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没有被发现是玩家》 第1章 古堡晚宴 烛影摇曳，乐声袅袅。 古堡宽敞的大厅亮如白昼，长桌上铺着华美的红丝绒桌布，中间是一排精巧的银制烛台，丰盛的美食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长桌的两侧，坐着八个面如死灰的人。 他们有的眼神惊恐，有的急促喘气，有的甚至抖如筛糠，与古堡中温暖祥和的氛围格格不入。 每个人的身边都站着一名身形挺拔，面带微笑的男仆，他们穿着统一的西服，戴着手套，手上都抱着一瓶红酒。 长桌的最上方，是一名头发花白的老绅士，他戴着单片眼镜，眉眼深邃，身材瘦削，西服的剪裁合体，像是某个中世纪贵族。 “尊敬的客人们，欢迎来到红月古堡，我是这里的管家霍华德，原谅我的主人诺兰伯爵身体不适，不能亲自接待大家，希望你们在这里可以度过愉快的时光。下面，请大家享用今天的晚餐吧。” 他的话音刚落下，一道机械的电子音在每个人的脑海中响起。 【恭喜玩家进入深渊世界，也恭喜你们用强烈的求生欲望为自己争取到了一线生机。】 机械音似乎没有期望有人会回应它。 【下面，开始你们愉快的游戏旅程吧。】 【d级副本：红月古堡】 【任务内容：杀死诺兰伯爵】 长桌上的八个人似乎才缓过神来，惊魂未定地看向四周的环境。 老管家霍华德已经躬身行礼退下，只留下满桌的珍馐，香气扑鼻。 男仆们陆续开始侧身倒酒，倒完酒齐齐后退两步，站在两米开外，为他们留出私人空间，脸上保持着几乎一致的微笑，好像没有灵魂的机器人。 全程非常安静，只有角落里的唱片机里传出的柔美音乐声。 按理说，这时候应该有人想站起来离开，毕竟这个地方看起来就非常古怪。 果然，稍微缓过神来的人，发现自己好像被固定在了椅子上，用手臂撑着椅子，想让屁股离开椅子，却怎么使劲都无济于事。 所有人只觉得这椅子有千斤重，让人完全动弹不得。 这时候，一个年轻的男生开口了：“刚才那位管家让我们享用晚餐，这应该是npc布置的任务，不完成这个任务就没办法离开这个场景，我玩过很多游戏，这个规则在这个游戏里应该也适用的。” 这是个看起来二十岁不到的男生，穿着常见的格子衬衫，戴着黑框眼镜，应该是个大学生。 一个中年大叔摇摇头：“这地方很古怪，还是最好不要随便吃东西，没准是什么陷阱。” 中年大叔西装革履，像个公司高管，看起来颇有社会阅历。 但是众人看着桌子上的菜肴，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没办法，真的太香了，香到让人感觉吃一口就可以忘记一切烦恼。 滋滋冒油的烤鸭，混合着菌菇酱香气的牛排，即使是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面包，似乎也充斥着迷人的气味。 祁霁其实也很想吃一口的，如果他现在不是男仆的话。 是的，他是男仆，他现在抱着红酒瓶，站在一桌玩家身后。 但他明明也是玩家啊，为什么不能上桌吃饭？ 祁霁不解，但眼前情况不明，他继续选择按兵不动。 手臂有些微微发酸，但是看身边的其他男仆没有动静，他也不敢轻举妄动，脸上是面具般的微笑，脸都快笑烂了。 好在身体机能在这里似乎得到了极大的恢复，不然卧床这么多年的身体，根本没办法站这么久的。 但他其实现在也动不了，那些人屁股被粘在椅子上，他的脚好像被粘在地面了。 这怎么办，他一个男仆现在也没办法享用晚餐啊。 长桌上已经有人按捺不住了，一个瘦削男人抓起面前的羊腿就开始往嘴里送，吃得狼吞虎咽的。 众人都盯着他，他甚至没有用手边的刀叉，徒手抓着羊腿，大口大口啃食着，像个很久没有吃过东西的野兽。 一个巨大的羊腿很快在他手中消失殆尽，很难想象一个如此消瘦的男人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食量。 吃完后，他又端起身边的高脚杯，将杯中的红酒一口闷。 在场的几个人有些对于这种粗俗的行为露出了鄙夷的目光，直到他放下了杯子，打了个饱嗝，若无其事地站了起来。 在所有人惊诧的目光中，那人伸了个懒腰，长舒一口气：“死也要做个饱死鬼，怕什么？” 见他还活蹦乱跳的，众人这才放下心来，开始享用眼前的美味，只是也不敢多吃，有的人只吃了一点蔬菜沙拉。 也有那么一两个依然坚持不吃的，皱着眉在椅子上坐着，思考着解决办法。 很快众人就发现，并不需要完全吃饱才能站起来，只要稍微吃一点东西，就可以马上站起来自由行走。 发现这种情况之后，原本坚持不吃的人也拈两片菜叶子，吃完后离开了椅子。 获得了暂时性的自由，大家开始在古堡的大厅里转悠起来。 有些开始尝试搭话。 发现自己依然不能自由走动的祁霁，感觉自己快要碎掉了。 他只是个卧床多年的植物人啊，能不能对病患好一点。 没办法，他还是得竖着耳朵偷听。 根据刚才脑中机械音的说法，这个深渊世界选中的应该是具有强烈求生欲望的人。 “争取到了一线生机”，这几个字也很有意思，也就是说，这里的所有“玩家”，原本都是连“一线生机”都没有的人。 自己是植物人，这么无声无息地死掉了，来到这里的时候也平静无波。 其他人呢？是什么死法？ 想起刚才每个人不同的表情和状态，这时候也不难理解了。 也说不准，可能大家现在都是处于濒死状态，还没有真正地死去。系统说的“一线生机”，很可能是给大家一个继续活下去的机会。 但无论怎样，能活下去最重要。 “这个男仆好帅啊。” 一个小声的惊叹从身边传来。 此时一男一女似乎正围着离祁霁不远的另一位男仆，这两人好像原本就认识，祁霁刚才听他们说话的语气，好像是一对情侣。 确实，目光所及的每一位男仆，都是身高腿长，容貌英俊，看着真是赏心悦目，也不怪有人会这么惊叹。 夸男仆的是个女生，男生似乎有些不高兴，看着眼前的男仆还是带着浅浅的微笑，不由心生恶念。 女生还没来得及阻止，男生抬手就是一拳冲着男仆的脸上砸去，嘴里还咒骂着：“笑你妹啊笑，谁让你对着我的女人笑了！” 只是一声惊呼响起，倒下的却不是男仆。 原本打人的男生好像被人在脸上揍了一拳，疼痛出声，捂着脸蹲在了地上。 第2章 伤害反弹 男人的一声痛呼，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他的女朋友尖叫着退向一边，过了一会儿看周围人都围了过来，才走过去查看情况。 男人抬头，捂着脸的手放下，众人才看见他的左脸肿起，眼眶已经淤青。 “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会受伤？”中年大叔似乎已经成为这几人中的话事人。 他迅速拨开围在前面的几人，走到情侣面前。 女生有些颤颤巍巍：“他打了那个男仆一拳，自己就变成这样了。” 祁霁在一旁，看在眼里。 这难道是？伤害反弹？ 如果伤害了npc，npc不但不会受伤，反而会将所有伤害反弹给玩家。 其他人也迅速想到了这一点。 那个男大学生似乎比较胆大，伸手轻轻掐了一把男仆的脸，很快自己也捂着脸站到一边。 他惊声道：“是伤害反弹，伤害npc会反弹他受到的伤害！大家不要伤害npc。” 所有人看着眼前站成两排的男仆，他们依然站得挺拔，笑得礼貌，却让人心里都有些暗暗发毛。 祁霁暗想，这么看自己现在这个男仆身份好像还挺安全的。 众人在大厅里一番摸索观察之后，大概摸清楚了目前的情况。 古堡的大门是关闭的，且无法打开，几位男士还拼尽全力试图撞开，大门纹丝不动。 据男大学生所说，这可能是游戏设定好的“不可打开”属性的门。 大厅中间的旋转楼梯通向古堡的上方，可是具体通向哪里，古堡的上面有多少层，没有人能知道。 楼梯上似乎有一道看不见的墙，让人无法通过。 场面好像陷入了僵局，不能出去，没有提示下，面前的npc除了傻笑啥也不会，也不能动手逼问。 系统布置的任务，更是无从下手。 有人开始急了。 先说话的是一位老人，根据祁霁得到的信息，老人名叫李建国，七十岁，以捡破烂为生，跟唯一的小孙子相依为命。 他如今生了重病，没有钱治疗，快要死了,就忽然来到了这里。 他无疑是几人中最着急的那个。 “我的孙子不能没有我，我得赶紧回去的。” 他看向男大学生：“小庄啊，你想想办法，我不懂这些游戏，怎么样才能从这里离开啊。” 男大学生名叫庄严，是帝都某个大学的高材生，平时是个游戏迷，对于各类游戏都有所了解，他在这里似乎如鱼得水。 男大学生庄严摇摇头：“李叔，你不要着急，一定会有办法的。” 中年大叔也出言安抚道：“着急也不是办法李叔，我们这有八个人呢，大伙儿一起想办法，总能出去的。” 中年大叔名叫祝平安，是一家上市公司的领导，在下班路上遭遇了一场车祸，醒来就在这里了。 祝平安眼神缓和：“我的老婆孩子也在等我回家吃饭呢，大家都想快点回去。现在最重要的是保持冷静，寻找出去的线索。” 他讲话平静有力，莫名给人一种可以信任的力量，仿佛团队中那个坚实可靠的顶梁柱。 小情侣中的女生说话却略显刻薄：“老头你烦不烦，谁不想早点回去，自己不出力，还搞得人心烦意乱的。” 这对小情侣听说是一对网红情侣，在场的人除了老头李建国之外，好像都认识他们。 女生叫白雪，皮肤白皙，身材高挑，妆容精致，男生叫王彬彬，长相帅气干净，因为男帅女靓，平时一起拍一些搞笑日常吸引了大批粉丝。 只是没想到他们两人私下里都不太好惹的样子。 不过女生的抱怨虽然语气刻薄了点，却也不是没有道理，这种情况下，众人也都没指责什么。 李建国一时也不敢吭声，只能顺着古堡的边缘继续四处查看，希望能找到蛛丝马迹。 依然是男大学生庄严率先开口：“看来我们真的必须要完成系统的任务才能回去了。” 中年大叔祝平安犹豫了一会儿，说道：“这位诺兰伯爵是这座古堡的主人，人家盛情款待我们，我们真的要杀了人家吗？” 没想到这位大叔看起来是个干练的领导，遇事还是很感性的。 庄严摇摇头：“这只是游戏，在游戏里还是收起自己的怜悯之心吧，而且，不完成任务，我们连自己的小命都保不住了。” 众人还在纠结的时候，一阵洪亮的钟声响起，似在天边，又似在耳边。 所有人都稳住心神，看向了大厅上方那座巨大的钟摆。这座钟的表盘直径大概有两米长，四周是华丽的雕刻花纹。 此时指针指向了七点整。 旋转楼梯上传来皮鞋触碰地板的脚步声。 老管家霍华德缓缓走了下来，看见大家在大厅站着，他缓缓露出一个微笑，单片眼镜的反光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神。 “看来客人们已经用过晚餐了，下面就让男仆带着大家去往各自的房间吧。伯爵大人为大家各自安排好了房间，一人一间。” 他打了个手势，下面的男仆们迅速调转了方向，依次站在八个人身边，弯腰伸手示意。 众人被男仆们带着走上旋转楼梯，上了二楼。 老管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午夜十二点之后不要独自出门，明天上午八点，伯爵大人会亲自接见客人们。” 好在房间都是依次挨着的，祁霁引导起来也没有露出马脚，主要是他带的是网红情侣中的女生白雪，白雪根本没理他，直接跟着自己的男朋友走了，两人也一起进了同一个房间。 所有人都进了房间之后，男仆好像获得了一定的自由，祁霁终于可以自由活动了。 他看向二楼的八个房间，分别是0201-0208。 男仆们依次从楼梯下去，祁霁走在最后一个，回头看着幽深的走廊，心中泛起不祥的预感。 楼梯下的一半，老管家忽然拦住了走在最后的祁霁。 “你今晚就住在0209号房间吧，客人们如果不懂规矩，你要及时劝阻。” 对上祁霁疑惑的眼神，他的笑容愈发和煦，好像他只是个慈祥的长者： “伯爵大人也不希望他的祭品一下子少太多。” 第3章 深夜怪物 祭品？什么意思？ 诺兰伯爵把这些玩家邀请到自己的古堡里面来，只是想把他们当作祭品？ 看着眼前的男仆露出惊诧的表情，老管家微笑着提醒道：“你是伯爵大人的男仆，也该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说出来的，对吧。” 祁霁这才想起要收敛好自己的表情。 他惊疑不定地走到0209的房间里，房间门关上的那一刻，他才长舒一口气，背靠着门坐在地上。 脑中回放着刚才所发生的一切。 明天上午诺兰伯爵就会接见所有人，到时候应该是一个机会，不知道玩家们今夜会不会做一些准备。 可是管家说了，午夜十二点之后不要独自出门。 可以相信管家吗？ 如果十二点之后一直待在房间里，会没事吗？ 他这才开始打量起这个房间。 虽说是一间客房，但是整体还是非常华丽的，房间很大，雕花大床上铺着柔软的床单。 跟现实世界里的高档酒店没什么区别了。 阳台可以看到古堡外面，只是这时候外面伸手不见五指，什么也看不见。 只有红色的月亮挂在漆黑的天空中，散发着诡异的光芒。 房间里唯一能说得上不一般的，似乎只有挂在墙上的一幅画。 画上画着被无尽丛林掩盖着的一座神秘古堡，古堡的周围种满了曼陀罗花，一轮红月挂在天上。 “红月古堡”定制油画吗，有意思。 只是画上的红月颜色更加鲜亮一些，与整幅画阴森的氛围格格不入，像一只红色的眼珠，在暗中窥探着什么。 祁霁看着看着就入神了，情不自禁地伸手触摸了画上那轮红月。 红月似乎不是平整的，可能是颜料覆盖得比较厚得缘故，有一些微微凸起，祁霁轻轻按了下去。 只听“啪嗒”一声，不知道是不是触发了什么暗扣，油画的背面掉出了一张纸条。 祁霁弯腰捡起，只见上面写着：“无尽的轮回与诅咒。” 这是……曼陀罗的花语吧。 正在思考着，门外依稀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响。 这种声响很奇怪，不像是脚步声，也不像是物体坠地的声音，反而像是某种软体动物在地上滑动前进，伴随着水声与地面摩擦，留下一路水渍。 什么东西？听起来让人汗毛倒竖，难道是蛇？ 没等祁霁紧张，这声响就已经从祁霁的门口经过，往走廊的更深处走去。 二楼这个区域一共9个房间，0209正对楼梯，也是默认的仆人房间，其他八个房间都在走廊里面。 听起来这东西的行进速度并不快，祁霁用耳朵紧贴着门，努力感受这东西到底“走”到了哪里。 大概等了五六分钟，外面安静了下来。 嗯？这就没声了？ 祁霁觉得有些奇怪，但这动静确实消失了，他坐在床上，心中还是有些不安。 没等他仔细考虑，一个女人的尖叫声打破了夜晚的安静。 是最里面，是那对情侣！ 刚才进房间的时候，男生的房间是0204，女生的房间应该是0205，这两间房间都在走廊的最里面，是面对面的两间。 可是女生并没有进0205，而是直接和男朋友一起进了0204. 女生惊恐的声音还在继续：“怪物啊！什么怪物！王彬彬你这混蛋快来别躲起来！救救我，救救我！快来人啊！” 祁霁的脑海里忽然就想起老管家的话：“伯爵大人为大家各自安排好了房间，一人一间。” 一人一间。 老管家的话好像是副本内的某种规则，他说大家享用晚餐，玩家们就必须享用晚餐。 所以他说一人一间，房间里就不能超过一个人，走错房间的人会被怪物攻击。 这一会儿的功夫，女生的嘶吼声音逐渐沙哑，开始断断续续。 祁霁听见了门打开的声音，紧接着是男大学生庄严大声喊道：“快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去，npc说了一人一间，你俩非得在这腻歪吗。” 只是这时候好像已经来不及了，女生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她好像已经没有办法自主起来行走了。 庄严好像也被门外的景象吓了一跳，赶紧关上了房门。 这种房间门上没有猫眼，完全无法看见外面发生了什么，但是却能清晰地听见某种大型生物的咀嚼声。 血肉被撕开的声响，骨头断裂的脆响。 祁霁听着就莫名反胃，头皮发麻。 这种折磨人的咀嚼声持续了快一个小时，声音非常大，而且祁霁的房间距离他们最远，祁霁都听得一清二楚，其他人只会听得更清楚。 到底是什么样的怪物，能直接把人生嚼入腹。 此时未知才是最让人恐惧的。 粘腻的滑动声再次传来，怪物正在向楼梯方向“走”来，滑腻的声响越来越大，祁霁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好在声响到楼梯那边的时候就消失了。 祁霁终于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开始反复回想老管家霍华德讲过的每一个字。 \"午夜十二点之后不要独自出门，明天上午八点，伯爵大人会亲自接见客人们。\" 所以午夜十二点之后不能出门，不对，是不能单独出门，如果找人一起出门，还是可以的，只要在明天上午八点之前回来就行。 这句话其实是这个意思吧。 还有最后单独跟他说的话： “你今晚就住在0209号房间吧，客人们如果不懂规矩，你要及时劝阻。” “伯爵大人也不希望他的祭品一下子少太多。” 也就是说，祭品即使少了也没关系，只要不是少太多就行，所以自己的劝阻只需要适当进行。 所以这也是自己没有及时劝阻，也没有被怪物伤害的原因。 可是，既然是祭品，伯爵大人不希望祭品少太多，也就是说，伯爵大人知道祭品一定会少，但是他可以接受祭品变少，这是为什么？ 这样好像非常矛盾。 而且老管家这么对自己说，就不怕自己作为一个玩家，告诉其他玩家祭品的事情吗？ 不对，他不能说，其他玩家作为客人，需要享用晚宴，自己作为男仆，需要一直陪侍。不遵循自己的角色，就无法自由活动。 所以遵循自己的角色，也是系统没有明说的一条规则。 自己作为伯爵的男仆，不应该做出泄露伯爵秘密的事情，如果不遵循角色，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想通了这件事，祁霁不由生了一身冷汗。 这个地方，一步都不能走错。 第4章 我是自杀的 夜已深了，整座古堡寂静无声。 祁霁听着大厅的钟声响了五下，这时候已经过了午夜十二点。 所幸大家好像知道老管家的话是有含义的，都没有出来。 祁霁开始莫名有些犯困。 不对劲，其他人都有可能犯困，自己绝不可能才几个小时就困。自己卧床沉睡这么多年，对于睡觉可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不知是不是身体本能难以抗拒，祁霁还是沉沉地睡了过去。 直到天边泛起白光，祁霁才缓缓睁开眼睛。 这一晚上有些过于安静了。 没等他多想，又是一声尖叫响彻整个楼层。 稍微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男仆制服，叹了口气，祁霁还是认命地走了出去。 一打开门，他也惊住了。 整条走廊上都是血，混合着水渍，被某种粗壮的软体动物拖行的痕迹。 不仅是地面上，连墙面上都有，两边的墙面，甚至连天花板上都有痕迹。 这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叫声的来源是老人李建国，他捂着心口，看样子被吓得不轻。 其他人的房门也陆续打开，开门的瞬间，几乎都是一声尖叫。 是个正常人，看到这种景象都会有所反应了。 只是在他们眼里，眼前这位微笑的男仆显得格格不入，他好像没看见满墙满地干涸的鲜血，笑着向大家打招呼。 “早上好，尊敬的客人们。” 祁霁也不想啊，但他是古堡的男仆啊，得看起来对一切习以为常才行。 他哪里知道自己这样子，跟索命鬼没什么区别。 众人看见0204和0205的两间房门打开着，越往里面走，血液看起来越粘稠，所有痕迹都是从0204的门口出来的，看来那里就是血液的来源了。 大家猫着腰走过去，谁也不敢先进去。 大家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了中年大叔祝平安和大学生庄严。 只是没想到，躲在众人边缘处的一个女孩轻轻出声：“我进去看看吧。” 这声音大家都不太熟悉，全都回头看着她。 这是个瘦瘦小小的女孩子，看起来像个初中生。 祁霁想起来，这个女孩子昨天好像说了自己是个高中生，叫李甜甜。 但是她的存在感太弱了，昨天几乎没有说话。 她身边站着的好像是个女白领，祁霁这才想起来，其他八个玩家中，只有这个女白领模样的人，他还不知道名字和身份。 这个女人看起来成熟干练，不像是性格内向的 两人站在一起，女白领揽着李甜甜的肩膀，似乎在阻拦她。 她看见大家都在看她，把头埋得更低了。 声音像蚊子哼哼一样。 老人李建国见状连忙道：“怎么能让一个小姑娘单独去，太危险了，咱们几个先进去看看吧，这小姑娘都吓成什么样了。” 于是，在场的四位男士——老人李建国，大学生庄严，中年大叔祝平安，还有那个昨天吃羊腿瘦削男人，据说叫钱光，准备先进去看看情况。 祁霁这时候非常称职地站在房间门口，面带微笑，伸手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大学生庄严一下子被气到了：“这npc怎么看起来贱贱的，要不是伤害反弹，我都想打他。” 中年大叔一把拦住他：“别冲动，干正事要紧。” 门外只留了女高中生李甜甜和那个女白领。 “甜甜，你怎么这么傻，这么危险的事情，不要冲在最前面。” “张凝姐，我跟你们不一样，你们都想早点回去，我一点都不想，我是自杀的，我只想快点死了让自己彻底自由，所以我无所谓的。” 原来那个女白领叫张凝。 李甜甜是自杀？自杀的人怎么会有求生欲？ “只有有特别强的求生欲的人，才会被系统选中做玩家，你就算是自杀的，你心中想的也一定不是求死，你想活，只有出去了才能活，出去了一切才有可能，死了就什么都没了。我是律师，出去之后，你有什么委屈和不公，你告诉我，我免费帮你打官司。” 原来不是女白领，是个律师，还是正义感很强的那种律师。 这时，房间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两个身影急速跑到房间门口，就是一阵呕吐。 是大学生庄严和那个瘦削男人钱光。 然后就见里面的两个人拖着小情侣里面的男生王彬彬出来了。 王彬彬看起来一动不动的，全身都是血，不知道是不是死了。 中年大叔祝平安把王彬彬放下，半倚着墙，拍拍他的脸。 “人还热着，没死，就是一直醒不过来。” 老人叹了口气：“没被吓傻就不错了，里面到处都是碎肉和头发，老爷子我要不是见过点世面也要被吓个半死。” “到底什么东西，能把人直接生吞活剥了。”中年大叔祝平安皱眉问道。 没有人知道。 走廊的尽头，传来了皮鞋清脆的脚步声。 众人齐齐回头，只见老管家霍华德缓缓走来，笑着向大家打招呼：“早上好，尊敬的客人们。” 他好像看不见眼前的一片狼藉。 众人冲他齐齐翻个白眼，要不要一个两个都这样啊。 老管家似乎卡顿了两秒，脸上露出不解的表情。他不知道这一套动作已经被人抢先做了一遍了。 “时间快到了，客人们请准备好跟我来吧。” 众人知道，终于要见到那位诺兰伯爵了，神情也都严肃起来，当着老管家的面站成一排，准备出发。 “还有一位客人不准备去吗？” 老管家神色不明地看向倒在墙边的王彬彬，抬头看向祁霁。 这是让他去弄醒的意思吧。 祁霁知道，老管家说过，诺兰伯爵今天要接见客人，就必须要接见所有客人，所以只要这个人还活着，就一个也不能漏。 他迅速走上前去，抬手扇了王彬彬两个耳刮子。 出手之迅速，之果决，看得老管家也一愣，他只是想让这个男仆把客人扶起来带走的。 惊讶之余，王彬彬居然真的醒了。 他缓缓睁开眼，看着不远处站着的一排玩家。 “哇”得一声大哭起来，仿佛看见了亲人。 “那个怪物会吃人啊！怪物啊！”他眼前似乎又回到了昨天晚上的场景，整个人颤抖起来，疯疯癫癫地大吼着。 还是吓疯了啊。 祁霁没管他是不是真的疯了，直接把他按住，拖到了队伍的最后面。 “最后一位客人也准备好了，管家阁下，可以出发了。” 多么称职的男仆，他心想。 第5章 触发线索 伯爵的书房位于古堡的最上层，通过连廊走到古堡的尽头。 管家在门口敲门：“伯爵大人，您的客人们到了。”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里面传出：“进来吧。” “是。” 管家低头，轻轻推开厚重的红木门，对着外面的人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毫不意外地又收获了一群人的白眼。 他有些莫名其妙。 只是最后祁霁快进去的时候被他拦下了。 “你就不用进去了。” 祁霁恍然，伯爵要见的是“客人”，而他是男仆，所以自然是不能进去的。 他面无表情地把王彬彬扔进去：“那我在这边等客人们出来吧。” 老管家赞许地点了点头。 这时走廊的另一边传来一阵奔跑的脚步声。 两人抬头，看见一个金发碧眼的小女孩，梳着两个马尾辫，手里抱着一个小熊布偶。 两个女仆在后面追着，又怕小女孩被追着跑太快会跌倒，也不敢追得太紧。 小女孩跑到老管家面前，轻声说：“我要进去。” 老管家刚想开门，忽然想到门口还有别人，于是笑着说：“艾琳小姐，伯爵在跟客人们谈事情，您不能进去。” 艾琳大大的眼睛看着老管家，没什么表情：“我要进去。” 老管家一脸无奈，打开了门，叮嘱道：“不要打扰伯爵大人和客人们哦艾琳小姐。” 真是个没礼貌的小女孩呢，祁霁想着。 老管家关上门，对着祁霁叮嘱道：“艾琳小姐是伯爵大人唯一的孩子，从小都很娇惯，请不要对她有过多的严格要求。” “我知道了，管家阁下。” 老管家走后，祁霁一个人默默地站在书房外面。 书房里面的声音完全传不出来，他没办法得到一点消息。 玩家会不会在里面就直接杀了诺兰伯爵，直接完成任务呢？ 这任务应该不会这么容易就完成了吧。 事实与他想得一样，众人出来的时候带着一脸失望。 说是伯爵身边站着两个穿着铠甲的带剑骑士，看起来能一个顶十个，砍他们这几个老弱病残简直就像切菜一样。 几人一路讨论着，一路来到大厅里，餐桌上已经准备好了早餐。 只是这早餐未免也太丰盛了一些。 到底有多丰盛呢，跟昨天的晚餐一样丰盛，一模一样，连羊腿摆放的位置都一样。 早餐？真的要这样吗？祁霁不解。 其他几个抱着红酒的男仆已经就位了，昨天祁霁站地位置还空着，祁霁也赶紧抱了一瓶红酒去站着了。 所有人都是昨天晚上六点多吃的晚饭，现在已经快上午十点了，经历了一晚上的提心吊胆和一大早的惊吓，这时候这种扑鼻而来的香气简直让人难以抵挡。 尤其是有几个人昨天只吃了几片菜叶子。 几人几乎都是冲一样地坐到了昨天自己的位置上。 老管家留下一句：“请客人们享用早餐”之后，也像昨天一样消失了。 只是今天的几个人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都开始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祁霁才突然感觉到，自己好像自从进了这里就没有吃过东西，也完全不觉得饿。 食物的香气他都能闻得到，也确实很诱人，他也很想吃，只是男仆的身份让他无法去吃“客人们”的食物。 只是到现在没吃，一晚上加一早上，他连一点想吃的欲望都没有。 不对劲，这男仆的身体难道真的是机器人吗？ 看着一桌人大快朵颐，好像已经忘记了眼前的所有烦恼，祁霁心中隐隐有些担忧。 男仆们陆续给客人们倒酒，依然是昨天的红酒。 他们还在谈论着刚才伯爵和他们的对话。 从他们的口中得知，诺兰伯爵是一位年逾古稀的老人，身体情况非常不好。 此次邀请这些“客人”来，是为了庆祝他唯一的女儿艾琳的十岁生日，希望几位尊贵的客人可以在生日当天，为他的宝贝女儿艾琳献上最真挚的祝福。 而艾琳的生日，就在三天后。 不过形形色色的人碰到一起，讨论的事情就会变得五花八门。 比如这个老伯爵是怎么在60岁之后老来得子的，这个孩子，就算说是他的孙女，年纪都嫌小，更别提是他的女儿了。 可是老伯爵言之凿凿，神情严肃不似作伪，却又让人不得不相信。 不过这些对于他们来说都不重要，他们还是需要商量怎么杀掉这位诺兰伯爵。 伯爵的行踪他们无法知晓，书房的位置七拐八拐，再让他们去一遍都找不到路。即使找到了伯爵，伯爵身边的带剑骑士一个就能单挑他们所有人。 他们必须出奇制胜。 说话间，他们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王彬彬。 这位帅哥已经没有平时在网络上看到的帅气模样了，他眼神空洞，拿着叉子一点一点戳着盘子里的牛肉。不过状态看起来比早上好些了，似乎接受了眼前的现实。 “小王啊，昨天的怪物到底是什么啊?” “是一个，巨大的章鱼。他有无数根触手，还有恶心的吸盘，那个怪物就在我的面前，用触手把小雪缠住，然后一点一点，一点一点地把小雪吃掉。小雪亲眼看着自己的脚，被一口咬掉，我想去救她，可是我根本不是怪物的对手啊。” “不就是你胆小没用么，找那么多借口干什么，你这种人怎么好意思一个人活着。”瘦削男人钱光不屑道。 他手里还是拿着一只羊腿，时不时牛饮一口高脚杯里的红酒。 “你这种人凭什么说我？你就是那个前几天网上传的沸沸扬扬的赌鬼么，你怎么死的？被要债的打死的吧哈哈哈哈，你叫钱光啊，怪不得把钱都输光呢？你又怎么好意思继续活着？” 瘦削男人顿时把高脚杯按在桌上，玻璃杯碎了一地，红酒洒得到处都是，他恼羞成怒：“你再说一遍？” 祁霁没记错的话，这个钱光，之前说自己是一个猝死的程序员，但现在看来，应该是被王彬彬说中了。 “你这种卖妻卖女的赌徒，最该死！你怎么好意思有求生欲的，我要是你，我就跳楼了，我才没脸活着。” 王彬彬眼神也有些疯狂了，昨天的惊吓，加上被钱光点破内心懦弱，他好像又又有些疯癫了。 至于钱光，这人就没正常过。 众人还在惊讶于王彬彬口中的钱光，只见钱光忽然拿起面前的餐刀，直直地向王彬彬捅去。 王彬彬捂着肚子倒地不起，双手之下是汩汩流淌的鲜血。 钱光见状一时也有点呆愣，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之后，一把扔掉了餐刀，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假装什么也没发生。 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了，所有人都还没来得及反应，王彬彬就已经躺在了地上。 他被捅中的地方并不是要害，但是这里没有医生，大家都大喊救命，也没有任何人出现。还有人撕下了自己的衣服帮他包扎，也无济于事。 所有人都有些绝望，伤口太深了，可能已经伤及内脏，这个人的血根本无法自行止住。 直到大厅的钟声响起，早餐时间结束了，大家才恍惚间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然而在老管家的脚步声响起之前，一道突兀的机械音传入每个人的脑海。 【恭喜玩家触发第1条线索】 【线索内容：无尽轮回】 【请大家继续努力哦！】 看着已经死亡的王彬彬，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来自系统的恶意。 玩家杀死玩家，可以触发线索吗？ 第6章 不死之身 系统的机械音出现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这是什么意思。 大家都还没有来得及想线索的内容到底是什么意思，满脑子只有一个问题。 这个线索到底是怎么触发的？ 昨天白雪的死亡并没有触发线索，但是王彬彬的死触发了线索。 白雪是被怪物吃掉的，王彬彬是被另一个玩家钱光捅到重伤失血过多死的。 玩家杀玩家，真的可以触发线索吗？ 没有人敢细想这件事情，一旦这件事是真的，那么玩家之间的关系就要重新考量了。 到现在为止，除了一些意见上的偶尔不一致，玩家们的目的都是一致的，那就是一起杀死诺兰伯爵，早点离开这里，回到现实世界。 可是如果玩家杀玩家可以获得线索，那么玩家之间就不再是牢不可破的一致对外的关系了。 任何一个玩家，都有可能在任务的瓶颈阶段成为其他人眼中的线索。 一时间，所有人看向别人的眼光都变了。 他们看向钱光，眼神中带着审视，这么凶残的一个人，到底要不要留下。 “看我干什么，要不是我，你们能获得这条线索吗?你们该好好谢谢我！” 他干瘦的脸上神情满是不屑：“我看现在最该死的，就是那个老不死的。” 他指向低头沉思的老人李建国：“一大把年纪了还没活够吗？我们都年轻，以后有无限可能，你这老东西，最好识相点，下次主动变成线索，别逼我动手。” 一直没有说话的律师张凝开口了：“不管怎么样，最重要的还是完成任务，早点回去，而且，没有人有权利决定别人的生死，没有人是活该去死的，每个人都有活下去的意义。希望大家保持理智，不要冲动。” 她这一番话让气氛稍微缓和了一点，众人都松了一口气，不再说话。 老管家熟悉的脚步声从上面传来，众人纷纷抬头。 老管家依然带着面具般的微笑，看着大家：“看来客人们的早餐已经结束了，接下来是自由活动时间，城堡的大门会打开，大家可以四处走动。” 他古井无波的眼睛在单片眼镜的反光下显得更加严肃：“大家不要走远，城堡的外面非常危险，六点前回到古堡，依然会有丰盛的晚餐招待大家。” 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男仆们也有序地列队离开。 祁霁有些无奈，但也不得不跟着男仆的队伍走，离开了大厅。 玩家们从现在起到下午六点之间都是自由的，自己的情况看起来反而不太乐观。 男仆的队伍有序前进着，一直走到了地下的负一层。 祁霁这才发现这一层里几乎都是古堡里的仆人，有仆人吃饭的集体餐桌，集体宿舍，还有日常做饭洗衣的地方。 所以说古堡的仆人其实都住在地下，只有客人和古堡的主人可以住在地上。或者自己这种被老管家单独吩咐照顾客人们的特殊情况也可以临时住在地上。 只是其他七位男仆好像都没有要休息吃饭的意思，他们一起跟着老管家来到了一个房间门口。 老管家掏出一把古朴的铜铸钥匙，打开了房门。 祁霁听见房间里都是“咕嘟咕嘟”的气泡声，好像在熬制什么特殊的汤药，整个房间里都充斥着诱人的香气。 是的，是诱人的香气，比刚才一桌子食物还要诱人的香气。 祁霁这才真切感受到了饥饿，他好饿，这突如其来的饥饿感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老管家走进去，打开了一个正在沸腾的炉子，里面是正在咕嘟冒泡的绿色液体。 他从旁边的柜子里拿了八个小碗，给每个小碗都盛了一碗绿色的液体。 “饿了一天了吧，我的孩子们。” 老管家这时候说话的语气才微微带了一些人类的感情。 “你们是伯爵大人最信任的魔仆，不能饿着你们，开饭吧孩子们。” 所有男仆们都动作一致地喝下了一碗绿色的液体。 伯爵和管家好像都很重视他们这八个男仆，应该暂时不会做出伤害他们的行为。 而且自己这个身体肯定不是正常人的身体，这种绿色的液体很可能就是所谓的魔仆的日常必需品，自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具身体不是正常人的缘故，这碗绿色的液体喝起来很美味，美味到祁霁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异食癖。 一碗下肚之后，他的饥饿感就完全消失了，整个人又变得精神抖擞起来，他觉得自己好像一个吸血鬼吸完血一样。 没关系，只要能完成任务出去，其他的都是小事。 老管家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喝完魔药之后，你们就跟平时一样去整理档案室吧，档案室里的东西都非常重要，伯爵大人非常信任你们，才派你们去整理，所以千万不要有任何差池。” 男仆们于是都面无表情地离开了地下。 祁霁跟着队伍，一路走到了三楼，为首的男仆推开了房门。 随着“吱呀”一声响，档案室的门被推开了，祁霁闻到一些粉尘飞扬的味道，还有一些老木头的腐朽味道。 好在档案室非常明亮，这里就好像一个图书馆，一排排巨大的书架整齐站立着。 伯爵为什么有这么多档案？ 祁霁照着其他几人的动作，按顺序走到了自己应该负责的那一排书架。 书架上低区好像已经整理好了，按照顺序整齐摆放着中区和高区还需要整理。 看时间还早，他随手打开一本厚重的资料开始翻看。 这似乎是伯爵大人的传记，上面记录着诺兰大人跟随帝国皇帝出征的事情。 后来帝国的皇帝老了，诺兰大人又成了老皇帝的托孤大臣，辅佐小皇帝登基，直到成为了一代明君。 也对，伯爵现在这么老了，两朝元老还是有可能的、 后来新的皇帝也去世了，国家动乱，诺兰大人带兵出征平定了叛乱。 嗯?两朝元老带兵出征？ 后来诺兰大人带领人民创造了一个新的国度，成为了一位伟大的君主。 这啥，这难道是诺兰伯爵的同人文？ 诺兰大人的国度毁于一场疫病，诺兰大人也因此颓废了下去。 看到这里，祁霁手里的这一本书结束了。 他把这一本放好，按照序号，寻找下一本。 真的是同人文吗？可是上面的记录也太真实了，有详细地记载各种大大小小的战役，他虽然没有仔细看却也知道这种东西做不了假。 还有详细到国家初定遇到的问题，诺兰大人是如何一个个慢慢解决的。 光是这一本书的时间跨度，就已经超过了至少一百年。 祁霁的脑海里现在一团乱麻，他找不到后面的序号，他开始看前面已经整理好的，每一本，里面都详细记录了诺兰大人的英勇事迹，光这一层，已经放了12本一模一样的传记。 这个诺兰伯爵，是个不死的怪物吗？ 第7章 功成则身死 午后的阳光倾洒而下，细碎的粉尘纷纷摇摆。 整个档案室里，只有书籍翻动的声响。 祁霁现在只觉得手脚冰凉，喘不过气来。 他长舒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继续着手里的工作。 不对，诺兰伯爵不可能不会死。 如果这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那么系统直接把所有玩家杀了就行了，或者顺其自然，本来他们这些人也是要死的，没必要再让他们这么折腾一遭。 所以一定有办法，或者有破绽。 他忽然想起来刚才系统给的线索。 线索内容是：无尽轮回 从字面上理解的话，无尽轮回和永生不死还是有一定差异的。 可是在结果上也没有差别，因为一个人如果可以无尽轮回，基本上也相当于永生不死了。 而且从刚才的传记来看，诺兰伯爵从来没有过失去记忆的情况。 不过这也是他关于线索的一点猜测，还是要等晚餐的时候，看其他玩家有没有发现什么其他线索。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在这片档案里，找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可是他看向这些看不到头的书架，信息一下子太多了也不是好事啊。 他开始像其他男仆一样，按照顺序找到对应编码的书籍，一本一本地在书架上放好。 这工作量也太大了，只有八个人，档案室简直比学校的图书馆还大，什么时候能整理完呢。 这档案室要是这么重要，到底什么人把它弄这么乱的。 一边整理着，他一边粗略地翻阅着，希望能从中找到一点线索。 可是这些上面记载的事情一件接一件，而且事无巨细，非常繁杂。 他不由腹诽道：写这种东西到底有什么意义呢，完全找不到任何重点。 一道灵光忽然从脑海中闪过，他手中动作一顿。 对啊，所以，这么多多书架，放这么多这样的记录，现在还要求马上整理好，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恢复记忆。 就好像很多阿兹海默症患者，会在自己有记忆的时候，记录下很多事情，然后自己犯病之后看见这些记录就会想起一些事情。 这么多的档案资料，每一本都事无巨细地写着每一件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就好像伯爵马上就要失去记忆了，需要看这些才能想起来。 无尽轮回、无尽轮回、无尽轮回…… 既然是轮回，那就是周期性的，就会有开始，有结束，然后循环往复。 记忆就是轮回的标志。 伯爵会在轮回的开始失去记忆，然后依靠自己的这些记录，慢慢找回记忆，在这一个轮回结束前，他同样也会事无巨细地写下这次轮回的所有事情，等待下一个轮回开始之后，再继续找回记忆。 管家现在让他们整理好这些档案，就是为了迎接伯爵即将开始的新的轮回。 这也就对应了现在的伯爵年老体衰的身体状况，现在应该是他这个轮回的终点阶段。 想要要杀死诺兰伯爵，就必须打断他的轮回。 所以到底要怎么做呢。 但这也是自己目前的一个猜测，这个猜测的真实性还有待证明。 今晚的晚餐时间，大家应该会讨论今天下午的收获，到时候综合大家的收获再思考到底要怎么做吧。 他继续手里的活，争取能够每一本过手的档案都能看个大概。 这位诺兰伯爵好像特别热衷于战争，让他南征北战，他能一直百战不殆，几乎没有败仗。是一位非常杰出的领导者。 但他要是遇见了和平盛世，他完全没有治理国家的能力，甚至给他一片封地，他都不能妥善管理。 称呼他为诺兰伯爵，只是因为他现在的爵位只是伯爵。 他做过君主，做过将领，做过各种爵位和官职，甚至做过海盗。这个人几乎没有平凡的时刻。 他总是从一个无名小卒做起，慢慢积累威望，最终成为一代名流。 果然是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这样天生的将领，走到哪里也不会只是一个无名之辈。 这样的人生，普通人经历一次就算是辉煌过了，但他好像每一次都是这样。 少数的几次黯淡人生都是因为想尝试做君主或者生在和平年代。 祁霁暗叹这个人真是不可思议。 天色渐暗，男仆们陆续放下手中的工作，排队走向古堡的大厅。 大厅已经像昨晚一样烛光摇曳，亮如白昼，女仆们忙碌着备餐，男仆们布置着大厅里的装饰。 所有人都在认真准备着今天的晚餐，就像真的在招待贵客一样。 既然这些客人们是“祭品”，为什么要如此优待这些所谓的“祭品”呢？ 除非祭品吃的东西会影响到祭品的用途。 眼前的长桌上，继续摆放着和昨天一样的菜品，也和今天上午的那一餐一样。 菜品摆放的位置也完全一样，就比如钱光的那个位置面前，依然放着一只巨大的羊腿。 这食物难道真的有问题？ 玩家们可能心中也不是没有怀疑，但是没有办法，这里没有其他食物，一群人不可能一直不吃东西。 尤其是钱光那句“死也要做个饱死鬼”，让大家彻底放下心防。 即使食物真的有什么问题，所有人身在古堡中，都只能做砧板上的鱼肉。 唯一没有吃过这些食物的，好像只有祁霁一个人。 可他是个每天都要喝魔药的魔仆，除了没有“祭品”的身份，相比起来好像也没什么两样了。 想到这里，他心中有些异样。 副本世界安排了连他在内一共九个玩家，按理来说，玩家们的起点应该是一致的，他的男仆身份看起来真的很占便宜，现在还不需要做“祭品”。 真的有这么好的事轮到他头上吗？ 他脑海中一遍遍回想从昨天在这里醒来发生的一切。 不对。 男仆的身份不对。 管家一再强调，档案室非常重要，伯爵非常信任他们才让他们去整理。 可是档案室的重要程度还是超过了他的想象，他才进档案室半天，就大约猜测出了轮回的事情，即使他的猜测是错误的，档案室里也有太多关于伯爵的过去了，档案室可以说是伯爵的命门所在。 一个上位者，真的会把自己的命门，留给一群仆人吗？ 他们整理档案室的工作，目前看来就很像在帮古代的帝王修建陵墓。 至少结局都是一样的。 功成，则身死。 第8章 线索交换 古堡内忙得热火朝天，祁霁却感觉到了无边的冷意。 这个副本世界表面上没有设定时间限制，看起来好像玩家随便什么时候完成杀死诺兰伯爵的任务都可以。 但实际上，已经在剧情层面设定了时间，超过这个节点，没有杀死伯爵的话，所有玩家都得死。 这个节点，目前看来只有三天后的艾琳小姐的生日宴了。 这是系统现在留给他们的唯一重要节点。 这也是伯爵口中，邀请客人们前来的理由，生日宴过后，“客人们”就没必要存在了。 古堡的大门缓缓打开，男仆女仆们都放下手头的工作，站在大门两侧，躬身行礼，欢迎着他们尊敬的客人们。 才晚上六点，外面已经漆黑一片，门才刚打开，玩家们全都争先恐后地挤进来，仿佛晚一秒就会被外面的黑暗吞噬。 玩家们现在只剩六个人，全都灰头土脸地走进来。 古堡外面这一下午发生了什么？ 老管家霍华德照例留下一句话就走了，玩家们开始享用今天的晚餐。 玩家们就像饿了好几天一样，全都开始毫不犹豫地疯狂进食，每个人都把身边最近的食物扫荡一空。 一番吞咽之后，所有人似乎才缓过劲来，瘫坐在椅子上。 庄严首先说话了：“这个地方真的像迷宫一样，我们应该是跑不出去了吧。” “伯爵的小女儿艾琳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祝平安也问道。 众人开始七嘴八舌地讨论起下午的事情来。 大概情况就是，他们下午出门后，发现城堡的大门关闭了，他们没办法回到城堡里面休息，只能在外面转悠。 几人分成了三个小队，分别是老人李建国、中年大叔祝平安一队，大学生庄严带着李甜甜和张凝两个女生一队，钱光一个人一队。 庄严带着两个女生，不敢走太远，于是去了城堡后面的花园。 李建国和祝平安则顺着城堡正前方的小路向森林中走去。 至于钱光，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也没人在意。 庄严原本以为后花园是个相对安全的地方，但是没想到，他们进去之后，发现这里漫山遍野都种着曼陀罗花，而且进去之后好像就陷入了迷宫之中，根本走不出来。 一直到天色渐晚，他们终于走出来，刚好碰见回来的几个人。 好像被人关起来一下午，到时间才放出来一样。 李建国和祝平安也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走进森林之后，他们遇见了上午在诺兰伯爵书房碰见的小女孩，上午伯爵也介绍了，这是他唯一的孩子，也就是快要过生日的艾琳小姐。 艾琳全程面无表情，自己抱着小熊在一边玩耍，完全不理睬他们。 本来他们还在担心一个小女孩独自在森林里会有危险，想要带上她一起走。 哪知道这个小女孩却笑了，莫名让人觉得阴森森的，留下一句话就走了，一转眼就消失了。 众人好奇，她到底说了什么？ 她说：“你们要被永远留在这里了，” 一时间，所有人都安静了，谁也没有说话。 祁霁也明白，每个人虽然嘴上说着要尽快完成任务回去。 但这种想法，就像是一个将死之人的垂死挣扎，因为他们除了相信，没有任何办法可以宽慰自己。 没有人愿意直面内心最深的恐惧。 这句话虽然简短，但却准确地敲打在每个人绷得最紧的那根神经上。 钱光一下子就站起来了：“这小屁孩乱说什么呢，危言耸听。” 谁也没有接他的话。 钱光现在的处境很尴尬，每个人似乎都不想理他，却又不敢太得罪他，只能减少跟他的交流。 见没人理他，他又斜嘴一笑：“你们这些人，人多有什么用，你们一群人得到的消息，还没有我一个人多。” 众人眼前一亮，都不由看向他。 钱光却轻蔑道：“要想知道的话，用一条线索来换吧。” 他笑得充满恶意，好像笃定了在座的玩家们做不到。 在这里，一条线索就是一条命。 祁霁看着，心中却满是不信。 这个副本的信息，知道得越多，就会越感到绝望，如果钱光真的知道了什么真正的线索，应该会更加焦虑，而不是如此得意。 但钱光这一举动，却非常妙。 这赌徒，还挺聪明的。 他明确说明自己知道有用的线索，就是一场豪赌。 他知道自己现在不受待见，所以他赌众人不会合力杀掉他，因为没有人能保证他的线索一定是假的，杀了他很可能会漏掉一条重要线索。 他不怕有人明着跟他搏斗，因为几人中，他的战斗力目前看来是最强的，而且有当众杀人的先例，所有人动他之前都要掂量掂量。 他只怕有人背地里使坏，所以当他说出自己知道有用的线索之后，即使有人想暗地里杀他，也得先想办法套出他知道的线索再动手。 如此一来，只要他不说来，他就能一直立于不败之地。 与此同时，他说让其他玩家用线索来换，就会让其他玩家的抱团计划破裂，每个人都会怀疑别人用自己的命去换线索。 “你说你的线索有用我们就要相信吗？万一你什么都不知道，瞎编一个线索，就是想挑拨我们大家的关系呢？” 说话的是很少讲话的律师张凝。 她思路清晰，钱光心中的小九九被一语道破， 钱光的脸色一下子难看下来，也不知是恼羞成怒还是真的生气了。 “你们不信就算了，不告诉你们我又不会损失什么，到时候只要能完成任务，我才不管最后能剩几个人。” 众人的脸色一时都很难看。 “那以后我们的信息你也别想知道了。” 说话的庄严，一脸愤怒，可能埋头读书的大学生第一次见到人心险恶。 “你们躲不开我的，晚上又不能离开房间，聚在一起的时间也没办法避着我，除非吃饭的时候你们不讲话。” 庄严笑了：“谁说晚上不能离开房间的？午夜十二点之后不能独自出门，但是大家可以一起出门呀。” 祁霁笑了，大学生脑子就是好使啊。 老管家确实这么说的，他还在想要怎么提醒其他玩家，没想到还是有人能注意到这一点的。 钱光一愣，脑子似乎没转过来，一时间脸色也有点苍白。 “反正你们得用线索跟我换，你们刚才讲的那些一点用都没有，我告诉你们岂不是亏大了。” 他为什么坚持要玩家跟他换线索？ 看他的样子不似作伪，难道他真有什么重要线索不成？ 没等气氛僵持，一个细细的女声传来：“我有线索可以跟你换。”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李甜甜涨红了脸，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我有线索，可以跟你换。” 第9章 第二条线索 李甜甜这小姑娘平时不声不响的，每次一句话出来都能让人不可思议。 上次讲话还是她主动要进0204的房间看看里面的情况。 现在又是在所有人都很为难的情况下，她又站出来说话了。 看得出来这小姑娘年纪虽然不大，但是很有责任感，心肠也不坏，是个可以相信的人。 也难怪跟她稍微熟悉一点的律师张凝马上就愿意免费帮她打官司。 她似乎并不习惯在人多的时候讲话，说完这句话之后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等等，甜甜你先别说。” 张凝打断了她，她说：“我们现在并不知道这位钱光先生手上的线索到底是真是假，假如甜甜说出了线索，这位钱光先生拿个假的来糊弄我们怎么办。” 钱光不服：“我还觉得她的线索是假的呢，她一个小姑娘，一直跟你们待在一块儿，她能知道什么你们都不知道的线索？” 众人也用怀疑的目光看着李甜甜。 李甜甜的头更低了：“昨天晚上分房间的时候，我听到的，那个管家，他…他和那个…就是那个男仆…说了一句话。” 她说着用手指向祁霁的方向。 祁霁顿时了然，面上继续带着面具般的微笑接受众人的目光。 老管家当时和他说：“伯爵大人也不希望他的祭品一下子少太多。” 居然被这个小姑娘偷听到了， “这谁能证明她说的是真的假的，这男仆根本不会理会我们。”钱光继续质疑。 现在祁霁几乎可以确定，钱光的手里真的没有线索了。 他之所以那么笃定地要求交换线索，是希望其他玩家们陷入内乱，用谁的命去换线索，没想到中途会冒出李甜甜这么个刺头。 他一旦说出自己的线索，或者根本说不出线索，他就会继续陷入被动的局面。 所以眼下他必须证明李甜甜的线索也是假的，让自己始终不愿意交换线索的举动看起来合理。 祁霁知道李甜甜说的是真的，所以确定了钱光的做法是心虚。 可是其他人并不确定，李甜甜和钱光到底谁说的是真的。 钱光现在有些骑虎难下，让他真的说出来是不可能的，不说出来，说不定以后大家分享线索都不带他了，让自己处于孤立无援的境地。 不愧是把家底输光了的赌徒，他又一次输光了自己的全部身家。 一般不知悔改的赌徒还是会选择继续赌，就像现在钱光梗着脖子硬着头皮的样子。 “我不换了！我有了这个线索，完全可以自己一个人完成任务，我不想再跟你们换了！” 钱光示意身边的男仆倒酒，然后又一口闷掉了高脚杯中的红酒。 他故意无视掉所有人的目光，旁若无人地开始吃东西，故意发出巨大的声响。 众人也没再多说什么。 “甜甜，你的线索可以和我们分享吗？” 问话的人却是祝平安，他看见李甜甜迟疑的目光，温声道：“咱别管那个赌鬼了，咱们人多力量大，早点完成任务早点回去，你说是不是？” 这话放在现在说虽然没什么不妥，但祁霁总觉得有些别扭。 这位中年大叔给人的印象一直都是非常靠谱的，大家也一直非常相信他。 上市企业的高管，智商高情商高，社会经验又丰富，他所展现出来的也确实如此。 “你是不是看甜甜是个小姑娘，是个软柿子啊，你怎么不让赌鬼先告诉你啊。”张凝的一句话打断了祝平安接下来继续想说的话。 这位律师总是能一眼看出问题的关键所在，祁霁心中的那点别扭一下子就明朗了起来。 “我只是觉得，既然我们几个是合作的关系，把知道的线索拿出来分享也是理所当然的，如果我手里有线索，我也会告诉愿意跟我合作的人，大律师，请你你不要把人都想得那么阴暗可以吗？” 张凝扁了扁嘴，没有在说话，目光看向李甜甜。 这还是得看李甜甜自己的意见。 李甜甜摇了摇头，说道：“我一直…一直没有说出来，是因为，这不是一个…一个好的线索，我不想大家难过，让我再…再考虑一晚上可以吗？” “你的意思是说，这是一个坏消息？”庄严最先明白过来。 李甜甜点头。 张凝追问道：“告诉大家会影响大家的心情，或者影响大家完成任务？所以你要考虑一下，是吗？” 李甜甜继续点头。 小女生似乎觉得，大家如果知道自己是个祭品，很可能会灰心丧气。 祁霁不以为然，在场的所有成年人，心态都要比这个小姑娘好的多，也强大得多，知道这个也许也并不是一件坏事。 他没有早早暗示玩家这件事，只是怕有些人以为自己注定要死了，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来。 不过李甜甜说考虑一晚上，大家应该可以做一晚上心理准备，明天知道的时候，应该就不会闹出太大的动静了。 众人的表情严肃了起来，还有什么消息能影响到他们这些人的心情呢。 明明情况已经坏的不能再坏了。 晚餐的时间很快结束，所有人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今天大家都非常自觉，一人一间。 祁霁看向自己斜对面的0201房间，那是老人李建国的房间，李建国今天非常沉默，这跟他之前所展示出来状态不太一样。 就连相对沉默一些的李甜甜和张凝，今天都在积极地参与讨论，李建国却几乎一句话都没说。 不过现在，房门紧闭，走廊里一时寂静无声，走廊不知何时已经恢复如初，就像怪物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这道门当然拦不住怪物，能拦住的只是玩家罢了。 祁霁也关门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今天每个人都在自己的房间里，也都按照老管家的话，一人一间。 祁霁原本准备安心睡觉了，只是门外传来软体动物的蠕动声响时，还是吓了一跳。 这怪物还在往走廊深处蠕动，伴随着滋滋水声缓缓向前。 一直“走”到走廊深处，好像是发现找不到可以吃的食物，有些生气了，某个触手“啪嗒”甩在墙面上。 可能是生气的缘故，蠕动的速度好像都变快了一些，开始甩动着触手在整个走廊上来回蠕动，发出巨大的声响。 估计所有人的心都同时提到了嗓子眼。 这个怪物的破坏力和杀伤力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如果怪物真的不顾系统规则攻击玩家，大家也拿它没办法。 大概来回了好几趟，发现确实没有合适的食物，怪物的速度又放缓了，开始向楼梯的方向移动。 声音慢慢减小，直到消失。 怪物离开了。 还好，看来怪物还是会受到系统规则的限制的，不会无差别攻击。 祁霁原本以为今夜无事发生了，直到半夜被系统冰冷的机械音吵醒。 【恭喜玩家触发第2条线索】 【线索内容：灵魂之锚】 【请大家继续努力哦！】 第10章 钱光之死 第二条线索被触发了。 这就意味着，有玩家杀了玩家。 祁霁猛地坐起，难道钱光又对谁动手了吗？ 他听见门外传来房门关闭的声响，不止一个人关闭的房门。 也对，昨天庄严已经提醒过大家，午夜十二点之后，虽然不能独自出门，但是可以结伴出门，这样就不算违反老管家说的话。 门外又恢复了寂静，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每个房间的门虽然防不住怪物，但也足够坚固。 只要门内的玩家不愿意开门，那外面的人是绝对没办法强制开门的。 而且这个门锁的结构繁复，内部还有保险栓，即使是专业的小偷，能打开锁，也没办法打开内部的保险栓。 所以，有一个人，在明知道门外至少有两个人的情况下，依然打开了房门。 祁霁努力让自己不再想这件事，明天早上自然会知道，他把注意力集中到了“灵魂之锚”四个字上。 太抽象了。 祁霁叹了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脑门，还是睡觉吧。 只是闭上眼睛，大脑还是忍不住飞速运转。 “锚”是什么？ 是船停泊时所有的钢铁制作的设备，让船只可以稳定停靠岸边。 结合伯爵的“无尽轮回”，难道说伯爵的灵魂就像是漂泊的船只，需要一个“灵魂之锚”来进行稳定，才能使“无尽轮回”始终进行下去。 这样的想法只在脑海停留了一瞬间，祁霁就被困意席卷，沉沉地睡过去了。 —————————— 古堡的清晨，毫不意外的尖叫声中开启。 祁霁推开房门的时候，众人已经站在了一个房间门口，是0207. 这是…钱光的房间？ 大家都没有进门，是因为在门口就看见屋内发生的情况。 祁霁只看了一眼，就顿住了。 钱光趴着倒在血泊里，后脑勺有一个巨大的血口，身边放着一尊碎裂的雕像摆件。 二楼客房的布置都是一样的，这个雕像每个房间都有，放在进门之后的半人高的斗柜上。 祁霁目测了一下，站在门口伸手也可以够到这个摆件，钱光倒下的位置也几乎就在门口。 很明显，钱光被人从背后用这个雕像摆件偷袭了，凶手很可能都没进门。 现在除了祁霁之外，玩家只剩下了五个。 这五个人此刻的神情各异，有人惊讶，有人害怕，还有人面无表情。 昨晚的系统提示音足够任何沉睡的人吵醒，大家也都知道，钱光不是被怪物杀死的。 他是被玩家杀死的。 所有人都是普通人，此刻也终于明白，讨厌一个人是一回事，但是看着一条生命逝去，又是另一回事。 大家来这个副本世界之前素不相识，也无冤无仇，短短一天两夜，就已经死了三个人。 白雪死在怪物手里，王彬彬的死是钱光的激情杀人。 那么此刻钱光的死，代表着他们中，真的存在一个蓄意杀人的杀人犯了。 无尽的寒意弥漫在在场的每一个人心里。 直到老管家的身影在走廊的另一头出现，祁霁才轻声提醒道：“尊敬的客人们，早餐时间到了。” 今天不需要去见伯爵，所以没有耽搁，红月古堡的早餐时间是上午九点。 用餐的长桌今天看起来特别空旷，许是少了一个吃饭特别大声的人，也显得特别安静。 一时间，没有人想说话。 令人意外的是，最先开口的是张凝。 她说：“钱光手上的线索，我们还没有办法证明是真的假的，凶手把他杀了岂不是让我们浪费了一条线索？万一他真的有线索呢？” 她一向理智又冷静，这时候说出这番话，也并没有人觉得她冷血。 李甜甜在她身边小声说道：“我的线索肯定是真的呀，他不敢跟我交换，他就是在心虚。张凝姐你别担心线索了。” 张凝皱眉。 是啊，钱光昨天如果跟李甜甜交换了线索，首先自己可以知道一条新线索，其次庄严曾暗示过他，如果独自占有线索很可能会换来大家真正的孤立，反之，只要他愿意换，大家也不会避讳他。 这样的情况下，他还是选择不换，这根本不合理。 除非他的线索根本就不存在，副本世界有很多规则，如果他现场编一条，很快就会被识破。 倒不如一直独占着这条薛定谔的线索，让想要对他下手的人都有所顾忌。 眼前的迷雾在她眼前逐渐变得开朗起来。 “除非凶手知道李甜甜的线索一定是真的。”庄严的思路一下子就跟上了。 所有人都看向了李甜甜，在场似乎只有李甜甜始终非常笃定自己的线索就是真的。 李甜甜一下子愣住：“不…不是我啊，我…我怎么敢，我不会杀人的。” 她拽了拽身边张凝的衣袖，脸涨得通红，急得快哭了。 张凝思索道：“甜甜只是听见了老管家和男仆说话，她是无意中听见的，其他人也有可能无意中听见，那个人昨天就识破了钱光的想法，所以直接对他下手了。” 老人李建国缓缓开口：“谁能打得过那个赌鬼呀？” 老人许久没有参与过讨论了，这一开口，就把嫌疑直接转向了在场的两位青壮年男性——庄严和祝平安。 从体力上来讲，只有这两个人敢去直接面对钱光，同时也具备一战之力。 庄严却没有因为老人的话为自己辩解。 他接着张凝刚才的话说道：“就算识别了钱光的想法，知道钱光的线索大概率不存在，也没有理由一定要杀掉钱光啊，还要冒着被钱光反杀的风险，毕竟钱光手上已经沾了一条人命，他现在可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动起手来肯定要下死手。” 张凝顺着这个思路继续说：“也就是说，凶手一定还有一个必须尽快杀掉钱光的理由。” 她说出这句话的同时，祁霁的目光已经锁定了在场的某个人。 尽管那个人一直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但是仔细思考的话，其实也不难找出来。 人心难测，大抵如此。 第11章 当枪使 “老爷子，是你吧。” 短暂的沉默后，庄严还是开口了。 不止庄严，张凝应该也猜出来了，神色复杂地看向老人。 李建国握着高脚杯的手微微颤抖，杯中的红酒左右摇晃着，一圈圈波纹从中缓缓散开。 “我能有什么办法呢，我只想尽快出去，我本来没有想伤害任何人的。” 他的神情平静，已经看不出来最初的那种急切的心情。对于庄严的指控也没有任何狡辩，似乎早就想到会有这种时候的到来。 他低头喝了一口红酒，这与他平时两块钱去粮油店里打的烧酒不一样。 不够辣，不够苦。 “谁让他一直都想让我死，他觉得我这个老东西没用，他昨天说想要一条线索跟他换，不就是在逼你们所有人拿我去跟他换吗？” “我们没有这么想过，李叔。”张凝平静道。 “你们可能现在没有想过，那么下一次呢，这次他的线索是假的，下一次万一他真的拿到了什么有用的线索，提出了一样的要求，你们还是会选择牺牲掉我，毕竟我只是个捡垃圾的老东西。” 他布满皱纹的脸上青筋暴起，双眼通红。 “还好我也听到了李甜甜听到的那条线索，这小姑娘说的确实是真的，昨天我就看出来了，那赌鬼就是在虚张声势，不如早点杀了他，我们早点拿到一条新线索。” 祁霁这才明白，老人昨晚的沉默到底是怎么回事，本本分分一辈子的老人家，做这件事，估计也下了很大的决心吧。 “我这件事做得不对，但无论如何，我得保证自己的安全，我必须要出去，我的孙子从小就没了父母，他还在上小学，每次都考第一名，我得把他拉扯大，我才能闭眼。” “所以昨天是你们两个一起出门作案的吗，祝哥？” 庄严突如其来的点名让祝平安吓了一跳，他环顾四周，见几双眼睛都盯着自己，苦笑着点了点头。 “老爷子，我就说这事儿根本瞒不住的。”祝平安拍了拍李建国的肩膀。 原来，昨天回房间之前，李建国告诉祝平安，他知道李甜甜的线索是什么，约他午夜十二点之后一起出门，他们一起去一个隐秘一点的地方商量这件事。 结果出门后，老爷子直接敲响了钱光的门。 这可把祝平安吓了一跳，连忙准备拦住他，但是来不及了，钱光开门之后发现是他们两个，有些疑惑。 祝平安很慌，不知道该说什么。 李建国却非常平静，说自己很想知道钱光手里那条线索，有什么办法能让钱光把线索告诉他。 李建国和祝平安站在一起，钱光即使想要防备，也会先优先防备祝平安，他从来没有把这个老人放在眼里。 钱光笑了：“我不是早就说了，我要一条线索换，没有的话，就让我把你杀了。” 说完哈哈大笑，准备转身往房间里走去。 他的保险栓已经被他拿下来了，他知道，门口的人不敢进门，房间里的人数超过一个，就会引来怪物，谁进门谁找死。 就在钱光回头，准备往房间里面走的一瞬间，李建国伸手抄起门口斗柜上的雕像，直接砸向了钱光的后脑。 直到系统的提示音响起，李建国才终于瘫坐在地上。 面对祝平安呆愣的表情，李建国表示只要祝平安不说出去，大家一时半会儿应该也不会察觉。 就算大家知道了，这件事是他李建国一个人干的，跟其他人没有关系，如实把今晚发生的事情说出来就行。 事后，李建国还是自己听到的事情告诉了祝平安，两人才回到了各自的房间。 “所以李甜甜和李叔听到的线索，到底是什么？”庄严忍不住发问。 听到他这么问，祁霁也在心中叹息，这回应该没必要再隐瞒下去了，五个人里有三个都知道了。 “我们都是祭品，都是诺兰伯爵的祭品。”祝平安开口道。 “祭品？我们不是客人吗？为什么要让我们做祭品，祭祀什么？” 庄严瞪大的双眼满是不可置信。 但他很快又冷静下来：“对啊，副本怎么可能没有时间限定呢，这就是时间限定，如果我们不杀了伯爵，伯爵就会把我们全都当作祭品，所以我们必须在伯爵采取行动之前杀了他才行。” 这两天让他逐渐忘记了这个副本世界本质上还是游戏，是游戏就有游戏规则，真人游戏跟电子游戏的本质还是一样的。 他的这番话让祁霁也很有启发，如果一直以电子游戏的视角去看待这个副本，会不会更有效率一些呢？ 但是长桌上的其他四人还是陷入了沉默。 他们没办法把这个地方当作电子游戏，他们的命，已经经不起任何风险了，如果在这里死了，就真的连一线生机都没有了。 祝平安缓缓开口了：“我们要改变一下策略了，等会早餐时间结束之后，是自由活动时间。古堡大门关闭之后就没办法进来了，我们必须留人在古堡里面进行探查。我们三个男人去外面，你们两个女生留在古堡里面。” 张凝摇头：“古堡里面的危险未必就比外面小，这样吧，老爷子和甜甜体力不一定够，留在古堡里面，为防止出现意外，庄严也留在里面。祝哥跟我去外面吧。” 祁霁心中了然，张凝的安排明显技高一筹。 祝平安和李建国现在抱团有些明显，两人如果在外面有什么发现，回来不说的话，他们也没办法。 两人中必须留一个在古堡，但是李建国毕竟狠起来能杀人，她不放心甜甜，所以让庄严陪着。而且庄严这个人，明显是脑力超过体力的，留在里面有发现的话也能帮助他们快速完成任务。 唯一的坏处就是她自己得去城堡外面冒险了，而且祝平安这个人，现在在祁霁看来，这个人可能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光鲜亮丽。 很多时候，这个人都给人一种矛盾感。 祝平安的房间号是0208，跟李建国的房间面对面，按理来说，除了祁霁的房间0209之外，李建国的0201和祝平安的0208才是离楼梯最近的。 李建国和稍微远一点的位于0202李甜甜都听见了老管家和自己的对话，位于0208的祝平安，真的没有听见吗？ 或许连李建国自己也不知道，他被人当枪使了呢？ 第12章 羊皮图纸 档案室里还是像昨天一样安静，除了偶尔从入口处传来的撞门声响，一切都跟昨天没什么区别。 明明男仆们很轻松就可以推开的门，跟在后面的玩家却怎么也打不开。 祁霁现在也没心思去想那些玩家，他得赶紧梳理目前所得到的线索。 他目前知道的应该是最多的，他必须尽快有所行动，让玩家们赶紧一致对外完成任务，而不是陷入这样的互相厮杀里。 让玩家们自相残杀，也是副本世界给他们的一道难关。 今天的线索比昨天多了一条“灵魂之锚”，结合上一条线索“无尽轮回”，还有老管家留给他的话——客人们都是祭品。 还有每间客房里都挂着的那幅古堡的油画，上面有大片的曼陀罗花。自己无意中发现的曼陀罗花的花语纸条——“无尽的轮回与诅咒。” 昨天去后花园的玩家也说了，古堡的后花园里，种满了曼陀罗花。 还有什么已知信息吗？ 对了，还有怪物，古堡中生活着一只巨大的软体动物，根据王彬彬死前留下的信息，说是一只章鱼。可是这个古堡完全没有可以养章鱼的地方，还是那么大一条章鱼。 一共就是这些了。 无尽轮回，根据他昨天看的这些档案室的资料也有了一些大概的猜想。 曼陀罗花还多给了一个信息——诅咒。 这为什么是诅咒？ 虽说是无尽的轮回，但也几乎是永生了，永生也能算诅咒吗？ “灵魂之锚”，昨天半夜被这条线索吵醒的时候，有过一些想法，但是还不够，这个“灵魂之锚”很可能古堡里的某个东西。 为什么要强调“灵魂”，难道伯爵的无尽轮回，跟灵魂有关吗？ 如果他每次都可以通过阅读这些档案室的资料来恢复记忆，这就说明他的灵魂没有问题，他还是他。 那为什么需要一个\"锚\"？ 因为是诅咒的缘故么，所以处于轮回中的伯爵，他的灵魂并不稳定，需要一个“灵魂之锚”来稳定自身，这样他才能知道自己是谁，才能按照自己上个轮回留下的线索，去寻找自己的记忆。 照这么说的话，这个“灵魂之锚”很可能是诺兰伯爵的致命弱点，找到这个“锚”，很可能就找到了杀死伯爵的办法。 祁霁把目光移向了档案室门的方向。 门外还在时不时传出一点声响，看来还有“客人”在外面想办法开门。 可能从一开始，系统对于玩家就是留了后路的，就是他这个男仆身份。 但他不能去开门，他的身份是诺兰伯爵的魔仆，当然不能主动给外人看到伯爵的秘密。 但如果是无意中，那可就不能怪他了。 档案室的传记大小不一，看来伯爵并不能保证自己每一次都用同样尺寸的纸张记录。 他找到一本a4纸大小的，厚度适中，在手里掂量了一下，不算太重，封皮也比内页纸张还要大一圈，硬度也够。 这本是从隔壁书架上拿的，丢了也不能怪他。 透过书架的缝隙看了看旁边还在认真整理的男仆，心中暗道：对不住了兄弟。 将这本精心选好的书悄悄藏在了书架下方与地面的空隙里，祁霁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继续自己的工作。 天色渐暗，男仆们也准备收工，去楼下为晚餐做准备，祁霁照例走在最后一个。 出档案室前，他将那本书平放着卡在了门缝里，玩家们只需要侧着身子，应该就能通过。 这档案室本来就凌乱，有一本书掉落在门口很正常，关门的人没注意也情有可原。 只要不是太直接，一些小动作也不会引起麻烦。 就像他和老管家的对话被玩家听见，这件事是玩家发挥了主观能动性获得的线索，所以怪不到管家和男仆身上。 同样，他这次也只是“不小心”留了道缝，玩家会不会过来，那就是玩家的事了。 男仆们整齐地下楼，先去地窖里拿了红酒，再去大厅帮忙备餐。 古堡的大门打开的时候，张凝和祝平安几乎跑着进来的，两人上气不接下气。 位于城堡里面的三个玩家已经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等着了。 五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第一时间都默契地没有多说话，只是安静地在自己的位置上等待老管家霍华德的到来。 老管家就像机械钟里面的布谷鸟一样准时。 他精致的单片眼镜让他看起来总是非常严肃，但他今天心情似乎很好，嘴角似乎上扬了几个像素点。 这看起来像是祁霁的猜测，祁霁自己也不明白怎么了，自己好像对于别人的神情变化特别敏感。 明明是自己以前不太在意的事情，但现在只要谁做了某个小动作或者微小的神情，自己扫一眼就能马上发现，对于不太复杂的神情还能在心中自动解读。 像是刚觉醒的超能力一样。 但如果是这样，自己的超能力似乎有点弱啊。 他更倾向于是自己现在高度紧张，对什么东西都是杯弓蛇影，才产生了这样的幻觉。 老管家依然留下了相同的台词就离开了。 五位“客人”坐在长桌上，张凝和祝平安还在喘着粗气。 “到底发生什么了，祝哥，凝姐？”庄严关切地问道。 两人惊魂未定地样子引起了所有人的好奇，包括他们旁边抱着红酒的祁霁。 如果说这些玩家里最成熟稳重的人是谁，那一定是这两位莫属，两位都有一定的社会阅历，始终冷静且理智，在这次的副本世界中，往往也能给大家指引方向。 能把这样的 两个人惊成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先开口的是张凝，她说：“我们在森林深处发现了一座小木屋，我们在里面，发现了一些图纸。” 她抬眼看向祝平安，祝平安赶紧从怀里掏出了几张泛黄的羊皮纸，一边掏，一边手还在发抖。 “这纸上的内容我们只扫了一眼，虽然看不懂，但是……” 她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把羊皮纸其中的一张，放在了五个人的中央，让大家都能看到。 图纸上用他们看不懂的文字符号标注了很多，没人看得懂这些。 但是图纸上分别标注了八个红色的小人符号和八个黑色的小人符号，以这十六人为阵点，以红色的像鲜血一样的线条，构筑了一个复杂的法阵。 “你们看这八个人红色的人位置，还有八个黑色的人的位置，像不像我们现在的位置排列？” 张凝的声音如一锤重击，狠狠敲在每个人的心里。 如果八个玩家都在，加上八个男仆的站位，就恰好构成了图纸上的法阵。 “这里？会不会就是我们这些祭品的，祭台？” 第13章 防着点他 “可是我们现在没有八个人了。” 五人看着这张图纸，都陷入沉思。 “这八个男仆，也是祭品吗？”李甜甜小声问。 祝平安接话：“这些男仆不像正常人，反而像是傀儡，只会做一些固定动作，估计早就不算人了。” 突然被没收人籍的祁霁：“……” 不过这话也有一定的道理，祁霁也早就知道这些男仆们是要在伯爵的轮回结束前死的。 但是没想到就是跟着客人们一起死。 这一点上，这个副本世界对玩家还是比较公平的。 全都得死。 祝平安打开了另外几张羊皮纸，就完全看不懂了，上面的图案和文字简直杂乱无章，让人摸不着头脑。 于是大家的话题回到了——伯爵为什么需要祭品？ 庄严开口了：“我们今天下午把古堡的每一层都大概看了一下。” “这个古堡地面上一共六层，一楼除了这个大厅之外，还有一些其他的宴会厅？棋牌室，主要是用来招待客人的。” “二楼是客房，还有一些照顾客人的佣人房。” “三楼是档案室，图书室，还有一些收藏室，主要存放的是古堡主人的收藏品。” “四楼是一些主人房间，比如伯爵女儿艾琳小姐，还有伯爵自己的房间，以前是伯爵和伯爵夫人一起住的，伯爵夫人因为意外去世了，另外就是一些比较亲近的亲属，都在四楼有专属的房间。” “五楼是完全密封的，我们无法进入查看。” “六楼就是伯爵的书房，他平时处理政务的地方，还有一些会议室，是处理重要事务的地方。” “所有的仆人其实都住在地下，只有特殊情况需要照顾客人的仆人可以临时住在二楼。地下的部分我们还没来得及探查。” “最让我们觉得好奇的是三楼和五楼，尤其是甜甜发现，在我们吃完早餐之后，所有男仆跟着老管家先去了地下，我们猜测是去吃饭了。男仆们吃完饭之后，就一起去了三楼的档案室，一整个下午都在里面。” “我们尝试用了很多办法想要打开档案室的门，都无济于事，我们三个人一致都觉得，这是个很重要的地方。” 庄严一口气说完了这些，有些口渴，但桌上并没有其他可以喝的东西，于是也拿起酒杯喝了一口。 可能不太习惯红酒的味道，他微微皱眉。 要是能出去，他这辈子都不会再喝红酒了。 他把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我的建议是，我们晚上一起去三楼看看，看有什么办法能打开三楼档案室的门，里面没准儿有重要线索。” “档案室的门，男仆可以轻易就推开，但是玩家无法推开,，说明了这就是专门为玩家准备的挑战，按照我平时打游戏的规律，玩家打开了之后一定会有重要线索的。” 庄严的语气很兴奋，就像看到了黎明的曙光。 令祁霁比较在意的还是祝平安手里的羊皮纸。 森林里面的木屋？那为什么上一次祝平安和李建国在森林里，没有发现这个木屋呢？ 是真的没有发现，还是因为什么契机才出现了呢。 庄严一股脑扎进三楼档案室的事情里面，要是在平时，他估计还能发现这个问题。 张凝呢，张凝为什么也没有疑问。 张凝好像在沉思，而且时不时看向祝平安，眉头紧锁，好像在确认什么。 张凝好像有别的发现。 跟祝平安有关么。 什么样的发现让张凝也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啊。 李建国还是一脸心不在焉的模样，估计还在为自己杀了人的事情伤神。 祁霁恨不得自己站出来问了。 “那个森林里的木屋，为什么昨天没有发现呀。”一道细细的女声从角落里传来。 是李甜甜。 祁霁终于松了一口气，总算有人问了。 李甜甜好像跟大家也熟悉起来了，说话不再断断续续的了，看起来比前两天好多了。 李建国和祝平安同时摇头。 祝平安说：“我们昨天在森林里走了很久，完全没有这个木屋，好像是今天刚出现在那里一样。” 李建国也说道：“确实没有看到，但是这个森林很大，你们今天下午跟我们昨天下午走的是一个方向吗？” “不确定，昨天和今天都有点迷路了，方位什么的我也没太搞清楚。” 祁霁站的位置，离桌面还有一段距离，羊皮纸上的内容又十分复杂，他看得不是特别真切，如果能让他仔细看看就好了。 不过几人现在都急于讨论晚上去三楼档案室的事情，祝平安已经把羊皮纸悄悄收起来了。 “祝哥，这个图纸我们放在别的地方吧。” 张凝状似不经意地开口道：“放在你那边的话，我们其他人想看的时候看不到，就会不方便。” 她不放心祝平安。 “放在那个男仆那边吧，反正他一直跟着我们，想看的时候随时找他看，对我们每个人都公平一些。” 张凝指着不远处站着的祁霁。 祝平安马上反对：“男仆？他们可是跟伯爵一伙的，给他们不就等于给伯爵了？不行！” 庄严却说：“这些男仆是跟我们一样的祭品，而且，既然是来照顾客人的，帮客户保存一些东西应该不违反规则。男仆应该是我们可以合理利用的npc。” “那不如让这些男仆先把你说的那个档案室门打开了，不是说男仆可以开门吗？” 祝平安试图转移话题。 “哪有仆人帮客人开主人家密室的，这样违反规则了。”庄严继续摇头。 按照庄严的说法，羊皮纸放在男仆那边保管是没有问题的。 但祝平安好像被人踩了痛脚：“你们宁愿相信一个伯爵的男仆，也不相信我吗？” “祝哥，你不要激动，我只是说了一下这样做的可能性，放在npc那里，我们任何人都不能独自占有图纸，对我们来说都是更安全方便的。” 张凝也陪笑道：“而且我们这两个女孩子，半夜去找你也不太方便，你说是吧祝哥。” 祝平安有些愤愤不平，但是看众人都没什么意见，于是不服气地把图纸扔向了祁霁的方向。 “这可是你们让的，图纸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我可就不负责了！” 祁霁弯腰捡起图纸，整理好，放进西服内侧的口袋里，没有说话。 晚宴结束之后，张凝和李甜甜走在最后。 李甜甜问：“凝姐，你今天怪怪的，祝哥是有什么地方惹恼你了吗？感觉你不太相信他。” 张凝把嘴贴近李甜甜的耳朵，祁霁假装不经意地路过了她们。 他听见张凝小声地，用几乎只有她和李甜甜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他是最不能相信的人，防着点他。” 第14章 唯一的孩子 祁霁还没有在半夜出过房间门。 但是他知道再不跟上其他玩家，他可能就算作是“独自出门”了。 玩家们手里拿着烛台，走在前面的不远处，他借着黑暗，在后面跟着。 老管家说过：“客人们如果不懂规矩，你要及时劝阻。” 所以他今天出门，只是适当“劝阻”，要尽力完成老管家的交代。 顺便看看时机能不能给其他玩家一点提示。 五个人今晚全都出来了，庄严走在最前面，两个女生在中间，祝平安和李建国走在最后面。 一起往三楼的档案室走去。 祁霁在三楼的楼梯附近的一座雕像后面的阴影里藏好，看见几人走到了档案室门口。 “咦？” 大家都发现了档案室的门缝。 但他们没有过多纠结，依次小心翼翼地从门缝钻进了档案室里，没有发出什么声响。 祁霁就当自己给他们望风了，自己能帮他们的也就这么多了，要是这都不能有所发现，那他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他在黑暗中，梳理着今天获得的信息。 今天唯一的新线索就是羊皮图纸，可是晚上羊皮图纸在他手上之后，他也仔细研究了一下，除了第一张图的十六个小人看起来和他们有关之外，其他的图纸完全看不懂。 森林中的小木屋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的男仆身份好像根本没有走出古堡的机会。 还有一点也值得注意，那就是庄严说，档案室的五楼是完全密封的，他们也无法进入查看。 五楼到底是什么地方。 他抬头看向五楼的方向，还在犹豫要不要这时候上去看看。 楼梯上方却传来轻快的脚步声，这脚步声很轻，倒不是来人身轻如燕，而是因为，脚步声的主人，是个小孩。 艾琳站在楼梯的上方，突然停住，眼睛直勾勾地看向祁霁藏身的那座雕像。 祁霁的眼睛已经适应了这样的黑暗，对于艾琳的目光也感觉全身发毛。 这个小女孩，一共出现过两次，没有一次是让人感到舒服的。 她那么站在楼梯的拐弯处，也不下来，也不回到四楼，就那么站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短短的几分钟，祁霁觉得空气都凝固了，他紧张得大脑都有些缺氧。 空荡的楼梯里，突然传出清脆的笑声：“呵呵呵呵呵呵。” 原本应该是银铃般可爱的笑声，在这黑暗的走廊里响起，无端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让我再看一眼这个世界吧，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声音嗫嚅，好像要哭出来一样。 祖宗啊，你要是哭出来就更吓人了。 只是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还没等他仔细思考，楼梯上的脚步声又渐渐远去了，这小女孩好像又往四楼的方向走去了。 她的房间原本就在四楼，应该是回去睡觉了。 十岁的小孩子，现在都凌晨了还不睡觉，会长不高的。 这孩子总是神神叨叨的，但这地方本来就没有一个正常人。 另一侧，档案室里的人缓缓探出脑袋，似乎也是听到了声音，在向里面的人示警。 几人进去也不久了，这会儿应该也看了一些内容，明天早上拼拼凑凑应该能凑出一些内容来。 差不多了，该上去尽一点男仆的责任了。 祁霁从阴影中站起，缓缓向档案室走去。顺便也点燃了自己手里的烛台。 为了防止被关在里面，祁霁给他们留的缝隙他们并没有关上，依然用那本书抵着，派了李建国站在里面放风。 老人家还算灵活刚才还能给他们预警，只是回过头来的时候，一下子愣住了。 面前的男仆好像是黑暗中突然出现的，烛光在他脸上跳动，忽明忽暗。 祁霁脸上还戴着面具般的笑容，轻声说道：“客人们，该回去睡觉了。” 声音不大，刚好够让离门口比较近的人听见。 李建国已经瘫坐在地上，好像被吓坏了。 这倒也不是祁霁的本意，于是把蜡烛靠脸更近一些，尽力露出友善的微笑。 李建国直接两眼一翻，晕过去了。 有这么吓人吗，真是的。 不一会儿，剩下的四个人也缓缓走出来，看见祁霁站在门口，李建国倒在旁边，一时间全都不敢向前。 真不是我干的啊，这下洗不清了。 但他没有多说话，依然轻声说道：“客人们该回去休息了。” 躬身做了个请的姿势。 几人大气不敢喘，也不敢看他，像几个被老师从网吧抓出来的学生，缓缓从他身边走过，离开。 临走前还是庄严一把捞起地上的李建国，拍拍他的脸，见他还是没醒，直接扛走了。 见人都走完，他一脚将门口缝隙抵着的那本书踢进去，将档案室的门关好，装作从来没有其他人来过的样子。 善后工作完成，再抓紧追上前面离开的玩家们。 庄严扛着李建国，走在最后面，听见后面急促跑来的脚步声，吓了一跳，也开始狂奔起来。 庄严前面原本悄悄走着的几个人，听见后面庄严奔跑的声音，以为发生了什么事，也开始向着房间狂奔。 最后面的祁霁：“……” 所有人都回到房间里之后，祁霁也走进了自己的0209，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 小女孩的话突然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难道艾琳的生日宴上，也是艾琳生命的终点吗？ 虎毒不食子，艾琳是诺兰伯爵唯一的孩子，应该不会杀自己的孩子吧。 说起孩子，祁霁坐起来。 不对，他从来没有在传记里提到过孩子。 那些传记里，有战友，有敌人，有妻子，有朋友。 就是没有孩子。 祁霁内心里刚开始还以为是因为伯爵本身是永生的，所以对孩子这方面没有要求。 但如果这样的话，现在为什么要有一个孩子？ 就连老管家，介绍艾琳的时候，都会强调，这是伯爵“唯一的”孩子，而且从小非常娇惯。 看得出来伯爵也很爱自己的孩子。 如果艾琳真的要死了，永生的伯爵为什么不帮她想办法。 是不想，还是不能？ 还是，想让她死的，就是伯爵本人呢？ 第15章 我是他杀的 清晨的古堡充满着忙碌又欢快的氛围。 仆人们热情地去二楼邀请伯爵大人的客人们，角落的留声机里播放着柔和悠扬的音乐。 明天就是古堡里的小主人——艾琳小姐的十岁生日。 古堡的装饰也与平时格外不同，到处都点缀着艾琳小姐最喜欢的小熊玩偶的式样。 这种轻快的氛围并没有感染到五个面如死灰的客人。 他们像被人抽走了灵魂一样，机械地走到了餐桌边，漠然地坐下，眼神无光，咀嚼着嘴里的食物。 加上昨天熬夜的缘故，每个人眼下都是一片青黑，配上他们有些惨白的脸，显得更加疲惫不堪。 怎么被吓成了这样？ 今天是最后一天，明天就是艾琳的生日宴，到时候发生任何事情，如果不在今天有所准备，明天可能会陷入束手无策的境地。 祁霁不知道这些人昨天看到的信息都是什么样的，但估计也都推测出了一些，不然不可能是这个状态。 “永生的，这个伯爵是永生的，他活了不知道多少年，要是能死早就死了，怎么轮得到我们去杀，这种老妖怪，我们几个普通人，怎么杀得死？” 祁霁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最先崩溃的，居然是祝平安。 他看起来有些不一样，眼睛通红，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个人刚杀了人，满眼都是疯狂与决绝。 他的冷静和理智，以及平时引以为傲的领导力，全都消失不见。 反而是看起来不太成熟的游戏少年，这时候变得格外冷静。 庄严开口：“越到这个时候，我们就越要打起精神来，一定有办法，只是我们还没有发现，任何一个游戏，都不可能发布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李甜甜轻声劝道：“一定会有办法的，大家都不要灰心，我也不相信有人可以一直永生，我们齐心协力，一定可以共渡难关的。” 其他三个成年人，居然要靠两个半大的孩子安慰。 庄严继续道：“我们下午还是按照计划，探索古堡外面和古堡里面，尽量搜集更多的信息，晚餐时间每个人都要给出心中的想法，实在没有办法我们五个人就算是硬拼，也要把任务完成了，我们没有其他选择了。 不过今天，李叔你和祝哥出去吧，我怀疑是昨天出去的时候换了人，如果今天没有遇见小木屋的话，我会有其他的猜测。” 他的语气强势，但是理由却很牵强。 看来他也察觉到祝平安不对劲，不放心张凝和他一起出去了。 放在平时，李建国可能不愿意听他的话，但是昨天是庄严把他从档案室扛回来的，如果不是庄严，自己昨晚可能会遭遇不测。 所以他并没有反驳庄严，反正祝平安也不能对他怎么样，他已经杀了一个人，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但他心底里，其实还是有点信任祝平安的，所以对此没有什么异议。 祁霁一直觉得庄严很聪明，给他足够的时间，他一定可以把真相还原。 但是现在时间不够了，而且，整个事情的真相链条里，好像一直还缺少着一个重要的环节，到现在一点线索也没有。 那就是伯爵到底是如何完成轮回的闭环的。 看了昨天的羊皮纸以后，他猜测过，伯爵会利用他们这些祭品，以亲人的鲜血去画一个复杂的特殊法阵，完成这一套之后，伯爵就会获得新生。 他没有孩子，是因为所有的孩子都被他用来画法阵了。 他出于内心的愧疚，没有把任何一个孩子写到记录里面，也不愿意让自己再想起这些残忍的事实。 但是这样一来，有一个线索就会显得有一点多余——灵魂之锚。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涉及不到灵魂，那为什么需要一个“锚”来维持稳定呢？ 所以还是不对。 伯爵的永生是一种诅咒，所以他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永生，他只是陷入了无尽的轮回之中，而每次这样的轮回，也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祁霁猜测代价是让灵魂不稳定。 那为什么，他还要一直轮回？ 只要他一直轮回，他就要接受一直失去记忆，一直失去自己的孩子，一直反复想起又反复忘记，这分明是一种折磨。 所以轮回并不是他的主动行为，而是一种被动的，伯爵没有办法自我控制的轮回？毕竟谁会闲的没事一直受折磨呢？ 那么羊皮纸上的所谓的“法阵”就是障眼法，因为伯爵不可能主动去迎接这种轮回，就不可能自己去画阵。 还是不对，伯爵主动邀请了这些客人来当“祭品”，伯爵主动培养了这些男仆成为祭品的陪葬。 所以伯爵是存在主动行为的。 那就是有什么东西，是他可以接受这样大的代价去交换的。 他愿意背负这样的诅咒，只要能让他一直活着，他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任何一件事的背后，都一定有动机。 所以今天的任务，要么找到伯爵宁愿自己陷入无尽轮回也要活下去的原因，要么找到伯爵轮回的方式。 灵魂之锚，到底在哪里？ 那个还没有打开的五楼，一定有秘密。会不会就是怪物藏身的地方呢？ 而且艾琳好像知道自己快要死了，可是为什么不逃走，也不反抗，听她说话的语气好像已经坦然接受了这一切。 这又是为什么? 还有老管家，他一直知道男仆全都是魔仆，也知道客人们都是祭品，还有他昨天那种不易察觉的高兴的情绪。 他一定知道很多，但他是npc，玩家们不能对他怎么样。 还有太多的问题没有解决，只有今天一天的时间，祁霁在心里有暗自捏了一把汗。 没有办法，只有完成任务，才有“一线生机”。 客人们这时已经吃过早餐，按照之前的分配，祝平安和李建国向着古堡外面走去。 随着古堡的大门缓缓关闭，李甜甜突然问张凝：“凝姐，你为什么说要防着祝哥啊，你是发现什么了吗？” 张凝点头，看着关闭的古堡大门，缓缓说道： “因为我是他杀的。” 第16章 反常之处 两人都缓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张凝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你们原本就认识吗？”李甜甜问，毕竟张凝和祝平安之前看起来完全不熟，而且很少有人会去杀一个陌生人，她在想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我们不认识。”张凝的语气很平静。 “那为什么……”庄严欲言又止，为什么要说是祝平安杀了她呢。 “我来之前，正在处理一个案子，我的当事人被一位朋友骗了六千多万，这位朋友是一位企业高管，做财务方面的，所以对于资金来往的反侦察能力非常强，很多都是引导我当事人现金交易，几乎找不到线索。 在我出事的前几天，我当事人因为意外住院了，他突然想起之前有一次现金交易是在他的另一座别墅进行的，那一间别墅因为不经常有人过去，所以常年开着监控，那边的监控也许可以作为证据。 我去到那边之后拿到了监控，并且确定了可以作为证据，回来的路上就出事了。 我昏迷之前听到有人说；''死了就消停了''这类的话，还拿走了我手里的硬盘。因为监控里的人是远景，人脸不是特别的清楚，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个朋友本人，他也没见过我，我的车祸应该是他雇人做的，所以我第一眼并没有认出来祝平安。 但是昨天我们在小木屋的时候，他拿着羊皮纸的动作状态，和他在监控里拿着钱的样子一模一样。我才努力地回忆了一下，我当事人的朋友叫祝长风，曾用名叫祝平安，这才对上的。 这个人求生欲强，是因为只要活着出去了，就有这辈子都花不完的钱，而且我们都没有证据可以再指控他了。至于他说他是出车祸才来到这里的，这个我就不知道是真是假了。” 看着对面两个年轻人瞪大的双眼，张凝叹了口气：“不过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离开这里，不管他是什么人，只要他在这里不作妖，就是我们可以合作的对象，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不要过于相信他。” 听完了这些，祁霁加快了脚步，跟上正在往地下走的男仆队伍。 他怀疑过祝平安这个人是不是靠不住，但是没怀疑过这个人才是真正的亡命之徒。 来到这个所谓的深渊世界，每个人都是真正的死里求生，这种情况下人性的恶会被放大，做出一些极端的事情，虽然不能被原谅，但是也不是不能理解。 但如果真的是张凝说的那样，祝平安是在法制健全的世界里，就已经目无法纪，谋财害命的人，这样的人是完全靠不住的，希望李建国跟他在一块儿不会出什么事。 男仆的身份几乎没有自由，下午还是得在档案室里待到晚上，他不能去探索五楼到底有什么，只能期望留在古堡里的三个人能有其他发现吧。 他也给自己定了任务——这个下午，在这间档案室里，再找到一些线索。 总之，尽人事，安天命。 与前几天不同的事，老管家在让他们喝完魔药之后提醒道：“今天一定要把档案室整理完毕。” 果然，今天就是最后一天了，明天就是伯爵轮回的重要节点。 明天不杀死伯爵，就会被伯爵杀死。 他翻看着手中伯爵的记录，大脑飞速运转着。 如果我马上就要失忆了，给自己一天的时间，写点东西给失忆后的自己，那我会写什么呢？ 写身边重要的人的名字，写值得记住的事情，写……写上会让自己过敏的食物。 但是这本记录难免会经过别人的手，我也不能保证有没有人会看到我的过敏食物之后，利用这一点害我。 所以得写只有我自己才能看得懂的文字。 能让失忆的我，一看就感兴趣，并且马上就能懂的文字，去记录我的弱点。 祁霁开始把这样的心情，带入到所有看过的，关于诺兰伯爵的资料里，在大脑像放电影一样，快速地浏览着，分辨识别着。 伯爵到底是怎么能保证，失忆的自己能一眼识别出来的呢？ 优先找他的记录里，那些反常的点。 他觉得最反常的就是伯爵关于打仗和治理封地了。 一个善于领兵打仗的人，一定擅长统筹调度，粮草提前多久出发，军备的制造周期；也一定擅长观测天气，即使不擅长，也会特别关注，什么时候起风，什么时候下雨下雪；而且善于利用地形，什么样的地形适合强攻，什么地形适合防守。 怎么同样的道理，用到治理封地上面来，就完全行不通了呢。虽说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可也不至于到了治理封地，就变成了一个完全的小白吧。 但是按照记录里写的，确实就像是变成了一个白痴。 太反常了。 他把这些反常的情况细数了一下，发现每一本记录里，至少都记录了一次这样治理封地或者国家失败的事情。 他把每一次的这样的失败拿出来对比。 第一本：国家的灭亡起源于一次疫病，这场疫病是由于一位巫师被人杀害时，不甘赴死，临死前将某种毒素投进了一条河里，第一个人喝了水之后，疫病一传十，十传百，无药可医。 上面还贴心的附上了巫师的弱点，邪恶的巫师选择身体强壮的人，强行交换身体，等一具身体的活力消失殆尽，就再换一个身体。 他们的弱点就是灵魂匣子，通常情况下，巫师会把灵魂匣子藏好，但是这个倒霉巫师，灵魂匣子是自己的一颗牙齿，与人争执时，被人一拳打掉了，就死了。 第二本：封地的没落源自一次旱灾引发饥荒，三年没有下雨，粮食颗粒无收。而旱灾的起因，是封地的人们不小心杀死了一只精灵，引发精灵女王大怒，诅咒这片土地以后不会再下雨。 上面同样附上了精灵的习性，这些附页的字写得很小，看起来都与事件无关，所以祁霁之前一直没有多注意。 精灵族非常长寿，但是他们并不是不会死的，他们是永远轮回的，只要他们的精灵种子一直在生命树上，生命树就可以在他们生命快要枯竭时孕育出新的身体，他们只需要在生命树的帮助下，将灵魂转移到新的身体上，就可以实现新生。 第三本：这次的封地被毁灭是因为一次洪水，洪水淹没了整块封地。 洪水的起因不明，但是传说是有很多人使用了交换灵魂的邪术，以生人为祭，引发了天神震怒，降下诅咒。 旁边果然有详细的注解，表示这种邪术只是传说，但是只要找到施术者的安魂之物就可以破解。还加了批注说只是传说，如果不能成功请不要怪罪。 颇有些心虚的味道。 他又继续翻了第四本、第五本、第六本…… 原来如此！ 第17章 五楼的房间 邪恶的巫师、死去的精灵、被诅咒的邪术…… 看似与所记录的事件无关紧要的题外话，其实才是写作者真正想要表达的内容。 这些奇奇怪怪的传说，都只想表达一个意思，交换灵魂的人，都会有一个绝对的命门，是巫师的灵魂匣子，是精灵的精灵种子，是邪术师的安魂之物。 破坏掉这些东西，就能让这些看起来永生不死的人立刻死亡。 伯爵的无尽轮回看起来也很清晰了——交换灵魂。 他的命门，也就是系统第二条线索所说的“灵魂之锚”。 现在最重要就是找到他的“灵魂之锚”。 还有，他要跟谁交换灵魂？ 他跟谁交换这个事情看起来并不重要，但是没有解开这个问题始终是个隐患。 伯爵现在看起来有几种选择： 第一种就是在他们这些客人里选一个，如果这样的话，首先排除李建国，再排除两个女生，所以只会在剩下的祝平安和庄严里面选， 第二种就是古堡里原本就有点仆人们，只要是身强力壮的，都有可能。当然，可能性最大的就是拥有玩家和仆人两个buff的祁霁。 其实他心里还有一个猜测，只是想到的时候，还是摇摇头，排除了这种可能。 这么一想，他越来越觉得自己可能就是那个被换灵魂的倒霉蛋。 毕竟客人们拥有明确的身份，那就是“祭品”，也就是在交换灵魂的过程中，需要牺牲掉的人。 但是男仆们，并没有明确说是祭品，也没有任何说法，只知道应该活不过明天了。 祁霁叹了一口气，看向落在档案室的阳光，细小的粉尘在阳光下纷飞起舞。 无论如何，他都要活下去。 晚餐的时间如约而至，所有人又一次汇集在了长桌边。 眼前的食物还是和之前的几天一模一样，这几天所有人也吃腻了。 祝平安今天和李建国一起在森林里，就没有再看见那间小木屋了。 不过他们今天依然碰见了艾琳，小姑娘还是神神叨叨的。 “她今天有没有说什么话？”庄严追问。 “她说，她好想活下去。”祝平安回忆着。 “伯爵明天应该只是会解决掉我们，不至于连自己的女儿都要解决掉吧。”张凝惊疑不定。 庄严摇摇头：“现在发生什么我都不会觉得奇怪了。” “你们呢，今天古堡有没有发现什么？” 三人全都摇头，也没有什么发现. 一切似乎都止步于此了。 祁霁却心中暗道不好。 庄严还是太年轻了，就连张凝可能也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现在这种时候，即使什么都没有发现，编也要编几句有的没的。 玩家们的关系可以一致对外，但是他们的调查行动不能停滞，一旦停下来，就会有人产生歪心思了。 祝平安的眼神中满是失望，嘴上说着：“这可怎么办呢。” 眼神却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打量着所有人，像是在做某种考量。 李建国看了祝平安一眼，没有说话。 今天的晚餐时间好像特别快，直到所有人都关门进房间的时候，祁霁才缓缓松了一口气。 明天很重要，在明天到来之前，他还是希望大家可以保存实力，先共同度过明天的难关。 但也难免有人鼠目寸光，他看向隔壁0208的房间，希望有人不要为了区区一条线索，要别人一条命吧。 而且现在这个时候。并不是一条线索能解决的。 他回到房间，继续对着天花板发呆。 他现在比较感兴趣的，是为什么艾琳会出现在森林里。 艾琳只是一个十岁的小女孩，她今天说的话也表明了，她想继续活下去，她不想死。 祁霁之前也奇怪过，艾琳知道自己要死了，她为什么不跑，现在看来 她并不是没有跑，也不是没有采取措施，而是她的努力根本没有用。 三次探索森林，两次都碰见了她，唯一一次没有遇见她的那一次，玩家们找到了小木屋，拿回了羊皮纸。 可以合理怀疑小木屋和艾琳有一定的关系。 艾琳不想自己的小木屋被别人发现，所以只要她在森林里，就不让玩家靠近木屋。 古堡大厅的钟摆响了八下，按照这个时间，怪物应该出来了。 没动静，门外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几天以来，每天都会出现的怪物，今天没有出现。 不对劲。 祁霁走到门前，想着要不要开门。 忽然间回想起来，老管家从来没有说过，午夜十二点之前不能出门。 他给出的规则只是“一人一间”以及“午夜十二点之后不要独自出门”这两点而已。 只是因为平时怪物都在外面游荡，才让他们产生了不能外出的错觉。 想到这里，他果断推开门，离开了房间，直奔五楼。 他不知道什么原因今天怪物没能出现，但是刚才他才突然反应过来，怪物的出现可能并不是这该死的游戏世界的恶趣味，只是有人不想让他们在这个时间段出门。 然而这座古堡里，现在还在被试图掩盖的，只有五楼。 他们想尽办法都没有能够探索到的五楼，现在就是绝佳的机会。 果然，五楼的大门开着，祁霁心中大喜，一闪身进门，找到一个不起眼的阴影里藏好。 五楼的整个走廊都是黑的，只有远远的最里面的一间房间，透出微微的光亮。 祁霁尽量控制自己，不发出一点声音，缓缓向光亮处靠近。 从那扇门透出的光亮向里面看去，只见偌大的房间里，地面上摆放着无数的蜡烛，蜡烛的摆放看似毫无章法吗，却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法阵。 法阵的正中心，站着老管家霍华德和一个坐在椅子上的老人。 老人已经白发苍苍，完全不能自理的样子，他张嘴想发出声音，伸手想够住什么，都无法做到。 祁霁没有亲眼见过诺兰伯爵，但他莫名觉得，这位可怜的老人，似乎就是大家口中的诺兰伯爵。 老管家还是戴着面具般的微笑：“没关系的，过了明天，你就可以永远安息了。” 单片眼镜反射着跳跃的烛火，他的眼神中的情绪也让人无法抓住，温和的声音仿佛来自无尽的地狱： “我亲爱的老管家，这么多年，谢谢你了。” 第18章 最后一天 祁霁忽然觉得大脑有点宕机。 眼前的景象把他固定在了原地，他觉得自己好像听不懂人话了。 他继续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都是一些日常琐碎的对话。 但他这时候已经明白过来了。 他们一直以来接触的这位“老管家”，在很多年前，就已经交换了灵魂，披着老管家的壳子，实际上他才是诺兰伯爵本人。 也就是说，诺兰伯爵并不会等到自己真的老得不能自理了才会考虑交换灵魂，他很早以前就已经换过了，这次不过是再换一次罢了。 然而面对这些被他请来的“客人们”，他又不是完全放心，所以让管家以他的皮囊蒙混大家。 毕竟他们交换灵魂的这件事情，在这座古堡里，知道的人并不多。 主要古堡里平时也没什么人过来，仆人们都听管家的，也没有资格关注管家与主人的事情。 五楼之所以常年关闭，是因为五楼就是他修习邪恶术法的地方，平时不让人进来。 他每天晚上的7点到12点之间会来修习术法，为了不引起怀疑，古堡里有外人的时候，就会以幻术变出怪物，让怪物袭击不守规矩的客人，起到震慑的效果。 他早该猜到的。 这位“老管家”说出来的话，就是古堡的规则，从这一点就可以反映出，这位“老管家”就是古堡的主人。 搞清楚这些之后，祁霁也不拖泥带水，马上悄悄离开，回到了二楼自己的房间。 今天没有安排怪物，恐怕是因为今天晚餐的时候，看见玩家们状态萎靡，又有内讧的趋势，根本掀不起多大的风浪了，才不屑于再多浪费自己的精力制造幻术吧。 活了这么多年的老妖精，难免是有些自负的， 诺兰伯爵的术法精深，恐怕早已超过他们的想象，就连制造出来的幻术，也可以直接伤人，还差点把一个活人吓疯。 只是，他为什么那位占据伯爵身体的真正老管家，明天就死呢。 明天……明天到底是什么情况？ 祁霁的大脑飞速运转。 明天是伯爵唯一的孩子，艾琳小姐的十岁生日。 明天是他们这些“祭品”正式献祭的日子。 明天是艾琳小姐的死期。 明天也是真正老管家的死期。 明天很可能也是诺兰伯爵再次交换灵魂的日子。 如果在明天所有的事情发生之前就把真正的伯爵杀了呢，他的灵魂之锚到底是什么？ 他转身看向古堡的窗外，室内的烛火闪烁着，倒影在窗户的玻璃上跳跃着，让他想起了“老管家”藏在单片眼镜下的眼睛。 等等。 一个活了那么多年的老妖精，他的自负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他表面上维持着作为老管家的温良恭谨，他背地里看着所有人被蒙在鼓里，才是他的乐趣。 在他心里，自己就是高高在上的，这些普通的人类，就该是他漫长生命里的蝼蚁，是他玩弄的对象，是他施展术法的祭品。 这样的人，在已经有用一层身份伪装之后，一定会把内心的狂妄不经意地流露出来。 他就算把自己的命门戴在脸上招摇过市，也不奇怪。 这件东西对他非常重要，他一定会带在身上，但是同时，这一定是一个所有人都不会怀疑的东西。 所以，是他的单片眼镜吧。 祁霁在心中暗自猜测着。 不管如何，能不能取得一线生机，明天就要见分晓了。 但他突然不想睡觉了，即使很困，他还是睁着眼睛，看向黑漆漆的窗外。 这样醒着的时光，对他来说太珍贵了。 在来到这里之前，他因为一场车祸，变成了植物人。 刚开始的时候，他的意识还是可以清醒的，只是身体不能动，他能听见父母跟他说话。 后来，他只有很少的时间能保持清醒，很可能下一次意识回笼的时候，听父母谈话已经过去好几天了。 再到后来，这个时间也在慢慢变长，变成了几个星期，几个月。 医生说他这样的已经是奇迹了，像他这种情况的，一般撑几个月可能就死了，但他硬生生撑了五年，而且偶尔还能被检测到大脑高度活跃。 他还有家人，还有朋友，还有梦想，什么都还没有完成，他绝对不可以死。 副本世界里的黑夜很漫长，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边才缓缓泛起微光。 走廊上很快也传来脚步声，看来大家也都没有睡好。 楼下的大厅已经完全布置好了，艾琳喜爱的玩具小熊几乎放满了整座大厅。 “老管家”很早就来等待了，说是要伯爵大人今天有事要叮嘱大家。 一行人走到四楼的时候，碰见了正在从房间里跑出来的艾琳，艾琳看到他们之后，突然停下了脚步，走到他们面前。 “你们帮帮我吧，”艾琳突然大声说。 身后跟来的两个女仆很快就把她抓住了，向客人们道歉之后又把她带走了。 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显得有些心事重重。 但是“老管家”并没有带他们去六楼，而是来到了五楼。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老管家”掏出了钥匙，打开了五楼的大门。 他就像没看见所有的人目光一样，若无其事地带着大家向前走，一直走到了昨天祁霁在外面偷看的最里面的那个房间。 房间的陈设还是一样的，无数蜡烛在地上放着，火焰跳动着。 那位“诺兰伯爵”依然坐在椅子上，位于整个法阵的正中心。 大家看到这个法阵，都有些担心，他们不会现在就要交代在这里了吧。 但是看“老管家”和“伯爵”都没有其他动作，看起来一时不会伤害他们，也鼓起勇气向前走去。 祁霁站在房间外面，没有进去。 他忽然想到，他是男仆，他不能攻击在他身份之上的“老管家”。 而且，他是玩家，攻击npc之后，伤害会反弹到他身上，看着近在咫尺的\"老管家\"，陷入沉思。 如果灵魂之锚真的是他的眼镜，又该怎么摧毁，才能保证万无一失呢？ 房间门并没有关，“诺兰伯爵”苍老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亲爱的客人们，经过这几天的观察，你们是我选出的最满意的客人，只有你们，才会给我的孩子带来最真挚的祝福。” 他的眼神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突然停住了，眼睛恶狠狠地看向其中一个人。 “你为什么没有被同化？” 第19章 贵圈真乱 老人的手无法抬起，不然这时候就要指着李甜甜了。 他眼神凶狠，双眼通红，仿佛看到了什么有深仇大恨的人。 李甜甜却一脸茫然，不止李甜甜，所有人都一脸茫然。 什么“同化”？ 难道除了李甜甜之外的所有人，都被“同化”了？ 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祁霁双眼微眯，这几天玩家们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眼皮底下，不可能出现他不知道的事情。 尤其李甜甜这种没有自保能力的小女生，任何行动至少都有人在身边陪同。 所有人都中招，李甜甜没中招，这怎么可能？ 是酒，是每天被他抱着的红酒！ 只有李甜甜没有喝过红酒，她没有成年，自己也不敢喝。 祁霁心中叹息，他一直以为食物会有问题，但是没想到，食物根本没问题，有问题的是红酒。 身边的老管家笑道：“没有被同化的人不能成为祭品了，可惜。” 房间里的“诺兰伯爵”没有再说话。 “老管家”看里面的情况不对劲，直接进去把所有人都请了出来。 “看来伯爵大人有些累了，生日宴马上就要开始了，请大家随我来。” 一行人向着楼下大厅去了。 平时大家用餐的那张长桌不知道去了哪里，大厅的正中央，摆放了五张椅子，围成一个圈。 艾琳小姐被梳洗打扮好，放在了这个圆圈中间。 “老管家”低声和大厅里的仆人说了些什么，仆人上前拿走了一张椅子，把剩下的四张椅子整理好，使它们的间隔相同，继续把艾琳小姐围在中间。 艾琳此时像一个没有生机的娃娃，美丽却失去灵魂，她双眼放空，小小的脸上满是泪痕。 “为什么连这么小的孩子都不愿意放过，伯爵到底想把我们怎么样啊。” 张凝的语气中带着点绝望。 “当然是让艾琳小姐，获得永生。” 眼前的老管家，笑容依然和煦，说出来的话也充满了对艾琳的关切，但整个人，都充斥着不顾一切的癫狂。 他疯了吗，艾琳是他唯一的孩子啊，他要用艾琳跟自己交换灵魂？ 把一个才十岁的孩子，换到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身体里？ 几人听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连忙停住了脚步。 “你到底要把我们怎么样！”庄严双眼通红。 “请坐吧，亲爱的客人们。” “老管家”并没有回答任何人的问题，他说出这句话之后，所有人都身体绷直，向大厅中间的椅子走去。 所有人都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坐在了椅子上不能动弹。 除了李甜甜。 “真可惜，我本来最中意你这具身体的。” “老管家”只是小小地可惜了一下，便没再看李甜甜。 其他七个男仆也自动站成了一圈，将玩家的四个椅子围成一圈。 祁霁见状，也连忙跟上，看来自己还是拥有身体的支配权的。 看来他喝的魔药和红酒不一样。 只是为什么是女孩子？ 伯爵所有的记录里，伯爵都一直是男人，从来没有成为过女人。 他就算是要在玩家里面选个中意的那也应该是庄严才对，为什么是李甜甜？ 到底哪里不对。 祝平安此时坐在椅子上，看到躲在一旁的李甜甜，冲她喊到：“李甜甜，救救我们啊，我们死了，你一个人杀不了伯爵，一样活不了。” 李甜甜此时瑟缩在角落里，脸上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 她真的很想做些什么，可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祁霁的眼睛落在中间的艾琳身上。 难道真的是要给艾琳找一具合适的身体吗？ 可是艾琳年纪这么小，根本不需要换啊。 不对。 不是艾琳。 眼前的艾琳神色也变了，一个莫名的微笑在她小小的脸上绽开。 “这孩子疯了吗？”李建国惊了。 “老管家”走到了张凝面前，将艾琳的脸正对着张凝。 看来他现在看上的是张凝的身体，难道正如他刚才所说的，他是真的要让艾琳和他一起永生吗？ 不对。 如果他真的有其他办法，他的伯爵夫人也不会那么早死了，他让他的夫人也用跟他一样的办法永生不就好了。 一道灵光在祁霁的脑海中出现。 对啊，谁说他没有用呢？ 看艾琳的样子，举止神情有时候不像个正常的小孩子，很可能就是他用了同样的办法，但是失败了的后果啊。 小孩子当然不用交换灵魂，如果是一个快要死了的伯爵夫人，那不就需要交换灵魂了么。 结果却是，灵魂交换失败了，艾琳不像艾琳，夫人不像夫人，变成一个不人不鬼的不知道什么东西。 看情况，可能在艾琳出生没多久，就被伯爵拿来做这种灵魂交换的术法了。 也不知道到底该说他深情还是无情自己的亲生孩子。 不对，艾琳才十岁，昨晚的对话可以明显看出，管家和伯爵交换灵魂的时候，管家还是个年轻人，如今管家已经看起来很老迈，即使往前数十年也算是个中老年人。 所以他们交换的时间肯定不止10年。 所以？！！ 这个孩子是真正的管家用伯爵的身体，和伯爵夫人生出来的孩子。 贵圈真乱啊。 如果这样的话，伯爵对他们的感情是痛恨，所以让伯爵夫人和艾琳变得人不人鬼不鬼，还要让真正的管家亲眼目睹这一切。 他抬头，看见“诺兰伯爵”正坐在二楼的栏杆边上，看着这一切，但他太老了，身体也无法动弹，只能这么看着。 可是如果是这样，艾琳已经很惨了伯爵还想做什么？ 不管了，反正对玩家而言不是什么好事，先拦下来再说。 “老管家”缓缓将手伸向了全身都在颤抖的张凝，她现在完全动弹不得，只能任人宰割。 在这极度紧张的环境中，祁霁的大脑飞速运转，伯爵要怎么办，管家要怎么办，还是艾琳到底会怎么样。这些其实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完成任务，杀死诺兰伯爵。 如今诺兰伯爵的身份已经揭晓，只要杀了他，就可以完成任务，所有人都可以离开这里。 可是伤害npc，伤害会被反弹到玩家身上，他看向老管家，皱着眉头，真的不能伤害他吗？不能伤害，又何谈杀死？ 所以诺兰伯爵一定是例外的。玩家们的任务是杀了诺兰伯爵，所以一切在诺兰伯爵身上的伤害都是被系统认可的。 如果连诺兰伯爵身上的伤害都能反弹，那玩家杀了伯爵，岂不是自己也要死？这就变成一个不可完成的任务了。 但是现在所有的玩家，都被限制住了行动，唯一没有被限制住的李甜甜现在已经被吓傻了。 没办法了，只有自己了。 说时迟那时快，祁霁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这位“老管家”限制住所有玩家的行动，本身就说明了他不具备克制住所有玩家的体力。 先想办法让法阵被破坏，才能集合所有玩家的力量。 说是迟那是快， 祁霁上前一个飞踹，直接将“老管家”一脚踹飞。 踹飞“老管家”之后，他赶忙把椅子上的艾琳拎起来，准备放到其他地方去。 破坏了这个法阵最重要的地方，玩家们就可以自由活动了，到时候情势也会比现在好转一些。 只是没想到，手上提着的艾琳，一口咬住了他的胳膊，眼神阴森地看着他。 失策，这倒霉小怪物，难不成是站在伯爵那一边的？ 与此同时，玩家们本来都已经绝望了，面对突然间峰回路转，所有人都瞪大了双眼。 这…这？？？ 庄严：“卧槽，这npc觉醒了？！我们有救了！！” 祁霁差点一口气没背过去，你才觉醒，你全家都觉醒。 祁霁微笑：“这位尊贵的客人，您别废话了快来帮忙。” 第20章 你来试试 随着“老管家”和艾琳离开了法阵的范围，在法阵内的玩家好像真的获得了一些自由。 庄严听到祁霁话，赶忙跑过来，准备帮祁霁把艾琳扯到边上去。 祁霁叮嘱道：“别伤害她。” 他主要是怕庄严一时冲动，伤害了npc又被反弹。 庄严：“你是系统派来的救星吗？” 我还是猴子搬来的救兵呢。 祁霁没有说话，时刻注意着周围的一举一动。 一切的发生过程其实不到半分钟，那边的“老管家”迅速反应过来，嘴里开始默念着什么。 这边的两人刚把发疯的艾琳控制住，就见到整个法阵所在地面就像水面一样泛起波纹。 法阵的中间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位于法阵中间的三人迅速向庄严和祁霁所在的方向逃来，却还是来不及。 祁霁拉住了张凝，把她一把拽了上来。随后去抓在张凝后面的李建国。 庄严抓祝平安却有些吃力， 祝平安本身就有点发福，庄严看起来个子高，却是个每天宅宿舍玩游戏的脆皮大学生。 与此同时，漩涡的范围越来越大，吸力也越来越强。 眼见着还没出来的两个人越陷越深，张凝也马上给祁霁搭把手，眼见着李建国就要被拉上来了。 祝平安那边的情况却非常不好，庄严自己已经快要栽倒下去了。 只见祝平安忽然双眼泛着意味不明的光，双手紧紧抓着庄严，却不再使劲，准备任由漩涡将他卷走。 他竟是见自己没救了，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 电光火石间，一切发生得都太突然了，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 张凝想要伸手去抓庄严却已经来不及了。 眼见着庄严措手不及就要掉下去，即将上岸的李建国忽然松手，一脚把祝平安踹下去，借着踹祝平安获得一个向上的推力，将庄严推回了岸上。 老人因为竭尽全力，脸已经涨得通红，将庄严推上去之后，自己却没有了上去的机会，庄严急忙伸手也没能抓住老人的衣角。 看着很快消失不见的老人，庄严流下了无声的泪水。 他与李建国没有什么交流，只是上次顺手把被吓晕的老人扛回房间，却换来老人以命相救。 明明他那么想出去，他还有一个不能没有他的小孙子，他为了能出去甚至还突破了自己的底线杀了人。 付出了那么多，最后只是为了救他，就放弃了唾手可得的一切。 生命的最后一刻，人与人之间竟然如此不同。 “客人们，听我说，现在眼前大家看到的这位老管家，其实才是我们的主人——诺兰伯爵。想要杀死诺兰伯爵，只要找到他的灵魂之锚就可以了。以我对这位老管家的了解，他已经有了管家这重身份的保护，自以为不会被发现。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看不起所有人。所以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的单片眼镜可能就是他的灵魂之锚。” 祁霁一口气把要说的话用极快的语速说出来了。 身边两人的脑子还没有转过弯来，身体已经跟着指令走了，两人一起往“老管家”的方向跑去。 他已经施展过了一个大型幻术，现在也有些体力不支，正在大厅的另一侧喘息休息。 只是，他似乎感觉到了玩家们对于艾琳多有避讳，一直让艾琳护在身前。 这时候的艾琳，好像已经失去了自己的神智，只知道听从眼前人的指令，玩家们不敢伤害npc，行动起来也难免有些缩手缩脚。 不行，还是得先解决艾琳。 怎么办？ 祁霁看向整个大厅，脑海里浮现之前知道的关于艾琳的一切信息。 对了！ 艾琳虽然是灵魂交换失败的产物，但是也难保不会有灵魂之锚，找到她的灵魂之锚，说不定可以制约她。 至于这个灵魂之锚是什么，看着满大厅的玩具小熊，他心里也有了大概的猜测。 艾琳的不正常，很可能是因为灵魂交换失败，身体里同时存在残缺的艾琳的灵魂和伯爵夫人的灵魂，加上真伯爵对她的恨意，可能还在她身上施展了类似傀儡术一样的术法，这么多年的折磨所导致的。 但是任何一个生物，就一定会对自己的致命点有所顾忌。 只是，这么多玩具小熊，到底哪一个才是她之前拿在手里的那一个呢？ 头疼。 场面一时间陷入僵局。 不对，他看向护在“老管家”身前的艾琳，她今天被打扮得格外精致，尤其是身上的羊绒斗篷。 她是个日常神志不清的人，随时都会失去神智，所以她一定会趁清醒的时候把灵魂之锚藏好，绝对不会把自己的弱点随处乱扔，一定还在她身上。 他极速跑上前，吸引住艾琳的注意力。 “你们去把那个老管家的眼镜打碎，诺兰伯爵就会真的死了。这里交给我。” 艾琳毕竟是个小女孩，即使打起来不管不顾，也还是很容易被抓到弱点。 比如说她的身高，十岁的小孩还是太矮了。 他还是像刚才一样把小女孩拎起来，在她的斗篷里反复翻找，找到了藏在暗袋里的玩具小熊。 他把玩具小熊拿在手里的时候，被拎着的小女孩立即停止了动弹，满脸都是担忧和恐惧。 另一边，两人几乎没有费力就制服了“老管家”，把他的眼镜摘了下来。 “怎么回事，完全没办法破坏啊？” 庄严的声音传来，那副单片眼镜在他的手里反复折腾依然纹丝不动。他不信邪，把眼镜放在地上使劲踩，眼镜依然毫发无伤。 这是怎么回事？ 祁霁把小女孩放下，命令她站在原地不要动，不然就撕碎她的玩具小熊。 小女孩当然不知道祁霁根本不可能真的撕碎这个玩具小熊，毕竟杀死npc祁霁自己也别想活。 所以她乖乖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他迅速走到两人身边，从庄严手里接过单片眼镜，仔细看了看。 难道自己的猜测有误吗？灵魂之锚根本就不是这个东西吗？ 旁边的“老管家”哈哈大笑：“你们这些愚蠢的人，根本就不可能伤害到我！” 李甜甜也缓缓从角落里移动过来，刚才这里实在是太惊心动魄了，她也怕自己拖后腿，现在局势被控制住了，她才敢过来看看有什么地方可以帮忙的。 祁霁看着她，心中一动，将手中的单片眼镜递到她面前： “你来试试吧，这位美丽的客人小姐。” 第21章 迎接新生 李甜甜有些惊讶：“我？” 庄严也反应过来了：“这老头说过，你没有被‘同化’，我们都破坏不了这东西，你跟我们不一样，没准你可以。” “老管家”的脸色有点僵硬。 李甜甜在大家的目光中有些犹豫，但还是伸手接过了单片眼镜，使劲往地上一扔，用脚使劲踩了几下。 随着镜片碎裂的声音传出，整个空间也发出巨大的碎裂声。 空间内的场景如镜子一般碎裂，所有人都陷入了虚空之中。 眼前浮现的是这位诺兰伯爵的一生，还有关于这座古堡的全部真相。 在很久很久以前，久到伯爵的档案室里没有记载过的时候。在诺兰还是个普通人的时候，有一位青梅竹马的爱人，他们相伴度过了年少时期最幸福的时光。 可是好景不长，战争发生了，诺兰被迫奔赴战场，他的妻子说会永远等他回来，让他一定要平安归来。 这场战争一打就是十几年，诺兰也因为卓越的才能，成了一位赫赫有名的大将军。 当他披着光荣的战甲凯旋归来时，才得知，他的妻子在几年前就已经死于战乱。 他疯了，他不能接受这样的现实，抛下自己的一切，开始寻找复活之法。 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没能找到复活爱人的方法，但他已经老了，老到走不动了。 这些年来，虽然没有找到复活之法，但他找到了一种奇异的长生之法，他相信，只要他活得足够久，他总有一天能找到复活的办法。 这种长生的办法，就是跟别人交换灵魂，需要生人为祭，非常残忍，也有很多后遗症。传说使用这种办法的人，会永远被神明诅咒。 但是诺兰管不了那么多了，他还是使用了这样的办法。 醒来的他忘记了一切，看着眼前那个风烛残年的老人，觉得有些眼熟，茫然地开始了新的人生。 他又一次征战沙场，成为了有名的将军，很多次恍惚之间，他觉得这一切他似乎经历过，他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直到过了很多年之后，他看见那座多年前的雕像，为了纪念诺兰将军所立，上面记录了诺兰将军一生的功绩，和离奇失踪的结局。 他忽然间记忆回笼，他就是诺兰，他要复活他的爱人。 从此以后，他每天都会写日记，把自己的经历事无巨细地写下来。在下一次灵魂交换前，他会把这些记录全部整理好，让交换之后的自己，可以马上想起来自己是谁，要干什么。 为了能尽快找到复活的办法，他必须让自己的权力足够大，所以他要么成为一方诸侯，要么成为一国君主。 这样之后，又过去了很多很多年。 他已经过够了统治国家带领军队的生活，这一次，他想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再继续去寻找。 于是他成为了诺兰伯爵，拥有一块小小的封地，和一座豪华的城堡。 他的年纪也不小了，开始寻找能交换灵魂的人，他盯上了自己年轻活力的管家。 就在这时，让他最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他遇到了自己的爱人。 即使很多年没有见过，年轻的女孩还是一眼就吸引住了他的目光，一模一样的脸，微笑时候一样的弧度，就连他心动的感觉，都是一样的。 就是她，是神明在眷顾他，让他们再次相遇了。 顾不得去交换灵魂，他陷入了疯狂的爱恋中，不由分说将女孩娶进门。 虽然他现在的身体有点老，但是没关系，他很快就能拥有年轻的身体，到时候他们就是最般配的一对了。 他成功与他的管家交换了灵魂，他的管家对他也足够忠诚，即使被换进年迈的身体里，也依然勤勤恳恳为他工作。 他的妻子被他们之间的交换吓坏了，但是也没说什么。 他们的平淡的日子好像又过去了一些年。 他现在这个身体也不再年轻的，他想为他的妻子使用长生的办法，却被妻子拒绝了。 忽然有一天，他的妻子怀孕了。 原本他是很开心的，直到他有一天打开房门时看见了妻子和年迈的管家躺在一起。 妻子哭泣着说，拥有年迈皮囊的管家，才是真正了解她的人，他们才是真爱。 他疯了，他这么多年来建立的信念一下子全都崩塌了，这个女人根本不爱他，即使他拥有了年轻的身体，她也宁愿去爱一个年迈的老人。 他偏不让他们如愿，他要让所有人生不如死。 孩子生下来了，是个女孩，非常可爱，他为孩子取名叫艾琳。 这么多年他都没有孩子，他不愿意跟其他女人有孩子，只有这个孩子是他唯一的孩子。 妻子生完孩子之后就病倒了，生命的最后时刻，妻子告诉他，孩子不是他的，年迈的管家的。 他笑了，他的眼睛里早已失去了光彩。 那一天，他强行为妻子施展了灵魂交换，但是他交换的是妻子和艾琳的灵魂。 他要让他们心爱的孩子，为妻子去死，让妻子占着艾琳的身体舍不得死，也再也不能和年迈的管家在一起。 他的预估成功了一半。 因为妻子的极力抗拒，加上艾琳年纪太小，这次的灵魂交换失败了。 妻子的灵魂和艾琳的灵魂融合在了一起，待在了艾琳的身体里。 艾琳从此很少有清醒的时候，即使清醒，也会想办法远离他。 他很快又找到了办法，只要在艾琳的身体满十岁之后，继续以生人为祭，并找到一个新的身体，然后用至亲的命作为代价，就可以把妻子的灵魂剥离出来。 至于剥离之后，艾琳是死是活，就不是他要考虑的了。 这么多年，他在艾琳身上施展了很多术法，都没有成功，不过好在把艾琳培养成了自己的傀儡，虽然偶尔有清醒的时候，会自己跑到森林里捣鼓从他那偷来的术法，想要反抗，但大多数时候，她都是很听话的。 现在万事俱备，艾琳马上十岁了，祭品他也邀请了，艾琳的至亲他也有，他马上就要成功了。 他已经分不清自己是爱是恨，做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生命的最后时刻，他想，要是还能见她一面就好了，再说说话，就好了。 但一切都结束了。 随着虚空中的一切消散，祁霁的脑海里响起了熟悉的机械音。 【恭喜玩家成功通关d级副本红月古堡，成为深渊世界的一名正式玩家。】 【系统面板正在启动…】 【玩家名称：祁霁】 【玩家等级：c级】 【异能觉醒：读心术1级（1\/10）】 【积分情况：30积分】 【玩家可随时查看积分情况并前往积分商城进行积分兑换】 【祝您游戏愉快！】 祁霁想起，副本开始前，系统说过完成任务可以争取到一线生机，现在他成为了正式玩家，应该做什么。 面板里唯一能点开的就是积分商城，他点开之后愣住了。 商城里可以兑换的东西非常多，大量的财富、顶尖的科研成果、甚至还有好运、爱情等等一些无形的东西。 直到在最后的一个角落里，他看见了最后的选项：健康生命1天。 他的30积分，可以兑换30天。 他毫不犹豫点击兑换了30天健康的生命，点击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全身都在颤抖。 确定兑换的一瞬间，他的意识逐渐下沉。 他将迎接新生。 第22章 现实世界 苏醒 “嘀——嘀——嘀——” 耳边是熟悉的医疗器械的声响，身边的脚步声忽然间变得凌乱且频繁，他们在大声呼喊着什么。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道，让祁霁觉得很有安全感。 眼皮很重，还是睁不开，但还是能感觉到阳光洒在自己身上，有点暖洋洋的。 竟然真的，活过来了。 他现在只感觉到无比轻松，呼吸无比顺畅，思维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晰。 所有的感官在他清醒的几分钟内迅速恢复，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地身体像一团正在吸水的海绵，正在源源不断地充满能量。 这就是健康的生命吗？ 耳边的说话声也渐渐清晰，大脑终于可以分析判断身边人在说什么了。 “病人的情况正在急速好转，这简直是奇迹！” “按照这种情况下去，过几个月能醒过来都有希望啊。” “这真是医学奇迹啊！” 越来越多的医护人员开始在他的病床前聚集，又怕打扰到病人，纷纷都在窃窃私语。 一只温暖的手放在了祁霁的额头上，似乎在感受着他的温度。 是妈妈。 妈妈在的话，爸爸一定也在。 只是他的父母都没有说话，也没有像医护人员一样的兴奋。 祁霁知道，父母不敢兴奋，也不敢期待，这么多年，他们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期待，又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每一次的期待，都只会换来更大的失落与伤痛。 他们只希望自己的孩子还活着，即使安安静静地躺着，他们也能满足了。 如他所料，他的父母并没有被身边医护人员的情绪感染，正在低着头，仔细端详着自己的孩子。 只是看着看着，也发现不对劲了。 刚才眼睫毛是不是动了一下？ 祁妈妈连忙转头看向祁爸爸：“刚才我好像看见儿子的眼睛动了一下。” 祁爸爸有点惊讶：“不会是看错了吧。”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见祁霁的眼睫毛又颤动了一下。 这下子，有眼尖的护士突然小声说：“他刚才，眼睛是不是颤动了一下，难道是要醒了吗？” 身边的医生接话：“你的期望是好的，他的情况虽然很好，但是也不可能马上醒的，情况最快也要以一两个月……” 最后几个字还没落地，他就已经瞪大了双眼，因为床上那个男生，已经缓缓睁开了眼睛。 整个病房都在一瞬间陷入了极度的安静之中。 祁霁醒了。 视线逐渐清晰，首先看到的就是爸爸妈妈呆愣的脸，他们似乎还没有缓过神来。 紧接着就是原本在他的病床周边站着的医护人员迅速散开，奔走相告。 “0902的病人醒了，0902的病人醒了！”声音不大，一传十，十传百，很快整个楼层的医护和病友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不怪大家对祁霁这么关心。 祁爸爸和祁妈妈都是a大的教授，两口子平时待人彬彬有礼，还资助了几名跟他儿子一样情况，但是资金不足的病友，这几年来，无论风吹日晒，两口子都要亲自守在孩子身边。 现在他们的儿子醒了，真是好人有好报啊。 听说他们的儿子，之前是个特别火的演员呢，那会儿刚火起来就出事了。 可惜在最红的时候出事了，刚出事那会儿，还有记者和粉丝来探望呢。 可是时间久了，娱乐圈最不缺的就是俊男美女，一个刚有点名气的小演员，别说是五年，出事之后的一两个月，就已经没什么人来了，如今更是无人问津。 此时的祁妈妈和祁爸爸都已经伏在祁霁的病床前泣不成声。 祁霁其实已经完全恢复了，他可以说话，甚至觉得再过几分钟就可以下地走路了。 如果不是时间紧急，他也不想这么快醒来引起大家的注意。 他只有30天的时间，30天之后他必须再次进副本赚积分，兑换更长的生命。 1积分可以换10万块，却只能换1天的生命。 但是对他来说却是真的赚到了，毕竟10万也买不来他一天的健康。 他此刻还是躺着，假装自己的身体机能还没恢复，他可不想一醒来就被抓去实验室做研究。 光现在这样，他都已经不是单纯的祁霁了，他已经是医学祁霁了，所以还是要把控一下度。 爸爸妈妈已经哭累了，两人又对视傻笑了一会儿。 祁霁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算了，还是以前那德性。” 人前两位德高望重的教授，在家里就是两个小学生。 祁霁也很早就学会了自立，人还没有灶台高的时候，就已经能给开学术会议的二位做便当了。虽然厨艺一言难尽，但至少不会把自己饿死。 两人平时都很开明，对他也没有太多的约束，他想学表演，就让他学，想当演员，就让他去努力。 他真的很感谢爸爸妈妈一直以来对他的支持和爱护。 能在一切关键时刻给他指引方向，给他鼓励。 也就是他们的鼓励，让昏迷中的他产生了无比强烈的求生欲，才能坚持到今天。 他用眼神示意爸爸去把门关上，等到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一家三口的时候。 他开口说道：“爸妈，我想要一台电脑，再给我买一部新手机，我现在很着急。” 他必须赶紧熟悉当下的社会环境。 而且，如果深渊世界这样的游戏一直再召集玩家的话，一定会在网络上留下痕迹，他必须尽快掌握更多的信息。 祁爸爸和祁妈妈对视了一眼，没有多问，祁爸爸就下楼去了。 他们对于自己的孩子有天生的信任感，孩子这么想一定有他的道理。 祁霁从小到大也从来没有让他们失望过， 半小时不到，祁霁的病床边上就放上了一台最新款的笔记本电脑和一部手机。 祁妈妈下午还有课，跟祁爸爸吩咐了几句，就去上班了。 他们两个这几年来已经习惯性地把两个人的上课时间错开来，医院也在学校附近，为了保证孩子身边至少都有一个人在守着。 “爸，我能醒来这件事不正常，你知道吗？” 祁霁抬头看向祁爸爸。 祁爸爸的表情也变得严肃：“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我本来已经死了，去鬼门关晃了一圈，阎王爷不肯收我，就把我放回来了。” 祁霁开了个玩笑，随即也正色凑到爸爸面前说道： “爸，我想跟您说个事，您不要告诉妈妈行不行，就当是咱们爷俩的秘密。” 第23章 现实世界 网站 墙上的挂钟无声地走动着，阳光逐渐倾斜，最终消失在了天边，夜晚悄然降临。 祁霁把深渊世界的事情跟祁爸爸说了，他原本并没有指望父亲会相信。毕竟他父亲是一位实打实的科研工作者，对于这些事情，肯定会不屑一顾。 但是他的苏醒本身就很反常，后续，他也可能做出一些让父母难以理解的事情，所以他必须让家人知道。 祁爸爸听到他的想法却笑了：“我只是相信你罢了，我相信你为了活下来付出很大的代价，所以你也放心，爸爸和妈妈会永远站在你身后，你不需要有顾虑，想做什么就去做，想调查什么就去查，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也尽管说。” 祁霁点点头。 他如今醒了，也不想看着父母再彻夜守着他，祁爸爸拗不过他，临走前跟护士交代了几句之后，还是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病房里很快只剩下他一个人。 祁霁打开电脑，开始搜索和深渊世界相关的信息。 原本他都做好了毫无收获的准备，毕竟这个游戏世界看起来无比神秘，在现实世界中一定也非常隐蔽。 但事实完全出乎意料，整个互联网上充斥着关于深渊世界的讨论，并且还建立了很多关于深渊世界的讨论小组。 因为讨论人数众多，各路信息混杂，还有专门的大神制作了一个“深渊世界玩家专区”的网站。 但大家并没有有效的办法区分到底谁是真正的玩家，所以很多不明情况的路人也会进来凑凑热闹。 不过为了掩人耳目，网站上标注的都是“游戏专区”，很多路人都会觉得是一款自己没玩过的惊悚冒险游戏。 只有真正的玩家知道，这是他们可以互相交换信息的地方。 网页上有几个置顶的帖子引起了祁霁的注意。 “【新手必看】c级玩家保命须知” “【攻略讨论】如何苟到游戏结束” 他点开了第一个【新手必看】的帖子，打算看看到底有什么必看内容。 这个帖子的发布者是一位id名为“玩家专区区长”的人。帖子的内容也很长，大概内容包含了以下几个方面。 1.d级副本是新手副本，也是所有副本中最简单的，所有能在副本里出来的玩家，自动成为c级玩家，下次也会进入c级副本。 2.c级副本中难度会增加，最直观的难度就在于识别玩家。 d级副本基本都是一个封闭的环境，而且所有玩家对于副本中的人也没有防备，不会伪装身份，更加容易开诚布公地交流。 但是从c级副本开始，游戏地图会变大，可能是一座城市，也可能是一个国家，每个人都不知道一共有多少玩家，也不知道谁是玩家。 无法辨别玩家的后果就是：你无法知道跟你相认的玩家到底是想和你合作，还是想杀了你换取线索。 同时，玩家不仅要面对来自其他玩家随时的背刺，还要面对副本中存在的各种危险，以及诡秘无比的副本规则。 3.d级副本结束之后一般情况奖励在10-20积分，c级副本的奖励一般在50-60积分，同时有可能觉醒异能、获得道具等等。主要看玩家在副本中的表现，游戏系统会比较客观地评定之后再给分。 4.目前没有人知道到底如何升级成为b级玩家，区长本人目前已经过了三个c级副本，依然还是c级玩家，希望知道信息的朋友们可以踊跃分享。 5.还是老规矩，在副本里死亡，现实世界同步死亡，副本内的死亡方式包括但不限于：变成其他非人类的东西、被怪物吃掉、被不知名力量吞噬等。 6.c级玩家在进入副本前，可适当调整自己的长相，所以不用担心在现实中被认出来，但一定要记得调整，否则被人认出来会非常麻烦。 下面是一些相关讨论： 1f：怎么是10-20分啊，我觉得自己已经玩得很牛x了，拿了15分，还以为大家都一样呢，你告诉我还有人能拿20分？ 2f：楼上的，我也15分，而且我做了完成任务的最后关键动作，这么看来这个楼主的可信度不高。到底有多逆天才能拿20分？ 3f：c级副本还能觉醒异能？不敢想象我要是有异能该有多爽啊。 …… 看着眼前这些信息，祁霁陷入了沉思，他打开自己的游戏面板。 游戏面板在现实世界中是一道光屏，除了自己之外谁也看不到。 没记错的话他拿到了30积分，并且在d级任务结束之后就获得了异能。 看来系统对他的评价还挺高的。 只是他的异能，可惜不是什么大杀四方的异能，不过读心术也是他需要的。 怪不得在副本里的时候，他就模模糊糊地感觉到自己的观察能力明显提高。 原本作为演员，虽然是个小糊咖，火了几天就销声匿迹，但是他也是正经科班出身的。“读心”就是他所需要的。 学会揣度别人的心理，从细微的神情和不起眼动作中，判断人物内心的想法和情感，是一个演员的基本素养。 如今在副本世界里，这样的异能能帮助他分辨玩家和npc，也能让他更好地伪装。 只是照楼主这么说的话，伪装成npc是c级副本里玩家的常态，看起来自己的优势就会少了很多。 但其实不是，演戏对于他来说这苦练多年的家常便饭，当年自己能够一朝爆火也并不是运气好，而是自己多年付出的成果。 再加上有异能的加持，祁霁对自己还是很有信心的。 他继续在网站上浏览着，看着看着，一个发布没多久的帖子引起了他的注意。 【我亲眼见证了副本npc的觉醒】 他顿时有一种不妙的预感，顺手点了进去。 楼主id叫“京城游戏王”。看到这个名字，祁霁就忍不住扶额了 “家人们谁懂啊！我刚从一个d级副本里出来，八个玩家苟到最后一天只剩下五个了，一点办法都没有都准备等死了。 一个npc突然间冲出来拯救了大家，还告诉了我们通关的关键线索，顺便指导了我们完成任务。太牛了，一定是系统派来的救星。” 一时间，整个“深渊世界玩家专区”全都炸开了锅，开始讨论起这个神秘的npc。 第24章 现实世界 发小 1f：楼主吹牛的吧，我不相信，除非这种好事落到我头上。 2f：这是系统bug吗？ 3f：楼主有没有想过，没准这个人从头到尾就是一个玩家呢？ 楼主“京城游戏王”回复：不可能，我们从一开始就是八个玩家作为客人在长桌上吃饭，那个npc是在我们身后负责倒酒的男仆，他从头到尾都跟那个该死的副本世界浑然一体，没有一点玩家的影子。 4f：我支持楼上的看法，否则这个人完全没有必要搜集任务线索，还跟你们一起完成任务。 5f：这个人一定是个高端玩家。 6f：但楼主说的是d级副本啊，这是个新手副本，全员新人，每个人都刚从死亡的惊吓里面清醒过来，真的有人能立刻开始装npc吗？ 7f：楼上说得我鸡皮疙瘩起来了，这人反应能力得多快才能做到这样啊。我觉得楼主猜得对，我宁愿相信这是个突然觉醒的npc。 …… 双方谁也不能说服谁，所有人在帖子里吵得不可开交。 祁霁在电脑前无语地关闭了网站。 搜索引擎首页写着今日新闻。 最让人震惊的就是b市一位程序员钱某因为染上赌|博，输光了全部家当，还准备把自己的妻子和女儿卖给人贩子，上次因为妻子报警了还上过新闻，才几天，这个赌徒被追债人追到不慎坠楼，当场死亡。 群众们知道了这个消息无不感叹恶有恶报。 这是……钱光么。 在d级副本里死亡的人，就会顺着事情原本的发展轨迹，走向死亡。 他迅速搜索那对网红情侣，名字叫什么，白雪和王彬彬。 搜索出了一个叫“彬彬有雪”的账号，最后一次更新是在几天前，说要去国外度假。 还有一些小道消息说这对网红情侣在国外跳伞的时候双双出事了。 下面都是粉丝在围攻，并且艾特“彬彬有雪”让他们出来辟谣，但是一直没有回应。 祁霁今天刚醒过来，按照时间来算，“彬彬有雪”这对情侣也是今天刚出事的，而且发生在国外，事情核实还需要一段时间，最早也得明天才会有媒体报导。 但是祁霁看到现有的信息，基本已经确定了刚才的论证结果。 所以如果不是在d级副本里完成了任务，今天就是他的死期。 夜已深了，他的身体还没恢复到巅峰状态，还是需要休息，祁霁合上电脑，关灯睡觉。 接下来的时间里，祁霁一直在持续关注“深渊世界玩家专区”，也在关注一些社会新闻。 “玩家专区”网站的活跃用户很多，也有互相认出是从一个副本里出来的，于是相约线下见面的。 这点祁霁完全不认可，他始终觉得防人之心不可无，最好不要跟这些深渊世界的玩家在现实世界里有过多的接触。 而且，那位“玩家专区区长”在帖子里专门写了一条，让大家不要在现实世界里被认出来，不然会非常麻烦。 这位区长目前在他看来是个不错的前辈，所给的信息看起来也比较靠谱，受到很多玩家的追捧，但他始终没有暴露过自己的现实世界身份，也没有跟任何人私下联系过。 尽管不知道到底有什么麻烦，祁霁还是决定相信这一条，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 关于他这位神秘“npc”的讨论这两天也渐渐被淡忘，帖子终于沉下去了，他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另外他还想在这里了解的情况就是副本世界的信息。 他希望副本应该是固定的那几个或者十几个，这样有人出来了之后，就可以提供一定的攻略，即使这样的攻略价格被炒得很高，他也不是不能接受买来看看。 但是他经过一段时间的浏览之后，发现副本世界完全没有规律，甚至至今都没有出现过重复的副本。 也有人问过c级副本的存活率大概是百分之多少。 至今没有准确的答案，也有人大概估算过，说自己遇见的玩家大概有二十多个，最后只有四个人活了下来。也有人争辩说自己估计副本里玩家估计有五十多个，最后只有两个人活了下来。 最后一位玩家一句话终结了这个问题：“无人生还的副本也没人统计过有多少个啊。” 一瞬间整个帖子里就没人说话了，这个帖子也迅速沉了下去。 又过了几天，祁霁和父母协商过后，申请了出院，这时候他其实已经完全恢复了，跑马拉松都没问题，但是表面上还是要装作大病初愈的样子，被父母用轮椅推着办了出院手续。 一直呆在医院里也不方便，他得赶紧回到家里去。 回去的路上，祁霁问父母，这几年有没有朋友来看望过他。 “小樾经常来的，这几天没来，估计是又闯祸了被他爸爸关在家里了。” “只有时樾吗？” “是啊，刚开始那几天很多记者和媒体，也许那时候你也有朋友过来了，但是你爸爸担心是混进来的无良媒体，会打扰到你影响病情，就全部拒绝了。一连拒绝了几个月，后来就没有人来了。” “小樾把你当亲哥哥看的，你不在的时候，他也经常去看望我们，我们忙的时候也都是他在照顾你。等你方便了，把小樾叫到我们家吃个饭吧。” 时樾，是祁霁的发小，比他小两岁，小时候住在一个大院里，一起玩到十几岁，后来大院拆迁，祁爸爸和祁妈妈为了让祁霁上学也搬到了别的地方。 时樾的爸爸做生意发了财，也去别的地方买了大房子，但是两家人的关系一直都很好。 可时樾偏是个不服管教的，家里又有钱，谁也不服，因为从小打架打不过祁霁，就听祁霁一个人的话。 祁霁出事前，时樾还在跟家里闹着要去当电竞选手。 现在听祁妈妈说，时樾那时候没闹成功，跟家里经过这么多年的拉扯，得到的结果就是，现在在做游戏主播，每天直播打游戏。但30岁之后必须接手家里的公司。 祁霁点点头，不好好打游戏就要回去继承家产了，真惨。 以前听时樾说打游戏的事情他都没放在心上，不过现在听到“游戏主播”这几个字，他反而眼前一亮。 托庄严的福，他现在对打游戏的人印象非常好，游戏打得好的人，脑子灵活，思维清晰。 “今天就约时樾来家里坐坐吧，告诉他我出院了，特别想他。” 颤抖吧，我的小老弟。 第25章 现实世界 组队 时樾最近很烦，非常烦。 更烦的是他家里人没人相信他说的话，说他是打游戏打糊涂了，让他在家里戒网。 他在家里人心里，始终是个长不大的网瘾少年。 但是他现在急迫地想要做点什么，缓解一下内心的焦虑。 下午他爸爸打开他的房门的时候，他还是有点不可置信的，这次这么快就消气了？ 他爸爸让他他去祁家一趟。 去祁家干什么？祁家难道出什么事了？ 他猛然站起来：“怎么了？怎么突然叫我过去？” “没什么，就是祁霁醒了，想见见你，” “哦，好的，我马上过去。”时樾内心焦急，赶紧找了件外套穿上。 等等，嗯？他爸刚才说的什么？ 反应过来之后，他瞪大双眼。 “我跟你妈本来也想去的，但是这两天忙着谈一笔生意，我们准备过几天再过去，你今天先去吧。多陪小祁，开导开导他，他一定会慢慢恢复的。欸，这孩子也是命苦。” 时樾已经听不到他爸在唠叨什么了，披了外套就往楼下跑。 司机马叔已经在门口等他了，他坐上车：“马叔，把我送到祁家！快快！” 马叔笑了：“好的，少爷，别急，咱们这过去也就二十分钟，你先别急。” 时樾到的时候，祁家正到了午饭时间，祁爸爸和祁妈妈在厨房里忙活着，祁霁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 这几天的新闻陆续报道了一些社会正能量相关的事情。 比如一位女高中生，不堪忍受校园霸凌，跳楼自杀。万幸的是，最后被一块广告牌挂住，只是受了点擦伤，没有生命危险。 据记者了解，该校的霸凌行为非常严重，但是校方只想息事宁人，拒绝任何采访和调查。女孩自己根本无力对抗。 一位律师在看到女孩的故事之后，挺身而出，表示愿意为她提供一切需要的帮助，并且愿意出资给她转学。 另一则新闻也很有趣，当地的一个贫困家庭的孩子失去了唯一的爷爷，被送往福利院。 当地的一位在校大学生组织了青年志愿者协会，对该福利院进行募捐，并且每周都组织志愿者前往福利院辅导孩子们学习。 新闻中并没有报道事件相关人员的姓名，但祁霁知道，大家一定都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但与此同时，他才反应过来一件事情。 他与所有人不一样。 别人都是因为突发情况，遇到了危险，只要度过了这次危机，以后的生活就可以正常进行，只是绑定上了深渊世界，以后要多一个随时死掉的危险。 他不一样，他现在的健康，完全是用积分兑换的，积分用完，他的身体可能会急速衰弱，甚至马上死亡。他必须要兑换足够多的积分，才能维持住现在的生活。 深渊世界对于他来说，不是累赘，不是危险，是他继续活下去的希望。 脑子里正想着事情，冷不防被一阵敲门声惊醒。 祁爸爸从厨房探出脑袋：“估计是小樾来了，小霁你去开下门。” 祁霁一打开门，就被一个熊抱差点扑倒在地。 “祁哥！你真的醒了！呜呜呜！” “撒手。” “好的，祁哥。” 还是熟悉的冷酷语调，时樾一秒变怂。 刚好这时候祁妈妈从厨房出来，喊他俩一起吃饭了。 时樾的性格和祁霁完全不同，是那种所有长辈都会喜欢的类型。 他性格开朗，嘴还甜，一顿饭的时间把祁爸爸和祁妈妈夸得心花怒放，恨不得再让时樾当自己儿子。 时樾：“哈哈哈，我爸也是这么想的，让我来当你们家儿子，让祁哥做他的儿子。祁哥又聪明，又高又帅，我爸说带出去倍有面儿。” 夸孩子这件事，夸一个等于夸一家子，被他这么一夸，祁爸爸祁妈妈更开心了。让他晚上就留在他们家，跟祁霁好好叙叙旧。 饭后，家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了，祁爸祁妈下午都有课。 刚才吃饭的时候，这些天醒来之后的一些情况时樾也知道了，一直让祁爸祁妈放心，他一定会照顾好祁哥的。 时樾也跟着祁霁一起，在客厅里安静地看电视， 看了一会儿之后，祁霁回过神来，发现时樾在发呆。 这小子今天不对劲，表面上看起来能说能笑，但是眼睛里总是一闪而过的焦虑逃不过祁霁的眼睛。 他的读心术目前只能看懂一些细微的表情变化，在熟悉的人面前他也懒得用。 而且他了解时樾，根本不需要用读心术，扫一眼就能知道这小子心里在想什么。 “怎么了。看起来忧心忡忡的。”祁霁开口，叫醒了正在发呆的时樾。 “祁哥？”时樾有些不确定。 “你从进门之后，看起来就不对，你有心事。”祁霁的语气非常笃定。 时樾一时间有些犹豫，他缓缓开口：“祁哥，我最近遇到了一些事情。是一些，常人无法理解的事情，我之前告诉了我爸，我爸说是我游戏打多了，但我知道不是的，” 祁霁心中一动。 “你讲给我听听。” “你会相信我说的话吗？” “从小到大，你说得再离谱的话，我哪次没有相信？” “那天我在直播，有一关一直打不过去，把我打得好胜心一下子就来了，我就一直打一直打，下播的时间到了，我还是一直在打这一关，一直打到天亮。” “你真是……然后呢？” “我忽然间一阵心绞痛，后来就失去知觉了，等我醒来的时候，我进入了一个游戏世界里，比我玩得任何一个游戏都要血|腥恐怖，我在里面，可以说是九死一生。 等我游戏结束之后，我就醒过来了，发现我没事，之前的心绞痛好像幻觉，但是我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而且，我被这个游戏系统盯上了，以后还要不断地进行这个游戏，不知道哪一天就真的死在里里面了。” “我知道了。” “啥呀！祁哥，你要相信我！这些都是真的。” “我当然知道是真的，不就是深渊世界么。” “你听说我啊……嗯？”时樾双眼睁大，看向祁霁。 “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我知道深渊世界啊，不然你以为我是怎么突然康复的？用积分换的啊。”祁霁看起来就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双眼还在盯着电视屏幕。 “哥啊！我的亲哥！谢天谢地！”时樾差点要给祁霁一个熊抱，被祁霁拦住了。 “那祁哥，你啥时候要进新副本啊，能不能带我一起。” “玩家之间可以组队吗？” “可以的！你打开你的系统页面。” 祁霁打开之后，看向时樾，等他说下一步。 “你在自己的页面的最下面，点一下组队，然后我俩自动连接一下就行。你五年没有上网了，这个你不知道也正常。这东西又比现在的科技还要先进，你得多摸索摸索。” “还有，你说，进新副本的事情，是我可以选择的吗？” “一般玩家是两个月之内就要进一次，你看你的界面右下角有个倒计时，你只要在倒计时结束之前进副本就可以。不然就会死。” “那我可能跟这个倒计时没什么关系，我的命都是用积分换的，花完了就得死。” “哥，你不要总是用这么平静的语气扔一个又一个的炸弹给我行不行？你要吓死我啊。积分换的？那你岂不是最多只能活20天？你现在醒了多少天了？” “应该是10天了。还有20天。”祁霁换台，看起了球赛。 “10天？20天？等一下哥！”时樾好像遇到了难题。 “你有30积分？？!!” 这家伙还是人吗，自己一个高玩，进副本里都差点没了半条命，才拿了20积分。网上遇到的玩家也没有比他还高的，甚至玩家们总结的攻略里面，新手副本的上限就是20积分。 这家伙在床上躺了五年，拿了30积分？ “哥，你看，我们都这么强，我们两个组队，就是强强联合。” “我们组队之后，你得清楚一件事情。” “什么事？” “你得当作没有我这个队友。”祁霁神色严肃地说道。 “啊？” “我应该会沉浸在某个角色里，会暗中帮助你，即使你认出我来了，你得装作不知道。你就当，就当你在npc里面有人脉吧。” 时樾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样也好，不愧是祁哥，想得就是比我多，不是我说，你天生就是个做影帝的料，小小娱乐圈根本不够你发挥。” “可以了，停。”耳边聒噪的吹捧马上停住了。 祁霁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他们可以组队，那么别人也可以组队。 如果别人的队伍人数足够多，那么就可以在人数上取得短暂的优势，通过猎杀其他玩家来获得大量的线索，达到快速通关的效果。 他把这个想法跟时樾说了一下。 时樾沉思了一会儿开口：“这个想法确实值得思考，但是如果一个游戏，玩家一直通过这种方式取胜的话，那么这毫无意外是一个失败的游戏。 仅仅通过一个新手副本，我们就可以管中窥豹，这个游戏无论是故事结构，还是悬念设计都是具有巧思的，并不是单单依靠人海战术就能取胜的，所以，如果是我设计游戏，我一定会对组队人数加以限制，即使表面上没有明说，也会加上某钟设定，让人数超过限制越多的队伍，完成任务的难度越大。按照市面上的游戏设定，组队一般限制在五人以内。” 祁霁点点头。 “如果真的是五个人满编的话，我们后续还要再招募一些队友，但是一定是可以信任的人才行。” 两人的交流一直持续到晚上祁爸爸和祁妈妈回来。 直到第二天约定了20天之后进新副本，时樾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接下来的日子里，祁霁把每一天都当成生命的最后一天，尽量多陪陪父母，也经常出去散心、锻炼身体。 时间如同流水一般流淌而过，20天的时间转瞬即逝。 和时樾通了电话之后，祁霁按照两人约定的时间，点击了“进入新副本”的按键。 【玩家是否确定进入新副本？】 【是】 意识渐渐模糊，祁霁的眼前陷入了一片黑暗。 第1章 塞法尔岛 深夜，海边诊所。 “医生，我只是芒果过敏，你给我的这是止泻药。” 病人面无表情地说道。 对面的医生一愣，随即露出讪讪的笑容。 “哈哈，不好意思，哈哈，我不小心拿错了，对了，过敏的药是什么来着，哈哈，哈哈哈哈。” 尴尬的笑声回荡在诊室里，没有人附和，空气渐渐凝固。 “氯雷他定或者地塞米松，没有的话头孢拉定也可以，我的情况不是很严重，这些药应该就够了。”病人继续说道。 “您不是新来岛上研究的历史学家吗？我在报纸上见过您的照片，没想到您对看病也这么了解呢。” 医生也停止了尬笑，从药房里找到了刚才病人说的几种药，放在桌上。 两人对视，谁也没有说话。 都是玩家，那就没有继续装下去的必要了 卡洛斯医生，应该说是时樾，笑容和煦：“你在现实世界是医生吗？这么厉害。” 对面的病人没有回答他，拿上药，往桌上放了几张钞票。临走之前从怀里拿出笔记本，撕了一张纸，在上面写下了自己的座机号码。 “遇到病人的时候，别乱治，给我打电话，我是外科医生。” 没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时樾看着那人转身离开的背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来这个副本已经一个星期了，系统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祁霁的人影子都没见着。 这座海上小岛虽说不大，但至少也有十几万人，虽说这里只是个小诊所，但每天都会陆陆续续也会有病人前来。 前几天还有其他几个医生在，自己还能糊弄糊弄，今天只有自己一个人留在这里值班，真是一点也糊弄不过去。 好在只来了这一个病人。 刚才那个病人玩家估计是个医生，虽说过程尴尬了一点，但也不用他多费心了。 夜里的诊所格外安静，可以听见海浪拍打在礁石上的声响，时樾趴在值班室的桌子上，沉沉睡去。 这次的副本所在的小岛，名叫塞法尔岛，是位于海洋中心的一座无国界小岛，也是是举世闻名的度假胜地。 整个海岛被金色的沙滩环绕，阳光洒下的时候，细腻的沙粒就会闪烁耀眼的光芒。 这里的海水清澈见底，如同巨大的蓝宝石，深沉又夺目，令人陶醉。塞法尔岛也因此得名。 然而让无数游客趋之若鹜的原因，并不在于这些无与伦比的美丽景色。 而在于塞法尔岛上独有的生物——人鱼。 从前所有人都觉得，人鱼是童话故事虚构出来的形象，直到大约一百多年前，一艘来自塞法尔岛的小船，带领着海洋之外的人们，来到了这座神奇的小岛上。 从此，人鱼成了被全世界认可的新发现的生物。人鱼拥有美丽的外表，华丽的鱼尾以及闪闪发光的鳞片，迅速吸引了全世界的关注。 这座小岛也引来了络绎不绝的游客和空前的繁荣。 与此同时这座小岛上被埋藏多年的与人鱼相关的血泪历史，也随之展开在全世界人们的眼中。 一周的时间时樾也只搜集到了这些资料，他现在的医生身份给了他很多便利，一般人可能还真打听不到这么多信息。 第二天天亮的时候有同事来换班，时樾才脱下白大褂放回自己的柜子里，拎着手提包回家了。 卡洛斯医生的家有点远，这时候回家需要搭乘早上最早的一班电车，坐六站路，就可以到达靠近塞法尔岛中心的一片居民区。 这片居民区都是独立的小洋楼，不过并不都是岛上的原住民，连卡洛斯医生自己也不是。 据时樾所知，卡洛斯医生曾经只是想在这里度假，后来觉得这里环境优美，岛上民风淳朴，才决定在岛上定居。 这里住着的还有很多短期度假的游客，一批人来了，一批人又走了，时樾来的一个星期里，有的房子已经换了两拨人了。 也有一些长期度假的，但是不多，卡洛斯医生见多了这些来来往往的游客，所以一直不在意这些。 电车到站了，时樾下车，与他一同下车的还有一个亚裔青年，这个青年一身小麦色皮肤，身材高大，穿着一件白色宽松背心和条灰色运动裤，露出的两条结实的手臂，肌肉线条流畅。背着一只大大的登山包，推着一行李箱，像是刚刚上岛的游客。 “您好，请问比尔大街18号往哪个方向走？”亚裔青年微笑着，露出雪白的牙齿。 时樾挑眉，这不是他家隔壁吗？ 他点点头，回以一个同样礼貌的微笑：“我住在比尔大街19号，我带你过去吧。” 对面的人露出惊喜的神情，眼睛笑成弯弯的小月牙：“谢谢您，您真是一位热心的绅士。” 青年跟在时樾身后，一边走一边做着自我介绍。 “我叫林洋，您可以叫我林，这里是我毕业旅行的最后一站，我已经听说这里好久了，一直没有机会来。这里真的太美了，我要在这里呆上几个月。好好放松一下。以后我们是不是就是邻居了，真幸运，能和您这样的绅士成为邻居。” 原来是个学生，就是话有点密了，讲个不停，短短一段路时樾都觉得头疼。 时樾平时已经是个话多的人了，和这个学生比较起来还是相形见绌了。 看这性格应该不是祁哥，祁哥本人是个很安静的人，非必要的时候绝对不会多说一句话。 他跟祁哥相处这么多年了，虽说祁哥是个演员，但也不至于看不出来，而且自己现在的长相虽然有所改动，但也跟原来的自己有六分相似，祁哥应该不会认不出自己的。 眼前这个没心没肺的小青年不可能是祁哥。 只是刚走到家门口，给这个青年指了比尔大街18号的位置之后，发现家门口蹲着一个人。 来人看见卡洛斯医生回来了，急忙站起来，脸色十分苍白；“卡洛斯医生，可算找到您了。” “发生什么事了？” “您跟我去一趟博物馆吧，我们馆长被人杀了。岛上没有法医，只能先请您去看看了。” 第2章 人鱼标本 如果说在塞法尔岛上，提到“博物馆”三个字，所有人都能心领神会，那一定就是人鱼博物馆。 塞法尔岛的人鱼博物馆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的博物馆，这里陈列着大量的人鱼标本，以及传说中人鱼的海底文明的产物——大量价值连城的珠宝和器具。 这些对于人类研究人鱼的海底文明具有重大的意义。海内外的各种专家学者更是将这座博物馆奉为学术研究的藏宝地。 能够成为这座伟大的博物馆的馆长的人，必然也是这座岛上的核心人物。 现在，他死了，死于谋杀。 时樾一瞬间想通其中的关键之后，眼神不经意地打量起来人，这人看起来是个跑腿的小警察，看起来真的非常着急。 海岛原本气候就十分炎热，这人的上衣已经全部湿透，看起来等了很长时间了。 现在系统还没有发布本次的任务，这种核心人物的相关事情，尽量多参与一点，也能尽快搜集到关于这个副本的有效信息。 顾不上自己是个对医学一窍不通的游戏宅了，他必须马上出发。 “或许，您需要帮忙吗，卡洛斯医生？” 他身边的那位亚裔青年，冲他露出一口白牙：“看情况好像是出了什么大事，我担心您一个人应付不过来，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和您一起过去，就当是感谢您为我引路了。” 不管了，三个臭皮匠还能顶个诸葛亮呢，这个黑皮体育生，算了他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体育生，看起来还算友好，带上说不定能帮上忙。 看见卡洛斯医生犹豫地点了点头，亚裔青年飞快地将自己地行李收拾好，和卡洛斯医生一起往博物馆去了。 只是来到博物馆门口的时候，意外碰上了个熟人。 昨天的那位病人，据他昨天了解到的，这位玩家现在的身份是一位来岛上研究的历史学家。 博物馆已经被围了起来，门口也有警察拦着，那位病人似乎在争辩着什么，但是就是不让进去。 警察明显是认识卡洛斯医生的，看见他来了，连忙准备让他进去。 看来卡洛斯医生在岛上也是很有名望的。 时樾这时候突然心里有些慌，自己对医术一窍不通，对法医更是完全没有了解，很可能会因为他的专业能力不足导致线索被错过。 心里正在嘀咕。看见了被拦在门口的病人先生，想起对方昨天留下的号码。 对方应该是好意的，说不定有合作的可能。 他本来打算直接跟那个病人说合作的事情，对方对医术有了解，说不定能在帮到他。 只是还没等他开口，就被旁边的亚裔青年林洋拉着直接准备进去，他刚想挣脱对方，却感觉对方力气很大，他挣脱不开。 青年回头看着他，看起来对他的挣扎毫无知觉：“我看里面的人好像很着急，卡洛斯医生您不着急去看吗？” 还没等他们越过警察，时樾的另一只手就被拉住了，他回头，发现这位病人也死死拽着他不松手。 对方神情还是很冷漠，开口道：“我们谈谈。” 直到对方开口，身边的林洋才突然松了手，好像就是故意在等对方先开口似的，不过这个想法在时樾心里一闪而过，随即就在心里否定了这可笑的想法。 对方先开口，好像让他掌握了一定的主动权。 跟对方来到了博物馆门口的一个角落，亚裔青年没有跟着，远远地看着他们聊天。 “我是医生，不说非常懂法医的知识，至少比你要了解很多，里面的情况我可以帮你应付。条件就是这件事全程都要有我参与，你必须一直带着我。”病人先生说道。 时樾想了想：“我可以全程带着你，但你的线索也要跟我共享，不然对我来说不公平。” “成交。” 两人短暂地达成协议，继续往博物馆里面走去，时樾跟门口地警察打了招呼，将两个人都带了进去。 三人跟着引路地警察来到了馆长办公室的门口，馆长的尸体被盖着白布放在一边，办公室看起来非常整齐，窗明几净，看起来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根据博物馆的工作人员汇报，博物馆内的藏品已经排查完毕，员工的私人用品也清点完毕，没有发现任何物品丢失，整个博物馆也没有外部入侵的痕迹。 难道是内鬼作案？ 病人先生和卡洛斯医生先去查看尸体，亚裔青年林洋站在门口不方便进去，于是开始在博物馆内闲逛起来。 亚裔青年林洋，或者说是祁霁，对现在这个副本非常不理解。 他其实并不是第一天来岛，他也同样来了有一周了，可是游戏系统没有任何要发布任务的迹象，毫无动静。 他的身份是岛上的游客，这个身份相对来说比较方便，他可以随意在岛屿上四处游荡，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他花了大概一周的时间终于找到了时樾。 玩家副本之前可以适当改变容貌，如果遇到一些特殊身份，系统也会根据副本内的人物情况对外貌自动修改。 比如时樾现在卡洛斯医生的形象一看就是一个纯种的欧美人，祁霁自己的身份依然保持了亚裔的特征，他这次进来之前改变得比较多，时樾认不出来也很正常。 只是没人告诉他当一个阳光开朗大男孩这么难啊。 不过好在，连时樾都没认出来他，把他当成一个真的游客了。 所有人都在忙，时樾一定可以搜集到有用的线索，他现在只需要做一个第一次来到人鱼博物馆的游客该有的样子就可以了。 想到这里，他开始在办公室周边的场馆参观了起来。 这座博物馆占地面积非常大，此时由于四下无人，安静得有些骇人。 馆长的办公室位于博物馆的四楼，整个四楼都是工作人员的办公场所，只有工作人员才有四楼的钥匙。 三楼是人鱼标本展览馆，二楼是海洋文明展览馆，一楼是塞法尔岛战争遗迹展览馆。 办公区现在聚集着大量的警方，不便探查，祁霁于是直接来到了博物馆的三楼。 三楼的人鱼标本分为两种，一种是完整的人鱼标本，它们大都保存完整，被浸泡在巨大的展柜里，另一种则是人鱼骨架标本，它们被复原后重新排布好，摆出了各种人们想要展示的姿势，供游客们参观。 祁霁发现，完整的人鱼标本，甚至都还有它们各自的名字，玻璃展柜的右下角，都清晰地标注着它们的名字，还有一些简略的生平。 这让祁霁感觉很别扭，虽然平时参观博物馆，对于重要的历史人物，博物馆会也会标注物品的来历和名称，或者主人的生平。 但是面对这些栩栩如生的完整标本，它们海藻般的发丝还在福尔马林液体中漂浮着，皮肤泛着白瓷一样的光泽，闪烁的鱼尾好像琉璃一样璀璨，双眼紧闭，睫毛浓密纤长，仿佛随时就要睁开眼睛与玻璃柜外面的人对视。 这种情况下，下面详细的标注，让人有些头皮发麻。 就好像，把它们制成标本的人，真的认识它们，和它们真切地生活过一样。 第3章 馆长之死 人鱼标本的展览馆，好像是为了烘托神秘的气氛，特意在门口加了标语。 “不要与人鱼对视，否则你将被诱惑，坠入海底窒息而死。” 标语特地用红色的颜料手写加粗，字体的边缘模糊不清，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 玻璃展柜中的人鱼看起来柔和而静谧，欣赏起来能带给人内心的宁静。 这让人相信，即使是活着的人鱼，也会像海洋馆里的小海豚一样活泼友善，不像是危险的生物啊。 角落里有一个玻璃展柜格外地大，里面放着的是两具人鱼标本。 祁霁看见展柜的右下角写着“罗恩夫妇”，原来这两个人鱼是一对。 这对罗恩夫妇，在玻璃展柜里紧紧相拥，他们的鱼尾相互缠绕，尽管双眼紧闭，神情却十分悲伤。 有关他们的生平记录那一块，却没有任何记录，这对夫妇好像是被遗忘了一般，被留在了展览馆的角落里。 让祁霁觉得非常别扭的点也在这里。 在这个副本里，人鱼作为大自然天然存在的一种生物，不应该拥有人类的名字的。 这里的每一条人鱼，都拥有它们的名字，或者说，它们都拥有人类的名字。 人类一般情况下不会平白无故地给某个事物取名字，因为一旦有了名字，也就赋予了这件事物独特的意义。 比如人类会给自己的宠物取名字，然后会跟宠物像家人一样相处。 宠物死后，人类大概率会让它们入土为安，回归大自然。 如果人鱼真的曾经被人类赋予名字，承载过人类的感情，它们死后，在这样海葬盛行的海岛上，被放归大海才是一件看起来合理的事情。 可是它们全都被制成了标本，如果真的出于人类内心的不舍，放在某个私密的地方敬奉也能理解。 就这样大剌剌地放在一个公开的场所，供所有来往的人参观。 这样的行为，不像是喜爱，不像是不舍，反而，像是一种惩罚，一种诅咒。 好像在对这里所有的人鱼说：“你们永远也回不到海洋，永远像战利品一样被所有人参观，永远呆在腐臭的玻璃器皿里，直到世界毁灭。” 加上展馆里这些奇怪的标语，更让人祁霁觉得矛盾。 这座岛屿因为人鱼而兴盛，即使没有把人鱼当作家人朋友，至少也应该被奉为岛上的吉祥物一类的东西。 这座展览馆给人的感觉，是一种对人鱼的敌意和防备。 他看着眼前这些林立的玻璃展柜，心中有些发毛，加快脚步离开了这里。 一看时间，他已经独自待在那间展览馆里两个小时了。 卡洛斯医生和刚才门口那个陌生男人已经准备下楼了，碰上了准备上四楼的亚裔青年。 亚裔青年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露出憨憨的笑容：“不好意思，没帮上什么忙，我实在是太好奇这里的人鱼了，一不小心就看入迷了。” 时樾对这小青年有些无语，但是也没说什么，确实没什么要帮忙的地方。 不过他并没有埋怨什么，而是露出友善的笑容：“没关系，很多人第一次来人鱼博物馆都是这样，觉得有趣的话这段时间可以多来几次。” 谁能知道这位卡洛斯医生自己还没有看过人鱼博物馆呢。 时樾也想找时间来看看，但是他这个医生身份实在太忙了。 尤其是他这种对医术一无所知的人，每天在诊所里都要假装自己很忙，实际上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在忙什么。 他又不能突然不干了，这样引起别的玩家注意的话，自己也会陷入危险。 他还需要向这个亚裔青年打听人鱼博物馆真实的样子。 不过一切都要等他把这位病人先生送走再说。 两人此时完全没有把身边的小青年npc放在心上，正在讨论着刚才探查到的信息。 这位馆长的死亡可以说是非常凄惨，他被人用一把解剖刀划开肚皮，失血过多致死，死后伤口又被针线精细地缝合好。 办公室现场并没有大量血迹，应该不是第一案发现场，警方排查之后觉得第一案发现场可能是四楼地洗手间。 由于四楼是员工楼层，一般游客不能进入，初步判定是内部人员作案，更详细的情况目前还在排查中。 这种死法非常奇怪，凶手把老馆长杀死的做法非常残忍，因为解剖刀划开的位置几乎没有伤到任何内脏，但是内脏又好像全都移位了，里面还多了很多不知名填充物。 这个人目前看起来是失血过多，实际上可能是被疼死的。 这样残忍的手法，死后，凶手却又把内脏全都复位，伤口认真地缝合。 完全不能理解。 祁霁心中有什么想法一闪而过，一时间也琢磨不透。 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之后就告别了，亚裔青年作为卡洛斯医生的小跟班，依然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往回走。 从小到大都是时樾像个小跟屁虫一样跟着自己，现在两人身份对调，对于祁霁来说还是很有趣的。 时樾装作不经意地询问：“你觉得人鱼博物馆怎么样，有趣吗？” 祁霁在心中暗笑，这是在跟自己套话呢，这小子这几年没白长。 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独处，没必要再演，祁霁也对自己的演技很放心，但时樾是个什么都藏不住的性格，难保后面遇到麻烦的时候时樾无意中暴露底牌，所以他还是得演好这个正在毕业旅行中的亚裔青年。 所以祁霁表面上还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真的好棒啊！这是我见过的最棒的博物馆，可是时间有限，我只参观了人鱼标本展览馆，里面的人鱼标本真的好像随时能活过来一样。” 他知道时樾也没看过这个博物馆，这么说，实际上也是给时樾留了个话口。 时樾果然接话：“你要是感兴趣的话，我可以带你参观。” 时樾心想，带着新来的邻居参观景点，再自然不过了，自己也能趁机去博物馆找找信息。 “您真是一位热情又善良的医生。”青年笑着感谢。 他笑得一脸纯真，看着眼前这位完全没有认出自己的发小，语气试探着问道：“不过，卡洛斯医生，我刚才听见你们讨论的那些……” 他看起来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了？”时樾莫名。 “我也不知道我说得对不对，可能是我今天参观了博物馆被影响到了，你不一定要听我的。” 他越是吞吞吐吐的，时樾就越是好奇：“没事，你直说。” “凶手的做法，好像在制作一个标本。” 一瞬间，刺骨的寒意蔓延至时樾全身。 第4章 莱尔教堂 “卡洛斯医生，您在听吗？” 青年把手臂伸到时樾的面前，他眼前晃了晃。 时樾心中的震颤还没过去，猛然间强迫自己回过神来。 看见眼前的青年好像朝阳一样温暖的笑容，长长舒了一口气。 看着时樾这傻样，祁霁心里已经笑翻了，脸上还是不动声色：“不好意思啊，卡洛斯医生，我也怕误导你们，刚才就没说，我不懂这些，你不要太放在心上。” 他故意提到了“刚才”，这样时樾马上想到，刚才那位病人先生沈确，完全没有提到这个结论。 他们这样的门外汉不懂这些，身为真正医生的沈确怎么不会不懂。 沈确估计早就看明白了，却没有把这个结论点出来。 时樾咬牙，真是可恶的黑心医生。 他把表面上的信息一丝不漏的分享给了时樾，是为了让时樾觉得他可靠，觉得他有用，这样就不会对他有不好的想法。 但同时他把真正有用的结论藏得很好，一个字都没有透露。 祁霁把这一点悄悄指出来，并不是为了让时樾暗自痛恨。 时樾明白这一点之后，才能更加冷静理智地与这位玩家达成合作关系，而不是纯粹地依靠信任。 人都是有所求的，这个玩家一定是在时樾身边有所求，才会表现得如此可堪重任。 所以下一次遇到需要合作的情况，时樾可以再次掌握一定的主动权，并且能够对他心有防备，不至于觉得自己要依赖对方的医术就投鼠忌器。 还要成长啊，小老弟，祁霁心里暗自摇头。 时樾其实很聪明，一点就透，但是很多时候，他还是需要有人点拨。 只要他用心思考，也不一定就认不出自己，只是因为时樾太自信了，他太相信自己所了解的祁霁，所以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回去的路上，时樾也保持着少有的沉默。 算了，多反思反思，才能成长。 不过祁霁没有想让时樾这么一直沉默下去。 见到前面快到他们住的比尔大街了，祁霁开口道：“卡洛斯医生，会不会是有人看不惯那么多人鱼被做成标本，所以就报复人鱼博物馆的这位老馆长呀。” 时樾摇头：“不会。” 看着青年好奇的眼神，这位卡洛斯医生耐心解释道：“塞法尔岛上的所有人都痛恨人鱼，所以不会有人觉得，把人鱼做成标本是一件多么过分的事情。凶手目前锁定在博物馆的员工里，而博物馆的员工都是本地人，所以这样的杀人动机根本不会存在。” “我还以为，这里的人都很喜爱人鱼呢。” “我虽然不是本地人，但也略微了解一些。塞法尔岛上的原住民，他们或多或少都有亲人被人鱼诱惑之后坠海身亡的，或许你们这些游客看来，人鱼神秘又美丽，但是这里的原住民都觉得人鱼是灾祸的象征，是卑劣欲望的起源。 不过这些年，随着来岛的游客越来越多，坠海事件发生在游客身上的也不在少数，所以我想，还是尽量离人鱼远一点。” 时樾说完后，继续保持沉默，天知道这几句话已经是他目前所知道的全部内容了。 要不是看这小子有点聪明，总是能把话说到点子上，自己才懒得跟他装。 “博物馆那边出了事情，这两可能不会对外开放了，卡洛斯医生您有什么推荐的景点吗？” 兄弟，我这都把饭喂到你嘴里了，你一定要接住啊，你快说你想让我先去哪里探查。 时樾听到这话，灵机一动：“或许你可以去看看我们塞法尔岛上特有的莱尔教堂去看看。” “这个我听说过，莱尔教堂是塞法尔岛上的人朝拜海神的地方。那里应该极具地方特色，说不定还能听到有趣的海神传说。” “海神教是塞法尔岛上独有的宗教，这里的人都非常信仰海神大人，你过去的时候要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不要犯了忌讳。” 时樾正说着，突然脑子里冒出一个绝妙的想法。 “你刚才看到的，那位跟我一起在博物馆的朋友，他是最近来岛上做研究的历史学家，等会儿我回去之后给他打个电话，如果他能陪你一起去的话，你一定会有不一样的收获。” 青年的眼中满是惊喜：“真的吗！那真是太感谢您了，卡洛斯医生！” 好小子，已经会举一反三了。 时樾已经瞬间编好了让沈确不得不去的理由。 就这样两人各怀心思，回到了各自的住处。 —————— 第二天一大早，空气中的水雾还没有完全散去，祁霁老远就看见了站在莱尔教堂门口的沈确。 这人看起来像个活不了几天的病秧子，比起自己植物人刚醒来的状态也不遑多让。 也不知道时樾用了什么理由把人骗来的。 不过他并没有过多犹豫：“您好，沈先生，我叫林洋，我们昨天见过。” \"你就是卡洛斯医生说的那个导游？\" 嗯？ 祁霁的脸是也有一瞬间的错愕。 合着不是时樾把人家骗过来，而是两头骗啊。 不过这位热情开朗的亚裔青年马上露出了会心的笑容：“他这么说也对，不过卡洛斯医生说您是一位非常厉害的历史学家，他说有您在，我一定会有不一样的收获的。所以我愿意当您的导游。我来这里之前做了很多功课的，当您的导游完全没有问题。 我真的非常期待这次参观莱尔教堂，您可能还不知道，塞法尔岛是我毕业旅行的最后一站，我对这里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当我知道您是一位历史学家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一定要跟您成为朋友，我真的非常敬重您这样的学者，是我缠着卡洛斯医生，要当您的导游的。” 一大段话正说着，他就看见对面皱起了眉头，这年轻人，话也太多了。 这npc昨天像个跟屁虫一样跟着卡洛斯医生，想也知道对方一定是为了甩掉这个跟屁虫才把他骗过来跟自己待在一起的。 沈确恨不得暴揍一顿那个叫卡洛斯的玩家，太坑了。 不过莱尔教堂确实是自己正在准备探索的地方，系统到现在还没有发布任务，这种关键地点也要抓紧时间探索。 只是两人还没来得及进去，教堂外的人群中，就忽然响起一声尖叫，很快人群四散而开，像是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出现了。 两人不明所以，向前几步。 站在教堂门前宽阔的广场上，可以清楚地看见，教堂的塔尖上，挂了一个人。 迎着初升的太阳，随着清晨的微风，轻微地晃动着。 雪白的衣袍随风飘扬着，好像一面投降的旗帜。 第5章 萨缪尔神父 莱尔教堂是塞法尔岛上的标志性建筑。 整个建筑通体雪白，地基部分以大量塞法尔岛上独有的岩石打磨堆砌，建筑主体既融合了欧式建筑的华美浪漫，又结合了塞法尔岛特色的热带海岛风格。 这里也是全世界唯一的海神教的教堂。 祁霁和沈确一起躲到了门前广场的边缘，警方已经快速将整个教堂周围圈了起来，展开了调查。 这座岛上连一个正规的法医都没有，不像是平时命案频发的样子。 但现在短短两天之内死了两个人，前一个人死亡的消息还能封锁封锁，这一个直接被挂在大众面前，根本无法封锁。 估计今天之后，这件事会被传得沸沸扬扬，尤其是到现在还没有接到副本任务的玩家们，更是会蠢蠢欲动。 两人在原地等了一会儿，果然等到了匆匆赶来的卡洛斯医生。 警察还是昨天那群警察，对于卡洛斯医生身边有两个助手的事情也已经了然于胸。 沈确和时樾去看尸体的时候，祁霁看了看没什么需要自己帮忙的，就在莱尔教堂里独自转悠起来。 教堂里现在到处都有四处搜寻线索的警察，他在其中晃悠其实并不是很明显。 来这里的这段时间，祁霁也大概能看出来，这里的技术水平大概相当于现实世界中的上个世纪末的样子。 警方的各种水平也比较有限，对于破案，更加依赖比较传统的推理模式。 但好像谁也不是专业的推理高手。 莱尔教堂的内部看起来也是非常气势恢宏的。高高的穹顶上方好像有什么特殊的结构设计，让光线自然散落在教堂正中央的雕像上。 这是一座有三层楼那么高的雕像，可以看出雕像所刻画的是一位伟岸的男子形象，手上拿着一杆金色的三叉戟，脚下踩着几条已经变形的人鱼。 他的头颅高高扬起，迎着头顶散落的阳光，脸上的表情都是胜利的骄傲。 这海神教，也和人鱼有关吗？ 看来他得找时间好好了解一下这座岛屿的历史文化了。现在所有的事情似乎都在指向人鱼，这次的系统任务也难保不会与此相关。 没一会儿就看见时樾和沈确就出来了，三人又一起向教堂外面走去。 今天的时樾看起来没什么兴致，反而是沈确看起来更加热情一点。 死者是这座教堂的神父，整个海神教唯一的神父，海神教以白色为美，所以神父的多数时候都会穿着白色的长袍。 神父的死法也没什么可以疑惑的地方，一刀毙命，死者当场死亡。 这是凶手这样的做法似乎在挑衅整个海神教，难免会引起教众不满，在岛上引起骚动，当然这都是岛上警方需要操心的事情。 神父昨天独自留在教堂，所有人都离开后就没有人再见过他，现在也无法判断凶手的身份。 一番流程下来已经是中午，三人决定找个地方先吃午饭。 时樾提议就在莱尔教堂附近找一家人比较多的餐厅，方便打听相关的消息。 沈确对此没有异议。 至于他们眼中的亚裔青年npc，没有人在乎他的意见。 三人落座时，也正是餐厅里人最多的时候，今天教堂发生的事情经过这几个小时的发酵，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天哪！真的是萨缪尔神父吗！怎么会这样！” “我们塞法尔岛上怎么会发生这么可怕的事情，难道是可怕的人鱼上岸了吗？” “人鱼怎么可能上岸，就算它们敢上岸，也会被全部做成标本，放到博物馆里泡着，哈哈哈哈哈。” 这里的人似乎有着一种天真的残忍，尤其是在对待人鱼的时候。 时樾和沈确都没有说话，静静地听着。 “可怜的小丹尼尔，现在萨缪尔神父不在了，他一个孤儿要怎么生活下去呢？” “你还不知道吗？小丹尼尔上个月就被家人找到了，小丹尼尔可是埃文家唯一的孙子呢，可不用你操心了。” “是我们都知道的埃文家族吗？” “当然，整个塞法尔岛上，能有几个埃文？” “可是埃文家，没有儿子啊，只有三个女儿，两个女儿已经嫁人了，还有一个小女儿三十多岁了还没嫁人，哪里来的孙子啊？” “莫非……是萨缪尔神父和那位埃文家小姐的私生子啊” 带着揣测和恶意的笑声不断传来。 随即有人咳嗽了几声：“萨缪尔神父受到海神大人庇佑，你们不要命了，小心出海受到诅咒。” 几人顿时噤声，很快转移了话题。 不过祁霁对他们讨论的这个“埃文家族”比较好奇，这好像是个在岛上颇有声望的大家族。 但他并没有问出口，而是看起来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样子，一直在闷头干饭。 反而是沈确，好像担心时樾没听懂，小声给时樾介绍着。 埃文家族是岛上有名的轮船家族，掌握着整个塞法尔岛的海上命脉，一百多年前，那位乘船离开塞法尔岛，把海洋之外的人们带到岛上来的人，就是如今埃文家族的祖先。 从此之后，埃文家族声名鹊起，通过造船生意和海上航运不断敛财，成为了岛上的庞然大物一般的家族。 只是近些年人丁稀落，小辈中只有三个女儿，还没有能够撑起家族的人出现。 小丹尼尔居然是埃文家族的孩子，这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 听他们这些知情人的意思，小丹尼尔是个孤儿，只有萨缪尔神父这些年来一直接济他，这孩子可以说是在莱尔教堂长大的。 也不知道到底要说他运气好还是运气差，真是让人又同情又嫉妒的。 萨缪尔神父已经七十多岁了，自然不太可能有个12岁的私生子，而且这位神父在大家心中的形象好像非常崇高，是个心地善良，备受推崇的老人家。 而且萨缪尔神父心脏一直不好，再加上年纪大了，即使没有出事，也可能会随时离世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会杀死这样一位本身就已经命不久矣的老人呢。 第6章 血泪史 沈确与他们分别后，祁霁也和时樾分开了。 卡洛斯医生当然有自己的工作要做，至于身为游客的亚裔青年林洋，自然是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了。 见时樾看向自己的目光中有着说不出的羡慕，祁霁还是有些心中不忍。 “卡洛斯医生，您什么时候有休息？我还想请您吃饭呢，感谢您的照顾。” “等我有空再说吧。”时樾皱眉，也没人告诉他当医生要这么忙啊。 告别了时樾，祁霁一个人打开地图，在地图上找到了塞法尔岛图书馆。 他实在是有太多疑问了。 首先是人鱼，以人鱼出名的岛上，所有人都痛恨人鱼，甚至连崇尚的宗教，也好像痛恨人鱼，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历史原因。 现在的两个死者，都是塞法尔岛上鼎鼎有名的人物，死一个还算是偶然，死两个就已经不正常了。 原本祁霁以为，他们这次的任务是找到凶手，可是现在已经死了两个人了，系统还是没有给出任务，这中间，多少有些不正常。 这个副本能够放玩家进来，就代表已经到达可以进行游戏的程度了。 那么迟迟不发布任务，是不是代表着，这个副本世界现在，还没有到可以发布任务的程度？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发布任务之前的这一段时间就是尤为重要的。 祁霁联想到了一些问答类的电视节目，先给你看一段短片，然后再回答问题。或者是那种先给你讲一段叙述性的内容，再回答问题。 这次的副本任务，难道就是这种类型的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就会很棘手了，塞法尔岛虽然是个小岛，但也有十几万人在岛上，这里的科技也不发达，把整座岛完全逛完至少也需要不眠不休逛个三五天。 谁能保证可以记住岛上发生的一切呢。 所以不对，系统不可能发布玩家根本完成不了的任务。 还有一点也很奇怪，现在的两位死者，都是七十多岁的老人。 尤其是萨缪尔神父，他本身就已经疾病缠身，早已交代好了后事，随时准备赴死。 除非…… 脑海中始终有一团迷雾挥之不去，祁霁也很懊恼。 当务之急，是把塞法尔岛上关于人鱼的前因后果先搞清楚吧。 看着图书馆一排排的书架吗，他仿佛又回到了红月古堡的档案室。 轻叹一口气，他开始寻找自己想知道的内容。 他先看到了关于海神教的书籍，于是找了几本看起来比较权威的书籍开始看。 原来莱尔教堂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海神教的这个“海神”，名字叫做莱尔。 莱尔是塞法尔岛上长大的小孩，他天真善良，勇敢无畏。 阳光赐予了他无限的力量，海浪磨练了他顽强的意志。 塞法尔岛的人们在他的领导下，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 忽然有一天，人鱼来到了塞法尔岛。 人鱼拥有可以迷惑人心的眼睛，它们来到岸上就可以自动长出双腿，它们长得美丽又柔弱。 自从被人鱼发现了这座岛屿之后，越来越多的人鱼开始来到塞法尔岛上生活。 人们非常欢迎人鱼的到来，甚至有人类与人鱼相爱。 直到越来越多的人类开始失踪，邪恶的人鱼才展现出了不为人知的一面。 人鱼开始逐渐占领整个塞法尔岛，人类的地盘越来越小，直到没有。 在天生的海洋领主面前，人类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这个时候，是莱尔带领着最后存活的人类，发起了最后的反抗。 但是毫无悬念的，人类又失败了，莱尔战死了。 莱尔的鲜血染红了海面，整个塞法尔岛都笼罩在了阴影之中。 没等人们开始陷入绝望，他们就惊喜地发现，由于莱尔的血流入海洋，海中的人鱼失去了上岸就能拥有双腿的能力。 失去了双腿的生物，自然是没有办法占领陆地的。 渐渐的，岸上的人鱼越来越少，有的战死了，有的回到海里，再也无法拥有双腿，不能再来到岸上了。 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最终以人类的胜利而告终。 莱尔从此被敬为海神，塞法尔岛上从此流传着这段海神的传说，时间长了之后，也就形成了如今的海神教。 教徒们认为，是莱尔的勇敢感动了大海和天地，才让神明收回了人鱼的特殊能力，让塞法尔岛恢复和平。 这个故事客观来讲，确实很符合所有宗教造神的那一套。 一场灾难、一个反派和一个救世主。 看完之后，祁霁的内心毫无波动，甚至产生了几个疑问。 对于人鱼来说，大海才是他们的家，即使按照海神教的说法，人鱼上岸可以拥有双腿。但是对于海洋中的生物来说，大海才是无穷无尽的，即使他们真的想要陆地，大海之大，哪里不能找一个没有人的岛屿。 人鱼要陆地干什么？ 故事拼命将战争的焦点汇聚到莱尔的身上，在歌颂他的伟大和勇敢。 为什么没有人思考过这个问题。 他开始翻阅其他的书籍，始终没有找到答案。 路过的管理员见他一直在书中翻找，礼貌地过来询问。 “先生，有什么可以帮助您地吗？” “人鱼为什么要占领陆地？” 图书馆管理员是个十八九岁的小姑娘，被他这么突然地问题问得有些愣住了。 她随即皱眉：“人鱼这种邪恶的生物，谁知道它们在想什么？” “你会游泳吗？” 小姑娘被眼前这个一看就是外乡人的青年莫名其妙的两个问题问得有些生气。 但是为了树立塞法尔岛人民热情好客的形象，她忍住了没有发脾气，耐心地回答道：“我当然会游泳，塞法尔岛上可能很少有不会游泳的人呢。” “那你会因为自己会游泳，就想过要占领海洋吗？” 小姑娘终于忍不住了：“先生，希望您可以注意自己的言辞，您可以不理解我们的信仰，但请您学会尊重，请不要质疑塞法尔人用血泪换来的真相。” “有照片吗？报纸的登载记录，或者战争时期士兵们的日志也可以。我对这段历史有点好奇。” 亚裔青年的语气平常，好像刚才那几个让人觉得冒犯的问题完全不是他问的，他只是在正常询问管理员有没有这方面的资料留存。 管理员语气一滞：“没有，那时候整个岛上的人类都快要灭亡了，哪里会有这方面的留存。您如果感兴趣的话，可以看看那本《塞法尔岛的血泪史》” “什么都没有留下，是么……” 第7章 海洋之心 “您这是什么意思？” 面对已经勃然大怒的管理员，祁霁回了个友好的笑容。 “不好意思，我刚来岛上，我只是比较好奇，所以问题多了一些，希望没有冒犯到您。” 管理员长舒一口气，一副不与他计较的样子，将那本《塞法尔岛的血泪史》找出来，放到祁霁面前。 “您要的书，希望您看完之后，可以对塞法尔岛有新的认识。” 说完便扬长而去，像是在逃离某个传染性很强的病毒。 祁霁有些哭笑不得，不过这既然是这里的管理员都能推荐的书，应该是颇有权威性的。 祁霁翻开这本书开始看起来。 这本书里记载的内容其实大差不差，但是整体还是更为写实一些。 细节方面也力争详尽，详细到第一场战役的导火索，最后一场战争结束后如何处理战场。 还有人们如何慢慢恢复岛上的生产生活，再到后来埃文家族带领着整个岛屿走向繁荣富足。 歌颂了塞法尔岛上人民顽强不息的意志和不断攀爬向上的决心。 不对。 他想要知道的问题还是没有解决，与此同时他还多了一些新的问题。 他不相信这些怪力乱神，如果人鱼真的拥有变化双腿的能力，这个能力是如何消失的。 祁霁现在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些钻牛角尖了，是不是从小到大听到的童话故事，或者各种电影形象，让他在面对这个问题的时候不够客观。 他合上书，闭上眼睛，开始深呼吸。 如果一件事开始之前，自己就已经有了倾向性，就无法做到客观看待这里发生的一切。 如果自己这样一直偏执地认为人鱼是纯真善良的，企图找到这个岛上人们说谎的线索。自己可能真的会陷入自己设定好的怪圈里，最后导致自己任务失败。 这个海神教的故事目前看来肯定是有问题的，几乎可以说到处都是破绽。 但是自己也不能凭着这些就马上下判断，任务还没有开始，一切都还没有定论。 现在只需要做一个信息搜集器，自己把自己当成一个工具人，等到线索足够多，足够支撑他下某种判断，才可以总结结论。 想好这些之后，祁霁重新睁开眼睛，继续翻看手上的这本书。 他开始仔细阅读每一个字，争取在有限的时间里把看到的每一句话都记到脑海里。 沉浸在阅读中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 祁霁放下手中的书时看了一眼窗外，天已经黑了。 将书放到归还处之后，他离开了图书馆。 夜晚的塞法尔岛依然热闹非凡，街边的烧烤香气时不时伴随着微风飘过来。 比尔大街此时已经灯火通明，祁霁掏出钥匙的时候发现，隔壁时樾住的19号房子没有亮灯。 还没回来？今天又值班吗？ 不对啊，他今天一整个白天都在工作，没理由晚上也让他值班啊。 资本主义社会就这么剥削医生的吗？ 还是说又出什么事了。 祁霁有一些不妙的预感，但这种时候他不能有丝毫的慌乱。 时樾没有留下任何示警的暗号，也没有可疑的消息传来，那就说明没事。 他们在来这个副本之前就已经约定好组队，时樾在明知道自己有个搭档的情况下，遇到危险或者紧急的事情不可能不留下线索示警。 只是一瞬间，他已经想通了，于是假装什么都没注意到，打开大门进屋。 他刚进门之后，就听到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此时他正站在院子里，院门已经被他关好了，但是院子外面路过的人好像还在盯着他。 亚裔青年正在背对着他们开门，看起来对身后的目光毫无察觉。 “我就说他是个普通npc吧，你还不信。” “他跟那个医生好像真的不是一伙的。” “他昨天才搬过来的，今天跟那个医生也是偶遇的，我今天一天都在跟着他，他们绝对不熟。” 两人窃窃私语，声音很小，放在正常情况下祁霁肯定是听不到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获得了读心术异能之后，他对于别人的细微表情变化很敏感，对别人发出的很小的声音也同样敏感。 所以这两个人的讨论声在他耳朵里简直是大声密谋。 居然有人跟踪自己跟了一天？ 也对，岛上现在最大的事情，就是昨天和今天发生的两桩命案，他能想到这一点，其他玩家也能想到。 时樾已经暴露出自己是玩家的事情了，看起来只有沈确一个玩家知道，但谁也不知道沈确背后有没有其他玩家。 看样子，沈确背后确实也有队友。 而且，由于祁霁两次都出现在案发现场，还是跟时樾一起，也引起了其他玩家的怀疑，还好他们下午之后就分开了，他跟时樾也没有过多的交流。 看来还是得加强警惕性才行。 而且，他们现在为什么要探查清楚时樾有没有队友这件事情呢？ 是想拉时樾入伙，还是想对时樾下手。 时樾是两个命案都能直接进入案发现场的医生，他这个身份无疑是十分宝贵的。 如果这些玩家不傻，就该知道，这个时候如果发现时樾没有其他队友，拉他入伙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所以时樾现在估计在被玩家们好吃好喝招待着吧。 看来是白担心了。 祁霁没管外面的两个玩家，开门进了自己的住处。 看来自己不与时樾相认的想法是对的，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他相信时樾绝对不会泄露关于自己的事情，但很多时候，即使没有亲口说出来，一举一动也会暴露出很多信息。 以时樾的性格，很可能无意中暴露了什么信息也不自知。自己还是藏好，关键时刻充当底牌吧。 正这么想着，忽然间，一道熟悉的电子机械音在脑海中响起。 【恭喜玩家成功将剧情推进至任务初始阶段，下面，开始你们愉快的游戏旅程吧。】 【c级副本：塞壬之歌】 【任务内容：将海洋之心物归原主】 【特别提醒：该副本内藏有支线任务，玩家可自行探索，支线任务与主线任务互不干涉，但判定是否完成任务以主线任务完成情况为准。】 第8章 伯特兰海湾 系统终于发布了任务！ 不过任务内容还是很抽象的样子。 “将海洋之心物归原主。” 看起来很简单的一句话，但问题是“海洋之心”是什么？而且“物归原主”的前提，是找到“物”和“原主”。 首先得找到这么个东西。 可是，岛上这么多天，没有一个人提到过跟这个“海洋之心”有关的任何事情。 至于支线任务，他目前不会把支线任务作为自己的优先项。 从现在开始，所有的玩家才算是真正开始了这一场游戏。 祁霁忽然想到一件事情，那就是，这个副本中，每个玩家都有自己的身份，有些身份天生就很便利。 比如他的游客身份，比如时樾的医生身份。 那会不会有些玩家，就是警察身份，或者岛上的大人物，比如一些大家族的重要成员。 他们可能不但拥有便利的身份，还有对他们有助力的手下。 这样看来，自己搜集到的信息，也不一定就是最全的。 一定有人比他更早知道这些公开的信息。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线索出现，也就是说，还没有玩家被其他玩家杀死。 也可能大家是想等着任务发布之后再行动。 这个夜晚，注定不会安静。 果然，一晚上过去，祁霁就没怎么能睡着。 不是因为他不想睡，主要是因为仅仅一晚上，系统就播报了三条线索。 【恭喜玩家触发第1条线索】 【线索内容：罗杰之死】 【请大家继续努力哦！】 没等他重新进入梦乡，第二条线索马上就来： 【恭喜玩家触发第2条线索】 【线索内容：神父之死】 【请大家继续努力哦！】 一下子死了两个玩家，祁霁也有些坐不住了，只是还没等他冷静下来，第三条线索也到了。 【恭喜玩家触发第3条线索】 【线索内容：莱尔】 【请大家继续努力哦！】 这三条线索乍一看好像都是自己熟悉的内容，祁霁没有想太多，又闭着眼睛躺在床上等了一会儿，过了好久，再也没有系统的播报声，才安心入睡。 第二天一早，祁霁出门的时候遇见了正准备上班去的时樾，卡洛斯医生看起来昨晚并没有睡好，锁门的功夫打了三个哈欠。 这家伙昨天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家，夜里三条线索播报之后天都快亮了，精神好才怪。 “早上好啊，卡洛斯医生！” “早。”时樾有些无精打采，不过依然没忘记问亚裔青年今天准备去哪。 “我今天想去逛逛伯特兰海湾，那边附近的商场我也会逛，您有什么需要我帮忙买的东西吗？” “伯特兰海湾是吧，那里很美，希望你今天过得开心，我没什么要买的，谢谢。” 两人互相点头微笑之后就分道扬镳。 伯特兰海湾是塞法尔岛上最着名的景点之一，这里的沙滩洁白如银，也是海水最为清澈的地方，在阳光的照射下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海底的珊瑚礁和各种各样的海洋生物，岸边有高大的椰林可以乘凉，是塞法尔岛上休闲度假最好的地方。 不过这里之所叫伯特兰海湾，是为了纪念埃文家族那位伟大的航海家伯特兰·埃文，于此同时，这里还紧挨着埃文家族名下的商场——伯特兰购物中心。 塞法尔岛上的各种特产，各种来自海洋的宝藏，在伯特兰购物中心都可以买到。 几乎所有前来度假的旅客，都会来到伯特兰海湾观光，来到这儿，就会去购物中心消费，这样极具特色又便宜实惠的购物中心并不多。 一时间，伯特兰购物中心的名气几乎等同于伯特兰海湾。 至于现在，大家也都默认了，去伯特兰海湾，就是去伯特兰购物中心逛街。所以作为提前做好攻略的游客，祁霁才会问卡洛斯医生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买的东西。 祁霁早上醒来的时候还没想好到底要去哪，只是忽然眼睛瞟到了桌面上的一本杂志，上面拍的图片就是伯特兰海湾，景色看起来十分迷人。 不过对于海湾的介绍，除了常规的景点介绍之外，上面还提到了，伯特兰海湾曾经就是海神莱尔率领岛上人民奋起反抗时，莱尔战死的地方，也是莱尔的鲜血曾经染红的地方。 一瞬间，想起昨晚的第三条线索就是莱尔，祁霁觉得，他有必要去看一下。 现在大家的重点肯定都在寻找“海洋之心”上，看起来这次这个副本是个找东西的游戏。可是祁霁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所以他决定先顺着线索查一查，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头绪。 第1条线索提到的“罗杰之死”，这个罗杰，就是已经身亡的人鱼博物馆馆长； 第2条线索提到了“神父之死”，应该就是萨缪尔神父； 第3条线索中的“莱尔”，应该就是岛上所膜拜的海神莱尔。 昨天了解了足够多的关于海神教的故事，祁霁就对这个海神越来越好奇，对这个岛上与人鱼相关的一切都保持着怀疑的态度。 看完伯特兰海湾的资料之后，祁霁还有一个不能理解的问题。 既然这个海湾上曾经发生了这么重要的战争，岛民们最崇敬的海神大人甚至在这里牺牲了，按照一般人的想法，这里应该是海神教的圣地。 比如耶稣受难的地方——耶路撒冷，就是基督教的圣地，甚至成为了兵家必争之地。 可是在海神教如此盛行的塞法尔岛，居然可以容忍海神的受难地，由一个凡人来冠名。 伯特兰·埃文，就算再伟大，他也只是一个凡人，怎么能和海神相比。 带着这样的疑问，祁霁来到了伯特兰海湾。 今天的天气特别好，阳光明媚，洒在身上暖洋洋的，脚踩在沙滩上，被柔软的沙子包裹住，海风轻拂，清凉的海浪时不时漫过脚踝。 这种感觉差点让祁霁忘记自己今天来是要干什么的了。 站在沙滩上就可以看到不远处耸立的购物中心，那里早早就站满了人，看来生意真的非常好。 只是走着走着，他觉得有些不对劲。 海水是不是没有刚才那么蓝了？不对吧。 不远处的人群传来一阵骚动，好多人尖叫着跑远。 发生什么事情了？ 还没等他看清不远处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见整个海面，以人群散开的地方为中心，颜色迅速变红。 鲜血染红了整个海面，就像故事里说的那样。 就像莱尔死的时候一样。 第9章 小丹尼尔 小丹尼尔死了。 这个流浪的孤儿，刚被埃文家族认亲，才一个月还没到，死在了伯特兰海湾上，死在众目睽睽之下。 这是个才12岁的小孩子，到底怎么回事。 祁霁被人群推着远离了沙滩，警方又将这里包围了。 伯特兰海湾每天客流量很大，没过几分钟，海湾上死了人的消息就传遍了，消息还在迅速扩散着，估计可能不到今天中午，整个塞法尔岛就会知道了。 对于岛上的大部分人来说，短短两天时间，岛上已经连续死了两个人，只有少量的人知道，实际上是三天死了三个人。 这样下去很快就会引起民众的恐慌，警方的压力肯定不小。 作为海滩上的目击者，祁霁需要配合警方做笔录。 他已经习惯了自己在这里仿佛一个死神小学生，而且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死去。 “姓名？” “林洋。” “年龄？” “22岁。” “来岛上干什么的？” “来旅游，这里是我毕业旅行的最后一站。” “说说你看到了什么？” 对面的两个警察其实也认识他了，这几天也见过他好几次了，但是例行询问还是必要的。 “我其实也是刚到，才在沙滩上走了几步，谁知道会碰见这么倒霉的事情。” “你认识那个小男孩吗？” 亚裔青年摇摇头：“我来岛上没几天，认识的人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我确定我不认识这么小的男孩子。” 警察又问了几个简单的问题之后，就放祁霁离开了。 伯特兰海湾现在已经被封锁了，短时间之内可能也去不了了，祁霁有些不舍地回头看看那片海，心中觉得有些可惜。 不过转念一想，一个无辜的孩子在此受难，凶手一定是个不折不扣的凶徒，暂时封锁起来也是为了人民群众的安全着想。 为什么要是杀掉小丹尼尔这样完全没有反抗能力孩子呢。 还是用的莱尔一样的死法，会不会是海神教的某些狂热信徒，想要效法莱尔，可是就算是这样，效法起码也是拿自己的命去效法啊，为什么要用别人的命啊。 还是说凶手是埃文家族的仇人，见埃文家族认亲之后，看不得埃文家族的人高兴，于是想要报复埃文家族。就把他们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孩子杀了。 也不是没有这样的可能。 回到家里，遇见了提前回家的时樾。 “今天这么早就回来啦，卡洛斯医生！”亚裔青年看起来脸色有点苍白，但还是有礼貌地跟卡洛斯医生打招呼。 “我等会得过去跟新来的法医交接一下前面两个案子的情况，回来换个衣服。” 时樾见眼前的亚裔青年脸色有些不好，直觉告诉他有事情发生了。 “怎么了，小林，今天在伯特兰海湾遇到不开心的事情了吗？” “卡洛斯医生，你记得我们昨天听到的那个被萨缪尔神父照顾的孤儿小丹尼尔吗，他死了，死在伯特兰海湾了，我亲眼看见了。” 一向看起来大大咧咧的亚裔青年，这时候说话都有些没力气，好像真的受了很大的惊吓。 “我先去跟法医交接，回来再来看你。” 时樾也知道自己不能这时候就开始想要问个仔细，事情还得一件一件做完。 亚裔青年有些不好意思地问：“卡洛斯医生，能麻烦您回来的时候帮我带一些茶叶，我想喝一些茶缓和一下心情。” 时樾正愁一会儿回来没有理由敲亚裔青年的门呢，连忙点头：“你先好好休息。” 目送着时樾远去，祁霁心中其实也有不一样的打算。 时樾这次过去之后，一定也会搜集一些案件的相关线索，回来之后再跟他交流，他就有办法从时樾这里拿到自己想要的信息。 他正在开门，发现他隔壁另一间房子的门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个晃晃悠悠的老头。 两人透过院子的栅栏对视了一眼，亚裔青年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 老头看起来却好像有些冷漠，面无表情地看了青年一眼，没有说话，又把门关上了。 真是个奇怪的老头。 祁霁住的是比尔大街18号，时樾住19号，这个老头的房子就是17号。 这几天一直没看到有人，祁霁还以为这房子里没有人呢。 不过这个怪老头看起来有点眼熟，不知道在哪里见过，祁霁一时也没想起来。 他在岛上也有将近10天了，一直在到处跑，有眼熟的人也不奇怪。 下午晚些时候，时樾来了。 时樾的表情有些凝重。 从任何玩家的角度来看，这件事还有一些奇怪的地方。 按理来说，之前系统一直不发布任务，大家的猜测都是因为没有达到可以副本任务开始的条件。 后来两个重要人物离奇死亡，系统发布了任务，而且昨天晚上三个玩家被杀了，留下的三条线索也与之前的两起案子有关。 综合以上的所有，系统似乎都在给玩家一个暗示——这两个案子很重要，解开这两个案子就能完成任务。 恐怕所有的玩家也都下意识地这么认为了。 但是今天，又死了一个人。 这个人的身份还非常暧昧，小丹尼尔，你说他跟前两个案子无关吧，确实无关，他只有12岁，无论是人鱼博物馆还是海神教，好像都与他没有关系。 但是如果硬要把他跟前两个案子扯上关系，也不是不可以，他是萨缪尔神父一直照顾的孤儿，是埃文家族刚认回家的孙子，埃文家族又是岛上数一数二的大家族，而且他的死法还就是海神莱尔的死法。 所以，这个案子本身就能让原本信心十足的玩家们集体懵圈。 如果这个案子和前两起案子还有联系，事情就是在往他们不想看到的方向发展了。 整个事情，不是查清两起案子就能解决的，这个副本，要比所有人想象中都要难得多。 时樾开口说得第一句话，却让祁霁也愣住了。 “你为什么知道死的是小丹尼尔？你从来没有见过他，就连警方也是在我去之后才确定了死者的身份，你为什么在此之前，就一口咬定他就是小丹尼尔。” 第10章 拍卖会邀请 c级副本的难度和新人d级副本完全不同，最大的差别就在于npc。 d级副本中的npc更加机械化，他们只负责完成自己要做的任务，说完自己要说的台词。 然而c级副本更接近真实的世界，npc完全可以当做一个活人去相处。 这就是为什么时樾一直在跟这个亚裔青年打好关系的原因。 现在发现不对劲，一定不是系统出了什么问题，而是npc有不对劲的地方。 祁霁哑然，他没想到这么一点细微之处，时樾这么快就发现了。 他原本想的只是透露信息给时樾，无论时樾会不会发现这个破绽，都不影响他的计划。 所以他并没有慌乱，而是皱眉思索了一会儿，然后开口讲出了实情。 “我当时看到鲜血在海里大片大片地晕开，身边就有人在说，这是小丹尼尔。 我离尸体还有一段距离，看不清长相，但是可以看出来是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 再加上这个地方就是埃文家族的地盘，然后越来越多的人都说这是小丹尼尔。我也没有多想，我还以为是有人认识，当场给认出来了呢。” 祁霁没有说假话，但是他知道，这是现场的某些人，希望达到的效果。 有人希望小丹尼尔的死讯可以迅速扩散开。 凶手当时一定还在现场，而且凶手有自己的同伙，他们要借助慌乱的人群，把这个消息迅速扩散出去。 所以祁霁见到时樾的第一时间，就在“帮助”凶手扩散这个信息。 凶手想做的事情越多，动机越是明显，就会暴露地越快。 他要做的，就是按照凶手的预期，像个工具人一样传递这个消息。 这样才能有机会抓住凶手的尾巴。 时樾比他想象中反应快很多。 “照你的说法，我觉得凶手是故意在扩散这个消息。” 亚裔青年一拍大腿：“原来是这样！可是这么个小孩子，他的死能有什么影响呢？” “他现在可不是一般的小孩子，他现在是埃文家族唯一的孙子，很可能会继承整个家族的产业。” “所以杀他的人很可能是埃文家族里的人？因为担心小丹尼尔会跟自己争夺家产？” 时樾摇头：“没那么简单。” 亚裔青年没再多问，叹了一口气：“我最近一定运势不好，出门总会遇到不吉利的事情。明天我就不出去了，我的眼睛可不想再看见尸体了。” 确实，这人三天看见三个尸体，换谁都受不了，这个时候才受不了，已经算是普通人里很不得了了的。 祁霁的本意是想好好梳理一下最近的三个案子有关的信息，尽快地查漏补缺，所以需要一天没有人打扰。 却听到旁边时樾突然提议道：“对了，明天在罗素酒店有一场比较大型的拍卖会，昨天有个朋友给了我邀请函，我这儿一时半会儿也没什么人可以同行，你要不要跟我去长长见识？” “拍卖会？卡洛斯医生原来您这么有钱，还能去拍卖会？” “只是有朋友邀请，盛情难却，去看看塞法尔岛上的奇珍异宝，也算不虚此行了，怎么样？” 他所说的这些“朋友”应该就是副本中的其他玩家了，这种情况下，让时樾一个人过去祁霁也不放心，不过时樾为什么这么关照他这个npc，难道是认出他了？ “可是卡洛斯医生，我只是个穷学生，毕业旅行还是自己打工几年才存下来的钱，我这么跟你过去，会不会给你丢脸啊。” 亚裔青年看起来有点不好意思。 “这种拍卖会在塞法尔岛上一年举办一次，各种各样的社会人士都有涉及，而且，拍卖会上的东西也不是我们一般人想买就能买到的，所以很多人都是去陪跑的，最后空手而归也很正常。 而且这次这个朋友给的邀请函是vip邀请函，我们可以坐在包厢里，不会有人看到我们，全程只需要看看热闹就行，所以也不用有什么压力。” “那真是太谢谢您了，明天几点出发？” “拍卖会是明天晚上6点，到时候我们一起提前出发就行。” 时樾还是没有说出为什么要带着这个来岛上旅游的亚裔青年，祁霁心中思索着，面上却是一脸的兴奋。 两人又讨论了一会儿今天的案子和明天的注意事项，时樾就回去了。 送走时樾的那一刹那，亚裔青年脸上的笑容马上消失了，他关上门，揉了揉自己的脸，马上去洗了把澡。 时樾不对劲。 他可以清楚地知道时樾并没有认出他，甚至在进门问他问题地时候是带有一些怀疑和敌意的。 所以时樾突如其来的邀请不对劲，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这小子不会憋着什么坏吧？ 那他反而想见识见识了。 这个副本中的“上流玩家”，能够在塞法尔岛上这样盛大的场合里都能安排上包厢的人。 而且这场拍卖会恐怕也不简单，能吸引到玩家的，只能是与任务相关的事情。 否则，纵使这拍卖会再盛大再空前绝后，也不会引起玩家们的注意。 祁霁开始回想线索，希望这些线索能给他一些指示。 可是这些线索他已经翻来覆去看了很多遍了，内容也很简单，都是他们需要去探索去查找的。 罗杰之死、神父之死、莱尔。 不对，为什么第一条线索非要用馆长的名字，而不是像第二条线索一样，用身份去指代呢？ 他听到这条线索的时候就很奇怪，罗杰是谁，还是稍微回忆了一下才想起来是死去的老馆长。 如果暂时不看第三条线索，只看前两条的话，就会明白系统在表达方式上面的不同。 这是不是意味着，系统想让玩家探寻的方向不同呢？ 那么是不是可以换一个思路。 所以“罗杰之死”，是因为他是“罗杰”这个人，并不是因为他是人鱼博物馆的馆长。 而“神父之死”，只是因为萨缪尔是神父，并不是因为萨缪尔这个人。 会是这样吗？ 第11章 罗素家族 还是不对。 每个人的社会关系都是这个人的一部分，比如祁霁现在这个亚裔青年学生的身份，就是身为“林洋”的这个人的一部分。 罗杰就是馆长，神父就是萨缪尔。 所以把名字和身份区别开，其中的含义一定是自己现在还没有搞清楚的内容，现在的猜测也只能先放在一边。 另外一点，最让祁霁不解的，就是人鱼。 按照副本世界的设定，塞法尔岛是全世界唯一有人鱼存在的地方。 这一点，自从看过人鱼博物馆里面的人鱼标本之后，他已经不再怀疑了。 但是情况还是跟他想象中的不同。 人鱼是到目前为止依然存在的生物，可是他在这里没有见过一条活着的人鱼。 只有那种完全灭绝的生物，比如说恐龙，见不到活的，所以博物馆展示的都是恐龙的各种化石。 虽然说岛上的人几乎都很讨厌人鱼，但人鱼作为这座岛的招牌，不应该是这样的。 没有一个人告诉过他，到底要在哪里看到活的人鱼。 人们只会说，人鱼很危险，人鱼很邪恶，要远离人鱼。 他甚至怀疑，说出这些话的人，甚至都没有见过人鱼。 如果再从人鱼扯到海神教的话，情况就更加不对了。 虽然他在图书馆看了很多关于海神教和塞法尔岛的历史，可是这些所谓的历史，所谓的神话，追溯到最早最早，也就是一百多年以前。 也就是伯特兰·埃文带着海洋之外的人来到岛上的时间。 仔细梳理时间线的话，就会发现海神教的传说，塞法尔的血泪史，在海洋之外的人们登岛前，刚刚结束。 在茫茫海洋上发现一片新大陆根本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虽然现在看起来，只要顺着一个方向不断航行，总会到达一片陆地的。 但是真正行驶在无边无际的海洋上时，随时都会面临各种危险和挑战，方向也可能会偏移。 伯特兰作为从未接触过外面世界的塞法尔土着，没有先进的航海技术和工具，甚至连船可能是最简易的那种，他是如何找到方向寻找新大陆的。 这样的一个没被发现过的岛上的原始土着，是如何实现和外界快速沟通的呢？ 而且按照时间线，伯特兰的航行时间，是塞法尔岛血泪史的时间，人类的地位岌岌可危，他又是如何保证自己平安出发的呢？ 还有就是，更早的时间呢，两百年前呢？甚至更早的时间呢？为什么完全没有记载。 这里的历史空白，是最让人不安的地方。 自古以来，有人存在，就会留下痕迹，祁霁在现实世界里作为土生土长的华国人，对这一点更是深有体会，华国上下五千年的历史，就是历史上战乱再多再混乱的时期，都会留下史料。 为什么这个地方，一点痕迹都没有。 实际上这些疑点已经可以说明很多问题了，祁霁心中也有隐隐的答案。 他觉得这些历史，这些传说，这些航海故事，全是假的。 他一直在试图证明这件事，可是他无法证明。 这里的每个人都在告诉他，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一个人说了可能会有人不信，可是这个岛上有十几万人，每一个人都是如此地坚信。 连他这个来岛几天的人，都能从各种细节处发现一些不对的地方。 这些在岛上生活了这么多年的人，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最让祁霁无法反驳的是，人鱼是真实存在的，所以他有时候也会怀疑自己，人鱼是真的，那么关于人鱼的一切应该也都是真的。 但他没有办法说服自己。 如果一切都是假的，那么任务到底要怎么完成，海洋之心到底在哪里，它的主人又是谁。 人是无法在虚无和谎言中寻找到真相的。 浑浑噩噩地休息了一整天，一直到下午，时樾过来叫他，一起准备出发。 这次拍卖会的举办地点在罗素酒店。 这是整个塞法尔岛上最为豪华的酒店。 这家酒店也是目前塞法尔岛上最高的建筑，拍卖会的举办地点在酒店的顶楼，听说站在顶楼可以俯瞰整个塞法尔岛的美景。 罗素酒店的主人也不是岛上的等闲人物。它属于岛上的另一个大家族——罗素家族。 如果说埃文家族掌握着塞法尔岛在海洋上的命脉，那么罗素家族就掌握着整个塞法尔岛陆地上的命脉。 这座岛上的一切旅游业相关的一切，几乎都被罗素家族包揽，包括但不限于酒店、赌场、剧院、游乐场等等。 说到这里，时樾停了一下:“当然，还有那座着名的人鱼博物馆，也是罗素家族的。” 亚裔青年惊讶地瞪大双眼：“这博物馆不是公共财产吗？” 时樾摇头，其实他也是前天刚知道的。 “死去的那位馆长，他的全名，叫做罗杰·罗素，是罗素家族的前一任掌权者，近些年因为年纪大了不愿意再管太多是事务，才专心管起博物馆的。罗素家族现任的掌权者，是他的儿子。” 罗素家族的老父亲，埃文家族的小孙子。 祁霁心中有什么答案就要呼之欲出了。 他问：“所以，萨谬尔神父的身份是什么呢？” 时樾看出了青年心中的想法：“他就是神父，看起来没有什么钱也没有太多权力。但整个海神教，没有教皇，没有主教，最核心的人，就是这位神父了。” 一切变得明朗起来。 罗素家族，代表岛上的最高权力，埃文家族，代表岛上与岛外的最高权力，海神教，代表着整个塞法尔岛的精神最高权力。 这三个代表，现在各死了一个人，都是相对来说最重要的人。 这个凶手所痛恨的，是整个塞法尔岛，他痛恨这里的社会制度，痛恨这里的精神桎梏。 所以在岛上的一切陷入混乱之前，他一定不会收手。 祁霁忽然想起一件事情——这个任务的时间限制。 上一次的时间限制，是伯爵要让所有人死，没有杀死伯爵，就会被伯爵杀死。 这一次的时间限制是什么呢？ 第12章 第一件拍品 傍晚的海岛格外迷人，橘色的晚霞照亮了整片天空，海风也比白天温柔了不少，还带着丝丝凉意，可以抚平所有人心中的不安。 罗素酒店的位置在整个塞法尔岛的正中心，开车十几分钟就到了。 门口的喷泉也很特别，是由几个正在嬉戏的人鱼组成的，人鱼的雕刻栩栩如生，在喷泉的水幕中显得更加唯美动人。 地面铺着光可鉴人的大理石，酒店大门高大且华丽，门框上镶嵌的宝石不知是真是假，看这闪耀夺目的样子，很有可能是真的。 拿宝石镶大门？ 门口站着几位身着整齐制服的门童，全都面带微笑，彬彬有礼。 门口还有这次拍卖会专用的迎宾侍者，时樾出示了邀请函，就有人领着他们往里面走。 电梯来到了罗素酒店的70楼，也就是顶楼，出电梯后又有新的侍者过来将他们往里面引。 穿过一间间小包厢，在其中一个前停下，打开门让他们进去。 这个小包间面积不大，却十分豪华。 整个墙面都是用细碎的宝石铺就而成，在水晶灯的照射下，房间里的一切都有些晃眼睛。 舒适柔软的大沙发正对着包厢前的玻璃幕墙，透过玻璃可以清楚地看到拍卖会的拍卖台。 这是单向玻璃，从外面是无法看见里面的。 祁霁这才想起来：“卡洛斯医生，你知道今天的拍品都有哪些吗？” 时樾摇头，罗素酒店的拍卖会，在岛上一票难求，但每一次关于拍品的信息都是保密的，他悄悄询问过一些知情人，所有人都是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表情。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拍卖会的拍品从不让客人们失望，所以每次即使不知道拍品是什么，也会有无数人趋之若鹜。 两人待在小包厢里，等待着拍卖会的开始。 外面的人也逐渐多了起来，陆续有人的交谈声和脚步声，但是隔着包厢门，也无法听清他们在说什么。 门外的侍者送来了茶水和点心，还附上了菜单。 今天拍卖会现场除了竞拍的钱，其他所有的都是免费的，由罗素家族全部报销。 很快，整个场馆都安静了下来。 拍卖师是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看起来精明干练。 “尊敬的各位来宾。 感谢大家莅临我们一年一度的罗素酒店拍卖会现场，我是今天的拍卖师哈里特。 希望大家能在这里度过一个美妙的夜晚。 下面就是我们本场拍卖会的第一件拍品。” 随着拍卖师的话音落下，从拍卖台的侧面推过来一个被红色幕布遮盖的巨大的事物。 这个东西看起来非常沉重，需要四个成年男人才能把它推到正中间。 \"相信大家一定很好奇，今天的第一件拍品到底是什么。但是有一些对我们拍卖会很熟悉的朋友好像已经猜到了，是的，每年我们的第一件拍品都是一样的种类。那就不给大家卖关子了。\" 拍卖师在所有人的目光中，揭开了幕布。 随着幕布的落地，整个场馆内都是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这是一个大约可以容纳一个成年人大小的鱼缸，可是这里面装着却不是鱼，而是一条人鱼，一条正在游动的，活着的人鱼！ 包厢里的两人都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 原因无他，这条人鱼实在是太美了。 人鱼的上半身是个美丽的少女，她拥有一头湖绿色的长发，在水中飘逸着散开。 雪白的皮肤几近透明，在光线的照射下反射出珍珠一般温润的光泽。 虽然身形纤瘦，却有着动人的曲线，即使被少量衣物遮挡也让人无法移开目光。 下身的鱼尾更是绚丽无比，一片片鱼鳞在不同的角度看来就是闪着不一样的色彩。 小人鱼在窄小的鱼缸里摆动起来，更显出一种独特的柔软。 少女的脸上面无表情，绿色的双眼不知道在看向什么地方。 看起来有些不对，难道是个瞎子？ “相信大家从我们的第一件拍品，就可以看出我们这次拍卖会的诚意。 要知道，即使在塞法尔岛上，想要获得一条属于自己的活体人鱼，除了我们的拍卖会，没有其他渠道了。而且，为了保证客人们的安全，卖给大家的人鱼已经做了特殊处理。 大家看，我们在不影响它的眼睛的外观的情况下，给它的眼睛滴入了特制的药水，这样看它的眼睛还是和之前一样美丽，但是却看不到任何东西了。 这样一来吗，它就不可能用眼睛去诱惑人类了。同时，我们还给它喝下了特殊的药水，这样它就不能唱歌了。这条人鱼没有任何危险，可以养在家里的鱼缸里。 不过还是要提醒大家，人鱼无法离开塞法尔岛，任何人鱼，无论活的还是死的，还是标本，离开塞法尔岛一定距离之后，都会变成泡沫。 所以希望您经过谨慎思考后再考虑竞拍，拍下它意味着您必须在岛上拥有自己的居所，还要有专门的人照看它。当然，我们罗素酒店可以提供这样的收费服务，帮您照顾人鱼。” 此时，祁霁的心中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即使是最普通的小动物，路边的小猫小狗，遭受这样的对待，都是会让人无比痛心的。 这个罗素酒店的拍卖师，为什么可以用如此习以为常的语气，说出这样残忍的话？ 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整个拍卖场，已经开始了热火朝天的竞拍。 “300万起拍价，每次加价不得低于50万。” “500万！” “800万！” “1000万！” …… 短短几分钟，价格就已经飙到了千万以上！ 祁霁看向那只小人鱼，她的眼睛忽闪着，歪头听着声音，好像完全不知道自己会面临什么。 时樾已经站起来，双拳紧握，要不是在包厢里，感觉他随时都能冲上去打一架。 情绪上头的他，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是完完全全的时樾，而不是他的角色卡洛斯医生了。 这时候，门外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 外面的侍者轻声问道：“尊敬的卡洛斯先生，我们老板想要见您。” 老板？罗素酒店的老板？ 第13章 压轴拍品 罗素酒店的老板，难道就是时樾结识的玩家？ 送给他邀请函的人？ 侍者轻轻推门进来，小声在时樾身边耳语了几句，时樾点点头，侍者就转身离开了。 身边亚裔青年惊叹：“卡洛斯医生，您真了不起，您居然认识这家酒店的老板！” 时樾的神情有些不太自然：“没什么，偶然认识的。” 这种神情，祁霁读心术异能自动触发了，这是有些尴尬又略带一点愧疚的神情。 所以这位罗素酒店的老板，跟时樾之间应该没什么交情。 这种看着自己的愧疚神情，估计是拿自己做了什么交易。 这死小子敢拿你哥去做交易？ 可是自己现在这个身份，能有什么是值得罗素酒店的老板看上的呢？ 旅客？岛上到处都有。 学生？也不是什么特殊身份。 npc？随便哪个都可以啊。 难道是，亚裔的身份？ 他来到这个岛上这么久，的确好像没见过什么亚裔脸孔，几乎都是欧美人的脸。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这才确认，除了自己，真的没有一个亚裔。 罗素酒店的老板，要他这个亚裔身份干什么？ 他又承诺给了时樾什么？ 他清楚时樾的为人，虽然平时看起来不靠谱，但是觉得不会做违背本心的事情。 时樾必定有后手。 “卡洛斯医生，那位老板是不是就是罗素家族的族长啊？” 先多掌握一点信息，总比什么都不知道好。 “不是，罗素酒店的老板，是目前罗素家族掌权人的儿子。” 果然有玩家天生占据着天时地利人和。 这样的身份，在这个岛上简直可以呼风唤雨了。 拍卖会还在持续着，这条人鱼最终被人以2800万的价格拍走了。 硕大的鱼缸被人推走了，里面的人鱼还是一脸懵懂，还冲着发出声音的拍卖师摇了两下尾巴。 接下来来的拍品相对于人鱼来说，就不是那么让人惊艳了，但依然足够让大部分人大开眼界了。 海底发现的奇异宝石、珍稀海洋生物的标本，着名画家画的塞法尔岛上的美丽风景图。 整个拍卖会进行得如火如荼。 “不知不觉，我们拍卖会已经进行到了尾声，接下来，就是我们本次拍卖会的最后一件拍品了。” 侧方又推来了一个被幕布盖住的巨大事物。方方正正，好像刚才的鱼缸，但是看起来要更大一些。 难道又是一条人鱼？ 众人的目光都紧紧盯着被幕布盖住的东西上。 什么东西，人鱼都不能放在压轴，这东西能放在压轴？ 在万众期待的目光中，幕布被拍卖师揭下。 是一个更大的鱼缸，可以容纳三四个成年人的大小。 里面，是一条人鱼。 只是这条人鱼看起来更加成熟一些，上半身是个容貌艳丽的女人，皮肤更加白皙如雪，身体曲线更加明显，稀少的衣物完全遮盖不住喷张的曲线，所有人眼睛都看直了。 如果不看下半身的鱼尾，简直就是个性感尤物。 在这个更大的鱼缸里，这条人鱼游动起来更加自在，摆动的上半身和尾巴，展现出一种致命的诱惑力。 不需要看她的眼睛，也不需要听她的歌声，也足以被她迷惑。 全场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安静。 拍卖师笑了：“如大家所见，这也是一条活的人鱼，它和之前那条人鱼的区别，相信大家也看到了，我们对它也采取了一样的措施，所以不会伤害到我们购买者。不过，它为什么可以成为本场拍卖会的压轴拍品，让我给大家继续展示一下。” 这条人鱼全身散发着成熟的气息，像一只熟透的水蜜桃，随时都能爆出汁水来。 凭借着这副长相，把她作为压轴拍品，大家也会心服口服的。 还要展示什么？ 只见拍卖师拔掉了鱼缸底部的一个塞子。 鱼缸里的水缓缓流出，鱼缸内的水位线也在渐渐降低。 为什么要把鱼缸里的水放掉？ 直到鱼缸里的最后一滴水流干，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 鱼缸里的原本摆动着尾巴的人鱼，缓缓停止了摆动，她的鱼尾，缓缓变成了双腿。 双腿的样子与她的上半身相对应，看起来修长有力。 这只人鱼在所有人惊掉下巴的表情里，站起来，开始在鱼缸里走动。 她的眼睛看不见，只能用双手扶着鱼缸的缸壁，缓缓摸索着前进。 台下的所有人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疯狂。 这可是能变出双腿的人鱼啊！ “请大家不要激动，这条人鱼的特殊之处，在于我们做了特殊的处理，是我们罗素家族研究多年的成果，注射了一种特殊的药剂，可以让人鱼在没有水的情况下变出双腿，并且可以在空气中保持呼吸。” “1000万起拍价，每次加价不得低于100万。” “1500万！” “2000万！” “5000万！” …… 这次加价要比上一次还要迅速，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已经飙到了5000万。 祁霁心中却不是因为这个在震惊。 他看着这条人鱼的双腿，看着在鱼缸里缓缓走来走去的样子，陷入了沉思。 这双腿看起来实在太自然了，他想起了关于海神教的传说。 在海神教的传说里，人鱼原本就拥有切换鱼尾和双腿的能力，后来因为海水中混入了海神莱尔的鲜血，下水的人鱼就失去了这种能力。 唯一可以获得活体人鱼的方法是罗素酒店拍卖会； 罗素家族可以提供付费照顾人鱼的服务； 罗素家族自称对人鱼研究多年，可以让人鱼变出双腿； 看来这个罗素家族，自己真的要会一会了，综合这场拍卖会的所有见闻，他几乎可以肯定，现在岛上的所有活体人鱼，可能都掌握在罗素家族手里。 人鱼是塞法尔岛的招牌，掌握着活体人鱼就是掌握塞法尔岛上的财富密码。 而且，现在看来，罗素家族根本没把人鱼当作一种生物在研究。他们所有的所谓的特制药剂，都是为了让人鱼失去攻击性，成为人类的玩物。 人鱼，在这些上流社会的人眼里，只是消遣的玩具。 可是，看着鱼缸里的人鱼，祁霁突然生出一个让他觉得荒谬的想法。 人鱼会不会，从来没有失去过切换双腿和鱼尾的能力？ 第14章 人鱼基地 这个想法一旦冒出来，离祁霁自己都不由惊出一身冷汗。 如果人鱼从来没有失去这个能力，那么在曾经的战争中处于弱势的人类，是怎样反败为胜的？ 不对，这个海神教的传说，很可能是个彻头彻尾的谎言，真相到底是什么样的？ 激烈的竞价还在进行。 他们两个人的小包厢里，却格外地安静。 “卡洛斯医生，等会结束之后，您是不是要跟酒店老板叙旧啊，那我就先回去了。” “我们没什么旧可以叙，你可以跟我一起去吗？很快的，到时候我们一起回去。” 时樾把“一起回去”这几个字特意咬得很重，像是在心中下定了某种决心。 祁霁心里也知道，即使真的答应了什么交易条件，时樾也绝对不会牺牲一个无辜的人去达成自己的目的这样的事情的。 “好啊。”亚裔青年笑出一口大白牙，看起来还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卡洛斯医生却把头转向了一边，看着拍卖台上的情况。 这条人鱼的竞拍还没有出结果，价格已经到了惊人的3亿。 这条人鱼虽然长着一张美艳的脸，但是神情依旧很淡然，几乎可以说是面无表情。 任何生物都应该有的情绪，这两条人鱼好像都没有，像两个没有灵魂的人偶娃娃。 最后，这条人鱼以五亿五千万的价格被买走了。 鱼缸被推走的时候，她还在鱼缸里走来走去，像动物园里，被关着时间久了有刻板行为的动物。 拍卖会就这样，在最后的疯狂中结束了。 祁霁跟着时樾，被侍者领着，走向了罗素酒店顶层的另一个方向。 “小林，等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要相信我。” “我知道的。” “你要相信我，我们一定会一起回去的，你知道吗？” “我知道的。” 时樾抬头，看进了亚裔青年深黑色的瞳孔里。看起来纯净不含杂质。 “你知道？” “我知道。” 他差点忘了，这个青年非常聪明，很多次不经意的一句话就能给他提示。 “无论您跟这位罗素酒店的老板有什么样的交情，今天的拍卖会，让我对他没什么好感。所以我也想见见这个人，我总希望，我能做些什么，让人鱼的情况，不再那么遭了。” 时樾这个人吃软不吃硬，祁霁太知道怎么样最能调动时樾的情绪了。 林洋如果表现出软弱惧怕，时樾顶多觉得愧疚，但是林洋如果这时候一副舍身取义的样子，时樾能愧疚到为对方拼命。 果然，时樾的神情愈发认真，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 小样儿，还不得被你哥我拿捏得死死的。 侍者带着他们走到了尽头处的一间房间门口，有节奏地敲了几下门，听起来像是某种暗号。 房门很快自己打开了，侍者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时樾给了身边的亚裔青年一个安抚的眼神，两人一起走了进去。 房间很大，讲话的声音从内间传来。 “你找到的那个亚裔能行吗？如果还是没用怎么办。” “能怎么办，总要试一试吧。” 时樾敲了敲房间门，里面的谈话声戛然而止。 两人进去的时候，发现房间里一共有三个人。 一个是他们认识的沈确，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另外两个人的长相有点接近，都是金发蓝眼，各自高挑。 系统会根据玩家在副本内的身份自动调节长相，看来这俩人现在的身份估计还有点关联。 “你来了，卡洛斯医生。” 时樾看向他们：“人我给你带来了，我要的线索呢？” 其中一个金发青年说道：“这个npc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吗？我们也不能对他动手。” “他不知道，你们只让我带他来，没让我做其他的事情。” 对面的两人刚准备发作，旁边的沈确说道：“赶紧办正事，罗大罗二。” “沈确，再跟你强调一遍，叫我大少爷，或者罗素大少爷。” 祁霁在心里暗暗忍住了笑，罗大罗二，得亏这人想得出来。 “你好，我知道你，你叫林洋是不是？”罗大神情严肃，跟祁霁开始搭话。 “你好，我是林洋，请问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是这样的，我们罗素家族的人鱼基地最近发生了暴动，但是我们家族中最擅长解决这件事的人，刚刚离世。” 祁霁听着这些话，大脑飞速开始运转。 “根据那个人曾经留下的笔记，我们的研究员正在研究新型的药剂去镇压人鱼的暴动了，但是需要时间。短期之内想解决这个问题，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跟我有关吗？” “需要一个亚裔血统的人去基地做人鱼的安抚工作，这件事之前有过成功的案例，我们听说了你的存在，所以想请你去我们的人鱼基地。” 祁霁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接触人鱼的机会，但是他知道，现在是他可以谈条件的时候。 与此同时，他也明白，人鱼的安抚工作一定不是什么简单的工作。 即使这个工作最后完成了，也很有可能会被罗素家族灭口，毕竟这是罗素家族最大的秘密，如果不是到了紧要关头，也不会这么轻易地告诉他。 “这个工作具体需要做多少天呢？我的毕业旅行很快就要结束了。” “其实只需要大概一周的时间，我们的研究员会在一周内攻克难关。” “我也听说了，人鱼很危险，我的安全该如何保障呢？” “人鱼基地的每个员工都是绝对安全的，所以你不必担心。” 当然，即使有什么意外发生，在人鱼基地也是非常正常的一件事，但他们可不会傻到现在跟这个亚裔青年说。 “那么我的报酬该怎么计算呢？” “价格随你开。”反正他们这些玩家完成任务就脱离副本了，这里的钱财才是真正的身外之物。 祁霁想了一会儿之后，开口道：“我需要我在塞法尔岛的时间里，所有属于你们罗素家族的地盘，我都能随时进出。” 罗大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我需要一个信物，其他人看一眼就知道是你们罗素家族高位者的信物。” 罗大罗二对视了一眼，思考了一会儿，将胸前的家族徽章拿下来递给了他。 祁霁伸手接过，心中早已有了新的打算。 至于人鱼基地，那里也一定有他想要的答案。 第15章 亨利先生 回去的路上，时樾一直很沉默。 罗大罗二所承诺给他的线索，不过就是人鱼基地相关的事情。 他心中肯定也有不忿，自己心中期待已久的线索，是罗大罗二这种人一进副本就知道的。 为什么游戏系统这么不公平，有些人生来就是社会顶层，时刻掌握着一手消息，而他被安排成了普通人，如果不是运气好，可能到游戏结束都不会知道这些事情。 祁哥，又究竟在哪里？ 他看着走在身边的亚裔青年，心中摇了摇头。 这不可能是祁哥，祁哥无论变成什么样子，自己肯定都能认出来的。 时樾心里想什么都写在脸上，祁霁也能明白他的不开心。 但现在不是抱怨的时候，找线索才是重中之重。 这次副本的危机都在看不见的地方。 不知道藏在哪里的高权限玩家、未知的时间限制、无从下手的线索。 等等。 罗大和罗二为什么要执着于安抚人鱼？ 按理来说，如果只是罗素家族的需要，他们两个人作为玩家，根本就不需要管这个罗素家族的死活。 除非这件事情，和任务内容有关。 海洋之心。 海洋之心到底在哪里？人鱼基地里面看起来是有线索的。 两人到达比尔大街的时候，又碰见了住在17号的那个怪老头。 老头看了一眼走在一起的两个人，很快就像什么都没看到一样转头，独自打开了比尔大街17号的大门，关门进屋了。 两人对视一眼。 “卡洛斯医生，您跟这位老人家是不是关系不好？” “我也不认识，没怎么见过，我之前也不知道17号住着人。” 祁霁觉得有些奇怪，但这也可能只是个脾气不太好的老人，毕竟目前对他们也没什么影响。只能先多加注意了。 他故意问了时樾一句，也是希望他能注意到这个有些奇怪的老人。 时樾忽然说：“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他毕竟是您的邻居呢，平时肯定在您没注意的时候见过的。” 时樾摇摇头，依然保持着怀疑的态度。 这样也就达到了祁霁的目的了，毕竟最近几天他的重心肯定要放在人鱼基地里面，可能会无暇顾及岛上发生的事情。 他对自己的记忆力非常有信心，他绝对不会无缘无故觉得一个人眼熟。 第二天一早，罗素家族的车就开到了比尔大街18号，只是当他上车的时候，发现隔壁17号的老头也缓缓走进了车内。 祁霁看了一眼身边的保镖和司机，见他们都没有露出任何异样的神色。 这老头也是要去人鱼基地的？ 所有人在车内坐好之后，司机开口道：“林先生，亨利先生，那我们出发了。” 祁霁好像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他对这个亨利先生有点眼熟了。 “您好，我们之前见过的，亨利先生。” 老头有一头乱糟糟的白头发和满脸的白胡子，他听见祁霁的话之后，双眼一瞪：“我可没见过你。” 承认见过祁霁，需要有这么大反应吗？ 祁霁脑子转了转，没有说出原本想说的实话，而是语气平常道：“昨天在家门口刚见过的呢，您不记得了？” “哦。” 老头的回答很冷漠，并没有再继续搭理祁霁的意思。 “您也是基地的研究员吗。” 眼前的亚裔青年眼睛里带着笑意，看起来和善又让人想亲近。 “嗯。” “您真了不起，我从小最佩服的就是您这样的科学家了！不像我，没有什么技术，只是因为亚裔身份，才去做个安抚员。” 老亨利没有接话，祁霁知道他在听着。 “平时跟人鱼一起工作一定很幸福吧，人鱼那么美丽，每天能看到的话，心情也会变好吧。” 老亨利的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了一下，随即又消失不见。 他的态度有些不对。 祁霁又紧接着开始问道：“您从小就在塞法尔岛上长大吗？真羡慕这里的本地人，可以从小就看到这么美丽的景色，从小和人鱼相处。” “你很喜欢人鱼吗？”老亨利问道。 “是啊！我做梦都想见到真的人鱼。人鱼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可爱的生物了。” 祁霁毫不在意身边的保镖和司机投来的异样目光。 他从来没有在任何一个本地人面前表达过喜爱人鱼，因为所有的本地人都痛恨人鱼，任何人想要洗白人鱼的形象，都会遭到本地人的冷眼。 可是这个老亨利，明显是持不一样态度的，想要跟他拉近关系，这是最快的办法。 老亨利愿意主动问他问题，也说明这个办法是有效的。 “那你做安抚员，应该没什么问题。” 老亨利语气依然僵硬，但说出来额话好像没有那么多敌意了。 “我肯定没问题的！我从小就是为了给身边的人带来快乐，我也一定可以让人鱼变得快乐的！” 亚裔青年露出白白的牙齿，看起来有些憨憨的，让人少了很多对他的防备之心。 车开到海边停下了，人鱼基地是一座像工厂一样的建筑，看起来并不起眼，也不是很大的样子。 进去之后才发现，里面是个普通的工艺制品厂，也有工人正在进行日常的工作，看起来没有任何不对的地方。 直到被带进了一个密室，通过密室的电梯下沉之后，祁霁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完完全全的新世界。 保镖带着他穿过了一条海底廊道，就像平时在海底世界里的廊道，他们乘坐着扶梯缓缓向前。 阳光透过碧蓝的海水照在身上，水中的游鱼成群结队地从面前过去，五彩斑斓地珊瑚海也美不胜收。 穿过这条廊道，才到了真正的人鱼基地。 罗素家族的人鱼基地，居然完全建在海里！ 整个基地似乎拥有非常先进的供氧系统，即使知道自己位于海底，也没有任何呼吸不畅的情况。 罗素家族居然豪横至此吗？ 门口站着的人似乎已经等了很久，看见祁霁到了就赶忙上前迎接。 “您快跟我来！所有人都在等着您呢！” 这次人鱼的暴动，这么严重吗？ 第16章 支线任务 来人一把拉住祁霁就往基地里面走，完全不给他愣神的机会。 祁霁突然想起一个问题——人鱼为什么会暴动？ 人类的暴动通常来自于长期的压迫与不公，人鱼也是如此吗？ 想想也知道人鱼在这里恐怕没什么好日子，又何止是压迫和不公，可能连死都是一种幸运。 随着往基地深处走去，海水的咸腥味越来越重，祁霁还看见了正在某个机器旁边工作的老亨利。 从走进地面上的工艺制品厂开始，祁霁就与老亨利分开了，看来上面还有别的通道可以来到这里。 随着祁霁路过，他的亚裔脸庞也被众人注意到。 “来了来了，安抚员，真的被少爷找到了。快快快，把他关进去。” 祁霁就在这样慌乱的情况下，被关进了一个巨大的透明房间里，他还没有做好任何准备。 就看见整个房间除了刚才送他进来那一面是有墙的，其他五个面全部都是透明的，外面就是真实的海水，里面有人鱼在游动的影子。 就好像往鱼缸里，放了一个透明又封闭的器皿，他现在就在这个器皿里。 没有人告诉他应该怎么办，就这么被关了进来。 指望这里的研究员有人性？是他的错误。 海水拍打在房间透明的玻璃墙壁上，脚下是深不见底的深渊。 不要慌，祁霁在心中提醒自己。 渐渐的，越来越多的人鱼缓缓游了过来，一开始，他们都使劲用头撞击着墙壁，可是很快，他们看见了被关在里面的亚裔青年。 有一些人鱼慢慢地开始安静下来，靠在玻璃墙的外面悄悄观察着祁霁。 祁霁也慢慢看清楚人鱼们的样子。 人鱼并不是全都是女性的，也有男性，男性人鱼们的长相也非常妖异，长发飘散，加上长期在水中游泳的缘故，上半身的身材比一些所谓的健美先生还要好。 祁霁并没有感觉到人鱼的恶意，他们只是看起来很好奇，于是关着他的“鱼缸”外面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鱼。 “鱼缸”的外面好像也不是纯粹的大海，应该也是基地的一部分，不用仔细想也知道，人鱼不可能是自由的。 他在东张西望的时候，忽然与一条人鱼的眼睛对上了。 一瞬间，他的眼前一阵眩晕，不好！不能与人鱼对视。 但想象中的失去意识并没有到来，他的耳边传来了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空旷的声音。 “你不是这里的人？你是谁？” 这难道是，人鱼在跟他说话？ 他忽然想起，游戏系统好像会自动转换语言，这样玩家与玩家，玩家与npc，所有的系统都会完全适配，不存在语言障碍。 现在连人鱼说的也能自动转换了吗？ “我是你们的安抚员，被抓来安抚你们的。” 祁霁故意说自己是被抓来的，这样能引起一些共鸣。 “人类果然连自己的同类也不放过。但是我们才不需要什么安抚，你快走吧。” “可是外面的人类说，你们在暴动，说你们可能会出意外。你们的情况没有变好之前，我肯定不能出去的。” 亚裔青年的语气里有些委屈巴巴。 “我们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纪念死去的亲人，并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人鱼们看起来对他很宽容，几乎可以说是有问必答。 “你们有亲人去世了吗？” “是的，我们最近刚刚死了一位只有12岁的亲人，我们感受到他的气息在陆地上消失了。” 祁霁瞳孔地震。 他有点试探性的问道：“小丹尼尔，是你们的，那位亲人吗？” “你认识他？” 祁霁摇摇头：“我不认识他，很可惜，我看到他的时候，他就已经被人杀害了。” 人鱼中传来一阵骚动。 “他是被人类杀害的？可是他不是人鱼的形态啊，他看起来只是一个人类的孩子，这样也会被人类杀害吗？” 祁霁的脑海中突然想起，之前听到的有关于小丹尼尔的身世的传言。 埃文家族只有三个女儿，哪里来的孙子？ “他原来是你们的亲人，他和你们长得一点也不一样呢？” “他是人类和人鱼的混血，长得奇怪一些也很正常，我们人鱼的幼崽本来就很难存活，他明明很快就要长大了，真的太令人痛心了。” “听说他是个孤儿，一直在外面的陆地上流浪。” “胡说，他明明是被大海孕育的，我们每一只人鱼都需要被大海孕育百年才会诞生，他怎么会一直在陆地上流浪呢。” 信息量好像有点大，祁霁暂时不想思考这个问题，他问出了他现在最想知道的问题。 “你们知道海洋之心吗？” 人鱼中又是一阵骚乱，负责跟他对话的那个代表也安静了很久。 “人类，你为什么会知道海洋之心？” 人鱼第一次没有正面回答祁霁的问题，而是放出了一个他的问题。 看来有戏，人鱼是知道海洋之心的。 海洋之心应该也是跟人鱼有关的重要的东西，他为了争取人鱼的信任，自然也不能乱说。 “我只是觉得你们需要，我想帮助你们。” 欺骗没有什么心计的人鱼不是他的本意，但这话也不假，海洋之心的主人很可能就是人鱼，能找到的话，肯定就要还给他们的。 “你是个善良的人类，但我觉得，你无法做到这件事。” “海洋之心确实是你们的，对吗？” “伟大的海洋之心属于所有人鱼，我们无法离开它生存。” “那海洋之心到底在哪，我一定可以帮你们找到它！” 离真相越近，就算是祁霁也不可避免地有些情绪上头。 眼前的人鱼摇摇头：“上一个找到了海洋之心的人类，让我们失去了海洋之心，我们的先辈告诉我们，永远不要让任何一个人类找到海洋之心，即使它现在已经不属于我们，但只要海洋之心还在，人鱼的种族就不会灭亡。” “离开吧，人类，这个残酷的地方不属于你。” “等等，我帮你们找到杀死小丹尼尔的凶手，你们可不可以，回答我一个关于海洋之心的问题，就一个问题就行！” 人鱼的声音停顿了一下。 祁霁发现了，人鱼虽然可以跟他正常交流，但他们的思想很直白，根本无法应对需要拐几个弯才能想明白的问题。 人鱼能够为小丹尼尔的死集体发生暴动，说明他们重视这个亲人，即使小丹尼尔是个混血，他们也一样重视。 在他们听起来，祁霁可以帮他们找到杀死亲人的凶手，却并没有想知道关于海洋之心的秘密，只想询问一个问题，这是最划算不过的交易了。 “可以。” 随着人鱼的话音结束，一道熟悉的机械音在祁霁的脑海中出现。 【恭喜玩家成功开启支线任务】 【任务内容：找到杀死小丹尼尔的凶手】 与此同时，跟祁霁组队的时樾脑海中也同样响起了系统提示音。 时樾差点兴奋得跳起来。 祁哥！肯定是祁哥！祁哥终于有动静了。 祁哥牛x坏了！还开启了支线任务！ 第17章 伯特兰之死 支线任务开启的那一刹那，祁霁脑子里片空白。 支线任务？怎么会是支线任务？ 小丹尼尔的死为什么是支线任务？ 根据他们之前的猜测，小丹尼尔的死是代表着凶手在报复埃文家族，是凶手计划的一部分。 现在，小丹尼尔的死属于支线任务。 这代表着，小丹尼尔的死因可能和其他两个人完全不一样。 也就是说，凶手对埃文家族的报复，其实还还没有开始。 不好！ 祁霁回头跑到仅有的一扇门旁边开始拼命敲打，想把这个消息传出去。 但是外面的人好像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一样，没有人理睬他。 敲了一会儿之后，祁霁就停下了，这本身是跟他没什么关系的事情1，如果实在没有人配合，他也不会白费力气。 而且，凶手一时半会儿可能还不能动手。 人鱼们也缓缓散开，继续他们对于小丹尼尔的悼念仪式，看起来像是在持续暴动。 按照人鱼的说法，他们的悼念一共要进行十天，今天是第四天，还有六天。 刚好是祁霁充当安抚员一周的时间。 经过他今天的观察，发现并不是亚裔血统对人鱼有安抚作用，而是人鱼有点脸盲，在他们眼里，欧洲人是一张脸，亚裔血统又是一张脸，伤害他们的是欧洲脸的人，所以他们讨厌，亚裔血统没有伤害过他们，所以他们愿意交流。 真是一个单纯的种族。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间外面传来了锁链打开的声音，看来是今天的“安抚”时间结束了。 回去的路上，祁霁一直没有说话，老亨利当然也不会主动说话。 两人相顾无言直到下车。 “亨利先生再见！”祁霁没有放弃自己的人设. 老亨利微不可察地点了一下头 ，随后就进了自己的屋子里。 人鱼基地的工作时间很规律，而且罗素家族为了保证基地的保密性质，都是车接车送，如果老亨利一直这么规律地上下班，不可能他和时樾之前没有碰见过的。 心里的某个想法后面又被他打了个勾。 还不急，他现在最重要的是小丹尼尔的死。 小丹尼尔是人鱼和人类的混血，据人鱼所说，任何人鱼都会被大海孕育百年才会诞生。 那么，小丹尼尔看起来只有12岁，所以，他的真实出生时间应该是至少112年之前，一百多年前的人鱼和人类混血所生，埃文家族为什么要认回家？ 除非，埃文家族知道这是伯特兰·埃文的孩子，才会义无反顾把孩子认回家。 假设这一切成立，杀死小丹尼尔的动机就更加扑朔迷离了。 杀他的人，知道这是伯特兰的孩子吗？ 如果知道，那么凶手杀他是因为恨伯特兰还是因为恨人鱼呢？ 如果不知道，又为什么要杀死一个只有12岁的孩子呢？ 不对，还是死法。 他之所以觉得小丹尼尔的死是主线任务的一部分，就是因为死法。 这三个案子的死法都具有很强的仪式感。 罗杰是被做成了粗糙的标本，萨缪尔神父被做成了投降的白色旗帜。 像是人鱼的极端主义者对塞法尔岛的报复。 小丹尼尔的死被做成了莱尔死的样子。 是为了纪念莱尔，还是要给莱尔报仇？ 小丹尼尔，跟莱尔的死有2什么关系吗？还是伯特兰或者埃文家族跟莱尔的死有关？ 无论哪一本资料，所记载的都是莱尔壮烈的死法，这是海神教的根基，是所有人信仰的基石。 他想起了第三条线索。 第三条线索是“莱尔”，不是“莱尔之死”也不是“海神之死”。 只有两个字——“莱尔”。 线索的指向性不是莱尔的死，而是，莱尔这个人，这个人是什么身份，他在成为人们心中的海神之前，他是谁。 抛开所有的神话故事，莱尔这个人，到底是谁。 可是这么大的塞法尔岛上，海神的传说传唱度这么高的情况下，谁还会记得，莱尔原本是谁呢？ 他必须在剩下的六天之内找到答案，不然可能就没机会再进入人鱼基地了。 他这几天全都得待在人鱼基地，调查的事情还得交给时樾。 埃文家族现在还没有可以接触到的时机，但是罗素家族的人一定可以接触到埃文家族，想要查到一些东西就会简单一些。 得让时樾再接触接触罗素家族的两个玩家了。 祁霁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他跟时樾提前组队过，他的支线任务就是他们队伍的支线任务，所以时樾是不是已经收到任务通知了。 他看向时樾的住处，时樾好像还没有回来，他决定去一趟时樾的海边诊所。 作为一个在人鱼基地“饱受摧残”的受害者，找这件事的始作俑者算账，也是合情合理的。 卡洛斯医生工作的诊所位于塞法尔岛的边缘。 祁霁到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只是刚到门口，就看见急匆匆从里面冲出来的时樾。 时樾看见他一愣：“林洋，你来得正好，出事了，我需要一个帮手，你跟我上车。” “怎么了？” “埃文家族的掌权人理查德·埃文刚才被人杀了，岛上的法医今天上午刚走，现在又没有法医了。” “刚刚才死的吗？” “是的，港口的船发生了爆炸。” “炸完还有尸体在吗？” “不知道，只是通知我先过去，能救人救人，不能救人就验尸。” 时樾也很无语，卡洛斯再这么下去就要有警队编制了，还好他刚才已经打电话给沈确了，沈确也在赶过去的路上。 看样子，时樾好像还没想清楚支线任务的事情。 祁霁于是假装不解：“为什么埃文家族要再死一个人？” “什么？” “埃文家族已经死过一个小丹尼尔了，为什么还要再死一个人？” 时樾忽然一个急刹车，刹车尖锐的摩擦声响彻耳边，时樾在车上长舒一口气。 “原来是这样！” 目的达到了，祁霁继续保持沉默，充当一个合格助手。 只是突如其来的机械音打断了这短暂的平静。 【恭喜玩家触发第4条线索】 【线索内容：伯特兰之死】 【请大家继续努力哦！】 什么情况，这跟伯特兰有什么关系？ 第18章 他们都死了 这条线索直接把车内的两个人都搞懵圈了。 这条线索到底什么意思？ 是让他们去查伯特兰之死，还是说，刚才埃文家族死的那个人是伯特兰？ 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之前那个副本的缘故，祁霁总觉得后面那个猜测好像更贴近真相。 因为只有伯特兰还活着这件事，可以解释埃文家族为什么认回小丹尼尔。 伯特兰很可能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孩子。 可是伯特兰如果真的还活着，至少也要130岁以上了，可是理查德·埃文看起来顶多70岁左右。 等等，又是70岁左右。 罗杰·罗素70岁左右，萨缪尔神父70岁左右，理查德·埃文70岁左右。 祁霁不由冒出一层冷汗。 如果理查德·埃文就是伯特兰·埃文，那么其他两个人呢？是谁呢？ 先不管这个，都是猜测，不能自己吓自己，祁霁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 旁边时樾表面上看起来若无其事，正在认真开车，其实已经快跳起来了。 刚死一个人，就能马上有一个玩家被杀，这很难说不是提前准备好的。 这些人，提前就准备好了对他们来说没有“用处”的玩家，换一条线索，真是令人毛骨悚然。 但是这个游戏世界就是这样，弱肉强食，能尽力保全自己的安危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塞法尔岛的港口位于岛的另一侧，相当于是岛上离卡洛斯医生的诊所最远的地方。 这场爆炸的规模并不小，岛上的大半人都听到了爆炸的声响，他们到达港口的时候，这里已经被岛上的居民们围得水泄不通。 众人的议论声也相继传入两人的耳中。 “埃文家族不是都是航海家吗，航海家最后死在海上也太可惜了。” “港口的轮船都是埃文家族制造的，他们在自己家的轮船里被炸死啊。” “太可惜了。” …… 众人的叹息不绝于耳。 祁霁好像明白了，凶手为什么要让理查德·埃文以这样的方式死去了。 祁霁问身边的时樾：“理查德·埃文是不是也是70岁左右啊。” 时樾点头，陷入沉思。 祁霁也在想，如果理查德就是伯特兰，那么他长寿的秘诀又是什么。 不过他们虽然长寿，但是看上去容颜也老去了，并不会一直保持年轻。 这会跟人鱼有关系吗？ 在港口上被人群挤了好久，才跟沈确会合，他们两个人进去查看尸体，祁霁留在外围打探消息。 埃文家族的人其实也到了，正在接受警方的问询。 几位男士站在外面抽烟。 三人的长相没有相似之处，但是全都西装革履，看起来十分贵气。 祁霁悄悄找了个位置躲起来，开始偷听。 他的对于声音的敏感程度好像又加强了。这三个人站的位置比较隐蔽，离人群较远，周边看起来也没什么人。 这个时候能来到这里的基本上都是埃文家的核心人物了，这些人私下里讲的话，说不定对他们这些玩家就是有用的。 “珍妮弗早就说过，那个跟人鱼生的小杂种是个不祥的东西，就不该养。” “能怎么办，毕竟是亲生的，他自己很喜欢，别人也没办法啊。” “你说老太爷能活这么多年是不是就是因为以前跟人鱼……” “真有这种作用吗？” “真有这种效果那不得人人去罗素家买人鱼啊。” “现在人鱼都没有腿，怎么那个啊。” “你没听说吗？上次拍卖会，卖了一条有腿的，罗素家那边肯定还有，咱们找时间弄一条试试。” “你小心我告诉珍妮弗。” “你们两个也小心我告诉妹妹们。” “哈哈哈哈。” 祁霁没想到一来就听到这么多劲爆的消息。 现在基本可以确定死掉的理查德就是伯特兰了。 至于伯特兰长寿的原因，看来要明天去问一下人鱼。 这三个人看起来就是埃文家族的三个女婿。 照这样来说，整个埃文家族对于伯特兰的身份都是很清楚的，也知道小丹尼尔是混血的事情。他们似乎也不太同意养小丹尼尔，但也没办法违背伯特兰的意愿。 所以埃文家族中想要杀死小丹尼尔的人，其实还是很多的。 一是因为小丹尼尔是人鱼混血，另一个原因，他们都不是伯特兰的直系血亲，而小丹尼尔是伯特兰的亲生儿子，伯特兰很有可能把自己的家产全部给自己的儿子。 如果伯特兰先死，那么小丹尼尔会继承一部分伯特兰的财产。其他人分得的财产就会变少。 但是如果小丹尼尔先死，遗产的归属就不会有分歧。 这很有可能是埃文家族内部的人想要杀死小丹尼尔的原因。 但是现在绕不开的是莱尔的死。 有莱尔的原因在，小丹尼尔的死就不仅仅是因为埃文家族的家产争夺。 祁霁在一旁静静的偷听着。 “会不会是老太爷当年把事情做得太绝了，遭到人家的报复了呀。” “嘘！” “你在胡说什么？” “我怎么能是胡说呢？我只是猜想，说不定人家觉得杀了老太爷还不够，想要整个埃文家族陪葬了。” “你别再说了！这是可以开玩笑的事情吗？” 三个人开始东张西望看身边有没有人。 祁霁站的位置离他们挺远的，他们也看不见祁霁在哪。 确定周边完全没有人之后，三人又拉近了距离，开始小声的讨论。 “那户人家现在应该也没有还活着的人了吧。” “听说当时就是因为他是个孤儿才找上他的。他们家没有还活着的人，所以应该不是有人在报复埃文家族吧！” 有戏，感觉是重要内容了。 “我小时候还去过莱尔教堂，谁能想到，这莱尔，原来是个小乞丐呀。” “这些天天去莱尔教堂做礼拜的人，肯定想不到，他们敬佩的英雄，只是伯特兰先生编造出来的。” “那个萨缪尔神父，真是道貌岸然。满脸的慈悲样子，明明知道海神不存在，还在天天宣扬他的道义。” 三人中有一个人很少说话，但这时他悄悄说了一句。 “所以现在他们都死了。” 第19章 找到答案 等到时樾和沈确那边结束之后已经是深夜了。 祁霁在港口的入口处等待着他们。 大概的情况就是，理查德·埃文今天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要出海，离开塞法尔岛。 但是好像家族中出了内鬼，提前在船上安置了炸弹，理查德·埃文一上船炸弹就被引爆了。 好在炸弹的引爆范围不大，受到波及的只有理查德的私人船只，港口的其他船只，只是受到了一些外部损伤，基本没有造成太大的损失。 可以看出凶手想杀的只有理查德，不想波及无辜的人。 沈确走了之后，时樾和祁霁一起开车回家。 祁霁突然想起来自己有很多信息，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跟时樾说。 不仅仅是刚才在港口听到的埃文家的三个女婿的话，还有关于小丹尼尔的真实身份。 缓了一会儿之后祁霁终于开口了。 亚裔青年的神情有一点慌张，又有一些无助。看起来像犹豫了很久，才下定了决心的样子。 “卡洛斯医生，我有件事情不知道当讲不当讲。我今天回来之后一直在考虑这个事情，但是您一直在忙，所以没有机会跟您说。” 亚裔青年的语气有一些吞吞吐吐，讲话的时候一直低着头，又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一眼卡洛斯医生。 他的这副样子，跟平时絮絮叨叨的模样很不一样，这引起了时樾的好奇。 “但是我想到，我去人鱼基地的这件事情，是您一手促成的，所以在里面发生的一些事情，您也有权利知道。” 接下来一路上，祁霁就把今天在人鱼基地发生的所有的事情，一字不落的告诉了时樾。着重强调了小丹尼尔的身份。 他隐藏了他与人鱼做交易的事情。 时樾一听到小丹尼尔的身份，就马上想到了下午被开启的支线任务。 他现在怀疑，眼前的这个亚裔青年，可能无意中跟祁哥接触过，祁哥把重要的消息通过这个亚裔青年，传到了自己的耳朵里。 祁哥果然就是最厉害的，连副本世界里的npc都能利用。 所以现在可以确定的是，小丹尼尔的死，和主线任务无关，是一条完全的支线任务。 但是祁哥开启这条支线任务一定有他的道理，自己也要竭尽全力完成这条支线任务。 那么罗杰·罗素、萨缪尔神父和理查德·艾文的死就是和主线任务相关的。 这三个人分别代表了现在塞法尔岛上的最高的权力和精神领袖。 什么样的人可以做到杀死他们三个人呢？ 还是说他们三个人并不是同一个人杀的，而是一群人合力杀的呢？ 其实他心中更倾向于凶手是一个人，最多不超过两个人，因为做这样的一件事情，如果人特别多，很容易暴露。 他心里正思考着，就看见旁边的亚裔青年又开始变得扭扭捏捏起来。 “你今天怎么了？有什么话能不能一次性说完？” “是这样的，我刚才在港口那边听到了一些八卦。” “什么八卦？” “他们说，理查德·埃文就是伯特兰·埃文。小丹尼尔是伯特兰·埃文的亲生儿子。还有就是，伯特兰·埃文之所以活了这么多年，很可能是因为跟人鱼…跟人鱼那个了。那三个人好像是埃文家族的三个女婿。” 这小子搜集信息的能力也太强了吧！时樾心中大受震撼。 心中不由的为自己感到庆幸，还好自己非常聪明。 自己也非常充分的利用了这个npc，自己的聪明程度不亚于祁哥。 自己跟祁哥能成为好朋友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这些信息充分说明了，第4条线索的指向就是理查德·埃文的死。 今天理查德·埃文死的这个港口自己已经调查的比较清楚了。 萨缪尔神父丧命的莱尔教堂，自己当时并没有来得及仔细地参观。 还有罗杰馆长死的人鱼博物馆，自己甚至没有参观过，当时只来得及查看了尸体。 凶手想要杀死这三个人必须要去到现场，因为这三个人的死并不是远程可以操作的。 只有最后一个案子的炸弹需要远程操作，但是凶手也必须亲临现场安装炸弹，才能保证自己的行动具有保密性。 所以目前想要有所突破，就必须回到案发现场，再仔细观察，说不定就能有新的发现。 这些事情得明天自己去做了，因为这个亚裔青年明天还要去人鱼基地。 于是他开口嘱咐道：“关于伯特兰长寿的原因你明天再去问一下人鱼。我明天要重新回到前两个案发现场再去勘察一遍。” 他这个想法和祁霁不谋而合。 其实不仅仅是伯特兰长寿的原因，他得问人鱼，还有没有其他人通过同样的方法，获得了长寿。 因为一百多年过去了，所有了解真相的人基本上都已经死光了。 他莫名的觉得凶手一定也活了这么多年，并且知道所有的真相，才能够做到精准的杀死当年的幕后真凶。 祁霁想要完成支线任务，是为了在人鱼口中套出找到海洋之心的方法。 其实如果能够解开主线任务有关的三个案件，应该也能够获得找到海洋之心的方法。 这其实是一道题目的两个解题方法，但目前谁也不知道，到底哪一个方法更简便更省力。 哪一个方法才能更快地找到海洋之心。 不对。 他突然想起来一个问题，他们所得到的任务内容是“将海洋之心物归原主”。而不是“找到海洋之心，并且物归原主”。 他们一直纠结海洋之心到底是什么，或者海洋之心到底在哪里。 可是任务内容从来没有要求过他们找到海洋之心。 会不会这个海洋之心根本就不需要寻找，一直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呢。 而这个任务真正的难度并不在于寻找海洋之心，而在于物归原主这件事情呢。 一个不需要寻找的，却很重要的东西；人鱼不能离开它生存；但人鱼却失去了它。 祁霁的脑海中快速回想着来到塞法岛上之后发生的一幕幕画面。 终于找到了答案。 第20章 亲密的朋友 所谓的海洋之心，恐怕就是这座塞法尔岛。 一来，这座岛屿位于海洋的中心，名叫海洋之心也不奇怪。 二来，在拍卖会时，那位拍卖师说过，所有的人鱼离开了塞法尔岛，无论是死是活，都会变成泡沫。 人鱼根本没有办法离开这座岛，而这座岛从始至终也都属于人鱼。 所以人鱼根本从来没有想过要占领陆地。人鱼只是在保卫自己的家园。 想要占领这一切的，一直都是人类。 如果这一点是真的，那么关于海神教的一切就可以全部推翻了。 首先就是莱尔的死。 根据埃文家族的那三个人所说，莱尔原本只是一个小乞丐，他所有的故事都是伯特兰编出来的。 伯特兰特意选了一个没有亲人的孤儿小乞丐，为他编造了这样一个伟大的故事，并且很可能参与了莱尔惨死事件。 莱尔的死法应该是真的，不然小丹尼尔就不会被用这样的方式杀死。这样看来，小丹尼尔的死是对于伯特兰的报复。 祁霁心中有一些不是滋味。杀死一个无辜的孩子，是为了给另一个无辜的孩子报仇。这样的做法，不知道是更令人同情还是更令人惋惜。 第二天，祁霁跟昨天一样，和老亨利一起坐上了去往人鱼基地的私人轿车。 老亨利看起来没有昨天那么冷漠了，但还是有一些不苟言笑。 祁霁依然没有想起来，到底为什么一直觉得亨利先生很眼熟。 另一边时樾去到了人鱼博物馆， 人鱼博物馆目前还是关闭的。但他手里有亚裔青年给他的罗素家族的徽章。 这是之前罗大给林洋的，拿着这个可以随意进出罗素家族的所有的场所。 进去之后，门口只有一个值守的保安，正在打瞌睡，其他工作人员都没有来上班。 毕竟现在是闭馆状态。 保安是个笑容开朗的年轻人，看着他龇起的大白牙，时樾想起了某个黑皮亚裔青年。 “卡洛斯医生您好，我叫麦克。您可能不认识我，但是我知道您，您是我们岛上着名的医生。 看这个徽章，您是我们家少爷的客人吧。您想要参观哪个场馆呀？我去帮您把长款的灯打开。 除了我们之前工作人员的那一层不能打开，其他我都可以帮您打开。” 年轻的保安非常热情，并没有因为现在人鱼博物馆在闭馆期间，不让时樾进去。看起来颇为通晓人情世故。 “你是这里的老员工吗？我今天一个人，我看你也没有人陪你说话，可不可以跟我一起参观参观这个博物馆？” 对于时樾发出的这个看起来不太合理的邀请，年轻的保安也没有拒绝，而是欣然同意了。 “我来这里工作挺久了。不过我只是这里的夜场保安，白天这里有更加专业的保安。” “夜场保安？” “是的，因为晚上没有游客会过来，安保系统又非常好，其实并不需要人在这里看守。但是难免会有一些不方便的时候，所以留了我这样一个夜场保安在这里。” “只有你一个夜场保安吗？” “岛上的很多人讨厌人鱼，所以不愿意过来工作，到现在只有我一个这样的夜场保安。” “你不讨厌人鱼吗？” “当然讨厌啊，我们塞法尔岛上的人都讨厌人鱼。但是没办法，夜场保安的工资很高，我需要这笔钱，而且这个工作干的活也不多，是目前这是最适合我的工作。 况且如果不是我这个夜场保安，馆长的尸体也不会那么快被发现。” 最后一句话，年轻保安的声音很小，还是被时樾抓住了重点。 “馆长的尸体是你发现的？” “是啊，是我夜里巡逻的时候发现馆长的办公室灯还亮着。我想馆长工作太辛苦了，这么晚还不回家，想进去关心一下，跟馆长打好关系。结果…唉，真倒霉。” 时樾听了之后有一些紧张，毕竟之前也怀疑馆长的死是内部员工作案。 一般来说发现尸体并且报警的人作案的嫌疑也是很大的。 他赶紧悄悄地打量了一下这个年轻的保安。他看起来只有20岁左右，金色的头发乱糟糟的，有些不修边幅。 保安服的最上面一颗扣子也没有扣，看起来松松垮垮的。嘴边还有刚才打瞌睡时留下的口水渍。 “麦克，你在来当保安之前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哪有什么工作，不过就是混混日子。这里是我的第一份正式工作。” 两人一路向前走着，来到了人鱼标本展览馆的门口。 “一起进去看看吗？” “您看吧，我在外面等着，毕竟我也看了很多遍了，而且我也不是很喜欢人鱼。” 时樾点了点头，并没有强迫他。 馆长的死法很不一样，凶手一定是一个非常精细的人，而且有一定的医学知识，对人体的构造非常了解。 这个保安看起来不是凶手。而且如果真的有嫌疑的话，警方也不会放他一个人一直在案发现场值班。 时樾大概进去看了看人鱼标本，结合之前亚裔青年跟他讲的一些。他其实已经能够还原出一些曾经的真相。 所以看着玻璃展柜里面看起来像睡着了一样的人鱼。他的内心是非常悲伤的。 但是他今天还有别的任务，他等会儿还得去一趟莱尔教堂。所以大致看完一遍之后，又让麦克带他去其他的场馆也参观了一遍。 出来的时候看见麦克一个人站在场馆的大厅里。 整个人鱼博物馆最近都空无一人，这个年轻人能够一直值守在这里。看来是一个非常能耐得住寂寞的人。 麦克看见他出来了对他报一个友好的微笑，时樾也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聊天。 “你跟馆长熟悉吗？” “不算特别熟悉。馆长总是看起来很严肃，让我不敢跟他说话。” “那你知道馆长有什么比较亲密的朋友吗？” “亲密的朋友？亨利先生呀，亨利先生的脾气简直跟馆长一模一样，他们两个走在一起，就像一对年老的双胞胎。” “亨利先生？” “是啊，他们两个人关系一直都很好，因为馆长被调过来，亨利先生还专门把工作也调动过来，和馆长一起呢。不过现在馆长出事了，亨利先生也离开了，不知道去哪里工作了。” 时樾的脑子里好像炸开了一道惊雷。 另一边的祁霁忽然想起，他在人鱼博物馆四楼的员工区域，见过亨利先生的照片。 亨利先生应该也是70多岁吧。 第21章 无名乞丐 这位亨利先生，原本就是在罗素家族的人鱼基地里工作，是一名资深研究员。 罗素家族的掌权人——罗杰·罗素，因为自己年纪大了开始放权，将自己调动到人鱼博物馆， 作为罗杰一直以来的好朋友，亨利的年纪与罗杰相仿，陪同他一起来人鱼博物馆工作也能理解。 而且作为人鱼基地的资深研究员，对人体构造比较了解也很正常，毕竟人鱼的上半身和人类是一样的。 老亨利立刻满足了所有作案条件。 而且他的年纪也是七十岁左右的样子，很可能也是一个活了一百多年的人。 听到麦克讲的话之后，时樾的表情有一些不自然。 他现在甚至想立刻冲到比尔大街17号门口，马上就把这个老头抓起来。 但是他告诉自己要冷静，这只是一个怀疑而已。他等一下还要去莱尔教堂看看。 他强迫自己保持镇定之后，又和麦克聊了一些关于人鱼博物馆和老馆长的事情，麦克也都一一回答。 今天关于人鱼博物馆的调查也到此为止，时樾开始准备去往莱尔教堂。 另一边，正在人鱼基地的祁霁，也察觉到不对，但是立刻按捺住了自己去找老亨利的念头。 很多事情还没有确认，一切都是自己的猜测。他也有今天必须要完成的任务。 和昨天一样，他被关进了那个透明的房间里。 这里的人鱼对他也略微熟悉了一些。 “不是让你不要再来了吗，人类。” 还是那位昨天跟他说话的人鱼的代表。 亚裔青年扁了扁嘴，看起来有些不情愿。 “我也并不是自愿过来的，而且我对小丹尼尔的身份，还有一些问题想要问你们。这将有助于我调查出杀死小丹尼尔的凶手。” “有什么问题？” “人鱼有没有一种办法可以使人类获得长寿？比如一百多岁看起来像七十多岁一样。” 人鱼沉默了。 祁霁心中其实对于那三个人的猜测，也是有一些认同的。此时人鱼的沉默让他觉得有些不对劲。 “当一个人类获得了人鱼全心全意的爱。就会获得人鱼的祝福。得到了人鱼的祝福，这个人类的生命将会变成原来的两倍左右。给出祝福的人鱼生命也会缩短一半。” 祁霁没有想到是这样的结果。 人鱼的声音听起来非常悲伤。 “人鱼是非常长寿的种族。我们的生命可以有几百年。而且人鱼不会衰老，所以人鱼送出的祝福，也可以使人类老得比正常人要慢一些。 与此同时，需要付出的代价是，人鱼的幼崽非常难以存活。所以小丹尼尔的死让我们非常痛心。” 听到这里祁霁突然灵机一动。虽然他不知道这里的人鱼已经活了多久了。 但现在也是非常好的机会，他得多问一嘴。 “或许，你们听说过海神莱尔吗？” 他这句话说出口之后，人鱼沉默了很久。越来越多的人鱼也围了过来。 有戏，看来人鱼是知道些什么的。 人鱼们好像还交头接耳地讨论了一会儿。 “我们是有自己的海神的，我们人鱼族群所崇尚的海神，并不是你所说的那位莱尔。” 人鱼给出了他们的回答。 “涉及到我们的神明，所以不能跟你说太多。否则就是对神明不敬。” “那么你们听说过一个叫莱尔的人类吗？大概在一百多年前，他也是这座岛上的居民。” “没有，我们完全不知道有这样一个人类。而且一百多年前这座岛上根本就没有人类。” 什么？怎么会没有人类？ 祁霁忽然想起关于这座岛的历史空白，还有虚假的历史和不着边际的传说。 “这座岛是不是原本就属于人鱼？是人类抢占了这座岛。” 祁霁问得有一些小心翼翼。 “善良的人类，你不属于这片被诅咒的岛屿。所以我们并不想让你知道太多，这是一个关于血泪和悲痛的故事。” 人鱼分明是不想让他知道100多年前发生了什么事情。 再问下去也不会有结果，所以他还是专心问莱尔的事情。 “麻烦帮帮我，再回忆一下，我所知道的莱尔是一个可怜的小乞丐。他最后死的很惨，他的鲜血染红了大海。 你们或许对这个有一点点的印象吗？一点点微不足道的信息也可以。 因为小丹尼尔也是这样死的，他们俩的死可能有关系，我必须弄清楚。” “你这么说的话，我好像有一点印象。只是这个小乞丐没有名字。 岛上原本也是没有小乞丐的，如果有流浪的孩子，可能是他们的父母战死了。 残酷的战争之后，很多孩子失去了父母。他们偶尔会来海边找些吃的。我们那时候虽然已经不喜欢人类了，但也不想伤害人类的幼崽。” “你的意思是说当时有很多小乞丐？” “是的，失去了父母的孩子们只能相依为命。” 莱尔没有父母，会不会是另一个小乞丐活了下来一直活到了今天，在帮莱尔报仇。 “那你们知不知道都有哪些人获得了人鱼的祝福。” 水中的人鱼摇了摇头，他飘散的长发在水下闪闪发光。 “人鱼都有自由送出祝福的权利。即使人鱼痛恨人类，但如果一个人鱼还是全心全意的爱上了一个人类，他还是可以送上他最真挚的祝福。这是每个人鱼的自由，其他的人鱼不会干涉，也不会知道。” 祁霁和人鱼的对话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另一边时樾已经来到了莱尔教堂。 由于莱尔教堂的重要性。所以在萨缪尔神父死的第二天，莱尔教堂就已经正常开放了。 前来参拜海神的人络绎不绝。 时樾现在的目的也非常的直接，如果亨利也经常来这里的话。他的嫌疑就非常大了。 可是莱尔教堂没有登记的地方。因为岛上的每个人基本上都是海神教的教徒。而且每天都有大量的外来游客。 时樾进去的时候，里面正在举行萨缪尔神父的悼念仪式。听说这个悼念仪式会连续举行一个月。 看着一排排坐着的人，时樾突然灵机一动。 这些参加悼念仪式的人都是本地人，因为刚来的外地游客根本不认识萨缪尔神父。 所以他只需要盯紧这些本地人，找几个人询问一下，跟他们描述老亨利的外形长相。 如果大部分人觉得很眼熟，甚至很多人都认识老亨利的话。就说明老亨利是莱尔教堂的常客。 莱尔教堂的常客在这个岛上并不少见。少见的是同时出没在人鱼博物馆和莱尔教堂的人。 因为崇尚海神的人，都非常讨厌人鱼。人鱼博物馆是外地人才会喜欢去的地方。 于是就在这个神圣的悼念仪式上，大家发现岛上着名的卡洛斯医生也在，但是他好像偷感很重的样子，一直在悄悄的打听些什么信息。 直到这个悼念仪式结束，天已经黑了。时樾也没有问到想要的结果。 这里没有一个人见过老亨利，刚开始他还不信邪，连续问了好几个人。发现问不到想要的结果，他就在仪式快要结束的时候在门口等着，出来一个人问一个人。 真的没有一个人在这里见过老亨利。 他甚至碰见了认识老亨利的人，那人告诉他，老亨利不是海神教的教徒，并且没有来过莱尔教堂。 一次也没有。 第22章 完全一样 深夜，比尔大街19号。 卡洛斯医生和亚裔青年林洋交换了一天的所见所闻。 目前其实已经可以基本还原一百多年前的真相了。 塞法尔岛，也就是海洋之心，一直是人鱼赖以生存的岛屿。 人鱼大部分时间是待在海里的，但同时他们具备变换出双腿的能力。这里就是他们平时上岸的居所。 一百多年前人类来到了这个岛屿。为了争抢这个地方，人类和人鱼爆发了激烈的战争。 这场战争让人类和人鱼两败俱伤。但是人类还是取得了这场战争的胜利。 从此由人类主导这个岛屿。人鱼沦为了人类的玩物，他们死去的同胞被做成标本供人类展览，活着的同胞被人类豢养，甚至被当成商品拍卖。 但是人类并不想被后世知道他们是以不正当的手段获得了这片土地。 于是他们编造了一段关于海神的传说。为了让这个故事更加真实，他们找到了无父无母的小乞丐莱尔，让他用人们编造的方式死去。从此树立了这个伟大的海神形象。 为了让传说更站得住脚，他们将人鱼描述成邪恶的物种。并且不让普通的民众接触活着的人鱼，即使是被拍卖的活体也会被毒哑。 这件事情主要有三大元凶。一是囚禁人鱼种族，制作人鱼标本的罗素家族。二是编造海神传说的海神教。三是带领外来人类，主导战争的埃文家族。 所以现在凶手的目的也非常清晰。 就是报复，纯粹的不含任何杂质的报复。 目前可以确定的是，这个凶手很可能他知道当年的全部真相。 但是在这座岛上，知道当年真相的，基本只有罗素家族和埃文家族的人，以及海神教的高层。 而且在一百多年前，人类很有可能会获得“人鱼的祝福”，这样的人可以获得长寿。 目前看来，埃文家族的理查德·艾文就是当年的伯特兰·埃文。罗杰·罗素和萨缪尔神父是否是长寿者还未可知。 当时获得人鱼祝福的长寿者。能够活到现在的话，看起来应该是大约70岁左右的老人。 他们现在的重点怀疑对象还是老亨利。 他非常完美的符合第一个案子的作案条件。虽然现在没有找到第二个案子和第三个案子与他有关的证据，但还是要重点留意。 另外就是要注意身边所有年龄大约70岁左右的老人。 还有一点比较重要的事情。 祁霁觉得可以向其他的玩家输出塞法尔岛就是海洋之心这件事情。 同时也有必要让大家知道，海洋之心物归原主的对象就是人鱼。 因为仅靠他和时樾两个人，可能无法做到这件事情。但是如果有其他玩家加入，做成的可能性会大一点。 尤其是罗大和罗二，虽然他们现在是罗素家族的少爷，但他们首先是玩家，为了完成任务，也一定会想办法帮助人鱼。 作为掌控所有人鱼的罗素家族，罗大和罗二目前对所有玩家的助力将会是最大的。 但他见过罗大和罗二，这两个玩家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少爷身份里。 如果要帮助人鱼，意味着人鱼基地很可能被损毁，甚至会被完全破坏。罗素家族的立身之本，就没有了。 这个任务目前还没有给过最后期限。一些无脑的玩家，可能会觉得自己现在在过好日子，如果选择呆在这里，就会一辈子过好日子。 但是任何一个游戏都不可能没有时间限制。 他必须要找到这个时间限制，再加上可以输出的两条信息。 才能够让所有的玩家齐心协力完成副本任务。 这个打算他在今天下午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并且也想好作为一个npc，该如何向时樾传达这个意思。 亚裔青年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一张小纸条。 递给了对面的卡洛斯医生。 “我今天在基地里面碰到一个奇怪的人。他似乎认识您，卡洛斯医生。他让我把这个纸条给您，说是非常重要的信息一定要亲手交到您手上。” 时樾接过纸条，本来心里还有一些疑惑，看到纸条的内容之后，所有的疑惑都消失了。 是祁哥！祁哥果然在人鱼基地里。 纸条上简简单单地写着：“向所有玩家传递，塞法尔岛就是海洋之心，海洋之心属于人鱼。” 能够得到这么精确的信息，并且还能够传递给他的人，一定就是祁哥。 字迹也完全正确。 祁哥的决定不会有错。 祁霁并没有写出关于时间期限的担心。 玩家们当中有一些也是很有头脑的，他们一定明白时间期限的危险。即使在游戏副本中过得很好，也会面临被其他玩家杀死的危险。 现实世界或许不会过得很好，但一定是最安全的。 这些想的比较明白的玩家，会自动说服另一些没有头脑的玩家。 其他的就要等他找到时间期限再说了。 祁霁在脑海中整理着关于今天的一切。还有时樾告诉他的一切。 他总觉得有什么信息被漏掉了，或者有什么重要线索被忽视了。 还有就是杀死小丹尼尔的凶手，他们依然没有进展。 虽然他已经知道海洋之心是什么了，但他还有关于海洋之心的问题没有解决。 比如，海洋之心的归属到底是如何判定的？ 偌大的岛屿，想让它彻底的归属于人鱼。最简单粗暴的方法就是，让岛上的所有人类都离开。 很显然，这件事情是无法做到的。 既然这件事无法做到，那就不是任务的最终目的。游戏副本不可能发布无法做到的任务。 那么还有怎样的办法，能够让海洋之心真正的物归原主。 原本他要是问人鱼的问题，就是如何找到海洋之心。但现在他要问的问题，是如何让海洋之心物归原主。 所以杀死小丹尼尔的凶手也必须找到。 这个凶手似乎也是一个知道真相的人，他至少知道海神教的真相。也知道主导莱尔之死的人是伯特兰。 这个凶手的特征，好像和主线任务的凶手特征，完全一样。 可以推断，凶手是同一个人吗？ 第23章 最终期限 祁霁依然觉得，这不是同一个人。 主线任务的三个案子，这个凶手是为了给人鱼报仇。 而支线任务小丹尼尔的案子，凶手是为了给莱尔报仇。 动机完全不一样。 而且真正想要为人鱼复仇的人，应该是不会伤害小丹尼尔的。因为小丹尼尔也是人鱼的后代。 可是两个动机完全不一样的凶手，居然都符合如此苛刻的条件吗？ 首先两个凶手一定不属于罗素家族和埃文家族，也不是海神教的信徒。 其次这个凶手知道当年的真相。 知道真相的人，又不属于两个家族和海神教。那就一定是获得了“人鱼的祝福”的长寿者。 这三个条件都满足的情况下。在这座岛上能找到一个，就已经非常难得了。 现在得找出来两个。 那么，还有什么被他漏掉的线索吗？ 长寿者、长寿者…… 祁霁的脑海中回顾了一遍，今天下午人鱼跟他说的一切有关“人鱼的祝福”的事情。 他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连忙在心中摇头，但是转念一想。这种可能好像并没有办法完全被否定。 一旁的时樾也在因为这个问题苦恼着。 他看见身边的亚裔青年脸色变了。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林洋。” “我有一个问题，今天下午忘记找人鱼确认了。导致我心里有一个猜测，没有办法被证实。” “你有什么猜测可以说出来，我们一起想办法。” 亚裔青年摇了摇头：“我的猜测很可能会误导你的方向。所以在得到足够的理论支撑之前，我还不能说出来。” 明天就是他去人鱼基地的第三天。这两天他都是带着问题去的。 明天时樾会想办法把纸条上的信息传递出去，在此之后，玩家们应该就会对人鱼基地下手了。 首先能够让人鱼获得自由，就离让人鱼收回岛屿更进了一步。 能够向人鱼提问的时间，其实不多了。 回到隔壁的18号时，祁霁看见17号房子的灯已经关了，一片漆黑。 亨利先生看起来很喜欢人鱼，之前跟亨利先生在车上聊天的时候。他表现出自己很喜欢人鱼之后，亨利先生对他的态度也有了很大的转变。 但一个真正喜爱人鱼的人，真的可以忍受让自己一直在人鱼基地工作吗？ 人鱼基地的研究员，很多时候就是在拿人鱼做活体研究。 研究员们最得意的成果，就是在不伤害人鱼眼睛的美观性的情况下，让人鱼失明。 或者让人鱼失去独立思考的能力，变成完全没有思想的动物。 然后再用特殊的药剂让他们再也不能唱歌。 这样以后这条人鱼就是一个可以被拍卖的商品了。是一只可以买回家的宠物。 拥有美丽的外表，但再也没有了自保的能力，完完全全的依附于人类。 第二天一大早，祁霁依然像前两天一样，和亨利先生一同坐着罗素家族的私家车，前往人鱼基地。 老亨利还是一脸严肃。 “亨利先生，您通常在什么时间休息呢？” 亚裔青年有些关切的问道。 “您看起来跟我的爷爷一样的年纪，但是在我们那儿，已经可以退休了。每天养养花遛遛狗，或者给儿女们帮帮忙。 但是您看起来真的很热爱这份工作，每天这样奔波，我都觉得有些累，您都不休息吗？” 青年的语气充满着好奇与关切，虽然是问问题，但没有质疑和不屑。 “我只是担心那里的人鱼。” 老人的语气还是硬邦邦的。 “我去的这两天，感觉人鱼的暴动已经快要结束了。您也不必过于担心，也要注意适当的休息。” “我是那里的监管员，我少去一天，明天博物馆就会多一具标本。他们那些人下手没轻没重的，我得亲自到现场看着。” 老亨利很少一次性说这么长的一句话。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但语气却渐渐变得柔软起来。 “你真是一个善良的人。” 青年的眼神里满是真挚，看一下老亨利的目光也变得温柔起来。 老亨利却低下头，小声说：“我是个十恶不赦的人，死后要下地狱的。” 他的声音很小，如果不是因为祁霁的特殊能力，根本听不见这句话。 汽车很快就到达了人鱼基地。他和老亨利还是按照不同的方法进入人鱼基地的内部。 他很快又被关进了那个透明的房间里。 只是今天他非常着急，他非常急迫的开口问面前的人鱼：“你们现在还有可以变幻双腿的能力吗？” 这个问题很重要，但是前两天他都忘记问了。 人鱼对他这个问题也有一些莫名，回答得也很快。 “这是我们人鱼种族与生俱来的能力。这个能力和游泳一样，是人鱼不需要学习就可以掌握的技能。” “可是，可是我在陆地上的拍卖会上。见到了一只人鱼，那个拍卖师把水抽干之后，人鱼就变幻出了双腿。所有人都很惊讶。而且拍卖师还说是因为用了特殊的药剂，才让人鱼拥有这个能力的。” “善良的人类，你一定被你狡猾的同类欺骗了。拥有双腿的，才是没有被使用过药剂的人鱼，那些失去了变幻能力的，都是被那些研究员折磨之后失败的试验品。” 祁霁的心中如遭雷劈。 他的猜测也在慢慢被证实。 一直以来他都陷入了一个误区。他一早就认定，凶手是获得了“人鱼的祝福”的人类。 但其实，人鱼本身寿命就很长，而且他们不会衰老。 而且，说句难听的，人类作为既得利益者，其实根本不会承认自己的错误，更不会对同样身为人类的三大元凶抱有那样大的敌意。 所以主线任务的凶手。根本不是人类，很大有可能是一只人鱼。 一只在一百多年前的围剿里面，幸运存活的漏网之鱼。 他可以灵活的变换出双腿和鱼尾，并且一直以人类的身份活在塞法尔岛上，带着所有同胞的仇恨，耐心的等待着复仇的时机。 祁霁忽然又想到，这个任务的最后期限是什么了。 这条人鱼的最终目的和玩家应该是一样的。那就是把海洋之心物归原主。 但他的方式，应该是让岛上的所有人类，全都去死。 第24章 保安麦克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猜想呢。 因为祁霁忽然想到。主线任务的三个案件，其实可以明显看出凶手心理状态的变化。 凶手杀罗杰的时候，虽然方法很残忍，但还是在一个四下无人的环境里进行的。 可是到第二个案件，萨缪尔神父是被挂在教堂的塔尖上的，凶手已经有了一种，自己私下复仇还不满足，他好像要让全世界知道这个人死了。 第三个案件就更加猖狂了，直接引爆港口的船只。不但要让所有人知道这个人的死亡，还有一种要与所有人庆祝的感觉。 如果真的是这样，这个凶手的状态其实已经非常危险了。 他很可能会从复仇的快感转变为杀戮的快感。第三个爆炸案其实就已经能够显现出来，他已经开始不顾无辜的人的死活了。 这也是俗话中常说的杀红了眼。 虽然玩家的目标也是将海洋之心物归原主，但前提是所有玩家得活着，才算完成任务。 所以必须在这个凶手做出过激的行动之前，找到他，并且结束这个任务。 但是这个猜想其实不利于现在的局势。 因为如果说凶手是获得了“人鱼的祝福”的人类，他的外貌特征就是一个七十岁左右的老人，对于玩家们来说更容易寻找和锁定目标。 但如果凶手是一个一直在人群中伪装的人鱼，难度增加的就不是一星半点了。 因为人鱼是不会衰老的，所以这个人的外表应该是一个年轻人，而且他在人类社会混迹了一百多年，学会什么样的技能也不奇怪。 但这时候他的异能就会派上很大的用场。虽然他的读心术目前只能识别一些微表情的变化，并不能做到真正的“读心”。 但他相信，只要他见过这个凶手，他一定能通过细微的表情变化判断出这个人，到底是真正的“人”，还是人鱼扮演的人。 他在岛上见过的人也不少，他唯一觉得有问题的就是老亨利。 但现在却要把老亨利排除了。 不过。 人鱼需要长时间待在水里。所以这个凶手，他的住处，一定离海很近，很可能就住在海边。 而且塞法尔岛是一座有名的观光旅游小岛。几乎整个海边沿线，都是景点，会有非常多的人。 人鱼虽然可以随时切换双腿和鱼尾，但是双腿状态毕竟是附加状态，应该是要比鱼尾状态要费力一些的。 回到水里切换成鱼尾才是人鱼的休息状态。 所以大部分时候，在有水的时候，人鱼一般会切换成鱼尾。 但他无论在哪个海边选择下水，都容易被人发现。 他必须为自己随时下水创造条件，同时也不容易让人发现。 他的住处必然是一个特殊的地方。 晚上回到家的祁霁，向卡洛斯医生同步了这个结论。 时樾也给出了今天的成果。 果不其然，罗大罗二对于时樾的说法不屑一顾，他们还没有过够现在富二代的生活。 而且他们把罗素家族的财产，成当成了自己的所有物。人鱼基地是罗素家族最重要的产业，他们也明确表示不可能破坏罗素家族的百年基业。 对于像时樾这种想要煽动他们离开副本的玩家，就应该杀了换线索。 好在他们身边有一个比较理智的沈确。 沈确一般情况下不怎么说话，但他似乎是这两个人的主心骨，这两个人面对沈确时，总有一些怵怵的。 沈确看向时樾：“你有一个很厉害的队友。” 时樾当时为了给自己壮胆，昂着头说：“何止一个，你看不到罢了。” 可不是嘛，他不但有林洋这个npc做线人，他还有藏在背后的祁哥。 “我可以把这个消息散布出去，但代价是我的是玩家身份会暴露。你会给我什么补偿呢？” 得了吧，你的玩家身份虽然会暴露。但是你有罗大罗二两个小弟，谁能拿你怎么样啊。 时樾虽然心里这么想着，但是眼下的形势对他不利，得罪了沈确，他可能今天得交代在这儿。 但他似乎没有什么可以交换的筹码。 “我的队友今天会带来线索，我不能保证一定有用，但你把这个消息散布出去之后，我会把今天的线索分享给你。” 他知道沈确只是不想让自己吃亏，毕竟这个消息想要广而告之，就必须暴露自己的玩家身份。 把自己的玩家身份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即使再难，也会有人铤而走险。毕竟，这么大一座塞法尔岛，找到玩家很难，线索就尤其珍贵。 即使今天他没有给出所谓的补偿，沈确也会放他走的。因为沈确是个聪明人，知道游戏一定会有时间限制。 在这种任务毫无进展的情况下，合作一个聪明的队伍，比获得一条线索更重要。 沈确在这里的身份是一个来岛上研究的历史学家，甚至上过报纸。 明天他就有一个针对塞法尔岛的历史研究讲座。到时候会有各路的媒体，还有岛上的重要人物参加。 这是他散布这个消息最好的机会。 这里没有互联网，这里的人也没有手机，这样做也是能够将消息迅速传遍整个岛屿的做法了。 祁霁叹了一口气，沈确这个人还真是很矛盾。 明明是个聪明的人，为什么要让两个笨蛋跟在自己身边。 不过想想也不难理解，他现在的做法有点类似于古代的摄政王，笨蛋才更好操控。 时樾还说今天自己抽空去了一趟伯特兰出事的港口。 他说：“你猜我在那里遇见了谁？” “谁啊？” “我在那里遇见了麦克。” “麦克是谁？” 有点耳熟。 “就是人鱼博物馆的那个小保安啊，那个发现老馆长尸体的保安麦克。” “他为什么会在港口啊？要离岛吗？” “不是，他之前跟我说他做夜场保安，是因为他需要钱，夜场保安的工资高，干的活还少。我真没想到他这么穷。” “怎么了？” “他居然住在一条渔船上，一条非常破烂的渔船。” 年轻的保安，人鱼博物馆的内部员工，住在一条渔船上。 有什么答案呼之欲出了。 第25章 亨利之死 时樾还在手舞足蹈的说着话。 就看见对面的亚裔青年脸色有些不对，对方机械地转头看着他。 他莫名觉得这种看傻子的眼神有一些熟悉。 “你没有觉得哪些地方不对吗？” 时樾知道他现在应该是漏掉了什么重要的线索。 “你怀疑麦克是那条人鱼？” “不管他看起来像不像，只要他符合所有的线索指向，排除一切不可能，他就是我们想要找的人。 你看他住在港口的渔船上，渔船上的人，下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而且他晚上要去博物馆当保安，基本都是白天下水。 可是白天，正常渔船几乎都出海了，根本没有人会管一条破烂渔船到底停靠在哪里。 他只要在白天回来的时候，假装成正常的渔船，离开港口，只要不要离塞法尔岛太远，就不会有事，再找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下水。 还有就是他对港口人流动向和船只动向非常熟悉，对伯特兰的船下手也更加方便。 抛开港口不谈，他是人鱼博物馆的内部员工，还是发现尸体的人。这一点他的嫌疑就非常大。” 时樾点头，确实有道理。 “可是老亨利怎么说？这个怪老头确实是有问题的。” 亚裔青年摇摇头，暂时还没有结论。 老亨利到底在这件事中充当了什么角色，还不得而知。 祁霁又回想了一遍，这段时间与老亨利相处的每一帧画面。 再结合时樾这几天收集到的所有线索。 原来摆在面前的真相，被他忽略了这么久。 有些话他想明天亲自问一问亨利先生。 只是他终究没有问出想要问的问题。 第二天一大早，想来接他们去人鱼基地的私家车，并没有能够接到亨利先生。 他和保镖司机一起，敲了敲17号房子的门，无人应声。 回想起老亨利昨天在车上小声说的那句话，祁霁暗道不妙。 闻声赶来的时樾跟他们一起，强行打开了17号房子的门。 进门的一刹那就是扑面而来的血腥味。 老亨利死了，割腕自杀，死在自己家的浴缸里，几人撞开浴室的门的时候，就看见了睁着眼睛倒在浴缸里的老亨利。 死不瞑目。 整个房子都是封闭的，没有外部入侵的痕迹。加上他的浴室也是封闭的，是一个密室中的密室。 时樾用最快的速度叫来了沈确。也确定了老亨利是自杀无疑。 把现场留给了时樾和沈确。祁霁跟着保镖和司机，在配合警方做完笔录之后。继续前往人鱼基地。 没有问出口的问题，现在只有人鱼那里才有答案了。 “我知道杀死小丹尼尔的凶手是谁了。” 祁霁的语气很平静，他的昨天就已经接受了这个事情。 “你这么快，就找到答案了吗？人类。” “他叫亨利，是这座基地的一个研究员。” “我们都知道他，他经常保护我们。他怎么可能会伤害小丹尼尔呢？” “你们是不是有谁告诉了他小丹尼尔的真正身份？” 人鱼沉默了，他们聚集在一起讨论了一会儿。 “是的，我们有一个同伴告诉了亨利先生，我们其实没有在暴动，我们只是在纪念死去的亲人。我们也不知道，他在陆地上的名字叫做小丹尼尔，只说了他是一个可怜的12岁的孩子。” “你们认识亨利，应该不仅仅是因为，他是这里的研究员吧。你们从很早之前就认识他了，对不对？他获得过人鱼的祝福。” 聚过来的人鱼越来越多，祁霁忽然察觉到今天的人鱼好像少了一部分。 但现在这些并不值得关注，最关键的是把他要问的问题问完。 人鱼们在叽叽喳喳的讨论，人鱼本身的语言是他完全听不懂的。他们说话的时候像在唱歌，空灵又悦耳。 “你很聪明，人类。原谅我们之前对你的隐瞒。亨利先生确实是我们很多年的朋友，我们也已经把他当成自己的亲人了。” “他有一位人鱼爱人对不对？” “是的， 那是我们最好的朋友萨莉，亨利绅士是在战争最激烈的时候，在海边捡到了受伤的萨莉。他非常认真的照顾着萨莉，也没有因为他们当时敌对的立场把萨莉交出去。 后来他们相爱了。萨莉将人鱼的祝福送给了亨利先生。并且向我们宣布，亨利先生是他的爱人。希望以后无论遇到什么事情，我们都可以帮助亨利先生。” “可是来到这座岛上的人类，不就是来占领这里的吗？他们当中也会有好人吗？” “他们之中，也并不是所有人都想占领这座岛。只是那些反对的人都被杀掉了，当时亨利先生悄悄躲了起来，才幸免于难。” “他和萨莉有没有自己的孩子？” “没有，人鱼很难怀孕，人鱼的幼崽也很难存活。他们当时本来想收养一个可怜的小乞丐，只是这个孩子后来也死了。” “亨利先生今天早上在家里自杀了。所以，事情最终的真相，没有能够留下来。我只能还原一部分的真相。 这个没有名字的小乞丐，被伯特兰·埃文选中成为了他故事中的海神，也就是我之前跟你们讲的那个叫做莱尔的孩子。 他可能并不知道小丹尼尔是人鱼的后代，他只是单纯的以为这是伯特兰的孩子。” 人鱼们都很安静的听着。 “亨利先生跟我们说过，如果有一天他不在了。希望我们找到一个可以信任的人，去他的房子里，找到他的遗书。” “遗书？” “我们觉得你是那个可以信任的人类，在亨利先生书房挂着的那幅画的画框里。这是他前天刚跟我们说的事情，我们并没有想到事情发生的这么突然。” 亨利先生可能当时就留了话给他。他不想让遗书被其他人看见，才告诉了人鱼，他知道人鱼一定会转达给他。 “谢谢你们。” “人类，人鱼是非常讲究诚信的种族。现在你可以问出，我们当时答应你的问题。” 祁霁沉默了半刻。 “请告诉我，将海洋之心物归原主，这件事最简单的办法。” 第26章 金晶石矿 夜色已深，海面平静，却如墨色般深不见底。 祁霁独自一人走在海边，看着眼前一望无垠的大海，缓缓向人鱼基地的方向走去。 今天的夜晚格外热闹，身边时不时穿过一些探头探脑的人。 下午的时候，来岛的历史学家沈确突然宣布了关于海洋之心的消息。然后就立刻被罗素家族的人保护起来。 罗素家族的人鱼基地也迅速被玩家们锁定。 今夜是玩家们纷纷准备行动的时候了。 虽然玩家们都还不知道要如何把海洋之心还给人鱼，但先把人鱼们放出来总归是没错的。 捣毁人鱼基地迫在眉睫。 祁霁的脑海里却回荡着下午人鱼跟他说的话。 “人类，你是真心的想要把海洋之心归还给人鱼吗？” “是的，但我并不是出于什么真心，只是与我自身利益有牵扯。把海洋之心物归原主，对我也有好处。所以我并不是什么天生的良善之人，只是希望你们能够与我做这个交易。” “我们都很喜欢你这样坦诚的人。我们人鱼一族已经受尽折磨，如果你说出于真心，我们反而不会相信。” “我已经猜到了海洋之心是什么，只是不知道，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还给你们。” “无论你猜海洋之心是什么，都不一定是对的。 你可能会觉得海洋之心是这座塞法尔岛。但是我们不得不遗憾的告诉你，这个答案不完全对。 你是否曾经想过，即使这是一座美丽的小岛。人类在海洋之外拥有广袤的土地，为什么就偏偏要去争抢这座小岛呢？ 因为这座岛本身。是一个巨大的金晶石矿。” “金晶石？那是什么？” “其实我们也并不知道这是什么，亨利先生和我们讲过一些关于金晶石的事情。 因为这座巨大的天然金晶石矿。使得这座小岛附近的磁场与其他陆地不同，所以孕育出了人鱼这样特殊的生命。 没有金晶石矿，也就没有人鱼。同时这个特殊磁场附近的所有海洋生物和海水也是不一样的，其中包含了人鱼生存所必需的养分。 人鱼如果长时间没有摄入这样的养分，就会化成泡沫。所以人鱼不能离开这座岛，是死是活都不可以。” “所以海洋之心，其实是暗藏在这座岛屿之下的这个金晶石矿。” “是的。” 这个世界不能把它当做现实世界来看待。现实世界中并不存在金晶石这样的矿石。 但其实想想也能知道，能够让人类不惜发动战争也要占有的资源。估计可以类比一下现实世界的石油或者金矿。 也对，按照罗素家族和埃文家族的发展情况。即使是生意做得再好，也不可能富到拿宝石去镶门框。 繁荣发展的旅游业，也只是用来掩人耳目的。这座岛上真正能让人发财的，应该是这座金晶石矿。 “可是我在这座岛上没有发现任何有关金晶石矿的线索。所以说这座矿，是在这座岛的底部吗？” “是的，罗素家族豢养人鱼的最直接的目的，是因为人鱼可以去海底挖矿。他们每次都会留一部分人鱼在这个基地里，当做人质，再让一部分看起来身强力壮的，去海底挖矿。人鱼无法远离这座岛，控制着人鱼的亲人们，人鱼就不得不回来。” 这也太恶毒了。 “最简单的办法，当然就是让这座岛上的所有人类都去死。” 人鱼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非常平静，神色也非常淡然。 完蛋，人鱼好像是可以感应到同类的存在的。 之前小丹尼尔的死，也是他们感应到的。 所以人鱼们一直都知道，有一个同类一直在岸上，而且不管在岸上还是在这个人鱼基地里。他们对人类的恨是一样的。 他们不会已经集体密谋了，人类灭绝计划吧？ “这个办法，看起来好像并不简单。” “这是对于我们人鱼来说最简单的办法，这是此刻最简单的办法，如今的简单，是用我们近百年的辛劳换来的。” 人鱼这么多年来，一直被关在人鱼基地里。他们唯一可以出去的机会，就是去海底挖矿。 按照人鱼这么多年的挖法，他们完全有可能在保存海底金晶石矿的基础上，把整座岛的地基挖空。 一座岛屿，如果没有了地基。就会面临巨大的风险。 在整座岛面临地基塌陷的风险时，这座岛上的主心骨人物，已经全部被地面上的那只人鱼杀死了。 岛民会像无头苍蝇一般，在突发事件来临时自乱阵脚。 当整座岛屿都被海水淹没时，这座岛上将会无人生还。 人鱼所需要牺牲掉的，仅仅是上陆地的机会而已。那又如何呢？从此这一片海洋再也不会有人类打扰，人鱼将获得真正的自由。 难道这件事情真的无解了吗？真的必须要让人鱼做到这种地步。才算是完成任务吗？ 可是人鱼真正做到了这一步，又会有谁还能活着呢？没有人活着，任务又怎么能算是完成了呢？ 一定还有其他办法。 祁霁并不是没有想过让岛上的所有人都离开。但这件事如果能行的通，当年的战争也就不会发生。 他深吸一口气，用坚定的眼神看着对面的人鱼。 “你们没有遵守诺言，这并不是最简单的办法。对于你们来说也并不是最简单的办法，这只是最痛快的办法。” 人鱼这么做就是在毁了这座岛，这是他们别无选择的情况下，做出的最极端的决定。 他相信人鱼其实是不愿意毁了这座岛的，他们对这里也有感情和回忆。 如果能够给他们一些退路，他们未必就会做出这么极端的事情。 “如果今天会有人过来，摧毁这座基地，放你们自由。你们也要选择这样的方法吗？” 所有的人鱼都沉默了，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也有些犹豫不决。 人鱼沉默的这段时间。祁霁在心中已经想好了最坏的打算，这座岛上的人，到底能不能活下来其实与他无关。他只需要带着自己的队友离开就可以了。 反正无论如何，海洋之心到时候就算物归原主了。 不对。 祁霁回想了一下任务内容。马上惊出一身冷汗。 不能让人鱼这么做。 他们的任务内容是：将海洋之心物归原主。 一个“将”字，强调了这个动作必须是玩家完成，而不是人鱼自己完成的。 如果是人鱼自己完成的，那么玩家的任务就集体宣告失败。 祁霁看着犹豫不决的人鱼们，心中已经下定了决心。 第27章 亨利的遗书(1) 祁霁知道这种情况下，如果还没有逼人鱼说出最后的答案，可能就没有机会了。 即使他知道他在利用人鱼的善良和心软。 为了自己能活着，这些都不算什么。 他很敬佩人鱼这样的种族，即使被人类伤害了这么多年，也依然可以保持善良的本质。 他们会因人类的一个善举，就对他们自己近百年的努力犹豫不决。 如果换成他自己，他完全做不到。他如果是人鱼，他一定会坚定地让这座岛上的所有的人类全部消失。 “其实最简单的方法，还有一个。但我们也没有完全的把握，这是亨利先生说的。他说这边海域之所以能够形成金晶石矿，是因为这里的海底有一块石精。 石精能够形成的特殊磁场浓度远远大于金晶石矿。而且它能够在海中源源不断地产生金晶石。 如果我们能够拿走石精，我们人鱼的族群就可以在海洋的任何地方生存，哪里有石晶，哪里就能形成新的海洋之心。” 如果真的是这样，这也算是海洋之心物归原主了吧。祁霁打算先找到这个“石精”试一试，到时候如果系统显示任务成功，就算完成了副本任务。 如果没有，就得做好让这座岛全部埋葬的准备了。 亨利先生？对了，亨利先生还有一封遗书。 他的一生都在为人鱼考虑，最后因为自己误杀了一个人鱼的幼崽而内疚自杀。 他不可能没有为人鱼做好最后的考虑，就选择自杀的。 “石精在哪里？” 人鱼们都摇了摇头。 确定没有其他的信息遗漏之后，一回到比尔大街。祁霁就直接冲进17号房子，按照人鱼的指示找到了那幅画，并且成功的在画框里找到了亨利的遗书。 遗书中写道： 年轻的旅行者：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的灵魂已经回到海洋的怀抱，我终将与我的爱人重聚，希望你也将迎来新的旅程。 你一定非常好奇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或许你已经知道了一些答案，但现实其实远比你想象中更加残忍。 第一批来岛上的人类，其实是一批遭遇海难的幸存者。 那是一艘巨大的游轮，游轮的船长名叫伯特兰·埃文。我们一行都是游轮上的乘客。 海难发生时，所有人都措手不及。最后活下来的只有300多个人。我们抓着游轮的残肢在海中漂流了好几天，就在我们马上要陷入绝望的时候，洋流带着我们来到了这座小岛。 起初我们并没有发现这座岛上的“人类”是变幻出双腿的人鱼。 他们发现了在海岸上搁浅的我们，于是拿出了食物和水，让奄奄一息的我们恢复了活力。 他们都很善良，日日夜夜不断的照顾。还为我们搭建了新的屋舍，分享了他们的生活必需品。 而我们的游轮被毁，四面都是茫茫无际的大海。根本无法找到回家的路，于是就在这座岛上暂时住了下来。 人鱼并没有隐瞒他们有鱼尾的事情，或许他们也并不知道，并不是所有拥有双腿的生物，都可以变幻出鱼尾。 所以不久之后我们就发现了，这些跟我们日夜相处的“人类”，其实是人鱼。 我们所有人都没有见过这样的生物，他们美丽神秘又善良，就像大海中的天使，他们总是对我们露出毫无保留的笑容，向我们分享他们在海底找到的新奇事物。 我们非常和谐的相处了很长一段时间，大约有五六年吧。我们和人鱼也能够正常交流了。 我们中的一些人和人鱼相爱了。比如我们的船长伯特兰·埃文，人类很难不爱上人鱼，爱他们的美丽，爱他们的美好。 但我知道，终有一天我会离开这座小岛。人鱼也终将有他们自己的生活，这份美好不应该被突如其来的我们破坏。 幸福美好的生活在一个平常的早晨被打破了。伯特兰的爱人，告诉了他关于海洋之心的秘密。 我永远都记得那一天的伯特兰，他的手上拿着一块我这辈子见过的最大的金晶石。 我看向伯特兰通红的双眼，我的心中有非常不好的预感。 在成为船长之前，伯特兰是一位海上冒险者，他将寻找海上的宝藏作为自己毕生的梦想。 他激动的告诉我们：“我们所有人都发财了，只要把这里的金晶石，拿到我们原有的陆地上去卖，我们就会有这辈子都花不完的钱。” 而且，彼时的伯特兰，已经获得了人鱼的祝福，他将享有漫长的生命。 金晶石的消息迅速在所有的人类中扩散开来。很快，人类就开始争论，到底谁应该占有更多的金晶石。 最快反对的是人鱼，因为金晶石矿属于人鱼，而且人鱼根本无法离开这座金晶石矿。 如果人类将所有的金晶石据为己有，并带回原有的陆地上，将会威胁到人鱼的生存。 人鱼的反对声让所有人类都意识到，他们想要占领金晶石矿之前。必须要解决掉人鱼这个麻烦。 他们迅速地团结一心，表面还在装作和人鱼友好相处。但实际上都在寻找能够离开小岛的办法。 不得不说，伯特兰确实拥有独特的航海天赋。 有一天他用自制的小船出海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当所有人都以为他已经葬身大海的时候，他带着一条新的游轮，在小岛上登陆了。 也就是在这一天，人类将自己的武器，朝向了手无寸铁的人鱼。 这场战争持续了很久。最后以人鱼的失败告终。因为始终有源源不断的船只在岛上登陆，贪婪的人类是无穷无尽的，人鱼却是有限的。 他们用巨大的渔网，将所有的人鱼捕捉起来。伯特兰甚至找到了他最好的朋友——罗杰·罗素，当时最有名的生物学家。将所有的人鱼，都网罗在一起交给罗杰看管。 不愿意参与战争的我，在岛上找了一个地方躲起来，后来遇见了我的爱人萨莉，我们开始了躲躲藏藏却幸福的生活。 后来有一天，我们遇见了一个可怜的小乞丐，他年纪很小，父母都已经在战争中死去。 萨莉想收养他，我没有同意，因为当时我们的生存就已经很艰难了，孩子跟着我们只会让我们的生活更加艰难。 但是经过我们两三天的商量之后，还是决定将那个小乞丐接到我们家里来。 就在我们前往之前遇到小乞丐的那个海滩时，伯特兰正在那里庆祝战争的胜利。 那个小乞丐的尸体正漂浮在海面上，鲜血染红了整片海面。 有人给伯特兰出了主意，永远占领这片岛屿的主意。 只需要创造一个无坚不摧的信仰，一个守护人类的神，这个神是否存在不重要，是谁也不重要。只要有这么一个信仰，统一人们的思想，让这里的所有人类都拥护。再改写这里的历史，告诉所有人类，这里原本就是人类的土地。 这样之后，即使他们这些人都不在了，他们的子孙后代也会永远守护这片土地。 伯特兰残忍的笑了，眼神转向海面上漂浮的小乞丐的尸体。 “这个谎言我很喜欢，那这个神，就叫莱尔吧。 ” 莱尔，一直都是一个谎言。 第28章 亨利的遗书(2) 后来的后来，所有人鱼都被抓进了人鱼基地。 也有悄悄留在岸上的人鱼，但是被发现的后果，要么就是被抓回了基地，要么就是殊死反抗，宁愿自杀也不愿意失去自由。 我的爱人萨莉选择了后者。 那一刻我好像失去了灵魂，我的世界再也没有了光亮。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至少萨莉的一生都是自由的，她不需要被关到冰冷的人鱼基地。 我就这样浑浑噩噩地度过了几十年。这时候我才发现，我好像并没有老去，我只是从一个年轻人变成了一个中年人。 我在岛上孤独地生活着，由于缺乏和外界的联系，已经被判定为失踪的人口。 我常年不与外人讲话，性格也变得孤僻，也不习惯表达情感。有一段时间甚至忘了要怎么说话。 后来，我混在一群旅客中，给自己安排了新的身份。我早年攻读过化学和生物学，通过了罗素家族的层层筛选，成为了一名研究员。 我太想念萨莉了，我想见见她的同胞，哪怕只是听他们说一说萨莉小时候的事情。 来到这个人鱼基地之后，我仿佛来到了人间炼狱。这里在拿人鱼做生物实验，各种残酷的活体实验。 这么多年来，我竟然不知道萨莉的同胞们，一直忍受着这样的折磨。我只能在我的能力范围内帮一帮他们。 我见到了罗杰·罗素，他竟然跟我是一样的情况，几十年过去，却好像只是成长了几岁。 他这种人，怎么也配获得人鱼的祝福？ 我跟他套近乎，时间长了之后，我们也就成了所谓的“朋友”。他也知道我曾经获得过人鱼的祝福，好像把我当成了他的同类。 可我内心根本不屑于和这样的禽兽成为同类，但我知道我必须接近他。 这些年来，他已经把自己的家族发展成为了小岛上最大的家族之一。更可笑的是，他竟然建了一个人鱼博物馆。 他还邀请我去参观，天知道我看到那些标本的时候，有多么的震惊和悲痛。 这些人鱼中，有一些我还认识，我们曾经一起生活过，一起搭建房子，一起捕捞鱼虾。 现在他们都成了玻璃展柜里冷冰冰的标本，他们是一个个生命啊。 我还看到了善良的罗恩夫妇，那是一对好心肠的人鱼夫妻，他们还有一个可爱的儿子，因为人鱼的幼崽存活不易。那个小小的人鱼饱受大家的喜爱。 他们的孩子不在玻璃展柜里，我在心中暗暗祈祷，祈祷那个孩子还活着，只要他还活着，人鱼们总有获得自由的那一天。 时间又过了很多很多年，久到这个岛上的所有人类几乎都已经换了一批。 没有人记得曾经人鱼的恩情，没有人记得这座岛真正的故事。 洁白的高塔耸立，歌颂着海神莱尔的传说；人鱼博物馆门庭若市，惊叹着神秘物种的美丽。 伯特兰·埃文已经失去消息很多年，我一直以为他很早就死了。他在人们的故事中，是一位伟大的航海家。 埃文家族和罗素家族，已经成为了这座岛上的名门望族。 那位向伯特兰提出建议的萨缪尔，成为了海神教的神父，是岛上有名的大善人。 罗杰和我也真的老了，他说他不想在承担这么多家族中的繁重事务了。只想去他的人鱼博物馆，每天看看自己的战利品，回想一生的成就，是他最开心的事情。 于是他带着我又回到了人鱼博物馆，在这里我见到了一个眼熟的年轻人。 他看向我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他认识我。 这个金色头发的年轻人，看起来没心没肺又很热情，当他看向罗杰的眼神，却无比的冰冷。 他说他叫麦克，是这里的夜场保安。 那双湛蓝的眼睛，好像阳光照耀下清澈的大海。我好像知道他是谁了。 他小的时候我还抱过他。 罗恩夫妇的儿子。 他来到这里的目的绝对不简单，但是这里对于他来说也充满着危险。 我们合谋计划了这一次行动。 他身强力壮，我思维缜密。我们这对看似完全不认识老少组合，成为了互相信任的伙伴。 多年的研究，让我知道了石精的存在，石精藏于大海的深处，需要麦克去海底不断寻找，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 麦克找到了，他郑重的把石精放在我的手里。泪水模糊了我的眼睛，麦克的笑容让我好像见到了黎明的曙光。 我们约定，等把所有的人鱼救出来，我们就带着石精，去大海的其他地方生活，去一个再也没有人类打扰的地方。 当然，这是我骗麦克的，等这一切都结束，我将会把自己和萨莉埋葬在一起。 于是我成了麦克和人鱼基地之间沟通的桥梁。我们共同规划了让人鱼获得自由的伟大行动。 可是一件突然发生的事情，让我失去了理智。 我听闻埃文家族找到了自己家的孩子，一个12岁的小男孩。那天我在大街上遇到了，这个小男孩和当年那个小乞丐差不多大，甚至连长相都有一点相似。 我想起了那个惨死的小乞丐，耳边回荡着萨莉最后的悲鸣。 我想，埃文家族的人，也配有孩子吗，他们的血液流淌的都是罪恶，这样的家族不配再传承下去。 我当年没有机会杀了伯特兰·埃文，如今我总有机会杀了他的后代吧。 我要让这个家族的所有人都痛苦，和我一样痛苦。 直到那个孩子真正死的那一刻，我才忽然惊醒，我在干什么，我在向一个无辜的12岁的孩子下手。 这样的我，和当年的波特兰又有什么差别？ 然而噩梦并没有结束，不久之后我就知道了，我杀死的那个孩子，是人鱼的幼崽。 我真的无法想象，一念之差，我就成了罪恶的一份子。 事到如今，我已经无法面对麦克和所有人鱼了。 如果你能找到这封信，就说明你是人鱼们信任的朋友。 从地面前往人鱼基地的通道，还有另外一条，相信你也察觉了。在那个工艺制品厂东侧靠海的一面，有一扇门，上面有一把密码锁，密码是0209，打开这扇门，就是内部人员下水的通道。 石精被我埋在院子里的盆栽里，那棵盛开得最耀眼的月季下面。 愿你平安、健康、快乐。 亨利 第29章 劫持 此刻的海风并不温柔，带着海岛上特有的炎热。 前面就是人鱼基地了。 这家工艺制品厂此刻亮如白昼，门口停满了车，车灯全部开着。就连海面上都停满了渔船，船只的光束不断晃动着。 不用说，今晚这里，是玩家的狂欢夜。 今天的下午和晚上，已经让祁霁掌握了全部的真相和线索。 他将手伸进衣服，摸出了怀里的那块小小的却很沉重的石头。 这是一块金灿灿的石头，质地和外观看起来都很像现实世界里面的黄金。 这是他根据老亨利的遗书，在他家院子里的盆栽里挖出来的。 这就是石精。 他现在的任务就是要坐等玩家们将人鱼基地捣毁，将人鱼全部放归之后，将这块石精交到人鱼手里。 如果到时候系统提示任务成功。那么这次的副本任务就算结束了。 但是如果任务失败，他就要立即协助人鱼，摧毁这片岛屿。 他已经提前准备好了逃生用的船只，并且提前给时樾留了信息，时樾应该很快就会赶到这里。 他默默的在地面上估算了一下，人鱼平常在的那个位置，大概位于哪个方位，然后在此地静静等待。 这样一来，人鱼被放归的第一时间，他就能知道。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他像隐藏在暗处的猎手，耐心等待着。 沈确指挥着罗大罗二，赶紧安排人手下去放归人鱼。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罗大和罗二对视一眼，露出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 他们在现实世界里是认识沈确的，他们也很佩服沈确，有头脑，也够冷静。而且沈确是外科医生，紧急情况下还能救他们的性命。 他们也不是第一次跟沈确组队了，在此之前的两个副本里，他们一直都是听沈确指挥，最后安全的离开副本的。 但是这一次不一样，这个副本看起来毫无危险，而且他们两人掌握着绝对的话语权。 这里没有要吞噬他们的怪物，也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规则。唯一特殊的物种，还掌握在他们的手里。 他们拥有花不完的钱，可以用宝石去镶门框。这个岛上的所有人都要敬他们三分。 体验过这样的生活，谁还愿意回到那个可怜巴巴的现实世界里。 只要回到现实世界里，就要不断的再进其他的副本，再冒生命危险。但是只要躲在一个副本里不出去，不再回到现实世界，这些曾经的危险对他们来说就不存在了。 至于沈确这个人，也就没有用处了。 所以他们绝对不会，让任何人破坏这个人鱼基地。 时樾赶到现场的时候，沈确已经被罗大罗二控制住了。 罗大罗二带了大量的保镖，原本以为是来摧毁人鱼基地的帮手。 这次行动本来是玩家们放归人鱼的大好机会。结果却成了罗大罗二准备把剩下的玩家全部一锅端的好机会。 时樾看情况不对，没有上前。 人鱼基地的入口处已经被罗大罗二的人严防死守。看起来已经无法再进入了。 他们很多都带着武器，玩家们一时也没有办法。 祁霁现在视力超群，老远就看见了躲在暗处的时樾，他悄悄的摸过去。 时樾察觉到有人过来，马上警觉，发现是亚裔青年之后，才放松了一些。 祁霁压低声音道： “你们是不是在找通往地下的通道，我知道，你跟我来。” 只有他们两个下去当然不行，要把大部分的玩家都带下去。 但是，其他玩家不一定会相信他们。 这时候让玩家能够相信他们的最快办法，祁霁也想好了。 和一个人拉近关系的最快方法，就是跟他一起做一件坏事。一群人的话，也同理。 “那些人虽然看起来跟你的目的是一致的，但他们好像不一定会相信你，你可以假装劫持我，就说你劫持了一名内部人员。然后我再带你们一起下去。” 时樾一想，真是妙啊。他劫持了一名npc，其他玩家一定会觉得他是个狠人。 因为一旦不小心伤了npc，就会反伤自己。 这样也能够快速获得大家的信任。 祁霁递了一把刀给时樾，还好他什么都准备好了，既然沈确那边指望不上了，就只能靠自己了。 两人悄悄的摸到工艺制品厂的东侧，找到了老亨利说的那扇门。 这扇门看起来很普通，从外面看以为这是个杂物间的门。 这时候时樾稍微提高了一些音量：“赶紧带我去，你不是说你是这里的什么安抚员吗？你怎么可能不知道怎么下去？” “我真的不知道，我们人鱼基地只有那一个入口。” “不可能，这么重要的地方，怎么可能只有一个入口？快说！” 这边的动静吸引了藏在暗处的几名玩家。 这兄弟好猛，敢对npc下手，一不小心能把自己的命搭上去。 大家的注意力也慢慢往这边转移。 “我绝对不会让你们这些人破坏我们的人鱼基地！” 黑暗中，那名青年的声音听起来义正辞严，一听就是罗素家族的走狗。 他们怎么没想到呢？绑架一个内部员工，就能打听到消息了呀。 这兄弟估计还是个高手，得盯着他。 缓缓的从黑暗中又窜出了几个人：“兄弟需要帮忙吗？我愿意跟你一起下去，捣毁这个人鱼基地。” 废话，这种副本中的关键地点和关键时间节点，参与了一定能加积分的，他们一定得参加。 见对面人多势众，那个青年好像也开始害怕了。 声音有些颤抖：“你们别杀我，我给你们开门。” 时樾心想，这npc演技这么好的吗？他自己都快信了。 亚裔青年颤颤巍巍的打开了面前的这扇门，果然这门一打开，就看见了一条深不见底的通道。在夜晚中，看起来有些可怕。 “你在前面带路。” 时樾的声音非常冷酷。 祁霁心想，好小子给你演上瘾了是吧，等会结束了，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越来越多的玩家在他们身后悄悄聚集，在祁霁的带领下，向人鱼基地深处走去。 第30章 人鱼的歌 漆黑的通道寂静无声，只能听见大家陆陆续续下来的摩擦声响。 基地的晚上比白天温度低很多，毕竟是在海下，还能够听见海潮声响。 这时祁霁听见有人问道：“我们下来这么多人会不会有危险？听说人鱼是非常邪恶的生物，而且不能注视人鱼的眼睛，不然就会被迷惑，坠入海中。” 时樾不以为然：“如果真的是这样，人鱼基地里那么多研究员，怎么都活得好好的？ 而且不管什么生物，起码得识相吧，我们是来救他们的，又不是来屠杀他们的。把我们这些人弄死，对他们来说也没有好处。” 他一把抓住面前的亚裔青年：“人鱼在哪？赶紧带我们去。” 祁霁一边高举双手作投降的状，一边四下张望。 他虽然知道人鱼在哪里，但是并不知道要如何将人鱼放出去。 这个基地他每一次进入都在几个保镖的监控之下，走固定的路线，去固定的地点，待固定的一段时间。 而且老亨利的遗书里，并没有交代关于放走人鱼的方法。 像这样的一座秘密基地，这么多年来也不为人知，做着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这种地方的建造者，应该会考虑有一天东窗事发，要如何紧急应对。 既要保证所做的事情不会被败露，又要保证各项研究数据不会落入入侵者手中。那这种基地就一定有一个自毁系统。 如果有的话，自毁系统会不会伤害到人鱼。 这一点他不敢肯定，也没办法用人鱼的安全去赌。 不对，老亨利一定会安排好全部的事项才会选择自杀，他在这个基地之外，只有两个可以信任的人。 一个是他这位亚裔青年，另一个就是人鱼麦克。 这么重要的信息，他没有留给自己，那就一定留给了麦克。 可是他有些担心，麦克的精神状态可能不是很好。为了报仇可能会不择手段。 所以老亨利把石精留给了自己。有石精在手里。麦克行事就会有所顾忌。 一时间他不得不感叹老亨利的用心良苦。 他的一生可能也活在这样的矛盾中。他愧疚是自己这样的人类伤害了人鱼，但是又担心人鱼的报复会伤害到现在岛上这些无辜的人类。 他的矛盾和抑郁，才是他自杀的真正原因。 可是老亨利还是赌错了，祁霁的本质并不是他所表现出来的这位温顺乖巧的亚裔青年。 他并不觉得岛上的这些人是无辜的，他们如今所有富足安逸的生活，都建立在人鱼的痛苦之上。 他们是真的不知道当年的真相吗，未必。 他们只是不愿意接受，自己的一切都来自于侵略和泯灭人性的屠杀。 相比较起来，他们更愿意相信被自己伤害的人鱼是邪恶的，是罪有应得的。 他们安然的享受着如今的一切，沉默和冷漠有时候就是最大的罪过。 但是麦克的行动时间，他完全不知道，所以现在也不能完全依赖麦克。但他和这些玩家也必须有所行动。 现在，他得先去找人鱼。 走到他平时来的这个房间时，他眼神暗示了一下时樾。 时樾马上会意：“你先进去，跟人鱼说，我们不是来伤害他们的，我们想救他们出去。” 亚裔青年点头，独自走了进去。 他进去之后，时樾才反应过来，自己什么时候跟这小子这么有默契了。 祁霁进来之后，人鱼们也渐渐围了过来。 “人类你为什么带了其他的人类来？” “我们都是从岛外来的，我们这次的任务是救你们出去。但是我们并不知道如何在保证你们安全的情况下，毁掉这座基地。 我看到了亨利先生的遗书，里面没有讲关于这方面的事情。我估计他已经把这件事情交给了麦克。” 当他提起麦克的名字时，人鱼的神情错愕了一下。好像惊讶于他知道麦克的身份。 “麦克先生在附近吗？如果他知道如何救出你们的方法，希望他能前来接应我们。亨利先生把石精交给了我，我得把石精给你们。” 人鱼和老亨利的互相信任，是这么多年来建立的牢不可破的信任关系。 所以他们也相信，亨利先生相信的人，也是值得他们去相信的人。 “好。” 人鱼没有多说什么，只回答了他一个字。 然后他看见，水中所有的人鱼聚集在了一起。他们的眼神真挚又虔诚，一起看向同一个方向。 第一阵空灵的声音响起，仿佛是从天空中倾洒而下。 是人鱼在唱歌。 他们的歌声像珍珠一样明亮，有海浪拍打礁石一般雄浑。时而像海面上嬉戏的海豚那样欢快，时而又像孤独沉落的鲸鱼那样悲伤。 这歌声穿透了无尽的深海，触动着每一个人的心灵。 一时间，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每个人都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忘记了自己的目的。所有人都沉浸于这一刻的美好之中。 没有阴谋，没有仇恨、没有必须完成的任务，只有无穷无尽的美好和幸福。 这就是人鱼的歌声。 祁霁从远处由来的身影，他在向这里缓缓靠近，是麦克。 “他说，亨利先生曾经告诉他，这座基地的最深处有一间工作室，那里有一个按钮，可以启动基地的自毁系统。 这座基地常年干着见不得人的勾当，罗素家族的人也担心有一天东窗事发，这个自毁系统是为了不被别人发现他们所做的事情，也为了保证他们的研究数据不被入侵的人偷走。 自毁系统的唯一缺点，就是会放走所有的人鱼。因为他们研究的一切都是基于人鱼，他们不能让人鱼死亡，所以基地自毁的同时，就会放出所有的人鱼。” 原来如此！对于罗素家族的人来说，放走人鱼是系统的缺点，但现在正是他们所需要的。 祁霁离开后，立刻跟外面的玩家讲了自毁系统的位置。 他说完后，马上就有很多玩家开始向基地的最深处跑去。 他一把拉起时樾，就往他们来时的通道走去。 “我们为什么要走？不是要一起把人鱼放出来吗？”时樾不解。 “我们当然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放出人鱼固然重要，但是完成任务才是最重要的。 他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在第一时间把石精交给人鱼。 第31章 回家 漆黑的通道，想要走上去并不容易，他和时樾几乎使尽了全身的力气，才从通道里爬出去。 回到陆地的那一刻，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此时忽然感觉到整个地面都在颤动，应该是自毁系统已经启动了。 地面上罗大罗二带领的一帮玩家，正在和另一帮玩家对峙。 感受到地面的颤动之后，他们都纷纷停下了动作。 “怎么回事？” 罗大惊疑不定的问道。 “不会是…不会是基地的自毁系统被人启动了吧？”有一个手下的npc悄悄说道。 “自毁系统？这个基地还有自毁系统？” 他还在地面上跟人对峙着呢，现在告诉他水晶要炸了，这时候下去还来得及吗？ 怎么能？这些人他们怎么敢的？ 他一把掐住沈确的脖子：“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干的？你早有预谋的！” 沈确的脸涨得通红，窒息的感觉让他无法说话，他看着眼前双眼通红的罗大，忽然觉得无比陌生。 这就是他信任的队友吗？ 如果他今天注定要死在这里，只能怪自己信错了人，和两个蠢货搭档，自己跟蠢货有什么区别？ 罗大一把松开了他，马上命令，所有人赶紧到地下去，保护基地。事成之后，他会把所有罗素家族的家产拿出一半给大家分。 蠢货，还以为自己能活着呢。 沈确倒在地上，看着眼前陆续远去的人，心中苦笑。 祁霁在脑海中估算着人鱼出来之后最近的位置在哪里，带着时樾开始往那边移动。 忽然，他看见时樾停了下来。 时樾没有说话，静静的走过去，将倒在地上的沈确扶起来，解开绑着他的绳子。 “沈确？沈确？”时樾拍了拍他的脸。 沈确的眼睛睁了睁：“是你啊。” 时樾回头看了一眼亚裔青年，见对方没有拦着自己，就一把背起沈确，继续前进。 祁霁没有阻拦，沈确在这个副本中确实帮了他们很多，这是个聪明人，就当交个朋友，让时樾卖他个人情，以后总有机会找他要回来。 两人一起来到了海边，他看见大片的人鱼正在往这里游来。为首的是那个一直和他对话的人鱼代表。 祁霁笑了。 越来越多的玩家从海面上探出头来，人鱼基地已经被自毁系统毁了，进入基地的玩家只能自己游上来。 至于刚刚下去的罗大罗二带着的团伙，能不能上来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人鱼探出水面，看向祁霁。 祁霁掏出怀中的石精，扔给了人鱼。 时樾也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亚裔青年给人鱼的又是什么东西？ 只听见，脑海中的机械音忽然响起。 【恭喜玩家成功通关c级副本塞壬之歌，即将脱离副本，系统启动预计需要一段时间，请玩家在此期间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 一时间所有人都呆住了。 他们只是把人鱼放出来了，还什么都没干呀，海洋之心不是这座岛吗？ 刚才那个npc扔给人鱼一个什么东西？ 时樾也懵了。 刚才这个亚裔青年给人鱼一个什么东西，任务就完成了。 他看着自己的系统面板，积分高得吓人。 他还什么都没干呀，所以一定是祁哥完成了任务。 眼前的亚裔青年，看起来毫无知觉，走到他面前：“走了，任务完成了，找个地方休息一下，马上回家了。” 没有常见的没心没肺的笑容，也没有自己的白牙，明明五官和身形完全没有变化，整个人的气质却不一样了，看起来完全像变了一个人。 变得越来越熟悉，直到跟脑海中的身影重合。 时樾的脑子还没有完全转过来，嘴却已经不听使唤的开口了。 “祁…祁哥？” 祁霁掀了掀眼皮，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转身向人少的地方走去。 不演了，这小子才认出来。 这么拽，那肯定就是祁哥了。 背上的沈确，这时候也有点清醒了。 “这小子怎么跟之前完全不一样了？他是什么人？” “他是我祁哥，你就别问了，他得罩着我。” “他不是个npc吗？” 时樾一时语塞，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他是真的服气了。 上一秒他还在把祁哥当npc呢，认不出来，根本认不出来。 除非祁哥自己不想演了，不然谁也别想认出来。 “祁哥，你等等我。刚才那些跟我们一起去基地下面的人，我们不管了吗？” “我们为什么要管他们？” “他们还帮我们按了自毁系统的按钮啊。” “他们这是为了积分，不是为了我们。而且，线索是我告诉他们的，他们总得为了自己的目的，付出一点努力吧。总不能线索也是我们找，出力也是我们出。 而且选择去按按钮，是他们自己愿意的，是死是活也得他们自己承担。” “你说的有道理哦。” 三人走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原地休息，等待着系统将他们传送到现实世界。 祁霁看向远方，那是人鱼远去的地方。 人鱼现在拿到了石精，他们可以选择去海洋的另一个地方重新开始。也可以选择毁掉这座岛，让这里的人全都灭绝。 他把这个选择权交给了人鱼，至于到底怎么做，那都是人鱼的选择。 无论他们怎么选择，都没有错。 他们这些人，没有资格替人鱼原谅这些人类，也没有资格觉得岛上的这些人无辜。 没有人可以补偿人鱼这么多年来所受到的这么沉重的伤痛。 所幸经历过这样的苦痛之后，他们还保持着善良的本性，还能唱出荡涤心灵的歌声。 谢谢你们。 祁霁心中暗暗道。 他打开自己的系统面板。 【玩家名称：祁霁】 【玩家等级：c级】 【异能觉醒：读心术1级（5\/10） 催眠术1级（4\/10）】 【积分情况：100积分】 催眠术？怎么还多了一个异能？ 不过现在不是关注这个的时候，感受到系统即将启动，他立刻在生存里先兑换了30天健康的生命。 兑换好了之后，意识也逐渐下沉。 终于可以回家了。 活着真好。 第32章 现实世界 沈医生 熟悉的天花板，熟悉的房间。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床上，温暖的被子有熟悉的洗衣液的香气，整个房间感觉都暖洋洋的。 是家的感觉。 祁霁缓缓睁开了眼睛，深吸一口气，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距离进入深渊世界，只过去了一分钟。 也就是说，他们在岛上待了将近半个月左右的时间，现实世界中只过去了一分钟。 可以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 回想着这个副本中的一幕幕画面，祁霁不由在心中感叹。 这样的世界真的非常丰富多彩，充斥着现实生活中没有的刺激和绚丽，但是每个人的命运又实在让人叹惋。 但是现实中真的没有这样的故事吗？ 对于收留自己的恩人恩将仇报，编了一个神话故事，就发动战争。 这样的事，无论在哪个世界，发生在人类身上，好像都不稀奇。 窗户的影子渐渐移动直到消失，天色也渐渐黑了。 祁爸爸和祁妈妈也陆续下班到家了。 “儿子，怎么一个人在房间里发呆？出来吃晚饭了。” 祁霁这才意识到天黑了，他甩了甩头，将之前副本中的一切抛之脑后，走出房间，来到客厅。 祁爸爸像往常一样，打开了今日的晚间新闻。 今天下午，g市到a市的高速上发生了汽车连撞事故，共计32人殒命，多人重伤，仅一人轻伤。 值得注意的是，这位轻伤者，是祁霁他们所在的a市着名的外科医生沈某。他被救之后，不顾自身伤势，毅然紧急赶回a市，为病人做手术。 “这不会是沈医生吧？”祁爸爸瞪大眼睛。 “沈医生？”祁霁有些好奇。 祁妈妈抬头看了一眼电视说道： “你不知道也正常，就是你之前待的那家医院，仁爱医院最有名的外科医生，他是仁爱医院有名的劳模，而且医术高超。 我们在医院那几年经常听到他的名字，真是好人有好报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沈医生只是轻伤。而且这种时候他还只想着给病人做手术。沈医生真的是个好人。” 说起医生，祁霁最近好像也认识了一位医生。好像也是一位外科医生呢。 “这位沈医生的全名是？” “沈确，正确的确。人也是一身正气呢，我之前老远见过一次，小伙子长得板板正正的。” 看来确实是自己的熟人了，这位沈医生。 不过按理来说，进入c级副本的都不是第一次进副本。按理来说，应该不是在濒死之际进入副本的。 可是沈确的情况，却像是正在经历生死存亡的时刻，因为在副本中活了下来，才让他在现实生活中也存活下来的。 除非… 除非他的身边，有必须要死的人。深渊世界会在现实世界中制造看似合理的意外，让在游戏中死去的人，在现实生活中也立刻死去。 沈确在副本中有两个队友——罗大和罗二，这两个人在最后关头，居然选择了去地下的人鱼基地，在他们下去之后，人鱼基地马上启动了自毁系统。 看来这两个人已经死了。 看来这个副本中真的死了很多人，这场连撞事故也死了很多人。 晚饭之后，祁霁打算一个人出去走走。 时樾那小子到现在也没有消息，估计这会儿才缓过神来，自己在副本里都干了些什么事儿，也不敢跟他联系。 他打开自己的游戏面板，看着自己的两个异能陷入了沉思。 他之前在“深渊世界玩家专区”看到过，c级副本有概率让玩家觉醒异能。 他本来以为自己已经有异能了，就不会再觉醒其他异能了，现在看来不是这样的。 也就是说以后的其他副本中，他依然有机会觉醒其他的异能。 他点开了“催眠术”这个异能，看见旁边有一行小字。 【催眠术1级（4\/10）】 【主动技能：直视对方的眼睛超过3秒，即可发动技能。】 【催眠时长：60秒】 【注意：施展对象等级不得高于玩家。】 他之前没注意，异能居然有介绍。于是他点开了关于“读心术”的介绍。 【读心术1级（5\/10）】 【被动技能：五感敏锐，可通过他人的微表情和动作感知情绪变化。】 【注意：施展对象等级不得高于玩家。】 读心术的异能可能是等级太低的缘故，对于他来说现在只能起到一个辅助作用。 但是这个催眠术，目前来看还是非常有用的，尤其是在游戏中，可以通过催眠npc或者玩家，知道自己想知道的信息，同时催眠之后让对方忘记这件事情，也不会暴露自己的身份。 看着“直视对方的眼睛”这几个字，突然让祁霁想起了人鱼。 他记得人鱼的眼睛，好像也有类似的效果，但人鱼从来没有对他使用过。 这难道是…人鱼送给他的礼物吗？ 就当是人鱼送给他的礼物吧，希望人鱼们在另一个世界，永远自由，永远快乐。 真正经历过这些的人，可能真的没有办法把一切都当做是一个游戏，因为里面的一切都太真实了。就像是另一个真实世界一样。 不过看着眼前的游戏面板，最下面一行的“注意”，确实吸引了他的注意。 系统为什么要强调，异能的施展，只能对等级和自己一样，或者比自己低的人。 这在一般情况下都是默认的。 尤其是副本中，d级玩家只在d级副本中，c级玩家也只在c级副本中，不会在副本中遇到等级不相同的玩家，所以根本不需要强调。 而且，按照网站上所给出的信息，目前最高等级，也只有c级玩家。 也不存在等级比他高的玩家。 难道说，其实已经有b级玩家甚至更高等级的玩家出现了？ 第33章 现实世界 异能 更高等级的玩家，意味着更高等级的副本。 仅仅是d级副本和c级副本，就已经是这样的难度了，更高等级的副本，又会是什么样的呢？ 想到这里，祁霁赶紧往家里走去。 到家里之后，他就打开了电脑，登录上了“深渊世界玩家专区”网站。 开始浏览最新的帖子。 【关于异能觉醒的几点猜测】 这个帖子是他目前比较感兴趣的，祁霁点进去，开始看了起来。 这个楼主，就是网站中比较活跃的“玩家专区区长”，据他所说，他是一个经历了三个c级副本的c级玩家。 他目前也拥有了自己的队友，在现实世界中也结交了值得信任的玩家。还综合了在副本中遇到的拥有异能的玩家所说的话。 总结出了一套，关于异能觉醒的方法论。 与此同时他还在下方标注：仅为个人猜测，如果没有获得异能，本人概不负责。 1、玩家自身突出的个人才能：玩家会觉醒与个人才能相关的异能。 比如说，长跑运动员成为了玩家之后，他觉醒了，异能就很可能与跑步相关，异能很可能就是跑步非常快；也有射击运动员成为玩家之后，他的异能就与瞄准相关，很可能获得“百分百命中”这样的异能。 所以说，最快获得异能的玩家，一般在某一方面有一技之长，并且在副本中得到了充分的利用，被游戏系统认可，在一定程度上很可能会觉醒成为异能。 2、关键npc的认可：玩家会觉醒与关键npc相关的技能。 比如说，副本中有一个非常关键的npc，他的技能是瞬移，那么如果玩家在副本中，获得了这位npc的好感，甚至是信任，就很有可能觉醒瞬移的异能。 这种方法非常适合普通人，没有自己的一技之长，可以通过疯狂刷npc的好感度获得技能。当然所做的一切必须基于在副本中的优秀表现，同时被npc认可，也被系统认可。 3、副本直接赋予的技能：玩家可能会觉醒在副本中被直接赋予的技能。 这种情况下需要玩家进入特殊副本，比如说魔法世界，假设这个魔法世界人均魔法师，所以进入该副本的玩家们，也会被副本直接赋予魔法师的技能。 但也并不是所有进入的玩家都可以在离开副本后觉醒成为魔法师。也必须在副本中拥有优异的表现，并且被系统认可。 基于目前比较少的样本，只能总结出这三个比较容易觉醒异能的办法。 但是都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共同点，那就是必须在副本中拥有优异的表现，被系统认可。 祁霁看完之后，对这个帖子的真实性还是比较认可的。 由此其实可以对号入座，他的第一个技能读心术，其实和第一点完全符合。这是由于他个人特长所觉醒的异能。 第二个技能催眠术，目前看来与第二点完全符合。很可能是因为他获得了人鱼们的好感，人鱼是副本中的重要npc，而且他可能获得了不止一只人鱼的好感，所以他的催眠术技能，刚觉醒就被点亮了5个点。 第三点目前看来与他无关，他还没有进入过这样的特殊副本。 他想看看其他人对于这几点猜测的看法。 1f：楼主这不是废话吗，获得异能。当然首先得表现好，然后再被系统认可，这还要你说吗？ 2f：废话文学+1 3f：楼主有没有想过，我能活下来就已经很不容易了，你还让我表现优异。 4f：我平时只能考60分，你告诉我这么多考100分的奖品干什么？ 5f：大家戾气不要这么重，楼主也是好心。希望大家都能觉醒异能。 6f：楼主讲的很对呀，我的异能就是通过第2种方法获得的。 7f：楼上的大佬，有没有机会约个线下？（抱大腿） 8f：vocal，真让我碰见觉醒异能的大佬了。 9f：楼主讲的确实很对，我的异能是第一种方法，但我不是运动员，我是个摊煎饼的。 10f：不是啊，楼上？您的异能难道是…遇到危险了，给对方摊个煎饼吗？ …………… 虽然不知道真假，但是从大家的评论其实可以看出，目前大部分人都是没有异能的，只有少量觉醒了异能。 这是他第二次对这位“玩家专区区长”表示认可，这个人写的帖子，阐述得都非常客观严谨，可以说是满满的干货。 于是他马上点击了“关注”。以后这个人的帖子他都得看一看。 随后他开始翻一翻其他的帖子。 【大家有没有觉得今天下午高速公路上的事故有蹊跷？】 好像确实有些蹊跷啊，祁霁点开了帖子。 楼主：我有一个认识的副本搭子，上次刚跟我说组到了新的队友，这次副本不跟我搭了。结果他就死在这次连撞事故里面了。我怀疑这个事故是系统操纵的。想问一下大家有没有认识的玩家朋友也在这场事故当中啊。 1f：这么大的事故应该是意外吧。这系统有这么强吗？可以在现实世界同时操控这么多人的生死。 2f：我这边目前没有。这场事故死的人太多了，已经震惊全国了，应该不是系统操作的吧。 3f：我冷汗都出来了，我因为想多休息一段时间，所以想卡着倒计时结束再进副本。我朋友就自己进了，现在已经没消息了，他住在g市，前几天还说想去a市呢。 4f：不要吓我啊大家。 5f：系统当然有这种能力啊1f，系统当时可以让我们所有人在濒死之际活过来，就能让我们所有人在现实世界里随时死。 6f：woc5楼的话好有道理啊，太吓人了，感觉我的小命还捏在系统手里。 ………… 这样看来，这个事故跟祁霁的猜测基本一致。就是系统在现实世界中制造的看似合理的死亡。 一边看着，身边的手机响了起来。 祁霁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接听了电话。 “祁哥祁哥，我突然想起来了，我就说那个沈确名字怎么这么熟悉。我在仁爱医院见过他！” “哦。” “仁爱医院！就是你在的那个仁爱医院！” “我知道。” 怎么回事啊？祁哥怎么每次什么都知道啊，这真的让他很没面子啊。 第34章 现实世界 队友 傍晚，仁爱医院。 忙碌了快一天一夜的沈确，换下了工作服，背上背包，准备回家。 “沈医生，外面有人找你，说是你的朋友。” 沈确拿东西的手一顿，眉头微皱，他在a市已经没有其他“朋友”了。 这时候，还会有谁来找他。 他走出办公室，走廊上坐着两个年轻人，看见他出来了，其中一个年轻人站起来看向他。 站起来这个年轻人，身形高大健壮，穿着时下流行的搭配，亚麻色的头发微微卷起，朝他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 坐着的那个眼眸低垂，在看手机，穿着简单的白t牛仔裤，修长的双腿交叉，看起来有几分随性。 察觉到身边的人站起来了，顺着身旁人的视线与他对视，眼神平静无波，却带着审视。 随后才缓缓起身，朝他点头示意。 这是两个他完全不认识的人，一个潮男一个酷哥，路过的小护士都会不由得多看两眼。 他身边要是出现过这么抢眼的人，他没理由会忘记。 “又见面了沈医生，我是卡洛斯，这位是林洋。” 对方很直白，没有拖泥带水，在他有所回应之前，继续道。 “我们可以找个方便的地方讲话吗，刚好一起吃个晚饭，我请客。” 对方微笑的弧度与印象中的某张脸渐渐重合，确实是卡洛斯。 沈确推了推眼镜，点了点头，同意了。 三人一起前往时樾平时经常去的一家餐厅，过去的途中，时樾打电话给老板预定了包厢。 三人都知道接下来的谈话不适合在公共场所进行，于是谁也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三人下车之后，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过往的记忆浮现在脑海，祁霁有种不妙的预感，转身想走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餐厅门口巨大滚动的字幕：“欢迎时樾先生携好友光临本店，您的到来让本店蓬荜生辉！！！” 还没走进去，这字幕就已经滚动超过三遍了。 门口男男女女站了一排，领头的那位西装革履的胖子老早就在门口张望了，看见时樾连忙小跑过来。 “时先生！您总算来了，您的vip包间已经帮您预留好了，请跟我来。” 路过门口的时候，门口站的一排服务员全部鞠躬大喊：“欢迎时樾先生光临！” 门口还有几个零星的客人也朝这边看过来。 祁霁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或者最好现在脸上写着“我不认识这个人”。 时樾却好像很受用，若无其事地走了进去。 沈确比起祁霁和好不到哪里去，估计沈医生这辈子走路头都没有这么低过。 祁霁低声道：“时樾你是不是有病？” 时樾不以为然：“祁哥，跟我出来，我就一定要让你们都有排面，从小到大这么多次了，你怎么还没习惯。” 这小子平时天天穿得像个花蝴蝶一样，走到哪浪到哪，又是有名的二世祖。 就差拿个喇叭大喊：“大少爷驾到，通通闪开。” 祁霁没想到，几年过去了，时樾还是这个德性。 沈确这时候刚好和祁霁对视了，祁霁好像看到沈确用眼神在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啊。” 不过好在进了包厢之后，祁霁就马上关上了门，包厢里面很安静，隔音效果也很好。 能够让时樾经常光顾的餐厅，肯定不只是表面上光鲜亮丽这么简单。 该给排面的时候有排面，该有隐私的时候也有隐私。 “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最先说话的是沈确，毕竟他对眼前这两个人的到来，还是感到挺突然的。 虽然说他在游戏副本里用的是本名，但他这个名字也很常见，而且长得也不一样，现实生活中就算遇到也不一定敢认。 所以这两个人能够精准的找到他，他还是很好奇的。 时樾看了祁霁一眼，祁霁点了点头，他才开口道：“因为这位之前是你们仁爱医院的病人，所以我们都听说过你。你的各项特征其实还是很特殊的，以后在副本里最好还是隐藏起来。如果换做是其他人找到你，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呢。” “所以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 “其实也没什么事，我们只是想邀请你成为我们的队友。” 听到“队友”两个字，沈确的神情突然冷了下来。 时樾也很有眼色的马上沉默了。 可以理解，任何一个人，刚刚遭受到队友的背叛。短时间内都很难再和别人建立起信任关系。 而且像沈确这种聪明人，在他和罗大罗二的队友关系中，肯定一直占领着主导位置。 在副本中其实能够看出来，相较于互帮互助的队友关系，罗大罗二其实更像是他的手下。 越是这样的人，越是无法忍受手下人的背叛。 一时间，包厢内鸦雀无声。 时樾有些不确定的开口：“所以你现在没办法接受有其他队友吗？” “抱歉，是我走神了。我短时间内可能真的没有办法接受队友这样的身份，但现实的情况可能不允许我矫情。你的组队邀请我可以考虑，但是……” “你有什么顾虑都可以告诉我。” 时樾讲话的时候，眼睛亮亮的，很容易引起对方的好感。 “你的话，我还算是比较熟悉，我们有过合作的经验。但是你旁边这位，你刚才说他是谁？” “林洋啊。”时樾没反应过来。 祁霁这才想起，到副本快结束的时候，沈确的状态不太稳定，先被罗大罗二劫持，可能还受了伤。被时樾救起来的时候还有些不太清醒。 可能在他的印象里，林洋还是个npc。 “你在开什么玩笑？” 看沈确脸上的疑惑不似作假，时樾这才反应过来其中的问题。 “你还记得副本是怎么结束的吗，沈医生？” 祁霁的声音响起，语气平淡，虽然是疑问句，却带着一种笃定。 这一句话问到了沈确的痛点，他确实不太记得副本是怎么结束的了。 只记得当时卡洛斯医生和那个亚裔青年npc走在一起，卡洛斯医生救了自己，把自己背在背上，后来意识就很模糊了。 可是眼前这个，看起来冷静自持，有些清冷矜贵的酷哥，跟那个笑起来呲着白牙，没心没肺的学生，有半毛钱关系吗？ 第35章 现实世界 扮演 面对沈确不可置信的眼神，祁霁叹了口气。 时樾问道：“那你还记得我们是怎么完成任务的吗？” “应该是你们把什么重要的东西给了人鱼吧，那时候我才模模糊糊的反应过来，他应该不是npc。你们两个是队友。” “所以呀，祁哥的通关办法就是扮演npc，那他肯定要符合自己扮演的角色吧，我们祁哥可是非常敬业的演员呢。” 时樾一边说话一边使劲的点头。 沈确转头看一下一旁的祁霁，只见原本面无表情的人，忽然对他露出了一个笑容。 眼神看起来憨憨的，呲着一口白牙，只是皮肤没有之前那么黑。 明明五官长相有很大的不同，这个笑容却让他直接将眼前这个人，和副本中的亚裔青年完全重合起来。 这一刻他才真切的感受到，眼前这个人就是副本中的林洋。 见他的神色不再有异，时樾也开始认真起来。 “既然这样，那我们重新做个自我介绍吧，我叫时樾，a市人，25岁，我是一名游戏主播。目前经历过一个d级副本和一个c级副本。” 祁霁也没有拖泥带水：“我叫祁霁，也是a市人，27岁，我是个无业游民。目前经历过一个d级副本和一个c级副本。” “祁哥不太爱讲话，他只是之前生病了，一直在昏迷，他才不是那种游手好闲的啃老族呢。我们两个人是发小，发现彼此的情况之后，就马上组队了。” 沈确点点头：“我叫沈确，g市人，31岁，是仁爱医院的一名外科医生。目前经历过一个d级副本和三个c级副本。” 没想到沈确已经经历过三个c级副本了。不过看他跟罗大罗二的配合程度，确实像已经合作过不止一次的样子。 “虽然说现在提你可能不开心，但是我还是想问，你这么聪明的人，为什么会选择跟罗大罗二那样的人成为队友啊？不方便说的话，就当我没问。” “没什么不方便的，我跟他们两个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发小吧。 我们三个以前是一个孤儿院的，后来我被领养走了，他们两个一直没有被领养，就分开了。直到前段时间我回g市，遇到了他们。 聊天的时候，我发现他们两个可能都进了深渊世界，原本想着，这两个人虽然不是特别聪明，但毕竟是从小认识的，至少值得信任。 只是没想到他们既不聪明，也不值得信任。” 沈确的这番话，让旁边的两个人都有些沉默。 因为他们没想到沈确居然是个孤儿，他看起来非常斯文，而且能够成为仁爱医院的医生，学历方面一定也不会差。 31岁对于一般的上班族来说，可能已经是个打了很多年工的老油条了，但是对于医生行业来说，其实非常年轻。 普通人可能31岁博士还没毕业，但是他已经在一家顶级医院里有了一席之地。 可以说是非常了不起了。 三人现在都各自对对方有了一些了解。沈确也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所以你准备每次都扮演npc吗？” 对上祁霁的目光，沈确继续道：“我没有质疑你的意思，因为我觉得这一点非常难，起初我也有过这样的想法，但是在实际操作的时候，难度并不是可以想象的。 首先我们没有办法预估自己会成为一个什么样的身份。比如上次我就成为了一个历史学家，但是我对于那个世界一无所知，所以我根本无法扮演一个历史学家。任何一个npc给我提出的问题就能把我难倒。 所以我对于你的想法有些好奇。而且你上次表演的真的非常好，如果不是你最后不演了，我可能到现在都不会知道你是个玩家。” 其实深渊世界默认的游戏规则，就已经让大部分玩家不得不扮演npc。但每个人的程度其实是不一样的。 一部分人只是想维持住目前的这个身份，只要做的不是太过分，没有引起大规模的注意。就已经算是完成了他们心中的扮演了。 比如时樾扮演的卡洛斯医生，他按时上下班，对于警局临时给的任务，也会接下。但是他并不会看病。 他只要在所有人的认知中还是卡洛斯医生，没有引起大部分的人的注意，注意到卡洛斯医生完全换了一个人。就算是没有暴露玩家身份了。 因为一个玩家的身份如果暴露给了绝大部分的人。很可能会引来围殴，在副本的初期或者中期，玩家对于线索的渴求度是非常高的。 杀人换线索其实也是非常普遍的做法。 再比如沈确所扮演的历史学家，他在副本中基本上也保持住了历史学家的身份。只是最后，为了让所有玩家都能去捣毁人鱼基地，在一个公开场合直接暴露了玩家身份。 这其实也是大部分玩家的玩法，先躲在暗处，最后再打明牌。因为到最后的时候任务内容其实已经很清楚了，所有的玩家都在冲着完成任务在行动。玩家身份暴露与否，相比较起来就不会那么的重要。 像祁霁这种，从头到尾完全表现出一个npc的状态。这样的玩法反而是非常少见的。 首先完全扮演另一个人，扮演得没有破绽，就很难做到。 其次，每个人做事的逻辑性都是不一样的。比如说，亚裔青年林洋是个游客，他的目的是为了游遍这座小岛。 可是玩家的目的不一样，玩家的目的是为了完成任务。 但玩家扮演npc的话，npc和玩家之间的目的很可能会冲突。 所以想要完美的扮演npc，最重要的，就是要把npc本身的行为逻辑，和玩家的行为逻辑完美融合。 这样的大方向没有错的情况下，再加上细节化的表演。才能够实现对于npc的完美扮演。 对于沈确的问题，祁霁其实也想过，如果遇到了自己无法应对的情况要怎么办。 第一次这样尝试扮演npc，是因为他是男仆，身份和其他玩家不一样，他是顺势而为。 第二次则是他有意的，目前看来，收效甚好。 他目前也是非常有信心的，他很喜欢这种能够随时应对挑战的感觉。 所以，再有下次，他还敢。 第1章 桃木人偶 立秋，三伏尽而寒蝉鸣。 暮阳西坠，霞光满天，桃园村中央的那株百年桃树，如今又到了结果的时节。 硕果累累，嫣红欲滴，群童嬉戏，攀枝摘桃，好一派天真无邪之态。 “我觉得那棵桃树有问题。” “我觉得这个村子里最正常的就是那棵桃树了。” 陆风是一位已经经历过三个c级副本的玩家了。他现在对任何东西都保持着敏锐的直觉。 他的队友赵远此时站在他的旁边，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悄悄话。 两人现在是桃园村里的两个普通农户，刚忙完了一天的农活，正坐在桃树下休息。 这棵桃树的树干粗壮得惊人，仿佛一位历经沧桑的老者，树干的表皮粗糙而且布满沟壑，仿佛在诉说着它曾经历的沧桑岁月。 树杆上方向四周伸展出去的枝桠，形成了茂密的树冠，浓密的树叶在下方投出了一片阴影，供人们乘凉。 跟他们一同在桃树下坐着的，除了像他们一样忙了一天的农户之外，还有一些七嘴八舌说着家长里短的七大姑八大姨。 铁匠家的姑娘和私塾那位张秀才说亲了。 观音庙的扫地僧，前几天在路上捡了个婴儿。 李记杂货铺的针线最结实，给家里老爷们儿缝的衣服再也没坏过。李老板人也热情，是个不错的小伙子。 陆风和赵远原本打算坐在树下，借着休息的机会，探听一些村中的消息，没准还能听到什么了不得的秘闻。 可是这一番听下来，直到天黑了，周围的人全散了，也没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两人扛起锄具，往家中的方向走去。 家家户户都渐渐亮起了光，前面挂着两个大红灯笼的，好像就是刚才大姑大婶们提到的李记杂货铺。 走近了，可以看见门头上挂着的“李记杂货铺”的字样，字迹虽然有些褪色，但依然清晰可辨。灯笼的流苏在入夜的凉风中斜斜地飘起。 陆风停住脚步，对赵远说道： “你等我一下，我那个老娘，让我今天回去的时候带点针线，说要给我老爹缝衣服用。” 赵远点点头，目光看向这家杂货店。 现在天色已晚，杂货店的门已经关上了一扇。另一扇门半开着，微弱的灯光从里面透出来。 摇晃的烛光忽明忽暗，两个红红的大灯笼，像两颗通红的眼珠子，直直的瞪着站在门口的人。 赵远连忙后退一步，看清楚眼前的一切，又松了一口气。 自从来到这个村子，感觉每个地方都透露着诡异，但仔细看看，似乎又是正常的事物。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神经衰弱了。 陆风走进去，映入眼帘的就是店内的柜台。柜台的后面是一排木质的展架。 他首先看到的就是木质展架最中间，那个桃木人偶，这个人偶被擦得锃亮，看得出来主人非常爱护它。人偶的眼睛是红色的，好像在死死的盯着自己。 他努力让自己不去注意那个人偶，看向柜台中间正在一边看着账本，一边打算盘的老板。 算盘的声音噼里啪啦地响着，在寂静的夜晚中格外清脆明显。 “老板，我娘让我买一些针线回去，他要给我爹补衣服用。” 老板看起来年纪不大，二十多岁的样子，穿着浅色的粗布长衫，像个读书人。 老板看见他，放下了手中的账本，微微一笑：“你是张婶的儿子吧？张婶上次来的时候，就说想要针线呢，她当时身上没带钱，我还让她先拿着，她非不肯要，说要让儿子过来买呢。” “额…是是，你怎么知道我是她儿子？” 陆风一愣，自己跟自己那个npc老娘，长得好像也不是很像，这人是怎么一眼看出来的。 “我看你袖口的补丁是朵桃花，张婶给我看过，她说她习惯在补丁上绣桃花。她的绣工特别好，绣的桃花栩栩如生，好像能引来蝴蝶呢。” “哦哦，是这样啊。” 老板熟练地包好一小束线和几根长短不一的细针，递给了呆愣愣的陆风。 “两个铜板。” “哦哦好。” 陆风从兜里掏出两个铜板，放在柜台上，对上了老板笑意盈盈的眼睛。 他背后柜台上那个人偶和眼前的老板几乎一模一样，都是一副笑盈盈的样子。 心里莫名有些毛毛的，他赶忙点点头，转身就走。 门外的赵远也等得有些着急了，看见陆峰出来，赶忙拉着他就走。 “怎么这么久？遇上玩家了？” “没，只是这个老板认识我娘，所以多聊了两句。” “认识你娘？那算了，我还指望这老板是个玩家，咱们能够认识一番，以后方便行事呢。” “这村里只有这一家杂货铺。可以说是掌握了整个村子的油盐酱醋，这么重要的位置，怎么可能是玩家？” “我要是能当个小老板，那该多好啊，我们这次的身份不算好，每天还得下地干活。消息都打听不到。” “这村子不是叫桃园村吗，怎么全是像我们这样的农户？一棵桃树都没有。” “不是有一棵桃树嘛，你这就忘了。” “唉，任务到底什么时候开始啊？每次任务开始之前的这段时间，就是人最忐忑的时候。就跟头顶上有一把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落下来一样。” “不知道，只能先多探听一点消息了。胡强呢，都没信儿了。” “人家现在可是村长家的少爷，咱们两个什么身份？在这个村里可就是云泥之别了。” “得尽快安排时间，我们要汇合一下，把现在的进展说一说。” 两人缓缓走到了家门口，在角落里又商量了一会儿，才各自推门走进自己的家。 “吱呀”一声，陆风推开门。 虽然已经来到这个副本好几天了，但他还是被门口的人偶吓了一跳。 推开门，映入眼帘的就是两个栩栩如生的桃木人偶。鲜红的眼睛，在黑暗中似乎散发着诡异的光芒。 “狗娃回来啦。” 是的，他叫狗娃。 他的npc老娘，从屋子的里间走出来，给他端上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 “你爹已经睡下了，你悄悄的，别吵醒他。” 陆风点点头，没多说话。眼神看向门口的桃木人偶。 其中一个人偶梳着和他娘一样的发髻，另一个人偶，看起来有点像他自己现在的样子。 他眼神转向里屋，他的npc老爹已经开始打呼噜了。 人偶是不是少一个？ 第2章 杂货店老板 晨曦微露，晓风轻抚。 平静的村庄于沉睡中渐醒，鸡鸣犬吠之声此起彼伏，新的一日已然开启。 村口的馄饨包子铺是每天早上最热闹的地方。 “小李呀，又出门采购啦，上次那批布料特别好，这次再帮姨看看，还有没有差不多的，可以换个颜色，姨肯定要再买两匹。” “郭姨，您家的两个小子，长得也太快了，过两年就得跟我差不多高了。他们有您这样的娘亲，真是好福气，馄饨煮的好吃，衣服也做的精致。布料都是挑最好的买。” 被叫郭姨的中年女人笑得合不拢嘴，笑着给他上了一笼包子。 “送你了，好好帮郭姨挑布料。” “好嘞！” 这家馄饨包子铺，原本只是普通的住户，只是因为他家的位置靠近村口的大路，平时常有人马来往。 于是这户人家就将前厅改成了馄饨包子铺，后面是家里的院子和一家人居住的地方。 这些年因为店铺开得红火，家中也渐渐富裕起来。家中还添了两个大胖小子，也渐渐成了村里人羡慕的对象。 李牧——李记杂货店的老板，很快吃完了香喷喷的包子和馄饨，和老板娘郭姨告别后。牵上自己的马，往附近城镇的集市走去。 祁霁已经很快适应了自己的身份。桃园村唯一一家杂货店的老板。 他需要每隔三天，就去附近城镇的集市上采购货物。挑选村里人所需要的必需品，除了日常的油盐酱醋，还有布匹、器具等等。带回自己的杂货店售卖。 其余的时间他只需要待在店里看店就可以了，每天晚上打烊之后，再把当日的账目核算好。 此前的这几天，他一直在熟悉着他的这份“工作”。 李牧是个非常热情的生意人，他很有商业头脑，从每个人对待他的态度中就能看出来。 他很擅长和村里的七大姑八大姨打好关系，毕竟杂货铺的消费主力就是这些人。 村里的男人们经常在田间忙碌，真正和他打交道的其实不多。 从李牧的账本中，也能看出他的生意经。 他会计算一个周期中，各类商品所需要的大概数量。 并且会根据销售数量，找到增长或者减少的原因。然后在次年的同一周期加以改善。 这个身份对于如今的祁霁来说还是比较方便的。 他抬头，看一下馄饨包子铺前厅，柜台的正中央，放着三个桃木人偶。 那个梳着女子发髻的，应该是老板娘郭姨，陈旧一点的男子装扮的人偶，应该是这家的男主人。 另一个桃木人偶，样子非常崭新，被擦得锃亮，应该就是家里孩子的。 只是他们家明明有两个孩子，为什么只放一个人偶？ 他想起自己自己店铺的展柜里也有一个这样的人偶，之前给村长家上门送货的时候，进门也能看到他们家的人偶。 这似乎是这个村子的习俗，每家每户都把代表自己家人的人偶放在大门最显眼的地方。一般人只要一打开大门就能看见人偶。 这些人偶全部都是由桃木制成，雕刻的栩栩如生，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越是年长的人，和人偶长得就越像，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谁的人偶。 可是据他观察，这个村子虽然叫桃园村，但并不是种植桃园的村子，依然是以平常的种地为主。 甚至整个村子就只有一棵桃树，那就是位于村子正中央广场上的一棵百年桃树。 村中的大部分人都是农户，也有少量的像他这样开着一间小店的。 村子里的人都很少出去，基本都是自给自足，缺的东西可以去杂货店买。 而且这个村子的位置非常偏僻，出村和进村都要绕很长一段路，所以几乎可以说是与世隔绝了。 像他这样的商户，才是整个村子里最特别的人了。 村里的很多人，都觉得这位杂货店的老板，是出门见识过世面的人。而且能识字会算账，在村里人眼里就已经是知识渊博的读书人了。 除了私塾的那位张秀才，经常斜眼看他，说他一身铜臭味， 在这个村子里，他也算是过着平静富足的生活了。 时樾和沈确还没有消息，他们自从上次吃完饭之后，对彼此就多了一些了解。 并且三个人最终也组队成功，正式成为了一起探索副本的队友。 祁霁看中沈确这个人，其实并不是因为他在副本中的表现。 但说实话，他在副本中的表现也很亮眼，他这个人很有大局观，愿意为了推动任务的进度，牺牲掉一些个人的利益。 他头脑清醒，不会被眼前的短暂的利益蒙蔽双眼。即使站在看似优胜的一方，也能居安思危，对局势有清晰的判断。 这样的一位队友无疑是人人都需要的模范队友。 但如果不是祁爸爸和祁妈妈对于他的夸赞，祁霁可能压根不会考虑这件事情。 时樾这个人才是真的没心没肺，看谁顺眼就愿意跟谁做朋友。 但不得不说，这小子眼光也真的很准。 同时祁霁也相信，他和时樾在副本中的表现也能够入得了沈确的眼。 可能目前三个人的信任程度并不是特别高，沈确的心结还没有完全解开。祁霁并没有指望三个人第一次合作就能够达到理想的效果，目前只能寄希望于三个人总比两个人好。 因为目标明确，采购流程也很快，当天中午，祁霁就已经回到了村子。 馄饨包子铺已经收摊了，两个白白胖胖的小孩正在村口玩耍，这好像是一对双胞胎，他们穿着一样的衣服，留着总角，头发都梳成两个向上的小髻，脸蛋胖乎乎的，格外可爱。 估计就是郭姨早上念叨不停的两个孩子。 只是没等祁霁走近，两个孩子就已经爬上了村口的石碑。 村口的石碑不高，但是对于三四岁的小孩子来说，却是十分危险的。路面上都是尖锐的石子，如果从上面掉下来，后果不堪设想。 祁霁还没来得及过去劝阻，只见其中一个孩子，眼睛中似乎泛出红光，直接伸手将另一个孩子推下了石碑。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掉下去的那个孩子后脑着地，一瞬间鲜血流了一地。 郭姨听到动静跑出来，尖叫着抱起地上的孩子，孩子已经没动静了。 第3章 好事 天还没亮的时候，陆风就被他的npc老娘叫起来了。 早起绝对是对一个新世界青年的最大折磨。 他发誓，进这个副本之前，他这辈子都没起这么早过，看天色，这估计是凌晨四点还没到吧，鸡还没叫呢。 “狗娃，等会儿你路过狗剩家的时候，把这两瓶米酒给他家。” “哦，爹呢，还没起吗？” “你爹现在身体不好了，让他多睡会儿。” 他的这位npc娘，倒也算是尽职尽责，这会儿就已经熬好了热腾腾的米糊，闻起来有淡淡的大米香气。 桌上摆放着各种家里腌制的小菜，还有刚去村口买的刚出炉的包子。 看着眼前丰盛的早餐，早起的怨气忽然间就消散得无影无踪。 他看着眼前这位母亲亲切的笑脸，心中的防备也消散不少。 于是壮起胆问道：“娘，咱家门口的木偶，是不是缺了一个？” 听到这话，原本面带笑容的中年妇人立刻变了脸色。 她脸色一下就变得苍白，眼神中满是惊恐，尖叫道：“你胡说什么！你闭嘴！你是不是不想我们家过好日子！” 说完不顾他早餐还没有吃完，一把拽起陆风的袖子，将他赶出家门。 “吃吃吃！别吃了！早点去干活吧，老娘迟早要被你害死！” 把陆风推出家门前，还不忘把门口的锄头一起扔出去，然后“砰”得一声关上家门。 陆风还没缓过神来，已经被推搡着跌坐在家门外的地上。 他站起来，拍拍灰，捡起地上的锄头，心里满是莫名其妙。 没等他离开，家门又开了，妇人粗壮的手臂伸出来，将两瓶米酒放在门口的地上，又赶紧把门关上了。 陆风叹了一口气，走上前拎起米酒，扛着锄头，朝着赵远家的方向走去。 赵远就是狗剩。 狗娃和狗剩真是一对天生的好兄弟。 陆风到的时候，赵远还在吃早饭。 比起陆风的早饭，赵远的就要逊色许多，他的npc爹娘都还没起，自己胡乱下了点面疙瘩。结果煮得外糊内生，只能皱着眉头吃下去。 要不是因为下地干活很费体力，他也不想自己这么受罪。 两人每天中午的饭菜，都是陆风的npc娘给他们送过去。 陆风留神看了一下，赵远家进门的位置，只放了一个桃木人偶，看样子是赵远自己的。 他不动声色：“你爹娘呢？” “睡着呢，老人家嘛，不愿意起来，我总不能非把他们叫起来吧。” “这样啊。” 两人一起往地里走去。 陆风悄悄开口道：“我们今天忙完一起去找胡强吧，把这边的情况商量商量。” “是的，我总觉得哪哪都不对劲，尤其是家门口那个木偶，我觉得放在门口很渗人，本来都把木偶收起来了，谁知道被我爹娘一顿臭骂，他们把木偶又放回去了。” “你爹娘为什么没有木偶，你没问吗？” “问了啊，又是一顿臭骂。说我要害死他们。你呢，问过这方面的事情吗？” “早上刚问的，饭还没吃完呢，就被轰出来了。” “看来还是得我们自己想办法。” 两人一路走着，看见前方一个人牵着一匹马往村口的方向走去。 “这不是昨天那个杂货店老板吗？” “我昨天又没进去，不知道他长什么样。” “错不了，这一大早牵着马是要干什么去？” “杂货店进货吧估计，不然他卖的东西哪来的。” “也对哦，我还以为这桃园村真是什么世外桃源呢，原来跟外界还是有联系的。” “这世上哪有什么真的桃花源，你看就算是在这种游戏里，都得跟外界多少有点联系。” 两人的话题渐渐偏移，很快就到了自家的地，各自开始忙活起来。 直到中午陆风的npc娘给他们送饭过来，两人才总算能休息一会儿。 服了，这不会是个种田游戏吧。 陆风的npc娘这会儿看起来好像已经消气了，丝毫没有提起早上的事，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两人坐在田埂的树荫下面，一边吃饭一边看向远处发呆。 只见早上刚见过的杂货店老板正在急匆匆地往回走。 他看起来脸色苍白，像是收到了什么惊吓。 他们的位置离路边不远，陆风的npc娘老远就看到了李老板。 她高声叫喊道：“李老板，去采购了什么好东西呀，让我先看看呀。” 李老板被人叫住之后，循声看来，只见他面如白纸，扶着自己的马，人都快站不稳了。 “咋了这是，发生什么事了李老板。” 这时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李老板状态不对。 “郭姨，郭姨家的孩子，刚才从村口的石碑上摔下来，已经没气儿了。” 李老板断断续续地说着。 看起来像个文弱书生一样的李老板，估计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血腥场面，被吓得不轻。 陆风和赵远听到这个情况，脸色微沉，他们也不是第一次进c级副本了。 游戏系统发布任务前，一般会发生一些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命案就是其中一种。 现在，副本中出现了第一个死去的人，这标志着这个副本已经正式开始了。 为了不错过这个送上门的一手消息，他们两个人对视一眼，连忙冲着李老板露出笑容。 ”李老板，累了吧，快来坐，喝点水，咱们这的饭菜也还没动，你要不要来一口。” 李老板也没客气，估计是真的渴了，接过赵远递来的水壶就开始“咕咚咕咚”喝起来。 等李老板放下水壶，旁边的陆风才假装不经意地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能跟我们详细讲讲吗？” 李老板也没纠结，就把自己刚才在村口见到的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居然是一个孩子推了另一个孩子？ 这种命案看起来一点悬念都没有啊，会跟这次的副本任务有关吗？ 两人正在思考之际，却听旁边陆风的npc娘忽然笑起来。 “我的天哪，这是好事啊，哈哈哈哈，这下好了，两个孩子都没事了，这是好事啊！” 好事？这怎么能是好事？ 第4章 双胞胎 “张婶，您是不是糊涂了，您小点声，您这话被郭姨他们家人听到了可不好。” 李老板看起来是个老实人，连忙准备阻止还在笑着的张婶。 陆风和赵远心里也是这样想的，看远处有人朝这边看过来，都想把这个npc娘的嘴捂住。 这npc是个疯的吧。 “这可不是好事么，人偶挡灾了，以后俩孩子就会无灾无祸，平安顺遂了。” 不过这话一说出口，她马上意识到什么，立刻闭了嘴。 身边的三人还没能消化这句话的意思，这位npc就马上开始转移话题。 “两位祖宗，吃饭呢，吃饭还在这管闲事，几张嘴啊，赶紧吃，老娘下午还跟人约了叶子戏呢。” 说完又怕他们还会继续问她，又说要去水边凉快一会儿。 虽然昨日立秋，但天气还是非常炎热，她这么说好像也有点道理。 只是那背影看起来像是落荒而逃。 祁霁虽然装着一脸茫然，但心中已经抓住了刚才那句话中最重要的四个字——人偶挡灾。 而且张婶还说，两个孩子以后都会无灾无祸，平安顺遂。 明明已经死掉一个孩子了，为什么还是“两个孩子”？ 其中的诡异目前还无从知晓，现在只能等待时机。 他看向面前的两个玩家，这两个人看起来应该是队友，感知也算是比较敏锐，发生事情的第一时间，就能想到不动声色的向他询问事情的细节。 “多谢两位兄弟的水，我已经好多了。我的小店就在前面不远，往后如果在地里遇到什么不方便的事，尽管去店内找我。我一定竭尽全力帮忙。” 陆风没想到这个李老板会这么客气，给了口水喝，就能如此感谢他们。 两人也没再多客气，毕竟让npc欠他们一个人情，也不是什么坏事。 这个李老板看起来人缘颇为不错，是个打探消息的好料子，多加利用的话，说不定会成为他们的一大助力。 和李老板告别后，两人吃完饭，陆风的npc娘，也就是张婶，过来收走他们的碗筷，好像很怕他们继续再问什么，急匆匆就离开了。 两人都从张婶的态度中，察觉到了一些信息。但是，看样子是问不出来的。 祁霁回到自己的“李记杂货铺”，拴好马，把采购的物品放好。 他抬头盯着，店内的柜台上，放着的那尊属于自己的桃木人偶。 人偶雕刻得非常鲜活，好像随时能活过来一般。 在现实世界里，华国人就常说桃木能辟邪。那么这个“人偶挡灾”，是不是也有差不多的意思呢？ 可是这个村子里，没有其他的桃树，也没有其他的地方可以购买这样的木材。但这样的桃木人偶却几乎人手一个。 木材的来源显而易见，就是村子正中心那棵百年桃树了。这桃树传承百年，所制成的物件，应该会带有趋吉避凶的寓意。 只是为什么木偶的眼睛是红色的呢？ 木偶放的位置有点高，他看不真切，他伸手，从展架上将木偶拿下来，放在手中仔细端详。 这个红色，好像不是颜料，仔细看的话有一点像深褐色。 他伸手摸了摸人偶的眼睛，这干涸的颜料，被手碰到就碎成了粉末，消散在空气中。 这会子他看清了，这可不是什么颜料，这是血。 所以说，家家户户的人偶，所拥有的红色的眼睛，都是用血点在人偶的眼睛上所造成的。 想通这一点后，他有点后怕地将人偶放在柜台上。 而且他发现，人偶眼睛上，表面的那一层干涸的血迹碎裂之后，露出的是下面一层干涸的血迹。 也就是说，有人在一直用鲜血，层层叠叠地点在人偶的眼睛上。 不止一次。 眼睛是万物之灵，在古老的华国，人们相信，拥有了眼睛，事物就会拥有灵性。 所以自古就有画龙点睛的传说。 而鲜血又与人的生命紧密相连，人在某一种特定的时刻付出自己的鲜血，则代表着某种决心与承诺。 将鲜血点在一个木偶的眼睛上，好像在用自己的生命，赋予木偶灵性。 祁霁被自己这样的想法吓了一跳。连忙将这个木偶放回原处。 他心中的想法其实是将这个木偶毁掉，但是目前副本任务还没有发布，谁也不知道这个看似平静的小村庄，到底会拥有怎么样奇怪的规则。 所以他一时也不能轻举妄动，只能先放回原处，走一步看一步了。 那两个玩家好像也已经上套了，只等他们主动找上门，来当自己免费的工具人了。 这样的下线最好还能再发展几个，这样自己只需要每天坐在店里，就能有人来给自己汇报信息。 此时离午后已经过去很久了，他还没有吃午饭，现在已经饥肠辘辘。 李牧的家中只有他一个人，传闻他是早年间被村长在村口捡到的孩子。 父母亲人不详，老村长将他养到十几岁就离世了，从此便没人管过他。 好在李牧头脑聪明，更是拥有商业头脑，开了村中唯一一家杂货铺。不仅成功养活了自己。也让现在的生活变得相当富足。 这种炎热的季节，午后出门的人本就不多，店里也没什么人过来，所以等到夕阳西下的时候， 祁霁便锁了门，准备去村中到处转悠转悠。 他在门上留了字条，表明一个时辰之内会回来，有急需的东西，可以一个时辰之后再来买。 他想现在去看看那棵百年桃树，说不定能在那里找到一点线索。 现在正是桃子成熟的季节，快走到桃树跟前的时候，就见到村里的孩童绕着桃树在奔跑。 孩子们欢声笑语不断，暮色中微风拂面，树下坐着谈笑风生的人们，好不惬意。 只是他的眼神忽然定在某一处，整个人就像被冻住了一样，全身上下都不能动弹了。 整个人好像被人泼了一盆冰水，凉意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 只见那树下奔跑的孩童中，有一对双胞胎格外显眼，他们白白胖胖的小脸蛋在奔跑中变得有些白里透红，像年画中的福娃，可爱极了。 正是村口馄饨包子铺的那对双胞胎，只是这两张带着笑意的脸孔，此刻在祁霁眼里，和索命的恶鬼也没什么区别。 第5章 夜谈 银月如钩，田间的虫鸣蛙叫此起彼伏。 陆风悄悄的贴着房屋的墙壁行走，在黑夜的掩映下将自己的身形隐藏好。 他来到赵远家的窗前，轻轻的敲了五下，停顿了一会儿之后，又敲了连续的五下。 赵远将窗户打开一条缝，两人眼神示意后，陆风悄悄离开，独自在不远处的路边草丛里等待。 不一会儿，赵远就出来了，两人一起猫着腰，一起向村子最东边的那幢房子走去。 那幢房子是村中少有的砖石搭建的房子，屋顶是亮亮的琉璃瓦，在月光下还能反光。 这个村里只有两间这样的房子，一间是村长家，一间是钱地主家。 他们现在要去的就是村长家附近，和他们的队友胡强会合。 他们昨天已经给胡强留了暗号，现在时间快到了。他们在约定的地点，等待胡强的到来。 不一会儿，黑暗中冒出了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是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 村长家是村内数一数二的大户，身为村长家的儿子，自然是要做读书人的。 胡强看见两个队友，朝他们挥了挥手，三人都没有说话，一起找到一个没人的山坡，才坐下来开始讲话。 陆风率先开口：“我觉得这次的任务肯定和人偶有关，这里的人偶非常诡异，而且家家户户对人偶好像有不一样的感情。” 胡强点点头：“我那个npc爹这两天让我帮忙跑腿的时候，我就发现每家每户的门口都有人偶，包括我们自己家门口就有一排人偶，而且好像是大家都不能说的禁忌。” “你们家门口有一排人偶？” 赵远皱眉，好像在思考什么。 见两位队友都看着他，他才有些不解道：“你们有没有觉得npc爹娘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两个队友好像没有明白自己在问什么。 他又说：“我总觉得我的爹娘很奇怪，他们看向我的眼神，不像是在面对自己的儿子，反而好像是仇人，可是当我与他们对视的时候，他们的眼神又变得友善起来，就好像之前他们的眼神像是我的幻觉一样。” 陆风叹了一口气。 “你来到这个副本之后，好像一直都有些过度紧绷了。任务还没有发布呢，正常来说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赵远摇摇头：“我始终觉得不对劲，而且刚才胡强说他们家门口有一排人偶，可是我们家只有一个人偶，那就是我自己的。人偶的数量是不是也跟任务有关呢？” “这应该不至于吧，可能人偶类似于某种供奉，可能多供奉一个就要多花一份钱。我家的条件看起来比你家好些，所以我家有两个人偶，胡强家是村长家，条件就更好一点，所以人偶就多一些。应该是这样吧？” 陆风的解释好像并没有说服赵远。 但是他也不想因为自己的纠结，让两位队友的话题一直停留在这里。 所以摇摇头没再多说。 陆风对于刚才的讨论做了一个简单的总结。 “所以我们现在要多了解一些关于人偶的事情，比如说这些人偶的由来、人偶的寓意、还有刚才赵远说的人偶的数量是不是也会有一定的关系。” 三人都点点头。 胡强忽然问道：“对了，你们有碰到过其他玩家吗？” 对面的两人摇摇头。 陆风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虽然没有遇到其他玩家，但是我们遇到了一个不错的npc，他现在还欠我们一个人情。到时候可以利用一下。” “哪个npc啊？” “就是那个李记杂货铺的老板，不过说起这个老板，就得说到今天中午发生的那件事了。” “什么事？” 两人把今天中午发生的事完完全全地讲述给了胡强。其中也包括了张婶奇怪的态度。 胡强听后也严肃了起来：“确实很奇怪啊，人偶挡灾，这个说法我也是第一次听到。对了，我还有一个奇怪的发现，不知道算不算奇怪。” “说来听听。” “我这几天借着帮我爹跑腿的机会，把这个村子几乎都走了一遍。但是外面天气太热了，我当时好像有一点中暑，我就说我想找个医馆看一下，或者去药房抓一点解暑的药。 当时我家里人的脸色非常奇怪，没有人接我的话茬。而且明知道我身体不舒服的情况下，我爹依然让我第二天大中午的时候出去。 最后我实在热的受不了了，就找了个路人问了一下。得到的结果居然是，村子里没有医馆，也没有药房，更没有大夫。 你们说奇怪不奇怪， 然后我就问人生病了怎么办？那个路人用非常理所当然的语气跟我说：生病了就回家躺着，到时候自然有办法解决。” 听他这么一说，另外两个人也才注意到，他们在村子里的这几天，也从来没有见过村里的医馆或者药房。 这个村子里有这么多人，尤其还有那么多孩子，至少得有个大夫吧。 谁家小孩没有个病痛就能长大的，还有一些老人，没有大夫，这个村子里到底怎么治病？ 三人保留了这个疑惑，准备日后寻找时机解决。 又继续聊了一会儿，夜深了，才互相告别，各回各家。 第二天一大早，陆风又像前几天一样来到赵远家门前，准备叫赵远一起去地里。 敲了半天门没人应，他有点疑惑，又有点不放心，昨天赵远的状态，确实不太好。 刚想踹门而入，门忽然被从里面打开了。一位中年妇人探出头，神情有些不耐烦：“你找谁？” 看样子有点像是赵远的npc娘。 “伯母，狗剩在家吗？该去地里了。” “他病了，晚点他爹去地里，今天他就不用去了。” “他病了？我能看看他吗？” “不用。一点小病没什么的，过几天就好了。” 陆风心中忽然冒出一些不太好的预感，他总觉得现在必须亲眼看一看赵远。 可是中年妇女一直抵在门口，用身形挡住了陆风的视线，陆风根本无法透过门缝看到里面的情况。 周边几家的乡亲们，也好奇地往这里张望。村里人都是喜欢看热闹的。 陆风知道，如果现在强行进去，很可能会引起不小的动静，到时候暴露了玩家身份就不好了。 于是他没有多说什么，扛起锄头，准备走了。 中年妇人见他不再坚持，也转身准备关门。 陆风的余光中，瞟见了门内的一角，入口处那个代表赵远的人偶，不见了。 第6章 诅咒 又是一个早晨，祁霁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正在开门准备营业。 他昨天受了很大的惊吓，想了一夜都没有想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不知不觉天就亮了，他只得起床。 只是刚开门，就见到一个从远处连滚带爬跑过来的身影。 好像是那两个玩家之一。 怎么看起来这么慌张？ 陆风整个人都慌了，他不明白自己的慌张从何而来，但是心中的惴惴不安总是在暗示他，已经发生了不好的事情。 一瞬间，他觉得哪里都不安全，赵远家不能强行进去，至于自己家，想起他的npc娘说到人偶的态度，他也觉得现在回去不是时机。 那就去地里吧，一个人去静静。 他开始奔跑起来，想早点找一个没人的地方安静的思考一会儿。 尽管他的内心一直在安慰自己，没事的，没事的，只是一个人偶而已，不要自己吓自己。 跑着跑着，他忽然看见了前面的李记杂货铺，天刚大亮，杂货铺的老板正在开门，在门口放了一些新到的器具。 他想起那个老板的笑容，似乎带着让人内心平静的魔力。脚步不由自主的就向杂货铺走去。 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步伐慌乱，气息不稳，可以称得上是连滚带爬。 等到他走进去时，老板已经安静的坐在柜台里，拿出账本好像再核对些什么。 察觉到有人进来，老板抬起头，与他对视。 一、二、三！ 催眠成功。 祁霁轻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让你这么慌乱。” 陆风面无表情，语气机械地回答：“我今天去赵远家，准备叫他一起出门，他娘说他生病了，不让他出来见我，也不让我进去见他，而且我发现，他的人偶不见了。” 听起来并不值得让人这么慌张啊。 “那你为什么会觉得慌张呢？” “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我觉得他出事了。” “你并没有亲眼看到他出事，不需要这么慌张。” “不！人偶一定有问题！代表自己的人物不可能就轻易消失的，除非人出事了。而且村子里没有医馆，也没有大夫，要是真的生病了，就只能在家里等死。” 他这样想好像也有一定的道理，但听起来确实无凭无据，好像有点杞人忧天的样子。 但他的时间只有60秒，所以抓紧问下一个问题。 “还有搜集到什么其他的信息吗？” “没有了，昨天我们讨论人偶的数量问题，但是我当时没放在心上，现在想起来，很可能也是和任务相关的重要的线索。” “好的，忘记刚才的一切，你现在内心的慌乱都只是你的猜测，醒来时你的内心已经平静下来了。” 60秒结束。 陆风从呆愣中醒，刚才自己是不是在发呆？ “怎么了兄弟，你看起来有些累了。” 李老板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我泡了茶，是昨天在集市上刚买的新茶叶，兄弟要不要喝一口茶顺顺气？” “我来多久了？” 李老板笑了：“你今天看起来有点心神不宁啊，你不是才刚进来嘛，今天有什么要买的吗？是不是张婶又要买针线了？” 陆风看着这位老板，忽然灵机一动。 “老板，你们这儿卖消息吗？” 对面的李老板听到这个问题，微微一愣，随即笑道：“你想要什么消息呢？” “你这真有消息卖？” “我这儿是杂货铺，自然是什么都有卖的。而且…近来已经有人来买过消息了。这种生意不常做，但也不是不做。” 陆风一怔，老板这话是什么意思？已经有人来买过消息了？难道已经有其他玩家来过了。 自己这种想法居然已经慢人一步了吗？不行，今天自己也必须买到有用的消息。 祁霁心中发笑，人总是这样，东西放在那随便买的时候，可能就会犹豫，但如果销售告诉你，你想要的东西，已经被别人看上了，还可能随时被别人买走。那么想买这个东西的欲望就会在短时间内达到巅峰。 “你这儿买消息多少钱？” 李老板摇摇头：“消息在我这儿，不是用钱买的，得用相同价值的消息换。” “我怎么知道换到的消息，跟我给出去的消息价值相同呢？” “很简单，你把消息告诉我，我来评判，再给出你一条价值相同的消息。” “怎么能你来评判呢？万一你给我一条不值钱的消息，或者是我不需要的消息。我岂不是很亏？而且我还把自己的消息告诉你了。” “做生意讲究的是童叟无欺，我自然是以小店的信誉担保。当然，如果你不信任我的话，也可以不在我这买消息，但我得提醒你，除了我这你没有别的地方可以买消息。” 祁霁早已成竹在胸，并不担心陆风扭头就走。玩家嘛，副本游戏里多的是，这一个走了就换下一个，他的店开在这里，做的是整个村子的生意，这两天已经被他发现好几个玩家了。 陆风咬咬牙：“好。我先给你买一条消息。” 祁霁从柜台抽屉中抽出一张纸，并将自己记账用的笔递给他，示意他写在上面。 陆风思索片刻，提笔时却发现，自己好像并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消息。而且这个李老板是村里人，村里没有医馆这件事情，对于李老板来说，可能并不算个消息。 昨天自己从npc娘那里听到的话，这个李老板也在现场。自己好像毫无优势。 见他犹豫，李老板忽然笑道：“这样吧，念你是第一次过来买消息。昨日我又喝了你的水解渴，这第一笔生意，我送你一条消息好不好？” 反正这人现在掌握的信息，自己刚才通过催眠已经全知道了。送条不痛不痒的消息给他，还能让他顺着去查，当个免费的苦力。 陆风眼前一亮，这老板真是个好人。 “我想要一条与桃园村的秘密有关的消息。” 只见李老板提笔，在纸上行云流水地写下了四个大字——“死而复生”。 陆风接过纸条，看着上面的字，有些不解的问道：“可以解释吗？” 李老板的笑容看起来深不可测，他用一种高深莫测的语气说道：“不可说。” 废话，我要是能解释我还能大大方方告诉你？ 陆风点点头，心中想到：反正是自己白白得到的消息，也不能要求太多，而且事关村子的秘密，如果能直白的说出来，他反而不信。 随后他就与老板告别，继续往自家田地的方向走去。 熟悉的机械音却在这时候在脑海中响起。 【恭喜玩家成功将剧情推进至任务初始阶段，下面，开始你们愉快的游戏旅程吧。】 【c级副本：人偶村庄】 【任务内容：解除桃园村的诅咒】 第7章 死而复生 夜幕降临，繁星点点，苍穹深邃。 陆风一天没有见到队友，怎么想都不放心，他在家里走来走去，内心很是不安。 半晌，他下定决心，今天必须要见到赵远。想到这里，他连忙换上外出的衣服。 正好他准备将从李老板那边得到的消息分享给队友。 他像昨天一样来到赵远家的窗前。 这个就是赵远的房间，他连敲了五下，停顿之后，又连敲五下。 屋内没有任何回应。 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顾不上许多了，他轻轻推了推窗户，发现窗户并没有上锁。 于是他四下张望，确定周围没有人之后，立刻翻身进屋。 赵远的房间，和他的npc爹娘的房间之间还隔着一个厅堂，这边的动静只要不是特别大，就不会被发现。 黑暗之中，借着窗外的月光，似乎看见赵远正躺在床上睡觉。 他轻声叫了两声，无人回应。 他有些生气，自己担心了一整天，这小子却在家里睡大觉，还怎么也叫不醒。 于是他走上前，准备给赵远的脑袋来上一下子，让他彻底清醒清醒。 只是越是走近，越是安静的可怕。 赵远平时睡觉是会打呼噜的，他们多次一起进副本，很多时候环境都不允许玩家有睡觉的地方，两人经常一起就地将就一晚。 所以赵远的习性陆风多少也是知道的。 床上这人看起来极其安静，好像…连呼吸都没有。 陆风的大脑此时已经接近一片空白，他强忍着心中的震惊和不安，走上前，悄悄掀开被子。 入目的是赵远在月光下青白的脸，没有呼吸，也没有心跳，人都凉了。 他的脖子上是青黑的指印，看起来像是被人掐死的。 陆风心神俱乱，跌坐在地上。 不对，系统目前没有给出任何的线索，说明没有玩家死亡。 也不对，没有线索说明，暂时没有玩家杀死玩家。那么现在赵远死了，说明他不是被玩家杀死的，他是被副本内的其他东西弄死的。 赵远什么都没有做，手上也几乎没有任何线索，他的身份狗剩，只是一个普通的农户。 到底什么样的人，会选择杀死一个这样普通又无辜的人呢？ 而且赵远是一个身强力壮的成年男人，该有多么大的力气，才能把他制服再掐死。 赵远的npc爹娘，也很可疑，早上说赵远生病了，还不让他看望，晚上人就没了，看这架势，估计白天的时候就没了。 陆风的脑海里乱成一锅粥，各种猜想都在脑海里过一遍，一时之间也没有什么头绪。 为了不打草惊蛇，他把赵远的被子盖好，将这里恢复原样，然后忍住心中的悲痛，翻窗离开了。 同一时间，祁霁正躺在家里的床上思考着下一步的计划。 已经经历过两个副本，他差不多也能找出一些规律。 副本环境错综复杂，其中包含大量的人、大量的事物和各种各样的信息，一不小心就会被无关紧要的信息分去注意力。 但其实他们始终要做的就只是完成任务而已。 只要时时刻刻谨记任务不偏离，完成任务的概率就会高一些。 比如这次的任务内容是解除桃园村的诅咒。 那么这个任务，就需要拆分成以下几点。 1.这个诅咒是什么？目前看来桃园村安居乐业，人丁兴旺，可以说是世外桃源也不为过，丝毫没有被诅咒的迹象。找到这个诅咒的内容至关重要。 2.诅咒是谁下的？为什么要下这样的诅咒？俗话说解铃还需系铃人，找到这个下诅咒的人或者知道他是谁，了解这个诅咒的前因后果。也会有很大的可能找到解除诅咒的办法。 3.如何解除诅咒？这个问题就要基于前两个问题的完成程度。如果前两个问题解决的非常好，这个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自从来到这个村子，他所见到的不同寻常的事情并不多。其一就是村中家家户户放置于入户处的桃木人偶。其二就是双胞胎中的一个孩子死而复生。 只是这两件事情在他看来并不像是坏事。 木偶虽然看起来诡异，但是反过来想，村民们不可能将对自己不利的东西放在自己的家门口，并且还用鲜血去涂抹人偶的眼睛。 无论这件事的本质是怎么样的，木偶在村民们心中一定是一个好东西，至少是能保佑家中人的好东西。 那么关于木偶这件事背后的意义，也要等到探查之后才能知道。 至于死而复生这件事情，他必须再找个时间，再去一趟郭姨的馄饨包子铺，再探虚实。 他始终觉得这件事不对劲，事发当时他就在不远处目睹了一切，郭姨当时的惊叫不像是装的，抱着孩子的哭泣也不像是假的。孩子当时头破血流也是真实发生的。 再加上下午陆丰被催眠的时候提到过，这个村子里没有医馆。 当时孩子那样的伤势，即使是被紧急送往医院，用现代最先进的技术和最好的医生进行抢救，也是回天乏术。 更何况是在这个科技非常落后的古代农村，村子里还没有医馆。孩子到底是怎么做到一天之内恢复如初的？ 还有一件事情。 时樾和沈确这俩人到底去哪儿了？怎么到现在一点动静也没有。 他仔细辨认过每一个来他杂货店买东西的顾客，以他现在的能力，完全可以辨认出哪些是玩家哪些是npc。 他虽然不能保证自己能认出沈确，却可以保证自己一定能认出时樾。 所以他现在可以确定，他所遇到的人里面没有一个是时樾。 他还得找机会，继续跟村里的人多接触，抓紧找到自己的队友，同时再发展一些卖消息的渠道。 理清楚目前的思路之后，祁霁才闭上眼，渐渐陷入梦乡。 第二天早上，陆风在浑浑噩噩中被他的npc娘叫醒。 “狗娃！今天这是怎么了？叫也叫不醒，” 陆风迷迷糊糊中睁开眼睛，这一晚上，他好像睡了又好像一直都没睡。 好像一直在做噩梦，梦见赵远一直在呼救，他的呼救声越来越小，直到消失。被惊醒之后，他又睁着眼睛睡不着，但是白天种地太累了，一会儿之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陷入睡梦中，然后又一直做噩梦。就是这样的循环往复过了一夜。 现在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眼皮完全睁不开。 “你这孩子，怎么还不起床？今天真的太晚了。你看狗剩都来找你了，平时都是你顺路叫上他，今天肯定是你太迟了，狗剩都来咱家了。” 什么狗剩？谁是狗剩？ 陆风的脑子里完全没有办法消化任何信息。 直到他忽然反应过来狗剩是谁后，猛地坐起，又因为突然坐起，眼前有些眩晕。 他看见赵远站在门口，正傻呵呵地冲着他笑。 第8章 验证 清晨的馄饨包子铺生意很好，老板娘郭姨在门口层层叠叠的蒸笼之间忙碌着，白色的真气源源不断的升腾而起，别有一番烟火气。 “小李今天又要出门吗？前两天不是刚去采购回来，生意这么好啊，这就又要出门啦？” “郭姨说的哪里话呢？我就是馋你吃这儿馄饨了。顺便还想问问您呢，上次给您专门采购的两匹布，您还没去拿呢，再不拿，家里两个胖小子的衣服可就不够咯。” “你瞧我，人家都说一孕傻三年，我这一下子生了俩，就得傻六年。转头就把这事忘了，你等着啊，我一会儿忙完了就去你那拿。今天这馄饨也不收你钱了，当是我的赔罪。” “这哪能啊，郭姨，您买我的布，那是照顾我的生意，我哪还能白吃您一碗馄饨。晚点我亲自把那两匹布送过来，省得您再跑一趟了。” 郭姨笑着点了点头，又去一旁忙碌了。脸上的神采不似作假，完全不像家里死了一个孩子的样子。 而且祁霁还特意强调了了“两匹布”，双胞胎的母亲，对这样的双数都是很敏感的，如果她死了一个孩子，光是听到“两匹布”，可能都会悲痛欲绝。 虽然说这样的试探对一个母亲来说很残忍，但祁霁已经亲眼见过平安无事的双胞胎，这样的试探，也只是想从另一个角度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接近中午的时候，估摸着早餐店该收摊了。祁霁这才牵着马，驮着两匹布，往村口的馄饨包子铺走去。 郭姨正在门口收摊，和她一起正在忙碌的，应该就是她的丈夫郭叔了。 两人一边收着东西，一边好像高兴地说着什么事情。 老远看见祁霁牵着匹马过来了，郭姨赶忙迎上来。 “真是不好意思了，劳烦小李你跑一趟，来来来，过来坐下喝杯茶。” 因为门口已经收摊了，夫妻俩将祁霁引进院内，小院内有不少孩子的玩具，两个白白胖胖的小娃娃正骑在木马上，冲着祁霁呵呵笑。 祁霁从怀中拿出一个拨浪鼓和一个九连环，冲两个小娃娃招招手：“过来，叔叔给你们带了玩具。” 这可是他店里热卖的玩具，就这么白白拿出来让他心疼坏了，可是为了完成任务，一切都是值得的。 两个小娃娃直挺挺地跑过来，两双眼睛都好奇地看着他。 眼睛水润有光泽，扑闪扑闪的，笑起来更是灵动可爱。 应该是活生生的真人没错。 祁霁伸手，摸了摸他们的脑袋，软乎乎的头发，温热的小脑袋，身上还带着小孩特有的奶香气。 是活人没错。 郭姨去里屋拿了钱出来，看见两个孩子手里都拿着玩具，还想多给点钱给祁霁。 “不用啦，郭姨。已经够了，我特别喜欢他俩，以后见着我叫声叔叔就行，玩具管够。” 祁霁冲他们拱手，起身告别离开了，临行前，他朝门口放木偶的地方看了一眼，原本三个木偶，已经变成了两个。 另一边，田地里。 “你真的没事吗？” “我能有什么事呀，就是昨天生了场病，今天已经没事了，别担心了。” 陆风有种活见鬼的感觉，但是看着眼前的赵远，心里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难道自己也有些精神高度紧张了？超远根本就没事，昨天的一切都是自己的臆想。 这个人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不是假的，他还上前拍了拍赵远的脸，热的，活的。 在田地里干活的时候，他还刻意观察了一会儿。 四肢协调，动作流畅自然，挥汗如雨。 身体机能看起来是真人。 今天天气还是很炎热，太阳照的人睁不开眼，但陆风还是特意看了看赵远的方向，有影子，那就不是鬼。 难道说赵远真的没事？是昨天自己噩梦做多了，把噩梦当成了现实，才会觉得赵远已经死了。 他心里其实宁愿相信是自己的臆想，他不愿意接受失去了一位队友的事实。 以前他觉得这种想法很蠢，是在回避现实。但是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死去的是自己最至亲的亲人朋友，那种失去的痛苦会让人麻木，会让人希望这一切都是自己的噩梦。 他必须冷静。 他必须在任何时候都要相信自己，这是他成功度过这么多副本的最重要的准则——永远相信自己的判断。 他想起了昨天，杂货铺老板给自己的信息。 死而复生，说的就是这件事吗？ 难道说在这个村子里，死去的人都会活过来，这就是村子的秘密吗？ 所以这个村子里不需要医馆，因为人死了可以自己复活。所以有病不需要治，只需要躺在家里等死，死了之后就可以复活。 可他们是玩家啊，村子里的其他npc，如果都是这样，他可能不会觉得奇怪，每个世界都有不同的规则，这可能就是这个副本中的规则。可是玩家死了之后也会复活吗？ 不对，他经历过好几个副本，不是没有经历过玩家死亡，玩家死亡之后就是真的死了，身体会在副本中消散。 赵远没有道具，更没有这种死而复生的道具，也没有异能，他不可能复活。 他看着眼前这个人，在炎炎的日光里，却觉得浑身发寒。 “狗娃哥？今天张婶送饭来吗？” 对面的赵远忽然问道，临近中午，陆风也确实觉得有点饿了。 他回过神，努力让自己的语气保持正常：“她今天没说什么，应该就是像往常一样，会送的。” “那就好，我都饿了。” “应该快了吧，也该到时间了。” 忽然间，陆风全身一僵：“你刚刚叫我什么？” “怎么了？” “你刚刚叫我什么，我没听清楚，你再叫一遍。” “狗娃哥啊，怎么了？” 赵远语气平常，脸上依然是陆风熟悉的笑容。 第9章 敬桃仙 今天傍晚的时候，天气终于凉了些，多日的炎热开始退去，终于有了几分秋天的意味。 胡强今天的任务，是去村中的每家每户通知到位，明天又是每月一次的敬桃仙仪式，需要每个人带着自己的桃木人偶，去桃树下为人偶点睛。 这是桃园村的传统习俗，每月的初十，村长会在桃树下见证每个人敬桃仙的仪式，以确保桃园村每个人都会受到桃仙庇佑。 胡强作为村长的儿子，每个月都要负责在前一天提醒村中的所有人，不要忘记参加。 据说村中曾有忘记参加的人，后来就没有收到桃仙的庇佑，受尽疾苦，早早离世。 胡强作为才来了几天的玩家，也是第一次接到这个通知，他忽然就明白过来为什么所有木偶的眼睛都是红色的了。 但是现在来不及思考，他刚刚才收到村长npc的通知，所以他得在今天结束之前，将村里的每个人通知到位。 “可是有的人没有人偶，他们需要来参加吗？” 胡强随口一问。 他这位村长父亲的态度却很奇怪，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你尽管通知就好了，其他的事情不是你该问的。” 胡强有些疑惑，但也不敢多问，只给挨家挨户敲门通知这个消息。 他很奇怪，这件事既然是每月一次的惯例，为什么还一定要挨家挨户再通知一遍呢，好像生怕大家不愿意参加一样。 直到天色完全黑下来，他才走到一家杂货铺跟前。 看着上面“李记杂货铺”的招牌，这应该就是陆风所说的那家杂货铺了，听说这个老板是个不错的人，按陆风的意思来说，应该就是一个可以利用的npc。 他站在两个红艳艳的灯笼下面，看着杂货铺半开的木门，在另一侧已经关上的晚上敲了三下。 “老板在吗？” “请进。”里面传来一个年轻人的声音。 胡强这才抬脚走进去。 老板似乎正在算账，抬头看向他。 祁霁察觉到这个人对自己并不是好奇的目光，而是一种打量与审视。 寻常的顾客一进门，一般会优先打量这家店，在寻找一圈自己想要的物品。找到了会直接开口要，没找到的时候才会询问老板，什么什么东西有没有卖？怎么卖？ 这人的眼神不对。 “明天是敬桃仙的日子，我爹让我来提醒一下，不要忘记，明天自己选个时间带上人偶去桃树下，我爹会一直在那里等着大家。” “好的，多谢提醒，这么重要的事不会忘记的。” 胡强一直站在门口，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他想找个借口，再跟这个老板套套近乎。 “老板，能否讨口水喝？我在村子里跑了一圈了，实在是有些累了。” “不必客气，你稍等，我需要去烧点热水。如果不着急的话，可以在这边稍坐片刻。” 祁霁指着店内的一把藤椅，那是他平时在店里坐着喝茶的地方。 胡强也没有客气，一屁股坐了下去。 他环顾四周，看了看店内的陈设，各种器具应有尽有，各种调料香料，生活日用品一应俱全。 这店外面看着不大，里面却别有洞天啊。简直就是个古代版的百货超市。 祁霁察觉到有些不对，试探性的问了一句：“你今天怎么这么客气？像是第一次来我店里一样，反而让我有点不太习惯。” 对面果然僵了一瞬，然后很快恢复如常：“是吗？哈哈哈，我平时那么不客气吗？可能是今天太累了吧，哈哈。” 这是村里唯一的杂货铺，任何人都不会对这里感到陌生，这几天像他这种反应的，一试就能试出来。 这肯定是个玩家。 只是这个玩家看起来身份并不普通，他好像专门负责帮某个重要的npc发布通知。 他口中的“爹”，应该是村中比较重要的人物，很可能是村长。 在桃园村，村长拥有绝对的话语权，祁霁读过李牧的账本和他的备忘册。 桃园村的村长，是由桃仙选定的。李牧本人是被前一任老村长收养的，对其中的一些渊源也知道一些。 桃园村接近一半的土地都归村长所有，而村长死后，这些土地将会自动转让给下一任村长。 桃仙选村长的方法也很简单，将每个村民的名字放在竹筒中，在全体村民的见证下，由村中年岁最高的老人在桃树下求签。 求出来的签字上写着谁的名字，谁就是下一任村长。 桃仙选人很公平，无论男女，不管老少。 桃园村几百年来都遵守着这样的规定，从没有人因为村长的人选而闹过矛盾。 因为这里每家每户都是幸福又富足的，钱再多也花不出去，因为村子就这么大。钱再少，生活质量也不会差，因为家家都有地种。 这里年年风调雨顺，连年丰收。根本不必担心粮食短缺或者自然灾害。 甚至可以说，这里是一个完全人人平等，没有阶级差距，幸福感非常高的平等社会。 现实社会几千年来都没有实现的完全的平等社会，在这个小村庄内，似乎就这么被实现了。 祁霁给眼前的青年端上热茶：“你下次跑腿累了，就直接来我这喝茶。不必太客气。” “好的，谢谢李哥。” “我想着明天中午的时候去桃树下面，你爹到时候在不在呢？会不会中午回去吃饭了？” 胡强生怕自己露出破绽，这个npc刚才的提问，分明是觉得自己有问题，他现在急于证明自己的身份，马上开口接话。 “我爹一定在，我爹说了，每月初十，他都得不吃不喝地在那里待一天。这是村长的职责。” 果然是村长的儿子。 “好的，那我就明日中午去吧，不说了，我得去算账了，昨日白搭出去一单，账算不清了。” “怎么会白搭出去一单。”胡强好奇。 “昨日有人来买消息，我又欠他个人情，只能将消息白送给他了。所以我的账现在算不清了。” “你这店里还卖消息？” “是啊，我这杂货铺什么都有卖。不知怎的，最近买消息的人格外多。” 格外多？胡强不需要用脑子思考，都知道这些买消息的人是谁。肯定都是玩家啊。 怎么肥四？自己为了探听点消息，两条腿都跑断了，结果告诉他其他玩家居然都在找npc买消息？ 不行，自己也得买点消息，不然可就赶不上进度了。 第10章 仪式 看着推门离去的青年，祁霁强行压下自己的嘴角。 是的，他又把“死而复生”卖出去了。不亏，看样子还能继续卖。能多卖几次就好了。 他看着青年留下的纸条，今年就是用这个消息换走了“死而复生”。 纸条上写着：“钱地主家的两个儿子三天没有去私塾了。” 祁霁摇摇头，这位玩家混的也太差了。想半天都想不出自己有什么信息可以拿来交换。 于是祁霁再三降低要求，说任何小道消息都可以，因为任何小道消息都有可能是他的这个杂货铺老板的商机，他不愿意错过。 这才收到一个这样的纸条。 如果是一般人，这张纸条可能就没有什么用。但是对于如今的他来说，这张纸条可是信息量巨大。所以他愿意把“死而复生”换给他。 这几天他几乎走遍了整个村子，也几乎见过村子里的所有人。 却一直没有找到时樾和沈确。虽说进入副本才几天，在上个副本中，他也是一周之后才找到时樾的。 但是这个副本的节奏明显比上一个要快一些，还没到一周任务就已经发布了。所以他也必须加快速度找到队友。 他只对两个地方不熟悉，一个是村长家，另一个是村长家旁边的钱地主家。 这两家都是村中的大户，尤其是钱地主家。 村长家的东西，有时候是需要他上门送的，但也仅限于走到门口，村长家的仆人会自己搬进去。而钱地主家都是派仆人过来取，所以他一直没有机会上门。更没有接触过钱地主家的核心人物。 而这张纸条给了他一个提示，村中这样的大户人家，一般都会让孩子读书写字。所以私塾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地方，放在现代社会，也能相当于是个贵族学校。 私塾里上学的孩子，基本都来自村中的大户人家。在他无法攻略村长家和钱地主家时，私塾却是一个好办法。 只是私塾的那位张秀才似乎一直与他不睦，李牧的备忘册中，也时常记下这一点。 李牧本人似乎自视甚高，觉得自己的才学不输张秀才。但张秀才看不起李牧是个商人，两人一直看不对眼。 李记杂货铺里其实也卖书，张秀才还是这里的常客，毕竟他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买书。 不过每次张秀才来店里的时候，两人都要互相冷嘲热讽、暗暗较劲一番。 至于现在，看着这张纸条，祁霁心中已经有了打算。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先想好该如何应对明天的敬桃仙仪式。 他转头看向展架上放着的桃木人偶。 其实经过这两天的观察验证，他对于桃木人偶的作用已经有了一些猜测。 所以对于这个所谓的“敬桃仙”，他心中其实是有些抗拒的。 他相信不少玩家也不敢轻易的尝试这个“敬桃仙”仪式。 很明显这个副本中，是有类似于灵异或者诡异的事件发生的。越是这样的副本，就要对自己的身体格外注意，尤其是头发、鲜血或者自己的贴身物品。不然一不小心就可能被有心之人利用，最后自己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但是如果不参与这个仪式，也不知道会不会触发系统的某种规则。 参与仪式的通知，是系统重要npc发布的。 这让祁霁想起了红月古堡中的老管家，必须遵守老管家所说的规则，否则就会产生严重的后果。 仔细思索了很久，祁霁还是决定参加。 但是他并不打算真的把自己的鲜血涂到人偶的眼睛上。他准备去院子里杀只鸡，存点鸡血带着，明天看情况，随机应变。 毕竟现在npc的要求只是让大家带着人偶去参加仪式。并没有明确说明一定要按照仪式的流程来，所以这方面可能有空子可以钻。 至于今天，先炖个鸡汤吧。 第二天中午，祁霁悄悄在怀里揣了一小瓶鸡血，从展架上把那个桃木人偶取下来，向着村中心桃树的方向出发了。 中午的人并不少，三三两两地围在桃树下，双手握着桃木人偶。 祁霁先在远处观察了一下，整个流程大概就是，每个村民都需要先双手握住桃木人偶，在桃花树下祈祷，然后带着人偶走到一个中年人面前，再当着他的面划破手指，将鲜血抹在人偶的眼睛上。就算仪式全部完成。 祁霁看见陆风也过来了，一日不见，他似乎沧桑了许多。其中不知道有没有发生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他观察了一下每一个来到现场的村民，心中暗暗清点核对。 陆风有些魂不守舍，状态实在不对。祁霁上前拍了拍他，见他回过神，才笑着跟他打招呼。 陆风的手上也握着自己的人偶。只是他的手一直都在颤抖，好像在逼着自己不要把人偶扔出去。 “今天怎么只有你一个人？你的好兄弟没跟你一起吗？” 祁霁也觉得奇怪，这两人是队友，没理由在这种情况下自己一个人过来。 他想起前天催眠陆风时他说的话，看着眼前陆风的脸色。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 陆风惨白的脸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他来干什么？他又没有人偶。” 祁霁猛然看向陆风，意识到他说了什么之后，心中也有些震惊。 他其实也有自己的猜测，刚开始他觉得，人偶可能确实起到了某种保护作用，能够让人起死回生。所以会有“人偶挡灾”这样的说法。 但他又觉得有些不对劲的地方。虽然他亲眼看到双胞胎中的一个孩子死去又活过来了，而且两个孩子都非常鲜活，没有半点诡异痕迹。 但他始终没有忘记，是其中一个孩子，眼冒红光将另一个孩子推下石碑的。 而在此之前，馄饨包子铺中，只有一个孩子拥有人偶，也就是说另一个孩子的人物已经替他挡过灾了。 所以说，是那个复活过来的孩子，故意将没有死过的孩子推下了石碑。 那双冒着红光的眼睛，总让他想起人偶。 三四岁的孩子，并不是不通人性的野兽，就算再不懂事，也不会将自己的亲人置于死地。 复活，会改变一个人的心性吗？ 或者说，复活过来的人，还是原来的那个人吗？ 第11章 张秀才 随着他们缓缓走近，可以看到桃树下的每个人表情都非常虔诚。 他们双手捧着自己的桃木人偶，闭着眼睛，嘴中默默的念着什么，都是一些祈福的话语。 看得出来大家是认真地在祈福，这对于村里人来说，好像是个比较正经的仪式，看起来也不像什么邪魔歪道。 那个监督他们完成仪式最后一步的中年男人，应该就是村长了。 他很认真的看着每个人划破手指，将鲜血涂在人偶的眼睛上，再跟他们挥手告别。 祁霁光是看着，手指已经有点隐隐作痛了，看起来不太好糊弄啊。 而且他敢肯定，一定会有一些玩家选择不参加这个仪式。 他很好奇，如果不参加的话，会发生什么？ 像他这种参加了，但是想滥竽充数的人，又会发生什么呢？ 过了一会儿，他和陆风也依次走到了村长面前，陆风看起来并没有多想，直接划破手指，将鲜血涂在了人偶的眼睛上。 祁霁心中还是不放心，表面假装划破了一点手指，另一只拿着人偶的手趁村长没注意的时候，伸进怀里蘸了一点鸡血，两只手捧住人偶时，指尖轻点交汇，将鸡血涂在了人偶的眼睛上。 感谢他单身这么多年的手速，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而且由于村长面前同时站着好几个人，加上一些角度遮挡，他的小动作并没有被发现。 仪式结束后，他继续往自己的杂货铺走去。 刚走两步，他忽然停住，转身回头问陆风：“要不要去我店里坐坐？你看起来需要休息。” 陆风有些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这种魂不守舍的样子，最适合催眠了。 陆风跟在老板后面，走进了杂货铺，在老板的指示下找了一张藤椅坐下，面前有一张小小茶几，老板在他对面坐下，冲他微微一笑，四目相对。 一、二、三！ 看到眼前的人是瞳孔放大，眼神涣散，祁霁连忙开口。 “这两天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亲眼看见我的队友赵远死了，我翻墙进他家里，看见了他的尸体，他是被人掐死的。可是第二天，他又出现在我面前，跟我一起出去种地。他的人偶消失了，他今天没能参加仪式，现在还在地里呢。” 又是一个见到死而复生的人。刚好可以解决他目前的疑惑。 “复活是件好事呀。” “不好，我觉得赵远不是原来的那个赵远了。他根本就不是玩家，他不叫我陆风，他叫我狗娃哥，狗娃是我在这个副本里身份的名字。他以前无论在哪个副本都叫我陆风的。他不对，我怀疑他根本没有玩家的记忆，变成了一个普通的npc。” “你觉得他现在是被副本同化了吗？” “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他可能真的已经死了，现在出现在我面前的，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但我又不敢对他做什么，我怕他只是暂时被副本控制了，由于我做了什么导致无法恢复。万一他能真的活过来呢？” 他这种想法也情有可原，毕竟死的是他的队友，内心里真心希望自己的队友还有活着的机会。 “你觉得村庄的诅咒是什么呢？” “我觉得一定和这个人偶相关，人死了人偶就没了。但是我还没有搞清楚，我会和我的另一位队友抓紧弄清这件事的真相。” “你的另一位队友是谁？” “他叫胡强，现在的身份是村长的儿子。” 原来是他。 祁霁暗暗点头，估摸着时间快到了。 “醒来吧，忘记刚才的一切。” 陆风一瞬间恢复了清醒，看见对面的老板正在给他端上一碗茶水。 “你刚才一直在发呆，好像有什么心事。” 原来自己一直在发呆啊，总觉得恍惚了很久。 “老板谢谢你，我该回去了。” 祁霁没有挽留他，看着他消失的背影，陷入沉思。 不过没有等他沉思多久，店铺里面走进来一个人。 这人头戴纶巾，身着粗布长袍，腰系宽带，脚穿布履。典型的读书人打扮。 要说这个村子里，最典型的读书人，也就只有私塾的张秀才了。 来人进门与他对视后翻起了一个白眼，更让他确定了眼前这个人的身份。 “店内可有新书？” “自然是有的，前两天刚带回来的。” “都是些什么书。” “《搜神记》和《世说新语》。” “这是什么书？我怎得从未听说过？” “张夫子太久没有出村子了吧，如今外面非常流行，整个集市上到处都是卖这些的。” “我与你这浑身铜臭的人没什么好说，你只需告诉我，你这儿有无史书。” “巧了，刚好带回来一本《汉书》，夫子可需要？” 张秀才从衣袖里掏出两个铜板，放在柜台上，神情傲慢：“把书取来，我要买。” “张夫子误会了，在下只说我有这书，并没有说过要卖给你呀。” 张秀才顿时一张脸涨得通红。 “你这唯利是图的小人，竟敢戏弄于我。” “并非是要戏弄张夫子，只是我的书，并非是要用钱买。” “那要用什么买，还是说这钱不够？锱铢必较，真是难登大雅之堂。” 这张秀才是个狂生啊，才进来没几分钟，自己已经被他骂了好几遍了。 哪有想买东西这么骂老板的？ “听闻夫子有两个学生几日没去上课了，夫子准备何时去探望？” “我私塾内的小事，你怎知道？” “夫子上门探望学生时，可否带上在下？若是可以，我便将这《汉书》送给夫子，再加上夫子没有看过的《搜神记》和《世说新语》，全都送给夫子，您看如何？” 张秀才愣住，眼神中满是纠结。似乎是不想与这商人为伍，但又放不下几本书。 祁霁没再给他多犹豫的时间，将三本书找出来放在桌上。 “夫子尽管拿走，只需要到时候带我一同上门即可。此事是我有求于夫子，夫子若愿为诗书折腰，也不负读书人的清名。” 三本崭新的书放在张夫子面前，诱惑力极大。 张夫子甩袖“哼”了一声，慢吞吞的将三本书抱起。 祁霁暗暗发笑：“那此事就说好了，夫子可不能言而无信。” “我岂是那种言而无信之人？明日巳时去私塾找我。” 钱地主家，终于能去了。 第12章 钱多多钱来来 次日上午，祁霁忙完了店里的事情，就掐着点赶到了私塾。 张秀才已经背着手站在私塾门口了，见祁霁过来了，转头“哼”了一声，似乎又翻了个白眼。 祁霁并没有放在心上，这张秀才虽说讲话不好听，人也傲气了些，但总归没有恶意，感觉是个纯粹的读书人。 他们这些做任务的玩家，最不怕的就是这种人，反而是那些表面上笑嘻嘻看起来没有恶意，关键时刻背刺一刀的人，才是最可恨的。 钱地主家和村长家挨着，两家房屋和院子都是村中少见的砖瓦砌成，与大部分人家的土墙茅草顶的房屋不一样。 只是守卫的森严程度却完全不一样，村长家门口没有人，钱地主家门口却站着两个健壮的家丁，院墙每隔几米就是一个家丁笔直得站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是个县衙呢。 一个地主家，何至于守卫如此森严？祁霁隐约嗅出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张秀才亮明身份之后，家丁进去通报了。祁霁在外面打量着。 “等会儿进去之后，把你的眼睛收一收，不要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你是跟着我进去的，不要丢了我秀才的颜面。” 祁霁点点头，没说什么。 通报回来的家丁带着个胖胖的中年男人出来了，这男人穿着粗布衣裳，却打理得一丝不苟。见到门口的两个人，赶忙迎了上来。 “张老师，哦，张夫子，是哪位？” 祁霁心中一动，脸上却不动声色，看向旁边的张秀才。 “正是在下，我来看望我的两个学生，他们已经好几日不去私塾了，是不是生病了？” “啊，是，是啊，两位少爷都生病了，在家躺着呢。老师，哦夫子你还是别看他们了，小心传染给你。” “你是什么人，竟敢如此说话？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的两个学生生病，几日没有学习了，我作为夫子，理当前来看望。怎么能因为担心疾病传染，就对自己的学生避之不及呢？速速带我去见他们。” “我…小的是钱府的管家，您就叫我钱大吧，既然这样的话，您跟我来，您旁边的这位是？” 管家似乎小心翼翼，要探查清楚每一个进府的人的身份。 “这位自然是我的随从，理当跟我一起进去。” 祁霁心中好笑，这位夫子真是个妙人。 “您二位随我进来吧。” 管家钱大没有多说什么，领着两个人就往府里走去。 “钱府这是怎么了？莫非是遭贼了？我前几次来也没有这样啊，怎得守卫如此森严？” 张秀才也发现了这府里的不对劲，这府里几乎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怕是坐牢也没这么森严。 “是…是啊，前几天遭贼了，所以最近多加了家丁守卫。” 几人穿过府中的花园，绕过长长的廊道，这座宅子修的颇有苏式园林的感觉，有着别样的江南风味。 最后来到了后院，停在一座小院前。 管家从怀里掏出一串钥匙，挨个看了看，最后找到一把，打开了挂在小院门上的锁。 “怎么把多多和来来锁在院子里，这两个孩子也不小了，也不是不乖的孩子，怎么能因为生病就被锁在家里呢？” 张秀才对着管家怒目而视。 管家脸上一副无所谓的表情，打开门。 “您进去看吧，不过时间有限，我们老爷说了，一个小时之内，也就是半个时辰之内，必须出来。不然连你一起锁在里面。” 张秀才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管家。还想再说什么，被身边的祁霁一把拉住了。 时间有限，不能浪费在这个管家身上。 随着两人进来之后，里面屋子的门被打开，冲出来两个长相相似的少年。 “钱多多，钱来来，你们两个给我过来！” 张秀才一声暴喝，把身边的祁霁都吓了一跳。 只见他不知什么时候掏出了一把戒尺。 两个少年也是一脸的莫名其妙。 “我看你们好像没有生病啊，为什么不去上课？两个人在家里玩是不是？都给我过来！” 两个少年本来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听到这话，双眼一亮。 “先生？您是私塾的先生？您是特意过来看我们的吗？” “当然！你们知不知道你们已经几天没有上课了！我要是不来，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去上课？” 只是眼前两位少年的眼睛亮得吓人，似乎并没有因为先生的暴怒而感到害怕，反而是一种惊喜的表情。 “祁哥！你别演了祁哥！我可太苦了！这个钱老爷是个玩家，我们两个人一下子就暴露了，被他关在院子里，准备等没线索的时候把我们俩杀掉呢。” 祁霁在一旁憋笑憋得肚子疼。 “我看你们在家待着都糊涂了，说什么疯话呢？” 张秀才怒目而视。 “别演了祁哥，再演我们就没命了。肯定是你，只有你在这个时候能想到我们。你想想办法把我们救出去吧，这院子里到处都是保镖。我们也想去找你的，但是根本出不去啊！” 张秀才更是莫名其妙：“疯了疯了，都疯了。我看你们真是病不轻。明天必须给我去上课。” “我们也想出去啊，祁哥！算了，我们还是配合你吧，祁哥，先生，我们真的很想出去上课，但是我们的爹不让啊。我们真的很想去上学，我们真的很想读书，你想想办法让我们的爹同意我们去上私塾吧。” “居然有这等事情，你们钱府并不缺钱，怎么可以不让你们上课？你们放心，我一定解决这个事情。我现在就去找钱老爷，他要是不让你们上课，我今天就吊死在你们家门口。” “还是您有办法！您一定要帮帮我们，一定要让我们出去啊。” 双方各说各的，却奇妙地达成了一致。 祁霁在旁边看着也是目瞪口呆。 这钱多多和钱来来，就是时樾和沈确无疑了。 只是这钱老爷居然是个玩家，还这样圈禁他的两个队友。 当他是好惹的吗？ 第13章 解救 屋内闹出的动静不小，那个叫钱大的管家还在晓院外站着，察觉到里面有动静，也赶忙进来看看。 张秀才见有人进来了，双眼一瞪，问道：“钱老爷现在人在何处？” “我们家老爷，当然是在忙啊。” “我要见他，有些话需要同他讲。” “这可能不方便，老爷最近一直很忙。” 张秀才平时在村中受人尊敬，什么时候被人这样对待过。 他心中气愤，甩袖离开。祁霁连忙跟上他的脚步。 这位叫钱大的管家，看着张秀才离开，冷哼了一声，没再搭理。 这种无关紧要的npc，可不能影响他们的任务完成进度。 哪知道张秀才并没有选择离开，而是站在钱家宅院的大门口。 “乡亲们，乡亲们，都过来看一看，这钱府如今真是不同了，我这个夫子上门，都见不到钱老爷一面。这钱老爷居然把两个孩子锁在家中，不让他们去学堂。我张秀才死不足惜，但不能忍受读书人被如此践踏。今日，我便要一头撞死在这钱家大门口，我要让这种人知道，读书人是不可被折辱的…” 门口围过来的乡亲们越来越多，七嘴八舌的开始讨论起来。 门口的家丁见情况不对，也急忙进去通报。 祁霁很乐意看着眼前这种情况发生。 钱老爷之所以把时樾和沈确锁在院子里，还把整个钱府都加强了守卫，就是为了低调行事，让他们的行动和身份都足够保密。 但是经过张秀才这么一闹，村中的很多玩家就会发现钱府的不同寻常。 玩家之间，如果人人都是没有力量的平民，大家就会相安无事，甚至有时候互相帮助。 但是一旦发现，有一个玩家成为了整个副本中非常重要的角色。 那么剩下来的其他玩家，就很可能会合作把这个权力较大的玩家先干掉。 因为这种权力较大的玩家，很可能会随时威胁到更多玩家的生命，他们控制住一部分玩家，以方便自己获得线索。 随着门口的人群越聚越多，该慌的就是这位钱地主了。 果然，很快，刚才那位管家带着另一位中年人出来了。 这人身着锦衣华服，体态肥胖，脸上的肉将眼睛挤成了一条缝，正堆着一脸的笑容向门口的张秀才走来。 “夫子！夫子！您误会了，您先不要激动。” 张秀才还在门口激情澎湃的演讲着，对于向他跑过来的两人视而不见。 “夫子！” 钱老爷给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几人连忙会意，上去架住张秀才就往钱府里抬。连同祁霁也一起被抬进去了。 管家负责维护门口的秩序：“误会，都是误会。大家散了吧，散了吧。” 张秀才很快就被“请”到了前厅，被按在了厅堂的太师椅上。祁霁也被放在了旁边。 “无礼！真是无礼至极！” 这位钱老爷不知道向身边的人暗示了什么，身边一位“家丁”掏出一把匕首，上前划破了张秀才的手指。 直到那位“家丁”的手上出现了伤口，才把张秀才放下来。 这是在确认张秀才的npc身份，好在祁霁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存在感比较低，他们并没有在意祁霁的身份。 在他们看来，面前的两个人，很明显，张秀才是占主导地位的，另一个不说话的，必然是一个普通的npc。 这个钱老爷是一个很老道的玩家，他不会亲自去伤害npc，而是让手下的人在不威胁npc生命的情况下，制造一个小小的伤口，来鉴别玩家和npc。 这个人擅长迅速利用自己的优势，为自己制造更大的优势，实在是不容小觑。 张秀才此时已经被气得不轻：“你们竟敢拿刀威胁我。” “张夫子，我向你保证，两位少爷明天就会正常去学堂上课。我敬你是个读书人，今日的事就算过去了。希望你不要再在我家门前喧哗。” 钱老爷此时的语气听不出喜怒，但言辞还算是比较客气。 但他此前的所有行为，已经使他不能获得张秀才的信任，张秀才此时恐怕已经觉得，两个孩子在家里平时受尽虐待。 “我要将他们先接走几天，此事我会告知村长，待事情全部了解清楚，若您的行为并无过分之处，一切只是我的误会，我自会登门道歉。但是在此，两个孩子必须先跟我走。” 张秀才的语气不容置疑，祁霁也没想到这位先生能够强势到如此地步。 但是玩家们确实拿npc没有办法，不能打，不能杀，这位张秀才的脾气硬的像块石头，如果一直硬刚下去，钱老爷他们这伙人必定会吃亏。 为了两个无关紧要的玩家，把这件事闹大，确实不值得。 短短一瞬之间，钱老爷已经做好了决定。 他答应了这件事，然后和匆匆赶来的管家耳语了些什么。 他们肯定要对时樾和沈确言语威胁一番，让他们出去之后不要乱说话。 果然，管家好像受到了什么命令，又匆匆离开。 很快，钱多多和钱来来就被带到了前厅。 时樾和沈确并不是傻子，眼前的情况明显对他们有利，他们也没有多说话，跟着这位张秀才离开了钱府。 离开之后，祁霁才终于松了一口气。对于时樾和沈确这次的遭遇，他其实深表同情。 他的这两位队友并不是傻子，也不是会拖后腿的存在。但这种情况有时候不可避免，就像每个人打游戏时，都有运气不好落地成盒的时候。 遇到这种情况，抓紧解决问题就好。 四人一起离开之后，在回去的路上，张秀才这才犯了难。 此时他才想起来，他的住处，好像并不够收留两个少年人。 祁霁在这个时候才适时开口：“两位少爷如果不嫌弃，我家还有几个空房间，可以先去我那边委屈几天。” 张秀才看向他的眼神也和善了许多，两人也算是共患难了。他没想到这个商人，居然还有助人为乐的一天，有人能站出来解决他的难题，他自然是没有什么可以反对的。 “都好都好，只要是先生安排的，我们都接受！” 时樾在一旁拼命点头，看向张秀才的眼神中充满了敬佩。 祁哥都收了个npc当小弟了，太牛了。 第14章 失学少年 张秀才觉得两个孩子这几天一定受了惊吓，需要休息，让他们跟着祁霁回杂货铺先休息一天，明日再去私塾上课。 两人临走前，张秀才还提醒，不要忘记带上自己的桃木人偶。 等到两人抱着自己的桃木人偶，跟着祁霁回到李记杂货铺时，正是中午。 远远地，他就看见陆风站在自己的店铺门口，似乎在焦灼的等待着。 他来干什么？ 三人走到门口时，陆风走上前开口道。 “李老板，我来买消息。” “好的，不过您可能要稍等我一会儿，我先把这两位少爷安顿好。” “好。” 祁霁察觉到身边的两个人好像都愣住了，他们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 不是吧，祁哥居然发展npc小弟给他开了个情报站？还卖消息？ 他假装没看见两个人的神色，开门将人都请进店里，招待陆风坐下后，带着两位少爷去了里屋，打开了两个空房间安排他们住下。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他才来到杂货铺的前厅。 “将你今日要卖的消息写在上面。” 他照例将纸笔递给陆风。 陆风思索了一会儿。写下了“木偶人”三个字。 祁霁接过他写完的纸条，问道：“有什么解释吗？如果是有解释的消息，我给你换的信息也是有解释的消息。若是没有解释，那么与之相等，我的信息也没有解释。” 陆风答道：“根据我的观察，村子里的人，最终都会变成木偶人。人死之后，表面上看来，是死而复生了，其实是被木偶代替了。” “此话怎讲？” “人死了之后，他的桃木人偶也会消失，但是没过多久，这个人就会复活，但是与此同时，他会变得没有痛觉，甚至不需要进食喝水。 我的朋友狗剩，虽然会假装自己饿了，但是他并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饱，刚才的午饭，我就晚了一点去，他就把两个人的饭菜全部吃光了。” 额。 听起来有点牵强，但也算是一条线索了，算是一个推测吧，有待验证。 他点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开始在纸上写他的消息。 趁刚才给两位队友安排房间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好了要写什么。 “钱地主？” 陆风看着，有些不解。 “这是今天上午刚得到的消息，我虽然不解，但我原样照说给你听：钱地主家，在最近几天，加强了守卫，不让家中的任何人出来，还把家中的成员全部控制起来，个别人还被锁在家里。说是关键时候拿来换线索用。” 抓紧时间让这钱地主成为众矢之的，才是对付他的最好办法。 他的这一番话，并没有暴露自己的两个队友，但透露出钱老爷是个玩家这件事情，而且还表明钱老爷已经在控制其他玩家了。 陆风如果是个聪明人，就会迅速把这条信息透露给尽可能多的玩家。 果然，陆风的眼神一下子就变了，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事分轻重缓急，目前的这个副本中，看起来一切都是宁静和谐的，所以副本的威胁要小一些，这时候如果玩家试图控制玩家，那么他对于其他玩家来说，危险程度就要大于副本本身。 玩家们只要不傻，就会先解决掉这个内部矛盾，确保自身安全，再去解决副本的任务。 对于祁霁来说，其他玩家和钱老爷斗起来，无论哪一方胜利，他自己都是不亏的，任何一方有人死了，大家都可以共享线索。 将陆风送走没多久，后院的门就被打开了。 少年露出一个开朗的笑容：“李老板是吧？中午饭是不是还没吃？我们看你灶台上有挂面，给你煮了面条，快来吃吧。” 这笑容祁霁可太熟悉了，时樾每次心里憋着什么主意的时候，就会露出这种笑容。 钱多多和钱来来，这兄弟俩长得很像，但是很明显。看起来开朗一点的那个是钱多多，也就是时樾，稍微不苟言笑一点的是钱来来，也就是沈确。 祁霁没跟他们客气，去后院端上他们煮好的面条，就在小桌上吃起来。 两人见他在吃面，也都围了上来。 “李老板，刚才那个人是谁呀？” “是村里的一个农户，过来买消息的。” “你这不是杂货铺吗？怎么还卖消息？像个地下组织。” “并不是我想卖消息，只是最近，上门想买消息的人越来越多，有钱不赚王八蛋，我自然是要把这生意做大做强的。” “有很多人上门买消息？” 两人的表情有些惊讶。 祁霁面不改色：“当然，这几天尤其多。” “那能不能卖点消息给我们呀？” “想从我这买消息，得用其他的消息来买。” 一直不说话的沈确开口了：“老板，你卖消息，却不收钱，你这做的是哪门子的生意？倒像是在收集消息。” 沈确可真是不好糊弄。 祁霁对答如流：“我自然是在收集消息，消息越多越好， 我已找好买家，至于是谁，可不能告诉你们。” 时樾拍了一下沈确，给了他一个眼神，还能是谁？肯定是他们的祁哥。这人可是祁哥的小弟。 “那我们想获得消息的话，也要用我们知道的消息跟你换是不是？” “自然。” 队友可不能白救，当然要给他做牛做马。 时樾眼睛一亮，这人就是他们和祁哥交换消息的渠道啊。 “李老板，与你之见，村子里哪个地方，有用的消息比较多呢？” 眼前的这位李老板眼珠子转了转，笑道：“要说哪里的消息最多最有用，那自然是你们的私塾了。能上私塾的，都是村中大户人家的孩子。这大户人家的消息，就是村中一等一的消息。” 时樾和沈确对视一眼，这样来说，目前的情形对他们还是非常有利的。 别等明天了，今天马上就去。 失学少年已经迫不及待要去上学了。 第15章 桃树林 天色渐晚的时候，两位学子才堪堪归来。 时樾和沈确一直讨论着下午的事情，他们尽量压低声音。不要让关于副本的事情被李老板听到。 李老板似乎一直在厨房忙晚饭。厨房里烟熏火燎看起来热火朝天。 两人坐在外面一边讨论，一边等待着今天的晚饭。 直到李老板端来了，三碗面条。 两人有一瞬间的呆住，眨巴着眼睛看着李老板。 这人不是祁哥的小弟吗？怎么就用面条打发他们？ 沈确倒是无所谓，他常年在医院里忙碌，忙起来的时候，一顿饭也就匆忙对付一下，有面条吃就算不错了。 时樾还在发呆的时候，沈确已经端着碗开始吃了。 但时樾不一样，这是位大少爷，平时都得吃私房菜。来副本里的这几天，也没吃上好的，好容易从钱府出来了，本来还指望能吃顿好的呢。 关键是他们三个人中午也吃的是面条。中午是沈确煮的，也没什么味道，算是勉强能吃吧。 祁霁看着时樾的表情，心中发笑，面上却说：“二位少爷，小人也只是普通的小老百姓，挣钱也很难的，平日里也就吃这些，二位在我这儿得委屈一下了。” 时樾端起碗，尝了一口面条，差点没吐出来。 “这也太难吃了吧！这是人吃的吗？” 相比较起来，中午沈确做的那碗面条简直就是人间美味。 他看向一旁还在吃着的沈确，这人是没有味觉吗？ 祁霁也无所谓，他并不会做饭，但是对于吃的东西也没有任何要求，能吃就行。 时樾忍住自己想吐的欲望，冲进厨房里，准备自己下厨了。他今天就算是饿死在这里，也不会吃这个李老板做的饭。 就这样，大少爷在厨房里忙活了半天，自己端出了一碗面糊糊，也不知道烧的是什么，勉强自己吃了起来。 正式坐下开始吃的时候，才是话题开始的时候。 “老板，我们想跟你买消息。” “你们才刚在私塾里待了一下午，就已经有消息了吗？” “如果我们给你的消息，是你已经知道的消息，你还会给我们交换其他的消息吗？” 这个问题问出来也没错，毕竟在他们心里，这个李老板是副本中的npc，算是本地人。很多消息对于玩家来说是新消息，但是对于本地人来说，可能就是从出生就知道的消息。 “我本身对任何消息都不做评判，我只是消息的收集者和贩卖者，你们也知道，我只是一个开杂货铺的，任何消息在我手中都不会起到作用，只有在需要的人手中才会起到作用。所以你们不必在意这个消息，我是否已经知道，只需要拿你的消息与我交换即可。” 这话两人也听明白了。 他们不得不承认这个npc对于市场的敏锐性，他很敏锐的察觉到身边有一些人，好像就是需要村中本地人出生就知道的某种消息，但是本地人反而无法鉴别哪些是这些人需要的消息。 所以他很聪明地只在其中起到一个中转站的作用，并不会因为一些消息他自己很熟悉就觉得不重要，然后再将这些大量的消息全都卖给祁哥。 经过了两次副本，他们其实也知道，很多npc是可以察觉到玩家的存在的，即使不知道玩家到底是什么人，也能明白这些人与身边的人不太一样。 但是大部分的npc都会选择视而不见，除非真的关乎到了切身利益，否则大部分情况下，他们应对玩家的态度，就好像是大部分城市里本地人对外地人的态度，会有少量排斥，但不会管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将你们的消息写下来吧。” 他照例给两人递上了纸笔。 只是两人思索了一会儿，没有选择写下来。 而是开口说道：“这一两句话写不清楚，我们直接跟你说吧。” “那好吧，二位请讲。” 两人讲完后，已经是深夜，月亮已经升至半空，将小院照得明亮。 祁霁毫无例外地继续卖着“死而复生”的消息。 坑队友就是坑自己，坑自己就不算坑。由此可得坑队友就不算坑。 买消息的流程结束之后，三人都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 临睡前，祁霁看着窗外的月亮，心中有了自己的一番打算。 第二天天没亮，他又牵着马向村口走去。 其实昨天应该是他上集市采购的日子，只是昨天因为跟张秀才的约定耽误了。 毕竟寻找队友比杂货店采购稍微重要一点。 馄饨包子铺依旧是热火朝天，白色的蒸汽在清晨的阳光中蒸腾而上。 郭姨和郭叔的脸上带着笑容，两个胖小子在一旁跑着笑着。 祁霁点了一碗馄饨和一笼包子，找了个有人的桌子坐下来。 那人有些莫名其妙，因为明明旁边还有几张空桌子，不懂眼前这个人为什么要跟自己挤一张桌子。 祁霁在等馄饨和包子上来的时候，装作不经意地问旁边的人。 “大哥，您是本地人吗？” 身边的人一脸莫名其妙：“什么本地人？” 看来不是本地人啊。 “那您是从哪边过来的呀？” “这边方圆百里，就只有四十里外，我们杨家村一个村子。我还能是从哪里过来的？” 祁霁一时间手脚都有些冰凉，他忍住心中的震惊，面上保持着笑容。 “这样啊，那您听说过桃园村吗？” 那人摇摇头，表示从未听说过。 “那您认识这家铺子的老板吗？他们也是你们杨家村人吗？” “这老板做的就是走道的生意。这里是去城镇的必经之路，我们天没亮的时候就得从家里出发，走到这儿刚好吃早饭。老板这夫妻俩应该就住在这附近吧，不然也来不及一大早蒸包子吧。” “您看得见身后那块石碑吗？” 那人对于祁霁一直问问题有些不耐烦，回头看了一眼。 “疯了吧，哪有什么石碑？你这疯子，别耽误我吃早饭。” “不好意思大哥，我可能是起太早了，有点恍惚了。” 祁霁指着自己身后美丽的村庄，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大哥您看眼前这片景色，美不美？” “你这人真是有病，这种光秃秃的桃树林，一年四季都是这个阴沉沉的样子，这种季节连果子都不结，美个屁。” 第16章 结界 快接近中午了，太阳也变得毒辣起来。 祁霁牵着他的马，手中拿着一本从集市上刚买来的一本《汉书》。 如今最盛行的书，无非就是《搜神记》，最有名气的史书，便是《汉书》，集市的书摊上，成捆成捆地放着。 只是这两本书，包括如今也比较有名的《世说新语》，张秀才好像从未看过。 在桃园村里，公认的学识最渊博，也最爱读书的人，就是张秀才。 但是看他爱书的神色不像假的，对学生的爱护也都出自真心。 此人虽自命清高，但性格耿直，不屑于撒谎，更不擅长伪装。 而且村中的所有人几乎都很敬重他，村中的大户人家都把孩子送到私塾念书。也从未有人觉得张秀才的学识有假。 昨日时樾和沈确去私塾上课，说这位张秀才对于《论语》颇有研究，谈起诸子百家更是滔滔不绝。 这个副本的时空尚不可知，但如今看来，似乎和华国的历史有些交汇，可以看作是某个平行时空发生的故事。 他们昨晚与祁霁交换的消息，也与此相关。 快到放学的时候，沈确注意到张秀才的桌上放着三本书。 分别是《汉书》、《搜神记》和《世说新语》，张秀才今天一天，讲课的时候，都忍不住眼睛瞟向这三本书。 时樾听过这三本书，但具体细节不了解。沈确倒是略懂一些。 在他们心中，张秀才才是祁霁，自然是把张秀才所注意的一切，当做是祁霁要给他们的线索。 尤其是时樾，他非常笃定地认为，跟张秀才攀谈一番，就一定能得到线索。 沈确却一直持旁观态度，他算是看明白了，上一个副本中，时樾根本就没认出来祁霁，所以他也不相信在这个副本中，时樾能一眼认出来祁霁。 他更愿意相信，眼前这个张秀才，是祁霁推出来的一块挡箭牌。 只是多聊聊总归没错，张秀才能出现在他们两个人面前，其中一定有祁霁的手笔。 果然，借着这几本书的名义，跟张秀才攀谈起来，他们很快就发现了不对。 张秀才一边看着《汉书》一边抱怨着。 “那个小李，果然是个胸无点墨的商人，我都同他说了，我要一本史书，他却给了我这么一本书，这上面的事讲得一板一眼，我却从未听过。他怕是拿了本故事书给我。明日我定要同他算账。” 两人大为震惊，这夫子，怎么连《汉书》都没有听过。还说它是故事书。 细聊之下才发现，张秀才所掌握的历史，到秦末就结束了。 市面上能卖出这三本书，说明时间与秦朝末期，至少已经相差五六百年。 就算这副本是架空时空，与现实中的华国历史不一样。但按照张秀才所说，再加上这三本书的内容，历史几乎相差无几。所以时间上，与五六百年应该也相差不多。 所以他们二人给祁霁的消息是：他们怀疑这个地方真的是桃花源，这里的人与世隔绝，可能已经几百年没有出去过了。 祁霁当时就否定了他们的说法，并且表示，自己就可以出去，而且每三天出去一次。张秀才的那几本书，就是自己出去买的。 但说着说着，他心中有些没来由的心虚。 整个村子里只有他一个杂货铺，生意也非常好。按照一般的定律来说，某个类型的铺子生意很好，周边就会开上同样类型的铺子。 但是这里的现实不是这样的，大家都知道李记杂货铺的生意很好。却也仅限于知道而已，没有人想过再开一家杂货铺。 明明集市离桃园村不远，采购一趟东西连半天都不需要。 为什么看起来生意如此好做的杂货铺，没有人想过再开一家呢。 是不是因为，没有人能从这个村子里出去。 村口的馄饨包子铺， 是村子与外界的唯一连接口，但是外人路过这里的时候，只能看到这家早餐店，看不见村口的石碑，也看不见通向村子的小路，更看不见村中的景象。 在他们的眼里，这个早餐店，建在一片阴森森的桃树林旁边。 这片桃树林一年四季毫无生机，不开花不长叶不结果，永远一片死寂。 那为什么李牧可以出去？ 他突然想起了李牧的身世，他是早年间，被上一任老村长在村口捡到的孩子，父母亲人不详。 老村长并没有多交代任何事情就去世了，祁霁所掌握的信息也有限。 难道说，因为李牧本身不是村子里的人，所以他可以自由进出这个村庄吗？ 既然有了这个猜想，那不妨试验一下这个村子的边界究竟在哪里。 傍晚，等到两个人从私塾回来，祁霁就带着他们来到了村口。 三人走到了村口的石碑前，祁霁跨出一步，往外面的路上走去。 却见到身边的两人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 两人站起身，伸手摸索着，好像摸到了一面看不见的墙壁。 “顺着你们能摸到的边界，我们一起看看，村子的边界到底在哪里。” 就这样，祁霁站在外边缘，两人站在那边缘，三人一起摸索着前进。祁霁在路上捡了一根树枝，顺着他们摸索出来的路线，在地上画着边缘的位置。 一直到天黑，月亮升起，缓缓移至半空。三人也没有把村子的一圈绕完。 但已经走出了小半圈，可以看见小半圈的形状。 是个非常规整的圆弧。如果把整个圆弧按照现有的弧度一直画下去，就会形成一个完整的圆。 这么看起来，这里好像有一个看不见的玻璃罩子，将整个村庄罩住。 外面的人看不见里面，里面的人也出不去。也就是通常所说的结界。 而这个结界的正中心，就对应着村子的正中心位置。 那株百年桃树。 第17章 两条线索 祁霁不是没有怀疑过这棵桃树有问题。 也不是没有想过砍掉这棵桃树。 毕竟现在看来，似乎一切都与桃树相关。 所有的人偶都来自于这棵桃树，桃园村的结界中心也是这棵桃树。 只是这些他能想到的问题，这么多年住在村中的村民们，应该也想到过。 可是村民们对于桃树，似乎尊敬和虔诚更多一些。 目前的线索不足，也没有到副本最紧急的时候，这棵桃树看起来很重要，不能冒然下手。 现在的情况也不明朗，他得思考一下接下来的行动方向。 首先就是村子的诅咒到底是什么？ 最直观的诅咒就是村民们出不去，他们几百年来一直都在这一个地方待着，没办法出去。这可以算作是诅咒了。 而整个村子现在唯一的特例，就是李牧这个人，也就是他目前的身份，或许可以作为破局的方法。 其他可以作为诅咒的参考，就是人偶，但是和人偶有关的事情非常矛盾。 村民们说人偶挡灾，听起来是一件好事。可是供奉人偶的方法非常邪性，人偶“挡灾”后，复活过来的人，看起来也不像是原本的那个人。 这件事情的突破口，目前看来是日常主持“敬桃仙”仪式的村长。 村子里并没有类似于“档案室”或者“图书馆”相关的地方，也没有关于村中历史的记载，这方面想要找到线索，也比较难。 线索线索，哪里可以找到线索。 他的眼神转向了钱地主家的方向。 那个叫陆风的玩家，也该有消息了。 三人回到杂货铺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三人都是疲惫不堪。 祁霁想着另外两个人都是少爷，按照人设的话，自己只是个小狗腿子，应该跑到厨房去做饭。 诶，自己什么时候能有个像样的好身份。 但是看见他走进厨房的那一刹那，时樾忽然尖叫，冲过来将他推出了厨房，自己走了进去，把门关上，不给门外的两个人进厨房的机会。 这小子现在怎么这么勤劳，几年没见，难道还学会做饭了？ 厨房里一顿噼里啪啦声响之后，时樾端着三碗炒饭出来了。 只是这炒饭，看起来焦黑无比，闻着还有股糊味，不过祁霁倒是不太在意这些，能吃就行。 时樾吃着自己的炒饭，差点泪流满面，他的这两个队友算是指望不上了。等这次出去，他一定要好好修炼厨艺。 果然人在关键时刻只能靠自己。 三人正在吃饭时，熟悉的机械电子音在脑海中同时响起。 【恭喜玩家触发第1条线索】 【线索内容：李牧】 【请大家继续努力哦！】 正当祁霁惊叹于这条线索的内容时，没过一会儿，机械音又在脑海中响起。 【恭喜玩家触发第2条线索】 【线索内容：村长】 【请大家继续努力哦！】 这给出的两条线索，算是印证了他此前的猜测。 只是他不明白，他这个身份竟然能够成为副本中的线索。为什么是由玩家来担任呢？ 这条线索公布出来，只怕是他这个杂货铺的门槛都要被踏破了。 他也要好好利用这次机会。 今天也到了打烊的时间，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他放下饭碗，去前厅准备将杂货铺的门彻底关上。 只是走到门口准备关门时，看见远处的路上隐隐约约有两道身影。 其中一个人好像搀扶着另一个人，远远地向这里走来。 陆风？和赵远？ 看这个方向，好像是从钱地主家那边过来的。 他昨天给陆风的一条消息，今天就换成了两条线索吗？ 两道人影走近了，果然是他们。 陆风看着站在门口的李老板，想起刚才脑海中蹦出来的线索。 于是对着身边的赵远说：“狗剩，你等我一会儿，我跟这位李老板有话说。” “二位看起来像是累了，你们也不是外人，都算是我李某的兄弟，一同进来坐坐吧。” 他还没有见过死而复生之后的赵远，得近距离的看一看，到底有什么差别。 两人对视一眼，点点头，一起走进店内。 “李老板，你到底是什么人？” 陆风的问题直白又简单。 祁霁笑了，这个问题不难回答，也不是不可以告诉玩家，只是不能白白告诉他们。 “你可以用手中的消息与我交换。” “好，我今天的消息就是：钱地主死了。你可以告诉你背后的那个人，我已经解决了这个麻烦。但我想和他合作。” 眼前的这个李老板，说是卖消息，但从来不收钱，需要用消息换消息。 这很明显，并不是真的在卖消息，而是在帮什么人收集消息。 在副本中，这么收集消息的人，也就只有玩家了。 他曾怀疑过眼前这个人是玩家，但是经过多次的观察之后，他发现这个人完全没有破绽。 这也就说明，这个人是在帮一位玩家收集消息，他背后的这个玩家，如今恐怕已经拥有了不知道多少线索和信息。 况且，刚刚才知道，这个老板本人就是一条线索。 必须要打好关系，最好还能够跟他背后的人达成合作。 “钱地主是怎么死的？” “这个答案你无需知晓，你如果告诉你的东家，他自然知道问题的答案。” 钱地主死于玩家之手，看来就是他下的手了。 只是他一个人，怎么做到双杀的？还带着个不知道活着还是死了的木偶人。 等等，这个木偶人，他现在的状态，到底是算玩家，还是算npc？ 想要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看来就必须知道，今天他在钱地主家，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祁霁看着眼前的人，开口道：“我需要你将今天发生的一切，一字不落且毫无保留的告诉我。这样，我才能将我的故事毫无保留的告诉你。” 反正他也没什么故事，自己也没研究明白，扔给玩家们研究吧。 第18章 心理暗示 时间倒回半天之前。 中午，日光火辣辣的照在田地上。 两道身影在田间忙碌着，田婶像往常一样送来了吃食。 她发现最近狗剩好像不太对劲。但也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 这孩子好像不知道自己应该吃多少饭一样。 前天送饭来的时候，这孩子一点没吃，狗娃就问了几句，怎么不吃饭？是不是不饿？ 昨天狗娃晚了一点，他竟然将所有的饭都吃光了。 但是年轻人嘛，多多少少都有点奇怪。 不过今天，感觉又恢复正常了，两人像往常一样吃完了饭，继续到田间劳作了。 “狗剩，你过来一下。” 陆风对着不远处的人叫道。 赵远不知道情况，但还是走到了陆风面前。 “我今天下午想去一趟钱老爷家。你能陪我一起吗？” “钱老爷家？” “对，不去的话，我们都会有危险。” 他想找那位钱老爷合作，昨日就溜去钱府门口看过了。那里格外气派，门口的守卫也多。 李老板给他的消息不假，但李老板是个npc，他不知道，他所说的这条消息背后的含义。 那就是这位钱老爷，一定是个不折不扣的玩家。 但是如他所说，这人好像很嗜杀，自己冒然前去，势单力孤。搞不好会成为这人的线索。 但是李老板的话，背后还透出了一层意思。 谁掌握了钱府，谁就能掌握这个村子里最大的势力，杀人得线索的权力就在谁身上。 他脑海中不断回想着李老板说的话。无数次回放之后，只在他脑海中形成了一句话。 “杀了钱老爷。” 是的，他得杀了钱老爷。不但可以拿到线索，还可以借机掌控钱府的力量。 他看着眼前的赵远，脑海忽然就有了计划。 刚好他想要证明，这个人到底还是不是赵远。 他拉着赵远，走到了钱府门口。 对着门口的家丁说：“告诉你们家老爷，有两个玩家过来投奔他。” 守卫的家丁虽然不太明白，但他知道老爷的事情也不需要他明白，于是如实进去通报了。 老爷听到这句话之后，看起来很高兴，一笑起来脸上的肉都在抖动。 “刚损失了两个，又有两个送上门来了。等会儿看看这两个人有没有用，没有利用价值的话，就直接让他们变成线索。我们的任务已经两天没有进展了，只能消耗一些玩家了。” 陆风和赵远很快就被下人带到钱老爷面前。 “你们是什么人？” “钱老爷，我们知道你是玩家，在这个村子里，目前看来，能依靠的势力比较大的人，就只有你了。所以我们兄弟两人想来投奔你。” “那你们在副本里有什么身份吗？” 钱老爷好像轻轻地冷哼了一声。 “我们两个没什么身份，只是普通的农户。但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帮您寻找线索，争取早日完成任务的。” “没身份你想来我这混饭吃？那你们手上有什么线索吗？独家的那种线索。” “暂时还没有，但我们一定会尽力找的。” “又没身份，又没线索。还说来投奔我，不就是想在我这白吃白喝吗？来人啊，把这两个人给我绑起来！” 很快身边冲出了一群家丁，手上拿着麻绳，就要将陆风和赵远两个人绑起来。 钱老爷身边的管家钱大说道：“干脆现在就下手了吧，这会儿还是白天，拿到线索好，赶紧去行动。” 为了防止人多眼杂，他们让这些家丁先行离开，不要把这里发生的事情说出去。 钱老爷点点头，钱大就马上拿了刀准备下手。 钱大瞅准了陆风，一刀就往陆风的心口劈去。 陆风并不是没有准备就过来的，他今天可是来杀人的。 虽然身体被绑着，但人很快就让开了，这钱大看着人高马大的，但实际上年纪也很大了，身体并不利索。陆风行动灵活，很快就避让开。 钱大追着陆风缠斗的时候。 钱老爷将眼神转向了旁边的赵远。赵远看起来对眼前的一切毫无知觉，只是紧张的看着一直在躲闪的陆风。 不远处的陆风看着钱老爷的眼神，嘴角扬起一个弧度。 果然，钱老爷从身上摸出了一把匕首，冲着赵远捅去，赵远还没转过身来，根本没有注意到钱老爷的接近。 一声惨叫传来，倒地的却不是赵远。 只见钱老爷捂着自己的肚子，鲜血不断透过他的手掌汩汩地向外流。 钱大一听声音不对，赶忙回头。 此时陆风已经将身上的绳结解开了。它的反应速度比钱大快，直接冲上前去，捡起扔在地上的匕首，直接捅向钱老爷的心口。 随后赵远也反应过来，冲上前来挡住钱大的去路。 钱大完全没搞懂到底发生了什么。钱老爷为什么忽然就倒下了。 陆风却已经来到他的身前，直接用匕首抹了他的脖子。 两条线索马上得手。但是与此同时，他也确认了一件事情，眼前的赵远，已经不再是他的队友了他变成了一个npc。 两人在钱府找到了不止一个被关着的玩家，但是他们没有声张。 临走之前，为了防止“死而复生”，他在钱府的门口找到了钱老爷和钱大的桃木人偶，然后直接烧掉了。 办完一切出来，已经是深夜了。随后就是遇到正在关门的李老板。 陆风将下午的一切原封不动的讲了出来，隐去那关于“玩家”或者“npc”一类的字眼。努力让李老板能够听懂，方便转述给他背后之人。 祁霁听完之后，心中了然。 他当时跟陆风讲这条关于钱老爷的消息时，其实就是在下一种很强的心理暗示。再加上他当时在和陆风对视，他的催眠术也起到了一定的辅助作用。 陆风到现在都没明白过来，自己对钱老爷的杀意到底从何而来，而且完全没有发现哪里不对劲。 “李老板，说说你吧。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其实也不是什么特殊的人，对于自己所知也不多。只知道我从小是一个孤儿，被上一任老村长在村口捡到，是老村长收养的我。但是，老村长很早就去世了。后来我发现村子离镇上的集市不远，于是就将镇上集市上的东西带回村中卖。就有了这家杂货铺…” 祁霁只是如实说了自己的身份，他并没有告诉陆风，他们这些村里人，就算是玩家的身份，也不能离开村子。 毕竟这是另外的价钱。 至于村长那边的线索，他的眼神转向了自己的院子里，那两人正缩头缩脑的竖着耳朵听着这里的一切。 那两人和村长的儿子是同学，这两人和村长的儿子是队友。看来机会还是很多的。 是时候找机会，接触接触这位，被桃仙任命的村长了。 第19章 村长 自从昨天两条线索弹出来之后，村子里就多了两个网红打卡点。 一个是李记杂货铺，一个就是村长家。 听说李记杂货铺的老板忙得脚不沾地，这两天都是中午才开门营业，两三个小时就闭店了。 从前三天出门一次的李老板，现在隔一天就得出门一次。 生意太好了，东西根本不够卖。 胡强站在杂货店门口，看着关闭的大门，陷入了沉思。 算了，还是去找他的队友吧。 他现在也是村子里的热门人物，原本每天走街串巷的他，现在也得躲着人走。 作为村长唯一的儿子，他现在也是各路玩家瞄准的对象。 陆风还是像以前一样在田里劳作，他走近的同时，也看见了在另一片田里劳作的赵远。 胡强心中五味杂陈，他已经知道了赵远的事情。但是看着不远处那个和赵远一模一样的人，心里还是希望赵远依然活着。 但副本就是副本，时刻都会面临生死，容不得他们这些人悲春伤秋。 现在这个情况，早点离开这个副本才是最重要的。 他趁赵远不注意，悄悄地来到陆风身边。 两人寻了个低洼处坐下，观察了一圈不容易被人发现。才开始讨论最近的事情。 “你的npc村长爹，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知道吗？” “线索没跳出来的时候，我就打探过我爹，他确实不对劲。” “此话怎讲？” “因为村子里的村长是那个所谓的‘桃仙’选出来的。我当时就问过我爹，说我以后也想当村长，怎么做才能够被‘桃仙’选中呢？” “你爹说什么了？” “我爹说，希望我这辈子都不要被‘桃仙’选中。” “那他有没有说为什么？” “他没有解释，我去他的书房里翻了翻，原本想着找到一些关于村子的记载。却不小心发现了一些其他的东西。” “什么东西？” “那是一本册子，上面记录了历代村长的生平。非常详细，包括了姓甚名谁，担任村长期间所做的事情。还有享年几何。” “这个有什么发现吗？” “从第一任村长至今，已经有快600年了，而且，每一任村长的死都很奇怪。他们几乎都是暴毙而亡，没有一个人是病死的或者老死的。全部暴毙。” 陆风皱眉：“这有点奇怪了，这种死法放在现实世界里也许很常见，因为现实世界里的人现在内卷的厉害，论上班还是上学，几乎每天日夜颠倒，很容易导致猝死。 但是这里的人，根本不存在如此劳累的情况，这里的人幸福感很高，也完全没有负担。不该有这么多猝死的人啊。” 胡强点头：“所以我觉得，成为村长并不是一件好事。有可能要背负很多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你爹还有没有跟你说过其他的事情？目前看来，这条线索只能由你爹亲自说出来，你这个身份很占便宜，得多想想办法了。” “没有。他很多时候都有一些欲言又止，我总觉得他不是不想说，而是不敢说。你说这‘桃仙’会不会真的存在呀？它选出了一个村长之后，会不会就一直在暗处盯着这个村长？或者诅咒这个村长？” 陆风摇摇头，目前他也不能确定。 两人讨论完村长的事情之后，陆风将他从李牧那里得到的消息全都告诉了胡强。 “这么说这个李老板他其实是一个外乡人？” 陆风点头道：“听他这么说的话，确实是的。” 胡强低头开始思索。 外乡人，外乡人，外乡人… 难道外乡人和这里的本地人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他将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陆风思考片刻之后回答道：“这李老板看起来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相比较于村子中的大部分农民，他比较有商业头脑，很擅长做生意，这才短短几天的时间，就已经开始跟玩家做生意了。” “我们需要着重观察一下，他这个外乡人与本地人到底有什么区别。还有一点我觉得也是需要注意的，那就是，他和村长也有点联系。” “你是说收养他的那个老村长吗？” “对。线索里给的是村长，并没有特指我那个npc爹，所以重要的是村长这个身份，而不是村长是谁。他既然也曾经接触过村长，还是被村长养大的孩子，可能也会有相关的线索。” 陆风点头。 两人交换完信息之后，又各自分配了任务。陆风负责重点观察李牧，胡强负责重点观察村长。 胡强回到家时，却在家门口遇到了李牧。 这位李老板似乎遇到了什么难题，站在村长家门口，一副犹犹豫豫的样子，还时不时的来回踱步。 “李老板，你怎么在这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李老板闻声抬头，看见了向他走过来的胡强，仿佛看见了救星。 “你来得正好，我想找你爹问一件事情。不知道村长在不在家。” “我爹最近挺忙的，你要不跟我说说？我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上忙的。” “是这样的，最近不是要中元节了么，我想着中元节当天给周老办一场法事。只是我那里没有周老生前用过的东西了，想着你家的宅子曾经也是周老的住处，问问宅子里可还有周老生前用过的东西，但又担心村长会介意，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周老就是曾经收养李牧的那位老村长，村长的住处是固定的，谁是村长，谁就举家搬迁到这座宅子里。 祁霁的想法也很简单，趁此机会，一来可以接触到现任的村长，想办法套取信息。二来，如果可以得到一些先前老村长的东西，说不定也能获取一点线索。 与此同时，胡强听到这话，心中也是大喜。 此番，让这两个重要的线索见面聊一聊，说不定能产生不一样的火花呢？ 先前那位老村长的东西，如果能找到，说不定你也是重要的线索。 “周老的事也是村子里的大事，您放心，我这就去找我爹说明情况。你先跟我进来坐吧。” 说罢，两人都欢欢喜喜进了门。 第20章 李牧 周老一生无妻无子，是一位村中人人尊敬的老村长。 李牧作为他的养子，也可以算作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所以李牧此举算是孝道，不会有人多说什么。 胡强将李牧迎进前厅稍等片刻，自己先去向村长通报一声。 这座宅子与先前的钱府差不多，结构精巧，亭台楼阁错落有致，绿植繁茂，曲径通幽。 先前在钱府的那帮玩家，如今都认了陆风做大哥，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玩家们之间又达到了一个完美的平衡，如今每个人都在忙着完成任务，各自相安无事。 过了很久，胡强才跟在村长后面进了前厅。 村长手中拿着一个箱子，见到祁霁时点了点头。 “我们家搬进来之后，前前后后又收拾了这座宅子几遍。多多少少还是找出来一点周老的东西，先前就让家里人全部都收好放在箱子里了。刚才狗蛋进来问我，我才想起来这件事，找这箱子找了好久。让你久等了。” 祁霁心中惊喜，他也没想到居然还有这样的收获。 双手接过村长递过来的箱子。 “真是太感谢您了，不然我真是不知道要如何是好了。” 他按捺住自己现在就打开箱子的冲动，向村长连连感谢。 胡强在旁边看得眼睛也直了。这一箱东西，得有多少线索啊，他怎么就没想到提前在家里找一找呢，现在他肠子都快悔青了。 村长的下一句话更是让他本不美妙的心情雪上加霜。 “狗蛋，你先出去，我与李老板有话要讲。” 是的，他叫狗蛋。 有什么话不能当着他的面讲吗！！ 好奇心已经让他想要抓心挠肺了，但还是不得不出去。 祁霁也很好奇，这位村长想要跟自己说什么，竟然还要避开自己的儿子。 “李老板，这箱子里的东西，你一定要好好保管。” 嗯？ “这里面，到底是何物？” “我曾想过，为何周老要收养你这样一个孩子。也曾想过，为何心思缜密的周老，要将这东西落在宅子里等我发现。或许你看了之后，心中也会明白。但此事凶险，原本也与你无关。你若是不想做，我们也不会怪你。” 祁霁满脸问号。 “如今才真是危急存亡之秋。我们这些做村长的人，有太多身不由己，却也无可奈何。” 说着说着，眼前这位中年人忽然就跪下了。 祁霁有些措手不及，连忙将村长扶起。 “您这是做什么！我再怎么说也是晚辈，怎能受您如此大礼？您刚才的话我不是特别明白，您可以跟我说的仔细一点吗？” 村长摇了摇头。 眼神中流露出来的情绪，被祁霁一下子捕捉到了。 不是他不愿意说，而是无奈，是恐惧。 他好像是，被什么限制住了，不能说。 所以先前的老村长，会不会也是因为同样的原因无法说出村子里的秘密。 箱子里的东西，也许是老村长在条条规则中找到的办法，经由现在的村长递交给他，这样交到他手里，应该不算违反了村长应该遵守的某种规则。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木箱，这箱子看起来非常普通，没有繁复的雕刻与花纹。放在任何一个地方都是毫不起眼的存在。 看他似乎明白了什么，村长也没有再多说话了。 祁霁告别了村长和胡强，抱着这个箱子回到了自己的李记杂货铺。 一到家，他就马上关门，回到自己的房间内，迫不及待的打开了这个箱子。 他刚才在路上一边走路就一边摇晃着箱子，感觉到里面其实并没有什么东西。 现在打开来才发现，里面好像只有一本册子。 可是当他翻开册子的时候，却发现这本册子是空白的。 上面一个字也没有。 不可能啊，没道理啊。 还是说没有掌握方法？这上面应该是有什么需要通过特定方法才能看到的字。 祁霁好像被人浇了一盆冷水。 但他没有气馁，他将册子放回箱子中，然后将箱子放在房间的角落。 又独自一个人回到了柜台，坐下来开始发呆。 村长刚才的神情不像是假的，那种神情几乎与托孤无异，这册子一定有问题。 但是他现在不想钻牛角尖。 今天见到了村长，也从村长那拿到了线索。 但是如今，他却连自己这条线索都没有搞清楚。 刚才村长的话中也流露出来，老村长收养李牧也是有目的的。 那就说明，一定有某件事情，是只有李牧可以做，而其他人做不到的。 祁霁脑中灵光一闪。 那就是离开村子，没有人可以离开这个村子，只有李牧可以。 可是离开村子这件事情，对于任何一个村民都没有影响。他并不能带走任何一个村民，也不能让外面的人看见村子。 这么多年李牧在村子里进进出出，除了采购还是采购。也没有见到村子有任何的变化。 还有什么是被他遗漏了的事情？ 到底还有什么？ 祁霁的脑海中开始回想，无数的画面在脑中像放电影一帧一帧回放。 最后定格在村口的馄饨包子铺。 那个路人大哥说，他看见的村子，是一片阴森的桃树林。 村子里的人不可能出去，所以更不可能看见那片桃树林。 可是李牧能出去，但至今也没有见过那片桃树林。 难道是因为李牧在村子里这么多年，慢慢的也被同化了吗？ 不对，他既然保留着外乡人可以随时进出的特征，那他就一定可以在某个时刻看见那片桃树林。 他开始回想，李牧会在什么方面被村子同化呢？ 他与村中人的共同点，就是木偶。他作为一个外乡人，也拥有桃木人偶。 如果毁掉桃木人偶，是不是就能像其他的路人一样，看见那片桃树林了呢？ 可是毁掉了人偶，万一自己又无法进入村子，这件事情就会无解。 “李牧”作为系统给出的第一条线索，一旦在自己这里让副本任务无解，所有人都会死在这里。 他必须要慎重。 目前看来人偶是非常重要的道具，不能轻易的毁掉。 思前想后，他决定先带在身上。 他从来没有带着人偶离开过村子，不管怎样，先试一试。 第21章 桃树林的发现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祁霁趁两个队友都睡着之后，背着一个布包，悄悄的出门了。 他暂时不想让他的两个队友被他的行动所影响。所以并没有透露任何的消息。 而且这个行动要出村子，注定只有他一个人能去。 他将布包绑在胸前，里面放着他自己的桃木人偶。 只是这个桃木人偶，在上次敬桃仙的时候，眼睛上的血被他换成了鸡血。不知道会不会有影响。 他沿着村里比较隐蔽的小路，向着村口的方向走去。 今天没有明亮的月光，厚重的云层遮蔽了一切。漆黑的夜空好像深不见底的大海，酝酿着一场暴风雨。 远远地，他看见了村口的石碑。 上次那个路人大哥看不见石碑，说明石碑的位置位于村子的里面。 而且时樾和沈确上次也跟他一起沿着村子的边缘走了一段弧线。 这座石碑是一个界碑。 他先将装桃木人偶的布包放在石碑的内侧，自己一个人走了出去。 环顾四周，看起来没有丝毫变化。村庄依然是村庄，村口的路还是那条路，就像平时一样。 于是他深吸一口气，走到石碑前将布包捡起。带着布包又重新走了出去。 恍然之间，原本清晰的村庄轮廓变得很模糊，所有的景象开始扭曲变形，眼前的一切犹如水中的波纹，渐渐消散，归于平静。 重新出现在眼前的，是一片一眼看不到头的桃树林。在夜幕中仿佛一座被遗忘的黑暗迷宫。 微弱的光线透过交错的桃树枝桠，在地上投出扭曲而诡异的阴影。 每一棵桃树都像是一个张牙舞爪的人影，想要吞噬掉所有靠近这里的人。 路人大哥对这片桃树林的评价还是过于保守了。这地方也太阴森恐怖了吧。 真的难以想象，平时宁静又美好的村庄，实际上真实的模样是这副样子。 这种震撼程度不亚于网恋奔现。 他并没有思考很久，虽然桃树林看起来阴森可怖，但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就还是得硬着头皮进去。 为了防止自己迷路，他从布包里拿出一盏灯提在手里，并用匕首在路过的桃树手上都留下了一道小小的划痕。开始向着树林的深处走去。 这里的树很奇怪，一个个死气沉沉，听说一年四季都不开花不长叶不结果。可是若说这些树都是死的，它们却一直屹立不倒， 行走其中，脚下都是厚厚的落叶和腐朽的树枝。耳边没有鸟叫，没有虫鸣，只有偶尔呼啸而过的风声。 地上的阴影随着风的流动而变幻，仿佛隐藏着无数想要诉说苦楚的幽灵。 越向树林的深处走，空气中腐朽的味道就越来越浓。 一个没注意，就被脚下的树枝绊倒了。祁霁险险扶住身边的一棵树才勉强保持站立。 只是看到绊倒自己的“树枝”时，他惊住了。 这是一根苍白的骨头，有点像，人类的腿骨。 这根骨头旁边， 还有一些零碎的骨头，他顺着这些骨头的方向走去，脚边是越来越多的骨头。 祁霁在现实世界中也算是胆子比较大的人了，此时依然觉得整个人头皮炸开。 顺着这些零碎的骨头，他来到了一个巨大的土坑面前。 这个巨大的土坑内，是堆积如山的白骨。暗淡的光线下，这些骨头泛着惨淡的白光，令人毛骨悚然。 这些凌乱交错的白骨，没有一具是完整的。破碎的颅骨和残缺的肢骨，混杂在一起，无声地诉说着他们曾经遭受的巨大折磨和惨绝人寰的悲剧。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腐朽和血腥气味，仿佛是死亡的味道。 四周一片寂静，只有偶尔吹过的风，拂动着坑边的枯草，发出萧萧的声响，像是逝者的哀泣。 这些都是什么人？ 难道说村子里的人实际上都已经死了吗？ 他的脑海中浮现过每一张在村子里看到的活生生的人脸。 桃树下慈祥的老人，奔跑追逐的小孩，田间劳作的青年，白色蒸气中的妇人。 不对。 如果村庄里的人早就死了，那他们所做的一切都将是没有意义的。 深渊世界不会发布没有意义的任务。 他们的任务是解除村庄的诅咒，那么这个村庄就是被诅咒了。不会有其他情况。 那么这些堆在桃树林里的白骨，又是什么人？ 他提着灯，强忍着内心的不安，壮着胆子绕着这个巨大的坑走了一圈，没有发现其他异常。 为今之计，只有解开老村长留下的那本空白册子，才能将这个副本继续下去。 此地不宜久留，他继续提着灯，顺着来时的方向，向树林外走去。 一边走，他一边想到了一个问题。 那就是这个村子的诅咒到底是什么？ 这些人的死，一定与村子里的人有莫大的联系。 可是这个村子里的人，已经与世隔绝600年了。他也观察过，村子里也有坟地，村中人并不是长生不死的。 无论村子外面发生了什么，也扯不到600年没有出过村的人啊。 还是不对。 村子里的人会“死而复生”，而他们“复生”之后，看起来与生前无异，家人都无法察觉。以为一切都只是人偶挡灾。 可如果每个人都能“复生”，且村中没有任何的医馆和药房，说明“复生”之后的人偶人，不会生病也不会死，那坟地里埋的人又是什么人呢？ 一边思索着，一边就已经来到了桃树林的边缘。出了树林之后，他才真正的松了一口气。 不过下一个问题马上就来。 怎么重新回到村子里呢？眼前依然是这片桃树林，他看不见村口的石碑了，也看不见村子了。 没办法了，现在他和村子唯一的联系就是布包里的桃木人偶了。 他从布包中掏出桃木人偶，端详了片刻，忽然脑中有了一个想法。 他用手轻轻擦掉人偶眼睛上的鸡血，掏出匕首，划伤自己的手指，将自己的血，抹在人偶的眼睛上。 小小的人偶眼睛忽然泛起红光，转瞬间，祁霁抬头就发现，村庄又恢复如初。 他看见了村庄，桃树林又消失了。 第22章 夜半探坟 他想立刻去一趟坟地。 此时心中已经有了一个猜想，如果这个猜想不被验证，那他今晚都会睡不着的。 所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现在就去坟地。 走到一半他心里又有些发怵，今晚受到的惊吓已经够多了，非要在这个时候去坟地考验自己吗？ 这时候他忽然想起了两个在家里呼呼大睡的队友。 别睡了，今晚谁都别想睡了。 祁霁一口气跑回他的李记杂货铺，哐当哐当就将时樾和沈确的门全都敲了一遍。 要不是身上披了个马甲，他能直接进门，拎着时樾的耳朵直接去坟地。 两人睡得正熟，听到慌张的敲门声，都吓了一跳，以为出了什么事，马上跑了出来。 “怎么了李老板？发生什么事了？” 眼前的李老板，穿戴整齐，好像刚从外面回来，还背了个布包。 不对劲，大半夜的这人出去干什么？ 祁霁忽然也想到一个问题，他该用什么样的理由将眼前的这两个人叫到坟地去呢？ “两位少爷，今天你们得去一趟坟地。” 理由还没有想好，话已经脱口而出了，收不回来了，看着眼前两个人疑惑的目光。 祁霁急中生智，硬着头皮说道：“今天是……钱老爷的头七！” 这句话一出口，对面的两个人都安静了。 祁霁接下来的话也越说越顺：“虽说钱老爷对你们不太好。但也毕竟是你们的亲生父亲，于情于理，你们都该去烧纸。” 话说出口他又忽然想到，这钱老爷是玩家，尸体应该渐渐消失了，哪里会葬在坟地啊。 不过此时他欲言又止的神情，看在其他两个人眼里又是另外一种含义。 祁霁似乎忘了，李牧本身就是一个线索，他的一言一行现在受到所有玩家的关注。 所以他想做什么，玩家就会想跟上去看看。 时樾和沈确其实也没管眼前的李老板在说什么，只知道李老板可能有什么原因想去一趟坟地。 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原因，跟上去说不定就能有线索。 两人二话没说，披了个外套就准备出门。 祁霁看着他两人麻利的动作，心中暗想，这两人对钱老爷真的有这么尊敬吗？ 说到头七，就半夜收拾起来，准备去坟地了？ 这一趟，祁霁就没再像之前出村那样隐蔽了，三人大摇大摆的走出了杂货铺。 察觉到藏在黑暗中的窥视的目光，祁霁心中了然。 既然如此，那么他就得发挥出一个行走的线索该有的样子。 这次去坟地之后，如果能验证他心中的猜想，就能给副本中的所有玩家敲响警钟，这样也能促进所有人认真完成任务，不要动歪心思。 这是一个关于时间期限的猜想。 坟地位于村子的角落，在田地的最北侧。他从前也只是在路过的时候瞟过一眼，只是知道村中有这么个地方，并没有仔细看过。 如今走近了一看，才发现此地非常破旧。不像是有人经常来祭祀的样子。 坟地上杂草丛生，有些坟头草甚至真的有两米高。只有少量的坟前有清扫的痕迹，放着的贡品也积了不少灰尘，不像是在祭扫亲近的人。 村子只有这么大，若是家中有人故去，家中亲人时常想念都可以时常来祭扫。眼前的情况明显不对劲。 时樾和沈确看着眼前的坟地，也察觉到了有些不对，而且此地居然连个守墓人都没有。 两人开始分头在这个坟地里探查起来。 祁霁也没闲着，他的布包还背在身上，他又拿火折子将灯点上，提着灯开始边走边看。 坟地里，能有信息的地方，就只有墓碑了。他提灯照着的，也是这些墓碑。 墓碑上刻着人名，出生日期和死亡日期。 这些人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奇特之处，寿命也没有规律，上有八九十岁的长寿老人，下有一两岁的短命孩童。 姓名更是毫无规律。 他之前就有发现了，这个村子里的人，姓氏每家每户几乎都不一样，这个情况在农村好像很少见。 在他的认知里，现实世界中的很多村子，经常一个村子就一个姓。村民们通常还有姻亲关系，随便拎两个人出来可能都有些沾亲带故。 可是桃园村里的人，这姓氏多得就像…就像是从天南海北聚集过来的人一样。 很快，时樾和沈确都有了发现。 时间不对，准确的来说，是死亡时间不对。 这里所有人的死亡时间，几乎都在60年以前。 也就是说，这个村子从60年前开始，村子里的人就不会正常死亡了。 这同时也是“人偶挡灾”真正开始的时间。所以人偶挡灾，是在近60年内才有的事情。 这个村子一共封闭了接近600年，那棵桃树听说从村子在的时候就一直在了。 这棵百年桃树到底在其中担当着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三人离开后，一直跟着他们的玩家们也陆续走进了坟地，希望能够从中找到一些线索。 回去的路上，三人也在讨论着刚才的发现。 时樾一边走着，一边小声嚷嚷：“这村子总不能60年内都没有死过人吧？这怎么可能？” 沈确比他冷静一些：“因为他们可以死而复生，所以就不需要坟地了，就跟他们不需要医馆和药房一样。” 祁霁没有说话，走在最前面。 “李老板，你有什么想说的吗？你一直在这个村里生活，见到过有人死去吗？” 李老板回过头，冲他们点头：“自然是会有人死去的，收养我的那位老村长，也才死了十多年而已。” “那为什么我们刚才在坟地没有见到他的墓碑？” “村长们都是桃仙选出来的，死后是没有坟地的，需要将他们火化，骨灰洒在桃树根附近的土里。因此坟地没有他的墓碑。” 祁霁一边回答着，一边在心中慢慢地验证了自己的猜想。 他忽然开口：“你们说，我们桃园村是不是就要实现永生了？” “李老板，你在说什么？” “等所有人都死而复生一遍，我们村就永远不会担心再有人死了。” 此话一出，犹如晴天霹雳，将时樾和沈确定在原地。 祁霁当然是在说反话，他只是想暗示他的两个队友，他也相信他们一定能听明白。 这才是桃木人偶使人“死而复生”的真正目的。 当所有人都被替换，这个村子也就不复存在了。 第23章 张婶 至此，桃园村的诅咒，其实已经很明白了。 一是村民们不能离开村庄。 二是村民一旦死亡，就会被木偶替代，成为木偶人。 只是这两点，只是诅咒的外化表现。这个诅咒的目的，很显然就是将村民们圈禁起来，然后全部变成木偶人。 只是这个诅咒的过程非常漫长，圈禁村民用了将近600年的时间，将村民们全都变成木偶人，用了接近60年的时间。 而这个诅咒产生的前提，很可能就和村子外面，那片桃树林里面大量的白骨相关。 解铃还需系铃人，想要解除这个诅咒，还是得搞清楚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 目前祁霁手上唯一没有被破解的线索，就是老村长的那本空白册子了。 三人回到杂货铺后，祁霁又从角落里将箱子搬到桌上，打开箱子，拿出了那本空白册子。 最后他开始了一系列的解谜行动。 放在蜡烛上烤一烤，又沾了几滴水在纸张上抹开。 毫无效果。 一番倒腾之后，空白册子还是一片空白。 祁霁也累了，这一晚上折腾的够呛。干脆把箱子收好，倒头睡觉了。 一夜无梦。 第二天天还没亮，公鸡的打鸣声唤醒了沉睡的村庄，陆风睁开眼。 不对劲，昨天一晚上他好像睡得特别沉。 耳畔总是传来奇怪的声响，他想要醒来，却无法睁开眼睛，也动弹不得。 心中有隐隐的不安，他起身套上衣服，走出房间。 家中还是漆黑一片，连一盏烛火都没有。 平常这个时候，他的npc娘已经做好早饭，叫他起床了。 他提高嗓音，在家中喊了一声：“爹娘，你们在家吗？” 叫了几声之后，才听见“吱呀”一声门响，父母房间的门打开了。 他的npc爹娘同时从房间里走出来。 今天他这个爹起的也有点早了，平时都是他娘把饭做好，他先吃了饭去田里。他爹要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 他的npc娘，看起来脸色也不太好，见他在厅堂里站着，皱起了眉头。 “叫魂呢你，一大早的让不让人睡觉。” “娘，今日的早饭，是不是还没做呢？” “早饭？你不会自己做吗？非要把我跟你爹叫起来干什么？” 这几句话，让陆风察觉到了不对劲。 虽然看起来还是原来的张婶，但这一言一行，却完全不一样。 他的眼神飘向了门口，放桃木人偶的地方。 那里只有孤零零的一个人偶，是属于狗娃的人偶。 原本代表张婶的人偶，已经不见了。 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回想起原本放在赵远家门口的那个属于赵远的人偶。 想起赵远冷冰冰的尸体，那脖子上乌青的痕迹。 现在，要轮到他了吗？ 他强忍住心中的颤抖，对着那对“爹娘”露出一个微笑。 “早饭我这就去做，爹娘，你们再多睡一会儿吧，是我不好，吵醒你们了。” 听他这话，两人才面无表情的关上门，没再多跟他说一句话。 陆风一个人来到家里的灶台旁，靠窗的地方还放着昨天张婶刚做好的挂面。 他默默地蹲下身，开始生火，往锅中放水。脑海中回响着平日里张婶温和的笑容，心里没来由地有些胀痛。 不知道什么时候眼前就起了雾，不知是被火熏的，还是因为难受。 他在现实世界里没有母亲，从未感受到母爱是什么样的，来到这里之后，每天吃着热腾腾的早饭，中午也是变着花样的餐食，看着张婶温柔的脸庞，他多么希望这就是他的母亲啊。 他也曾想过，如果这个副本不用出去就好了，狗娃就狗娃，种地就种地，不管了，他想有个母亲，就算是假的，他也认了。 眼泪滴在了脚下干枯的稻草上，一瞬间就消失不见，他将挂面放在水里煮好，自己吃了一大半，留了一小坨，分成了两碗，放回餐桌上。 轻声说了一句：“爹娘，早饭好了，你们起床了别忘记吃。” 没等有人回应，就背着锄头离开了家。 顺路叫上了“赵远”，继续像往常一样开始下田劳作。 中午的时候，张婶没有来送饭。 赵远看起来毫无察觉，也对，他们这些木偶人根本都不会感觉到饥饿。 心中不由后悔，早上为了装样子，还给那两个木偶人留了张婶做的挂面，真是浪费。 实在是有些饿了，他想起了杂货铺的李老板，杂货铺也许，会卖饭吧？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身边已经没有任何可以相信的人了。 现在他能去的最近的地方，就是李记杂货铺了。 顺便，再把这条消息卖了吧。 他到的时候，李老板正在后院和两位少年在吃午饭。 他之前见过这两位少年，但是只有一面之缘，也许是李老板的亲戚吧。 李老板也很热情，见他来了，上前问他要不要留下来吃午饭。 他真是求之不得。 李老板一边笑着一边去旁边搬了张椅子过来，让他和他们一起坐下。 “我家寒酸，中午就没烧什么好的，煮的挂面。我这两个小兄弟就爱吃挂面。” 陆风：“……” 时樾发誓，离开这个副本后，他这辈子都不会再吃挂面了。 但现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吃完饭后，两人留在后院洗碗收拾，祁霁带着陆风来到了杂货铺的前厅。 两人坐下后，祁霁笑着与陆风对视。 一、二、三！ 陆风的眼神开始涣散。 “你今天知道了什么消息？” “今天我的npc娘死了，家里她的桃木人偶也不见了。我怀疑，人死后变成了木偶人，就会想把其他人也变成木偶人。” “这个推测有什么依据吗？” “昨晚家里有动静，我醒不过来，我怀疑是我那个早已变成人偶人的爹杀死了我娘。 还有我的队友赵远，他长得人高马大，力气也大，正常人都没有力气把他杀了。可我见过他的尸体，他是被人掐死的。他那一天都没有出门，家里只有那对人偶人爹娘，一定是那两个人合力先将他控制住，再将他掐死。 而且当时我们刚进副本没几天，他对他的爹娘没有防备，所以才会轻易的被杀了。” 他的这个说法，让祁霁想起了当时在石碑上，眼睛冒着红光的那个孩子。 木偶人，正在逐步将身边的人，变成同类。 第24章 通灵 如果这个猜想是真的，那么陆风现在的处境就很危险。 他身边亲近的人现在都已经是人偶人了。 祁霁又想起了馄饨包子铺的郭姨，家里现在有两个人偶人，虽然是孩子，但也很危险。 如果人偶人，都先把自己的家人变成同类。 那么他们的下一步呢？ 所有的家人都变成了同类之后，就会把手伸向朋友亲戚。最后就是整个村子。 就像病毒蔓延一样，一个传两个，两个传四个，这种传播速度是以几何倍增长的。 留给玩家们的时间不多了。 60秒的时间很快就到了，陆风恢复了清醒。以比较委婉的方式，重新将刚才的话又说了一遍。 祁霁回报给他的消息，就是他们昨天在坟地得出的结论。 这两个信息其实可以综合起来，那就是关于副本的时间期限的线索——人偶人都在想办法将身边的人类变成同类，而所有人都被替换掉之后，整个村子就不存在了。 这条线索告诉陆风，他一定会同步传达给目前还在钱府的玩家们。 到时候玩家们的第一个想法就是离开这个村子。他们就会发现自己根本无法离开。 最后只能想办法完成任务离开。 他是很乐于见到玩家安心做任务的样子的。 但是这种情况想要平安无事的前提，就是玩家们一直都会持续不断的发现新线索。一旦有几天没找到新线索，玩家们之间的平衡就会被打破，开始为了线索互相残杀。 罢了，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解开那本空白册子。 ---------- 胡强已经在家里翻找好几天了。 他就不信，老村长在这儿住了这么多年。就只能留了那么一个箱子。 一定还有其他的东西，他一定要找出线索来。 他现在所找到的，就只有那一本记录所有村长生平的册子。 他忽然想起一个问题，为什么所有的村长都是暴毙而亡？ 这个问题他和陆风也说过，但是当时两人都没有得到答案。 所有蹊跷的背后，一定隐藏着某种秘密。 他连忙找到那本册子，翻开来一页一页地看。 村长的人选完全没有规律，男女老少都有。 那么桃仙选人的标准到底是什么呢？桃仙就不怕选到的这个人完全不具备领导能力吗？或者选到一个叛逆的不听话的。 还是说，这些根本就不是桃仙需要担心的。 桃仙可以控制这些人。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他就紧张地环顾四周。 册子上的这些人名，在他看来也扭曲了起来。 忽然他注意到了这些人的出生年月。 出生年月看起来也没有规律，既不是固定的日期，也不是什么特殊的日期，重复的地方也不太一样。甚至没有一个是同月同日出生的。 重复的地方，把重复的地方单独拎出来比较的话…… 阴年阴月、阴年阴日、阴月阴日、阴月阴时… 原来如此！ 传说中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人，先天就拥有通灵的能力。 可是这个村子不大，无法保证能够随时找到一位生辰八字全阴的人，所以生辰八字中只要占两阴，就可以成为村长的候选人。 而生辰八字中因为只有两个占阴，其他两个完全没有要求，所以乍一看也看不出规律，只以为桃仙是随便选的人。 但是这么一想的话，那就说明村长确实能够和桃仙通灵。 可是这么说的话，又会引出另一个结论。 那就是桃仙，是真实存在的。 村里面每个月举办的敬桃仙，是真的有桃仙在默默承受所有人的香火。 如此承受600年的香火，这就算是个普通的桃树也得成精啊，这桃仙，真的是他们这些玩家能抗衡的吗？ 胡强一时觉得五雷轰顶，他得赶紧把这个消息告诉陆风，一定要传递出去。 他立刻跑起来，向着田地的方向跑去，一直到看见还在田间劳作的陆风，才松了一口气。 他喘着粗气，一直跑到陆风面前。 陆风也刚从李记杂货铺回来没多久，正想着晚点的时候去村长家找一下胡强，胡强就自己跑上门来了，看他的样子，好像有了什么惊人的发现。 两人又交换了一下信息，双方都是一脸震惊。 陆风悄悄瞟了一眼在旁边的田里劳作的赵远，对着胡强说道：“我现在不方便走开，这个人偶会一直盯着我，你到那边的李记杂货铺，用这个消息去跟李老板换一条其他的消息。” “可信吗？那个npc。” “目前看来是可信的，你去那边问一下，看看能不能换到其他的信息。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好。” 胡强又是一路奔跑，跑到了李记杂货铺的门口，却意外的见到了两个熟人。 “两位钱少爷？你们怎么在这里？” 这两个人是他在私塾的同学，前几天看着就有点不对劲，自从副本开始之后，钱家的两位少爷几天没来上课。他就怀疑这两位少爷是玩家。 后来钱老爷被陆风解决掉了，两位钱少爷每天像没事人一样去私塾上课。他就更怀疑了。 如今，李牧是副本里的一条线索，这两人就出现在李记杂货铺里。 他现在几乎已经可以确定，这两人就是玩家。 只是现在这都不是要紧的事。 他一个健步走到杂货铺里面，看上坐在柜台的李老板。 “我来买消息。” 他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也察觉到了身边两位少年惊异的目光。 无所谓了，暴露就暴露。总比无人生还强。 李老板摒退左右，将他带到一旁坐下来，听他说完了关于那本册子里，发现的每一任村长的出生年月的事情。 他还特意强调了是狗娃让他来的，这也相当于明确说了，李老板卖给陆风的消息他也知道，他想要其他的消息。 祁霁一时有些犯难，思索片刻之后，就将村子里的人根本没有办法离开村子的事情告诉了他。 反正这件事情在不久之后，就会被所有玩家知道，现在告诉他们也不亏。 令他震惊的是这位玩家给他送来的消息。 桃仙是真实存在的，如此看来，必是那棵百年桃树无疑了。 第25章 空白册子 桃者，神木也，可隔阴阳而消灾邪， 又一次站在这棵百年桃树下，祁霁心中纠结。 这棵树枝繁叶茂，放在现实世界中，光是一百多年的树，就该被单独保护起来了。 如今才知道，这是棵六百多年的树，这么多年受人供奉，可能已经真的成为桃仙了。 可如今能和这桃仙通灵的人，整个村子里只有村长，只有一个村长死了，桃仙才会选出下一个村长。 可是现在的这个村长是个货真价实的npc，玩家们也拿他没有办法。 这解开诅咒的办法，要么就在老村长留给他的空白册子上，要么就在这桃仙身上。 如今空白册子也解不开，桃仙也无法对话。 任务状态已经陷入了僵局。 很快玩家们就会发现自己出不了这个村子。同时也在受到村里木偶人的威胁，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 再不想办法，恐怕玩家们很快就会自乱阵脚。 回去的路上，祁霁开始思索其中的关联。 老村长和现任村长，对于那本空白册子，都不能明说。 而这两个人，又是被桃仙选出来的通灵人，根据胡强的结论，通灵人很可能是受到桃仙监视或者操控的。 那么这个册子上的内容就是与桃仙的意志相悖的。 因此想要解开空白册子的秘密，就必须使用与桃仙相悖的方法，如果寻常的敬桃仙之法，很可能会惊动桃仙。 那么与桃仙相克的，是什么呢？ 凡木者，皆惧火。 可是昨天他已经把册子的书页放在烛火上烤过，并没有具体的文字显现出来。 总不能把这册子直接扔进火里烧掉吧。 不太可能吧。 这么重要的线索，谁会把它放进火里烧掉啊？ 可是这么一想，好像也有点道理。整个村子都处于桃仙的结界之内，一举一动可能都会受到限制。 如果要说哪里不受桃仙的限制，那就只能是火堆里。 怎么办，那就只能豁出去了。 反正这空白册子如果解不开，就是一堆废纸。 废纸嘛，烧或者不烧也没有区别。 事不宜迟，他赶紧加快速度回到杂货铺，跑进自己的房间里，找到箱子，拿出册子。 角落里堆着冬日用的火盆，他赶紧生了火。 心中还是非常矛盾，又拿着册子在手里反复端详，希望找到其他的线索。 箱子也只是普通的箱子，没有夹层，更没有特殊机关。 如今的天气本就炎热，房间里生了一堆火之后，加上他心情纠结，整个人都愈发得燥热，有点心烦意乱。 要不要再给自己一点机会？ 就这样把这么一个重要的线索烧掉，万一真的一无所获，很可能所有人都会交代在这里。 那要不要给其他人也看看这本册子呢？说不定其他人会有什么好办法呢？ 不行，这册子是专门交给李牧的，如果李牧本人都解不开，拿到其他人那里也是无解。 而且这本册子很可能犯了桃仙的禁忌，不小心的话，可能会给其他人带去无妄之灾。 算了，一不做二不休。 他拿起这本册子，直接扔进了火盆里。 意料之外的烧焦气味并没有传来，火盆中的空白册子渐渐消失。 不是燃烧成灰烬，而是直接如烟雾般消失。 一排排发着光的字幕，开始在火堆上方显现。 见到这种情景，祁霁才知道自己赌对了，他终于可以长舒一口气，开始仔细阅读字幕上出现的每一个字。 大约在六百年前，也就是秦末，法律严苛，政策残暴，天下苦秦久矣。他们这些人原本是被朝廷征发戍守渔阳的贫苦农民。 可是队伍在路上遭遇暴雨，耽搁了日期，按秦法，戍守失期是死罪。一时间，所有人都陷入了绝望之中。 此时他们的村长站出来，告诉他们，如今赶过去戍守也是死罪，逃了也是死罪，不如揭竿而起，反了这暴秦。 所有人被村长带动，自发组织了一支起义军，开始四处征战。 可是他们毕竟只是农民出身，军队中既没有优秀的将领，也没有严格的军法。根本无法解决军队中的现实问题。 起义需要大量的钱财，大量的粮食。他们这群人毫无办法，只能一边起义一边打家劫舍，混着混着，竟像是一帮土匪。 这支杂乱的队伍还是引起了秦军的注意，最终在一次对战中，村长被秦军将领杀死。他们这群人群龙无首，陷入了混乱。在慌乱之中遁入了一片桃树林中。 进来之后发现这里竟是一片无人管辖的净土，这里没有战乱，没有饥荒，也没有秦军追赶。 这群人就带着老弱妇孺一起在这片桃树林中生活了下来。 渐渐的他们发现，秦人无法发现这里。于是他们更加放心地在此地居住下来，开始繁衍生息。 原本这是件好事，他们想着等外面的战乱结束，就可以出去。可是时间长了之后，所有人都发现了不对劲。 他们出不去了。 刚开始只有一两个人感到慌张，大部分人都没有放在心上。毕竟外面的环境，自己出不去，就意味着外面的人也进不来。大家都不会受到战乱的威胁。 可是如此这样，一年、两年、十年过去了。依然没有人能够找到出去的办法。 所有人都开始慌了。 他们不能一辈子被困在这方寸之地。 困兽一般的人们在寻遍所有办法都无计可施之后，把目光转向了这里的桃树。 一定是这些桃树有问题。 于是所有人开始砍伐这里的桃树，一棵、两棵，三棵，一砍就砍了几个月，终于把这里的桃树都砍完了。 可是他们还是没有办法出去。 这时候他们发现，有一棵桃树，无论怎么砍都无法被砍掉。这棵桃树生得粗壮高大，一看就与这个树林中的所有桃树都不一样。 所有人都已经红了眼，失去了理智。他们开始集中所有人的精力去砍这一棵树。 那一天，没有人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这棵树被保留了下来。 从此这里的人也没有想出去的念头了，他们开始敬这棵树为桃仙，用树上的残破树枝雕刻成人偶，供奉在家中。 他们之中还有人被桃仙选做了新的村长，开始带领着他们在这个村子里永远生活下去。 再也不出去了。 第26章 谎言 这个故事不长，看完也没有费很多时间。 这故事应该讲的就是桃园村的起源。也解释了曾经他们不懂的一些事情。 比如桃园村为什么叫桃园村，为什么桃园村只有一棵桃树。明明是桃园村的村民，这里的人还是以种地为生，一系列的问题好像都有了答案。 按照故事的叙述来看，这里像是这位桃仙给这群人设置的一个陷阱。 这个陷阱看上去毫无威胁，像是梦中的理想之国。让这些深陷战乱的农民趋之若鹜。 可是这些猎物真的进去了就会发现，他们无论怎么挣扎都再也出不来了。 如此看来，这些村民们也受了非常多的苦，先是被苛政压迫，又是被战乱祸害，最后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躲避战乱的地方，还成了他们永远的囚笼。 这个故事简直听者伤心，闻者落泪。 要不是祁霁见过桃树林里成堆的白骨，他都快相信了。 这个故事乍看上去毫无破绽，和之前副本中海神莱尔的传说完全不一样。 这故事有真实的时间背景，历史条件，还有完完整整的前因后果，与如今的现实也完全接轨。 除了他之外的任何一个玩家，看了这个故事，都会恨不得现在就去把桃树砍了。 这也恰恰就是写这个故事的人，真正的目的。 桃树林中的白骨很可能就是这帮人造下的孽。由此结合这个故事，很快就会发现一些破绽。 首先就是。对于起义军的描述。历史上的农民起义有很多，最典型的就是陈胜吴广集团，几乎与他们所谓的起义军同一时期发展。 农民起义虽然大多数时候会虎头蛇尾，但是最开始的阶段，因为群情激愤，大多都是势如破竹。不说攻破好几个城市，至少占领几个小县城还是有可能的。虽然最后可能会因为各种内部问题或者思想导向的限制走向颓败，但总会有一段辉煌期。 可是故事中的这队起义军，似乎没有见到任何的起义成果，反而很快变成了土匪。 这很明显是修饰美化之后的结果。这帮人很可能从一开始就是一帮土匪，可能想过起义的念头，但趁着战乱打家劫舍很明显来钱更快，也不需要对民众负任何的责任。 而这群打家劫舍的土匪，在进入桃园村之后，也没有任何的适应期，立刻就变成了勤勤恳恳的农民。 农田的开垦，沟渠的挖掘，房屋的建设，都需要时间，由奢入俭难，土匪过惯了挣快钱的日子，如何能够在短时间内建设起一个繁荣的村庄，并且在此地安心生活好几年。 关于最后砍树没有成功这件事情，故事中并没有详细交代。到底是不知道，还是不能说呢？ 祁霁心中哀叹，以为老村长给的是个靠谱线索，哪知道看到最后，也是个虚构故事。 可能这个故事也不是完全虚构的，应该是个蒙太奇谎言。 可能故事中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只是隐瞒了部分事实或者调换了某些事情的顺序，让故事看起来变成了另一个样子。 现在难道只能想办法和桃仙通灵了吗？ 只是这桃仙，总觉得亦正亦邪，通灵的危险性极大。 那就把村长绑过来强迫通灵？ 可是谁敢去做这个绑npc的人啊，一不小心弄死了自己也没命。 这下子可真是黔驴技穷了。 祁霁低头准备把火盆里的火扑灭，实在是太热了，这么会儿功夫他衣服都湿了。 只是扑火时却发现，这册子居然毫发无损。 居然没烧坏？ 火盆里的东西渐渐烧完了，只剩下这个空白册子了，火也渐渐熄灭了。 这空白册子看起来崭新如初。 莫非这册子还有别的用处？ 脑子里突然飘过一个想法，如果这个空白册子燃烧时出现的字幕，上面说的那个故事是假的。 而且这故事当中，很明显有讲的都是桃仙的坏话。 倘若这桃仙真的存在，它看见这个故事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呢？ 把这册子拿到桃树底下烧，反正册子也烧不坏，这桃树既然那么多人都砍不坏，估计是没办法被破坏的，那估计也烧不坏。 反正对谁都没坏处，直接贴脸开大算了。 不过这件事不能着急，平日里桃树下都坐着很多人。但这个故事不能被太多人知道，毕竟这个故事乍看起来太真了，万一有玩家当真，想办法去破坏桃树。很可能就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他得等到天黑之后，或者天亮以前，桃树附近都没有人的时候，去那边悄悄地烧。 最好能带上两个队友在旁边给他放风，有人路过的时候还能遮掩一番。 天黑之后，桃树附近烧火太过明显，难以确保所有附近的人家都睡觉了，不会出来。 桃树是村里所有人都尊敬的对象，一旦被人发现有人在桃树下纵火，很可能也会引起村民的围攻。 这个时间最好还是选在天亮之前，天将亮未亮的时候，大家都在家中做早饭，炊烟升起，有火光有烟都不会引人注目。 确定了想法之后，祁霁又继续把册子收好。 跑到楼下的时候，发现天色已经渐渐有些暗了。 他的两位队友正在做晚饭。 毫无例外，煮面条。 虽然说他对食物没什么要求吧，但是一个人如果连续吃了半个月的面条，难免不会对其他食物产生一些渴望。 他有点想念妈妈炖的鸡汤和爸爸做的红烧肉。 那就早点回去吧。 吃饭的时候，他大概透露了一下，可能会在今天凌晨去桃树下面一趟。 当然他给出的理由是，明天是中元节，得去桃树下给老村长烧纸。 他现在已经大概明白，无论他说什么理由，玩家们都会因为他是行走的线索从而跟随他的脚步。 果然他的两个队友也没有什么疑问，就点头答应了他的陪同邀请。 两位好像还不知道，他们即将对着整个副本最大的boss贴脸开大了。 第27章 夸父之杖 天将亮未亮的时候，三人猫着腰出了门。 村中的街道空无一人，只有偶尔拂过的微风，带着丝丝凉意。已经有几家屋舍倒窗户里透出微弱的灯光，大多数人家还没有起床。田野和屋舍的轮廓还没有清晰，隐约还能看见月亮。 时樾心里有点发怵，今天可是中元节，这么一大早天还没亮，这个世界好像又有点灵异，要是真撞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可怎么办。 祁哥在这个副本里可真悠闲啊，当个普通的教书先生，自己已经明里暗里给过很多次暗示了，祁哥还是演得乐此不疲。 罢了，上个副本算是被祁哥带飞的，这个副本就让自己带飞祁哥一次。 为了带飞祁哥，中元节天没亮陪李老板出来烧纸，吃点小苦没什么。 这把带飞之后，他出去肯定倍有面儿。 沈确却在这时候拍了拍他：“这李老板，手里拿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火盆、木柴、点火用的枯草。都是烧纸的东西，他不是说要给老村长烧点纸嘛？” “他手里怎么好像还有一本书？” “什么书？天还没亮，书上的字估计都看不清吧。估计也是要烧给老村长的。咱们也别管那么多，他做的这些事肯定有他的目的，咱们只要拿到线索就行。” 想想也对，沈确也没多说话。 桃树下空无一人，三人就在树下寻了个地方坐着。 祁霁也没管旁边两人是怎么想的，把火盆放在地上，拿出火折子准备点火。 点完火直接将手中的册子扔进火盆里。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犹豫。 直到火堆上方有发光的字幕亮起，他身边的两个人才有了反应。 两人也没有想到，在这样一个古代农村副本里能看到发光滚动字幕。 虽然内容祁霁已经看过一遍了，但是为了防止有细节漏掉，他又盯着字幕看了起来。 身边的两个人更是连眼睛都直了，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滚动的字幕。 能够让两位队友看到这个字幕，也是他今天的一个目标，但更重要的是，身边的这棵桃树。 他的眼睛盯在滚动的字幕上，余光却在注意身边的桃树。 实在是没有其他办法了，对不住了，老桃。 祁霁希望这位桃仙能够生气，气得跳出来跟他们对话。又希望它不要过于生气，太生气了出来把面前三个人干掉了，那可就完蛋了。 很快，火堆上空的字幕就已经滚动完毕，故事也就讲完了。 这树怎么没动静？ 莫非是位置不对？ 既然是日出时分，那就是东边能量最强，他赶紧调换方向，将火盆放在桃树的最东边，又烧了一遍。 怎么还是没有动静？ 连续跳转了四个方向，东方已经泛了鱼肚白。眼前的桃树还是没有丝毫反应。 这可如何是好啊！ 叹了一口气，祁霁捡起地上的火盆，在身边两个人又是惊讶又是莫名其妙的目光中，起身准备回去。 “汝是何人？” 忽然，脑海中传来一道苍老又沙哑的声音。 和系统的机械电子音完全不一样。 三人的脚步立刻都顿住了。 看来桃树把他们三人当成一伙的了，连通灵也一起了。 “汝何以诳诸人乎？” 见他们都没有回应，脑海中的声音又问了一遍。 祁霁立刻在树下找了个隐蔽的角落坐下，开口道：“我哪里骗人了？” 身边的两人还处于观察状态，没有说话，也在他身边悄悄坐下。静静地听着对话。 “你当然是在骗人了！！”苍老的声音变得有些气急败坏，语气中已经听得出有些暴跳如雷。 听起来像一个生气的小老头。 祁霁心中冷笑，这不是听得懂白话嘛，非在那拽什么文言文？ 村里人和他们这些玩家一直都可以无障碍沟通，而这桃树跟村里人通灵沟通这么多年，肯定是可以讲白话的。 先前那两句是在唬人呢。 祁霁双手抱胸，抬头看向天空，漫不经心地开口：“汝，又是何人呐？” 用最平静的语气，说气死人的话。 时樾：这熟悉的调调是怎么回事？他甩甩头，讲心中奇怪的想法抛诸脑后。 “吾乃夸父之杖，尔等为何不拜？” “你这小小桃树，竟说自己是夸父之杖，你才是骗人吧。” 祁霁知道，目前只有想办法激怒这棵桃树，让他说出所有的真相，才能找到解除诅咒的方法。 “人人都知晓，夸父临死之前，将手中之杖抛出，化为一片邓林。尔等无知小儿，胆敢质疑。” 这个说法祁霁倒是听说过，没想到这位桃仙竟是如此来头。 “你便是此地的桃仙？” “老夫不才，护佑此地百年，称吾一句桃仙也不为过。” 感情这桃仙是自己封的。 “桃仙大人恕罪，不过您刚才说我在诓骗众人，这又是何故？” “你刚才燃烧留影书，那书中记载的一切都是假的，你居然烧了三四遍，真是气死老夫了！” “这书中的故事怎么会是假的呢？我看这时间背景也对得上，书中所描绘的情况与如今村中的景象也可一一对应。不像假的。” “吾乃夸父之杖，也算是上古利器。怎会做出此等卑劣行径。” 夸父的一根手杖，还能说自己是上古利器。 不过这小老头如此描述自己，看来自视甚高，估计也不屑于撒谎。 但听他说话语调缓慢，他在那烧册子烧了三四遍，这小老头才反应过来。 恐怕灵智没有想象中那么高。 “既然您说这本留影书上的故事是假的，看来您是知道这故事的真相的。那您不妨说说，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分明是这群恶人毁我根基！我如今不过是在惩罚他们罢了。但他们都变成了我的桃子桃孙，也算是将他们的罪过都赎罪完了。” 苍老的声音倾泻而出，将封藏百年的真相缓缓道来。 第28章 怀璧其罪 上古时期，夸父逐日，他手持手杖，迈开大步，如风般追逐西斜的太阳，最终渴死在路上。 夸父临死前，抛掉了手中的手杖，这根手杖落地后，化为了一片鲜果累累的桃林，绵延千里，为后来追逐光明的人解渴。 再后来，由于此地水土丰满，便有了在此居住的村民。 村民们搭建屋舍，引水修渠，帮桃树修剪枝桠，为桃树浇灌施肥。 算算修为，还有一百年，他便可以修成桃仙，成为真正护佑一方的神仙了。 只是事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 秦末的战乱爆发了，到处都是流离失所的可怜人。 桃树为了保护此地的村民，为这里设置了结界。外面的人看不见这片桃林和这个村子。 可是村民们心地善良，他们见不得有人受苦受难。摘下桃子给路过的人们解渴，有时还会把家里的粮食送给饿了几天的路人。 直到，来了一支起义军。 他们说原本是一群贫苦的农民，因为戍守失期这样的小事被判了死罪。迫不得已才做了起义军。 他们说如果有一天起义成功了，一定要废除所有的苛政和暴制，让人人都能吃得饱，人人都能过上安居乐业的好日子。 可是起义军已经断粮好几天了，他们的领袖也在上一次对战中，被秦军将领砍去头颅。 村民们于心不忍，便从结界中走出。热心招待了这支军队，还把村中大部分的余粮都捐给了这支军队。 与村民的交谈中，士兵们发现，此地隐秘，不易被秦军察觉。 村民们非常热心地告诉他们，此地有桃仙护佑，不经桃仙允许，外人无法看见此处。 却不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一夜之间，血流成河，白骨成堆。 冰冷的刀锋插进了村民的胸口，滚烫的鲜血喷射在这群人狞笑的脸上。 村民们睁着眼睛，脸上的笑容还没有散去，生命就这样被无情地夺走。 他们至死都不明白，明明白天还说着，要让全天下都过上好日子的人。晚上就把刀对向了手无寸铁的他们。 村民们也是在此刻才知道，这根本不是什么起义军，而是一群打家劫舍的土匪。 可是桃树法力低微，他的结界也只能保证外面的人看不见，并没有相互隔绝的作用。 只是成百上千的村民死在此处，此地一时之间冤魂遍地、怨气冲天。鲜血浸染了每一株桃树，一夜之间，每一棵桃树上都开出了鲜红的花朵。 那时候他便知道，他无法再成仙了，他的仙气染上了怨气与冤魂，便再也无法得道。 与此同时，怨气凝结，铸就了他无与伦比的法力。他的法力大涨，一夜入魔。 那群土匪占领了村民的屋舍，他们杀了所有的男人和老人，奴役妇女和儿童，曾经美丽的村子，变成了人间炼狱。 这群人在这里喝酒吃肉，尽情狂欢。他们终于找到了一处秦军无法发现的地方。这里有吃不完的粮食，丰沃的田地，甘甜的溪水，他们决定定居于此。等这里所有的粮食都吃完了，再换个地方继续他们的老本行。 只是他们不知道，此处的结界，由于桃树的功力大涨，已经从一个障眼法，变成了真正隔绝外界的结界。 这个结界非常耗费功力，光是维持结界就已经几乎花光了桃树所有的法力。 他已经别无他法，只能以自己的真身，囚禁这群恶魔。 如果可以，他愿意永远维持这道结界，直到将这些人永远困死在这里。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群人还远远没有结束，他们很快发现，他们出不去了。 他们在里面像疯狗一样大喊着桃仙。要求放他们出去，他们要离开这个鬼地方。 呵呵，鬼地方。 这里原本是一片人间仙境，是他们将这里变成了鬼地方，却还妄想离开。 粮食被越吃越少，这群人已经彻底疯了。 最后，他们开始砍树。 他们一边砍树，一边疯狂的笑着：“什么桃仙，把这些树全都砍光，我看这桃仙还能不能存在。” 是啊，这片桃树林，如果没有一棵桃树，又谈什么桃仙呢？ 砍到最后，这里只剩下最后一棵桃树。 那便是他的真身，好在他的真身是人类无法撼动的。 也好在这段时间，又饿死了一些人， 他的怨气得到了大量的补充。 怨气不一样，一点点怨气就能让他的力量恢复一大半。所以即使桃树林里的桃树被砍光，他也依然能维持住结界。 这邪魔歪道，确实容易许多，只是以后想走正途，却难如登天了。 看着这群在结界中张牙舞爪的人。他心中没来由的冒出了许多奇怪的想法。 明明他才是魔，为何此刻却觉得这些人比他更可怕，甚至连他都生出了些许胆寒。 他忽然就生出一个绝妙的想法，一个绝妙的报复这群人的想法。 他用最简单的法术，抹去了这些凡人的记忆。为他们注入了新的思想和新的习俗。 他要让这些人，永远的在这个村子里生活下去，直到将这片桃树林修补完整。 但他的法力已经耗尽了。他也不想再利用怨气了。 而他想获得新的法力。就必须获得信仰之力，长久的信仰，或许能让他重新登上仙途。 那便将这些人变成他的养料吧。 他从这些人中选出一个村长，平日里替他控制这里的人。其他的绝大多数时候，他都在沉睡。 于是结界内，便产生了一个新的村庄，他们开垦田地，种植庄稼。 只是他法力难支，难免有些人在他沉睡的时候恢复一点记忆。 那人趁自己有记忆的时候留下了一本留影书。希望传给后人，有朝一日能砍了这桃树报仇。 桃树不知道的是，这留影书在每一代村长手中传递，几百年后，就连这些村长，都误以为留影书中讲的才是真的。 六十年前，桃树的法力，终于恢复了一些，便开始准备，让桃木人偶替换掉村中的人。等所有的桃木人偶将这村里的所有人替换掉之后，人偶就会化成一棵棵桃树，他也会继续成为桃仙。 目前的进度也很顺利，他很快就要大功告成了。 祁霁听完这一番说辞，笑了：“你这小小桃树，你可知道，如此这般，才是真的断了你的桃仙之路。” 第29章 失控 “无知小儿，胆敢口出狂言，你一介凡人，怎知我仙途有恙？” 小老头的声音又暴躁起来，他此刻如果出现在几人面前，估计已经要捶爆祁霁的头了。 “不信的话，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回答我是或者不是。” “你问。” “你知不知道你的桃木人偶已经有了自己的灵智，并且有一些还在蓄意谋杀村民。” 老头的声音一下子卡住，半天没吱声。 “这些村民都是当年那些土匪的后代，我并非苦主，其中的对错我不予评价。你的想法是让木偶在村民死后代替村民，最后将整个村子都变成木偶人。你的做法我也不予评价，你只需告诉我，这些村民几乎都是非自然死亡，都是木偶在蓄意谋杀，这件事你知不知道？” “吾…吾知道。” 小老头的语气软化下来，他本不愿意承认自己做了这些不光彩的事情，但又不屑于撒谎，只能嘴硬地承认了。 时樾心中不忿，插嘴道：“你原本做了一件功德无量的事情，你将杀人不眨眼的土匪，变成了勤勤恳恳种地生活的农民，你恨的那些土匪，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经死光了，你将血流成河的地方变成了人间天堂，这里的人们生活幸福，安居乐业。” 他这话讲得也有一番道理。 但是桃仙肯定是不服的。 “凭什么？他们作了那么多孽？他们的子孙后代却可以在我的地盘安居乐业，我为什么还要放过他们？他们全都死不足惜！” 诶，这其中的事情过于复杂，这种深仇大恨，也不是谁能一句两句说清楚的。 祁霁不想掺和进其中，去指责谁对谁错，他只是无比怀念现实世界这样的法制社会，谁对谁错交给法律定夺，也少了这种冤冤相报何时了的情况。 只是可惜了，明明是那群土匪作的恶，却让当年的整个村子血流成河，又让即将登仙的桃树堕入魔道，还让如今的村民陷入险境。 恶不止，便只会滋生更深的罪恶。 任务让解除村子的诅咒，就是希望这场冤冤相报的恩怨能够在此结束吧。 眼下不是与桃仙争辩的时候，但是桃仙如今处于暴怒之中，很显然不可能告诉他们解除诅咒的办法。 只能先安抚桃仙，再做打算。 “桃仙大人，请您息怒，您的心情我们可以理解……” 时樾：“理解他干什么，别人屠村他也屠村，他和当年的土匪有什么区别！” 祁霁：“……” 桃仙的声音一下子变小了，再说话时，已经开始哽咽：“我知道啊，可是…可是…我有什么办法啊！我恨啊！我真的好恨啊！六百年啊！整整六百年，我根本无法安眠，我的脑海中都是他们向我求救的样子，所有人都在哭！到处都是血！全是血啊！我真的好恨啊！” 沈确拍了拍时樾的肩膀：“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时樾也愣住，轻轻叹了一口气，小声道：“对不起，我刚才说话有些过激了。我只是觉得，如今的村民们，他们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只知道认真地生活，好好种地，和您记忆中那群淳朴的村民也没什么区别，只知道您是他们尊敬的桃仙，也是真心尊敬您爱戴您，您又何苦折磨自己呢。” 祁霁脑子里却飘过另外一个问题。 他开口问道：“你的人偶是不是已经失控了？” 小老头刚才虽然硬着头皮承认了，但是那语气还是听着有些不服，而且作为想要成仙的桃树，这种蓄意谋杀的事情，不像是他能做出来的。 那么现在这一系列结果产生的原因，很可能就是因为人偶失控了，桃仙知道的时候已经无法收场了，只能将错就错。 桃仙沙哑的声音停住了。 半晌之后，才轻声道：“我知道，我这么说你们可能不信，只是当我知道这些的时候，我已经没有办法停下来了。我知道我的计划最终会走向我的目标，虽然过程出了一些差错，但只要能达成我的目的，我已经不计较了。” 祁霁于心不忍，苦口婆心道：“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这些人偶，在没有发展壮大之前，就敢蓄意杀人，而且，说到底它们是没有灵智的，善恶不分，长此以往，终有一天会把你吞噬掉的。” “不可能的，吾乃夸父之杖，上古利器，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被自己的人偶吞噬掉呢？” 怎么突然聪明起来了，忽悠不了了啊。 还上古利器呢。 如今想要解除诅咒，一是解决桃仙让全村人都出不去的这件事。二是解决人偶的威胁。 要解决第一个问题，只需要解决桃仙。可是要解决第二个问题，就要先解决掉失控的人偶。 可是失控的人偶，连桃仙自己都无法掌控，他们又该怎么解决呢？ 这些问题当面问桃仙，他也不会解答，只能从其他方面入手了。 他又问出了在他心中放了许久的问题。 “桃仙大人，小人有个问题，你这结界为何拦不住我？” “拦不住你？总会如此？” 祁霁看了一眼两边站着的队友，回答道：“确实如此，小人是村中的杂货铺老板。每隔三天就要离开村子出门采购，多年以来，一向如此。” “你凑近一些，叫我看看。” 祁霁于是离桃树近了些，但又不敢靠得太近。这桃仙还不在他可以信任的范围内。 “你父母是何人？” “不知。小的只知道，我原本不是村里人，是被老村长在村口捡到的。” “不可能，此话一听便知是假。” “为何？” “村内的任何人都无法离开村子，若你被村里人捡到，你自然是在村内被捡到的。你若是在村外，又怎会被村里人捡到？” 祁霁这才发现自己陷入了盲区，他可以去村口，进出自如，所以对老村长在村口捡到个孩子这件事情，从没有过任何怀疑。 “所以你必然是村里人。” “那这话也不对啊，你说村里人不能出去，可我能出去，我怎会是村里人？” 第30章 埋骨地 “等等等等，容老夫再思索一番。” 桃仙开始自言自语起来。 “若你是村里人，那你必然不能出去。可是你能出去，由此可知你不是村里人。可是老村长不可能从村外捡孩子回来，由此可知你只能是村里人。所以你既是村里人，又不是村里人……” 完蛋，把这小老头逼成老年痴呆了。 他连忙打断小老头的自言自语。 “那么现在，我们暂时不纠结我到底是不是村里人这件事。你的结界是有什么限制吗？会不会有特殊情况，可以让人可以在你的结界内外穿梭。” “我的结界不可能有破绽。” 祁霁无语，事实都摆在眼前了，这小老头怎么还这么固执？ “你是极品火命人！” “嗯？” 他听过火命，没听过极品火命。 火属性克木，而桃木可隔绝阴阳，因此阳火和阴火对桃木都只会起到表面上的克制。 极品火命人，是指出生时期的天干地支全都属火，同时能够达到阴阳均衡。 这样的人，不受桃仙任何法术的控制。 所以李牧的身份，其实很简单，他就是一个普通的村里人，只是因为命数与常人不同，他能随时离开村子这件事，又被所有的村里人看在眼里，所以村里才有流言说李牧不是村里人。 传着传着所有人都当真了，连李牧自己也当真了。 可是从桃仙解释的语气中，祁霁察觉到一丝不寻常来，桃仙似乎没有告诉他全部的真相。 李牧这个极品火命人的身份，恐怕也没有那么简单。 可是这个身份如今已经被桃仙知道了，不能让桃仙感觉到自己收到了威胁，得赶紧示弱。 “桃仙大人，小人只是一个开杂货店的，这留影书也是小人无意中捡到的。小人并没有要跟大人作对的意思，请大人放心。” 桃仙若真是心狠手辣之人，就会想尽办法让他这个变数除掉。 但就算他不是那般坏心肠的人，这桃仙如今性格已经偏激，想法更是不可控制。还是要多加戒备才行。 不对。 现在这个时候，他忽然明白了，为什么游戏系统要把这么重要的线索人物设置成玩家了。 因为这个人物是破局的关键。 这个人物是桃仙的克星，所以这个人的血，这个人的肉、这个人的头发丝…全都是桃仙的克星。 玩家们如果真的破解了李牧这条线索，就会明白，拿着李牧的任何一个部分，都能成为破局的道具。 所以李牧这个身份，必须是个玩家，其他玩家才可以伤害他，甚至杀死他，肢解他。 祁霁一阵恶寒。 这游戏系统对他恶意好大啊。 虽然说一般的玩家想不到这一点，但是随着线索越来越多，对游戏的公平均衡机制了解更多一些的人，很可能就会猜到。 比如时樾现在看他的眼神就越来越不对劲了。 时樾已经悄悄踢了踢旁边的沈确：“这李老板要是个玩家就好了。” 这人怎么总在不该聪明的时候，就突然变得这么聪明了。 算了，暂时先不想这个，目前留影书还在他们手里，村长是个真正的npc，被强制过来，通灵的可能性不太大。 所以除了他身边的两个人，别人不太有可能知道这些事情。 但他其实想问桃仙的是另外一件事。 “桃仙大人，小的离开这里时，发现结界之外，村庄所在的位置，是一片桃林。是不是您的桃林，就快要恢复了？” “不是，那里是我为六百年前的乡亲们，准备的一片埋骨地。只是乡亲们的怨气太重，使得桃树枯萎，始终不能开花结果。他们的尸骨也无法被埋进土里，埋进去之后，过一段时间又会在地面上露出来。他们这是死得不甘，死不瞑目啊。” “你就不担心有人走进这片桃树林吗？” “不会的，那里被我施了障眼法，寻常人看一眼都会感到恐惧，更别说进去了。” 已经进去转过一圈的祁霁：“……” 他果然是天生的极品火命人啊。 他忽然想到，如果能让死去的亡灵安息，会不会能够减少一点桃仙心中的恨意，对于他们的任务会不会有帮助。 可是这件事做起来似乎也比登天还难，毕竟有一那可是一个村子的村民的性命，六百年都没有安息，哪里是随随便便就能安息的。 而且，现在只有他一个人可以抵达那里。 天已经快亮了，身边也偶尔开始有人路过了，接下来路过的人只会越来越多，三个人一直待在树下，只会吸引越来越多的注意。 “桃仙大人，时间不早了，小的该走了，您还有什么事情小的可以帮上忙吗？” 弄清楚他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也刚好能知道桃仙现在想做还没有来得及做的事情是什么。 “既然你能去那埋骨地，你便帮我将乡亲们的尸骨再埋起来一次吧，我不想让他们一直不得入土。哪怕以后他们还会出来，至少先入土一段时间吧。” 祁霁想了想，这地方他确实得再去一遍，不如顺水推舟答应桃仙的请求，先刷点好感度吧。 三人都假模假样地答应了桃仙，趁着周围来往的人不多，悄悄离开了桃树附近。 时樾问祁霁：“李老板，你居然自己悄悄离开过村子？” “少爷您这是哪里话，李某不出门采购，如何维持杂货铺的生意，不维持杂货铺的生意，两位少爷每天的饭钱要从哪里来？” 时樾在心中大喊：你那难吃得要死的面条还准备跟我要钱？不赔我精神损失费都便宜你了！ 但他现在成熟了，他不会直接说出来了，他们现在还得靠着这个关键npc，他还指望完成这个任务带飞祁哥呢。 三人走着走着，一道熟悉的机械音在脑海中响起。 【恭喜玩家触发第3条线索】 【线索内容：埋骨地】 【请大家继续努力哦！】 这时候居然还能冒出一条线索来，看来玩家们一直找不到线索，相安无事的平衡又被打破了。 第31章 不是幸运是危险 睡梦中的胡强，一大早就被隔壁院墙里突如其来的吵架声吵醒了。 刚开始只是激烈的争吵声，后来听到了金属碰撞的声音，可能是抄家伙打起来了。 迷迷糊糊中，他想到，隔壁不是钱地主家吗？钱地主死了之后，隔壁就已经成了玩家们的交流据点，很多玩家住在隔壁。 这群人不会打起来了吧！ 直到系统的机械音响起，瞬间将他的意识从睡梦中抽离。 隔壁的声音也突然小了很多。 不会是这群人打架，把第三条线索打出来了吧！ 作孽啊。 胡强住的小院是后院最边上的一间，离隔壁的前地主家最近，隔壁的构造与他家基本相似，所以离他最近的应该也是后院比较大的一处院子。 他马上从床上坐起来。 天还没亮呢，这群人到底在打什么？ 这第三条线索是什么意思？埋骨地？难道是坟地吗？ 听说那个杂货铺的李老板去过一次坟地。 李牧诶！行走的线索诶！ 先不管隔壁那群疯子了，得赶紧去一趟坟地，晚了，到时候那边挤满了人，有什么线索也轮不到自己了。 另一边，祁霁三人正在回杂货铺的路上。 就看见身边总是有人急匆匆地路过。 时樾观察了许久，终于没忍住问出口：“这是怎么了？那个方向发生什么事了吗？怎么一大早全在往那边跑？” 沈确往那个方向看了看：“看方向好像是……坟地？不过今天是中元节，一大早往坟地跑，看起来也挺合理。” 不过他很快摇了摇头：“可能是刚才的线索，让他们觉得线索里说的‘埋骨地’指的是坟地吧。” “这没办法，是个正常人，听着都觉得是坟地，不过这地方这么重要，目前看起来，好像只有咱们前面这位李老板可以去。这可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啊，先跟着他吧，总归没错的。” 尽管他们说话很小声，但祁霁听得清清楚楚。心中冷笑。 什么总归没错的，他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呢。怎么就跟着他了？ 胡强赶到坟地的时候，已经有好多人在那儿了，甚至有几个人已经开始挖坟了。 今天是中元节啊，一个个往坟地跑就算了，怎么还挖坟啊这群人！ 他有些欲哭无泪。 好在跟在他后面赶来的还有陆风，陆风背着的是他种地用的锄头。看着众人都在挖坟，他却并没有想要动手的意思。 胡强走到他身边：“你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吗？” “我觉得哪里都不对。” “我听说杂货铺的李老板前两天就来过这里一趟，他会不会知道什么线索？” “李老板来这坟地干什么？不行，我们得去找他一趟。还有上次你说你看到你爹给了李老板一本册子，这本册子里面的内容，你现在搞到了吗？” “没有，都还没有。” 陆风有些急了：“胡强，你每天都在干什么？你为什么什么都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你再不抓紧时间，我们可能随时都要全部交代在这儿。” 胡强也有些生气了，自己一大早天还没亮就过来找线索，还要被队友数落。 “你呢？赵远已经没了，你非要我们都没了你才安心吗？” 这话就是在明晃晃地戳陆风的心窝子。 陆风听到这话之后，突然冷静了下来，用手捂住自己的心口：“对不住，是我太过分了，我不该这么情绪化，我们现在一起去找一趟李老板，看看到底有什么线索。” 胡强见对方马上服软，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有些过分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刺激你的，是我太过分了，赵远的死不是你的问题，你不要责怪自己。” “眼下只有赶紧想办法离开这个副本，至于其他的，出去再说。” 两人很快协商一致之后，直接向着李记杂货铺走去。 五人是在李记杂货铺门口遇见的。 胡强站在陆风身后，耳语了两句。 声音很小，但祁霁听见了，胡强说的是：“李老板旁边两个人，身份是钱地主家的少爷，但这两个人据我推测应该就是玩家。” 陆风轻轻点头，表示知道了。 等到时樾和沈确去了后院，消失在视线里，陆风才开口。 “李老板这么早，是从哪里回来呀？” “今天不是中元节么，去桃树底下给周老烧纸了，有点想他老人家了。” “怎么还带着两位钱少爷？” “两位说要给他们的父亲过头七呢。两位今天也是来买消息的吗？” 陆风心想：什么头七，钱地主是他杀的呀，他怎么觉得不像是今天啊。 “我们想知道关于‘埋骨地’的消息，不知道李老板能不能开个价。” “这地方不就是坟地吗？还能有什么？” 祁霁反应很快，陆风的这个问题其实是一个试探。 如果祁霁马上开口表示可以交易，这就泄露了一个信息，那就是埋骨地和坟地确实是两个地方。 任何一个正常人听起来，都不会觉得这是两个地方，除非这个人已经明确的知道答案。 果然，下一个问题才是陆风真正的问题。 “听说李老板去了坟地，可以告诉我们在坟地知道了什么消息吗？” 祁霁现在最想知道的事情，就是如何解除桃仙的结界。 既然系统已经明确说了，埋骨地是一条线索，可是通向这条线索，唯一的桥梁是他自己。 这不是幸运，这是危险。 一旦玩家们不断地通过杀其他玩家获得线索，难免不会知道，李牧就是通向埋骨地的唯一线索，到时候尽管他在玩家的视角里是npc，他的处境也会很危险，并且他也不能保证玩家们不会通过线索发现他的玩家身份。 所以他必须尽快找到打开结界的方法，让尽可能多的人能够去到埋骨地。 但他必须想办法让眼前这两个人继续为他工作。 “坟地的消息其实没什么，你上次告诉我的信息，其实和坟地的消息有一部分重合。所以这个消息我可以送给你。” 两人眼前皆是一亮，随即又反应过来。 “你有什么条件吗？” “我并没有什么条件，我甚至知道，我把这条消息告诉你们之后你们会干什么，我只希望你们做这件事情的时候，务必要叫上我。” 第32章 开结界 知道消息之后的他们会干什么？ 坟地的信息无非是关于这60年以来，村中没有人死亡的事情。 他们两人结合手中的信息就会发现，目前的形势已经非常紧急了。木偶人正在同化身边的人类，而且根据陆风的遭遇，他能第一时间知道木偶人其实是在谋杀，整个村子所有人全死亡的进度会比想象中要快很多。 而木偶的源头是桃树，根据胡强手中的线索他们可以推算出桃仙是真的存在的，并且一直在监视操控着村长。 那么他们的下一步一定是想办法跟桃仙交流。 村长又是第二条线索，胡强又是村长的儿子。 所以他们接下来必定会带着村长去跟桃仙通灵。 但是他们想要让村长听话，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在这段时间内自己可以思考如何解决解决结界的事情，或者干脆如何解决掉桃仙。 让他们到时候带上自己，也是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如果在此期间自己什么都没有想到，再借助村长通灵这件事情，想办法获得一次跟桃仙通灵的机会，也许到时候会有不一样的进展。 果然，他把消息告诉两人之后，两人的神情有些复杂。 等到两人离开之后，他神色如常地去了后院。 两位队友正在做早饭。 他坐在小院的木凳上，趴在桌子上补觉。等着两人叫他吃早饭。 眼睛虽然闭着，耳边却有厨房的锅铲声，思绪也在持续转动。 这个结界目前看来只对他没有影响，桃仙的所有法术对他也都没有影响。 所以他在敬桃仙的时候，其实他把抹在木偶眼睛上的血换成了鸡血，对他也没有产生任何副作用。他的人偶本质上是没有作用的。 至于把人偶带离结界，就能看到那片桃树林。 是因为桃树林是桃仙的障眼法，而人偶本身代表着桃仙身体的一部分，所以带着人偶就可以破除桃仙的障眼法。 但是这个结界，应该不会像现实世界里的那种智能锁那么精准。 既然他可以随时出入结界。 那么他只要让结界误以为出入的人是他就可以了。 他忽然想起了自己的那匹马。 他每次去集市上采购货物，都会牵着自己的那匹马。 结界也从来没有阻拦过他的马。 莫非是只要跟他有接触的事物，都会被结界当成是他的一部分，所以被允许进出了。 想到这里，他忽然坐直，想马上把两个人带到结界旁边做实验。 时樾端着面条出来了。 这面条怎么这么香？居然还加了煎蛋。 时樾什么时候连煎蛋这种高难度的厨艺都已经学会了？ 沈确也端着碗出来了，三个碗被放在小桌上，三个人围着小桌开始吃早饭。 祁霁保持沉默，他不着急，他只是个npc，只有玩家才会着急。 果然没有一会儿，时樾就开口了。 “李老板，刚才桃仙大人所说的那个什么桃树林里面的‘埋骨地’，你好像去过，能带我们也去看看吗？” “我是去过，可是那地方在村子外面，你们去不了。” “这样的吗？真想去村子外面看看，你也不能带我们出去吗？” “桃仙的话你们也听到了，不是我不想带你们出去 ，是因为桃仙的结界在，我是因为命格特殊才能出去，你们是出不去的。” 时樾和沈确对视一眼。 时樾开始在心中思索：不可能的，系统既然给出了这条线索，就不可能是无法破解的线索。目前唯一可以离开结界的人就是这个李老板，所以从他身上下手一定有办法。 “这样吧，李老板，等天黑的时候，你带着我俩去村口结界那边看看，我们今天白天想想方法，到时候一个一个尝试一下，说不定试试就能出去了呢。” 祁霁心中好笑，嘴上却不情愿：“那不行啊，我今晚还想早点睡觉呢，改天吧，等我心情好的时候。” 这欠揍的语气时樾听起来怎么有点耳熟？ 但是愤怒已经占据了他的大脑，让他无暇顾及这些细节。 但他现在不一样了，他是一个成熟的时樾，是一个即将带飞祁哥的时樾。 所以他一边咬牙切齿，一边问李老板：“那么李老板要怎么样才能让今天心情变好呢？” “我今天中午想喝鸡汤，那种小火慢炖的老母鸡汤，另外呢，想吃一顿红烧肉，那种焖得特别软烂，入口即化的红烧肉。吃完的话，我今天心情就会好很多。” 时樾的拳头捏的咯咯响，一拳砸在小桌上，嘴上却说着：“好的，我今天一定把这两道菜做出来。” 沈确也被时樾惊呆了，他差点以为时樾要打人了，没想到他就这么答应做菜了。 不过李老板这个npc还是比较好攻略的，居然只要做两道菜就能让他答应帮忙了。 他拍拍时樾的肩膀：“放心，我会帮你的。” “别！你可别插手，这事情把我一个人搭进去就行了。我俩一起进厨房，到时候把厨房炸了，这村里又没有医馆，都没人能救我的命。” 沈确伸出去的手毫不犹豫地收了回来。 一个刚刚学会煎蛋的大少爷，今天中午之前，就要学会老母鸡汤和红烧肉。 想也知道这厨房不炸个十遍是做不出来的。 “李老板，在我们住过来之前，你每天都吃什么呢？” “我自然是每天都会去餐馆吃饭。” 时樾差点没跳起来：“那你让我们天天煮面条吃？” “现在毕竟是三张嘴嘛，我一个人还能下下馆子，三个人下馆子，我可真是负担不起啊。” 时樾后来在厨房里忙活了一上午，到中午的时候勉强端出来一锅没什么味道的汤和一碗烧的略有焦炭的肉。 奇怪的是，这位李老板看起来并不嫌弃，什么话也没说，就这样吃完了一顿饭。 这也是时樾人生中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做饭。 他并不知道，这是他老妈子人生的开端。 他只知道今晚，他一定要想办法解开第三条线索。 心中不禁叹了一口气，带飞祁哥，是他的宿命。 第33章 都埋上 直到夕阳的余晖渐渐消散，天空由橙红色变为深蓝色，暮色悄悄降临的时候，三个人又猫着腰出发了。 在祁霁的提醒之下，其他两人也带上了自己的桃木人偶，还都背了一把小小的铁锹。 三人在夜色的掩映下，悄悄向村口的方向进发，没多久就来到了石碑的位置。 祁霁其实在布包里放了一根缰绳，想着就像牵马一样牵着这两个人。 转念一想，其实只要三人手拉手，他站在中间，就可以了。 所以到了结界旁边的时候，祁霁冲着两个人张开了双臂，示意两个人抓着他。 两人一脸的莫名其妙，但此地不适合多问，只能先抓上他再说。 祁霁抓着两个人，深吸一口气，向着结界外面跨出了一步。没有感觉到任何异样之后，就紧接着这样两个人拉出了结界。 由于三人都带着桃木人偶，出了结界的第一时间转身就看见了那片黑漆漆的桃树林。 “这就是你们要找的‘埋骨地’，我也是借着今日的机会，帮桃仙一个忙，把里面的尸骨都给重新埋了。” “你帮忙就帮忙，让我们也带铁锹干什么？” “来都来了，自然得上前搭把手，听者有份。” 三人齐齐地往桃树林里走去。 祁霁在来之前一直在思考，用他的方法能不能带别人离开结界，心里一直很紧张。 但如今一看，村民们离开结界这件事情，可以绕过桃仙去解决。 那么剩下来要解决的就是木偶的问题。这件事情依然离不开桃仙。 他不是没想过让所有的村民全都离开这个地方，然后将木偶抛弃。 可是这个答案很明显不是系统想要的答案。 逃避问题从来就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系统布置这个任务，为的就是让这件事情彻底解决，村民的全部逃离只会激怒桃仙，让事情向着更加不可预料的方向发展。 所以，一定要治根治本，而这件事情的根本，还是当年那群已经死去的村民。 埋骨地就是唯一的线索了。 其实他今天也带了火折子和留影书，但他不太敢在这里烧，毕竟死者为大。 只能期望能够在这里找到一些线索了。 今天的月亮很亮，但是随着他们越往树林里面走，天空就被遮蔽得越严实，月光几乎无法透过树枝洒下来。 今天这里怎么比他上次来的时候还要阴森了？ 服了，中元节好像还没过。 这样的话，他们是不是有机会和这里的亡灵对话呢？ 这个世界里既然有桃仙这样的存在，那也应该有鬼魂存在，况且这些鬼魂600年不得安息，很显然，他们还在世间游荡。 如果能想办法跟他们进行对话，不知道能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可是600年没有安息的亡魂，估计已经变成厉鬼了吧。 不对，此地是桃树林，即使再怎么阴森，桃木也是天生具有辟邪消灾的作用的。 若他们是厉鬼，就根本不可能在此地逗留，既然尸骨能在这里存放百年，那这些亡魂必然不能算作是邪祟。 祁霁顺着他上次标的记号，来到了大量的尸骨旁边。 沈确是个医生，可能见惯了人体构造，对眼前的一切似乎有些见怪不怪，顶多只是有点吃惊，这里的白骨居然堆积如山。 可怜了时樾，差点没跳起来，他也确实跳起来了，只是落地的时候踩碎了一根肋骨，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嘎巴”声响，惊得时樾又跳了起来。 多跳几下就老实了。 持续的“嘎巴嘎巴”声响，吵得人有点烦躁。 沈确无奈：“别跳了，你这是来坟头蹦迪的吗？中元节还没过完呢，你踩碎人家的骨头，小心现在就出来找你算账” 时樾彻底怂了，有些畏畏缩缩地停了下来，站在原地动也不敢动。 祁霁有些好奇了，他刷到过时樾的直播，他平时玩恐怖游戏的时候也没这样啊，怎么真到了这种恐怖环境里，就能吓成这样。 祁霁看了一圈说：“先不管了，先动手埋吧。” 于是他拿起铲子就开始挖，一边挖，一边小心翼翼的将白骨埋下去。 时樾和沈确两个人很显然不甘心今晚只做这件事，沈确绕着这片唯一的空地附近转了好几圈，时樾观察了一段时间，确定这个附近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也没有危险之后，也开始在附近转悠起来。 祁霁看他们没在挖土，也没多说什么，万一他们也能找出线索来呢？现在时局不明，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但是他转念一想，如果以游戏思维来看待这个地方，这里的作用又会是什么呢？ 这方面比较擅长的人是时樾，得想个办法让他回到自己的正途。 他忽然开口道：“两位钱少爷，你们说，那桃仙刻意交代了让我们把白骨埋到地里，会不会有什么特殊的用意呢？” 沈确摇了摇头没说话。 时樾的身影确定住了，似乎在思索什么。 他本人也确实，从李老板的问题中得到了启发。 他玩过无数款单机游戏，对这种npc的任务触发非常敏感。 桃仙的这句话非常违和，说出来的时候，他们三个人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桃仙看起来就像忽然要让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去收拾对于他来说很重要的村民们的尸骨，而且这个人还是他最讨厌的村里人。 不对劲。 他到底有什么用意？ 桃仙不愿意打开结界，不愿意停止他的木偶计划。如此严防死守，就是铁了心了要让这个村里所有的人都为村民们陪葬。 可是这个任务最重要的就是桃仙，解决了桃仙才能算是完成这个副本任务。 这就非常矛盾了，系统不可能发布无法完成的任务。那也就是说桃仙其实是可以攻略的。 那么这个听起来无关紧要的一句拜托的话。 其实才是攻略桃仙的关键。 这是桃仙给自己的一条后路，也是他给村民们的一个机会。 想到这里，时樾马上大叫一声：“快！先把他们都埋上，都埋上！” 第34章 一声抱歉 月亮缓缓升至半空中，终于可以透过茂密的枝桠，让这片空地有一丝光亮。 天气还没有彻底转凉，但原本应该炎热的夏夜，在这里却没有一点温度。 这地方临近半夜真是冷的吓人。 不过三人一直都在低头劳作，一边觉得冷，一边又满头大汗。 不知过了多久，那座白骨堆成的山，才渐渐消失。三人又四处寻找了一番，将落在旁边零零碎碎的骨头，也都归整到一起，挖坑埋好。 全部做完的那一刻，三人都累瘫在地，扔下铁锹，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三位壮士好。” “好。” 时樾喘着气，说话没过脑子。 一个“好”字出口之后才反应过来，这地方就他们三个人，谁还能问他们三位壮士好？ 整个人又差点没跳起来，只是已经累虚脱了，跳也跳不动了，只能坐在原地喘气。 祁霁也反应过来了：“阁下是谁？” 那声音并不苍老，也不幽怨。听着像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 “三位壮士辛苦了，多谢你们将我和乡亲们埋入土中安息。只是我们确实死的冤枉，百年来都不得安息，只怕过段时间从土里冲出来了。” 他的语调轻松，似乎在讲一句玩笑话。 祁霁却听出来，这人是在努力让现在的氛围看起来轻松一点。 眼前的三个人好心帮他们入土，却要白忙一场，这人想要感谢，又不想吓到这三个好心人，只能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一些。 “阁下，实不相瞒，我们是受桃仙大人所托，来将诸位的尸身埋入土中。” “桃仙大人！壮士认识桃仙大人？” 听这人的语气，有些惊喜。就感觉很久没有见过桃仙了。 也对，桃仙对这群村民一直都很愧疚，自然是无颜相见，再加上他自己也多数时间处于沉睡之中。 “是的。桃仙大人一直在这附近守着。” “如果你们再见到他的话，请帮我和乡亲们代问一句好，多谢他这么多年的护佑。” “你们一直在这片桃树林里吗？” “是啊，我们好像在这里很久了，却感受不到时间流逝，敢问三位壮士，外面如今已经过了多少年了？” “应该是600多年了。” “已经…600多年了么？” 那人的声音变小，好像在陷入沉思。 “桃仙大人让你们过来，是否有什么嘱咐呢？” “他并没有嘱咐我们什么话，只是让我们将你们埋好，他也知道以后你们还会冲出来，他只说能有片刻的安息也是好的。” 祁霁心中原本想着，告诉这个人，桃仙这么多年做了些什么，此人似乎很好说话，也很重视桃仙。如果知道桃仙为他们牺牲了这么多，是否就会劝桃仙收手呢？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就被他否定了。 他讨厌道德绑架。 原谅和释怀，在任何时候都应该出于真心和本能，不该被任何事物绑架。 “你们身上，似乎带着桃仙大人的东西。” 祁霁闻言低头，从布包里翻出了桃木人偶，捧在手中。 “阁下说的是这个吗？这是用桃仙大人废弃的树枝做的。我们村的每个人都有一个。” 小小的桃木人偶，缓缓在空中飘起，似乎被什么力量托举着，飞到了空中。 “好怀念啊，怀念我们还活着的时候。那时候我们村的每个人也有一个这样的人偶，桃仙大人说，放在门口的位置，可以辟邪消灾。” “他一直很愧疚，当年没能保护好你们。” “能够知道他的消息，我和乡亲们也能放心了。如今我们，只是在等一个回答罢了。” “一个回答？” “准确来说，是一声抱歉。” “你们守在这里600年，只为了等一声抱歉吗？” “是啊，死都死了，一切都化为虚无了。只是我们死的时候，刀子扎进心口，真的很疼。我们真的是拿好酒好菜，在招待前来避难的客人们。 如今这么多年过去，所求只有两样，一是桃仙大人的消息，听你所说，他如今安好，他还像从前一样护佑着一方水土，心中也安慰许多。如今只想让那群人，说一声真心实意的抱歉。” 是啊，他们只想要一句道歉。 祁霁没有想到，最后事情的答案竟会如此简单。只是一句简单的道歉。 善良淳朴的村民们，即使已经死去了600年，也没有生出怨气和恨意，没有变成恶意滔天的厉鬼，他们会真心地感谢来埋葬他们的三个陌生人，还会顾及他们的感受，去营造轻松的氛围。 如此，反而让祁霁心中不由得一阵疼痛。 “阁下，那群伤害你们的人，在百年前就已经烟消云散了，若是他们的后人，愿意前来祭拜，可否能算是，阁下所说的一声抱歉。” “他们的后人？600年前的事，与他们的后人有何干系，牵连无辜不好的。” “阁下，您听我说，此事讲起来有些复杂，他们的后人受人蒙蔽，完全不知当年的事情真相。我想，如果能够将你们的想法告知桃仙大人，让他将这件事情的真相公诸于世。 他们的后人，与他们不同，若是知道真相，也定会愿意前来祭拜。说上一句真心实意的抱歉。” “这主意听起来还可以，若能让桃仙大人做公证人，那我们是再放心不过的。如此，就多谢三位壮士了。” 声音忽然就消失了，三人抬头一看，月亮已经西沉，天快亮了。 不知不觉一夜就这样过去了，好在他们的对话已经获得了重要的内容。 如今最难解决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只剩下，让桃仙去公布真相了。 他们在桃园村待了这么长时间，也能明白，村民们其实都是好心肠的人，如果知道真相，一定会毫不犹豫前来祭拜的。 只是如今，执念最深的，好像只有桃仙了。 没想到最后还是绕不开桃仙，但这件事情说到底，是三方的事情——死去的村民、活着的村民和桃仙。 事情总要到摊开解决的那一步。 看着天边泛起的亮光，三人缓缓走出桃树林。 还好，终于看见曙光了。 第35章 对峙 虽然一夜未睡，但三人并没有马上回到李记杂货铺，而是来到了桃树下。 时间紧急，睡觉的事可以缓一缓。 天刚亮，桃树附近也没什么人，三人坐在桃树下试图与桃仙通灵。 “桃仙大人，我们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去埋骨地将乡亲们的尸骨埋好了。” 没有回应。 三人又换了几种方式，将事情又讲述了几遍。 依然没有回应。 照理来说，他们是通灵过的人，再次通灵应该就会容易一些。 这桃仙莫不是想出尔反尔？给他们留了条后路，现在又反悔了。 正疑惑着，就见远处乌泱泱来了一大群人。 三人正准备提高警惕，或者找地方躲起来，不要被人发现。 却见那一大群人为首的正是胡强和陆风，两人正架着村长，身后是全村人。 感情除了他们三个，全村人都来了。 想想也能知道，一定是胡强用村长的名义通知了全村人，早晨到桃树下集合。 然后他再和陆风一起控制住村长。 胡强估计昨晚也去通知他们了，但他们三人都不在，所以对此并不知情。 一看这架势，祁霁就知道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了。 桃仙刚才没有理睬他们，估计也是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了。 这倒也省事了。 正好与他们要做的事情不谋而合。 于是三人找地方躲好，等到人群靠近时，再悄悄的混到人群中。 这个由全村人组成的人群当中，有的可以一眼看出是玩家，他们也明白胡强和陆风要做什么，有些则是真正无知的村民，以为要来参加某种村里的仪式。 每个人都带着自己的桃木人偶，捧在胸前，却各自有各自的目的。 很快人群行进到了桃树下，围成一个圈，将桃树围在正中间。 树下站着的就是村长，以及胡强和陆风。只是村长双手被捆在身后，嘴里也塞着棉花。 胡强作为村长的儿子，他讲话大家会更加信服一些，于是便由他先开口。 “乡亲们，今天召集大家在这里，是为了还原一个真相。” 村民们开始叽叽喳喳地讨论起来，终于有人问出口：“什么真相啊？为什么要把村长捆起来呀，你们快放下他。” “真相就是，咱们桃园村，根本没有什么‘人偶消灾’的事情存在，人死了就是死了，至于人死了之后，你们所见到的那些活过来的亲人们，都是人偶假扮的。” 人群中一下子炸开了锅，村民们谁也没有办法接受这个事实，一时间群情激奋。 为了不引起暴动，身边的陆风也连忙开口。 “大家安静一下，今天的事情，不是我们空口无凭胡乱说的，大家请先耐心的听下去，若今天结束之后，大家还是不信，就还是像以前一样正常生活，就当我们没说过这话。时间不会很长，不会耽误大家太多时间。” “那你们说说，你们这番话有什么凭证？” “人有生老病死，但是人偶刀枪不入，这便是第1个凭证，死过一次的人，从此之后就再也不会生病了，也不会正常死亡，坟地里近60年以来，都没有过入土的人。 大家明明知道这种事情不对劲，但还是要骗自己，真的有意思吗？是不是自己的亲人，生活过一段时间真的察觉不到吗？人偶变成的人，即使外表长得一模一样，但是他们的性格有些是不一样的，他们甚至都不会觉得饿，更不要提什么饮食习惯了。” 原本吵吵嚷嚷的人群，一下子安静下来，所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这些都不是紧要的，死去的人我们没有办法，但是现在，那些木偶人，都在想办法杀害身边人，让自己的同类尽快替代。他们想把整个村子所有人都变成人偶。你们真的没有察觉吗？” 人群之中忽然有一个孩子的哭声响起：“我早就说了，那不是哥哥，哥哥已经死了，爹娘就是不信，呜呜呜呜呜。” 孩子的哭声极具感染力，引得身边人也想起了各种生活中的细节，有些人也开始小声啜泣。 “我们手中的人偶，之所以可以替代我们，是因为人偶的眼睛常年以鲜血滋养，吸收了人的精气，获得了灵智，才可以在我们死后迅速替代我们。” 众人都不可置信地看着手中的桃木人偶，想迅速的甩手扔出去，但看看眼前的桃树，又不敢。 “大家先别急着扔掉人偶，以鲜血养人肉的做法，一直都是村长告知大家的，而村长是由桃仙选出来的。如今我们来到桃树下，就是为了请村长和桃仙对峙，如此阴毒的害人方法，到底是村长所为，还是桃仙所为？” 祁霁眼看着形势不对。 这些玩家想要在村长和桃仙中分一个对错。殊不知，此事大家都有苦衷，若真正分辨出真相，桃仙和村长都会失去威信，不利于他们公布真相。 于是祁霁马上挺身而出。 “我不服！” 胡强和陆风正准备慷慨陈词，却见人群中传来反对的声音，正准备辩驳，抬头一看竟是李老板。 “李老板可以待我们把话讲完，再发表观点也不迟。” 祁霁却没有接他的话，而是问道：“你可记得，村长曾当着你的面，给了我一个木箱，里面是老村长留给我的东西。” 这话一下子吸引了胡强的注意力，他和陆风对视一眼，心中没来由的有点心虚。 那个箱子是他们的认知空白。如今他们已经还原了大部分真相，却也担心有什么事情能让他们还原出的真相全部粉碎。 那个箱子正是他们所担心的。 如今李老板在如此关键时刻，提到了那个箱子，莫非其中真的有什么非同寻常的东西。 “今日我便把箱子里的东西带来了。” 祁霁说着，从随身的布包里拿出了留影书。 “此物便是那天箱子里的东西，村长可以作证，如果我说的是真的，请村长点点头。” 众人将目光转向被捆绑着还堵着嘴的村长。 村长见到那本册子，心中大喜，以为是友军到了，连忙激动地点头。 祁霁点头一笑：“这就对了。” “这书中到底讲了什么？你快打开给大家看看。” 胡强催促着，所有人的眼神也都转向了祁霁。 期待着他的回答。 第36章 又完了 祁霁轻松一笑：“当然可以。” 旋即打开册子，向大家展示。 人群又一下子开始叽叽喳喳，议论纷纷。 “你这册子怎么会是空的？你拿着空白册子出来作甚？” 祁霁一脸严肃：“怎么会是空的呢，这可是周老留给我的唯一的东西。我当时还仔细看完了呢。” 他神色凛然，将册子放到面前，自己又翻了翻。 随后又一脸疑惑：“莫非此中玄妙，看完之后就会自己消失？” 他当然不打算当着村民的面烧这本留影书。 留影书上的谎言，太过逼真，村民们不小心就会当真。 此生拿出这本书，只是为了将话语权集中到自己手上。 看着乡亲们又开始吵吵嚷嚷，旁边的胡强和陆风又惊疑不定。 祁霁冲着乡亲们喊道：“无妨，我可以将其中的内容讲给大家听，村长也在，桃仙大人也在，大家都在，若有谎话，随时可以拆穿。大家都可以做个见证。” 李老板的为人大家是知道的，李记杂货铺的东西都是坚实耐用，平时去买些油盐酱醋，也从不缺斤少两。 李老板平日里为人和善，也深受村民们的信任。 他愿意说出这样的话，大家也都是愿意听的。 于是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听着李老板娓娓道来。 从上古时期的夸父之杖开始，再到秦朝末年，一群人误入桃林。 在后来一夜之间血流成河，桃仙一夜堕魔。 再到结界封闭整个村庄，60年前，人偶计划正式开始。 最后是白骨成堆的桃树林里，那人说只需要一句抱歉。 他讲得条理清晰，其中涉及的所有事件全都面面俱到，并且富有感情，很多村民们都潸然泪下。 讲完之后，太阳已经完全出来了，朝阳的光芒照在每一位村民的脸上，也照亮了身边这棵桃树。 祁霁知道，桃仙也听到了关于昨晚埋骨地的事情，乡亲们游荡世间600年，如今正等着一声抱歉呢。 一旁的村长，忽然两眼一翻，再睁眼时，眼神清澈，却如同千年寒潭般冷冽。 莫不是桃仙上身了？祁霁连忙上前，拿走了村长口中的棉花。 轻声问道：“请问您现在是，桃仙大人吗？” 村长整个人的气质都与之前完全不同，可他此时并没有说话，而是“扑通”一声，跪在了所有村民面前。 随后就一直维持着跪下的姿势。 等到祁霁发现不对劲时，上前一看，就见那村长已经眼神涣散，没了气息。 沈确此时走上前来，检查了一番，对着众人说道：“精气消耗过度，暴毙而亡。” 普通人的身体，根本无法承载常年与桃仙通灵，一旦消耗过度，就会暴毙而亡，这便是历任村长的死因。 祁霁叹了一口气，将村长的尸体搬到桃树下。 对着众人喊道：“乡亲们，跟我一起去村外吧。” 大伙虽然对“去村外”三个字非常感兴趣，但是同时，他们没有忘记自己要做的事。 “先带我们去那片‘埋骨地’吧，咱们的先辈造的孽，终究是不对的，大伙都想去祭拜一番。” 祁霁点头，眼睛里忽然有些酸涩。他就知道，这些村民他没有看错。 出村的经过，虽然有些麻烦，还是到村口的时候，郭姨拿了一根粗长的麻绳，祁霁像牵马一样，牵着所有人出了村子。 每个人都带着自己的桃木人偶，一起进了桃树林。 祁霁离开桃树林还不到几个时辰，就已经有白骨钻出了地面，在阳光下，泛着盈盈的光，倒没有之前的阴森之气了。 没有人说话，众人一齐在树林中心的空地跪下，眼含热泪，说着祷告之词。 所有人纷纷朝着太阳升起的地方磕头，说着对不起，愿逝者安息，愿逝者往生。 随着一声声祷告声响起，每个人的上方都出现一道金光，这片阴森的桃树林开始消散。 地上的白骨化为蒸腾的白气，缓缓消散。 猛然抬头的瞬间，所有人都惊奇的发现，这片桃树林消失了，他们全都跪拜在村子中心的广场中，与从前不同的是，那棵百年桃树的位置，如今变成一片空地。 手上捧着的桃木人偶，也在阳光下化作齑粉。 原来如此，这片桃树林所在的空间，与桃园村其实是重合的。如今桃树林消失了，结界也消失了，一切都恢复了本来的样貌。 只是桃仙，那个小老头，如今也该去寻找真正的修仙正途了。 所有人都感受到无与伦比的轻松，仿佛困在心头多年的枷锁忽然消失。 “我们可以出村了！”村口有人叫喊着，“我们可以自己出去了！” 祁霁三人重新走到村口的时候，看见郭姨正双眼婆娑地跌坐在门口。 桃仙的诅咒消失了，所有的桃木人偶也都消失了，那些木偶人，自然也都不在了。 一下子失去两个孩子的痛苦，不是一个母亲能在一天之内接受的。 但看郭姨的神情，她或许早就知道了，她的两个孩子在很早之前都不在了。哪有母亲认不出自己的孩子的？是她一直在自欺欺人，如今终于要接受现实。 【恭喜玩家成功通关c级副本人偶村庄，即将脱离副本，系统启动预计需要一段时间，请玩家在此期间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 这道机械音响起之后，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终于完成了。 时樾拍了拍沈确的肩膀：“走吧，去叫上祁哥，准备回家了。” 沈确回忆了一遍在这个副本里发生的一切，他虽然没有能确定祁霁是谁，但他可以确定时樾认定的那个张秀才，一定不是。 所以他的脚步有些犹豫。 时樾以为沈确在发呆，正要拉上他走，脑袋就被挨了一下。 “上哪叫我啊，我不是就一直在这儿么？” 回头一看，才发现，李老板身上的那股生意人的精明劲儿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他再熟悉不过的气质。 那种冷静得近乎冷漠的气质。 时樾一时间脑子里只有三个字——又完了。 在他愣神的时候，脑袋又挨了一下。 “走了，还傻站着呢。” 三人并排，向前走去，迎着热烈的太阳，走向他们热爱的光明。 第37章 奖励 艳阳高照，天气晴朗。 每次最轻松的时候，就是任务完成却还没有回到现实世界的时候。 这一段时间内，如果没有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其实副本里还是很舒服的。 上一个副本是悠闲舒适的海岛，这一个副本是宁静祥和的村庄。 这世上若是没有贪婪又复杂的人心，这些美丽的地方肯定会更加美丽。 趁着系统还在加载中，祁霁打开了游戏面板，查看这一次的任务奖励。 【玩家名称：祁霁】 【玩家等级：c级】 【异能觉醒：读心术1级（9\/10）催眠术1级（8\/10）】 【道具情况：留影书（不可破坏）】 【积分情况：170积分】 异能的点数加的还是和上次一样，积分他上次只用了30积分，兑换了一个月的健康生命，所以上次，还剩70积分进的游戏。 这次的积分加点和上次副本是一样的。 只是这道具？ 意思是说这个留影书可以作为他的道具被带出副本了。 他有一点好奇，于是单独点开了留影书的详情页。 【留影书（不可破坏）】 【技能介绍：以文字形式记录内容，燃烧后可显现文字内容，道具主人可随时抹去所记录的内容，以方便重新记录。】 【备注：该道具为不可破坏属性，即任何力量都不可破坏该道具。】 有点意思。 这本留影书的不可破坏属性，他是见识过的。也正是因为这种属性，让这本留影书保存了600多年，上面记录的文字才得以被他们知晓。 这种记录文字的方法，非常具有保密性。毕竟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不会想到，让这本书显现文字的方法，是把这本书烧了。 但其实这本书最重要的功能，并不是这个记录文字的方法。 而是它的不可破坏属性。 古往今来，任何坚固耐用的材料，最后的归宿，都会被用来制作防御属性的道具。 所以即使它是一本书，只要它具备了不可破坏属性。 它就是最好的盾牌。 这将是一个无敌的防御类道具。 祁霁脑海中正飞快消化着游戏面板上的信息。 另一边，陆风和胡强带着一群玩家走了过来。 看见两位钱少爷，也热情的打招呼。 完成任务之后，玩家之间就不存在什么利益冲突了，只要没有什么深仇大恨，都可以友好相处。 只是看见这两个玩家还在跟李老板待在一起，有些莫名其妙。 玩家们最后都会离开副本，所以一般情况下，都会跟npc保持尽量友好的距离，谁都知道跟npc产生情感是不值得的。 所以在这个时候，马上就要脱离副本了，这两个玩家还跟npc待在一起，确实是特别不明智的。 他们两人这次在这个副本中，起到了重要的作用，刚才两人交流了一番，由于他们是队友，积分是一样的，这次都获得了60积分，据说这是c级副本内的最高积分，两人都很满意。 所以这时候看到这种，居然试图跟npc培养感情的菜鸟玩家，就想上前教育一番。 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苟到现在的，感觉在这次的副本中也没发挥什么作用，也就是蹭到了李老板这个关键npc。 陆风上前开口：“恭喜了，两位运气真好，真的希望我也能有两位这种运气。” 时樾莫名其妙，他这次算是天雷开局了吧，怎么还运气好了？ 他唯一算是运气好的，就是跟祁哥组了队。 不过不管怎么样，这人一听就是在阴阳他们。 运气好这种事情，自己说出口是一种谦虚，别人说出口，那可就是纯纯的阴阳了。 沈确却先他一步开口了：“同喜同喜，我们运气一向很好，每次做任务就像旅游一样轻松。” 听说医生都有些毒舌属性，沈确虽然平时不爱说话，但确实是很懂一句话把人噎死的。 陆风觉得眼前这两个人有点不识相。 玩家们纷纷都在旁边的草地上坐下来。 当了快一个月的农民了，他们现在对这个乡村环境习惯的很，况且这里比较起现实世界，无污染无公害，随时随地席地而坐，跑到河边捧起水就喝。反而快乐又自在。 这种时候，正是爱看热闹的时候。 胡强也见不得自己的队友吃瘪，两人刚刚算是在这个副本中大获全胜，士气正旺，周围的其他玩家对两人都是感谢又敬佩。 所以突然冒出来两个顶撞他们的，他心里有些不舒服。 “知道自己是运气好，还算是有自知之明，但谁也不能保证你们下次运气也能这么好。赢到最后的，还是要靠实力。” 陆风看了看两人，又看了看旁边的李老板。 忽然心中有所猜测。 “你们难道就是李老板背后的玩家？” 胡强一把拉住陆风：“别给他们贴金了，这李老板不就是个情报贩子嘛，哪有什么背后的玩家。” 祁霁心中觉得好笑，却没有说话，眼前的一切还挺有趣的。 时樾昂起头：“没错，我们就是这位李老板背后的玩家，还要多谢你们提供的情报呢，让我们和李老板一起做完了任务，积分还挺高呢。” 陆风一下子被气的不轻。 一时间双方剑拔弩张，祁霁也不想两边再争辩下去了，等会儿就要离开副本了，这时候都该高兴高兴。 他连忙在中间打圆场，拉开了在前面的时樾：“好啦，别吵了，再嚷嚷我回去告诉你爸，就说你在外面又跟别人吵架了。” 时樾气急败坏：“你怎么这样！你怎么从小到大都这样！明明是他们先来阴阳我们的，你怎么帮着外人。” 这两人的互动，看似正常。 但是看在其他玩家眼里，跟鬼片没什么两样。 这个玩家是疯了吗？这npc是格式错误了吗？ 这两人怎么聊这些？还从小到大？ 尤其是站在前面的陆风和胡强，已经张大了嘴。他们两个人跟李老板的接触也很多，可以确定李老板是个彻头彻尾的npc，一个精明的生意人。 但这时候看着，这李老板怎么，哪里有些不对啊？跟平时的李老板好像又不太一样。 任务不是已经完成了吗？副本不是要结束了吗？ 怎么在这个时候搞灵异啊？ 第38章 炸了(半副本半现实) “李…李老板？”胡强有些不确定地问。 祁霁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时樾一把祁霁和沈确：“别理他们了，等会儿都要离开了，不要理这些不礼貌的人。” 陆风马上抓住其中关键：“你是玩家吗？李老板。” 祁霁没有回答。倒是时樾歪嘴一笑，回头道：“那是当然，他从一开始就是玩家啊。” 不止陆风和胡强，所有坐在草地上看热闹的玩家，全都集体石化。 李牧啊，他可是李牧啊。 他是村里人，人人都知道的杂货铺老板啊。 这放在任何一个游戏副本中，这都是一个重要的npc啊。 更别说这个人他还是一条线索啊。 现在告诉他们这是一个玩家。 如果他是一个玩家的话，那么这个副本的mvp.，就不是他们刚才恭维的陆风和胡强了。 而是这个李牧。 是他说出了最后的真相，也是他带着大家离开结界，去桃树林完成了祭拜，解除了诅咒。 这尼玛才是，真正的大佬啊。 所有人都想起身追到前面去，跟大佬攀攀交情。 只是这时候却已经来不及了。 在他们起身的瞬间，所有人的意识都在下沉。 所有人都在心中大喊：破系统，这时候给加载完了。 回归时间到了。 祁霁早就暗暗兑换了30天的健康生命，睁眼的瞬间，正是清晨。 30天是他计算好的，能够让他得到适当的休息，同时又能够享受到自己的生活，又不会失去副本敏锐度的最合适的时间。 再多的时间，对他来说都只是短暂的快乐。 他很清楚自己要什么。 这种靠积分兑换生命的日子，都只是短暂的续命。 攒够足够多的积分，然后真正的摆脱深渊世界。 这才是他的最终目的。 他的170积分，可以兑换半年的生命，可是半年之后，他不确定自己还有没有现在这样一往无前的勇气。 所以他必须警醒自己，必须一刻不停地向前走。 给自己一段时间休息就够了。 时樾对于这个时间也很满意，他无条件支持祁霁的任何做法。 至于沈确，他明确表示，他无所谓，只想快点找到摆脱这个系统的办法。 所以三人一拍即合，上一次就约定好了，每隔30天进一次副本，不看系统的倒计时。 醒来之后，身边的手机就响个不停。 一看果然是时樾在他们三人的群里发消息。 这个群是时樾拉的，群名很符合他的风格。 “福布斯前（3）” 时樾：早安啊大家！今天也是阳光明媚的一天！ 时樾：完了，月底了，我这个月的直播时长还不够，救命。 时樾：这个月还剩5天，我的直播时长还欠100小时。 时樾：天呐，救救我，我得每天播20个小时才够啊。 ………… 祁霁面无表情地把群消息改成免打扰模式，继续睡觉。 他们在副本里，先挖了一夜的土，又给乡亲们讲了一上午真相，然后还带着乡亲们穿过结界去桃树林祭拜。 紧接着就回来了。 真的困死。 祁霁在家里都是睡到自然醒的，祁爸爸和祁妈妈从来不会叫他起床，以前就不会，现在考虑到他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更不会叫他起床了。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中午11点了。 走到客厅发现，桌子上留了纸条，饭菜在冰箱里，早上刚做好的，爸妈今天都有课，中午不回来，他自己热一下饭就行。 于是他从冰箱里拿出了今天的饭菜，放进微波炉里加热。 等待的这几分钟，他开始一条一条看时樾发在群里的消息。然后再把免打扰模式解除。 刚把一大早的消息全部看完，准备把界面切走。 只见时樾又开始发来了一大长串的消息。 时樾：woc，玩家专区炸了，快去看！ 时樾：全都在讨论你诶！哈哈哈哈哈！ 时樾：祁哥，你这把真火了！快去看，快去看！ 时樾：@祁霁@祁霁@祁霁 祁霁：你先闭嘴，我等一下就去看。 时樾：好的好的，不说了，我继续直播了。 热腾腾的饭菜香气让祁霁真切的意识到自己现在终于回到了家里。 终于不用再吃面条了。 得给时樾报个班，让他好好学学做饭。 好奇怪，以前也没觉得他天天打游戏不务正业。现在怎么觉得他没在学做饭，那就是在不务正业啊。 很快吃完了饭，他就登录了深渊世界玩家专区。 果然，真的炸了，前面十几条帖子，其实都在讲一个内容。 【怎么有玩家可以装npc到这种程度？】 【真的有大佬可以骗过所有玩家！！】 【情报贩子npc居然是玩家假扮的！！！】 ………… 祁霁扶额，真的有这么夸张吗？ 他点开了目前讨论热度最高的一个帖子。 【崩溃！！交易了很多次的情报贩子，任务结束之后发现是玩家。】 这条帖子发布的最早，内容描述也最为详细，所以目前站内讨论热度最高。 楼主义愤填膺的描述了自己在副本中与一位重要npc交换了多次消息。 与此同时，系统的第一条线索就是这个npc的名字。所有玩家也在这位npc的领导下完成了任务。 就在大家即将返回现实世界的时候，才发现这个npc居然是一个玩家假扮的。 通篇下来，字字泣血，可见楼主对这个假扮npc的玩家非常痛恨。 1f：楼主你这种情况不对劲吧！这种重要npc怎么可能是玩家，最后是你的臆想吧。 2f：你可别不信，我也是从一个副本里出来的，我亲眼见到这个人跟其他玩家的互动，那两个人一定是他的队友，他们最后的互动完全就是玩家之间才会有的。 3f：力挺楼主，我也是亲眼看见的。现在想想真是一阵后怕，人怎么可以伪装到这种程度？没有一个人发现，就连村里本来的npc都没有发现。 4f：不可能吧，你们说得我背后发毛。我们要是在副本里碰到这种人岂不是死路一条。这也太恐怖了。 ………… 整个帖子分为三派，一种人对楼主的观点表示质疑，觉得他可能就是在博眼球；另一种人则是力挺楼主，这种大多都是同一个副本里出来的玩家，表示自己亲眼所见；最后一种就是旁观者，对两边的争吵不发表任何意见。 十几个帖子，都是差不多的内容。 才一上午的时间，整个玩家专区就已经吵得不可开交。 而他们话题中心的这位主人公，此刻想到自己的队友还在辛苦地直播，默默点进去刷了一个火箭。 心中盘算着要刷几个，才够让他报个厨师班。 第39章 现实世界 校园本 一直到下午的时候，沈确才在群里发言。 他今天是晚班，白天也很困，一直在睡觉。 他转发了一个帖子在群里。 【有谁记得两个月前我发的帖子“我亲眼见证了副本npc的觉醒”】 楼主id“京城游戏王”。 那种熟悉的不祥的预感，顿时萦绕在祁霁心头。 果然，这位玩家详细对比了今天在深渊世界玩家专区爆火的那位扮演npc的玩家，与自己曾经在副本中遇到的那个所谓的“觉醒的npc” 。 不对比不知道，一对比吓一跳。 他在其中找到了很多相似之处。 所以他现在觉得，当时的那个“觉醒的npc”，很可能从一开始就是一位玩家假扮的。 一时间，这个帖子又被顶到了玩家专区的最高处。 1f：细思极恐，特意挖坟找了那个帖子看了一下，那是一个d级副本吧，这不是新手副本吗？我嘞个超级npc圣体啊。 2f：新手本，能搞清楚状况就不错了，什么大佬直接随地大小演，这人真是，恐怖如斯。 3f：会不会是大家想太多了？这可能就是强行把两个误会组合在一起了，这样很容易把普通玩家的心态搞崩。不建议再扩散这种误会了。 4f：这都讨论一天了，怎么还有人觉得这是假的？楼上多刷刷帖子吧，已经锤的不能再锤了，这就是一个神级玩家。 5f：有人可以提供线索找到这位玩家吗（有偿） 6f：听说他有两个队友，过副本就跟旅游一样轻松，有偿寻找这位玩家（200万）。 ………… 时樾：什么跟旅游一样轻松？哪里轻松了？完蛋，沈确用来装x的话，传来传去被当成真的了。 沈确：被这么误解也挺好的。 时樾：好什么好啊，你不懂，这是对一位游戏玩家的侮辱。 沈确：说错了，并不是像旅游一样简单。这次要是没有祁霁我们两个就死在钱地主家了。这次说对了吗？菜鸟玩家时樾。 时樾：！！！ 时樾：好吧……但是我要严正声明一下，这次真的是失误，下次一定会正常发挥的。 沈确：好的，下次一定。 时樾：祁哥，你看玩家专区，有那么多人在找你，都是想花钱请你带他们进副本的。你有没有考虑过这个？咱们队伍确实也没有满编。 祁霁：不考虑，宁缺毋滥。 时樾：确实，这个游戏世界比较特殊，玩家和玩家之间始终存在最根本的矛盾，这种生意根本做不起来。 沈确：有考虑过再找两个队友吗？ 祁霁：暂时还没有合适的，等遇到合适的，我们三个都看着比较顺眼的，再一起商量吧。 关闭了聊天界面，窗外天已经黑了。 祁爸爸和祁妈妈估计这会儿也快到家了。 吃饭的时候，祁霁感觉到氛围有点不对，爸爸妈妈的心情似乎都有一些沉重。 “怎么了？爸，学校里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妈妈今天好像也不开心呢。” 祁爸爸叹了一口气：“诶，学校里最近出了不少事情，但不只是我们学校，整个大学城好像都是这样。很多学生的精神状态出了问题，始终觉得自己处于一个恐怖游戏当中。” 祁爸爸看了看祁霁，他是知道祁霁的事情的，最近学校里出的这些事，也很容易跟祁霁之前说的那些事情联系起来。 不过对上祁霁的目光，他有点心虚。 祁霁一眼就看出来，祁爸爸心虚在那儿了。 “你是不是告诉妈妈了？” “告诉我怎么了？你小子胆子真大，这么大的事情你敢瞒着妈妈？” 祁霁叹了一口气，早就知道会这样。 “咱们那片大学城，已经不止一个学生这样了，爸爸也是担心你，所以才告诉你妈妈，一起商量商量对策。” 祁妈妈摸了摸祁霁的头：“你最近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啊，有什么情况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爸爸妈妈。别什么事都憋在心里。” “知道了，我没事。” 一顿饭下来，祁霁也大概了解了目前的情况。 总结下来就是，最近整个大学城里，连续发现了4例几乎一样的案例。 不仅仅是发生在学生身上的，其中有一例还是老师。 表现出的状态也不一样，有的表现出对于教室的恐惧，有的则是对宿舍的恐惧，还有的不敢进厕所。 那位老师有点不一样，他不敢点学生的名字。 如果强行让他们面对这些，则会表现出不同程度的尖叫、崩溃、甚至昏厥。 起初第一个案例的时候，大家都觉得这位同学可能没休息好。4个案例放在一起的时候，学校的高层就察觉到不对了。 这看起来很像是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患者由于曾经经历过或者目睹某种严重的创伤事件，从而产生一定的心理障碍。 这听起来像是进了个校园恐怖本啊。 祁霁忽然心中多了一些想法。 他所经历的副本，都和他从小到大的生活环境完全不一样。 无论是红月古堡，还是塞壬之歌，再到最近的人偶村庄。 基本上都很脱离现实世界，所以回来之后，经过短暂的平复，就能够意识到自己已经回来了。就能够放下心来做自己的事情或者认真休息。 可是如果有一个副本，就是跟他生活的现实世界几乎一模一样呢？ 最恐怖的就是学生或者老师进入这种校园恐怖副本里，这和他们平时的生活环境一模一样，即使出来了，还会有非常强烈的即视感，让人分不清现实和游戏，长时间的疑神疑鬼，最后只会导致精神崩溃。 原来深渊世界带给玩家的危险，并不会因为来到现实世界而消失。 他到目前为止经历过一个d级副本和两个c级副本，c和d之间的区别是显而易见的。 那么c和b之间呢，玩家专区还没有人讨论过关于b级副本的事情。 这种高度近似于现实世界的副本，是否就是b级和c级的区别呢？ 是真的没有人去过b级副本，还是去过的人都没能回来。 又或者是，虽然回来了，但是精神崩溃了，不能再发帖了呢？ 第40章 现实世界 猜测 祁霁打开了电脑，找到新闻版面，又打开深渊世界玩家专区，开始对比，希望从中找到一些现实世界与游戏世界的相关联系。 玩家专区中讨论他的帖子，热度依然居高不下。不过与此同时，热度也比较高的，就是关于校园恐怖副本的帖子。 校园恐怖副本，在任何的恐怖电影、恐怖游戏中都非常常见。可以想象的恐怖元素玩家们用脚都能罗列出来，很多人以为这是个新手副本。 所以这些相关的帖子出现的时候，很多人都没有在意。 直到有一些玩家发现，自己单独做任务的朋友无缘无故出了意外，肯定是在游戏中出事了。 或者自己身边的人精神变得不正常，疯疯癫癫的言辞中，都是关于学校老师之类的。 这才意识到，从这个副本中出来的人，没有一个还在正常状态。 这让很多玩家产生了莫名的恐惧。 人类的恐惧，多数情况下来源于未知。 能够出来的玩家，必然都是已经完成了游戏任务，成功通关的人。可是为什么这些人全都疯了。 这也就表明，游戏中存在这样的情况，那就是，即使你完成了任务，即使你回到了现实世界，你也无法回归正常生活。 这种想法像一道诅咒，如利剑一般悬在所有玩家的头顶，每一个参与讨论的人，似乎都带着焦躁不安的情绪。 这也能理解。 他们这群人，就像是一个不成熟游戏的内测玩家。所有的经验都要靠他们自己用命去搏。 仅有的一些攻略，也只能起到一些警示作用，并不会对他们的游戏产生直接作用。 即使是玩普通的游戏，遇到一些很难的关卡时，人们也都会下意识的去找攻略，寻找简单一些的通关方法。 所以当他们这些玩家，下意识的想要找攻略时，都会绝望地发现，他们只能用命去试出一条一条的规则。让这些成为其他人的攻略。 他们现在，连b级副本的边缘都没有摸到，更何谈通关。 可是如果真正的b级副本放在他们面前，又有几个人真的敢去挑战呢？ 这种感觉就像，让一个普通人去走钢丝，告诉他走过这根钢丝，就安全了。 有些人刚走上钢丝就掉下去了，脚下是万丈深渊，万劫不复。 他们这些玩家已经走到了钢丝的中间段，凭着一些聪明或力气活到了现在。 可是谁也不能保证自己还能继续往前走多久，也不能保证留在原地的话，还能不能继续保持平衡。 祁霁却看得很清楚，留在原地只能等死，只有向前走，才有活着的希望。 所以他必须尽快找到进入b级副本的办法。 眼前的这个校园恐怖副本，在他看来已经具备了b级副本的必要条件。 首先，这个副本完全区别于他所接触过的所有副本。 其次就是这个副本带给玩家的后遗症，已经超过了目前所出现过的所有副本。 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副本类型。 如果提出这样的假设，那么他们目前需要收集的信息就是，所有参与这个副本的玩家信息。 也就是他们需要总结出，什么样的玩家可以成为b级玩家，参与b级副本。 他刚刚想到这一点，就见到一个帖子迅速被顶到了玩家专区的最上方。 楼主id：玩家专区区长。 【一个关于最近校园恐怖副本的小小猜测】 看来不止他一个人想到了这一点。 他点进去，想看看这位区长到底想到些什么。 整体看来，区长的想法和他不谋而合。 这位区长目前经历过三个c级副本，即将进入第四个c级副本。但是依然没有摸到b级副本的门槛。 他似乎也明白，抓紧时间找到进入b级副本的办法，才是生存下去的长久之道。 所以他始终保持着敏锐的观察力，不希望漏掉一条关于b级副本的线索。 毕竟，大家都没见过b级副本，并不代表b级副本没有存在过，很可能早就出现过，只是进去的玩家都死了。 同时他也提出，这次的这个校园副本，很可能就是他们寻找已久的b级副本。 所以希望，看到这个帖子的所有玩家，如果有认识从这个副本中出来的人，可以尽可能提供一些线索，这个帖子也会一直公开，只是希望能够给大家提供一些去b级副本的思路。 一时之间，整个玩家专区炸开了锅。 众人纷纷开始寻找之前参与讨论校园恐怖副本的人，这些人都不是参与副本的玩家本人，但几乎都是身边熟悉的朋友或者亲人精神不正常之后，才有了这样的怀疑。 1f：我先说吧，我跟我的室友都是玩家，前几天他的倒计时结束了，就告诉了我一声，然后就进入游戏了。 在我眼里，他只是睡前告诉了我一声，然后我们宿舍就熄灯了，中间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参与的，我并不清楚。 一觉醒来之后，他的副本也就结束了。 当时我还在庆幸，还好他活下来了，下次我们可以商量一个时间一起进去了。 他刚开始表现的很正常，就是神情有一些恍惚。但是大家都知道，刚从副本里出来到时候，都是这样的，所以我也就没当回事。 直到我跟他一起去上早课。 那节早课是我们的专业课，系主任带的，每次必点名。 就在点名的时候，他整个人都不对了，忽然站起来尖叫，身边的几位同学立刻把他按住，老师也吓了一跳，赶紧到他面前来问话，他还是神志不清，嘴里就一直喊着：“我被点名了，我被点名了……” 我当时立刻反应过来，他这是把上课当成还在游戏里了，但这事情是个秘密，所以我立即提出带他回宿舍休息，老师也同意了。 谁知道这件事情一发不可收拾，一直到中午该吃午饭的时候，他还是没有恢复正常。 嘴里就一直重复着一句话：“我被点名了，我被点名了……” 我当时非常害怕，所以立即告诉了辅导员，辅导员和我一起将他送进了校医院，可是一天下来之后，一直到他自己饿昏过去，也没有见到好转。 导员害怕事态扩大引起恐慌，后续的事情就没有让我再参与了。 我本来以为这件事情会压不住，还是会让很多人知道的时候，结果最先听到的流言，却是隔壁学校传来的。 那个学生的情况好像跟我室友差不多，但是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了。 不方便透露坐标和学校，不回私信，勿扰。 第41章 现实世界 大学城 2f：楼上所说的这种情况确实很不可思议，副本中虽然会存在很多恐怖元素，但是在大家脱离副本之后，基本上都会分得清楚游戏和现实。 游戏世界和现实世界确实有非常多的不一样，很难搞混啊，真的不太理解。 3f：二楼的想法也是我的想法，不过我思考了一下。可能因为他是一个学生，听起来好像还是个大学生，从早到晚都待在学校里，经历的又是一个校园副本，副本和他的现实世界重合度比较高，所以才导致了这种情况。 4f：我家有这种情况的是我小姑，我家小姑不上班，是一位全职宝妈。 就在前几天早上醒来，她忽然就跟我小姑父说：“该去上课了，上课不能迟到。” 小姑父以为他梦游呢，当时还笑她：“你都毕业好几年了，孩子都快上学了，怎么还想着上课呢？” 当时她还是有一点清醒的，可以跟人产生对视，也能交流，早上一切都正常，还知道带着孩子去买菜。 直到买完菜回来的时候，进了一趟厕所，就疯了，开始疯狂地尖叫、大哭，一直要把镜子砸碎。 孩子都被她吓哭了。 等到我小姑父回来的时候，她已经把镜子敲碎了，手还被镜子划伤了，满地都是血，孩子在大哭，她好像也听不见。 嘴里一直念念叨叨的，也听不清楚在念什么。 小姑父也吓坏了，赶紧把她送到医院，然后打电话给全家人一起到医院商量到底要怎么办。 在此之前我并不知道小姑也是一个玩家，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又看到小姑的状态，一直听她嘴里念着什么学校、厕所的镜子之类的。 我当时就猜，她可能经历了某个副本被吓坏了。 后来打开玩家专区才发现这个副本居然这么轰动。 所以我才觉得这个副本有一点问题，我不太同意楼上的说法。 因为小姑的生活和这个副本一点也不重合，虽然小姑也有过学生生活，但已经过去很久了。 而且我小姑是一个非常理智，头脑非常灵活的人，我相信她不可能在正常的情况下，分不清楚游戏和现实。 不回私信，勿扰。 5f：我这个好像就是1f所说的隔壁学校，1f有机会的话我们可以面基一下。 我这个也是室友，但是他的情况好像很严重，他从早上醒来之后就没有清醒过。 他一直在跟所有人说：“我睡着了，我真的睡着了……” 我们两个是互相知道对方是玩家的，而且我们是队友，本来约好一起进副本的，他进这个本之前完全没有跟我说过。 我也没有想到，明明他的倒计时还没有结束，他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进副本？ 所以我当时并没有意识到，这是他从副本中出来之后的症状。我只以为他睡得时间太长，睡懵了。 直到后来登录玩家专区，发现好几个跟他差不多症状的人。 但是学校想压这件事情已经压不住了，他疯掉了这件事情，已经传遍了我们整个宿舍区。 等我们导员还有校领导赶到的时候，整个学校估计都知道有个学生在宿舍疯掉了这件事情。 我们又在大学城里，隔壁学校跟我们基本上没有信息壁垒，所以一天时间都没有到，就传遍了整个大学城。 不报坐标和学校，除1f的私信外，其他都不回，勿扰。 ………… 祁霁还继续往下翻了翻，下面都是大家的讨论，比较有用的就只有这三个案例。 他又综合了玩家专区当中其他讨论这个副本的帖子。 他忽然觉得这个副本好像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 1f所讲述的那个玩家，他恐惧的点在于在课堂上被点名。 4f的小姑，她的恐惧点在于厕所的镜子。 5f的室友，他所恐惧的可能是学生宿舍。 综合来看，玩家可能在刚醒来的时候，会有一点清醒的时间，但是当他们在现实中遇到自己的恐惧时，就会彻底疯掉。 不幸的是，5f的室友，一醒来面对的就是自己恐惧的学生宿舍，所以没有清醒时间。 这种需要条件才会触发的机制，很像是某种心理暗示，也很像某种条件代码。 有人在玩家心中埋下了一颗地雷，这颗地雷会在特定条件下直接引爆。 所以b级副本的危害，很可能包括了某种精神操控或者精神污染。 可是目前没有办法总结到参与这个副本的玩家有什么特点，他们看起来有学生有老师，还有家庭主妇。 当然这只是能让他们看见的，因为这几个身份的玩家，社会网络比较密集，身边的人也比较多，出事了也会被极快速地传播。 如果说出事的是一些弱势群体，他们很可能就在无人知道的地方疯掉了，或者在网络不发达的地方，也没有人就把他们的事情和某个游戏副本联系起来。 一旦现实世界里的玩家发现，他们在网络中不能搜集到更多的消息时，就一定会想方设法去实地探索。 a市的大学城很有名，学生们也都是藏不住事的年纪，有点事情就会往外当八卦讲。 再加上有两个玩家在玩家专区中暴露了“大学城”这几个字。肯定已经有人查到他们所说的地点，就是a市的大学城了。 这段时间，估计会有大量的玩家，往a市大学城靠拢，不过趁着大部分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明天自己可以先去一趟爸妈工作的学校。 嗯……什么理由会比较正当呢？ 那就是像小时候一样，给他们送爱心便当吧。 祁爸爸和祁妈妈好像一直对儿子的厨艺很满意，这就导致祁霁一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水平。 直到上次时樾当着他的面吃吐了。 这让他有了些许的挫败感，不过爸妈好像一直都在夸赞他的便当，所以他继续送便当的话，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第42章 现实世界 学校 有了这个想法之后，他在他们三人的群里说了一下，打算明天自己去a大探探情况。 时樾的直播时长还有80小时，他倒是愿意跟着去，但是得开着直播。 祁霁不想带着他。 只是没想到沈确居然提出自己也可以去。 沈确本人就是a大医学院毕业的，明天准备找个借口去看看自己的导师。 祁霁：你今天不是晚班吗？明天白天不休息吗？ 沈确：没事，这个应该费不了太长时间，我们医院离a大也很近，毕竟是a大附属医院。我以前也经常下了夜班去找导师的。你呢，要去哪个学院？ 祁霁：我妈是物理学院的，我爸是马院的。这两个院离得很远，那我们两个还是分开行动吧。 沈确：你们家真是…跟某些刻板印象不太一样。 祁霁：那我爸说不定还教过你，他带思修和马原。 沈确：你爸爸是祁洪钧教授？ 不怪沈确一下子就能猜出来，姓祁的教授本就不多，又有特定的学科。 沈确：其实，我本科也学过物理的。 祁霁：？ 沈确：不过我学的是医用物理，比大物简单一些。我们当时的老师就是一位物理学院的女教授。 祁霁：？ 沈确：肖韵清教授 祁霁：……是我妈 沈确：那我们还是同行吧，我明天也去看望一下这两位老师。 祁霁有点不好意思，他爸妈好像完全忘记了这个学生，提起沈确的事后还说是仁爱医院最有名的外科医生呢。 他们要是知道沈确是他们的学生，肯定又要高兴坏了。 也不能怪他们不记得这个学生，思修和马原都是公共课，一个老师一学期可能要带十几个班。 医用物理对于医学生来说也是公共课，所以和老师的交集也并不多，沈确还能记得他妈妈的名字，也是很厉害了。 于是一次简单的给爸妈送便当之行，变成了当地知名医生的谢师之旅。 两人的会面是在第二天中午，沈确刚下班，祁霁带着他的便当，在a大的校门口见面了。 第一站是马院的办公室，选这里作为第一站主要是因为这里离校门口比较近。 坏处是这里没有什么学生，只有严肃又古板的老师们。整个办公室也很安静，祁爸爸好像还没回来，祁霁将便当放在祁爸爸的办公桌上，办公室里也没有人。 两人一无所获，于是去到第二站——物理学院的实验楼。 祁妈妈，也就是肖韵清教授还没从实验室出来，不过实验楼的休息区已经有学生坐在那边休息了，有些正在加热午饭，小声地聊着天。 祁霁快速的将便当放在祁妈妈的办公桌上便出来了。 两人非常默契的坐在休息区，开始假装低头玩手机。 果不其然，学生们都在讨论近期里大学城发生的诡异事件。 “就是应用物理2班那个，个子高高的，白白的那个，你以前还跟我说过他挺帅的呢。” “周明然啊，怎么会是他？这人平时看起来很正常啊，怎么突然就疯了？” “听说是打游戏打多了，打魔怔了。” “他打游戏还挺菜的啊，我们宿舍之前四缺一还拉他排位呢，家底都输没了，这么菜的应该不会打魔怔吧？” “你不懂，肯定是越菜越爱玩。” “那我确实不懂。” “现在听说是休学回家了，那隔壁a理工的那个怎么了，也疯了吗？” “那个听说是a理工的计算机院的，也疯得厉害，已经人尽皆知了。” “不过我听说，怎么还有a师大的老师也疯了的。” “这就不清楚了，老师打游戏也上头吗？” “唉，算了，学校不是不让讨论这些吗，赶紧吃完了，今天的数据还没弄好呢。” 一群人七嘴八舌讨论完之后，吃完了饭很快就回去了。 祁霁和沈确混在其中，也随着人群散了。 “你不是要看看自己的导师吗？我爸我妈今天运气不好，没碰上你，下次可以去我家吃饭，到时候叫上时樾一起。” “不急，我们可以先去一趟食堂，这会儿正是食堂人最多的时候，看看还能不能听到一些别的消息。” 这会儿果然是人最多的时候，两人都没有饭卡，不过现在食堂也支持电子支付，于是两个人挤在学生堆里，急急忙忙抢了两份饭，有个人拼了桌，才能坐下来吃饭。 跟他们拼桌的男生没怎么说话，隔壁桌的四个男生声音倒是很大。 “到底什么游戏？都说他们是玩游戏疯掉的，什么游戏这么刺激啊？” “不知道啊，要是真有这种游戏，这么危险应该也不会推广吧。” “我之前借用过周明然的电脑，当时就发现他在登录一个网站，叫什么什么玩家专区。他出事之后，我还特意去找了这个网站，可是我一搜根本就搜不到这个游戏，太神秘了。” “没有游戏？那玩家专区在讨论什么？” “不信等会我把网址发给你，里面讨论的跟真的一样。” 连深渊世界玩家专区都被发现了吗？ 这件事情闹得这么大，就差把深渊世界整个抖露出来了。 可是以他对深渊世界的了解，系统不会干这么蠢的事情，系统运算的周密程度远超他的想象。 如果有一天这个事情闹到人尽皆知的地步，那一定是系统故意的。 系统想干什么？ 把濒死之人拉入游戏，借助他们的求生欲望，激发出更多人性的恶，用强制性的规则，让玩家之间互相残杀。 现在甚至激发出了正常人对于游戏的好奇心。 系统想拉更多的人进游戏。 “那不是宋骄嘛，你不是周明然的室友吗？你应该了解的很多吧。” 隔壁桌的男生突然把目光投向了祁霁和沈确所在的这一桌。 他们所说的那位叫“宋骄”的人，应该就是跟他们拼桌的这位一直不说话的男生。 这人听到隔壁桌男生的调侃，眉头紧皱：“我怎么知道？人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作为同一个专业的同学，不关心不询问，反而在这大肆讨论，小心我告诉导员。” 几人一听，表情都有些不屑，但还是低下头继续吃饭，没再讨论了。 祁霁也没想到，他们随意找的这位拼桌的男生。 居然就是那位出事的玩家的室友。 好像玩家专区里发帖的，就是一位室友呢。 第43章 现实世界 食堂 嘈杂的食堂，安静的三人餐桌。 祁霁还没想好，要怎么开口跟身边这位男生搭讪。 他抬头看了一眼沈确，沈确看起来也是一脸为难。 祁霁忽然想到，催眠术要是能在现实世界也能使用就好了。 可是转念一想，系统从来没有说过，异能只能在副本世界中使用啊。 可能是获得异能的人较少的缘故，玩家专区中也没有任何关于异能的讨论。 所以对于异能是否能在现实世界使用这件事情，一般人可能还真不知道。祁霁也从未尝试过在现实世界中使用异能。 但他现在想试试。 他假装不经意地开口：“同学，你看起来有点不舒服，需要我们带你去校医院吗？” 这确实是实话实说，这位叫宋骄的同学，脸色苍白，眼下乌青，精神不振，一看就是多思多虑的样子。 宋骄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没打算接他的话。 “沈医生，你帮这位同学看看呢，他状态确实不对。” 沈确不知道祁霁要干什么，但知道自己现在需要配合他：“长期熬夜，昼夜颠倒，忧思过度，这位同学恐怕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他可不会看相，只是眼前这位同学，只要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些问题。 宋骄抬头，刚好对上祁霁的眼睛。 三、二、一！ 看到眼前人瞳孔涣散，眼睛直直地看向自己，祁霁知道自己成功了。 祁霁示意沈确将身体前倾一点，挡住隔壁那桌人的视线，他也将身体略微前倾。 这样他们三个人看起来就像在餐桌上聊天一样，食堂人多，环境又嘈杂，这样就不会引起别人注意了。 “你是玩家吗？”祁霁问道。 “是。”宋骄的声音好像没有灵魂。 沈确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过，心中好像也明白了什么，没有多问。 “你的室友周明然，在进入副本之前，有没有什么特殊情况？” “没有，他看起来很正常，只是因为倒计时要结束了，有点紧张。” “周明然在进入这次的副本之前，一共进过几次副本？” “两次，一次d级副本，一次c级副本。” 只有两次么。 “你本人经历过几次副本？” “两次，一次d级副本，一次c级副本。” 都只有两次。 “好的，谢谢你，等你再次睁开眼的时候，请记住要好好休息，保持愉快的心情，任何困难，只要你愿意坚持，都会克服的。” 祁霁轻轻用筷子敲了一下金属餐盘。 “叮——” 清脆的声响让宋骄缓过神来，长时间的昼夜颠倒，让他以为刚才只是自己又愣神了。 他看向对面这个微笑的青年，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个人提不起警惕，接着刚才沈确的话说道。 “谢谢关心，确实遇到了一些烦心事，不过忽然之间感觉好多了，也没什么事了。” 他的饭也吃完了，于是收拾好餐盘，起身之后向桌上的两个人点头告别，转身离开了食堂。 宋骄走后，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儿，都在思考。 这个副本之所以这么引起大家的重视，就是因为它的特殊性，可是周明然完全就是一个普通玩家，甚至只经历过两个副本。 他只是一个c级玩家，而c级玩家默认参与c级副本。 那么他们现在所要思考的就只有两个事情。 一是这个副本到底是不是b级副本？ 如果是，那么这个副本是怎么选择玩家的？ 如果不是，那为什么这个副本如此特殊。 沈确很快开口：“我觉得系统好像在故意引起现实世界里人们的注意，它不会想吸引人主动参加游戏吧？” 他的语气笃定，没有丝毫的怀疑，还显然已经经过了方方面面的考虑。 祁霁点头：“不排除很多人会因为猎奇心理，想要主动参与这个游戏，这时候如果有一个报名通道，很可能真的会有人报名。” 吃饭的时候，祁爸爸和祁妈妈都发来了消息，说已经吃上便当了。他们甚至还不约而同的发了朋友圈。 对于他们来说，曾经只希望孩子能够保持呼吸，给他们做便当好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他们好像真的很开心。 祁霁眼睛有点酸，心中对爸爸妈妈一直都有愧疚，他现在只希望自己可以活的时间更长一点，有更多的时间可以陪伴他们。 吃完饭之后，祁霁就陪同沈确一起去看望沈确的导师了。 这会儿还是午休时间，实验楼的学生大部分都在休息室里坐着休息或者趴着睡觉。 沈确去办公室找老师的时候，祁霁就在休息室坐了一会儿。 他这时候戴着黑色的鸭舌帽和口罩，刘海有点长了，稍微遮住了些眉毛，整张脸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等待的时间觉得有些无聊，就打开手机刷了刷。 忽然身边坐着的一个女生转过身来，悄悄对着他说：“你是祁霁吗？” 祁霁一愣，没想到会有人认识自己。 但他并不想承认身份，虽说他早就过气了，但是他的公众人物身份还是会给他带来或多或少的麻烦，而他如今已经不想把自己的心思花在应对这些麻烦上了。 于是他向这位女生笑着弯了弯眼睛，摇了摇头。 女生原本惊喜的神情忽然变得落寞：“不好意思，你长得很像我喜欢的一个演员，但是他几年前出了意外，一直没能醒来，真希望他能够好起来啊。” 祁霁也小声说：“有你这么好的粉丝，他一定会好起来的。” 听见这个声音的女生，眼睛忽然亮了一下，一眨不眨的看着祁霁，重重地点了头：“我知道了，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诶，女生估计还是认出他了。 女生又悄悄问道：“你来我们医学院，是因为身体没有恢复吗？” “我只是陪朋友过来看老师。” “这么说的话，你的身体是不是已经完全好了？” 祁霁：“……” 但他绝对不可能承认自己的身份的：“我的身体一直很好，你可能误会了，我确实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 女生将信将疑：“怎么连声音都一样呢？” 祁霁不想说话，只能闭嘴。 沈确出来的时候，女生还在一旁用怀疑的眼神看着祁霁。 祁霁仿佛看见了救星，拉着沈确赶紧走。 “沈师兄，他是你的朋友吗？” 完了，忘了沈确这家伙神医学院的优秀毕业生了。 沈确也点头打招呼：“尹师妹，你好，哦，对，这位是我的朋友……” “我叫时樾！” 沈确停住，他并不清楚其中的关窍，只觉得莫名其妙，祁霁这是被时樾上身了吗？ 女生还是不死心，但又觉得自己一再的追问，有些不礼貌，这才扁了扁嘴。 “好吧，是我认错人了，不好意思。” 随即又转身问沈确：“沈师兄，祁霁还在你们医院吗？我之前让你帮忙看过的那个人。” 沈确这才把师妹口中的人，和自己的队友联系起来，一时间明白了祁霁的意思。 但他又不习惯撒谎，于是一边嘴上说着是的，一边又出于身体本能在摇头。 看着师妹越来越疑惑的眼神。 沈确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以后也是医生，你应该知道，对于一个病人来讲，最好的恢复环境就是减少不必要的打扰。你的关心，很可能会成为别人的负担。” 这句话的暗示已经很明显了。 沈确也没有多说话，拉着祁霁离开了。 刚走出实验楼的大门，两人就同时收到了时樾发在群里的消息。 时樾：出大事了，快去玩家专区！！！ 第44章 现实世界 报名通道 “你以前受这位师妹的委托，去看过我吗？” “确实是的，但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你也不是我科室的病人，而且过去很久了，我也忘记名字了。今天她说起我才想起来，好像确实是你。 这就是你被拉进游戏的原因吗？” “对，这也是我能活下来的原因。” “活着，和像你现在这样活着，是两个概念，你的身体机能，难道是用积分买的吗？” 沈确的思维发散很快，总是能很快找到问题的关键。 祁霁也没有否认：“是的。” “那如果积分花完了，你就…” “积分花完了，我就会立刻死掉。” 沈确有点不放心的看了祁霁一眼，两人正在往校门口的停车场走去。 任何一位经验丰富的医生，都是看多了生死的。也都知道人类的求生欲望能有多强烈。 听着祁霁语气平常，心中不免会有些担忧。 “你不用这么看着我，对于我来说这样的生活，每多一天我就多赚一天。我的那些负面情绪，在很久以前躺在床上的时候，就已经消耗殆尽了。所以我不会难过，也不会绝望，只想尽力地活着。” “时樾知道这件事吗？积分花完了你就会死。” “我不会让积分花完的，你忘了吗，我们约定好了30天进一次副本的。” 沈确没有说话。 半晌才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那我们的积分可以给你吗？反正我们没有积分，也没什么的， 我也不缺什么东西，不需要兑换。” “真不用，自己的积分自己花，我真的不需要，” 见沈确的神情还是很严肃，又试图安慰道：“如果有一天真的需要你们的积分的话，我会开口的，我才不会跟你们客气。” 诶，沈医生这个人，虽然有时候说话毒了点，看起来也有点冷漠，但骨子里都是救死扶伤的精神。 到了停车场之后，两人就分别开车回去了。 祁霁一到家，就连忙打开电脑，点进了深渊世界玩家专区。 果然一点开，就看到了时樾所说的“出大事了”。 只见整个玩家专区最上方，出现了一个从未有过的版面。 【深渊世界内测报名通道】 群里时樾还在不停地发消息。 时樾：你们都看到了吗？看到了吗？怎么没有人回我啊？真是急死人了。 时樾：这要是真的有人点进去怎么办？关键是很多人肯定以为这只是个普通的游戏啊，点的时候肯定也不当一回事的。这不是害人吗？这通道要是真的有用的话，这就是谋杀啊，谋杀！ 祁霁：刚到家，在看。 沈确：这通道是不是就是唬人的？让这个玩家专区看起来更真一点，更像个普通游戏的玩家专区。 祁霁倒是想都没想，就直接点进了这个所谓的报名通道。 页面很简陋，可以说的上是一塌糊涂。 整个页面只有两行字。 【是否确认参与深渊世界内测报名】 【确认\/取消】 整个页面，连玩家信息都不需要填写。 只需要点个确认就可以。 祁霁点了一下确认。 界面立刻跳出一个弹窗。 【检测到您已成为c级玩家，请在倒计时结束前进入副本，无需参与内测报名。】 祁霁忽然觉得背后发凉。 他从来没有注册过玩家专区的账号，一直都在以游客身份浏览这里的所有信息。 他点进这个链接时，也没有填写过关于自己的任何信息。 但依然被识别出了c级玩家身份。 这只能说明，这个链接是真的，是深渊世界真正的系统发布的报名通道。 这个报名通道真的可以把愿意主动参加的人拉进游戏。 深渊世界，到底想干什么？ 关掉这些界面之后，重新返回玩家专区，里面的帖子大部分也是在讨论这个报名通道。 很多玩家用的跟他同样的方式确认了报名通道的真实性。 也有很多普通人，真的以为自己参与了一个了不得的游戏，即将获得内测资格，发帖庆祝。 然后发现下面全都是为他点蜡的。 但事已至此，没有人可以阻止。 接下来的时间里，祁霁依然过着自己的生活。 时樾终于在月底的最后一天，播满了直播时长。 原来他一个月只需要播120小时，他把最后100小时留给最后5天。 让祁霁觉得奇怪的是，他并没有提醒时樾，时樾就已经报了一个美食烹饪培训班，开始认真研究起了做饭。 沈确也依然每天按部就班地工作。 30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很快也就结束了。 相互提醒之后，三人便在同一时间点击进入副本。 另一个新的世界，正在他们的面前缓缓展开。 第1章 极光酒馆 哈尔斯维特的第一片雪花，悄然落在了极光酒馆的屋顶。 寒风呼啸，凛冬已至。 极光酒馆是哈尔斯维特城最大的一家酒馆，此时此刻，酒馆内的热闹与门外的严寒截然不同。 空气中混合着麦酒和烤肉的香气，巨大的壁炉中，火焰欢快地跳跃着，熊熊大火将酒馆映照得一片通红，也驱散了严寒。 靠近壁炉的地方，围坐着一群满脸红光的大汉，他们身着厚实的皮毛衣物，手中紧握着大杯的麦酒，高谈阔论着狩猎的惊险经历和战场上的英勇事迹。 酒馆的中央，几张长桌拼在一起，坐满了形形色色的人。 有穿着华丽锦袍的富商，正与同伴们商议着贸易路线；有背着行囊的旅行者，分享着旅途中的奇闻异事。也有劳累了一天的工匠们，他们粗糙的双手端着酒杯，偶尔爆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酒馆的角落里，一位流浪艺人正弹着竖琴，悠扬的旋律在空气中回荡。人们随着音乐轻轻摇摆，有的甚至跟着哼唱起来。 不远处，几个年轻人在玩着掷骰子的游戏，时而欢呼，时而叹息，热闹非凡。 酒馆的老板拉尔斯正忙碌地穿梭在客人中，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他熟练地为客人倒酒、上菜，不时与熟客开上几句玩笑。 哈尔斯维特是一座位于极北之地的城市，但地处交通要道，贸易商队来往不绝，是瑟兰迪尔帝国的重要城市之一。 拉尔斯发现，店里下棋的几个年轻人，今天似乎对他格外得热情。 “老板，我们以后每天都会来照顾你的生意的。” 年轻人郑重其事的说道，和他一起的几个人也都认真地点点头。 拉尔斯感到深深地疑惑，这几个不学无术的小流氓，已经好多天没有给钱了，怎么还好意思说要天天来照顾自己的生意。 常年保持笑容的脸上，此时也皱着眉头：“那么几位客人，能不能把前两个月的账一起结了呢？” 几人闻言均是一愣，看起来像是完全不知道自己有欠债的样子。 拉尔斯有些担心，这几个人不会要赖账吧。 为首的年轻人叫做艾伯特，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有些为难地问道：“那么这两个月，我们一共欠了多少钱呢，老板？” 这个数目是拉尔斯每天晚上都要重新算一遍的，所以他轻而易举的就报出了具体数目。 “是这样的，尊贵的客人，加上今天，你们在本店一共点了75杯麦酒，20只羊腿，16盘牛肉和8盘猪肉，一共是1475便士，您要在今天付完吗？ ” 沉默，持久的沉默。 许久之后，见老板还是微笑的盯着他们，他们才回以讪讪的笑容：“今天…呵呵…恐怕不行的，改天吧，改天吧老板。” “好的，您的账目我也会收好的。” 拉尔斯见几人默不作声，也明白今天是收不到这笔钱了，但他似乎并不担心，转身离开去忙其他的事情。 坐在原地的艾伯特几人却傻了眼，来副本之前，他们在玩家专区刷到过帖子。 听说之前有个副本，这种关键的npc是一个大佬玩家假扮的，就有玩家通过和这位大佬合作，最终完成了任务，还拿到了副本内的最高积分。 他们当时听了就很激动，所以今天遇到这种情况，也打算试试运气，如果这个老板也是玩家假扮的，他们可以通过每天过来照顾生意的方式，刷一刷好感度。 只是没想到，他们的身份居然一直都是吃饭喝酒不给钱的小混混。还倒欠老板这么多钱，不把钱还清还怎么刷好感度啊？可是他们又刚来副本才几天，上哪去搞这么多钱啊？ 原本在现实世界里都是良好公民，哪儿干过这种吃干抹净不给钱的事情啊，看着桌上刚端上来的滋滋冒油的羊腿，几人都陷入了沉默。 但酒馆并没有因为他们几人的沉默而变得安静，相反，靠近壁炉的那几个大汉，谈话的声音就更加明显了，也不加掩饰的传入他们的耳朵中。 话题无外乎，某个冒险者小队，又在冰珀森林中找到了稀有的独角兽。 冰珀森林里面强盗猖獗，公国使者路过的时候，都被抢劫一空。 但这些年轻人听不进这些话题，这种不着边际的新闻，今天来酒馆里，他们已经听了很多条。 忽然间，窗外传来了整齐的脚步声。 没给他们思考的时间，酒馆的厚重的门帘就被掀开。 凛冽的寒风裹挟着片片雪花，随着这些人进入酒馆被带进来，又因为酒馆内的温度瞬间融化。 酒馆老板拉尔斯见状，急忙笑着迎了上去，冲着来人热情的招呼：“尊敬的休斯特阁下，想要喝点什么？” 来的是一队卫兵，为首的是一位高大的将领，这是老板拉尔斯口中的“休斯特阁下”。 卫兵们进店之后纷纷解下披风，挂在门边的挂钩上，眉毛和眼睫上挂着的雪花，没多久也纷纷融化。 “每人两杯麦酒，多谢。” 这位休斯特阁下脱下头盔之后，露出了金色的长发，这是一位气质高贵出众的青年将领。 尽管酒馆老板对他非常尊敬，但他看起来没有丝毫的架子，卫兵们也并没有打扰店内的其他客人，他们有序入座，等待老板上酒。 哈尔斯维特的冬天太冷了，巡逻的卫兵们如果不能喝上一口热乎乎的麦酒，很可能无法坚持这一趟巡逻。 卫兵们的麦酒钱，城主府会派人来每月结一次账，所以拉尔斯对于卫兵们的到来也并没有觉得意外。 在一旁看着的艾伯特几人，眼神中流露出了浓浓的羡慕。 “好威风啊，我什么时候能拥有这种身份？” “这要是玩家的话，这把游戏可真爽啊。” “看样子不像呢，这应该就是个比较厉害的npc。” “话别说太满，再观察观察。” 酒馆内的原本热烈交谈着的人们，却随着卫兵们的到来变得安静了一些。 有些桌上的人干脆不聊了，安静地喝着酒，等待着卫兵们的离开。 此时酒馆大门处厚重的门帘又一次被掀开。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老板，把你们这上好的鹿腿拿出来。” 听见这声音，拉尔斯的笑容逐渐消失。 第2章 极寒风暴 来人是个个子高挑的年轻男子。 他的银白色的头发微微卷曲，头顶戴着一顶精致的软呢帽，帽檐微微上翘，上面装饰着一根色彩艳丽的羽毛，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摇曳。 裹着一件毛皮披风，看起来温暖又厚实。 解下披风的时候，众人才发现，这人全身的衣服竟然都是由绸缎制成，衣服上还绣着精美的花朵刺绣。 一看就是一位高高在上的贵族少爷。 他碧绿的眼睛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随后就在那位休斯特阁下旁边坐下。 艾伯特等人小声咕囔一句：“这人好像个邪恶银渐层。” 马上就被身边的人捂上了嘴，不能再发出声响。 “真巧，尊敬的休斯特阁下，哈尔斯维特伟大的治安官大人。” 说的都是敬语，听起来却有点阴阳怪气。 休斯特的表情没有变化：“真巧，瑞恩少爷。” “我请大家吃鹿肉吧，哈尔斯维特的第一场雪，最适合鹿肉配麦酒了。” 卫兵们神情激动起来，也不怪他们，平常人根本吃不起鹿肉，他们平时也只有在贵族晚宴结束之后，分到一点冷掉的烤鹿肉，但这也能让他们非常满足了。 但他们不敢说话，眼神都看向自己的长官。 休斯特不为所动：“感谢您的邀请，不过我们的巡逻任务还没有结束，等会儿喝完酒就要继续了，不能陪您吃鹿肉了。” 卫兵们的眼神忽然又黯淡下来，拉尔斯适时地给他们上了酒，只是这时候卫兵们喝起酒来，反倒像是在喝闷酒。 整个酒馆内的氛围也淡了下来，众人都纷纷察觉到，现在屋内坐的这两个人都不太一般。 平民百姓，在贵族面前，尽量还是要降低一些存在感。 卫兵们很快喝完了酒，就在休斯特的带领下，有序离开了酒馆，只留下那位瑞恩少爷独自坐在桌前。 “小子，看你这样，你是这城里的贵族吧？” 壁炉边原本坐着的那一桌大汉，其中一个缓缓起身，对着正在发呆的瑞恩少爷大声问道。 瑞恩没有回答他，倒是冲着小酒馆的后厨大喊一声：“拉尔斯，我饿了，快给我上菜。” 大汉发现自己被一个年轻人无视了，有些生气，可又有些忌惮他的贵族身份，于是又问了一遍。 “小白脸，你是这里的贵族吗？” 这时候老板拉尔斯从后厨走出来，端着一盘已经烤好的鹿肉说：“别叫了少爷，已经好了，请您慢慢享用。” 他的这句话毫无疑问地打断了大汉的喊话。 大汉不敢得罪贵族，却不怕这小小的酒馆老板。 一把厚重的巨剑忽然出现在他手上，带着极快的劲风，向着拉尔斯招呼过去。 这个人的身形如同一座巍峨的小山，与他比起来，正常身材的拉尔斯就显得瘦小了很多。 似乎马上就要被这人一剑劈死。 店内的其他人呼吸一滞，却无法阻止惨剧的发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老板拉尔斯血溅当场。 只是想象中鲜血喷溅的场面并没有出现。 巨大的火球凭空在巨剑的落点出现，那把厚重的剑随着大汉的发力，直直的插进火球里。 众人这才惊讶的发现，随着巨剑插入火球，这把接近一人多高的巨剑竟然在瞬间化为铁水，消失不见。 拉尔斯依然站在原地，一步也不曾踏出。 大汉急忙抽手，却已经来不及。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那把剑就只剩剑柄了。 铁水流到酒馆的地面上，发出“呲啦呲啦”的声响，但这时候没有人顾及这些铁水了。 所有人都得出了一个惊骇的结论。 这店里有一名火系魔法师。而且这样的火焰绝对不是一般的火系魔法师是可以发出的。 就一定是一名高级火系魔法师。 所有人都把目光转向了一旁正在专心吃肉的瑞恩。 只见瑞恩似乎完全没有被刚才发生的一切打扰，他似乎还拿出了自己带的银质刀叉，正在小心地切割着鹿肉。 感受到众人的目光，他这才惊讶的抬头：“别看我呀，不是我干的，是他干的。” 循着他的眼神，众人这才把目光转向了拉尔斯。 是他？ 这位酒馆老板居然是一位高级火系魔法师？ 魔法师，多么稀有的职业，哪怕只是一个魔法学徒，都可以在整个瑟兰迪尔帝国担任重要的职位。 魔法师想要杀死一个普通人，就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似乎知道大家此刻都是难以置信的神情，瑞恩一边吃着鹿肉一边道：“原来大家都不知道啊，没有人怀疑过这家酒馆在这么冷的冬天，能始终保持这样舒适的温度吗？难道真以为是那个壁炉？肯定需要一位魔法师将酒馆内的火元素都激发出来。才能一直保持这样的温暖呀。” 艾伯特几人这才反应过来，为什么他们几个月没有给钱，老板却一点都不担心的样子。 感情老板这是可以随时能够要他们小命啊。 不行，今天一定要想办法把这钱给凑出来，砸锅卖铁也要把这位老板的好感度刷上去。 那位大汉像一只缩头乌龟一样，马上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不再出声。 魔法师，他更惹不起。 拉尔斯此刻的神情却突然变得严肃，他的眼神看向窗外，口中喃喃道：“极寒风暴，要来了。” 听闻此言，整个酒馆忽然全部安静下来。 常年生活在瑟兰迪尔公国的所有人，都明白“极寒风暴”这四个字意味着什么。 他们神情恐惧，眼神中又带着不甘，纷纷看向这位高级火系魔法师。 “别看我，极寒风暴这种东西我也没办法。” 他神色如常，继续去后厨工作了。 感受到酒馆中奇异的氛围，艾伯特几人再迟钝也明白了其中的不同寻常。 只是没等他们询问出口。 一阵刺骨的寒意席卷而来，那种寒冷，冰冷彻骨，仿佛能钻到人的心里去，把跳动的心脏直接冻碎。冷到不能呼吸，不能眨眼，全身都失去了知觉。 眼前是一片黑暗，所有人都没有知觉，但他们却知道自己还清醒着，他们必须保持清醒，直到这场风暴结束。 这里可是受到高级火系魔法师庇护的地方啊，就连这里，都是这样彻骨的寒冷。 这就是极寒风暴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只是短短的一分钟，也许已经过了漫长的几个小时。 酒馆内又恢复了温暖，壁炉中的火焰又开始持续跳动。 艾伯特眨了眨眼睛，却发现，他们几个人，除了他之外，都变成了冰雕。 像是最美丽的工艺品，栩栩如生，清澈透明。 第3章 老师 极寒风暴是哈尔斯维特时常出现的一种极端气象灾害。 它的出现没有预兆，只有对元素因子非常敏感的高级魔法师可以提前几分钟感受到异常。 但即使是提前感受到了，也没有人能躲过极寒风暴，无论身处何时何地，只要不幸位于极寒风暴的行进路线内，就会感受到极度的寒冷。 同时由于极寒风暴内温度不均，如果不幸接触到极寒风暴内最冷的那一部分，就会迅速变成冰雕。 所以说，每一个哈尔斯维特人都知道，极寒风暴来临时，只需要待在原地，等待命运的裁决。 不过幸运的是，今天位于极光酒馆内的人，只有几个人被变成了冰雕，大部分人都安然无恙。 只是那位名叫艾伯特的年轻人，此时脸色苍白，仿佛从未经历过如此恐怖的事情。身体失去支撑，跌坐在地上，即使室内温度已经回暖，整个人依旧在发抖。 拉尔斯出来看了一眼，见艾伯特还是蜷缩在地上发，随口说了一句：“那你们欠的账都只能算在你一个人头上了。” 接着一挥手，酒馆中立着的几具冰雕全都化成了一滩水。 他环顾四周，见所有人都神色如常，才放心地继续去后面忙碌了。 祁霁看着不远处渐渐恢复平静的艾伯特，心中了然，这人估计是个玩家。 其实他也是第一次经历极寒风暴。但现在的情形容不得他害怕，毕竟他现在是整个哈尔斯维特城的城主之子——瑞恩。 瑞恩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他整日里游手好闲，一掷千金，是整个哈尔斯维特人人皆知的混世魔王。 但他从不在意自己或者旁人的身份地位，就像现在这样，只要极光酒馆的烤肉好吃，他也从不在意这里汇聚着四面八方来的三教九流。 这是他进入副本的第15天，在这15天里他已经打听到了关于这个副本世界尽量多的信息。 这个世界所处的地理位置，类似于现实世界的北极圈附近。常年气候寒冷，冬天可能会有极夜现象。 最值得注意的是，这是一个魔法世界。 这会让整个副本的走向变得更加无法琢磨。 但是目前系统还是没有发布任务，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目前还处于人人都在演戏的阶段，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暴露自己的玩家身份。 艾伯特也是一样，他缓过神之后，立即环顾四周，发现没有人注意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原本打算立刻离开的，但好像又觉得这样不太妥当，又点了一杯麦酒，在原地坐如针毡。 这家极光酒馆是祁霁这几天经常光顾的地方，他也是来了之后才发现，老板拉尔斯似乎与自己极为相熟，并且通过自己身份特权查到拉尔斯的魔法师身份。 同时他也发现一件对于玩家来说不太妙的事情。 那就是这个副本目前给出的版图实在太大了。 同样作为c级副本，塞壬之歌的版图，很明显就是一座海上的孤岛，然后村庄的版图，也很明显是一个与世隔绝的村庄。 他原本以为这次的副本版图就是哈尔斯维特这座城市。但他很快就发现了不对。 根据他获取到的地图来看，哈尔斯维特城的外围是一片一望无际的森林，名叫冰珀森林，穿过这片森林之后，就可以到达他们所处的瑟兰迪尔公国的王城。 不止于此，沿着王城一路向北，经过一片一望无际的雪原之后，便可以到达瑟兰迪尔帝国最北边的城市拉普兰德。 祁霁无语，这不会是个跑图游戏吧？ 比比谁先到达拉普兰德？ 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个副本可能比他经历过的任何副本都要复杂。 拉尔斯又为他上了一杯麦酒。 这种麦酒似乎是这个世界比较常喝的一种酒，上到贵族，下到平民，都很喜爱喝这种酒，味道有点类似于现实世界里的啤酒，但是由于酿造工艺的原因，酒看起来有一些浑浊，并且带着一些特殊的酸味。 好在他提前打听过瑞恩本人的喜好，瑞恩其实更爱喝葡萄酒，但是这样的酒馆里麦酒已经是最好的酒了，瑞恩身上也没有那些贵族的矫情毛病，所以对于麦酒也是来者不拒。 “你今天看起来有心事。” 拉尔斯上完酒之后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在他旁边坐下了。 一位高级魔法师，确实拥有与贵族平起平坐的资格，但并不是任何一个高级魔法师都愿意与贵族坐在一起的。 魔法师们，由于他们超然的社会地位，很多人连王室都不屑一顾，更别说是普通的贵族了。 如此看来，拉尔斯与瑞恩的关系，似乎比他想象中要更亲近一些。 “我在想刚才的极寒风暴。” 祁霁没有撒谎，其实很多应对npc的时候，撒谎反而会出现漏洞，到时候又需要用更多的谎言去弥补漏洞。所以多数时候，实话实说是最好的办法。 他确实在思考极寒风暴，总觉得这不像正常的自然现象，在这个有魔法的世界里，这会不会是某个高级魔法师所施展的法术呢？ “小时候你就说，极寒风暴是冰系魔法师在施法。现在还是这么认为吗？” 祁霁并没有马上发表自己的观点，与这种熟人交谈时，某个观点很可能就会暴露自己。 不过他很惊讶的，瑞恩本人居然也是这么想的。 “所以我在思考。” “死心吧，这不是一个人的能力范围内所能施展的法术，即使是魔法圣者也做不到这样。” 拉尔斯并没有等着瑞恩回答，而是自顾自地又说道：“过一段时间我会去一趟王城，老师前几天来信了，让我去帮他解决一个麻烦。” 这下又涉及到祁霁的知识盲区了，这个“老师”又是谁？ 这种时候就不能顺着对方的话题讲下去。 “那你的酒馆怎么办？” “肯定得等我回来才能重新营业了，你可能会有很长一段时间喝不到我这里的麦酒了。” “一定要去吗？” “当然，老师如果写信给你，你也一定会去的。只是这事情看起来用不到你这个冰系魔法师。所以老师只让我一个人去。” 祁霁：？？？ 我吗？冰系魔法师？ 搞半天，你说的老师，不会是教魔法的老师吧？ 第4章 冰系魔法师 相信任何一个人，得知自己是一位魔法师之后，都会有不同寻常的心情。 祁霁难得大脑一片空白。 还在消化自己是一位魔法师的事情，原本似乎应该比中了彩票还要欣喜。 但他很清楚的知道，如果这时候拉尔斯让自己施展一个冰系魔法，自己肯定就会暴露。 因为他什么都不会。 这也是他进入副本15天以来，第一次知道这个消息，身边没有任何人提醒过他，也没有任何人将他当做一位魔法师去对待，包括他的那位城主父亲。 其中必定有蹊跷。 眼下只能尝试尽量从拉尔斯口中套取更多的信息吧。 “我也想去王城看看。” “你就别想了，你父亲不会同意的，而且在你父亲眼中，你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纨绔大少爷，把你放在哈尔斯维特，他还能看着你，放到王城去，不知道会给他惹什么祸呢？” 这段话的信息量极大，瑞恩的魔法师身份，甚至连自己的父亲都不知道。 为什么要如此遮掩呢？ “这样吧，到时候我把酒馆的钥匙留给你。等你一个人无聊的时候，自己去我的酒窖里拿酒喝。” “什么时候走？” “三天后吧。” “老师在信里没有提到我吗？” “没有，师弟，你不要难过，老师的信件很有可能在半途被拦截，他如果在信中提到你，很有可能就会暴露你的身份，到时候，你的处境就会很危险。” 暴露我什么身份？你倒是说啊啊啊啊！ “你也知道，瑟兰迪尔帝国不能出现冰系魔法师。” 不是吧，怎么还上升到国家了？自己这个身份不会是个间谍吧？ 怪不得电视剧里常说，人不能知道得太多，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前15天，他还只是个无忧无虑的纨绔。现在却是个与整个帝国为敌的冰系魔法师，他的快乐再也没有了。 “老师那边，我会带去你的问候，你不必担心。” 我不担心老师，我只担心自己的小命。 很快门口又陆陆续续进来了许多客人，拉尔斯就赶紧去忙碌了。 这一通对话下来，直接要把祁霁的cpu干烧了。 回去的路上，就见到他的仆从拉尔森匆匆赶来。 “少爷，可算找到您了，城主大人找您呢。” “父亲？他找我有什么事？” 哈尔斯维特城地处要道，平时政务繁忙，他来到这里15天了，总共也没见过这位城主父亲两三次。 今天为什么专程要找他？ “好像是因为冰雪节的事情，今天是初雪，初雪之后的第三天，就是我们哈尔斯维特的冰雪节，城主大人估计忙不过来了，想找您过去帮忙吧。” “父亲大人还是了解我的，找我帮忙，他不怕把事情搞砸吗？” “少爷诶，您可不要这么说。” 拉尔森吓了一跳：“您是我见过最好的少爷，所以不要这么说自己。” 一路走着，很快就走到了城主府。 祁霁有点本能的不太喜欢这座城主府，没有什么其他原因，主要是因为，它是一座古堡。 这座古堡位于整个哈尔斯维特城的最高处，整体白色为主，在旁边绿林的掩映下，看起来像一幅中世纪的建筑油画。 他们已经走到门前，巨大的橡木大门上镶嵌着金属装饰，两侧的石柱上雕刻着古老的纹章。 门口的守卫们躬身行礼，仆人们在大厅夹道欢迎。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经历过一个古堡副本，此刻心情应该是很愉悦的。 祁霁原本以为自己的心情不会更加糟糕了，直到出现了一位白发苍苍的老管家。 “安德森阁下，父亲大人现在何处？” 他尽量保持着礼貌的微笑，向管家询问那位城主父亲现在的位置。 “少爷，您回来了，老爷在他的书房，他让您回来之后直接去书房找他。” 那该死的书房不会在六楼吧？ 还好，城主的书房只在四楼，推开厚重的大门，他独自走了进去。 书房很大，有两面墙都是满墙的书柜，另外的墙上挂着这位城主大人的功勋，办公桌后面则挂着一幅画像，不知道是谁。 一位中年男人正坐在桌前办公，手中翻阅着文件，时不时用手中的笔批阅。 听见声音抬头，发现是瑞恩之后，冷哼一声继续做自己的事情了。 祁霁也没搭理他，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坐下来。这里的沙发都用的是最柔软的皮革，如今下了雪，又铺上了温暖的毛毯。 旁边的壁炉里，火焰还在轻轻跳跃着。 有点想睡觉。 没等他有这种想法，中年人已经站起身向他走来。 这个人同他一样，有着银色的头发和碧绿色的眼睛，只是轮廓更加冷静严肃，眼神更加锐利，像一只狩猎的苍鹰。 那人在沙发的另一头坐下，喝了一口还在冒着热气的红茶。 “瑞恩，我想让你筹办三天后的冰雪节。” 对面的瑞恩闻言忽然坐直了身体，平时玩世不恭的脸上忽然有些局促不安。 城主奥拉夫的神情忽然就柔和了下来，这是他唯一的儿子，虽然平时看起来有些叛逆，但他心中一定是想要有一番作为的。 忽然把这样一个任务交给他，他也会紧张吧？毕竟还只是个十八岁的孩子。 “可是父亲，您知道的，我没有任何这方面的经验。” “我的孩子，任何经验都是需要慢慢积累的，你总得开始做，你得学会慢慢接受城中的事务。” 祁霁忽然想赌一把，他开口。 “可是父亲，我只是个普通人。” “够了，我不想再听到这样的话，你从小没有任何天赋，但我始终相信你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有一番作为。如果你一直这样妄自菲薄，就是辜负了我对你的期待。” 听到这话，祁霁知道自己赌对了，看来这位父亲并不知道自己的冰系魔法师身份。 “冰雪节是我们哈尔斯维特最重要的节日，曾经也是在初雪之后的第三天，我们伟大的罗尔大帝，在哈尔斯维特处死了所有冰系魔法师，这才让我们哈尔斯维特有了如今的地位。” 不是，冰系魔法师是什么人人喊打的物种吗？ 第5章 传说 一番交流之后，祁霁还是接下了城主大人派给他的任务——筹办三天之后的冰雪节。 冰雪节是哈尔斯维特的传统节日。主要是为了庆祝罗尔大帝曾在哈尔斯维特处决了所有的冰系魔法师。 祁霁出了书房之后，就旁敲侧击的问过他的仆从拉尔森。得到的答案与祁霁想象中并不相同。 瑟兰迪尔帝国有一个流传了几百年的传说。 传说的内容也很简单，恶魔曾经炼制了一面魔镜，这面魔镜拥有控制冰雪的神奇力量。 于是恶魔带着他的魔镜去挑战天使，历经数年，双方争斗不休，最终恶魔还是败了，他的魔镜被天使打碎，化作无数细小的碎片，掉落人间。 而冰系魔法师，就是这些细小碎片的化身，他们也有拥有控制冰雪的神奇力量，却终有一天会成为恶魔的信徒。 “所以就要把所有的冰系魔法师都杀掉吗？” 拉尔森点点头：“那是当然。” “那有人见过，冰系魔法师杀人或者做坏事吗？” 拉尔森有些茫然，但很快又回答：“等到那时候就来不及了，这可是罗尔大帝亲自颁发的诏令，不会有错。” “那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个冰系魔法师，是跟你一起长大的朋友，他从来没有做过伤害别人的事情。你也会觉得这样没有错吗？” 拉尔森思考了一会儿：“可是罗尔大帝不会错啊，他是我们瑟兰迪尔帝国的开创者，让我们的先祖脱离了奴隶的身份。况且这已经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哪有什么跟我一起长大的朋友？” 看来这件事情背后，还有更深层的意义。 眼下要做的就是顺利举办冰雪节。 冰雪节每年的内容其实都千篇一律。 无外乎花车巡游、 冰雕展览还有烟火表演。 再加上初雪时，全城欣喜的氛围，每年的冰雪节都是欢快又充满希望的。 根据城主大人的指示，他作为这次冰雪节的筹办者，只需要管理好冰雪节的费用支出以及每个模块的提前验收。 这件事情并不难，哈尔斯威特每年都会举办冰雪节，所以一切的流程都很成熟。 花车巡游、冰雕展览和烟火表演都有专门的对接人，他们每年在初雪就会收到通知开始筹备，瑞恩的任务只需要在今天之前完成拨款，并且提前一天去验收成果。 另一个比较值得重视的就是冰雪节当天的治安情况。 由于哈尔斯维特城中有大量的外来人口，包含行走的商队、流浪艺人还有各路旅行者。这些外来人口构成了很多不确定因素。 所以，每年需要单独商议的就是冰雪节当天的治安方案。 这需要找哈尔斯维特的治安官大人休斯特的商量。 这才是这件事情的真正麻烦之处。 这位休斯特阁下一直与瑞恩不对付。 也对，哪位治安官会喜欢每天在城中到处鬼混的街溜子呢？ 两人在前几天就已经有过多次“交手”，今天在极光酒馆又遇见了，真是冤家路窄。好在休斯特有巡逻任务在身，两人并没有过多的摩擦。 祁霁在心中叹了一口气，但是没办法，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哈尔斯维特作为这次副本版图的重要组成部分，这座城池的城主就是一个非常重要的npc，他所布置的任务一定有他的用意。 按照系统这几个尿性来看，这次的冰雪节一定也和这次任务相关。所以无论怎样，他需要对这次的冰雪节有尽可能多的了解。 况且这件事情是休斯特的本职工作，不怕他不好好干。 来到城防营前，祁霁在外等候，让拉尔森进去通报了。 不一会儿他就出来了：“休斯特阁下现在不在这里，结束今天的巡防任务之后，他就已经回家了。这是他的住址，少爷，我们要不要去找他呢？” “让本少爷去找他？怎么可能？” 拉尔森无奈：“那您先回去吧，我去跑一趟，让他去城主府找您。” “算了，他住哪儿？” 拉尔森这才笑了：“休斯特大人住得不远，就在西街，西街19号。” “西街，他怎么住在那儿？治安官的薪水如此低吗？让我们的治安官大人住到西街去了。” “少爷，您可能有所不知。休斯特大人是出了名的好心人，他的薪水很大一部分都会捐赠给慈善公会，住到西街去也是方便他帮助西街那些穷人的。” “是吗？是个大好人呢。走吧，我们也顺便去西街看看。” 冷冽的风似乎还在往领口里钻，祁霁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才勉强觉得暖和一点。 这样的冬天，他从前从未经历过，只是看着身边瑟瑟发抖的拉尔森，他觉得有些奇怪，明明他也觉得很冷，明明他也知道这比他经历过的任何冬天都要冷。 但他也仅限于裹紧自己的披风而已，没有想到要去烤火，也没觉得需要暖气。 他的抗冻能力似乎异于常人，这就是冰系魔法师的天赋吗？ 现在他并没有掌握冰系魔法师的任何能力，并不是一件坏事，他并不清楚这件事情其中的关键，如果能探索出全貌，他才会去思考需不需要获得魔法师的能力。 等他们到达西街的时候，雪花又开始洋洋洒洒地飘下。西街的街巷狭窄，落在地上的雪花混合着泥泞，很快消失不见。 到处都是破旧不堪的木屋和摇摇欲坠的围栏。人们三三两两的围在火堆旁，用捡来的垃圾烤着火。 他们的“家”，根本不能称作是家，用三面高大的木板围着，甚至都没有门，就可以组成一个烤火的地方。 瑞恩这样光鲜亮丽的人，在这样的地方极为少见，孩子们瞪大着双眼，看着这位贵族少爷从他们身边路过。他们身上的衣服非常单薄，有些甚至是用茅草织成的，穿着这样的衣服，即使在火堆旁也无法抵御这样的寒冷。 西街19号，在这个巷子的最里面。 祁霁走到那里才发现，这里算是这个现象里最体面的一户人家了。 只有他家拥有一个完整的屋子，虽然破败，但还算干净。 正准备敲门，就听见里面传来说话的声音。 这房子的隔音能力真的很差，也可能是祁霁敏锐的听力捕捉到了里面的声音。 那声音清晰可辨，是休斯特，他嘀嘀咕咕道：“游戏之神保佑我，我这次总算是拥有高级身份了，让我带飞祁哥一次，让我快点找到祁哥吧。” 第6章 西街 祁霁一时只觉得哭笑不得。 不是这人什么时候也这么装了？前几次跟他在街上的争执，搞得像真的一样。 他怀疑过休斯特是个玩家，也怀疑过休斯特可能天性耿直。 但如果告诉他休斯特是时樾，那就是时樾身上的大少爷包袱在作祟。 大少爷什么时候见过比他更狂的大少爷？ 所以遇到瑞恩这样的大少爷，时樾大少爷第一个不服，刚好自己又是治安官，就得好好治一治。 拉尔森当然听不懂里面的人在说什么，上前敲了敲门，大声喊道： “休斯特阁下在吗？瑞恩少爷找您有事相谈。” 里面但声音马上就没了，清晰的脚步声传来，破旧的木门很快被从里面打开。 金发青年脱去了铠甲之后，看起来少了几分肃杀之气。 “瑞恩少爷怎么舍得来这个地方？有什么事情吗？” “父亲让我来找你谈一谈冰雪节的治安方案。” “冰雪节？” 时樾很显然对这个节日还在状况外。祁霁此时已经没有了跟他针锋相对的念头。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可以进去吗？” 眼前的瑞恩嘴上说着要进来，却满脸写着不情愿。 呵，果然不是每个少爷都能像他一样能吃苦的。 这种旧时代的封建贵族迟早会被打倒的。这人不想进来，他还不想让这人进来呢。 “城防营离这边不远，我们不然就去那边聊吧。” 瑞恩一听这话，脸色才缓和了一些。 “既然不在这儿的话，那就去城主府吧，刚好商议完了，我可以把款项拨给你。” 得想办法把相处时间拉长一点，趁机给这小子补补课，再给他放点水，找找家里有没有之前的治安方案的可以给他参考吧。 一路上，两人都没怎么说话。 按两人现在的人设，没打起来已经是最大的礼貌了。 一路走着，西街里的居民似乎和休斯特很熟悉，看到他之后都会热情的打招呼。 还有一个小女孩，把自己正在烤的一片黑面包递给休斯特。 时樾蹲下身来，与小女孩平视：“你要吃饱了，才有力气保护妈妈。不用把面包给我，你吃饱了的话，休斯特叔叔也就吃饱了。” 目送着小女孩离开，休斯特忽然对着瑞恩开口： “一定要办这样的冰雪节吗？” “这是传统，一贯如此。也是为了歌颂罗尔大帝的功绩。” “那么每年举办冰雪节的经费大概是多少钱呢？” “我也是今天刚刚接手这件事情，具体还没有开始计算，等其他几个项目的方案给我之后，才会核对款项。不过每年大约20万磅左右。” “20万磅，就是400万便士，这些钱已经足够将西街全部修缮完整，再让这一整条街的居民一整年吃穿不愁了。” 可以想象，每年最冷的时刻来临时，富人们就会举办自己的狂欢，他们根本不会在意有多少穷人会被饿死或者冻死。 祁霁也明白这样的道理，但他如今是瑞恩。 “冰雪节是整个哈尔斯维特的节日，任何人都可以来参加。这些话当着我的面说说也就罢了，可千万不要被我的父亲听见。也千万不要被城中的其他官员听见。别忘了，你的治安官身份，是瑟兰迪尔帝国赋予的。你将终身效忠于瑟兰迪尔帝国。” 时樾从小就是个正直善良的人，他受不了一点委屈，也看不得别人受苦受难。虽说在别人眼里是个玩世不恭的大少爷，但他每年也会捐款，甚至有时候自己还会去山区支教。 他现在的心情祁霁比谁都明白。 再加上现在休斯特这种特殊的身份，其实在某些方面和时樾很像。他们都正直且富有同情心。也难怪前几次祁霁都没有发现太多端倪。 但现在并不是同情心泛滥的时候，如果连自身的安危都无法保证，这种想要保护其他人的想法更是空中楼阁。 果然他这一段话，时樾冷静了不少，没在跟他争执，一直保持沉默。 他这些天对于这座城市的治安也有了很多了解，制定一个计划对他来说其实并不难。 同时他也知道，这件事情是城主吩咐瑞恩去做的，那么这个冰雪节就是他们这个任务的关键节点，很可能到时候会发生一些与任务相关的事情。 这个任务世界和原本的所有世界都不一样，人与人之间力量悬殊，也就多了很多的不可控性，所以他必须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休斯特的阁下是一位剑士吗？” 祁霁看着时樾身上挂的佩剑，有点羡慕。 “高级剑士。” 时樾说话时抬了抬下巴，嘴角上扬。 也难怪他能够做哈尔斯维特的治安官，原来是一位高级剑士，高级剑士的武力值和高级魔法师差不多，王城的治安官也是一位高级剑士。 两人抵达城主府之后，就开始迅速商讨此次的治安方案，确定之后，祁霁支取了部分款项，交给时樾。 瑞恩和休斯特，算是在短期之内达成了一致。 送走时樾之后，祁霁总觉得隐隐有些不安。 他脑子里总是会回想起极寒风暴，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他仔细回想当时的每一个细节，冰冷刺骨的感受，身边人惊恐的神情，还有那些清澈透明的冰雕。 冰雕。 这些冰雕都是由人冻成的，他见过现实世界里的速冻技术，无论怎么样寒冷，都不会把任何一件事物冻成清澈透明的样子。 这样看来，这分明是冰系魔法的结果，是魔法，就代表着人为。 他忽然想起拉尔斯提起过，瑞恩从小就觉得极寒风暴是冰系魔法师在施法。这并不是小孩子的想象，瑞恩是一名冰系魔法师，他对于冰系魔法比任何人都要了解，也更能一针见血的看出问题所在。 可是在冰系魔法师灭绝几百年之后的今天，又有什么样的人可以光明正大的施展出这样的一个惊天魔法。 甚至让所有人都以为，这只是一个自然现象。 他骗了所有人。 第7章 冰雪节 哈尔斯维特从初雪之后，节日氛围就开始渐渐弥漫开来。 街道上的彩旗开始迎风招展，商店里的橱窗被精心布置，行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期待与兴奋，脚步也轻快了很多。 三天的时间转瞬即逝。 这三天里，祁霁送走了师兄拉尔斯，不断和不同的人商议着冰雪节的方案，最后去每一个现场参观了方案的预演，可谓是忙得不可开交。 三天的时间确实有点赶了，不过好在，除了祁霁和时樾之外的所有人，经验都很丰富，实际操作起来并不需要他操什么心。 很显然，瑞恩的这位城主父亲只是想借此机会让自己的儿子有一点功绩，再慢慢培养声望。 终于，万众期待的冰雪节如约而至。 一大早，街道上已然是人头攒动。哈尔斯维特的人们，满怀期待地围在街道两旁，那一双双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老人们拄着拐杖，静静地站立着，脸上满是祥和的期盼，仿佛在等待一场能勾起往昔回忆的盛景。 年轻人则三两成群，交头接耳地讨论着花车巡游可能出现的精彩画面，眼神中满是迫不及待。 孩子们更是兴奋异常，有些被母亲抱在怀里，有些骑在父亲的肩头，大一点的就在人群中蹦蹦跳跳，小脸蛋红扑扑的，手中还挥舞着彩色的小旗。 每个人都微微前倾着身子，生怕错过花车出现的第一瞬间，那翘首以盼的模样，如同在等待一场盛大的魔法降临，让整个街道都充满了热烈的期待氛围。 祁霁站在城楼的最高处，俯视着城中的一切，强烈的预感告诉他，今天一定会发生一些什么。 时樾带着卫兵们，在花车巡游即将路过的街道旁不断巡视，观察着人群中所有人的一举一动。 伴随着音乐声起，花车缓缓驶来，伴随着漫天纷飞的雪花，仿佛来自冰雪王国的使者。 花车的主体由坚固的橡木打造，雕刻师们以精湛的技艺在车身上雕琢出了精美的冰雪图案。层层叠叠的雪花纹路细腻逼真，仿佛随时会飘落下来。 顶端矗立着一座微型的冰雪城堡，由白色的大理石和水晶精心雕琢而成。城堡的塔楼高耸入云，蓝色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烁着神秘的光芒。城墙上悬挂着冰蓝色的旗帜，随风轻轻飘动，美轮美奂。 花车上还站着几位身着白色长袍的表演者，他们有些在演奏着音乐，有些在翩翩起舞。还有一些将手中的糖果和花瓣撒向围观的群众们。 整个哈尔斯维特都沉浸在节日的喜悦中，欢呼声和美妙的音乐声混合在一起，仿佛可以让人忘记所有的烦恼。 祁霁看见西街的人们也来到了人群中，跟着花车一起跑着笑着，一起欢呼。虽然他们衣衫褴褛，可他们笑得比任何人都要开心。 世道不公，唯有快乐是平等的。 还好，一上午的花车巡游，并没有出现什么乱子，等到花车回到终点之后，还有很多人依依不舍，直到花车完全消失在他们的视野中，人们才缓缓离去。 下午的冰雕展览，安排在哈尔斯维特的中心广场，那里目前已经准备就绪。只等着人们中午吃完饭后，就完全开放。 哈尔斯维特的冰雕在整个瑟兰迪尔帝国都是非常有名的。 冰雕可大可小，大的可以是盘旋的巨龙，小的也可以是娇艳的花朵。无数冰雕在整个中心广场摆放着，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这里还给孩子们制作了独特的冰雪城堡，孩子们可以在其中捉迷藏，滑滑梯。 一直到太阳落山，冰雪节的重头戏才刚刚开始。 烟花表演被安排在哈里木湖畔，人们会提前在哈里木湖畔占好位置，找到最佳的观赏点。他们裹着厚厚的披风，哈出的白气在空气中凝结，等待着烟花表演的开始。 当第一枚烟花呼啸着冲向夜空，瞬间绽放出一朵巨大的冰雪之花。那洁白的光芒如同雪花般纷纷洒落，仿佛是从天上降下的一场神奇雪暴。蓝色与银色交织的烟花紧随其后，像是冰川在月光下闪烁着神秘的光辉。 忽然，祁霁感受到了奇怪的波动，那是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战栗，全身的血液开始沸腾，又在一瞬间归于平静。 这是…极寒风暴。 没有人可以躲过极寒风暴，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 很快，那种熟悉的彻骨的寒冷蔓延全身，人们的欢呼声也在一刹那归于平静。所有人都在跟着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斗争。 只剩下漫天烟花在空中绽放，如同无数冰晶四散飞溅，璀璨夺目。 这一次，祁霁才知道，极寒风暴原来如此短暂，短暂到一枚绽开的烟花还没有坠落，就已经结束了。但如果闭上眼睛，会觉得这段时间又如此漫长。 离湖畔最近的那一带，有十几个人被变成了冰雕，他们的亲人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前一秒还在快乐地欢呼，下一秒就要面对亲人的离世。 寂静的夜空中，忽然出现一道璀璨的光芒，仿佛是从遥远的天国投射而来。众人抬首望去，看见了一辆雪白的马车在光芒中缓缓出现。 马车上的人影模糊不清，车身前是两只通体莹白的驯鹿。驯鹿身姿矫健，洁白的皮毛在月光下闪烁着如银霜般的光芒，鹿角犹如晶莹剔透的冰晶，散发着神秘的气息。它们迈着优雅的步伐，蹄下似有雪花飘落，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人们的心弦之上。 不对，这是什么东西？烟花表演没有这个环节呀。 祁霁马上下令，保护所有人的安全，可是并没有人在意他的指令，所有人好像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景象吸引了目光。 所有人都以为这是今年烟花表演的特殊环节。 在每个人惊喜的目光中，马车上的人影挥了挥衣袖，湖畔的冰雕旁边站着的人，都消失不见了。 等到时樾带着卫兵赶到时，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阿里木湖畔，只剩下冰雕还在仰望天空。 熟悉的机械音在每一个玩家的脑海中响起。 【恭喜玩家成功将剧情推进至任务初始阶段，下面，开始你们愉快的游戏旅程吧。】 【c级副本：血色童话】 【任务内容：融化瑟兰迪尔帝国的冰雪】 第8章 启程 “砰”，厚重的文件砸落在书桌上。 “你们现在是说，有一个人避开了哈尔斯维特城中所有的卫兵。没有引起城中任何一个高级魔法师和剑士的注意。伪装成烟花表演，出现在冰雪节的最后时刻，掳走了城中二十六个人，其中有十八个是贵族，最后还消失的无影无踪，是吗？” 城主府四楼的书房里，城主奥拉夫看着面前站成一排的属下，其中还包括了此次冰雪节的策划者——他唯一的儿子瑞恩。 明明只要平安的度过冰雪节，他就可以安排人传播瑞恩的功绩，以后就能顺理成章的让他继承城主之位。 这么多年的冰雪节，从来没有出过任何事情。 偏偏就在这个关键时刻，失踪了十八个贵族，这件事必然要通到王城那边，到时候皇室追究起来，连他都兜不住。 眼前的几个人都不敢抬头。 就连他平时非常器重的治安官休斯特，此刻也显得有些蔫蔫的。 在这种严肃的时刻，谁也不敢讲话，都默默的把眼神飘向了站在最中间的瑞恩少爷。 作为儿子，也只有他能这时候出来说句公道点的话了。祁霁刻意改了称呼，解释道： “城主大人，昨天的情况确实非常特殊，对方的实力无法估量，极寒风暴一结束，对方就马上出现了，说明连极寒风暴都无法限制他的行动。这个人的能力足以摧毁整个哈尔斯维特城。这种情况确实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请给我们将功补过的机会。” “将功补过？怎么将功补过？除非你们把这所有人都找回来，不对，你们把那十八个贵族找回来就行。” 呵呵，贵族的命是命，平民的命就不是命了？ 这二十六个人失踪的事情，直接推动了副本世界的进程，系统也在明明白白地告诉所有人，这件事情是任务的线索。所以他们必须要追查。 休斯特这时候也开口：“那个人最后消失的方向是王城雅尔瑞克方向去了，我们如果能抓紧时间向着同一个方向搜索，一定能有所收获。” 祁霁也忽然想到，顺着这个方向去查，如果能够抵达王城，就可以找到拉尔斯和他的老师，拉尔斯是一名高级魔法师，他们的老师极有可能是一名魔法圣者。到时候也可以寻求他们的帮助。 事不宜迟，他们得赶紧出发，线索丢失了，任务就会危险了。 城主奥拉夫点点头，只能这样了。 “休斯特、瑞恩，你们听好，这是你们唯一可以将功补过的机会。如果这件事情没有结果，闹大了我也没有办法保住你们。所以一定要加快速度。” 城主你放心，这事情要是没有结果，我们自己的小命也就没有结果了。 心里虽然这么想着，祁霁表面上还是非常恭敬地行了一礼，算作是对父亲的告别。 事不宜迟，他们必须马上出发。 城主府外聚集了大量的民众，昨天的事情满城皆知，事后人们反应过来的时候，也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不过此时此刻最积极的，还是哈尔斯维特城里的玩家们，所有人都知道追查这件事情的重要性。 因此，当他们看见瑞恩少爷和休斯特大人一起离开城主府时，很多人都上前请愿，希望能够帮助他们一起追查这件事情。 原本他们的人马并不多，只带了城防营中的一支小队，大概100人左右。如今自愿参与的民众就已经达到了80人。 这些人里其实并不都是玩家，也有一些人是失踪人口的家属，他们想亲自参与进来，找到自己的亲人。 祁霁观察了一下，疑似玩家的大概有二十多个。 能够参与主线任务调查的玩家，通常相对激进一些，都是想要获得多一点积分的人。这些人能够跟着的话，未必不是好事，毕竟大家现在的目标都是一致的。 而且，他们路途中也可能需要线索，不是么。 既然大家愿意自愿参与进来，他们也并没有什么理由可以拒绝。于是远行的队伍也壮大了起来。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向着哈尔斯维特的城门口走去。 这次的任务也有一点抽象。 “融化瑟兰迪尔帝国的冰雪。” 这件事听起来完全不可能，瑟兰迪尔帝国常年冰雪，一年中可能有三个季度都是冬天，更不要提一望无际的冰原和极北之地拉普兰德了。 那么就只能反着思考。 既然系统布置了这个任务，就代表这个任务是可以完成的。也就是说瑟兰迪尔的冰雪是可以融化的。 那么就必须找到，瑟兰迪尔冰雪产生的原因。 要么是自然原因，要么是人为原因。 当然在这种魔法世界里，很可能也会存在一些超出自然和人为的力量，产生了这样的冰雪，暂且把它归之为其他原因。 这个原因看起来没有人知道的样子，因为所有人都没有对于这个常年冰雪的国家有任何疑问。也就是说冰雪产生的原因，目前是一个无人知晓的秘密。 一个国家的秘密，自然是他们的统治者最为清楚。 所以他们这次的目标，寻找失踪的人口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们必须要抵达王城雅尔瑞克，探听这个国家的秘密。 想到这里，祁霁忽然回头，看向自愿参与这件事情的那群民众们，他们背着行囊，有些人骑着马，有些人没有马，只能在后面步行跟着。 他转身询问旁边的时樾：“休斯特阁下，请问您手里有这次失踪人员的名单吗？” 时樾从背包中拿出一卷羊皮纸，上面记录了这次失踪的二十六个人的名单。 祁霁一个一个顺着看下去，很快就找到了那个有点熟悉的名字，那天在极光酒馆相遇之后，他曾经询问过拉尔斯，这个人的名字。 艾伯特。 第9章 冰珀森林 为什么是艾伯特？ 为什么是这二十六个人？ 当时马车上那道身影，回想起来只是一片模糊的白光，甚至看不清是男是女，目前不知道身份，暂且将他称作神秘人。 这个神秘人的实力是毋庸置疑的，哈尔斯维特作为瑟兰迪尔帝国最繁华的城市之一，城中的高级魔法师和高级剑士加起来一定在五人以上。 越是这样的高手，对于魔法元素或者剑气的波动就越是敏感，当时却没有一个人发现这个人是什么时候来的，又是什么时候走的。 这样一个人，想要做一件事情，背后一定蕴藏着 强烈的动机。 他这样大费周章地出场抓人，绝不可能是随机选择，这些人一定有他们的特殊之处。 可是这二十六个人的名单里，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18个贵族和8个平民，毫无共同点。他们在出事之前甚至素不相识，生活圈交际圈也没有交集。 那么问题来了。 冰雪节当天，烟花表演的时候，这二十六个人的位置都挨得非常近，神秘人动手的时候非常方便，直接就近将二十六个人全部带走。 但这个情况是随机的，因为当时全城的人都围在哈里木湖畔，没有人会提前知道到底谁会站在自己旁边。 所以神秘人挑选这二十六个人，并不是根据他们的身份或者地位。 既有随机性，又有自己的一套机制，才让他选择了这二十六个人。 那么当场发生了一件事情，能够让他顺利的筛选出他想要的人。 祁霁脑海中回想起那一天，那种刺骨的无尽的寒冷，伴随着天空中绚烂的烟花同时到来的，极寒风暴。 那一天的极寒风暴中，所有变成冰雕的人都在那一片，神秘人出现的时候，所有人都还没有从极寒风暴的寒冷中回过神来，神秘人就直接带走了冰雕旁边的二十六个人。 没错。 等到时樾带着卫兵去到现场的时候，那一块地方就只剩下一片冰雕。 所以可以确定的是，这些人站着的那一块地方，是整个极寒风暴温度最低的地方。 那么神秘人筛选的，是不是就是经历过极寒风暴最低温度的洗礼之后，没有变成冰雕的那些人。 他忽然想起自己之前在极光酒馆见到艾伯特时，那也是一次极寒风暴。 艾伯特身边的几个人都变成了冰雕，只有艾伯特一个人还活着。 很明显，艾伯特就是这种体质的人。 艾伯特出现在失踪人员名单里，也恰恰印证了他的猜想。 只是这个猜想，目前也仅仅是个猜想。 摆在他们面前的还有太多的未知。 比如现在，出现在他们面前，一眼看不见头的冰珀森林。 这片森林望不到尽头，白色的雪与墨绿的树交织在一起，一直延伸向远方，消失在视线的尽头。 踏入森林，马蹄踏过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清冷的空气中弥漫着冰雪的气息，让人的心灵也仿佛被这洁白所净化。 哈尔斯维特和王城雅尔维克之间，只隔着这一片森林，按理来说，两个城市之间的来往应该非常频繁。 但事实却不是如此，这片森林常年冰雪覆盖，广袤无边，无论是凶残的魔兽，还是贪婪的强盗，亦或者是隐居其中的世外高人。 哪一种都不是好对付的，想要穿过这片森林，运气实力缺一不可。 队伍行进至此，已经到了中午，是时候让大家休息一会儿了。 在祁霁的示意下，这个接近200人的队伍开始停在原地休息，天气寒冷，大家纷纷开始生火，拿出随身带的食物和水，准备吃饭。 拉尔森在附近找了个平坦一点的地方，给瑞恩少爷垫上了厚实的餐布，又在餐布上放上了柔软蓬松的坐垫，安排少爷坐下后，又给他盖上了厚厚的毯子。 忙完后就在旁边开始生火，为少爷准备午饭。 祁霁并不习惯被人这么伺候着，但他是瑞恩，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应该表现的非常适应这样的照顾。 他的表现也确实如此，对于拉尔森拿出的干粮，也表现出了极大的不满。 拉尔森把黑面包放在火堆上烤了烤，让面包变得松软了一些，才递到瑞恩面前。又收集了一些树梢上方干净的雪，放在铁质容器里加在火堆上烧化了，加了一些随身带着的上好茶叶。 醇厚又浓郁的茶香缓缓飘散开来。 瑞恩少爷虽然对眼前简陋的就餐环境和单调的食物有些不满，但也没有办法。只能接过食物和茶水，准备先将就一顿。 对于祁霁本人来说，其实是一件无所谓的小事。 直到旁边的火堆，传来滋滋冒油的声音和诱人的烤肉香气。 就连围在远处的人，也循着香气看了过来。 只见平时威风凛凛的休斯特阁下，正举着几只野兔在火堆上烤，左手稳稳地拿着削好的细棍，不时地转动着，让食物均匀受热。右手则拿着小刷子，轻轻地蘸取调料，再细致地涂抹在滋滋作响的食物上。 这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精致了？冰天雪地的，怎么还随身带着调料罐和刷子，从哪变出来的？ 一时间，所有人都眼巴巴的看着时樾烧烤的动作，看着在他熟练的操作下，焦黄油亮的烤野兔。 我本可以忍受黑面包，如果我不曾见过烤兔。 时樾并不是没有感受到周围人的目光，但是兔子只有五只，也不可能给所有人都烤一个。毕竟200多个人，平均分下去一人一口都轮不到。 他只能拿出两只，吩咐卫兵们给离他比较近的看起来食物不足的贫苦民众分一分。 那些个养尊处优的封建贵族，一口都别想吃。 这么想着，就感受到了一道强烈的目光，如芒在背，无法忽视。 转头就看到了手上拿着黑面包的瑞恩少爷，旁边的拉尔森眼睛也直直地看过来。 主仆两个人好像两个幽魂，也不说话，就目光幽幽地看着自己。仿佛要把自己盯出一个洞来。 第10章 强盗 祁霁看着面前焦黄喷香的烤野兔，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拉尔森已经熟练的取出餐盘和刀叉，并且在餐布上摆放了一张小矮桌，用精致的绢布将一切收拾干净之后，才邀请少爷享用。 而这些动作，在祁霁反应过来之前，一套流程已经全部走完了。 熟练得让人心疼。 吃完饭后，大家就都坐在原地开始休息。 大家都是哈尔斯维特人，有一些也是互相认识的，偶尔也会搭腔说话。 孙睿是隐藏在民众当中的玩家之一。 他有两个队友，一个还没找到，另一个死在了冰雪节的极寒风暴里。 此刻他也明白，这个队伍里肯定不止他一个玩家，而他目前孤身一人，现在暴露身份可能会让自己陷入危险。 他眯着眼睛假寐，精神却绷得十分紧，眼神也在环顾四周。 他看见远处跑来一个男人，悄悄路过他身边，将石子丢在了他身边睡着的一个女孩身上，很快匆匆离开了。 女孩捡起石子，等男人走后又过了几分钟，才向着男人走的方向去了。 孙睿很敏锐地发现了其中的不一般，女孩走后没多久，他也悄悄跟了上去。 没走多远，他就听到了不远处有争吵的声音。 “薛穗，你能不能就好好待在哈尔斯维特，这里真的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这一路上有多少危险根本无法估量，这种危险的事情就该让我们男人来解决。” “你有什么用？极寒风暴来的时候，把我的大衣抢走的人不是你吗？赵辉你现在跟我装什么呢？再说了，我喜欢自己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讨厌在原地等死的感觉。 还有就是，我们并不是队友，只是现实世界里认识的人，我的事情根本就轮不到你来管。” 两人的争吵虽然压低了声音，但孙睿也听得清楚。 这两人无疑是玩家，女孩叫薛穗，男人叫赵辉，两人不是队友，但是在现实世界中认识，关系看起来并不亲密。 这男人有点多管闲事的感觉。 这次的队伍中，大部分都是男人，除去一大半都是卫兵之外，跟随的民众中，女人也很少，这个女孩子敢跟随上路，勇气和胆量已经算是上乘。 在两人的谈话结束之前，孙睿又悄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倚靠着树假装睡觉。 孙睿如今的身份，是哈尔斯维特的一个没落贵族的旁支。家里的表哥在冰雪节的时候被变成了冰雕，他刚好沾亲带故，才趁着这个机会加入了水军队伍。 虽说是个没落贵族，但全身的修养和气质也不容小觑，虽说身边没有仆人，但打扮的依然英俊帅气。况且他还有一匹马。 身边这个叫薛穗的女孩子，看样子只是个平民，身上穿的都是粗布麻衣，还缝着几片布丁，头发枯黄没有光泽，长相看起来也很普通。 他之前没有留意，如今四下查看了一番，才确定这个女孩没有马匹，一直都在步行。 他心中打定主意，暗自盘算。准备在不透露自己玩家身份的情况下，跟这位女玩家搭讪，看看能不能组成一个临时的联盟。 午休结束之后，全体整装待发。 出发之后，孙睿就一直骑在马上，像上午一样， 尽量维持自己跟这个女孩一直在一个稳定的距离。 一直到下午，看见女孩有些累了。他才假装不经意地缓缓上前。 “这位美丽的小姐，您好像很需要帮助。” 薛穗一愣，心中回想，确定自己的脸现在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甚至还有点丑。 这人怎么回事？眼瞎吗？ 不过听语气这人好像也是好心，所以没有给对方甩什么脸色，也礼貌回应。 “谢谢，但我自己可以，所以暂时不需要帮助。” 孙睿心中有些不耐，回想起中午听到的对话，这女人似乎是个硬石头，深感失策。 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足。 “好的，如果您需要帮助，可以随时来找我。” 薛穗回了一个礼貌的微笑，便继续前行。 所有人都在尽力前行着，尽管空中雪花又开始飘，枝头偶尔会掉下一团雪，也没有影响队伍前进的脚步。 然而，这份宁静突然被打破。 一群强盗如鬼魅般出现，他们身形各异，面容狰狞，在雪地中踏出杂乱的脚印。他们迅速将人围了起来，手中的兵器在白雪的映衬下闪着寒光。 卫兵们迅速反应过来，立刻成防守状态，将民众们围在中间。但是民众们不是全然的慌张，常年生活在哈尔斯维特，让他们对冰珀森林的情况也有所了解，强盗是这里的常客，所以他们纷纷从背包中拿出自己的防身武器。 他们并不希望自己给卫兵们拖后腿。 强盗们的呼吸在寒冷的空气中凝成白雾，他们的眼神中透露出凶狠，希望以自己的气势吓倒对方对面的人。 双方并没有立刻打起来，只是陷入了长久的僵持。 这伙强盗的人数并不多，民众们又是做好准备带着家伙的。如果真的硬碰硬，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眼见情况紧急，那边的强盗却从后面分成两队，两队中间走出来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人。 仔细一看却是个女人，准确来说是个大概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但她眼神犀利，动作干练，强盗们似乎都以她为首的样子。 这些强盗的头目居然是一个小姑娘？！ 小姑娘皮肤黝黑，可能常年居住在这样的环境中，脸上还有浓浓的类似高原红一样的红晕。 身上穿着厚重的皮毛大衣，背着一张几乎跟她人一样高的巨大的弓，马上挂着箭篓，腰上别着一把砍刀。 她冲着眼前的队伍，眼中不带丝毫畏惧，目光坚定，开口大声说道： “把你们队伍中的财宝留下，平民就可以走了。” 对面的卫兵们也是第一次被小姑娘恐吓，有些甚至笑出了声。 没等那个带头发笑的卫兵笑完，一只飞来的箭矢就直接射向了他的士兵头盔，直接将他的头盔射落在地。 对方看起来是有意控制了力度，并没有想要取他性命，只想恐吓他。所以只是射落的头盔，并没有射穿他的头颅。 毕竟射落头盔的角度非常刁钻，需要射箭者把控好力度，并且对于弓箭有非常精准的掌控力。射穿头颅却要简单很多。 “砰”的一声，头盔落地。 一时间，整个森林寂静无声，只有寒风穿过树林的呼啸声，萦绕在每个人的耳边。 第11章 弗里德里克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 卫兵们迅速反应过来，纷纷怒不可遏，这种行为，对于他们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碍于他们的主将休斯特大人还没有发号施令，暂时没有轻举妄动。 “这一箭是在告诉你，永远不要轻视女人。你的长官难道没有告诉过你，无论你的敌人是谁，都不要轻视他吗？” 小姑娘讲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此时每个人看她的眼神，已经不再含有任何轻视，而是忌惮。 作为整个队伍的首领，瑞恩少爷也是时候发话了。 不过面对这样的强盗头目，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对方，于是小心翼翼开口道： “这位英勇的侠盗女士，我们这群人，需要向王城方向追赶一名危险的人物，这个人掳走了我们的亲人和朋友。希望您可以配合我们，帮忙让个路。仁慈的上帝会保佑您。” “我说了，留下你们的财宝，平民就可以离开了，这是我的规矩。” 对方看起来毫不让步。 祁霁也没有马上露出恼怒的神色，他神色如常，并没有因为对方的强势而有所胆怯。 “您不觉得这句话说出来，非常虚伪吗？” 这小姑娘一听，双眼瞪圆，似乎不可置信对方会如此挑衅自己：“虚伪？我们虽然是强盗，但从不欺负平民，跟你们这些虚伪的贵族可不一样。不要再用这种低级的词汇来侮辱我们。” 对面这位银发绿眸的青年，身着华丽的皮毛披风，一看就是一位可恶的贵族，竟敢反咬一口，说她虚伪。 “我们的目的，是为了找到那个危险人物，寻回自己的亲人朋友。如你所见，我们的队伍有一半以上都是卫兵，哈尔斯维特的卫兵并不是平民可以当的，所以一半以上的人都是贵族。 如果真的如你所所说，我们将身上的财物都给你，指放走队伍中的平民。那么请问，没有卫兵的帮助，剩下的平民该如何找到那位危险的人物？找到之后，又该如何对付他？ 况且这里还没有到森林的中心，前方有多少危险还不知道，没有卫兵的保护，平民们该如何走出森林，走出森林之后，没有钱财他们又该如何在王城中生存？ 你嘴里说着‘从不欺负平民’，却在把他们往死路上逼，难道不是虚伪吗？” 这小姑娘听得一愣一愣的，听完之后也若有所思。 忽然，她又意识到什么。 “你撒谎！贵族根本不可能为了平民去寻找什么危险人物，也不可能为平民寻找他们的亲人朋友。你休想骗我。” “我并没有骗你，这件事的始末，你可以问这里的任何一个平民。你说的也没有错，这次失踪的人里面，有18个是贵族，所以我们才会尽力去寻找这些失踪的人，寻找平民也只是顺带的事情。 但这些平民也该庆幸，如果失踪的全部都是平民，根本就没有人会关心这件事情。你现在如果把我们拦在这里，只放这些平民走，才是真的又害了他们，又害了他们的亲人朋友。 还有就是，你如果执意要这样做的话，我们也不介意展开一场争斗，你的人数并不多，他们也都是你的亲人朋友吧，虽然我相信他们骁勇善战，但如果真的打起来，就不可避免会有伤亡，你也不希望看见他们受伤吧。 所以眼下最好的方法，我们双方各退一步，我们可以留下一些钱财，你也答应不会为难我们。这样对我们双方都有利，你们可以获得过冬的钱财，我们可以获得一时的安宁。” 这些强盗，明明知道人数相差悬殊的情况下，却依然铤而走险过来围攻他们，恐怕是因为遇到了生存难题。 在这种时候，人的求生欲望达到了顶峰，战斗力是不可估量的，如果因为他们人少，就跟他们打起来，才是真的不明智。 小姑娘对上那双碧绿的眼睛，对方自信、笃定，仿佛已经算准了她心里在想什么。 这时候她才发现，一直握着刀柄的手，已经全是汗水，指尖已经几乎要嵌进手掌里。 她松开手，深吸一口气，开口道：“这样也好，我们主要是为了方便平民，并不是为了给你们这些贵族让路。” 优雅的贵族少爷回报了一个礼貌的微笑。 时樾今天对这位瑞恩少爷有些另眼相看，这位少爷虽然平时看起来花天酒地，但是作为贵族，他有非常强的社交天赋。他能够迅速瓦解别人对自己的敌意，同时把局面扭转成为对自己有利的一面。 双方达成短暂的和解之后，两边都松了一口气。 突然，人群中传来一声惊呼：“有人晕倒了！” 祁霁回头，看见他们的队伍里，有一位瘦弱的男人倒地不起。 他连忙凑近查看，这个人面色枯槁，身形消瘦，一看就知道是长期忍饥受饿，再加上一路的奔波劳累，估计刚才一群强盗这么一吓，又受惊过度了。 对面的小姑娘也看到了这种情况：“快把你们随行的医生叫过来呀。” 见到众人呆愣，她才反应过来：“你们不会没有医生跟着吧？” “哈尔斯维特的冬天也很需要医生，为了不耽误城中的人治病，我们随行没有带医生。” 小姑娘连忙转身冲着后面的同伴喊道：“去叫弗里德里克医生过来，这里有病人需要救治。” 看见贵族青年惊讶的表情，她不屑道：“请你不要觉得惊讶。因为这是平民，我说了，我们从来都不欺负平民，而且平民有困难，我们也会帮助的。” 对方露出了然的神色：“知道了。” 没一会儿，她的强盗同伴就带着一个人过来。 那人身形高大，是普通的亚麻色头发，整张脸轮廓分明，穿着宽大的袍子，随身带着一个小箱子，估计是医药箱。 这就是他们的医生吗？ “你们这位医生，医术如何？” “弗里德里克的医术特别高超，他最近学会了很多我们都没见过的技能，一定可以救好你们的同伴的。” 最近，学会了，没见过的技能吗？ 第12章 希尔达 他敏锐的从这些词汇中，找到了想要的关键内容。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这个人的玩家身份绝对不能暴露。 他拍了拍身边正在张望的时樾道：“休斯特阁下，他们说这位医生，医术特别高超，最近也学会了很多从未见过的技能呢，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你觉得这个医生能行吗？” 时樾从进副本开始，脑子里就是找队友，祁哥他找不着，就只能找沈确，对关于医生的一切都非常敏感。 听到瑞恩少爷这一番话，他马上捕捉到了关键信息，同时也意识到，如果医生真的是沈确，被这么多人围观了医生的救治过程，很可能会暴露玩家身份，这对他们非常不利。 他马上弯腰行礼：“瑞恩少爷，请允许我去查看一番，谁知道这群强盗是不是想要害我们的同伴呢，派了一个不知深浅的人过来，我不放心。” 祁霁知道他的思路跟上了，点点头表示同意了。 一旁的卫兵连忙跟了几个过去，在时樾的指挥下，将围观的所有人疏散开，并且指挥卫兵将病人抱到无人的偏僻处，只留下他一个人看着医生救治。 这位高大的医生正在俯身查看病人的情况，眉头紧皱，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周围环境的变化。 时樾悄悄上前端详了一番。 他望向天空，在路过医生的时候，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你说奇迹会不会发生呢？” 医生没有反应，还在仔细检查病人的情况，检查完之后立刻从医药箱里拿出了一些药瓶。 从随身带的水壶里倒出了一些水，将药瓶中的粉末在水中溶解，又仔细调配了一番。 随后在卫兵的帮助下，扶着病人喝下了他配制的药水。 时樾看着这一通操作，还有眼前这个默不作声的医生，心中已经凉了一大截。 他还是不死心，又悄悄嘀咕了一遍：“你说奇迹会不会发生呢？” 医生又拿出听诊器，专注的听了一会儿，确认没事之后，嘱咐了身边的卫兵几句，将病人带下去休息。 随后不紧不慢地开始收拾他的医药箱，将之前拿出的药瓶和听诊器都是慢慢收好。背着医药箱站起身。 才开口回了一句：“奇迹今天就发生。” 说完整个人都有些别扭：“我们下次换一句暗号吧，这说出来也太别扭了。” 时樾原本都准备转身走人了，听到这句话兴奋地跑到沈确面前，对着他的肩膀就是一顿拍。 “你在搞什么兄弟？你要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不是你呢。” 沈确面无表情：“我工作的时候不希望被别人打扰，而且这句话我真的当着别人的面说不出口。” “算了，所以你最近都在干什么？你不会一直在当强盗吧！” “什么强盗？我们是劫富济贫的绿林好汉。我是这里唯一的救死扶伤的医生，你不要乱说。” “别管了哥，我们两个人既然会合了，肯定还是任务进度要紧，你跟我们走吧，顺着我们的线索调查，一定会有线索的，而且…” “你找到祁霁了吗？” 他是懂一句话让时樾原地破防的。 时樾说到一半突然就卡住了，结结巴巴继续道： “虽然…虽然现在还没有找到，但是我相信祁哥一定会找到我们，就像前几次一样暗中帮助我们的。所以只要我们两个人待在一起，祁哥迟早会在我们身边出现的。” “那好吧，什么时候出发？” “你不用跟你那个女土匪头子说一声吗？” “你先到那等着吧，我去跟她说一声。” “真就？说一声就行了吗？” “当然，希尔达很好说话的，她是个非常可爱的小姑娘。” 时樾缓缓走回去，来到瑞恩少爷面前。 “尊敬的瑞恩少爷，我很高兴为您献上一个好消息。” 祁霁听到这话，心里也明白了，看来是找到沈确了。 “是什么好消息呢，休斯特阁下？” “这位医生因为不放心病人的病情，所以打算与我们一同上路。” 话音刚落，就见远处，那个强盗首领，那个叫希尔达的小姑娘，气势汹汹地跑了过来。 “狡猾的贵族！你们到底做了什么！你们怎么可以把我们弗里德里克医生带走，我要跟你们拼命！” 她原本小麦色的皮肤，也能明显看出涨得通红，看来真的生气了。 沈确在后面很快追上她：“希尔达，我真的必须要跟他们走，你知道的，我不可能一直留在这里做医生的。你也不用为难他们。” 希尔达很快走到了两人面前，沈确也跟了过来，四人面对面。 希尔达直接用手指着时樾：“就是你，你到底跟弗里德里克说了什么？” 时樾嘴唇微勾：“弗里德里克医生放心不下这位病人，而且他也希望参与到这次的行动中，他想为哈尔斯维特做出一点贡献，他还说你是一个很讲道理的人，一定会放他走的。” “你！” 沈确在一旁劝说道：“放心吧，希尔达，我不会有事的。” 希尔达一张小脸鼓鼓的，这时候看起来，才真正像个十几岁的孩子。 “好吧，但是你一定要保证自己的安全，不要被这些狡猾的贵族蒙骗，你要多跟平民待在一起。” “好。” 沈确揉了揉希尔达的头，笑着答应他。 祁霁和时樾也缓缓松了一口气。 希尔达却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皱起了眉头，有些担忧地问道： “你们确定，要往王城的方向去吗？” “是的，那个危险人物沿着王城的方向跑了。” 希尔达摇摇头，神色忽然变得严肃。 “我劝你们还是放弃吧，这件事情比你们想象的还要危险，冰珀森林如今根本不可能抵达王城。”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希尔达的手指指向了王城的方向，缓缓说道：“这几年，没有人可以通过冰珀森林抵达王城，或许你们可以绕路。” “为什么？” 希尔达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只是我看见所有往那个方向的人，再走一段路，都会消失。” 不是受伤，也不是死亡，而是消失。 第13章 第一条线索 希尔达的神情认真，不像是说谎。 可是所有人一时都无法理解，“消失”到底是什么意思。 希尔达见众人沉思，于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怀疑他们被这片森林吃掉了。” 小姑娘想法天马行空，说出来的话却让人有点毛骨悚然。 其他三人听得心里毛毛的。 这片森林，会吃人？ 但是现在情况容不得他们后退，他们当时之所以选择森林，是因为这是去王城最近的路。 如果选择绕过森林，路程将会是原来的三倍，且不说路途中的危险不一定比森林小，只看路程的话，整个行程的时间也会延长，这样的冬天，在外面待着的时间越长，对于他们来说，危险系数会同样变高。 而他们如今的任务，是找到失踪的二十六个人，这件事情，最重要的就是时间。 所以现在即使听说了森林深处可能有危险，情势也容不得他们后退。 只能先尽可能多地了解清楚情况，然后迎难而上。 想到这里，祁霁不再沉默，而是看向沈确，也就是如今的弗里德里克医生。他如今的身份，看起来和这位希尔达首领非常熟悉。 “能不能帮我们确定，危险区域的大概范围？” 沈确看向希尔达。 希尔达叹了一口气：“这个范围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过了森林中心的白水河，可能就会遭遇危险。你们如果到了白水河那边，一定要注意安全。” 同时由于这件事情的危险性，他们不能带着所有人冒险。 所以就在众人短暂的休息之后，休斯特阁下向大家宣布了这个消息。 森林的前方存在危险，自愿参与这件事情的民众们，如果这时候想回去的话，现在就可以离开，瑞恩少爷会给回去人足够多的食物和水，确保他们可以离开森林。 并且他们可以保证，即使有人离开，他们也一定会尽力去寻找失踪人口，不会因为有人离开而懈怠。 听见这话，所有人都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所有人在出发之前都知道，此行一路危险重重。如果是普通的危险，休斯特阁下不会在这个时候特地提醒，还让普通民众离开。 所以前方的危险程度，是不可估量的。 时樾看着正在讨论的民众，心里也明白，等会儿会有不少人会选择回去。 但这也不是一件坏事，起码留下来继续前进的人当中，可能大部分都是玩家。 果然一番讨论之后，民众分为了两拨人，一波人表示家中还有其他亲人需要照顾，不能够冒如此大的风险。另一波人表示，一定要亲自找到失踪的亲人。 看见休斯特开始分发食物和水，给回去的民众安排路线。 不远处的孙睿陷入的沉思，这时候他作为玩家，心情是十分矛盾的。 他知道游戏的残酷程度，有些副本看起来温馨，但是很多玩家可能不知不觉就死了。 玩家杀玩家可能还会有点预兆，副本杀人却从来不会给提示。 如今这些重要npc都明确说了前方有危险，他如果回去，还有可能过上一段落魄贵族的小日子，然后等着其他玩家完成副本任务，躺赢。或者其他玩家没有完成副本任务，大家一起死在副本里。 最起码他还有一段最后的日子可以过。 但如果他选择跟着这群人一起前进，很有可能直接就会死在前方的危险中。 正在犹豫的时候，却看见旁边的薛穗，拎起自己仅有的小背包，继续坐回原地休息了。 这人居然不打算回去吗？ 他有些惊讶，不由跟上去，来到小姑娘面前。 薛穗看起来和那个强盗头目看起来差不多大，但身形却要瘦弱许多，看起来远远没有那个小强盗健壮。 这种女孩子哪来的勇气？ 薛穗正坐在地上闭目养神，感觉有一片阴影挡在了自己面前，她半眯着眼睛向上看去，就见到前几天那个有点装b的男的，不知道为什么又站在自己面前。 “这位美丽的小姐，您不打算回去吗？” “不打算。” “可是刚才那位长官讲了，前面有未知的危险。” “我们从出发的时候就知道，前面有未知的危险，您不知道吗？” 孙睿一时哑口无言。 他心中没来由的有些恼怒，却始终不愿意承认自己比一个瘦弱的小女孩还要胆怯。 她懂什么，她又不知道权衡利弊，自己跟这种小姑娘较什么劲呢？ 见这个小姑娘闭着眼睛不理自己，孙睿也没有自讨没趣，转身离开了。 这时他又突然发现，那个叫赵辉的玩家，就是那个之前跟薛穗对话的男人，也在众人不经意之间悄悄往这里过来了。 于是孙睿先假意离开，躲到了一个他们看不见的角落，准备听听这两个玩家到底有什么打算。 果然那个叫赵辉的玩家也想离开。 “薛穗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都已经说了，前面有危险了，你为什么还要去？我们就回哈尔斯维特，等着其他人完成任务就行了，不然冒这么大的危险，自己随时都有可能丧命啊。” “我早就跟你说过，我需要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让我在那里躺平，比直接让我死还要难受。而且，我们都是进了深渊世界的人，随时都有可能死，但也有可能随时多挣扎两下就能多活几天。我跟你道不同，不相为谋，你也不用再来打扰我。” “不知好歹。” 那个叫赵辉的男人很生气，转身就走。 孙睿看着那个男人离去的背影，心中忽然有一个想法。 如果他在这时候能拿到一条线索，说不定就能指引他，此时到底是该选择回去还是选择继续前进。 赵辉和薛穗这两个人，他只需要选一个下手，就能马上知道线索。 一个是人高马大的男人，一个是瘦弱矮小的小女孩，谁更容易得手，看上去显而易见。 确实应该让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孩知道，一个人出门真的很危险。 等他下定决心，准备下手时，一抬头却看见原本坐着的薛穗不见了。 难道是知道怕了？ 他四下张望，又走近看了看地上的脚印，可是因为这块地方一直有人走来走去，脚印也模糊不清。 难道她又跟上赵辉了？ 他回想刚才赵辉走的方向，悄悄跟了上去。 只是没走两步，脑海中响起了一个熟悉的机械音。 【恭喜玩家触发第1条线索】 【线索内容：仙女花园】 【请大家继续努力哦！】 第14章 仙女花园 有人死了？ 谁死了？难道是那个小姑娘吗？ 他心中大为可惜，这小姑娘可是个肥肉，被任何玩家发现估计都要咬上一口，自己居然到现在才想到要把他杀了。 心中默默“啐”了一口唾沫，表面上还是要维持贵族形象。 只是这个线索“仙女花园”是什么意思。 这种冰天雪地的副本，上哪去找什么花园？ 他动作一顿，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 祁霁听着脑海中的系统机械音，心中并没有觉得惊讶。 第一条线索迟早会来的，这次地图太大了，没有第一条线索，所有人就像无头苍蝇一样，毕竟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他们这么好运碰上关键事件的。 只是这个线索是什么意思？ 瑟兰迪尔这样的国家，常年冰雪，春天非常短暂，现在的季节也明显不是繁花盛开的时候。 而且线索还特指了是“仙女花园”，就算他们真找到了这个花园，也不知道“仙女”是否真的存在，到底是敌是友。 在线索模棱两可的情况下，他们能做的就只有不断地向前走。 陆陆续续送走了要回去的民众，整个队伍又开始整装待发。 弗里德里克医生也告别了希尔达，跟着队伍向王城的方向出发了。 希尔达骑在高高的大马上，冲着远去的队伍大声喊道： “弗里德里克！我们永远都是你的家人！记得回家！” 这一刻，沈确忽然有些愧疚，愧疚自己占据了弗里德里克的身份，还要用弗里德里克的身份做自己的事情，他承受不住这样热烈的情感。 他在队伍的最后，站在希尔达可以看见的地方，冲她挥了挥手。 孙睿走在前行的队伍里，心情复杂。 是的，他选择了继续前行。 他在听到线索的一刹那，做出了这个决定。 他的身份虽然是个落魄贵族，但还是有一点家族底蕴在的，家族中也养了几个中级魔法师，和王城雅尔瑞克也有联系，时刻关注着王城中的一举一动。 前段时间，家族在王城中的关系来报，王城中派出了使者，在路过冰珀森林的时候失去了踪迹，怀疑是森林中的强盗所为。 可是那位王城派出的使者中，有好几个都是魔法师，刚才那群强盗根本就不是对手。 家中的一名魔法师长辈说，使者中有一名魔法师与他是旧相识，曾经给他发出了求救讯息，但是讯息非常短促，一句也没听清楚，只能听清最后一个单词——“花园”。 如今和线索结合起来，他一下子就能发现其中的不同寻常，这个“花园”说不定就在这个冰珀森林里。 有了线索和方向，他一下子就对任务充满了信心，立刻就决定随着队伍继续前进。 目前看来，知道这个消息的只有自己，这相当于自己已经领先了其他玩家一大截，说不定最后是那个能赢到最后的人，可以获得最多的积分。 越想越觉得这个任务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自己简直就是这个副本的bug，能够知道这么隐秘的消息。 这么想着，他骑马的时候都更加昂首挺胸了。 直到看见队伍里某个矮小的身影。 心中一僵，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重新拢了拢心神，定睛看去。 只见小小的身影在寒风中没有丝毫退缩，发丝在风中肆意飞舞，她的小脸被冻得通红，如同熟透的苹果，嘴唇也有些发紫，微微颤抖着。 是薛穗，她没死？ 难道这次的线索其实跟她没关系，她只是跟赵辉分道扬镳了，两人其实没有起冲突，是自己想多了而已？ 这样也好，如今她身边没有熟悉的人，这块肥肉简直就是自己的囊中之物，现在自己手中仿佛比别人多出了一条线索。 真是天助我也！ 祁霁和时樾正在队伍的最前方，前方探路的卫兵回来了，说前面就是希尔达说的那条白水河。 队伍继续行进，他们也看到了那条河。 它宛如一条银色的丝带，蜿蜒穿梭于这片被冰雪覆盖的世界。 河面结着厚厚的冰层，晶莹剔透，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璀璨的光芒，宛如一面巨大的镜子，倒映着周围银装素裹的树木和湛蓝的天空。 冰面很厚，河面也不是很宽，队伍可以直接踩在冰面上通过。 时樾考虑了一会儿，跟旁边的卫兵嘱咐道：“通知下去，前方高危警戒，让大家都提高警惕。” 只是当他们全副武装提高警惕渡过这条白水河之后，眼前的景象却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就在这一片银白的世界里，出现了一片如梦似幻的花园。仿佛是大自然施展了神奇的魔法，将春天的一角悄悄地藏在了这片冰天雪地之中。 花园的四周被冰雪环绕，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使得这片小小的天地宛如一个与世隔绝的仙境。 冰天雪地中突然出现的春天，就像溺水时出现的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引得人情不自禁飞蛾扑火。 队伍中已经有人迫不及待地踏入花园，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与外面的寒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花园中五颜六色的花朵竞相开放，娇艳欲滴的玫瑰，红得似火；优雅的百合亭亭玉立，洁白如玉；还有金黄灿烂的向日葵、五彩斑斓的蝴蝶兰……它们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散发出阵阵迷人的芬芳，蝴蝶在其中翩翩起舞，仿佛整个春天都定格在了这里。 花园的中央有一个小小的喷泉，清澈的泉水汩汩地涌出，在阳光的折射下，形成了一道美丽的彩虹。喷泉周围摆放着一些石凳和石桌，仿佛是为了让人们能够在这里静静地欣赏这片美景。 花园的深处是一条蜿蜒的小路，在灌木和树林的掩映下看不见尽头。 这会是线索里说的，仙女花园吗？ 第15章 阿尔薇拉 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这一切过于美丽，也过于虚幻，太容易让人沉溺其中了。 这才是最危险的地方。 有些人已经情不自禁地进入了花园，他们伸手触摸鲜嫩的花朵，任由蝴蝶在他们的身边翩然落下。 时樾定了定心神，冲着花园里面的人大喊道：“快回来！里面有危险！” 可是，已经进去的人仿佛听不见他的声音，都在自顾自地欣赏眼前的美景。 还有部分定力比较强的人，一直站在花园外面，向里面观望着。 大家都提前收到了危险预警，如果来的是一些猛兽或者恶劣的环境，反而比现在这种情况要好一些。 正当所有人都惊疑不定的时候，花园深处走出来一个女人。 她像是从梦幻中走来的仙子，美得令人窒息。阳光洒在她洁白的衣服上，泛起一层柔和的光晕，宛如天使的羽翼，纯洁而神圣。她的面庞在阳光的轻抚下，宛如一朵盛开的百合，清丽脱俗。 她看见这么多人围在花园附近，似乎并没有觉得奇怪，而是对大家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 弯弯的柳眉下，一双明亮的眼眸犹如清澈的湖水，倒映着蓝天白云和周围五彩斑斓的花朵。 她微微上扬的嘴角，让所有人都看呆了。 “进来休息一会儿吧，亲爱的客人们，你们一定很累了，我这里有茶水和点心，还有打扫干净的房间，你们可以在这里吃饱了睡一觉再走。” 这话听在所有人的耳朵里仿佛天籁，一时间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往花园里面走去，拦也拦不住。 时樾看着一旁默不作声的瑞恩少爷，焦急道：“怎么办？事出反常必有妖，这里真的不对劲。喂！你还在发什么呆，你不会也想进去吧！” “那就进去吧，吃点东西休息一会儿。” 瑞恩的脸上非常平静，看不见其他神情，但已经开始做下马的动作。 “喂！” 他伸出去阻拦的手臂，被身边的沈确拦住了。 沈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走吧，下去看看。” “你怎么也疯了？这一看就不对劲，怎么还能进去？” “你还有其他办法吗？这么多人已经进去了，就算是想要救他们，你也得进去吧。还有，这里很有可能就是第一条线索的内容。” 时樾神情微愣，马上反应过来，赶紧下马跟上走在前面的两个人。 那位美丽的女人还在花园的中心站着，冲着所有人露出温暖又和蔼的笑容。 已经有人鼓起勇气走到了她的面前，尝试跟她搭话了。 “这美丽的小姐，请问我们该如何称呼您呢？” “我叫阿尔薇拉。” “真是动听的名字，就像你本人一样动人。” 阿尔薇拉说话的时候，就会看向对方的眼睛，和她搭讪的男人，此刻已经涨红了脸。 果然，没有人能承受得住这样的对视。 有第一个人跟她对话之后，阿尔薇拉的身边开始陆陆续续围满了人，她很耐心地回答每一个人的问题，并且好心地提醒每个人注意脚下，不要因为拥挤而绊倒。 “真是仙女一样的人物呢。” 时樾听见身边的瑞恩少爷忽然小声说道。 呵呵，这人这么快就被美色迷倒了，封建贵族果然靠不住。 不过线索中的“仙女花园”，目前看来跟眼前的一切都十分吻合，有仙女，也有花园。 三人都有些默契的没有去跟那位阿尔薇拉搭讪，而是在花园的石桌旁坐下，静静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很快，在阿尔薇拉的招呼下，花园中又跑来几个小孩，有男孩有女孩，他们穿着各色的衣服，个个长得白白胖胖，圆润又可爱。 他们手中端着餐盘，餐盘中都是看起来十分美味的点心，有装在陶瓷小碗中的牛奶布丁，散发着香气的杏仁糕，色彩缤纷的水果塔，还有鲜艳饱满的糖渍樱桃。 尤其是放在他们三人面前的那盘糖渍樱桃，原本鲜艳的樱桃在糖浆的包裹下，色泽更加亮丽，一颗颗饱满的樱桃被整齐地摆放在餐盘中，在阳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 来给他们送点心的是一个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小女孩，她的脸蛋红扑扑的。她棕色的头发上还有一个红色的蝴蝶结，整个人看起来像一朵盛开的小玫瑰，可爱极了。 时樾对着这样的小女孩，也不忍心冷着脸讲话，声音也放轻柔了许多：“可爱的小仙女，你叫什么名字呀？” 小女孩的声音怯生生的：“我是玫瑰。” 居然真的叫玫瑰。 祁霁却在这时候插话问道：“那位阿尔薇拉，是你们的妈妈吗？” 小女孩飞速向阿尔薇拉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回过头，回答道：“是啊，她是我们的妈妈。” “这些点心好吃吗？” “一点也不好吃！” 说完就飞奔着跑向花园的后面，几个小孩子都一转眼没了踪迹。 “大家先吃，我去给大家收拾房间。”阿尔薇拉说完这句话，也缓缓离去，消失在花园的尽头。 三人都不打算吃桌上的点心，很多人在准备吃的那一刻，理智也都战胜了欲望，悄悄的将点心放下，环顾四周，发现大家都在犹豫，也都不敢吃了。 只有少数人，仿佛失去了理智，狼吞虎咽地吃着。 副本中故意让玩家吃东西的情况，祁霁并不是没有遇到过。但吃或者不吃，都只是玩家的一种选择，并不意味着一定会安全或者一定会危险。 有玩家选择吃，很可能在下一个场景中，只有吃了东西的人才能做某些事。 也有玩家选择不吃，那么也很有可能食物中真的被下了药，不吃才能幸免于难。 但这种事情没有人能够预测，所以只需要遵循心中的想法，无所谓吃或者不吃。 祁霁只是不习惯这些甜掉牙的点心，而且他们随身带了吃的，足够他们一路上不挨饿。对于他来说，眼前的这一切才是真的不正常的。 温暖吹拂在脸上的风，随风飘来的阵阵花香，洒在身上的暖阳，一切都太真实了，根本不像是幻境。 可如果这是真的，为什么在这片冰天雪地的森林里，会有这样一个花园呢？ 第16章 读心升级 孙睿现在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他看见薛穗在吃那个水果塔。 这可是他看上的肥肉，要是折在这个花园里了，他岂不是要少了一条线索？ 他现在恨不得跑到薛穗面前，把那个水果塔扔了，现实世界里什么好吃的点心没有？真把自己当成贫民窟里出来的人了，一点见识都没有。 可是他不行，他现在连克制自己都很难。 他的眼睛仿佛长在了桌上的牛奶布丁上，隐约还可以闻到牛奶和鸡蛋的香气，混合着浓浓的焦糖味。 他不能吃，他和那个贫民窟里出来的女人可不一样，他在哈尔斯维特城的家里，对这种布丁都不屑一顾的。 他用尽最大的力气，将眼珠转向薛穗的方向，只见那女人居然吃掉了半个水果塔，又开始吃杏仁糕。 这女人饿疯了吧。 另一边，祁霁也注意到了这个一直在专注着吃东西的小姑娘。 她的状态不对。 并不是说精神状态不对，而是吃东西的状态不对。 她吃东西的样子和这里的所有人都不一样，其他人都仿佛是饿极了，好像这辈子没吃过东西一样，抓起来就往嘴里塞。 她不一样，她就这样慢条斯理的吃着，既不像是饿了，也不像是觉得这东西有多美味，自己馋了想吃。 这种状态，跟他啃黑面包的时候是一个状态。 那种心里其实不想吃，但是没办法，就是得吃，不吃就不能继续活着的感觉。 脑子里这样的思路一闪而过，他忽然有一种全身通透的轻灵感，五感似乎比之前更加敏锐了一些。 是他的读心术，难道说升级了？ 这可能和他不断触发被动技能有关系，再加上每次五感敏锐之后，他能准确的猜测到对方心中的想法。 一次一次不断使用，才终于量变产生了质变。 他将注意力集中在那个吃东西的女孩身上，努力想要从她身上探查出一些什么。 此时他听见了一个微弱的声音。 “不吃，就必死无疑。” 短短一句话一闪而过，除此之外，他就什么也听不见了。 可能读心术升级之后，也会有一定的限制。 这是那个女孩的心声吗？ 他又该不该相信呢？ 线索指向是“仙女花园”，这个地方看起来十分符合，这里的主人叫阿尔薇拉，她在所有人没有进来之前，就告诉大家，要吃点心，要睡觉。 但是她说出口的规则，又不是强制性的，并不是说不吃点心，人就不能动，不能进行其他的活动。 所以玩家可以选择吃，也可以选择不吃。 把这一切全都串联起来。 线索，在副本中意味着非常重要，意味着任务的完成，与线索中提到的内容有密切的关系。 这也就代表着，所有玩家只要遇到了这个线索，就一定会进来探索内容。 而玩家们进来后，又可以选择吃或者不吃。 那么这一道选择题，就是一道筛选玩家的题。 祁霁的神色严肃了起来，他原本以为吃或者不吃，只是会影响到后续的某个环节，根本没有意识到这可能是个生死关。 那个女孩说，不吃，就必死无疑。 她为什么会知道？ 这个女孩从头到尾的反常，都在告诉祁霁一个答案，这是一个玩家。 让一个玩家如此笃定一件事情，这代表她一定有必胜的把握。 但他还是没有找到能让他立刻作出判断的理由。 脑海中回想着进入这个花园之后看见的所有细节。 “这个点心好吃吗？” “一点也不好吃！” 脑海中回想过小女孩说话时候的神情和语气。 心中下定了决心。 他拿起餐盘旁边放着的银制餐具，戳中盘子中的一颗糖渍樱桃，听见樱桃爆开的声响，糖浆缓缓流入樱桃的内部。 没再有丝毫犹豫，就将樱桃放入口中。 “喂！你疯了吗？” 时樾伸出的手没能拦住瑞恩。 只见瑞恩抬头与他对视，露出一个笑容：“还是客随主便比较好，这里的主人说了，让我们吃点心，睡一觉。” 他的眼神清明，与那些狼吞虎咽吃东西的人完全不一样。 时樾转头看向沈确，只见沈确已经把樱桃放入口中咀嚼了。 “你今天也怎么了？你也疯了吗？” “没有，我只是觉得想要在这里获得更多线索，听这位主人的话，会比较好一点。” 这倒好像是一个合理的想法。 他们之前，想要从李牧那边获得线索，就是在想办法跟李牧搞好关系，虽说事后他们才知道李牧就是祁哥，但这个思路总没有错。 他们跟这位仙女搞好关系，不让人家扫兴，也许线索会更容易一些。 不多时，几个小孩子又跑了出来，来到他们面前收餐盘。 只有几个小孩子，阿尔薇拉并没有跟来。 看见盘子里还有樱桃，小女孩咽了咽口水，同时看向时樾：“你吃一个吧。” 祁霁问她：“你不是说一点也不好吃吗？为什么要让他吃一个？” 小女孩一时语塞，咬了咬嘴唇，却什么话都没说，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 安静了一小会儿，她还是对着时樾恳求道： “是好吃的，快吃吧，你快吃一点吧。” 时樾在小女孩恳求的目光中，拿起一个樱桃吃了下去。 见他吃完，小女孩才松了一口气，端着餐盘离开了。 她离开之前，祁霁尝试读心，听见了小女孩内心微弱的声音：“太好了，吃了就不会死了。” 这一次使用之后，他忽然感觉大脑一阵抽痛，很可能是异能使用过度，看来这读心术还是有限制的。 不过小女孩玫瑰，刚才的外在态度，也恰恰表明了自己的判断是对的。读心也刚好佐证了这一点。 她之前在撒谎。 阿尔薇拉在的时候，她回答祁霁的问题前，总是会不自觉的先看一眼阿尔薇拉的位置。 她必须得回答一个让阿尔薇拉满意的答案，而不是一个真实的答案。 等阿尔薇拉不在他们身边时，她才能说出她真正想要说的答案。 也就是说，小女孩玫瑰其实希望他们能够吃下这些东西。 阿尔薇拉也不是他们的妈妈。 第17章 猎物 小孩子们消失之后没多久，阿尔薇拉就回来了。 她的脸上依然是恬静的笑容，热情的邀请大家一起穿过花园深处的小路，去里面的屋子里休息。 她的邀请没有人能够拒绝，而且赶了这么久的路，大家都希望有个地方能好好休息一下。 祁霁脑海中还有一个疑问没有解决。 阿尔薇拉既然主动给大家吃点心，为什么想要挑选的却是不吃点心的人？ 他刚才注意观察了一下，没吃点心的只占很少一部分人，可能是因为沿途过于劳累，也可能是因为阿尔薇拉提供的点心真的很诱人。 随着阿尔薇拉带着他们在花园里穿过弯弯绕绕的小路，眼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别墅，可以给他们接近200个人，一人一个房间，完全不在话下。 这已经不是一般的别墅了，这简直是一座巨大的庄园。 天色渐晚，看来今天得在这里住一晚上才行。 一晚上的时间，也足够他们摸索这里到底藏着什么样的秘密了。 只是大家一起进入房子的时候，祁霁忽然觉得一楼的大厅显得特别空旷，巨大的水晶灯悬吊着，烛光跳跃，水晶折射光芒，让整个大厅看起来像一个巨大的舞台。 房子里除了阿尔薇拉和孩子们，就没有其他人了，也对，阿尔薇拉是仙女，肯定有其他办法能够打扫房子。 客人们被安排在了三楼和四楼，2-3人一个房间，里面都被打扫的很干净，床单被褥都带着阳光的味道。 时樾原本只想跟沈确一间的，这样周围没人的时候，他们就可以自由地讨论副本和游戏。 这么想的时候，就看见旁边瑞恩少爷幽幽的目光，想着沈确平时话也不多，跟他待在一起自己得憋死，最后还是选了个三人间。 但时樾完全不想跟这位瑞恩少爷有过多的牵扯，纯粹是因为在这次行程中，瑞恩少爷勉强算是他的上级，所以才保持着基本的尊重。 他一边巡视着房间一边跟沈确说话：“你看见没有？刚才路过二楼的时候，2楼有一个超级大的房间。” 沈确摇摇头。 “我也是在门缝里看见的，是一个很空的房间，但具体是什么样的，有多大，我都没来得及看清楚。要不然等会儿我们一起下去看看？” 却听到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瑞恩少爷忽然插嘴说道：“我跟你们一起去吧，我也看到那个房间了。” 你看到了我们就得带你吗？ 时樾无奈，看了看沈确，见沈确没意见，才点了点头。 一旁的瑞恩忽然又开口：“你们不觉得阿尔薇拉的体态很好吗？” 没等时樾接话，他又说道：“她的脖子修长，肩膀平直，腰肢纤细，腿也是纤长有力，整个人的比例非常完美。” 时樾有点无语，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空注意一个女人的外表，这种人果然就是个酒囊饭袋。 “瑞恩少爷，作为一名贵族，您这样肆无忌惮地讨论一位女士的身材，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 沈确听得入神，好像在思考。 瑞恩还在继续说着：“我的意思是，她很有可能是一位舞者，她的身形比例赋予了她跳舞的天赋，她是一位天生的舞者。” 时樾顿住，大脑也开始飞速运转。 “所以你说的，二楼的那个很大的房间，很可能是一间练舞房，等会儿我们就一起去验证一下吧。” 另一边，孙睿也在犯愁。 他得至少选一个两人房，可是他根本不想跟另外一个人共用一个房间。 这时，他看见那个叫薛穗的小姑娘也缓缓走近了，她居然破天荒地主动走到自己面前。 她的神情有些欲言又止：“先生，请问我，能和您一间房吗？” 这话听在孙睿耳朵里就变了味道，充满着某种不可描述的暗示。 “先生，您看起来是一位正直的贵族，你也曾经问我需不需要帮助，我觉得您是一位可以信任的人，所以希望和您共用一个房间。” 女孩继续说着，她似乎也意识到了前面一句话可能会让人想歪，试图解释着。 孙睿心中了然，说到底这也只是个小姑娘，在这种危险的时候，肯定需要一个男人靠一靠，但是又不好意思说的那么直白，所以肯定要为自己辩解辩解。 而且，他也注意过，这些人里，只有自己如此高大帅气，还是一个贵族，确实是女人受难时的第一选择。 不怪她就这样为自己折服了。 “没问题，这是我的荣幸。我早就说过，这位美丽的小姐，如果你需要帮助就尽管来找我。” 两人就这样走进一个房间，女孩并没有什么行李，只有一个简单的小布包，还好刚才点心吃得足够多，现在完全不饿了。 女孩自己铺好了床，就准备躺下来休息。 不远处的孙睿见女孩躺下，心中莫名燃起一团跳跃的火焰。 这就躺下了？他还没准备好呢！ 女孩已经闭上了眼睛，凑近看的话，可以看见她纤长的睫毛，这女孩虽说长相普通，但却有一种莫名的气质，让孙睿不由自主的想盯着她看。 他不断的凑近，像一只凑近了猎物的鬣狗，大口吸着靠近女孩的空气，双手也不由自主地举起，做好了恶狗扑食的准备。 这块他盯着好久的肥肉，终于就要送到他的嘴边了。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这对他来说是最好的时候，不管三七二十一，他一个扑倒，作势就要按住熟睡的女孩。 一瞬间，他的腹部传来一阵剧痛，一柄尖锐又冰冷的匕首，毫不留情地插进了他的脾脏，冰冷的触感传遍全身。 这时候的他，对上了一双沉静如水的眸子，他眼中熟睡的女孩，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不带表情的看着他，仿佛在看着一个死人。 她用平静的语调开口说道：“你注定是要死的，不如死在我手里，给大家提供一条线索，您真是一位正直善良的贵族。” 剧烈的疼痛夺走了孙睿所有的理智，他的大脑来不及思考，说话断断续续，他看着眼前冷漠的女人，脑中明白了什么，可他的理智正在消失，生命也在消散，只留下几个断断续续的字符，无法拼成一句完整的话。 “是你…是你…你杀了……赵……” 与此同时，冰冷的机械音在每个人的脑海中响起。 【恭喜玩家触发第2条线索】 【线索内容：少女的初心】 【请大家继续努力哦！】 第18章 芭蕾舞 第二条线索播报的时候，祁霁三人正在楼梯上鬼鬼祟祟准备下楼。 听到这条线索，时樾和沈确都愣了一下。 心中不由感叹一下，这次的线索怎么都这么有少女心。 仙女花园，少女的初心。 不过现在还不是讨论线索的时候，三人尽量都没有发出声音，往二楼走去。 二楼房间有微弱的灯光穿过门缝，在走廊上划出一道细细的白线。 难道有人在里面吗？ 祁霁倒是不担心，透过门缝看了看。 果然是一间练舞房。 整个房间里亮如白昼，房间的一侧，整面墙都是巨大的镜子，舞者可以从各个角度审视自己的舞姿。镜子前排列着一排把杆，光亮的金属材质在灯光下闪烁着冷峻的光泽。 只是其中站着的，却不是阿尔薇拉，而是一位佝偻着身体的老妇人，她的头发花白，背对着祁霁的方向，看不清长相。 她独自一人站在房间的中心，好像在对着那面巨大的镜子，静静的看着自己。 这又是什么人？看清楚其中的一切之后，祁霁就退开了，另外两人也陆续围在门缝旁边向里面看了一会儿，之后也是一脸的问号。 很快，察觉到门内的人似乎要出来，三人又赶紧溜向楼梯的方向，悄悄返回了自己的房间。 刚回到房间，时樾就马上长叹一口气，睁大眼睛问道：“那个老太太是谁？她为什么半夜待在练舞房里？” 没有人知道答案。 这一夜也并不太平，走廊上总是会时不时传来开关门的声音。 这栋建筑虽然看起来富丽堂皇，但实际上也有些年头了，房间的木门在开关的时候，总是免不了会发出一些声音。 祁霁也明白，玩家们在半夜一定会想办法去探索这个地方。 他只是在思考，现在的谜团越来越多了。 带走了26个人的神秘人还没有下落。 突然出现的仙女花园，神秘的仙女，美丽的花园，偏偏这样一个地方还是线索，如今探索起来，又发现了更多的谜团。 越是这样的时候，越是要保持冷静，越是要静心观察，往往细节之中，就隐藏着真相。 而且他们现在获得的第二条线索，是整个任务的线索，而不是这个仙女花园的线索。 所以可能暂时先不用管第二条线索，只回想整个仙女花园中发生的每一幕画面。 美丽的仙女阿尔薇拉，收养了很多孩子，看起来亲切和蔼，对大家也很热情。 她似乎是个天生的舞者，庄园里有巨大的练舞房，楼下的客厅也很空旷，看起来就像舞者表演的舞台一样。 夜晚出现在练舞房里的神秘老太太，这是他们三个人都看见的，所以可以排除是幻觉。 然后就是给所有人吃的点心。 等等，点心。 糖渍樱桃、杏仁糕、水果塔、焦糖牛奶布丁…… 不对。 阿尔薇拉是一个体态轻盈的舞者，这样一个长期保持着良好体态和身材的人，不可能在家中随时准备着这么多高糖高油的食物。 那些孩子，也根本不承认她是母亲，对她好像充满了畏惧。 所以这些点心也不是给孩子们吃的，小孩子嘛，都很好哄，这么多好吃的点心往面前一放，马上就能变成孩子们心中最喜欢的人。 小女孩玫瑰看着糖渍樱桃的时候，还咽了咽口水，看起来平时并没有吃过这样的点心。 那么阿尔薇拉为什么要准备这些点心。 他们已经知道的是，吃不吃点心，是一场筛选。 而阿尔薇拉想要的人，是不吃点心的人。 阿尔薇拉想要筛选出那些不吃点心的人，目的是什么？ 这样思考着，困意也悄然袭来。 最早醒来的人是时樾，也对，他从进这个副本开始就一直在当兵，现在的作息已经非常健康。 他马上叫醒了身边的两人，自己就出去准备叫上所有的卫兵，提醒大家准备出发了。 这个地方不能多留，虽然它是线索，但也不能把所有的时间花在它身上，大家已经花了一下午加一夜的时间，如果还是没有得到有用的线索，也必须要离开了。 多待一会儿，就会多一分危险。 只是忽然之间，他听见二楼的舞房，传来了悠扬的乐声，声音轻快，节奏明朗，很像他在现实世界听过的圆舞曲。 三楼四楼住着的人也渐渐被吵醒，站在走廊上向下看去，却只能听见音乐声，看不见景象。 祁霁听见音乐的一刹那，飞快地穿好衣服，来到走廊上。 所有人都站在走廊上叽叽喳喳讨论着，声音几乎要把音乐声音盖下去。 忽然间，走廊上的人群中，有人下了楼梯，一个、两个、三个……他们像是身体不能自控，如同被牵线的木偶一般，向着二楼的练舞房走去，一边走，他们的脚步还一边踩着音乐的节拍，仿佛即将开始一段舞蹈。 这些人… 祁霁看向这些人，仔细的盯着每一张脸。 这是昨天没有吃点心的人。 阿尔薇拉的筛选，开始奏效了。 其他人看着眼前的一切，有些不知所措，但是很快大家都反应过来，似乎有什么事情快要发生了。 大家都悄悄跟在这些人后面，看着他们进入了二楼的练舞房。 他们走进了练舞房中，开始跟着音乐的节拍，踮起脚尖，单脚立起，另一只脚向后伸展，手臂缓缓抬起，开始跟随着音乐旋转跳跃。 这是…芭蕾舞？ 他们不停的跳着，仿佛八音盒里不知疲倦的人偶，跳着转着、跳啊转啊…… 这些人从前都没有接触过这样的舞蹈，短短一会儿时间，有些人的脚尖已经磨出了鲜血，在地上划出一道一道鲜红的血印。 可是没有人停下，他们的手臂时常打到对方的手臂，他们就像没有知觉一样，继续跳着。 整个练舞房里，很快就充斥着浓重的血腥味，在这个阳光明媚的清晨，这里就这样变成了人间炼狱。 第19章 向日葵 圆舞曲的旋律逐渐激昂，节奏逐渐加快，如同汹涌澎湃的海浪，一波接着一波，将整个氛围推向高潮。 跳舞的那些人，也随着节奏的加快，不断旋转、跳跃、落地…… 他们并不是专业的舞者，这样高难度的动作，即便是最顶尖的舞者，也需要经过大量的练习，承受过无数次伤痛才能成功。 “咔嚓”一声。 有人落地时，摔断了腿，整个腿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弯折了，但他就像个没事人一样站了起来，继续跳着。也有人的手臂在旋转的时候砸到了墙，明明被墙遮挡，退一步再旋转就好了，非要挨着墙旋转，将自己的肩膀硬生生撞出了骨折。 一时间，整个舞房内，有人断了手，有人断了腿，有人折了腰，各种姿态应有尽有，仿佛群魔乱舞。 地面上的血迹纵横交错，目睹这一切的其他人，已经有人“哇”地一声吐了出来，血腥味混合着呕吐物难闻的气味，让众人连忙逃离了舞房。 这些人的下场，只有至死方休。 有人试图逃跑，从房子里溜出去，向花园的方向跑去，但那条通向花园的蜿蜒小路，似乎永远也走不到尽头。 他们出不去了。 阿尔薇拉不知道何时出现在别墅的大厅里，她今天换了一套衣服，黑色的天鹅绒长裙衬得她的肌肤更加白皙，修长的脖颈让她像一只美丽的天鹅。 她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周围的人，站在大厅的正中央，初升的阳光透过别墅的窗户照在她身上，仿佛舞台的追光灯。 美妙的圆舞曲，在整个别墅里响彻着，她就在此时，开始翩翩起舞。她的身姿轻盈如燕，旋转、跳跃，每一个动作都与音乐完美契合。 裙摆随着舞步飞扬，上一只真正展翅高飞的黑天鹅，她的眼神专注而坚定，透露出对舞蹈的热爱与执着。 这时候，试图冲向花园逃走的人，并没有找到回去的路，站在别墅的门口，其他人有些还站在三楼四楼的楼梯上，有些已经来到了大厅。 所有人都没有发出声音，静静地观看这场表演。 不知什么时候，一曲终了，所有人才缓过神来。 阿尔薇拉的脸上，由于这一支舞蹈的缘故，散发出阵阵红晕，看起来更加迷人了。 “客人们，回去休息吧，今天的表演已经结束了。” “我们要离开这里。”有人冲着楼下大厅中的阿尔薇拉大声喊道。 阿尔薇拉充耳不闻，向大家行了一礼之后，消失在了门外。 孩子们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出来，小声催促着大家回到房间里继续休息。 来到祁霁面前的，是一个穿着黄金黄色连衣裙的小女孩，她的头发也是金黄的，眼睛是琥珀色的，好像一朵盛开的向日葵。 祁霁蹲下身，轻声问道： “你好可爱，你叫什么名字？” “我是向日葵。” 居然真的叫向日葵。 “玫瑰呢，今天好像没看见她。” 听到玫瑰的名字，向日葵突然脸色煞白，全身颤抖，不敢再说话。 玫瑰是不是出事了？ 祁霁知道这时候追问一个被吓坏了的小孩子，并不是明智的选择。 他看了一眼周围，悄悄指了一下旁边那个穿着白色衣服的小男孩。 “他叫什么名字？” “他是风信子。” “那么那个呢？” 祁霁指的是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小女孩。 “她是百合。” 祁霁皱眉，这孩子回答问题的方式有些奇怪。 正常人询问，问你叫什么名字，一般人的回答一般是，我叫某某某，而不是我是某某某。 他回想了一下，昨天他们见到玫瑰的时候，玫瑰说的也是，我是玫瑰，而不是我叫玫瑰。 所以这根本就不是这些孩子们的名字，而是他们的品种，他们其实根本就没有名字。 他们会不会只是花园里的花？ 趁阿尔薇拉的目光不在这边，祁霁悄悄带着孩子，来到他们三楼的房间，关上门，低声问她。 “你们是花园里的花吗？” 向日葵睁大眼睛，有些惊讶，但还是点点头。 “我们都是小花精。” “阿尔薇拉把你们留在身边，是真的在养育你们吗？” 向日葵立刻不敢说话了。 “这个花园叫什么名字？” “仙女花园呀。” 话音刚落，她就似乎又听到了某种召唤，向日葵推开了门，一溜烟跑了。 开门的时候正好碰见时樾和沈确进来，他们看向向日葵奔跑的方向。 用奇怪的眼神看向祁霁。 祁霁：…… 请不要用这种看变态的眼神看着我。 于是他就在两人奇怪的目光中，大概解释了一下刚才发生的事情。 “所以说这些小孩子根本就不是真正的人，而是这个花园里面的小花精，每一个孩子代表了一种花。” 面对时樾得出的结论，对面的瑞恩少爷点了点头。 “而且今天，玫瑰不见了，向日葵对于这件事情好像很害怕。” 祁霁心中在想着某种可能，系统给出的线索是“仙女花园”，这让他们在看到阿尔薇拉和花园的时候，就自动带入了仙女和花园。 可是目前他们已经可以肯定，阿尔薇拉除了长相之外，跟仙女没有半毛钱关系。 所以这个仙女花园，就是个名字而已，就跟老婆饼里并没有老婆是一样的道理。 那么这个阿尔薇拉到底是什么人？ 她掌控了这个花园，让花园里所有的花精都恐惧她，服从她。 沈确适时开口：“还记得昨晚见到的那个老太太吗？我记得这座庄园里除了阿尔薇拉和孩子们，就没有其他人了。” 时樾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所以你怀疑，昨晚的舞房里的老奶奶，其实就是阿尔薇拉。” “我还怀疑，她为了保持年轻的身体和容貌，在对这些小花精们做着不好的事情。” 第20章 抓小孩 听着他们两个人的推理。 祁霁心中忽然想起了第二条线索——少女的初心。 他之前一直觉得这条线索跟如今的仙女花园不会有联系，但刚才经过沈确这么一说。 他才恍然大悟。 如果说一切真的如沈确推测的那样，那么这第二条线索也就迎刃而解了。 这个地方确实危险，但如果能够从这里平安出去，他们的收获确实也很大。 现如今，他们要做的事情就是证实沈确的猜测。 如果能够证实，祁霁会暗中提醒他们两个人，这里很有可能就是第二条线索提示的地方。 现在已经不仅仅是从这个花园离开这么简单了。 他们并不知道阿尔薇拉还要对他们做些什么，必须时刻做好万全的准备。 可是这个女人看起来完全没有攻击性，她只是想要让自己保持年轻。 那她为什么要选出那么多人和她一起跳舞呢？ 算了，这个女人已经不是一个正常的人类了，他的思维也不能当成正常的人类去揣度。 只是他们如今，似乎找不到任何的突破口。 沈确现在也在冷静分析着：“她既然需要小花精们 ，那如果我们将所有的花精全都保护起来，让她做不了想做的事情，不就可以逼着她露出马脚吗？” 时樾一拍手：“对呀，她每次面对我们的时候，都用的是年轻的面貌，打扮的也很讲究，说明她是一个极其注重外貌的人，如果让她维持老奶奶的形象，她可能都不敢出来。到时候我们就可以要挟她，把她的秘密说出来。” 默契的是，他们两人的决策里，并没有赶紧逃出仙女花园这个想法。 看来他们也知道，仅仅是逃出去，只会一无所获。况且现在，好像也逃不出去。 与其纠结一条死路，不如自己拼出一条活路。 商量好之后，时樾立刻出去，准备找到剩下来的卫兵，筹备他的抓小孩计划。 祁霁原本想出去转转，却发现整个二楼已经血流成河，尸块血块混杂在一起，由于这里温度比较高，一上午的时间，已经有阵阵腐臭味传来。 他已经自觉心理素质良好，没留神看到的时候，还是心神巨震，心中暗下决心，一定要尽快把这件事情解决，离开这里，早日前往王城。 于是他强忍着内心的恶心和反胃，强迫自己下楼， 他觉得一楼有点蹊跷，早上的时候阿尔薇拉是突然在一楼出现的，后来孩子们也是忽然在一楼出现的。 他们目前所看到的一楼的大小，和楼上的大小完全不一样，所以一楼一定有隐藏的空间，那里很有可能就是藏着那么多小花精的地方。 只是一边走着，回头就看见两个人鬼鬼祟祟跟着自己。 “休斯特阁下，您似乎现在有自己的任务。弗里德里克医生，您现在也可以继续在房间休息。” “是这样的，瑞恩少爷，咱们的卫兵损失有点严重，您知道的，自制力比较强的人才能成为卫兵，所以很多人昨天没有吃点心。我刚才去召集的时候，发现卫兵只剩下不到一半，剩下的人也比较恐惧，所以咱们的计划很有可能，就只能靠我们自己了。” 祁霁无语。 三人悄悄来到一楼，祁霁叮嘱他们：“那群小花精，他们只是非常胆小，尽量好言相劝，没有用的话，就直接吓唬他们。他们很怕阿尔薇拉，很有可能就是因为阿尔薇拉经常吓唬他们。” 时樾不屑：“吓小孩子？这得是什么人啊？” “没办法，事急从权，我们没时间一个一个去劝导他们，让他们不要害怕，什么办法有用，我们就用什么办法。” 时樾一愣：“我不是说你，我是说那个阿尔薇拉，用这种吓唬小孩子的办法，控制小孩子，甚至伤害他们，这也太卑鄙了。” 算了，你还是不要再说了，越说越觉得是在骂自己。说不定等会我们也要吓小孩子了，我们还得把他们抓到一起控制起来。 一楼的大厅宽敞明亮，此时阿尔薇拉不在这里，这里的陈设也很简单，除了上方一个巨大的吊灯外，就是墙壁上内嵌的巨大书柜。 巧了，电视剧里，很多密室都藏在书柜的后面呢。 不用祁霁暗示，时樾已经走过去开始上手了，一会儿拿出一本书捣鼓捣鼓，一会儿拿出书立移动看看，整个书柜纹丝不动。 祁霁也在观察着这个书柜，这上面的书太多了，放的杂物也很多，一个一个试也不是办法。 他开始回想，上午的时候孩子们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是在阿尔薇拉舞蹈结束之后，她站在大厅的正中央，向所有人行了一礼之后，孩子们才出现。 当时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阿尔薇拉身上，所以没有人注意到孩子们是从哪里出来的。 但是像阿尔薇拉这种人，既然在控制着孩子们，她一定会让一切在自己的掌控之内。 祁霁缓缓走到大厅的正中央，走到水晶吊灯的正下方，学着上午阿尔薇拉的动作，面朝大厅的楼梯方向。 这时他忽然感觉到脚下有轻微的凸起，他双脚并拢，做出一个阿尔薇拉早上行礼的姿势，双脚的力量就立刻压在这个轻微的凸起上面。 书柜忽然开始向外打开，开出了一道可以容纳一个成年人经过的缝。 就是这里！ 见到书柜被打开了，孩子们以为阿尔薇拉在召唤他们，立刻向外面涌来。 见到外面站着的是他们三人，又觉得有些奇怪。 只有向日葵认识他们，她缓缓走到最前面：“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是妈妈在找我们吗？” 时樾没打算任何废话：“跟我们走吧，摆脱这种被关着的日子，以后也不用受苦了。” 喂，虽然但是，你这个语气真的很像人贩子。 孩子们看起来不太能理解他的话是什么意思，只知道这个人好像要带他们走，神情都有一些害怕。 看到这种情况，祁霁也知道劝他们是没有用的了。 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凶狠一些：“快点跟我们走，不然把你们都吃了。” 果然，孩子们一听，立刻乖乖听话，排列得整整齐齐，站在他们面前。 好像真的有人会吃掉他们一样。 第21章 我要跳舞 一群小孩子慢慢吞吞地从密室里被赶出来，一个个睁大眼睛看着准备拐卖他们的三个怪叔叔。 时樾也感觉到吓唬的方法很好用，为了让他们快一点，也张大嘴巴吓他们：“快点，不然吃了你们。” 说着还做出张牙舞爪的动作。 确实该快一点了，阿尔薇拉随时都有可能会出现。 随着他的动作，小孩们就像一群小羊，被他们赶着上了楼，赶到了他们三楼的房间里。 房间里一时间拥挤了起来， 几十双眼睛齐刷刷的盯着他们三个人，眼神中都是恐惧，但不知道为什么，如此恐惧的情况下，没有一个人哭泣。 他们仿佛被命令过，任何情况下都不允许哭泣。 祁霁看着这些孩子们，心中想着，等过了这一关，也许就能好了。 太多人在房间里了，他们的食物不够给孩子们吃，他们又去门外挨个敲门，向大家匀了一些吃的，回到房间里给孩子们吃。 祁霁正在低头将一块黑面包泡在热水里，试图让食物不再又冷又硬。就听见耳边响起熟悉的小女孩的声音。 “你其实不会吃我们的，对不对？” 祁霁抬头，和向日葵对视。 小孩子们其实在很多时候，都有一些天然的直觉，他们其实分得清好坏，也明白很多事情。 大人们觉得小孩子好骗，其实都是他们内心在欺骗自己罢了，小孩子可一点都不好骗。 祁霁没有回答他，专心将面包泡好，递到他们面前，一人一小碗，就当做是今天的晚饭了。 看着他们低头吃饭的样子，祁霁觉得出去之后自己甚至可以去兼职当幼师了。 天还没黑，孩子们就全都开始困了。 没办法，三人把房间里能找到的床单被褥全都找出来了，孩子们能睡床上的睡床上，三张床实在躺不下，就把被褥铺厚一点，睡地上。 等到天完全黑了的时候，孩子们已经全部睡着了。三人站在靠近门口的地方，时刻竖着耳朵，认真听着二楼的动静。 到了和昨天晚上差不多的时间，三人准备出门看看，昨天出现的那个老奶奶，还会不会出现在二楼的舞房里。 只是还没等到他们出门，就听见楼下一声尖锐的惨叫。那声音沙哑又凄厉，仿佛厉鬼在哀嚎，恐怖至极。 睡梦中的孩子们被惊醒，有些甚至开始瑟瑟发抖，依然没有人敢哭，最多只敢小声抽噎。 那嚎叫的厉鬼，似乎在一楼不停地转悠，速度飞快，像是在急切地寻找什么东西，他嚎叫的声音愈发急促，也愈发愤怒。 整栋别墅的人估计都被吵醒了，但听到这种声音，没有人敢出门，隔壁偶尔传来一些碰撞的声音，但是始终没有传来开门声。 大家都很默契地选择待在房间里，希望事情可以自己平息。 只是事情并没有大家想象中顺利，那哀嚎的厉鬼，好像正在上楼，它的声音越来越尖锐，像是处在爆发的边缘。它的移动速度也越来越快，很快二楼好像也被它搜查完毕了。 听着声音的速度，好像在往三楼行进。 怎么办？三楼全是他们自己队伍里的人，万一这个嚎叫的厉鬼展开攻击怎么办？ 不行，必须先下手为强。 祁霁没等旁边两个人反应过来，立刻开门走了出去，顺手关上了门，关门前还不忘叮嘱他们看好孩子们。 他现在有催眠术，至少可以拖延一段时间，还有留影书，可以无视一切伤害。 再不济他也是个冰系魔法师，虽然他还不知道要如何使用魔法师的能力，但是说不定在某个关键时刻就能突然觉醒了呢？ 而且，如果这个嚎叫的厉鬼真的是阿尔薇拉，那一切都比想象中好办很多，毕竟她的弱点很明显，不是吗？ 就在他冲出房门的一瞬间，刚好有来到三楼的厉鬼面对面。 黑暗中，走廊的烛光若隐若现，但还是照亮了这个“厉鬼”的真容。 这是一个穿着黑袍，戴着兜帽的老奶奶，她满脸皱纹，如同干枯的树皮，纵横交错在蜡黄的脸上。一双小眼睛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鹰钩鼻突兀地立在脸部中央，显得格外尖锐。她的嘴唇干瘪而发紫，微微开启时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黑牙。 乱蓬蓬的头发如同一团杂草，灰白色中夹杂着几缕诡异的黑色，似乎还散发着腐朽的气息。 她的皮肤松弛地挂在骨瘦如柴的身体上，手指细长而弯曲，如同魔爪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没等她有任何动作，祁霁直接开口：“你是阿尔薇拉，这才是你真正的样子。” 他没有反问，没有疑惑，而是用的肯定句。 仿佛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既笃定又自信，手中掌握了很多确凿的证据，这是他通过精密推理之后得出的正确结论。 天知道他有多心虚，眼前这个人，看起来完全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老巫婆，和仙女一样的阿尔薇拉根本没办法放在一起比较。 任何一个正常人站在这里，看到两人的样子，都不会产生这样的想法。 祁霁在赌，赌她会心虚，赌她害怕别人看见他这副模样。 对面的老巫婆瞪大了她布满褶皱的双眼：“该死，你怎么会知道？是你，是你把他们藏起来了，是不是你？” 她的声音逐渐癫狂，好像已经失去了理智，仿佛随时会扑上来。 “你别过来！现在整个三楼四楼，所有人都在听我们的对话，只要我一声令下，所有人都会出来，都会看见你这副样子，他们都会知道，原来阿尔薇拉长这样，原来他们之前看到的都是假的。” 老巫婆的脚步顿住。 有效果！ “阿尔薇拉，你白天那副样子，是不是就是你年轻时候的样子？你那时候，一定是个人人都喜爱的仙女，但人人都会正常老去，没有人可以幸免，仙女老了，也可以变成可爱的老太太，变成令人尊敬的长者。这并不是一件丢人的事情。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老巫婆听着祁霁的话，却突然笑起来，笑声如同金属尖锐的摩擦声，刺耳又难听。 她用低沉又沙哑的嗓音，轻声说道： “我要跳舞啊，我要跳舞。你懂不懂？” 第22章 少女的初心 祁霁不敢让她继续发疯，赶紧接话。 “我懂，您是一位天生的舞者，你热爱跳舞，胜过爱自己的生命。你是一位伟大的艺术家。” “我不是！我也没那么爱跳舞！我早就放弃了！所有人都让我放弃，他们说只有放弃跳舞，我才能得到想要得到的一切，所以我就放弃了…我放弃了！” 早就放弃了？ 祁霁没想到真相是这样的。他以为这是一个艺术家人生最后的癫狂，却没想到，是一个放弃了梦想的人，在为自己的遗憾发疯。 嘴上说着不那么热爱，其实心中无比介意，虽然不知道她最后有没有得到她想要的一切，但这件事情还是永远留在了她的心底。 “我放弃了跳舞，我放弃了自己，我放弃了所有……哈哈哈哈哈哈……太可笑了，连自己都放弃了的人，还能得到什么啊……哈哈哈哈哈哈……” 她说话颠三倒四，神志似乎有些不太清醒，祁霁试图与他对话，也没能成功。 等等，她刚才的这些话，不就刚好跟他们的第2条线索对上了么？ 少女的初心。 忽然间，她又好像清醒了，开始小声自言自语：“我饿了，我好想吃东西，我该吃东西了，我的吃的呢？今天该吃谁呢？昨天吃的是玫瑰，今天该吃风信子，好饿。” 一边说着，她又一边开始四下搜寻起来。 又猛的转头看向祁霁，嗓音尖锐：“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偷吃了！你把他们都吃了！” 我没那么重口，谢谢。 他很好奇，如果现在的阿尔薇拉一直得不到满足，一直不能“进食”，会发生什么？ 阿尔薇拉忽然就向着祁霁扑过来，她尖锐的指甲，像是要把祁霁整个人都撕裂。 祁霁立刻操作系统光屏，拿出了留影书，挡在身前，尖锐的指甲划在了留影书上，发出尖锐的摩擦声响，同时传来的还有指甲断裂的声音。 留影书果然是防御性武器。 阿尔薇拉的指甲太长了，这样的断裂好像已经断进了肉里，但她对这些疼痛似乎并不在意，依然坚持向祁霁扑来。 她毕竟是个老人，又长时间没有“进食”，失去了某种能力，和普通老人无异，动作自然就没有祁霁敏捷。 祁霁一个普通身手的人，躲闪起来也并没有觉得吃力。反而在留影书的防御下，开始寻找她的漏洞。 很快，阿尔薇拉就累得直喘气，恨恨地看向祁霁的方向。 三、二、一！ 瞳孔扩散，双眼失神，成功了！ 祁霁的声音很小，他知道有很多人在听这里的声音，所以尽量以只有他们两个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少女的初心是什么？” “杀…了…我…” “杀了你，还怎么找到少女的初心？” “我就是…少女的初心…杀了我…把我带走…” 什么意思？ 但催眠状态下的人，不会说谎。 事到临头，只有拼死一搏。 祁霁没有心软，用最快的速度掏出随身带的匕首，直接刺向阿尔薇拉的胸膛。 没有反抗，一声沙哑的惨叫过后，阿尔薇拉彻底倒在了血泊当中。 只是，眼前的景象持续不到几秒，阿尔薇拉的尸体，就连同着地上的血液一起，化成了一颗闪闪发光的宝石。 祁霁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但还是没有给大脑思考的时间，立刻捡起宝石，收到了自己身上。随后打开房门回到了房间里。 面对屋里看着他的几十双眼睛，他看似轻松地摊手：“已经解决了，我们可以出去了。” 果然在这短短的几十秒内，走廊上已经挤满了人，大家惊奇的发现，二楼的舞房已经干净如初。 这一晚，大家睡得很安心，等到黎明到来的时候，就可以安全离开了。 孩子们似乎知道，整个庄园中少了某种禁锢，拉着时樾和沈确的手，向花园的方向走去。祁霁跟在后面，缓缓看着他们。 那蜿蜒的小路，稍微拐几个弯就走到了尽头，那座美丽的花园，依然像他们第一次见到时那样生机盎然。 向日葵过来拉了拉祁霁的衣袖：“你们是不是要走了？” “是的，叔叔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阿尔薇拉是不是不会再回来了？” “对，她再也不会回来了。以后你们每天晚上可以安心的睡觉，遇到伤心的事情，或者害怕的事情，也可以大声哭出来，遇到开心的事情，就要大声笑出来。想做的事情就去做，不想做的事情就不做。” 向日葵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好。” 祁霁看见花园里盛开的玫瑰，想起了那个红色连衣裙的小女孩，心中有些难过。 向日葵又拽了拽他：“别伤心，玫瑰还在盛开，她迟早都会回来的。” “只要玫瑰还在开放？她就会回来吗？” “对，我们都是小花精，这个世界上只要有任何一朵玫瑰还在开放，玫瑰就早晚会回来的。” 听到这句话，祁霁心中才好受了一些。 孩子们看起来都很高兴，又不知从哪儿拿出了很多食物来。 祁霁其实有魔法师的储物戒指，但储物戒指这种东西，只有魔法师才能打开，祁霁现在没有掌握魔法师的能力，就算掌握了他也不能让别人知道，自己是一个魔法师，所以戒指一直挂在脖子上，藏在衣服里面。 但这时候下，他看见沈确手上戴着一个形状古朴的戒指，挥手之间，就将孩子们给的食物，都收进了戒指里。 弗里德里克医生居然也是一位魔法师，怪不得希尔达不肯放人呢。 他摸出怀中的宝石，在阳光下，泛着鲜红的光泽，仿佛一团燃烧的火焰。 这是一颗鸽子蛋大小的红宝石，鲜红如血，璀璨异常，看起来优雅又危险。 原来“少女的初心”，就是这个呀。 但这颗宝石身上，依然存在着许多谜团。 这里发生的一切，也正是第一条线索和第二条线索，想要告诉他的内容。 带上这颗宝石，他们要继续踏上融化冰雪的道路了。 第23章 订婚典礼 离开花园的时候，大家心情都有些复杂。 这个地方，没办法不让人眷恋，但短短两天时间，带给大家的心理阴影还是很大，所以每个人离开的时候，眼神是留恋的，脚步却是加快的。 孩子们在花园的栅栏旁，目送着所有人离开，等到所有人都离开花园之后，整座庄园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的无影无踪。 眼前依然是一望无际的冰珀森林，寒冷迅速席卷全身，所有人就像忽然从春天一下子来到了冬天，纷纷从包裹里拿出御寒的衣物，准备继续前行。 时樾清点了目前的人数，卫兵损失比较多，整体算下来还有五十人左右，民众们还有六十多人， 在时樾挨个清点的时候，祁霁在观察整个人群，经过这两天，玩家们似乎也不准备藏着掖着了，几乎都开始三三两两抱团，组成一个临时的队伍。 只是那个之前被他注意到的女玩家，似乎还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这种情况下，还敢一个人待着的，要么是真傻，要么就是真有点东西。 这个女玩家的情况明显是后者。 祁霁并不打算跟对方有过多交集，瑞恩并不是一个有过多同情心的人，这时候去搭讪一个平民少女，反而跟人设不符。 根据地图上来看，再走几天就到王城了。 休斯特和卫兵，属于地方治安军队，不能凭空出现在王城里，所以在他们出发之前，哈尔斯维特城主奥拉夫，就以护送瑞恩少爷游玩为理由，上报了这件事情。 他当然不可能上报18名贵族失踪的消息，这件事情还不能被王城的人知道。哈尔斯维特也在全力封锁消息，在有这些失踪人口的线索之前，整个哈尔斯维特不会有一只苍蝇飞出去。 人群进入王城之后，也必须要分散开，这样才能方便打探消息。 像神秘人这样一位强大的魔法师，向王城的方向飞过来，即使他的目的地不是王城，但只要路过，王城中的其他魔法师不可能没有察觉。 虽说在哈尔斯维特，没有一位高阶魔法师察觉到这个人的行动，但王城毕竟不一样，王城代表了整个国家的底蕴，虽说明面上的魔法圣者只有一位火系魔法师，但谁也不知道有没有王室隐藏起来的魔法圣者。 不管是哪位圣者，只要有人感知到了这个强大的魔法师，一定会有所动作。如果是敌人，王城中一定会加强防范。 城主奥拉夫，给每个人也准备了通行证，所以到达王城的时候，大家进城也比较顺利。 瑞恩包下了两个相邻的旅馆，才勉强将一百多人都安置好，交代好了每个人明天的任务，就让大家抓紧时间吃饭休息了。 当然，尊贵的瑞恩少爷，目前拥有一人专属的单间，再也不用过三个人挤一个房间的日子了。再加上上次那么多小孩子挤得他有点心理阴影，他就确定这次一定要一人一间房。 当然为了节省费用，时樾和沈确还是得住一间房吧，整个队伍中只有瑞恩住了单人房，暂时尊重一下他这个包吃包住的出资人。 时樾身边有沈确在的话，他也能放心一点，不然他也不知道每天会发生什么不可预知的事情。 王城雅尔瑞克位于哈尔斯维特的北方，气候条件也更寒冷一些，他们进城的时候，发现城内张灯结彩，跟哈尔斯维特的冰雪节氛围有些相似。 一问才知道，雅尔瑞克这几天在举办公主的订婚典礼，所以整个王城就像哈尔斯维特的冰雪节一样热闹。 知道了这样的事情，大家不免有些好奇，公主的订婚对象，是个什么样的人？ 听见大家的问题，城中的人都是一脸疑惑。 “你们不知道吗？前几天公主殿下说，她在梦中见到了一位英俊的王子，那位王子答应她，在极夜到来之前，就会来到雅尔瑞克与公主进行订婚典礼。所以这几天，公主愿意召见想要见他她的任何人，只要公主认出她的王子，就会马上举办订婚仪式。” 还有这种事？一个梦而已，为什么要当真呢？ “会不会有人混在其中，希望被公主当成是自己的王子呢。” “当然会有很多人这样想，所以最近王宫外面已经排起了长队，人人都想见公主一面，毕竟公主只是做了一个梦，梦中没有这个人的任何信息，连长相都是模糊不清的，所以每个人都想去试试运气。” 这就更离谱了。 “可是公主不都说了，那是一位英俊的王子吗，可是公主明明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是王子，为什么也愿意召见他们呢？” “您都说了这是公主殿下，所以他目前是什么身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任何人，只要能和公主殿下订婚，公主殿下说他是王子，他就是王子。” 祁霁坐在旅馆的沙发上，听着旁边壁炉里柴火烧得噼里啪啦的声音。 这位公主，是瑟兰迪尔帝国唯一的公主——伊莎贝拉公主。 而且在瑟兰迪尔帝国，王室都非常优待公主，起因都是因为帝国的开国皇帝罗尔大帝，非常爱自己的女儿，甚至差一点让自己的女儿继承了王位。最后迫于内阁和议会的压力，才放弃了这个想法。 所以王室中也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每任国王继位时，都必须保证子嗣中已经有一位公主，否则就会被视为不尊重罗尔大帝，不能继位。 所以这个国家，公主除了不能继承王位之外，几乎享受了王室最优等的待遇。 更别提当今的陛下，只有这么一位公主，甚至还没有其他子嗣，如今有传言说，下一任王储，将会让公主的儿子担任。 而伊莎贝拉公主至今未婚，那么跟她结婚的人，很有可能就是整个瑟兰迪尔帝国下一任皇帝的父亲。 而如今这位公主，就要这样决定自己的订婚对象，听起来如此的草率又不可思议，这就给了很多人一个机会，一个和公主订婚的机会。 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会想去试一试运气。这样大的诱惑，不要说是普通民众了，就连贵族都愿意去试一试。 第24章 天赐良机 晚上吃晚饭的时候，所有人都聚集在旅馆的餐厅里。 队伍中的有些人已经开始跃跃欲试了，准备明天趁着出去打探消息的机会，去王宫门口排一排队。 这不光是可以见到公主殿下一面这么简单，这是一个让整个家族世世代代都翻身的机会。 说不定呢，说不定伊莎贝拉公主忽然就看上自己了呢，只要能和伊莎贝拉公主见上一面，一切皆有可能。 往往在这种时候，就很容易看出哪些人是真正的玩家。 因为真正的玩家对这种事情完全不感兴趣。 废话，任务没完成都是死路一条，身份再尊贵又有什么用？ 所以整个队伍中已经泾渭分明。 一脸期盼地想要去王宫外面排队的，和一脸无所谓打着哈欠只想早点睡觉的。 直到看见了一脸兴奋的时樾，被旁边的沈确按着才没做出什么出格的动作。 不是，你兴奋个什么劲啊？ 虽说去王宫里，一直都是祁霁计划中的一环，但是也没有必要这么兴奋吧。 时樾瞪大眼睛，脸上都是抑制不住的兴奋，碍于瑞恩在，他不能明目张胆地跟沈确聊任务的事情，只能凑到沈确旁边说悄悄话。 他不知道的是，每个字都被祁霁听得清清楚楚。 “你不觉得我们这次的任务，一定跟王宫有关吗？” “我觉得啊。”沈确专心吃饭，回答得漫不经心。 “你怎么能不觉得？哦，你觉得，你也这么觉得？你既然也这么觉得，那你怎么一点都不表现出来。这可是天降的机会，不然我们怎么能进王宫？天赐良机啊简直。” 是啊，简直是天赐良机。 出发之前，祁霁就思考过，他们的任务叫做“融化瑟兰迪尔帝国的冰雪”。 这就代表着，瑟兰迪尔帝国常年不化的冰雪，是可以被融化的。 系统不会变态到，让他们去完成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所以玩家想要融化这些冰雪，肯定不是举着个火把在全国范围内到处走，一定是找到这些冰雪形成的原因，在使用某种特殊的方法将之融化。 能让一个国家大规模范围内形成常年不化的冰雪和严寒的气候，这其中的秘密，这个国家的统治者一定知道。 瑞恩虽然说是贵族，但也远远不到能接近国家的统治者的地步。 所以他一路都在思考这样的难题，如何进王宫？ 可是他们如今刚刚到了王城雅尔瑞克，就有送上门来的机会，让他们每个人都可以进入王宫。 这件事情巧合到不可思议。 虽说公主并不是国家的统治者，但他们能进入王宫，已经是非常难得的机会了，必须要趁着这次机会探查一番。 可是这次的事情，无论怎么看，都充满了蹊跷。 这位伊莎贝拉公主的订婚条件，简直是天马行空，一个国家的统治者，即使是再溺爱公主，为了维持王室的形象，都不会纵容一位公主到如此地步。 这种做法，让王室公主成为了平民的谈资。也给了很多平民投机取巧的机会。 要知道，越是这样的国家，阶级固化只会越严重，那些贵族，那些统治者，根本不会容许平民跨越阶级，走到与自己对等的地位。更不要说如今还传说公主的儿子会继承王位。 如果公主真的和一位平民结婚，对于王室来说，整个王室都会沦为笑柄。一位国王的父亲，居然是一位平民，这位国王即使是继承王位，也不会有什么话语权。 所以整件事情从头到尾都透露着一种诡异感，一种不真实感，这背后一定充满了未知的危险。 那么换位思考一下。 如果他是这位公主，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这样做毁掉了自己的声誉，让自己被大街小巷讨论着，被每一个路过的男人肖想着，最后很有可能搞得自己下不来台，为了不会过于丢脸，很可能就随便找一个男人真的订婚了。 对自己好像完全没有好处。 那么从头梳理这件事情流程。 首先公主没有明确说出，梦中那位王子，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无论是长相还是现在的地位，完全不清楚。 与此同时，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还发布了公告。这段时间会同意召见所有想见她的人。 这个公告，就是在告诉所有人一件事情，公主不知道自己的王子是谁，她需要见到每一个人，当面确认之后，才能做决定。 正是这样一个公告，再加上这件事的起因只是公主的一个梦。 这就让所有人都觉得，自己有机会，只要自己能够见到公主一面，就会有机会成为公主的丈夫。因为谁也不能确定，自己不是公主梦里的人。 梦境虚无缥缈，也许就能撞大运了呢。 与此同时，老国王没有其他子嗣，王城内早就流传着一个传言，公主婚后生下的儿子，很可能就会成为下一任王储。 以上种种条件全部叠加起来，就可以激发出所有人内心的贪婪欲望。 人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就会想当然地忽略其中的疑点，只愿意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事情。 相比于这件事是一个陷阱，所有人都更愿意相信，这是他们实现阶级跃升的一次绝佳的机会。 在这种情况下，所有只要知道这个消息的男人，只要是个男人，都会想去王宫门口排队，去见公主一面。 那么进了王宫之后呢。 不对，这件事情的目的，很有可能就是让越来越多的人，男人，进入王宫。 因为这件事给了所有人进入王宫的机会，可王宫是什么地方？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国家重臣进王宫，都有可能因为帝王的一句话，随时死在当场。 那么多平民进去，谁能保证他们一定能出来呢？即使真的没有出来，王宫里那些贵族，想要随意处死一些平民，比碾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 这件事情所有人的关注点都在于大家都可以进入王宫。却没有人在意，到底有多少人能够出来？ 所以如今判断这件事情，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性质。只需要确定，那些进去的人是不是全都出来了。 如果没有，那这就是一个巨大的阴谋。 第25章 光系魔法师 敲定了大概的方向之后，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很简单了。 祁霁直接对着时樾开口：“休斯特阁下，有件事情需要您带着手下去打探一下。” 时樾心中略有不满，但他依然需要休斯特这个身份，也不得听命行事。 “瑞恩少爷，听从您的吩咐。” “第一件事情，我需要你派几个人去盯着王宫的几个出口，确定一下，每天出来的都有什么人，一共出来多少人。第二件事情，我需要你们确定一下，最近排队进入王宫的人都是什么身份，家住在哪里，家人对于他们进王宫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时樾一时之间没想明白：“您这是…” “第二件事情不要求你们调查每一个人，大概随机选取十个人就可以了。” 时樾虽然觉得疑惑，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这一路走来，让他对于这位瑞恩少爷有了很大的改观，这位少爷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贵族身份随意使唤平民，也没有作妖耽误行程，相反还能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 这让他觉得这位少爷也并不是他之前想象中那么不靠谱。所以愿意听从他的命令。 祁霁对于瑞恩这个人，也并不是没有认真思考过，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个人是哈尔斯维特城的少爷，看起来游手好闲，却从没有端着自己的贵族架子，会和平民坐在同一家酒馆里喝酒。看起来大大咧咧藏不住事，实际上却瞒住所有人成为了一名冰系魔法师。 所以瑞恩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他没有阶级偏见，有自己的想法和主见，甚至可以说是一个有城府和谋略的人。 一番回想和考虑之后，夜已深了，困意渐渐袭来，祁霁也渐渐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时樾就组织好队伍中的人分散开来，卫兵主要负责盯梢王宫的几个出入口，民众们负责混进人群中，调查曾经进入王宫的人。 祁霁慢悠悠醒来，在拉尔森的精心伺候下洗漱完毕，缓缓步入旅馆的餐厅。 餐厅布置虽不算奢华，但也有着独特的韵味。墙壁上挂着几幅色彩略显暗淡的挂毯，木质的桌椅打磨得光滑，却依然能看出岁月的痕迹。 精致的银质餐盘里，摆放着新鲜出炉的白面包，面包松软细腻，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旁边的瓷盘中，盛着切成薄片的火腿，色泽红润，纹理清晰，那是经过精心腌制的美味。还有一小碟新鲜的水果，颗颗饱满，水润欲滴。一杯热气腾腾的羊奶放在一旁，白色的雾气袅袅升起。 正准备享用，就见沈确朝这边走来。 “早上好！弗里德里克医生，今天没有跟休斯特阁下一起吗？” “没有。” 沈确的回答干脆利落，坐在了祁霁的桌子对面，看起来像是有话要说。 “你为什么让休斯特去调查那些？” “目前还不能确定，等休斯特阁下的调查有结果了，我这么做的原因也就能浮出水面了。” “你在怀疑公主。” “我可不敢怀疑尊贵的公主殿下，我只是在让休斯特阁下例行调查而已。” 这里只有弗里德里克医生和哈尔斯维特的瑞恩少爷，弗里德里克有事情瞒着瑞恩，互相之间并不坦诚，所以瑞恩对于弗里德里克也不会坦诚相告。 沈确也听出了这位瑞恩少爷话中的火药味。 “瑞恩少爷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我带着这样一支队伍从哈尔斯维特出发，我也需要保证整个队伍的安全，尤其是队伍内部人员的可信度是最为重要的。” “那您的意思是说，我是一位不值得信任的人？” “我不认为一位魔法师潜藏在普通人队伍中，是一件令人放心的好事情。” 在整个瑟兰迪尔帝国，魔法师地位超然，任何人只要能证明自己的魔法师身份，就可以享受特殊的优待。 这样完全不同的待遇，使得魔法师们几乎不会隐藏在普通人中，除非受到仇家追杀，或者犯了大错被整个帝国通缉。 瑞恩少爷也从来不是个讲话拐弯抹角的主儿，讲话也从不会给任何人留情面，所以就这么直接地说了出来。 沈确闻言一愣，随即轻声叹了一口气。 “那您确实是误会了。” “我误会什么了？难道您不是魔法师？不是魔法师怎么使用储物戒指？” “我确实是一位魔法师没有错，但我是光系魔法师。您知道的，瑟兰迪尔的光系魔法师都必须为王室服务，只要被发现了，就一定会被抓进王宫里成为宫廷治疗师。” 祁霁皱眉，就听见沈确继续道：“我愿意做一位医生，是因为我知道，这个世界的每个角落都有人被疾病所困，而光系魔法师的光，不应该只照耀王室。所以我才会隐瞒自己的魔法师身份，我这样解释，可以解除您的顾虑了吗？” 光系魔法的攻击性和防御性都很差，最大的作用其实是治疗。而在这个医疗技术落后的时代，这样的光系魔法就是整个时代最先进的医疗技术。 所以，任何一个孩子在幼年的时候，如果测试出了对光元素有极大的亲和力，就会被作为光系魔法师单独培养，然后送进王宫，成为一名治疗师。 呵呵，没想到王室喜爱的魔法师和人人追杀的魔法师，都要夹起尾巴做人呢。 现在居然还在同一张桌子上吃早餐，真是不可思议。 可是王室如此控制光系魔法师，会不会有一些过于严格了呢？ 想到这里，他问道：“光系魔法，是不是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其他作用？所以才如此受到王室的重视呢。” 沈确若有所思：“光系魔法最突出的就是治疗属性，攻击和防御类的法术也有，但效果平平，相同等级的火系魔法师，法术就要强很多。” 火系魔法师……瑟兰迪尔帝国确实非常重视所有的火系魔法师，因为火系魔法天生克制冰系魔法，一般追捕冰系魔法师的任务，都会交给王室内部的火系魔法师去执行。 克制…… 光系魔法可以克制暗系魔法啊。 这个作用怎么被忘了呢？ 第26章 罗尔大帝 两人的对话结束之后，祁霁打算一个人在王城中走一走。 他打开雅尔瑞克的地图，发现从这幅地图上来看，雅尔瑞克的城市规划非常先进。 整座城市道路整齐，区域划分明显，商业区、居住区、宗教区、政治区……一块一块田字格形分布每一块之间的联系也非常密切。 乍一看，有点不像这个时代的产物。 整个城市正中心的十字路口，是一座巨大的罗尔大帝的雕像。 罗尔大帝其人，祁霁之前已经有所耳闻。此人最伟大的功绩，就是带领瑟兰迪尔的人民，一起废除了原本的奴隶制度，建立起了如今的瑟兰迪尔帝国。并且整个帝国如今还处于上升趋势，整个国家欣欣向荣。 虽说跟现实世界的社会体系没法比，但这已经是现有阶段，人类进程中相对先进的社会体系了。 关于罗尔大帝的传颂歌谣，在王城内更是数不胜数，就连路边嬉戏的小孩，嘴里念的都是赞美罗尔大帝。 至于这位罗尔大帝的来历，众说纷纭，有人说罗尔大帝发迹前，是冰珀森林中的绿林好汉。也有人说他本是奴隶主阶层的少爷，由于心地善良，不愿意看到有奴隶受苦受难，才决定推翻奴隶制度。还有人说，罗尔大帝就是代表上帝赐福人间的天使，完成了属于自己的任务之后，就离开了。 反正没有一个说法是靠谱的。 这种情况，其实也有些不对劲。 任何一个朝代的开创者，为了方便后人歌颂自己的功绩，一般会将自己的事迹完整记录，或者让别人编纂成册。将自己的来历交代得清清楚楚，让别人知道自己一路走来的艰辛，才会更加珍惜他取得的成果。 这样一位具有丰功伟绩的传奇皇帝，人们对于他的故事代代传颂，甚至连他宠爱自己的女儿，都传颂得如此清楚。 但他的来历却无人知晓，这种情况就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这位罗尔大帝，不想被任何人知道自己的来历。 祁霁不是没有怀疑过这件事情的真伪，但事实摆在眼前，奴隶制度确实是那个时代被废除的，罗尔大帝确定的一些政策和治国方针，也至今都在被沿用，促进着国家的繁荣向上。 这样的一个人，即使他的出身再差，即使他曾经是个奴隶，也没有人会将他看扁，又是什么样的原因，让他一定要隐瞒自己的来历呢？ 不知不觉间，他走到了雅尔瑞克的城市中心，看到了那尊罗尔大帝的铜像。 铜像站在高高的底座上，底座刻满了文字，都是罗尔大帝一生中的重要事迹。 这座铜像并不像祁霁想象中那样，他原本以为罗尔大帝的样子是个胖胖的中年人，或者是一个雄壮伟岸的大块头。 但事实却不是这样，罗尔大帝的铜像高挑挺拔，看起来是个极具魅力的美男子。铜像的眼睛用的是两颗闪闪发光的蓝宝石，连衣服的袖扣，也用的是真正的红宝石，放在城市最繁华的地方，即使是最贫穷的人，也从未想过去偷铜像上的宝石。 可见罗尔大帝在所有人心中的地位。 他忽然想起他的仆人拉尔森曾经这样说过：“罗尔大帝是不会错的呀。” 整个国家，所有人，都无条件相信罗尔大帝说的任何一句话。 等等，拉尔森说这句话的时候，正是祁霁和他争执为什么要追杀所有冰系魔法师的时候。 这个命令正是罗尔大帝下的，而且，自他下令之日起，永久执行。 那个关于冰系魔法师的传说，听起来明明像是无稽之谈，但时至今日，所有人，包括所有魔法师，都依然在执行着他的这条命令。 那为什么他的老师和师兄拉尔斯，能够接受他是冰系魔法师这件事情呢。 不过至今他还不知道他的这位老师是谁，拉尔斯应该就在王城里，最近也得想办法找到他，把这些细节方面的事情打探清楚。 等到祁霁回到旅馆的时候，时樾已经在旅馆大厅等着了。 他眉头紧皱，神色紧绷，似乎正在思索着什么头疼的事情。 抬头看见瑞恩少爷进门，就立刻急匆匆的走过来。 “瑞恩少爷，我们必须找一个地方详细聊一聊。” 祁霁看到他这个神色，听着这种语气，就知道事情并不简单，整件事的走向有些不可控制。于是将他带进了自己的单人间里。 进了房间，时樾就关上了门，关门之前还左右看看确定周围没有人，才轻声将门关好。 “瑞恩少爷，这件事情有些严重。” “你先说来听听。” “是这样的，我们的卫兵队在王宫的六个出口盯梢了一上午，除了议事的大臣之外，没有任何人离开过王宫。但一上午的时间并不长，他们如今还在盯着，我还另外派了一些人去寻找，看看有没有王宫的其他出口我们没发现。至少先将今天一天盯完，如果还是没有人出来的话，明天也会继续去盯。” “这听起来没有那么严重。” 时樾摇摇头：“我们队伍里的民众，去打探了一些进入王宫的人的消息。最早进入王宫的人，大约在5天前，没有一个回来的。” “王室应该不敢如此大张旗鼓地将这么多人扣留在王宫当中吧？” “是这样的，进入王宫之前会有审核，那些地位比较高的贵族，公主是不会召见的，理由是公主都见过他们，知道他们不是王子，所以无需召见。层层筛选下来，能进到王宫里的，几乎都是一些底层平民。 直到我们去调查的时候，他们的家人都宁愿相信，他们是被公主看中了，留在王宫中了。毕竟他们只是平民，能留在王宫都是他们的幸运。没有人觉得，公主能从他们身上贪图一些什么。 我们调查了十组，没有一个人回来。但是……这依然不能说明什么，我们准备下午在调查十组。” 时樾的语速很少有这么快，足以见得他此时的慌乱和紧张。 那些人果真一个都没有回来。 第27章 排队 阳光洒在古老的石墙上，泛起一层神秘的光晕。巍峨的王宫像过去几百年一样伫立在雅尔瑞克的最北方。 王宫门口，人群如蜿蜒的河流般缓缓流动，他们身着各异的服饰，有贵族们华丽的锦袍，也有平民们朴素的粗布衣裳，虽不华丽却整洁干净。 人们静静地排队等待着进入王宫。贵族们神色高傲，偶尔轻声交谈，言语中满是对即将面见王室的期待与盘算。他们的随从们则恭敬地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捧着礼物。平民们则面露敬畏，眼中既有对王宫的好奇，也有一丝紧张。 王宫的大门紧闭着，巨大的门环在阳光下闪耀着金属的光芒。守卫们身着锃亮的盔甲，手持长矛，威严地站在两侧，审视着排队的人群。 每一个进入王宫的人都要经过严格的检查，确保没有危险物品带入。随着队伍的缓慢移动，人们的心情也愈发急切。 马小明是一位玩家，他现在是一位棕发棕眸的年轻人。 此刻他正站在王宫外面排队，他的身高不算高，需要踮起脚才能看到前面的情况。 他的身边站着他的队友张天天，一位黑发黑眸的高大青年。 张天天按住他伸长脖子的头：“别看了，还有好远呢。” 马小明耷拉着一张脸：“你看看你看看，我早就说了，应该马上来排队，这下子人这么多，不知道要排到什么时候了。” “到现在还不知道里面啥情况，之前薛穗也没找到，外面连个接应的人都没有。现在找到薛穗不就来了嘛，再看看情况，咱们也不是非要进去不可。难不成你真想娶公主啊？” 正说着，就见到有几个衣着华贵的青年垂头丧气地往回走，队伍里顿时响起了叽叽喳喳地讨论声。 “这什么情况，还有不让进的吗？看这样子好像还是贵族啊，贵族都不让进，我们还能进吗？” 两人呆愣着看了一会儿，直到那几个垂头丧气的贵族青年和他们擦肩而过，又对视了一眼，都看见了对方眼中的疑惑。 其实整个队伍中大多数都是像他们这种想要一步登天的平民，贵族即使想排队，也会让仆人排，自己站在一旁谈笑风生，讨论着自己曾与公主有过几面之缘，他们根本不屑于跟平民站在一起。 原本他们以为，门口检查的人可能都不会检查贵族，直接放行，却没想到，居然有贵族直接被拒绝了。 同为玩家的两人隐约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 回头看了看，想再确认那几个人的身份，但是身后排队的人也很多，转眼间视线已经被遮挡，看不见那几个人了。 只是回眸间，忽然看见排在他们身后的几个人。 这人一看就是个贵族少爷，银白色的长发，碧绿的眼睛，身披皮毛大氅，身边好像还有侍从帮忙提东西。这人身后还站着一位身材高大的挺拔青年，腰间别着一把长剑，像是个护卫。另外一个亚麻色头发身穿朴素长袍的年轻人，可能也是这位贵族少爷的侍从。 这位贵族少爷居然亲自排队，还真是少见，看来是真的很重视这件事情。 不过两人也注意到，贵族少爷身边的侍卫和侍从，似乎总是背着少爷说悄悄话，那位少爷一直慵懒地半眯着眼睛，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一切。 不过贵族少爷的事情，跟他们这样的平民无关。两人回过头，又开始专注排队。 又不知过了多久，前方又有几个衣着华贵的年轻人唉声叹气地往回走，队伍中的讨论声也大了起来，从前方传回了消息，说这几个人都是贵族，公主见过，已经确定他们不是自己要找的王子，所以没有必要再浪费时间召见。 两人的目光又继续跟随着那几个人，直到他们消失不见。随后又看见了站在他们身后的那位气定神闲的贵族少爷。 马小明不由好心提醒：“这位少爷，您看，已经好几个贵族少爷不让进王宫了，您在这里等了也是白等，不如赶紧回去吧。” 队友张天天用责怪的眼神看了一眼马小明，似乎在怪他多嘴，他们进入副本也有一段时间了，这个地方，平民在贵族面前几乎没有什么人权，眼前这位贵族少爷，甚至可以用看他们不顺眼为理由，将他们当街打死。 马小明实在是过于鲁莽了。 果然，贵族少爷旁边拎东西的侍从眼睛一瞪：“我家少爷的决定，轮得到你一个平民管吗？” 马小明也忽然明白，这不是现实世界，其实是这个贵族少爷的侍从，对自己这样的平民也可以随手打骂。 那位贵族少爷睁开漂亮的绿色眼睛，眉头微皱，看起来有点不高兴，就在马小明以为自己即将大祸临头时。 那位少爷轻声开口：“闭嘴，拉尔森。” 随后又开始双手抱胸，闭目养神。 那位叫拉尔森的侍从立刻就不敢说话了，他身边那位随身佩剑的侍卫出声安抚马小明：“我们是从外地过来的，我们家少爷没有见过公主，所以可能不会发生你担心的事情。” 马小明愣愣点头，张天天立马拉住他转身，不再跟后面的几个人有牵扯。 两人都同时松了一口气，但同时也悲哀地想到，刚才他们居然同时因为那位少爷没有怪罪他们而高兴。打心眼里觉得这位少爷真是一位真正的贵族。 封建社会真可怕，正常人来到这里，慢慢也会被森严的制度压迫成奴才。 回过身时，身后却传来了一句轻声的“谢谢”。 马小明惊讶回头，对上了那位贵族少爷略带笑意的眼睛：“谢谢你提醒我。” 直到张天天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才意识到，队伍已经排到他们了，于是急忙和队友一起拿出身份证明，守卫很快检查了，没有发现任何问题，吩咐前方的侍女带着他们向王宫里面走去。 马小明没忍住回头看了看，看见那位贵族少爷的一行人已经拿出身份证明开始检查了。 侍女在前方催促，他才转身继续向前走。 第28章 伊莎贝拉 身穿宫廷长裙的侍女在前方带路。 祁霁三人依次走在后面，拉尔森被祁霁安排在外面等他们，如果三天之内他们三人都没有出去，也没有任何消息传出去，就让拉尔森带着大家原路返回哈尔斯维特，并将这里的消息告诉城主奥拉夫。 “我们跟刚才那两个人，走的怎么不是同一个方向？” 时樾从进门的时候就在疑惑这个问题，大家进来都是为了同一件事，也是去见同一个人，为什么要走不一样的路？ “是这样的，几位的身份尊贵，不能和平民走一样的路，这是一条去往公主宫殿的近路，这样可以更早见到公主殿下。” 有必要吗，这也要区分开。 侍女身着素雅的长裙，裙摆在石板地上轻轻拂过，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这种王宫其实只是一座规模宏大的宫殿建筑，和哈尔斯维特的城主府，其实差不多大。所以即使是在下午，宫殿中也需要烛光照明。 高耸的穹顶投下神秘的暗影，廊柱上精美的雕刻在摇曳的烛光中若隐若现。 “瑞恩少爷，没想到您真的没有见过公主。” “我从小就没有离开过哈尔斯维特，这次也是事发突然，父亲大人才同意的。” 走到一个拐角时，一个熟悉的人影与他们擦肩而过。 双方打了个照面，祁霁抬头才看清眼前这个人的长相。 对方看见瑞恩，眼神中流露出惊喜，但随即意识到，他们两人的关系，只是一般的酒馆老板与顾客的关系。 是的，这人正是极光酒馆的老板拉尔斯，前段时间告别瑞恩，前往王城雅尔瑞克的拉尔斯。 倒是瑞恩主动打了招呼：“拉尔斯老板，原来您在这里，我真的非常想念您店里的麦酒和烤鹿肉。” 时樾也反应过来，拉尔斯老板为什么会在这里？ 拉尔斯看着眼前的几人，神情忽然变得紧张，也顾不得装作和瑞恩不熟悉，上前将瑞恩拉到一边。 “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说来话长，但今天是来见公主的。” 这里确实不是说话的地方，但祁霁这么说也不算撒谎。 “赶紧走，走得越远越好，回到哈尔斯维特，奥拉夫或许可以保证你的安全。” 拉尔斯的语气急促，不容拒绝。 带路的侍女见到他们在交谈，也并没有催促，只是退至一旁的路上，静静等待着。 “你们不是伊莎贝拉的对手，这次的事情不是你们想象中这么简单，连老师都应付不过来，你就不要掺和了，老师如果知道你在这里，他还怎么安心去做他的事情。” 虽然不知道拉尔斯到底在担心什么，但是连他这样的高级魔法师都如此慌张，连他们的那位“老师”都无法应对，这样的事情，看起来真的很棘手。 祁霁目前只能挑最关键的问：“老师在哪里？” 这个问题却一下子将拉尔斯问住了，他看着瑞恩，神情犹豫不决。 “所以老师不在这里。”祁霁说得非常笃定。 拉尔斯能够进入王宫中，说明他们的老师是辅佐王室的一位强大魔法师，这位魔法师理应待在王宫中才对，即使不在王宫中，也应该在雅尔瑞克。 如今王宫和王城中看起来一切都很平静，说明拉尔斯所担心的事情，并不是发生在这里。 但是老师又独独将拉尔斯留在了这里，说明王宫中依然有需要顾及的事情。 拉尔斯刚才自己也提到了伊莎贝拉，所以拉尔斯的任务可能是帮老师先盯着伊莎贝拉，而老师去处理更棘手的事情去了。 拉尔斯是一位高级火系魔法师，能做他老师的人，只能是一名魔法圣者。而整个王室明面上的魔法圣者只有一位，也是火系。 魔法圣者埃里克森。 祁霁想到了一种可能：“老师在拉普兰德。” 极北之地，拉普兰德。 拉尔斯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你先不要管这些，伊莎贝拉现在的状态非常危险，你们最好不要靠近她。那些平民已经全都死了，这些人的生死我管不着，但是你，我不能不管，现在就跟我走，先离开。” 祁霁试图对拉尔斯使用读心术，但是失败了，可能是由于读心术的使用对象等级不能高于使用者本人。 见到双方似乎起了争执，时樾和沈确也顾不得多少，围了过来。 拉尔斯没有给三人考虑的机会，直接一个飞行法术，像提小鸡一样将三个人一并提起，直接飞到了王宫之外。 拉尔斯刚将三人放下，就看见瑞恩愤怒地看向自己。 “你真的太过分了，拉尔斯，你没有尊重我的意愿，也没有尊重我的人格。你知不知道我们排了多久的队才能进入王宫？你怎么能把我们就这样带出来？” 拉尔斯使用魔法探知将周围全部探查一番，确定附近没有人之后，开口说道： “如果你非常希望跟伊莎贝拉公主订婚的话，那么我告诉你，这位伊莎贝拉公主，是一位活了500多年的老太婆，而你，我的瑞恩少爷，你才18岁，你还想跟她订婚吗？” 一句话，犹如一个惊雷，直接在三人的心中引爆。 怎么可能？ 只有魔法圣者才可以获得超过常人的寿命，但是魔法圣者少之又少，一个国家几百年内能有一位魔法圣者都是一件非常幸运的事情了。 瑟兰迪尔已经有了一位火系魔法圣者，怎么可能连伊莎贝拉公主都是魔法圣者呢？ “她不是魔法圣者，她只是一个可怜的实验品，一个失败的实验品而已，被使用了特殊的方法，才能拥有超出常人的寿命。她自己也必须付出极大的代价。” 拉尔斯见到三人石化的表情，继续说着，“你以为王室真的有偏爱公主的传统吗？看起来确实是有，因为这位公主，从头到尾都一直是她，一直只有一个人，那就是罗尔大帝最宠爱的女儿。” 从头到尾，几百年来，王室宠爱的公主，一直都是同一个人。 一直都只有伊莎贝拉。 第29章 祭台 拉尔斯所说的话无疑是一个重磅炸弹。 短短几息的愣神之后，祁霁忽然明白过来：“所以她现在需要大量的平民进王宫，是为了完成什么仪式吗？” 拉尔斯无言，垂下眼眸，但他的态度已经表明了一切。 ………… 马小明不时回头看看，一直没有等到刚才排在他们后面的人跟上来。 张天天一把拉过他：“别看了，前面催了。” 带路的侍女回过头，神情有些不耐。 凭什么自己要带两个平民，等会儿还得在外面先等着，贵族先进去，等公主吩咐了，才能再带平民进去。 果不其然，他们来到宫殿门前的时候，被门口的侍女提醒，跟他们同一时间进来的还有一个贵族少爷，他们需要在外面等贵族少爷结束再进去。 只是没等一会儿，就有一个侍女慌慌张张地从另一边跑过来，嘴里大叫着：“他们被拉尔斯阁下抓走了。” 拉尔斯阁下？是谁？ 马小明和张天天都是从副本开始就在王城雅尔瑞克的玩家，两人一直对这次副本很自信，除了他们的平民身份，几乎已经占尽了副本的优势。 这个副本环境是一个国家，王城无疑是整个国家的核心，这两天他们也陆陆续续发现，有其他地区的玩家才刚刚来到王城雅尔瑞克。对于雅尔瑞克的局势完全不了解。 而他们不一样，他们三人组队，有两个人都在雅尔瑞克，另一位队友薛穗最近也从哈尔斯维特赶到了王城中与他们会合，并且给他们带来了至关重要的消息。 哈尔斯维特发生了一起严重的事故，这件事情的关键嫌疑人疑似是一位魔法圣者，向着王城雅尔瑞克的方向遁走了。 这也直接让他们下定决心，要来王宫里一探究竟，整个瑟兰迪尔帝国只有一位魔法圣者，就在王宫之中，怎么样都得想办法进来看看。 侍女大声的叫喊将他们的思绪拉回来，这位惊慌失措的侍女，很快就被其他人架着强行拉走了。 带他们进来的侍女满脸的不屑，小声低语着： “大惊小怪，没了就没了，吵吵闹闹的，吵到殿下怎么办？” 正说着，宫殿里面的高级女官，就出来通知他们可以进去了。 马小明松了一口气，这样也算是因祸得福了，排在他们前面的贵族，居然莫名其妙在王宫中被人抓走了，这样的事也十分少有，让他碰上了，看来今天是他的幸运日。 随着缓缓推开那扇沉重的雕花大门，一座宏伟的大殿展现在眼前。奢华与典雅的气息扑面而来。光滑如镜的大理石地面，映照出自己略带惊叹的身影。 目光向上，巨大的水晶吊灯悬挂在半空，如繁星般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在黑暗的廊道里待久了，一时间有些睁不开眼。 绚烂的光芒倾泻而下，映照出那端坐在王座之上的伊莎贝拉公主。 她身着一袭华丽的长裙，裙摆如云朵般层层叠叠地铺洒开来，上面绣满了精致的花纹，丝线在光线的照耀下闪烁着若有若无的光芒。她的长发如黑色的瀑布般垂落在肩头，几缕发丝微微卷曲，更增添了几分妩媚。 公主优雅地坐在王座上，身姿挺拔而端庄。王座由纯金打造，镶嵌着无数璀璨的宝石，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马小明和张天天在进宫殿之前，就已经被嘱咐过，见到公主一定要行跪拜大礼，一定要表现出足够的尊敬。 对着王座上的公主匆匆一瞥之后，两人就赶忙跪下了。跪下之后，却迟迟没有听到让他们起来的声音。 “抬起头来。” 半晌，上方的王座上，传来一道清冷悠远的女声。 两人顺从地抬起头，看着这位美丽的伊莎贝拉公主，一时间目光都有些沉迷。 伊莎贝拉露出一个不屑的冷笑，这种表情在她那张恬静的脸蛋上，有非常浓重的违和感。 她的双眼中满是恶意，笑容却越来越大，嘴巴以一种不正常的弧度咧开，几乎要咧到耳后根。 “真的很抱歉，你们不是我要找的王子。不过既然来了，就留在这里吧，来人，把他们带到祭台上去，跟我的其他蛋糕放到一起。” 马小明睁大双眼，一瞬间几乎无法理解这位公主到底在说些什么。 但是看着对方恶意的笑容，口中说着什么“祭台”，回想起那些在门口被拒绝进入的贵族，和他们这些轻而易举就进入王宫的平民。 所有的一切如同走马灯一样在脑海中瞬间过了一遍，他脸色苍白，似乎明白了什么。 伊莎贝拉似乎意识到自己的笑容有些不对，她伸出手，调整了一下自己咧到耳后根的嘴巴，似乎在调整一张贴到脸上的面膜。她美丽的脸庞有一瞬间的扭曲，但是很快恢复如初。 两人被带进了一个黑暗的房间内，地上摆满了蜡烛，摆成了一个诡异的图案，在烛火跳跃的光亮里，隐约可以看见地面是全是类似红色颜料一样粘稠的液体。 角落里还坐着三五个瑟瑟发抖的年轻人。 厚重的金属门在他们身后关闭，两人赶忙上前拍打也无济于事。 这时候他们才发现，他们正在拍打的门，上面沾满了红色的手印和凄厉的抓痕，好像他们现在在做的事情，已经被别人重复过无数遍一样。 明眼人都可以看出来，这时候，基本已经没有活路了。 几乎就要陷入绝望的马小明，忽然感觉到一阵寒风向自己的颈侧刮来，多次的副本经验为他积累了对危险的感知度。 连忙闪身避让。 回头就看见了手中拿着短刃的张天天，对方神情冷漠，看着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任何一个玩家都知道，陷入绝境的时候，只要身边还有另一个玩家，就还有活下去的希望。 这句话的意思并不是说两位玩家可以一起携手共度难关，而是说，只要你可以杀掉身边的玩家，你就可以获得一条线索，没准就是救命的稻草。 马小明的身材矮小，正面打架肯定不是身形高大的张天天的对手，但胜在灵活，此刻他们又处于黑暗之中，无数烛火跳跃也形成了无数恍惚的阴影，为马小明提供了喘息之机。 他最后一次尝试，企图让张天天想起他们之间的队友情谊：“天天，你冷静一点，我们只要一起想办法，也许就还有一起活下去的机会，现在还没到那一步，你一定要这样吗？” 对面的张天天没说一句话，手中的短刃也一刻不停地向自己的要害处挥过来。 很快手臂上就被划了一刀，血流不止，但他也顾不上伤势，只能在这个黑暗的房间内四处逃窜，还要注意不能踢翻脚下的蜡烛，否则所有人都会被烧死在这里。 渐渐的，他也有些体力不支，身心俱疲中，他看着张天天熟悉的脸，自己的眼中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使出了自己最后的力气，暴起大喊一声，向着张天天身上扑去，双手抓住了对方手中的断刃，却被扎穿了手掌。 但他并没有放手，还一点一点的从对方手中抢夺着短刃，咬紧牙关，一根一根掰开对方的手指。 终于，他成功了，短刃到了他的手中。这一刻他毫不犹豫地将短刃扎向张天天的心口处，被他扑倒在地的张天天，却在短刃离手的那一刻忽然放弃了挣扎。 马小明想要收手，却已经完全来不及了，反正已经正中张天天的心口，他已经必死无疑了。 此时的张天天，才看向马小明，艰难开口：“好好活着……一定要……活下去……” 大颗的泪珠滚落在张天天的脸上，和他脸上的血污混杂在一起，张天天笑了，随后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恭喜玩家触发第3条线索】 【线索内容：血祭祀】 【请大家继续努力哦！】 第30章 更强大的存在 马小明的脑海中一片混沌，差点连系统的机械音都没有分辨出来。 脑海中回荡着第3条线索——血祭祀、血祭祀、血祭祀…… 不就是他现在待的地方吗。 只是他现在双眼通红，看着眼前张天天的尸体，想哭却哭不出声来。 故意的，他就是故意的，故意想让自己杀了他。 知道自己一定下不去手，所以他先下手，逼自己还手，他怎么这么狠啊？ 他为什么要这么狠啊？ 阴冷黑暗的房间里，响起了低低的呜咽声，充满着悲伤与不甘。 ………… 另一边，正在与拉尔斯拉扯的三人，脑海中冷不丁响起第3条线索，除了祁霁之外，其他两人都是一愣。 他们马上就明白过来，这第3条线索，到底在指向什么？ 这趟王宫，他们还非去不可了。 时樾板了板脸，正色说道：“拉尔斯阁下，这件事情，确实不是你想象的样子。我们一起来到雅尔瑞克，是为了调查哈尔斯维特发生的一起严重的案件，那位嫌疑人抓走了26个无辜的人，其中有18名贵族。这位嫌疑人很可能是一名魔法圣者，我们怀疑与王室有关，所以一定要进王宫，并不是为了跟公主订婚。” 这些话里半真半假，哈尔斯维特发生的事情是真，但他们并没有怀疑跟王室有关，只是觉得任务跟统治者有关，进入王宫的目的也是为了任务。 但是不重要，眼下瑞恩也不会反驳自己，只要能说服拉尔斯，让他们重新进入王宫就行。 瑞恩也是一脸严肃：“我们临行前，答应了城中的民众一定会帮他们找回家人，而且有很多民众还自发跟我们一同前来，想要一起出一份力，我们不能辜负他们的信任，所以目前一点线索都不能放过。” 见拉尔斯还是一脸犹豫，瑞恩继续道：“拉尔斯，我不是小孩子了，我希望你尊重我的每一个决定，并且相信我一定能把事情做好，可以吗？” 拉尔斯叹了一口气，才重重地点了点头：“我跟你们一起去吧，毕竟这件事情，也是老师布置给我的任务。对了，你们刚才要说，怀疑那位嫌疑人是一位魔法圣者，能不能详细说一说？” 拉尔斯一边像刚才来之前那样，像提小鸡一样，将三人提了起来，施展了一个轻身飞行术，一边开始跟他们搭话。 作为哈尔斯维特的治安官，时樾回答道：“那是一位神秘人，他可以无视极寒风暴的影响，并且迅速将26人带走，消失的无影无踪。能做到这样的，估计只有魔法圣者了。” 祁霁补充：“这件事情不能扩大，其中牵扯了18位贵族的失踪，所以拉尔斯阁下一定要先帮我们保密。” “这是一定的，只是瑟兰迪尔帝国，只有老师一位魔法圣者，我也敢肯定，你们所说的那位神秘人一定不是老师。倒不是说有什么不在场证明，只是极寒风暴的威力，连老师这样的火系魔法圣者都无法对抗，想要无视掉，更是不可能。所以你们所说的那位神秘人，很可能是比魔法圣者还要强大的存在。” 这句话直接给三人当头一棒。 比魔法圣者更强大的存在？ 祁霁继续问道：“可是魔法圣者埃里克森阁下，是一位火系魔法使者，而极寒风暴本身与冰相关，会不会天生就对火系的魔法师有克制作用，所以埃里克森阁下才有一些无法抵挡的？如果说有一位冰系魔法圣者，是不是就可以无视掉？我的意思是说，会不会并不是因为能力问题，而只是因为元素克制问题？” 这种想法，也是在安慰他们自己，这样他们阵营里至少有一个能与神秘人抗衡的人，也不至于毫无希望。 拉尔斯点点头：“你这样的思路其实是对的，但如果事实是这样的话，结果会更加可怕。因为瑟兰迪尔帝国的环境，天生适合冰系魔法师，如果真的有这样一位魔法圣者，我敢说，帝国上下所有的火系魔法师加起来，可能都不是他的对手。” 是啊，这里的冰系元素太多了，常年冰天雪地，这里其实天生适合孕育冰系魔法师，祁霁自己虽然现在不能使用冰系魔法师的能力，但依然觉得这样的天气条件，整体能够让他感觉到非常舒适，而不是无尽的寒冷。 不一会儿，拉尔斯就带他们来到了伊莎贝拉的宫殿门口。 几人都互相对视了一眼，迎着被侍女推开的厚重雕花大门，缓缓向宫殿内走去。 第31章 血族 “拉尔斯，你又来了。” 几人刚踏进宫殿，一个清冷的女声，从宫殿的最深处传来。 “还带了几个蛋糕过来。” “别再开玩笑了，伊莎贝拉，人类不是你的蛋糕。” 这位受人尊敬的高级魔法师，此时语气竟然变得有些小心翼翼。 两人似乎早就认识，也对，拉尔斯是魔法圣者埃里克森的学生，埃里克森常年都在王宫当中，拉尔斯在王宫的时间应该也不短，跟公主有接触也很正常。 他们三人谁也没有插嘴，静静听着两人的对话，希望从中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如果你是来劝我收手的，就请回去吧，这一次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 “可是你已经尝试过很多次了，你明明知道这些都是没用的，为什么还要牺牲这么多人的生命？” “牺牲这么多人的生命？不应该吗？都是因为他们，都是因为他们我才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他们欠我的！” 伊莎贝拉说话的语气逐渐癫狂，美丽的脸庞上都是狰狞的表情，十分破坏美感，她似乎对这个国家的所有人报有巨大的恨意。 拉尔斯叹了一口气，却没有反驳伊莎贝拉的话，只是平静地问她。 “告诉我，你的祭台在哪里？” 伊莎贝拉笑了：“你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我想说，我真的很同情你的遭遇，但是这一切，并不是这些无辜的人造成的，但是你的这些诡异的祭祀，不会起到任何作用，更不会把你重新变成人类。” 这句话的信息量很大，拉尔斯明白伊莎贝拉在做的事情，但他一直无法阻止。 还有一句关键信息就是，伊莎贝拉曾经是人类，但现在不是了，她似乎一直在使用一些极端的办法，企图将自己重新变回人类。 可见，她变成如今的这个物种并不是自愿的，而她自己似乎将这一切怪罪于这个国家的百姓。 这一切拉尔斯都没有否认，并且同情她的遭遇。 “所以我现在什么都不想，我就想变成人类，我要自由，我要离开这个囚禁我的地方。你还记得吗拉尔斯，你小的时候告诉我，你的梦想是能够在天上飞，所以你想做一位魔法师。可是你知不知道，我小的时候，我也有跟你一样的梦想，我也想在天上飞，我也想做一位魔法师。” 拉尔斯无言，静静看着眼前的伊莎贝拉，她的容貌还像很久以前一样美丽。 他开始轻声回忆过去，试图用过去的记忆缓解伊莎贝拉的疯癫：“我记得，你说后来这个梦想没办法实现了，因为你没有魔法元素亲和力，没有任何魔法资质，所以无法成为魔法师。” “他骗了我，他骗了我，他说只要我变成血族，也一样可以使用魔法，他让我把灵魂出卖给魔鬼，让我答应一辈子替他管理国家，在这里守着。我不会老，也不会死，我也拥有了无穷的力量，可我再也不是自己了，就像他一样。拉尔斯，你知不知道？已经500多年了，我真的很累，我只想做一个普通人。” 拉尔斯叹了一口气：“普通人不会伤害无辜的人，普通人也不会把人类当做蛋糕。你总是嘴上说着要做普通人，实际上早就不把自己当做是个人了。你这样，无论怎么做，你都不会变成普通人的。” 血族，居然是血族！ 这位伊莎贝拉公主，被某个人变成了血族，被禁锢在了王宫中，永远不能离开。这个人，疑似是罗尔大帝。 好奇怪，他为什么要让伊莎贝拉公主替他管理国家呢？血族的生命是无穷无尽的，他还让公主一辈子替他管理国家。 说得好像，他还会回来一样。 想到这里，祁霁心神一凝，对呀，这种做法就明摆着，他一定会回来的呀。 可是如果罗尔大帝还活着，他也要快600岁了吧，他现在有点怀疑，那个掳走26个人的神秘人，就是罗尔大帝本人。 可是，从来没有人说过罗尔大帝是一位魔法师，人们赞扬的一直都是他卓越的领导能力， 他倡导平等，他歌颂自由。他让无数魔法师和剑士愿意为他效忠，只为了带领所有人走向一个和平又平等的世界。 如果他是一位魔法师，他的这些在普通人身上的闪光点，就不会被看到了，人们就只会赞扬他是一位伟大的魔法师，同时具备以上这些优秀的品质。 所以人们总是用罗尔大帝来举例，鼓励所有普通人，只要具备美好的品质，普通人也可以有一番作为。 祁霁回过神来，抬头看向位于高座之上的伊莎贝拉。 “你错了，伊莎贝拉公主。” 他的忽然开口，打断了伊莎贝拉与拉尔斯之间的对话。 他继续道：“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人有人性，人性悲悯，有人性的，才能叫做人。” 伊莎贝拉瞪圆了她美丽的眼睛，似乎没有意料到，有人能这么当面骂她。 拉尔斯也是满脸的惊讶，想把瑞恩的嘴捂上已经来不及了，这里他的魔法等级最高，连他都不是伊莎贝拉的对手，他们这样乱说话会死的。 “弗里德里克医生，该你出手了。” 血族，这类种族天生就是暗系魔法师，光系魔法天生克制暗系魔法，即使弗里德里克年龄没他大，但他只要能掌握一种攻击魔法，就可以起到压制性的作用。 就在刚才，祁霁也想通了这件事情。 瑟兰迪尔帝国将所有光系魔法师，全都召集到皇宫里， 成为王室专用治疗师，并不仅仅是想要掌控最先进的医疗手段。 如果只为了这个，完全没有必要将光系魔法师这样紧张地控制起来。 而是为了防止有人可以克制伊莎贝拉，把自己所有的克星圈养在自己的范围内，可以让自己一直处于无敌的状态。 而现在，很不巧，这里恰好有一位光系魔法师。 第32章 觉醒 玩家进入副本之后，尤其是这样的特殊副本，如果本身是魔法师的话，系统会自动赋予玩家魔法师的能力，对于玩家来说，就像打游戏操纵手柄一样方便。 所以除了特殊情况外，几乎不存在不能使用能力的情况。 所以就在祁霁开口的同时，沈确已经从他的储物戒指中，拿出了他的法杖。 随着手中的法杖光芒涌动，沈确率先发动攻击，法杖一挥，一道璀璨的光束如利箭般射向伊莎贝拉。伊莎贝拉身形一闪，以极快的速度避开了攻击，瞬间出现在沈确身侧，她的指甲已经变成锋利的爪子，狠狠抓向沈确。 沈确反应迅速，立刻撑起一道光盾，挡住了伊莎贝拉的攻击。光盾与爪子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火花四溅。 伊莎贝拉怒吼一声，口中喷出一团黑色雾气，雾气迅速蔓延，试图吞噬沈确。 沈确不慌不忙，口中念念有词，法杖顶端的宝石光芒大盛，一道强烈的圣光射出，将黑色雾气瞬间驱散。 接着，他再次挥动法杖，无数光刃飞向伊莎贝拉。伊莎贝拉在空中不断躲避，但仍被一些光刃击中，身上冒出缕缕黑烟。 伊莎贝拉恼羞成怒，与此同时，她的背后张开一双巨大的骨翼，骨翼张开，几乎有十米宽。双翼一振，冲向沈确。 沈确镇定自若，汇聚全身魔力，法杖光芒耀眼夺目。在伊莎贝拉靠近的瞬间，释放出一道巨大的光柱，冲天而起，将伊莎贝拉笼罩其中。 伊莎贝拉躲闪不及，双眼微眯，直接一个闪身，收起骨翼，迅速来到了沈确的后方。 众所周知，魔法师擅长远程攻击，近战是所有魔法师的弱点，但血族不同，这个种族身形灵活，速度惊人，在具备暗系魔法的同时，也能兼顾近战。 她这时来到沈确的后方，并不是为了攻击沈确，而是冲着之前说话的祁霁而来的。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拉尔斯已经在施展火系魔法，但这个情况看起来真的来不及。 祁霁也无法在这一瞬间掏出留影书来抵挡攻击。 这一瞬间，周围的一切声音都变得空旷虚无，他的感官似乎被无限放大，伊莎贝拉快如幻影的走位也在他眼前定格成一帧一帧的缓慢画面。 脑海中，他似乎听见玻璃碎裂的声音，身体中有什么屏障在自内而外的消失，无尽的寒冷开始汹涌地向他袭来。 可是好奇怪，他知道身体被寒冷充斥，但他一点也不觉得冷，他仿佛在一瞬间被充了满格电，全身上下都积蓄了无穷的力量。 只需要一瞬间，就可以爆发出来。 这一切看在其他人眼中，却是完全不同的场景，只见瑞恩全身上下，忽然被冰层笼罩，连眼睫毛都挂满冰霜，眨眼间全身冰层碎裂。 只见他指尖轻点，一根巨大的冰刺忽然从地面升起，直接刺向向他袭来的伊莎贝拉，这速度之快，快得连变成幻影的伊莎贝拉都躲闪不及，但她毕竟是以速度着称的血族，如此情况下，只是碰到了她的衣角。 可是在冰刺碰到伊莎贝拉的一个衣角时，冰霜就迅速覆盖了伊莎贝拉，将她迅速变成了一尊冰雕。 但这种冰雕，只是在她表面生成了一层坚固的冰霜。并不是像极寒风暴那样将人变成彻底透明的冰雕。 但尽管如此，伊莎贝拉依然在一瞬间动弹不得。 这一次过招，其实只发生在一呼一吸之间，快到连祁霁本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的本能就已经替他完成了一切。 冰系魔法师，竟然恐怖如斯！ 生死攸关之际，他竟然真的觉醒了冰系魔法。 可为什么沈确就不用觉醒，自己本身就可以完美使用这些魔法呢？这其中又藏着什么秘密呢？ 但现在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趁着伊莎贝拉现在被控制住了，沈确立即使用一个光系束缚魔法，将伊莎贝拉捆住。 祁霁见到旁边想要逃跑的侍女，几个冰刺就将她们全部控制在原地。 这时候的拉尔斯一个火系穿刺术，在手中迅速形成一个冒着火焰的长剑，抵着侍女的脖子：“带我们去祭台。” 时樾的长剑也早已出鞘，但手边已经没有可以威胁的人了，于是趁大家没注意，又悄悄将自己的剑收了起来。 侍女们颤颤巍巍，带着他们走向了祭台的方向。 祭台中，马小明已经停止了呜咽，他明白现在不是哭的时候，他不能浪费张天天用生命换来的线索。 这里就是血祭祀的现场，这里就是线索。 他收起手中的短刃，在这个幽暗的地方拼命寻找着。 忽然间，他听见房间的大门那边有动静。 转头看向大门的方向，只见大门被从外面打开了，光线一下子进入，刺得他有些睁不开眼。 这几个人，看起来有些眼熟啊。 他眯起眼睛，努力辨别着眼前的几个人。 直到看见为首的那位银发绿眸的贵族少爷，他在恍惚间记起，这是刚才和他们一起在王宫外面排队的那位贵族少爷。 不过在此之前，他身体的本能已经控制着他拼命向大门的方向逃跑。 一定要出去，不能让更多的人再进来。 不过看在刚进来的祁霁几人眼中，就看到一个血人在拼命向他们跑来。粘稠的红色液体随着他的奔跑从他的身上挥洒而下，看起来十分恐怖。 祁霁赶忙一个冰刺将他暂时冻住，先控制住他的行动。 随即发现了整个房间都是一个巨大的法阵，地上都是粘稠的红色液体，浓重的血腥味传来，这里已经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角落里几个瑟瑟发抖的人并没有因为门打开而逃跑，他们似乎已经被恐惧占据，连求生的本能都忘记了。 血祭祀，听他们刚才的对话，伊莎贝拉这么做是为了让自己变回人类。 为什么线索是这个呢，到底让他们阻止血祭祀，还是让他们继续促成这个血祭祀呢？ 如果是阻止，就是让他们控制住伊莎贝拉，如果是促成，就是让他们帮助伊莎贝拉。 系统的线索一般不会让他们有选择，当他们真正理解线索的时候，就会有一个确切的答案，如果没有，那就是还没有真正解开这条线索。 伊莎贝拉没有说实话。 第33章 部署 当他们还在思考到底要怎么办的时候，拉尔斯已经在转眼间施法将房间里的几个人拉到外面来。 与此同时一把火迅速点燃，还不忘给这个“祭台”单独加一个结界防止烧到其他地方。 一套动作一气呵成，高级火系魔法师出色的能力展露无疑。 魔法施展出来的高温火焰瞬间就让整个房间里的一切化为灰烬，转眼间啥也不剩了，不知道其中还掺杂了什么其他魔法，把房间里的法阵也毁了。 一点犹豫的机会都没给他们留。 看着目瞪口呆的三人，拉尔斯拍了拍手，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傻站着干什么，这种害人的东西，早该毁了。” 沈确手里还提了一个被冻住的冰雕，祁霁当时也控制了力度，只是冻住，解除这个冻结魔法之后，人还是可以正常活动的。 地上还瘫坐着一个血人，不知道是吓傻了还是激动傻了。角落里另外还有几个被救出来的人，此时已经昏死过去了。 要做的事情很多，一时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祁霁环顾四周，迅速开始部署。 “拉尔斯阁下，你迅速通知王宫的守卫，就说公主寻找王子的事情暂时停止，让大家都先回去，其他的事情暂时不要说。尤其是当有人问你公主是不是找到王子了，你也什么都不能透露，这很重要，否则跟容易引起暴乱。” 这件事情失踪的平民太多了，一旦有人发现进入王宫的平民再也没有回来，很可能会引起暴乱。 公主必须要受到惩罚，但不是现在，公主跟血祭祀有直接关系，算是他们的线索，还不能交出去审判。 任务现在是最重要的，他们至今不知道任务的最终期限，从之前的经验来看，如果玩家在最终期限到来之前，没有完成任务，整个副本世界可能都会被最终boss毁灭。 所以必须先完成任务，无论是为了他们自己，还是为了这个副本世界的所有人。 让拉尔斯不要说任何事情，就是为了保持神秘，让大家猜测一段时间，才能拖延时间。但是拖延始终不是办法，他们必须尽快完成任务才行。 “休斯特阁下，这几位被救下的人，你找个地方将他们安置好，这里发生的事情可能还不方便暴露出去，这段时间，麻烦安排好人照顾他们，等事情解决了，再放他们回去。还有，参与这件事的的所有侍女，也不能走漏任何风声，我的魔法师身份不能暴露，请务必安排好。” 时樾也迅速明白了现在的局势，行了一礼之后就开始忙碌起来。 “弗里德里克医生，公主殿下现在只有你能克制，你有没有那种可以存放活物的储物戒指，先将她放进去，她的状态不对，留在王宫只会为非作歹，而且我们还要从她嘴里得到其他信息，必须把她带走。” 沈确摇摇头：“装活物的储物戒指太贵了，我没有。” 祁霁忽然想起来自己也有储物戒指，一直没解锁魔法师身份，都快忘记了。 这个储物戒指之前一直被自己挂在脖子上，这会儿取出来，以瑞恩的身份，他的储物戒指应该是可以放活物的。感受了一下内部情况，果然如此，他将储物戒指交给沈确，两人一同将冰封着的伊莎贝拉公主装进了储物戒指。 忙完之后，拉尔斯也回来了，见两人两手空空站在那里，连忙问：“伊莎贝拉呢？” “收好了。”祁霁回答得很干脆。 “收…收好了？你们把她收到哪里了？” 祁霁皱眉，拉尔斯好像有点不对劲。 “你好像一直很关心她？你跟她故事很多的样子。” “我……我没有。” “我们也该聊聊了，这中间好像还有很多事情，我们不知道。” 祁霁看着眼前的拉尔斯，面色严肃，不带任何笑容。 “你早就可以阻止这一切，在我们来之前，你一直在纵容她，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拉尔斯没有和祁霁对视，眼眸低垂。 “以你的能力，虽然可能不是她的对手，但足以跟她制衡，不然老师不会留你在这里，你到底有多少事情没有告诉我？拉尔斯阁下。” 祁霁叹了一口气继续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换个地方。” 好在三人都是魔法师，祁霁现在也能像沈确一样掌握魔法师的技能了，果然就像在操控游戏手柄一样简单。这一点上，系统倒是没有给他们附加额外的难度。 于是三人一起来到了他们居住的小旅馆，把拉尔斯请进了祁霁的房间。 “坐吧，帮忙给我的壁炉打个火。” 拉尔斯自知理亏，也没有生气，乖乖打了个响指，房间的壁炉就开始燃烧火焰。 祁霁面无表情，站在瑞恩的角度来讲，拉尔斯和老师，应该是这个世界上唯二知道他魔法师身份的人，几乎已经算是他最信任的人了。 现在被他发现，拉尔斯居然包庇害人的伊莎贝拉公主，一定非常生气。 “说说吧，你和伊莎贝拉的关系，然后讲讲伊莎贝拉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也没人请他坐下，拉尔斯只能自己找了个位置缓缓坐下，开始讲述关于他和伊莎贝拉的故事。 拉尔斯是一个孤儿，从小受尽欺凌，无依无靠，只有好心的酒馆老板会偶尔施舍给他一点吃的。 直到后来，他无意中感知到了火元素，在完全没有学习过任何魔法的情况下，一个火球砸伤了欺负他的小混混。 这件事情刚好被路过的埃里克森看见，埃里克森发现这是一个火系魔法天才，正好埃里克森自己也是火系魔法圣者，于是当场将拉尔斯带走，从此拉尔斯成为了火系魔法圣者埃里克森的学生，跟随他学习魔法。 那一年他10岁。 埃里克森需要常年待在王宫里，他是整个瑟兰迪尔帝国的镇国魔法师。所以拉尔斯从小也在王宫里长大。 王宫是一个等级制度森严的地方，作为埃里克森的学生，拉尔斯从小在王宫里受到的待遇几乎就像是一位王子。 也就是在这时候，他认识了伊莎贝拉。 第34章 写信 拉尔斯来到王宫之后的整个童年，几乎都是在伊莎贝拉的陪伴中度过的。 老师严厉，几乎是在将他当做下一个镇国魔法师在培养，希望他能早日成为魔法圣者。 日复一日的修炼，年复一年的刻苦。 仅有的休息时间，都是伊莎贝拉在陪伴他。 那时候的伊莎贝拉还不是这样的，伊莎贝拉美丽、耐心，会给他讲王宫里发生的趣事，会在他不想坚持的时候，耐心引导他。 他尊敬伊莎贝拉，就像尊敬自己的母亲、或者姐姐。 时间长了，在他慢慢长大的时候，他渐渐发现，伊莎贝拉好像不仅仅是一位公主那么简单。 她一直在学习，一直在处理国家事务。国王和王后好像只是摆设一样，每次重大的会议或者宴会之后，国王和王后都要向伊莎贝拉汇报很多事情，然后让伊莎贝拉处理。 她似乎才是这个国家真正的王。 她不会变老，不会生病。她所有的一切好像都和正常人不一样。 伊莎贝拉从来没有真正讲述过自己的故事，但是这么多年的相处，拉尔斯隐约也能知道一些真相。 伊莎贝拉就是罗尔大帝的女儿，一个活了500多年的人。 那时他还不知道伊莎贝拉早就不是人了，但这件事情也没有瞒住多久，在他发现伊莎贝拉是血族的那一天，同时也发现了从伊莎贝拉宫殿里抬出来的五具尸体，全都是失血过多而死。 那一天他才明白，伊莎贝拉说喜欢吃“蛋糕”，到底是什么意思。 也就是这一天，他告别了老师，离开了王宫，来到了哈尔斯维特，开了一家属于自己的小酒馆，他学着当年那个酒馆老板，会施舍路过的流浪儿一些吃的，这才是他一直想要成为的样子。 后来老师又收了新的学生，他有了师弟，瑞恩的身份特殊，不能带去王宫里，所以他日常除了经营自己的酒馆之外，还要兼顾教导师弟。 直到前段时间老师来信，让他务必来一趟雅尔瑞克，解决目前的麻烦。 老师让他务必看好王宫中的伊莎贝拉，就急匆匆离开了。 伊莎贝拉已经和他离开的时候不太一样了，可是他可以理解伊莎贝拉的疯狂，纠结过无数次，也无法让自己下手。 他痛恨自己的软弱无能，还有自私，他心中安慰自己，只要伤害的不是他自己亲近的人，对他来说就无所谓。 直到在王宫中，遇见了瑞恩。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了。 拉尔斯讲完之后，房间里一片安静，祁霁和沈确都陷入了思考。 见没人理他，拉尔斯阁下只能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水，讲这么半天，都渴了。 “所以你并不知道，伊莎贝拉当年为什么会被变成血族？” “这个我知道，罗尔大帝希望伊莎贝拉能够一直帮他管理国家。” “为什么呢？国家已经有新的国王了，为什么一定要让伊莎贝拉管理呢？” “他可能担心新的国王管理不好吧。” “为什么一定要把伊莎贝拉变成血族呢？” “因为血族长寿啊，这样伊莎贝拉就可以一直管理国家，罗尔大帝才能放心。” “他如果真的想要放心，他就应该把自己变成血族，然后自己一直管理国家。他让伊莎贝拉帮他管理，你有没有注意过，一直是‘帮他管理’，好像他总有一天会回来一样，所以罗尔大帝是不是还活着？” 拉尔斯忽然愣住，他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 祁霁对他使用了读心术，才确定，拉尔斯真的不知道这件事情。 觉醒之后自己的能力提升了很多，相当于，他可以明显感知到，拉尔斯的等级没有超过他，所以可以使用读心术。 “老师究竟去哪儿了？连老师这样的人都觉得麻烦，他一定在应对一件非常棘手的事情。你知不知道他究竟去哪儿了？” 拉尔斯摇摇头。 或许是埃里克森从小对他过于严厉，两人如今的关系，就像一对倔驴父子，谁也不肯对谁低头，谁也不肯明面上关心谁。 所以埃里克森没有交代自己去哪里，拉尔斯也没有问。毕竟以埃里克森的实力，整个帝国也没有人可以伤害他。 “老师如今多少岁？” “老师是罗尔大帝亲自培养的魔法师，成为魔法圣者之后就一直在庇护整个瑟兰迪尔帝国。” 祁霁现在大脑飞速运转，快速梳理这个副本从开始到现在发生的所有事情。将所有信息的巧合之处全都一一列出来。 神秘人疑似是一位超越魔法圣者的存在。 而唯一的魔法圣者，又说自己要出去解决一个麻烦。 罗尔大帝很有可能还活着。 埃里克森阁下是罗尔大帝时期的魔法师。 真相似乎近在眼前。 “拉尔斯，你有什么办法可以联系到老师吗？他可能正在遭遇巨大的麻烦。” 看拉尔斯还在犹豫，祁霁连忙说：“你别纠结了，再拖下去老师可能有生命危险，你快点告诉我。” “老师在他的房间里留了一只通灵笔，用那支笔写信，不需要邮寄，老师就能收到，老师自己回信，只需要说话就可以，他说的话，就会出现在通灵笔写的那段文字下面。这种魔法开启的条件，是必须持有通灵笔的一方先写信，否则无法激活魔法效果。” 祁霁瞬间明白了埃里克森留下这支笔的意思，这个傲娇的小老头，分明是自己给拉尔斯一个台阶下，想让拉尔斯主动给他写信，还把留下这支笔的消息告知了拉尔斯。 奈何拉尔斯也是个倔驴。 “马上拿到那只通灵笔，给老师写信，确定老师的位置，我们必须马上赶过去。” 祁霁非常着急，恨不得马上飞奔到王宫里，拿到那支笔。 “等等，你别急。” 拉尔斯见状，脸上露出尴尬的神情，默默从怀里掏出一支精致的羽毛笔。 “通灵笔，我早就拿过来了。我其实…早就想写信来着，只是一直不知道从何写起。” 真是服了，一对傲娇的倔驴。 考虑到实现这个小老头的愿望，祁霁对着拉尔斯开口：“那你现在就写，快点，给你10分钟，老师现在性命攸关，再不写就来不及了。” 他尽量让语气显得更加急促一点，逼着拉尔斯尽快动笔，毕竟情况可能比他想象中更加紧急，没时间让这两个倔驴磨叽了。 一边说着一边从旁边的桌子上拿来一张信笺，不给拉尔斯继续纠结的机会。 拉尔斯深吸一口气，拿起羽毛笔，写了起来。 这支笔果然很神奇，竟然不需要蘸墨水，写出来的字还泛着金色的光芒。 拉尔斯的第一句话非常简短：“老头你在哪？” 写完之后，他好像就在等埃里克森的回应了。 这居然是一个实时聊天工具吗？ 很快，这张纸上，也泛起了同样的金色字迹。 “拉普兰德。” 第35章 报信 马小明醒来的时候，以为自己做了一场梦。 梦里有诡异的点满蜡烛的黑暗房间，满墙的血手印，自己的双手沾满鲜血，冰冷粘稠的液体裹满全身。 忽然惊醒坐起，发现自己正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 惊魂未定中，记忆慢慢回笼，不是在做梦，自己还在副本里，一切都是副本里发生的事情。 他必须马上找到自己现在唯一的队友薛穗，薛穗是他们三人中最聪明的，而且她一直在全城搜集情报，一定能明白现在是怎么回事。 血祭祀的祭台好像已经被毁掉了，这条线索的具体意义还没有被探索。 他环顾四周，发现房间里并没有其他人，这里似乎是一个旅馆，他撑着精疲力竭的身体，缓缓下床，走到房间门前，轻轻推开门，才发现外面站着两个卫兵。 卫兵似乎没想到里面的人这么快就醒过来，见他要出去，伸手拦住了他的去路。 “长官吩咐过，你不能出去。” 马小明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被什么“长官”盯上，但是自己必须马上跟薛穗取得联系，可面前的两个卫兵不肯放自己走。 “求求了！两位长官，我这么长时间不回家，家里人会着急的，或者可以帮忙给家人带口信吗？” 卫兵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平静地看着他。 这时，一位金发的高大青年路过，身姿挺拔，气度不凡，马小明觉得他有点眼熟。 对了！就是他们，是那个贵族少爷的手下，他们毁掉了血祭祀的祭台，这个金色头发的好像是他的侍卫。 他连忙呼救：“长官救救我！带我出去吧！” 时樾好不容易忙完瑞恩交给他的任务，把救出来的几个人，都安置在了他们居住的旅馆里，这样也方便大家看守，短期之内还不能让他们跑出去，王宫里的血腥真相，在任务完成之前，还不能被大众知道。 所以他把每个人都分开安置在不同的房间里，每个房间外面有卫兵轮流值守。 只是当他忙完往自己房间走去的时候，就发现其中一个房间的门打开着，里面的人忽然窜出来向他求救。 跟我求救干什么？不知道是我关的你吗？ 只是这个人现在被洗干净了，倒不像之前那么可怕了，之前完全就是个血人。 有点眼熟，好像是之前在王宫中排队站在他们前面的两个人之一。 可现在只有他一个人在这里，另一个人的结局可想而知。 时樾停下了脚步，想听听这个亲自经历过血祭祀的人会说些什么。 两边站着的卫兵同时向时樾行了一礼，马小明才忽然意识到，这个人就是要求关着自己的那位“长官”。 “长官！我有重要的事要做，求求您让我回家吧，我的家人该着急了。” 他们几个人肯定不是跟公主一伙的，所以救下了自己，但这几个人是贵族，贵族最好面子，一定是不想让自己把王宫里的事情宣扬出去。 不得不说，虽然答题思路不对，但答案却对了。 想到这里，马小明急忙开口：“长官，我一定不会把王宫里的事情泄露出去的，求求你放我出去吧。” 这人一直在走廊上嚷嚷，很容易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时樾抬手示意他进房间说， 马小明也明白，走廊不是说话的地方，于是赶忙让了个位置让这位长官进来。 “把你家的地址告诉我，我会安排人给他们报信。” 马小明现在根本不着急给“家人”报信，他只是想马上能够联系到薛穗，回想了一下薛穗之前交代给他们的信息，连忙开口道。 “我家人现在在光明旅馆，帮我找到一个叫薛穗的女孩子，就是说我和表哥一切都好。” 这句话听在任何一个副本npc的耳朵里，都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报平安口信。 时樾挑眉，差点没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首先，这里就是光明旅馆，这人如果跟他所谓的“家人”有足够多的联系，就应该马上看出来自己所在的位置，就是他口中的光明旅馆。 其次，光明旅馆和隔壁的晴天旅馆，住的都是他们这批从哈尔斯维特过来的人，作为治安官，他清点过所有人的名单，没有一个叫薛穗的人。 最后，薛穗这个名字，一听就是现实世界里的华国人。 两个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人，忽然联系上了。再结合以上的种种疑点，这两人必然都是玩家。 那么之前在王宫门口，这个人身边跟着的另一个人，应该也是他的队友。 一般玩家可能不会考虑去王宫外面排队，寻找和公主订婚的机会。但他们的一个队友是从哈尔斯维特过来的，所以他们两个人去排队这件事情，一定受到了那位叫薛穗的队友的点拨。 既然是玩家，他在王宫遇到了危险，必然要给自己的队友提醒。那么这句话就不是简单的报平安，而是一句警示。 托人报信，地址不会错，薛穗的名字也不会错，那就只有“表哥”这个身份是错的。 那位薛穗，听到“我和表哥一切都好”，就会明白，他们两个一定出事了。 时樾大脑飞速运转，但表面上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他口头答应下来，心中想的却是找沈确商量这件事情。 不动声色地离开之后，他去沈确的房间敲门，一直没人开门，沈确估计还没回来，只能先去瑞恩的房间，报告一下这几个人已经安排好了。 只是刚敲了两下门，门开了，开门的却是沈确，抬头一看瑞恩和拉尔斯也都在房间里。 房间里格外温暖，壁炉里的火焰还在噼里啪啦燃烧着，瑞恩和拉尔斯的注意力似乎都在桌上那张纸上。 那张纸也迅速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纸上亮着金光闪闪的字迹，与此同时，还有一根精致的羽毛笔，在没有人握着它的情况下，独自在纸上翻飞跳跃着，一看就有特殊之处。 沈确迅速将他放了进来，小声跟他说了一句：“我们可能要去拉普兰德了。” 看来他们这边也有新的进展。 第36章 他和她 见到时樾进来，瑞恩开口：“休斯特阁下，我们可能需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往拉普兰德，您看一下以大家的状态，最快什么时候可以出发？” 时樾考虑了一会儿：“目前我们的干粮不太够，今天已经派人出去采购了，但是如果是去拉普兰德的话，拉普兰德的温度比这里还要低，御寒保暖的衣物和棉被也需要单独准备，扎营生火的材料也需要换成更耐用一些的。今天已经来不及了，最快明天把这些所有材料采购完毕，再休息一晚上之后，后天一早出发。” “太慢了，而且拉普兰德现在估计有些危险，民众还是不要过去了，我们只带卫兵过去，明天上午就出发。休斯特阁下，你马上给跟随我们的民众都交上一个月的旅馆租金，如果一个月之后我们没有回来，就让他们立刻返回哈尔斯维特。” 确实，如果拉普兰德真的有一位超越魔法圣者的存在的话，带再多的人也没有用，不如让普通民众就留在王城之中。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祁霁也明白，跟随他们的民众里有很多都是玩家，即使他们不让跟随，玩家们从哈尔斯维特到雅尔瑞克，多少都能嗅到一些不对劲的地方，千方百计也会跟着他们的。 所以这个命令只是为了筛选，将真正的民众留在这里，把真正的玩家筛选出来。 到时候愿意跟着他们的，很可能全都是玩家，即使有个别不是，一路上祁霁会一个一个用读心术试探，总会全部筛选出来的。 这其实是双赢，玩家们认为跟着关键npc，解锁了重要剧情。而他们带上这么多玩家，任务一旦遇上关键节点，束手无策的时候，也不怕没有线索。 时樾考虑了一会儿，他和沈确对视了一眼，说道：“民众里面，一定会有比较固执的，想要跟我们一起上路的，这些要怎么办？” 沈确也瞬间明白了时樾的意思，他们确实应该带上一些玩家，不过这事情，还得看瑞恩愿不愿意。 “你的命令是所有民众都不能跟随，任何人问你，都得是这个答案。但如果跟随了，我们也不会拿他们怎么样，不是吗？不过为了防止到时候随身用品带的不够，就辛苦你们今晚抓紧去采购了，可以多采购一些，防止这些人真的跟上我们。” 这句话的意思其实已经很明显了，瑞恩并没有为难时樾。 时樾心里其实希望，他刚刚发现的那个玩家能和队友一起去的，但那个玩家是瑞恩明确要求看管起来的人。 他又考虑了一会儿，继续说道：“刚才我们在祭台救出来的那个人醒了，他有家人在我们的民众里，如果他的家人非要跟随我们的话，他可能也会跟着我们。” 这话说出口，祁霁马上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这人是个玩家，并且有玩家队友在他们的民众里。 不过他的身份是瑞恩少爷：“那个人现在不能放出去，如果是这种情况的话，那就把他的家人和他直接带上吧，必须保证那个人一直在我们的看管之下。” 对面的两人求之不得。 拉尔斯明天也会跟他们一起上路，现在也得回去收拾行李了。 拉尔斯走后，三人一起坐下。 “弗雷德里克医生，把那位伊莎贝拉公主放出来吧，我有话要问她。” 伊莎贝拉公主的境界大概率比他高，读心术和催眠术都不一定有用，但是伊莎贝拉目前的状态有点疯癫，这种情况下问出来的线索也不一定有用，但他们现在可以结合拉尔斯给他们讲的故事判断伊莎贝拉说话的真假。 多少应该都能问出来一点。 很快，一道光芒闪过，一个巨大的冰块出现在了房间里，可是冰块并没有因为房间的温暖而融化。 祁霁随手一挥，解除了冰冻封锁。 伊莎贝拉立刻就张牙虎爪地准备反击，无奈虽然解除了冰冻封锁，但还是被沈确的光系魔法束缚着，一道一道的光系魔法如同一条结实的麻绳，将伊莎贝拉整个人捆住，动弹不得。 “殿下，您还好吗？” 祁霁试探性的问了一句，想看看伊莎贝拉现在到底是什么状态。 精神正常的话，听到他问的这句话，估计得直接骂人。 但伊莎贝拉并没有回答他，依然在拼命想要挣脱束缚。 看来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得说一些关键词刺激一下他。 “您以前，尝试过血祭祀吗？” 果然，血祭祀三个字，让不断挣扎的伊莎贝拉忽然安静了下来。 “血祭祀！对！还没有结束！还有机会，还有机会见到她。” “她是谁？”祁霁紧接着问。 这个副本使用的语言，并不是现实世界中的华国语言，由于系统的关系，让所有玩家可以无师自通这门语言。 而在这门语言当中，男“他”和女“她”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单词。 在伊莎贝拉之前的叙述中，一直用的都是男“他”，从来没有用过女“她”，这个凭空出现的女“她”，完全让人摸不着头脑。 还是说，伊莎贝拉现在神志不清，连语言逻辑也是混乱的吗？ 所以祁霁根本不给伊莎贝拉思考的机会，继续问：“她是谁，你想见到她吗？” “我不想！我一点都不想见到他，他太残忍了，我好恨他！” 伊莎贝拉眼神空洞，看向天花板，仿佛在她的世界里有另一种画面，嘴里依然在喃喃自语：“可是我好想见到她，我好想她呀。” 什么跟什么？ “你想见到她的话，你就告诉我们她的名字，我们帮你找到她。” 伊莎贝拉忽然定神看向祁霁，目光在三人之间飘忽不定。 “有他的气味！他在这里！” 伊莎贝拉口中的男“他”，大概率指向的是他的父亲罗尔大帝，可是这句话说出来，又让三人惊疑不定了。 时樾和沈确互相知道身份和底细，完全不会怀疑对方，此时两人的目光，都有些怀疑地看向眼前的瑞恩少爷。 祁霁有些哭笑不得，没好气地压低声音道：“别这么看着我，我什么也不知道。”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眼前的伊莎贝拉，可能真的疯了。 第37章 驯鹿 从瑟兰迪尔帝国的王城雅尔瑞克一路向北走，经过一片无垠的拉普雪原，就可以到达整个帝国的极北之地——拉普兰德。 这里的冬季寒冷而又漫长，一年中大约有九到十个月都是冬天，如今也正是拉普兰德一年中最冷的时候。 所有计划看起来都没有问题，他们精简了小队，只带了十几个卫兵和硬要上路的民众，人数加起来刚好三十，却在出了雅尔瑞克时遇上了难题。 如今的气温比他们来的时候又低了十几度，拉普雪原原本气温就要比哈尔斯维特低很多，再加上整个雪原一望无际，毫无遮挡，积雪比哈尔斯维特和冰珀森林还要厚，他们的马根本无法在雪原上行走。 马蹄会深陷积雪之中，经常踩到隐藏的坑洼或者凸起，导致失去平衡而摔倒。 整个队伍的行进一下子遇到了巨大的难题。 祁霁立刻让时樾回到雅尔瑞克看看有没有解决办法，时樾带了几个人回去打探了一圈之后，得到的答案是，这个季节去拉普兰德，只有驯鹿才能穿过这片雪原。 可是即使是在雅尔瑞克，这个时节能够租到的驯鹿也不超过5只。 因为驯鹿珍贵，人工饲养的话，也需要特殊的经验和方法。雅尔瑞克的王公贵族家中都不一定能有一只，只有拉普兰德本地的拉普人会在这种时节做一做驯鹿带人或者拉货的生意，但如果运气不好，碰不上拉普人，在没有驯鹿的情况下，几乎没有抵达拉普兰德的可能。 驯鹿… 说起驯鹿，祁霁想起了在哈尔斯维特冰雪节那天出现的神秘人，神秘人当时用了两只雪白的驯鹿拉车。他预感到真相在离他们越来越近，只是他们需要解决眼前的问题。 正当所有人陷入沉默之时，沈确悄悄在胸前结了的个手印，细碎的光芒从他翻飞的指尖中飞出。结束后他就对上了旁边瑞恩少爷的眼睛。 沈确微微颔首：“我在寻求帮助，稍等一会儿，没准有惊喜。” 弗里德里克医生在这里唯一的人脉，就是那群强盗团伙了，他要怎么寻求帮助？ 不一会儿，星星点点的光芒在他的指尖汇聚，沈确又顺势结了个手印，微微一笑，抬头看向祁霁：“解决了，瑞恩少爷，让大家先在原地休息一会儿吧，大概下午我们就可以出发了。” 时樾没忍住好奇心：“哥你从哪里去搞30只驯鹿？” 沈确找了个地方靠坐下来，却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出发之后，即使是驯鹿，到达拉普兰德也至少需要三天，赶紧休息吧。” 看来沈医生，对这件事情虽然有信心，但是并没有完全的把握，不过能让沈医生觉得有信心，这件事情基本就是可以解决的。 祁霁也不担心了，找了个地方靠坐着休息，这次他并没有带拉尔森，拉尔森只是个普通人，去了也只会增加危险。没有人给他忙前忙后，一时间反而有些不太适应了。 封建社会果然会让人腐化。 短暂的休息之后，祁霁自己生了火，简单冲泡了一杯红茶，看着这片拉普雪原。 拉尔斯并没有跟他们同时出发，他需要安顿好王宫里面的事宜，确保王宫中这段时间即使没有公主在，也不会出什么乱子。所以可能明天才会出发。 这片广袤无垠、银装素裹的雪原之上，天地仿佛融为一体，皆是纯净的白色。寂静笼罩着这片冰雪世界，只有微风轻轻拂过，扬起些许晶莹的雪花。 突然，远处出现了一个骑着驯鹿的小小身影，她身着鲜艳的红色披风，宛如雪原上一朵盛开的娇艳花朵。在她的身后，一大群驯鹿奔腾而来，蹄声如雷，打破了这片宁静。 这动静不小，一瞬间，所有人都抬头看向远方。 沈确看向飞奔而来的小姑娘，嘴角扬起一个微微的笑容：“我说过，希尔达很好说话的。” 是希尔达。 沈确的声音在耳边传来。 “希尔达其实是土生土长的拉普人，原本就是以饲养驯鹿为生，只是后来遭遇了贵族的侵害，才躲到冰珀森林做了强盗，虽说没有再养驯鹿，可是雪原上的野生驯鹿都是她的朋友。我也是听她这么说过，之前没有当回事，刚才抱着试一试的态度给她传了信，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三十多只驯鹿形成的庞大队伍速度极快，很快就来到了他们近前，看到了他们，希尔达摇了摇手中的铃铛，铃铛发出特有的清脆声响，所有驯鹿听话地停了下来。 希尔达黝黑的小脸上，依然带着浓浓的红晕，笑起来露出洁白的牙齿，配上今天这身鲜红的披风，有一种独特的野性美。 她从厚重的皮毛大衣中，拿出了三四个铃铛，一起交给了弗里德里克。跳起来重重拍了一下弗里德里克的肩膀：“保重，我得赶紧回去了，我的驯鹿朋友们就交给你了，他们很听话，也很聪明，一定会带着你们平安去往拉普兰德。” 祁霁清点了一下，连着希尔达自己的那一只，一共三十三只，等会儿希尔达回去的时候会骑走一只，她还多留了两只给他们驮运货物。 不愧是当首领的人，事事都很周到。 告别了希尔达，众人终于一起踏上了去往拉普兰德的道路。 薛穗和马小明骑着驯鹿，走在队伍的最后方，马小明的身体还没有恢复完全，此刻脸色有些苍白。 “薛穗，你经历过之前的两条线索——仙女花园和少女的初心，有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结论呢？” 薛穗摇摇头：“我们去到了仙女花园，经历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事情，虽然最终我们出来了，但是我们没有任何收获。我一直怀疑，一定有一个人在我们不知道的情况下，已经破解了这两条线索。” “那这个人一定在你们的队伍中啊，如果这个人真的这么厉害，现在也一定会在我们这个队伍里，去破解这个任务最后的谜题。” “我确实是这么觉得的，我现在怀疑的是那位瑞恩少爷，毕竟他亲手杀了仙女花园中的那位仙女，虽然到最后那个人已经不能称之为仙女了。” “瑞恩少爷？他好像不是玩家，确实是个贵族少爷。” “他确实不是，我一路观察了很久，线索的真正答案在一个npc手中，这才是我最放心的事情。不然早就把他杀了去换线索了，” “他们这次还救了我一命，如果不是他们，我早就和天天一起死在祭台了。” “瑞恩少爷虽然不是玩家，可是他身边的那两个人，一定是玩家，这两个人一直在利用瑞恩少爷的身份，达成自己的目的，能救了你也是阴差阳错。我现在最担心的是这两个人，已经拿到了关于少女的初心这条线索的关键内容，这会影响到我们最后的积分结算。” “薛穗，你有时候，可能有些太激进了，我只想活着出去，积分随便是多少吧。” 薛穗并没有回应，而是将目光，转向了前面的几人。 大雪漫漫，队伍也在缓步前进着。 第38章 碎片 拉普兰德城市的最深处，常年被黑暗笼罩，只有闪烁的极光可以照耀这里，如今，耸立着一座巍峨雄伟的城堡。 整个城堡的墙体都是由冰雪雕琢而成，从外面望去，冰棱如水晶般垂挂，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线。 巨大的城门紧闭着，门扉上雕刻着精美的雪花图案，散发着神秘的气息。城堡的塔楼高耸入云，尖顶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白雪，宛如利剑般直插天际。 城堡中不存在任何的温暖和快乐，只有无穷无尽的冰冷和寂静，呼啸而过的风，是这里唯一的伴奏。 此时，城堡正中心，最大的厅堂内。 忽明忽暗的极光将整座厅堂照的清晰，天花板上吊着巨大的冰吊灯，蜡烛却无法在上面点燃。地面也是光滑的冰面，整个地面的中央，铺着一块巨大的镜子。 只是这面镜子太大了，而且是用无数细碎的碎片拼凑而成的，远远看去，好像一片波光粼粼的湖泊。 每一个细小的碎片，都有完全不同的形状，有的很大，如同宴会的桌面一样大，有的又很小，小得像米粒、像沙子。 不敢想象，如果这些碎片被风吹散，在想把它们拼凑起来，将是多么浩大的工程。 镜子碎片的边缘，是一个高大华丽的冰雪王座。 此刻上面正坐着一位极具神秘感的女人，她看起来极具美丽，又毫无生气。 这个女人戴着洁白的皇冠，她雪白的长发一直延伸至地面，皮肤雪白的像冰雪，眼珠接近透明，就连她的睫毛，也是白色的。 她穿着洁白的宫廷长裙，花纹繁复又华丽，坐在那个冰冷的高大的王座上，俯首看着地面上的碎片。 如果不是她的眼睛还会眨动，任何人看见这幅情景，都会以为她是一座洁白的雕像。 她轻轻转动手指，指尖把玩着一个细小的碎片，眉头微皱，似乎正在琢磨要把这片碎片放在哪里比较合适。 忽然间，她好像找到了位置，指尖轻点，巨大的镜子如同湖面荡起波纹，缓缓裂开一道口子，她将手中的碎片投入其中，那道口子马上消失不见。 清冷不带一丝生气的声音在空旷的宫殿中响起，轻柔得像是天上的云朵，却带着极致的冰寒。 “还是不够。” 女人轻轻一挥手，眼前出现了一个满脸恐惧的男人，男人身形消瘦，面色苍白，全身覆盖着一层冰霜，像是被冻了很久，又饿了很久。 男人根本没有力气站起来，只能匍匐在地上，惊恐的求救声在宫殿中响起。 “大人！放了我吧！大人，求求您了！我真的不是您要找的人！” 然而这个女人却好像什么都没有听见一样，将手指轻轻点向男人的额头，轻轻触碰之间，那个男人却瞬间没了声音，整个人瞬间化为齑粉，随着呼啸的风声飘散而去，再也没了踪迹。 他原本所在的位置，又出现了一片晶莹透亮的碎片，只是这个碎片很小，还不够在女人手中被把玩的程度。 女人轻轻叹了一口气，开始重复之前的动作，神情无比专注而又认真。 忽然间，她神色一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向窗外，窗外是茫茫无际的雪原，和闪烁不停的极光。 像是感受到什么到讨厌的东西的靠近，还有些不满的皱了皱眉头，然后挥手消失在了原地。 ………… 距离祁霁离开王城雅尔瑞克，已经过去了三天，驯鹿的速度不慢，他们比预期中还要早地来到了拉普兰德。 此时拉尔斯也跟上了他们的脚步，昨天就已经跟他们汇合了。 整个拉普兰德此时正沉浸在欢声笑语之中，这几天正是拉普兰德的极光节，所有人都在欢庆新的一年到来。 这里看起来，与其他城市并没有什么不同，拉普人几乎都是面色黝黑，高颧骨，身材矮小。但他们勤劳又善良，见到他们这群外地人到来，还热情地跟他们分享了美味的拉普鮰鱼和醇美的拉卡甜露酒。见他们吃着黑面包，还为他们提供了美味的果酱。 拉普兰德的城区并不大，大概一天时间就可以全部逛完，三十人兵分两路，分别将整个城市都仔细探查了一遍，一直到天黑的时候，才在一个小旅馆中汇合。 旅馆不大，并没有那么多房间可以给他们住，都是四人间或者六人间，30人挤一挤，勉强够住。 祁霁三人和拉尔斯住在一个房间。 此时拉尔斯拿出了那支通灵笔。 “要不要再问问老师，他到底在拉普兰德的什么地方？拉普兰德就这么大，还有哪里没找到过呢？” 时樾接话：“拉普兰德再往北边，我倒是问过，那边是拉普兰德的无人区，这里的拉普人说，进入那里非常的危险，那里常年都处于黑暗之中，而且过于寒冷，就连拉普兰德常见的冰雪熊，也不愿意踏足那里。” 祁霁思考了一会儿：“拉尔斯，你先问一下老师吧，如果老师那边也不知道具体的地方，明天我们只能启程，去无人区那边探索了。” 拉尔斯点点头，掏出一张纸，用通灵笔在上面开始书写，金色的字迹在纸张上荡漾开来。 只是等了很长时间，都完全没有回应。 拉尔斯神色一僵，急忙继续书写。 只是过了很久，纸张上依然没有回应。 几人似乎都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用疑惑的眼神看向拉尔斯。 如果对面没有回应的话，代表着什么？ “如果对面一直不回应的话，说明接收消息的一方，大脑已经失去了接收消息的能力。” 瑟兰迪尔帝国唯一的魔法圣者埃里克森阁下，大脑失去了接收消息的能力？这怎么可能？ 所有人都不敢往最坏的一方面去想，也许老人家可能在什么地方被冻昏迷了。毕竟这里极度寒冷，火元素也很稀少，火系魔法师在这样的环境中，能力本身就是被压制的。 几人沉默着，脸色都不太好看。 第39章 深夜 这时候的拉尔斯，终于再也坐不住了。 “老师现在有危险，我们必须马上找到他！” 祁霁垂眸思索片刻：“还有什么其他办法能跟老师联系上吗？你们都是火系魔法师，通过元素之间的沟通可以吗？” 拉尔斯一顿：“我来试试。” 这地方火元素稀少，所以只要出现火元素，一定会往火元素亲和力较高的人身边靠近，他只需要感受火元素的位置，埃里克森阁下一定在拉普兰德境内，所以通过火元素之间的感应，也许能确定他的位置。 这个思路想通之后，祁霁忽然想到另一件事情。 他现在是一个合格的冰系魔法师了，如果通过冰元素的感应，能不能确定那个神秘人的位置呢？ 不行，这里的冰元素非常多，聚集在各个地方，估计无法达到像火元素那样的效果。 想到这里，他叹了口气，看来只能寄希望于拉尔斯的元素感应了。 拉尔斯的表情严肃起来，闭上眼睛，开始认真感受周边的火元素。 作为高级魔法师，让自己的感受领域覆盖到整座城市，是完全没有问题的，虽说受到冰雪环境的压制，但越是这样的环境，对于火元素的感知就会越敏感。 果然，不一会儿，拉尔斯睁开眼睛。眼神看向北方。 “最北边，那个位置，我感受到那里非常危险。” 众人望向北边的方向，只能看见闪烁的极光和无尽的黑暗。 分配好房间之后，马小明和薛随穗就一直在房间里。 一共31个人，为首的四人住了一个四人间。剩下的人住了四个六人间，最后只剩三人，于是也给他们安排了一个四人间。 由于条件艰苦，所以住宿不分男女。 他们的房间里有另外一位民众，他们并不知道此人的身份，所以不方便在房间里交流和副本相关的问题。 薛穗冲着马小明使了个眼色，马小明也心领神会，所以在薛穗出去之后，看见另一位室友睡着了，他才离开了房间。 两人来到一处空旷无人的地方。确认了四周没人之后，薛穗才开口：“我最近要小心一点，领头的那两个玩家，那个休斯特和弗里德里克，愿意带上我们这些民众，就是因为知道我们里面肯定有玩家。现在又到了任务的关键阶段，我们要时刻防备，不要被人暗算了。” 马小明略作思索，原来那位休斯特，居然是个玩家。 “你的异能使用过了吗？能不能探知一下最近会发生什么呢？” “之前就已经使用过了，当时如果不用，我可能就没命了，所以现在只能靠我们自己了。” “唉，真羡慕你，还有异能，我什么时候才能获得一个异能啊？道具也行啊。” “会有的，我们先出去再说，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了，一定要小心再小心，尤其是其他人，千万不要轻易相信。” 马小明点点头，两人又谈论了一会儿没有汇合之前各自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些，估计到外面实在太冷了，所以很快又回到了房间里。 两人的谈话，被坐在房间里的祁霁听得一清二楚。 冰系魔法师，在这样的环境里，能力增强并不是一点点。 得到刚才元素沟通的启发，他发现他的冰元素虽然不能支撑他寻找神秘人，但却可以在在冰元素比较丰富的地方，勉强可以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 只是这个感知比较复杂，和拉尔斯的纯粹元素感知不一样，需要感知冰元素变化的程度，并且模拟出，元素变化的路径。所以非常耗费魔法，他勉强可以覆盖到整个旅馆。 再加上他超强的五感能力，旅馆外面下着雪的地方，都逃不过他的魔法感知和听力。 只是旅馆里面每个房间都生着壁炉，冰元素并不多，所以感知会相对弱一些。 恰好他刚才感知到有人去了空旷的地方说悄悄话，所以才试了一下这个效果，觉得很满意。 原来这两个人是队友，这个女孩子真的有异能，他之前就察觉到这个女生在那样的情况下，非常有把握地开始吃东西，可能就是某种异能。 但她的异能好像有次数限制，使用过一次之后就不能再用了。也可能是一个副本，只能使用一次。这是他第一次遇见有异能的人。 目前的情势，看起来确实到了任务的关键阶段。 他们手上的线索有三个——仙女花园、少女的初心和血祭祀。 仙女花园和少女的初心，目前可以合在一起看，这让他得到了少女的初心，他从怀里拿出这颗红宝石，又仔细地端详了一会儿。 血祭祀目前还没有太大的进展，唯一的关联人物是伊莎贝拉公主，现在被他们控制在储物戒指内。 伊莎贝拉公主现在的精神情况不是很稳定，但根据拉尔斯所言，她曾经尝试过很多次血祭祀，就是为了让自己变成人类。 以拉尔斯和伊莎贝拉的关系，伊莎贝拉不一定会对拉尔斯说谎，这个目的可能不假，但不是全部。 上次与伊莎贝拉对话，她明确说是为了能够见到“她”。他后来问过拉尔斯，与伊莎贝拉关系比较好的女性朋友有哪些，拉尔斯摇了摇头，表示伊莎贝拉从来没有朋友。 那么能让一个人，如此依恋的女性对象，让一个血族几百年来不断尝试，都想要见到的人，会是谁呢？ 祁霁代入了一下，虽然无法想象，但他总觉得，这个女人，很可能是伊莎贝拉的母亲，或者姐姐妹妹之类的角色。 可是罗尔大帝，一生中只有一子一女，儿子继承了王位，女儿为他管理国家至今。所以伊莎贝拉并没有姐姐妹妹。 那么这个“她”，很有可能指的是伊莎贝拉的母亲，可是问题又来了，人人都知道罗尔大帝一生宠爱儿女，却无人知道，与他生下这对儿女的人是谁。 他捏了捏手中的红宝石，眼前不知为何浮现出阿尔薇拉那张美丽的仙女脸庞。 第40章 缺口 随着镜面浅浅的波纹消失不见，冰雪王座上的女人欣赏了一下整面镜子。 巨大的镜面与宫殿的厅堂一样大，平放在地面上，连女人的冰雪王座，都只能占据房间的一个小角落。 忽然，女人看见了镜面上一个很大的缺口。 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缺口？ 她平静无波的脸上出现了裂痕，迅速从王座上站了起来，走进了那个镜子缺口。 忽然间，她脑中似乎想起了什么？ 没错，上次似乎抓了二十几个人，差点忘了，这些碎片肯定能把这个缺口补齐。 她又恢复了冷静，拎起自己繁复雪白的宫廷长裙，缓缓走回了自己的冰雪王座，坐了下去。 抬手一挥间，宫殿的角落里，一下子出现了二十几个人，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此刻都面露惊恐，惴惴不安的看着她。 正准备随手抓一个人，却看见这些人里有一个昏迷的老者。 怎么还有个熟人？ 哦，对，当时抓了这些人之后，回到这里就发现这老头躲在自己的城堡里鬼鬼祟祟的，于是顺手一起抓了，关到了一起。 她一挥手，随手将那二十多个人全都一次性变成了镜子碎片，顺便让昏睡的老者直直飞向她的方向，落在了她的王座旁。 她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老者的额头。 这位老者并没有像之前的所有人一样化作齑粉，而是缓缓醒来，看向眼前这个女人。 “埃里克森阁下，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 “为了让你回头。” “回头？”女人仿佛听见了世界上最大的笑话，轻声笑了一声，“我早就说过了，我的志向就是统治全世界。如今我很快就要成功了，你跑出来干什么？你算什么东西？” 埃里克森醒来的一瞬间，就感受到了通灵笔传来的信息，只是时间好像已经过了挺久，也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什么时候，现在回信息已经过了时效，来不及了。 看见埃里克森默不作声，女人也没说什么，她并不打算杀掉眼前这个人。 现在最重要的是镜子，要抓紧时间把镜子拼凑完整。 她很快抓起地面上的一个人，指尖略施法术，轻点额头，那人一声惨叫还没来得及叫出声，身影就已经在寒风中消散。只在女人的掌心留下一个小小的镜子碎片。 “你难道想把整个镜子拼起来？”埃里克森瞪大双眼，惊恐的看向冰雪王座上的女人。 “当然，拼好这面镜子，我就能拥有无上的力量，我就可以马上统治世界。” 女人雪白纤长的手指紧紧握成一个拳，脸上带着志在必得的微笑。 忽然间，她眉头紧皱，看向窗户外面的方向，表情又随之放松。 嘴角微弯：“来的小家伙们，还都挺复杂的。有我讨厌的，也有我想要的。我就知道，镜子缺了这么大一块碎片，肯定有什么漏网之鱼，现在还主动找上门来了。” 埃里克森循着她的目光望去，就见远处奔腾而来的一群驯鹿，每只驯鹿背上都坐着一个人，他看见了他的两个学生。 心中顿时明白，女人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你要是敢动他们两个人，我一定拼上我这条命。” “原来你在那么早之前就想着要跟我作对了，居然把一个冰系魔法师收作了学生。你就是不想让我发现他，发现他是最大的一块镜子碎片，对不对。” 埃里克森满脸惊恐，却挣扎不开，只能任由这群人缓缓靠近这个冰雪城堡。 众人其实在远处就已经看见这座城堡，内心的震撼可想而知。心中也渐渐明白，这也许就是他们这次任务的终点。 随着他们的到来，这座冰雪城堡的大门缓缓打开，从中缓缓走出了一位头戴白色王冠，雪白头发垂落至地面，穿着宫廷长裙的女人。 只是这人全身都是白的，皮肤雪白，眉毛也是白的，睫毛嘴唇都看不见颜色，混在一起根本看不清五官。只是这人周身的气质不同寻常，冰雪般冷冽的眼神也让人过目不忘。 这是那个神秘人无疑。 与此同时，从城堡的内部缓缓爬出来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他手脚被捆，与其说是爬出来，不如说是自己蠕动出来的。 一看见这人，旁边的拉尔斯急忙大喊一声：“老师！您没事吧！” 埃里克森阁下，原来也在这里。 那女人的眼神在所有人里面扫了一圈，最后直直看向祁霁。 清冷的声音缓缓从她口中传来。 “我去哈尔斯维特抓过很多次人，也见过你，为什么之前没有发现，你是一位冰系魔法师，真是可惜了，浪费了我很多时间。” 祁霁就才明白，之前自己无法使用冰系魔法师的能力，很有可能是被什么人封印住了自己的魔法，这样的结果，虽然代价实在是无法使用魔法，但好处就是不会被任何人发现魔法师身份。 老师和拉尔斯并不知道自己被封印的事情，那么能这么做的人，就只有一个。 他回想起了他的那位父亲大人，哈尔斯维特的城主奥拉夫。 如今想来，真是用心良苦。 此时依然匍匐在地面上的埃里克森阁下，冲着他们艰难开口：“快走，都快走，瑞恩，马上离开这里，拉尔斯，马上带着你师弟离开。” 女人的声音带着笑意：“今天没有人能从这里离开，既然人都在，就一起见证我今日加冕，我要做这片大陆唯一的女皇。” 祁霁看着眼前这个女人，隐隐觉得，这个人似乎有一种独特的熟悉感。 不是因为她是神秘人，而是这个人的声音，完美的身形，都很像他见过的另一个女人。 此时此刻，他们没有认识这个女人的对手，就连埃里克森都是如此惨状，这里的所有人，于她而言，都是待宰的羔羊。 只能赌一把。 想到这里，祁霁缓缓开口：“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东西？” 女人一愣，没明白这位少年说话的含义。 “我说，你是不是忘记了自己的初心？你从小就喜欢跳芭蕾舞，可是你放弃了，难道不是吗？阿尔薇拉。” 第41章 魔镜 一石激起千层浪。 所有人都忽然间抬起了头，看一下那个站在城堡前的如冰雕一般的女人。 他们对于阿尔薇拉的印象都太深刻了，那个女人凝聚所有形容美好的词汇于一身，仿佛天生应该站在阳光中，身边永远鸟语花香，和眼前这个与冰雪融为一体的女人截然不同。 由于当时没有人知道，是祁霁杀了那个老巫婆，也没有人知道那个老巫婆就是阿尔薇拉，更没有人知道少女的初心是一块宝石。 事后也有人讨论起来，那位仙女到底去了哪里，却没有人有真正的答案。 如今仔细看看，无论是身形，还是说话的声音，两者都非常相似，但如果没有人提醒，应该不会有人把这样的两个女人放在一起做比较。 她是阿尔薇拉？怎么可能？这才这么短的时间，一个人的变化怎么会如此之大？ 女人的动作似乎停顿了一下，她脚边的埃里克森阁下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阿尔薇拉，哈哈哈哈哈，你看吧，你永远摆脱不了这个身份，你就是阿尔薇拉，几百年过去了，你认识的人都死光了，还有人记得这个名字。” 这个女人，也就是阿尔薇拉，抬手一挥，埃里克森一下子飞出去老远。拉尔斯连忙跑过去，将埃里克森扶起来。 阿尔薇拉却没有继续跟他们废话，抬手一挥间，一阵巨大的寒意扑面而来，她要把所有人冻死在这里。 可是这里最强战力是埃里克森阁下，现在正吐血不止，驯鹿在如此寒冷的情况下，已经发出了凄凄的悲鸣。 这种刺骨的冰冷，一瞬间让祁霁感觉到无比熟悉，这种如冰刀刺穿身体一样的感觉，他在哈尔斯维特经历过好几次。 极寒风暴。 这么多年来，这个被哈尔斯威特所有人认为是天灾的寒冷，只是这个人随手施展的法术而已。 身边的时樾好像也察觉到了这件事情，祁霁回头看向所有人，从每个人的眼睛里，都看到了绝望。 怎么办，一定有办法。 在极寒风暴里，即使是祁霁也会感觉到无比寒冷，他拼命咬紧牙关，保持冷静，强迫自己大脑飞速运转，一定要想到办法才行。 忽然间，胸口有什么东西在隐隐发烫。 祁霁也忽然想到了什么，伸出手从衣服里面拿出了那个正在发烫的东西。 那是之前杀死老巫婆留下的，少女的初心。 这颗红宝石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滚烫得吓人，祁霁拿在手里差点握不住。 他尝试着用魔法去推动这颗红宝石，刹那间，红宝石光芒大盛，一道绚丽的红色光晕以宝石为中心迅速扩散开来，形成了一个坚固的保护罩，将所有人包裹在内。保护罩散发着温暖的气息，将严寒牢牢地抵挡在外。 看到这副情景，所有人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阿尔薇拉见到这种情况，眼神在一瞬间变得更加冰冷，加重了手中的施法力度。 奇怪的是，如此强劲的法术，这颗宝石总是能够以相当的力量去对抗。 对呀，这颗宝石本身就是阿尔薇拉自己的一部分，是她的初心，它的力量来自阿尔薇拉自己，用这个，相当于是让阿尔薇拉自己与自己对抗。 站在队伍后面，目睹这一切的薛穗，若有所思。 看来，前两个线索，实际上已经都被人破解了，只是破解之后得到的道具一直在这个npc手里。 “马小明，等一下你趁他们不注意，把那颗红宝石抢过来。” “说什么呢薛穗，你疯了吗？这东西一看就是保命的，你把它抢过来，你能催动吗？你就算真的能抢过来，你用不了大家就得陪着一起死啊。” “我又不是说现在抢，任务结束之前，这种关键道具抢到手里，一定能加积分的，放在npc手里就是浪费了。” “他身边还有两个玩家呢，那两个人又不傻，而且这个npc明显跟他们两个更熟，轮不到我们的，而且他们里面有魔法师，有剑士，我们只是两个普通人，听我的薛穗，能完成任务回去就可以了，太纠结积分，反而很容易丢掉自己的命。” 薛穗的眼神看向散发着红光的宝石，不知道在想什么。 马小明叹了一口气，薛穗这个人，能力非常强，这也导致了她有时候会一意孤行，以前张天天在，总是有办法劝导薛穗，可是自己好像无法起到这样的作用。 只能到时候多拦着她一点了。 阿尔维拉发现自己根本无法伤害到这群人的时候，并没有表现出愤怒，而是垂下双手，平静的看着这群人。 这是一种属于强者的自信，看着眼前的蝼蚁不断挣扎，一时半会儿没死也没关系，她也有的是时间。 见眼前的形势暂缓，祁霁作为领队，说出了他们此行的目的。 “您好，希望您可以归还，冰雪节那一天，从哈尔斯维特带走的26个人，他们的家人还在等他们回家。” 阿尔薇拉并不想理这些人，常年的平静，让她习惯于安静，她觉得有人说话的地方非常吵，更何况归还这些人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她也不想跟任何人解释为什么不可能。 旁边的埃里克森说话了：“回去吧，不要真的把她惹恼了，这个人眼中没有生命的概念，所以不要跟她说太多话，她不可能归还的。” 拉尔斯不解：“老师，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连您也不是她的对手？” 埃里克森没有回答，接着说道：“她现在只想把她宫殿里的那面镜子拼好，这面镜子，就是传说中恶魔的魔镜，复原之后，可以有统治世界的力量。” 说着，他看了一眼瑞恩：“就像传说中一样，镜子碎片洒落人间，由于魔镜富有灵性，所以一直附着在人体内，这些人最明显的特征就是冰元素的亲和力，所以冰系魔法师一定都是碎片的化身。 也有一些碎片比较小，所以有些人是普通人，但他们可以抵御极致的寒冷，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在用极寒风暴做测试，可以多次抵御极致寒冷的人，也是碎片的化身。” 祁霁明白了：“罗尔大帝当初一定要杀死所有的冰系魔法师，并且下令全国，这个命令无限期执行，就是为了最先拿到大部分的镜子碎片对吗？后来冰系魔法师被杀光了，他就只能对普通人下手，用极寒风暴测试出体质特殊的普通人，带到这里来。” 拉尔斯有些糊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明白吗师兄？她就是罗尔大帝啊。” 第42章 弱点 罗尔大帝，这位瑟兰迪尔帝国的开国皇帝，从始至终，都是一个女人。 其实也不难理解，当初那个奴隶制的社会中，女人的社会地位极低，如果一个女人想要打仗，想要带领所有人走向新世界，只会获得无尽的嘲笑和羞辱。 因为没有人会相信一个女人可以做到这些。 心有大爱却为世不容，多么可笑的世界。 这样的世界，逼得一个少女放弃自己的初心，放弃了自己，只为了成为一个男人，才有机会去实现自己的抱负和理想，带领全人类走向新的生活。 甚至就连500多年后的今天，人们传扬他，歌颂他，人们探究他的来历，愿意接受他的任何身份，他们甚至愿意接受罗尔大帝曾是一位奴隶，却从来没有人想过，罗尔大帝是一个女人。 所以罗尔大帝很爱自己的女儿伊莎贝拉，甚至想让自己的女儿继承王位，可是不行，她发现，即使自己创造了一个新的世界，一个由他掌权的新的帝国，也没有人愿意接受让一个女人去做皇帝。 罗尔大帝一生中，一定经历过很多次转折。 第一次转折，让她彻底明白，只有放弃自己，放弃自己的初心，专心做一个男人，才能做到自己想做的一切。 第二次转折，让她醒悟，她的力量还不够强大，她无法用最铁血的方法，让女儿继承王位，只能向世俗屈服。所以她得到的方法就是，直到有一天，她可以获得统治世界的力量，她才可以改变这个世界。 想通这一切的祁霁，看向那个女人的眼神，已经不一样了。 也许她现在是偏执的，是冷漠的，但她本不应该是这样的。 而这个信息，对于眼前的所有人来说，都是无比震惊的。 玩家们其实还好，都受过现实世界的教育，并没有那么多老旧观念，对于这件事的接受程度也仅限于震惊，类似于吃到一个大瓜。 npc们就几乎要疯了。 拉尔斯不可置信地问埃里克森：“老师，这是真的吗？怎么会这样，罗尔大帝怎么会是这样的人？他怎么可以是一个女人？您一直都知道吗？” 埃里克森咳了两声：“当初如果不是我，他就要统治这个国家，一直到现在了，还好我拦下了她，我威胁她，如果再不离开，就把她是女人这件事情昭告天下，让她失去一切。” 拉尔斯点点头：“老师，您真是一位明智的人。” 祁霁：？ 时樾：？ 沈确：？ 马小明：？ 薛穗：？ 这两个人的对话什么这么让人听不懂呢？ 祁霁这时候忽然不想看着这对师徒高兴，他提醒了拉尔斯：“罗尔大帝虽然没有在管理国家，可是她的女儿一直在管理国家呀，你忘了吗师兄？伊莎贝拉也是你尊敬的人啊。” 拉尔斯一愣：“可是她没有当国王，作为公主，她可以辅助国王管理事务，这件事情并不出格，只要她不是国王就行。” 沈确这时候也开口了：“即使你们的这位国王，是一个随便找来的人，只要他是个男的就可以，对吗？伊莎贝拉一直以来做的就是国王的事情，她就是国王。” 拉尔斯脸上的通红，怒目圆瞪。 祁霁总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做，你永远也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这些人终身信奉的理念，你一时之间想要推翻也不可能。 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他看向阿尔薇拉所站的位置。 他现在自己作为冰系魔法师，一定也是魔镜的碎片之一，而且可能是个较大的碎片，阿尔薇拉肯定对他志在必得。 与此同时，他也明白了任务的内容的真正含义。 阿尔薇拉如果统治了世界，以她现在的情况，显然是会出大问题的。 她现在足够冷漠，甚至足够反社会。 融化瑟兰迪尔帝国的冰雪，关键点就在于阿尔薇拉。如果真的让她统治了世界，瑟兰迪尔的冰雪就永远不会融化。 这也是他们的任务期限，如果规定时间内没有解决阿尔薇拉，让阿尔薇拉合成了魔镜，这个世界恐怕都要毁灭。 只是这个女人，杀也杀不死，打也打不过，冷心冷情，蔑视一切，同时占据天时地利人和，这样的人可以说是毫无弱点。 等等，弱点。 她的初心不算是弱点，只能算是一种制衡的方法，让他们两个阵营可以短时间内达到平衡，让阿尔薇拉不能伤害他们。 那她的女儿呢？ 想到这里，祁霁忽然觉得自己很卑鄙，要利用一个女儿想要见到母亲的心，也要利用一个母亲对自己女儿的爱。 可是阿尔薇拉这个样子，伊莎贝拉还能做他的弱点吗？ 来不及思考，他直接对沈确道：“把伊莎贝拉放出来吧，但是控制好，只让她们见一面试试，也许能找到突破口。” 沈确也忽然犹豫了一下，时樾的神情也有些不对，但沈确还是照做了，时樾也没有拦他。 他们都知道，除此之外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伊莎贝拉上次被他们解冻过了，出现的时候，只是手脚被光系魔法捆住，她还在疯疯癫癫地尖叫着，却在看到阿尔薇拉的一瞬间，整个人如同被定格了一样，一动不动。 她仿佛恢复了神智，用不可置信的语气，轻轻叫了一声：“是你吗？阿尔薇拉。” 但迎接她的，却是阿尔薇拉随之而来的一记冰刃：“没用的东西，你怎么会在这里！” 祁霁陷入沉思：女儿也不行吗？ 第43章 平衡 伊莎贝拉显然没想到，再次见到阿尔薇拉是这样的情况。 她的神志已经短暂恢复清明，只是手脚依然被光系法术变成的绳子捆着，不断挣扎也无济于事。 她的眼神中满是痛苦和泪水，黑色的长发披散凌乱，眼珠呈现鲜血一般的红色，尖尖的獠牙也在她发力的同时露了出来。 对面的阿尔薇拉仿佛看着一个陌生人，为数不多能看出来的情绪也只有厌恶。 “母亲！母亲！”伊莎贝拉不愿意相信眼前的一切，她几乎声嘶力竭，无法理解眼前的女人为什么完全不理会自己。 饶是拉尔斯与伊莎贝拉相熟多年，也第一次见到对方有如此激动的情绪。 他只知道罗尔大帝将伊莎贝拉变成了血族，如今知道罗尔大帝就是眼前这个女人，他才明白，对于伊莎贝拉来说，她一直在努力实现母亲的愿望，牺牲了自己所有的自由和生命，只为了能让母亲满意，可是她的母亲，似乎一点也不在乎这个女儿。 五百多年的辛苦和付出，隐藏自己的情绪和欲望，把自己变成一个管理国家的机器，看时光匆匆，独自一人守在黑暗的城堡里，却换来母亲这样的目光和话语，换谁都得心碎吧。 祁霁看着态度截然不同的两人，脑中忽然冒出一个问题——伊莎贝拉是怎么变成血族的？ 把人类变成血族，只有血族给予初拥这一条路，那么给予伊莎贝拉初拥的吸血鬼是谁？ 难道是阿尔薇拉自己吗？ 不对，吸血鬼为了维持生命，一定会隐居在人群之中，让获得鲜血的方式变得简单并且不引人注目。 阿尔薇拉居住的这个地方，人迹罕至， 她自己抓过来的人，都被她直接变成镜子碎片，她对人类根本没有和其他心思。 那么在这个国家，活得跟他们差不多久的人，就只有一个了。 埃里克森。 从头到尾，阿尔薇拉对埃里克森的态度就非常微妙，讨厌他，漠视他，明明有重伤他的能力，却一直没有给他造成真正的伤害。 这个人把她从罗马大帝的位置上赶下来，一直用她女人的身份威胁她，没有一个强者会允许自己的威胁生存这么长时间，并且还能在自己眼前跳来跳去。 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交易？ 在众人目光都聚集在伊莎贝拉身上的时候，祁霁悄悄向沈确的方向挪了挪，在不引起任何人注意的情况下，跟沈确耳语了几句。 见沈确明白了自己的意图，又悄悄来到拉尔斯的身边，跟拉尔斯一起扶起倒在地上的埃里克森。然后给沈确悄悄使了个眼色。 沈确用光系魔法将伊莎贝拉的束缚又加固了一遍，才来到祁霁身边。 埃里克森被沈确扶着的时候有一瞬间的僵硬，这细微的变化被祁霁尽收眼底。 确保沈确能够在瞬间控制住埃里克森之后，他拍了拍拉尔斯的肩膀：“师兄，这里交给弗里德里克医生吧，我们两个往前站一点，老师现在受不了一点伤害了。” 拉尔斯没有怀疑，点点头，有些不舍得放开了埃里克森的臂膀，往队伍的前面走去。 和埃里克森真正拉开一段距离之后，祁霁忽然打了一个响指，与此同时，沈确酝酿已久光系魔法瞬间施展，受伤半瘫在原地的埃里克森立刻警觉，想要还手，但他伤得太重，动作还是慢了一步，一瞬间被光系魔法画作的绳子捆住手脚。 普通的魔法师，被这样简单的魔法捆住手脚可以随时挣脱，但如果是一个血族，那必然是动弹不得。 直到这个时候，祁霁心中的猜测才得以证实。 埃里克森是一名火系和暗系的双系魔法师，而他的暗系亲和力来自于他的血族身份。 埃里克森很明显与阿尔薇拉是敌对关系，可两人似乎在某些方面有一些不为人知的共识，所以两人相安无事。 拉尔斯原本想要回头去救老师，转头一看，老师只是被光系魔法捆住了，这种小小的魔法随便一个低级魔法师都能挣脱，他原本想要收手，忽然看见老师似乎连这个魔法都挣脱不开，脑中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时呆在原地。 祁霁轻笑：“老师，您似乎有很多秘密呢。” 阿尔薇拉见状，却不发一言，也没有打算出手相救。当然，即使她出手了，埃里克森的位置在红宝石结界范围内，可以隔绝阿尔薇拉的魔法。 埃里克森看见自己被捆住的手脚，忽然明白自己败露了。 “说说吧，老师，您至少要让两个学生知道，自己的老师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吧？” “我是什么样的人？我还能是什么样的人？我这么多年，500多年，瑟兰迪尔帝国的镇国魔法师，守卫一个国家500多年，还有谁能做到？” 拉尔斯忽然低声说了一句：“可你是邪恶的血族啊 。” “我是血族怎么了？我生下来就有超高的魔法天赋，双系魔法师，整片大陆几千年来都没有出过双系魔法师，我的才能无与伦比，就因为我是血族，所以我就应该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活着，怎么可能？连一个女人都可以统治国家，就因为我是血族？就连露面的机会都没有，我不能接受！我要所有的光系魔法师都去死！总有一天，我要让所有血族都能堂堂正正的活着。” 祁霁接话：“所以你虽然瞧不上阿尔薇拉是一个女人，但是嫉妒她获得的功勋和地位。一方面威胁她，要把她是女人这个秘密说出去，另一方面想要和她达成合作，答应把她没有魔法天赋的女儿变成血族。” 拉尔斯不懂：“这样做对一个血族有什么好处？” 祁霁解释道：“这是对他们两人都互利的事情，阿尔薇拉需要时间让自己变得更强，让这个世界的偏见都闭嘴。所以必须离开很长一段时间，他的离开并不是因为埃里克森的威胁，而是让自己变强。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并不放心将国家交给别人，只有交给自己的女儿，把女儿变成血族，可以让女儿成为魔法师有自保的能力，同时会拥有无尽的生命，能够治理国家一直等到阿尔薇拉自己回来。与此同时，瑟兰迪尔帝国拥有这样一位镇国魔法师，国家的安宁将得以守护，阿尔薇拉也能放心。” “与此同时，埃里克森成为了伊莎贝拉血族意义上的父亲，受到尊重，他的魔法天赋又是数一数二的，魔法圣者的名号足以成为镇国魔法师，守卫国家安宁。埃里克森也实现了自己的理想，让自己成为一名光明正大的魔法师。同时，也守住了他顽固的思想——不让女人统治国家。而且凭借他的身份和在王室中的地位，可以趁机控制全国范围内的光系魔法师，不让任何人威胁到他的存在。” 时樾也疑惑：“这么厉害的魔法师，为什么不自己做皇帝？” “因为民心，整个国家都无脑信奉罗尔大帝，谁推翻他的统治，谁就会被民众厌恶。而且埃里克森阁下还是一位血族，这么多年，他还是没能做到将血族的地位提高，所以他如果上位，也根本坐不稳那个位置。现在这样才刚刚好。” 这两人的关系，相互拉扯，相互制衡，竟然达到了一个完美的平衡，谁也不能伤害谁，谁也不想放过谁。 第44章 偏见 “老师，你一个火系和暗系的双系魔法师，收我一个人人喊打的冰系魔法师做学生，其实也是早有预谋吧。” 祁霁看向埃里克森的方向。 回答他的，却不是埃里克森，而是阿尔薇拉。 “因为你是镜子碎片，你是除了我之外，最大的那块镜子碎片，只要你被掌握在他的手里，我就永远没有办法将魔镜补齐。这么多年，他一直在阻止我补齐这面镜子。” 没错，最大的那块镜子碎片是阿尔薇拉，她收集到所有的镜子碎片，就可以全部在她自己的体内合成。魔镜的力量就会全部成为阿尔薇拉一个人的力量。 阿尔薇拉和埃里克森之间的平衡就会被打破。以阿尔薇拉对埃里克森的仇恨程度，埃里克森活不久，血族也必定会亡，所以他一定会阻止。 他先一步找到了剩下的所有碎片中，那块最大的碎片，收他做学生，给他恩惠，给予教导，虽然这个学生的身份有些麻烦，但好在拉尔斯可以一直在他身边看着，他也能放心一些。 真可笑。 埃里克森明明也是世俗偏见的受害者，却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行为有多可笑。 人们认为血族邪恶，对他们喊打喊杀，可血族偏偏出了这样一位天才魔法师，他志向高远，想要振兴血族，想要守卫国家。可是这样一个人，明明被偏见所害，却还是带着偏见去看待别人，觉得女人不该统治国家。 沈确在一旁，重复了刚才拉尔斯的那句话：“可你永远是一个邪恶的血族，这根本无法改变。” 他永远是懂一句话让人破防的。 埃里克森此刻如果不是被绑住，就可以用气急败坏来形容：“血族怎么了？我是高贵的血族，我一样是天才魔法师，我一样是镇国魔法师，我一样可以成为整个帝国最伟大的魔法师！” 时樾也看不下去了，在旁边学着埃里克森的语气说道：“女人怎么了？罗尔大帝就是女人，她一样可以成为天才魔法师，一样可以成为国家的统治者，一样可以成为整个帝国最伟大的领袖。” 原本埃里克森喊出这句话的时候，底气十足，气势磅礴，那股气势却一下子被时樾的话堵在胸口，脸憋的通红，气也没喘上来。 沈确站在他旁边顺手拍了拍他的背，同时加固了对他的束缚。 祁霁却在这时候，努力思考整个任务的方向，原本他以为这个任务的关键人物，只有阿尔薇拉一个人，在这种情况下，解决阿尔薇拉，或者让她想做的事情失败，就是任务需要完成的内容。 可是现在，这个任务的关键人物明显有两个，而且两个人相互制约，相互平衡。两方可能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一旦打破一方的平衡，另一方就可以为非作歹。 一个这样的人就已经很难对付了，可偏偏同时出现了两个。到底要怎么办？ 他忽然想起，还有一个线索没有用到——“血祭祀”。 可是去祭祀需要用到大量无辜人的鲜血，现在这时候，要上哪去找那么多人呢。 而且按照系统每次的任务，都在让玩家以拯救世界为己任。杀害无辜的人，一般不是正确的解题思路。 那么这个血祭祀，到底要怎么做才行？ 不对不对，要重新思考。 这样的两个人同时出现，对付一个已经是所有玩家的极限，要同时打败两个，几乎不可能。 已知游戏不可能给出一个无法完成的任务。 那么这次任务的目的，就不是为了让大家打败两个，可是，如果只打败一个，这两人形成的微妙平衡就会被打破。 如果埃里克森不在了，阿尔薇拉会不择手段把镜子补齐，加上她这种反社会人格，这个世界都可能会被毁灭，这也是前面所推测的任务的最终期限。 如果阿尔薇拉不在了，埃里克森就会控制整个国家，并且以他的实力，可以逐步提高血族的地位，到时候整个国家可能都会被不老不死的吸血鬼掌控。 都不对，不能单独只毁掉一个，也不能同时毁掉两个。 想到这里，祁霁忽然开口：“伊莎贝拉公主，我有办法可以让您的母亲恢复成原来的样子，恢复成您小时候看到的样子，但是你必须告诉我，血祭祀真正的目的。” 看见伊莎贝拉犹豫不决的眼神，祁霁给了她一个鼓励的微笑，伊莎贝拉现在的神志就像一个小孩子，实力也发挥不出来，这种情况下等级应该不会超过他。 他笑着和伊莎贝拉对视。 三、二、一！ “告诉我，血祭祀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燃烧人类的血，加上暗系魔法，就可以将人类变成血族，这就是初拥的仪式。如果反过来，燃烧血族的血，加上光系魔法，就可以杀死血族。” 一瞬间，祁霁明白了一切。 第45章 又两条线索 祁霁和伊莎贝拉对话时，声音很小，而且众人的关注点都在埃里克森那边，没有人注意到离他很远的伊莎贝拉。 所以，目前只有祁霁一个人，明白了所有的真相。 在伊莎贝拉的心中，第一次血祭祀的那一天，是母亲对她饱含期待的一天，那一天母亲似乎格外温柔，一直对她说着鼓励的话语。从那一天之后，母亲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年纪尚小的伊莎贝拉，直觉上就觉得，只要进行血祭祀，她就能再次见到母亲。 与此同时，常年在王宫中的埃里克森，总是用言语打击着伊莎贝拉，不认为她作为一个公主，有掌管国家的能力。 伊莎贝拉的血祭祀，其实很多时候也想把埃里克森搞死，只是她一直没有成功罢了。 所以第三条线索的真正意义，就是告诉玩家一条真正可以完成任务的道路。 让埃里克森死，把少女的初心还给阿尔薇拉。 只是，让埃里克森死的办法已经找到了，把少女的初心还给阿尔薇拉的办法还是没有。 直接还给阿尔薇拉是不可能的，她抗拒自己的初心，这么多年来，在世俗的偏见中，已经迷失了自己，不认可自己女人的身份，否则不可能这么多年来，人们传颂的一直都是罗尔大帝，罗尔大帝的来历还是无人知晓。 这两件事情，必须同时进行。 所以现在，必须要找到，把少女的初心还给阿尔薇拉的方法。 这时，抬头的祁霁忽然对上了一双眼睛，是那个叫薛穗的女玩家，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埃里克森那里，这个女玩家已经不知道盯着他多久了。 大意了。 薛穗和瑞恩对视了之后，明白自己已经被发现了，拍了拍旁边的马小明，小声说道：“走，现在是个好机会。” 马小明没明白：“什么好机会？” 但人已经被薛穗拉着，绕过人群，走向伊莎贝拉的位置。 意识到薛穗的目标是瑞恩少爷，马小明心中大骇，这可是个关键npc啊，薛穗到底想干什么？总不至于是想杀npc吧！ 两人身形紧靠，马小明的眼神。也一直看向瑞恩少爷的方向，瑞恩少爷并没有抬头，好像没有察觉到他们的靠近。 直到两人几乎伸手就可以触碰到瑞恩旁边的伊莎贝拉时，前方的薛穗忽然身形一顿，一道寒光闪过，一柄短刃刺进了身后对她毫不设防的马小明心口。 马小明瞪大双眼满脸的不可置信。他怔怔地看着面前的队友，嘴唇微微颤抖，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疼痛如潮水般袭来，他的身体渐渐失去力气，缓缓地倒下。那双眼眸中，满是震惊与哀伤。这柄短刃，是张天天刺伤他的那一柄，也是他杀死张天天的那一柄，他将事情的原委告诉薛穗之后，为了看见短刃心中难过，就把它交给薛穗保管了，没想到，它还能结束自己的生命。 原来薛穗一直没想过要杀瑞恩少爷，也对，哪个玩家会想杀npc呢？她想杀的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不求上进的玩家，一个杀了另一位队友的玩家。她一定很恨我，恨我杀了张天天吧。 原来，所有的所谓的靠近瑞恩少爷，抢夺关键道具，都是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为了让自己无心考虑其他，也就忽视了薛穗眼中的怨恨和不满。 谁会想到，在如此关键的时刻，一个玩家心中一心想做的事情，只是杀死自己的队友。 只是看着眼前神情复杂的薛穗，眼前浮现的却是张天天最后的表情，耳畔都是那句：“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他伸出双手，嘴里也同样念叨着：“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算了，就这么死了也好，张天天也算有个伴儿了。给薛穗留下一条线索也好。 他的手无力地垂下，生命在这一刻悄然流逝，只留下那冰冷的地面和无尽的沉默。 一旁的瑞恩少爷却忽然惊叫起来：“你们要干什么？” 祁霁原本想要出手，但明白自己一旦杀死眼前这个玩家，弹出线索的那一刻，自己的玩家身份就会暴露，任务还没到最后阶段，不能没有底牌。 他一声惊叫，只是为了让时樾或者沈确出手。必须是他的两个队友出手才行，因为他还要验证心中的一个猜测。 没等薛穗反应过来，休斯特的剑划破冰冷的空气，带着凌厉的风，插进了她的胸口。 这女人真的狠，连自己的队友都杀。 熟悉的机械音，传进了每个玩家的脑海中。 【恭喜玩家触发第4条线索】 【线索内容：伊莎贝拉】 【请大家继续努力哦！】 【恭喜玩家触发第5条线索】 【线索内容：魔镜】 【请大家继续努力哦！】 一下子冒出来两条线索，倒是让祁霁有些措手不及。 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都聚集在旁边死掉的两个玩家身上，顺便也把目光带到了他这边。 瑞恩少爷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无措，看得出来，他对突然冲上来的两个人毫无防备，也不明白，一路从哈尔斯维特跟着自己的人，为什么要忽然靠近自己。 休斯特阁下赶紧过来，带着一众卫兵，将瑞恩少爷团团围住。 此时的祁霁却在思考，看来将少女的初心归还给阿尔薇拉的重点在于伊莎贝拉。 那么魔镜的作用是什么呢？ 等等，这条线索为什么是魔镜？魔镜到目前为止，都是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事物。存在的只有镜子碎片。 所以系统的意思，是让他们一定要把魔镜合成。 可是目前阿尔薇拉只要合成了镜子，就一定代表着任务的失败。那就不能让阿尔薇拉合成镜子，但魔镜又是一条线索，所以必须合成。 那么言下之意就是…… 他忽然想到，阿尔薇拉身为镜子碎片，她可以合成镜子，那么身为镜子碎片的瑞恩，也可以合成镜子，只要先一步将阿尔薇拉变成镜子碎片就可以了。 但这根本不可能实现，这里没有一个人是阿尔薇拉的对手。 换一个思路，如果阿尔薇拉自己愿意死呢？ 想到这里，祁霁忽然明白，系统根本没有想让阿尔薇拉或者埃里克森其中任何一个人活。 甚至，也没想让伊莎贝拉活着。 第46章 清醒 思绪纷呈，一下子让人消化不过来，祁霁都觉得有些脑仁疼。 看来下一次，在这种终极之战开始之前，必须要准备4~5条线索，否则，出现的好一点的情况，就是可以临时获得两条线索。如果下次他们的运气没有这么好，到了现场发现线索不够，那才是真正的麻烦。 祁霁忽然发现，他们完成了每一个任务，都是按照系统给的一个一个的线索，一步一步走到系统想让他们走到的位置。 这次的副本也一样，他们必须让这三个人都死，才能完成任务。 这三个人，阿尔薇拉这么多年来，伤害了多少无辜的人，才凑齐了这么多镜子碎片。埃里克森控制光系魔法师，背地里也不知道做过多少见不得人的事，而且他是血族，天生就是要吸人类的血，伊莎贝拉，为了血祭祀，又杀了多少人？ 虽然可怜，但更可恨。 既然一切都想通了，那就开始吧，必须一步一步来，还要保持埃里克森和阿尔薇拉同时同步被解决。 现在第一步，先给埃里克森布置好血祭祀的仪式，但是暂时不要启动。而布置这个仪式，现场只有伊莎贝拉可以做到。 现在想让伊莎贝拉去做一件事，就只有一个办法。 他用蛊惑般的语言对伊莎贝拉说道：“你去布置一个血祭祀的仪式，布置完了，你的母亲就可以变回原来的样子了。” 伊莎贝拉手脚还被束缚着，在祁霁的示意下，沈确稍微放松了束缚，让她手脚暂时可以活动，但她一旦有任何出格的行动，光系魔法依然可以随时将她束缚住。 伊莎贝拉现在神志不清，脑子里只有母亲，对于这样的蛊惑毫无抵抗力。 她对于这个仪式简直不要太熟悉，况且，杀埃里克森这件事好像也满足了她一直以来的愿望，即使在神志不清醒的情况下，她依然做得干净利落。 只见她缓缓走到埃里克森身前，手指忽然变成利爪，忽然伸到埃里克森身前，利爪如同刀刃，刺入埃里克森的皮肉，直接从埃里克森身上撕下一块肉，一时间鲜血如同泉涌。 埃里克森一声惨叫，但随着血族快速修复的能力，很快恢复如初，留下的血肉还被伊莎贝拉握在手中。 至此，血祭祀需要的第一步取血，已经完成。 拉尔斯想要上前，祁霁直接一个冰刺过去，用冰层将拉尔斯整个人都包裹住，不让他有任何可以破坏仪式的机会。 祁霁想来想去，觉得拉尔斯这个人才是最可恨的，这个人可以纵容身边的人做一切坏事，只要事不关己，就可以高高挂起。如今也该让他知道，恶一旦被放纵，就总有一天会波及自身。 当埃里克森意识到，伊莎贝拉到底在干什么的时候，他沙哑的声音也变得急促：“你这个疯女人，你到底想干什么！该死！快停下！” 但伊莎贝拉仿佛没有听见一般，继续用埃里克森的鲜血，在地上画着法阵，不够了就再撕一块下来，血族的快速再生能力，能让她拥有取之不尽的鲜血去画这个法阵。 祁霁这才明白，为什么用人类做血祭祀，需要很多人，而用血族做祭祀，只要血族自己的血就行了。 原来是个用之不竭的血包。 很快，法阵成型，伊莎贝拉将埃里克森拖拽至法阵的正中心，嘴里念叨着：“圣光术，一个简单的圣光术。” 之前伊莎贝拉就说过，血族的血祭祀仪式，需要加上光系魔法才能完成仪式。 这里的光系魔法师，刚好可以完成这个仪式。 但是埃里克森不能现在死。因为阿尔薇拉还没有解决。 祁霁拉住了正准备施展圣光术的沈确：“稍微再等一下。” 现在，该解决阿尔薇拉了，既然系统的线索表明，这件事的关键点在伊莎贝拉身上，那就把红宝石交给伊莎贝拉吧。毕竟现在即使在他们手上，他们也不知道到底要做什么，白白浪费。 而且伊莎贝拉和阿尔薇拉毕竟是母女，她们之间说不定还有什么微妙的联系。 “公主殿下，您把这颗宝石，送给您的母亲大人吧。” 他将一直握在手中的红宝石，展开在伊莎贝拉面前，红宝石灼灼闪耀的那一刻，伊莎贝拉的眼神忽然之间恢复了清明。 祁霁想要收手却已经来不及，伊莎贝拉已经顺手拿走了宝石。 但祁霁随即又放下心来，也许伊莎贝拉能恢复，是一件好事。 隔绝所有人和阿尔薇拉的结界忽然消失，结界中的众人都慌张了起来。 祁霁伸手做了个手势，示意大家不要慌张。这件事情的关键既然在伊莎贝拉手中，那就放心交给她。 阿尔薇拉见一直阻挡她的结界消失了，正准备动手，只见伊莎贝拉一个瞬移已经来到了她的身边。 伊莎贝拉也是几百年来第一次距离母亲这么近，不禁又激动起来。 “母亲，母亲，你看看我，你说过我只要做得好，你就会回来看我的。我做得很好，我真的已经做得很好了。” 阿尔薇拉却好像根本不在意她说了什么，她的眼神，落在了她手中正在闪闪发光的宝石上，脑袋歪了歪：“这是什么？” 伊莎贝拉低头，看着手中的红宝石，忽然也有些奇怪：“这是什么？” 两人看着红宝石的眼神都有些诡异，祁霁却已经在旁边大气不敢喘。生怕这俩人哪个觉得红宝石不对劲，就直接捏碎了。 但是伊莎贝拉很快缓过神来，自己好不容易站到母亲面前，可是为什么母亲就是看不到她，一颗小小的宝石就能吸引她的目光，自己为什么就是不能吸母亲的目光。 伊莎贝拉却突然尖叫起来：“母亲你为什么不看我？你为什么要看这个东西？是不是只有血祭祀的时候，你才能看我！！” 她的双眼通红，此时的她明明已经清醒了，却又透露着疯狂。 阿尔薇拉自从看到那个红宝石之后，神情就没有变过，也没有在意一旁的伊莎贝拉，已经开始原地给自己画法阵，可能因为刚画过一遍，这次用自己的血，画得更快了。 伊莎贝拉自己的血祭祀，现在只差一个圣光术，祁霁咬咬牙，放下心中的纠结，努力保持冷静，做了一个极其大胆的决定。 “弗里德里克，给她一个圣光术。” 祁霁话音刚落，沈确的圣光术就已经施展完毕，伴随着法阵成型，伊莎贝拉站在法阵的正中心，一道圣光术同时落下。 光系魔法天生就是血族的克星，整个法阵开始散发红色的光芒，随着圣光术的落下，伊莎贝拉尖叫着在法阵中心打滚，红宝石随着她的嘶吼落入了鲜血淋漓的法阵中。 这一刻，阿尔薇拉的脸上，才有了不一样的表情，仿佛冰封的河面，突然裂开了一道缝隙。 “伊莎…贝拉？”她说话磕磕绊绊的，思维好像不太连续，像个串台的电视机。 随着她叫出伊莎贝拉的同时，原本的一道不起眼的冰面裂缝似乎带动了越来越多的缝隙裂开。 随着她叫出了伊莎贝拉的名字，沾染了鲜血的红宝石忽然自己飞了起来，飞向了阿尔薇拉，直接冲进了阿尔薇拉的胸口。 见到如此情景，祁霁终于松了一口气，但是，事情还没有结束，阿尔薇拉算是解决了，埃里克森也必须同时解决。 祁霁立刻同步：“弗里德里克，给埃里克森一个圣光术。” 沈确见形势紧张，没有耽误，另一道圣光落下，埃里克森开始在法阵中打滚，惨叫。 与此同时，阿尔薇拉的身上开始出现细微的变化，那如雪的王冠边缘，缓缓晕染上一抹淡淡的金色。雪白的头发中，几缕如阳光般的金色丝线若隐若现。透明的眼珠里，一点湛蓝如宝石般的色彩开始蔓延开来，白色的睫毛像是被画笔轻轻勾勒，染上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棕色。 白色的衣服上，一朵朵色彩斑斓的花朵悄然绽放，火红的玫瑰，金黄的向日葵，五彩斑斓的蝴蝶兰。白色的皮肤也渐渐透出一抹健康的粉色，仿佛春天的第一缕微风拂过，带来了生机与活力。 女人如同从冰雪世界中苏醒的精灵，重新拥抱了色彩的绚烂，散发着令人惊叹的美丽与光芒。 这是他们在仙女花园中见到的那个阿尔薇拉。但又与之前那个不太一样，这是一个拥有完整人格的阿尔薇拉。 她看着倒在血泊中尖叫挣扎的伊莎贝拉，流下了滚烫的泪水，泪水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泛起一阵白色的雾气。 “我的宝贝，都怪我，都是我的错，别走。” 她想要闯进法阵当中救下伊莎贝拉，但一切已经来不及了，等她触及法阵的边缘，伊莎贝拉就已经化成了一道灰烬。 痛苦的悲鸣，在一瞬间响起，阿尔薇拉身后的整座城堡都在颤抖。 随之而来的，是出现在阿尔薇拉手中的细长冰刃，没等众人摆出防备的姿势，冰刃就已经将阿尔薇拉捅穿，鲜血四溅。 她自杀了，她睁大着眼睛，美丽的眼睛里有太多看不清的情绪。 或许在她清醒的那一刻，回想了自己500多年的生命，看到伊莎贝拉化为灰烬的时候，才知道自己最该珍惜的是什么。 她的身体就像她杀死的无数人一样，化作齑粉消失在呼啸的寒风中。 一片闪闪发光的镜子碎片轻轻飘浮着，落在了祁霁手中。 第47章 冰雪消融 至此，魔镜碎片，只剩下最后一块没有补齐。 那就是祁霁自己。 原来如此，魔镜的力量，足以融化瑟兰迪尔帝国的所有冰雪。 众人缓缓走入这座冰雪城堡，城堡大厅铺满魔镜碎片，散发着神秘的幽光。祁霁感觉到有一种奇妙的感应在魔镜和他之间流淌，仿佛有看不见的丝线，将他们紧紧相连。 闭上眼睛，伫立其中，无数的冰元素在全身聚集。那些碎片仿佛听到了召唤，微微颤动起来。 冰晶般的碎片缓缓升起，在空中旋转着，逐渐向祁霁靠拢。每一片碎片都带着独特的能量波动，它们相互吸引，慢慢合拢。 祁霁的身体逐渐被神秘的光芒包裹，碎片与他肌肤接触的瞬间，找到了归宿。 随着碎片的融合，他的身体发生着奇妙的变化。强大的力量如同汹涌的潮水般涌入他体内，那是魔镜所蕴含的古老而神秘的力量。 睁开眼睛的一瞬间，他感受到世界与之前不一样了，充盈的力量蕴含在体内，世界的每个角落似乎都变得清晰可见。 在场所有的玩家，都心潮澎湃，这个瑞恩少爷，简直就是天赐宝藏npc，顺利将他们的任务直接打到最后一关。 马上瑟兰迪尔帝国的冰雪融化之后，他们就可以安心回家了。所有人的眼神都注视着祁霁，带着无限的崇拜与感激。 祁霁在他们的注视下，缓缓抬起双手，目光坚定地望向被冰雪覆盖的帝国。 强大的力量从他身上涌出，如同温暖的春风吹向大地。 在那片冰封的世界里，冰雪开始悄然发生变化。起初，是细微的“咔嚓”声，仿佛是坚冰在力量的触动下发出的低语。接着，冰面出现了一道道细小的裂痕，如同蜘蛛网般迅速蔓延开来。 阳光洒下，被冰雪反射出绚丽的光芒。随着祁霁力量的持续释放，冰面的裂痕越来越大，冰块开始松动、滑落。融化的雪水潺潺流淌，汇聚成小小的溪流，发出悦耳的声响。 树梢上的冰挂也开始滴滴答答地落下水珠，宛如晶莹的泪珠。曾经被冰雪掩埋的草地渐渐露出了嫩绿的颜色，花朵也从雪中探出脑袋。 整个瑟兰迪尔帝国的冰雪以惊人的速度消融着，河流重新奔腾，湖泊恢复了波光粼粼。 人们走出房屋，脸上洋溢着惊喜，他们见证着这神奇的一刻，只是对眼前发生的一切充满好奇。 直到熟悉的机械音在每个人的脑海中响起，所有玩家才都松了一口气。 【恭喜玩家成功通关c级副本血色童话，即将脱离副本，系统启动预计需要一段时间，请玩家在此期间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 终于结束了！ 时樾长舒一口气，拉着沈确在旁边找了个地方坐下：“祁哥呢？你喊一声，他肯定在这儿，让他别演了。我现在每次都不找他了，就等他自己出现，省得我猜错了还要被你嘲笑。” 沈确静静地看向远处的天空：“我才不喊，要喊你自己喊。我也懒得找他。” 两人正聊着，只见瑞恩少爷远远向他们走来。 时樾翻了个白眼：“他还来干什么？现在任务完成了，我是不会再听他一句话了，社会主义青年永远不会向封建贵族低头。” 沈确隐隐感觉有些不对，眼前的这个瑞恩少爷，虽然还是一模一样的长相，但给人的感觉已经完全不同了。 曾经那种骄傲矜贵的眼神，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那种娇生惯养的大少爷气质，此刻全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简单的沉静，透着不符合年龄的成熟，又带着与生俱来的亲和力。 每走近一步，那种气息就更让人熟悉一点，走到他们身前时，时樾已经嗅到了一丝不妙的气息。 只见瑞恩少爷不顾形象的跟他们瘫坐在一起，曾经必须要垫在屁股底下的软垫，现在也完全不需要了，把身上那些装饰的羽毛和链子都扯开在一边。 不装了，摊牌了。 “累死了，这次任务怎么比其他的c级任务都要难？这回奖励要是不够，我可就要生气了。” 开口的一瞬间，这种说话的语气，这种熟悉的气息。 “祁…祁哥？”时樾一时间有些结结巴巴。 “嗯。” 说话的时候，祁霁已经闭上了眼睛，声音微不可闻。 真的太累了，一路上都在集中精力思考，刚才又使用了太多的魔法，现在一下子放松下来，无尽的疲倦立刻席卷全身，直到走到两位队友身边，才真正的放松下来，真是动也不想动。 如今玩家和npc们看起来也更加分明了，很多玩家已经三三两两聚集起来，讨论着整个副本的惊险历程，等出去之后要好好休息，拿到积分之后兑换多点资金抓紧时间出去旅游一趟。 这时，有三两个玩家向他们三人的方向凑过来。 其中一个玩家鼓起勇气，对着时樾说道：“休斯特阁下，您是玩家吧，您可真厉害，这次一定是我们这次副本的mvp，还有您，弗里德里克医生，路上您还救过我，谢谢您。” 沈确点点头，没说话，时樾被夸舒服了：“没事，大家都是玩家，都不容易，一切为了回家。” 几人讨论完之后，又有人悄悄问：“休斯特阁下，可以交换个现实世界的联系方式吗？到时候可以线下面个基，可以跟你们组队吗？有偿的，价格好商量。” 时樾顿时不敢开口了，现实世界的马甲可不能暴露：“这就不用了哈，我们队友已经满了。” 几人都有些失望，但也没有过分打扰，能走到这一步的玩家，多少都有点眼力见的。 一旁的几个女玩家看见旁边闭目养神的瑞恩少爷，还当他是个npc，小声嘀咕着：“诶，瑞恩少爷也太好看了，谁懂啊，每天睁开眼就是赶路，要不是瑞恩少爷这张脸我可真的坚持不下去。可惜是个npc，要是玩家就好了，现实世界里要是能认识这样的人就好了。” 第48章 剥夺 时樾看看身边闭着眼睛的祁霁，又看见面前几个肆无忌惮讨论的女玩家。 好心提醒了一句：“小点声，我哥累了一路了，完成任务不容易，让他歇会儿吧。” 玩家们赶紧闭嘴，点点头，缓缓转身离开，半晌，回味过来时樾话里的意思，猛然转头。 “他刚才说什么？” “让我们小点声。” “不对不对，下面那句。” “让他歇会儿。” “不对不对，中间那句。” 几人顿住脚步，互相对视了一半，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某种不可置信的呆滞。 几人仿佛被冰冻术冻在了原地，机械地转身，问了一句：“瑞…瑞恩少爷…你…你是…玩家？” 时樾做了一个“嘘”的手势，也没有回答。 几人更是抓心挠肝一样的好奇。 怎么可能，这个瑞恩少爷，从头到尾都是npc啊，一看就是一个从小娇生惯养的贵族少爷，周身那种高人一等的气质是演不出来的，指挥大家的时候，那种与生俱来的压迫感和领导能力，也不是普通人可以演出来的。 而且这里是魔法世界，就算是专业的演员，没有剧本和临场指导，都不可能演得这么出神入化。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几个玩家有些浑浑噩噩地往回走，走到远处叽叽喳喳地讨论着，时不时看向三人的方向。 祁霁休息了一会儿之后，就打开了自己的系统面板，查看这次的任务奖励。 【玩家名称：祁霁】 【玩家等级：c级】 【异能觉醒：读心术2级（5\/20）催眠术2级（5\/20）冰系魔法3级（20\/30）】 【道具情况：留影书（不可破坏）】 【积分情况：240积分】 这次的升级其实能明显感知出来，读心术真正可以用来“读心”了，虽然有一定的限制，但是在关键时刻救了他们的性命。 催眠术目前只能感知到，被催眠的人催眠时间好像变长了，晚点再具体看一下数据。 居然还获得了冰系魔法异能，而且一下子就是三级，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这次获得的依然是100积分，没有新增加的道具。 一旁的时樾看起来正在发呆，不过看他眼珠转动，应该也是在看自己的任务收获。 果然，不一会儿，时樾忽然有些紧张，神色不太对劲，见到祁霁醒了，拍了拍他的肩膀，靠到耳边悄悄说：“祁哥，我好像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你觉醒了异能？” 时樾的表情少有的严肃，压低了声音：“确实是这样没错，我觉醒了剑士，但是还有一点不太对劲。” 祁霁回想起某件事情，心中隐隐有了一点猜测。 “我还有更莫名其妙的异能，跟这次任务一点关系都没有，好奇怪啊。” “是不是一次副本只能使用一次的某种异能？” 时樾一听，瞪大了眼睛，差点没压住声音：“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到底什么情况啊？我这个异能是哪里来的，不会是系统搞错了吧？” “你还记得，你杀的那个女玩家吗？” “难道是……” “我现在怀疑，玩家杀玩家，不但可以得到一条线索，还可以剥夺死去的那个玩家的技能。”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整个副本世界，都会变得很可怕。 从前他们认为，每一次任务最舒服的时候，就是任务结束了，系统正在加载，他们还没有回到现实世界的时候。 也就是现在这个阶段。 因为这一阶段，他们既不用担心任务，也不用担心玩家杀玩家的情况发生。 所有人的认知中，玩家与玩家的矛盾，来源于玩家杀玩家可以获得一条线索的规则。既然任务完成了，所有人就没有获得线索的必要，与此同时，玩家之间也就不存在矛盾了。 但是现在，他们发现了这个隐藏的规则。 因为获得异能的玩家很少，同时，在每一个副本任务中，身怀异能的玩家相对其他玩家而言，是具备一定优势的。所以，身怀异能的玩家一般不会被普通玩家杀死。 祁霁他们经历了三个c级副本，也只遇到了一个身怀异能的玩家。 而且这次有一些特殊情况，首先，薛穗的异能特殊，只能使用一次，使用完了之后，她和普通玩家并没有区别。 其次，当时情况特殊，薛穗以为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埃里克森和阿尔薇拉身上，不会注意到他们那边，且她的注意力都在马小明身上。 最后，时樾恰好是一位高级剑士，拥有超越普通人的能力。才让时樾将一位身怀异能的玩家一击毙命。 祁霁不禁感叹，系统果然没有一句废话。系统刚才说：“恭喜玩家成功通关c级副本血色童话，即将脱离副本，系统启动预计需要一段时间，请玩家在此期间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 【请玩家在此期间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前两次c级副本结束，系统也说了同样的话。 当时他们还觉得，系统这句话简直就是废话，玩家之间根本没有必要在任务结束之后互相残杀。 如今看来，任务结束之后，玩家们的矛盾依然存在，好在这个隐藏规则应该没有太多人知道。像他们这样通过这种方法，知道这条规则的人，应该也不会大肆宣扬。 深渊世界，不愧是无尽的深渊，系统似乎非常乐于见到玩家之间互相残杀，真是恶趣味。 但是，以后呢？谁也不能保证以后啊。 以后的高级副本当中，说不定每个玩家都有自己的异能，也会有大部分玩家知道这条规则。所以，在副本中的每时每刻，都必须保持高度警惕。完全不能掉以轻心。 时樾不需要他提醒，也明白了这件事情背后隐藏的危险。 好在，没多久之后，所有人都感受到自己的意识在下沉。 系统终于加载完毕了。 终于可以回归了。 意识消失的那一刻，祁霁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终于不用再吃黑面包了。 第49章 现实世界 求救 午后，祁霁缓缓醒来。 意识还有些朦胧，微微眨了眨眼睛，适应着周围的光亮。当视线逐渐清晰，他感受到了那一抹温暖的下午阳光。 金色的光芒透过窗户，轻柔地洒在身上，带着些许慵懒的气息，不似正午时的热烈，却有着让人沉醉的温柔。 他静静地坐在那里，任由阳光包裹着自己，心中满是宁静与惬意，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放慢了脚步。 这次又有了一个新的异能，祁霁迫不及待地打开系统面板，查看异能的详细情况。 【读心术2级（5\/20）】 【被动技能：五感敏锐，可通过他人的微表情和动作感知情绪变化。】 【主动技能：5米以内，任选一人聆听内心的声音，仅限一句话】 【注意：施展对象等级不得高于玩家，主动技能最多连续使用两次，两次后需冷却三天才可再次使用。】 【催眠术2级（5\/20）】 【主动技能：直视对方的眼睛超过3秒，即可发动技能。】 【催眠时长：120秒】 【注意：施展对象等级不得高于玩家。】 【冰系魔法3级（20\/30）】 【主动技能：短时间内获得冰系高级魔法师的全部能力】 【技能时长：10分钟】 【注意：施展对象等级不得高于玩家，使用之后玩家将会有3小时的虚弱期，请谨慎使用。】 这么看来，目前最实用的其实是催眠术，基本没有消耗，也没有太多限制，其次是读心术的被动技能，几乎已经可以转化为他的本能了。 新增加的冰系魔法，实力非常强，但是限制有很多，使用之后付出的代价也很大。如果遇到了非常强劲的对手，使用之后不能使对方一击毙命的话，三小时的虚弱期就会使自己处于一个非常危险的状态，确实需要谨慎使用。 也对，无限制的超高打斗能力，会限制游戏的平衡机制。系统一定会将所有玩家置于一个相对公平的状态，才有利于副本任务的推进。 原本这次会收获一些道具，却没想到，少女的初心会在副本中使用掉了，魔镜也要在副本中使用掉了，没能作为自己的道具留下来。 不过这次的c级副本，相对于前几次的副本，难度似乎变大了很多。 而且，在连续经历了三个c级副本之后，三个副本的完成度都相对较高的情况下，他们依然没有成为b级玩家，也就是说，下一次的副本，还是c级副本。 这让祁霁的心情有一点复杂，这个升级进度比他想象中要慢了很多。 他想起了那位经历过三个c级副本的“玩家专区区长”，当时看到他的帖子，也是三个c级副本之后，并没有任何升级的迹象。 并且，现在在现实世界中广为流传的那个“校园副本”，目前被大家怀疑是一个b级副本，但这个副本选中的玩家，甚至有只经历过两个副本的玩家。 这其中的规律，还需要他们探索。 正想着，祁霁即刻去打开了电脑，玩家专区没有手机端，只能在电脑端查看。 只是点开玩家专区，发现玩家专区中，果然有一些意料之中的帖子。 【救救我，我真的只是好奇才点了确认报名。】 【为什么我在其他平台发的求救帖都会被自动屏蔽】 ………… 这些帖子其实在他们这次进副本之前，就已经被炒得很热了，那些抱有猎奇心理的人，点了报名之后才发现自己究竟进入了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但是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可是…… 第二个帖子引起了祁霁的注意，他记得关于深渊世界的讨论各个平台都有，只不过不知情的路人都只会当做是自己不感兴趣的某种新游戏，看看也就过去了。 关于深渊世界的求救帖，居然在其他平台会被屏蔽吗？ 他点开这个帖子，想看看具体的情况。 楼主：大家好，我是一名普通的上班族，无意中点进了这个玩家专区，看见大家讨论的热火朝天，我以为是一个热门游戏，我确实是一个网络游戏爱好者，这个游戏能够让大家有这么激烈的讨论度，我觉得一定是一个非常棒的游戏，刚好看见有内测报名通道，就点击了确认。 但我没想到的是，第二天，我就进入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世界，那是一个非常诡异落后的村庄，村子很小，只有十几户人家，村庄里的人都以贩卖纸扎为生。 我原本以为是自己在做梦，直到我遇到了我的同事，遇到他的时候，我还以为自己梦见他了。 可是，我们俩真正对话的时候，我发现他居然知道关于我们公司领导的新鲜大瓜，这瓜我也只知道一部分，其中的关键人物我还在打听。 而且这个瓜当中的关键人物全都串联起来了，时间线也全部都能对上，逻辑非常严密，完全不是梦境能够造出来的大瓜。 这时我们才真正确认，对方都是本人，我们并不是梦见了对方，我们只是在一个异世界相遇了。 悄悄核对信息后才发现，我们都点击了这个报名通道。 这个世界非常可怕，我亲眼见到好几个玩家，明明刚才还好好的，就因为没有好好对待家里刚做好的纸扎，转头就变成了纸扎人。 我的同事也没能幸免于难，我亲眼看见他最后变得面色惨白，像雪白的纸张，两只眼睛变成毛笔画上去的墨点，嘴巴变得鲜红，露出诡异的微笑，还差点把我掐死。 好在我终于苟到了最后，但我是这个副本中唯一活下来的人。 睁开眼睛回到了现实世界，醒来后就立刻给我的同事打电话，却是他家人接的电话，告诉我，我的这位同事刚刚因为车祸去世了。 所有的一切，都和我之前在这个玩家专区看到的各种规则对应上了，在游戏中死亡，在现实世界中也会以不被人怀疑的意外死去。 我知道我做了一件蠢事，但我不希望有像我一样的人，跟我做一样的蠢事，我开始在我的所有社交平台上发布关于深渊世界的消息，一方面是为了求救，另一方面，是为了警示其他人。 可是，所有的帖子都发布失败，只有在玩家专区发布的求救或者警示帖，才能发布成功。 可是玩家专区中的求救帖或者警示帖，都只会被新点开这里的人以为是对游戏的变相宣传（我当时就是被这样的帖子吸引了，才会报名的） 既然警示不了，那我就只能求救。 求求各位大佬，各位过了好多次副本的大佬，能不能救救我？ 我的倒计时，只剩下30多天了。 第50章 现实世界 规则 这个玩家的新手副本，看起来难度也挺大的，与一般的d级副本还有点不一样。 一般的d级副本，是一个相对比较封闭的环境，并且让大家有足够可以讨论的时间。 可是他所说的这个村庄，虽然只有十几户人家，但也算是一个开放的环境，这种情况下。对于新手来说难度会直线上升。 而且他和他的同事，属于现实中认识的关系，所以说这样的关系在现实中并不牢固，但是把两个认识的人放到一个危险的环境中，两人的信任度也会比其他人高很多，相当于新手副本就开始组队。 按理来说生存概率也会提高很多，可是他的同事还是死了。 难道说这种主动报名参加内测的玩家，新手副本的难度就会比被迫拉进去的玩家高一些吗？ 也对，这种主动报名的玩家，都是在现实世界中活得好好的玩家，甚至是有些闲着没事干的。 对于他们来说，深渊世界就是真的将他们拉进了深渊，从闲着没事干的状态，变成了拼命挣扎求生的状态。 所以深渊世界对于他们来说，相当于就是一个随时会让他们死亡的定时炸弹。 可是对于被迫拉进去的玩家们来说，深渊世界将他们从濒临死亡中救出来，原本被激发的求生欲只会更强。 从新手副本中出来之后，会将深渊世界当成自己的救赎，抱有一定的感激心态，把接下来必须要参加游戏，当成自己活下去的代价，毕竟如果不是深渊世界，自己早就死了。 如果是祁霁这种特殊情况，就更不会排斥深渊世界，只会将游戏当成自己活下去的希望。 所以主动报名的玩家，和被迫参与的玩家，对于深渊世界的心态是完全不一样的。 只有主动报名的玩家，出来之后会不断求助，试图通过其他办法摆脱系统的控制。从上次的报名链接就可以看出，系统拥有对网络的绝对掌控力，所有对他不利或者产生威胁的内容，很可能都无法在网络世界中留存。 只有玩家专区，相对来说比较宽松一些。 系统悄悄加大新手副本的难度，可以说就是想让这些主动参与的玩家全军覆没。 系统大量吸收这些玩家，却又想全部杀死这些玩家。 系统是在吃人？ 仔细想来，这好像是系统在充电一样。 系统就像一个不断运行的大型机器，他们这些被系统被迫拉入的玩家，像是系统需要生产的产品，通过一道道工序不断加工，最后呈现出更好的状态。 而那些主动报名的玩家，就像是在给系统供能，让它有源源不断的能量，支撑着它不断运转。 祁霁努力回想自从在第一个副本中醒来时遇到的点点滴滴。 系统一直在拯救具有强烈求生欲的人，这代表着系统有自己信奉的规则。 如果大概总结一下就是，它鼓励所有人不择手段求生。 所以主动报名的人，在系统眼中，就是不珍惜生命的人，那么这些人在系统信奉的规则中，就是无用的人，所以要把他们都作为养料。 如果能在加大难度的新手副本中活下来，则被系统认为是通过了考验，属于求生欲较强，达到系统要求的人。 这个猜测，有些大胆，但是让祁霁隐约感知到了一些深渊世界的运行规则。 如果这个猜测是对的，那么报名通道很可能过一段时间就会关闭，等到系统再次缺乏能量的时候，它可能就会用差不多的手段，在现实世界中引起一部分人的注意力，吸引他们主动参与。 但是系统又足够谨慎，所有因为游戏副本死去的人，都是以完美的意外结束的生命。这世界上每天多的是各种各样的意外。 而上次的校园副本，则更像是系统为了获取养料，在现实世界中放的“鱼饵”，一个小小的鱼饵，就为它提供了源源不断的养料。 等到有人真正想要调查大学城中疯掉的几个人的时候，就会发现这些人的发疯毫无迹象，现实世界中又没有任何痕迹，只有几个疯子毫无逻辑的话语，根本不可能作为任何调查的证据。 这样就根本不可能吸引到任何官方的注意力。 所以玩家们，好像只有两条路。 要么，就是一路过副本，一路升级，直到过完所有副本（如果副本有限的话），或者升无可升，用足够的积分兑换出自由。 要么，就是在过副本的过程中，找到了系统的运行bug，彻底扰乱副本，将深渊世界直接连锅端。 一种是顺应规则，一种是打破规则。 这两条路殊途同归，都是玩家们的自救之路。 毕竟谁也不可能永远留在深渊世界，想要离开，唯有自救。 不择手段求生。 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想，祁霁点开了几乎所有主动报名的玩家发的帖子。 虽然说，这些帖子在玩家专区被炒得很热，但仔细翻找，也不过只有四五个而已。只是因为短时间内被全部顶到了所有帖子的最上方，才让人一眼看上去误以为很多。 祁霁反复翻找很多遍，又用关键词搜索了一遍，发现确确实实只有四五个这样的帖子。 报名的人那么多，活下来的，居然只有四五个吗？如果里面也有一些不习惯发声的人，估算一下，可能活下来的也不会超过两位数。 不过，这些玩家们的帖子，很快就被新的帖子刷下去了。 【疑似在副本中偶遇某位大佬，家人们我悟了。】 【超帅武力值max npc疑似某位大佬假扮】 【玩家大佬进副本竟变成邪恶银渐层，最详细副本梳理，探秘玩家大佬背后的男人们。】 第51章 现实世界 底层玩家的复盘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玩家专区流传着这样一个传说。 在所有玩家中，有一位顶级大佬，他可以完美假扮自己在副本中的角色，然后最大程度利用自己的身份去完成任务。 所以这几个帖子，很快被人顶了上来。 祁霁看到之后，有一点不好的预感。 果然，随手点开了最新看到的那个。 【玩家大佬进副本竟变成邪恶银渐层，最详细副本梳理，探秘玩家大佬背后的男人们。】 楼主：大家好，我刚从一个c级副本中出来，这个c级副本难度真的很大，刚才我回想了一下，将这次的副本做了一个梳理，希望可以帮到其他人。虽说深渊世界没有重复的副本，但是解开线索的思路，还有一些解决问题的办法，希望能给大家一些启发。 至于标题中提到的那位大佬，感兴趣的话就继续看下去吧。 另外，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在这次副本中并没有特殊身份，至今对于剧情都是一知半解，属于是运气+苟命才活了下来，有跟我一样想法的朋友可以继续往下看了。 我的出生地，是一个类似中世纪北欧国家的城市，那里非常冷，经常伴随有非常恶劣的极端天气，极寒风暴来临的时候，甚至可以把人直接变成冰雕。 任务的触发点，是当地的一个传统节日，叫做冰雪节，因为当时进入副本已经半个多月了，我直觉这个关键的时间点很可能会触发任务，所以当天一直积极参与，提高警惕。 果然，节日当天的最后一个流程，突然出现一个神秘人，直接在众目睽睽之下，带走了26个人。 这不是正常人可以展现出来的力量，这时候我才后知后觉的知道，这是一个魔法世界，有魔法师有剑士，只是这样的人非常少。 不幸的是，在这种世界里，我只是一个底层平民，忍饥受饿了好多天，住的房子都没有屋顶，我这个身份的弟弟妹妹，在冰雪节前一天被生生冻死。 而我这个身份唯一的亲人——我的母亲，就是那被带走的26个人之一。 但是并没有人管我们的死活，我真的很绝望，在这种情况下，别说是完成任务了，就连保证基本的生存都很难。 这时候，传来了一个不算好消息的好消息，26个人中，有18个人是贵族，所以城主一定要追查这些人的下落，尤其是要把贵族带回来。 这时候，我忽然明白，失踪了18个贵族这件事情，对于我在的这个城市来说，是非常严重的事情，是大事。 以我之前参加过两次副本的经验来看，任何不同寻常的事，都必须怀疑与任务相关。 所以我明白，我必须要想办法参与到这件事情当中去，幸运的是，我现在本身就跟这件事有牵扯，失踪的是我的母亲（不要怪我冷血，我确实觉得幸运）。 当我跑到城主府门口的时候，那里果然已经聚集了很多人，我猜大部分都是像我一样的玩家，他们都想参与追查这件事情，我也一样。 城主派出了他最信任的人追查这件事，一个是他的儿子，另一个是我们城市的治安官。 我们这群情愿的平民，就这样跟他们一起上了路。 我不知道我们的终点在哪里，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的队友在哪里，我甚至不知道任务到底是什么意思？ 就像所有人都在认真考试，大家都在提笔做题的时候，我还看不懂题目。 我只能保证，尽力再向任务靠拢。而且在这个队伍当中，不至于被饿死，卫兵们有时候也会分发一些吃的，比待在那个漏风的房子里好100倍。 我不用演，我真的就是一个快要饿死的平民，由于一直处于饥饿状态，我也没有力气杀其他玩家。混在人群当中，也没什么人会注意我。 这是我给大家的第一条忠告：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时候，降低存在感，也是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 我们就这样一直走一直走，一路上脑海中跳出了两条线索，但我也不知道线索是什么意思，只知道跟着队伍一直走。我不是没有尝试过思考，但是我这样的身份，所接触到的东西确实有限，根本没有任何可以关联思考的内容。 第一条线索叫：仙女花园 第二条线索叫：少女的初心 我甚至都开始怀疑，我所在的这个队伍，是不是完全跟任务没有关系。 因为脑海中弹出这两条线索的时候，我们正在一个覆盖着冰雪的森林里，什么花园，什么少女，到底上哪去找？ 直到在这个冰封的森林中，真的出现了一个春意盎然的花园，里面真的有一个像仙女一样美丽的女人。 正常情况下面对忽然出现的不正常景象，所有人都应该警惕的，但是，这个仙女拿出了美味的点心招待我们！！ 以前我不明白，明明有些事情看上去就是陷阱，为什么还有人会上当受骗？那是因为，这些陷阱都不是为你量身定制的。 当时我就想，就让我吃一口吧，让我吃饱了，死在这里我也值了。 所以我吃了，我来到副本这么久，第一次吃了一顿饱饭，还能有一个温暖的房间，完全没有任何负担地好好睡一觉。 虽然说第二天，发生了一些恐怖的事情，有些人死了，听他们说，昨天没有吃东西的人，今天就死了。 当时我真的感叹我自己的运气。 第二条忠告：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的时候，就交给运气吧，既然我们都是被深渊世界选中的幸运儿，那就相信自己可以一直好运吧（主要是希望大家可以像我一样，一直保持一个什么都不知道，但是也不会焦虑的心态。） 然后，我们的领队就带着我们出去了，后来我们就来到了王城，领队给我们布置了一些任务，我们就在王城里逛一逛，打探了一些信息。 任务不是很重，而且包吃包住。 后来又弹出了一条线索：血祭祀。 看起来跟前两条线索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也不明白，虽然我认为前两条线索可能都跟我们经历的那个花园有关，但是前两条线索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但我隐约觉得，我跟着这个队伍，方向对了，我自觉没有解开线索的能力，所以就在队伍当中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情吧。 后来得到消息，领队决定离开王城，前往北方的另一个城市，但是他们觉得很危险，不希望我们这些普通民众也跟着。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危险在哪里。 但是我觉得，这么久了，任务估计也到了快完成的时候了。 第52章 现实世界 重要npc 我们的领队之一，那位治安官大人，据我观察应该就是一位玩家，而且他好像是一名高级剑士，他很聪明，充分利用自己的身份，还利用了城主的儿子，一起推进了任务的进程。 还有中途加入到我们队伍当中的一位医生，他也很厉害。 但我觉得他也是玩家，可能在中途遇到我们队伍的时候，就觉得可能和任务相关，才加入我们队伍的。 第三条忠告：和你觉得很厉害的玩家或者npc保持一个不远不近的安全距离，既能观察到他们的动向，也不会给他们留下印象，给自己带来危险。（前提是跟我一样足够弱） 但我最后还是跟上队伍了，因为有其他跟我一样的平民也坚持要去，由他们带头，我的加入并不突兀，我直觉这些坚持要去的平民当中，可能大部分都是玩家，但是我们心照不宣地没有戳穿对方。 直到我们在一个无人区，发现了一座冰雪做成的城堡，从里面出来一个像冰雕一样的女人。 领队们和那个女人对峙了很久，中间有两个玩家死了，又出来两条线索。 第4条线索：伊莎贝拉（我真的完全不认识这个人） 第5条线索：魔镜（这个我倒是听说过一点传说，但是不了解） 希望大家不要骂我，线索中的内容 ，有些我真的见都没见过。但是我不得不夸赞一下系统，给我们这些底层玩家留了一条生路。 最后一个忠告：不知道任务什么意思，也不知道线索什么意思的情况下。就跟着线索的大概方向走，大概率也能获得一个苟命的机会。 虽然最后我获得的积分也很少，至今也没有异能和道具，但我觉得能活下去，也很好了。 不过我至今不知道这个任务的剧情到底是什么样的，如果有知道的朋友可以评论告诉我。 这次是副本中，我非常佩服我们的领队之一，就是那个城主的儿子，他虽然是一个贵族少爷，但是没有贵族的坏脾气，而且真的很帅，能力也很强，一直在冷静的部署，给我们安排任务，所有的一切都是在他的安排下完成的。 而且，他还是一个很强大的魔法师，在关键时刻保护了大家。 一直到任务结束，我都认为他是一个非常好的领路人，一个天生的领导者和统治者。 结束之后，我听到那位治安官大人说了一句话，让我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这位贵族少爷，他很可能也是一位玩家！！！ 因为之前玩家专区里面，也讨论过有个大佬玩家可以完美扮演角色的事情，我怀疑他就是这位大佬！！！我全程完全没有怀疑过他的身份，他真的就是那位贵族少爷本人！！！ 至今也是猜测，猜错的话，就当我没说。 平时玩家专区都是一些大佬在分享自己的成功经验，我也想尝试用大佬一样的办法去过副本，去完成任务。 但副本中的环境有太多的不确定性，谁也不知道哪一次自己就是这种天崩开局。 所以希望这个帖子，能给像我一样的底层玩家一些启发和帮助，并不是鼓励大家躺平或者抱大腿，只是希望在副本中面临绝望的时候，不要为看不懂任务或者线索而焦虑。先把自己的小命保住，再为任务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希望大家都能活着。 ——————————— 这个帖子可以说是很诚恳了。 而且他也点出了一个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线索的重要性。 对于祁霁来说，几乎每次获得下一条线索之前，他都已经将剧情或者真相，推进到了一个比较高的程度，所以线索于他而言，是一个画龙点睛的作用。 他从未想过，有些玩家，其实是连线索也看不懂的，线索中的内容可能见都没见过。 原来线索对于他这样的玩家，有一个关键止点作用，对于普通玩家来说，就是一个托底作用，让大家在不了解剧情，也不知道线索含义的时候，有一个大概的方向，有一个苟命的机会。 这个帖子下面的讨论也很精彩。 1f：感谢楼主，接楼主好运。 2f：感谢楼主的分享，几乎是纯干货。真羡慕楼主的运气，接好运。 3f：我比较好奇那位大佬，刚才我把关于那位大佬的帖子都翻出来看了一遍。我觉得那位大佬就是运气好，他几乎每次都可以扮演一个重要的npc。 4f：看看楼上的话，我也去把帖子翻了一遍。但我对楼上持反对意见。有没有可能，正是因为这位大佬玩家，每一次都认真扮演，并且用自己的角色积极参与任务，最大程度发挥主观能动性，才让他自己成为一个对于玩家来说很重要的npc呢？楼上的因果关系搞错了。 5f：我比较支持4f的观点，根据楼主所说，假设那个城主的儿子，就是那位大佬玩家，假如他完全不想参与，只想在城里当个大少爷，也没有人能拿他怎么样，毕竟他本身就可以选择留在原有的城市里，不管这件事情。那么在所有玩家眼中，他可能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npc。正是因为他参与了这件事情，他才成为了一个重要npc。 6f：没错，我之前在一个副本中，还当过精神病院院长，那是个精神病院副本，我的角色够重要了吧？但我是个菜鸡，我只能苟命啊，还好我们拿了护士身份的玩家起到了重要的领导作用。所以相比较起来，如果是我，拿到了那位大佬玩家的角色，也不一定能够成为大家心中的重要npc吧。 所以我觉得，是不是重要npc，主要还是看玩家的个人能力，而不是系统的身份分配。 第53章 现实世界 预知 这些帖子刷完之后，祁霁又继续往下翻了几页，依然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看见的帖子。 他想找和b级副本相关的线索。 自从上一次副本出来之后，他就一直在寻找相关b级副本相关的线索，现在他们已经经历过三个c级副本了，却还是一点头绪也没有。 手机响了，是他们的三人群聊里有人在讲话。 时樾：猜猜我的另一个异能是什么？ 时樾：有没有人愿意猜一猜呢？ 时樾：没有的话，我等会儿再来问一遍。 时樾：真的没有人想知道吗？ 时樾：猜对了可获得着名游戏主播签名照一张，该主播技术一流，业界知名潮男。 时樾：既然你们都这么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们吧，满足你们的心愿。 时樾：是预知！我可以预知某一件事产生的结果，但是每个副本里只能使用一次。 时樾：不用太羡慕，我们都是队友。 时樾：你们真的很过分！！！！ 时樾：太过分了！！绝交三分钟！！！ 祁霁：1 沈确：td 时樾：？ 原来是预知，那个叫薛穗的女玩家，就是预知到了吃点心这件事情的结果，不吃就会死，吃了就不会死。所以才毅然决然的选择吃下点心。 怪不得这个异能每个副本只能使用一次，预知未来这件事情，本身就很逆天，如果不严格限制使用次数，在副本世界当中，简直就是无敌的存在了。 如今看来，他们三个人应该都觉醒了异能，这次副本觉醒的异能，都跟他们的身份有关，祁霁和沈确是魔法师，时樾是剑士，都是与武力值相关的，这下子进副本至少不会担心没有自保之力了。 这时候，祁霁忽然注意到，那位“玩家专区区长”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在玩家专区发帖子了。 出事了？ 不太可能吧，上次刷到他的帖子，还是一个月之前，他说他即将进入第4个c级副本，按理说也该出来了。 像这种比较活跃的玩家，乐于分享自己的经验和感悟，按理说不会沉默这么长时间。 除非，真的出了什么事。 他几乎已经将整个玩家专区的帖子又翻了一遍，发现几乎都是从c级副本出来的，b级的影子依然没有看到。 他静静停在这个网页上，陷入沉思。 他不相信整个深渊世界，最高级的玩家就只有c级，至今没有看到，也没有任何蛛丝马迹。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系统不想让他们看到。 这会不会类似于公司的oa权限，达到一定的级别，才能浏览一定的内容。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当然，这只是假设的一种比较好的情况，假设那位“玩家专区区长”并没有出事，只是成为了b级玩家，系统为了防止某些信息的泄露，划分了区域，成为b级玩家之后，就不能在低级玩家区域发言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那位玩家的第4个c级副本，很可能就蕴藏着b级副本的线索，让他出来之后直接变成了b级玩家。 但是他目前也只有这样的猜测，并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论证这种猜测。 正思考着，群里的消息又开始跳出来。 时樾：祁哥你看看，好像有人拍到你了。 时樾：「链接」 时樾：祁哥你什么时候准备复出啊 时樾：不复出也行，你以前拍戏的时候，都没时间找我玩了。 时樾：你开心最重要。 祁霁：还没考虑这件事情，我先看看发的什么内容。 祁霁有点好奇，毕竟他好多年不露面了，而且当年匆匆爆火，又匆匆熄火，到现在还有人记得他吗？ 他点开了链接。 「这个人好像zephyr啊，有没有姐妹帮忙看看？」 帖子里放了几张比较糊的图片，像是某个角度的偷拍，但是照片里的人戴着帽子和口罩，看不清楚长相。 祁霁还是能一眼看出来这个照片拍的确实是自己。这是上次在大学城被人拍到的。zephyr是他的艺名。 没想到还有人记得自己。 但是目前他目前并不想做其他的事情，只想专心解决深渊世界的问题。 毕竟人在生死问题面前，其他的事情都要往后放。 而且这个帖子点赞量也并不高，下面的评论也不多。 1f：zephyr是谁，怎么都没听过这号人 2f：+1，这艺名怎么还是个英文名？有点装杯的感觉。 3f：这照片简直是全损画质，完全看不清长相啊，帖主这是在捞人吗？ 4f：不得不说，虽然看不清长相，但这小哥一看就是个帅哥，估计是个还没有火起来的糊咖。 5f：这气质，感觉以后能大火。 6f：都看不清长相就大火了？内娱现在真是什么人都能进。 ………… 基本上都是清一水地表示不认识。可能因为时樾平时就比较关注他的事情，大数据就智能推荐给了他。 不过，自从进入深渊世界之后，他必须随时随地都要扮演另一个人，这样的扮演虽然说他可以接受，但长时间下来，也难免会觉得心有余而力不足。也时刻觉得自己的演技还需要不断提升。 等他哪一天真正准备好了，再考虑这些事情吧。 等他重获自由，等他将自己的演技提升到登峰造极的程度，等他有一天不再为了生死而担忧，但他可以无忧无虑的活着，他一定会去追寻自己的梦想。 这样的一天，也终将会到来。 思考之间，一直沉默不语的沈确却发来了消息。 沈确：我找到b级副本的线索了，今晚见一面详细说。 时樾：那就还是上次的饭店吧，上次看你们吃得挺开心的。 祁霁：把你那些乱七八糟的排场撤了我们会更开心「微笑」 第54章 现实世界 权限 黄昏时分，落日的余晖透过医院的窗户，洒下一片温暖而柔和的光芒。 沈确轻轻摘下口罩，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走廊里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道，他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中回响。 忽然间，他抬头，看见了站在昏黄柔光中的两个人。 祁霁戴着黑色的鸭舌帽和口罩，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和阔腿宽松牛仔裤，双手抱胸，倚在柱子上。时樾站在他身边就像个花蝴蝶，火龙果色的宽松大卫衣，配上米白色的裤子，脖子上还挂了一个金属色的头戴式耳机。 两人站在光里，与他对视，好像一直在等他。 沈确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原来有人等他，是这种心情。 收拾完东西出来，天已经黑了，三人来到了上次这家饭店。 倒不是说饭菜有多好吃，只是这家饭店的经营模式很像私人会所，所以私密性非常好，不用担心行程会被别人知道，也不用担心谈话的内容被人听到。 一桌菜上完之后，时樾就示意侍者离开了。 确认门关好之后，时樾就迫不及待开口问道：“快快快，快跟我们说一说，到底是什么线索？” 沈确思索了一会儿，像是在心中整理好头绪，才缓缓开口： “也不能说是线索，我把我知道的都讲给你们听一遍，我们再讨论这到底是不是线索吧。” 看见对面两人点头，沈确又继续开始了他的讲述。 “我原本没有在意这件事情，是我的一位老同学，也是我的同事，他在半年前查出了一个良性肿瘤。 大家都是学医的，对于良性肿瘤，其实心态都比较好，一般情况下都是可以治愈的。通过手术方法切除，复发的可能性也比较低，恢复正常生活基本上也没什么问题的。 但是他那段时间一直精神恍惚，状态一直时好时坏的，手术之后看起来没有什么大问题，精神面貌却大不如前了。 我当时一直觉得可能是病情的原因，才导致的这个情况，现在想想，可能在那个时候，他就已经进入了深渊世界，成为了玩家。 我最近这段时间一直忙于工作，也兼顾在过副本，你们也都知道，所以对于身边的社交关系并没有太过在意。 只是今天，我听闻了他去世的消息。 死于病情复发，忽然间急剧恶化，根本都没有抢救的机会，就离世了。 我现在对于这种突发性的死亡，都会有些敏感，所以特别关注了他的事情。刚好接到他老婆的电话，让我帮忙整理他在医院办公室的遗物，葬礼的时候带到他家。 我在他的办公室里收拾了一会儿，在给你们发消息之前，我打开了他的电脑。 我并不是喜欢窥探别人隐私的人，只是那时候，他的办公本放在柜子里已经很久了，毕竟他生病治病花了近半年的时间，中途他也来过，我看他打开过电脑，以为只是在整理病历，没太在意。 但是今天我看见他的电脑，就鬼使神差地想要打开试一试。 他算是我的学长，我认识他也有好多年了，之前有一次临时加班，我没有带电脑，借用过一次他的电脑，他当时直接把密码报给了我，很好记，所以我到现在还记得。 所以我有一些不受控制地给他的电脑充上电，然后输入了密码开机。 我在想，如果是玩家的话，应该都登录过玩家专区，这并不是什么保密的网址。 所以我看见他浏览器的收藏地址里面，居然有玩家专区，想都没想就直接点开了。 点开的那一瞬间，我发现他的界面跟我们的界面不一样。只有大概四五秒钟的时间，界面就换了，换成了我们平时见到的那个界面。 据我观察，玩家专区不需要登录，系统会自动识别玩家的身份。 所以当我刚打开这个电脑的时候，系统还以为我是电脑的原主人，但是几秒钟之后，就识别到我的真实身份，所以立刻切换了。 那个界面是我们没有见过的，类似于excel表格下面的sheet，我们平时见到的是sheet1，但是他可以同时看到sheet1和sheet2。 但是具体的内容我并没有来得及看清，所以我怀疑，我们平时看到的网页，里面完全没有b级副本和b级玩家相关的线索，是因为我们权限不够，等我们真正到达b级的层次，我们就会看到完全不一样的玩家专区。” 一口气讲完了这些，沈确给自己倒了杯水，一边喝水一边观察两位队友的反应。 对面的两人均是沉思。 这件事情好像印证了祁霁下午的猜测，一直以来没见到b级玩家，就以为深渊世界没有更高级的玩家了，这个想法现在看来真是坐井观天。 时樾其实也明白了沈确刚才话里的意思，发出了和祁霁一样的疑问。 “可是，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成为b级玩家呢？没有线索，没有消息，而且这中间还有绝对的信息壁垒无法打破，那么c级玩家到底要怎么升级？” 祁霁摇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系统给他们的方向，就是向前走，一直过副本，一直做任务，系统似乎没有想让他们知道，如何升级这件事情。 或许？ 过完4个c级副本，就会自动升级成为b级玩家呢？就像他们过完了d级副本，就自动成为c级玩家一样。 祁霁把他对于那位“玩家专区区长”的猜测说了一下，他怀疑第4个c级副本，很可能就藏着升级的秘密。 三人又交流了很久，直到夜深了，才各自回家。 接下来的时间里，每个人的生活都有各自的规律。 祁霁每天吃饭、睡觉，散步，休养生息，体验生活，每一次呼吸都可以让他感受到真实活着的快乐。 三人的聊天也在每天进行着，虽然说时樾讲话的时间比较多，但是这并没有打败他旺盛的分享欲，在他看来，两位队友虽然话少了一点，但其实都会认真看他的每一条消息。 三十天的时间在平静的生活中转瞬即逝，时间很快就来到他们约定好一起进副本的那一天。 互相提醒之后，三人便一起进入了新的副本。 你好啊，新世界。 第1章 紫衣少年 明松雪死了。 突发心疾，暴毙而亡。 灵山书院紧急昭告天下，即日起，由明松雪掌院的大弟子奚晚风代行掌院一职。 三日后，将在灵山书院举办明松雪掌院的吊唁仪式，加上奚晚风掌院的上任仪式一并举行。 请帖已快马加鞭送至各门派，灵山书院也欢迎没有收到请帖的各位江湖游侠前来观礼。 —————— 山林间，流水潺潺，绿荫蔽日。 一辆破旧的马车缓缓前行，车轮在山路上滚动，发出轻微的“嘎吱”声，好像随时都会散架一样。 赶车的是一位面色稚嫩的小童，十岁左右的模样，身着粗布衣衫，手中紧握缰绳。一边赶车，一边在和车内的人聊着天。 “少爷，您说灵山书院会欢迎咱们吗？” “灵山书院，从不看门第高低，你家少爷我满腹经纶，区区考核，不在话下。” 说话的少年不见模样，嗓音清和，又带着少年人独有的昂扬自信。 “可是少爷，灵山书院不看门第，但是也分正邪啊，我们云影派是江湖人口中的魔教，您真的确定要去吗？” “你这小孩儿，你不说，我不说，谁能知道我们是云影派的？实在不行，等会儿路过个小门派，随便加入一下不就解决了。” 小童一听，便不再说话了，只是脑海中渐渐浮现出一番景象。自己和自家少爷被灵山书院的人按倒在地，关进了赫赫有名的十重地狱，日日酷刑，惨叫之声不绝于耳。 想着想着，便“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我的命好苦啊，年纪轻轻跟错了人，我要是跟了我们家大小姐，就不用小小年纪出来遭罪了。” “闭嘴。”马车里伸出来一只脚，对着那小童的屁股踹了一下。 小童一个踉跄，差点摔下车，可他却有超乎常人的平衡力，以一个常人无法做到的角度直挺挺又坐了回来。撅了撅嘴，不再说话了。 “春水，过了这座山，前面就可以到达灵山脚下的盈州，到了盈州城，我们先找地方落脚，明日一早便上灵山。” “少爷，说了多少遍了，我是秋水，春水是我哥。” “我怎么记得跟我出来的就是春水啊。” “那是因为您一直都记错了！！！” “好吧。”少年听起来对这件事无甚在意。 真是想不明白，掌门怎么会让少爷来参加灵山书院的选拔，灵山书院高手云集，看少爷这文不成武不就的样子，能不能被选上是一回事，这要是暴露了身份，自己也小命难保。 头疼啊，头疼。 这名叫秋水的小童一路赶车，直到天黑才到达了盈州城。 如今的盈州城，都是从江湖各地赶来的英雄豪杰，更显得热闹非凡。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街边的店铺鳞次栉比，招牌高悬，幌子飘动。客栈里人头攒动，喧闹和欢笑声此起彼伏。 一连问了好几家店都已经住满。秋水的眼泪又在眼睛里打转了。 “少爷…少爷，我们…我们没地方住了！” 说着说着，又“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听见有人在自家店门口哭，店家连忙跑出来，探头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只见一个紫衣少年抱胸站在门口，看着一旁哇哇大哭的小童面露难色。 只是看两人的一身行装，完全看不出到底是什么身份。 那紫衣少年负手而立，那紫色锦缎如流动的云霞，上面用金线绣着精致的纹路，一看就不是凡品。 高高的马尾束起，发辫中都缠着金线，随着紫色的飘带一同垂落。少年面如冠玉，眉若墨画，一双星眸璀璨如寒星。 可他身边的小童，虽说长相可爱，却穿着粗布麻衣，发丝凌乱，小脸上还沾着灰尘，怎么看也不像一路人。 老板这一打量，心中疑惑顿生，难道是个小乞丐在他家店门口拦住了这位贵人？ 正想着，去见那少年露出一脸歉意的微笑：“老板，我们从京城而来，一路舟车劳顿，跑了好多家客栈，都说满房了，您看，我弟弟都被急哭了。天色已晚，老板可否通融一下，腾出一间房给我们兄弟二人住一晚上。” 小孩的哭闹，气质不凡的紫衣少年，加上店家站在那，吸引了整个客栈前厅的目光。 店家面露难色，原本这店内就是满房，住的都是在江湖上有名有姓的门派弟子，实在腾不出一间房来，可眼前这少年非富即贵，看起来也不能得罪。 正思考着，一道爽朗的男声从大厅内传来。 “少侠可是为了灵山书院的选拔而来？” 少年抬头，便看见大厅内坐着一众绿色衣服的人，看起来像是同一个门派。只是这衣服也太绿了，已经绿得快发亮了，什么门派？这种审美？荧光绿？ 跟他对话的，这是一位已经站起身来的绿衣男子，像是这群人的领头人。 少年点头：“正是。” 那绿衣男子身形挺拔，若不是一身荧光绿，倒也可以说得上是丰神俊朗。 “在下清风派，云山青。相逢即是有缘，少侠若是不嫌弃，我们可以让出一间房，就当是和少侠交个朋友如何？” 清风派，没听说过。 但出于礼貌，少年也抱拳回应道：“无门无派，京城盛聿，幸会。” 只是这清风派，在不知他底细的情况下，就轻易示好，不知意欲何为。 这个叫云山青的男子，抬手示意，看样子是邀请他坐下一同用餐。 伸手不打笑脸人，盛聿也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带着旁边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流口水的秋水一起坐下了。 云山青露出一脸春风般的笑容，给刚刚落座的少年倒酒，一边倒酒一边试探着问道。 “少侠可有想过，加入一个门派？” 盛聿环顾四周，笑道：“确实想过，只是我天赋不高，小时候爹娘带我四处拜师，无人能收，便只能回家读读圣贤书了。如今正赶上灵山书院的选拔，便想试试运气。” “少侠这一路风餐露宿，恐怕消息也滞后了，灵山书院如今出了大事，选拔恐怕要推后了。” “云兄，此话怎讲？” “明掌院昨日薨逝了，两日后便是吊唁仪式。” 第2章 苍云 听那云山青和桌上众弟子一阵七嘴八舌，盛聿才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只是这白事和喜事同一天办，也只有灵山书院干得出来。 云山青对此也频频点头：“灵山书院毕竟是江湖公堂，掌审判仲裁要职，掌院又是灵山书院的第一把交椅，万万不能有一日空缺。” 俗话说，江湖事，江湖了。 可俗话又说，冤冤相报何时了。 灵山书院原本只是为江湖儿女设立的学堂，不看门第，不论男女，不谈资质。在整个江湖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随着灵山书院百年传承，江湖中人更愿意将灵山书院看作是一个公正的第三方。 门派与门派之间的纠葛，江湖人与江湖人之间的纷争，在持续不断，双方都觉得麻烦之后，都愿意交给灵山书院进行裁决。灵山书院也都会根据事情的原委，给出一个相对公正的裁决。 若是遇到人人共愤的大魔头，大家也愿意交给灵山书院进行判决，灵山书院也专门为此修建了“十重地狱”，专门关押整个江湖上人人得而诛之的重犯。 一来二去，灵山书院就成了整个江湖上最特别的存在，独立于各大门派之外，却拥有非常高的话语权。 而灵山书院内部的人员选拔，也必定会从自家弟子内选，因此，各大门派为了提高在江湖中的话语权，也会挤破了头参与灵山书院的选拔，只有成为灵山书院的弟子，才能有机会成为灵山书院的话事人。 可是灵山书院的选拔并不简单，江湖门派，多以武学立于天下，可灵山书院考核的，却是一个人的道德修养和文学素养。真正被选入灵山书院之后，想要继续往上走，还必须文武兼备。 所以灵山书院的历任掌院，均是文能辩群雄，武能定乾坤的存在。 所以想要通过灵山书院的选拔，只需要有较高的道德修养和文学素养即可，灵山书院也教这些，五年后考核通过，即可离开。 当今世上的文人，单凭一句灵山门下，便可为一方大儒。 但若是想五年后，能够继续留在灵山书院，便需要本身具备较高的武学才能。 想想也确实如此，若灵山书院中都是一群文弱书生，又怎么能镇得住天下门派。镇不住天下门派，任何一个门派轻轻施压，都会随时倾倒的地方，又如何能做到公正裁决？ “云兄可知，选拔被推迟到了何日？” 云山青凑到盛聿耳边，悄悄说道：“暂时不知，但你若愿意加入我们清风派，说不定就可以提前知道消息。” 整个大厅都坐满了荧光绿了，你们怎么还想加人？ “贵派人才济济，怕是不缺我这一个武学废柴。” “少侠有所不知，此次灵山之行，掌门特别嘱咐了，必须保证有一人成为灵山书院的弟子，光耀清风门楣，日后清风派也能算是在江湖上说的上话了。若是不能保证，就得一路上慧眼识珠，买定离手。” 确实文学素养不是很高的样子。这满大厅的荧光绿，凑不出来一个能进书院的吗？ “这五年期间，清风派可以包揽师弟在书院中的一切费用，五年之后，师弟就是我们清风派的长老，一生不愁吃喝，你看如何？” 这就叫上师弟了？ 一旁正往嘴里塞蹄花的秋水差点喷出来，大哥你知道你面前坐的是一位魔教少主吗？ 作孽啊，作孽。 摇摇头，要给自己夹了一块红烧鱼，不管了，先吃饱再说。 盛聿正愁着自己的身份，要如何混进灵山书院，这就有人上门给自己解决了。 他脸上露出有些为难的表情：“云兄，我并不是为钱财所担忧的人，只是云兄如此诚恳，令我觉得一见如故。” “如此甚好，盛师弟！师弟不必担心，为兄已经准备好你的弟子服，明日上山，你便可和我们穿一样的衣服，不会觉得孤单了！” 盛聿顿时眼前一黑，忘了这茬了。 这边正说着，客栈楼上突然下来一队人，这群人似乎都是同一个门派的，雪白的弟子服格外飘逸出尘，上面绣着浅色云纹，每个人身材都配着一柄格外长的长剑，看起来典雅又充满锐气。 盛聿心中捶胸顿足，这才是我想要的衣服啊，我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见身边的少年一直看着楼上下来的那帮人，云山青热情道：“师弟不必担心，这些都是苍云剑宗的人，个个眼里都看不见人的，所以不会找我们麻烦。” “苍云剑宗？天下第一剑宗苍云剑宗？” 这句话刚脱口而出，只见整个大厅的荧光绿都“刷”地转头看向他。 身边的云山青赶忙捂住他的嘴，小声道：“是这样的师弟，我们清风派，也是练剑的，所以不可以说别的宗门是天下第一剑宗。你现在是我们清风派弟子，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言行。” 盛聿这才注意到，这群荧光绿腰上也都别着一把细长的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这时候他注意到，二楼又下来一个苍云剑宗的弟子，只是这位弟子的打扮与其他弟子不同，他的弟子服材质是更为柔亮的绸缎，外面还罩着一层轻纱，显得更加华贵。 他轻轻戳了戳旁边云山青的手臂，小声问道：“这位又是谁？” “这位你都不认识？师弟，这两天为兄一定会带你恶补江湖上的知识，免得你将来进了书院吃大亏。” “师兄请讲。” “这位是苍云剑宗的少主，人称苍云第一剑，司安，这家伙就是个大冰块，你平时也少招惹他。” 盛聿抬头，正好对上那双冷若冰霜的眼眸，不带一点温度，和他对视的一瞬间，又不带一丝情感的转动眼眸，好像他看到的只是一团空气而已。 这种被无视的感觉，真的让人很不爽呢。 第3章 四大门派 习武之道，在专在精。 所以能在江湖中数得上号的门派，大多都只擅长使用一种兵器。整个门派上下也都钻研同一种功法。 苍云剑宗便是专攻此道的佼佼者。 看着从眼前飘然而过的苍云少主，盛聿心中也明白。 剑宗弟子想要出人头地，那都是一剑一剑拼出来的，没有超乎常人的毅力，根本不会有多高的武学造诣。 此人被称为苍云第一剑，其天赋和心性都可想而知。高傲一些也是人之常情。 “云师兄，你可知道，咱们清风派，还有哪些比较强劲的对手？” 云山青一听这话，赶紧正襟危坐，神情严肃：“盛师弟，此事非常重要，你须得认真听。” “愿闻其详。” “如今的江湖门派当中，以四大宗门为首。分别是苍云剑宗、龙炎门、灵羽阁和玄铁山庄。其他门派都是次要，你遇上这四大门派的人，便万万不能得罪。 苍云剑宗，你刚才看过，但苍云剑宗是极好辨认的，苍云剑法飘逸洒脱，剑势凌厉，所以苍云剑宗弟子所使用的剑，都会比寻常的剑要更长一些。这样的剑和功法使苍云剑宗更擅长正面打斗，以剑破万法。所以苍云剑宗的剑，又被称为君子剑。 我们清风派所使用的是短剑，且剑身较细，便于携带。适合近身搏斗和快速突袭。因此除了剑法以外，清风派也很重视身法的敏捷程度。 龙炎门，使的是火焰长鞭，长鞭由特殊材质制成，刀劈不断，火烧不化，通常在舞动时，会以火焰作为辅助。打斗中看起来如火龙飞舞，威力巨大。 灵羽阁的弟子通常使用羽扇，羽扇多以珍稀鸟类的羽毛制成，看似轻盈，但总是暗藏机关，会在关键时刻发出意想不到的暗器或者毒素。灵羽阁的弟子，在打斗当中，通常花样百出，难以应对。但灵羽阁并非以武力着称，而是靠他们遍布天下的情报网，所以不要轻易得罪他们，没准他们就知道你的秘密。 玄铁山庄以重锤着称，重锤以玄铁打造，沉重无比，威力惊人。所以玄铁山庄的弟子，从外貌上便可以窥知一二，几乎都是力能扛鼎的壮汉。但玄铁山庄能有如此地位，最重要的还是他们的锻造之术，江湖上所使用的兵器，几乎有一半都是出自玄铁山庄。因此受到整个江湖门派的推崇。” 盛聿一边听一边点头。 旁边的秋水又往嘴里塞了两块红烧肉，听着直翻白眼。 假惺惺，这些东西出来之前，春水哥哥明明都给他讲过一遍了。 只是春水哥哥讲得跟他不太一样。 春水哥哥说，苍云剑宗的人都是楞头青，暗算他们一算一个准。 龙炎门的鞭子制作的时候为了变得坚固，加上了司南中的磁铁，只需要带上一块巨大的磁铁，龙炎门的鞭子就再也甩不动了。 灵羽阁都是一些绣花枕头，春水哥哥一刀能劈一个。 玄铁山庄那群铁匠，就更不必说了，空有一身力气，完全没脑子，比苍云剑宗的那群楞头青还不如。 四大门派，不足为惧。 云山青讲完之后，大厅里的人已经不多了，大家都收拾回房休息了，云山青也自觉今天天色已晚，便带着盛聿和秋水去了那间专门腾给他们的厢房。提醒他们明日要早起上山，今日务必早些歇息。 一番唠叨之后，云山青离开，盛聿才关上房门，松了一口气。 再多一分钟，他就快撑不下去了，也不知道祁哥是怎么做到可以一直在副本里扮演其他人的。 盛聿，也就是时樾，在心里感叹着。 他这次这个身份实在是有点敏感，一旦暴露就是死局，可他又不是祁哥那种表演系玩家，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时刻准备随机应变。 如今的江湖中，魔教早已销声匿迹，二十年前，魔尊暗影落网，被灵山书院，押入十重地狱之后，整个魔教群龙无首，分崩离析。 四分五裂的魔教，在这二十年间一直苟延残喘，悄然分化成了如今的几个门派，云隐派便是如今势力最强的魔教宗门。 大隐隐于市，怕是这些正道门派想破脑袋也想不到，云隐派早已勾搭上了朝廷，如今的京城，便是云隐派的大本营。 朝廷怎么可能允许江湖势力逐渐壮大呢？ 帝王之术，第一守则便是制衡，将魔教收入麾下，慢慢培养壮大，再与这些江湖正道对抗。 双方两败俱伤，朝廷才能坐收渔利。 为什么清风派的云山青，光听见盛聿的名字，都没考验过他是否有才学，就想将他招入清风派。 只是因为，盛姓，是如今的皇家姓氏。 来自京城的盛姓公子，全身上下都是贵胄之气，即便盛聿才情普通，清风派如此落魄的小门派，能与朝廷搭上关系也是好的。 什么朝廷不问江湖事，不过是上位者的游戏罢了。 临行前，父亲便给了盛聿一个任务。 通过灵山书院的选拔，进入灵山书院之后，想办法救出被困于十重地狱的魔尊暗影。 时樾当时听到这个npc父亲给他布置的任务时，心中只有一片问号。 他们凭什么认为，一个初入江湖的十五岁少年，就可以救出被灵山书院关了二十年的魔尊。 但他明白，npc说的话，或者布置的任务，其实都是副本的指引，指引玩家向副本的任务走去，至于npc的任务，完不完成都无所谓。 所以这灵山书院，估计就是完成副本任务，必须要去的关键地点了，必须要去一趟。 如今他还没到灵山书院，那里就出事了，这件事情，说不定也和副本任务有关。 看见自家少爷坐在那一动不动，秋水从怀里掏出了刚才在桌上拿的点心，又开始吃了起来。 时樾叹了一口气：“春水，你能不能别吃了。” “少爷，我是秋水，春水是我哥哥。” “好好好，明天，你立刻去换一套新衣裳，别再穿成这样了，让人以为你是个小叫花子呢。” “我哥说了，不能引人注目，我这样刚刚好，要是都像少爷你这么张扬，咱们的身份早就被发现了。” 服了这小孩儿，这是带了个爹吧。 第4章 打秋风 翌日清晨。 天还没亮的时候，就有人敲开了时樾的门，给他送来了一套弟子服。 看着眼前这套绿油油的衣服，时樾陷入了沉思。 对于一个潮男来说，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离开学校多年还要穿校服，普通衣服也就算了，丑得这么惊人的，还真是少见。 很快，大片荧光绿开始在客栈门口扎堆，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刺眼，时樾站在里面只觉得两眼冒金星。 清风派在云山青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向着灵山脚下走去。 灵山巍峨庄严，一如它在天下人心中的形象。山峰高耸入云，远看云雾缭绕，陡峭的崖壁如斧劈刀削般笔直，以不可撼动的姿态，见证着人事变迁。 山下已经聚集着各大门派的人马，书院也安排了一些学生和仆从在山脚下接应。 掌院的丧事和继任典礼都是大事，一般会安排宾客提前住下招待。 时樾跟在云山青后面，看着山脚下这些人，忽然觉得有些不对。 “云师兄，别的门派怎么好像都没带弟子？带弟子的好像也就一两个，怎么不像咱们带这么多人？” 身边刚好有仆从路过，看了他们一眼。 “少侠，今日不是弟子选拔，若是想参加弟子选拔，请移步山下，几日之后应该会有新的告示张贴。” 云山青面色如常：“我们不是来参加选拔的，我们是来吊唁明掌院，加上拜贺奚掌院继任的。” 那仆从不敢怠慢：“少侠可否将请帖交予在下？” 时樾目光转向云山青，只见他面不改色道：“我们没有请帖，书院的告示不是说了，没有请帖也可以来参加吗？” 仆从睁大眼睛，大脑宕机。 书院的告示是这么说的，但没人真的敢不请自来啊，就算是真的敢，也没人敢带这么多人来白吃白喝吧。 呆愣好一会儿之后，见眼前这一群绿衣人毫无退色，仆从也不好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了灵山书院的颜面，只能露出友善的微笑。 “各位少侠跟我来吧。” 云山青用手肘戳了戳身边的盛聿：“师弟你看，咱们又省钱了，师兄是不是早就跟你说过，进了咱们清风派，绝对不愁吃喝。” 时樾已经几乎要捂着脸走路了，他原本以为这清风派是受邀来观礼的，没想到这小门派居然都没被邀请，没邀请就算了，还非要厚着脸皮进去。 厚着脸皮进去就算了，还要带着几十号弟子进去白吃白喝。 这么多人白吃白喝就算了，低调一点进去别被人看见也行啊，一群人穿着亮眼的荧光绿，走在这山路上都能把人眼睛闪瞎。 不愁吃喝的代价，就是颜面扫地呗。 失策。 他现在感觉到真的无比需要祁哥在身边，祁哥才不会让他这么丢人。 走着走着，身边路过的一个人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人身形高大，白衣胜雪，衣袂翻飞，一柄长剑悬挂腰间，那剑身明显比寻常的剑要长上许多。 正是苍云第一剑——司安。 人家苍云剑宗，明明也带了很多弟子，前来观礼却只有这苍云少主一人。 不愧是苍云剑宗，进退有度，克己复礼，大门派风范可见一斑。 仆从将他们带到了后山，安排了客房给他们住下，好在整个灵山书院足够大，也有足够的客房，才不至于住不了这么多人。 不过他们这群人，几乎占了一半的客房院落。 仆从嘱咐了他们这两日可以在此处歇脚，丧礼当日会有人提前过来提醒他们。 因为是丧礼和继任礼是一同举办的，客人们最好穿一些深色衣服，不要太过张扬，以示对逝者的尊重。 那仆从越说头埋得越低，不知道自己说得够不够直白。怕这群绿衣人没听懂，又怕听懂了觉得自己一个仆从过于冒犯。 云山青依然很好说话：“小兄弟不必担心，这点礼数，我们清风派还是懂的。” 听闻此话，那仆从便知道对面听懂了，于是不再多言，拜谢退下了。 云山青看起来心情格外好：“盛师弟，我来的时候看见苍云那小子了，你可有看到他住在何处？” 时樾回忆了一番：“好像离我们这里不远，客房院落都是挨着的，我看他被书院的学生带走了。” 苍云剑宗肯定有弟子在灵山书院学习，见到师弟来了，肯定就拉走叙旧了。 不过时樾已经不是昨天的时樾了，他内心警觉：“云师兄找那苍云少主有何事？” 不会是要赖上人家好学生吧，然后骗吃骗喝。 “能有什么事，当然是与之结交啊，我见那苍云少主气度不凡，人品贵重，心生敬仰，想要与他义结金兰，有何不对？师弟你这是什么眼神？” 时樾暂时不想理这奇奇怪怪的师兄。 他来到这个副本世界已经有快二十天了，这二十天内，先在云隐派摸清楚了江湖局势，又在来灵山的一路上打听消息。 当他接触的消息几乎都要与灵山书院相关的时候，他就知道，这次的任务相关地点，必然是这灵山书院无疑。 这次的任务难度，比他想象中还要大一些。 而且这灵山书院的掌院，怎么会这么轻易就死了，这事情肯定是这次任务的关键节点，丧礼和继任礼就在明天，他到时候一定要去现场。 这次上山观礼的人里面，肯定藏着很多玩家，到时候再仔细观察，看看这次玩家们的身份如何。 春水在一旁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睡觉了，哦不对，这是秋水。 时樾觉得有些不对劲，自己不是记忆力很差的人，为什么总是下意识地把秋水叫成春水。 春水和秋水是一对双胞胎，都是云隐派培养的死士，两人虽然年纪小，却都非寻常孩童。 春水极为聪慧，算无遗策，云隐派的很多事务已经能交由他来打理。 秋水极具天赋，武艺高超，而且一般人对小孩子也不会防备，这一路做他的护卫也尽职尽责。 两人虽然长得一模一样，但是各有所长，在云隐派的那几天他也从来没有认错过。 难道游戏打多了真的会影响记忆力？ 第5章 丧礼 晨雾如轻纱般在山林间飘荡，细碎的阳光漫过窗棂。 忙碌一天的云师兄又要开始一天的工作。 去一间一间的房间敲门，叫师弟师妹们起床，接待了灵山书院派来通报的仆从，明掌院的丧礼将在今日卯时三刻开始，奚掌院的继任大殿将在辰时开始，中午设有午宴，各位宾客不要忘记时间。 送走书院的仆从之后，云山青开始对照账本，计算这些天的收入和支出，今晚应该还能在灵山书院再住一晚，这样一算，可以省下两天的食宿费用。 赚大了赚大了。 云山青，应该说是祁霁，对于这次的身份和人设都非常满意。 人有的时候确实需要没脸没皮地活一次，才知道这么活着有多爽。 云山青此人，作为一个小门派的大师兄，每日里除了练剑，还要兼顾门派中的日常开销， 同时，为了保证门派中可以养活更多弟子，还要负责给门派中武艺到达一定程度的师兄师姐们找兼职，接一些护卫或者刺探情报的私活儿。 相当于门派中的老妈子角色，颇有些吃力不讨好。但云山青偏能做得风生水起，整个清风派，上到掌门，下到刚进门的小师弟，无不对他称颂有加。 也多亏了他这个身份恰好是这样的性格，才给了他不断打探消息的机会。 谁能想到，看似对江湖门派十分了解的云师兄，其实也是这几天刚刚知道的这些消息。 但是应付时樾已经足够了。 是的，他第一眼就认出了时樾，虽然长相声音都不同，但那骚包的花蝴蝶穿搭直接吸引了他的注意，坐下聊两句，确定是时樾无疑。 时樾这次的身份，让他感觉有些不同寻常，但是让他一个人这么在外面晃荡，自己又有点不放心，就只能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了。 忙完了这些之后，看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云师兄得去叮嘱大家穿合适的衣服，去往灵山书院的祠堂。 灵山书院的祠堂，供奉着书院的先师以及当世有名的大儒排位。此次明松雪掌院的丧礼，就包含了要将他的牌位放入灵山书院祠堂。 丧礼结束后，就要紧接着开始奚晚风掌院的继任仪式，也需要在众先师的排位前进行。 所有仪式结束之后，午宴会在书院的前院摆席，新的掌院将拜会前来观礼的各位宾客。 他们进入书院的时候，是由仆从带着，直接绕到了后山，所以并没有见到整个灵山书院的全貌。 等到他们客房小院里出来时，门口已经站好了带路的侍从，时刻准备着为他们带路。 这样看起来，灵山书院的占地面积很大，整个灵山山脉都属于灵山书院，带路的仆从一路上，一边走一边在给他们介绍灵山书院的情况，眼神中没有丝毫不屑，仿佛他们就是正经被邀请的宾客。 传闻中全天下最公正的地方，果然名副其实。 总体看来，灵山主峰上，包含了书院的大门、门楼、前院和讲堂。后山划分为了弟子们的居所，以及客房院落和饭堂。藏书楼和祠堂一同被安排在主峰西面的清远峰。 东侧的忠义峰，则是个书院弟子们练武的地方，书院不教授武学，但若是想要留在书院当值，就必须文武兼备，所以书院也安排了给弟子们自由练武的地方。 这时，一旁的时樾似乎发现了不对，指着更为西侧的那座山峰问道：“小兄弟，那个地方是做什么的，那里看起来悬崖陡峭，很是危险。” 那仆从一愣，却似乎不想作答。 仆从不回答客人的问题，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出现，灵山书院不存在拜高踩低，那看来就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他不能说。 祁霁脑海中马上飘过一个想法，拍了拍身边的时樾：“盛师弟，还是不要为难这位小兄弟了。那地方似乎不能说，兴许就是传闻中的‘十重地狱’呢。” 仆从似乎也觉得，不回答客人的问题不太好，于是委婉道：“客人们看起来会参加这次的弟子选拔，若是能成为灵山书院的正式弟子，到时候会对书院的各个地方都会有更深入的了解。” 言下之意，那地方并非书院的公共区域，只有正式弟子才能知道那究竟是什么地方。 时樾也不是个不识趣的人，他们这群人，放在别的地方，估计要被连夜扫地出门。 今天的主要任务，就是观察所有到场的来宾，以及灵山书院中各位大人物之间的大概关系。先对于这里有一个初步的了解。 以他对深渊世界的了解，今天大概率会触发副本任务，任务正式触发之后，会有更多的玩家将目光转向灵山书院。 弟子选拔那一天，如果涌入了大量玩家，成为灵山书院弟子的概率很可能就会降低。 他也了解过，这个时代虽然也崇尚文学，但知识丰富度远远无法比拟现实世界。 就像古人常讲学富五车，后来经研究发现，那五车书简中的文字含量，可能也就只有现实世界中一本书的文字含量一样多。 经历过九年义务教育的玩家们，只要不是把九年义务教育都忘光了，很可能都能通过灵山书院的弟子选拔。 服了，这种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感觉，怎么连游戏副本中也不放过自己。 果然是一生都在内卷的华国人。 正想着，仆从已经将他们带到了祠堂门口，等待着一一核验身份之后再进入，进门时，还一人拿到了一束白菊。 祠堂的正中心，如今挂着一幅中年男子的画像，这画像不是现实世界中看到的古代画像那么抽象，倒反而像是工笔画，一笔一画，细致入微。 画像上的男子肤色略深，整齐的发髻束于头顶，几缕发丝垂落在额角，更添几分儒雅。身着一袭深色长袍，宽袖飘飘，一副从容飘逸之态。 面庞方正，眉如墨画，不怒自威。一双眼眸深邃如渊，似能洞察世间万物。高挺的鼻梁下，嘴唇紧抿，透着坚毅与沉稳。 尽管是一幅画像，却能看出画中之人那种内敛的力量感，身形笔直，肩膀开阔，一手握笔，一手提剑。 画像上落款：灵熙四十八年九月，奚晚风恭绘明松雪师，存其风范。 这是明松雪的画像，灵熙四十八年九月，如今正是灵熙四十八年九月底。这画是最近刚画的。 祠堂的四周悬挂着白色的幔帐，在微风中轻轻飘动，地面是由大块的青石铺就，在清晨泛着微微的潮气。 这里虽然渐渐聚集着大量的宾客，但无人说话，整个祠堂内都蔓延着庄重而悲伤的氛围。 时辰一到，送葬的队伍缓缓行至祠堂前。沉重的脚步声在青石板铺就的道路上响起，众人身着素缟，面色悲戚，手中捧着香烛、纸钱。 为首的那位中年人身形高大，五官深刻，可以看出年轻时的丰神俊逸，所至之处，都会有人点头或者抱拳。看得出来地位崇高，很可能就是即将上任的奚晚风掌院，明掌院的大弟子，也是中心那幅画像的作者。 主持丧礼的长者站在牌位前，声音低沉而庄重地念着悼词，讲述着明松雪的生平事迹和歌颂他的品德，赞颂着他为灵山书院奉献一生。 众人静静地聆听着，当悼词念完，众人再次磕头祭拜，然后依次上前献上鲜花，表达他们对逝者的最后敬意。 书院的学生们已经在祠堂外面哭成一片，祁霁抬头看向那位即将上任的新掌院，师长突然离世，这人神情悲切，面露忧伤。 只是这老半天，怎么一滴眼泪都没有？ 第6章 午宴 接下来的继任仪式，礼节更加繁琐，一堆老学究文绉绉的讲完了大段大段的话。 祁霁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那位奚掌院，但他也知道，祠堂里这些看起来文质彬彬的老学究，随便出来一个，都能把他们清风派掌门干趴下。 包括这位奚掌院，武力值不敢估测，他的目光也不敢过于暴露，只能在不经意的时候偷偷扫过，希望能看出一些端倪。 没有眼泪其实也并不能说明什么，毕竟在如此庄重的场合，众目睽睽之下，灵山书院在江湖中地位又如此超然，新任掌院如果哭成一个泪人，才会让天下人笑话。 发现实在看不出任何线索，祁霁才将目光对准了前来观礼的宾客们。 其中包含了四大门派的代表，朝廷的代表，各个中小门派的代表，当世名儒，几乎都是跺跺脚都能让整个江湖抖三抖的人物。 当然清风派除外。 不过他们今天都穿着深色的常服，与其他人差不多，混在人群当中也不易被发现，倒也不是特别尴尬。 一套流程结束之后，众人就被书院的仆从带领着向前院走去，准备参加今日的午宴。 清风派的一群人顿时来了精神，这一上午跟在庙里听人念经一样，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就连祁霁刚才好像都睡着了，有点迷迷糊糊，转头看见时樾好像也刚睡醒的样子，不由失笑。 对于他们这些普通的小门派弟子来说，上面的大人物谁死了，谁继任了，其实都无关紧要，甚至还不如一顿丰盛的午宴来得更加吸引人。 加上现在刚举行完继任仪式，喜庆的氛围渐渐代替了先前丧礼沉重的气氛，宾客们也都放松了神色，跟着仆从向前院走去。 “盛师弟，你家秋水弟弟呢？这会儿快开饭了，怎么没见着他？” “云师兄不用担心，他呀，肯定去前院给咱们占座了，他精着呢，肯定会找一个不引人注目，能让大家都开怀大吃的位置。这位置一定要选好，不能离其他大门派太近，也不能离书院的长老们太近，必须得靠近小门派，靠近院墙角落，才能吃得痛快。” “我听说，灵山书院的正式弟子，是不能带随从的，你若是被选上了，可有想过这秋水弟弟要怎么办？” “他肯定要回去的，他跟他哥分不开。这一路上也是为了护送我，他要是自己一个人走，肯定也会走得更快一些。” 这小童秋水，也早就吸引了祁霁的注意力，年纪轻轻，却总是处变不惊，无论面临什么样的场面，神色都格外松弛。小小年纪，就好像什么都不能伤害到他一样。 如今听时樾话里的意思，这秋水的武艺高超，一个人就能把他从京城护送到灵山。 祁霁忽然又想到一件事情，如果等会的午宴上注定要出事，那午宴上的东西还能不能吃？ 又到了熟悉的“能不能吃”环节。 但是就算他自己不吃，师弟师妹们三十几张嘴也不可能不吃，而且如果真的要出事，也不会出在他们这些小人物身上吧。 灵山书院这样的地方，如果还能大规模的出现人命案，这副本世界干脆崩了算了。 不管了，他自己也饿了，吃吧吃吧。 到了前院，才让他真正吓了一跳，这前院也太大了吧，有现实世界里学校的操场两个大。 前院中心是一尊青铜雕像，应该是灵山书院的创立者，雕像的底座上刻着八个大字。 “公心为学，平正立人。” 众人落座之后，午宴才正式开始。 清风派的众人迫不及待地开始吃了起来。 时樾有些奇怪：“云师兄，我看前天吃饭的时候，饭菜也挺好的呀，咱们清风派没有短了大家的吃食吧。” 云山青笑眯眯地回答道：“你说前天的饭菜啊，那是因为师兄我高瞻远瞩，十日前就提前到达了盈洲城，包下了整座客栈，果不其然，前天开始，整个盈州城人满为患，客栈根本不够。 苍云剑宗的人愿意出双倍价钱，只要我们可以让出十间房。这才有了前天的饭菜钱。 咱们在灵山上住了两天，师兄把客栈让出去两天，也赚了不少钱，此行不亏啊。” 时樾一时间无言以对。 午宴上热闹非凡，整个前院都成了江湖上各路名流的攀谈交流之所，认真吃饭的没几个人。 很快，一个身影快速跑了过来，看起来不是普通的仆从，手中拿着一卷画纸，神色紧张。 正在招呼其他门派的奚掌院，见此情景，预感到有些不妙的事情发生，将那人拉到旁边。 可是那人双手颤抖，手中的那卷画纸仓皇间落地，微风吹过，画卷逐渐展开。 是祠堂中心挂的那幅明松雪的画像。 此刻画像上的人，早已面目全非，落款上的“奚晚风”也被人扎了好几刀。 众目睽睽之下，这张残破的画卷就这么展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玩家们脑海中响起了熟悉的机械音。 【恭喜玩家成功将剧情推进至任务初始阶段，下面，开始你们愉快的游戏旅程吧。】 【c级副本：灵山书院】 【任务内容：完成真正的审判】 第7章 司安 完成真正的审判。 审判谁？明松雪？还是奚晚风？ 画像上的人是明松雪，画像的作者是奚晚风。 什么人要将画像弄成这样呢？ 背后的原因又是什么？ 一时间，大量的谜团充斥在祁霁的脑海中，眼前喧闹的景象仿佛在他眼前定格。 这些谜团需要一个一个的解开，但解开这些的前提，是必须留在灵山书院当中。 必须通过这次的弟子选拔，成为灵山书院的正式弟子。 残破的画卷忽然展开，展现在远道而来的所有宾客面前，整个午宴席间似乎都安静了一秒。 可这些受邀的宾客，除了清风派弟子，哪个不是人精？在这短短的一秒钟时间内，每个人的脑海中都在想着要怎么应对，才能让场面看起来不那么尴尬。 短短的一秒结束后，所有人就像没有看到一样，继续刚才热烈地攀谈，痛快畅饮，席间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仿佛这画像没有存在过。 这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说到底只是一张画像被损坏了，画像的作者奚晚风都没有当场发作，其他人又能怎么样呢？ 若是追究下去，定然就要牵扯许多东西，什么人能在把守森严的灵山书院祠堂动手？那灵山书院的管理是否疏忽？灵山书院背后是否有仇家？ 灵山书院传承百年，在江湖中一向以公正着称，但是，毕竟接手的都是一些纠缠不清的案件，再公正的判决，也未必能做到人人都满意。所以说灵山书院的仇家，实际上也不少。 这些年来大大小小的报复事件也很常见，只是都很难对灵山书院造成实际上的伤害，也从来没有如此展示在众人面前过。 但谁也不想沾惹上麻烦，只好大事化了小，小事化了，只要所有人装作没看见，那这就只是一件画像被损坏的事情，是灵山书院的内部小事。 外人不必插手。 那位不小心失手的仆从，脸色惨白地将画卷迅速从地上拾起，交到了奚晚风掌院手中。 奚晚风甚至没有给他一个眼神，那仆从就像失了魂一样退下了。 午宴结束之后，宾客们也都开始纷纷告别，有些已经准备启程回去了，有些今日不方便启程的，晚上还会留下来住一晚，明日再离开。 清风派嘛，纯粹是因为客栈被云山青师兄转手出去两天，今天要是离开了灵山书院，一众弟子门口就没地方住了。 时樾越发觉得，自己加入清风派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原本想着混入一个小门派，不引人注目。没想到这个小门派，脑子里只有省钱和打秋风，脸皮比城墙还厚。 今天一天下来，参加午宴的各路宾客，几乎都知道清风派了，原本以为是个刚刚兴盛起来的门派，受到灵山书院重视，没想到竟然是带着几十个弟子过来打秋风的。 也算是开了眼了。 “云师兄，今日可有探听到消息，弟子选拔到底要在哪天举行？” “还未探听到具体的日子，但是听书院中的仆从们讲，应该就是这几天了。师弟不必担心，以你的资质，一定会被选中的。 你一旦被选中，你就是我们清风派的第一个灵山书院弟子，你的画像将会被挂在我们清风派的祠堂，成为我们清风派所有弟子的表率。” 谁家好人好端端的画像要被挂在祠堂啊。 时樾深吸一口气，只要有个小门派的身份掩护，能够进入灵山书院就行，这个奇奇怪怪的师兄，到时候估计也进不来。等他成为灵山书院的弟子，就不用再跟这些奇怪的npc打交道了。 只有心中一直这么安慰自己，时樾才能好受些。 客房小院外面聚集着准备离开的宾客们，时樾这时候注意到，苍云剑宗的那位少主司安，好像并不打算离开。 他独自一人，逆着人潮，走进了自己住的那间小院，关上了门，半天也没有出来。 苍云剑宗并不缺钱，也不可能为了省一晚上的客栈钱在这多住一晚上，况且他们的其他弟子都在山下的客栈。司安一个人留在这里做什么？ 难道他也是玩家？想要留下来探听消息？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祁霁在一旁，看起来在指挥师弟师妹们回屋休息，实际上也将司安的行为看在眼里。 这人不是玩家。 这位苍云少主实在过于出众，身份也不同寻常，从他在客栈中见到的第一眼，他就在试探这个人到底是不是玩家。 他的读心术无法读取到司安的内心，这意味着，无论这个人是玩家还是npc，等级都在他之上。 c级副本中全部都是c级玩家，不存在等级比他高的情况。无法读心，只能意味着这是一个等级比他高的npc。 这其实反而让祁霁松了一口气。 这如果是个玩家，那也太强了。 不过他很快注意到身边时樾的眼神，时樾也在关注司安，按照他的思路，很可能现在正在怀疑司安是个玩家。 这时，一个想法突然出现在祁霁脑海中。 如果时樾把司安当做玩家，甚至当做在游戏中扮演npc的他，这事情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效果？ 苍云剑宗都是君子剑，苍云的那位少主虽然看起来冷漠，但是苍云剑宗作为正道之首，绝对不会让一个心术不正的人成为少主。 几天的观察下来，此人只是性格内敛，武艺虽高强，但并不残暴。为了门派中的师弟师妹有地方住，也愿意自掏腰包花双倍的价钱给他们住客栈。 现在打算住在这里，估计也是因为山下的客栈里，苍云只有十间房，可他们带来的弟子比清风派还要多一些。 苍云剑宗虽然有钱，但是对弟子们还是非常严苛的， 弟子们根本不敢随便花钱，如今住客栈又花了不少钱，这位苍云少主估计也在想着省钱吧。 时樾如果把司安当成他，肯定就会没脸没皮地贴上去，司安的性格跟他本人也有点相似，加上他自己在副本中演戏的时候六亲不认。司安越是不承认，时樾就越是会认定司安就是祁霁。 如果时樾能和司安打好关系，很多事情就会变得很方便。 比如如果有人知道了时樾的玩家身份，自然也会觉得和时樾关系要好的司安也是玩家，到时候只要谁敢出手，谁就是自讨苦吃。 司安身份特殊，到时候信息来源也比较广泛。 这样一想，真是好处多多。 祁霁看向不远处的时樾，脸上露出了关爱的笑容。 第8章 对暗号 祁霁上前拍了拍时樾的肩膀：“盛师弟，看什么呢？回去休息吧。” “我刚才看到那个苍云剑宗的少主了，师兄，你不是想和他结交吗？我看到他进那个屋子了，你这会儿要不要去找他？” 好小子，想让我给你探路是吧，想都别想。 “感觉这事情急不得，咱们要找到一个契机才行，强行跟人家搭话，只会让人家看不起咱们，以为我们清风派都是些攀附大门派的跟屁虫，我作为大师兄，师弟师妹们的表率，绝对不能这样。” “苍云剑宗的人，毕竟跟咱们清风派驻一个客栈，师兄有没有观察到，这位苍云的少主是个什么样的性格？有什么喜好没有？” “根据师兄我这几天的观察，我觉得他这个人，虽然看起来有点冷漠，但可能只是性格比较内敛，不喜欢跟陌生人接触，因为我看苍云剑宗的其他人对他都很尊敬，他对于师弟师妹们也很照顾，绝对不是什么冷漠无情的人。” 时樾一听这话，心中不由激动起来。这不就是祁哥么，祁哥这怪里怪气的性格还能有第二个？ 不行，不能这么草率就认定，得多打听打听，没等他继续发问，就听见旁边的云师兄又继续说道。 “不过，他还住在这里干什么？他们苍云剑宗又不缺钱，住客栈都能出双倍的价格，弟子服用的都是少见的月光锦和流云纱，山下还有那么多师弟师妹等着他，他怎么不下山？” 时樾顿时就想一拍大腿。 对吧，我也觉得不对劲，他想住在这里，肯定是有其他目的。这种时候还能有其他目的的人，还能是什么人？肯定是个玩家啊。 又是玩家，又跟祁哥的性格对上了，这次他绝对不会认错，虽然说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确实把他唬住了，但是祁哥演技一向很好，这种情况也很正常。 这个苍云少主，八成就是祁哥演的。 祁哥演技是很好，但我也不是浪得虚名。 什么高冷少主，什么绝世剑仙，只要是我祁哥，那就不是问题，我只要略微出手，他就会马上变成我的好朋友。 想到这里，时樾心中仿佛有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转身看向身边的云山青：“云师兄不必担心，此事放心交给我。” “你有办法？” “云师兄有所不知，我京城盛聿，向来颇有人格魅力，在京城都是人见人爱，我什么人没见过，他这种，绝对不在话下。” 祁霁哪里会不知道时樾心里想的是什么，憋笑憋得有点难受，好在他对自己的五官有极强的控制力，脸上露出惊喜的神情。 “果然如此啊，怪不得我一见到盛师弟，就想让你加入我们清风派，当时只觉得你一定是一个人才，没想到是你的人格魅力在发挥作用。” “师兄，你先回去休息，我这就去找苍云少主，等我的好消息。” 祁霁点头，向着自己的屋子走去。 时樾神色如常，向着司安的屋子走去。 “笃笃笃。” 时樾在外面敲着门，半天不见回应。 又接连敲了好几下：“笃笃笃。” 半晌，屋子的木门才被从里面打开。 这位白衣少年长发随意地束在脑后，几缕发丝在微风中轻轻飘动。剑眉微微扬起，眼眸明亮如星，带着一丝疑惑与警觉。手中还握着未归鞘的长剑，剑身闪烁着寒光。 原来是自己的敲门声，打断了人家练剑。 “在下京城盛聿，久仰苍云剑宗少主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实乃三生有幸。” 司安一脸莫名，语气不带任何起伏：“我们似乎前几天在客栈中就见过了。” “你果然还记得我！” 他就知道，祁哥总是能用最快的速度认出自己。 “何事？”对方说话一点也不拖泥带水，试图直奔主题。 时樾心中暗叹，祁哥什么都好，就是演戏的时候六亲不认，戏痴一个。 那就只能说出他们的暗号了：“你说奇迹会发生吗？” 他们三人定下这个暗号的时候，祁哥就表明过，自己可能到时候，就算听到他们念出暗号，也不会对，但只要自己没有拒绝，就代表着自己在对暗号了。 司安一头雾水，又看见外面都是准备离开下山的宾客，这人又一直站在自己房门口，导致总是有路过的人会向这里看一眼。 这让不喜欢与陌生人接触的司安有些不舒服。但如果让这人一直在门口杵着，恐怕就会有人一直往这儿看。 接待一个陌生人，和面对一群陌生人。司安在心中默默做出了选择。 “有什么话你先进来说吧。”白衣少年让开位置，伸手示意，让他进门。 他没有拒绝！！！那就是对上了！！！时樾差点跳起来！！！祁哥！！ 但是他不能影响祁哥塑造角色，这是祁哥对于艺术的追求，他不能破坏。 于是飞快地进门，关上了院门，跟着白衣少年走进了里屋。 这让在暗处偷偷看着这一切的祁霁都有些莫名其妙。 这就成功了？第一步似乎比想象中还要顺利啊，他原本以为时樾可能连门都进不了呢。 没想到这么短时间，司安就让他进门了。 “苍云少主，等我们一起通过弟子选拔之后，我觉得我们得从明松雪之死查起，他的死一定有蹊跷。” 司安原本就觉得这人有点问题，一听这话，神色不由严肃了起来。 “你觉得有问题？” “是的，我一见今日情况，就觉得其中问题不小。” 眼前的白衣少年，双眼微眯，仿佛野兽看见了新的猎物。 第9章 巧合 看见对面白衣少年神色忽然有变，时樾也第一时间发现了不对劲。 从开门的时候开始，司安似乎一直都维持着一种警觉的状态，现在他说出这句话之后，对方的警觉好像到达了巅峰 他在警惕什么？ 祁哥的表演都会符合人物的身份性格，不会有多余的情绪外露，所以他现在这样一定有原因，我提到了明松雪之后，屋子里的温度好像都降了几度，和明松雪有关？ 排除所有场外因素，只把司安当作司安。 他是苍云剑宗的弟子，明松雪的画像上，一手执笔，一手提剑，莫非明松雪也是苍云剑宗的？ 他发现这其中有些不对劲的地方，但是可能没有证据，又怕自己的怀疑是错的，他的身份特殊，他的怀疑会影响到苍云剑宗和灵山书院的关系，所以只能一个人独自留下来想借此调查。 这时候突然有一个陌生人过来和他套近乎，他原本就不喜生人，这个人却直接说觉得明松雪的死有问题，他才会这么警惕。 果然是祁哥，这情绪拿捏得也太好了，我只要顺着他的情绪，就能想到很多东西。 这是祁哥在给我提示！！！ 正在暗中观察的祁霁忽然打了个喷嚏。时樾这小子不会在骂他吧。 时樾一瞬间思路通顺了，但是话已经说出了口，就只能硬着头皮继续。 “少主不必如此紧张，想必您今天也看到那幅画像了。” 这话只说了一半，就看对面怎么接了。 “看到又如何？不过是藏在暗处的宵小记恨两位掌院，与我何干。” 司安的心中其实非常震惊，他觉得对面的人已经猜出他心中所想，但还是在努力保持镇定，试探对方到底是敌是友。 时樾知道自己这时候必须拿出一些诚意，让对方知道自己不是敌人，话题才能继续下去。 “在下的意思是，如果司少主觉得此事有疑，在下可以和你合作，在下只是个小门派弟子，不起眼，做事也方便，万一到时候司少主觉得此事不对，你随时翻脸不认账，在下也没办法赖着你。” “我自然不会不认账，只是，这件事对你来说又有什么好处呢？” “对我来说，可以和苍云剑宗的少主结交，就是最大的好处了。” “若你可以通过此次灵山书院的弟子选拔，我再考虑此事。” “自然，能够成为灵山书院的正式弟子，才有资格与苍云少主结交。”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想看看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司安虽然看起来成熟，但到底才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想法有时候也比较直白。 他也没有察觉到，他这么说其实就相当于直接承认了，他确实怀疑明松雪的死因有问题。 但他此时此刻有这种怀疑，并不奇怪，因为午宴的时候，有太多人看到了那幅残破的画像，也一定会有很多人产生一样的怀疑。 他作为苍云少主，从小到大做事情，从来都不必藏着掖着，所以有这样的想法，也没必要藏着。 送走了这位叫做盛聿的清风派弟子，司安眼眸微沉，神色凝重。 在苍云剑宗之内，明松雪是他的师叔，与他的师傅关系要好，关于此次的弟子选拔，明师叔也格外在意，连连来信提醒。也表现出了对于他这个苍云少主的期盼。 只是他们刚到了盈州城，就收到了明松雪已死的消息，突发心疾，暴毙而亡。 明松雪正值壮年，武艺高强，身体康健，几日前还给师父写了信，如今突然暴毙，谁能相信？ 可他偏偏是灵山书院的掌院，全天下最公正的灵山书院，不可能连掌院之死都搞不清楚真相吧。 没有人会怀疑灵山书院的权威性，也没有人觉得明松雪的死有蹊跷。 他原本也是这么觉得的，直到看到那幅残破的画卷。 这幅画卷，能够在灵山书院被损毁，本身也说明了一些事情，这是奚掌院的画，是被挂在林深书院祠堂中的画像。能够轻易损毁这幅画卷，下手的人一定在灵山书院中，同时对两位掌院都非常痛恨。 但如果只是痛恨，完全可以等所有人都走了之后，悄悄损毁，以此泄愤。 但他偏偏选在所有人都在的时候下手，还让书院中的仆从知道，递到了奚晚风面前。 那位失手掉落的仆从，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就这样打开了画卷。 这件事情从头到尾，中间如果有一个环节出了差错，画卷就不会被众人看到。 但每一个环节，都安排的非常巧合。 首先必须确保这幅画一定被挂出来。 其次必须能够找到下手的机会，下手之后还能完美脱身。 还要对灵山书院的仆从安排非常熟悉，确保仆从一定会拿着画去找奚晚风。 最后就是想方设法让画脱手，展开在所有人面前。 这件事的巧妙之处就在于，这不是一件大事，就算灵山书院所有人勃然大怒，发誓必须要找到幕后真凶，然后真的找出这个人，也不会对他做出任何重大的处决，说到底，他不过就是损毁了一幅画而已。 他的目的并不是想要一下子抖露出一个大秘密，而是在所有人心中种下一颗怀疑的种子。 让所有人都会开始疑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蹊跷？ 最奇怪的是，所有人假装看不见，就连奚晚风也没有一丝怒意，按理来说，师长故去，自己亲手所绘的画像被损毁，即使当场大发雷霆，也没有人会责怪什么。 可是奚晚风也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也正是因为他若无其事的态度，才让更多的人察觉到，这事情恐怕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可人就是这样，一旦被勾起某种好奇心，即使知道深入追查会有危险，还是会忍不住想要探知其中的真相。 第10章 暗影 时樾离开之后，很快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准备午睡一会儿。 就看见秋水已经在自己的床上呼呼大睡了。 还是小孩子好，没心没肺，啥事都不用担心。 门外传来了敲门声：“盛师弟，回来了吗？” 是云师兄。 看了一眼熟睡的秋水，怕敲门声把他吵醒，时樾赶紧去开门了。 木门打开，果然是云山青。 看见时樾好好地站在房间里，云师兄好像松了一口气：“我有点担心你，你没事就好，那个司安没把你赶出来吧。” “没事的，多谢师兄担心。” “那就好，事情怎么样？” “他没说什么，只说等通过灵山书院的弟子选拔再说。” 时樾留了个心眼，并没有把全部都说出来，包括他心中的猜测和司安的反应。 虽然云师兄挺好的，但有些事情，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点麻烦。 他不知道的是，祁霁正在用读心术。 听到的内容是：“虽然云师兄是个好人，但我不能全部告诉他。” 呵，能耐了。 但他大概能猜到，两人之间应该达成了某种交易，而交易开始履行的条件，是必须通过灵山书院这次的弟子选拔，成为灵山书院的正式弟子。 得到这个信息，其实也够了，他脸上露出云山青的招牌笑容：“那这不是问题，盛师弟天纵奇才，定能通过选拔，清风派能有盛师弟这样的弟子，真是祖坟冒青烟了。” 两人简单寒暄之后，祁霁就离开了。 而他注意到，留下的宾客，比他想象中要多一些。 今晚，是玩家们的行动日。 可越是这样的情况，越是不能出门，今晚他必须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好好睡一觉。 这样的夜晚，谁出门，谁就有可能变成线索。 等等，时樾不会想出门吧！ 想到这里，祁霁赶忙折返回去：“盛师弟！盛师弟！” 时樾不解，想睡个午觉，这位师兄怎么不依不饶的，半夜还想看看司安到底要干什么呢？ “盛师弟，为兄刚才忘记告诉你了，奚掌院特别允许了我们今天下午可以去讲堂听课，只要不打扰到那些正式弟子就行。 为兄不像你，日后可以成为正式弟子，为兄只想趁此机会，好好坐下来听一堂课，然后和别人谈起，只能说自己是在灵山书院听过课的人了。” 云山青的脸上满是向往的表情，看向时樾的眼神中都是期待，迸发着对知识的渴望。 “师兄难道是想，让我陪你去听课吗？” “师弟果然聪慧，刚好可以趁此机会，在师长那边混个脸熟，今日提前去听课也能给师长们留个好印象。日后师弟成为了正式弟子，行事也会方便很多。” 时樾一时想不到理由来拒绝。 只是自己如果听了一下午的课，半夜真的还能出去吗？ 不管了，反正熬夜也是自己擅长的事情。 哪个游戏主播没通宵过？ 忽然想起来自己好像就是因为打游戏通宵差点猝死，才被拉进深渊世界的，时樾在心中打了个寒战。 还在思考着，就已经被云山青拉走，向讲堂的方向走去了。 灵山书院的讲堂，并不只有一间，里面分布了大大小小的隔间，每个隔间都有先生正在授课。 两人随意选了一间，轻手轻脚地溜到了最后一排，找了个空位坐下。 时樾悄悄看了一眼云山青，这位师兄好像真的很享受听课的过程，堂上的先生早就已经发现了他们，这两人没有穿着书院内统一的着装，也没有盘统一的发髻。 想到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住院中确实由外人留宿，但只要是个想听课的，只要不扰乱学堂，先生没理由将他们赶出去。于是当做没看见他们，继续讲着自己的内容。 这位先生讲的，刚好是江湖风云录，类似于历史课，主要是一些在江湖或者朝堂上发生的大事。 祁霁本来就想知道这部分内容，所以听得很认真，时樾原本也是来装装样子的，但是听着听着，觉得这部分内容很可能对他有用，也一改原本漫不经心的态度，认真听了起来。 却说那魔尊暗影发迹之前，江湖上根本无人知道这号人物，虽说如今人们叫他魔尊暗影，但其实他根本没有名字，也没有人知道他真实的长相。 他的功法叫做《如影随形》，擅长躲在暗处偷袭，常常一招制胜，据说见到他真实长相的人，都已经被他杀了。 此人劣迹斑斑，最恶劣残忍的一件事，就是一夜之间，杀了灵泉派满门，灵泉派掌门之女顾凝霜更是被先｜奸｜后杀，死状凄惨，此后数年，销声匿迹。 暗影之名，一夜之间传遍大街小巷。但是从此之后，暗影便失踪了。 这件事发生的五年之后，魔教突然卷土重来，一时之间，四处作乱，无比猖獗。 正道各大门派终于集合起来开始围剿魔教，经历了长达三年的围剿，最后是明松雪擒贼先擒王，一举擒获魔尊暗影，魔教群龙无首，作鸟兽散，从此天下再无魔教之患。 那时的明松雪就已经成名已久，是江湖上有名的谦谦公子，苍云剑宗和灵山书院的首席弟子都是他。 再加上这次的伏魔之功，明松雪的地位和声望都无比稳固，未满三十岁，就已经成了灵山书院的掌院。 是灵山书院百年来最年轻的一位掌院。 这时候有弟子提问：“先生，这魔尊暗影，既然已经被关进‘十重地狱’，为何还是无人知道他的长相？应该将他的画像张贴出来，人人记得这样的坏人才好。” 那位先生一愣，随后笑着回答：“恶人无需被铭记，功臣才有被铭记的资格。既然原本无人知道他的长相，此后就更加没有必要将他的长相宣扬出去。江湖上奇人异士颇多，若有人模仿他的长相，吓唬普通百姓，继续作恶，那便是真的不值当了。” 而这时候，祁霁才忽然注意到一个细节，原来明松雪，也是苍云剑宗的弟子。 这时候又有弟子发问：“先生，那位灵泉派的顾凝霜，学生好像在藏书阁见过她的名字，她曾经也是我们灵山书院的弟子吗？” 这位先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天妒红颜啊，确实如此，但此事涉及到顾凝霜的身后名节，不要再妄加评论了。” 时樾听得专心致志，却不知道身边的祁霁又在使用读心术，听到了他的一句心声。 “魔尊暗影这种人，还想让我把他救出来？我呸！” 原来你是魔教的人啊，时樾。 第11章 十重地狱 “先生，为何不将那魔头直接处死？留着他的命在‘十重地狱’，岂不是便宜了他？” 又有学生发问了，神情激愤，话中带刺。 祁霁随着一众学生都开始点头，这话问得没错，在现实世界里，这种人够枪毙一百次，灵山书院为什么一定要将他关着，而不是直接处死。 那位先生点点头：“嫉恶如仇是好事，此事当时长老院商量了很久，也询问了各大门派掌门的意见，最后才一致决定将他关押。至于原因嘛，若是有一日你们谁能够成为长老院的一员，自然会明白其中的道理。” 原本以为一下午的时间都用来听课会很枯燥，但这节课却格外有趣，这位先生讲得又生动，仿佛在茶楼听了一下午评书，而且对于学生的每个问题都能有尽可能详细的解答。 一转眼天黑散学，祁霁和时樾才缓过神来。 不愧是当世最高学府。 走在回去的路上，时樾忍不住问道：“云师兄，关于那个问题的答案，你有什么想法吗？” “什么问题？” “为什么只是关押魔尊，而不是直接处死？” 祁霁看了一眼眼前的时樾，心中存了几分吓吓他的心思。 “世人都知道，魔尊被关在‘十重地狱’，那些魔教余孽自然也知道，若他们贼心不死，想要过来救出魔尊，不就刚好可以将他们也一网打尽？” 虽然不知道真正的原因是什么，但这个估计也占一部分原因。 时樾一听，顿时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歹毒，可真是歹毒啊。 不行，这个救出魔尊的任务，自己还是别管了，就当没这回事儿，还是好好完成副本任务。 今晚还得看看司安到底要干什么，没准儿有其他线索呢。 正想着，就见前面正走着的云山青回过头来，郑重叮嘱道：“盛师弟，明日一早我们便要离开此处，到时候需要早些起床，可别起迟了。” 时樾一愣：“何时起床？” “寅时三刻便要出发了，师弟最好寅时起床吧。” “寅时？” 凌晨三点起床？？？不是，半夜三点起床？？？这人有毛病吧！ 云山青点点头：“师弟今日早些休息，明日不要耽误了时辰。” 时樾有些浑浑噩噩地走进自己的房间，秋水正坐在桌前，双手托腮，百无聊赖地发着呆。 “少爷，一下午都没见到你，你去哪儿了？” “去听课了，熟悉一下环境。” “少爷，您可千万别忘了自己的任务。” “我知道的。等我进了灵山书院，成为正式弟子，你就放心回去吧。” 秋水虽然是他的贴身侍从，但毕竟是云影派的死士，自己的一举一动估计都会被他汇报给云影派，所以对秋水，也不能放松警惕，自己还是要做出正在完成拯救魔尊的任务的样子。 想想就觉得头昏脑胀，这任务什么时候变成谍中谍中谍了？他这身份跟套娃似的。 今天一大早就起了，一直忙到现在，真的太累了，明天还要三点起床，算了，今晚不出去了。 在副本世界当中，如果觉得做某件事情阻力特别大，那可能就有副本本身的力量在做引导，让玩家不要偏离任务太远。 今晚好好睡一觉，明天跟着清风派一起下山。 只是觉没睡到一半，就被系统的机械音吵醒了。 【恭喜玩家触发第1条线索】 【线索内容：十重地狱】 【请大家继续努力哦！】 祁霁也在同一时间被线索的声音吵醒了。 十重地狱，全天下只有一个十重地狱，那就是灵山书院关押重犯的地方。 那里有完成副本任务的线索。 而这个地方，他们在灵山书院的这两天，根本没有接触到，只有成为灵山书院的正式弟子，才有可能可以接触到。 时樾听到之后，反而惊出一身冷汗，原本今天夜里他是打算出去的，现在仔细一想，但凡宾客中有玩家，都会想要留下来，趁晚上仔细查看灵山书院，这样就免不了玩家与玩家碰面。 还好没出去，虽然自己现在有异能了，但是玩家们经历过不一样的副本，自己有奇遇，说不定别人也有。 时樾长长叹了一口气，心中对三点起床这件事顿时没有那么抗拒了。 第二天一大早，清风派众人便离开了灵山书院，回到了他们原本的客栈中。 当日中午，灵山书院就发出告示，今年的弟子选拔日定在两日之后，共计选拔弟子60名，选拔过程中，将采用两轮文试和一轮堂试的方法，对各门派弟子进行选拔。 文试对应着现实世界中的笔试。 第一轮考验知识面，对于现有的文学作品的掌握程度，重点在于掌握。 第二轮考验知识运用，对于已经掌握的知识，是否能够灵活运用，并且产生自己的见解。重点在于理解和运用。 堂试则对应着显示世界中的面试。 文试中成绩最高的一百名学子，即可参加堂试，堂试的考官由灵山书院的掌院和长老院的各位长老组成，至于内容，每年都不一样，但是难度不会小。 告示在盈州城内四处张贴，每一张告示前面都围满了人，激烈地讨论着。 祁霁也是好半天才挤进去。 听到旁边的人讨论才知道，往年灵山书院至少都要招一百人以上的，最多的那一年，招了一百五十人，从未有过像今年一样，只招六十人。 难怪大家讨论得如此激烈，进入书院的机会一下子少了一半，换谁谁都要慌。 怎么回事？ 为什么忽然缩招？灵山书院桃李满天下，学生们都是各大门派乃至朝廷的中流砥柱，每年光是离院学生的捐款就已经不计其数，根本不会缺钱。 听说这是新上任的奚掌院的意思。 灵山书院每年的弟子选拔，几乎大部分能够入选的弟子都出自于大门派，小门派的弟子入选几乎凤毛麟角。 所以这样大规模的缩减弟子人数，受影响最大还是大门派弟子。首当其冲就是苍云剑宗，这样一来，苍云剑宗能入选的弟子也几乎少了一半。 这位新上任的奚掌院，到底有什么目的。 第12章 文试 两天的时间转瞬即逝，转眼就开到了灵山书院弟子选拔当天。 天还没亮的时候，各大门派弟子从四面八方汇聚于灵山脚下，众人的目光皆聚焦在那通往灵山书院的道路上，满怀期待又略带紧张地等待着书院弟子选拔的开启。 他们之中，有初出茅庐却壮志满怀的年轻后生，也有历经磨练、经验丰富的资深弟子，只等着能够进入灵山书院，从此名扬天下。 周罗也是其中之一，但是和其他人不一样的是，他是龙炎门的弟子，龙炎门是四大门派之一，自从来到盈州城，受到的一直都是别人艳羡的目光。 而且，周罗对于此次的弟子选拔势在必得，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他是一名文学院的学生，他很清楚这次刚好优势对口。 普通玩家对于这种选拔优势就已经很大了，而他，肯定完全没有问题。 虽然他只有一个队友，但是他的队友和他是同学，所以对于进入灵山书院，成为正式弟子这件事情，他完全没有任何顾虑。 此刻，他的队友宋胜就站在他旁边，两人一边警惕地观察四周，一边小声交谈着。 宋胜环顾四周：“你看四大门派其实没来多少人，反而是那种小门派来的人特别多。” “因为四大门派知道什么样的弟子才能进入灵山书院，不合适的弟子来了也是浪费时间。所以早就选好了合适的人。而那些小门派，根本就是在碰运气，想着能碰上一个是一个，所以才会带这么多人。” “你这么一说，确实是这样。你看那边那个门派，居然穿着荧光绿，太好笑了吧。” “别说了，我都不敢看他们，刺得我眼睛疼。” “我要是在这种门派里面，穿这种衣服，我都得自闭。” 周罗拽了拽他，示意他不要过于张扬：“没准真的有玩家在里面，我觉得这次选拔，很可能不一定是大门派的弟子更容易被选进去，因为玩家们的分布并不均匀，这次很明显是玩家更容易入选，大门派中的弟子不一定就有玩家优势大。” 宋胜点头表示赞同：“那我们就可以盯着那些小门派中的入选弟子，进了灵山书院，还是我们这些大门派更占优势，在书院中的人脉也多，到时候拿线索也更容易一点。” 今天只进行第一轮的文试，很快，一位仙风道骨的白胡子老头从山上走下来。 众人顿时议论纷纷。 “竟然是白依水！！” 祁霁听到众人议论，抬头看去，这位叫做白依水的白胡子老头，正是前两日给他们讲课的那位先生。 不过众人如此激动，这白胡子老头恐怕身份不一般。想想也对，灵山书院中的先生，哪有什么无名之辈。 侧耳聆听，原来这位白依水老先生，是当朝天子的老师，告老还乡之后，念及曾经灵山书院的教诲，自请成为灵山书院中的教书先生。 这位先生曾经的师门，正是灵泉派，灵泉派被灭门之后，这位先生曾经立志要铲除天下魔教，追随明掌院，和明掌院一起，亲手将魔尊暗影押入十重地狱。可谓是江湖上报仇雪恨第一人。 白依水先生的年纪，其实只比明掌院大几岁，还远远没到白发苍苍的时候，只是他亲眼见到师门覆灭，一夜之间，须发皆白，人也就比看上去老了很多。 祁霁觉得奇怪，按理说，这位先生作为灵泉派的人，提及灵泉派被覆灭一事，应当有些情绪上的波动，可是那天讲课的时候，他表现的完全像一个局外人，只是在讲一个江湖上的传奇故事，实在是有些不对。 还是说，经常给学生们讲课，讲得时间久了，才变成这样的吗？ 深仇大恨，不共戴天。这位先生却还能微笑着从容讲课，即使已经做到亲手复仇，也没有人能够轻松的从这段噩梦般的经历中走出来吧。 祁霁心中疑惑着，但是面上没有表露出任何情绪。这位先生的事情，其中一定有他不知道的缘由，没有搞清楚之前还不能妄下结论。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那位白依水先生清了清喉咙。 “今日乃灵山书院招募弟子之期。在下白依水，不才正是此次的主考官，灵山书院，乃钻研问道之圣地，汇聚天下英才，传承千古智慧。 今日，你们站在此处，皆是各大门派之佼佼者。但入我灵山书院，需有坚定之信念、卓越之才华、坚韧之毅力。 所以在下希望，如今站在此地的每一个人，都能明白自己为何要入灵山书院。想清楚之后，各位就可随我上山，进行今天的第一轮文试。” 浩浩荡荡的队伍，跟着老先生一起上山。 之前给大家讲课的讲堂，今天都空无一人，众多学子正襟危坐，神色专注而紧张。他们面前的书案上，笔墨纸砚摆放整齐，只待先生出题。 先生踱步于堂前，目光如炬，扫视着众人。片刻后，他缓缓开口，声音在安静的书院中回荡。 原来是听上句，写下句。先生报出上句，学生们在下面默写出下句，一共五十句。 系统并没有为难玩家们，诗句的范围大部分都是常见的，只要九年义务教育都念完了，基本上就能写出绝大部分了。 众人闻之，即刻提笔，在纸上书写。他们时而微微皱眉，苦苦思索；时而眼神一亮，奋笔疾书。 这对于玩家们来说并不是难事，可是对于副本中原有的npc来说，只有少数曾经刻苦读书的人，才能接上先生所说的诗句。 一直到接近中午，第一轮文试才结束，白依水也顺便叮嘱大家，明日也是同样的时间来参加第二轮文试。 周罗和宋胜从灵山上下来的时候，都是自信满满，太简单了，这样的诗句实在是太简单了。 简直就是毫无难度。 两人自信满满，直到他们看见了那群同样自信满满的荧光绿。 周罗随手拉住一个荧光绿：“兄台，考得如何？” 那位荧光绿青年微微一笑：“非常简单，我们清风派每个人都能全对。” 第13章 三十个人 周罗不动声色，脑子里已经转了一圈，有了一个大概的猜测。 “你们是从哪里学到这些诗句的？” 这位荧光绿抬头看了看他，撇了撇嘴：“兄台，别想了，这些都是我们掌门教的，你们学不到的。” “敢问贵派的掌门，是何许人也？” 什么掌门能教灵山书院的考试内容？这样的人，应该不是江湖上的无名之辈吧。 “掌门说他考了二十多年灵山书院，一直没有考上 ，所以把他的经验都告诉了我们。” 正说着，荧光绿跟旁边的人打了招呼：“云师兄！我今天所有的诗句肯定都接上了！” 那位被叫住的“云师兄”顿了一下，笑着回道：“那掌门一定很高兴，接下来也不要松懈哦。” 周罗赶忙追上那位云师兄：“这位师兄，敢问贵派的掌门，是从什么时候教大家这些的？” 这位云师兄生得丰神俊朗，若不是荧光绿显黑，也是一位谦谦君子，他回想了一小会儿，皱着眉毛回答：“大概在我们出发前，掌门说他做了个梦，一下子开窍了，要求我们所有来灵山的弟子，一路上将他讲的内容都背下来。掌门之命，自然是不能反抗的。” 出发之前，也就是大概二十多天之前，正是玩家们来到副本中的日子。 大意了，这个荧光绿门派的掌门，居然是个玩家！他自己不参与，但是在暗中指导，很可能会直接改变这次弟子选拔的格局。 这样一个不知姓名的小门派，很可能会有大量弟子入选，也干扰了他们通过小门派的入选弟子找到玩家的方法。 但是没办法，经历过好几个副本，他们也懂，副本进程的推进，永远是各方玩家都在使劲的结果。出现意想不到的转折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祁霁脸上维持着礼貌的笑容，和眼前这位玩家告别之后，心中才终于放下心来。 早在出发之前，他就将某些很可能会考到的诗句全部抄录，交给了清风派掌门。这件事情必须由不会到灵山书院的掌门去做，才更安全。 没有人会舍近求远，去查一个小门派的掌门到底是不是玩家，而且掌门一直守在清风派，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全。 这样做也算是一举两得了。 而刚才那位玩家，没看错的话穿着龙炎门的弟子服，看来是个值得关注的对象。 这个人从问出问题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他是一个玩家。其次，祁霁使用了读心术，这位玩家的心思暴露无遗。 有了祁霁这一通操作，清风派所有人前两轮文试应该都没有问题。 至于最后一轮的堂试，很可能要考的内容与所掌握的知识无关，而是考验一个人的道德和品格。 所以只要能够通过前两轮文试，并且在最后一轮中有积极向上的表现，能够入选的概率还是很大的。 他现在比较期待的，是最后一轮的堂试，他想再接触接触这位新上任的奚掌院。 这位掌院实在是有些不同寻常，他处理事情的态度总是让祁霁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 两天的文试很快就有了结果。 当前一百名的名单被张贴在灵山脚下的告示栏里时，所有人都炸开了锅。 不为其他，只是因为清风派的弟子占了三十个名额。 众人叽叽喳喳讨论着。 “清风派？这是什么时候出来的门派？怎么从未听说过？” “在下也不知道啊，这清风派为何如此厉害？” “就是那群绿衣人，特别鲜亮的绿衣人。” “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我碰见过他们，那身绿衣服刺得我眼睛疼。” “对对对！就是他们！” “他们一共不就三十多个人吗？居然有三十个人都过了文试吗？” “苍云剑宗也就三十多个人过了文试，这小门派居然能和苍云剑宗相提并论？灵山书院的选拔是不是有问题？” “兄台，想清楚再说话，你在质疑灵山书院吗？” “不敢不敢，既然是灵山书院张贴出来的告示，就代表着书院已经承认了这份名单的公正性。定然是不会有问题的，若是有问题，灵山书院根本就不会张贴。” 一时之间，清风派风头无两，随之而来，名声大噪的，却是清风派的掌门。 人人都在讨论，清风派有今日的成绩，都是清风派掌门倾囊相授的结果。 当时掌门接过祁霁递过来的抄本时，就存了要保护云山青的意思。他也知道此事之后，定然会有无数人打听清风派，他作为一派掌门，担下此事无可厚非。 虽然和清风派掌门相处时日不长，但祁霁对这位掌门施展读心术不下10次，早已确定这是一位心思醇厚的长辈，也相信这次的风波，掌门一定能处理得很好。把握好这次机会，说不定能壮大清风派。 宋胜看着文试的名单，轻轻皱眉，对身边的周罗说：“这清风派总不能全部都是玩家吧！竟然能进三十个人。” 周罗摇摇头：“他们的掌门很可能是个玩家，但是我们现在根本没办法顾及到那个掌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我最近也观察了他们，被我列入怀疑名单的，可能只有一两个，但我也不能确定，确实不像玩家。” “这样看来，只能等堂试了，但这种面试，你跟我参加的也都很少，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岔子。”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一旁的时樾也有些好奇：“云师兄，你不是说咱们清风派，可能没什么机会能入灵山书院吗？这就是你说的没什么机会吗？三十个人？我在咱们门派里面只能排到第十？” 云山青面色如常：“这种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咱们掌门考了二十年，往年都是他带着师兄师姐们过来考的，今年他没来，又说自己开窍了，谁能知道他给的东西就真的有用呢？” 时樾恍然大悟，原来掌门是个玩家，这一手真的牛啊，现在他混在清风派三十个人里面，谁还能找到他这个玩家？ 第14章 第一课 就在所有人紧张等待堂试开始时，灵山书院的告示又震惊了众人。 堂试取消，两轮文试的前一百名，直接入选，成为灵山书院的正式弟子。 听说是长老院和奚掌院博弈之后的结果，往年灵山书院招募弟子，至少也得有一百人，所以长老院不希望这一次一下子少很多弟子。 当然，这只是听说，其中的原因，也无从了解了。 这对所有人来说都是好事，少了一轮考试，原本提心吊胆的人一下子就成为了正式弟子，每个人都很兴奋。 只有祁霁在惋惜，少了一次接触奚掌院的机会。 不过好在，他们清风派只有两位弟子没有进灵山书院。 刚加入门派的盛聿师弟，同意让自己的护卫秋水护送两位弟子回到清风派。 大家都很喜欢这位盛师弟，师弟身边的秋水弟弟也很招人喜欢。 众人在客栈中又休整了两天，十月初八，正是去灵山书院报到的日子。 不知道是不是针对他们荧光色的弟子服，进书院第一天，书院就分发了浅蓝色的书院统一服装。要求他们从此以后，在书院念书时，都只能穿书院的弟子服。 第二天的安排，是新入院的弟子，必须熟悉书院的各个角落，所以安排了专门的先生为他们引路讲解。 情况与他们上次参加丧礼时差不多，只不过当时负责讲解的只是一位仆从，如今却是一位书院中实打实的先生。 这位先生带他们从后山出发，一路先来到了灵山的主峰，一步一步细致讲解，包含书院的大门，书院门楼的由来，书院前院中的雕像，书院讲堂的构造和底蕴。 随后一路人走到主峰西面的清远峰，这里只有藏书楼和书院祠堂。 书院的祠堂清风派的人上次都来过，也比较熟悉，藏书楼却完全不熟悉。 据那位先生介绍，灵山书院的藏书楼，拥有全天下最完备的书籍，丝毫不逊色于皇家书房。 这位先生还带着他们去了主峰东侧的忠义峰，这里是书院弟子们练武的地方，虽说书院内不允许弟子内斗，但是他们可以在忠义峰的擂台上切磋武艺。这样做是为了让大家，在灵山书院学习的时候，也不要忘记对于武艺的修炼。 最后，直到天快黑的时候，先生却带着大家一路向西走，走到了西侧清远峰更西的一座山峰下。 先生一路都亲和的嗓音，一下子变得严肃而沉重。 “诸位，有人说，灵山书院立足于江湖，靠的是百年诗书传承。而如今我要告诉大家，当今天下，空有诗书，无以报国。 今日，也是你们进入书院的第一课，每一位进入灵山书院的正式弟子，都会上这样的第一课。我要告诉你们的是，正是有了这十重地狱，灵山书院才得以传承百年。 当今世道，纷争不断，我辈须有运筹帷幄的头脑，也须有震慑他人的英勇。才可定江湖，安天下。” 这样的思想其实非常超前，也难怪灵山书院在全天下人心中的地位如此崇高。 灵山书院已经清楚地意识到，朝廷并不稳固，江湖也不稳固，只有让一群有勇有谋的年轻人成长起来，成为江湖中或者朝廷中的中流砥柱，才能让江湖和朝堂都安定无事。 先生坚定而庄重的声音继续传来：“我们即将要去的这个地方，就是闻名天下的十重地狱，这里关押着江湖上最十恶不赦的魔头，他们需要每天在这里日日遭受酷刑，而这些并不是为了让他们赎罪，他们的罪过早就无法赎清，这些酷刑，只是为了让他们受到被他们伤害的人曾经吃过的苦头。在这里，死才是真正的解脱。” 听到这里，学生们才反应过来，这里才是今天的重头戏。 厚重的石门缓缓开启，如同揭开了某些沉重的记忆。整个十重地狱，竟然是将这座山峰全部挖空，建造在山体内部的。 来了，第一条线索——十重地狱 这里光线昏暗，潮湿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墙壁上的火把摇曳着微弱的光芒，投下扭曲的影子。 一间间狭小的囚室排列在通道两侧，粗重的铁栅栏散发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那些被关押的十恶不赦的魔头们，如今已不复当年的猖狂。或蜷缩在角落，眼神中透露出绝望与疯狂；或怒目而视，仿佛随时准备扑向靠近的人。 他们衣衫褴褛，长发凌乱，被沉重的铁链束缚着，嗓子里甚至发不出完整的音节，看到有人靠近，只会“啊啊啊啊”嚎叫不停。 这地狱般的场景，吓坏了好多人，好几个学生瘫软在地，动弹不得。大家虽是武林中人，却都是正道门派弟子，从小被教导拯救苍生，哪里见过如此可怖的场景。 专门的行刑室里，还传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 这时，忽然听到前方有人问先生。 “敢问先生，二十年前落网的魔尊暗影，现在被关押在何处？” “你为何想去看他？” “当年魔教在魔尊暗影的带领下，日益壮大，烧杀抢掠，还诱骗无数人修炼魔功，我的父母都是因为修炼魔功走火入魔而死。魔尊暗影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我须得见见他。” “先生，我也与魔尊暗影有仇！我也想见他。” “先生，我们也是！” ……… 一时间，学生们争先恐后， 都想让先生带他们去见魔尊暗影。 这群学生大多二十多岁，好些人都是在当年魔教动乱的时候出生的，有些一出生就没了父母，有些则是年幼时亲眼见到亲人离去。 都是最痛恨魔教的那一群人。 “魔尊暗影关押的地方是绝密，除了掌院无人知晓。大家不必费此心思，而且，魔尊暗影在此处关押，定是生不如死，大家不必担心，放心去读书，不要活在仇恨里。” 先生的语气又恢复了平缓，温柔坚定又有力量，原本躁动的学生们顿时安静下来。 祁霁回想着进入副本之后，所有听到的一切关于魔尊的传闻。 没有人知道他的长相，没有人知道他是谁。自从他被关押，就只有掌院知道他被关押在哪里。 顿时有一个问题出现在脑海中。 魔尊暗影，真的还活着吗？ 第15章 密室 正思索着，先生也在继续带他们向前走。 一边走，一边就会路过囚室，时不时就会有人认出里面的人。 杀人如麻的江洋大盗，作恶无数的采花贼……都是万死难辞其咎的大恶人。 一百多个学生，就这样走在先生后面，行走的过道并不宽敞，最多只能容纳四人并行，所以学生们的队伍也很长。 祁霁和时樾的位置刚好在队伍的中间。 主要是祁霁察觉到之前那个龙炎门的玩家走在队伍的中间，于是不自觉拉着时樾缓缓靠近，希望偷听到一些线索。 他一边向前走，一边四下张望着。 刚才先生也说了，魔尊暗影被秘密关押着。 这样的地方，既然有密室，就一定有通往密室的机关，也许就藏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 这种事情，肯定不能指望书院的人主动告诉他们。 但如果是先生带学生们来上第一课，学生们误入密室，这就不能怪他了。 说是第一课，但是先生除了在外面讲了那些话之外，进了十重地狱，就没说过什么了。 很显然，这堂课，主要是想增强学生们的胆识，告诉大家江湖并不只有师门和书院的温馨，也有无尽的险恶和危险。 他小声对身边的时樾说道：“盛师弟，你说这里会不会藏着什么隐秘的机关，到时候谁不小心踩到了，说不定就能看到被秘密关押的魔尊暗影了。” 他悄悄压低声音，却没有避开身旁的龙炎门玩家。 这样的事情，当然要大家一起想办法。 正在够着头向前看的周罗，冷不丁听到了这句话，心神一凛，对啊，他怎么没想到？ 这种光明正大进入十重地域的机会，说不定只有这一次，十重地狱又是第一条线索，他们目前所知道的各种信息，又全都指向了十重地狱中的魔尊暗影。 必须要好好利用这次机会，见到那位传说中一直被关押在十重地狱中的魔尊暗影才行。 这件事情他做不到，但是他的队友宋胜可以做到，宋胜的异能很特殊，是能够自动在脑海中绘制出方圆五十米内的地图。而且它的地图中可以显示活物，有点类似于雷达地图。 每个副本中，只能绘制最多两处地点的地图。 所以有宋胜在，他从不担心他们两人会迷路，而如今，这个异能可以帮助他们找到被隐藏起来的密室，这很容易，因为密室中关着人，所以只要在绘制出的地图中找到一个他们肉眼看不见，但里面有活物在的房间就可以了。 想到这里，他连忙拍了拍身边的宋胜，两人耳语了一番，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祁霁最喜欢的就是这种当着他的面耳语的人了，那简直跟大声密谋没有任何区别，这种耳语的声响，只要他想听，听在他的耳朵里，就跟正常说话的音量是一样的。 “老宋，这次看你了，你赶紧用异能把这边的地图摸索出来，咱们得找机会去找找魔尊暗影，不然以后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能进来这里了。” “老周，我怎么没想到？你可太牛了，听你的，稍等我一会儿。” 还有这种异能？自动绘制地图？感觉还能找人？好像很好用的样子。 时樾在听到云山青说话的时候，心中其实也纠结了一下，要不要用他的预知异能。 考虑了一会儿之后，觉得目前还不是能用的时候，他的预知异能只能用一次，所以一定要用在生死关头，但现在这时候，即使没有使用，也不会影响到生死。 其次就是，就算他使用了预知异能，他也不能确保，他所能预知到的未来时间段，就一定有人能够发现秘密机关的所在。很可能存在他用了异能但是没有任何结果的情况。 得到的结论是目前不能用，只能自己想办法。 正想着，只见身边的云师兄忽然拉过自己，快步向前走着。 前面那两个人好像是龙炎门的，一直在说着悄悄话。这两人怎么连眼神都鬼鬼祟祟的？难道有问题？ 身边的云师兄凑到他耳边悄悄说：“盛师弟，我刚才好像听见，这两个人好像知道秘密机关在哪里，正商量着去找魔尊暗影呢。你想不想跟上看看？” 时樾一听来神了，正想凑上前去，紧紧跟着前面两个人，却被云师兄拉住，示意不要跟太紧，容易被发现。 他们几人所在位置就在队伍的正中间，十重地狱中，光线昏暗，大多数人向前走，都是顺着前面的人所走的方向。 龙炎门的两位玩家也并不蠢，如果是他们两个人单独进了密室，见到了魔尊暗影，后续书院的惩罚他们根本无法考量。 但如果是接近一半的学生，都见到了魔尊暗影，那情况就不一样了，到时候混在人群中，都说因为环境黑暗走错了路，无意中进入密室。那谁也找不到他们的错处。 祁霁不动声色地让一些清风派弟子往前走，大概只留了三五个清风派弟子在队伍的后方，成为队伍的后半截。 这件事情不知道有没有风险，清风派弟子如今算是他的势力，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留三五个人跟他们一起去就可以了。 紧跟在周罗和宋胜后面的祁霁和时樾，假装没有看到前面两人已经偏离了原来队伍的方向，继续跟在他们两人后面。 又假装没有看到宋胜小跑到前面转动了某个走廊烛台，随着一阵沉闷的摩擦声传来，身边的一面墙壁竟然缓缓打开，变成了一道厚重的石门。 石门内部，是和外面差不多的光景，跳动的烛火，昏暗的环境，不同的是，这里非常安静，没有一丝的哀嚎或者惨叫。 这一情况惊呆了跟在后面的一众学生，但后面的人并不知道先生和他们早已分开两路，还以为是先生带他们参观某个比较秘密的场所，都兴奋地往里面挤。 但整个十重地狱的防守并不是形同虚设，在附近的巡逻人员察觉到不对劲，立刻赶了过来，所有人将这间密室团团围住。 但学生们已经冲进了密室之中，看见了这间独特的密室中，被关押的那个特殊的人。 这人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中年男子。发丝散乱落下，遮住了部分面容，肤色略深，脸庞方正，眼眸深邃，嘴唇紧抿。 只一眼，祁霁和时樾便觉如遭雷劈。 这人，分明和丧礼那天，挂在祠堂上，后来被撕碎的画像上的人，一模一样。 明松雪。 第16章 倒计时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见过明松雪的画像。 学生们见到密室里有个人，又想起刚才先生所说的话，说魔尊暗影是被单独秘密关押的。就立刻将两种情况重叠在了一起。 其中一个学生正是刚才要求先生带他们去看魔尊暗影的那一个。 “你就是魔尊暗影？” 那人低着头，仿佛没有听到外面吵吵嚷嚷的声音和学生的问话。 十重地狱的看守者此刻已经全部赶到，见此情景，便知大事不妙，立刻开始将所有进入密室的学生向外面驱赶。 好几个学生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要被赶出去，顿时急了，冲着密室内关押的那个人大喊：“你是谁？你是不是魔尊暗影！！是不是你！！” 那位中年男子抬起头，看向了外面的一群人，脸上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 被赶出密室前的一瞬间，祁霁看见张开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说了一个字。 “是。” 他承认自己是魔尊暗影？他为什么要承认自己是魔尊暗影？ 他明明就是明松雪。 祁霁现在脑子里有点乱，任由着十重地狱的看守将他们赶到密室外面，重新将密室关好。再将他们往原本先生所带领的方向上走去。 学生们群情激奋。 “那个人是谁？我看他被关着还好好的，还没有外面的人惨呢？” “他不可能是魔尊暗影吧，待在里面又安静，又没人管，怎么会有这样的修仙日子？他配吗？” “应该不会吧，先生刚才还说，魔尊暗影在这里肯定过得生不如死，让大家放心的。” “我看他就是啊，刚才出门的时候，我看见他张嘴了，他说‘是’，我真的亲眼看见了！他就是魔尊暗影！！！” 太奇怪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祁霁看向了身边的时樾，也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一样的疑惑。 但是谁也没敢说话，这事情如果是真的，可能会触及到灵山书院的某个大人物的秘密。在这件事情弄清楚之前，谁也不敢公然与灵山书院对抗。 如果这个人真的是明松雪，他被人发现的一瞬间，应该承认自己是明松雪，而不是承认自己是魔尊暗影。 这两个说法会给他带来完全不同的结局，他若是明松雪，他就是整个江湖的英雄，这么多学生都看见了，一定会有人传出去，他自然就能获救。 可他若是魔尊暗影，事情就会截然不同。他依然会被关押在这十重地狱之中，还会因为有人觉得他过得太舒服而四处传扬，希望将他杀掉。 就算他是真正的魔尊暗影，他一定见过明松雪，当他得知自己和明松雪长得一模一样的时候，他就该知道上天给自己开了多大的挂，若他足够聪明，就足以利用这一点机会逃出生天。 他也可以趁这次机会，告诉这些学生他是明松雪，他没有死，有人将他关押在这里，对外却说他死了。 这一番折腾，说不定他也有机会被救出。 但是他没有，他甚至还悄悄承认了，自己就是魔尊暗影。 这也是最让祁霁想不通的地方，无论他是明松雪还是魔尊暗影，很明显在这个时刻说自己是明松雪，情况都对他更有利。 但他偏偏没有。 下午的时候学生们都去过祠堂，但祠堂中明松雪的画像在丧礼的时候被人毁坏，新的画像还没有挂上去，所以没有参加过丧礼的学生，并不知道明松雪掌院到底长什么样。 这个时代信息并不发达，有名的江湖人物也只存在传说之中，江湖上会传扬他的特征，比如用的什么兵器，功法如何。所以即使是各大门派的弟子，在成为灵山书院的学生之前，很多并没有见过明掌院真正的样子。 所以他们并不知道他们刚才看见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他们只是怀疑这个人是魔尊暗影。 很快学生们都被带到了先生面前，说实话，从他们脱离先生的队伍到现在，也只不过才过了堪堪二十分钟，先生听到守卫讲了全部过程之后，也是满脸震惊。 居然有学生可以找到那间密室，还可以打开机关。他们必须马上找到那个打开机关的学生，和带领大家进入密室的领头人。 很难不怀疑他们其中混入了魔教的人，想要救出魔尊暗影。 即使是灵山书院中的先生，也并不知道密室到底在哪里，因为十重地狱不止一间密室，为了防止魔尊暗影被人救走，密室会不定期更换，每个密室的打开方式也完全不同。 如果没有特殊的方式，想要误打误撞找到关押魔尊暗影的那间密室，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这些学生全部都要一个一个审讯。 里面一定混着魔教的奸细！ 想到这里，这位先生不敢大意，立刻差人通知长老院和奚掌院，简单讲述了一下这件事情，并且说出了他心中的疑虑。 祁霁站在不远处，听见了那位先生和仆从说的事情，顿时明白过来。 还好这件事情他没有亲自去做，那两位玩家以为就算被发现了，只要说自己是无意中打开的就能蒙混过关。 谁知道，密室根本不可能被无意中打开。十重地狱几百间密室，且毫无规律，要说第一次进入就无意中打开一间密室，可偏偏那间密室，就是正好关押着魔尊暗影的那一间，实在是说不过去。 可惜了那两位玩家，可能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他们真的不是魔教的奸细。 那异能还挺好用的，找人找密室，在副本世界里好像非常实用。 这件事显然闹得比他们想象中要大，没过一会儿就来了一群人，将进入过密室的几十个学生一个一个带走。 只是冷不防，所有玩家脑海中都响起了一道熟悉的机械音，但这次通报的并不是线索。 【恭喜玩家触发关键事件，该事件已加快副本进程，审判日倒计时5天，请玩家务必在审判日结束前完成真正的审判，请大家继续加油哦。】 第17章 审讯 审判日？ 必须要在审判日到来之前完成审判吗？ 这好像与以往的副本有一些不同，以往将副本的剧情推进到一定程度，就能察觉到副本会有一个任务的最后期限。如果到时候没有完成任务离开副本的话，很可能就会随着整个世界一起覆灭。 但这次，祁霁还没有感觉到副本给他们带来任何危机感，却强行加了一个“审判日”。 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其他的含义呢？ 五天之后，要强行开始所谓的“真正的审判”。 而推动这件事情的，只是因为大家发现了被关在十重地狱密室中的魔尊暗影。 系统特意将这件事形容为“关键事件”，也就是想让玩家们顺着这件事往下查。 但祁霁到现在还没有想通这件事情。 密室中的那个人，虽然和画像上的明松雪长得一模一样，但是他们毕竟没有接触过真正的明松雪，没办法确定这个人到底是不是明松雪。 而且，现在最棘手的事情不是这个。 祁霁的眼前是两个正襟危坐的白胡子老头，神情肃穆，他们身着古朴的素色长袍，眼神却犀利如刀，仿佛能穿透人心。 他现在所处的房间，有点类似于现实世界的审讯室，整个房间内没有窗户，地面和墙壁都用厚重的青石铺就，让人觉得有些沉闷得喘不过气来，墙壁上的烛火闪烁着隐隐绰绰的光，晃得人心神不宁。 “清风派，云山青？” “正是学生。” “说说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其中一位老者抬眼看向他，面无表情的询问着。 这种神态中透露着一种，我全都了解，你无法骗我的感觉，如果是个胆小的知道内情的，可能看着这种表情就已经被吓怕了，再加上沉闷的氛围可能就什么都说了。 “当时走廊里很黑，我和盛师弟并排走着，我们不在队伍的前面，所以看不见先生，只能跟着前面的人走，走着走着，那个人好像转动了墙壁上的某个东西，忽然间墙上就开出了一道门。 我们当时也不知道，只以为是前面的先生打开的，看见里面也亮着光，就跟着进去了。刚进去没一会儿，就有一群看守的侍卫将我们都拉出去了，再后来您几位就过来了。” 另一边，几乎一模一样的密闭房间内。 时樾也在回答着同样的问题。 他自己是魔教中人，回答更是不能有一点错漏。况且就算这些长老们怀疑他们其中混入了魔教奸细，也一定会优先怀疑带头的学生。 如今好在，带着队伍主动偏离的人不是他，打开密室的也不是他，他只是众多走错路的普通学生中的一个，怀疑不到他身上来，云师兄也不是傻子，不会把这个事情主动往身上揽。 “我和师兄就是跟着前面的人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然后人就在这儿了。” 这个回答，几位长老今天已经听了很多遍了，确实是正常学生的回答。 “你们前面的人是谁？” “我也不认识他们，但他们看起来比较高傲，我们也不敢跟他们搭话，可能是大门派的弟子。” “入我灵山书院，就是书院的弟子，哪有什么大门派小门派之分。” “学生明白，可能是学生刚入书院，还没有改过来，以后一定改正。” “嗯。”眼前的长老点点头。 “你好像是前几天才加入清风派的，以前没有门派吗？” “学生没有门派，也是机缘巧合，当时客栈住满了，我没地方住，云师兄说，只要加入了清风派，就可以给我腾出一个房间，我就同意了。” “清风派，还是这么无赖，哪有这样强迫别人的。” “先生不要误会，并非强迫，学生是自愿的，而且在清风派的这几天，师兄师姐们待我都非常好。” “这么说，你不会武？” 时樾摇摇头，盛聿这个身份确实不会武。时樾自己的高级剑士异能并不会体现在现在这个身份的身体上，就算检查也查不出来。 其中一位老者伸手，示意他把手伸过来，为他把脉。 确实没有内力。 “你们进了密室之后，有没有看见什么？” “学生只看见有一个人住在囚室里。头发很乱，低着头，不太看得清长相。” “你没看清长相吗？看清了也没事的。” 怎么可能说自己看清了，万一里面有什么秘密，岂不是要被灭口？这种问法一听就带着很强的诱导，一旦承认了，麻烦也就被惹上身了。 时樾摇摇头，又仔细回想了一会儿，还是摇了摇头：“想不起来了先生，我们当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又很快被拖出去了，我想看清来着，我听到有人问他是不是魔尊暗影，但是没听到他回答。他真的是魔尊暗影吗？” “此事复杂，其中也有诸多危险，你们这些学生真是胆大，这些事情知道得越少越好，明白了吗？” 言下之意就是你不要再问了，问了的我们也不会告诉你。 时樾点点头，看起来非常乖巧。 两位老者对视一眼，互相点点头。 盘问了一晚上，马上天都快亮了，已经大概能够摸索出来带头的是哪两个人了。 龙炎门的两个弟子，真是好大的胆子。 一众学生被放出来的时候，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没多久可能就天亮了。 等会儿今天的课就要开始了。大家赶忙往自己的宿舍跑去，想着先小睡一会儿，再收拾一下去上课。 祁霁出来的时候，在外面等了一会儿清风派的弟子们，连着他和时樾一起一共七个人。确定人一个都没少之后，才向他们的住处走去。 等待的过程中，他特意留意了一下路过的人，没看到那两个龙炎门的弟子。 不过对于这两个玩家来说，可能就是麻烦了一点，就算严查他们，也查不出什么来。灵山书院可是号称最公正的地方，查不出什么来，就还是会把这两个玩家放了。 眼下危机解除，时樾那没什么用的魔教身份也没暴露。 可以专心解决关于审判的事情了。 第18章 灵泉旧事 一夜没睡，回去换了身衣服，洗漱一下就重新坐在学堂里的时候，祁霁整个人脑子都有些转不过来。 今天的第一堂课，讲课的这位先生他们认识。 他们上次来偷偷上课的之后就是这位先生，后来文试的主考官也是这位先生——白依水。 这几天他们听到的关于这位先生的传闻也非常多，所以白衣水一进门，就听到整个讲堂里都是学生们的议论声。 每个人都以为自己讨论得很小声，但一群人加在一起，想听不到都难。 白先生面色如常，开始给大家讲课。 他似乎是专门的历史老师，所以负责讲江湖上各大势力以及江湖的重要事件，顺带会讲一讲江湖上的风云人物。 上次他的课就很生动有趣，而且他极为博学，几乎可以回答所有学生的问题。祁霁还是很喜欢听他上课的，虽然自己很困，但也强撑着在听，想着没准能听到一些对任务有用的消息。 只是讲堂里还是会有一些人在悄悄讨论关于这位先生的事情，听着有点烦。 让人很想为这位先生鸣不平，他明明是受害者，也亲手报了仇，如今传道授业解惑，一生光明磊落，为什么还要成为被议论的对象？ 祁霁心中这么想的时候，这位先生却停了下来。 整个讲堂一时间非常安静。 白依水走到一位学生面前，示意他站起来。 “你好像对我非常好奇。” 那位学生正是一直在悄悄讨论白依水的人，私下讨论没什么，但是被当事人这么直白地问，他却有些胆怯了。 “没…没有。” “你一直在讨论我的事情，我听见了。” 这位先生的性格，真是直白得不留余地。 这位学生还想说什么，张口却紧张得说不出话来。 “有什么想要了解的，可以直接问我。我的事情刚好也是我们课程的一部分，以后也会学到，所以不必有顾虑。” 他说话的时候，眼神内没有丝毫厌恶或者不屑的情绪，神色如常，语调平缓。 学生的情绪好像被安抚了一些，于是壮着胆子问道：“您可以讲讲，灵泉派和魔尊暗影的故事吗？” “好。” 白依水先生没有犹豫，直接开始讲了起来。 “灵泉派和魔尊暗影，其实没有故事，有的只有单方面的杀戮和血海深仇。 三十多年前的江湖格局，和如今不一样，灵泉派与苍云剑宗两大门派旗鼓相当，我的师姐顾凝霜是灵泉派掌门千金，我的师兄明松雪是苍云剑宗首席弟子，两人在同一年进入灵山书院学习，两人志同道合，武艺旗鼓相当，是书院内人人羡慕的一对璧人。 二十八年前，我也考入了灵山书院，成为了他们共同的师弟。那年上元节，书院放了假，所有人都回到自己的门派，或者自己家中过节。 灵泉派的弟子，都是掌门收留的孤儿，过节都会回到灵泉派，我前一天跟师姐吵架了，不想回去，所以一个人独自留在了书院。 可是第二天，师姐还是没有回来。我想师姐是不是生我的气了，刚好明师兄也很想去看看情况，于是我们两人向书院告了假，一起前往灵泉派。 可是当我们到达灵泉派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整个灵泉山，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没有一个活口。我立刻让明师兄去禀告书院，我留在原地看守现场。 就在这时候，变故横生，一道躲在暗中的身影向我袭来，我看不清那人的长相，只知道那人用的是短刃，功法奇特，每一招都是为了取人性命。 这是典型的杀手用的功法，他和一般的杀手还不一样，身形飘忽不定，我甚至看不清他的长相，如同一道暗影，如影随形。 我根本招架不住，好在明师兄到山下的时候不放心我，燃放了灵山书院的求救信号，让附近的书院学子即刻赶过来，才堪堪救下我一命。” 讲到这里，他解释道：“灵山书院桃李满天下，书院有令，任何书院的学生，无论离开书院多久，只要看到书院的求救信号，必须即刻前往帮忙。” “后来的事情，大家应该也都知道了，这就是暗影第一次出现，没有缘由，也没有结果，从此之后暗影就消失了，再也没有人找到过他的下落。 我和明师兄一起，寻遍了江湖的各个角落，也没有找到跟此人有关的任何消息，我复仇的怒火到达了顶点，却无处发泄。是明师兄一直在开导我，劝慰我，让我一直有活下去的信心。 直到五年后，魔教作乱，听闻为首的魔尊功法奇特，善于藏在暗处，一击破敌，且无人知其相貌，我便有了疑心。 当时所有的江湖门派，连同灵山书院一起，同仇敌忾，一心除魔。我和明师兄一起，历经三年才终于逼得那位魔尊现身。 五年来我们不断刻苦练功，就是为了如今报仇雪恨，我当时想着一刀将这人杀了，明师兄拦住了我，说我二人都是灵山书院的学生，此事自然要交给灵山书院做最公正的裁决，于是我亲自押解此人回到灵山书院，从此这个人便一直被关押在十重地狱。” 从头到尾，这位先生都是一种娓娓道来的语气。这也是让祁霁最不理解的地方。 他作为演员，如果把刚才这个故事看成一个剧本，自己是白依水这样一个人物，那么这个人物不该如此平淡。 家破人亡时，他应该是悲痛的，绝望的；身受重伤时，他应该是坚忍的，不甘的；大仇得报时，他应该是痛快的，悲伤的。即使是讲述出来，也不该如此平淡。 这时候有个学生问了一个问题：“先生，那您最后看到魔尊暗影到底长什么样了吗？” 白依水语气平淡：“自然是看到了，但我不想记得这张脸，也就不记得了。” 说出这句话时，这位先生少有地流露出了一些不太高兴的情绪。 祁霁微微眯眼，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放课后，时樾收到了一封信，说是从京城寄来的，看了一眼寄信人，居然是秋水。 魔教的联络方式从来不是靠这种书信，所以时樾也就放心地拆开了信封。 祁霁在一旁也看到了：“秋水这么快吗？按理来说回到清风派也至少需要十天，他把人送到清风派之后再回京城，也需要半个月，怎么这么快就从京城寄信来了？” 时樾也不解，打开信仔细看了起来。 他的神色渐渐变得哭笑不得，笑着抬头告诉云师兄：“原来一直都是春水，春水不放心我们，不放心秋水能保护我，也不放心我们两个一起出来，所以他一直在假装自己是秋水。现在秋水在跟我哭诉呢，一直待在家里快闷死了。 难怪啊，难怪我总把他叫成春水，原来他真的是春水，我就说嘛，我以前从来没有认错过。” 祁霁猛然间抬头：“春水，一直在假扮秋水？” 时樾：“是啊，他们是双生子，长得一模一样，又互相了解对方的性格，假扮对方很容易啊。” 这句话刚落地，他整个人也呆在原地。 第19章 替换 两人终于都意识到了，整件事情不对的地方在哪里。 明松雪和魔尊暗影之间会不会存在着互相替换的可能？ 已知密室里关着的那个魔尊暗影，和已经死去的明松雪画像长得一模一样。 首先假设他们是同一个人，也就是假设那位被关着的魔尊暗影就是明松雪本人。那么这件事情的真相就是明松雪还活着，但是被诬陷为魔尊暗影，被关在十重地狱，灵山书院对外却宣布他已经死了。 那么问题来了，真正的魔尊暗影在哪里？ 从白依水先生的讲述中可以知道，魔尊暗影这个人是真实存在的，他的功法特殊，辨识度非常高，和一般的江湖人士所用的招式完全不同。虽然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但只要与他交手，就能很明确的辨别出这个人。 而明松雪是苍云剑宗首席弟子，苍云剑宗的苍云剑法也是独树一帜，且苍云剑宗天才众多，能够成为苍云首席，仅靠天赋是不够的，必然要经过漫长的时间沉淀，不断练习，才能在众多天才中脱颖而出。 如果这两人为同一个人，他需要同时把两套功法都修到登峰造极的程度，这完全不可能。 因为这两套功法完全不一样，理念也完全不一样。同时练习就有可能走火入魔，更不要说把这两个功法都修得炉火纯青。 所以在灵泉派灭门惨案发生的时候，明松雪和魔尊暗影很明显就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那么上述的假设就可以被推翻。 明松雪和魔尊暗影从始至终就是两个人。 但是，疑点就在于，就连亲自关押魔尊暗影的白依水先生，都完全不记得魔尊暗影的长相。 会不会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早在二十年前，魔尊暗影被擒的时候，他就已经死了，他根本没有被关在十重地狱，灵山书院用这个消息多年来抓获前来救援的魔教奸细，而真正的魔尊暗影其实早就死了。 在这种情况下，灵山书院权力纷争，囚禁了原本的掌院明松雪，对外宣布他死了，他们将真正的明松雪关在十重地狱，永远不见天日。 而明松雪本人心灰意冷，对灵山书院彻底失望，所以见到冲进来的学子时，才会承认自己是魔尊暗影。 因为他的身份已经不重要了，无论他是明掌院还是魔尊，他的结局已在眼前，那就是被关在十重地狱。 这对于一个一生都在为江湖安宁做贡献的人来说，将是一个毁灭性的打击，因为他的结局和魔尊暗影是一样的。 所以他的眼神中只有嘲讽，对正派人士的嘲讽，对所有人的嘲讽。 难道是这样？ 还有第三种可能，也是祁霁听到双生子互相替换时所产生的第一个想法。 那就是明松雪和魔尊暗影原本就是长得一模一样的双生子，两人都是武学天赋极高的天才，所修的功法却完全不同，因此产生了敌对。 随着明松雪名声大噪，他不愿意让别人知道，魔尊暗影是他的孪生兄弟，所以对于他的长相总是讳莫如深。想尽一切办法，不让任何人知道魔尊暗影的长相。 如今明松雪真的死了，魔尊暗影也一直被关押着，两人已经永远不会再相见。 这件事情目前的线索还不多，三种猜测都有可能，也有可能真实情况不在这三种猜测之内。 这也是时樾和云师兄商量了好长时间的结果，得到这几个可能性之后，他也明白，眼下必须要找到更多的线索。 时樾总是习惯去以游戏的视角出发去思考问题。 任务内容是审判，那到底被审判的那个人是谁呢？ 这中间还有一个非常可疑的奚晚风掌院，他的种种行为也流露出了很多的不对劲。 这件事情可能远比他们想象中还要复杂，目前的线索也远远不够。 可是为什么系统只给了他们五天的时间。 这像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不会的，系统不会发布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系统给的时间越紧迫，玩家之间平衡也就保持不了多长时间了，很快就会有新的线索产生，如果新的线索还不能解决问题，那就会一直有新的线索。 可如果死的玩家越多，剩下的玩家就越少，大家想要齐心协力完成任务的难度就越大，这个任务只会变成一个死局。 而且，任务开始这么长时间，他还没有找到沈确，这种时候落单，对他们两个人来说不是好事。 他和沈确都不是擅长伪装的人，稍微接触一段时间就能知道他们的玩家身份。 可是如今，他接触的人已经够多了，还是没有找到沈确，难道是有什么人物或者势力还没有出场吗？ 这么想起来，他跟沈确前几次能相认，也纯属巧合了，人偶村庄的时候，两人刚好是兄弟，血色童话的时候，沈确刚好是医生，让他立刻怀疑了，才跑去找他对暗号。 这一次，沈确到底在哪里呢？ 祁哥不用找，就是那个苍云剑宗的司安，等会儿还要找他去对接一下，把猜测的几种情况跟他也讲一讲，看看苍云剑宗那边，有没有明松雪的其他线索。 司安昨天在十重地狱的时候，一直走在队伍的最前面，紧跟着先生，所以后来发生的事情他也不知道，也得跟他同步一下。 最好也能打听一下，明掌院到底有没有双生的兄弟，事不宜迟了，今天下午的课上完就得行动。 现在晚上出门太危险了。 下午的时候，来给他们上课的，是一位穿着黑色劲装的先生，看起来较为年轻，身形挺拔，五官端正，颇有正道之风。 “在下闻人听风，负责教大家一些基础的医学知识，方便大家在行走江湖的时候，受了伤能够医治自己，也能帮助受伤的同伴。 今天是第一课，就教大家一些草药的辨别吧，不要小看草药，很多时候可以帮助大家快速止血、解毒、甚至，创造奇迹。” 最后两个字一出口，时樾猛然抬头。 你可终于来了。 第20章 闻人先生 这位闻人先生，刚开始讲的时候，底下就有人在叽叽喳喳了。 “这位闻人先生，以前似乎没有听说过。” “是今年学院中刚来的先生，你看还这么年轻呢。” “好像也不是有名的大夫，为什么可以教医学啊？” “书院的先生，放在江湖上都是以一顶百，你还挑？他们愿意讲什么就讲什么，咱们埋头学就是了。” 闻人先生似乎并没有听到学生们小声的耳语。 继续着他的课程，他的声音低沉，却吐字清楚，缓缓道来。 “草药品类繁多，各有其性。或清热泻火，解热毒之症；或温阳散寒，驱寒湿之邪；或滋阴润燥，补阴虚之损……” 只是讲出来的东西，却不是那么通俗易懂了。 祁霁心想：“沈医生对中医也颇有研究啊。” 有这么一位学院的先生，他们的消息渠道又多了一条。 时樾现在把苍云剑宗的司安当成他，就一定会把知道的消息同步给司安，司安那边应该也会获得一些苍云剑宗那边的消息。 明松雪是苍云剑宗的弟子，司安那边应该也会有不一样的消息，至于这消息重不重要，就要看时樾到底能混成什么样了。 只是难为了时樾只有一个人，到底是先去找沈确，还是先去找司安呢？ 不过祁霁暂时还没有想过要增加队友，一是没有碰到觉得靠谱的玩家，二是，他们一旦增加了一个人，那个人就需要和另外三个人培养信任度，培养默契程度，他们三个人也要重新适应整个团队之间的重新配合。 他们目前2+1的方法还挺合适的，明面上是时樾和沈确两人组队，暗地里祁霁融入副本，悄悄配合。 除非能找到一个他们三人都觉得很靠谱，很信任的人，才会考虑把那个人加入他们的队伍中。 但目前还没有，只能先辛苦时樾咯。 只是没等他开始幸灾乐祸，身边的时樾就悄悄凑到他耳边来，跟他说：“云师兄，等会儿放课后，可能要麻烦你一件事情。” 为人热情又善待师弟师妹的云师兄，怎么可能拒绝师弟的请求呢？ 云师兄面带笑容转头问道：“怎么了？盛师弟？” “是这样的，这位闻人先生，与我家有故交，放课后是得去打个招呼，但我已经约了苍云剑宗的司安，有要事商议，来不及去问候这位先生了。能不能麻烦云师兄，到时候代为转达一下？” 云师兄笑的和蔼又亲切：“师弟有什么话想让我传达呢？” “师兄只需告诉那位先生，他给的草药，已经创造了奇迹。然后给那位先生留下我的居所位置，再问一下那位先生目前住在哪里，我有空的时候会去拜访。” “没问题呢。” “那就多谢师兄了！” “你与苍云的司安，是否要商议昨晚和今天的事情？” “是的。” 在时樾心中，司安是祁霁，所以可以无条件信任，但祁霁知道，司安只是一个npc，他忠于自己的门派，也会有自己的想法，或许可以信任，但也应该有所防备，作为盛聿的大师兄，他也应该提醒一二。 “司安此人，虽然可以信任，但师弟不可全无防备，师弟一定要先试探此人，确定他与我们是一路人，才可将情报托出，并且最好能够交换到有用的情报才行。” 时樾想了想，也对，祁哥演的人物，一般也会有自己的立场，他的立场如果与玩家不一样，反而会造成麻烦。 自己只需要透露对自己有利的信息给他，让他也透露对等的信息给自己，双方互利，不牵扯立场，问题应该不大。 沈确平时不爱说话是有原因的，站在台上讲课，讲得真是枯燥无味，让人毫无学习的欲望，好多人因为昨晚没睡，已经开始打瞌睡了。 好不容易熬到课程结束，放课之后，他正在忙着收拾东西，就见到一位学生向自己走来。 “闻人先生好，学生是清风派云山青。” 沈确一顿，心中渐渐安定。 “学生的师弟名叫盛聿，他说您与他家是故交，原本是他想要来找您的，只是他此前已经与其他同窗约好，不可毁约，便请我代为传达他的问候。” 沈确心中了然，时樾还有其他重要的事要做，所以派了个信得过的人过来。 “原来是这样，他让你跟我说什么？” “他说，您当初给的草药，确实已经创造了奇迹，他很感谢您。他目前住在后山的小院，最西边第二个小院，想问一下您现在住在哪里，改日有空他就去拜访。” 暗号对上了，看来确实是时樾，沈确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下了。 “我住在藏书楼后面的院子里，从西向东数第五个，让他尽快来找我，我有事要吩咐他。” “是，那学生先走了。” 沈确点点头，目送着这个叫云山青的学生远去。 另一边，时樾快速跟上了司安的脚步。 司安并没有回避，但现在大家都在回去的路上，一路上人很多，看见他这位苍云少主，还是有人会议论纷纷，他不想在外面被很多人看见。 于是提醒这位清风派的盛聿：“这位盛师弟，烦请跟我回到住所，再商议事情吧。” 所有人入了灵山书院之后，都会互称师兄师弟，师姐师妹，同一届的学生会按年龄大小来，往届的学生，有些即使比他们年纪小，但因为早入书院，有时也会称为师兄或者师姐。 两人很快来到了司安住的小院里，司安快速关上门，隔绝了来自外面各种各样的视线，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时樾觉得这位苍云少主好像对别人的视线或者议论都格外敏感，很讨厌暴露在太多人的面前。 难道是个社恐？ 祁哥演得真好，不过他本人也不太喜欢跟陌生人接触，这点还是有一点像的。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司安没有废话，单刀直入。 “龙炎门的两位师兄，把路带错了，带着我们剩下来的接近一半人，进了一个密室，密室里关着的人，很有可能就是魔尊暗影。” “你是说你们见到了魔尊暗影？” “确实是的，还发生了一些难以置信的事情，在此之前，我想问一个与之相关的问题。” “你问。” “不知道你对明掌院是否了解，他是否有一位长相相同的孪生兄弟？” 听到这个问题，向来面无表情的司安，也皱起了眉头。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据我所知，明掌院是明家独子，并无兄弟姐妹。” 第21章 明家 金陵明家，富甲一方。 明家虽非士族，但也不同于一般商贾世家，传闻明家先祖曾经资助过微末时期的开国皇帝，家中甚至有免死金牌，即使是朝廷官员也要忌惮三分。 这也让明家在金陵的生意越做越大，明家的独生子明松雪，年少成名，成为苍云首席，后来又考入灵山书院，更是风光无限。 原本就是含着金汤匙出生，几乎从小就是万众瞩目的存在，明松雪的一切从很早开始就被人了解。 人人都知，明松雪是明家独子，根本没有兄弟姐妹。 如今明松雪暴毙，这时候突然有人问明松雪有没有长得一模一样的孪生兄弟，很难不让人疑惑。 看见盛聿的表情有些古怪，司安也意识到了事情有些不对劲。 “你们看到和明掌院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了？” 时樾没说话，就静静地看着他。 司安眉头越皱越紧：“不可能，明师叔的情况我们整个师门都很清楚，不可能搞错。” “那这件事，我们就暂时不能下定论，只能说我们确实在十重地狱里，遇到了和明掌院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但我们并不清楚明掌院的性格和习惯，所以不能确定是不是他，而且只有匆匆一瞥，我们也只见过祠堂里挂的明掌院画像，” 司安摇摇头：“此时还不能声张，我若是告知师门，必然会挑起苍云剑宗和灵山书院之间的矛盾，到时候无论这件事情是不是真的，武林正道的两大核心力量之间还是会产生嫌隙。 事关重大，我必须有一个确切的结果，才能汇报给师门。在此之前，我只能暗中向师门那边打听关于明师叔的一些消息，不能直接寻求帮助了。” “这件事情确实不宜闹大，你我也都相信，在灵山书院，任何事情都会有公正的裁决，所以我们必须先自行了解清楚。或许你可以再跟我讲一些关于明掌院的事情吗？或者现任的奚掌院，听说他是明掌院的大弟子，他也是你们苍云剑宗的吗？” 司安的神情稍稍放缓，叹了一口气，深深看一下窗外。 “我对于明师叔的了解，其实也不多。毕竟我进入苍云剑宗的时候，他已经在灵山书院了。我们这一批弟子，从入门的时候，就被教导，要以明松雪为榜样。 ‘明松雪’这三个字，就像一条必须要遵守的规则，每个人都必须变得像他一样，像他一样谦卑，像他一样博学，像他一样天下无双。 但毕竟像他这样的人，百年难得一遇，即使是苍云剑宗，也并不是每一代弟子里，都能培养出一个明松雪来的。” 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惆怅？时樾转头看向他：“你不就是吗？人人都说你是苍云剑宗的第二个明松雪。” “可我想要的不是这样，我想成为苍云剑宗的第一个司安。” 时樾顿时语塞。 这种情况就像家里有一个非常优秀的哥哥或者姐姐，家里的其他孩子很可能就要一直活在阴影下，永远被拿来比较，永远没办法真正地做自己。 “可他是长辈，他所做的一切，已经到了很多人终其一生都没有办法到达的高度。我没有办法证明自己比他厉害，其实我能做到跟他一样的高度，我依然是第二个明松雪。” 司安后来也讲了很多，但基本上都是时樾已经了解到的事情，司安的讲述，更多包含了关于自己的处境。也让时樾感慨良深。 回去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时樾死皮赖脸非要司安把他送回去，司安跟时樾说了很多，此时也把他当成了一个普通朋友，敌不过他的软磨硬泡，把他送回了自己的院子里。 不就隔了五个院子么？这人怎么回事？ 时樾回到自己的院子，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现在这种情况，天黑待在外面的玩家，真的很容易会变成线索。 至于司安，他可是祁哥，比npc还npc，谁敢动他？ 云师兄房间的灯怎么还亮着？ 对了，要问一下云师兄，沈确今天是什么反应。 书院的学生居所，是两人共用一个小院，他刚好和云师兄分配到了一起，这样很好，云师兄真的是个很好的人，每天早上都有人叫自己起床，做什么事让云师兄帮忙他都会答应。 祁哥要是有云师兄一般觉悟就好了，时樾眯上眼，想象祁霁给自己忙前忙后的样子，忽然一阵恶寒，自己要是敢这么让祁哥做事情，肯定要被他揍死。 算了算了，有云师兄就够了。 上前敲敲门，云师兄很快就来开了门，向他露出了一个熟悉的微笑：“回来啦，我给你带了饭堂的烧饼，还是肉馅的，是不是没吃晚饭？” 他这么一说，时樾才感觉到自己饿了。 “到院子里吧，我生点火给你热一下。” “好。” 时樾感动得都快流泪了，两人在院子里坐下来，云山青生了个小火堆，把傍晚在饭堂拿回来的烧饼放在火堆上烤一烤，等饼被烤软了，才递给盛师弟。 时樾一边大口啃着烧饼，一边跟云山青讲了他在司安那边的收获。 “没有兄弟姐妹？” 时樾连连点头。 “我们清风派，成立的时间不长，掌门和长老们都是闲云野鹤，向来很少关注江湖上的事情。师兄对于这位大名鼎鼎的明掌院也不是特别了解。 眼下想要搞清楚这件事情，要么就再下一次十重地狱，找到密室里的那个人，向他询问清楚。要么，就只有金陵明家，才最清楚是真实的情况了。” 时樾也清楚，云师兄说的对，可是再去一次十重地狱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灵山书院如今戒备更加森严，更不可能让弟子再接触到密室里的那个人了。 金陵明家？ 春水把清风派的弟子送回去，再回到京城，中间要路过金陵，秋水在家里说快被闷坏了，不如让他出发前往金陵，刚好可以和春水碰上，让这两人去打听一下消息。 理由他都想好了，就说魔尊暗影这么多年来一直由明松雪看守，想不惊动灵山书院就打开十重地狱，需要多了解一些明松雪的信息，让春水和秋水留在金陵搜集信息，随时汇报。 第22章 五万两 思及此，时樾给了云师兄一个安心的笑容。 “师兄不必担心，我家在金陵也有些产业，虽然不如明家做得大，但应该能去打听一些消息的。” 哪知道云师兄忽然笑了。 “我担心什么？师弟，我完全不想弄清楚这件事情，这事情背后牵扯的太多，我知道的越多，我的处境就越危险，我们清风派很可能也会受到影响。” 云师兄平时是个老好人，但只要牵扯到门派或者师弟师妹们的安危，整个人的气质就会变得不一样。 现在也是。 时樾这时候才意识到，眼前的云师兄，是个副本的npc，他没有任何任务，也不是在参与副本游戏。这里是他的生活，是他的世界，他不愿意做无谓的冒险，也不想为自己的好奇心买单。 此刻，他感觉到云山青看着自己的眼神都有些不一样了。 “盛师弟，你来灵山书院，是不是有自己的目的？” 代入错误，但是答案正确。 这个问题时樾还真不好回答，回答自己是魔教中人，考入灵山书院，是为了救出魔尊暗影，可能会被这位师兄就地格杀。 回答自己只是一个游戏玩家，想要来完成真正的审判，可能会被云师兄当成疯子。 云山青似乎并没有期待自己能够回答他，继续说道：“我从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来这里一定有自己的目的，你和我们不一样。” 时樾还是没想好要怎么回答。 “你从京城来，又是姓盛，你是皇室中人，你想考入灵山书院，肯定是想在朝廷中迅速建立声望，掌握自己的权柄，对不对？” 你怎么还能自己给我想出来个答案？没等时樾承认，云山青又自顾自继续说着。 “朝廷的人，虽然嘴上说着不问江湖事，但对于江湖势力也颇有忌惮。如今你察觉到明掌院之死有异，灵山书院又讳莫如深，想必这件事情的真相，必然能够重创灵山书院，运气好的话，还能重创苍云剑宗，说不定还能顺带一个金陵明家。 江湖势力一旦被削弱，此消彼长，朝廷就可以趁机巩固自己的统治，壮大自己的势力。这件事如果做得好，未来便可成为你的功勋，对不对。” 太对了太对了，云师兄，你的脑补能力真的让我叹为观止。 面对云山青固定的目光，时樾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盛师弟，我便只身入局，成为你的助力如何？” “嗯？” “我的条件便是，若你成功了，给清风派五万两，若你失败了，我必然也没有好下场，你便让你的家里人给清风派五万两。就当是对我的赔偿，如何？” 合着我无论怎么样都要给清风派五万两是吧？ 说了半天，在这一步等着我呢？好的，果然是我认识的云师兄。 此刻祁霁心里已经快吐血了，天知道他给时樾编出来这么个理由想了多久，为了让自己跟着时樾行动，给自己想理由又想了多久，还得符合云山青的人设，不让时樾怀疑。 “师兄，你其实就是想要五万两对不对？” “我只是想要帮你，师弟。” 云山青眼神真挚，神情严肃。 时樾真的败下阵来了，不过身边能有一个信任的人也不错。 “成交。” 这两个字话音刚落，云山青就笑了。 他这么一笑，时樾顿时浑身发毛，总觉得有什么地方遗漏了，自己却没有发现。 “这样吧，师弟，既然这件事情，无论成败，你的结果都是给清风派五万两，不如现在就兑现了吧，反正师兄人在这里，也不会跑路。” 失策。 事情的结尾，以时樾写了一封家书为结尾。书信的内容会经过多人之手，所以不能暴露他的魔教身份。他只是说明，目前自己加入的清风派，资金短缺，需要家中资助五万两白银。 同时也明确了，让秋水现在就出发，想办法和春水在金陵汇合，帮助打理金陵的产业。 至于细节，他会想办法传给魔教的探子，让探子将更细节的消息带回云影派。 写完这封信之后，他才想起来问。 “师兄，那位闻人先生后来怎么说了？我没去跟他打招呼，他有没有生气？” “他没有，对了，他说有事情要吩咐你，让你尽快去找他。他住在藏书楼后面的院子里，从西向东数第五个就是他的院子，让你有空了尽快去找他。” 藏书楼离后山不远，明天早上，早起一会儿去找一趟沈确，他那边着急让自己过去，一定是有灵山书院相关的内部消息，自己也不能耽误时间。 今天过去之后，审判日倒计时就只剩4天了。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的时候，云山青正在院子里练剑，就见到盛师弟忽然就起床了。 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盛师弟一边整理着装，一边向外走着说：“我得去找一趟闻人先生，我想了一夜，不能让他觉得我不礼貌，我得一大早过去。” 祁霁心中憋笑，都是队友，为什么要互相折磨？沈确这时候应该也没醒吧。 时樾按照指示找到了沈确说的那间小院，然后开始“哐哐”砸门。 “闻人先生，您在吗？闻人先生，您起了吗？学生来向您问好了。闻～人～先～生～” 没过多久，闻人先生开了门，满脸都是莫名其妙，看时樾的眼神好像在看一个神经病。 虽然没说话，脸上仿佛写着五个大字：“你没事儿吧。” 时樾赶忙溜进院子，转身关上院门，拉着沈确向屋子里走去。 直到确定周围完全没有人，时樾直接发问。 “沈哥，我现在只想知道一件事情，明松雪真的死了吗？” 沈确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将起床气压下去，说道：“不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你不是学院的老师吗？” “确实不知道，这是长老院宣布的消息，随后就是丧礼，没人见过明掌院的尸体，包括我。” 第23章 入学仪式 “在你身为灵山书院的先生，总该知道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吧，沈哥？” 面对一脸期待的时樾，沈确转开脸，低声说道： “起初我也是这么想的，总觉得我这个身份会有优势，但这些天下来，我的生活非常枯燥，除了上课，就是回来这个小院子里，或者去藏书楼看看书。” 时樾皱眉，怎么跟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他还以为今天能从沈确这边收获大量信息呢。 “你们就没有什么全体教师会议吗？” “有是有的，不过时间不固定，都是临时通知。我们来这儿时间还不长，我还没参加过。” “那你这么着急让我过来干什么？我还以为你这有重大消息呢？一大早就起来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引起人家怀疑，暴露玩家身份。我要是暴露了就怪你。” “倒也不是没有，但只是我的猜测，可以先跟你说一下。” “这样才对嘛，沈哥。” “长老院那边有消息，四天之后会有一个入学仪式，大概相当于以前学校里的迎新晚会，会有一些学生表演，老师讲话之类的环节。” “四天之后？” “对，就是这个日子，让我觉得有点不对。这是系统说的审判日。” “我现在有个问题，系统只说让我们完成审判，那到底怎么样才能算是完成审判呢？” “我的猜测是，到时候那一天，整个灵山书院的全体学生和全体老师，包括什么长老院、掌院，全部都会在场。系统想要的审判，很有可能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把真相说出来。” “确实有可能，但是想不到其他办法。” 沈确叹了一口气，问道：“你那边呢？最近有什么收获吗？” 时樾把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都跟他说了一遍。 沈确一边听一边点头，一边把这些事情跟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串联起来。 突然，他打断了时樾。 “等等，你是说那个苍云剑宗的司安，是祁霁？” “是啊，你肯定没看出来吧？” “我确实没有看出来，但是，祁霁跟你那么熟悉，你这么多次一次都没有猜对过，他的水准没理由在这次就下降了，你还是要多考虑一下。” “他就不能单独给我放水？” “谁知道呢？” 时樾撇撇嘴，轻哼了一声，表达不满。 看时间也差不多了，该回去了，回去再收拾一下，再去饭堂吃个饭，就到了今天的上课时间了。 回去的时候，云师兄还在院子里练剑，真的好佩服他，每天都能起这么早，练剑还刻苦。 看见他回来了，云师兄挽了个剑花，收剑，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说实话，自从不穿荧光绿之后，云师兄整个人都有点不太一样了，只要不开口。就像是个大门派里出来的弟子。 他把闻人先生那边得到的消息，告诉了云山青，当然，其中隐去了关于“审判日”之类玩家才会知道的信息。 云山青点点头，开口问：“五万两什么时候到位？” “师兄！你不觉得这个入学仪式当天，这个崭露头角的好机会吗？你怎么还在关心五万两？” 对上云山青的目光，时樾只能屈服：“好吧，好吧，快了，三天内，五万两就会到清风派。” “师弟真是靠谱。说吧，想让师兄做什么？” “帮我再进一次十重地狱。” “这件事情，你应该去问闻人先生，至少一位先生进去，比我们这些刚来的学生进去要容易一些吧。只要他能进去，你就有机会。” 这倒是个办法，忘记跟沈确说了，但是即使他不说，沈确应该也会自己想办法进去看看。 “那师兄帮我散布一下关于入学仪式的消息吧。” 这个消息越多的玩家知道越好，这样大家都会跟审判日联系起来，一起抓紧时间想办法。 完成任务才是最重要的，谁去完成反而要放在第二位。能争取到最高的积分是最好的，但有时候不能争取到，也没关系，活着就行。 祁霁也明白时樾的想法，点了点头，表示答应了。 但他始终觉得，这个审判日太突兀了，系统的设置好像别有目的，硬生生在一个顺其自然发展的副本里，加入了一个很突兀的关卡。 而且他们现在的线索太少了，这个时代通讯又很落后，获得消息也会有一定的滞后性。 十重地狱这种地方虽然是线索，但他们现在连进都不能进去。他们虽然觉得奚晚风有问题，但是他们这样的普通学生，平时根本接触不到掌院那个层次的人，相关信息更是无从了解。 整个副本的进度现在完全被卡住了，找不到突破口。 正这么想着，一道熟悉的机械音在脑海中响起。 【恭喜玩家触发第2条线索】 【线索内容：掌院的秘密】 【请大家继续努力哦！】 新的线索终于来了，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丢了性命。 这条线索和以前的所有线索一样，有一定的指向性，但是很模糊。 这里的掌院，指的是哪一位掌院呢？ 现在缠绕在副本剧情中心的，就有两位掌院。 一位是前任掌院明松雪，一位是现任掌院奚晚风。谁有秘密呢？明松雪还是奚晚风？还是说都有？ 祁霁更倾向于两位都有，而这个秘密本身，基于此人的掌院身份。 明松雪的事情目前正在调查当中，他这个人全身都是谜团。察觉到问题的玩家们，很可能都在盯着明松雪调查。 但是奚晚风那边，好像信息还不多。 在一旁听到这条线索的时樾，脑海中也冒出了很多想法。 奚晚风的事情他好像问过司安，但当时司安的重点在明松雪身上，并没有回答他关于奚晚风的问题，而且就算是司安，跟明松雪也少有接触，更别说奚晚风了。 门外，忽然传来了敲门声。 时樾去打开门，门外站着一位书园中常见的仆从打扮的人。 “今日掌院要为大家授课，训导先生让我来提醒大家，今日不要迟到。” 第24章 南疆 训导先生，顾名思义，就是负责学生的品德教育和行为规范管理的先生。 简单点讲，类似于教导主任。 这种情况就类似于，校长突然要在早上开展临时演讲，教导主任挨个提醒大家不要迟到。 新出来的第二条线索总算有着落了。 虽然说没有指望这种公开场合能问出来掌院到底有什么秘密。 但至少有了一个能和掌院接触的机会，如果能够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或者在某些特别的方面引起他的注意，说不定还能增加接触的机会。 虽然说四天的时间很短，来不及让大家慢慢去接触，去培养感情，去挖掘秘密。但是能多一点机会接触到线索，也是好的。 很快大家就收拾好了，前往饭堂，吃完饭之后，就坐在讲堂里了。 奚掌院好像早就到了，已经坐在了讲堂的最前方。 他身着一袭深色长袍，质地虽不华丽却尽显庄重。虽然是坐着，但也能明显看出他的身材高大，整个人散发着沉稳而威严的气息。让所有进来的学生都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他面向窗外，清晨的阳光洒在他身上，别有一种神圣而肃穆的感觉。 奚晚风是一个典型的好人长相，看起来正气凛然，刚正不阿，会让人不自觉地信服。在这一点上，明松雪也有类似的气质，不知道是面相成就了身份，还是身份成就了面相。 大家今天都没有迟到，训导先生的铃声响起时，所有人都已经坐在讲堂中，看向坐在最前方的奚掌院。 奚晚风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起身，低沉的声音响彻在整个讲堂中。 “诸位好，在下奚晚风，师从玄铁山庄，也是上任明掌院在灵山书院的大弟子。” 原来如此，每位学生通过学院的考验毕业之后，如果文武兼备，能够通过灵山书院教职人员的考验，就可进入灵山书院任职。 在此基础之上，若是得到前辈赏识，便可被收为书院中的弟子，跟着老师潜心学习。 这就是为什么奚晚风的武学师承玄铁山庄，但更加广为传颂的，是他在灵山书院中，作为明松雪大弟子的身份。 “前些天发生了一些事情，诸位当中的大部分人应该都知道这件事情。此事深入调查之后，我们找到了始作俑者，这里便不说他们的名字了。今日之后，他们将会被遣送回原来的门派。从此之后将再也不能参加灵山书院的考核。” 他的这句话，如同一声惊雷，让台下的学生们都开始议论纷纷。 这话的意思是，龙炎门的那两个玩家，相当于是被学校开除回家了，今天或者明天就会被遣送走。 不行啊，那两个玩家虽然没什么脑子，可是他们的异能很好用，留在学院里的话，下次说不定还能利用他们，找到被关在十重地狱里面的人呢。 祁霁觉得可惜，心中默默思考这件事情该怎么解决，奚晚风这么做完全是在立威，他这是在告诫所有学生，不要做任何出格的事情，否则后果很严重。 “灵山书院，使天下文人都向往的地方，但是我想告诉大家的是，这也是一个非常严谨、严肃的地方。每个人在这书院里，应当把修身立德、勤学苦练当成最重要的事。万万不能因为一时糊涂，做出不合适的行为。 要明白，求学的道路上，不能有一点松懈和放纵。只有心里怀着敬畏，严格遵守规矩，才能学到真本事，不辜负家人的期望，不辜负师长的教导，也不辜负灵山书院的名声。” 这一通大道理，听得祁霁脑仁疼。 可是看着站在前方慷慨陈词的奚晚风，祁霁心中疑惑，这样的人，这种时时刻刻都把规矩放在嘴边的人。会是他们审判的对象吗？ 奚掌院的这番讲话，一直到接近中午才结束，祁霁大概计算了一下时辰，一共讲了有三四个小时。所有人听的都头脑发懵，两眼发直，像是受到了极大的精神摧残。 祁霁大概也能明白奚晚风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在他心中，规矩最重要，灵山书院的名声最重要，任何人只要破坏了规矩，损坏了灵山书院的名声，就不能继续留在书院中学习。 总觉得有些偏执，但又说不上哪里不对。 而且他讲话的气氛过于严肃，导致讲话结束之后，也没有人敢提问题。 也有可能是担心提出一个问题，他又讲三四个小时吧。 这个让祁霁比较期待的讲话，就这么结束了。 感觉毫无收获。 好在下午并没有安排课程，大家可以自由选择要做什么。 这样的课程设计，其实也是为了让习武的学生能够有时间练习武艺，不会在读书的同时把武艺落下了。 时樾吃完饭就直接跟着司安去忠义峰了，切磋武艺也是一种获得信任的方式。 祁霁此刻却把心思放在了藏书楼。 这是他的老办法，没有线索的时候，就往图书馆或者档案室之类的地方跑，之前的副本中，每次也都能有所收获。 这座藏书楼古色古香，飞檐斗拱，青瓦灰墙。朱红色的大门开着，陆续有学生进进出出。四周环绕着郁郁葱葱的树木，静谧而清幽。 负责看守的只有一位老者，这位老者须发皆白，眼睛微闭，坐在安乐椅上晒着太阳。祁霁路过的时候，稍微留意了一下这位老者，老者就睁开了眼睛。 灵山书院中这些老家伙们，功力都是深不可测的，一个简单的注视都能被察觉。 察觉到藏书楼中的学生并不少，祁霁并没有立刻就去寻找自己查的资料，而是在每个书架之间都游走了几圈，也翻看了一些自己不感兴趣的书籍。 确定自己并没有被人注意到之后，才拿起了他真正感兴趣的一本书。 《商贾世家传奇》 这样类似的书，祁霁在藏书楼中已经找到差不多好几本了，选来选去，这一本目前看起来更偏向于讲述当代商贾世家的发家史。 毫无疑问，金陵明家就是其中之一。 明松雪是商贾世家出身，底下人为了讨好掌院，像这类书收藏进藏书楼，也不奇怪。 祁霁找了个地方坐下，打开这本书，看了起来。 金陵明家，在本朝建立之前，世代居住于南疆，南疆靠近沿海，多车船商贸，所以大部分南疆人都很有商业头脑。 后来因为资助了本朝的开国皇帝，并且随着开国皇帝北伐，一路来到金陵，开国皇帝觉得金陵龙盘虎踞，是一处好地方，明家人便定居于此，为开国皇帝稳定后方。 后来，本朝建立，皇帝却没有定都金陵，但明家已经在金陵建立了根基，后来也多亏皇室照拂，生意也越做越大。 书中有一个章节，还专门介绍了南疆，当世几大有名的商贾世家，几乎一半源自南疆。 书中还特别标注了“南疆”这样一个地方。 南疆，临于海，故商贸繁盛，车船交驰。南疆之人，多有商贾之智。然惧财泄于外，以家中孪生子为财滞之征，是以深忌之。 第25章 审判日 这种说法祁霁在现实世界里也听说过，但又有些不太一样。 现实世界里关于双胞胎的禁忌传闻一般出现在古代皇家，为了防止继承人出现变故，生下双胞胎后，会掐死其中体质较弱的一个。 但目前看来，副本世界中的皇家好像反而不太在意这些，毕竟时樾的身份就是皇室中人，但身边依然有两个双胞胎侍从。 忌讳这个的反而是从南疆出来的金陵明家。 这是否可以说明，明松雪不可能有双胞胎兄弟呢？ 祁霁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这时，祁霁的脑海中又响起了系统的机械音。 【恭喜玩家触发关键事件，该事件已加快副本进程，系统将自动加快时间流速，预计30分钟内完成更新。加速完毕后，时间线将自动跳转至审判日当天。】 怎么回事？谁触发了什么关键事件吗？ 他刚才只是看了一些书，也知道了一些信息。这样的事情不至于会成为副本中的关键事件。 祁霁的大脑开始飞速运转。 不对，现在所有人都在抓紧时间，在审判日到来之前的四天之内，想尽一切办法寻找有用的线索。 但有些人不是。 那两个龙炎门的玩家！他们只有今天一天的时间了，过了今天，他们就会被赶出灵山书院，远离任务剧情的核心。 而且今天上午奚晚风宣布了他们的事情，虽然没有直接说名字和门派，但这件事情在新弟子中闹得很大，玩家们只要一打听，就能知道这两个人是谁。 他们的玩家身份暴露无遗。 他们的玩家身份被暴露了，还不是最危险的。他们将会被送出书院这件事情，书院中的所有玩家都已经知道了。 那么留在书院中的玩家，就会产生一种想法。这两个人被送出书院，就会对副本任务毫无帮助，送出去也是白瞎了，不如杀了换线索。 这样一来，他们的处境才是最危险的。 所以现在他们的想法，和其他玩家的想法不一样。他们要想尽一切办法留在书院中，或者想尽一切办法推进副本剧情发展。 上一次副本所说的关键事件，是他们在这两位玩家的带领下闯进了密室，看到了密室中的魔尊暗影。 这两个玩家拥有类似雷达地图一样的异能，未必不能在灵山书院的限制中找到一条新的出路，触发关键事件。 最有可能的情况就是，他们又一次找到了密室中的魔尊暗影，得知了某些关键信息。才导致关键事件被触发。 30分钟。 现在留给所有人的时间都只有30分钟。30分钟之后，时间线会自动跳转到审判日当天，开始真正的审判。 系统还没有说到底要怎么审判，但到时候应该会说出具体的审判流程。 审判对了或者审判错了，很可能就直接影响到本次任务的成败。 祁霁从来没有觉得这么被动过，他对于任务的信息了解还不够全面，他也不知道任务失败的结果到底是什么。 在他心中最坏的结果就是死，永远也回不到现实世界了。 这种自己的生命被掌握在其他人手中的感觉，真的太差了。 他不甘心，副本不应该是这样的，深渊世界这一次像是抽风了一样，多了一些乱七八糟的规则，多了这些奇奇怪怪的关键事件。 没时间了！！ 快速思考之间，时间的流速好像更快了。 时间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肆意拨弄。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光影如流风般飞速掠过。 世界在他的眼中仿佛变成了一幅扭曲的画卷，色彩和形状都在疯狂变幻。 似乎过了很久，又好像只过了一刹那，还未等他反应过来，时间的洪流就已裹挟着他奔涌而去。 恍然睁眼，周围的嘈杂之音在脑中放大回响，嗡鸣之声不断，祁霁不断眨眼，强迫自己快速清醒过来。 这才发现，自己目前正处于学院的前院之中。 就是之前奚晚风继任仪式当天，用来招待宾客的午宴所在的地方。 当然这里现在并不是在举行午宴，而是在举办这次入院弟子的入学仪式。 前院的中心搭了一个舞台，舞台上正有器乐歌舞表演，丝竹之声绵绵不断，周围所有人看起来心情都很好，三三两两在台下讨论着。 这就是四天之后吗？ 等到他的思绪真正恢复清明的时候，脑中的机械音又忽然响起。 【欢迎玩家来到审判日，目前台上的表演预计还有5分钟结束，请玩家在本场表演结束之后，登上舞台，指认整个事件的罪魁祸首，指认正确视为完成真正的审判，限一次机会。】 只要只认出整件事情的罪魁祸首，就算是完成了真正的审判，这件事情原来没有想象中那么难。 但是祁霁自认为自己的任务剧情推进并不慢，应该已经是所有玩家中对剧情了解程度最多的人了，他现在连整个事件都还没有搞清楚，又该如何找出事情的罪魁祸首呢？ 整个副本中目前有太多的谜团没有解开。 明松雪有没有死？ 如果没死，十重地狱里关着的那个人是不是他？为什么要把掌院关在里面？谁关的？关他有什么目的？ 如果死了，十重地狱里的那个人又是谁？为什么会有一个跟明松雪长的一模一样的人活在这个世上？灵山书院的上层知不知道这件事？ 太多谜团了，在事情没有完全弄清楚的情况下，祁霁从来不会冒险做决定。 既然已经有人推进了关键事件，把所有人带到了审判日当天，那么那个玩家，会知道的比他更多吗？ 转眼间，台上的表演已经结束了。 一道身影飞驰而上，正是那龙炎门的两个玩家之一，是那个叫周罗的玩家。 一位弟子突然飞身上台，除了玩家之外的所有人都有些吃惊，前厅有长老慌忙喊着：“怎么回事？台上何人？” “那不是龙炎门的两个弟子之一么？他们不是应该几日前就被遣送回龙炎门了吗？怎么还在这里？” 只见那周罗转身面向学院的讲堂前厅，那里坐着长老院的所有人，和掌院奚晚风。 他缓缓开口： “我要指认这件事情的罪魁祸首——奚晚风。” 第26章 副本升级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混账，你在胡说什么！快下来！” 有长老高喊着，立刻招呼下面的人赶紧上台，将这人拉下去。 但他们并没有成功，因为另一个龙炎门的玩家正在台下，不知道使用了什么特殊道具，造出了一个无形的结界，成功抵挡住了所有想要上台的人。 台上的周罗还在大声说着话。 “奚晚风！明松雪根本没有死，他就被你关在十重地狱！” 听到这句话，挤满了近千人的前院，忽然间鸦雀无声，所有人眼神惊愕，抬头看向台上讲话的人。 “大家听我说！我与师弟在进入学院的第1天，参观十重地狱之时，无意中开启了一个密室，见到了一个人。就被掌院要求离开书院，永远不能再考入灵山书院。 我与师弟都觉得冤枉，我们只是无意间进入了那个地方，看见了一个我们不认识的人。为什么就要受到如此不公正的待遇？ 我们不甘心，但我们一直被关在十重地狱之中，无法出去，好在我们手上留有师门长辈赐予的秘宝，成功打开了囚室的门锁，我们准备回去如实禀报师门，昭告天下，灵山书院并非是天下最公正的地方。 哪知我们又见到了那个眼熟的地方，我和师弟觉得，我们恐怕是捅破了灵山书院某个不为人知的秘密，所以这里的长老和掌院觉得心虚。哪怕我们并不知道这个秘密，也要将我们送走。 所以我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用上次的方法，又一次进入了那个密室。再次见到了密室中的人。 谁知道密室中的那个人告诉我们，他就是明松雪，他并没有死，是奚晚风为了掌院之位，把他关在这里，对外说他已经死了。” 祁霁顿时明白了，系统所说的关键事件是什么，他们果然又去了密室，见到了那个人。 台下有人听了之后，连忙问道：“你们既然不认识那个人，又怎么能确定那个人说的就是真的呢？” “我们并不能确定那个人说的是真的，所以要偷偷溜去了学院祠堂，想在祠堂中找到明松雪掌院的画像，想要对比看看是不是我们在十重地狱中见到的那个人。” 台下又有学生喊道：“你们说谎，明掌院的画像，在他丧礼当天就被人损毁，新的画像还没有画好，你们如何能看到？” 周罗不仅不慢，看起来极有信心：“我们并没有在祠堂中找到明松雪长院的画像，但在此之前，我们要求他说出长老院每一位长老的名字，所属门派，使用的兵器，擅长的功法，性格特点，优势和弱点。他全都一一说出来了，我也记下了，现在，我可以念给大家听。” 说完，他从怀中拿出一张折叠的纸，照着上面的字念了起来。 每念出一句，前厅里的长老们神色就凝重一分。 长老院属于灵山书院的决策机构，平时不参与学院的教学，也几乎没有其他职位。非常神秘，但是极具权威。 这也是整个江湖都敬重灵山书院的原因之一，长老院中的长老，随便拎出一个来，都是让整个武林抖三抖的存在。 只是几乎没有人知道长老院的全部人员名单。他们都是江湖上半退隐的前辈，行走江湖多年，身负盛名，难免会有仇家。所以不想被人知道自己在灵山书院养老。 曾经就有人发现几十年前威震江湖的无影刀杨文杰，销声匿迹多年，很多人都以为他已经死了。直到他来灵山书院接自己的孩子回家，与一位长老擦肩而过，才发现那人竟是曾经赫赫有名的杨文杰。 所以虽然都是有名的前辈，但是没有人能把他们和灵山书院的长老院一一对应起来。 此事传扬出去，让人对灵山书院更加忌惮了。 但是台上的那个人，一个一个念出了所有长老的名单，一个不落。 接下来，开始练每个长老对应的门派，所使用的兵器，功法…… 前厅中的长老们终于坐不住了。 令他们庆幸的是，那个人好像并没有打算全部念出来，而是继续说道：“能够清楚知道所有长老名单的人，又不是长老院的人，那就只有掌院一人。我原本还不确定，只是各位看看前厅中所有长老们的神色，便知道我刚才念的对不对了。此人必是明松雪掌院无疑！ 所以，罪魁祸首就是奚晚风！你觊觎掌院之位！谋害师长！欺瞒全天下的人！你该当何罪？！”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坐在前厅中间的奚晚风，只见他今日穿了一件素色长袍，神色毫无变化，仿佛台上之人正在指责的不是他。 他缓缓起身，走出前厅，站在众人的目光之下，与台上的周罗对视，嘴角缓缓翘起一个不易察觉的笑容。 “我认罪。” 全场一片哗然，没想到奚晚风面对一位新弟子的指认，竟然连一句狡辩的话都没有，直接认罪！ “是我，谋害师长，将其关入十重地狱；是我，欺瞒全天下，对外宣称师长已死；是我，贪名逐利，为了掌院之位，不择手段。” 他居然全都认了！ 看到这一幕，祁霁皱起了眉头。 不对，全都不对，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奚晚风是个规矩大过天的人，怎么会谋逆师长？他认罪太快了！ 要知道他一旦认罪，灵山书院百年声名毁于一旦，他这个人极其看重灵山书院的名声，即使他真的这么做了，也不会如此轻易认罪。 这么做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为了掩盖更深的真相。 系统的机械音缓缓响起。 台上的周罗也露出了笑容，只是听到内容的一刹那，他的笑容被瞬间击碎。 【审判失败，识别到玩家未完成本次任务，判定本次c级副本灵山书院任务失败。】 就在所有玩家陷入绝望的那一刹那，系统的机械音紧接着继续响起。 同一时间 ，所有玩家的游戏光屏也迅速弹出，系统播报的每一个字快速在光屏上出现。 【是否愿意升级副本？】 【是——副本将升级为b级副本，玩家完成b级副本即可脱离】 【否——副本将继续进行，直到玩家完成真正的审判为止】 第27章 回溯 这突如其来的情况让所有人措手不及。 光屏中出现这道选择题的同时。 祁霁心中百思不得其解的几个问题，忽然就有了答案，萦绕在心中，久久不能散去的谜团，此刻终于拨云见日。 首当其冲的，就是如何升级成为b级玩家。他原本以为，是先成为b级玩家，才能进入b级副本，可是连续成功完成三个c级副本等任务之后，他们依然没有升级成为b级玩家，b级副本更是毫无线索。 如今看来，玩家们的第一个b级副本，是要通过特定的c级副本升级之后才行。 为什么说是特定的c级副本呢？ 这个c级副本好像特别急，没等玩家们梳理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就匆忙定了一个所谓的“审判日”，并且强制要求玩家们必须完成真正的审判。 好像就是故意要看着玩家们失败，就是要让他们面临这样两难的选择。 深渊世界的恶趣味又展露无遗了。 从一开始，系统就没打算让玩家真的能在审判日完成这个任务。 它的目的，一直都是让玩家选择是否升级副本。 对于大多数的玩家们来说，连c级副本他们都失败了，如果把副本升级成为b级副本，难度会不会更大，会不会更容易失败？ 而且这里的人，没有人进入过b级副本，人们有时候并不是恐惧困难，而是恐惧未知。 c级副本目前虽然失败了，但是大家已经了解到一些剧情了，听完了刚才那位玩家的审判内容，哪怕他没有完成任务，也给其他玩家提供了一些线索。继续这样的剧情下去，没准儿很快就能成功呢？ 如果选择了b级副本，剧情是否会改变还不好说，难度会不会直线上升？ 这样看来，这个选择题，好像有显而易见的答案。 每个玩家的游戏光屏，除非愿意给别人共享，其余时候都只有自己才能看到。 游戏还没有结束，玩家们也不会愿意暴露身份，所以也不会有互相交流的机会。此刻的这道选择题，只有自己能给自己答案。 思绪辗转之间，祁霁已经做出了选择，他相信他的队友们也会跟他做出一样的选择。 随着他的选择，光屏上弹出了最后一个弹窗。 【是否确认升级副本？】 【是\/否】 祁霁没有犹豫，继续点“是”。 去b级副本一直都是他想做的事情，但他升级副本并不仅仅是因为这个原因。 这道选择题，很像是游戏系统的陷阱。 他之前就对深渊世界有一个猜测。 那就是深渊世界更喜欢不择手段求生的人，对于玩家们的求生欲由近乎苛刻的要求。 玩家们想要真正地活下去，目前看来只有不断升级，不断经历更高层级的副本，最后才能有办法摆脱深渊世界，真正自由活下去。 这时候选择c级副本，看起来是一个稳妥的选择。但这样其实背离了整个深渊世界的初衷。 这样的玩家这次不选择升级，下次就还得经历c级副本，下次的c级副本还能像这次一样特殊吗？下次的c级副本如果没有升级的机会，能保证自己一定能完成任务离开吗？如果真的能离开，谁又能确定自己能熬到下一次可以升级的c级副本呢？ 这其实是一种相对消极的游戏方式。 所以在祁霁看来，升级副本可能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有可能还会带来意想不到的收获。不升级副本也不会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没等他思考多久，意识开始下沉，眼前一片漆黑，这种感觉很像他每次进入新副本时候的感觉。 这是在进入b级副本吗？ 恍惚之间，他缓缓睁开眼睛，脑子里昏昏沉沉，就好像很困，刚睡醒的感觉。 睁开眼睛，睫毛上似乎都挂了一层露水，清晨微凉的风划过脸颊，青石铺就的地面有一层薄薄的苔藓，白色的幔帐在风中飘扬。 念经一般的声音让人昏昏欲睡，庄重而悲伤的氛围弥漫在整个空间里。 抬头，就对上了那张熟悉的画像。 画像上的男子肤色略深，脸型方正，不怒自威，深色长袍宽袖飘飘，一手提笔，一手执剑。 画像上落款：灵熙四十八年九月，奚晚风恭绘明松雪师，存其风范。 这是？ 随着他睁开眼睛，这里的流程好像也结束了，主事的长老通知大家，流程已经结束，可以在仆从的带领下去往前院参加午宴。 祠堂？画像？午宴？ 这难道是……时间回溯？ 祁霁忽然想起，上次在这个时候，他好像睡着了，当时他心中还奇怪，自己并不是随意就会睡着的人，怎么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这次睡着，居然是系统给他们保存的读档点。 所以选择b级副本的玩家，被系统拉回了任务发布之前，拉回了明松雪丧礼当天。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午宴，然后就是明松雪的画像被毁。 对了，明松雪的画像到底是谁毁掉的？毁掉之后还让所有人都看见了。后来大家都能看见奚晚风的态度很奇怪。 这是他对奚晚风起疑心的开始。后来他转移了重点，并没有深究这件事情。 可是，审判失败了，奚晚风虽然认罪，但这很显然并不是事实的全部真相，他在用自己的认罪去掩盖其他的事实。 但他如果全然清白，态度也不会那么讳莫如深。 还没等他考虑清楚，人群就开始散了，所有人都开始三三两两寻找着自己的同伴，在仆从的带领下，向前院走去。 祁霁走在时樾身边，他回想上次这时候，自己说了什么，于是开口问道： “盛师弟，你家秋水弟弟呢？这会儿快开饭了，怎么没见着他？” 这时候秋水还没有离开，应该是帮他们占位置去了。 时樾很显然还没有缓过神来：“啊…啊？师…师兄，你刚才说什么？” 没等祁霁再重复一遍，他就回过了神：“他啊，他肯定是给我们占座去了，放心吧，他一定能占到一个好位置。” 正说着，他忽然顿住了脚步：“师兄，我们晚点过去吧，我想再去瞻仰一下明掌院的画像。” 好小子，跟他想到一块儿去了。 第28章 画像 嘈杂的人群渐渐散去，时樾带着他的云师兄悄悄躲在祠堂的角落。 时樾心中感叹，还好师兄是个npc，如果是个玩家，这会儿要是没选择升级副本，留在原本的时间线上。他身边就连个能帮忙的人都没有了。 这时候他心中无比庆幸，还好他们只是个在江湖上不出名的小门派弟子。 那些重要的宾客，灵山书院担心他们出意外，一举一动都有仆从跟着，即使其中有玩家，也没办法随意行动。 清风派虽然也有仆从跟着，但无奈清风派有三十几个人，只有他们两个人跑出来，也不轻易被发现。 现在的副本中，玩家数量比之前大幅度减少，不知道副本会怎么修复其中的人物空缺。但是主线的剧情应该还是不会变的。 所以等一会儿，就会有人来破坏明松雪的画像。 记得上一次，就是在午宴结束之前，画像被送到前院去的。 破坏者肯定要等祠堂的人全部走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前院的午宴上时再动手。 但这个人能够自由出入祠堂不被发现，身份一定也不一般。他们就这么躲着，好像也不是办法。 身边的云师兄忽然小声说：“咱们躲在这里干什么？你不是要看明掌院的画像么？你直接去看呀。” 对呀，身为一个小门派弟子，仰慕明掌院，想在他丧礼结束之后，单独前来祭拜，这是一个很合理的事情，根本不需要这么躲着。 可是这样做也会带来一个问题，那就是他们如果一直待在这里，破坏者可能就不敢出现了。画像如果不被毁，不知道会不会产生蝴蝶效应，对后面的剧情有影响。 祁霁心中也在思考这个问题，忽然就明白了b级副本的难度在哪里了。 如果他们完全不做变动，事情就会向着之前c级副本的剧情去靠拢，最后他们还是没有机会得到更多的信息。 但如果他们做了变动，改变了其中一点点剧情，他们就无法掌控剧情的发展，很可能一个小小的改变就会对后面的剧情产生天翻地覆的影响。 谁也不敢赌，自己做的这个决定到底对不对。 祠堂里一时寂静无声，只有两三个打扫的仆从在现场收拾刚才仪式留下来的垃圾。 祁霁忽然很希望自己能有一个隐身的异能，或者能有一个随身空间，就像之前魔法世界里的储物戒指一样，可惜储物戒指没能作为道具被带出来。 隐身异能是为了让他们躲在这里不会被发现，随身空间这是他的大胆想法，他在想，如果他把这幅画直接带走，后续会产生什么样的效果呢？ 忽然间，他脑海中闪回过审判日当天的情景。 台下有人对周罗喊，说明掌院的画像早就被损毁了，你有没有亲眼见过明掌院，怎么证明你在密室里见到的那个人就是明掌院呢。 不对，这幅画像必须留着，因为他是奚晚风画的明松雪，而且画得非常好。 明松雪虽然成名多年，但是这个时代通讯并不发达，所以除了身边认识的人之外，大多数人都只是听过他的名声，并不知道他长什么样。 就像很多大学生，也不知道自己的校长到底长什么样，就算见过照片，路上擦肩而过的时候，可能也以为是学校的某个领导。 拿这张画像，证明密室中的那个人，与明松雪长得一模一样，才是最准确的。 那天周罗虽然也说出了一系列方法，但是如果灵山书院的人一心想要反驳，他也没有办法证明密室里的那个人就是明松雪。 因为画像被毁了，因为他原本就没有亲眼见过明松雪，而相比较于他，灵山书院的人明显与明松雪更熟悉，周罗的指控就会存在漏洞。 但还有一点，即使周罗的指控有漏洞，奚晚风还是站出来承认了自己的罪行。 这样看来画像好像也不是很重要。 不对，这画像如果可有可无，破坏者为什么要选择在这一天毁掉这个画像呢？ 难道因为画像本身？ 祁霁脑海中飘过了关于双生子的猜想，如果奚晚风画下了真正的明松雪，而密室里那个人不是明松雪，两人只是长得相像，而这幅画画出了密室里那个人没有的特征。 这幅画就会直接证明密室里那个人不是明松雪。 如果将这幅画毁掉，密室里那个人的身份，就由灵山书院来决定了。 就像之前在c级副本中，奚晚风最后的认罪，其实也变相承认了密室中的人就是明松雪本人。 那么，毁掉这幅画的人…难道？ 想到这里，祁霁一把拉过时樾：“盛师弟，这画是奚掌院画的明掌院，两代掌院，共存其中，一定非常值钱，咱们把这幅画带走，然后能卖个非常好的价钱。” “你疯了吗？云师兄，你要在丧礼当天，带走死者的遗像吗？” 说完这句话，时樾也反应过来，自己如果把画带走，破坏者没办法破坏了，后面会发生什么呢？ 一时之间，他的脑中也飘过了千万种想法。 虽然不确定结果到底怎么样，但这幅画先前被破坏掉了，导致后来的新弟子们完全不知道明松雪长什么样子，见到密室里的人也一点反应都没有。 如果这次他把画像拿走，提前给新弟子们看，到时候参观十重地狱的时候，那么多新弟子闯进密室，这件事情一定会闹大。 这件事情闹大了，他们作为玩家，能获得的信息就会变多了。 好办法！云师兄真是我的贵人！ 只是之前那两个打开密室的玩家现在不知道在不在了，如果他们没有升级副本，到时候找到密室会有一点麻烦，但是顺着原来的路线，他记忆力不差，也亲眼见过那个玩家打开密室的办法，他自己应该也能打开。 一不做二不休。 现在就去把画拿走。 第29章 拿走画像 “云师兄，你说的对，我们确实应该把这画拿走。” 云山青睁大眼睛：“师弟你来真的啊，可我们两个人，等会儿拿着这幅画，要怎么离开啊？” 这是祁霁心中的难题。 两人想要靠近这幅画，就必须假借瞻仰明掌院的名义。 可是后这幅画不见了，最后接触这幅画的是他们两个人，直接就会被怀疑，以奚晚风的性格，两人很可能会被遣送回清风派。 而且这幅画很大，全部展开接近一人高，宽度也要接近一米，所以即使将画卷起来，画轴也要接近一米，两人拿着这幅画非常显眼，很可能会引起别人注意，根本藏不住。 “师兄不必担心，我自有办法。” 见时樾看起来非常自信，祁霁有些好奇，这小子难道有道具？ 按照时樾的示意，两人离开了祠堂，但是并没有走远。 时樾好像一直在观测他们的位置与祠堂中画卷之间的距离。 出了祠堂之后，两人并没有走远，而是站在一个人比较多的地方，刚好还有几个清风派的弟子没走远，看见师兄和师弟都站在那儿，也跑过来，准备跟他们一起去午宴。 找到了目击证人，时樾才放下心来。 祁霁看见时樾手上的扳指亮了一下，那是一个有古朴花纹的蓝宝石戒指，风格和这个副本世界不太搭。 这不是储物戒指吗？这小子居然获得了系统奖励的储物戒指！ 说实话祁霁有点羡慕，但是他不动声色，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的样子，问时樾：“盛师弟，我们怎么出来了？” “已经搞定了师兄，我们去参加午宴吧。” “搞…搞定了？怎么做到的？” “秘密，为了我们的安全考虑，不能说的。” “好吧。” 时樾此时已经将那幅画收进了自己的储物戒指里面，这个戒指可以收纳一定距离的内的无生命物品，空间只有一立方米，不大，收纳这幅画刚刚好。 心中明白时樾已经搞定了这件事情，祁霁也放心了，可是他想知道那个破坏者到底是谁，虽然心中已经有了猜测，但是还想再验证一下。 但是他此刻没有合适的异能可以使用，让他留在这里还不会被人发现。 果然是b级副本，真的时刻都觉得异能和道具都不够用。 “走了，师兄。” 时樾在前面叫他，他微微一笑，跟上了脚步。 反正他心中已经有了猜测，就等这个人露出马脚。 接下来的流程就像上次一样。 午宴上还是热闹非凡，各路名流趁机结交攀谈， 很快，一个身影快速跑了过来，看样子就不像是普通的仆从，看起来神色慌张，焦灼万分。 与上次不同的是，这一次他的手上，并没有拿着一幅残破的画卷，也不存在因为慌张将画卷掉落在地的情况了。 正在招呼其他门派的奚掌院，见此情景，皱了皱眉头，看起来像是预感到了有不妙的事情要发生，将那人拉到了一边。 那人颤颤巍巍在奚晚风耳边说了几句话，奚晚风顿时神色大变，眼神一下子转向午宴中的众人。 但是注意到这个角落的人并不多，有些灵山书院的人，察觉到掌院的情绪不对，赶紧过来询问情况。 奚晚风又小声跟几个人说了这件事，几人听后神色都有些不对。 祁霁远远扫了一眼，脑中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这件事情没有引起轩然大波，系统的任务还会发布吗？ 但是他的担心很快解除了。 就在午宴快要结束的时候，奚晚风清了清嗓子：“诸位来宾，听在下一言。” 整个宴席缓缓安静下来，众人都看向站在前院中心的奚掌院。 “诸位豪杰：家师仙逝，承蒙各位侠士亲临吊唁，在下感激涕零。老师一生侠义，于我，乃至整个江湖，都恩重如山，吾辈铭记于心。 然而，有一事不得不告诉诸君。家师的遗像，方才竟不慎遗失。此像乃缅怀师恩之作，意义非凡。望在座豪杰，若有见之者，烦请告知，助我寻回，自当重金酬谢。” 奚晚风满脸悲痛，双手抱拳。全场一片哗然，可能也没人能想到，丧礼当天居然能丢失遗像吧。 但是听他这意思，这一项不是普通的遗失，恐怕是有人偷的。 可是谁敢在人家丧礼当天偷遗像啊！ 全场哗然之中，熟悉的机械音在每个玩家脑海中响起。 【恭喜玩家成功将剧情推进至任务初始阶段，下面，开始你们愉快的游戏旅程吧。】 【b级副本：灵山书院】 【任务内容：完成真正的审判】 听到内容之后，祁霁终于在心中呼出一口气。 好在任务成功发布了。 比较惊喜的是，任务还是一样的。 午宴还在继续，看起来跟上一次没有任何区别。等一会儿，时樾就该去找司安了。 按照时樾的逻辑，司安是祁霁，因为同样选择了升级副本，所以也重置了一次副本内容。 时樾这时候也该去商量一下副本的剧情问题了。 不过，司安是不会承认自己是祁霁的， 所以大概率是时樾将上一次的对话重复一遍，如果话题进行得顺利的话，可能会加上之前副本中已知的一些真相，希望到时候能有一些不一样的结论吧。 午宴结束之后，祁霁还是像上次一样，拍了拍时樾的肩膀：“盛师弟，看什么呢？回去休息吧。” 时樾正回想出神，听到这话，马上想起来自己下一步该做什么了，对！去找祁哥！马上找到祁哥！祁哥肯定也升级副本了。 他们三人约定好的，在副本中如果遇到艰难的选择，一定要选择积极向上的，要不择一切手段想办法成为b级玩家，这样以后他们才能有摆脱系统的那一天，才能真正活下来。 所以祁哥一定会升级副本，他刚才看到司安了。 但是他不想浪费时间把之前的对话再进行一遍，于是语速极快地对云山青道： “师兄，我想去找那个苍云少主聊一聊，不用担心，和苍云少主结交这件事情交给我，我京城盛聿人见人爱，和他做朋友不在话下，你就放心等我回来吧。” 说完，没等云山青回话，就一溜烟冲了过去。 第30章 找人背锅 目送时樾离开，祁霁开始考虑其他事情。 这一次，副本内的玩家，都是选择升级副本的人，相当于原本副本内的玩家，被分成了两拨人，一波人留在了c级副本中，另一部人来到了他们现在所在的b级副本。所以，玩家的人数，很可能只有之前的一半都不到。 那么这次的弟子选拔，相较于之前，其实会更简单，没有那种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感觉了。 但是，新入灵山书院的弟子，除了清风派之外，很可能大部分都是玩家。 那两个龙炎门的玩家，不知道有没有选择升级。 如果他们没有升级的话，在十重地狱找到那间密室会比较麻烦，而且事后没有人背锅了。 这里的所有玩家都知道，抢先进密室，很可能会被学院开除。 凭借他的记忆力，找到那间密室难度不大，关键是找到之后，也要有能够跟密室中的人对话的机会。 上次密室刚打开，都没来得及看清楚密室中的人长什么样子，守卫就到了，把他们全部拉走。 根本没有对话的机会。 究其原因，是因为上次有太多人闯进去了。人太多，动静太大，所以直接引起了守卫的注意。 如果只有他跟时樾两个人进去呢？ 也不行，他现在没办法保证他们两个人。从密室出来之后，不会被灵山书院发现，如果被开除送走，很可能就无法接触到接下来任务的核心。 还是得找到人背锅。 打开密室这件事情，绝对不能由他们两个人做。 祁霁一边往自己的房间走，一边皱着眉头。 想着想着，忽然自己就笑了。 自己竟然会被这样的问题困住，现在在这个副本中的每一个玩家，都希望能够进入十重地狱的那个密室，何愁没有人开门？ 难点在于，开门之后，只能他和时樾进去。 他们首先要对比那张画和密室中的那个人，到底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所以不能有其他人在场，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明松雪的画像是他们偷的。 有什么办法比较好呢？ 如果是别人打开了密室，他和时樾进去了，进去之后直接把密室关上了，别人都进不去。 这样到时候就说，他们看门开了，以为是带路的先生让进去的，结果进去之后不小心关上了门，他们自己被困在里面了。 这样的话，他们就是受害者，打开密室的人就可以给他们背锅了。 带路的先生… 如果带路的先生能配合他们。 那位带路的先生肯定不会配合他们，但如果这个先生是沈确，事情就会简单很多。 所以等会儿时樾从司安那边回来，要悄悄提醒一下他这件事情，让他今天就找机会去跟沈确接头，让沈确到时候争取一下这个差事。 说起司安，到时候他跟时樾进去，说自己不是故意的，是受害者，他们两个小门派弟子人微言轻，如果司安是跟他们一起被关进去的，司安的目的本身就跟他们一致，应该也会站在他们这一边说话。 可是司安见过明松雪，灵山书院的人也知道司安见过明松雪，所以司安只要进了那间密室，书院的人可能就知道某些秘密保不住了。 不过这样也好，上次一群弟子进去之后，没有一个人能把里面的人和明松雪对上号，进去的人多也没用。 但这次带一个司安进去，加上他们手里有画像。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就不怕盘问不出内容。 至于将这件事情闹大，司安一个人就可以完成，他是苍云少主，在学生中颇有威望，也是这一批苍云新弟子的领头人。他讲话的分量可想而知，只要他知道了这件事情，不愁这事情闹不大。 闹大了之后，才会有更多关于这件事情的细节线索。 想到这里，祁霁终于松了一口气。 现在整件事情的关键点，就是找到两个能够打开密室的人。 但这件事情急不得，要等弟子选拔之后，所有弟子名单出来，所有人聚在一起的时候，他通过读心术细致观察，找到两个符合要求的玩家，到时候想办法推波助澜，让他们自己去打开密室。 再加上沈确的配合，拖延守卫的时间。 这样，这次进十重地狱，就不会像上次一样空手而归了。 正想着，听见院子的开门声，时樾跟司安那边应该已经谈好了，他该上门提醒时樾了。 想到这里，祁霁连忙起身，走出房间，来到。时樾的门前，开始敲门，一边敲门，一边回想着上次这时候，自己说了什么话。 “盛师弟，回来了吗？” 没一会儿，时樾就来开了门。 见他开门，云山青看起来好像松了一口气：“盛师弟，你没事就好，那个司安没把你赶出来吧，我有点担心你。” 时樾没什么耐心把经历过的对话重复一遍，所以又一口气把剩下来的话都讲完了。 “不用担心师兄，司安那边没说什么，只是让等通过灵山书院的弟子选拔再说。” 他忽然想起，这位师兄等会儿就要叫自己一起去讲堂听课。 这次的讲堂听课，也是获取消息的一个好机会，不能漏掉。 他主动开口：“云师兄，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见他提问，祁霁一愣，忽然想起来这件事：“哦哦哦，差点忘了告诉你，奚掌院特别允许了我们今天下午可以去讲堂听课，只要不打扰到那些正式弟子就行。” 时樾这次格外的配合：“那我们现在就走，我也很好奇，灵山书院的讲堂，会讲些什么内容。现在就走吧。” 他的积极让祁霁有些措手不及，心中好笑，但嘴上还是没忘记暗示他。 “盛师弟，你慢点，也不知道讲课的先生是什么样的人？我们等会儿得轻轻地进去，不能打扰先生和师兄师姐。” “好的好的，你快一点师兄。” “对了，你在灵山书院中，有没有认识的先生啊，如果有的话就好了，到时候你通过了地址选拔，还能有人能照拂一二。” 时樾脚步顿住。 对啊，今天就可以去找沈哥，把后面的事情提前串通一下，说不定能方便很多。 第31章 精神操控 想到这里，时樾心中已经立刻开始安排今天的行程。 等会儿跟云师兄去听完课之后，就马上去找沈确。 唯一需要担心的是，课程结束之后，天就黑了。上一次的今晚，有玩家变成了线索。可能会有些危险。 但是没办法，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时樾心中默默计算了一下提前去找沈确所产生的优势，以及带来的风险。立刻做出了抉择。 即使今晚出去，会有一定的危险，他也必须得去，况且他现在有异能在身，遇到危险也有一定的抵挡能力。 风险向来与机遇共存，他不能因为害怕风险，就放弃唾手可得的优势。 好在时间不长，应该只要简单交代一下沈确就行，不会到半夜才回来。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明天早上要凌晨三点起床，他还是得早一点赶回来睡觉。 两人很快向讲堂的方向走去，时樾注意找了找上次随意进的那一间讲堂。 等到他们进去的时候，看见那位白依水先生正在给学生们讲江湖风云录。 他们第一次听这位先生的课时，并不知道他是灵泉派唯一的幸存者。只当他是一个普通先生，所以并没有太在意这位先生当时的神态和情绪变化。等到他们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回想起来，却忘了很多细节。 只记得这位先生讲课的时候，神色如常，看起来就像与这件事无关一样。 这正是他们觉得最奇怪的地方。 祁霁看着那位先生，听他讲着魔尊暗影的故事，陷入了沉思。 这个人的状态他有些熟悉。 像是被他施展过催眠术的人，对于某些空白的记忆毫无察觉，对于被自己忽略的细节也不会感到奇怪。 连失去亲人的伤痛，都被他忘记了。 这个副本世界没有魔法，是谁对他施展了类似于催眠术一样的精神操控。 让他笃定的相信自己看到的就是全部，对于自己押送魔尊暗影，却不记得魔尊暗影的长相这件事也毫无疑问，只轻飘飘的说一句，自己忘记了。 不共戴天的仇人，平常人怎么会轻易忘记？ 可白依水是灵山书院的先生，一般人都不是他的对手，要如何对他下手？ 这样的催眠，祁霁自问做不到，这需要被催眠者对于催眠的人极度信任才有可能成功。 也就是说，如果白衣水真的是被催眠了，只能是他身边最信任的人做的。而白依水身边极度信任的人，明松雪恐怕就算一个。 说实话，现在在他心里，明松雪已经很明显有问题了。只是到底问题出在什么地方他现在还没有确定。 正想着，白依水又像上次那样将整件事情讲完了，学生们又到了提问的环节。 学生们的问题和上次也一样。 为什么没有人知道魔尊暗影的长相？ 还有一个问题是为什么要将魔尊暗影关押，而不是直接杀死？ 前一个问题，白依水的回答依然模棱两可，表示魔尊暗影的长相不值得被记住，如果人人都知道了，有人模仿作恶，反而得不偿失。 这种说法上一次祁霁就觉得不对劲。 这种为祸天下的恶人，人们想要知道他的长相，并不是为了记住他，而是为了一直唾骂他，生生世世被所有人痛恨。 所以这次白依水回答完，祁霁就准备站起来继续提问。 不过没等他开口，身边的时樾就抢先提问了。 “先生，我觉得这样的恶人，让人们记住他的长相，并不是为了铭记他，而是为了惩罚他，他的罪孽应当遭到所有人世世代代唾骂，忘记他或者不知道他的长相，是对受害者的不公平。这样之后，才能让全天下知道，做了恶事会受到这样严重的惩罚，以儆效尤。” 白依水的神情不正常的卡顿了一下。 台下也有几个学生点了点头，看到时樾没有穿着统一的书院服，也并没有对他们指指点点。 而是将目光又转向了这位白先生。 “这些事情说到底都是江湖恩怨，可是冤冤相报何时了。灵山书院的存在，就是为了了结江湖恩怨，并不是为了将这些恩怨和仇恨放大，所以书院更希望这些仇恨能在书院了结。所以书院的长老院和掌院都不希望这件事情还会有新的延伸。” 这种说法，祁霁反而是有些认同的。 但如果这个说法是书院中的其他先生说出来的，祁霁会很相信，但他是白依水，从他嘴里说出来就不正常。 这个凶手杀了他满门，明明百死难辞其咎，放现实世界都能枪毙一百次。 他凭什么释然，凭什么替受害者平息所有仇恨？ 第二个问题的回答，也像上次一样神神秘秘，表示等你们有一天能够进入灵山书院的长老院，成为其中的一员，就会知道原因。 这样一说之后，也就没有人继续问了。 忽然，祁霁开口问道:“先生，您觉得明掌院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白依水这次没有停顿，甚至没有思考多久，并回答道:“明掌院这样的人，如皎皎皓月，并非是我这样的人可以轻易评价的。但他的功绩值得被所有人铭记，我也希望所有的学生们，都能够以他为榜样，成为真正的英雄。” “所以在您心中，明掌院可以称为真正的英雄，对吗？” “对。” 他的语气平静，嘴上说着夸赞的话，眼神却不见波动。 他见过白依水好几次，平时看起来也很正常，只有到面对灵泉派的事情时，他看起来才会毫无情绪。 所以灵泉派相关的人或者事，很可能就是催眠的某个关键词，白依水对这些关键词有关的所有情绪，都被人通过催眠隐藏起来或者压抑住了。 课程结束，时樾跟他简单说了一下就跑没影了。 看来是去找沈确了。 走在回去的路上，祁霁越来越怀疑，明松雪很可能和临泉派的惨案有关，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想办法对白依水进行了精神操控，让他忘记了某些细节，以塑造自己无罪的形象。 如果不是他经常催眠别人，恐怕还真看不出白依水到底哪里不对。 第32章 时间线的另一端 时间线的另一端。 周罗选了“否”。 他的队友跟他也很默契，选了一样的选项。 他们曾经约定过，任何时候，都必须以保命为第一要义。 他们连c级副本都失败了，怎么可能有人愿意升级成b级副本，就像一个人还没学会走，就已经想跑了，这样做的结果，只有摔一个重重的跟头。 所以他们选了“否”， 继续这个c级副本，直到完成真正的审判为止。 周罗还站在台上，刚才他进行了审判，明明奚晚风已经认了罪，系统却还是判定他审判失败。 这到底是为什么？ 从他这个角度，可以清晰的看到，有些原本站着人的地方，那些人凭空消失了。 不会真的有人选择升级副本吧？蠢货！ 对奚晚风的审判失败了，这意味着什么？难道奚晚风刚刚在说谎？ 对，他一定在说谎，所以整件事情的罪魁祸首并不是他。 那到底是谁？ 不对，难道从一开始他就搞错了整个事情的前因后果吗？ 可是，这件事很明显就是他看到的这样，明松雪并没有死，被关在十重地狱里。奚晚风乃至整个灵山书院对外都宣称明松雪已经死了，甚至还为他办了丧礼。 罪魁祸首如果不是奚晚风，还能有谁呢？ 他的脑子里回想进入副本以来发生的所有事情，所有的嘈杂声入耳，大脑一阵嗡鸣，又归于平静，他整个人都失去了知觉。 等到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回到了书院的宿舍，旁边坐着他的队友宋胜。 “老宋！发生什么事了？我怎么会在这里？” “没事，你当时可能压力太大了，所以就晕倒在台上了。” “现在什么情况了？” “灵山书院，可能要完了。” “什么？” “灵山书院的掌院，亲口承认自己，迫害师长，欺骗全天下，当时所有的弟子都在，而且今天是入学仪式，还邀请了几大门派的掌门，这个消息一天之内已经传遍整个武林。 灵山书院的百年招牌算是毁了，有这样一位掌院，公正的招牌也毁了，谁还会把弟子送到这里来上学？龙炎门那边说，等你休息好了，我们就回去。” “开什么玩笑？我们怎么能回去？回哪里去？那个什么狗屁龙炎门，根本就不是我们的任务地点，我们去那里干什么？” 周罗情绪一下子崩溃，说着说着声音便接近于嘶吼。 宋胜见他的状态不对，立马安抚。 “你别激动，老周，你先别激动，至少我们先活了下来，我们没有因为任务失败而死亡，只要活着我们就有机会，系统说了，直到我们完成真正的审判为止，只要我们完成了就行，你……你先冷静一下。” 周罗听到最后，情绪才渐渐平静。 “对，系统说了，直到我们完成真正的审判为止，还有机会，只要活着就有机会……只要活着就有机会……只要活着就有机会……” 宋胜看到自己的队友这样，心中也开始摇摆不定，他们刚才的选择真的对了吗？ 等到所有的弟子被遣散离开，灵山书院就已名存实亡了，他们真的还能完成真正的审判吗？ 可是看到老周现在的状态，现在还不是和他商量的时候，现在只能给他信心，等到他再恢复一些，他们再商量具体的办法。 他也无法理解，罪魁祸首都已经认罪了，事实也摆在眼前，为什么系统要判定审判失败。 但事已至此，只能继续调查下去了。 深夜，万籁寂静，宋胜忽然从睡梦中惊醒，发现自己全身冷汗涔涔，好像做了什么可怕的噩梦。醒来的时候脑海中似乎还有梦魇挥之不去。 恍惚间，他看见房间外面一片大亮，却不是天亮的光亮，这昏黄而又跳跃的光芒…… 是火！想到这里，他整个人一个激灵猛然坐起。 快跑！拉上老周赶紧跑。 老周就在隔壁的房间，叫上他离开这里。 可刺鼻的烟味和炽烈的温度提醒着他，火势很大。浓烟弥漫，他已经没办法看清房间的具体情况。他慌乱地起身，试图找到逃生的出路，然而，房门处已被大火封锁，滚滚热浪扑面而来。 此时，外面的景象更是如同人间炼狱。大火肆虐，整个书院都被红色的火焰包围。木质的建筑在火中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不断有梁柱倒塌。其他学生和先生们在慌乱中四处逃窜，呼喊声、哭叫声交织在一起。 外面的声响传入耳中，宋胜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这么大的火，不可能是无意中烧起来的，这燃烧的味道里面，有浓重的火油味。 是有人故意的，有人要让所有人都死在这里！ 恍惚之间，他想起奚晚风认罪前，那一个不易察觉的嘲讽的笑容。 是他！ 脑子里还在思考着，他却渐渐感到呼吸困难，体力不支。他一次次地尝试冲出去，却一次次被大火逼回。最后，在绝望与无助中，他瘫坐在地，眼睁睁地看着火焰向自己逼近。 隔壁房间内，传来老周绝望的嘶吼:“让我出去吧，我还要完成任务！” 随之而来的却是剧烈的咳嗽声，还有浓重的喘息声。 老周也出不去了，我也出不去了，结束了。 原来这个c级副本，压根就没想让他们活着出去啊，系统，好算计啊！呵呵！ 宋胜在绝望中，发出一声苦笑。 那根本就不是一个选择题，那是一道生死题。 这一个夜晚，大火烧了半个灵山，整个灵山书院化作一片焦炭，没有一个人幸存。 那个关押着重犯的十重地狱，由于建在山体内部，大火在灵山上烧的时候，整个十重地狱犹如一个炼丹炉，里面的人更是没有一个活口，全都硬生生被烫死了。 这座屹立百年的灵山书院和他们公正的名声，在同一天，轰然倒塌了。 那些被深埋着的秘密，随着书院的坍塌，也将永远被埋藏在废墟之下。 第33章 名额 直到听见隔壁房间传来了动静。 祁霁才放下心来，时樾找沈确回来了。 他今天应该不会再乱跑了，明天还是正常时间起床吧，不用凌晨三点起了。 但他并没有单独通知时樾，毕竟他今天也没有通知时樾明天要三点起啊。 睡了。 然而今晚，他们熟悉的机械音并没有响起。 上一条时间线中的今晚，他们迎来了第一条线索——“十重地狱”。 可能是升级副本的玩家较少，而且经历了一次失败，大家这一次也都更加慎重了。 也有可能是所有玩家都知道今晚会死人，所以没有人出去了，没有人在明知道当晚会有危险的情况下，还要出去给人当线索的。 不过祁霁很好奇，新出来的线索，算第一条线索，还是接着前面的两条线索，算第三条线索呢？ 第二天祁霁起床的时候，打开门发现时樾站在门口，眼圈明显，双眼无神地看着他，带着无尽的幽怨。 “早啊，盛师弟。收拾收拾，咱们准备下山回客栈吧。” “今天不用早起吗？”时樾看着云山青的眼神里带着质问。 “不用啊，咱们正常起床就好了，书院又不会赶咱们走，就算今天再待一天也没人会说什么的。但咱们清风派是个知道轻重的好门派，不会占这种便宜的。” 时樾心中尖叫，不用早起，那你为什么上次让我三点钟起床？你说啊到底为什么？ 但他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控制住自己咬牙切齿的语气:“正常时间起床，师兄为何不提醒我一下？” “师弟，这是怎么了？正常时间起床，你就正常时间起就好啦，这怎么还要单独提醒啊？” 时樾想捶自己的脑袋，不对，他又没做错，为什么要锤自己？要锤也是锤这个莫名其妙的云师兄。 对面的云山青神清气爽地伸了个懒腰，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走吧，师弟，下山！我们回客栈。” 呵呵，因为你客栈只租给别人两天，你不下山客栈就空着，你反而会亏钱。所以你才着急今天下山，云山青。 当日中午，灵山书院还是像上次一样发出了告示，告示的内容和上次一字不差。 共计选拔弟子60名，两轮文试，一轮堂试。 两轮文试中，成绩前一百名的弟子可以参加堂试。 祁霁也像上次一样挤到了告示栏的最前面，继续听着众人议论纷纷。 议论的内容，无外乎就是这次缩减人数的事情。 传闻新上任的奚掌院要求将原本要选拔100名弟子，改成了共计选拔60名。 这件事情祁霁也没有搞懂。 祁霁一直以来的猜测就是，缩减人数，受影响最大的是大门派的弟子人数。小门派反正都是撞运气，能考上一个是一个。 想到这里，他忽然明白了，为什么上一次堂试取消了。 因为清风派入选的弟子太多了，即使是录取前六十名，清风派可能也要占接近二十个名额。 所以为了保证均衡性，灵山书院选择取消了堂试，依然录取前一百名的学生。 他们这一次的时间线是从丧礼的时候开始的，所以前面的内容并没有改变，清风派依然在出发之前就开始学习祁霁交给掌门的内容，所以按照流程来的话，清风派依然还是能录取三十个。 按照这个逻辑，堂试依然会取消。 事情会按照上一次那样发展吗？ 不一定。 现在的玩家们知道清风派会录取30个人，而这超高的录取比例，虽然源头指向那个不知姓名的清风派掌门，但是玩家们都知道，清风派的超高录取比例是玩家的手笔。 祁霁自己代入一下，如果他自己知道另一个玩家手底下有接近三十个听话的npc，他一定不会坐视不理的，一定会想办法破坏这件事情。 但是，玩家们怀疑的对象是清风派的掌门，从上一次时间线开始，大部分人都觉得清风派掌门是个玩家，自己不入局，派三十个npc入局帮他干活，狡猾至极。 玩家们不能伤害三十个 npc，他们能做的，就只有在两天之内，将自己所在门派的和自己比较熟悉的npc培养起来，争取也能考入灵山书院，在这100个名额里，分一杯羹。 当然，清风派一定会被人使绊子，清风派的弟子很可能会面临到了考场没有带笔，研墨的水被人替换之类的小问题。 他一定要格外小心，守护好清风派的名额。 那么进入灵山书院的100个名额最后所呈现出来人员分布，就会成为现在副本中玩家们势力划分的结果。 各门派中的玩家都开始发力的话，只要关注哪些小门派忽然之间增加了录取的人数，就能大概知道现在副本中玩家们所处的小门派有哪些。 然后祁霁就可以利用读心术慢慢排查，确定玩家们的身份。 以上情况针对的是小门派，大门派需要单独考虑。 大门派中的玩家们，很可能更倾向于明哲保身，因为大门派本身录取的比例就更高一些，玩家们隐藏在自己门派中也不容易被发现。 但这次如果小门派的玩家都采用清风派的战略，大门派中的玩家们可能受到的影响不大，但是大门派的npc弟子的比例也会减少。 思考过后，祁霁得出了大概的结论。 关注忽然崛起的小门派，其中必有玩家。 关注大门派中与上次录取名单重合的人，其中必有玩家。 想清楚这些，祁霁刚松了一口气，忽然又警觉起来。 自己怎么也开始找玩家了？ 玩家们找玩家的目的，向来只有一个，那就是杀了换线索。 用脚趾头想都能知道，升级的玩家肯定很少，想要指望其他人自相残杀获得线索，这样的概率也会变低。 副本的内容还一知半解，只有尽快找到尽可能多的玩家，才能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还得想办法提醒一下时樾和沈确，玩家身份暴露的风险比以前也大了很多，一定要小心。 第34章 背锅侠 两天的时间转瞬即逝，转眼又到了灵山书院弟子选拔的当天。 考完出来的祁霁，也像上次一样走了原定的路线。 这一次，直到他回到客栈，也没有人跟他交流。 他记得上次从考场出来之后，被那两个龙炎门的玩家追问了。 没有人追问他，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那两个玩家没有选择升级副本，他们留在了原本的c级副本中。 还好祁霁提前想好了对策。 时樾已经去找过沈确，沈确这两天应该会想办法争取到带新弟子参观十重地狱的机会。 而且时樾是知道密室的位置的，他这种专业的游戏主播，平时打一些很复杂的游戏，游戏地图也是一遍就能记清楚。这一点上祁霁对他很信任。 所以时樾应该已经将密室的位置告诉了沈确，到时候沈确只需要提前制定好路线图，让先生带学生的这条路线更加靠近密室的位置，以方便他们的行动。 时樾现在还没有正式进入灵山书院，不可能和一位书院中的先生在弟子选拔期间频繁接触。所以在行动之前，时樾能见到沈确的机会只有一次。 他一定会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全部交代给沈确。 沈确也是个聪明人，他会利用自己的身份，但同时也会想办法将自己摘干净，不会在学院追究起来的时候让矛头指向自己，毕竟他这个书院先生的身份对于他们这次的副本来说非常重要，不能丢。 那么，找背锅侠这件事情，就已经迫在眉睫了。 祁霁突然有了紧迫感。队友都很靠谱，自己也不能掉链子。 以时樾的思维方式，只会考虑到沈确暗中帮忙配合，最多最多加上一个密室不能由他们自己开启，再细节的，他就考虑不到了。 所以祁霁要把一切细节方面的空缺，全部补全。 祁霁回忆起来，文试结束后，隔了一天才出结果。 所以今晚加上明天一天，就是自己寻找背锅侠的机会。 今天文试刚刚结束，也是所有人精神最放松的一天，明天开始大家就要焦虑自己的成绩了。 祁霁早就叮嘱好清风派的所有人，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一刻都不能放松警惕，师弟师妹们也很听话，到哪儿去都三十多个人抱团，从不落单，其他玩家想下手做点手脚都没有机会。 在大家正式进入灵山书院之前，所有人都不能放松警惕。这可是三十个听话的npc，可不能浪费了。 仔细叮嘱好所有的师弟师妹们，放榜之前都不允许出门玩耍，不允许喝酒，不允许任何形式的放松警惕。 见大家都听话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终于可以放心地出门了。 他没忘记拉上时樾，他的这些叮嘱都刻意避开了时樾，时樾也没察觉到有什么问题。 只以为是考完试之后出门放松，毕竟上次他们好像也干了差不多的事情。 今晚的盈州城格外热闹，年轻的弟子们全都出来了，城中的集市格外热闹，好像过节了一样。 毕竟整座盈州城目前聚集着各大门派的弟子，都是前来参加灵山书院弟子选拔的。 如今前两轮文试结束了，大家都想出来放松一下。 祁霁拉着时樾，并没有穿清风派那显眼的荧光绿弟子服，而是穿着深色常服，混迹在人群当中。 读心术的被动技能持续发挥着作用，祁霁再注意观察出现在他身边的每一个人。 忽然，远处的嘈杂声引起了他的注意。 时樾是个喜欢热闹的：“云师兄，前面好像有事情发生了，咱们过去看看吧。” 云山青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好啊。” 上前一看，两路人吵了起来。 其中一方穿着明显的门派弟子服，颜色鲜亮，面料极好，衣服上还使用了羽毛作为点缀，看起来极为灵动。虽然颜色不一，但样式极具代表性。 弟子们腰间都挂着一把羽扇，色彩各异，漂亮又精致，甚是引人注目。 四大门派中，就有一个门派，是以羽扇作为攻击武器的。 灵羽阁。 上个周目中，灵羽阁作为四大门派之一，入选的弟子却并不多，祁霁并没有对他们有过多的关注。 但这种“不多”，也只是相对于其他小门派而言的，实际上也有接近10人。 四大门派中的灵羽阁和玄铁山庄，都不是以武力值着称的，野心也并没有苍云剑宗和龙炎门那么大，他们只想守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同时在灵山书院中能够占有一席之地就可以了，并非事事都要求第一。 吵架的另一方，看起来就要低调很多，他们并没有统一的服饰，个个都穿着自己的便服。一时看不出来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灵羽阁这边的弟子们好像并没有谁是他们的领头人，都自顾自胡乱吵着，看起来毫无章法。 其中一名男子，身着玫粉色弟子服，全身缀满了夸张的羽毛，手中拿着一把颜色艳丽的孔雀羽毛扇，指着对面的人，吵得最凶。 仔细看那人，脸上涂脂抹粉，画着夸张的妆容。握扇时翘起的兰花指，更是引人注目。一手指着对面的人，一手叉着腰。 “老娘撕烂你的嘴！这个摊位上的所有药材，都是我们灵羽阁先看上的，你们神溪谷了不起，先来后到的道理都不懂吗？” 原来对面的人，是神溪谷。 神溪谷是一个以医术和鞭法着称的小门派。 而灵羽阁擅长用毒和暗器。 两方争吵起来，也确实很可能是为了药材。 祁霁莫名觉得灵羽阁那位奇特的男子有些眼熟，莫非是之前通过了弟子选拔的人？ 他的情绪最激动，灵羽阁的其他人虽然觉得气愤，但并没有像他一样对着对面的神溪谷破口大骂。 祁霁没多想，立刻开了读心术的主动技能。 听见了，那人心中的一句话。 “老娘上次可是靠这批毒药，杀了一个玩家，拿到一个线索的，可不能被他们抢走了。” 上个周目中，一共获得了两条线索。 原来其中一个是你干的啊。 第35章 计划 怪不得数他最激动，原来是等着这批药材换线索呢。 祁霁表面上并没有露出什么不对的地方，继续躲在人群里悄悄看着。 另一边，神溪谷的人也不甘示弱，为首的女弟子脸涨得通红：“这批药材，明明是我们昨天就定了的，你们跑过来，都不问老板，就说全要了，也不听解释，真的太不讲理了！” 闻言，那灵羽阁的花孔雀愣了一下，忽然回想起来，自己没把这件事太放心上，刚才多喝了两杯酒，来晚了一刻钟，这才和神溪谷撞上，上个周目根本没有这件事。 也怪自己，以为胜券在握，就松懈了，没想到还有这一茬。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上一次自己这边也有问题，只是买完就走了完全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 但他也不可能不要这批药材。 而且吵的时间越长，周边围观的人对于事情的真相也就越清楚。灵羽阁作为四大门派之一，在不占理的情况下，和其他门派在大街上争吵，传回师门的话，大家都要受罚。 而一个正宗的门派弟子绝对不会做这样有损门派威严的事情，除非他是个玩家。 想到自己的玩家身份可能会因此暴露，那花孔雀冷静下来，略微思索了一下道：“这样吧，姑娘，这样闹下去也不是办法，我们对半分如何？” 神溪谷的几个姑娘皱了皱眉，依然觉得这样对他们不太公平，但碍于身边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再闹下去大家都不好收场。也都皱着眉头答应了。 这一场争吵就这么忽然结束了，围观的众人都觉得无趣，唉声叹气地散开了。 祁霁一边走着一边陷入沉思，这人很眼熟，一定弟子选拔结束之后在灵山书院碰到过的，是被录取的弟子之一。 脚步不着痕迹的向灵羽阁那边偏移，跟上那一队人的脚步。 时樾悄悄在耳边说道：“这好像是灵羽阁的人，咱们还是离他们远一点吧，那群娘娘腔看起来不好惹。” 两人跟在灵羽阁后面走了一会儿，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祁霁又在不经意间带着时樾渐渐远离了他们的队伍。 祁霁心中默默在考虑很多事情。 副本升级之后，玩家数量骤减，他们能遇到的并且能识别出来的玩家目前为止只有这一个。 而目前的情况是，只要这个人是玩家，他就会知道十重地狱是重要线索，就会知道里面关着一个和死去的明松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同样的，所有玩家也知道，亲自去打开密室，会获得什么样的惩罚。 所以他们要面临的问题是，这个背锅侠，如果非要从玩家里面找，他们可能是找不到的。 能够在关键时刻选择升级副本的玩家，他们的心态和心智已经远超普通玩家，不会那么傻乎乎冲上去打开密室的。 可是如果把背锅侠的人选对向npc，难度就在于npc并没有打开密室的动机。 如果随意买通一个npc弟子，告诉他密室的位置以及打开密室的方法，事后灵山书院追查起来，很有可能就会暴露自己,。 还有什么人能够顺理成章地去打开密室呢？ 身边的时樾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买了一串糖葫芦，说要回去带给秋水。 祁霁看着他，忽然有了一个想法。 他居然为这件事情思考了这么长时间。 想要打开那间密室的人，不是还有魔教吗？ 魔教的人几十年来派了一波又一波的人偷偷前往灵山书院，想要救出魔尊暗影。 由他们派人来打开密室，再合适不过。 魔教的人看见时樾进了密室， 也不会揭发他。 而且到时候有人在密室外面制造混乱，他们在密室里面可以争取的时间也就越长。 至此，整个计划的流程就已经很清楚了。 n a 当天，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带队的先生会换成沈确。 与此同时，时樾已经提前联系好魔教的人，并且提前告知他们打开密室的方法以及密室的位置。在沈确带着学生们进入十重地狱的时候，魔教的人想办法混进去。 沈确会将路线设置得离密室的位置近一些，到时候他们两个偷偷带上司安偏离队伍。 为了不在司安面前暴露时樾魔教的身份，他们需要假装撞破魔教打开密室，趁机拉着司安进入密室，并且在内部将密室关闭。 魔教的人负责在外面制造混乱和动静，吸引守卫的注意，为他们在密室中争取时间。 然后他们需要在里面抓紧一切时间，想办法从那个人口中套取信息，掌握尽可能多的线索。 事后，他们有人证司安，证明他们是不小心撞破魔教的阴谋，混乱中进入密室。 他们在密室中得到的一切秘密，司安都会知道，以司安的性格，会把一切都告知苍云剑宗。 他们想把事情闹大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即使没有在密室中获得太多的信息，事情闹大之后，更多的线索就会接踵而来。 n b 如果带队的先生不是沈确，那么他们需要先跟着这位先生的路线走。 中途魔教的人就要开始制造混乱，让整个队伍和十重地狱都混乱起来。他们才能趁机拉着司安离开队伍，去往密室的方向。 当然，打开密室这件事情，必须由魔教徒去做。 其他流程和n a一致。 想到这里，祁霁终于长长呼了一口气。 时樾好奇问道：“怎么了？师兄？” 祁霁心中斟酌了一下，开口道：“我刚才在想，魔教这么多年一直都想救出魔尊暗影。如果有一天，真的让他们潜入了十重地狱，找到了魔尊暗影怎么办？” 他相信时樾，只要一点点提示，就能产生顺其自然的联想。 时樾的动作突然顿住，思绪百转千回，想到了很多关键点。 对啊，他不能亲自打开密室，其他玩家也不会打开密室，这时候能开密室又有合理动机的人，只有魔教的人。 他必须赶紧回去，联系云影派，马上派人过来配合他。 第36章 混乱 文试的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前一百名的结果一出来，马上就炸开了锅。 不为什么，只是这前一百名。实在是和往年大不相同。 显而易见的，就是清风派被录取了25个人。 苍云剑宗只被录取了20个人。 然后依次是龙炎门16人、灵羽阁6人、玄铁山庄5人。 接着就是一些往年几乎不会上榜的小门派，居然能和灵羽阁阁和玄铁山庄差不多人数。 神溪谷5人、落云宗5人。 最后都是一个两个的零星上榜的小门派。 祁霁看着公示的名单，陷入了沉思。 这份名单果然有很大的变化，神溪谷和落云宗，在上个周末中几乎没有出现过的门派，居然能各自上榜5人。 其中肯定有玩家的手笔。 还有一些一个两个零星上榜的小门派，这些里面很可能大部分都是玩家。 他努力记忆着名单上每个人的名字。 清风派这次的人数有些减少，但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玩家们都卯足了劲往灵山书院里塞人，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很快，堂试取消的消息也公布了。 接下来就是等待十月初八，那就是他们正式进入灵山书院的日子。 时樾这两天肉眼可见的忙碌，祁霁当然知道他在忙什么，但是他假装没看见，还时不时的在言语上暗示几句。时樾也总是一点就通。 计划正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十月初八当天，一行人浩浩荡荡地上了灵山。 书院分发了浅蓝色的统一服装，和一些生活必需品，分配了每个弟子的住处。 祁霁和时樾依然被分配在同一座小院里。 不过这一次，祁霁发现，司安的院子就在他们隔壁，时樾好像和对方更加熟络了起来，有事要商量的时候直接翻墙过去，也不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看来司安那边也比上一次顺利很多。当然，时樾并不会暴露自己的魔教身份，也不会说自己到时候会派魔教劫狱。 很简单，到时候出现了魔教，司安都不需要人提醒，就会冲在最前面，时樾的任务就是将他拉进密室。 现在，只要培养好信任度就可以。只要司安足够信任时樾，就会在事后，成为他们最有力的人证。 而信任这个事情又是相互的，在时樾心中，对祁哥是百分之百信任的。面对一个无条件相信自己的人，司安应该很快就会放下戒心。 时间很快来到了计划当天。 也就是他们进入书院的第二天。 看到前来为他们讲解的先生时，祁霁心里一下子凉了半截。 不是沈确，还是上次的那位带路先生。 心中有一瞬间的失落，但很快也就释怀了。 沈确进入灵山书院当先生的时间较短，可能在书院中的话语权并没有那么高，而且带路的先生需要带着学生们进入十重地狱，应该是在书院中权限较高的先生才能做这件事情。 不过他没能争取到这件事，也不见得是件坏事，少一个人冒险总是好的。 好在这件事情还在祁霁的考虑范围内，他之前也悄悄暗示过时樾，时樾肯定也考虑了这些。 果然，时樾的脸上并没有慌张的神色，好像一切都在意料之中的样子。 这位先生的路线依然没有变，从后山出发，再到主峰，又去了西侧的清远峰，东侧的忠义峰。 最后直到天色渐晚，才来到了十重地狱。 祁霁察觉到时樾不知什么时候慢慢挪动到了队伍的最后面。 说实话，时樾现在确实进步了很多，考虑事情也比以前周全了。很多事情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司安这次也没有走在队伍的最前面，而是带着苍云剑宗走在队伍的最后面，时樾过去之后，刚好可以跟他汇合。 祁霁：？ 怎么好像把自己算漏了。 时樾这兔崽子，好像不打算带自己进密室的样子？？？ 我不是你亲爱的云师兄吗？ 刚还在心里夸了时樾一番的祁霁，此刻默默把刚才心中夸奖的话语全部一个字一个字收回去。 队伍在缓缓向前移动，祁霁也在缓缓放慢脚步。 他们现在离上次龙炎门两位玩家带他们与先生的队伍分开的那个岔路口越来越近了。 忽然间，远处传来了一些骚乱声。 不知道谁大喊了一声：“魔教来劫狱了！” 学生队伍马上慌乱了起来：“魔教？魔教在哪里？魔教来了吗？” 由于队伍很长，其中只要有一点骚动，都会影响整个队伍的行进，就好像高速上的车流，前面的车停顿一小会儿，后面的车可能就要堵上几小时。 这时候不知道又有谁在队伍中喊了声：“魔教在那！快去拦住他们！” 一群人冲了出去，祁霁也见机随着那几个人冲向岔路口。 整个局面一时间非常混乱，有人尖叫，有人喊着冲刺，有守卫在维持秩序，加上原本十重地狱里那些囚犯的嘶吼声和惨叫声。 学生们四散奔走。谁也分不清楚原本先生带的那条路在什么方向了。 祁霁紧紧跟着时樾和司安，一路追踪魔教的踪迹，很快来到了密室门口。 只见那几个黑衣人，转动了墙壁上的某个烛台，很快旁边的墙上立刻开了一道门。 跟着他们来的还有几个弟子，祁霁也没注意看，趁乱上去跟黑衣人缠斗了一通，然后假装不敌，倒在墙边。 倒下的时候，踩住了司安的袍子，打斗中的司安忽然重心不稳，差点倒下，险险躲开攻击之后，又被不知道从哪里倒过来的时樾拉住了袖子，终于没站住，往墙边倒去。 祁霁已经趁人都不注意悄悄爬进了密室，在门边找到了开关。 密室外部的机关或许很难找，但是内部的机关不会难找。 看着时樾和司安齐齐倒了进来，马上转动机关，开始关门。 密室的大门已经关闭，祁霁马上假装倒在墙边，好像是被人打晕了才倒进来的一样。 确定门已经关严实了，他才缓缓睁眼，双手抱着自己的头，好像刚刚转醒，头很疼的样子。 只是睁眼才发现，除了时樾和司安之外，怎么还进来了一个人啊？ 那人明明是个男人，脸上涂脂抹粉，画着夸张的妆容，捏着嗓子尖叫：“谁把老娘推进来了？” 第37章 问话 灵羽阁的花孔雀此刻虽然换上了灵山书院浅蓝色的弟子服，但头上还不忘插几根鲜艳的孔雀羽毛。 很明显，他被推入密室之中，也出乎了他自己的预料。 玩家们很想知道密室中的秘密，却不想跟密室扯上直接的联系，尤其是涉及到打开密室和进入密室。 上次进入密室的玩家们，就被灵山书院的长老院拷问到天亮才离开。 他原本只是想借机来密室附近看看，没想到会被人无意中推进来。 祁霁将此人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也毫不例外地看见时樾惊愕的表情。 但震惊只在短暂的几秒之间。 四人都迅速将目光锁定在了密室中关押着的那个人身上。 乍看之下， 此人并无特殊之处。 像是一个普通的中年男子，头发蓬松地在头顶炸开，散落下来的几缕头发遮住了部分面容。 只能看出肤色略深，脸型方正。 但这人如同鹰隼一般的眼睛，透过凌乱的发丝看向了闯入者。 就是他，画像上的人。 只是这密室中还有一道铁门，铁门之间缝隙狭小，连成年人的手都不能穿过。隔着这道铁门，还有沉重的镣铐将那人拴着，除此之外，那人脖子上似乎还装置了特殊的枷锁。 即便这样，那人给人的感觉还是很危险，让人不敢靠近。 一见到他，司安整个人就呆住了，口中喃喃道：“明师叔，是你吗？” 那人没有回答他，眼神冷漠的看向四位不速之客。 时樾手中凭空出现了一幅画卷。 在其他三人的注视下，他缓缓打开，将画卷与那人的面容平齐。 这时候就不得不赞叹奚晚风确实有两把刷子，画工精湛，拿画像与此人比对，竟然分毫不差。 祁霁此刻表现出一脸状况外的样子：“明掌院，您没死！外面怎么都说你死了？是谁将您关在这里的？” 他的这番话，让身边的花孔雀皱了一下眉。 刚才旁边那个人凭空变出一幅画，他就已经知道那人是玩家了，应该是有什么异能或者道具，这种玩家不容小觑。 那人身边的是苍云剑宗少主，跟那人关系很近的样子，听语气就是进来找明松雪的，很可能也是一个玩家。 因为玩家们都经历过上一次的审判，知道密室里关着一个和明松雪一模一样的人，很可能就是明松雪本人。 可是这个人，却好像完全不知道这件事一样。这人难道是个npc？还需要再观察一下。 祁霁一看那人的神情，便知道有戏，于是继续道：“盛师弟，这个是哪里？我们怎么出去啊？” 时樾这时候满心都是抓紧时间问问题，又害怕云师兄会一直这么问，导致他分心。 于是抓紧时间说道：“师兄，别担心，我们只是不小心在打斗中被推入了这间密室，放心，外面的人会救我们出去的。” 花孔雀心下了然，这可怜的npc，估计是跟自己一样，不小心被推进来的。 司安见那人不回话，着急了：“师叔，我们怎么把这铁门打开，让我带你出去吧。” “打不开的，你回去吧，小安。” 听到这话，司安整个人都顿住了，眼神发亮。 转头对着时樾说道：“是他，就是明师叔，我师父也是这么叫我的。” 时樾无动于衷：“可外面的人说你是魔尊暗影，你到底是谁？” 那人惨然一笑：“我是谁？我也想知道我到底是谁？哈哈哈哈……” 一旁听着的花孔雀忍不住发话了： “你故意叫他的名字，不就是想让他认出你来吗？现在他认出了你，你反而又不承认了。这是什么意思呢？耍我们呢？” 如果这人是明松雪，被人关在这里。直接受益人就是他的弟子奚晚风，奚晚风就是显而易见的罪魁祸首，顺着这个思路下去，就会像上次一样审判失败。 所以一定有哪里不对。 他的话音落下，见到边上的三人都看着自己。 花孔雀挑眉，露出一个拽拽的笑容：“在下灵羽阁，白鹤。” 明明是个花孔雀，偏偏叫白鹤。 他格外享受众人看向自己的目光，心中思绪电转，有了一个自己的猜测。 “你就是魔尊暗影，你肯定掌握了什么易容术。把自己变成了明掌院的样子，想骗我们放你出去。” 见众人陷入沉思，没有人应和他，他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什么地方猜错了。 于是马上修改思路：“不对，你一下子就叫出了这位苍云少主的小名，魔尊暗影是二十年前被关进来的。苍云少主如今不到20岁，魔尊暗影不可能认识他。你就是明松雪。” 听到这话，身边的几人都来了精神。 不错，开始带一点靠谱的推理了。 可是一旦证明此人是明松雪，就会陷入上一次的审判失败中。 祁霁心中有自己的猜测，但现在并不是说出来的时机，这个玩家不简单，身上可能还带着毒，得防着点。 白鹤说着说着，就开始把自己绕晕了。 这人身上怎么这么多矛盾？他到底是谁？ 看那人面色不变，他心中懊恼：“你到底是谁啊？男子汉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说出自己是谁，难道很丢脸吗？” 那人抬眼看了一眼白鹤：“你先前考过两次灵山书院，都是最后一轮堂试被淘汰的，是也不是？” 那叫白鹤的玩家一愣，他眼下这个身份从前的具体信息，他并不是特别了解，但是从他跟师兄弟们的相处中也可以得到结论，这个身份确实考过两次灵山书院。都在最后一轮堂试的时候被淘汰了，淘汰他的就是明掌院。 这话说出来，等于亮明了他明松雪的身份。 如果明松雪的身份是真，而奚晚风并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那么谁才能将真正的明松雪关押在这个地方，同时也让明松雪最得意的弟子对这件事情闭口不谈。 甚至愿意在有人出来指控的时候，不惜损害灵山书院百年根基，独自担下所有罪责，承认自己谋害师长，欺骗全天下。 可眼前这个人也并不是全然可信。 他明里暗里都在证明自己是明松雪，可就是不肯亲口说一句。 “我是明松雪。” 说这么一句话不难吧，为什么不肯说？ 第38章 突袭 趁着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这位明松雪身上。 祁霁悄悄来到时樾身边，从他手中接过了那幅画像。 将那画像又从头看到尾，一寸一寸与那人对比。 一模一样，绝无二致。 即使是真正的双胞胎，也做不到长得这样相同。 既然所有的线索和证据都指向这样一个结果。 那祁霁只能先放下心中的疑惑，将计就计，他倒要看看这个人究竟想干什么。 也难怪之前龙炎门的两位弟子，在台上指控奚晚风时如此笃定。这要换做是他们，在不知道结果的情况下，估计也会得到跟那两人差不多的答案。 祁霁不动声色开口，语气义愤填膺：“明掌院，苍云少主也在这里，我们都想办法救您出去的，我们也会为您作证，不会让您继续受委屈的。我们有什么能为您做的吗？” 其他三人也都齐齐点头，看向明松雪。 “你们回去吧，此事复杂，也非常危险。你们不要掺和这件事情。” 这人一直三缄其口，根本套不出关键的信息。 从他口中得到的信息，只能让他们得出错误审判的结果，实在是可恶。 可是他们后面想要再进来，可就不容易了。 正想着，身边的白鹤忽然将他拉开，挥动手中的羽扇，羽扇中似乎有什么细小的暗器飞了出去。 这人以为祁霁是npc，怕伤害到他，还知道行动之前先把npc拉走。 时樾拥有高级剑士的异能，反应迅速。司安本身就武艺高强，虽说没有多加防备，但这种危机时刻的反应能力也很强。 两人很快躲过了白鹤突如其来的攻击。 时樾愤怒道：“你干什么？” “我能干什么？大家都是玩家，你还不明白吗？” 时樾莫名，他从来没有觉得玩家之间一定要互相敌对，虽然杀了玩家可以获得一条线索，但他总觉得人活着能产生的价值，一定比一条线索更高。 所谓的玩家杀玩家，只是系统对于玩家之间的挑拨，所以不到特殊时刻，他从未想过要对玩家动手。 祁霁现在其实随时可以对这个白鹤动手，但他不行，他只要动手杀了玩家，线索跳出来的时候，他的玩家身份也就亮明了。 所以这事情现在还得交给时樾。 “这老东西半天放不出一个屁，根本指望不上他了，你们两个就给我当线索吧。” 话还没说完，一包毒粉就已经撒了出去。 这人要是真刀真枪跟他们动起来，时樾和司安反而不怕，只是这一包毒粉，却让他们措手不及。 祁霁心道不好，这玩家上次用毒获得过一条线索，这次也是抱着杀心下手的。 时樾对毒这方面完全没有经验，但没等到他傻眼，身边的司安就已经挥剑挡在了前面，没让他吸入一点。 可司安刚被那毒粉呛了两声，下毒的白鹤就已口吐白沫，倒在原地。 时樾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一个飞剑，直接将此人贯穿。 白鹤睁大双眼，此时嘴唇却已乌青，心脏又中了一箭，不可置信地看向司安的方向，张着嘴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就已气绝身亡。 一旁的祁霁却紧张万分。 如果是毒先发作，那这个玩家就算是攻击npc被系统抹杀的，就没有线索。 如果是时樾一剑刺死的，才能算玩家杀玩家，这样才能有线索跳出来。 没等他紧张一会儿。 熟悉的机械音就在脑海中响起。 【恭喜玩家触发第3条线索】 【线索内容：画像】 【请大家继续努力哦！】 听到这条线索，祁霁最先感到惊讶的并不是线索本身。 而是这条线索的顺序，这是第三条线索。 这也就意味着，之前在一周目中获得的两条线索被系统承认了，也就是说那两条线索在现在也同样有用。 不对，这样是不是意味着，这个副本从头到尾就是一个完整的副本，从来没有中断过。 这是一个完整的b级副本，那个是否升级副本的选择题，是b级副本给所有玩家的一个考验。 想到这里，祁霁不由后背发凉。 他忽然想起，玩家专区的网页中，没有一丝一毫关于b级副本的讨论。 如果真的有人曾经经历过副本升级的选择题，选择了没有升级却活了下来，这种事情玩家专区怎么会不讨论？ 这很可能意味着，不升级的人，没有活着离开的。 但现在不是细想这些的时候，短短1秒的时间，祁霁思绪电转，又急忙收回。 这条线索为什么是“画像”？ 这个画像他们已经看过好几遍了，他刚才都一寸一寸对比过了，完全没有问题。 “画像”这条线索，到底指向谁？ 不对，画像牵扯到了两个人，一个是画中人明松雪，另一个就是画像的作者——奚晚风。 如果在画中人这里找不到答案，那就只有找画像的作者才能问到答案了。 另一边的时樾却在线索响起的时候，脑中回想起刚才的一幕幕，整个人陷入了呆滞。 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这个白鹤用毒的动作还挺利索的，毒粉也精确地分布在他和司安周围，如果不是司安反应迅速，一剑挥开，使毒粉向另一个方向飘散，时樾自己肯定也会中毒。 他明明看见司安咳嗽了几声，很明显呛到了毒粉，应该已经中毒了才对。 可是在司安中毒的同时，倒下的却是白鹤。 这种情况，似乎只有一种可能。 他灵活运转的大脑一下子阻塞，如同一个电量耗尽的机器人，机械又缓慢地将自己的身体转向身后的司安。 事实已经很清楚了，司安是个真正的npc。祁哥就算伪装的再像，也不可能做到反弹伤害。 他这么长时间对着一个npc在掏心掏肺？ 如果司安是npc，那祁哥在哪？ 一时间，时樾真的觉得脑子转不动了。 第39章 线索梳理 又冷静了一会儿，时樾才搞清楚眼前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这个白鹤，只识别出了云师兄一个npc，以为司安也是玩家，所以在询问眼前的明松雪没有结果的情况下，想到杀了面前的玩家换取线索。 没想到的是，司安是个货真价实的npc，并且还帮自己挡住了毒粉，导致司安自己最先中毒，npc伤害立刻反弹，白鹤下的毒是要人命的，让他自己立刻毒发。 这时候自己反应过来一键贯穿，反而抢在系统的伤害反弹机制之前要了白鹤的命，才获得了一条线索。 只是这线索为什么是“画像”？ 这画像一点问题都没有啊。 正在他们思考的时候，密室的大门忽然被打开，无数灵山书院的守卫冲了进来，为首的正是那位带路的先生。 先生看见眼前这一幕，也惊呆了。 赶紧命人将他们几人全部带下去，这种情况需要一一盘问。 祁霁暗自感叹，今晚又别想睡了。 今晚的盘问应该会比上次的简单一些。 虽然他跟时樾的话无足轻重，但司安的话一个人可以顶他们十个。 而且这次的重点完全不在于几个新学生闯入了密室，而在于魔教的教徒是如何进入十重地狱的。 他们这些小门派的弟子，跟魔教又会有什么关系呢？ 简单的询问之后，还没到月亮升至半空，几人就在十重地狱的出口相遇了。 三人合计一番。 他们的回答很一致，遇到魔教意图劫狱，上前帮忙，魔教的教徒打开了密室，在打斗中他们不慎被推入密室。云山青昏倒的时候碰到了密室中的关门机关，将整个密室关闭。 随后白鹤企图将他们几人杀了灭口，不知意图，却在下毒的时候，无意中被自己的毒给毒死了。 三人的口供出入不大，所以审问他们的几个长老核对之后就将他们放了出来。 对于在密室中看见了什么，这也是提前就准备好的答案，在这次行动之前，他们就为审讯准备好了答案。 密室昏暗，他们被推入密室中也昏倒了很久，醒来之后没多久密室就被打开了，并没有看清里面是什么人。 虽说在时樾看来，有云师兄和白鹤这两个计划之外的人，但不影响他们要回答的答案，只要将这两人的情况如实加入答案中就行了。 云师兄确实是个无辜的npc，但长老们要怎么猜想白鹤，那就不是她能管得着的了，长老们要是将他和魔教联系起来，他也没办法。 刚好他确实缺一个背锅的，用死人背锅刚刚好。 回去的路上，祁霁就在思考。 现在一共有三条线索。 第一条线索，是十重地狱，他们已经进去看过两次，这座监狱里最特殊的地方，就是关押了传闻中的魔尊暗影。 但他们实际进去之后，发现了整个副本中最奇怪的人，那就是一位和明松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至于这个人的身份。所以说这人说的话都将自己指向明松雪，但也有重重疑点没有解决。而且最奇怪的是，祁霁记得第一次进密室的时候，有人问他是不是魔尊暗影，他也悄悄说了个“是”。 祁霁曾经试图将明松雪和魔尊暗影完全画等号。 但是根据白依水先生的回忆，明松雪和魔尊暗影确实是两个人。可现在，他又发现白依水先生很有可能被人下了某种心理暗示，他的回忆也并不完全可信。 这条线索，目前依然没有被解决。 第二条线索，是掌院的秘密。 这条线索是目前为止开发最少的线索。 他知道掌院有秘密，无论是曾经的明松雪，还是现在的奚晚风。都有各自不可告人的秘密。 只是这条线索，两位掌院是他们无法接触到的，就当他们见到的明松雪是真的，可他们也什么都问不出来。 这条线索，也只能暂时搁置。 今天获得的第三条线索，是画像。 祁霁在心中叹了一口气，该说不愧是b级副本吗？三条线索现在都一点头绪也没有。 这个任务的难度也太高了，即使是重来一次，他们也没有办法获得更多有用的信息。 他也假设过，明松雪会不会有一个孪生兄弟，十重地狱里关的那个人，其实是明松雪的孪生兄弟。 可那个人和画像长得一模一样，就算是双胞胎也没理由这么像。 而且那个人可以准确的叫出司安的名字，也能知道白鹤曾经在堂试被淘汰过两次。 司安进入密室虽然是他们提前安排的，但他敢说在整个副本中，除了他之外，就只有时樾和司安两个人知道这件事。 白鹤更是计划之外的人。 那人根本不可能提前知晓，提前做好准备工作。 所以目前只能假定那个人就是真正的明松雪。 那么以目前的情况看，明松雪就是受害者，整件事情的罪魁祸首，如果不是奚晚风，还能有谁？ 祁霁长叹了一口气。 还有什么人能够作为他们的突破口？ 三人正在缓缓向他们的学生宿舍走去。 回到后山之后，远远看见前方似乎站着一道人影，虽然看不清楚，但是感觉很熟悉。 再走得稍微近一些，才发现那人是沈确此次的身份——闻人听风。 司安并不认识此人，而且他们作为新入院的学生，在学院中遇到不认识的人也很正常，他并没有觉得奇怪，挥手与他们告别后进入了自己的院子。 祁霁作为云山青，也不应该认得此人，这位先生还没给他们上过课，所以他神色如常。 只是他跟时樾住在一个院子里，这人站在他们的院子外面，他作为这间院子的主人之一，又是时樾的师兄，还是得过问一下。 “敢问阁下是？为何在此处徘徊？” 时樾的反应很快，没等沈确回答，立刻一脸惊喜地看向他：“闻人先生，您怎么过来了？快请进，快请进！” 他转头看向祁霁：“云师兄，这位是与我家中长辈比较熟悉的闻人先生，今日定时来看我的，你先去休息吧，我与先生要畅聊一番。” 祁霁也没有多话，笑着打了招呼之后，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能让沈确大晚上跑一趟，看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第40章 自相矛盾 确认了门外和四周都没有人之后，时樾关上门，回头看向沈确。 “你怎么来了？大晚上的多危险啊！” 沈确没有解释，直接开口说道：“我今天想办法接近了白依水，我觉得他有问题。” “白依水有什么问题？” 时樾皱眉，想了想，他确实曾经感觉到，这位白先生有些不对劲，但也不至于到有问题的地步。 “他的身份相当于历史老师，你知道的吧。” “对，我听过他的课。” “他是灵泉派，唯一的幸存者你也是知道的吧。” “我知道。” “我今天在藏书楼翻到了一本书，上面记载了灵泉派当时遇难的情况，今天我找到机会和这位白依水喝酒，喝到最后，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他开始痛哭，哭着哭着开始说出一些当年的事情。他说的和我在书上看到的记载不一样。” “他跟我们讲课的时候也讲到过，他今天是怎么说的？你看的那本书上写的又是什么呢？” “书上写的是，第一个发现灵泉派惨案的人，是一位送信人，送信人见到当时血流成河的场面，几乎快要吓傻了，他送的信中，就有从灵山书院送往灵泉派的。 于是那位送信人将信又送回了灵山书院，并且将这件事情告知灵山书院，灵泉派惨案，才终于被大家发现。 可我今天和那白依水聊起来的时候，他说是他和明松雪想回去找师姐顾凝霜，才发现了灵泉派被灭了门。” 时樾觉得奇怪：“白依水是当事人，这么大的事情应该不会记错吧？你看的那本书靠谱吗？” “那本书很奇怪，放在藏书阁那种从来没人进去的档案室里，一本江湖传记放在那边本来就很奇怪，而且，你猜这本书的作者是谁？” “谁？” “是明松雪。” 时樾懵了：“可是目前，江湖上流传比较广泛的版本，就是白依水的那一版吧，毕竟没有人会怀疑他说谎啊！明松雪又为什么要写一版完全不同的内容放在藏书楼里面呢？会不会是有人冒充他？” “我也是这么想的，于是跟藏书楼里面的老先生要了几本明掌院的读书笔记，仔细核对了笔迹，说实话，我看不出差别。我把这本书藏在了一个特殊的位置，明天你也可以去看一下。” 躲在屋顶上偷听的祁霁，直到看着时樾将沈确送走，脑子里还没回过神来。 什么意思？ 沈确是个严谨的人，作为一个外科医生，他的严谨认真是深入到骨髓里的，如果不会对一件事情格外笃定，他甚至都不会开口说出来。 能让沈确把这件事说出来，说明他已经对这件事背后的一切做了有关的论证，比如笔迹鉴定，比如白依水亲口所说的事情。 如果说明松雪真的写了这样一本书， 他的目的是什么呢？ 他把这本书放在别人都不会去的地方，是希望这本书不会轻易被发现。 但如果他不想这本书被发现，他完全就可以不写，这样就完全不会有后顾之忧。 可是他写了，将自己写的内容装订成书。 这完全是自相矛盾的做法。 明松雪是个正常人，智商正常，行为正常，他甚至比一般人要聪明。 祁霁默默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开始从头考虑这件事情。 他之前就发现，白依水的记忆可能有问题，好像被人催眠过，也可能是下了某种心理暗示，导致他对当年的事情，失去了最基本的情感共鸣，也缺失了一部分记忆。 如果假设白依水的记忆为假，那本书里的记载为真。 那么这一切也就说得通了，白依水根本没有亲眼目睹过灵泉派的灭门现场，他这部分的记忆本身就是空缺的，记忆相对应的情感也是空缺的。所以他能够冷静平淡的说出当年发生的所有事情。 因为去世的都是他最亲近的人，所以他想要报仇的心理是完全正常的，对魔尊暗影的恨意也是真的。 那么他所说的去到灵泉派现场之后，魔尊暗影偷袭他，明松雪独自下山去搬救兵。 这些都是构造出来的。 这一段记忆构造出来的目的……祁霁陷入沉思。 他之前就是通过白依水对于这一段记忆的描述，确定了魔尊暗影和明松雪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那如果这一段记忆是假的， 是否说明了，首先这件事情的凶手，不一定就是魔尊暗影。 其次，魔尊暗影和明松雪，不能做完全的区分。 如果在这件事上不能区分，那么魔尊暗影和明松雪，极有可能就是同一个人。 这样考虑的话，这件事情很可能会是一个颠覆性的真相， 暂时还来不及细想。 如果反过来思考。 白依水的记忆是真，那本书里的记载是假。 那么明松雪写这本书的目的是什么？ 总不至于是想要告诉大家，白依水在撒谎，其实根本不是他第一个发现的现场，其实是别人。 谁第一个发现现场有什么好争辩的？ 所以不对。 当然也有可能两个都是假的。 他开始细想刚才的假设，假设明松雪和魔尊暗影是同一个人。 如果有这样的假设。 那么奚晚风的态度也就得到了合理的解释。 很可能是她发现了某些真相。 但是他不想毁掉灵山书院的名声，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明松雪就是臭名昭着的魔头。 所以他将明松雪关进了十重地狱，自己取而代之，对外宣称明松雪已死。 只要将这件事情压下去，灵山书院就不会受到影响，明松雪也还是全天下的英雄。 而当有人指控这件事情的时候，他立刻出来认罪，这样所有的问题都是他的问题，而他的问题只有谋害师长。 相比较于暴露明松雪的罪行，他暴露自己的这个罪行，已经是两害相较取其轻了。 在明知局势不可扭转的时候，将损失降到最低，确实也是一种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