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成童生,靠摸鱼抓虾养活全家》 第1章穿越成童生陈二郎 “啊,我的腰子……” 陈浪闭着眼,左手颤巍巍的摸向了自己剧痛的腰部。 不会真的被人给噶走了吧。 哎,路边按摩店的女人果然不能相信啊。 “这是哪儿啊?” 陈浪看向四周,发现这里并不是按摩店那间暧昧小屋,整个屋子阴冷、潮湿、昏暗、逼仄,空气中还有一股刺鼻的霉味。 “不会给我整缅北来了吧?” 嘎吱…… 破旧的木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又黑又瘦的女子端着碗走了进来。 “二郎,喝药。”黑瘦女子面无表情的说道。 “二郎?你干脆直接叫我大郎多好。”陈浪坚定的认为这里就是缅北,女子就是奉那群诈骗犯的命令,来给自己下药的。 虽然又黑又瘦,但女子的五官生得极美,倘若脸上挂上肉,绝对是个大美人。 缅北果然很可怕,一个美人坯子,活生生折磨成了又黑又瘦的干巴小老太太。 黑瘦女子道:“大哥死好多年了。” 陈浪冷笑:“你还有脸说,肯定是被你们害死的。” “小姑娘,我看你多半也是被他们胁迫的。这样,你给我找把刀来,我一会出去跟他们玩命,你就趁机逃走。” 黑瘦女子听到这话,整个人肉眼可见的颤抖起来,道:“她都找人把你打成这样了,你还要去找她?” 陈浪激动的说道:“那女的也在?太好了,我就是要找她。” “跟老子玩仙人跳,噶我腰子,还把我弄这么个破地方来,我就算要死也要把她一起拖下地狱!” 黑瘦女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二郎,求求你清醒一点好不好!” “人家是天上的百灵鸟,瞧不起你这个田间的癞蛤蟆的。” 陈浪没好气的说道:“草,她算个锤子百灵鸟,她就是只野鸡罢了。” 黑瘦女子道:“就算是鸡,那人家也瞧不起你。” 陈浪有些烦躁,“我说,这些人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怎么……” “等等!” “我才发现,你怎么穿着古装啊,汉服的风潮都吹到诈骗集团来了吗?” 话音未落,陈浪顿觉头痛欲裂,怪叫一声倒回了床上。 翻倒间,左脚踢中了黑瘦女子。 对方连人带碗一并倒地。 破碎的瓷碗碎片,划破了女子的手,鲜血涌了出来。 与此同时,门外,一个小小的脑袋钻了出来。 小小人儿有着一双水汪汪亮晶晶的眼眸,见女子满手鲜血的倒在地上,双眸中顿时就蓄满了泪水,惊恐不安的喊了一声:“娘亲……” 倒在地上的黑瘦女子听到声音豁然回头,见女儿站在门口,急的声音都劈了:“你来干什么,快走!” 小小人儿倔强的站在门口,不为所动。 黑瘦女子看了一眼床榻,发现陈浪抱着头在床上来回翻滚,应该没工夫搭理自己跟女儿,于是爬起来走到门口,抱着女儿飞速的离开。 床上,陈浪蜷缩的如同一只煮熟的大虾米,气喘的跟刚跑完八百米大学生似的。 他不是被人卖到了缅甸,而是直接给整穿越了。 来到了一个名为大燕,但却跟历史课本上记载的大燕完全没关系的朝代。 被他附身的青年也叫陈浪,家中行二,所以又被称作二郎,是个穷酸童生。 刚才那个黑瘦女子,也不是什么诈骗集团的受害者,而是他五年前娶的媳妇,李秀芝。 俩人是标准的青梅竹马,年龄一到就顺理成章的成了亲,时隔一年,女儿降生。 原本二人应该是一对令人羡慕的农村夫妻,但随着半年前陈二郎考上童生,一切就都变了。 陈二郎觉得自己成了童生,就是有身份的人了,李秀芝这个农村丫头,配不上自己,何况她连个带把的都生不出来,妥妥废物一个。 而县城布庄掌柜的漂亮女儿徐梦茹,才是配得上自己的人。 陈二郎想着想着,还真就把这件事儿当真了,见天的往县城跑,去见自己的“心上人”。 李秀芝若是敢阻拦,就是一顿暴打! 甚至有时候连还不到四岁的女儿也打! 但徐梦茹怎么可能看得上陈二郎这个乡下小子呢? 于是搞笑的事情发生了,陈二郎觉得徐梦茹之所以不见自己,是在考验自己的真心,是一种“欲迎还拒”的手段。 而徐梦茹却觉得陈二郎就跟路边的野狗一样令人讨厌。 前日,徐梦茹终于忍受不了陈二郎的骚扰,找来一群泼皮,将陈二郎暴打一顿,陈二郎拖着奄奄一息的身体回到村里,旋即就撒手人寰了。 只是这个舔狗拍屁股投胎了,留下来的一大家子,难不成要靠自己养活? 这可是生产力极其低下的封建社会啊,自己一个废材,靠啥养活这一家子人! 陈浪揉着太阳穴,感觉还不如被人噶了腰子送去缅北呢。 眼下这副本,比缅北副本艰难恐怖一万倍啊! 冷静下来后,陈浪又觉得这副本好像也没那么可怕。 都重活一世了,还要什么自行车啊。 何况996的副本都熬过来了,眼下这点困难算什么。 陈浪不再纠结穿越的事情,下床准备找点东西吃。 刚出门,就听见了一个老妇人尖利刻薄的声音:“你这个败家媳妇,连自家男人都伺候不好,要你有什么用!” 这个老妇人,就是陈浪这一世的娘。 “你这个不会生蛋的瘟鸡,一天到晚就知道拉长个脸,见了老娘连一声好都不问,我们陈家怎么就娶了你这么个扫把星。” 这骂的够难听的。 陈浪准备过去劝解一下。 一出门就感觉不对劲。 对面几间瓦房,青砖大瓦、窗明几净。 而自己背后的屋子,茅顶土坯,又矮又破,而且连个窗户都没有。 难怪如此的阴冷潮湿。 那么问题来了,作为家中的读书人,十村八店少有的童生,为何在家里的地位如此之低?连一间像样的瓦房都住不上? 不过陈浪此刻没有功夫去细琢磨这里面的弯弯绕,因为他的便宜老娘觉得骂人不过瘾,已经抄起门边的扁担,准备打人了。 李秀芝已经脆弱的如同一张纸,风一刮就会倒,挨一下扁担,还不得当场嗝屁啊? 就算死不了,受伤或者是残了,医药费还不得自己掏? 而陈浪的口袋里,一文钱都没有! 第2章饭都不让吃,你是后娘吧? 陈浪快步上前,抓住了即将落在李秀芝身上的扁担。 “娘,你这一扁担下去,秀芝还活不活了?” 神情麻木的李秀芝在听到这句话后,眼神中瞬间亮起了一道光芒,但旋即又黯淡了下去。 陈浪的老娘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儿子,旋即暴怒。 儿媳妇的麻木只是让她生气,但儿子的偏袒,则让她出离愤怒! “好小子,别人都说有了媳妇忘了娘,我还不相信,今个儿老娘算是开了眼了,你真为了一个不下蛋的母鸡跟你娘对着干是吧?” 陈浪道:“娘,你也是女的呀,说这种话羞辱秀芝,那不是等于骂你自己个?” 秦氏破口大骂:“放你爹的屁!老娘生了你们兄弟四人,是李氏这个瘟鸡能比的吗?” “你拿老娘跟这个瘟鸡比,你是想活活气死我吗?” “还有,老娘作为婆婆,管教一下儿媳妇怎么啦?” 陈浪心想你这也叫管教? 你这都快赶得上杀人了。 不知道为什么,陈浪的心里莫名冒出来一股烦躁,就觉得眼前这个老娘们越看越不顺眼,当即不耐烦的说道:“差不多得了啊,别没完没了。” 秦氏如遭雷击,然后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了她的表演。 “苍天呐,大地啊,老娘怎么就生了这么个逆子啊。” “为了媳妇不要娘,你快降下一道雷,劈死这个不孝子吧。” 陈浪看着便宜老娘的表演,心里毫无波动,甚至还有点想笑。 因为在刚刚浮现出来的记忆中,陈浪发现秦氏从来不会把这一套用在其他兄弟姐们身上,只会对陈二郎一个人使。 最后也是以陈二郎认错结束。 虽然坊间有云:“皇帝爱长子,百姓疼幺儿”,陈大郎死了后,陈二郎就是家中的长子,不被待见勉强也可以理解。 但问题是,陈二郎还有个妹妹呢,古代人不都是重男轻女嘛,秦氏对李秀芝各种看不惯,也是因为她没有生出男娃。 所以秦氏为什么会对陈二郎这个儿子各种挑刺,却对女儿无比包容,陈浪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陈二郎会“屈服”于秦氏的一哭二闹三上吊,陈浪可不会惯着这个老婆娘,本来他就对秦氏没有任何的认同感,再加上回忆中秦氏的各种骚操作,陈浪连哄她一句的心情都没有,拉着李秀芝就回屋去了。 秦氏闭着眼睛干嚎了半天,感觉很不对劲。 搁以前陈二郎早就跪在地上认错求原谅,今儿个咋没动静捏? 眼睛偷偷的睁开一条缝,结果眼前连个鬼影子都没了。 这孽畜,要翻天啊! …… 陈浪牵着李秀芝刚回到屋内,女儿果果就冲上来,使劲的推搡陈浪。 陈浪一开始还没明白这个动作是啥意思,稍微一琢磨,懂了。 果果这么做,是在保护娘亲。 她以为陈浪又要打李秀芝。 陈浪的心忽然就揪了一下。 陈二郎啊陈二郎,你平日里是造了多大的孽,才会让一个小小人奋不顾身的来保护自己亲娘。 陈浪努力的挤出了一个笑容,道:“果果,爹爹以后不会再打你跟娘亲了,爹爹对天发誓!” 李秀芝听到这话,整个人都不好了,一把抱起女儿缩到了屋子角落,惊觉不安的说道:“陈浪,你要是敢卖女儿,我就拉着你一起去死!” 陈浪:“哈?” 不是,这是什么脑回路啊。 李秀芝你是怎么从我刚才那句话中,分析出我要卖女儿这个信息的? 不要随便脑补啊喂! 只能说,人如果作恶太多,忽然一下变得善良,那肯定是憋着坏。 李秀芝有这种反应,倒也能够理解。 不过陈浪还是很郁闷。 孽是陈二郎造的,后果却要自己来承担。 “你不要乱想,我不会卖女儿的。”陈浪解释道:“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肯定都不会相信,我会用行动来证明的。” 见母女二人惊恐不安的盯着自己,陈浪转身出门,让母子俩可以好好平复一下心情。 等陈浪走后,李秀芝扑到门口,将门栓扣上。 果果站在床边,眼泪汪汪的喊道:“娘,我不要被卖掉。” 李秀芝把女儿紧紧的抱在怀里,道:“果果放心,娘不会让其他人带走你的。” “如果那个混账真的要把你卖了,娘就把他杀了,然后带着你去跳河。” 果果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道:“我不要娘死。” 李秀芝眼泪也止不住的淌了出来。 她也不想让带着果果去死,但更不想看到果果被陈浪卖给有钱人家当丫鬟。 而且以李秀芝对陈浪的理解,他如果真的要卖果果,只会选择青楼! 与其让果果的下半辈子都在痛苦中度过,不如娘俩一起去投胎转世。 门外,陈浪听到娘俩的对话后,忍不住长叹。 造孽啊…… 好在这个情况并非无法弥补,只要在之后的生活中表现出一个丈夫应该有的样子,夫妻二人之间的裂痕,也就能慢慢修复。 而眼下最重要的事情,不是修补家庭关系,而是找东西祭无五脏庙。 陈浪快特喵的饿死了。 同时陈浪饿也意味着李秀芝母女会比他更饿。 道理很简单,自己作为当家男人都在饿肚子,她们母女又怎么可能有东西吃。 可是让陈浪没想到的是,家里的厨房,居然被锁住了。 而且锁头比他的拳头还大! 防贼也不用这么夸张吧? 陈浪找来工具想要把锁头撬开,还没来得及动手,秦氏就跟鬼一样蹿了出来,道:“你要干什么?” 陈浪道:“饿了,找点东西吃。” “饭点早就过了,没得吃。”秦氏道。 陈浪道:“可是我现在很饿。” “忍着!”秦氏冷冷的说道。“想吃饭得劳动,你去学堂念书,先生们没教你这个道理吗?” 陈浪的眉头皱了起来。 在他的记忆中,弟弟妹妹即便过了时辰,没有劳动,只要饿了就都有东西吃。 怎么轮到自己,又是卡点又得劳动。 老娘们,老子是你捡来的吧。 陈浪拨了一下锁头:“所以这把锁,就是专门用来防我的呗?” 秦氏冷笑道:“没错,因为这个家里,就属你这一房不老实,大的好吃懒做,小的偷鸡摸狗。” 陈浪道:“就果果那个小身板,怎么偷鸡摸狗?说话得凭良心啊。再说了,果果也是你孙女,至于这么说她?” 秦氏道:“少来,我可没认这个赔钱货当我孙女。” 陈浪眼眸一沉,嘿的一声冷笑:“行,这句话我记住了。” 言罢抬脚就往外走。 秦氏在背后跳着脚骂:“什么你?娘都不知道叫吗?!” “孽子,孽子啊!” 陈浪没搭理她,但加快了脚步,瞬息功夫就跑没影了。 第3章: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陈浪在村里转了一圈,本想着能去谁家蹭点吃的,结果村里乡亲看到他,就跟防贼似得躲出去老远。 甚至那些几岁的小屁孩,看到他后,直接就吓得嗷嗷哭。 陈浪也是哭笑不得,心想童生虽然不算什么功名,但也能称得上是读书人。 结果一个读书人,在村里都快变成洪水猛兽了。 兄弟,你咋混的啊。 乡里乡亲指望不上,那就只能自力更生了。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村外两里地就有一条大河,可以去河边碰碰运气。 不过去河边之前,得先知会李秀芝娘俩一声,免得李秀芝又认为自己跑去县城找“真爱”了。 回到家中,陈浪还没开口,就看到李秀芝从枕头下摸出来一把锈迹斑斑的剪刀,凶神恶煞的指着陈浪。 果果则躲在了李秀芝的身后,露在外面的小脚,肉眼可见的颤抖。 “姓陈的,你休想把我女儿带走!”李秀芝做出一副很凶恶的样子,但她的眼神中,却充满了惊恐。 见此一幕,陈浪是既好笑又痛惜。 笑的是李秀芝奇葩的脑回路,痛惜的是李秀芝之所以有这么奇葩的想法,都是因为陈二郎这个孽畜之前做的那些腌臜事导致的。 陈浪暗暗的吁了口气,柔声道:“秀芝,你别激动,先把剪刀放下。” “我陈浪对天发誓,绝不会卖女儿,以后也不会再伤害你分毫。” “我回来就是想告诉你,我准备去河边弄点吃的回来,天黑之前一定赶回家。” “你别去管娘要吃的,省的她又骂你甚至打你。一切等我回来再说,我发誓,从今天开始,绝不会让你还有女儿挨饿。” 李秀芝听到这话毫无反应,她早就已经麻木了。 倒是女儿果果,小心翼翼的钻出半个脑袋,问道:“爹,你真的能弄回吃的来么?” “果果好饿的。” 这话听得陈浪心都快碎了,他重重的点了点头,道:“果果放心,爹一定会带回来吃的。” 说完,大踏步的离去。 果果有些高兴,搂着李秀芝的脖子道:“娘,爹出去找吃的了,果果今晚不用挨饿了。” 李秀芝心想,都被那个家伙骗了如此多次,小丫头你怎么还是不长记性呢? 他要能带回来吃的,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可是面对女儿充满希冀的眼神,李秀芝实在是不忍点破真相,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道:“果果,乖乖睡觉吧,睡醒了就有吃的了。” 果果立刻爬到床尾,闭上眼睛乖乖睡觉。 看着女儿脏兮兮的小脸儿,李秀芝心痛的无法呼吸。 对不起果果,娘不应该把你带到这个世界上的,你跟着娘亲,就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娘愧对你啊。 …… 正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陈浪先用柴刀砍了一截竹子,然后顶着娘亲秦氏的骂声,从她床头的柜子里拿走了一卷线还有一根针。 最后从柴房中找了个有缺口的竹筐子,背着出了门,直奔大河。 陈浪所住的村子叫做河中村,顾名思义就是村子的位置在大河中间地带,同理还有上河村、下河村以及河尾村。 这四个村子都属“南河县”管辖。 从村东头出发,走大概一刻钟,就能到达大河“府洋河”。 河边虽然到了,但想要下河摸鱼抓虾,还需要寻找一个适合的“口岸”。 陈浪沿着河边小道又走了一炷香的功夫,终于找到了这么一个地方。 他先把从秦氏那儿顺来的缝衣针弄弯,做了个简易鱼钩,用麻线缠上后,还在末端裹了一颗小石头当坠子。 接着在河岸边的淤泥中挖了几条蚯蚓当饵,凭借多年空军生涯积攒下来的选窝眼光,找到了一个自认为会爆护的钓点。 抛竿、压线,一气呵成! 用大石头把竹竿末端压住,就暂时不用管了。 不过钓鱼也只是博一个希望,陈浪真正要找的,是藏在河边石头缝里面的蚌类跟虾蟹。 翻开第一块石头,陈浪就有了收获。 两只大螃蟹在石头下面对着他张牙舞爪,旋即就被陈浪用茅草缠了个结结实实,扔到了竹筐中。 陈浪还以为是自己运气好,但接下来翻一块石头就收获几个螃蟹或者是河虾,让陈浪意识到,这好像跟运气无关。 是资源太丰富了啊! 这里的人都不吃虾蟹河蚌吗? 陈浪琢磨了一番,想明白了。 螃蟹跟虾虽然味道不错,但在古代,普通百姓最在乎的不是味道,而是这玩意能不能管饱。 螃蟹跟虾很显然是不管饱的。 至于河蚌,则需要用到大量的香料,否则吃起来就是一股子腥臭味,难以下咽。 同时这几样东西吃多了还会产生很多不良反应,久而久之,普通老百姓也就不会在食用这些食物,最多也就是嘴馋的时候抓几只打打牙祭,绝不会把这两种食物当做主食。 但农村的老百姓不吃,不代表县城那些有钱人不吃。 抓了拿去县城卖给酒楼,也能换来一些散钱。 为什么村里人不选择这条生财之道呢?道理也很简单,河中村到县城,徒步少说也得一个多时辰,等到了县城,螃蟹跟虾就都死了,自然也就卖不起价钱。 不过陈浪却有办法解决“运输”的痛点。 他捞了许多的水草,垫在了竹筐内,把虾蟹放进去后,表面再盖上一层水草,这样就可以延长虾蟹的存活时间。 唯一的缺点就是,加了水草的竹筐会变得很沉,背着这么一篓子去县城,怕是得去掉半条命。 但为了兑现给老婆孩子许下的承诺,竹筐再沉也得背! 陈浪继续翻石头,很快又有了一个新的收获。 老虎姜,学名黄精。 这东西是中药材,虽然不是特别精贵,但积攒多了也应该能卖上几个。 现在的陈浪,主打的就是一文钱都要揣兜里,任何能换来钱的东西都不放过。 半个多时辰后,竹筐中虾蟹、黄精再加上水草的重量,已经来到了陈浪可以承受的极限,他停下来,准备回去看看自己的鱼竿有没有中鱼。 陈浪回到了放鱼竿的地方,正准备去提杆子的时候,心里忽然深处了一股警觉,下意识的往后退,旋即一道黑影刷一下从草丛中钻了出来,冲着他发出了“嘶嘶”的声音。 第4章:旧友?死仇! 陈浪周身的毛孔瞬间张开,冷汗哗一下就透了衣衫。 “我勒个去,这地方竟然有过山峰?” 这可是最凶猛的毒蛇之一,而且也是会少有会追着人跑的毒蛇之一。 被它咬上一口,能做的事情就是找个阴凉的地方躺着等死。 劫后余生的陈浪,却又开始打起了这条过山峰的注意。 毒蛇,尤其是过山峰这种级别的毒蛇,绝对是各大药材店哄抢的宝贝! 一条就能价值好几百文呢。 过山峰仿佛察觉到了陈浪的想法,冲着他吐了吐舌头后,转身呲溜一下钻水里,很快就不见了。 “可惜了。”陈浪叹了口气,心想着再来河边,一定要带上工具,抓一条过山峰,抵得上好几天的虾蟹收获呢。 提起鱼竿,又收获了一条约莫两斤重的草鱼。 陈浪笑得嘴巴都咧到耳朵根了。 这要是放在穿越前,这条鱼足够陈浪在小区迷路好几个小时了。 将鱼竿藏好,背上重重的竹筐,提着两斤重的草鱼,陈浪走向了县城。 两个多小时后,陈浪气喘吁吁的来到了县城的一间酒楼门口。 店小二凑过来,热情的问道:“客官,打尖儿还是住店?” 陈浪放下竹筐,掀开表面的水草,露出里面的虾蟹,又扬了扬手中的草鱼:“你们收这些吗?” 店小二撇了一眼,略有些惊讶:“哟?还是活的?” 陈浪道:“那肯定,为了让它们能活着过来,我可是遭老罪了。” 店小二让陈浪稍等,他去叫掌柜的。 片刻后,掌柜在店小二的引领下来到了陈浪跟前,又一次确认框里的虾蟹都是活的,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虾蟹在酒楼里,已经算得上是高档菜了,尤其是这个季节,很多食客来酒楼,就是奔着螃蟹来的。 偶尔也会有乡下人拿着虾蟹来卖,但绝大部分都是死的,像眼前这个年轻人弄来一竹筐活的,很是罕见。 “你打算怎么卖?”掌柜的问道。 陈浪悄默默的松了口气,他其实是有些担心大酒楼看不起这点虾蟹的,既然问价,那就表示对方需要。 “我第一次卖,也不知道市价是多少,掌柜的看着给就行。” 掌柜的笑了:“你这年轻人,倒是实在。” “既如此,我也不称重或者数个头,就这一筐子再加上你手里那条鱼,二百文如何?” 怕陈浪觉得吃亏,掌柜的又补了句:“你要是对这个价格不满意,可以去别的酒楼打听打听,对比一下价格。” 陈浪现在饿的前胸贴后背,已经没力气再背着这么重一筐东西满县城比价,痛快的点了点头:“就按掌柜说的来吧。” 掌柜见陈浪同意,就让店小二拿来一个干净的竹篓,把虾蟹放进去。 等虾蟹收完,掌柜递来一串钱,“在下姓洪,大家都叫洪掌柜,不知小兄弟如何称呼?” 陈浪美滋滋的拿过钱,一边数一边回答:“我姓陈,单名一个浪。” 掌柜的说道:“陈兄弟,以后要是还有新鲜的虾蟹,可以考虑都卖给我,我给你的绝对是公道价格。” 陈浪数完钱,一个子儿都不少,然后将其放入怀中,道:“没问题。” 说完提起竹筐,飞也似的离开了店铺。 倒不是陈浪害怕掌柜后悔,而是他太饿了,迫不及待的想要弄点吃的。 酒楼虽然也能吃饭,但性价比太低。 陈浪需要的是那种量大管饱但价格还很低廉的食物。 就比如说路边小摊贩卖的炊饼! 带馅儿的三文,没馅的一文! 虽然都带馅儿,但炊饼跟包子不是一个东西。它更像是陈浪穿越前吃过的一种叫做“锅盔”的东西。 只不过炊饼不会用油炸,纯是靠炉火烘烤出来的。 虽然没有油炸的吃起来香,但对于一个饿的眼珠子都冒绿光的人来说,已经称得上是无上美味了。 “店家,给我来俩……不,来仨有馅儿的炊饼,就在这儿吃。” 陈浪咽着口水,排出了九文大钱。 “客官,您的炊饼,慢用啊。” 小商贩将三个热气腾腾的炊饼放到陈浪面前,还额外附赠了一碗面汤。 原汤化原食嘛。 陈浪拿起炊饼,用力的咬了一口,然后就愣住了。 古人做买卖都这么良心?一口就能咬到馅儿? 穿越之前吃的那些带肉馅的锅盔,三口能咬到馅都算老板有良心了。 陈浪飞速的解决了三个炊饼,感觉也就吃了个七八分饱。 但他不敢再吃了,因为眼下这种“饱”其实是个假象,是因为太饿产生的幻觉,实际上已经是十分饱了。 如果再吃,大概率会积食,那滋味可是相当难受的。 “店家,再给我来五个带馅儿的炊饼,带走。”陈浪说完又排出了十五文大钱。 店家拿油纸包好五个炊饼,乐呵呵的说道:“客官,我家炊饼不错吧?” 陈浪道:“相当不错,下次还来照顾你生意。” 店家把包好的炊饼递过去:“客官您拿好,客官您慢走。” 陈浪将炊饼揣胸口,这样可以保证回家之后,炊饼还是热乎的。 这玩意凉了之后,吃起来就比较费劲了,容易硌牙。 接着陈浪又找了一家药房,把黄精卖给他们,炊饼的钱就又给挣回来了。 快出城的时候,陈浪又看到了两个有意思的摊位。 一个摊位卖糖人、一个摊位卖头绳。 糖人在古代,绝对是属于奢侈小吃这一类的,没点家底的都吃不起,绝大多数的农村家庭都是逢年过节的时候买一个给自家孩子吃,并且是好多个孩子吃一个糖人。 至于头绳,虽然称不上奢侈,可农村的女人本就没有多少饰品,一个头绳就能让她们高兴好几天甚至个把月。 陈浪花了十文钱扯了三尺的头绳,然后又花了五十文,买了一个最大号的糖人。 要不说是奢侈小吃呢,最大号的糖人也就陈浪两根手指头大小,一口就能吃没,但售价高达五十文。 五十文,够买十几个肉炊饼了。 可想到女儿吃糖人时候露出的幸福笑容,这钱该花还是得花。 糖人不易保存,陈浪下意识加快的脚程。 走了两步,身后传来一阵急切的呼喊:“陈兄,留步!” 第5章:让亲女儿吃泔水的畜生呐 陈浪下意识的回头,就看到一个痞里痞气的家伙正冲着自己跑过来。 此人名叫徐坤,陈二郎的酒肉朋友之一。 在陈二郎疯狂迷恋徐梦茹的那段时间,徐坤没少给他出馊主意,不过这些馊主意的最终目的,都是为了陈二郎口袋里的仨瓜俩枣。 后来徐梦茹受不了陈二郎的骚扰,出钱请县城最大的泼皮赵虎教训陈二郎,徐坤不仅没有帮陈二郎,甚至还亲自把陈二郎带到了赵虎的面前,看着他被赵虎一顿爆锤,几乎命丧当场。 徐坤来到陈浪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后,道:“陈兄,看到你没事儿,兄弟就放心了。” 陈浪冷笑:“呵呵。” 徐坤辩解道:“陈兄,之前那事儿,兄弟确实有做的不地道的地方,可兄弟也没办法啊。虎爷下了命令,兄弟我不敢不从。” “不过兄弟也不是啥都没做,虎爷放过你后,兄弟就带着你去找了大夫,还给你垫了二十文的医药费呢。” “现在陈兄身体康健了,这医药费你看是不是……” 陈浪似笑非笑的说道:“你居然还舍得主动给我垫医药费?” 徐坤故意板着脸,佯装不悦的说道:“瞧你这话说的,兄弟啥时候小气过啊。” 陈浪道:“但我完全没印象了啊。” 徐坤道:“不是吧陈兄,跟兄弟还搞赖账这一套啊?” 陈浪淡然道:“我堂堂读书人,怎么可能赖账呢。” “只不过这件事儿,从头到尾都是你一家之言,连个旁证都没有,让我怎么相信你?” “这样吧,你只要能找来当时给我问诊大夫,证明你确实给我垫了药费,这钱我就还你。” 徐坤脸色一沉,咬牙道:“什么意思?你觉得我在骗你钱?” 陈浪点了点头:“对啊,我就是这么想的。” 徐坤没想到陈浪会如此的直白,一时间愣在原地,不知如何回应。 等徐坤回过神来,陈浪已经走到城门外了。 徐坤急忙追上去,一把抓住陈浪的胳膊,“姓陈的,你当真要……” “当真什么?”陈浪双眼微微眯起,冷冰冰的说道。 徐坤看着咋咋呼呼好像很横的样子,其实就是个标准的绣花枕头,被陈浪的气势一震,立马就松开了对方的胳膊。 陈浪讥讽一笑,扬长而去。 看着陈浪离去的背影,徐坤的眼神中尽是阴狠与怨毒。 这个蠢书生,挨了一顿打后,直接变了个人,不仅学精明了,甚至还变狠了。 刚才那个眼神,徐坤就只在赵虎的身上见过。 他娘的,这事儿没完! …… 陈浪归心似箭,恨不得背插双翅,直接飞回家里。 然而漫长崎岖的山路,并不会因为陈浪的心情而缩短,等陈浪赶回家,天已经完全黑了。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这就是古人的生活节奏。 漆黑的小村庄内,偶尔能听见一两声女性压抑的呻吟。 这也是古代乡下人,夜晚唯一的娱乐活动…… 陈浪虽然已经喜当爹,但本质上依旧是个处男,哪里遭得住这种声音的“攻击”,弯着腰飞速的往家跑。 家门紧闭,但拦不住陈浪,他熟练的翻墙而入,将竹筐放回柴房后,蹑手蹑脚的回到自家的小屋门口。 推了推门,没打开。 陈浪找来一截木棍,穿过门缝轻轻一挑,就把门栓给挑开了。 嘎吱…… 老旧的木门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声音,床上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也立刻坐了起来。 果果蜷缩在李秀芝的怀里,又害怕又期待的看着站在门口的陈浪。 害怕是因为陈浪以往这个点回来,基本上都是带着怨气的,娘俩稍有不顺他意的地方就会挨揍。 期待则是因为陈浪今天出门时曾经许诺过,会带吃的回来。 浓厚的夜色也盖不住果果眼神中的希冀,陈浪见状立刻从怀中取出了油纸包,举起来扬了扬,道:“我回来啦!” 李秀芝有些愣神,以往都是从家里往外拿东西,这还是头一次看到陈浪往家里带东西。 难不成他真的转性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狗都改不了吃屎,陈浪又怎会浪子回头! 他手里那包东西,十有八九是从县城酒楼的泔水桶中捡回来别人吃剩下的东西。 倒不是李秀芝故意把陈浪想的这么恶毒,因为这种事情陈二郎真的干过。 让女儿吃泔水……普天之下也只有陈二郎这个奇葩做得出来! 不过女儿果果却没有这种心思,小姑娘已经饿的眼珠子发晕,见到爹爹真的拿了一包东西回来,立刻抓住娘亲的胳膊,激动的喊道:“娘,吃的,是吃的!” 陈浪走到床边,将油纸包塞到李秀芝手里,道:“这是炊饼,我一直放在胸口捂着,还热乎着呢。” 李秀芝愣愣的看着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个丧良心的家伙,竟然拿回来了炊饼?不是泔水! 他哪里来的钱? 难不成提前把女儿卖了?明儿个县城青楼就要来领人? 为了让女儿看上去有点血色,能多买几个钱,所以才买了炊饼回来让女儿吃? 李秀芝心神大乱,将油纸包拽陈浪身上,愤怒的斥责道:“姓陈的,你真敢卖女儿,老娘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陈浪都蒙了,咋又扯到卖女儿上啦? 自己辛苦带炊饼回来,两个肩膀都勒出血痕,连一句谢谢都没捞着,还落了个卖女儿的恶名。 这实在是让陈浪有些寒心。 陈二郎给李秀芝留下的印象是极其恶劣的,她根本不相信陈二郎会这么好心,大老远从县城给她们母子俩带吃的回来,即便带了,也必然是包藏祸心。 甚至在李秀芝的内心深处,应该是盼着自己永远不回来才会。 念及此处,陈浪又把陈二郎这个杀千刀的痛骂了一万遍! 要不是你,老子至于受此白眼跟污蔑吗? 陈浪把油纸包捡起来,拍掉上面的尘土,小心翼翼的打开后,又一次递到了李秀芝的面前,认真的说道:“秀芝,以前是我不对,但我真的改了。” “这些炊饼是我抓螃蟹河虾换来的,不是用卖女儿的钱换来的。” 果果已经饿了失去了理智,热乎的炊饼就在眼前,那里还忍得住,抢过来就往嘴里塞。 李秀芝咬了咬牙,问道:“你真没有卖女儿?” 第6章:你们睡床,我睡柴房 陈浪还没来得及回话,背后就传来了秦氏的咒骂声。 “大晚上的不睡觉,嚎丧啊!” “是不是盼着老娘早点死啊!” 骂骂咧咧的秦氏大踏步的走进来,旋即就愣住了。 因为她看到了果果手里的炊饼。 果果见状,立马把炊饼藏到了身后,惶恐不安的看着奶奶。 反应过来的秦氏越发恼怒,狠狠的给了陈浪一巴掌,哭丧似得叫到:“我就知道你小子一肚子坏水,把老娘的东西拿去买了,卖炊饼给这个赔钱货吃!” 陈浪都气笑了,道:“娘,说话得讲良心,我就从你那儿拿了一卷线还有一根针。这俩东西能值一个铜板吗?” 秦氏气急败坏的骂道:“你肯定还偷了别的什么!” 说完绕过陈浪,走到床边对果果伸出手,道:“炊饼交出来,你一个赔钱货,也配吃炊饼?” 果果委屈的眼泪汪汪,“奶奶,这是爹爹卖给我和娘的……” “放屁,这是你爹偷老娘的钱买的,也就是老娘的!赶紧拿出来!” 果果依依不舍的把炊饼递给秦氏。 秦氏看着只剩下一小半的炊饼,破口大骂道:“怎么就剩下这么一点了?你是不是掰了一半儿藏起来?赔钱货还跟老娘玩心眼,全部拿出来,否则揍你!” 果果哇哇大哭,道:“奶奶,娘一天都没吃东西了,剩下这点炊饼,你就让娘吃吧,果果不吃了。” “你们娘俩都一个德行,不配吃炊饼,快点拿出来啊,否则我……” 陈浪看不下去了,一把抢过秦氏手中的炊饼,冷漠的说道:“娘,时间不早了,回去歇着吧。” 秦氏看着空空如也的双手,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后,跳着脚骂:“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啊,现在帮着赔钱货欺负老婆子我啊!” “老婆子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拉扯大,你就这么回报我啊!” “你这个不孝顺的瘪犊子,你要被雷劈啊。” 陈浪漠然道:“那你更应该离我远点,否则雷劈我的时候,容易伤着你。” 秦氏的哭泣声戛然而止,愣愣的看着陈浪,仿佛不认识这个儿子。 早上的时候就觉得陈浪不对劲,现在这种感觉越发强烈了。 这种事情搁以前,是绝对不会发生的,他今天怎么了? 吃错药了还是鬼上身啊! 陈浪道:“娘,我们一家子要睡觉了,请你出去。” 漆黑的夜色盖不住陈浪眼神中的锐利,秦氏张了张嘴,愣是没有说出一句话,只能用手指头点了点陈浪的胸口,“等你爹回来再收拾你!” 说完匆匆离去。 陈浪也松了口气。 虽然心里不待见这个老太婆,但她毕竟是自己名义上的娘亲,而大燕朝又非常看重孝道,尤其是有功名在身的人,更是需要注重孝道,倘若被人举报不孝,功名是会被革除的。 童生虽然不是什么正经功名,但每个月也能从朝廷领取几十文钱的补贴,并且外出办事儿,童生的名头也比白身管用许多。 陈浪现在还不能放弃童生这个身份,所以面对秦氏的无理取闹,他也不能做的太过火。 “好了,她走了,快吃吧。”陈浪转过身,把炊饼交给果果。 果果没敢拿,小声说道:“奶奶会打我。” 陈浪将炊饼轻轻的放到果果手里,认真的说道:“果果,你放心吃,奶奶不会打你的。” “假如以后奶奶打你,记得跟爹说。” “爹虽然不能帮你打回来,但爹有别的办法帮你出气。” “就比如,她打我女儿,那我就打她女儿!” 果果的小脑袋瓜一时间没转明白这个弯,但既然陈浪都说可以吃,那就吃吧。 果果拿过炊饼,又从屁股下面拿出刚才偷偷掰下来藏好的半块炊饼,对比了一下后,将压在屁股下的炊饼给了李秀芝。 因为这块要大一些。 “娘,你也吃。” 李秀芝拿过炊饼,温柔的摸了摸女儿的脑袋,道:“谢谢果果。” 果果甜腻腻一笑,继续埋头啃炊饼。 然而李秀芝却没吃果果给她的半块炊饼,而是将其包了起来。 陈浪不解,问道:“你怎么不吃啊?” 李秀芝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李秀芝依旧没有完全信任陈浪,她觉得眼前这个男人,跟以前一样,变好的样子最多维持一个晚上。 到了明天,就又会恢复成那个令人厌恶的陈浪。 所以这些炊饼,不能一口气都吃掉,得存起来,慢慢吃。 这样即便陈浪恢复原样,自己跟女儿靠着这几块炊饼,也能好几天不用挨饿。 尤其是女儿,李秀芝是真的不想再看到她挨饿时候的可怜巴巴的表情了,那种表情,李秀芝看一次,心碎一次。 陈浪琢磨了一会,也大概猜到了李秀芝的想法。 倒也不能怪李秀芝,谁让陈二郎以前造孽太多呢。 信任的累积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但信任的崩塌,往往只需要一瞬。 现在轻声细语的劝李秀芝吃东西,效果肯定是不好的。 想让她吃,就得来点狠的。 陈浪拿起油纸包走到门口,道:“秀芝,你要是不吃,我就把它扔了。” 李秀芝急了:“干嘛要浪费粮食!” “粮食就是用来吃的,你都不吃,那我留着它干什么!” “我没说不吃,我是想明天再吃!” “你都饿一天了,再不吃身体怎么扛得住!必须现在吃,否则我立刻就扔!” “你别扔,我吃,我吃还不行吗?” 李秀芝将果果给自己的半块炊饼放到嘴边,用力的咬了一口。 炊饼里面的肉馅,香的让李秀芝情不自禁的就眯起了眼睛。 已经记不起上次吃肉是什么时候了,以至于连肉的味道都快忘了。 半个炊饼显然是吃不饱的,但李秀芝已经很满意了。 果果肚皮小,半个炊饼倒是已经吃的小肚子滚瓜溜圆。 “娘,睡觉觉。”果果吮吸着手指头,道。 李秀芝下床,从柜子里拿出一床破破烂烂的棉絮,又从床底下扯出一张破凉席,抱着女儿躺了上去。 陈浪见此一幕,人都傻了。 “干嘛睡地上啊!” 李秀芝看着陈浪,一副你明明知道,却还要问我的表情。 陈浪拍拍额头,想起来了。 还是陈二郎这个混账王八蛋造的孽! 陈浪一把抢过草席跟棉絮,裹成团夹在胳肢窝下方,道:“我去柴房,你们娘俩睡床吧。” 李秀芝如遭雷击,愣愣的看着陈浪,直到他走出门了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果果依偎在娘亲的怀中,小声的说道:“娘,爹爹……好像变了。” 李秀芝将果果抱回床上,自己走到门口,见陈浪真的跑去柴房睡觉,心里就跟打翻了五味瓶似得,各种滋味不一而足。 难道这个人真的变了? 可正所谓江山易改禀性难移,一个昨天还头顶生疮脚底流脓的混账,真的可能在一天之内性情大变么? 第7章:瞎胡闹! 陈浪来到柴房,用稻草给自己折腾了个软铺,盖上草席后,睡着感觉比床板还舒坦。 不过肩膀的疼痛,让陈浪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穿越过来虽然还不到一天,但陈浪却有种过了小半辈子的感觉。 其实他完全可以不管李秀芝母女的死活,凭借穿越者加童生这个身份,陈浪完全有能力在这个时代过得很好,但奇怪的是,这个念头从来没有出现过。 反倒是在看到李秀芝母女后,要让她们过上好日子的念头,变得无比的强烈。 难不成是见色起意? 可现在的李秀芝,也没什么色能让自己起啊。 不过陈浪最大的优点就是,想不明白的事情就不会硬想,这份感情既然来得毫无缘由,那就坦然接受,顺从自己的心吧。 想让李秀芝母女过上好日子,光靠摸螃蟹抓虾是远远不够的。 因为螃蟹跟活虾属于季节性水产品,过了这个时节,吃的人就会大幅度减少,同时捕获的难度也会加大。 同时运送也是个大问题,陈浪一个文弱顺书生,不可能每天都跟今天一样,背着那么重的背篓去县城卖,心里承受得了,身体也承受不了啊。 所以眼下首先要解决的是运送问题,趁着还是吃虾蟹的季节,把第一桶金攒的越多越好。 至于过了这个季节后如何挣钱,还没等陈浪琢磨出来,眼皮子就控制不住的黏在了一起,很快就发出了雷鸣般的鼾声。 陈浪是睡着了,但他老娘秦氏却怎么也睡不着。 闭上眼睛就是果果手里的炊饼。 秦氏一眼就看出来,那是肉馅的炊饼! 好你个陈浪,买了肉馅炊饼不拿来给老娘吃,就知道给你屋两个赔钱货吃! 老娘想吃一口,还被你骂! 没良心的东西,养条狗还知道孝顺主人,老娘养你这么大,你就是这么回报老娘的是吧? 越想越气的秦氏,决定要把这个场子找回来。 必须让陈浪一家子知道,在这个院子里,谁才是说了算的那个人! 于是到了第二天,天都还没亮,秦氏就跑到陈浪家门口用力拍门,大声喊道:“什么时辰还在睡,起床给老娘做饭,你们一家子有炊饼吃,就想把老娘活活饿死是不是?” 李秀芝听到这个声音,立刻从床上爬起来,披上外套跑过去打开门,道:“娘,我这就去做饭,你别喊了,果果还在睡呢。” 然而秦氏的声音反而越来越大,“赔钱货一天到晚除了吃就是睡,也不知道去河边捡柴禾回来,养她还不如养只鸡,好歹鸡还能下蛋。” “让她赶紧起来,今天不捡回来十斤柴禾就别想吃饭。” 李秀芝急了,道:“娘,河边有蛇,果果这么小,去河边很危险。” “危险个屁,农村娃哪有这么金贵。”秦氏冷冷的说道:“记住了,十斤柴禾,少一斤今天别想吃饭。” “还有你,立刻给我做饭去。” 秦氏说完,耀武扬威的离去。 李秀芝咬着嘴唇,委屈的眼眶都红了。 片刻后,李秀芝感觉腿被抱住,低头一看,是女儿果果。 “娘,果果会乖乖去捡柴禾,你别难过了。” 李秀芝的心就想被千万根针扎了一样疼,蹲在地上将女儿紧紧的抱在怀里。 母女俩相互安抚了一会后,李秀芝忽然想到了什么,她抱着果果径直来到了柴房。 “姓陈的,你要是真的变了,就护住自己的女儿吧。” 李秀芝将果果放在还在熟睡的陈浪身边,对果果说道:“一会爹爹醒了,你就跟她说奶奶让你去河边捡柴禾的事情,知道吗?” 虽然吃了陈浪带回来的炊饼,但果果骨子里还是对陈浪有着巨大的畏惧,见李秀芝要走,一把扯住了她的衣角,怯生生的说道:“娘……我怕。” 李秀芝摸了摸果果的脑袋,说道:“果果乖啊,如果他醒来打你,你就哭,娘马上过来救你。” “如果他没打你,那你就把奶奶让你去捡柴禾的事情说给他听,知道吗?” 果果委屈巴巴的点了点头:“知道了,娘。” 李秀芝咬了咬牙,狠心的离开了柴房。 娘亲不在,果果瞬间就笼罩在了巨大的恐惧中,她急忙跑到了柴房的角落,将小小的身子蜷缩起来,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感觉到一丝丝的安稳。 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一盏茶,又或许一炷香,原本酣睡的陈浪,猛的坐了起来。 果果吓得惊叫一声,又立刻用小手捂住了嘴。 陈浪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然后把左手举起来放到眼前仔细的盯,确定手上没有伤口后,陈浪拍着胸口长长的松了口气。 刚才他做了个噩梦,梦见被过山峰追着咬。 梦里陈浪拼命的跑拼命的跑,却怎么也甩不掉那条过山峰,最终左手被狠狠的咬了一口。 痛感实在是太逼真了,直接就把陈浪吓醒。 冷静下来的陈浪,眼角的余光瞥到了柴房角落的果果。 小丫头双手捂着嘴,双眼瞪得溜圆,眼神中全是惊恐。 陈浪看了看周围,发现李秀芝不在,于是问道:“果果,你怎么在这里?你娘呢?” 果果发出“唔唔”的声音,旋即意识到自己的嘴还被手捂着,然后就改成了双手抱头,声音颤抖的哀求道:“爹,不是果果把你吵醒的,你不要打我。” 陈浪哭笑不得,又有几分痛心,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坐在果果面前道:“乖女,别怕。” “忘了爹爹昨晚上说的话啦?爹爹说过,不会再打你还有你娘的。” 果果小心翼翼的抬起头,道:“真的?” “当然是真的,你要是不信,咱俩拉钩?”陈浪说完伸出小手指。 果果咬着嘴唇,惶恐不安的伸出小手指,跟陈浪的手指勾在一起。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小狗狗。” 拉钩发誓这种行为,在小孩子看来是非常神圣的,所以果果对陈浪的恐惧以及戒心,都减弱了许多。 陈浪趁势把刚才的问题又问了一遍。 果果小声的说道:“娘亲做饭去了。” “还有,还有……娘亲让我跟爹爹说,奶奶要让我去河边捡柴禾,捡不够十斤,就不让我吃饭。” 陈浪勃然大怒。 “这不纯属瞎胡闹嘛!” 第8章:她敢打我女儿,我就打她女儿 陈浪把果果抱起来,道:“乖女,听爹的,这柴禾谁愿意捡谁去捡,反正咱不捡。” 果果怯怯的说道:“奶奶会打我!” 陈浪冷哼一声:“她敢!” “还记得爹爹昨天说过什么吗?” “她打我女儿,我就打她女儿。” 果果摆了摆手,道:“爹爹,打人不好,我们不打人。” 陈浪在果果脸上亲了一口:“我的乖女真善良。” 果果被陈浪夸得不好意思,再加上这是有史以来第一次跟陈浪如此亲昵,搞得她有点手足无措,小脸蛋都红透了。 陈浪越看果果越觉得可爱,然后心里对陈二郎就越是鄙视。 这么好的闺女,不当宝似的呵护起来,反而动不动还打他! 你小子可真不是个东西啊。 陈浪就期待着陈二郎的灵魂跟自己实现互换,这样他就能尝到被噶腰子的滋味了。 陈浪抱着果果来到厨房,跟正在煮饭的李秀芝四目相对。 李秀芝手里忙活着早上的饭食,但眼睛却一直盯着柴房,耳朵也是竖起来的状态。 只要果果发出哭声,她就会立刻跑过去把女儿救回来。 然而柴房传来的是女儿的笑声,这让李秀芝非常惊讶。 难道陈浪真的浪子回头了? 老天爷,你是觉得我过得太苦,所以良心发现,要弥补我吗? 小女子不求陈浪真的能变成好人,只求他变好的这个时间,能够稍微长一点,再长一点。 好歹让果果体验一下父亲的关爱。 就在李秀芝胡思乱想的时候,一抬头,发现陈浪抱着女儿已经来到了自己跟前。 李秀芝大囧,急忙低头忙活。 陈浪撇了一眼灶台,笼屉里面蒸的是高粱米揉捏而成的黑面馍馍,另一口锅里熬的是高粱米粥。 虽说这俩都不咋好吃,但对于封建时代的农村家庭来说,早上有的吃就很不错了。 大部分的农村家庭,是没有早上这一顿的。 但陈浪在看到这些后,心里却很不是滋味。 陈家的条件明明不错,为何自己两口子就只能住在一个连窗户都没有、又湿又潮的小屋子里? 而且陈浪还是十村八店少有的童生,陈家就这么对待读书人的? “饭还要等一会,你带着女儿先去洗漱吧。”李秀芝见陈浪盯着灶台上的馍馍发呆,以为他现在就想吃,连忙说道。 陈浪回过神来,将刚才的问题压制住,抱着女儿来到了井口旁边,打上来一盆水,父女俩嘻嘻哈哈的完成了洗漱的过程。 这一幕也被厨房内忙活的李秀芝看在眼里,心里涌出了一股暖流,眼角甚至都湿润了。 洗漱完成后,陈浪又抱着果果回到了房间,把昨天从县城买回来的糖人拿了出来。 “当当当当!” 陈浪献宝似得将糖人拿出来,然后脸色就变得有些尴尬。 过了一晚上,糖人都融化了,早已经看不出造型。 但果果却完全不嫌弃,水汪汪的眼睛里全是惊喜的光芒,“哇,是糖人!” “爹爹,这是给我的吗?” 陈浪道:“当然,想吃吗。” 果果点头。 陈浪把左脸伸过去:“想吃啊,亲爹爹一口!” 果果大羞,两只小手绞在一起,小眼神一会撇糖人,一会撇陈浪,可爱极了。 在经过一番挣扎后,果果还是没能抵挡住糖人的诱惑,蜻蜓点水般的在陈浪的脸上亲了一口。 陈浪将糖人塞到果果手里,然后摸着被亲过的位置,乐的跟个二傻子似得。 果果慢悠悠的舔舐着糖人,幸福的双眼都眯成了一条缝。 陈浪道:“果果,爹爹还买了一样东西!” 说完拿出头绳在果果面前晃了晃:“爹爹给你扎头发好不好?” 果果轻轻的点了点头。 陈浪的手刚摸到女儿头顶,心里就一阵酸涩。 这头发也太稀疏了,软趴趴的贴在头皮上,所有的头发拢在一起,还不到陈浪三指头宽。 造成这种结果的原因只有一个。 长时间营养不良。 想要恢复也很简单,吃饱吃好。 听着简单,但光吃饱这个词,对李秀芝母女来说就已经是一个可望不可及的事情,更不要谈什么吃好了。 不过从现在开始,一切都变了! 因为陈浪,已经不是以前的陈二郎。 不能让老婆孩子吃饱喝好,那还算爷们吗? 扎好头绳后,陈浪左看右看,越看越觉得果果可爱。 果果都被陈浪看的不好意思了,小脸红扑扑的,忽然间想到了什么,跳下床一溜烟的往外跑。 陈浪赶忙跟了上去。 就这样一路来到了厨房,果果踮着脚尖把糖人往李秀芝的嘴边送,“娘,吃糖,甜。” 李秀芝看着果果手里的糖人,惊讶的问道:“哪儿来的?” 果果道:“爹爹买的。” 李秀芝又看向陈浪,“你……到底挣了多少钱?” 陈浪道:“一会吃了早饭我再跟你说,先吃糖吧,乖女手都举酸了。” 李秀芝的眼眶红了,虽然她心里觉得,糖人这种东西太过于华而不实,价格还很贵,买糖块是更好的选择。 但转念一想,女儿从小到大,别说糖人,连糖块都没吃过。 妯娌家的娃娃逢年过节都能吃上甜食,就自己女儿什么都吃不上。 想到这里,李秀芝也不觉得陈浪浪费了。 舔了一口糖人,甜腻腻的滋味仿佛山泉般渗到了李秀芝的心里。 “娘,好吃吧?”果果笑盈盈的问道,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儿。 李秀芝背过身去,用手背蹭了蹭眼角的泪花,道:“好吃。” 果果道:“娘再吃一点。” 李秀芝道:“娘不吃了,果果吃。” 陈浪这时玩心大起,故意板着脸说道:“就知道娘,也不问问爹?” 这话一出,厨房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 果果吓得直接把糖人塞陈浪手里,然后躲到李秀芝的背后。 李秀芝也惊恐不安的看到陈浪,心想这就本相毕露了? 陈浪也是哭笑不得,本以为跟娘俩的关系已经缓和,没想到自己带给她们的恐惧已经深入骨髓,自己的口吻稍微一变,就会让娘家感到害怕。 哎,革命尚未成功,陈浪你还得再努力呀! 陈浪蹲下来,对果果招了招手,道:“乖女,爹爹跟你开玩笑呢,爹爹不吃糖人,都给乖女吃。” 在陈浪苦口婆心的劝导下,果果终于从李秀芝的背后走了出来,再度拿过了糖人。 陈浪也松了口气,刚才这番操作,都给他整冒汗了。 站起来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陈浪忽然发现,灶台锅中的粥,变了个样子。 刚才是高粱米粥,现在这锅白惨惨清汤寡水的玩意是啥? 第9章:疯了,他一定是疯了 “这是啥?”陈浪用勺子舀了一点放到鼻尖下嗅了嗅,一股子怪味。 李秀芝道:“麸皮粥。” 陈浪愣了一下:“喂鸡的?” 李秀芝有点困惑,不明白陈浪为何会这么问,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这是你吃的。” 陈浪原地蹦起来:“开什么玩笑,喂鸡的东西给我吃?” “我刚才看灶台上不是还有高粱米粥跟黑面馍馍嘛!” 李秀芝道:“那是公公婆婆还有小叔叔他们吃的。” 陈浪脸色骤然一沉,忽然想到了什么,问:“我吃麸皮粥,你们娘俩吃什么?” 李秀芝脑袋一垂,小声说道:“果果能喝完粥汤,我……没得吃。” 陈浪的拳头立刻就攥紧了。 “好好好,这么玩是吧!” 陈浪走到另一口锅前,打开锅盖后,里面是浓稠的高粱米粥。 虽说也不是什么好玩意,但相比于麸皮粥,这锅高粱米粥绝对称得上是佳肴珍馐。 陈浪拿起勺子,舀了几大勺的高粱米粥到麸皮粥的锅里,然后又抓起几个黑面馍馍,掰碎了扔麸皮粥里。 李秀芝有点慌,道:“二郎,这……这……这不好吧?公婆知道会生气的。” 陈浪淡然道:“他们凭什么生气?饭是你煮的地是你扫的牲口也是你喂的,结果连早饭都不给你吃!” “果果一个小奶娃子,一早上就能喝一碗麸皮汤?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 “就这么分,要么一起吃,要么都别吃!” 说完走到爹娘的房门口,用力的拍门:“别睡了,起床吃饭!” 一刻钟后,陈老汉率先踏入了饭堂,秦氏跟陈家年纪最小的男娃陈四郎跟在屁股后面。 本来被儿子用如此不礼貌的行为喊醒,就让陈老汉憋着一股气,进入饭堂后,这股怒气更是直冲天灵盖。 陈浪抱着果果不仅已经坐下,而且还吃起来了! 我这个当老子的都还没坐下,你这个孽畜竟然敢坐下? 还有没有规矩了! 得亏陈浪没有坐在首位上,否则陈老汉能当场掀桌子! 陈老汉能忍,秦氏却忍不了,拍桌子怒骂道:“孽子,你爹都还没坐下,你怎么能坐下,给老娘站起来!” “还有,你怀里那个赔钱货,老娘说了她捡了十斤柴禾才有资格吃饭,柴禾呢?” 陈浪正在喂果果吃饭,听到这话后,头都不抬的说道:“没捡,不光今天不捡,以后也都不会捡!” 秦氏怒道:“反了你了!老娘的话你都当耳旁风是吧!” 陈浪淡漠的说道:“娘,办事儿要公平。如果我女儿需要捡柴禾才能吃饭,那老三的女儿,也应该这么做。” “什么时候月月每天捡十斤柴禾才能吃饭,果果也一定照着做。” 秦氏咬牙切齿的说道:“放屁,你家这个赔钱货能跟月月比吗?月月可是……” “咳咳!”陈老汉不悦的咳嗽两声:“大早上的吵什么吵,坐下吃饭。” “不捡就不捡吧,吃饭。” 一家自主都发话了,秦氏也不敢再骂,只能愤愤然的瞪了陈浪一眼,然后去盛饭。 秦氏走到灶台边,解开蒸屉的盖子,数了一下黑面馍馍的数量,觉得不对,又马上用勺子在高粱米粥锅里搅了一下。 锅里就没剩多少高粱米,全是米汤! 秦氏勃然大怒,转身指着李秀芝痛骂道:“还真是千防万防,家贼难防,你这个扫把星竟然偷吃馍馍,高粱米也都被你吃了!” 陈浪怀里的果果立刻说道:“奶奶,娘没有偷吃。” 秦氏道:“闭嘴,老娘没问你!” “你跟你娘一丘之貉,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陈浪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冷冷的说道:“嚷嚷什么,馍馍是我吃的,高粱米也被我舀出来放在麸皮粥的锅里。” “我们也没分家,就应该在一口锅里吃饭。” 秦氏气急:“孽子,你凭什么吃高粱米,你就只能吃麸皮!” 陈浪气笑了:“这话说的,我难道不是家里的一员?” “你们都吃的,我吃不得?” 秦氏道:“你一天到晚就知道往县城跑,去见那个狐媚子,家里的事情是一丁点都不做,你有什么资格吃!” 陈浪道:“娘,按你的意思,给家里干活才有资格吃?” “没错,想吃饭先劳动!”秦氏道。 “那么问题来了,秀芝一天干的活最多,为什么她没资格吃?”陈浪问道。 秦氏顿时语塞,“因为……因为……” 因为了个半天都没憋出一个合适的理由来。 到最后直接撒泼打滚耍赖,“反正她就是没资格吃,家里谁有资格吃饭谁没资格吃饭,老娘说了算。” 陈浪冷笑:“你这就是纯纯的不讲道理的啊。” “我是你娘,我有资格不讲道理!”秦氏大声说道。 陈老汉再次敲了敲桌子,不耐烦的说道:“大清早起来就没个安生,你们眼里还有我这个家主吗?” “你去盛饭来!”陈老汉指着秦氏说道。 然后扭头看着陈浪:“你,带着你婆娘孩子,滚蛋!” 陈浪愣住了。 刚开始他还以为陈老汉是个不善言辞但好歹能一碗水端平的家主,心里还对他有点好感呢。 结果也是个拉偏架的主啊。 难怪秦氏这么嚣张跋扈,原来背后撑腰的是陈老汉这个家主。 陈浪对这个家,至此彻底失望。 陈浪把果果放到地上,让她先出去。 然后快速的走到灶台旁边,端起锅大踏步的往外走。 秦氏急了:“你要干什么?老四,快拦住他!” 陈四郎屁股刚离开座位,就发现陈浪用一种极其阴狠的目光盯着自己,于是又立马坐了回去。 惹不起惹不起…… 陈浪端着锅直接来到了鸡圈旁,将一锅高粱米粥全部倒在了鸡槽中。 圈里的鸡都蒙了,咋地了这是?今天就过年了吗? 秦氏尖叫:“老头子,打死他啊!打死这个浪费粮食的孽畜啊!” 陈老汉同样气得手脚发抖,抄起门口的扁担就往陈浪身上砸,嘴里还骂骂咧咧:“老子打死你这个浪费粮食的畜生!” 陈浪一把抓住了扁担,用力一推,陈老汉踉跄着往后退,若非陈三郎眼疾手快,他非得摔个屁股蹲不可。 秦氏瘫坐在地上,哀嚎不止。 “孽子啊,孽子,老娘含辛茹苦把你拉扯大,你就这么回报老娘,你要遭雷劈啊……” 陈浪看着陈老汉,道:“不让我们一家三口吃饭,那就都别吃!” 陈老汉脸色铁青,手脚止不住的颤抖。 他万万没想到,这个以往逆来顺受的儿子,今天竟然做出了如此胆大包天的行为。 他怎么敢的呀! 第10章:都在开小灶 陈浪回到屋内,李秀芝抱着果果坐在床沿边,母女俩脸色都有些苍白。 李秀芝是没想到,陈浪会变得这么彻底,竟然为了一餐饭,直接跟公公婆婆干起来。 以前吃饭的时候,他可从来没有过这种表现,都是蒙头吃完就走人,至于女儿跟自己有没有的吃,陈浪是从来不关心的。 但今天的陈浪,不仅跟公婆吵架,甚至还把那锅饭给倒了! 虽然这个举动很解气,但从内心深处来说,李秀芝还是觉得陈浪做的有点过分。 毕竟那些可都是粮食啊,浪费粮食是要遭天谴的。 陈浪好不容易有所转变,要是遭了天谴,那自己跟女儿可咋活…… 等等,不对…… 自己怎么开始盼着陈浪好了? 搁以前巴不得他遭天谴啊! 李秀芝陷入纠结中不可自拔,但陈浪却并不知晓,他拿出昨晚上没吃完的炊饼,塞到媳妇女儿的手中,道:“这个可比喂鸡的麸皮粥好吃,咱们吃这个。” 果果舔了舔嘴唇,嗷呜一口咬下去,然后小脸就皱成一团。 “爹爹,咬不动。” 陈浪敲了敲炊饼,还真是硬的跟铁饼一样。 “等着啊,爹爹去打热水来。” 陈浪一溜烟的跑到厨房,发现陈老汉他们竟然又吃了起来,而且吃的比之前还要好。 之前是黑面馍馍,现在是白面馍馍! 看到陈浪,几个人在下意识把馍馍藏了起来,生怕陈浪犯浑,把这些也扔了。 陈浪呵了一声,品出味儿来了。 合着高粱米粥、黑面馍馍,都只是面子功夫,你们一个个都背着我们一家子开小灶呢! 不过陈浪也懒得跟他们计较,装了两碗热水就走了。 陈四郎瑟瑟索索的说道:“我刚才是真怕二哥把白面馍也给扔了。” 陈老汉横眉一竖,道:“他敢!” 陈四郎道:“不过二哥看到咱们吃白面馍,竟然没有任何反应,这还有点奇怪。” 秦氏一拍大腿,道:“我想起来了,这家伙昨儿个夜里,买了炊饼回来的,应该还藏着几个没吃完,这会拿热水,就是想把炊饼泡开吃。” 陈老汉眉头紧皱,“衙门的补贴,不是一直都是你去领的吗?他哪来的钱买炊饼?” 秦氏咬了口馒头:“谁知道,县城那些狐朋狗友给的吧。” 说完捅了捅陈四郎的胳膊,道:“老四,去看看你二哥在干嘛,是不是真的在吃炊饼。” 陈四郎脑袋晃得跟拨浪鼓似得,“不去不去,二哥要揍我。” 秦氏狠狠的点了一下陈四郎的额头:“没出息的东西,他一个书生能打得过你?何况就是去看一眼,又不是让你进去讨要,怕什么。” “赶紧去,否则馒头不让你吃了。” 面对馒头的诱惑,陈四郎只能鼓起勇气走到陈浪的家门口,鬼鬼祟祟的往里面看了一眼,然后飞速的跑回了厨房。 “娘,二哥真的在吃炊饼,他把的炊饼掰开放水里,吃的可香了。” “而且……而且……” 秦氏催促道:“而且什么?” “我听果果说,炊饼里面有肉!”陈四郎说完还咽了咽口水。 虽然陈家的条件不算太差,隔三岔五也能吃上一顿肉,但肉食对于一个十几岁出头的少年来说,是有着天然吸引力的,恨不得顿顿都吃。 距离上一次吃肉已经过去了两天,陈四郎早就馋的不行,现在看到平日里连饭都吃不上的果果,竟然在吃肉炊饼,不仅嘴里馋的厉害,心里更是升起了一股莫名的嫉妒。 陈老汉用筷子敲了一下陈四郎的脑袋,道:“行了,不就是肉嘛,瞧你这点出息。” “赶紧吃完,一会还要去县城上工。” 陈四郎悻悻的点了点头。 秦氏道:“当家的,你去了县城,记得去趟衙门,问问这个月的童生补贴啥时候发。” “免得被那个孽子给提前领了。” 陈老汉点点头,“我晓得,吃饭吧。” …… 陈浪屋内。 李秀芝跟果果共吃一碗水泡饼,陈浪独享另一碗。 其实陈浪也想加入她们,但考虑到双方的关系才刚刚有所缓和,还没到可以共享一碗饭的阶段。 强行加入,只会引起母女俩的慌乱。 陈浪一边吃,一边瞎琢磨。 他总觉得自己不像是陈家的一份子。 作为长子,又是童生,在陈家的日子过得堪比牲口。 农村家庭要是出了个读书人,不说直接立牌位供起来,绝对也是家中说一不二的存在吧。 但陈浪在陈家,完全没什么存在感,就算被县城那些泼皮打了一顿,陈家都没说要给他找大夫,任由他自生自灭。 难不成陈二郎真是陈家捡回来的? 陈浪越想越感觉是这么回事,因为从小到大,陈二郎都是家里最受委屈的那个。 吃,是哥哥弟弟剩下的。 穿,同样是哥哥弟弟剩下的。 家中兄弟姐妹几个,不管是谁犯了错,最后挨打的都一定是陈二郎。 为了摆脱这一切,陈二郎拼了命的念书,就是想博取一个功名,这样就能离开这个家。 为了筹措念书的费用,陈二郎学会了偷鸡摸狗,然而说来也搞笑,陈二郎用偷鸡摸狗的手法挣回来的钱,秦氏却乐呵呵的收下,完全不像正常母亲那样,教育陈二郎不许做这些事情,甚至还鼓励陈二郎多做。 奈何陈二郎并非读书的料,考了几年都没有结果,眨眼就到了娶妻的年龄。 娶李秀芝的彩礼钱,也是陈二郎偷鸡摸狗攒下来的二两多银子。 娶了李秀芝,生了果果,本以为生活会好起来,但秦氏对陈二郎一家三口的羞辱打骂,再一次激起了陈二郎的逆反心理,他将书本捡起来,发誓这次一定要考上。 皇天不负有心人,陈二郎终于考上了童生,每个月能从衙门领五十文钱的补贴。 然而这笔钱陈二郎从来没有见过,全都被陈老汉夫妇给领走了。 陈二郎依旧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一次偶然的机会见到了布庄的徐梦茹,陈二郎的心里涌出了一个大胆的念头。 入赘徐家当赘婿,这样就可以彻底离开这个家! 想要当赘婿,李秀芝母女就成为了陈二郎的绊脚石,所以他对母女二人的态度,也越发的恶劣,最后发展到稍有不顺就一顿毒打的程度。 然而赘婿没当上,反倒是被徐梦茹找来的泼皮活活打死,最终这具身子被陈浪给霸占了。 第11章: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 李秀芝母女吃完一碗水泡饼后,发现陈浪坐在床边发呆,碗里的饼一口没动。 李秀芝冲女儿使了个眼色,果果心领神会,挪到陈浪身边,将碗举起来放到陈浪的嘴边:“爹爹,吃饭饭。” 陈浪回过神来,见到母女俩担忧的眼神,心中莫名一暖。 想着陈二郎的遭遇,陈浪默然感慨:“只能说,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 “不过一切都过去了,陈二郎死了,现在的我,就是陈浪。” “至于说是不是秦氏所生,无所谓,反正就算是亲生父母,我对他们也没有任何的归属感。” “我就是我!” 陈浪心神大定,吁了口气后,亲亲果果的额头:“乖女,爹爹没事儿。” 旋即陈浪又把昨天剩下的钱拿出来,留下十几文备用,其余的一股脑全给了李秀芝。 “钱藏好,千万别被老娘发现了。我一旦不在家,她可能会硬抢。” “钱一旦到了她的手里,再想要回来就不太可能了。” 李秀芝的声音都发抖了,道:“这些钱,让我看着?” 不怪李秀芝激动,实在是这件事儿的震撼程度,比陈浪之前做的所有事情加在一起的震撼程度还要大! 这些可是实打实的铜子儿,是钱! 嫁给陈浪这些年,自己没有从他手里得到过半个铜子儿,反而是从娘家带来的陪嫁钱,全都被陈浪给拿走了。 不仅如此,陈浪还把自己所有的嫁妆也都给变卖。 一开始陈浪卖自己嫁妆,还是为了读书,李秀芝还勉强可以接受。 但考上童生后,陈浪卖自己的嫁妆,就完全是为了去县城跟那些个狐朋狗友喝酒。 倘若自己问他一句钱花哪儿了,肯定会招来一顿暴打! 这么多年了,头一次碰见陈浪往家里拿钱! 李秀芝掐了一把大腿。 疼…… 不是在做梦啊。 陈浪哭笑不得,解释道:“打今儿个起,我赚回来的每一分钱,除了留一部分应急外,其他的都会交给你来保管。” 李秀芝看着床铺上几十个铜子儿,眼眶忽然就红了,紧接着眼泪大颗大颗的滚落。 陈浪本想帮李秀芝擦眼泪,但手伸到一半又收了回来,站在原地局促不安的说道:“秀芝,你别哭,你哭得我心里难受。” 旋即又给果果使眼色,让她上前安慰娘亲。 果果直接扑到了李秀芝的怀里,把自己珍藏的糖人一个劲的往李秀芝的嘴里塞:“娘,吃糖人,甜甜的,吃了就不难过了。” 李秀芝抱着女儿,哽咽道:“娘不难过,娘……高兴。” 说完看着陈浪,“你放心,这些钱我会好好看管的。” 说完把钱收拢,然后开始满屋子找可以藏钱的地方。 找了一圈,最终在床头的位置找了个凹坑,把钱塞进去后,用茅草盖住,又把枕头被褥什么的拉过来盖住,实现了三重保障。 陈浪笑着说道:“除非娘长了个狗鼻子,否则别想找到这些钱。” 李秀芝有些不好意思,脸蛋红扑扑的:“会不会有点太过了?” 陈浪摇头:“不过,一点都不过。” “就老娘那个性格,倘若知道你有钱,一准硬抢,你性子软又不好意思跟她争,可不就得眼睁睁看着钱被她拿走嘛。” “藏起来好,藏起来稳当。” 这时屋外传来了异常的动静,陈浪走到门口一看,发现亲爹带着陈四郎,扛着家伙事正往外走。 陈浪想起来了,现在是农闲时节,村里的壮劳力都会在这个时节去县城找活干,挣钱贴补家用。 同时在县城找活干,东家都会管一顿饭,这样家里还能省下一顿伙食。 正所谓闲时吃稀忙时吃干,如果留在家里顿顿喝稀饭,再强壮的小伙子也顶不住,找活干就等于找饭吃。 他们出去找活并没有要陈浪一起去的意思,当然就算他们喊,陈浪也不会跟着去。 秦氏发现了陈浪,下意识就想骂他两句,被陈老爷用眼神给瞪了回去。 陈浪呵呵冷笑,转身对李秀芝道:“我去河边摸鱼去了。” “对了,果果千万不能去河边,那里有蛇。” 李秀芝一听也有些紧张,“岂不是很危险,万一你被咬了怎么办?” 陈浪道:“放心,我知道怎么应付。” “走啦!” “乖女,想吃什么,回头爹爹挣了钱给你买。” 果果咬着手指头,道:“不用了,爹爹早些回来就好。” 陈浪走过去,在果果的脸蛋上亲了一口,然后又习惯性的准备亲李秀芝一口。 然而等嘴唇快碰到李秀芝额头的时候才意识到不对劲。 定睛一看,李秀芝一张脸红的跟朝霞似得,感觉都快往外渗血了。 陈浪大窘,呲溜一下就窜出门了。 等陈浪跑没影了,李秀芝“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果果拍着手道:“娘亲笑了,娘亲笑了。” 李秀芝捏着果果的鼻尖,道:“果果,新爹爹好不好?” 果果眨巴眨巴眼睛:“新爹爹?” 李秀芝抱着女儿晃啊晃,喃喃道:“可不就是个新爹爹么。” …… 陈浪来到柴房,先找到昨天的背篓,然后又多拿了一把镰刀。 毕竟河边有过山峰,有一把镰刀在手里,心里也踏实些。 收拾妥当后,准备出门。 刚到院门口,秦氏不知道从那个犄角旮旯,咻一下就窜到了陈浪面前,看着他拿着镰刀背着篓,问道:“你去哪?” “青楼。” 陈浪丢下这两个字,大踏步的离去。 秦氏在背后跳着脚骂:“畜生啊,畜生!” 陈浪全当没听见。 走了小半个时辰,再度来到了昨天藏鱼竿的地方。 陈浪没着急去找鱼竿,而是先削了一根三指宽,四尺长的木棍,把镰刀绑在了木棍顶端。 这样一个简易版的钩镰枪就做好了。 即便碰见了过山峰,也可以从远距离发起攻击,将其拿下。 死了的过山峰虽然不如活着的值钱,但抓活蛇是一门技术活,陈浪没那个本事。 在过山峰死还是自己死两个选择上,陈浪当然会选择前者! 第12章:收获过山峰 捡回鱼竿,挂上蚯蚓,用力抛竿,再找石头把鱼竿压住,搞定。 接下来就是翻找石头下面的螃蟹、河虾河蚌了。 今天的运气也很好,翻开第一块大石头,就出货了。 不是虾蟹河蚌,而是泥鳅! 这玩意可是好东西,因为在中医的理论中,泥鳅是可以壮阳的。 任何食物一旦跟“壮阳”两个字牵扯到一起,身价都必然会翻倍。 但徒手想要抓泥鳅,还是很考验技术的,这玩意身上全是粘液,滑不溜丢,很容易就脱手。 不过陈浪作为资深的钓鱼佬,徒手抓泥鳅这件事儿,他还是很有心得的。 片刻功夫,就收获了七八条肥硕的泥鳅。 有了泥鳅,陈浪对河蚌河虾就不怎么看得上了,河蚌死沉死沉的,售价还不高。河虾虽然不重,但个头太小,散卖也卖不出多高的价格。 所以陈浪就把精力用在了泥鳅跟螃蟹上,争取能多搞一点。 沿着河边走了大概一里地左右,陈浪的背篓中已经有了约莫三十多条泥鳅以及十来个大螃蟹。 为了防止泥鳅逃跑,陈浪还是费了一番心思的。 然而这么做的结果就是,背篓比昨天还要沉,已经快到陈浪能背负的极限了。 运输问题真的是亟待解决啊! 陈浪刚准备放下背篓喘口气,耳边忽然响起了“嘎嘎”的叫声。 水鸭子? 本来有点萎靡的精神头,瞬间又恢复了。 水鸭子可是好东西啊! 而且发出这种叫声的水鸭子,大概率是产了蛋的。 即便抓不到水鸭子,摸几颗鸭蛋也是好的。 果果都多长时间没有吃蛋了。 肉蛋奶这三样东西,对一个孩童的成长有着极其重要甚至是无法替代的作用。 穿越之前,电视上就经常出现这么一句话,每天肉蛋奶,强壮华夏人! 甚至老美等西方国家为了不让华夏幼儿每天都吃肉蛋奶,还大言不惭的说华夏因为吃肉太多,碳排放超标,要求华夏减少肉禽的养殖! 由此可见肉蛋奶对于强壮孩童有多么重要。 陈浪蹑手蹑脚地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他的本意是,如果发现水鸭子的窝,就连水鸭子带鸭蛋一锅端了。 然而希望是美好的,现实却很骨感。 水鸭子的警惕性非常强,还没等陈浪靠近,草丛中就扑棱棱的飞出两道影子,片刻之后落在了十多米远的水面上,冲着陈浪“嘎嘎”乱叫。 陈浪隔空点了点水鸭子,道:“算你们命大!” 说完钻入草丛寻找水鸭子窝。 找到了! 这个水鸭子窝里,还有五枚鸭蛋呢。 陈浪乐的嘴角都咧到耳朵根了。 “果果有蛋吃咯。”陈浪上前,将鸭蛋小心翼翼的拾起来。 还热乎着呢。 没等陈浪捡完,飞到水面上的水鸭子,扑楞着翅膀又跑了回来,冲着陈浪一顿猛啄。 陈浪眼疾手快,一把薅住了水鸭子的颈部,然后反手一拧。 水鸭子当场嗝屁。 “你护崽的行为让我很感动。” “放心吧,我很快就送你孩子去跟你团聚。” 今天的收获实在是太丰富了,陈浪都不由自主的哼起了小曲儿。 “咱们老百姓啊,今儿个真呀真高兴,嘿!” 其实水鸭子抓住后最佳处理方式是拔掉翅膀下的羽毛,然后圈养起来。 这样就能得到一个稳定的鸭蛋来源。 但陈浪敢百分之百的笃定,一旦抓着活的水鸭子回去,必然会被秦氏抢走,至于水鸭子下的蛋,更是一眼都看不到。 与其便宜了秦氏跟其他几房的兄弟,不如把水鸭子弄死拿去县城里卖钱。 换来的钱买点肉,岂不是更香? 当然,还有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那就是分家。 只不过大燕朝律法明文规定,只有家长才有资格分家,子女是无权分家的。 如果子女想要强行分家,也可以,去衙门挨五十大板就行。 而陈浪还是个童生,强行分家,挨板子的数量还要增加二十大板! 就陈浪的身子骨,衙门打在他身上的不叫板子,叫超度法术! 所以想要分家,要么把身子骨练得跟斯瓦辛格一样强壮,要么就各种作妖,逼迫陈老汉主动向衙门提出分家要求。 但陈老汉显然是不会主动分家的,因为他舍不得朝廷每个月发给陈浪的五十文补贴。 陈浪提着水鸭子回到了鱼竿处,正准备去拿鱼竿的时候,昨儿个那股危机感再度出现。 一定是过山峰又来了! 陈浪是既害怕又兴奋,咽了一口口水后,握住了自制的“钩镰枪”。 小心翼翼的转过身来,就看到一条壮硕的过山峰,在丈许外的地方,高高的扬起上半身,对着他不停的吐舌头。 人类对蛇的畏惧是刻在骨子里的,但在贫穷、饥饿面前,所有的畏惧,都会转化为动力! 陈浪现在就觉得自己充满了力量,因为眼前的这条过山峰不再是单纯的蛇,而是一串铜钱! 为了美好的生活,为了老婆孩子的笑容,拼了! 陈浪低吼一声,挥舞着“钩镰枪”冲过山峰的脑袋砍了下去。 过山峰也有点蒙。 咋回事啊,平日里那些两脚兽看到我扭头就跑,今天这个两脚兽竟然还敢主动发起攻击? 它当老子的毒牙是摆设吗? 咬死,必须咬死! 一人一蛇,在河边的浅滩,展开了殊死一搏。 最终获胜的还是陈浪。 陈浪用镰刀直接把过山峰的头都给削掉了! 过山峰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被两脚兽卷啊卷的,放入了背篓中。 死不瞑目啊! 陈浪挖了个坑,把过山峰的脑袋埋了进去,填好坑后,又压上了一块石头。 毒蛇的脑袋就算被砍掉,也还具备咬人的能力,许多捕蛇人就是因为这样的疏忽大意,白白丧命。 所以最好的处理办法就是将蛇头埋起来,让地底下的虫子去“收拾”。 今天的收获实在是太丰富了,所以哪怕鱼竿提起来,鱼钩上空空如也,陈浪也丝毫不觉得沮丧。 将鱼竿藏回原来的位置,陈浪带着慢慢一筐子的收获,向着官道走去。 第13章:再遇真爱 上了官道没多久,就碰见了一辆去县城的牛车。 驾车的人是河尾村的村民,不认识陈浪,所以在陈浪支付了十文钱的车费后,痛快的让陈浪上了车。 如果是河中村的村民,大概率是不会让陈浪上车的。 没办法,口碑太差了。 牛车行驶了一会后,陈浪问道:“老丈,你每天都什么时间去县城?都是驾牛车去么?” 老丈乐呵呵的回应道:“地里的事情忙完了,每天都这个点去县城上工。” 陈浪大喜,道:“老丈,跟你商量点事儿呗。” “小哥要商量什么?”老丈问道。 “是这样,我每天也差不多这个时候去县城,但我脚程差,走一趟要好久。所以就想搭一下你的便车,每趟给你十文钱,怎么样?”陈浪道。 老丈道:“行是行,但话说在前面,我不会刻意等你,每天这个点你自己来官道上等。见到了就拉你一段,见不到我就直接走了哦。” 陈浪点头:“没问题,我保证每天准时到!” 运输的问题暂时得到了解决,陈浪心情越发的好,靠在牛车上,又一次哼起了小曲儿。 半个多时辰后,牛车驶入县城。 陈浪抱着竹筐跳下车,跟老丈挥手告别。 他没着急去酒楼,而是先去了药材铺。 过山峰虽然也是顶级食材,同样也是非常昂贵的药材。 卖给药材铺的收益,应该是比卖给酒楼要大的。 药材铺的掌柜见到这条过山峰后,相当满意,直接给了一个陈浪无法拒绝的价格。 三百五十文! 陈浪知道过山峰之前,但没想到这么值钱。 钱货两讫后,陈浪好奇的问道:“掌柜的,既然过山峰这么值钱,为什么抓的人好像不多呢?” “因为都想抓活的。”掌柜道:“活的过山峰,一条二两!” 陈浪大为惊讶,“这么贵?” “当然。”掌柜老板道:“不过小哥应该不是专业的捕蛇人吧,我劝你别为了钱就去抓活的。这玩意凶恶的很,一旦被咬神仙难救。过去俩月,好几个捕蛇人被这玩意咬死了。” “死的虽然没那么值钱,但人命显然更重要嘛。” 陈浪拱手致谢:“多谢掌柜提点,小子铭记于心。” 掌柜老板笑着说道:“下次如果还有死的过山峰,也拿来卖给我,三百五十文一条,童叟无欺。” 陈浪告别药材铺掌柜,直奔酒楼。 酒楼掌柜非常热情的迎接他,甚至还让店小二给陈浪上了一壶茶。 陈浪问掌柜收不收泥鳅,掌柜眼珠子都亮了:“还有泥鳅?我瞅瞅?” 陈浪掀开竹筐上层的水草,鲜活的泥鳅在水草下方钻来钻去。 “这可是好东西啊。”掌柜拿起一条泥鳅打量了一番:“一斤三十文,如何?” 陈浪痛快答应,最终一背篓的螃蟹泥鳅再加上那只死翘翘的水鸭子,加起来卖了小三百文。 加上过山峰的三百五十文,六钱多银子就这么到手了! 要知道陈老汉在县城上工,一天下来也就挣百八十文,自己这一趟,抵得上陈老汉干六天! 当然,抓过山峰的风险是很高的,万一哪天碰见一条不讲武德的过山峰,就藏在暗处冷不丁给陈浪一口,那全村就要开席了。 然而有一位大哥曾经说过,风浪越大,鱼越贵。 想要挣快钱挣大钱,就必须得承担一定的风险。 六百多文实在是有点沉,也不方便携带,陈浪就跟掌柜换了几钱的碎银子,只留下了百十来个铜子儿。 这样揣起来就方便多了。 并且碎银子也比铜子儿更方便藏匿。 离开酒楼后,陈浪又去了铁匠铺。 他要买一口锅。 背篓里还有好几个水鸭蛋,这玩意要是拿回家去煮,秦氏肯定死乞白赖的过来要,不给就吵就闹,甚至等自己不在家的时候,还会对李秀芝、果果动手。 为了避免这些“后患”,陈浪决定买一口锅,回家之前去河边,先把蛋煮熟! 并且有了锅,以后钓到鱼啊抓了螃蟹泥鳅什么的,也可以在河边煮好后,拿回家给老婆女儿吃。 锅的价格还不便宜,哪怕是最小号的,也要四十多文的样子。 陈浪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古代的陪嫁中会有锅这玩意了。 锅这东西,一个不留神就成传家宝了。 陈浪花了六十文买了一口中等大小的黑锅,铁匠铺的师傅还很贴心的给他配了一个木头锅盖。 锅搞定了,陈浪又马不停蹄的奔赴布庄,要给全家人置办一身行头。 李秀芝自打嫁给陈二郎,就没有穿过一件新衣服,果果的衣服,也全都是李秀芝拿自己穿不了的破烂衣服改出来的。 一想到娘俩看到新衣服时幸福的微笑,陈浪就觉得一股股暖流从胸口淌过。 然而光顾着想老婆孩子,陈浪都忘记看布庄的招牌。 “嘿,你这王八羔子,上次还没把你打服是吧?” “赶紧滚啊,否则别怪老子们不客气。” “跟他废什么话啊,拿棍子赶出去,否则小姐看到了,又要气的吃不下饭。” 一阵聒噪声打断了陈浪的思绪,这才发现眼前站着好几个凶神恶煞的家丁,手里还都拿着家伙事,一副要打人的架势。 这几个家丁的样子很眼熟,总觉得在哪儿见过。 陈浪一拍额头,想起来了。 这几个家丁,是徐氏布庄的人啊。 前身的肌肉记忆真强大,竟然直接把自己领到徐氏布庄来了。 “哥几个别冲动,我走错了。” 陈浪可不想再挨一顿揍,急忙退出了布庄。 抬头看,匾额上清清楚楚写着“徐氏布庄”四个大字。 陈浪哭笑不得,转身准备离去。 然而这时,一台轿子停在了布庄门口,轿帘子掀起来后,徐梦茹从轿子中走了出来。 见到陈浪,眼神中浮现出了浓浓的厌恶。 “又是你?” 陈浪耸了耸肩:“我说我走错路了你信吗?” 徐梦茹冷漠的说道:“我不想看到你,请你马上离开!” 陈浪道:“放心,我也不怎么想看到你。” “拜了个拜!” 说完,潇洒离去。 徐梦茹先是愠怒,渐渐的转为了迷惑。 以前的陈浪看到自己,就跟一条狗一样,今个儿怎么还硬气了? 还有,拜了个拜…… 啥意思啊? 第14章:读书人的嘴怎么这么毒啊 陈浪当然硬气,不硬气的那个叫陈二郎,已经嗝屁了。 不过看到徐梦茹,陈浪的心里倒是涌出了一个挣钱的点子。 但这个方法需要一定的启动资金,现在谈还为时尚早。 还是先顾好眼前吧。 陈浪换了一家布庄,买了三套成衣还有三双鞋子。 百多文钱就这么没有咧。 还真是:挣钱犹如针挑土,花钱如同水推沙啊。 但该花的钱就是得花,不能省。 这些问题都解决后,陈浪找了一家小饭馆,要了两个小菜一碗白饭,美美的吃了一顿。 陈浪又点了只烧鸡,几个大肉包子,让掌柜用荷叶包好,带回家去让李秀芝娘俩也解解馋。 炊饼里面虽然也有肉沫,但也绝对没有直接吃肉来的痛快。 这一下几十文钱又没了。 但还是那句话,该花的钱必须得花! 吃饱喝足后,陈浪起身往城外走去。 来到驿站,问了一下马车的租赁价格,当场就给陈浪劝退了。 一辆马车竟然要六十文! 干脆去抢好了。 还是看看能不能搭个顺风车吧。 陈浪沿着官道一边走一边等,没多久就碰见了一辆回村的马车。 驾车的人陈浪也认识,河中村刘木匠的长子刘文。 因为鼻子长得很有特点,又被村里人戏称为刘大鼻子。 木匠铁匠这类手艺人,在这个时代都是很吃香的,刘木匠靠着自己的本事,几年前就在县城安了家,不过他老娘死活不肯去县城住,说城里住着不舒坦,乡下住着安逸。 刘木匠没办法,只好隔三差五安排一个儿子回趟乡下,给老娘送东西。 今天碰巧轮到了刘大鼻子。 刘大鼻子对陈浪没什么好感,但没能抵住陈浪递过来的十文钱的诱惑。 像这种钱车资,都是属于赶车人的私房钱,不用上缴的。 刘木匠虽然对母亲很大方,但对几个儿子都比较吝啬,日常给他们的钱也不多,十文钱对刘大鼻子来说,算得上是一笔不错的收入了。 陈浪上车后,发现车内还有俩妇道人家。 俩妇道人家见到陈浪后,也是满脸嫌弃,横挑鼻子竖挑眼的。 陈浪也不在乎,上车后缩到角落里,抱着竹篓子打瞌睡。 “陈二郎,一个破竹篓子当个宝贝似得抱着,里面放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啊。”稍微年长的妇道人家问道。 陈浪眼皮都懒得抬,回怼了一句:“关你屁事!” 另一个妇道人家急了:“怎么说话呢?” 陈浪道:“老子就这么说话,爱听不听。” 这俩妇道人家,年长的姓齐,年轻一点的姓王,是村长的俩儿媳妇。 仗着公公是村长,这俩人在村里可谓是嚣张跋扈,看到谁都要上去怼两句,再加上她俩混不吝的性格,村里也没几个人敢惹她们。 陈浪记得有一次李秀芝去河边洗衣服,就因为占了齐氏平日里洗衣服的位置,被齐氏追着骂,从河边一路骂到了家里,骂的那叫一个难听。 自家老娘知道后,不仅没有替李秀芝出头,还反过来帮着齐氏一块骂。 好不容易等到陈浪回来,李秀芝想着终于有了靠山,哪知道陈二郎那天心情不好,李秀芝说了几句后,反倒是挨了一顿打。 自此之后,李秀芝在外面受了什么委屈都不会再给陈二郎说了,全自己忍着。 念及这些事情,陈浪能对这俩妇人有好脸色才怪。 不骂他们已经是作为一个读书人最后的底线了。 但这俩显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陈浪,回村至少还要半个多时辰,不找点乐子,多无趣啊。 “陈二郎,你又去县城找徐家大小姐了?我跟你说,别以为自己考了个童生,就有资格惦记人家豪门大户的闺女,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个什么德行。”齐氏讥讽的说道。 王氏紧跟而上,阴阳怪气的说道:“难不成这个竹筐里面,装的是你去给徐家下聘的聘礼?” 齐氏乐不可支:“哎哟,还真有可能诶。” “来,让我看看,你都给徐家准备了些什么东西当聘礼。” 说完竟是直接伸手来扒拉竹筐。 陈浪脸色一沉,冷冷的说道:“碰一下,手爪子给你剁了信不信?” 齐氏显然是不相信的。 一个读书人,哪有胆子剁人手腕儿! 再说了,就陈浪这细胳膊细腿的,真要打起来,她跟王氏两个人加一起,真不见得就会输。 更重要的是,陈浪是个读书人啊,他真能拉下脸来在官道上跟俩妇道人家打架吗? 很显然不可能嘛。 所以齐氏完全不惧陈浪的威胁,依旧执着的要翻陈浪怀里的竹篓子。 陈浪一巴掌抽在齐氏的手背上,后者疼的“啊哟”一声,惨叫出声。 “你小子,真打啊!”齐氏气急败坏的骂道。 王氏想上来帮齐氏出气,结果让陈浪一瞪,吓得又立马缩了回去。 这家伙的眼神,怎么变得这么瘆人啊。 看着就跟草丛里面的毒蛇似得,让人骨子里冒寒气。 陈浪调整了一下坐姿,冷笑的说道:“你俩有闲心管别人的事情,倒不如关心关心自己,什么时候能给老张家下个崽。” “听说张二麻子在外面养了个小的,还生了个带把的,等到明年开春就要带回家哦。” 王氏脸色骤变,指着陈浪的鼻子,声音发颤的说道:“你你你……胡说八道。” 陈浪似笑非笑的说道:“我胡说八道?这件事儿十里八村都传遍了,也就你还装不知道。” “可是假装有啥用啊?你这块田,张二麻子已经很久没有耕过了吧,不耕地,就没有收成啊,你说是不是?” “我觉得村里那个大傻子,身强体壮的,要不你去找他,让他松一松你这块地,搞不好明年秋天,也能生个带把的哦。” 王氏的脸色变得极其难堪,但却罕见的没有反驳,而是背过身去不在理睬陈浪。 陈浪见她这幅姿态,心中很是惊讶。 我了个乖乖,不会真让我说中了吧? 王氏跟大傻子有一腿? 看不出来啊,你这个半老徐娘还挺会玩的。 齐氏清了清嗓子,道:“陈二郎,你一个读书人说这种话,不觉得害臊吗?” “圣人云,食色性也,此乃天道人伦有什么好害臊的?” “倒是你,就算张大麻子拼了命的耕你这块地,你也结不出收成了吧,啧啧啧,一儿半女都没有,你就不怕张大麻子过两年把你扫地出门?” 第15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说完这番话,陈浪就继续闭目假寐。 因为他相信,刚才这段话已经足够戳这俩妇道人家的心窝子了。 李秀芝为什么会被骂扫把星,不就是因为她生了个女儿嘛。 王氏同样生了个女儿,并且因为年老色衰的缘故,张二麻子已经不跟她同房,导致想生儿子这件事儿,遥遥无期。 并且因为陈浪的无心之言,可能揭穿了一个王氏的隐私,她估计真跟村里大傻子有一腿。 有这么一件见不得光的事情,王氏自然不敢再跟陈浪叫板。 至于齐氏,那就更惨了,王氏好歹还有个闺女,齐氏是连个女儿都没生出来的,村里人背地里都喊她石女。 再加上过了生育年龄,就选齐氏想要拼一把,张大麻子也不会再光顾她这块老田。 陈浪的话不多,但句句扎心。 俩妇人缩在一起,怨毒的看着陈浪,心想如此恶毒的话,怎么就从一个读书人嘴里说出来。 接下来这一路,相安无事。 到了村口,陈浪跳下车,把车费给了刘大鼻子后,先找了个僻静处,架起锅把水鸭蛋煮熟,然后才往家走。 还没到家门口,就听见果果的哭声。 这哭声听得陈浪心都快碎了。 那个狗日的敢欺负我的宝贝女儿! 陈浪猛的一脚踹开院门,就看到果果靠在李秀芝的怀里,哭得眼睛都肿了。 李秀芝一边给女儿擦眼泪,一边生气的瞪着面前的妇人。 陈浪将背篓放下,走到果果面前蹲下,轻轻的擦掉她脸上的泪珠,问道:“告诉爹爹,谁欺负你了?” 陈浪的回来,让果果一下子就找到了主心骨,紧紧的抓着陈浪的手,道:“姐姐……姐姐抢我头绳……还打我。” 陈浪揉了揉果果的脑袋,道:“爹爹帮你抢回来!” 说完站起来,看向身后的妇人以及她身边那个六岁左右的小丫头。 小丫头头一次在陈浪脸上看到这么可怕的表情,吓得直接躲妇人身后去了。 陈浪冷冷的说道:“钱氏,东西还来,再让月月给果果道个歉,这件事儿我就不追究了。” 钱氏,陈三郎的老婆,远近闻名的懒婆娘。 但就因为长得还可以,所以陈三郎对她的懒惰,也是各种包容。 再加上钱氏的肚皮争气,嫁过来第二年就给陈家添了个大胖孙子,在家里的地位瞬间就高了起来,平日里更是把李秀芝当丫鬟一样的使唤来使唤去。 月月是她的第二个孩子,虽然跟果果一样都是女孩子,但月月享受的是公主待遇,果果……连丫鬟都算不上。 钱氏听到陈浪的话后,嗤笑一声,道:“你闺女头发都没几根,要啥头绳?” “正好月月的头绳回家的路上掉了,就借来用一下,谁知道你闺女小气巴拉的,不仅不肯借,还推了月月一把。” “月月的脾气你也知道,肯定会还手,一个不小心,就把你闺女推倒在地。” 李秀芝听完这番话,生气的反驳道:“那是推倒在地吗?月月把果果摁在地上,抓着她的脑袋撞石板!” “如果不是我看到了,果果额头怕是都要被撞出血来!” 陈浪脸色骤变,急忙看向果果的额头,果然有淤青。 刚才擦眼泪的时候都没注意到。 钱氏依旧满不在乎,道:“小孩子打打闹闹,很正常啊。” “再说了,你闺女皮糙肉厚的,摔打几下有什么关系?别大惊小怪的好嘛。” 在钱氏的印象中,陈二郎对月月的喜爱程度,是远远超过他亲闺女的。 过往陈二郎不管带了什么好玩意回来,都会先拿来三房,给自己的儿子闺女用,至于果果,想都别想。 长此以往,钱氏完全习惯了陈二郎对自己两个娃的偏爱,所以这一次月月抢头绳还把果果打了一顿的事情,在钱氏看来,陈二郎即便知道,也不会追究。 说不定还会把李秀芝母子俩打一顿,让她们小气巴拉,连一根头绳在不舍得给自己女儿月月。 念及此处,钱氏得意扬扬的说道:“二哥,不是弟媳多嘴,实在是你这个家风,应该好好整顿整顿了。” “就为了一根头绳,搞得家里鸡犬不宁,传出去像什么话嘛。村里人要是知道了,也会笑话你不懂得管教媳妇。” “你堂堂读书人,颜面大过天,村里人传这种闲话,你以后还怎么考学?” 陈浪深深的吸了口气,站起来后,嘿的一声笑:“你说得对,家风确实应该好好整顿。” 钱氏听闻此话越发嚣张,还一个劲儿用眼神挑衅李秀芝。 李秀芝只是搂着女儿,脸色并没有任何的变化。 李秀芝再赌,赌陈浪已经彻底变了! 同时,这也是最后一次豪赌。 如果陈浪没有因为这件事儿对果果动手,那说明他是真真正正的改邪归正,可如果陈浪故态复萌,就说明他昨天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假象。 他就是要卖女儿。 如果是那样,自己也没必要再跟陈浪过下去,抱着女儿去跳河,一了百了。 陈浪如果知道李秀芝此刻的想法,定会哭笑不得。 卖女儿这件事儿,怎么就变成固定环节了呢? 不过陈浪现在也没工夫去揣摩李秀芝的想法,他走到钱氏跟前,一把将藏在钱氏身后的月月揪了出来,然后强硬的掰开她的手,拿出了头绳。 月月吃痛,哇哇大哭。 钱氏顿时急了,惊叫道:“二哥,你干什么,你把月月弄疼了。” 陈浪冷冷的说道:“她也知道疼?那抓着我女儿脑袋撞石板的时候,怎么不知道疼! “小孩子闹着玩啊!”钱氏喊道。 陈浪道:“我也跟她闹着玩啊。” “这是一回事吗?你这么大人,跟小孩子闹着玩,你松手啊。”钱氏一边说,一边使劲推搡陈浪。 陈浪松手,月月直接摔了个屁股蹲,哭得更惨了。 钱氏见状,失声尖叫:“娘,娘你快出来啊!” “陈二郎打月月啦。” 躲在屋子里的秦氏听到这话,也急忙走了出来,呵斥道:“二郎,赶紧给月月道歉,再把头绳给她!” 陈浪冷笑:“凭什么?” 秦氏道:“就凭我是你娘,我说的话你就要听。” 陈浪淡漠的说道:“我把你当娘,可你有把我当过你儿子吗?” “你要把我当你儿子,那果果也是你的亲孙女,都说孙女,为什么要区别对待?” “除非,你打心眼里就没把我当你儿子,把果果当你孙女!” “是不是这样?” 秦氏脸色涨红,支支吾吾的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娘怎么可能……你就是娘生的……” 陈浪盯着秦氏,一字一句的说道:“那你解释一下,为什么月月抢了果果的东西,还打了果果,你不出来主持公道?” “我拿回果果的东西,你就站出来了?” “为什么?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第16章:骂人诛心 秦氏自知理亏,于是只能采取终极手段。 撒泼打滚,恶毒咒骂。 “我是你娘,我的话你都不听了?” “陈二郎,你怎么变得这么恶毒,老娘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是为了让你跟我顶嘴的吗?” 陈浪冷笑,“你把我拉扯大?从小到大你有正经管过我吗?我饿的时候、我冷的时候,你有关心过我半句吗?” “反倒是我用偷鸡摸狗弄回来的钱,那次不是被你拿走大半?我有说过半句不字吗?” “我娶媳妇,家里给过一毛钱彩礼吗?老三娶媳妇,你倒是恨不得把家底都给掏空!” “果果出生,秀芝没有奶水,想吃几颗鸡蛋,你当个金元宝似得藏起来,一颗都不给!老三的媳妇生娃,别说鸡蛋了,家里的老母鸡都让你宰了好几只炖汤,我有抱怨过半句吗?!” “现在你跑来跟我扯养育之恩,你要脸吗?” 这一番输出直接把秦氏给怼蒙圈了,旁边的钱氏也是一副看鬼的样子看着陈浪。 天哪,二叔疯了! 他竟然敢对自己老娘说这种话,就不怕老娘去衙门告他不孝顺啊? 陈浪当然不怕,因为他知道,除非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秦氏是不可能去衙门告状的。 相比于五十文钱,被自己怼两句有什么?何况还能怼回来。 陈浪这一顿输出后,心情也愉悦了许多,其实这些话也出陈二郎想说的,但这厮为了考学,考上之后又为了保住童生的头衔,所以只能将这些话藏在心里。 但陈浪就没有这些顾忌了,他巴不得秦氏赶紧去衙门告自己,这样说不定就能直接分家,一步到位。 遗憾的是,秦氏除了坐在地上撒泼打滚的辱骂外,并无任何去衙门告状的意思。 陈浪也懒得搭理她,拉着秀芝抱起果果回屋去了。 回到屋内,将果果放到床铺上,陈浪脸上的阴沉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阳光与温柔,点了点女儿的鼻尖,道:“果果,爹爹给你带好东西回来了哦。” 说完转身去翻背篓。 再转过身来,发现果果正用崇拜的目光看着自己,水汪汪的双眸是都快冒星星了。 李秀芝也差不多是这个情况,虽然没有果果那么崇拜,但眼神中至少是充满了欣赏之意的。 毕竟刚才陈浪说的那番话,又何尝不是李秀芝的心声呢? 男人最成功的时候,就是被自家老婆孩子用崇拜目光盯着的时候,陈浪这时候的感觉就跟大夏天吃了一碗冰粉,从头舒爽到了脚趾。 将双手藏到身后,走到床边蹲下,道:“乖女,猜猜爹爹手里是什么?” 果果咬着手指头,道:“糖?” 陈浪愣了一下,歉然道:“哎呀,爹爹忘记买了。” 果果连忙说道:“没事的爹爹,果果不喜欢吃糖……” 小小人懂事的让人心疼。 陈浪道:“乖女,爹爹虽然忘记了买糖,但这个东西可比糖要好得多,吃了长身体哦。” 果果眨眨眼:“是什么呀?” 陈浪把手伸到前面,摊开手心:“鸭蛋!” 本以为果果会欢呼雀跃,结果小小人嗷的一声就哭了。 “果果不吃蛋蛋。” 陈浪蒙了,咋了这是?怎么看到蛋哭了呢。 眼瞅着小小人越哭越伤心,属于是哄不好的那种,陈浪只能求助的看向李秀芝。 李秀芝的脸上也充满了忧伤,声音都哽咽了:“上次果果吃了一颗蛋,先被娘打了一顿,又被你打了一顿。” “说赔钱货没资格吃蛋,吃一次打一次。” 陈浪愕然。 卧槽,陈二郎你真他妈是个畜生啊。 女儿吃蛋都要被你揍,你丫配当爹吗? 如果你真的跟我完成了灵魂互传,我希望你先被噶腰子,然后送去缅北,被那群变态猴子各种爆菊,最后浑身器官都被拆下来卖! 他奶奶的,真气人! 陈浪仔细的将鸭蛋剥开,然后放到果果的嘴边,道:“乖女,以前是爹爹的错,爹爹不该打你,爹爹道歉。” “打今儿个起,果果想吃什么,爹爹都会想方设法给你弄来。” “从此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什么东西是我女儿不配吃的,只有不配被我女儿吃的。” “来,咬一口。” 果果抽泣道:“爹爹,果果真的能吃么?” 陈浪点头:“真的,你尝尝,可好吃了。” 果果抽泣着张开小嘴,咬了一口鸭蛋,发现陈浪真的没有打他,然后立马又咬了一口。 “好吃。娘,你也吃。” 果果将鸭蛋举到了李秀芝的嘴边。 陈浪笑着说道:“果果,爹爹这里还有呢,这个你自己吃就好。” 说完又飞速的剥好一颗鸭蛋递到李秀芝的手里。 李秀芝随口问了一句:“这鸭蛋不便宜吧?” 陈浪道:“不要钱。” 李秀芝顿时就急了:“你又去……” 陈浪意识到李秀芝产生了误会,赶忙解释:“别乱想,这不是我偷来的。我在河边水鸭子窝里摸来的。” 李秀芝惊讶道:“河边还有水鸭子?” 陈浪点头:“有,我还弄死一只,卖给县城酒楼,换了几十文钱呢。” 李秀芝喃喃道:“那我也去河边碰碰运气。” 陈浪立刻拒绝:“不行!河边有蛇,咬着你怎么办?而且你出门肯定会带着果果吧,到时候一条蛇咬你们母女俩,我还活不活了?” 虽然陈浪说话的口气很不好,但李秀芝听着,心里却涌出了一丝丝的甜。 “你就在家,好好带果果,挣钱的事情交给我。”陈浪道:“这会天还早,一会我再去河边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多摸回来几颗鸭蛋,这样你跟果果每天早上就有的吃了。” “哦对了,我还买了一口锅回来。” 陈浪将锅从背篓里翻出来,道:“以后咱们家就自己开小灶,你早上做早饭的时候,就先把咱们这一锅煮了,然后端回屋子里来。” 李秀芝想了想,道:“好是好,可万一被发现了……” “没事儿,有我呢。”陈浪道:“他们敢骂你一句,我就骂他们十句!” “别以为读书人不会骂人。他们骂人,伤脸。我骂人,诛心!” 第17章:我是你唯一的男人 陈浪继续掏宝贝。 “呐,大包子跟烧鸡。” “你们娘俩好久都没有正经吃顿肉了,今天就吃个爽。” 果果飞速的把剩余的鸭蛋塞嘴里,腮帮子都被顶的高高的鼓起来,用力的嚼啊嚼,费了好大力气才把鸭蛋咽下去,然后惊讶道:“哇,肉肉。” 李秀芝急忙捂住了果果的嘴,“嘘!小点声。” 果果也反应过来,连连点头。 等到李秀芝拿开手后,果果小小声的说道:“爹爹好厉害!” 看着小人儿如此可爱的模样,陈浪就觉得,哪怕吃再多苦都是值得的。 “来,香一个!”陈浪把大脸盘子凑过去。 果果对陈浪也不害怕了,双手抱着陈浪的脑袋,吧唧一口,亲了个结结实实。 陈浪又把脸凑到了李秀芝跟前。 李秀芝娇嗔的拍了一下陈浪的脸,“讨厌。” 打完之后,她跟陈浪都愣住了。 李秀芝有点慌,“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陈浪摸着脸颊,发出一串痴汉笑声:“嘿嘿,嘿嘿嘿……” 李秀芝这才明白,陈浪不是在生气,而是在暗爽。 “孩子还在呢。”李秀芝嗔道。 一旁的果果正在啃包子,听到这话后抬起头:“啊?” 陈浪揉了揉笑得发酸的脸颊,道:“还有好东西呢。” 说着拿出了衣服跟鞋子。 果果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开心,先是吃到了心心念念的蛋蛋,接着又是大肉包子跟烧鸡,现在竟然还有新衣服。 小小人一颗心,高兴的跟绽放的花骨朵一样,无比的斑斓灿烂。 相比于果果的开心,李秀芝则多了一层担忧。 新衣服新鞋子虽然好,但能穿出去吗? 婆婆秦氏跟弟妹钱氏,看到自己跟果果穿了新衣服,不会上来抢吗? 这种事情,她们是婆媳二人是绝对干得出来的。 陈浪在还好,但陈浪不在呢? 一旦被她们抢了去,真的能要回来吗? 衣服鞋子可不是头绳那种小物件,这属于是贵重物品了,倘若她们穿在身上死活不肯脱下来,陈浪难不成要直接扒婆婆弟妹的衣服? 这要是传出去,就不是单纯打挨板子,是有可能要蹲大牢的。 果果已经在陈浪的帮助下穿上了新鞋,正在床上蹦蹦跳跳,高兴的跟一朵牡丹花似得,还把小脚递到李秀芝跟前,炫耀似得说道:“娘,果果的新鞋鞋好看吗?” 李秀芝勉强笑了笑,道:“好看,果果穿什么都好看。” 果果蹦跶的更快乐了,“娘说果果好看,爹爹,娘亲说果果好看。” 陈浪乐呵呵的笑道:“爹爹也说果果好看,怎么不见你这么激动?” 果果娇羞的藏到李秀芝的背后,小声说道:“谢谢爹爹。” 陈浪正准备把小小人抱在怀里狠狠疼爱一番,忽然发现李秀芝愁眉不展,问道:“怎么了?衣服跟鞋子不和你的心思?” 李秀芝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 陈浪恍然大悟,道:“原来你担心这个啊,正好,趁这个机会,我交代两件事儿。” “第一,以后家里其他人如果来抢咱们的东西,而我恰好又不在家,你就跟她们吵跟她们闹,总之就是不能吃亏,拖到我回家就好了。” “第二件事儿,是对果果说的。乖女,听爹爹话,倘若以后月月、年年俩人打你,你一定打回去。他们用什么打你,你就用什么打他们,出了事儿,有爹爹给你扛着,你不要害怕。” “如果你觉得打不过,就用牙齿咬,咬胳膊啊咬腿什么的,咬住就别松口,直到他们服软,明白吗?” 李秀芝听到这番话,心里有点害怕,道:“这样行吗?” 陈浪认真的说道:“没什么不行的,咱们一家三口,不能再受欺负。” “为什么他们以前敢肆无忌惮的欺负咱们?当然大部分原因是因为我……可现在不同了,我不会再向着她们,我的心里只有你们娘俩。所以放心大胆的去跟他们对着干。” 李秀芝道:“如果他们去衙门告你不孝顺怎么办?” 陈浪笑道:“那就让他们去告好了,大不了挨顿板子嘛。” “更重要的是,如果我不孝顺这个罪名真的扣下来,我就可以顺理成章的提出分家,左右也就是一顿板子的事儿。” “还有,你不用担心衙门的板子把我打坏,因为衙门打板子也是有后门可以走的。” “说的直白点就是,只要钱到位,就算挨上一百打板,结束后也能活蹦乱跳。可如果钱不到位,就算一板子,也能将一个壮汉打成残疾。” 这一点还是陈浪今天坐马车回村的时候想到的。 正所谓八字衙门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 只要钱到位,黑的也能变成白。 陈浪接着说道:“何况爹娘大概率是舍不得每个月五十文的补贴的,所以不管我们怎么闹,服软的最终还是他们。” 李秀芝细细琢磨,好像是这个道理,心里的石头也就放了下来。 “来,试试鞋子。” 陈浪蹲在地上,替李秀芝脱掉那双已经破烂不堪的草鞋。 看到李秀芝布满老茧跟伤疤的双脚,陈浪的鼻腔没由的一酸,眼眶也红了。 这个淳朴的乡下女人,这些年不知道受了多少苦,一双脚才会被折腾成这样。 李秀芝有些不好意思,双手盖住了脚面,“别看了,我自己穿吧。” 陈浪抬起头,认真的说道:“我想帮你穿鞋子。” 陈浪的眼神,看得李秀芝心一阵乱跳,仿佛回到了刚成亲的那段时光。 那时候的陈浪,看向自己的目光就是这样的。 但那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了。 “等一会啊。”陈浪匆匆跑到屋外,打回来一盆热水后,将李秀芝的脚放了进去,动作轻柔的清洗。 李秀芝再也忍不住,捂着脸哭了起来。 果果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但娘亲一哭,她也跟着哭,一边哭还一边给李秀芝擦眼泪:“娘,别哭,别难过,果果听话。” 李秀芝抱着女儿,哽咽道:“娘不难过,娘高兴。” 旋即看向陈浪,问道:“陈二郎,你老实告诉我,你究竟是谁?” 陈浪抬起头,温柔一笑:“我是你丈夫,唯一的男人,陈浪!” 第18章:甲鱼 李秀芝破涕为笑,心中感慨道。 是啊,不管眼前这个人变成什么样,他都是我李秀芝唯一的男人。 果果听到这话后,眨巴着眼睛道:“爹爹,我是你的女人。” 夫妻二人都愣住了,旋即爆笑。 李秀芝捏着果果的脸蛋,道:“小丫头片子,不要随便学大人讲话,你是爹爹的女儿!知道吗?” 果果含糊不清的道:“噢~~” 陈浪笑着说道:“其实果果也没说错,你跟娘亲就是爹爹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 果果乐的蹦起来:“娘,听见了吧,爹爹说我们是他最重要的人。” 李秀芝抱着女儿,生怕她太激动摔倒地上。 “好啦好啦,知道你高兴,但别乱蹦,当心床板断了,咱们就得睡地上了。” 陈浪拿着毛巾给李秀芝擦了脚,又帮她穿上了鞋子,道:“说起床板,改天我去找刘大鼻子,让他帮咱们打一张床。这个破烂床铺,也是时候退休了。” 说完又环顾一圈,“还有这屋子,也是时候换了,又湿又潮的,不利于果果成长。” “但这都需要钱,为夫还要继续努力呀。” 李秀芝道:“现在这样就很好了,你也别太为难自个。” 陈浪道:“我欠你们娘俩太多,从现在开始,一一补上。” 说完站起身来,道:“我再去趟河边,看能不能钓两条鱼或者摸几个水鸭蛋回来,咱们晚上加餐。” 李秀芝急忙将果果没吃完的肉包子包起来,塞到陈浪的怀里:“注意安全,我跟果果等你回来。” 陈浪用力的点了点头,背上竹篓子正准备出发时,忽然想到了什么,从藏在裤腰带中的几粒碎银子翻出来,塞到李秀芝手里:“藏好咯。” 李秀芝眼睛猛的瞪圆。 昨晚上还是一堆铜子儿,今天就变成了碎角银。 这跨度也太大了吧。 等到李秀芝回过神来,陈浪已经不见了踪影。 再度来到河边,陈浪先把钓点附近的杂草都给清理了一遍,这样就不怕过山峰藏在里面偷袭自己。 接着还是老一套流程,挂饵抛竿,搬起石头压住。 只要不是十斤以上的巨物,都不可能把鱼竿拖走。 陈浪安心的去找水鸭子窝了。 不过水鸭子窝没找到,反倒是发现了另一样宝贝。 折耳根,又称鱼腥草。 绝大多数人都吃不惯的东西,对陈浪来说,却是无上的美味。 只不过鱼腥草想要好吃,需要一味极其重要的调味料,那就是辣椒。 没有辣椒,凉拌鱼腥草就失去了灵魂。 而辣椒这玩意,眼下这个朝代还没有呢。 所以鱼腥草在这个朝代,更多还是被当做药材。 鱼腥草炖鲫鱼,在中医的理论中,是下奶的神器。 哺乳期的妇女如果没有奶水,整上一碗鱼腥草鲫鱼汤,当天就能下奶。 只不过这个理论究竟是真是假,陈浪并不清楚,他也只是在互联网上看过,毕竟上辈子的他是个单身狗。 但这玩意既然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肯定还是有一定道理,先收集起来,回头拿到镇上问问药材铺收不收。 如果收的价格高,以后就可以多采集一些,如果价格太低,那就偶尔弄点回去自己吃。 挖了大概四五斤鱼腥草后,陈浪继续寻找水鸭子窝。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被他找到了一个。 窝里并没有水鸭子,应该是去觅食了。 “水鸭兄,对不住了,我女儿的营养比较重要,麻烦你再多生几个哈。”陈浪一边捡鸭蛋,一边自言自语的嘟囔。 一趟下来,收获了颇丰。 足足十五枚水鸭蛋。 够娘俩吃上小半个月了。 这一路的水鸭窝都被陈浪扫荡一空,其实按理说应该给水鸭们留点种的,这样它们就不会轻易的挪窝。 可问题是,陈浪不捡,村里其他人也会捡。 与其便宜了别人,倒不如便宜自己个。 带着满满一筐子的收获,陈浪回到了钓点处。 鱼竿正在不断的颤抖,显然是上货了! 陈浪急忙跑过去,抓住鱼竿用力一拽,入手就感觉非常的沉。 “大家伙啊!美滴很美滴很!”陈浪心里美的冒泡,开始跟水底下的“巨物”较劲。 虽然钓鱼的工具非常的简陋,就是竹竿加上缝衣线,但作为一个资深钓鱼佬,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是空军,但陈浪的技术还是没的说,经过一番角力后,成功的将巨物提出了水面。 看到咬住鱼钩的“巨物”,陈浪从兴奋变成了亢奋! 鱼钩下挣扎的,赫然是一只接近两斤重的甲鱼! 俗称王八! 没想到河里竟然还有这种宝贝,发财了发财了! 甲鱼的价值,在河鲜中绝对是位列前茅,甚至是三甲级别的存在。 这玩意浑身都是宝贝,并且跟泥鳅一样,在中医的理论中,也能跟壮阳扯上关系。 华夏的老爷们,对于壮阳这件事儿有着近乎变态的痴迷,上辈子的穿山甲为什么会濒危,不就是因为传说中穿山甲的鳞片可以壮阳么? 甚至还有网民戏称,想要解决国内的各大入侵物种,比方说福寿螺、清道夫,只要来几个中医权威说这玩意壮阳,国内的中年男人们就能把这些入侵物种吃到灭绝。 这番话虽然有一定程度的戏谑味道,但也足以说明壮阳这件事儿对华夏男人的吸引力有多么的巨大。 现代人尚且如此,更不要说古代了。 陈浪觉得这只两斤重的甲鱼,价值不会比过山峰低! 抬头看了看天色,离太阳下山还有一段时间,陈浪决定再去一趟县城,把甲鱼卖掉。 虽然也可以留下来自己吃,可对现阶段的陈浪一家子来说,吃甲鱼太过于奢侈,远没有卖了换钱划算。 因为负重并不多,所以即便路上没碰见顺风车,陈浪也用了比之前更少的时间赶到了县城,然后直奔酒楼。 掌柜见陈浪又来,猜到他多半是弄到了什么好货,热情的把他迎接到了后院,等陈浪把甲鱼拿出来后,掌柜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哟,这可是好东西啊。” “小兄弟,本事不错哦。” 第19章:你说抢那就是抢吧 “正好店里有个老饕,这两天念叨着想吃霸王别姬,你这也算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霸王别姬,就是老母鸡炖甲鱼汤的别称。 陈浪更关心的还是价钱:“掌柜的能出多少?” 掌柜的比出五根手指头,“五钱银子怎么样?这可不少了小兄弟。” 陈浪点了点头,痛快答应。 五钱银子全是碎角银,陈浪照例塞在裤腰带中,心满意足的准备离去。 掌柜的忽然叫住了他。 “小兄弟留步。” 陈浪问:“掌柜的还有别的吩咐?” 掌柜的笑道:“猪棒子骨你要不要?” “今儿个后厨宰了一头猪,正好有俩棒子骨。” 陈浪连连点头,道:“要!” 棒子骨可是好东西,炖汤的极品原材料之一,炖完汤后还可以撬开吸食里面的骨髓,这也是大补的东西。 可能在古人眼中,一截光溜溜的骨头,上面都没二两肉,炖出来的汤虽然鲜美,但也不管饱,所以没多大价值,即便送人也不会心疼。 陈浪作为一个现代人,深知骨头汤的营养价值,当然不会错过。 店小二拿来了棒子骨,上面的肉已经被剔得干干净净,光亮的跟和尚的脑袋似得。 掌柜递给陈浪的时候,都还有点不好意思,但陈浪完全不嫌弃,接过来后,乐呵呵的走了。 陈浪还记得果果的心愿,那就是吃糖,所以他先来了一趟杂货铺,买了半斤饴糖。 不愧是古代的顶级奢侈品之一,半斤饴糖的售价竟然达到了一钱银子! 普通百姓家的娃,能在过年过节的时候分到指甲盖那么大小的一块饴糖,就已经算是非常幸福了。 只有达官贵人以及富庶商贾家的孩子,才能隔三差五的吃上一整块的饴糖。 陈浪就是要力争让果果也过上这种日子! 算算还有半个多时辰才关城门,陈浪也就没着急出城,而是在大街上溜达起来,看看还能不能买点别的什么。 自己的那个小家可谓是一贫如洗,要置办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陈浪先买了三张绣着花儿的脸帕,李秀芝跟果果洗脸都是直接用手,家里唯一的那张脸帕是陈浪在用,并且已经千疮百孔,就在之前陈浪还用那张脸帕给李秀芝擦了脚。 所以它现在变成了擦脚帕! 接着陈浪又来到了胭脂铺,买了两盒脸油。 李秀芝的脸以及手,因为长时间的风吹日晒以及各种辛苦的劳作,产生了许多的皱纹以及小伤口。脸油既可以擦脸,也可以擦手,效果虽然不如现代的化妆品,但只要持之以恒的涂抹,早晚也是能把皮肤状态养回来的。 买完脸油,陈浪再度感慨,不论古今,女人跟小孩的钱都是最好赚的。 半斤饴糖一钱银子,而一盒不到二两重的脸油,价值就抵得上半斤饴糖。 卖甲鱼挣来的几钱银子,顷刻间去了三分二了。 饶是没什么理财观念的陈浪,此刻也忍不住肉痛起来。 剩下的钱还是省着花吧,毕竟床啊房子啊都还没弄呢,这可是大头,不能马虎。 接过掌柜用盒子装起来的脸油,陈浪急匆匆的往城门口跑。 紧赶慢赶,终于在城门关闭之前离开了县城。 归家心切的陈浪,并没有注意到,自从他走出胭脂铺后,就有一个人一直尾随在他的身后,直到他出城才作罢。 这个点也没有顺风车可以坐,驿站更是早就关门,陈浪只能靠自己的双腿往家跑。 不过人心情好的时候,走路都是轻快的,接近一个时辰的路程,陈浪都没感觉累就走完了。 回到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村里能点灯的家庭并不多,所以整个村子也是乌漆嘛黑的。 村里的路陈浪闭着眼睛都能走,就连什么地方有坑他都知道,顺利的回到家中,刚把门推开,一个阴沉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 “你还知道回来?” 说话的人自然是陈老汉,他坐在院子里的石磨上,手里那个烟杆,有一口没一口的吧着。 虽然黑色盖住了陈老汉的表情,但陈浪用脚指头都能想到,他此刻绝对是眉头紧锁,满脸怒容。 但陈浪不在乎。 这个家之所以变成这样,罪魁祸首不是秦氏,而是陈老汉。 他的默许,才会让秦氏以及钱氏的双标行为越发的肆无忌惮。 “自己的家当然要回。”陈浪随意应付了一句就往自家屋子走去。 陈老汉也是没想到陈浪竟然如此的嚣张,当场就怒了,猛的一拍石磨,吼道:“你给老子站住。” 陈浪顿住脚步,转过身来:“怎么了?” “怎么了?你还有脸问怎么了?”陈老汉直接来到陈浪面前,但双方的个头有差距,导致陈老汉只能仰头盯着他,造型颇有些滑稽。 换了之前的陈二郎,此刻就会乖乖蹲下,方便自己老爹训话。 但陈浪可不会,他就这么直挺挺的站着,让陈老汉感受一下脖子又酸又涨的滋味。 陈老汉越发恼怒,吼道:“你给我跪下!” 陈浪冷漠的说道:“膝盖痛,跪不下去。” “你……”陈老汉举起烟杆就要打,然而就跟早上吃饭时一样,陈浪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爹,有话好好说,别动不动就打人。”陈浪漠然道。 陈老汉气的肺都快炸了,呼吸就破烂风箱似得,呼呲呼呲,听着都让人感觉累得慌。 “逆子,逆子!”陈老汉喘匀了呼吸,大声的叱骂。 陈浪冷笑:“知道我是逆子,还想法子来教训我,你这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么?” “要没别的事,我回去睡觉了,累了一天。” 陈老汉嘶吼道:“不准走!” “为什么抢月月的东西,这件事儿不交代清楚,你今晚甭想睡觉。” 陈浪怒极反笑:“抢月月东西?娘跟钱氏是这么跟你说的?” “你为什么不去找秀芝,问清楚整件事儿的缘由呢?” 陈老汉道:“你娘难道还会骗我不成?” 陈浪呵了一声,道:“行,爹你都这么说了,我也没什么好回应的。” “你说我说抢,那我就是抢。” 陈老汉见陈浪是这么一副姿态,心下也有些犯嘀咕。 难不成真的被冤枉了他? 但是月月也亲口说是二叔抢了她的头绳。 小孩子总不能撒谎吧? 第20章:确定要翻旧账? 陈老汉深吸一口气,道:“好,既然你这么说,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 陈浪还是笑:“爹,这个机会,我不需要。” “你想知道真相?问娘,问钱氏,她们比我更清楚。” “你要问我,那我就一句话,我抢了。” 陈老汉气急败坏的骂道:“你这个孽子,想活活把我气死不成?” 陈浪冷冷的说道:“这气是我给你受的吗?” “你作为一家之主,评断家务事的时候,只听从一方的意见,另一方的意见问都不问,一口咬定就是果果的错,还跑来找我兴师问罪,你自己说,这股气到底是谁给你受的!” 陈老汉下意识的举起手,转念想到现在的陈浪是会还手的,又把手给收了回来,道:“就算你说的有道理,月月毕竟是个小孩子,因为被你抢了东西,哭了一下午,你作为二叔,是不是应该的给她道歉?” 陈浪道:“可以啊,让她先给果果道歉,再让果果抽她一嘴巴子,这件事儿就算过了。” 陈老汉愕然:“抽嘴巴子?” “陈浪,你疯了不成?这是一个叔叔能说出来的话?你还有点长辈的样子吗。” 陈浪有些不耐烦了,道:“爹,我很累,不想跟车轱辘一样来回跟你扯这件事儿。” “总之这件事儿错不在我们家,你要咬定是我们的错,我认,但想让我道歉,门都没有。” “我只是拿回果果的东西,没有揍那个丫头片子已经很给面子了。” 说完,转身再次往屋内走去。 陈老汉气的在原地打转,嘴里念念有词:“反了教了,反了教了!” “你给我站住!” “这些年家里供你吃供你喝,还供你念书,你就是这么回报我们的?畜生都干不出这种事情来!” 陈浪脚步微微一滞,拳头也慢慢的攥紧。 片刻的静默后,陈浪转过身来,道:“爹,你确定要跟我扯旧账?” 陈老汉咆哮道:“老子那句话说错了?” 陈浪的声音比他还大:“你就没有一句话说对的!” “从小到大,我在家里吃过一顿饱饭?穿过一次暖和衣服吗?” “我去学堂,你们给过我半个铜子儿吗? “为了吃饱穿暖,为了上学,我不得不去干那些偷鸡摸狗的事情,可你们非但不阻止我,还鼓励我,天底下有鼓励自己孩子当贼的爹娘吗?” “我娶秀芝的彩礼是我自己攒的,但秀芝家里给的嫁妆,你们却拿走了大半,说是弟弟娶媳妇要用,我那时候又说过半个不字吗?!” “我好不容易考上了童生,衙门每个月给补贴五十文钱,这钱我一次都没见到过,全被你还有娘领走了,我有说什么吗?” “现在你跑来跟我说,从小把我拉扯大,要脸吗?我就问你要脸吗?” 吼完这番话,陈浪觉得特别的舒坦,同时灵魂的深处,有一股执念也因为这番话而烟消云散。 应该是陈二郎留在这具身体中的最后一点东西。 至于陈浪敢这么吼的原因也很简单,他骨子里就没把陈老汉秦氏当成自己的爹妈,更不要说这俩大概率只是养父母。 连基础的血缘关系都没有,那就没理由惯着他们了。 这番话把陈老汉也怼的哑口无言,拿着烟袋锅子的手几次举起来,又几次放了下去。 良久之后,发出一声叹息。 “没想到你心里憋着这么多气。”陈老汉叹道。 陈浪冷笑:“爹的意思是,我一辈子当个闷葫芦,才符合你的期望?” 陈老汉期期艾艾的道:“爹不是那个意思,虽然你说的这些有些是真的,但你七岁那年,爹不是还给你买过一双鞋?” “然后第二天就被陈三郎拿走,我去管他要,你还打我一顿,是这件事儿吗?”陈浪讥讽道。 陈老汉彻底说不出话来。 陈浪见状,又又又一次转身往屋内走去。 他是真的累了,不想再继续纠缠下去。 然而秦氏却不准备就这么放过他,在屋子里听了半天白戏的秦氏见陈浪要走,按捺不住愤怒的心,从屋子里冲了出来,撕心裂肺的骂道:“你这个白眼狼,不孝子!信不信老娘明天就去衙门告你!” 陈浪眉毛一挑,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行啊,告去吧。” “大不了就是挨顿板子,然后扣除每个月五十文的补贴。” “我无所谓啊,反正那五十文钱我从来没见过,没了就没了呗。” 秦氏怔了一下,下意识的反驳道:“你就不怕挨板子?” 陈浪道:“怕,可只要想到挨了板子我就可以分家,那这顿板子就挨得值得。” “哎呀,好像越说越像那么回事。娘,你明个儿一定的去衙门告我哈,如果你不想走路,儿子还可以支援你十文钱,让你搭村里刘大鼻子的马车去哦。” 秦氏从来没见过这么难缠的陈浪。 之前的他明明很听话,怎么现在变得跟滚刀肉一样,这么难对付? 就连革除童生都威胁不到他?那以后还怎么管教啊。 秦氏就一个没文化的乡野村妇,一旦嘴巴上讨不到便宜,就只能用处撒泼打滚的招数。 眼瞅着秦氏就要往地上躺,陈老汉愤怒的瞪了她一眼,低声呵斥道:“够了,还嫌不够丢人?” 秦氏对陈老汉的畏惧是刻在骨子里的,就有点类似之前李秀芝惧怕陈浪。 “这件事儿……就让他过去吧,谁也别提了。” “你辛苦一天,早点回屋歇着吧。” 陈浪呵了一声,转身往屋内走去。 这次不管谁再出来,他都不会理会。 等到陈浪关上门,秦氏气急败坏的说道:“老头子,就这么让他睡了?月月受这么大委屈,怎么着也得让他给点赔偿吧,我看他背篓里装着两个大骨头棒子,你去要一根过来,给月月炖汤喝。” 陈老汉第一次觉得秦氏这么烦人,都特么闹成这个德行,竟然还惦记陈浪带回来的骨头棒子。 于是没好气的说道:“要讨你自己去讨,我要睡了,明儿个还要上工。” 说完双手往身后一背,快步的往自己屋子走去。 秦氏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没有勇气去管陈浪要骨头棒子,指着陈浪的房门口骂了几句“不孝子”“孽子”后,也悻悻的回屋了。 第21章:别去柴房了,就睡床吧 陈浪回到屋内,发现李秀芝母女俩紧紧的抱成一团,脸上写满了不安。 想来是刚才自己跟陈老汉的争吵,吓到她们娘俩了。 陈浪换上了笑容,道:“乖女,猜爹爹给你买什么回来啦?” 果果伸出手,柔柔的说道:“爹爹,抱抱。” 看到小小人这个举动,陈浪一颗心都快要融化了。 如果记忆没错的话,这应该是两年来果果第一次向自己索要抱抱。 之前倒也索要过,但陈浪都不予理睬,所以果果也就不再求陈浪抱抱了。 但现在,父女的关系终于慢慢的走向了正轨。 陈浪放下竹篓,快步走上去将女儿抱起来,父女俩狠狠的亲昵了一番。 果果依偎在陈浪的臂弯中,小声说道:“爹爹不吵架,果果怕。” 陈浪用额头碰了碰果果的额头,温柔的说道:“乖女不怕,爹爹以后尽量不吵架。” “不过乖女,你要知道,有时候不是爹爹想吵,而是爷爷奶奶非要跟爹爹吵。” “如果爹爹忍气吞声,他们就会变本加厉的欺负爹爹,欺负娘亲。” “所以这种时候爹爹就必须吵,吵到他们害怕为止。” 果果歪着头想了想,道:“好吧,欺负娘亲,果果也跟他们吵。” 陈浪哈哈大笑,道:“吵架这种事情,交给爹爹就好了,爹爹超专业哒。” 说完将果果交给李秀芝抱着,把竹篓里面的饴糖拿了出来:“爹爹没忘记给你买糖哦,但每天只能吃两颗,因为吃多了,你的小牙牙会坏掉哒。” 果果欢呼着拿过了糖袋子,掏出来一颗,但并未塞到自己嘴里,而是递给了李秀芝,“娘,吃糖。” 就这一个小动作,便把陈浪感动的不要不要的。 李秀芝的眼眶也泛起了泪花,哽咽的笑道:“果果吃,娘不喜欢吃糖。” 果果歪着脑袋,“糖甜甜的,娘亲不喜欢么?” “嗯,只要看到果果吃,娘心里就很甜了,不需要吃糖。” 果果终究还是年纪小,听不懂话语中的潜台词。 可陈浪能听懂。 因为前世的妈妈也说过类似的话。 前世的陈浪,小时候的家庭条件也不好,家里难得吃上一顿肉,每次吃肉的时候,妈妈都会跟陈浪说,小浪,妈妈不喜欢吃肉,你都吃了吧。” 可这么好的妈妈,在陈浪六岁那年,就撒手人寰了。 自此陈浪就成了孤儿,靠着百家饭长大。 想着想着,陈浪的眼泪就不由自主的涌了出来。 李秀芝见陈浪如此伤悲,急忙问道:“二郎,你怎么了?” 陈浪缓过神来,吁了口气,背过身去擦掉眼泪,道:“没什么,眼睛进沙子了。” 同时心里默默的道:“妈妈,虽然我来到了不同的时空,但我现在过得很好,有一个温柔体贴的媳妇,一个乖巧可人的女儿。” “你在天之灵看到了,也会替我高兴的,对么?” 等到陈浪转过身来,发现果果的手已经递到了自己的嘴边,两根手指捏着一颗糖,糯糯的喊道:“爹爹,吃糖。” “吃了糖就不会哭了。” 陈浪捏捏女儿的小脸蛋,道:“爹爹没哭。” “果果吃就好,爹爹跟娘一样,都不喜欢吃糖。” 果果看了看李秀芝,又看了看陈浪,挠着头道:“是这样的吗?” 陈浪道:“当真,爹爹跟娘怎么会骗果果呢,快吃吧。” 等果果去一旁美滋滋的品尝糖果的时候,陈浪又把买的脸油拿出来,递给李秀芝:“给你买的。” 看到脸油,李秀芝心里是很欢喜的,毕竟那个女人不喜欢化妆品呢,但片刻的欢喜后,取而代之的就是巨大的心疼。 脸油可不便宜! 一盒脸油的价钱,都可以买好几身新衣裳了。 “怎么花这个冤枉钱呐。”李秀芝道:“要不明儿个拿去退了吧。” 陈浪笑道:“都卖掉的东西,店家怎么可能允许你退。” “而且我也不认为这是冤枉钱。” “月月有的东西,果果也必须得有。” “同样,老三媳妇有的东西,我媳妇也必须得有,而且还要用的比她好。” “我问过胭脂铺的掌柜,这种脸油虽然不是顶级货,但也是中等货。比钱氏的好的多!” 李秀芝还是心疼,道:“我又不跟她攀比这些,一盒脸油都能够咱们家吃一个月了。” 陈浪打开脸油盒子,用手指头抹了一点,蹭在了李秀芝的手背上,认真的说道:“钱,你男人会想办法挣。但你的手,还有你的脸,到了该保养的时候了。” 李秀芝脸色微微一变,低头说道:“你嫌弃我变丑了?” 陈浪愕然,旋即感慨。 要不说女人心是海底针呢,就跟自己喂果果好吃的,李秀芝会联想到卖女儿,现在让她保养手跟脸,她直接就联想到自己嫌弃她。 陈浪道:“没有,我还怕你嫌弃我呢。” “毕竟我以前那么渣,对吧。” “回头你变漂亮了,可别把我甩了哦。” 李秀芝眨眨眼:“甩了……什么意思?” “就是休夫!”陈浪回答道。 李秀芝急忙捂住了陈浪的嘴:“别瞎说。” 刚刚擦过脸油的手香喷喷的,捂在陈浪的嘴上,香气就一个劲往陈浪的鼻孔里面钻,一时间有些心猿意马。 李秀芝也意识到这个举动有些过于亲密,急忙把手抽了回去。 陈浪摸了一下嘴唇,感受了一下李秀芝的余香,然后道:“咳咳……时间不早了,我去柴房睡觉。” “框子里还有没卖掉的鱼腥草跟两根骨头棒子,明儿个你找个时间,把骨头棒子炖了,给果果熬汤喝。” “鱼腥草随便凉拌一下,我买馒头回来,到时候夹着吃。” 交代完后,陈浪就从床底下拖出铺盖卷,准备去柴房。 走了两步,感觉衣角被拽住。 回头就看到李秀芝红着脸,羞怯的说道:“别去柴房了,就在床上睡吧。” “果果睡中间,你睡最里面。” 陈浪下意识的问了句:“为什么我睡里面?” 李秀芝很认真的回答道:“村里的老人说过,女人是不能从男人身上跨过的。” 陈浪心想,什么老处男发言,我就喜欢女人跨坐在身上,这样才有感觉嘛。 第22章:精怪附体 陈浪转过头去吁了口气,把脑海中不切实际的想法给赶跑。 现在跟李秀芝的关系,也就刚刚修补到可以拉拉小手的阶段,想让李秀芝坐在自己身上…… 只能说任重道远。 何况一间屋子一张床,还有个小豆丁,做点夫妻之间爱做的事情,难度太大了。 果果两岁左右,陈二郎就没再碰过李秀芝,他把一身的精力都发泄在青楼女子身上。 为什么?因为常年劳作的李秀芝,已经从刚入门时候的小家碧玉,变成了一个又黑又瘦的干巴小老太太,完全没办法跟青楼那些身材丰腴又软又香的姑娘相比。 不过李秀芝的体重,放在陈浪穿越的时空,是无数顶流女明星追逐的终极目标。 一米六出头的身高,八十多斤的体重,穿越前的那些女明星,简直是玩了命的追求这样的身材体重比例。 但在陈浪看来,这种身材体重比是极其失衡、极其不健康的! 所以下一步的目标,就是先把李秀芝给养胖,体重怎么着也得突破百斤,这才算正常体重嘛。 至于肤色,李秀芝刚过门的时候肤色也是白的,只是因为这些年风吹日晒导致肤色发黄发黑,只要好生养着,早晚也是可以恢复的。 陈浪小心翼翼的爬到了床铺里面,见果果瞪着水汪汪的眼睛,咧着嘴一个劲冲自己笑,忍不住点了点她的小鼻头,道:“想跟爹爹睡吗?” 果果连连点头:“想!” “可是爹爹会打呼噜哦。”陈浪道。 果果立刻捂住了小耳朵,道:“我把耳朵捂住就听不见啦。” 陈浪逗趣道:“一晚上都捂着耳朵啊,胳膊酸了怎么办?” 果果想了想,好像胳膊的确会很酸,于是又换了个方法,把脑袋藏在了枕头下面,瓮声瓮气的说道:“这样也听不见。” 李秀芝怕孩子闷着,小心翼翼的将她的脑袋从枕头下面抽出来,道:“好啦,爹爹跟你闹着玩的,快睡吧。” 果果吐了口气,嘿嘿傻乐:“有点闷闷的。” 小孩子的睡眠来的极快,还没等陈浪反应过来,果果就已经睡着了。 难怪很多失眠的人都喜欢看小孩子睡觉,这入眠的速度简直令人羡慕。 等果果睡了之后,陈浪从裤腰带中取出剩余的碎银子,全部交给了李秀芝。 “今儿的收成。”陈浪道。 李秀芝看到钱,却没有太高兴,反而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你又去抓蛇了?” 陈浪摇头:“没有,我钓了只王八,卖了几钱银子。” “王八?”李秀芝愕然。 陈浪就把今天卖王八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 “也是我运气好,赶巧酒楼有食客想吃霸王别姬,所以这只王八才能卖得起价格,换了平时,肯定是不值这么多的。” 李秀芝眨眨眼:“霸王别姬……什么东西?” “就是甲鱼炖鸡,等下次我再搞一只甲鱼,咱们也做来吃。” “这道菜其实不难,就是把食材一股脑的放砂锅里面炖,主要功力在火候。” “我跟你讲,其实现在的人炖菜都存在一个巨大误区,首先炖菜讲究……” 陈浪一下子来了兴趣,开始巴拉巴拉的说自己上辈子的煮饭经验,然而他却不知道,这番关于烹饪的心得,给李秀芝的心领造成了一万点的暴击! 这还是那个连油瓶子倒了都懒得扶一下的陈二郎吗? 这还是那个动不动把“君子远庖厨”挂在嘴边的陈二郎吗? 诚然煮饭对一个农村的男人来说并不是什么稀奇事儿,毕竟乡下的男娃打小就要帮家里做事儿,煮饭洗衣服这些看似是女人才做的活,男娃也不能逃避,该做还是要做。 但会做跟精通是两码事儿! 如果陈浪刚才说的这套关于“炖菜”的理论是真的,那就说明他不仅会做菜,甚至还精通做菜,比自己这个常年在厨房忙活的人更厉害。 李秀芝本就对陈浪的身份有所怀疑,现在越发笃定眼前这个男人,并不是自己曾经的男人。 难不成是府洋河中的精怪附身? 毕竟陈二郎的改变,就是从他去河边摸鱼抓虾开始的。 陈二郎兴致勃勃的说了半天,发现李秀芝并无半点反应,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讪讪的闭上嘴,道:“是不是吵着你休息了。” 李秀芝看着陈浪,心中默默说道:“如果你真的是府洋河中的精怪,希望你晚一点离开。” 陈浪见李秀芝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下意识的摸了摸脸:“我脸上有脏东西?” 李秀芝温柔一笑:“没有,你累了一天,还是别讲话了,休息吧。” 话音未落,陈浪就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道:“那我先睡了。” 片刻功夫,陈浪就开始打起了呼噜。 李秀芝侧身,继续盯着陈浪看。 看着看着,就忍不住用手指碰了一下陈浪的鼻尖。 陈浪吃痒,伸手抓了抓鼻头。 李秀芝咻一下把手收了回来,还像个少女那般,促狭的吐了吐舌头。 这种夫妻间的小暧昧小互动,也已经许久没有在俩人身上发生过了。 或许是想到陈浪被精怪附身,李秀芝就忍不住想要摸摸他。 “爹爹,别打我……别打我……” 睡梦中的果果忽然喊了两声,小手还在举起来在空中不断的挥舞,李秀芝见状,赶忙把女儿搂入怀中小声安抚。 醒着时候的果果,已经接受了陈浪,但睡着后的果果,却还是会梦见陈浪对她动手的那些黑暗时光。 李秀芝轻拍果果的后背,呢喃道:“睡吧,睡吧。” “爹爹不会再打你了,日子会好起来的。” 这番话,像是说给果果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 陈浪做了一晚上的美梦。 梦里的他,手拿7米2的碳素杆,用着最新款的饵料,打了几十斤的玉米重窝,然后咔咔开始上货。 五斤重的鲤鱼、七斤重的黑鱼、十斤重的王八…… 一天下来,收获上百斤的鱼获。 到了县城也不着急卖,而是雇了一辆牛拉板车,绕着县城大街转悠,享受城里居民羡慕的目光,同时好几家酒楼的掌柜的,抓着钱袋子跟在牛车屁股后面,要买他的鱼获。 就在陈浪准备大赚一笔的时候,一个女人气呼呼的走到了他面前,指着他的鼻子呵斥道:“你这个登徒子,你怎么又来了!” 还没等陈浪看清楚女人的容貌,肚子忽然遭到重击,一下子就惊醒了。 第23章:开始抗争的李秀芝 扭头一看,是果果踹了自己肚子一脚,但果果自己并不知道,依旧睡得香甜,小嘴还在叭叭的,应该是梦见了好吃的。 陈浪也是哭笑不得,但并未生气,小孩子睡觉都这样,跟八爪鱼似得。 不过陈浪并未在床铺另一头看到李秀芝。 这么早就起床了? 陈浪看向门口,房门打开了一道缝,月光穿过缝隙撒了进来。 月亮都还没落山,说明时间还早啊。 可能是起夜吧,陈浪如此想到,就准备再睡一会。 然而刚闭上眼,就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尖叫:“你在干什么?” 声音来自秦氏。 陈浪意识到不对劲,急忙披上外套走了出去。 来到厨房,秦氏跟李秀芝正在对峙。 李秀芝手里还提着自己刚买回来的锅,两根大骨头棒子放在锅里。 面对秦氏的质问,李秀芝有些心虚,低着头不敢看对方。 秦氏背对着厨房门口,没有意识到陈浪已经到了门外,用手指头狠狠的点着李秀芝的额头,压低声音骂道:“好你个家贼,大半夜的不睡觉跑来开小灶是吧?” “灯油不要钱吗?柴禾不用捡的吗?” “还有,咱们都没分家呢,所有的东西都得交给我来一并分配,骨头棒子交出来,然后滚回去睡觉!” 长久以来面对秦氏责骂养成的怯懦,让李秀芝下意识就想把锅递过去。 但脑海中忽然响起了陈浪之前的话。 “如果家里其他人抢咱们的东西,就跟他们吵跟他们闹,总之咱们绝对不能吃亏!” 念及此处,李秀芝就把锅收了回来,道:“娘,你说我开小灶,我认了。” “但你又何尝不是来开小灶的?” “我也一直纳闷,为什么每天早上爹爹、小叔弟媳他们吃的也不算好,但一个个还是红光满面,唯独我们我们果果,一天比一天消瘦。” “你也是大半夜起床,先把好吃的煮了,然后藏起来,等到早饭后再发给他们吃,对吧?” 秦氏没想到一向懦弱的李秀芝竟然敢跟自己犟嘴,而且一言就点出了自己早起的原因。 恼羞成怒的秦氏,抬手就要打,同时嘴里还骂骂咧咧道:“老娘打死你这个不孝顺的媳妇!” 李秀芝丝毫不惧,一个闪身躲过了秦氏的巴掌,道:“娘,陈浪跟我说过,从昨儿个开始,我们一家子不会再受欺负。” “你不想让我开小灶,可以,但你得做到一视同仁,爹爹小叔他们吃什么,我们一家子也要吃什么。” “否则这个小灶,我李秀芝还真就开定了!” 秦氏气急败坏的骂道:“反了反了,你跟那个孽子一样,都要反天了!” “陈二郎给家里做过什么贡献吗?他凭什么吃的好的?这一家子的吃穿用度,哪一样不是你爹,三郎四郎他们挣回来的,陈二郎能干啥?就天天知道去县城找那个狐狸精!” 李秀芝冷笑:“娘,说话得凭良心,二郎这两年确实做的不好,但你也别忘了,他每个月还有五十文的补贴!这笔钱,我们这一房从来没见过。” “五十文钱,虽然不至于让我们一家三口吃的好,但至少能吃饱。” “可问题是,我们一家子在你的安排下,吃过一顿饱饭吗?” “钱给你们了,饭却吃不饱,那我开小灶,有什么错吗?” 秦氏气的手脚发抖,低头寻觅了一番,从柴禾堆中捡起一根三指粗细的木棍,就要往李秀芝的身上招呼。 但握着木棍的手刚举到半空中,手腕就被人扣住了。 秦氏回头,看到了陈浪阴沉的脸。 这一幕让李秀芝心里很是高兴。 原来被自家男人呵护,是这种感觉。 陈浪面无表情的说道:“娘,说不过就打人,太没意思了吧。” 秦氏都快要吐血了。 她想不明白,就这么一两天的功夫,二郎这一家子怎么都变得硬气起来了。 谁给他们的勇气啊! “你还想打自己老娘吗?你这个不孝子!”秦氏找不到别的理由,只能从孝道上下手。 陈浪淡然道:“虎毒还不食子呢,你打果果的次数难道少了?” “我这可都是跟你学的。” 秦氏一个村妇,脑筋当然没有陈浪这个读书人转得快,一下子就被绕晕过去,阿巴阿巴半天,愣是没蹦出一个字来! 陈浪接着说道:“娘,回去歇着吧,你年纪大了,这么早起来忙活,当心中风啊。” “话说在前头哈,你要是瘫了,我作为不孝子,肯定是不管的哦。何况老三老四那么孝顺,也不差我一个。” 秦氏目瞪口呆的盯着陈浪,心态彻底崩了。 “你你你……老娘一定要去衙门告你,一定!” 陈浪道:“哎哟喂,谢天谢地,赶紧去啊,我求之不得。” 秦氏待不下去了,抹着泪走出了厨房。 虽然怼婆婆这件事儿很爽,可爽完了之后,李秀芝的心里还是生出了一股不安。 “二郎,咱们会不会做的太过分了,婆婆都哭了。” 陈浪淡然道:“她不哭,就是你哭。” “那我宁愿让她哭。” 李秀芝道:“她毕竟是你娘啊,对娘亲不孝,会被雷劈。” 陈浪笑着说道:“她要是对我好,我自然孝敬她。” “可她对我不好,那我再孝顺,那就叫蠢。” 同时心里还补了一句:“何况是不是亲生的都还两说呢。” 李秀芝还想说,陈浪用手指轻轻的压了一下她的嘴唇,“好了,这件事儿过去了,不提了。” “猪骨头就放在厨房吧,谁爱炖谁炖。炖这玩意费时费力,咱不干。” “反正他们炖好了,也不敢少了我那份儿,不然我直接掀桌子。” 李秀芝想想也是这个道理,骨头棒子汤熬煮至少得两个时辰,还要全程盯着火,确实很费精力。 “好吧,听你的。”李秀芝把骨头棒子从锅里拿出来,放在了灶台上。 陈浪拉起她的手,道:“走,回屋接着睡觉,至少还能再睡个把时辰呢。” 李秀芝脸蛋红扑扑,但也没有把手抽回来,就这么任由陈浪拉着回了屋。 与此同时,回到屋里的秦氏,把熟睡的陈老汉叫醒,开始大吐苦水。 “当家的,你可要替我做主啊,陈二郎这个不孝子,跟他媳妇一起,欺负我这个苦命的老婆子哟……” 第24章:要不试试黑狗血? 睡得正香的陈老汉被婆娘吵醒,起床气都快把屋顶给掀了。 “你有病啊,大早上不睡觉在这里嚎丧,老子还没死呢!”陈老汉破口大骂道。 秦氏本就一肚子火,还想着自家老头子能帮自己撑腰呢,结果对方一开口就是一顿骂,还抬起手要打自己。 刹那间,怒火盖住了畏惧,秦氏直接把脸凑过去,嚷嚷道:“你打,你打!最好把我打死!” 陈老汉的手终究还是没有落下去,他坐起来靠在床头,搓了搓脸,道:“又怎么了嘛?” 秦氏的委屈如同潮水般涌来,“老娘每天辛辛苦苦,大半夜的爬起来给你们做饭,你吃现成的也就罢了,还不知道心疼我这个老婆子,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哟。” 陈老汉烦躁不安:“有事儿你就说事儿,别在这里哭哭啼啼,我早上还得去县城上工!” 秦氏擦了擦眼泪,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 陈老汉的脸色,也从烦躁,转为了阴沉,片刻之后愤怒的一拍床板:“这个混账,他到底想干什么?” 秦氏说道:“他这两天早出晚归,还给自家婆娘娃儿买了那么多好东西,肯定是有了发财的门路。” “老头子,你得让他把这个法子交出来,就算不肯把挣钱的法子交出来,也得把钱交出来,咱可还没有分家呢,他挣的钱就应该上交。” 陈老汉皱眉道:“搁以前,我让他交他肯定会乖乖上交,但昨个儿傍晚,我跟他的对话你也都听见了,这个孽子……变了啊。” 秦氏想了想:“莫不是鬼上身?要不去请隔壁村的道士,来做场法事?” 陈老汉倒也没有否决这个提议,毕竟对于古时候的人来说,一个熟悉的人忽然性格大变,除了鬼上身,这些乡野农民也想不到别的理由。 “做场法事可不便宜。”陈老汉沉吟半天道:“最少四钱银子。” 秦氏立刻否决了这个想法:“这么贵那还是算了?要不你去县城的屠宰场,管他们要点黑狗血什么的?我听说把黑狗血往人身上泼,就能驱邪的。” 陈老汉点头道:“好,今天下工后,我去买,到时候让老四装着不小心,泼他身上试试。” 秦氏表示同意。 “那开小灶这件事儿,就这么算了?老婆子受这么大的委屈,总得有点补偿啊。”秦氏愤愤不平的说道。 陈老汉道:“这件事儿本就见不得光,毕竟没分家,吃两锅饭传出去不好听。” “而且现在农闲,也用不着吃早饭,你也甭大半夜爬起来煮了。” “至于中午跟晚上,那个孽子都不在家,到时候不给李秀芝还有那个赔钱货吃好的,他回来也拿我们没办法。” 秦氏道:“话是这么说没错,我就怕那个孽子摔锅砸碗。” “而且他已经不止一次的提出要分家,老头子,这家可不能分呐。” 陈老汉道:“我当然知道不能分,可去衙门告他都吓唬不住那个孽子,所以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先把他稳住,等泼了黑狗血后,视情况而定吧。” 秦氏咬牙说道:“那就先让那个孽子得意一段时间。” “行了,没事儿我接着睡了,困死老子了。” “不许吵吵叭叭的,否则真揍你。” 说完,陈老汉缩回铺盖窝中,很快就响起了鼾声。 秦氏看着陈老汉,小声的骂道:“这样都还能睡着,真是个没长心的。” …… “爹爹,大懒虫,起床啦!” 睡得正香的陈浪,忽然觉得呼吸有点不畅,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就看到果果趴在自己胸口,小手还捏住了自己的鼻子。 难怪呼吸困难呢。 但面对女儿的“恶作剧”,天底下没有那个父亲会生气,陈浪也不例外,他一把抱住果果,父女俩就这么在床上打闹起来。 片刻功夫后,李秀芝端着水盆回到屋内,见父女俩在床上闹腾,嘴角也不由得翘了起来。 “好了果果,别烦爹爹了,快来洗脸。” “今天有新的脸帕哦。” 果果脆生生的应了一句,“好的娘。” 陈浪打了个哈欠,问道:“什么时辰了呀?” 李秀芝道:“卯时二刻左右吧。” 陈浪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辰时二刻是几点,在心里默念了一遍“子丑寅卯”的时刻表后才反应过来:“还不到六点啊,这么早起来做啥?” 李秀芝一边给果果洗脸一边说道:“昨个儿夜里我就想跟你说的,结果听到你跟公公争吵,我把这事儿给忘了。” “今天我想带果果回一趟上河村,去看看我弟弟。” 陈浪道:“带我一个呗。” 李秀芝洗脸的手猛的顿住,难以置信的看着陈浪:“你……要跟我回上河村?” 除了刚成亲的第一年,陈浪跟自己回过两趟上河村外,之后的时间内,陈浪一次也没有去过。 而李秀芝之所以说回上河村而不是回娘家,是因为她的爹娘在李秀芝嫁给陈浪后没多久,先后去世,李秀芝在世上唯一的亲人就是她的弟弟,李小虎。 李小虎性格比较暴躁,还曾经揍过陈浪。 陈浪打不过李小虎,回家后就把李秀芝揍了一顿出气。 从那之后,陈浪在没有去过上河村,并且还严厉制止李秀芝回去。 李秀芝好几年没有见到自己弟弟,说不想念是假的,正好现在趁着陈浪性格大变,李秀芝就想着回去看看。 李小虎虽然也想念姐姐,可他作为家中的顶梁柱,上有岳父岳母供养,下有两个孩子嗷嗷待哺,也实在是抽不出时间来探望姐姐,最多就是让同村的人,偶尔给姐姐送点吃的穿的。 只不过这些送来的东西,绝大多数都被陈浪拿去卖了还钱,剩下的一部分,则被秦氏以充公为名,全部给收缴了。 李秀芝傻愣愣的样子,让陈浪感觉有些好笑,伸手指了指果果:“乖女憋着气呢。” 李秀芝“哎哟”一声,急忙拿开了脸帕。 果果伸着舌头喘着气:“哎呀,娘,憋死果果啦!” 李秀芝哭笑不得,道:“这傻孩子,不知道躲吗?” 然后又看向陈浪,道:“你当真要跟我回去?” 第25章:果果想要小弟弟 陈浪笑着说道:“怎么?怕小虎又打我?” 李秀芝点了点头。 陈浪道:“小虎揍我,那是因为之前的我不当人,但现在我好了呀,他没理由揍我吧。” “如果到时候他真的要揍我,我就一个劲冲他笑。” 李秀芝愣了一下,问道:“什么意思?” 陈浪乐道:“伸手不打笑脸人呀。” 李秀芝哭笑不得:“贫嘴啊你。” “不过你说得对,小虎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现在的你变得这么好,他不可能打你。” 陈浪捂着胸口,仰面倒在了床上。 李秀芝还以为他犯什么病了,急忙走过去,急切的问道:“怎么了?你别吓我呀。” 陈浪闭着眼说道:“大早上起来就听到这么暖心窝的话,噢,我醉了。” 李秀芝故意板着脸,道:“这些俏皮话,是为了讨好那个狐媚子学的吧。” 陈浪睁开眼,嘎嘎直乐。 李秀芝道:“你笑什么。” 陈浪坐起来,贴到了李秀芝的面前,双方的鼻尖都快要碰到一起了:“娘子,你吃醋啦?” 陈浪温热的鼻息喷到李秀芝的脸上,一颗芳心顿时跟小鹿乱撞似得七零八落,赶忙把头转到一旁,轻咬着下唇道:“才没有,瞎说。” 一旁的果果捂着眼睛,手指缝却张得很大,完全没有盖住眼珠子,“爹娘羞羞哦。” 李秀芝急忙下床,点了一下豆豆的鼻子:“不许瞎说,来,漱嘴。” 闹腾一番后,陈浪也完全清醒,下床后跑去院子里洗漱去了。 再返回屋子,就看到李秀芝正在把藏起来的钱,装到一个小包袱里。 “别全带走,留下十几文,就放在床头的柜子里。”陈浪道。 李秀芝道:“为什么?” 陈浪道:“咱们走了,以娘的性格,肯定会来翻箱倒柜的。” “丢了钱,等我们从你弟弟家回来,我才好借题发挥啊。” 李秀芝也是没想到,陈浪竟然思虑得这么深,于是听他的话,放了十枚铜子儿在床头柜,还用一床破被子盖住,装作是藏起来的样子。 因为时间还早,陈老汉秦氏他们都还没起床,钱氏那个懒婆娘,更是不睡到日上三竿不会起床的。 所以陈浪一家三口离开,家里人完全不知道。 出了村后,陈浪问道:“果果,想不想骑大马?” 果果连连点头:“果果要骑大马!” 陈浪顺势把果果抱起来,放在了自己的肩头,抓着果果的双手举起,然后吆喝道:“骑大马咯,飞咯!” 果果的笑声仿若一串银铃,倾洒在了遍是朝露的乡间小道上。 跟在后面的李秀芝,双手合十对着天空拜了拜,喃喃道:“老天爷,谢谢你!” “娘,快点跟上来呀。”果果回头招呼李秀芝。 李秀芝道:“来啦,你们爷俩慢点,当心摔着。” 不过走了一会后,李秀芝发现不太对劲,“二郎,你是不是带错路了?咱们不是应该去码头么?” 陈浪道:“先去县城给你弟买礼物,然后直接从县城坐船去上河村。” “放心,中午之前一定能赶到的。” 李秀芝道:“不用这么麻烦,直接去就好了,我弟弟不会计较这些。” 陈浪道:“那怎么行,这些年你弟弟没少往家里送东西,而我从来没有还过礼。” “这次就把几年积攒下来的礼数,全部还清。” 听陈浪这么说,李秀芝也就不再多言。 唯一遗憾的是,因为时间太早了,赶牛车的老大爷没有来,陈浪只能带着李秀芝徒步前往县城。 好在经过两天的锻炼,陈浪的脚力提高了许多,即便背着豆豆,一路走到县城外,也不觉得怎么累。 城门还没开,不过城外的官道上,已经有了不少卖早饭的小商贩。 等着入城的行脚商们,大多都会去买点东西填肚子。 陈浪轻声的叫醒熟睡的果果,道:“乖女,咱们到县城啦,想吃点啥?” 果果揉着眼睛,下意识的就寻找李秀芝:“娘,抱抱。” 陈浪道:“这丫头,爹抱了你一路,醒来就找娘啊。” 李秀芝将果果接过来,道:“我来吧,抱一路你也累了。” 陈浪也确实感觉有些手酸,便把果果交给了李秀芝:“你想吃啥?” 李秀芝道:“我带着包子呢。” “那都凉了,大清早的吃点热乎的。”陈浪很自然的牵起了李秀芝的走,“走,逛逛去。” 李秀芝脸红扑扑的,却也没有抗拒陈浪牵她的手。 夫妻二人就这么沿着官道慢悠悠的溜达,只要果果喊“这个我想吃”,陈浪就会马上停下来,掏钱买给果果。 等到城门打开,果果的小肚皮也已经吃的溜圆。 李秀芝将她放到地上,让她自己走,顺便消消食。 入城后,陈浪问道:“你觉得给你弟买什么他会比较喜欢?” 李秀芝道:“就给俩娃扯两身衣裳吧。” 陈浪有些惊讶:“你弟都生俩了?” 李秀芝点头:“去年开春生了个老二。” 陈浪一脸严肃:“你弟弟都生两个,咱们也得抓紧了。” 李秀芝脸色爆红,掐了一把陈浪:“大街上的,瞎说啥呢。” 陈浪搓着被掐过的地方,嘿嘿直笑,然后问果果:“乖女,爹爹跟娘亲再给你生个弟弟妹妹,你高兴吗?” 果果拍着手笑道:“高兴,我想要弟弟!” 陈浪冲着李秀芝挤眉弄眼的说:“看,女儿都支持。” 李秀芝嗔道:“讨厌,你再说我……我……我就不理你了。” 看着的媳妇露出这般小女儿的娇羞姿态,陈浪很是欣慰。 这才是一个十八九岁女孩应该有的样子嘛。 带着李秀芝来到了之前买成衣的布庄,掌柜记性好,看到陈浪后立刻热情的打招呼:“客官,您又来光顾小店啦,今儿个想卖衣服还是想扯布啊?” 陈浪道:“先看看。” 掌柜道:“您这边请,这架子上都是昨儿个才刚到的新布料,布匹的颜色,在州府那边可是相当流行的哦。” 说是流行,但其实拢共也就三种颜色,红、绿、蓝。 区别在于深浅。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这个朝代的染色技术还不发达,市面上流通的,也就这几种颜色。 至于黄色、紫色,那是皇家跟朝廷官员才有资格穿的,普通老百姓穿,就会被衙门请去喝茶。 而白色……更多是跟丧事有关,所以在大街上看到一袭白裙的女子,九成以上的概率是家里死人了。 第26章:姐你让开,我要打死他! 陈浪问道:“秀芝,你喜欢哪个颜色?” “就蓝色吧,耐脏。”李秀芝道。 陈浪问道:“掌柜的,一匹布多少钱?” 掌柜道:“一百五十文。” 陈浪道:“那就来一匹。” 李秀芝急了,道:“多了呀,一匹布都够做七个人的衣裳了。” 陈浪道:“不多,你想啊,你弟就四口了吧。再加上你弟的老丈人丈母娘,七口人,一匹布刚刚好。” 李秀芝道:“但有两个小娃娃呀。” 陈浪道:“小娃娃长得快,衣服穿上两个月就得换咯,多出的布料,就又可以做新衣裳嘛。” 李秀芝见陈浪不听劝,又怕在掌柜面前扫了他的面子,就把他拉到了店外,小声说道:“二郎,我能理解你想补偿我弟的想法,但没有这么花钱的。” “乡下的娃娃,哪有隔几个月就穿新衣裳的?就算是三叔家的两个孩子,也是半年左右才穿新衣服。” “何况一匹布就一百五十文了,钱你挣得不容易,咱不能这么花。” “听我的,半匹就够了。” 李秀芝的节约,让陈浪颇为感动。 “秀芝,一百五十文确实有点超过预算,但你想想,你弟这些年往咱家送的东西,加起来的价值是不是超过二两银子了?” “所以我觉得这笔钱必须花。” “而且你要相信你男人,挣钱对我来说,真的不叫个事儿。” 李秀芝的眼眶有些泛红,声音也多了几分哽咽:“你把钱都花在我的家人身上,自己却没怎么用的,二郎……我……我……我不知道……” 陈浪轻轻的拭去李秀芝眼角的泪花,道:“放心吧,你男人什么时候亏待过自己。” “别哭啦,否则一会衙门来人把我抓走,说我当街殴打妇女。” 李秀芝又被逗笑了,娇嗔的打了一下陈浪:“讨厌,害的人家又哭又笑。” 陈浪说道:“没事儿了吧,没事儿咱们回去买布了。” 一家人重新回到店铺。 掌柜的还以为大清早就碰见只看不买的顾客,没想到是回头客,心中也甚是高兴。 对于做买卖的人来说,开张生意是很重要的,因为开张卖得好,代表一天的生意都会好,如果开张不好,可能这一天都不会有什么客人。 虽然没什么依据,但大部分做生意的人都有这样的想法。 “掌柜的,蓝色的来一匹。”陈浪说道。 掌柜道:“好嘞,客官稍等,这就给你包起来。” 一盏茶的功夫后,掌柜的将一个造型颇为精美的长条纸盒交给陈浪。 一百五十文的布匹,估计这盒子就得值二十文。 原来古人也讲究包装啊。 买了布匹后,陈浪又带着李秀芝去了趟杂货部,花几十文钱买了些零嘴。 他这两天挣来的钱,也就此花了个七七八八。 李秀芝很是心疼。 倒不是舍不得给弟弟买礼物,而是因为这些钱,是陈浪冒着大风险挣来的。 过山峰那可是剧毒蛇啊,咬一口人就没了。 虽说还有一部分钱是用甲鱼换来的,但甲鱼出了名的难抓,陈浪为了赚钱,说不定还要去抓过山峰,这又得冒风险呀。 想到这里,李秀芝一把抓住陈浪的胳膊,道:“二郎,你答应我一件事儿。” 陈浪道:“嗯?什么。” “别去抓过山峰。”李秀芝道:“我不想你为了挣钱,冒这么大风险。” “果果不能没有爹爹,我……我……我也……” 虽然最后几个字没说出来,但陈浪也已经足够高兴了。 陈浪相信,要不了多久,李秀芝就会毫无心理压力的把最后几个字说出来。 自己这两天的努力,没白忙活! “好,我答应你。”陈浪点头,认真的说道。 然后把果果抱起来,一路小跑:“坐船去咯!” 县城外不远,就是码头,但只有一艘对普通百姓开放的渡船,其余的船要么是官家的,要么是富商的,老百姓别说坐了,靠近都很难。 同时这艘普通渡船虽然资费很便宜,去最远的上河村也只要十二文钱,但一天也只有两趟,上午一趟,下午一趟,并且人满就走,绝不留恋。 这也是为什么之前陈浪没选择坐船的原因,因为时间不允许。 来到码头,渡船上空无一人,陈浪一家子正好霸占了最舒服的位置。 等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船上就满员了,随着船工一声吆喝,渡船缓缓的驶离了码头。 起得太早,又走了好长一段路,渡船晃晃荡荡跟摇篮似得,没一会功夫,陈浪跟果果就先后睡着了。 李秀芝虽然也有些犯困,但她不敢睡,兜里揣着几十文钱,怀里还抱着布匹跟零嘴,万一被人偷走了,连哭都没地儿哭。 好的这一路顺风顺水,一个半时辰后,渡船停在了上河村的码头。 李秀芝给了船费,又把陈浪叫醒。 陈浪揉着眼睛:“到啦?” 李秀芝点头:“下船吧。” 跳下船后,陈浪伸了个懒腰,这一路没依没靠的,睡得骨头疼。 果果倒是没什么感觉,因为她全程都被陈浪抱在怀里。 沿着码头的小道走了十来分钟,就进入了上河村。 这个时间村里人也都起床干活了,见到李秀芝两口子,眼神中都多了几分惊讶。 未出嫁之前的李秀芝,颜值绝对是够得上村花水平的,村里那些年轻小伙子,大多都梦想着把李秀芝娶回家当媳妇。 但李秀芝就认准了陈浪,别家上门提亲,她一概不同意。 后来李秀芝嫁给陈浪,却并没有过得如想象中那么幸福,反倒是迅速的衰老,从村花变成了如花,村里年长的,没少嘲讽李秀芝,说她眼瘸,给自己挑了个混账男人。 至于村里的小伙子,则一个个恨透了陈浪,他们捧在心肝尖尖上的人,却被陈浪如此对待。 上次李小虎揍陈浪的时候,就有不少上河村的小伙子,趁着混乱踹了陈浪好几脚。 至此之后,村里人就再也没见过李秀芝带着男人回来。 今儿个再见,自然是倍感惊奇。 还有一部分人,偷摸的跑去给李小虎通风报信了。 李秀芝带着陈浪来到了弟弟家,就看到弟弟李小虎,手里拿着一根擀面杖,凶神恶煞的站在门口! “姐,我听人说他又打你了?你抱着果果站一边去,我今天非得好好教训教训这个读书人!” 第27章:小舅子,来支烟不? “弟,你干什么,把擀面杖收起来。” 李秀芝深切的知道自己弟弟是有多护短,如果不是因为被家庭绊住脱不开身,陈浪估计早就被他活活打死了。 毕竟爹妈先后去世,二人就是彼此在世上最后的依靠。 李小虎大声说道:“你,这个畜生是不是又威胁你了?” 李秀芝急的跺脚:“没有,你姐夫改了,他变好了,真的!” “你先把擀面杖收起来再说。” 李小虎宁愿相信自家养的猪崽子能上树,也不会相信陈浪会变好。 正所谓无形脑补最为致命,在李小虎的构想中,姐姐在家里肯定是先被陈浪摁在地上爆锤了一顿,逼迫她发誓不说半句坏话。 “你这个畜生,我打死你!” 李小虎被自己想象出来的画面气得半死,抡起擀面杖就冲了过来。 陈浪也蒙了,李小虎虽然脾气暴躁,但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李秀芝说的已经够明白了呀,咋还越来越生气了呢? 关键时候,还是果果靠得住。 小小人张开双臂,像一只小麻雀般把爹爹护在了身后,奶声奶气的喊道:“不准舅舅打爹爹。” “爹爹好,舅舅坏!” 李小虎原地一个急刹,差点把腰都给闪了,难以置信的看着果果,道:“乖侄女,这话是不是这个畜生逼着你说的?” “你别怕,舅舅给你撑腰呢。” 果果气鼓鼓的道:“才没有,爹爹好着呢。” “果果不理舅舅了。”说完转身抱住了陈浪的腿,道:“爹爹,咱们走!” 李小虎彻底迷惘了。 咋回事啊,怎么一个二个都向着陈浪这个畜生说话呢? 想不明白的李小虎,冲着屋子喊道:“孩儿他娘!” “来嘞!”李小虎的婆姨赵春花,脸蛋圆嘟嘟的,长得很有喜气,是老一辈眼中最佳儿媳妇的样子。 “孩他爹,咋咧?”赵春花问道。 李小虎道:“去看看咱家的猪崽子是不是爬树了?” 赵春花愣在原地:“你说啥呢?” 作为姐姐,李秀芝对弟弟的心思还是很清楚的,明白他这句看似莫名其妙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哭笑不得的走上前去,把擀面杖取下来递给赵春花,让她收好。 “弟,你姐夫真的变了。” “你不信你姐,果果你总应该相信吧?” 听李秀芝这么说,赵春花也明白过来。 原来是因为这个,才让自己去看猪崽子有没有上树啊。 自家男人的担忧还是很有道理的,毕竟之前的陈浪是个牲口嘛,揍婆娘揍小孩的,凡是不是人的事儿,他都做过。 “好了好了,都先进屋再说吧。”赵春花站出来打圆场。 李小虎也就坡下驴,不再嚷嚷着揍陈浪,但也并没有给陈浪好脸色,转身就往屋里走去。 陈浪将果果抱起来,狠狠的亲了一口:“不愧是爹爹的贴心小棉袄。” 果果被逗得咯咯直笑。 进入院子后,果果就嚷嚷着要下地,因为她看到了比自己小几个月的李小虎的长女李兰兰。 陈浪刚把她放地上,小姑娘蹭一下就窜了出去,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了李兰兰跟前,小手张开,道:“兰兰,看姐姐给你带什么好吃的啦!” 李兰兰的眼珠子瞬间就冒光了,“哇,是糖糖!” 果果炫耀的说道:“爹爹买的!” 说完还看了一眼李小虎。 李小虎尴尬的咳嗽两声,装没看见。 李兰兰拿起一颗糖塞嘴里,眼睛都弯成了月牙状,满脸幸福的说道:“甜!” 果果很大方,将剩余的糖块全部塞李兰兰兜里:“都给你。” 李兰兰有些不好意思,眼珠子一转,小声说道:“果果姐姐,我给你看个好玩的。” 果果好奇的问道:“是什么呀?” 李兰兰道:“等我哦。” 说完颠颠的往屋里跑。 大人们也没当回事,两个小小人有他们自己的世界,大人没必要去干涉。 但很快院子里的大人们就意识到,不干涉不行! 因为李兰兰口中好玩的东西,居然是自己一岁半的亲弟弟! 小奶娃子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要面临什么,被姐姐抱起来后,还在咯咯傻乐。 李兰兰抱着亲弟弟飞速的往果果跟前跑,一边跑还一边说:“果果姐,我弟弟,可好玩啦。” “哎哟喂,小祖宗,你可别闹了。” “小虎,小虎,赶紧拦住你闺女,一会摔着狗子咋办!” 李小虎的丈母娘拄着拐棍在后面追,一边追一边喊。 李小虎儿子还没大名,家里人就狗子狗子的叫着,贱名好养活嘛。 赵春花离门口最近,一把将儿子抱过来,李狗子闻到了娘亲的味道,下意识的就用小手去扒拉赵春花的胸口,这是要吃奶。 李兰兰委屈巴巴的看着赵春花,道:“娘,我要让姐姐看弟弟!” 赵春花是个好娘亲,她并没有传统乡下妇人的重男轻女,不管是对女儿还是对儿子,都一视同仁,面对李兰兰擅自把儿子抱出来的危险举动,她也没有冲女儿发火,依旧很温柔的说道:“兰兰,你力气小抱不稳,摔着了弟弟会哭哦。” “娘亲抱着给姐姐看,好吗?” 李兰兰高兴的点头,脆生生的应道:“好!” 这时李秀芝跟果果也走了上去。 李秀芝看着赵春花怀里圆滚滚的李狗子,用手指尖点了点他肥嘟嘟的脸蛋,道:“春花,你真厉害,孩子养的真好。” 果果则踮着脚道:“娘,舅娘,我也要看弟弟!” 赵春花撇了一眼院子里坐着的李小虎陈浪二人,小声的说道:“秀芝姐,咱们去屋里聊吧。” “把院子留给他们。” “小虎肯定有很多事情想问姐夫,我也有很多事情想问问你。” 李秀芝点头:“你说得对。” 俩妯娌进了屋,顺便把门也给掩上。 不大的院子里,陈浪跟李小虎大眼瞪小眼。 单独面对李小虎,陈浪还是有些心虚的,下意识的去掏口袋,想递支烟过去,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 结果摸到空空如也的口袋才反应过来。 靠,这年头哪来的香烟啊! 第28章:去庙里求神吧 为了打破尴尬的气氛,陈浪决定主动出击。 “最近挺好的?” 李小虎面无表情 “吃饭了吗?” 李小虎继续面无表情。 陈浪郁闷,不搭茬,这天还咋聊? 终究还是以前太牲口,给人留下的印象太恶劣啊。 现在想想,李小虎刚才让自家婆娘去看小猪仔有没有上树,就是对自己变好的不信任呐。 他宁愿相信小猪仔上树,也不相信自己变好。 果然,信任这玩意一旦崩塌,再想建立起来太难。 但不能放弃,李小虎是李秀芝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重要性不言而喻。 倘若以后相处都是这么一副大眼瞪小眼的姿态,那也太别扭了。 接着问吧。 李小虎有了二胎,那就问点小孩子相关的。 就这么决定了! “奶粉吃的啥?”陈浪问道。 李小虎皱眉:“什么是奶粉?” 陈浪意识到失言,古代哪来的奶粉。 “尿不湿够用不?” 李小虎脸色越发难看:“你在说些什么?” 陈浪恨不得给自己一嘴巴子。 他也在问自己,我特喵的到底在聊些啥啊。 “我的意思就是,带老二很辛苦,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你尽管说。”陈浪迅速的调整了一下心态,说道。 李小虎:“呵呵,你别欺负我姐,我就谢天谢地了。至于我儿子,不劳烦你这个读书人操心。” 虽然李小虎的口气依旧不好,但陈浪却松了口气。 话匣子打开了,这是好事儿嘛。 “小虎,我知道我以前做了太多混账的事情,光靠嘴巴说,可能很难让你相信我已经变了。” “我会用一辈子来补偿你姐这些年吃的苦受的罪。” “如果我违背这个承诺,不用你打我,我自己找个老歪脖子树上吊。” 李小虎略微诧异的看了陈浪一眼。 虽然陈浪说的,很像是场面话,但搁以前,即便是场面话他都不会说。 每次来自己家,都是一副别人欠了他好几十两银子的模样,吃完一顿饭立刻就走,绝不停留。 如果在这里挨了打,回去之后就会变本加厉的殴打李秀芝出气。 这也是李小虎为什么好几年都不去探望亲姐姐的原因之一。 家务事再多,也不至于连探望姐姐的时间都抽不出来,毕竟李秀芝又不是嫁到多远的外地,上河村跟河中村,步行也才个把时辰而已。 之所以不去,因为以前的李小虎每次见到陈浪,都会忍不住想动手揍他。 可一旦打了陈浪,倒霉的还是姐姐。 为了让姐姐不会因为自己挨揍,李小虎这才忍痛放弃了探望。 再想想今天,确实有点不太一样。 姐姐护着他,或许还能说是担心被秋后算账,但果果也护着这个牲口,那意义就不太一样了。 以前的果果对陈浪,可是畏惧到了骨头里的。 “陈浪,我依旧不相信你,但姐跟果果都在维护你,那我也愿意再给你一次机会。” “如果你还是跟以前一样牲口,我李小虎即便是抛下这个家不要,也会带着你一起去死。” “爹娘走的时候曾经说过,他们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一件事儿,就是把姐姐嫁给你,所以让我余生一定要照顾好姐姐。” “除了婆娘跟孩子,姐姐是我在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为了她,我什么都做得出来!” 这番话听得陈浪也深受感触。 两世为人的他,从来没有感受过兄弟姐妹的关爱。 李小虎跟李秀芝的姐弟之情,是他曾经非常向往获得的东西。 陈浪竖起三根手指,道:“我陈浪对天发誓,此生若再作出一件对不起你姐姐的事情,天打五雷轰。” 李小虎漠然道:“誓言这玩意,你留着回家慢慢发。” “我只看你的行动!” 与此同时,屋内的赵春花也在问李秀芝相同的问题。 李秀芝让果果跟李兰兰去一边玩,然后压低声音道:“春花,你觉得这个世界上,真有精怪附身这种事情吗?” 赵春花愣了一下:“啊?什么意思?你怀疑陈浪被精怪上身了?” 李秀芝道:“那不然还能咋解释?自从上次受伤后醒来,他整个人就变了,对我好,对果果更好。为了挣钱,甚至去抓过山峰这种毒蛇。” 赵春花惊讶的捂着嘴:“我的天……” 这动作把怀中的小儿子给吓到了,嗷嗷哭起来。 赵春花很自然的脱掉上衣,把胸脯塞儿子嘴里。 李狗子的哭声戛然而止。 李秀芝问道:“奶水够么?” 赵春花点头:“够的,小虎这段时间找了两份工,我基本上三五天就能吃一只鸡。” 李秀芝不由得想到了自己生果果的时候,别说鸡了,就连鸡蛋都没得吃,奶水从来就没够过,果果经常饿的嗷嗷哭。 能顺利长大,果果也是命硬啊。 “姐,我有个办法。”赵春花说道:“村外十里地有个和尚庙,灵得很,我去那个庙里拜了一次,回来就有了老二。” “你去庙里求个符,让姐夫带上,要真是精怪上身,肯定扛不住佛门的法器,会跑的。” 李秀芝皱起眉头:“可如果精怪跑了,他又变成以前那个混账,岂不是弄巧成拙?” 赵春花想了想,道:“哦,也有道理。” “但精怪不都得吸人气吗?长期跟他生活,岂不是会被活活吸死?” 说到这里,赵春花又凑到李秀芝的耳朵旁边,嘀咕道:“姐,你俩圆房了吗?” 李秀芝脸色爆红,支吾道:“好久都没有了。” 赵春花挠了挠头,道:“不对啊,传说中精怪吸人气,不都是要做那事儿嘛。” “难不成这个精怪很厉害?不用办那种事儿都能吸人气?” 李秀芝道:“行了,别说了,越说越瘆得慌。” “不管他是不是精怪,只要对果果好,哪怕把我吸干,我也认了。” 赵春花道:“姐,要不你多留一天,我陪你去一趟那个庙,问问庙里的大师父,看他们有没有什么办法?” 李秀芝想了好久,最后点了点头:“嗯。” 这时屋外传来了李小虎的声音:“孩儿他娘,出来煮饭了。” 赵春花应道:“就来!” 李秀芝嘱咐道:“春花,我们刚才说的话,可不能告诉小虎啊,他这个愣头青,指不定会作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赵春花点了点头:“我懂的。” 第29章:高粱酒泡小米,打窝! 吃饭的时候,陈浪就发现赵春花总是时不时偷瞄自己,而且那个眼神……怎么形容呢,带着点好奇,又带着点恐惧,还有几分惊讶。 陈浪碰了碰李秀芝的胳膊肘,小声嘀咕:“弟妹咋老看我?你跟她说啥了?” 李秀芝有些心虚,道:“没说啥,就说你变了嘛。可能她就觉得你变好,挺意外的吧。” 陈浪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还以为脸上有脏东西呢。” 这时李秀芝又感觉自己的腿被人轻轻的提了一下,瞄一眼赵春花,后者一个劲给自己使眼色。 李秀芝鼓起勇气说道:“二郎,我想在弟弟家多住两天,你看成吗?” 陈浪笑道:“当然可以,我也正有此意。” “我刚跟爹娘吵过架,他们憋着火,等我不在家可能要对你还有果果下手。” “与其让你跟果果留在家里受闲气,不如在弟弟家中过几天舒坦日子。” 李秀芝松了口气,道:“谢谢二郎。” 陈浪道:“两口子还说什么谢啊。” 吃饱喝足后,陈浪就告辞了。 李秀芝可以在弟弟这里住,但他得去接着挣钱。 李秀芝牵着果果,送陈浪到了村口。 陈浪都走出去十来米远,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溜烟的跑回来,伸出手嘿嘿一笑:“媳妇,给点钱。” “要多少?”李秀芝拿出钱袋问道。 陈浪算了算自己接下来要买的东西,道:“六十文吧。” 李秀芝差点脱口而出“要这么多”四个字,但立刻忍住。 陈浪已经跟过去不一样,应该不会拿这些钱去找狐朋狗友吃喝玩乐。 李秀芝把钱袋一整个塞陈浪的手里:“里面差不多还有八十文,你全拿去吧。” 陈浪笑着说道:“怎么不问我拿这么多钱干啥?” 李秀芝低着头,虽然没说话,但脚尖不断蹭地面的举动,还是暴露出她很想知道陈浪拿这么多钱要干啥。 陈浪解释道:“我要买小米,高粱酒以及一张渔网。” 听到前两个,李秀芝的心都凉了一半。 装了两天,终究装不下去了? 小米高粱酒,这是又要去鬼混啊。 可渔网又是怎么个意思? 陈浪接着解释:“这些东西都是用来抓鱼的,光靠钓或者翻石头捡,效率太慢,挣钱也太慢。” “家里需要钱的地方太多了,为夫要加快点节奏。” 李秀芝还是不太明白:“小米跟高粱酒,跟抓鱼有什么关系?” 陈浪道:“我也得做了实验才能确定,现在不好说。” “秀芝,你放心,我一定不会出去鬼混的。” 说完蹲下来,抱了一下果果:“要乖乖的哦。” 果果红着眼睛,委屈巴巴的说道:“爹爹,你什么时候来接我?” “两三天吧,你在舅舅家要听话,要帮舅妈的忙,知道吗?” 果果点了点头:“果果一定听话,爹爹你要早些来接我啊。” 听乖女这么说,陈浪都有点舍不得走了。 但让李秀芝跟果果留在李小虎家,绝对是比让他们留在自己家要好的。 陈浪站起身,又拥抱了一下李秀芝,“走啦!” 说完,狠心的转身离去。 李秀芝跟果果直到看不见陈浪的影子,才转身往家走。 回到家中,李小虎全家都在院子里。 两个老的坐在躺椅上晒太阳,赵春花怀里抱着小的,两腿夹着大的,不让她乱跑。 至于李小虎,正在做木工,看上去应该是要给小儿子做个床。 果果对木工很感兴趣,走过去蹲在李小虎脚边,看着他哼哧哼哧的削木头。 李兰兰见状,也嚷嚷着要跟姐姐一起看。 赵春花松开双腿,李兰兰旋风般的窜到果果身边,跟她排排蹲。 被两个小家伙盯着,李小虎的干劲更足了,下手也越发快速。 李秀芝则走到赵春花身边,道:“二郎买了一匹布,你手艺比我好,趁着这两天,你给小虎还有二郎各自做一身新衣裳吧。” “剩下的布料,给两个小的,两个老人家还有你自己各自做一身,应该刚刚好。” 赵春花急了,“这哪能行,我爹娘的衣裳,小虎自己会挣钱买布料,哪能用姐夫买的布料做。” “我给你还有果果做一套,俩老的就算了。” 李秀芝认真的说道:“春花,咱们是一家人。我也一直把你的爹娘当成自己的爹娘的。” “而且二郎给我还有果果买了成衣的,本来他今天让我穿,但我舍不得,就没穿了,所以我是有新衣服的。” “这布料就是专门给你们一家子买的,你就按我的说的做吧。我也跟着你学一下缝衣裳的手艺。” 赵春花感慨道:“我现在忽然觉得,姐夫就算变成精怪,也确实没什么不好。” 李小虎耳朵尖,听到了精怪两个字,问道:“啥精怪啊?” 赵春花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我跟姐姐说些妇道人家的私房话,你咋还偷听呢。” 李小虎讪讪一笑,对李兰兰道:“你娘好凶哦。” 李兰兰用力点头:“对对对。” 赵春花又好气又好笑:“你们父女俩还达成统一战线了?” 看着弟弟一家子嬉笑打闹的场景,李秀芝却没了之前那种羡慕的劲儿。 因为她觉得,这样的日子,自己也就快要过上了。 至于陈二郎是不是精怪附体,会不会吸自己的人气,李秀芝也不是那么在乎了。 就算是也无妨,死之前能过上一段时间这样的日子,也值了。 …… 另一边,陈浪运气好,来到村里码头的时候,正巧赶上要返程的渡船。 因为回县城是顺流,所以时间比来时短了一倍多。 到了县城,陈浪第一站就是去粮铺买了一斤小米,接着又去酒垆,买了两斤高粱酒。 就这两样东西,便把李秀芝给陈浪的钱花了个七七八八。 所以渔网的采购,被迫延后。 出城后,陈浪把小米全部倒进了高粱酒坛子里,封好后,可劲儿的晃了几圈。 路过的人都用看神经病的目光看着他,觉得陈浪这么做就是在浪费粮食,哪有人把小米跟高粱酒混在一起的? 陈浪真的是在浪费粮食吗? 显然不是。 他这么做,是在弄钓鱼的窝料! 第30章:打窝圣地 正所谓钓鱼不打窝,钓的也不多。 资源再丰富,窝料也得足。 这可是上辈子无数钓鱼佬在成千上万次的空军后总结出来的血泪教训。 上辈子钓鱼佬们打窝,首选的都是甜玉米,但是在大燕朝,玉米还在大洋彼岸的南美洲呢。 陈浪唯一能获取的窝料,就是最传统的酒米。 虽然酒米制作很简单,可在大燕朝制作出来的酒米,想要达到跟上辈子一样的效果,也是不现实的。 道理很简单,白酒的度数不够。 大燕朝的高粱酒,最高的也就二十多度,最低的甚至只有几度,连啤酒都比不过。 这是因为大燕朝的酿酒技术还没有发展起来,无法制作更高度数的白酒。 说起来这也是个发财的路子,以后有了钱,可以考虑制作高纯度的白酒来挣钱。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当下最要紧的还是先从府洋河中“捞金”。 酒米最好是浸泡一晚上再用,这样效果好,尤其是在白酒度数不高的情况下,泡的越久效果越好。 可陈浪没有这么多时间,或者说陈浪没有耐心再等一晚上。 如果条件允许,他甚至想直接用炸药炸! 反正这年头炸鱼也不犯法。 遗憾的是炸药目前也做不出来。 即便口诀简单到了“一硫二硝三木炭,加上白糖大伊万”,那也不是陈浪随便就能手搓出来的。 因为一个不慎,很容易把自己送走。 日子才刚刚有所好转,陈浪暂时还没有投胎的打算。 抱着酒坛子走了一个多时辰,回到了自己藏鱼竿的口岸,四下环顾确定没有人后,将坛子里的酒米捞出来,汆成酒米团子,凭借上辈子练出来的精准打窝手法,准确的扔到了窝子里面。 然后串饵,抛竿。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等! 不得不说,府洋河的资源真的是非常丰富,哪怕是最传统的酒米窝料,扔下去不到一刻钟,鱼竿就开始颤抖起来。 一番角力后,陈浪收获一条两斤多重的青鱼。 接下来的个把时辰,陈浪的手都抽麻了,鱼是一条接一条的上,最轻的也有半斤,最重的得有四斤多。 古代鱼也没吃过什么好东西,简单的酒米窝料就让它们蜂拥而至。 那自己下一步的计划,施展起来就没什么难度了。 陈浪收起鱼竿,准备趁着天还没黑,再回一趟县城,把鱼卖了,这样就有钱买渔网。 毕竟这些鱼如果拿回家,没地方养不说,多半会被秦氏大半夜爬起来宰来吃了。 陈浪数了一下,自己一共钓了得有二十条鱼,加起来快有五十斤,平均一条鱼两斤多。 遗憾的是没能钓上来一条甲鱼。 陈浪吭哧瘪肚的将竹筐背到了官道上,等了一会等来一辆牛车。 最后的十文钱,就这么花出去了。 赶回县城,西边的太阳就只剩下了半张脸,陈浪怕酒楼关门,拿出吃奶的劲儿赶了过去。 掌柜的正在吩咐店小二收拾桌椅板凳,准备打烊呢,就看到陈浪满头大汗的出现在了门口,双手扶着门板,气喘如牛的说道:“掌柜……我……我……我来卖鱼……” “哎哟小兄弟,快进来歇歇脚。你,去接杯水来。” 店小二端来一碗水,陈浪顿顿顿喝了个碗底朝天,呼吸也渐渐的平缓下来。 趁着陈浪喝水的功夫,掌柜的也在检查他的竹篓子,越看越心惊:“乖乖,这么多?” “小兄弟,我看你也不像渔夫啊,咋搞来这么多鱼的。” 陈浪道:“运气好钓来的。” 掌柜竖起大拇指:“厉害了!” “小二,去把后院的大木盆拿来,清点鱼。” 木盆拿来后,店小二把鱼一条一条往里面扔。 一番清点后。 青鱼六条、草鱼四条、鲫鱼八条,鲤鱼两条。 刚好二十条。 掌柜的拿起算盘一阵扒拉,然后把定格的算盘放到陈浪面前:“小兄弟,这个数,行吗?” 陈浪看了一眼,五钱三。 “可以了,谢谢掌柜的。” “嗨,都老主顾了,还客气啥。” 钱货两讫,陈浪正准备走,掌柜的又问道:“小兄弟,看你的样子,应该没吃饭吧?” 陈浪点头,“一会出去看看,街边卖馒头的还在不在。” 掌柜的笑道:“是这样,就你来之前,有个客官点了俩菜,菜端上去还没开动,人就有事儿走了。” “你要是不介意,这俩菜你拿回去吃呗。” 陈浪道:“肯定是不介意的,我一个乡下汉子,没那么多讲究。” “小二,把菜给小兄弟装上。”掌柜吩咐道。 等饭菜装好拿过来后,陈浪看了一眼,数出了十文钱递给掌柜。 掌柜的有些生气:“小兄弟你啥意思,我都说了送你的,你还拿钱给我,这不是故意埋汰我嘛。” 陈浪道:“掌柜的,这是俩荤菜啊,素菜我就不客气,但荤菜不行。” “你这么搞,弄得本掌柜像是故意卖剩菜给你似得,不行不行,坚决不行,赶紧拿着走。” “小二,送客。” 店小二笑呵呵的走上前来,道:“兄台,请回吧,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以后弄了河鲜就全卖给咱们酒楼不就行了嘛。” 陈浪直接把十文钱往店小二手里一拍,拿起剩菜转身就跑。 店小二追了两步,就被掌柜的喊住了。 “算啦,收着吧。”掌柜的说道:“这个小兄弟,知礼守节,有本事有底线,将来必成大器。” 离开酒楼后,陈浪匆匆的往城门口赶,但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城门已经关闭了。 只能在县城过夜了。 陈浪找了家客栈,原本想着住大通铺省点钱,结果到地方一瞅,好家伙,臭气熏天鼾声如雷,在这种地方住一晚,必然神经衰弱。 最终陈浪咬咬牙,花了三十文要了一间客房,又给了店小二五文钱,让他弄俩馒头来。 看着干净的客房,陈浪感觉这钱花得还是很值的。 用馒头夹着剩菜,陈浪饱饱的吃了一顿,打来热水洗漱后,把装钱的袋子藏在了内衣中,这才一头倒在床铺上,沉沉睡去。 第31章:搬针 天刚麻麻亮,陈浪就起床了。 昨儿从酒楼掌柜那儿花十文钱买来的剩菜,还有点菜渣子,闻了闻,味道还正常,没有变质。 秉承着不浪费的原则,陈浪买了俩馒头,把剩下这点菜渣子全给造了。 吃饱后,陈浪急忙往渔具店赶去。 渔具店掌柜听完陈浪的描述后,整个人都是懵逼的。 因为陈浪要的这种捕鱼工具……他别说见了,就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然而秉承着顾客就是玉帝的想法,掌柜还是按照陈浪的要求,给他找来了渔网以及好几根刷了桐油的竹竿,以及按照陈浪要求,切割成段的细麻绳还有五个大号竹筐。 这种竹竿一般是用来撑船的,结实耐用同时还极具韧性,也有一些“老钓叟”喜欢用这种杆子做鱼竿,手感以及上鱼之后的韧性,都比普通的竹竿强很多。 麻绳是用来绑渔网的,竹筐则是来装鱼获的。 正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不管今天能不能爆护,该准备的工具就都得准备齐,否则万一爆护了没地儿装,那就太尴尬了。 其中渔网最贵,六十文,其他这些东西加起来,也就二十文钱。 付了钱,陈浪扛着竹竿背着竹筐,框里放着渔网麻线,飞速的往城门口走去。 出了城,花十文钱搭了个顺风车后,陈浪回到了府洋河边。 之后就开始组装捕鱼工具。 陈浪要使用的这种工具,是跟着上辈子乡下叔伯们学来的,学名叫啥不知道,叔伯们称呼它为“针”。 捕鱼的过程,也就叫做“搬针”。 制作过程也并不复杂,就是用竹竿做一个四脚架,然后把渔网绑在四个角上,形成一个巨大的漏斗。 找一个回湾,把“针”放下去,隔段时间再提起来,渔网中大概率就会有鱼。 每当涨洪水的时候,村里的叔伯们就会扛着“针”去河边,放下去后隔上几分钟提起来,渔网中有鱼的喜笑颜开,没有鱼的拍腿懊恼,要么原地死守,要么换地继续。 只不过后来随着环境污染、恶意电鱼等因素,河里的鱼越来越少,即便涨洪水也捞不到几条,这种方法也就逐渐看不到了。 但在大燕朝,这方法是完全可行的。 工具制作好后,陈浪又把埋在土里一宿的酒坛子挖出来。 昨天钓鱼只用了大概五分之一,剩下的就被陈浪埋在了土里,经过一晚上的浸泡后,酒米的香味儿更加浓郁。 抱着坛子扛着渔具,陈浪沿着河岸走,寻找适合“下针”的地方。 一盏茶的功夫后,陈浪找到了一个地势非常不错的回流湾。 钓鱼佬最爱的钓点之一! 把酒米一股脑的全撒下去,然后小心翼翼的放针。 又过了一会,陈浪感觉差不多了,缓缓的将针拉起来。 拉倒一半儿,陈浪的脸上就浮现出了欣喜之色! 因为手感告诉他,这一网兜绝对不是空军! 随着“针”逐渐出水,水面的动静也越来越大,甚至还有鱼儿直接跃出了水面。 看它们蹦跶的架势,大有一种飞过来给陈浪一嘴巴子的意思。 “两脚兽你不讲武德,用酒米来骗,用渔网来偷袭!” 陈浪可不会惯着它们,渔网完全提起来后,立刻远离回湾。 这样一会自己捡鱼的时候,就不用担心这些家伙自己蹦跶回河里。 “我滴乖乖,发财了呀。” 渔网中不仅有大量的一斤以上的青鱼草鱼,甚至还有俩王八! 陈浪高兴的嘴角都快要咧到耳朵根了。 鱼跟王八需要分开放,因为王八嘴贱,有可能把鱼咬伤。 有伤口的鱼,活着都不值几个钱,死了就更不值钱了。 第一网就收获满满,陈浪的干劲更足了。 上午的时间就这么过去。 陈浪的两条胳膊又酸又涨,实在是没办法继续。 好在付出跟收获成正比。 装鱼的大号竹筐已经全部满了,尝试着举了一下,每一框都至少百斤左右。 装王八的框里,除了七八只甲鱼外,还有至少二十斤的泥鳅! 为了这些河鲜都活着,陈浪也是没少花功夫,但它们也已经快要不行了,必须得尽快拿去县城卖掉,否则价格直接打对折。 然而全新的问题又出现了,这么多框子,陈浪根本拿不动。 于是陈浪先把工具什么的都藏好,然后赶到了官道上,想看看有没有路过的赶车人,花点钱让他帮帮忙。 刚走到官道上,就碰见了回县城的刘大鼻子。 陈浪急忙将其拦下,道:“刘老弟,帮帮忙!” 刘大鼻子道:“去县城啊?上车吧。” 陈浪摇头:“不是,我弄了点鱼,一个人抬不动,想请你帮忙抬一抬。” “我给钱,抬加上运输,一共二十文,你看怎样?” 这种挣外快的机会刘大鼻子自然不会错过,痛快的答应下来。 同时心里也不由自主的生出了一点点对陈浪的鄙视。 刘大鼻子想,读书人就是读书人,连鱼都抬不动。 总不能直接弄上来一条几百斤中的鱼王吧。 何况就陈浪这小体格,真碰见鱼王,就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被拖下水。 跟着陈浪来到了河岸边,看到两筐鱼获后,刘大鼻子死命的揉了揉眼睛。 他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 “陈童生,你怎么搞到的?村里最厉害的渔夫,想要搞这么多鱼都不容易啊。” 陈浪摆手,直言是运气。 然后主动拿起轻的竹筐,道:“一趟拿不完,得走两趟,辛苦你了哈。” 刘大鼻子赶忙上前,双手抓住竹筐的两侧,喝的一声发力,将竹筐提了起来。 “好家伙,这怕是得有一百斤了。” 俩人吭哧瘪肚的将几筐鱼放到了牛大鼻子的车上。 陈浪擦了擦汗,从钱袋子里数出了三十文递给刘大鼻子道:“呐,我先付车费。” 刘大鼻子也是个实诚人,急忙摆手,道:“要不了这么多,十五文足够了。” 陈浪抓起他的手,将铜子儿全部拍过去,道:“说好是多少,就是多少。” “而且我还要拜托你一件事儿,就是这件事儿你得替我保密,别跟其他人讲。” “你也知道我家里的情况,要是让他们晓得我搞了这么多鱼,家里就没个清净了。” 第32章:二两雪花银 刘大鼻子拍着胸口说道:“放心吧,我鼻子虽然大,但嘴巴从来都是很小的。” “这种事情绝不跟外人说。” 这倒不是刘大鼻子在自吹自擂,他的嘴巴确实是出了名的严实。 县城去河中村的这条路,他隔三差五就要走一趟,各种稀奇古怪的八卦他都听过,但从来没有一条八卦,是从他嘴里泄露出去的。 要知道刘大鼻子驾驶的可是马车,车费比牛车驴车骡子车贵许多,然而即便如此,村里人在可以选择的时候,也会优先选择刘大鼻子的车。 就因为在他的车上,可以肆无忌惮的聊天,不用担心自己说的话,转头传遍街头巷尾。 陈浪其实也知道刘大鼻子的这个特点,所以提醒了一句后也就不再提了。 跳上马车后,陈浪注意到车厢内还有两口刷着红漆的大箱子,锁头的位置还贴着“囍”字儿。 “刘大鼻子,你爹要纳妾啊?” 刘大鼻子的亲爹是木匠,也是这年月中,为数不多能纳妾的平头老百姓之一,因为木匠、铁匠这些手艺人,挣钱都挺多的,多娶几个也完全养得起。 刘大鼻子哭笑不得的说道:“什么啊,给我爹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纳妾。” “是村长的小儿子陈冬,他要娶媳妇。” “箱子里装着聘礼,让我带去县城的。” 陈浪很是惊讶:“陈冬娶媳妇,王氏能同意?” 同时心想,该不会是之前自己在车上说王氏跟大傻子有一腿这件事儿,被陈冬知道了吧? 当时听到这番话的,就只有刘大鼻子,难不成…… 刘大鼻子仿佛猜到了陈浪的想法,急忙辩解道:“王氏跟大傻子的事情,我可是半个字都没往外说的。” 陈浪又问:“陈冬要娶的是谁啊?” “县城东市的一个小寡妇,也不知道他俩怎么认识的,反正陈冬自从见到那个小寡妇后,就整天魂不守舍的,见天就往寡妇家里跑。”刘大鼻子说道。 这些事儿村里人大多都知道,所以刘大鼻子也并不觉得自己是在传闲话。 其实陈二郎也知道,但对他来说,这种狗屁倒灶的事情,哪有追求徐梦茹重要,所以相关的记忆就非常的稀薄,等到这具身体易主后,本就稀薄的记忆,更是被直接扫到垃圾堆中。 若不是刘大鼻子提醒,陈浪是真想不起来。 不过有了这个“前情提要”,很多事情就可以串联起来了。 为什么王氏会跟大傻子有一腿,不就是因为耕田的人跑去耕隔壁的田了嘛。 正所谓“三十如狼四十如虎”,眼下的王氏,正处于如狼似虎的年龄段,陈冬不光顾她这块田,那她就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大傻子虽然傻,但身强体壮而且不会乱说话,是一头极佳的“耕牛”。 更重要的是,王氏不舍得离开村长家。 村长陈家民是河中村最有钱的人家,光是田产就拥有近六十亩,至于住房,也是八大间青砖大瓦房,陈浪的两个弟弟住的房子虽然也不错,但跟陈家民的房子一比,就好比是筒子楼对比大别墅,完全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至于王氏,出嫁之前,家中穷困潦倒,她们村的人都说,王氏是几辈子攒下来的运气,才能在这辈子嫁给陈冬,过上有钱人的日子。 做了对不起陈冬的事情,又舍不得这一家子的富贵,在陈冬娶寡妇这件事儿上,王氏自然是一个屁都不敢放。 甚至等到新媳妇过门后,王氏甚至还要把“正妻”位置让出来,心甘情愿的去当“平妻”。 念及此,陈浪不由得想,如果将来自己也要娶一个平妻或者纳个妾什么的,李秀芝会是什么反应? 是默默接受然后整日以泪洗面,还是带着果果毅然决然的跟自己和离?亦或者把果果留给自己,然后在某个深夜了却自己的性命? 越想越瘆得慌,陈浪赶紧打断了这个念头。 马车直接来到了天上居后门,陈浪让刘大鼻子在此处稍等,自己进去找掌柜。 店小二见到陈浪后,告诉他掌柜正在接待一位重要的宾客,如果陈浪是来卖鱼的,他也可以做主。 然而当店小二看到马车上满满当当几大框子的鱼获后,瞬间打消了做主的念头。 过了一会,掌柜来了。 同行的还有一位手持纸扇,风度翩翩的公子。 不管是气质,还是穿着,还是腰间悬挂的玉坠子,都在向陈浪传达一个讯息。 这位公子,来头不小。 但他来头大或者小,陈浪也不关心,他只关心自己抓来的这几框鱼能卖多少钱! 掌柜眼角上翘,嘴角含笑,心情相当不错:“陈兄弟,今天又给我送什么好东西了?” 陈浪道:“几百斤鱼,七八只王八还有二十多斤的泥鳅。” 掌柜长大了嘴巴,惊讶道:“这么多?在哪儿呢!” 陈浪道:“后巷。” 掌柜来到后巷,见到马车上满满当当几框子的鱼获后,才真的相信陈浪没有吹牛。 天上居是县城客流量最大的酒楼之一,主营项目就是各类河鲜,所以陈浪捕获来的这几框子鱼获,看似很多,但天上居是完全有能力消化掉的。 经过一番计算后,这几框子鱼获,共计价值四两九钱又十文,掌柜的非常豪横,直接给陈浪补了个整数,五两! 旁边的刘大鼻子听到这个数,整个人都不好了。 五两银子这么容易就到手了?那自己还跟着老爹学什么木匠啊,跟陈浪一起去捕鱼好了。 不过转念想想,木匠虽然辛苦,但好歹算得上是旱涝保收,而捕鱼的不确定性太大,今天可能收获满满,但接下来几天,也有可能颗粒无收。 自己还是老老实实继续学木匠手艺吧,虽然不至于像陈浪这样一夜暴富,可好歹每天都能有点进项,细水长流嘛。 陈浪从掌柜手中借过钱,就带着刘大鼻子一起离开了。 走出巷子,陈浪数了二十文钱给他,刘大鼻子死活不要,一个劲说多了多了。 最后陈浪都急眼了,说如果不收,那以后就不坐他的车,刘大鼻子这才勉强收下。 “对了,你卖了鱼,是不是就要回村了?”刘大鼻子问道。 陈浪点头:“对啊,怎么了?” “等我一起呗,我把箱子给人送去后,还要赶回村里给老人家送东西,到时候顺带载你一程。”刘大鼻子说道。 陈浪点头:“行啊,城门口见。” 第33章:开始打造浪子回头人设 一刻钟后,陈浪与刘大鼻子在城门重逢。 陈浪递给刘大鼻子两个热腾腾的肉包子,道:“你应该也没吃饭吧,请你吃包子。” 刘大鼻子也没客气,拿过来三两口就造光了。 之后俩人一边闲聊一边往村里赶,途中还接了几个其他村的村民,刘大鼻子又赚了十来个铜板。 刘大鼻子对自己今天的收成非常满意。 到了河中村,刘大鼻子要去的方向跟陈浪截然相反,二人就此分开。 快到自家院门口,陈浪发现秦氏跟几个妇人,坐在太阳下,一边纳鞋底一边闲聊。 见此情形,陈浪心中忽然冒出来一个想法,从钱袋子里数出三十文钱攥在手心,大踏步的走上前去。 秦氏听到脚步声,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接着眼神中就出现了无法掩饰的厌恶。 其余几个妇人,在看到陈浪后,也露出了跟秦氏差不多的神情。 没办法,陈浪的村里的口碑实在是太差了。 打老婆孩子也就罢了,偏偏还生出了不切实际的心思,想要入赘县城的徐氏布庄。 他也不撒泡尿照一照自己,就他这个德行,徐家大小姐能看上他吗? 别说小小一个童生,就算是秀才,想要娶徐家大小姐也没有丝毫可能。 想跟徐家大小姐结为连理,最起码也得是个举人! 一个整天做白日梦还有暴力倾向的男人,怎么可能拥有好口碑呢。 陈浪也知道自己在村里口碑不佳,还顺带牵连了秀芝母女俩,所以从此刻开始,在家里怎么怼秦氏无所谓,但在外人面前,自己一定要作出一副孝顺的样子来。 “今天回来这么早,身上的钱又被县城那群狐朋狗友给榨干了吧。”秦氏冷哼道。“老娘可没钱,别管我要。” 陈浪摊开手,三十文铜子儿塞满了他整个掌心。 “娘,我今天钓了好几条大鱼,这是卖的钱,都给你。” 然后不等秦氏反应过来,就把钱全部放到了秦氏装针线的盒子里。 “以后我要是还能钓到鱼,挣回来的钱也都给娘。” 旁边几个妇人都看傻眼了。 这还是那个整天做白日梦的陈浪吗? “哎呀,恭喜你啊秦氏,二郎这是浪子回头了呀。” “真羡慕秦氏啊,老三老四就已经很懂事了,现在就连之前犯浑的二郎,也懂得顾家了,你们这一家子,怕是要不了多久,就能超越村长家了啊。” 秦氏用手捻了一下铜板,确定不是假的后,心里乐得都快开花了,但脸上却还是没什么表情。 “三十文?老娘这些年光是在他身上花的钱,就得有几百个三十文。不是老娘拼死拼活的挣钱供他读书,他能考上童生?” 陈浪故作委屈的说道:“娘,为了钓这几条鱼,我差点被蛇咬了呢。” “不过你放心,就算河边草丛中有蛇,我也会每天都跑去钓的,争取每天都能往家里拿钱。” 听到这话,几位妇人更是毫不吝惜对陈浪的夸奖,把这辈子掌握的夸人的话,一股脑的全说了出来。 “河边的蛇,有毒的居多,村头那个大傻子,不就是因为被蛇咬了一口,抢救不及时最后变成傻子的嘛。” “二郎,你也要当心啊,挣钱虽然重要,但命更重要。” “秦氏,你好歹也劝一劝嘛,别为了几个钱,就让自己儿子冒这么大风险。” 秦氏依旧面无表情,道:“蛇怕什么?咱们村里人有几个没杀过蛇啊?一个大小伙子还怕蛇,讲出去都让人笑话。” “再说了,毒蛇都是宝贝,你要是有本事,抓上两条去县城卖,不比你钓鱼挣得多?” 几位妇人听不下去了,纷纷出言说秦氏讲的有点太过,哪有当娘的逼着儿子去抓毒蛇的。 要是专业的捕蛇人还好说,可你儿子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能钓上来几条鱼就不错了,跑去抓毒蛇,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不过陈浪听到这番话,心里却很高兴,因为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 陈浪低着头,开始飙演技,声音都多了几分哽咽,道:“娘,儿子知道了。” “下次若是碰见毒蛇,儿子就算是拼了这条命,也会将它抓到去卖钱的。” “卖来的钱,都给娘。” 说完,垂头丧气的往家走去。 秦氏见状,也意识到自己可能有点太过,毕竟还有外人在呢。 同时秦氏心里还有一股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感觉。 两三天前的陈浪,面对自己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态度,那时候的他甚至面对亲爹的责打都是敢还手的。 咋一个晚上没见到,又变了个人? 难不成附身的精怪,换了? 还没等秦氏想明白,院门口就传来了陈浪的呵斥声:“老四,你干什么啊?” 紧跟着响起的是陈四郎战战兢兢的道歉声:“四哥,我我我……我不是有意的……” 秦氏一拍脑袋。 坏了! 自己今天特意把四郎留在家里,就是让他给陈浪泼黑狗血的。 可谁能想到今日从外面回来的陈浪,完全变了个人,不仅认了错,还给了自己钱。 如果说头几天附身陈浪的精怪是“恶”,那么今天附身陈浪的精怪,就是“善”。 倘若把它赶跑,那岂不是意味着陈浪又要变成最开始那个好吃懒做混吃等死的混账王八蛋? 秦氏抓起针线盒,一溜烟的跑到门口,狠狠的瞪了一眼陈四郎:“做什么事儿都毛手毛脚的,看把你二哥泼的,周身都是血!” “二郎,你赶紧去洗一下,老四这边,娘替你教训他。” 陈浪皱起眉头:“老四,好端端的,你往我身上泼血,几个意思啊?” 陈四郎心虚的看向秦氏。 秦氏尴尬的解释道,道:“马上月半了嘛,阴气重,泼点黑狗血压一压。” 陈浪倒也没有往深处想,因为古代乡下人的迷信思想很重,搞出点什么奇奇怪怪的迷信行为也是可以理解的。 “下次看准了再泼。”陈浪敲了一下陈四郎的额头:“还好我这是旧衣服,要是新衣服,看我今天不揍你。” 陈浪走后,秦氏也狠狠的点了几下陈四郎的脑门,道:“老娘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蠢儿子。” 陈四郎也委屈,道:“娘,明明是你……” “闭嘴!”秦氏心虚的看了一眼刚进屋的陈浪:“记住了,以后你二哥若再问起这件事儿,一口要定就是驱邪,半个字都不能往他身上扯,明白吗?” 陈四郎点了点头:“记住了,娘。” “但是娘,为啥要给二哥泼黑狗血?难不成你认为二哥他被妖魔鬼怪附身了?” 秦氏道:“就算是被附身了,他也是你二哥。何况黑狗血都泼上去,你二哥也没什么反应,那说明他完全正常。” “这件事儿就此略过,再也不许提了,知道吗?” 陈四郎可劲挠头。 娘亲跟二哥,都好奇怪啊。 第34章:秦氏的心在滴血 陈浪回屋,从箱子里拿出一套干净的衣裳准备换上。 这时他发现,藏在箱子里的十文钱,不见了。 虽然这个结果已经有所预料,但当钱真的不见,陈浪心里还是忍不住冒出一股无名火。 他在这个家,当真是一点隐私权都没有。 屋子随便进,箱子随便翻,里面的钱,更是堂而皇之的拿走! 陈浪又看了看床头,发现之前藏钱那个坑洞,倒是没有被翻动过,说明这个地方暂时是安全的。 拿出钱袋子,把里面仅有的二十多个铜板拿出来,当做日常的消费资金,其余的则全部藏到了墙洞之中,然后用枕头被褥挡住,确保从外面看不出任何异常后,陈浪飞速的换好衣服,大踏步的出门。 他要从根子上,把秦氏这种随意进自己屋子随意翻自己箱子的行为,完全斩断。 为什么笃定是秦氏做的? 因为陈浪相信小偷的智商。 哪怕是这个世界上最笨的贼,来这个院子里偷东西,第一时间要光顾的,肯定是陈老汉、陈三郎他们住的屋子。 就算这位梁上君子拥有与众不同的思维方式,认为陈家会把钱藏在最不起眼的房间内,那他也不可能只翻箱子,不翻床铺不检查墙面吧! 退一万步讲,这个贼半夜来陈家院子,发现其他房间都有人,唯独这间屋子没人,翻遍了屋子只找到十文钱,贼就会满足吗? 综合以上这些原因,偷自己钱的人,只会是秦氏,大不了再加上一个钱氏。 正所谓千防万防,家贼难防,为了以后的安定,陈浪就必须要借题发挥,彻底杜绝后患。 走到院子里,发现秦氏正在美滋滋的数钱。 陈浪冷笑一声,道:“娘,我屋子里遭贼了,我去趟衙门,很快就回来。” 这话听得秦氏手一哆嗦,好几枚铜板落在地上,滴溜溜的四处乱滚。 不过眼下的秦氏也没心思去捡铜板,她急忙挡住了陈浪的去路,道:“二郎,别是搞错了吧,咱家怎么可能来贼呢。” 陈浪道:“有没有贼,让衙门的捕快来看一眼就知道了。” 秦氏急的声调都变了,道:“你给我站住!” “老娘一直在家里呆着,如果有贼老娘怎么可能不知道,你别跑去衙门给官老爷添乱,人家忙着呢。” 陈浪道:“娘,昨儿个夜里我不是没回来么?贼多半就是那时候来的,我辛辛苦苦攒下来的四十文,都被这个该死的贼偷走了。” “不把他揪出来,我陈二郎誓不为人!” 说完,绕过秦氏继续往外走。 秦氏尖叫道:“胡说八道,你柜子里明明只有十文。” 陈浪顿住脚步,眼睛眯成一条缝,道:“娘,你怎么知道我柜子里有钱,而且连数额都这么清楚?你翻过?” 秦氏心虚的将头转到一旁,道:“别胡说八道,娘怎么可能是那种人。” “那你是如何知晓的?”陈浪道。 秦氏转过头来,看着陈浪嘴角那一抹隐藏不住的笑意,顷刻间什么都明白了。 孽子,故意给老娘下套呢! “娘是瞎猜的。”秦氏定了一下心神,道:“因为你过去别说存钱了,家里哪怕只剩下半个铜子儿,也会被你拿去喝酒吃肉用掉。” “娘之所以说十文钱,是因为娘觉得,过去的你再不是东西,身边好歹还有个李秀芝,她为了果果,肯定还是会攒下一些钱应急的。” 听完这番话,陈浪都想给秦氏竖大拇指了。 这老娘们还挺有急智的,如此紧迫的情况下,愣是想出了这么一段堪称天衣无缝的辩解词。 陈浪叹了口气,道:“娘,你说得对,过去的我确实不是个东西。” “但正因为如此,幡然醒悟的我才明白钱有多么难挣,这四十文钱是我冒着生命危险挣回来的,就这么被贼偷走,我咽不下这口气啊。” “娘,你也别拦着我,我是一定要去衙门报官的。” “衙门那些差爷,各个身怀绝技,抓个小毛贼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而且我还听说,贼一旦被抓住,会先挨一顿杀威棒,打的只剩下半条命后丢大牢里,然后同牢房的犯人,又会打他一顿。” “挨不过来的,当场就得死。” “要我说,对于这些手脚不干净的毛贼,就应该直接剁了他们的手爪子!” 陈浪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秦氏的神态,见她脸色惨白额头冒汗,身体左摇右晃,就知道自己这番话,已经彻底把她给唬住了。 对于一个没有任何文化的乡下农妇来说,县衙就等于是阎王殿,进去之后不死也得脱层皮。 再加上陈浪把衙门差役吹得神乎其神,说什么来了就能破案,就能把贼抓住,秦氏就不由得想到了自己被带去衙门,受杀威棒的场景。 这个场景真的是越想越恐怖。 “娘?你怎么啦?脸色发白满头大汗的,是身体不舒服吗?” “老四,快过来把娘扶到房间休息。” 陈四郎刚走出来,就看到自己老娘拉着二哥的衣袖,苦苦哀求道:“二郎,别去衙门,你丢的钱,娘补给你行吗?” 陈浪道:“这哪行啊,钱又不是娘偷的,你不给我算怎么回事嘛。” 秦氏道:“咱们普通老百姓,跟衙门打交道是会吃亏的。你想想,那些差役会平白无故跟你走一趟吗?你不得给他们点好处啊。” “万一贼没抓回来,好处费也给出去了,里外里你亏得更多啊。” 说完,秦氏把院子里散落的那几枚铜板捡起来,连同手中还没焐热的三十文铜板,全部放到了陈浪的手里:“钱你都拿去,别去衙门了啊,听话。” 陈浪掂量了一下,道:“娘,我丢的是四十文,这还差十文钱呢。” “而且这钱是我孝敬你的,你再还给我,差额岂不是全让小偷给拿走了?” 秦氏拿出自己的钱袋,满脸肉痛的数出十文钱交给陈浪,“二郎,咱平头老百姓,不跟衙门打交道。” “缺的十文,娘也给你补上,这下满意了吗?” 陈浪耸了耸肩,道:“娘都这么说了,那我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谢谢娘,我回屋歇着了。” 秦氏左手摁着陈四郎的肩头,右手捂着胸口,呼吸急促的说道:“快,扶娘回屋躺着,娘的心好痛……好痛……” 第35章:浪子回头金不换 陈浪躺在床上,感觉有些不自在。 也不知道秀芝跟果果,现在在干什么,有没有想自己? 而他想念的李秀芝,此刻刚从庙宇中走出来。 手里还捏着一枚平安福。 赵春花急切的问道:“怎么样,大师说什么了?” “这个符,对精怪有效么?” 李秀芝微笑着摇了摇头:“这就是最普通的平安福。” “啊?你没问。”赵春花愣住了。 李秀芝道:“我想明白了,没有必要问。” “他是精怪也好,是陈二郎也罢,只要他变好了,我就跟他过一辈子。” 赵春花想了想,道:“也是这个道理,咱们女人这辈子,追求不就是嫁个好男人嘛。” “而且说实话,我也觉得姐夫不是什么精怪上身,就是单纯的浪子回头。” “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精怪嘛。” 李秀芝看着手中的平安福,喃喃道:“对啊,浪子回头……金不换。” …… 卯时四刻,陈浪从睡梦中醒来。 这一觉睡的时间有够长的,差不多得有十个小时。 此刻的陈浪感觉自己有用不完的气力。 当然前提是得先填饱肚子。 想着秦氏有可能会在这个点偷偷起床做早饭,陈浪立刻披上了外套,蹑手蹑脚的走到了厨房。 虽然厨房内黑灯瞎火,但隐隐约约能看到两个人影正在厨房内忙活。 陈浪嘴角一翘,故意大喝一声:“好你个小贼,昨儿个偷了老子,今天又来?还组团来!看我不打的你桃花满天飞!” 厨房内的二人,听到这声,吓得是惊声尖叫。 “二郎,不许胡来,我是娘,她是你弟妹钱氏!” 反应过来后,秦氏大声斥道。 陈浪故作惊讶的说道:“娘?弟妹?” 钱氏急忙点起油灯,证明秦氏所言非虚。 陈浪似笑非笑的说道:“没看出来嘛,弟妹还挺勤快,这个点能爬起来做饭。” 钱氏虽然在笑,但傻子都能看出她的笑有多么的尴尬。 陈浪也不想把俩人逼得太狠,毕竟自己接下来要扮演的是一个浪子回头的形象,所以哪怕明知道这俩大半夜爬起来煮饭,是为了在早饭的时候玩区别待遇,陈浪也必须装做不知道。 秦氏道:“你大半夜的起来干什么?” 陈浪道:“我睡饱了,准备去河边捞鱼挣钱嘛。” 秦氏一听陈浪不是特意起床来逮她们现行,而是要去挣钱,心里那点怨气顷刻间荡然无存,还夸赞了两句:“二郎,你真的长大了,知道挣钱养家了。” “这俩白面馍馍,你拿着路上吃,今天多钓点鱼多挣钱点回来。” 陈浪接过馍馍,道:“谢谢娘,那我走啦。” “快去吧。”秦氏可劲的催促,一副生怕陈浪赖着不走的样子。 等到陈浪走了后,钱氏长长的吐了口气:“吓死我了。” “还是不怨你,手脚粗笨,把这个孽子给吵醒了。” 钱氏撒娇道:“娘,我的动作已经够轻了,谁能想到二叔会在这个时间点醒过来嘛。” 秦氏咬牙道:“可惜老娘的白面馍了,还有昨天的四十文钱。” 钱氏安慰道:“娘,你得这么想,那四十文钱,就等于是暂时放在二叔那儿的。他可是当着街坊四邻的面儿,说过每天都要给你钱的。” “哪怕一天少点,就十文钱,四天也就回来了。” 秦氏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但心里还是不得劲:“但不管怎么算,老娘都还是少四十文钱啊。” 这时院门传来了动静,秦氏一拍大腿,道:“差点把正事儿忘了。” 说完呲溜一下跑出去,道:“二郎,站住!” 陈浪站在院门口,道:“娘,还有什么事儿?” “你婆娘呢?”秦氏道:“昨儿个就不见人影,跑哪去了?” 陈浪道:“哦,我给送她弟弟家去了。” “你怎么能未经过我同意,就把你婆娘送娘家去?”秦氏大怒。 陈浪皱眉:“这种事情,还需要娘同意?” 秦氏大声说道:“当然,我是一家之母,家中女眷要去哪儿,做什么,都得向我报备。” 陈浪心中冷笑,道:“那我现在向你报备,可以不?” “不可以!”秦氏道:“你赶紧把李秀芝给我接回来,家里这么多事儿等着她做,赖在娘家算几个意思?” 陈浪道:“娘,你这话不对。” 秦氏道:“哪儿不对?” “之前秀芝在家里的时候,你一口一个懒婆娘、败家媳妇的骂她,说她粗手粗脚什么都做不好,远远比不过钱氏。” “既然这样,我把她送到小虎家里,让钱氏来做家务事,应该正合你意才对。” 说着陈浪又咬了一口手中的白面馍,“还有这个馍,秀芝可没有这么好的手艺,她每次做出来的馍,你们都是边吃边骂的。” “但钱氏蒸的馍,又软又甜,好吃的不得了。要我说,钱氏既然有这么好的手艺,就应该让她一直煮饭,这样你跟爹,还有老三老四每天吃饭的时候,也不至于愁眉苦脸嘛。” 秦氏还没反应,钱氏听不下去了,站在厨房门口道:“娘,不行啊,我不要一直煮饭!” 陈浪道:“厨艺好的不煮饭,让厨艺差的煮饭,娘,其他家也是这个规矩?” 秦氏张了张嘴,属实不知道如何反驳。 毕竟陈浪说的,都是她的词! 回旋镖只有扎自己身上,才知道什么叫做疼! 钱氏见婆婆被驳斥得哑口无言,快步走上来,在秦氏的耳边小声说了两个字:“秋收。” 秦氏双眸瞬间亮起,道:“虽然秀芝做家务活不行,但干地里的活是一把好手。” “马上就要秋收了,咱家这几块地,可少不了秀芝这个劳动力啊。” 对农户来说,秋收是一年之中最重要的事情,天大的事情都要为秋收让步。 到那时,哪怕是钱氏,也得撸起裤腿下地干活,区别在于她可以一边干活一边摸鱼。 至于李秀芝,任何偷懒的行为,都会遭到秦氏乃至陈老汉的辱骂,甚至是责打! 陈浪撇了一眼钱氏,淡然道:“秋收不是还有个把月嘛,到时候我会让秀芝回来的。” 说完,不等秦氏钱氏二人有所反应,陈浪大步的离开了家。 钱氏就觉得天要塌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嚎:“娘,我不依,我不依啊!” “要做一个月的饭,不如杀了我!” 这时陈老汉的声音从屋子里传来:“大半夜的嚎什么嚎!给老子闭嘴!” 没一会,披着单薄外套的陈三郎跑了出来,拉着自己媳妇往屋子里走。 秦氏只觉得心烦意乱。 虽然陈浪答允每天都会给她钱,可秦氏冥冥之中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事儿。 陈浪好像在憋着什么大招。 就像现在,他轻飘飘一句话,就让李秀芝可以在弟弟家悠然自得的过一个月,而家里所有的杂事,就落到她跟钱氏的身上。 对于享受惯了的二人来说,这个消息无疑是晴天霹雳。 换了以前,她一定会撒泼打滚的要求陈浪把李秀芝接回来。 可今天,这个举动都快要发生了,却还是被秦氏硬生生给憋了回去。 她害怕惹急了陈浪,得不到他每天上缴的钱,同时她更怕陈浪分家。 一个月五十文的补贴,再加上每天上缴十几个铜板,陈浪一个月能给家里挣好几钱银子。 为了这笔钱,秦氏只能在李秀芝这件事儿上,选择退让。 第36章:捕蟹笼可以有 因为时辰尚早,陈浪这一路走的并不快。 等他来到河边,也从刚刚辰时出头,东方微微出现了鱼肚白。 陈浪拿着一根木棍,不断的敲打着河岸边的水草。 目的是驱赶藏在草丛中的蛇。 蛇有没有赶走,陈浪不得而知,但好几个水鸭子被棍子敲打的声音,激得飞到了河中央。 陈浪美滋滋的收下了它们的蛋。 十多枚呢,够果果吃好几天了。 来到藏渔具的地方,找出鱼竿,挂上鱼饵开始钓鱼。 之所以没有搬针,是因为昨儿个忘记买高粱酒跟小米,没有饵料引诱鱼群,搬针的难度会大大增加。 所以今天干脆就不搬针,回归老本行,摸鱼抓虾。 用大石头压住鱼竿后,陈浪开始沿着河岸慢悠悠的走,碰见任何能卖的起价格的东西,全部装竹篓中。 走了一会,陈浪忽然意识到自己很蠢。 府洋河的资源这么丰富,为什么自己就只想到了搬针这一个路子呢? 捕蟹笼什么的也可以安排上嘛! 捕蟹笼不仅能抓螃蟹,泥鳅黄鳝甚至个头不大的鱼都能抓,而且饵料的制作也不复杂,煮熟的黄豆配上白糖就行,或者弄点动物内脏也完全可以。 陈浪把这件事儿记在了心上,等去了县城,去渔具店问问,看有没有看县城的捕蟹笼卖,如果没有,就找个篾匠让他做一个。 除了捕蟹笼外,捕蛇的陷阱、捕水鸭子的陷阱,也都可以安排上啊。 说干就干! 陈浪就地取材,在水鸭子频繁出没的区域,做了三个陷阱。 陷阱的制作方法都是陈浪从网上学来的,在原时空没有地方实验,现在可算是有了用武之地了。 倒是捕蛇的陷阱,让陈浪感觉有些棘手。 蛇……可以通过陷阱捕捉吗? 在陈浪的记忆中,现代社会那些捕蛇人,都是用大钳子直接把蛇夹住,然后塞蛇皮袋中,好像没见过有谁是用陷阱来抓蛇的。 不对,网上那些视频中,不少渔夫在收捕蟹笼的时候,有时候会在里面发现蛇类的。 “那就把捕蟹笼子做好点,说不定能有意外收获。”陈浪暗忖道。“然后再去找县城的铁匠,让他给打造一把专门抓蛇的钳子。” 陈浪继续往前走,只要路过水鸭子出没的区域,他就停下来做两个陷阱。 等到天色放亮,陈浪做了大大小小近二十个陷阱,同时捡来的虾蟹河蚌,也有差不多半竹篓。 就在陈浪准备前去官道等顺风车的时候,草丛中几个红彤彤的果实,引起了他的注意。 陈浪摘下一颗,放在眼前仔细观察,最终确定,这是覆盆子! 好东西啊! 这东西不仅可以入药,还可以洗干净后直接生吃。 只不过眼下并非食用覆盆子的最佳季节,陈浪看了看四周,将此处的地形记下来后,准备过等覆盆子彻底成熟的时候再过来摘取。 就在陈浪准备离开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了微弱的求救声。 “有没有人啊……救救老夫……” 陈浪循声跑过去,就看到一个老者瘫坐在地上,满头大汗脸色煞白,显得无比痛苦。 看到陈浪后,老者颤巍巍的说道:“小伙子,救救老夫……必有……重谢。” 陈浪走上前去,问道:“老人家,你伤哪儿了?” 老者颤抖的指了一下自己的小腿。 陈浪撩起裤腿,发现小腿肚的地方,有两个小洞,正在不断往外面淌血。 “毒蛇咬伤?这可麻烦了。”陈浪皱起眉头。 在这个连血清都没有的时代,被毒蛇咬伤的下场大概率就是个死。 何况即便有血清,不知道咬伤毒蛇的种类,依旧是没办法治愈的。 但眼下形势危急,陈浪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按照从网上学来的方法,找来两根木棍,用布条绑在伤口上方大概五厘米的地方,减缓蛇毒到达心脏的时间。 然后取出火折子,炙烤了一下镰刀的尖端,做了个简易的消毒措施后,缓缓的切开了毒蛇咬过的创口。 旋即拼命的挤压,把伤口中的毒液尽可能的挤出来。 陈浪并没有跟电视剧中演的那样,用嘴巴去吸蛇毒,因为这个方法是极其愚蠢的,一旦嘴巴中有伤口,那么用嘴巴吸蛇毒的人,会比被咬的人先挂掉。 陈浪可没打算救人的同时把自己的命也搭进去。 这套流程做完后,老者的气息倒是平稳了许多,他吃力的说道:“小伙子,去摘两颗蛇青草来。” 陈浪愕然:“什么蛇青草,没听过啊。” 老者简单的描绘了一下蛇青草的样子,道:“凡毒蛇出没之地,七步之内必有可解毒的蛇青草,快去找来吧。” 陈浪挠了挠头,觉得这个理论有点扯淡,不过只要能救人,再扯淡的方法,也总得尝试一下。 按照老人家的描述,陈浪还真找到了几颗所谓的“蛇青草”。 “老爷子,找到了。”陈浪道:“然后呢?” “嚼碎了,敷在老夫的伤口上。”老爷子的口吻,再度变得微弱。 陈浪依言照做,结果这蛇青草苦的,让他差点吐出来。 陈浪两辈子第一次尝到这种苦,生活的苦跟其相比,感觉都不值一提了。 强忍着苦涩把蛇青草嚼成了糊糊状,小心翼翼的敷在老者的伤口上。 “现在,送老夫去……去……” 老人家话说到一半,人就要晕过去。 陈浪大急,道:“老人家,到底去哪儿?” “平芝林……” 老人家说完,脑袋一歪,没了动静。 陈浪颤巍巍的伸出手探了探鼻息,还好,只是晕过去,不是死了。 平芝林是县城的一间医馆,口碑什么的都很不错。 陈浪将老人家背起来,发了疯似得往官道上跑。 也是这位老人家命不该绝,陈浪刚来到官道上,就碰见了一辆前往县城的马车。 陈浪将二十文塞给车夫,道:“人命关天,快去平芝林!” 车夫也是个利落人,猛甩马鞭,马儿撒开四蹄开始狂奔。 陈浪也是没想到,在古代社会,竟然也能体验到飙车的感觉…… 原本一刻钟的路程,愣是一盏茶的功夫就跑完了。 这期间陈浪松开了一次绑住老家人伤口的木棍,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局部坏死。 到了平芝林后,车夫也没着急走,而是协助陈浪把老人家抬了进去。 “大夫,快救人啊!” 第37章:这是个圣人呐 医馆的坐诊大夫正在给病患抓药,听到声音后也没回头,只是淡淡的说了句:“稍等片刻,抓完药就来。” 之所以这么淡定,是因为类似的情况大夫见得实在是太多了,很多病患明明只是一点小病小灾,来医馆也会咋咋呼呼大喊,生怕自己死了。 然而陈浪可无法保持淡定,因为老者的气息已经快要到不可闻的地步,再拖延片刻,怕是真要去阎王殿报道。 “大夫,他被毒蛇咬了,你赶紧的吧。”陈浪大声催促道。 听到这话,大夫还是没当回事,这年月很多人根本分不清毒蛇跟无毒蛇,但凡被蛇咬一口,都会下意识认为是毒蛇。 但大多数时候,咬人的都是无毒蛇。 “我说了抓完药……诶?老师?” 大夫有些烦躁的转过身来,正欲数落陈浪两句,看到陈浪抱着的老人家后,直接翻过柜台蹿到了陈浪的跟前。 “天……怎么会这样?伤口在哪儿?” 陈浪指了指老人家的小腿。 大夫掀开裤腿,旋即愣了一下。 这种伤口处理方式,他还是头一次见到。 “快,送内院。”虽然好奇,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抢救老师的性命,大夫示意陈浪跟车夫俩人把老人家抬去内院,又找来一个学徒,让他继续抓药。 到了内院后,大夫拿出来一个瓷瓶子,从里面倒了一粒长得跟麦丽素差不多的药丸,掰开老人家的嘴塞了进去。 接着又是一顿陈浪完全看不懂的操作。 虽然有些花里胡哨,但效果很不错,老人家原本微弱的气息,逐渐变得有力。 大夫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长长的吁了口气,旋即一把抓住陈浪的手,感激涕零的说道:“多谢兄台搭救,要是来得再晚上片刻,老师的命只怕是连神仙都难救了。” 陈浪道:“客气了,但凡是良心未泯之人,见到此情形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如果没别的事情,在下先告辞了。” 陈浪还惦记着自己那一筐子虾蟹呢。 这要是被人顺手给捡走,损失可就大了去了。 大夫道:“兄台稍等片刻!” 说完匆匆跑去房间,再出来,手里多了个钱袋子。 “兄台,小小心意,万望收下。” 陈浪拿过钱袋子,掂量了一下,很沉,少说也得有个几十两。 医生这个行当,古往今来都这么能挣钱呐。 然而陈浪并没有把整个钱袋收下,他从里面取出了一粒价值大概五十文的碎银子,又从自己身上拿出三十个铜板放回到钱袋子里。 大夫全程目瞪口呆的看着陈浪的操作。 “二十文,是马车的费用,其他的我不能要。”陈浪说完,将钱袋子还给了大夫。 大夫急切的说道:“兄台,救命之恩,岂能不报!” “如果我老师醒来知道我没有回报恩公,定会责罚我。所以这笔钱,务必收下。” 陈浪笑了笑,道:“该我拿的钱,我一分不少拿,不该我拿的钱,我一分也不要。” “救人是处于善意,不是为了报酬。” 言罢,拱手拜别。 陈浪倒不是真的高风亮节到视金钱如粪土的地步,之所以拒绝这笔报酬,是因为陈浪想要把这份恩情保持的更久一点。 人情债是最难还的,而医生的人情债,更是大过天。 在这个医疗资源相对匮乏的古代,与医生结下友谊,甚至让对方欠了自己的人情债,其价值远非十几两银子可以比的。 何况陈浪现在也有了固定挣钱的方法,十几两银子,辛苦点半个月左右就赚出来。 没必要为了眼前的利益,放弃来自医生的感激。 当然,陈浪的心思大夫并不知道,他只觉得陈浪离开时候的背影无比的高大。 救人一命却不求回报,圣人在世,也不过如此吧。 虽然忧心自己的鱼获会被人拿走,但陈浪还是挤出了一点点的时间,先跑了一趟渔具店。 跟掌柜说明来意后,掌柜还真拿出来了一个捕蟹笼。 价格也不贵,几十文。 然后陈浪又买了高粱酒跟小米,用来配置打窝用的酒米。 一路火花带闪电来到了救老人家的地方,见鱼获还在,陈浪也松了口气。 陈浪拿上竹篓,准备去看自己的鱼竿有没有上货的时候,忽然看到草丛中有个亮闪闪的玩意。 拨开草丛,发现是一枚玉坠子。 从表面的温润程度不难判断出,玉坠子的主人平日里没事儿就盘这玩意,都已经盘出包浆来了。 这东西大概率是那位老人家的,陈浪将其收好,准备下午去县城的时候,再还给对方。 希望老人家能熬过这一关吧,他要是死了,自己的人情债也就没了。 陈浪回到了下鱼竿的地方,将鱼竿提起来后,鱼钩上是一条三斤多重的鲢鱼。 这条鱼留着不卖,拿去上河村,给果果解馋。 而且赵春花还在奶孩子,需要营养。 将鱼竿、捕蟹笼以及酒米藏好后,陈浪返回县城平芝林。 坐馆的医生变成了一个没见过的中年男人,对方见陈浪手里提着一条鱼,遂说道:“兄台,我们这里是医馆,不收河鲜。” “你要卖河鲜,出门往东走半里地,有一间酒楼收的。” 陈浪亮出了玉坠子,道:“这是我在救老人家的位置捡来的,你看看是不是他的?” 中年大夫疾步上前,拿过玉坠子看了两眼,激动的说道:“还真是老师的玉坠子,如此说来,你就是救了老师性命的恩公?” 陈浪摆了摆手:“不敢当,老人家脱离生命危险了吗?” 中年大夫抓住陈浪的手,感激涕零的说道:“真的是多亏了恩公,否则老师肯定逃不过这一劫。” “老师醒来之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恩公处理毒蛇咬伤伤口的手法非常娴熟,如果我们有缘再见到恩公,一定要向你请教。” “敢问恩公,你也学过医术吗?” 陈浪道:“大夫,我姓陈,叫陈浪。你喊我名字也行,喊我二郎也可以,就是别叫恩公,听着别扭。” “至于医术,并没有系统学过,处理毒蛇伤口的手法,也是跟村里的老猎户学来的。” 中年大夫感慨道:“老师说得没错,高手在民间呐,我们这些行医的,一定不能坐井观天,要时常去乡间走动,这样医术才能不断的提高。” 第38章:思念润无声 趁着中年大夫感慨的功夫,陈浪脚底抹油,闪人。 “诶?人呢?”中年大夫回过神来,发现陈浪已经不见踪影,急忙询问一旁的学徒。 学徒指了指门口:“走啦。” “你怎么不拦着他。”中年大夫有些生气:“教了你这么久,咋还是这么没有眼力见。” 学徒满脸委屈。 中年大夫叹了口气,也不再埋怨学徒,毕竟只是个十来岁的娃娃,不懂人情世故也能理解。 来到内院,之前接待陈浪的大夫徐飞,刚给师父清理完了伤口的淤血,见师兄站在院子里唉声叹气,问道:“怎么了师兄?碰见棘手的病情了?” 中年大夫摇了摇头,道:“我把恩公放跑了。” 旋即亮出了师父的玉坠子,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 徐飞听完也是一个劲感慨:“这年头,像陈兄台这种做好事不求回报的人,真的是越来越少了。” “师兄刚才说,他手里提着鱼?” “要不这样,下次他如果再来咱们医馆,不管他手里拿着什么,咱都以市场价一倍买下来,你看如何?” 中年大夫说道:“以陈兄台的品性来看,他多半是不会接受的。” “一个连当面酬谢都不肯接受的人,又怎可能接受这种帮助。” “想要报答他的方法,只能是以后他家里若是有人生病,来找咱们看的时候,诊金方面可以收最低价。” 徐飞想想,也觉得这种方法是最好的,如果纯粹是免费看病,以陈浪的性格,肯定也是不会接受。 离开医馆后,陈浪来到了天上居,把虾蟹都给卖了,赚了近百文。 拿着这笔钱,来到酒垆买了一小坛子的“三勒浆”,去杂货铺买了些小孩子吃的零嘴,最后来到了粮铺,买了半斤米粉。 米粉,顾名思义就是用白米打成的粉末,专门给婴幼儿食用的,因为很多妇女在生下孩子后,会出现奶水不够的情况。有钱人家一般会请乳娘,而普通百姓,就只能互相“借奶”。 但乡下农妇,很难做到互相借,因为吃不饱的缘故,大部分哺乳期的妇女奶水喂自己孩子都不够,自然不可能借给别人。 米粉就是这个时间内,婴幼儿最好的辅粮,但也不是普通人能吃得起的。 半斤米粉价格,约等于三斤的大米价格。 陈浪今天挣来的钱,也就刚刚好。 背着这些东西,陈浪来到了码头,坐船前往上河村。 正所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快两天没见到李秀芝跟果果,陈浪心里的思念,就跟野草一般疯长。 来到上河村已经快酉时了,村里人忙完一天的活,都在往家赶。 见到陈浪背着竹篓从村里码头处走来,都有些惊奇。 村里的妇人,昨儿个曾经打听过陈浪在小虎家都干了些啥,得到的结果却让她们大为惊讶。 陈浪变成好人了? 这比陈浪考上状元还让他们难以相信。 今天再看见陈浪,发现他身上确实少了几分过往的戾气与冷漠,多了几分温和。 于是有人大着胆子打招呼,道:“陈童生,来接你媳妇哇?” 陈浪指了指背篓,笑道:“买了点东西来看看她们,一会我自己回家。”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都说李秀芝在陈家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现在看来,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嘛。 陈浪要真的跟传言中那么混账,又怎么可能任由自己婆娘在弟弟家里住着。 应该是强行拉回家,继续当牛做马才对。 传言还说陈浪是个败家玩意,可现在他背篓里有酒有鱼,甚至还有不少给小孩子的零嘴。 败家子能买得起这些东西? 当真是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传言这东西,太不靠谱。 而这个人的反应,也让陈浪有所意识,于是之后的这段路程中,陈浪把背篓里面的东西全部拿出来用手拎着,让路上的村民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除此之外,陈浪还主动的跟每个人打招呼,对方若是嫌弃自己不理会,陈浪也不会生气,但如果碰见了搭茬的,陈浪就会立刻展现出百分之百的热情,跟人攀谈。 为什么这么做? 因为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张脸。 以前因为自己太混账,李秀芝不管是在河中村还是在上河村,都备受奚落嘲讽,除了自己弟弟妹妹外,李秀芝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之前陈浪还没有意识到这个情况,现在意识到了,自然要做出改变。 他要让李秀芝可以堂堂正正的在村里生活,让村里人见到李秀芝,都要夸她一句嫁对人了。 他更要让果果,不受其他同龄孩子的奚落,让任何人见到果果的时候,都要说一句,你爹真厉害。 为了这个目标,自己受委屈,遭人白眼算得了什么呢? 李秀芝以前因为自己,受的委屈可不比这个少。 当然,想要扭转口碑也并非朝夕之功,但开头这一步不迈出去,那就永远别想扭转。 跟陈浪聊过天的几位村民,就是陈浪扭转口碑的媒介,陈浪相信,通过他们的嘴,自己在河中村的口碑,定会慢慢的扭转过来。 来到李小虎家门口,院门虚掩着,果果跟兰兰的笑声,如风铃般穿过门缝翻过院墙,洒向了外面广阔的世界。 陈浪的心,也瞬间火热起来。 他急不可耐的推开门,喊了一声果果。 果果就跟被施了定身法一般怔在原地,片刻之后转过身来,见门口站着的是爹爹,立刻撒开小腿飞奔过来,撞进了陈浪的怀中。 陈浪将手里的东西放下,抱着果果原地转了好几圈,大笑道:“乖女,想不想爹爹?” 果果咯咯直笑,道:“想!” 亲昵了好一会,陈浪才把果果放下,正准备跟李小虎打招呼的时候,发现对方正用一股非常不友善的目光,死死的盯着自己。 陈浪立刻明白,李小虎这是误会了。 他肯定以为自己是来接李秀芝的,于是赶紧解释道:“小虎,我只是来看看秀芝,没打算接她回去。” 李小虎脸色稍霁,将信将疑的问道:“当真?” 陈浪用力点头:“千真万确!” “二郎?” 身后传来了一把温柔如水的声音,陈浪的心瞬间就被融化掉了。 回过头,自己日思夜想的媳妇,俏生生的站在身后,脸上全是欣喜。 第39章:灌醉小舅子 老婆出现了,别说小舅子,女儿都顾不上! 陈浪一个箭步就来到了李秀芝的身前,然后深情款款的凝视着她。 从未有过的感觉,在二人心中蔓延、滋长。 旁边抱着孩子的赵春花,露出一个心领神会的笑容,绕过李秀芝进入院子,还顺带把想要去破坏陈浪李秀芝二人世界的果果也给牵走了。 果果很委屈,她感觉爹爹就是短暂的爱了自己一下。 “来啦?”李秀芝的脸皮终究还是薄了一点,虽然心里很欢喜,但被陈浪这般含情脉脉的盯着,终究是有点遭不住,将头微微的偏开一点。 陈浪点了点头:“嗯。” 说完还牵起了李秀芝的手,道:“想我不?” 李秀芝大羞,急忙把手抽了回来,嗔道:“弟弟妹妹都在看着呢。” 陈浪道:“这意思是,没人看着,为夫就可以……” 李秀芝又羞又恼,掐了陈浪一把:“没个正型。” 陈浪嘿嘿一笑,并未感觉到疼,只觉得无比的甜。 “傻样。”李秀芝嗔道,“进屋啦。” 来到院子里,陈浪把竹筐内的东西挨个往外掏。 “小虎,我知道你有小酌的习惯,这坛酒是专门给你买的,一会吃饭的时候,我陪你喝点。” 李小虎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但心里着实是有些高兴的。 “你的酒量,两碗就给你放倒了。” 陈浪哈哈大笑:“那可不一定,真要敞开了喝,你绝对喝不过我。” 倒不是陈浪吹牛,大燕朝的酒度数太低,甚至连啤酒的度数都达不到,上辈子的陈浪怎么说也有半斤的酒量,三勒浆对他而言就是甜水,喝醉是不可能喝醉的。 李小虎道:“又开始吹了。” 陈浪道:“不信?那一会晚上咱俩比比就知道了。” 接着陈浪又把米粉递给了赵春花,道:“弟妹,这是给二娃吃的米粉。” 赵春花急忙说道:“姐夫,米粉这么贵,你买它做啥啊,小虎隔三岔五给我弄只鸡吃,我不缺奶水的。” “就算够,二娃也到了该吃辅食的时候了。”陈浪道:“再说了,这里也就半斤,价格姐夫还承受得起。” 赵春花还想拒绝,李秀芝走上前来,将米粉放她手里:“拿着吧,你姐夫的心意。” 赵春花这才勉为其难的收下。 这时豆豆扯了扯陈浪的衣角,委屈巴巴的说道:“爹爹,我呢?” 陈浪哈哈大笑,点了一下豆豆的鼻子:“肯定少不了乖女的。” “来,这盒点心拿去跟兰兰一起吃。” 果果瞬间就高兴了,抱着点心盒子想去找李兰兰,结果半道上杀出来一个李秀芝,将点心给没收了。 “吃了点心还怎么吃饭?”李秀芝道:“娘给你收着,吃了饭再说。” 果果刚翘起来的嘴角,又撇了下去。 陈浪道:“秀芝,让孩子吃一块吧,一块又不会饱。” 李秀芝想了想,取出两块点心递给果果,“呐,跟兰兰一人一块,不准多吃。” 果果心想,有的吃总比没有好,于是又高兴起来,捧着点心跑开了。 李秀芝又说道:“你呀,别这么宠她,宠坏了咋办,以后还咋嫁人?” 陈浪哭笑不得的说道:“果果才多大啊,你就惦记上嫁人这么久远的事情了。” “何况就算将来嫁不出去又有什么关系,他爹……”陈浪一个劲拍胸口:“养个闺女还养不起嘛!” 李秀芝气的又掐了陈浪一把:“胡说八道,哪有不嫁人的姑娘。” “不嫁人,会被戳一辈子脊梁骨的。” 陈浪下意识想反驳,但到嘴边的话,还是给咽了回去。 不能拿现代思维去套古人,在古代,女子到了适婚年龄不嫁人,确实会被嘲讽奚落的。 半个时辰后,李秀芝跟赵春花二人,折腾出了一桌丰富的晚饭。 陈浪钓的那条鱼,放在了桌子最中间。 李兰兰拍着小手道:“喔喔,过年啦过年啦!” 在她的小脑袋瓜中,只有过年才会吃的这么丰盛。 果果听到这话,却显得有些闷闷不乐,因为她记忆中的过年,是饥饿、阴冷甚至还有辱骂。 但小孩子的心情,来得快去得也快,等陈浪给她碗里夹了一块嫩白的鱼肉后,果果就顾不上回忆过去的“悲痛”,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陈浪端起酒坛子,给自己还有李小虎各自倒上一碗酒。 “来小虎,干了!” 李小虎脸色微变,道:“陈浪,你别逞强啊,这一碗快三两酒了。” 陈浪笑着说道:“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姐夫真正的实力!” 说完,顿顿顿把一碗酒给干了,然后把碗翻转过来,示意一滴不剩。 男人的好胜心在这一刻爆炸,李小虎不甘示弱的端起碗,喝了个干干净净。 之后俩人又各自喝了两碗,李小虎的眼神开始迷离,陈浪却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来,再来!”李小虎摇摇晃晃的说道:“我还不信,我喝不过你一个童生?” “媳妇,给我满上。” 赵春花哭笑不得,道:“小虎,别喝了,你都醉了。” 李小虎嚷嚷道:“我没醉……陈浪……嗝……姐夫都没醉,我怎么可能醉……” “满上……满上……” 话音未落,人咣当一下趴在桌上,顷刻间鼾声如雷。 李秀芝拍了一下陈浪的肩膀,道:“瞧你干的好事儿,小虎饭都没吃两口,就被你给灌趴下了。” 陈浪叹了口气:“对不起,是我高估了小虎的酒量。” 赵春花抚摸着自家男人的脑袋,温柔的说道:“没事儿,让他醉一场也好,这段时间他的压力也大,晚上总是惊醒。” “大醉一场,好歹能睡个好觉。” “姐夫,麻烦你把小虎弄到床上去吧。” 陈浪将李小虎扛到了床上,回来后饱餐一顿,就起身告辞了。 他得回去准备捕蟹、搬针用的饵料,这样明天一早,捕蟹笼能有所收获,搬针也可以顺利进行。 果果得知爹爹不留下了过夜,都已经要掉小金豆了,结果听陈浪说明天还来,小金豆又立马缩了回去。 陈浪拉着李秀芝的手,温存了好一会后,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第40章:被蛇咬有什么关系,挣钱最重要 回到村里,发现地上有不少的红纸屑,一路延伸到了村长的家里。 而村长家灯火通明,门上贴着喜字,门梁上还挂着红灯笼。 这就把婚事给办了? 村长一家子办事儿还真够利索的。 不过陈浪也没有进去蹭一顿的心思,转身往自家走去。 刚走两步,身后传来秦氏的呼喊:“二郎,站住。” 陈浪顿住脚步,回头喊了声娘。 秦氏大步上前,伸出手:“今天的收成呢?” 今天村长儿子成婚,秦氏可是给了大几十文的贺礼,就盼着陈浪回来把这钱给自己补上。 结果陈浪的回答,差点把她气死。 “娘,今天我被蛇咬了,钱都拿去治病了。”陈浪低着头,沮丧的说道。 秦氏不高兴的说道:“少在这里糊弄老娘,被蛇咬了你还能活?是不是把钱拿去喝酒吃肉了?” 陈浪急忙辩解道:“娘,我真没有骗你。大夫说,因为咬我的那条蛇毒性不是很强,吃一副药就没什么大碍了。” 秦氏说道:“毒性不强那你还吃什么药?这不纯纯浪费钱嘛。村里人大多都被蛇咬过,也没见其他人像你这么矫情啊。” 秦氏说这番话是完全没过脑子的,她只觉得陈浪花钱看病是极大的浪费,却没想过这话说出来,周围的人会怎么看她。 陈浪偷偷打量了一下周围人的表情,见大家都对秦氏露出了鄙夷之色,心中偷笑,但神情却愈发的低落难过,小声道:“娘,我以后不会这样了,只要咬我的蛇毒性不大,我绝不再去花钱找大夫,而是把钱拿回来给你。” 秦氏继续自顾自的说道:“要说我你就是读书读傻了,被蛇咬一口就慌了,你要是眼疾手快把那条蛇抓住,岂不是能换来钱?” “到时候医药费有了,还能有余钱给我,两全其美的事情,就被你错过了,真的是没用。” 终于有人听不下去了,说道:“陈浪他娘,你这话说的有点过分了啊。” “被蛇咬可不是小事儿,村里大傻子不就是因为被蛇咬了之后没有及时治疗,最后变成傻子的嘛。” “你难道也希望自己儿子变成那样的人?” “就是嘛,这个时节正是毒蛇出没的高峰期,村里好几个渔夫都不敢去河边捕鱼,也就你家二郎,敢在这个时候去。他有这份心就很不错了,你干嘛还逼他呢?” 虽然陈二郎过去在村里的口碑很烂,但今天村长家办宴席,那几个亲眼看到陈二郎给秦氏钱的妇人,就在宴会上把这件事儿说了出来。 秦氏也是个很虚荣的人,虽然并不喜欢陈二郎,但外人夸她有个孝顺儿子,每天往家里拿钱,她还是很乐意听见的。 就这样,只用了一天的功夫,陈浪在村里的口碑就发生了翻转。 而现在,众人又亲眼见到陈浪为了给秦氏挣钱,连自己性命都不顾,对他的印象改观的就更多了。 所以面对秦氏的咄咄逼人,村里人才会站出来替陈浪“仗义执言”。 秦氏被众人怼的有点下不来台,嘴硬道:“你们懂个屁,是他自己说每天要给我钱的。二郎是读书人,读书人是不能言而无信的。” “你也知道你家二郎是读书人啊,读书人去摸鱼抓虾挣钱,岂不是辱没了孔夫子?”一个平日里就跟秦氏不对付的妇人,牙尖嘴利的说道。 秦氏脸色涨红,摆着手说道:“我懒得跟你们争论。” “二郎,明个儿记得拿钱回家。” 说完又觉得这句话有点过于冰冷,于是找补了一句:“注意蛇。” 言罢,匆匆离去。 陈浪强忍着笑意,对周围的妇人们抱了抱拳,道:“感谢各位婶子替我讲话。” “陈二郎,你老娘向来见钱眼开,你别什么都听她的。” “就是,好歹是条毒性不大的蛇,换了过山峰,你家就得吃席了。” 陈浪告别这些妇人,追上了秦氏,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的往家里走去。 …… 陈浪回家后,并没有着急睡觉,而是一直在观察家中其他人的动静。 确认他们都睡熟了后,陈浪蹑手蹑脚的爬起来,出了家门。 他手里拿着一副鱼内脏,就是之前在小虎家吃的那条鱼的内脏,之所以留下来,是因为这玩意是极佳的捕蟹诱饵。 这个点把捕蟹笼放下去,等到天亮再去收,说不定就能有大收获。 同时埋在土里的酒米,也可以在这个时间撒下去。 到了明天,就不用在等待发窝,能直接开始搬针。 这个点去河边是很危险的,因为毒蛇也是在这个点出来活动,但为了挣钱,在危险也得去。 做好这一切,回到家中的陈浪,连衣裳都没力气脱,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但这一觉也并没能睡太久,天刚蒙蒙亮,秦氏就过来拍门了。 “二郎,赶紧起床,吃了饭去河边捞鱼去。” 见陈浪没有任何反应,秦氏直接破门而入,把他从床上揪了起来。 “你个懒鬼,勤快两天就原形毕露了是吧?你爹、你弟弟都已经吃完准备去县城了,你还在睡!”秦氏骂骂咧咧的说道。 陈浪费了好大力气才忍住发飙的冲动,道:“知道了娘。” 秦氏道:“这还差不多,今天没挣到钱,你就别回来了。” 等秦氏走后,陈浪看着被她轻而易举就弄掉的门栓,越发意识到,把钱随身携带是多么明智的一件事情。 即便藏在墙洞中,早早晚晚也得被秦氏发现。 今早的伙食就没有昨天那么丰富了,白面馍换成了黑面馍,稀饭也是看不到几粒米。 陈浪也懒得跟秦氏去计较这些,西里呼噜吃完后,带上工具就出发了。 秦氏站在院门口大声喊道:“别怕蛇,多抓点鱼卖钱!” 整个晚上,秦氏做梦都跟捕鱼有关,并且梦里陈浪抓到的鱼,也一条比一条大,甚至还有一条金灿灿的鲤鱼。 这条鱼被人用几十两的高价买走,秦氏捧着一堆白花花的银子,笑得牙花子都飞了出来。 然后就醒了…… 虽然几十两太夸张,但几十文应该还是没问题的,所以秦氏才会拼命的催促陈浪赶紧出发。 但这番话赶巧被路过的一个村妇听见,叹息着连连摇头。 陈二郎以前那么坏,多半也是秦氏逼出来的。 这哪里像是亲娘啊,后娘都没她这么恶。 第41章:财神鱼 睡了不到四个小时就被吵起来,陈浪其实是有很大起床气的。 但随着这一路的跋涉,起床气也一点点消磨,等到了河边,什么气都没了。 陈浪没着急替捕蟹笼,而是先把搬针网翻出来,准备先捕鱼。 来到昨天撒窝料的地方,小心翼翼的把“针网”放下去。 第一网运气有点差,颗粒无收。 第二网陈浪多等了一会,这一网就有收获了。 鱼虾螃蟹这些乱糟糟的加一起,大概有个七八斤的样子。 一个半时辰后,陈浪停止了下网。 原因也很简单,他没力气了,两条胳膊又酸又涨的,再下网,估计都提不起来。 不过这一个半时辰的收获也是相当丰富,所有鱼获的总重量加起来,又是好几百斤。 但最让陈浪心动的,是其中一条通体金黄,尾巴却是红色的鲤鱼。 这种鱼如果拿来吃,没有任何价值,可如果拿来观赏,价值就极其的高了。 而且金色红尾的鲤鱼,除了拿来观赏外,在风水学中还有聚财的意思。 很多大商贾就喜欢在家里养这样的鱼,保佑自己财源广进。 将这条鱼小心翼翼放好后,陈浪马不停蹄的跑去收捕蟹笼。 笼子提起来后,陈浪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惊喜。 除了螃蟹、虾、泥鳅之外,笼子里还有两条蛇! 两条蛇的价值,就赶得上笼子里其他的河鲜了。 陈浪找来大量的水草,将捕蟹笼给封了个严严实实,然后又在外面绑上了树枝,确保两条蛇没办法从笼子里钻出来。 然后吭哧瘪肚的把装满鱼虾的几个竹篓子往官道上搬。 陈浪的心情是很焦急的,他很怕蛇还有金黄色的鲤鱼死掉。 这两玩意都是活着的时候才最值钱,尤其是鲤鱼。 然而老天爷仿佛故意在跟陈浪作对,等他好不容易来到了官道上,却半天都等不来一辆车。 眼瞅着鲤鱼的动静越来越微弱,陈浪急的嘴巴都快要气泡了。 就在这时,刘大鼻子的马车,晃晃悠悠的过来。 陈浪兴奋的招手,刘大鼻子却冲着他摇了摇头,然后又指了指车厢。 意思很明显,车厢上有人。 陈浪再度变得郁闷,只能放刘大鼻子过去。 千载难逢的发财良机,难道就要这么错过? 陈浪一咬牙一跺脚,决定先带着捕蟹笼跟鲤鱼去县城,其他的鱼获等卖完这俩东西后再回来取! 人生在世,要懂得取舍。 然而走了没多久,又看到了刘大鼻子的车。 “陈童生,今天又抓多少鱼啊?” 车子到了跟前,刘大鼻子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陈浪有些好奇:“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刘大鼻子笑着说道:“刚才看你神色焦急,应该是捞到了不少好货,着急着要进城。所以我就让车上的村民换了一辆驿站的马车,还把钱退给他们,特意折返回来找你的。” 陈浪颇为感动,道:“这些人的车费,我一会全补给你。” 刘大鼻子道:“好说好说,先看看你今天的收成。” 陈浪道:“保证让你大吃一惊。” 说完拿出了那尾金黄色红尾巴的鲤鱼。 刘大鼻子瞪大眼睛:“天哪,陈童生,你这运气真的是逆天了,这种鱼都能抓到。” 陈浪嘿嘿一笑,道:“运气,运气。” “走吧,先帮我把其他的鱼获全部搬上车再说,气温是越来越高了,再拖下去,鱼都要死。” 来到河边,看到慢慢几框子的鱼获,刘大鼻子使劲的揉着自己的眼睛。 难以置信啊,一个读书人,天天捕鱼几百斤,这比说书先生讲的那些平话都要夸张。 一筐鱼怎么说也得卖个几百文,这里好几筐,就是二三两银子。 如果在算上陈浪手中那条金色鲤鱼,这一早上的功夫,陈浪就得净赚几十两! 之前还觉得,陈浪捕鱼是个看天吃饭的活计,自己跟着爹爹做木工,赶赶马车,属于旱涝保收。 如今再看,才发现错得离谱。 人家就算是看天吃饭,吃一顿就赶得上自己好几年。 而且木工的活又累又苦,一不留神还容易受伤,哪有捕鱼来得轻松。 当然,其他渔夫捕鱼可能会很难,但陈浪绝对是非常轻松的,毕竟他正经八百的身份是个读书人呐。 秘方,一定是有什么秘方! 不过刘大鼻子最大的优点就是不会瞎打听,虽然好奇心已经快要把他折磨疯了,但他依旧选择什么都不问。 将几筐鱼抬上马车上,陈浪有种周身被掏空的感觉,靠在车板上,没多久就魂游天外了。 刘大鼻子也知道陈浪赶时间,所以将马车赶的飞快,小半个时辰不到就来到了县城。 进了城后,碰见了进场采买东西的同村人,对方见刘大鼻子的车上装满了鱼获,好奇的问道:“这么多鱼?哪儿来的?” 刘大鼻子道:“河尾村老渔夫的,让我代送。” “这老渔夫,厉害啊,改明儿真要向他请教一下捕鱼的技术。”同村人羡慕的说道。 从头到尾,此人就没有把这堆鱼获跟陈浪联系起来。 等那人走远后,陈浪道:“刘大鼻子,谢啦。” 刘大鼻子笑道:“我答应过你的嘛。” 除了一贯的嘴严外,刘大鼻子还想着,陈浪终于浪子回头,开始干正经营生,如果因为自己多嘴而坏了他浪子回头的路,那可真的是罪大恶极。 车辆停在了酒楼后巷,陈浪敲了敲酒楼的后门,开门的是酒楼的掌柜。 陈浪有些惊讶:“掌柜的,怎么是你亲自开门?” 掌柜乐呵呵的说道:“隔着老远我就瞅见你了,特意在后门等你呢。” “今天又捕了多少啊?” 陈浪冲着掌柜的挤了挤眼睛,道:“掌柜的,今天有个好东西,我想你一定感兴趣。” 掌柜的道:“老鳖?” 陈浪摇了摇头:“这玩意比老鳖的档次还要高。” “赶紧拿出来我瞧瞧!”听陈浪这么说,掌柜的也心痒痒,催促他别卖关子赶紧亮底牌。 陈浪小心翼翼的拿出了金色鲤鱼。 在阳光的照耀下,鲤鱼身上的鳞片,更加的闪亮。 掌柜到底一口凉气:“哎呀我的亲娘诶,财神鱼啊!” 第42章:发财了 “陈兄弟,这条鱼请你务必要卖给我!多少价钱我都要!” 掌柜激动的说道。 金色红尾鲤鱼值钱,陈浪是想到的,但他没想到的是,掌柜会这么激动,甚至发展到了不问价的程度。 当然,陈浪如果真的漫天开价,掌柜或许会买下来,但双方的友谊也就此结束,以后陈浪别想再卖给天上居一条鱼。 陈浪当然没有这么缺心眼,笑着说道:“掌柜的,财神鱼到底值多少钱,我其实也不知道,你想要的话,看着给就行。” 掌柜没着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立刻命人端来一盆水,把鲤鱼放进去,确保它是活的。 虽然脱水很久,但这条鱼的生命力也确实很旺盛,在水里飘了一会后,就开始扑腾起来。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生龙活虎了。 掌柜的又把它拿起来,仔细的看了个遍。 身上没有任何的划痕,甚至连嘴唇都没有被鱼钩钩坏的痕迹。 财神鱼这类的观赏鱼,也跟玉石一样,都讲究一个“品相”,品相越好,价值越高。 如果身上有划痕或者其他伤口,对生意人来说,就意味着要“漏财”。 但这条鱼完好无损,妥妥的聚财! 掌柜又小心翼翼的把鱼放回了盆中,站起来后说道:“十两!” 站在陈浪身后的刘大鼻子,听到这个价格,差点没厥过去。 十两雪花银啊,老子得做多少把椅子,赶多少趟车才能挣到这个数。 一条不能吃只能看的鱼,卖十两雪花银,有钱人都这么任性的嘛! 陈浪也被这个价格吓了一跳,道:“掌柜的,这价格会不会太高了?” 掌柜的连连摇头,道:“陈兄弟,这价格可是一点都不高。如果不是运输太困难,我甚至会建议你把这条鱼运到广陵府去卖,在那儿这条鱼至少能卖五十两甚至更高。” 刘大鼻子扶着门框,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这个世界太疯狂。 “陈兄弟,你如果觉得这个价格不合适,可以去县城其他店铺问问,说不定他们的出价会比我的高。”掌柜恋恋不舍的看着财神鱼,说道。 陈浪道:“不必了掌柜的,就按你说的价格来吧。” 掌柜的兴奋的直搓手,道:“陈兄弟,感谢之至。” 陈浪道:“掌柜的,那其他的鱼获你还要不?” 掌柜的大手一挥,“我全都要。” “小二,赶紧点货。” 店小二跑过来,正要去拿捕蟹笼的时候,陈浪急忙提醒:“当心,里面有两条活蛇!” 掌柜的道:“活蛇?陈兄弟,你本事越来越大了啊,活的蛇都能抓住。” “我看看是啥蛇?” 店小二用棍子,小心翼翼的拨开捕蟹笼外围的木棍水草,里面两条蛇立刻支棱起了上半身,冲着众人疯狂的吐信子。 “哟,两条花胳膊。”掌柜的道:“陈兄弟,这两条蛇,你是打算卖给我,还是卖给医馆啊?” “我建议你卖给医馆,活蛇他们出价会比我高一些。” 陈浪对蛇的种类并不熟悉,过山峰也是因为名气大,所以他才有印象,这两条蛇,掌柜称呼它们为花胳膊,陈浪则是完全不知道它们的学名到底是什么。 听掌柜这么说,陈浪也决定把两条蛇单独卖给医馆。 经过一番统计后,所有的鱼获加起来,一共是六两三钱。 之所以这么贵,是因为里面有好几只王八,把总价给抬了上来。 如果在算上这两条没有卖出去的蛇,陈浪今天的总收入,应该能突破二十两! 二十两是个什么概念呢,就是陈浪可以在村里买一块地,然后盖三间跟村长家一样的青砖大瓦房! 并且地买了、房子盖了,这笔钱都用不完,至少还能有四五两左右的盈余。 有了这笔钱,分家就更有底气了。 店小二把两条活蛇放在了坛子里,封好之后还给了陈浪。 陈浪想给坛子钱,但被掌柜的严词拒绝。 走出天上居,陈浪拿出一百文递给刘大鼻子。 “刘兄弟,我说过要把所有人的车费都给你补上,这里面还包括我的车费以及搬货、运货的费用,你觉得合适吗?不合适咱们可以再商量。” 刘大鼻子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一百文太多了,五十文足够。” 陈浪将钱放到他手里:“多出来的,就当是替我保密的钱。” 刘大鼻子生气了,道:“陈浪,你这么说就是在质疑我的人品。” “我替人保守秘密,什么时候要过钱?” “既然保密要收钱,那日后别人如果给我更多的钱,我是不是能把你的秘密说出去?” 陈浪歉然道:“对不起,我说错话了。” “这五十文你收好。” 刘大鼻子这才将钱收下,道:“陈童生,我得赶回铺子里去,回去晚了我爹怕是要揍我。” 陈浪挥了挥手:“回见。” 与刘大鼻子分开后,陈浪抱着坛子,来到了平芝林。 大堂坐镇的,依旧是之前那个年轻大夫,徐飞。 见到陈浪后,徐飞立刻结束了问诊,让学徒帮忙抓药,自己则来到了陈浪的跟前,道:“陈兄台,又见面了。” 陈浪笑着点了点头,问道:“大夫,你们医馆收活蛇吗?” 徐飞惊讶道:“陈兄台还是个捕蛇人?” 陈浪道:“侥幸抓了两条。” 徐飞道:“我先看看。” 陈浪将酒坛子放下,道:“在里面,看的时候小心,应该是有毒的。” 徐飞顺手从药柜里面抓了一把雄黄,“在厉害的蛇,碰见这玩意也得老老实实的。” 陈浪见他准备妥当,打开了坛子的封口。 徐飞往里面撇了一眼,道:“哟,五步蛇?” 陈浪愣了一下,道:“哦,原来这就是五步蛇啊。” “你不认识?”徐飞有些惊讶,道:“兄台,不是我说你,你这胆子真不是一般的大啊。” 说道这里,徐飞压低了声音:“这蛇剧毒无比,如果我老师是被这蛇咬的,医馆就得变灵堂了。” 陈浪见他这副模样,心想你在背后编排自己老师,真是个孝顺的徒弟啊。 第43章:分家要讲究策略 徐飞说完这话,也有点心虚,四周看了看,确定没人注意到后,清了清嗓子,道:“陈兄台,五步蛇我们医馆的收购价格是三两一条,你看这价格还满意不?” 陈浪对蛇类的买卖价值一窍不通,虽然感觉三两银子这个价格有点高,但转念想想,五步蛇名气这么大,又是活的,三两的价格应该也不算太离谱。 然而陈浪并不知道,如果是其他人来卖五步蛇,医馆最多给到一两银子一条的价格。 三两,完全是徐飞想要回报陈浪救了他师父一命的恩情。 “满意,非常满意。”陈浪高兴的点了点头。 徐飞拿出六两银子递给陈浪,道:“陈兄台,提醒你一下,蛇的价格虽然高,但捕捉毒蛇风险太大。你不是专业的捕蛇人,以后还是别为了钱去抓他们,万一把小命搭进去,就大大不妙了。” 陈浪正看着钱袋子里足足二十两银子暗爽呢,完全没听见徐飞的提醒。 二十两银子,放在现代社会,价值差不多就是二十万。 如果再把生产力、购买力通货膨胀等因素考虑进去,二十两银子等于两百万都是有可能的。 毕竟这年月,一个普通的五口之家,一年下来的毛收入大概是六两银子左右,扣除各种杂七杂八的税以及日常的开销,五口之家一年能攒下一两银子,就已经算非常不错了。 这也是为什么秦氏执意不肯分家的原因,陈浪每个月从衙门领取的五十文补贴,一年下来就是六钱银子,而陈浪一家三口一年在家中的消耗,还不到一钱银子。 至于陈老汉、陈三郎陈四郎一年挣的钱,最多的时候也就二两,这就意味着陈浪一年的补贴,就占到了陈家其他三个男人年收入的四分之一! 所以这个家,怎么可能分。 而钱之所以这么难赚,跟战争以及匪患有关,也就是这一两年,府洋河周边的土匪数量少了许多,老百姓不用担心晚上睡着睡着就被土匪截杀。 可没了土匪,朝廷的税却又在一年一年的增加,说是要防止西边的西凉国,需要扩军。 至于朝廷征税的手法,有时候比土匪还要暴躁。 所以老百姓的日子,依旧过得很苦。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寒门子弟拼了命的想要念书,因为一旦考上了功名,朝廷就会发放补贴,童生五十文,秀才一两,到了举人、贡生这个层次,一个月的补贴就得几十两上百两! 只要不是太过铺张浪费,一个月几十两,足够让一家五口过上非常舒坦的日子了。 “陈兄弟,你有在听吗?”徐飞见陈浪一个劲的傻乐,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陈浪回过神来,道:“你说什么?” 徐飞道:“我说,你别为了钱,就专门去抓毒蛇,这玩意风险太大,把命搭上不值得。” 陈浪道:“感谢提醒,我这个人惜命的很,不会为了挣钱去冒大风险的。” 徐飞道:“那就好。当然,如果以后再侥幸抓到了蛇,不管有毒无毒都可以拿来平芝林,我们按照市场价收购。” 陈浪拱手:“感谢,告辞了!” 走到门口,陈浪又折返了回来。 徐飞道:“陈兄台还有什么指教?” 陈浪道:“哦,我想买点八角、山奈、桂皮之类的药材。” 徐飞一边抓药一边问道:“陈兄弟有哪儿不舒服?我跟你讲,不要自己配药吃,我遇见了许多病患,都是得了病之后,自己胡乱配药,结果越吃越糟糕,本来花点小钱就能解决的,最后得花十几倍的价格才能好转。” 陈浪笑着说道:“大夫误会了,我抓这些药不是治病,是用来煮饭的。” 徐飞恍然大悟,道:“哦,如若是炖煮之类的食材,倒是可以放一些药材,起到药补的作用。” “不过我还是那句话,是药三分毒,陈兄弟可不要一味的追求药补,而忽略了药材中的毒性啊。” 陈浪拱手:“多谢大夫提醒,在下铭记于心。” 徐飞将包好的药递给陈浪,道:“别一口一个大夫,我叫徐飞,比陈兄台应该年轻几岁,你叫我老弟就可以了。” 陈浪也不矫情,道:“徐老弟,这些多少钱?” “这点药材要什么钱啊,陈老哥尽管拿去用好了。”徐飞说道。“不过我的提醒,你一定要记在心里啊。” 陈浪点头:“放心吧,不敢忘。” 徐飞又说道:“陈老哥,你救了我师父这件事儿,我们无以为报,以后有什么用得着平芝林的地方,你尽管开口,我们绝不推辞。” 陈浪沉吟片刻,道:“其实我还真有一件事儿,想麻烦徐老弟帮忙。” “只不过这件事儿一旦操作不好,可能会影响到平芝林的口碑。” 陈浪口中的这件事儿,就是分家。 他今天能挣二十两,以后还会挣更多个二十两。 这笔钱放在家里不安全,带在身上又沉得慌,并且县城之中也有不少梁上君子,一旦被偷走,那真是连哭的地方都没有。 陈浪迫切的需要一个可以安心放钱的居所。 但分家的难度,刚才已经提到了,陈家是万万不可能放走他这个钱袋子的。 哪怕陈浪不怕挨板子,主动去衙门提出分家,可日后发达了,陈家必然会找上门来,甚至去衙门告他。 而衙门在审理这起案件的时候,也会考虑到陈浪是为了不孝顺父母所以才坚持分家,到那时候,就不是挨顿板子那么容易了,搞不好是要蹲大牢的。 退一万步说,就算衙门不支持陈家人的状告,陈浪一家三口的口碑,在乡下也得彻底烂掉。 有钱人就分家不要爹娘,这是乡下人最不能容忍看到的场面。 陈浪自己是个二皮脸,他人的嘲讽无所谓。 可李秀芝的脸皮薄啊,再加上果果,年纪那么小,天天被同龄人讥讽奚落甚至是殴打,搞不好换上抑郁症啊。 所以分家这件事儿,只能让陈家主动去衙门提出来,这样即便将来自己发达了,也不用担心他们去衙门告状,更不用怕被村里人指指点点。 毕竟是陈家人先放弃了自己,而不是自己有了钱不认爹娘。 想要做到这点,只有一个办法。 那就是自己命在旦夕,不仅治疗需要花一大笔钱,治好后也可能落个残疾。 唯有如此,陈老汉跟秦氏,才会舍得放过陈浪这个钱袋子。 第44章:君子远庖厨,我又不是君子 在救助徐飞老师的时候,陈浪心里其实就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计划,但想要实现这个计划,需要找到一位经验丰富的大夫。 原本徐飞是想等到那位老大夫痊愈之后,再向他求助的。 怎么说也是救命之恩,即便这件事儿做了有可能会影响到平芝林的口碑,老先生大概率也是会答应下来的。 并且以平芝林在县城的口碑以及影响力,他们当中经验最丰富的大夫陪着陈浪演戏,可信度直接拉满。 “不知道陈老哥想让我做什么?但说无妨!”徐飞问道。 陈浪把自己的计划简略的说了一遍。 徐飞捏着下巴,陷入沉思。 陈浪说道:“徐老弟,如果太为难那就罢了,我再想其他方法就是。” 徐飞摇了摇头:“陈老哥,你误会了,这个忙我肯定是要帮的,我只是在想,什么样的药搭配起来,能达到被毒蛇咬后的相同效果。” “陈老哥,这个药以我的能力,配置起来有点难度。最好是等到老师完全康复,由他来主导配置,那样就万无一失了。” “只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等?” 陈浪淡然道:“这么多年我都等了,不差这几天。” 徐飞道:“那陈老哥过段时间再来吧。” 陈浪拱手,“万事拜托了。” 走出平芝林后,陈浪先去了趟菜市场,买了一些下水用来当捕蟹笼的诱饵。接着来到了钱庄,兑换了十五两的银票。 银锭子肯定没有银票好藏,而且银锭子揣在身上也死沉死沉的。 最后陈浪杂货铺买果脯糕点、菜市场买大蹄髈,酒垆打了半斤的玉楼春。 将几个竹篓子扣在一起,用油纸垫好后,将东西放进去,背着出了城。 来到河边,把捕蟹笼放下去后,陈浪返回官道,等了一炷香的时间,等来了顺风车,直奔上河村。 进入上河村后,陈浪继续执行昨天的计划,热情的跟每一个碰见的人打招呼,而相比于昨日,今天愿意跟陈浪聊天的人明显多了不少。 而陈浪还特意弄了一小包果脯在手里,见到小孩子就发一颗。 这么做的原因就是想让果果接下来这段时间在上河村可以交到更多的朋友。 即便交不到朋友,这些小屁孩收了自己的果脯,总不能再嘲笑果果,说她爹是个混球吧? 等陈浪走到李小虎家门口,背篓里的果脯也全部发完。 果果倚靠在门框上,翘首以盼。 就在刚刚,好几个小朋友跑到家门口来跟她说,她爹正在发果脯。 果果想出去,但李秀芝不允,就只能站在门口,眼巴巴的等着爹爹上门。 “爹爹!” 见到陈浪后,果果飞扑过来,一头撞到了他的怀里。 陈浪猫腰将女儿抱起来,然后原地转圈,朗声笑道:“飞起来咯!” 果果的笑声,如春风细雨,飘向四面八方。 “好啦,赶紧从爹爹身上下来。”李秀芝走上前来,道:“爹爹累了。” 果果乖乖的蹦到地上,然后道:“爹爹,我也要吃果脯。” 陈浪道:“哎呀,都发完了,没咯。” 果果的小脸上,立刻就写满了失望,小嘴儿甚至都撇了起来。 李秀芝点了一下她的脑门,“一天到晚就知道惦记零食,吃饭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这么认真?” 陈浪从背篓里拿出一个袋子,道:“看,这是什么?” 果果拿过来一看,惊喜的说道:“糖人,是糖人!” “哦,爹爹最好咯!” 陈浪揉了揉女儿的脑袋,“去吧,跟兰兰一人一个。” 果果拿着糖人跑向李兰兰:“兰兰妹妹,我爹爹买了糖人啦,快来!” 李秀芝无奈的说道:“你呀,别这么宠她,每天都给她买各种零嘴,这习惯养成了可不好。” 陈浪笑着说道:“男人挣钱,不就是给婆娘娃娃用的嘛。” “你自己也得用啊。”李秀芝低头看了一眼陈浪的鞋子:“你瞧你,鞋子都破了,脚指头都露在外面。” 陈浪这才意识到自己的鞋子开了口,挠挠头尴尬一笑,道:“秀芝,一会你帮我补补呗。” 李秀芝道:“我这两天给你做了一双新鞋,一会你把旧鞋子脱下来我给你补,穿新鞋子。” 陈浪美滋滋的点头。 进入院子,陈浪刚坐下,李秀芝就给他端来了一盆热乎的洗脚水。 “先泡个脚。”李秀芝蹲在陈浪面前,很自然的就要替他洗脚。 陈浪急忙说道:“秀芝,我自己来吧。” 说完使了个眼色:“春花看着呢。” 李秀芝这才意识到,这里并不是自家,顿时大囧,拿着陈浪的旧鞋,红着脸走开了。 吃瓜群众赵春花的脸上,全是遗憾。 泡脚确实是一个很解乏的方式,陈浪跑了一会,感觉浑身的毛孔都张开了。 “果果,帮爹爹拿一下擦脚帕。”陈浪喊道。 片刻后,果果拿着擦脚帕跑过来,另一只手还提着新鞋子。 “爹爹,我来帮你擦脚!”果果直接跪在地上,将陈浪的脚拿起来,仔细的擦干净,然后穿上新鞋。 陈浪心里感动的不要不要的,都说闺女是父亲的小棉袄,当真是一点错没有。 陈二郎啊陈二郎,当初的你是怎么舍得打果果的? 这般可爱的闺女,就应该如珍宝一般捧在手里嘛! 替爹爹擦了脚后,果果又哼哧哼哧的端着盆去倒水。 陈浪提着竹篓,往厨房走去。 赵春花急忙起身走过去:“姐夫,你饿啦?我去给你煮饭,你坐下歇会。” 陈浪笑着说道:“今晚这顿饭,我来煮。” 说完还向赵春花展示了一下自己买来的大蹄髈:“今儿个姐夫给你们露一手,绝对让你们吃的大呼过瘾!” 赵春花整个人都傻眼了,道:“姐夫,你会煮饭?” “读书人不是讲究什么……君子远厨房吗?” 陈浪道:“是君子远庖厨,但这句话的真正意思,不是让男人不下厨,而是让君子不要轻易杀生。” “但我一不是君子,二也没有杀生。这蹄髈所属的猪是屠夫杀的,跟我可没关系。” 第45章:我替秀芝,感谢娘亲疼爱 虽然缺少了现代的“科技”,但陈浪对蹄髈的做法,还是给李秀芝他们上演了一出“狠活”。 用玉楼春当做料酒来给蹄髈去腥增香,加入从医馆买来的各种香料,最后炒上一锅糖色,在蹄髈出锅的时候往上面一浇,一份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的红烧蹄髈就做好了。 李秀芝一开始还不敢让两个小娃娃吃,因为这道菜里面用了白酒,但陈浪告诉她,酒早就在烹煮的过程中挥发完了,小孩子可以放心吃。 李秀芝尝了一口,确定没有任何酒味儿后,这才点头同意。 这顿饭吃下来,李小虎对陈浪的印象再一次改观,如果说之前都是演的,那么下厨做饭还做的这么好,绝对是下了大功夫。 因为就算是他自己,除了煮饭外,菜式什么的一窍不通,也从未想过要去学。 陈浪一个读书人,违背圣人教诲,亲自下厨煮饭,这份改过自新的心,已经不容再质疑了。 李小虎想着想着,把自己都给想感动了,他觉得自己姐姐受了这么多年的苦,可算是苦尽甘来。 于是他端起酒坛子顿顿顿干下去大半坛子,大吼一声痛快,旋即咣当一声,倒在桌上昏睡过去。 李秀芝其实也有类似的感受,吃到一半甚至都开始掉眼泪。 眼瞅着好生生的一顿饭,愣是被吃出了“丧宴”的感觉,陈浪也有些哭笑不得。 吃饱后,陈浪也起身告辞。 心情愉悦的回到河中村后,陈浪站在村子入口处,换上了旧鞋,卷起了裤腿,往脸、胳膊、小腿上抹了很多泥浆,然后又把衣衫的下摆扯开两道口子,感觉伪装的差不多,这才迈步走进去。 村子中央有一棵大槐树,村里的妇人们没事儿做的时候,都喜欢来这里扎堆聊八卦。 秦氏每天大部分时间,也都是在这里消磨的。 陈浪奔着槐树走,果然在这里见到了秦氏跟好几个村里的妇人。 秦氏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其他妇人聊着天,眼睛却一直都盯着村口的方向,陈浪刚出现,她就站了起来。 等陈浪走近后,秦氏迫不及待的问道:“今天挣到钱了吗?” 陈浪点了点头,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十五文钱递了过去。 秦氏一把抢了过来,来回数了好几遍,确定没差后,牙花子都笑出来了。 周围的妇人见状,也纷纷露出了羡慕的表情,一个劲夸秦氏养了个好儿子。 秦氏心里都爽翻了,但嘴上依旧不饶,说什么这小子以前是个混账,好在经过老娘的劝解后,终于明事理了,知道挣钱养家之类的。 周围人脸上不显,但心里却在一个劲吐槽。 陈二郎以前是混账,但他改好跟你有个屁关系?你还劝解上了,那次聊天你不是在痛骂陈二郎是孽子? 现在人家自己醒悟,你就舔着脸把功劳往自己身上揽,也不知道是谁,明知道陈二郎被蛇咬,还要逼迫他去河边抓鱼,甚至还想让他去抓蛇。 可是话说回来,秦氏虽然不是什么好玩意,可她的运气也属实有些逆天,就连陈二郎这种公认的混球,现在都浪子回头给家里挣钱了。 更重要的是,陈二郎还是个读书人,他现在改邪归正,除了挣钱之外,说不定还会把书本捡起来,过上几年考上秀才,那可真的就是光宗耀祖咯。 当真是嫉妒死个人呐。 但嫉妒归嫉妒,陈二郎也不可能变成他们儿子。 村里的妇人们只能羡慕又嫉妒的看着秦氏每天从陈浪的手里拿走十几二十文钱。 五天后。 陈浪又一次当着众人的面把钱给秦氏后,说道:“娘,明儿我休息,顺道去把秀芝娘俩接回来。” 已经习惯了每天都能拿钱的秦氏,一听这话就急了:“李秀芝自己没长腿吗?需要你去接?” “想让她回来,托人带个话就行了。你当下最重要的事情,是挣钱。” “再说了,家里有她们没她们,也无甚区别,叫回来干啥?” 秦氏这番话的潜台词再明显不过,那就是李秀芝娘俩回来,家里就要多添两副碗筷,虽然娘俩吃的不多,但一天一两个铜板总是要的。 她们不在家,这钱不就省下来了嘛。 更重要的是,陈浪一天不出去干活,自己就要少赚十几二十文。 陈浪似笑非笑的说道:“不对啊娘,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几天前你还命令我要把秀芝娘俩接回来,怎么现在我要去接,你又不乐意了?” 秦氏脸上多了几分尴尬,道:“我没说不让她回来,只是……她那么大个人了,上河村跟咱们村之间也没什么土匪,完全可以自己走回来嘛。” “实在不行,还可以坐船啊,反正她弟弟李小虎挺有钱,到时候帮亲姐姐付一下船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 “而且娘认为,李秀芝秋收之前回来就行,而你在秋收之前,要尽可能的多挣钱,不要为了老惦记着婆娘娃儿,男人就应该以挣钱为主。” 陈浪“恍然大悟”,说道:“娘说的很有道理啊,那我一会托人去给秀芝带个话,让她别回来。” “其实娘,我之所以想要接秀芝回来,是因为觉得这段时间弟妹太辛苦了,以前的她从来没干过家务,也没有正经八百的煮过饭,所有的事情都是秀芝一个人做的。” “卯时起床给全家做早饭,然后自己没得吃,就要开始洗全家的衣服,扫院子,喂家禽、挑水、种地、除杂草之类的,好不容易熬到中午吧,就得一碗野菜粥吃,米粒都见不到几颗。” “其他人吃了中饭都能休息会,可秀芝不行啊,她还得继续干活,就这么一直干到晚上,终于能得半个黑面馍馍吃。” “再看看弟妹钱氏,睡到日上三竿起床,衣服什么的都是老三帮着洗,下地是不可能下地的,家禽也是心情好的时候喂一下,就这样都已经累得整天叫苦连天。” “秀芝回来后,弟妹不就可以跟以前一样,整天到处溜达,碰见农忙还能直接回娘家躲着,等到农忙后再回来嘛。” “不过现在看来,娘还是心疼秀芝的,那我就让她在小虎家多住一段时间。” “娘,我替秀芝谢谢你啊。” 第46章:辟谣 其实陈浪从来没想过要在这个节骨眼上把李秀芝母女俩接回来,他最开始的打算,是等到自己把分家的事情都处理好后,再把娘俩接回来。 但有些人,自己享福的时候从来没有想过别人,但别人享清福的时候,她就不乐意了。 这里说的不是秦氏,因为家务事就算没有李秀芝,也还有另一个儿媳妇可以做。 没错,说的就是钱氏。 这段时间李秀芝不在,家里的事情一股脑的全压在了钱氏的身上,这对一个习惯了养尊处优的女人来说,绝对是地狱级别的折磨。 陈三郎虽然也能帮着负担一些,可陈三郎毕竟是男人,在这个男尊女卑的社会,男人做家务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会被外人说“夫纲不正”。 所以陈三郎洗衣服,都是挑半夜没人的时候洗。 几天下来,陈三郎的精神状态是肉眼可见的萎靡了,上工就很累了,睡觉的时间还被霸占,精神能好才有鬼了。 钱氏心疼自家男人,但更心疼自己,做家务的苦吃不了,自然就想着把李秀芝喊回来。 钱氏不敢直接跟秦氏说这件事儿,因为陈浪现在每天都给家里钱,地位跟以往大不相同。 钱氏更不敢跟陈浪提这件事儿,她怕陈浪揍她。 思来想去,就只剩下一个办法,传闲话。 跟村里人说,李秀芝是个懒婆娘,为了不干活特意躲到弟弟家去,一住就是七八天,实在是不像话。 村里人一开始其实是不太相信的,然而正所谓谎言千遍就是真理,闲话听得多,再加上李秀芝确实一直都没有在村里露面,村里人也渐渐的相信了这套说辞。 陈浪在得知这些流言蜚语的时候,流言都已经开始产生破坏性,所以他必须立刻遏制住这股势头,不仅是为了李秀芝,也是为了之后的分家能够顺利。 试想一下,如果任由流言扩散而不制止,等到陈浪为了分家选择假装被蛇咬,重伤不治的时候,村里人很可能会给李秀芝安上一个“克夫”的名头。 这绝非陈浪杞人忧天,而是乡下人传闲话就是这么的不讲道理。 陈浪的这番话,立刻就起到了效果,周围的妇人都用难以置信的眼光看着秦氏,旋即纷纷追问道。 “秦氏,二郎说的是真的?秀芝在你家里一天就能吃半个黑馍馍?” “家务事全都是她做的?” “我就说嘛,一个家的两个媳妇,一个春风满面一个面黄肌瘦,合着钱氏在你家是半点事情都不做,碰见农忙更是直接躲娘家去了啊。” “这种媳妇,要是搁我家,老娘不打断她的腿才怪!让她躲活!” 秦氏脸色铁青,收了钱的喜悦在这一刻荡然无存,她狠狠的瞪了陈浪一眼后,转身离去。 她倒是有心想反驳两句,可陈浪的神态已经表现得很明显,如果自己敢反驳,陈浪就会继续把家里的丑事往外抖落,到时候陈家的脸面,可就彻底保不住了。 看着秦氏落荒而逃的样子,陈浪把这辈子的伤心事都想了一遍,才强忍住没笑出声来。 这时妇道人家们又把陈浪围住,问她李秀芝跟钱氏在陈家的遭遇。 陈浪也不含糊,钱氏怎么糟践李秀芝,他就怎么糟践钱氏。 也没有法律条文规定男人不能八卦嘛。 何况男人一旦八卦起来,还真没女人什么事儿,更不要说陈浪还是个读书人,损起人来比钱氏牛逼多了。 一盏茶的功夫后,钱氏的形象在这群妇道人家心里,已经跌落谷底。 陈浪见火候差不多,也就起身回家了。 前脚刚踏进家中,就听见了秦氏劈头盖脸的责骂:“混账东西,在外面胡咧咧什么?” 陈浪一脸无辜:“娘,我说的都是实话啊!有半个字是假的么?” 秦氏气的脸都绿了,“少跟老娘来这套,你心里那点花花肠子,真以为老娘猜不透?” “你不就是想跟外面的人说,陈家上上下下虐待了李秀芝么?” “现在大家都这么认为,陈家的脸算是丢尽了,你满意了?” 陈浪呵呵冷笑,道:“陈家脸面丢尽,娘知道急了。” “那秀芝的脸面丢尽的时候,娘怎么没反应?” “你们不心疼秀芝的脸面,我这个当丈夫的心疼。” “我把话放在这里,以后再让我听见,家里人在外面糟践秀芝的名声,我绝对不惯着。娘,你别忘了我可是念过书的,我要糟践人,全家加一起都不是我对手。” “你想保着陈家的脸面,那以后有人说秀芝坏话,你可得帮衬这点。” 说完,大摇大摆的进屋,留下秦氏在原地暴跳如雷。 秦氏不可能不知道这些关于秀芝的流言蜚语是谁传出来的,然而她不仅没有制止,还任由流言蜚语发酵。 要说这里面没有点别的心思,陈浪打死都不相信。 与此同时,躲在屋子里偷听的钱氏,此刻吓得是瑟瑟发抖。 其实一开始传流言的时候,钱氏也是有所顾虑的,因为之前的“头绳”事件,让钱氏意识到,陈浪对李秀芝母女的态度已经有了很大的转变。 但在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钱氏还是决定冒一次险。 一来是她真的无法忍受繁重的家务,二来是她觉得,陈浪对李秀芝的态度变化,应该也就是三分钟热度。 否则他怎么可能容忍李秀芝在外面呆这么久?如果真喜欢老婆孩子,肯定是巴不得天天腻在一起的嘛。 只有看对方不顺眼,才会容忍对方长时间不在家。 然而钱氏却忘了,她也经常回娘家呆十天半个月,如果按照她的这套逻辑,陈三郎是完全不喜欢她的。 可现在说这些也晚了,流言被陈浪听了去,并且还开展了反击。 陈四郎还没娶妻,陈幺妹同样待字闺中,陈家的脸面一旦被毁,就会直接影响到这俩人的亲事。 到那时,这家里还能有自己的立足之地么? 钱氏越想越害怕,到后来更是抱着一双儿女哭了起来 年年月月俩小屁孩见娘亲哭了,自然也跟着哭。 这一哭,院子里的秦氏坐不住了,快步的走了过来。 “哭啥,还不都是你惹出来的!”秦氏咬牙切齿的说道。 钱氏看了秦氏一眼,哭得更厉害了。 而屋子里的陈浪,把婆媳二人的争吵当成了白噪音,没一会功夫就酣然睡去。 第47章:本人自有妙计 翌日,陈浪起床后,发现家里清净得很。 厨房又一次上了锁,陈老汉、陈三郎等居住的屋子,也都挂上了锁头。 看来昨天自己的发挥,让家里人很生气,大早上的就全离家了,并且还没给自己留早饭。 不过家里的早饭也并不是非吃不可,陈浪之所以每天都在家里吃,只是单纯不想便宜了他们,每天上交十几二十个铜板,总要吃点回来嘛。 再加上钱氏煮饭的手艺相当糟糕,蒸出来的馍馍都快比石头硬了,咬起来相当硌牙。 家里没得吃,那就去县城吃。 不过去之前,得把老婆孩子也带上。 穿越来这么久,就带着老婆孩子逛了一次县城,这绝对是作为丈夫的失职! 甚至上次去县城,就是在商铺买了几样东西,完全称不上是逛。 今天就要把这个遗憾给补上! 陈浪换了套干净衣裳,穿上媳妇亲手纳的鞋子,满心欢喜的往上河村走去。 李秀芝也没想到陈浪今天来的这么早,看到他后整个人都愣住了。 正在洗脸的果果,见到陈浪后,当场就把脸帕给扔了,飞扑到了陈浪的怀中,一个劲的撒娇。 赵春花从厨房走出来招呼李秀芝吃饭,见陈浪在院门口,也愣了一下,道:“姐夫,今儿没去捕鱼啊?” 陈浪将豆豆抱起来,笑着说道:“今天休息一天,准备带秀芝果果去县城逛一逛。” 赵春花道:“吃了饭再去吧,路上得一个半时辰呢。” “好啊,那就麻烦弟妹了。”陈浪道:“怎么没看到小虎?” “哦,下河村有人办丧事,他一早就赶过去了。”赵春花解释道。 吃早饭的时候,李秀芝忽然说道:“二郎,今天我就跟你回去吧。” 陈浪夹菜的手顿了一下,问道:“怎么了?” 李秀芝欲言又止。 赵春花是个急性子,说道:“我来替姐说,昨个儿村里有人传闲话,说是姐来咱家住,就是为了不干活,把家里的活都丢给婆婆,是个不孝顺的儿媳妇。” “我这都算是美化了一下,实际上那些传闲话的人说的可难听了。” 听到这话,陈浪越发庆幸自己昨天在村里做了一次辟谣。 闲话都传到隔壁村了,再不辟谣,过两天估计能直接传县城去。 赵春花接着说道:“其实我要说,姐完全没必要理会这些闲话。首先姐是什么人,咱们村的人一清二楚,传闲话的人当场就被狠狠的责骂了一顿。其次,这闲话肯定是你们家人传出来的,就是想要逼姐姐回去,姐姐要真回去,指不定被怎么折磨呢。” “姐夫还要出门挣钱,不可能时时刻刻守在姐的身边,姐这个性格,又不太善于跟人争辩,受了气就只能往肚子里咽,长此以往,没病都要憋出病来。” 李秀芝急忙道:“春花,别这么说。” “我作为儿媳妇,长期不着家,没尽到儿媳妇的责任,确实是我不对,家里人有意见也是正常的。” 赵春花立刻反驳道:“狗屁,你们陈家难道就你一个儿媳妇啊?老三的媳妇不是儿媳妇?钱氏那女的我见过两次,一脸的尖酸刻薄,要我说这些闲话,十之八九就是她传出来的。” “她就是想让你回去做家务,干农活,然后自己好享清闲!姐,听我的,你就在这里住着,她要是敢上门来要人,看我不骂死她!” 陈浪以前对赵春花了解不多,现在看来,这个弟妹非常之靠谱,对自己看重的人,那是真护短。 陈浪道:“其实秀芝回去也可以,因为我马上就要分家了。” “到时候陈家的家务、农活,还是她钱氏一个人受着,跟秀芝无关。” 赵春花惊讶的说道:“姐夫?你认真的?爹娘尚在就分家,你以后还怎么在村里呆?” 之前还觉得陈浪懂事了醒悟了,结果他就整这一出。 爹娘在不分家,这个道理小孩子都懂,陈浪作为一个读书人能不懂? 而且分家这种事情,不管是父母提出还是子女提出,在舆论上受伤的永远都是子女,因为大部分邻里都会认为是孩子不孝,所以才闹得分家。 只有一种情况是可以分家,那就是子女没有犯错的情况下,被爹娘抛弃。 可这种情况太过罕见,尤其是在这个爹娘做什么都是对的时代,子女被抛弃,一定是子女的错,爹娘是不会有错的。 陈浪道:“放心吧,我准备了一个万全的计划,即便分家,也不会有人说我半句不是,反倒是陈家上下会落个心狠歹毒的评价。” 赵春花瞪大眼睛,“真的假的?” 陈浪笑着说道:“你就等着瞧好戏吧。” 早饭吃完后,李秀芝收拾好了行礼,跟李小虎一家子告别。 李兰兰在赵春花怀里哭得嗷嗷的,一个劲喊果果姐姐别走,我舍不得你。 果果本来没有多难过,因为回家就可以跟爹爹在一起,结果兰兰这么一哭,把她也给整伤心了。 于是两个小小人就在院子里抱头痛哭,哭得那叫一个肝肠寸断难舍难分。 大人们心里的忧伤,也被俩小小人的眼泪给冲没了。 发展到最后就是,李秀芝抱着果果往外跑,赵春花抱起兰兰往屋里跑。 陈浪跟李小虎的老丈人还有丈母娘说了句保重身体,转身去追媳妇。 这个点码头是没有船的,一家三口只能沿着官道往县城走,看路上能不能碰见一辆顺风车。 在官道上走了一会后,陈浪见四周没人,就把果果从李秀芝的怀中接了过来,然后非常自然的握住了李秀芝的手。 动作丝滑得如同锦缎的缎面! 李秀芝刚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但也并没有要把手抽回来的意思,反倒是在走了十几步后,她也主动的握住了陈浪的手。 感受着陈浪掌心的温度,李秀芝的心就像是一汪被吹皱的湖水,涟漪层层叠叠,连绵不绝。 这一刻,什么精怪附身什么浪子回头,都已经不重要了。 李秀芝只知道,自己是真的喜欢上了眼前这个男人。 同时也明白,原来喜欢一个人的感觉,是这么的美好! 第48章:一家三口逛县城 在官道上步行了约莫一顿饭的功夫,碰见了一辆驿站的马车。 陈浪招手拦停,却惹来李秀芝的不解。 “最多也就半个时辰的路,干嘛要坐车呢?”李秀芝问道。 陈浪笑答:“我们去县城,不回家。” 李秀芝秀眉微蹙:“去县城作甚?” “逛街啊。”陈浪道:“我特意空出一天时间,就是为了带你们娘俩去逛县城的。” “上次没逛过瘾,这次咱们一家三口要细细的把县城都逛一遍,吃好吃的,玩好玩的。” 果果顿时就高兴起来,小手不停的挥舞,道:“哦,逛县城了,逛县城咯。” 李秀芝道:“逛县城就得花钱,二郎,你挣钱不容易,何况接下来还要分家,多留一个铜板在手里,分家后的日子,也会轻松一些。” 陈浪眨了眨眼睛,道:“秀芝,附耳过来。” 李秀芝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把脑袋凑了过去。 陈浪一番捣鼓后,李秀芝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二十……” “嘘!” 陈浪竖起手指放在嘴边:“心里知道就行,别说出来。” 李秀芝难以置信的说道:“你咋赚的啊?” 陈浪道:“运气好,捞了一条财神鱼,还有两条蛇。” “财神鱼跟蛇老值钱了我跟你说,尤其是那鱼……” 李秀芝道:“等等,你又去抓蛇了?不是让你别去嘛!你要出点事儿,我跟女儿怎么办!” 陈浪道:“媳妇,别激动,我不是主动去抓,纯粹是被动。” “蛇是自己钻捕蟹笼里面的。” “这样,一会马车到了我捕鱼的地方,我带你去看看,保证让你大开眼界。” 马车师傅不乐意了,嚷嚷道:“你们一家子到底坐不坐车?不坐走了啊。” 陈浪立刻说道:“坐!这就上车。” 说完先把果果放车板上,又把李秀芝扶上去,最后自己跳上车。 大半个时辰后,陈浪叫停了马车,付了车资后,带着秀芝果果往河边走去。 果果好奇的问道:“爹爹,不是去县城么?怎么往河边走呀。” 陈浪说道:“爹爹去收一下笼子,万一里面有小鱼小虾什么的,拿到县城可以卖钱哦。” “顺便也让果果看看爹爹工作的地方嘛。” 果果歪着头:“工作?” “就是干活。”陈浪道。 片刻功夫,三人就来到了距离河岸附近,陈浪让李秀芝牵着果果,自己独自往河边走去。 虽然这条路已经被陈浪清理过,但杂草依旧很多,指不定里面就藏着蛇,为了安全起见,还是让她们娘俩待在岸边比较合适。 陈浪随手捡起一根棍子,一路敲打着到了河边,掀开掩盖捕蟹笼的杂草堆,将笼子提起来。 收获相当不错。 虽然这次没有蛇钻进去,但里面的螃蟹虾黄鳝之类的河鲜,差不多有十来斤的样子。 至少能卖两到三钱银子。 陈浪提着笼子回到李秀芝身边,美滋滋的说道:“媳妇,看!” “这一笼子卖出去后,够咱们一家三口今天在县城消费了吧。” 果果拍着手,激动的说道:“爹爹真厉害!” 李秀芝也没想到,一个简单的笼子竟然能捕捞到这么多河鲜,忍不住问道:“上河村也有好些个渔夫,他们也用这种笼子,为什么就没有你捞得多呢?” 陈浪嘿嘿一笑,道:“秘诀就在窝料上,这可是我的独家秘方,概不外传!” 李秀芝听闻,也就不再多问了。 接下来这段路,李秀芝说什么也不肯再坐车。 古代的车马费就是单纯按照人头来收的,只有一种情况下会免票,那就是抱在怀中的婴儿。 但凡是个能走路的,就会收钱,而且费用跟成年人一样。 上一段路就花了差不多四十文,这一段再坐车,那就将近一钱银子,李秀芝心疼钱,所以坚决不肯坐车。 不坐车也行,一家三口沿着官道慢悠悠的溜达,全当是郊游踏青嘛。 到了县城,先来天上居出货。 掌柜的不在,收货的是店小二。 但交易了这么多次,也不太会出现缺斤短两的情况。 最终这一笼子的虾蟹黄鳝,卖了四百二十文。 陈浪把捕蟹笼暂时寄存在天上居,等出城的时候再来拿。 店小二也痛快的答应。 接下来就正式开逛! 县城分为东西两个坊市,东边的坊市都是一些大的商铺,像天上居、徐氏布庄以及青楼都在这一片。 而西边的坊市,主打的就是一个亲民,除了小商小贩外,还有卖艺的、说书的,甚至还有擂台比武的。 总结起来就俩字,热闹! 果果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热闹的场景,小脸激动的通红,并且化身好奇宝宝,见到个东西就要问是什么。 陈浪也不厌其烦的解释。 并且除了解释,还会在果果流露出对某样东西非常感兴趣的时候,果断出手将其买下。 为此没少被李秀芝数落。 但陈浪不在乎,只要女儿高兴,花点钱算什么。 何况他欠果果的实在是太多了,就眼下买的这点东西,还远远不够呢。 不过果果也并非贪得无厌的孩子,在得到两件礼物后,立刻就收了心。 “秀芝,你也别顾着省钱,看上什么就买,你男人现在财大气粗,不差钱。” 李秀芝摇着头说道:“我没什么想买的。” 陈浪却不这么认为,因为刚走路过一个卖首饰的小摊的时候,李秀芝盯着摊位上一枚簪子,看了很久。 “秀芝,你带一下果果,我去一趟茅厕。”陈浪把果果交给李秀芝。 “这里有茅厕吗?”李秀芝道。 陈浪道:“随便找个商家借一下都行,大不了给钱嘛。” 说完匆匆离去。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后,陈浪跑了回来,道:“呼,舒服多了。” “秀芝,马上晌午了,咱们去吃饭吧。” 李秀芝道:“这路边到处都是卖吃的,随便买点呗。” 陈浪道:“那怎么行,好不容易来一趟县城,怎能随便对付。” “今儿个咱们要吃大餐!” 说完将果果抱起来,道:“果果,想不想吃大餐?” 果果看了一眼李秀芝,然后凑到陈浪的耳边,小声道:“想。” 陈浪哈哈大笑。 李秀芝又好气又无奈。 罢了,今天就彻底放纵一次吧! 第49章:带媳妇孩子去体检 原本陈浪打算去天上居,可转念想想,两个时辰前刚卖了货给他们,现在扭头又去吃,这不就是自己吃自己嘛,关键加工费还不便宜。 自己倒是无所谓,就怕李秀芝吃着不痛快。 于是陈浪放弃了这个想法,去了县城另一家比较好的酒楼。 店小二非常之热情,上来就先把李秀芝狠狠的夸了一顿,说她长得好看,然后又夸果果可爱,最后说陈浪能有这么漂亮的媳妇跟这么可爱的女儿,真的是享福了。 不愧是做服务业的,嘴巴甜得就跟塞了好几斤蜜糖一样。 但这种话听得陈浪大感舒畅,一高兴,赏了对方五文钱小费。 李秀芝下意识就像抱怨陈浪浪费钱,不过立马就忍住了。 女人在外面,是要给男人留面子的。 “客官来点啥?今天有现宰的小羊羔,要来一份尝尝不?”店小二开始推荐招牌菜。 陈浪看了一眼李秀芝,发现她缓缓的摇了摇头,就知道她又开始心疼钱了。 “来一份烤羊排,蒸一条鱼,再炒个时蔬,三碗米饭。”陈浪却没有打算省这笔钱,既然要吃,当然就得吃好嘛。 “客官不来点酒吗?店小二又问道。 陈浪道:“下午还有事儿,不喝酒,赶紧上吧,饿了。” “好嘞,客官稍等,马上就来。”店小二转身就冲着厨房喊,“甲子三号桌,羊排蒸鱼时蔬各一份勒!” 酒楼的效率还是挺快的,半柱香的功夫饭菜就齐备了。 在陈浪看来,这三样菜的卖相都很一般,羊排的火候明显没控制好,外层完全焦了,估计里面也好不到哪儿去。鱼也蒸得偏老,而且因为缺少调料的缘故,看上去白惨惨的,时蔬就更不用说了,感觉都没炒熟的样子,也不知道吃了会不会食物中毒。 可对李秀芝还有果果来说,这三样菜觉得称得上是人间美味,是她们以前做梦都不敢吃的存在。 这就导致俩人都不太敢下筷子。 陈浪见状,用筷子把羊排分开,一人碗里放了一条肋排,道:“吃吧。” 果果拿起羊排,左看看又看看,旋即嗷呜一口咬下去,瞬间眼睛就眯成了一条缝:“爹爹,好吃!” 陈浪笑道:“是羊排好吃,不是爹爹好吃。因为爹爹不能吃。” 果果一阵傻乐后,低头开始跟羊排“搏斗”。 李秀芝吃的就比较秀气了,果果这边都干掉两条排骨,她一条都还没吃完。 好不容易吃完了,一抬头,发现陈浪只吃了白米饭,羊排跟蒸鱼都没动。 李秀芝有点不好意思给陈浪夹菜,就碰了一下果果,然后对着陈浪努了努嘴。 母女俩的默契在这一刻达到了巅峰,果果抓起盘子里最后一条羊排放到陈浪的碗里,道:“爹爹,吃。” 陈浪揉了揉果果的脑袋,又把羊排放到了她的碗中:“乖女吃,爹爹不喜欢吃羊排。” 果果瞪大眼睛:“可是羊排好好吃,爹爹为什么不喜欢呀。” 陈浪道:“爹爹牙口不好,而且果果吃了,也等于爹爹吃了嘛。” 旋即又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到果果碗里:“呐,不要光吃肉,也要吃菜菜,这样营养才会均衡,才能长得高哦。” 果果乖乖的点头,将青菜一口吃光。 陈浪竖起大拇指:“真是爹的乖女。” 李秀芝见陈浪连女儿夹的羊排都不吃,就知道自己必须得出手了,于是将蒸鱼肚子上最肥嫩的那一块肉夹到了陈浪的碗里:“二郎,你也吃啊。” 陈浪的心里顿时就跟喝了蜜一样甜。 伴着米饭将鱼肉吃了下去。 这餐饭最后花了三钱银子,把李秀芝心疼坏了。 “二郎,以后咱还是别来这种地方吃饭了,不划算。”走出酒楼后,李秀芝小声的说道。 陈浪道:“确实不会再来了,倒不是因为贵,而是因为厨子手艺太差。” “等将来分了家,我亲自做给你们娘俩吃,保证比他们这里做的好吃一万倍。” 果果立刻说道:“爹爹,我要吃大蹄髈!” 陈浪笑道:“没问题,分家后,爹爹天天都做给乖女吃。” 果果摇了摇头:“不要,爹爹挣钱辛苦,半个月……不不不,一个月吃一次,果果就很高兴啦。” 陈浪把果果抱在怀里狠狠亲昵了一番,“真是爹爹的心肝宝贝诶。” 李秀芝满脸幸福的看着父女俩玩闹嬉笑。 “好啦,时辰差不多了,咱们该回家了。” “果果,别让爹爹抱,下来自己走,吃饱了要走一走,消消食。” 果果哦了一声,蹦到了地上。 陈浪道:“别急,还有最后一件事儿没做。” 李秀芝道:“什么啊?” 陈浪道:“跟我来就行了。” 说着,陈浪把母女二人领到了平芝林。 李秀芝疑惑的问道:“二郎,你不舒服,要来看大夫?” 陈浪摇了摇头:“不是我,是你还有果果。” 李秀芝越发不解:“我跟果果都好着呢,干嘛要看大夫。” 陈浪道:“这还是今天早上,春花提醒我的。” “她说你有什么事儿都憋在心里,时间久了会憋出毛病来。” “我心想还真是这么回事,过去你在家里不光要受爹妈的气,还要受我的气,不仅吃不饱穿不暖,隔三岔五甚至还要挨我的打,长期下来,身体肯定有各种各样的毛病,只是表面看不出来罢了。” “果果也是一样,她正处于长身体的阶段,却长期吃不饱饭,恐有了暗疾。” “退一万步说,就算没有这些问题,每年做一次体检,确认身体没毛病,心里也踏实嘛。” 李秀芝道:“二郎,我没事儿,果果以前可能……但现在不也活蹦乱跳的嘛。” “看大夫贵呢,这钱咱省下来,买点肉吃不是更好吗?” 陈浪道:“秀芝,别的事情我都可以答应你,但这件事儿你必须听我的。” “走吧,平芝林的大夫,跟我关系不错,不会收高价的。” 言罢,抱着果果拉着李秀芝,走入了平芝林。 徐飞正在研究药材,眼角余光撇到陈浪后,立刻从药柜后方走出来,道:“陈兄弟,你是来问药的事情吧?真的很不好意思,药方我还没研究明白,你可能还需在等一段时间。” 第50章:李秀芝身体情况很糟糕 陈浪道:“没关系,今天来不是问药的事情,而是想麻烦徐老弟,给我内人还有女儿,做个诊断。” 徐飞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李秀芝,眉头就皱了起来。 再看果果,眉头皱得更深了。 俗话说,不怕西医笑嘻嘻,就怕中医眉眼低。 看到徐飞这副表情,陈浪的心瞬间就揪了起来。 但李秀芝的关注点却在徐飞刚开始说的那句话上。 陈浪管他买药,但徐飞却没能配置出来。 什么药能让平芝林的大夫,配置起来都这么难。 莫不是陈浪的分家办法,就是用一种无色无味的毒药,把全家都给毒死? 李秀芝越想越害怕,拉着陈浪就往外走,道:“二郎,分不分家无所谓,但咱不能害人啊。” 陈浪正忧心李秀芝母女的身体,听到这话后人都是懵的,下意识的问了句:“害人?谁要害人?” 李秀芝看了一眼徐飞,凑到陈浪耳边小声说道:“你跟这位大夫小哥买药,不就是想要毒害公婆然后分家吗?” 陈浪大受震撼,旋即笑出了声,道:“秀芝啊,你这脑子……不去写小说可惜了。” 李秀芝愣神:“啊?不是这样吗?” 陈浪道:“当然不是,你男人再丧心病狂也不可能做这种事情啊。” “那你管他买药,是为了啥?”李秀芝道。 “总之不是害别人,你放心吧。”陈浪道:“当务之急最重要的是你跟果果的身体,徐飞的表情告诉你,你俩的身体状况已经非常危险,拖延不得了。” 李秀芝道:“我没觉得自己哪儿有问题。” 陈浪道:“到了医馆,当然是听大夫的。” “你就乖乖坐在那儿,让大夫给你把把脉,有没有问题,脉象会说明的。” 说完陈浪又把李秀芝拉回了徐飞跟前,道:“徐老弟,我内人还有女儿的身体,就麻烦你诊断一下了。” 徐飞神情肃然的点了点头:“嫂夫人,请坐。” 李秀芝将手放在脉诊上,徐飞伸出三指,搭在了她的寸关尺上。 接下来这一盏茶的功夫,对陈浪而言,恍若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尤其是徐飞越发凝重的表情,更是让陈浪如芒在背,如鲠在喉,如坐针毡。 良久后,徐飞松开了后,抬眼看向陈浪,问道:“陈老哥,你实话告诉我,嫂夫人在家里,是不是过得很不称心?” 这番话听得陈浪用脚指头当场抠出了一个三室一厅。 徐飞这话听着文绉绉,实则是给陈浪留面子,换了别的中医,估计就不会这么婉转,而是会直接问李秀芝是不是在家里遭到了虐待。 尴尬归尴尬,但已经发生的事情,陈浪也不会去否认,他点了点头,道:“以前的我是个混账,稍有不顺就对嫂嫂拳打脚踢。除了我,家里其他人对你嫂嫂也不好,她是吃不饱穿不暖,隔三岔五还要受气。” 徐飞叹道:“那就是了,嫂夫人的身体,是典型的气血两亏,并且还不是一般的亏。” “这么说吧,嫂夫人就像是一棵树,内里已经被掏空了,只剩下了一截空荡荡的树干,一旦倒下,就再也起不来了。” 陈浪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扶着桌板才没有让自己倒下去。 片刻后,陈浪颤声问道:“徐老弟,你既然能诊出来,就一定有办法救我娘子的,对吗?” 说完一把握住了徐飞的手,声音嘶哑的说道:“徐老弟,求求你救救我娘子,老哥给你跪下……” 徐飞大惊,急忙托住陈浪的双臂让他没有办法跪下去,道:“陈老哥你别这样,赶紧起来。” 旁边的李秀芝,在听到徐飞关于自己身体的解答后,整个人也处在了巨大的绝望之中。 明明好日子就要来了,为什么老天爷要对自己这么残忍。 她想跟陈浪好好走下去,她想看着果果出嫁,更想亲自抱孙子。 这些美好的期许,在这一刻都化作了无边泡影。 然而见陈浪为了求大夫救自己,甚至都有了下跪的迹象,李秀芝再也忍不住,眼泪大颗大颗的滚落。 至于果果,就非常干脆了,嘴巴一张,嚎啕大哭。 但果果的哭声,倒也打断了现场悲伤的情绪,李秀芝将女儿搂在怀中,徐飞也趁势将陈浪彻底扶起来站好,道:“陈老哥,嫂夫人身体状况虽然很差,但并非没得救啊。” 陈浪后怕的说道:“徐老弟,你难道不知道,大夫说话大喘气,是会吓死人的嘛。” 徐飞哭笑不得:“是你太激动了,我话都没说完呢。” 陈浪摆了摆手,道:“这一页翻过去,说说怎么救吧。” “只要能让秀芝好起来,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徐飞道:“简单来说呢,就是药补加上食补,然后每天都要保持一个良好的心情,不能受气,更不能憋气。” “陈老哥,你先别着急高兴,这三点听上去简单,可做起来没那么容易。” “首先药补,需要好几味珍贵的药材,这笔数目可不小,一整套药材配置下来,少说也得十几二十两银子。” “食补倒是容易些,陈老哥不是擅长捕鱼嘛,多给嫂夫人熬鱼汤喝,还有河虾也可以适量的吃,螃蟹千万不能吃,螃蟹性寒,不适合嫂夫人的体质,如果可以的话,甲鱼炖鸡隔段时间来一次,效果更好。” “然而以上这两点,用钱都可以解决,最难解决的是最后那一点。” “你能保证嫂夫人从此以后在家里都不受气吗?” 徐飞其实是故意这么说的,因为他想看看陈浪是不是一个表里不如一的人。 之前对陈浪的认知,他是一个乐于助人,不会挟恩索报的好人。 可在给李秀芝诊脉后,徐飞又意识到,陈浪在家里是个脾气火爆,动不动就打老婆孩子的人渣。 表里不一的人最是可怕,所以徐飞必须要验证一下,倘若陈浪真是这样的人,那么这次帮忙后,双方的友情就直接结束了,之后更是会远离对方,绝不与他产生任何关联。 陈浪神色坚定的说道:“钱我可以赚,鱼虾我可以抓,只要能治好秀芝,倾家荡产我都不在乎。” “至于受气的问题,就得徐老弟帮我了。” “分了家后,秀芝就不用受我爹娘以及兄弟姐们的气。” “而我,可以对天发誓,此生绝不会再给秀芝一丁半点的气受。” “如违此誓,天诛地灭!” 第51章:大傻子陈涛 誓言这玩意,其实是最不靠谱的,不过徐飞还是决定相信陈浪一次。 “你要的药,再过两天应该就可以了。” “至于嫂夫人用的药,总价值虽然高吧,但属于是细水长流,只要陈老哥勤勉挣钱,这笔医药费对你来说,也不算什么。” 听到这里,陈浪的焦躁的心总算是平复了许多。 “给我女儿也瞧瞧吧。”陈浪说道。 徐飞道:“令爱的问题,跟嫂夫人是样的,但无需用药,只要在饮食方面多注意就行了。” 陈浪的心彻底掉回了肚子里,吁了口气后,道:“那就麻烦徐老弟抓药了。” 徐飞动作很快,片刻功夫就抓了两副药。 “三碗水一碗药,每天早晚餐后半个时辰服用。” 陈浪道:“多少钱?” “这两副药就当是弟弟给嫂夫人的见面礼,不用钱。”徐飞道。 陈浪摇头:“不行,一码归一码,这钱我必须给,否则以后我哪来脸来你们医馆抓药?” 见陈浪坚持,徐飞也不再执着,收了五两的药材费。 问诊的费用,就直接给抹了。 离开平芝林后,陈浪又去了一趟杂货铺,买了一些不易被人察觉的吃食。 这样在分家之前,就算爹娘不让秀芝果果吃饱,这些吃食也能确保母女俩不会挨饿。 接着又去了一趟天上居,要回捕蟹笼的同时,又向店小二要了一些鱼内脏。 旋即往城外走去。 回村的路上,见李秀芝一直沉默不语,陈浪便出言宽慰:“秀芝,别再想这件事儿了。徐老弟都说了,你需要保持开朗乐观的心态,老想这些事情,会加重病情的。” “你跟果果,一定会好起来的。” 陈浪的这番话,也让李秀芝烦乱纷杂的心,渐渐的归于平静。 换了以前,她会觉得这样的日子,早些结束反而是解脱。 可现在,她不这么想了,她喜欢眼前的男人,喜欢眼下的生活,她想要一家三口长长久久的生活下去。 所以自己一定不能死。 要开心,要快乐,这样才能活得长久,才能跟陈浪慢慢变老。 去捕鱼点的这半程路,一家三口选择坐车,等把捕蟹笼放回水里后,接下来的路程,一家三口就慢慢悠悠的走。 花了近一个时辰,才回到了河中村。 刚进村,就发现几个小孩子正在对着大傻子扔石子,一边扔还一边取笑大傻子。 要说这些小孩子,念书不咋地,编出来的顺口溜是一个比一个阴阳怪气。 陈浪听不下去,让李秀芝跟果果在原地候着,径直走了过去。 小孩子们看到陈浪过来,顿时作鸟兽散。 在他们眼中,陈浪这个读书人,可是比大傻子恐怖千百倍的存在。 大傻子是任由他们讥讽、殴打都不会生气,可陈浪是会打人的! 小孩子散去后,大傻子站起身,拍拍身上的泥土,冲着陈浪露出一个憨笑。 陈浪叹了口气,道:“陈涛,我不是教过你,小孩子们打你,你就跑吗?” 陈涛,大傻子的本名,整个河中村也只有陈浪会喊他的本名。 他究竟是怎么变傻的,村里众说纷纭。 有人说他是去河边抓鱼,然后被毒蛇咬了,没钱看大夫,靠着一些个偏方保了条命,但脑子还是给毒坏了,就此变成了傻子。 也有人说,他是为了保护自己弟弟,被歹人用锄头砸了后脑勺,最终弟弟没保住,人也变成了傻子。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第二种说法逐渐没有人提及了,因为陈涛到底有没有弟弟,村里也没人能说得清楚。 再加上被蛇咬这种说法,可以有效的恐吓自家小孩,让他们不要去河边玩耍,于是第一种说法,就成为了主流。 陈涛虽然脑子不好使,但他有一膀子傻力气,村里人有什么不乐意干的活,比方说挑大粪之类的,只要喊一声,这傻子就屁颠屁颠的凑上去干,代价嘛就是一餐饭。 偶尔碰见那种小气巴拉干了活不给饭吃的人家,大傻子也不生气,就是下次不再去了。 好在河中村的大部分村民都是善良的,不给饭吃的是少数,大傻子就这么靠着百家饭,一天天的长大。 至于陈二郎为什么会跟陈涛好,是因为大傻子救过他的命。 有一回陈二郎在县城喝了酒回家,不小心摔倒在路边的水渠中,如果不是陈涛把他捞起来,陈二郎早就投胎了,陈浪也不会在那个时候穿越过来。 现如今陈浪占据了这具身体,但对陈涛的感激之情,并没有因为陈二郎魂魄的消散而消散,是依旧保留着的,所以在看到小孩子欺负陈涛的时候,他才会上来解围。 “小孩子,不疼。”陈涛傻呵呵的说道。 陈浪哭笑不得:“是不疼,但小孩子下手没轻重,现在是扔小石块,万一哪天他们失心疯,扔铁坨子咋办?” “还有,村里这些小孩让你去什么地方,你可千万别去。上次他们把你骗到河边,差点淹死你的事情,你总不会忘吧。” 陈涛哦了一声。 陈浪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进去,但自己能做的,也就这么多。 其实陈浪很想问陈涛,王氏睡起来是啥感觉,但想想还是算了。 这件事儿,还是让他烂在大傻子肚子里吧,万一要是说漏嘴,陈涛就不是能不能在村里待下去的问题,而是能不能活的问题了。 陈浪从背篓中取出一盒点心交给对方,嘱咐道:“拿回家,藏好咯,只能自己吃,不能给别人吃。” “任何人都不能给,听懂了吗?” 陈涛立刻把点心盒子塞到了裤裆里,神情坚定的点了点头。 陈浪道:“我让你藏家里,不是藏……罢了,你乐意藏哪儿藏哪儿吧。” “记住我今天说的话啊。” 陈涛道:“记住了。” 陈浪有叹了口气,转身回到了李秀芝身边。 “给了他一盒点心,你不生气吧?”陈浪问道。 李秀芝道:“怎么会生气,大傻子,是好人呢。” 果果也开口附和:“我也觉得大傻子哥哥很好,他还帮我抓过蜻蜓呢。” 陈浪回头看了一眼陈涛,感慨道:“是个好人,就是没摊上一条好命。” 第52章:驴打滚 陈涛的经历确实很可怜,但陈浪现在也没有余力去关照他,因为自家还有一堆烂事儿要解决。 等将来有机会,再看看能不能帮一把陈涛吧。 回到家中,秦氏跟钱氏正在院子里剥毛豆。 看到毛豆,陈浪就想起了小时候的一段不愉快经历。 盐水毛豆作为农家孩子为数不多的零食,深得小孩子的喜欢,陈浪小时候就很喜欢吃盐水毛豆,但每次都只能得到一小把。 刚开始陈浪还以为,秦氏是公平公正的,因为她给陈老三陈老四也是一小把,直到有一次陈浪见秦氏偷偷往他俩口袋里塞满了盐水毛豆,陈浪才知道,自己是被区别对待的那个。 从那以后,陈浪就不吃盐水毛豆了。 与此同时,正在剥毛豆的二人也见到了陈浪一家。 钱氏喜上眉梢,干活的人可算是回来了,自己终于不用剥毛豆。 这玩意剥下来,手指甲里面全是脏东西,恶心死了。 秦氏则淡淡的说了句:“时辰还早,你去河边转转,弄点虾蟹回来,如果卖不了钱也能给家里人加餐。” 言罢深深的看了李秀芝一眼,却没有多说半个字。 李秀芝都做好了被痛骂一顿的心理准备,结果婆婆愣是一言不发,倒是把她给整不会了。 自己可不是钱氏,想在娘家住多久就住多久,以往去弟弟家里呆超过半天,回来都会被秦氏劈头盖脸的骂。 今天居然什么话都不讲,当真奇怪。 然而秦氏并非不骂,而是不准备当着陈浪的面骂。 现如今的陈浪,不再是之前那个对媳妇各种厌恶的陈浪,而是变成了一个心疼媳妇的好男人,这就让秦氏不太敢当着他的面骂李秀芝,万一把陈浪惹急眼,不去捕鱼捞虾挣钱,自己一天岂不是就要少十几二十文的收入? 为了这笔钱,秦氏只能暂且隐忍,等陈浪出门后,再狠狠的训斥李秀芝,把这段时间心里憋的气统统释放出来。 并且秦氏也认为,以李秀芝的性格,就算自己骂了她甚至打了她,她也不敢向陈浪告状。 “知道了,我把东西放下后就去。”陈浪应了一句,带着李秀芝果果回到屋内。 门栓扣好,门缝堵上,又侧耳听了一会,确定秦氏跟钱氏没有过来“听墙角”后,陈浪把银票以及一堆散钱拿了出来。 “这笔钱就是咱们分家的最大依仗,徐飞的药还需几天,所以你也得再忍受几天。” “除了钱,屋子里其他有用的东西,你也找个时间藏起来,分家的时候,娘多半是不会让咱们带走太多东西的,所以提前准备才能有备无患。” 李秀芝其实很想知道陈浪用什么办法来分家,但陈浪既然没有细说,她也不会追问。 李秀芝打开包袱,拿出两个银锭子。 “这是小虎给我的,他说你终于浪子回头,所以就可以放心大胆的拿钱给我,不怕给了我钱,又被你抢去喝酒吃肉。” 两个银锭子加起来约莫五两,对于李小虎的家庭来说,这绝不是一笔小数目。 陈浪急了:“不行,这钱得还回去,他还有老二要养活,照理说应该是咱们给他钱才对,怎能拿他的钱?” “而且小虎一天做工那么辛苦,五两银子他得干多久才能攒下来,这钱拿着烫手啊。” 李秀芝的声音多了几分哽咽,道:“我也是这么跟小虎说的,但他就说了一句话。” “我这辈子,就你这么一个姐姐。” 陈浪张了张嘴,千言万语最终化作了一声叹息。 “那就先收着吧,等将来分了家赚了钱,再双倍的还给他。” 该交代的都交代了,陈浪抓了一把铜子儿放兜里,然后出门向府洋河走去。 来到捕鱼点,捕蟹笼刚刚放下去,应该是没收获的,所以陈浪也懒得提起来看,将鱼钩穿上鱼饵丢入水里,用石头压住尾端后,就开始沿着河边扫荡。 再丰富的资源点也经不起陈浪天天地毯式的扫荡,眼看着都要走回县城了,背篓里面的虾蟹,总量还不到背篓的三分之一。 算上顺手采摘的老虎姜鱼腥草什么的,这一背篓最多也就值七八十文。 回去收钓竿,一无所获。 今天运气是真的不咋地。 来到县城把这些东西东西都卖掉,出城的路上,见到有商贩卖驴打滚,顺手买了几个,包严实后揣怀里。 这样即便回到家,也能确保驴打滚是热乎的。 回到家,几间屋子都是黑的,唯有厨房亮着光。 陈浪先回了一趟自己屋子,把驴打滚还有身上的散钱全部藏柜子里。 来到厨房,除了陈老汉跟两个兄弟外,家中其他人都在这里。 李秀芝在灶台前忙活,果果在灶孔前忙活。 而秦氏抱着年年,钱氏抱着月月,正在跟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聊天,男子身旁还坐着个刚刚及笄的小姑娘。 小姑娘叫陈夏,陈二郎的妹妹,家中老幺。 皇帝爱长子,百姓疼幺儿,陈夏虽然是女儿身,但因为是最小的,所以还是深得陈老汉夫妇的疼爱。 男子则是陈二郎的舅舅秦安,秦氏的亲弟弟。十多年前考上了秀才,之后就再无寸进,现如今在县城某大户人家当私塾先生,日子过得也还算不错。 前些日子,大户人家远嫁到州府的闺女回家省亲,秦安就把陈夏接了过去,说是让陈夏学一学大户人家的出嫁礼仪,为将来出嫁做准备。 这还不到十天,就学成归来了? 见到陈浪后,秦安上下打量了一番,缓缓点头道:“二郎,上次见你还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时隔多日再见,可算是有了点精神气儿了。读书人就得这样,你可得给我保持住啊。” 陈浪道:“侄儿牢记舅舅教诲。” 陈浪对秦安的印象很不错,因为他是这个家里,唯一一个能做到一碗水端平的人。 最简单的例子就是,小时候逢年过节,秦安给几个侄儿的压岁钱都是一样的。 当然,陈浪的压岁钱,永远都会被秦氏以“娘给你保管”的理由拿走。 但这并不是秦安的过错,所以陈浪心里对这个舅舅,还是充满了好感的。 秦氏见陈浪两手空空,皱眉问道:“不是让你出去摸些虾蟹回来吗?你怎么什么都没带回来。” 陈浪歉然的说道:“娘,可能是那段河岸我去的次数太勤了,刚才走了一路,什么都没摸到。” “明个儿我换个地方,一定能弄到鱼虾的,到时候卖的钱回来都给你。” 秦氏蹭一下站起身来,指着陈浪的鼻子破口大骂道:“让你别去接人,你非得去。今天一整天,钱没赚到不说,家里人想吃点鱼虾你也弄不到。老娘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废物东西!” 第53章: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秦氏的忽然发怒,把厨房内的人都给吓了一跳。 秦安急忙站出来打圆场,道:“姐,干嘛忽然发这么大的火,坐下消消气哈。” “摸鱼抓虾这种事情,也得看运气,二郎今天纯属运气不好,明天说不定就能有大收获嘛。” 秦氏冷笑道:“运气不好?我看他根本就没把心思放在这件事儿上。” “河岸边那么多螃蟹虾米,就算是年年月月去摸,少说也得摸半斤。他一个大男人却空着手回来,这不是故意又是什么?” “陈二郎,既然你不把老娘的叮嘱放在心上,那今晚上你们一家三口也别吃饭了。” 秦安皱眉,道:“姐,过了吧?大人一顿不吃没啥,果果这么小,你不让她吃饭,饿出个好歹来怎么办?” “二郎,赶紧给你娘道个歉啊。” 这时陈夏开口了,道:“舅舅,你别管了,这是咱家的规矩,一人做错,全家受罚。” “毕竟无规矩不成方圆嘛。” 秦安斜着撇了一眼陈夏,心想你个小妮子哪来脸说这种话,如果当真是一人做错全家受罚,那今晚上你们一大家子没有一个人能吃饭的,因为你做的错事,比陈二郎严重得多得多。 不过秦氏的借题发挥,也在陈浪的预料之中,今天领秀芝回来的时候,陈浪就看出秦氏心里憋着火,只是没找到时机爆发。 现在抓住了自己的一点错误,可不得借题发挥,将火气全部释放出来嘛。 所以陈浪也不怎么生气,拉着李秀芝母女二人离开了厨房。 秦安还想挽留,旁边的陈夏一个劲让他别管,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陈浪一家子离开。 回到自己屋子,陈浪拿出了驴打滚,分给母女二人。 果果欢呼一声,立刻被李秀芝捂住了嘴。 “嘘,别让奶奶听见,否则收了去,你就没得吃了。”李秀芝小声道。 果果瞪着眼睛,用力点头。 李秀芝松开手,果果拿起驴打滚,美滋滋的吃了起来。 之后房间内就剩下了悉悉索索吃东西的声音。 李秀芝一边吃还一边偷偷观察陈浪。 陈浪有所察觉,问道:“怎么了?” 李秀芝急忙收回目光,小声道:“我怕你生气。” 陈浪笑着说道:“早就习惯了,没什么好生气的。” “何况这种日子,也过不了几天了,忍忍也就过去啦。” 李秀芝轻轻的嗯了一声。 三天后。 陈浪来到平芝林,终于得到了让他期盼已久的消息。 药丸已经配置妥当,分家计划的前置条件已经成熟,可以找机会实施了。 徐飞沉吟道:“我是这么安排的,你不是救了我老师嘛,我就以这个为理由,去你们村子做一次义诊。” 陈浪道:“万一有人冒充,又如何处理?” 徐飞笑了笑,道:“我会跟大家说,老师认得此人,只不过因为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所以无法亲自到来。这样就不怕有人冒充了。” 陈浪点头:“嗯,你接着说。” 徐飞道:“义诊的过程中,我会以药材不够为理由,吩咐身边的学徒去采药,到时候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救你。” “学徒会帮你制作伤口,这可能要遭点罪。” 陈浪道:“无妨,只要能分家,别说遭点罪,就是遭大罪我都能忍受。” 徐飞接着说道:“接下来是重点了,因为我们无法控制你家人的思想,倘若他们不肯放弃你,当着众人的面给出了倾家荡产也要救你的承诺,我们要如何化解这个局面?” 陈浪道:“这点你大可放心,只要你把救治我的条件说得非常苛刻,以我对家人的了解,他们百分之百会放弃我的。” “何况就算他们在外人面前装样子,赌咒发誓要救我,等回家之后,也必然会提出分家。” 徐飞眉头紧皱:“你确定?” 陈浪道:“我非常确定。” 徐飞道:“既如此,那明天就正式实施吧。” “希望你能得偿所愿。” 陈浪躬身一拜:“无论成与否,徐老弟的恩情,陈浪永生难忘。” 徐飞急忙道:“陈老哥不必如此,快快请起。” 辞别徐飞后,陈浪脚步轻快的往家跑。 一想到明天就能恢复自由,他的心就高兴的几乎要炸开。 回到家,已经是日落时分。 秦氏在厨房门口站着,不消说,肯定是在监督李秀芝做饭。 至于钱氏,应该在屋子里睡觉。 只要李秀芝在家里,钱氏的日子就是吃了睡,睡了吃,别说煮饭洗衣,就是院子里的笤帚倒了她都不会扶一下。 秦氏听见了脚步声,回头看是陈浪,开口就管他要钱。 陈浪今天挣了约莫二钱银子,但他并不打算给秦氏。 因为明天就要分家,完全没必要再给秦氏钱了。 甚至就连态度,也不需要跟过去几日一样“卑躬屈膝”。 “没挣到钱!”陈浪淡淡的回了一句。 秦氏震怒:“没挣到钱你怎么好意思回来的?” “既然没挣到钱,你们一家子今晚也别吃饭。” “并且明天的午饭你们一家子也没得吃,想要吃明天的晚饭,你就得拿钱回来!” 陈浪呵呵笑了笑,进入厨房将李秀芝拉出来,道:“没得饭吃,这饭自然也用不上秀芝煮了。” “谁要吃谁煮吧。” 说完就拉着李秀芝回屋。 秦氏在厨房门口跳着脚骂,但陈浪全当耳旁风,完全没往心里去。 回屋,上门栓,堵门缝。 一套操作无比丝滑。 坐在床上的果果,扑楞着大眼珠子,等着爹爹拿好吃的出来。 因为这已经成为了过去这段时间的固定项目。 陈浪也没让果果失望,从怀里取出油纸包好的肉包子,以及一串糖葫芦。 果果想先吃糖葫芦,但被李秀芝拒绝了:“先吃包子,然后再吃糖葫芦。” 为了能快速的吃上糖葫芦,果果加快了解决肉包子的节奏,很快就吃完了两个,然后拍着小肚皮道:“娘,我吃饱啦,能吃糖葫芦了么?” 李秀芝哭笑不得,将糖葫芦递过去:“吃吧吃吧。” 陈浪问道:“秀芝,东西都藏好了吗?” 李秀芝道:“差不多了,要开始了吗?” 陈浪点头:“就在明天,如果还有什么东西要藏的,今晚就得把它们都藏起来,等到分家后,抽着空把它们拿走。” “是咱们的东西,哪怕就是一根筷子,也绝不留给这个家!” 第54章:吃好喝好,疾病自消 翌日。 陈浪出门后大概一个半时辰,村里一个半大小伙子,屁颠颠的跑到陈家门口,嚷嚷道:“秦婶娘在家不?” 秦氏回应道:“在呢,怎么了大宝?” 陈大宝道:“村长让我来通知你,平芝林的小神医来咱们村义诊,不收任何费用,您要是有空,可以过去让小神医替你瞧瞧身体。” 秦氏颇为惊讶,道:“看病不收钱?天底下还有这种好事?” 陈大宝道:“小神医说,咱们村有人救了他师父,为了回报这份恩情,特意来村里义诊的。” “秦婶娘,这可是千载难逢的良机,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啊。小神医平时出诊,收费可贵了。” “我还得去通知下一家,你自己拿主意吧。” 秦氏立刻来到钱氏的屋门口,把她喊了起来:“懒媳妇,别睡了,带上年年月月跟我走。” 钱氏打开门,睡眼惺忪的问道:“娘,怎么了嘛,人家都还没睡饱呢。” “天上掉馅饼啦。”秦氏道:“平芝林的小神医来咱们这里坐诊,分文不取。” “这便宜,哪能错过?” 钱氏听到这话,顿时也激动起来,道:“娘,等我啊,我换套衣服。” 片刻后,秦氏跟钱氏一人抱着一个娃娃往外走。 这时钱氏发现了正在扫地的李秀芝,碰了碰秦氏的胳膊,小声说道:“娘,要不要把她也叫上?” 秦氏没好气的说道:“显得你能耐是吧?闭嘴,抱着孩子走。” 钱氏也不知道哪里说错,惹得婆婆生气,悻悻的闭上嘴。 秦氏之所以是这个态度,是因为上次陈浪在村里“乱讲”,说自己虐待了李秀芝,导致村里人现在提到李秀芝,就会想起陈浪的那番话。 如果把李秀芝带上,去给小神医瞧病,回头真瞧出个好歹来,岂不是就坐实了自己虐待她的传言嘛。 所以李秀芝绝对不能去。 不仅李秀芝不能去,果果也不能去。 为了防止李秀芝偷摸跑去,秦氏还给她下了死命令,让她不许离开家门半步。 之后秦氏跟钱氏来到了村中央的大槐树下,徐飞的临时医馆就开在树下,诊台前面也已经排上了长队,河中村八成以上的百姓都来了。 秦氏赶忙去排队。 徐飞问诊的速度非常快,快到让村民都感觉他有些敷衍,但碍于对方“小神医”的头衔,村民即便心生疑虑,也不敢多嘴问。 很快就轮到了秦氏。 徐飞并不知道这就是陈浪的娘,所以也按照之前的方法问诊,几息功夫就结束了。 秦氏却有些不满意,道:“大夫,再仔细瞧瞧嘛,您诊脉就这么一小会,这能诊断出个啥嘛。” 徐飞挑了挑眉,道:“大娘,你这身体好得很呐,难道非得让我说你有点什么毛病,才是好的诊断嘛!” 秦氏一想也是这个道理,讪讪一笑,离开了座位。 这时旁边有人嚷嚷道:“秦氏,你家李秀芝呢?怎么没一起来。” 秦氏瞪了此人一眼,道:“家里事情那么多,她怎么来得了?” 此人又说:“你三儿媳妇钱氏不也来了吗?难不成传言是真的,你家大大小小的活,都是李秀芝一个人干?” 秦氏怒道:“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 徐飞听到李秀芝三个字,心里也是一凛。 陈浪的内人,不就叫这个名字么? 原来眼前这个老妇人,就是陈浪的娘亲啊。 徐飞也是个七窍玲珑心,立刻就猜到了秦氏的心思,对方不让李秀芝来,定然是害怕李秀芝糟糕的身体状况,曝光在村民眼前。 到时候,她恶婆婆的名声,就再也藏不住了。 想明白这点,徐飞道:“大娘,你家里如果还有人,麻烦让她也来吧。我来之前,老师特意交代过,要给河中村的每一位村民瞧病的。” “老师叮嘱,不敢违背啊。” 秦氏支吾道:“她真的来不了嘛,而且你回去后不讲,你老师也不会知道。” 旁边又有人咋呼:“秦氏,你不让秀芝来瞧病,是不是怕了?” 秦氏涨红了脸,道:“我有什么好怕的,你们一天到晚就知道嚼舌根子。” “不怕,那你把秀芝叫来啊。”众人起哄。 秦氏受不得激,嚷嚷道:“叫就叫,大宝,你再跑一趟,把李秀芝喊来。” 趁着陈大宝去喊李秀芝的功夫,徐飞又给好几个人瞧了病,然后以药材不够为理由,让自己身边的学徒去河边采药。 村民也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后,李秀芝抱着果果姗姗来迟。 徐飞指了指面前的凳子,道:“请坐。” 李秀芝落座后,徐飞又道:“请把手放在脉枕上。” 李秀芝见徐飞装出一副不认识自己的样子,也就从善如流,装出第一次见他。 这一次,徐飞诊脉的时间,前所未有的长。 并且眉头也随着时间的推移,越皱越紧。 秦氏的情绪,也逐渐变得焦躁不安。 一盏茶后,徐飞松开手,摇头叹了口气。 “夫人,你是不是长期做着繁重活计的同时,又长期没有吃饱过?” 李秀芝看了一眼秦氏,见后者一个劲摇头,遂缓缓的低下脑袋,声若蚊蝇的说道:“没有。” 徐飞道:“夫人,口头否认是没用的,因为你的脉象告诉了我答案。” “我只能说,这种生活若是再不改变,你怕是活不过明年。”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村里关于秦氏虐待李秀芝的流言,村民们大多还是持一个怀疑态度,但现在小神医都这么说了,那秦氏虐待李秀芝,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这可真是个妥妥的恶妇啊! 秦氏脸色涨红,咬牙切齿的说道:“大夫,你咋胡说八道呢?” 徐飞冷笑:“怎么,老妇人是在怀疑我的医术吗?” “县令夫人的病都是在下治好的,难道还会在这种事情上扯谎?!” 县令夫人四个字,把秦氏吓坏了,她赶忙改口,道:“误会,老身绝没有怀疑您的医术。” “老身只是想问,我儿媳妇这种情况,该如何调理?” 徐飞淡然道:“吃好喝好,疾病自消。” 秦氏听到这话,顿时松了口气。 吓死老娘了,还以为多严重呢,结果就这? “大夫放心,回去之后,老身一定会好好照顾秀芝,让她少干活,多吃饭。”秦氏豪横的说道,同时也希望能用这番话,改变一下村里人对自家的印象。 否则自己“恶婆婆”的名头传出去,老四还怎么娶媳妇? 不过一旁的钱氏却不乐意了,秀芝少干活,就意味着她要多干活,这如何使得? 自己这双白嫩嫩的手,是用来嗑瓜子吃零嘴的,不是拿来干活的。 秦氏注意到了钱氏拧巴的表情,偷偷捏了一下她的手背,钱氏心领神会。 婆婆是骗这个大夫的,等大夫走后,日子还跟以前一样过。 钱氏顿时又高兴了起来。 “老妇人,我的话还没说完呢。”徐飞微笑道:“要调理这位夫人的身体,每天早上至少得吃一个鸡蛋。” “每半个月需要来一次老鳖炖鸡。” “至于喝,则是喝我开的药方子熬出来的药。价格也不贵,一副药五钱银子,一个月吃三副,吃上半年即可完全康复。” 秦氏跟钱氏的笑容,瞬间僵硬在了脸上! 第55章:陈浪被蛇咬了? 钱氏失声惊叫,“开什么玩笑,我都没有吃这么好过,她凭什么?” 喊完后就发现不对劲。 周围村民齐刷刷的看了过来,眼神中充满了戏谑与讥讽。 因为秦安来了的缘故,陈家除了陈浪之外的其他几个爷们,这几天也都没有去县城务工。 陈大宝去喊李秀芝来瞧病的时候,这几个老爷们也跟着来了现场。 钱氏这番话,不仅让钱氏羞愧难当,也让旁边的陈三郎无地自容,他一把将钱氏拽到身后,低声斥道:“瞎咋呼什么?还嫌不够丢脸吗?” 秦氏也觉得这大夫是故意刁难人。 食补的方子倒是没什么,陈浪现在每天都出去摸鱼抓虾,一天少说也能挣俩鸡蛋钱,至于老鳖炖鸡,也可以让陈浪自己去想办法。 关键在于药方,五钱银子一副,一个月三副那就是一两五钱银子。 乡下农户家庭哪有这条件! 但现在全村人的目光都盯着自己,不表态过不了这关。 秦氏暗自吁了口气,道:“小神医,我们就是普通的农民人家,一年忙活下来也攒不下几两银子,现在你让我们每个月拿一两五出来给儿媳妇吃药,实在是超出了我们的承受范围。” “你还有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只要在我们能力范围之内,老身绝不推脱。” 听到这话,周围村民也纷纷点头,表示认同。 虽然秦氏这个人,平日里刻薄尖利,但这番话却没有说错。 农民忙活一年,扣除这税那税的,落在手里的真的没几个子儿,并且秦氏的四娃跟幺女,一个未娶一个未嫁,他们的家的钱,大部分都要给这俩娃存着,每个月再额外拿一两多银子给李秀芝买药吃,确实是无法承受的。 徐飞想了想,道:“老妇人说的也有几分道理,是在下思虑不周了。” “这样吧,增强食补,老鳖炖鸡每个礼拜吃一次,鸡蛋保证每天两颗。” “然后你再给我五两银子,我开三个月的药给你。只要食补方面严格执行,三个月后大概率就不再需要药补了。” “但我有言在先啊,想要彻底让你的儿媳妇好起来,食补方面是一点都不能亏待的,否则三个月后,药还得继续往下吃。” 秦氏绷着脸不说话。 徐飞皱眉:“老妇人,你这态度,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秦氏彻底不装了:“当然不答应,她也配老身花五两银子给她瞧病?” “更不要说一个礼拜一次的老鳖炖鸡,我自己吃不好吗?凭什么给她!” “你这个大夫,真的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儿搞什么义诊,脑壳有包。” 众人一看,好嘛,合着刚才那番话,全是假的啊。 说来说去,就是舍不得花钱给儿媳妇瞧病,甚至连吃食方面都不想满足。 “早先我还想着给陈家老四说门亲事呢,还好我没说啊,否则不是害了别家闺女嘛。” “就是,闺女嫁到他家,早晚落得跟李秀芝一个下场。” “为什么钱氏白白胖胖的呢?” “你也不想想钱氏的娘家多恶,她有八个兄弟呢,陈老三敢欺负她,腿直接打折。” “李秀芝好像就一个兄弟,难怪会受欺负。” 这些话跟刀子似得,扎在每一个陈家人心里。 陈老汉脸黑如锅底,咬牙切齿的对自己家人说:“还杵在这里干什么,不嫌丢脸吗?都回家去!” 话音未落,众人就看到徐飞带来的学徒,一路飞奔而至。 “师父,大事不好啦。” 徐飞皱眉:“干什么慌慌张张的,好好说。” 学徒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我刚才在村口,看到有人晕倒在路边,腿上有俩血窟窿。” “我记得师父说过,这种伤口一般情况下都是毒蛇咬伤所致。” “我力气小背不动,就赶忙跑来找师父了。” 徐飞急切的说道:“领我过去看看。” 村民们也一窝蜂的涌了过去。 秦氏是个好热闹的,虽然刚才脸面丢尽,但此刻有热闹可以看,她的心又蠢蠢欲动起来。 陈老汉厉声呵斥道:“不准去,回家。” 秦氏嘟囔道:“就远远的瞧上一瞧,又不碍事,看看是哪个倒霉蛋被蛇咬了嘛。” 而李秀芝在听到学徒的话后,心中已然明了。 被蛇咬的人,就是她男人陈浪。 虽然知道这大概率是在演戏,可李秀芝的心还是不受控制的揪了起来。 万一弄巧成拙,真的被蛇咬了咋办? 就在李秀芝略感慌神的时候,村口方向传来了一声大喝:“陈老汉,赶紧过来。” “你家二郎被蛇咬了!” 陈老汉脸色一变,立刻往村口跑。 陈家其他人也急忙跟上。 秦氏一边跑一边嘀咕:“被毒蛇咬伤,老娘岂不是还要花钱给他治疗?” “没用的东西,挣不到钱不说,还要花老娘的钱。” “老娘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摊上这么一家子废物。” 来到村口,村民的议论声不绝于耳。 “这伤口没得跑,就是毒蛇咬的,隔壁村有个捕蛇人就是这么死的,那死状老惨了。” “前几天听陈浪说要去抓毒蛇,当时还劝他来着,没想到他终究还是去了。哎,我就说抓蛇这种事情,不是读书人能干的,果不其然吧。” “他好端端的干嘛去抓毒蛇?” “还不是秦氏逼的,说他摸鱼抓虾挣钱太少,抓蛇挣得多啊。” 秦氏赶来正好听见这句话,愤怒驳斥:“你放屁,老娘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 说话的人转过身来,见是秦氏后,讥讽道:“不承认?你当初让陈二郎抓毒蛇的话,除了我还有好多人听见的,要不要我把她们都找来对质啊。” 秦氏自知理亏,狠狠的瞪了一眼此人后,就往人堆里面挤,想去看看陈浪究竟还活着没。 挤过人群,就看到陈浪气息奄奄的躺在地上,左小腿肿得跟馒头似得,伤口还在源源不断的往外淌黑色的血。 李秀芝看到这一幕,整个人顿时瘫软在地。 果果则抱着李秀芝嗷嗷哭。 片刻后,李秀芝连跪带爬挪到徐飞的跟前,拉着他的衣角哀求道:“小神医,求求你救救我丈夫,我不能失去他,我女儿也不能失去他。” “求求你,求求你!” 说完,不住的给徐飞磕头。 徐飞急忙扶住李秀芝,道:“夫人,医者仁心,只要在下能救,定当全力以赴。” “你快快请起吧。” 等李秀芝抬起头来,徐飞就可劲儿给她使眼色,意思是嫂夫人别激动,都是假的啦! 第56章:陈老汉出来装好人了 安抚住了李秀芝后,徐飞走到陈浪跟前,蹲下来装模作样的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口,然后看向四周,问道:“这附近谁家的房子可以借我用一下。” “这位病患的伤势有些复杂,我需要一个相对安静且干净的环境来给他做下一步的诊疗。” 七婶举起手,道:“去我家!” 李秀芝急忙说道:“谢谢你七婶。” 七婶道:“谢啥哟,救人要紧。” 来到七婶家里的偏房,徐飞让所有人都在屋外候着,旋即关上了门。 转过身,就看到陈浪坐在床上呲牙咧嘴:“你这小徒弟下手够狠的,拿起药锥子就往我腿肚子上扎,眼皮都没眨一下。” 徐飞笑着说道:“我都跟你说了要遭点罪嘛。” 旋即又叹了口气:“我算是知道你为啥要分家了,就你这个家,换了我也得分呐。” 陈浪苦笑,“谁说不是呢。” 徐飞道:“行了,躺着吧,我也给你瞧瞧病。” 半盏茶的功夫后。 房门打开,徐飞再度出现在众人眼前。 “大夫,我丈夫还有救吗?”李秀芝第一个冲上去,泪眼汪汪的问道。 徐飞道:“救倒是有救,但方法很危险。” 李秀芝神色坚定道:“只要能救我丈夫,什么方法我都愿意尝试,还请大夫明示!” 徐飞道:“大部分的毒性已经被我暂且压制住了,但你丈夫的伤口处还有一部分蛇毒残留。” “如果不清理干净,后果非常严重,极大概率整条腿都要废掉。” 李秀芝急切问道:“大夫,这种情况要如何处理?” 徐飞道:“用嘴巴,把毒吮出来。” 李秀芝二话不说立刻往屋子里跑。 徐飞搭住她的肩膀,道:“夫人且慢,我的话还没有说完。” “这个毒,必须得男子来吮吸,女子是万万不可的。” 李秀芝愣了一下:“为什么?” 徐飞道:“你丈夫所中之蛇毒,毒性极其阴寒,女子本就体寒,若再吸吮蛇毒,寒上加寒,极可能落下病根,终身不治。” 李秀芝神色坚定的说道:“我不怕,只要能救我丈夫,别说落下病根,就是当场死了,小女子也无怨无悔。” 周围人纷纷感慨,陈浪上辈子究竟是积了多大的德,此生才能娶到这么好的一个婆娘。 徐飞还是摇头,道:“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你丈夫应该有其他的兄弟吧?” “让他们来吸,效果会比你亲自吸更好。” 徐飞旋即看向了秦氏,道:“老妇人,让你家尚未成亲的男子来帮帮忙吧。” 有人好奇的问道:“小神医,为何要没成亲的男子?” 徐飞解释道:“因为没成亲的男子火气旺,可以有效的压制阴寒的蛇毒。” 人群中有人说道:“陈老四,赶紧进屋去救你二哥啊。” 秦氏当场急眼,道:“不行,老四决不能去!” “还有,老三也不能去!” 人群中有人大声斥责:“秦氏,陈二郎不是你儿子?他命在旦夕,你却拦着不让老四去给他亲哥吮毒,有你这么当娘的吗?” 一直没开口的陈夏这时候说话了:“二哥烂命一条,死了就死了。我三哥四哥的命,金贵着呢。” “我没听错吧?陈夏说自己哥哥烂命一条?” “这一家子当真奇葩啊,亲娘不管儿子,亲妹妹不管哥哥,难怪陈浪以前那么混账,合着根儿在这呢。” “我记得陈浪对陈夏挺好的呀,以前陈夏被邻村的欺负,他还出头替她打架,腿都差点让人给打断了。” “妥妥小白眼狼一个。” 陈夏也知道自己失言,一张脸红的跟猴屁股似的。 李秀芝冲着众位乡亲磕头,道:“求好心人帮帮我男人,秀芝下半辈子,定会当牛做马的报答你的恩情。” 村里的男人面面相觑,都不敢出这个头。 那可是蛇毒啊,谁知道吸到嘴里,会不会把自己给毒死。 陈老三陈老四跟陈二郎好歹是兄弟关系,为了救哥哥冒一下风险没什么,自己跟陈二郎又没啥关系,犯不上冒这个险。 所以说,做一件事儿,怂恿他人最容易,而亲自上阵,却总是会顾虑重重。 关键时候,一个高大身影走了出来:“我来!” 众人一看,是大傻子陈涛。 陈涛直接进屋,走到了陈浪的身边,抱起他的腿,毫不犹豫的就吸了下去。 一口……两口……三口…… 接连吸了七八次,陈浪伤口流淌出的血,也从黑色,转变为了红色。 “可以了。”徐飞拍拍陈浪的肩膀,示意他停下来。 陈涛擦了擦嘴角的血,走出房门后冲着李秀芝露出一个憨傻的笑容,道:“小浪子不会死的。” 虽然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但看到陈涛奋不顾身的替自己丈夫吸蛇毒,李秀芝的心里还是涌起了无边无际的感谢。 “谢谢你,大……陈涛兄弟。”李秀芝哽咽的说道。 陈涛摆了摆手,晃晃悠悠的往自家走去。 李秀芝急忙问徐飞:“他没事儿吧?” 徐飞道:“没事儿,睡一觉就好了。” 李秀芝这才松了口气。 徐飞呵了一声:“先别高兴的太早。” “蛇毒虽然吸出来,但你丈夫的情况依旧非常糟糕。” 李秀芝还没来得及开口,陈老汉率先站了出来。 不站出来不行了,这一大家子今天丢人的次数太多太多,倘若再不往回找补,以后在村里,可就没法混。 “大夫,还需要我们做什么?” 徐飞问道:“你是病患的什么人?” “我是他爹。”陈老汉说道:“只要能救我儿子,什么条件我都能接受。” 陈老汉的这句话,瞬间就给陈家挣回了不少同情分。 村民们想着,虽然亲娘跟亲妹妹不是什么好东西,但陈老汉这个亲爹,终究还是明事理的嘛。 第57章:这一家子,心够狠的 徐飞嘴角微翘,眼神中藏着一抹戏谑。 这老汉,还挺能演的。 不过等我下面这番话说完,看你还能不能接着往下演! “你儿子的身体被阴寒之气侵蚀,需要用性热的药物来中和。” “普通的性热药材,达不到这个效果,需要用百年以上的老山参,方能起效。” 即便是再粗野的农夫,也能明白“老山参”这三个字的含金量。 陈老汉额头微微冒汗,声音也不如一开始那么坚定:“百年老山参,应该不好寻找吧。” 徐飞笑了:“确实不好寻,但不得不说,你们一家子运气不错。” “上个月平芝林刚好收了一根百年老山参,念你救子心切,便宜点一百两卖给你吧。”徐飞道。 陈老汉此刻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要什么脸面,挽什么口碑啊。 这下把自己也给套进来了。 还有,这件事儿也未免太巧了吧,儿子需要老山参,平芝林正好就有。 这位小神医该不会是想借这个机会,把卖不掉的老山参处理给自己吧? 还没等陈老汉琢磨明白,李秀芝来到他跟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哀求道:“爹,求求你,救救二郎。” 陈老汉嗫喏道:“二郎媳妇,你求我也没用,爹没这么多钱啊。” 徐飞道:“一下子拿不出这么多也没关系,咱们可以签订一个契约,三十两作为首期,剩余的钱五年之内还清就行。” 陈老汉汗出如浆,完全不知如何应对。 同意,自掏腰包三十两,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不同意,那刚才说出去的话,就会变成回旋镖,将自己扎得浑身都是窟窿眼。 就在陈老汉左右为难不知如何回应的时候,秦氏开口了:“别说三十两,就是十两我们都拿不出来。” “反正命都保住了,剩下的就看天意吧。” 秦氏说完,拉着陈老汉就走。 这是陈老汉第一次感觉自家老婆娘如此顺眼。 “老三老四,抬上你二哥回家。” 陈老汉回头吩咐道。 屋外村民目瞪口呆。 果然一张床上睡不出两种人,前有秦氏信誓旦旦要救儿媳,被五两银子逼出真面目。 后有陈老汉赌咒发誓救儿子,又被一百两银子吓得汗出如浆,当众违背承诺。 而且陈老汉的行为,比秦氏更加让人觉得不齿。 平日里大家都觉得陈老汉是个老实可靠的庄家汉子,现如今看来,他也是个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言而无信的小人。 等陈老三陈老四这对兄弟,把陈浪抬到门口的时候,徐飞慢悠悠的补上了最后一刀。 “儿子废了,媳妇半残,还有一个小娃娃,这对夫妇心态失衡,倒也可以理解,毕竟日后这一家三口,全得仰仗父母养活了。” 听到这话的秦氏,拳头猛地攥紧。 要老娘养活陈浪一家? 不!可!能! …… 回家的路上,陈浪一直在安慰李秀芝跟果果。 李秀芝虽然知道整件事儿是陈浪跟徐飞合谋演的一出戏,但陈浪惨白的脸色以及依旧在往外淌血的伤口,说明他为了让这出戏的效果逼真,付出了巨大代价。 不过李秀芝终究是大人,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陈浪主要安慰的对象是女儿果果。 小家伙并不知道爹爹受伤是演戏,她是真情实感的认为,爹爹差点就死了,自己就要变成没爹的娃娃。 所以一直哭,一直哭。 陈浪又不能明说,就只能变着法的安慰她,逗她开心。 一直到了家里,果果的情况才稍微好一点,从抽泣变成了哽咽。 但一双眼睛肿得跟水蜜桃似的,看的陈浪心疼不已。 老三老四把陈浪放在地上后,秦氏就迫不及待的开口:“二郎,咱们谈谈后续的问题吧。” 陈浪故作不知:“娘,后续有什么问题?” 秦氏道:“大夫说了,你这个身体呢需要疗养,还需要大补之物,前后加起来得一百多两银子。” “咱家什么条件你也知道,老四还没娶妻,老幺还没嫁人,两桩婚事就得把家底掏得干干净净,实在是拿不出钱来调理你的身体。” “纯养着你吧,也不太现实,其他几房会怎么看我们老两口?再说了,向来都是子女赡养爹娘,哪有爹娘赡养成年子女的?” 陈浪脸色一沉,道:“娘,你这是要赶我走?” 秦氏道:“不是赶你走,是分家。” “前段时间你不是一直嚷嚷着要分家吗?现在爹娘成全你,这个家就这么分了吧!” 看着秦氏那副迫不及待的模样,陈浪是又觉心酸,又觉好笑。片刻后道:“前段时间我身子骨康健,能给家里挣钱,要分家你不同意,我也没多说什么。” “现在我成了废人,挣不了钱,你就迫不及待的要分家,你不觉得这么做太过分了吗,娘!” “现阶段这个家,我肯定是不会分的,分出去我们一家三口怎么过活?” 秦氏脸色铁青:“陈二郎,你这是要赖上我们一家子?” 陈浪道:“什么叫赖?我难道不是你儿子?” “娘,你有没有想过,把一个没有自理能力的儿子赶出家门,对陈家的门风会带来多大的损害?这样的家庭,会有人愿意把闺女嫁过来,或者娶咱家的女人吗?” 秦氏勃然大怒,道:“陈二郎,你也太毒了吧?为了赖在家里,连自己的弟弟妹妹都要诅咒?你还算个人吗?” 说完踢了一脚陈老汉,道:“当家的,你也说两句啊!” 陈老汉眉头紧锁,沉吟了半天之后才说道:“二郎,你娘的话虽然不中听,但咱家确实没有条件养活你。” “分家,对彼此都好。” 陈浪握紧拳头,神色激动的说道:“好,好,好!” “既然爹娘都不念骨肉亲情,这个家,不待也罢!” “老四,去把村长叫来!” 见陈浪松口愿意分家,陈家上下都有种松口气的感觉。 没一会功夫,村长被陈四郎带了过来。 见陈浪睡在草席上,村长顿时感觉有些不太舒服。 陈老汉一家子就这么对待自己的亲骨肉?受了伤连床都不让躺,直接睡地上? “陈老四火急火燎的跑来,说家里有事要我来帮忙决断一下,到底什么事儿?”村长问道。 陈老汉道:“村长,是这样的,我们要分家,特意请你来做个见证。” 村长看了看陈二郎,又看了看陈老汉,脸色变得愈发的古怪。 陈老汉要分家,肯定不会跟老三老四分,陈夏是姑娘家,也谈不上分家。 那么唯一要分家的,就只有陈二郎。 可陈二郎刚捡回一条命,身子骨还没恢复呢,陈老汉就提出要分家,这吃相过于难看了吧。 更重要的是,陈老四马上就要到谈婚论嫁的年龄了,陈老汉这么做,就不怕自己小儿子娶不到婆娘? 毕竟一个半点人情味都没有的家庭,谁家敢把闺女嫁过来。 万一将来也落个小病小灾,是不是也会被陈老汉当场扫地出门? 第58章:衙门的补贴都不肯放过 正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村长虽然心里不快,但也并不会去指责陈老汉,淡然问道:“拿纸笔来。” 陈夏立刻就拿过来一套笔墨纸砚,村长提起笔,沾了沾墨水,道:“说吧,怎么分?” 秦氏抢着说道:“陈二郎一家三口分出去单独过。” 村长落笔的手微微一滞,终究还是没忍住,说道:“秦氏,你可想好了?” 秦氏用力点头,“当然!” 村长又看向陈老汉:“你呢?” 陈老汉默不作声,但神态也已经给了村长答案。 村长叹了口气:“二郎重伤初愈,秀芝气血两虚,果果年幼无知,你们把他们分出去,这是没打算让他们活啊。” “就不怕分了家后,村里人戳你们一家子脊梁骨吗?” 陈夏道:“村长,你这话不对,不是我们主动提出分家,是二哥一直嚷嚷着分家。” “我们现在这么做,也只是顺了他的意,何错之有?” 村长冷笑一声,道:“小夏,听说你去城里大户人家学礼仪,这就是你学来的东西?” 陈夏的脸色瞬间转黑。 秦氏急忙把她拽到一边,生怕陈夏气急之下,对村长说些不敬的话。 村长又问陈浪:“这个家,真的是你要分的?” 陈浪道:“当然不是,以我现在的状况,怎么可能分家。” “是他们……不要我了。” 刚消停了一小会的陈夏又蹦了出来,道:“二哥,做人得有良心,爹娘为你付出的已经足够多了,难道你还想把他们的棺材本都用了?” 陈浪悲伤的说道:“小夏,二哥平日里对你不薄吧?你如此落井下石,让二哥好生心痛。” 陈夏板着脸,道:“二哥莫要误会,小妹这么做,是想让你落个美名。” “毕竟一个大男人在家里吃爹娘,传出去是会被人骂的。再说了,二哥还是个读书人,卧冰求鲤的故事应该知道吧。” “从古至今,只有儿女为父母付出,才能落下美名。儿女压榨父母,就只会落个不忠不孝的恶名。” 陈浪吐了口气,似笑非笑的说道:“小夏,看来这段时间你确实学了不少东西,都懂得引经据典了。” “行,既然你都把话说到这份上,我要是再赖着不走,就真成了你口中不忠不孝的混账王八蛋了。” “村长,麻烦你写一份分家契约吧。” 分家契约等同于后世的公务文书,是有一套固定模板的,村长没少写这玩意,早就烂熟于心,片刻功夫,四份分家契约就写好了。 之所以要写四份,是因为该契约除了陈浪、陈老汉各执一份外,村长要留一份,最后那一份是需要拿去衙门归档的,这样做也是为了防止分家后出现扯皮的情况,如果闹得不好看,就直接对簿公堂,到时候衙门拿出契约,谁对谁错就一目了然了。 契约写完后,上面还有好些个空白地方,这些空白地方,就是需要商议确定的细节。 村长问道:“田产如何分配?” 秦氏抢着回答:“都是我们的。” 村长脸色相当不快。 分家的细则,从来都是家中男人说了算,女流之辈是没资格说话的。 从自己到来后,秦氏不止一次的抢话,完全无视自己作为村长的权威,现在更是连分家这种女人无权干涉的事情也要发表意见,村长心里能痛快才有鬼了。 “家根,管教一下你的婆娘。”村长冷冷的说道。 陈家根就是陈老汉的本名,听到村长的话后,立刻怒瞪秦氏,意思让她不要瞎哔哔。 见秦氏老实了,村长继续问道:“家根,你说,田产怎么分?” 陈老汉拿出自己的烟锅子,吧唧吧唧的抽着,眉头紧紧的皱成一团。 村长有些不耐烦:“问你话呢,赶紧说啊。” 陈老汉吐了口烟,道:“他娘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村长的眼睛骤然眯成了一条缝。 “既然田产都不舍得分,那么房子、家产之类的,你们怕是也都不舍得分给陈二郎吧?” 陈老汉继续吧唧烟袋锅子,烟雾缭绕,整个人跟要腾云驾雾飞走了似的。 村长叹了口气,道:“你们呐,是真不怕被人戳脊梁骨。” “契约我可以这么写,但回头要是挨了骂,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们。” 说完就准备把所有空白处全部填上。 这时,秦氏踢了一脚陈老汉,用口型跟他说了两个字“补贴”。 陈老汉恍然大悟,急忙道:“慢着村长,还有一条得写上去。” 村长问道:“什么?” “二郎每个月可以在衙门领五十文的补贴,这笔钱也得留给我们。” 村长听到这话都气笑了,“陈家根,你可真是豁得出去这张老脸啊。” 陈老汉脸色涨红,不知如何反驳。 秦氏忍不了,再度开口说道:“村长,你这话说的,老婆子我可听不下去了。” “什么不要脸?陈二郎是我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他要念书,要考学,钱也是我们出的,何况我们只是分家,又不是断亲,该尽的赡养义务,他还是得尽的。” “一个月只要他五十文的补贴钱,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换了别的家庭,一个月少说也得管他要好几钱银子。” 村长也懒得跟秦氏这个泼妇争辩,看向了陈浪:“二郎,你怎么想?” 陈浪道:“这五十文,我一个子儿都不会给。” 秦氏大怒,骂道:“你这个孽子,分了家就不认爹娘了?” 陈浪道:“你都没把我当亲生儿子,那我干嘛还要把你当亲娘?” “谁说老娘没把你当亲儿子了?”秦氏吼道。 陈浪声音比她还大:“天底下有你这么狠心的亲娘吗?我就剩半条命,秀芝身体也不好,分家之后,田产房产家产一分不给我,我忍了。” “但朝廷发给我的五十文补贴你都要拿走,你这就是铁了心不想让我们一家三口活!” “娘,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就是想趁着我死之前,多从朝廷那儿领几个月的钱。毕竟这笔钱等我死后,朝廷就不会发了。” “至于我的死活,你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秦氏气的手脚发抖,道:“陈二郎,亏你还是个读书人,学堂的夫子就是这么教你跟亲娘说话的?” 陈浪漠然道:“你怎么对我,我就怎么对你。” “你想要这五十文补贴,那么这个家,我绝对不会分。” “而且你们还要负责把我身子骨养好,如果敢虐待我,我就跑去县城人最多的地方,把你们虐待我的事情编成段子,一天说十遍。” “到时候说不定一天下来,还能挣个几十文的说书钱。” 第59章:你就是个野…… 秦氏破口大骂:“老娘什么时候虐待你了?你把话说清楚!” 陈浪道:“是你让我去抓毒蛇的!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摸鱼抓虾已经是极致,可你不满意,非得让我去抓毒蛇。” “现在我被毒蛇咬了,大半条命没了,你说是不是跟你有关系?” “你也别着急否认,因为村里很多人都听见的。” 陈老汉磕了一下烟锅子,冷冷的说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陈浪淡然道:“我想活着,我想我们一家三口都能好好活下去。” “爹,这要求不过分吧。” 陈老汉脸色阴沉的说道:“不过分,那你想我们怎么做?” “我要我应该得到的那份。”陈浪道:“田产、房产还有家产。” “如果你们不想给我田产房产,可以把他们全部都折算成钱财,一并付清。” “这样一来,分家之后,我该尽到的孝道,还是会尽。” 秦氏嘶吼道:“你想得美,咱家的东西,没有一样跟你有关系,因为你根本就是一个野……” 陈老汉怒吼:“你给我闭嘴!” 秦氏却不依不饶,道:“这个小杂种要拿走咱家的东西,你让我闭嘴?” 听到这番话,陈浪终于可以确定,陈二郎的确是秦氏从外面捡回来的。 过往的一切,也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陈二郎对秦氏来说,就是个奴隶。 奴隶要从东家身上剜肉,东家自然是不肯的嘛。 “陈二郎,你听好了,从现在开始,你不再是陈家的人,你的死活与陈家没有半点关系。” “那五十文的补贴,你尽管拿去当自己的棺材本好了。” “现在,立刻,马上,从我家里滚出去!” “老娘一眼都不想再看到你!” 陈浪差点没绷住笑出声来。 因为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 不把陈老汉、秦氏这对夫妇逼急眼,他们是不可能跟自己彻底断绝关系的。 古人极其看重血缘关系,一旦说血缘断了,不管是主动的还是被动的,就意味着双方不再会产生任何瓜葛。 当然,这属于最理想的情况,若是将来陈浪发达了,以秦氏的作风,应该还是会死皮赖脸的凑上来要求他承担赡养义务。 如果是单纯的分家,那么陈浪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秦氏提出什么条件他都得受着。 可如果是断了亲,那么陈浪可以拿契约来说事儿,第一次可以给秦氏一笔钱把她打发走,倘若秦氏第二次上面,那么道德的制高点就在陈浪这边,他完全可以借助舆论,让秦氏乃至整个陈家,拥有被钉在耻辱柱上。 但断亲这个理由决不能是陈浪主动提出,因为他的伤是假的,最多装个把月就得恢复正常,然后开始挣钱。到时候挣了钱,村里人就会认为陈浪是故意利用受伤的机会,摆脱陈家,到那时他就会落下个不忠不义不仁不孝的名头,还会间接影响到平芝林的口碑。 并且陈浪也不可能一辈子都玩“锦衣夜行”这一套,有了钱却不能享受,这不符合陈浪的性格。 为了能在挣到钱后,大大方方的享受,就必须得让陈家主动放弃自己。 这盘棋已经来到了最关键的地方,容不得半点差池,陈浪死命的揪着大腿,才把心里的欢愉给压了下去。 “娘,你什么意思?”陈浪做出一副震惊的表情,难以置信的看着秦氏。 秦氏道:“还是读书人呢,人话都听不懂?” 旁边的陈夏补了一句:“娘要跟你断绝关系。” “你闭嘴!”陈浪吼道:“这有你说话的份吗?” 陈夏嚷嚷:“怎么没有,我是爹娘的亲闺女,而你不是……” 陈浪的身躯晃了两晃,道:“娘,妹妹说的是真的?” 秦氏转过头去,不理睬陈浪。 村长道:“分个家而已,怎么就闹成这样。” “家根,你表个态吧,这个家到底怎么分?” 陈老汉道:“就按我婆娘说的来吧,不仅分家,还断亲。” 村长道:“你可想好了,亲断了,可是续不上的。” 陈老汉哼唧道:“考虑清楚了,断!” 村长又看向陈浪:“你呢?” 陈浪低下头,哽咽的说道:“连我不是他们亲生的这种话都说出来,这个家我呆着还有什么意思?” “村长,麻烦你改一下契约吧。” 村长轻叹一声,道:“你们这一家子哟……” 很快,村长把分家契约改成了断亲契约。 契约上明明白白写着,陈浪与陈家根、秦氏以及其他几个兄弟姐妹,断绝血缘关系,此后余生,互不相欠。 秦氏迫不及待的从厨房拿来一把刀,割破大拇指,率先在契约上摁下了自己的手指印。 陈老汉第二个摁,接下来是陈老三、陈老四。 轮到陈夏的时候,她怕疼不敢搁大拇指,于是秦氏抓起她的手指头,在自己的伤口上蹭了点血,把手印给摁上了。 陈浪为了让这场戏更加逼真,直接咬破了手指头,并且还死命的挤出了几滴眼泪,伴着眼泪在契约上摁下了手指印。 一直默不作声看着这一幕的秦安,此刻也忍不住发出了阵阵唏嘘。 陈浪不是姐姐的孩子这件事儿,他是知道的,可即便不是亲生的,那也是一手带大的孩子啊。 狗儿猫儿养这么大,都能有点感情,一个人养这么大,咋说断就断啊。 哎,姐姐的做法,真的是有些过分,也把陈浪伤透了。 大老爷们,一边哭一边摁手印,这得心碎成啥样啊。 手印摁完后,秦氏就开始赶人了。 说陈浪不再是陈家人,自然不能再住陈家,并且家里的东西,他也不能带走。 秦安忍不住说道:“姐姐,房子不让住,家具不让搬也就罢了,二郎他们的被褥衣衫,总得让他们拿走吧。” 村长也淡然开口:“秦安说的没错,是你们陈家的,二郎自然不能带走。” “可他们的东西,你们也不能强留。” 第60章:死人屋 秦氏还想辩解,陈老汉说道:“就按村长说的办吧。” 陈浪道:“秀芝,你去收拾一下。” 李秀芝点了点头,回到屋内收拾行李。 很快,李秀芝抱着一口大箱子从屋内出来。 秦氏立刻嚷嚷道:“把箱子给老娘放下!这是你能带走的东西吗?” 李秀芝不卑不亢的说道:“娘……哦不对,婶娘,这箱子是我的嫁妆,我应该可以带走吧。” 秦氏闹了个大红脸,气急败坏的说道:“我哪儿知道你箱子里有没有装别的东西,打开让我检查。” 秦安道:“姐,过分了。” “没你事儿,闭嘴。”秦氏没好气的斥道。 你是老娘的亲弟弟,咋胳膊肘一个劲往外拐? 李秀芝打开箱子让秦氏检查,秦氏翻了半天,发现里面除了衣衫之外,就只有一个小坛子以及三副碗筷,别的就没了。 “这碗筷也是咱家的,必须留下来。” 秦安再也忍不下去,上前将箱子扣上,抱起来道:“秀芝,咱们走。” 秦氏气的跳脚,道:“秦安,你还是我亲弟弟吗?老娘这些年真的是白疼你了。” 秦安不理会,自顾自的往外走去。 李秀芝示意果果跟上秦安,然后自己扶着陈浪,也跟着走了出去。 陈老四见状,想要上前帮忙,结果脚步刚挪动,后脑勺就被秦氏抽了一下。 “老娘管不了秦安,还管不了你了?” “你们都给我听好了,以后谁敢给陈浪一家子半点好脸甚至是私下帮助他们,别怪老娘不认你们。” 陈老四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动帮忙的念头。 陈夏笑盈盈的安慰道:“娘,别生气,要我说最多半个月,陈浪就会跟条狗一样,跪在咱家门口请求您原谅了。” 秦氏咬牙切齿的说道:“他就是跪死在老娘跟前,老娘也绝不认他!” “一个小杂种,不是老娘当年心软,他早就死在冰天雪地中了,现在长大了翅膀硬了,敢跟老娘耍横。” “老娘倒要看看,这一大家子他怎么养活!” …… 陈浪一家子走出陈家院子后,村长也跟着走了出来。 “等一等。”村长喊道:“陈二郎,你接下来准备去哪儿?” 陈浪叹了口气:“暂时还没想好,今天就先去村外的荒庙过一晚,明天再找个落脚地吧。” 村长道:“你犯忌讳吗?” 陈浪眨眨眼:“村长,你什么意思?” “村西尽头,陈九家。”村长说道:“他们一家被土匪杀了,房子就一直空着。” “这房子算是咱们村没人住的房子中最稳固的了,其他的空房子都朽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垮。” 陈浪道:“我不怕忌讳,再说了,陈九叔一家子在天有灵,要报仇也会去找土匪,不可能来找我嘛。” 村长道:“不怕就行,带着婆娘孩子过去住吧。这房子你想住多久都可以,当然最好还是等身体调养好了后,买一块宅基地,自己盖一间房子。” “你的户籍、童生的补贴领取,一会我去县衙,都帮你办好,你就不用操心了,踏踏实实养病。” 陈浪相当感动,立刻拿出几钱银子塞到村长手里。 这年月办户籍,花费可是巨大的,因为县衙中经手户籍的每一个小吏,都得打点到位,否则一年半载都不见得能办下来。 村长推脱不要,道:“你重伤未愈,秀芝身体也不好,正是需要钱的时候,这笔钱我先替你垫着,等你以后有了钱再还我。” 陈浪道:“村长,过去这段时间,我捕鱼挣了些钱,这笔钱我还承担得起,你就收着吧。” 听陈浪这么说,村长也就顺势把钱接下,告辞离去。 之后陈浪一家子来到了陈九的老屋子。 陈九家地处村子最偏僻的角落,距离最近的一户人家,也有七八百米的距离,这也导致他们一家子遇害的时候,村里人根本就不知道,一直到尸体都发臭了,村里人才反应过来。 三四年没有住人,房子内外杂草丛生,最高的杂草都快有半人高了。 秦安放下箱子,环顾四周:“这破地方能住人?” 陈浪道:“收拾一下,凑合能住,就是个暂时的落脚点。” “秀芝,你去邻居家借一下镰刀斧头,咱们先把院子里的杂草收拾干净。” 李秀芝匆匆而去。 没一会功夫,李秀芝回来了,身后还跟着几个小伙子。 领头的还是陈大宝,身后几个小伙子中,还有他的两个兄弟。 见到陈浪,陈大宝咧嘴一笑,露出满口大白牙:“村长叔让我们过来帮忙。” 陈浪感动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拱手一拜,道:“陈浪带全家,感谢各位的帮助。” 陈大宝大手一挥,道:“兄弟们,干活咧!” 这群小伙子精神头十足,干活也相当麻利,一人分了一片区域后,下手飞快,杂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不消半个时辰,这间老屋子的院子以及周边就被拾掇得干干净净,而李秀芝、秦安、陈浪三人,则把厨房以及一间用来住的屋子给收拾了出来。 陈大宝来到陈浪跟前,擦了擦额头的汗,道:“陈浪哥,收拾得差不多了,我们走啦。” “慢着。”陈浪说完,取出一串铜钱塞到陈大宝手里,“拿去跟兄弟们分了。” 陈大宝急忙道:“这如何使得。” 陈浪说:“不能让兄弟们白忙一场,其实照理说还应该请各位兄弟吃顿饭的,但我这个情况你们也看到了,暂时没有条件煮饭,所以还请各位兄弟多多包涵。” 陈大宝道:“陈浪哥,别这么说,现在的你也不容易。” “你的事儿我们都听说了,秦氏真不是个东西,陈浪哥被蛇咬了,她竟然跟你断亲,这哪里是亲娘能做出来的事情。” “这要是换了我娘,倾家荡产也不会放弃我的。” “陈浪哥,你别难过,我相信凭你的本事,日子肯定会好起来的。” 陈浪笑了笑,道:“大宝,那就借你吉言了啊。” 陈大宝晃了晃手里的铜钱串,乐呵呵的说道:“我替兄弟们,谢谢陈浪哥的好意了啊。” “兄弟们,撤咯!” 第61章:世上还是好人多 送走陈大宝后,陈浪一家子坐在院子里休息,李秀芝变戏法似的拿出了一盒点心,分给众人吃。 秦安颇感意外,道:“秀芝,这点心哪来的呀?” 李秀芝道:“是二郎以前买的,我藏起来了。” “刚才收拾院子的时候,我去把这些藏起来的东西都拿了回来。” 说完,又拿出了一口锅,里面除了糕点零食外,还有好些个水鸭蛋。 秦安叹了口气,“我这个姐姐啊,真的是……哎,不知道怎么说她,好端端的一家子人,愣是搞成了仇人。” “连个点心都要藏,我真的无法想象,以前你们在陈家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这个家,分了也好。” 陈浪道:“舅舅,不提这些了,吃点心吧。” 秦安将点心放回的锅里,道:“不用了,你们现在没米没面的,全靠这些点心充饥呢。” “我回县城后,给你们买些必需品,到时候托人给你们送回来。” 陈浪道:“让秀芝跟你去吧,她心细,知道要买些什么。” 秦安道:“我们都走了,你跟果果俩人在家,能行吗?” 陈浪道:“我只是有些虚弱,基本的行动还是没问题的。” 秦安道:“成,抓紧时间吧,动作快些,说不定今天就能置办个七七八八。” 陈浪将李秀芝拉到一旁,小声道:“钱都在吧?” 李秀芝点头:“都在。” “不要舍不得花钱,该买什么就买。这些东西,等将来咱们有了新家,也是能用得上的。” “回来的时候,不要走路,坐马车。” 之所以叮嘱这么一句,就是担心李秀芝会因为舍不得钱,扛着大包小包走路回来,她的身子骨本来就弱,经不起这样折腾。 李秀芝道:“我知道了,你在家也别太累着,我尽快赶回来。” 送走秦安李秀芝后,陈浪带着果果开始拾掇床铺。 床架子什么的虽然都还在,但时隔多年,已经朽得不成样子,睡上去只怕当场就会垮。 陈浪把床架子拆了,木料堆在厨房外面当柴火,然后带着果果去外面寻找干草,用来当做临时的床垫子。 当然睡地上并非长久之计,因为地上太潮湿,容易得风湿。 明儿个碰见刘大鼻子,跟他订一套床椅板凳,不需要太贵,撑过这段时间就行。等有了新家,再打造一套好的。 想曹操,曹操就来了。 陈浪刚停下来准备休息,就看到李秀芝坐着刘大鼻子的车回来了。 刘大鼻子帮着把车上的东西搬下来后,宽慰了陈浪两句,就准备离开。 李秀芝急忙跟陈浪说,她还没有付车钱。 陈浪追上刘大鼻子,道:“刘兄弟,车钱你还没拿呢。” 刘大鼻子摆了摆手:“算了,你现在正是需要钱的时候。” 陈浪道:“那不行,一码归一码,你不收钱我以后还怎么坐你的车。” “而且以后还少不了有麻烦你的时候呢。” 说完拿出两钱银子塞到了刘大鼻子手里。 刘大鼻子都愣住了:“你拿错了吧,哪用得着这么多钱。” “除了车费,剩下的是床桌椅凳的定钱。你也看到了,我这临时的家连个床铺都没有,一家子只能睡地上。” “麻烦你给我打一套最便宜的床椅桌凳。” 刘大鼻子恍然大悟,点头道:“没问题,回去后我跟爹说一声,连夜给你打一套,明天就能用上。” 陈浪紧紧握住刘大鼻子的手:“那可真是太感谢了。” “别这么说,你这情况吧,是人见到都会搭把手的。” “我走了哈。” 送走刘大鼻子后,陈浪转身对李秀芝说:“看吧,这世上还是好人多。” 李秀芝也很是感慨,以前她跟村子里的人接触不多,对村里人不甚了解,可经过今天这件事儿后,她发现这个村子里的人,大多数都很善良。 不管是仗义执言的村长,还是热心帮忙的陈大宝等一众小青年,亦或者是连车费都不准备收的刘大鼻子,还有在县城抢着付钱的秦安舅舅,都是善良有热心的好人。 陈浪走到那堆货物跟前,道:“看看你都买了些啥?” 李秀芝一边清点一边说:“这两床被褥的钱是舅舅给的。我想付钱,但没抢过他。” 陈浪道:“以后总有机会报答的,不过舅舅跟秦氏,当真是一个娘生的吗?咋区别这么大呢。” 李秀芝接着清点,“五斤米,三斤面,两斤菜籽油,一斤猪肉,这些加一起就用了差不多五钱银子。” “然后是盐巴、酱油、醋,加起来也两钱多银子了。” “以前没当家,真不知道这些东西居然这么贵。尤其是米,我本来想买陈米的,可舅舅说咱们一家子都需要调养,陈米太糙不适合,就让我买精米。” “一斤精米能买三斤陈米了,咱以后可不能这么吃,乡下人哪有那么多讲究,能吃饱就不错了。” 陈浪双手抱着胸,笑盈盈的看着李秀芝。 他喜欢眼前这个充满了人间烟火气的李秀芝。 而李秀芝的絮絮叨叨,也让陈浪真的有了一种家的感觉。 上辈子自己的爸妈,就是这样过日子的嘛。 “你看着我干嘛?”李秀芝整理了半天,发现陈浪在一旁傻乐,忍不住问道。 陈浪道:“因为我媳妇太好看了,为夫看着看着,就入迷啦。” 李秀芝娇嗔的拧了一下陈浪的胳膊:“大白天的就说胡话。” 果果在一旁刮着脸蛋:“爹爹,羞羞脸哦。” 陈浪点了一下果果的鼻子:“就知道向着你娘。” 果果抱着陈浪的大腿:“我也向着爹爹!” “那今晚你一个人睡,爹爹跟娘亲睡好不好?”陈浪挤眉弄眼的说道。 果果大惊,连连摇头:“不要,果果怕,果果不要一个人睡。” 陈浪又说道:“那乖女今晚睡最里面,让爹爹挨着娘亲睡,行不行?” 果果虽然很想睡爹娘中间,但看着爹爹可怜巴巴的眼神,最终还是委屈的点了点头:“好吧。” 第62章:新家第一夜 一想到晚上可以搂着媳妇睡觉,陈浪的心就一片火热,脚不酸了腿不疼了,浑身都有劲。 将炊具搬到厨房,发现灶台厨柜等器物上,有些黑色的污迹。 不像是烟熏的,伸手捻了一下,发现是干涸的血迹。 陈浪轻叹一声,这些血迹,都是陈老九一家人的。 想当年他们一家人,应该正在乐呵呵的吃饭,结果土匪冲进来,把他们全了结了。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呐。 土匪杀了陈九一家,却没有对厨房大肆破坏,虽然隔了几年,木制的橱柜已经呈现出腐朽的迹象,但都还能用。 打造一套厨房碗柜还是挺贵的,这些东西既然还能用,倒是替陈浪省了钱了。 把之前收拾屋子时捣腾出来的废木料拿来当柴,先把灶孔烧了一遍。 厨房内顿时黑烟滚滚。 等到黑烟散去,陈浪重新返回厨房,清理干净灶孔。 木炭渣子也是好东西,可以拿来吸潮。 这屋子长久没人住,屋子都很潮湿,用木炭正好可以解决一下这个问题。 接着陈浪开始润锅。 新买来的铁锅都要润一下,这样用起来才方便。 润锅的方法也很简单,先把锅烧热,然后切一块猪皮,用筷子夹着,将整口锅全部擦一遍,等到铁锅油光锃亮后,在锅洗干净,重复之前的步骤。 做三四次后,在锅里倒入菜籽油烧热,用抹布把菜籽油涂抹均匀,自然放凉即可。 “二郎,我来煮饭吧。”李秀芝收拾完了屋子,走入厨房说道。 陈浪放下菜刀,道:“锅里面坐着热油,小心别烫着。” 李秀芝则注意到了灶台上那块已经完全黢黑的猪皮,小声道:“可惜了。” 陈浪道:“不可惜,一会把它剁碎了,可以拿来当捕鱼饵料的。” 李秀芝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也不再心疼这块猪皮,开始淘米做饭。 陈浪则准备去把后院的杂草处理一下。 这时候,果果就陷入了两难的选择中。 到底是在厨房帮娘亲呢,还是跟着爹爹去除草呢。 刚来的时候,果果还挺高兴的,但等到兴奋劲过去后,小孩子对新环境还是会产生一种恐惧感。 所以果果必须确保自己的视线中,有爹爹或者是娘亲,当然最好是两人都在。 经过一番艰难的抉择后,果果还是决定留在厨房。 她终究还是跟李秀芝更亲近些。 陈浪自然是猜不到小棉袄此刻细腻的情绪,并且她也希望果果留在厨房,除草是要用镰刀的,万一误伤了果果,那可就大大不妙了。 镰刀是李秀芝刚从县城买回来的,陈浪找了块石头,磨了几下给镰刀开了刃,然后开始除草。 等后院杂草清理了一多半的时候,李秀芝招呼陈浪吃饭。 相比于过往,今天的晚饭绝对称得上丰盛。 莴笋炒肉片、韭菜炒鸡蛋还有三碗白米饭。 白花花的大米饭,配上油汪汪的肉片跟黄澄澄的鸡蛋,看得陈浪口舌生津,食指大动。 果果更是一个劲的咽口水。 吃完饭后,李秀芝就开始忙着烧热水洗漱。 热水烧好后,李秀芝跟果果去后院洗,陈浪则在前院洗。 陈老九的屋子本就在村外,地势偏僻,白天都鲜少有人从这里经过,更不要提晚上了,所以哪怕是露天洗澡,也不用担心被人偷看。 老爷们洗澡是很快的,还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陈浪就洗碗了。 听到后院传来果果的笑声,陈浪的心里,就开始天人交战。 “自己媳妇闺女,看一眼有什么关系?” “女大避父,你懂不懂。” 不知道纠结了多久,后院没声了。 陈浪还以为母女俩出什么意外,急忙跑了过去。 然而后院空空如也。 陈浪又匆匆赶回屋子,发现母女俩坐在床上等他。 “你们什么时候洗完的?”陈浪愕然。 果果脆生生的应道:“好早就洗完了。” 李秀芝温柔解释:“我看你在院子里发呆,以为你在想事情,就没有喊你。” 陈浪可不好意思讲,自己其实是在琢磨要不要偷看。 掩住心里的尴尬,脱鞋上床跟果果嬉闹一番。 不多时,小小人的眼皮子就开始打架,然后下意识的找娘要抱抱。 李秀芝抱着果果,哄着她睡着后,正想将她放在床榻中间,陈浪清了清嗓子,道:“秀芝啊,果果答应过我,今天晚上睡里面的哦。” 李秀芝的脸顿时一片绯红。 片刻的犹豫后,李秀芝把果果放到了最里面。 就在陈浪以为自己今晚能抱得美人归的时候,李秀芝扯过被子,将自己盖了个严严实实。 陈浪见状,也知道今晚没戏,只好深呼吸,想点别的事情来转移注意力。 今天的开销其实是有点大的,这些日用品,加上预定的桌椅床凳,自己前段时间挣的钱,就花掉了四分之一左右。 接下来还要买宅基地,盖房子,做买卖…… 花钱更是得如同流水一般呐。 光靠摸鱼抓虾,来钱还是太慢,得想点别的招了。 然而还没等招想出来,陈浪就一头栽入了梦乡之中。 翌日清晨。 趁着天气凉爽,陈浪拿着镰刀继续处理后院的杂草。 等草都处理干净后,将这一小块土地开垦出来,种点豆子白菜什么的。 盖房子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少说也得两个多月,这也就意味着,陈浪一家子要在这栋房子里住很长一段时间。 种上一些生长周期比较快的菜,这样等到腊月间,就还能有新鲜的蔬菜吃。 杂草全部料理干净后,李秀芝招呼陈浪吃早饭。 早饭是白粥咸菜配馒头,果果吃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爹爹,我们不回去了好不好,回去后,奶奶不会让果果吃这么好吃的早饭的。” 陈浪道:“乖女放心,咱不回去。” “以后每天早上,你都能吃这么好的早饭。” 果果高兴的手舞足蹈,像一只在花丛中翩跹起舞的蝴蝶。 吃了饭,陈浪就惦记上了自己放在河里的捕蟹笼。 一天多时间没去,也不知道还在不在,如果还在的话,里面究竟会有多少鱼获? 要不化个妆,偷偷溜去收一下? 第63章:老神医登门致谢 就在陈浪拿捏不定的时候,门外传来了村长的声音:“陈二郎,在家不?” “有贵客登门,在家的话赶紧出来迎接一下。” 拿着馒头正在蹦跶的果果,就跟被施展了定身法一样,瞬间僵在原地。 陈浪拍拍她的脑袋瓜,让她待在厨房别出去。 旋即装出一副虚弱的样子,在李秀芝的搀扶下走到了院子里。 村长看到陈浪后,调侃的说道:“陈二郎,你狗日的运气是真好啊。” 陈浪不解的问道:“村长,您这话什么意思?” 村长让开身位,道:“你看谁来了?” 村长身后,是一位面容和善的老者。 而老者的身边,站着乖巧的徐飞,手里还捧着一个盒子。 除此之外,还有好些个村里人。 像是七婶、陈大宝他们。 陈浪惊讶道:“老先生?您怎么来了,快请坐。” 这位老者,就是当初陈浪在河边救下来的,徐飞的老师,孙思珍。 孙思珍捋着长长的山羊胡,道:“小兄弟,老夫可算是找到了你了。” “救命之恩,也终于有机会报答。” 陈浪急忙道:“老先生,您客气了,当时那个情况,谁看到都会帮把手的。” 孙思珍道:“话虽如此,但老夫的命终究还是你救的,这份恩情若是不报,祖师爷都不会原谅老夫。” “昨日小徒义诊归来,提到了你的事情,老夫忽有所感,觉得你应该就是老夫苦苦寻觅的救命恩人。” “今日前来,所见非虚,老夫心怀大畅。” 言罢,看了一眼徐飞。 徐飞立刻上前,将盒子交给了陈浪。 孙思珍继续说道:“盒子里就是平芝林唯一一株百年老山参,这就是老夫给恩人的答谢之礼。” 陈浪道:“老先生,这如何使得。” “老山参贵重无比,小生愧不敢受。” 孙思珍道:“老山参与性命相比,不值一提。” 徐飞也说道:“陈兄台,你收下吧,我老师是个认死理的人,你若不收,他会当场把这玩意毁了的。” “与其毁掉,不如你拿着调理身子嘛。” 陈浪冲徐飞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这到底是咋回事? 徐飞微微耸肩,表示你别问我,我也不知道。 孙思珍清了清嗓子,转身看向村长,道:“村长,麻烦你让其他人先出去,老夫要再给我的恩人瞧瞧身体,看看有没有别的需要注意的地方。” 村长连连点头:“好的好的,麻烦老神医了。” 村长走出去,将院门关上。 陈浪正欲开口,就听孙思珍道:“隔墙有耳,去里屋。” 陈浪又带着二人来到里屋。 “老先生,这山参你拿回去吧,我这病本来就是装的,怎能收如此贵重之礼。”陈浪将盒子推到了孙思珍跟前。 孙思珍的手指在盒子上轻轻的叩了几下,叹道:“你们年轻人做事,总是缺少长远的规划。” “贤侄,老夫问你,没有这个老山参,难不成你真要在家里装病装半个月?” 陈浪顿时就尴尬了。 孙思珍又看向徐飞:“还有你!” 徐飞讪讪笑道:“老师,我怎么了?” “一个平日里对丹药学完全不感兴趣的人,最近这段时间总缠着我要配制丹药,我还以为你是开了窍,结果折腾半天,就弄出这么个东西来?”孙思珍不悦的说道。 “为师是应该感到高兴,你没有一意孤行自行研制丹药,还知道来问我呢,还是应该生气,你在为师帮助下炼制出来的丹药,最终就达到这么一个效果?” 徐飞低着头,嘟囔道:“老师,我觉得这结果挺不错的嘛。” 孙思珍气笑了:“你是真有脸说啊徐飞,如果不是老夫察觉异样,坚持要来河中村看看,陈贤侄就得在家里装半个月病人。如果那天他憋不住想出去挣钱,然后又被村里人发现了,他以后还怎么在村里生活?平芝林的口碑,是不是也得全毁了?” 徐飞心虚的说道:“没那么严重吧……。” 孙思珍隔空点了几下徐飞,道:“回去再跟你慢慢算账。” “陈贤侄,老夫今日前来,除了给你送山参外,也是想让你可以立刻回归正常人的生活。” “一会出去后,老夫会跟村里人说,你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除了重活外,其他的事情都能做。” “至于山参,你也不必觉得昂贵,因为它并非百年份,只有二十年。” “你内人气血两虚,服用山参最好不过,当然你也可以吃,毕竟那个药丸中,性阴药材用得太多,不把火气补起来,你会很长一段时间无法同房。” 此话一出,旁边的李秀芝,俏脸顿时一片血红。 陈浪则如遭雷击,呐呐道:“徐老弟,我没惹你吧。” 徐飞脚指头都能在地上抠出一栋三进三出的小院了:“为了效果逼真,见谅,见谅。” 孙思珍又给陈浪扎了几针,帮他拔除了一部分体内的寒毒。 “药性还有部分残留,每隔一日喝一碗山参汤,半月之后即可恢复正常。” “在此之间,严禁房事。伤了肾源,再想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陈浪感激不尽,躬身致谢。 虽然有半个月的空窗期,但现阶段自己跟李秀芝的感情也还没到可以那啥的阶段。清心寡欲的半个月时间,正好可以拿来跟李秀芝增进感情嘛。 孙思珍道:“卧床休息一个时辰,老夫告辞了。” 陈浪道:“秀芝,替我送一下老神医。” 将孙思珍送到大门口后,他果然如之前承诺的那样,对候在院外的村民解释,说陈浪的身体经过他进一步的诊治调理,已经康复大半。 除了太过繁重的农活暂时不能做外,其余事情均可自理。 村民们都替陈浪一家子感到开心。 李秀芝去送孙思珍,七婶等村民,也是边往家走边聊。 七婶戏谑的说道:“秦氏要是知道这个消息,怕是气得能呕血三升。” “那肯定的嘛,她以为陈浪不行,结果谁能想到,陈浪就是那个救了平芝林老神医的好心人,老神医亲自来村里给他瞧病,这可是连县令大人都没有过的待遇啊。” “如此说来,陈浪不是比县令还牛?” “有道理,哈哈!” 第64章:用陷阱抓水鸭子 这时送完人的李秀芝则反回来,正好跟闲聊的七婶等人碰上。 七婶认真的叮嘱道:“秀芝啊,你可得长点心啊。” 李秀芝不明所以:“怎么了七婶?” 七婶道:“婶子知道你是个心软的人,但如果秦氏跑来找你,让你们一家子回去,你可千万不能心软啊。” “既然分了家,还断了亲,你们跟他们就没有任何关系,不管她说什么,都不必理睬,知道吗?” 李秀芝莫名感动,点了点头道:“婶儿,我们一家子肯定不会在回去了。” 七婶拍拍她的手背,乐呵呵的说道:“好闺女,有了自己的家后,让你家二郎多去捞点鱼给你补身子,争取再生个大胖小子。” 李秀芝的脑海中,立刻就浮现出了孙思珍说的“半个月不能同房”这句话,脸蛋再度绯红。 “果果都快四岁了,谈这种事情还脸红。”七婶乐不可支,捏捏李秀芝的脸蛋:“你呀,就跟那些个没出阁的大姑娘一样,真可人疼。” “婶儿~”李秀芝撒娇道。 七婶道:“好啦,婶不逗你了,赶紧回家去吧,二郎在睡觉,果果没人照看呢。” 李秀芝点了点头,与众人分开。 回到家中,陈浪并没有在卧床休息,而是已经穿戴整齐,坐在院子里了。 李秀芝急忙上前,道:“老神医不是让你休息嘛,你起来作甚?” 陈浪笑着说道:“我这心里总惦记着河边的捕蟹笼,一天多了都没去看,也不知道被人捡走了没有。” “秀芝,我去把捕蟹笼收回来,然后你带着果果在村子里转转,给咱们选一块合适的宅基地。” “对了,可能一会刘大鼻子要床椅桌凳来,所以你在村里转的时候,也别走太远,免得人家送货来了,家里又没人。” 李秀芝见陈浪意志坚决,也就不再多劝,道:“那你自己小心点,千万别逞强啊,还有,一定不能去抓蛇知道吗?” “这次是假的,可万一真要被咬了,我跟果果怎么办?” 陈浪点头:“放心,那我走了啊。” 陈浪先去了一趟村长家,一来是想问问户籍办理得怎么样,二来就是要借几个竹篓子。 从家里分出来,除了自己那点东西外,其他什么都没有,就连竹篓子都得管人借。 等一会去了县城,买几个回来。 村长得知陈浪的来意后,说道:“你们的分家契约以及户籍申请我都交给衙门了,那些小吏也都打点过,两三天的功夫应该就能办下来。” “到时候我亲自送你家去。” 陈浪感激道:“麻烦村长了。” 这时村长的儿媳妇王氏,拿过来了两个竹篓。 看到王氏,陈浪还有些不好意思。 村长对自己这么好,可偏偏自己无意间戳破了王氏的秘密,这一下就整的很尴尬了。 王氏也是同样心思,所以放下竹篓后就走了。 陈浪背起竹篓,再度感谢了村长后,从村尾出了村。 虽然要多走一里多的路,但大大降低了碰见陈家人的概率,所以这段路,陈浪绕的是心甘情愿。 花了一个多时辰来到了放捕蟹笼的位置。 周围没有脚印,藏匿捕鱼工具的草垛,也没有被翻动过。 陈浪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走到河边,拨开水草,将捕蟹笼提了起来。 但入手的瞬间,陈浪就感觉不对。 太轻了。 完全提出水面后,笼子里啥都没有,因为笼子的侧边破了一个大洞。 应该是大鱼拱出来的。 “可惜了!”陈浪叹了口气,将烂掉的捕蟹笼,扔到了河里。 把鱼竿翻出来,穿上鱼饵后扔到窝子里,陈浪继续沿着河岸线搜索,看能不能弄些虾蟹。 同时他还有一个计划,那就是抓一对活的水鸭子。 这对水鸭子不拿来卖钱,而是带回去养起来,专门生蛋给果果还有秀芝吃。 以前不这么做,是因为活的水鸭子带回家,就跟自己没关系了。 现在分了家,就可以考虑养一些家禽了。 至于水鸭子会飞这个问题,也很好解决,把翅膀末端的羽毛剪掉就好了。 上辈子,陈浪奶奶家里养了一种叫做“洋鸭”鸭子,就是这么做的,剪掉翅膀末端的羽毛,它就扑腾不起来了。 为什么要抓一对?那是因为母的水鸭子虽然会生蛋,可这些蛋都无法孵出崽子,必须得是被公水鸭子滋润过的蛋,才能孵出小水鸭子。 然而母的水鸭子容易抓,公的可不容易。 因为公水鸭子属于是拔x无情的“渣男”,交了公粮后,就不知道飞哪儿去了。 想这么多也没用,现在连母水鸭子的毛都还没看到一根呢。 陈浪在几个水鸭子可能出没的区域,做了陷阱后,就继续沿着河岸线往下游走去。 一个多时辰后,陈浪回到了陷阱附近,神色瞬间就激动起来。 因为陷阱中,一只水鸭子正在扑腾呢。 捕蟹笼破了,让陈浪以为自己今天要走背运,不成想东边不亮西边亮,鱼虾螃蟹没捞到几个,反倒是收获了一只水鸭子。 陈浪快步上前,双手抓住水鸭子翅根的位置,将它控制住,然后在河岸边扯下一截水草藤,将其双脚捆住,这样就不用担心它跑了。 伸手摸了一下水鸭子的屁股。 有货诶! 看来这家伙是准备在这个地方下蛋来着。 “朋友,别慌,我家还蛮大的,下蛋累了就睡觉,没有问题的。”陈浪拍拍水鸭子的脑袋,安慰道。 水鸭子冲着它嘎嘎尖叫。 陈浪提着鸭子来到了垂钓点,提起鱼竿后,收获了一条约莫一斤重的小草鱼。 今天的肉食有着落了。 接着陈浪又在河岸边扯了些鱼腥草跟其他野菜,起身往家走去。 回到家中,午时刚过一点,家家户户都在忙着煮饭,村里的大路上都见不到几个人。 然而即便如此,陈浪也没有选择从村正口进入,依旧从外面绕了一圈,从村尾的位置回去。 进了家门,发现李秀芝正在给水缸倒水,果果也在帮忙使劲。 陈浪赶忙放下身上的东西,快步走上去接过了水桶,道:“不是让你别干重活吗?你身子骨这么弱的,水桶又这么沉,回头伤着可咋办?” 第65章:做饭还带念咒的? 想要把家里的水缸灌满,至少要往返七八趟,而一桶水少说二三十斤,李秀芝这一趟趟的跑,可是相当辛苦的一件事儿。 李秀芝将鬓角的碎发捋到了耳朵后,温柔的说道:“我走得慢,没多累。” “而且果果也在帮我。” 一旁的果果用力点头,还挥舞了一下小拳头,道:“爹爹,我力气可大啦!” 陈浪道:“那也不行,你俩都是我的宝,不管谁伤了痛了,我都难受。” 这句话,听得李秀芝心里暖暖的。 但心里暖,却不代表李秀芝就会答应。 因为这里是他们夫妇共同的家,夫妻俩就应该携手扶持,陈浪每天出去挣钱养家就够累了,力所能及的事情,自己也必须做到。 何况以前在陈家的时候,挑水这件事儿,也是她包圆的嘛。 李秀芝都习惯了。 见李秀芝一副“我听到了你的建议但不打算接受”的表情,陈浪暗自嘀咕,看来以后出门前,都得先把水缸给灌满。 “对了,小刘木匠把桌椅床凳送来了,扣除你昨天给的定钱,我还给了他五钱银子。”李秀芝岔开了话题。 陈浪算了算,这个价格非常的便宜,几乎就只收了材料钱,人工费用什么的都扣除了。 要知道加急的木工活,都是要额外收费了,一套完整的床椅桌凳,一晚上加上半个白天的功夫打造出来,人工费至少都得三钱银子。 “等咱们的新房子修好,再找刘大鼻子订制其他家具的时候,多给他一些钱吧。”陈浪感慨道:“不能让人亏钱啊。” 李秀芝也是这个意思。 “爹爹,这是你买的鸭子?我们今天吃鸭子?”果果盯着地上的水鸭子,咽着口水说道。 陈浪笑着说道:“这是爹爹抓回来的野生水鸭子,不是用来吃的哦。咱们把它养起来,这样以后果果就能经常吃到鸭蛋咯。” 果果很高兴,拍着手道:“好诶,果果喜欢吃鸭蛋。” 李秀芝道:“说来也是巧,上午我刚把禽舍打理好,正琢磨下午去买的小鸡小鸭回来养,你就抓回来一只。” 陈浪说道:“娘子,这就是咱们夫妻的默契。” “家里有剪刀吗?” 李秀芝道:“我从七婶家借了一把,还没来得及还呢。” “正好,拿来把水鸭子的翅膀剪一下,这样就不怕它跑。”陈浪道。 处理好水鸭子的翅膀后,陈浪将它放到了禽舍内,对果果说道:“乖女,以后这只鸭子,就交给你来照顾,好不好呀?” 果果用力点头,大声回答:“好!” “我现在就去给它弄些草回来吃!” 说完就往屋外跑。 李秀芝喊道:“别跑远啦。” “知道啦娘。”果果脆生生应道。 陈浪把背篓里面那些个头不大的鱼虾扔到了禽舍的食槽中,然后对李秀芝道:“捕蟹笼坏掉了,今天收获不多。就一条小草鱼还有七八只中等个头的螃蟹。” “咱今天就吃这些吧。” 李秀芝拿起草鱼,道:“已经很不错了,普通人家哪有顿顿大鱼大肉的嘛。” “我去把鱼宰了。” 陈浪道:“我来就行,你去揉面,蒸几个馒头吧。” 李秀芝有些惊讶道:“你会杀鱼?” 陈浪嘿嘿一笑,道:“你男人会的东西可多了,以后我慢慢展示给你看哦。” 提着鱼来到了厨房,拿起菜刀,用刀背狠敲了一下鱼的脑袋,给它来了个“物理超度”,然后用菜刀的末端,从鱼头下方的位置轻巧的一划,整条鱼就被开膛破肚了。 把鱼泡单独选出来放在一个碗里,其余的内脏,可以喂给水鸭子,也可以用来当捕蟹笼的饵。 说起捕蟹笼,陈浪就想到了竹筐,于是一边给鱼去鳞片一边说道:“秀芝,你去一趟十三叔家,让他给咱们编几个竹篓子加一个捕蟹笼子。” 李秀芝道:“竹筐?我都能编啊,不用花冤枉钱。” “你还有这手艺呢?”陈浪道。 李秀芝道:“以前在陈家,那些簸箕竹筐,不都是我编的嘛。” 陈浪有些尴尬,李秀芝这话翻译过来的意思就是,你以前对老娘也太不关心了。 当然李秀芝本人肯定是没有这个意思,但架不住陈浪会脑补。 “编一个大概要多长时间?”陈浪问道。 李秀芝道:“一下午最少能编两个。” 陈浪点了点头:“行,今儿下午我也不出去了,就在家里跟着你学如何编筐。” 李秀芝有些高兴,她很喜欢这种一家人坐在院子里,共同做一件事儿的感觉。 陈浪把鱼料理干净后,将其分成两半,然后往上面抹盐巴。 李秀芝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么处理鱼的,一时间有些好奇,都顾不上揉面了,问道:“二郎,你这是要做啥?” 陈浪冲着李秀芝眨了眨眼:“烤鱼!” 陈浪口中的烤鱼,属于是外卖特供版,就是传统的烤制,改为油炸。 不过在当下这个朝代,陈浪做出来的烤鱼,应该称呼为外卖特供【丐版】! 原因就在于,缺少了几样非常重要的配菜以及调料。 像是土豆、玉米、辣椒之类。 土豆玉米眼下都在大洋彼岸,弄到这俩东西的难度不亚于西天取经。 至于辣椒,倒是有一个下位的替代品,茱萸。 但陈浪也并不打算放,因为不管是李秀芝还是果果,眼下都不宜使用腥辣之物。 当然,没有土豆玉米等配菜,不代表就不能做烤鱼,只要手法到位,做出来的烤鱼照样好吃。 在鱼腌制期间,陈浪把家里全部的绿菜都收集起来,需要焯水的焯水,不需要焯水的,则直接铺在了锅底。 配菜制作好后,鱼也腌制的差不多。 锅中下油,将鱼煎到两面金黄后捞出,放在配菜上面。 然后陈浪找来几块石头,在院子里快速的垒了一个土灶,把厨房灶孔里面的木炭夹了两块放在土灶孔里面,放上一些干草,等火烧起来后,再把锅放上去。 最后一步,就是烧少许的热油,往鱼身上浇。 浇的时候,陈浪玩心大起,来了一句:“灵魂之汁,浇给!” 旁边的李秀芝,一脸茫然的看着他。 自己男人做饭,竟然还要念咒? 第66章:吃烤鱼,编捕蟹笼 “爹爹,你看,我割了好多草回来,鸭子不会饿肚子啦。” 就在李秀芝愣神的时候,果果捧着一大团的青草回来,正欲往禽舍走的时候,小鼻子动了两下,惊讶道:“好香啊!” 陈浪道:“乖女,赶紧去洗手,咱们准备开饭啦。” 果果将青草一股脑的扔禽舍中,跑到李秀芝跟前,扯着她的裤腿:“娘,洗手手!” 洗完手后,果果率先跑到了土灶旁边,眼巴巴的看着锅里的鱼。 陈浪见她馋得紧,就夹了一小块鱼肉,吹凉后喂到她嘴边:“乖女,替爹爹尝尝咸淡好不?” 果果嗷呜一口,把鱼肉吃掉,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陈浪笑着问道:“怎么样?咸了还是淡了?” 果果吧唧两下嘴巴:“爹爹,咽太快了,没尝出来。” 陈浪被逗得哈哈大笑。 李秀芝端着蒸好的馒头出来,一家人直接用馒头当碗,就在土灶边大快朵颐起来。 烤鱼的汤汁落在馒头上,正好将馒头泡得更有滋味,咬上一口,感觉比肉还香。 这一锅烤鱼,吃的是干干净净。 吃饱喝足后,就得开始着手编竹篓跟捕蟹笼了。 陈浪拿着钱准备去找十三叔买材料,李秀芝见状说道:“还是我去吧,十三叔家跟陈家相隔不远,要是被秦氏看到,估计又要找你闹。” 陈浪一想也是这个理儿,反正编竹篓的材料也不沉,李秀拿一下问题不大。 于是把钱给她,道:“买了就回来,碰见陈家人也不要理会。” 李秀芝点了点头,拿着钱走了。 陈浪在家里陪着果果玩了一会,李秀芝拖着编竹篓的竹片回来了。 “多少钱?”陈浪上前接过,问道。 李秀芝道:“十三文。” 说完把剩余的七个铜板交给陈浪。 陈浪正要把钱收起来,眼角的余光撇到了一旁的果果,想了想,取出三文钱放到果果手里。 果果双手捧着钱,有些不知所措。 长这么大,她从来没有真正拥有过哪怕一文钱。 即便是逢年过节的压岁钱,也就是沾一下手,就会被秦氏收回去。 这三文钱,是果果长这么大,第一次拥有的真正属于她的钱。 “爹爹,我真的可以拿吗?”果果还是有些不太相信,怯怯的问道。 陈浪揉了揉她的脑袋:“当然,以后只要你表现好,爹爹就会给你发零用钱哦。” “这三文钱,是奖励你今天去搁了草喂鸭子。” 果果顿时欢呼起来,来到李秀芝跟前,双手高高举起向她炫耀手里的铜钱:“娘,你看,我也有钱啦!” 李秀芝温柔的说道:“要好好的攒起来哦。” 果果点头:“嗯,等攒多了,果果就买好吃的,给爹爹娘亲吃。” 陈浪蹲下来,亲了一口果果:“真是爹爹的乖女。” “好了,把钱收好,然后玩去吧。” 果果蹦蹦跳跳的离开,陈浪跟李秀芝将竹片分开后,就着手开始编。 当然,编竹篓的主力是李秀芝,陈浪充当的是啦啦队的角色,给李秀芝提供情绪价值。 毕竟编竹篓也是个技术活,不是说看两眼就能学会的。 “秀芝,先编个捕蟹笼吧。”陈浪建议道。 李秀芝点了点头,接着双手如蝴蝶穿花般动了起来,竹条在她手底下,比果果还要听话。 半个时辰左右,一个崭新的捕蟹笼就编好了。 比陈浪在县城买那个好太多,如果再捕到老鳖之类的河鲜,就不用担心被咬破。 至于鱼,除非是七八斤以上的大货,进去之后也别想在拱出来。 陈浪啧啧感叹:“秀芝,你咋这么厉害呢?我陈浪上辈子是积了多大的德,才娶到你这么个心灵手巧又貌美如花的媳妇。” 李秀芝红着脸嗔道:“又开始没个正经了。” 陈浪捂着胸口,道:“句句都是肺腑之言,你要不信,把耳朵贴到我心口听一下我的心声。” 李秀芝脸色越发红润,掐了一下陈浪的手背:“再胡说,不理你了。” 陈浪闭着眼道:“哦,不,亲爱的,你可不能不理我,你要是不理我,我就活不成了。” 李秀芝无奈的看着陈浪,以前咋没发现,自己男人还是个活宝呢? 笑闹一阵后,陈浪抬头看了看天色,道:“我去河边把捕蟹笼放下去,这样明天咱们大概率又有鱼虾可以吃了。” 李秀芝道:“行,注意安全啊。” “放心吧。”陈浪说着把脸凑过去。 李秀芝不明所以:“啥意思?” 陈浪道:“告别吻。” 李秀芝伸手一推,娇羞道:“你讨厌!” 这种时候,男人一定要主动! 所以陈浪飞速的在李秀芝脸颊上啄了一下。 然后提着捕蟹笼就往外跑。 李秀芝捂着脸,芳心乱颤。 但细细想来,却又并不排斥,甚至感觉到欢喜。 陈浪的心情同样很愉悦。 从拉小手发展到了亲一口,再这么发展下去,等到药效过了后,就可以直捣黄龙了! 美滴很美滴很! 心情好,脚步自然也轻快,到达捕鱼点的时间,比平日里快了一刻钟的样子。 陈浪换了个水草更加丰盛的地方,将捕蟹笼放了下去。 接着又马不停蹄的往县城赶去。 用在搬针时候的酒米用光了,得补货。 还得顺带买一些香料,煮饭的时候用。 除此之外,还要买一些蜡烛。 果果晚上有时候会起夜,家里乌漆嘛黑的,很容易磕着碰着。 等陈浪带着这些东西回到家中,天色已经完全暗了。 李秀芝抱着果果坐在院子里等他。 看到陈浪,果果就迫不及待的蹦了过来。 陈浪赶忙蹲下,跟女儿来了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爹爹~~” 果果这一声呼喊,听得陈浪的心都酥了。 “乖女,吃饭了吗?”陈浪抵着果果的额头,柔声问道。 果果道:“没有,等爹爹回来一起吃。” 陈浪抱着果果站起来,对李秀芝道:“以后不用等我吃饭,到点了你跟果果就先吃。” “小孩子不能挨饿,当然你也不能。” 李秀芝捋了一下头发,温柔道:“吃饭,自然是要一家人在一起吃。” 说完上前,将果果又抱到了地上:“爹爹走了一路累了,别让爹爹抱了。” 果果撇了撇小嘴,有些委屈,但立马又冒出一个新念头。 她伸出小手,道:“爹爹,牵手手。” 陈浪乐的牙花子都快飞出来了,左手拉着果果,右手牵起李秀芝,道:“走,咱们一家吃晚饭去。” 第67章:第一次亲密接触 来到厨房,陈浪翻出刚买的蜡烛点上,并且一口气点了四支。 李秀芝有些心疼,道:“不用这么多,一支就够了。” 陈浪笑着说道:“亮堂堂的,吃饭才舒服嘛。” “否则黑漆麻乌的,菜都夹不住。” 说完点了一下果果的鼻尖:“乖女,你觉得呢?” 果果用力点头:“亮堂堂好。” 陈浪道:“看,女儿都支持我。” 李秀芝无奈的说道:“你就宠她吧。” “自己女儿,宠上天都没关系。”陈浪将果果抱到凳子上,然后拉着李秀芝坐下,“开吃!” 果果欢呼:“哦,吃饭饭咯!” 其乐融融的吃了饭,李秀芝带着果果去后院洗漱,陈浪则在前院冲凉。 听到后院传来的果果的笑声,陈浪又想到了一个亟待解决的问题。 那就是气温下降后,如何洗澡。 眼下,秋老虎还在肆虐,气温偏高,即便是露天冲凉也不会觉得难受。 可等秋老虎走后,气温就会急转直下,那时候洗澡就变成了非常痛苦的一件事儿。 前世的陈浪是南方人,每年冬天最烦的就是洗澡,每次洗澡之前都要做大量的心理预设。 然而等进了浴室后,又不舍得出来。 浴霸的温度再加上热水的冲刷,会让人在寒冷的冬天,感受到一种叫做幸福的滋味。 而大燕朝可没有浴霸,也没有热水器,冬天洗澡相当折磨。 大户人家稍微好点,可以让丫鬟、仆役在旁边候着,浴桶中的水温一旦下降,可以立刻续上热水。 而穷人家就相当遭罪了,一旦洗澡时候稍微磨蹭点,大概率会染上风寒。 风寒看似是个不起眼的小病,但每年都有大量的穷人,因为感染风寒去世。 尤其是小孩子,免疫力本就不强,染上风寒后相当遭罪,稍不留意甚至有可能发展成脑膜炎,即便侥幸捡回一条命,也会变成痴儿。 陈浪是个非常善于脑补的人,此刻他的脑海中,就浮现出了果果痴傻的样子,吓得浑身一拘灵。 必须得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浴霸生产不出来,半自动热水器,还是可以搞一搞的。 “呀!” 就在陈浪于脑海中勾勒热水器相关步骤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声轻呼。 “爹爹,怎么还没洗完呀。” 陈浪捂着关键部位转过身,就看到李秀芝一手捂着果果的眼睛,一手捂着自己的眼睛。 不过捂果果眼睛的手,手指并拢严丝合缝。 捂自己眼睛的那只手,却有一道明显的缝隙。 陈浪有些得意,自己的身材,对媳妇还是很有吸引力的嘛。 “当心着凉,赶紧把衣服穿上。”李秀芝说完,抱起果果往屋内跑。 陈浪飞速的擦掉身上的水渍,穿好衣服后,把木桶这些归置到了杂物房。 但陈浪没着急回主屋睡觉,而是找来笔墨纸砚,在灶台上把刚刚想到的制作热水器的步骤写下来。 有些事情,想到了就得第一时间记下来,否则睡一晚上可能就忘光了。 而且陈浪也有一种担心,那就是随着在古代生活的时间越久,自己脑海中这些来自现代社会的知识,就会慢慢的淡化。 所以从现在开始,但凡想到了什么,都得第一时间记下来,不能等到忘光了再来后悔。 蜡烛烧了三分之一左右,陈浪停下了笔。 两页纸都被他写满了。 等到纸张上的墨汁干了后,陈浪将它们小心翼翼的收藏起来。然后打着哈欠往主屋走去。 主屋内,果果已经在新的床铺上睡着了,并且睡得是最里面。 李秀芝躺在中间,背对着门口。 床铺最外侧,就是她留给陈浪的位置。 这个细节,让陈浪的心多了几分火热。 脱掉外衣,轻手轻脚的上了床,从后面一把将李秀芝抱住。 陈浪明显感觉到,怀中妙人的身子微微抖了一下,甚至还变得有些僵硬。 不过这个情况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几息之后,李秀芝的娇躯就软了下来。 陈浪暗自窃喜,同时双手也不老实,直接钻入了李秀芝的衣服内,沿着她的小腹,慢慢的往胸口方向挪动。 李秀芝身体的肌肤还是非常细腻的,而且陈浪的手每挪动一寸,她的体温就会上涨一分。 等陈浪的大拇指碰到山丘下沿的时候,李秀芝发出“嘤咛”一声,急急握住了陈浪的手。 “二郎……不要……” 陈浪深感遗憾,但也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道理,何况现在把自己撩得欲火焚身也不好,毕竟孙神医嘱咐过,这段时间不能那啥的。 将双手从李秀芝的衣衫中抽出来,改为握住她的手,然后将她紧紧的搂入怀中,双方的身躯,贴的是严丝合缝。 “晚安,娘子。” 翌日清晨。 陈浪早早起床去溪边挑水。 他得在出门前把水缸挑满,否则李秀芝看到水缸是空的,一定会去挑水的。 挑了两趟,水缸灌了三分之二左右,李秀芝牵着果果从主屋走出来。 见陈浪靠在水缸旁边,大口大口的喘气,李秀芝的心,就跟被针扎了一样的疼。 她急忙投了一张脸帕,来给陈浪擦汗。 “二郎,歇歇吧。”李秀芝心疼的说道。 陈浪笑着点了点头。 这时,果果搬来一把小凳子,道:“爹爹,你坐下。” 陈浪坐下后,果果绕到他背后,开始给他捏肩捶背。 “嗯,舒服!” 就在陈浪享受着妻女温柔的服务时,院门咣咣地响了起来。 一家三口都有些错愕。 大清早的,谁会来? 而且这个敲门力度相当生猛,心里没点仇恨,不会这么敲门。 难不成是秦氏? 陈浪皱着眉头,道:“秀芝,你先带着果果……” 话还没说完,屋外传来了一个急切的声音:“姐,开门!是我,小虎!” 一家三口又齐刷刷的松了口气。 果果更是拍着胸口,后怕的说道:“吓死我了,还以为是奶奶呢。” 李秀芝跑去开门。 门刚打开一条缝,李小虎唰一下就挤了进来。 “姐,你还好吧?” “姐夫怎么样?” 这时又有一个声音响起:“你别堵着门口啊,让我也进去。” 然后就看到赵春花牵着李兰兰,从李小虎的身后钻了出来。 赵春花抓住李秀芝的手,安慰道:“姐,事情我们都听说了,你也别太着急,姐夫的伤一定会好起来的。” “来之前我特意去庙里找大师算了一卦,大师表示姐夫一定可以转危为安的。” 第68章:原来小舅子也是个妻管严 这时陈浪走了过来,笑着说道:“小虎,春花,我没事儿。” “来这么早,肯定没吃早饭吧,秀芝,赶紧去厨房蒸馒头。” 李小虎跟赵春花,瞬间就愣住了。 “姐夫,你没事儿?”李小虎狠狠的揉了揉眼睛,想确认自己没有认错人。 赵春花仔细打量了一番陈浪,见他面色红润四肢康健,完全不是传言中说的那样,就剩下半口气了。 “这到底咋回事?”赵春花茫然不解。 李秀芝道:“进院子再说吧。” 进入院子后,李兰兰呲溜一下就窜到果果跟前,两个小小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小半天后,手牵手去喂水鸭子了。 李秀芝搬来凳子让弟弟坐下,然后道:“我跟春花去厨房蒸馒头,二郎,你跟小虎聊吧。” 等她们二人进入厨房后,李小虎迫不及待的问道:“姐夫,到底咋回事?” “流言传到我们村,说你被毒蛇咬了,命不久矣,陈家不想花钱救你,就跟你断了亲。” 陈浪道:“是这样的……” 接下来就把事情说了一遍。 李小虎听得额角的青筋都爆了出来,拳头也捏的嘎巴直响:“陈家人太不是东西了,欺负我姐还不够,连亲儿子也是说放弃就放弃。” “一副心肠全部烂透了。” 厨房内的赵春花,在听完李秀芝的讲述后,也是同样反应,不过她的嘴比李小虎厉害多了,骂起陈家人,那叫一个花样百出。 赵春花骂累了,停下来喘了口气,接着说道:“姐,这次断了,就不要在回去了。 “姐夫本事这般大,你们的日子早晚会好起来的,到时候让陈家人后悔去吧。” 李秀芝道:“二郎跟我都是这个意思,不管陈家人以后用什么手段,那个家我们是绝对不会在回去的。” 很快,一笼屉的馒头就蒸好,李秀芝招呼众人吃饭。 刚坐到桌边,李小虎一拍脑袋:“哎呀,东西都忘记拿进来了。” 说完匆匆跑到门口,见带来的东西还在,松了口气。 “姐,姐夫。这是给你们的,二十斤油,十斤米还有五斤面粉。” 李秀芝当场急眼:“不行,这些东西我们不能要,快拿回去!” 陈浪也说道:“你姐说得对,这些东西我们真的不能收。” “上次你拿了钱,就已经让我觉得很愧疚了。要再收你的米面油,你让姐夫以后还怎么面对你们?” “而且你的养家压力比我大多了,老的小的全指望你,我一天捕鱼捞蟹挣的钱,够我们一家人吃穿用度的。” 李小虎道:“姐夫,你就别跟我客气了。倘若你真的觉得心里有愧,将来挣了钱,再还我嘛。” 赵春花瞪了李小虎一眼,道:“什么话你说的是,送出去的东西,哪有让人还的。” 李小虎七尺高的汉子,被媳妇瞪一眼,顿时就缩了脖子,声音也小了:“我就这么一说,也不是真打算让姐姐还……” 赵春花哼了一声,道:“姐,这堆东西死沉死沉的,小虎扛过来就累得很,再抗回去,那不是累上加累,你们就留着用吧。” 李秀芝还想说什么,陈浪冲她使了个眼色,然后说道:“好吧,既然春花都这么说了,那就留下吧。” 李秀芝虽然不解,但丈夫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再反驳。 赵春花高兴了,说道:“还是姐夫明事理。” “吃饭吃饭。” 吃饭途中,陈浪借着去厨房打饭的空隙,跟李秀芝说道:“一会你让果果,给兰兰送一个小礼物,说回家之后才能打开,这东西里面放一张银票。” 李秀芝这才明白陈浪为何要收下这些东西,点头道:“好,吃了饭我就去准备。” 吃过早饭后,赵春花跟李小虎就准备走了。 一个着急回去照顾老二,一个则准备去县城上工。 陈浪道:“小虎,等一下,我还有件事儿想咨询你。” 李小虎道:“姐夫,还有啥事儿?” “盖房子的事儿。”陈浪说着,看了一眼李秀芝。 李秀芝心领神会,道:“春花,去里屋坐着休息会,让他们郎舅聊吧,耽搁不了太久的。” 陈浪道:“小虎,你人脉广,有没有比较靠谱的盖房子的工匠?” 李小虎沉吟道:“工匠倒是认识好些个,但姐夫,盖房子可是个费钱的事情啊。” “而且你从陈家分出来,名下也没有一块宅基地,你还得现买,这又是一笔开支。” “前后加起来,没个三五十两打不住。” 陈浪说道:“钱你不用担心,我有办法可以赚到。主要是人一定要靠谱,因为他们要盖的是一间真正属于我跟你姐的房子,容不得半点马虎。” 李小虎有些惊讶,几十两银子的花销,怎么才从陈浪嘴里说出来,就轻飘飘的如同的几十文呢? 李小虎想到了什么,脸色骤然一变,道:“姐夫,你不会是想去赌吧?” 陈浪见他想岔劈了,急忙解释道:“小虎,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李小虎眉头紧锁,道:“那你要怎么挣这笔钱?” 陈浪笑言:“你忘啦,我曾经跟你说过,我发明了一个捕鱼的工具,用它来抓鱼,效果比寻常捕鱼手段高效了好几倍。” 李小虎虽然还有些疑虑,但见陈浪言辞恳切,也就不在多问什么。 “好吧,一会我去县城帮你问问。” 陈浪道:“小虎,你问的时候,多问一句。全包干的价格是多少?” “木材石料这些,我都可以交给他们来处理,只要不给我以次充好,价格贵上一些都可以接受。” 李小虎点头:“我记下了。” “还有别的事儿么?” 陈浪摇了摇头。 “春花,走啦。”李小虎站起来,冲着屋子喊道。 赵春花牵着李兰兰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与陈浪一家告别。 等他们走远后,陈浪问道:“果果,礼物送给兰兰了吗?” 果果点头:“送啦,我特意叮嘱过,让她回到家才能打开哦。” “好宝。”陈浪捏了捏果果的脸蛋,然后问李秀芝:“宅基地的位置,你选好了吗?” 李秀芝道:“有三个比较合适的地方,等你拿主意。” 陈浪道:“去看看吧。” 第69章:天上居摊上麻烦事儿了 经过一番实地考察后,陈浪相中了靠近溪流的这块宅基地。 虽然这块宅基地周边的土地非常的贫瘠,开垦难度极大,即便开垦出来,也需要用一年多的时间来“渥肥”,也就是用人畜家禽的粪便来养地,经过这套工序后,土地才能拿来种庄稼。 除了过程费时费力外,肥料也是个大难题。 这年月,人畜家禽的粪便都是宝贝,自家的地都不够用,又怎么可能借给陈浪。 没错,就是借。 以后是要还的! 但“渥肥”不一定非得用人畜家禽的粪便,还有其他很多东西,可以用来当做“渥肥”的肥料的。 虽然这块宅基地有各种各样的毛病,可靠近溪流这一条,就足以抵消所有的缺点。 靠近溪流,意味着陈浪可以用最小的成本,打造一套自来水系统。 如果离水源地太远,自来水系统的打造难度增加不说,使用的途中还会碰见各种各样的问题。 “就选这里吧!”陈浪说道:“秀芝,咱们还剩多少钱?” 李秀芝道:“十二两左右了。” 陈浪道:“那就先把这块宅基地买了,周边的土地,应该也不会有人来跟咱们抢,等我挣了钱,再把这几块地也都买下来。” 回到家后,李秀芝拿上银票就去找村长了。 得知李秀芝的来意后,村长都愣住了。 陈浪不是净身出户的嘛,咋还有钱买宅基地呢? 李秀芝拿出路上就想好的托词,道:“这钱是我跟弟弟借的。” 村长恍然大悟。 虽然李小虎不是本村的人,但他挣钱的本事,村长还是有所耳闻。 要知道他媳妇坐月子的时候,五天就能吃一只鸡! 普通人家的媳妇坐月子,半个月才能吃一只,甚至绝大多数时候都只能吃半只。 李小虎能让自己媳妇月子里炖鸡不断,挣钱本事绝对了得。 所以他拿钱出来给自己姐姐买宅基地,也就合情合理了。 “地方选好了吗?”村长问道。 李秀芝说出地点,然后道:“村长,我们现在手头钱不多,刚好够买一块地。” “就是你看能不能把宅基地周围的地,给我们留着,等我们攒点钱,回头一并都买了。” 村长道:“放心,你选的这个地方,周围的地都没人要。” “倘若真有人要买,我就跟他们讲这些地都是你们的。” 李秀芝感激不尽:“多谢村长。” 村长道:“不用谢我,你跟二郎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强。” 李秀芝回到家告诉陈浪这个消息后,陈浪也很高兴,道:“村长可真是个敞亮人,我越发觉得对不起他了。” 李秀芝:“啊?你做了什么。” 陈浪尴尬的咳嗽两声:“没啥。我去收捕蟹笼啦,顺便再抓点鱼换钱。” 背上李秀芝编的竹篓,把李秀芝给他纳的新鞋揣怀里,往河边进发。 到达目的地后,先把埋土里的酒坛子挖出来,弄了几个酒米团子扔窝里。 等发窝的时候,陈浪开始沿着河岸线扫荡,把一切能换钱的东西都装入自己的竹篓中。 路过水鸭子栖息地的时候,又顺手做了两个陷阱,看能不能捕捉一只公的水鸭子,拿回去给母水鸭子当男宠。 约莫等了半个时辰,陈浪感觉发窝发的差不多了,就开始搬针。 第一网下去,没什么收获。 这相当正常,陈浪也丝毫不觉得懊恼,静等几分钟后,下了第二网。 提这一网的时候,水下动静变得很大。 有货! 陈浪心中虽喜,但动作却越发的轻柔。 如果提出水的动作太快,网兜里面的鱼很可能会跑掉一大半。 等渔网的四个角露出水面后,整个渔网呈现出了漏斗状,中间部分还有大概四分之三的位置都在水里,伴随着一阵哗啦啦的声响,整个水面就跟开水一般沸腾起来。 “起!” 陈浪轻喝一声,一鼓作气将整个渔网拽了上来! 好家伙,当真好家伙! 这一网兜的鱼获,少说也得有五十斤! 除了标准的四大淡水鱼外,还有两个老鳖! 陈浪见状,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将渔网搬到远离水边的空地上,将里面的鱼获按照个头大小分别放入不同的竹篓中。 至于老鳖,则用水草藤套起来,一会直接用手提。 老鳖虽然值钱,但陈浪并没打算买。 徐飞跟秦氏说,让李秀芝半个月吃一次老鳖炖鸡,并不是单纯的吓唬她,而是非常真诚的建议。 老鳖炖鸡乃是大补之物,到时候再往里面扔一小截老山参的须子,更是补上加补! 李秀芝跟果果,都太需要这些东西了。 所以抓来的老鳖,都拿回家,跟水鸭子一般,先养起来。 至于鱼虾螃蟹这些,个头大的卖给天上居,小的拿回去自己吃。 接下来陈浪又搬了几次,将三个竹篓全部装满。 略感遗憾的是,除了开头抓到了两只老鳖外,之后这几网都再没有看到老鳖的身影了。 而捕蟹笼中,也没有蛇这类值钱的东西。 所以的鱼获加起来,估摸也就值一两多银钱。 搁以前陈浪会很满意,但现在有了盖房子的压力,陈浪就觉得,这样的收获有点寒碜。 但相比于空军,这个结果还是能接受的。 将竹篓搬到官道上,等来了一辆返程的驿站马车,支付十文钱车费后,上车去县城卖鱼获。 驿站的马车不会进城,陈浪一个人也没法子把三个竹篓抗到天上居,只能花五文钱找了个闲汉帮忙。 来到天上居的后巷,敲了敲门。 开门的居然是天上居的掌柜,这倒是让陈浪有些始料未及。 “掌柜,你好,我是来……” 陈浪话说一半,就被掌柜打断:“那个谁,你过来帮着过一下称。” “陈兄弟,不好意思,酒楼有点事儿,我实在是忙不过来,招呼不周,你别介意。” 陈浪连连摆手,道:“掌柜的,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掌柜匆匆离去。 不一会,店小二跑来,开始收这些鱼虾螃蟹。 陈浪趁机打听:“小二哥,店里发生什么事儿了?我看掌柜的脸色很难看。” 店小二苦涩一笑,道:“大厨被挖走了。” 第70章:客串天上居大厨 “竞争对手干的?”陈浪问道。 店小二道:“可不咋地,西坊市那边新开了一家酒楼,花重金把咱们店的大厨给挖了去。赶巧今儿个又来了个贵客,点名要吃虾。” “除了之前那个大厨,其他的厨子的都不会料理虾,掌柜的正满县城找厨子呢。” “但我看,够呛。” 听到这话后,陈浪意识到,这好像是个发财的机会啊。 “小二哥,麻烦你去跟掌柜的说一声,我可以做。” 店小二抓螃蟹的手顿时停滞在了半空中,抬头错愕的看着陈浪,“你……哎哟……疼……” 低头一看,螃蟹的前螯,夹住了他的大拇指。 陈浪赶紧帮忙,把螃蟹的前螯弄开。 店小二将手指头放入嘴里吮了两口,然后呲牙咧嘴的说道:“陈兄台,这种事情可不能开玩笑。” 陈浪道:“我很认真的,麻烦你去告知一下掌柜的吧。” 店小二心里一琢磨,反正现在找厨子也找不到,不如死马当活马医得了。 “行,你等着,我去喊掌柜的。” 片刻功夫后,掌柜的匆匆赶来,道:“陈兄弟,小二说你会做虾?真的假的?” 陈浪道:“读书人不打诳语。” 掌柜的愕然:“不是出家人吗?” 陈浪笑了笑,道:“一个意思。” “掌柜的,做虾不费事儿,两刻钟左右我就能做出来。到时候你先尝尝,合适再给店里的贵客享用。” “如果不适合,原材料的钱,我赔给你就是了。” 掌柜的沉吟片刻,道:“行,那就试试,反正我现在也找不到厨子。” “你们几个,全力配合陈兄弟,他的话就是我的话,听明白了吗?” 后厨的几个厨师学徒其实都有些不忿,陈浪一个读书人跑来做虾,这不是呛行嘛! 可他们又没办法反驳,因为他们确实不会料理虾。 所以不少厨子的心里都冒出了一个恶毒的念头,那就是希望陈浪失败。 只有这样,他们的尊严才能保住! 陈浪系上围裙后,开始清点灶台上的调料。 发现少了几样后,立刻吩咐人去买。 听到陈浪要买的调料后,被点名去购买的人,脸都绿了。 “陈兄台,咱们是做饭,不是熬药。” “你干嘛让我去买药材呢?” “是药三分毒你不懂啊?把贵客吃出个好歹来,谁负责?” 陈浪撇了他一眼:“吃出任何问题,我负责,哪怕是杀头,我眼皮子都不眨一下。” “你只需要去把我要买的东西买回来就行了,啰嗦什么?” 这个学徒跺了跺脚,转身离开。 陈浪捞出大概两斤左右的河虾,招呼其他人过来一起清洗,顺便教他们如何处理虾线。 “就这样,揪住尾巴中间这一段,转一圈轻轻的往外一扯,虾线就出来了。” 学徒们又惊又喜。 要知道在古代的“师徒”制度中,这种处理食材的小技巧,都称得上是老师的“不传之秘”,唯有最得老师喜欢的学徒,才有可能掌握这种技巧。 而陈浪却没有丝毫藏私的念头,大大方方的就把处理技巧告诉给他们。 之前还对陈浪颇有微词,现在却只剩下了感激。 清理好了后,陈浪用盐、黄酒、葱姜水,腌制了大概半斤左右的河虾。 他今天准备做三道菜,这只是其中第一道。 接着又取出半斤河虾,先用热油炸一遍,捞出来沥干,接着把茱萸放入油锅中呛香,把沥干后的虾倒进去炒,来回翻炒十多次后,沿着锅边洒入适量的酱油醋以及黄酒,这道香辣椒盐虾就算成功了。 接下来陈浪又捞起两条鲫鱼,刮去鳞片后打上花刀,在表面抹上盐、葱姜水后,沾上面粉放入锅中油炸。 “咦?不是做虾吗?为什么要炸鱼啊?”一个学徒小声的询问自己的同伴。 旁边的人摇了摇头:“谁知道呢。” 又有人道:“嘘,小点声,老实看就行了。” “这位先生可是高人,你看他刚才处理鱼的手法,比咱们老师都利索。” 最开始那个学徒说道:“不仅是高人,而且还很无私,做菜的时候全程都不避讳咱们,真的是丝毫不怕技术被咱们学了呀。” “要不说是读书人呢,心胸太宽阔了。” 等鱼两面炸透了后,捞出来备用,把小料放入锅中呛香后,倒入热水,放入河虾一起熬煮。 这时出去采购“药材”的学徒也回来,陈浪就开始制作第一道菜。 一个会做饭的人,是非常善于利用各道菜的间隙时间的。 如此过了大概一刻钟,三道跟虾有关的菜就都做好了。 一个学徒殷勤的递过来一张热毛巾,讨好的笑道:“陈公子,您擦擦手。” 陈浪点头致谢,道:“谁去请一下掌柜的?” “不用请了,我来了。”掌柜的大步走入厨房,顿时就被这里的香气给迷住了。 以前那个大厨,可做不出这么香的味道来! 再看桌子上摆放着的三道菜,外观也非常的漂亮。 色,香,都有了,就差最后的味道了。 但就冲这个外形以及香气,滋味大概率是差不了的! 掌柜拿起筷子,每样菜都尝了一小口。 然后他就要哭了。 今天这道坎,总算是能平稳的迈过去。 “赶紧把菜给贵客端上去。”掌柜说完,自己也端了一盘菜,“陈兄弟,你在这里稍等片刻,我还有事儿要跟你说。” 陈浪微笑:“没问题,我不急,您先忙。” “走!”掌柜招呼店小二,端着菜匆匆离去。 约莫等了一盏茶的功夫,掌柜满面红光的回到了后厨,旋即一把握住了陈浪的手,使劲的晃:“陈兄弟,你可真是我的再生父母啊!” “今天要不是你,这个店怕是都开不下去。” 说完拿出一个大红包,塞到陈浪手里:“一点心意,务必收下!” 红包里面装的是银票,捏着还有点厚,钱肯定不少。 陈浪道:“掌柜的,其实我有一个想法,说出来你参考一下,看可不可行?” 掌柜点头:“陈兄弟你尽管说便是。” “我还有几道关于鱼虾蟹的菜式,都可以教给你们酒楼的厨子,免费的。”陈浪道。 掌柜的惊愕得张大了嘴巴。 对于一位大厨来说,菜方子属于是绝密中的绝密,如果没碰到心仪的徒弟,带去棺材里都是有可能的。 平日里做自己的拿手菜,也会把其他学徒全部赶出厨房,不让他们偷学。 可刚才店里的厨子说,陈浪做饭的时候,全程都没有避讳他们,那三道菜,他们是完全可以复刻出来的。 所以掌柜的在封红包的时候,也把菜谱的钱算在了里面。 然而没想到的是,陈浪竟然还愿意免费送菜谱! “陈兄弟,菜谱可是极其珍贵的东西,你免费教学,老夫于心难安,这钱我必须的给啊。”掌柜的说道。 陈浪笑道:“掌柜的,菜谱的钱真的不用给,我想要的,是一份长期的供货合同。” 第71章:户籍跟宅基地的文书,都有了 获得一份长期供货合同,才是今天陈浪主动客串大厨的真正目的。 为什么做菜的时候不避讳其他的厨子,还要免费赠送菜谱给天上居,就是想让他们多花时间多花精力去推广这几道菜。 菜式一旦被广大食客接受,那么天上居对鱼虾螃蟹的需求就会增大,到那时,对鱼虾螃蟹等河鲜的需求量,就不是几十斤,而是得几百斤。 把这条路子揽在自己怀里,钱财自然就滚滚而来。 掌柜想了想,道:“陈兄弟,你看这样行不行,接下来两天我会在重点推广这几道菜,如果卖得火热,咱们就签合同。” “如果其他食客的接受程度不高,那么以前怎样,以后还是怎样,同时其他几张方子的钱,我也会算给你。” 陈浪道:“掌柜,这么算起来,你吃亏了啊。不行不行,既然说好了赠送,我决不能收钱。” 掌柜大笑,道:“放心吧陈兄弟,亏不了。就你今天做的三道菜,给我带来的利润,就是一个天文数字了,我要还在这些细枝末节上跟你斤斤计较,那还算是个人么?” “就这么着了,三天后看结果。” …… 陈浪回村的时候,村里人正在谈论他们家的事情。 村长的大儿媳妇张氏,是个有名的长舌妇,李秀芝找村长买宅基地的事情,就是被她传出来的,然后没多久,全村人就都知道了。 本来村里人就对秦氏跟陈浪断亲这件事儿颇有微词,觉得她作为一个亲娘,即便拿不出钱给陈二郎治病,也不应该在陈二郎受伤的时候,选择跟他分家。 更过分的是,陈二郎不肯分家,她就直接把亲断了。 别说亲娘了,就是后娘都不见得能做出这么畜生的事情。 现在好了吧,平芝林的老神医就是陈浪救的,人家为了报答陈浪的救命之恩,百年份的老山参说送就送,眼皮都不眨一下。 并且在经过老神医的针灸后,除了太过繁重的农活不能做外,其他的事情,陈浪都能做。 偏偏陈浪净身出户,半亩地都没分到,秋收这种累活,他完全可以不用做,就每天出门去摸鱼抓虾,除了给家人弄吃食外,还能卖钱,日子过得比之前轻松逍遥多了。 等身体彻底好了,去县城找个活,以他童生的身份,找活干还是很容易的,辛苦小半年,就能盖房子。 到那时候,他们一家的日子,就要彻底的好起来。 秦氏放跑了最有前途的一个儿子,眼下怕是在家里偷摸掉眼泪呢。 陈浪刚回村,迎头就撞见了刚聊完八卦,准备回家的七婶。 七婶一看,哟,八卦的主角回来了,这可不能错过,急忙凑过来,小声的问道:“二郎,你买宅基地了?” 陈浪点了点头,道:“对啊,多亏了秀芝弟弟小虎,不是他借钱给我,这地我都买不上。” 七婶道:“确实应该买一块宅基地盖房子的,陈老九那屋子,鬼气森森的,住久了对小娃子不好。” “而且自己的房子,住起来也更舒坦不是嘛。” 陈浪笑着说道:“是啊,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狗窝嘛。” 七婶看了看周围,确保没人后,嘀咕道:“二郎,我也是听人说啊,你娘后悔了,想把你接回去呢。” 陈浪脸色微微一沉,冷笑道:“她想得美。” 自己为了分家断亲,做了那么多的事情,怎可能因为秦氏的两句话好,就重新回到那个狼窝呢? 七婶义愤填膺的附和道:“就是,分家断亲的时候那么决绝,现在看你日子好起来,又想认你这个儿子,哪有这么不要脸的。” “你可别答应啊。” 陈浪道:“放心吧七婶,就算是八抬大轿我也不会回去。” 七婶道:“那婶儿走了哈,你可千万别跟其他人说,这件事儿是我告诉你的。” 陈浪点头:“明白,谢谢婶儿。” 回到家中,果果正在院子里玩耍,见到陈浪后立刻跑过来,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父女俩嬉闹片刻后,陈浪问道:“你娘呢?” “去村长爷爷家了。”果果回答道。 正说着,李秀芝就出现在了二人身后。 “娘!”果果奶呼呼的喊了一声。 李秀芝道:“二郎,我把户籍还有宅基地的文书都拿回来了。” 说这话的时候,李秀芝的声音还有几分哽咽。 当从村长手中接过这两份文书的时候,李秀芝甚至都掉眼泪了。 宅基地,意味着她即将拥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家。 单独的户籍,意味着拥有了独立的身份,不再是陈家那个糟心家庭的附属品。 陈浪完全能理解李秀芝此刻的心情,因为陈浪自己也很激动。 他拿过户籍文书,仔细观摩起来。 说是文书,其实就是三张轻飘飘的纸,上面写着家庭成员的名字、性别、籍贯等信息。 陈浪童生的身份,是单独列出来的,从这个细节上也能看出,这个朝代对读书人,非常的看重,哪怕是最低等级的童生,在户籍上也能拥有单独的介绍。 纸张的右下角,盖着县衙的印章。 这三张纸就是古代老百姓的身份证明,县衙的小吏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下乡来抽查各家的户籍,如果出现遗失、瞒报等情况,会给予严厉的惩处。 陈浪将户籍文书还给李秀芝,让她仔细收起来,然后激动的说道:“为了庆祝咱们一家的新身份,今晚上为夫下厨,给你们娘俩做一顿好吃的!” 果果高兴的又蹦又跳。 陈浪在李小虎家里做的大蹄髈,在这里做的烤鱼,已经完全征服了小丫头的胃,导致她现在做梦都能梦见这两道菜的味道。 不知道今天爹爹,又要给我做什么好吃的呢? 是鱼摆摆,还是肉肉? 果果双手握拳放在胸口,开始畅想起来。 李秀芝道:“还是我来吧,你从县城一路走回来,累得很。” 陈浪道:“这点累不算什么,你跟果果就坐着,等着吃好吃的吧。” 李秀芝拗不过陈浪,只好随了他。 但说着是坐着等吃,李秀芝把户籍、宅基地的文书收好后,还是闲不住,跑到厨房帮忙。 陈浪就让她帮着洗一下菜啊虾这些,顺便跟她说起了在天上居客串大厨的事儿。 “哎哟,差点把正事忘了。” “来,拿着。” 陈浪把掌柜封的大红包递给李秀芝,“我也没拆开看,不知道多少钱。但我想着,买几块地总是够的。” 李秀芝好奇的拆开红包,里面是三张面额二十两的银票。 这金额把李秀芝吓得手一哆嗦,红包差点落油锅里面。 陈浪眼疾手快的把红包接住,又放入了李秀芝手中。 “拿好了哟,这不是红包,可是咱家的地跟未来的房子呢。”陈浪打趣的说道。 “做一顿饭,挣这么多钱?二郎,你别唬我啊。”李秀芝声音都发颤了。 陈浪乐呵呵的说道:“光做饭肯定不值这么多嘛,但我帮掌柜的度过了危机,这笔钱可就一点都不多咯。” 第72章:果果的新玩伴 第二天,陈浪起了个大早,先把水缸灌满,再背上竹篓出门。 钱暂时不缺了,天上居的推广也还需两日光景,陈浪来河边,主要目的还是想搞一只公的水鸭子,拿回去配种。 如果能抓到更多的水鸭子,就更好了。 因为昨天弄到的老鳖,正等待着一只鸡或者一只鸭,一起共赴炖锅呢。 来到芦苇荡,前几个陷阱都被破坏了,周围全是动物的脚印。 因为叠加在一起,陈浪也分辨不出这里究竟出现了些什么动物。 来到最后一个陷阱附近,陈浪听到了一阵动物的呜咽声。 陈浪心头一喜,加快了脚步。 然而当陈浪看到被陷阱捆缚住的动物后,有点傻眼。 那是一只灰白相间的小狗,左腿被陷阱套住,因为挣扎得太厉害,腿部已经被勒出了血迹。 听到脚步声后,小狗抬起头,用湿漉漉的眼睛看着陈浪,仿佛在向他求救。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陈浪总觉得这只小狗的眼神,特别睿智。 用前世互联网上特别流行的一句话来形容就是。 清澈的愚蠢。 而这种眼神,一般只会出现在哈士奇身上。 这狗也确实有几分哈士奇的神韵。 但这狗肯定不是哈士奇,因为哈士奇是外来犬,这时候怎么可能流入国内。 “汪汪汪!” 小狗见陈浪盯着他发呆,赶忙叫唤几声。 意思是别看了,赶紧救我。 陈浪道:“行啦,别叫唤了,你应该庆幸碰见的是我,换了别人,你就得变成一盘菜了。” 一边说一边解开了捆住它腿的绳索。 “呐,我不是兽医,不知道怎么治你的腿伤。” “能不能活,就看你自己命够不够硬了。” 说完轻轻的推了一下小狗的屁股,意思是你可以走了。 小狗转过身来,舔了舔陈浪的手掌以示感谢,然后一瘸一拐的走了。 陈浪把陷阱布置好后,来到了放捕蟹笼的地方,将笼子里个头大一些的虾蟹收起来,其他全部都给放了。 放好饵料后,将捕蟹笼扔回水里,用杂草树叶盖住顶端,确保看不出来痕迹后,起身往家走去。 回到家,果果如往常一样扑过来要抱抱,陈浪也轻车熟路的半蹲着,准备将果果搂入怀中,狠狠亲昵一番。 但今天,果果却绕过了陈浪,跑到了他身后。 “哇,小狗!” 果果欣喜的喊道。 陈浪愕然:“啥玩意?” 转身,就看到那只被自己拯救的小狗,正在拼命的舔果果的手掌。 果果吃痒,咯咯的笑个不停。 李秀芝从厨房走出来,见到这条狗后,也有些惊讶,问道:“二郎,你捡的还是别人送的呀?” 陈浪哭笑不得:“啥啊,它自己跟来的。” 说完把过程简单的描述了一遍。 李秀芝笑言:“这狗还挺机灵的。” 果果跑到陈浪身边,扯着他的衣袖道:“爹爹,我们把它留下好不好?” 陈浪道:“留下是没问题,但你要向爹爹保证,会照顾好它,能做到吗?” 果果挺起小胸膛,道:“肯定能做到的!” 陈浪又看向李秀芝,道:“你同意留下它吗?” 养宠物可不是脑袋一热就可以决定的事情,需要考虑到全家人的感受。 果果又立刻跑到李秀芝身边,撒娇道:“娘,养着吧,我可以少吃一点,省下来的给狗狗吃。” “好不好嘛,娘。” 李秀芝摸着果果的脑袋,道:“好,你喜欢,那咱就养着吧。” 果果高兴极了,道:“哦,太好了,我有小狗狗了。” 陈浪道:“先弄点热水给它洗个澡吧,捡回来的野狗,身上肯定会有跳蚤的。” 李秀芝弄来一盆热水,陈浪把狗放进去,不过受伤的那条腿放在了盆外,尽可能的不让伤口沾水。 果果小心翼翼的给小狗搓着身子,问道:“爹爹,它叫什么啊。” 陈浪道:“你给它起一个呗。” 果果盯着小狗看了一会,道:“它灰扑扑的,就叫它小灰灰吧。” 陈浪道:“嗯,好名字。” 果果顿时就高兴了,揉着狗头道:“记住哦,你以后的名字,就叫小灰灰。” 小狗:“汪汪汪!” 陈浪就当它答应了。 当然,就算不答应,它也得叫这个名! 因为这个名字是自己宝贝女儿取的,不容置疑! 小灰灰洗过澡后,颜值倒是上涨了几分,而且还有点威风。 但精神还是很萎靡。 果果是越看越喜欢,抱着就不肯撒手。 李秀芝道:“小心,别弄着伤口了。” “我去找一下二爷爷,管他要点草药给这狗敷上吧。” 二爷爷是村里为数不多养狗的人,有着丰富的养狗经验。 一刻钟的功夫后,李秀芝就带着药回来了。 小灰灰敷上药后,精神头也慢慢好转。 陈浪又跟果果一起,给它弄了个简易版的狗窝,拿个有豁口的碗当狗碗,往里面放了些中午吃剩下的饭菜。 小灰灰立刻狼吞虎咽起来。 乡下土狗可没什么忌口的,人吃什么,狗就吃什么,不像那些宠物犬,这不能吃那不能吃,一辈子就只能吃狗粮。 这会没事儿,一家三口就盯着狗吃东西,看的津津有味。 然而如此和谐友爱的场面,很快就被打破了。 屋外传来了一个让一家三口都很讨厌的声音。 “二叔,二嫂,你们在家吗?” “我跟娘,还有小妹来看你们啦。” “快开门呐。” 李秀芝看着陈浪,小声道:“要开门么?” 陈浪淡然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开门吧,看看她们要整什么幺蛾子。” 李秀芝点了点头,上前打开了门。 门外除了秦氏、钱氏、陈夏三个陈家人外,还有七八个陈浪都叫不出名字的村民。 应该是秦氏请来撑场面的。 秦氏还是那副老样子,见到李秀芝就开骂。 “开个门都这么慢,你这笨手笨脚的性子,怎么可能照顾好我儿子。” 陈夏立刻阴阳怪气的附和:“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我看要不了多久,她就得抛下二哥跟小孩跑咯。” “二哥能指望的,还是我们这些亲人。” 李秀芝冷笑一声,懒得搭理她们,转身往屋内走去。 秦氏见李秀芝是这么个态度,气得正准备破口大骂,旁边的钱氏急忙扯了一下她的衣袖。 秦氏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今天来的目的,可不是骂李秀芝。 于是急忙换了副脸色,快步走到陈浪跟前,悲痛欲绝的喊道:“我可怜的儿啊。” 第73章:想让我回家,先把债替我还了吧 陈浪面无表情的说道:“我哪儿可怜了?” 秦氏接下来的话,顿时就被溺毙在了嗓子眼。 脸上也浮现出了一抹愠怒。 这个逆子,当真不识好赖! 旁边的钱氏见状,赶忙接过话头,道:“二叔,村里都说这房子里闹鬼呢。” “你们住在这里,对身体不好的。” 陈浪漠然道:“鬼不曾伤我半分,反倒是某些人,让我遍体鳞伤。” 这下钱氏也说不出话了。 身后那些秦氏喊来撑场面的村民,此刻也是大受震撼。 读书人就是不一样啊,两句话就把秦氏、钱氏两个泼妇给怼得哑口无言。 人果然还是要念书的。 陈夏见娘亲、三嫂都败下阵来,上前一步道:“二哥,你别这样。” “其实从你搬出家后,爹爹娘亲,还有我们这些兄弟姐们,都记挂着你呢。” “甚至昨儿个半夜,我还听见娘亲在屋子里偷偷哭呢。她就怕你在外面吃苦受累,加重伤势。” “所以今天早上,全家在一起商量了一下,决定把你接回家里去照顾。” 陈浪似笑非笑的说道:“这位小妹妹,东西可以乱吃,人可不能乱认。” “咱们断了亲的,不管是从血缘上还是从法理上,我都不是你二哥了。” “下次别喊错了哦。” “至于你说吃苦受累,我完全没感觉,现在的我,过得不知道多舒坦。” “反倒是以前在那个家里,才是真正的吃苦受累。” 陈夏的小脸顿时就绿了。 气氛也僵在了这里。 陈浪淡然道:“如果没别的事情,各位请回吧,我们小门小户的,招待不起各位的饭食。” 在陈夏跟陈浪说话的时候,秦氏也没闲着,她死命的挤,终于把眼泪给挤出来了,等到陈夏败退,她再度上前,哭着说道:“儿啊,娘知道你心里有气,可是你也得站在娘的角度想一想啊。” “老四还没娶妻,老幺还没嫁人,家里处处都需要钱,实在是拿不出钱给你治病。” “你搬出来后,娘就意识到自己错了,就算再穷再苦,也不能跟儿子分开。” “因为你毕竟是娘肚子里掉下来的肉啊。” 陈浪挑眉道:“这位婶婶,你先别哭。要是我没记错,你身边那位小妹妹,亲口说我不是你亲生的,你也骂我是个野种……” “这会又说我是你肚子里掉下来的肉,你不觉得很搞笑吗?” 秦氏急忙辩解道:“儿啊,你记错了,娘绝对没有这么说过。” 说着又给陈夏使眼色。 陈夏心中不愤,闷闷说道:“我也没说过,你一定是听错了。” 陈浪:“呵呵。” 秦氏见陈浪油盐不进,道:“儿啊,就是娘说了这种话,那也是气头上的话,当不得真的。” “娘给你认错,行不?” 身后的村民见秦氏如此的卑微,都感慨她终于是良心发现,然后纷纷出言,帮着秦氏说话。 “二郎啊,你娘都知道错了,你就原谅她吧。” “血缘,那是说断就能断。” “你娘说了,哪怕倾家荡产也会给你治病,你就跟她回去吧。” 钱氏紧跟着说道:“二叔,我现在就去县城,请最好的大夫来给你治病。” 陈浪心想,这仨婆娘还真是演上瘾了,既如此,那就陪你们玩玩。 旋即飞速的调整了一下状态,从之前的漠然,变为了激动。 “娘,小夏,弟妹,其实我刚才那么说,都是装的。” “我其实一直都盼着你们来接我。” 说着还假模假式的擦了擦眼泪,道:“我的等待总算没有白费。” “娘,走之前我要跟你说个好消息,就是你不用请大夫给我看病,吃了老山参炖鳖后,我的身体已经好了。” 秦氏的表情顿时一滞:“等等,你说什么?” “我说我好了呀。”陈浪道。 “上一句。”秦氏道。 “我吃了老山参炖憋。”陈浪道。 秦氏声音都发颤了:“老山参还剩多少?” 陈浪道:“都吃完啦。” 秦氏脸色顿时阴沉的可怕。 她专门打听过,百年老山参,价值至少三百两,当初平芝林的小神医只要他们一百多两,确实已经非常的仁义了。 得知平芝林的老神医,一分不要就把百年老山参送给了陈浪,秦氏的心立刻就火热起来。 这玩意要是弄到手,老四的聘礼、老幺的嫁妆就都齐活了呀! 至于陈浪吃不到老山参,身体会不会彻底垮掉,秦氏才不关心。 听到这话,陈浪就完全明白秦氏今天来的目的了,心中冷笑连连,“对啊,现在就剩下几根须子了。” “你……败家玩意!这才几天功夫,百年老山参就让你造光了!”秦氏破防,骂道。 骂完之后,院里院外,落针可闻。 秦氏意识到自己失言,赶忙补救,道:“只要你身体能好,吃了就吃了吧。” 同时心里想到,老山参虽然没了,但陈浪还有一块宅基地,等他回去后,就去找村长把这块地的钱要回来。 虽然比不过老山参之前,但好歹也是十多两银子呢。 这笔钱到手后,就不用再管陈浪一家的死活了。 “现在收拾东西,跟娘回去吧。” 陈浪道:“娘,回去没问题,但儿子欠的那些债,你的帮着解决一下。” “欠债?欠什么债?”秦氏不解。 “买宅基地的钱,是管小虎借的,一共二十两,地契已经发下来了,衙门是不会收回去的。所以这块地也没法卖,只能自己留着盖房子。” 秦氏咬牙,道:“你动作咋就这么快呢?地契不晓得晚点办理吗?” 陈浪委屈的说道:“断亲的时候,娘说的那么绝情,我以为你真的不要我了嘛,所以就想着快些给自己弄个家。” 秦氏气的攥紧了拳头,道:“这钱必须还吗?小虎跟秀芝可是亲姐弟。” 陈浪道:“亲姐弟也得明算账啊,从小到大你就是这么教育我的啊。” “再说了,这钱也是小虎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他上有老下有小的,正需要钱。既然你要把我接回去享福,那这笔钱理当马上换给人家。” “还有……” 秦氏心态崩溃,尖叫:“还有?” 陈浪道:“我一口气从平芝林赊了三十两的药材钱,也得一并结清。” 秦氏怒道:“你赊这么多干什么!” 陈浪道:“秀芝要吃药啊,平芝林的大夫说了,她的病且得养呢。” “你不是平芝林老神医的恩人吗?他怎么还管你要钱?”秦氏紧握的双拳,不停的颤抖。 “那根老山参,就把恩情给还干净了啊。”陈浪说道。 秦氏的呼吸变得无比急促。 她今天来,就是奔着老山参跟宅基地的钱来的。 结果山参被陈浪吃了,宅基地的钱要马上还,再加上这家伙还跑去平芝林欠了债,把他带回家还有什么意义? 第74章:陈家人都是白眼狼 秦氏转身要走,陈浪急忙拉住她,道:“娘,你不是要带我回家么?咋就走了呀。” 说完又看向陈夏,道:“妹儿啊,这个家哥最心疼你了,你替哥说两句话啊。” “断亲的契约虽然签了,但咱们可以把它撕掉,重新做回一家人啊。” 旁边的村民也纷纷开口劝道。 “是啊小夏,血缘关系不是一份契约能改变的,你们把二郎接回去,就还是一家人嘛。” “你哥都不计较你刚才说的那些伤人的话,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劝劝你娘,把人接回去吧,一家人就是应该生活在一起的。” 陈夏听到这些话,脸红的跟猴子屁股一样,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娘亲也是,找这些长舌妇来作甚,她们就只会胡咧咧,回头再把这些事儿告诉村里其他人,自己还活不活了? 村民见陈夏红着脸不开口,还以为她是羞愧的无法开口呢,却不知陈夏此刻正在心里疯狂的咒骂他们。 村民们又继续劝秦氏,道:“秦氏,你找我们帮忙的时候,可是说的明明白白,要把二郎接回家去的。” “对啊,你还赌咒发誓,说哪怕倾家荡产也会治好二郎,不让他在外面受苦。” “誓言可不好违背,否则容易遭天谴的。” 秦氏气的手脚发抖。 必须得马上走,否则再让这些人劝几句,局面就彻底失控了。 念及此,秦氏一把推开陈浪,道:“断亲契约书上写的明明白白,咱们已从血缘上已经是两家人了,你不能再叫我娘,我也没有你这个儿。” 说完后,秦氏隐隐有些后悔,这话私底下说一说没什么,但现在还有这么多外人呢。 然而说出去的话等于泼出去的水,是收不回来的。 秦氏拉着陈夏,低头快步往外走。 钱氏见状,也急忙追了上去。 陈浪强忍着心中的笑意,故意高声嚷嚷道:“娘啊,你刚才不信誓旦旦的说,要接我回去嘛?怎么走了呀。” “你不帮我,那几十两外债,儿子可咋还哟。” 听到这话的秦氏,走得越发快了。 村民们看着她们仨落荒而逃的背影,纷纷冲着地上吐口水。 “呸,什么玩意!” “喊我来帮忙的时候,言辞那叫一个恳切,结果是拿我们涮着玩呢。” “老子还真以为她良心发现了呢,结果还是冲着好处来的,下次我要再相信她,我就是个棒槌。” “这家子都不是什么好玩意,尤其是那个陈夏,以后谁娶了她,可就是倒了大血霉!” 而秦氏意图接陈浪回家,发现没好处后又立马翻脸这件事儿,也被这群村民传扬了出去。 村民们再度感受到了什么叫做人至贱则无敌,纷纷告诫自家人,以后千万要离陈家人远一些。 这一家子,都是白眼狼。 秦氏走后没多久,一辆豪华马车驶入了村里,询问陈浪的住处。 村里的小孩儿说出陈浪家的位置后,还得了两文钱的赏钱。 村里顿时又热闹起来。 马车这么豪华,车主人出手大方,看来陈浪又要走大运了。 就是不知道秦氏在晓得这件事儿后,会不会懊悔上午的选择。 如果她上午把陈浪接回去,那么这位尊贵的客人,去的可就是他们家,到时候有什么好处,陈家人也能享受到。 但现在嘛,陈家人就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半点好处也别想蹭。 马车到了陈浪的临时住所门口后,就看到果果跟小灰灰在屋外玩耍。 玩的内容也很简单,果果把树枝扔出去,小灰灰就飞奔过去将树枝叼回来。 一人一狗,玩的不亦乐乎。 天上居的洪掌柜从马车上下来,问道:“小朋友,陈浪是住在这里吗?” 果果抱起小灰灰就往院子里跑。 “爹爹,外面来了个老爷爷找你。” 洪掌柜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郁闷。 我长得有这么老嘛,直接从叔叔升级成老爷爷了。 洪掌柜只能用童言无忌来安慰自己。 片刻后,陈浪走了出来,见到是洪掌柜后,也略有些惊讶:“我还想着是谁呢,没想到是洪掌柜您啊,您可是稀客,快,屋里请!” 落座后,洪掌柜乐呵呵的说道:“陈兄弟,老夫不亲自来,还勿见怪啊。” 陈浪给他倒上一杯热水,道:“寒舍简陋,只能请洪掌柜喝杯热水了。” 洪掌柜道:“热水好啊,热水养生。” “陈兄弟,老夫就直言了啊,今天来找你,就是要跟你签订供货契约的。” 陈浪诧异的说道:“洪掌柜不是说,那几道菜要推广两三天么?这才刚过一天啊。” 洪掌柜道:“我也没想到效果会这么好,食客们吃完,都赞不绝口。” “最新的订单,都已经排到三天后了。” “所以我现在需要大量的鱼虾螃蟹。” “陈兄弟,契约现在就能签,但我想知道,你什么时候能供货?” 陈浪道:“最快明天,最迟后天,就可以大量供货了。” 洪掌柜拿出提前准备好的供货契约,二人当面锣对面鼓的签字画押。 契约一式三份,甲乙双方各拿一份,多出来的那一份,需要交到衙门存档。 契约签订,洪掌柜也起身告辞。 “陈兄弟,我这边确实等得着急,希望明天就能拿到货,告辞。” 陈浪道:“掌柜放心,明天最少也能给你五十斤的鱼虾螃蟹。” 洪掌柜心满意足的走了。 送走洪掌柜后,陈浪就准备出门捕鱼。 在村里传播自己要收购鱼虾螃蟹的消息,也得有一段发酵期,毕竟自己收的量这么大,村里人一开始可能都不太相信。 再加上刚才骗秦氏,说自己欠了几十两外债,多半也会被那些个好事的村民给传扬了出去。 一个负债累累的人,怎么可能拿的出钱来收购虾蟹呢? 所以明儿个给天上居供货这件事儿,暂且只能靠自己。 陈浪背上竹篓,对李秀芝说道:“你去买几口大的水缸回来,咱们接下来要收鱼虾,得有地方存储。” “然后顺带把我要收购鱼虾的事情,传播出去。” 李秀芝却有些担心:“二郎,万一收上来卖不掉咋办?” 陈浪安慰道:“放心吧,你没听洪掌柜说,我教给他们的那几道菜,都已经卖疯了嘛。” 李秀芝见陈浪自信满满,也不再多说,拿着钱出门去了。 陈浪让果果在家里跟小灰灰玩,不要乱跑,出门后走向了另一个方向。 第75章:被一头狼埋伏了 来到河边,先提了一下捕蟹笼,感受重量。 水底的动静不小,看来这一笼收获颇丰。 但陈浪并没着急把捕蟹笼收起来,而是又放了回去。 去检查一下陷阱,看看有没有抓到水鸭子。 如果有,就收起来,然后再搬针捕鱼,最后离开时,收捕蟹笼。 这般可以最大程度的保证捕蟹笼中鱼虾螃蟹的生存,以及给自己省下不少气力。 走到芦苇荡,前面几个陷阱毫无收获。 好在陷阱本身并未遭到破坏,陈浪又弄来些杂草覆盖在陷阱上,继续往前探。 等快走到最后一个陷阱处,陈浪听见了水鸭子的叫唤声。 中了! 陈浪心头大喜,一边默念着“是公鸭子、是公鸭子”,一边撒腿往陷阱处跑。 拨开重重芦苇,陈浪见到了这只被陷阱捆缚住的水鸭子。 小东西一直在用力挣扎,显得特别激动。 陈浪走上前,一把抓住了它的翅根,道:“别叫了,让我看看你是公是母。” 然而这只鸭子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挣扎的非常厉害,叫声也极其的凄惨。 陈浪费了一番力气,才确定了鸭子的性别。 是公的。 “好了好了,别动啦,我不会吃你,反而会给你介绍个老婆。” “到时候你负责播种,你老婆负责下蛋,而我媳妇女儿负责吃,这画面多和谐啊。” “而且向你保证,你将来绝对不止一个老婆,你就等着享福吧。” 但水鸭子一口就叨向了陈浪的手背,若不是陈浪眼疾手快,这一口绝对能给他的手叨出一大块淤青。 “朋友,你咋回事……” 话音未落,陈浪就觉得一股凉意从脚底板直接蹿到了天灵盖。 人类在面临生死攸关的局面的时候,都会生出这种感觉来。 陈浪小心翼翼的转头,就看到身后大概七八米的地方,出现了一双绿幽幽的眼睛。 狼! 陈浪的呼吸瞬间就细了。 难怪这只水鸭子如此激动,感情他根本就不是在害怕自己这个两脚兽,而是在害怕不远处的狼! 而且这头狼相当只狡诈,它如果单纯想要填饱肚子,直接吃水鸭子就行。 但它偏偏没有这么做,而是守在陷阱附近,等待放陷阱捕捉水鸭子的人出现。 这是想一口气直接吃到撑啊。 陈浪想起那些荒野求生节目,说野外碰见食肉动物,千万不要跟它们对视,因为在食肉动物的世界观中,对视就意味着挑衅。 碰见这种情况,最好的办法就是用眼角的余光注意食肉动物的动向,然后用最轻的脚步,一点点的拉开的距离。 这个过程中,一定不能跑。 因为两条腿在短距离内是很难跑过四条腿的,除非你是博尔特。 陈浪按照这个方法,慢慢的挪动脚步,想要离开。 然而陈浪万万没想到的是,这头野狼在他脚步刚刚挪动的刹那,竟是直接就扑了过来。 草! 陈浪把手中的水鸭子用力的扔向了狼,旋即扭头就跑。 水鸭子也在这一刻爆发出了极强的求生欲望。 它拼命的扑棱翅膀,硬是在半空中拐了个弯,落在了水面上,接着两只脚死命滑动,化作“涡轮增鸭”,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陈浪眼角的余光,撇到鸭子沿着水路逃跑,下意识也想往河里跳,但转念想到狼也是会游泳的,并且府洋河可不是宅基地附近的小溪,它有着许多的暗流,一旦被暗流吸附住,死的更快。 同时,河里还特么有蛇啊! 陈浪就看到一条过山峰在河里畅游呢。 平日里见不到,怎么这会全凑一堆了。 难不成今天自己就要命丧于此? 就在陈浪心中涌起阵阵绝望的时候,李秀芝跟果果的脸庞,出现在了脑海中。 妻女的容貌,让陈浪的求生意志,瞬间到达了巅峰! 孽畜! 想吃老子,门都没有。 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冷静下来后,陈浪一边狂奔一边思索对策。 然后就想到了自己布置的,用来抓水鸭子的陷阱。 虽说布置的比较粗糙,但只要能阻拦这头狼片刻,自己就有可能逃生。 看到了希望,本来发软的双腿,忽然有充满了力量,奔跑的速度明显提升了一个档次。 野狼嘶吼一声,也加快了速度。 不过两三个呼吸,野狼跟陈浪之间的距离就剩下了不到一米。 只见野狼纵身一跃,锋利的爪子直直的挠向了陈浪的后背。 陈浪虽然没有回头,却也感受到了这股可怕的威胁,下意识的往右侧翻滚。 然而陈浪的反应,终究还是慢了半拍,后背还是被挠了一下。 霎时间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庆幸的是,陷阱就在前方。 陈浪忍者剧痛,连扑带爬的跨过陷阱,等待着孤狼上套。 它要是不上套,那自己大概率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好在这头野狼被人血刺激得红了眼睛,完全没有意识到地面的异常,往前纵扑,左前爪就被陷阱的套住。 绳套收紧,将其死死缠住。 这狼也着实凶恶,即便被捆住了,也依旧在拼命的往前冲刺。 陷阱不过是用来捕捉水鸭子的,布置的并不牢靠,这头狼再挣扎几下,大概率是能挣脱出来的。 陈浪见状,也顾不得背上的剧痛,抱起一块大石头,狠狠的砸向了狼的腰部。 铜头铁尾豆腐腰,狼最大的弱点,就是它的腰。 这一石头砸下去,野狼立刻发出一阵悲嚎,倒地不起。 陈浪却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因为狼也是非常善于伪装的。 继续捡石头砸。 砸到这头狼完全没有反应后,陈浪捡起一截树枝,捅了好几下,确定对方死翘翘后,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哥们,你说你何苦来哉?我又没有急支糖浆,追我干啥呢。” “好好吃一只水鸭子,打打牙祭不好嘛,搞得现在命都没了,亏不亏你就说。” 同时陈浪也在庆幸,好在自己只是被挠了一爪子,不是被咬了一口。 因为狼也是狂犬病毒的携带者,这年月也没有狂犬疫苗,被咬一口,会不会感染狂犬病,就只能全看老天爷了。 第76章:徐小神医有点虚啊 把狼尸体藏好后,陈浪踉跄着往家走去。 半道上,一辆马车从他身旁驶过。 几息之后,这辆马车折返回来,停在了他跟前。 徐飞下了车,笑着打招呼:“我就说路边这人跟你有几分相似,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回来看看,没想到真的是你,你怎么……你受伤了?” 徐飞大惊,急忙上前扶住陈浪,道:“怎么搞成这幅样子?” 陈浪吁了口气,道:“没什么,被狼挠了一下,不碍事。” “你来得正是时候,我正在发愁怎么处理那头狼的尸体呢。” 徐飞愣了一下,道:“你宰了一头狼?厉害啊陈兄弟!” “你这哪里像是书生,分明是个武夫。” 陈浪道:“我就当你是在夸奖我了。” 徐飞问清楚了陈浪狼尸体所在的位置,然后让身边小徒去收。 “我先帮你把伤口处理一下。”徐飞把陈浪扶上车,让他躺在凳子上,拿出药箱取出金疮药,小心翼翼洒在了陈浪的伤口处。 也不知道金疮药究竟是什么成分,撒在伤口上后,疼痛感比直接倒酒精还强,陈浪当场嗷嗷乱叫。 等到痛感消失,小徒也吭哧瘪肚的把狼尸体拖了回来。 看到这头狼,徐飞一个劲摇头,叹道:“可惜了。” “皮毛毁得有点狠,否则光是这一身的毛皮,就能值个几十两银子。” 陈浪则心有余悸的说道:“相比于几十两银子,我觉得小命更重要。” 徐飞笑笑,道:“是这个道理。” “陈老哥,商量个事呗。” 陈浪道:“看上哪个部位了?” 徐飞打了个响指,道:“跟聪明人聊天就是轻松。” “我看你身强体壮,也用不着补。” “这狼鞭,就给我呗。” 陈浪斜眼看着他:“没看出来你这么虚?” 徐飞翻了个白眼:“怎么可能,是我一个病人需要。” “哦,病人。”陈浪意味深长的说道。 徐飞急了:“真的是我的病人。” 陈浪似笑非笑的说道:“你急啥嘛,我也没说不信啊。” 徐飞见再说下去就会越描越黑,直接打断了这个话题,道:“反正鞭你给我留着就行。” 陈浪道:“给你没问题,但其他部分你也得帮我把它处理了。” “这头狼不能让村里人看到,否则麻烦不断。” 徐飞道:“可以,我的病人中正好有个是收这些野兽的,一准给你卖个好价钱。” “有劳。”陈浪拱手。 徐飞道:“跟我就不要见外了嘛。” 一路闲聊,很快就到了家门口。 正在门口跟小灰灰玩的果果,好奇的看了过来。 等见到自己爹爹被人扶着下了马车后,果果脸上的好奇,瞬间就变成了惊惧。 几息之后,嗷的一嗓子就哭了出来。 陈浪急忙上前,本想把女儿抱起来,但背上的伤让他使不出力气,只好蹲下来,一边替果果擦眼泪一边安慰她。 正在院子里忙活的李秀芝,听到女儿的哭声后也赶忙走了出来,见陈浪的裤子上全是血,脸色瞬间煞白一片,声音都发颤了:“怎么回事?你伤着了?” 陈浪急忙安慰:“别慌,不是什么致命伤。” “徐老弟说了,只要按时换药,几天就好了。” 李秀芝急忙看向一旁的徐飞,见后者点了点头,才稍稍安心,上前搀扶起陈浪,往屋里走去。 等陈浪躺好后,徐飞又给他上了一遍药,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 陈浪忽然问道:“对了,这一路我都忘记问了,你今儿个咋会来村里的?” 徐飞道:“天上居忽然冒出来了几道新菜,我跑去吃,结果排队要等好几天。” “好在天上居的洪掌柜是我老熟人,他跟我说,那几道菜是你发明的。” “所以我就来咯,但看你的样子,应该是做不成了。” 陈浪道:“过几天来吧,到时候让你吃个饱。” 徐飞拍拍陈浪的肩膀,道:“行,你安心养伤,我先走了。” “过几日我来吃你的拿手菜,顺便把钱给你带来。” 陈浪点头,道:“秀芝,替我送送徐老弟。” 李秀芝送走徐飞后,又匆匆回到屋内。 果果趴在床沿边上,撅着小嘴,给陈浪背上的伤吹气。 “爹爹,有没有好一点?”果果问道。 陈浪笑道:“好多了,乖女真棒。” 看到这一幕的李秀芝,眼泪止不住的滚落。 陈浪都是为了这个家,为了自己娘俩才会受伤的啊。 陈浪也发现了站在门口默默垂泪的李秀芝,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道:“秀芝,我饿了,有吃的吗?” 李秀芝擦了擦眼泪,道:“我这就去给你做。” “果果,在这里照顾爹爹。” 果果点头:“娘,我给爹爹吹气,他都说不疼了呢。” “好孩子,接着吹吧。”李秀芝说完,抹着泪往厨房走。 没一会功夫,李秀芝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回到了屋内。 陈浪挣扎着想要坐起来,被李秀芝摁住:“你坐着,我伺候你。” 陈浪有些不好意思,道:“我自己可以的。” 李秀芝不说话,就盯着他看。 被盯了一会后,陈浪就乖乖的张开了嘴。 李秀芝夹起面条,吹了吹热气后,递到了陈浪的嘴边。 虽然是一碗只放了盐的白水面条,但在被媳妇吹过后,陈浪愣是吃出了山珍海味的感觉。 等李秀芝夹起第二筷子,果果扯了扯她的裤腿,道:“娘,让我也吹吹。” 李秀芝有些无奈,但还是把面条放到了果果嘴边,让她吹了一下。 “爹爹,果果吹过啦,一点都不烫。” “你要都吃掉,这样才好得快。” 来自妻女温柔的照顾,让陈浪的心里就跟吃了蜜糖一般的甜,背上的伤,仿佛也不疼了。 就在陈浪享受着妻子柔情万千的伺候时,一个声音打破了这份温柔。 李秀芝放下碗,走了出去,道:“请问你是?” 对方是个壮实的中年汉子,见到李秀芝后,咧嘴憨厚一笑,道:“我叫林恒,双木林,恒心的恒,是县城的石匠,受上河村李小虎的委托,特来找陈二郎,询问盖房的相关事宜。” “你就是李小虎的姐姐,李秀芝吧?” 李秀芝急忙道:“林师傅你好,我丈夫身体抱恙,无法下床,还请你移步屋内,跟他商讨这些事情。” 林恒道:“那就冒昧了啊。” 二人的对话,也被屋内的陈浪听了个清清楚楚,所以林恒进屋后,陈浪就马上致歉,道:“林师傅,真是不好意思,我受了伤不便下床,只能这样跟你谈事儿。” 林恒摆了摆手,“是我冒昧才对。” “一般人家的主屋,哪有让客人随便进的道理。” 客套一番后,林恒切入主题,问道:“陈兄弟,我今明天来呢是打个前瞻,主要是问问你对新家的要求,弄明白后我才好回去画图纸。” 第77章:盖房预算严重超标 陈浪道:“也没什么具体要求,就是采光好,能防潮,够结实。” “尤其是防潮,我选的宅基地靠近溪流,防潮做不好,人遭不住。” 林恒道:“这点陈兄弟大可放心,这些我们盖房子的时候都会注意到的。只不过想要达到最佳的防潮效果,价钱嘛……” 陈浪道:“林师傅,只要效果好,价钱什么的我绝不会亏了你,这点你大可放心。” 林恒道:“小虎是个非常可靠的人,他的姐夫,肯定也不差。” “屋子呢,陈兄弟想要盖几间啊。” 陈浪道:“六间吧,三间主屋再加上厨房茅厕浴室。” 林恒的脸色微微一变。 来之前,李小虎跟他说,自己姐夫可能就盖个两三间屋子,结果来了之后,直接变成了六间。 如果再用上好的防潮材料,像是椒泥、青砖这些,这价格止不住了呀。 沉吟片刻,林恒还是决定如实相告,免得回头扯皮。 “陈兄弟,恕我直言,按照你的要求,这房子盖下来,少说也得六七十两。而且冬天盖房子,一旦碰见大雪封路,木料石料这些不能及时运送,最终的价格可能还要再涨十几二十两。” “所以你至少要准备一百两,不然回头出了什么岔子,这房子可能就盖不起来了。” 陈浪道:“林师傅,钱方面你真的不用担心,我一定可以解决。” “等你把施工图纸拿来的,咱们签订契约的时候,我会预付你四十两定钱,这样你应该就能放心一些了吧。” 林恒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但话说回来,不好意思归不好意思,钱财方面是半点马虎不得。 这年月,挣钱可不容易,丁是丁卯是卯,该怎样就得怎样。 “行,我这就回去准备,明儿个拿来给你过目,要是合适,咱就签契约。” 林恒准备告辞,陈浪喊住他,又让果果从柜子里拿出了几张纸,递给林恒。 “林师傅,这套东西,你能做吗?”陈浪问道。 林恒看着纸上的画,神色大惊:“陈兄弟,这是你……设计的?” 这几张纸上画的,是陈浪设计的自来水供给装置。 装置并不复杂,本质上就是用一段一段的竹管,把水从溪流引到家里。 最大的难点就在于,如何在没有外驱动力的情况下,从溪流中汲水。 解决这个问题,陈浪用的是虹吸效应。 虽说效率一般,不能像现代社会那样自动调节水流大小,但用一句时髦的网络用语形容就是。 这朝代都能用上自来水了,还要什么自行车啊。 陈浪道:“没错,是我设计的,你能做出来吗?” 林恒点了点头,道:“做肯定是没问题,就是这玩意咋运作?” 陈浪没吭声。 林恒恍然大悟,急忙道歉,“对不住,我见猎心喜,问了不该问的问题,抱歉抱歉。” 这种装置,其运作原理都是绝密中的绝密,是不可能轻易示人的。 林恒拿着图纸起身告辞,但走到门口,终究还是没忍住,又折返了回来。 “陈兄弟,有件事儿想跟你商量一下。” 陈浪道:“您说。” 林恒脸色微红眼神尴尬,犹豫片刻后道:“陈兄弟,如果你愿意告诉我这个东西的运作原理,你的新房子,我只收一半……不不,只收三成!” 陈浪的嘴角翘起了一抹奸计得逞的弧度。 因为这就是陈浪想要得到的结果。 这套自来水系统,本就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唯一的难点就在利用虹吸效应抽水。 可林恒这种工匠,完全没必要去搞明白什么叫做虹吸效应,只要等到系统安装好后瞅上几眼,然后跑回家去研究个七八天半个月,绝对是可以复制出来的。 这年头可没有什么专利保护。 工匠学了去,然后用这玩意牟利,陈浪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 既然拦不住,倒不如拿来换一些实际的利润。 或许有人会说,没有难度,自己弄不行吗?不就是拿几根竹管拼凑在一起,不费时也不费力,干嘛要展现给工匠看? 原因其实很简单,专业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陈浪属于是理论知识点满,但动手能力极差的代表,真让他来安装这套自来水系统,估计要折腾个把月。 盖房子的时候让工匠一并做了,这样搬入新家的同时就能享受到自来水,何乐不为? 何况将来若是被人偷学去了,陈浪一分钱的专利费用得不到,倒不如用在这个地方,换取实际的利益。 “可以!”陈浪收敛思绪,点了点头:“等之后你搭建这套设施的时候,我自会告诉你它的运作原理。” 林恒激动的老脸涨红,甚至还给陈浪鞠了个躬,道:“陈兄弟,你的大义,林恒这辈子都不会忘!” “你放一万个心,你的这套房子,我用最好的料子,请最好的工匠来给你盖,盖到你完全满意为止。” 说完,又管陈浪要了纸笔,临时写了一份的契约。 上面明确写到,陈浪提供自来水系统的运作原理,林恒盖房子的钱,只收总价值的三成。 陈浪还挺喜欢林恒的做事风格的。 白字黑字写明白,远比嘴皮子上下一碰更值得信任。 送走林恒后,陈浪唤来李秀芝,问道:“秀芝,我要收购鱼虾的时期,你跟村里人讲了吗?” 李秀芝道:“讲了,但他们都不太相信,毕竟咱家背着几十两的外债呢,他们觉得我们拿不出钱来收购。” 陈浪叹了口气,道:“这倒是个麻烦,不过眼下也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只能等了。” “只要有一家人开了头,后面就好办了。” 开这个头的人,是村里的一个孙姓鳏夫。 孙鳏夫全名孙育围,今年三十来岁,媳妇五年前死了,留下他跟一个襁褓中的女娃。女娃估计有什么隐疾,四岁之前都没有开口说话。 村里人都劝孙育围的把孩子扔了,毕竟女娃子不能传宗接代,身体有毛病,将来也嫁不出去,带着就是个累赘。 还有人说,这个小女娃是个扫把星,就是她把亲娘给克死了,孙育围要继续带着她,早晚也会被她克死。 但孙育围没有理睬这些闲言碎语,他既当爹又当妈,把孩子拉扯大。 六岁生日那天,女儿开口喊了声爹。 那天孙育围的哭声,整个村子都能听见。 之后这个小丫头就跟开了窍似的,越发的机灵可爱。 孙育围极其宝贝自家闺女,每天都拼了命的挣钱,但这个世道吧,就是铁了心不让穷人好过,孙育围已经很努力,日子过得却还是一天不如一天。 去年闺女生了一场大病,孙育围为了替闺女看病,把家中最后两亩薄田给买了,女儿的病虽然治好了,但他们父女的日子,却是要过不下去。 听说陈浪要收购鱼虾螃蟹,孙育围一开始也是不相信的,可为了生存,他最终还是决定试一试。 带着闺女到河边抓了一篓子的鱼虾螃蟹,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来到了陈浪家门口。 第78章:代收鱼虾蟹 嘎吱。 院门开启,李秀芝走了出来。 见到孙育围后,李秀芝有些愣神,因为双方过往几乎是没有交集的。 但看到孙育围手里拎着的木桶后,李秀芝就明白了。 “孙大哥,卖鱼虾蟹啊,快屋里请。” 孙育围一个大老爷们,此刻愣是扭捏的跟小姑娘似的,小声的问道:“秀芝,我听人说,二郎收购鱼虾蟹,是真的么?” 李秀芝笑着点头:“自然是真的。” 孙育围顿时激动起来,将手里的木桶往前递了一下,道:“你看这些能管多少钱?” 李秀芝道:“孙大哥,你先进来,咱们慢慢说。” 孙育围诶了一声,牵着翠翠走入院子。 李秀芝则冲着屋内喊道:“二郎,孙大哥来卖鱼虾蟹了。” 在床上趴着的陈浪,也强忍着疼痛下了床,来到了院子里。 孙育围见陈浪脸色煞白走路还有些踉跄,关切的问道:“二郎,咋了这是?” 陈浪道:“没啥,被狼挠了一下。” 孙育围吓了一跳,心想,这还没啥? 陈二郎心挺大啊。 不过孙育围更关心的还是自己手里的鱼虾蟹能值多少钱,“二郎,你看这些……” 陈浪让李秀芝拿来几个盆,把孙育围桶里的鱼虾蟹做了个分类,一边分一边把死的、个头小的给挑出去。 不过孙育围是个很实在的人,他抓来的鱼虾蟹,不仅死亡率小,个头还都非常的饱满,这让陈浪非常满意。 分完之后,陈浪道:“孙大哥,我这里的收购价,虾蟹六文钱一斤,泥鳅十四文一斤,鱼不分种类只看个头,统一价格是四文钱一斤,你看这个价格能接受不?” 孙育围激动的眼眶都红了,使劲点头:“要的,要的。” 称重后,陈浪一共给了孙育围三十文。 孙育围双手捧着钱,眼泪止不住的滚落,嘴里则一个劲的说着谢谢。 就在孙育围准备走的时候,陈浪喊道:“孙大哥留步,我还有个事儿麻烦你。” 孙育围擦了擦眼泪,道:“二郎,啥事儿,你直接说,我能办一定给你办了。” 陈浪笑了笑,道:“是这样,村里人嘛都觉得我欠了外债,拿不出钱来收鱼虾蟹。” “一会你出去,如果有人问你,你就跟他们说,我是代表天上居收鱼虾蟹的。” 孙育围皱眉道:“二郎,你就不怕村里人知道这事儿后,直接把鱼虾蟹送去天上居?” 陈浪笑着说道:“我跟天上居签的是独家的供货契约,也就是说,天上居只会从我这里进货,村里人的散货他们是不会收的。” 孙育围点头:“明白了,出去后我碰见人就说。” “谢谢。”陈浪道。 孙育围牵着女儿走出陈浪家,没走多远就被村里人给围住了。 “老孙啊,陈二郎收鱼虾蟹,是真的吗?” “他不是欠了几十两外债嘛,哪里来的钱收这些?” “鱼虾蟹都什么价啊,值得咱们花力气去抓么?” 孙育围抬了抬手,示意村里人安静,道:“呐,二郎是真的收鱼虾蟹,我刚抓的一桶都卖给他了。” “至于钱方面你们不用担心,因为二郎是帮着县城的天上居收的。二郎没钱,但天上居可有的是钱。” 村里人又说道:“天上居收这些?那咱们干嘛还让陈二郎赚这个二道贩子钱,直接卖给天上居不就行了?” 孙育围嗤笑一声,道:“天上居只收陈二郎的货,你们拿鱼虾蟹去天上居卖,人家看都不带看的。” “哎哟,陈二郎还挺奸诈的嘛,村里人的钱都赚啊。”村里人有些不满。 孙育围冷笑道:“陈二郎也要过日子,挣点钱咋了?再说了,要不是陈二郎收这些,咱们能在家门口就把钱挣了?” “人要懂得知足。” 说完,拉着女儿扬长而去。 “嘿,这个老孙头,还教训起我们来了。” “不过他的话也有几分道理。” “那还等什么,赶紧抓鱼虾蟹去啊。” 众人匆匆回家,拿家伙事去了。 就这样,陈浪代替天上居收购鱼虾蟹的事情,瞬间席卷了整个村落。 村里人不再担心陈二郎的财力,纷纷提上木桶奔赴府洋河。 这其中还包括了许多半大的娃。 几文钱对成年人来说或许还不算什么,但对小孩子的诱惑力,那可是无比巨大的。 摸两三斤鱼虾就能换来几文甚至十几文钱,这跟白捡有啥区别? 捡上个四五斤,这些孩子就又急匆匆的往回跑。 他们担心耽搁久了,鱼虾蟹会死。 死了的,肯定没有活着的值钱嘛。 所以趁着篓子里的鱼虾蟹还活蹦乱跳的时候,赶紧回去找陈浪卖掉。 来到陈浪家中,发现院子里支棱着一张长条桌,上面放着几个盆子。 陈浪示意来卖鱼虾蟹的村民,按照种类把鱼虾蟹分别放入这几个盆子中,然后单独称重。 同时在分类的时候,个头不够、死亡的,也会被剔除出去。 刚开始还有人不乐意,觉得陈浪这是在故意刁难,如果不收小的,应该提前说明的。 现在抓都抓来了,凭啥不收? 陈浪懒得跟这些人多费口舌,就一句话,想卖货给我,就得按照我的规矩来。 不守规矩,转身出门,以后都别来了。 没有人会跟钱过不去,纵然心里不服气,嘴上却已经服软。 小孩子们则老实许多,听到陈浪的规矩后,就乖乖的把死掉的、个头小的挑出来。 不过小孩子们篓子里,个头不达标的有,死的倒是真的没有几个。 片刻后,一个七岁左右的小男孩,怯生生的走到陈浪跟前,将自己篓子里的鱼虾蟹展示给陈浪看,道:“浪叔,我都是抓的大的,活的。” “你看要的不?” 看着这个娃,陈浪就好似看到了个把月前的果果。 头大身子小,典型的营养不良症。 衣服也是破漏百出,不是家里人不给衣服打补丁,而是穷得连补丁的材料都拿不出来。 又是个苦命的娃啊。 “柱子,你抓的这些都很好,叔都收。” “按种类放到这些盆里,叔给你称重。” 柱子飞快的将鱼虾蟹按种类放好,然后眼巴巴的看着陈浪手里的秤。 陈浪道:“减掉盆子的重量后,柱子你一共抓了两斤虾蟹跟半斤泥鳅。” 李秀芝数给了柱子二十文。 看着手里二十个铜板,柱子整个人都傻了,然后狠狠的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疼! 不是做梦,真的赚到钱了! 柱子眼泪婆娑的给陈浪鞠了个躬,提着自己的竹篓子飞奔离去。 他要回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爷爷。 柱子从小就没了爹娘,一直跟着爷爷生活,两个月前老爷子下地种田的时候,不慎把腿摔断了,家里的重担就压在了这个七岁的小娃子身上。 而像柱子这种情况,在河中村还有很多,这也是为什么河边会有那么多小娃子,哪怕被螃蟹夹得嗷嗷叫,也要继续摸鱼捞虾的原因。 穷怕了呀。 直到天色完全黑透,陈浪才结束了这天的收购。 两口子都累得没什么气力,随便做了点吃的对付一顿后,就洗漱上床睡觉了。 第79章:一顿饱跟顿顿饱 翌日清晨。 陈浪被背部的酸痒搞醒,强忍着伸手抓挠伤口的冲动,呲牙咧嘴地去院子里洗漱。 背部酸痒,证明伤口已经开始结痂长肉,是好现象来着。 平芝林的药膏,确实很厉害。 就是这个滋味,也让人着实难以忍受。 来到厨房后,李秀芝正在灶台前忙活,果果蹲在灶孔前烧火,小灰灰乖巧的蹲在旁边,不时还用嘴叼起柴禾递给果果。 这狗还真是机灵。 “嗷呜”小灰灰率先发现了陈浪,转身就跑到了他的腿边,开始秦王绕柱,各种撒娇。 虽说跟果果最好,但这家伙还是能分得清家里谁才是真正的老大。 陈浪蹲下来揉了揉小灰灰的脑袋,道:“你这狗,叫声咋跟狼似得……” 话音未落,陈浪就愣住了。 草,这可不就是一头狼崽子嘛! 我说怎么那头狼,到嘴边的水鸭子不吃,非得死命的追杀自己,原来根子在这里。 崽崽被两脚兽绑架,肯定是要发狂的啊。 虽说狼是可以驯化的,但终究还是野生动物,骨子里是有野性的。 万一哪天野性发作,把果果咬伤了咋整? 可经过短短两天的接触,果果跟小灰灰的感情已经非常深厚的,这时把小灰灰处理掉,果果幼小的心灵定会遭到巨大的打击,甚至留下一生都无法磨灭的伤痕。 陈浪抱着小灰灰的脑袋,语重心长的说道:“你给我听好了,你有一个前辈……不对,后辈,叫做网红狼。” “它原本是一个狼王,但在吃了一块小面包后,果断放下野性,整日在马路旁边摇尾乞食,从此过上了顿顿饱的日子。” “它就是你的模板,只要你听话,我能让你顿顿饱。” “可你要是不听话,我们家人也能吃一顿饱的。” 小灰灰:“呜?呜?呜?” 两脚兽说的什么,听不懂。 快点放饭才是正经啊。 果果也歪着脑袋,问道:“爹爹,什么是网红狼?” 陈浪严肃的说道:“一头伟大的狼,一头脱离了低级趣味的狼,同时还直接证明了达尔文进化论的狼!” 果果:“……” “娘,你听懂了吗?” 李秀芝无奈道:“二郎,你是没睡醒啊?” 陈浪捂着额头,道:“哎呀,我在梦游,说的都是梦话。” 果果拿起捅灶孔的木棍子,就往陈浪身上抽:“舅舅说,梦游的人,打一顿就好了。” 陈浪赶忙握住木棍,道:“小虎一天都教了些啥?果果,别听你舅舅瞎咧咧。” 李秀芝笑道:“好啦好啦,你们爷俩别闹了,洗洗手准备吃饭。” “果果,去拿小灰灰的饭盆,它也饿坏了。” 小灰灰又蹦又跳:“嗷呜,嗷呜!” 吃完早饭,天上居派来收获的车队也到了。 车队中还有一个厨子,是专门来查验鱼获成色的。 经过一番勘验,大概有四斤左右的鱼虾螃蟹,因为死亡无法达到收购标准。 厨子一边招呼车队的人搬货,一边对陈浪说道:“陈兄弟,对不住,我也是照章办事。” 但这些细则,在契约中都明确写着,所以陈浪也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当即笑了笑,道:“这没什么,按照契约办事,彼此都省心嘛。” 厨子把钱给了陈浪后,跟着车队走了。 出村的路上,还有村民厚着脸皮上前询问,可不可以直接把货卖给他们,不经陈浪这个二道贩子的手。 厨子本不想搭理他们,结果村民拦着车不让走。 “天上居只会从陈浪陈公子手里收鱼获,你们要是不想让陈公子挣这份钱,可以提着鱼获去县城,找其他酒楼。” “但我敢保证,其他酒楼收的价格,也不会比陈公子贵多少,到时候费时费力,挣得还不如现在多,你们就会念着陈公子的好了。” 说完,示意车夫挥舞鞭子,将阻拦的村民驱赶开。 拦住车队的村民,也纷纷尴尬的逃离现场。 这则消息,也算是彻底断了村民直接卖货给天上居的想法。 晌午时分,村里人就再度提着木桶,来找陈浪卖货了。 昨天立的规矩也起了效果,今日来卖鱼获的村民,竹篓背筐中,鲜少看到个头小或者是死亡的鱼虾蟹。 然而陈浪的好心情只保持了半个时辰。 而后就被一个让他生理不适的声音给打破了。 “二哥,这是我跟三嫂一大早去河边抓的鱼虾蟹,你算算值多少钱?” 能让陈浪如此厌烦,也只有陈家人能办到了。 抬头看了一眼陈夏跟钱氏,旋即又撇了一眼二人脚边的竹篓。 “你这竹篓里面的鱼虾蟹,个头小就不说了,全都是死的。” “你拿来卖给我,当我开善堂的吗?” 一些村民在听到这话后,也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今天早上河岸边,这对妯娌就跟在大部队的后面一个劲的捡,当时大家伙都忙着摸鱼捞虾,也没去细琢磨。 现在算是明白了。 这俩把大家伙不要的、无意间弄死的鱼虾蟹,全都收集起来,要卖给陈浪啊。 村民们也不打算走了,就留在这里,看陈浪如何处理这件事儿。 倘若陈浪把这批死掉的鱼虾蟹收了,那他昨天立下的规矩,就成了笑话。 以后村里其他人抓来个头小的,死掉的鱼虾蟹,他也必须得照单全收! 虽然已经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知道陈浪对自己肯定是没有好脸色,但陈浪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奚落自己,陈夏的脸还是瞬间涨红,呼吸也急促了。 钱氏见状,赶忙扯了扯她的衣袖,示意她别冲动,然后说道:“二叔,你也知道,小夏从来没有做过这些事情,今天是第一次主动下河摸鱼捞虾。” “你看她的手指头,被螃蟹夹得都肿起来了。” 陈浪面无表情的说道:“不要随便攀关系,我不是她二哥,也不是你二叔。” “至于你说她的手被螃蟹夹了,你问问周围的人,有那个没被螃蟹夹过?” “还有,既然要装受伤,好歹伪装一下嘛。这双手白白嫩嫩的,哪里有半点红肿的样子?” 陈夏立刻把双手背在了身后,旋即想到身后也站着人,又急急忙忙的将手藏到了衣袖里。 “陈浪,你一定要做的这么绝吗?”陈夏委屈的说道。 陈浪冷笑:“别在这里装模作样了,现在的我不吃这套。” “你想卖鱼虾蟹,就得按照我的规矩来。” “否则从哪儿,回哪去!” 第80章:户籍显示,我没爹没娘 看热闹的村民了,议论纷纷。 “陈二郎可是真够绝情的,怎么说也是自己妹妹。” “你这么心善,干脆去土地庙里面坐着吧,哪里比较适合你。” “就是,陈家人跟陈浪断亲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他们绝情?” “亲都断了,还想占便宜,陈家人可真够不要脸的。” 陈夏再也听不下去,哭着蹲在地上,大喊一声:“娘!陈浪欺负我!” 在不远处暗中观察的秦氏,听到女儿的声音后,气势汹汹的冲了过来。 “好你个陈二郎,亲妹妹费心巴力捡回来的鱼虾蟹,你不收也就是了,为何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奚落他!” “你到底有没有心啊。” 陈浪环顾四周,摊手道:“亲妹妹?哪儿呢,我怎么见不到。” 然后又问村民:“你们见到了吗?我陈浪的亲妹妹?” 村民们看热闹不嫌事大,纷纷起哄。 “没看到哇!” 秦氏手脚冰凉,恨不得把这些看热闹的村民嘴巴撕烂。 陈浪漠然道:“秦婶娘,咱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请你下次喊我的时候,叫我的全名陈浪。” “你的儿子陈二郎,已经死咯。” 秦氏颤抖的说道:“你喊我什么?” “畜生啊,畜生!” “断了亲,我也是你娘,你连娘都不认了?” 陈浪冷笑道:“你说你是我娘,有什么证据?” “你家户籍上,有我陈浪的名字吗?” “反正我的户籍上显示,我是无父无母。” “你要是不承认,那就是在质疑衙门,质疑我朝律法。小心被抓起来关大牢哦。” 听到这话,秦氏吓得一哆嗦,同时她也意识到,这个过去对他言听计从,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儿子,彻底变成了另一个人。 紧接着秦氏想到了另一个更加可怕的问题,完全陌生的陈浪,会不会去追查那件事儿? 念及此,秦氏心乱如麻,无暇跟陈浪争吵,拉着陈夏匆匆离去。 陈浪拍了拍手,对门口的村民说道:“好了,热闹看完,继续收货。” 就这样断断续续的收,一直到太阳西沉,卖鱼虾蟹的村民才没有再登门。 李秀芝买回来的几口大水缸,都被鱼获装满了。 就在陈浪一家子准备晚饭的时候,工匠林恒带着图纸上门来了。 陈浪让李秀芝暂停煮饭,一起过来参详。 最后连果果也加入了进来,一起选择新家的样式。 其实按照陈浪本身的想法,他是想弄个现代农村的那种的大别墅的,但这种房子修建出来,太过于特立独行,很容易惹出祸端。 最后在李秀芝、果果二人的一致认同下,房屋的样式确定成了最传统的四合院。 契约签订好后,林恒带着二十两的定钱走了,并且承诺,最晚七天后开始动工。 吃过饭后,陈浪来到了临时的书房,点上一支蜡烛,开始画图纸。 不知过了多久,一双端着水杯的手,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二郎,夜深了,留着明日再画吧。”李秀芝温柔的说道,烛光倒映在她的眼眸中,看着如天上的星星般璀璨。 陈浪只觉得一阵口干舌燥,心中仿佛有一团火在燃烧。 李秀芝也感觉到了什么,轻轻的咬着下唇,道:“二郎,你别这么看着我。” 温柔浸骨的声音,让陈浪再也忍不住,一把将李秀芝揽入怀中。 动作太大,还把蜡烛打翻在地。 屋子里一片漆黑。 李秀芝嘤咛一声,身子骨彻底软了。 陈浪在黑暗中寻找着李秀芝的唇,刚要触碰上的时候,门口传来一个细细的声音。 “爹,娘,你们在干啥啊?” 李秀芝瞬间清醒过来,飞速的来到门口,抱着果果就往主屋跑,嘴里还嘟囔道:“没什么,回屋睡觉。” 陈浪感受着手指上残留的温柔,叹了口气。 乖女啊,你就不能晚来一会嘛。 晚来几息的功夫,这一口爹爹就能妥妥的亲上。 今晚,注定无眠。 …… 第二天起床,陈浪两个硕大的黑眼圈特别醒目。 果果很是好奇,道:“爹爹,你眼圈怎么黑啦?” 陈浪看着女儿,欲言又止。 恰巧路过的李秀芝,看了一眼陈浪后,脸蛋瞬间就红透了。 她不是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自然知道陈浪为什么会有黑眼圈。 但李秀芝心里也有些小困惑,大夫不是说丈夫身体有些虚,要养一段时间才会恢复元气么? 今早上起来无意间看到某样东西,可是一点都不虚的。 甚至感觉比洞房花烛夜的时候,还要壮硕几分。 虽说早晚会有那么一天,要跟眼前这位新丈夫完全融为一体。 不过李秀芝希望,这一天到来的时候,是在自己的新家,而不是在眼下这个临时住所。 “小孩子家家的,问这么多作甚?赶紧刷牙洗脸。” “吃了饭,带着小灰灰去外面搁青草回来喂鸭子。” 果果挠着小脸蛋,觉得娘亲也有些奇怪。 不过小孩子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就把这件事儿忘了,吃了早饭后,带着小灰灰去家附近割草。 陈浪正想着回屋补一觉,天上居的收货车队来了。 陈浪只能暂时打消休息的想法,开始忙活起来。 送走天上居的车队,心想着能歇一会吧,结果村里人提着木桶来卖货。 好不容易有个在家门口就能挣钱的买卖,村里人积极得很,天不亮就去河边忙活,等车队走了后,他们立刻无缝衔接。 就这样一直忙活到中午,一个陌生人提着半桶鱼虾蟹,来到了陈浪家中。 第81章:价格战打响 “请问你就是河中村收鱼虾蟹的人吗?”陌生人问道。 陈浪点头:“就是我,你是?” 陌生人说道:“我是下河村的人,村里人都叫我张老三,得知你们村有个人收鱼虾蟹,我就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去河边捞了一些,你看这些可还要得?” 陈浪往木桶里面看了一眼。 虾蟹个头都不达标,而且大多数都死了。 “抱歉啊,按照我的标准,你桶里这些鱼获,大多都卖不了。” 本以为对方会懊恼,却不料张老三只是笑了笑,道:“没关系,因为我其实不太相信,所以抓的时候没怎么用心。” “谁能想到这玩意也有人吃呢。” “没几两肉不说,吃多了还容易得病。” 陈浪似笑非笑的说道:“城里人口味怪嘛。” 张老三道:“兄弟,我来的路上看到了天上居的马车,你收来的这些鱼虾蟹,都卖给天上居的?” 陈浪道:“是啊。” 张老三道:“什么价?” 陈浪要再不清楚对方打的什么盘算,这么多年圣贤书就算是白念了。 不过张老三也马上意识到,自己问的有些太着相,赶忙解释:“兄弟,别误会,我就是单纯好奇,没别的意思。” “你不说也没事,当我没问哈。” 陈浪的眼神中掠过一抹戏谑之色,道:“嗨,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你想知道,我告诉你便是。” 张老三激动的眼珠子都冒光了,道:“真告诉我啊?” 陈浪道:“虾蟹一斤三十文。泥鳅一斤能卖到五十文。” “鱼的价格便宜些,一斤七文到十二文中间浮动。” 张老三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提上木桶转身就走。 陈浪冲着他的背影喊道:“老哥,明天记得抓活的来卖啊。” 张老三听到此话,走的更快了。 出了河中村大概两里地,一棵大树下,张老三见到了委托他打探消息的人。 陈浪要是在此,一眼就能认出此人的身份。 以前的狐朋狗友徐坤。 “打探清楚了吗?”徐坤抓着张老三的胳膊,急切的问道。 天上居新款菜式的火爆,引起了无数人的眼馋。 商业对手想弄明白菜式的制作方式,而像徐坤这样的人,就把目光放在了供货渠道上。 徐坤先跑去天上居,告诉对方,自己手里有价格更加低廉的鱼虾蟹,问他们收不收。 旋即就被店小二赶了出来。 徐坤不死心,又立刻找到了醉仙居的掌柜。 醉仙居是新开的酒楼,天上居的大厨,就是被他们挖走的。 本以为挖走大厨,就可以断了天上居的客流,却不料几道新菜,让天上居的生意更上一层楼。 醉仙居的掌柜给挖来的大厨下了死命令,不管用什么办法,都必须要搞到一两道菜的菜谱,否则就要用十倍的月俸,来赔偿醉仙居的损失。 大厨不敢怠慢,昨儿夜里提着好酒,拜访了自己之前的一位学徒,各种打感情牌,再将对方灌醉后,终于成功的套出了两道菜谱。 菜谱有了,接下来就轮到货源了。 徐坤就是在这个时候,找上了醉仙居的掌柜。 醉仙居掌柜表示,天上居用什么价格收购,他就用什么价格收购,并且有多少要多少,来者不拒。 徐坤虽然没办法从天上居店小二的口中套出供货价格,但在县城厮混这么多年,人脉还是有的,花了一点小钱后,就得知天上居的货,是从一个叫陈浪的童生手里采购的。 听到陈浪这个名字,徐坤的心里顿时就冒气了一阵鬼火。 这家伙,竟然吃起了独食! 有发财的机会,都不通知兄弟了。 既然你小子这么不上套,那就别怪兄弟无情无义。 徐坤打定了主意,要把这个买卖,从陈浪的手里抢过来。 于是就有了他花钱请人去河中村找陈浪,打探消息的一幕。 张老三把价格告诉给徐坤后,徐坤咬着牙说道:“这个狗日的,心比老子还黑。” 张老三伸出手,道:“大兄弟,消息我给你打听到了,这报酬……” 徐坤道:“放心,少不了你的。” 说完拿出钱袋,数了十个铜板,正要给张老三的时候,徐坤又说道:“想不想挣更多的钱?” …… 昨晚没睡好,又忙了一上午,陈浪吃完中饭就跑去睡觉了。 醒来之后,李秀芝就告诉了他一个“噩耗”。 “二郎,出大事儿了。”李秀芝忧心忡忡的说道:“上午来咱家卖虾蟹的那个隔壁村张老三,在咱们村口支了个摊儿,也开始收虾蟹。” “收的价格比咱们高几文钱,村里人都跑去他那儿了。” 陈浪伸了个懒腰,笑呵呵的说道:“我早就料到了,收购价格就是我故意告诉他的。” 李秀芝从慌乱变成了不解:“为什么呀?” “因为他是来帮咱们压价的呀,人家一番好意,我岂能拒绝?”陈浪笑道。 李秀芝彻底蒙圈了。 这时柱子提着竹篓跑了进来,气喘吁吁的说道:“浪叔,不好了。” “有个外村人……在村口收鱼虾蟹呢……” 陈浪递过去一杯水,让柱子喘喘气,道:“柱子,这事儿叔知道了。” “叔还听说,那个外村人的收购价比我高。” “你怎么不去把鱼虾蟹卖给他?” 柱子顿顿顿干掉一大碗水,用衣袖擦了擦嘴,道:“浪叔,俺爷说了,人要知恩图报。” “昨天在你这里挣的钱,俺去买了药给爷爷吃,他身体好多了。” “没有叔,俺爷的身体就好不了这么快,所以叔是我的恩人,我不能做对不起恩人的事情。” 陈浪有些感动,摸了摸柱子的脑袋:“好娃子,叔果然没看错你。” 称好重量,付了钱后,陈浪道:“柱子,帮叔一个忙。去村口嚷嚷一嗓子,就说我的收购价,每一样涨十文。” 说完额外拿出五文钱塞到柱子的手里:“这是跑腿费。” 柱子拿了钱,一溜烟的跑远。 陈浪从偏房把没有画完的图纸拿到了院子里,继续绘制。 这些图纸上画的东西,都是他认为可以在这个时代制作出来的现代化产品。 正所谓好记性不如烂笔头,趁着还没忘,把这些东西通通都记下来,这样将来如果需要,就可以按图索骥,而不用绞尽脑汁了。 第82章:陈浪破防了呀 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孙育围牵着女儿翠翠,提着木桶来卖鱼虾蟹。 陈浪道:“孙大哥,村外有人价格比我高,你去哪儿了卖吧。” 孙育围摇了摇头,道:“卖给你,我心里踏实。” 陈浪笑笑,收了孙育围的鱼虾蟹。 孙育围父女俩刚走,传话的柱子就跑了回来。 “浪叔,外村人也涨价了,比你又多了一文钱。” 陈浪皱了皱眉,心想这个外乡人除了抠搜之外,还挺谨慎。 看来这个坑不能再往下挖了,否则容易把自己搭进去。 于是陈浪又给了柱子十文钱,道:“柱子,麻烦你再跑一趟。” “这次你到了村口,就跟村里人说,我特别生气,在家里砸东西。” “然后告诉村里人,既然他们把鱼虾蟹卖给外村人都不卖给我,那以后我也绝不会收他们的鱼虾蟹。” 柱子不肯收钱,说已经拿过跑腿费了,然后再度往村口跑去。 …… 村口。 河中村的村民,正在翘首以盼柱子的归来。 当柱子第一次来,告诉他们陈浪涨了价后,他们就立刻停止了买卖。 现在陈浪跟这位外村人开始了价格战,谁也无法预料最后的价格会是怎样。 此刻把手里的货卖掉,那可就亏大发了。 提前卖掉鱼虾蟹的那部分村民,更是气的捶胸顿足。 甚至还有一部分人想把鱼虾蟹买回来,等到价格上涨后再卖给张老三。 张老三又不是棒槌,自然不肯。 无奈,这批人只好再度去河边摸鱼捞虾。 见柱子跑回来,还没卖掉鱼虾的村里人激动的不行,急忙问道:“大宝,二郎那边什么价啊?” 柱子道:“浪叔在家里砸东西呢。” 旋即声情并茂的把陈浪嘱托他的事情,演了一遍。 村里人就不乐意了。 “这个陈二郎,真不是个东西。” “他的收购价本来就低,现在有人跟他竞争,不想着涨价也就罢了,竟然还威胁起咱们来了。” “说的好像谁愿意把鱼虾蟹卖给他似的。” “大兄弟,我们的鱼虾蟹都卖给你,赶紧过称吧。” 张老三也有些困惑,陈浪作为一个读书人,怎会如此昏聩? 收购价涨不起来,村里人其实并不会怪罪他,最多也就是说他有些小气。 但他偏偏玩起了威胁,说今天不卖给他,以后就不收村里人的货。 这直接就把村里人全给得罪了呀。 以后还怎么在村里立足? 但张老三很快就把这个念头抛开,自己就是个打零工的,想这么多干啥? 要琢磨,留给雇主琢磨去吧。 “都排好队,别挤!”张老三大声吆喝道。 而站在张老三身后的徐坤,此刻也陷入了沉思。 他跟陈浪在一起厮混过好几年,知道那家伙的性格是怎样的,威胁村里人这种话,不像是陈浪能说出来的。 难不成他跟村里人串通好了,用这种方式来抬价? 徐坤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可现如今价格都已经喊出去了,再想降回去就不太可能。 等张老三又收了一户人家的鱼虾蟹后,徐坤走上前来,大声说道:“各位乡亲,今天的货暂时收到这里。” “等我回一趟县城,把这批鱼虾蟹都处理掉后,再来收。” 还没有卖掉鱼虾蟹的村民当场就急眼了,恳求徐坤把他们的收了再走。 但徐坤此刻就认定河中村的村民,跟陈浪沆瀣一气来坑他的钱,说什么都不再收,把鱼获抬上板车后,飞速的离去。 一路来到了县城醉仙居。 掌柜看到板车上满满当当的鱼虾蟹,乐得嘴都合不拢,当即痛快的付了钱,并且让徐坤继续收货,最好把天上居的货也给抢过来! 到时候没有原材料,看天上居还怎么揽客! 醉仙居掌柜的这番话,也让徐坤意识到,一切都是自己多虑,陈浪并没有跟村里人勾结,就是单纯的打不起价格战,然后破防了。 醉仙居大掌柜的承诺,如同让徐坤吃了一颗定心丸,他抛却了所有的顾虑,准备放开手脚大干一场。 徐坤先回了趟家,趁着媳妇不在,将家中所有的现银共计三十两全部带上,然后雇了好几辆牛板车,再度奔赴河中村。 到了村口,与张老三碰头,告诉他收货继续。 村里人也一直在等他,见徐坤继续收获后,急忙递上抓获的鱼虾螃蟹。 因为徐坤收货的时候,并没有像陈浪那般,有硬性的要求,所以村里人在抓鱼虾螃蟹的时候也非常随性,完全不管个头。 等到有一个村民,把一桶死掉的鱼虾蟹,以半价的价格卖给了徐坤后,形势就彻底失控了。 大量的村民跑回河边,将此前扔掉的那些死蟹死虾死鱼又给捡了回来,一股脑的卖给徐坤。 徐坤照单全收,因为醉仙居的掌柜,只说了让他收货,可没要求他全收活的。 更重要的是,半价在村民手里买来的死掉的鱼虾蟹,到了醉仙居,却能以全价卖出去,这利润可是又翻了一倍! 一直忙活到太阳落山,徐坤才结束了这一天的采购。 “乡亲们,明日我还会来,抓了鱼虾蟹,都给我留着啊。” 临走时,徐坤又特意叮嘱了一番。 主要是担心村民迟迟等不到自己,就把鱼虾蟹卖给陈浪了。 其中一个村民开口说道:“放心吧后生,我们就认准你了,绝不卖给别人。” “就是就是,陈浪那个混账不是个东西,说什么我们把货卖给你,他就再也不收咱们的货,呸,谁稀罕。” “后生,你可一定要来啊。” 这几句话深得徐坤的心,他赌咒发誓说自己肯定还会来,然后跳上板车,悠然离去。 不过等徐坤回到县城,城门已经关了。 他这种升斗小民,是没资格让城门单独为他开一次的,凑得近了,说不定还会被城墙上的弓弩手“伺候”。 无奈之下,徐坤只能在城外的驿站凑合一晚上,等明天城门开了,再去醉仙居送货。 这一晚,徐坤做起了发大财的美梦,哈喇子把枕头都打湿了。 第83章:食谱是假的 翌日。 天色麻麻亮,徐坤就起床了。 叫醒车夫后,几辆板车浩浩荡荡的往城里赶去。 到了醉仙居门口,发现酒楼还未开门营业。 徐坤上前拍了拍门,喊道:“有人吗?鱼虾蟹送来了,开门收货啊。” 然而无人回应。 身后的车夫们,也开始催促徐坤给钱。 徐坤让他们把木桶全部卸下来,每人给了五十文后打发走了。 车夫们走了后,徐坤继续拍门。 依旧没有回应。 徐坤心里涌起一股不详的预感,咽了咽口水后,绕到侧边,把窗户撬开一道缝,往里面看去。 结果就看到醉仙居的掌柜,坐在大堂中央。 徐坤心头恼火,这掌柜耍人玩呢?明明在大堂内,却愣是不应声。 “掌柜的,你开门呐,鱼虾蟹我给你送来了。” 掌柜的木然转头,看到窗外露出半张脸的徐坤,脸色骤然一沉,怒道:“立刻给老子滚!” 徐坤本就是个无赖性子,而今又牵扯到了钱财,那肯乖乖听命,竟是直接翻窗而入,大步的来到掌柜跟前,道:“老子给你送鱼虾蟹来了,你让老子滚?” “赶紧拿钱来!” 掌柜的也不客气,起身斥道:“拿你奶奶,我们有签订契约吗?凭什么你送我就要收?” “你现在的行为是私闯民宅,我可以报官抓你!” 这话把徐坤吓着了,他这样的泼皮无赖,最怕的就是去衙门,态度当即软了下来,改口道:“掌柜的,发生何事了?昨天不还好好的么?” 掌柜其实也清楚,自己心里这团火,其实跟徐坤关系不大,见他态度软化,也不好继续发怒,叹了口气后,解释道:“鱼虾蟹以后都不收了,你要卖,就卖给天上居吧。” 徐坤急了,就是因为天上居不收老子的货,我才跑来卖给你的啊。 你现在让我卖给天上居,那不是坑人么? “掌柜的,好端端的,干嘛说不收就不收啊。” “你要是觉得价格不合适,咱们可以再商量嘛。” 掌柜的摇头道:“跟价格无关,而是……老子被天上居坑了。” 大厨从天上居骗回来的两道菜谱,其实并不完整。 天上居的洪掌柜,提前预料到醉仙居可能会玩这一手,所以给厨子们都打了招呼,如果昔日那位大厨找他们套近乎骗菜谱,就说个假的给对方。 所以醉仙居的这位大厨,自以为得到了菜谱,其实得到的,是一份中毒指南。 昨天徐坤给醉仙居送了第一批货后,醉仙居就迫不及待的推出了天上居的同款菜式,并且价格还只有天上居的一半儿。 食客们纷纷涌入,顿时就让醉仙居呈现出了一派高朋满座的迹象。 奈何好景不长,半个时辰不到,食客们就出现了各种异常状况,严重的甚至当场上吐下泻。 好好一个酒楼,变得比茅厕还要腌臜。 店外等着吃饭的食客见状,立刻转身离去。 店内的食客,则揪住醉仙居掌柜,要把他押送官府问罪。 醉仙居掌柜为了自保,只好破财免灾。 一百多两银子,就这么赔了出去。 听完掌柜的讲述后,徐坤脸色骤变,转身就往外跑。 掌柜的见状,也立刻意识到了什么,一个箭步上前,揪住了徐坤的衣袖:“你不准走!” “菜谱就算是假的,也不至于让那么多食客上吐下泻。” “定是你送来的货有问题!” 徐坤急忙道:“掌柜的,话不能乱说,我收来的可都是新鲜的鱼虾蟹,不可能有问题。” 掌柜的说道:“少来这套,你昨日送来的鱼虾蟹中,就有不少死的。” “食客定是因为吃了这些死虾,死螃蟹,反应才会那么激烈。” “这个损失,不能我一个人扛着,你也得承担一半儿!” 徐坤急的声音都劈了,道:“掌柜的,你得讲道理,明明是你自己的错,管我什么事儿!” “想让我帮你承担损失,门都没有,你放开我,否则我对你不客气啊。” 这时醉仙居的一个伙计,很机灵的跑到门外,检查了一下桶里面的鱼虾蟹,旋即大声喊道:“掌柜的,他又给咱们送死的鱼虾蟹。” 掌柜大喜,道:“证据就在外面,你还想抵赖?” 徐坤后悔不迭,早知如此,就不应该图便宜收这些死鱼虾蟹,现在倒好,把自己给坑了。 至于掌柜的,好不容易抓住了一个背锅侠,又岂会轻易放他离开,急忙吩咐店小二。 “你赶紧去衙门,让差役老爷来拿人!” “还有,把这些证据全部给我挪到后院去,差役老爷没来之前,谁都不许碰这堆证据!” 徐坤彻底慌神,赶忙道:“掌柜的,这些鱼虾蟹我不是拿来卖给你的,我只是……只是……自己吃的!” 掌柜的:“少来这套,刚才你在门外大声吆喝,街坊四邻可都是听得清清楚楚的。” “现在抵赖,晚了!” 徐坤道:“那你想怎样?” 掌柜的道:“赔钱!” “五十两!” 徐坤都快哭了:“我哪有这么多钱赔给你啊。” “没钱就去衙门!”掌柜的厉声喝道。 徐坤哭丧着脸说道:“我身上就只有三十多两了,全赔给你行不行?” 掌柜的道:“拿来!” 徐坤把身上的银钱一股脑的掏出来,道:“就这么多了。” 掌柜的示意店小二把钱收起来,这才松开了徐坤:“带上你的死鱼死虾死螃蟹,赶紧给老子滚蛋。” 徐坤木然的站在大街上,整个人就跟丢了魂似得,茫然无措。 咋就变成这样了呢? 不是应该要发财吗?怎么还倒赔了三十多两! 一想到回家后,家中河东狮逼问自己银钱去向的样子,徐坤的双腿就止不住的颤抖。 不能就这么回去,必须得想办法把这个窟窿给填上。 哪怕填一半也行。 徐坤强打起精神,又一次来到车行,拿出藏在鞋底的最后几钱碎银子,租了几辆牛板车,拉上鱼虾蟹开始沿街叫卖。 然而县城的百姓看到的桶里这些毫无生气的鱼虾蟹,没有任何购买欲望。 喊了一刻钟,就卖出去了两条鱼,虾蟹是一个也没卖掉。 眼瞅着气温升高,鱼虾蟹的死亡率还会上涨,徐坤坐不住了,指挥车队往河中村赶。 此刻唯一能全部收购这批鱼虾蟹的人,就只有河中村的陈浪了。 希望他能看在过往交情的份上,帮自己这一次。 第84章:长得丑,想得挺美 在徐坤匆匆往河中村赶的时候,陈浪坐着天上居的车,来到了上河村。 昨天村里出现呛行的后,陈浪就托人给李小虎带了话,让他发动上河村的村民摸鱼捞虾,第二天一早来取。 天上居随队的厨子,也知道村里发生的情况,所以对于多跑一段路,并无任何怨言,甚至他还觉得这是个很不错的机会,可以趁着这段时间,向陈浪请教一下厨艺。 陈浪随意指点一番,就让这位厨子欣喜若狂。 有了这些心得,要不了多久,自己就能成为天上居的主厨! 到时候月钱翻倍,奖金翻倍,去青楼都能喊俩姑娘作陪! 美滴很美滴很啊。 到了上河村李小虎家中,把所有鱼虾蟹装车后,厨子对着陈浪拱手一揖,道:“陈兄弟,多谢!” 陈浪摆了摆手:“是我应该感谢你才对,劳烦你多跑了一段。” “不过明日就不必多走这一段了。” 厨子乐呵呵的离去。 李小虎则有些不解,问道:“姐夫,你不说你们村的人不会在卖鱼虾蟹给你么?” “你又不在我们村子继续采购,明天你拿什么交给天上居?” 陈浪笑了笑,道:“刚才天上居那个厨子跟我说,被醉仙居骗去的两道菜谱,配方上动了点手脚,再加上醉仙居收购的鱼虾蟹不够新鲜,就导致去醉仙居吃饭的食客们,集体食物中毒。” “醉仙居为此赔付了近百两银子,自然不会再做这个生意。” “而呛行的那个人,也定然不会再回来村里收购鱼虾蟹。” “我们村的人如果还想挣这笔钱,就只能来找我,哪怕我压价,他们也只能咬牙往肚子里吞。” 李小虎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不过要我说,这个价就应该狠狠的压。” “是你们村里的人先不仁,姐夫自然可以不义。” 陈浪道:“也谈不上抛弃,毕竟卖家都希望自己手里的东西能多卖些钱,有人出价比我高,他们改换门庭也是很自然的。” “不过道理虽然是这个道理,但我心里还是有些不爽,所以压一压价,让他们一点教训,也给自己多挣点钱。” “我走了啊,回去晚了,你姐该担心了。” 回到村里,就发现村口围着一大群人,个个情绪激动。 而被他们围住的那个人,虽然看不到脸,但背影却让陈浪感觉有些熟悉。 不过陈浪可没兴趣凑这个热闹,绕行到村尾进村。 至于被围住的人,自然就是徐坤了。 村里人一大早就在村口等他,毕竟徐坤昨日可是亲口承诺过还会来收购的,结果盼啊盼,都快到晌午了这家伙才出现。 虽然等的时间有点久,但好歹也是来了。 然而徐坤开口第一句话,就把村里人久等的怨气给彻底点燃了。 他竟然不收了! “你这城里人欺负我们乡下人老实是吧?昨天明明说好了要收的,现在又反悔?要脸不?” “就是,为了摸这些鱼虾蟹,我们天不亮就起床了,好几个人差点被蛇咬呢。” “你看我这双手,被螃蟹夹成什么样子了?你不收,对得起老子吃的这些苦吗?” “我看他不是不收,而是想压价啊。” “压价就压价吧,一斤少个三四文,我们都能接受,赶紧把这些鱼虾蟹拿走,地里还有活儿等着干呢。” 徐坤本就憋着一肚子火,现在又被这群村民围着,强行要他收购鱼虾蟹,再也压不住心里的火气,怒吼一声道:“都他娘给老子闭嘴!” 村民们被镇住了,纷纷闭嘴。 徐坤深吸一口气,咬牙说道:“都给老子听清楚了,这鱼虾蟹你们爱卖给谁卖给谁,老子肯定是不收了。” “现在都给老子让开,再拦着,老子就不客气了。” 说完抢过车夫手里的鞭子,狠狠的抽在牛背上。 拉扯的老牛“哞”的一声叫,撒开四蹄往前跑。 村里人不敢挡路,纷纷往两侧让开。 徐坤总算是摆脱了这群“刁民”,急不可耐的进村找陈浪去了。 徐坤进村后,找了个小娃子打听陈浪的住所,然后风风火火的来到了陈浪家门口。 大门紧闭,徐坤上去用力拍门。 “陈二郎,开门,我是徐坤啊。” 拍了好几下,大门才缓缓打开。 开门的是李秀芝,见徐坤身后跟着好几辆板车,上面拉着的都是鱼获,于是说道:“抱歉,我们家不收这些了,村外有人收,你找他去。” 说完就要关门。 徐坤赶忙用脚抵住了大门的,带着讨好的笑容说道:“你是弟妹李秀芝吧?我叫徐坤,是陈二郎的……好兄弟。” “你叫他出来,我找他有点事儿。” 李秀芝皱了皱眉,说道:“那你等会。” 片刻后,陈浪出现在了徐坤面前,漠然道:“你来干什么?” 徐坤立刻拱手作揖,连连道歉:“兄弟,我是来给你道歉的。” “我不该抢你的买卖。” 陈浪恍然大悟,难怪刚才进村的时候,感觉那个背影眼熟,原来呛行的是你小子啊。 鱼虾蟹卖不掉了,跑来找我,这是想让我给你收拾烂摊子? 长得这么丑,想的倒是挺美的。 “做买卖哪有抢不抢这个说法,不都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嘛。” “你本钱比我厚,村里人找你卖鱼虾蟹,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说实话你的收购价我都心动了。这不刚去摸了七八斤的鱼虾蟹,准备卖给你呢。” 徐坤又恼火又尴尬,但脸上还得继续赔笑,道:“兄弟,你就莫要取笑我了。” “我细想过了,我这个人天生就不适合做买卖,而你念过书,脑子比我灵光,做买卖很适合你。” 陈浪叹了口气,道:“兄弟,你可别这么说。” “读书人做买卖,是要被骂没出息的。我要不是走投无路,也不会干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事情。” “不过现在好了,你替我解决了这个麻烦。以后我每天抓个七八斤十来斤的鱼虾蟹卖给你,一家人的日子就能勉强过下去。” 第85章:步子迈大了,容易…… 徐坤急眼了,陈浪要是不收这批货,自己就得纯亏三十多两啊! “二郎兄弟,你听我说。这生意我是指定不做了,后面这几车鱼虾蟹,我全部打折卖给你。” “你帮兄弟一把,把他们收了,然后送去天上居吧。” 陈浪随意撇了一眼,道:“徐坤,不是我不帮你,而是你这批货……都不达标啊。” “天上居对食材的要求可是很高的,你这批货个头小,还有大半都死了,你让我咋收了。” 徐坤急忙来到板车旁边,抓起一只螃蟹,道:“不是死了,就是精神不太好,你看,还动着呢!” 然而尴尬的是,不管徐坤怎么晃,手里的螃蟹都毫无反应。 俨然已经死透了。 陈浪道:“河鲜河鲜,讲究的就是个鲜。” “死了的,没人要。” 徐坤脸色煞白,上前抓着陈浪的手,带着哭腔说道:“兄弟,这次你真要拉哥哥一把啊。” “这买卖,哥哥一文钱没赚到,反而赔了几十两。” “要是两手空空的回家,你嫂嫂非得活活打死我不可。” “你行行好,把这批货收了,给哥哥一条生路吧。” 陈浪有些厌恶的甩开了徐坤的手,道:“收也可以,但得按照我的规矩来。” 徐坤一抹眼泪,道:“你什么规矩?” “死掉的,一桶十文钱。” “活的,我也不跟你计较个头,统一五文钱一斤。” 徐坤飞速的算了一下账,发现按照这个价格,自己最多能拿回来几钱银子。 “兄弟,这价格也太低了,再涨一点行吗?” “死的一桶三十文,活的十文钱一斤?” 陈浪作势要关门。 徐坤一个侧身,用肉体卡在了两扇门中间,“你别急啊,再谈谈嘛。” “谈个屁,我愿意收,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你还有脸涨价?”陈浪冷笑道:“你现在不卖,再拖上个两三个时辰,所有的鱼虾蟹就都死光了,那时候你白送我我都不要。” 徐坤彻底绝望,只能答应。 一盏茶的功夫后,徐坤揣着八钱多碎银子,抹着眼泪走了。 陈浪则留下了一辆板车,因为他之后要去一趟县城,需要用车。 之后一家三口用小半个时辰的功夫,把徐坤的这批鱼获做了分类处理。 活的、个头达标的鱼虾蟹,只有九斤。 其余的要么太小,要么死了。 不过这些死的也并非毫无价值,除了可以给水鸭子当饲料外,还可以捣碎之后用来当做捕鱼的饵料,甚至还可以拿来渥肥。 所以这八钱银子花的还是很值当的。 跟李秀芝交代了一番,说如果有村里人来卖鱼虾蟹,一律等到自己回来后再处理,接着坐上板车,往县城赶去。 到了天上居门口,正好撞见了在门口迎客的洪掌柜。 洪掌柜也发现了他,跟宾客告罪一声,快步来到了陈浪跟前,道:“陈兄弟,听说你受伤了?恢复的怎么样。” “店里生意太忙,实在是腾不出空去探望你,还请宽恕则个。” 陈浪摆了摆手,道:“掌柜的客气了,我要是有事儿,能坐车来县城见你?” “顺便还给你带了十斤鱼虾蟹来。” 洪掌柜赶忙吩咐店小二把这批鱼虾蟹送到厨房,然后道:“陈兄弟,你也看到了,店里的生意,一日好过一日,鱼虾蟹完全不够用。” “所以你看,供货量能不能再往上提一提?” 陈浪也有些纳罕,他想过天上居的生意会好,但没想过会这么好。 毕竟那几道“新菜”,除了价格不低之外,还不管饱。 在这个人均温饱都成问题的时代,竟然会有这么多食客,花大价钱来吃鱼虾蟹,确实让陈浪感觉有些匪夷所思。 但细细琢磨,陈浪好似又品出点什么。 眼下的天上居,有点像是前世的奶茶店“茶颜x色”。 这家店常年排队,每逢节假日,排队的盛况甚至能赶得上春运。 很多游客明知道买茶颜x色要排队,可为了打卡发朋友圈,还是会乖乖的排上几个小时去购买。 现在的天上居,就是县城的茶颜x色,品牌效应一旦形成,那么来这里吃饭的人,就不单纯是为了品尝美食了。 陈浪点了点头:“没问题掌柜的,回去后我会加大收货的力度。” 洪掌柜大喜,“陈兄弟,你这话让老夫心里,踏实了许多啊。” 这时店小二又跑了回来,跟洪掌柜说了一下刚才那一桶虾蟹的重量,掌柜的非常痛快的支付了银钱。 收好钱后,陈浪问道:“洪掌柜,隔壁县可有天上居?” 洪掌柜撇了一眼陈浪,似笑非笑的说道:“咋?我这一个酒楼,还不够你令你满意的?” 陈浪也不藏着掖着,道:“家里要盖房子,经济压力有点大,所以想多挣点嘛。” 洪掌柜叹了口气:“陈兄弟,不是我不想帮忙,实在是这个忙,我帮不上。” 天上居确实是个连锁店,总部位于隔壁临水县,而本县的天上居是最新的一个分店,营业额一直都比不过其他几个分店,导致洪掌柜在东家面前一直都抬不起头来。 陈浪提供的新菜谱,算是让洪掌柜佝偻了大半年的腰杆终于能挺直了,但也因为这种分店模式,导致洪掌柜并不能独享这些菜谱。 所以与其等到其他分店的掌柜联手来向自己讨要,洪掌柜主动去了一趟临水,把菜谱先给了东家。 东家对洪掌柜的主动行为大为赞赏,还额外赏了一笔银钱。 然后东家就把方子,传到了其他几个县城的天上居掌柜手中,让他们也照着做。 其他几个县城的供货商人选,则由东家亲自选定。 按照东家的意思,洪掌柜的供货商也要更换,但洪掌柜据理力争,总算是替陈浪保住了这个供货商的资格。 不过这件事儿洪掌柜也没说出来,他不想让陈浪觉得自己是在挟恩索报。 陈浪在得知其他天上居分店的供货商都已经有了人选,心中颇觉遗憾。 哪怕能多得到一个县的供货资格,自己的收入就要翻好几倍。 但陈浪很快又释然了,做买卖最忌讳就是在根基不稳的情况下,把盘子铺大,而且自己现在几乎没有任何抵抗风险的能力,一旦出了纰漏,结局就是倾家荡产。 路一步一步走,最是稳当。 走的快了,容易扯着蛋。 第86章:打死不卖,不打死就可以卖 洪掌柜也在观察陈浪的表情,见他从失落变为淡然,心里对他的评价,又提升了一个档次。 年轻人能立足眼下,不好高骛远,将来的成就定然不可估量。 “陈兄弟,洪某有个不情之请。”洪掌柜道。 陈浪道:“洪掌柜但说无妨。” 洪掌柜道:“现如今生意虽然好,但新菜式的种类还是偏少,陈兄弟可还有别的新菜谱?我高价收购!” 陈浪沉吟片刻:“有倒是有,不过我得先自己做一遍,确认无误后再来跟洪掌柜你做交易。” “好的,洪某在此静候佳音!” 说完又让店小二拿来纸笔,写了一份契约。 契约上明确规定,陈浪的新菜谱,只要得到厨房学徒们的一致认可,天上居就将以二十两的高价将其收购。 当然,如果没有得到认可,契约作废。 陈浪对洪掌柜的这个举动非常赞赏,因为照章办事最是方便。 至于新菜谱能不能得到厨子们的认可,陈浪是完全不担心的。 辞别洪掌柜后,陈浪就直奔粮铺。 他要采买大量的黄豆,做一样这个时代还没有,但营养价值极高的食物。 豆腐! 豆腐能做的花样,那可就多了去了。 并且陈浪还相信,天上居的厨子,在得到豆腐后,都不需要自己指点,便能研究出众多菜式。 到那时,只有自己牢牢掌握着豆腐的制作方法,那么别说本县,就是隔壁县乃至州府的酒楼,都得来自己这里采购豆腐。 这才是真正意义上一本万利的买卖! 制作豆腐,除了黄豆之外,另一样很重要的东西就是“卤”。 这个卤通常指代的是盐卤,是制盐的副产品,直接食用会死人,所以大概率都是被丢弃的。 陈浪来到盐铺,询问有没有盐卤,盐铺的店小二还劝他,说盐卤不能食用,就算买不起盐,也不能吃那玩意。 陈浪表示自己买盐卤不是吃的,而是有其他用处,店小二这才卖了几块给他。 就收了两文钱。 而且这两文钱大概率是进了店小二自己的荷包,毕竟盐卤块是没人要的东西,掌柜的也不会来查这个账。 接着陈浪又来到杂货铺,买了好几匹的细麻布。 就在陈浪琢磨要不要买头驴回去拉磨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忽然瞥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陈夏? 她又来县城学规矩了? 但她身边的那位男子,背影也不像舅舅秦安啊。 算了,都分家断亲了,还管他们一家子作甚?陈夏爱跟谁来往就跟谁来往,跟自己没有半毛钱关系。 陈浪来到县城专门卖牲口的地方打听了一下,一头驴最少也得十两银子,骡子比驴要便宜,那也得六两左右。 至于牛马、更是贵的离谱,价格是陈浪目前还无法承受的。 毕竟钱要留着盖房子嘛。 看着市场里面的牲口,陈浪忽然想起被自己搞死的那头狼。 不知道徐飞有没有将它处理掉。 于是陈浪又来到了平芝林,然而店里只有一个小学徒,老神医孙思珍去其他县出诊,而徐飞外出办事,尚未归来。 不会出什么意外了吧?陈浪莫名担心起来。 好在小学徒的下一句话,打消了陈浪的忧虑。 “老师信中说了,最晚后天就回来。” 陈浪松了口气,拱手拜别小学徒。 出城之前,陈浪见路边有卖糖人的,又给果果买了几串。 这次就不用跟之前一样藏着掖着了,可以大大方方的拿回去。 女儿都有礼物,自然也不能少了媳妇的。 陈浪又辗转去了趟胭脂店,给李秀芝买了些胭脂水粉,又买了两块洗澡用的胰子,花到身上就剩下最后十文钱车费后,才匆匆忙忙的出城回村。 回到村里,按老规矩从村尾进村,结果刚从板车上跳下来,就被一群村民给围住了。 这些村民手里都提着木桶,里面装着鱼虾蟹。 “二郎,你可算是回来了,我们等了好久了。” “是啊,生怕错过你,地里的活都没干呢。” “既然回来了,就赶紧把鱼虾蟹收了吧,咱们都还要很多事情要做呢。” 陈浪似笑非笑的说道:“各位叔叔,婶娘,你们搞错了吧,有高价收购的不去找,跑来找我?” 此话一出,现场气氛变得极其尴尬。 “二郎,你这么说就没意思了嘛。” “大家都一个村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干嘛还生气呢。” 陈浪道:“我没生气啊,我是真心替你们考虑啊,另一个收鱼虾蟹的人,价格是我的好几倍呢,你们要是卖给我,岂不是亏大发了?” 村里人面面相觑,都有点蒙。 虽说之前收货那个人,价格是挺高的,但细算下来,也没高出好几倍那么离谱吧。 于是有人问道:“二郎,我听你这话的意思,你还是要收,就是价格会低一些?” 陈浪点了点头:“可以这么理解。” “那低多少?”此人小心翼翼的追问。 陈浪道:“各位叔伯、婶娘,我提醒大家一下,之前我可是说过,你们把鱼虾蟹卖给别人,我绝不会再收你们的鱼获。” “可刚才这位婶娘又说了,大家都是同乡,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所以我也不想把事情做太绝,收我还是会继续收,但价格只有原本的一半。” 刚才说话那人顿时就急眼了,“二郎,你开什么玩笑,要按照你这么说,螃蟹两文虾五文,泥鳅也才七文?” “我们一天起早贪黑摸鱼捞虾,才能挣几个子儿?” “不行不行,坚决不行,这个价格我们不能接受。乡亲们,你们说对不对?” 其余乡亲也纷纷附和,都觉得陈浪这个价格实在是太低了。 陈浪双手抱胸,也不说话,就盯着嚷嚷的最大声的那个乡亲看。 看着看着,吵嚷声逐渐减小,直到完全消失。 被陈浪盯着看的人,村里人都管他叫石三叔,见陈浪盯着自己不放,心里发毛的同时也有些恼火,道:“二郎,你别老盯着我,你说话啊。” 陈浪道:“三叔,你要是觉得我这个价格不合理,可以去卖给你认为合理的人,我不拦着。” “愿意接受这个价格的,一会可以来我家里,条件呢还跟之前一样,个头小、死了的我一概不要。” 说完,扬长而去。 石三叔气的脸色铁青,高声吵嚷道:“陈二郎,你休要得意,真以为天底下就你一个收鱼虾蟹的人吗?我还就不信了,没了你,我这些鱼虾蟹就卖不掉?” “想让我们给你当苦力,门都没有!” 陈浪头也不回的说道:“我陈二郎最讲规矩,绝不玩强买强卖那一套,想卖得来找我,嫌弃价格低不想卖的,烦请另谋买家。” 乡亲们见陈浪态度坚决,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就乡亲们踌躇不决的时候,石三叔提起木桶,大步的走向了陈浪家的方向。 “老石头,你往哪儿走呢?你家是这个方向嘛。” “你不会是想把鱼虾蟹卖给陈浪吧?你不说他价格太低,打死都不卖给他嘛。” 石三叔咬牙切齿的说道:“打死不卖,没打死可不就得卖嘛。” 第87章:买材料,准备做豆腐 村民们大受震撼。 都以为陈老汉一家是村里最大的奇葩,没想到石三叔也是不遑多让。 不过话说回来,有这么个脸皮厚的人在前方开路,村民们再把鱼虾蟹卖给陈浪,心里也没那么别扭了。 于是一群人乌泱泱的往陈浪家里走去。 陈浪前脚刚进院子,后脚这群村民就把院门口给堵了个严严实实。 李秀芝从屋内出来,见这么多乡亲提着桶堵着家门,相当惊讶。 石三叔又是第一个开口的,“秀芝,别愣着呀,赶紧拿秤去,咱们来卖货了。” 李秀芝看着陈浪,等着他解释。 陈浪淡然一笑,道:“鱼二虾蟹三泥七,按照这个价钱收。” 李秀芝先是蒙圈,旋即就对自己男人佩服的五体投地。 这还不到一天的功夫,不仅打败了竞争对手,还把收购价压低了一半。 虽说有些“黑心”的嫌疑,但也是村里人先不义的。 不过李秀芝还是有些担心,陈浪把价格压的这么低,村里人心里肯定是有怨气的,只不过现在没有别人来收购这玩意。 等到下一个竞争对手出现后,村里人必然会再度抛弃他们。 并且这么做还会产生另一个恶果,那就是村里人会极其厌恶陈二郎。 原本靠着秦氏的“帮助”,陈二郎的口碑在村里有了好转,这档子事情发生后,说不定村里人又会站到秦氏那边。 眼下人太多,李秀芝也不好跟陈浪说这些,只能暂且忍耐,等到收完货后,再与陈浪说说这里面的利害关系。 约莫过了一顿饭的功夫,柱子提着两桶鱼虾蟹上门。 称好重量后,陈浪故意大声的报出了最后的价格。 村民一听,不对啊,这价格比之之前的收购价,每斤还要高出三文钱。 柱子也赶忙提醒道:“浪叔,你算错了吧,我这两桶鱼虾螃蟹,不值这么多钱呀。” 陈浪扯起柱子的衣角,将一大把铜子儿放了进去,丁朗咣当的声响,还挺动人的。 “没有错,这是忠诚的奖励。”陈浪笑着说道。 柱子兴高采烈走了,而留在现场的村里人就炸了锅。 “陈二郎,你什么意思?” “凭什么柱子那个小屁孩的货就能高价收,我们就不行?” “你今天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否则我们就去找村长来评理!没有你这么欺负人的。” “乡里乡亲的,你搞这一套,像话吗?” 陈浪淡然道:“各位乡亲父老,我刚才说了,高价收柱子的货,是因为他忠诚!” “在你们都抛弃我的时候,只有柱子坚持卖货给我。” “他对我不抛弃不放弃,那我自然要给他回报。” “圣人有云,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以德报德,以怨报怨。” “知恩图报,善莫大焉。” 村里人顿觉脸上火辣辣的疼。 陈浪这是在变着法的骂他们,说他们不忠诚呢。 但同时村里人也意识到,陈浪并非薄情寡义,谁对他好,他也会对谁好。 想明白这点,村里人心里对陈浪的怨怼少了许多,反而平添了几分歉疚。 等到陈浪用跟柱子一样的价格,收了孙育围父女俩的虾蟹后。 村里人就不仅是歉疚,而是充满了后悔。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想,还是有一小部分村民觉得陈二郎不是个东西,也就是现在鱼虾蟹的生意被他垄断,没办法才卖给他。 等下次有人来村里收鱼虾蟹,这一小部分村民依旧会非常果断的抛弃陈浪。 陈浪不可能猜到每个人的心思,但即便是知道了,也不会去挽留这批人。 送走今天最后一个卖鱼获的乡亲后,陈浪关上院门,准备开始做豆腐。 在此之前,先把糖人给拿给果果。 一回家就忙着收获,都没顾得上女儿。 好在果果现在有了小灰灰当玩伴,也不会无聊。 做豆腐最难的地方就在于点卤,其他步骤则完全是卖苦力。 能跟撑船打铁并称古代社会三大最苦的事情,可想而知做豆腐得有多么辛苦。 这也是陈浪为啥会琢磨买个牲口的原因,全靠人力来磨豆子,做出来的豆腐最多也就够自己一家人吃的,想要大范围的供货,就必须得借助外力。 不过眼下思考这些还是太早,陈浪以前也没有做过豆腐,只在网上看过一些相关的教学视频。 想要把豆腐做出来,还需要大量的实验。 磨盘这东西,家家户户都有,陈老九家里也有一个老旧的石磨,清洗一番后,勉强可以使用。 两口子忙活到了半夜,失败了不知道多少次,终于做出了这个世界上第一块豆腐。 陈浪品尝了一下味道,跟前世的豆腐一个味。 “妈呀,这可真是太累人了,以后磨豆子这件事儿,得交给别人来做,咱们可不能做。”陈浪坐在凳子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李秀芝虽然也累,但更多的还是好奇,看着筚篥上白嫩嫩的豆腐,小心翼翼的用手戳了几下,道:“二郎,你怎么会想到做这个?” 陈浪愣了一下,含糊道:“我在一本古书上看到过。” 如此草率的答案,李秀芝自然是不会相信,但陈浪既然不肯正面回答,她也不会继续往下追问。 “你背上又淌血了?”李秀芝注意到陈浪后背的衣服上有红色的印记,急的声音都变了:“快去床上躺着,我给你换药。” 刚才忙的时候还没什么感觉,现在被李秀芝一提醒,立刻感觉后背火辣辣的疼。 李秀芝扶着陈浪上了床,点上拉住后,先用清水擦拭了一番陈浪的后背,然后拿出徐飞留下来的金疮药,小心翼翼的洒在伤口上。 陈浪猛的攥紧了床单,脸上的汗如雨水般汹涌而出。 李秀芝心疼的不行,道:“二郎,疼的紧么?” 陈浪吐了几口气,道:“还好,我能忍住。” 见李秀芝在掉眼泪,陈浪抬起手替她擦拭:“秀芝,别哭,看你掉眼泪,我心里也难受。” 李秀芝抓着他的手,然后作出了一个大胆的举动。 她俯下身来,在陈浪的嘴上啄了一口。 虽然整个过程如同蜻蜓点水,但陈浪的心里,却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第88章:雇人 她亲我了! 她亲我了!!! 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彻底接受我了? 陈浪高兴的想要引吭高歌,甚至还想再来一段秧歌,但身子稍微动了一下,背上就钻心的疼了起来。 李秀芝脸蛋红如朝霞,刚才那个举动,也耗尽了她全部的勇气,此刻身子软软绵绵的,提不起半点力气。 两口子就这么互相凝视,直到旁边传来了果果的一声梦咿。 “糖人……好吃……” 陈浪跟李秀芝,同时无声轻笑。 “睡吧。”李秀芝吹灭蜡烛,小心翼翼的爬上床,然后靠在了陈浪的肩膀上。 “不管你是谁,我这辈子都跟定你了。” 翌日。 陈浪感觉自己的后背比昨日还要疼上许多,根本爬不起来,以至于只能让李秀芝去跟天上居的车队沟通。 李秀芝头一次做这种事情,心里慌得很,钱都算不清楚。 只能拿着账本来找陈浪。 陈浪算好价格后,又把本子还给她。 然后托李秀芝跟天上居的厨子说,因为伤势反复,暂时无法研究新菜式,等伤好了之后立刻研究,请天上居的洪掌柜多多包涵。 李秀芝出去后,陈浪又在琢磨,以后家里的生意会越来越多,自己一个人肯定兼顾不了。 李秀芝虽然没有上过学,但脑子其实很聪明,自己可以尝试教她一些基础的算术。 而且果果其实也到了要学文化的时候了,在教李秀芝的时候,也可以顺带教果果。 至于说教材,以前考童生时候的书,都被陈浪卖了换钱,并且说实话,陈浪觉得这个时代的孩童启蒙教材,并不适合用来教育小孩子。 反正自己现在也只能趴在床上,做不了别的事情,干脆就趁着这个机会,自己写一套教材。 不用太复杂,像是什么九九乘法表、百家姓、唐诗宋词三百首【选一些能完整背诵】之类的就可以。 毕竟这年月,女孩子可是没有考学的资格的,哪怕果果将来学富五车,她的人生也只有一个选择。 嫁做人妇。 当然,嫁什么人还是可以选的,越是有文化,在挑选夫君的时候,余地就越多。 想着想着,陈浪忽然就难受了。 自己的小白菜,将来要被猪拱走! “果果!” 陈浪喊了一声。 果果颠颠的跑进来,道:“爹爹,你叫我?” 陈浪道:“来,让爹爹抱一下。” 果果还以为陈浪是伤口痛,于是立刻凑过去,抱住爹爹的脑袋,摸他的头发,道:“摸摸毛,疼不了。” 以前她每次被秦氏打,李秀芝都会这么安慰她。 陈浪语重心长的说道:“乖女啊,爹爹跟你说,你可千万要记好了。” 果果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爹爹,你要说啥?” 陈浪肃然道:“男孩子都很恶心,以后离他们远点!” 这时,屋外传来李秀芝的喊声:“果果,出来帮忙。” 果果转身跑了出去。 陈浪趴在床上,想到了另一个比写教材更重要的问题。 人手! 每天光是收鱼虾蟹就已经很辛苦了,如果再搭上做豆腐,自己跟秀芝二人肯定是吃不消的。 而且李秀芝的身体本就又亏,大夫都建议她要修养,每天这么忙碌辛苦,只会加重身体的负担。 赚钱是为了更好的生活,而如果没有一个好身体,又怎么感受好生活? 所以必须得增加人手。 就是这个村里,值得信任的人,好像不多啊。 等秀芝忙完后,问问她的意见吧。 陈浪从柜子里翻出纸笔,开始誊抄九九乘法表以及百家姓。 写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感觉背上不怎么痛了,陈浪就赶紧下床出去帮忙。 李秀芝劝他回屋躺着,陈浪不肯,夫妻俩僵持了一会后,李秀芝还是没能拗过陈浪。 就这样忙忙碌碌一直到了晌午,才没有村民来卖鱼虾蟹了。 做饭的时候,陈浪跟李秀芝提到了雇佣人手这件事儿。 李秀芝蹙起秀眉,道:“咱自己就能做的事情,干嘛要雇人?” 陈浪语重心长的说道:“如果只是收鱼虾蟹,自然是不需要雇人。但要做豆腐的话,就必须得请人。” “昨天你也做过豆腐,知道这活有多累人,光靠你我是撑不下来。” “咱现在也算是有点小钱的人了,没必要没苦硬吃。” “还有,我准备教你还有果果,认字算术,这也需要时间。” 李秀芝愣了一下,旋即脑袋晃得跟拨浪鼓似得,“不行的,我这么笨,学不会的。” 陈浪拉着她的手,道:“秀芝,教你念书又不是让你去考学,别紧张。” “就是学一些基本的算术,能把账目算清楚。” “而且你想想看,学会算术,还能有效防止我藏私房钱啊。不然每天我从收入里面抓一把钱藏起来,你都算不清啊。” 李秀芝红着脸:“去你的,说的我好像是个妒妇一样,还管什么私房钱。” “而且咱家的钱都是你挣回来的,都是你的,你要藏,我也管不着呀。” 陈浪认真的说道:“秀芝,你错了。” “咱们是两口子,挣回来的每一分钱,都是咱俩共有的,不是某一个人的。” 说完还看了一眼果果:“就连果果,也有一份呢。” “所以家里的收入,你得管哦。” 李秀芝见陈浪说的恳切,沉吟良久后道:“那……我试试吧。” “要是学不会,你可不能笑话我。” 陈浪又对果果说道:“乖女,从今天开始,你跟娘一起,跟着爹爹学读书写字哦。” 果果连连点头:“好诶,我喜欢念书写字!” 陈浪又把话题带回了雇人上,道:“秀芝,你觉得请村里的谁来帮忙比较好?” 李秀芝想了想,道:“如果只是磨豆子的话,陈涛兄弟是个不错的人选,他虽然脑子不太灵光,但有一膀子力气。” “除此之外,孙大哥也可以,他的地都卖出去了,现在没地可以种,摸鱼捞虾也就这一两个月,等季节过了,他就又没有别的挣钱路子,父女俩还是要挨饿。” 陈浪道:“好,那一会吃了饭,就把他俩找来,具体谈谈吧。” 第89章:收徒 吃过饭,李秀芝就去把陈涛还有孙育围找来。 二人进入院子,就看到陈浪正在教果果念书。 翠翠的眼睛里流淌出了羡慕,她也想念书识字。 但翠翠并没有把自己的小心思说出来,爹爹挣钱已经很不容易了,没有闲钱供自己念书。 说出来,只会让爹爹更加烦恼。 陈浪停止教学,搬了两把凳子给孙育围二人坐,又让果果带着翠翠去旁边玩耍。 孙育围问道:“二郎,秀芝妹子说你有活找我们干?” 陈浪点头,“我需要有人帮着磨豆子,一天五十文钱。” “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陈浪并不担心陈涛会拒绝,因为这家伙,只要有口饭吃,让他做啥都行。 关键还在孙育围身上。 他现在一天带着闺女摸鱼捞虾,挣五十文有点悬,三四十文总是稳妥的。 并且摸鱼捞虾,比起磨豆子轻松太多,陈浪担心的是,孙育围现在答应下来,等干了一天后发现太累,又后悔了。 陈涛的反应,跟陈浪预判的如出一辙。 “吃饭,干活,不要钱。” 陈浪笑着回答道:“饭管够,钱照付。” 孙育围沉吟片刻,问道:“二郎,我不要工钱,但我有个条件。” 陈浪略感意外,道:“什么条件?” “我刚进来看到你在教果果念书识字,只要你愿意教我家翠翠,不光磨豆子,就是摸来的鱼虾蟹,我也一分不要全都给你。” 陈浪愣住了,他万万没想到,孙育围竟然会开出这样的条件。 要知道孙育围可是没有田地的,平日里全靠打零工,挣七八个铜板,勉强维持生活。 赶上这两天自己收购虾蟹,他挣了百八十个铜子儿,才稍微改善了一下生活。 但想要彻底摆脱贫困,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然而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为了给自己的娃争取一个念书识字的机会,孙育围就敢断掉所有收入,这份魄力,这份对女儿的关怀,让陈浪相当钦佩。 甚至还生出了几分惭愧。 刚才还在担心孙育围会在磨一天豆子后后悔,结果人家不仅不要磨豆子的工钱,连摸鱼捞虾的钱也不要。 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啊。 陈浪吁了口气,道:“孙大哥,你可要考虑好。磨豆腐加上摸鱼捞虾挣来的钱加一起,一天最少一百文。” “一个月下来就是三两多银子,攒上个一年半载,房子、土地就都能有了。” “放弃这笔钱,丢掉的不仅仅是眼下的生活保障,还有你们爷俩的未来。” 孙育围神色坚定的说道:“我就是因为没有念过书,才过得这么艰难。” “我不想我女儿,再走一遍我走过的路。” “钱没了,可以再赚。念书的机会要是错过了,那是找不回来的。” 这话倒也没错,因为这个朝代,女孩子没有资格念私塾的。 至于那些有闲钱请先生去家里教的家庭,也不可能单独为了女孩请一个先生,都是教家里男娃念书写字的时候,顺带把女娃带上。 陈浪的舅舅秦安干的就是这种活。 而像孙育围这样的困难家庭,想请先生教自己娃念书写字,根本没有可能。 陈浪沉吟片刻后,说道:“孙大哥,你看这样行不行。” “你帮我磨豆子、抓鱼虾,该多少钱,我依旧给你多少钱。” “翠翠念书,学费、书本费什么的,我都不要。但笔墨纸砚,需要你自己想办法解决。” “同时我还额外管你们一顿饭。” 陈涛指了指自己。 陈浪拍拍他的肩膀,道:“放心吧涛子,少不了你的。” 陈涛:“嘿嘿。” 孙育围把翠翠喊了回来,然后拉着她一起给陈浪磕头。 陈浪急忙把父女俩扶起来,道:“孙大哥,这可使不得。” 孙育围道:“你不让我给你磕头,但女儿必须给你磕头。” 说完又把翠翠摁回了地上,道:“叫师父!” 翠翠还不明白发生什么事儿,但爹爹说什么,她就乖乖照着做。 “师父!”翠翠喊道。 这一拜,陈浪心安理得的受了。 毕竟在这个年代,师父两个字的含金量,跟爹妈是一样的。 等翠翠行完拜师礼后,陈浪就开始教陈涛、孙育围怎么磨豆子。 做豆腐所用的豆汁,在磨的时候是要讲究比例的,比例要是失调,那么磨出来的豆汁就没法用。 孙育围理解起来很快,但陈涛因为脑子不太灵光,搞不懂比例这个概念。 陈浪拿出两个桶来演示,告诉陈涛,一桶豆子,需要用三桶水。 陈涛不需要搞懂这里面的逻辑,只要严格按照这个要求来做就可以。 然后第一次磨出来的豆汁还需要返工,这一步陈浪依旧是用土办法,让陈涛牢牢记住。 最后把家里剩下的豆子一分二位,让孙育围跟陈涛拿回家去磨。 明天早上把豆汁送来就行。 点卤这一步,暂时还不能交给外人,只能让李秀芝来做。 翠翠留下来,跟果果一起学习。 陈浪刚准备教俩孩子学百家姓,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儿,于是对李秀芝道:“秀芝,你出去看看刘大鼻子在不在村里,如果在的话,烦请他过来一趟。” 没多久,李秀芝就把刘大鼻子叫来了。 “二郎,你找我?”刘大鼻子道:“想让我给你带什么?” 陈浪道:“刘兄,我想跟你做个长期买卖。” 刘大鼻子道:“哦?是什么?说来听听。” “我想让你帮我采买黄豆。”陈浪道:“然后再把我做的东西,送到县城去。每趟我给你四十文货运费,你意下如何?” 刘大鼻子痛快答应。 这生意做起来太轻松,不答应是傻子。 “什么时候开始?”刘大鼻子问道。 陈浪道:“三天后你再来吧。” “没问题,那要没别的事情,我先走了。”刘大鼻子道。 陈浪将他送到门口,然后回来教俩娃娃念书。 如此又过了一个多时辰,村里人提着木桶上门来卖鱼了。 陈浪结束教学,开始跟李秀芝一起收货。 忙活了好一会,门外忽然出现了一辆马车。 徐飞带着自己的小徒弟,从车上跳了下来。 “哈哈哈,陈兄,我回来啦!” 第90章:徐飞的大礼 陈浪立刻放下手里的活,跑出去迎接。 “徐小神医,见到你我可太高兴了。” 能不高兴嘛,徐飞回来,就意味着那头狼卖掉了,他是给自己送钱来的! 徐飞走上前,先给陈浪搭了个脉,然后假模假式的说道:“百年老山参,药效就是强啊,你体内的蛇毒已经排得差不多了,再过几天,就可以彻底恢复正常了。” 正在忙活的李秀芝,听到这话,脸色忽然就红了。 恢复正常,岂不是意味着陈浪就要跟自己…… 虽说自己是想等到搬入新家后再那啥,可李秀芝也很明白,男人的兴致一旦来了,很难摁回去的。 而且从一个方面来说,作为一个正常的女人,李秀芝也不是完全不想那种事情。 这段时间跟陈浪在一张床上睡觉,又搂又抱的,心里的那一簇小火苗,也在逐渐扩大。 “秀芝,你想什么呢?赶紧秤啊。”面前的村民见李秀芝拿着秤发呆,忍不住出言催促。 李秀芝急忙收敛心绪,继续收货。 陈浪把徐飞领入院子后,对村民说道:“各位乡亲,家中来了贵客,这批货收了后,今天就不收了,还请大家体谅。” 村民们也都表示理解。 将最后一个村民送走后,陈浪急忙问道:“徐兄,怎么耽搁了这么久?” 徐飞拍了拍手,小徒弟就将一个大盒子放到了桌子上。 “为了给你做这玩意,才耽搁了这些时日。” “你今天可要好好做一顿大餐,弥补一下我。” 陈浪好奇的将盒子打开,发现里面放着一把弓弩。 陈浪都蒙了,道:“不是,我又不打猎,你给我这个玩意有啥用啊?” “你这人,不识好人心呐。”徐飞道:“这世道,最可怕的不是猛兽,是人!” “你现在也算半个有钱人,外面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你呢,回头碰见歹人到你家来行窃,有个弓弩在身边,就算保不住钱,也能保住命不是么?” “弓弩上的弓弦,用的是狼筋。只有最厉害的屠夫,才能把狼筋完全的剥离下来,但刚剥离下来的筋还不能用,需要浸泡两天。” “所以我才回来的这么晚。” 听完这话,陈浪起身对着徐飞躬身一揖。 “刚才是陈某唐突了。这份礼确实贵重,陈某在此,感谢徐兄弟大义!” 徐飞笑了笑,道:“行了行了,这大礼我可受不起。” “原本想着给你打造一把弓,可细细琢磨,你是个读书人呐,弓你怕是没力气拉开。” “所以最后就改成了弩,威力虽然小了些,但你总能用嘛。” “好了,不说这些,赶紧给我做吃去的,我这几天馋你做的螃蟹、虾,可是连一个踏实觉都没睡过。” 陈浪收起弓弩,道:“徐兄弟稍等,我这就去。” 说完又让翠翠去叫自己爹爹,还有陈涛来吃饭。 陈浪刚走到厨房门口,徐飞又喊道:“等等,还有件事儿差点忘了。” 说完来到陈浪跟前,把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往他手里一拍:“弓弩用了五两,狼鞭我留着,其余的钱都在这里,一共三十四两,你点点。” 陈浪从钱袋子里抓出两个银锭子,往徐飞手里塞:“徐兄弟,这趟辛苦你了,这钱你拿着,当辛苦费。” 徐飞翻了个白眼,道:“你拿这玩意糟践我呢?” “狼鞭我都收了,再拿你的钱,我跟畜生有啥区别?” “你要真想感谢我,就把你的厨艺全部发挥出来,让我美美吃一顿。” 陈浪见徐飞坚持不收,也只好作罢。 来到厨房,把钱袋子给李秀芝,让她去村里转转,看能不能买一坛子黄酒回来。 李秀芝把钱袋子放到柜子底下,拿了几粒碎银子出门去了。 片刻后,李秀芝跟陈涛、孙育围爷俩一起回来。 黄酒坛子在陈涛的手里捧着。 倒出一碗黄酒,将洗干净的虾米放进去浸泡,再放入葱姜,就是一道地道的黄酒醉虾。 然后陈浪又拿来几块豆腐,做了小葱拌豆腐、豆腐炖鱼、泥鳅豆腐等菜式。 招待徐飞的同时,顺带把新菜式也做出来,一举两得。 饭菜都齐备后,李秀芝带着俩娃娃往厨房走去。 陈浪拉着她,道:“一起吃。” 李秀芝小声说道:“家中大宴,女眷小孩不能上桌。” 陈浪道:“咱家没有这个规矩,坐下!” 徐飞见状,也笑呵呵的说道:“嫂夫人,一起吃吧,我与陈兄弟情同手足,不讲究那些酸了吧唧的规矩。” 等到李秀芝落座后,陈浪指着桌上的醉虾说道:“小孩子不能吃这个,其他的随意。” “各位都别客气,就跟自己家一样,动筷子吧。” 徐飞立刻夹了一只螃蟹到碗里,“我倒要尝尝,这玩意究竟好吃在哪儿。” 陈涛也不知道什么叫客气,下手稳准狠,而且不管是吃螃蟹还是吃虾,都是连壳一起吞。 陈浪见孙育围局促不安的坐在那儿,就夹了点青菜吃,于是起身往他碗里放了两只螃蟹,道:“孙大哥,莫要客气嘛。” “你不吃,翠翠都不好意思动筷子。” 孙育围道:“二郎,我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谢谢啊。” “说这些就没意思了,快吃吧。”陈浪笑道。 孙育围也终于放下了心里的包袱,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这顿饭吃完,一桌子人都肚皮溜圆。 孙育围、陈涛二人帮着把碗筷洗了,又清扫了院子后,告辞离开。 徐飞检查了一下陈浪背部的伤势,重新给他上了一遍药后,也要告辞了。 陈浪将他送上马车。 徐飞道:“陈兄弟,没想到你厨艺这么好,以后我估计隔三差五就得来蹭一顿饭啊。” 陈浪笑言:“随时欢迎。” 徐飞道:“有空带嫂夫人来城里,我做东。” 陈浪想了想,道:“可能过两天我就要带秀芝去一趟县城,因为我准备买个牲口。” 徐飞道:“说的也是,你现在见天的往县城跑,有一辆自己的马车,也方便许多。” “到时候记得来找我,我可以给你参谋参谋。” 陈浪拱手:“好的。到时候一定叨扰。” 徐飞还礼:“告辞!” 第91章:搬针网光荣退休 当天夜里。 陈浪跟李秀芝商量起卖牲畜的事情。 之前不买是因为囊中羞涩,但今天徐飞送来了三十多两,已经足够买牲口了。 纠结的点在于,到底买什么。 骡子是最便宜的,但泛用性太差,只能用来拉磨,拉人或者是犁地,都不行。 驴比骡子贵一些,虽说也能拉货驼人,可重量稍微多一些,也是吃不消。 牛的泛用性最好,几乎什么都能做,耕地拉人拉磨盘,并且牛养起来也不算太费劲,唯一的缺点就是,速度不够快。 马,最拉风,但也最娇贵,同时饲养的成本也是最高的。 陈浪倾向于买匹马,虽然有各种各样的缺点,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拉风是一辈子的事情。 不过李秀芝却不同意,马帅是帅,可除了拉车之外,就没有别的用途了。 总不能用马来犁地或者拉磨吧,虽说也可以,但未免有点太奢侈了。 “就买头牛吧,一头牛,什么都解决了。”李秀芝道。 陈浪抱着李秀芝,在她脖子上蹭了蹭,道:“好,都听媳妇的。” 李秀芝的呼吸瞬间就急促起来。 下午徐小神医说过的那番话,以及今天早上起床后看到的那样东西,都让她的情绪,变得激荡起来。 但陈浪今天没这个心思,或者说没这个力气。 徐飞给他上的药中,带有一点点的麻药成分,这样可以有效的减轻伤口的酸麻感觉,精神一旦放松下来,很快就睡了过去。 李秀芝看着怀中的丈夫,松了口气的同时,又莫名有了几许失落。 …… 翌日。 陈涛孙育围二人,早早的就把磨好的豆浆送了过来。 陈浪还在睡觉,李秀芝招待俩人吃了早饭,就让他们先回去歇息。 要磨这么多豆浆,二人肯定起得很早,这会回去补个觉,睡醒还能去河边摸鱼抓虾。 等到陈浪醒来,李秀芝已经把豆腐做到“压模”这一步了。 陈浪有些心疼,道:“娘子,为什么不喊醒我。” 李秀芝道:“喊你做啥?这些事情我也能做啊。” “快去洗漱吧,你今天不是还要去县城买牲口么。” 这话正巧被果果听见,她也嚷嚷着要跟爹爹一起去县城。 李秀芝道:“爹爹去县城是办正经事,又不是去玩,你跟着去做啥?” 果果委屈的撅起了小嘴儿。 陈浪道:“秀芝,咱们今天歇业一天,一家人都去县城吧。” “买牲口可是大事儿,需要全家参与的。” 李秀芝摇了摇头,道:“我们都走了,谁来收鱼虾蟹?” “这丫头想跟你去,那你就带她去逛逛吧,我留下来看家。” 陈浪又劝了一会,但李秀芝坚决不肯同去,陈浪也只好作罢。 不过让李秀芝一个人在家里忙,陈浪也觉得不妥。 倒不怕村里人闹事儿,就怕秦氏趁自己不在,又来作妖。 思来想去,陈浪决定先去一趟上河村,把小虎的婆娘赵春花叫来帮忙。 顺便把搬针网还有捕蟹笼给小虎送去。 这两样东西陈浪一直在思考给谁,随着村民每天来卖虾蟹,搬针网以及捕蟹笼,也到了光荣退休的时候了。 可这俩东西扔了吧,又太可惜,毕竟都还能用。 尤其是捕蟹笼,那可是秀芝亲自编的,不能随便丢弃。 给村里人,陈浪又觉得别扭,拿自己提供的工具,捕获大量鱼虾后再卖给自己,自己不就变成冤大头了嘛。 给小虎就不会有这种感觉了。 毕竟是一家人嘛。 拿定主意后,陈浪就跟果果说,爹爹要出门办点事儿,一会回来后,在带她去县城。 果果点了点头,并且表示爹爹出门的这段时间,她会乖乖的誊抄昨天学会的几个字。 陈浪先去了一趟自己藏匿搬针网捕蟹笼的地方,两三天都没来,捕蟹笼惨遭破坏。 边缘处又被水中生物弄出了一个破洞,里面的鱼虾蟹都跑光了。 回头让李小虎自己想办法补上。 搬针网最值钱的就是那张网了,陈浪将其取下来,其余部分全部丢弃。 最后,拿起了鱼竿。 这根鱼竿还是很有纪念意义的,陈浪决定拿回家好生放起来。 回到官道上,等来了一辆返回上河村的牛车。 半个时辰后,陈浪到了李小虎的家里。 李小虎见陈浪左右提着笼子,右手那个鱼竿,肩膀上还搭着一张网,一时间有点蒙圈,问道:“姐夫,你们村里人又不卖鱼给你了?” 陈浪道:“没有,收购顺畅着呢,这些是送给你的。” “捕蟹笼是你姐编的,我舍不得扔,放家里又没办法物尽其用,就拿来给你使。” “头天放河里,记得扔些内脏什么的在里面,第二天去收就能有收获。” “但破了个洞,你自己想办法补一补。” “至于这张网,我教你怎么用……” 教会李小虎用搬针网后,陈浪又对赵春花说道:“春花,其实我今儿个来,主要是找你。” “我今天要去一趟县城办事儿,你姐呢又不肯跟我一起去,说要留在家里收鱼虾蟹。” “我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家里,怕秦氏上门闹。所以想拜托你去帮半天的忙,你要是不放心二娃,可以让婶娘带着孩子一起去,帮你看着娃。” 李小虎听完后说道:“那就都去呗,我也去。” 陈浪道:“你不上工?” 李小虎道:“上份工刚忙完,手头没事儿呢。” 陈浪道:“行,那就都去,正好让你姐教教你怎么做豆腐,以后你们家就是上河村的豆腐坊分店。” 李小虎困惑道:“豆腐坊?什么玩意。” 陈浪笑着说道:“去了你就知道了,走吧。” 李小虎抱着兰兰,赵春花抱着二娃,几人风风火火的往河中村赶去。 回到河中村,陈浪家门口已经有村民来卖鱼虾蟹了。 赵春花把老二往李小虎手里一塞,麻溜的跑去帮李秀芝的忙。 而果果在看到兰兰后,也不提要去县城的事情,还热情的把翠翠介绍给兰兰认识。 兰兰见俩人在写字,也嚷嚷着要学。 陈浪就让果果暂时代替自己,把昨天学的几个字,交给她的两个小姐妹。 李小虎见老二睡得正香,正想把他放床上,然后去帮姐姐,结果这娃刚沾上床板就嗷嗷哭,李小虎无奈,只能又把他抱起来哄。 这下子,家里可是热闹得很。 陈浪也能放心的去县城了。 走之前,还装了几块豆腐,一会到了城里,还得给天上居的洪掌柜露一手呢。 第92章:洪掌柜被豆腐征服了 陈浪是坐着天上居收货的车去的县城。 随队的厨子得知陈浪要去天上居“露一手”,激动的一路上嘴巴都没停过。 到了天上居,陈浪展示了一下豆腐,更是引得所有厨子惊呼连连。 陈浪随手做了几道菜,就征服了天上居的洪掌柜,当场就签订了一份供货契约,每斤豆腐的收购价,更是高达一钱银子。 洪掌柜丝毫不觉得这个价格高,因为豆腐作为一种全新的食材,且很长时间内都不可能被其他人仿制,想要吃豆腐,就得来天上居。 这可是真正意义上的垄断生意。 醉仙居那边虽然闹出了一个大笑话,但从天上居被挖过去的那位大厨,也是又真本事的,经过一天的闭门研究后,就把假的菜谱改成了真的。 只不过因为前车之鉴,导致醉仙居在采购鱼虾蟹的时候,极其的慎重,像徐坤这种妄图趁机捡漏的人,短时间内是没有机会卖鱼虾蟹给醉仙居了。 豆腐的出现,可以说是解决了洪掌柜的燃眉之急,所以一钱银子一斤的收购价,他掏得是心甘情愿。 离开天上居后,陈浪直奔平芝林。 徐飞说过嘛,买牲口的时候,他能帮着参谋参谋。 徐飞见陈浪一个人来,还有些不乐意。 “不是说好了全家一起来么,你一个人来算怎么回事。” 陈浪道:“内人不放心家里买卖,说什么都不来。” “小女呢又舍不得自己的小伙伴,也就留在了家里。” “等忙过这段时间,我一定带着全家来拜访你。” 徐飞道:“那就走吧。” 让小徒弟看着医馆,徐飞带着陈浪来到了县城专门卖牲口的市场。 徐飞道:“这些卖牲口的,都精明着呢,你可千万别被他们的外表蒙骗了。” “一会你就少说话,看我眼色行事。” 陈浪道:“都听你的。” 来到卖牛的片区,陈浪环顾一圈,发现这里的牛都长得差不多,完全看不出来那头牛健康,那头牛身怀隐疾。 走了几步,一个衣着破破烂烂的老人家拦住了陈浪的去路。 老人家声泪俱下的说道:“小兄弟,你要买牛是不是?买我的牛吧,我老伴等着钱救命啊。” 说完还给陈浪跪下。 陈浪急忙把他扶起来,道:“老丈,快快起来,你这是要让我折寿呢。” “你的牛在哪儿?我先看看行吗?” 老人家拉着陈浪的手,来到了一个牛棚处,指着里面一头面黄肌瘦的牛道:“就是它,小兄弟,你行行好,把它买走吧。” “我给你算便宜些,因为我老伴等着钱救命啊。” 陈浪看着这头牛,心里跑过了一万匹草泥马。 老丈,你看我很像冤大头是吧? 这牛病怏怏的,估计都活不过明天,你让我买,买回去直接吃肉吗? 且不说杀牛需要官府同意,就算杀了,这牛的肉,怕是也不敢吃。 万一得疯牛病咋整? 周围那些卖牛的人,也都抱着膀子看热闹。 这老头在市场呆了十几天了,见到一个买牛的就是这套说辞。 如果真要以他所言,老伴等着钱救命,这十来天都过去了,他老伴怕不是都要长尸斑咯。 就在陈浪不知如何办的时候,徐飞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十两卖不卖?” 老丈欣喜若狂,一口说道:“卖!” 陈浪转头看着徐飞,眼睛里全是困惑。 徐飞微微颔首,意思是照我说的做就行,别的回头再给你解释。 第93章:天然牛黄 老丈生怕徐飞后悔,一个劲的催促他给钱。 旁边另一个卖牛的商贩看不下,走到徐飞跟前小声说道:“徐小神医,这牛有病啊,买了没用,肉都不能吃的。” 声音虽小,却还是被老丈听见,对方顿时就急眼了。 “放屁,你才有病!” “我这牛……就是老了点而已,身体健康的很,没有任何毛病。” 商贩切了一声,道:“老头,你这睁着眼睛说瞎话呢。” “你这牛枯瘦如柴双眸血红,来了这些天,都不怎么吃草料,光喝水,而且动不动就嚎叫。这还不是有病,那什么状况才叫有病。” 老丈气急败坏,道:“你这后生,怎凭空辱人清白……不对,辱牛清白!” “公子,你莫要听他胡说,我这牛没有任何问题。” “它就是年纪大了,没别的毛病,真的。” “而且老牛性格温顺,干得多吃得少,过冬的时候,能剩下很多草料钱的。” 徐飞淡然一笑,说道:“那你去把市场的管理找来,当面签契约吧。” 老头转身就跑,腿脚麻溜的完全不像是一个老人。 片刻后,管理市场的小吏被老头拽了过来。 小吏有些恼火,因为他觉得老头是在消遣自己。 他那头牛,从进入市场的那天起,小吏就不觉得会有人买。 现在却忽然说有人出十两银子要买。 要么是老头疯了,要么是买家疯了。 可老头软磨硬泡加上生拉硬拽,还是把小吏带到了牛棚前,指着徐飞跟陈浪二人说道:“差爷,你看他俩像疯子吗?” 小吏见到徐飞还惊了一下,道:“徐小神医,是你?” “你要买这头牛啊。” 徐飞点了点头。 “可是这牛……” 老头急忙打断小吏的话:“差爷,话不能乱讲啊。” 徐飞道:“这牛的状况我都清楚,麻烦差役小哥写个契约吧。” 小吏见徐飞不似作伪,也只好写了一份交易契约。 双方摁下手指印,这份交易就算完成了。 “拿钱,快点。”老丈再度催促。 陈浪给了他两个五两重的银元宝。 老头飞速的逃离。 小吏见状,不由得叹了口气,道:“徐小神医,还有这位兄台,你俩真的是被他骗了。” “他是不是跟你们说,等着钱回去救老伴的命?” “其实他老伴死了七八年了。” “这老头风流的很,一把年纪了还天天逛青楼,挣的钱全花在青楼女子的肚皮上咯。” 这下轮到陈浪惊讶了,“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公子若是不信,一会可以去青楼看看,一准能见到他。”小吏道。 陈浪大为叹服:“这位老丈完全不用卖牛挣钱嘛,他把自己一把年纪还能御女的经验拿出来卖,成首富都没问题。” 小吏嘿嘿一笑,道:“公子,你真当这老头还能立起来?他就是过过眼瘾跟手瘾罢了。” “青楼女子就喜欢做他的生意,虽说有些邋遢吧,但不用陪睡就能挣钱,这买卖可太划算了。” 徐飞翻了个白眼,道:“你俩聊起来还没个完了?” “差役小哥,这头牛我们马上要杀,麻烦你开个证明。” 说完又对陈浪使了个眼色,陈浪心领神会,立刻塞过去几粒碎银子。 小吏大笔一挥,开好了屠宰证明。 徐飞对陈浪说道:“这头牛我先牵去宰了,你自己转转吧。” “放心,这里其他的牛我都看过,都很健康,你想买那一头都可以。” 陈浪道:“好,有劳。” 徐飞眨了眨眼睛,道:“选好之后,你就直接去平芝林,等着收惊喜吧。” 说完,牵着牛往屠宰场走去。 既然徐飞都说这里的牛全都没问题,陈浪接下来的挑选标准,就很简单了。 总结起来就俩条。 结实,好看。 一刻钟后,陈浪以十八两的价格,买下了一头两岁左右的水牛。 个头在市场中只能算中等,但那对牛角实在是太霸气了,陈浪看着它,有种看到“碧水金晶兽”的感觉。 于是果断出手拿下。 陈浪牵着牛来到了市场外围,这里有木材铺,出售各类型的板车,当然也可以定制。 陈浪没心思等待,直接花二两银子买了个现成的。 至此,他也变成了有车一族! 坐上板车,手拿软鞭,轻轻的打在牛背上。 牛儿迈开四蹄,哒哒的往前走。 陈浪感慨:“我也是能整上诗意的人了。” 来到平芝林,徐飞也刚好回来,背后也跟着一辆板车,上面堆满了牛肉。 徐飞指挥车夫,把牛肉全部搬到陈浪的车上,然后拉着他来到了平芝林的后院。 “稍等。”徐飞说完,匆匆跑向屋内。 陈浪一头雾水,不知道他要干嘛。 片刻后,徐飞拿了个钱袋子出来,往陈浪手里一拍。 陈浪越发懵逼:“啥意思?干嘛给我钱。” 徐飞笑着说道:“我说了要给你一个惊喜。” “这不是惊喜,这是惊吓。”陈浪道。 说着还掂量了一下钱袋,“这里面钱可不少,得有五十两吧。” 徐飞道:“哟,你这手挺厉害啊,掂量一下就知道多少钱。” 陈浪哭笑不得:“这是重点吗?重点是你为啥要给钱给我。” “牛肉你不让人搬到我车上了?” 徐飞道:“牛肉才值多少钱啊,值钱的是牛黄!” 说完,从衣袖中取出一个小袋子,打开后,里面是几颗造型不规整的牛黄。 “知道我为什么让你买那头牛吧?因为它体内有牛黄。” “这才是牛身上最值钱的东西。” 天然牛黄值钱,陈浪自然是知道的,但他不知道的是,徐飞怎么一眼就能看出那头牛身体内有牛黄! 你是给人看病的医生,不是兽医啊。 徐飞哈哈大笑,解释道:“很简单,那头牛瘦弱、眼红毛管发亮,再加上市场内的其他人提到,它不吃草料只喝水,那说明这头牛体内必然有牛黄。” “至于它身体上的其他部件,我也都给你拿回来,可以放心的吃,没有病的。” 陈浪感慨万千道:“这可真是赚大发了。” “那老头要是知道,怕是得呕血三升。” 徐飞眨了眨眼睛:“所以我没在市场里面屠宰,而是换了个地方,就是不想让他知道嘛。” 第94章:亲姐姐的血脉压制 “徐老弟,这次可真是要谢谢你,不仅让我赚了四十两,还得了一车的牛肉。”陈浪感激的说道:“明天来我家,我请你吃全牛宴。” 徐飞却叹了口气,道:“我倒是想再尝尝你的手艺,不过得了牛黄之后,我短时间内怕是走不开了。” 陈浪道:“那这样吧,回头我把牛肉卤好,托人给你送来。” 徐飞大喜:“那我可就提前谢谢了。” 陈浪拱手辞别徐飞,驾驶牛板车,去找舅舅秦安。 跟陈家断亲的时候,舅舅秦安可是帮了不少忙的,前段时间一直忙着各种事情,都来得及感谢。 趁今天有时间,去登门感谢一下。 来到秦安家门口,陈浪拍了拍门,喊道:“舅舅,我是陈浪,你在家吗?” 正在院子里小憩的秦安,听到声后立刻跑来开门,惊喜道:“二郎,你怎么来了?” 陈浪笑着说道:“今天来城里办事儿,顺便来看看你,给你送点牛肉。” 秦安道:“你这孩子,刚分了家断了亲,正是用钱的时候,花这些冤枉钱干啥。” “舅舅难道还差这一口牛肉吃?” “拿回去给秀芝还有果果吃吧。” 陈浪道:“舅舅,我有一车的牛肉呢。” 说完指了指牛板车。 秦安愣了一下:“买这么多?你哪里来的钱?” 陈浪道:“舅舅可有去天上居,吃过他们新推出的各种菜式?” 秦安道:“吃过一次,怎么了?” “这些新菜的方子,是我卖给天上居的。他们每天的鱼虾蟹,也都是我供应的。”陈浪道:“所以舅舅,我现在也算是小有积蓄的人了,呐,这牛车也是我刚刚买的。” 秦安大为震撼,旋即又转为了欣慰,用力的拍了拍陈浪的肩膀,“二郎,你终于长大了。” “快,院子里坐,我去给你倒水。” 闲聊片刻后,陈浪就起身告辞了。 走到门口时,陈浪忽然问道:“对了舅舅,陈夏又来城里学规矩了?” 秦安皱眉:“没有啊,上次她……反正已经结束了,怎么这么问?” 陈浪随口说道:“之前我在城里见到她,以为她又来学规矩了呢。” 秦安脸色骤变,道:“快,用你的车带我回村,我要去找姐姐说点事儿。” 见秦安如此焦急,陈浪也意识到,陈夏极有可能捅出了大篓子。 不知道为什么,陈浪心里还有些暗爽。 那个死丫头,被宠坏了,也该吃点苦头了,否则真以为全天下都围着她转呢。 “舅舅,我得去一趟书斋,买些笔墨纸砚回去。” 原本陈浪还想买些糕点、零嘴什么的回去,然而秦安一个劲催促,他也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 回到村口后,陈浪道:“舅舅,你知道的,我不太好跟他们见面,所以接下来这段路,麻烦你自己走了。我绕去村尾再回家。” 秦安点了点头,跳下车大踏步的往陈家走去。 陈浪绕了一圈回家后,家里倒是没有卖鱼虾蟹的村民,李秀芝正在教赵春花怎么点豆腐。 李小虎抱着老二,坐在椅子上昏昏欲睡。 果果、兰兰、翠翠三个小丫头,正蹲在地上,用树枝练习写字。 见陈浪回来,众人都停下了手中的活,围了过来。 果果率先发现了门口停着的牛板车,水汪汪的眼睛瞪得溜圆,道:“爹爹,这是咱家的牛牛跟车车吗?” 陈浪笑着点头:“是啊。” “哇,我家有车车啦!我家有牛牛啦!”果果又蹦又跳,然后就跑过去摸牛。 兰兰比较平静,因为牛车这东西她家也有。 翠翠有些羡慕,但羡慕的眼神也只持续了一小会,爹爹说过,只要好好念书,将来什么都能有。 陈浪道:“小虎,来帮我搬一下牛肉。” 李小虎把老二交给媳妇抱着,走到车边一看,道:“姐夫,你这是买了两头牛啊!” 陈浪道:“先搬进去,一会细说。” 果果等三个小丫头也来帮忙,搬不动大的,搬点牛蹄子,牛下水什么的还是没问题。 搬到中途,孙育围来接翠翠回家,见状也赶紧上前帮忙。 走的时候,陈浪还想塞一斤牛肉给他,但孙育围说什么都不要,抱着翠翠就跑。 陈浪也没追,这头牛能吃上好几天呢,到时候他们爷俩来吃饭的时候,也是能吃上的。 家里没有外人,陈浪就把买牛的事情说了一遍。 李小虎相当感慨,人一旦从善了后,运气也会跟着改变啊。 买牛都能碰见体内有牛黄的! 这运气不是一般的好,而是好到逆天了啊。 除此之外,今天中午品尝了一下豆腐的味道,李小虎也是惊为天人。 这食材如果不火,那就是没天理。 等到房子盖好后,姐夫一家子的生活,就算是彻底红火起来了。 陈浪问道:“春花,学会怎么做豆腐了吗?” 赵春花点头:“大概步骤知道了,就是还不太熟练。” 陈浪道:“回去之后多做几次就好了,熟练掌握之后,你可以请人做,也可以自己做,做好的豆腐让小虎送来,我一并卖给天上居。” “挣来的钱,咱们两家五五分账,如何?” 赵春花看向了李小虎,这种事情她一个妇道人家可不敢拿主意。 李小虎板着脸道:“三七!,我三你七!” 陈浪瞪着眼,道:“五五!” “姐夫,我不能占你便宜!”李小虎义正言辞的说道。 陈浪正欲说话,就见李秀芝一巴掌糊在自己弟弟脑袋上,“听你姐夫的,五五分。” 李小虎捂着脑袋,委屈的说道:“姐,我都多大了,你还打我头。” “你就是七老八十,那也是我弟弟!”李秀芝道:“小虎,你帮了我们那么多次,也该姐姐,姐夫帮你一次了。” 接着又从陈浪带回来的钱袋中,拿出几锭银元宝:“这钱还你的。” 李小虎还不想接,但被李秀芝瞪了一眼后,还是乖乖把钱收好。 陈浪心想,这就是来自亲姐姐的血脉压制嘛。 “好了,就这么定了。接下来处理牛肉,秀芝、春花,你们俩处理牛肉,小虎,咱俩辛苦些,把牛下水清洗出来。” 果果跟兰兰也举起小手,道:“我们也要帮忙。” 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忙活起来。 而陈老汉的家里,却被一团阴云笼罩,气氛相当压抑。 第95章:同为姐姐,差别很大 自从秦安在分家断亲的时候帮了陈浪,秦氏对这个亲弟弟就各种看不顺眼。 秦安也知道自己在老陈家不受待见,所以双方就直接断了往来。 见秦安不请自来,秦氏的脸色瞬间阴沉下去,说话也是阴阳怪气的:“哟,这不是我亲弟弟秦安嘛,你莫不是走错了?陈二郎现在不住这里咯。” 陈老三的婆娘钱氏,干别的不行,扇阴风点鬼火相当拿手,立刻出言附和婆婆:“舅舅,你怎么说也是读书人,咋记性这么差呢?” “陈二郎还是你亲自送去新家的呀。” 秦安漠然的扫了钱氏一眼,心中对她的厌恶也在飞速的攀升。 正所谓家有贤妻不惹祸端,陈老三摊上这么个婆娘,早晚要出事儿。 但为了陈夏,秦安还是强忍住了心中的不快,问道:“姐,小夏在家吗?” 秦氏道:“她不在家能去哪儿?去学规矩?” “她可是你亲手送回来的!” 秦安道:“姐,你当我想把小夏送回来,那不是她……” 秦氏急了:“你闭嘴!” 按照原本的计划,陈夏是要学一个月的规矩的,因为秦安教学的那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回家省亲的时间就是一个月。 然而学了十来天,秦安就发现不对劲。 陈夏跟马夫的儿子交往相当密切,二人经常出双入对,不知道的还以为俩是刚成婚的小夫妻呢。 秦安找到陈夏,询问她怎么回事,陈夏支支吾吾不肯直言。 秦安再不知道是咋回事,那就白长这把年纪。 马夫一家子不是什么好玩意,只不过同在一个屋檐下讨饭吃,秦安也懒得去理会,可现在这家子把魔爪伸到了自己侄女头上,秦安就不能装作视而不见。 再次询问陈夏无果后,秦安就直接把他送了回来,并且委婉的提醒秦氏,让她把女儿盯紧点,别让人给骗走了。 秦氏勃然大怒。 她送女儿去学规矩,是希望女儿将来能钓一个金龟婿,结果却差点被马夫的儿子给骗走。 不过在陈夏的一顿撒娇后,秦氏还是决定原谅女儿,但也让陈夏保证,绝不再跟马夫的儿子往来。 秦安道:“姐,我也不想说,可有人在县城见到小夏了,你不是说过会看好她的吗?” 秦氏脸色骤变,道:“不可能,小夏这段时间就没出过门,怎么可能出现在县城,定是看错了……” 秦安摇了摇头,道:“你把小夏喊出来,一问便知。” 秦氏立刻往陈夏的屋子里跑去。 片刻后…… “拿出来!” “娘,你做什么啊!” “我让你拿出来!” “什么都没有,你让我拿啥啊。” “别装了,我都看到了。” 院子里的秦安跟钱氏听到这段争吵后,也立刻来到了陈夏的闺房门口。 就看到秦氏跟陈夏母女俩正在拉扯。 陈夏双手背在身后,不停的挪动身体,秦氏绕来绕去,就想把她手里的东西抢过来。 听到背后的动静,秦氏回头看了一眼,立刻说道:“三郎媳妇,快过来帮忙。” 钱氏心里对陈夏也是有几分嫉妒的,因为自从陈夏回来,她就不再是陈家最受宠的人了,现在有机会光明正大的整一下陈夏,钱氏心里都乐开花了。 钱氏跑过去,一把将陈夏抱住,秦氏趁此机会将陈夏手里的东西抢了过来。 是一本画册。 打开看了一眼,秦氏的老脸顿时臊得通红,抬起手就要打陈夏,声音颤抖的说道:“你你你……小小年纪不学好,看这些腌臜东西!” “说,谁给你的。” 陈夏一把推开钱氏,试图把画册抢回来,“娘,你还我。” 秦氏见女儿还不肯交代,所有的血液在这一刻全部涌上了脑门,抬手就给了陈夏一巴掌,道:“谁给你的,是不是那个小畜生?” 陈夏捂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秦氏:“娘,你打我?” 秦氏打完后也有些后悔,但很快意识到,再让陈夏这么折腾下去,是要是大问题的,所以心肠又硬了起来,道:“只要你告诉娘,这东西谁给你的,娘可以跟你道歉。” 陈夏大声吼道:“我自己买的不行吗?” 秦氏胸口急速的起伏:“自己买?你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买这种下贱东西干什么?” “你不是让我去学规矩吗?大小姐说了,女子要懂得如何在床榻上取悦丈夫。那就得看这些才会明白啊。” 秦氏道:“你才多大点,就琢磨这些事儿?” 陈夏道:“你像我这么大的时候,不也嫁给爹爹了吗?你不肯教我,我自己学,有什么错?” 秦氏张了张嘴,不知如何反驳。 陈夏见娘亲被自己唬住,一把抢过画册,趴在床上嗷嗷哭。 “你们都出去!我讨厌你们!不想看到你们。” 哭的伤心,就是不见一滴眼泪。 秦氏叹了口气,道:“小夏,这些事儿等你成亲后再学也不迟,现在看……像什么样子嘛。” “娘只是不想看到你误入歧途,有人说在县城见过你嘛。” “我一天天就在家里,什么时候出去过?”陈夏大声反驳道。 秦氏道:“前天,你晌午出门,傍晚才回来……” 陈夏扑腾着双腿,道:“滚,滚!” 秦氏道:“好好好,娘亲出去了,你莫要哭了啊。” 说完拉着钱氏走出了屋子。 屋外,秦安铁青着脸,一言不发。 陈夏刚才那番话中,造了东家大小姐的谣,大小姐温婉贤淑,怎会教她们那种事情? 陈夏为了掩盖自己的错误,连这种大逆不道的话都敢乱说。 秦氏见状,就把火气撒他身上。 “都怪你!” “你到底是不是我亲弟弟?” “非得把我这个家折腾散了你才高兴?” 秦安本就不爽,此刻更是怒火中烧。 你女儿惹了祸,你不去纠正他,反而来怪我。 “姐,我就一句话,你再这么宠下去,小夏早晚惹出大祸。” 说完,转身大踏步的离开。 钱氏忽然问道:“舅舅,你到底是听谁说的,在县城看到小夏了呀?” 气头上的秦安,思虑也不再缜密,随口回答道:“二郎。” 屋子里装哭的陈夏,其实也一直支棱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听到这两字后,悬着的心彻底落地。 如果是村里其他人见到自己在县城,撒泼就只能压得住一时,等到爹爹回来,娘亲说不定还会提起这件事儿。 可这个人如果是陈二郎,就半点问题都没有。 娘亲怎么可能相信陈二郎的话嘛。 第96章:陈夏的歹毒心思 果然,一听是陈二郎说的,秦氏立刻就认定陈浪是故意造谣。 “秦安呐秦安,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陈二郎可是跟咱们断了亲的人,他恨死咱们家里人了,巴不得我们全家倒霉。” “他说这话,不就是想要往小夏身上泼脏水,让村里人误以为她是水性杨花的女人么?” “你怎么能跟着他瞎胡闹啊。” 秦安心想,姐,你这话说反了吧? 陈浪现在一心忙着赚钱,哪有功夫来恨你们啊。 倒是你们,日思夜想的盼着陈浪倒霉。 退一万步说,就算陈浪说在县城看到陈夏是造谣,那陈夏看那种画册总是真的吧?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躲在房间内看这种东西,成何体统? 就算要学这些东西,也得等到成婚的前几天。 现在学这些,说明她心思野了,荡漾了,迫不及待想要品尝那件事儿的滋味。 而跟她做那种事情的人,还用得着猜么? 答案明摆着的呀。 秦安是真的不想解释,道:“姐,你爱怎么想怎么想,反正弟弟我已经尽到了提醒的责任,回头出了事儿,你别怨我没有提醒你就好。” 房间内的陈夏,此刻也跑了出来,道:“舅舅,我在县城跟着大小姐学规矩,学得好好的,你非要把我送回来,说一个乡下丫头学一点就行了,没必要学那么多。” “这件事儿我不与你计较,可因为陈二郎那个混账的一句话,你就跑来坏我名声,你到底安的什么心啊?” “你莫不是怕我跟大小姐关系太好,将来不好管教我,所以才这么做的?” 这番话差点把秦安气的抽过去。 “好好好,是我小人之心,你们一家子都没错。”秦安铁青着脸说道:“这个家,老子以后不来了!” 说完,拂袖离去。 陈夏看着秦安的背影,嘴角微微一翘。 “舅舅,你可莫要恨我,谁让你不让我跟小六在一起的?” …… 秦安并没有着急回县城,而是来到了陈浪家。 见秦安脸色铁青,陈浪就猜到他在老陈家一定没讨到好。 但这也很正常,老陈家就是一群奇葩。 别说现在陈夏没出事儿,就是将来出事儿了,老陈家的人也不会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大概率会把火气洒在秦安身上。 “舅舅,别气了,坐下喝杯水。”陈浪搬来凳子,让秦安坐下歇息。 秦安拿过水杯,道:“这妮儿小时候不这样啊,怎么学个规矩,还把本性给学坏了呢?” “大小姐对她那么好,她竟然造大小姐的谣。” “这要是让大小姐知道了,我哪还有脸见她。” 陈浪笑了笑,道:“舅,你这是跟陈夏接触的少,其实她从小就是这个性格。” “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秦安怔了一下,摸着下巴说道:“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二郎,你这词用的可真是精妙绝伦啊。” 陈浪道:“舅舅说笑了。” 秦安喝了口水,叹气道:“罢了,不提他们了,反正我该做的都做了,将来出了什么事儿,让姐姐一家子自己后悔去吧。” “我回去了。” 陈浪赶忙拉住他,道:“舅,你好不容易来一趟,岂能让你空着肚子回去。” “吃了饭再走,一会我用牛车送你回去。” 秦安想了想,道:“也行,正好尝尝你的手艺。天上居的那几道菜可有点贵哦,舅舅我月俸微薄,一个月也就能吃两三次。” 陈浪道:“今天保证让舅舅你吃过瘾。” 秦安道:“对了,我看你买了笔墨纸砚,怎么,又动了考学的念头?” 陈浪摇头:“没有,我对考学已经不抱希望了。买这些是给秀芝母女俩,还有我徒弟用的,我教她们学点文化。” 秦安赞许的点头:“嗯,好想法。现在你的生意盘子逐渐扩大,让秀芝也学会的算术,对你是有帮助的。” “果果也应该学一些文化,不要弄得跟陈夏一样,肚子里没半点墨水,全是坏水。” “我家里正好还有些启蒙读物,回头托人给你送来。” 陈浪道:“那可太谢谢了,我的书都被我给卖光了,现在用的都是我自己编的。” 秦安道:“反正我也没事儿,你把笔墨纸砚拿来,我也给你誊写一些文章,方便你教学。” 陈浪赶忙把三个小丫头招呼过来,这样秦安一边誊抄文章,还能顺带教她们认字,一举多得嘛。 一个多时辰后,李秀芝招呼众人吃饭。 孙育围也恰好在这个点来接翠翠回家。 陈浪让他留下来一起吃饭,孙育围说什么都不肯,陈浪退而求其次,让他把翠翠留下。 “徒弟在老师家里吃饭,再正常不过。”陈浪道。 孙育围无奈,只能松开翠翠的手,叮嘱她要听话,吃了饭就回家。 众人饱餐一顿后,陈浪就驾驶牛车送秦安回县城。 到了城门口,因为担心出城时间不够,所以陈浪并未进去。 “舅舅,这包卤牛肉,麻烦你交给平芝林的徐大夫。”陈浪递给秦安两个油纸包:“另一包是给你的,卤牛肉用来下酒,最是美味。但舅舅一人在家,也莫要贪杯,否则喝醉了,无人照顾啊。” 秦安道:“家里还有你给的生牛肉,我自己卤就好,再拿你的像什么样子。” 陈浪不由分说的将油纸包放到秦安手中,道:“舅舅,我那可是一整头牛啊,不差这点。” “何况我卤的牛肉,跟你卤的牛肉,味道差别相当大哦。” 秦安指着陈浪的鼻子笑骂道:“你小子,还取笑起舅舅来。” “不过你说的也没错,煮饭确实不是我的强项,这包卤牛肉,我就笑纳了。” 陈浪道:“舅舅喜欢吃,过几天我再给你送些来。” 秦安道:“行啦,时辰也不早了,快些回去吧,否则太阳下了山,路都看不清。” 陈浪挥手辞别秦安,飞快的往家赶。 吭哧瘪肚的回到家里,见到李秀芝后,陈浪眼神似火的说道:“娘子,咱们今晚来学文化吧!” 第97章:这文化,它正经吗? 李秀芝听到这话,还以为是要学什么正经文化呢,抬头正欲答应,发现陈浪的双眸之中,全是欲望。 她一下子就明白,陈浪口中的文化是什么意思了。 李秀芝的心里就像揣了只小猫儿一样,猫爪子挠啊挠的,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走遍全身。 陈浪见娘子面若桃花美目含春,嗓子阵阵发干,从心底冒出来的那股火,仿佛要把周身都给点燃。 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就是因为秦安说,陈夏在自己房间内偷看那种画册。 虽然陈浪没见过那本画册,可架不住他脑补的能力太强,再加之过去这段时间睡觉时,跟李秀芝总是搂抱在一起,身体已经憋到了极致。 送秦安回来的这路上,陈浪的脑子里相关的画面就没有停止过,到家看到李秀芝,脑子里就只剩下了一件事儿。 今晚就得上本垒! 干柴碰见烈火,熊熊火焰即将…… “爹爹,我也要学文化!”果果蹦了起来,兴奋的说道。 火焰熄灭了。 刚才那段时间内,陈浪真的是把自己有个女儿这件事儿给忘光光了。 李秀芝心底的那股酥麻感,也同样被女儿的这番话给驱赶走了。 见丈夫满脸失落,李秀芝凑过去,在他耳边小声说道:“二郎,我是你的人,不必急在这一刻。” 陈浪飞速的在李秀芝嘴上亲了一口:“先盖个章。” 然后转身往厨房跑去。 现在的身体状况,可不太适合教学,得弄点凉水,让身体平静下来。 重新回到屋内的陈浪,就变得十分的正常了。 坐到床上,将果果抱在怀里,然后拿起床头自己写的教材,指着上面的字挨个询问果果读音。 果果确实聪明,这一页上五十多个字,已经能认出三分之一左右了。 陈浪又让果果背诵九九乘法表。 顺带让李秀芝也参与进来。 九九乘法表是算学的入门,而且早在战国时代就已经出现了,后来经过不断的改良,才有了最终的版本。 所以陈浪只需要把阿拉伯数字改成中文就可以。 但陈浪也同时保留了阿拉伯数字,他想让李秀芝把这个也学了。 中文大写数字用来签契约是最好的,因为可以有效避免被恶意篡改。 但如果用在平时的账簿记录上,就显得有些繁复,阿拉伯数字会更加便捷。 李秀芝在一开始还觉得这些稀奇古怪的“符号”,怎么可能拿来计数。 但学了一会后就发现,写这些符号,确实比写字快多了。 掌握了这个技巧,以后算账啊、收鱼虾蟹什么的,就会更快速。 半个多时辰后。 蜡烛燃尽,一家人美美的进入梦乡。 …… 翌日。 李秀芝醒来后,感觉腰部有些硌得慌。 掀开被子一看,脸瞬间红了。 用手点了一下,小声嘟囔道:“真丑!” 尚在睡梦中的陈浪,身体猛的抖了一下,然后发出嘿嘿的笑声:“娘子……别跑……再与为夫大战……” 李秀芝吓了一跳,仔细看发现陈浪说的是梦话,心想这男人不能要了,做梦都是那种事情。 为了不刺激陈浪,李秀芝赶紧下床。 一会孙大哥跟陈涛兄弟就要来送货了。 做完豆腐后,村里人也差不多要来送鱼虾蟹。 很忙,但很充实。 以前在老陈家也很忙,但忙完之后,自己跟女儿却享受不到任何的成果。 所以李秀芝很喜欢眼下的忙碌。 到厨房,先把昨晚上吃剩下的饭菜热了热,然后蒸上一大锅的白面馍馍。 馍馍刚刚蒸好,陈浪抱着果果从主屋出来。 李秀芝给盆子里倒上热水,让他们洗漱。 父女俩嘻嘻哈哈的折腾一番后,孙育围带着女儿翠翠,身后还跟着个陈涛,进入了院子。 陈浪支棱起饭桌,一群人正准备吃饭的时候,刘大鼻子也来了。 他送来了满满一马车的黄豆子。 陈浪便邀请他一起吃饭。 刘大鼻子还有些不好意思,但架不住陈浪的热情,最终还是坐下来吃。 吃到一半,刘大鼻子听到了牛叫,四下观望,发现东侧的墙角处,露出了一截牛角。 “陈兄弟,你买牛了?以后还用得着我送货吗?”刘大鼻子问道,同时心里还有些遗憾。 帮陈浪运货,一天可以白赚几十文呢。 没想到生意刚做了一天就得中止。 陈浪笑着解释道:“刘兄,货还是要你来送的,我买这头牛,主要是为了去县城办事儿方便,同时还能拉磨、犁地什么的。” 刘大鼻子松了口气,嘴里的馒头又变得香甜起来。 陈浪又道:“刘兄,其实我这里还有个小买卖,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 刘大鼻子将馒头咽下去,道:“什么买卖?” 陈浪现如今是河中村公认的浪子回头的表率,从混账王八蛋变成如今的挣钱小能手,陈浪只用了短短个把月的时间。 有人想复制陈浪的挣钱手法,还被他狠狠还击,出现了巨额的亏损,这也直接打击了村里其他人,让他们只敢把鱼虾蟹卖给陈浪,不敢生出别样的心思。 而现在陈浪又要做买卖,并且邀请自己加入,自己要是跟着他干,岂不是也能像他一样,快速的积累财富? 陈浪说道:“我需要的黄豆太多,光靠县城的两间粮铺供应,远远不够。” “所以我想拜托你,去其他村落甚至隔壁的县城收购黄豆。” 刘大鼻子皱了皱眉:“村里收倒还行,隔壁县有点远啊。” 刘大鼻子往返县城跟河中村,主要任务是给村里的长辈送东西,像什么载人啊、拉货,都属于附加产物。更重要的是,刘大鼻子的主业,其实是木工! 如果专职给陈浪送货,那就等于放弃了家里的传统手艺,这二者孰轻孰重,刘大鼻子得好生掂量掂量。 第98章:新房开建,往事浮现 刘大鼻子没有当场答允,而是说要回去跟老爹商量一下。 陈浪表示理解,木匠铁匠这种家传的手艺,虽然辛苦但比较稳妥。 如果来帮自己,就等于跳出舒适圈。 现代人尚且很难做到,更不要说古人。 吃过饭后,刘大鼻子拉上昨天做好的豆腐走了。 孙育围、陈涛则把他带来的黄豆带回家,休息一上午后,下午再去摸鱼捞虾挣钱。 陈浪拿出教材,教果果、翠翠两个小丫头认字。 教了个把时辰后,就让她们自行练字复习,然后忙活自己的事情去了。 那头老牛的肉很剩下许多,全部用来卤,感觉有些浪费。 陈浪决定把他们做成牛肉酱。 这样以后不管是吃白饭还是面条,淋上一勺牛肉酱,简直绝妙。 并且肉酱的保存时间,也比卤牛肉要更久一些,只要封存得当,甚至可以管个把月呢。 除了牛肉酱外,还有一个保存时间更长的方法,那就是做风干牛肉。 前世的陈浪很喜欢吃风干牛肉,甚至为了吃上正宗的牛肉干,他会驱车去草原找牧民购买,买的次数多了,跟当地牧民的关系自然而然的就好了起来,然后就跟着他们学会了如何制作风干牛肉。 其实非常简单,就是抹上各种调料,然后自然阴干。 做牛肉干的时候,小灰灰就一个劲过来蹭陈浪的裤腿,小嘴张开吐着舌头,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 陈浪下意识就准备丢一块牛肉给它,忽然想到了什么,蹲下来认真的说道:“小灰灰啊,家里那头牛,你可不能去骚扰知道不?” “那是咱家的劳斯莱斯,你呢顶多算个保镖。把它咬伤了,我就只能送你去跟你爹团聚了。” 小灰灰原地转了一圈,“嗷呜”叫了一声。 陈浪就权当它听懂了,把手里的牛肉给它。 小灰灰叼着牛肉,飞速的跑回自己的小窝,哼哧哼哧的啃起来。 陈浪继续忙活,又过了小半个时辰,工匠林恒带着他的施工队进了村。 近二十辆的马车、牛车,拉着各种各样的建材,浩浩荡荡的进村,带来的视觉冲击力,让全村人都停下手里的活,驻足观看。 见车队直奔陈老九的家,村里人就知道,这队伍是奔着陈浪来的。 陈浪要盖房子了! “这才几天功夫,就挣出一套房子钱了?” “怎么可能,盖房子的钱是李小虎借给他的。” “陈二郎这小子,运气也是真的好,他以前那么对李秀芝,李小虎竟然还愿意帮他。” “浪子回头金不换,现在的陈二郎,跟过去可不能相提并论咯。” “是啊,再收购一段时间鱼虾蟹,陈二郎就能把欠下的债务都还清,那时候新房子也盖好可以进去住,啧啧,都不敢想那时候的陈二郎一家子,会幸福成什么样。” “陈二郎会幸福成啥样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秦氏肯定会气的吐血。” “哈哈哈!” 站在陈浪家门口,林恒大声喊道:“陈兄弟,我来盖房子了!” 陈浪放下手里的活,快步走到门口,道:“林师傅,快,屋里请。” 林恒摆了摆手,道:“不必了,我这队伍几十号人呢,你那个小院也塞不下。” “我带着队伍直接去宅基地了,你要是有空,也可以来工地上看看,要是没空,派个其他人来也行。” 陈浪明白林恒这话的意思,他是想让陈浪找个人去盯着,确认自己在施工过程中没有偷工减料。 这件事儿让陈浪有些头疼,因为他手里没有多余的人。 李秀芝要忙着收鱼虾蟹、做豆腐,果果呢年纪又太小,工地上飞沙走石的,万一磕着碰着,陈浪得心疼死。 就在陈浪犯愁究竟让谁来做这件事儿的时候,柱子提着一篓子鱼虾蟹上门了。 看到柱子,陈浪心里就有了一个合适的人选。 柱子卖了鱼虾,正要走,陈浪喊道:“柱子,你等一下。” “浪叔,有事儿啊?”柱子回道。 陈浪问道:“你爷爷的腿好些了吗?” 柱子有些高兴,点点头道:“好多了,这还得谢谢浪叔,要不是你收鱼虾蟹,我也挣不到钱给爷爷买药。” 陈浪道:“我这会也没啥事儿,去探望一下老爷子。” 跟着柱子来到他家,房屋相当破旧,也就比陈浪以前住老陈家那间小破屋强一丢丢。 柱子爷爷正在院子里晒太阳,见到陈浪后,立刻拄着拐就要起身。 陈浪急忙上前,道:“老爷子,你躺着就好。” 柱子爷爷又赶忙让柱子去倒水,道:“二郎,寒舍简陋,只能让你喝点热水,莫要介意啊。” 陈浪道:“老爷子,你别这么说,大家都一样嘛。” 柱子爷爷道:“你今天来,是有啥事儿么?是不是柱子犯了啥错啊。” 陈浪道:“不是的老爷子,跟柱子没关系,我今天儿是找你的。” 柱子爷爷有些懵。 陈浪道:“老爷子,是这样的,我要盖新房子,但家里实在是没人去工地上守着。” “所以就想麻烦你,替我去工地上盯一下。” “你也不用做啥,就每天去那儿坐着,如果有什么意外情况,你就让柱子来告诉我。” “每天报酬十文钱,你看如何?” 柱子爷爷连连摇头,道:“帮你看着工地,没问题,钱我是肯定不收的。” “你已经帮了我家这么多,再要你的钱,我成什么了?” 陈浪道:“老爷子,你误会了,我不是要趁这个机会给你送钱。” “这是一份正经的工作,是工作就得付报酬。” “我请别人盯着工地,同样也是要给钱的。” 柱子爷爷皱了皱眉,道:“你当真不是可怜我?” 陈浪道:“老爷子,我陈二郎做事儿,一向公私分明。” 柱子爷爷感慨道:“一晃眼二十多年过去,二郎你终于懂事了。” “想当年你出生的时候,又白又胖,跟着小猪仔似的。大家都说你长大后定然是个有福的人。” “这番话,也逐渐要成真了。” 陈浪怔了一下,道:“老爷子还记得我出生时候的事情?” 柱子爷爷笑道:“我还没老糊涂到那个份上。” 陈浪眼珠子转了转,做出一副好奇的样子,问道:“老爷子,多跟我说些小时候的事情吧,我还挺想知道我小时候是啥样的。” 柱子爷爷说道:“你小时候跟个猴儿一样,鬼精鬼精的,而你大哥,则木木樗樗,愚笨得很。” “你娘逢人就说,你在娘胎中抢了你大哥的营养,才让你大哥那般蠢笨,所以你娘对你不好,村里人倒也勉强能理解。” 陈浪皱起眉头,道:“老爷子,你还记得我大哥是怎么死的吗?” 柱子爷爷叹了口气,道:“你大哥也是个苦命人呐。” 第99章:陈涛变傻的真相 “应该是你八九岁的时候吧,忽然染上了重病。” “县城的大夫瞧过后,说要救你,少说也得花十几二十两银子。” “秦氏舍不得这钱,打算让你自生自灭。后来村里人议论的多了,可能她也受不了吧,就又请了个野郎中给你瞧病。” “野郎中说,你的病需要一味特殊的药引子,叫啥我忘了,反正就是得去深山里面找。” “陈老汉跟秦氏都不愿意冒这个险,最后是你大哥,背着家人去了深山。” “当时一起去的,还有陈涛。” “然而……哎!” 说到这里,柱子爷爷的表情非常的哀伤,几乎说不下去。 陈浪心焦,但也不好催促,只能耐心等待。 柱子爷爷调整了一下情绪,接着说道:“你哥是陈涛从山里背回来的,当时两个半大孩子,身上都是血,那场面我到现在都忘不了。” “说来也是神奇,得了这个药引子,你的病还真就慢慢的消退了。倒是你哥没能撑过来,一个多月后就去世了。” “而你哥哥去世没多久,陈涛也变成了个痴儿,不再记得山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啊。” 陈浪的心,此刻也乱作一团,起身之后甚至还踉跄了两步。 摸出十个铜板放到柱子爷爷的手里,道:“老爷子,这是今儿个的工钱,你一会就直接去工地吧。” “我心里有点乱,先回家了。” 柱子爷爷道:“二郎,振作些,你哥在天之灵,看到你现在变得这么好,也一定会欣慰的。” 陈浪点了点头,快步离去。 他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来到村后的小山,找到了大哥的墓。 大哥的坟墓,没有立碑,因为按照某些迷信的观点,说小娃子,尤其是意外死亡的小娃子,是不能立碑的。 立了墓碑,会给整个家族带来不幸。 陈浪看着这座小小的坟包,心中滋味复杂到难以言说。 “虽然你我素未谋面,但我这条命,是你救回来的。” 陈浪的声音多了几分哽咽,然后缓缓的跪了下去,“大哥,谢谢你。” 一阵清风徐徐拂过,吹动了陈浪衣袂。 风声呜咽,仿佛再说。 “弟弟,没关系的。” …… 回到家中的陈浪,脸色之差,把李秀芝都吓了一跳。 她收完眼前的鱼虾蟹后,态度强硬的把后面排队的人都给“请”出了家门,说想要卖鱼虾蟹,下午再来。 村民们虽然怨声载道,却也惊讶于李秀芝的性格变化。 以前这种把人请出门的行为,李秀芝是万万做不出来的。 “人有钱了,脾气也会古怪啊。” “可不咋地,以前的秀芝,多温柔啊,今个儿却这般暴躁。” “你们莫要乱猜,秀芝情绪暴躁,那是因为陈二郎啊。” “你这么说,也有几分道理,刚才陈二郎回家,脸色可难看了。” “难不成县城的天上居不收鱼虾蟹了?他挣不到钱,所以心生绝望?” “这可不行啊,我的鱼虾蟹还没卖掉啊,抓了一早上呢。” “下午再来试试吧。” “哼,到时候他不收也得收,我抓点鱼虾蟹容易嘛。” 村民们抱怨连连的走开。 与此同时,李秀芝也在关切的询问陈浪,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 “秀芝,我知道了一些往事,心里堵得慌。”陈浪抱着李秀芝,声音虚弱的说道:“让为夫抱抱。” 李秀芝轻拍陈浪的后背,温柔的说道:“说给我听听吧,我是你妻子,可以为你分担这些烦躁事情的。” 陈浪道:“我九成概率不是老陈家的孩子,但那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哥哥,为了救我,付出了生命。” “陈涛变成傻子,大概率也跟我有关。” “我身上,背着一条半的人命呐。” 李秀芝摸着陈浪的脸,道:“二郎,莫要有太大的心理压力,你不是陈家孩子这件事儿,其实我嫁过来后,就已经感觉到了。” “因为没有那个亲娘,会想秦婶娘那样对待你。” “至于大哥……我也知道他是为了救你而死,但具体过程并不清楚。同时大哥的死也是老陈家的忌讳,谁都不能提。” 陈浪就把柱子爷爷说的话,简明扼要的说给李秀芝听。 李秀芝道:“我怎么觉得大哥也不是秦婶娘的娃呢?” “因为秦婶娘养不出这么有担当的儿子。” 陈浪愣了一下,道:“秀芝,你这话……太有道理了吧。” 李秀芝道:“我胡乱说的,你莫要当真啊。” 陈浪想了想,道:“我去找一下陈涛,他就算脑子不灵光,当年的事情,总应该还能想起那么一丁半点……” 刚走了一步,小臂就被李秀芝给拉住了。 回头,就见李秀芝满脸紧张。 “二郎,如果将来你得知了真相,你会不会丢下我跟果果?” 看到李秀芝眼眸中的慌乱与不安,陈浪对身世之谜的探究欲望,忽然就消失了。 是啊,就算打探清楚了又如何? 因为陈二郎的身世,跟自己没有任何关系啊。 自己真正的身世,是来自另一个时空的社畜! 念及此,陈浪坐回了李秀芝的身边,抓着她的手温柔的摩挲着,道:“放心,我不探究这些事情了。” “我的家就在这里,我的爱人、女儿、朋友,也都在这里。” “你们就是我的全世界,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身世,放弃全世界,只有傻子才会这么做。” 李秀芝依偎在陈浪的怀中,双手紧紧的怀抱着他的腰。 一副生怕自己松手,陈浪就消失不见的模样。 到了下午时分,陈涛来卖鱼虾蟹的时候,李秀芝很是紧张,连账都没算明白。 好在陈涛更算不明白,拿着李秀芝给他的铜板,高高兴兴的就走了。 反应过来的李秀芝,急忙让果果把差的钱给陈涛送去。 然后一转身,就发现陈浪正盯着自己笑。 李秀芝窘迫难当,脖子都红透了。 陈浪见她这样子,也没办法继续收鱼虾蟹,于是上前接替了她。 李秀芝快步的走到厨房内,灌了一碗凉水,才逐渐冷静。 她知道,自己是真的离不开外面那个男人了。 而且这不是单纯的依赖,是喜欢,是爱…… 第100章:金牌点评师陈浪 第二天,天上居收货的商队,比过往来的早了大概半个时辰。 见到陈浪后,商队领头的厨子就一把抓住他的手,道:“陈兄弟啊,你的豆腐实在是太香了。” 本来还有些迷糊的陈浪,直接把这话吓清醒了,飞速的收回自己的手,警惕的看着眼前天上居的厨子:“你要干啥?” 厨子道:“豆腐,天上居需要大量的豆腐!” “掌柜的说,鱼虾蟹抓不到不要紧,但豆腐的供应一定要往上抬!” 陈浪意识到自己误会了,神色略有些尴尬,不过很快就调整了过来,道:“你回去告诉掌柜的,我争取今天下午再往天上居送一批豆腐。” 厨子大喜过望,道:“太好了陈兄弟,你可一定要来啊。” 商队带着豆腐以及鱼虾蟹,走了没多久,刘大鼻子拖着一马车的黄豆来了。 而孙育围、陈涛俩人,也提着磨好的豆汁,后脚来到了陈浪的院子里。 陈浪让孙育围、陈涛帮着做豆腐,然后询问刘大鼻子,有没有做出最后的决定。 到底是选择继承家族手艺,还是下乡走村的收黄豆。 “我回去问过我爹,他同意我跟你干。” “木匠这个活儿,就交给我大哥,还有我弟了。” 说到这里,陈浪发现刘大鼻子的眼神中多了几分不甘。 刘大鼻子的不甘,是因为他彻底失去了家族产业的继承权。 刘大鼻子本名刘骏,跟陈浪一样,家中行二。 而家中排行老二的娃,大概率都是爹不亲娘不爱的典范。 家中产业,一般是交给大的继承,而家中最受宠的,又往往是最小的那个。 夹在中间的二儿子,几乎捞不到任何好处。 给乡下老人送东西这件事儿,打一开始原本是三兄弟轮流做,但做着做着,这件事儿就变成了刘骏的专属。 他还没有办法拒绝,想做点木工活吧,亲爹把相关的技巧都只传给大的,很少告诉他。而大哥秉承着“独门手艺”的心思,也不太愿意跟他分享。 至于说老幺,因为受宠的缘故,即便是整天吃喝玩乐,也丝毫不用担心挨批。 刘骏之前还是带着一丝丝希望,觉得自己还是有机会继承家业,至少能继承一部分。 可昨天回去跟亲爹说了这件事儿后,对方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就同意了,并且还表示他以后不用给家里老人送东西,他们会把老人接到县城去住,让他安心的给陈浪打工。 刘骏终于明白,什么老人不乐意去县城都是假的,这么安排就是为了减少自己在木匠铺的时间,防止自己偷师! 刘骏的心里极不是滋味,他暗自发誓,定要做出一番业绩,让家里人刮目相看! 陈浪自然不知道刘骏此刻酸楚又复杂的心情,只顾着高兴。 天上居要求加大豆腐的供货量,那就需要采购更多的黄豆,如果刘骏不答应,光靠自己这辆牛车,是很难满足天上居的要求的。 虽说也可以搞饥饿营销那一套,但对眼下的陈浪来说,快速的积累财富才是他想要的结果。 毕竟天上居也不是他的,搞饥饿营销的话,自己也享受不到太多的好处,远没有增加供货量来的简单粗暴。 现在好了,一个专属于自己的“采购部部长”出现了。 陈浪摸出五两银子交给刘骏,道:“刘兄,这是采购资金,晚上你回来后,咱们再来对账,多退少补。” 刘骏把钱收起来,道:“你放心,我会做好统计的,绝不会中饱私囊。” “那我出发了啊。” 陈浪道:“路上注意安全。” 送走刘骏后,陈浪给果果、翠翠俩丫头布置了作业,又交代孙育围,让他做完豆腐后别着急走,帮着李秀芝收一下鱼虾蟹。 安排好这些事情后,陈浪驾驶牛车,奔赴上河村。 来到小虎家中,赵春花正好就在做豆腐,见到陈浪后,颇为高兴的说道:“姐夫,你看,我做的豆腐。” “怎么样,跟秀芝姐的差不了多少吧。” 陈浪拿筷子尝了一下,味道没什么问题,就让赵春花把做好的豆腐全部装起来,他一会带走。 “小虎,天上居那边对豆腐的需求增大了,从今天开始,你可以发动你们村里人开始做豆腐了。” 说着还拿出两锭五两重的银元宝交给李小虎:“这是前期的启动资金,别拒绝,这是做买卖该有的步骤。” “然后你每天做好统计,我们七天做一次小的汇总,月底来一次大的汇总。” “至于说原材料黄豆,我找了个人走街串巷的收购,但也管不了太久,所以你也得找个人收购,或者你要是愿意,自己收也行,总之你自己拿主意。” 李小虎有些惊讶,他也是没想到,豆腐竟然能卖这么好。 “好的姐夫,我一定不给你拖后退。” 陈浪道:“天上居的商队,每天都是辰时二刻到辰时三刻来我家收豆腐、鱼虾蟹。你得在此之前把豆腐送来。” “会辛苦些,但创业前期都这样,咬牙熬过这段时间,等盘子扩大后,就会轻松许多了。” 李小虎笑了笑,道:“姐夫,这算啥辛苦啊,你放心,我一定准时送达。” 豆腐全部装好后,陈浪又马不停蹄的回到河中村,把李秀芝刚做出来的豆腐一并全部装上牛板车,往县城赶去。 到了县城,已经临近中午。 忙了一上午,陈浪肚皮空空,干脆就在天上居解决午饭。 洪掌柜乐呵呵的说道:“老夫正有此意。” “一会你吃完咱们店里厨子做的豆腐,可得给点评价啊。” 陈浪道:“没问题,不过到时候我要是说的狠了,打击到你们店里的厨子,我可不负责啊。” 洪掌柜道:“其他菜系我不好说,但豆腐菜系,你才是他们祖师爷。” “祖师爷点评两句,他们焉敢造次?” 事实也是如此,得知陈浪要留下来吃饭,厨子们一个个都激动的不行,每个人都做了一道菜,争抢着让陈浪点评一番。 陈浪之前在天上居客串大厨时候,展现的那番手艺,可是把他们都震撼到了。 陈浪管掌柜的要来纸笔,吃一道菜,写一段评语。 一顿普通的午饭,愣是吃出了厨艺大赛的味道。 小半个时辰后,陈浪吃饱喝足,正要付钱的时候,发现靠窗的那张桌子旁边,坐着一位老熟人。 仔细一看,不是陈夏是谁? 第101章:自作自受 在她的身边,还坐着个小年轻。 长得倒是人模狗样,就是那双眼睛吧,贼精贼精的,看之令人不悦。 陈夏正在跟小年轻说说笑笑,忽觉有人在盯着自己,扭头一看,脸色瞬间煞白。 陈浪呵的一声轻笑,收回目光,坚持付了饭钱,离开了天上居。 到了店外正要驾驶牛车离去的时候,陈夏风一般的跑出来,张开双臂挡住去路。 陈浪皱眉,不悦的说道:“你想干什么?” 陈夏声音颤抖的说道:“陈二郎,我警告你啊,回到村子里不许乱讲话,否则……否则……” 陈浪蔑然一笑,道:“否则怎样?” “陈夏,你莫不是忘了,我从来是吃软不吃硬的?” 陈夏立马换了一副表情,走到陈浪身边,扯着他的衣角,如同小时候跟陈浪撒娇那般,娇滴滴的说道:“二哥,好二哥,我只是出来跟朋友玩玩,没做别的。” 陈浪挑眉:“小丫头,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人更是不可以乱喊。” “谁是你二哥?” 陈夏又急了,道:“好说歹说你都不听,那你到底想我怎么样嘛?” 陈浪道:“小丫头,你想怎样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也不是那种喜欢在背后蛐蛐别人的人。” “不过作为同村的老乡,我友善的提醒你一句,多长点心,被别人的花言巧语就给骗了身子。” 说完,挥舞了一下鞭子,牛儿缓缓的迈开四蹄,往前走去。 陈夏愣在原地,喃喃道:“骗了身子?” “陈浪你个王八蛋,你竟然这么说我……我才不会那么蠢!” 陈浪是左耳进右耳出,全当没听见。 这时跟陈夏一起吃饭的少年也走了出来,好奇的问道:“那人谁啊?” 陈夏咬牙切齿的说道:“一个混球。” 少年道:“要不要我找几个人,教训他一顿,替你出出气。” 陈夏差点就答应,但转念想想,如果真把陈浪揍了,那他一定会把今天的事情告诉娘亲,到时候只会更麻烦。 “算了,饶他这一次。”陈夏道:“我得回去了。” 少年拉着陈夏的手,道:“着什么急啊,我还没跟你呆够呢。” 陈夏急忙把手抽了回来,脸蛋红彤彤的说道:“你莫要这般放浪,被人看见,我还活不活了?” 少年凑到陈夏耳边,道:“如果没人看见,你愿不愿意……” 陈夏脸色越发红润,轻轻的将少年推开,道:“再胡说,我不理你。” 旋即转身跑开。 少年嘿嘿一笑,追了上去。 这一幕,恰好被洪掌柜看在眼里,他思虑片刻后,找来店小二,交代一番后,让店小二去找陈浪。 店小二匆匆离去,在一间杂货铺门口,见到了陈浪的牛车。 等陈浪出来后,立刻走上前去:“陈兄弟,留步。” 陈浪略感惊讶,问道:“有事?” 店小二道:“借一步说话。” 二人来到旁边的巷子里,店小二道:“陈兄弟,我受我家掌柜的嘱托,来给你说件事。” 陈浪道:“请讲。” “之前在店门口,拦住你去路的那个小姑娘,是你什么人?”店小二问道。 陈浪直言道:“以前是妹妹,不过现在断了亲,已经没有往来了。” “为何这么问?” 店小二道:“是这样,跟那个小姑娘一起吃饭的少年,名叫华成宇。” “这家伙不是什么好人,专门欺骗涉世未深的小姑娘。” “虽然你跟那个小姑娘断了亲,但终究还是你妹妹,有空劝劝她,早点跟华成宇分开,不然搞出什么意外,那可就悔之晚矣了。” 华成宇? 一个跳大神的巫师,难怪可以欺骗小姑娘呢。 陈浪笑着摇了摇头,把这个想法抛诸脑后,道:“小二哥,回去替我谢谢你家掌柜,我会劝她,但听不听那就是她自己的事儿了。” 店小二道:“陈兄弟,我再跟你说件事。” “这事儿连掌柜的都不知道。” 陈浪点头示意他接着说。 店小二道:“华成宇这厮,把小姑娘骗到手后,就把她们软禁起来,专门生孩子。如果生的是女婴,就扔了。生了男娃,就卖出去。” “我亲眼见过,他把一对母子扔河里。” “可怜那个娃,丢河里的时候还是活着的呢,就这么活活淹死了。” 陈浪的脸色骤然一沉。 那个少年目测也就刚过志学的年龄,竟然能作出这等歹毒的事情? “你为什么不救……” 店小二用怪异的眼神看着陈浪。 陈浪吁了口气,知道自己问了个很蠢的问题。 他只是一个月俸一钱银子的店小二,没有本钱救人。 何况即便是一个有钱人看到这一幕,大概率也是视而不见的。 因为当下这个时代,人命,尤其是女人的命,本就如同草芥。 “抱歉,我说错话了。”陈浪道。 店小二道:“没事儿,陈兄弟是读书人,心善嘛。” 陈浪道:“你知道华成宇住哪儿吗?” “杏花坊的猫眼胡同里,具体那一间我不知道,你得自己去打听。”店小二道。 陈浪给了店小二十几文赏钱,然后驾驶牛车往猫眼胡同赶去。 在胡同口找人问了一下,得知了具体住所后,来到了华成宇家门口。 门上挂着锁,院内静悄悄。 无人在家。 陈浪不死心,扒着门缝往里面瞧。 “你干什么!”一声厉喝在背后响起,把陈浪吓了一跳。 转身,发现一个中年妇人,满脸警觉的盯着自己。 陈浪急忙解释道,“大婶,别误会。我来找人的。” “找人?有你这么找人的吗?鬼鬼祟祟的模样,我看你是想偷东西吧。”中年妇人不依不饶的说道。 陈浪道:“我真的是来找人的,找我妹子。她背着家里人跟这户人家的儿子好上了,她才刚刚及笄,就弄这么一出,家里都快急疯了。” 中年妇人听到这话,似笑非笑的说道:“姓华这小子,生的一副好皮囊,嘴巴又会说,确实很容易骗到小姑娘。” “他们一家子白天都在张府上工,晚上才会回来。” “你要找人,晚上再来吧。” 第102章:继续客串大厨 陈浪谢过中年妇人,退出了胡同。 站在胡同口,陈浪有些纠结,到底要不要去张府继续打探情况? 从理性的角度来说,陈夏包括整个陈家人,跟他都没有任何关系,陈夏是死是活,更轮不到他来干涉。 然而人在大部分时候,都是感性的。 在听完店小二的讲述后,陈浪的脑海中不自觉的就浮现出了上辈子看过的类似新闻。 有一个女孩子,跟陈夏差不多年纪,也是因为无知遭到了蒙骗,被关在了地下室,十多年来生了八个孩子,警察打开地下室的入口,一股恶臭直接把警察熏吐了。 把人带出来后,没有人敢相信,眼前那个干枯瘦小的老太太,还不到三十岁。 救出来没多久,这个女孩自杀了,结束了自己悲惨的一生。 当初看这个新闻的时候,陈浪一个大老爷们,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淌。 而现在,陈浪又不自觉的就把新闻上那个女孩的脸,换成了陈夏的脸,然后一股强烈的,要拯救她的冲动就涌了出来。 最终陈浪还是决定去张府一探。 到了张府,陈浪没直接说自己是来找马夫的,而是说来找秦安。 看门的家丁说,秦安跟着老爷去了广陵府,可能要个把月才能回来。 陈浪又委婉的询问马夫的情况,家丁表示马夫半个时辰前乞休,现在已经不在张府了。 陈浪大感不妙。 乞休就是辞职,马夫一家子这是要跑路的节奏啊。 然而县城有东西两扇城门,马夫一家往哪跑,陈浪并不清楚,所以他即便想追,也无从下手。 眼下只能先回村,把这件事儿告诉陈老汉。 再度踏入陈家大院,陈浪生出了一股恍若隔世之感。 带孙儿的秦氏见到陈浪,讥讽的说道:“哟?这不是咱村的大财主陈浪嘛。” “你来咱家,是特意来嘲讽老婆子我的吗?” 陈家老四对陈浪还算有点感情,主动搬来一把椅子让他坐。 陈浪没有理会秦氏的嘲讽,点头谢过老四,问道:“陈夏呢?” 秦氏漠然道:“你问她做什么?她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上次你借秦安的口来污蔑陈夏,这次是准备打算亲自上阵?” “我告诉你,别以为你现在有钱了,就可以随意欺负我们。” “马上给我滚。” 陈浪道:“秦婶娘,不要随便给人扣帽子,我什么时候污蔑陈夏了?” 秦氏怒了:“你还想抵赖?” “陈夏才刚刚及笄,你就说她在县城跟别的男人不清不楚,这不是污蔑是什么?” 陈浪道:“她看那些书,也是我污蔑的不成!” 秦氏脸色涨红,抄起扫把就要打陈浪。 这是她心虚时候的一贯做法,换了以前的陈浪,会站着让她打。 但现在的陈浪,可不会惯着她,劈手就把扫把夺了过来,冷冷的说道:“秦婶娘,你要再这么胡来,可能这辈子就见不到陈夏了。” 秦氏气急败坏的说道:“胡说八道,陈夏一直在家里。” 这时陈老四弱弱的说道:“娘,小妹中午就出去了。” 秦氏愕然,转身盯着陈老四,道:“你说什么?” 陈老四低着头,声音越发细弱:“中午你睡觉的时候,小妹就出门了。” “我问她去哪儿,她也不肯说,只是恳求我不要把这件事儿告诉你,说是最迟下午就回来,如果问起来,就说她在睡觉,不要去打搅她。” 秦氏立刻跑到陈夏的屋子。 床上的被子是拱起来的,不仔细看的话,还真以为床上躺了个人。 秦氏怀着最后的希望,一把掀开被子。 里面塞着一团衣服。 秦氏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身形踉跄,眼瞅着就要摔倒。 陈老四急忙扑上去扶着她,急切的喊道:“娘,娘,你别吓我。” 秦氏抓着陈老四的衣领,哭着骂道:“逆子啊,你怎么就不拦着她!” 陈老四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只觉得秦氏的反应有点大,“娘,小妹以前不都这样吗?” 秦氏绝望的说道:“这次可不一样啊。” 念及此,秦氏又来到陈浪跟前,道:“你一定见过小夏对不对?她在哪儿?” 陈浪道:“我去给天上居送货的时候,见她跟一个少年坐在一起吃饭,她还求我不要把这件事儿告诉你。” “后来天上居的店小二跟我说,那个少年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专门骗无知小姑娘,把他们囚禁起来生娃。” “我去了一趟那个少年的家,没有人。又去了少年父亲上工的张府打听,得知少年的父亲已经乞休了。” “现在陈夏也没回来,那恐怕……” 秦氏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我的妮儿啊,你怎么这么傻哟。” “都是娘的错,娘应该相信你舅舅的。” “没了你,娘可咋活啊。” 陈浪淡然道:“与其在这里呼天抢地,不如马上去报官,然后尝试着去官道上寻人。” “两个爷们带个小姑娘,还是很扎眼的,说不定能从路人的口中,得到一些消息。” 陈老四率先反应过来,道:“娘,我先去县城报官,你去地里通知爹爹跟三哥,让他们去官道上找人。” “你跟三嫂就莫要去了,家里两个娃娃,离不得人。” 秦氏点了点头,与陈老四分头行动,一个往县城跑,一个往地里跑。 钱氏抱着自己两个娃,努力的挤出一副担忧的表情。 但眼神中却藏着一抹幸灾乐祸。 陈浪见状,冷笑着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回到家,李秀芝正在磨豆子,果果、翠翠两个小丫头也在帮忙。 陈浪见状,赶忙上前制止。 “你这身体刚刚好一点,怎么又干这种粗活?” 李秀芝擦了擦额头的汗,笑道:“这不是没事儿,闲着也是闲着。” 陈浪口吻严厉的说道:“闲着你就看书,背一下乘法口诀什么的,不要干这种事情。” 李秀芝见陈浪脸色有些难看,还以为他生气了,急忙说道:“二郎,你别气,我以后不做就是了。” 陈浪愣了一下:“我看上去很生气吗?” 旁边的果果立刻说道:“爹爹,你刚才好吓人哦。” 翠翠也弱弱的点了点头。 陈浪摸了一把脸,叹了口气,道:“对不起啊,我刚才口气重,吓到你们了。” 李秀芝问道:“二郎,发生什么事儿了?” 第103章:临水县 陈浪支开果果、翠翠,绑架这种事情,对小孩子心灵冲击还是太大了,说给她们听,怕是晚上要做噩梦。 俩小不点去旁边写字,陈浪这才对李秀芝说了陈夏的事情。 说完后,陈浪自嘲一笑,“秀芝,你会不会觉得我太虚伪?” “明明已经分了家断了亲,而且陈夏又是个小白眼狼,她被人拐走,我不说高兴吧,至少也应该是漠不关心。” “但我却为了这件事儿,冲你发火。” 李秀芝摇了摇头,道:“二郎,你错了。” “这不叫虚伪,这是善良。” “小夏确实做了一些过分的事情,但被人拐卖不是她应该承受的惩罚。” “二郎,去把她找回来吧。” “有了这次教训,小夏就能彻底懂事。” 陈浪叹了口气,无奈轻笑。 李秀芝这个想法,放在另一个时空,会被人骂成圣母。 毕竟她在陈家受的折磨,比陈浪多得多,陈夏被拐,照理说她应该是最高兴的那个。 现在却还让自己去把陈夏找回来。 陈浪想了想,道:“说句不好听的话,找回来几乎没有可能。” 李秀芝道:“尽人事,听天命吧。” “如果那对父子是要把小夏软禁起来,那他们就必须去县城找个落脚点。如果把小夏卖给牙子,也还是要去县城。” “距离咱们最近的是临水县,可以去那儿碰碰运气。” “而且现在天色快要黑了,他们大概率是会在官道上的驿站落脚,除非他们真的心狠到可以去山里过夜,但我觉得这不太可能,因为按照小夏的脾气,肯定会反抗的。” “破了相卖不起价格,残废了还要花钱治疗,得不偿失嘛。” “现阶段这对父子,面对小夏应该还是以哄骗为主,只有到了落脚点或者是交易的时候,才会暴露真面目。” 陈浪惊讶的看着李秀芝。 李秀芝被他盯得有些不好意思,道:“干嘛这么看着我啊。” 陈浪道:“秀芝,我是没想到,你看问题竟然看的比我还透彻。” 李秀芝红着脸说道:“我随便说说的……” 陈浪道:“这可不是随便说说,有大道理啊!” “既如此,那我现在就出发,去官道上碰碰运气。” “能找回来,算陈夏命好。找不回来,我也算是问心无愧了。” 李秀芝道:“你等等。” 说完先去了趟厨房,又跑了趟主屋,再来到陈浪跟前,手里多了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袱。 “里面放着一套换洗的衣服,还有卤牛肉跟馒头以及银钱。” “出门在外,别委屈自己。” 陈浪拿过包袱,旋即一把将李秀芝搂入怀中,道:“最快两天最晚三天,我一定回来。” “家里要是有什么事情,跟小虎商量。” 李秀芝靠在陈浪的怀中,道:“我跟果果,在家里等你。” 夫妻俩温存了片刻后,陈浪背着包袱离开了家。 先驾驶牛车来到县城,去车行租马。 要去官道上找人,骑马肯定是比骑牛更方便的,也更有效的。 只不过车行并不提供“托管”服务,陈浪没办法,只好先找地方寄存牛车。 县城陈浪熟悉的,也就俩地方。 平芝林、天上居。 天上居生意火爆,店内伙计一天忙的脚不沾地,怕是没什么心思来照顾自己的牛。 所以陈浪驾驶牛车来到了平芝林。 抓药的小学徒见到陈浪后,立刻跑去后院通知徐飞。 徐飞快步走来,道:“哎呀,陈老哥,我正打算明天去找你呢,没想到你自己来了。” “你卤的牛肉太棒了,我两天就给吃光了。” 陈浪道:“家里还有,你明天差人去拿吧。” 徐飞见陈浪背着一个包袱,道:“你这是要出远门?” 陈浪点了点头:“有点急事要出趟门,我想把牛车寄存在你这里,帮我照顾照顾。” 徐飞道:“没问题,但什么事儿这么急啊?” 陈浪觉得徐飞也不是外人,遂把陈夏的事情说给他听。 徐飞面色凝重,道:“草,我特么成帮凶了?” 陈浪愕然,道:“什么帮凶?” “半年前,那个马夫带着一个女娃子来药房问诊,说是产后一直在淌血,我当时也没多想,就给他开了几服药。” “现在回想起来,那个女娃子好像一直在用眼神向我求救啊。”徐飞越说越懊恼,狠狠的捶了捶脑袋,道:“一定是求救,我怎么这般糊涂!” 陈浪道:“徐兄弟不必太过自责,那个马夫能在张府呆那么些年,肯定是极其善于伪装的,你也不是捕头,看不破他的伪装,属实正常!” 徐飞咬牙切齿的说道:“陈老哥,我跟你一起去!” “他奶奶的,找到这对父子,我先给他们灌一肚子泻药!” 陈浪想着多个人多分力量,也就没有拒绝徐飞的帮助。 徐飞交代小学徒守好药房,照顾好陈浪的牛,然后就跟陈浪一起来到车行,租了两匹快马,风驰电掣的往城外跑去。 二人沿着官道疾奔了一个多时辰,等到天色完全黑了下来,才被迫放缓了速度。 徐飞道:“晚上的官道不太平,前面有个驿站,歇一晚再继续出发吧。” 陈浪点了点头,道:“说不定驿站的人,还能给咱们一些提示。” 进入驿站,灯火通明的大堂内空无一人,掌柜的站在柜台后,拨弄着算盘。 “哟,客官,打尖儿还是住店!” 掌柜的热忱的打招呼。 陈浪走过去,放了一两碎银子在算盘上,道:“掌柜的,打听点事。” 掌柜拿起毛笔轻巧的一拨,银子就飞入了他的袖口中:“客官想打听什么?” “今天有没有一对父子,带着一个刚刚及笄的小丫头过来住店?” 掌柜的笑了:“客官,我这个驿站,一天往来数百人,符合你这个条件的,可太多了。” 陈浪回忆了一下最后一次见陈夏时候她的衣着,又把华成宇的容貌形容了一遍。 掌柜的想想,道:“好像是有这么三个人,但是就在驿站呆了一盏茶的功夫,买了些干粮后就走了。” “他们是往临水县的方向去的吗?”陈浪急切的问道。 掌柜道:“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我一天几乎很少离开柜台的。” 陈浪颇觉遗憾,付了钱要了两间上房,就跟徐飞回屋歇息去了。 第104章:盼夫早归 刚到房间门口,驿站店小二神头鬼脸的溜了过来,道:“客官,稍等,小的有话说。” 陈浪道:“你想说什么?” 店小二嘿嘿一笑,道:“客官刚才跟掌柜的说的话,小的都听见了。” “你要打听的那对父子,我知道啊。” 陈浪脸色微变,道:“当真?” 店小二只是笑,不吭声了。 徐飞直接塞过去一粒碎银子,道:“快说。” “可你若是故意来骗钱,我们可对你不客气啊。” 店小二将银钱收起来,道:“客官要找的那对父子,姓华对不对?” 能说出姓氏,证明店小二不是来骗钱,而是真的掌握了重要信息,于是陈浪又拿出几粒碎银子放在掌心,道:“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这些钱你全拿走。” 店小二咽了咽口水,藏起眼神中的贪婪,道:“客官,华姓父子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专门欺瞒无知的小姑娘,逼迫她们生娃,然后卖给人牙子。” “华成宇是个标准的小白脸,很多女人就吃这套,以前年纪小的时候,就骗有妇之夫,或者是寡妇。” “但寡妇或者有妇之夫不好控制,容易闹出事儿来,所以等华成宇长大些,就开始骗无知的小姑娘。” “骗到手后,第一件事儿就是把姑娘毒哑,让她们没有办法求救,这样将来稳婆接生的时候,也不会出乱子。” 徐飞脸色铁青,咬牙道:“你一个店小二,怎会知道的如此清楚,莫不是他们的帮凶?” 店小二顿时急了,道:“客官,这话可不能乱说。” “我只是会打听,绝对没干过坏事。” 陈浪道:“你说的这些我都没兴趣,告诉我,他们今天从驿站离开后,去了哪?” 店小二道:“我就听到个狗尾巷……” 徐飞沉吟道:“临水县确实有这么个地方。” 陈浪把钱给了店小二,打发他走。 “既然知道位置了,陈兄弟也不必太过忧虑,好生睡上一觉,养足精神,明天才有气力对付这对父子。”徐飞拍拍陈浪的肩膀,安慰道。 二人各自回屋休息。 一夜无话。 辰时一刻,陈浪跟徐飞离开了驿站,直奔临水县。 到达城门口,刚好就是城门开启的时间。 陈浪正准备往城里走的时候,忽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个严重的错误。 “完了,我忘记去县衙办理牙牌了。”陈浪道:“没有这玩意,怎么进城?” 徐飞笑着说道:“跟在我身后别说话,我来处理就好。” 二人来到城门登记处,徐飞走到站班的皂隶面前,出示了自己的牙牌后,又指了指陈浪。 皂隶检查无误,放行。 入了城,陈浪好奇的问道:“徐老弟,你怎么做到的?” 徐飞笑呵呵的说道:“我是大夫啊。” “大夫还有这权力呢?”陈浪大为惊讶。 徐飞道:“根据律法,大夫是可以携带一名药童入城的。” “更何况我在临水县,还有那么点名声,城门口站班的这些皂隶,好些个我都给看过病,大家都这么熟了,自然就不必死板的执行规矩。” “再说了,站班这个岗位,算是衙门的编外成员,领的钱少干的活又累,大家都想着怎么偷懒呢。” 陈浪颇为感慨。 临时工跟摸鱼这两个工薪阶级的“光荣传统”,还真是自古就有啊。 “行啦,别琢磨这些,赶紧去找人吧。”徐飞说道。 陈浪收敛思绪,跟在徐飞身后,往狗尾巷奔去。 虽然忧心陈夏的安危,但陈浪这一路上,也在观察临水县。 广陵府下辖的几个县中,临水县的综合实力是最强的,天上居就是从这里发的家,然后慢慢的往其余县城辐射。 然而作为广陵府的最强县,临水县的街道,却比陈浪老家南河县要窄了许多,甚至就连县城的主干道,也仅仅只能容许两匹马并行通过。 其余的干道,就只能让一匹马通过,甚至有些干道,只允许瘦子通过,胖一些想过去都很困难。 正所谓要致富先修路,道路不好,经济发展必然会受影响。 临水县这么有钱,为啥就不想着把道路拓宽一些? “到了!”徐飞的声音打断了陈浪的思绪:“这里就是狗尾巷,前面太窄,马儿进不去,咱们找个地方把马寄存了,再往里面走吧。” 二人找了间客栈,付了钱让店小二帮忙看着马,然后匆匆的走入狗尾巷。 刚进去,陈浪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华成宇! 为了不打草惊蛇,陈浪跟徐飞分头行动,一个堵后路一个绕到华成宇前方,给他来个两面夹击。 华成宇并没意识到自己被盯上了,打着哈欠,慢慢悠悠的往巷子外面走,准备去买早饭。 走了几步,身前忽然出现了一个人,抬头看,发现不认识,华成宇就侧过身子,准备让对方先走。 然而一侧身,发现后面又有一个人。 这个人他就认识了。 华成宇脸色骤变,双手猛的一推,想要把徐飞推到,然后逃跑。 结果徐飞一个后撤步,让华成宇推了个空,整个人还因为惯性往前冲了两步,摔了个狗吃屎。 陈浪跨步上前,用膝盖压住华成宇的后背,左手搂着他的下巴,将他脑袋提起来的同时,还防止他大声呼喝。 “陈夏呢!你把她藏哪儿了!” 华成宇艰难的说道:“我不认识什么陈夏,你快放开我!” 陈浪见他嘴硬,抓住他的头用力往地上磕,撞了好几下后,华成宇额头鲜血淋漓,帅气的脸蛋,算是彻底破了相。 “快说!” 华成宇痛苦不堪的说道:“别打我了,我带你们去便是……” 因为巷子实在是太窄,陈浪只能从后面勒着华成宇的脖子,一点点的往前走。 大概一盏茶的功夫后,三人来到了一间小院的门口。 徐飞上去敲门。 屋内传来一个嘶哑的声音:“谁啊?” 陈浪死死的捂着华成宇的嘴巴,不让他通风报信。 而屋内的人等了片刻,也没等到回应,心里也涌起了一股不安,小心翼翼的走到门口,通过门缝往外看。 然后去就看到自己儿子,被人勒住了脖子,满脸都是血! 第105章:徭役危机 马夫猛的拉开房门,怒道:“你们想干什么,放开我儿子!” 陈浪也不跟他废话,直言道:“把人交出来。” 马夫脸色铁青:“什么人?” “南河县拐来的那个小姑娘,交出来,我放了你儿子,否则我报官,你们父子都要吃牢饭。”陈浪厉声斥道。 马夫道:“我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赶紧把我儿子放了。” 陈浪提膝,狠狠的撞在华成宇的腰部,后者痛的五官都变形了,道:“爹……救我。” “你!”马夫勃然大怒,扯着嗓子喊道:“来人啊!有土匪!” 这条巷子里住户还挺多,马夫这一嗓子,顿时把街坊四邻都给招了过来。 众人堵在门口,指指点点。 “咋回事?土匪怎么进城来了?” “这俩年轻后生也不像土匪啊,估计就是来寻仇的。” “寻仇寻华家父子头上?这俩老实巴交的,也不是坏人呐。” “赶紧报官吧。” 徐飞转过身对街坊四邻说道:“各位乡亲莫要误会,我们不是歹人。” “这对父子专门诱骗无知小姑娘,我兄弟的妹子就被他们骗了。我们一路从南河县追过来,逼他们交人的。” 马夫急切的辩解道:“乡亲们别听他胡说,我们父子二人都是大大的良民,不会做为非作歹的事情。” “是他们绑架了我儿子,意图勒索。还请诸位乡亲帮帮忙,救救我儿子啊。” 从局面上来看,马夫说的更有道理些,毕竟华成宇是被陈浪控制住的,并且满脸是血,妥妥挨了一顿暴打。 但有些邻居也想起,华家父子每次回来,身边确实都跟着不同的女人,头几年是年纪稍长的,这两年就全都是小姑娘,有的甚至还只有十一二岁。 这些女人,进了华家大门后,没几天就不露面。 因为一直都没有人来找华家父子麻烦,街坊四邻也没有往深处想。 听徐飞这么说,意识到这里面可能真的有大问题。 那些女子,很可能被他们父子卖了,甚至是…… “要不报官吧,孰是孰非,去衙门就清楚了。” 徐飞看了一眼陈浪,见后者微微颔首,于是立刻拿出十文钱,拜托一位乡亲去报官。 马夫急眼了,想把儿子从陈浪手中抢回来。 徐飞伸出脚,将马夫绊倒,然后一把扯掉华成宇的裤腰带,坐在马夫背上,将他的双手双脚捆在了一起。 这套动作行云流水,把陈浪都给看呆了。 “徐老弟,你这身手可以啊。” 徐飞笑着说道:“每天早上那一套五禽戏可不是白打的。” “别看我瘦,有的是力气!” “小小马夫,不在话下。” 马夫被压得无法动弹,只能不断的问候陈浪、徐飞二人的祖宗十八代。 但骂了几句他也不敢做声了,因为陈浪会揍他儿子华成宇。 骂几句,陈浪就抽几个耳光,再骂下去,怕是衙门还没来人,儿子就得变成猪头。 一刻钟后,一个捕头带着三个捕快来到了现场。 捕头本打算就地和解,可一番调解下来后,效果并不理想,于是就把陈浪等人全部带回衙门。 来到衙门,伴随着一阵“威武”的声音,临水县县令步入公堂。 “邢捕头,发什么事?” 邢捕头抱拳道:“回禀大人,南河县河中村村民陈浪,状告本县乡民华富、华成宇父子,拐骗他的妹妹陈夏。” 马夫华富磕头一拜,道:“还请大人替草民做主。” “草民与犬子,皆为良民,从未做过任何伤天害理之事。” “此人不由分说,痛殴犬子,还污蔑我们父子是歹人。” “还请大人,证明我们父亲清白!” 县令淡然道:“公堂之上,不准咆哮。” “本官问你什么,你再回答什么。” “再敢为胡乱咆哮,大刑伺候!” 华富吓得一哆嗦,紧紧的闭上了嘴巴。 县令又看向陈浪:“你说此二人拐骗了你妹妹,可有证据?” 陈浪道:“回大人,物证没有,但有人证。” “我县天上居掌柜、店小二,从临水县东门出,五十里左右的驿站,那里的店小二都可以为我作证。” 徐飞紧跟着说道:“大人,我也可以作证。” 县令这才注意到徐飞,颇有些惊讶的说道:“你是平芝林的……徐飞徐小神医?” 徐飞微笑点头:“大人还记得草民,草民深感荣幸。” 听到这句话,华家父子心顿时凉了一半。 完了,他俩还认识! “徐小神医也曾经见过此二人拐骗妇女?”县令问道。 徐飞道:“并未亲眼目睹,但他们曾经带一位小女孩来平芝林看过病,症状是产后流血不止。” “如果那位小姑娘是他们父子其中一人的妻子,那么户籍上定会有记载。” 县令点了点头,吩咐手底下的人去查询户籍。 华富见状,急忙说道:“大人,不必查了,那个女孩是我的妻子,我还没来得及给她上户籍,她们母子就先后死了。” 县令听到这话,就知道华富在扯谎,冷笑一声,道:“死了?葬在哪儿呢?” 华富顿时语塞。 华成宇赶忙把话头接过来,道:“大人,我们家穷,买不起墓地,所以就草席一裹,扔乱葬岗了。” 县令眼神越发凌冽,一拍惊堂木,怒道:“你们父子,好大胆子!” “按照我朝律法,家中亲属去世后,需得上报衙门,尸体更是不可随意处理。” “违者罚银五十,重打三十大板!” “来人,行刑!” 华成宇叫苦不迭。 这条律法确实是存在的,但实际上没人遵守。 在这个人命如草芥的年代,穷人家要是有人去世,基本上都是的草席一裹直接下葬,图省事的就往乱葬岗扔,衙门也不会管。 然而衙门一旦严格执法,老百姓也没有反驳的余地。 因为律法就是这么规定的。 五十两银子还能承受,可三十大板,绝对是无法承受的。 毕竟看县令的样子,是不会允许行刑的差役放水的。 实打实的三十大板打下去,他们父子就可以去找阎王爷报道了。 第106章:河鲜买卖就此中止 “大人饶命,那个女孩……没死,送乡下了。”华富害怕挨板子,赶忙辩解。 县令冷冷的说道:“乡下?具体哪个乡?” “说出来,本官自会派人去寻。” “找到了,你二人无罪释放。” “找不到,罪加一等!” 华富张着嘴,无法回答。 县令一拍惊堂木,怒斥:“草菅人命,现在又欺瞒父母官,你们父子二人,当真罪无可赦!” “来人,重打三十大板!” “之后押入大牢,秋后问斩!” 华家父子瘫倒在地上,彻底失了魂。 陈浪见状,立刻道:“大人,还请稍等!” “我妹妹的下落,他们还没有交代。” “你们俩到底把我妹妹藏哪儿了!说!” 华富看着陈浪,忽然笑了,笑得特别瘆人。 “反正我们父子都要死了,拉一个小姑娘陪葬,到了阴曹地府也不寂寞。” “你这辈子都别想找到她!” 陈浪气的想暴揍这对父子,但被捕快拦住,片刻后,公堂之外响起了父子二人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大概一盏茶的功夫后,惨叫声停止,只剩下木板砸在人身上的“砰砰”闷响。 等到父子二人被抬下去,陈浪也被徐飞拉着,离开了县衙。 见陈浪心情低落,徐飞便领着他来到了路边的一个小吃摊,坐下歇息。 “陈老哥,你该做的都已经做了,人找不回来,只能说是天意。” “何况你家里人那样对你,你还愿意出来寻人,算得上仁至义尽。” 陈浪无奈一笑,道:“就是丢个狗儿猫儿,都会难过一阵,何况是个活生生的人呢。” “但就像你说的,这一切或许都是天意。” 徐飞道:“陈老哥,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做?是继续留在这里打听消息,还是……” 陈浪道:“当然是回家了,我媳妇孩子,都在家里等我呢。” “现在走,天黑之前能到驿站。” “你要是饿了,我包里还有卤牛肉,一会路上吃。” 徐飞道:“陈老哥别急嘛,好不容易来一趟临水,都没逛呢就回去,多没意思啊。” “逛一逛,给嫂夫人还有果果买点临水的土特产回去,也不算白走这一趟啊。” 陈浪环顾四周,道:“就这破地方,能有什么好东西。” 徐飞笑了:“陈老哥,你对临水县的误会很深呐。” 陈浪耸肩:“我说错了吗?别的不说,就说街道,还没咱们南河县的街道宽。” 徐飞道:“陈老哥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临水县街道这么窄,是有原因的。” 陈浪道:“哦?说来听听。” 徐飞道:“临水一开始并不是个县,而是一个榷场。” 【榷场,古代中原王朝设立,与关外游牧民族做交易的地方】。 “我朝成立初期,北边的辽国频繁南下袭扰,边关百姓苦不堪言。当时我朝忙着平定南方,实在是无暇顾及北方游牧,在朝中大臣的建议之下,与辽国签订了一份契约。” “除了给辽国大量的岁币、布帛锦缎之外,还在边境设立榷场十六座,用以跟辽国做贸易。” “之后两国进入了大概十年的平稳时期,临水这座榷场,规模也逐渐扩大。那时候的临水,街道可比现在宽敞多了。” “但二十三年前,辽国国君单方面撕毁契约,悍然发兵南下,在我朝边境线烧杀抢掠,十六座榷场首当其冲,被毁了个干净。” “等到战事结束,两国重新和谈后,榷场贸易又一次恢复,不过从那之后,临水县的街道就变窄了。” “因为窄的街道,不仅能克制北辽的骑兵,还能方便老百姓藏匿甚至是暗中偷袭。” “这个习惯一直保持到今天。” 陈浪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是我见识浅陋了。” “不过徐老弟年纪比我还小,怎会知道的如此清楚?” 徐飞道:“我老师跟我说的呀,二十三年前的那一场大仗,他可是随军的医官。” 说到这里,徐飞叹了口气,“老师每每谈起二十三年前的战争,都会惋惜。” “如果不是皇帝昏庸、奸臣当道,二十三年前,我朝其实很有希望,一举解决北辽这个隐患的。” “这两年辽国又有些蠢蠢欲动,一旦战事再起,倒霉的还是老百姓。” 陈浪问道:“为何这么说?” 徐飞道:“当时镇守广陵府的是左卫大将军,秦州大都督李世荣。他麾下的忠武军,是我朝最为强大的一支军队。” “辽国举全国之兵,分三路南下,其余两路进军顺利,唯独走秦州这一路的辽军,遭到了重创,一路被碾回了关外。” “就在这时,北辽的东路军逼近京师,陛下下旨让大都督回京。然而大都督没有这么做,反而领着忠武军,直接杀向了北辽的腹地!” 听到这里,陈浪情不自禁的拍腿称快:“这个解题思路无敌啊。” “北辽全军出击,腹地必然空虚。不想被灭国,辽军必须回撤!” “但这两路辽军已经深入我朝,想要回撤没那么容易,沿途的守军不断袭扰,很大概率可以将他们全歼。” “到时候,大都督的忠武军,也能彻底荡平辽国腹地,一举解决北方隐患。” 徐飞道:“据说大都督给陛下的奏章中,就是这么写的。” “京师城高墙厚,补给充足,拖上几个月甚至半年都没问题。而这段时间,足够大都督把辽国搅个天翻地覆了。” “奈何这个彻底解决辽国的计划,未能实现。” “朝中奸党认为大都督不肯回援,是有了登基称帝之意。什么解决北辽都是借口,他就是想等到京师陷落后,在广陵府登基称帝。” “陛下大怒,连发十二道金牌,强行要求大都督回京,并且还扣押了大都督的家人作为人质。” “大都督无奈,只能照做。” “回到广陵府后,大都督就被控制住,传旨太监当场宣读了大都督的二十条罪状,卸了他的兵权,将他押解回京。” “回京途中遭遇不明势力的突袭,大都督侥幸活下来,但他夫人却就此失踪。” 陈浪长叹一声,道:“这股势力……怕是大都督的手下,突袭,是为了救他。” “毕竟回了京,全家人头落地啊。” 第107章:宫里老妖婆有病! 片刻的沉默后,陈浪道:“徐老弟,你是不是觉得我还不够心塞,所以特意挑这么一个故事说给我听?” 徐飞眨眨眼:“没有啊,我这不是跟你解释临水县的由来嘛。” “不过话说回来……这故事确实有点让人不快。” “罢了罢了,当我没说,把刚才的全忘掉。” 陈浪翻了个白眼:“都听脑子里了,咋忘?” 徐飞嘿嘿笑道:“我有一计,能帮你忘却所有烦恼。” “啥?” “美酒!” 徐飞道:“我朝的酒,太过温柔,喝起来远不如辽人的酒猛烈。” “一碗下去,我保证你瞬间忘却所有烦恼。” “跟我走!” 陈浪建议去临水最好的酒楼。 因为他想调研一下,看有没有可能,把豆腐直接卖到临水来。 鱼虾蟹的买卖做不了多久了,随着天气越来越冷,捕捞的难度也会加大,这买卖最多也就持续个把月。 但豆腐却是个能一直做下去的生意,并且随着冬天的到来,豆腐会卖得更好。 豆腐自古以来都有一个别称,叫做“素肉”,一碗炖豆腐吃下去,不仅可以获得极高的饱腹感,就连对肉食的需求也能间接满足。 所以冬天卖豆腐,绝对是一项暴利买卖。 徐飞听到陈浪的要求后,就把他带到了天上居。 作为天上居的总店,临水的天上居在装潢上并没有南河县天上居那么“奢华”,甚至连铺子的面积都小了许多。 但作为老字号酒楼,临水天上居的生意,却是要比南河的天上居好上许多倍,哪怕已经过了饭点,店内大堂依旧是高朋满座。 陈浪二人还等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才轮到了一张空桌。 店小二一边收拾桌子一边问道:“各位客官,想吃点什么?” “本店新推出了几道关于虾蟹的菜式,二位要不要……” 徐飞摆了摆手:“我们从南河县来的。” 店小二立刻就明白了。 他们店里面鱼虾蟹的菜谱,都是南河县那边传过来的。 “一份羊排加烤羊蹄,再来一个羊肚汤,两碗白饭,再来一斤茱萸酒。” 店小二离开后,徐飞一边擦筷子,一边说道:“临水县最大的优点就是,牛羊肉极其便宜。而且在临水烹羊宰牛完全不需要上报,因为这里的牛羊,大多都是从辽国那边运来的。” “这里还能吃到马肉,但我个人觉得马肉的口感不如牛羊。” “辽国牧民养的小羊羔,肉质非常的鲜嫩,保证陈老哥吃一口就忘不掉。” 陈浪笑着说道:“没看出来啊,你对吃还挺有研究。” 徐飞道:“人生在世,吃喝二字。” “除了治病救人,吃就是鄙人最大的爱好。” “为什么我会频繁来临水出诊,就是图这个地方的牛羊肉嘛。” 陈浪道:“你刚才问店小二要了一斤茱萸酒……茱萸也能用来酿酒?” “辽国人的酿酒手艺,走的是粗犷豪迈的路子,在他们那儿,万物都可以拿来酿酒,区区茱萸更是不在话下。” “而且北国寒冷啊,茱萸酒的辛辣,驱寒效果堪称一绝。” “等会你尝一口,绝对让你大开眼界。” 天上居的上菜速度还是蛮快的,一刻钟左右,饭菜就全部上齐。 “二位客官,慢用!”店小二点头哈腰的离去。 徐飞迫不及待的给陈浪倒了一杯酒,“陈老哥,尝尝!如果喝不惯,咱就换别的口味。” 陈浪端起酒杯,放到鼻尖下嗅了嗅,酒味儿有点冲鼻子。 浅尝一口,辣味远没有徐飞说的那么夸张。 至于酒味……陈浪表示也就跟前世超市里面卖的鸡尾酒差不多。 这种酒,一斤多喝下去,跟喝水没什么两样。 “如何?受得住吗?”徐飞问道。 陈浪一饮而尽:“小意思。” 徐飞见状有些急:“陈老哥,你可悠着点,别为了面子……这酒可烈了。” 陈浪笑了笑,道:“徐老弟,你说如果我酿出了比这个酒烈好几倍的酒,卖给辽国……有没有搞头?” 徐飞怔了一下:“你认真还是开玩笑的?” 陈浪道:“随便聊聊嘛。” 徐飞道:“肯定有搞头啊,辽人嗜酒如命,越烈的酒他们越是喜欢。只不过陈老哥,你会酿酒吗?” 陈浪正要回答,就听见门口传来一声吆喝:“长命,快点出来!” 给陈浪他们上菜的店小二,把麻布往肩膀上一搭,飞速的跑到了门口,道:“伟哥,今天有点晚啊。” 被称作伟哥的年轻人,从牛车上下来,说道:“多跑了两个村子,耽搁了些时间。” “赶紧把车上的鱼虾蟹都卸了吧,我得回去补个觉,累死了。” 店小二长命招呼其他几个小二,把牛车上的水桶往后厨搬。 陈浪随意的撇了一眼,发现这些水桶中的鱼虾蟹,虽然都很鲜活,但个头偏小,并且都只有半桶,没有装满。 估计也就百十来斤。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直接颠覆了陈浪的三观。 “伟哥,过了秤了,你这些鱼虾蟹一共四百斤。” 陈浪正在喝汤呢,听到这话直接一口喷了出来。 我勒个擦,造假这么夸张的吗? 一百多斤直接说成四百斤? 这店小二跟供货商,联起手来坑东家啊。 但就算已经夸张成这样,伟哥却还是有些不满意,道:“怎么才四百斤?我明明记得是五百啊。” 话音未落,伟哥的后脑勺就被拍了一下。 长命则喊了一声掌柜的。 陈浪心想,掌柜的来了,这俩人怕是要倒霉。 哪知道掌柜开口,跟陈浪想的完全是两码事儿。 “就四百斤,拿着钱赶紧走。” 伟哥收下银两,小声嘟囔:“舅舅,少了一百斤呢。” 掌柜瞪了他一眼:“少个屁,再啰嗦老子给你算两百斤。” 伟哥急忙换上了笑脸,道:“舅舅,你说了算,四百就四百,我走了哈。” 掌柜道:“明天多送些来,懂我意思吗?” 伟哥点头:“放心舅舅,侄儿绝不让你难做。” 掌柜转身往楼上走去。 伟哥随手抛给店小二几粒碎银子:“赏你的。” 长命欣喜若狂,道:“多谢伟哥。” 伟哥正要离开,眼角余光撇到了陈浪,发现对方正盯着自己看,顿时很不爽,嚷嚷道:“看什么看,乡巴佬,没见过这么多钱?” 陈浪呵了一声,收回目光。 然而他这副模样,让伟哥觉得自己被鄙视了,心里鬼火蹭蹭往外冒,大踏步的走到陈浪跟前,拍着桌子说道:“老子跟你说话呢。” 陈浪抬头,道:“你有病?” 徐飞顺势补了一刀:“确实有病,狂躁症嘛。” 第108章:想免徭役,考秀才吧 “你们两个乡巴佬敢骂我!”伟哥气急败坏,抡起拳头作势要打。 陈浪毫无惧色,冷冷的说道:“我今天心情很不好,正愁没地方泄火。” “你要是动手,我不会打死你,但我一定会打的你娘都认不出你来!” 伟哥就是个外强中干的家伙,被陈浪这么一吓唬,拳头瞬间就放了下来,可架势都摆出来,若就这么走了,他也觉得忒没面子,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讥讽道:“我明白了,你们两个乡巴佬,就是单纯的嫉妒我。” “羡慕我能用这种法子挣钱,我没说错吧。” “可惜,这种方法不是每个人都能用得上的。出来混,得有门路,得有势力。” 陈浪似笑非笑的说道:“哦,原来是小瘪三。” 伟哥气的跳脚,可陈浪渊渟岳峙的样子,又让他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 “算了,跟你们这种穷人,没什么好说的。” “有这个闲工夫,老子去怡红楼都能睡个姑娘了。” 撂下这句话后,伟哥扬长而去。 陈浪冲着徐飞耸了耸肩,道:“整个一神经病。” “暴发户的嘴脸向来如此。”徐飞道:“哎,被他这么一打岔,也没心思吃饭了。” 陈浪点头:“那走吧。” “小二,结账。” 店小二走过来,道:“二位客官,诚惠五两银子。” 陈浪掏钱的手微微一滞:“多少?” “五两。”店小二脸上的笑容瞬间消退,心里对二人,多了几分鄙视。 徐飞立刻拿出五两银子交给店小二,拉着陈浪离开。 店外。 陈浪道:“给什么钱啊,这摆明了敲竹杠啊。三道菜一壶酒,五两银子,这也太夸张了。” 徐飞道:“临水县往来的货商众多,物价一直都这样。” 陈浪哭笑不得:“这哪里是县城,整个一个高速公路服务区啊,做的都是一锤子买卖。” 徐飞眨眨眼:“陈老哥,何为……服务区?” 陈浪道:“我瞎掰的。不过这里物价高,倒也不是完全没好处。” “等我把豆腐的商路打通后,卖到这里来,也能多赚些。” 徐飞沉吟道:“豆腐易碎,要从南河运到临水来,怕是不易。” “那更好了,奇货可居,价格不就更高了嘛。”陈浪道。 徐飞道:“那你还酿酒么?” 陈浪笑道:“正所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一步步的来嘛。” “盘子铺太大,容易失控。” 徐飞咂摸了一下,道:“陈老哥不愧是读书人,随口一说就是人间至理。”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话可太妙了。” 陈浪道:“得了吧,说的好像你没有念过书一样,别糟践我啊。” “走吧,去别的地方逛逛。” 逛了一个多时辰,陈浪对临水县的物价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也清醒的认识到,一个负责对外贸易的地方,挣钱有多么的轻松。 辽人的生产力远不如中原王朝,他们能拿得出手的,就是牛羊。 一匹布换一头羊,在临水县稀松平常。 但最挣钱的买卖,还是盐。 北辽自身产盐地非常少,而且产出来的盐也不纯粹,所以就需要从中原王朝进口大量的食盐,而盐作为一项极其重要的“战略物资”,大燕对盐的出口份额控制的很严,这就让盐的价格更加夸张。 一块半斤重的盐砖,能换两牛头,甚至还有可能换到马! 当然辽国也不蠢,他们知道大燕朝缺少马,所以严禁边境牧民向大燕交换马匹,一旦发现,斩立决。 遗憾的是,如此暴利的生意,陈浪这辈子大概都没什么机会碰。 自己用蒸馏技术弄点细盐吃,都要担心被举报,如果贩卖私盐,抓到后审都不用审,直接咔嚓! 不过话说回来,就算不碰盐的买卖,光是把豆腐卖到临水来,就已经能让陈浪大赚特赚了。 路过一家辽人开的首饰铺,陈浪进去买了两根带着异域风情的簪子,又给果果、翠翠买了两个辽国小孩玩的玩具。 相比于燕人的铺子,辽人开的铺子,价格就要公道很多,这几样东西加起来,跟刚刚那顿饭钱差不多。 等到了天黑,徐飞又邀请陈浪去怡红楼坐一坐,陈浪坚决的拒绝了。 徐飞道:“陈老哥莫要误会,去怡红楼也不见得就是要做那事儿,就是听听小曲喝喝小酒,欣赏美人跳舞。不用担心对不起嫂夫人。” 陈浪斜眼看着他:“听你这话的意思,你平日里没少去嘛。” “徐老弟,你可得悠着点啊,正所谓医者不自医,回头染上什么病症……” 徐飞急忙打断陈浪的话:“去去去……” 然后双手合十对着天空一顿祈祷:“言者无心,老天莫怪。” “陈老哥,我去怡红楼只是放松心情,不会放松身体。” 陈浪似笑非笑的问道:“一次都没碰过?” 徐飞义正言辞的说道:“一次都没有!” 片刻后补了一句:“拉小手摸大腿不算。” 陈浪差点笑喷:“原来是个童子鸡啊,那我能理解了。” 徐飞脸色大窘,道:“你才是童子鸡。” 陈浪道:“我有媳妇,还有个闺女。” 徐飞咬牙切齿,“回去我就让老师给我介绍,到时候三年抱俩,狠狠的超过你!” 陈浪大笑:“行啊,到时候我给你包个大红包!” 二人笑闹一阵,徐飞也打消了去怡红楼的想法,跟着陈浪回到了客栈,各自回房歇息。 翌日早晨。 陈浪从客栈出来,发现陈老汉带着自己俩儿子,正在街道上逢人询问陈夏的下落。 陈浪不想跟他们照面,返回客栈等了大概一刻钟,等徐飞告诉他老陈家三人都不见了后,才出客栈上马,踏上归家的路。 陈浪归家心切,途中都没怎么歇息,一路策马狂奔。 即便如此,回到家时,天色也已经完全漆黑。 但陈浪却在自家门口,发现了两盏灯笼。 看到这两盏亮锃锃的灯笼,陈浪的心里瞬间淌过一股暖流。 因为…… 门口悬灯,盼夫早归。 第109章:李小虎腿断了 推开房门的时候,陈浪的手竟然多了几分颤抖。 这一刻,陈浪切实的感受到了什么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嘎吱…… 房门开启。 院子里抱着果果的李秀芝,猛的抬起头,双眸中的欣喜瞬间泛滥成灾。 “秀芝,我回来了。”陈浪温柔的说道。 李秀芝还没说话,在她怀中睡觉的果果先动了起来。 小妮儿盯着陈浪看了一会,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一会。 然后从娘亲的怀中跳下来,跌跌撞撞的扑向了陈浪。 陈浪急忙蹲下来,一把将果果抱在怀里。 “爹爹!” 喊了一声后,果果就开始嗷嗷哭:“我想你。” 小小人的眼泪儿打湿了陈浪的衣领,也打湿了他的心。 陈浪的声音也多了几分哽咽:“爹爹也想你,还有你娘。” 将果果抱起来,走到李秀芝身边。 这一次,李秀芝主动的牵起了陈浪的手,贴在了自己的脸上。 “这一路辛苦了。” 怀中是乖女,掌心是爱妻。 人生至此,夫复何求。 果果终究还是抵不过困意,在陈浪的肩头,抽泣着睡着了。 陈浪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到床上,正要起身,发现果果的小手还拽着自己的衣袖,再抬头,果果又睁开了眼,眼神中尽是委屈与不安:“爹爹,别走。” 陈浪摸着闺女的额头,温柔的说道:“爹爹不走了,睡吧。” 这句话仿佛一针安定剂,话音未落,果果脑袋一歪,彻底栽入了梦乡中。 陈浪给她盖上被子,又亲了亲她的小脸儿,缓缓的退到了门口。 一转身,就被李秀芝抱了个满怀。 饱满挤压胸膛,腰肢盈于手掌。 这种情况,除非是柳下惠这种男人中的极品,否则是没人扛得住的。 陈浪微微往后仰,借助月光瞄准了李秀芝的唇,狠狠的亲了下去。 又软又甜。 人间甘霖,不外如是。 正所谓春风雨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不管是陈浪还是李秀芝,都已经压抑的太久。 这一吻,就像是打开了大坝的闸门,洪水咆哮着冲了出来,一发不可收拾。 【过程大家不喜欢,所以我帮你们跳过】 云收雨歇后,陈浪光着腚跑去房间,悄悄的拿走了两床褥子。 办事儿的时候太过专注,根本没考虑别的,现在停下来才意识到,柴房的草垛是真的扎屁股…… 铺上褥子,感觉好多了。 陈浪把李秀芝揽入怀中,感慨道:“秀芝,我觉得我这辈子圆满了。” 李秀芝的肌肤上,有着未曾退却的殷红,眼眸中更是春波流转,温柔无限。 她也没想到,时隔多年的爆发,会来得这么猛烈。 虽然她一开始是准备把这一晚留到新家的,然而短暂的两日分别后,她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思念,什么计划、安排,通通见鬼去吧。 当然,除了原本的思念之外,还有一件事儿,也促成了李秀芝今晚的“冲动”。 “二郎,我有几件事想跟你说。”李秀芝摸着陈浪下巴上的胡渣,小声的说道。 陈浪抓起她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一下:“说吧,为夫听着呢。” “是不是想给果果添个小弟弟?” “那咱们可要努力了。” 说完翻身就准备二次征伐。 李秀芝轻轻的推了他一下,嗔道:“讨厌,人家跟你说正经的。” 陈浪回到刚才的姿势,道:“哦,是什么?” 李秀芝缓缓的吁了口气:“鱼虾蟹的买卖,咱们做不成了。” 陈浪微微挑眉,道:“预料之中。” 李秀芝愕然:“你早想到了?” 陈浪笑了笑,说道:“从醉仙楼研究出鱼虾蟹的全新做法后,我就预料到,他们早晚会加大收购鱼虾蟹的力度。” “而徐坤这家伙,吃了那么大一个亏,也肯定憋着劲想要报复回来。” 李秀芝道:“跟你说的差不多,你前天出门没多久,徐坤就又来到村口收鱼虾蟹,每一斤的价格比我们高三文钱。” 陈浪道:“村里人吃过一次亏,应该不会马上改换门庭吧。” 李秀芝道:“刚开始是这样,可到了第二天,情况就变了。” “怎么说?”陈浪问道。 “徭役……”李秀芝搂紧了陈浪的胳膊,“县衙下来发了告示,今年的徭役秋收后立刻开始,要持续大概一个月。” “徭役太苦了,村里的妇人都想给自家男人多攒点钱,这样到了徭役的场所,兜里有钱,也不至于太苦。” “有时候一个铜板,说不定就能保住一条命。” 陈浪点头:“如此的话,倒是能理解。” 李秀芝道:“这还没完,告示发布的当天下午,衙门又来人了,向咱们征收与民同乐税。” 这个词儿把陈浪给搞蒙了,挠着头想了半天,道:“咱们大燕有这个税种?” 李秀芝口吻越发苦涩:“差役说,今年是太后七十岁的寿诞,要与民同乐,按照人头征收三十文的税。” 陈浪瞪圆了眼睛:“卧槽!” “宫里那个死老太婆管这玩意叫做与民同乐?” 李秀芝急忙捂住陈浪的嘴,道:“二郎,小声些,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如果被人听了去,会有大灾祸。” 陈浪虽然觉得李秀芝有点小题大做,但咋说呢,小心驶得万年船,这个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听墙角跟告黑状的小人。 陈浪分家后,家里就三口人,按照每人三十文的标准,也就一钱银子不到,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 但其他家庭条件没这么好的村民怎么办? 河中村每家每户的平均人口是六口,最多的能有十二口,这个税费对他们来说,是不可承受的重量。 意味着他们前段时间摸鱼捞虾的钱,全都得贡献给村里那个死老太婆! 如果再加上徭役……就更可怕了。 这烂世道,当真是不让普通老百姓快活。 陈浪这边义愤填膺,忽觉肩头一凉,低头看,发现李秀芝哭得是泪流满面。 “秀芝,你怎么哭了?”陈浪惊讶的问道。 李秀芝哭着说道:“二郎,你这个身子骨,去服徭役……我怕呀。” 陈浪扶着额头,面色呆滞。 他想起来了,童生是没有资格免徭役的。 第110章:李小虎免除徭役 没有分家之前,老陈家的徭役名额,都是陈二郎顶上的。 陈浪虽然没有经历过徭役,但通过记忆,也知道这玩意简直就不是人做的事儿。 徭役分为三种,杂役、军役、力役。 其中力役最为辛苦,像什么开山修路、开荒垦田,都属于力役范围。 杂役则最为轻松,类似扫大街、巡逻之类的,都是杂役。 而军役最危险,要去军营干活,如果碰见战事,还要直接参战。 对普通老百姓来说,免除徭役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塞钱。 给了钱的,安排杂役。不给钱的,弄去力役,得罪人的,就去军役。 如果钱到位,彻底免除徭役也不是不可能。 除了给钱外,另一个免除徭役的方法就是考学。 只要考上秀才,就能彻底免除徭役。 大燕朝至少有一半儿以上的读书人,是为了不服徭役才走考学这条路的。 但秀才远没有想象中那么好考。 县试、府试,就能淘汰掉八成以上的学子,到了院试,剩下的又得淘汰掉三分之二,能最终杀出来的,寥寥无几。 南河县这么多年,秀才人数还不到二十个,可想而知这里面的竞争有多么激烈。 陈二郎能考个童生,就已经耗光了此生所有的运气。 现在轮到陈浪,更是从来没动过考学的念头。 因为古代科举所要学的东西,跟现代完全是两码事。 陈浪现在做一套中考试卷大概率都不及格,更不要说参加古代的考试了。 “那就给钱吧,明天我去县城打听打听,看看免除徭役要多少钱。”陈浪叹了口气:“合着我这段时间挣的钱,都是给在衙门打白工啊。” 李秀芝忧心忡忡的说道:“如果花钱能免,那自然最好,就怕花了钱都免不掉。” 陈浪摸了摸她的秀发,经过这段时间的休养,李秀芝的头发也从刚认识她时的又枯又黄,变得乌黑柔亮。 “实在不行,我买个杂役的名额吧。” “对了,小虎那边也得安排一下。” 李秀芝正欲说话,主房那边传来了果果的哭声。 夫妻二人急忙穿好衣服跑了过去。 果果坐在床上,哭得伤心着呢。 见到李秀芝就张开双臂索要抱抱,同时看向陈浪的眼神中,又多了几分惧意。 陈浪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刚回家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嘛,怎么这会又害怕了。 李秀芝抱着果果,轻声哄睡。 陈浪则问道:“果果,是不是做噩梦了?” 果果委屈巴巴的说道:“我梦见爹爹打娘亲,把娘亲打的嗷嗷叫……” 李秀芝的脸瞬间就红透了。 刚才情难自控,确实喊得大声了些。 因为陈老九的房子在村外,李秀芝想着自己就算喊出声,村里人也听不见。 结果忘了家里还有个小不点…… 见陈浪还在那里贱笑,李秀芝气的踢了他一脚:“都怪你。” 果果小嘴一撇,道:“爹爹,你真的打了娘亲?” 李秀芝急忙道:“没有,爹爹怎么会打娘亲呢,你刚才是在做梦。梦都是反的。” 果果道:“是这样吗?” 李秀芝道:“娘的话你还不信呀。” “如果爹爹打了娘亲,娘亲身上肯定会有伤嘛,你瞧,娘亲身上好好的,没有伤。” 果果瞪着眼睛看了一会:“娘,你脖子上怎么有红点点?” 然后又看向陈浪:“爹爹脖子上也有。” 这下就算是陈浪也有点不好意思了。 刚才天雷勾地火的时候,夫妻二人确实抱着对方的脖子一顿乱啃…… “蚊子咬的,快睡吧。”李秀芝脸红的都快要渗血了,直接给果果来了个手动闭眼。 果果小心翼翼的睁开一条缝,见娘亲脸蛋红扑扑,爹爹在一旁用脚尖蹭地面,小小的心里充满了大大的疑惑。 大人的世界……好难懂哦。 被果果这么一打岔,因为徭役带来的压力倒是减轻了许多。 一家三口,很快睡着了。 翌日。 果果率先醒来,见爹爹娘亲都还在睡觉,也乖乖的没有打搅他们。 自己穿好衣服鞋子,走到门口后,发出“哟呵呵”的声音。 小灰灰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绕着果果打转。 果果点了点小灰灰的湿漉漉的鼻子,说道:“不许吵,爹爹娘亲还在睡觉觉。” “走,我们去割草喂鸭子。” 小人儿背起李秀芝专门给她编织的小号竹篓,蹦蹦跳跳的往屋外走去。 到了门口,立刻顿住了脚步。 “咦?大马?”果果瞪着眼睛,看着这匹马,脑子有点转不过来。 家里不是一头牛么?咋变成马啦? 果果小心翼翼的凑过去,小手戳了一下马儿的肚子。 “你是马还是牛呀?”果果问道。 马儿打了个响鼻,一副高冷至极的样子。 不过在看到小灰灰后,马儿瞬间流露出了几分惊惧,变得有些躁动不安。 果果转身拍了一下小灰灰的脑袋:“不要吓唬它啦!” 小灰灰汪汪两声,意思是我啥也没做啊小主人,这天生的王者气质压不住,我也没办法嘛。 果果又对马儿说道:“你要乖乖的哦,我一会多割些草回来,也喂给你。” 说完,蹦蹦跳跳的离开。 小半个时辰后,果果哼哧哼哧的背着一筐沾着露水的青草回来,站在门口擦了擦汗,然后双手叉腰感慨道:“啊,好累哦。” “果果,这一大早就去割草啊,真是个好娃子。” 果果欣喜转身,然而没搭理孙育围,而是对翠翠说道:“翠翠姐姐,你看,我家的大牛牛变成大马马啦!” 翠翠惊讶道:“老师这么厉害?能把牛变成马?” 果果仰着小脸,得意的说道:“那是,我爹爹天下第一厉害。” 孙育围哭笑不得,但也没去纠正两个小人讨论“牛如何变成马”这个问题,而是将豆汁抬入了院子里。 李秀芝也刚起床,正在院子里盘头发。 作为过来人,孙育围一眼就看出李秀芝昨夜是受了“雨露”的。 然后就想到了自己的亡妻,发出细不可闻的一声叹息。 “孙大哥,早啊。” “快坐下歇一会,我马上去弄早饭。” 孙育围问道:“二郎回来了?” 李秀芝点头:“还在屋内睡觉呢,我去喊他起来。” 孙育围急忙道:“不用,让他睡吧。” 李秀芝道:“也行,你坐着,早饭很快就好了。” 没过多久,陈涛也挑着装满木桶的豆汁来了。 李秀芝做好早饭后,把陈浪喊了起来。 陈浪揉着脑袋走出房间,歉然说道:“不好意思哈,贪睡了一会。” 李秀芝道:“快去洗漱吧,马上吃饭了。” 陈浪飞快的搞定了个人卫生,回到院内的石桌旁。 孙育围犹豫了一会,还是忍不住说道:“二郎,我想求你一件事儿。” 陈浪拿起一个馒头,道:“孙大哥你说,什么事儿?” 孙育围道:“这不是马上要服徭役了嘛,我想拜托你,在我服徭役的时候,让秀芝照顾一下果果。” “去年徭役,我带着她一起,差点被人贩子给拐了去。” “今年我多半又会被分到力役,到时候真没时间照顾翠翠。” “作为回报,徭役到来之前这段时间,我不再要工钱了。” 陈浪说道:“孙大哥,翠翠也是我的学生,老师照顾学生,天经地义的嘛。” “工钱你照拿,去服徭役之前,把翠翠送我家来就行。” 孙育围感激涕零,道:“二郎,我真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谢谢你,真的谢谢。” 陈浪道:“孙大哥,不说这些了,吃饭。” 孙育围咬了一口馒头,忽然意识到什么:“二郎,你也要服徭役吧?” 第111章:大哥,你吃过豆腐没 陈浪点了点头:“是的,童生免不了徭役。” “我一会去县城,看能不能打点一番,至少也弄个杂役嘛。” 孙育围想了想,道:“二郎,要不你继续考学吧?” “你考了秀才,我跟陈涛给你当家丁,这样我俩也能就此免除徭役了。” 孙育围这话倒是不假,按照大燕律法,秀才除了本人可免除徭役之外,他的直系亲属、户内二丁也都可免除徭役。 陈浪无奈一笑,道:“孙大哥,秀才不好考的。” “咱们南河县这些年了,拢共还不到二十个秀才。” 孙育围讪讪一笑,道:“二郎,我就这么一说,你别往心里去哈。” 吃过早饭,孙育围跟陈涛就准备告辞,趁着徭役还没开始之前,多捞点鱼虾蟹换钱。 陈浪道:“孙大哥,留步。” “二郎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孙育围顿住脚步,问道。 陈浪道:“是这样,我听说村外又有人收鱼虾蟹了?” 孙育围道:“就是之前那个人嘛,不过二郎你放心,我弄来的鱼虾蟹都卖给你……” 陈涛也拍着胸口说道:“俺也一样。” 陈浪笑笑,道:“孙大哥,你们误会了。” “我的意思是,从今儿个开始,我家不收鱼虾蟹了。” “你们抓来的鱼虾蟹,直接卖给村外的人吧,这样也能多挣几个。” 孙育围皱了皱眉:“二郎,你这是又要给人下套?” 陈浪摇头:“这次不下套,就是真的不收了。” “一来村里人都跑去卖给外村的人,也没人跑我这里来卖鱼虾蟹。我曾经给过他们一次机会,可在利益面前,他们还是抛弃了我,这让我心里挺不是滋味的,所以干脆就不做了。” “二来是捕鱼捞虾的季节也快过了,等之后捕捞难度增加,收购价肯定还要涨,我之后要做的事情还挺多的,不打算在这上面浪费钱财了。” 听完陈浪的解释后,孙育围也放下了心中的包袱,对他来说,一斤鱼虾蟹能多挣几文钱,终归是好的嘛。 陈涛傻憨傻憨,完全没当回事。 陈浪又叮嘱了一番孙育围,让他卖鱼虾蟹的时候一定要带着陈涛一起,这家伙脑子不灵光,卖鱼虾蟹给村外人,很容易被骗。 孙育围点头,表示一定会看好陈涛。 二人离开后没多久,天上居的商队也来了。 当得知陈浪不在收购鱼虾蟹,只专注提供豆腐后,随队的厨子表示,这是大事儿,他做不了主,还得劳烦陈浪亲自跑一趟,去跟洪掌柜商量。 陈浪点头,说这是应该的,因为双方签订了供货契约,单方面中止契约,是需要赔付违约金的。 随队厨子询问陈浪要不要坐他们的牛车一起回县城,陈浪表示不用,他骑马去县城,还马,顺带再把牛车带回来。 陈浪跟李秀芝交代了几句后,骑着马先车队一步离开了村子。 村外,稀稀拉拉七八个村民,正在跟收鱼虾蟹的商贩交易。 商贩还是徐坤。 说实话,陈浪还真挺佩服徐坤的,之前栽那么大一个跟头,竟然这么快就恢复了过来,甚至还能拿到供货商的资格。 只能说,龙有龙道,鼠有鼠道。 这些常年在县城厮混的泼皮,路子确实很野啊。 而徐坤看到陈浪,心里就只有恨。 上次亏了那么多钱,回家之后,被河东狮一顿暴锤,甚至还被罚在巷子口下跪,老爷们的尊严,被毁了个干干净净。 大燕朝虽说也是个男尊女卑的社会,但也不缺乏惧内之人。 可惧内到徐坤这种程度的,依旧是极其罕见。 从这一跪之后,徐坤就憋着劲要把场子找回来。 他不恨自家河东狮,只恨陈浪! 当得知醉仙居又一次开始收购鱼虾蟹,徐坤二度登门,向醉仙居掌柜讨要供货商资格。 醉仙居掌柜对徐坤其实也存着一丝丝的愧疚,因为当初那件事儿,跟徐坤其实没多大关系,完全是自己这边的问题。 但自己为了能向东家交代,还是狠狠的敲诈了徐坤一笔。 既然现在徐坤又来了,那供货商的名额,倒是可以算他一个。 不过醉仙居的掌柜也把丑话说在前头,徐坤收来的鱼虾蟹,不仅个头要饱满,还必须都是活的。 徐坤拍着胸口答应下来,接着又马不停蹄的找到了当初揍了陈浪的地痞赵虎,向他借了一笔高利贷。 他没有立刻去河中村收购,而是先从下河村以及河尾村两个村子开始,一点点的打出了名声,最后才来到河中村,抢陈浪的生意。 原本以为陈浪会再一次跟自己打价格战,结果陈浪跑去临水县,根本不在村里。 今天看见了,但这家伙骑着马一溜烟的跑了,完全没有因为自己在河中村收鱼虾蟹,而流露出半点的恼怒。 这又是在玩什么把戏? 徐坤紧皱眉头,百思不得其解。 陈浪没有任何把戏,因为鱼虾蟹这个买卖,他直接不玩了! 来到县城后,先去车行还马,然后来到天上居,跟洪掌柜商议解除鱼虾蟹收购契约的事情。 洪掌柜表示理解,道:“随着醉仙居做出跟咱们同款的菜肴后,客人来咱们酒楼,主要就是奔着豆腐来的,鱼虾蟹的需求量只有以前的三成左右,我从市场上收购,也能勉强满足需求。” “但是陈老弟,鱼虾蟹的契约,我可以跟你中止,豆腐是万万不行啊。” “这个东西,你每天给我的分量,可是得足足的哦。” 陈浪叹了口气,道:“洪掌柜,这就是我要跟你说的第二件事儿了。” “豆腐的供应量,过段时间可能要下降。” 洪掌柜顿时急了:“为什么?你是经济上有什么困难吗?我可以借钱给你的。” 陈浪摇了摇头:“跟钱没关系。” “徭役。” 洪掌柜道:“你不是……哦,你是童生,不是秀才。” “你说你怎么就不考个秀才呢,这不耽误事儿嘛。” 陈浪哭笑不得,道:“洪掌柜,我也想考,可是考不上,我有啥办法。” 洪掌柜揉着太阳穴,道:“不对!” 陈浪愕然:“哪里不对?” 洪掌柜道:“徭役之前,是县试啊!” “你完全可以再去试试嘛!” “万一这次考上了,徭役不就免除了?” 第112章:黄豆买不到了 陈浪叹了口气,道:“洪掌柜,我自从考上童生后,就再没有看过一页书。” “距离县试就剩下十来天,哪怕是临阵磨枪,也没有我这么个磨法啊。” 洪掌柜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提议有点过于夸张,神色略有些尴尬,道:“既然考学行不通,那就花钱吧。” “如果钱不够的话,可以来找我,我不收你利息。” 陈浪笑了笑,道:“我今儿来县城,就是为了这件事儿来的,就算免不掉徭役,弄个轻松点的活也行啊。” 洪掌柜催促道:“那就赶紧去吧,出了结果记得来告知我啊。” 辞别洪掌柜,陈浪并没有直奔衙门打探消息,而是去了平芝林。 除了去拿回自己的牛车外,更重要的是拜托平芝林的老神医的孙思珍,让他去跟衙门专门负责徭役的吏管交流,看能不能在费用上,作出一些减免。 想要彻底免除徭役,费用绝对是极其恐怖的,毕竟要是费用太低,那人人都可以掏钱免除徭役,朝廷的差使让谁来做? 同时徭役的主要收费对象,也不是底层苦哈哈的老百姓,而是富农、豪绅等阶层。 他们家底丰厚,掏得出钱来免徭役。 如果设置的费用太低,这批人将是最高兴的。 孙思珍作为南河县最有名的大夫,声望这一块是不缺的,他去跟衙门交流,肯定会比陈浪这个童生更加有效。 然而来到平芝林,却得到了一个“噩耗”。 老神医外出游诊,还没有回来。 徐飞有些好奇的问道:“陈老哥,有啥事儿非得找我老师,找我不行吗?” 陈浪看了他一眼:“也不是不行,但找孙神医更稳妥嘛。” 徐飞来劲了,“你倒是说说看,究竟什么事儿?” 陈浪道:“徭役。” “话说你需要服徭役吗?” 徐飞嘿嘿一笑,道:“按照大燕律法,大夫是不用服徭役的。” 陈浪眼前一亮:“那我现在跟你学医,行不行?” 徐飞叹道:“陈老哥,我很遗憾的告诉你,这是不行的。” “像我这种大夫,是需要得到衙门批准的,没有衙门的认证,我就只能算个赤脚郎中,朝廷给大夫的相关福利一概享受不到,还得承担繁重的徭役。” “衙门审核大夫资格也是非常严的,就我的小学徒,到现在还没审下来呢。也就是他家里兄弟多,徭役有人帮他去承担。” 陈浪抓了抓头,有些烦躁的说道:“看来只有花钱这一条路子了。” “徐老弟,麻烦你去衙门帮我打听打听,免除徭役要多少钱?只做杂役又是多少钱?” 徐飞道:“行,那咱走吧。” 到了衙门,徐飞进去问,陈浪跟热锅上的蚂蚁般,在门口来回溜达。 约莫等了一顿饭的功夫,徐飞脸色阴沉的走了出来。 陈浪见状,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徐飞来到陈浪面前,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陈浪深吸一口气,道:“你说吧,我扛得住。” 徐飞拉着他到了僻静处,道:“衙门的人跟我说,因为今年是太后的寿辰,所以各地州府、县衙,都需要上交大额的贺礼。衙门的财政很吃紧,所以徭役的费用,也跟着涨了。” “免徭役,一百两。做杂役,七十两。” 陈浪瞪圆眼睛:“我尼玛……” “这老太婆怎么不嘎巴一下死了!” “与民同乐税就已经够离谱了,没想到一山还有一山高啊。” 徐飞赶忙捂住了陈浪的嘴巴,食指竖起放在自己嘴边:“嘘!” “我的老哥诶,你疯了啊?大街上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当今皇帝是个大孝子,要是让他知道你说太后……抄家灭门啊。” 陈浪拨开徐飞的手,冷冷的说道:“他孝顺自己亲娘,关老百姓屁事儿!用得着在老百姓头上来盘剥吗?” “这种孝子……可笑死我了。” 徐飞道:“道理是这个道理,可为了全家的小命,我劝你还是少说这种话,最好别说。” “你要是手头紧的话,我那儿还有四五十两的私房钱,全都借给你,先把这一关熬过去再说。” 陈浪摇了摇头:“不知道真相前,这钱我说不定咬咬牙就给了。” “但现在一想到我交上去的钱,是为了给一个千里之外的老妖婆过生日,这钱我特娘的还就不给。” 徐飞道:“不给钱就得去服徭役,可是陈老哥你这身板,我担心你扛不住。” 陈浪咬牙切齿的说道:“我去考学!” 徐飞听傻眼了:“陈老哥,别开玩笑啊。” “距离考学也就十来天,你什么都没准备,就这么跑去考,那不也等于白送钱吗?” 陈浪道:“总比一百两少吧?” 徐飞拍了拍额头,道:“不对,这不是钱的事儿,也不是因为你没有温书,而是你没有资格!” 陈浪皱眉:“怎么就没有资格了?我怎么说也是个童生啊。” 徐飞道:“陈老哥,你现在可是在做买卖,做买卖的读书人,是没有资格考学的。” “同行相妒,少一个考试的人,就多一份考上的希望。你跑去考试,百分之百会被其他学子举报,到时候直接撤销你的考试资格,搞不好连童生的名头都会被撤掉。” “朝廷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大家心里都知道,读书人就是不能做买卖,那些举人、进士,也都是让家里的后辈做买卖,自己是不沾半点的。” 陈浪脸色铁青的说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不成真要拿一百两给那个死老太婆当收礼?” “我特娘咽不下这口气。” 徐飞沉吟半晌,说道:“陈老哥,如果你真的想要考学,有一个解决办法。” 陈浪急切的说道:“什么方法?” “写一首好诗词,或者写一篇好文章。”徐飞道:“每年县试之前,各县城都会举办小规模的诗文交流会。” “不管是初考的学子,还是已经获得了童生资格的学子,都会在诗会上拿出自己的作品,如果能在县学廪生那儿留个好印象,考试的时候,就会得到一些额外的关照。” “甚至直接被提拔成童生都是有可能的。” 徐飞这么一说,倒是让陈浪想起来了一些关于考学的“小知识”。 徐飞口中提到的县学廪生,就是秀才中的优等生。 他们每个月都可以从朝廷获得相应的补助,这个补助相当的优渥,米面粮油加上银钱,总价值好几两呢。 廪生中的优异者,还能有机会去国子监深造。 这个举动放在现代社会,有一个更加简单的解释。 保研! 而大燕朝还给与了县学的廪生一个特权,那就是拥有提拔童生的资格,虽然名额有限,但也体现出了朝廷对于县学廪生的重视。 不过这个特权对陈浪没用,因为他已经是童生了。 陈浪要从廪生这里获取的,是一个考学的资格。 一旦县学的廪生站出来替他说话,那么陈浪从商这件事儿,就不会成为他考学的障碍。 第113章:诗会 想要获得廪生的青睐,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 这里面的门道也很多。 陈浪的脑海中倒是不缺诗文,他随口一颂就是千古名篇,可问题是,这些千古名篇拿出来后,陈浪这个人,大概率就没了。 文人发起狠来,比山贼流寇还要恐怖。 陈浪作为一个毫无根基毫无靠山的乡下童生,他写出来的名篇,九成以上的概率会被抢走,然后冠上自己的命。 现代社会的研究生对这点应该是深有感触的,他们的论文,大多数都便宜了自己导师。 而现代社会的导师,还不至于要了研究生的命,可古代这些文人,为了自己的前程,是真下得去手把人噶了的。 所以陈浪想要打动廪生,拿出来的诗文,既不能太出色,也不能太平庸。 倘若他上来就是一首“黄河之水天上来……” 当天晚上就能在府洋河看到他的尸体。 陈浪决定回去跟李秀芝商量一下,看究竟是利用最后十几天的时间突击考学,还是干脆东拼西凑一百两,把今年的徭役先免了,等到来年再考。 毕竟考学不是容易的事情,即便用诗文打动了廪生,获取的也只是一个考学的资格,考试还是要自己亲自上阵的。 没有长时间的备考温习,想要考上秀才,其难度堪比国足勇夺世界杯。 辞别徐飞后,陈浪驾驶牛车,返回河中村。 刚到村口就碰见了柱子,后者气喘吁吁的说道:“浪叔,你回来太好了,你家出事儿了。” 陈浪脸色骤变:“怎么回事?” 柱子道:“不太清楚,就听见什么腿断了。” “卧槽!” 陈浪一鞭子抽在牛身上,飞速的往家赶。 到了家门口,牛都来不及套,跳下车就往院子里跑:“秀芝!” 正在院子里安抚赵春花的李秀芝,听到呼喊后,立刻对春花说:“弟妹,别哭了,二郎回来了,他能拿主意的。” 陈浪推门而入,就看到李秀芝双腿健全的向自己走来,有些愕然:“你没事儿啊?” 李秀芝道:“小虎出事儿了,腿被人打断了。” 陈浪大惊:“怎么会这样?” 赵春花哭着说道:“姐夫,我对不起你,更对不起小虎……” 陈浪道:“弟妹,你先别哭,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儿?” 赵春花抽抽搭搭的说不完整,李秀芝道:“还是我来说吧。” 李小虎做豆腐这件事儿,让族长的儿子非常眼红,他想把这买卖盘下来自己做。 族长儿子趁着李小虎不在家的时候,上门威胁赵春花,让她把豆腐制作的秘方交出来,如果不交,就不让她小儿子上族谱,进祠堂。 古人对进祠堂上族谱看的极重,族长儿子用这个作为要挟,赵春花几乎没有任何抵抗,就把点卤的方法告诉给了对方。 李小虎收豆子回来后,知道这件事儿,气的给了赵春花一耳光。 这也是二人成亲以来,李小虎第一次动手打赵春花。 赵春花很委屈,心想我这也是为了你儿子啊,再说了,只是告诉了对方方法,又不是以后都不能做豆腐。 李小虎气的发抖,痛骂赵春花头发长见识短。 然后拿起家伙,去找族长儿子,说是要讨个公道回来。 结果公道没有讨回来,左腿还被打断。 这还没完,今天早上族长亲自来到李小虎家里,跟他们说,秋后之后的徭役,李小虎被分配到了力役,要去广陵府修水渠,为期一个月。 赵春花当场就感觉天塌了。 距离徭役不过二十天,李小虎的腿根本好不了,拖着一条伤腿去修水渠,这跟直接让李小虎去送死没什么分别。 赵春花嚎啕大哭:“姐夫,你去劝劝小虎吧,我担心他想不通做傻事。” 陈浪点头,道:“马上走!” 陈浪写了个纸条,交给翠翠,道:“我们走后,如果刘骏来送豆子,你就把这张纸条交给他。” 翠翠点了点头:“老师放心去吧,我帮你看着家。” 果果也把小灰灰叫到身边,叮嘱它要帮着翠翠一起守家。 驾驶牛板车来到上河村。 进村后,陈浪就感觉这里的气氛跟之前几次来,有了明显不同。 上河村的村民,看着自己的目光中,都透着那么几分幸灾乐祸。 当然,也有一些好心的村民,主动上前安慰赵春花。 “春花,回去好好劝劝你家小虎,族长一家惹不起。” “豆腐的法子,给了就给了,你姐夫这么有本事,再让他想一个挣钱的法子嘛,没必要为了一个豆腐,把命搭上。” “是啊,你家二娃要是上不了族谱,这辈子可就完了。” 村民们七嘴八舌,虽说本意是好的,但这些话落在陈浪的耳朵里,怎么听都不是滋味。 他扬起鞭子抽了一下牛背,牛撒开蹄子往前跑,把拦路的村民吓了一跳。 等牛车走远后,村民们顿时开始骂骂咧咧。 “这个陈二郎,当真是不识好人心。” “有了点钱就飘了,殊不知钱这玩意,在权力面前,屁都不是。” “族长的大儿子可是廪生,把族长惹毛了,陈二郎的童生资格都保不住,也不知道有什么好豪横的。” “就是就是。 陈浪把车停在院门口,还没进去,就听见了李兰兰的哭声,以及赵春花父母的哀求声。 “小虎,小虎!把刀放下啊,你别犯浑成不成?” “看看你闺女,再看看你儿子,你当真要拿刀去砍人吗?” “兰兰,抱着你爹的腿,别让他出去。” “爹爹,你不要吓我,我怕。” 陈浪三步并作两步跑入院子,就看到李兰兰跪在地上,抱着他爹仅存的那条好腿,哭成了泪人。 赵春花的爹娘也挡在他身前,不让李小虎出去。 李小虎手握一把菜刀,脸上写满了不甘与痛苦。 跟在陈浪身后的赵春花见此一幕,嗷一嗓子,竟是晕了过去。 好在李秀芝眼疾手快将她抱住,否则就这么仰面而倒,非得摔出个好歹来。 陈浪急忙上前,劈手夺过李小虎手中的菜刀,怒道:“小虎,撒手!你疯了不成!” 李小虎看着陈浪,眼眶瞬间就红了,七尺的汉子,瞬间哭得跟奶娃子一般,“姐夫,我对不起你啊!” 第114章:灯谜 陈浪把菜刀给了李小虎的岳丈,让他带着小娃子先去一边,然后拉着小虎坐下,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小虎,你没有对不起我,反倒是姐夫对不起你。” “如果不是因为豆腐,你也不会受这样的委屈。” “你的这条腿,可以说是替姐夫断的。” 李小虎道:“姐夫,不是这样,都是我家那个瓜婆娘,被族长儿子威胁两句,就把你辛苦研发出来的豆腐秘方送人。” “要我说,不就是族谱吗?上不上有什么关系。没本事的人上了族谱,照样没本事,有本事的人,自己不想上族谱,族长也会主动把名字写上去。” 陈浪道:“道理是这个道理,但这个世界上所有事情,不都是按照道理来的。” “而且在我看来,豆腐秘方再重要,也没有你的一条腿重要。” “更不要说,因为这事儿,还害得你要去承担繁重的力役。” “姐夫才是真的过意不去啊。” 李小虎咬牙切齿的说道:“我不怕,反正那个力役老子不去,大不了让衙门的人把我抓了去,我正好去跟县老爷告状。” 刚刚从昏厥状态中醒过来的赵春花,听到这话后,当场跪着挪到了李小虎跟前,道:“小虎,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你不要胡来啊,我不能没有你,两个娃也不能没有你。” “大不了我去帮你服役。” 李小虎瞪了她一眼,道:“胡说八道什么?你去服役,不得……总之不许跟我提这件事儿。” 陈浪道:“好了,都冷静冷静。” “这件事儿交给我来处理。” “秀芝,你在家里陪着他们,我去找一下族长。” 李小虎急忙拉着陈浪,道:“姐夫,你是不是想去塞钱?” “族长一家都是王八羔子,咱们一个铜板都不能给他们。” 陈浪摇头:“不,我是去管他们要钱。” “在家里老实待着,不许再动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 说完,快步的走出了院子。 随便找了个村民打听,就知道了族长家的位置。 来到院外,正准备敲门的时候,就听见里面传来了阵阵爽朗的笑声。 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说道:“老幺,这次你做得好啊。” “有了这个豆腐秘方,在县试到来之前,咱们能替你大哥攒下至少一百两现银。” “有了这笔钱,你大哥去参加乡试,也就更有底气了。” 一个略微年轻但听着极其粗粝的声音说道:“李小虎一个赘婿,还想跟我斗?呸,什么玩意!” “要不是怕对大哥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我可不止打断李小虎一条腿,三条腿我都给他断了。” “还有那个赵春花,虽说生了两个娃,但容貌身段是越发的有韵味,看得我心痒痒。等李小虎去服役后,我得想个招,把她弄上床,好生爽一爽。” “什么样的女人玩不到,你非得去玩个破鞋?”老者很是不悦。 “爹,这你就不懂了,人妇……别有一番滋味啊。”年轻点的声音,越发的猥琐。 咣当! 院门被粗暴的踹开。 院内的族长父子二人,霍然起身。 “谁这么大胆,敢来我家闹事!” 族长赵铁军怒目圆睁,大声斥道。 族长儿子赵雄鹰倒是认出了陈浪,冷笑道:“陈二郎,听说那个豆腐是你发明的?怎么,被我拿了想来讨个说法?” 陈浪冷然道:“我不是来讨说法,我是来要钱的。” “豆腐秘方的钱?”赵雄鹰笑了:“那你可以回去了,到了我手里的东西,怎么可能再付钱给你。” 陈浪道:“我要的不是豆腐秘方的钱,是李小虎的医药费。” “你把他的腿打断了,得赔钱。” 赵雄鹰跟自己亲爹对视一眼,俩人同时大笑。 “陈二郎,你他娘的大白天说什么梦话?李小虎的腿跟我有屁关系。” 陈浪漠然道:“童生告状,县令必接。” “不赔钱,我就去衙门告你们。” “我就是拼着这一身功名不要,也会让你们付出代价。” “而且我要是发了狠,你家那个廪生,这辈子都考不了举人。” 赵铁军瞬间就怒了,道:“姓陈的,我警告你不要胡来啊!” “你要是毁了我大儿的前程,老夫要你全家赔命!” 陈浪道:“姓赵的,你去河中村打听打听,我陈二郎以前是个什么人。” “威胁我?你还不够格!” 赵雄鹰在院子里走了一圈,捡起一根扁担就要往陈浪的脑袋上砸。 陈浪如青松般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就在扁担要落到陈浪头上的时候,赵铁军一把握住了儿子的手腕,低声斥道:“别胡来,他是童生,打伤打死影响太坏。” 赵雄鹰气急败坏的说道:“难不成就让他这么讹诈咱家?” 赵铁军道:“爹来处理,你回屋去。” 赵雄鹰不忿的说道:“爹!” 赵铁军瞪了他一眼:“回去!” 赵雄鹰愤愤不平的往屋内走去,走到一半回头看了一眼陈浪,狞声道:“姓陈的,我警告你别太过分,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的。” 陈浪道:“呵呵。” 等到赵雄鹰回屋后,赵铁军道:“你要多少钱?” “二十两!”陈浪道。 赵铁军气的吹胡子瞪眼:“你怎么不去抢?” 陈浪冷然道:“先抢的不是你们吗?” 赵铁军攥紧了老拳,道:“二十两太多。” 陈浪道:“钱我可以不要,但你得把小虎的徭役免了。” “赵族长,我知道你们这些人手里,都有几个衙门给的特定名额,留给自己亲戚的。” “一个豆腐秘方,加上整个上河村的豆腐市场,换一个免徭役名额,很划算。” 赵铁军沉吟良久后,缓缓点头:“好,我同意。” “明天,我会把免徭役的文书送到李小虎手上。” 陈浪道:“我只给你半天时间,下午见不到免徭役的文书,明天就衙门见吧。” “舍得一身剐,亲王都能拉下马,更不要说一个区区廪生!” “不让我好,你们全家都别想好。” 第115章:朝堂话语权之争 陈浪回到李小虎家,没有着急进去。 站在院门口,调整了一下情绪,又搓了搓脸,挤出一个笑容。 赵铁军父子的对话,陈浪不会告诉李小虎。 因为以李小虎的性格,要是知道赵铁军的儿子对赵春花有想法,一定会抄刀子去跟对方搏命。 把人杀了,李小虎要坐牢,这辈子算毁了。 人没杀死,赵铁军的大儿子作为县城的廪生,也绝对不会放过李小虎,他这辈子还是完了。 所以这件事儿只要告诉他,他这辈子就铁定完蛋。 就藏在心里吧,等将来强大了,再找这对父子的麻烦。 心情调整好了后,陈浪走入院子。 果果眼尖,第一个注意到了陈浪,大声喊道:“爹爹回来啦!” 李秀芝急忙迎了上来,道:“怎么样?” 陈浪道:“小虎不用去服徭役了。” 赵春花跟李秀芝顿时松了口气。 但李小虎却眉头紧锁,徭役可是朝廷硬性规定,免除徭役的代价是巨大的! “姐夫,你给了族长多少钱?”李小虎肃然的问道。 陈浪道:“以后上河村的豆腐市场,就给他们了。” 赵春花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 “姐夫,这不行啊,这如何使得……” 李秀芝安慰道:“人平安就好,钱可以再想别的方法挣嘛。” “而且你姐夫也说了,只是上河村的市场给他们,并不是把整个豆腐市场都给他们。” 陈浪笑了笑,道:“秀芝说得对,在人生安全面前,钱财是次要的。” “没了一个地区的市场,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并且这只是一时得失,并非永久。” “只要将来做得好,我们照样可以把这部分市场抢回来。” “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养伤。” 李小虎流泪满面,道:“姐夫,我真的……” 陈浪道:“行了,把你眼泪给我收回去,大老爷们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 “还有,我们走了后,不许冲春花发火,她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你,为了这个家。” 李小虎含泪点头。 陈浪又拿出一些碎角银放在赵春花手里,道:“小虎受了伤,家里断了收入,这钱拿着给小虎买药吃。别心疼钱,不够就来找我。” 赵春花手足无措,“姐夫,我哪还有脸拿你的钱,我不能……” 陈浪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以前我那么混账,小虎也没少接济我们家啊。” “踏实拿好,我们走了。” 临行前,果果也拿出了姐姐的派头,摸了摸兰兰的脑袋,学着陈浪的口吻说道:“兰兰你要乖哦,有什么困难就来找我。” 兰兰拉着果果的手,依依不舍的说道:“果果姐姐,你什么时候再来看我呀。” 果果歪着头,道:“你可以让舅舅、舅妈带着你还有二娃弟弟来我家呀。” 陈浪哭笑不得,把果果抱起来,道:“兰兰,过几天我们再来看你哈。” “姨夫,那我等你们来哦。”李兰兰嘟着嘴道。 李秀芝跟赵春花说了些贴心的话后,俩家人才分开。 回村的路上,李秀芝拉着陈浪的手,红着眼问道:“二郎,小虎的徭役免了,那你呢?” 第116章:找枪手哪有直接抄诗快乐 这些朝堂上的争斗,陈浪自然不知。 他只知道考了功名就不能做买卖,想要继续做买卖,要么才华横溢,要么找个靠山。 后一种方法陈浪暂时做不到,而且也不准备去做。 用平行时空某位女明星的话来说就是,老子就是豪门,嫁什么豪门? 陈浪只想成为别人的靠山,不准备去依靠别人。 毕竟靠山山倒,靠海海干,靠神靠鬼都不如靠自己。 所以陈浪有且只能走第一条路。 虽然自己肚子里是没有多少油水,但架不住有李白杜甫苏轼等大佬给自己撑腰啊。 府洋楼下都是读书人,李秀芝站在这里,生出了一股自惭形秽之感。 陈浪感受到了李秀芝的不安,捏了捏她的手,小声道:“娘子莫怕,别看这些家伙咋咋呼呼,他们凑一起,都不是你男人的对手。” 李秀芝第一次觉得陈浪的“自大狂妄”是个优点。 至少在他说完这番话后,李秀芝心里还真没有那么慌了。 “陈老哥,终于见到你了,你可是让我一顿好找。” 一家人转过身,就看到徐飞大踏步的跑过来。 果果懂事的喊了声:“徐飞叔叔。” 徐飞认真的纠正:“叫哥哥。” 果果看向陈浪,小脸茫然。 陈浪哭笑不得:“你管我叫哥,又让我女儿叫你哥,这不差辈了嘛。” 徐飞嘿嘿一笑,道:“各论各的,不影响。” 陈浪无奈,也懒得去纠正,道:“你来得正好,我一会要参加诗会,想拜托你照顾一下秀芝跟果果。” 徐飞冲着不远处招了招手,片刻功夫,医馆的小学徒就屁颠颠的跑了过来:“老师,咋咧?” 徐飞道:“交给你个任务,看好我嫂夫人跟侄女,要是出了事儿,我唯你是问!” 小学徒拍着胸口道:“老师尽管放心,有我在,出不了事儿。” 陈浪看着这个年龄跟陈四郎差不多的小学徒,道:“徐老弟,这能行吗?” 徐飞凑到陈浪耳边,小声说道:“你别觉得他年纪小就不靠谱,他厉害着呢。” “而且你看周围,这么多捕快,不会有人敢在这里闹事儿。” “最多就是提防一下小贼。” 陈浪点了点头,拉着李秀芝走到旁边,交代了一番。 李秀芝把钱袋子交给陈浪,自己就留了二钱银子在身上,这样即便被偷,也不会太心疼。 解决了后顾之忧后,徐飞就领着陈浪,往府洋楼前走去。 楼前竖着三个通告栏,府洋楼的店小二,不时的往上面贴诗文供人参考。 诗文过关之人,会有专人引领进入府洋楼,那一个个笑得,嘴巴都咧到耳朵根了。 但更多的人,则站在楼前抓耳挠腮,长吁短叹。 他们也想进去,但写不出好的诗文。 更重要的是,想把诗文贴到通告栏上,是要给钱的。 贴一次,一钱银子。 对寒门学子来说,这钱可不便宜。 多贴几次诗文,要是能进去倒还有个心理安慰,要是进不去,那就是伤筋动骨的大事儿。 但寒门学子不敢冒然往上贴诗文,商贾家的娃,也不敢冒然往上贴。 他们不在乎钱,但在乎脸面。 往通告栏上贴诗文,就等于“公开处刑”,要是写得太烂,会被嘲讽到死的。 口碑对于考学,也是会有影响的。 所以最终出现在通告栏上的诗文,大体上都还过得去。 陈浪看了一会,心头大定。 这些诗文,水平也就比张忠昌高一点。 毕竟只是考童生、秀才,不是考状元,学子们就算才华横溢,也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写出一首传世名篇。 没那个必要。 真要写,也得在州府乃至京城写。 县城?不配! 陈浪原本决定是“抄”一首唐寅的诗,现在看来也没有那个必要。 伯虎兄的诗放在这里,属实大材小用。 大清有什么好一点的诗作吗? 陈浪捏着下巴,陷入沉思。 徐飞见陈浪皱眉不说话,认定他在为诗文犯愁,于是将他拽到僻静处,确认四下无人后,将两页纸塞到他手里。 “陈老哥,这几首诗是我好友所写,他亲口允诺过,这两首诗就送给你了,将来任何人问起,他都不会承认。” “所以你尽管放心拿去用。” 陈浪眨眨眼:“这……不太好吧。” 徐飞说道:“没什么不好的,你当那些商贾之家的娃,都有写文作诗的本事?大多数都请的枪手。” “但你得先把这几首诗背熟,然后把原本烧了。” “近了府洋楼后,还会面临别的考教。我听说今日府洋楼中负责考教的,是县令、主簿两位大人。” “只要撑过今晚,你大概率就能拿到考学的资格,之后的路,就要你自己走了。” 陈浪笑了笑,道:“徐老弟,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找枪手代写诗文,属实不靠谱。” “这么说吧,即便我靠着这几首诗文撑过今晚,却也很难得到廪生的作保。” “光靠县太爷的一句话,想要得到考学的名额,也是不可能的。” “至于诗文,我心中已有计较。” 徐飞眨眨眼:“真的假的?陈老哥,这可是关系到你前途命运的事情,别为了面子硬撑啊。” 陈浪道:“你且瞧好吧,看我今晚如何名声大噪。” 徐飞道:“行吧,既然陈老哥如此有把握,那老弟就静候你的表演了。” 二人回到府洋楼,来到写诗文的展柜前方,支付了一钱银子后,获得了一支笔、一页纸。 提笔、沾墨、挥毫。 一首清朝诗人施闰章的【山行】,从他的笔尖下,缓缓问世。 “野寺分晴树,山亭过晚霞。 春深无客到,一路落松花。” 徐飞虽然只是个大夫,但肚子里也是有几两墨水的,看完这首【山行】后,忍不住发出了“咦”的一声。 “陈老哥,你这首诗,确实不错啊。” “看似写景,实则写情。” “早知道陈老哥写诗如此厉害,我还费这个功夫干嘛。” 陈浪搁下笔后,府洋楼的店小二拿走了诗文,贴到了通告栏上。 同时桌后的文书,也把这首诗誊抄了一份,差人送到府洋楼里面。 当诗文贴上通告栏后,楼外的人群,开始骚动。 第117章:各地考学的猫腻 “这首诗写得好,应该是今晚最好的一首诗了。” “以景抒情,古韵绵绵,诵之令人心情舒畅。” “作者陈浪?这名好熟悉啊。” “莫不是上河村那个童生?我记得他之前追求过徐家大小姐。” “卧槽,这是个人才啊,童生就敢追求徐家大小姐?他这是把自己当举人了吧。” “后来呢?” “后来?后来被打了一顿,听说打的老惨了。” “打了一顿后,还能写出这么好的诗,难不成给他打开窍了?” “要不我也去找人揍我一顿?” “我就可以效劳,来来来,脑袋伸过来。” “去,说笑的,我这脑袋可是状元脑袋,打坏了你赔不起。” “滚你丫的。” …… 楼外议论纷纷,楼内也没闲着。 县令、主簿两位大人端坐大堂最上方,大堂两侧的座次,也遵循着严格的规矩。 南河县除开县令之外,唯二的两个举人,坐在最靠近二位大人的位置。 往下则是南河县县学的廪生,前途最明朗、文采最飞扬的坐前头,老油子则坐在最后面。 赵雄伟在廪生中算是中下游水平,所以他离二位老爷的距离,有点远。 坐在最后的,是南河县的几大商贾,像是掌控粮油余家、掌控布行的徐家、掌控酒垆的张家等等。 这些人都是有资格坐下的,而更多的人,则只能站在大堂的两侧。 隔一段时间,会有人呈上一首诗词,由专门的清倌人诵念出来后,供楼中这些大人物品评。 超过半数的人都认为诗词不错,写诗词之人就会被邀请入内。 廪生们会对邀请入内的人,提出几个问题。 如果答得好,就能在现场这些大人物脑海中留下印象,入门掏的银钱就特别值当。 如果答得稀烂,会被请到大堂最角落的位置站着,之后再无说话的机会。 倘若被发现名不副实,诗词是假借他人之手所做,就会被取消未来五年的考学资格,当场轰出去。 诗会开始也有大半个时辰,但呈上来的诗词作品,水准都相当一般。 县令的脸色,也是相当难看。 在大燕朝,地方学子的晋升名额,是考核当地官员业绩的重要指标,甚至在发达的地方,这成为了唯一的指标。 因为通讯的不方便,地方出现匪患、流民、灾祸等情况,只要盖子还能捂得住,地方官就不会往上报,而是关起门来自己解决。 但考学这个东西是捂不住的,每年有多少本地的学子成功考上秀才、举人,这些都是会明明白白登记在册的东西,是没有办法造假的东西。 甚至大燕朝还规定,如果一个地方连续六年没有出现过举人,那么当地的父母官未来五年都没办法升迁。 南河县的县令,在这里当了五年的官,在此期间,南河县多了七个秀才,没有一个举人。 如果来年再没有一个举人出现,那他这辈子,就只能把县令做到头了。 对于任何一个拥有政治抱负的官员来说,肯定都不想自己一辈子只能当个县令。 所以往年从来不参加诗会的县令,今年也来了。 他就想知道,今年的南河县,到底有没有一个有希望考上举人的读书人。 如果没有,那他就得用点盘外招了。 譬如说,花钱把一个能考上举人的外地人的户籍改到南河县。 这个方法在大燕朝的基层屡见不鲜,但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你多一个举人,我就少一个举人,那么这极有可能会影响到我的升迁之路。 同时很多读书人也不愿意更换籍贯,在他们看来,这种行为叫做数典忘祖。 再又听了一首诗后,县令的心情已经糟糕到了极点,只不过作为本地的最高行政长官,他的养气功夫是非常到家的,堂下之人没有一个看出他心情不好。 唯一看出来的,就是坐在身边的主簿。 “大人,莫要心焦,诗会才刚刚开始,学子们都还处于观望状态,没有好的诗词作品是正常的。” “等诗会过半,好诗词就会慢慢的涌现。” 县令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 主簿又说道:“大人,你看那边。” 县令道:“什么?” 主簿说道:“那俩人是静安县宁家的子弟,哥哥叫宁文栩,是个才华横溢的年轻人。” “他的父亲去年牵扯到了一桩案子中,导致家道中落,无力支付今年的考学税。” “如果今年咱们南河县还是没有优秀的人才,倒是可以考虑把宁文栩的户籍签过来。我相信他本人是绝不会有任何意见的。” 这话倒是让县令的心情略微好了一些,沉吟片刻后说道:“有他的作品吗?拿来我看看。” 主簿立刻命人找来了宁文栩的入门诗。 县令看完,眉头紧锁,道:“这也写的很一般嘛。” 主簿道:“大人,入门诗不过是换个资格而已,不需要太好。” “你看宁文栩,自信满满,神采奕奕,定是还藏有佳作没有拿出来,咱们耐心等待片刻。” 县令缓缓的吐了口气,道:“行吧,那就再等等。” 宁文栩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盯上了,但即便知道,他也不会有任何的抵触情绪。 因为他就是奔着这个来的。 家里给不起考学税,想要考学,就只能去那些人才储备不够的县城碰碰运气,看能不能赢得当地县令的认同,从而更换户籍。 为了达成这个目标,宁文栩已经整整三个月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每天的时间都用在了写诗作词上,每写出来一首,都要反复打磨,哪怕是一个字,都要细细斟酌,再三确定。 就这样过了三个月,终于写了四首自认为的“佳作”,揣着他来到了南河,参加今年的诗会。 刚才进入府洋楼时,不舍得用自己写的四首佳作,于是随意写了一首应付。 南河县的学子,水平确实有限,宁文栩随手所写的诗作,都成功敲开了府洋楼的大门。 现在又过去了大半个时辰,依旧没有一首诗作,比得上自己苦心三月写出来的诗作,宁文栩心头大定。 考学的资格,应当是十拿九稳了。 就在这时,府洋楼的店小二匆匆走来,递给大堂中央的清倌人一页纸。 清倌人拿起琵琶,轻声吟唱出了这首【山行】! 第118章:徐梦茹有点慌 在华夏浩瀚的诗词长河中,施闰章的【山行】,只能算是一颗长得还不错的鹅卵石。 可放在当下,面对一群诗词水平略高于张宗昌的读书人,【山行】就变成了温润剔透的珍珠,对府洋楼里面的年轻学子展开了无差别的降维打击。 宁文栩在听完这首诗后,对比了一下自己写的四首“佳作”,自信心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本以为南河县人才凋敝,自己在这里拿一个名额是手拿把掐的事情,可现在看来,远没有那么简单。 虽说以自己的才学,打动县老爷问题不大,奈何更换户籍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静安县的县令,也绝不是那种“乐于助人”的性格。 他宁肯把自己捂死在静安县,也绝不会放纵自己去帮南河县的县令提升政绩。 假如南河县没有一个能考举人的学子,县令就是拼着跟同僚黑脸,也会把自己的户籍转移到本县来。 可这首【山行】的出现,意味着南河县有一个文采极佳的学生,是有可能考上举人的学生。 既如此,那就没必要去得罪同僚了。 宁文栩开始担心自己的未来。 旁边的堂妹宁琪,察觉到了哥哥的不安,急忙捏了捏他的胳膊,道:“哥,别慌,考学又不是只考诗词。” 宁文栩苦涩一笑,道:“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我的心还是……罢了,再看看吧。” 县令、主簿两位大人,在听完这首山行后,略有几分激动。 诗会开始这么久,总算等来了一首上乘之作。 而两位举人,则面露欣赏之色。 他们是上一任皇帝在位时考上的举人,距今都快过去三十年了。 从官场上退下来后,就回到了南河县养老,顺带提携一下后辈。 结果没想到,南河县的文化断层这么厉害,这几年就出了几个秀才,一个举人都没有。 两位举人年纪也大了,再加之本县有没有举人,也跟他们没关系,于是直接闭门谢客,不再与外人接触。 省的糟践了自己的口碑。 这次是县令亲自上门邀请,他们才来府洋楼当评委。 一个时辰过去,没有一首像样的作品,二位举人都已经昏昏欲睡,这首山行,倒是让他们清醒了过来。 “这首诗,何人所作?”主簿问道。 传递诗篇的店小二躬身道:“回大人的话,作者是河中村童生,陈浪。” 此话一出,场中有俩人的脸色骤然一变。 一个是廪生赵雄伟。 得到豆腐秘方后,赵雄伟就马上着手调查了一番陈浪。 这厮在考上童生后,就不再认真学习,而是把全部精力都用在了如何当徐家“赘婿”上。 结果就是被徐家大小姐徐梦茹找人暴打了一顿,小命都差点没了。 活过来后,心思也还是没有放在读书上,而是开始做买卖挣钱。 豆腐秘方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被研究出来的。 赵雄鹰把秘方抢过来后,赵雄伟拿着它找醉仙居谈合作,最终获得了一份报酬极佳的契约。 为了杜绝后患,赵雄伟是准备在诗会后,找陈浪“谈一谈”,让他老老实实的别找麻烦,否则自己作为廪生,是可以取消他童生的功名的。 然而赵雄伟万万没想到,一个整日醉心挣钱做买卖的童生,竟然能写出这么好的诗作。 自己活了小半辈子,写诗作词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但没有一首在文学水平上能超越这首山行,最多也就是打个平手。 即便是县学中文采最好的廪生,也没有几首诗作能超越【山行】。 县令大人对人才的渴求,县学廪生都看在眼里。 可南河县的这批廪生,几乎都没有再往上走的可能。 一是受限于自身的才学,二则是长期的廪生生涯,已经消磨掉了他们的进取心。 因为获得廪生资格后,除非犯下什么严重错误,否则这辈子都能享受朝廷的供养。 一个月几两银子,逢年过节还有额外补贴,日子是可以过得很滋润的。 廪生指望不上,县令就只能把目光放在那些还没有功名的学子身上。 虽说写诗词写得好,不见得能考上秀才、举人。 但能考上秀才举人的,诗词一定写得好。 陈浪这首山行写的如此好,万一回头再考上秀才,自己想拿捏他,可就不那容易。 再万一考个举人,那就不是自己拿捏他,而是他反过来要拿捏自己了。 赵雄伟暗自攥紧拳头,皱眉思索破局的方法。 至于场中另一个脸色骤变之人,是徐家布庄的徐梦茹。 陈浪这个名字的重复度很高,可要是在前面加上“河中村”三个字,那这个陈浪,就是曾经对自己死缠烂打的陈浪。 以前陈浪来骚扰自己的时候,也写过诗词。 但那个水平怎么说呢? 集市的说书先生,一盏茶的功夫都能写好几篇。 当时的徐梦茹还纳闷,这种水平是怎么考上童生的。 可眼下这首山行,跟之前的作品完全是两种风格,虽然也够不上传世名篇的水准,但也称得上是一首佳作! 难不成真跟外面人传的一样,自己找人揍了他一顿,反而把他揍开窍了? 那他将来功成名就后,会不会报复徐家? 还是说会利用功名,来强行纳娶自己? 就在徐梦茹心思浮动的时候,陈浪也被府洋楼的店小二,引领到了大堂之中。 一同进来的还有徐飞。 平芝林小神医的名头还是非常顶的,就算没有诗作,也可以进来。 陈浪站在大堂中央,对着台上的两位大人,抱拳躬身,“童生陈浪,见过二位大人!” 县令打量了一番陈浪,微微颔首道:“诗写得不错。” 陈浪道:“多谢大人夸赞。” “不过要考学,光会写诗可不行。”县令道:“你准备的如何?” 陈浪正欲说话,赵雄伟忽然起身,道:“大人,我有事禀告!” 县令脸色骤然一沉。 这个家伙,真是一点规矩都不懂! 主簿皱眉道:“赵雄伟,有什么事儿不能等到大人与陈浪说完再禀告吗?” “你这般僭越,眼中可还有上下尊卑?” 赵雄伟咽了咽口水,道:“大人,此事非同小可,我也是害怕大人被蒙骗,才这么冲动的。” 第119章:相隔千里也要拍马屁 主簿回头看了一眼县令,见后者微微颔首后,问道:“你想说什么?” 赵雄伟道:“大人,我怀疑这首诗不是陈浪所写。” 此话语出,整个大堂都哗然了。 陈浪的眼睛,也眯成了一条缝。 这家伙是哪里冒出来的?为何要针对老子? 细细打量一番,感觉有些面熟。 跟赵雄鹰有七八分相似。 刚才主簿大人喊他赵雄伟…… 真相就此揭晓。 拿走豆腐秘方还不够,还想要断绝老子的考学之路? 你们赵家人,是铁了心跟老子杠上了是吧。 县令也耐不住了,好不容易出来个才学不错的,结果是请的枪手代写?这不是打本官的脸吗? “赵雄伟,这种指控可是很严重的,你有确凿的证据,证明这首山行是陈浪抄的吗?”县令冷冷的问道。 赵雄伟道:“回大人,在下并无确凿证据。” “不过据我了解,陈浪自从考上童生之后,就再也没有考过学,一门心思扑在了当徐家赘婿这件事儿上。” “徐家大小姐徐梦茹也在场,大人若是不相信,可以问她。” 徐梦茹听到这话,在心里把赵雄伟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你要对付陈浪,扯上本姑娘做什么? 虽然本姑娘过去跟他有怨,可正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找人打了陈浪一顿,双方的梁子就算是解了。 现在陈浪要考学,还写了一首不错的诗,得到了县令、主簿二位大人的认同,这证明他的前途还是比较明朗的。 如果这首诗真的是他请人代写,那自己站出来声援赵雄伟没有任何问题。 可万一……不是呢? 跟陈浪之间的梁子,岂不是又要搭起来,而且比之前严重百倍。 断人前程如同杀人父母啊。 县令自然是不知道徐梦茹此刻的纠结,他只想快些得到结果,看看陈浪究竟是真才实学,还是沽名钓誉。 “徐梦茹何在?”县令问道。 徐梦茹再怎么不情愿,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了出来,道了个万福后,“大人,民女在此。” 这是陈浪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二次见到徐梦茹。 不得不承认,此女的容貌身段,均属上乘,气质也是没得挑。 陈二郎想当徐家赘婿,除了逃离原生家庭外,另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见色起意。 但话说回来,徐梦茹生得再怎么好看,在陈浪这里,也是不如李秀芝半根手指头的。 “赵雄伟所言,是否确有其事?”县令问道。 徐梦茹斟酌道:“大人,昔日陈浪确实追求过小女子一段时日,但后来他认清楚了我家与他的差距,就没再来过了。” “当时的陈浪,学问如何,你可有了解?” 徐梦茹道:“大人,小女子跟陈浪并不熟悉,甚至连话都没有说上过几句,他的才学小女子确实不知。” “但一个农村乡汉,靠着自身本事博了个童生,应该还是有些本事的。” 此话一出,赵雄伟脸色微变。 不愧是商人,真是懂得左右逢源。 陈浪也没想到徐梦茹会帮自己说话,在他的设想中,这女人出来后,必然会落井下石,跟赵雄伟一起,把自己踩到尘埃中。 仔细想想,倒也琢磨出徐梦茹这么做的理由。 生意人追求的是生财,徐梦茹这一房又没有男丁,整房就靠她一个女眷支撑,不想多惹是非,完全能够理解。 这时坐在主簿身边的一个举人老爷说道:“其实这件事儿很好解决嘛。” “陈童生,赵雄伟说你请人代笔,那你不妨当场再写一首,证明自己却有真才实学。” 赵雄伟急忙道:“皮老爷,此举不妥。” “陈浪请人代笔,肯定不会只写一首,他一定是准备了好几首诗词,用来应付今日的诗会。” 举人皮老爷淡然道:“赵雄伟,亏你还是个廪生,一点小问题,都能让你急成这样?” 赵雄伟面色讪讪,不知如何回答。 皮举人对着县令拱了拱手:“大人,烦请你出个题,让陈浪以此题目,赋诗一首吧。” “我想现场应该不会有人怀疑,大人跟陈浪之间,会有什么利益往来吧?” 县令沉吟片刻,点头道:“皮兄此言,甚有道理。” “陈童生,你可敢接受本官的考教?” 陈浪微笑拱手,道:“大人赐,不敢辞。” 县令环顾一周,道:“本官的这个题,不仅陈浪可以作答,在场所有人,均可作答。” “谁若是答得好,本官必有赏赐。” 在场的读书人,各个激动起来。 虽然一开始被陈浪那首【山行】的水准吓到了,可赵雄伟的一番话,也让这些读书人意识到,陈浪就是个半吊子,所写诗作都是买来的。 正所谓文人相妒,天下的读书人,都觉得其他读书人是白痴,唯有自己真才实学! 如果能通过县令大人的考教,这次的考学,不说十拿九稳,绝对也是手拿把掐。 唯一有些不安的,是宁文栩。 他摸了摸藏在衣袖中的几页纸,嘴角的笑容越发的苦涩。 苦心孤诣三个月写的诗作,愣是派不上用场。 现场作诗是每一个读书人都要掌握的技能,但问题是,除了那些公认的天赋异禀的大文豪,寻常读书人现场写出来的诗作,大多数都不及格。 天赋一般的读书人,想要写一个名篇,都得字斟句酌好几个月。 但话说回来,现场考教也有一个好处,在这种情况下写出来的诗,如果能博得县令、主簿以及那两位举人的认同,自己转户籍这件事儿,应该就没多大问题了。 想明白这点,宁文栩心中忐忑稍减,甚至还涌出了几分期待。 县令跟主簿在台上嘀嘀咕咕的确定考教题材,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后,二人结束探讨。 县令站起身来,面朝着京师的方向,抱拳拱手:“今年是太后七十寿诞,为了庆贺这桩喜事,就请各位以生辰为题目,写一首贺寿的诗词吧。” 听到这句话,陈浪心中一阵腹诽。 这里离京城十万八千里,相隔这么远,县令都要给宫里那个老不死的拍马屁。 看来也不是什么好官啊。 第120章:敢不敢打个赌? 县令这个官当的不咋地,出的题倒是把陈浪给考住了。 贺寿诗词,他一时间还真想不起来有什么名篇。 句子倒是能想起来一些,可县令要的是一整篇完整的诗词。 倒是有些麻烦。 尤其是自己目前承受着全场的瞩目,压力就更大了。 赵雄伟见陈浪眉头紧锁,面容发苦,顿时心头大定。 刚才那首诗,果然不是出自他手。 现在面对县令的考教,他就露怯了。 今日诗会,可以彻底解决这个麻烦。 以后豆腐就变成了赵家专属,假以时日,赵家极有可能成为南河县第五大商贾,跟徐家、张家等商贾平起平坐! 而自己将来即便考学不成,靠着豆腐买卖,也能过得比知府甚至是朝中的五品大员还要舒坦! 赵雄伟越想越激动,差点笑出声来。 一盏茶后…… 县令道:“时间差不多了,谁先来?” 一个学生自告奋勇道:“大人,我先来!” 然后念了一首诗。 众人听完后,表情都有些怪异。 因为这首诗的水平实在是有点太次了。 也就比打油诗好那么一丢丢。 然而这个学生却不觉得自己写的烂,反而觉得这是自己灵感迸发后的佳作,期盼着在场各位的褒奖呢。 “嗯,下一个。”主簿见县令脸色有些发青,急忙让这位自我感觉良好的学生退下。 学生大急,道:“大人,我这首诗很好啊,要不我再给你念一遍?你再仔细品品?” 县令攥紧了拳头。 主簿立刻道:“来人,把他拖出去。” “大人,让我再念一遍……再念一遍啊……” 这位学生在几个仆役的拖拽下,离开了府洋楼。 接下来又有几位学生登场,诵念了自己的作品。 比第一位稍微好了那么一丢丢,但不多。 不过他们并没有被仆役拖出去,只是被撵到了角落,不许再说话。 这样的待遇,基本上预示着他们这届的考学,成绩不会太好。 所以这几个学生,面容苦涩的跟嚼了黄连一般。 赵雄伟见陈浪迟迟不开口,冷笑道:“陈童生,你迟迟不表态,是不是写不出来啊?” “现在承认自己的诗作是请枪手写的,还能博一个从轻发落。” “继续嘴硬,到最后就是身败名裂!” 陈浪斜眼撇了他一眼,冷笑道:“赵廪生,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要把我摁死啊?” 赵雄伟怒道:“胡说八道什么?明明是你自己沽名钓誉,却怪旁人针对?” 陈浪似笑非笑的说道:“我就随口一说,你动这么大火干什么?心虚啊。” 赵雄伟脸色一沉,道:“陈浪,少在这里打岔!” “要么把你的诗作念出来,让大家评评。” “要么痛快承认刚才那首诗是你找人代写的。” 陈浪道:“赵廪生,要不咱们打个赌吧?” 赵雄伟道:“打赌?你莫不是疯了!我为什么要跟你打赌。” 陈浪道:“因为豆腐。” 赵雄伟脸色骤变,重重一拂袖道:“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要么念诗,要么滚蛋,休要在这里胡搅蛮缠。” 陈浪淡然道:“别急,听听我的赌注在下结论不迟。” “只要你写的诗比我好,我不再碰豆腐买卖,整个市场都给你。” “但你要是没写过我,我也不要你把豆腐秘方还回来,你还可以用。” “只要你把粮铺的封锁给我解了就行。” “如果你怕自己写不过我,可以请你的同窗一起写,但凡有一个人写的比我好,我都认输。” 二人的对话声音并不大,再加上大堂开阔,所以坐在最上头的县令、主簿以及二位举人,都没听清他们俩在聊什么。 赵雄伟咬牙切齿的说道:“陈童生,你也太狂妄了吧,老子当了七年的廪生,写诗作词会比不过你一个小小的童生?” 陈浪微笑:“既然你对自己这么有信心,那这个赌,接还是不接?” “接!”赵雄伟狞声道:“输了你可别耍赖!” 陈浪道:“口说无凭,还是字据最为稳妥。” 赵雄伟立刻走到桌边,唰唰唰写下了一份契约。 县令见状,皱眉问道:“你二人在搞什么花样?” 陈浪拱手道:“大人,我与赵廪生打了个赌,给这次的考教增加一点彩头。” 读书人之间比试才学,经常弄这种所谓的彩头,县令倒也没往心里去,只是催促陈浪赶紧作诗。 陈浪道:“大人,诗作草民已经在心中写出,但不敢念。” “草民担心,念了这首诗,赵廪生会当场反悔,拒绝承认跟我立下的赌约。” 赵雄伟气的六佛升天,破口骂道:“姓陈的,你太狂妄了!” “我今天定要让你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主簿跟县令交流了两句后,道:“县令大人的意思,是你俩各自把诗作写在纸上,交上来让我们品评。” 赵雄伟道:“尊大人令!” 旋即来到桌边,飞速的写下了一首诗。 然后把笔一搁,冷冷说道:“姓陈的,到你了。” 陈浪走到桌旁,没着急写诗,而是示意赵雄伟在刚才那份赌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不签字的赌约,就是一张废纸。 等到赵廪生签好名字后,陈浪把契约收起来,飞快的写下了一首诗。 赵雄伟还没看清楚,诗文就被仆役收走。 然而陈浪所写诗文的最后一句,让赵雄伟陷入了巨大的不安中。 因为光是那一句,其文采就比自己整篇诗要好! 赵雄伟现在只能默默祈祷,陈浪整首诗的质量不高,这样即便有一句出彩,也最多跟自己打个平手。 从仆役手中拿过二人的作品后,县令首先看的,还是陈浪的作品。 率先引入眼帘的是一手很漂亮的字。 “嗯,字写的倒是不错。”县令夸赞了一句。 主簿拿起赵雄伟的作品,跟陈浪的比较了一下:“陈童生的字,看着比赵雄伟的还要好上一些。” 县令笑着说道:“光是这手字,考学的时候就能获得不少印象分呐。” 主簿也是个非常会揣摩上意的人,从县令的口吻中能听出,他对陈浪的印象极好,于是立刻附和道:“字写的这么好的人,应该做不出请人代笔的事情。” “赵雄伟,怕是有意污蔑啊。” 第121章:高射炮打蚊子,太浪费了 县令怒拍桌椅扶手,道:“赵雄伟就是在蓄意污蔑!” 忽如其来的一声吼,把主簿吓了一跳,手中捏着的赵雄伟的诗文,也落到了地上,等到县令起身后,还被踩了一脚。 赵雄伟看到这一幕,心顿时凉了一半。 等到县令把陈浪的诗作交给两位举人后,赵雄伟的心彻底凉透。 自己的诗作,连看都不带看上一眼的啊。 陈浪的诗,得是有多好? 二位举人脑袋凑一起,看完陈浪的诗作后,也纷纷起身。 “佳作,佳作啊!” “此诗一出,祝寿诗算是到头了。” “恭喜大人,贺喜大人,南河县要出举人……” “什么举人,我看这是状元之才。” 县令也特别高兴,但也没到忘乎所以的地步,捋着山羊胡,笑着说道:“状元不状元的再说,举人肯定是稳妥的。” “本官在南河县,勤勤恳恳这么多年,终于有所收获。” “也没有辜负陛下、太后的期望。” 这几位的对话,让大堂内的其余人心痒难耐。 尤其是县学的那几个廪生,更是坐立难安。 他们可从来没有在县令、举人老爷的口中,得到过这么高的评价! 陈浪写的那首诗,当真有那么好? 他们迫切的想要知道陈浪那首诗的全貌,却又不敢催促几位大人,只能如同油锅上的蚂蚁一般,不断的在椅子上挪动屁股,以此来排遣自己心中的躁动。 大堂内的悉悉索索,也终于引起了县令的注意,他回到自己的位置旁,清了清嗓子,道:“看样子诸位都很好奇,这首祝寿诗究竟是怎样的。” “本官也不卖关子,这就念给你们听。” 这句话再度让大堂中的众人无比惊讶。 县令大人竟然要亲自诵念? 对于他们这些最高功名只到童生的人来说,县令念诗,可是莫大的荣誉! 众人再看陈浪,目光中就全是羡慕嫉妒。 陈浪却不怎么高兴。 这首诗会惹来县令、举人的追捧,完全在他的预料之中。 道理很简单,这首诗的原作者,叫苏轼! 作为华夏诗词文化三巨头之一,东坡先生的诗词,如果连个县令都征服不了,那只能说明这个县令是个文盲! 陈浪原本没打算这么早就把东坡、太白、少陵三位大神的诗词作品拿出来的,奈何祝寿诗这玩意,他想了半天,也只想起了这一首。 所以即便是高射炮打蚊子,那也只能拿出来。 就在陈浪为这么早拿出苏轼作品感到不值的时候,县令也开始诵念这首苏轼写给妻子生日贺诗。 “罗浮山下已三春,松笋穿阶昼掩门。 太白犹逃水仙洞,紫箫来问玉华君。 天容水色聊同夜,发泽肤光自鉴人。 万户春风为子寿,坐看沧海起扬尘。” 县令话音刚落,大堂内就响起了咣当一声。 众人循声望去,就看到赵雄伟面色煞白的瘫坐在地上。 刚才那一声,就是他屁股落地的声音。 至于其他的廪生,也是各个面色发苦。 陈浪的这首诗,实在是太霸道了。 尤其是最后那句“万户春风为子寿,坐看沧海起扬尘”,简直就是给太后量身打造的呀。 陈浪走到赵廪生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点了点自己的胸口,道:“莫忘了赌约,明日我让人去粮铺收黄豆,如果还不卖给我,我就把你亲爹、你弟弟干的那些龌蹉事情,告诉给县令大人。” 赵雄伟连滚带爬的来到了陈浪跟前,抓着他的裤腿道:“陈童生,莫要这么做。” “我知道错了,我回去就跟粮铺的人打招呼。” “豆腐的买卖,我也不要了,还给你,都还给你。” 陈浪漠然的说道:“豆腐的制作方法都已经流传出去,你能说服醉仙居不产豆腐吗?” 赵雄伟嘴唇抖个不停,汗水更是跟雨浆似得疯狂外涌。 “那你想我怎么做?” 陈浪道:“我说了,跟粮铺打声招呼,卖黄豆给我就行。” 赵雄伟有些不敢相信,因为这个条件,实在是太过宽松。 如果今天诗文比试,自己是获胜方,即便弄不死陈浪,也会让他脱层皮。 陈浪之所以没有往死里整赵雄伟,原因也很简单,自己目前的根基实在是太浅了,用一首东坡先生的诗,打动了县令,并不代表县令就会成为他的靠山。 因为这首诗不会让陈浪直接变成秀才,他还要参加考试的。 一旦考试没通过,那么现在对赵雄伟展开的任何报复,考试结束后,都会成百上千倍的奉还回来。 现在不针对赵雄伟,也算是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陈童生!” 县令的声音,打断了陈浪跟赵雄伟的交流,他急忙上前两步,躬身一揖:“学生在。” 县令道:“这首诗你写得好啊,本官说过,要给你奖励。” “你想要什么?” 陈浪道:“大人,学生想要一个考学的资格。” 县令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再说一次?” 陈浪道:“回大人,自从考取童生后,学生陷入了一段时间的混乱期,做了一些对不起读书人身份的事情。” “前些时日,学生遭遇一起意外事故,捡回一条命后幡然醒悟。” “为了养家糊口,学生不得已只能做起了买卖。但依旧存着一颗为朝廷效命的心,想要通过科举把一身的本事奉献给朝廷。” “然而律法规定,做了买卖的读书人,没有资格考学。学生无奈,只能来参加诗会,希望借此机会结识一些廪生,让他们替我作保。” “承蒙二位大人、两位举人老爷看得起学生的诗作,学生再此斗胆恳请,希望大人能给学生一个考学的名额!” 皮举人淡然说道:“县令大人,圣人云,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读书人做买卖,都是为了修身齐家嘛。” “所以老夫认为,陈浪获取一个考学名额,完全没有问题。” 县令道:“皮兄所言甚是,那干脆就由皮兄来当这个保举人,你意下如何?” 皮举人脸色微变,心中暗骂一句。 老官油子,算计到老夫头上来了! 第122章:举人作保 保举这件事儿,可不是什么人都愿意做的。 因为最终的结果,很可能是费力不讨好。 陈浪的诗写的确实不错,可考学并不是只考诗词。 开国初年那段岁月,确有学子通过一首诗词或者一篇文章,成为状元,入朝为官。 但那是因为开国之初科举制度还不完善,国家急切的需要人才,才会放宽标准。 现如今大燕朝建国也超过一百五十年了,科举制度也已经相当完善,学子再想通过一首诗一篇文章通过考试,是不可能的事情。 按陈浪自己的说法,他考上童生后就没有再看过书,当了一段时间二流子,幡然醒悟后又把时间用在了挣钱做买卖上。 现在距离考学也不过半月时间,即便陈浪从现在开始挑头悬梁锥刺股,夜夜挑灯夜读,通过考试的概率也不足一成! 作为他的保举人,注定了会丢脸。 皮举人已经六十多了,把面子、门楣看得比天还要重,自是不愿做这种光付出没回报,大概率还要折口碑的事情。 县令显然也是想到了这点,所以才会让皮举人来当这个保举人,因为县令自己也不想丢脸。 皮举人不吭声,局面忽然就僵住了。 县令很是不满,这个老东西,平日里就自诩清高,现在不过是让你当个保举人,就推三阻四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他娘的是状元呢! 主簿见县令面色不虞,立刻猜到了上司的想法,急忙说道:“皮举人,你是觉得陈浪通不过县试?” 皮举人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 主簿道:“要我说,县试、府试,难度都不大。” “陈浪已经是童生,前两轮的考试他都是经历过的,只要略加指点,通过这两轮的考试没有任何问题。” “稍微有些麻烦,就是最后的院试。但院试的时间在明年,陈浪有大把的时间可以用来温书,一个诗词写的这般好的人,在别的方面应该也不会太差。” “到时候即便拿不到院案首,至少秀才的功名是一定可以获取的。” 皮举人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心想你把陈浪吹得这么厉害,干嘛不自己当保举人?就搁老头子我一个人薅? 主簿见皮举人还是不肯松口,也有些生气。 这老头,不识抬举! 就在此时,旁边那位一直没怎么说过话的举人老爷,淡然的说道:“我来吧。” 县令顿时松了口气。 主簿也是满脸喜色,道:“盛举人,你此话当真?” 盛举人本名盛褚良,今年五十有三,二十五岁就考上了举人,是南河县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举人。 但盛褚良为人刚正,眼睛里容不下沙子,在殿试的时候,举报同窗作弊,又骂另一个考生是关系户,瞬间就捅了马蜂窝。 皇帝知道后,下令彻查,还勉励了盛褚良几句,说他做得好,读书人就应该这样。 盛褚良原本以为,得到皇帝褒奖的自己,之后的路会是一片坦途。 殿试结束后,盛褚良的名字出现在三甲榜单上,这个结果让他略有些不满意,因为他觉得自己就算进不了一甲,至少也得是二甲的上游。 但结果却只是三甲的最后一名。 榜单揭晓当晚,盛褚良就接到了一封调令,让他去朔州某县城当县令。 朔州是大燕最危险的一个州,因为这里不仅要面临北辽的威胁,还有来自西夏的威胁。 盛褚良任职的县城,恰好又处在三国国境线的交界点上。 盛褚良要再不明白是怎么回事,那他这些年的圣贤书就算是白念了。 不过盛褚良也没有推辞,当时的他年轻气盛,上头的人越是针对他,他就越是要做出一番业绩来证明自己。 然而事实表明,一个老官僚都搞不定的边陲县城,不是他一个初出茅庐的“进士”可以搞定的。 当了三年县令,盛褚良的功名也从进士变成了举人…… 之后十来年,盛褚良辗转多地当官,任期最长不超过半年,且去的都是那种贫苦混乱之地。 对盛褚良来说,他这辈子最好的时光,都浪费在了“赴任”这件事儿上。 到了地方,好不容易把复杂的关系理顺,上头立刻就会派来一个摘桃子的,然后盛褚良又要踏上赴任的道路。 于是年过不惑的他,辞去了官职,回到了家乡南河县养老。 皮举人偶尔还会跟县里的官员们吃吃饭喝喝茶,盛褚良则是完全拒绝了所有的官场交际,待在家里写写文章,养鸟养鱼。 本次诗会,县令登门三次,盛褚良感念他的诚意,这才松口答应来当这个评委。 看完陈浪的两首诗,尤其是后来这首诗后,盛褚良就起了爱才之心,但他觉得,陈浪这样的人,即便入了官场,多半也是跟自己一个下场,所以并没有主动站出来当这个保举人。 现在皮举人不肯答应,那自己就应该站出来,回报一下县令。 “把他交给我吧。”盛褚良淡然道:“不过县令大人,我只是当他的保举人,不敢保证能让他考上秀才。” 县令点头:“能不能考上,全看他自己的造化,旁人确实帮不上忙。” “陈童生,你且上前来。” 陈浪快步上前。 “这位是本县的举人老爷,盛褚良盛老爷。” “他愿意当你的保举人。” 陈浪抱拳,对着盛褚良躬身一揖,道:“多谢盛老爷垂爱。” 盛褚良淡漠的说道:“我只是当你的保举人,谈不上什么垂爱,你也别指望我会给你什么帮助。” “能不能考上,看你个人造化。” 陈浪道:“学生明白。” 盛褚良转身对县令说道:“县令大人,老夫偶感不适,先回去了。” 县令还没吭声呢,盛褚良抬脚就走。 县令哭笑不得,但这个老头脾气就是这样,如同茅坑内的石头,又臭又硬。 “陈童生,虽然诗词写得不错,可考学比写诗文复杂多了。本官希望你能利用好剩下这半个月的时间,多看书,争取最后能考个秀才。” “挣钱没那么重要,挣来的钱能活着就可以了。”“ “读书考学,为朝廷效力才是天下读书人最重要的事情。” “好生努力吧,莫要辜负了我们对你的期望。” 陈浪心中一阵腹诽,但脸上还要挤出感激的神情,道:“大人教诲,学生铭记于心。” 第123章:李秀芝情绪低落 陈浪的这首祝寿诗写出来后,县令、主簿以及两位举人,对诗会失去了兴趣。 因为不可能再有人写得比陈浪好了。 等到县令勉励完了陈浪后,这几位重量级人物先后离场。 陈浪获取到了想要的考学资格后,也不再逗留,离场找自己媳妇女儿去。 刚出门,宁文栩就匆匆跑了过来,道:“陈兄留步。” 陈浪道:“宁兄啊,刚才看到了你了,但没机会打招呼,莫怪。” 宁文栩苦涩一笑,道:“陈兄当真是高人不露相啊。” “你的两首诗写得太好了,宁某自愧不如。” “原本宁某还想着能来南河县当考生,现在看来,也不可能了。” 陈浪小声说道:“宁兄,实话跟你说,我这人并无太大志向,更不想入朝为官。” “我考学,不过是为了博一个秀才的功名,从此免除徭役罢了。” 宁文栩大惊:“陈兄如此好的文采,竟然只想考秀才?” 陈浪笑了笑,道:“人各有志嘛。” “我更喜欢的是挣钱。” “所以宁兄不必把我视作绊脚石,我不会挡你的路。” 宁文栩急忙解释道:“陈兄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陈浪摆了摆手,道:“宁兄不必解释,你我心里明白就好。” “我还要去寻我的妻女,就先告辞了。” 说完,拱手拜别。 宁文栩看着陈浪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宁琪走了过来,小声嘟囔道:“哥,我怎么觉得此人甚是虚伪。” “天底下的读书人,有几个像他这样,考个秀才就满足了?” “他定是故意这么说,想要麻痹你,让你放弃转到南河县来,这样就能少一个竞争对手。” 宁文栩叹了口气,道:“琪琪,莫要把人想的那般坏。” “在我看来,一个文采飞扬之人,最多有些骄横,但绝不会虚伪。” “并且他要是真有真才实学,不会惧怕与我竞争,甚至会盼着与我竞争。” “他这么说,多半真的就只是想要考一个秀才。” 宁琪撇着嘴道:“也就是哥哥你会相信,我反正不相信。” 宁文栩道:“信不信都不重要,现如今南河县有了他,我都不知道本县的县令,愿不愿意为了我,去得罪静安县的县令。” “走吧,先去客栈歇息,明天一早去县令大人的府邸拜访。” 另一边,陈浪也在询问徐飞,有关盛褚良的相关消息。 徐飞对盛褚良也不是很了解,只知道他得罪了朝中大员,仕途一直不顺,十多年前回到南河县,此后就不再过问官场的事情,就连文化圈子也很少涉猎,俨然一个隐居在闹市中的世外高人。 “如果是姓皮的那位当你的保举人,你考上的几率会大很多。因为皮举人极其看重脸面,但盛褚良对这些事情,是真的毫无兴趣,你考不考得上,他都不在乎。” “所以你别指望能从盛褚良这里得到什么帮助,接下来的路,就得靠你自己走。” 陈浪想了想,道:“徐老弟,你有没有办法给我搞一套去年的试题?” 徐飞挠着头,道:“这个不太好搞啊,我只能尽力一试。” 就在这时,一个家丁打扮的男子走到二人面前,对着陈浪拱手一揖,道:“陈浪陈童生?” 陈浪点头:“是我,有什么事儿吗?” “我是盛府的家丁,我家老爷让你明天早上去府里,有事交代。”家丁说道。 陈浪赶忙说道:“学生一定准时登门拜访。” 家丁离开后,徐飞有些纳罕:“不对啊,盛褚良咋会邀请你登门呢?他的府邸,除了县令主簿县丞三位老爷外,甚至连皮举人都进不去。” 陈浪笑了笑,能理解徐飞的困惑。 徐飞心中构建的盛褚良的人设,因为家丁的一句话,崩了。 他并不是万事不关心,反而主动邀请陈浪登门做客。 这说明盛褚良很可能会在家宴上,指点陈浪一番,帮助他更好的考学。 陈浪也不奢求盛褚良能给自己多少帮助,只要他能给自己搞来往年的“真题”就行。 古代的科举,说白了也是靠做题堆出来的。 题海战术,乃是宇宙级别的真理。 再加上自己还拥有来自另一个时空的大佬们当外挂,只要能把前面靠背诵的题应付过去,考个秀才真的不是什么难事儿。 “徐老弟,时间差不多了,找到秀芝后我就得回去了。”陈浪道:“今天谢谢你,给我弄了几首诗,虽然没用上。” 徐飞没好气的说道:“干嘛啊你,糟践我呢。” “陈老哥,你说你有这么好的才学,干嘛非得这种时候才想起考学,早几年考,说不定你都已经中举了呢。” 陈浪淡然一笑,道:“头几年不懂事嘛,而且我说过,我真的志不在此。” “我只喜欢钱。” “要不是为了躲避徭役,我才懒得考。” “何况就现在朝堂的情况,考学之后给那个老妖婆大孝子卖命?我才不干呢。” “走吧,找人去。” 俩人很快就在一个卖云吞的路边摊上找到了李秀芝母女。 果果见到陈浪后,嘴里的云吞都来不及咽下去,就嗯嗯呜呜的喊了起来。 李秀芝回头见到陈浪,淡淡说了句:“二郎,完事了?” 徐飞抢着说道:“嫂夫人,陈老哥今天可是出尽风头哦。” “一首诗,冠绝全场!压得县学那些廪生抬不起头,县令、主簿还有两位举人老爷,更是对陈老哥的诗作赞不绝口。” 李秀芝听完这番话,却没有太多的兴奋之色,替果果擦了擦嘴角的汤汁,道:“这么说来,就是有考学的资格了?” 徐飞道:“当然,举人给陈老哥当保举人的。” “那就好。”李秀芝小声的说道。 陈浪发现李秀芝的情绪有些低落,一时间也猜不到为什么会这样。 估计是当着徐飞的面不好意思讲,于是陈浪按捺住心中的疑惑,把这个话题揭过去。 等到果果吃完云吞,一家子跟徐飞告别,来到存放牛车的地方,支付十文钱“停车费”后,取回自己的牛车,出城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