病狂,让贺沅沅这小胳膊小腿爬那么多路。” 段清扬双目无神:“我和贺沅沅沦落到一个层次吗?士可杀不可辱!” 贺祺然憋笑:“好了别想了,今天晚上的坦白局就到这里了,我要去找阿婆了。” 段清扬眼巴巴地看着他:“可是这是你单方面的坦白局,你都没听我的故事。” 贺祺然抱胸:“今天晚上没兴趣,你要是有兴趣,自己打字发给我,做成word文档也行。” 段清扬一噎:“我才不要,改天再说吧,我跟你一起去找阿婆。” 贺祺然点点头,他先一步站起来,伸出手:“来。” 段清扬默默变了个姿势,假装自己没有撑地起来的想法。他伸出手,握住了贺祺然微凉的手。贺祺然的手白璧无瑕,像是艺术品,段清扬忍不住觉得自己像是玷污了什么,又偷偷摩挲了一下贺祺然的手。 贺祺然:“……我是不是该喊一句耍流氓。” 段清扬笑:“桀桀桀,小美人,你叫啊,叫破喉咙都不会有人来救你。” 贺祺然沉默,他最后只是说:“少上点网,少和陈叶黎玩。” 段清扬嘲笑:“陈叶黎知道你这么说,会和你拼命的。” 贺祺然深以为然:“她要是知道了就是你告密了。” “……这都能赖我身上吗?”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除了你还能有谁。”贺祺然倒打一耙,“走了,该去找阿婆了。” 第123章 看日出 段清扬像是没骨头似的趴在贺祺然肩膀上,眼睛都睁不开。他痛苦哀嚎:“我们真的要这么早去爬山吗?” 元气满满的贺阿婆一改昨天晚上打麻将到太晚,被孙孙骂的畏畏缩缩的模样,她利落地背上个小包,确定东西都带齐了后,眼神锐利地扫过全场。 除了贺祺然勉强还能看出个人样,其他人都很困。高女士趴在沙发上,试图争分夺秒补觉,贺沅沅不敢忤逆贺阿婆,坐在尹璇怀里,迷迷瞪瞪地点着头,像是下一秒就要睡过去了。尹璇帮她编辫子编到一半就受不了了,她倚在沙发上,感觉自己精神状态堪忧。 “现在的年轻人。”贺阿婆嘟囔了一句,摇了摇头,看起来有点恨铁不成钢,“一点生机都没有。” 贺祺然托了一下肩膀上长出来的段清扬,语气无奈:“阿婆,都周末了,为什么还要这么早起来爬山,不能好好休息一下吗?” 贺阿婆理直气壮:“你昨天也没反驳六点起来爬山。” 贺祺然:“……这是因为我真的没关系。”谁知道尹璇和高女士在起床这一步就歇菜了,明明昨天她们也没提出反对意见。 段清扬迷迷瞪瞪睁开眼,举手:“昨天定这件事的时候我都不在。”他是后来才从亲妈那里知道这件事的,最后从贺祺然口中得知了时间,根本没有时间反驳。 贺阿婆全部驳回:“来都来了。” 段清扬恨恨开口:“国人的四字真经,来都来了,大过年的,孩子还小,都是谎言。” 贺祺然熟练地呼噜呼噜毛,平复段清扬的心情:“没事,等会爬完山也就八点,吃个早饭接着睡。” 段清扬的表情一言难尽:“我在家都不吃早饭的。” 贺祺然眼睛一厉:“你又不吃早饭了吗?” 段清扬冤枉:“我妈早上也起不来,她也不怎么吃早饭。” 高女士一激灵:“这是污蔑——清汤大老爷,你要为我做主啊!” 贺阿婆嫌弃地挥了挥手,把戏精母子赶出了门:“今天有微风,是爬山的好时候,趁着现在没出太阳,早点爬山去。” 现在正逢春日,贺祺然查过了,差不多要六点半才会有日出。昨天贺祺然查到的数据有误,今天仔细看了一遍,发现这座山只有240米左右,爬起来也不算太费劲。贺阿婆身体好,起步就平稳,她毫不拖泥带水,健步如飞,应该能在六点半之前爬上山,看到日出。 前提是她不管身后那些身体素质不高的小辈。贺阿婆也不至于丧心病狂到让年仅三岁的贺沅沅跟着爬山,她昨天晚上找老友借了一辆有辅助轮的儿童自行车,让贺沅沅骑着到处溜达。 小孩总是活力满满,虽然一开始困得很,但贺沅沅很喜欢这辆小车车,骑上小车就吭哧吭哧往前跑,居然是最快的那个。 他们选择的路线是一条平坦的马路,但很少有人经过,一般都是爬山的人才会走这条路,贺沅沅这么潇洒地在路上骑车也不用担心撞到谁或者被撞到。尹璇完全不想跟上去,她喊了一句:“贺沅沅!你慢点,别跑太快,小心等会看不见哥哥了。” 听到哥哥两个字,贺沅沅马上就调转了方向,乖乖骑到了贺祺然身边,软乎乎地仰着脸问贺祺然:“哥哥累不累呀,要不要沅沅带你呀~” 贺祺然沉默,他这才走了几百米,当然不至于累。再说了,贺沅沅骑着的小车很可爱,有后座和篮子,但根本不可能坐下一个正常的男高中生。 贺祺然婉拒了贺沅沅的好意:“哥哥太重了,你搭不下哥哥。” 贺沅沅噘嘴,奶声奶气地发誓:“以后我给哥哥买大房子大车子,哥哥就住在沅沅买的大房子里,出门沅沅就用大车子带哥哥出门。” 尹璇被她逗笑:“哟,小小年纪学会金屋藏娇了?” 段清扬脸色不善:“不可以,你哥哥不会住在你买的大房子里……你都不一定买得到大房子。” 贺沅沅龇牙咧嘴,凶他:“坏蛋哥哥,没有人给你买大房子,所以你嫉妒了对吧!哥哥!沅沅会养你一辈子的!会让哥哥每天都过得超级开心!” 段清扬也超凶:“我自己也买得起大房子!你哥哥才不会跟你住在大房子里!他只会跟我住在大房子里!” 贺祺然面无表情地推开了两个幼稚的家伙:“谢谢,我可以自己住,都走开。” 贺祺然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尹璇刚刚说的是“金屋藏娇”。他倍感绝望,总觉得每个人对他的形象都有点误会。 他沉重地向前迈步,尹璇追着贺沅沅,居然跟上了贺阿婆的步伐,高女士想要看日出,走得也挺快的。结果贺祺然就落在了后面。 他想着事,漫无目的地向前走着,连段清扬凑过来都没发现。 段清扬眨眨眼,幽幽开口:“然然在想什么呢?” 贺祺然回过神,上下打量了段清扬一番,有些不高兴地皱起眉头来。 “我们俩明明身材差不多,你长得也不差,为什么只有我被说娇的份,怎么没有人觉得你娇?”贺祺然觉得很离谱。他从不觉得自己很娇气,行为举止也很正常,虽然有些偏瘦,但贺祺然也算是正常体型,凭什么总是说他娇? 段清扬目移:“有没有可能,是看脸和气质。”贺祺然生了一张过分漂亮的脸,毫不女气,却足够精致。他日常看起来有些冷漠,被同学们戏称高岭之花……虽然大家很快就发现贺祺然是个外冷内热的小暴躁,但是这不妨碍大家觉得他的性格怪可爱的,也怪娇的。 ——但是没人敢在贺祺然面前说,除了段清扬这个不怕死的和陈叶黎这个管不住嘴的。但贺祺然还是察觉到了一点,并因此产生了真情实感的疑惑。 贺祺然皱眉,脚步不停的同时,他苦思冥想,最后问:“要是我现在去举铁,要多久有成效?” 段清扬被他这句猝不及防的话一呛,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贺祺然怕自己的暗恋对象咳死在大马路上,非常善良地上前为段清扬拍了拍背,还不忘解释两句:“我上次见到余舜哲的时候,就觉得他练得很好。” 余舜哲是几个人里唯一一个看起来就很健硕的,和段清扬这种隐含着力量的身材类型不同,余舜哲的身材偏健硕,肌肉也很明显,一眼看过去跟体育生似的,结果人家是学校的前十。 贺祺然没练过,他憧憬地问:“要是我去健身的话,能不能练成余舜哲那样的身材。” 段清扬面无表情地摇头:“想都不要想,举铁是不可能的,但你想要学武术的话,可以来找我。” 贺祺然眨眨眼,有点疑惑:“可是我只是想变健硕一点。” 段清扬:“……你这样就挺好的,你要是真的变健硕了,陈叶黎和宁夏瑶都该来找你哭了,你仔细看过陈叶黎的剧本了吗,精灵的要求是纤细苗条,轻盈灵动,你要真去练了,陈叶黎会找你拼命。” ——在责任感和对奖金的渴望下,贺祺然勉强打消了这个在段清扬看来非常恐怖的想法。 高女士跟上了贺阿婆的步伐,虽然高女士现在是个作息颠倒的画家,但她原来也从事过一些很要体力的工作,耐力不错,一边和贺阿婆说说笑笑,一边往上走着。尹璇不想搭理莫名兴奋的贺沅沅,她看了一眼和段清扬说话的贺祺然,从她的角度看,很容易就发现,这时候的贺祺然,眼睛很亮,全然都是信任和喜悦,是不同于面对她和老贺的状态。贺祺然面对她和老贺时,总是体面地笑着,只要老贺不主动招惹他,贺祺然就会端着毫无瑕疵的假面,眼里却全是忌惮和疲惫。 尹璇垂眸,想,还是这样吧,让他笑才是最好的。只不过和段小羊谈谈的事要提上日程了。 全然不知道大祸临头的段清扬还在逗着贺祺然:“要是一起看了日出,我们就是一起看过太阳的交情了,我允许你叫我一声哥哥。” 贺祺然:“你自己听听这话有逻辑吗,不要得寸进尺。” 一路上吵吵闹闹的,倒也很快就过去了,山顶也近在眼前了。最后一段路是铺着石子的小路,贺沅沅珍爱地放好自己的小车,雄赳赳气扬扬拉上贺祺然的手就往山上冲,贺祺然本来都要跟着贺沅沅跑了,却突然觉察到另一只手也被人牵住了。 他回头,少年笑颜如花:“走啊,我们一起。” 第124章 一点都不想交朋友 爬完山下来大家都累得够呛——除了脸不红心不跳的贺阿婆。 贺阿婆的身体素质比一般人都要好,饶是段清扬这种练过武术的,爬一趟山下来也有点累,贺阿婆却绕着大家转了一圈,啧啧摇头:“现在的年轻人,这身体素质都不行啊。” 贺祺然抬起手看时间,闻言略有无奈:“阿婆,正常人爬完山都会累。” 贺阿婆:“胡说,我就不累。” 贺祺然不欲和她争辩这种没营养的事,已经下了山,高女士和尹璇就打算回房间补觉。 贺阿婆皱眉:“七点了,该吃早饭了。” 段清扬呆滞:“我记得在你家休息那一晚,第二天早上好像也是很早就吃了早饭。” 贺祺然忍不住偷笑:“阿婆一般早上七点就吃早饭了。” 段清扬抱头:“我不去,我要睡觉,我睡觉起来再吃饭也是一样的。” 贺阿婆的注意力不在这边,她劝尹璇和高女士和她一起去吃早饭,高女士和尹璇十动然拒:“太困了,要回去补觉,日出真的很好看,但是我也真的很困。” 贺沅沅精力满满,她早上起来犯困是小孩子的正常生理现象,但是她昨天晚上九点不到就乖乖睡觉了,满打满算也睡了八九个小时,现在正是活力满满的时候。 她吭哧吭哧骑着小车跟在贺阿婆身后,高高举起了自己的小手:“我我我!阿婆看沅沅!沅沅想和阿婆一起去吃早饭!哥哥也一起呀!” 贺祺然揉了揉太阳穴,他昨天晚上和段清扬聊完之后,久违地感觉一身轻松,拉着贺阿婆回了民宿就睡觉了,差不多也是九点多睡的,现在也不怎么困。左右在家平常也是这个点吃饭,贺祺然点点头,同意了贺沅沅的邀请。 贺沅沅喜笑颜开,对着发呆的段清扬做鬼脸:“略略略,哥哥和沅沅一起吃早饭,坏蛋哥哥睡觉去吧!沅沅要和哥哥一起过二人世界啦!” 段清扬还没做反应,贺阿婆就忍不住冷笑一声,上前轻轻扯住了贺沅沅的耳朵:“怎么,阿婆不是人吗?” 贺沅沅可怜兮兮求放过:“是沅沅和哥哥,阿婆的三人世界。” 贺阿婆无言地望向尹璇,委婉提醒:“有些事还是不要在小孩子面前提比较好。” 尹璇:“……”她觉得这是老贺的锅,她不背。 段清扬冷笑:“哦?我在学校的时候天天和你哥哥一起吃饭,早饭午饭晚饭都一起吃,你算什么小蛋糕,比得上我吗?” 贺沅沅呆滞,她瑟瑟发抖地抱住了贺祺然,眼里有着童真破碎的泪水:“哥哥,坏蛋哥哥说的是真的吗?” 贺祺然目移:“我们早上吃什么?爬完山好饿啊。” 虽然转移话题的技巧很拙劣,但哄贺祺然面前的限定版小笨蛋贺沅沅还是绰绰有余的。贺沅沅信以为真,转头抱住了贺阿婆的大腿,眼巴巴地仰着头看贺阿婆:“阿婆,沅沅好饿,我们今天早上吃什么呀~” 贺阿婆打算带着贺祺然和贺沅沅去老友家吃饭。 问过尹璇和高女士,她们都不需要贺祺然带什么,段清扬表示自己不吃早饭,但贺祺然全程无视了他的话,并表示让他先去睡觉,等会吃完饭回来他会给他带早饭。 贺祺然微笑:“那时候你起不来就死定了。” 高女士狠狠嘲笑段清扬:“活该,就要有人管你,省得你不吃早饭对身体不好。” 段清扬眼神幽幽,意思明显——大家都半斤八两,你怎么好意思说我? 眼看着贺祺然威胁的眼神就要移过来,高女士紧急避险:“我点了外卖的,马上就到了。” 在贺阿婆唠唠叨叨说外卖不健康的声音中,贺祺然拉着贺阿婆和贺沅沅出了门。 小镇远离市区,靠近树林,早上的空气很新鲜。路上碰到不少出来晨跑的人,贺阿婆都熟稔地打招呼,让贺祺然不禁怀疑贺阿婆到底为什么来。 贺阿婆嘟嘟囔囔:“这是我昨天在牌桌上认识的牌友,你个小屁孩懂什么。” 贺沅沅骑着心爱的小车跟在他们后面,听贺阿婆这么说,她煞有介事地点头:“是的,沅沅给阿婆作证,这些伯伯婶婶昨天都给沅沅吃糖了。” 说到糖,贺沅沅的眼睛一亮,眼巴巴地看向贺祺然,问:“哥哥有没有好好保管沅沅的糖糖呀。” 贺祺然微笑:“我给尹阿姨了。” 贺沅沅脸一垮,自己安慰自己:“没关系,给妈妈也可以,呜呜呜,沅沅是世界上最可怜的小孩。” 说到后面,完全没办法安慰自己的贺沅沅可怜地看着贺祺然,眼睛红红的,嘴一瘪就要掉金豆豆:“哥哥,你真的把沅沅的糖糖都给妈妈了吗?” 贺祺然只平静地看着贺沅沅,伸出手问她:“要抱你吗?” 贺沅沅眼睛一亮,她很快从小车上跳了下来,哒哒哒跑到贺祺然面前,伸出手撒娇:“沅沅要哥哥抱。” 贺阿婆摇头,这缺心眼的傻孩子,一下子就被哄好了。 贺祺然看贺阿婆,示意她不要戳穿这件事。贺沅沅傻笑着趴在贺祺然肩膀上,悄悄对贺祺然说:“看在哥哥抱沅沅的份上,沅沅就不计较哥哥把糖糖都给妈妈咯。” 贺祺然挑眉,也没戳破那些糖最后还是会回到贺沅沅手上,只是静静地应了一声:“好,谢谢沅沅。” 贺阿婆叹气,真不知道说这俩孩子是谁迁就谁。贺祺然总是说自己不喜欢贺沅沅,只是出于哥哥的身份才对贺沅沅好,但贺阿婆记得很清楚,当年贺沅沅刚出生,贺祺然看过了尹璇,就去看了贺沅沅。他趴在玻璃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小小的妹妹,最后只是说了一句“好像和谁都不像,也不像我”。 贺阿婆有些感慨。学不会坦诚的孩子一如既往厌恶着自己的父亲,却还是忍不住爱护自己小小的妹妹。 ……也有可能是贺沅沅在然然面前的样子太傻了,所以然然才总是对这小孩心软。贺阿婆这么想着,倒是很平静地接受了一切。在贺祺然不知道的地方,贺沅沅举止得体,一点都不傻。 很快就到了贺阿婆的老友家中。贺阿婆的老友有八个儿女,个个都有出息,现在留在小镇上赡养他的是大儿子,也是小镇的镇长。 贺阿婆的老友姓鲁,鲁爷爷早年给自己盖了一座房子,如今坐落在大儿子的新房旁边,屋前还有一片小小的菜园,种着不少时令蔬菜,一片绿油油,生机盎然。 鲁爷爷是个很健谈的老爷子,他一见到贺阿婆的身影就迎了上来,贺祺然和贺沅沅乖乖叫了人,便被鲁爷爷热情地拉进了家里。 鲁爷爷的妻子姓陆,收拾得很干练,她昨天就听说贺阿婆要带着孩子们来吃饭,不曾想真的就是两个孩子。 但贺祺然和贺沅沅都是讨喜的孩子,长得好看又气质出众,总是很容易就获得了老人的好感。 鲁爷爷的大儿子和儿媳都过来帮忙准备早饭了,做了些面和粉,上头都浇着满满的料,闻起来就让人食欲大增。 等到鲁爷爷的老大和儿媳先离开,贺祺然和贺沅沅就坐下来吃饭了。 鲁爷爷很是健谈,他仔细问过了贺祺然,听说他在山阳一中上学,忍不住拍手:“巧了,我有个孙女也在山阳一中上学。是我老二的女儿,他们一家都住在山阳市,这个礼拜他们都回来了,说不定你们还认识。不认识也可以做朋友嘛,大家都是这样,慢慢从不认识变成朋友的。” 本质上对同龄人社恐的贺祺然只是笑笑,没接这茬,他压根就不想和不认识的人交朋友啊! 好在陆奶奶看出贺祺然有些尴尬,贴心地转移了话题:“你们是来玩的吗?感觉我们这个镇子怎么样……” 于是话题就被这么轻巧地揭了过去。 第125章 心碎之前先心死 贺胥出现的那一刻,段清扬下意识看了一眼贺祺然。 贺祺然神色平静,他站在最后,看着贺沅沅高高兴兴扑向老贺,眼神平静得像是在看陌生人。 尹璇有些内疚地和贺祺然低语:“我不知道他会来,你知道的,我不会做这种事。” 尹璇来山阳县的事没瞒着贺胥,却也不希望他过来。贺祺然越长大,他和老贺之间的关系就越僵。尹璇不做什么“为了你们好”的事,她知道贺家父子之间的事不是她能掺和的,所以尽量不在她组的局上让贺胥和贺祺然碰面。 结果贺胥今天还是过来了。尹璇有些内疚:“我……” “我知道的,”贺祺然偏头对尹璇笑,像是毫不在意,甚至还能宽慰尹璇,“我知道尹阿姨不会做让我为难的事。” 尹璇心头一松,那头贺胥还在和贺沅沅温存,他对小女儿总是很宠溺,无论贺沅沅要做什么,他都不会反对。 他抱着贺沅沅,说了一会话就走到了贺阿婆面前:“妈。” 贺阿婆平静地应了一声:“怎么,我们日理万机的贺总今天有空来见我这个半截子入土的老婆子了?” 贺胥脸上浮现一点无奈,贺祺然的相貌随他,但他远比贺祺然的相貌要刚毅坚挺一些,称不上漂亮,看过去只会觉得英挺。 贺胥低声回话:“再忙,来见妈的时间还是有的。妈要是有空,可以来山阳市小住几天,我听妹妹说了,妈今年要带着然……小然去燕京过年?” 贺阿婆挑眉:“你们兄弟姐妹几个还真是团结,我前脚刚和小清说了,你后脚就知道了?怎么,你今年也打算去燕京过年吗?” 贺胥脸上的无奈愈发明显,他的疯批前妻的老家就在燕京,他当然是不会去燕京过年的。 贺阿婆当然也知道这件事,所以才说这话刺他。贺胥理亏,贺阿婆说什么都受着:“妈当然可以去小清那过年,只是元宵能不能带着小然回来,一家人好好吃个饭。” 贺家人天南海北地分散着,每年都是元宵节才聚一聚,一大家子一起吃饭。但是贺祺然从不参加这种活动。 早年间贺祺然年纪小,贺胥和他关系一般,贺阿婆怕贺祺然被贺胥伤害,总是哄着贺祺然去易家吃饭,几个长辈轮流去易家给他塞红包,等到贺胥走了再接他回来。 后来就是贺祺然长大了,知道不能把气氛闹得太僵,也跟着参加过几次聚会,结果……贺阿婆狠狠瞪贺胥一眼,这不会说话的大儿子又把气氛弄僵了,还和贺祺然大吵一架,从那以后贺祺然就再也没参加过家族聚会了。 贺胥眼神一飘,显然也是记起了这件事,他承诺:“今年我肯定不会乱说话,妈你放心。” 尹璇看了一眼贺祺然,贺祺然神色平平,看不出喜怒。 高女士死死拉住段清扬,低声警告他:“这是小然的家事,你不能掺和进去。”高女士听尹璇提起过贺家父子关系一般的事,也知道贺胥对贺祺然做了很多不好的事,她也心疼贺祺然,但他们是外人,从身份上来说不合适掺和。 段清扬看高女士,语气淡淡:“我又不会打他,妈妈不要急。” 高女士默默加大拦截的力度:……就是这样才不放心啊! 那头的贺沅沅窝在贺胥怀里,可怜巴巴地看着贺阿婆:“沅沅也想和哥哥和阿婆一起吃饭。” 贺阿婆嗤笑一声:“问然然去,问我老婆子有什么用。” 贺祺然人还站着,思绪已经飞到九霄云外去了。听到贺阿婆叫他,他微微回神,眼神有些迷茫:“什么?” 贺胥悄悄摇了摇贺沅沅,贺沅沅会意开始小嘴叭叭重复贺胥的意思,最后投给贺祺然一双星星眼:“沅沅想和哥哥一起吃团圆饭。” 贺祺然垂眸看着贺沅沅,嘴角挂着闲适的笑:“还是算了吧。” 贺沅沅一愣,贺祺然只是温柔地重复了一遍:“算了吧。” 贺胥脸一僵,忍不住去看贺阿婆,贺阿婆对着他幸灾乐祸地笑,看起来一点都不意外。 贺胥压着脾气,开口:“小然,这次……” “我累了,高阿姨,能麻烦您送我回家吗?”贺祺然转身,对着高女士露出一个得体的笑,语气温柔,但高女士怎么看都觉得贺祺然在强颜欢笑,看起来破碎又楚楚可怜。 刚刚还在劝段清扬不要掺和进别人的家事的高女士松开段清扬的手,拍了拍胸脯,看起来义不容辞:“当然,快上阿姨的车,阿姨带你回家。” 贺胥呆在原地,他怀里的贺沅沅急得伸出手去够贺祺然,贺祺然回头,温柔地把她的手推回去:“沅沅,有些时候,你爸爸不一定是对的,所以不要跟着他学坏了。” 贺沅沅可怜兮兮地伸出手去够贺祺然,闻言吸了吸鼻子,眼眶泛红:“那,沅沅能不能和哥哥一起吃团圆饭,沅沅可以跟着哥哥走的,不跟爸爸一起吃饭也可以。” 贺祺然微笑:“再说吧。” 贺胥抱着贺沅沅,并没有试图伸手去拦贺祺然。他只是目光沉沉地盯着贺祺然的背影,等到贺祺然走到高女士身边时,他还是忍不住开口训斥:“闹也闹了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是这么不懂事!一顿饭而已,会要了你的命吗?” 尹璇在他一开口的时候就知道要出事。她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去,还是没能拦住贺胥的话。贺沅沅小声惊呼一声,伸出手捂住了贺胥的嘴:“爸爸!你怎么能凶哥哥!” 贺阿婆皱起眉,忍不住拦在贺胥面前,眼神有些愤怒:“老大!你这话说的太过分了些!什么叫一点小事!你你你……” 贺阿婆气得说不出话,尹璇上前扶住了贺阿婆,她忍不住瞪了贺胥一眼,知道他只是想劝贺祺然放下,但这种事不该由他来说。 贺祺然的脚步一顿,手脚冰凉,只觉得头晕目眩。他以为过了这么多年,昨天和段清扬说起过去的时候也很轻松,他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不会再为了贺胥的话产生悲伤这种情绪了,能把贺胥说的话当做耳旁风,但是今天听见贺胥毫不留情的训斥,贺祺然还是觉得胸口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他木然地站定,只觉得眼睛发酸,几欲落泪。 但贺祺然不想在贺胥面前哭。他深呼吸,强迫自己调整情绪,却被一双温暖的手握住。 段清扬站在他身边,面无表情地抬起头看贺胥,语气淡淡:“作为父亲,您在这么多人面前训斥然然,到底有没有考虑过然然的感受?还是说,您只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来表现自己作为父亲是权威?” 段清扬语气平静,却带着十足十的嘲讽,任谁听了都能明白这表面的尊敬之下的无尽嫌弃。 贺胥却被段清扬对贺祺然的称呼弄得一愣,他不可置信地看向贺阿婆,贺阿婆抬起眼看他,神色冰冷,却对段清扬的话没反应,足够证明她之前就知晓这件事。 尹璇的脸色也有些惊奇,但她现在只想把贺胥和贺祺然分开。 贺胥的脸色很不好:“你一个小辈,怎么和大人说话的?” 贺阿婆拍了拍她的手,示意自己没事,尹璇便放开了贺阿婆的手。尹璇上前,接过他抱着的贺沅沅,忍不住踹了他一脚,用了十成十的力气。 贺胥吃痛,忍不住后退一步,尹璇瞪他,低声警告他:“你一声不吭就过来的账我之后再跟你算,你先和小然道歉,平时脑瓜子灵活,就对着小然倔的要死,还老是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你有毛病吗?” 贺胥有些委屈,却也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不好的话。他看向贺祺然,道歉的话还没说出口,段清扬就冷笑一声,揽住贺祺然的肩膀,不着痕迹地让他卸了力气。 段清扬阴阳怪气开口:“您听过在篱笆上钉钉子的故事吗?有些话说出口了,就是会留下痕迹,就算道歉了又有什么用呢,伤害已经造成了,您已经弥补不了了。对然然来说,您现在该做的就是滚蛋……” 高女士啧了一声,往段清扬头上呼了一下,彬彬有礼上前,脸上挂着歉意的笑,却拉了偏架:“不好意思,我家孩子被我宠坏了,说话直了些。不过小贺现在情绪不高,贺总还是先离开比较好,现在天色也不早了,早点回去比较好,晚上天黑了,开车总是没那么安全,改日再聊,我也要先带着孩子们回去了。” 高女士带着段清扬和贺祺然先走一步,尹璇冷笑一声,语气很凶:“你自己开车回去吧,我带着阿婆和沅沅先走一步,你不准回河溪县,自己回去。” 贺胥委屈:“……我只是想和小然一起吃团圆饭。” 贺沅沅也很委屈:“早知道爸爸会说这些讨人厌的话,沅沅才不会帮爸爸的忙。” 尹璇眼睛一眯,冷笑一声,抱起贺沅沅就走:“你糖没了。” 雪上加霜的贺沅沅:“呜呜呜。” 贺阿婆给了贺胥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你总是这样,嘴上说着会疼爱然然,但总是在他心口上插刀。你好自为之,在真的悔过之前,别见然然了。” …… 贺祺然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上了高女士的车,被段清扬用小毯子裹起来了。 贺祺然眨眨眼,被裹得动弹不得,有些懵懵的:“为什么我被你绑起来了?这是要绑架我吗?” 段清扬摸摸他的头,语气怜爱:“没事然然,我帮你找回场子了。” 贺祺然:“……我这是没发挥好,我平常也能戳他心窝子的。” 这就是说贺胥这回也戳到他心窝子了。贺祺然当然知道怎么让贺胥破防,只是因为今天是贺胥第一次在外人面前这么不给他留情面,贺祺然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而已。 段清扬眼神怜爱:“没关系,我都懂的,你不用这么要强,因为……” 贺祺然警惕:“闭嘴,不准玩烂梗。” 段清扬委屈:“……哦。” 第126章 拥有哭泣的资格 “这不是你的错,你也没有错,要是我这么对小羊,他肯定要跟我翻脸。有些父母……不能称之为父母,虽然都是第一次当父母,但是我总觉得这不是对儿女这么刻薄的理由,他做得实在是太过分了。” 和贺阿婆说过了,贺祺然晚上就跟着高女士一起回了山阳市,被高女士按着住在了为他准备的房间里。 贺祺然坐在床上给阿婆打过电话,阿婆唠唠叨叨说着话,还没说完就被袁阿姨抢了过去,好不容易把长辈们都安抚了,贺祺然坐在床上,他托着下巴,沉思着。 贺祺然想着高女士宽慰的话,神情严肃,他抱紧了怀里的小枕头,想了想还是站起身来,往段清扬的房间走。 出门却刚好碰见了段爹。 因为高女士是临时起意接贺祺然回家的,贺祺然也再三强调过,段爹在他不会觉得不舒服,段爹今晚才免遭流放的命运。 段爹站在昏暗的灯光下,因为气质优越,手上明明拿着装着白开水的玻璃杯,却像是站在觥光交错的酒会里,手上拿着红酒杯那样优雅。 段爹见到贺祺然也颇感意外,但他对贺祺然很有好感——冲着他是不孝子唯一带回来的朋友。 段爹对着贺祺然点点头,对贺祺然手上抱着的小枕头视而不见,神情平静得出奇:“出来喝水吗?” 贺祺然:“……对,我出来喝口水,有点渴了。” 段爹了然,他自然地拿了个玻璃杯,装了小半杯水递给贺祺然,语气宽容平静:“睡不着吗?妍妍和我说了今天发生的事……抱歉,我不是故意要打探你的家事,只是妍妍义愤填膺,忍不住和我多说了几句。” 贺祺然乖乖接过段爹递过来的水,却没有喝。他乖乖地垂着眼,双手捧着玻璃杯,像是犹豫了好一会,才开口:“没关系,我并不在意。……段叔叔,我能问你一件事吗?” 段爹示意他去吧台那儿:“坐着说吧,我给你调杯果汁,别看我这样,我很擅长调酒的……不过小孩子可不能喝酒,妍妍知道了会骂我。” 贺祺然跟着段爹,在吧台坐下来。段爹绕到吧台后,翻找了一番,期间还不忘问贺祺然:“你想问什么都可以,直接问就好,想喝点什么?喝完要去睡觉,不过要是睡不着,我可以给你讲讲我和妍妍的恋爱经历,就当我听了你家事的补偿。” 贺祺然发现段爹远没有他想象的那么严肃,甚至有些过分温和,一点都没有大老板的架子,虽然把他当做晚辈看待,但聊天的时候,确实是把他放在平等的位置上来说话。 这就是段清扬的家庭吗,有点羡慕。贺祺然垂眸,没有再拐弯抹角:“不用太复杂,我喝什么都可以……您认识贺胥吗?” 直呼其名啊,看起来关系比想象中还差。段爹这么想,却没有多说,也没有说教,只是点点头:“不算太熟悉,但都在山阳市做生意,公司涉及的业务种类繁杂,贺总的公司也是,所以总是会遇到的。我和他相处不多,有时候是竞争对手,有时候是合作伙伴。” 贺祺然依旧没有抬头,他喝了一口水,轻轻放下玻璃杯:“他是个好老板吗?” 段爹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手上减了一点冰块,点了点头:“他的公司在山阳市备受好评,不少员工都评价他是个想着员工的好老板。给,橙汁,想了想还是做最基础的好了,喝完就睡觉去吧。” “这就够了。”贺祺然接过段爹递过来的橙汁,自嘲地笑了笑,“他也不算太失败。” 段爹没说话。他抬起头,看到墙角那个狗狗祟祟的身影,忍不住挑眉:“哟,墙角是谁?怎么在家都这么有偷感?过来,要喝点什么吗?” 贺祺然猛的回头,段清扬自知露馅,老老实实站了出来,对着贺祺然笑笑:“我本来是打算出来喝水的。” 可是他房间里明明有水壶……啊,原来我的房间里也有水壶。贺祺然回过头看段爹,段爹笑而不语。贺祺然眨眨眼,领了段爹的好意,也没揭穿段清扬的谎言。 段清扬轻咳一声,厚着脸皮凑上来,吐槽段爹:“就倒个果汁,还说什么调酒技术很好,说谎不打草稿。” 段爹戳破他的想法:“再怎么说,我也不会给你调酒的,你要真喝了酒,妍妍会杀了我。” 段清扬嘟囔:“等着,我成年那天我一定要去酒吧买醉。” 贺祺然扯他:“喝酒不好。” 段清扬顺从改口:“我一定要去超市买点罐装啤酒。” 段爹:“……你这个落差有点太大了,你成年那天,我亲自给你调酒。” 段清扬不管他,理直气壮要了一杯橙汁,等到段爹任劳任怨地递给他一杯橙汁,段清扬就开始赶人了:“好了,跪安吧。” 段爹皮笑肉不笑,他点开手机的录音界面,温柔开口:“来,儿子,把刚刚的话重复一遍。” 段清扬屈辱认怂:“我是说我和小贺有话要说,时间不早了,您先去休息,毕竟您勤勤恳恳为了我们这个家付出了很多啊!在您不在的时候,我会好好保护妈妈的!” 段爹满脸黑线地点了删除:“你少上点网,回头妍妍把你手机没收了,别怪我没提醒你。” 说完,段爹的眼神落在了有些拘谨的贺祺然身上,他叹气,出言安慰:“不必给自己那么大的负担,你没有错,错的是你爸,他确实不该说那些话,无论站在哪个立场,他都不该这么说你,这些年你也辛苦了。” 贺祺然怔怔抬头,段爹抬手按了一下他的头,轻轻揉了一把,想要温柔一点,但是语气有些生硬:“早点休息,明天还要上学。” 段清扬啧了一声:“装。” 贺祺然回过神来,在段清扬腰间掐了一把,他仰起头对段爹乖乖地笑:“谢谢段叔叔,我不觉得自己有错,让您为我费心了。” 段爹的眼神在他身上停留片刻,最后感叹:“怪不得妍妍总想收你当干儿子,你真的不考虑吗?家产你和段小羊一人一半好了。” 段清扬:“能不能不要想着翘墙角。”早年间高女士生他的时候伤了身体,从那以后段爹就结扎了,段清扬自然不会提让他们再生一个这种浑话。 撬墙角?段爹挑眉,总觉得这话有点不对劲,总不可能段清扬也想收贺祺然做儿子吧?这个年纪的男孩总是想当同龄人的爸爸,这点段爹一清二楚,但段爹能察觉到,段清扬对贺祺然并没有这种幼稚的想法。 那怎么来的“撬墙角”一说? 段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段清扬不耐烦地赶走了段爹,威胁他再不走就叫妈妈。 段清扬洋洋得意:“招数不在新,而在于管用。” 贺祺然好笑地看着他,最后也什么都没说,捧着果汁看他赶走了段爹,等到段清扬坐下,他才轻声开口:“我本来是打算去找你的。”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段清扬和贺祺然的房间离得有些远,要走过客厅才能到,于是贺祺然中道崩殂,被段爹拦下来了。 段清扬了然地点点头,绝口不提自己是想偷偷摸摸去看一眼贺祺然,这才出门看见他们在吧台这块坐着。 段清扬只是问:“然然想和我说什么吗?我爸回去了,现在只有我俩,你想说什么都可以。” “……”贺祺然凝视他,有些无语,“不要把话说得这么模棱两可,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今天晚上跟你告白。” 贺祺然一顿,有些心虚地移开了眼睛,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 段清扬却好像无知无觉,他娇羞地捂着脸,和贺祺然开玩笑:“真的吗?然然真的打算和我告白吗?这可怎么办,我要不然就勉为其难地答应吧,毕竟我要保护然然的梦想啊!” 贺祺然:“……闭嘴,我不想和你说了,我回去睡觉了。” 段清扬:“诶?不要啊!我错了然然!” 最后还是在段清扬坚持不懈的攻略下,贺祺然勉为其难地坐回了原位。 “是……关于贺胥的事。”贺祺然很少叫他爸爸,总是老贺贺胥混着叫,他今天刚被贺胥毫无理由地训斥过,心里很不爽,决定叫他的名字。 段清扬喝了一口橙汁,昂了一声,示意贺祺然自己在听。 段清扬这么不在意的模样,反而让贺祺然轻松了不少:“我原以为他说什么话我都不会在意的,毕竟我也知道怎么往他的痛处戳,可是……我还是会觉得很恶心。” 段清扬眼神一沉,却耐着性子安慰贺祺然:“恶心就对了,我也觉得你爸……贺胥说的那些话很恶心,就算对陌生人,也不会有人上来就是这么一顿责骂吧?他怎么能这么对你。” 贺祺然摇头:“不是这个原因,我觉得恶心,只是因为他这个人,他出现的时候,我只觉得恶心,其他什么情绪也没有了。” 对贺祺然来说,现在的贺胥很恶心。他真的爱贺祺然吗?也不见得。贺祺然想,只是贺胥和祁小姐分开后,后知后觉发现有个孩子曾经毫无保留地对他释放爱意,仅仅是因为他们血脉相连。他只是把孩子当做一个物件,而不是亲人。这点从贺胥对贺祺然和贺沅沅的态度可以看出来,对贺沅沅时,他舍不得说一句重话,连半个不字都舍不得说出口,但对贺祺然,只要不顺着他的心意,贺胥就很容易暴躁,就会对贺祺然恶言相向,甚至不管周围站着谁。这不是爱,是掌控。贺祺然甚至怀疑,贺胥当年对尹璇毫无保留地倾诉过去,告诉尹璇他对贺祺然充满愧疚,也是算准了尹璇心肠好,会对着贺祺然心软,所以借此机会让尹璇也可怜自己。 这种黑暗的想法就不用告诉段清扬了,他喝个橙汁喝出了干杯的气势。他将杯中的橙汁一饮而尽,接着问段清扬:“你想知道我为什么不和贺胥一起吃团圆饭吗?” 段清扬摇头:“然然,我说了,这一切都取决于你,今晚太晚了,坐了几个小时的车了,你也累了,我们早点休息好了。” 段清扬未必是真的不好奇,但是他知道贺祺然心情不好,没必要再提起那些前尘往事,惹得他伤心。 贺祺然自顾自说了下去:“因为他在曾经有一年,在所有人面前扇了我一巴掌。” ——“贺胥,你干什么!” “大哥!你打小然干什么!孩子还小,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 “你有毛病吧贺胥,打自己的儿子算什么本事?你跟我出来单挑啊!” “老大!你太过分了!然然,我们走,阿婆带你回家。贺胥,你今年也别回来了,晦气。” “小然……疼不疼?姐姐帮你吹一吹,等姐姐长大了,姐姐帮你报仇。” “……我,我没想过要打他的。” “可是你已经打了,大哥,你做错了。” 段清扬刹那间握紧了拳头,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贺祺然,他坐在吧台的高脚椅上,不哭不闹,好像一尊精致但毫无生气的瓷器,一碰就会碎。 “但也不是什么大事。”他还在笑,语气甚至很轻松,“最后阿婆帮我打回去了,她足足扇了贺胥三个巴掌,贺胥根本不敢还手。小姑姑和小叔叔路过的时候也踹了他两脚,也算是帮我报仇了。所以我早就不恨了,也不在意了,但是和他出现在一个空间还是很膈应,为了家族和睦,餐桌上的气氛不要太僵硬,我决定不再出现。” 段清扬忍不住上前,轻轻牵起了贺祺然的手。他的手冰凉,但贺祺然的手比他还要凉。段清扬不言不语,他只是看着贺祺然。 贺祺然先前还挂着笑,见段清扬不言不语,他张了张嘴,最后抿了抿唇,没再笑。 “不要笑了,”段清扬的声音很轻,落在贺祺然耳边,像是一场梦,又像是在对那个无助地站在一片混乱之中,还要对所有人扯起一个笑的小贺祺然说,“你可以不用笑的,想哭就哭吧,没什么大不了。” 第127章 只喜欢他 无关其他 这不是段清扬第一次对自己说这样的话,他好像真的很心疼自己。贺祺然抿唇,有些无所适从。 贺祺然自己都觉得自己很可怜,明明不该和段清扬说这些话的,但是贺祺然鬼使神差地告诉了他。 贺祺然有些恼怒地蹙眉,他不想要段清扬的同情。在喜欢的人面前,他确实动了点小心机,想要段清扬和他亲近一些,所以才下定了决心,和段清扬讲了些自己的过去,可是……在见了段爹和高女士后,贺祺然突然就有些退缩。 段清扬的成长环境和他天差地别,他见过段清扬的父母后,才知道真正合拍的家庭养出来的孩子该是什么样,段清扬看起来不羁张扬,还有些骄傲,但极为赤忱,有一往无前的勇气和自信,无论前路如何,他都有不撞南墙不回头的能力。可贺祺然不一样,他先后遭受了很多不好的事,他甚至只是和段清扬笼统地提了一些自己的过去,就觉得自己和段清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贺祺然终于明白,徐义明为什么劝他不要和段清扬交朋友——因为从一开始,徐义明就预料到了,他总有一天会意识到自己和段清扬之间的差距,知道他们不同路。 贺祺然不言不语,段清扬没由得一阵心慌,他越过朋友的界限,捧起贺祺然的脸,凑得很近,他低声诱哄:“然然在想什么?” 贺祺然盯着他,眼神几次变化,最后归于一片释然的平静:“我们……做朋友很好。” 就做朋友好了,不要再试图往前走好了,只要做朋友,一切都还来得及。贺祺然这样想,他伸出手,触碰了一下段清扬捧着他的脸的手,一触即分,他笑:“放手吧,很晚了,我先回去睡觉了。” 段清扬怔怔地看着贺祺然离开,他能感觉到,他松开手的那一瞬,贺祺然的排斥和疏离。 他还没来得及说出那句,以后我在你身边,会陪着你一起走,不会再让你一个人难过。 贺祺然回头,微微扬起嘴角,声音很轻:“晚安。” 段清扬心中一动,他觉得很悲伤,却只是静静地应了一声:“晚安。” 段清扬坐在吧台前,他轻轻用食指敲着桌面,发出一阵清脆的敲击声。他抿着唇,眉头紧锁,心情很是低落。 “让我看看,我们家小羊怎么一个人深夜在这买醉?”段清扬斜后方伸出一只手,拿起吧台上摆着的玻璃杯,轻轻笑了一声,语气温柔,“是果汁啊,幸好是果汁。” 段清扬趴在吧台上,神色恹恹:“妈妈管的那么严,老爹要是真敢给我倒酒,他今晚肯定要被赶出去。” “难得在你嘴里听到一句你爸的好话,”高女士披着披肩,长发及腰,微微有些湿,看起来是刚刚吹完头发出来喝水,“说说吧,发生什么了?” 除了段清扬最叛逆的那段时间,高女士缺席了一两个月,段清扬基本上是高女士看着长大的。但高女士也很少看见段清扬这么沮丧的样子,她家小羊总是高傲狂妄的,仿佛没有什么事能难倒他。 段清扬依旧趴在吧台上,高女士轻笑一声,揉了揉他的头,语气依旧温柔:“是不能和妈妈说吗?那就不说,早点休息。” “……不,不是不能和妈妈说,”段清扬的声音嗡嗡的,“只是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而已。” 高女士起身给自己倒了杯冰水,被段清扬瞪了一眼,手一顿,略有无奈地换了一杯温水。 “其实是给你倒的,既然你也觉得喝冰水不好,就把你手上加了冰的果汁放下,”高女士笑,“你老老实实喝温水吧。你爸也真是不讲究,居然晚上给你们加冰。” 段清扬:“……妈妈,您可真是我的亲妈。”很好,看起来老爹今晚还是得挨骂。 高女士这么一闹,段清扬的心平静了不少。他问高女士:“然然和我说了一些他的过去。” 高女士皱眉:“你问的?” 段清扬沉默了一会,接着诚实地点头:“其实我想问的不是这一部分过去,但确实窥探了他的过去。” 高女士总是教育他不要去揭别人的伤疤,他对谁都隔着距离也是这么个原因,但是他想要了解贺祺然,所以铤而走险问了,结果却并不尽如人意。 高女士眉头紧锁,段清扬及时补充:“我反复确认过了,然然说没关系,所以我倾听了他的过去。” 高女士眼里的不赞同还是很明显:“没有下次,他说不在意就真的不在意吗,这并不是你肆无忌惮试探别人的理由。” 段清扬果断点头:“所以我今天让他不要说了。” 高女士闭眼,努力遏制打孩子的冲动:“好,很好。” 段清扬说重点:“可是他突然说,做朋友就好。” 高女士定定地看着他,像是明悟了什么:“你……不只想和小贺做朋友?怎么,真想和小贺做兄弟?” 段清扬没躲开高女士的眼神,而是直勾勾地盯着高女士,语气笃定:“您不是已经知道了我的想法吗?为什么还要猜测些无关紧要的事。” 高女士沉默,高女士顿悟,高女士看段清扬的眼神变了又变,最后化作一声很轻的叹息:“什么时候的事。” 段清扬毫不犹豫:“一见钟情。” 高女士:“……谁教你的,这么肤浅的理由吗?人家都说,一见钟情的本质就是见色起意,我是这么教育你的吗,这么肤浅!” 段清扬挨了一顿打,他委屈:“才不是那么肤浅,只是第一眼见到然然,就觉得他和别人不一样,渐渐的才意识到了自己的感情。” 高女士忧心忡忡:“你原来也不喜欢男生呀。” 准确来说,段清扬作为嚣张跋扈的代名词,他谁也看不上,无论是男还是女,他都是——凡人岂敢与我并肩。 很欠揍,高女士棍棒底下出孝子,认真揍过了几顿后,段清扬老老实实变得谦逊了一点,但是高女士知道,他本质上还是那个谁也看不起的状态。虽然他也承认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但更多的时候,他总是觉得和别人有壁,谁也不能靠近他。要不是这是自己儿子,高女士觉得她肯定会套麻袋揍一顿。 这些年段清扬倒是好了不少,看起来谦虚温和了一点,也多了些朋友,再怎么嘴欠也有分寸,但高女士曾经担心过,他会不会以后孤独终老。 段清扬诧异:“您居然不担心我早恋吗?” 高女士:“……小贺都打算和你做朋友了,你上哪早恋去。” 高女士对儿子喜欢男生的事接受良好,或者说,她清楚地知道,如果不是贺祺然,段清扬可能不会喜欢任何人。 段清扬脸一垮:“所以为什么只想和我做朋友,我的魅力不够吗?” 高女士嘲笑他:“普信男。” 段清扬眼神幽怨:“您是我亲妈吗?这种时候居然只想嘲笑我。” 高女士想了想,最后只是轻轻拍了拍段清扬的头,宽慰他:“你们的时间还长,我的建议是,让他好好想一想,你也好好想想,你们认识的时间不长,小贺是个好孩子,既然你并不清楚小贺是什么想法,不如先退一步,把那些事都埋在心里,只做朋友,徐徐图之。” 段清扬:“……高女士,我要提醒您,我现在和然然还只是纯洁的同学关系,最多就是室友关系,再退一步,我连朋友都没得做。” 高女士眼神诧异:“你居然什么都没做吗?这不像你的风格啊。” 高女士了解他,他对自己想要的,无论是人还是物,都不讲究徐徐图之这一套,喜欢就一定要快速拿下。 段清扬趴回吧台桌面,被冰冷的桌面激得抖了两抖。他神色恹恹:“那又能怎么办呢?我舍不得啊。” 他根本就舍不得逼贺祺然,他舍不得看他难过,舍不得看他生气,一次次试探,到最后提心吊胆的却是他。段清扬想,他只想看贺祺然笑。 高女士:“别在你妈面前整这死出,你这话说的一点都不符合你高中生的气质。” 段清扬愤怒:“我是什么气质?毫无朝气的气质吗?你上六天学下来也是毫无朝气好吗?” 高女士啧了一声,狠狠拍了一下他的背:“别跟你爸学,你刚刚那为情所困的忧郁样子,让我想起了你爸。” 当年,她就是因为段爹在她面前装模作样的忧郁可怜样,才鬼迷了心窍,答应和他在一起的。 段清扬无语凝噎:“怎么,我不能有点青春期的小忧郁吗?” 高女士冷笑:“与其在这里忧郁,还不如去找小贺聊聊。” 段清扬眼睛一亮:“我就知道,妈妈您是支持我的,我现在就去敲然然的门了,晚安妈妈,早点睡。” 高女士:……有时候真怀疑自己的教育出现了很大的问题。 段清扬轻轻敲了贺祺然的门:“然然,我可以进来吗,我想和你说几句话。” 贺祺然蒙着被子,装作自己已经睡了,什么都没听到。他闭上眼,不想理会段清扬。无论段清扬打算说什么,他都觉得很疲惫。做朋友不就够了吗?没必要再向前走了,是他太贪心了,总是想要让太阳为自己驻足,这不对,太阳怎么可能是他一个人的。 贺祺然有些失神,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他有些恼怒地咬着唇,把自己埋在被子里,没注意听外面的动静。 “……所以为什么不能听我说话呢?”有人在他身边喟叹,伸出手掀开了贺祺然的被子。 贺祺然愕然地睁开眼看他,在柔和的灯光下,段清扬眉眼弯弯,像是盛着一弯明月,又像是灼热的太阳,只为他一人驻足。 段清扬颇有侵略性地弯腰,凑近了贺祺然,他笑,和平常一样温柔,但贺祺然却觉得危险,他想跑。 “所以然然,为什么不愿意和我聊聊呢?” 贺祺然总有种他下一秒就会亲上来的错觉。因为这种危险的想法,贺祺然向后退了一点,但他退一步,段清扬就含着笑前进一步,把他逼得毫无退路。 贺祺然闭上眼,不看他,耳朵全红了:“……好了!我跟你聊,你离我远一点!” …… 第二天贺祺然先走一步,高女士早上打着哈欠从房间出来,只看见自家倒霉儿子慢条斯理地咬着块薄饼,心情颇好地对她笑笑:“高女士,早上好。” 高女士颇感意外:“怎么就你一个?小贺呢?” “他先回去了。”段清扬咬了一口薄饼,看起来心情很好,“谢谢高女士昨天晚上的建议,我和然然聊得很愉快。” 高女士:“……你再端着我就要揍你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跟他倒霉爹学的,小小年纪就一把年纪。 被高女士威胁后,段清扬轻咳一声,总说不再说些似是而非的话:“昨天晚上我去找了贺祺然,把事情说开了,但是他现在有点不好意思面对我,所以就先离开了,逻辑理清楚了吗?” 高女士点头:“所以我的傻儿子,还是做朋友吗?” 段清扬神秘地笑了一声,没回答高女士的话。高女士耶不是一定要一个回答,看自家儿子现在的状态还不错,她心里也松了一口气,拿了个吐司,坐下来的同时不忘给段清扬科普现在的正事:“期中考试快到了吧?记得好好准备,你别为了面子,每天上课睡觉然后晚上躲在被子里偷偷学。” 段清扬:“高女士,我在您眼里到底是个什么形象。” 段清扬上课睡觉是事实,因为这个事,班主任几次三番找了段爹和高女士,高女士问过之后,发现段清扬不是不努力,所以也不打算管他。 高女士冷哼一声,还想说些什么,段清扬擦了擦手,拿起书包就往外跑:“要上课了,不说了,我先走了,妈妈记得好好吃早饭。” 高女士无奈摇头:“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就喜欢踩着点到。” 第128章 来自老师的关心 离上课还有五分钟,段清扬踩着点到了教室,收到了宁夏瑶友好的问候:“段狗,你的作业呢?又没写是吧?没关系,我就知道你没写,我已经把你名字交上去了,不用谢我。” 段清扬磨牙:“你死。” 宁夏瑶笑眯眯转身,转过头的时候瞥了一眼贺祺然,贺祺然垂着头,像是不在意他们说了什么。 有点稀奇。宁夏瑶不像梁逸铭,她不是乐子人,只是觉得有点奇怪,却也没多想,只转过头去,拉着陈叶黎说些好玩的事:“回去那天我妹拉着我说她当班长了,让我给她买点小礼物……” 这边宁夏瑶和陈叶黎笑声阵阵,那边被迫换位置的徐义明满脸幽怨,他以一天换座位的代价,换得了不记名字的权利。 刘梦璇晃晃悠悠走过他身边,又退回来,问:“徐义明,你的物理作业也没有交哦,这样不行呢。” 陈叶黎凑热闹,也探头,她笑嘻嘻地夹着嗓子重复了一遍:“徐义明,这样不行呢~” 刘梦璇皱鼻子,宁夏瑶侧身避让,刘梦璇伸出手在陈叶黎的脸上掐了一下,气鼓鼓的:“叶黎总是学我说话,是大坏蛋。” 陈叶黎:“嘿嘿,多骂几句。” 宁夏瑶:“……虽然知道你不正常,但这么难以理解的要求还是让我叹为观止。” 生物课代表梁霁月刚好回来了,她也路过这里,听到刘梦璇和陈叶黎的对话,和刘梦璇关系很好的她也凑上来,笑眯眯地揉了揉刘梦璇的脸:“你太可爱了嘛,大家都喜欢你,你骂人跟唱歌似的,我也喜欢听你骂人。” 宁夏瑶沉默,她看向陈叶黎,眼神里满是同情:“原来错的不是你,是这个世道。” 四班满打满算也就十几个女生,有关系一般的也有关系特别好的,但梁霁月不一样,在和梁霁月分到一个班前,宁夏瑶就听过她的名字,只是夹杂着一些明显的轻蔑——“交际花”,很多人这样形容梁霁月。她生得一副高挑纤细的模样,柔顺的及肩长发总是落在肩头,小小的瓜子脸上是柔和好脾气的五官,但接触过梁霁月的人都知道,她是个大大咧咧对谁都好的性子,无论男女。宁夏瑶和梁霁月因为一些事有所交际,慢慢就明白为什么大家都叫她交际花了。 梁霁月自己也知道这个外号,刚开学的自我介绍上,她落落大方地把这个名号拿到了讲台上,她笑得花枝乱颤,说自己很喜欢这个称呼,她是花朵,是朋友的中心,她享受这种被人拥护的感觉。 陈叶黎当时坐在她旁边,撑着脸看着讲台上的梁霁月,眼里满是羡慕:“她好像在发光。” 刘梦璇不高兴地哼了一声,她摆脱梁霁月对她上下其手的手,不太高兴地捏了回去:“霁月你又去找李老师问题目了吗?” 梁霁月手上拿着一本生物习题。梁霁月应了一声:“对,刚刚回来……对了,贺祺然,老师找你。” 贺祺然有些意外地抬头:“李老师吗?他现在找我吗?” 梁霁月摇头:“不是,是平哥,他说让你大课间的时候去找他,你也别太紧张,平哥有关心班上同学的习惯,大概率就是问你分班之后适不适应,有没有什么困难的地方。” 梁霁月和贺祺然一样,都是平行班升上来的,但不妨碍她从朋友那知道班主任郭平的习惯。 贺祺然似懂非懂地点头,他本来想转过头去问段清扬,但生生止住了这个念头,只是给宁夏瑶投去一个眼神,问:“去年郭老师也这么干了吗?” 宁夏瑶挑眉,不动声色地越过贺祺然看了段清扬一眼,他的眼神也落在宁夏瑶身上,只是微微泛着凉意。 真好玩。宁夏瑶笑起来,她看热闹不嫌事大地点头:“对,当时找的是段清扬,因为他考出来的成绩很不理想,当时初中部的老师信誓旦旦地和平哥说,段清扬是很厉害的学生,结果考出来的成绩惨不忍睹,平哥很担心,所以找了他一趟。” 那天,宁夏瑶看着从郭老师办公室回来的段清扬,看见他一脸菜色,发出一声爆笑。 宁夏瑶挤眉弄眼:“段清扬有经验,你要是真担心可以去问他。” 贺祺然微笑,正好上课铃声响了,他对着宁夏瑶摇头,避重就轻:“上课了,别说话了。” 瓜田里的猹——梁逸铭默默探头,他猥琐地嘿嘿笑了两声,问:“和小贺吵架了吗?怎么他都不理你。” 这节课是语文课,段清扬平静地打开书,撑着头睡觉:“别吵我,我昨天晚上没睡好,现在很困。” 梁逸铭:“……贺祺然转过头来了。” 段清扬睁眼,看见的只是贺祺然挺拔的背影。他幽幽看向梁逸铭,嘴角挂着恐怖的笑:“再开这种没营养的玩笑,你就会沦落到和罗晓熠一个层次。” 梁逸铭哇了一声:“原来我在你心里比罗晓熠高一个层次吗,我太感动了,来兄弟嘴一个。” “你恶不恶心。”段清扬黑线,“你和叶博阳也是这么说话的吗?” 梁逸铭摇头:“在我说嘴那个字的时候,叶博阳就会扇我。” 段清扬:“……不是很懂你们直男的兄弟情,还是直男的小把戏。” 梁逸铭不屑:“说的好像你不是……等会!” 梁逸铭看他,瞪大了眼睛:“……不是,你真不是啊。” 梁逸铭默默抱紧自己,离段清扬远了一点:“虽然我觉得你这种死装死装的,只看得上贺祺然,但是万一你饥不择食看上我了呢。” 段清扬木着脸,他举起手,对语文老师周老师开口:“老师,我和梁逸铭想背书。” 临近期中考试,周老师总是很喜欢在上课前进行抽背,一是为了调动大家都积极性,二是为了检测学生们每天早上叭叭叭背了些什么。 今天周老师换了个形式,打算抽几对同桌来背书,三人一起的就是自由组合,至于坐在讲台旁边的魏清玟,就老老实实和中间一组的第一排同学一起背书。 还没等周老师开始抽背,让她颇感头疼的段清扬居然主动举手了。 梁逸铭魂都要吓飞了。他压根没听周老师说什么,他咽了咽口水,对上周老师鼓励欣慰的眼神,他倍感绝望。 好在周老师决定给主动举手的同学一点奖励,她选择先抽两组来背书,在遍地哀嚎中,梁逸铭书都要翻烂了。他非常崩溃:“段清扬!你是不是有病?怎么跟有病似的,哥们跟你心连心,你跟哥们玩脑筋,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亏你干得出来!” 段清扬平静地拿出必背古诗文,微微一笑:“我最近崛起了,只有你会背不出来,你等死吧。” 梁逸铭绝望:“我可以换同桌吗?这回是真的完蛋了。哈哈,要完蛋了呢。” 梁逸铭和段清扬一样,压根都不背书的,按照周老师的习惯,默写才会出现古诗,背诵从来都是长篇文言文,偶尔兴致来了,还会找一个字让你解释这是什么意思。 梁逸铭:吾命休矣。 ……结果最后,梁逸铭还是没背出来,段清扬这厮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悄悄努力,居然流利地背出了一篇文言文,堪称悄悄努力,然后卷死所有人。 ——只有贺祺然知道,这篇文言文是上次他默写的时候,完全不会写,被周老师鞭挞罚抄的那一篇,周老师记得,他也记得。按照周老师的习惯,肯定会选择这一篇,段清扬其实是投了巧。 贺祺然忍不住看他,段清扬还没坐下,察觉到贺祺然的眼神,他眨眨眼,对贺祺然露出一个笑:“还不打算理我嘛,然然。” 第129章 挑拨离间失败 贺祺然从郭老师办公室出来时手上揣了些小零食。他抱着小零食,抬起头看到的第一个人是魏清玟。 俊秀温和的少年倚着走廊的长柱,抱着胸姿态随意,抬起头眯着眼看随风摇曳的树枝,像是察觉到他的到来,转过头对他露出一个温和无害的笑:“我来得真巧。” 晦气。贺祺然面无表情地这样想,也没有揭穿他等了很久的事实,只是往教室走,路过他身边时绕了个大圈,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嫌弃。 魏清玟也不恼,他嘴角挂着的笑意不变,语气风轻云淡:“让我猜猜,你和那个叫什么来着,段清扬的吵架了,对吧?” 贺祺然脚步一顿,语气很凉:“关你什么事。” “没否认,就是真的吵架了。”魏清玟没被贺祺然冰冷的态度吓到,他依旧温柔,却隐隐有些来者不善的意思,“我早就说过,除了我,没有人还能忍受小然。” 贺祺然忍了又忍,还是觉得魏清玟很欠揍:“首先,是我不愿意搭理他,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被讨厌了?没长眼睛吗?再者,我一开始就告诉你了,离我远点,我不想搭理你,你非要凑到我面前来算什么回事。” 魏清玟直起身,语气温柔:“是吗?那真是我的错呢。不过小然,我很高兴,你今天和我说了很多话。” 贺祺然一直贯彻着不搭理魏清玟的原则。除了那天魏清玟先来招惹他,贺祺然再也没搭理过魏清玟。加上原先段清扬有意无意地拦在贺祺然身边,魏清玟压根没有凑到贺祺然身边的机会。 贺祺然懒得理魏清玟。他发现魏清玟现在很奇怪,用陈叶黎的话来说,就是你打他一巴掌,他都会腆着脸凑上来说打得好。 被这个想法恶心到了,贺祺然抖了抖,不欲再搭理他,转身就走。 魏清玟的声音不紧不慢:“你就不好奇我是怎么察觉到你们闹别扭的?” 贺祺然:“……这不难猜。” 就连陈叶黎都假装无意但是非常刻意地来问贺祺然,是不是和段清扬吵架了。贺祺然当时就觉得很奇怪,也问了出来。 宁夏瑶代为回答:“因为你们今天没有任何交流,段清扬平常都恨不得长在你身上,哪里跟今天似的,老半天不说一句话。” 回忆到这里,贺祺然脸上有些挂不住,也不欲再和魏清玟纠缠。可魏清玟却凑了过来:“小然什么时候有时间呢,我来到山阳一中这么久了,都没和小然好好聊聊。” 贺祺然看他一眼,眼神冰凉:“我提醒你,我这几天心情不好,你确定要今天和我聊吗?” 贺祺然原来和魏清玟做朋友时就不怎么会委屈自己,魏清玟总是一副包容他所有坏脾气,诱哄他和别人绝交的姿态,所以对贺祺然有求必应。贺祺然会打架还是和魏清玟学的。 贺祺然吸了吸鼻子,看他的眼神瞬间一言难尽了起来:“你又开始抽烟了吗?” 魏清玟闻了闻自己的衣服,温柔地笑了笑:“我还以为没有味道了,结果还是被小然发现了。不过,小然依然很关心我,不是吗?” 贺祺然呵呵冷笑:“不要给自己脸上贴金,我只是对烟味比较敏感。” 贺阿婆原先也抽烟,她和丈夫离婚后一个人拉扯着四个孩子长大,当然有不小的压力,年轻时有烟瘾,后来养了贺祺然,发现贺祺然受不了烟的味道,慢慢就戒了烟。但贺祺然也因此,很讨厌烟味。 魏清玟也知道这件事。当初,他第一次在贺祺然面前掏出烟,熟练点火时,贺祺然瞬间冷了脸,比当初见他打架时更冷漠。贺祺然抢了他的烟,说:“不准抽,你要做我的朋友的话,不准抽烟。” 魏清玟的眼神有些怀念,贺祺然的眼神有些嫌弃:“离我远一点,别靠近我,我讨厌这个味道。” 魏清玟无奈:“小然不想知道我为什么又开始吸烟了吗?” 贺祺然冷漠脸:“不关心,不在意,不准靠近我。” 贺祺然很清楚当初魏清玟并没有戒烟,只是笑眯眯地答应了不再自己面前抽烟,再也没让贺祺然闻到烟味。他会随身带着几颗薄荷糖,偶尔兴致来了还会递给贺祺然一颗,笑意盈盈:“好学生,别再跟着我啦。” 明明是他先凑上来的。贺祺然抿唇,心情更加恶劣了。魏清玟像是察觉到了,但他并没有就此收手,而是接着问:“既然小然和段清扬闹别扭了,那是不是意味着我有机会了?” “有什么机会?”贺祺然还没说话,身后突然搭上一只手,带着点刚刚运动完的热气。贺祺然有些不适地动了动,那只手臂却紧紧扣在他肩膀上,让贺祺然动弹不得。 贺祺然更生气了。 段清扬像是丝毫没有意识到贺祺然的愤怒,他只是紧紧盯着魏清玟,嘴角挂着似有若无的笑,语气却冰凉:“你是小三吗?怎么还打算趁着别人闹别扭的时候抢别人的朋友呢?” 贺祺然:“……能不能好好说话,别说得好像我们有什么似的。还有,把你的手拿开,离我远一点,好热。”今天天气很好,太阳很足,贺祺然里面穿了件白色短袖,外头套了件牛仔外套,外套上有不少金属饰品,段清扬这样搭上来,他确实有些不舒服。 段清扬笑嘻嘻地揽紧了一点,问:“那然然还不打算和我和好吗?” 贺祺然目移:“我没有跟你吵架,说什么和不和好。” 段清扬可不打算让贺祺然就这么跑了:“是吗?那怎么今天都不跟我说话,早上也不等我,自己来了学校?连高女士都问我,为什么然然不等我。” 魏清玟皱眉,敏锐地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你们昨天晚上睡在一起?” 段清扬大大方方点头:“对啊,怎么,你嫉妒了吗?” 贺祺然对这俩的遣词造句能力感到绝望:“只是住在他家而已。” 魏清玟皱眉,难得有些不舒服:“小然,你太没有安全意识了,怎么能随便住在别人家里呢。” 贺祺然的脸瞬间冷了下来:“魏清玟!你凭什么这么说我,我们已经不是朋友了,你没资格这么管我。” 段清扬添乱:“就算是朋友也不能管这么宽。” 魏清玟的眼神变了又变,最后变得平静,只看着贺祺然,像是一条阴冷的蛇,用眼神死死缠绕着贺祺然。贺祺然无端觉得有些冷。他默默靠近了段清扬一点,在不能让段清扬蹬鼻子上脸和给魏清玟难堪之间,他选择了后者。 段清扬笑容满面,魏清玟却也笑了起来:“小然,你不用故意激怒我,你是知道我的,我不会害怕你的冷脸和冷落的,要不是家里人拖后腿,我们本来可以成为天生一对。” 段清扬脸上的笑瞬间消失。贺祺然睁大了眼,不敢相信魏清玟就这么把这件事说了出来。 魏清玟很擅长洞察人心。贺祺然和段清扬的态度太明显,他一下就猜出了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他笑起来,看向段清扬,语气黏腻暧昧:“看来小然没有告诉过你呢,也确实,他肯定不会跟你提起我们的过去,毕竟那是不能和旁人分享的。我啊,曾经是小然最好的朋友,只是最后,因为……” “闭嘴!”贺祺然有些失态,他冷着脸低声呵斥魏清玟,拉着段清扬就要走,“你这个疯子,不要再说了。” 眼看着段清扬温顺地跟着贺祺然往教室方向走,魏清玟并没有跟上去,他只是插着兜,问段清扬:“你真的不想知道吗?” 段清扬脚步一顿,贺祺然皱眉,却听见段清扬从容开口:“我妈和我说过一个道理,不要对别人的生活有过多的探索欲,这是一种冒犯。我只接受然然对我倾诉过去,不接受有人强加给我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说完,他也没管魏清玟了,拉着贺祺然往操场走:“徐义明他们在打球,问你去不去。” 贺祺然矜持地点点头:“也行。” 魏清玟站在原地,良久,发出一声冷笑:“真是……不听话呢。” 第130章 悄然蔓延的悲伤 贺祺然午饭后回到班级,赫然发现陈叶黎坐在他的座位前面,笑眯眯地看着他。陈叶黎招手:“祺哥!快坐!我有事要问你!” 贺祺然后退一步,警惕道:“关于我和段清扬的事免谈。” 陈叶黎伤心:“我在你心里是这个形象吗?好吧那我不问这个。” ——所以果然打算问是吧!贺祺然看着陈叶黎的眼神满是不信任,但在陈叶黎发誓后,他还是勉强坐了下来。 陈叶黎诚实,虽然平常满嘴跑火车,但很少说假话,答应了不问就是不会问。 贺祺然问:“要问什么?” 陈叶黎欢快地摇头晃脑:“要写作业是吧?祺哥放心,我绝对不会耽搁太久的!” …… 另一边的段清扬看着面前的宁夏瑶,再看一眼艳阳高照的天,满脸狐疑:“你为什么在这里?是什么脏东西变的吗?” 宁夏瑶冷笑:“叶黎让我来的,你以为我愿意搭理你吗?起来,跟我去操场走两圈。” 段清扬怀疑人生:“你有病?这个天气?出去走两圈我得被晒伤。” 宁夏瑶面无表情地拿出一把防晒伞,对着段清扬露出一个阴森森的笑:“当然只有你会被晒伤。” 段清扬:“……我真的要去找你爸妈告状了。” ……最后还是去了小亭子。宁夏瑶一路上都在碎碎念:“别碰到抓早恋的老师,别碰到别碰到。”要真被抓早恋的老师怀疑她和段清扬有一腿,宁夏瑶恨不得跳江以证清白。 段清扬:“……说得好像我愿意跟你扯上关系似的,你别念了,直接说事好了。” …… “剧本还要改?”贺祺然挑眉,不知道陈叶黎为什么专门来问他,但还是老老实实回话,“这是你的剧本,你想怎么改都行,不过现在初审不都过了吗?怎么还要改剧本?” 春季的艺术节是这个学期最大的活动,一般会从三月份开始准备,四月就定好了节目单和备选节目。陈叶黎忙前忙后,早早就把剧本递上去了,还动用“钞能力”做了个简短的动画版,全部一股脑交上去后,理所当然地通过了。 陈叶黎眨巴眨巴眼,嘴一瘪就开始装哭:“可是我就是想改嘛,祺哥真的不能帮帮我嘛?” 贺祺然拉开和陈叶黎的距离:“说话就说话,不要装模作样。” 陈叶黎一秒恢复正常:“其实我今早就想说,是想改你和段清扬那一部分的内容,但是看你们最近在吵架,所以不敢问。” 然后陈叶黎又露出了有些神秘但让贺祺然看了毛骨悚然的笑:“可是我今天交完作业,从楼梯上下来的时候,看到段清扬揽着祺哥的肩膀,一直没放开!非常有正宫气势!” 贺祺然对陈叶黎时不时的口出狂言已经免疫了。纵观全班,她也只对他和段清扬之间的关系说过这么惊世骇俗的话,每次都被段清扬收拾,但每次都被宁夏瑶护着,压根受不了任何伤害。 已经习惯了的贺祺然嗯了一声:“上午发生了点不太愉快的事,他帮我解围而已。不过我们并没有吵架,只是有点……闹别扭而已,跟你和宁夏瑶差不多。” 陈叶黎和宁夏瑶关系好,这是肉眼可见的,但两人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的,放月假前两天还因为一点小事吵起来了,贺祺然去听了一耳朵,是因为陈叶黎没听懂题目,宁夏瑶忍不住凶了她两句,两人就开始翻旧账,最后吵起来了。夹在中间的徐义明回去就说再也不跟她们俩一起讲题目了。 陈叶黎咳嗽了一声:“哪里有这么频繁,再说了都是小事,吵着吵着感情就好起来了。” 贺祺然插刀:“是吗?那你听过千里之穴溃于蚁穴吗?你确定你和宁夏瑶不会吵着吵着闹掰?” 陈叶黎惊恐:“这简直是危言耸听!我和宁宁好着呢,就算是你也不能诅咒我和宁宁!” 贺祺然敷衍她:“好,我不说了,你接着说。” 这时的他们,谁都没预料到之后会发生的事。 “我打算改一下女巫和你和段清扬饰演的精灵初遇的戏。”陈叶黎谈起这件事的时候眼睛亮亮的,“祺哥,你会跳舞吗?” 贺祺然:“……不会。” 陈叶黎得意地笑起来:“哎呀呀,祺哥不诚实,得亏我前面去问过徐义明了,他说你会跳交际舞。” 贺祺然闭眼,咬牙切齿:“徐义明!” 没有同学爱地在心里嘲笑了一通徐义明,陈叶黎接着说正事:“我有给你看过精灵服饰吗?是很亮晶晶的仿希腊神话的服装,走起来身后还会有带子飘起来的那种,我看过了衣服,觉得很适合跳舞。” 说着,陈叶黎悄悄掏出了一个大平板。 贺祺然扶额:“你平常带个手机来教室也就算了,现在连平板也敢带来了吗?” 陈叶黎叹气:“没和平哥谈拢,他不肯答应让我带平板来教室,还训了我一顿说要把心思放在学习上,马上就要期中考了,感觉我的化学又要完蛋。” 贺祺然的眼神微妙了起来:“你都能因为一个配平方程式和宁夏瑶吵起来,确实要完蛋了。” 陈叶黎:“咳,扯远了,我们看衣服看衣服,好看吧?” 陈叶黎一向审美在线,选出来的衣服自然也是很耀眼合身的衣服,给贺祺然的那套还悄悄收了腰,意在凸显他纤细的腰肢。 贺祺然:“……虽然很好看,但是你到底是怎么通过目测,得出我腰细这个结论的。” 陈叶黎目移:“就,段清扬抱你的时候目测出来的。” 话题有点危险了,贺祺然若无其事地把话题拉了回来:“衣服很好看,看起来也很适合跳舞,但是真的可以加一段舞蹈吗?段清扬那边也可以吗?” 陈叶黎点头又摇头:“宁宁说段清扬学过武术,我觉得应该是一贯相通的。再说了其实就是一段很短的舞蹈,十几秒的样子,两个月学这么一段舞蹈,他是蠢蛋也该学会了。” 贺祺然:“……我没意见,只要你觉得合适就行。”贺祺然对朋友总是很温和容忍——尤其是对女孩子,加上陈叶黎七七八八扯了一堆为什么她一定要加舞蹈,虽然贺祺然觉得有点扯,但还是心软了。 陈叶黎比了个耶:“太好啦!段清扬那边肯定没问题,到时候我把舞蹈片段发给你呀,祺哥要带着段清扬一起好好练习哦!” 贺祺然无语地撑着头,点了点头,担心起陈叶黎这次期中考的成绩来:“这样不会耽搁太多时间吗,你真的有空复习准备期中考吗?” 陈叶黎漫不经心地收起了平板,闻言神色有些冷淡:“这个啊……没关系的,家里人不管,反正这次,她也一如既往,不是真的在乎我。” 贺祺然敏锐地察觉到了一点不正常的地方,他还想多关心陈叶黎两句,却见陈叶黎开心地笑起来:“我找了芷晴帮忙,她愿意反串当骑士,我一定要给她选一身帅气的盔甲!祺哥,你审美好,也帮我参谋参谋呗?” 贺祺然咽下那句关心的话,嗯了一声:“行,你到时候发在群里或者私发给我也行,我帮你挑。……最近要是有什么不会做的题目,可以来问我。” 陈叶黎眉眼弯弯:“好呀,谢谢祺哥。” …… “可以啊。”段清扬一口答应了下来,眼神兴奋,夹杂着一点跃跃欲试,“什么时候开始练舞,哪里练舞?可以在寝室练吗?” 宁夏瑶木着脸,仿佛早就预料到了段清扬的反应:“叶黎说随便你们,只要能交出成果就行。” 段清扬嘿嘿一笑:“瞌睡来了就送枕头,宁夏瑶,你都变得顺眼了。” 宁夏瑶只是冷笑一声:“你以为这是巧合吗?你真以为叶黎是放假前就想着给你们加一段舞蹈的吗?” 段清扬:“什么意思?” 宁夏瑶神色淡淡:“你别装傻了,叶黎为了谁加这一段舞蹈,你自己心里清楚。要不是你和贺祺然吵架了,她怎么可能会莫名其妙加一段舞蹈。” 段清扬更正:“没吵架,是闹别扭,他今天还跟我一起打球了,我还帮他清理了一个不怀好意的追求者。” 宁夏瑶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问出来了:“请问您是以什么身份,帮他清退不怀好意的追求者的呢?” 段清扬也笑了:“宁夏瑶,心知肚明的事,你也不用装傻了吧?” 宁夏瑶皱眉,她并没有惊讶,却好像也不是很能接受,和段清扬预想的反应不太一样:“你是认真的?” 段清扬挑眉:“怎么?我像是玩弄别人感情的人吗?我已经在高女士面前过了明路了,你可没资格质疑我。” “谁管这些,”宁夏瑶翻白眼,“我只是觉得贺祺然被你看上也挺可怜的,毕竟你也不像是会疼人的。” 段清扬:“……我们是平等的个体,不存在谁疼谁,你这话好怪。” 宁夏瑶敷衍地点点头:“你过去可是一点都没显露出喜欢男生的倾向。” 段清扬冷笑:“怎么,我过去显露了喜欢女生的倾向吗?” 宁夏瑶:“……这倒也没有。” 对于莫名其妙被当成了渣男,段清扬觉得好笑又无语:“我只是喜欢贺祺然,仅此而已。” 他和宁夏瑶交情匪浅,平常关系不好是真的,但能掏心窝子讲一些话也是真的。见段清扬神色认真,宁夏瑶眨了眨眼,接受了这个说法:“虽然我不太相信,但既然你这么说了,我就当是真的好了。要帮你保密吗?” 段清扬微笑:“这不是什么不光彩的事,不过还是暂时别告诉贺祺然的好……他还不知道这件事。” 宁夏瑶惊讶:“就你们俩平时那个黏糊劲,居然还没在一起吗?” 段清扬只觉得胸口莫名其妙中了一剑:“可以了,闭嘴吧。” 宁夏瑶笑得直不起腰:“哈哈哈哈哈哈,也有你段狗暗恋别人的一天。” 段清扬任由她笑了一会,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神色一敛。等到宁夏瑶笑够了,他才低声道:“前两天是……的忌日,你今年也去了吗?” 宁夏瑶神色如常:“朋友一场,总是要给她送一束花的,不过她可能不是很喜欢我送的花,我才放下,就起风了,被风吹跑了。”至于她是不是真的不在意了,谁也说不清楚。 段清扬沉默了一会,最后并没有劝什么,只是说:“下次带她喜欢的花去吧。” 宁夏瑶点头:“好。” 宁夏瑶不会说的是,她这次选的都是那孩子最喜欢的花,不过如果有来世的话,她现在应该已经两岁了,说不定已经不喜欢这个花了。 第131章 鸡飞狗跳的日常 借着要练习舞蹈的由头,贺祺然没再躲着段清扬。段清扬对陈叶黎竖起大拇指:“感恩。” 陈叶黎握紧了宁夏瑶的手,觉得段清扬莫名其妙的:“他抽风了?平常对我没个好脸的,今天脸都要笑烂了。” 宁夏瑶:“……你就当他是抽风了吧。”虽然段清扬说不需要保密,但以陈叶黎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她极有可能憋不住到贺祺然面前说漏嘴。 陈叶黎似懂非懂地点头,掏出一本化学作业:“我这里不会做,你帮我讲讲呗。” 宁夏瑶默默倒退两步:“为了我们之间的感情,不要再找我问题目。” 陈叶黎:“今夜无人入眠,你等着,你睡着了我就去你床头说小话。” 宁夏瑶冷笑:“我等着。” 最后陈叶黎还是去找贺祺然问了题目。贺祺然看了一眼题目,有点沉默:“你是不是基础不太行。” 段清扬更直接一点:“有手就行,我说真的。” 为了让这话有说服力,他拉了一把成绩处于全班倒数的梁逸铭。梁逸铭看了一眼题目,愣了两秒:“选a。” 陈叶黎:“???不是,凭什么,凭什么他蒙对了。” 梁逸铭:“……我不是蒙的!陈叶黎!我是自己做出来的!” 陈叶黎不甘心地捂住头,不死心地又看了一眼,再回头时泪眼汪汪:“呜呜呜,看不懂。” 宁夏瑶摊手:“我发誓,当时能吵起来完全不是我的问题。” 段清扬满脸同情:“辛苦你了。” 陈叶黎幽幽举起笔:“你戏份没了,我说的。” 段清扬闭麦。 贺祺然好笑地拿过作业,从最基本的地方开始给她讲:“很简单的,都是书上有的知识,你拿资料书来,我帮你找几道差不多的题目,多练就好。” 陈叶黎似懂非懂地点头,指了指贺祺然写下的一行字:“这里是什么意思。” 围观的段清扬神情微妙,他偏头看宁夏瑶,问:“她一直是这样吗?” 宁夏瑶深呼吸,忍住想要告诉陈叶黎这是最基础的知识的冲动,对段清扬摇头,勉强维持陈叶黎摇摇欲坠的脸面:“她除了化学,其他都挺好的。” 段清扬拍了拍宁夏瑶的肩,梁逸铭满脸同情:“辛苦你了。” 宁夏瑶:“……也不辛苦,我听不懂物理的时候跟她差不多。” 偏科到极点的梁逸铭:“我懂,就跟我听英语似的,跟天书一样。” 各有偏科的人站在贺祺然身后,听贺祺然好脾气地给陈叶黎讲了一遍又一遍,她最后还是听懂了。 陈叶黎呜呜呜:“祺哥我爱你!上次找老李讲题目,他一点都讲不清楚,还骂我。” 宁夏瑶一脸惨不忍睹:“你别回头。” 陈叶黎一脸懵地回头,年级主任兼生物老师李老师卷了一本薄薄的书,对她阴森森一笑。 李老师一个一个敲过去:“那是你的问题,还敢赖我!女孩子家家的,说什么爱不爱的,让别的老师听到了,给你抓去当成早恋模板你就知道急了。你们也是,围在这里干什么,怎么,没作业吗?要给你们都加一份作业吗?” 贺祺然捂住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也要被打。他还没反应过来,身边的人就开始此起彼伏地控诉李老师:“你这个老师怎么还搞连坐!我们什么也没干,凭什么要加作业,要加也是陈叶黎一个人加。” 陈叶黎:“……没爱了。李老师你年纪轻轻的,怎么就一把年纪,说话跟我爷爷似的。” 贺祺然知道陈叶黎没这个意思,她平常对男生的厌恶还是很明显的,贺祺然总怀疑她是不是经历过什么不好的事,但这个想法只是一闪而逝,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因为陈叶黎又挨了老李一顿敲。宁夏瑶被迫连坐,一脸憋屈不敢讲话。段清扬笑嘻嘻地问李老师:“老李,我们这不是在讨论题目嘛,这也要挨打吗?太不道德了。” 李老师一脸正气:“工作时称呼我为李主任。” 段清扬:“……就要叫!老李老李老李!” 理所当然又挨了李老师一顿敲。李老师正好来巡逻,马上要上自习了,这一群人围在一起还是有些明显,李老师这才上前来,就听到陈叶黎大逆不道的话,换个人说这话他都要怀疑自己的教学能力,但是陈叶黎的话就压根就没必要怀疑自己。 一个一个敲过去,心气顺了之后,李老师才和颜悦色地给陈叶黎单独加了一份作业。 陈叶黎:“没有师德。” 宁夏瑶捂住她的嘴:“老师她说的是她会好好做完的。” 贺祺然看了一眼李老师狰狞的神情,默默向后退了一步,段清扬默默上前一步,把贺祺然拉到身后。贺祺然站在段清扬身后,眨了眨眼,轻轻笑了起来。段清扬悄悄伸出手,拉贺祺然的手,贺祺然盯着段清扬的手看了一会,最后还是牵了上去。 目睹一切的梁逸铭:?不是,就牵上手了吗?这种欢快的气氛里,你们也能搞得这么暧昧吗?学到了学到了。 李老师训了陈叶黎一顿,这件事才翻了篇。李老师转身要走,眼神不经意落在陈叶黎身后,微微一顿,神色变得有点微妙了起来:“后面那俩,怎么牵上手了?” 陈叶黎本来蔫蔫的,听到这话,她闪电似的回头,眼里全是兴奋。 贺祺然触电似的想要收回手,他的脸瞬间就红了。但段清扬却紧紧握住了他的手,笑嘻嘻地举起和贺祺然紧紧相握的那只手,语气愉悦:“不是吧阿sir,连男生握个手你都要抓着不放吗?老李你有点过分了。” 李老师没被他忽悠到,他的眼神意味深长:“你管这叫握手?” 段清扬理直气壮:“就算是牵手又怎么样?好兄弟牵个手怎么了?” 李老师:“……你回头看一眼贺祺然呢?他脸都红透了。” 贺祺然的脸通红,但可能是因为和段清扬待久了,他也学会了胡说八道:“这是因为天气热。” 李老师:“我看起来很好骗吗?” 贺祺然一脸刚正不阿,完全没有心虚地看着李老师,斩钉截铁:“就是热的。” 李老师:“……行行行,当我看错了,你也加份作业。” 贺祺然呆呆地啊了一声:“为什么我也要加?” 李老师面容狰狞:“我嫉妒,我都教不明白的学生你教明白了,我非常嫉妒,嫉妒使我面容狰狞,所以我要动用权力给你穿小鞋。” 段清扬:“我给你录下来发到网上,老李你就老实了。” 李老师敲他:“没大没小,怎么跟老师说话呢?怎么,还偷偷带了手机来教室吗?交出来!” 晚自习的坐班老师胡老师悄悄探头,她默默站在李老师身后,幽幽开口:“没有师德。” 李老师回头,诧异问:“你今天来这么早吗?” 胡老师一哽。胡老师平常来教室不算早,总是卡着点到教室。今天提前几分钟到教室确实稀奇。 段清扬毫不客气地笑出声来,唯恐天下不乱地开始拱火:“打起来打起来!” 贺祺然的手还被他牵着,他忍不住用另一只手在他的腰间拧了一下,语气无奈:“闭嘴,小心火烧到你身上。” 胡老师果真因为段清扬的话看过来,她的眼神落在两人十指相扣的手上,神情也有点微妙:“这个时候我是不是该说一句恭喜?” 贺祺然:“……” 大家笑作一团的同时,老李维持着主任的颜面,咳嗽几声止住了笑,见胡老师脸色有异,像是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他轻咳一声,示意大家不要笑了。 胡老师踮起脚摸摸贺祺然的头:“老师不是故意的,就是嘴快了一点,老师请你吃东西。” 段清扬凑前去:“老师,看看另一位受害者。” 胡老师转身,装作没听到。 贺祺然垂眸,他知道胡老师不是故意的。她平常就对学生很好,心直口快惯了,班上没有一对小情侣能逃过她的眼睛,就算是只在暧昧期的她也能看出来……说起来也奇怪,这才开学几个月,班上怎么突然多了那么多对? 贺祺然思绪跑偏,段清扬还在闹着要胡老师请他吃东西,贺祺然回过神,对胡老师笑笑:“没关系的老师,我知道您只是开玩笑。” 胡老师:“我果然还是喜欢贺祺然这样的孩子。” 陈叶黎和宁夏瑶也闹着要胡老师请她们吃东西,李老师假意训斥了两句,转头也找胡老师要吃的。 李老师:“一点学生和老师的样子都没有……所以能不能请你的同事吃点东西,不贵,就你平常带的那个卤味就好,鸭脖啊鸭翅根什么的。” 胡老师:“……你是刺客吧。” 宁夏瑶和陈叶黎眼巴巴:“老师,我们也想要。” 倒也不是差这点钱,只是学校里面压根吃不到,他们也没办法出去,只能求着胡老师帮忙带点给她们。 胡老师沉吟片刻,宁夏瑶和陈叶黎对贺祺然投去一个眼神,贺祺然眨眨眼,拉着段清扬上前:“老师……我也想吃卤味,可以吗?” 话说到最后带着点撒娇的意味,胡老师瞬间点头:“这有什么的,我明天给你们带一点,不过要偷偷的啊,给全班买我要亏死的。” 胡老师家底殷实,当然不差这点钱,但是她肯定不能大肆传播这件事。李老师严肃点头:“有我的份吗?有的话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胡老师没好气:“全办公室都会有的,说这些。” 她转头看向陈叶黎,眼神危险:“吃了我的零食,你再考那么点分,我就要生气了。” 段清扬凑前去:“老师您放心,宁夏瑶会监督她的!” 宁夏瑶:“!!!怎么突然落到我身上了!” 他们笑着闹着,窝在一处,远远看去竟然有几分美好。贺祺然看着自己和段清扬没有松开的手,眼神微垂。 这样也挺好的。这样想着,贺祺然悄悄握紧了段清扬的手。段清扬正在和胡老师插科打诨,却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反手更加用力地握住了他的手,像是不愿意放开。 第132章 胡言乱语的愿景 梁逸铭戳段清扬:“所以你刚刚为什么要牵贺祺然的手?” 段清扬没理梁逸铭,他正在写物理试卷,看了一眼题目的图就开始动笔,梁逸铭啧啧称奇:“三个物体加弹簧,你不做受力分析吗?” 段清扬沉默:“我在做第一问,要什么受力分析。” “怎么,看不起第一问吗,”梁逸铭猛的回神,“你丫转移话题。” 段清扬:“……你先问的,又怪我吗?我就是临时起意伸出手,然然会牵上来我也很奇怪。” 梁逸铭一脸不相信:“奇怪?你脸都要笑烂了,暗爽了吧。” 段清扬坦然点头:“确实。” 贺祺然黑着脸回头:“我听得见,闭嘴。” 梁逸铭闭麦,段清扬却笑嘻嘻地把手上做的题目推过去给贺祺然看:“然然看这道题,还挺有意思的,可能会出个大题,可以做一下。” 虽然山阳一中的教学进度很快,但是期中考试是山阳市的重点高中联考,大家的进度有快有慢,现在只讲完了高一部分的内容,所以大题也不会出得太难,大概率是会选择一道复杂一些的受力分析或者汽车追赶相遇的题目。 贺祺然没多想,仔细看了题目,也觉得有点意思:“你写完了吗?给我抄个题目,我写完手上的作业再做一下这个题目。” 段清扬大方地把习题册推给贺祺然:“这本习题比上次给你挑的要难一点,你先拿着做,我把英语写了。” 贺祺然诧异:“你居然会主动写英语作业?” 段清扬眼神一飘:“陈叶黎刚刚来警告我了,她说我再不交作业,就找老师告状,这分明是公报私仇。” 梁逸铭嘀嘀咕咕:“谁让你刚刚要去陈叶黎面前炫耀周测试卷。” 上次的周测考的是理综三门,陈叶黎拿着五十多分的化学试卷正自闭呢,段清扬跟个花蝴蝶似的,边拿着自己96分的卷子在陈叶黎面前叹气,边说“怎么还扣了四分”。 贺祺然了解完始末:“你活该。没事总是欺负陈叶黎做什么。” 段清扬无辜:“我哪里总欺负她了?” 贺祺然:“也对,你是每天挑选一个幸运同学欺负。”上一个是徐义明,徐义明刚被老王拉过去训一顿,他拿着一道巨难的题目就去找老王了,徐义明站在旁边白眼都要飞上天了。 段清扬一脸正气:“这怎么能算欺负呢?我这是帮他们提升自我。” 贺祺然:“……呵呵。” 他没再和段清扬说这些没营养的话,而是转过身拿着习题册看了起来。段清扬老神在在地掏出一本英语作业,有模有样地看起了阅读。 梁逸铭:……要不要提醒他今天的作业是完形填空专练。但凡抬起头看一眼黑板呢? 在晚自习时,课代表都会把当天的作业都写在黑板上,以免大家写错作业。但段清扬显然很自信,一点都不带看黑板的。 下课时,段清扬邀功似的把英语作业往贺祺然面前一放,骄傲仰头:“我今天自己把作业写完了!” 贺祺然看了一眼黑板,再看一眼段清扬:“……你做错了。” 段清扬:“瞎说,我抄的答案,肯定全对。” 贺祺然凝视他:“你果然不会自己做,前面是敷衍我的吧!” 段清扬转移话题:“所以是哪里做错了,怎么,答案有问题吗?” 来找贺祺然问问题的宁夏瑶:“……你仔细看看黑板呢?今天的英语作业是完形填空专项练习,五篇完形填空,miss 聂自印的试卷。” 段清扬闪电般抬头,一眼呆滞:“什么时候发的试卷,我怎么不知道?我当时在干嘛?” 贺祺然觉得他惨不忍睹:“当时你在睡觉,王源德给你递的试卷。” 段清扬总是一副睡不醒的模样,他下课倒头就睡,贺祺然换到他前面一排后,王源德天天都在帮他交作业拿作业,任劳任怨,非常劳模。 王源德幽幽看向段清扬:“你不要有点表示吗?” 段清扬眼神一飘:“辛苦你了兄弟,下次你的作业我帮你写。” 王源德警惕:“你不要过来啊。” 贺祺然皱眉,怼了段清扬一下:“别欺负人家。” 段清扬这才笑嘻嘻改口:“我等会要去小超市,有什么想吃的吗?我帮你带一份啊。” 王源德毫不客气狮子大开口,贺祺然又一个杀气腾腾的眼神扫过去:“差不多得了,也别太过分。” 王源德:“……你哪头的。” 贺祺然一脸刚正不阿:“我代表正义!” 宁夏瑶看得眼睛疼,忍不住恍恍惚惚地想,就这样他们还没在一起吗?就差一句告白了吧? 这样想着,宁夏瑶也是这么悄悄问段清扬的,段清扬的眼神落在贺祺然身上,神色依旧温柔如初,还是那个回答:“我不想逼他。” 宁夏瑶:“……是我造次了。”但是她怎么看都觉得他们只是享受这种暧昧的小酸涩啊! 这话当然是不能说的,她没有陈叶黎那么胆大,也不想和段清扬吵起来,老老实实拿着物理题目问了贺祺然,贺祺然皱眉,把前面问陈叶黎的话又问了宁夏瑶一遍:“是不是基础不太好?” 宁夏瑶潸然泪下:“你懂我。” 段清扬警惕:“你别跟陈叶黎似的嘴上没个把门。” 张砚墨装水路过这,闻言大大咧咧凑前来,凑了个热闹:“怎么了,我们小黎黎又说了什么话,招惹到谁了?” 陈叶黎那张嘴大家都有见识,虽然说话腔调软软的,带个语气词也显得可爱,但她语出惊人起来也很吓人,对女生还好些,但对男生当真是什么都敢说。上次对着徐义明,差点把人气红温。宁夏瑶辣评:“翻版的段清扬。” 段清扬满头问号:“?这话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怎么就是翻版的我了?我比陈叶黎不知道好上多少倍!然然!你给我评个理,我这么冰雪聪明,闭月羞花,沉鱼落雁,怎么可能和陈叶黎一个档次!” 宁夏瑶和张砚墨对视一眼,一时间有点沉默。这话槽点太多,他们不知道从哪里开始骂人。 梁逸铭直接一点:“我语文不好,请问这几个词是可以用来形容你的吗?太不要脸了吧!” 段清扬不管,段清扬要闹,段清扬直勾勾盯着贺祺然,要一个说法。贺祺然有些无奈,却只是低低地应了一声:“对,你和陈叶黎很不一样。” 段清扬得意地尾巴都要翘起来了:“听到没有!然然都认同我的话了!你们就是纯嫉妒!” 宁夏瑶:“这很难评,祝你成功吧。” 张砚墨呆滞:“宝娟,我的眼睛好痛,我的耳朵也好痛,感觉是听了不该听的东西。” 段清扬哼哼唧唧,正好陈叶黎回来了。她刚刚去骚扰了胡老师,胡老师被她问得怀疑自己的教学水平,现在还在办公室里自闭。但陈叶黎为自己弄懂了一道对她来说很难的化学题而高兴,就惊闻噩耗。 从宁夏瑶那里了解了始末,陈叶黎颤抖着手指着段清扬,一副要晕过去的浮夸样:“这,这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吗?我输了,输得很彻底,祝你们幸福。” 段清扬眼睛一亮,他接着胡话说出真心:“多谢你的祝福啊,我们一定会长长久久走下去,等以后我们三年抱俩的时候,请你做干妈啊。” 贺祺然:“……滚蛋。我们谁能生啊?” 贺祺然回过神来,黑着脸捶了他一下。这句话问出来,不就代表他认同段清扬前面的胡话吗? 陈叶黎也没想到今天段清扬会接她的话,还自由发挥了一番。她默默缩到宁夏瑶身后,企图装死。 这时候知道害怕了?宁夏瑶无语,却还是上前一步拦在陈叶黎面前,让贺祺然给她讲题目:“好了,都怪段清扬打岔,现在贺祺然都没什么时间给我讲题目了。” 贺祺然瞪了段清扬一眼,拿起草稿纸帮宁夏瑶讲题目。 陈叶黎物理不差,但也不怎么愿意平白无故多听一道题,她眼看着贺祺然不打算和自己计较,上前一步哥俩好地揽着张砚墨的肩膀,语气软软的:“小墨帮我看一下剧本怎么样?” 张砚墨的语文也不错,知道陈叶黎在准备艺术节的事,也知道她最近又改了剧本,她对上台没什么兴趣,陈叶黎也没强求,只是让张砚墨帮忙看看剧本。 张砚墨很痛快:“行,拿给我看看吧,我正好没事。” 陈叶黎狗狗祟祟掏出一个手机。张砚墨一把给她按回去,笑容危险:“老郭没同意你带手机来教室吧?” 她压低了声音,但身边的段清扬和梁逸铭都听得很真切。 段清扬神情古怪:“也没想过你是个这么大胆的啊。” 陈叶黎:“你戏份没了。” 段清扬闭麦,趴在贺祺然背上看贺祺然给宁夏瑶讲题目,没再招惹陈叶黎。 贺祺然察觉背上突然一重,语气有些无奈:“起来一点,你压着我,不太好写字。” 段清扬不依不饶:“我们要一起跳舞呢,就当提前熟悉一下彼此。” 贺祺然咬牙:“我们还不够了解彼此吗?” 这话歧义太重,连段清扬都怔住了。贺祺然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说了什么,有点不好意思地轻咳一声,接着解释:“我们待在一起的时间那么长,有什么相互了解的必要吗?” 宁夏瑶一脸惨不忍睹:“还不如不解释呢。” 段清扬趴在贺祺然背上无声笑起来,他笑得不是太明显,没声但是肩膀一抖一抖的,谁都能看出来他在偷笑。 贺祺然放弃挣扎:“行,你趴着吧,我给宁夏瑶讲题目。” 段清扬嗯了一声,趴在他背上但其实没太用力,怕贺祺然小胳膊小腿地撑不住他。 ……这话当然也不能和贺祺然说。段清扬眯着眼看贺祺然讲题,他总是温声细语的,对着他却各种坏脾气。段清扬是绝对不可能承认这是自己太作的缘故。他看宁夏瑶越来越投入,眼看着就要和贺祺然靠得越来越近,忍不住啧了一声,抬起眼看了一眼和梁逸铭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什么的陈叶黎,叫了她一声。陈叶黎不明所以地看过来,段清扬的眼神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宁夏瑶身上。 不知道为什么懂了段清扬意思的陈叶黎:……好闷骚的男的,好能吃莫名其妙的飞醋的男的。 虽然心里止不住吐槽,但为了自己的cp,陈叶黎还是开开心心上前拉住了宁夏瑶,不着痕迹地把他们隔开:“宁宁听得怎么样了?还有什么地方不懂嘛?可以来问我哟~” 陈叶黎不太能听懂别人讲题,但自己讲题的能力一流。宁夏瑶抬起手看了一眼手表,还有一分钟就要上课了。她矜持地点头:“也行,耽搁祺哥太久也不太好。徐义明。” 徐义明默默挪位置:“凭什么天天都是我换位置!” 宁夏瑶和陈叶黎又换了一次位置,现在和陈叶黎隔着一个过道,徐义明不肯离开贺祺然身边,宁夏瑶也不好强迫徐义明换位置。 但是她经常让徐义明和陈叶黎换位置。徐义明愤愤不平:“这样我还不是离开祺哥了吗?” 贺祺然:“……也是不必。” 第133章 想刀人的每一天 每天都鸡飞狗跳的四班终于结束了一天的课程,包括晚自习。 徐义明控诉着宁夏瑶,宁夏瑶敷衍地嗯嗯两声,听起来就是“下次还敢,不要哔哔”。 贺祺然充当正义使者,各打二十大板就退堂了。 徐义明抓狂:“……祺哥你太偏心了!我要闹了!” 段清扬站在他身边陪他胡闹,闻言挑眉轻笑:“大胆!居然敢质疑贺大人的判断!再加二十大板!” 徐义明哭晕:“陆怀!你快回来啊!我的好兄弟,你在哪里啊!” 陆怀叼着包袋装牛奶慢慢飘过:“你的好兄弟怕被打二十大板,你是知道的,我们是只能同甘不能共苦的好兄弟啊!” 林适飘过,轻飘飘开口:“本大人也觉得该打,怎么没人行刑?” 徐义明:“天老爷,官逼民反了,没有王法了。” 贺祺然知道他在装,也知道徐义明压根不在意这点事,却还是好脾气地问他:“那我请你吃东西。” 徐义明一秒正常:“就我们俩吗?不会带讨人厌的拖油瓶段清扬吗?” 段清扬像是没听到似的,对贺祺然伸出手,贺祺然自然地把自己的包交给段清扬。段清扬帮贺祺然背好包后,才看了徐义明一眼,眼里全是漫不经心的嘲讽:“怎么,还不走吗?” 徐义明:“……我讨厌你们。” 最后徐义明还是屁颠屁颠和贺祺然他们走了。 宁夏瑶收拾了东西,梁逸铭却站在她身边,没走。 宁夏瑶抬起眼看他,眼里写着“没事滚蛋”。 梁逸铭有些踌躇,他抿唇,最后在宁夏瑶愈发不耐烦的眼神中,他鼓起勇气问她:“柒柒她……” “滚。”宁夏瑶冷着脸,她只听到这名字就冷了脸,仰起脸看梁逸铭,却一把把他推开,“你不该来问。” 梁逸铭抿唇:“就只有我不知道这件事,你觉得这对我公平吗?” 宁夏瑶冷笑:“那也是你的问题,和我有什么关系。你别去打扰她,这才是最好的结果。” “……那我可以去祭拜温言吗?就当是替柒柒送一束花。”梁逸铭知道自己不受宁夏瑶待见,平时没什么,但一旦涉及到梁意柒的事,宁夏瑶就会变得尖酸刻薄。 宁夏瑶冷笑:“这时候来装好人了?当初柒柒被欺负的时候你在哪里?你既然没当过几年哥哥,就不要在这种时候假惺惺凑上来。” 陈叶黎今天要和张砚墨商量剧本的事,和宁夏瑶说了一声,就提前走了。现在宁夏瑶坐在座位上,拼命抑制发抖的手,没让梁逸铭看出她的害怕和颤抖。她只是说:“你不配。” 梁逸铭失魂落魄地走了。林适躲在门外,本来打算回来拿个东西,没想到听到了些不该听的事。 听起来是件大事啊。林适这么想,却若无其事地走进了教室,装作没注意到宁夏瑶趴在桌上。他很快就拿好了钥匙,转身离开了教室,动作迅速,好像没打算停留。 但等到林适离开,宁夏瑶抬起头,桌上摆着几张洁白的抽纸和一张便签。 ——我什么都没听到。 …… “我们来练舞吧!”段清扬这么说,眼睛亮晶晶的,“然然教我吧!” 贺祺然翻开一份试卷,神色淡淡:“没兴趣。” 段清扬缠着他:“这可是你亲口答应了陈叶黎的,要是做得不好,陈叶黎说不定会找你哭。” 贺祺然挑眉:“你什么时候对陈叶黎这么上心了?” 段清扬笑嘻嘻:“然然这是吃醋了吗?” 贺祺然抿唇,没理会段清扬这句显然是调笑的话。他不清楚段清扬的心,但是段清扬对他的特殊贺祺然看得一清二楚,当然不会真的像段清扬说的,去无缘无故和陈叶黎置气。 他最后莫名其妙生起了闷气,看段清扬很不顺眼,但又觉得段清扬没招惹自己,顶多是嘴上不饶人,不至于对他大发脾气。 放在从前,贺祺然没察觉自己的心思时,他当然对段清扬没有那么多顾忌,但现在情况不同了,他难免变得束手束脚了起来。 又想到昨天晚上段清扬凑近的那一刹那,贺祺然可耻地被迷惑了,他倍感羞耻,早上才悄悄先走了,却听段清扬提起高女士惦记着他,一时间也就顺着段清扬的话和好了。 只是现在看段清扬依旧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他勉强地点点头,算是答应了:“你自己看一会视频,就是陈叶黎发在群里的。” 陈叶黎把舞台剧相关人员拉了个群,名字叫公主女巫小分队,梁逸铭抗议过,但被毫无悬念地镇压了。段清扬嘟囔:“为什么不能边学边看。” 贺祺然将视线从试卷上移开,看向段清扬:“你真的不会跳舞吗?” 段清扬昂了一声:“我当然不会,高女士小时候想把我按去学拉丁来着,我一阵哭,她就放弃了。” 贺祺然眨眼:“那你没参加过舞会之类的吗?” 段清扬轻描淡写:“哪里有那么多舞会,我跟着我爸大多数时候去的都是商务酒局,大家都衣冠楚楚地站着聊天,怎么可能会有跳舞这项活动。” 在燕京时,他格外得老爷子疼爱,小辈们以他为首,偶尔让他一起参加个舞会之类的,他不想跳也没人逼着他一定要跳,段清扬又是个犯懒的,当然不会主动去学。 这些事里门道太多,贺祺然还是不要知道的好。段清扬轻描淡写揭过,兴致勃勃坐在贺祺然身边的楼梯上看陈叶黎发出来的视频。 陈叶黎这两天对剧本又进一步修改了,现在正把剧本往群里发。段清扬对剧本兴致缺缺,先点开了陈叶黎发的舞蹈视频。 是很基础的男女舞步教学,陈叶黎估计是怕耽搁贺祺然的学习大计,并没有打算让贺祺然从最基础教起的想法。 但段清扬兴致勃勃地撑着头看了一会,像是起了什么坏心思,他拍了拍贺祺然的肩膀,贺祺然抬头,就看着段清扬把手机怼到他面前,笑意盈盈:“我发现个有意思的事,这是男女舞步教学,然然想跳女步还是男步?” 贺祺然的脸一黑:“陈叶黎!”这件事陈叶黎可是压根没说。 贺祺然压着脾气,打算明天找陈叶黎算账,眼下更重要的是满脸不怀好意的笑容的段清扬。 段清扬换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装起来像模像样的:“然然,我其实一直有个心愿……” “你跳女步,”贺祺然直截了当,“否则我就和陈叶黎说我不跳了。” 贺祺然存着些刻意为难他的意思,却听见段清扬干脆利落地答应了:“行啊,然然,我们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你怎么知道我刚刚就想说我想跳女步,你也太宠我了吧。” 总觉得最后一句话不是什么好话。贺祺然一脸嫌弃,他盯着段清扬看了好一会,确定段清扬是真的不在意男步还是女步,不由得有点迷茫:“你今天这么好心眼?” 段清扬挑眉,状似难过地扁了嘴,可怜兮兮凑上去:“在然然心中我天天就想着怎么算计你吗?” 贺祺然:“……你是不是又看了什么不该看的电视,怎么说话一股子宫斗剧的味道。” 段清扬轻咳一声,正经了一点:“我只是觉得,只要能和然然一起跳舞就很好了,挑什么男步女步的。” 段清扬是真的不在意,他前面说出来确实存着点挤兑贺祺然,让贺祺然跳女步的心思,但贺祺然一皱眉他就心软,当然一口答应了跳女步的事。 反正只是女步而已,又代表不了什么。段清扬暗戳戳地想,起身帮贺祺然看题目。 贺祺然也不知道被段清扬哪句话触动到了,他仰着头看段清扬,段清扬站在他身侧,伸出手去拿题目,莫名其妙有种把他圈在怀里的感觉。 想到昨晚段清扬颇有侵略性的动作和神情,贺祺然忍不住眼神一飘,却悄悄贴近了段清扬一点。 “这个题目看起来有点意思,我等会做一下再回答你。”段清扬像是没注意到贺祺然的小动作,他认真地看着题目,给贺祺然提意见。 他刚刚洗完澡,换了一身宽松的排扣睡衣,有些宽大的下摆随着他的动作垂下来,贺祺然悄悄伸手,戳了戳段清扬的腹肌。 段清扬认真的神情一顿,像是没想到贺祺然会这么干似的。偏偏贺祺然现在又低下头去看自己的肚子,虽然贺祺然也没放松锻炼,但不知道为什么腹部这一块依旧没练成什么样,摸上去还带着点软乎乎的意思,分外羞耻。 贺祺然抬起头,眼里带着一点嫉妒:“为什么你有腹肌,我们不都天天在教室里坐着吗?” 段清扬诡异地沉默了一下,他掀起衣服的下摆,贺祺然条件反射闭上眼,惊恐道:“耍流氓!” 段清扬被他逗笑了:“都是男生,你这么惊恐干什么。” 贺祺然闭着眼不肯睁开:“你把衣服放下去。” 段清扬忍不住吐槽:“也不知道是谁刚刚偷偷摸我,这不是掀起来让你看全面一点吗?” 贺祺然嘴硬:“谁要看你。而且那是戳,不是摸,我才没有耍流氓。” 段清扬:“是是是,好了睁开眼,我把衣服放下来了。” 这么闹了一通,段清扬最后当然被贺祺然揍了。他气鼓鼓地做着题,段清扬搬了个凳子挤在他身边,一定要跟他一起看题目。 好在段清扬也不全做,只是觉得有意思的题目才看几眼,更多时间是在看手机。 贺祺然对段清扬在和谁聊天没兴趣,他沉浸在知识的海洋里无法自拔,把跳舞的事抛之脑后。 好在段清扬现在的心思也不在跳舞上。他垂眸看着屏幕,上面赫然是一条宁夏瑶发来的消息:“小心丞星秋,她对贺祺然有意思,应该是上次选班服时,贺祺然帮她解围的原因。” 段清扬轻嗤一声,他近水楼台都还没得到心爱的月亮,怎么可能让丞星秋得手了?左右贺祺然对丞星秋也不算太在意,段清扬就也没放在心上。 他看了另一条消息,就把手机扣在了桌子上。 “我今天问了宁夏瑶关于柒柒的事,她没有告诉我,也没同意我去给温言送一束花。” “那是你活该。” 第134章 表面平静下的暗流 期中考试在四月中旬进行。现在才刚刚四月初,但各科老师已经开始动员学生们开始复习了。 “这次期中考试是全市联考,大家要打起精神来,以最好的精神面貌对待这次考试,要充分展现山阳一中的学生的风采……” 段清扬打了个哈欠,靠在贺祺然身上,神色迷蒙,看起来就是没睡醒。 又是早起跑步后的例行训话。按照身高,段清扬本来该站在队伍的末尾。但段清扬在贺祺然身边,队伍中间偏后的位置。虽然理科班男多女少是不争的事实,但站队时还是老老实实分成了男女两队,只是最后的男生都接到到了女生队伍的末尾。 郭平向来是不太管队伍的事,学校有要求,但到了队伍的后面,大家的身高都差不多,好好说几句话就能和自己的朋友站在一起,段清扬也是这样站在贺祺然身边的。 他困得睁不开眼睛,三圈的跑操显然没让他清醒过来,四周都是人,老师也进不来,他放心地倚在贺祺然身上,听着上头老李絮絮叨叨的声音,悄悄睡了过去。 宁夏瑶和陈叶黎站在一起,她们的身高也差不多,站在女生队伍的中偏后位置,一偏头就是贺祺然肩膀上长了个头的惊悚场景。 正好上头老李讲完了这次期中考试的重要性,开始提醒大家不要早恋。 山阳一中隔三差五抓些违规违纪的行为,这两个月抓早恋抓得很严,虽然不少班主任和老师都知道班上有哪些孩子们有早恋的苗头,但只要不舞到他们面前,不被巡逻老师抓到,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老李支不支持抓早恋陈叶黎不清楚,但是她知道老李看起来很想要这份工作。 正好老李苦口婆心讲到“男女同学要注意不要交往过密,做不符合身份的举动”。 陈叶黎偏头看贺祺然和段清扬,段清扬已经清醒了过来,低声和贺祺然说着话,两人挨得很近,段清扬依旧挂在贺祺然身上,可能是因为怕被人听到,两人的头挨得很近,陈叶黎总怀疑段清扬会咬到贺祺然。 “我觉得学校就是闲的,老抓这个干嘛。昨天晚上的题目做得怎么样,我后面打游戏去了,都不知道你写出来了没有。”段清扬吐槽了一句,就把注意力放在了贺祺然身上。 昨天晚上罗晓熠求爷爷告奶奶找上门,说要段清扬和他一起打游戏,他擅长射手位,这两把被同队的打野坑得掉了星,非常生气,找上了段清扬,很懂事地给贺祺然投喂了一点零食,才得到了段清扬的首肯,一起打了几把游戏,把掉下的星都补了回来。 这也就导致了段清扬压根不知道最后贺祺然做没做出题目。 贺祺然想起昨天晚上罗晓熠敲门痛哭的举动,一时间也有点无语:“昨天晚上我看了答案,自己想明白了。” 段清扬还想说什么,身边就传来一句幽幽的话:“男女同学交往过密。” 段清扬看过去,陈叶黎一脸正经地看着他们,眼神很明显,就是在说他们俩。 宁夏瑶已经放弃捂陈叶黎的嘴了,她面无表情地回头和张砚墨说着话,只求火不要烧到自己身上。 段清扬并没有生气,他笑嘻嘻地指了自己,再指了贺祺然:“男,女同学交往过密。” 贺祺然被他拐跑了思路,不服气地先指了自己,再指了段清扬:“男,女同学。” 这是为了谁是男女闹起来了。 但说完这话,两人看着对方的眼睛,突然噗嗤一声笑出来,段清扬更夸张一点,趴在贺祺然肩膀上笑得一抖一抖的,让宁夏瑶看了牙疼,陈叶黎看了眼睛一亮。 宁夏瑶:“……就,没有人反驳一下交往过密这点吗?为什么这么自然地开始争起了男女。” 段清扬眼睛一转,就开始说胡话:“我和然然关系好这件事不是众所周知的吗?有什么好反驳的。” 宁夏瑶:“你在模糊重点。” 段清扬否认三连:“没有,不要乱说,这是谣言。” 丞星秋不知道什么时候换到了陈叶黎前面,不知道听到多少,好脾气地对贺祺然开口:“段清扬这样挂在你身上,贺祺然你不觉得有点重吗?” 段清扬昨天晚上得了宁夏瑶的提醒,不至于对个爱慕贺祺然的小女生说什么难听的话,只是哼哼唧唧窝在贺祺然肩膀上,装作没听到。 陈叶黎挑眉,这时候她选择了沉默,也不知道是因为和丞星秋合不来,还是因为被宁夏瑶提醒了。 贺祺然被丞星秋这么一问,才反应过来段清扬一直窝在他肩膀上,但贺祺然已经习惯了,对段清扬得寸进尺揽上他的腰的行为也没什么反应。 他只是轻轻嘶了一声:“痒,别弄了。” 段清扬哦了一声,老老实实环住了贺祺然的腰,没再做多余的动作。 丞星秋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贺祺然当然不会让丞星秋难堪,只是微笑着摇头,语气一如既往地温柔:“没关系的,段清扬并没有全部压上来,我不累的,谢谢你的关心。” 贺祺然的态度虽然温和,但疏离的态度很明显,就算对张砚墨也没这么疏远。张砚墨挑眉,靠在宁夏瑶肩膀上,悄悄问:“怎么感觉贺祺然有点排斥丞星秋?她做了什么事吗?” 张砚墨和谁关系都不错,但没梁霁月那么外向,只是和班上的人关系都不错,她也察觉出贺祺然态度有些微妙的不同,但不至于戳穿。 宁夏瑶语气意味深长:“谁知道呢?可能是气场合不来吧。” 张砚墨嗤笑一声:“拿我当傻子呢?这种话也就哄哄陈叶黎。” 被当做傻子的陈叶黎帮丞星秋解了围,她笑嘻嘻地问丞星秋艺术节的进度怎么样了,丞星秋和几个朋友报了个舞蹈上去,也通过了。 丞星秋神思不属地收回眼神,提起自己的节目时态度倒是正常了不少,只是隐隐带着点傲气,上下扫视陈叶黎时也带着点轻蔑。 陈叶黎脸色不变,她知道丞星秋很在意自己的模样,连带着对别人的相貌也有点在意和刻薄,但人不错,虽然关系一般,但还没到撕破脸皮的地步。倒是宁夏瑶皱了皱眉,和陈叶黎换了位置,站在了陈叶黎面前,不动声色地接着和丞星秋聊下去。 张砚墨抱住了陈叶黎,无声安慰她。陈叶黎笑眯眯回头,对着张砚墨做了个我没事的口型。 段清扬将一切尽收眼底,最后什么都没说。他对别人都事都不怎么感兴趣,和宁夏瑶关系好所以才照拂陈叶黎几分,这种女生之间的小别扭很正常,按照段清扬的理解,他和徐义明之间的暗流涌动也毫不逊色。 想到徐义明,段清扬就不高兴了,他没再靠在贺祺然身上,而是揽着贺祺然的腰,把人往怀里带。 发呆的贺祺然猝不及防被他这么一带,腰上泛起一点痒,忍不住笑出声。他回过神,用手肘怼了段清扬一下,警告他不要再乱动。 眼看着老李还要再说一阵子,抬起手表看了看时间也还早,贺祺然突然想起自己要和陈叶黎算账的事。 “你没告诉我是双人舞,也没说我们俩之间有一个要跳女步。”贺祺然语气阴恻恻的。 陈叶黎压根没被丞星秋影响到,她眼睛一转,抱着张砚墨就开始强词夺理:“我完全不会跳舞,分不清男步和女步。” 张砚墨无条件站在陈叶黎这边:“就是,小黎分不清!” 贺祺然冷笑:“分不清男步和女步,总分得清男女吧?”陈叶黎发过来的视频里就是一男一女两个舞者。 张砚墨抱着陈叶黎的手一松,她默默离陈叶黎远了一点,看起来要和她撇清关系:“你,你,哎,你真是。” 陈叶黎一哽,默默求饶:“嘤嘤嘤,祺哥求放过。你该不会是女步吧?嘿嘿……呜呜呜我不是故意的。” “……我听到你笑了。”贺祺然冷笑,对陈叶黎的本性早有预料,“我不跳女步,段清扬跳女步。” 陈叶黎震惊抬头:“怎么和我想得不太一样!” 贺祺然眼睛一眯,段清扬默默松手,对着陈叶黎竖起大拇指:“你是勇士,我会怀念你的。” 陈叶黎默默退后,张砚墨这种时候也不好拦在她面前,只能给段清扬使眼色,段清扬无奈,拦住了贺祺然。 他对贺祺然耳语几句,贺祺然脸色微霁,看向陈叶黎的眼神仍是不善,却只是冷哼一声,没再说什么。 陈叶黎:“从今天起,我们就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妹了,叫姐。” 张砚墨捂住她的嘴:“你们聊,不用管她,她习惯性发癫。” 贺祺然幽幽看过去,陈叶黎立马老实巴交地转过头去了。 段清扬闷笑了一声,和贺祺然咬耳朵:“怎么,然然是在替我出气吗?” 贺祺然没好气地看他一眼,语气淡淡:“是因为陈叶黎说了不该说的话,做了不该做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贺祺然倒是没注意到自己和段清扬的距离有些太近了,他和段清扬之间的距离不断缩短,他已经习惯了段清扬时不时地靠近和动手动脚,就算觉得段清扬有点挡光,也是什么都没说。 段清扬嘴角的笑意不变:“是是是,我知道然然害羞,肯定不会承认的,没关系,我自己知道就好。” “……你知道个锤子。”贺祺然无语,却没多说什么,只是仰着头看段清扬,看起来乖乖的,但说出的话却让人心一凉,“你昨天是不是没把完形填空写了?” 段清扬眼神一滞。他昨天和他们聊天到后面,忘了要做完形填空。 他看着贺祺然,楚楚可怜:“然然……” 贺祺然谢绝:“不可以,要自己做,我可以帮你带早饭。” “好吧。”段清扬也不介意,他靠着贺祺然,手又蠢蠢欲动,想要环上贺祺然的腰,被贺祺然拦住了。 他似笑非笑:“怎么,没听到老李刚刚说的话吗?男女同学之间不要交往过密。” 段清扬眼神微妙:“虽然我天天都在泥塑你,但是然然,你不能这么自然就把自己当做女生啊!” 泥塑可不是个什么好词,贺祺然悄悄上网查过,看段清扬的眼神愈发不善:“你死定了。” 段清扬:“……?为什么?” 贺祺然微笑:“没有为什么。” 第135章 转变心态的小贺 最后贺祺然还是没对段清扬动手。 老李最后唠唠叨叨说了几句,就放他们回教室了。回到教室后,班主任郭平在教室里溜达了一会,又强调了一遍老李强调的事,就把早自习还给英语老师了。 英语老师抓早读抓得不算太严,每次早读的主题都不一样,今天是背优秀范文。 陈叶黎和宁夏瑶向来是不背优秀范文的,满分25分的作文她们基本上都稳定在23分左右,这种情况英语老师对她们的要求就是不要犯傻。 宁夏瑶对着徐义明笑,徐义明屈辱移动:“你等着,总有一天我会哭着让你求我回来……不是,今天不行,我要睡觉,坐在中间很容易被老师抓到,我不换。” 段清扬那头也在撺掇梁逸铭和自己换位置。 “你可怜可怜我这个没写完作业的苦命人吧!”段清扬装模作样,梁逸铭翻了个白眼。 “我要睡觉。”梁逸铭强调,“等会要是被抓到了,会很麻烦。” 前两天月假的时候,梁逸铭的爸妈随口提到他们和聂老师是同学,言下之意就是警告他在学校安分一点。 段清扬:“那你不是更应该好好学习,我给你一个在聂老师面前表现的机会,你快出来。” 梁逸铭:“谁会想要这种机会啊!!” 最后段清扬用帮他上分为交换,坐到了梁逸铭的位置上补作业。 梁逸铭吐槽:“你怎么不抄答案?按照自己的水平,随便错几个就好了,哪里要弄得那么麻烦。” 段清扬呵呵冷笑:“你以为事情能这么简单吗?” 聂老师最近格外关注他,上次找了他一趟,问他英语能不能拿到120以上。莫名其妙答应了期中考试要考120分的段清扬最近恨不得不要被聂老师注意到,他怀疑是周老师在背后蛐蛐他了,所以才会被聂老师找上。 但这种莫名其妙的怀疑段清扬肯定不会讲,他勤勤恳恳补了一个早自习的作业,在贺祺然的投喂下,终于在陈叶黎收作业前把作业交上去了。 贺祺然叹气:“下次要记得看清作业是什么。” 段清扬今天早上要吃肠粉。贺祺然专门绕去了学校后门处的小摊上,帮段清扬买了一份加肉加蛋的肠粉,还和老李迎面撞上。 学校的食堂的饭菜一般,和所有学校的食堂一样,都是及格分,要好吃就要加钱。但后门附近的流动小摊却很经济实惠,是学生们都很喜欢的小吃,虽然父母总是说这是路边摊吃了对身体不好,但是不少学生总是会偷偷来后门买点小吃。流动小摊早上卖的是早点,晚上卖的就是烧烤烤冷面了。贺祺然很少来这块,倒也不是不喜欢,纯粹是这块靠近高二年级,高二抓得严,不少老师会轮着巡逻。 但至于为什么只巡逻而不是想着不让小摊过来,这中间的门道就多了。 徐义明当时和他一起,对着老李笑嘻嘻的:“老李,你也来买早饭吗?” 老李轻咳一声,眼神飘忽:“今天就当做我没看到啊,下次不许了。” 徐义明嚯了一声:“怎么,老李,你自己都过来吃早饭,怎么还不能让我们吃了,是不是该请我吃一份?” 于是就这么蒙混过关了。徐义明还跟着老李蹭了一顿,老李热情邀请了贺祺然,贺祺然谢绝李老师的邀请,帮他们看着有没有别的值周老师。 贺祺然:也挺突然的,不知道为什么作案人员里多了个年级主任。 他们买完就打包跑了,徐义明还帮陆怀带了一份,怀里塞得鼓鼓囊囊的,一眼就看出怀里装着东西。 贺祺然:“……别走我旁边,我害怕。” 徐义明:“嘿嘿,祺哥贴贴。” 理所当然,回来之后贺祺然暗戳戳找段清扬告了个状,写完作业的段清扬元气满满,他连早饭都没吃,撸起袖子就去找了徐义明。 徐义明:“……”万恶的小情侣离我远一点,祺哥你为什么这么自然地找段清扬告状了。 贺祺然接收了来自徐义明愤怒的控诉目光,微微目移。 如果他说,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自然地找了段清扬告状,徐义明会相信吗?贺祺然沉思,觉得自己好像特别信任段清扬。 这种信任也并非毫无理由,段清扬也不完美,他和自己的关系是在磕磕绊绊中渐渐变得亲密,也闹过脾气,惹恼过对方,但就是在这种状态下,两人慢慢变得亲近。 这才开学两个多月,贺祺然却恍惚觉得,自己和段清扬已经认识很久了,他可以将身心全部交到段清扬手上,只要他一回头,段清扬就会在身后,对他毫无阴霾地笑。 贺祺然想,段清扬是太阳,怎么可能只被他一个人拥有呢?可是太阳也会朝他走来,那天晚上,段清扬击碎了他们之间似有若无的隔阂,把贺祺然从蚌壳里拉了出来,只要贺祺然看着他,不准他躲避。 那么,他是不是真的可以毫无阴霾地走向段清扬呢?贺祺然不知道,但贺祺然不想逃避。他想,不如就顺其自然吧,谁也不知道结局会如何,反正时间还久着,不急于一时。 贺祺然抿唇,默默收回了眼神。 段清扬狠狠收拾了徐义明,这才回到了座位上。 贺祺然有些无奈,他摸了摸装着肠粉的外卖盒,好在天气热起来了,放这么一会也没凉,还带着点温热。 贺祺然提醒段清扬:“老板说了,肠粉冷了就没那个味道了,快点吃,马上要上课了。” 胡老师从后门飘到教室里,敲了敲宁夏瑶的肩膀:“走啊,去跟我拿卤味啊,我买了可多了,你们中午吃饭的时候可以分着吃,大课间的时候分着吃也行。” 她眼神一扫,落在段清扬桌上摆着的肠粉上,随口一说:“快点吃,等会上课了我就要抓你上去默写了,别上课的时候偷偷吃,我只是不提醒你,又不是看不到。” 段清扬惊奇:“您怎么知道的?” 胡老师的眼神有点一言难尽,她看了一眼宁夏瑶,宁夏瑶会意上前。 “你知道值日生坐在讲台上时,基本上都能看到下面的人在干什么吗?”宁夏瑶委婉提醒他,“更不要说老师们基本上都是走动的。” 这就要说到林适和郭老师商量得出的新型管理方式了。林适觉得班上的同学还是太吵了,四班毕竟还在一楼,各个领导一路过都能看到,郭老师已经因此挨过校领导很多次训了。于是林适和郭老师商量让班干部轮流值日,往讲台上一坐开始记名字,抓人去扫地。 ——但是叶博阳值日那天会格外地吵,因为他压根管不住,还喜欢坐在讲台上和别人说话。 这就不用提了。段清扬似懂非懂地点头,厚着脸皮嘿嘿一笑:“我们胡老师这么人美心善,肯定不会在意这种上课吃东西的小事啦,再说了,我每次吃东西都有注意外面有没有领导的,绝对不会给老师添麻烦。” 胡老师有气无力地摆摆手:“你赶紧吃,上课前还有十分钟的准备时间,你还吃不完就给我出去吃。” 渐渐进入春天,万物复苏,白昼的时间变长,山阳一中的时间表也有所调整,比如上午的第一节课前多出了十分钟的准备时间,中午午休的时间也延长了,晚自习的时间缩短了十分钟,按照段清扬的吐槽就是有什么区别。 段清扬做了个手势:“收到,感恩我们人美心善,貌美如花的胡老师。” 胡老师:“呵呵,你不要以为这样我就会忘记你上次说我该减肥的事。” 段清扬上次陪贺祺然找胡老师问问题的时候张砚墨就在身边,张砚墨向来没大没小的,直接上手捏了捏胡老师的脸,还说很好捏,热情邀请他们一起捏,段清扬多嘴说了一句老师您该减肥了,那天走的时候贺祺然和张砚墨都有小零食,只有他没有。 胡老师说起来就来气:“你以为我不知道要减肥吗?干嘛要说出来!” 贺祺然捏了一把段清扬的腰,阻止他想要怼回去的冲动:“想想卤味,你不要说话。” 胡老师哼了一声,拉着宁夏瑶和陈叶黎走了。张砚墨也被拉去做苦力了,突然就剩下了段清扬和贺祺然。 段清扬轻笑:“哎呀,然然阻止我说话,居然只是因为想要吃卤味吗?下次可以提前和肖阿姨说一声,她做的凉拌莲藕可好吃了,酸辣可口,非常开胃,每次吃我都能连干好几碗米饭。” 贺祺然向来是个有什么就说什么的性子,虽然最近在和段清扬闹别扭,但他想明白了后,对段清扬的态度自然了很多,也变回了那个其实有点小腹黑的贺祺然。 他眨眨眼,纤细的睫毛轻颤,他对段清扬露出一个有些青涩的笑,语气温柔又淡然:“是因为担心你,不想让你被胡老师骂。” 还没等段清扬从直球中回过神来,贺祺然就拉着段清扬坐下,帮他掀开了外卖盒的盖子:“快吃吧。” 目睹一切都梁逸铭惊恐:“好贤惠的画风!” 贺祺然:“……不会说话可以不说的。” 第136章 玩弄感情的都是坏蛋 梁逸铭因为嘴欠惨遭段清扬一拳,默默窝在角落里自闭。 叶博阳来找他:“下午读书课去哪写作业。” 山阳一中的高一高二年级,在每两个礼拜的周一的下午最后一节课都会去图书馆进行一次读书课,美其名曰陶冶情操,拓宽学生的知识面。 但不少学生都会拿着作业去图书馆写作业,久而久之学校方面也懒得管,只要求他们在图书馆安静就好。 陈叶黎吐槽:“不知道以为你们有多喜欢写作业似的,昨天的英语作业还不是抄的答案。” 叶博阳和陈叶黎也熟悉了,说话也不结巴了。但他脸皮薄,听到陈叶黎的控诉也只是腼腆地笑笑,不敢说话。 梁逸铭就直接得多。他理直气壮:“英语作业有什么做的必要吗?” 收作业的陈叶黎冷笑一声:“哟,说得好像英语有150似的。” 梁逸铭一噎。梁逸铭奋起反抗:“你也没有150。” 陈叶黎:“我没有,所以我每天勤勤恳恳做英语作业。” 梁逸铭:“哥们,你把这心思放在化学和生物上,也不至于两门加起来只有110。” 陈叶黎:“……滚呐!” 段清扬不参与这个话题,因为他觉得自己很容易被扫射到,无论是梁逸铭还是陈叶黎。 他只是专注于自己的早饭,顺带问一嘴撑着头看陈叶黎和梁逸铭吵吵闹闹的贺祺然:“你去看书吗?” 贺祺然回神,点头:“我上次在图书馆找到一本散文,还没看完。” 贺祺然喜欢看散文和随笔,但对诗歌不太感兴趣。图书馆收录了很多各种各样的书籍,贺祺然总是直奔文学书库,找一本自己喜欢的书看。 段清扬疑惑:“那怎么不借回来看?” 陈叶黎和梁逸铭吵完,回头一听,举起手:“这题我会,因为我借走了,今天还回去。” 段清扬满头问号:“就一本?” “昂,就剩下一本,我那天在文学书库写作业来着,但一开始就把书借走了,祺哥路过说想看一眼,然后就看了一半。”陈叶黎滔滔不绝,她和贺祺然在看书的口味上差不多,但陈叶黎那天被化学老师恨铁不成钢地训了一顿,发奋图强带着化学作业去了图书馆。 段清扬对文学不怎么感兴趣,他对天文历史比较感兴趣,本来是想陪着贺祺然一起的,但贺祺然说他也要去追求自己的爱好,没必要跟着他到处跑。 段清扬那天去拿了本天文书看,于是压根不知道文学书库发生了什么。 段清扬依旧疑惑:“那怎么不能在教室里看?” 山阳一中没杂书的概念,鼓励学生们在课余寻找自己的爱好,看书打球运动都可以,就是别把手机光明正大拿出来,这在学校属于违禁品。 陈叶黎理直气壮:“我放在宿舍里了,今天带回来还书。” 段清扬:“……阴贼。” 陈叶黎啧了一声,贺祺然拦住了一触即发的气氛:“是我觉得,我自己的自制力不强,要是真看起来就不记得停下来,担心影响最近的学习状态,所以没强求陈叶黎带到教室。” 段清扬不满地戳了戳贺祺然的脸,语气里带着点心疼:“你就是对别人太好了。” 陈叶黎默默退下,她一向是个识时务的。 贺祺然被他逗笑了:“怎么,在你心里我做什么都是对别人好?我说的是真的。” 段清扬伸了个懒腰,马上要上课了,但班上依旧闹哄哄的。他看着贺祺然温柔的双眼,挑眉轻笑:“因为在我心里,然然一点缺点都没有。” 这话是对贺祺然前面说的“担心你”的反击。贺祺然确实直球,但有时候是故意说些俏皮话逗他的。放在从前,段清扬是分不清的,但现在的他已经可以分清了! 贺祺然眨眨眼,对段清扬的话并没有任何反应:“曾经,魏清玟也跟我说过一样的话。” 想起魏清玟还有贺祺然“曾经的追求者”这一层身份在,这句话突然就变得有点耐人寻味了起来。 段清扬看着贺祺然,贺祺然好像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依旧笑容温柔。 段清扬很不爽:“我和他是一个档次的吗?他说这个话是哄你,只有我是真心的!” 被荼毒得不轻的王源德:“他这话好茶,我受不了了。” 贺祺然笑起来:“没关系。” 王源德咬牙切齿:“我有关系,你们再说一会我这道题就写不出来了。” 段清扬和贺祺然之间奇奇怪怪的气氛在王源德的打岔下归于平静。贺祺然转回去前,眼神意味深长地在段清扬身上停留了一瞬。 有些奇怪呢。 大课间的时候,宁夏瑶把卤味分了个遍,虽然看段清扬不爽,但也分了他几个。 一群人坐在一起斯哈斯哈地吃着辣卤,期间还夹杂着“有没有水,给我喝一点”和“自己去装,没手吗”这种垃圾话。贺祺然捧着个鸭翅根,带着一次性手套勤勤恳恳啃着,旁边伸出一只手拿走了他面前的鸭翅根。 贺祺然眼神危险:“徐义明,放下我的鸭翅根。” 徐义明一顿:“不是,凭什么段清扬要就拿,我要就不给。” 段清扬勤勤恳恳给贺祺然剥毛豆,闻言抬头看他一眼,非常嘚瑟:“证明我在然然心中的地位已经超过你了。” 徐义明面无表情:“陆怀,杀了我,就现在。” 陆怀捧着鸭架:“没空,请你自杀可以吗?” 徐义明:“都是奸臣。” 宁夏瑶踢他一脚:“差不多得了,明明还有,干嘛要抢祺哥的。” 梁逸铭接话:“就是就是,所以能不能再给我个鸭脖。” 宁夏瑶翻白眼:“我啃一个的功夫你啃了三个,还好意思问我能不能再给你一个。” 梁逸铭:“我还在生长期。” 陈叶黎默默抱走:“不给,剩下的都是宁宁的,你敢抢就揍你。” 梁逸铭看她一眼:“好吧。” 宁夏瑶警惕:“你是不是对我家叶黎有什么想法,怎么突然变温柔了。” 梁逸铭:“……因为她真的会揍我,我犯不着为了两个鸭脖和她打起来!我也是要命的!真的很疼!” 贺祺然不太能吃辣,但又很馋。他慢慢吞吞啃着鸭翅根,段清扬在旁边忙忙碌碌地给他剥毛豆,还问他要不要喝水。 在一片吵吵闹闹中,段清扬的侧脸看起来很宁静温柔,看着让人眼热。 贺祺然眨巴眨巴眼,在一片混乱中,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问段清扬:“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段清扬看他一眼:“有吃不就好了,想那么多干什么。” 贺祺然感觉自己被敷衍了。他不太高兴地轻轻踢了段清扬一下,段清扬啧了一声,倒是没听出什么不耐烦的意思,甚至还笑嘻嘻凑上来,说:“再踢一脚。” 贺祺然:“……” 段清扬闹够了,这才好好回答了贺祺然的问题:“我没说过吗?因为然然对我也好。” ……不一样的。贺祺然想,这怎么能一样呢?段清扬对他的好意是不讲道理的,突如其来的,而且持续很久的。他们之间主动的都是段清扬。 贺祺然懵懂中察觉到了一点,他垂眸,嘴角漾起一点浅浅的笑,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笑得很狡猾。 段清扬没察觉到贺祺然态度的转变,他剥了不少卤毛豆,端到了贺祺然面前,唠唠叨叨:“这个时候说这种深奥的问题合适吗?老老实实吃东西。” 贺祺然哦了一声:“你怎么不吃。” 段清扬眼睛一转,狡黠一笑,他张嘴:“啊,你喂我啊。” 贺祺然眼神危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他嘴里塞了个鸭脖:“吃你的吧。” 段清扬:“嘤。” 坐在对面一览无余的梁逸铭:“……能不能避着点人啊!” 陈叶黎凶巴巴:“闭嘴,你坐在vip席位有什么好挑剔的!” “……我讨厌你这个不讲道理的人!” …… 下午读书课的时候梁逸铭还生着陈叶黎的气,陈叶黎觉得好玩,去图书馆的路上,她拉着宁夏瑶在梁逸铭面前走了好几圈,叶博阳看得冷汗连连。 梁逸铭冷笑,到底是讲了点绅士风度,没对陈叶黎动手,也没理会陈叶黎和宁夏瑶。宁夏瑶扶额,和陈叶黎咬耳朵:“干嘛招惹他。” 陈叶黎无辜:“我没有招惹他啊,我只是做了我平常会做的事,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就生气了,难道他到青春期了吗?” 宁夏瑶欲言又止:“……算了,你好好道个歉吧。” 陈叶黎不懂,但陈叶黎照做。可是陈叶黎道歉后,梁逸铭也没原谅她,只是冷笑一声,转过身去不理人。 陈叶黎气愤:“什么人嘛!” 段清扬戳贺祺然:“我总觉得陈叶黎是故意的。” 贺祺然:“……我也觉得。”她都快要憋不住笑了。 段清扬稀奇:“陈叶黎怎么突然就看不惯梁逸铭了?” 陈叶黎蹦蹦跳跳去找张砚墨了,宁夏瑶落后几步,听到了段清扬的话,她轻笑一声,语气淡淡:“怎么,你们觉得梁逸铭是什么好人吗?” 想起前两天梁逸铭给自己发的微信,段清扬的神色有点微妙,贺祺然却干脆利落地摇头:“他不算好人,但是也没到十恶不赦的地步。” 人都有缺点,梁逸铭渣得坦坦荡荡,乐子人属性也很明显,但这并不代表他是个好人,大家也不一定都能接受他这样。 对贺祺然来说,在不涉及原则的情况下,梁逸铭自然是个好相处的,但实际上他们都心知肚明,是因为梁逸铭没有伤害到他们身上。 宁夏瑶点头:“祺哥说的对。比起梁逸铭,段狗都是个好人。” 段清扬:“……能不能不要夹带私货人身攻击。我也不觉得梁逸铭在感情上是个什么好东西,但是他平常对大家都还不错吧,陈叶黎干嘛突然发难。” 宁夏瑶知道段清扬对所有事都是置身事外的态度,对他来说,梁逸铭和罗晓熠都是一样的,他们只能做泛泛之交,他绝对不会和他们做好朋友。他的处世之道就是这样,没必要谴责但宁夏瑶也不赞同。 道德感很高的宁夏瑶唔了一声:“叶黎她,很讨厌男生玩弄别人的感情。” 这就说得通了。 第137章 戳肺管子和极速破防 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太久,图书馆已经近在眼前。 贺祺然看着段清扬,语气温柔又无奈:“不用跟着我,我就在文学书库,你去看自己喜欢的书就好。” 段清扬哦了一声,看起来蠢蠢欲动:“我打算去戳梁逸铭的肺管子,扣一我等会给你转播。” 贺祺然:“……你真的要去吗?” 宁夏瑶:“111,我要听转播。” 陈叶黎和张砚墨蹦蹦跳跳去了文学书库,宁夏瑶对文学书库没什么兴趣,她打算去自习室写作业。 山阳一中的图书馆建得很好,下面有四个分类的书库,还有两个容纳100人的自习室,平常空调都开着,每次读书课都是四个班一起上的,说是下午最后一节课的读书课,但实际上是持续两节课的。 段清扬打了个响指:“你要付费,这怎么能免费让你听。” 宁夏瑶:“凭什么贺祺然能免费听,你这是歧视。” 段清扬理所当然:“他这是内部人员折扣价,你算什么。” 宁夏瑶比中指:“你死。” 段清扬不管,他偏头和贺祺然说了两句话,贺祺然面露迟疑,却还是点点头。宁夏瑶看得心痒痒,想问这是做什么,但总觉得段清扬不会告诉她。 图书馆里很安静。贺祺然走到陈叶黎身边,陈叶黎看他一眼,若无其事地收回眼神。 贺祺然微笑,小声问她:“上次的书看完了吗?可以给我看吗?” 陈叶黎大大方方把书递过去:“看完啦,祺哥今天也跟我坐一起看书吗?还是自己找个地方?” 贺祺然摇头:“我都可以。” 突然,贺祺然感觉身边多了个人。他偏头看过去,丞星秋抱着两本书,笑意盈盈地看着他。气质古典优雅的少女束着马尾,发梢垂在洁白的颈侧,一双杏眼弯弯,像是盛着一弯清泉。丞星秋微微撩动耳边垂下的碎发,宽松的袖口随着她的动作落下,露出一节皓白的手腕。 陈叶黎挑眉,像是意识到丞星秋为谁而来,她不言不语地向后退了一小步,笑盈盈地看戏。 她觉得,丞星秋会无功而返呢。 丞星秋抿唇微笑,声音轻又婉转:“真巧,你也来文学书库看书吗?” 她比贺祺然矮半个头,看着贺祺然时微微仰头,一张俏生生小脸展露无遗,一双眼里只有贺祺然。 贺祺然没察觉到丞星秋眼里的意思,他只是不明所以地点头,声音也放得很轻:“对,你是来找陈叶黎的吗?我已经选好书了,我先走了,你们慢慢聊。” 丞星秋动作一顿,她伸手拦住贺祺然,皓白的手腕上戴着的纯银银杏手链微微摇晃,在光下熠熠生辉。 贺祺然不解地看过去,丞星秋一点都没有被贺祺然无知无觉拒绝的尴尬,笑意不改:“我还不知道选什么书,你有什么推荐的吗?”说着,丞星秋对着贺祺然眨眨眼,看起来有些俏皮。 丞星秋自小就知道自己生了一张漂亮的脸,同龄的男生会为着这张脸对她好也会为着这张脸对她恶意相向。女孩们都会夸一句漂亮,背地里是什么态度丞星秋就不知道了。 她能分得清欣赏和凝视,可是贺祺然看向她的眼里,全是纯粹的好意。 贺祺然皱眉,不明白丞星秋为什么会找上自己。他和丞星秋关系一般,再怎么样也是陈叶黎和她关系更好一些,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会找上自己。 但贺祺然还是问了一句:“你喜欢什么类型的书?我可以给你推荐一下,但是不清楚你会不会喜欢。” 丞星秋眉眼弯弯,笑意深刻了一点:“真的吗?那真是谢谢你了。” 丞星秋说了自己看书的倾向,贺祺然沉吟片刻推荐了两本书,丞星秋眼睛一亮,声音娇俏:“那贺祺然,你可以帮我找一下吗?或者我们一起找。” 贺祺然摇头:“我不太了解学校的图书馆,就算推荐了,也没办法帮你找书……因为我真的很想看我手上拿着的书,你应该可以理解我吧?” 丞星秋一怔,像是没想到自己会被贺祺然拒绝。但看贺祺然一脸真挚,还有一点歉疚,丞星秋能怎么办呢?她只能笑笑,接受了这个说法。 看够了戏,陈叶黎上前一步,笑嘻嘻地开口:“我可以陪你一起找的,我也还没找到想看的书,一起吗?等会我们也可以一起看书呢。” 贺祺然适当插嘴:“陈叶黎很会找书的,有她帮忙的话,应该很快就能找到你想要的书。” 丞星秋没来得及拒绝,她要怎么和贺祺然说,她不是真的想看书,而是想借此和贺祺然多说几句话?她该怎么和贺祺然说,她一点都不想和陈叶黎一起找书,也不想和她一起看书? 丞星秋咬着牙答应了下来,贺祺然松了一口气,对着陈叶黎点了点头就先走了。 陈叶黎语气温柔:“走吧,我记得这一块有刚刚祺哥推荐的书呢。” 丞星秋恋恋不舍地跟着陈叶黎走了,她回头看贺祺然的背影,眼睛一转,问陈叶黎:“你平常和贺祺然关系好吗,你别误会,我只是想和贺祺然交朋友而已,没有什么别的心思。” 陈叶黎微笑:“我怎么会误会呢?我和祺哥关系不错呢……” 贺祺然转身的时候,便没了表情。他面无表情地巡视着,企图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坐下。 他想,真是奇怪。 贺祺然不是傻子,也不至于看不出丞星秋明显的示好,只是他心有所属,还是离丞星秋远一点比较好。 再说了,他和丞星秋的关系还没有好到,要陪着她找书的地步。好在陈叶黎意识到了他的想法,愿意带着丞星秋去找书。 希望不要有什么问题。压下心中淡淡的不安,贺祺然找了个单人椅坐下,他放空思绪,不免又想到了段清扬。 他现在在做什么呢? 段清扬在戳梁逸铭肺管子。 段清扬像是只花花蝴蝶,飘落在梁逸铭身边。叶博阳好心提醒他,梁逸铭今天心情不好,怕是不想跟他说话。 段清扬满脸无所谓:“我是来戳他肺管子的,管他心情好不好。” 叶博阳:“……?你再说一遍?你是来干什么的?” 段清扬一脸正经:“你要付费超前点播吗?或者叫上你们那群兄弟啊,都给点钱给我,我帮你们出一口恶气。” 梁逸铭:“……”一句优美的中国话堵在喉咙里。段清扬肯定知道他能听到!他就是故意的! 叶博阳稀里糊涂被段清扬忽悠走了,他坐在朋友身边时,朋友有些诧异地抬头看他:“不是派你去当代表哄梁逸铭了吗?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这次这么牛?一下就哄好了?” 叶博阳神情恍惚,他握紧了朋友的手臂,痛苦面具:“我觉得梁逸铭今天可能会杀了我……不过段清扬说他要戳梁逸铭肺管子,问你们要不要超前点播,一个人五十。” 朋友:“……他怎么不去抢!”可恶,莫名想听是怎么回事! 尚且不知道因为过于奸商被骂了一顿,段清扬上下打量了梁逸铭一遍,眼神有些不怀好意。 梁逸铭被他看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所以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我对你当渣男的事没兴趣,”段清扬这么说,语气淡淡,“但是你应该看得出,陈叶黎对此很有意见。” 梁逸铭一梗:“我不就是前段时间口花花说张砚墨有点好看吗?她怎么这么记仇?” “你也知道啊,”段清扬瞥他一眼,语气依旧很平淡,“要是没那个心思,就不要乱说话。” 梁逸铭无语:“所以你今天是为了陈叶黎来的?你移情别恋了?” 段清扬:“你怎么跟宁夏瑶似的,张口就是造谣。” 宁夏瑶风评被害。好在他们总是相互伤害,这么说也没关系。 段清扬摇头:“当然不是,我说了啊,我是来戳你肺管子的。梁意柒还不肯见你吗?宁夏瑶还不肯让你去祭拜萧温言吗?” 梁逸铭:“……你有病是不是!” 第138章 被戳破的少年心事 段清扬笑眯眯地看着梁逸铭。他一点都没有把梁逸铭惹恼的自觉,对他招手,语气愉悦:“坐下坐下,在图书馆呢,大喊大叫像什么样。” 梁逸铭忍辱负重:“为什么要提这个事,我最近没招惹你。” 过去的段清扬确实是个混不吝的,初中部谁见他不绕道走。梁逸铭以为他这几年改过自新了,结果莫名其妙被段清扬找上了。 段清扬摆摆手,谦虚道:“这不是前两天你撞上来了吗,其实一开始是打算找你或者罗晓熠说说话的,最近和你走得近一点,这不就找上你了吗?” 梁逸铭:“……我晚上就去求罗晓熠跟我换位置,你可以闭嘴吗?去为难罗晓熠不行吗?” 段清扬呵呵:“来不及了,来聊聊吧。” 梁逸铭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放在平时,他是绝对不会破坏自己精心打理的发型的。 他看向段清扬,语气很不好:“所以呢?你想说什么,我知道我不是好哥哥,也是个混蛋,然后呢,你想找我说什么?谴责我?审判我?你凭什么?” 梁逸铭的语气很冲,但段清扬的态度却没有改变:“我当然没资格审判你,也没资格谴责你,毕竟我不是受害者,怎么可能审判你呢?” 梁逸铭挑眉,更烦躁了:“那你找我干什么。” 段清扬:“唔,你知道吗,我曾经觉得,只要我回头了,我就会变成好人。就像老师一直在说的那样,诚实承认自己的错误,大家都会原谅你。可这样真的是对的吗?” 梁逸铭神情不善:“要说事就说事,我今天心情不好,没空跟你说这些大道理。” “你真的只是因为上午陈叶黎的几句话在生气吗?”段清扬直截了当,“你收到了梁意柒的消息,对吧。” 梁逸铭的眼神瞬间凉了下来:“关你什么事。” 不远处的叶博阳和朋友们频频回头,祈祷这俩不要在图书馆打起来。 朋友忧心忡忡:“谁说得过段清扬那张嘴啊,希望等会小梁不要自闭……谁会唇语,我感觉小梁要气哭了。” 另一个朋友撸袖子:“让我看看……嘶,好像提到了梁意柒。” 这一圈人都安静了下来。他们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坐着的宁夏瑶,身姿修长的少女坐在窗旁,夕阳落在她的发梢眉眼间,恬静又美好。 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宁夏瑶抬起头看过来,眼神一冷,做了个滚的口型。 朋友:“……你们谁招惹她了,是叶博阳吧?你今天上课说话被宁夏瑶抓到了吗?” 叶博阳:“能不能不要往我身上甩黑锅!明明是你们太吵了!才会被她记恨好吗!” 一个朋友愣了好一会,突然握拳敲了一下手心:“我想起来了,小梁说他今天收到了梁意柒发来的消息。” 他们默默收回眼神,对视一眼,下定了决心——绝对不能让宁夏瑶也掺和进这件事,要不然梁逸铭得疯。 宁夏瑶没空搭理他们。她轻轻敲着桌子,眯着眼看向段清扬和梁逸铭,嘴角挂着闲适的笑。 辜负别人的好意的人,就该这样。 …… 贺祺然抬起头,陈叶黎自然地坐在他面前,伸了个懒腰,抱怨道:“丞星秋的话真多,她平常见到我都不屑于跟我说话,今天还是托了祺哥的福,和漂亮妹妹说上话了。” 贺祺然无奈,他抬起头看了一圈,周围的人不算多,老师不会到各个书库巡视,陈叶黎这么大剌剌坐下当然没关系。 贺祺然只是在找丞星秋。没见到丞星秋的身影,他看陈叶黎,有些不解:“她不是说要看书吗?怎么不在这?” 陈叶黎把手上的生物作业和新书放下,笑吟吟地看向贺祺然:“祺哥不是知道吗,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她真的是来找书的吗?” 陈叶黎向来直接,这也是贺祺然能容忍陈叶黎那么多次的原因。 ——他在陈叶黎身上,看到了过去自己的影子。 贺祺然略有无奈:“知道又怎么样呢,我没办法回应她,还不如一开始就不给希望的好。再说了,她可能只是分不清什么是感激,什么是喜欢。” 陈叶黎托腮:“那祺哥你分得清吗?” 贺祺然的目光一凝,他看着陈叶黎,没回答她的话,反问道:“那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陈叶黎大大方方摇头:“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感情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不适合我,我还是喜欢交朋友,喜欢看书和写戏剧。我已经想好了,我要报文学专业。” 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贺祺然垂眸,他从陈叶黎几句话里察觉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讯息。 但贺祺然没问。他只是笑着附和:“对未来很有规划,很好。” “我果然还是很喜欢祺哥。”陈叶黎笑吟吟,“别人都说就业前景不好,从各种角度贬低我的选择,只有祺哥,大大方方地肯定我。” 贺祺然轻咳一声,提醒陈叶黎:“这种话还是少说,特别……不要在段清扬面前提喜欢这种话。” “所以祺哥也意识到了吗?”陈叶黎的笑意未变,她轻轻摇头,“我的喜欢并不是出于两性之间的喜欢,这点祺哥应该可以理解。” 贺祺然眼神一滞:“意识到了什么?” 陈叶黎挑眉,她恶趣味地笑了一声,听起来颇为幸灾乐祸:“啊……原来祺哥不知道吗?这可真是奇怪?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因为害怕,所以装作不知道,刻意忽略呢?” 陈叶黎不需要任何人提醒,她一直是个擅长观察细节的,要不是真的意识到了段清扬和贺祺然之间关系有转变,她也不可能几次三番舞到两人面前去。 贺祺然沉默,陈叶黎的话太明显,他想装作听不懂都很难。 好在陈叶黎好像不太关心,只是出于一点好奇问了这么一句。她善解人意地点点头:“暧昧期长一点也好。” “……”贺祺然死亡凝视,“你是不是跟段清扬进修了语言功底,听起来怪怪的。” 陈叶黎嘿嘿一笑:“哎呀被发现了。不过祺哥,我只是好奇所以才问一句,长了眼睛都能看出来吧,为什么一直假装看不到呢?” 贺祺然对女生有绅士风度,要是徐义明在面前,他当然会冷笑一声说滚蛋,但是是女生的话,他犹豫片刻还是含糊解释了两句:“……太快了,而且这也不是什么好事。” 陈叶黎挑眉,算是理解了贺祺然的顾虑,但她并没有说赞不赞同,也没说相不相信。 “是吗?”陈叶黎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神情有些阴郁。但很快,她就展颜一笑,看起来和平常没什么两样:“那我就想办法帮祺哥把丞星秋婉拒咯?虽然这种事情还是自己做比较好,但是为了我的cp,我决定亲自出马。” 贺祺然并没有错过陈叶黎那一瞬间的阴郁,但他很快就被陈叶黎的下一句话吸引了注意:“要我再在剧情里帮你们加点东西吗?” 贺祺然:“……不用,我怕段清扬会做什么不太好的事,你帮我保密,不能告诉段清扬。” 陈叶黎眨眨眼,像是预料到了贺祺然的话。她自信一笑,拍了拍胸脯:“没问题!我嘴严着呢!” 贺祺然狐疑地看着她,再次强调:“宁夏瑶也不能说。” “……哦。”陈叶黎撇嘴,像是突然反应过来宁夏瑶不在,“话说宁宁去哪里了。” 贺祺然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奇妙了起来:“……她去看戏了。段清扬帮你出气去了,现在梁逸铭估计要气死了,等会应该就会来跟你道歉了。” 陈叶黎感动:“我何德何能。” 贺祺然:……还是不要告诉她,她是顺带的了吧。就当为段清扬赚一波陈叶黎的好感。 …… 也不知道段清扬是怎么和梁逸铭说的,至少离开图书馆的时候,梁逸铭主动上前和陈叶黎道歉了。 尽管陈叶黎嘴上说着谁要原谅你我才不要原谅你,但还是大度地接受了梁逸铭的道歉,并且也跟着承诺下次帮他带一份卤味。 梁逸铭:……该怎么和她说我真的不缺那点钱。 陈叶黎挂在宁夏瑶身上,走路没个正形,宁夏瑶无奈地扶着她,生怕她摔跤。 段清扬看了,灵机一动,也挂在了贺祺然身上,撒娇卖好:“啊好累,要然然背我才能走得动。” 贺祺然:“……我背不动。” 平时看不出来,这么靠在一起,就能看出段清扬比他大了一圈,刚好可以把贺祺然圈在怀里。 段清扬想了想,点头:“那我背你也行……公主抱?” 贺祺然:“……才不要!” 徐义明和陆怀向来是不喜欢参加看书活动的,两人早早就离开了,所以徐义明压根没听到段清扬的大胆发言。 段清扬也不觉得可惜,只是耸耸肩,语气很好:“不要公主抱吗?那我背你好了。” 贺祺然:“谢谢,我自己有腿。” 恶狠狠拒绝了段清扬后,贺祺然走在前头,又被段清扬揽着肩拉回来。段清扬的动作看起来懒洋洋的,但贺祺然压根就没办法挣脱。 贺祺然偏头看段清扬,只能看到他的下巴。 ……要多吃几碗饭长高一点。贺祺然暗戳戳地想,最后还是没挣开段清扬的手。 段清扬拉着他往前走,突然诶了一声:“那边有人在盯着你看……还是个很漂亮的女士。” 女士?贺祺然不解,懵懵懂懂抬起头看过去,对上那人的视线的一瞬间就失了笑:“……走,快走。” 段清扬疑惑,但他照做。他不动声色地遮住了贺祺然的身形,快步向前走。 “……小然!”那位女士这样叫,“妈妈只是想和你吃顿晚饭而已,你就这么不愿意见妈妈吗?” 妈妈?段清扬脚步未停,只是冷淡地扫了一眼,倒是想起来这是谁了。 贺祺然的脚步慢了下来,他抿了抿唇,回头看了一眼祁小姐:“……换个地方说话吧。” 第139章 总有人失去了才后悔 这对祁小姐来说是个很失礼的举动,她很少像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呼唤谁,但那是她心心念念的孩子,祁小姐不想错过。 段清扬一言不发地看着贺祺然。 他的手还搭在贺祺然的肩膀上,带着点宣誓主权的意味。还有一层意思,你别去找她。 贺祺然没动,祁小姐也没动。 大家都察觉到这里气氛不对,都默契地绕开了这一块。等到人走得差不多了,祁小姐才走近了些,她笑着看向段清扬,语气疏离又高高在上:“你是小然的朋友吗?我是小然的妈妈。” 祁小姐生得很漂亮。能生出贺祺然这种漂亮孩子的母亲,当然也生了一张桃花面,只是祁小姐身居高位多年,不笑的时候自带一股子傲气和冷漠,看了就让人发憷。虽然她今天来见贺祺然,特意穿了一件浅蓝色的长裙,外头套着一件米白色的风衣,带着漂亮的珍珠耳环,看起来温柔又知性。 但骨子里的骄傲和疏离是骗不了人的,她往那一站,就莫名让人觉得压力很大。 贺祺然皱眉,拦在了段清扬面前,看着祁小姐的眼神有些冷淡:“妈妈,您今天怎么来了。” 祁小姐看向贺祺然时冰雪消融,她微微一笑,语气都软了下来:“公司在山阳市这边要开新的分公司,我先来考察一下。” 还是一如既往地敷衍。贺祺然抿唇,眼神沉了下来。祁小姐有些慌乱,她拿起手机递到贺祺然面前,解释道:“这是真的,没骗小然,妈妈确实是想见小然才会来,但是开分公司的事也是真的。” 山阳市近些年发展得很好,因为祁小姐的缘故,公司没开到山阳市。但祁小姐突然愿意把公司开到山阳市,心思可想而知。 贺祺然不欲纠缠:“那妈妈要好好把公司开起来啊。” 祁小姐笑弯了眼,她在贺祺然面前总是维持着温柔的模样,笑起来和贺祺然有几分相似。 她的语气依旧温柔,带着一点安抚的意味:“妈妈知道小然不愿意见妈妈,妈妈不会过多打扰小然,妈妈只是想看看小然。公司刚刚起步,也挺忙的,小然不用担心妈妈会隔三差五跑来找你。” 祁小姐这么多年也找到了和贺祺然的相处之道,她本就聪明,虽然贺祺然和她的关系也很僵,但和贺胥比起来,自然是祁小姐更胜一筹。 贺祺然的眉头一松,嗯了一声,就当是同意了祁小姐的说法。 段清扬轻笑了一声,适时将注意力拉到自己身上:“祁小姐您好,好久不见。我前两年跟着爷爷去了您的生日宴会,与您有过一面之缘。” 祁小姐这才正眼看了他一眼:“哦?你是谁家的小子?” 段清扬笑意不变:“我姓段。” 祁小姐恍然大悟:“是段家的孩子啊,老爷子早年间有个孩子自立门户,到了山阳市,应该就是你父亲了,说起来我和你父亲也算是旧相识,你叫我一声阿姨就好。” 贺祺然对这些陈年旧事不感兴趣。他扯了扯段清扬,问他:“你跟我一起去吃饭吗?” 段清扬看一眼祁小姐,祁小姐面不改色,不露半点心绪:“小然想和朋友一起吗?也不是不行,我和你的班主任说一声就好,晚自习就不上了,到时候我亲自把你们送回来。” 贺祺然对祁小姐表面询问实质决定的话已经免疫了。他平静地跟着祁小姐上了车,坐在了段清扬身边。 段清扬并没有拒绝和他一起和祁小姐吃饭,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是很寻常的社交状态。 祁小姐亲自开车。她和贺祺然待在一起时,不喜欢旁人在身边打扰,但段清扬是贺祺然主动邀请的,祁小姐肯定不会下了贺祺然的脸面。 她从车内的后视镜看了段清扬一眼,语气温柔:“小然在学校和你相处得好吗?这孩子从小就懂事,我总怕他太乖,受了谁的欺负。” 这是在警告他。 段清扬垂眸,笑意依旧:“祁阿姨不用担心,然然在学校里有很多朋友,我们都很喜欢他。” 祁小姐听到段清扬对贺祺然的称呼时脸色一暗,她看贺祺然,贺祺然神色如常,显然是真的不在意。 祁小姐握紧了方向盘:“是吗?看到小然在学校过得好,我也就放心了。我常年在燕京,他又不肯去燕京上学,我就生怕小然在学校受欺负。” 贺祺然看窗外,明显是不想参加这个话题。他叫上段清扬的目的不纯,但段清扬还是轻而易举就答应了。贺祺然很少见到段清扬像现在这样,很陌生。他缩了缩手,不言不语。 段清扬意识到了他的小心思吗?贺祺然不知道,他轻轻咬着下唇,看起来有些纠结。他总觉得不该把段清扬卷进来,但要他一个人面对祁小姐,他会觉得很难受。 他可真是个自私的人。贺祺然自暴自弃地想着,却察觉到有一只温暖的手握了上来。 贺祺然一怔,他偏过头去看段清扬,段清扬面不改色地应对着祁小姐的各种问题,还不忘安抚贺祺然。 贺祺然的手冰凉,但段清扬的手握上来后,他只觉得温暖。 ……没关系吧,就这么偷偷沉溺片刻,应该没关系吧。贺祺然悄悄握紧了一点,他飞快地扫了一眼段清扬,做贼似的变了个姿势,变成了十指紧扣。 段清扬嘴角的笑意深刻了一点,他回握了贺祺然的手。 祁小姐正好问到宿舍生活,段清扬笑盈盈:“祁阿姨您放心,我和然然是室友,我们相处得很好。” 祁小姐也不知道信没信。她语气依旧温柔:“看起来你是小然在学校里最好的朋友呢,我还是第一次听小然说要带谁一起吃饭。这样也很好,毕竟他原来的朋友也不全是……” “妈妈,我们快到了吗?”贺祺然打断了祁小姐的话。他知道祁小姐要说什么,她一向看不上徐义明他们,贺祺然不赞同,却也不想为此和祁小姐起冲突。 祁小姐自觉失言,知道聊到了贺祺然不喜欢的部分。 她轻描淡写转移了话题:“快了,应该还有十分钟的样子。最近有发生什么好玩的事吗?” 在学校怎么可能有好玩的事。贺祺然每天学得昏天黑地,一时间也想不起来有什么合适的能说给祁小姐听的有趣的事。 段清扬笑着接过话:“然然最近在准备一场舞台剧,学校艺术节的时候会在台上表演。” 祁小姐的眼睛一亮:“是吗?小然的第一次演出,妈妈当然要来看。” 贺祺然垂眸,语气淡淡:“不是第一次。” 祁小姐嘴角的笑一僵,贺祺然淡淡地重复了一遍:“不是第一次。” 祁小姐抿唇,空气变得有些尴尬。 贺祺然闭上眼,靠着椅子不说话。段清扬轻轻晃了晃他的手,语气温柔又好奇:“然然以前有过上台表演的经历吗?怎么没和我说过?” 贺祺然眨眨眼:“是幼儿园的事了,一场小小的文艺汇演而已。” 他绝口不提那天他翘首以盼,却始终没等来任何人的失落。所有人都有家长陪着,只有小小一团的贺祺然站在舞台的最中央,却没有人牵起他的手,对他说一句“做得很棒”。 最后还是同样小小一团的易舒彧牵着他去找了易爸爸和袁阿姨,他们轮流夸夸他,贺祺然被夸得脸红红,一边觉得很高兴,一边觉得空落落的。 祁小姐握紧了方向盘,显然也记起了这件事。从那以后,贺祺然再也没参加这种集体活动,他被欺负和孤立,祁小姐再也没有弥补的机会。 段清扬看着他,眉眼弯弯:“那也是你第一次登台,我都没参加过这种活动。” 贺祺然的眼神有点狐疑:“真的?” 段清扬坦然点头:“那段时间我妈在做幼师,因此我很排斥上台表演。” 没懂逻辑关系在哪的贺祺然似懂非懂点头,车内的气氛随着两人的对话有所回暖。 祁小姐把车停在停车场,带着两人去了自己预定的包厢。 祁小姐并没有选太高大上的场所,只是选了一家幽静的私房菜馆。她偏头看着贺祺然,眼里全是慈爱:“我问过了当地人,他们说这家菜馆很好吃,鲜甜爽口,菜品都不算太辣。” 贺祺然不太能吃辣,祁小姐懵懵懂懂做了这么多年母亲,只知道这一点。段清扬挑眉,没多说什么,只是开口附和:“祁阿姨很会选,这家馆子我爸也带我来过,他组的不少饭局都选在这里。” 段清扬轻笑,语气温顺:“要是不介意的话,不如这顿我请好了,我爸是vip顾客,老板也认识我。” 祁小姐眼神微微一沉,却只是笑着摇头,有些无奈:“我一个长辈怎么能让小孩子请我吃饭?左右这家菜馆也不算太贵,我们三个人也吃不了多少,还是我来吧。” 段清扬试探过后也不再坚持,他跟着祁小姐进入了幽静雅致的包厢,坐在了贺祺然身边。 小包厢里只摆着方桌,祁小姐神色如常地坐在了贺祺然对面,放下包的时候手腕上戴着的白玉镯一闪而过。 点好了菜后一时间无话,祁小姐看着贺祺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贺祺然像是没察觉到祁小姐的无措和想亲近他的欲望,只是偏着头和段清扬说话。 虽然他压低了声音,但在安静的室内还是有些明显。 祁小姐对贺祺然的冷遇已经习以为常了,她好歹能和贺祺然坐在一张桌子前吃饭,换做是贺胥,贺祺然肯定要走人的。 有不靠谱的前夫做对比,祁小姐这才好受了一点。 犹豫片刻,祁小姐还是问:“这次的艺术节,家长可以去吗?” 贺祺然的动作一顿。 第140章 全是遗憾和伤痛 贺祺然的态度明摆着是拒绝的。祁小姐抿唇,她眼神有些黯淡:“妈妈只是想看一看你在舞台上的样子而已,并没有别的意思。” 贺祺然直截了当:“妈妈是想要弥补吗?” 段清扬挑眉,发现贺祺然看起来温吞温柔慢半拍,其实对谁都很勇敢,总是会直接地表达自己的想法,从不绕弯子。 这可真是难能可贵。 祁小姐垂眸,摇了摇头:“不,这不是弥补,妈妈当然知道过去的事情没办法弥补,妈妈只是想看看,小然现在过得怎么样,小然现在的朋友是什么样的。” 贺祺然歪头:“真的是这样吗?妈妈,我过得很好,您看,没有您和贺胥在身边,我也过得很好。” ……果然有对比心情会好很多。虽然被贺祺然拒绝了,但对比贺胥的惨状,祁小姐还是觉得自己被安慰到了。 祁小姐摇头:“小然,妈妈说过了,我不会打扰你,只是想看一眼。是学校方面不允许家长进学校吗?这样的话,不如我和校长说一声……” “不用了。”贺祺然阻止了祁小姐一言不发就要摇人的举动,“您想来当然可以来,艺术节当天,学校是对外开放的,您想来可以直接进来。只是我当天可能没时间陪着您,尹阿姨和贺胥也会来,希望您碰上了不要生气。” 恨总是比爱长久。当年祁小姐和贺胥分开的太过惨烈,还有贺祺然夹在中间,两人后来都想起来这个孩子在对方那受了不少冷遇,新仇旧恨叠加,如今看到对方都很眼红。 虽然总是有人说,放下了就不会有爱恨嗔痴,但祁小姐很想没有风度地说放屁,贺胥这种东西提起来都嫌晦气。 爱到最后变成仇人,也算是少见。 祁小姐面色不变。她笑着答应了下来:“我也很久没见尹璇了,前些年那孩子满月时我还给小朋友包了个红包,只是没见过小朋友。放心好了,对妈妈来说,这些事都已经过去了。” 祁小姐爱憎分明,尹璇曾在下定决心和贺胥结婚前见过祁小姐一面,祁小姐高高在上,但不至于仇视尹璇。她只是客观评价了自己的前夫,说:“想嫁就嫁,或许他现在已经成熟了。” 真的过去了吗?对祁小姐睚眦必报本性非常了解的贺祺然并没有反驳祁小姐,只是说:“尹阿姨生的是个妹妹,叫贺沅梦。” 一听就是父母带着爱意取的名字。祁小姐想起自己给贺祺然准备的很多个名字,最后一个都没用上。她垂眸,有些伤感,但这能怨谁呢?只能怨自己。 菜还没上来,祁小姐确定自己能去艺术节,已经想好了,无论哪天,都要把时间空出来去见贺祺然。 她已经错过一次了,绝对不能再错过第二次。 段清扬接过了话题:“上次跟着爷爷去庆贺您的生日时,有幸得见祁爷爷,祁爷爷最近还总是腿疼吗?” 段爷爷和祁爷爷是故交,连带着最得段爷爷喜爱的孙子也能跟着去赴宴,祁爷爷对段清扬的态度很温和,像是寻常的和蔼长辈。老爷子当年受过伤,被车撞过,腿留下了一点毛病,天气阴冷时总是会疼。 听完段清扬的话,祁小姐的脸色微微冷淡了些:“嗯,身体还不错,前些天去外国治疗了,这几天回来了。” 祁小姐没说,老爷子在得知她要亲自往山阳市跑,而不是把贺祺然带回来时,沉默了很久。 她是老爷子发妻唯一的孩子,老爷子早年间行事浪荡,有不少孩子,但发妻和他感情不一般,发妻病亡后,老爷子发了话,祁家的一切都只能留给祁小姐,要是祁小姐出了什么事,也只能留给祁小姐的血亲——也就是贺祺然。 但那又怎么样?贺祺然签了一份绝不继承祁家任何东西的文件,再也没踏进祁家,老爷子因此被气病了好几次。 老爷子问她:“真的不把那孩子带回来吗?当初我确实做错了,带回来吧,我养着。” 高高在上了一辈子的老爷子只对祁小姐和贺祺然低过头,但祁小姐只是摇头:“爸,小然是人,是我的孩子,他有自己的思想和活动,我那么多年没养过他,突然说要带回来,他真的会愿意吗?爸,我不想,也不能逼他。” 祁小姐从那些不愉快的回忆里抽身,看向贺祺然的眼神里带着一点愧疚和小心翼翼的讨好:“小然今年会去小姑家里过年吗?那……可以找个时间回家里看看吗?” 贺祺然一怔,段清扬靠着椅背,桌下的手却轻轻牵住了贺祺然的手。 贺祺然回过神,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是小姑姑和您说的吗?还真是一如既往。” 贺祺然的小姑贺清不太喜欢这个前嫂子,但真算起来她亲哥比较罪大恶极,同在燕京,祁小姐有意和她修补关系,以此获得一些贺祺然的消息。两人的关系还不错,在不影响贺祺然的情况下,贺清也会透露一些贺祺然的事。这点贺祺然也知道。 祁小姐眼神黯淡,意识到了贺祺然的排斥,却还是不死心:“这些年外公很想你,他一直念叨着想见你一面。” 贺祺然小时候在祁小姐家里没留下什么好回忆。祁家的人很杂,贺祺然的长辈不少。因为老爷子早年间浪荡,这些长辈和祁小姐只有二分之一的血缘关系,有能力的手上才有公司,自然也有混吃等死的米虫。祁小姐当初和贺胥私奔,老爷子很生气但也没抹除祁小姐的继承权,祁小姐回了燕京,一切都还是她的。 但家里不服她的人也很多,那时候祁小姐要应对着家中虚情假意的兄弟,看贺祺然又不顺眼,老爷子也因着贺胥的缘故不喜欢他,贺祺然在祁家受尽了冷遇。尽管后来老爷子发现贺祺然是个很乖的孩子,祁小姐也有意弥补,但贺祺然再也没有踏入过祁家的大门。 祁小姐的声音放得很轻:“我已经把那些对小然不好的人赶出去了,那份协议外公也烧了,没有公证,那也是你的家,小然,可以回家吃一顿饭吗,就一顿饭也好。” 说到后头,祁小姐的声音不免有些哽咽,她真的很想贺祺然,但是贺祺然并不想看到她,每次都会拒绝她来看望的提议。贺胥和贺祺然的关系更差,但因着贺阿婆的缘故,贺胥和贺祺然见面的次数比她要多,祁小姐很嫉妒。 贺祺然抿唇,他很不喜欢祁家,那里没有任何快乐的回忆。他喜欢河溪镇上阿婆的小房子,早些年阿婆还会带着他住在村子里,乡下的夜晚总是静谧深邃,他很喜欢依偎着阿婆,听蝉鸣声入睡。他不喜欢燕京,因为那里没有阿婆,也没有人对他笑。 人人都对繁华的大城市趋之若鹜,贺祺然有时候也会想燕京是不是真的很繁华,可是当初留下的阴影太深,要不是贺清的家离祁家很远,贺祺然其实是不敢去燕京的。 贺祺然几次三番告诉自己不要对祁小姐心软,因为受过太多伤了,所以没必要再眼巴巴凑上去让别人伤害。 贺祺然最后只是说:“妈妈,我们吃饭吧,菜快要上齐了。” 段清扬适时打岔:“我记得然然最喜欢吃清炒油麦菜,我上次吃过他家的油麦菜,脆爽鲜甜,没有苦涩的口感,你尝尝看。祁阿姨也可以尝尝,看看您的口味和然然是不是一样。” 祁小姐知道强求不来,最后只是顺着段清扬给的台阶,把这件事匆匆略过。 贺祺然起身去洗手了,段清扬看着祁小姐,语气温柔:“我听然然说了些过去的事。虽然这样有点冒犯,但祁阿姨,我觉得您不是合格的母亲,既然已经这样了,不如就各自安好,您也不是什么出于母爱所以对人好的类型,为什么要纠缠着然然呢?” 祁玉笙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她做惯了高高在上的祁小姐,还是第一次有晚辈在她面前说这种话。 “不要做让您后悔的事。”段清扬笑盈盈,眉眼中的挑衅之意却很明显。 祁玉笙皱眉,总觉得段清扬这副模样好像在谁身上见过。 第141章 暗中试探的双方选手 祁玉笙还不至于和小辈计较。她只当段清扬是听说了过去的事,少年意气上头,对她说话才这般不客气。 祁玉笙这么想着,碍于老爷子和段爷爷的情分,也没有多说什么。 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看着段清扬的眼神骤然古怪了起来。 还没等她说什么,贺祺然已经坐了下来。段清扬轻声细语地偏头和贺祺然说着话,眼神专注温柔。 祁玉笙越看越眼熟,越看眼神就越冷。她没有立刻发作,等到食之无味的晚饭结束,段清扬紧紧跟在贺祺然身旁,祁玉笙找不到时机和贺祺然说话。 眼看着段清扬几句话逗笑了贺祺然,那种熟悉的样子愈发眼熟。祁玉笙死死地盯着段清扬,眼中藏着很多情绪,但并没有显现。 这头祁玉笙的忧心忡忡一点都没传递到贺祺然身上。 段清扬一直在和他说话,就算见到祁小姐有一点愁思,也被段清扬打了个干干净净。他总是很容易就被段清扬逗笑了,段清扬今天的状态虽然有点奇怪,但对他的态度依旧很温和。 贺祺然抬起头,看见祁玉笙死死盯着段清扬,她惯来是个不显喜怒的,偏偏现在看向段清扬的眼里盛着一点薄怒,让贺祺然忍不住皱眉。 虽然不知道一开始对段清扬态度算得上赞许有加的祁玉笙为什么会突然转变了态度,但贺祺然不喜欢她看段清扬的眼神。 于是贺祺然拦在了段清扬面前,他看着祁小姐:“妈妈,已经吃完饭了,我们也该回学校了,麻烦您送我们回去吧。” 祁玉笙眼神一暗,对贺祺然的态度依旧纵容又慈爱:“好,妈妈现在取车去,你们在这等着。” 等到上了车,祁玉笙突然对段清扬发问:“小然在学校住宿,和你住在一起,住的是双人间吗?” 段清扬不明所以,但还是点点头:“对,我们是住的双人间,我没抢到单人间。” 贺祺然看他,语气幽幽:“你现在还想着住单人间吗?” 段清扬笑笑:“和然然住一起,不比住单人间好吗?像罗一程,他连个室友都没有,晚上回寝室都没人说话,只能面对着冰冷的房间一个人咬着被子默默流泪。” 贺祺然:“……你又在满嘴跑火车了,罗一程知道他晚上会对着冰冷的房间流眼泪吗?” 段清扬神态自若:“我觉得他会,因为他可爱哭了,我手机里还有他毕业时在酒席上哭的视频,要看吗?” 贺祺然很好奇,但是他的道德不允许他做出这种缺德的事。所以最后他还是婉拒了。 眼看着话题被贺祺然带跑,祁玉笙也没太生气。刚才取车前,贺祺然护着段清扬的态度很明显,应该是意识到了她对段清扬的敌意,故意打岔呢。 祁玉笙很骄傲——看看,这是我的孩子,天赋一流,很擅长揣摩人心!天生的上位者!最好的继承人! 一点都不知道祁玉笙的想法,贺祺然悄悄松了一口气,但还是没放松警惕。果不其然,祁小姐又接着发问了:“小段平时在学校的成绩怎么样?你爸爸最近过得好吗?公司发展得怎么样?和小然相处得愉快吗?……” 祁玉笙一连串问了很多个问题,贺祺然应对这么多问题时,就会变得迟钝,脑子晕乎乎的。 他打起精神,害怕段清扬掉到祁小姐的坑里,正要说话,却听见段清扬淡淡回答:“祁小姐不必担心,我平常的成绩在年级前十,然然不会的很多题目都是我教的,当然,然然也有教我很多东西。我爸最近挺好的,他又拿了几个政府的大项目,最近春风得意,就是回不了家,他最近和我妈吵了一架,我妈说要把他赶出去,已经把家里的密码锁换了密码。” 贺祺然迷茫地打断段清扬的话:“叔叔什么时候和高阿姨吵架了?再说了,你家的门不是用钥匙开的吗?” 段清扬神态自若:“你手上的钥匙是从我爸那里拿的。” 贺祺然一僵:“??!!叔叔没有钥匙吗?那怎么办?” 段清扬安抚地呼噜呼噜毛,安抚被段清扬一句话惹炸毛的小贺:“没关系,他只是回不了学校附近的家而已,就这两天吵的架,昨天高女士打电话和我吐槽了几句。” 贺祺然很是不安:“那我要把钥匙送回去才行。” 段清扬由衷建议:“真送回去了的话,我妈看到他肯定会更生气。没关系的,他隔三差五要跟高女士闹别扭展现自己的存在感,不用管他们,他们吵个两天又会变回腻歪的样子。” 贺祺然忧心忡忡,但也只能跟着点头,还是没懂为什么高女士和段爹吵起来了。 贺祺然在那低着头想事,听完了所有对话的祁玉笙冷淡发问:“小然怎么会有你们家的钥匙?”明明小然连祁家的门都不愿意进,却拿上了段清扬家的钥匙,这怎么可以?再者,小然非常排斥和她的亲密接触,段清扬却能自然地握着他的手,自然地摸着他的头,凭什么,这一切凭什么! 祁玉笙妒火中烧,差点维持不住宽厚长辈的假面。 听出祁小姐话里带刺,贺祺然急着想解释,段清扬再一次抢先开口:“祁阿姨很在意吗?我都还没说然然在我家有一间属于自己的房间,他已经在属于他的房间里,住了两三个晚上了。” 高女士为贺祺然准备的房间和段清扬的房间布局相似,段清扬为房间的布置出了不少力,高女士还问过贺祺然房间有没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她希望贺祺然是真的能把这里当家。 祁玉笙脑中的弦摇摇欲坠。贺祺然瞪大了眼,怎么也没想到段清扬对祁小姐的火气也这么大。 他急得这看看那看看,见段清扬看向祁小姐的眼神里满是挑衅,他又忍不住安抚了祁小姐的情绪:“妈妈,现在还在开车呢,我害怕。”明明是安抚,但贺祺然却不肯责备段清扬半句,偏心得很明显。 祁玉笙冷静下来,神情也缓和温柔了不少。贺祺然说出我害怕的时候,祁玉笙想起了小时候的贺祺然。 他很爱很爱自己的妈妈,就算被一次次伤害,却还是坚强地站起来,迈着缓慢但坚定的步伐一步步走向妈妈,直到他被伤得遍体鳞伤,再也不敢往前走一步。 祁玉笙忍不住眼红,却很快控制住情绪。正好到了红灯,她停下车,透过车内的后视镜看贺祺然,忽视段清扬明目张胆挑衅的目光,温声安抚贺祺然:“小然别怕,妈妈会小心开车的。不过小然可以告诉妈妈,为什么你在段家有一间属于自己的房间吗?妈妈不是怪你,也不是觉得你不该这么做,妈妈只是单纯地好奇,可以告诉妈妈吗?” 祁玉笙对贺祺然总是会把姿态放得很低。她知道贺祺然吃软不吃硬,虽然不会原谅他们,但只要有一瞬的心软,对祁玉笙来说都是赚到了。 贺祺然看段清扬,段清扬已经收回了挑衅的目光,现在正鼓励地看着贺祺然,对着他温柔一笑:“然然想说就说吧,又不是什么秘密。” 于是贺祺然把自己在段家吃饭,生病休息,月假结束前一个晚上在段家过渡的事都简略地说了。他挑挑拣拣,并没有把事情都说全,也没有太多细节,摆明是敷衍。 红灯早就变成了绿灯,祁玉笙慢慢开着车,把贺祺然说的话都听了进去,无论贺祺然说得有多敷衍,她总是温柔又认真,看起来就是个耐心倾听孩子心事的妈妈。 祁玉笙听完了来龙去脉,最后的关注点却没落在这上面:“小然前段时间生病了吗?是不是在学校营养跟不上?要不要妈妈……” 贺祺然轻咳一声:“没必要的,我只是前一天晚上受了凉而已,妈妈不用为我担心。” 虽然心里对贺祺然会去段家小住一事颇为羡慕,也颇有微词,但祁玉笙清楚地知道,贺祺然既然接下了钥匙,就代表默许,就算她再怎么说,贺祺然也不会改变心思。 于是祁玉笙便没再说这件事。 段清扬适时转移话题:“祁阿姨可以在车上备上个小毯子,然然有些晕车,他可以盖着小毯子睡一路。” 祁玉笙一怔:“……小然,你晕车吗?” 贺祺然的神情有点复杂:“嗯。” 第142章 感情这种事,谁说得清 因为段清扬的一句晕车,直接把祁玉笙打得一路都没说话。贺祺然的情绪却没受影响,段清扬悄悄问他要不要晚上早点回寝室练舞。 贺祺然:“……你自己练练,我今天还有作业没做完,我要回教室写作业。” 但真正把车停在山阳一中门口时,祁玉笙却问贺祺然:“小然有空和妈妈去操场上走走吗?就我们俩。” 贺祺然透过后视镜看着祁小姐,本来想拒绝的,但是他最后还是点点头,转头看向段清扬:“你先回去吧,帮我和徐义明说一声,他都不知道我晚上为什么不在。” 段清扬眼神一闪,到底是知道自己没资格对贺祺然的家事指手画脚,最后只是低低地应了一声,笑着摸了摸贺祺然的头:“早点回来。” 祁玉笙的脸一瞬间黑了下来。 山阳一中有两个校门,在正门前方一两百米还有一个校门,很是气派。山阳一中学生的活动范围被局限在正门之内,但实际上山阳一中的占地面积还包括气派的大校门附近的操场。 祁玉笙下午能进山阳一中是和老师打过招呼的,但贺祺然并不想和祁玉笙在学校里的操场散步,祁玉笙妥协,两人在外头的操场上慢慢走着。 祁玉笙率先开口:“我前两天刚知道,祁玉臣背着我答应了魏家,让魏清玟回来了,我这次来,也有要把他赶回去的想法。” 祁玉臣是祁玉笙同父异母的哥哥,他算是老爷子比较有出息的儿子,要不然也不能被冠以祁姓。 对这些乱七八糟的豪门内斗一点都不感兴趣的贺祺然兴致缺缺地嗯了一声,语气淡淡:“没关系的妈妈,他最近没做什么奇怪的事。” “是没做,还是没来得及做?”祁玉笙的语气严厉了一点,她知道贺祺然的性子总是很软,明明知道魏清玟不是好人,也绝对不会原谅魏清玟,但还是狠不下心来斩草除根。 贺祺然避而不谈:“有人陪着我呢,大家也很喜欢我,他不会有机会对我做什么。” 祁玉笙叹气:“小然,你和妈妈说实话,是不是因为吴裴熙,你还是狠不下心来吗?” 吴裴熙这人,祁玉笙只觉得他不够狠却也不够好,达不到让贺祺然恨他的标准,却也没办法让贺祺然原谅他。因为刚好卡在贺祺然的容忍底线上,所以贺祺然才会狠不下心来处理他。 贺祺然叹气:“妈妈,现在是法治社会,能不能不要动不动就要把人处理了,您搞商战也不至于要把人弄死,怎么对个孩子就这么不客气。” 祁玉笙一梗,听出了贺祺然是在嘲讽她。虽然贺祺然看起来性子软,但实际上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乖巧。祁玉笙也是直到现在才反应过来,刚刚段清扬在的时候,贺祺然好像没说太多暗讽的话。 祁玉笙咬牙,问:“小然的意思是,妈妈不用管?” 贺祺然看祁小姐,他站在灯光下,看起来像是良善的天使,脸上还带着温柔的笑,仿佛能抚平任何伤痛。 “妈妈不用管,毕竟我又不是什么善良的人。”贺祺然说的话却不怎么良善,“我过去没办法,现在不一样了,我身边有了……很多朋友,他们都站在我这边,不用担心我。” 祁玉笙沉默。她总觉得贺祺然这话又带着一点嘲讽的意思,但仔细去听又没什么问题。 祁玉笙只当自己是多想了,毕竟再深思她肯定会受伤。 听懂了贺祺然不打算简单把事情揭过去,祁玉笙还是有些欣慰的:“我们小然长大了啊。” 贺祺然笑容依旧:“妈妈,人总是会长大的。” 祁玉笙装聋作哑,装作听不懂贺祺然话里的深意,只是接着聊起了段清扬:“今天陪着小然的,是段家的孩子,段家和我们家旗鼓相当。” 贺祺然哼笑一声,段清扬不在身边,他的神情比刚才要冷上不少:“妈妈,我一早就说过了,我只是个平凡的高中生,对你们的事不感兴趣。再说了,妈妈不也说了吗,他的父亲已经独立了,怎么还能算得上旗鼓相当呢?我和祁家已经没关系了,所以我交朋友只是因为他合适。” 祁玉笙沉默,再次提起老爷子的想法:“无论怎么样,祁家的一切最后都会交到你手上。” 祁家上下,无论老爷子的孩子有多优秀,创办的公司再厉害,都有老爷子的入股,那些股份最后也只会交给祁玉笙,祁玉笙也只会交给贺祺然。所以祁玉笙说“祁家的一切”一点错都没有。 贺祺然无奈,语气淡淡:“妈妈,我也是人,没钱当然很可怕,我当然也想要很多钱,我只是个俗人。但是妈妈,我并不想要祁家的一切。” 贺阿婆建议他答应祁玉笙,毕竟别跟钱过不去。放在过去,贺祺然还会考虑一下,但是这些年,他和贺胥、祁小姐之间的矛盾愈发突出,祁家那边也有不少人憎恶他,在这种情况下,贺祺然没办法心安理得地接受祁家的东西。 祁玉笙拒绝:“那不可能,祁家的一切当然都是你的。” 贺祺然头疼。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不喜欢和祁小姐打交道。 祁小姐早年生下他要了半条命,这些年老爷子一直在鼓励她再生一个,去父留子也行,但祁玉笙觉得,这和大号废了开小号有什么区别?贺祺然真的不会因此再也不跟她亲近了吗? 于是祁玉笙态度坚决,从来没有同意过这件事,老爷子也不强求她成婚有个家,但还是悄悄给她推荐了不少合适的青年才俊。祁玉笙回到燕京时才不到三十岁,燕京不少人都对她动了心思,不管好坏。但无论是那时还是现在,他们都被祁玉笙拒绝了,心术不正的直接在经济上击垮,久而久之,燕京那头再也没有人敢靠近她。 这些事贺祺然并不知道,但他不会向祁玉笙建议再生一个。孕育新生是女性的权利,并非是女性的义务,祁玉笙从没提过想要再生一个孩子的想法,贺祺然自然不会多嘴。况且从他就能看出来,祁玉笙真的不适合做母亲。她对贺祺然满腔愧疚,却从没意识到自己到底错在哪里,不记得贺祺然晕车,不知道贺祺然喜欢什么讨厌什么。 贺祺然看着祁玉笙,神色真挚:“妈妈为什么执着于爱我呢?我已经过了需要父母疼爱的年纪了,妈妈真的在意我吗?还是说,您想要成为一个合格的母亲?” 祁玉笙哑口无言。她看得出贺祺然眼里真实的疑惑,他是真的不知道祁玉笙为什么要取得他的原谅。对贺祺然来说,祁玉笙是不重要的,相应的,在他眼里,祁玉笙不爱他,为什么要碍于外界的眼光,当一个慈母,妄图获得他的原谅和亲近呢? 祁玉笙倍感疲惫,她今天一下飞机就风尘仆仆赶来了山阳一中,现在的疲惫也不知道是长途飞行的疲惫,还是听了贺祺然的话产生的疲惫。但祁玉笙问他:“在小然眼中,妈妈想要获得你的爱,你的原谅,只是出于外界的原因吗?” 贺祺然点头,神情很认真:“难道不是吗?又或者,是妈妈被谁刺激到了,想要享受亲情了?” 祁玉笙揉了揉贺祺然的头,这次贺祺然没躲开,也不知道是懒得躲开,还是单纯地不想动。 “我什么时候在意外界的眼光了?”和贺祺然有几分相似的女人浅浅一笑,展露明艳逼人,矜贵自持的一面,“我只是想明白了,对我来说,小然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人。” 祁玉笙不懂爱,她被老爷子宠溺着长大,除了强迫她一定要上继承人的课程,她从没受过任何苦。她是老爷子和妈妈唯一的女儿,从小没有她得不到的东西。她不懂爱,不明白什么是亲情也不明白什么是爱情,她当初和贺胥私奔,也是对老爷子的挑衅。就算她冲动地私奔离开,老爷子也舍不得她吃任何苦。她肆意妄为,伤害爱自己的人,也伤害自己爱的人,直到遍体鳞伤,对方也鲜血淋漓才肯满意地松手。 对祁玉笙来说,这个孩子是个意外也是个例外。他很小,但很爱她。祁玉笙知道自己哪里都不好,不值得任何人喜欢,但小小的孩子不懂,他只爱着妈妈和爸爸,就算被祁玉笙狠狠推开很多次,他都会在,都会用怯生生但满是爱意的眼睛看着她,乖乖叫一句妈妈。可是那时的祁玉笙不懂,她肆意地挥霍贺祺然的爱,冷眼旁观那些“家人”对贺祺然的伤害,告诉他——我不值得你爱,滚远一点。 祁玉笙以为自己可以不在意,可是当小小的孩子站在她面前,仰着白净的小脸,但一点笑都没有,只叫她“祁小姐”的时候,祁玉笙慌了神。 她骤然发现,自己好像很爱这个孩子,她突然记起来,她给这个孩子准备了很多好听的名字,抱着这个孩子说过,他值得全世界的爱。 可是他再也没有踏入过祁家的门,仿佛——祁家已经不再是他的家。 她哭着求到老爷子面前时,老爷子神色复杂,说:“阿笙,这世界上并没有什么人,一定会一直爱你。” 老爷子说,他没办法让贺祺然回心转意,祁玉笙便亲自去找贺祺然,贺阿婆拦在她面前,神色冰冷:“然然已经放弃了,你就突然反应过来,自己需要他了?你把这孩子当成什么了!滚出去,再也不要来了!” 祁玉笙声音发颤,她伸着手,想要摸一摸贺祺然的脸,但贺祺然却向后退了一步,语气温柔又决绝:“妈妈,我们之间……已经没有感情了,叫您一声妈妈,只是因为您生下了我,生育之恩,我不敢忘。我也很感谢妈妈当初愿意帮我处理魏清玟,但究其原因,还是妈妈那头惹上的祸,不是吗?” 祁玉笙眼眶泛红:“小然……” “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贺祺然的语气骤然冷了下来,“妈妈,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 第143章 风雨欲来 贺祺然转身离开了,祁玉笙站在操场上很久。她深呼吸平复心情,这才意识到自己没问关于段清扬的事。 ……下次再说吧,如果还有下次的话。 贺祺然回到教室时正好是课间休息的时间。徐义明谴责:“怎么没给我带一份?我要闹了。” 宁夏瑶捏紧了手上的笔:“到底为什么,人家跟亲妈吃个饭要给你带晚饭。” 在贺祺然回来之前,段清扬将贺祺然的话转告了徐义明。在寂静的教室里,徐义明发出一声巨大的国粹。 坐在他身边的宁夏瑶被迫享受注目礼,那时候她掐死徐义明的心都有了。 徐义明不管,徐义明要闹:“那段清扬都跟去吃饭了,凭什么不能给我带一份。” 段清扬和王源德交换了座位,他坐在贺祺然身边,闻言淡淡看过去,眼里全是挑衅:“啊,这还有我的事吗?可能因为我和然然关系更好吧。” 徐义明:“……我不听。” 贺祺然捏了捏眉心。他晕车,虽然不是很明显,但坐完车之后总是昏昏沉沉的。听徐义明咋咋呼呼说话,贺祺然更加头疼了。 贺祺然看徐义明,语气淡淡:“一点私事而已,别吃她的东西,我明天请你吃饭。” 宁夏瑶挑眉,陈叶黎站在她身边,对她摇头,示意她不要多说。宁夏瑶本来就没打算开口,接收了陈叶黎的信号后更加沉默了下来。 梁逸铭看不懂气氛,或者是出于对段清扬的报复,他诶了一声,听起来很好奇:“什么叫别吃她的东西,怎么感觉你跟你妈不熟。” 段清扬啧了一声,他回头看梁逸铭,已经要吓死的叶博阳捂住了梁逸铭的嘴,对着段清扬讨好笑笑:“别管他,他脑子有问题。” 虽然叶博阳不怎么细心,脑子也没转过来,但贺祺然的语气太恶劣,梁逸铭又用一句话帮他补充了前因后果,他当然意识到这不是他和梁逸铭能参与的事。 梁逸铭发出唔唔声,拍了拍叶博阳捂住他嘴的手,看起来有话要说。叶博阳拉着人就往外面走,咬牙切齿:“走,我请你吃东西。不好意思,你们先聊。” 送走了看不懂眼色的梁逸铭,空气变得有点尴尬。陈叶黎轻咳一声,给段清扬使眼色。 看不懂吗?这是你该安慰祺哥的时候了!陈叶黎疯狂给段清扬使眼色,丝毫没注意到气氛变得更加微妙了。 很难装作自己看不到的贺祺然:“……陈叶黎,你怎么了?眼睛不舒服吗?”很体贴的语气,听起来一如既往的温柔,但陈叶黎总觉得祺哥现在身上在冒黑气,她默默摇头,躲到了宁夏瑶身后。 宁夏瑶:……到底为什么每天都要作死一趟。 陈叶黎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啊对了,祺哥,芷晴说想见见你,她好像有事要跟你说,你什么时候方便,能见她一面吗?话说祺哥,你们见过一面的,你还有印象吗?” 贺祺然一怔,显然对那个英姿飒爽的女孩有印象。 正好有人叫陈叶黎:“陈叶黎!外面有人找你!” 大家都往门口望去,身姿修长的少女姿态懒散地靠着门,半长的头发扎成了丸子,甜美的造型放在她身上却显得干净利落,有几分冷瑟的感觉。她穿了一件纯黑的卫衣,胸前挂着一条银色的长项链,静静地垂在胸前,一派冷酷平静的模样。 眼看着这么多人一起看过来,许夏芷晴没有半点慌乱,她对着大家礼貌地笑笑,眼神在贺祺然身上停留一瞬,便落在了陈叶黎身上。 刹那间,冰雪消融。许夏芷晴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小黎!” 陈叶黎和大家打了声招呼就往外走了,贺祺然还没来得及给回复。 宁夏瑶摆摆手:“没事,跟我说也是一样的。” 徐义明不怀好意:“完蛋了,陈叶黎有了更好的朋友,你要往后靠了。” 宁夏瑶淡定地看过去:“你不知道吗?许夏芷晴和叶黎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交情,我拿什么和人家比。哦,你就是被后来者居上了,节哀。” 徐义明:“……你的攻击性强到没边了。” 怼完人之后宁夏瑶心情大好,顺带怜爱一句贺祺然:“祺哥要是不舒服,要不然就先回寝室?我帮你请假了。” 宁夏瑶是副班长,今天轮到她值日,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谁也管不着。除了林适。 想到林适,宁夏瑶的眼神一暗。她想到了那天晚上留下的那张纸条,想到了梁逸铭的话。 但这些情绪只是一瞬间,宁夏瑶笑盈盈地看着贺祺然,贺祺然却只是摇头:“不用了,我稍微休息一下就好,没必要提前回寝室。” 宁夏瑶点点头,也没强求。她转过身去接着写作业,徐义明的眼神有些担忧,但最后只是问了一句:“祺哥晚上跟我一起回寝室吗?” 段清扬没吭声。 知道徐义明打算在回寝室的路上问他和祁小姐见面的细节,贺祺然打心底里觉得厌烦和疲倦。他知道徐义明只是关心他,但贺祺然还是拒绝了:“不用,我晚上和段清扬一起回去……下次再和你说好了,我今天太累了。” 徐义明也没强求,只是说:“那祺哥你好好休息。” 段清扬这才扬起一个甜蜜的笑:“徐义明你放心,我会好好带然然回去的。” 徐义明:……更不放心了啊喂!怎么可能把祺哥交给你这种大尾巴狼!! …… 结果晚上回去时,徐义明被陆怀拉起来就往小超市跑。小超市最近出了个新奥尔良烤鸡腿,非常好吃但限量,陆怀势在必得,当然要拉着徐义明跑起来。段清扬摩拳擦掌,显然也想去买一个,为了鸡腿,他甚至没睡觉。 和段清扬约好了的贺祺然也起了身,正要走的时候被魏清玟堵住了。贺祺然眼神一沉,语气很冲:“你堵在这里干什么。” 魏清玟眼里带着一点笑意,说话也很温柔:“我听说,小然今天和祁小姐见面了?见到长辈嘛,总是要打个招呼的,下次要是再有这样的机会,小然可以带上我。” “然后看你和她吵架?”贺祺然冷笑一声,语气冰冷,“魏清玟,我今天很累,没空跟你玩心眼,我还有事,滚开。” 说着,贺祺然回头看了一眼段清扬,对他轻轻摇头,示意他不要掺和进这件事。 段清扬垂眸,压抑住眼神里的暴虐和冰冷,抬起头看着贺祺然时眼神变得有些忧伤和温柔,是贺祺然最无法抵抗的眼神。 魏清玟将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但他并没有生气。他只是歪头,看起来有些为难:“小然为什么总是要拒我于千里之外呢?难道小然不记得我们之间的美好回忆了吗?” 贺祺然威胁他:“你再不给我让开,我现在就可以给你创造伤筋动骨的回忆。”我的烤鸡腿要飞走了! 魏清玟露出一个温柔但有几分嘲讽的笑:“可是小然,你不记得了吗?你第一次打架还是跟着我学的。” 记忆里,背着黑色书包的少年冲到他面前,拦在他身前,语气有点紧张:“打架不好,但是……如果你们要打他的话,我也会打你们的。” 魏清玟有些怀念那时候青涩但满心满眼都是他的贺祺然。虽然他知道对贺祺然来说,那只是出于对朋友的关心,但正是因为这样,更加让魏清玟心痒。 段清扬冷眼旁观,遏制自己想要上前给魏清玟一拳的冲动。教室里现在还有不少人,班主任也还没离开,真打起来还有点麻烦,可能会把贺祺然牵扯进去。段清扬啧了一声,看起来有几分烦躁。 魏清玟挑衅地看了段清扬一眼。段清扬出现的时间比他晚,所以魏清玟和贺祺然之间,有很多段清扬压根插不进去的话题。在魏清玟心中,他只是和贺祺然闹别扭了而已,又不是真的闹掰了,就算真的闹掰了……魏清玟也会不择手段,让贺祺然和他和好。 ——段清扬压根没资格,横在他和小然之间。 第144章 被人关心的感觉 段清扬看到了魏清玟挑衅的眼神,但他没有理会魏清玟的挑衅。他无所谓地敷衍了一下魏清玟,拉起贺祺然的手就往外走,一个眼神都没有给魏清玟。 魏清玟猝不及防,让开了路。 “再不去就抢不到鸡腿了,听徐义明说真的很好吃,我倒要尝尝看有多好吃。”段清扬絮絮叨叨的,直到出门前,他才给了魏清玟一个眼神,那个眼神里没有愤怒,有的只是同情和怜悯。 怜悯?他凭什么怜悯我?魏清玟压抑怒火,冷笑一声,转身也打算离开。 结果转身时差点撞上人。 魏清玟倒退一步,皱眉看过去,在班上存在感很强,近乎包揽一切的班长林适笑着看着他,直勾勾地盯着他,眼神里满是兴致盎然。 魏清玟挑眉,他对林适笑笑,林适也对他笑笑,语气很好:“魏清玟同学还不走吗?今天轮到我关门了。” 本来最后一个走的学生关门是四班不成文的规定,但前两天有人的东西被偷了,和班主任商量后,就开始由班干部轮着关门。今天刚好到林适。 魏清玟微笑:“啊,我本来打算和贺祺然说几句话的,结果耽搁了时间吗?还真是麻烦班长等到这个时候。” 林适摇头,一派气定神闲:“没事,我一般也要等不少同学写作业到第二遍铃声打响。不过今天大家都走得早,就只剩下你了。” 魏清玟点点头,和林适寒暄了两句就打算离开。 林适手上的钥匙串响了几声。他晃了晃手上拎着的一串钥匙,神情看起来有些担心:“你和贺祺然闹矛盾了吗?我总觉得段清扬和贺祺然走的时候脸色不太对呢,是有什么矛盾吗?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和我说说。” 啊暴露目的了。魏清玟终于等到了自己想听的话,他静静地盯着林适好一会,最后以一个略有无奈的笑作为开场白:“我和小然有点误会,班长你愿意听我讲讲吗?” 林适适当地露出一个有些担心的表情,他点头,像是个关心同学的好班长似的,拍了拍魏清玟的肩膀:“我当然愿意听了,帮同学解决矛盾也是我该做的嘛。” 各怀鬼胎的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虚假的忧伤和担忧。 …… 贺祺然呆滞地站在小超市前,段清扬手上拿着个鸡腿进退两难。贺祺然嘴一瘪看向徐义明:“你不道德。” 徐义明手上拿着三个鸡腿,恨不得每个都舔一口。 陆怀嫌弃地离徐义明远了几步,妄图以此证明他和徐义明不是一路人。 徐义明嚣张一笑:“哈,谁让你不跟我一起走的!现在没抢到鸡腿!都是活该!” 贺祺然幽幽开口:“我刚刚被魏清玟堵住了。”在合适的情况下,偶尔利用一下魏清玟会带来意想不到的效果。 徐义明瞬间倒胃口:“您请,我没真的下嘴,这是完全新的。” 贺祺然开开心心接过了徐义明递过来的鸡腿。刚刚排到他就没了,段清扬说要把自己的给他,但是贺祺然很有骨气地拒绝了,转身就来抢了徐义明的。 徐义明:“给钱。” 贺祺然:“我请你吃饭。” 段清扬冷淡地看了一眼徐义明,没说话。徐义明没察觉到段清扬冰冷的目光,他还在和贺祺然说话:“魏清玟那个狗东西又找你干嘛,他不会又对你动手动脚了吧?” 贺祺然嚼吧嚼吧:“啊?我不知道啊,他莫名其妙上来讲了一通莫名其妙的话,我都不想搭理他。” 徐义明怀疑地看着贺祺然,贺祺然无辜地看回去,就算手上拿着个气质非常不符的鸡腿,贺祺然依旧很优雅。 徐义明:“……”他再看看自己,再看看旁边和鸡腿斗智斗勇弄得一嘴油的陆怀,更加自闭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徐义明突然不说话了,但贺祺然乐得自在,他啃啃啃,对徐义明竖起大拇指:“好吃。” 徐义明心累合眼:“祺哥,我觉得你今天晚上有点ooc。” 贺祺然嘴角的弧度下降了一点,昏暗的路灯下,没人发现这点小小的差别。他声音一如既往地轻快,还带着一点真实的疑惑:“嗯?有吗?我怎么没察觉到?” 徐义明也只是随口一说,听到贺祺然否认,他也没多想,只单纯以为贺祺然已经缓过来了。徐义明转过头和陆怀互怼,言语里全是嫌弃,但陆怀也不是吃素的,一句句怼回去,两人最后都上了头,跑回寝室solo去了。 段清扬没说话,他一路上沉默地陪着贺祺然回到寝室,贺祺然摘下手套丢了垃圾,回头看段清扬神色郁郁,只以为他是被魏清玟刺激到了。 贺祺然想了想,还是去洗了手,用湿漉漉的手戳了一下段清扬:“段小羊。” 段清扬回神,对上贺祺然关切的眼神,他抿了抿唇,挤出一个温柔的笑:“怎么了然然?” 贺祺然盯着他:“你不高兴。” 段清扬摇头:“我没有不高兴。” 贺祺然的眼里全是不相信:“我眼睛好着呢,你明明就不高兴,连笑起来都很勉强。” 段清扬看着他,脸上的笑也卸了:“如果我说我不高兴,然然会怎么做呢?” 贺祺然歪头,看起来有些为难:“哄你开心?不过我没做过这种事,我哄得最多的是贺沅沅。” 贺沅沅是个调皮捣蛋的小孩,虽然在贺祺然面前很乖,但是属于小孩的天性并没有因此泯灭,她还是会做错事,每次做错了事就会红着眼和他道歉,一边道歉一边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睛看他的反应。 尹璇虽然把全部的管教贺沅沅的权力都交给了他,但贺祺然很少对贺沅沅脸红生气。他会耐心地哄着贺沅沅,告诉她哪些事是不能做的。 “然然不用哄我。” 贺祺然察觉到段清扬的手伸出来,捧住了他的脸。贺祺然眨眨眼,觉得有点痒,但还在自己承受的范围里。 他顺着段清扬的力度仰起头,对上了段清扬温柔的眼睛:“然然不用哄我,需要被哄的,应该是然然才对。” 贺祺然觉得好笑,忍不住笑起来:“啊?这样吗?我自己都没意识到我需要别人哄我。” 段清扬垂眸,他比贺祺然高一点,能看见贺祺然所有的表情,包括他好像是真的觉得开心,笑容没有一点阴霾。 “从很早之前,”段清扬不紧不慢开口,“我就意识到了,然然好像很擅长掌握情绪。” 贺祺然嘴角的笑意不变:“怎么?我在你面前很会控制情绪吗?明明也失控了好几次,你都不记得了吗,段小羊?” “不,不是这个。”段清扬捧着贺祺然的脸的手动作轻柔,像是害怕捏痛了他,“是然然,很擅长隐藏自己的悲伤和痛苦。” 贺祺然一怔,一双盛满星光的琉璃眼暗淡了一瞬,又像是惊愕,但都只有一瞬,他再抬起眼时,又变得无奈又温柔:“你也想得太多了吧,我真的不难过。” “可是我在为你难过,”段清扬直截了当,“为你要和这么多不喜欢的,伤害过你的人打交道难过。” 贺祺然喜欢打直球不代表他接收别人的直球时不会呆滞。 他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第一反应就是慌张地推开段清扬。 好在段清扬并没有强求,还顺着他的力道松开了手,对着他微笑:“然然怎么了,怎么这么慌张。” 贺祺然咬牙切齿:“你……” “所以然然,你不高兴是可以表现出来的,大家都很在乎你。”段清扬点开手机,递到了贺祺然眼前。 手机屏幕上,密密麻麻全是大家对他的关心。 “段狗,贺祺然今天怎么了?怎么感觉不太开心?” “喂,你是不是欺负祺哥了?” “啧,我今天乱说话了,你跟我帮他道个歉。” …… 贺祺然突然就红了眼睛。 第145章 悲剧故事的标准结局 段清扬静静地看着贺祺然,他伸出手,轻轻擦过贺祺然的眼角,轻轻叹了一口气:“我就知道会这样。” 贺祺然是个对别人的好意都要三思的人。他总是在想自己为什么能得到大家的关心和喜爱,诚惶诚恐地接受着大家的好意,总是努力想要做些什么回报那些在他看来没有理由的好意。 这样的情况下,看到大家迂回但毫不保留的好意和关心,不哭才怪。 段清扬抽了几张纸,回过头来时贺祺然已经收拾好了情绪。 段清扬歪头:“然然这么快就好了?” 贺祺然冷笑一声:“盼我点好。” 段清扬把手上的抽纸递过去:“我就是盼你好啊,只要哭出来了,心情就会好不少。” 段清扬知道贺祺然一直在压抑自己的情绪,今天晚上面对徐义明和魏清玟时,贺祺然的情绪很奇怪,段清扬说不清哪里奇怪,但他很担心,所以寸步不离地跟在贺祺然身边。 还是该打魏清玟一顿的。带着点阴暗想法的段清扬表面上笑眯眯的,他看着贺祺然的眼神一如既往地温柔,但贺祺然却骤然拉开了和他的距离。 “哪里有逼着人哭的。”贺祺然像是在吐槽,语气有些暴躁,“我没事,不用管我。” 虽然贺祺然逃避的态度太明显,但段清扬一向不会逼他。段清扬只是点点头,问:“有题目不会做吗?要我帮你看看吗?” 贺祺然冷静下来,他想了想,最后点点头:“你上次给我的那本习题册里有比较多题目不会做,你能帮我讲讲解题思路吗?我自己琢磨琢磨。” 段清扬歪头:“上次给你的那本吗?我觉得对你来说有一点难度,你真的要我讲吗?” 贺祺然瞪他,眼神有点凶,但说话时带着一点不自觉的恃宠而骄:“怎么,不行吗?段小羊,你不会是不会吧?” 段清扬伸出手,弹了弹贺祺然的脑门。贺祺然吃痛捂住额头,毫不客气地踹回去。段清扬嬉皮笑脸地躲开,对贺祺然说:“怎么会呢?然然想听的话我当然会讲,不过然然,我们什么时候开始练习舞蹈?” 贺祺然眼神游离:“再说吧,你先自己扒一遍动作,我什么时候有空了再跟你一起练习。” 段清扬含笑点头,像是没看出贺祺然的敷衍:“好啊,等我扒完动作,我们一起练。” 贺祺然去洗澡的功夫,段清扬坐在自己位置上一个一个回消息。 “你祺哥好着呢,你先管好你自己吧,别老欺负他。”这是回给徐义明的。 “你有功夫想这些事,不如想办法给我和然然多加一场戏。”这是回给陈叶黎的。 “哈,某些人也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吗?不过应该是叶博阳提醒你的吧,以你的脑子肯定想不到。”这是对梁逸铭的嘲讽。 还有不少人的消息,段清扬都很耐心地一个个回复了,并且表达了不要去打扰贺祺然的意思。 回复到宁夏瑶的时候,段清扬略有犹豫。 “他和父母关系不好吗?不是我要问的,要是冒犯可以不回答。”宁夏瑶的问话方式一向直接但留有余地,要是觉得冒犯,她马上就会停止问话。 段清扬犹豫片刻,最后只是回:“这是他的事,你和陈叶黎都不要再问了。” 宁夏瑶那边简单地回复了:“嗯,不过我还有另一件事要问你。你今日是不是和梁逸铭聊了小柒。” 段清扬撑着头,漫不经心地看着宁夏瑶的头像,一束开得热烈的黄玫瑰已经好多年没换了。 他最后还是没有隐瞒:“对,我聊了梁意柒和萧温言。” 宁夏瑶那边好半天没回话。最后还是陈叶黎那边回了消息:“宁宁很生气,你这两天别招惹宁宁了。” “你不好奇我们聊了什么吗?”段清扬来了兴致。 当年梁意柒和宁夏瑶、萧温言之间的事闹得沸沸扬扬,那个明艳夺目的少女在宁夏瑶面前,穿着一身白裙,含着笑对她伸出手,毫不犹豫向后倒去,从六楼一坠而下。宁夏瑶当天高烧不退,将近一个月没来学校。这些事发生时,段清扬是亲历者也是旁观者,他一早就警告过宁夏瑶,萧温言不正常,但宁夏瑶总是天真地以为自己可以守住她想要的一切。 段清扬漫不经心地想着事的时候,对面的陈叶黎显示了很久的“正在输入中”,但最后只是说:“不用了,我觉得宁宁不告诉我是有自己的考量的,她不愿意说,那我就等等。再说了,谁没有个过去呢。不说了,晚安。” 段清扬垂眸,有预感陈叶黎也不是个善茬。虽然很想吐槽宁夏瑶遇到的都是些什么朋友,但段清扬觉得自己好像没资格嘲笑宁夏瑶,最后讪讪地关掉了和宁夏瑶的打字框。 “你们聊了什么。”对面突然弹了一条消息。 “没什么,我只是告诉他,要是想要获得梁意柒的原谅,他需要改变,不能随心所欲。所以他后面去和陈叶黎道歉了。”段清扬对自己扯大旗的事情没有半点心虚,毕竟现在能见到梁意柒的人不多,他也算其中一个。虽然这种见到其实是知道梁意柒在哪,但比起梁逸铭不知道要好上多少。 宁夏瑶最后接受了这个说法,但以一句威胁作为了结尾:“你要是敢带着梁逸铭去找小柒,你真的会死。” 对宁夏瑶的威胁并没有太重视,段清扬对着刚从浴室出来的贺祺然吹了个口哨,举止有些流里流气的:“小美人,怎么一个人啊~怎么湿着身子就来见我了~是不是想我了呀~快来陪大爷快活啊~” 贺祺然面无表情地把擦头发的毛巾甩到段清扬脸上:“你有病?我刚刚洗漱完,湿着不是很正常吗?你等会洗完最好是一滴水都不要有。” 段清扬默默把毛巾从自己脸上拿下来,接着作死:“啊~是小美人身上的味道~” 贺祺然忍了又忍,最后忍不住暴起揍了段清扬一顿。 打了段清扬几拳后,贺祺然这才冷静了下来。他拿回自己的毛巾,在心里告诉自己段清扬只是不定时抽风而已,他的毛巾还是干净的,不会因为到了段清扬手上而变得不干净,这才接着拿起毛巾擦头发。 被贺祺然锤了一顿的段清扬老实了一点,他默默掏出一个吹风机,说话又变了个语气:“这位客人,开业大酬宾啊开业大酬宾,洗剪吹一套下来全场免费,仅此一个名额,客人要试试吗?” 贺祺然被他逗笑:“怎么回事,段小羊你怎么有副业了?再说了,你今天怎么突然变得奇奇怪怪的。” 这当然是因为他在想方设法让贺祺然开心起来。但这话不能和贺祺然说,他知道贺祺然死要面子,当然不可能承认。 段清扬只是笑嘻嘻地把贺祺然按在他的位置上,拨弄了一下贺祺然半湿不干的头发:“这位客人,你看你的头发已经很长了,刘海都要盖住眼睛了,是不是需要这么一套洗剪吹套餐呢?本店承诺没有套路没有消费!纯纯免费!” 贺祺然心中一动,他这些日子忘了去剪头发,头发确实比以前要长,刘海也确实快遮住眼睛了。 他仰着头看段清扬,看起来有点可怜巴巴的:“你真的会剪吗?真的不会给我剪毁吗?” 段清扬摆出一套剪发工具:“什么?这位客人,你是在怀疑我的技术吗?我都是靠做这行吃饭的,没点真本事怎么行!” 贺祺然:“……你太入戏了喂!你哪里有靠剪头发吃饭!给我清醒一点啊!” 段清扬轻咳一声:“然然不用担心,我给我妈剪过很多次了,都剪的很好,不用担心,我肯定会给你剪出一个适合你还会让你满意的发型的!” ……于是第二天,贺祺然走在路上时总觉得有很多人在看自己。 他眯着眼,威胁地看着段清扬:“你不是说适合我还让我满意吗?怎么现在大家都在看着我?” 陈叶黎哆哆嗦嗦上前,竖起大拇指:“祺哥牛!今天这个发型真好看!超级喜欢!” 宁夏瑶难得附和陈叶黎,她一本正经地跟着喊:“好看!超级喜欢!” 贺祺然:“……哈?!!” 第146章 好评如潮的段师傅 今天早上起了雾。这两天天气又降了一点,贺祺然早上从阳台伸手感受了一下外面的温度,默默加了一件外套。 段清扬穿着一件浅蓝色的衬衫,内里穿着纯白的内搭。他今早还臭美地站在镜子前,照了很久的镜子,直到贺祺然抬起手表看了一眼时间,拉着他往外走。 从宿舍到操场也有五六分钟的路程,顶着动感的校园广播,贺祺然面无表情地拉着段清扬的手腕往操场走,庆幸自己穿了外套。 段清扬好像不怕冷,他穿得有点单薄,但一路上也没叫过冷。 贺祺然察觉路上看他的人很多,他有些不适应地皱眉,加快了步伐。 操场上,昏昏欲睡的陈叶黎靠在张砚墨肩膀上,半眯着眼看点人的宁夏瑶。昨天晚上,陈叶黎哄了宁夏瑶好久才让宁夏瑶冷静下来,她眼看着宁夏瑶红了眼,手忙脚乱地哄了很久。 陈叶黎愤愤不平:该死的段清扬!你今天要是对宁宁说什么不该说的话,你就死定了! 结果一回头就被贺祺然的美颜暴击了。陈叶黎瞪大了双眼,晕晕乎乎地看着贺祺然的脸,倒吸一口凉气。 她一点都不困了,还扯了扯点人的宁夏瑶,宁夏瑶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转过头看见贺祺然时也发出了一声“蛙趣”的感叹。 穿着一件浅色外套的少年身材清瘦隽秀,眉眼间挂着浅淡的笑意,微卷的发丝贴着脸颊,难得带了点早起的倦怠和随意,额发微微卷曲,露出锋利但漂亮的眉眼,身上的温柔气质中和了过分漂亮的眉眼,显得温和无害,但又格外引人注目。贺祺然平时就很漂亮惹眼,但今天他难得露出了整张脸,没有刘海的遮挡,更显贵气漂亮。 宁夏瑶神情恍惚,她身边的陈叶黎也差不了多少。她们平时和贺祺然接触得多,但也会因为贺祺然的脸晃了神,现在贺祺然莫名其妙又变漂亮了一点,当然会反应不过来。 贺祺然对上陈叶黎和宁夏瑶炽热的眼神,忍不住悄悄后退一步,躲到了段清扬身后,咬牙切齿问他:“你不是说做一个我满意且适合我的发型吗?怎么一路上这么多人看我?” 段清扬:“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因为太合适了,才会有很多人看然然呢?” 贺祺然矢口否认:“怎么可能,你别哄我。” 陈叶黎哆哆嗦嗦上前:“祺哥,你好漂亮。” 贺祺然站直了身,眼神凌厉地望过去,宁夏瑶难得没捂住陈叶黎的嘴,还跟着竖起了大拇指:“祺哥!超级漂亮好看!” 贺祺然:???我有很多问号。 张砚墨打着哈欠走过来,发出一声我靠的惊叹:“哪来的妖孽,长得这么漂亮,是不是来勾引我的。” 段清扬:“……有没有人管管她们这些口无遮拦的人,你们好意思说我普信?你们比我好在哪里!” 陈叶黎义正言辞:“我没有,我只是夸祺哥漂亮,你不觉得祺哥今天有种说不出来的漂亮吗?” 段清扬洋洋得意:“那是因为我给然然做了发型!好看吧!我昨天晚上做完之后就想说特别像洋娃娃!” 陈叶黎:“原来你才是真正的做饭太太,失敬失敬。” 陈叶黎混同人圈的,对同一个角色,对勤勤恳恳产出同人作品的作者,都尊称为太太。把产出同人作品的过程,称之为做饭。 段清扬显然也知道,他高傲地扬起了下巴:“当然!我做的饭!吃过的都说好!” 贺祺然阴恻恻开口:“虽然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但总觉得不是什么好话,什么做饭?什么太太,总觉得不是什么好词。” 陈叶黎叽里呱啦一顿解释,贺祺然更加迷茫了。宁夏瑶怜爱了:“祺哥,没关系,你只需要知道,段狗很享受打扮你的过程,并且很享受把你变漂亮这件事。” 贺祺然觉得自己失去了所有的手段和力气:“……从一开始我就想说了,为什么要夸我一个男的漂亮。” 陈叶黎大胆发言:“因为祺哥你!真的很漂亮!除了漂亮!没有更加能表现我感情的词语!” 陈叶黎的发言很大胆,也很大声,反正周围不少人也听到了陈叶黎的话,本来都昏昏欲睡不想跑操的人都看了过来,兴致勃勃地打量着贺祺然。 贺祺然:……压力山大。 梁逸铭站得不远,他昨天晚上和段清扬道歉到最后又忍不住和段清扬吵起来了,虽然中间段清扬不知道干什么停了一段时间,但后来两人都骂红了眼,厮杀到半夜三四点才结束。反正早上六点多起来的梁逸铭真的很困。 但听到陈叶黎这种堪称自杀性的发言,梁逸铭还是饶有兴致地看过去,看清贺祺然现在的模样后,他忍不住也笑起来,看向贺祺然的眼神里夹杂着一点欣赏和可惜。 他身边的朋友也是这个状态:“啧,真是可惜了,要是贺祺然是个女生,肯定很漂亮,总觉得我会追他。” 梁逸铭笑嘻嘻看过去:“性别不要卡那么死啊,你喜欢就上啊,万一人家就看上你了呢?” 朋友推了他一把,笑着骂了一句:“可去你的吧,谁看不出来段清扬把人护得跟眼珠子似的。先不说我不喜欢男的,单说和段清扬抢人,你敢吗?” 梁逸铭眼神不变,连笑容都没变,依旧带着一点搞事的意味:“那又怎么样,他不是很久没揍过人了吗?况且他们现在只是朋友,万一贺祺然就喜欢男生呢?” 朋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知道梁逸铭满嘴跑火车的毛病又犯了,提醒他:“你这个话别到段清扬面前说,不管是什么关系,就冲着段清扬这个上心的劲,你真的会挨打,这叫什么,他养大的小鸟?” 梁逸铭神情微妙:“我觉得你这话让段清扬听到了才会挨打。” “可去你的吧。” 那边的贺祺然又躲到了段清扬身后。他心平气和地看着宁夏瑶,问:“能不能管管陈叶黎。” 宁夏瑶上手捂住她的嘴,拉着陈叶黎去帮忙点到了。 正好徐义明和陆怀姗姗来迟,两人半死不活地相互支撑着往操场走,就这么几步就走出了视死如归的感觉。 徐义明打着哈欠直起身,一睁眼就被贺祺然美颜暴击。 他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你是谁!怎么和祺哥长得那么像!” 贺祺然木着脸不愿意说话,段清扬上前一步,又大肆炫耀了一番。 陆怀上下打量着贺祺然的新发型,挑眉问段清扬:“你还有卷发棒?” 段清扬:“哦?你看出来了吗?” 徐义明:“……不是,你怎么会用卷发棒?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陆怀哦了一声:“我妈是开理发店的,她店里就有卷发棒,我从小在理发店里忙上忙下的,当然看得出来。” 段清扬打了个响指:“bingo!就是卷发棒!好看吧!虽然维持不了几天,但没关系!我每天都给然然卷就好了!” 贺祺然:“谁跟你约定了这种事情!!” 陆怀若有所思:“你说我要不然也带一套装备来学校弄一下怎么样?” “那你可能会被处分。”陆怀身后传来幽幽的苍老但中气十足的声音,陆怀发出一声尖叫,默默躲到了徐义明身后。 徐义明宽厚的背影使人安心,但直面老王的徐义明显然不安心。 徐义明果断卖室友:“陆怀说的,老师跟我没关系。” 老王阴阳怪气地笑了一声:“有些同学还是要把心思放在学习上……至于你,别把这个话挂在嘴边,把东西藏好就行,我又不是你班主任,下次让别人听了多不好。” 段清扬严肃脸:“好的,我知道了,谢谢老师。” 等到老王踱步离开,徐义明发出尖锐爆鸣:“凭什么你可以带!” 段清扬恶意卖萌歪头:“可能因为我比较优秀?” 徐义明悲愤地看向贺祺然,但贺祺然可耻地被段清扬萌到了,一点都没注意徐义明告状的眼神。 徐义明:……毁灭吧这个世界! 第147章 人心不齐怎么办 徐义明的愤怒持续到贺祺然给他丢小纸条问他早上要吃什么。 苦逼补作业的徐义明接受了贺祺然暗戳戳的和好信号,写下自己要吃的早饭后就把纸条丢回去了,结果被语文老师周老师抓个正着。 严肃的小老太太展开小纸条,皱着的眉头渐渐抚平:“早上还是要吃早饭的,下不为例。” 周老师把纸条还给贺祺然,转头对着以为自己逃过一劫的徐义明冷下来:“你别以为我没看到你在写什么,好好的一个语文早读给你弄成什么样了,干脆和学校反应把语文课取消好了,天天就知道写数学。好了,跟我出来背书,陆怀你也一样。” 换了好几次位置,徐义明和陆怀又做回了同桌,但是因为在中间三人一排的座位,宁夏瑶和陈叶黎之间又隔着一条天堑。 路过幸灾乐祸的梁逸铭时,铁面无私的小老太太一视同仁地把人抓出去背书,梁逸铭视死如归地去了。 因为徐义明和陆怀出去了,陈叶黎偷偷摸摸又坐在了徐义明的座位上。因为她成绩好,坐在门口听徐义明磕磕绊绊背书的周老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过去了,陈叶黎嘿嘿一笑,转头悄咪咪问贺祺然:“祺哥,你这个漂亮的发型能持续几天呀~” 宁夏瑶面无表情地转过去,眼神很兴奋:“同问。” 贺祺然示意她们注意门口的周老师,两人装模作样地拿着本书转过来,眼神里闪烁着兴奋的光。 贺祺然无奈,对周老师的双标行为见怪不怪,换做他是老师,也喜欢像是贴心小棉袄似的小孩。 贺祺然沉思:“唔,我也不知道,这个可能要问帮我做发型的段清扬。” 宁夏瑶表现自己一秒变脸的高超技术:“算了,谁要问段狗。” 贺祺然皱眉,问:“你们吵架了吗?” 宁夏瑶哼了一声:“没有啊,祺哥你想多了,我和段狗不是一直不对付吗?” 贺祺然摇头:“但我能感觉到你今天对着段清扬的时候很生气,是他做错了什么事吗?有跟你道歉吗?” 宁夏瑶轻笑:“哟?祺哥这是打算站在我这边吗?” 贺祺然摇头:“我感觉到今天段清扬遇到你时有点心虚,虽然不明显,但是一般这种情况,他就是做错了事。如果是他错了,就该道歉。” 看着贺祺然闪烁着“公义”两字的双眼,宁夏瑶沉默了。 陈叶黎:“铁面无私的小贺大人,麻烦问问段清扬能不能天天给你做这个发型,或者把你当做娃娃,一天换一个好看的造型也不是不行。” 想起那天挑衣服时段清扬的审美,贺祺然觉得自己有权保持沉默。陈叶黎撇撇嘴,倒也没太坚持,只是换了个话题:“你们对了剧本吗?有练习舞蹈吗?四月末要上交一个舞台剧的录像,五月中旬就要上台了。” 现在才四月初,但期中考试那一个礼拜大家肯定是没什么时间练习的,陈叶黎挑着时间督促他们练习。 贺祺然心虚目移:“还没有。”最近和段清扬之间发生的事有点多,他面对段清扬时虽然看起来自然,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有多紧张。在这种情况下要和段清扬练习双人舞,对他来说有点困难,所以贺祺然才会对段清扬一拖再拖。但面对陈叶黎肯定不能这么说,这可是拖慢进度。 好在陈叶黎看起来很体谅他们:“是因为最近很忙吗?我最近也挺忙的,那你们自己把握好,抽出时间来练习就好。对了,我计划在周六半天假的时候带大家一起去彩排一遍,知道节奏大概是怎么样的,可以吗?” 贺祺然这边没太犹豫就答应了下来,陈叶黎一天之内收集了大家的反馈,在晚饭后看电视的时间,把大家拉到了艺术广场附近,集中说了一下这件事。 段清扬靠在贺祺然的肩膀上,晚饭贺祺然是和徐义明吃的,小心眼的段清扬显然不高兴了,他哼哼唧唧靠在贺祺然肩膀上谴责他,但贺祺然显然没有把段清扬的谴责听进去。 段清扬:……我恨你是根木头。 作为临时导演,陈叶黎正在点人说明问题,一转头就看见贺祺然和段清扬黏糊地靠在一起,她神色自然地移开了眼神,及时地换了人,保住了两人岌岌可危摇摇欲坠的柜门。 最后,陈叶黎笑眯眯地合上剧本,问:“大家知道我们要去哪里排练吗?” 梁逸铭事不关己地嗯了一声:“说说看呗,别绕圈子了,我还打算回去看电视。” 宁夏瑶啧了一声,梁逸铭应激似的站直了,他默默捂住了自己的嘴,叶博阳默默竖起大拇指。 陈叶黎无视了梁逸铭的垃圾话,她笑眯眯开口:“是市中心的玉兰大剧院哦!” 段清扬挑眉:“据我所知……” “那是我家的产业。”宁夏瑶挑眉打断了段清扬的话,语气淡淡,“我和妈妈商量了一下,决定借一个厅给叶黎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有什么问题吗?” 玉兰大剧院是山阳市最大的剧院,有好几个不同大小的舞台,现在宁夏瑶居然要在周六的下午和晚上关门练习?看来陈叶黎和她关系真不错。 陈叶黎哎呀了一声:“我没和你们说吗?这次舞台剧的正式导演不是我,是我的小姑姑。你们知道陈珂吗?” 好些人还没反应过来,梁逸铭先反应过来了:“是那个去年得奖了的陈珂吗?” 陈叶黎点头:“对,我小姑姑前两个月刚刚结束了一部电影的拍摄,现在在准备一部新话剧,她和宁宁的妈妈商量了一下,决定把话剧的首演定在玉兰大剧院,我们这次去,其实是借了我小姑姑的光!” 贺祺然眼睛一亮,他也知道陈珂的名字,也知道这位传奇的女导演的故事。他问:“那到时候可以让陈导给我签个名吗?我阿婆看过她拍的一部纪录片,很喜欢陈导。” 陈叶黎歪头,看起来不太意外:“可以呀。” 梁逸铭积极上前:“我我我,我也要签名可以吗?” 陈叶黎不解:“祺哥要签名我不意外,但你为什么要签名?你一个天天在看玄幻小说的,怎么会对小姑姑拍的电影感兴趣?” 陈珂是主攻纪录片类型的电影的导演,她的电影总是或沉重,或清新,只在两个极端,艺术性很足但不太上座。所幸她拍电影也只是兴趣爱好,自己还开着公司,倒也吃穿不愁。也就是这两年才好起来,去年得了国际电影节很有分量的一个奖项,传到国内后名声大噪,拍的电影才上座赚了钱。 梁逸铭闪烁其词:“我也喜欢看电影不行吗?” 宁夏瑶抿唇,抬起头对上段清扬的眼神。段清扬倚在贺祺然的肩膀上,紧紧揽着他的肩膀,但看向宁夏瑶的眼神却冷淡得要命。段清扬轻轻摇头,宁夏瑶骤然冷了脸,但到底是没说什么。其实他们都知道,梁逸铭要的签名不是给自己的,而是给梁意柒的。 真正喜欢陈珂的电影的,不是梁逸铭,而是那个自我放逐的小姑娘。 贺祺然淡淡地看向段清扬,他说:“我觉得你有事瞒着我。” 段清扬一激灵:“我怎么可能有事瞒着你?然然想知道什么?觉得我哪里瞒着你了?快告诉我,我好解释。” 贺祺然摇头:“算了,我对别人的故事没有那么多窥探的欲望。” 段清扬不满:“我对然然来说还是别人吗?我要闹了。” 贺祺然定定地看着他:“不是你的故事,是属于宁夏瑶的故事。” 段清扬一怔,对上贺祺然的眼神,叹了一口气:“然然察觉到了吗?” 第148章 赌约成立 相安无事的两天一闪而过。星期天的自习课一如既往吵闹。这两天班主任去别校学习了,把四班托付给了老王。 老王对纪律抓得比较严,但很能体谅学生,知道星期天下午大家都想放假,只要没被他抓到,他对说话之类的事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状态。 徐义明敲宁夏瑶:“副班长,你有没有听到什么消息。” 宁夏瑶做不出物理题正在烦躁,闻言只是冷冷地看向徐义明,语气很冲:“什么消息,没听过。” 徐义明摸摸鼻子,没被宁夏瑶冰冷的态度吓退,他神秘地凑近了一点,宁夏瑶冷漠地伸出一只手指把他推远:“我不想听,你找过个人说。” 徐义明骂骂咧咧转过身。 又和王源德换了位置的段清扬笑盈盈地看着他,对徐义明抛了个媚眼:“e,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baby。” 徐义明打了个寒颤:“你今天怎么是这个人设。” 贺祺然面无表情地捂住耳朵:“他抽风了。”一看就是被段清扬荼毒得不浅,想要找个替死鬼的状态。 徐义明没领悟到后半层意思,他正在和段清扬说话:“我那天听到老李说,学校有在考虑把星期天还给我们的事。你知道吗?往上数三届,他们每个礼拜都有双休。” 山阳一中的时间安排表一直在改,早几年山阳一中还坚持给学生双休,但因为一些家长和教学目标的压力,改成了单休,逐渐变成了现在的休息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 非常离谱,徐义明打探到这个消息后气到不知道该说什么。 段清扬没什么别样的情绪,虽然被克扣了假期这件事确实很离谱,但段清扬一瞬间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但段清扬还是捧读:“啊——是这么回事啊——这可真是太惨了——我的baby,你受苦了——” 徐义明花容失色:“你闭嘴!滚蛋啊!被什么脏东西附体了吧!” 宁夏瑶也回过头看段清扬,显然也被吓得不轻。但在这种惊吓之中,隐隐还有一点熟悉感。 刚好下课铃响了,隔着一条过道的陈叶黎像只花蝴蝶似的飘了过来,张砚墨也过来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开口了:“亲爱的宁夏瑶同学~” “我心爱的小室友~” “请问我们可以借你的水卡吗~” “我们会很感谢你的呢~” 宁夏瑶:……现在知道那点诡异的熟悉感是哪里来的了。 宁夏瑶无奈地掏出水卡递给她们,收获了两人的飞吻后就转过头看段清扬,眼神阴恻恻的:“为什么要学叶黎和小墨。” 段清扬夹着嗓子:“怎么,姐姐生气了吗?姐姐怎么这么小气呀,我不过就是想要让姐姐开心一点而已~姐姐不会怪我吧~” 宁夏瑶:“……我受不了了,谁能来收了他这个妖孽。” 宁夏瑶把求助的目光投向贺祺然,贺祺然死死握着笔,不敢抬头,显然是觉得很丢人。 宁夏瑶扶额,问:“所以为什么今天要这么说话,故意恶心我的吗?” 段清扬翘起兰花指:“姐姐在说什么呀~我只是想要让大家开心而已~毕竟我是大家的开心果呀~” 贺祺然:“我今晚去你家住,可以了吧。” 段清扬一秒恢复正常:“然然真好,我就知道然然是爱我的。” 陈叶黎装水回归,闻言颤着手指向段清扬,看起来很愤怒:“这是我说的话!你不能学我说话!” 宁夏瑶:“……这些垃圾话有什么好争谁先说的!” 贺祺然抿唇看向段清扬,眯着眼警告他:“我会当真的。” 段清扬嘴角上扬,凑近了一点:“哦?什么当真?你爱我那句话吗?” 气氛陡然暧昧了起来,偏偏段清扬眼神坦荡又勾人,像是只狡猾的狐狸,用漫不经心的玩笑话勾出别人的真心,很可恶又很诱人。 徐义明:“咳,有没有人在乎我的问题呢?”好险,差点就让段清扬得手了。 贺祺然回过神,拉开了和段清扬的距离,对徐义明回话:“什么问题?我刚刚没听。” 段清扬神色如常地看了徐义明一眼,没和他计较这种小事,只是温声和贺祺然重复了一遍徐义明的话。 贺祺然挑眉,关注点跑偏:“你又去偷听李老师和别的老师聊天了?小心李老师收拾你。” 徐义明满不在乎:“我去交作业的时候听到的,老王让我留下来数到底谁没交,我正大光明地站在他旁边听的,老李都没赶我走,那这些事肯定是我能听的。” 徐义明和陆怀在当了一个月的课代表后,成功变成了头铁的模样。他们能面不改色地拿着二十多本作业交到老王手上,说交齐了,或者就上报几个没交的人名。 老王被他们的大胆逗笑了,压着他俩在办公室把所有没交作业的人名写下来,所有没交作业的同学喜提一份作业大礼包,徐义明和陆怀当然是喜提double的大礼包。 贺祺然的表情一言难尽:“为什么要踩着老王的底线作死。” 徐义明痛改前非:“下次就应该尝试少几个人名就好。” 段清扬陡然发问:“你们写了这次的作业吗?” 徐义明坦坦荡荡摇头:“当然没写。” 段清扬接着问:“记自己名字了吗?” 徐义明更加理直气壮了:“当然不可能记自己名字啊!” 段清扬耸肩:“fine,真是活该,这种不知悔改的就该拉出去各打三十大板。” 陆怀嘟囔了两句:“我一开始想记自己名字的,但是徐义明说不要写,很丢人。” 贺祺然冷笑:“你还知道丢人?你都跌到班上倒数了,还要怎么丢人。” 徐义明能进入重点班,且当初的成绩不算靠后,就证明他的脑瓜子是挺不错的。但前提是他愿意努力。他和段清扬一样,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但段清扬好歹自己会学,徐义明除了自己感兴趣的时候,一点都不带学的。 贺祺然头疼:“你这次期中考考不到班上前三十,你就等着完蛋吧。我找你妈妈告状去。”徐妈妈对贺祺然的印象很好,还嘱托徐义明要听贺祺然的话,她特别不好意思地问过贺祺然,能不能在学习上帮忙督促徐义明,说的都是在他不忙的时候帮忙看一眼就好,生怕打扰他。 想起那个温柔的阿姨,贺祺然的脸色愈发不善,隐隐带着点威胁。 徐义明一激灵,意识到祺哥是来真的,他立马精神了起来,信誓旦旦:“祺哥信我,我这段时间肯定好好努力,争取冲到前二十五。” 贺祺然深呼吸,挤出一个笑:“你要是没考到,你等着吧,新仇旧恨我一起跟你算。” 徐义明小心翼翼:“冒昧问一下,祺哥,我跟你还有什么新仇旧恨吗?” 贺祺然不说话,只是直勾勾盯着他,徐义明默默转回去,趴在桌子上自闭了。 段清扬毫不留情嘲笑了徐义明,然后转过头戳贺祺然。 贺祺然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他凶巴巴地看向段清扬:“干什么,你已经让我丢尽脸面了,还要干嘛。” 段清扬中午吃饭的时候邀请他今晚回段家休息,但贺祺然想了想还是拒绝了,于是段清扬“威胁”他,要是他不答应,段清扬就会做出意想不到的举动逼他做决定。 确实很意想不到,贺祺然觉得自己的脸都丢尽了。 段清扬轻笑一声:“丢脸的是我又不是你,然然在担心什么?” 想想也是,贺祺然这才平衡了一点,大发慈悲地接着听段清扬说话:“说吧,要说什么。” 段清扬微笑:“我们也打个赌吧,然然。如果我这次还在年级前十,你要答应我一件事。同样,你在年级前八十的话,我也答应你一件事。” 贺祺然犹豫了一会,没立马答应下来。他上次月考刚好在八十多名,试试也不是不能进去。 没犹豫太久,贺祺然觉得自己好像也不算吃亏,点头答应了下来:“好,有惩罚吗?” 段清扬摇头:“没有,无论我有没有保持在前十,只要你在前八十,我都会答应你一件事。” “一言为定。” 第149章 每个人都有悲伤的过去 坐上了宁夏瑶妈妈安排的大巴车,一行人还有些紧张。 陈叶黎晕车,她靠在宁夏瑶肩膀上昏昏欲睡。贺祺然也好不到哪里去,难得蔫哒哒地靠在段清扬肩膀上,神色恹恹,闭着眼不愿意说话。 梁逸铭痛心疾首:“半个小时的路程,你们就打算这么睡过去吗?” 宁夏瑶眉毛一扬,似笑非笑地看过去:“怎么,我们还得在车上做小游戏,载歌载舞吗?” 梁逸铭一哽,徐义明好心拉着他:“来来来,我开一把游戏,我们三排啊,我拉你。” 陆怀叼着棒棒糖,转过头分贺祺然一根:“吃吗?” 贺祺然提醒他:“不要在车上吃带棒的东西,万一急刹车捅到喉咙就不好了。” 陆怀啧啧两声:“有时候总觉得祺哥你跟我妈似的。” 贺祺然眼睛一眯,他被陈叶黎和段清扬弄得有些应激:“哦?” 陆怀显然没意识到贺祺然突然生气的点在哪,但他认怂,换了一把软糖分给了贺祺然。 段清扬也勉为其难得到了一把。他嘴上说着谁会喜欢这种东西,一边往嘴里塞了两颗糖。 陆怀:“……你还打算坚持那个已经碎的不能再碎的酷哥形象吗?” 段清扬撑着头,锐利的眼神一扫而过:“不行吗?” 陆怀老实巴交:“也不是不行,就是你别张嘴。” “我真的会伤心的。”段清扬西子捧心,张嘴就来,“哥哥这么说话,是我做错了什么吗?哥哥这么说话真伤人,人家的小心心都要碎了。” 陆怀选完角色,默默抖了两抖,看段清扬的眼神都不对劲了:“你为什么这么说话?” 贺祺然正晕着车,有点不耐烦地捶了一下段清扬的肩膀,警告他:“好好说话。” 段清扬一秒老实:“你们打游戏吧,记得小声一点。” 陆怀嘁了一声:“什么毛病。” 半个小时的路程说远也不远,但足够贺祺然昏昏沉沉地睡一觉。 再睁开眼时车已经停下来了。段清扬龇牙咧嘴地活动了一下刚刚贺祺然靠着的肩膀,显然是麻了。 宁夏瑶毫不客气嘲笑出声,被亲妈呼了一下后脑勺。 文雅的女士对着段清扬笑:“我以为小羊不会参加这种活动的。” 段清扬中气十足:“肖阿姨下午好。我在您心里是个什么形象,我妈好歹也是个艺术家,我不可能一点都没有学到吧?” 宁夏瑶捂着头还不忘出言嘲讽:“哟,照你这么说,高阿姨还做过幼师呢,怎么不见你对小孩子有耐心?” 肖女士毫不客气地给了宁夏瑶一下:“好好说话,怎么和小羊在一起你嘴上就没个把门。” 宁夏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得了吧妈妈,别说得好像他对我来说有多特别似的,怪恶心的。” 陈叶黎轻咳一声,上前吸引了肖女士的注意。 陈叶黎是长辈会很喜欢的那种长相,圆脸无害,笑起来很甜。她甜甜地挽住了宁夏瑶的手臂,强势地出现在了肖女士面前:“肖阿姨您好,我是陈珂导演的侄女陈叶黎,也是宁宁的室友和同桌。” 听到这个称呼,肖女士神情恍惚了一瞬,但接着便笑了起来:“是吗?原来是瑶瑶的朋友,我听瑶瑶提起过你很多次,她一直说你很羡慕她有个妹妹,改天来我家玩,我把小女儿带给你看看。” 真心喜欢小孩的陈叶黎眉眼弯弯,笑着答应了下来。肖女士就喜欢这种不扭捏的小姑娘,看陈叶黎的眼神愈发温柔和蔼。 陈珂嚼着泡泡糖,漫不经心地推了一下茶色的墨镜,穿着一身不羁的牛仔工装靠在剧院门口的柱子上,抬起手表看了一眼时间,不耐烦地吹了个泡泡。 公共场合不能吸烟,她有点烦躁,只能通过泡泡糖缓解。 “小姑姑!”有人在背后这么叫她,飞奔上来抱住了她的腰。 陈珂的眼里染上一点笑意,摸了摸陈叶黎的头顶:“小黎。” 她抬起头看陈叶黎身后接踵而来的高中生们,眼神落在贺祺然脸上时微微一顿,有些疑惑地歪了歪头,但并没有问出声。 陈叶黎赖在香香的陈珂怀里好一会,像是小狗一样嗅了嗅她的衣服,确定没闻到烟味才拍了拍胸脯:“看来小姑姑答应我的事情做到啦!” 陈珂压力大的时候会吸烟,这么多年下来也就有了烟瘾,但陈叶黎不喜欢烟味,仗着自己是陈珂最喜欢的小辈,死缠烂打让陈珂答应了戒烟。 陈珂对着陈叶黎吹了个泡泡,眼里的笑意很明显:“你呀,是不是忘了点什么?怎么不给我介绍一下你的同学们?” 陈叶黎如梦初醒,不好意思地从陈珂的怀里站起来,肖女士站在宁夏瑶身边偷笑,帮陈叶黎打圆场:“我接到这些孩子的时候,他们就说了要等人到齐了再做自我介绍呢,现在正好。” 陈珂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陈叶黎有点不高兴地轻咳了一声,陈珂转变了态度,脸色微缓:“谢谢您。” 贺祺然靠在段清扬肩膀上,神色恹恹。他没坐过大巴车。他总是自己一个人上学放学,上了初中,在县中学上学时也是袁女士和易爸爸轮流接送,再忙也不会让他自己一个人回家。 ——这对贺祺然来说,是易家父母对他小心翼翼的关怀。 这就导致贺祺然其实不太能接受大巴车。他本身就晕车,再加上坐的是大巴车,现在更是头疼欲裂。 段清扬偏头和他说了两句话,问宁夏瑶要了一杯温水,递给贺祺然。 贺祺然喝了两口就不愿意喝了,段清扬也不介意,就拿着一次性纸杯,让贺祺然靠在他的肩膀上。长辈在面前,贺祺然要面子不肯坐着,段清扬也尊重他的想法,两人落在最后面,看着前面的人一个一个自我介绍。 贺祺然晕晕乎乎的,但话都听得很清楚,他和段清扬说:“我觉得这样有点傻。” 段清扬轻笑:“怎么?然然是觉得自我介绍很傻吗?” 贺祺然轻笑,声音有些沙哑,但带着一股懒散的意味:“当然不是,我只是觉得大家好像幼儿园小朋友,都乖乖地上前做自我介绍,一个接一个,排着队做自我介绍,像……小企鹅?” 被自己的想法逗笑,贺祺然靠在段清扬身上忍不住笑起来,虽然觉得大家这样和企鹅没什么关系,但段清扬还是配合地笑起来。 因为段清扬觉得,因为一点小事笑得开怀的贺祺然很可爱。 没过多久就轮到他们自我介绍了,段清扬自我介绍的对象主要是陈珂,他轻轻一笑,眉眼间的桀骜不驯散去了不少,只剩下少年的意气风发,格外耀眼:“您好,我叫段清扬。” 陈珂挑眉:“段家的段?” 段清扬坦然点头:“对,段家的段,但是我父亲已经离开段家了。” 陈珂看起来只是随口一提,陈叶黎紧张地扯了扯她的衣角,陈珂安抚地拍拍她的手背,微笑:“我和你父亲有过一次合作,还算愉快,记得替我向你母亲问好,要是她愿意通过我的好友申请就更好了。” 段清扬的脸色变得有些微妙了起来,他听说过陈珂的事,她是个不婚主义,把一切都奉献给了电影事业,为之付出一切。但也有传闻说,她一直不婚,是因为喜欢女人,并且她喜欢的人已经嫁为人妇。 眼看着段清扬的脸色变了又变,陈珂忍不住笑了起来:“看来你也听过那些半真半假的流言。放心,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我早就加了高女士的好友,别那么紧张,只是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而已。” 陈珂不动声色地转了一下手上戴着的素戒,她早就……有了想要相守一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