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家儿女》 第1章 表白被拒 卷首语:本书是本人长篇历史小说《关家大院》的续集,所以本书中的人物均出自《关家大院》,如果您从未看过《关家大院》,作者推荐您先看看这本书。 如果您是《关家大院》的老书粉,且看到了大结局,请您接着看本书。 当然了,如果新书粉不愿意去读《关家大院》,直接从本书看起也不是不行,毕竟这是一本独立的书,人物跟《关家大院》关联,但讲述的是关家的下一代以及第三代、第四代的故事。 好了,言归正传,就让我们先从1939年6月8日,关义正、苏锦夫妇以及关家小姐关义喜他们三人筹办的那场赏兰花宴接着讲起。 在《关家大院》的番外章最后一章里,薛兴庐手捧鲜花,单膝跪地,当众对关义喜表白: “阿喜,我喜欢你,做我的女朋友吧......” 薛兴庐的这一举动立刻吸引了厅内所有人的目光,当事人关义喜更是窘得不知如何是好。 她万万没有想到,薛兴庐会在大庭广众之下突然跟她告白。 因为她此前并没有跟薛兴庐谈起过感情,也没有承诺他什么,他这样简直太冒失了。 厅里的青年男女们见关义喜一脸不知所措的样子,加之他们中间的大多数人都在不久前亲眼目睹了杨不凡与关义喜十指紧扣离开正厅的情形。 所以,此时都用十分同情的目光盯着薛兴庐。 可薛兴庐刚才由于去净房错过了杨不凡和关义喜之间的互动。 所以,这会儿他根本不知道大家看他的目光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固执地单膝跪在地上,双手捧着花呈往前送的姿势,期待关义喜能接受他这束花。 如果她能收下花,那就表示她接受了自己的表白。 可是,他跪了好几分钟,关义喜既未上前来,也未开口说话,而是眼神复杂的看着他,似乎有什么话难以启齿。 薛兴庐心里顿感不妙,再看看周围的人群,发现人群中有人在窃窃私语,仿佛听他们提到了杨不凡的名字。 薛兴庐更慌了。 他暗恋关义喜多年,本来想着等两人大学毕业了再表白,哪知还没有等到他们毕业,日本鬼子就打进了武汉,他们被迫终止学业回到了家乡。 这一次,薛兴庐知道关义喜回到夷陵城后亲自举办赏兰花宴,便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所以才准备了这场表白。 他连戒指都买好了。 他想好了,如果关义喜答应做她的女朋友,他除了送上鲜花,还要把戒指也套在她的手上。 他没有先拿出戒指就是害怕那样太唐突,吓坏了关义喜。 可是,他没想到只是拿着鲜花表白还是把关义喜吓坏了。 他想不明白问题出在哪里。 明明以前在大学的时候,他们常常聚在一起谈天说地,关系很是融洽。 就在这时,薛兴庐身后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兴庐哥,不好意思,阿喜没办法答应你,因为她已经是我的女朋友了。” 随着说话声走到关义喜身边的正是刚才出去巡查安全的杨不凡。 说来也怪,杨不凡刚才跟关义喜在正厅门口分开后,心里总觉得有些慌。 他绕着前院匆匆转了一圈儿,便火急火燎的再次来到正厅门口。 没想到他还未进门,就听到了薛兴庐当众对关义喜表白。 杨不凡这才明白自己为何突然会心慌了,原来是有人想撬他的墙角啊。 他走到关义喜身边,再次拉住她的手。 杨不凡虽然年龄比关义喜小,但身材已然长得十分高大。 一双手掌也极大,握着关义喜的那双柔嫩的小手,竟完全将她的手包裹在掌心里。 薛兴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从地上站起来,往关义喜身边再靠近一步,杨不凡干脆将关义喜揽在了怀里。 “兴庐哥,我刚才说的话你没有听明白吗?阿喜是我的女朋友,你来迟了。” “阿喜,杨不凡说的是真的吗?你......你真的在跟他交往?” 薛兴庐根本不信杨不凡的话,他要亲口听关义喜说。 此时他们周围已经聚拢了一群青年男女,大家都在低声议论。 关义正和苏锦见势不妙也走了过来。 关义正还不明白杨不凡为何会揽着关义喜,但苏锦却是知道的。 她在关义正耳边耳语几句,关义正这才恍然大悟。 此时见薛兴庐下不来台,关义正开口道: “各位来宾,午餐时间差不多到了,请大家移步到院子里。 今日咱们关家大院在院子里搭了凉棚,午餐就在凉棚里进行。 大家可以边吃饭边欣赏院子里的花草树木,实在是一份不可多得的体验......” 关义正的这番话让围观的男男女女们才想起今天参加这场宴会的目的,开始三三两两地往院子里走去。 薛兴庐还站在原地,固执地等着关义喜的回答。 关义喜只得点头道: “兴庐,我喜欢小凡,小凡也喜欢我,所以,我们现在的确在交往。 我以前不知道你对我有好感,但这并不会影响我跟小凡之间的感情,我对你只有朋友之谊,并无男女之情......” 关义喜此前的确没有想过薛兴庐会喜欢她。 最重要的是,她在此前也从未对薛兴庐有过异样的感情。 否则,她当初也不会答应杨不凡。 杨不凡刚才已经表明了立场,此时也不再多话,而是揽着关义喜就往外走。 宾客们都去了院子里临时搭的凉棚准备就餐,他们也该去了。 薛兴庐垂头丧气地跟在两人身后,那束花也被他随意扔在地下。 三人走出前厅,杨不凡这才松开揽着关义喜的手,他低声对关义喜道: “我有些不放心厨房角门那边,我再去看看,你就在这里陪客人们,我去去就来。” 关义喜点头应下。 杨不凡刚才巡视的时候心中有事,所以没有查得特别仔细。 这会儿他心里的不安又冒了出来,他刚才以为是薛兴庐跟关义喜表白一事。 可是,刚才他走出正厅的时候,那种感觉又来了。 好像有一双眼睛在暗中窥视着他们似的,他决定还是再去巡视一遍方才安心。 此时他的父亲春娃和关一行在墨竹院负责安保。 关尔人和关过三在兰香院门口盯着。 关漆远则在府门口配合护卫们盯着前来关家大院的宾客。 对于府里各个院子之间的安全巡视工作,春娃便交给了长子杨不凡和府里的其它护卫。 跟在两人身后的薛兴庐见杨不凡离开了,心里一喜,他正要上前跟关义喜再说几句话,却见斜地里走出一个年约三十岁左右的男子,直直地朝关义喜而去。 薛兴庐暗道不好,还未来得及惊呼,人已快步掠到关义喜身边。 “阿喜,小心......” 话音刚落,背后一阵剧痛,紧接着,他听到周围一阵惊呼,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第2章 兴庐被刺 关义喜听到薛兴庐的声音,只来得及转过身,就看到他身子一软倒在了自己身边。 再看他身下,一滩血从他的西服里沁出来,而在他的后背,一个血窟窿正汩汩往外冒血。 那个陌生男子早被几个年轻的男孩揪住了,此时他正被摁在地下,嘴里还不解气地大叫着: “杀死你们,我要杀死你们......” 关义喜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坏了。 但她毕竟有过一段时间的地下工作经验,很快便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从怀里抽出自己的帕子捂在薛兴庐的伤口处,同时大声吩咐: “快,快去请春娃叔和杨不凡......” 下人们赶紧各自去请人。 兰香院里,卢晴露在那涵身边坐着,总觉得心里不顺畅。 那涵见好友似乎有心事,又见时间快到午时了,便起身对各位主母道: “各位夫人,咱们光顾着聊天,可别错过了用餐时间。 我估计孩子们都去院子里用餐了,咱们也过去吧......” 卢晴露感激地看一眼那涵,她知道那涵是见自己魂不守舍的,所以才提前让大家从兰香院离开。 其实,这会儿才十一点过几分,离午时还有一会儿,但她心里慌得厉害,实在是在兰香院坐不住了。 一出兰香院,其它夫人们都围着那涵边说话边慢慢朝前院走去。 卢晴露心里有事,低声对那涵说了一声,便快步在前面先行一步。 她刚来到凉棚附近,便听到关义喜高声吩咐人去请春娃和杨不凡。 卢晴露心里暗道不好,直觉凉棚发生的事情跟她的儿子薛兴庐有关。 三步并作两步快步至凉棚前,此时关义喜身边已经围了不少人。 卢晴露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她颤抖着手扒开人群,见躺在地下的果然是她的爱子薛兴庐,她大叫一声: “兴庐......” 眼泪便滚滚而下。 及至她来到薛兴庐跟前,看到他后背流的血将关义喜手上白色的帕子都染湿了。 她脆弱的心灵再也承受不住,两眼一翻,晕倒在儿子身侧。 众人又是一阵手忙脚乱扶起卢晴露至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正在这时,一阵风吹过来,众人默契的让开一条道,原来是春娃父子施展轻功快速赶来。 两父子的轻功均是上乘,众人除了感觉有一阵风刮来,并没有听到一丝脚步声。 春娃先是伸手在薛兴庐鼻子前探了探,然后对杨不凡道: “小凡,封住兴庐伤口附近的穴道,我们俩把他抬进屋里,抓紧治疗......” 杨不凡刚把薛兴庐伤口附近的穴道封住,又和父亲春娃在关义正和苏锦的指引下,将他抬到最近的厢房。 那涵和众位夫人就到了。 她看到院子里乱糟糟的,地下一大滩血,又看见卢晴露歪在椅子上人事不省。 心里一紧,赶紧吩咐人: “快将卢夫人抬到屋里,放到床上。” 这时人群里走出几个年龄稍长的女宾,她们对那涵道: “卢夫人看样子像是伤心过度晕了过去,使劲掐她的人中应该就能缓过来。” 那涵赶紧对那几个女宾道: “有劳几位夫人帮忙......” 几个年长的女宾来到卢晴露跟前,伸手在她的人中猛掐了一几下,卢晴露果然慢慢醒转过来。 可她一醒过来就大声嚷嚷: “儿子,我的儿子.......” 那涵这时已经知道是薛兴庐出了事,她过来抓住卢晴露的手: “露姐姐,你放心,有春娃和小凡在,兴庐一定会没事的。” 这时候关忠诚和其它老爷们也从墨竹院赶了过来,他们是听到下人的报告才往这边赶。 但他们不会功夫,自然没有春娃和杨不凡快,所以就到的略迟。 “夫人,你们扶着卢夫人先去厢房歇着,我亲自去盯着春娃他们救人,一定会给卢夫人一个交代。” 他又看到还被几个男孩摁在一旁的那个男子,身前不远处扔着一把匕首,想必就是刚才行凶的凶器了。 他对几个男孩说: “麻烦各位帮我把他绑起来,等人救回来了,我再来审他。” 这时关尔人和关过三也过来了,他们本是跟在那涵等人身后往这边来。 远远地看见关忠诚等人似乎很着急的样子往院子里赶,这才预感事情不妙,所以快步跟过来。 此时听到关忠诚的吩咐,关尔人道: “副县长,不必麻烦众位小哥了,将此人交给我和过三便好。” 关尔人和关过三这些年在县政府律法部供职,出于职业习惯,出门的时候身上都带着手铐。 当下他们来到那个男子身边,掏出手铐就将他铐住了。 关忠诚心情十分不好。 今天的安保工作可谓做得十分细致了,未料到还是被人钻了空子。 他不由得看向这个行凶的男子,却见此人自己并不认识,但他的眉宇间又有一些似曾相识之处。 一时间,他竟难以想起几时见过此人。 关尔人和关过三此时也在打量着行凶男子。 自然他们的结论和关忠诚是一样的,此人绝非夷陵城的人,更不在今天所邀宾客之列。 此人是怎么混进关家大院的? 他究竟是谁? 围观的众人都对这个男子十分陌生,纷纷摇头,表示不认识此人。 关忠诚只得挥手对关尔人道: “尔人,你和过三先将此人押到县政府大牢里关着,等兴庐平安无事了,我再亲自来审他。” 关尔人和关过三应下,押着行凶男子离开了关家大院。 院子里的宾客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坏了,关忠诚这个主人觉得特别愧疚。 此时关义正和苏锦协助春娃和杨不凡安置好治疗薛兴庐的房间,急急地朝关忠诚走过来。 “阿爹,是孩儿没有做好防护措施,让歹人钻了空子,据在场的目击者说,当时那个男人是冲着阿喜来的,兴庐是为了救阿喜......” 关忠诚一听更觉得愧对卢晴露。 “正儿,你春娃叔怎么说,兴庐不会有事吧?”关忠诚问。 关义正看着关忠诚,又看看在场众人,低声在关忠诚耳边低语: “阿爹,春娃叔刚才检查了一下,那一刀恐怕伤及了兴庐的肾......” 第3章 兴庐脱险 关忠诚一听心里暗道不好。 肾可是男人的命根子,更何况卢晴露这辈子就只有薛兴庐一个儿子。 若是他将来失去了生育能力,这不是要卢晴露的命吗? 想到这里,关忠诚对关义正道: “正儿,去跟你春娃叔说,想尽一切办法治好薛兴庐,务必保住他的肾......” 关义正听了赶紧朝厢房而去。 这时人群中有一个人走到关忠诚身旁。 “忠诚,你在府里主持大局,凶手的事情交给我,你放心,审讯犯人我比你有经验......” 此人正是苏锦的父亲吴铭,或者说应该叫他的本名苏南。 但他由于工作需要,一直用“吴铭”这个化名,所以,倒真没有多少人记得他这个本名。 所以,我们还是叫他吴铭好了。 他也正是早上卢晴露到关家大院之时在门口碰到的那个男子。 由于卢晴露未曾见过他,所以并不认得。 关忠诚见吴铭如此一说,自然是万分感谢,转过身紧握住吴铭的手: “吴兄,那这事便麻烦你了。 我刚才看了那个男子一眼,总觉得他的眉眼有些熟悉,但我又确实不认识此人。 我这会儿没空细想这件事,你待会儿审他的时候看能不能审出他为何要害我关家人。 他刚才可是冲着我的阿喜来的,这只能说明他仇视我们关家,所以,该是仇人才对......” 吴铭听了关忠诚的分析,道: “忠诚,情况我了解了,我会顺着这个思路查下去,即便他不交待,到时候也由不得他。” “吴兄,那拜托了。” 关忠诚和吴铭客气一番。 吴铭顾不上吃饭,就直接离开关家大院往县政府而去。 关忠诚见在场众人都有些不安,便出言安慰: “各位亲朋好友,大家不必惊慌。 今日之事实乃意外,现在歹人已被制服,大家放心赏花聊天,一会儿咱们就开餐......” 关忠诚的话很具有感染力,众人的心情果然不再如刚才那般紧张了,但他们却又记挂着刚才受伤的薛兴庐。 此时苏锦已经指挥府里丫头把将地上的血迹冲洗干净,凉棚里的空气中终于不再有血腥的味道了。 不一会儿,去厢房传话的关义正再次走了过来,这次他脸上带着笑意。 只听他对关忠诚道: “阿爹,春娃叔说了,兴庐的伤看着吓人,但问题不大。 现在已经止住了血,伤口也缝合好了。 刚才出血多,春娃叔以为伤到了肾。 现在看来,肾应该只是略有划伤,问题不大。” 关义正这席话无疑让在座之人都松了一口气。 今日说是赏花宴,其实是一场大型男女相亲宴。 虽然薛兴庐跟关义喜的告白失败了,但看起来他对关义喜真的特别有感情。 在那千钧一发之际,他竟然舍身救下了关义喜。 其实,他当时情急之下忘了,关义喜可是自小学功夫的。 如果他不扑上去,关义喜未必会受伤,而他更不会挨那一刀。 说来说去都是情到深处不自知,自己控制不住自己。 那涵和几个年长的夫人们在厢房陪着卢睛露。 卢晴露自苏醒后便吵着要见薛兴庐,被那涵拦下了。 “露姐姐,兴庐不会有事,这会儿春娃和小凡正在全力救治他。 如果你这会儿过去只会给春娃他们添乱,起不到一丝作用,你确定还要去吗?” 那涵的这句话很管用,卢晴露瞬间就不动了。 但她的泪却是怎么也止不住。 薛兴庐还是个奶娃娃的时候,薛老爷就犯了罪被关进了大牢。 卢晴露给全夷陵城的妇女作了一个表率,不仅是第一个给丈夫写休书的女人,也是第一个自立女户的家庭。 薛老爷那些年因为纵情享乐,身子早被掏空了,进了大牢以后,没有熬到出狱便死了。 至死,卢晴露都没有去见他最后一眼,只是出钱请人收殓了尸体,让薛老爷入土为安。 薛兴庐长大成人后,卢晴露也不阻止他去祭拜自己的父亲,但她本人却是从来都不去。 这些年,她一个人既当爹又当娘把薛兴庐拉扯大,她对薛兴庐的爱几乎全夷陵城的人都知晓。 如今薛兴庐身负重伤,卢晴露怎么可能不伤心? 那涵和几个年长的夫人们陪着卢晴露流了一会子眼泪,便见苏锦进来对那涵说。 “阿娘,卢姨,您们都别伤心了,薛少爷的伤没有大碍了。 伤口也处理好了,只是得需得将养一些日子。” 苏锦是听到关义正的传话后就赶紧过来报信的,她知道卢晴露定会担心。 果然,她带来的这个消息让卢晴露一阵欣喜: “锦儿,你说的是真的,兴庐果真没事了?” 卢晴露跟那涵交好,在关义正和苏锦成婚后,她跟苏锦已见过数面,所以也跟着那涵叫她为锦儿。 苏锦也十分喜欢这位自立自强的卢夫人,此时见她似不太相信,只得再说了一遍: “卢姨,兴庐少爷真的没事了。” “阿涵,太好了,太好了,我刚才可真是吓死了......” 卢晴露从床上坐起来,一下子扑进了坐在床前的那涵的怀里。 那涵轻轻拍着卢晴露的后背,轻言安慰: “露姐姐,我早就说过了,兴庐一定没事的。 你也不想想,春娃可是汪半仙的徒弟,小凡也是自小就跟着春娃学医的......” “对,阿涵,你说的对,有春娃他们父子在,兴庐不会有事......” 一旦听说薛兴庐的伤没有大碍,卢晴露顿时觉得浑身都是劲儿。 她从床上起来,拉起那涵就往外走。 “走,阿涵,陪我去看看兴庐......” 一群人刚从厢房走出来,就见关义正将府里的小汽车开进了院子。 春娃和杨不凡将薛兴庐放在担架上抬着出了厢房,然后两个人合力将他放在汽车后座。 卢晴露赶紧跑过去: “杨部长,你们这是要送兴庐去哪里?” 春娃扭头见是卢晴露,便对她道: “卢夫人,刚才事情紧急,所以我们就在厢房里给兴庐处理了伤口。 但是现在天气有些热了,为了谨防感染,兴庐还得送到关氏医院去住院打几天消炎针。 等一周以后拆了线,再考虑回府休息疗养......” 从前的关氏医馆,顺应时代的潮流,如今已变成了颇有规模的关氏医院,并且医院里有中医门诊,也有西医门诊。 当然了,也有一栋住院大楼。 卢晴露听说薛兴庐要住院,便赶紧道: “杨部长,那捎上我。” 春娃看了看车子后座,那里躺着薛兴庐。 杨不凡要负责开车,他得亲自去给医院的外科医生交代一下,所以便对关义正道: “正儿,你再让直儿开一辆车送你卢姨去医院......” 关义正正准备在人群里寻找二弟关义直,只见关义喜走出来说: “大哥,不必找二哥了,兴庐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理应我来跑腿,我开车带卢姨去好了......” 杨不凡听了关义喜的话,心里一阵懊恼。 他要是早点发现那个男人就好了,也不至于现在让关义喜为了报恩陪着跑上跑下的。 关义喜刚开着车带着卢晴露离开,关尔人便跑进了关家大院。 他找到关忠诚,对他说: “副县长,那个凶手招供了.......” 第4章 宴会继续 关忠诚一听关尔人的话,大喜,问道: “是吗,这么快?” 关尔人点点头,附在关忠诚耳边低语了几句。 关忠诚点点头,扭头对身旁的关义正道: “正儿,宴会一事交给你和锦儿了。 你们安抚好客人,让大家都吃了午餐再离开,阿爹现在要去一趟县政府。” 关义正虽然也很想知道到底是谁对他们关家大院不利,但他也知道此时自己走不开。 而且关忠诚刚才既然没有告诉他,定是此时此刻不太方便,因此便答道: “阿爹,您和二叔他们自去忙,府里我看着,不会有事。” 这时候,关一行和关漆远还在府里负责安保。 再加上行凶之人已被抓住,府里应该安全了。 所以关忠诚便放心跟着关尔人离开了。 由于这件意外之事的耽误,时间早就过了午时。 此时在场的青年男女们也没有那种绮丽的心思,只想尽快离开。 但主人既然准备了午宴,大家又不便就此离去。 这时只听关义正道: “各位来宾,今日是本人招待不周,让各位受到了惊吓,还请各位海涵。 现在我马上吩咐厨房开餐,还请大家用了餐再自行离府。” 苏锦陪着那涵和一群夫人们坐在了女宾席。 女宾席除了这些女性的长辈,还有此次前来的各位年轻的女性。 余华芳从到了院子里的凉棚里就在找自己的女儿戚无双。 可是她一直到这时开餐了还未见到,心里便有些慌。 刚才薛兴庐的样子她看到了。 她不敢想象,若是那个血窟窿扎在她的无双身上,她的心里也定是跟刚才的卢晴露一样,觉得末日来临了。 她紧挨着那涵坐着,便小声问她: “阿涵,无双不知道去了哪里,我刚才就一直没有看见她。 这会儿大家都准备吃饭了,她还没有来,我不放心......” 那涵在人群里扫视了一圈儿,果然没有见到戚无双。 不仅如此,就连二儿子关义直也没有见到。 那涵知晓关义直的心思,此时见两人同时不在场,心里便有了底。 她再看看坐在男宾席上的三儿子关义有,叫过身后的丫头,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声。 丫头应声而去。 只见她径直走到关义有身边,然后跟他说了些什么,关义有便站起身离开了凉棚。 那涵见状便对余华芳道: “芳姐姐,我让有儿去看看,我估计这两个孩子一定是躲在什么地方说话呢。 该是忘记吃饭的时间了,刚才凉棚这边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我好像也没有见到他们......” 戚无双自然知道那涵说的是实情。 她从兰香院过来凉棚这边就一直在寻找戚无双,刚才要不是因为有人命关天的事情,她早就跟那涵说起此事了。 这时候见实在没办法了,她才跟那涵提。 关义有去了时间不长,关义直和戚无双便先后进来了。 只不过为了掩人耳目,两人并不是从一个方向进来的。 宴席上大家都在悄声议论着刚才的刺杀事件,倒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两个。 余华芳见戚无双终于出现了,又见她身上并无任何不妥,脸上也没有什么明显的不悦,一颗心顿时放了下来。 她不明白戚无双为何会跟关义直突然亲热起来,她不是一直暗恋的是关义正么? 当然了,她希望戚无双尽快从关义正身上把心收回来。 但是她如果又把心放到另一位关少爷身上,这对她到底是福还是祸啊? 余华芳愁得很。 戚无双却不知道自己的母亲为她担了这么多的心。 今天她赴宴本是不得已,本以为这次宴会定是她生平参加的最没有期待的一场。 却不料在关义直带着她悄悄离开人群,跟她聊了一大通后,让她对关义直的印象大为改观。 以前她只是将目光放在关义正身上,对于只大了她一个月的关义直,戚无双甚至很多时候是无视他的。 他没有想到,这个平时看着寡言少语的关义直,说起笑话来一套一套的,竟然逗得戚无双大笑了好几次。 这段时间戚无双心情一直不好,更没怎么笑过。 不承想关义直的几个笑话将她逗得肚子都笑疼了。 他忍不住盯着关义直看了许久,这才发觉,眼前这个以前一直忽视的男孩子,好像也长成大男孩了。 他的唇边有须,脖子上的喉结很明显,早就长成一个男子汉了。 关义直见戚无双突然盯着他看,也不畏惧,也直直地盯着她。 “无双,这还是你第一次这么认真的看我,怎么样?我不比我其它兄弟们逊色吧? 我们是同一对父母所生的,理应也长得差不多才是,所以,从现在开始,你多关注我好吗?” 戚无双没料到关义直说话如此直白,她有些语塞: “义直,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傻姑娘,我什么意思你还不明白? 我当然是因为喜欢你才让你关注我。 你可以不用现在回答我,但请你给我们一个互相了解的机会,以后你也找阿喜多打听打听我,好不好?” 戚无双听了关义直的话,便明白他知道自己暗恋关义正的事情了。 “你......你都知道了?” 关义直点点头,但很快又笑着说: “我大哥本来就很优秀,所以你们女孩子喜欢他也正常。 但我们从小是一样被教育着长大的,我也不差啊,只是你以前一直没有注意而已......” 关义直很是自信,他一旦在戚无双面前坦露了心扉,便无所顾忌了,索性一下子都说了出来。 就这样,两个人聊着聊着,竟然越聊越投机,便忘记了时间。 他们是在大院的一处凉亭处坐着聊天的,所以根本不知道正厅里的客人何时去了凉棚处,更不知道刚才在凉棚差点发生命案。 此时,戚无双坐在女宾席里,四顾没有发现关义喜,朝身边的女子打听,这才知道刚才发生了如此惊险的一幕。 被她问及的女孩很是惊奇: “无双,不是吧?刚才那么大的事情你都不知道,你老实交代,刚才干什么去了?” 第5章 凶手身份 戚无双面对女子的问话,只得尴尬地笑笑,说: “我今日身子有些不舒服,所以寻了一处僻静之地躲清闲,真没想到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话题扯到刚才的刺杀案上,女子的注意力被转移了,接着道: “是啊,你刚才是没有看到,那个男人明显是冲着关小姐来的,可薛少爷替她挡下了那一刀.......” 戚无双得知原委,不由得脱口道: “阿喜是会功夫的,按道理不至于躲不开那一刀。 兴庐脑袋是怎么想的,怎么会用自己的身体去给她挡刀?” 突然,她的脑海里闪过前几天他们两家人一起逛街时,薛兴庐央求她帮忙试一款戒指的大小。 当时她心情烦闷,也没多问戒指是给谁买的,只知道薛兴庐有了心仪之人。 联想到刚才发生的挡刀事件,戚无双突然明白了: 【原来兴庐喜欢的竟然是阿喜。】 那女子听戚无双如此一说,道: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刚才在正厅的时候,薛少爷当众向关小姐表白,但被拒了,因为关小姐已经有了男朋友了......” 戚无双和关义喜是闺中蜜友,她自然知道关义喜已经在和杨不凡交往,所以对于这件事她不觉得奇怪。 她竟不知道薛兴庐刚才还当众表白了,而且在被拒绝后,看到关义喜身边出现危险,他仍然能不顾一切地冲上去为她挡刀。 这只能说明薛兴庐是真的特别喜欢关义喜。 唉,又是一个跟她此前一样的痴情种啊! 戚无双心里暗叹。 今天来参加兰花宴的宾客们虽说受了些惊吓,但最后离开的时候都还是满面笑容。 只有主办人关义正和苏锦非常不好意思,双双站在府门口亲自跟所有来宾告别,并一再致歉。 余华芳和戚无双离开的时候,关义直亲自送她们出府。 他把小厮的活儿抢了,亲自为她们拉开车门,站在府门口看着车子远去了才回转。 关义正和苏锦今天唯一感到安慰的便是看到二弟关义直似乎和戚无双处得不错,料想关义直的一颗真心应未错付。 此时在县政府的审讯室里,行凶的男子正被铐着坐在审讯室的椅子上。 主审官是吴铭,旁边有书记员在做记录。 这时只听吴铭说: “你还有什么没交代的吗?” 行凶男子摇摇头。 吴铭大手一挥,对身边的人交代: “将他先关在大牢里,如今夷陵城是法制社会,他持刀行凶,几年的大牢少不了,等着宣判吧......” 身后之人应声“是”,立刻有两个人进去,一人抓着他的一只胳膊将他送进了大牢。 关忠诚匆匆赶到县政府,吴铭已经在他的办公室等着了。 他看到吴铭的第一句话就是: “吴兄,那个男子果真说他姓孙,叫孙珂?” 吴铭点点头,问关忠诚: “忠诚,你此前不是说看着他的眉眼觉得眼熟,但你又确信没有见过他吗。 此人应是当年孙虎的唯一子嗣孙珂无疑。” 关忠诚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当年孙虎的面容,他双手一拍,道: “吴兄,今日突然发生刺杀一事,加之兴庐看着伤势颇重,所以我没有空去深想。 现在经你这么一提醒,此人果然跟孙虎有几分相似,难怪,难怪......” 吴铭接着说: “忠诚,你可能没有想到这个孙珂这些年是怎么过的?他今天又是怎么混进关家大院的?” 关忠诚的眼前又浮现出十多年前的往事。 那一年,江周和庞飞意图借着替孙虎报仇的名义,准备发动兵变,用计让关义为中毒,意图逼迫关忠诚答应他们的条件。 不曾想,清远山脚下的牛四郞竟是多年前孙虎当年副将曹青峰的故人。 且跟随曹青峰在部队多年,认出了当日那张写有解毒方法字条上的字迹,由此查找到下毒之人的线索。 后来,江周和庞飞没有成事,自己反被活捉。 当时,关忠诚虽然没有从他们嘴里问出孙珂的下落,但他也交代过,让人不能难为孙珂,如果找到他,放他一条生路。 只是,这件事他后来便没有再放在心上。 没想到,十多年以后,这个孙珂居然还真的替父报仇,找上他的关家大院,并且意图谋害他的儿女们。 此时关忠诚听吴铭说起孙珂这些年是怎么过的,又提起他混进关家大院的经过,他自然好奇万分。 关忠诚自认这些年并没有滥杀无辜,当年孙虎若不是作恶多端,他们也不会将他处死。 后来,得知秋芳和秋露带着孙珂逃跑了,当时傅泰便说了句:“稚子无罪。” 所以便放过了他。 没想到当年的一念之仁,竟然导致十多年以后,孙珂竟会真的上门来报仇。 “吴兄,快跟我说说,孙珂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 他为什么会仇视我关家大院?就因为当年我参与了赶孙虎下台一事?” 吴铭指着办公室里的椅子让关忠诚坐下,又给他沏了一杯茶,这才说: “忠诚,你坐下来,我慢慢跟你说.......” 在关忠诚赶到县政府以前,吴铭三言两语就攻破了孙珂的内心防线,所以就把他这些年的成长经历一五一十地全说了。 这件事还要从孙珂当年被庞飞找到,并哄骗他帮他报父仇说起。 在此之前,秋芳和秋露得知孙虎出事以后,趁着府里一片混乱,悄悄收拾了一些细软,带着孙珂连夜从后门离开了当时的将军府。 秋芳和秋露没什么文化,她们只知道自己是孙虎的人,如果新任将军来了,定然不会饶过她们。 再加上她们俩曾经在孙珂小时候照顾过他几年,孙珂对她们也十分信任。 当时孙珂才十岁,他糊里糊涂地被两个丫头带出将军府以后,连夜坐了一辆马车跑到了郊区。 孙珂只记得他们待的地方四周都是山,只有一条大路可以通向城里。 秋芳和秋露找了一处废弃的院子,三个人便在那里安顿下来。 她们以为那个地方够安全了。 其实,若是傅泰当年要斩草除根,他们早就被找到并处死了。 可傅泰不是滥杀无辜之人,本着谁犯罪就惩罚谁的原则,事后根本没有追究孙珂去了哪里。 但庞飞一直有反叛之心,在孙虎倒台后,他暗地里派人四处打探消息。 几年之后,他们终于找到了秋芳、秋露和孙珂。 当时,他为了顺利带走孙珂,并蛊惑他为孙虎报仇,找到他们之后,他只带走了孙珂。 秋芳和秋露则被他命人悄悄处死了。 可这一切孙珂都不知情,满心以为庞飞是好人。 第6章 医院探病 庞飞把孙珂藏在身边,目的只是为了让他的举事师出有名。 可他哪里想到,他的计策居然那么快就被识破了。 当时他和江周被抓的时候,还一度怀疑是江周告了密。 后来虽然证实不是,但江周也在面对着卫荣等人的审讯时很快反水,将庞飞的计划一五一十全交代了。 当时庞飞拒绝交代孙珂的下落。 傅泰和关忠诚、卫荣等均未把此事放在心上,没想到却为今日之事埋下了祸根。 吴铭说到这里对关忠诚道: “当年庞飞将孙珂独自关在一间农舍里,每天命人送两餐饭。 后来他们举事失利,再也没有人给孙珂送饭。 孙珂独自关在山里的农舍,饿得快要死掉的时候,一个进山打猎的猎户将他救了出来,并且把他带回家抚养长大......” 关忠诚听到这里也有些惭愧。 这件事他们当年的确是疏忽了,如果他们再逼问逼问庞飞,或者用心搜搜,说不定能早点把孙珂救出来。 “所以,孙珂便因此恨上了我关家大院?” 吴铭点点头,接着说: “他说和秋芳秋露生活的那些年,这两个丫头让她不能在外面提起自己的名字,更不能提关家大院。 还告诉他,他的姑姑孙燕也是害死他父亲的帮凶。 再加上庞飞找到他以后,更是把傅泰以及关家大院,准确地说,是你的所作所为添油加醋说了一番,所以孙珂便把关家大院当作头号仇人.......” “那当年救他的那个猎户住在哪里?他这些年一直跟那个猎户住在一起?” 吴铭翻了翻手里的几页纸,道: “孙珂现在叫王珂,他的养父叫王三,就住在夷陵城外三十里的村子里。 此人一生未婚,无儿无女。所以救下孙珂后,从他嘴里没有问出什么,索性就带他回家做了儿子。 这些年一直过得很是平淡,只是王三收养孙珂的时候就快五十了。 就在上个月,王三患了重病一病不起,撒手去了,孙珂给他送了终,就开始四处流浪.......” 关忠诚站起身从吴铭手里拿过那几张纸,果然是孙珂的笔录。 他接着往后看下去。 原来孙珂葬了养父之后,手里便没有多余的钱财了。 他只得离开了养父的那个茅草屋子,根据儿时的印象来到夷陵城,找到当日的将军府所在。 他一连在那附近溜达了多天,也没有想到法子混进去。 后来,他又到了关家大院附近。 由于关家大院要举办宴会,所以这两日进进出出的下人们便很多,特别是后厨那边,各类果蔬的采购,导致不断有人进进出出地送货。 孙珂便是在厨房侧门附近蹲守到一个年纪较大的菜农,然后热心帮他免费送货,这才混进了关家大院。 进了院子,他佯装肚子痛找净房离开了那个菜农的视线。 菜农送完菜以后遍找不到他,以为他自己出府了,又加之刚认识,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孙珂其实一直藏在假山附近。 杨不凡在院内巡逻一直把主要精力放在几个院子附近,所以未曾朝院子一角的假山而去。 他第一次在外面巡逻的时候,孙珂就悄悄移至前院不远处了。 但他当时心里在想着关义喜的事情,所以未曾察觉。 等到他第二次再出去的时候,孙珂已经悄悄在凉棚附近的一处花坛后藏好了。 他刚到没多久,便见到一大群女子走了进来。 又看到杨不凡跟关义喜交代了几句也离开了,他感觉机会来了,便不顾一切地冲了出去...... 关忠诚看完审讯笔录,掩面长叹一声: “唉,这个孙珂,我和傅县长当年想着他年幼,放他一条生路,没想到他这些年还是被人误导活在了仇恨里......” 吴铭点点头,说: “我这段时间经常跟傅泰县长在一起沟通交流,所以大致知道了你们当年掌权的内幕。 没想到,当年孙虎唯一的儿子孙珂竟然在今天冒了出来,还动手伤了人,就冲这,他也不能善了......” 关忠诚的手指头在桌子上敲着,心里在快速盘算着: “根据我们夷陵城的律法,孙珂该怎么判就怎么判吧......” 吴铭点点头: “那是自然,律法面前人人平等,我们不会过份苛责他,但他犯了法,该承担的罪责一样不能减......” 关忠诚看着吴铭,将手里的笔录重新放在他的办公桌上。 “吴兄,今天为了这桩案子,你午餐都未来得及吃,走,咱们去找个馆子,边吃边聊......” 同样饿着肚子的还有关一行等人,关忠诚一并叫来了,几个人一起来到城里的一个酒楼。 酒过三巡,吴铭突然问关忠诚: “今日这个受伤的薛少爷,我早上在进关家大院的时候好像遇到过。 当时他应该是和他母亲一起来的,他们两母子很谦让,还要让我先行。 最后被我拒绝,让他们先进去了......” 关忠诚并不知道这回事,放下酒杯道: “吴兄,说起今日受伤的兴庐呀,他倒是个好孩子。 这些年他和母亲相依为命,对母亲也极为孝顺。 说起来,今日还多亏了他,虽说他不扑上去,阿喜未必会受伤。 但那种情况之下,孙珂若是发了狂,阿喜也定然很危险........” 吴铭一扬眉: “哦?薛少爷的母亲是孀居?” 关忠诚点点头: “当年她的那一番举动可在夷陵城掀起了一阵风浪啊,全城休夫第一人,自立女户第一人......” 借着酒劲,关忠诚将卢睛露这些年的不易简单说了一遍。 吴铭今日也不知道怎么了,自从早上在关家大院门口跟卢晴露打了个照面,他的心里就对这个女子有了一丝莫名的好感。 没想到今天受伤的竟然是她唯一的爱子。 想到这里,吴铭放下酒杯,突然想亲自去医院看看薛兴庐。 关忠诚听说吴铭要去医院,也赶紧站起身: “吴兄,不瞒你说,我家夫人这会儿应该还在医院陪着卢夫人,你若是想去看看兴庐那孩子,那我们一起......” 等到关忠诚和吴铭出现在医院薛兴庐的病房的时候,不仅那涵觉得意外,卢晴露更是目瞪口呆。 她指着吴铭: “你.......你不是早上碰到的那个先生吗?” 那涵这才想起卢晴露从未见过吴铭,赶紧给二人介绍: “露姐姐,这位吴铭先生便是我那大儿媳锦儿的亲生父亲,也是如今咱们城里的县委书记......” 卢晴露一听吴铭的身份,顿时有些慌乱。 “民妇见过吴书记,小儿受伤,怎的还劳烦您亲自前来探望,这可折煞我们了......” 第7章 枯木逢春 吴铭大手一挥,笑着对卢晴露道: “卢夫人不必如此客气......” 他说完便递上自己带来的水果。 卢晴露更觉得惶恐。 关忠诚在一旁冷眼旁观着吴铭的一举一动,心里有些了然,但他却并不说破。 既然是来探病,自然得先问问薛兴庐的病情。 关忠诚便问道: “兴庐可好了些?” 卢晴露回答: “劳关副县长挂心,送到医院来后,外科的医生来检查过了,他们说杨部长和小凡处理得极好,这会儿正打点滴消炎呢。” 关忠诚点点头,道: “如此甚好。” 他看看卢晴露,见她今日受了惊吓,又晕倒过,此时神情很是疲惫,便问道: “可遣人叫了府里的小厮前来照顾?” 卢晴露还未回答,就听一个声音从关忠诚身后传来。 “不用叫小厮过来了,今天我来照顾兴庐打点滴。” 关忠诚扭过头,见自己的女儿关义喜正朝他们走来,刚才那话正是她说的。 关忠诚正想着,【一个大姑娘家如何照顾一个青年男子?】 还未来得及出口反对,就听另一个声音道: “还是我来照顾兴庐哥最合适。 阿喜,照顾病人可不光是看看点滴那么简单。 如果病人要上厕所什么的,你能行吗?” 一席话说的关义喜面红耳赤。 关忠诚心里所想正是此意,此时见杨不凡将他的心里话说了出来,很是受用,接着他的话头道: “对,阿喜,还是同性照顾更为方便。 再说了,小凡懂医,照顾兴庐就又多了一重保障,你就别添乱了。” 卢晴露自然知道不可能把关家小姐留在医院照顾自己的儿子。 她虽然知道薛兴庐喜欢的是关义喜,但她并不知道此前薛兴庐已经当场表白,而且还被拒了。 此时她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对关义喜道: “阿喜,小凡说的对,还是同为男子的小凡来照顾兴庐最合适。 不过请小凡照顾也只是暂时,我一会儿回府了就选一个机灵的小厮到医院来......” 几个人又站在病房外的走廊上说了一会子的话,关忠诚看着吴铭,示意他是不是该走了。 却见吴铭像没有看到他的暗示似的。 关忠诚没法,只得对卢晴露道: “卢夫人,既然定下了照顾兴庐的人选,那你早点回去选一个靠谱的人过来帮衬,我们这便走了......” 吴铭见关忠诚一家人要走,自己再待在那里也不合适,便对卢晴露道: “卢夫人,你既然要回府,何不跟我们一起离开,我们开着两辆车来的,够坐......” 卢晴露到医院来的时候是杨不凡开车送来的,她自家的车并未跟过来。 而且她刚才也打电话吩咐司机给薛兴庐准备换洗衣服,一会儿让司机送来。 这会儿听了吴铭的话,只得跟着他们一起来到医院门口。 卢晴露到了医院门口,却站着不动了。 因为她突然想到县政府和她府上并不在一个方向,便想招个黄包车算了。 吴铭却道: “卢夫人,还愣着干什么?上车啊?” 吴铭打开了车门,示意卢晴露上车。 卢晴露正想说不顺路,只听吴铭问一旁的关忠诚: “忠诚,县政府跟卢府顺路的对吧?” 关忠诚早已看出吴铭的意思,此时听了吴铭的问话,便赶紧道: “顺路,特别顺路。” 他几步走到自家车跟前,拉开车门就让那涵和关义喜赶紧上车,自己随后也坐了上去。 卢晴露此时骑虎难下,只得坐上了吴铭的车。 他的车是县政府配的公务车,有专职司机。 吴铭见卢晴露上了车,自己也赶紧坐了上去,跟卢晴露同坐在后排。 卢晴露十分窘,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吴先生,今天真是给您添麻烦了,不仅让您亲自来看望小儿,还带了水果,这会儿还让您的车专程送我一趟......” 吴铭一边吩咐司机:“去卢府。” 一边对卢晴露说: “卢夫人,其实你对我不用这么客气。 你和亲家母是闺蜜,相当于你和我也算作朋友。 朋友之间互相帮忙不是很正常嘛,你不要一再致谢。 对了,你如果不介意,其实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吴铭,我以后也可以叫你的名字......” 卢晴露未料到新上任的县委书记如此平易近人,她自然不敢直呼其名,便连连摇头: “我还是叫您吴先生好了.......” 吴铭也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否则会事与愿违。 他并不在这个称呼上过多纠结,而是接着说: “卢夫人,早上我在关家大院府门口见到你的时候,便觉得一见如故。 此前我并不知道你的情况,后来才听忠诚说你已孀居多年。 跟你说句知心话,我这些年也是独身一人啊。 妻子早年就亡故了,这些年我一直东奔西跑,也没顾上再成个家。 不知道为什么,到了咱们这夷陵城,我突然觉得有个家也挺好的。 卢夫人,你说咱们俩是不是十分有缘呀?” 吴铭的这番直白卢晴露不知如何回答。 这些年,故意往她身边凑的人不少。 但她一律冷眼相待,不给任何人机会。 渐渐地,城里单身男人们都知道卢晴露是一个铁石心肠的女人,便没有人再来招惹她了。 对于这件事,其实好友那涵和余华芳曾经劝过她无数次。 那涵总说: “露姐姐,如今孩子们还未成家,你还不觉得有什么不同。 可他们总有一天翅膀硬了会离开你,到时候他们有自己的小家庭,你一个人会孤单寂寞的,还是趁年轻找一个伴儿才是正经。” 余华芳也附和: “是啊,晴露,涵妹妹说的对,咱们女人这一辈子可不能活得太苦了,如今孩子们渐渐大了,你是该为自己着想了。” 可卢晴露年轻的时候被薛老爷伤狠了,无论两个好姐妹怎么劝说,她都无动于衷。 但是令人奇怪的是,从前那些男人一靠近她就让她觉得心里厌烦。 可眼前这个吴先生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尽管说的话也是想跟她发生些什么的意思,但却并不令她反感。 然而,让她当着外人的面同吴铭说些什么跟感情有关的话题,那也是她做不到的。 所以,一时间,车里只听得到两个人的呼吸声。 吴铭却并不显得失望,反而像是很享受跟卢晴露独处的时光,闭上眼假寐。 而此时的卢晴露,却在心里想着。 【天啦,我这是怎么了啦?难道是枯木逢春?】 第8章 阿喜为难 吴铭见卢晴露对于自己刚才那番话除了不好意思,并未多说什么,便知她对自己应该是不反感的。 但他也知道,此事需从长计议,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接下来他就未曾多言。 车子很快便驶到了卢府。 司机下来为卢晴露开了车门,吴铭也跟着下了车。 他站在卢府前看了看周围的景物,似乎是在观察附近地地形。 卢晴露颇为矛盾。 她坐了吴铭的便车回府,此时到了府门口,理应请人家进去喝杯茶。 可她到底是一个单身女人,这些年她一直不曾请过任何男子进府,只因她异常注重名声。 常言道:“寡妇门前是非多。” 她不想落人口实。 吴铭似是看出了卢晴露的为难,便对卢晴露道: “卢夫人,既然已经安全将你送回,吴某便告辞了......” 再说关忠诚和那涵、关义喜坐在自家车上,车子刚开,那涵就忍不住问: “老爷,卢府跟县政府哪里顺路了?你刚才为什么要那样说?” 关义喜也道: “就是,阿爹,卢府和县政府根本就在两个方向,您这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呢,为什么呀?” 关忠诚看着妻子和女儿同时发问,也不解释,只是莫测高深地笑笑。 那涵了解关忠诚,便知此事当着孩子的面不适合问,便不再多言。 关义喜见父亲不说话了,她也没有继续追问的心思,她自己还烦心事一大堆呢。 今天这场宴会,她和哥哥嫂嫂准备了这么久,本想着给全城的青年男女提供一次面对面交流的机会,顺便也能促成几对佳偶什么的。 哪曾想,安保如此严密,竟然还让坏人混了进来,且伤到了薛兴庐。 想到这里,关义喜便问关忠诚: “阿爹,那个人到底是谁,他为什么要针对我?” 关忠诚这才想起还未曾将这件事告之妻女,便简单将孙珂的身份说了。 那涵听闻竟然是当年那个被傅泰和关忠诚一致同意放过的孩子来寻仇,也是大感意外。 “老爷,竟然是他?难道我们当年不该对他仁慈吗?” 关忠诚摇摇头,说: “夫人,我们当年决定放过他并没有错,因为孙虎所做的那些恶事的确跟孙珂无关。 但他这些年被人挑唆,所以对我们傅府和关家大院怀恨在心,伺机报复。 如果说他这次没伤到人,我依然可能会考虑放他一马。 但此次他动了刀子,且还伤了兴庐,此事便不能善了,他得承担律法的惩罚......” 关义喜并不了解孙虎是何许人,她只是长大成人后断断续续听人提起过,当年这个城市曾经是孙虎掌权。 此时听说那个人是当年那个孙虎的儿子,也觉得很无奈。 她苦着脸看向关忠诚: “阿爹,看来女儿今天是替您背锅了,呜呜呜.......太可怕了......” 关忠诚了解自己的女儿,他知道关义喜可能受到了一些惊吓,但应该早缓过来了,否则她不会以这种语气跟他们夫妇说话。 但是,他这辈子就只有关义喜这一个女儿,自然是万分心疼。 此时他也乐得顺从关义喜的意思: “阿喜,说说吧,怎样才能让你不再害怕?” 关义喜见父亲一下子便说中了自己的心事,这次却一反常态没跟父亲提条件,而是说: “阿爹,你和阿娘当时不在正厅,有件事你们可能不知道。 兴庐他今天突然跟我表白了,我当时拒绝了他。 可紧接着他就在凉棚出事了,这件事直到这会儿还横在我心里。 阿爹、阿娘,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你们帮帮我吧?” 关忠诚没料到关义喜这次没有提任何要求,只是让他们帮她。 他们是关义喜的父母,女儿有了难以抉择之事,他们自然要帮忙解决。 那涵听出关义喜话里的不对劲: “阿喜,你从小到大就和兴庐在一起玩耍,我一直以为你们两个很谈得来,你怎么会拒绝他呢?” 关忠诚一听,便想,是啊,关义喜为什么要拒绝薛兴庐呢? 关义喜知道现在再也不能瞒着自己的父母了,再说了,今天杨不凡也当场宣誓了主权,她也瞒不住了。 “阿爹、阿娘,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们,我.......现在和小凡在交往......” “什么?你和小凡在交往?”夫妻俩异口同声问道。 显然,他们也没有料到。 还是关忠诚首先反应过来: “阿喜,你和小凡交往多久了?” 关义喜听关忠诚似乎有些不高兴,只得怯怯地道: “有一段时间了,我们在武汉的时候就确定关系了......” 关忠诚突然想起去年杨不凡偷偷跟着他去武汉的情景,此时便恍然大悟。 “好啊,小凡这小子,原来早就对你不怀好意,难怪去年要偷偷混上船,竟然是为了你......” 关义喜一听这话不高兴了,嘟着嘴: “阿爹,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啊?什么叫不怀好意啊?我和小凡两情相悦,这有什么不对吗?” 那涵悄悄扯了一下关忠诚的袖子,暗示他别再多说。 关忠诚生气地扭过头望着窗外,一言不发。 他跟所有的老父亲一样,见不得有人想拐他的心头肉。 杨不凡的确很优秀,更是好兄弟春娃的长子。 可是一想到自己宠着爱着的心尖尖将来要嫁给这个臭小子,关忠诚心里还是很不爽。 唉,这大概是天底下所有老父亲的通病吧。 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小白菜,一旦要被猪拱了,心里难受哇。 那股难受劲稍缓,关忠诚这才想起关义喜刚才的话,便问道: “阿喜,你刚才好像在苦恼兴庐对你有好感一事。 如果他今天不舍命救你,你拒绝就拒绝了。 现在他救了你,你觉得自己拒绝他有点理亏是吗?” 关义喜没想到关忠诚很快便明白了自己的意思,猛点头: “阿爹,就是这个意思。 今天在场的那么多人都看到我拒绝了兴庐,同样也有很多人看到了兴庐为了救我伤了。 如果我现在对他不闻不问,我好像很没有良心。 可如果我坚持对他照顾,关心,我又怕他误会......” 那涵听了在一旁叹了一口气,她刚想说点什么,手却被关忠诚握住了。 她扭头看向他,只见关忠诚对她摇摇头。 这时,只听关忠诚说: “阿喜,要不然你先答应阿爹一件事好不好?” 第9章 求助儿媳 关义喜听关忠诚如此一说,便问道: “阿爹,您是不是有什么办法能帮到我?您说说看。” 关忠诚看了一眼身旁的妻子那涵,这才对坐在前排的关义喜说: “阿喜,你满打满算今年才二十岁。 我看不如这样,你干脆先不跟任何人交往,过两年再说。 这样一来,别人便不能说你什么了,你看可好?” 关义喜没想到关忠诚想到的是这个办法,心里有些拿不定主意。 那涵看着爱女难受,有些不忍。 她想说点什么,却被关忠诚制止了。 回到关家大院,院子里的扫尾工作已经在苏锦和管家的监督下完成了。 看着又恢复如初的院子,那涵觉得今天发生的一切就像一场梦。 她和关忠诚特意到薛兴庐受伤的地方去看了一眼,地下已经见不到一丝血迹。 中午刚出事时那股子难闻的血腥味也尽数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阵花香。 那涵检查了一番,兰香院里搬出来的兰花都尽数搬走了,应该是重新放置到兰香院了。 她在心里暗自赞叹苏锦能干。 正想着她,就见苏锦远远地朝夫妇二人走来。 “阿爹、阿娘,你们回来了,薛少爷没事了吧?” 那涵点点头,回了一个笑脸: “锦儿,别担心,你春娃叔的医术在城里还没有人比得过。 兴庐在医院只是进一步消消炎,过几天就能出院回府了。” 那涵拉着苏锦的手,对她说: “锦儿,陪我去院子里走走吧,我想看看咱们府上的这些花......” 关忠诚看着那涵拉着苏锦的手,便知她是有事想单独跟苏锦说,便站定了身子道: “夫人,那我先去书房处理公事.......” 那涵回头应道: “老爷去忙吧,我和锦儿随便走走......” 那涵当然不是随便和苏锦走走而已,她是想请这个刚过门的儿媳妇帮忙拿拿主意。 女儿进了府门,跟夫妇俩匆匆打了个招呼就回了荷香院。 知女莫如母。 那涵知道关义喜心里是不痛快,她只是想不到更好的解决方法,所以才没有拒绝关忠诚的提议。 她也年轻过,知道一旦对一个男子上了心,是没有那么容易收回来的。 关忠诚让关义喜暂时别考虑感情,也不跟杨不凡和薛兴庐之间的任何一人交往,摆明了就是要关义喜暂时跟杨不凡划清界限。 这对于已经陷入感情的两个年轻人来说,谈何容易? 这跟让他们分手有何区别? 苏锦十分善于察颜观色。 她见那涵拉着她的手在院子里漫步,久久未说一句话,便主动对那涵道: “阿娘,是锦儿太年轻,没经过事,今天的宴会让咱们关家大院被人看了笑话......” 那涵摆摆手,道: “这没什么,本来办这场宴会也只是为了帮直儿和无双。 虽然今天出了这档子事,但我看直儿和无双倒像是有了进展。 咱们的目的达到了,那就值了,至于其它的,我和你阿爹都未曾放在心上,你不必自责......” 苏锦面对如此善解人意的婆婆,此时知晓她并不是为了今天的这场宴会而苦恼,便问道: “阿娘,我看你似是有话想对我说,您就直说吧,看看锦儿能不能帮您想到办法......” 那涵拉着苏锦在一处凉亭坐下,这才看着她,对她道: “锦儿,我问你,如果当初你和正儿正好得难舍难分的时候,突然被告知你们要暂时冷静一段时间,不再交往,你会怎么样?” 苏锦见那涵说的认真,也不追究她是为何要这般问,而是认真想了一下才回答: “阿娘,您虽然只是拿我和阿正打比喻,但我刚听了心里还是一紧。 阿娘,一个男子和一个女子一旦相爱,如果被人强行分开,那定然是极痛苦的......” 那涵点点头,自言自语道: “对了,这事我自己也能想到,为什么还要问你呢?” 苏锦不忍那涵再受折磨,便再问她: “阿娘,如果我猜得不错,您刚才这番话应该是为了阿喜而问的吧? 我今天知道她被薛少爷表白了,当时她拒绝了,可没想到.......” 苏锦的言下之意很明显,她也没想到薛兴庐会舍命相救关义喜。 “是啊,锦儿,这事谁也没有想到,就是因为这件事,阿喜现在心里很矛盾,你阿爹了解了这些情况之后,竟然.........唉........” 那涵的话虽然没有说出来,但苏锦却全听懂了。 她看着那涵,笑着道: “阿娘,您别太着急了,这件事只要阿喜还没有答应,就还有转寰的机会......” 那涵见苏锦似乎有主意,便望着她问道: “锦儿,你是不是想到什么好办法了?快告诉阿娘......” 苏锦想了想,便低声在那涵耳边说了几句。 那涵脸上瞬间便转忧为喜。 “锦儿,幸好还有你,如若不然,我真不知道找谁商量。 你这个办法好,定能让你阿爹那个死脑筋改变想法......” 婆媳俩说完便按照刚才商量的各自去忙。 苏锦径直来到荷香院。 关义喜回到自己房间便懒懒地躺在一张靠椅上,仰面朝天,双眼无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苏锦看着关义喜这副样子,有些心酸。 但她仍然笑着走向关义喜: “阿喜,你是刚回来吗?薛少爷听说没什么大事,你不要再担心了。” 关义喜将视线投到苏锦身上,叹了一口气: “唉,嫂嫂,你说做人怎么这么难啊?” 苏锦走到她身边,拖过一张椅子坐下,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道: “你才多大啊?说话就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多大点儿事啊,你至于愁成这样?” 关义喜再看一眼苏锦: “嫂嫂,你这是事情没发生在你身上,如果换作是你,你会怎么做?” 苏锦狡黠地笑笑,附在关义喜耳边道: “嘿嘿,如果是我,我就这样......” 关义喜有些不可置信地望着苏锦: “嫂嫂,你说的是真的?真的可以这样做?这样做真的有用?” 苏锦很肯定地点点头,道: “有没有用,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第10章 阿喜病了 关忠诚在书房处理事务,很快便到了晚餐时分,只见兰香院的丫头来报: “老爷,荷香院来人说小姐病了,高烧不退。 这会儿已经请人去叫大夫了,夫人让您赶紧过去。” 关忠诚一听大惊。 他几个小时前才和关义喜分开,怎么一转眼她就病了。 虽然心里狐疑,但关心女儿的心思却占了上风。 他当即站起身: “我马上过去。” 小丫头得了回复自顾离去。 关忠诚从书房出来,快步朝荷香院而去。 那涵果然正在关义喜房间里,见他进来,她迎上来: “老爷,您看这可怎么办才好? 阿喜回府后就不太舒服,刚才丫头叫她吃晚饭,发现她躺在床上烧得满脸通红......” 关忠诚走到关义喜的床前一看,果然见她整个脸蛋都红红的,伸手去摸,烫得他的手一抖。 “夫人,去请的哪个大夫?怎么还不来?” 关忠诚的话刚落,就听一个声音道: “老爷,我们来了。” 关忠诚回过头,见来人正是春娃和杨不凡父子。 “春娃,你们父子怎么都来了?” 春娃赶紧道: “传信的人也没说清楚,只说阿喜病得厉害。 小凡听了说什么也要跟来,我没办法,只得同意了......” 关忠诚顾不上跟春娃多说,赶紧让开床前的位置: “春娃,你快来看看,阿喜怎么突然就病了,几个小时前还好好的......” 杨不凡早就一个箭步窜到了关义喜身旁,还没等父亲春娃动作,他已经拿起关义喜的手臂把起了脉。 那涵站在离杨不凡不远处,她见杨不凡把脉后神情一变,便知他知晓了原因,便赶紧上前问道: “小凡,可查出阿喜到底怎么了?” 利用身体的掩护,她暗地里揪了一把杨不凡,用眼神示意他暂时不开口。 杨不凡愣了一下。 “伯母,还是让我阿爹来看看吧,阿喜这病有些古怪......” 关忠诚一听更急了,赶紧催春娃: “快,春娃,你去把脉,小凡到底还是年轻了些......” 春娃站到刚才杨不凡站立的位置,坐下来伸手把脉。 他的眉头越拧越紧。 这时只听杨不凡说: “关伯伯,我刚才其实把出来了,阿喜她......她是中了毒......” 那涵叹了一口气。 关忠诚大惊失色: “什么?阿喜中了毒?是何毒?” 杨不凡看着春娃。 春娃这时已站直了身子。 “老爷,小凡说的没错,阿喜确实是中了毒,而且所中之毒......” 春娃说到这里突然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关忠诚急坏了: “春娃,你这是要急死我吗?你倒是快说啊。” 春娃只得艰难开口: “她中的毒是我此前在武汉时交给她自保用的,是我的错......” “既然那药是你给她的,那你肯定有解药,赶紧给她解毒啊......” 关忠诚催春娃。 春娃听到这里脸上顿时十分难看: “老爷,我当初给她的时候就说好了,此药无解,万不得已,不能使用......” “什么?没有解药?没有解药那阿喜怎么办?活活看着她被高烧折磨吗?” 关忠诚很多年不曾对春娃发过火了,这一次,他再也忍不住了。 春娃赶紧抱拳道: “老爷,自然不能让阿喜一直这样,其实,这药虽然没有解药,但只需一个人即可......” 春娃的声音越说越低。 “需要什么人?你快说啊。” 关忠诚吼道。 “只需阿喜心仪之人对她嘴对嘴亲吻片刻,便可全解.......”春娃的声音还是很低。 他已经看出来了,他的儿子杨不凡对关义喜情有独钟。 这会儿他如此一说,在关忠诚看来,定然有父子联合作案的嫌疑。 果然,关忠诚听了这话,便对春娃道: “春娃,如果不用这个办法,阿喜的体温何时能恢复正常?” 春娃艰难开口: “老爷,恐怕会烧上三天三夜.......” “什么?烧上三天三夜?那阿喜的脑袋岂不是被烧坏了?” 那涵在一旁听着早已是声泪俱下,这会儿听说不用人解便要烧上三天三夜,再也忍不住了。 她拉着关忠诚的手: “老爷,不能让阿喜烧三天三夜啊,就是好人,这么烧下去也烧成傻子了......” 关忠诚一听猛地闭上了眼睛。 他这会儿终于回过味来了。 他的女儿并不是不小心中了毒,恐怕是有意服下了那药。 他想起自己下午在车上对关义喜说过的话。 难道是关义喜不想跟杨不凡分开,所以才服了这药? 关忠诚顿觉心里一阵剧痛。 他看了看关义喜房间里的人,最后终于一挥手: “夫人、春娃,我们都出去,小凡留下......” 那涵听了心里一喜,她知道,关忠诚这是间接同意了杨不凡跟关义喜的交往。 几个人刚来到关义喜的厢房外,刚得到信的关义正和苏锦,以及关义直等人都飞奔而来。 “阿爹、阿娘,妹妹究竟怎么了?” 这里面除了苏锦和那涵,其它人都被蒙在鼓里。 所以他们每个人都很是急切。 关义为尤为担心,他一步奔到那涵身边。 “阿娘,姐姐不会有事的,对吗?” 那涵看着自己的孩子们个个都对自己的同胞姐妹如此担心,心里有些不忍。 可是,一想到关忠诚下午让关义喜跟杨不凡暂时分开,女儿关义喜心情低落,她又觉得自己和苏锦的这个主意没有错。 当时她和苏锦本来想的是让关义喜装病,然后再让春娃告诉关忠诚,关义喜得的是相思病。 没想到关义喜答应了装病,却把自己真弄病了,而且还服下了毒药。 刚才杨不凡诊断出来后,她本来暗示他先不要说。 可杨不凡虽然明白这其中可能有猫腻,但却没忍住把实情说出来了。 说来说去,他只是太爱关义喜了,生怕她会因此遭受痛苦。 这款毒药春娃并未传给他,所以他并不知解法。 当他听自己的父亲说要让关义喜心仪之人的亲吻才能解去此毒,杨不凡心里突然就咚咚直跳。 他们两人虽然确定关系几个月了,但他们却是一直发乎情,止乎礼,最多拉拉小手,亲吻却是从来都没有过的。 那涵见关义为脸上的担忧之色明显,便笑着对自己的几个儿子们说: “阿喜没事,就是伤风了,小凡给她开一剂药,吃了就好......” 那涵说完也不等其它人反应过来,带头迈开腿往外走。 关义直等人不好直接闯入妹妹的闺房,又听母亲说没事,便都放下心来,跟着那涵往外走。 只有关忠诚一个人黑着脸,走在最后面,脸上的表情难以琢磨...... 第11章 亲吻解毒 关义喜的闺房里,杨不凡见关忠诚、那涵等人都离开了。 侧耳听到刚才还闹哄哄的房门口,这会儿也安静下来。 他坐在关义喜床前的椅子上,握着关义喜的手,试图将关义喜唤醒。 可是,他一连叫了数声“阿喜、阿喜......” 关义喜都闭着眼睛,脸上依然是红通通的,额头滚烫。 杨不凡一边咒骂唐门的毒真是害人,一边又庆幸幸好自己跟来了。 如果不是他亲耳听到父亲春娃说此毒无药可解,除了心仪之人的亲吻以外,他是真不敢相信这世上还有这种毒药。 它似乎跟媚药如出一辙,但它又没有媚药那么霸道。 此时关义喜除了额头发烫,人陷入昏迷外,身上并无其它症状。 刚才父亲说了,只需他轻轻一个吻就能解了关义喜所中之毒。 如果他不帮着解毒,关义喜将要承受长达三天三夜的高烧折磨,人也一直昏迷着。 关忠诚和那涵既然选择了离开,而单独把他留下来,杨不凡明白,这是间接同意了他用自己的唇帮关义喜解毒。 可是,杨不凡虽然无数次的期待过跟关义喜接吻的情景。 可是,他却并不希望两个人的初吻是在关义喜昏迷、毫无知觉的情况下发生。 然而,看着关义喜人事不省地躺在床上,杨不凡又万分心疼。 刚才那涵揪他那一下,似乎关义喜这次中毒另有隐情,到底是为什么呢? 容不得他再多想,他决定先给关义喜解了毒再说。 此时已是晚上,关义喜闺房内的蜡烛已经点亮了。 透过朦胧的灯光,看着躺在床上的关义喜,杨不凡只觉得她更美了。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侧身坐在床沿,一只手撑在关义喜身体里侧,一只手撑在外侧,缓缓低下了头。 就在他的唇即将触到关义喜的唇之际,本来昏迷不醒的关义喜突然睁大了眼睛,吓得杨不凡赶紧坐直了身子。 “阿喜,你别误会,我阿爹说,你中毒了,只能用我的亲吻才能解毒,我是准备给你解毒的......” 关义喜见杨不凡一脸惊慌失措,生怕她怪罪于他,''噗呲\"一声笑了。 紧接着,令人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关义喜从床上一下子坐了起来,然后拿起房间里的一块湿帕子,对着自己的脸仔细擦拭起来。 不一会儿,关义喜脸上又恢复了平常的白净细腻,哪里还有一丝烧得发红、发烫的样子? 杨不凡指着关义喜: “阿喜,你......你是骗我的?哦,不,你是骗关伯伯和伯母的?” 关义喜将帕子扔在一旁,拉着杨不凡在房间里的椅子上坐下,两个人呈面对面坐着的姿势。 “小凡,我这么做也是没办法,都是被我阿爹逼的。 今天兴庐救了我,我因为拒绝了他的表白心里不忍,所以问起阿爹怎么处理此事。 阿爹竟然让我暂时跟你分开,既不跟你交往,也不跟兴庐过多接触。 你说我阿爹是什么意思啊?不跟兴庐过多接触我办得到。 可不跟你来往怎么行?这不是逼着我们两个分手吗?” 杨不凡这才知道今天下午还发生了这事。 他在关义喜等人离开以后就在医院里照顾薛兴庐,直到卢睛露派的小厮去医院换班他才回府。 可没想到刚回府不久,就听到关家大院来人请他的父亲春娃出诊,说是关义喜生病了,让他火速前去。 杨不凡一听自然十分担心,强行跟来,没想到就看见了刚才的那一幕。 此时他将整个事件串连在一起,恍然大悟: “阿喜,难道、难道我阿爹刚才在配合你演戏?” 他几乎不敢相信,他一直尊敬的阿爹竟会配合关义喜欺骗关忠诚,这简直是史无前例的事情。 关义喜伸手点了点杨不凡的额头,道: “还不算太笨......” “阿喜,你是怎么办到的?” 杨不凡觉得能说服他阿爹可不容易,所以此时十分好奇。 时间回到下午苏锦离开关义喜的房间以后。 苏锦的到来让关义喜茅塞顿开。 她心想,【是啊,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我装病啊,而且要装那种让阿爹只能同意她嫁给小凡的病。】 那涵和苏锦绝没有想到,苏锦提出让关义喜装得了相思病,关义喜却自作主张把这个病给“升级”了。 她知道这件事没有人帮忙不行,所以,她悄悄溜出府去了一趟杨府。 她的运气很好,春娃今日因为参加关家大院的兰花宴,提前在县政府告了假。 帮着料理完关家大院的事情以后,他就回到了自己府上。 关义喜没有通过任何下人通传就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春娃便知道,这次她来找自己绝没有好事。 果然,关义喜一把抓住春娃就开始对她进行眼泪攻势: “春娃叔,您救救我吧,我阿爹想把我和小凡分开,我不能没有小凡......” 春娃早看出自家的儿子对关义喜的感情不一般。 此时听了关义喜亲口证实,便知自己此前猜测不假。 听关义喜所求之事跟自己儿子的幸福有关,便决定先听听再说。 “阿喜,你先别哭,快告诉我,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关义喜便收起眼泪,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春娃一听犯了难,这毕竟是关忠诚跟关义喜父女之间的事情,他再怎么说也是外人,不好插手。 “阿喜,这事春娃叔怎么帮你?那是你阿爹的决定......” 关义喜见春娃没有理解她的意思,便低声将自己的计划说了。 春娃听了一蹦三尺高,连连摆手: “阿喜,不行,这事绝对不行。 我这辈子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你阿爹的事情,这事我做不了......” 关义喜又使出杀手锏,哭得梨花带雨。 她自小就跟着春娃兄弟几个学习功夫,其中又以春娃教得最多,其实春娃内心一直把关义喜看得跟自己亲闺女般。 他哪里受得了关义喜在自己面前如此伤心? 关义喜的眼泪还没流多久,春娃就举手投降了。 “阿喜,好闺女,行,春娃叔依了你......” 关义喜这才破涕为笑,又细细的跟春娃对了一下说词。 说好了回去后就行动,让他等在府里,千万别离开。 因此此前苏锦跟她说好了,一旦她开始装病,她们就派人去请春娃来看病。 杨不凡听了关义喜的这番解释,不由得叹道: “天啦,阿喜,原来你的眼泪就是一把利刃啊,就连我阿爹都怕......” 他的话惹得关义喜用粉拳轻捶了他几下。 杨不凡转念又一想, 【不对啊,刚才他明明诊出阿喜中毒了呀?】 他正待要问关义喜这其中的缘由,门口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小凡,小凡……臭小子,赶紧给我滚出来......” 第12章 真中了毒? 杨不凡一听吓得从椅子上一下子弹起来。 “关、关伯伯.......我......我马上就出来......” 顾不上问关义喜心中的那个疑问,他赶紧飞也似的打开房门跑了出去,生怕跑慢了会被关忠诚责骂。 关义喜看着杨不凡一副老鼠见了猫的样子,忍不住捂着嘴偷乐。 此次还是她第一次任性欺骗自己的父亲,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她跟杨不凡自从确定了关系以后,两个人常常在一起展望未来的生活。 他们已经悄悄商量好了,等将来抗战胜利了,他们再考虑成家。 在此之前,他们愿意做一对志同道合的革命伴侣。 杨不凡一切都听关义喜的,自然是关义喜说什么便是什么。 再说了,经过前段时间在武汉与关义正和吴铭等一起并肩作战打鬼子后。 杨不凡深深地意识到,自己出生在一个如此特殊的时代。 作为一名有血性的男子汉,应当以国家为重,先报效祖国,再考虑个人的婚姻大事。 只有这样,他才能真正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成为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关义喜正捂着嘴偷乐,就听到关忠诚在门外对杨不凡大声说道: “小凡,你阿爹不是说那什么用唇亲一下就能解毒吗,你怎么如此之久都没有出来?” 杨不凡低声道: “关伯伯,我等阿喜彻底清醒了,又陪她说了一会儿话......” “真的只是在陪她说话,没做别的?” 这是关忠诚的声音。 关义喜听到这里,知道自己再不出现,杨不凡恐怕招架不住了。 她赶紧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阿爹,您别怪小凡了,我们没做别的......” 关忠诚盯着关义喜上上下下看了好几遍,只见她发丝丝毫不乱,衣衫也整洁,一颗吊着的心才彻底放下来。 “那行,小凡,你阿爹说了,让你结束了赶紧回府,我就不留你了......” 关忠诚下了逐客令。 杨不凡回头看了一眼关义喜,悄悄对她眨眨眼睛,飞快地溜了。 关义喜见自己目的达到,此时便恢复乖乖女的面貌,上前一把抓住关忠诚的手臂: “阿爹,我刚才也不知道怎么了,竟然误服了上次春娃叔给我的毒药。 我今天本来是觉得有点头疼,想吃一颗止疼药的......” 关义喜嗲嗲地解释。 关忠诚虽然不太相信,但他此时宁愿信了关义喜的话。 他知道自己今天下午在车上对关义喜的要求有些不近人情。 他自己也年轻过,知道感情之事常常是身不由己。 在书房工作的时候,他其实也想过晚上吃饭的时候就收回自己说的话。 没想到他还没有来得及呢,关义喜就“病”了。 此时看着依偎着自己的爱女,关忠诚一颗老父亲的心瞬间变得异常柔软。 他轻轻拍拍关义喜的脑袋,任由女儿拉着自己的手臂往兰香院而去。 “阿喜,你是我和你阿娘唯一的女儿,自小我们对你的疼爱就更多一些。 所以,如果阿爹做的事情会让你不开心,阿爹心里也不会好受。 我知道下午阿爹对你说的话没经过深思熟虑。 但你知道吗,那只是阿爹心疼你,害怕你遇人不淑,想让你多一些选择的机会.......” 关义喜听关忠诚如此一说,突然十分后悔自己的任性。 虽说这个主意是母亲和嫂嫂默许的,甚至是她们首先想出来的,但她自己却任性的将这“病”弄大了。 现在,至少在自己的父母和春娃的眼里,她和杨不凡已经有了肌肤之亲,将来是非嫁给他不可了。 虽然这并非实际情况,但关义喜心里依然觉得自己做错了。 “阿爹,对不起,是女儿错了.......” 关义喜没有勇气将全部的经过说出来,但认错却是一定要有的。 关忠诚怜爱地再次摸了一把关义喜的脑袋,长叹一声道: “阿喜,刚才我因为担心你烧坏了脑子,所以当机立断同意了小凡替你解毒。 其实我出来后心里就特别懊恼,可是又不能不救你。 所以,我打发走了你母亲和哥哥嫂子,就独自站在你的院门前等着小凡出来。 没想到,一直等了一盏茶功夫,他还没有出来,我才忍不住去叫他.......” 关忠诚在跟关义喜解释他刚才突然出现的原因。 关义喜见父亲生怕自己误会了他,心里觉得更是内疚。 “阿爹,女儿以后一定事事都听您的......” “真的?不后悔?” 关忠诚故意问道。 关义喜摇摇头: “不后悔,我知道阿爹是最疼女儿的,肯定不会让我受委屈......” 关义喜适时给关忠诚戴高帽子。 关忠诚无奈地看着关义喜,摇了摇头。 他知道,自己的女儿长大了。 有了自己的思想,也有了自己对人生的追求。 他不能将她永远关在府里,她终究有一天要离开他和那涵,飞到她爱的人身边,跟另一个男子成家过日子,生儿育女。 关义喜自然知道关忠诚是不舍得她过早地出嫁。 见此情景便故作轻松地放开关忠诚的手臂,蹦蹦跳跳地在前面走了几步,然后突然转过身,对着关忠诚嫣然一笑: “阿爹,看在您这么舍不得我的份上,我告诉您一个秘密......” 关忠诚一听有秘密,顿时来了兴趣。 “阿喜,快跟阿爹说,是什么秘密?” 关义喜歪着脑袋,冲着关忠诚俏皮地说: “阿爹,其实您不用如此紧张。 我和小凡约好了,现在我们还年轻,应该把精力放在报效祖国上,我们等赶走了日本鬼子再成家......” 关忠诚一听关义喜这两年还不会出嫁,一时也是高兴莫名。 他一整天觉得别扭的就是觉得女儿在自己身边待的时间太短了。 如今得了关义喜的承诺,他特别高兴。 他伸出右手跟关义喜击了一下掌,道: “这才是我的乖女儿,好女婿,有志气......” 关忠诚自己都不知道,刚才还在嘴里叫着的“臭小子”,这会儿已经被他称作了“好女婿”。 关义喜自然听出了关忠诚说的是什么,脸色绯红。 说话间,两父女已经走到了兰香院。 多年以来,他们一家都习惯了在兰香院用餐,如今前院的大厨房一般只做下人们的饭菜,而兰香院的厨房却是终年都很忙碌。 刚走到院门口,就见那涵在灯光中站在那里翘首以盼。 关义喜虽然知道今天装病一事是那涵默许的。 但她却背着母亲和嫂嫂把装病升级了,害得母亲担心。 她此刻就跟刚才面对关忠诚一样,有些汗颜。 那涵见关义喜好端端的走了过来,早张开了双臂,关义喜像小鸟似的飞进那涵的怀抱里...... 两母女故意落在关忠诚身后,只听那涵在关义喜耳边低声问: “阿喜,你怎么没按咱们商量的来?你真的中了毒?” 第13章 外面有人 关义喜就知道母亲那涵会担心自己,但此时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她只得含糊其词: “阿娘,女儿现在没事了,您别担心了。” 那涵又抓着关义喜上下左右看了个遍,见关义喜确实又跟之前一样生龙活虎了,这才放过这个话题。 来到厅里,关义正等人都在。 他们看到关义喜,一个个都跑过来拉着关义喜左瞧瞧右瞧瞧,他们也害怕唯一的姐妹有个什么闪失。 尤其是关义为,他从小跟关义喜待在一起练功习武的时间最长,在关家四兄妹里,关义义喜是他最先接纳的一个人。 自小,他就立志要保护好这唯一的姐姐。 所以,他刚才得知关义喜生病了,才会非常担忧。 关义喜看到围在自己身边的哥哥弟弟们,心里一股暖流划过,【有家真好,有哥哥弟弟们疼爱真好。】 她赶紧大声对他们道: “大哥、二哥、三哥、小弟,你们都别担心了,我真没事。 就是伤风了,吃了药就好了,不信我们比试轻功,我保证不会输给你们.......” 关义喜说完就向厅外窜去,关义正等人互相交换一个眼神,都拔腿追出去。 但却都不远不近的跟在关义喜身后,并不超过她。 其实,在关家兄妹五人中,关义喜的轻功是最差的,甚至连最小的关义为也比她厉害。 可是,这会儿他们几个却都默契地选择了悄悄跟在她身后,并不想赢得这场比试。 关义喜何尝不知道这一点,她奔跑了一阵,便停下了脚步,回转身,双手叉腰: “怎么样?大哥、二哥、三哥、小弟,我的身体果然没事了吧?” 关义正等人几步赶上关义喜,关义正摸了摸关义喜的脑袋: “小妹,以后不准这样吓我们了,知道吗?” 关义直也说: “小妹,我还没有来得及感谢你呢,我都听说了,今天这场宴会你是为了我向无双表白,特地办的......” 就连一直在一旁的很少有存在感的关义有,今天心里也很激动。 他其实心里也有了一个姑娘。 平时他们不容易见到,但今天借助关义喜举办的这场兰花宴,他也见到了心爱的姑娘,两个人还抓紧机会聊了好一会儿。 如今,他已经确信,那个姑娘也是喜欢他的。 想到这里,关义有也说: “小妹,三哥也要谢谢你,我今天.......今天也有收获......” 关义喜没料到举办了一场宴会,竟然同时帮到了两个哥哥,她开心得大笑起来。 “哇,真的吗?二哥、三哥,你们都跟自己喜欢的人表白了?她们愿意跟你们交往?” 关义直和关义有有些不好意思。 但关义直还是说: “我也不确定,反正无双今天跟我说了很多话,我把我知道的笑话都讲给她听了,她听了很开心......” 关义有也说: “反正我让她明白我的心意了,但女孩子害羞嘛,慢慢来吧......” 关义喜一听顿时有些失望,道: “原来你们只是这样啊,唉,害我白高兴一场......” 关义正在关义喜头上轻拍一下,道: “不然你以为还能怎样?互相挑明心意就是成功的第一步,谈恋爱这事嘛,自然得慢慢来......” 关义为一直在一旁听着哥哥姐姐说话。 此时只要他要守护的姐姐关义喜是安全的,他就没有别的什么好挂心的了。 至于哥哥们相看女朋友一事,关义为觉得此事对于他来说还太早。 他在武汉读书期间就悄悄加入了共产党,后来又从事了一段时间的地下工作。 他深知,如今的中国正遭遇历史性的变革时期。 在这个国家存亡的关键时刻,作为一个热血男儿,只有保家卫国才是首要选择。 他的想法就跟关义正几年前的想法是一样的。 其实,在这个时期的好男儿几乎都会如此想。 但是,一旦遇到了自己命定的另一半,或许他们就会跟关义正一样,觉得成家跟保家卫国其实也不冲突。 杨不凡和关义喜之所以不急着成婚,主要是杨不凡年龄偏小。 再加上关义喜一直在府里被宠着长大,也是心智跟年龄不成正比。 所以,他们两个才决定等抗战胜利后再成婚。 关忠诚和那涵见几个孩子一言不合就开始比试轻功,就跟小时候似的。 那涵不禁对独坐在厅里陪他们的苏锦说道: “锦儿,他们几个从小就是这样。 遇到什么难决之事,就要比试功夫。 阿喜啊从小就娇生惯养,学功夫也不精,还爱偷懒,她倒是很少主动说要比试的。 今天她只是为了让这些哥哥弟弟们不用担心她才会如此。 你放心吧,他们一会儿就回来了。” 说话间,只见兄妹几人果然说说笑笑着进了厅里。 “好啦,阿喜,就你事情多,正要吃饭呢,比试什么功夫啊。 快来阿娘身边看看,是不是出汗了?” 她说完就从怀里掏出帕子,怜爱地在关义喜额头给她擦汗。 关义喜乖巧地窝在那涵怀里,迎着小脸任由那涵给她擦。 曾经她在武汉可以扮作其它女人自由出入敌人的情报机构。 可到了自家府上,在自己的父母面前,她瞬间变成了一个事事需要父母关爱的小女儿。 那涵自然知道女儿是特意让她如此疼爱的。 她尽管心里明白女儿已经长大了,不久就该成家了,可她仍然愿意如此宠着她。 她常和关忠诚私下里聊,女儿就是要被宠着长大。 因为将来她嫁人生子后,面对的磨难还很多。 也只有在娘家的这些年能过得舒适顺心了,毫无负担了。 一旦成了家,她除了要相夫教子,还要承担一个家庭的吃喝拉撒,肩上的担子会很重。 那涵希望女儿还未品尝到这些生活中的不易时,先在娘家做一个万事不管,只管开开心心的小女儿。 关忠诚对于关义喜的疼爱并不比那涵少。 要不然,他今天也不会猛然知道有个臭小子盯上了他家的小女儿,建议关义喜暂时跟他分开了。 虽然因为那句话差点引起了严重的后果,但关忠诚对关义喜的疼爱并未减少半分。 好在关义喜聪明,及时告诉了关忠诚她和杨不凡对未来的规划。 知晓女儿一时半刻不会离开他们,关忠诚此时的心情明显好转。 他示意孩子们都坐到餐桌边去就餐,然后他端起一杯红酒道: “孩子们,今日阿喜差点遇险,是兴庐舍身相救,我今天要宣布一件事, 从此以后,兴庐就是你们的亲兄弟,以后你们要互相帮助、互相扶持。 阿喜今天生病,应该是白天受了惊吓,后来又陪着卢夫人在医院忙前忙后累着了。 你们这些当哥哥的都很关心她,我很欣慰。 今天我们就共饮一杯酒,让一切不好的都离咱们远去,共同祝愿咱们的阿喜永远平安......” 在大家就要举杯碰在一起的时候,关义正突然示意大家暂时噤声,他用嘴形对几个兄弟道: “外面有人......” 第14章 部署任务 关忠诚也看出了关义正的嘴形是何意,心里一惊。 他的府上这些年一直用的是一些颇有功夫的护卫,早不似二十多年前没什么实力的关家大院了。 竟然有人能越过护卫来到兰香院? 他心里隐隐有个猜测,所以并未惊慌,打手势示意关义正出去看看。 关义正轻轻放下酒杯,示意众人照常吃饭。 关义直等人看见大哥出去了,也放下酒杯,悄悄尾随到了门口。 厅里的门关着,关义正猛地拉开门,一个人就一下子跌了进来。 大家抬头一看,顿时笑得前仰后合。 原来在地上摔得仰面朝天的不是别人,正是刚刚离开不久的杨不凡。 或者说,是此前装作离开,其实根本没有走出府门的杨不凡。 “小凡,你什么时候学会扒门缝了?” 关义正抱着膀子,居高临下看着杨不凡,问道。 杨不凡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 其实他刚才并非来不及躲开,他只是故意摔这么一出让大家开心一下。 不然,他怕关忠诚又冷着脸让他赶紧滚开。 “大哥,我刚站在门口准备推门呢,没曾想大哥的轻功越发精进了,我竟一点儿也没有感觉到......” 杨不凡也是个狡猾的,知道眼前之人是自己未来的大舅哥,是万万不能得罪的人。 关忠诚一看见杨不凡,就知道他的心思。 此时故意沉下脸,问道: “小凡,你此时前来,一定是担心阿喜的病没有好利索是吧? 你刚才也看见了,看到你摔在地下四脚朝天的样子,阿喜笑得比谁都开心,她一点儿事儿都没有了。 你看,要不先回家吃饭,你阿娘是不是该着急了?” 那涵拉了一下关忠诚,赶紧站起来说: “老爷,小凡既然来了,就坐下来一起吃嘛,反正咱们也刚开始。” 她拉着杨不凡的手走到桌子前,让他挨着关义喜坐下: “小凡,和阿喜坐一起,咱们先吃饭。” 关义正等人看着那涵的举动,不禁目瞪口呆。 “阿娘,让小凡挨着阿喜坐不合适吧?让他坐到我们兄弟几个身边来......”关义正说。 关义直也道: “是啊,阿娘,虽然小凡跟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但现在他和阿喜都大了,不能这样了,尽管只有咱们一家人也不行......” 他们可都是宠妹狂魔,不允许杨不凡这小子不明不白地靠近关义喜。 关义有却看出点端倪: “阿娘,您和阿爹是不是有什么话没有告诉我们啊?” 关义为却不开口,只是一把扯过关义喜,让她坐到自己和关义有之间,道: “好啦,哥哥们,问题解决了......” 那涵看见儿子们个个视杨不凡如洪水猛兽,心里暗暗为杨不凡的未来默哀了半分钟。 【孩子,你自求多福吧。】 谁让他不喜欢别的姑娘,偏偏看上他们家的阿喜呢? 她不仅是她和关忠诚夫妻的心头肉,更是这几个儿子们从小就宠爱的妹妹。 想顺利娶回关义喜,杨不凡就等着接受这些大舅哥们的考验吧。 关忠诚很满意儿子们的表现,所以并没有出声阻拦。 但是,他答应了关义喜,甚至还在她面前说出了“好女婿”那三个字。 更重要的是,如今他们已有了肌肤之亲,将来肯定是要成亲的。 今天既然事情都凑到一起了,关忠诚索性把话说开了。 只听他清了两下嗓子,开口道: “孩子们,刚才咱们说到兴庐救了阿喜,其实,他是喜欢阿喜才这样做,虽然阿喜今天当众拒绝了他。” 关忠诚说的这件事,除了关义直,关义有和关义为是知道的,他们当时就在厅里,目睹了这一过程。 他们当时也看到了杨不凡进来拉着关义喜的手,对薛兴庐说了一番话。 只不过当时关义有和关义为身边有几个女孩子围着,又离得较远,所以并未听得真切。 他们只当是杨不凡来替关义喜解围的。 毕竟他从小就跟在关义喜屁股后面,小尾巴的形象早就根深蒂固了。 关义正自然知道关忠诚接下来要说什么。 他已经从苏锦嘴里知道,关义喜和杨不凡目前确定了恋爱关系。 果然,关忠诚接着说: “孩子们,你们知道阿喜为什么要拒绝兴庐吗?因为她心中已经有了意中人,这个人现在就在我们中间......” 关忠诚说完这句话就盯着杨不凡。 杨不凡并不知道他刚才离开后发生了何事。 他原以为最不可能接受他的就是关忠诚。 但没有想到,这会儿揭密他身份的竟然也是关忠诚。 “关伯伯,您......” 杨不凡吃惊地看着关忠诚,有些不敢置信。 “小子,你觉得很奇怪是吧?到底为什么,你心中一点数也没有吗? 好了,今天不说这些了,我当众挑明你的身份,便是要告诉你的这些哥哥弟弟们,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以后要相互扶持,共同进退。 不过,阿喜答应我了,她和你不会马上成亲,会等到抗战胜利的那一天。 所以,为了你们自己的幸福,咱们关家大院以后也要铁了心跟日本鬼子干到底。 早日把他们赶走,这样咱们自己才有幸福的日子过.......” 关义正等人未料到关忠诚话锋一转,直接说到了打日本鬼子。 一时间,他们兄弟几个都群情激愤,恨不得马上冲到最前线去跟日本鬼子大干一场。 但他们知道,打日本不是嘴上说说那么容易。 尤其是夷陵城所处的地理位置如此关键,更需要好好筹谋。 此时他们还不知道距离日本鬼子攻进夷陵还要多久。 目前来看,日本人正志德意满,自从占领了武汉,大有继续朝西南进攻,直逼四川的趋势。 而夷陵城正是进川的门户。 它紧邻西陵峡,千百年来进出四川都要经过此地。 所以,守好峡江便是重中之重。 而峡江上有一个地理位置很特别的村子,它名叫石牌。 关忠诚这些天一直盯着地图在看。 他觉得,石牌有得天独厚的天然优势阻挡敌人前进的步伐。 如果想要阻止鬼子前进,此地一定要提前做好部署。 关义正知道父亲不会无缘无故说出这些话,便带头道: “阿爹,您说吧,需要我们兄弟怎么做?” 关忠诚看了一眼刚成家不久的长子,又看了一眼儿媳苏锦,但最后依然狠下心道: “先有国才有家,正儿,你和锦儿虽然刚刚新婚,但此次我还是决定派你过去。 咱们必须提前修筑防御工事,否则,一旦开战,咱们必然死伤严重......” 那涵一听关忠诚要将长子派出去执行任务,一颗心顿时揪了起来。 这时只见关义直和关义有、关义为都站了起来,同时道: “阿爹,我们也去......” 关义喜也想表态,却被杨不凡伸手制止了: “阿喜,这事是我们男人的事,你就别去了,关伯伯,我也去......” 关忠诚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这群好儿郞,连连点头: “那好,明日你们就各自带着人马去石牌......” 第15章 召开会议 关忠诚的话让关家的几个男儿一直都热情高涨,他们纷纷回答: “是,阿爹......” 第二日,县政府的会议室里。 吴铭、傅泰、傅康、关忠诚、卫荣、春娃以及关义正、关义直、关义有、关义为、杨不凡等都在会议室里研究昨天关忠诚在关家大院所提之事。 他昨日虽然跟自己的几个孩子们说,让他们今天就带队去石牌。 可如今夷陵县政府的一把手毕竟是他的亲家吴铭吴书记,再加上他上面还有傅泰这个县长。 所以,一大早,关忠诚便把孩子们都叫到一起,来到了县政府,亲自跟吴铭商量召开了这场会议。 此时会议室的前方墙上正贴着一张夷陵县的行政划分地图,关忠诚站在地图前正在对在场众人进行讲解: “吴书记,县长,我有派部队去石牌提前构筑防御工事这个想法,从去年亲自到武汉接回几个孩子们时就萌生了。 我在武汉看到了如今的形势,日本鬼子来势汹汹,我感觉他们到达咱们夷陵县境内只是迟早的事情。 最近几个月我一直在研究咱们夷陵县的地形,若说有天然屏障,那首当其冲便是这石牌。 大家请看,石牌地处长江边,依山而建,本身便有许多天然屏障,我们只需在这些天然屏障上再稍微加筑便可迎敌。” 关忠诚介绍到这里,傅泰问道: “关副县长,我刚才听你的意思,我们既然不能阻止小日本到咱们夷陵来,但要阻止他们西进?” 关忠诚点点头道: “我不是涨他们志气,灭自己威风。 但事实上,咱们夷陵县地处西陵峡口,除了这石牌村的地理位置能在川江上据险而守,我们的大部分地域在丘陵地带,无险可守。 再加上敌人将来会从武汉那边打过来,一路都是一马平川,我们更是难以抵挡。 当然,我们不能打开大门让敌人打进来,自然是要较量一番的。 但这石牌却是我们最后的底线,我们只有守住了石牌才能阻止敌人继续西进。 如果用咱们夷陵城人的安危能换得祖国大西南的安全,那么夷陵城人民将永远被载入史册......” 吴铭听了关忠诚的话,突然使劲鼓起了掌。 他站起身,眼中竟然闪烁着泪花。 “忠诚,你刚才说的太好了。 不错,我们如果注定不能阻止小日本抢占咱们夷陵,但一定要守住石牌,阻止他们进川......” “如今国民政府已在1937年12月1日就在重庆成了国民政府,我们都称之为陪都。 如果敌人进了川,那咱们中国便真的危在旦夕,再难将他们赶出去。 所以,哪怕我们和国民党是两个不同的政党,但在抗日这件事上是共同对外的。” “虽然如今我们共产党的力量还很薄弱,但我们自信能在很多方面帮助咱们的中国军队。 就比如刚才忠诚所说的提前构筑防御工事。 只要我们把石牌的情况摸得闭着眼睛就能想到哪处是高地,哪处是平地。 哪处可攻,哪处可守,何愁将来打不败鬼子?” 吴铭的一番话说的慷慨激昂,众人的情绪瞬间便被点燃了。 “对,咱们一定能把鬼子消灭......” 会议室众人齐声高呼。 吴铭使劲点着头,连说了数声: “好、好、好、好哇......” 傅泰看着关忠诚,他知道自己这个妹夫,如果没有拿定主意,是不会主动提出召开这个会议的。 “关副县长,你今日提议开这个会,又把你的几个儿子,包括杨不凡也带来旁听,你是有什么想法了?” 关忠诚见傅泰果然洞察到他内心所想,便道: “县长,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 不错,我既然想到了要提前去石牌查看地形,构筑防御工事,自然是有所安排。 我昨日已在府中跟我这几个孩子说过了,答应让他们今日就带着人马去石牌,各自分头做事......” 傅泰和吴铭听闻关忠诚是让自己的几个孩子亲自去石牌,一时很是感动。 傅泰道: “关副县长,你提出想法就好了,咱们的部队里多的是士兵,我派兵就好,何须关家儿郞们亲自去?” 傅泰的话音刚落,关义正便站起来道: “县长,我们都是祖国的好儿郞,自然是要在最重要的位置发光发热。 咱们部队里的士兵是人,我们也是人。 咱们都是平等的,他们能去,我们也能去,我们不怕吃苦......” \"是啊,县长,我们都不怕吃苦......\" 关义直等人都异口同声道。 吴铭看着突然站起来的关家儿郞,连连点头。 他抬手制止傅泰继续发话,站起身走到关义正面前: “正儿,你是关家长子,也是我吴铭的女婿。 我女儿没看走眼,你确实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好样儿的......” 他在关义正的肩头重重拍了两下,然后环顾一遍会议室的众人,道: “正儿刚才说的没错,咱们部队的同志是人,他们关家的儿郞也是人。 而且你们还有一个共同点,如今,你们都是咱们的共产党人.......” 自从关忠诚和傅泰等人先后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并在夷陵城成立了党支部。 在傅康的领导下,部队的军官们如今几乎百分百加入了中国共产党,都在党旗下庄重宣了誓。 吴铭接着说: “而且我也十分赞同咱们的关副县长的提议。 根据国军目前的作战能力,我确实也预感夷陵城迟早会被攻破。 如今我党羽翼未丰,的确没有强大的实力抵抗外敌入侵。 既然这样,我们便要把兵力和精力放在最重要的事情上。 守住咱们的天然屏障石牌,守住咱们祖国的西南门户......” “好,我赞同吴书记的提议......” 傅泰、傅康、卫荣、春娃等人也都不约而同地站起身开始鼓掌。 一时间,会议室里热闹非凡。 吴铭抬手制止大家继续鼓掌,走到关忠诚面前,道: “只是,我有一个小小的建议。 此次倒用不让全部关家儿郞都去石牌,目前,城里也有很多工作等着他们......” 关忠诚一听,顿时不知道如何回答了。 “吴书记,那到底让他们去几人?” 第16章 定下人选 吴铭听了关忠诚的问话,他看向关义正等人,问道: “你们自己的意思呢?哪些人愿意去石牌?” 关义正等五人都举起了手。 吴铭看了他们一眼,笑着道: “你们这可让我犯难了,我刚才说了,石牌目前不需要你们都去。 如今夷陵城的工作同样重要,你们如果都出城了,那城里的工作我该交给谁?” 关义正放下手,对着吴铭道: “吴书记,我们举手只是向您表明我们的赤子之心,不管您怎样安排,我们一定服从。” 吴铭点点头,夸赞道: “关义正同志果然是老党员,觉悟就是高。 你说的没错,咱们共产党人就是要服从安排。 现在我宣布,由关义有和关义直各领一支部队去石牌。 你们此次不仅要将石牌的地形地貌弄清楚,还要根据当地的实际情况,和部队的将领一起制订出一套切实可行的构筑防御工事的方案。 此次给你们一个月的期限,一个月以后,我希望能看到你们拿出的方案。” 关义直和关义有见吴铭把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交给了他们兄弟俩,立即出列应下了。 “是,吴书记,我们一定完成任务。” 吴铭又看向傅康: “傅将军,请你从部队里调出两个侦察班交给关义直和关义有兄弟俩,他们各自带着一个班的士兵去石牌......” 傅康立即应道: “是,吴书记。” 关忠诚见吴铭指派了自己的二子和三子,也很是欣慰。 他走到关义直和关义有面前,伸手拍拍他们的肩膀,语重心长的道: “直儿、有儿,既然吴书记把如此重担交给你们,此次你们一定要尽自己最大努力做好,务必交出一份完美的答卷。” 关义直和关义有同时应道: “阿爹,你放心吧,保证不给您丢脸。” 此次会议有了结果,吴铭便宣布了散会。 关义直和关义有择日就要离开城里去石牌。 虽说这个村子离夷陵城只有17公里,但由于要走水路,所以需要大半天的时间。 傅康、卫荣和关忠诚一边往会议室外面走,一边商谈。 傅康问卫荣: “卫将军,此次你觉得派哪两个班去比较合适?” 卫荣想了想,道: “依我看,还是在史将军史清大哥手下挑两个班比较好。 那群兄弟当年跟我都是过命的交情,我最是信得过。 此次去石牌,我们最好隐瞒意图和行踪,这些兄弟嘴巴严,值得信任。” 傅康点点头。 关忠诚也觉得卫荣说的在理,便对傅康道: “将军,就依卫将军之言吧。 史清将军手下的那些兵,算起来我当年也跟他们有缘。 所以他们对我的关家大院都很敬重,让他们的手下跟着直儿和有儿,我也放心些。” 傅康见状便道: “既然是两位共同推举,卫将军,那我手书一封,就由你带着直儿和有儿去军中挑人吧。” 卫荣朝傅康敬了个军礼,应了声: “是。” 如今他们虽然都已到知天命之年,但由于常年在军中,又勤练武功,所以身体一直很好,再工作个二十年都不成问题。 关忠诚听闻傅康的话,便赶紧对卫荣道: “卫兄,你去等着将军写函,我先带着直儿和有儿回去跟他们阿娘告个别......” 傅康挥挥手: “忠诚,倒也不用这么着急让孩子们走,明后天启程也行。” 关忠诚听罢,应了声“是”,转身去寻关义直和关义有两兄弟。 此时,关义正等五人正聚在县政府大院一处说话。 关义正道: “二弟、三弟,没想到吴书记此次将这项任务交给了你们。 那你们这次去一定注意安全,凡事多跟军中的士兵多商量。 争取一个月后拿出一个让吴书记和县长都满意的方案......” 关义直和关义有此次很兴奋。 去年在武汉的时候,他们乖乖地跟着父亲关忠诚回了夷陵城,最后才知道大哥早就悄悄入了党。 没过几日,就连小妹关义喜都悄悄受组织委派重返武汉战场,这两兄弟俩一直觉得很遗憾。 他们两个生来就活泼好动,在武汉求学期间,他们热衷于各项体育赛事,对于时事并不太关心。 所以,党组织早期没有吸纳他们。 可回了夷陵城,他们离开了学校,才沉下心来思考中国目前的现状。 然后,在关忠诚的影响下,兄弟二人在回到家乡后终于加入了共产党。 这次他们俩原本以为自己没有机会了。 没想到,吴铭不知是从他们的脸上看穿了他们的心思,还是巧合。 他没点大哥关义正,也没点小弟关义为,更没有点准妹夫杨不凡,竟然单点了他们俩。 直到此时,兄弟俩的唇还向上弯着,怎么也掩饰不住内心的兴奋。 听了大哥关义正的话,关义直道: “大哥,你放心吧,我们入党以后,虽然这是第一次外出执行任务,但我和三弟有信心能圆满完成任务......” 关义有在一旁连连点头,认可关义直所说的话。 几兄弟刚说到这里,便听到关忠诚边叫唤着他们边朝他们这边走过来。 “正儿,直儿,有儿......你们先别走,我还有话交代......” 几兄弟赶紧迎向关忠诚。 “阿爹,您有什么就快说吧。” 几兄弟几乎是同时说。 关忠诚看了看面前的五个儿郞,心里满是欣慰: “孩子们,刚才你们的二舅舅,也就是傅康将军发话了。 让你们卫荣叔给调配两个最得力的班交给你们,他们会配合你们俩完成这次任务。 这会儿将军正在手写书函,一会儿直儿和有儿跟着你们卫叔去军中挑人......” 关义直和关义有一听十分兴奋,赶紧出列,关义直道: “大哥、小弟、小凡,那你们先回去,我们就在此等候卫叔叔,迫不及待要去军中了......” 关义正等人虽然羡慕,但他们都是党员,一切行动都要听指挥。 再说了,刚才吴书记也说了,他们这些留在城里的还有更重要的工作。 只是,他们目前还不知道这更重要的工作是什么罢了。 想到这里,关义正等人便愉快地跟关义直和关义有挥手告别了。 最后留下关忠诚和关义直、关义有站在院子里等着卫荣。 关忠诚突然想起关义直跟戚无双之间的事,对他道: “直儿,将军说了,出发之日可以缓两日,你看要不要去戚府一趟交代一下?” 第17章 再探兴庐 关义直听关忠诚如此一问,便明白父亲已经知晓他心仪戚无双一事。 当下有些不好意思。 他看了一眼关忠诚,道: “阿爹,我知道,晚点去找无双。” 关义有看了一眼二哥,心里也暗自决定跟他一样,晚点也去找一趟自己心爱的姑娘。 此去虽然不是上战场,但石牌在长江边,离城里不算远,且只能通水路,所以一个月之期未到他们不太可能回来。 想到要跟心爱的姑娘分隔一月之久,这两个小伙子的心中难免不舍。 但是,在抗战大局面前,他们又觉得自己这点儿女情长不算什么。 不一会儿,卫荣果然从傅康办公室出来了,手里捏着一个信封,看来拿到傅康的亲手函件了。 他看了看关义直和关义有,笑着对关忠诚道: “关副县长,令郎们不愧是关家好儿郎,也不愧是我等的好徒儿。 个个要求去执行这项任务,虽然吴书记最后只点了两个,但您对孩子们的教育做得好哇......” 他边说还边朝关忠诚伸出了大拇指。 关忠诚连连摆手,道: “孩子们是亲眼见证了自己的国土被外族践踏,不忍咱们夷陵城步武汉后尘。 虽然目前我们做的只是螳臂挡车,但只要千千万万的夷陵人都团结一心,共同对敌,相信到时候小日本一定讨不到好果子吃......” 关义直和关义有连连附和: “对,卫叔,我阿爹说的对。 我现在好像明白吴书记为什么只派我们两兄弟去了。 大哥他们留在城里,肯定是要发动群众一起抗日......” 卫荣点点头表示认可。 “卫兄,现在你就去军营吗?那我便把直儿和有儿交给你了。 麻烦你请史将军挑两个战斗力强的班组随他们一起去,务必让他们按时完成任务......” 卫荣晃着手中的信封对关忠诚道: “忠诚兄,放心吧......” 三个人走向院子里停着的一辆汽车,他们刚坐进车子,车辆便迅速开动离开了县政府大院。 关忠诚站在原地看着车子绝尘离开,这才徒步往关家大院而去。 今日之事那涵虽然知情,但他还是要当面跟她解释一下。 关忠诚边走边想着事情,身旁突然开过一辆熟悉的车子。 他似乎看到后排坐着的是吴铭。 关忠诚有些奇怪,吴铭这是没看见他吗?按道理,他不至于对正徒步而行的他视若无睹啊。 他看着车子驶离的方向。 就在前面的那个路口,车子左拐,竟然是朝着关氏医院的方向而去。 关忠诚想起上次吴铭看卢晴露的眼神,心里有些了然。 他没想到,最近他府里的孩子们个个春心萌动,竟然连年过五旬的吴铭似乎也要开始第二春了。 春天刚过去,看来是这个多情的季节惹的祸呀。 薛兴庐受伤后,卢晴露就准备日日带着补汤来医院陪他。 今天是他入院的第二天,她自然也来了。 那涵这一日见关忠诚和孩子们都去县政府开会了,便也吩咐夏荷准备一些礼物,准备去关氏医院走一趟,看看薛兴庐。 毕竟那孩子是为了救关义喜而受伤,她和关忠诚会把薛兴庐在医院治病的医药住院等费用都免了。 但光靠这些还不够,她作为关义喜的母亲,必须多探望几次心里才过得去。 苏锦知道那涵要出门,主动到兰香院来说: “阿娘,锦儿在府里反正无事,就让锦儿陪您去看看薛少爷吧。” 苏锦想着自己的小姑子关义喜不太方便总去探望薛兴庐。 由她和那涵代表,也可以表明关家大院的立场,让卢晴露心里好受一些。 那涵见苏锦如此懂事,自然是满心欢喜。 “锦儿,我正准备让丫头问问你想不想出去走走呢。 你既然愿意陪阿娘去医院,那咱们现在就动身......” 婆媳俩带了一个小丫头拿礼物,吩咐家里的司机将车开到府门口。 关忠诚刚走到关家大院附近,远远就看见几个身影钻进车里,离开了关家大院朝医院的方向驶去。 他只得放弃了呼喊。 刚才他似乎看到有一个身影是儿媳妇苏锦。 联想到刚才看到吴铭坐着车也朝医院去了,他突然有些好奇吴铭和苏锦父女在医院碰到会是一副什么样的情景...... 吴铭的确又带着礼物去看薛兴庐了。 他昨天从医院回来后,一个晚上脑海里闪现的竟都是卢晴露的身影。 这可就奇怪了,这么多年以来,还从来没有一个女子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让他念念不忘。 早上他本来准备一大早就去医院的,无奈接到关忠诚的电话,只得先去县政府开会。 会议一结束,他顾不上跟傅泰等人多寒暄,便匆匆离开去准备礼物。 就在那涵和苏锦到达医院的前一刻,吴铭提着几包礼物又到了薛兴庐的病房。 他不知道这个时间点卢晴露有没有到医院来,但他就是忍不住想过来看看。 没想到他的运气很好,到达薛兴庐的病房时,卢晴露正坐在床前陪薛兴庐说话。 薛兴庐的精神看着比昨天好了很多,虽然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看来伤口应是没有大碍了。 吴铭提着礼物站在门口听着母子之间亲热的聊天,突然不忍破坏这温馨的气氛,所以没有马上走进去。 还是躺在床上正对着门口的薛兴庐一眼瞧见了吴铭。 他只觉得此人似曾相识,示意母亲卢晴露回头看。 卢晴露见又是吴铭,想起昨天他在车上对自己说的那番话,突然有些老脸微红。 但她仍然很快站起身。 “吴书记,您怎么又过来了?我家兴庐已经好多了......” 吴铭面带微笑提着礼物进门,将它们放在床头柜上,然后才回答卢晴露的话: “卢夫人,兴庐是见义勇为受伤,这种风气值得提倡。 我作为夷陵城的县委书记,亲自多探望几次没什么的......” 病床上的薛兴庐这才知道此人就是吴铭吴书记,赶紧说道: “多谢吴书记来看我......” 卢晴露见吴铭自报了家门,也就没有给他们互相介绍了。 她指挥一旁的小厮给吴铭准备茶水,自己端了一把椅子请吴铭坐下。 薛兴庐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自从吴铭进了病房,母亲卢晴露突然变得沉默了许多,还像那些小女生一样有些害羞了。 他突然想起了自己暗恋了多年的关义喜。 【唉,要是阿喜也能来看我就好了。】 他正这么想着,病房门口就又传来一阵脚步声。 第18章 被抓现行 薛兴庐听到那脚步声,脸上突然很是开心,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病房门口。 刚才他们的病房门就一直开着。 护士说了,如今天气渐热,多开门通风,让空气流通对身体有好处。 那脚步声果然在薛兴庐的病房门口停下来。 卢晴露也听到了,以为是又有人来探望兴庐,扭头一看,却是两个身穿护士服的小护士。 一个护士低着头推着一辆小车,另一个护士手里端着一个医用的盘子,上面放着消毒用的碘伏、纱布、棉签等物。 看来她们是准备给薛兴庐的伤口来换药的。 吴铭见此情景,便站起来对卢晴露道: “卢夫人,那我便先走了,改日再来看兴庐......” 他和薛兴庐昨天才见第一面,今天还是薛兴庐正式认识他。 他竟然如同唤自己的子侄一般,“兴庐、兴庐......”叫得亲热。 薛兴庐从小没有享受过父爱。 他自小便听卢晴露说他的父亲不是一个好丈夫,也不是一个好父亲。 所以,他心里对父亲其实是没有好感的。 逢年过节去父亲坟上祭拜,只是想到他终归生了自己,从道义上说不过去,所以才完成任务式的去几趟。 可是,吴铭刚刚只在他房中坐了片刻,薛兴庐看着他和母亲坐在一起的情景,莫名的想起了关忠诚和那涵夫妇,好像有点像家人的感觉了。 这时候,他有些明白母亲卢晴露为何有点害羞的样子,难道是? 还没容他证实,卢晴露已经送吴铭走到了门口。 护士已经准备好,提醒薛兴庐: “你好,请慢慢翻过身子,我们要给你换药了......” 薛兴庐的伤在后背,所以只能侧身躺着换药。 另一个护士见卢晴露送客人出去了,回转身就把病房门关上了。 换药的场面有些血腥,她们贴心的不想让家属看到。 卢晴露送吴铭到了医院门口回转,就见薛兴庐的病房门关了。 从门上的小窗看进去,两个护士正在给他换药。 她只得站在一侧静等。 屋里,始终只有一个护士动手操作换药等事,另一个护士并不动手。 薛兴庐背对着护士,并不知道这一点。 等到护士将药换好,又扶着他慢慢平躺下来,薛兴庐突然闻到一丝熟悉的气息。 他猛地看向另一个护士。 她正在离病床不远处站着,一只手在帮他调着刚打好的点滴。 薛兴庐盯着那双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认错的眼睛: “阿喜,是你?你为什么要穿上护士的衣服?” 正在调点滴的“护士”确实是关义喜。 早上她见父亲和哥哥弟弟们都出府了,想到还在医院躺着的薛兴庐,到底还是不放心,所以悄悄出来到了医院。 可是一想到自己不能承诺他什么,就不想光明正大地来看。 她看到在病房里进进出出的护士们,灵机一动,有了办法…… 所以,这才装扮成护士跟了进来。 她刚才一直不吭声,就是怕薛兴庐听出来。 她只是想确认一下薛兴庐的伤口到底恢复得怎样了,无疑以护士的身份进来最为合适。 刚才另一个护士换药的时候仔细看了,伤口没有红肿,她放心了。 没想到就在快要结束离开的时候,薛兴庐竟然发现了她。 她只得扯掉脸上的口罩,跟薛兴庐四目相对。 “兴庐,我就是想悄悄来看看你的伤恢复得怎么样了,没有别的意思......” 薛兴庐突然想起昨天表白失败一事,自然明白关义喜是害怕自己误会。 “阿喜,我明白的,你放心吧,我昨天救你是身体的自然反应,跟其它的无关......” 关义喜看着薛兴庐,虽然很想知道他刚才是怎么认出自己的,但转念又一想,她又给不了薛兴庐想要的,就是问了又有什么意义呢? 薛兴庐却像看穿了关义喜的心思。 “阿喜,你从小就穿这种熏过紫罗兰香味的衣服,我闻惯了,所以一下子就知道是你......” 关义喜恍然大悟。 那涵虽然不再是格格了,但她这些年在关家大院的生活习惯却跟过去在王府里没什么两样。 平时她和孩子们,包括关忠诚的衣服,都是专门熏过香的。 每个人的衣服熏的都不是同一款香,全都是根据他们个人的喜好。 就比如关义喜喜欢紫罗兰的香味,所以她的衣服从小到大都是这种香。 关义喜由于从小闻惯了,所以一直没觉得自己身上的紫罗兰香味重。 这会儿听薛兴庐提起,她突然意识到这是一个暴露她身份的坏毛病,她刚暗自决定。 【以后自己的衣服坚决不让下人们熏香了。】 这时就听门口传来一阵说话声。 “阿涵、锦儿,你们怎的也来了?” 关义喜一听是自己的阿娘和嫂嫂来了,赶紧戴上口罩,对着薛兴庐做了一个动作,示意他不要暴露她。 薛兴庐点点头,表示完全配合。 但他心里想的却是,【阿喜,你这就是自欺欺人,连我都闻到你身上的味道,你阿娘会闻不出来?】 关义喜配合另一个护士收拾好刚刚用过的器具,然后推着小车,端着盘子走到门口,打开房门准备出去。 卢晴露和那涵、苏锦侧身站在门口,准备等她们两个离开了再进去。 关义喜推着车子,低着头,准备悄悄溜走,不料刚经过那涵身边,便被她一把拉住了她推的小车子。 “站住......” 卢晴露见那涵突然让一个小护士站住,正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就听那涵继续说: “阿喜,你来看兴庐就光明正大的来,扮成小护士算怎么回事? 你们院长就这么明目张胆让你扮?如果日后敌人来了,是不是也可以随意扮作护士?” 关义喜见母亲生气了,赶紧摘下口罩求饶: “阿娘,您千万别怪院长,这事他不知道,是我自己悄悄溜到护士房,强行让她带我来的......” 她说着指了一下同来的护士。 那个护士起初听到是那涵的声音的时候,心里就一直在祈祷她们不要被发现。 没想到祈祷声刚落,关义喜就被抓了现行。 她赶紧把手中端的盘子放在小推车上,连连求饶: “夫人,求您不要告诉院长,要不然,我这工作就没了......” 第19章 都欺负我 那涵仔细看那小护士,越看越觉得眉眼很是熟悉。 关义喜赶紧说道: “阿娘,她叫关秀菊,是大勇叔的女儿......” 那涵这才想起来,关秀菊跟她父亲关大勇颇有几分相像。 “阿喜,你叫我怎么说你?以后万万不可胡来. 咱们开的是医院,是治病救人的地方,可不是你随随便便穿身护士服,就能装扮成护士瞎捣乱的。 再说了,你要看兴庐就大大方方的来,偷偷摸摸算怎么回事?” 一旁的卢晴露也没想到关义喜会装扮成护士悄悄来看薛兴庐,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薛兴庐清醒后,卢晴露察颜观色,知道自己的儿子跟关义喜表白失败了。 这时还是苏锦解了围: “阿娘,阿喜定是关心兴庐的伤势,又担心过来频繁了让你们担心。 他们俩毕竟男未婚,女未嫁嘛,是吧,阿喜?” 苏锦一边解围一边朝关义喜眨眼睛。 关义喜自然知道苏锦的意思,赶紧点头,又拉着那涵撒娇: “阿娘,阿喜下次不敢了,您别生气......” 其实那涵也并不是真的生气,她只是觉得关氏医院的管理太松散了,外人竟然能装扮成护士。 她再看了一眼关秀菊,问她: “你是因为认识阿喜才让她如此胡来的?” 关秀菊吓得瑟瑟发抖,不敢回话。 关义喜见状替她回答: “阿娘,我刚才都说了,是我逼她的。” “夫人,秀菊下次不敢了,请您原谅。” 关秀菊适时求饶。 一旁的卢晴露这时终于插嘴道: “涵妹妹,你不是来看兴庐的吗?昨天他一直昏迷着,你也没跟他说话,他今天精神不错呢。” 她边说边不着痕迹的挽着那涵的胳膊进了病房。 关义喜和关秀菊见状赶紧开溜。 那涵在薛兴庐的病房待了一阵,又表达了关忠诚的意思,从此以后兴庐和关义正等便是亲兄弟,然后才和苏锦准备回府。 在医院门口,见到了扮作小可怜样儿的关义喜。 那涵伸出手点了点关义喜的额头,低声道: “你别把在武汉学的地下工作那一套用在我们身上。 你看兴庐就光明正大地看,偷偷摸摸地你让你卢伯母怎么想?” 关义喜也不作声,任由那涵唠叨。 苏锦在一旁偷笑,暗笑关义喜偷鸡不成蚀把米。 回到关家大院,关忠诚刚巧从墨竹院出来。 看到那涵等人,关忠诚笑着问: “阿涵,今天是不是在医院见到稀奇事了?” 关忠诚想着那涵和吴铭前后脚去医院,怎么着也该遇到。 如果说昨天吴铭是代表县政府去看望本城见义勇为的好青年,那么今天他就不能再用这个借口了。 一个县委书记,天天去见一个普通的病人,放在谁身上也说不过去呀,又不是三亲四戚。 那涵听了关忠诚的话有些生气,道: “诚哥,原来你都知道呀?是你纵容阿喜这么做的?” 关义喜跟在那涵身后,她正好奇父亲关忠诚似乎知道刚才在医院发生的事,还没想通原因呢,母亲那涵就对父亲发难了。 关忠诚没想到那涵突然怪罪于他,有些莫名其妙: “阿涵,你在说些什么呀?今天在医院里发生的事情跟阿喜何干?” 他抬头看向那涵身后的关义喜,问她: “我没见你跟你阿娘去医院啊?你们怎么一起回来了?” 那涵听了关忠诚的话有些奇怪: “老爷,我和锦儿去医院的时候你还没回来呢?你怎么知道的?” 但很快她就明白过来了。 “你看到我们离开府门口的?” 关忠诚点点头。 那涵便问: “那你刚才那句话到底什么意思啊?什么稀奇事?我还以为是阿喜胡闹你这么快就知道了。” 关义喜一听,这下彻底瞒不住了,只得上前一步老实交代: “阿爹,我再也不假扮护士了,对不起......” “什么?你假扮护士?为什么?为了去看兴庐?” 关忠诚问道。 关义喜点点头,关忠诚一时也哭笑不得,用手指头弹了一下她的脑袋瓜。 “你这孩子,是不是干地下特工上瘾了?” 关义喜见关忠诚没有怪罪她的意思,赶紧拉着苏锦溜了。 墨竹院门口只剩下那涵和关忠诚,关忠诚这才问道: “阿涵,我刚刚说的跟阿喜无关,我是想问你们在兴庐的病房有没有见到别人?” 那涵摇摇头: “除了你这个假扮护士的女儿,我没有看到其它人。” 关忠诚自言自语道: “这就怪了,我明明看见吴书记坐着车往医院去了呀?难道我猜错了?” 那涵没有听清,问他: “老爷,你咕咕哝哝地说什么呢?” 关忠诚见那涵并未遇到吴铭,再说这是人家的隐私,他一个外人也不好多说,便道: “也没什么,我就是听说医院里常有有趣的事情发生,所以问问你今天有没有遇到。” 那涵有些累了,一边往兰香院走一边道: “诚哥,那是你自己的医院,医院里除了病人和哭声,哪里会有趣事?你莫不是在说笑吧?” 关忠诚看着那涵和丫头往兰香院而去,只得再次回到书房办公。 他刚才只是看账册累了出来活动活动。 那涵走到半路才想起来,刚才关忠诚一打岔,她都忘了问他今天开会决定的事情了。 她回转身打发身后的丫头: “墨香,去书房问问老爷,就说上午开会的事情怎么决定的?少爷们几时出城?” 墨香应下回转身往墨竹院去。 苏锦却是比那涵先知道消息。 因为她回到月香院以后,关义正正在院子里。 他把不久前的会议结果告诉了她。 苏锦见新婚丈夫不会离开她,一时高兴,扑进关义正怀里。 两个人正腻歪着,一个声音不合时宜的响起来。 “哎呀,大哥大嫂,我刚才什么都没有看见......” 苏锦从关义正怀里离开,扭头看正是关义喜。 只见她故意装作蒙脸的样子,其实几根手指张得老大,一双大眼睛正瞪着他们呢。 苏锦走过去拧了她一把。 “你没回荷香院?一直跟着我?” 关义喜仰着头: “我走到半路突然想来看看大哥回来没有,所以就过来了,哪想到来的不是时候呀......” 关义正也走过来弹了关义喜一个脑瓜蹦。 她故意哭丧着脸: “大哥,今天我是流年不利吗,刚才被阿爹弹,现在被你弹,你们都欺负我......” 关义正忙问何事,苏锦但笑不语,关义喜也满脸通红。 这时门外又传来一个声音: “阿喜,大哥为什么欺负你?” 第20章 不凡再来 随着问话声进来的正是杨不凡。 他来找关义正,其实还是想见关义喜。 但荷香院毕竟是女孩子的闺房所在,他和关义喜的关系虽然被承认了,但并不表示他可以随意出入。 他的运气不错,刚到院门附近就听见了关义喜的声音。 特别是最后一句“都欺负我”让他没忍住出口相问。 人未至,身先闻。 关义喜听出是杨不凡的声音,心想,【这个家伙怎么神出鬼没的?】 杨不凡已经一阵风似的来到他们身边。 关义正笑着道: “看来我要给府门口的小厮下一道命令了,以后哪怕是你杨少爷来,也要先通传,你几时学会听墙根儿了?” 杨不凡赶紧抱拳道歉: “大哥,小凡真不是有意偷听,咱们都是一家人嘛,让丫头通传就太见外了,还是现在这样好。” 关义正看着杨不凡满脸堆笑,又见他不住地瞟着关义喜,便知道自己和苏锦这会儿是多余的。 他揽过苏锦的肩,一边往内室走去一边对杨不凡说: “小凡,有什么想问的,想说的,就在我这厅里问清楚,我们给你们腾位置。” “多谢大哥大嫂。” 杨不凡赶紧对着关义正夫妇的背影道谢。 关义喜这才有机会跟他说话。 “小凡,我到大哥这里来就是想打听早上开会的内容,你是不是也来跟我说这件事?” 杨不凡点点头,简单把早上吴铭安排关义直和关义有去石牌一事说了。 “原来这次只是派了二哥和三哥......” 关义喜听了这话若有所思。 杨不凡扯了一下关义喜的衣袖: “阿喜,我不用出城,你不开心吗?” 关义喜转过头白了他一眼,嗔怪道: “是谁说的好男儿志在四方,先立业再成家的,这会儿反倒是儿女情长起来了。” 杨不凡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 “我不是那个意思,吴书记说了,我们留在城里也有很重要的工作......” 关义喜也不跟杨不凡说笑了,正色道: “小凡,我今天去了医院看兴庐,为了怕他误会,我特意扮作小护士,结果被阿娘发现......” 关义喜的声音越说越低,杨不凡这才明白刚才在院门口听到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所以,关伯伯和伯母批评你了?” 关义喜摇摇头: “阿爹倒没说什么,就是阿娘似乎很生气,怪我把地下工作的那一套用在他们身上......” 杨不凡一听顿时哈哈大笑。 随即,他又在关义喜耳边低声说道: “你可不就是把地下工作的那一套用在关伯伯和伯母身上了吗? 你忘了昨天的中毒事件了? 我今天过来就是想问你,为什么你明明没有中那种毒,但我却诊出你有中毒的迹象?” 这件事杨不凡一直记在心里,今天他无论如何也要问清楚。 关义喜见左右无人,这才附在杨不凡耳边悄悄道: “我昨天只是服了一种可以让体温迅速升高的药,所以你把脉诊出我有中毒的迹象。 但解药我一直压在舌下,后来你单独在我房间的时候,我就悄悄把解药咽下去了。” 杨不凡这才恍然大悟,他突然反应过来: “是不是昨天我阿爹说的那种药也是你们商量好编出来的,其实根本没有那种药对不对?” 关义喜点点头,再次伸出手指头在杨不凡额头点了一下: “亏你还是学医的,哪有那种毒药,让人亲吻一下就能解毒的? 这话也只有我阿爹阿娘才会信,而且,这话也只有春娃叔说出来他们才会信......” 杨不凡点点头,道: “的确如此,我早该想到了。” 心中的疑惑解了,杨不凡顿觉放心不少。 他抓过关义喜的手臂,再次给她把脉,果然脉搏已然恢复正常,这才放心了。 “阿喜,昨天没空问你这件事,整晚我都揪着心,现在给你把脉后,见你无事,我就放心了。” 关义喜望着杨不凡: “那你这是要走了?” 杨不凡感觉关义喜还不想跟他分开,便道: “我陪你回荷香院好不好?或者我们直接去兰香院吃午餐?” 关义喜见杨不凡现在完全把关家大院当作了自己的府上似的,脸上又有些微红。 “你倒是不把自己当外人,哪有一天到晚在我们府上蹭饭了?” 杨不凡一听便笑着问: “难道你希望我成为外人?” 关义喜见杨不凡取笑她,脚一跺,不理他了,率先往院外走。 躲在厅外窗边偷听的关义正和苏锦见状捂着嘴偷笑。 关义正才没有那么大的心,任由自己的妹妹和情郞单独待在一起。 他们刚出门便又悄悄返回来,躲在窗下偷听。 他也不怕杨不凡察觉,因为他知道杨不凡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杨不凡紧跟着追了出去,他拉过关义喜的手: “好啦,阿喜,刚才逗你玩儿呢,那我今天不在关家大院蹭饭,改为你去我们府上蹭饭如何?” 杨不凡提起去杨府,关义喜倒真觉得该去一趟。 昨天她让春娃陪她演戏,算是给春娃出了个大难题。 今天事情解决了,她说什么也该带着礼物去感谢他一番。 虽然春娃这样做不完全是为了她,还关系到自己儿子杨不凡的幸福。 可关义喜也知道,春娃对自己的阿爹阿娘一片忠心,这次是不得已陪她撒了一个谎,心里指不定多难过呢。 想到这里,她便看着杨不凡: “那你等我一会儿,我回荷香院拿点东西。” 杨不凡见关义喜愿意跟他回杨府吃饭,异常高兴。 虽然小时候他们常常互相去对方府上用饭,但自确定了关系,关义喜这还是头一遭去。 他喜滋滋地立在荷香院门口等着关义喜,已经决定待会儿在所有弟弟妹妹面前公布他和关义喜的关系。 正独自憧憬着一会儿弟弟妹妹羡慕他的情景,一个小丫头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对着杨不凡行了礼,道: “杨少爷,原来您在这里,叫属下好找。 您快回杨府吧,您府上来人传话了,说您府上的老夫人没了,让你赶紧回去呢......” 第21章 病房偶遇 杨不凡一听大吃一惊,抬脚就要走,身后突然传来关义喜的声音。 “小凡,等等我......” 她刚才隐约听到杨府似乎发生什么事了,只是没有听得真切。 此时看到杨不凡要急急地离开,赶紧施展轻功飞奔过来。 杨不凡眼窝里有泪,他看到关义喜,哽咽着说: “阿奶,阿奶没了......” 关义喜知道杨不凡自小就跟杨老夫人十分亲近。 俗话说,爷爷奶奶最疼头孙子。 一个家庭的长孙是很容易得到爷爷奶奶们的疼爱。 杨府跟其它家庭又不一样。 杨老爷多年前就去世了,只剩一个杨老夫人。 因缘际会认了春娃当干儿子,并记入了杨家族谱。 后来杨府重新搬回夷陵城,并一直生活至今。 这么多年以来,杨老夫人身边有儿子媳妇,也有女儿女婿孝顺,更有一大群孙儿孙女,和好几个外孙子、外孙女。 老人家的后半辈子过得很是圆满。 只是如今毕竟年事已高,也算是寿终正寝。 “小凡,你别难过,我陪你回去......” 关义喜拉着杨不凡,两人脚下生风,不一会儿就回到了杨府。 府里哭声震天,除了姑姑杨爱怜,自己的阿爹、阿娘也哭得很大声,还有那些弟弟妹妹们,全都围着杨老夫人的遗体号啕大哭。 只有姑父关尔人一人忙前忙后,指挥着下人们赶紧搭灵堂。 杨不凡顾不上跟姑父打招呼,便直奔杨老夫人的卧榻,一把抓住杨老夫人的手就大声哭诉: “奶奶,奶奶,是小凡回来了,您睁开眼看看我呀,奶奶......” 春娃见大儿子被寻了回来,又见关义喜也跟来了,强迫自己止住哭泣。 拿出帕子擦净了眼泪,又由着杨不凡哭了一会儿,才对杨不凡道: “小凡,你是长孙,有些事情你得带头,你过来,阿爹跟你说......” 关义喜最见不得这种生离死别的场面,陪着杨不凡落了好一会儿泪。 后来见他忙着戴孝守灵,又还要帮着父亲春娃处理府中事务,给老人家磕了头,她就悄悄回了府。 三天后,杨老夫人入土为安。 这三天里,吴铭除了去杨府悼唁了一次杨老夫人,其它空闲时间,他几乎每天都往医院跑。 每次带给薛兴庐的礼物都不一样。 薛兴庐早看出吴铭的心事,心里挺替母亲高兴的。 他知道自己终究有一天要有自己的小家庭,母亲一年比一年年老,他是愿意母亲再找一个能陪伴她的男人。 况且这个男人不是别人,是夷陵城的县委书记,一个十分优秀的男人。 本来他的伤消炎得差不多了,最多还有两天就可以出院。 这一天医生来查房,他背着卢晴露对医生说: “医生,你再让我多住几天吧,我感觉伤口还有些疼。” 医生知道薛兴庐跟关家大院的关系,也知道他是为了救关义喜小姐而受伤。 关忠诚早就打过招呼,分文不取救治薛少爷,而且要用最好的药。 按道理薛少爷的伤口不应该再疼了。 他见薛兴庐对他悄悄眨眨眼,这才明白伤口疼只是一个借口,便点头允了。 “薛少爷,你想住多久都没事。” 薛兴庐多住几天只是想多给吴铭制造机会。 医院是公众场合,他每天都来不会有人说什么。 但如果他出院了,吴铭再登门就不那么合适了。 毕竟目前他们之间还什么关系也没有。 而且卢晴露这些年拒绝一切非亲属的单身异性上门做客,城里人和府里的下人们都习惯了。 如果吴铭突然出现在卢府,铁定会引起哗然。 那涵虽然不是每天都来看薛兴庐,但最多只隔一日便会来一次。 这一天她身上感觉不爽,便吩咐苏锦: “锦儿,今天你替我去看看兴庐,如果正儿有空,你们夫妇一起过去最好。” 关义正这一天正好闲着,便答应了母亲的要求。 小夫妻俩也不坐车,拎着一盒点心,一路说说笑笑到了医院。 薛兴庐的病房他们来过多次,所以直接推门就进,没料到他们见到了一个最不应该出现在此处的人。 不用说,这个人正是吴铭。 苏锦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她退出病房再看了一眼,确认自己没有走错,这才走到吴铭身边,问他: “阿爹,这里是薛少爷的病房,您怎么在这里?” 苏锦根本不知道吴铭跟卢晴露母子认识一事。 吴铭本来早想跟女儿商量这件事,可卢晴露一直没有明确答复他。 再加上两人认识时日也短,所以便一直没说。 没想到今天在医院里,两父女竟然撞上了。 “锦儿,我就是特意来看薛少爷的......” 薛兴庐见状赶紧岔开话题,他望向关义正: “大哥,你今天也过来了?快给我看看,手里拎的什么好吃的?” 关义正同为男人,刚才发现吴铭看卢晴露的眼神中有光,隐隐有所猜测。 此时便拉起苏锦的手对她道: “锦儿,我们今天是来看兴庐的,我们先跟他说说话......” 苏锦被迫停止刚才的话题,但心里一直没想明白。 吴铭此时赶紧借机告辞: “卢夫人,那我就先走了。” 他又转向病床上的薛兴庐: “兴庐,吴叔叔走了,你好好养病。” 又看了一眼女儿和女婿,也说了句: “正儿、锦儿,那你们多陪陪兴庐,为父就先离开了......” 苏锦站起身,和卢晴露一起送吴铭到了病房门口,两人才同时回转。 若是平时,卢晴露会一直将吴铭送到医院门口。 可她知道今天这个时机不合适,便在病房门口就跟吴铭礼貌道别。 苏锦心里虽然一直纳闷吴铭的举动,但却是一直没把吴铭跟卢晴露两个人放在一起想。 在她的印象里,父亲和已故的母亲才是她的双亲。 她这么多年在思念亡母的同时,心里也一直在牵挂当年谣传去世的父亲。 如今总算父女团圆,她并没有想到如今的父亲还会想到再成一个家。 在她的印象里,父亲这一生都在为了共产主义事业而奋斗,他有他的信仰就够了。 再次回到病房,薛兴庐对卢晴露道: “阿娘,我想吃周记的瘦肉小米粥了,您可以帮我去买一下吗?” 第22章 苏锦心伤 关义正一听赶紧站起身说: “兴庐,还是我去吧,我年轻,腿脚快。” 薛兴庐拉住关义正: “大哥,你好不容易过来一趟,我有些话想跟你说,就让我阿娘去吧。” 卢晴露见薛兴庐想跟关义正和苏锦聊天,她也乐得如此。 最近在医院里,薛兴庐的伤口虽然在一天天好转,但作为他的母亲,卢晴露能感觉到他每天都在强颜欢笑。 唉,也是,被自己暗恋了多年的女子当众拒绝,那滋味放在谁身上也不好受,也一时难以恢复。 想到关义正和苏锦同为年轻人,他们定能替她好好劝解一番,便拿着钱包就离开了医院。 薛兴庐看见母亲离开了,这才对关义正和苏锦说: “大哥、大嫂,有件事我得告诉你们。 吴书记每天都来看我,还每次都带礼物,你们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苏锦以为吴铭只是今天过来了,没想到薛兴庐说他天天都来,吓了一跳。 “什么,兴庐,我阿爹他天天都过来看你?” 薛兴庐点点头,他看着苏锦: “大嫂,你不觉得吴叔叔一个人生活了这么多年太孤单了吗?” 苏锦脑袋里闪过一个不好的念头,她看着薛兴庐: “兴庐,你......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其实,她此时心里隐隐有点明白了。 可是,她又不愿意相信。 关义正接过话头说: “锦,咱阿爹目前单身,卢姨也是单身。 如今我们都大了,让这两个老人在一起做个伴不是挺好吗?难道你不同意?” 苏锦心里最害怕的事情被关义正说出来,她一时有些难以接受。 “阿正,不、不,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虽然苏锦心里明白吴铭到医院来看薛兴庐绝对不单单是为了看他,但她此时就是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 薛兴庐未料到苏锦的反应这么大,他对着关义正苦笑一声,便不再多说。 关义正只得低声对薛兴庐道: “兴庐,你别担心,你大嫂的工作我来做,你安心养伤,我们今天就先走了。” 关义正拉着失魂落魄的苏锦往回走,一路上,苏锦都是一言不发。 关义正也不着急,只是拉着她的手,陪着她往关家大院走。 回到他们俩的月香院,苏锦将自己放倒在床上,蒙着脸,一阵委屈的泪水便滚了下来。 关义正也不急着劝她,直到苏锦流了好一会儿泪,他才一把将她拉起来,搂进怀里。 一边掏出手帕为她拭泪,一边对她道: “锦,我理解岳母在你心目中的份量。 可是你想过没有,岳父这一生为了党的事业东奔西走。 这么多年以来,他一直生活在危险之中,也不曾再成过家,那定是他心中一直挂念着岳母。 直到他去年与你重逢,知晓岳母去世多年,他现在才有了找个老伴的想法,我觉得他这是人之常情呀......” 苏锦是一个新时代的知识分子,道理她其实都明白,她目前只是心里那一关难过罢了。 而关义直和关义有两兄弟,本来准备近几日就要出城去石牌。 可突然遇到杨老夫人去世一事,再加上去石牌也不是特别紧急的事情,所以行程便耽误了。 这一日,兄弟俩禀明了关忠诚,准备明日一早就带队坐船出城。 关义直想着离开前再跟戚无双说说话,递了话让戚无双出府见面。 戚无双自从上次偶然跟关义直交谈了一次,她发觉自己似乎对关义正也没那么在意了。 相比于关义正而言,其实她好像还很喜欢关义直的温言软语。 有时候人的感情就是容易进入一个误区。 总以为自己曾经抓住的便是这世间最美好的。 其实,换个角度想,那个心中认为最美好的人,也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 而暗恋者往往会在心里把暗恋的对象想象得过分完美,并一再进行心理暗示,认为自己此生非他不可,从而导致自己痛苦。 但一旦有人将她拽出这个暗恋的旋涡,放眼其它人,她这才发现,身边原来还有比那个暗恋对象不差的人选。 比如关义直。 这么多年以来,她的眼睛还真没有在关义直身上停留过,直到那一天他们俩推心置腹谈了好一会儿之后。 关家大院的兰花宴结束以后,戚无双回到府里明显开心了许多,而且拿起了久不曾拿起的针线,开始绣起了香囊。 余华芳看在眼里异常高兴。 在兰花宴之前的那段日子,戚无双的状态真是愁死她了。 现在好了,戚无双总算有了一个花季女孩该有的样子了。 她觉得一个女孩儿绣绣花挺好。 至于学问嘛,只要懂得四书五经,《女戒》、《女德》烂熟于胸就够了。 这不能怪她目光短浅,她毕竟是从大清过来的。 在她眼里,女子无才便是德,且德才是最重要的。 这一日,戚无双正在府里做绣活,一个小丫头在她耳边低语一阵。 她便放下绣花针,同母亲余华芳说道: “阿娘,双儿出府一趟,晚点回来。” 余华芳知道如今时代变了,女子不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但她仍然很担心,嘱咐刚才的那个小丫头: “小花,陪着你家小姐......” 戚无双刚想说不用,可一想到自己母亲的个性,便不再阻止。 反正出了府,小花只会听她的,到时候让她躲多远,她就会躲多远。 而关义有此时也来到了他心仪的姑娘家门口。 这个女孩便是关一行和周婉蓉的女儿关义洁,这一年十七岁了。 关义有也不知道自己是几时把这个女孩放在了心坎儿里。 他只知道,他特别愿意见到她,自己有了好东西,也愿意第一时间跟她分享。 上次的兰花宴,府里来了不少大户人家的小姐,可关义有却只盯着关义洁。 本来有好些女孩子主动跟他打招呼,可他一副爱理不理的神情,一双眼睛只盯着关义洁,那些小姐们也就不再上前了。 明天就要出城了,关义有给关义洁准备了一个小礼物,他想亲手送给她。 他刚走到关一行的家门口,却见一个媒婆打扮的人先他一步踏入了大门。 关义有心里暗道不好。 在关一行家里,关义洁是长女,若是要说亲,她该是头一个。 这个媒婆是谁请来的?她想给关义洁说哪家的少爷? 第23章 关府提亲 关义有在关义洁家大门外不远处止住了脚步。 刚才在他之前进门的那个媒婆让他心里很是恐慌。 可是,他跟关义洁之间毕竟还未正式挑明关系,他现在如果闯进去,显得他特别没有教养。 这跟他从小受到的教育不相符。 他本来准备到了关义洁家附近,就请人进去传个话。 他在大门外将自己准备的礼物交给她,并把想说的话说完了就走。 哪曾想遇到了媒婆上门提亲这一幕呢? 想来想去,他决定还是当一回小人。 偷偷上房顶偷听媒婆和关义洁的母亲讲话,看看她到底想给谁提亲。 媒婆一进关义洁家的大门,便夸张地大声打招呼: “哎呀,关大人,关夫人,大喜啊......” 媒婆是从旧时代过来的人,还是习惯叫关一行这样在县政府工作的人为“大人”。 屋里早有人迎出来,正是关一行的妻子周婉蓉。 二十多年过去了,岁月仿佛未在她脸上留下太多的印记。 她除了比年轻时丰满了些、成熟了些,并不显老。 看她的样子就知道这些年跟着关一行过得很是滋润。 “唉呀,是张媒婆呀,稀客,稀客,快请坐......” 家里有女初长成,主母一见媒婆上门,自是满心欢喜。 俗话说“无媒不成婚”,这世上的好姻缘还是需要媒婆牵线搭桥才能成。 而且媒婆无论去了哪家,家里的当家主母都会热情款待。 毕竟事关自家子女的终身大事,岂能含糊? 此时,张媒婆便被周婉蓉请到了正厅的座位上。 一面又吩咐一个小丫头赶紧上茶、上点心。 她们虽然不是关家大院那样的大富大贵之家,但这些年自家铺子的生意越来越好。 关一行在县政府工作稳定,所以家里一直请的有小丫头帮佣。 张媒婆坐在椅子上喝茶吃点心,摆足了谱,这才开口道: “周娘子,老身此次前来是为了你府上的大姑娘,有人托我说媒,想要求娶你家大姑娘呢......” 周婉蓉一听自是满心欢喜。 她家的关义洁今年都十七岁了,按照本地的风俗,十六岁就可以议亲,如今才有媒婆上门,已算是迟的了。 “张媒婆,多谢您记挂着我家姑娘,只是不知对方是哪家的孩子?” 周婉蓉内心欢喜,但她也知道,首先要知道对方姓甚名谁。 城里的人家她虽不是都认识,但一条街住的她还是都清楚的。 而且,如果不是见过她家关义洁的人家,也不会请了媒婆来说亲。 所以,应该是相熟之人来求亲的可能性较大。 这几日,她的长女关义洁的心情似乎不错。 每天进进出出都是哼着小曲,没事的时候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做绣活,还不让她看。 她感觉关义洁是有了心上人。 周婉蓉想到女儿最近的变化,又看到媒婆上了门,便自动理解媒婆定是女儿心仪之人的长辈请来的。 想到这里,她招手让小丫头上前来,悄悄在她耳边耳语了几句。 小丫头闻言迅速往后院而去,急急到了关义洁的闺房,轻声对她道: “小姐,夫人请你悄悄去前厅窗外,有媒婆来给你说亲呢......” 关义洁一听有媒婆上门,先是一愣,后来想到关义有,心里又是一喜。 心想,【你怎么这么沉不住气,这么快就找人来提亲了?】 但却是马上放下了手里的针线,问小丫头: “阿娘让我悄悄在窗外听?” 小丫头点点头,继续说: “夫人说了,如果张媒婆说的这户人家是你中意的,你就现身进去谢过媒人。 如果不是你中意的,你就悄悄回来,由夫人打发媒婆。” 屋顶上的关义有听了小丫头和关义洁的对话,心里稍感安慰。 他悄悄从屋顶上跳下来,依然回到离关义洁家大门不远处。 他有这个自信,如果这个媒婆不是他们关家大院请来为他保媒的,关义洁定不会答应。 而他们关家大院如果要请媒婆来说亲,也不会事先不跟他通气。 所以,他料定这个媒婆不久就会被请出关义洁家。 他摸摸怀中的那块玉佩,那是他的贴身之物,一直随身带着。 他要在临行前将这块玉佩送给关义洁算作他们的定情之物。 关义有一边在心里暗自庆幸关义洁的母亲周婉容是一个疼爱子女的娘亲,一边在心里规划着他和关义洁的未来。 他想好了,此次从石牌安全归来以后,他就正式跟双方家长挑明两个人的关系,然后订亲、成亲。 他看到大哥关义正自从跟大嫂成婚以后琴瑟和鸣,恩爱非常,他也十分羡慕。 坐在离关义洁家不远处的一块大石头上美滋滋地想了许久,那个张媒婆却一直不见出来,关义有开始慌了。 洁儿应该不会应下别家的婚事啊,为什么媒婆还没有出来? 这中间难道出了变故? 他站起身,想要再次纵上关义洁家的房顶去偷听,却见转角处,关一行正大踏步往家走。 原来快午时了,关一行应该是从县政府下班回家了。 关义有赶紧将自己隐在一棵大树后。 他不想在这种时刻被关一行碰到。 此时在关义洁家正厅外的窗子下,她正聚精会神听着厅里阿娘和媒婆的对话。 小丫头再次出现在厅里的时候,周婉蓉就知道自家女儿应该到位了,便停止了刚才的扯闲篇,再次问张媒婆: “张大姐,小女的事让您费心了,我们刚才只顾着闲聊,您还一直没说是哪家的公子呢?” 张媒婆自然知道周婉蓉刚才让小丫头去做什么了,她也乐得多吃些点心再干正事,所以刚才也没急着回答。 此时见时机到了,她便对周婉蓉道: “说来也巧,这家啊,跟您府上还是本家呢......” 窗外的周婉蓉一听这句话,脸上一片绯红,心想,【还真是你请来的媒婆,这么心急吗?】 她一分神,便没有听清媒婆后面的话。 但她记得小丫头传的话,此时见正是心仪之人来提亲,便赶紧来到正厅大门处,进了厅里。 她先是给张媒婆见了礼,然后才羞答答地挨着母亲周婉蓉坐在一侧,头一直垂着,并不敢四处乱看。 张媒婆见关义洁虽然出身不算高,但也被其母亲教得端庄大方,很是满意地点点头。 “大姑娘还真是温婉大方,那老婆子这个谢媒礼算是有着落了。 我要说的已经说完了,既然妹子你和大姑娘都没有意见,那我这就去关府回信了......” 周婉蓉这次真真切切地听张媒婆说的是关府,心里更确定,头也垂得更低了,那是羞的。 张媒婆见多了这种场面,也不取笑。 又跟周婉容闲聊了一会儿,再续了一杯茶喝了,又将桌子上的最后一块点心吃下,这才站起身道: “大妹子,那我这便去给关府回信了......” “张大姐,您慢走......” “张伯母慢走......” 两母女起身相送,却见门外关一行大踏步进来。 第24章 哪里不对 张媒婆笑吟吟地对关一行道喜: “关大人大喜......” 关一行一愣,望着周婉蓉: “娘子,你们这是?” 周婉蓉对她眨眨眼,轻声道: “张大姐是为了洁儿的亲事而来,你先进去,我送送张大姐便回......” 关一行和关义洁父女便返回了正厅。 府门外,关义有远远地看着周婉蓉有说有笑地送张媒婆出了大门,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可是,他十分确信关义洁是心仪他的,难道那个媒婆真是阿娘请来的? 为的就是给他一个惊喜? 他顾不上多想,等到那个媒婆从他身边经过,他突然抱拳对她道: “张媒婆,请借一步说话......” 张媒婆看到突然出现在她身边的高大身影时突然吓了一跳。 后来看清是关家大院的少爷,她又赶紧眉开眼笑道: “原来是关少爷,老身虽然还有急事,不过说两句话的功夫还是有的,你请说......” 关义有抱拳行了一礼,道: “张媒婆,我想问你刚才进那家是给关大姑娘说亲吗?” 张媒婆顺着关义有的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关义洁家,点头道: “关少爷,正是。” “那关大姑娘答应这门亲事了?” “自然是应下了......” “我再请问您,是哪个府上请您来说媒的?” 张媒婆心里盘算着一会儿见了求亲的人家怎样舌灿莲花才能多得赏钱,随口说道: “自然是关府......” 关义有一听竟然真是他们府上的,匆忙谢过张媒婆。 张媒婆只觉得眼前一阵风刮过,再定睛细看,哪里还有关少爷的影子? 张媒婆一跺脚,道: “哎呀,这关少爷莫不是误会了,我说的关府可不是他们的关家大院啊?” 媒婆这个职业靠的就是这张嘴吃饭,哪怕是小门小户,从她嘴里说出来也如一个大户人家般。 就比如她刚进关义洁家便大声叫道关大人,关夫人。 后来见周婉蓉称她为姐姐,她才跟她姐妹相称。 而此次请人来提亲的那户人家也的确姓关。 正是目前还一直在关家大院工作的关小勇家,他们是替自己的儿子关国安提亲。 关小勇如今也早已是关家大院的一名管事,和他大哥关大勇分管着关家大院的生意。 只不过他分管的多是城外的庄子。 这些年,他们家早已搬离当年的茅草屋,置办了一个小院。 他们的父母已经离世,所以,两兄弟也分家单过了。 关大勇家也紧挨着关小勇家置办了一个小院。 关国安和关义正兄弟、包括关义洁他们都是从小就认识的。 关国安比关义洁大几岁,今年已经快二十岁了,按道理早该娶妻了。 但他喜欢的关义洁今年才刚刚十七岁,他本来还想着等到了合适的时机,自己跟他表明了心意再请媒婆提亲。 可最近母亲实在催得急了,他只得先请媒婆上门。 如果关义洁答应了,他再表明心意不迟。 因为同姓关,在媒婆嘴里,还都是“关府”,所以,关义洁便误会了。 在她的心里,只有关家大院才能称之为关府。 她哪里知道在媒婆嘴里,任何人家都能称之为“府”。 媒婆见关义有一阵风离去,只得匆匆往关小勇家赶。 只有这门亲事说成了,她这个媒婆才能得到谢媒礼,否则,便什么也捞不着。 再说关一行见周婉蓉送了张媒婆回来后便笑吟吟的,又见女儿也一脸娇羞的模样,很是奇怪,便问道: “到底张媒婆给咱家洁儿说的哪家的孩子?我看你和洁儿都十分满意的样子。” 周婉蓉看了一眼女儿,对关一行道: “如今是新时代了,我也不想搞包办婚姻那一套。 人家媒婆上了门,自然没有不好好款待的道理。 再说我也怕委屈了咱们洁儿,所以啊,我在媒婆刚进门便叫小丫头叫来洁儿在窗外听着呢。 如果她不中意,她就不用出现。 现在她现身了,那就说明她也是喜欢国安那个孩子的......” “婉蓉,你是说媒婆是来给关国安提亲的?”关一行问。 关义洁本来悄悄在一旁听着父母说话,此时突然从母亲嘴里听说求亲的是关国安,她大惊失色。 “阿娘,张媒婆明明说的是关府,怎么会是关国安?” 周婉蓉一见关义洁的神情便知道事情不妙,她看着关义洁: “洁儿,我不是要你在窗外听着的吗,媒婆说的就是关府的关国安啊......” 关义洁一听眼泪都出来了: “阿娘、阿娘......这不行,不行,我只听到关府,后面的没听清......我不喜欢关国安,我喜欢的是......” 关一行一听女儿因为没听清弄错了,顿时一跺脚,指着周婉蓉道: “你这个当娘的呀,就不知道在洁儿面前再念叨几声提亲的是谁,搞了这么个误会,这可如何是好?” 关义洁抬起泪眼看着父亲关一行,双膝跪地: “阿爹,女儿求求您,现在只有您能帮女儿了......” “你们都答应人家了,还叫我怎么帮?出尔反尔吗?” 关一行也气坏了,语气不善。 周婉蓉突然想起刚才的张媒婆,脸上一喜,拉着关一行的手道: “孩他爹,还有办法,还有办法,只有你能办到......” 关一行问: “什么办法?” 周婉蓉继续说: “张媒婆刚才来的时候我注意看了,她是小脚,走不快,你快去,把她追上......” 周婉蓉的话音刚落,关一行已经如离弦的箭跑了出去。 厅里,关义洁还在伤心哭泣。 周婉蓉这时回过味儿了,她拿出帕子替女儿擦干眼泪,让她看着自己,问道: “洁儿,你一听说关府就没注意听后面的,难不成你有了心上人?他也姓关?莫不是......” 周婉容有点不敢猜。 在她和关一行心里,关家大院的少爷可只有那些高门大户家的小姐才配得上。 他们家的门弟无论如何是配不上的。 关义洁见瞒不住了,只得点头。 “那你喜欢的是哪一个少爷?他也喜欢你吗?” 周婉容问。 “阿娘,是关三少爷,他......他是喜欢我的......” 而飞奔回兰香院的关义有,见到那涵的第一句话就问: “阿娘,您今天请了媒婆给我说亲了?” 那涵被问得莫名其妙: “直儿,你在说什么啊?我都不知道你喜欢哪家的姑娘,我怎么请人帮你说媒啊?” 关义直一听脑袋顿时懵了。 他一把拉着那涵,嘴里喃喃自语: “阿娘,完了,完了,她答应嫁给别人了......” 第25章 义有苦恼 那涵一听关义有的话,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有儿,你在说什么呀?谁要嫁给别人了?你到底中意的是哪家的女子?” 关义有一屁股坐在厅里的一把椅子上,脑袋埋在两只手掌里,神情沮丧。 那涵示意其它人都退下,她拉了一把椅子坐在关义有身前,双手捧起他的脑袋,对他说: “有儿,先别急着下定论,跟阿娘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一进门就问些没头没脑的话,阿娘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为何要问是不是阿娘请的媒人?你中意的姑娘家有媒婆上门提亲了?” 关义有点点头,声音低沉: “我今天本来想着把她叫出来表明心意,并把我的随身玉佩送给她作为定情之物,可是......” 他把刚才发生在关义洁家门口的那一幕告诉了那涵。 那涵这才知道关义有喜欢的竟然是关一行的女儿关义洁。 “有儿,你既然喜欢洁儿,为何不早点向她表明心意?” “阿娘,上次兰花宴上,我以为我说的很明白了,难道是洁儿没听懂?” 关义有很是后悔,他上次对关义洁只差说“我心悦你”这几个字了。 但当时两个人在一起聊天很是融洽,他从关义洁的眼神里感觉到了她对自己的情意。 而且,他也确信关义洁看懂了他的眼神。 那天只是周围人太多,不太适合表明心意。 再加上他要协助大哥大嫂招待客人,又一直没有见到二哥出来帮忙,所以他便将对关义洁表白一事拖到了今天。 那涵一时也想不出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但她知道,这种事情自己府上不好派人去打探。 既然关义洁亲口答应了这门亲事,还真说不准是自己的儿子会错意了。 再说关义直将戚无双叫到了一处茶楼,两个人点了一壶好茶,各自品了一杯茶,关义直这才开口: “无双,有件事我想告诉你。” “阿直,你说吧,我听着呢。” “我和三弟明天就要启程去石牌,可能要一个月后才能回来......” “什么?去石牌?那不是长江边的一个小村子吗?去那里做什么?” 戚无双作为土生土长的夷陵人,自然是听说过石牌这个地方的,虽然她并没有去过。 关义直看了看四周,见并无人注意到他们俩,便低声道: “无双,此次派我和三弟去是军事任务,事关抗日大局.......” 戚无双听了关义直的解释连连点头: “阿直,上次大哥、阿喜他们留在武汉,听说就跟鬼子面对面周旋过。 我很羡慕他们能为国家效力,这次没想到也轮到了你们,我支持你们......” 关义直没想到戚无双如此通情达理。 他从怀里掏出一方手帕,那是他常用的一方帕子,他吩咐人洗净了,熏的是他惯用的兰花香。 “无双,我想我上次已经表明我的心意了,我心悦你,希望你能答应跟我交往,这方帕子是我的贴身之物,现在送给你......” 戚无双听了关义直的话,脸色微红。 “阿直,你不介意我以前喜欢的是大哥?” 关义直摇摇头: “我上次说过了,我大哥很优秀,所以女孩子喜欢他很正常。 但只要你以后多关注我,就会发现我也不比大哥差。 大哥他能参加抗日,我也可以。 等这次去石牌完成了任务,我下次还会继续要求进步......” 戚无双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那方男人用的帕子,小心地接过来,放进了怀里。 关义直看着戚无双接受了自己的信物,不禁唇角上弯,脸上是抑制不住地欣喜。 “无双,你......你这是愿意接受我了?” 戚无双红着脸,低声说: “这段时间我反复在想,以前好像是我太一厢情愿了,一直一厢情愿地把大哥当作自己崇拜和喜欢的对象。 其实,现在回过头来想,大哥还真是一直把我当妹妹,他从未对我说过一句出格的话,也从未对我多看一眼........” “我一直以为过去仰望他的那种感觉就是爱。 可自从我上次跟你聊天以后,似乎过去我认为的爱不是特别对,或许我对大哥更多的是崇拜......” 关义直听了戚无双的话特别开心,他忍不住抓起她的手: “无双,你说的是真的?你的意思是,你现在发现自己对我是有好感的?” 戚无双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她看着正满怀期待看着她的少年,对她道: “我现在也不能十分确认,我需要时间好好想想。 你这块帕子我可以收下,如果一个月之后,你回城后再见到我,我有信物回赠给你,那便是答应了你的表白。 如果我把这方帕子还给了你,那就是咱们俩没这个缘份......” 戚无双现在的确没有办法完全确定自己的心意。 过去这么多年,她将目光与爱恋都放在了关义正身上。 虽然她现在感觉那种她认为的爱很可能有所偏差,但她仍然需要时间来验证。 关义直本来也没有指望戚无双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答应自己。 当下两个人开开心心喝完了茶,他将戚无双送回了府就回了关家大院。 他本来是想到母亲那涵院子里来陪她说说话。 因为明天他们兄弟就要出城,母亲难免会有一些不放心,应该也会有话再叮嘱他们,所以他就直接过来了。 不曾想,他还没进门,就听到三弟和母亲之间的对话。 “三弟,你原来喜欢的是一行叔家的洁儿?” 关义直大踏步走进来。 他见厅内除了母子三人再无旁人,便知定是母亲都支出去了,正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前进,就听那涵抬起头对他说: “阿娘也是今日才知道,直儿,既然你这会儿来了,你也来帮帮想想办法,这件事到底该怎么办?” 那涵简要将刚才关义有介绍的给关义直学说了一遍。 关义直听了皱了皱眉,道: “我们从小都是一起长大的,依我对洁儿的了解,她不是一个朝三暮四的女子。 而且她若不是对你有意,上次兰花宴上也不会跟你聊那么多......” 关义有一听二哥的话,顿时抬起头望着他: “二哥,你说的是真的?你的意思洁儿是明白我的心意的?那她今天怎么又答应了别人的求亲?” 第26章 消除误会 关义有的话刚落,门外就有小丫头的声音传来: “夫人,前院说有一位姓周的夫人要来拜访您......” 那涵一听,脸上顿时一喜,她对关义有道: “有儿,应该是洁儿的母亲,你们的周姨来了,走,咱们一起去前厅。” 一面又吩咐小丫头: “将周夫人请到前厅奉茶,我随后就来。” “是,夫人。” 小丫头应下差事,急步离开。 关义有一听事情有转机,刚才脸上的郁闷之色一扫而光,立刻站起身对那涵道: “阿娘,让有儿带着您施展轻功去前厅吧。” 那涵看着这个心急如焚的三儿子,有点哭笑不得,她轻拍了一下关义有,嗔怪道: “你这孩子,再急也不急在这一刻。 相信阿娘,既然你周姨在这个时间来拜访,定是跟刚才的提亲一事有关。 沉住气,咱们先去前厅听听你周姨怎么说......” 关义有见那涵胸有成竹的模样,不好意思地垂下了头。 “阿娘,孩儿知道了。” 关义直可不愿意错过看好戏的机会,在一旁哀求: “阿娘,让直儿也陪你们去嘛。” 那涵看了一眼虽然是一胎所生,但长相并不尽数相同的两个儿子,道: “直儿,你是兄长,不要净想着看看弟弟妹妹的笑话。 你们周姨来府里,多半是跟你三弟的终身大事有关。 此事由你们的阿娘我在场就好,你自去忙,看看丫头们给你准备的行李都收拾妥当了没有......” 关义直见母亲拒绝他同去,只得停下了脚步,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 “是,阿娘。” 背转身,他在关义有的耳边轻声道: “三弟,祝你好运。” 他们两个一胎所生,自小就喜欢比试。 小时候是比试轻功,后来更是各种比试。 如今到了婚姻大事上,他们两人又不约而同选择了同一天跟心爱的姑娘表白。 关义直虽然要一个月以后才能得到回复,但他自觉十拿九稳。 但关义有这事就有点儿悬了。 毕竟刚才听说关义洁答应了媒婆的提亲,搞不好这会儿周姨是来道歉的也说不准。 关义直觉得此次比试自己有可能占据主动,便有些得意。 当然了,他也希望自己的弟弟能得到幸福。 无奈从小在一起比试惯了,此时他不自觉的就想着兄弟俩到底谁先得到心爱之人的应允。 撇开关义直的小心思不提。 那涵和关义有匆匆赶到前厅,果然见厅里坐的正是关义洁的母亲周婉蓉。 她一见到那涵便赶紧起身行礼: “夫人安好,婉蓉冒昧了.......” 关义有也赶紧抱拳跟周婉蓉打招呼,叫了声: “周姨......” 那涵明白周婉蓉这说句“冒昧”的意思,突然登门不说,还是在午时。 若是她不来,那涵和家人该准备吃午餐了。 那涵赶紧摆手道: “婉蓉不必如此多礼,咱们这么多年的姐妹了,随意就好。 不过你既然在此时登门,想必定有要事,请直说无妨。” 那涵虽然料想周婉蓉登门很可能跟关义有刚才说的提亲一事有关。 但毕竟这事是周婉蓉的家事,再加上关义有是偷听、偷看到的,她此时只能装作不知。 周婉蓉听了那涵的话,脸上有些许的不好意思,手里捏着的帕子都被她用劲捏皱了。 “涵姐姐,那婉蓉就直说了,您不知道,我是被洁儿那丫头吓坏了......” 一旁的关义有听说关义洁似乎有事,赶紧问道: “周姨,洁儿怎么了?” 周婉蓉刚才看到关义有跟着那涵一同来到前厅,心里便有了底气。 她从自家闺女嘴里听说喜欢的是关家三少爷,着实吃了一惊。 刚才看到关义有看着她的时候一脸恭敬,而且似乎表情还有些紧张,她这才明白这关家三少爷跟她家的洁儿还真是互生情愫。 此时又见关义有如此紧张,她也不忍让他担心,便笑着道: “三少爷,你有所不知,今日在我家里竟然闹了一个天大的误会......” 那涵和关义有听周婉蓉把关义洁因为紧张和害羞,只听了半头话,糊里糊涂应下了张媒婆的提亲一事讲给那涵和关义有听了,那涵两母子这才明白是这么回事。 “周姨,洁儿现在还好吧?那一行叔回来了吗?他有没有追到张媒婆?” 关义有一连串地问道。 周婉蓉看着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关家三少爷。 如今不仅长得一表人材,身材高大健硕,还对自己的女儿一往情深,心里很是开怀。 又见那涵虽然身份高贵,但并没有阻止自家儿子跟洁儿交往的意思,就更放心了。 “三少爷,你放心,如果你一行叔没有办成事,我这会儿也没脸坐在这里了。” 原来,关一行当时听说关义洁弄错了提亲对象,稀里糊涂应下了婚事,施展轻功就追了出去。 也亏的张媒婆是小脚,加上在大门口被关义有拦着问了几句话耽误了时辰。 加之她又舍不得坐辆黄包车,所以关一行在半路就截住了她。 张媒婆听关一行说明了原委,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哎呀,关大人,您看这事闹的,我还以为这桩亲事成了,没曾想弄错了。 我老婆子今天一大早就起来两头跑,结果竟是空欢喜一场......” 关一行听张媒婆话里话外的意思,瞬间便明白她的意思。 从怀里掏出一把铜钱塞到张媒婆手里: “张大姐,这件事是我们不对,害您多跑路,还烦您去了国安家里帮我们好好解释一下。 洁儿这孩子喜欢的另有其人,我们也不能棒打鸳鸯啊......” 张媒婆得了钱,高兴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此时大方地对关一行说: “关大人,您放心,自古以来就没听说保媒就百分百成功的,这事我知道怎么说,保证把话说到位......” 关一行这时才觉得心里一松,看着张媒婆远去了,方才回转。 此时关义洁在家里早哭成了一个泪人儿,她生怕这件事没有被拦住,不然她可要后悔一辈子。 见父亲满面轻松地回来,周婉容和关义洁双双满脸期待地看着他。 “孩他爹,追到张媒婆了吗?”周婉容问。 “阿爹......” 周婉蓉除了叫关一行一声“阿爹”,便只知道哭。 关一行看着妻子和爱女,笑着道: “行了,张媒婆我拦住了,让她好好帮我们回话,这桩亲事我们不同意。” 关义洁这才破涕为笑,扑在周婉容怀里哭道: “阿娘,这件事肯定会传到关家大院去,您快去一趟好不好,阿娘......” 周婉蓉见自己的女儿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儿,只得不顾时辰已到午时,便贸然来访。 那涵和关义有听周婉容讲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那涵脸上一阵欣慰,心想,【这下有儿可算是放心了。】 她刚这么想着,就觉眼前一花,关义有已经离开了前厅。 只听他的声音传来: “阿娘,周姨,我先去看洁儿......” 那涵和周婉蓉相视一笑,同时无奈地摇摇头。 唉,真是儿大不由娘啊! 第27章 定情信物 关义有冲出关家大院,一路施展轻功,没多大一会儿就来到了关义洁家门前。 此时他也顾不得这么多了,直接上前拍门。 开门的小丫头一见关义有,赶紧侧开身子让他进去。 她刚才已经听到关义洁跟周婉蓉之间的对话了,她知道自家小姐喜欢的正是这位关三少爷。 她还未来得及开口称呼一声“关三少爷”,只觉得一阵风刮过,眼前已不见人影。 几乎与此同时,前厅里响起了关义有的叫唤声。 “洁儿、洁儿......” 关义洁此时正在前厅等着母亲周婉蓉回来,好探听事情的进展。 猛然听到心上人的呼喊,她几乎以为自己在做梦。 用帕子擦了擦哭得有些红肿的眼睛,再定睛细看,冲进门来的不是关义有又是谁? 她迎上来,”有哥哥......“ 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下来。 关义有一把抓住她的手: “洁儿,别哭,事情都解决了。你放心,我都知道了,没事了,没事了......” 关义洁抬起泪眼: “有哥哥,是洁儿不好,没有认真听张媒婆说话。我一听到关府,就以为是你府上的......” 关义有也没想到,关国安竟然也对关义洁情有独钟。 好在关义洁喜欢的人是他,可是一想到他马上就要出城一个月,心里又有些忐忑。 “洁儿,以后我不在你身边,你也不准跟关国安走太近,知道吗?” 他霸气地对关义洁说着这番话,又从怀里掏出那块玉佩: “洁儿,这玉佩是我的贴身之物,今天我送给你,当作我俩的定情之物。 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未婚妻......” 关义洁颤抖着手接过那块玉佩,脸上欣喜莫名。 “有哥哥......” 关义有双手扶着关义洁的肩膀: “洁儿,你有信物回赠给我吗,我想要一个。 我明天就要出城了,为期一个月,我想留个念想......” 关义洁赶紧点头道: “有哥哥,我早准备好了。 我给你绣了一个香囊,里面放了些驱虫的药草。 如今夏天快到了,你又要去乡下,这香囊你可一定要随身带着......” 她说完就从怀里掏出一只绣着鸳鸯戏水图案的香囊塞到关义有手上。 关义有拿着香囊凑到鼻子前闻着,果然一股浓浓的草药香沁入鼻尖。 “洁儿,谢谢你,如此我便放心了。” 两个人只敢拉拉手,并不敢再进一步。 刚交换完信物,便听到一声咳嗽传来,紧接着一个人走进前厅: “有儿,今天既然过来了,就留下来用饭,午时了......” 关义有也不推辞,和关义洁对视一眼,两个人眼睛里的柔情都快溢出来了。 “一行叔,今日多亏您及时拦住了张媒婆,有儿在此谢过了......” 关义有看见关一行现身,极有眼力见的弯腰抱拳道谢。 关一行极为满意地点点头,走到他身边扶起他抱拳的双臂: “有儿,我没想到你和洁儿互相爱慕。 我们两家关系深厚,你们能喜结连理,一行叔是再高兴不过。 只是,这件事你阿爹阿娘知道吗?他们会不会反对?” 关一行虽然十分了解关忠诚和那涵,也知道他们不是势利之人。 但毕竟事关儿女亲事,他也不敢百分百确信。 关义有见关一行担心自己父母会不同意,赶紧说道: “此事阿爹虽然还不知道,但我阿娘已经知晓我的心意。 我刚才来的时候,周姨还在我们府上跟阿娘说话呢。” 关义有的话音刚落,就听一个声音道: “有儿,你这孩子,一阵风似的就走了。 我幸好坐了辆黄包车跟在后面,但还是没赶上......” 说话的人正是周婉蓉。 她在关家大院前厅见关义有一阵风似的走了,也不跟那涵寒暄,匆匆告辞就往家赶。 谁知出了大门,关义有连人影都不见了。 没办法,她只得叫了一辆黄包车急急赶回来。 此时关义有听了周婉蓉的话,这才感觉有些不好意思,赶紧解释: “周姨,您刚才说洁儿哭得伤心,我担心她......” 关义洁在一旁羞得满面通红。 关一行和周婉蓉看着这两个小儿女郎情妾意的模样,知道这桩姻缘是拆不散了。 正好小丫头过来禀告午饭做好了,几个人便移步餐厅用饭。 关义洁的心情这一个上午大起大落的,此时坐在餐桌前,却是一点儿食欲也没有。 关义有见心上人没有食欲,以为她还在难受,连连反客为主给她夹菜: “洁儿,你怎么不吃啊?快吃吧,不然下午你该饿了......” 关一行和周婉蓉只顾默默吃饭,并不言语。 一时饭罢,关义有又在餐厅和关义洁说了好一会儿话,两个人这才恋恋不舍的分开。 关义有回到关家大院自己的院子,关义直便闯了进来。 “三弟,怎么样?误会都说清楚了?” 关义有点点头,故意掏出关义洁送他的香囊在手里抛着: “二哥,我听说乡下蛇虫很多,眼下夏季又快到了,你准备好驱虫的香囊了吗? 我家洁儿给我准备了一个,你闻到草药味了没?多好闻啊......” 关义直刚才奚落关义有,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扳回了一局。 此刻看到关义有跟关义洁之间互送了定情物,而自己还要等到一个月之后,顿时不语了。 “不就是一个破香囊吗?等我一个月之后回来,我让无双给我做上七个八个的......” 边说边离开了关义有的房间。 关义直心里其实没有多大的把握。 毕竟戚无双并没有答应一个月后一定会回赠礼物,而是说,如果把他送的帕子送还给他,就表示两个人无缘。 她此前毕竟暗恋过大哥那么多年,谁知道这一个月的时间够不够她想明白啊? 关义直闷闷不乐的往自己的院子走,刚走到月香院附近,就看到一个小丫头匆匆忙忙往兰香院而去。 看样子像是有急事。 关义直心里一惊,心想,【莫不是大哥大嫂院子里出了事?】 第28章 锦儿生病 关义直这么想着,脚下生风,紧跟着小丫头到了兰香院。 小丫头已在正厅跟那涵说话了。 此时那涵正准备午休,突然听闻月香院的丫头有事要见她,只得强打精神来到前厅。 小丫头一见那涵就赶紧说道: “夫人,少夫人好像生病了。 刚才用过午餐,回到院子里就吐了。 精神也不好,大少爷很着急,命属下来请夫人过去看看......” 那涵一听小丫头如此一说,瞌睡瞬间没有了。 她在椅子上坐直身子,上身前倾问小丫头: “你说的是真的?少夫人吐了,精神也不好?” 小丫头连连点头: “夫人,千真万确,大少爷很是着急,已打发人去请医生了,又让属下来请您......” 那涵没等小丫头说完便站起身。 “夏荷,准备一些补品拿到月香院,我先过去。” 夏荷在一旁早听出了端倪。 大少爷和少夫人成亲快两个月了,按说也该有好消息了。 她赶紧拿着那涵私库的钥匙喜滋滋去挑补品,命另一个小丫头跟着那涵去月香院。 关义直见是自家大嫂生病,他不便前去,只得先回了自己的院子。 关义正和苏锦认识以来,还是头一次见到苏锦生病。 他此时脸上担忧之色明显,将苏锦安置在床上躺下,就连声问小丫头: “可派人去请汤女医了?” 小丫头答: “大少爷,已经去请了。” 关义正急得在屋里团团转,苏锦招手让他在床边坐下。 “阿正,你别着急,兴许只是凉了胃,应无大碍。” 关义正看着苏锦面无血色的样子,道: “这两日我见你精神不好,你只说是春困。 可如今都入夏了,你怎的还犯春困? 再说今天吃的东西也吐了,我真怕你有个三长两短,锦儿,我怕.......” 关义正越想越害怕。 苏锦强打精神: “阿正,别怕,我们不是有医院吗?再不济去医院打几针也就好了。” 说了几句话,苏锦便觉得头晕脑胀,只得闭上眼睛养神。 正在这时,那涵带着一个小丫头匆匆过来了。 她脸上不见担忧之色,反而笑吟吟的。 关义正以为那涵不了解情况,便对那涵道: “阿娘,锦儿病了,吐得厉害,精神也不好。 这会儿刚躺下,我命人去请了汤女医,暂时还未到......” 那涵看了一眼长子,笑着对他道: “正儿,成了亲的妇人突然吐吐不是坏事,你先别急。 一会儿等汤女医来了,定会有好消息......” 关义正不解: “阿娘,锦儿明明病了,如何还会诊出好消息?” 蓦然,他像是明白了什么,不可置信地看着那涵: “阿娘,您是说.......锦儿可能是......有喜了?” 那涵见关义正终于悟过来了,笑着点点头,在外间坐下。 “正儿,既然锦儿躺下了,我就不进去打扰她休息了。 如果真是有了身子,这个阶段是很容易犯困的,且让她先睡会儿。” 关义正刚才还十分担忧,此时听那涵提起有可能是要当爹了,他立刻变得兴奋异常。 “阿娘,我刚才怎么就没有想到呢?我真是太笨了......” 他在外间屋子里走来走去,直看得那涵眼花。 “正儿,你别在我面前走来走去,你要实在坐不住,就去府门口接一接汤女医。” 关义正经那涵这么一提醒,赶紧道: “对对,阿娘说的对,我去府门口迎迎汤女医。 只有她把过脉了才能放心,阿娘,我这就去,这就去......” 说话已经有点语无伦次了。 那涵笑着看长子的样子,想起当年她初有孕时关忠诚的神情,顿觉光阴易逝。 一转眼,当年她拼尽全力生下的长子,如今也到了做爹的年龄。 而她自己,即将升级做奶奶。 一想到这个,那涵既开心又觉得伤感。 开心的是她有了第三代子孙,伤感的是伴随着自己当奶奶,也表示她开始迈入老年。 想当年,她刚满十六岁就跟着关忠诚离开京城,来到夷陵城。 那时的她还懵懵懂懂,但对未来充满了憧憬和期待。 而如今,时间如白驹过隙般飞逝而过,大半生已经悄然过去。 回首往事,仿佛一切都发生在昨天,过去的一切仍然历历在目。 那涵正胡思乱想着,夏荷已经捧着挑好的补品,悄然来到了她身边。 “夫人,遵照您的吩咐,我挑的都是适合孕妇食用的补品,保证少夫人将来能顺利诞下您的头孙子。” 那涵和夏荷都是生儿育女过的女人,她们分析苏锦八九不离十是怀上了,所以准备的都是适合孕妇吃的。 那涵满意地点点头,对夏荷道: “锦儿犯困,正在床上躺着呢,我还未曾进去看她。 且让她先睡一会儿,等汤女医来了,咱们再一起进去。” 夏荷笑着道: “还是夫人您贴心。” 正说话间,关义正已带着汤婉如匆匆往月香院而来。 关义正着急,征得汤婉如同意,揽着她的腰施展轻功一路飞奔来到院门口。 汤婉如看着关义正着急的样子,又在路上简单问了两句症状,她便十分理解他为何如此着急了。 此时见关义正终于将她放下来,拍了拍胸脯,汤婉如道: “正儿,你也不怕把你汤姨这把老骨头给弄折了,瞧你刚才那速度,比你卫叔、春娃叔他们都快......” 关义正的功夫齐各家之所长,关键时刻,他爆发出来的功力的确比他任何一个师傅都还厉害。 关义正见汤婉如笑话他,只得赶紧抱拳: “汤姨,对不住,让您受惊了。 实在是锦儿的病让我很担心,所以想请您早点来诊断......” 汤婉如一边朝院子里走,一边说: “正儿,你不必如此着急。 成了亲的女子,如果有此症状,多半便是有喜。 当然,这也不能一概而论......” 说话间,已走至厅里。 那涵站起身跟汤婉如互相见礼后,道: “婉如,锦儿在内室,我陪你进去,还请仔细诊诊脉......” 汤婉如自然明白那涵的意思。 儿媳是否有孕,这事可不能马虎,那涵要的是百分百准确的答案。 “夫人,你放心吧,我会仔细把脉的。” 一群人都跟着走进了内室。 苏锦在床上似乎睡着了,呼吸绵长。 所有人都放轻了脚步,一声不吭。 那涵在离床较远之处的一张椅子上坐下,夏荷和小丫头侍立一侧。 关义正陪着汤婉如走至床边。 床前放着一把椅子,汤婉如坐下来,伸出手拿过苏锦的手腕开始把脉。 关义正一眨不眨地盯着汤婉如。 汤婉如刚才还很放松的心情,在手搭到苏锦的手腕处后渐渐拧紧了眉。 她在心里暗想,【怎么会这样?】 第29章 身子太弱 汤婉如将苏锦的两只手臂都拿过来把了脉,眉头一直未曾舒展。 那涵在一旁早看出不对劲,就连一旁的夏荷也察觉到了异样。 关义正的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 他看汤婉如脸上的神情没有一丝喜悦,反而眉头一直紧拧着,便感觉事情不太妙。 十分钟后,汤婉如才放下了苏锦的手臂。 她又凑近反复观察苏锦的面色,最后才走到那涵身边对她道: “夫人,请到外间说话。” 那涵现在已经十分确信,汤婉如一定诊出的不是喜脉。 她冲汤婉如点点头,一语不发的来到外间。 但她在外间并未停留,而是示意汤婉如一直跟着她来到正厅,这才分宾主坐下。 “婉如,我刚才看你的神情,锦儿莫不是身子不大好?” 汤婉如看了一眼那涵,又看看坐在那涵身侧的关义正,点了点头: “夫人,正儿,我起初也以为锦儿多半是喜脉。 可我刚才反复诊过了,锦儿确实没有怀孕......” “那她这又是吐,又是精神不好的却是为何?” 关义正问。 汤婉如看着关义正,问道: “正儿,你和锦儿成亲以来,她每日饮食可还规律?胃口如何?” 关义正道: “每日我们都是和阿爹阿娘还有弟弟妹妹们一起用餐,她一直饭量不大。” 汤婉如点点头,又问关义正: “我听闻锦儿此前很早就离家在外讨生活,想必是那些年她的漂泊生活让她有了病根。” 那涵一听苏锦这病似乎不简单,赶紧问汤婉如: “婉如,你刚才到底诊出什么了?” 汤婉如只得如实回答: “夫人,正儿,锦儿该是得了一种贫血之症。 此症大多是少年时期营养跟不上,再加上多年来生活不规律,所以才导致此病。 如果我料想不错,锦儿平时应该还有头晕之症,特别是下蹲之后猛然起身,眼前便冒金星,甚至眼前发黑......” 关义正听了汤婉如的话,连连点头: “汤姨,锦儿确有这些症状,我早就想让她找您看看。 可她总说,过去一直是这样,缓缓就没事了,所以就一直没有......” 那涵听到这里对关义正道: “正儿,你怎的如此糊涂?既是早就知道锦儿有这些症状,就该早些请你们的汤姨来治。” 她又转向汤婉如: “婉如,锦儿这病可能根治?平时孩子们的生活中需要注意些什么?” 汤婉如想了想,提笔开始写处方。 写完处方,关义正赶紧命小丫头去自家医院拿药。 汤婉如放下了笔,这才对那涵和关义正道: “夫人,正儿,锦儿这病其实就是小时候营养不良所致。 这病慢慢养能治,但最近三年内,她不宜有孕......” 那涵听说苏锦三年内不能怀孕,便问汤婉如: “孩子们新婚燕尔的,这如何避孕?” 汤婉如赶紧改口: “夫人,正儿,是我刚才没有说得确切。 也不用他们刻意避孕,其实,依锦儿如今的身子,她也难以有孕。 我刚才反复诊脉,她还有极严重的宫寒之症。 如果我所猜不错,她平时月事来时痛经严重,是也不是?” 汤婉如看向关义正。 关义正点点头。 他和苏锦成婚后,苏锦来过一次月事。 那一次她疼痛难忍,关义正给她揉了一夜的肚子和腰,这事他记忆犹新。 那涵一听苏锦竟然还有宫寒之症,眉头也拧紧了。 关义正赶紧问道: “汤姨,锦儿的贫血之症和宫寒之症应该都能治好吧?” 汤婉如笑道: “你汤姨我这么多年一直致力于妇科疾病的研究,这两种病症在女子中间尤为广泛,所以我有把握。 只是锦儿的这两种病症较一般人要严重许多。 我行医这么多年,像她同时患有这两种病症的,还是头一个。 她的病对于我来说,是个挑战。 但是我有把握,三年内,一定能把她治好......” 那涵一听,心里一惊,但表面上却并未多说。 关义正一听苏锦的病能治,喜不自胜,连声对汤婉如道谢。 “汤姨,那我便将锦儿交给您诊治了,还请您费心......” 汤婉如摆手: “医者仁心,这是我的本职工作,正儿你尽管放心。 不过良药苦口,锦儿恐怕这几年不能断药了。 你平时得监督她按时吃药,否则就是神仙也没办法......” 关义正忙道: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 送走了汤女医,那涵又去苏锦房间看了一眼,见她还昏睡着,只得叹息一声。 夏荷带的补品本就是一些补气血之物,那涵让关义正收好了,吩咐小丫头每日按时给苏锦进补,便回了兰香院。 在路上遇到关义直,那涵站定了脚步,询问了几句他跟戚无双之间的事情,心里略感宽慰。 关义直见那涵面有愁容,便问道: “阿娘,我刚才听闻大嫂抱恙,可有大碍?” 那涵摇摇头: “你大嫂不算大病,但要常年吃药。 以后你们若在外面寻得了什么补气补血的好东西,尽可以给你们大嫂送去......” 关义直一听便明白了,大嫂这是身子太弱,需要长期进补。 当下便放心不少,对那涵道: “阿娘,孩儿知道了,此次去石牌,若是能顺便寻得好东西,定给大嫂带回来。” 想到关义直和关义有即将出城,那涵这才道: “直儿,今天用过晚餐后,阿爹阿娘还有话交代,这会儿我先回兰香院了。” 关义直道: “孩儿知晓了。” 躬身送那涵离去,他则回了自己的院子。 当晚,兰香院的餐厅里,饭桌上的气氛有些压抑。 苏锦因为头还晕得厉害,那涵特许她在屋里用餐,派人特意做了病号餐,又炖了补品送过去了。 关义正担心苏锦,所以也让丫头将他的饭食送到了自己的院子。 所以,饭桌上第一次少了两个人。 关忠诚傍晚回来才从那涵嘴里听说苏锦生病一事,他跟那涵一样,嘴上没说,心里实则很是担心。 饭后,那涵打发走关义喜和关义为,单单留下了关义直和关义有。 “直儿、有儿,明日去石牌,一路千万注意安全,到了那里,跟乡亲们搞好关系......” 那涵一开口就说个不停,关忠诚在一旁陪着,关义直和关义有连连保证。 最后,那涵问关义直和关义有: “直儿,有儿,你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可以跟阿娘说说,阿娘会帮你们的。” 关义直和关义有互相看了一眼,关义有首先说: “阿爹、阿娘,我和洁儿已经互换了定情信物,等我一回来我就要跟她定亲,您们替我照顾好她......” 关义直也道: “阿爹阿娘,一个月之后我如果有好消息,到时候再告诉二老。 这段时间我和三弟不在府里,您们要注意身体......” 关义有附和: “阿爹阿娘要保重身子......” 关忠诚和那涵听着两个儿子的叮嘱,只觉得眼睛发涩,但他们还是强行忍住了。 最后,关忠诚走进内室,再次出来时,手里已多了两只木盒子。 他将木盒子分别递给关义直和关义有,对他们说: “此去虽说不会碰到日本鬼子,但你们仍需小心。 这两个盒子里装的是手枪,里面各有五发子弹,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动用......” 两兄弟含泪收下,离开兰香院各自回房。 关忠诚和那涵坐在厅里感伤了一会儿,正要回房,却见小丫头来传话: “老爷,夫人,门口有人传话进来,说清远镇有人到府上想见您们......” 第30章 故人消息 关忠诚和那涵听闻“清远镇”这三个字,心里俱是一惊。 关家大院跟清远镇的联系,除了牛四郎一家,再无他人。 近二十年以来,他们从未跟牛四郎一家再有联系。 如今他们主动上门来,又是傍晚时分,恐怕不是好事。 关忠诚吩咐小丫头: “传话下去,请来人到前院正厅,我和夫人马上过去。” 小丫头应声去了。 关忠诚看着那涵: “阿涵,我料想今日来访之人定跟为儿有关,我们俩先去前厅会客,待弄清实情,再叫为儿过去。” 那涵点点头,打起精神,挽着关忠诚的胳膊,叫上小丫头陪同,慢慢往前院而去。 前厅里果然坐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 他看见了关忠诚和那涵就站起身抱拳行礼: “牛天见过关老爷、关夫人......” 关忠诚伸手示意少年免礼。 他和那涵在上首坐下了,然后看着站在他们面前的少年,问道: “你刚才说你叫牛天,来自清远镇?” 少年点点头,自我介绍: “关老爷、关夫人,小人姓牛,名天,家父牛四郎,家母孙燕......” 关忠诚在刚听说来人是清远镇的,其实心里就已有猜测。 他见这个少年果然是牛四郎和孙燕的孩子,便点点头,接着问道: “牛天,今日天色已晚,不知你连夜到府上,所为何事?” 牛天听关忠诚问起他的来意,眼圈儿蓦地红了,在灯光的映照下,显得尤为可怜。 “关老爷、夫人,小人此次前来,实则是家母病重,大夫说最多不超过三天便到大限。 家母这两日一直念叨着哥哥,所以小人才斗胆前来,恳请关老爷和关夫人同意,让哥哥随小人回清远镇见上家母最后一面......” 牛天年龄不大,但说话做事很有章法,看起来是一个受过教育的孩子。 关忠诚和那涵虽然心里猜到牛天此次前来必有要事,却没料到竟是孙燕病入膏肓,快要撒手人寰。 算起来孙燕还不到五十岁,没想到竟然要先走一步了。 想起过去跟她生活过的那一年多时光,关忠诚还是有些感伤。 他看了一眼牛天,扭头问那涵: “夫人,你的意见是?” 虽说关义为的亲生母亲是孙燕,但孙燕自从当年将关义为送到关家,便再也没有出现在关义为面前。 这些年,是那涵把关义为当作自己的亲生儿子般照顾,让他读书,习武,完全享受的是跟关义正兄弟几人同等的待遇。 此时生母弥留之际想要见他,虽是人之常情,但关忠诚仍然要征求那涵的意见。 那涵却并不急着回答关忠诚的话,而是问牛天: “牛天,你的阿娘年龄并不大,不知为何竟病得如此严重了?是何病症?” 牛天不敢抬头看那涵,只得老实回答: “回夫人,据大夫说,家母得了一种难治的肺病,如今已药石无医......” 那涵点点头,遂对关忠诚道: “老爷,吩咐人让为儿过来吧,好歹是他的生母,又是将死之人,她的愿望咱们要满足。” 关忠诚点点头,高声叫来一个小厮吩咐道: “去四少爷院子里把他叫到前厅,就说有要事,速来。” 小厮快步去了。 那涵对牛天道: “牛天,你且坐下饮些茶水,用些点心。对了,你赶路而来,定然还未用晚餐吧?” 牛天局促地点点头,回答: “小人下午三时过了方才出发,一路紧赶慢赶,还是晚了。” 关忠诚听了又吩咐人去大厨房给牛天准备吃食。 不多时,关义为大踏步走进厅里。 他很奇怪什么客人大晚上的来访,就着正厅里明亮的灯光,他望向坐在客位的一个少年。 “阿爹、阿娘,不知这么晚叫孩儿来所为何事?” 虽然心里惊疑,关义为还是先跟关忠诚和那涵打了招呼才问。 那涵对着关义为招手: “为儿,过来,到阿娘身边来。” 关义为走至那涵身边的椅子上坐下,那涵握住他的手,指着牛天对他介绍: “为儿,这位就是你那同母异父的弟弟,他叫牛天。” 牛天早站起了身,对关义为抱拳叫了一声: “大哥。” 关义为一下子站起身,走到牛天跟前,又定睛看了好一会儿,这才问道: “牛天?你怎的突然过来了,可是家中有事?” 牛天今天出门前才得知他还有这么一个大哥,虽然意外,但此时真的见到了,还是觉得亲切异常。 他强忍眼泪,颤声回答: “大哥,阿娘病重,唤你回去见最后一面......” 关义为虽然预感牛天不会无缘无故来找他,没想到竟是生母孙燕要见他最后一面。 这些年以来,虽然他一直在那涵面前从不提起生母,也一直把那涵当作亲生母亲。 但他从小就知道,他不是那涵生的,生母是一个叫做孙燕的女人。 但是,自从孙燕选择将他送回关家大院起,他就下定决心这辈子只做关家大院的孩子,再也不认孙燕了。 然而,当生离死别的这一刻真正来临的时候,关义为才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坚定和决绝。 他的心软了,那些曾经被他深埋心底的情感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他看着站在眼前的牛天,心中充满了痛苦与无奈。 那涵感觉到了关义为的悲伤,站起身走到他身前,将他揽到自己怀里: “为儿,想哭就哭吧,你这个兄弟赶了一下午的路,还没有用晚饭。 阿爹已经吩咐厨房在做了,晚点等牛天吃完饭,我让司机开车送你们,定不会误了你们母子见最后一面......” 关义为再也忍不住了,趴在那涵怀里哭道: “阿娘,对不起......” 那涵的眼泪也涌了出来,她捧起关义为的脑袋,轻声问他: “你这孩子,干嘛跟阿娘说对不起?” 关义为抬起泪眼: “阿娘,为儿本不该来到这个世上,都是她的错。 可是,如今她要离开了,为儿还要去见她,让阿娘伤心了......” 那涵从未想到关义为内心一直是这样想的,当下便替他拭去泪水,道: “为儿,你别多想,这一切不是你的错。 要怪也只怪当时咱们夷陵城不是咱们家说了算。 阿娘从来没有觉得你不该出生,相反,阿娘非常喜欢你,庆幸有你陪在身边......” 那涵不是圣母,头两年的确只是凭着一份责任感在养育着关义为。 可是十多年下来,她跟关义为之间的母子情份早已变得十分深厚。 若不是今天这个牛天突然冒出来,她都快忘了这世上还有孙燕这么一个人。 两母子正难过,小厮过来报告: “老爷、夫人,给客人做的饭妥了......” 第31章 义为探母(1) 关义为擦净泪水,陪着牛天往餐厅走去。 关忠诚和那涵则去安排司机准备出车。 那涵想到关义为这次恐怕要在清远镇待上数天,又叫来丫头: “快,去通知四少爷房里的丫头,让他们赶紧给四少爷准备行李,四少爷要出门几天。” 小丫头应声去了。 关忠诚和那涵忙完这一切又回到正厅。 等牛天吃完晚餐再到厅里,关义为身边服侍的丫头已经将行李收拾妥当给他提到了厅里。 关义为刚才陪着牛天吃饭,心里翻江倒海,倒还真没顾上这个。 此时见那涵为他安排好了一切,眼眶一热,但又强行忍住了。 从三岁左右回到关家大院,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是个外人。 相反,母亲那涵,几个哥哥,特别是姐姐关义喜,都对他十分友好。 而且他在府里享受的待遇也跟兄长们一模一样。 不管是服侍的下人数量还是每个月的月例费用,全都是跟其它兄长同等。 可是,此刻他却不得不去见那个人——他的生母——最后一面。 他心里充满了矛盾和不安,不知道这样做是否会伤害到那涵的心。 他明白,这是他最后一次见到生母的机会。 如果错过了这次,他将永远无法了解她的真实情况,也无法解开心中的谜团。 他一直不明白孙燕当年为何要将自己送回关家大院,更不明白她明知不能跟阿爹相守一生,为何偏偏还要生下他。 所以,很长时间以来,他一直觉得自己的出生本就是多余的,他本不该来到这个世上。 含泪望着那涵,关义为只觉得自己的腿似有千斤重。 他慢慢挪动着脚步走到行李箱前,提起那只熟悉的箱子,他再看一眼那涵,最后才对牛天道: “走吧......” 那涵见关义为这副神情,心里也很难过。 她紧走两步,拉住关义为的手: “为儿,不要想太多,好好过去陪她走完最后一程,阿娘等你回来......” 那涵的话让关义为猛的丢开行李箱,抱住那涵大哭起来: “阿娘,您保重,为儿这次回来以后再也不离开您了......” 关忠诚走过来拍拍关义为,他一直不知道关义为这孩子心思这么重,想得这么复杂。 若要怪,其实当年最应该怪的人是他。 若是他当年坚持不纳妾,可能后面有很多事情都不会发生。 可是,在当年那种情形之下,他作为关家大院的主心骨,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让关家大院的上上下下在这个乱世得以生存下去。 “为儿,阿爹和阿娘都离不开你,你安心去陪她最后几天,阿爹阿娘就在府里等你......” 牛天在一旁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有些尴尬。 他不知道自己这位同母异父的大哥对关夫人的感情如此之深。 关义为好不容易止住了哭,那涵抽出帕子仔细为他擦净了眼泪。 嘱咐他去清远镇保重身体,两母子在府门口依依不舍地告别了。 牛天还是第一次坐小汽车。 他下午来的时候是步行,七十里路,走了几个小时才走到,脚也磨破了。 此时舒舒服服地坐在小汽车的后座,看看自己身上的穿着,再看看关义为身上的穿的,他似乎有些明白刚才大哥为什么跟父母难舍难分。 小的时候,他一直以为自己是牛四郞和孙燕的长子。 可是,今天当大夫到家中下了诊断,让家人尽量满足她的要求,能吃的吃,能喝的喝,牛四郞才把他拉到一边说: “小天,阿爹要告诉你一件事,你今天务必跑一趟......” 牛天当时以为阿爹是要他进城找大夫,结果,却听到牛四郞说: “小天,你不是你母亲的第一个孩子,你还有一个大哥,他现在跟生父生活在关家大院......” 牛天当时诧异极了: “阿爹,这事是真的吗?为何这么多年阿娘从未提起过?您该不会弄错了吧?” 牛四郞轻拍一下牛天的脑袋: “小天,你阿爹我是这种糊涂之人吗? 实话跟你说吧,当年还是你阿娘委托我将你大哥送回城里去的。 只因你阿娘怕关家的孩子在咱们这个地方学不到本领......” 牛四郞当年还是以打猎为生,又住在清远山脚下,确实很艰苦。 若不是他当年参与破获庞飞和江周的兵变一案,县政府奖励了他一套住房,他们如今还不知道过得怎样呢。 自然,他知道孙燕手中有钱,可他这些年一直不愿意花她的钱,所以孙燕也不坚持。 如今她生病了,她手中的财产将来自会留给她生的这几个孩子。 “阿爹,大哥这么多年都没有跟阿娘见过面,他会同意跟我回来见阿娘最后一面吗?” 说到这里牛四郞也不是十分确定。 毕竟当年关义为离开孙燕身边的时候还太小了。 而且据他后来悄悄观察,关家大院的主母对他很好,和其它少爷小姐们享受一样的待遇。 一个在大户人家富养了十多年的少爷,还会愿意再回来见一个当年主动把他送出去的生母吗? 可是孙燕这几天已不能进食,只有一口气还吊着。 牛四郞跟她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对她十分了解。 若不是她还挂念着这个当年送回关家大院的孩子才不肯离世,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信的。 想到这里,他对十分伤感地对牛天说: “小天,你阿娘如今这副样子,活又活不了,要去又舍不得。 除了放心不下你们兄妹几人,她最放不下的应该是你的这个大哥。” 说起即将离世的母亲,小小的少年郞也很是伤感。 “阿爹,您别说了,我现在就出发。” 此时终于见到了阿爹口中的“大哥”,还和他同时坐上了关家大院送他们回去的小汽车。 再想起下午出门时跟父亲的谈话,牛天还觉得一切似乎在梦中。 他不由得使劲掐了一把大腿,一股疼痛传来,原来不是梦。 关义为看见牛天悄悄掐大腿,道: “你没有做梦,我的确是你的大哥,只不过,我从小便被她送回关家大院。” 牛天见关义为不愿意叫孙燕为“阿娘”,心里也有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关义为见牛天不说话,又问他: “她现在到底怎么样了?真的快不行了?” 牛天听到这里,想起病床上孙燕枯瘦如材的样子,抹了一把眼泪: “大哥,如果阿娘不是快不行了,阿爹也不会让我跑这一趟。 阿爹说了,阿娘就是放心不下你,所以一口气才一直吊着......” 第32章 义为探母(2) 关义为听到这里,眼前也浮起一层泪雾。 牛天感觉自己在小汽车上没坐多久,便见到汽车开进了清远镇。 他连忙给司机指路,当小汽车停在他们家的院子前,天已经黑透了。 关义为提着行李下了车,他问牛天: “小天,家里有多的房间吗?” 牛天立刻明白关义为是准备为司机安排住处。 牛天正准备回答,司机答道: “四少爷,老爷吩咐了,让我过几日再来接你,今天我就连夜回去了。” 关义为想了想,道: “也好,那辛苦你了,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 “好的,四少爷,那我就先走了。” 司机边说边将小汽车调了头。 牛天已打开了院门,侧身看着关义为: “大哥,请进吧......” 关义为定睛看了一眼院子四周,提着行李,缓步跟着牛天进了院子。 屋里的人听到动静已经迎了出来。 关义为看到提着灯笼出来的正是牛四郞。 十多年不见,牛四郞的身材还是那么高大,只是脸上多了几道皱纹。 他举着灯笼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才把灯笼递给一旁站立的牛天,伸出双臂一把将关义为搂进怀里: “为儿,果然是你,长大了,长高了.....” 关义为对牛四郞有印象,只是不太深了。 他被动地被牛四郞抱着,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只低声叫了一声: “牛叔......” 牛四郞放开关义为,连声应道: “哎、哎......” 然后就在前面领路: “走,我带你去见阿娘,她一直等着你,我知道的,她一直在等你......” 关义为一言不发地跟在牛四郞身后,牛天提着灯笼紧跟着。 牛四郞走到一间厢房前,轻轻推开门,屋里的灯光顿时从门开处倾泻出来。 关义为慢慢走进去,只见屋子分内外两间,外间放着一些桌子、柜子等家具。 牛四郞示意关义为往里走,而他自己则在外间停下了脚步。 里间也亮着灯,只不过特别安静。 关义为一步步朝里间走去,心里特别不平静。 小时候跟随孙燕生活的片段在眼前闪现...... 这么多年以来,他几乎以为自己早忘了小时候的那些事情了。 没想到,当他即将再次见到孙燕,尘封已久的往事竟一股脑儿回荡在脑海里。 “阿娘、阿娘......” 眼前浮现出三岁的自己在清远庵前的草坪上奔跑,母亲孙燕在后面追着他跑的情景。 孙燕边跑边喊: “为儿,小心脚下,当心摔跤......” 幼年的关义为一边跑一边回头看孙燕: “阿娘,你真没用,跑得好慢......” 孙燕故意放缓步子,笑着答道: “对,阿娘没用,为儿最棒了,跑得好快,阿娘都追不上了......” 画面一转,关义为眼前又浮现出孙燕在灯下捏着针辛勤劳作的身影。 小小的关义为站在孙燕身前,看着她手里正在做的一双小小的虎头鞋: “阿娘,这绣着老虎的鞋子是给为儿做的吗?” 孙燕将针在头上轻刮一下,一边继续做着虎头鞋,一边回答关义为: “是啊,为儿喜不喜欢大老虎?” 关义为奶声奶气地回答: “为儿喜欢大老虎,为儿也喜欢阿娘做的大老虎鞋子......” 最后,画面定格在某一天的清晨。 孙燕给关义为换上一身新衣、新鞋,蹲下身子,双眼跟关义为平视。 她仔细察看着关义为浑身上下的穿着,见无一丝不妥,然后才拉着关义为的小手,轻声对他道: “为儿,今日你带上这个小包袱,跟着牛叔去找阿爹好不好?” 关义为此前从未听说过自己还有阿爹。 他生下来就生活在清远庵,但每逢初一、十五,庵里香火鼎盛的时候,山下便有很多人家上来烧香拜佛。 他躲在一旁悄悄看到过一家三口过来烧香的,也听到过那些跟他年龄差不多大的孩子口里唤着“阿爹、阿娘”。 从那时候起,他就知道每个小孩子都是有阿爹的。 可是他从来没有看到过,但他从小极为懂事,所以从来不问。 那天孙燕突然说让牛四郞带他去找阿爹,他高兴坏了,问道: “阿娘,那我找到阿爹了是不是可以带着阿爹回家?” 孙燕摇摇头: “为儿,你阿爹家里有小哥哥,也有小姐姐,以后你就跟哥哥姐姐一起生活在城里,好不好?” 幼小的关义为还不知道跟阿娘分开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他听说不仅可以找到阿爹,还有一群小哥哥小姐姐一起陪着玩,异常开心...... 关义为一边朝里间走着,脑海里全是三岁前离开孙燕前的那些记忆。 那些原以为早已忘却的记忆,此时像是突然被唤醒般,一下子全在他脑海里闪现。 病床上的孙燕似乎有所感应,她透过灯光看到一个高大的少年正向她的床前靠近,她伸出手,嘴里轻唤着: “为儿、为儿......” 牛四郞在外间听到孙燕的声音,几步就走到她的床前。 “阿燕,你......你能认出为儿?” 孙燕对着牛四郞笑笑,眼睛里有泪水涌出: “为儿,是为儿......” 关义为看着孙燕早跟记忆中的阿娘不是一个模样,此时再也忍不住了,趴在孙燕床前失声痛哭: “阿娘......” 孙燕抬起枯瘦如材的右手,在关义为头上轻轻抚摸着: “为儿......” 她的泪从深陷的眼窝里流出来。 已经好几天粒米未进的孙燕,当天见到了关义为,竟然破天慌喝了半碗米汤。 米汤是关义为亲手喂下去的,孙燕一边喝一边笑着看着关义为,眼中是夙愿得偿的幸福与满足。 喝完米汤,孙燕又用虚弱的声音对关义为说: “为儿.......好好孝顺......你阿爹、阿娘......他们……都是好人......” 关义为使劲点着头,终于问出了他一直未曾解开的谜团: “阿娘,当年为什么要送我走?” 孙燕抚摸着关义为的脸颊,声音温柔: “你是......关家的孩子,理应......认祖归宗......只有.......回了关府.......你才有.......好日子.......过......” 这几句话孙燕说的很是吃力。 牛四郞和牛天兄妹几人都来到了房中,此时见几天未进水米的阿娘似乎有所好转,兄妹几人脸上都是一阵欣喜。 牛天对牛四郞道: “阿爹,我们应该早些去接大哥回来的,阿娘看见大哥心情好,病也好了许多,太好了......” “太好了,阿娘的病快好了......” 牛天身旁的几个少年也是满脸欣喜。 只有牛四郞强颜欢笑,怜爱地摸了摸几个孩子的脑袋,附和道: “嗯,阿娘快好了......” 第33章 回光返照 孩子们年纪小,没经过事,不知道孙燕这种现象是回光返照。 但牛四郞此时不忍心戳破孩子们心中的幻想,只要能让他们多开心一刻,那便先让他们高兴高兴吧。 他最小的孩子今年才八岁,年纪这么小就失去了母亲,那种滋味他小的时候品尝过,特别苦。 没想到,他的孩子也跟他当年一样,小小年纪就要失去母亲了。 孙燕生病以后,牛四郞倾尽所有为她治病。 城里的关氏医院,牛四郞其实也悄悄带着她去就医了,但医院里的医生告诉他: “尊夫人这病现在的医学还难以治愈,对不起......” 说来说去,只怪孙燕的病生得太古怪,就连关氏医院的医生也束手无策。 无奈,他只得将孙燕又带回了清远镇。 那一次,他带着孙燕坐了一辆马车,依着孙燕的意思,他们在关家大院附近等候了许久,想跟关义为见一次。 可是,一直等到日头偏西也没有见到。 后来还是找关家大院的下人打听,才知道关义为在武汉读书,一直到武汉开战,竟一直没有回来。 孙燕也不知道是不是担心关义为,从城里回去后,她的病越发严重了。 此次她在弥留之际再次见到十多年未见的长子,她竟一眼就认出来了,看来还真是母子连心啊。 牛天见此前在他面前没有唤过孙燕一句“阿娘”的关义为,现在不仅趴在孙燕的床头叫了她“阿娘”,这会儿还亲自喂她喝了半碗米汤,心里也十分高兴。 当晚,牛天带着弟弟妹妹们去休息,牛四郞和关义为守在孙燕的床前。 牛四郞知道,孙燕挺不过这一晚了。 可他又不想在关义为面前明说,便推脱睡不着,陪着关义为守着孙燕。 孙燕贪婪地看着关义为,似乎想把他的样子深深刻进脑海里。 关义为只得劝解她: “阿娘,要不您闭上眼睡一会儿吧,我就在这里守着您,哪里也不去。” 孙燕摇摇头,一只手一直握着关义为的手掌。 “为儿......阿娘不后悔......当初送你回去.......你现在......长大了......懂事了.....阿娘......很开心......” 孙燕说一句话要喘上好半天。 关义为听得难受,连连点头: “阿娘,您别说了,我懂您的意思了,我不怪您了......” 关义为最终还是原谅了他的生母——孙燕。 此前他最想知道的答案也揭秘了,原来说来说去,都只是孙燕一颗爱子之心在作祟。 她为了让自己的孩子能在更好的条件和环境下成长,宁愿自己饱受思子的煎熬。 十多年的岁月,这么多的日日夜夜,谁知道孙燕是怎样度过的? 关义为一想起这些,便觉得过去自己做得不对,他或许在成人后可以选择回来看看她的。 可是,这么多年以来,他一直让那涵和关忠诚误以为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所以,关忠诚和那涵也从未提起让他回清远镇探望生母一事。 若不是年前他从武汉给那涵写了一封信让关忠诚带回来,那涵还以为关义为早忘了小时候的一切。 “阿娘,我错了,我其实一直记得您,可我一直没想着回来看您,我错了......” 关义为抓着母亲枯瘦如鸡爪的手,再次痛哭流泪。 “为儿......别哭.....阿娘......不......不怪你.......你过得.......好........最......最重要......” 凌晨十二点过后,孙燕说完这最后一句话,便缓缓合上了眼睛。 关义为只觉得手掌中的那只手突然没有了生命,再看向孙燕,就像突然睡着了一般。 他大声喊着: “阿娘、阿娘......” 牛四郞一直在一旁看着,他知道孙燕的大限到了,眼睛一直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孙燕病了这么久,再加上医生最后的诊断结果,牛四郞早有思想准备。 可饶是如此,他还是特别难过。 人们常说少年夫妻老来伴,如今他们正一天天老去,正是需要相互作伴的时候,孙燕却先他一步去了。 “阿燕......” 牛四郞也失声痛哭。 牛天这一晚其实睡得不安稳。 他一直侧耳听着母亲房中的动静。 突然,一阵哭声传来,他心里一惊,赤着脚就跑到孙燕的房中。 看到牛四郞和关义为都趴在床前痛哭,而母亲孙燕则闭着双眼躺在床上,牛天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他没有扑上去大哭,而是流着泪迅速往外跑,边跑边喊着几个弟弟妹妹的名字。 等到把几个弟弟妹妹们全叫到孙燕的房中,几兄妹才围着孙燕的病床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 接下来,是办丧事,守灵、哭灵....... 清远镇的牛家忙着办孙燕的丧事不提。 再说关义直和关义为在约定好的时间,各自带着一队士兵来到九码头,准备启程去石牌进行前期的侦察工作。 为了掩人耳目,所有人都着便装。 他们扮作进川做生意的商人,船上带着的一应物资,对外说是进川售卖的。 其实是关家大院置办的这些,是准备到石牌以后无偿送给当地的老百姓。 石牌属于山村,交通又不便,城里的很多日用品,他们恐怕连见都没有见过。 这次既然要在石牌进行前期的侦察工作,所以跟当地的村民搞好关系很重要。 后来,经关忠诚反复思量,他暗地里命人备下了一船日用品以及粮食。 此时,所有东西都装上了船,关义直和关义有也带着各自的人马进了船舱。 吴铭、傅泰、傅康、关忠诚、那涵、卫荣、春娃,关义正、关义喜、杨不凡以及戚无双和关义洁等人都来送行了。 关义直看着人群里的戚无双,他其实很想问她: “一个月以后,你会送我什么礼物?” 可是,他又非常害怕那个答案是他不能接受的。 另外,离戚无双说这话才过了一个晚上,还远远没有到一个月的期限,自己问了恐怕也是白问。 便只得将满腔的柔情压下,故作轻松地对她笑着挥手。 关义洁自从跟关义有确定了心意,昨晚回去又连夜给他做了一双鞋子。 今天送行的人很多,关义洁不想引人注意,悄悄用一块布包了那双鞋,趁人不备递给了他。 关义有隔着布摸到是一双鞋,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随着一长两短的汽笛声,轮船开航了。 关义直和关义有站在船舷频频朝岸上送行的人挥手,他们此刻并不知道,在石牌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什么...... 第34章 求助那涵 这一天,薛兴庐终于出院了。 他整整在医院待了十天,伤口早长好了。 要不是为了给吴铭多制造机会,他早就想回到自己府里,躺在自己的床上了。 吴铭在这十天里每天都来报到,卢晴露渐渐习惯了他的存在。 虽然他每次过来只是简单聊几句家常,但一个人的习惯真是非常可怕。 一旦习惯了某件事,或者某个人,突然看不到了,就会觉得生活中少了点什么。 这一天,卢晴露在自己的院子里进进出出的,有些魂不守舍。 身边的丫头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只当卢晴露是担心自家儿子的伤势,便安慰道: “夫人,您别担心,少爷都出院了,伤口定是早就恢复了。” 卢晴露这才发现自己有些失态,只得掩饰性的咳嗽一声,对丫头吩咐: “嗯,我知道了,我现在想出门一趟,你去吩咐司机准备出车。” 小丫头赶紧奔向府门口。 卢晴露一个人待在府里实在难熬,便让司机送她来到了关家大院。 那涵这两日一直在府里盯着月香院的下人给苏锦熬药、炖补汤。 这会儿听到卢晴露来访,赶紧吩咐丫头: “请卢夫人到兰香院,我马上回去。” 苏锦这几日喝了药,又喝了那涵吩咐人熬的补汤,气色好多了,人也精神了不少。 此时见她有客来访,便催促道: “阿娘,您这几日一直在锦儿这边盯着丫头们熬药、熬汤,您受累了。 既是有客人来拜访您,您就回兰香院待客去吧,别让锦儿一个人耽误了您的事情。” 那涵拉着苏锦的手,说: “锦儿,来的不是别人,是阿娘的好姐妹卢夫人。 那你好好歇着,阿娘今日就先回去了。” 苏锦听说是卢晴露来访,脸色便有些不自然,但她依然规规矩矩地对那涵道: “阿娘慢走,路上当心。” 关义正这几天一直在县政府上班,似乎又有了新的任务,每天早出晚归的。 所以此时月香院只有苏锦和那涵。 那涵一走,便只剩苏锦了。 身边服侍的丫头见苏锦自那涵走后就有些走神,忍不住问她: “少夫人,您是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属下扶您去床上歇着?” 苏锦摆摆手,说: “我这些天躺得够多了,我想看看书,你去忙你的......” 小丫头刚准备走,苏锦又叫住她: “对了,你跟兰香院那边的丫头们熟吗?” 小丫头看着苏锦,不知道她问这句话的意思,想了想,还是回答: “少夫人,我们这些丫头都在大院里干活,自然是相熟的。” “哦。” 苏锦应了一声,却又不接着往下说了。 丫头揣摩了半天,也不知道苏锦问这句话的意思,只得去忙自己的。 苏锦看着丫头离开了,又有些后悔刚才没有直截了当地对丫头说出她心里的话。 正懊恼着,刚才那个丫头又走到了她身边。 “少夫人,您刚才是不是想让我去兰香院一趟? 您有什么话就直接吩咐属下吧,我保证帮您办到。” 苏锦想了想,下定了决心: “倒也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我就是想知道卢夫人来找阿娘是何事? 看看她们长辈之间一般都聊些什么,我才嫁进来,认识的人不多,想跟着阿娘学学......” 丫头一听笑了,道: “少夫人有所不知,我们夫人和卢夫人是多年的好姐妹。 她们在一起聊的多半是咱们家的几个少爷、小姐,要不就是卢府的薛少爷........” 苏锦自然知道此前卢晴露和那涵聊天的内容定然都是这些。 但她直觉这次卢晴露过来,想要聊的很可能跟她父亲有关。 可她不好直接跟丫头说,只得故作恍然大悟状: “哦,那倒也是。行了,我没什么事,你去忙吧。” 又把丫头支走了。 可月香院的这个丫头却是个懂得察颜观色的。 她从苏锦身边离开,又见自己手头的事情都忙得差不多了,便径自向兰香院走去。 兰香院的正厅里,那涵正和卢晴露坐在一起叙话。 “露姐姐,兴庐不是出院了吗?我看你怎么还是有心事似的,这却是为何?” 那涵问道。 卢晴露看了看那涵,几次张嘴欲说,又说不出来。 那涵遣退身边的丫头们,再次问卢晴露。 “露姐姐,现在没有外人了,快跟我说说,你到底怎么了?怎么像满腹心事的样子。” 卢晴露将自己坐的椅子往那涵身边挪了挪,这才在她耳边低声说: “涵妹妹,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问题了。 这么多年没有男人我都过来了,可最近我竟习惯了一个男人的存在。 你说这是不是很可怕?” 那涵早从卢晴露的表情猜出了几分,此时见她说的果然是感情上的事情,便轻笑道: “怎么,露姐姐,你真的要梅开二度了?” 卢晴露老脸微红,轻轻拍一下那涵,对她道: “涵妹妹,你就别笑话我了,你教教我,该怎么办?” 那涵低声回答: “露姐姐,你们两个都是单身,在一起合情合理,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卢晴露白了那涵一眼,说: “涵妹妹,别人不知道我的心思,你还不知道? 这么多年都没有男人,我觉得自己应该是可以不需要男人的。 你和华芳以前劝过我无数次,让我再找一个,我一直无动于衷。 可这次......我就是无法确定自己对他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毕竟我以前也没有这种经验......” 卢晴露这句话说的很中肯,她们那个时代的女子,都是父母之命,媒灼之言,女儿家嫁得好不好,全看运气。 可现在不一样了,女性有了自主选择的自由。 但卢晴露这辈子只经历了薛老爷一个男人,又被他伤狠了,所以这么多年根本不想再让别的男人靠近。 可这个吴铭也不知道是有魔法还是怎么的,竟然一头撞进了她的生活,让她平静的日子掀起了波澜。 那涵一听,眼珠子转了转,道: “露姐姐,你想不想知道自己对他到底是哪种感情?” 卢晴露再次白了她一眼: “涵妹妹,你这不是废话了,我要是不想知道,也不会跟你诉苦了。难道你有办法?” 卢晴露跟那涵做姐妹多年,对她很是了解。 她看那涵刚才的表情便知道她心里定然有了计较。 那涵冲她神秘地点点头,说: “你这事交给我了,到时候,我保管会让你看清自己的心意,也会让你看到吴书记是否对你有意......” 第35章 还有要事 月香院的那个丫头叫香雪,她以为到了兰香院能探听点什么,哪曾想,在厅里服侍的丫头婆子都被遣了出来。 香雪不敢靠近,更不敢打听,只得郁郁寡欢地回到了月香院。 来到苏锦身边,低声对她说: “少夫人,属下无能,没有探听到卢夫人此次的来意......” 苏锦见这丫头居然如此聪明,她想说又说不出口的想法,竟被她猜个正着。 此时也不端着了,便对香雪道: “香雪,此事也不怪你,阿娘和好姐妹谈话,自然是不想让其它人知道。” 苏锦想要的答案无从知晓,便将此事揭了过去。 她决定过两日出府去探望一趟父亲吴铭。 吴铭自从来到夷陵城,如今住处还是以县政府的名义租的一个小院。 院儿里配有一个司机、一个做饭的厨娘、一个粗使婆子,另外还有一个服侍的丫头。 她觉得还是问自己的父亲比较合适。 但是,还没容她抽出身去看望父亲,婆婆那涵的兰香院却传出来一则消息: 十日后将在府里宴客,而且来宾里就有吴铭。 苏锦不免惊疑,最近才办了兰花宴,而且还差点弄出人命,那涵为何又要在府里宴客? 这次香雪很快把消息探听出来了,她凑近苏锦的耳边说: “少夫人,属下打听到了。 这次夫人是以老爷的名义请了城里的好些个男宾。 不过,奇怪的是,据说这些男宾都跟吴书记一样是单身。 年龄从四十岁左右到五十五岁左右,都是城里有头有脸的......” 苏锦一听这次请的都是一些单身的年长男性,心里总觉得此事不简单。 但她一时又想不出是哪里不对。 当下她便问香雪: “香雪,你没有听说夫人为什么请的都是单身的男宾?可有请女宾?” 香雪摇摇头,说: “少夫人,没听说还请了女宾。” 苏锦只得暂时压下此事。 这一日,离府里的宴客之日还有五天,苏锦在香雪的陪同下来到了吴铭住的小院。 苏锦打听好了,这一天是县政府休息的日子,所有工作人员都不办公。 她算到吴铭应该在家里,所以就带着香雪直接过来了。 吴铭本来准备利用休息日出府一趟。 自从薛兴庐出院后,他总觉得生活中少了些什么,浑身不自在。 好不容易等到休息,他正想着去卢府周围探探情况,没想到还没有出门,自家的女儿就来了。 看着坐在厅里的苏锦,吴铭满脸堆笑问道: “锦儿,前阵子我听说你身子不太好,这几日可康复了?” 苏锦满脸不高兴: “阿爹,您还知道我不太好啊?怎么没见您过来看看我,倒是天天往医院跑得勤......” 吴铭听出苏锦话里的埋怨,有些尴尬地道: “阿爹没去看你,那是因为从你公爹嘴里知晓你的病情。 而且知道正儿会用心照顾你,他们关家也会尽心医治你,所以才放心地没有亲自去看......” 苏锦也不是成心要怪吴铭没去探望她,所以也不多说,而是问道: “阿爹,听闻过几日我公公和婆婆要在府里招待十来位男宾,宾客名单里有您,可有此事?” 吴铭自然早接到了请帖,点头应道: “是啊,有这事。 你公公说了,我初到夷陵,办个小宴会介绍我认识认识城里的商界大佬,便于我以后开展工作......” 苏锦没想到关忠诚和那涵此次宴客的理由竟是如此跟吴铭介绍的。 想了想,她又问: “真的?除此以外没有别的?” 吴铭想了想,很肯定地点头: “自然只是如此,不然还能有什么?” 苏锦本来想告诉他,此次请的男宾都是单身的,跟吴铭一样。 但她又怕这样一说,事情的真相又不是她想的那样,便闭口不言。 爱女突然到访,吴铭不好再出门,只得吩咐婆子准备午餐。 苏锦也跟吴铭久不亲近,也不推辞。 父女俩谈天说地,又一起用了午餐,直至下午三时左右,苏锦才带着香雪回到关家大院。 吴铭心中有事,苏锦离开后,他也离开了家。 来到卢府附近,徘徊许久,终是不敢上前敲门,只得悻悻离去。 说话间,关家大院宴客的日子就到了。 吴铭按时来到关家大院的前院正厅,其它男宾也都先后来到了。 关忠诚忙着一一为吴铭做着介绍,大家彼此寒暄,坐在一起闲聊。 从当今的世界格局到夷陵城的风土人情,男人们聚在一起,真是有什么说什么,格外热闹。 由于今天关忠诚只邀请了男宾,所以,此时前厅清一色的都是大老爷们。 就在众人聊得畅快至极,有一个丫头突然来到前厅对关忠诚道: “老爷,夫人让我来告诉您,她今天不能陪您和客人们一起用餐了.....” 关忠诚忙问: “这却是为何?夫人是哪里不舒服吗?” 众人一听也都住了嘴,留心听小丫头的回话。 小丫头站在众人面前,不紧不慢地说: “倒不是我们夫人不舒服,是夫人的好姐妹,卢夫人有事......” 吴铭一听“卢夫人”,一双耳朵早就竖起来了。 此时听丫头说她有事,不由得脱口而出: “卢夫人怎么了?” 丫头似是有些为难,她想了想,还是说道: “回吴书记,老爷,夫人说,卢夫人她、她......” 吴铭一听急了: “你倒是快点说啊,怎么结结巴巴的?” 丫头似乎是把心一横,道: “夫人说,刚才卢夫人托人来请咱们夫人帮她参谋参谋。 卢夫人说她最近想招个可靠之人上门一起过日子,正好媒婆今日给她介绍了一个。 她拿不定主意,特地来请咱们夫人帮她参谋呢。” 厅里的众人本就是单身男性,此时听闻卢夫人有意找个伴儿,只不过要求在府里招赘,有不介意的便再也坐不住了。 有一个男子率先站起身抱拳对关忠诚道: “关副县长,我突然想起家中还有一件重要之事未办,今日就聊到这里,改日再聚......” 有人开了头,其它人都纷纷抱拳: “我等也先行离去,改日再聚。” 这些人不仅跟关忠诚告别,也相继同吴铭打了招呼。 眼看厅里只有五个人未曾动步,吴铭再也坐不住了,他站起身对关忠诚道: “亲家,今日我也先行一步,实在还有要事......” 第36章 上门提亲 那涵站在离前院不远处的一棵大树旁,亲眼见有好几个宾客离开。 最后又见到吴铭也匆匆离去,这才不紧不慢地朝自己的兰香院走去。 刚才去前厅传话的丫头不解地望着那涵: “夫人,您刚才为何要让属下如此说?现在客人都走了,老爷不会生气吧?” 那涵笑着摇了摇手中的折扇,道: “香兰,你放心吧,老爷才不会生气。 而且我今日也只让大厨房备了一桌膳食,如今离开了差不多六个人,还剩四人,再加上老爷和少爷,刚刚好。” 香兰没想到一切都在夫人的计划之内。 她虽然不知道夫人这样做到底是何用意,但她却对那涵佩服得不得了。 自然,前院的事情,香雪很快便打听到了,并且报告给了苏锦。 苏锦听说卢晴露请那涵参谋选伴侣,不由得大吃一惊。 “不是说这位卢夫人丈夫去世多年,不肯再婚吗,为何突然想招赘?” 香雪也弄不懂这其中的缘由,只得摇头道: “少夫人,属下打听到的就是这样。 而且香兰去前院传过话以后,厅里好几个宾客都匆匆离开了,包括咱们的吴书记......” “你是说我阿爹也着急忙慌地离开了?”苏锦问。 香雪点点头: “香兰是这么说的。” 直到这时,苏锦才确信。 这次府里举办宴席,目的就是为了帮卢晴露。 她只是不知道卢晴露为何要以这种方式让大家知道她要开启第二春。 苏锦当然不知道,这个主意是她的婆婆那涵想出来的,而且得到了关忠诚的支持。 关忠诚知道吴铭的心思,但他到底对卢晴露的感情有多深,有多坚定,他和那涵都不好断言。 卢晴露最近终于有所松动,那涵又说服了她听从安排,关忠诚便配合那涵弄了这么一出宴席。 此时,关忠诚见吴铭如他们所愿匆匆离开了,后面的事情便不用他们操心了,十分开怀。 几个人又畅谈一番,到了午时,在餐厅设宴款待客人。 关义正和关忠诚一起作陪,席间大家饮酒聊天,好不畅快。 再说卢晴露府上。 从关家大院离开的几个男宾,几乎在最短的时间找到媒婆,几乎也在同一时间都到了卢府。 由于差不多有六个人同时到一家提亲,一时间引起城里众多人围观。 然而,卢府的看门小厮在问清了媒婆是代替哪家的来求亲的,听到不是卢晴露交代的那个人名,他直接拒绝让媒婆进门。 这事还要从第一个到达卢府的媒婆说起。 看门的小厮竟然见到媒婆到了卢府门前,起初他还以是给自家少爷提亲的,便笑脸相迎,并报给了主母卢晴露。 卢晴露只知关忠诚和那涵今日会在关家大院宴客,而且将通过这次宴席会助她达成心愿。 但他们到底会怎么做,那涵却是没有透露一个字。 此时听说有媒婆上门,卢晴露的想法也跟大门口的小厮一样。 但她到底心中有事,便多了一个心眼,让丫头去问话,问清媒婆是为何人提亲。 丫头很快将媒婆原话传回: “老身听闻卢夫人有意招个男子上门,此次是为城里的邱老爷而来......” 那涵一听,便知这定是那涵的安排,脸上一红,但依然强装镇定对丫头道: “你去跟小厮说,除了可以接待吴铭吴书记请的媒婆,其它人都不接待。” 当众媒婆中的最后一个被小厮问道,她骄傲地回答: “老身是替咱们县政府的吴铭吴书记来提亲的。” 小厮一听赶紧满面笑容,躬身将那个媒婆请了进去。 其它几个还站在大门外的媒婆互相议论开了,其中一个媒婆说: “王姐,刚才那个媒婆是谁啊?我怎么不知道咱们这行有她这个人?” 问话的正是前些日子去关义洁家里提亲的那个张媒婆。 王媒婆一听也摇了摇头: “大妹子,这婆子我也觉得面生得很。” 这时另一个媒婆道: “两位老姐姐,你们有所不知,今天下午这些老爷们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同时找媒婆到卢府来提亲,城里干咱们这一行的除了咱们这几个还有谁啊? 这位吴书记定然是找不到媒婆,临时拉的一个人。” 张媒婆和王媒婆连连点头: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 可是,哪怕人家只是临时来充当媒婆的,但人家还是比她们厉害,成功进了卢府。 这时,这几个媒婆反正闲来无事,又聊开了。 “张媒婆,你说说,为什么小厮不放我们进去? 单把代表吴书记提亲的那个婆子放进去了?”王媒婆问。 “你这个问题我刚才也在想,难道这吴书记和卢夫人早就认识了?互生好感?” 张媒婆问道。 “这不太对啊,这位卢夫人别人不知道,咱们还不知道啊。 过去这些年,想跟她成婚的可大有人在,她几时放过一个媒婆进府? 又几时跟别的男人有过来往?更别说这位吴书记才来不久呢。” 这是另一个媒婆的声音,她姓方。 “我猜卢夫人是不敢得罪这位吴书记。”张媒婆总结道。 几个婆子来的时候信心满满,因为委托她们的人都说,卢夫人自己放了话来要找个人陪伴余生,而且还需上门入赘。 他们愿意入赘,所以请她们赶紧来。 没想到到了卢府门口,守门的小厮却说主子有交代,只放一个媒婆进门。 在仔细问清她们代表的是哪个老爷后,并不让她们进去。 所以此时只得败兴而归。 她们自然难以猜到这只是那涵特意针对吴铭放出的消息。 如果吴铭对卢晴露是真心实意,便会不惧入赘,第一时间请媒婆来提亲。 那涵没想到的是,这次还有五个人跟吴铭一样,也愿意入赘,这倒是令她有些意外。 她本以为最多有两个人离开关家大院去提亲,没想到一下子走了六个人,看来卢晴露的魅力还是不凡啊。 她更没有想到的是,由于突然有六个人要在同一时间去卢府提亲,竟然让城里的媒婆一下子紧缺起来。 吴铭从关家大院离开得本就是最迟,加之他又不熟悉媒婆这个行当,更不认识人。 等他回到自家院子,叫来婆子打听这件事。 婆子当即便表示,她认识媒婆,此事她愿意替吴书记跑一趟。 那个婆子本以为找个媒婆是很容易的一件事。 哪曾想,跑了相熟的几个媒婆家里,都声称刚被请走。 婆子这才感到事情有些难办。 最后见实在请不到媒婆了,她只得心一横,走进一家成衣店,买了一套行头。 学着那些媒婆的样子打扮了,亲自去卢府提亲。 她看到排在前面的媒婆都没有获准进府,本来泄气了。 可是一想到她答应了吴铭,只得硬着头皮上。 哪知她刚说出自己代表的是“吴铭吴书记”,那小厮就赶紧换了笑脸。 婆子一边往府里走,一边在心里暗自得意: “哼,你们是专业的又怎么样?委托人的后台不硬,你们连进府门的资格都没有。” 婆子一边得意洋洋地跟着领路的丫头往里走一边想着,高兴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难怪外面那些专业的媒婆不认得她了。 这个婆子只是吴铭院子里做粗活的,名唤周菊,人称周婆子,业余得不能再业余的一个“临时媒婆”。 第37章 临时媒婆 此时,这个临时充当媒婆的周婆子正站在卢晴露面前。 “老身见过卢夫人,卢夫人大喜......” 媒婆这个行当并没有多少技术含量,关键是要嘴甜会说话。 周婆子没有做过媒婆,但见识过不少,所以,媒婆的那一套她是张嘴就来。 卢晴露命人备好茶水,请周婆子在客位坐了,又命人摆上果子点心。 周婆子此前哪里被一府的主母如此招待过,顿时显得有些局促。 可是一想到她今日代表的是吴铭,腰杆又马上硬了起来。 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又用了一块点心,这才开口。 “卢夫人,不瞒您说,老身是吴书记院子里的婆子。 今日吴书记本来是去关家大院赴宴,不知为何突然回到院子,匆匆忙忙要我去请媒婆来您府上提亲。 他想求娶您,哦,是入赘您府上......” 周婆子三两句话把吴铭的心思全撂了。 卢晴露听到这里有些不解地望着周婆子: “那为何周妈妈您亲自来了?” 周婆子这才想起这一茬,赶紧道: “卢夫人,您有所不知,今日也不知为何,城里的媒婆都到了您这府门口提亲。 吴书记命我出来找媒婆的时候,我走了好几家都扑了空。 不得已,为了咱们吴书记的幸福,老身只得亲自赶鸭上架了。 卢夫人,老身虽然是临时充当媒婆,但吴书记的心意却是实打实的,还请您不要怪罪。 只要您应下这桩亲事,接下来老身保证替吴书记去请城里最有名的媒婆来保媒......” 要说这周婆子还真有干媒婆的潜质,一张嘴舌灿莲花,说的卢晴露很是受用。 她听说今日城里的媒婆都到了卢府门口,一张老脸涨得通红。 赶紧吩咐丫头: “你去府门口看看那些媒婆可都散了? 若是没散,叫小厮好言劝走,别让街坊邻居看了笑话。” 丫头答应着赶紧去了。 卢晴露没想到那涵会散播她松口要招男人入赘的言语,但仔细一想,那涵说的也不算错。 她前一阵不就是在纠结要不要跟吴铭在一起吗? 她那天苦恼之时去找那涵,不就是想确定自己的心意,同时也考察一下吴铭的心意吗? 她听闻第一个媒婆是代表邱老爷而来,眼前立刻浮现出邱老爷的样子,心里竟然打了一个寒颤。 所以才赶紧让丫头传话,务必问清媒婆代表的是谁,且只接受吴铭吴书记的提亲。 小厮虽然诧异,但却听话的照吩咐行事。 令他没想到的是,最后一个媒婆果然是吴书记请来的。 卢晴露此时在心里暗自夸赞那涵这个主意高,她的确通过今日媒婆上门提亲一事确定了自己的心意。 她确定,自己只想接受吴铭的提亲。 而吴铭派了媒婆来,便也确定了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所以,对于这门亲事,她自然只能应允。 再加上周媒婆虽然是临时充当媒婆的,但却会说话,会讨人喜欢。 想到这里,卢晴露便道: “周妈妈,也不用再请别人来了,我看您这张嘴就挺适合做媒婆,来日还是您亲自来吧。” 卢晴露这句话一出,便是认下了这桩亲事。 周婆子喜出望外,站起身道: “卢夫人,那老身便告辞了,择日我再代表吴书记来下聘,然后定下成亲的日子。” 卢晴露给贴身的丫头使个眼色,丫头从钱袋里掏出一枚银元塞进周婆子手里。 “周妈妈,有劳了,今日辛苦您跑这一趟。” 周婆子看看自己动动嘴皮子就得到了一枚银元,高兴得两眼放光,连连对着卢晴露道谢: “老身多谢卢夫人打赏,提前祝卢夫人和吴书记百年好合......” 丫头送周婆子到了府门口,周婆子再次道谢。 远离了卢府,周婆子从怀里掏出那枚银元,放在嘴前使劲吹了一口气。 然后放在耳边听银元发出的声音清脆响亮,心里更是开心。 刚把银元收好,拐弯处走过来几个媒婆。 “哟,这是谁呀?敢抢我们姐妹的生意。” 张媒婆道。 “就是,我们在夷陵城保媒这么多年,不知道给多少人家牵过红线。 没听说还有你这号人啊?你到底谁啊?”王媒婆开口问。 “难道是外地过来的?”方婆子也问。 周婆子看到这几个刚才在卢府门口碰到的“同行”,头一昂,道: “谁说保媒一定要请你们这些专业的媒婆? 黑猫白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 只要能让卢夫人点头应下亲事,那就算成功。 姐姐们的确在城里促成过不少好姻缘,但今日你们不是照样连府门都进不去?” 周婆子此时正高兴呢,根本不把这几个她的“手下败将”看在眼里。 下巴高抬,仰着脸,抬脚就要走人。 三个媒婆呼啦啦一下子围住了她。 “哼,抢了我们姐妹的生意还想走?没门。” 张媒婆恶狠狠地说。 “就是,今天不让你放放血,我看你不知道我们姓甚名谁。” 这是王媒婆的声音。 “姐妹们,别跟她废话了,直接从她怀里把赏钱拿出来我们几个分了。 咱们今天可不能白跑一趟,什么都捞不着。” 方媒婆提议。 “行,咱们摸她的腰包。” 几个媒婆一致决定。 周婆子虽然生得较为粗壮,可眼前的这三个媒婆身子骨也都不弱。 三个婆子一起围着她,虎视眈眈的,仿佛自己已成为她们砧板上的肉。 周婆子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你......你们不要欺人太甚,你们可知、可知我今日代表谁来提亲的?” 周婆子强自支撑着,刚才那股得意劲荡然无存。 “哼,我们管你代表谁来提亲,总之抢了我们的生意是事实。 今天不让你把得的赏钱吐出来,我们几个以后还怎么在这行混?” 张媒婆等人都是一副十分不甘的神情。 周婆子见形势对自己不利,转过身准备逃。 却不料三个婆子早有防备,团团围着她,她竟找不到空隙挪动脚步。 周婆子想着好汉不吃眼前亏,赶紧求饶: “姐姐们,算我周婆子求求你们了,请你们高抬贵手,放我离开。 赏钱都在这里,你们放我走,我就给你们......” 几个媒婆看着周婆子紧握的右手,眼睛都贪婪地盯着。 然而,她们不见兔子不撒鹰,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 就在周婆子以为今日定是白忙活一场之时,突然听到一声怒喝: “你们在干什么?” 第38章 意外之喜 这是一个十分威严的男子所发出的声音。 几个媒婆听了这声怒喝都吓了一跳,不约而同地望向声音来源处。 看见来人身上穿着时下流行的西式服装,脚上穿的是皮鞋,一看便知地位不凡。 虽然还不知道他是何人,但媒婆们的气势已先矮了几分,赶紧侧立一旁,不再言语。 周婆子从听到刚才那声怒喝起心里就有了底,回过头,看见果然是吴铭立于众人身后不远处。 赶紧跑过去,对着吴铭行了礼,道: “吴书记,您来的正好,老身幸不辱命,已经成功为您保媒了。” 吴铭本就一直在院子里等着周婆子替他找来媒人,他好安排上门提亲。 哪知他在院子里左等右等,周婆子却似黄鹤一去不复返。 急得头发都快白光了,这才想着到卢府附近探探情况。 他一路过来,一路听路人谈论着今日城里的奇观。 路人甲说: “哎,哎,你知道吗?今日卢府出了一件稀奇事,府门口同时来了五六个媒婆提亲。” 路人乙问: “这事是真的?那这些媒婆都是给卢府的哪位提亲啊? 是卢府的少爷还是那位孀居多年的卢夫人?” 路人甲: “我们也不知道啊,按说卢府少爷是男子,他即使要求亲,也该是他们卢府请媒婆去女方提亲。 没道理让人家女方反过来到他们府上提亲吧?” 路人丙说: “你说的有道理,那如此一来,这些媒婆难不成是给那位卢夫人提亲?” 吴铭听到这里便不想再听了。 他自然知道这些媒婆都是给谁提亲的。 他只是没想到他们的动作这么快,自己紧赶慢赶,不仅没赶上,连请媒婆的婆子都不见回转。 他暗自下定决心,等那个周婆子回了院子,马上就给她结算工钱请她走人。 如此办事不牢靠的佣人,要她何用? 一边想着心事一边急步往卢府赶,不曾想,刚走到转角处,就看见周婆子被几个媒婆打扮的婆子围住了。 她们似乎在欺负周婆子。 再看一眼周婆子,她竟跟不久前离开院子时的穿着不一样。 也同那些媒婆打扮得一般无二,发间竟也插着一朵大红花。 看着周婆子突然打扮得如此“隆重”,吴铭只觉得辣眼睛。 此时见众婆子被他吓住了,又听到周婆子说已经帮他保媒成功。 吴铭一扫刚才的不快,连声问周婆子: “周大姐,此话当真?你去保的媒?” 周婆子使劲点点头,指着不远处站立的几个媒婆,把找媒婆不着,自己临时充当一事简单说了。 吴铭听了大喜过望。 他这一路听着各种小道消息,几乎以为自己就没有希望了。 哪曾想这个平日看着不起眼的周婆子竟然给他带来意外之喜。 “周大姐,太好了,今天这事你办得好,回去后我重重有赏。” 他转向其它几个媒婆,走到她们跟前,脚步略停,道: “下次再让我看到你们欺负弱小,小心我把你们抓到县政府治罪。” 张媒婆等人虽然早知城里来了一个新的县委书记,但她们这等小人物哪里会有机会结识,所以一直未曾见到庐山真面目。 没想到这个抢她们饭吃的周婆子竟然是吴书记家里的佣人,难怪...... 此时听吴铭如此一说,众媒婆惊慌,赶紧齐声行礼道: “我等再也不敢了......” 周婆子从她们面前走过,抬起下巴,嘴里发出一声: “哼——” 跟在吴铭身后赶紧离开。 张媒婆等人望着吴铭和周婆子远去的背影,突然道: “姐妹们,我估计咱们以后得改行了,这碗饭,恐怕以后是这个周婆子的了。” 一时间,几个媒婆们都不约而同地叹了一口气。 吴铭和周婆子回到自己的院子,又让周婆子细细把跟卢晴露见面的过程说了一遍。 当他听说其它媒婆根本没有机会进府,他的眼前顿时亮了。 “周大姐,你说的是真的?卢夫人听闻其它媒婆代表的是谁来提亲,就没让进府?” 周婆子喜滋滋地说: “吴书记,此事千真万确啊。 由于您回来得晚,老身出去的也迟,又跑了一些冤枉路。 等我决定拾掇自己扮作媒婆去提亲的时候又耽误了些时间。 所以我赶到的时候,排在前面的媒婆们都到了。 我也是看她们都等在府门口不曾进去,听她们私下讲话才知道。 不瞒您说,当时看到那情景,我都要打退堂鼓了。 不知道您突然想凑这个热闹是什么意思? 可是我又一想,反正来都来了,多说句话也不会掉块肉,不让进咱再想办法。 于是就凑到门口对那看门的小哥儿说,我是代表吴书记您来的。 您猜怎么着?那小哥一听我是代表您去保媒,赶紧换上一副笑脸,高高兴兴地把我请进去了......” 周婆子一开口就洋洋洒洒停不下来,可吴铭却听得眉头舒展,满脸喜气。 “周大姐,你做得好,做得好! 我看你蛮有做媒婆的潜质,以后我和卢夫人的亲事,就劳你多费心了。” 周婆子一听她这个临时媒婆还能接着干,而且吴铭和卢夫人的意见惊人的一致,便乐呵呵地开口应下。 还对吴铭说: “吴书记,不瞒您说,我在卢夫人面前说起他日另择媒婆进行后面的环节。 卢夫人也跟您一样说呢,她说就让老身帮您和卢夫人继续后面的事情......” 吴铭一听“哈哈”大笑两声,道: “卢夫人不愧是我的知音,英雄所见略同啊......” 周婆子听不太懂吴铭的话,但她看表情就知道吴铭很满意,此时也乐得合不拢嘴。 她在心里暗自盘算着,以后自己是不是可以兼着媒婆这个职务了。 果然,吴铭接下来就道: “周大姐,日后我和卢夫人的亲事该进行哪一步,你多费心提醒我。 一应礼节都不能少,可不能委屈了卢夫人......” 周婆子高兴的接连应道: “哎,哎,吴书记,老身知道如何做了,您就放心吧......” 此时的关家大院里,宾客已经散去。 那涵和关忠诚坐在前厅闲聊,那涵问关忠诚: “诚哥,你说吴书记去了吗?” 关忠诚笑着摇摇头: “阿涵,此事我还真不知道,要不,我们派人出去打探、打探?” 话音刚落,厅里却走进一个,见到关忠诚夫妇便跪在地下磕头: “阿爹阿娘,为儿回来迟了......” 第39章 为儿回府 关忠诚和那涵同时望向跪在地下的关义为,两夫妻几乎同时道: “为儿,快起来......” 关义为从地下爬起来,那涵已经起身走到他身边。 “为儿,可算是回来了,我打发司机去接了几趟,司机均说你要在清远镇多待些日子......” 关义为望着十多日未见的母亲那涵,突然扑进她怀里: “阿娘,为儿回来迟了,请阿娘责罚......” 关忠诚也走了过来,他伸手在关义为肩头拍了拍,道: “阿爹阿娘没有怪罪你的意思,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关义为离开关家大院三日后,那涵就打发司机去接,司机空车回来,传话说: “夫人,四少爷说等过了头七再回来。” 等孙燕过了头七,那涵再次派司机去清远镇,没想到这次司机还是空车回转。 “夫人,四少爷还想再多待几日,让我不必再去了,改天他自己会回来。” 对于这事,那涵私下跟关忠诚讲过,关忠诚安慰那涵: “阿涵,为儿这么多年没有跟他生母亲近。 以前我们以为他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最近才知晓他一直都记得,他应该也没有想到生母这么快就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可能对她很愧疚。 咱们别催孩子,让他在清远镇多待一阵,他想通了自然就回来了。” 自此,那涵便没再派人去接。 没想到,今天关义为突然回来了。 那涵抽出帕子替关义为擦净眼泪,捧着他的脸说: “为儿,你瘦了,一会儿阿娘让厨房做几道你喜欢吃的菜,晚上多吃些。” 关义为这才不好意思地放开那涵。 刚才他也不知道怎么了,看到那涵就只想扑到她怀里痛哭一场。 这会儿哭够了,才发觉有些不好意思。 那涵牵着关义为的手在椅子上坐下,又细细问了这些日子他在清远镇的情形,不免也唏嘘感叹一番。 最后那涵道: “为儿,逝者已逝,你也不必过多感伤。 往后每年清明,你记着去她坟头烧些纸钱。 只要你过得好好的,她在那边也会高兴的......” 关忠诚看着关义为风尘仆仆的样子,问他: “你是怎么回来的?骑马、坐车还是步行?” 关义为答道: “弟弟他们家没有马匹,也没有马车,我是走路回来的。” 那涵便道: “好孩子,赶紧回院子先洗洗,换身干净衣裳,晚上陪阿爹阿娘用餐。 这段时间你不在府里,你二哥、三哥已经出门去了石牌,府里冷清了不少,幸好你回来了......” 关义为拎起自己的行李: “那孩儿先回自己房间了......” 关义为提着行李,经过荷香院时,看见姐姐关义喜正在荷香院门口散步,便快走过去向她问好: “姐姐,我回来了......” 关义喜见离家多日的关义为终于回来了,立刻高兴地拉着他的手: “小弟,你总算回来了,快让姐姐看看......” 关义喜把关义为上上下下看了一遍,最后得了跟那涵一样的结论: “小弟,你瘦了......” 关义为看着关义喜,不知怎的眼中竟涌出了泪。 “姐姐,为儿没瘦,只是这段时间睡得不好,过几日就好了。” 姐弟俩闲聊了几句,关义为便准备回自己院子洗漱更衣。 关义喜却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她拉住关义为: “小弟,你跟关秀菊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这几日她问过我好几次了,话里话外就是问你何时回府......” 关义为一听关秀菊在询问他,立刻红了脸: “姐姐,我也不知道......” 飞也似的跑了。 关义喜望着关义为的背影,有些了然地点点头,心里暗道。 【好啊,小弟,连你也偷偷喜欢女孩子了。】 看看时间还早,关义喜决定亲自出府一趟。 来到关氏医院,刚好正是下班时分。 关义喜在医院门口等到关秀菊,拉着她的手来到一边: “秀菊,你先老实告诉我,最近为何频频打探我家小弟的归期?” 关秀菊没料到关义喜如此直接,一时涨红了脸。 关义喜见关秀菊半天不说话,心里顿时明了。 “好啦,秀菊,我们姐妹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你如果不跟我说实话,那我明日就跟我阿娘说,让她请媒婆给小弟寻一门亲事......” 关秀菊一听急了,赶紧拉住关义喜: “阿喜小姐......” 关义喜狡黠地笑笑,问她: “这回愿意说了?” 关秀菊的头垂得更低了: “阿喜小姐,我是挺喜欢四少爷的,可不知道他是什么心思,我毕竟比他大两岁。” 关义喜一听这话笑了: “秀菊,大两岁有什么呀,我不也比小凡大两岁吗? 再说我大嫂还比我哥大五岁呢。 放心吧,这些都不是事儿,只要你们俩是真心喜欢的就成。” 关义喜凑近关秀菊,好奇地问她: “秀菊,告诉我,你们俩是什么时候看对眼的?” 关秀菊这下不干了,红着脸大步跑开。 关秀菊回到自己家,经过隔壁叔叔的院子,却听见里面有人在大声说话,听声音似乎在发脾气。 再仔细一听,竟然是婶娘翁小雅和弟弟关国安的声音。 她不由得停下了脚步,考虑自己要不要进去劝劝。 停下脚步,屋里的说话声又传了出来,只听翁小雅说: “国安,你怎么这么死心眼儿啊? 上次阿娘托张媒婆去提亲,人家张媒婆当天就回话了。 义洁那孩子对你没那个意思,你怎么还不肯回头?” “阿娘,洁儿只是没有同意我们的提亲,但她也没有答应别人的提亲呀。 肯定是我太着急了,等我过几日跟她表白,咱们再请媒婆提亲......” “国安,你这孩子,你叫我怎么说你? 你非要阿娘把话说的那么难听吗? 上次张媒婆来退信时虽然话说的好听,但阿娘是过来人,我听出来了。 义洁那孩子应该是有了心上人,只是那个人不是你,你怎的如此糊涂?” 翁小雅有些气急败坏,她的声音也渐渐高了起来。 “阿娘,只要洁儿一日没跟其它人订亲,我就还有机会。 您现在别费心为我介绍别的姑娘,我没有心思......” 关秀菊正想走开,关小勇家的院子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打开。 一个小伙子从屋里气冲冲地走出来,差点跟关秀菊撞个满怀。 “弟弟,你干嘛跟婶娘发这么大火啊,好好说不就行了?” 关秀菊只得劝了一句。 当年关大勇和关小勇同日成亲,所以关秀菊和关国安的生日只相差一个月。 “姐,你不知道我阿娘,跟她好说歹说都不管用。 非要重新给我张罗一门亲事,我......我不喜欢......” 关秀菊看着眼前这个比她高大许多的弟弟,问他: “你果真喜欢关义洁?除了她别人都不想娶?” 关国安点点头,看着关秀菊,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抓着她的手: “姐,姐,求求你们了,你跟洁儿一向关系不错,要不你帮我问问她,好不好?” 第40章 你猜是谁? 关秀菊看着关国安,说: “我帮你问不是问题,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关国安问: “姐,你说,什么事?” 关秀菊: “如果关义洁喜欢的不是你,你不准死缠乱打。” 关国安一听,只得点头应下: “姐,我答应你,我保证不会死缠着她。 我只想问清她中意的是谁,如果是我,我求之不得。 如果不是我,我也不会强求......” 关国安说着就低下了头。 其实他阿娘说的话他不是不明白,可一旦陷入了感情,想抽身便没有那么容易。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把一颗心系在了关义洁身上。 从小,他们这些孩子们便一起长大,后来又一起上学,玩耍,可谓是青梅竹马。 好像从懂事的时候起,他就十分愿意跟关义洁在一起玩耍。 平时自己得了什么好东西,也愿意第一时间跟关义洁分享。 在他眼里,总觉得关义洁还小,想等她再大一些,自己再跟她表白。 可是,最近母亲总说他都二十岁了,还不想着结婚成家。 催得实在太急了,这才由着母亲请了张媒婆去关义洁家提亲。 没想到,张媒婆没过多久就到了他们家中,替关义洁婉拒了这门亲事。 关国安一度很伤心,情绪低落了好些日子。 这段时间,他多次想跟关义洁见一面,问问她为何不接受自己的提亲。 可是他又怕见了面以后,关义洁给的答案是他所不能承受的,一拖再拖,便到了今日。 翁小雅本就催婚催得急。 上次按关国安的要求去关义洁家提亲不成,这两日她又求着一个媒婆,重新给关国安物色了一个人选。 对方也是小门小户,跟他们家般配。 没曾想她刚把这件事跟关国安一说,关国安的反应就跟点着的炮仗一般,声音一下子高得连屋顶都要震塌了。 两母子正争论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关秀菊碰巧回家路过,听到了后半段。 关国安不想再跟母亲过多争论,选择离开家出来透气,不曾想碰到关秀菊。 关秀菊此时见关国安答应了她所有的要求,也心疼他,便道: “那你在外面透透气就回去,别跟婶娘争论,大人都是为我们好。 关义洁那边我最近找时间去一趟。” 关国安看着关秀菊进了隔壁院子,心情顿时好多了。 他在外面走了两圈儿,正准备回去,突然迎面碰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定睛一看,正是关家四少爷关义为。 他赶紧迎上去打招呼: “四少爷......” 关义为拍拍关国安的肩膀,看了看四周,低声对他道: “国安哥,帮帮忙,把你姐叫出来一下。” 关国安一直不知道关义为和关秀菊之间的事,此时一听,双眼发亮: “四少爷,你找我姐是?” 关义为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眼睛望着地面: “国安哥,你别问那么多了,帮我把她叫出来就是。” 关国安一看关义为这个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赶紧走到关大勇家的院子前,伸手拍门。 关义为悄悄躲到了一棵大树后面。 不一会儿,院子门开了,来开门的正是关秀菊。 “姐,有人找你,你猜是谁?” 关国安神秘地问。 关秀菊伸出脑袋在四周看了看,并未见到那道熟悉的身影,这才说: “国安,你没骗我吧?外面哪里有人啊?” 关国安一回头,果然不见关义为的身影。 “奇怪了,刚才四少爷明明在这里呀。” “你说什么?四少爷?是义为来了?” 关秀菊一连串的问。 边问边走出来四下望着。 还没等关国安回答,姐弟二人只觉得眼前一阵风刮过。 等关国安回过神来,眼前竟一个人影儿也没有了。 “还真是关家少爷,来无影去无踪......” 关国安自言自语道。 关大勇见女儿关秀菊开个门好一会儿没回转,只得亲自出来查看。 见院门口站立的是侄子关国安,嘴里还念念有词,不禁有些奇怪: “国安,刚才是你拍门?你姐姐去哪里了?怎么不见她的影子?” “我姐姐她......她有事出去了......” 关国安也不知道关秀菊和关义为发展到哪一步了,不敢多言。 说完这句话就赶紧回到自己的院门前,打开门进去了。 关大勇对着关国安的背影摇了摇头,嘴里说了句: “你这小子,说话就好好说,跑什么啊?” 二十多年过去了,关大勇如今已在关氏统管着城里的所有生意,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大总管。 他本人也发福了不少,留了须,显得更有威严。 这些年夷陵城的治安良好,哪怕这会儿天快黑了,女儿却突然离家外出,他仍然不担心。 回转身,他将院门掩上,回屋去了。 再说关义为拉着关秀菊,施展轻功一口气跑了几条街,最后才在一个公园的石凳上坐了下来。 虽然此时周围没有别人,但关义为仍然恪守礼法,规规矩矩地坐着。 “秀菊,我一回府就听姐姐说你找过我了,可有要事?”关义为问。 关秀菊看了一眼自己心仪的这个少年,忍不住嗔怪道: “能有什么要事,自然是关心你。 我听闻你去清远镇奔丧,你可还好?” 提起孙燕的丧事,关义为还是有些神伤。 他亲眼看着孙燕咽气,又和牛家人一起为她守灵、哭灵,然后下葬。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心里自责。 【要是早些回来看她就好了。】 可是时间不能倒流,世上也没有后悔药。 原以为自己很难谅解的人,一旦到了生命最后一刻,所有的恩怨都会变得微不足道。 关秀菊看着眼前的关义为突然就沉默了下来,心中明白他肯定还是没能从生母去世的阴霾中彻底走出来。 她站起身,走到关义为身边,心疼地摸了摸关义为的头,温柔地说道: “义为,别难过了,我知道你很想念你的亲生母亲。 但我们都要学会面对现实,向前看。” 关义为面对关秀菊的安慰,突然抱住了她的腰: “秀菊,我好后悔......” 关秀菊一边软语相劝,自己也湿了眼眶。 就在两个年轻人相互安慰之时,突然从公园一角跑出一个男人,边跑边喊: “来人啊,来人啊,这里死人了、死人了......” 第41章 竹林死人 关义为和关秀菊吓得赶紧分开,同时望向那个男人。 此人看起来四十岁左右,此时脸上一片惊慌。 看到关义为和关秀菊,指着刚才跑出来的方向,结结巴巴地说: “这里面.......有......有一个死人.........” 关义为打量着眼前的男人,见他的穿着打扮,应该是住在附近的居民。 一边抬腿往那边走,一边问他: “你可看清死者是男是女?” 男人显得被吓坏了,说话直打哆嗦: “好......好像是个女人......” 关义为顾不上多问,对那男人道: “前面带路,我去看看。” 可那男人似是被吓坏了,死活不肯挪动脚步。 关义为沉下脸: “大叔,现在不是害怕的时候。 您是第一个发现死者的人,一会儿县政府律法部来了人,也是要问询您的。” 男人一见关义为不似普通人家的孩子,只得硬着头皮跟上来,一边走一边指着前面的一处竹林。 “就在......前面的竹林里。” 关秀菊虽然也很害怕,但有关义为在一旁,她倒显得较镇定。 再加上她在关氏医院做护士,并非没有看过死人。 此时也跟在了那男人和关义为身后。 来到男人所说的竹林,果然见地下躺着一个身着女子服装的人,面朝下趴着,一动不动。 此时天已经擦黑,竹林里由于竹子茂密,光线更是极差。 关秀菊跟在后面,只能隐约看到地上躺着一个人,其它的看得并不真切。 关义为走在最前面,他见地上的人歪着没有动弹,慢慢靠近,先是用手碰了碰那个女子,触感果然一片冰凉。 关义为伸手在她的脖子处探了探,果然毫无生命气息。 他不敢随意翻动尸体,又慢慢挪动脚步原路返回。 “秀菊,这个人已经死了,现在要赶紧叫春娃叔他们来勘察现场,我们最好不要随意搬动尸体......” 关秀菊一听便知该干什么,站住脚对关义为说: “义为,那你和这个大叔守在此地,我去通知春娃叔他们......” “秀菊,你......当心点......” 关义为看着天黑了,有些担心关秀菊。 关秀菊抬头对他笑笑: “放心吧,小时候我也是在武术班学过几年的......” 关义为自然知道,他和关秀菊能认识,便是当年在夷陵学堂的武术班。 那时候,关义为刚被送回关家大院,一点武功底子都没有。 所以,关忠诚便让他和城里其它爱好武术的孩子们一起启蒙。 关秀菊就在其中。 那时候,关大勇只想让女儿练练功夫,除了强身健体,最主要的是,女儿家需要一点功夫防身。 关秀菊一直练了五、六年,后来直到大了,她对医学方面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这才送至相关学校念了护理专业。 随着关秀菊的话音刚落,她已跑得不见人影儿。 关义为和那个男人守在尸体附近,男人离尸体近了,更显得害怕。 关义为为了缓解男人的紧张,便问他: “大叔,您今天怎么走到竹林来了?” “我每日下班都要经过此处。” “那您在何处上班?” “城里的一家酒楼,我在后厨帮忙。” 关义为靠近男人,果然在他身上闻到一股油烟味。 “大叔,方便告诉我是哪家酒楼吗?” 男人见关义为问起自己工作的地方,此时有些自豪地说: “是城里最大的醉仙楼。” 关义为点点头,说: “原来是醉仙楼啊,那可是老字号了,不知您在后厨具体做什么工作?” 男人道: “我刀法好,主要是切菜、配菜,有时候也上灶炒炒小菜。” 男人根本不知道关义为不断地问东问西只是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 “对了,大叔,聊了半天,还没请问您的姓名呢?” 关义为最后问。 男人道: “嘿嘿,我姓赵,名叫赵大牛,就住在城里。” 关义为点点头,自我介绍: “我姓关,名义为,家住关家大院。” 赵大牛一听关义为自报家门,便赶紧对着关义为抱了抱拳: “原来是关家大院的少爷,失敬,失敬......” 关义为挥手示意赵大牛不必如此多礼,两个人又闲聊了一会儿,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关秀菊的动作很快,她走到街上后就找到一部公用电话打到了关义洁家里。 她和关义洁私下里挺要好,也知道她家的电话。 如今在夷陵城里,能装上电话的人家不多,但杨春和关一行等八人,每家都装有电话。 因为他们供职在政府部门,政府优先给他们装机。 但关大勇和关小勇家却暂时没装电话。 关义洁家接电话的正是她本人,她在电话里听出是关秀菊的声音,有些诧异: “秀菊,怎么突然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关秀菊顾不上跟关义洁寒暄,声音急切: “义洁,我现在有重要的事情跟一行叔说,你赶紧让他来接电话。” 关义洁听出关秀菊语气里的不寻常,也顾不上问具体原因,扭头便冲关一行叫道: “阿爹,是秀菊打电话找您,听她的口气很急,说有很重要的事情。” 关一行一个箭步从坐的椅子上走过来,拿过话筒就问: “喂,是秀菊吗?出什么事情了?” 关秀菊: “一行叔,我和义为刚刚在城西的小公园发现了一具死人的尸体。 现在义为和发现尸体的大叔守在那里,我出来给您报信,请您赶紧带人过来吧。” 关一行听说城里又出现了命案,赶紧说道: “城西小公园是吧?具体在哪个方位?” 关秀菊想了想,说: “就在那片竹林处,一条小道边上。” “你们注意安全,我马上带人过来。” 关一行撂下电话就给春娃去了电话,不多时,春娃便开着车带上关一行,在路上又接了两个手下,一同赶向城西小公园。 关秀菊打完电话又原路返回竹林处,紧挨着关义为坐在一旁的草坪上。 赵大牛则坐在离尸体远远的一处树桩上,看样子依然十分惊恐。 看到关秀菊回来了,赵大牛问道: “姑娘,你给县政府的人报信了吗?他们什么时候能来?” 关秀菊尽量显得平静地对赵大牛说: “大叔,您先别急,重案队的工作人员一会儿就会过来。” “关少爷,你说我今天怎么那么倒霉啊,我若是走大道,不走这条小道,这件事不就跟我没关系了?唉......” 赵大牛此时万分后悔,生怕被卷进这桩杀人案里。 关义为看了一眼赵大牛,有些理解他的担忧,道: “赵大叔,您放心,咱们县政府重案队的都是破案高手,断然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但您毕竟是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按规矩您得配合他们调查......” 关义为的话刚说完,就听到一阵脚步声朝竹林这边而来。 第42章 竹林验尸 关义为和关秀菊赶紧站起身,正准备迎过去。 但那脚步声实在是又重又急,让关义为的眉头一下子拧紧了。 他伸出手拦住关秀菊,对她道: “秀菊,你和大牛叔守在这里,我去看看。” 关秀菊也听出了不对,对关义为点头道: “义为,小心些。” 关义为答应了一声,人已瞬间移动到几米远外。 赵大牛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关义为没听错,竹林入口处的脚步声的确不是关一行他们,而是一群陌生的男男女女。 关义为见他们准备朝竹林处走去,伸出双臂拦住了他们: “你们是何人?此处现在禁止通行,还请各位绕道而行。” 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冲到关义为面前,指着他的鼻子骂道: “你算老几?也敢拦我们的道?这公园又不是你家的,你说让我们改道就改道?” 听男子的口音不是本地人。 关义为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夷陵城何时来了这么多外地人? 这些人大晚上的非要经过这片竹林,到底意欲何为? 那男子见关义为没有出声,以为他怕了,更显得肆无忌惮: “小子,赶紧给大爷我让开,要是误了大爷的事,小心你吃不了兜着走。” 关义为鼻孔里冷哼一声,道: “哼,要是我偏不让呢?” “小子,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是吧?先吃我一拳。” 男人说话间,一道凌厉的掌风袭来。 关义为冷笑一声,站在那里稳如泰山。 众人只觉得眼前的人影轻轻晃了晃,那个出拳打人的男子竟然因为收势不稳,直直地往前倒去。 再看关义为,他似乎还跟刚才一样站着没动。 但细心的人会发现,他在那个男子的拳头袭上来之前,以极快的身法躲过了那拳风,整个身子往左移动了一大步。 男子同来的众人看见如此诡异地一幕,都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了。 只听一个女人突然大声叫道: “啊,有鬼啊,有鬼,快跑啊......” 她这一喊不要紧,他们这群人突然一下子折返方向,改从另一条道飞奔着离开。 刚才那个动手的男子顾不上摔了个狗吃屎,爬起来吭都不敢吭一声,也跟在他们屁股后面跑走了。 这群人出现得突然,离开得更突然。 关义为一时没想明白他们的来意。 但现在当务之急是竹林里出现的那个死人。 所以,他并没有抬脚去追,而是继续守在竹林入口处。 想了想,他又朝死人所在的竹林处走了几步。 直到能透过月色看到关秀菊和赵大牛,他才略为放心。 刚才就着朦胧的月光,他虽然大致看清了那群人的样子。 但由于他们出现的时间过于巧合,所以并不敢大意。 关秀菊刚才被迫跟一个陌生的男子共同守在一具尸体附近,心里说不害怕是假的。 她虽然比普通的女孩子要胆子大一些,见过的死人多一些,但现在毕竟在野外,而且是晚上。 她刚才只听到竹林外一阵骚动,紧接着才看到关义为的身影,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 这会儿她也顾上不害臊了,站起来就飞奔着扑到关义为怀里: “义为,刚才不是一行叔他们吧?你没事吧?” 关义为知道关秀菊定是有些害怕,用手轻轻拍拍她的后背,柔声安慰她: “秀菊,别怕,有我在呢,刚才是一群陌生人。 本来想跟我过两招,没想到只出了一拳。 那个人一击不中,其它人反而被吓坏了,我也奇怪呢。” “你是说他们刚才冲你出拳?” 关秀菊问。 “是啊,极没有礼貌,我只是阻止他们走这条道而已。”关义为说。 “义为,你觉得这群人有没有可能是冲这个死人来的?” 关秀菊用手指了指尸体。 关义为刚才其实也这样想过,可是他不放心关秀菊一个人留在此处,所以才没有追过去。 “不管他们是冲谁而来,只要他们还没有离开夷陵城,我就有办法再次找到他们......” 两个人正说着话,再次听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 关义为这一次听真切了,这是杨春和关一行的脚步声。 他放开关秀菊,站在路边望着竹林入口处,见几道熟悉的身影径直走过来,关义为赶紧出声叫道: “春娃叔,一行叔......” 眨眼之间,杨春、关一行和另外两个队员已经来到了关义为和关秀菊身前。 “春娃叔,是这个叫赵大牛的大叔发现了尸体,当时我和秀菊刚好在前面的石凳上坐着说话......” 关义为简单介绍了发现尸体的经过,一旁的赵大牛不停在一旁点头哈腰附和关义为的话。 杨春看了一眼赵大牛,吩咐同来的队员: “小王,等下带这位赵大牛回办公室做个笔录。” 叫小王的答应了一声,人已经不着痕迹地站到了赵大牛身边。 杨春和关一行一人提着一个灯笼,慢慢朝那具死尸走去。 关义为让关秀菊站在原地不动,他自己也跟在后面。 杨春靠近尸体,一边观察着尸体周围,一边对另一个同来的队员说: “小李,拿笔记。” 小李手里的钢笔和笔记本早准备好了,应道: “杨部长,您说吧。” 杨春一边翻看尸体,一边道: “死者为女性,身高一米六左右,面朝下趴着,身上无明显搏斗痕迹......” 杨春边观察尸体边把观察到的说给小李听,小李提笔在笔记本上快速记录着。 杨春说到这里便用戴了手套的手将尸体翻转过来,然后接着说: “死者死因为窒息,系被人用绳子勒死后弃尸此处,此处并非案发第一现场。” 关义为听到这里也很吃惊。 夷陵城这些年来在傅泰和关忠诚的治理下,民风淳朴,很少发生命案,尤其是这种杀人弃尸案。 他原以为这个女子有可能是突发疾病倒在此地,没想到是被人谋杀的。 小李把杨春说的这些都记录在案,这时候却听一阵脚步声传来,有一个人边走边喊: “杨部长,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关义为扭过头去,发现此人正是县政府的专业仵作。 杨春听到声音从尸体旁走开,招手让仵作靠近。 “老周啊,我刚初步检查了一下,判定死于他杀,窒息而亡。 只是这死亡时间我看不太准,还得你来啊。” 被称作老周的仵作已戴好手套,他亲自举着灯笼凑到尸体身旁,上上下下看了好一会儿,最后才说: “从尸体僵硬的程度来看,死亡时间应为下午四时左右......” 杨春掏出怀表看了一眼: “此时是晚上八点,也就是说,这个人已经死了四个小时了?” 老周点点头: “误差不会超过半小时.....” 杨春看向关义为: “为儿,你们发现尸体的时候是几点?” 这时赵大牛说: “报告杨部长,我每天是七点从酒楼下班,走到这里需要二十分钟,大概是七点二十看到的。” “也就是说,尸体七点二十就被运到了这里,那么今天下午三点半到七点二十经过这处竹林的人都有杀人抛尸的嫌疑......” 赵大牛一听吓坏了,“啪”一地声跪在地下,大声哭诉道: “杨部长,这件事可跟我没关系啊,你别把我列为嫌疑人......” 杨春看了一眼赵大牛,对他道: “你别反应那么大好不好?谅你也没那么大的胆子。 你见过哪个杀人犯抛尸后还大声嚷嚷死人了?” 第43章 洞察秋毫 杨春的一席话说的赵大牛顿时有些羞愧。 他站起身,连声道: “对对,杨部长真不愧是咱们夷陵城的包青天,洞察秋毫......” “好了,别拍马屁了。小王,你先带赵大牛回办公室做笔录,我们随后就过来。” 小王这才对赵大牛说: “赵大牛,麻烦你跟我走一趟吧。” 赵大牛无可奈何,只得跟着小王离开竹林。 这边老周已经把尸体检验的差不多了。 他吩咐跟他同来的助手抬来一副担架,几个人合力将尸体放在担架上,又在尸体上蒙了一块白布,助手们才将尸体抬走。 老周又举着灯笼在尸体刚才躺的地方仔细看了片刻,见并无遗漏重要证物,这才对杨春道: “杨部长,我连夜验尸后出具检验报告,明天一早就交到你手上。” 杨春对老周点头道: “辛苦了。” 老周挥挥戴着手套的手: “杨部长,承蒙傅县长这些年治理城池有方,我老周这些年已经轻松很多啦......” 关义为和关秀菊看着尸体被抬走,又等老周跟杨春打完招呼跟着运尸车走了,这才有机会跟杨春说话。 “春娃叔,刚才在你们来之前,还发生了一件蹊跷的事情......” 关义为接着将刚才在竹林入口处碰到的那几个个男男女女一事跟杨春和关一行说了,两人听后都若有所思。 半晌,关一行才道: “春娃哥,我安排人连夜搜查城里的客栈,务必找到这群人......” 杨春点点头,道: “也好,如今世道不太平,日本鬼子不定什么时候就打过来了。 各路牛鬼蛇神这时候都有可能出现在咱们这里,你去查一查,看看这群人跟今天的这个死人有没有关系?” 关一行应声“是”,快步离去。 杨春看了看关义为,又看看关秀菊,问道: “为儿,你和秀菊什么时候这么要好了?大晚上的跑到公园里来说话?” 一席话问得关义为和关秀菊都不好意思。 关秀菊更是羞得满面通红,只得拔腿就跑: “春娃叔,义为,我先回去了。” 关义为看着关秀菊的身影,有些不知所措。 杨春在关义为肩头使劲拍了一下,才笑道: “傻小子,还不快去追?大晚上的,你也放心?” 关义为这才答应了一声:“哎。” 转眼之间人影就消失不见。 杨春笑着摇摇头,一边感叹时光易逝,转眼孩子们都到了谈情说爱的年龄了。 傍晚,关忠诚和那涵坐在兰香院的餐厅里,左等右等不见关义为回来,心里焦急得不行。 那涵今天特意吩咐厨房做了几道关义为爱吃的菜,准备趁机好好给他补补。 没想到关义为不知道去见谁了,自出了府就一直没回来。 “诚哥,为儿这孩子不会出什么事了吧?”那涵问道。 关忠诚心里也疑惑,可他为了不让那涵担心,表现得很淡然: “阿涵,孩子离开城里半个月了,许是去找哪个相熟之人聊天忘了时间......” 这时关义喜总算想起关秀菊找关义为一事,便对关忠诚和那涵道: “哎呀,我怎么差点忘了这件事了,小弟一定是去找关秀菊了。 这几天关秀菊老找我打听小弟几时回来,想必他们俩关系不错。” “阿喜,你说的是真的?为儿和秀菊关系很要好?他这会儿是去找她了?”那涵问。 关义喜点点头: “我看八九不离十,我晚饭前看到小弟回府,就将秀菊打听他的事告诉了他,想必他定是出去找秀菊了。” 那涵一听孩子们都有了自己的小心思,便叹了一口气,吩咐小丫头: “香兰,把小少爷爱吃的那几道菜各留一些放在食盒里,等他回来了再吃......” 香兰应声给关义为留好了菜肴,一家人才开始用餐。 关义正听关义喜的言外之意,似乎关秀菊和关义为颇有两情相悦的意思,便道: “我还以为咱们家的小弟不懂男女之情呢,原来早就偷偷有了心仪的对象。” 一旁的苏锦答话: “小弟本就到了谈情说爱的年纪,他怎么会不懂?只是你以前没注意罢了。” 苏锦的话颇得关义喜的认同,她也点头道: “是啊,说起来小弟比我小不了多少,也该准备成亲了。” 关忠诚和那涵见几个孩子们聊着一些儿女情长的话题,也不参与,只是埋头吃饭。 关义正夫妇和关义喜见阿爹阿娘沉默不语,突然想起吃不言寝不语的家训,赶紧低头吃饭。 饭后,关义正夫妇和关义喜各自回房,只有那涵依然放心不下。 “诚哥,咱们还是去前院等等看,为儿这孩子很少这么晚回府,莫不是真出了什么事情。” 关忠诚便拉着那涵的手: “阿涵说的极是,那咱们现在就边散步边往前院去,天气越来越热了,我们只当纳凉了......” 夫妻俩这一等,竟一直等到八点多。 关义为也知道今天没跟府里打招呼就跑了出来,心里也挺内疚。 他本来准备跟关秀菊说几句话就回府吃晚饭的,哪知道会碰到一桩谋杀案? 他把关秀菊安全送回了家,然后才赶紧回到府里。 刚进府门,就看见关忠诚和那涵坐在前院的石椅上正等着他,他赶紧上前两步。 “阿爹、阿娘,为儿回来晚了......” 那涵拉起关义为的手,问他: “为儿,可是去找秀菊那孩子了?可曾用过晚饭?” 关义为知道泄露他行踪的定是姐姐关义喜,便道: “阿娘,您都听姐姐说了?我的确去找秀菊了,不过还没吃晚饭。” 那涵一听快九点了,关义为还没有吃晚饭,赶紧站起身: “快,为儿,快跟阿娘去兰香院,我叫人给你留了菜,全都是你爱吃的,快回去吃......” 关义为看着仍旧坐在石椅上的关忠诚,轻轻将手从那涵怀里挣脱出来,对关忠诚道: “阿爹,孩儿回来迟了是因为在城西小公园碰到了一起谋杀案......” 那涵一听吓坏了,脱口而出: “什么?谋杀案?” 关义为点点头,接着将今晚这件事挑重要的说了。 关忠诚听了脸上神情一紧,他站起身走向书房。 “为儿,跟你阿娘回去吃饭,我去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第44章 一张契约 关忠诚回到书房就把电话打到了杨春家里。 杨春刚回到家中不久,接到关忠诚的电话,他的语气有些沉重: “副县长,山雨欲来风满楼啊,今天这桩谋杀案不寻常......” 关忠诚一听,一股不安顿时涌上心头。 “春娃,你怀疑此事跟日本人有关?” “副县长,不知道您有没有听为儿提起过,今天晚上竹林还出现了一群陌生人。 有一个人跟为儿过招,对方只出了一拳,被为儿躲过了,那些人就一窝蜂似的逃了,此事有些蹊跷。” “你的意思是,那些人是从外地入城的?” “为儿分析是外地人,我相信他的判断。 您不打电话过来,我也准备给您通报这件事。 您看咱们要不要连夜请示一下吴书记和县长?” 关忠诚当即决定: “我给吴书记打电话,你给县长和将军打,半个小时后,咱们在县政府会议室碰头,对了,把卫荣将军也叫上。” 半个小时后,夷陵县政府的会议室里灯火通明。 吴铭和傅泰听取了杨春的汇报以后,神情严肃,只听吴铭说: “如今日本鬼子在武汉已经站稳了脚跟,我们夷陵地处川鄂要道,敌人恐怕早就在计算着占领咱们夷陵城了。” “吴书记,您是说小日本要过来了?”傅泰问。 “我党领导分析过,小日本一路南下,他们的目的很明显,妄想全面占领我国领土。 而进川便是他们西进的重要一步,不过,咱们中国地大物博,山川众多,小日本想要入川,咱们可不能答应。” “对,我们绝不能让他们入川。”杨春、卫荣等人都异口同声道。 吴铭点点头: “这个是自然,我们拼死也要守住进川门户。 所以,当日忠诚副县长提出去石牌提前修筑工事,我一口便应了。 现在看来,今天出现在城里的这群陌生人,很有可能也是要去石牌......” 想到这里,吴铭看向杨春: “杨部长,你的人现在哪里?赶紧去九码头,他们有可能连夜乘船离开......” 杨春一听,暗道不好,他们此前以为这些人是来城里搞破坏的。 所以,关一行连夜带队去查城里的客栈了。 “吴书记,我现在亲自带人去码头。” 杨春说完便站起身,急冲冲离去。 傅泰看向吴铭: “吴书记,您的意思是小日本提前开始行动了?” 吴铭点点头,说: “县长啊,你别小看日本人,他们中有不少人是中国通啊。 他们既然想进川,定然早就摸透了这一带的地形。 咱们能想到在石牌据险而守,他们难道想不到?” 关忠诚一听急了: “吴书记,那怎么办?石牌目前我方只有两个班的兵力,而且他们是去进行前期侦察,战斗力可不强啊。” 吴铭看到关忠诚焦急的样子,伸手安抚道: “副县长,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我们尚有应对之策。 小日本派来的人扮作我们当地百姓,他们一说话便会暴露,除非他们是哑巴。 另外,石牌可是山区,山民从小走山路如履平地,如果不是惯常走山路之人,到了当地,从走路的神态就能分辨出来......” “吴书记,那您的意思是?”傅泰问道。 “县长、副县长,傅康将军、卫荣将军,现在敌人既然已经入侵过来,咱们没有道理不接招。 传令下去,今晚连夜集结一个师的兵力,目的地石牌。 到了那里,挨家挨户搜查可疑人员,清除一切障碍后,在重振旗鼓修筑防御工事......” “那此前说的让直儿和有儿做防御计划一事......”关忠诚问道。 “如今情况有变,只能事急从权,让他们和这次派过去的部队将领共同商议吧,咱们不能太官僚,反而给了敌人可乘之机......” 傅泰、傅康、卫荣都拍手赞成。 傅康看向卫荣: “卫将军,此事我看就交给你手下的同志们了,请你连夜去军营点兵,务必在天亮之前到达九码头......” “是,大将军。” 卫荣站起身,对着傅康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然后,转过身,大踏步离开会议室。 卫荣刚离开,仵作老周来到了会议室门口。 关忠诚招手让他进来,问道: “老周,可是详细的尸检报告出来了,你进来,详细给我们说说。” 老周本是过来找杨春的,此时见他不在,又见副县长唤他进去,当即便拿着验尸报告进了会议室: “吴书记,县长、副县长,大将军,验尸报告的确出来了,不过......” 关忠诚一听老周的语气,似乎还有隐情,问道: “不过什么?” 老周这才将尸检报告递给了关忠诚,道: “死者应该是一个烟花女子......” “烟花女子?”关忠诚惊奇地问道。 “是啊,按说我们夷陵城这些年早就取缔了烟花场所,也不准妇女从事这个行当,不该再有此类人存在。 但此人的确是一个烟花女子,那就说明此人不是我们夷陵城本地人......” 老周回答。 “这跟我们刚才分析的是吻合的。 竹林里出现的那群陌生人想必跟这个女子脱不了干系。 只是我暂时想不出他们中间的关联。 老周,除此之外,你还查到什么?”吴铭问。 老周继续回答: “此女长期遭受欺辱,身上有多处伤痕,特别是下体,有极严重的妇科疾病......” 傅泰问道: “难道是这个女子让跟她接触之人了染上了恶疾,所以她才被杀害?” 老周点点头: “县长分析得很有道理,我觉得这种可能性极大。” “现在看来,要想弄清楚跟死者生前接触的是何人,首先得弄清楚她的身份,她叫什么名字,从何处而来...... 老周,她身上可有线索?” 老周点点头: “我之所以断定她为烟花女子,除了她身上的病,更重要的是,她怀里还有一封赎身的契约。 她应该是被人赎了身,后来才发现她身患重病,然后才导致了杀身之祸......” “有赎身契约?”众人异口同声问。 老周点点头,指着验尸报告: “我把契约就夹在报告里,书记、县长一看便知。” 关忠诚赶紧打开手里拿着的报告,果然在最后一页看到了那张契约。 最后,他将目光定在傅泰身上: “大哥,这次可能还得您出手。” 第45章 何出此言? 傅泰不解地看着关忠诚,问道: “副县长,何出此言?” 关忠诚将那张契约拿出来递给傅泰: “县长,你说巧不巧,这女子生前所在的妓院就在荡阳城的怡春院......” 在场之人这才明白关忠诚刚才那句话的意思。 “既然如此,那查证这个女子身份一事便交给我。 我马上给孟德龄将军打个电话,这些年他一直稳坐荡阳城,这点面子还是会给我的。” 傅泰收好契约回答道。 “大哥,你公务众多,我看这事还是我来跟孟将军联系吧。 必要时,我们可能还要派人过去一趟。” 傅康道。 吴铭在一旁听了好一会儿,这才道: “也好,这件事便交给大将军安排下去,此事宜早不宜迟,我和县长的确还有其它公务要商谈。” 傅泰将契约交给傅康: “大将军,那你就先跟孟大哥打个电话,然后再派重案队的工作人员过去一趟,务必调查仔细......” “放心吧。” 吴铭见该安排的事情都安排下去了,便说道: “今天咱们就说到这里,大将军务必连夜将手中的工作安排下去,我和县长、副县长明天一早接着开会......” 县政府的会议散了,但杨春在码头的排查工作还未结束。 他在去码头的途中,特意绕到关家大院,将关义为叫了出来。 因为他是直接的目击者,只有他才能认出那些人。 此时在城里搜查各处客栈的关一行果然一无所获。 城里的客栈搜得差不多了,他们连一个疑似那伙人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而在码头上,关义为则睁大了眼睛,仔细观察着周围的人。 由于夷陵是沿江城市,所以哪怕到了晚上十点左右,码头上依然人来人往,不断有客船靠泊,不远处的货运码头,也是一片热闹。 杨春等人都身着便装,隐在人群中观察着上上下下的乘船之人。 他不时看向关义为,希望能从他的表情中看到发现可疑人群的示警。 然而,一个小时过去了,这期间开走的几艘客轮他们都上船搜了,依然一无所获。 这样一直搜寻到半夜十二点,杨春才安排两人在码头留守继续观察,他自己和关义为等人回到了城里。 回城的车上,关义为一直在思考着什么。 杨春知晓他定是在想那群人的相关线索,也不打扰他,闭上眼,他也在回忆刚才在码头的一幕幕。 但是,依然没有一丝头绪。 车子快要开到关家大院时,关义为猛地坐直了身子,他抓着身旁坐着的杨春,摇晃着他: “春娃叔,我想到了,我想到了......” 杨春一听大喜: “为儿,快说,你想到什么了?” 关义为很是兴奋,双眼亮晶晶的: “为首那个想跟我过招的人,他身上有一股很独特的味道。 我刚才一直在想那是一股什么样的味道。 我想到了,那是东洋人的香皂味,没错,就是香皂......” “这么说,那伙人果然跟小日本有关......” 关义为点点头,继续说: “而且那伙人里男人居多,大概有七八人,只有两个女子。 现在想起来,那两个女子夹在他们中间很是奇怪,而且特别胆小......” “咱们先不管那些女子,只要能确定他们跟小日本有关,那咱们就有了明确的侦破方向......” 此时,杨春还不知道老周的尸检报告已经交给了关忠诚,而且证实了死者的身份。 杨春高兴了一阵子,转而又想到在码头一无所获,不由得又有些跟自己生气。 若是他听关义为刚说起那伙人时,就想到去码头查,也不至于现在什么也没有查到。 两个人在关家大院门口分开。 关家大院此时除了门口守夜的小厮和巡逻的护卫,整个大院静悄悄的,均已进入梦乡。 第二天一早,关忠诚便过来叫上关义为,两父子共进了早餐,就直接坐车去了县政府。 在车上,关忠诚把昨晚开会时老周所说的事情跟关义为简要做了介绍,他这才知道那女子的底细已有人连夜去查。 关义为便也把昨晚跟杨春说的事情跟关忠诚交流了一下,关忠诚跟杨春一样,也是非常震惊。 “为儿,如果此事确跟日本人有关,你这次可立下大功了。” 关义为不解,关忠诚便道: “昨天你碰到这群陌生人突然出现在城里,又说是外地人,我们当时便想到了很可能是小日本在作怪。 如今武汉已被他们拿下,他们的下一个目标定然是咱们的夷陵城。 而咱们地处川鄂咽喉,他们的目标便很明确了,跟我们一样,定然是想去石牌......” 关义为听了恍然大悟: “阿爹,难怪我们昨晚一无所获,难道在我们去码头之前,那伙人已经乘船往石牌去了?” 关忠诚点点头,道: “很有可能。不过,他们如果真的只有你昨天看到的那几个人倒是不足为惧。 毕竟你二哥和三哥带的两个班都是配备了武器的,如果他们还有帮手就不好说了......” “阿爹,那怎么办?要是我昨天看到的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他们还有大部队可怎么办?那二哥和三哥岂不是很危险?” 关忠诚的脸色也很凝重: “为儿,昨天我们连夜已经派部队往石牌去了,但愿他们能赶得及......” 作为一个父亲,明知两个孩子身处险境,不担忧是不可能的。 可是,作为一家之主,他却不能把这种担忧转嫁给身边的家人。 关义为听关忠诚如此一说,心情果然好受了些,附和道: “他们一定来得及的,一定......” 可惜石牌目前还没有通电话,如果能提前打个电话过去预警,关义直和关义有提前做好准备,可能把握更大。 两父子坐在车上一路走一路聊,到了县政府的会议室,看见吴铭、傅泰、傅康、卫荣、杨春、关一行等人都到了。 卫荣首先报告: “吴书记,县长,昨晚大将军连夜给孟将军打电话,我随即去军中调派人手,目前他们已经抵达荡阳城,相信最迟明天就会有消息传回来。” 吴铭点点头,道: “很好,只要确认了死者的身份,那么跟她最近有联系的人就能顺藤摸瓜找到......” 关一行汇报: “吴书记,县长,昨天我连夜带人搜查了城里的客栈,并没有发现那群人的踪迹......” 杨春站起来道: “一行,昨晚事情紧急,我没有通知你停止搜查,而是亲自带队去了码头。 据我们分析,这伙人很可能是小日本人派来的,目的地是石牌......” 关一行一听,急了: “什么?他们的目的地是石牌?那抓到没有?” 杨春摇摇头。 傅康赶紧道: “杨部长、关大队长,你们先别急,支援石牌的队伍一大早就出发了,他们那些人即使到了石牌,应该也能很快被揪出来......” 第46章 翁婿聊天 傅康的话音刚落,门口匆匆走进来了一个人。 众人定睛细看,正是关家长子关义正。 “吴书记、县长、大将军,城里发生了这么重大的事情,为何没有人通知我来开会?” 关义正边走进来边问。 吴铭一边示意关义正坐下,一边对他说: “最近锦儿身体不太好,我想着尽量让你在府里多陪陪她,便没有通知你。” 吴铭看着眼前的青年,眼中闪过一丝愧疚。 关义正微微皱眉: “吴书记,您知道的,我并不在意这些。” 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 关忠诚叹了口气: “正儿,吴书记说的没错,现在城里发生的一切暂时用不上你,你且安心。” 关义正沉默片刻,缓缓点头: “我明白了,阿爹。但请记住,无论何时何地,只要国家需要我,我都会义无反顾地站出来。” 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吴铭见所有事情都布置下去了,各路人马都在按计划行动,便对众人道: “今天的会议就开到这里,大家各自回去工作吧。” 他又看向关义正: “正儿,你跟我到办公室。” 关义正看了一眼父亲关忠诚,只见父亲对他点点头,他答应了一声: “好的,吴书记。” 抬脚跟着吴铭到了他的办公室。 进了门,吴铭让关义正关上办公室的门,两个人分别在椅子上坐下了,他才说: “正儿,锦儿最近的身体有好转吗?” 关义正见办公室只有两人,便没有称呼吴铭的官职,而是叫道: “岳父,有汤女医的药方,锦儿最近的气色不错,就连食欲都好多了。” 吴铭一听很高兴,连声道: “那就好,那就好。” 关义正见吴铭问完苏锦的身体状况就不再多说,有些纳闷,于是便问道: “岳父,您是不是还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吴铭看了一眼关义正,似是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 “正儿,前些天锦儿到我住的院子去了一趟,似乎有些责怪我对她关心不够。 这几天我一直在想,这些年我亏欠锦儿良多,的确没有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 如今你们俩结为了夫妻,为父很是放心。 如今我想多一个人来关心和照顾你和锦儿,不知道锦儿的想法如何? 正儿,你看能不能帮帮我?” 关义正听吴铭这么一说,突然想起在关氏医院碰到吴铭探望薛兴庐的情形,心里顿时明白吴铭指的是什么。 “岳父,您的意思是?” 关义正虽然想到了吴铭想说的是什么,但他还是想听吴铭亲口说。 吴铭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然后才下定了决心似的说: “正儿,我漂泊半生,以前为了党的工作东奔西走,居无定所,没有条件成家,也没有心思去想那些。 自从到了这夷陵城,我感觉分外亲切,也想安定下来。 我中意卢府的卢夫人,听闻她孀居多年,一直未曾再嫁。 但最近听说她愿意招个男子入赘,我觉得自己特别合适。 我孤身一人来到这里,唯一的女儿又嫁给了你,我觉得自己跟卢夫人很合适。 之前已经请了媒婆上门提亲,想来想去,还是想征求一下你和锦儿的意思再进行下一步......” 关义正果然没有猜错,眼前的这个老丈人的确是想再婚,而且再婚对象就是卢夫人卢晴露。 “岳父,我自然是没有意见的。 不过,锦儿是什么想法,我也不好断定。 您看这样好不好?容我先回府探探锦儿的口风,然后咱们再碰头说以后的打算......” 吴铭点点头,看着关义正,眼睛里是抑制不住地欣赏: “正儿,你真是一个懂事的好孩子,锦儿嫁给你,我特别放心。 不过,我感觉锦儿很可能会有不同的意见,你跟她讲的时候注意一下方式方法。 我这事也不是特别急,毕竟现在县政府的工作任务也很重......” 关义正听吴铭聊起工作,便问道: “岳父,我听闻城里昨天发现了死人,这事跟如今的抗战大局可有关联?” 吴铭摇摇头,道: “目前还不好说,查找死者身份,以及昨天城里出现的陌生人一事,均已安排人分头去查,一切看这两日的调查结果吧。” “昨晚为儿据说半夜才回府,他好像是去了码头。 难道敌人果真潜进了夷陵,乘船往石牌去了?” 关义正这两天虽然没有参加县政府的会议,但城里发生的事情他多少都知情。 吴铭道: “目前一切都只是猜测,但我们不能不防备。 小日本一贯狡猾,提前派人过来完全有可能。 你放心,石牌那边已派一个师的兵力过去,准备大张旗鼓修筑防御工事,直儿和有儿不会有危险......” 关义正听了顿时放心不少。 “阿爹,最近我一直在发展城里的进步青年。 您放心,只要日本鬼子敢来,我们一定跟他们好好斗一斗......” 吴铭看着满身正气地关义正,欣慰地点点头: “正儿,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国家正是有了你们这些热血青年,咱们才看到了希望与曙光。 你放心吧,日本鬼子的战线拉得越长,他们的溃败会越快......” 翁婿俩在办公室聊了好一会儿,吴铭才让关义正去忙他的工作。 可是,令吴铭和关义正没想到的是,关义正刚推开办公室的门,竟发现苏锦不知何时站到了门口。 他不确定苏锦是何时来的。 毕竟办公室门口来来去去的人很多,关义正的确听到了一些声音,但他以为只是工作人员来回在走动,所以并未往苏锦身上想。 这会儿见她正站立在门口,便问道: “锦儿,你来多久了? 为何不进去?” 吴铭也看到了苏锦,他赶紧走到门口,对着苏锦道: “锦儿,来了怎么不敲门进来?快,你身子不好,先进来坐会儿。” 苏锦看着吴铭,没有挪动脚步。 她看着关义正,问道: “阿正,我想知道,你准备如何劝我同意阿爹再婚呢?” 关义正听苏锦这样说,便知她已经将自己和吴铭的谈话全部听到了。 “锦儿,这件事咱们回头再说,先回去吧。” 关义正敏感地意识到苏锦语气里的不寻常,感觉她对于吴铭的再婚是有抵触情绪的。 “不,阿正,今天咱们就在这里将这件事说清楚......” 苏锦一抬脚进了吴铭的办公室。 关义正偷偷看了一眼吴铭,只见他的脸色颇为尴尬。 没办法,他只得再度返回办公室坐下。 第47章 苏锦知情 “锦儿,既然你都听到了,我也不瞒你。 我准备和卢夫人成亲,想征求一下你们的意见。” 吴铭开门见山地说。 苏锦看着吴铭,眼睛中慢慢蓄满了泪。 “阿爹,您是彻底把阿娘忘记了吗?” 吴铭一见苏锦的表情,顿时慌了。 “锦儿,你阿娘永远在我心里占据着重要位置,这么多年一直不曾忘记。 你若对阿爹再婚有意见,阿爹也不急,等你想通了再说。” 吴铭跟苏锦分别多年,如今才重逢了半年多,而且重逢后在一起相处的日子也不长。 他在心里对于苏锦有着深深的愧疚。 此前他满以为自己再婚,再成一个家,女儿苏锦即使有些不习惯,但不会强加反对。 可这会儿看到苏锦眼里的泪,吴铭知道自己把这一切想得太简单了。 关义正在一旁不知该如何开口,进退两难。 他如果帮吴铭说话,苏锦会不高兴。 他如果跟苏锦站在同一立场,又怕吴铭会对他有意见。 好在吴铭面对爱女伤心流泪的情景,没有把再婚一事说的很绝对,很快就松了口。 苏锦只顾流泪,却是一句话也没说,但她的眼泪已经说明了一切。 正在关义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门口传来敲门声。 紧接着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说道: “吴书记,车已经给您准备好了。” 吴铭一听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他对那个工作人员说: “我知道了,一会儿就来。” 关义正如同见到了救星,赶紧一把拉起苏锦: “锦儿,咱们先回去吧,岳父还有公务要忙。” 苏锦用自己手里的帕子擦净眼中的泪,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吴铭,一声不吭地走了。 关义正赶紧跟在她身后走出办公室。 “锦儿,你这会儿去哪里?要不去咱们的办公室吧。 最近我正辅导一批进步青年学习共产主义理论和思想,他们常常在一起讨论,可热闹了,你要不要也来看看?” 苏锦此前也在县政府任职,只是最近身体不好,一直待在关家大院养病。 这几日精神好了不少,气色也不错,所以她才想到回来上班。 本是想着到吴铭办公室跟他打声招呼,不曾想却听到了吴铭想要再婚的消息。 苏锦其实知道自己有些矫情,可是她就是忍不住想要流泪。 过去这么多年来,她全凭着对父亲的思念和对亡母的怀念走过来。 在她心里,她的亡母和父亲,再加上她,他们才是完整的一家人。 她从未想过父亲有朝一日会爱上别的女人,和别的女人过日子。 而她,要叫别的女人为“阿娘”。 此前婆婆那涵在关家大院举办小型宴会的时候,她起初虽然怀疑那次宴会的动机。 可是当知道自己的父亲在宴席未结束就跟一部分宾客一样提前离席, 又听说卢夫人突然愿意招一个入赘的男人一起过日子,苏锦便知道,那涵此次宴会完全是为了吴铭而开。 她满以为自己会第一个知道吴铭想要再婚的想法,可是,吴铭竟然没有第一个告诉她,而是让自己的丈夫关义正先做她的工作。 她其实不是不能接受吴铭再婚,她只是不能接受吴铭做这一切时都把她蒙在鼓里。 此时听关义正想要用其它事情转移她的注意力,她想了想,摇了摇头: “阿正,今天我心情不太好,就不去了,你先去忙吧,我自己回府。” 关义正看着苏锦,见她脸上没有一丝笑容,不禁叹了一口气: “锦儿,你别再生气了好不好? 我今天也是到县政府来打听昨天发生在城里的死人事件,临时被阿爹叫到办公室,他应该也只是临时起意跟我说这件事......” 苏锦看着关义正,问他: “阿正,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可理喻? 阿娘去世多年,阿爹单身了许久,想要找个女人照顾他的饮食起居,好像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关义正揽着她的肩: “锦儿,我知道你不是一个无理取闹的人,你只是一时难以接受这个事实罢了。 刚才阿爹不是说了吗,他不急,再说县政府现在的确很忙。 你知道吗?城里可能混进了日本人,他们好像还盯上了石牌......” 关义正将如今的现状说给苏锦听,苏锦果然暂时忘了吴铭再婚一事。 “阿正,你说的是真的?小日本都潜伏到我们城里了?” “虽然具体情况还在进一步调查,但这种可能性极大,目前咱们部队已经派了一个师往石牌去了。” 关义正说着就掏出怀表看了一眼: “估计这会儿咱们的大部队快上岸了。” “阿正,二弟和三弟不会有危险吧?” 苏锦问道。 关义正摇摇头: “我也很担心,可是现在联系不上他们,只能等那边传消息过来。” 此时,让关义正和苏锦担心的关义直和关义有,的确在石牌遇上了麻烦。 他们自从带着人马到了石牌,吃住一直都在船上。 此前关忠诚命人准备的日用品和粮食,关义直和关义有把大部分都无偿送给了当地的村民。 而村民回报他们的也很实际,那便是派了一个向导带他们把石牌村走遍了。 关义直和关义有找到当地的村长,悄悄给他看了了县政府出具的公函,并告诉他: “村长,我等都是县政府的工作人员,奉命前来查看地形地貌,因为将来你们这里很可能是中日军队必争的要塞......” 村长见了公函,又看到关义直兄弟给村民带来了那么多实用的食物和日用品,对于他们的工作特别支持。 如此过了半个月,关义直等人已经将石牌村的全貌了然于胸。 这几天,他们正在进行绘图、制图,同时也在撰写防御工事建设方案。 然而,就在昨天晚上,他们所住的船舶附近不声不响地靠泊了一艘船。 从船上下来数十人,全程寂然无声,很快就消失在码头。 躲在船头和船尾站岗的士兵很快便将这一情报汇报给了关义直和关义有。 “二哥,这事你怎么看?” 关义有问道。 “这些人趁夜过来,而且人数不少,我看此事定有蹊跷。 三弟,你赶紧吩咐两三个得力之人悄悄跟上,打探消息。 记住不要打草惊蛇,先摸清他们的底细再说。” 关义直吩咐。 “二哥,我知道了,我现在马上去叫人。” 兄弟俩住在一个舱室,各自的手下分别散住在船上的各个舱室。 关义有当即叫出一班长和两名侦察员,吩咐他们: “据刚才站岗的同志来报,几分钟之前有数十人悄悄上岸,行踪可疑。 现命令你们尾随他们,侦察他们的真实身份。 记住,敌众我寡,切不可擅自行动,将探听到的消息迅速传回船上。” 一班长和两名侦察员一听有敌情,顿时来了精神: “三少爷,请放心,我们保证完成任务。” 第48章 寻找证据 一班长说完便带着两名手下悄悄上了岸。 由于他们到石牌已经有半个多月了,所以对于地形很熟悉,没过多久,他们便追上了一群人。 那群人举着火把,走山路很费劲,不时有人还低声咕哝着。 一班长仔细一听,发现前面的人说的话竟然是日语。 他低声对两个同伴说: “大虎、二虎,这群人说的是日本话,该不会是日本鬼子吧?” 大虎、二虎也听见了那群人说的话,此时见一班长问起,他们便说: “一班长,此事还要拿到更多证据,咱们先跟紧他们,看他们想干什么。” “嗯,大晚上的偷偷摸摸上岸,定然不怀好意。 你们说的没错,咱们如果想要证明他们的身份,就要拿到相关证据,这样才好给二少爷和三少爷交代。” 一班长想了想,然后对身边一个战士说道: “大虎,你回到码头,再叫几个同志,想办法摸到他们的那艘船,看看能不能找到能证明他们身份的证据。” 大虎应了一声,迅速往回走,不一会儿就消失不见了。 二虎见大虎离开了,低声问一班长: “一班长,咱们是要继续跟还是?” 一班长一挥手: “当然要跟,跟紧我,不要发出声音。” 二虎摸了摸腰间的手枪,道: “一班长,放心吧。” 两个人悄悄尾随着那群人,只见他们大概有五十人左右,行动迅速,看起来训练有素。 他们并没有进任何一间村民的屋子,而是四处查看,且离开码头以后,这群人就分作了几队散入村中。 一班长和二班一合计,决定各自尾随一队,两个小时以后在码头汇合。 主意既定,两个人各尾随着一队人马进了村子。 再说大虎重新返回码头后,先回船跟关义直和关义有汇报了一班长的想法,然后就准备再点几个士兵摸到邻船上去。 关义直想了想,也认可了一班长的提议。 只是看到大虎后,他问: “大虎,你准备怎么去旁边的那艘船?” 大虎想了想,指了指船舷外的救生船,道: “我们放一艘救生船下去,悄悄划到那艘船旁边,趁机上船侦察。” 关义直摇摇头,道: “不可。” 关义有也摇头表示此法不妥。 大虎急了: “二少爷、三少爷,总不能大摇大摆的从跳板上船吧? 他们这群人来历不明,船上定然有人留守,说不定也跟我们一样有暗哨......” 关义直道: “说不定对方这会儿已经盯上我们的船了,就跟我们发现他们一样。 所以,再想利用救生船靠近根本不可取。” “二少爷,那怎么办?” 关义有看了看大虎,突然问: “大虎,你的水性如何?手下的同志可有水性好的?” 大虎看着关义有,突然明白过来: “三少爷,您的意思是让我们潜水靠近?” 关义直也连连点头: “对,我的想法也是如此,潜水靠近方是上策......” 大虎想了想,道: “我的水性没问题,就是不知道其它兄弟怎么样......” 关义有立刻道: “大虎,既然这样,你不用再找别人了,你准备一下,我和你一起下水......” 关义直看着关义有: “三弟,你想亲自去查看?” 关义有点点头: “二哥,你放心,这边是浅水区。 再加上我自小就水性好,不会有事。 你们多派几个同志趴在船尾和船头警戒,我和大虎去去就来......” 关义直知道关义有的水性的确很好,便点头道: “三弟,那你一定千万小心。” 他拿出两张可以防水的油纸,让大虎和关义有分别将佩戴的手枪用油纸裹好了放至怀中。 “三弟,大虎,你们虽然戴着武器,但是你们记住,不要万不得已不要开枪。” 大虎亮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对关义有道: “二少爷,你放心,我知道不能打草惊蛇。 如果碰到阻碍,确定是小日本,我直接一刀结果了他。” 关义有也拍拍腰间的匕首,道: “大虎说的没错,我们都做好两手准备,先动刀,实在不行再用枪。” 关义有吹熄房间里的灯,拉开厚重的窗帘,头伸出窗外,就着点点星光望向五十米外的那艘大船。 再次叮嘱关义有: “三弟,千万小心,能拿到证据就拿,实在拿不到,原路返回。” 关义有点点头,和大虎对视一眼,两个人悄悄从船尾下了水。 幸好此时是夏季,到了水中并不会有什么不适。 五十米的距离对于两个水性极好的人来说,根本不费什么功夫就游到了。 攀着船舷,关义有提了一口气就纵身跃了上去。 他此时站立的是船尾,只见此处并无人值守,顿时放心下来,找到一根绳子从船尾抛下去,又将大虎拉上了船。 两个人轻手轻脚向船舱靠近,关义有彻耳细听,断定船上的人不会超过十人。 他随手推开一间舱房,里面空荡荡的。 他让大虎守在门口,自己摸黑进去查探一番,并没有查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缓缓退到门口,冲大虎摇摇头,两个人继续蹑手蹑脚往前探。 突然,走在前面的关义有举起了右手示警,大虎赶紧停下了脚步。 仔细聆听,只见前面的一间舱房里发生一阵男女欢爱的声音。 关义有不觉得脸色微红。 大虎也听到了,也有些窘。 他凑近关义有,问道: “三少爷,现在怎么办?” 关义有想了想,说: “咱们先去别处看看......” 大虎知道关义有是不想听别人的房事,两个人继续往前走。 突然,前面有一间房里传出两个男人的说话声。 关义有举起右手示意大虎停下,然后,他将耳朵贴在了那扇门上。 这两人说话的声音极低,要不是关义有练过功夫,根本听不到。 只听一个男人说: “中村君,我们在武汉待的好好的,为何要派我们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来? 是不是因为你上次得罪了三本,他故意为难我们?” 被称作中村君的男人道: “高桥君,不要有情绪,此次派我们过来是给帝国攻下这座城池打前锋的,将来咱们的好日子还在后头。” “可是三本让我们到这个叫什么石牌的地方来侦察,真的有用吗? 到时候只要咱们占领了夷陵城,这个小山村还在话下?”高桥道。 “高桥君,你这就说错了,咱们大日本帝国如果想要统治全中国,就必须要占领中国的所有领土。 我们从满州国开始,一路挥帅南下。 武汉是中国的中原地带,而这夷陵城却是挺进西南的门户所在。 占领夷陵城容易,但要进川,必须从这条峡江经过。 而在峡江上,只有这个叫石牌的村子具有战略意义......” 关义有在外面将这一切都听得清清楚楚,一双拳头握得咯咯作响。 第49章 想干什么? 得知了自己想要的信息,关义有和大虎转过身,准备原路返回。 这时,刚才说话的高桥和中村屋里突然有了动静。 两个人赶紧拉开旁边的舱室门,躲了进去。 只听高桥走到刚才发出男欢女爱的那间舱室前,敲了调门: “佐藤君,你的时间到了,快出来,让中村君也来快活快活......” 关义有听到这声音突然明白了,原来那个女子是这群人带在船上的“军妓”,专门供这伙小日本玩乐的。 屋里的男人听到有人敲门,不多时便拉开了房门。 嘴里还用日语叽哩咕噜地说着什么,听那语气,绝对不是什么好话。 只见高桥对着佐藤大声骂了一句“八噶”,便走到刚才他和中村谈话的屋子: “中村君,现在那边没有别人了,你去轻松一下.....” 中村一边低声说着:“哟西......” 踩着木屐从关义有和大虎藏身的舱房门口经过。 紧接着,他们听到关门声响起。 不一会儿,中村返回刚才的那间舱室。 关义有和大虎正准备拉开房门出去,却听见刚才被唤作佐藤的那个男人,一路低声骂骂咧咧地往他们这间舱房走来。 更要命的是,他还停在了这间房子的门口。 关义有和大虎的手紧握在一起,两人心领神会,迅速在门两侧站立。 舱室的门是往外拉开的,所以,只要外面的人一进门,很容易就会发现房里有人。 所以,贴墙躲在门两侧算是一个不会第一眼被发现的所在。 两个人刚分别在门两侧贴墙站好,佐藤便拉开房门跨了进来。 关义有和大虎同时行动,两个人一个捂嘴,一个举刀。 刚刚还在女人身上逍遥快活的佐藤,刚一进门,先是冷不防被人捂住了嘴。 紧接着,只觉得腹部一凉,很快一股疼痛感传来,他两眼一翻,整个身子便瘫软在地。 关义有快速从一旁扯过一件衣服捂在刀口处,以免血流到地上,事后被人察觉。 大虎见自己亲手结果了一个鬼子,很是兴奋,低声问关义有: “三少爷,现在怎么办?” 关义有想了想,说: “这艘船上的大部分人都上岸了,估计也只有这几个人留守。 船尾没有人值守,但船头肯定有人。 咱们还是从船尾返回,抬着他,丢到江中喂鱼......” 大虎连连点头: “三少爷,听你的,就这么办。” 两个人轻手轻脚抬着如死猪般沉重的佐藤往船尾去。 经过刚才那间军妓的房间,只听得到男人粗重的喘息声和女人痛哭声。 关义有心里对这个叫中村的男人感到一阵厌恶。 他不知道这个军妓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 但无论她是哪国人,被这些日本人当牲口,他就觉得这些日本人都该死。 大虎跟关义有内心所想也差不多,只见他的脚步微顿,回头请示关义有要不要把这个鬼子也结果了。 关义有轻轻摇了摇头,大虎只得继续前进。 来到船尾,两个人将佐藤的尸体绑上绳子,顺着船舷慢慢放至水中,以免声响太大惊动了船上的人。 然后,两个人攀着船舷跳入江中,又潜下去把绑着佐藤尸体的绳子解了,关义有用力将绳子重新抛回船尾甲板。 一切都在不声不响中完成。 在水中,关义有和大虎一人拽着佐藤的一只胳膊,把他拎到离船几十米远外的江中,这才丢开他,往自己所在的船舶游去。 上了自己的船,关义直正在甲板上等着他们。 看到两个人湿淋淋地回来了,赶紧上前握住他们的手: “三弟,大虎,你们没事吧?” 关义有摇摇头: “二哥,我没事。” 大虎很兴奋: “二少爷,我们刚才杀了一个鬼子。” 关义直一惊: “什么?鬼子?他们真的是日本人?” 关义有点点头: “二哥,我亲耳听到的,他们的的确确是日本人。 留守在船上的应该是几个头头,他们果然是想打石牌的主意。” 关义有把偷听到中村和高桥的说话简单讲给关义直听。 关义直听了道: “幸亏我们先一步过来了,没想到小日本也想到了石牌,看来他们就快要往我们这边打过来了。” “是啊,二少爷,如此说来,刚才上岸的那些人肯定跟我们的想法一样。 提前侦察地形,不过他们自己也知道白天行动容易暴露,所以特地在晚上上岸吧。” 关义直点点头: “没错,定是这样。对了,你们上船竟这般容易,他们没有在船尾设岗?” 大虎道: “是啊,看来他们没注意咱们这艘船。 也是,咱们船头挂的关氏商号的旗子,一般人都认为咱们是商户......” “看来这些日本人很自大,他们应该是没想到咱们能提前过来侦察。 三弟,你们赶紧进房间换上干净的衣裳,小心着凉......” 关义直顾不上多说,赶紧催关义有和大虎先换上干净的衣服再说。 关义有和大虎刚换好衣服出来,再次来到关义直的房间,便听到岸上有响动。 只见岸上有影影绰绰的人影,正快速奔向旁边那艘船。 关义有轻声道: “刚才上岸的鬼子们回来了......” 关义直也看出来了,点头道: “这群人不算少,再加上这会儿是晚上,那个被你们杀死的佐藤失踪了,应该不会那么快被发现......” 关义有说: “我估计船上的军妓应该不止一个,佐藤一个晚上不回房间,同房的人一定以为他在军妓那里,但这件事最多也只能瞒到明天早上了。” 大虎道: “二少爷、三少爷,要不咱们干脆今晚趁他们不备把他们一窝端了?” 关义直想了想,在房间里来回走了几趟,道: “只要咱们的行踪没有泄露,晚点再动手也没事。 现在要弄清敌人有没有后援,是不是只有这几十号人才是最重要的。” 关义有也赞同关义直的话,对大虎道: “二哥说的对,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不把小鬼子的底细摸清楚,我们怕是会吃暗亏。 今晚加派人手放哨,对于靠近码头的一切可疑船只都要做到心中有数......” 关义有这时暗自庆幸石牌只是一个村子,也只有这一处码头可以上岸。 只要是想进村子的人,乘坐的船必须要在这个码头靠泊。 随着小鬼子们陆陆续续上船,一班长和二虎也紧跟其后上了船。 两个人先是猛喝了一大杯水,一班长才气喘吁吁地说: “二少爷,三少爷,你们猜这些小鬼子想干什么?” 第50章 援兵来到 关义直和关义有听一班长这么一说,同时看向他: “一班长,如此说来,你们此行有所收获?” 一班长和二虎分别点点头,最后还是一班长说: “我们听这些人说的是日本话,便让大虎回来,想办法去船上取证。 然后我和二虎跟着他们,后来这些鬼子分成了几队,我和二虎只得随意选了两队人跟踪......” 通过一班长和二虎的讲述,关义直和关义有顿时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一班长、二虎,你们跟的这两队人所到之处都是一些高地?” 关义直不由得再次确认。 一班长和二虎同时点头道: “二少爷,千真万确。” 虽然正是深夜,但关义直却没有一丝睡意。 “这些日本鬼子看来是不怀好意,一到此地就去一些制高点,到底想干什么呢?” 关义直自言自语。 关义有问一班长: “我知道你们听不懂日本话,但你们有没有观察到他们在制高点附近做什么?” 一班长想了想,说: “他们就是拿着火把围绕着每个制高点转悠,还不时低声交谈。 还有人在制高点附近比划着,那意思好像在讨论在哪里放什么东西......” 一班长一边说一边回忆。 二虎也说: “对,我跟踪的这队日本人也是这样,总感觉他们想在制高点附近搞什么鬼。 所以我们就赶紧过来跟二少爷和三少爷商量,依你们看,这些日本鬼子究竟想干什么?” 听一班长和二虎如此一说,关义直突然一拍大腿,道: “不好,这些日本鬼子知道将来一旦开战,我军必定会借助石牌的天然优势拼死阻碍。 你刚才又说他们看的都是一些制高点,而那些地方正是我们准备修筑防御工事的地方,看来他们是想搞破坏啊......” 关义有看着关义直: “二哥,你的意思是,小日本想在那些地方埋炸药?他们想炸毁那些制高点?” 关义有点点头: “这个可能性极大,而且他们今天已经熟悉了地形,我断定明天晚上他们定然就要开始行动......” “那咱们还等什么?赶紧把这些日本鬼子解决了算了......” 一旁的大虎道。 关义直看着一班长和大虎、二虎: “如果他们是来搞破坏埋炸药的,那他们的船上必定有着不少炸药,而且他们的人数是我们的几倍,强攻肯定不行......” 一班长道: “那咱们就智取,趁今天晚上他们不备,咱们潜进去.......” 关义有摇摇头: “不可,今晚我和大虎上了对方的船,并且杀了他们的一个叫佐藤的小头目。 如今不知道对方藏炸药的具体舱室,咱们贸然登船,必定危险......” 大虎这时有些后悔: “当时我不把那个叫什么佐藤的杀死,直接打晕了带回来,一切都可以问出来,唉,大意了......” 关义直见大虎自责不已,安慰道: “大虎,当时那种情况之下,你们尽快让他闭嘴的确可以采取先打晕。 但我也理解你们痛恨小日本的心理,此事已经发生,你们不必自责,此事容我好好想想......” 这一晚,关义直和关义有以及一班长、二班长、大虎、二虎等人一夜未睡,除了要随时注意邻船的动静,还要想办法以少胜多,智取日本人。 眼看东方泛白,关义直和关义有最终决定:先暗地里观察几日,等当晚那些小鬼子再上岸,他们分散活动时,想办法破坏他们的行动。 另外,依旧派人趁船上人少的时候潜上船,一是侦察炸药存放的舱室,二是想办法把那个叫中村和高桥的抓过来。 主意既定,关义直和关义有吩咐全船人,减少户外活动,尽量待在舱室里,船头和船尾依然派人暗中盯着。 这样一直快到中午时分,负责放哨的士兵突然来报: “二少爷、三少爷,前面不远处发现一艘大船......” 关义直来到船尾看向下游方向,果然见一艘可以容纳一千多人的大客轮缓缓朝石牌码头驶来。 关义直对士兵伸出手: “望远镜......” 士兵将手中的望远镜递给他。 关义直不断调整着焦距望着那艘船,最后,他把望远镜扔给身旁的士兵,吩咐他: “赶紧降下一艘救生艇,我要登上那艘船......” 士兵见关义直脸上很兴奋,试探着问: “二少爷,那艘船上是自己人?” 关义直点点头,随即对关义有吩咐: “三弟,你带着同志们守好咱们的船,我去看看吴书记给咱们派来部队是何故。 说不准也跟这些小日本有关,你们等着,我去去就来。” 士兵已经叫来水手把船舷边挂的救生艇放到水中。 关义有纵身跳上小艇,一个士兵划着小船就向那艘大船驶去。 此时那艘大船似乎是准备在不远处抛锚,并没有马上靠岸的意思。 关义直心里一喜,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由于小艇顺水,所以划得很快,只用了二十分钟就划到了大船附近。 关义直让士兵独自留在船上,他在小艇上提气纵身一跃,便稳稳地落在船尾的甲板上。 甲板上的果然是身着军服的士兵。 看到猛然从水中飞到甲板上的关义直,士兵吓了一跳。 待看清是关义直,他赶紧敬了一个军礼: “二少爷......” 关义直认出此人是史清的部下,问道: “可是史将军亲自带人到了石牌?” 话音刚落,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史清大踏步走到船尾甲板处: “哈哈哈,二少爷,你果然明白我的意思。” 刚才史清也拿着望远镜观察码头的情形,他看出关义直他们的船旁停了一艘船,上面没有挂任何标识,便心生疑虑。 想到他们此行前来的目的,心里对那艘船也先起了疑。 所以,他命船暂停前进,抛锚江中,等待关义直这边跟他取得联系。 没想到,他们的船刚抛锚停好,关义直就乘坐小艇过来了。 关义直赶紧跟史清打招呼: “史将军,我正是在望远镜里看到您站在船头,所以才赶紧过来了......” 史清抓住关义直的手摇晃着: “二少爷,不愧是关家好儿郞,这段时间辛苦了。 不瞒你说,这次我不仅亲自来了,还带来了一个师的兵力......” 关义直一听万分高兴: “史将军,这下好了,有了你们,咱们便可以好好合计合计,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破坏小日本的行动了。” 史清一听关义直的话,赶紧问: “二少爷,那群人果然到了石牌?” 关义直点点头,和史清来到船头,指着自己船五十米外的那艘昨天刚到的船道: “史将军,就是那艘船,他们昨天一来就派人上岸,通过我们的跟踪,确定他们就是日本人,而且,似乎还想在岸上破坏一切制高点......” 第51章 如此甚好 史清听了赶紧问缘由,关义直便将一班长和自己的猜测告知了史清。 史清听了使劲往江中吐了一口唾沫,骂道: “他妈的小日本还真是坏事做尽,如今还没占领夷陵城,就想着到石牌来搞破坏,此事绝对不能让他们得逞......” 关义直道: “自然不能让他们得手,不瞒史将军您说,我和三弟、一班长、二班长等人想了半夜,最终决定还是等今天晚上再动手。 没想到睡了一觉醒来,您就带着部队支援我们来了,这下那些小日本插翅也难逃了......” 史清很开心,他问关义直: “对方还没有发现你们的行踪吧?” 关义直摇摇头: “就他们目前的反应看,暂时还没有。” 史清听了,命令船上的所有士兵都穿上便服,然后把关氏商铺的旗帜挂在船头。 “既然如此,我们也暂时别暴露身份。 二少爷,你刚才说小日本的船上可能带有炸药,此事可非同小可,切不可让他们把炸药运上岸......” “史将军,我也正是这个意思,此前我们就是因为人手不够,所以才不敢擅自行动。 如今您带着大部队来了,那咱们便可好好计划一番,争取不费一兵一卒就把这群小日本给拿下......” 史清当即和关义直耳语了好一番,一个小时后,关义直再次回到小艇上,悄悄返回自己的船舶。 回到船上后,他吩咐所有人养精蓄锐,白天都在舱室里休息,傍晚再听命令行事。 关义直又将自己和史清商谈的计划一五一十告诉了关义有,关义有连连点头: “如此甚好。” 当晚天刚擦黑,史清的那艘大船就趁着夜色悄悄停在了关义有他们的船附近,两艘船之间搭个跳板就能相互通行。 关义直和关义有被史清派的人请到了大船上。 关义有和史清互相打了招呼,三个人坐在一起。 “二少爷、三少爷,咱们一会儿就按计划行动。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你们两兄弟就待在我这艘大船上,其它人行动结束也撤过来。” 史清道。 关义直和关义有点头同意: “那现在开始我们就分头行动,一会儿等鬼子的人大部分上了岸,您就派人在半路拦截。我们这边再派人上他们的船。” 史清点头道: “放心,不就是五十个小鬼子吗,我安排了一百个人上岸,足够应对。” 关义直和关义有听史清的人已经上了岸,顿时放心不少。 天色越来越黑了,可是鬼子的船却一直没有动静。 关义直道: “史将军,难道那个佐藤失踪引起小日本的警觉了?” 史清此前已从关义有嘴里听说了昨晚杀了一名小鬼子的事情,他在船舱踱了几步,道: “此事也并非没有可能,毕竟你们说的那佐藤很可能是个小头目。” “史将军,如果小鬼子缩头不出,那咱们怎么办?” 关义直有些着急。 “别急,咱们再等等,另外,派人回你们的船,让所有人悄悄撤到我们这艘大船上.....” 史清咐咐。 关义直他们此前的那艘船和史清的船之间搭的跳板很隐蔽,再加上小鬼子的船离他们尚有五十米。 所以,小鬼子是不可能察觉这两艘船之间已经建立了秘密通道。 关义直听说,便站起身: “那行,我现在就去通知一班长和二班长,让他们悄悄把人撤过来,不过,暗哨不能撤......” 史清点头认可,关义直起身从跳板回船。 关义有和史清坐在舱室,正准备端起茶杯喝一口茶,却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三哥......” 关义有猛地抬头,却见一个少年正笑吟吟地走进来。 史清顿时笑着说: “他可是咱们这次的随行军医,怎么样,惊喜吧?” 关义有的确很惊喜,他猛地一把拍在来人的肩头: “小凡,真是哪里都少不了你,这次不是偷跑出来的吧?” 杨不凡笑嘻嘻地望着关义有: “哪能呀,我这次可是光明正大跟来的。” 史清赶紧解释: “三少爷,的确如此,那天我们部队奉命开拔,可临行前,随行的军医突然闹肚子,实在不宜出门。 我灵机一动,亲自去请了小杨大夫,我上次听说他在武汉可立过功,所以......” 关义有对史清道: “小凡的医术是不错,不过在武汉发生的事情我也只是听说,具体经过并不知道。 但从大哥大嫂他们嘴里,我知道他的确做得不错。” 关义有又转向杨不凡: “小凡,这次来之前可跟阿喜交代过?你可别让她担心。” 杨不凡听到这里垂下了头: “三哥,被你说中了,那天走得急,还真没来得及跟阿喜说,希望我们能尽快回去吧。” 关义有用手指头点了点杨不凡的额头: “你呀,到时候阿喜发起脾气来,我可帮不了你。” 两兄弟正说着笑话,关义直带着两个班的士兵都撤回了大船。 “二哥......” 杨不凡又赶紧跟关义直打招呼。 “小凡,此次你居然也来了,看来咱们同志们的生命安全更有保障了......” 此前关义直和关义有来石牌时,只是自备了很多药材,未曾带队医。 因为他们只准备在此地待一个月。 这次看到史清居然把杨不凡也带来了,关义直就知道大部队一时半刻应该不会回去。 几个人正说着话,放哨的士兵过来报告: “报告史将军、二少爷、三少爷,敌人还是没有动静。” 看来放哨的也着急了。 按照他们昨天的活动时间,这会儿应该有动静了。 可是,眼看都快夜里九点了,为何他们还迟迟不行动呢? 到底是不是因为佐藤的失踪引起了他们的警觉? 还是码头突然靠泊了一艘大船让他们感觉到了危险? 史清等人一时也想不出头绪。 关义直挥退哨兵: “知道了,继续监视。” 哨兵应声退下,杨不凡眼珠子一转,突然对史清道: “史将军,敌人不动,咱们就动呀,不如这样......” 史清和关义直、关义有听了杨不凡的点子,齐齐点头: “如此甚好......” 第52章 半夜捉贼 当晚十时,岸上突然火把点点,一群人拿着火把边跑边喊: “抓小偷、抓小偷......” 在这群人前面,有两个人身轻如燕,正发足狂奔至码头。 看看身后的追兵将至,这两个人猛然看到江边停泊的船只,慌不择路,几步就上了一艘大船。 后面追赶的人看得真切,紧跟着也上了那艘船。 江边宁静的夜晚被打破了,码头上靠泊的船只几乎都在同一时间亮起了灯。 那群抓贼之人追到了船上,不知何故,竟然跟船上的人拉扯在一起,一时间,一片嘈杂之声传出很远。 史清和关义直站在大船上遥望着“小偷”登上了那艘日本人的船,不禁连连点头: “小凡这孩子就会出一些馊点子,不过,用这法子对付日本人,倒是妙极......” 关义直也连连点头: “他这招敌不动我就动,的确打了小日本一个措手不及。 不管他们按兵不动是憋着什么坏,这下我们全部给他们破坏了。 哼,想在咱们夷陵县的地头搞破坏,还没那么容易。” 刚才从岸上举着火把追赶小偷的那帮人,正是此前史清派到岸上准备去堵小日本的那批人。 而跑在最前面,扮演小偷的那两个跑得飞快的身影,正是关义有和杨不凡。 他们俩施展轻功,再加上后面的人有意作戏,直把一场抓贼演得惟妙惟肖。 中村和高桥发现佐藤失踪后,心情本就忐忑。 所以今晚他们决定先观望,按兵不动,同时在船头和船尾都加了暗哨。 可是,还没容暗哨探到消息,这群人就大喊着“抓小偷”,不由分说全都上了他们的船。 不仅如此,上船后,那两个小偷也不知道躲到了哪里,这群大汉竟然挨个舱房开始搜查。 高桥一看苗头不对,想出言制止,却被中村悄悄拉住了。 因为他们的口音实在不像夷陵城本地人,一旦在外人面前开口,必定暴露无遗。 这时,高桥突然想到了他们这群人中国话最好的一个人,轻声对中村道: “中村君,我去叫铃木来,他的中国话好,应该不会被人发现。” 中村轻轻点头,高桥不声不响地走向铃木的舱室。 铃木这一晚听说不用行动,晚上在军妓的房里寻欢作乐半天,这会儿刚刚入睡。 他隐约听到船上有响动,可他实在太困了,便没有起身。 这时突然被高桥从床上拉起来,有些不耐烦: “高桥君,不是说今晚没行动吗?怎么这么吵?” “铃木,你赶紧起来一下,情况不对,船上来了很多当地人,声称有小偷跑到了我们的船上。 他们要在我们船上搜查,我们这么多人里,只有你和那两个军妓中国话好。 你赶紧带上一名军妓出去应付一下,把他们弄下船......” 铃木这下彻底清醒过来: “什么?有人要上我们的船搜小偷?” 等到铃木拉着一个女子来到那些举着火把的汉子跟前时,顿感不妙。 什么小偷值得如此兴师动众,竟然出动了上百人。 他们所有的舱室门口几乎都被这群人把守了,能推开的门也都推开了。 半夜被惊醒的那些日本人本想破口大骂。 可是一想到他们此行的目的,只得目瞪口呆地望着这群突然闯上船的“捉贼人”,无可奈何。 铃木和军妓及时出现在这群人面前。 原来这个铃木正是当日在小公园跟关义为狭路相逢,指着他的鼻子大骂之人。 此时,他见对方要搜查全船,拨开众人走过去: “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搜我们的船? 我们只是准备进川的船只,途经此处,停下来游玩两天。” 铃木的一口中国话的确地道。 躲在暗处的杨不凡和关义有竟然没有听出丝毫不对,看来这个小日本在中国生活了不少年。 但是他讲的是东北话,跟夷陵本地人的口音差别极大,所以他此时只能编一个到此地游历的身份企图蒙混过关。 拿着火把的汉子们根本不听铃木的解释: “为什么要搜你们的船还不明显吗? 我们是此地最大的周大财主家的长工。 今天晚上,周财主府中进了两个贼人,竟然偷走了周夫人珠宝首饰。 还好周夫人当时被惊醒了,大声呼叫,两个贼人慌不择路,被我们追赶着一路到了码头。 紧接着就看见他们藏在了你们的船上。 今天你们若是不让我们搜船,此事绝不会罢休。” 为首之人大声说话吸引着船上众人的注意力。 杨不凡和关义有已经悄悄摸到中村和高桥的房间,一人一记手刀,两个人应声倒地。 紧接着,后面跟上来的汉子们一人扛了一个,悄悄从船尾将这两个人运到救生艇上,送至了史清所在的大船。 自然,船尾的暗哨早被解决了。 此时船上闹哄哄的,小日本心虚,面对人数众多的“长工”,也不敢开口说话,形势对他们十分不妙。 此次他们是立了军令状到达夷陵城的,如果不能完成任务,为首之人可是要切腹谢罪的。 所以,在他们的任务没有完成之前,这群小日本此时只得隐忍。 铃木听了汉子的话,自然是将信将疑。 此事也太巧了,今天晚上刚刚发现码头突然靠泊了一艘大船。 他们听令暂停行动,半夜就有小偷跑上他们的船。 还偷了什么村里大财主家的金银珠宝,这不是太扯了吗? 可是这群人信誓旦旦,每个人手里都拿着铁棍等武器。 而且个个长得膀阔腰圆,一看就不是善茬,不好对付呀。 铃木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看了一眼身旁的女子,偷偷在她腰间掐了一把。 女子吃痛大叫,铃木低声道: “赶紧想办法让这些人离开。” 女子看了一眼铃木,又看看众多举着火把的陌生男子,突然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铃木见女子是想借装晕企图让这些汉子离去,赶紧抱起她大叫: “夫人,夫人呐,你快醒醒啊,你这是怎么了?” 他又转向为首的汉子: “各位好汉,你们抓小偷我本不该阻拦,可我内人现在被吓晕了。 她肚子里还有我的孩子呢,我得马上送她上岸请医生给她看看,能不能麻烦你们帮忙带个路?” 汉子早就看出铃木的小动作。 再说,这个女子说话的声音跟夷陵城人差不多,显然跟这个男人不是一路人。 此时他也不开口了,而是大手一挥,身后的汉子们呼啦一下子围上来,直接将铃木按到了地下。 第53章 全歼敌人 铃木大惊,但同一时间,那些汉子们几乎是同时行动。 刚才还站在他身旁的同伴,瞬间便被这些汉子们制服了。 “小日本,我也懒得跟你们装了。 实话跟你们说吧,你们的头头中村和高桥已被我们抓走,识相的,赶紧束手就擒......” 铃木一听,刚才内心的怀疑得到证实,顿觉末日来临。 想要努力挣脱跳江逃命,可按着他的两个大汉力道特别大,他动弹不得。 这些汉子将船上的五十多个小日本全绑了,最后只余下两名女子。 她们见来者是专门抓小日本的,跪在地下连声呼救: “好汉们,请你们救救我们,我们是被迫上船的,这些天一直被这些小日本欺负......” 为首的汉子见这两个女子确实不是日本人,便令手下的士兵: “别绑她们,先关着,等禀明将军以后再作处理。” 手下人应了,仍旧将这两个女子关进了她们自己的房里,命人在门口看守着。 这时,史清和关义直从大船上走过来。 为首的汉子走过去对他们行了一个军礼,报告道: “将军,这艘船上一共有小日本五十五人,军妓两人,目前都被绑起来了,如何处置?” 史清回了军礼,大声赞扬: “铁头,做得好,今晚这出抓贼演得极妙,哈哈哈......” 他大笑了一阵,然后才正色道: “小日本在南京杀害我数十万同胞。 去年又占领了省城武汉,在城里投了数颗炸弹。 不知有多少人屈死,现在他们送上门来,我们自然不能放他们回去。 为首之人我已令人严加看管,等天明之后,我审讯结束再作定论。 至于这些小日本嘛,也不用浪费咱们的子弹了。 一人给他们一刀,绑住手脚,扔至江中喂鱼吧......” 史清的话音一落,铁头便大声对着手下道: “同志们,大家都听到了吧? 这些小日本作恶多端,在咱们中国的领土上为所欲为。 现在夷陵城虽然还未曾被他们占领,但他们这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与其等他们将来占领我们的城池,奴役我们的老百姓。 不如我们现在就先收点利息,结果了他们......” 众人一听都很激动,大声叫道: “对,结果了他们、结果了他们......” “好,大家都是好样儿的。 过去咱们也是上过战场的,手里的刀子都还在吗?” 众人齐答: “在......” “现在大家听我命令,先将这些小日本的手脚都给绑了。 再在给每人胸口扎上一刀,推入江中......” 铁头以身作则,抓过身旁被绑住手脚的铃木。 手起刀落,铃木的胸前已经多了一个血窟窿。 一旁的士兵还没等铁头动手,早已一脚将他踹至江中。 一时间,小日本的船上一片哀嚎。 但很快,这些声音便消失在滚滚的江水中。 举着火把的汉子们两人一组,很快就把所有小日本都解决了。 关义直虽然觉得眼前的一幕有些血腥,但他很快便释然了。 如今他们面对的是日本人,今天若不是他们死,将来便是自己这些人亡。 处理完除了中村和高桥以外的这些小日本,史清派人上船搜查,果然在底舱发现了大量的炸药。 “史将军,这些炸药怎么办?” 铁头问。 史清想了想: “先原封不动放着,仔细搜,看看还有没有活人?” 过了半晌,搜查的士兵过来回话: “报告将军,船上除了那些炸药,便是一些日常用品,活着的就只有那两个军妓了。” 史清点点头,命令: “铁头,安排四个人在船头和船尾值守,其它人随我回船,明天早上咱们再行商议后续事宜。” “是,将军。” 铁头回答得极其响亮。 关义直和关义有极为开心。 前一晚还让他们彻夜难眠的小日本,史清带着大部队一来,一切都顺利解决了。 他们这些人此前在自己的船上住习惯了,此时见危机解除,又都撤回了自己船上的舱室。 关义直对关义有说道: “三弟,看来史将军这次来,除了帮助我们拿下这些日本鬼子,定然还有其它军务。 要不然,对付区区五十个人,不用带一个师的兵力出来。” 关义有点点头: “我猜跟咱们此前的目标一致,但这一次,恐怕史将军带着部队要直接动手修筑工事了......” 两兄弟讨论了一番,自行休息不提。 第二天,史清便差人请关义直和关义有去大船。 “二少爷、三少爷,昨晚可睡得踏实?” 史清见了关义直和关义有,笑容满面的问道。 关义直和关义有均是第一次看到杀人的场面,说实话,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习惯。 此时见史清问起,便知他的意思: “史将军,我们兄弟以后会慢慢适应的,您请放心。” 史清在两兄弟肩头分别拍了拍,道: “好,果然有胆色,都是我卫荣兄弟的好徒儿,哈哈哈.....” 关义直和关义有见史清笑得开心,也跟着咧着嘴笑了几声。 史清笑够了,这才正色道: “二少爷、三少爷,那两个小头目不能久留,我准备马上审讯他们。 务必弄清楚他们此次的具体任务,除了石牌,他们还有没有别的计划......” 关义直和关义有连连称是,只听关义直道: “史将军,他们的口供很重要,说不定能问出一些重要信息......” 关义有: “事不宜迟,那咱们赶紧审问他们......” 三个人商量定,正准备往临时设的审讯室走去。 只见一个士兵匆匆过来,关义直定睛一看,正是昨晚领头的那个铁头。 只见他此时神色慌张,见了史清,竟然连军礼都来不及行,大叫道: “史将军,不好了......” 关义直和关义有心里一惊,同时暗道: 【难道那两个小日本逃跑了?】 史清一听也是眉毛一挑,“铁头,发生了何事?如此慌张?” 铁头接着道: “史将军,那两个小日本,他......他们......死了.......” 第54章 服毒自尽 史清和关义直、关义有同时惊呼: “怎么会死了?” 铁头结结巴巴地说: “将军,这件事......是我们没有处理好......当时....... 只想着把他们绑起来,没有检查......他们的嘴巴, 我们哪里想得到,他们会把毒藏在牙齿里......” 铁头正说着,杨不凡也赶了过来。 他对史清和关义直兄弟道: “史将军,二少爷、三少爷,此次的确是我们昨晚疏忽了, 没想到这两个鬼子是老牌特务,不成功便成仁。 昨晚他们看到求生无望,咬破藏在牙齿里的毒药自尽了......” “小凡,你已经检查过尸体了?确为中毒身亡?” 史清不甘心,再次求证。 杨不凡点点头: “史将军,确认无误。” 关义直沉思了一会儿,突然道: “史将军,这两个小鬼子身上定然还有我们不知道的秘密, 难道他们此行的目的地不止石牌这一处?” 史清想起临来之前在竹林发现的死人,突然道: “不好,他们可能在夷陵城里还有我们不知道的计划......” 他见关义直和关义有一脸懵, 这才把他们为何突然出发到石牌一事简要经过说了。 “史将军,您是说小弟在竹林发现的死人和那群陌生人有蹊跷, 吴书记和我阿爹才想到有可能是小鬼子作怪, 所以特地派您带部队过来的?” 关义直问。 “二少爷,没错,事情正是这样。 幸好我们来得及时,要不然,你们这两个班很可能不是小鬼子的对手。” 史清想到这里还有些后怕。 此前他们都低估了小鬼子想要西进的决心, 哪里想得到,武汉才被他们攻下没多久, 他们就派人潜到了夷陵城, 想必从武汉到夷陵城之间的那些城池也不可避免地被入侵了。 “史将军,如今看来,城里的危机更严重, 我们应该立刻把这个消息告诉吴书记他们。” 史清点点头,想了想,他对关义直和关义有道: “二少爷人、三少爷,你们已经来了半个多月了, 石牌村的地形地貌可都了解清楚了?” 两兄弟同时点点头,关义有说: “我们把带来的粮食和日用品分了一多半给当地的村民, 村民也十分配合我们的工作, 派了向导带着我们两个班每天在村里转悠, 我们目前正在制订防御工事计划阶段。” “也就是说你们已经有了计划了,只是还在完善中?” 史清问。 “正是。” 两兄弟同时回答。 “既然这样,后面的便交给我们师。 二少爷、三少爷,你留下两个班的士兵在此配合我们。 你们俩带两个随从,将那两个女子也带上, 乘船迅速赶回夷陵,将这里发生的一切报告给吴书记他们, 请他们务必在城里彻查还有没有其它小鬼子的分队......” 关义直和关义有知道这件事事关重大, 此时也不是他们逞个人英雄主义的时候, 双双站直身子,立正答道: “是,史将军。” 不容耽误,史清当即命令,撤回小船上的士兵们,再次回到大船。 关义直和关义有乘坐来时的那艘船, 带了两个随从以及那两个军妓,于当天就离开了石牌。 杨不凡看着关家两兄弟站在船头的身影渐行渐远,对史清道: “史将军,希望城里不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史清看得出他在担心家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伙子,放心,只要二少爷和三少爷把这里的消息带回去, 城里还有吴书记、县长他们呢,必定会安然无事。” 话是这样说,但史清心里其实也有些放心不下。 但他们在石牌还有任务在身,眼下也只得先忙手头的事情。 杨不凡又问史清: “史将军,小鬼子船上的那批炸药怎么办?” 史清想了想,对杨不凡道: “此事不急,小鬼子的船日夜派人把守, 也许过段时间我们能想到办法解决这批炸药。” 再说夷陵城里。 派去荡阳城那边查询死者身份的士兵很快便有消息反馈回来: 荡阳城的怡春院在前些日子果然被赎出了三个妓女, 其中一名女子正是死在竹林的那一个。 派过去调查的人给傅康回复道: “大将军,此次幸得孟德龄将军相助,查询工作很是顺利。 怡春院七天前的确被人同时赎走了三名风尘女子......” “可有查到赎出他们的是何人?” 傅康问道。 士兵回答: “据说此人讲一口东北普通话,不是本地人,但出手颇为大方......” “可将那个人的样貌画出来?” “大将军,此次我们专门带了一位擅长画像之人, 根据怡春院老鸨的描述,我们已将此人画像画出。” 傅康一听赶紧吩咐工作人员: “速将关义为少爷请过来......” 工作人员闻讯快步离去。 不多时,关义为被请进了傅康的办公室: “为儿,你看看这张画像,可认得?” 傅康拿出赎出妓女之人的画像问道。 关义为看了两眼便十分确定地道: “大将军,正是此人,那天正是他叫嚷着要跟我过招......” “如此看来,那便没错, 我记得你当时说那群人里还有两个女子,且极为胆小?” 关义为点点头: “是的,当时我只不过移动身体躲过了那个男子的拳头, 有一个女子便大叫着有鬼, 然后那群人便一窝蜂似的走了......” “我看是他们心里有鬼, 那个死了的妓女,八成跟这群人有关......” 傅康分析。 “大将军,我也觉得这种可能性极大。” 关义为道。 两个人正在讨论着,突然听到工作人员进来报告: “大将军,关家二少爷和三少爷回来了,还带回来两个女子......” 傅康道: “快请二少爷和三少爷进来......” 傅康的话音刚落,关义直和关义有就走了进来。 他们俩各自跟傅康和关义为拥抱了一下,然后才说: “大将军,此次我们匆匆赶回,其实是在石牌发现了小鬼子的秘密......” 傅康忙问: “你看到的可有此人?” 他边问边把画像递过去。 关义直接过画像看了一眼,又递给了关义有: “三弟,你看看,是不是这个人?” 关义有接过来看了一眼, 回想起当日在船上,拉着一个军妓冲出来代表全船人说话的那个铃木, 他当时虽然和杨不凡躲在暗处,但还是偷偷将这个人看清楚了。 “没错,就是他。 他们一行五十余人潜到石牌,目前已被史将军的手下全歼......” “他们果真是小鬼子?” 傅康问。 关义直和关义有肯定地点点头。 正想把石牌发生的事情跟傅康细细道来,就听见门口有人匆匆往这边走来。 不多时,关义正出现在傅康办公室门口。 他脚步匆匆,一脸急切,顾不上跟几个弟弟打招呼,便对傅康道: “大将军,城门有发现......” 第55章 审问二女 傅康忙问: “哪个城门?” 关义正答道: “东、南、西、北四个城门均有异常, 我得到消息就赶紧过来报告了, 还请大将军赶紧派人过去查看。” 关义直和关义有、关义为纷纷跟关义正打了招呼, 三兄弟几乎同时问: “大哥,到底发生了何事?” 关义正说: “最近我一直在发展城里的进步青年入党, 如今夷陵城的抗战热情高涨,人人的警惕性都很高。 就在刚才,有一个进步青年告诉我, 他这两天进出城门,发现城门附近总有一些人鬼鬼祟祟的。 他没声张,又去其它城门看了看, 发现也有这样不明身份的人在附近转悠。 他担心是敌人派来咱们这里搞破坏的, 所以就赶紧汇报给我,我联想到前些天竹林的死人事件, 总觉得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关联, 所以就赶紧过来了,没想到二弟和三弟都回来了......” 关义直赶紧说: “大哥,这个青年汇报的事情很可能跟小日本有关, 我们在石牌抓到一伙人,其中有一个正是当时跟四弟有过一面之交的, 由此推断,竹林死人跟他们有关。 本来我们准备仔细审审那两个头目的, 没想到一不留神,没有查到他们嘴里藏了毒药,自己服毒自尽了......” 傅康听完关义正的汇报,眉头紧锁。 他看向关义直和关义有: “所以,这就是你们匆匆赶回来的原因?” 两兄弟同时点点头,关义直说: “大将军,史将军担心这伙人在城里还有小分队, 所以命我们火速回来报告给您和吴书记、县长和您。 另外,那两个军妓我也带回来了, 现在咱们可以兵分几路, 留几路人去四个城门查看那些行踪可疑之人, 另外再派人仔细问问这两个女子, 说不定可以从她们的口中知道一些有用的信息......” 傅康颔首,道: “嗯,你们说的有道理。” 他看向关义正: “正儿,你现在马上去找你春娃叔他们, 让他们派人配合你去四个城门, 把那些行踪可疑之人全部抓来......” 他又对关义直和关义有说: “直儿,有儿,你们俩跟正儿一起去。” 三兄弟齐声应声: “是。” 快速离开傅康的办公室而去。 关义为看傅康没有点他的名,急了: “大将军,那我做什么?” 傅康示意他别急,低声在他耳边道: “你去将你二哥和三哥带回来的那两个女子带到律法部, 请你大嫂跟她们聊聊,务必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关义为虽然不明白傅康为何要安排他带着这两个女子去律法部, 但他知道服从纪律高于一切,当即便大声答道: “是,大将军。” 来到看管那两个女子的房间,领着她们就朝律法部走去。 这段时间,苏锦的身体已大有好转,她在律法部担任档案管理工作。 关义为知道傅康让苏锦来问这两个女子的意思, 毕竟她们都是女人,比较好沟通。 关义为将这两个女子带到一间审讯室, 请了士兵把守,自己就快步去档案室找苏锦。 苏锦这些天恢复工作以后,每天早出晚归,对于工作极为认真负责。 此时见关义为突然来找她,颇感意外,忙问: “小弟,你怎么到档案室来了?要查资料吗?” 关义为摇摇头,道: “大嫂,二哥和三哥从石牌回来了, 带回来两个女子,她们应该跟竹林死的那个女子是一起的。 之前出现在城里的陌生人,已被证实确实是日本人。 而且他们的确去了石牌, 并且被赶去的史将军联合二哥、三哥他们解决了。 刚才大哥又给大将军报告,说四个城门附近也有行踪可疑之人。 所以大将军让你跟那两个女子去聊一聊, 看看从她们嘴里能不能问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苏锦认真听完关义为说的话, 这才明白他出现在档案室的目的。 “大将军让我去问?” 关义为点点头: “大嫂,这对于你应该不是难事, 毕竟你以前做过很长时间的地下工作, 询问几个风尘女子而已,应该不难吧?” “难是不难,不过我这档案室的工作......” 她看了看堆积在桌子上一大堆急待整理归档的材料, 最终还是说: “算了,这些我慢慢来做, 咱们现在先去问问这两个女子要紧......” 苏锦锁好档案室的门就跟着关义为来到了审讯室。 两个女子正忐忑不安, 看到苏锦过来了, 大概是同性容易让她们感到安全,立刻求饶道: “长官,我们跟那些日本人真的不是一伙的,请相信我们......” 苏锦在椅子上坐下,并没有马上开口, 而是先仔细观察了几眼面前坐着的两个女子。 只见她们此时面容憔悴,双目无神,看起来这段时间过得并不好。 苏锦示意关义为跟进来做记录, 关义为不声不响地在她身旁坐下, 摊开笔记本,拿着钢笔准备开始记录。 “你们说自己跟那些日本人不是一伙的, 那你们为什么会跟他们生活在一起? 说说看,这段时间你们到底经历了什么?” 苏锦虽然刚刚才从关义为嘴里了解到一些基本情况, 但她此时问话却面带威严, 很有章法,不愧是做过多年地下党的老共产党员。 两个女子你推我,我推你, 后来其中一个胆子大点的便说道: “长官,我叫珠儿,她叫宝儿, 我们本来是三个人,那个叫秋儿......” 关义为一边拿笔记着,一边在想, 这些妓女取名字也就是个代号,肯定不是本名, 但这不影响,只要能把整件事情说清楚就行, 他们并不想知道没有进入风尘之前姓甚名谁。 苏锦显然也知道这点,当即点了点头,问道: “那个秋儿是不是就是此前死在竹林的那个?” 珠儿想了想,点点头。 随即,她又看向关义为,突然指着他道: “这位长官我上次在小公园见过, 他当时连铃木的拳头都能躲过,就跟鬼似的.......” 她刚说到这里,又觉得这样说不妥,只得尴尬地住了嘴。 关义为嘴角浮现一抹讥笑,道: “是吗?你见过鬼?有长我这样的鬼?” 女子红着脸,低下头不语。 关义为又道: “这么说来,我也有点印象了, 那天人群中的两个女子应该就是你们, 当时是你大叫有鬼的?你当时为什么要那样叫? 是为了给日本人报信让他们快跑,还是有别的原因?” 珠儿一听关义为的话,吓坏了,赶紧道: “大人,我真不是为了给他们报信, 当时是晚上,你又穿着一件白色的长袍, 我真的以为碰到鬼了......” 关义为想了想,他那天刚从清远镇回来, 又在孝期,好像还真是穿着白袍。 就连今天,他穿的也是一件月白色的长袍。 想到这里,他对珠儿说的话便信了三分。 “那你现在能告诉我,那个叫秋儿的到底是怎么死的? 还有,你们为什么从公园离开以后就迅速到码头坐船走了?” 第56章 三名妓女 珠儿听了关义为的问话,开始回忆这段时间的经历。 宝儿、珠儿和秋儿本是荡阳城怡春院的三名妓女。 大约十多天以前的一个晚上,她们三人照常在妓院门口招揽客人。 突然一个男子走过来,点名要她们三个服侍。 她们带着男子上了楼,进了房间, 男子却并不跟其它嫖客一样猴急地上床,而是问她们: “如果我为你们赎身,你们可愿意?” 珠儿等人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同时问道: “为我们赎身?” 那个男人点点头: “没错,你们没有听错,就是赎身。 不过,离开妓院以后,你们要跟着我一起生活,继续做你们的老本行......” 珠儿一时没有明白男人的意思,问道: “先生,您难道也是开窑子的?正在找姑娘?” 男人笑着摇摇头,说: “其它的你们不必知道,你们只要告诉我,想不想赎身离开怡春院?” 三个姑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 若说不想离开怡春院是不可能的,自古流落风尘的女子有几个是自愿的? 人人身上都有一段曲折的故事。 在怡春院里,有不少姐妹都悄悄攒钱准备给自己赎身。 珠儿等三人也不例外。 可是,攒了许多年,一直都没有存够老鸨想要的数额。 如今突然出现一个男人,带他上楼来, 他不跟其它嫖客一样一度春宵, 却开口就提要帮她们赎身,不正常啊。 想到这里,胆子大些的珠儿问道: “先生,我们这里的恩客帮姑娘赎身, 一般都是处久了,有了感情,才会想着做这件事。 我看着您面生得很,应该是头一次到我们怡春院来, 为何一来不要姑娘们服侍,先想着为我们三个赎身?” 珠儿看了看自己和两个同伴,继续说: “再说了,我们三个姿色平平,自信不会让先生您一见钟情, 您突然提出这件事,我们心里没底......” 男人听了哈哈大笑两声道: “三位姑娘,是在下唐突了。 其实,我为三位姑娘赎身,只是以后不想频繁来这怡春院, 想留姑娘们在身边,随时可以服侍......” 宝儿和秋儿生来胆小,也没有见识过这种场面,一时都望着珠儿。 珠儿看了看两个姐妹,问她们: “宝儿、秋儿,你们可愿意? 这可是跳出火坑的好机会, 你们也明白,光靠我们自己, 何时能攒够赎身的银两......” 男人见珠儿等人有所松动,接着说: “姑娘们别害怕,在下是东北人氏,姓林。 带着家丁游历到此处,想在附近游玩数日再回去。 无奈出来时间久了,身边没有佳人相伴,甚是寂莫。 所以想着帮三位姑娘赎身,然后带着你们到处游玩一番。 我承诺,为你们赎身的报酬, 只需你们跟我出门一趟便可全部抵销。 游历结束,我自行回东北老家,你们从此便是自由身........” 珠儿等人这才明白男人的意思。 原来他赎她们三人出来, 只求游历路上有人相伴, 游历结束,三个人就可以恢复自由。 对于不得不进了怡春院谋生的姑娘们来说, 这个人的出现倒是一个特别好的机会。 过去她们不知道服侍了多少男人, 可这些年挣的钱加在一起还不够为自己赎身的。 如今有个男人愿意拿钱为她们赎身, 条件只是在他外出游历这段时间相陪, 这笔买卖怎么想都划算啊。 相当于她们用这段时间赚的钱为自己赎了身。 珠儿想到这里,马上眉开眼笑,心想,【这次是碰到大财主了。】 男人见珠儿笑了,便知她同意了。 又看向宝儿和秋儿,两个女子见珠儿冲她们点点头,便齐声道: “如此便多谢林先生相助。” 就这样,男人在当日就为她们赎了身, 且把赎身的契约都交还给了她们。 珠儿等人都感激不尽。 跟着男人到了住处,珠儿等人才发现他的随从似乎太多了,竟然有好几十人。 男人把她们各自安置在三间不同的房间,当日,男人叫了珠儿服侍。 第二日,这群人便分散着朝夷陵城而来。 他们或坐马车,或坐汽车,或是骑马...... 交通工具都不一样,但目的地却都是夷陵城。 那一日,到了城里,这些人再次在一家客栈汇集在一起。 珠儿等人一路上都只服侍了那个林先生一人,所以也放松了警惕。 当晚,她们三个人的房间分别进入了三个男人。 到秋儿房间的是一个叫佐藤的男人,他嘿嘿笑着对秋儿道: “你们不会以为把你们赎出来,只是为了服侍铃木那个家伙一个人吧? 嘿嘿,我都憋了一路了,今天晚上你可得好好服侍大爷我......” 秋儿听着佐藤生硬的中国话,又听说此前那个男人叫铃木, 心里恍然大悟,原来这是一伙日本人。 虽说现在日本人在中国横行霸道,但夷陵城这一带还没有被他们占领。 如今这些小日本却扮作中国人的模样混了进来,他们想干什么? 秋儿只觉得自己和宝儿、珠儿掉进了一个陷阱。 佐藤好不容易在她身上发泄完, 秋儿爬起来就想去通知宝儿和珠儿,告诉她们这些人都是日本人,不好对付。 可下一个男人紧接着就进来了。 这一个晚上,秋儿都不记得自己的床上来过几个男人。 她只觉得自己掉进了万丈深渊。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当天下午,小日本人好像有正事要办, 不再来她的房间,她终于可以歇口气了。 可是,一想到自己目前的处境, 一向胆小的她这次不知道哪里来了勇气, 慢慢挪出房门,准备和宝儿、珠儿商议,如何脱逃这群小日本。 然而,她刚走到一间房门附近, 就听到里面有人在低声商谈着什么, 她还听到了“城门”、“石牌”等字眼。 心里一慌,脚下一滑,不慎踩到一个小石子,发出了声响。 屋里的人听到响动,很快拉开门出来。 见是秋儿,其中一个男人拎着她的衣服就将她提了进去。 秋儿不敢抬头见屋里的人,连声求饶: “求求你们,我什么也没有听到......” 这时只听一个声音说道: “中村君,怎么办?怎么处理她?” 只听那个叫中村的说: “这几个女人是铃木费心弄来供我们一路玩乐的, 想必她们也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心,放她回去吧。” 秋儿一听这个头头模样的人暂时不会处置她,悄悄松了一口气。 可是,很快就听到另外一个声音说: “中村君,她们毕竟是中国女人, 听到了我们的谈话,如果她趁机散播出去, 会对我们的计划有影响,还是处理了她吧。” 还没容秋儿出声求饶,她就觉得自己脖子上一紧,感觉一条麻绳套上了自己的脖子。 第57章 死亡原因 关义为听到这里,问珠儿: “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珠儿回忆到这里也很伤心,她一边流着泪,一边低声说: “其实,我和秋儿一样,当天就听出到我们房间的是日本人, 只不过,我没有冲动地马上出门,而是想着怎么才能逃出去。 当时我趁着身边没人,悄悄去找秋儿, 正好看见她在偷听,我不敢叫她, 只好躲在一旁,最后我看见她被人抓了进去......” 珠儿想起那一天的情景还很害怕。 她接着说: “秋儿被抓进去以后,我不敢靠近,就原路返回自己的房间。 那时候正是下午,也不知道那群日本人怎么商量的, 没过多久,他们就让我们跟他们离开......” 关义为问: “秋儿的尸体为什么会出现在城西小公园?” 珠儿道: “当时我们住在客栈,那群日本人不敢将尸体放在那里, 就把秀儿背了出来,经过那片竹林的时候,他们又将她扔到了那里。” “那你们后来为什么又回来了?是觉得那里不安全?想转移尸体?” 关义为问。 珠儿点点头,道: “当时背着尸体的日本人越背越重,经过竹林时,他没请示中村就擅自将尸体扔下了。 他们带着我们直奔码头,准备坐船离开, 中村直到那时才发现手下早将秋儿丢下了, 非常生气,就命铃木带着我们和另外几个人一起来找......” “原来如此,那现在看来,你当时故意叫着有鬼, 然后跑开,目的是想让我们把秀儿带走,然后引起重视?” 珠儿点点头,道: “当时那个日本人之所以把秀儿放在那里, 除了他实在背不动了,我还在一旁不断响他灌输, 这个地方很隐蔽,不会有人看到, 他相信了我的话,所以才将秀儿扔到了那里.....” “那你当时怎么会想到将秀儿的尸体放在竹林会被很快发现?” 关义为问。 “大人,我其实并不知道,我就是赌一把。 如果不让他在中途把秀儿丢下, 他们肯定要把秀儿扔在江里,那时候秀儿可真就是死不瞑目了。” 苏锦和关义为问到这里,一切基本明朗了。 关义为看着自己记的问讯笔录,低声跟苏锦商议: “大嫂,这两个人你看怎么处理?” 苏锦看着这两个女子,问道: “你们现在已经自由了,只是你们有地方可去吗?家中可还有亲人?” 宝儿和珠儿同时摇摇头,苏锦一时犯了难。 想了想,她又问: “你们愿意靠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吗?” 宝儿和珠儿一听,心里一喜,问道: “有地方愿意收留我们?” 苏锦道: “目前夷陵学堂有一个班正在培训护士,以备战时成立临时医疗小组。 这件事是我筹备的,你们如果想学一些护理知识, 到时候能为国效力,我就做保让你们进去参加学习,学堂有统一的住处......” 关义为这才明白傅康为何让他带着这两个女子来找苏锦, 想必他早知道苏锦会想办法安置这两个女子。 苏锦的话刚说完,宝儿和珠儿便异口同声道: “我们愿意、我们愿意......” 苏锦和关义为交换一个眼神,关义为站起身,道: “大嫂,那我去给大将军汇报,这两个女子就交给你了。” 苏锦点点头。 关义为大步离开,在他身后,他清楚地听到两个女子喜极而泣,不断对苏锦说着“谢谢”。 再说关义正等人来到城门附近,果然看到四个城门口都有几个人鬼鬼崇崇的, 他们兵分四路,同时行动,将那几个形迹可疑之人全部抓进了律法部。 关义为带着两个女子的问询笔录来到律法部的时候,正好关义正等人也抓了人回转。 关义为看着那些可疑男子,突然想到刚才宝儿和珠儿说的话, 跟关义正找了一个招呼,转过身就往刚才的审讯室跑。 苏锦正要带着宝儿和珠儿离开,关义为伸出双臂拦住她们: “大嫂,宝儿和珠儿得跟我去律法部认几个人......” 带着两个女子来到审讯室外,他独自走到关义正等人面前, 只见他和杨春等人正准备审问刚才抓到的可疑人。 关义为附在关义正耳边悄悄耳语一句,关义正点点头, 又跟杨春耳语了一番,杨春脸上一阵欣喜。 那些被抓来的男子扬着头,一副不合作的态度,只听杨春突然道: “你们在城门处转悠,到底所为何事? 还有,你们的居民证呢?家住何方,姓甚名谁,全都一一招来......” 这群人差不多有十来个,但此时他们都一言不发, 高昂着头,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杨春冷笑一声,道: “怎么,都不想开口?还真以为我没有办法?” 这些人依旧沉默。 杨春也不绕弯子了,突然道: “既然这样,那让你们见见两个老朋友吧。” 他说完就对关义为使个眼色。 关义为来到门外,叫上宝儿和珠儿。 两个女子虽然很怕人,但还是慢慢走进了审讯室。 看到她们两个人出现在审讯室里,那群男人突然睁大了眼睛,为首一人脱口而出: “你......你们怎么在这里?中村君和高桥君呢?” 他一开口,才猛然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些什么。 但是,一切都来不及挽回了。 杨春冷笑一声道: “哈哈,我还以为你们真的是铁嘴钢牙呢, 只不过让你们见了两个老朋友,这就不打自招了?” 杨春一挥手,身旁站立的人立刻将这些人带到不同的审讯室,单留下刚才说话的那个人。 关义直和关义有吸取在石牌的教训,挨个检查了他们的嘴巴,看看有没有暗藏毒药。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群人级别不够,刚才被带到其它审讯室的十多人都没有在牙齿里藏毒。 想了想,关义有又来到杨春身旁,低声说: “春娃叔,先检查一下这个人的牙齿里有没有藏毒。” 杨春点点头,关义有亲自走过去,捏住那个男子的下巴,迫使他张开嘴。 但是,这个人的牙齿里也没有藏毒。 他对杨春摇摇头,示意他可以继续审问。 此时这个男子如一个斗败的公鸡,耷拉着脑袋,一副万念俱灰的神情。 关义为见宝儿和珠儿的任务完成,又领着她们出来,将她们交给了苏锦。 “实话告诉你们吧,你们派到石牌的那群人已经全部死了。 如果你还执迷不悟,下场将会一样。 至于你们没有交代的问题嘛,我想,大抵你们是想在城门附近搞破坏。 是埋了炸药还是投毒?” 杨春看着眼前的男人,突然开口。 男人看着杨春,有些不可置信: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第58章 无法确定 杨春勾唇笑了笑,道: “哼,我们中国有句老话,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你们这些天在城门口的异动早就引起我们的注意了......” “不可能,我们计划得如此周密,你们怎么可能知道,不可能......” 男子大声嚷嚷着,一脸不可置信。 “好啦,我刚才并没有骗你,你的长官中村和高桥,还有佐藤, 甚至那个中国话说的特别溜的铃木, 全部在石牌被我们全歼, 我知道你们这群人只是一些虾兵虾将, 被丢在夷陵城,本来就是炮灰......” 杨春的话让眼前的男子眼睛里再无一丝光彩: “我交代、我交代......” 原来这个男子名让高山一郞,是留在夷陵城这群人的头领。 此次他们都是从武汉悄悄进入夷陵城的。 途经荡阳城的时候,这群人一致推举铃木去妓院找几个妓女沿路服侍他们。 为了不走漏风声,最后他们的最高长官中村, 只得同意铃木花钱赎出三个妓女,以供他们几十个人一路玩乐。 这些人大多都是一些低等的士兵, 根本不可能带着家属到中国来, 常年的征战生活让他们不仅狠毒,还极其好色。 从武汉一路过来,他们数次想要强抢民女。 要不是中村害怕行踪暴露不能完成做任务, 这些人不知道祸害了多少姑娘了。 所以,到了荡阳城,当他们看到怡春院门口的那些妓女,便再也忍不住了。 珠儿等三人到了夷陵城后,这群人排着队去她们的房间享乐,直把珠儿等三人差点折腾死。 后来,秋儿偷听到中村等人的说话,他们匆匆分工,分头离开。 中村带着大部分人坐船去了石牌,而高山一郞则奉命继续留在城里。 当时,赎出秋儿她们的时候, 中村曾经答应过要留下一个在夷陵城陪他们这些人的, 可不曾想秋儿偷听被抓,紧接着被勒死。 他们留在城里的这些人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宝儿和珠儿被带到石牌。 “那中村让你们留在城里,说了具体的行动时间没有?” 杨春问。 高山一郞道: “中村说了,等他们到了石牌,在那些高地都埋上炸药,然后就引爆。 到时候,城里必定大乱,肯定也有援军去石牌, 我们的任务就是趁着城中大乱之时炸毁四个城门......” 杨春一听头皮一紧,忙问身旁的关义正: “正儿,你们抓住他们的时候,可发现他们安放炸药的具体位置?” 关义正道: “春娃叔,您别担心,大将军已经派了擅于排爆的部队正往这边赶。 目前四个城门处都有人把守,已经暂停所有人进出,单等排爆结束以后再放行......” 杨春拍了拍关义正: “正儿,做得好。” 他又转向高山一郞: “高山一郞,既然你是这群人的头目,就说明你清楚四个城门处安放炸药的具体位置?” 高山点点头: “我们本来约好会在今天行动,中村在石牌引爆后, 我这边趁着大乱也引爆,然后趁乱出城。 所以,今天早上我们才把炸药放到位,由于不放心, 怕炸药被人发现,所以才在四个城门处各留了几人负责观察动静,没想到......” “没想到我们夷陵城的老百姓如此警觉是吧?” 关义正接过话头道。 高山一郞点点头: “正是,我们一路西进,到过不少城池, 像夷陵城这么繁荣,且警惕性还如此高的,还是头一回见到。” 高山一郞的这句话让杨春和关义正、关义直等人都很高兴。 杨春掏出怀表看了一眼时间,对关义正道: “正儿,你和直儿、有儿,再叫上为儿,分别去四个城门处守着。 等排爆部队一过来,迅速打电话给我,我亲自带着此人去指证安放炸药的地方。” 关义正等人齐声应下,转身在院子里找到关义为。 四兄弟一起走出县政府,然后从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分头行动。 戚无双和关义洁几乎在同一时间得到了关义直和关义有回到夷陵城的消息。 戚无双看着给她带回这个消息的丫头,问道: “阿芳,你的消息果真无误?二少爷真的回来了?” 叫阿芳的丫头点点头,口齿伶俐: “小姐,消息没错,我也去县政府那边的门房问过了,他们说二少爷和三少爷都回来了。” “可是,他明明说要去一个月的呀?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戚无双自言自语。 “小姐,您是不是高兴得糊涂了? 这段时间我看您天天捧着一块男士帕子想心事, 阿芳猜想,那条帕子定是关二少爷的吧? 如今二少爷提前回来了,您免受相思之苦,难道不高兴吗?” 戚无双瞥了一眼阿芳,叹了一口气: “阿芳,你不懂,我这段时间每天在想的的确是二少爷, 可却不是对他如何思念,而是在想我对他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戚无双说。 “小姐,难道您的心还在大少爷那里?” 阿芳突然凑近戚无双耳边低声道。 作为贴身服侍的丫头,阿芳自然是知道自家小姐从前的心思。 戚无双脸色微红,轻轻拍了一下阿芳的脑袋: “阿芳,别瞎说,我早就答应二少爷要忘掉大少爷。 可是,最近这段时间也不知道怎么滴, 一直没想明白自己对二少爷的感情, 是不是跟当初对大少爷的感情一样,阿芳,你说我该怎么办?” 阿芳一听也犯了愁。 “小姐,这件事阿芳还真不知道,要不,您去悄悄问问夫人?” 戚无双赶紧摇头: “不行,不行,这件事绝不能让阿娘搅进来。” “小姐,那怎么办?” 阿芳也开动脑筋想着。 就在这时,又有小丫头进来传话: “小姐,关义洁小姐来了,说有要事跟您说......” 戚无双一听关义洁来了,眼睛一亮,对阿芳道: “阿芳,快,快将关义洁领进来,我也许有办法知晓自己的心意了......” 阿芳一听大喜,没什么比主子的问题能得到解决更高兴的事情了。 快步来到前院,领着满脸喜色的关义洁就往戚无双的院子而来。 两姐妹见面,免不了要亲热一番。 戚无双给阿芳递了个眼神,她招呼着下人们都退下,单留两个姑娘在厅里。 戚无双看着关义洁: “阿洁,你今天特意过来找我,可有要事?” 关义洁笑吟吟的: “无双,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二少爷和三少爷回府了。 当初送他们去石牌的时候,我可是亲眼看到了二少爷看你的眼神, 他对你应该是情真意切的。” 戚无双的脸唰地一下红了: “阿洁,你别取笑我,可我现在苦恼的很。 上次答应他回来后就给他准话,可我没想到他们提前回来了, 而且......我也不知道自己对他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关义洁看着戚无双,睁大了眼睛: “无双,你的意思是现在确定不了自己对二少爷是不是真的喜欢?” 第59章 遵崇内心 戚无双点点头。 关义洁一时也犯了难。 戚无双抓起关义洁的手: “阿洁,我知道你和三少爷都是互相爱慕的,我现在想请你帮帮我,好不好?” 关义洁一愣,问道: “怎么帮?” 戚无双的脸突然又红了: “阿洁,要不你告诉我,到底真正喜欢一个人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关义洁一听戚无双的话也羞红了脸: “无双,你怎么能这么问我呀,羞死人了。” “好阿洁,你没见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吗? 你就悄悄告诉我嘛,我现在是真的搞不懂了。 以前我一直以为自己喜欢的是大少爷。 可是,后来发现好像也不全是。 我很可能只是崇拜他居多,唉,真是愁死了, 到底怎样才能证明我是喜欢他的呀?” 关义洁见戚无双是真的发愁,也顾不得害羞了。 她摇着戚无双: “双姐,按说我的年龄比你小,我的话也不一定可信。 但你今天既然把话说到这里了,我就跟你讲讲我和三少爷之间的故事吧......” 戚无双一听赶紧抓着关义洁摇晃了几下: “阿洁,你真是我的好妹妹,快讲、快讲......” 关义洁的眼前浮现出几年前的一幕。 那时候,关义有即将去武汉求学,关义洁知道这个消息后,竟然一整晚没有睡着。 那时她虽然年龄尚小,但她却不愿意跟关义有分开。 此前在夷陵城的时候,他们每天都在一起学习、练功,早已两小无猜。 关义有经常会怀揣着从府里带出来的点心,偷偷塞到关义洁的书包里。 关义洁也会把自己认为好吃的悄悄给关义有留下,悄悄回赠给他。 两个小少年在如此你来我往中,早已情愫暗生。 只是,那个时候他们都还小,所以一直未曾捅破这层窗户纸。 他们俩的关系更亲近一步是关义有上了大学,第一年回来过春节的时候。 他悄悄约着关义洁来到公园,那一天,他偷偷拉了她的手,还亲了一口。 当时关义洁羞红了脸,一颗心怦怦乱跳,生怕被人发现,骂她不知羞耻。 可是关义有告诉她: “洁儿,现在时代进步了,不再像过去一样,男女之间拉个手都不行。 现在讲究自由恋爱,婚姻自主,不再是父母之命,媒灼之言。 咱们这样拉拉手什么的,只能说明我们彼此心里都有对方,不算违背礼法......” 关义洁听着关义有给她讲大城市的见闻, 感受着关义有握着她手的温度,心里又羞又喜。 长这么大,她是第一次被一个男子将手握着, 更是第一次被一个男子的唇碰上自己的手。 当时,她只觉得心怦怦乱跳,似要从胸膛里蹦出来。 而且双颊绯红,她记得关义有当时说: “洁儿,你脸红的样子好可爱。” 那一次,他们在公园里散步,聊天,手拉着手。 关义洁讲到这里,看着戚无双,问她: “双姐,你对二少爷有没有那种一日不见,就特别想念的那种感觉? 就是你时时都想着他,就连吃饭睡觉的时候,眼前也都是他的影子......” 关义洁一旦决定向戚无双敞开心扉,便不再害羞了。 戚无双看着关义洁,还沉浸在她刚才描述的美好爱情里。 “洁儿,你真幸福,原来你和三少爷这么早就相知了。 我以前一直以为自己喜欢的是大少爷,但那时, 我对他的感情好像也没有你对三少爷这般浓烈, 我就是特别喜欢见到他,从未想过跟他拉手、亲吻什么的......” 戚无双说到这里脸色也有些红了。 毕竟还是女儿家,有些话说出口还是很害羞的。 关义洁抓住戚无双,问她: “那你现在想想,你对二少爷有没有我对三少爷的那种感情?” 戚无双闭上眼睛仔细想了一下,最后摇了摇头: “阿洁,我跟二少爷其实最近才开始接触比较多, 以前他在我面前话很少,我一直觉得他很木讷, 直到上次赏花宴,我才发现他也很风趣, 但是,好像也仅此而已......” 关义洁一听: “双姐,这只能说明你现在还没有喜欢上二少爷, 但并不表示你以后不会喜欢他,我觉得,一切都遵崇自己的内心吧。” 话说到这里,关义洁突然话锋一转: “双姐,我过来这么久,净在说这些感情方面的话题。 我是想过来问你,二少爷和三少爷果真都回来了?” 戚无双点点头: “我的丫头阿芳说千真万确,那定是错不了。” “不过,他们怎么没见回到关家大院呢? 我刚才过来的时候特意去问过了,他们俩并没有回去。” 关义洁道。 “我听说他们直接去了县政府,想必要先交这趟出去的公差。 放心吧,你和三少爷互相爱慕,他肯定会想办法去找你的。” 戚无双揶揄她。 “双姐,你就别笑话我了,你到时候也有这么一天的, 那我不跟你说了,先回去了。” 关义洁站起身就要走。 此时,四个城门附近,部队派来的排爆小分队已经开始工作了。 那个高山一郞也被分别带到四个城门处,由他分别指认炸药的安放地点。 随着一颗颗炸弹被排除,夷陵城的一场危机又在悄无声息中被解除。 高山一郞作为俘虏被关进了大牢,对他们的处罚,县政府会择日进行裁决。 关义正等兄弟回到关家大院的时候已是傍晚时分。 那涵在府里早就得到关义直和关义有回到城里的消息,吩咐厨房备好了饭菜。 一家人又团团圆圆地坐在餐桌旁,关忠诚很是高兴, 命下人上了酒,举着酒杯对关义正等人道: “此次你们兄弟几个联手,成功解除了城里的危机,为父十分高兴。 我希望以后你们能如今日这般携起手来,共同把咱们的城市治理得更好, 来,咱们干一杯......” 关义正等人纷纷举杯: “干......” 全家人其乐融融之际,突然有个声音不和时宜的响了起来: “老爷、老爷,咱们关氏医院请人来传话, 医院突然新增了好多呕吐和腹泻的病人, 医护人员忙不过来,请您想办法派人支援呢......” 第60章 又起变故 关忠诚一听,赶紧“啪”地一声放下了筷子,站起身就往外面走。 关义正五兄妹一听也都放下了筷子,紧跟着关忠诚往外走。 关忠诚边走边吩咐: “正儿,去找你春娃叔,请他速到医院来......” “直儿,赶紧去吴铭书记家一趟,此事定有蹊跷,给他报备一下.....” “有儿,去请你一行叔带人到医院来一趟.....” “为儿,你跟着为父......” 关义正吩咐完,兄弟几人纷纷答应了,正准备分头行动,苏锦道: “阿爹,还有我和阿喜呢?我们俩做什么?” “是啊,阿爹,我和大嫂肯定能帮上忙,您就直接吩咐吧。” 关义喜也道。 苏锦此前虽然在武汉是一个对敌经验丰富的地下党, 可如今她是关家大院的长媳,面对突发事件,她也只能听从大家长关忠诚的。 关忠诚的脚步顿了顿,转过身看向苏锦: “锦儿,我听闻你最近在学堂办的护理班有好些女子都学得不错, 不如今天就把她们召集起来,实践一下学习的成果......” 苏锦一听十分高兴,连声答道: “好的,阿爹......” 关义喜赶紧叫道: “阿爹,那我陪着大嫂去叫人......” 关义正看了一眼苏锦,又看看关义喜: “锦儿,妹妹,那你们俩千万小心......” 一时间,关氏兄妹都有了自己的任务,分头出去了。 刚才还热热闹闹的餐桌旁,一下子便只剩那涵一个人了。 她在孩子们身后走出餐厅,只来得及看到众人离开的背影。 “夫人,老爷和少爷小姐们都还没有来得及用饭呢,您看这些菜怎么办?” 丫头问道。 那涵叹了一口气,吩咐下人: “先端回厨房,放在锅里热着,晚点当夜宵吧。” “夫人,那您好歹吃点吧?”丫头说。 那涵摇摇头,慢慢踱至厅中。 “老爷和孩子们都不在家,我一个人吃不下,都撤了吧......” 颓然地坐在椅子上,那涵的脸上一片担忧之色。 刚才听来人的意思,好像是城里突然多了一些呕吐、腹泻的病人。 那涵心里一惊,叫道: “来人,去将秋生管家给我叫来,另外,叫人把老管家也请来。 请他们去前厅,我马上就去。” 丫头见那涵突然脸色凝重,不敢耽误,一刻不停地去传话了。 那涵在香兰的陪同下来到前厅,老管家关福和现任管家秋生都已经等在了厅里。 看见那涵来了,两个人都给那涵行了礼,那涵急急地说: “福叔,管家,这么晚把你们叫过来,是刚才城里发生了一件十分稀奇之事。 有人来报,说咱们关氏医院突然来了许多呕吐、腹泻的病人。 我记得这种症状很像是中毒之症,所以特地把你们叫过来......” 关福一听城里竟然发生了这种事,赶紧道: “夫人,这么说,定是城里的这些居民同时中了毒所致。 而自古以来,能同时让多人中毒的,多半是从水源下手......” 那涵道: “我猜也是如此,所以想问你们,我们府中如今可是一直用的自己府里水井中的水?” 关福点点头: “夫人,咱们府里几乎每个院子里都有一口井。 在前院更是多达两处深井,这些井水满足我们全府人的生活用水没有问题......” 那涵点点头,道: “今天白天听闻城里发现了意图在城门搞破坏的敌人, 自从上次城里发生死人事件以来,最近常有不寻常之事发生。 我这么晚还叫你们过来,便是让你们从今夜起, 派人守好咱们府里的各处水井,谨防有坏人偷偷摸进来下黑手......” 秋生赶紧道: “夫人,您放心,如今咱们府里的护院依然是日夜轮番巡逻, 我一会儿会在大门处特别交代小厮严守门户, 不相干之人一律不能放行,相信定可万无一失......” “嗯,如此便是最好,不过,我刚说的派人守着水井一事也不能含糊,咱们小心些终归没有坏处......” “对、对,夫人说的对,秋生啊,按照夫人说的去做,你先去忙......” 关福一边应下,一边吩咐秋生赶紧按那涵的吩咐去做。 等到秋生从前厅退下,那涵才稍稍放心。 “福叔,如今城里眼看不太平起来,您老一把年纪了,要不到庄子上去养老?” 那涵道。 关福想也不想地摇头: “夫人,关福是年纪大了,但目前生活尚能自理,身体也没什么大的毛病。 我一辈子都在夫人身边,习惯了。 再说,秋生是我干儿子,我得守着他......” 那涵看劝不动关福,只得由着她。 前些年,她身边的那些年纪大的婆子们, 诸如吴妈妈、罗妈妈、常妈妈等,都已经外放到庄子上去养老,顺便帮关氏管管庄子上的事务。 现在她身边管事的除了夏荷和冬雪,便是当年的那一批小丫头白雪、墨香等人,如今她们都已三十多岁,正是得力的时候。 唯有关福一人,那涵多次劝他去乡下养老,可他硬是不肯。 如今城里又出了乱子,关福更是不能同意了。 想起刚刚关忠诚匆匆出去处理事情,那涵问关福: “福叔,您这两日协助秋生管家守好门户,城里出了乱子,咱们府里可不能乱......” 关福点头应下: “夫人,属下知道了,我这就去府里四处转转......” “嗯,福叔,您去忙吧,小心些......” 那涵叮嘱完,这才离开前院,由香兰陪着,慢慢朝兰香院走去。 香兰见那涵满腹心事,开解道: “夫人,您就别担心了,有老爷和少爷、小姐们在,再大的事情也都能处理好......” 那涵在院子里的一个石凳上坐下,抬头看了看满天的繁星: “香兰,自从去年武汉被小日本占领后,我就一直担心咱们夷陵城出事。 没想到,最近果然一桩接着一桩,你说小日本咋这么可恨呢? 他们为什么不好好待在自己的国家,偏偏想着占领咱们偌大的中国? 他们到底凭什么这么有底气?” 香兰摇摇头,但突然她的眼睛一亮,对那涵说: “夫人,我知道了,我听香雪说过,她在少夫人身边服侍, 常听少夫人说,日本人依靠的是他们先进的科技什么的,反正我也听不太懂.......” 那涵看了一眼香兰,问道: “你和香雪倒是什么话都说,那你跟她说过些别的没有?” 第61章 水井有毒 香兰见那涵似有深意地望着她,有些慌了: “夫人,也.....也没说过什么,就是......就是......香雪前一阵总是在卢夫人到府里跟您说话的时候,来打听卢夫人的事情,别的也没有跟我打听过......” 香兰是一个实诚的丫头,那涵一诈,她便什么都说了。 在她看来,她和香雪都是这个大院的丫头,私下打听一下这些,应该不算犯错。 那涵问香兰: “那你都是如何回复香雪的?” “夫人,您每次跟卢夫人说话都不让我们近身服侍,我自然不知道您和卢夫人的谈话内容.....” “那你就没有想着偷听偷听?” 那涵故意问。 香兰一听连连摆手: “夫人,绝对没有,属下从来不干偷听这样的事情.....” 那涵自然知道香兰不会这样做,此时也不就这个问题深究,又问她: “那你究竟跟香雪说过一些什么?” 香兰想了想,说: “上次您借着老爷的名义摆小宴会那次,香雪问我请的都是何人,我如实告诉她了.....” 香兰看着那涵,脸上很是惊慌: “夫人,属下这是做错了吗? 您如果不让我跟香雪说咱们院儿里的事情, 以后我一个字也不说了.....” 那涵对香兰笑笑,摆摆手: “香雪也不是别人,她是大少爷院子里的丫头, 又是贴身照顾少夫人的,她想必也是替锦儿打听这些...... 锦儿是我的儿媳妇,想多了解我这个婆婆一点, 目的也是为了跟我们更好的相处。 再说了,你说的也是实情,并无错处,此事不怪你。” 香兰没想到刚才看着那涵的神情很是严肃, 这一会儿她突然又变回了慈眉善目的样子。 她弯着腰,试探着问: “夫人,您真的不怪我多嘴? 那以后香雪再打听咱们院子里的事情,我还能说吗?” 那涵嘴角上扬: “以后香雪再问你,你让她直接来当面问我好了......” 香兰听了,赶紧低下了头,应了一声: “是......” 她知道,以后再也不能随意跟其它院子里的丫头吐露兰香院的事情了。 主仆二人边聊边在院子里散步,不知不觉便走到了兰香院门口。 餐厅桌子上,刚刚摆满的一桌菜肴已经收进了厨房。 那涵在餐厅门口望了一眼,对香兰说: “我先回房间躺会儿,你听着点院门,有事情赶紧来回我。” “是,夫人。” 香兰恭敬应下。 再说关忠诚和关义为匆匆赶到关氏医院, 只见医院里果然人满为患,到处都是捂着肚子直叫唤的病人。 关义为叫来院长. 此人是前些年关忠诚花大价钱在省城请回来的。 早些年留过洋,是一个在省城都很有名的西医。 此人姓谢,名钟。 “老爷,您总算来了。 今天从下午开始,陆陆续续就有人因为呕吐和腹泻来就诊, 开始我们都没有在意,可到了傍晚的时候, 同一症状的病人越来越多, 接诊的大夫这才觉得不正常,赶紧报给了我......” 谢钟简要介绍了一下医院的情况。 “那现在诊断出结果没有? 这些人到底为什么都得了同一种病?” 关忠诚问。 谢钟擦了一把额头的汗,说: “大夫推断这些人是食物中毒, 刚才我也仔细问了这些患者, 他们都是城里的居民, 中午吃的食物也都不尽相同, 但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都是住在城西的居民, 主要吃水也是城西大槐树下的那口井, 我推断,很可能是那口井水出了问题.....” 关忠诚虽然一路都在猜想这个问题, 也跟那涵一样,想到了多半跟水源有关, 但没想到实情果然是这样。 只是,城里的居民多年来都是吃井里的水, 一直没有发生过这种中毒事件, 这一次到底为何为突然中了毒? 联想到白天才被投进大牢的小日本高山一郞等人, 关忠诚心想:【难道是小日本投的毒?】 关义为听了谢院长的话,也陷入了沉思。 可此时医院里人满为患,人数不仅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多。 关忠诚意识到,必须赶紧通知城里的居民,停止食用城西那口井里的水。 “谢院长,你既查出来是城西那口井有问题, 可安排人去通知附近的居民?” 关忠诚问。 谢钟摇摇头: “老爷,我也是在您和小少爷来之前才想到很可能是这个原因, 现在医院人手不够,我没办法分身来做这件事啊。” 关义为赶紧对关忠诚道: “阿爹,这件事我去。” 关忠诚点点头: “派几个人日夜守着那口井,另外派人挨家挨户去通知, 不要食用井水,已经挑回家的水都要处理掉......” 关义为一边点头应下,人已跑开了。 他刚走到门口,就跟几乎同时到达的杨春以及关一行、关尔人、关过三等人碰上。 关义为赶紧拉住杨春: “春娃叔,现在初步断定这些人是食物中毒, 而且很可能跟城西大槐树下的那口井有关, 我现在必须立刻阻止老百姓再去挑水, 你给我一队人,另外,我还要安排人挨家挨户去通知居民, 不能食用那口井里的水......” 杨春一听,道: “原因既然查出来了,你带上二十个人,赶紧去城西。” 关义为点点头,在杨春身后点了二十个律法部的人员,率先往城西而去。 关义正见关义为往城西去了,他对杨春道: “春娃叔,既然跟水源有关,那咱们现在最好把城里的公共水井都围起来, 同时通知所有人暂不食用......” 杨春点点头,说: “虽然现在不知道是何人在水井里下毒,但以防万一, 确实要把其它几处水井也管理起来, 等我们派人检测过了再食用,以防更多人中毒.....” 看向关义正: “正儿,那你带二十人去城东。” “是。” 关义正大声应了,带着二十个人往城东去。 紧接着,关义直带了二十个人往城南。 关义有带了二十个人往城北。 他们的目标都是这四个方向的公共水井。 剩下的人,全部在杨春的带领下,帮忙在医院维持医院的秩序。 同时,由关一行等人暗中调查这些患者中毒前后的情况,进一步确认中毒原因。 短短一个小时,医院里就来了数百名患者,处处人满为患。 关忠诚坐镇指挥,他对谢钟说: “谢院长,把所有的医护人员都集中起来,先处理这些中毒的患者......” 杨春本身就是医者,他听说这些人是中毒,想到自己当年从唐操处得来的那些制毒秘方,心中一动。 他对关一行悄悄交代了一声,便匆匆赶向城西大槐树下的水井。 第62章 医院被炸 一路上,杨春看到不断有手捂肚子的老百姓匆匆往关氏医院而去,他急得不行。 关义为刚离开不久,想必还没有那么快通知到城里的人,告知他们水里有毒。 心里一急,杨春的身影便跟一阵风似的往前奔去。 很快,大槐树遥遥在望。 关义为带来的人已经有二人守在了井周围, 其它人不见踪影,想必是分头去通知城里的居民了。 杨春心里着急,对其中一人道: “去把这一片的更夫找来,我有话交代......” 士兵不敢怠慢,快步离去。 杨春看着井口的辘轳,摇着它打了一桶水,凑在桶前仔细闻着味道。 也不知道是此时心不静还是怎么滴,他竟然没有闻出一丝异味。 正琢磨着如何解毒,刚才离开的士兵带着一个六十多岁的老者走了过来。 “大人,请问您有什么吩咐?” 年长的人,过去养成的一些习惯难以改变,还是叫杨春为“大人”。 杨春也没空来纠正这些,看着他,问道: “老汉,现在有一件紧急的事情,需要你联合其它几个片区的更夫, 赶紧在全城通知下去,暂时不要食用城中公共水井的水, 因为很多人食用了这口井里的水都上吐下泻,很可能是中毒了......” 老汉一听,脸色大变: “大人,幸好您派人及时叫我出来, 我刚才正准备吃饭呢,用的水就是这口井里挑的......” “是吗?那您先赶紧回去通知家人,让他们不要食用,快......” 杨春一听也着急了。 老汉却笑着对杨春说: “大人,像我们这种做更夫的,都是一些鳏夫,没有家人的......” 经老汉这么一提醒,杨春才猛然想到,好像还真是这样。 他歉意地对老汉笑笑: “老哥,不好意思啊,那您赶紧拿着锣, 先在城西走上一圈,将水井里的水不能食用一事通知下去......” “大人,那我到底该怎么说啊?能直接说水里有毒吗?” 杨春摇摇头: “水井里到底有没有毒?是什么毒? 我们也还在调查,为了避免引起居民恐慌, 你还是不能直接说水里有毒?” “那要怎么说?” 杨春对老汉招手: “老哥你附耳过来,就这么说......” 几分钟以后,就听到城西的大街上,更夫一边敲锣一边大声叫道: “各家各户注意了,今天城里井水不洁, 食用之人上吐下泻,请所有家庭暂停使用公共水井里的水......” 他喊一句便敲一下响锣,常年打更练出的嗓门让老汉的声音传出了老远。 一个小时以后,城东、城南、城北的更夫也都边敲锣边在城里喊起了同一段话。 一时间,城里所有家庭都知道不能去公共水井吃水, 之前在公共水井里挑回缸里的水,好多人家也都全倒掉了。 可现在是夏季,人不吃饭可以,可不喝水不行啊。 杨春感觉肩上的担子重大。 他取了一桶水,迅速赶回自己的府中。 关氏医院这边,关忠诚依然在镇守。 令人欣喜的是,虽然中毒者众多, 但这些人上吐下泻之后,暂时并未出现更重的症状。 只是精神依然不好,处于昏睡中。 谢钟看着这些患者,对关忠诚道: “老爷,目前这种症状我们没有解毒的方子, 就只能采取催吐洗胃的方式进行治疗, 可是洗胃对于病人来说极其痛苦, 而且,人数太多了,我们也洗不过来......” 关忠诚看着挤在医院里的几百名患者,也知谢院长所说的是实情。 可是,刚才谢院长有一句话提醒了他。 “谢院长,你刚才说,如果想办法找到解药,这些人就可免受洗胃之苦?” 谢钟点点头,“自然,中毒者服用解药是最快的治疗办法。” 关忠诚在人群里寻找杨春,但看了好一会儿都没有找到。 走出医院大门,正待要开口询问,就见关一行走过来对他说: “老爷,您可是在找春娃哥? 他刚才取了样水回去研究解药去了, 如今城里的居民已经知道不能喝水井里的水, 可是这大热天,总不喝水也不行啊......” 关一行抬头看了看天空,夏夜的空中满是星星, 一丝乌云也没有,看样子明天又是一个大晴天。 关忠诚知道关一行的担忧,他想了想,吩咐关一行: “一行,回关家大院去,让实在要喝水的居民先去我们大院里打水喝......” “老爷,这恐怕不妥吧?万一这中间有敌人搞破坏, 这不正好给了他们光明正大进关家大院的机会?” 关忠诚想了想,说: “这样吧,让取水者在大门外等候,吩咐府里的护院帮忙打水......” 关一行知道关忠诚一旦决定的事情便不会收回,只得点头应下,赶紧去办。 关忠诚今日在府里喝过自家院子里的水,他知道关家大院的水没有问题。 而且,他的院子日夜有人守门,陌生人是进不了院子的。 当然了,不排除偶尔有人从厨房送菜的角门混进来。 但自从上次被孙珂钻了空子后, 现在厨房角门每天有人负责看守,再想混进来可能性不大。 所以,他此刻可以放心让附近的居民去他的大院里取水喝。 安排好这一切,关忠诚正准备重新走进医院, 就看见苏锦和关义喜领着一群女子匆匆朝医院而来。 “阿爹,医院里情况怎么样了?” 关义喜率先问道。 “初步断定是食物中毒,应该是水源问题......” 他看看两人身后的那群女子,大约有三十多人。 “这些人都是学堂培训出来的护理人员?” 关忠诚问。 苏锦点点头,说: “今晚情况紧急,我只叫来了住在学校和附近的学生, 阿爹,我们不跟您说了,先进去帮忙了......” 苏锦已经看到了医院院子里都站满了人, 更不用说里面的病房了,心里很着急。 “大嫂,姑娘们,我们快走......” 关义喜一挥手,众人对着关忠诚点点头,纷纷跑进了医院。 正在现场忙得脚不沾地的谢钟看见突然来了帮手,喜出望外。 目前,医院只能注射小针缓解患者痛苦, 但由于人数多,目前病人只有前来求医的,没有离开的。 一时间,各个角落里都是病人以及病人痛苦的叫声。 关义喜此时特别想念杨不凡,若是他在,想必定有办法替这些病人解毒。 一想到解毒,关义喜的眼前一亮。 对啊,有人会做解毒丸啊,她怎么给忘了? 关义喜抬脚就准备走,苏锦一把抓住她: “阿喜,刚来就想溜,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呀?” 关义喜面带喜色: “大嫂,我哪里是要溜了,我分明是去取解药的。” 就在这时,医院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还没等苏锦和关义喜反应过来,医院内不断发出阵阵巨响,还伴随着浓浓的硝烟味。 “不好,阿喜,有炸弹,趴下......” 苏锦对敌经验丰富,第一时间把关义喜护在怀里,趴在了地下...... 第63章 救治伤者(1) 关义喜还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场面,心里顿时慌得不行。 一直等到那阵爆炸声结束了,关义喜才敢挪动身子。 她大声叫着: “大嫂、大嫂......” 可是,背上沉甸甸的,苏锦没有回答她。 同时,整个医院里除了硝烟味,更是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关义喜吓坏了,声音里带上了哭腔: “大嫂、大嫂,你快起来、快起来......” 关义喜的呼喊终于引起了一个人的注意, 她刚才就趴在关义喜的身旁,正是刚刚被收编进学堂学习护理的珠儿。 本来今天苏锦不想让她们来,因为她们还没有正式开始学习护理,来了也帮不上多大的忙。 可这两个姑娘下决心从良,要靠自己的双手吃饭,无论如何也要跟来。 苏锦只得把她们俩带了过来。 此时,珠儿听到关义喜的声音, 抬头见趴在她背上的苏锦人事不醒, 背上还有伤痕,赶紧爬起来, 费力将苏锦从关义喜身上搬开, 同时一个劲儿对着苏锦叫道: “苏长官、苏长官、你醒醒......” 关义喜也从地下爬了起来, 她检查苏锦的伤势,发现她是被爆炸的碎片伤到了后背导致昏迷, 又伸手在她鼻子前探了探,还有气息,赶紧冲医院里叫道: “来人啊,有人吗,来人啊......” 关义喜长到这么大,第一次感到内心的恐慌与无助。 刚才还和她有说有笑的苏锦,转眼之间就人事不省。 可是,关义喜一连叫了多声,也没有一个人回答她。 爆炸过后的医院有短暂的沉寂,紧接着,处处是痛苦和绝望的叫唤声。 关义喜的呼唤被淹没在这些声音里。 她突然想到了关忠诚,站起身,拼命朝着刚才关忠诚站立的地方望过去,嘴里大声叫着: “阿爹、阿爹......” 关忠诚此刻就倒在离关义喜不远的地方,他只觉得浑身剧痛,但意识尚算清醒。 听到了关义喜的呼唤,知晓唯一的女儿尚且安好, 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刚想回答女儿的呼喊, 可眼前一黑,紧接着,他就跌入了无边的黑暗里...... 远在关家大院的那涵,在房中突然听到声声巨响, 起初以为是小日本开着飞机来扔炸弹了。 她匆匆跑到院子里,手搭凉棚望向夜空,可空中除了星星,什么也没有。 她大声叫道: “来人,来人......” 香兰急步过来,那涵的声音颤抖: “香兰,去前院叫人打听打听,何处传来爆炸声,快去......” “夫人,您别着急,属下马上去打听......” 香兰也听到了那声声巨响,此时心里也不是个滋味。 她快步跑向前院大门处。 正在自己府里研究解药的杨春,听到那几声爆炸,差点把手中的药瓶都给摔了。 他扔下那些东西,快步来到府门外, 仔细辨别爆炸发生的方向,这一辨别不要紧, 他的脸色顿时大变,施展轻功就飞速向关氏医院的方向跑去。 一路跑他一路祈祷: “老爷、少爷们,兄弟们,你们都不要有事,不要有事啊......” 明明在城门的炸弹都已经拆除了,为何还会发生爆炸,而且听声音还正是关氏医院的方向。 杨春想到今天聚在医院里的数百名病人, 又想到正在现场指挥救人的关忠诚等人,恨不能抽自己两耳光。 同一时间,东、南、西、北四个城门附近的关氏四兄弟都听到了爆炸声, 跟杨春一样,他们几乎是同时施展轻功奔向关氏医院。 四兄弟和杨春在医院门口汇合。 他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几层楼高的关氏医院,处处是硝烟。 此时,哭声、喊声一片,活脱脱一个人间地狱,哪里还有半分医院的影子? “春娃叔,我阿爹是不是在里面?” 关义正看着眼前这幕惨象,有些不敢往里走了,他问杨春。 春娃点点头,忍住满眶的眼泪,对兄弟几人说: “孩子们,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 咱们抓紧时间抢救伤员。 赶紧发信号弹将所有人召集过来,抢救病人......” 杨春说完从怀里掏出一颗信号弹递给关义正。 关义正看了看,掏出洋火点燃,看着那颗红色信号弹升空了,他才快步走进医院。 没走几步,几兄弟同时见到了正在大声叫喊着“来人”的关义喜, 以及正趴在她身旁的苏锦,还有不远处的关忠诚...... 关义正心里一痛,一边吩咐关义有和关义直去抬关忠诚,一边快步走向关义喜。 “大哥,你快看看大嫂,快救救她......” 关义喜看见了关义正,顿觉得有了主心骨。 关义正看着苏锦背上深深的伤口,眼泪顿如断线的珠子往下直掉。 可是,眼下不是伤心难过的时候,他用袖子抹了一把泪,弯腰抱起苏锦。 杨春正在给关忠诚检查伤口,他看到苏锦也受了伤,吩咐他: “正儿,咱们先带着老爷和锦儿回关家大院, 这里现在已经不适宜救人......” “春娃叔,那您随我们回关家大院,这里我们再派人继续救治伤员......” 关义正道。 杨春点点头: “这个自然,现在由我背着老爷,正儿你抱着锦儿, 有儿、为儿,你们留在此地继续救治伤者......” 关义有和关义为同时点头: “知道了。” 时间就是生命,杨春不再多说,和关义正施展轻功,用最快的速度往关家大院赶去。 而此时那涵也在府里知道了是关氏医院的方向发生了爆炸, 她的一颗心顿时在胸腔里乱蹦乱跳,差点晕倒。 可是她知道此时情况紧急,自己必须挺住。 “香兰,赶紧叫管家过来,我有事情吩咐......” 香兰刚应下,就听关福和秋生快步过来了。 “夫人,不必去叫,我们过来了......” 那涵强忍住泪,吩咐秋生和关福: “管家,咱们关氏出了大事了,目前不知医院现状如何, 但肯定缺人手,秋生,赶紧将所有护卫都派到关氏医院去,抓紧时间救人......” 秋生正想说什么,关福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袖,他只得大声答道: “是,夫人,属下马上去办。” 秋生离开,关福也紧跟其后,路上,关福交代: “秋生,留下两个护院守住门户, 其它人和府里不当班的小厮,全都派到医院去......” 两个人来到前院,刚准备吩咐下去,就听见守门的小厮大叫着“老爷”,然后赶紧打开了大门。 关福心里一惊,抬头看去,果然见杨春和关义正各背着一个人往里走, 再仔细看他们所背之人,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老爷、老爷......” 杨春看见关福,赶紧吩咐: “老管家,去取医药箱,老爷和锦儿都受伤了......” 第64章 救治伤者(2) 关福连声答应: “好的,杨部长......” 快步去取府里的医药箱, 杨春和关义正背着关忠诚和苏锦进了前院的厢房。 再说此前关一行照关忠诚的吩咐跟关家大院的管家秋生交代完, 转身就离开了关家大院。 今天的中毒事件来得蹊跷, 他得去把这件事跟吴铭和傅康、傅泰分别报备一下。 他到了吴铭的院子,将中毒百姓蜂涌至关氏医院一事说了, 对敌斗争经验丰富的吴铭顿觉不妙。 “一行,此时医院情况如何?” 吴铭问。 “吴书记,医院里情况非常不好,患者多,大夫少, 而且暂时没有找到解药......” “此事不妙,你速去将报告给县长和大将军, 我去医院看看......” 关一行应下,离开吴铭的小院飞奔而去。 然而,他刚行至半路,就听到了医院方向传来的阵阵爆炸声。 顾不上去报信,他折回又朝医院跑去。 而吴铭在自己家的院子也听到了那爆炸声, 正在城里四处敲锣,号召大家暂时别饮井水的更夫也同时被那爆炸声吓蒙了。 住在医院附近的老百姓更是以为发生了地震, 吓得全部都从自家的房子里跑了出来...... 一时间,街上乱哄哄的。 吴铭快步朝关氏医院的方向跑去, 刚跑到离关家大院不远处,远远地看着几个人背着人快速进了大院。 吴铭突然心里一痛,一股不好的预感直击胸腔。 杨春把关忠诚放到床上后就迅速检查他的伤势, 发现他是背部被炸弹碎片所伤,伤的位置靠近臀部。 关忠诚应该是流血过多导致昏迷。 他运气封住关忠诚身上流血之处的穴道,然后快速为他清创、包扎。 关义正将苏锦也放在同一间房的另一张床上。 苏锦也是背部受伤,所以,只能让她面朝一侧趴在床上, 关义正也如杨春般为苏锦封住穴道止血。 杨春迅速处理完关忠诚的伤口,又赶紧走到苏锦的床前为她查看伤势。 此时顾不得男女大防,杨春对关义正道: “正儿,你得拿剪刀剪开锦儿的上衣, 让她受伤的部位露出来,我才好为她医治。” 关义正二话不说,拿起剪刀就按杨春的吩咐做了。 杨春见苏锦也是背部受伤,心中一块大石方才落地。 只不过,苏锦伤在上背,离脖子不远,着实凶险。 杨春动作很快,清创、敷药、包扎,一气呵成。 此时这间厢房便成了临时的病房。 那涵早得到丫头的报告来到了外间, 正扶着香兰的手,双手不断合十祈求佛主保佑。 突然,一个声音传过来: “亲家母,刚才是何人受伤?” 那涵回头见是吴铭不知何时走了进来,赶紧回答道: “吴书记,受伤的是我家老爷和锦儿,他们俩......” 那涵说到这里就泣不成声。 吴铭听说自己唯一的女儿也受伤了,顿时心如刀割: “他们可有性命危险?” 那涵摇摇头,指着里面: “春娃正在为他们治伤,一切还得等他出来才知道。” 吴铭看着那涵伤心欲绝的样子, 也知道自己不能在她面前表现得太过担心, 要不然,这个弱女子保准会吓晕过去。 他强忍着泪在外间的椅子上坐下来。 两个人一时都静默不言,一旁服侍的下人们都噤若寒蝉。 大约过了半小时,里间的门终于开了, 只见杨春一脸疲惫的走出来,拿着一张药方递给丫头: “赶紧按这个药方抓药去煎......” 关福看着丫头发蒙,对她道: “医院现在去不了,去咱们关氏的药铺,拍门叫醒伙计......” 丫头赶紧应声“是”,刚欲离开,那涵对关福道: “老管家,此事关系到老爷和锦儿的性命, 还得派一个脚程快、得力的小厮去方为妥当......” 关福一拍自己的脑袋: “夫人,属下知错,这就去安排......” 看着关福和丫头离开,那涵和吴铭同时看向杨春: “春娃,老爷和锦儿可有大碍?” 杨春道: “夫人,他们暂且无碍,只是流血过多, 暂时昏迷,这几天需得按时服药, 还有伤口处也得每日换药......” 他又看向吴铭: “吴书记,您过来了正好, 此时关氏医院那边情况如何还不知道,我得马上赶过去.....” 吴铭走到门边,透过打开的门缝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苏锦, 他见关义正守着关忠诚和苏锦,便大为放心, 没有进去,转身对杨春道: “杨部长,我也正有此意,本来得到一行大队长的汇报, 我正往医院赶,走到大院附近, 看到你们背着几个人进来,才想着先进来问问情况......” 那涵站起身: “吴书记、春娃,医院的事还请你们帮忙费心, 老爷和锦儿我会派人照顾,你们放心......” 吴铭和杨春正准备离开,里屋的门开了, 关义正含泪走了出来: “岳父,春娃叔,我跟你们一起去......” 杨春看看了内室, “要不你还是留在府里照看老爷和锦儿.....” 关义正摇摇头: “如今阿爹和锦儿并无生命危险,我便放心了, 医院那边更需要人手,再说府里有足够的人手照顾他们......” 那涵赶紧点头: “对、对,府里有人,你们快去......” 情况紧急,三个人赶紧快步来到府门外。 杨春和关义正互相对视一眼,点点头, 一人抓住吴铭的一只胳膊,施展轻功,一起飞奔至医院。 此时,傅泰和傅康也闻讯赶到了现场, 正指挥着律法部众人有序救人。 杨春和关义正第一时间加入了救援队伍。 关氏医院突遭此大祸,可谓是建院以来首例。 住在附近的居民也自发加入了救援队伍, 在众人的齐心协力之下,天亮之前, 医院里所有的伤者都被转移到夷陵学堂。 吴铭经和傅泰商议,决定暂时将学堂的教室作为临时病房。 因为现在正值学校的暑假期间, 学堂里没有孩子们念书, 除了那个临时办的护理培训班以外。 此次护理班除了苏锦受伤以外, 其它人员只有两个轻伤,其余人员都幸运的没有受伤。 这一次,她们充分运用所学知识, 在这次爆炸现场抢救伤员的过程中发挥了极大的作用。 关氏医院的医生也没有人员伤亡, 但有两个重伤,五人轻伤。 伤亡最重的还是那些前来就诊的病患们。 他们本身就中了毒,再加上遇到爆炸,当场死亡的就有十多人。 吴铭看着关一行等人统计上来的数据,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蚊子。 死者家属早已得到信息,此时,他们就跪在那盖着白布的尸体前痛哭流涕。 傅泰看着初步的死伤者数据,也是目眦欲裂,大口骂道: “一定是小日本,是他们使的连环计......” 第65章 我也交代 吴铭接过傅泰的话头: “没错,确实跟小日本脱不了干系, 此次我们都大意了,未曾想被日本人牵着鼻子走, 中了他们的连环计......” 顾不上休息,吴铭、傅泰当即召集杨春等人: “杨部长,留下部分人员继续清理现场, 另外派人将城里各个诊所的大夫全部请到临时病房, 协助医院的医生们救治病人,你和关一行等人, 迅速随我等回县政府开会......” 杨春听令安排下去。 在场之人都是一夜未眠,但是, 此刻大家都对前几日抓到的小日本痛恨不已, 恨不得将他们生吞活剥。 众人刚走至城西大门,突然听到一阵马蹄之声从城门处传来。 转眼,一群骑着马的士兵就随着刚刚打开的城门涌了进来。 吴铭抬头一看,看见打头的竟是一身军装的卫荣。 卫荣也看见了吴铭一行,待马奔至吴铭面前, 迅速勒停了高头大马,跳下马背, 对着吴铭和傅泰等人行了一个军礼: “吴书记,县长、大将军,昨日我们在军营远远地听见城里发生了爆炸, 又看到了红色信号弹,我不放心城里, 就带了一个小分队往城里赶, 不曾想在半路遇到几个可疑之人, 我们当时便纵马追击,不料这几个人也是好手, 竟然久未追到,当时我便想到这几个恐跟城中大爆炸有关, 不敢开枪,只想活捉,所以跟他们在山里转了半夜。” 卫荣边说边指着后面几个士兵马背上被绑了手脚, 横放着的几个普通百姓打扮的人说道。 “卫将军,你是说这几个人是你昨晚连夜抓到的? 他们是日本人吗?” 吴铭大喜,问道。 “吴书记,您说的没错,这几个确实是日本人, 不过当时我们并不知道,只觉得行迹可疑, 再加上城里刚发生爆炸,我便多了个心眼......” “卫将军,好样儿的,这次多亏了你, 我们刚把爆炸现场清理结束, 正准备开会商讨如何抓捕行凶之人, 没想到你倒是先我们一步捉到了他们了,太好了.....” 傅泰也道。 卫荣看了一眼人群,并未见到关忠诚,便问道: “昨天城里为何会发生爆炸? 爆炸之处为何处?可有人员伤亡?为何不见关副县长?” 吴铭听见卫荣询问昨晚之事,便垂下了头: “此事一言难尽,一会儿回了办公室再详说,关副县长此次受伤了.....” 卫荣听说关忠诚受伤了,一颗心顿时吊了起来。 这时,有司机开了几辆车过来, 吴铭等人便坐车的坐车,骑马的骑马, 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县政府,坐在了会议室里。 卫荣抓来的那几个可疑之人,杨春亲自带到审讯室审问。 此时,吴铭他们紧急开会商量如何安置伤者, 杨春则抓紧审问这些人是否跟城里的爆炸案有关。 卫荣早上刚刚回城,不了解昨天爆炸案发生的具体情况, 他留在了会议室,决定先听听再说。 杨春和关一行等人都在律法部想办法撬开那些人的嘴。 卫荣直到吴铭介绍完昨晚的爆炸, 他才知道原来是关氏医院被炸了。 他立刻想到了夫人汤婉如,可是, 此时大家都在一起商议后续处理事宜, 他如果抬脚就走,似乎也不大好。 傅泰早就在观察着卫荣的一举一动, 他早上刚刚看过死伤者名单, 虽然死者名单里没有汤婉如,但她却在重伤者的名单中。 此时,他也不忍心卫荣遭受折磨, 便招手示意吴铭暂停讲话,低声同他耳语了几句。 吴铭便对卫荣道: “卫将军,医院的伤者目前都安置在夷陵学堂的临时病房, 令夫人身受重伤,也在那里,你赶紧去看看......” 卫荣一听,赶紧站起身: “吴书记,县长,卫荣对不住了,先去看看再来, 书记和县长有任何吩咐,请派人随时来找我......” 吴铭摆摆手: “卫将军,此次我如果所料不错,你应该已经立了大功, 此次家人受伤,你自去照顾,县政府还有我们呢......” 此时,卫荣并不知道,吴铭唯一的女儿苏锦也受伤了。 但他却表现得跟平时一样,这正是他们这些共产党人内心强大之处。 律法部审讯室里。 杨春命人将卫荣抓获的五个可疑之人分开关押, 一个一个进行审问。 首先被带进来的一个人身材不高, 穿着夷陵城老百姓寻常的衣着, 单从外形上看,他跟城里的其它老百姓并无任何不同。 杨春令人取出他嘴里塞的破布, 又检查了牙齿里有无藏毒,这才开口问道: “你姓甚名谁?哪里人氏?赶紧从实招来......” 此人看起来三十多岁,见杨春如此问他, 眼皮都不抬,一声不吭。 一旁的关一行猛拍桌子: “问你话呢,哑巴了吗?” 那人依然不吭声。 杨春看着眼前之人,想到昨晚医院被炸很可能跟眼前这人有关, 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可是他现在不开口,也不能证明昨晚之事跟他有关,一时犯了难。 关一行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杨春点点头,随即对此人道: “行,不想说是吧,那你先坐在这里好好想想,想清楚了我们再谈。 我们的大牢里兴许有认识你的人,我这就去把他们叫来, 悄悄在外面指认,如果他们指认有功,我会考虑把他们放了...... 至于你嘛,既然死不开口,那就永远留在此处吧......” 杨春说完就对关一行道: “大队长,按我刚才的吩咐去办......” 关一行站起身: “是,杨部长。” 杨春眼角的余光注意观察着那人,只见他在关一行离开之后,身子明显地颤抖了一下。 但是,他仍然强自撑着,死咬牙关。 杨春也不理他,自顾盯着面前的茶杯出神,似乎在考虑要不要先喝口茶再问。 大约过了四十分钟左右,关一行才再次走了进来, 然后边看被审之人,边对杨春一阵耳语。 杨春也边看那人边听关一行说话,眼睛还盯着那人不住的点头, 脸上甚至还出现了一丝笑意。 “大队长,你做的很好,那便这么办。” 他抬头看向被审之人,道: “ 我还以为你们这些人都是硬骨头呢,我看也不尽如此嘛。 隔壁你的那个同伴可是跟大牢里被关之人一打照面便全招了, 行了,我看你也不用多说了, 反正主动招供的人才有优待,你已经没 有机会了......” 杨春边说边站起身,拉开门就准备走出去。 那人的心理防线终于破了,他在杨春即将走出审讯室的那一刻, 突然出声: “等等,我也交代......” 第66章 对手山本 杨春故作不太情愿地重新返回椅子上坐下, 眼睛紧盯着那人,问道: “你确定要交代?没有隐瞒?” 那人点点头: “确定。” 其实,他刚一开口,杨春便知道这次卫荣猜对了,这些人果然是日本人。 他们再怎么学说中国话,但只要不是在中国生活过数年, 便不可能将中国话说的地道。 所以,只要开口便会露馅。 这大概也是刚才这个人死活不开口的原因。 他有同伴被关进大牢,他自己肯定是知道的。 刚才杨春虽然是在诈他,但他不知道啊。 “那你姓甚名谁?何地人氏?来夷陵城所为何事?全部一一招来。” 杨春端坐椅子上,语气严厉。 那人吞了口唾沫,答道: “我叫原野二郞,来自日本东京。” 他的声音不高,但杨春和关一行以及负责记录的书记员都听清楚了。 “日本人?那你们跑到我们夷陵城来干什么? 目前我们这里还不是你们的势力范围,你们想来干什么?” “长官,我如果老实交代了,你们真的会优待俘虏吗?” 原野二郞问道。 “你没有跟我们讲条件的资格,能不能得到优待,还要取决于你犯的罪有多大......” 杨春当然不会给他吃定心丸。 原野二郞赶紧点头: “长官,我保证老实交代,全都交代......” 杨春和关一行对视一眼,两个人坐在椅子上, 双手环胸抱着,静等着原野二郞的讲述。 没想到,这个计划是远在武汉的山本一手制定的。 山本在武汉地下党手中吃了大亏,又损失了大量药品,非常生气。 可是,地下党太狡猾,他竟然没有抓到任何一个可疑之人。 正好上峰下令,让他近期派出人马, 提前入侵从武汉至夷陵的沿线城市,给他们所谓的帝国军队西进开道。 山本为了一雪前耻,这次绞尽脑汁, 将中国的《孙子兵法》几乎翻烂了,最后制订了这么一出计划。 对于夷陵以南的其他城市,三本只是派人悄悄潜伏,并未有太大的动作。 但他知道夷陵城具有重要的战略地位,且是进川的门户, 所以,他精心策划了一出专门针对夷陵城的“连环计”。 这个计划从秀儿的尸体在竹林被发现那一刻便开启了。 那一天,关义为和关秀菊发现秀儿的尸体, 紧接着,又在竹林入口碰到铃木他们一群人, 铃木故意挑衅关义为,这一切都是山本计划好的。 只不过,处于计划中的三名妓女并不知道自己被小日本利用了, 反而不知不觉帮助他们一步步将夷陵城掌权者的视线引到了石牌。 紧接着,他们故意在石牌动作引起注意, 最后,石牌那群日本人败下阵来。 山本的计划本来是想着让那群人计划败露后逃出石牌, 他漏算了夷陵城掌权者对石牌早有计划, 不仅提前派人去侦察地形,准备修筑防御工事, 而且还在他们在夷陵城现身后,派了一个师的兵力去石牌。 不过,此次出来执行任务的这群小日本, 本就抱着必死之心而来,他们能逃出算是运气好, 逃不出来,那是他们为自己的国家尽忠。 随着中村和高桥服毒自尽, 让关义直和关义有警觉他们还有更大的阴谋, 随即将夷陵掌权者的视线又投回了夷陵城。 关义正收到城门有可疑之人的报告, 正是留在城里的高山一郞等人刻意表现出来的。 此次的任务,哪些人在哪个位置,怎么做,山本都有明确交代。 高山一郞并不知道自己的作用,也真的以为他就是来炸城门的。 所以,他被抓以后,也只能供出自己知道的那部分。 杨春等人那天审过了高山一郞之后, 本以为城里的危机解除了,哪曾想, 敌人真正的目标并不是炸毁城门。 这时,隐藏在城里的第三批人出动了。 这群人最少,只有五人,但他们接到的任务却是最核心和机密的。 他们的任务是瞅准机会在公共水井里里下毒。 等到众多老百姓毒发去关氏医院, 到时候再趁乱将炸弹带进医院,伺机引爆炸弹...... 杨春听着这个叫原野二郞的交代, 气得七窍生烟,但他仍然强压下怒气,问原野二郞: “这么说,知道这次全部计划的只有你们这五人?” 原野二郞点点头: “长官,是的。” 杨春真恨呀,山本这一招也太毒了。 他命人投到水井里的毒不会让人马上死掉, 但却会让人上吐下泻,十分难受。 他算到了这些人必然会去城里最大的医院就医,所以才定下这个计策。 显然,当医院里的病患达到一定数量,全城陷入恐慌, 他们才有机会走最后一步棋。 “那你们当时是如何把炸弹放进医院的?” 杨春问道。 “我们五人扮作生病的老百姓,悄悄将炸弹趁乱带了进去。 我们五个人分别把炸弹放在了五个不同的地方, 约定好医院门口的那个点最先点, 然后我们依次引爆,最后趁乱逃出......” 原野等人的时机选择的非常好, 他们是一大早趁着挑水的老百姓还未来之前下的毒。 而且,他们算到了大量爆发中毒在傍晚左右。 果然,晚餐时分,城里便响起了更夫敲锣提醒老百姓不要喝井水的预警。 这些人便在医院人数最多的时候引爆了炸弹。 他们在医院附近汇合后出城的时候,城门本来要关了, 可城里发生的爆炸让守城门的士兵手脚慢了一步, 原野等人便趁机溜了出去。 可他们这次没那么好的运气了,竟然在逃跑途中遇到了准备回城的卫荣。 卫荣当时看到这五人鬼鬼祟祟的样子, 感觉这些人身上有事,当时顾不上回城,便命人追赶他们。 这五个人都是特工出身,身手不错, 再加上他们往山上跑,卫荣等人骑马没有优势, 便全都下马追赶,所以,在山上跟他们周旋了半夜才全部抓获。 起初卫荣本来还以为自己猜错了, 可随着这些人越逃越远,卫荣越发相信,这些人绝不是普通的老百姓。 这才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把他们全部抓获。 杨春听完原野的交代,想起最近自从发现竹林死人后的前前后后,猛拍了一下桌子。 “可恶,小日本太可恶......” 他需要尽快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报告给吴铭。 当即命关一行将原野二郞关进大牢,杨春拿着他的口供快步朝吴铭的办公室走去。 此时,吴铭已经开完会,布置好善后处理工作, 正在办公室苦思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他看到杨春大步走进来,赶紧起身问他: “杨部长,可有好消息?” 杨春点点头,将手中的笔录递给了吴铭。 吴铭快速翻看着,一张脸越来越黑。 最后,他将笔录拍在桌子上,猛拍桌子: “山本,这一局算我输了,我要让你们血债血偿......” 第67章 受损严重 其实,吴铭说的也不全对,这一局从气势上看,中方的确输了。 因为夷陵城里损失的不仅是公共设施关氏医院,对民心更是极大的摧毁。 今天虽然已是爆炸过后的第二天,但城里的景象却跟往日大不一样。 路上行人匆匆,很少有人交头接耳。 大多数百姓都是上街采买必需的日常用品之后,便匆匆回家,紧闭门户。 夷陵城这么多年来,首次出现了萧条的景象。 如果从死亡人数来看,此次山本一方并未占到优势。 从石牌被史清的部队处死的五十余人, 到夷陵城准备炸毁城门被抓的十多人, 再到如今被关在大牢里实施最后爆炸计划的这这五人, 山本一共损失特工八十人。 此时,医院现场的清理工作已经结束,具体伤亡数据也出来了。 吴铭将刚刚从现场报回来的数据递给杨春: “杨部长,此次我们老百姓伤亡惨重啊, 死亡15人,重伤25人,轻伤114人......” 杨春看到具体数字,也是心痛不已。 他看着吴铭, “吴铭书记,您刚才说要让山本血债血偿,您准备怎么做? 只要您开口,我和律法部所有人都听您指挥......” 杨春表态。 吴铭的双眼布满了血丝,此时看上去仿佛又老了好几岁。 他看着杨春,说: “杨部长,这个仇我们一定得报,但要先制订出详细的计划, 然后依计行事,此事不急,待我们把这次爆炸引起的后果处理好了再说......” 他对杨春道: “杨部长,我现在命令你, 火速派人在全城重要设施和部门布下岗哨, 并严查有无埋下炸药,从今天开始, 这些地方要二十四小时有人站岗......” 杨春双腿并拢答道: “是,吴书记。” 杨春得令火速下去安排。 此次爆炸案,幸运的是,关一行、关尔人等兄弟不曾有人受重伤, 只有当时在医院里正协助医生处理病患的关六光和关漆远受了点轻伤。 但两人轻伤不下火线,此时仍在夷陵学堂那边协助医生处理伤者的伤势。 这一天,全城的诊所都没有开门, 所有的大夫都被请到了临时病房参加救治伤者的工作。 那些死者的家属此时还在医院门口哭诉。 关家大院已经用最快的速度拿出了一套死者安葬费用赔偿方案, 制订这套方案的是未来的接班人关义正。 此次爆炸案发生在关氏医院,他作为关氏未来的当家人,理应拿出态度。 关大勇根据关义正的安排,为了此次事故忙前忙后,几乎快跑断了腿。 最后,才在关小勇、管家秋生等人的协助下, 劝所有死者家属将尸体抬了回去, 关家大院依照名册上门给所有死者送去了安葬费。 城里的一切善后工作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但是,夷陵城老百姓的恐慌却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减轻。 这一天,城里各条街道早早地就安静了下来。 天还未黑,所有商铺都关门打烊了, 就连生意一向很好的醉仙楼,这一天也不到六点就挂出了打烊的牌子。 老百姓都敏感地嗅到了日本鬼子的气息。 关义正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回关家大院。 可是他来不及休息,就走到前院厢房去探望关忠诚和苏锦。 那涵亲自守在厢房里,屋里有一股浓浓的中药味。 看到长子回府,那涵问道: “正儿,外面的那些事可都处理妥当了?死者的安葬费都送去了?” 计划虽然是关义正拟的,但他毕竟年轻,那涵给他出了不少主意。 可以说,这套补偿方案是那涵和关义正两母子共同制订的。 关义正见那涵问起赔偿一事,便点点头: “阿娘,有大勇叔和小勇叔,还有秋生管家帮忙,今天总算是把这件事办妥了。” “那就好,现在天气炎热,死者应尽早入土为安,这些小日本鬼子,造孽哟......” 那涵听关义正说起过,这次是小日本暗地里在城里搞了这次大爆炸。 关义正看了一眼床上一动不动躺着的两个人,担忧地问道: “阿娘,阿爹和锦儿怎么样?可有醒来过?” 那涵摇摇头: “你春娃叔不久前抽空来过一趟,他把过脉, 说你阿爹和锦儿性命无碍,但流血过多, 加之锦儿本身就有贫血之症,这次可是伤了元气了, 恐怕还要昏睡几日。你阿爹的情况要好一点儿,应该今晚就能醒来......” 两母子正低声交谈着,就听到关忠诚突然有了动静。 “阿涵、阿涵......” 关忠诚的眼睛闭着,但嘴里却念叨着那涵的名字。 那涵赶紧走过去坐在床沿,握住关忠诚的手: “诚哥,我在呢、我在呢,你怎么样,还能挺住吗?” 那涵的声音哽咽,泪珠子成串地滑落,令关义正看了也忍不住落泪。 他也紧跟着那涵来到关忠诚的床前,弯下腰轻声唤着: “阿爹、阿爹,您醒醒,您醒醒......” 关忠诚伤在背部靠近臀部的位置,一直趴着,头朝外侧躺着。 此时,他似乎是听到了爱妻和长子的呼唤, 慢慢睁开了眼睛,可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姿势不太舒服, 刚想挪动,就被关义正按住了: “阿爹,您伤在后背,只能趴着睡......” 关忠诚摆摆手: “正儿,扶我侧身躺着,我脖子酸......” 那涵听了赶紧说: “好,好,诚哥,你别急,我们马上扶着你侧躺下来......” 她站起身拿过一个枕头放在床里侧, 让关义正抱着关忠诚,慢慢将他的身体面朝外侧躺着。 关忠诚皱着眉,强忍着身体被搬动带来的不适。 待到关义正将他侧身放着躺好,不仅关义正出了一身汗, 关忠诚自己的额头也冒出了冷汗。 那涵心疼的抽出帕子替关忠诚擦去汗珠,柔声道: “诚哥,现在有没有觉得好点儿?” 关忠诚抬起手轻抚着那涵的脸颊: “阿涵,这次差点看不到你了......” 那涵将手放在关忠诚的手背上,佯装嗔怪: “诚哥,瞎说什么呢,你只是受了一点儿皮外伤,没伤到骨头,会没事的。” 关忠诚眨眨眼睛,停顿了一下,突然看到对面床上躺着一个人,问道: “府里还有谁受伤了?可严重?” 关义正忙道: “阿爹,是锦儿,她是为了救阿喜,整个人扑在阿喜的背上......” 关义正说起受伤的新婚妻子,眼泪再也止不住了。 那涵见状赶紧说: “锦儿伤的也是背部,只不过她身子本就贫血, 这次又失血过多,春娃说得过几日才能醒过来......” 关忠诚这才稍感放心。 他记得昏倒之前听到了关义喜的声音, 此时又听说苏锦是为了救关义喜,便四处寻找关义喜的身影。 关义正只得如实相告: “阿爹,阿喜还在临时病房照顾伤者,这一次,咱们医院受损严重......” 第68章 制出解药 关忠诚听说关义喜没有受伤,还在外面参与救治伤者,这才放下心来。 “正儿,这次有人死亡吗?伤者有多少?” 关义正只得如实相告。 关忠诚听了也很难过。 关义正又将自己和那涵商量着,拿出的对于死伤者的补偿方案跟关忠诚讲了一下, 关忠诚很是欣慰: “正儿,你大了,有些担子你的确可以承担起来了,这次你做得很好。” “阿爹,今天先处理的是死者的赔偿问题, 明天开始会对所有伤者进行赔偿,此事恐怕还得花上几天时间才能完成......” 关义正道。 “此事不急,关键是要处理得人家心服口服,不能让老百姓在背后骂咱们关家大院......” “阿爹,您放心,这件事我定会处理好,必不会影响咱们关家大院的声誉......” 关忠诚刚醒过来,说了一些话,此时有些累了,便挥手道: “正儿,为父这次便将所有事情都交给你了, 你需得处处小心,多跟管家还有大勇、小勇他们商量......” 那涵见关忠诚精神不太好,便示意关义正赶紧应下离开。 关义正看懂了那涵的眼神,赶紧应下: “阿爹,您安心养病,此次我定会认真对待,绝不给咱们关家大院抹黑......” “嗯,那就好......你去吧。” 关忠诚闭上了眼睛,挥手示意关义正离开。 关义正又走到苏锦的床前,摸了摸她的脸颊,叹了一口气,快步离去。 他现在的事情繁多,除了最紧要的赔偿问题, 还有医院的重建问题,医护人员的安置问题等等...... 关义正第一次感觉到自己肩上的责任重大。 不过,关忠诚终于醒过来了,他顿觉自己有了主心骨,心情又好了不少。 刚走到大门处,准备再去夷陵学堂临时病房看看情况, 就看见府门口来了一辆汽车,车子停下来, 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车上走下来。 关义正定睛一看,来人是卢晴露。 他迎上去: “卢姨,您怎么过来了?” 卢晴露看着关义正,关切地问他: “正儿,你阿爹可醒过来了?白天我来过数次, 他都昏睡着,这会儿我熬了点汤,想着他和锦儿要是醒过来了,就喝一点儿。” 关义正这才看见跟在卢晴露后面的丫头提着食盒。 关义正赶紧弯腰答道: “多谢卢姨挂心,阿爹刚才醒过来了, 不过说了几句话,精神还是不太好。 锦儿她......春娃叔说还得过几日才能醒......” 卢晴露听到这时,抽出帕子擦了擦眼角溢出的泪: “正儿,你安心去忙你的,今天晚上就让我陪着你阿娘守着锦儿......” 关义正看见卢晴露对苏锦如此关心, 联想到前一阵听说吴铭已经请媒婆去卢府提了亲, 看卢晴露这架势,她恐怕是应下这门亲事了。 “卢姨,锦儿和阿爹仍在前院厢房,那您自便......” 关义正侧身给卢晴露让道。 卢晴露带着丫头进了关家大院,关义正才大踏步朝夷陵学堂的方向而去。 此时,夷陵学堂里,不仅之前的护理班学员都在, 关义直、关义有,关义为以及关义喜兄妹都在, 就连戚无双、关义洁也从家里赶过来帮忙。 关秀菊作为关氏医院的护士,更是忙得脚不沾地。 此次大爆炸,关秀菊受了点轻伤,但她将伤口简单包扎了一下,一直在坚持照顾病人。 此时,一个被炸伤了腿的病人正大声叫唤着, 他是此前中了毒的病患,这次又不幸被炸伤了腿,面临着数重剧痛。 关义正到达的时候,看到的依然是一副忙碌的景象。 关秀菊正在低声安慰那个伤了腿的病患, 可那人承受着双重痛苦,根本不听劝,一直在大声嚷嚷着。 关义为走过去,和关秀菊一起安抚病患,依然没有效果。 此时,其它病患身上的外伤刚刚好了些, 体内所中之毒带来的不适又让他们大呼大叫起来。 一时间,临时病房里一片惨叫之声,让人听了异常难受。 关氏兄弟看到关义正过来了,纷纷跑向他,关义直道: “大哥,目前城西井里的水还不能喝, 这些人身上的毒还没有解开,这可怎么办啊?” 关义正知道,城里能解这个毒的除了杨春再无他人。 他对几个弟弟妹妹说道: “你们先好言安慰着,我去找春娃叔。” 刚想转身离开,就听到一个声音大声道: “正儿,我来了,解药我已经制出来,他们的毒马上就能解。” 说话的正是杨春,只见他大踏步走进来,挨个儿给躺在地下的病患喂下。 由于医院被炸,此处又是学堂,并无床铺,所以只能让这些病患暂时躺在地下。 好在现在是夏天,不至于冻着。 “春娃叔,太好了。” 关义正兄弟几人一起奔向杨春, 从他手里接过解毒丸,分头给那些中了毒的患者喂解毒丸。 刚才还在大呼小叫的病患, 解毒丸下肚没多久,他们就觉得体内没有任何不适, 除了外伤的疼痛以外,刚才还腹痛难忍的那种感觉再也没有了。 那些人不由得大声对着杨春叫道: “多谢杨部长、多谢杨神医......” 此时,杨春在他们眼里俨然成了神医般的存在。 关义正看着杨春,问道: “春娃叔,今天律法部那么多事情, 您还抽空把解毒丸做了出来,您辛苦了。” 杨春笑着道: “拿到原野的口供以后,我就将剩下的工作交给你的一行叔他们, 整整在家里泡了大半天,总算把解毒方子弄出来了, 好在各种药材家里都有,这才紧急做了出来。 对了,井水里的毒我只能明日再想办法去解, 只能撒些汤药进去,量还得要大, 恐怕还需要两三日,且得等我再次检查了才能食用......” “春娃叔,这一切都拜托您了,无论几日,能解毒就是最好。” 关义正见受了伤的病患基本都解了毒,又问杨春: “春娃叔,那些没有受伤的中毒居民,现在可有多的解毒丸给他们送去?” 杨春点点头,对关义直等人道: “直儿、有儿、为儿,你们都过来......” 待到关家兄妹五人以及戚无双、关义洁都围了上来,杨春才道: “今天晚上咱们还需给城西各家各户送去解毒丸, 这样,咱们现在分工一下......” 第69章 苏锦醒来 在杨春的安排下,关家兄妹两人一组, 从几个方向给城西的居民挨家送解毒丸。 关义直拉着戚无双在一组,关义有自然拉着关义洁, 关义为本想和关秀菊一起去送,可她是医院里的正规护士,此时离不开。 关义正看着关义为,就对他道: “小弟,那咱们两个人一组吧。” 三组人分开行动,一个小时之后, 城西所有老百姓误食井水所中之毒都解了。 此时已是半夜,月亮高高地挂在空中,不知名的夏虫在草丛里唱着歌。 晚风徐徐,透着点儿凉意。 关义直和戚无双并肩走在回府的路上,关义直问道: “双儿,这段时间可想好了?我能收到你的回礼吗?” 戚无双望着身旁高大俊逸的少年,红着脸道: “阿直,我不知道,我还没有想好。” 关义直虽然早料到会有这种结局, 但此时亲耳听戚无双说出来,还是有些失望。 不过,想到最近城里发生了这么多事, 他现在也无心儿女情长,便大方地道: “双儿,没事,我也不急, 最近城里事情也多,咱们先打鬼子要紧。” 送戚无双回到戚府,关义直才大步朝关家大院而去。 另一边,关义有和关义洁则是情意绵绵。 刚才给居民分发解毒丸的时候, 关义有敲门,关义洁发解毒丸,两个人配合得很是默契。 此时走在回府的路上,趁着夜色的掩护, 关义有大胆地拉住了关义洁的手。 “洁儿,本来想着回城了就请媒人上门提亲, 可不曾想碰上小日本搞破坏,你再等一等, 等城里的事情了了,咱们就成亲,好吗?” 关义洁羞得脸色绯红: “有哥哥,不急,现在城里不太平,你先做大事......” 关义有看着如此善解人意的姑娘, 心里大为感动,长臂一伸,将关义洁揽入怀中。 “洁儿,这辈子,我非你不娶。” 关义有在关义洁耳边呢喃。 关义洁的一颗心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着。 她此时不知道如何应答,只听到自己心跳的“咚咚”声。 她不知道到底是自己的心跳,还是关义有的心跳...... 关义正和关义为分发完解毒丸,他问关义为: “小弟,我现在准备回府了,我们得休息好了, 明天才有精神继续工作,你也跟我一起回去吧?” 关义为摇摇头: “大哥,秀菊还在照顾病人呢, 我先去看看她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关义正知道关义为和关秀菊心意相通,只得独自回府。 关义为回到学堂找到关秀菊, 只见她这会儿已经累得躲在一个角落里睡着了。 再看看病患,此时都安静了,并不像此前那样到处有人叫唤。 他弯腰抱起关秀菊,也顾不得她身上沾染的血迹,快步向她家所在的小院走去。 这一天,关大勇忙着同死难者家属协商赔偿款以及安葬费, 累得不行,回到家见关秀菊还没有回来, 正准备出门去找,却见关义为抱着自己睡着的女儿回来了。 “大勇叔,秀菊今天累坏了,我抱她进去。” 关大勇只得让关义为进了院子, 直入关秀菊的闺房,将她放在了床上。 黄宝珠见关家小少爷亲自抱着女儿回来, 赶紧跟着进了女儿的闺房。 “四少爷,真是太麻烦你了。” 黄宝珠客气地道。 “大勇叔,婶婶,您们不必客气, 秀菊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先走了。” 关义为说这话时虽然有些脸红,但他还是大胆地说了出来。 黄宝珠看着关义为离开的背影,对着关大勇说: “大勇,四少爷虽是庶出, 但这些年老爷和夫人一直把他当亲生的养, 虽然比咱秀菊小两岁,但他们如果真能成,我觉得还是蛮好的。” 关大勇看了一眼正美滋滋地幻想着的妻子,不置可否。 “早些睡吧,明天还有一堆的事呢, 都是这些小日本闹的,最近我们可有的忙了。” 关大勇咕哝着,关上了大门。 关义正回到关家大院,再次来看苏锦, 见卢晴露果然守在苏锦身边,不禁道: “卢姨,您年纪也大了,不用整夜守着锦儿, 我会派丫头守在这里,您早些回去休息吧......” 卢晴露摇摇头,道: “锦儿自小就没有了母亲,她现在虽然昏迷着, 但我相信她是能够感受到的,我想多陪陪她, 正儿,你不用管我,自去休息。” 可关义正哪里能放心地去睡啊, 他原想把苏锦抱到自己的院子里去慢慢养。 此处毕竟是前院,再说自己的父亲也在这间房里。 白天的时候是事情紧急,救人要紧, 现在他们的伤情稳定,继续再待在这里已经不合适了。 此时听卢晴露这样一说,倒叫关义正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正感到两难,门外有小丫头叫“吴书记”, 关义正抬头望去,果然见吴铭撩开门帘走了进来。 “岳父,这么晚您怎么还过来了?” 关义正迎上去。 “正儿,白天为父的确是忙于处理事情, 所以并未进来看锦儿,这时候忙得差不多了,我不来看一眼不放心啊。” 吴铭看到正站起身侧立一旁的卢晴露, 心里很是高兴,连忙道: “卢夫人,你怎么也在这里?” 卢晴露老脸微红: “吴书记,我知道您忙,我只是过来看看关老爷和锦儿,这就准备走了。” 卢晴露在吴铭面前哪好意思提出要一直陪着苏锦,抬脚就准备离开。 “卢夫人,且慢......” 吴铭一着急,伸手拉住了卢晴露的胳膊。 关义正直作未见,盯着床上的苏锦看得出神。 “卢夫人,此时夜深了,你可不可以稍等一会儿, 我看一眼锦儿,让司机送你回去?” 吴铭道。 卢晴露自答应了上次那个临时媒婆的提亲,一颗心便放在了吴铭身上。 这次她过来照顾苏锦,其实也是想提前进入后妈的角色。 没想到却被吴铭碰到了,她的老脸有些挂不住。 此时听吴铭如此一说,只得点头应下: “吴书记,锦儿一直昏睡着,您去看看吧,我就在外间等您。” 吴铭见卢晴露同意了,方才放开她的手臂。 然而,当他再次来到苏锦床边的时候,却听到关义正喜极而泣的声音: “锦儿、锦儿,你醒了?” 吴铭赶紧凑过去: “锦儿,阿爹在这里,你感觉怎么样?” 众人的惊呼将一旁床上躺着的关忠诚也惊醒了。 他睁开眼睛,脸上也是一片喜悦。 苏锦费力的睁开眼睛,一双漂亮的眸子在房间里四处搜寻着: “阿爹,我梦到阿娘了,她刚刚一直在跟我说话,阿娘呢?” 第70章 叫我阿南 关义正料到苏锦刚刚醒过来,定还没有分清梦境与现实。 他弯下腰在苏锦耳边道: “锦儿,你刚才是做梦,现在你已经醒过来了......” 苏锦听了关义正的话一怔,大脑似乎才完全清醒。 很快,她感觉到了背部的疼痛,不禁“嗞”地叫出了声。 “锦儿,别乱动,你的背部有伤,只能侧躺着......” 吴铭很激动,他握着苏锦的手: “锦儿,你醒过来就好,醒过来就好, 你放心,制造爆炸的小日本我们都抓住了, 我们一个也不会放过,你赶紧好起来......” 他说着说着,声音就哽咽了。 苏锦的眼角也有泪流出。 她当时听到爆炸声便知道大势不妙, 没想到还真是小日本搞的鬼。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问道: “府里其它人都好吗?阿喜没受伤吧?” 关义正赶紧说: “你放心,阿喜没事,府里就是你和阿爹受伤了, 阿爹比你醒得早,你看......” 关义正侧过身子,让苏锦看躺在对面的关忠诚。 关忠诚此时高兴万分,含泪朝苏锦挥手。 正在这时,刚刚有事暂时离开的那涵过来了,身后还跟着关义喜。 母女二人见苏锦醒过来了,也是万分欣喜。 尤其是关义喜,她扑到苏锦床前,抱着她号啕大哭: “大嫂,你总算是醒了,吓死我了,呜呜......” “阿喜,别哭,我不是没什么大事吗?养几天就好了。” 苏锦的身体还很虚弱,说话的声音也很低。 关义正当即决定将苏锦背回自己的月香院。 “锦儿,咱们回自己的院子好不好?” 苏锦点点头。 关义正将苏锦抱起来坐在床沿上, 然后自己蹲下身子,弯下腰, 让苏锦的两只胳膊搭在自己的双肩, 他双手抱住苏锦的大腿,背起她就准备离开厢房。 那涵见苏锦醒了,的确也不太适合继续待在前院, 便由着关义正背着苏锦离开。 吴铭跟在关义正身后,来到外间, 苏锦突然看到等候在此处的卢晴露,低声对关义正道: “阿正,等等......” 卢晴露见苏锦醒过来了,也很高兴,赶紧问道: “锦儿,你醒了?太好了......” 也是喜极而泣。 苏锦听到卢晴露的声音,扭头对身后的吴铭说: “阿爹,刚才我听到的声音应该是卢姨在跟我说话......” 关义正等人这才明白, 苏锦刚才醒过来时说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原来是真的有人在她耳边说话。 “锦儿,我刚才坐在那里没事, 就跟你说话来着,原来你都听到了?” “嗯,卢姨,我听到了。我还以为是我阿娘呢。” 她又转向吴铭: “阿爹,您不是喜欢卢姨吗, 还不赶紧跟她成亲,小心被别人抢走了。” 吴铭见女儿重伤初醒就在关心他和卢晴露的亲事,心里感动得不行。 “锦儿,我的确心悦你们的卢姨, 不过,此事不急,现在为父还有很多事情未办完......” 卢晴露见苏锦在众人面前如此说,更觉得不好意思。 站在厢房门口的那涵倒是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在这次爆炸事故发生之前, 那涵曾经以为苏锦是不太愿意吴铭再婚的。 这从她派自己的丫头打听跟卢晴露有关的一切就可以看出。 本来她那会儿还想着找个机会, 让这对未来的母女先接触接触,加深了解。 没想到,苏锦受伤昏迷,卢晴露过来探望, 竟然无形中让苏锦看到了卢晴露的好, 同意了两位长辈的婚事。 她是卢晴露的闺中蜜友, 其实,她是最希望卢晴露能得到幸福的。 此时见苏锦终于松了口,那涵不由得脱口而出: “亲家,事情永远也没有办完的时候, 我觉得锦儿说的对,您得抓紧了,我们露姐姐可是很抢手的.....” 那涵的话让吴铭想起了那天请不到媒婆提亲一事, 赶紧顺着她的话道: “亲家母说的对,此事我不日就安排起来......” 关义正一心想带着苏锦赶紧回自己的院子养病, 也没有发表意见,快步背着苏锦离开。 关义喜紧跟在后面也朝月香院去了。 吴铭看着关义正背着苏锦的背影, 心里一块大石头落地,此时心情分外舒畅。 他看向卢晴露: “既然这样,我以后便叫你晴露吧? 咱们现在走吧,我的车还在大门口,先送你回去。” 那涵悄悄缩回了身子,专心照顾关忠诚去了。 卢晴露见此时除了自己的贴身丫头,再无别人,只得点头应下。 两个人边走边聊。 “晴露,上次的那个周婆子嘴巴尚算利索, 不日我还是让她来操办提亲等事宜,你看如何?” 吴铭征求卢晴露的意见。 “吴书记,你决定就好。” “怎的还叫我吴书记,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吴铭或者铭......” 卢晴露实在难以叫出口,半天没有出声。 吴铭突然又道: “这样吧,你叫我阿南怎么样? 其实,我本名叫苏南,只是很多年不用了。 这些年在外面做地下工作,一直用着不同的化名, 我都快忘了自己本来叫什么了。” 卢晴露看了一眼吴铭: “那我以后就叫你阿南。” 尽管今天城里发生了大事, 但一切都沉寂下来后,这对有情人倒是定下了婚约,算是祸福相依吧。 只是,吴铭突然想到未来将要对付山本的计划, 他又有些犹豫: 【我如今这种身份,真的可以成家吗?】 然而,此前似乎不太同意他再婚的女儿, 这次苏醒后竟然首恳了他和卢晴露的婚事。 吴铭一时不知道这件事究竟是喜是忧?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深深地看着卢晴露: “晴露,我现在的身份,极易引起日本人的注意, 如果我跟你结合,很可能会给你带来麻烦,你害怕吗?” 卢晴露回望着他: “小日本现在不还没有打进来吗? 再说了,难道你们共产党人都要当孤家寡人?” 吴铭摇头笑笑,道: “自然不是。” 这一晚,整个夷陵城的人都睡得很晚。 普通的老百姓虽然早早地就关门上了床, 但却是躺在床上将眼睛睁得大大的。 此前,他们一直认为战争很远, 因为这些年他们的日子一直过得很安稳。 可从今天这场爆炸案来看, 似乎武汉的不安定开始向夷陵城转移了。 大家都不知道一觉醒来夷陵城会不会变了天, 传说中的小鬼子,是不是真的快要打过来了...... 第71章 长江三号 接下来的这段日子,关义正挑起了关家大院的大梁。 吴铭和傅泰、傅康等人商议, 此次关氏医院的爆炸事故, 说到底是日本鬼子针对夷陵政府的一次示威活动, 关氏医院只是不幸被选中了。 所以,不应该让关家大院独自承担对所有死难者及伤者的赔偿。 吴铭特批从县政府的库银里拿出大量钱财贴补关家大院, 关家大院总算顺利度过了这次危机。 接下来便是医院的重建工作。 关义正在府里跟关义直、关义有、关义喜等人商议: “趁着此次修缮医院的机会, 我想把医院的规模再扩大一些, 看这样子,小日本迟早要打过来, 到时候医院够大,才能多救一个中国人。” 关氏兄弟们都点头认可。 关忠诚也躺在病床上点头同意扩大医院。 主意既定,在关义正的主持下, 修缮和扩建医院也在不久后就动工了。 夏天很快过去,秋天也过得飞快,很快又是冬天了。 一栋崭新的大楼耸立在关氏医院的旧大楼旁边。 此次关义正不仅将此前的大楼加以修复, 又新起了一栋大楼,而且把此前的院子扩大了。 关忠诚和苏锦也恢复了健康。 受了重伤的汤婉如也能下地了。 夷陵城经历了几个月的低迷期,老百姓们总算又开始笑逐颜开了。 这一天,正是十一月的一天, 关义正邀请了吴名、傅泰、傅康以及城里其它商界名流, 在关氏医院门口举行了开业庆典。 关氏医院重新开了起来,医护人员也在以前的基础上增加了不少。 苏锦继续将主要精力放在护理人员的培训上。 她虽然不懂医,但她懂管理。 她将课程安排好,亲自去关氏医院请来医生主讲。 此前去石牌修筑防御工事的史清部, 在秋天的时候就回到了夷陵城, 不过,他留了两个连驻守石牌, 并且将那批小日本留下的炸药安放于一个山洞中,派了人日夜把守。 杨不凡回到了夷陵城后, 才从关义喜嘴里听说了那次爆炸案,心里后悔不已。 他常常对关义喜说: “我当时怎么就没有看出来小日本还有这么大的阴谋呢。” 关义喜安慰他道: “这些都过去了,小日本的计划虽然周密, 但他们的人也全都死了,后来准备炸城门和最后引爆炸弹的那些鬼子, 都让咱们的部队拉到城外枪毙了。” 杨不凡这才觉得心里好受了一点。 但经历了这件事,杨不凡深深地知道, 打日本鬼子绝对不像口里说的那么简单。 看来以后再跟敌人狭路相逢,自己得多个心眼。 吴铭这段时间一直忙着夷陵城的事务, 倒真是把跟卢晴露成亲一事给耽误了。 不仅是他,就连此前说忙完了就跟关义洁成亲的关义有, 如今也不好意思提及这些儿女情长。 最近这段时间,关义正忙着医院重建, 闲暇还要不断发展进步青年入党。 苏锦除了县政府的档案工作,也培训了几期护理班毕业了。 关义直鉴于戚无双摇摆不定, 最近也一直把心思放在自己家医院的重建上。 关义为本就没想这么早成家, 他虽然和关秀菊情投意合,却从来没想在几个哥哥之前定下亲事。 关国安总觉得关义洁喜欢关义有, 是因为关家兄弟都加入了光荣的中国共产党。 这半年以来,他也积极要求进步, 如今也成了一名光荣的共产党员。 尽管吴铭和卢晴露还未成亲,但他请周婆子正式提了亲, 也定下了成亲日子,所以,吴铭跟卢晴露之间常有走动。 而吴铭也是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个可以自由出入卢府的单身男人。 他常常到卢府陪着卢晴露用餐, 偶尔也一起散步、聊天, 就像他们已是成亲多年的老夫老妻一般。 薛兴庐自从伤好以后,也积极向党组织靠拢, 如今他也加入了共产党。 只是,他对关义喜的心意还是没有熄灭。 关氏医院开张后的第二天,吴铭在县政府召开秘密会议。 参会人员除了傅泰和傅康, 还有关义正、关义直、关义有、杨春、杨不凡、关一行等七兄弟。 会议结束的第二天,夷陵城十三码头,一大早便靠泊着一艘中型货轮。 船上满载着粮食,上插关氏商铺的旗帜。 关忠诚在岸上看着船舶渐渐往下游而去, 在心里暗自祈祷此次能圆满完成任务。 这一次,吴铭亲自带队往长江下游而去。 随行的所有人员都易了容,单从外表看, 根本不能认出此人是何身份。 这一次,他们出行的任务是采购药品。 而且是根据地急需的消炎类药品。 去年冬天的时候,他们曾经成功从武汉劫走了一批, 也是因为那批货,最后导致山本疯狂对地下党进行报复。 这一次,吴铭根据情报,得知山本又有一批货船将要在武汉靠泊。 他等了几个月,就是为了这一次机会。 根据地需要这批药,刚开业不久的关氏医院也需要这批药。 据可靠情报,这批货会从上海运往武汉。 吴铭这次准备当“江盗”,在半路截取这批货。 所以,他带的全是一些会水的士兵。 他们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从船上将那批货全部弄到自己船上。 所以,需要周密的部署。 因此,一路上,他都和关义正等人不断商量各种办法。 此时,船舶已经离开十三码头往武汉方向而去, 吴铭召集关义正等人在他住的舱室开会商议。 “同志们,此次我之所以制订这套半路拦截的方案, 便是因为咱们的情报可靠, 而且那艘船是一艘跟我们一样的商用船舶, 他们将药品混在其它商品一起, 打的是神不知鬼不觉把药品运到武汉的主意。 这次的情报是我们的特情人员花了不少力气才拿到, 所以,此次咱们只能成功,不许失败。” 关义正等人都摩拳擦掌: “吴书记,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好好计划计划, 只是不知道这艘船上可有标识?” 关义直和关义有等人也望着吴铭, 显然他们和关义正的想法一样。 吴铭看了看同行的年轻人们,点了点头,道: “此船名叫长江二号,跟我们这艘船差不多。” “长江二号?” 关义正等人自言自语道。 “吴书记,您说我们的船跟他们的船差不多, 那咱们可不可以扮一下他们的船? 他们叫长江二号,是不是还有一艘叫长江三号?” 吴铭笑得很开怀,他点了点关义正的额头: “正儿,你的想法跟我的不谋而合, 对,此次我们就要来个真假美猴王......” 他说完揭开舱室一角蒙着的一块布。 那块布揭开,只见出现在大家面前的赫然是一块匾额,上书: “长江三号”。 “吴书记,原来您早就准备好了?” 众人惊呼。 吴铭点点头,再次招呼大家坐下,如此这般的交代了一番...... 第72章 行动开始(1) 众人听了吴铭的计划,兴奋的同时又有些担忧,关义正问道: “吴书记,长江二号何时从上海出发? 我们如今才离开夷陵,时间上来得及吗? 还有,我们在哪里拦劫呢?” 吴铭笑了笑,道: “我就知道大家会问这个问题, 放心吧,情报上说了,长江二号还要二日后才从上海港发船, 时间上我们完全来得及,从夷陵往武汉方向, 咱们是顺水,按照我们目前的航程算, 我们完全有时间好好布置.......” 根据吴铭的计划,他们要在长江二号经过湖南岳阳前到达岳阳码头, 然后停泊在此处,静等长江二号。 吴铭选择这个码头的原因, 是因为这个可能是进入湖北境内前的最后一个大码头, 根据情报显示,长江二号将会在这个码头临时停泊半天。 随即,吴铭将此行的计划细细讲了一遍,大家都听了连连拍手叫好。 根据吴铭的计划,如果一切顺利, 的确比上次从仓库里偷出药品风险要小得多。 可是,这个计划顺利实施的前提是,长江二号得在岳阳码头停泊。 如果它在这个码头不靠泊,那么后面的计划都无法实施。 “吴书记,咱们的情报没有差错吧?长江二号真的会在岳阳停靠?” 吴铭郑重地点点头: “咱们的特情人员很努力呀, 咱们不仅知道长江二号会在岳阳停靠, 就连他们会靠泊在几号码头都摸清楚了。” “吴书记,你说的是真的?” 众人忍不住齐声问道。 吴铭笑道: “自然是真的。” 计划既定,众人便分散到各个舱室休息。 览于上次在武汉临时租赁船舶带来的风险, 关忠诚回到夷陵城后便买下了这艘客货两用船舶。 所以,此次船上的船员都得自己人,更可保这次计划万无一失。 吴铭吩咐船长全速前进,然后也回到舱室休息。 五日后,他们这艘“长江三号”终于抵达岳阳六号码头。 杨不凡是此次计划的重要一环。 他来到吴铭身边,和他一起站在船尾处看着下游方向: “吴书记,这一路我都在按您的吩咐做事, 这一次我一定要让小日本知道我的厉害。” 吴铭使劲在杨不凡的肩头拍了一把: “小凡,我知道你憋着一口气呢, 不过,抗日不是赌气,趁着时间还早, 你把所有细节再好好过一遍,咱们这次要确保万无一失。” 杨不凡道: “吴书记,您放心吧, 我感谢您这次把这个重要任务的主要环节交给我, 我定不会辜负您的信任。” 两个人正说着话,关义正等人也过来了。 “吴书记,您看见了吗? 岸上处处插着日本国旗,咱们看来得小心行事。” 吴铭点点头: “是啊,岳阳在武汉沦陷之前就被小日本占领了, 而且岳阳被轰炸得时间更长,此次长江二号选择在此处暂停, 我估计应该也是跟这边的小日本送货, 所以,咱们这些天只能待在船上,不到万不得已,不可上岸。” “吴书记,我马上给全船人打招呼, 这几天咱们就待在船上。” 关义正说着便去传达吴铭的吩咐了。 杨不凡也对吴铭道: “吴书记,我也再和我阿爹去商量商量......” 吴铭点点头: “去吧。” 吴铭虽然当着大家的面将此次任务的重要一环交给了杨不凡, 但他知道杨春会帮他把关,所以,他特别放心。 杨春也知道吴铭这么安排的目的是锻炼年轻人,他也很感激。 他们这一辈人终将会老去, 年轻人的确要学会承担更多责任才能更快地成长。 根据情报显示,长江二号应该才出发了三天。 到达岳阳应该还有两日左右。 此次吴铭之所以提前几天过来,他就是想做好充足的准备。 等待的日子很难熬,但全船人都很有耐性。 他们遵照吴铭的吩咐整日待在船上,只等那一刻到来。 这一日,吴铭估摸着长江二号快到港了, 一大早,他就吩咐两名水手: “你们二人降下一艘救生艇至下游五里处, 带上望远镜,如果发现长江三号逆流而上, 务必速速回来上报。” 水手得令,从船舷降下一艘救生艇就划着朝下流而去。 关义正、杨春等人看到救生艇远去,都悄悄开始准备战斗。 但是,救生艇一直到下午五点过了,还没有消息传回来。 杨春不放心,同吴铭商量: “吴书记,那两个水手不会出什么事吧?” 吴铭摇摇头: “他们离码头不远,应该不会, 我算了算时间,长江二号要到也该是今天晚上, 我这么早就把水手派出去, 也只是确保对方不会在中途加速,以防万一错过。” 杨春点点头,正在这时,他突然见艘救生艇返回来了。 此时已近傍晚,他怕看得不真切, 又找来望远镜看了一下,果然是救生艇回来了。 杨春兴奋莫名: “吴书记,你看,救生艇回来了, 他们定然是发现了长江二号的踪迹。” 吴铭点头微笑道: “算起来也该到了。” 说话间,救生艇上的两个水手已奋力划着船靠近了大船, 他们将船靠在大船跳板附近,顺着跳板爬了船, 就兴奋地对吴铭道: “吴书记,长江二号马上就要进港了。” 吴铭点点头,对身边的杨春道: “杨部长,通知全船人员,做好准备,今天晚上动手。” 杨春点头应下,快速去通知部下。 果然,半个小时后,长江二号终于在码头靠泊下来。 而且欣喜的是,他们的船竟和吴铭他们的船靠得很近,相距最多二十米。 吴铭心里暗自高兴。 长江二号靠泊后不久,不出吴铭预料, 码头上果然来了一群人,直接进入船舶搬运货物。 吴铭对杨不凡使一个眼色, 早就化妆成搬运工的杨不凡神不知鬼不觉地混进了搬运工的队伍。 只不过,他进了货舱以后就找了一处隐蔽之处藏了起来。 货舱很大,而且货物众多, 再说这些搬运工也只是搬走了一小批货物, 所以,并不会影响到杨不凡隐藏在此处。 待听到货舱里不再有人走动,杨不凡悄悄溜出了货舱, 找到全船做饭的厨房,悄悄在水缸里投下了一些药粉。 第73章 行动开始(2) 杨不凡做完这一切后,并未立即下船,而是继续躲在货舱。 他要利用这段时间仔细察看货舱里的货物, 辨别他们需要的那些药物放在哪一片,然后做上记号。 一般来说,船舶停靠后,货物搬运结束, 又是晚上,船长会让大家暂时休息一晚。 因此,吴铭此前就跟杨不凡说过, 长江二号今晚很可能不会马上离港。 但是,也不排除他们后半夜开航的可能。 所以,杨不凡需要第一时间投毒进水里。 吴铭的这个思路, 还是从上次小日本在夷陵城的井水里下毒得到的启发。 既然小鬼子使毒,他们也有这方面的行家,也可以依样画葫芦。 吴铭依仗的便是杨春和杨不凡。 此前,他知道杨春并未将所有毒品制作的方子传授给杨不凡, 这一次临行之前,吴铭特意约杨春谈了一次话。 “杨部长,此次我们有一个针对小鬼子的计划, 我也准备对他们用毒......” 吴铭刚开了个头, 杨春就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吴书记,这个我在行,您吩咐,让我怎么做?” 吴铭笑着摆摆手: “杨部长,你误会了, 此次我并不想将这个任务交给你一人......” “吴书记,您的意思是?” “杨部长,我想给小凡一个机会, 让他快速成长起来,我听说你手里有一些制毒的方子, 但一直未曾传给小凡,你看,要不要趁这个机会, 你们父子合作一把,你将制毒的方子传给小凡, 然后由他动手,你从旁协助?” 杨春这才知道吴铭是想着力培养杨不凡, 当时便点头道: “吴书记,以前我不将那些制毒方子传给小凡, 其实是考虑到他年龄尚小,没有明辩是非的能力人, 但是自从他从武汉回来,我知道他成熟多了, 其实最近也在考虑将这些都传给他......” 吴铭站起身,大声道: “好,好,那咱们算是英雄所见略同了。 杨部长,如今我们必须尽力培养年轻人呀, 只有他们才是中国的未来。” 也正是因为有了吴铭提前和杨春沟通, 杨春才将自己的计划提前了, 这一次,在来的路上,两父子一直关在自己的舱室里制毒。 杨不凡具体操作,杨春在一旁指导。 船舶停靠在岳阳码头以后, 杨不凡亲手制作出一款无色无味、 可以令人昏睡的毒药。 效果跟从前的蒙汉药类似,但却比蒙汗药威力更大。 放少许到水里,只要喝上一口这种水, 必定倒地昏睡,怎么叫都不醒。 杨不凡在货舱暗地里寻找那些药品时, 长江二号上的厨子果然开始做饭了。 吴铭站在自家的船头, 闻着长江二号厨子做菜的香味, 笑得特别畅快。 他们这艘船那块特制的“长江三号”的牌子并未挂上, 但他如果所料不错,这块牌子很快就可以派上用场了。 杨不凡在货舱差不多花了两个小时, 才把此次要搬走的货物确定,并做好标记。 当他再次钻出货舱,只觉得整个长江二号静悄悄的, 似乎偌大的船上并无一人。 他开始还是蹑手蹑脚, 可当他试着推开一扇扇门, 发现里面的人都倒地不起, 用脚踢都踢不醒, 他这才壮着胆子把全船都走遍了。 这是他第一次制毒,没想到效果竟然出奇的好。 长江二号所有人都已被放倒。 杨不凡赶紧走到船尾给吴铭发送了信号。 此时,杨春和关义正等人早就整装待发了。 见杨不凡发出得手的信号, 吴铭当即吩咐船长: “开船,将我们的船和长江二号并排靠在一起。” 二十分钟以后,一个挂着“长江三号”牌子, 几乎和长江二号一模一样的客货两用船停在了长江二号外舷。 全船人静悄悄地潜到长江二号, 跟随着杨不凡,将他提前做好标记的药品全部打开包装, 将里面的药品换走。 然后在每个包装箱里装上几块石头, 依照原样装好、码好。 从外观上看,根本察觉不出有任何异样。 杨不凡很兴奋,本来上级指示主要弄消炎类药品, 可他是一个医者,看到药品就忍不住要下手, 他在货舱花了两个小时, 就是把所有药品都标记出来了, 足足有一百箱之多。 杨春看到被搬至自己船上的众多药品, 甚是惊疑: “小凡,怎么这么多?” 杨不凡道: “阿爹,咱们的关氏医院不是被炸了一次嘛, 好多药品都损失了,这次就收点小鬼子的利息, 咱们把他们送的所有药都顺走......” 吴铭连连夸赞杨不凡: “小凡,做得好,你说的没错, 既然能顺走其它药品, 咱们一不做二不休,就全给他顺走。 上级的指示虽然主要是弄消炎类药物, 但不管对于关氏医院还是根据地的同志, 不管什么药物都是紧缺的......” 关义正等人特别兴奋。 他们将长江二号上所有药物都掏空, 又装上了替换的石头, 没想到长江二号上的船员依然没有人醒来。 “小凡,你的药还真是厉害, 这些家伙都跟死猪似的。” 关义直顺脚踢了一个船员一下, 这个人果然跟死猪似的,一动不动。 杨不凡看看时间,对吴铭道: “吴书记,时间差不多了, 根据我们的推测,这些人天亮后就会醒来,咱们抓紧时间撤吧?” 吴铭点点头,吩咐所有人撤回自己的船, 然后吩咐船长: “撤下长江三号的牌子,全速开船......” 他们之所以临时弄这么一个长江三号的牌子, 只是担心在搬货的过程中, 万一碰到外船的人干预, 那时他们就可以说这两艘船是同一家公司的。 庆幸的是,岳阳这边的小鬼子派人将货取走后, 码头便一直很安静。 再加上他们行动的时候已经是半夜, 他们这群人又都是身怀轻功之人, 上上下下的脚步声都很轻,根本没有惊醒其它船上的人。 随着吴铭等人的船舶离码头越来越远, 杨春、杨不凡、关义正等人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一群人围着杨不凡: “小凡,你行啊,这一次做的漂亮!” 关一行道。 “小凡,看来你完全继承了春娃哥的衣钵, 以后对付日本鬼子,咱就跟他们用毒......” 关尔人也道。 此时虽然天已快亮, 但他们忙活了半夜,此时却一点睡意也没有。 杨不凡听着众人的夸赞,并没有洋洋得意。 “小鬼子太可恨了,以后他们再运药品,我还去劫......” 吴铭却摇摇头: “同样的方法只能用一次,就像这次我不劫仓库, 直接改在半路拦劫一样, 咱们要让敌人摸不透咱们的路数才有胜算。” 众人一听: “吴书记,那下次咱们采用哪种方法?” 吴铭却只是微笑着,并不答话。 第74章 真不记得 船舶回程逆水行舟。 由于在夷陵出发前就备足的全船人的口粮, 中途不用再上岸补给。 再加上全速航行,所以只用了五天半, 吴铭等人就回到了夷陵城。 傅泰等人在码头迎接,将所有药品都搬进关氏医院不提。 再说长江二号的全船人员第二天天亮后醒来, 总觉得头天的事情一点儿也没有印象了。 原来杨不凡制作的这种毒药, 不仅可以让人昏睡, 还能让人将中毒之前一个小时的事情全都忘掉。 船长在全船转了一圈儿, 着重查看了货舱,发现所有货品一样不差,全都在舱内。 他只得吩咐开船。 自然,船上水缸里的水,已被杨不凡投进了解药。 从岳阳到武汉不远,一日左右便抵达。 山本待所有货物都搬进了码头仓库, 当即便安排车辆转运。 这批药是武汉几所日本医院急需的药物, 很快,这些“药品”就分发到了各个医院。 可是,当天下午, 山本就在办公室接到了一个医院打来的投诉电话: “山本君,你就是这样为帝国办事的? 今天送来的都是一些什么东西,你自己来看看?” 山本一郞比山本太郞更无人性,脾气也更坏。 那些医院的院长如此跟他说话,早气坏了: “八嘎,你以为你是谁, 竟然敢这么跟我说话? 我送的药有什么问题?” “你还问什么问题?你自己来看看吧。” 对方“啪”一地声挂了电话。 山本一郞放下电话, 扭头就对一旁一个将头发梳得油光闪亮, 戴着一副近视眼镜的中年男子说道: “老陈,走,陪我去趟医院,看看究竟怎么一回事。” 老陈赶紧点头哈腰: “是,山本君。” 山本和老陈坐着车来到一所医院, 刚才那个打电话的日本籍院长。 正看着一个个里面装着石头的药箱,脸色铁青。 山本走到院长跟前,指着那些箱子问: “院长,怎么回事? 为什么要在这些药箱里装上石头?” 紧跟他身后的老陈只觉得嘴角狠狠地抽了一下, 他很想笑,但拼命忍住了。 “山本君,我还没有问你, 你倒问起我来了。 这难道不是你的属下今天给我送来的药吗? 你是在跟我们开玩笑吗?” 院长见山本似乎对一切一无所知,更是生气。 “什么?你是说,这些就是我今天派人送过来的药物?” 山本指着那些箱子里装着的石头,有些不敢相信。 “山本君,你觉得我是那种无理取闹的人吗?” 院长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 “老陈,快去打电话核实一下其它医院,是不是药物都出了问题?” “是,山本君。” 老陈走进院长办公室打了几个电话, 不一会儿,他就一边擦着额头的汗, 一边着急忙慌地对山本说: “山本君,不好了,其它医院的情况跟这里一样, 药箱里都装着石头。” “八嘎,叫长江二号的船长来见我。” 山本一腔怒气无处发泄, 决定先将运输船舶的船长找来问个清楚。 一般来说,长江二号运货到了武汉, 会在此地再运一些其他商品回转, 并不会马上离开。 老陈只得应下: “是,山本君。” 山本一郞不同于山本太郞, 他并不重用此前太郞身边的那两个小跟班, 而对老陈一见如故。 所以,他几乎无论去哪里都带着老陈, 如今,老陈的身份已不仅仅是翻译,更像是山本的秘书。 也正是因为此,他比从前获得情报的渠道更多,也更容易了。 但同时,他暴露的风险也更高了。 但是,老陈对于此毫无畏惧。 再说,他每次获取情报的时候都很小心, 他不会给自己留下后患, 而且,他所获取的情报。 也不是仅仅只是他和山本知晓。 只要知情人范围并不局限于他和山本, 他就有办法替自己洗清嫌疑。 此时,山本知道药物出了问题, 并没有第一时间怀疑到地下党, 而是准备对长江二号发难。 看来,他首先的怀疑对象就是长江二号。 这便好办了。 老陈见山本正在盛怒中,便对他道: “山本君,请允许我亲自将长江二号的船长带来。” 山本一郞想了想,挥手应下: “去吧,老陈,带上手枪,机灵些......” 老陈赶紧表现出一副诚惶诚恐样儿, “多谢山本君,那我快去快回.......” “去吧,叫司机开车送你。” 老陈快速离去,没过多久, 长江二号的船长被带到山本面前。 山本上前不由分说就给了船长一个大嘴巴: “八嘎,让你为大日本皇军做事是看得起你, 你就是这样做的?看看你做的好事, 皇军要的药品为什么都变成了石头?” 山本指着办公室角落特意带回来的一个药箱, 那箱子里还装着几块石头。 船长一听懵了,大声叫冤: “太君,我......我真的不知道呀.......” “你不知道?难道你们从上海运上船的时候就是装的石头吗? 你没有验货?” 船长连连摇头: “太君,我当然验过货,这些箱子里, 上船的时候的的确确都装的是药品呀, 现在怎么都变成石头了,小人确实不知......” 山本见船长不似说谎,定定地望着他: “那现在你就跟我好好说说, 这一路你都停靠了哪几个码头, 见了什么人?” 船长吓得浑身发抖,嘴巴说话也不利落了: “报......报告太君......我们......只停.......只停了一个码头.......” “哪个码头?” “岳阳六码头。” “停在那里做什么?” “那里的皇军需要一些从上海买到的日用品......” “详细说说当时的情景......” 船长开始回忆: “当天我们到的时候就是六点左右了, 由于提前联系好了,岸上很快就有人上来搬货, 我们按规定的数量把货物交给他们,就结束了......” “那你们几点从岳阳的六号码头离开的?” “第二天天亮以后。” “八嘎,船上装载的有重要军用物资, 你为何不连夜开航?” 山本一郞又骂道。 船长回忆到这里也意识到哪里不对劲, 可他硬是想破脑袋也想不起是为什么, 只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下: “太君,小人是真的不记得了.......太君饶命呀.......” 第75章 让人背锅 “什么?就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你就不记得了?要这脑袋有何用?” 山本抬起脚,猛地朝船长的脑袋踹去。 船长疼得眼冒金星,但却不敢说一个“痛”字。 老陈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 仿佛这一切都跟他毫无关系。 山本发泄了一番,再次问船长: “想,给我仔细想,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船长继续说: “太君,当天下完货, 我们应该就在船上吃晚饭。 可是,我现在一丁点也想不起来吃晚饭的情景了, 好似那天我们并没有吃晚饭就睡了, 然后我就只记得第二天天亮以后的事情。” “那你就讲天亮以后发生了何事?” “太君,天亮以后我就在货舱里去查看货物, 我发现货物一件不少都在, 就下令开船了,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呀?” “你的意思是说, 从岳阳出发后你们就直接到了武汉, 并未再在其它地方停留?” “是的,太君。” 山本听了船长的话,在办公室里踱来踱去。 最后,他停留在船长面前, 再次在他心窝踹了一脚: “蠢货,定是你们在岳阳被人做了手脚, 可你竟然一丝印象也没有,这让我从何调查? 真是一群废物,我现在正式通知你, 以后山本会社的所有货物, 不再让你们长江二号来送了,给我滚开......” 船长如蒙大赦,爬起来屁滚尿流地走了。 老陈望着船长离开的背影,转头对山本说: “山本君,您想到什么了?” 山本一郞拧了拧眉头: “老陈,这次我们恐怕遇到对手了, 我现在竟然一点儿头绪也没有, 该死的,他们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山本一郞低声咕哝。 老陈此时只得继续沉默。 突然,山本一郞道: “老陈,你觉得是哪里出了差错?” 老陈无奈,只得道: “如果船长所说如实,很显然, 只能是在岳阳码头被人做了手脚。” “那会是谁呢?” “山本君,岳阳如今是哪支部队在那里守城呢? 会不会是他们在搬货的时候不小心弄错了?” 老陈试探着问。 老陈的话提醒了山本: “什么?你是说是渡边那个家伙搞的鬼?” 老陈连连摆手: “山本君,我可什么也没有说过。” 老陈自然不会承认, 他刚才那番话, 其实就是提醒山本, 将矛头对准远在岳阳的渡边一郞。 他在山本兄弟身边工作了这么长时间, 知道山本家族和渡边家族一向不和。 既然这次船长都说只在岳阳停靠过, 很明显,货物是在岳阳被调了包。 既然有这个有利的条件,老陈如果不顺势而为, 那还真不是他这样一个老地下党的作风了。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会疯狂的生根发芽。 此时山本找不到别的线索, 便将矛头直接对准了渡边。 “八嘎,渡边他怎么敢? 上次我只不过在上峰面前说了几句实话, 他难道就要借此报复?” 老陈见山本上当,便不再多言。 他知道山本和渡边一直有矛盾, 但具体是什么,山本从来不曾多说。 此时山本突然说自己曾经在上峰面前说过渡边的坏话, 老陈心里暗自高兴。 这两个人远有家族仇恨,近有在上峰面前告状一事, 看来这个锅渡边一郞不背也得背呀。 “山本君,那您现在准备怎么办? 渡边在岳阳,离武汉尚有一段距离, 那些货恐怕要不回来了吧?” “哼,我不会就这么算了, 此事让我好好想想, 老陈,再让情报科给上海那边发电报, 速速将这次没有运来的药品补上, 我们这边医院等着用药......” 老陈赶紧立正应声: “是,山本君。” 走出山本的办公室,就往情报科而去。 夷陵城里。 关义喜拿着一份刚收到的电报跑进吴铭的办公室。 “吴书记,好消息......” 吴铭看着关义喜神采飞扬的样子,笑着问道: “阿鹰同志,是何好消息,值得你如此兴奋?” 吴铭已经很久不曾叫过关义喜“阿鹰”了。 关义喜扬了扬手中的电报: “吴书记,您自己看吧。” 关义喜满脸笑容地将电报递给吴铭。 吴铭一目十行的看完,果然十分高兴。 他将电报重重拍在桌子上,对着关义喜道: “阿鹰同志,做得好,做得好......” 关义喜笑着道: “哪里是我做得好,我的任务只是把这份电报译出来而已, 其实,真正做的好是咱们的老陈同志......” 关义喜低声在吴铭耳边道。 吴铭点点头,同样压低声音对关义喜说: “阿鹰同志,最近我听说你一直在物色适合学习收发报的人才,可有成绩?” 关义喜点点头: “吴书记,我和大嫂发现了几个好苗子, 正在抓紧时间培养呢,相信不出三个月, 一定能掌握收发报的技术, 到时候,咱们夷陵城跟外界的联系会更加通畅。” 如今,整个夷陵城里只有县政府有发报机, 然后就是县邮政局有一台商用的发报机。 可如今是战争年代,发报人才非常难得。 好在夷陵城目前尚算太平, 但是,谁也不知道小日本何时会打过来, 所以,所有人须得时刻做好准备。 如今县政府的这台对外联络的发报机, 便是关义喜施展才华的地方。 虽说苏锦也是发报高手, 但她最近把精力放在了培训医护人员这一块上, 所以,县政府电报室便是关义喜一个人的天下。 但她相信,过不了多久, 这间电报室一定会越来越热闹。 她刚才递给吴铭的那份电报, 对于整个夷陵城来说都是一件喜事。 上次他们在岳阳码头劫到的那批药品, 通过内线老陈的努力, 成功将矛头对准了岳阳的渡边一郞。 吴铭也是通过这则电报才知道, 原来山本和渡边有世仇。 他看完电报后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既然老陈把路都铺好了, 那他们这些共产党人, 要不要给这对冤家再添一把火呢? 第76章 仔细谋划 关义喜见吴铭看了这封电报后久久未曾言语,便问道: “吴书记,您难道不觉得这是一则好消息吗?” 吴铭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冥思太久了, 笑着对关义喜道: “阿鹰同志,这当然是一则好消息, 只是,怎么利用这个情报, 我还得仔细谋划一番。” “太好了,那我就放心了,吴书记,我先去忙了。” 这次从长江二号成功弄到药品, 极大地鼓舞了士气。 这些药除了给关氏医院补充了一部分, 另外一部分,在吴铭的安排下, 都交给了自己的同志送往根据地。 令吴铭等人开心的是, 这次行动他们没有给敌人留下任何线索, 所以山本一郞盯上了素来跟他不和的渡边一郞。 而远在岳阳的渡边一郞根本不知道自己即将大难临头。 这一天,关义喜又给吴铭送来一则情报: “上海近日又将运送一批药品到武汉, 运输船舶为鸿发五号,具体出发日期待定。” 吴铭连夜将杨春、关义正、杨不凡等人召集在一起开会。 “同志们,敌人又给咱们送药来了, 咱们不拿白不拿,只是, 这次咱们不仅要成功拿到所有药品, 还要嫁祸给岳阳的渡边一郞, 咱们现在集思广益,这次采用什么办法?” 吴铭这次决定利用集体的智慧。 前两次用过的方法他不想再重复, 因为同样的方法最多只能用一次。 众人听了吴铭的要求,全都埋头苦思。 一时间,会议室里热闹非凡, 大家纷纷献计献策,但是,最后吴铭却都没有点头。 他对众人说: “这样吧,今天大家的意见我都记下来, 我来综合考虑一下,过两天想出一个万全之策, 然后再行动。” “吴书记,这样会不会耽误咱们弄到药品啊? 上海那边不是马上要发货了吗?” 杨春问。 吴铭摇摇头: “到时候咱们的特情人员会把开航的具体日期发过来, 现在咱们只需制定好计划,静等情报即可。” 众人这才放心。 果然,两天后,关义喜再次送来一则电报: “鸿发五号五日后从武汉开航。” 吴铭当即叫来杨春、关义正兄弟四人、杨不凡以及关一行等七兄弟。 “同志们,这次行动我依然准备启用大家, 但这次的计划有变......” 吴铭这几天集上次大家提议的长处, 加于综合,最终制定了一套新的夺取药品的方案。 大家一听吴铭已经有了计划,都分外高兴: “吴书记,您准备怎么做,赶紧吩咐吧。” 吴铭当即吩咐: “关过三,你和关义直、关义为、杨不凡马上出发, 开车去上海......” 又对杨春和关义正、关一行等人道: “你们赶紧去码头,登船全速朝岳阳开去......” 然后,他又给两个组的组员低声交代了行动细节, 大家都忍不住连声夸赞吴铭的主意妙。 吴铭却道: “我的主意再好,也只有你们这群人能够完成, 毕竟,你们的轻功和易容之术可不是人人都会的。” 吴铭吩咐完,众人正准备离开会议室, 只听外面有人大声喊: “报告......” 吴铭听那声音不甚熟悉,便望向关义正等人。 关义正却听出来了,他对吴铭道: “吴书记,是最近才加入组织的关国安, 他近日一直跟在我身边,积极要求进步, 想要执行任务呢。” 吴铭听了关义正的解释, 只得大声对着门外叫道: “进来——” 进来的果然是关国安。 他跟众人都打了招呼, 最后才对吴铭说: “吴书记,我叫关国安, 我的阿爹叫关小勇, 我已经是一名共产党员了, 请求组织上能派我执行任务......” 吴铭看着眼前的年轻人,问道: “关国安同志,你会开车吗?” 关国安赶紧点头: “吴书记,我会的。” 吴铭想了想,便对关过三道: “过三同志,那将关国安编入你们小组, 由他开车送你们去上海, 一旦你们成功抵达, 关国安需要开着车离刻返回。 而且,你们必须在四日内赶到上海。” 从夷陵去上海可不近,要想在四日内赶到, 必须不眠不休,车子不能停。 “当然,你们在路上可以轮换着开车,万不可疲劳驾驶。” 关过三、关义直、关义为和杨不凡都是会开车的, 听了吴铭的话,他们都齐声应道: “是,吴书记。” 关国安没想到自己第一次主动要求执行任务, 吴铭就答应了,当时也大声道: “吴铭书记,请您放心,国安保证完成任务。” 两队人马按照吴铭的吩咐迅速起程。 这一次吴铭没有亲力亲为, 他知道自己必须放手让年轻的一辈们去闯荡。 关国安第一次跟着关氏兄弟们去执行任务, 一路都很兴奋,将车开得飞快,精神还特别好。 尽管这样,关过三也没有让他一直开, 而是五个人轮换着开车,最后果然在四日后的清晨抵达了上海某码头。 关过三看着鸿运五号船正泊在码头, 此时,正有搬运工人往船上搬着货物。 他和关义直等人对视一眼, 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下了车, 然后将车子交给了关国安。 “国安,你此行的任务便算完成了, 记住吴铭书记的话,赶紧原路返回, 回程不要太赶,累了就停下来休息。” 关国安虽然不知道关过三等人的具体任务, 但他料想定跟码头上停靠的船舶有关。 不过,他也知道党组织的纪律, 不该问的别问,当即就坐上驾驶室对关过三等人道: “大家当心些,我就先走了。” 关过三等人看着关国安将车开离了码头, 这才聚在一起商讨办法。 最后,他们一致决定仍然扮作搬运工上船, 然后再择机进行下一步。 此次吴铭交给他们的任务是潜伏在鸿运五号船舶, 迫使该船中途只在岳阳停靠一次。 可是,要做到这一点,必须控制住船长。 而要控制住船长,他们得先上船。 “小凡,事不宜迟,咱们赶紧扮起来, 上了船咱们先躲在货舱,等船开航后再伺机行事。” 关过三道。 “三叔说的对,咱们抓紧时间, 趁这会儿搬运工数目多,容易混上船......” 关义直和关义为也认同关过三的话。 躲在一处无人之处, 他们从随身的包袱里掏出一些旧的衣服和易容之物, 摇身一变,四个脸色黝黑的搬运工便活灵活现地出现在码头。 第77章 被迫当班 同一时间,长江上一艘客货两用船正在往下游全速前进。 关义正、关义有、关一行、关尔人、关司尽、 关无烟、关六光、关漆远, 正在船舱里热烈讨论着此次行动的细节。 他们不仅要按计时到达岳阳六号码头, 还必须在码头上提前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正儿,你懂日语,由你扮演日本军官最为合适。” 关一行对关义正道。 其它人也纷纷点头认可。 关义正也当仁不让。 他去年在武汉跟苏锦执行任务时, 苦学了一段时间的日语, 一般的日常对话是没有问题的。 “那行,这个日本军官就由我负责扮, 不过,我还得挑一个随从。” 关尔人笑着道: “那没有别人了,只能选有儿了, 我们几个年龄太大,似乎不太合适。” 关义有道: “没问题呀,大哥,我没什么日语基础, 要不你这两天突击教我一些口头用语, 临时抱抱佛脚。” 众人一听都发出一阵轻笑。 关义有的话提醒了关义正, 他看着房间里的众人,神色严肃: “各位叔叔们,既然以后咱们免不了要跟日本人打交道, 说不定下次还有扮演日本人的机会, 要不趁着在江上的这几日功夫, 咱们一起学习学习日本话?” 关尔人等人连连点头: “正儿,你这个主意好,那咱们就这么办, 从现在就开始学,先从日常用语开始......” 一时间,在关义正一句句的教授下, 众人都叽里呱啦地学说起日本话来。 上海码头这边。 杨不凡、关过三、关义直、关义为, 顺利登上了鸿发五号船, 并且在货舱里找到了合适的藏身位置。 四个人各自藏在不同的地方, 直到深夜船舶开航,四个人都没有被发现。 他们干脆聚在货舱开起了小会。 关过三道: “小凡,直儿、为儿,趁着天黑, 咱们现在抓一个水手过来, 挑一个人易容成他的模样, 然后想办法混进船长的舱室控制住他, 你们看怎么样?” 杨不凡都点头认可关过三的提议, 不过,杨不凡补充道: “三叔,咱们其实不用冒这么大的风险逼迫船长, 直接控制住他,易容成他的模样就可以了。” 关义直和关义为也点头认可。 关过三道: “你们的提议很好,那咱们先进行第一步, 现在要派一个人去抓个水手过来, 你们三个谁去?” 杨不凡和关义直、关义为都举起了手, 关过三看着三个年轻人, 最后指着关义为: “为儿,我看你平时挺机灵的,你去吧。” 关义为很高兴: “是,三叔。” 关义为悄悄摸向货舱出口, 其它几人继续躲在货舱。 二十分钟后,关义为就扛着一个被打晕的水手摸进了货舱。 众人立刻围上来: “为儿,动作还挺快嘛,快, 点灯看看,这个人长什么模样?” 关过三点起一个灯笼, 凑到水手面前仔细观察了好一番, 然后才对关义为说: “为儿,此人身材倒是跟你接近, 看来你挑人的时候还是选了一下,对不对?” 关义为不好意思地点点头,道: “三叔,什么都瞒不过您, 这个船上一共有四个水手, 有两个是胖子,还有一个个子较矮, 只有这个勉强符合咱们的要求......” “那行,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水手了......” 关过三从怀里掏出他的宝贝, 开始在关义为的脸上捯饬。 半个小时后,一个跟昏睡的水手七八分像的脸庞, 便出现在杨不凡和关义直面前。 杨不凡和关义直连连对关过三竖起大拇指: “三叔,您真有一手,厉害。” 关过三却不太满意,他道: “只有八分像,不过足以进入船长的房间了, 为儿,记住,进了船长房间就一招制住他, 切不可给他开口喊人的机会。” 关义为点点头: “三叔,那是自然。” 杨不凡和关义直将水手的外衣扒下来给关义为换上, 找来绳子将昏睡着的水手绑了, 又在他的嘴里塞上了破布,将他藏在角落里。 关过三再次审视了一遍扮成水手的关义为, 确认没有什么失误了,才拍着他的肩膀道: “为儿,千万小心。 遇到别人不要多说话,直接进入船长房间。” 关义为点头应下,再次溜出货舱。 他刚走出货舱不久,就听到有两个船员在说话, 赶紧躲在一侧,准备等这两人离开了再走: “刘大,看到王二没有? 马上就该他接班了,他房间里没人,死哪里去了?” 叫刘大的答: “可能是去撒尿了,孙大副你放心, 王二一向很靠谱,肯定会按时去接班的。” “他妈的,一天到晚屎尿多, 你待会儿见到王二,赶紧叫他去驾驶室, 难不成还让我这个大副帮他扳舵?” “孙大副,您放心,王二肯定会按时来。” 刘大的声音很是谄媚, 看来他和王二的关系不错,而且应该也同为水手。 关义为悄悄将脑袋伸出去看了一眼, 见刘大正是全船最矮的那个水手。 此时见那个孙大副的脚步声远去了, 关义为想了想,低着头迎面朝刘大走去。 刘大看着关义为出现,声音里带着欣喜: “王二,你这小子,跑哪里去了? 孙大副正满船找你呢。快轮到你接班了,你准时去啊。” 关义为装作刚睡醒的样子咕哝了一句: “刘大哥,知道了。” 刘大不疑有他,跟关义为擦肩而过。 关义为一颗心这才放回胸腔。 如果他所料不错,全船只有这个刘大跟王二的关系最好, 既然连刘大都没有认出他是假扮的, 看来其它人应该不容易认出来。 想到这里,他慢慢抬起了头, 大踏步往驾驶室的方向走去。 他身后的刘大看了一眼王二的背影, 虽然觉得哪里有点儿不对劲,但他也并未多想。 船长的房间一般离驾驶室不远。 刘大以为关义为是去驾驶室接班, 其实,他是要去船长的房间。 关义为几步来到船长房间,正要举手敲门, 就见刚才那个孙大副从驾驶室走了出来。 他看到了关义为,大声道: “王二,你他妈的磨蹭什么呢, 到你接班了,还想找船长干啥?想请假啊?” 关义为赶紧低头道: “孙大副,不请假,不请假......” 关义为暗暗懊恼, 他没有想到时间这么不凑巧, 此时竟然是王二的当班时间。 为了身份不被识破, 他只得硬着头皮走进了驾驶室。 驾驶室有一个水手正握着方向盘, 在一个二副的指挥下操作着方向, 见到关义为进来,水手赶紧道: “王二,你可算来了,今天怎么回事啊,接班这么晚?” 关义为只得低声道: “撒了泡尿......” 那个水手却并不听他解释,丢下方向盘就离开了。 “你来接手,我下班了。” 关义为只得赶紧走过去把住方向盘, 心里却在快速思考着脱身办法...... 第78章 为儿被困 “王二,你丢魂啦,左满舵......” 一旁的二副放下手里的望远镜对关义为吼道。 关义为知道,如此大幅度移动船舶方向, 一定是前方出现了其它船只占领了航道。 关义为定了定心神,赶紧把舵往左边打满。 他此时在心里暗自庆幸, 幸亏让他抓的是一个水手, 只要听命令行事就可以。 如果他抓了某个驾驶员, 又碰到那个驾驶员正要接班, 当下肯定就露馅儿了。 鸿发五号在江中稳稳地前进。 货舱里的关过三、关义直和杨不凡, 见关义为迟迟没有回来,都不禁捏了一把汗。 可是,侧耳听着全船并无动静, 便料到关义为定然安全无事。 只是对于他为何迟迟没有将船长抓来, 三个人一时都没有想到其中的原因。 不知不觉,一个小时过去了。 关过三掏出怀表看了一眼时间,决定亲自出去探探。 鸿发五号从上海港开船的时候就是凌晨, 此时已快三点了。 “小凡,直儿,我们不能再等了,我得出去看看, 为儿没道理这么久了还没有得手, 如果他被什么事情绊住了, 此时孤立无援,便会很危险......” 杨不凡听了关过三的话, 站起身拦在他身前: “三叔,还是让我去探探吧, 我知道您身手好, 但我们此行的目的还没有达到, 此时不能在船上大打出手, 我会用毒,关键时刻就用毒制住他们......” 关义直听了杨不凡的话, 也觉得有道理: “三叔,我觉得小凡说的对, 还是让他出去探听情况更合适。” 关过三听了,便让步道: “那行,小凡,你听我说,你现在先去船长的房间, 如果发现船长还在屋里,一招制住他, 马上带他到此地,为儿定是被其它事情绊住了, 等我们扮成了船长,再光明正大地去找他。” 杨不凡点头道: “我知道了,三叔,您和二哥放心地等在此处,我去去就来......” 此时正在驾驶室扳舵的关义为有苦难言, 他不敢多说话,怕说话的声音跟真正的王二不太像, 引起同班驾驶员的警觉。 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驾驶室不再有人过来。 关义为根本没有办法离开。 尽管他心急如焚,但外表上却是不显, 仍然一丝不苟的根据驾驶员的要求扳动着手里的舵。 令关义为感到幸运的是, 王二似乎才当上水手不久,所以, 一旁的二副时不时亲自示范如何操作舵, 关义为又聪明,二副指导了几次,他就运用自如了。 此时他只希望关过三等人见他久久未归, 紧急启动备用方案。 杨不凡趁着夜色离开货舱, 发现全船人都沉入了梦乡, 除了值班的驾驶室里不时有些声音, 其它舱室静寂一片。 他摸到船长的舱室,并不敲门, 而是轻轻拧动门把手。 不出他所料,船长根本没有锁门。 他轻手轻脚走进室内, 透过开启的窗户和门缝里洒进来的月光, 看到船上躺的人正是他们白天就盯牢了的船长, 快速出手,船长尚在睡梦中就被打晕了过去, 连呼救都来不及。 杨不凡扛起船长,快速原路返回。 整个过程他只用了十分钟。 关过三见船长被抓了过来, 便知关义为定然是因为各种原因没有进入船长的房间, 否则,根据他的身手,不可能制服不了船长。 “三叔,为儿到底去了何处?” 关义直此时看见了船长, 便很担心关义为。 关过三一边将船长的外衣脱掉, 然后将他的手脚绑住,嘴巴塞进布条, 一边道: “放心,为儿应该没有危险......” 他想道此前打晕的那个水手,又看看怀表, 道: “坏了,为儿莫不是被当成真正的王二去驾驶室当班了?” 关义直一听急了: “三叔,那怎么办?为儿可不懂开船。” 关过三赶紧挥手安慰关义直: “放心,水手只负责扳舵, 引航的是驾驶员。” 关义直这才略感放心。 但是,为了尽快将关义为解救出来, 他还是催着关过三: “三叔,为儿在驾驶室多待一分钟就多一分危险, 同时也会让我们后面的计划难以实现, 现在您赶紧把我易容成船长,我去救他......” 关过三却摆手道: “你和小凡别急,白天的时候我就仔细观察过这个船长, 从他的外形条件看,由我易容成他更为合适......” 杨不凡也认同关过三的意见: “是啊,二哥,我觉得三叔说的有道理, 由他易容更像一些。” 虽然关过三的易容术很厉害, 但是如果选择的对象更接近被易容者, 也可以节约更多时间...... 关义直自然知道关过三说的在理, 他此时只是救弟心切。 便赶紧让步: “那行,三叔,您抓紧。” 关过三不再废话, 把刚才脱下的船长工作服穿上, 然后快速对着一面铜镜给自己易容...... 他的动作飞快,仅仅用了半个小时, 一个活脱脱的“船长”便出现在关义直和杨不凡眼前。 两个年轻人看一眼一旁被绑的真船长, 再看一眼关过三扮的假船长, 竟然没有看出哪里不对劲。 “三叔,我现在终于相信您为何要坚持由您自己扮船长了, 您和这个船长的相似度颇高啊。” 关义直道。 关过三见自己的扮相获得杨不凡和关义直的赞许, 也不多耽误,道: “事不宜迟,我现在马上去一趟驾驶室......” 杨不凡和关义直同时嘱咐: “三叔,小心些。” 关过三点头道: “放心吧。” 这三个字说出来, 杨不凡和关义直均是一愣, 竟然跟真船长的说话声一模一样。 “三叔,您真是绝了,佩服,佩服......” 关义直和杨不凡同时低声道。 两个人的话音刚落, 关过三已经离开了货舱。 关义为此时已经在心里设想了无数可能。 他边当班,边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 一边在快速想着脱身的办法。 可是,外面没有人来, 驾驶室只有两个人, 两个人各有职责, 他想找个借口都不行。 就在这里,一阵脚步声传来, 关义为一喜,随即却听到另一个声音在外面说道: “船长,这大晚上的,您怎么起来了?” 关义为一听正是刘大, 心里顿时警铃大作。 他此前跟刘大打过照面, 不知他这时候突然跑来所为何事, 难道他发现了自己的破绽? 而且,船长也来了, 这位船长到底是真正的船长, 还是自己人装扮的? 第79章 船长醒来 门外的响动让关义为瞬间想了很多, 就在他紧张地思考对策之时, 刘大和船长已经一前一后地走进了驾驶室。 只听船长问道: “下一班该谁了?” 刘大赶紧道: “船长,轮到我了,轮到我了......” 他边说边走到关义为跟前,对他低声道: “王二兄弟,我来接班了,你回去休息吧。” 关义为如释重负,赶紧丢开舵站到了一旁,刘大接替他把住了舵。 二副见船长进来了,脸上立刻现出恭敬讨好之意。 “船长,我的下一班是孙大副......” 船长还未开口,就听见一个声音骂骂咧咧地传了进来: “他妈的,时间过得真快,又该老子接班了......” 边骂边走进驾驶室,见船长竟然站在室内,孙大副赶紧点头哈腰: “船长......” 船长望了一眼孙大副,从鼻孔里发出一个声音: “嗯。” 背着手走出了驾驶室,关义为也跟在他身后快速离开。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着,直到远离了驾驶室, 关过三才低声用自己本来的声音对关义为说: “为儿,我猜到你有可能是被困在了驾驶室, 没想到果然如此,你现在赶紧回货舱, 跟真正的王二把身份换回来,我们只要控制住船长就行。” 关义为低声应了,关过三直接进了船长的房间休息。 杨不凡和关义直看到关义为全须全尾的回到了货舱, 一颗提着的心才放进了胸腔。 他们听关义为讲了在驾驶室被迫当班一事,都纷纷倒抽一口凉气。 关义直在关义为肩头轻拍一下: “为儿,真有你的,幸好你够机灵,没有露馅。” 关义为的里衣都被汗湿透了,他跟关义直和杨不凡道: “二哥,小凡,你们不知道,我当时急得不行, 可又走不开,就盼着你们见我久未回来,启动备用方案......” 说话间,关义为已经跟真正的王二把衣服换回来了。 此时王二还昏睡着,杨不凡又给他喂了一口那种能让人忘掉部分记忆的药物, 这才由关义为扛着他离开了货舱。 这次关义为很顺利就把王二送回了他的房间。 他本来和刘大住在一起,这会儿刘大在当班, 房间正好没人,倒是给关义为制造了机会。 关义直和杨不凡见关义为这次很快就回转,三个人再次在货舱坐下来休息。 事情进行到这里,他们此次上船的任务基本完成。 他们的主要目的就是控制住船长,此前让关义为易容成水手, 也是想借着水手的身份正大光明地进入船长的房间。 没想到他成功扮成了水手,却没能顺利进入船长房间。 最后还是关过三趁着夜色直接潜进去,把船长打晕了完事。 此时,在货舱里除了他们三个,另外一个就是那个处于昏睡中的船长。 自然,杨不凡也给他喂了足够让他睡上几天的“神奇水”。 再说杨春和关义正这边。 他们一行人一路学着日语,终于在预定的时间再次抵达岳阳码头。 这一次,他们将船停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一行人再次在舱室将整个行动计划过了一遍。 最后,只等着鸿发五号靠岸了。 这一天,离岳阳码头只有半天的路程了,船长通知孙大副: “孙大副,今晚在岳阳六号码头停几个小时,我有东西带给那边的太君。” 孙大副不敢有异议,只是小声提醒船长: “船长,这次我们的船上可有重要东西,在岳阳可不要停太久了。” 船长摆摆手: “孙大副,这个本船长心里有数,不用你操心,好好开你的船。” 孙大副唯唯诺诺退下。 晚上五点多,鸿发五号果然停靠在岳阳六号码头。 船长站在船头,对着站立在码头趸船上的两个日本军官道: “哎呀,小野君,怎么能让您亲自来取货呀,得罪、得罪......” “小野”操着日本话大声说了一通,然后又用蹩脚的中文说: “渡边君说了,此次的货很重要,让我务必亲自来取, 船长,东西可都带好了,我这就安排人上来搬......” 船长赶紧弯腰鞠躬: “小野君,一切都准备好了,您直接叫人上来搬......” 小野戴着白手套的手一挥,身后一群搬运工立即涌上了船。 船长亲自带着这些人到了货舱,指挥着他们将货物一箱箱搬下船。 自然,这个船长依然是关过三所扮, 而且此前躲在货舱的关义直、杨不凡和关义为, 此时早已扮扮成搬运工模样。 他们一边打着手势告诉新上来的“搬运工们”该搬哪些货物,一边也加入了搬运的队伍。 一个小时后,鸿发五号船上的药品全部都搬下了船。 船长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等鸿发五号再次开船两个小时以后,孙大副才在船长的房间找到刚睡醒的船长。 此前岸上被“小野君”带人搬上岸的货物,全被搬进了关义正等人乘坐的那艘船上。 这艘船全速航行,紧紧跟在鸿发五号后面。 但鸿发五号上的人怎么也没有想到, 这艘船上的人已经将他们此行运送的重要物资全部搬走了。 鸿发五号的船长醒来后只觉得脖子疼得厉害, 但他只记得自己在床上睡觉,还以为是“落枕”了。 叫来水手刘大给他揉肩,刘大边揉边说: “船长,原来您也落枕了,您说巧不巧, 我前些天也睡落枕了,当时醒来后也是脖子又酸又疼......” 船长闭着眼睛享受着刘大的按摩,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可是又抓不住那种不太对的感觉。 他摇了摇头,问刘大: “刘大,咱们船到哪里了?” 刘大道: “船长,刚刚过了岳阳,快到武汉了......” 船长一惊: “什么?都快到武汉了?那在岳阳咱们没停吧?” 刘大笑着道: “船长,您是不是还没有睡醒啊? 昨天晚上可是您亲自吩咐船在岳阳六号码头停靠的, 说是给小野君带了一批货,当时小野君带着人等在码头, 咱们的船一到,他们就上船把东西搬走了......” 船长听了大惊: “什么?我通知在岳阳六号码头停船?” 刘大不明所以,继续给船长按着脖子: “是啊,全船人都看见了,你不会忘记了吧?” 刘大本来是想说句玩笑话,不曾想船长竟然接着他的话说: “刘大,我是真的不记得了,不对,不对,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事......” 船长顾不得脖子疼。 他仔细回想着,似乎在船从上海开出后不久就上床睡觉了, 再次醒来,刘大就告诉他快到武汉了,也就是说,他睡了好几天? 天啦,一想到他居然一觉睡了好几天, 全船人浑然不觉,他就觉得这几天一定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第80章 船长想逃 船长顾不得脖子还很酸疼,站起身就往货舱而去。 只见货舱里的货物已经少了百十来箱。 他心里大惊。 细细检查那些货物,他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下。 “完了、都完了......” 船长喃喃自语着,眼睛里满是绝望。 此次他能得到运送这批物资的活儿,可是在船运公司老板面前夸下了海口的。 他记得当时自己说: “老板,不就是运送一批货去武汉吗? 这条航线我不知道走过多少次了,您放心,绝对不会有事。” 老板看着他,反复叮嘱: “船长,千万记住,此次从上海装船后,直接开往武汉,中途不要在任何港口停留......” 船长虽然不懂为何要这样,但他向来就是听命令行事,便点头道: “老板,您怎么安排我就怎么做,保证中途不停。” 船长想到这里,又想起刚才刘大说他昨天晚上亲自命令孙大副在岳阳停船, 还对日本军官毕恭毕敬,亲自带他们去搬货,就觉得匪夷所思。 他又跑向驾驶室,孙大副正在当班,船长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吩咐孙大副: “孙大副,暂停前进,在江中抛锚,我有话要说。” 孙大副一时有些不解: “船长,您真的想好了,要在江中抛锚?” 船长点头道: “对,赶紧的,停船抛锚,完事了你到我房间来,有事问你。” 孙大副见船长满脸严肃,不敢有异议,当即就停船抛锚。 然后,快速来到船长的房间。 船长看着孙大副,对他说: “孙大副,你仔细看看我,昨天晚上果真是我下令在岳阳停船?” 孙大副不明白船长究竟是何意,认真看了几眼船长,说: “船长,没错呀,如果不是你下令,谁敢随便在中途停靠呀?” “可我怎么一点儿都不记得了?” 船长的话让孙大副大吃一惊。 “船长,您是不是病了?是掉魂儿了吧? 您自己做的事情,为什么会一点儿都不记得呢,全船人都可以作证呀......” 孙大副慌了,如果船长想要摆脱责任,那接下来就该他承担责任了。 虽然目前为止他还不知道到底出了何事。 “那你跟我说说,这几天我都做了什么?” 船长问孙大副。 孙大副想了想,抓抓他那头乱糟糟的头发,说: “您还是跟平时一样啊,有空就到驾驶室转转, 其它时间多半都在房间里,昨天下午快到岳阳的时候, 您吩咐我们要在六号码头停靠一下,声称给太君带了一些货物......” “不对,不对,这事不对,我怎么一点儿印象都没有呢? 而且我感觉自己这几天一直在睡觉,一觉醒来, 刘大就告诉我快到武汉了,这不对......” 船长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嘴里一直叫着“不对”,却始终没有想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就在船长和孙大副将船停在江中心,两个人躲在房间里百思不得其解时, 一艘不起眼的客货两用船,悄无声息地从他们不远处经过,径直向长江上游驶去。 船上的人谈笑风生。 这一次,他们终于再次将山本想要运到武汉的药品给劫了,而且还嫁祸给渡边一郞。 关义正这次扮作的那个小野君,就是渡边一郞身边的军官。 只要鸿发五号在武汉停靠,船上的人发现货物丢了, 没办法跟山本交代,他们一定会把矛头对准岳阳的渡边一郞, 到时候,就让他们狗咬狗吧。 关义正兄弟和杨春等兄弟这一老一少两辈人, 两代兄弟们在船上庆祝,只等着船抵达夷陵。 鸿发五号船依然在江中抛锚。 船长怎么想都不对,最后,他低声对孙大副道: “孙大副,我偷偷告诉你一件事,但你不要大叫......” 孙大副见船长如此谨慎,赶紧附耳过去: “船长,您说,我听着......” 船长对孙大副道: “孙大副,咱们这次要送到武汉的货全没了......” “什么?全没有了?怎么会这样?” 由于上次请长江二号运送货物丢失, 这次上海方面特意减少了知情人范围, 船运公司这边除了老板,就只有船长知道自己究竟运的是什么商品。 所以,孙大副等人根本不知道自己此次到底运到武汉是什么商品,又有多少箱。 此时听船长说货全没了,他吓得不行,结结巴巴地说: “船......船长......我听说这批货收货人是武汉的山本会社, 是日本人,现在您说货没了,这可怎么办啊,咱们拿什么交差呀?” 船长继续道: “孙大副,你知道咱们运的是什么货吗?” 孙大副连连摇头: “船长,当时是您说的,这些由您亲自经手,我们都没过问呀,我怎么知道?” 船长凑到他耳边神秘地说: “告诉你吧,是药,能救命的药,现在那些药没有了, 你又说是岳阳的日本军官亲自带人搬走的,那就是他们小日本之间的内斗......” 孙大副一听吓坏了: “船......船长,那怎么办?咱们现在没有货了,还去武汉吗?” 船长在孙大副胸前拍了一掌: “自然要想个万全之策,要不然我能下令在江中抛锚。” “船长,那您想到了吗?” 船长拧着眉: “如今小日本当道,咱们如果明天交不了差还凑上去, 下场肯定很惨,我想了许久,看来目前只有一条路了——逃......” “什么?逃?咱们能逃到哪里去?” “你傻呀,咱们中国这么大,哪里不能躲? 总比丢了性命强,我想好了,咱们这次不在武汉停留, 直接把船开往上游,进川......” “船......船长,您真的想好了?” 孙大副都要哭了。 船长点点头: “只要咱们安全到了四川,全船的兄弟们就可以各奔东西了, 这条船上是再也不能待了,恐怕这碗饭以后也不能吃了......” 船长说起这些还有些惋惜,可是一想到此次性命倏关, 他又不觉得可惜了,毕竟,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主意既定,船长吩咐孙大副: “暂时别将这件事说出去,执行我的命令, 现在先去摘下鸿发五号的牌子,咱们日夜兼程, 经过武汉时远远的从外航道走,别让别人发现我们是鸿发五号......” 孙大副见船长决心已下,只得赶紧吩咐人摘下牌子,然后起锚开航。 第81章 真假难辩 杨春、关义正等人带着又一次从小鬼子手里得来的一百箱药品回到夷陵城, 吴铭高兴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他亲自到码头迎接这群“战士”。 “怎么样,同志们,这一次一切都顺利吗?” 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微笑着答应: “顺利......” 吴铭非常高兴,当即就跟组织上派来的其它同志取得了联系, 隔天就将大部分药品都转运去了根据地。 这是1939年的冬天,天气格外的冷。 吴铭决定年前不再派人出去弄药,让大家在夷陵城开开心心地过个年。 他一直关注着武汉方面发来的情报,但是,很多天过去了, 特情人员一直没有再发来跟上次活动有关的情报。 吴铭有些不淡定了,心里暗想: 【难道老陈暴露了?】 可是转念一想,他又觉得不太可能。 老陈是个老地下党了,这些年他们俩一起走了不知多少风风雨雨,绝不会轻易就暴露了? 可是快一个月没有老陈的情报了,他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 吴铭虽然觉得老陈不太可能出事,但又害怕他真的出事了。 就在这种忐忑的心境之下,忽一日,关义喜又拿着一份电报进了吴铭的办公室。 吴铭最近有事无事就去她的电报室转悠,关义喜敏感地意识到他在等一份重要的电报。 可是,最近她一直守在电台前,的确没有收到什么重要情报。 直到不久前,那个熟悉的发报手法再次响起, 关义喜赶紧拿起纸笔,记录下来这次的内容。 然后,她又以最快的速度将电报译出来,拿着电报就来到了吴铭的办公室。 吴铭看到关义喜出现,脸上一喜: “阿鹰同志,是不是有情报?” 关义喜点点头,将手中的电报递给吴铭: “吴书记,给——” 吴铭双手接过,一目十行看完,嘴里喃喃自语: “原来是这样......” 关义喜站在原地正准备离开,吴铭叫住她: “阿鹰同志,叫阿刚同志他们都来开会,我有事情要交待......” 关义喜应声离开。 这段时间,只要是开会讨论事情,参会的人员几乎都是以关义正为首的年轻一辈,以及以杨春为首的年长一辈。 两辈人常常一起合作,完成了不少难以完成的任务。 所以,关义喜知道吴铭所说的是通知哪些同志们来开会。 不一会儿,所有人都赶到了会议室。 吴铭看着他手下的这些精兵强将,举着手中的电报,说: “同志们,上次咱们的任务完成得很出色,但最后并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 关义正和杨春等人俱是一惊,忙问: “这却是为何,吴书记?” 吴铭为大家解惑: “上次咱们的目的一是抢夺药品,二是将山本的目光引到岳阳的渡边一郞身上, 而且,为了把戏演得真,咱们不惜让阿刚同志和义有同志扮作了渡边身边的军官, 不曾想,最后事情并未按照我们设想的去发展......” 吴铭见大家仍然一脸茫然,便将电报里的内容告知了大家。 众人听完,都不由得面面相觑。 杨春道: “也就是说,鸿发五号的船长在靠泊在武汉前发现了船上的货物丢失,所以他们根本没有去武汉?” 吴铭点点头: “应该是这样。” 关义正听了一拍大腿: “这次虽然得到药品很顺利,但也就是这一点没有做好充足的应对, 要是咱们跟上次一样只搬走里面的药品,把空箱子留在那里,可能还不会被船上的人发现......” 关义直说: “可是这次的情况不允许我们这样做啊......” 其它人都纷纷点头认可关义直的说法。 是啊,如果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箱子里面的东西都拿走, 单单留下包装箱,的确是最不容易那么快穿帮的。 可是,他们一面要嫁祸渡边一郞,一面还要把自己所要的药品搬下船,不可能面面俱到。 “吴书记,您的意思是说鸿发五号神秘失踪了?全船的人一个都不见?” 关义正问吴铭。 吴铭点点头,挥着手中的电报说: “山本再次发了脾气,这次他虽然还是怀疑渡边,但没有了人证,一切都没有说服力......” “那现在武汉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吴铭说: “那边的日本医院急等着用药,好些日本兵因为没有及时医治, 伤口都出现了感染,山本已经被上峰责骂了好几次......” “也就是说,山本近期还会从上海往武汉进购药品?” 关义为问。 吴铭点点头,但他的眉头却紧锁: “同志们,虽然如此,但我却觉得此次不简单, 不管这次山本以何种方式往武汉运送药品, 咱们都不能再沾手了,否则,咱们的特情肯定会暴露......” 关义正反应过来: “吴书记,您的意思是,这一次有可能是陷阱?” 吴铭一时拿不准主意,他说: “敌人现在紧缺药品是事实,但不能排除他们这次利用这批药故意引我们上钩......” 大家一听这次的药不那么好弄,都有些不开心。 吴铭看着会议室的空气突然变得沉闷起来,笑着道: “不瞒同志们,这一段时间我一直在担心咱们特情人员的安全, 因为自从上次顺利得手后,我就没有再收到他的电报, 如今这封电报到了,却告诉我们的是上次的计划没有完全得到实施, 大家想想,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时间,众说纷纭。 但是,最终却没有一个定论。 吴铭看着关义正,问他: “阿刚同志,现在你把自己放在当日鸿发五号船长的角度想一想, 如果你提前知道了自己要送的货没有了,你会怎么办?” 关义正道: “肯定会想办法逃啊,如果就那样空着手去见山本, 这次山本一定会杀人,上次那个长江二号船长只是被打,这次肯定不会那么简单了......” “是啊,我听说上次长江二号的老板加倍赔偿了山本的损失, 并且还永远失去了帮山本会社运送货物的资格。 而且,这次鸿发的老板肯定知道这批货的重要性, 他应该提前跟船长打过预防针,所以, 船长发现货物丢了,第一时间只会逃......” “可是,他能逃到哪里去呢?” 吴铭自言自语。 他的话提醒了在场的人。 “吴书记,鸿发五号肯定被船长开到四川去了......” 吴铭微笑着点头, “可是,人家要逃命,咱们也不能奈何他呀,所以,这不是重点......” “吴书记,那您的意思是?” 吴铭笑着道: “咱们能不能这样,故意放出消息,声称知道鸿发五号的下落,以及那批药品被藏在何处......” 众人都惊道: “吴书记,您要让敌人真假难辩?” 吴铭点头道: “不仅如此,我还要让山本暂停从上海再运药品到武汉,让他想方设法追查这批药品......” 第82章 明码电报 吴铭说起来倒是轻巧无比,但想要真正实现这个目标,又谈何容易呢! 这其中所面临的重重困境与挑战,简直超乎想象。 一时间,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禁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 他们眉头紧蹙,目光凝重,仿佛在努力思索着应对之策。 每个人心中都明白,要达成这样艰巨的任务绝非易事,但却又不愿轻易放弃希望。 于是乎,一片沉寂笼罩着整个空间,唯有那若有若无的呼吸声和偶尔传来的轻微咳嗽声打破这份宁静。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而众人依旧沉浸于自己的思绪海洋里,苦苦想着办法…… 良久,关义正才说: “吴书记,您刚才说要散布鸿发五号以及药品的下落的假消息, 我倒是想到了一个办法,既不会让咱们的特情暴露, 又可以让山本很快就知道......” 众人都看着关义正,吴铭也满眼希翼的望着他。 “阿刚同志,今天开会的目的就是集思广益,大家畅所欲言, 你想到的是什么办法,尽管说出来......” 关义正道: “简单,让阿喜用咱们的电台发一封明码电报,电报的内容就这样写......” 吴铭、杨春等人听了关义正所说的电报内容,纷纷对他竖起了大拇指, 吴铭尤其高兴,他对关义正说: “阿刚同志,好样儿,这样的办法都能想到,行,咱们就这么办。” 既然这个计划的第一步是散播消息,吴铭决定先将这个消息散播出去再说, 至于接下来怎么做,到时候再灵活行事。 只要老陈还在那个位置上,吴铭相信,他们随时能掌握山本的动态。 能了解对方在做什么,那他们要怎么应对就容易得多。 当天,关义喜就将关义正拟好的电报内容用明码发了出去。 武汉的山本会社里,这几天山本的心情一直不太好。 因为最近一连数次运送药品失败,好些日本士兵的伤情一直没有好转, 甚至还有很多人感染恶化了。 山本最近已被上锋严厉批评过数次,责成他无论想什么办法, 都要在年前将药品弄进武汉。 这一天,山本正在办公室坐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电讯处的工作人员送来一份电报。 “报告,收到不明电台发送的一封明码电报, 这个电台应该是一个商用电台, 是重庆的一家公司和岳阳的一家公司商务往来的电报, 这是重庆给岳阳那边的回复,他们称这批药品质量不错,声称还要一批呢......” 电讯处的工作人员三言两语将手中的电报内容复述了一遍。 山本最近对药品两个字特别敏感,在工作人员提到这封电报跟药品有关, 就瞪大了眼睛,竖起耳朵听完了工作人员的报告。 但还没等她汇报完,山本就从她手里接过电报,亲自查看。 一目十行的看完,他将电报“啪”地一声摔在办公桌上。 “八嘎,好你个渡边,竟然跟我作对, 难怪这次鸿发五号没有到达武汉, 原来你们在岳阳就商量好了,买家就在重庆......” 可是,他一转念又想到,如今药品买卖可是由日军严格监控的, 重庆的这封电报怎么敢如此直白地发明码电报? 电报员可能看出了山本在想什么,她说道: “重庆方面的购药商应该是纯商业用途, 目前那边是属于国民党管辖,可能他们那边就没太注意这些。 因为岳阳这边也是一家公司,两家公司的商业往来而已。” 重庆方面是不是商业行为山本不管, 可岳阳这边若说是一家纯商业的公司,山本打死也不信。 “哼,岳阳这边绝对不是纯粹的商业公司,这一定是渡边在搞鬼,老陈、老陈......” 山本扯着嗓子叫老陈。 老陈赶紧从隔壁办公室过来。 “山本君,您叫我?” 老陈依然一副点头哈腰的笑模样。 山本的脸色难看,他指着刚才拍到桌子上的电报: “老陈,这次丢的货有下落了......” 老陈心里一惊。 他昨天刚刚接到情报,吴铭声称这次要让山本不再从上海运送药品, 而是想办法让他去查上次丢的那批货,并且让他最终和渡边硬碰硬。 老陈知道吴铭这么做是为了保护他。 如果连续数次运送药品都被劫了, 山本誓必会启动对身边人员的暗查, 那样一来,老陈暴露的机率便会增加。 如今山本对于药品接连被劫已经恼羞成怒, 难保他最后一次不想个只有他一个人知道的一石二鸟之计。 老陈没想到吴铭的动作很快,他昨天才知晓他们要行动,今天山本就收到了电报。 他拿着电报仔细看完,满脸惊诧: “山本君,您的意思是?这两个公司交易的药品是我们丢失的那批?” 山本点点头: “其实,我前段时间派人去码头调查过, 鸿发五号根本没有在武汉停留,而是一路往上游去了, 现在看起来,我派的调查小组方向没查错,这批药的确到了重庆......” “可是,太君,重庆那边还是国民党的地盘,咱们没办法呀。” 老陈适时提醒山本。 “哼,我们不能进川,但还不能去岳阳吗? 老陈,吩咐下去,让行动处准备一下, 这两日就动身去岳阳,此次我要亲自带队去找渡边一郞要个说法。” 老陈赶紧阻止: “山本君,不可啊,要是您跟渡边一言不和,您在岳阳可是会吃亏的。” 山本一郞摆手道: “老陈,我知道你忠心,不过,此事我已经决定了, 况且,我肯定会周密部署,这一次,我一定要让渡边一郞知道我的厉害......” 山本说这话时,脸色阴沉、狠毒,看来渡边一郞这次确实不好过了。 老陈眼珠子一转,再次说道: “山本君,可上锋催得紧,这批药既然已经到了重庆, 咱们肯定是拿不回来了,医院的院长天天打电话催问,这可怎么办啊?” 说话间,山本桌子上的电话又响了起来。 老陈赶紧拿起电话: “么西、么西......” 很快,老陈就对山本道: “山本君,说曹操曹操到,院长又来催药了......” “催、催、催,你们以为我不着急吗?你们再等几天,我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山本拿起话筒,说了两句话,也不管对方是什么反应,就把电话挂了。 老陈不知道山本葫芦里在卖什么药,可他又不能明着问。 电报员早已离开山本办公室,这时只有山本和老陈两个人在。 老陈见自己劝不动山本,便按吩咐去找行动处的处长了。 第83章 发现线索 行动处的处长听说山本有事情要吩咐,一刻不停地过来了。 山本关上办公室的门,两个人低低地在办公室商量了几个小时, 行动处处长便匆匆带着手下离开了会社。 老陈其实不好奇行动处处长跟山本在商量什么,不出他所料的话, 行动处处长要安排的是去岳阳找渡边报仇一事。 但老陈非常明白,山本虽然跟渡边有仇,但他不会分不清轻重。 如今武汉缺药是大事,他不会不着急弄药,就先布置对渡边的报复行动。 老陈想到刚才山本在电话里对院长说: “过几天给你们答复......” 【难道山本已经从另外的途径弄到了药?】 老陈在心里暗自想着。 他站在办公室的窗前,默默地望着会社的院子。 一般情况下,会社的所有车辆都停在这个院子里。 他仔细看了一下,突然发现了一个重要的线索:山本的座驾不见了。 此时山本正在办公室,可他经常坐的汽车却不见踪影, 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要么司机开出去办私事了, 要么是保养或者加油,如果这两样都排除了, 那这个司机一定被山本秘密派出去了。 老陈捧着一杯茶,慢慢踱到楼下跟那些司机班的同事聊天。 这些开车的除了给山本开车的铃木是日本人,其它人基本都是中国人。 此时见山本身边的红人老陈下来了,一个个都站起来讨好地对他道: “陈翻译,快请坐。” 老陈望了一眼凌乱不堪的办公室,皱了皱眉,指着满桌子瓜子皮道: “你们怎么把办公室搞得这么乱?瓜子皮到处是,还闷在屋子里抽烟,不呛吗?” 一个司机赶紧起身打开窗户透气,另一个找来一块抹布将桌子上的瓜子皮收拾了。 “陈翻译,您不知道,我们司机班以前一直都是铃木收拾的, 我们没有动过手,习惯了,铃木冷不丁一请假, 我们还非常不习惯呢,这日本人真是爱干净.......” 司机甲边收边说。 “哦,铃木请假了?什么时候的事?” 老陈状似随意地问道。 司机乙道: “好像有差不多五天了,我听说铃木是去上海接山本的夫人了, 陈翻译,您天天在山本君身边,您不知道?” 老陈打着哈哈: “我当然知道,山本君当着我的面安排的嘛,我只是没想到铃木一个人去了,没带着你们换着开车?” 司机甲接着说: “陈翻译,这您就不知道了,这样的好事一般轮不到我们中国人头上, 帮山本君办私事,事情办好了,得到的赏赐可不少,一般都是他们日本人自己去干.......” 老陈点点头, “那铃木这次带的肯定不是你们司机班的......” 司机乙道: “那是自然,我们司机班除了铃木,也没有其它日本人了, 应该是山本君派了行动处的人跟着......” 老陈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情报,抓起桌子上的瓜子嗑了几颗,对几个司机道: “嗯,这瓜子不错,真香,注意点儿,别把办公室搞得乌烟瘴气的......” 老陈一边抬脚往外走,一边笑着对几个司机说。 “哎、哎,我们知道了,陈翻译,您走啊,不再坐一会儿了?” 几个司机都站起来点头哈腰地道。 “嗯,我就是闲着没事下来散散步,听见你们聊天嗑瓜子热闹,进来看看,没什么事,走啦......” 老陈挥挥手,心里却在快速分析刚才得到的情报。 很显然,接山本的夫人只是一个幌子,山本这次不再让人从上海码头装船运送药品, 而是改为了风险更高的陆路运输。 老陈明白,若不是山本被逼无奈,他一定不会选择用这种方式。 毕竟,陆路更容易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刚才那几个司机说,铃木已经出发了差不多五天, 应该已经到了上海,最迟明天,他们就从上海往武汉走了。 可是,山本明知最近盯着他药品的人很多,为什么还要派自己身边的人再去运药? 他难道就不怕再次失手? 还有,为何这次他走陆路?是对水路不再信任了? 当然,老陈最想不通的是,这次山本为什么要瞒着他? 而且今天明明在办公室里接到院长打来的电话时, 山本完全可以借此机会告诉老陈,他已经在想办法弄药回汉,但他为何没有跟老陈明说? 老陈感到了危险。 联想到前几次,虽然他不是唯一一个知道运送药品的信息的, 但是三次算下来,他应该是次次都知道的那一个。 虽然次次都知道的并不仅限于他一人,但无疑给山本缩小了排查的范围。 难道山本开始怀疑自己了? 老陈正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紧张地思索着自己最近的表现, 暗想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对露出了马脚。 可是,想来想去,他并没有想出什么头绪。 他突然想起刚才听司机们说,铃木还带了行动处的一个同伴。 打开办公室的门,他装作串门走至行动处的办公室。 此时行动处处长带了一部分人去执行山本刚才交代的任务, 剩下的没有任务,都在办公室看报纸、喝茶打发时间。 看到老陈进来,纷纷打招呼: “陈翻译......” 老陈故意指着手中的杯子: “茶叶没有了,来你们行动处讨点茶叶.....” 立刻有人说: “陈翻译,我们行动处的茶叶可是大路货,你能喝得惯? 谁不知道你每次喝的茶叶都是山本君特意给你留的。” 老陈尴尬地笑笑,低声说: “山本君最近脾气不太好,我的茶叶喝完了也不敢去找他要,先在你们这里弄点对付着喝......” 行动队的人立刻围上来,指了指山本办公室的方向: “陈翻译,刚才山本君跟我们处长在办公室商量了好一会儿, 就是你过来叫处长过去那次,后来处长带着一队人出去, 到这时候都还没有回来呢,你知道是什么事吗?” 老陈故作神秘地道: “兄弟们,听我的,不该咱们知道的事情,少打听,嘿嘿......” 众人听老陈这么一说,都散开了。 老陈看了看屋里的人,问: “不是说处长带人出去了吗?怎么小林副处长也不在啊?” 小林就是以前跟在山本太郞身边的心腹之一, 山本一郞来了以后,便将他弄到行动处当了副处长。 “陈翻译,你就别故意考我们了,小林跟铃木出去差不多五天了,你会不知道?” 老陈赶紧声明: “兄弟们,我是真的不知道,刚才这话算我没问,我不打听了,不打听了.....” 老陈故意举起双手投降,在一张办公桌上随便弄了点茶叶丢进杯子里,晃晃悠悠地出了行动处。 第84章 紧急任务 老陈回到办公室,关上门,脸色就沉重起来。 很显然,山本这次将从陆路运药的任务交给了铃木与小林, 但明面上却是去接山本的夫人。 老陈知道,山本一郞当初是只身到武汉赴任的,此前从未听说过他的夫人也在中国。 这次他借着接他夫人的名义派了两个人过去,这两个人究竟是否知道自己的任务? 山本是信任小林和铃木,还是借此机会考验他们? 老陈一时想不明白。 显而易见,此次行动计划完全没有告知老陈, 倘若其中出现任何纰漏或失误,那么山本势必会对铃木与小林产生疑虑甚至猜忌。 就在这个瞬间,一个念头如闪电般划过老陈的脑海——这不正是铲除山本身旁得力助手的绝佳契机吗? 想到这里,他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兴奋之情,但同时也深知此事需要万分谨慎、精心策划才行。 毕竟稍有不慎,不仅无法达成目的,反而可能给自己带来灭顶之灾。 然而,面对这样难得一遇的良机,老陈又怎能轻易放过呢? 他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把握这次机会, 让山本失去左膀右臂,从而削弱其势力,为最终战胜敌人铺平道路…… 老陈当晚回到自己的住处,经过深思熟虑,决定将无意中得到的这份情报告诉吴铭。 这次铃木和小林如果真的是带着运送药品回汉的秘密任务, 那么让吴铭他们想办法获得这批药品,那铃木和小林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因为这次的任务很可能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 那样一来,老陈就可以彻底把自己的嫌疑洗清。 可是,根据推算,此时铃木和小林很可能已经从上海出发了。 夷陵城在武汉的上游,离上海很远,吴铭他们来得及部署吗? 老陈想了又想,最后决定还是将这个情报送出去。 至于吴铭那边能不能想办法把这批药如前几批一样拦下来, 他实在不能控制,也没有办法控制。 夷陵城的吴铭这天晚上下班后,照例又到了卢府陪着卢晴露共进晚餐。 他们两个人虽然还没有成亲,但相处模式已经跟一家人无异。 吴铭每天下班后就过来吃饭,然后陪着卢晴露聊会儿天,再慢慢散步回到自己的院子。 他特别满意这样的家庭氛围,这是他过去几十年没有体验过的,特别温馨。 卢晴露知冷知热,亲手给吴铭做了厚厚的手套, 以防他在回去的路上冻着,也给他置办了全新的冬衣...... 总之,只要是一个妻子能做到的,她几乎都为他做了。 卢晴露过去整整二十个春夏秋冬, 都全身心地投入到陪伴儿子薛兴庐成长这件事当中,以至于她渐渐迷失了自己。 然而,命运总是充满着戏剧性和惊喜。 就在她以为生活将永远如此平淡无奇的时候,这个名叫吴铭的男人走进了她的世界。 与吴铭相识后,卢晴露仿佛重新找回了失落已久的温暖和关怀。 这个男人总是能恰到好处地理解她的喜怒哀乐,给予她最贴心的安慰和支持。 他会在寒冷的冬日里为她送上一杯热茶,也会在炎热的夏日陪她一起漫步街头; 他会在她疲惫不堪时给她一个坚实的肩膀依靠, 更会在她遇到困难时毫不犹豫地伸出援手。 这种被人关爱、呵护的感觉让卢晴露如沐春风,心中满溢着前所未有的幸福感。 于是乎,卢晴露开始慢慢改变自己。 她不再只是那个围绕着孩子转的母亲,而是逐渐学会关注自己的需求和感受。 最近,她拿起了画笔,开始重拾年轻时的爱好。 这一天,她拿着自己偶尔画的一幅国画给吴铭点评,吴铭连声夸赞: “晴露,画得真好,你绘画很有天份啊......” 就在两个人围着书桌欣赏卢晴露的画作时,外面一个小丫头进来报告: “吴书记、夫人,关小姐来了,说有重要的事情报告给吴书记......” 吴铭一听关义喜找他找到了卢府,敏感地意识到一定是收到了重要情报。 “快,请关小姐到前厅。” 吴铭一边吩咐,一边快步朝前厅奔去。 卢晴露知道吴铭要和关义喜谈论工作上的事情,并没有跟去,而是独自继续欣赏自己的画作。 从前没有吴铭的日子,她从没想到这辈子还能再拿起画笔。 直到第一幅作品出炉,她这才感觉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的价值所在。 关义喜的确是收到了情报。 这份情报就是刚刚老陈在武汉自己的住处发过来的。 他将铃木和小野的行踪及车牌号发了过来,还说了自己的推测。 吴铭看完情报,双眉紧锁。 本来他打定主意,这次要让山本顾不上再次从上海购药,而把他的目光引向岳阳。 可他算漏了武汉的现状。 想不到如今偌大的武汉城,各大医院严重缺药,甚至连给日本士兵的治疗都不能保证了。 所以,山本必须在年前将药弄到手。 因此,他不惜派人直接从陆路运送。 而且还瞒着老陈。 如果老陈的推断不错,此次倒是一个帮他洗清嫌疑的良机。 只是,这时间也太急了。 他想到上次开车送关义为一行人去上海的关国安,对关义喜道: “阿鹰同志,关国安家有电话吗?” 关义喜想了想,道: “最近为了工作方便,阿爹派人给大勇叔和小勇叔家都装上了电话, 我这就问一下阿爹他们家的电话号码......” 卢府的电话就装在前厅,关义喜拿起电话打回关家大院, 找关忠诚问清了关小勇家的号码,就拨通了电话。 电话是关小勇接的,关义喜将电话递给了吴铭: “你好,我是吴铭,我想找一下关国安同志。” 吴铭自报家门。 关小勇已经知道关国安跟着关义正等人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此时便对吴铭客气地道: “是吴书记啊,您稍等啊,我马上帮您叫国安。” 不一会儿,电话里就听到了关国安的声音,只听吴铭问道: “国安同志,上次你开车走过去上海的道路,我想问你, 如果让你日夜不停再走一趟,能在三日内到达武汉下游吗?” 关国安毫不犹豫地道: “吴书记,三日内到上海有困难,但跑到上海百里外应该可以。” 吴铭心里有了数,对关国安道: “国安同志,赶紧到关家大院来,我现在也赶过去, 有一件紧急的任务要交给你和关氏兄弟......” 第85章 集思广益 关国安一听,赶紧满口应下: “吴书记,我现在就去关家大院。” 吴铭放下电话,就对关义喜道: “阿鹰同志,走,咱们现在去你府上, 我要和你和几个哥哥们好好商议一下这件事情。” 半个小时后,关国安和吴铭、关义喜先后赶到关家大院。 借了关忠诚的书房,吴铭将关义正、关义直、关义有、关义为和关国安聚在一起商讨。 关忠诚自从上次受伤以后,虽然身体复原了, 但遇到阴雨天气就会不适,尤其现在又是冬天,所以最近他休息得很早。 此时他和那涵已经在兰香院歇下了,吴铭便没有去打扰他。 最近府里很多事务,关忠诚都放手让关义正去处理, 这间书房也大部分都是关义正在用。 此时关义正见吴铭晚上来访,便知是他们的计划有变。 果然,吴铭将关义喜收到的情报告诉大家以后,大家都愣住了。 “吴书记,如此一来,我们必须得抢在那个铃木和小林未到达武汉前将他们劫住, 这样才会让山本怀疑内鬼是他们,从而保证咱们的特情人员不被发现啊。” 关义正很快就意识到这件事才是整个事件的关键所在。 “可是,铃木和小林不是日本人吗?山本怎么会那么容易怀疑他们? 有没有可能,咱们的特情人员已经暴露了,这次是故意露出破绽让他送出情报, 从而将我们一网打尽?” 关义为有不同的意见。 吴铭道: “日本人里也有共产党员,他们并不赞同日本军国主义好战的做法,所以,这个也有可能。” 关义直和关义有、关国安听着几个人的意见,总觉得这次的任务似乎不大容易完成。 这时关义正说: “吴书记,刚才青峰同志说的对,山本一惯狡猾, 咱们的特情没有识破他的诡计也有可能。” 关义为此前在武汉的代号叫“青峰”,今天是一个非常严肃的会议,所以关义正如此称呼他。 吴铭其实也觉得这件事存在几种可能,一种便是老陈情报里说的, 借此机会考验小林和铃木,另外一种可能,是故意露出破绽, 让特情送出情报,从而将劫药的人一网打尽。 一时间,他陷入两难。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众人也都蹙眉沉思,但却再也没有想出完美的解决方案。 就在这时,一直未曾发言的关义有道: “吴书记,我有一个不太成熟的想法,既然这次在路上拦劫风险太高, 咱们干脆来个出其不意,您看如何?” 众人一听关义有这么说,都齐刷刷地望着他,关义正忙问: “三弟,你想到了什么好办法,快说。” 关义有不好意思地看了吴铭和关义正、关义为一眼,说: “我和二哥以前比较贪玩,加入组织的时间短, 以前也没有过对敌斗争的经验,我所说的完全是个人观点, 如果不对,还请大家别笑话我。” 吴铭笑着看向关义有: “有儿,大家过去都是从一张白纸成长起来的, 每个人参加革命都有前后,大家并不是生来什么都会, 也是在跟敌人的战斗中不断成长起来的,你不要害怕, 大胆说出你的想法就是,如果有可行性,我们就可以采纳......” 关义有这才道: “吴书记,我想问一下,您离开武汉以后, 咱们的组织在武汉依然还有人在地下活动,对不对?” 吴铭点点头: “那是自然,咱们的革命工作一直有人前仆后继, 我们这批人撤出来了,早有其它同志补上了我们的空缺。” 关义有点点头,接着说: “既然这样,这批药不一定要让咱们夷陵城劫来呀, 我相信在武汉做地下工作的同志们,一定也很需要这批药.......” 关义有说到这里,关义正有些明白他的意思了, 他望着关义有,说: “三弟,你的意思是,把这个消息透露给武汉的地下党,让他们等药到了武汉再动手?” 关义有点点头: “我有以下几点想法,第一,时间不太来得及, 咱们风尘仆仆地赶往上海,若是中途跟他们走岔了,很可能碰不到小林他们。 第二,不确定这次是真的运药品还是单纯考验, 为了咱们的特情人员考虑,咱们都不能在路上动手。 第三,药既然是运到武汉的,咱们组织在武汉又有人, 咱们可以派人在山本往医院派送的过程中想办法将药换了......” 吴铭听了,一拍大腿: “有儿,你这个法子妙啊,这样一来,咱们夷陵这边的组织不会暴露, 而且还会让山本判断不了这次到底是何时何地泄的密, 毕竟药品进入武汉以后,将会有更多人经手,他没办法再查.....” 还有一点儿,吴铭没有说出来,武汉地下党, 在武汉的各大医院都有分布,到时候想把药品换走并不是什么难事。 关义正见关义有的法子得到吴铭的赞同,也很高兴,他拍拍关义有的肩膀: “三弟,不错啊,你和二弟虽然加入的时间短, 但进入角色很快嘛,以后就是要这样,咱们想的法子可以天马行空, 只要可以操作,就能给敌人致命一击......” 关义有“嘿嘿”笑着,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 关国安满心以为这次能再次开车出去执行任务, 此时见大家聊着聊着,似乎取消了这次上海之行,便有些郁闷。 吴铭眼尖地发现了关国安的神色有变,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 “国安同志,怎么了?发现不能去上海,失望了?” 关国安不好意思地笑笑,低下了头。 吴铭也不再多说,当即对所有人道: “同志们,咱们干革命工作,最重要的是要达成咱们的目标, 现在既然有更好的办法去完成这件事,那咱们就没有必要长途跋涉, 大家放心,小日本一天不离开中国,咱们以后就多的是机会跟他们干......” 吴铭最后这句话瞬间把大家的斗志都点燃了: “对,咱们以后找到机会再跟他们干.......” 关义正却笑着道: “大家是不是忘了,咱们目前不正跟鬼子们干着吗? 这一次,山本不可能再放过渡边了吧,最好的办法就是这样, 利用鬼子之间的矛盾,咱们不废一枪一弹,让他们内斗......” 关义正的一席话说的众人都轻松地笑了。 关义有道: “吴书记,既然您准备采纳我的计划,那是不是现在就可以叫阿喜连夜发电报了?” 第86章 意外情况 吴铭点点头,道: “义有同志说的没错,事不宜迟,咱们早些将情报发给武汉的地下党, 让他们早做周密部署,确保此次计划万无一失。” 关义直赶紧站起身: “吴书记,今晚我也没有想出什么好点子,现在这跑腿的工作就交给我,我去叫阿喜......” 众人都嘻嘻哈哈轻笑起来。 吴铭也笑了,摇着头指了指关义有: “义有同志,你不要有负担,革命工作不分先后,也不分主次, 只要大家能真心加入,就是对组织最忠诚的表现, 我同意你的请求,那么现在就去将阿鹰同志请来......” 不多时,关义喜的身影就出现在书房。 她对吴铭道: “吴书记,有件事您可能还不知道吧,我前一阵自费购置了一部电台, 就在我的房间,所以现在不管多晚,我都能收到组织上发来的电报, 同样,也可以随时给其它同志发报。” 吴铭听关义喜如此一说,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难怪刚才他们一起进了关家大院后, 关义喜并没有跟着他一起到书房议事,原来是回房间守着电台去了。 “阿鹰同志,你还真是嘴巴紧,如果不是今天要连夜发报,你是不是准备一直瞒着我啊?” 吴铭故意板着脸问道。 关义喜吐了吐舌头,低声道: “以前在武汉架设一部电台只能偷偷干,发完报还得赶紧将电台藏起来。 回到夷陵城,我早就计划着在自己房间架设一部电台了.....” 众人听了关义喜的话,瞬间都沉默了。 是啊,趁着现在夷陵城还算太平,这电台咱们想架多少就能架多少。 可如果将来小日本来了,城里还能如此太平吗? 关国安听到这里,对吴铭道: “吴书记,咱们真的不能阻止小日本西进吗?咱们中国人不是也有军队吗?” 吴铭叹了口气,摇摇头: “咱们的确有国军,可是事实证明,咱们的军队抵挡不了日本人的步伐啊。” “那咱们的共产党呢?” “咱们自然也有自己的军队,可我们党1921年才成立,至今还不到二十年, 再加上过去跟国民党之间水火不容的关系,这些年军队的发展很是缓慢, 更是不足以抵挡日本人的军队呀......” 吴铭的话让大家纷纷握紧了拳头,恨不得立刻就冲到小日本面前跟他们痛干一场。 关义喜见大家的神情,就知道她刚才的话又令大家想起了不开心的一面, 赶紧笑着问吴铭: “吴书记,电文拟好了吗?如果拟好了,请赶紧给我,我马上就可以发出去。” 他们这条线一直跟化名高山的老陈单线联系, 即使要调动武汉那边的地下党,也需要通过老陈将这份情报的意图转告其它战线的同志。 吴铭这才回过神来,起身走到关忠诚的书桌前,拿起纸笔就开始拟电文。 关义正见今晚的商谈定下了方案,就对几个兄弟道: “二弟、三弟、国安,今天晚上就讨论到这里,切记, 离开这个房子,忘掉刚才听到的一切,知道吗?” 三个人同时点点头。 “放心吧,大哥。” 深夜十点,武汉的老陈正在电台前收听有没有情报,就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发报手法。 他立刻回应,那边的电文便马上发了过来。 他收完电报,拿出密码本对应着将情报译出来, 没想到,这次夷陵城那边竟然想出了这么一个方法。 老陈不由得笑了,他笑自己这些年的地下工作让自己局限了。 是啊,怎么就没有想到等药品到了武汉再动手呢。 如果小林和铃木此次并不是运送药品,纯粹是为了钓出内线, 那夷陵城那边贸然动手就会很危险。 如果他们这次不仅运送了药品,还想趁此钓出劫药之人, 夷陵城那边的同志也会很危险。 他怎么就没有想到等铃木和小林回到了武汉再说? 如果他们此次买到了药品,肯定会第一时间分发给各大医院, 到时候,利用地下党在医院的这条线, 依然可以将这批药中最值钱的那部分偷换出来。 而且进了武汉以后,经手的人势必会增加, 加之药安全运到,相关人员肯定放松警惕,成功的可能性很大。 待到院长发现药依然有问题,山本怒极再查,也一时不知从何处入手。 谁知道这些药是何时被换的呢? 万一是中途有人换了不自知,或者小林和铃木根本就是日本共产党呢? 那时候,山本定会怀疑所有人。 相反,他自己也就暂时安全了。 只要山本不单单怀疑他一个人就够了。 常年潜伏在一个单位,老陈不奢望一直不暴露, 但若能尽量晚暴露,自然是越晚越好。 如今日本人在中国战场依然还很强大,老陈估计他们还在再蹦哒几年, 在此之前,他要尽力为组织发光发热,尽自己所能为自己的组织尽力做事。 他想让自己的子子孙孙都能享受将来的太平盛世, 所以,他们这一辈人,不可避免要承受这些危险。 当晚,他顾不上休息,连夜将情报送给了武昌地下党支部的负责人。 老陈猜测的没错,山本虽然和行动处处长密谋了好几天, 行动处处长也带队出去布置了一番,但却一直没有离开武汉。 想来山本也在等铃木和小林给他带来好消息。 新的方案定了,老陈这几天很悠闲。 成日在办公室看报纸喝茶,只要山本不叫他,他绝不主动凑过去。 医院院长依然一天数个电话催问药品,但山本一直是那句话: “再等几天,一定给你们交代。” 老陈暗地里推算,这一天,小林和铃木该回来了。 他端着茶杯站在窗前,盯着院子里的车辆。 突然,门口开过来的一辆车,老陈定睛一看,正是山本的座驾。 看来铃木和小林办完事情回来了。 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车子停下,就在他以为从车上下来的定是小林和铃木时, 却见他们俩拖着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下了车。 男子被手铐铐着,嘴角还流着血,看来被扇过耳光。 老陈大惊,难道此人是自己的同志? 武昌党支部的人这次没有成功,反而还将自己暴露了? 老陈手中的茶杯差点摔在了地下。 根据组织纪律,如果是武昌党支部有人被抓,相关人员都要迅速撤退。 老陈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最后,他决定冒险出去一试。 第87章 抓错了人 他刚想到这里,就听见“咚咚咚”地脚步声,是小林和铃木带着那个被捕的人上楼梯的声音。 山本的办公室在二楼,老陈就在他隔壁。 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老陈没空多想,打开办公室门,匆匆往楼梯口走。 他低着头,似乎没注意到前面的来人,跟铃木撞了个满怀。 老陈赶紧抬起头: “铃木君,好些天没见了,你们这是?” 老陈指了指被他和小林一左一右架着的年轻人问。 “陈翻译,好久不见,我和小林君出门公干几天,这不,一回来就抓了只耗子......” 老陈赶紧站立在一侧,让他们一行三人朝山本办公室走去。 老陈赶紧返回办公室,将耳朵贴在和山本办公室共同的那边墙偷听,看看能不能得到一些什么线索。 还好这房子不太隔音,旁边办公室的声音很清晰地传进了他的耳朵。 “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故意打翻了我们的东西?” 这是山本生硬的普通话。 他也知道对面的人是中国人,但他今天并没有叫老陈,看来他是不想让老陈参与此事。 此时老陈听着山本亲自用不太熟练的中国话审犯人,脑门子上再次冒出了汗。 山本为何不让自己去当翻译? 他真的开始怀疑我了? 可是,他此时顾不上自己的安危,在最快的时间弄清楚被抓之人的身份才是最重要的。 “我就是医院的一个勤杂工,这两位太君让我帮忙搬货, 我哪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我就是脚下踩到东西, 没站稳摔跤了,这才导致里面的东西掉了出来,这能怪我吗?” 山本很意外,他以为这个中国人会宁死不屈,一个字也不会说, 没想到他只问了一句话,除了没有交代他叫什么,几句话将事情经过全交代了。 山本看着铃木: “铃木,果真是这样吗?” 铃木满脸讨好地道: “山本君,他说的确是事实,我就是觉得他的动机有问题,所以才带回来让您审审......” 山本一听大怒,只听他大声道: “铃木,你脑袋进水了吗?我想要的是确切的证据, 他只是不小心摔跤让药品掉在了地下,这能说明什么问题? 我要的是对方抢夺我们药品的实证,你懂吗?” 铃木连声应道: “山本君,懂,懂,懂......” “既然懂,你还把这个人抓回来?那些药呢?” “山本君,统统交给医院了,这次保准万无一失,您放心吧。” 山本听说药品已经送到了医院,这才平息了怒火。 他看着眼前这个医院的勤杂工,挥手对铃木和小林道: “我看此人就是一个普通的搬运工,抓他没有任何作用, 把他放了,不要让武汉的老百姓觉得我们日本人胡乱抓人.......” 山本还是很顾及自己的名声的,如今日本人从上到下都想着搞和平运动, 希望他们治下的中国人都能跟从前一样生活。 铃木听山本说要将眼前之人放了,只得赶紧应下,挥手对那人道: “便宜你了,既然山本君都说你是良民,那你就走吧。” 一旁的小林上前给男人打开了手铐,男人扭了扭被铐得发红的手腕, 远远地对山本鞠了一躬,说了声: “谢谢太君。” 打开门走了出去。 老陈听到这里,一颗吊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看来此人的确如山本所说,就是一个普通的搬运工。 铃木这是立功心切,满以为在途中能抓到劫药之人, 没曾想一直到了武汉,药品都快进库了,对方还没有出现。 恰巧这个搬运工摔倒在地,将药箱打翻了, 他就借这个由头把他带到会社,没想到被山本一眼看穿了。 老陈将办公室的门悄悄拉开一条缝,看着那个男子的背影消失在楼梯间, 再次关好房门,他不禁拍着胸脯大大地喘了一口气。 好险啊,幸好这次吴铭那边没有在途中采取行动, 这次明里只有铃木和小林两个人去运药,暗地里应该还有不少人跟随。 要不然,铃木不会草木皆兵,将一个不慎摔跤的搬运工也带到了山本跟前。 一定是这一路都没有抓到任何人,他立功心切才这样。 他在办公室重新坐下,默默算计着时间,如果武昌地下党行动顺利,晚一点应该就会跟他发来行动成功的信号。 他跟武昌这边的联络人有一个秘密联系方式,只需看对方窗台上摆出的花是红色还是黄色就可知道。 重大行动之前,如果摆出的花是黄色的,表示一切顺利。 如果是红花,表示事情有变。 老陈掏出怀表看了一眼,马上就到下班的时间了。 他不慌不忙地拿起桌子上的报纸,翘着二郎腿,准备先看看报纸,等时间到了再下班。 将手中的报纸边边角角都看完了,再次看表, 时间差不多快到下班了,正要离开办公室,桌子上的电话突然响了。 老陈无奈,只得返回去接听电话。 电话里一个操着乡下话的男人劈头盖脸地说道: “老舅啊,我表弟没接到啊,是不是时间弄错了呀?” 老陈一惊,他听出来了,这是武昌党支部的负责人打来的紧急电话。 他的意思是老陈是不是情报出了错,约他紧急见面。 他匆匆回了一句: “不好意思,你打错,我不是你什么老舅,我现在要下班了,不和你多说了。” 对方立刻挂了电话。 老陈的意思是马上去接头地点接头。 老陈挂了电话不由得眉头紧蹙。 明明药品都入库了,为何我们的内线没有拿到货? 还以为是老陈的情报出了错,问题到底出现在哪里? 老陈联想到铃木刚才抓来的那个搬运工,难道,他和山本都看走眼了? 刚才那个人根本就不是一个普通的搬运工? 可是,如果他是自己这方的行动人员,为何刚才武昌党支部会给他打行动失败的电话? 老陈一时满腹疑问,只得赶紧朝接头地点奔去。 第88章 谁动了药? 老陈来到接头地点,跟武昌党支部的邱忠勇书记见了面,邱书记就迫不及待地道: “高山同志,今日我们的内线同志看到小林和佐藤将药运到了医院, 他们已经在医院做好准备换掉这批药,可不知怎的, 他们发现药在他们动手之前已经被人换过了。” 老陈一听大惊: “什么?被换过了?” 邱忠勇点点头: “此事千真万确,我得到准确消息就赶紧给你打紧急电话, 就是想问问你,这次山本购药一事是不是根本就只是一个幌子?” 老陈突然想起今天被小林抓到山本面前的那个“搬运工”, 总觉得事情有些蹊跷,可一时又想不出问题出现在哪里。 他记得山本审那个搬运工时说过,此次运送的确为药品, 且他还跟小林确认过,药品都已送入医院。 想到这里,老陈摇摇头: “我可以肯定这次运送的的确是药品,至于为何我们的人失手了, 我想,一定有人在我们前面捷足先登了。” “什么?有人比我们还快?” 邱忠勇大吃一惊。 老陈点点头。 “这件事知情的人在医院内部,我想,在医院里, 定然还有除了我们和日方以外的第三方人员也盯上了这批药......” 邱忠勇听了老陈的这番话,他突然有些明白了,低声在老陈耳边道: “难道是国民党?” 老陈点点头: “除了他们,我暂时也想不到还有谁会跟日本人对着干了。” “目前是国共合作时期,只要能破坏小日本的计划, 那些药不会用在那些日本兵身上,我们虽然没有拿到药,但也算成功了。” 邱忠勇道。 老陈看看时间,快八点了,他对邱忠勇道: “药品是否果然没到小日本手里,我明天应该会得到消息, 今天咱们先这样,请转达今天参与行动的同志,他们辛苦了......” “是,高山同志,那你先走一步......” 邱忠勇警惕地看看四周,扭过头远离了老陈几步。 此处是某公园的一处假山附近。 老陈看看四周,快步离去。 关家大院里,关义喜守在电台前,直到深夜都没有收到任何情报,只得睡下。 第二天,老陈照常去会社上班,还没到办公室就听到山本在电话里大声说话: “什么?昨天送来的药有问题?这怎么可能?昨天我的人明明都亲自交给你们了。” 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山本气急败坏地说: “既然我交给你的时候没问题,那就请你自查医院内部, 看看昨天都是哪些人在上班,我敢肯定,搞鬼的人一定在这些人中间。” 山本原以为前几次药品在途中被劫,定然跟渡边脱不了关系, 没想到这次不走水路,改走陆路,一路倒是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但药到了医院却出了问题。 刚才院长打来电话,声称只有一箱药是他们需要的, 其它几箱里面只是非常普通的药品,根本对医院目前的情况毫无帮助。 可是,刚才院长却在电话里说: “山本君,我非常怀疑此次参与运送药品的小林和佐藤, 据他们说,这些药他们一直不离左右守护着,为何会出现这么大的差错? 难道不是他们从上海运上车的时候就没有仔细检查?” “为何不可能是你们医院的人搞的鬼?” 山本问道。 “山本君,我想告诉你的是,昨天这些药运到医院后, 我让人直接搬到了我的办公室,我当时检查了最上面的一箱,确认无误才下班了。 今天吩咐人送到药房的时候,药房的医生在检查时才发现不对劲, 你觉得,这跟我们医院有关吗?” 山本万万没想到情况会是这样。 本来小林和铃木他是比较相信的,他最近反而是对老陈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所以,他最近已经在刻意疏远老陈。 可是,怎么现在矛头对准了小林和铃木? 山本烦躁地挂了电话,不禁心烦意乱。 最近一段时间以来,因为运送药品一事,他受到了太多上峰的责骂,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前些日子以青野为首的几家日本医院的院长,隔三差五就打电话催问药品。 这次他让铃木和小林假借去上海接他的夫人,实则暗地里用卡车运送药物,且还在卡车车棚里暗藏了枪手。 只要路上有人敢劫药品,必定伤亡惨重。 可奇怪的是,接连多次药品被劫,此次他只告诉了铃木和小林,药品却安然无恙地运回了武汉。 今天之前,山本对小林和铃木是非常信任的。 可是,今天一大早,他却得知这次的药还是出了问题。 那么多箱药,竟然只有一箱是能用的,其它的药都是一些可有可无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山本一时想不清为什么,只得叫来行动处处长池下敬二: “池下君,你赶紧派人将小林和司机铃木控制起来,我有话要问他们。” 池下敬二一听很是不解: “山本君,小林和铃木昨天不是成功完成任务了吗?为何突然要控制他们?” 山本紧拧着眉头: “刚才青野院长打来电话了,药只有一箱是合格的, 其它的全都是一些毫不起作用的普通药,这一次一路都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昨天他们还企图抓一个勤杂工抵罪,我怎么想他们俩都有问题.......” 山本烦透了。 他不懂为什么这些日本人会被共产国际给洗脑了,竟然不赞成日本往外扩张, 他们难道不知道自己的国家人领土太少,随着人口越来越多,未来会资源枯竭吗? 这时候,山本基本给小林和铃木钉上“共产党”的标签了。 其实,这一次,山本和老陈都猜错了。 此次的确是日本共产党人所为,而这个日本共产党,不是别人, 正是最近频繁给山本打电话的青野院长。 他是一个医生,平生以救死扶伤为己任,特别反感战争,特别是日本军国主义的非正义之战。 因为战争,多少日本家庭支离破碎,又有多少日本百姓背井离乡? 清野每每想起这些就非常痛恨,所以,他毫不犹豫地加入了日本共产党,用他们的微薄之力跟日本军国主义抗衡。 此次小林和铃木运回来的药品,需通过青野院长的手分发给其它医院,所以他才有机会将药全部换掉了。 他必须给山本狠狠一击,并且慢慢把他身边的心腹之人都弄走。 目前看来,他应该成功了。 第89章 好事连连 其实,小林和铃木这次运送的药品没有任何问题, 只是这次被青野先一步将药品转移,甚至连共产党的内线都没有来得及动手。 看来,青野早有预谋。 老陈在自己的办公室听到了山本和青野通话的内容, 得知这批药果然出了问题,他最终把这件事归功于国民党。 当晚,老陈终于给夷陵城方面去了电报,告知他们过程虽然复杂,但日本人并未如愿拿到药物。 吴铭、关义正等人听到这个消息非常高兴。 尤其是关义有,此次是他提出等货到了武汉再想办法动手,没想到,他误打误撞,还蒙对了。 而且,老陈还在电报里说了,此次幸亏没有在半路动手,山本在运药车上暗藏了枪手,如果有人劫货,必死无疑。 吴铭看到这里,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 看来那天关义为担心的没有错,这次山本的确是起了疑心,才在运药车上做下布署。 再说武汉的青野院长得到那批药品后,他通过自己的渠道辗转将那批货送到了武汉的地下党手中。 邱忠勇知道药品还是被自己的同志得到了,但他却一直不知道是哪条线的同志,不过,这一切不重要了。 忙忙碌碌中,1940年的元旦来到了。 关义有和关义洁心意相通,那涵便准备请媒婆去关一行家去提亲。 吴铭也有意跟卢晴露在年前把婚事办了。 某一天,吴铭和关忠诚、那涵坐在一起聊起这件事,吴铭道: “亲家、亲家母,你们若要是请媒婆,不如请我院子里的周婆子, 她虽然是半路出家,可她那张嘴还真是当媒婆的料, 上次若不是她,我和晴露的事还不一定能成呢。” 那涵听吴铭把这个周婆子夸的这么能干,便笑着道: “亲家,既然你都亲自推荐了,那这次有儿的婚事,我便交给这个周媒婆了, 还请您今天回去后转达一下,请她明天到我的兰香院来一趟,我和她好好谋划谋划......” 第二天,周媒婆果然一大早就来到了兰香院那涵的面前。 那涵看着眼前这个长相颇为富态的婆子,满意地点点头: “周姐姐,吴书记说你有一张巧嘴,让吴书记都达成心意, 不日就要迎娶露姐姐了,那这次我家老三的亲事,就麻烦周姐姐了。” 周婆子赶紧眉开眼笑: “关夫人,多谢您看得起我老婆子,承蒙您相信, 我一定好好替三少爷保媒,不知三少爷心仪的是哪家的姑娘?” 那涵笑答: “都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关一行关大队长家的长女关义洁。” 周婆子一听顿成笑成了一朵花: “关夫人,两个孩子既然是青梅竹马,那必定是心意相通,这谢媒礼老婆子我就却之不恭了......” “周姐姐,自古无媒不成婚,这钱您该拿.......” 当下,那涵便和周婆子商议了一番。 当天午时前,周媒婆就笑眯眯地登上了关一行的家门。 周婉容这次吸取了上次的教训,照例叫丫头喊了关义洁在窗外偷听, 又特意让周婆子说了是受何家所托,周婆子声音洪亮,大声道: “夫人,老婆子本是吴书记家的婆子,因我上次给吴书记和卢府人保媒成功, 所以这次关夫人特意请我来给关家大院的三少爷——关义有少爷来提亲, 关三少爷想求娶您家大姑娘关义洁呢。” 窗外的关义洁听到这次才是关家大院请来的媒婆,喜滋滋地现身前厅, 非常有礼貌地给周婆子行了礼。 “周妈妈,劳您费心了......” 周婆子看着如此懂礼貌的关义洁,吃着周婉容叫人精心准备的茶点, 不住地点头道: “咱们关三少爷真有眼光,义洁姑娘果然长得美丽不凡、温婉大方......” “周姐姐,您谬赞了。” 在周婆子巧舌如簧下,关义有和关义洁的亲事终于定下来了。 这一年农历新年之前,吴铭“倒插门”跟卢晴露成了亲,搬进了卢府。 卢晴露却并不让吴铭改名,而是将自门大门口挂了二十年的“卢府”的牌匾取下来,换成了“吴府”。 其实,卢晴露想写“苏府”二字的,在征求吴铭的意见时,吴铭却连连摇头: “晴露,不可,虽然咱们夷陵城暂时安全,但日后怎么样很难说,还是用吴姓吧。” 依吴铭的意思,这个牌匾不换也罢,可卢晴露坚决不同意,她说: “你可是堂堂县委书记,若是全城百姓知道你跟我成了亲, 竟然连府门口的牌子都没换,会笑话你的。” “那又如何?这些不过是虚名而已,只要我们俩心意相通,幸福平安就好。” 吴铭道。 可这事卢晴露很坚持,吴铭只得依了她。 成亲那一日,苏锦当着众位宾客的面叫了卢晴露“阿娘”, 卢晴露的眼睛闪动着泪光,连声应了。 关义有和关义洁的亲事就很热闹了。 主要是他们这一辈的兄弟姐妹太多了。 新娘子娶进门,关义有被他的那些兄弟们灌得喝了不少酒。 等到好不容易将那些兄弟们打发走,已是后半夜了。 他跌跌撞撞地走向自己的院子桃香院, 看着院子里处处挂着红灯笼、贴着红对联,他心里就格外高兴。 好不容易找到寝房,一阵酒意袭来, 连新娘子都没有来得及看一眼,就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好在关义洁是个明事理的,她知道关义有实诚, 那些兄弟给他敬酒,他定是来者不拒的。 此时见他衣服未脱就倒在床上,也顾不得害羞, 自己揭了盖头,就服侍关义有睡下了。 关义有睡到半夜才迷迷糊糊醒过来。 他潜意识里一直知道自己还有件事没有做,所以,酒醒后就睁开了眼睛。 看到身旁已经睡着的关义洁,他这才满脸笑意,继续闭上双眼睡去。 第二天,关义有很早就醒了。 他在关义洁耳边轻声道: “洁儿、洁儿,起来啦......” 关义洁刚睁开眼,关义有就吻住了她...... 唉,洞房花烛夜,生生变成洞房花烛晨了...... 第90章 义直失恋 1940年的春节,关家大院很热闹。 关忠诚和那涵特别高兴。 这一年,关义正和关义有都成亲了,家庭成员增加了两个儿媳妇。 关义喜和杨不凡感情稳定,感情好的蜜里调油,自不必说。 关义为和关秀菊也是心意相通,不时见见面,说说悄悄话,感情也在稳步发展。 最伤感的莫过于关义直了。 半年过去了,戚无双一直没有给他明确答复。 过去几个月里,戚无双一直在跟着关义喜学着收发报, 目前她一门心思全放在学习这项新技术上,似乎把感情一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余华芳看见女儿每天开开心心的样子,她为女儿感到开心的同时,又有些担心。 戚无双一年比一年大了,总不能因为一份注定没有结果的爱断送了一生吧? 可是,戚无双自己不提,她也不好总去问她。 这一天,大年三十,全家人聚在一起吃了团圆饭, 余华芳找了个机会悄悄问戚无双: “无双,你到底对关家二少爷是什么看法? 人家可是老早就表示喜欢你,还将自己贴身的帕子都送给你了, 你这一直不表态,究竟是为什么?” 戚无双拧着眉: “阿娘,我总觉得自己对关二少爷的感情不是喜欢, 我充其量只是喜欢听他说话而已......” 余华芳听了,长叹一口气。 “既然如此,你该给关二少爷退个信儿,不能让人家一直等着你呀。” 戚无双点点头: “阿娘,您说的对,他那条帕子我的确不能留了,过两日我就找个机会退给他。” “双儿,阿娘希望这是你深思熟虑的结果,一定要想清楚了再去做......” 关义洁看着余华芳: “阿娘,您放心,这几天我会再仔细想想的。” 自从上次跟关义洁请教过后,戚无双一直在想她和关义直之间的感情, 这段时间他们虽然有见面的机会,也交流过,但是,她总是没有找到心动的感觉。 看来喜欢一个人还真不是看外表就管用啊。 论外表,关二少爷并不比关大少爷差。 可是,为何当初看到关义正就想要靠近他,为何现在在关二少爷身上就体会不到那种感觉呢。 虽然她一直不知道自己对关义正到底是喜欢多一些,还是崇拜多一些。 但不管怎样,她对关义正的有感情是真的。 余华芳听说戚无双对关义直并没有男女之情,她其实是高兴的。 此前她就担心这两个孩子果真互相喜欢的话,将来还要面临一个倒插门的问题。 如今既然戚无双对关义直没有男女之情,那便没有以后那些难题了。 【唉,看来双儿注定跟关家的少爷们没有缘份,这样也好、这样也好......] 余华芳在心里自言自语。 正月初六上午,关义直突然听守门的小厮来报: “二少爷,戚大小姐在府门外等你,说有话跟您说。” 关义直一个春节都不怎么开心,此时听小厮说戚无双来了,很是高兴: “快请戚大小姐进来呀?这么冷的天......” 他的话还未说完,小厮就苦着脸说: “二少爷,属下请了,可戚大小姐不肯进府,只是让我把您叫出来.....” 关义直一时虽然不太理解,但还是快步随着小厮来到府门口。 只见戚无双果然穿着大衣,戴着帽子,围着围巾,手上还戴着手套,正在冷风中站着等他。 关义直一见顿时分外心疼,大步走过去,就要去抓戚无双的手,戚无双却往后退了一步: “阿直,我们去街上转转吧。” 关义直感到戚无双刚才有意在回避他的亲近,心里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半年了,戚无双一直没有明确答复他,其实,他早该想到了。 他只是没有想到戚无双会选择在刚过完年就把这件事说出来。 “无双,外面挺冷的,你真不进去?不愿意单独跟我待在一起,咱们可以去阿喜的院子嘛。” 戚无双抬头看了一眼关义直,见他已有所察觉,便不想再迂回了。 她取下右手的手套,从大衣口袋里掏出关义直当初送给她的那条手帕, 递到关义直面前: “阿直,我想,我该把这条帕子还给你了,咱们俩还是适合做普通朋友。” 关义直虽然早料到了,可是当戚无双真的把自己的那条帕子递到他眼前,他还是觉得很难过。 但是,他知道感情之事不能强求。 既然对方无法回应他,那他只能结束这段感情。 毕竟他勇敢地表白过。 颤抖着手接过戚无双递过来的帕子,关义直的心其实很疼。 但男儿有泪不轻弹,更何况是为了儿女情长? 仰起头,他将快要溢出的泪逼回眼眶。 戚无双觉得很抱歉,她没想到自己过了半年才确定自己的心意, 此时看到关义直因此前寄托了希望,现在被拒绝了一副失望的样子,她也很难受。 可是,感情不能将就,更何况现在是新时代,他们这一生都只有一次和伴侣长相厮守的机会。 关义直陪着戚无双一直走到戚府门口,他才快步离去。 关家大院里还沉浸在过节的气氛里,关义直突然不想回到自己的府中。 他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院子。 也没细想,他就抬手敲门。 一个丫头应声来开门,见是关义直,便快步进里间汇报去了。 关义直直到这时才觉得自己来的有些唐突。 毕竟在正月里,他空着双手就过来了,似乎不太好啊。 可是来不及多想,刚才开门的小丫头就快步过来: “关二少爷,将军请您进去呢。” 关义直敲响的是卫荣家的院门。 此时只得硬着头皮跟着小丫头进去了。 卫荣和汤婉如都在前厅,厅里放着炭盘, 桌子上摆着瓜子糖果和点心、水果,看来一定是刚刚招待过客人。 关义直赶紧给卫荣夫妇拜年: “小侄给卫叔、汤姨拜年,祝您们新年快乐,身体健康、福寿康宁,岁岁平安!” 卫荣和汤婉如赶紧含笑道: “直儿,你有心了,快请坐。” 关义直在下首坐了,丫头上了茶,卫荣问道: “直儿,往年你们兄弟都是一起过来拜年,今年怎的就你自己过来了?” 关义直今天本就是随兴走到了卫荣的院子前,此时听他这么一问,顿觉汗颜。 就在他不知道如何回答的时候,突然听到一个少女清脆的声音传来: “二哥哥,新年好啊!” 第91章 交往试试 关义直扭过头,看到穿着一身女装的卫宁正走进前厅。 卫宁也是自小跟他们一起习武长大的,彼此之间很熟悉。 只是卫宁自小性格就跟男孩子似的大大咧咧的, 而且喜欢跟他们一样穿男装,关义直一直将卫宁看作自己的小兄弟。 也是因为此,关义直从未将目光在卫宁身上停留过。 今天卫宁这一声“二哥哥”叫得他心里一颤,待看到卫宁不似平常那样穿男装, 竟然第一次穿上了女装,关义直发现穿女装的卫宁竟然让他有些移不开眼睛。 汤婉如见了笑着对关义直道: “直儿,宁儿这丫头这些年一直跟你们一样穿男装, 你是不是都忘了她其实也是一个女孩儿了?” 关义直见汤婉如看穿了自己的心思,耳后根顿时红了。 卫荣赶紧打圆场: “宁儿,你既然决定换回女装,以后行事可要规矩些, 莫让你这些哥哥们笑话.......” 关义直终于反应过来,站起身对卫宁道: “宁儿妹妹,新年好。” 卫宁走到关义直身边,伸手在他胸前拍了一掌: “二哥哥,我正想过去跟关伯伯和涵姨拜年呢,既然你过来了,咱们一起去好不好?” 汤婉如在一旁道: “宁儿,怎可如此无理?直儿刚过来没多大一会儿, 理应在家吃了饭再走,你怎的现在就让他跟你回去?” 关义直赶紧道: “卫叔、汤姨,我今日空着双手过来,改日再跟兄弟们一起过来正式拜年, 宁儿既然想去我们府上,那便让我带她过去,你们也好放心。” 卫荣哈哈大笑两声道: “直儿,你不要以为宁儿换上女装就是一个娇滴滴的女子了,你忘了她的功夫可不比你差。” 关义直一时有些汗颜。 卫荣的话说的没错,看到卫宁变回了女装,他下意识地就想要保护她。 这时卫宁不依了: “阿爹,有您这样的爹爹吗,我怎么就不需要二哥哥保护了?我就偏要他保护......” 卫宁也不顾卫荣和汤婉如在面前,拉着关义直的手就往厅外走。 关义直只得边走边告辞: “卫叔、汤姨,那我先走了........” 卫荣和汤婉如看着一对儿女快步离开前厅,消失在他们的眼前,不禁相视一笑。 汤婉如道: “荣哥,我怎么觉得咱们宁儿对直儿有点不一样了?” 卫荣叹了一口气,道: “唉,孩子们都大啦,由不得我们了,未来如何,全看他们自己了,咱们还是少掺和为好......” 两个人正感叹着,就听见一个少年的声音由远及近: “阿爹、阿娘,我姐姐呢?她答应今天带我出去玩儿的,她人呢?” 随着声音进来的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眉眼间跟汤婉如极为相似。 汤婉如招手让少年来到身前,伸手替他整了整衣领,道: “安儿,姐姐从今年过年后就换回女装,以后切不可再和姐姐去外面瞎胡闹了,知道吗?” 少年不依了,大声道: “阿娘,什么叫瞎胡闹呀,我和姐姐最近都在教城里的小孩子习武呢,那些小孩子学得可好了.......” 卫荣倒是不知道这件事,他眉头一挑,问道: “安儿,你们在哪里教?都有多少小孩子跟着你们学?” 卫安挠挠后脑勺: “就在城西大槐树那边,好些人家的小孩没钱去学堂,又想学武,所以我就跟姐姐免费教他们......” 卫荣伸手在卫安肩头轻轻拍了拍: “安儿,好样儿的,你和姐姐能把平生所学传授给那些穷苦人家的孩子, 这是好事,但是你们在传授武艺的同时,可不要忘了告诉他们, 学会了武功,哪些事当做,哪些事不当做,知道吗?” 卫安仰起头,对着比他高出许多的父亲道: “阿爹,我和姐姐都知道呢,我们每天开课以前都会问那些小孩子,咱们学会了武功是为了什么?” 卫荣一听来了兴趣。 “哦,那些小孩子怎么回答?” 卫安骄傲地抬起下巴, “他们就会回答:我们是为了将来跟日本鬼子开战,为了把他们从咱们中国赶出去。” 卫荣一听连连点头: “不错,不错,安儿,你和宁儿的这个法子好,你们做得好, 咱们夷陵城迟早有一天会跟日本鬼子对上,到时候, 咱们城里的老百姓的确要知道自己的敌人是谁,只有这样,将来才能少一些亡国奴和汉奸......” 卫安一听,顿时不解: “阿爹,什么叫汉奸?” 卫荣解释: “就是忘掉了自己是中国人,跟日本人摇尾乞怜,出卖咱们中国人的那种人。” 卫安一听,气坏了: “那汉奸不就是吃里扒外嘛,这样的人咱们决不能容忍。” 卫荣和汤婉如赞许地点点头。 卫安这会儿突然想起他来前厅是为了找姐姐卫宁的,再次问道: “阿爹、阿娘,我姐姐呢?” 汤婉如拉着卫安在身边坐下烤火,开口道: “安儿,姐姐如今大了,也该有自己的朋友圈子了,以后你不要姐姐走到哪里就跟到哪里,知道吗?” “阿娘,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啊?难道以后姐姐都不带我出去玩儿了? 不和我一起教那些小孩子练武功了?” 卫安不懂。 卫荣只对直白地对卫安说: “安儿,你姐姐从今年开始该考虑人生大事了,你从现在开始, 除非姐姐叫你,你才能跟着她出去,否则,别再天天跟在她屁股后面,好吗?” “可这是为什么啊?什么人生大事啊?” 卫安咕哝着。 汤婉如叹了一口气: “傻小子,你阿爹的意思是,你姐姐现在也许有了喜欢的男子了, 她得多跟喜欢的人亲近,以后才能嫁得好夫婿,你今年十三岁了, 过不多久,你也会发现自己有了中意的女孩子,到了那时, 你也不会喜欢弟弟妹妹们天天跟在你屁股后面跑的。” 卫安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 再说关义直和卫宁离开卫家,一路往关家大院而去,关义直总是忍不住偷偷瞄卫宁。 他不明白,以前这么熟悉的一个“兄弟”,为什么一旦换上了女装,竟然会让他移不开眼睛。 卫宁早就发现关义直在偷偷看她,她干脆站到关义直面前,仰着头看向他: “二哥哥,老实说,你是不是觉得我穿女装不比那些姐姐们差?” 关义直条件反射似的点点头。 卫宁满意地笑了,继续道: “既然如此,二哥哥,那你要不要跟我交往试试?” 第92章 学打花牌 关义直看着眼前因穿了女装后明眸善睐,漂亮无比的女孩子,一颗心怦怦乱跳。 他这是怎么了? 从前他对戚无双表白时,一颗心可从未如此狂跳过。 他自认对戚无双的感情是很坚固的,可为何两个小时前才被戚无双退回了定情信物, 这个时候面对卫宁,他又有了那种想要恋爱的感觉? 他本来以为今天是一个失恋的日子,不曾想,糊里糊涂走进了卫家, 不期然撞上了恢复女装打扮的卫宁,竟然只看了一眼就深陷在她那双清澈的眸子里。 面对卫宁如此直白的话语,关义直机械地点了点头。 卫宁很满意关义直的表现,她依然站在关义直面前,眼睛看着他: “二哥哥,以前你的眼睛从来没有注意到我,我还苦恼过, 没想到我只是换回了女装,你对我的看法就改变了,原来一个人外在的穿戴还是很重要啊。” 关义直在心里暗道: 【拜托,你以前就是个假小子,成天穿男装,是个男人也不可能跟你有什么嘛。】 见关义直没有说话,卫宁继续道: “不过,此前你一直喜欢的好像是无双,但我发现她对你好像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情, 要不然,你也不会一直到现在都还单着,年前三哥哥都成亲了, 她要是对你有意,你们也该成亲了。” 关义直只得如实相告: “无双今天给我退信了,她不喜欢我。” 卫宁一听高兴得直拍双手: “二哥哥,如此说来,那我们果真可以交往试试了?” 关义直盯着卫宁: “难道你刚才只是说着玩玩的?” 卫宁看着关义直突然紧盯着自己,脸上一红: “这种事哪有人家女孩子主动提出来的?我刚才就是故意试试你嘛。” 关义直一把抓住卫宁的手: “宁儿,不用试了,二哥哥答应你,我们试试。” 关义直觉得自己疯了,今天明明刚刚失恋, 可是看着卫宁恢复了女儿身,又开口要跟自己交往试试, 他就深怕卫宁会反悔,竟然真的答应了。 【天啦,我这是怎么了?该不会是看到三弟都成亲了,有些着急忙慌了吧?】 卫宁听关义直亲口答应了跟她交往试试,脸上竟然出现了一抹女孩子特有的娇羞。 她率先朝前跑去,边跑边说: “二哥哥,咱们比试轻功呀,快点来追我吧。” 这一刻,他们仿佛回到了小时候。 关义直提足就追,却一直不远不近地跟在卫宁身后,并不超越她。 两个人一个跑,一个追,不多时就来到了关家大院。 守门的小厮见几个小时前还苦着脸的关二少爷, 这次回来不仅带了一个人,还满脸喜色,惊得睁大了眼睛。 待看清跟关二少爷一起回府的女子似曾相识,再一细瞧, 竟然是一直以男装示人的卫宁,他似乎有点明白了,赶紧为关义直打开了大门。 “二少爷、卫姑娘.......” 关义直和卫宁这才收住了步子,一前一后走进了院子。 卫宁对关家大院很熟悉,她直接往兰香院的方向走去。 “二哥哥,我要先跟关伯伯和涵姨拜年,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关义直自然求之不得: “走吧,我自然愿意陪着你。” 这天,关义正和苏锦,关义有和关义洁,在兰香院吃了早餐以后,都陪着关忠诚夫妇。 如今还是过节期间,县政府还没有开始上班, 关氏的商铺也都没有开张,正是尽享天伦之乐的时候。 于是,关义正便提议: “阿爹、阿娘,要不咱们陪你和阿娘打打牌?” 关忠诚和那涵只想放松休息,和孩子尽享天伦,自然是孩子们怎么提议,他们就怎么答应。 当即关忠诚便道: “那行,把我们那三五七的花牌拿来,我教你们的阿娘,你们两对夫妻各选出一人。” 关忠诚说的这种花牌是夷陵城流行的一种纸牌游戏, 比较好玩儿,还很锻炼脑力,三个人、四个人均可玩。 如果只有三个人,就没有休息时间。 如果有四个人,会有一人轮流“坐醒”。 坐醒之人的职责是负责数牌,从最后一张开始数起,数到第三十五张将牌翻过来, 提醒对面的庄家,这张牌拿到后便停止摸牌。 不管最后谁和了牌,坐醒之人均能得到约定的“醒钱”。 也就是说,轮到坐醒的时候是稳进的。 但这点钱对于在牌局上的三个人来说,又不值一提。 打个比方,这种牌要满17和才能算和牌,如果按17和17个铜板来算,坐醒之人最多能得到5个铜板。 也就是说,点炮之人一次便要付22个铜板。 当然了,也不排除庄家自摸。 那样,庄家得到的铜板就是两个17,即34个铜板。 坐醒之人也相应的会得到两份醒钱,即10个铜板。 这种牌除了庄家以外,其它两个人均只能摸二十五张, 只有庄家多摸一张,也就是被坐醒之人翻过来的那张。 那涵出身于北方,虽然在南方生活了多年,但她一直在后宅打理府内事务, 再加上年轻的时候也没有人陪她玩这些,所以她对于这种牌一直不太会。 直到后来孩子们都大了,先后去武汉求学, 余华芳和卢晴露不时来看望她,三个女人才凑在一起学打这种花牌。 三个人中,只有余华芳将这种牌打的最好。 所以,过去那涵仅仅是会打,但打的不算好。 此时听关义正提起打花牌消磨时间,又听关忠诚愿意指导自己,那涵也来了兴趣。 当下关义正和关义有赶紧搬桌子、搬椅子,不用丫头动手,他们几个就将牌桌子支好了。 关家三个男人不约而同都将自己的夫人推举出来玩牌。 于是,那涵便首次和苏锦、关义洁坐上了牌桌。 苏锦是湖南人,自小就离家,她根本不会玩这种牌。 此时被关义正按在椅子上,看着那一张张纸牌,她都不知道怎么下手。 关义正在她耳边道: “锦儿,别怕,阿娘也不怎么会,咱们一起学习。” 其实,关义正和关义有也不太会,可是大过年的,总得找点娱乐节目打发日子。 于是,关义正和关义有便要求关忠诚先把这打花牌的基本知识给大家讲解一遍, 这样在场之人才不至于一头雾水。 关忠诚到底是在外面跑动的,他虽然也不是特别精通此道,但对于此牌的规矩却是一清二楚。 当下他就将纸牌拿在手里,先是手把手教大家洗牌。 这一关都过了以后,他才开始挑出“三、五、七”这几张牌,告诉大家: “这种花牌又名三五七,其实就是告诉大家,这三张牌全是花牌的精髓, 所以,人们通常把三、五、七定为精牌,也就说, 拿到这三张牌中的任意一张,整副牌的和数会大涨.......” 关忠诚正讲解得起劲,就听到门外有小丫头报告: “老爷、夫人,二少爷回来了,还有卫宁姑娘.......” 第93章 欢声笑语 小丫头的话音刚落,就见厚厚的门帘被推开,关义直和一个穿着打扮都很时髦的女孩一同走了进来。 关忠诚和那涵一时没看清这个女孩是谁,待定睛细看,这才双双惊呼: “原来是宁儿,快来坐。” 卫宁大大方方走到关忠诚和那涵身边站定,规规矩矩对两人行了礼,道: “宁儿给关伯伯、涵姨拜年啦,祝二老新年快乐,心想事成,全家幸福,长命百岁.......” “好、好、好.......多谢宁儿。” 关忠诚和那涵同时点头谢过卫宁。 卫宁又转向关义正夫妇和关义有夫妇,再次道: “宁儿给两位哥哥和嫂嫂拜年啦,祝愿哥哥嫂嫂们新婚快乐、早生贵子、新年大吉.......” 那涵这才赶紧吩咐丫头: “香兰,赶紧去拿红包.......” 香兰应了,快步去取红包。 不多时,拿来一个红包递到那涵手中。 那涵将红包塞到卫宁手中: “宁儿,这是伯伯和姨给你的压岁钱,收好。” 关义直笑着看着这一切,只觉得这一刻自家的家庭氛围特别好, 几个小时前还觉得跟自己格格不入的那份喜庆,好像此刻又跟自己息息相关了。 他知道,这一切都只是因为自己身边有人相伴。 他看着桌子上摆的花牌,问道: “阿爹、阿娘,今天是要教嫂嫂和弟妹打花牌吗?” 关忠诚和那涵都笑而不语,苏锦和关义洁倒是同时道: “正是呢,正好阿爹说这牌四个人打最有意思,要不让宁儿跟我们一起学啊......” 关义直扭头看着卫宁,问她: “宁儿,你想学吗?” 卫宁看着关义直,笑答: “既然嫂嫂们都在学,我也跟着听听也好,我经常见我阿娘跟别人玩,说不准我学得最快呢.......” 众人都被卫宁这种自信的模样逗笑了。 关忠诚对关义直道: “直儿,还不快给宁儿搬把椅子坐下,正好,凑齐四人,大家一起玩。” 于是,关忠诚把才开始讲的花牌课再次从头讲起....... 要说这花牌真的很复杂,不仅要学会算和,还有主精和副精之分。 加之牌里有乙-九的数字牌,这乙其实就是孔乙几中的这个“乙”通用。 它不仅可以用在“孔乙几”这句话中,还能跟其它数字一起念作句子,比如,“乙、二、三”。 花牌其实和麻将差不多,通常也是三个字念成一句。 但它跟麻将不同的是,需要算和数,最低十七和才能和牌。 而且如果带彩的话,一般是讲多少钱一和。 关忠诚花了差不多两个小时才把玩法和规则全部讲授完毕,此时已到午餐时分。 可是大家的兴趣完全被勾起来了,苏锦、关义洁、卫宁都觉得这种牌特别锻炼脑力, 很好玩,也很益智,极力要求饭后接着玩。 关义正三兄弟也跟着学会了,他们约定,饭后同时在前厅开两桌牌局,趁着过年,玩个痛快。 关义喜这天不在关家大院,趁着过年,她和杨不凡躲在一起谈情说爱。 在关家大院一大家人正坐在桌前热热闹闹吃午餐的时候,她正在杨府和杨不凡的家人一起用餐。 关忠诚在饭桌上未见到关义喜,便问那涵,那涵答: “阿喜一大早就来跟我说,她今日要去小凡家给他家长辈拜年,一时半刻定是回不来了,咱们不管她了。” 这时,众人发现关义为也不在餐桌上,正待要问,关义为大踏步走了进来。 “我回来啦......”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脱下身上的大衣。 厅内燃着几盆炭火,加之厚厚的门帘挡着门口的风,屋子里很暖和。 那涵赶紧招呼: “为儿,你早上也是跟我说要出去一趟,这是去哪里了?” 关义为走过来紧挨着那涵坐下,他先是跟其它兄长嫂子打了招呼, 这才对关忠诚和那涵道: “阿爹、阿娘,我也没去哪里,就是跟秀菊在外面逛了逛......” 大家一听都笑了,关义正便道: “如今这天寒地冻的,你们怎的在外面逛,也不怕把秀菊冻坏了,到时候大勇叔找你麻烦......” 关义正的话引得关义直等人都是一阵轻笑。 关义为不好意思地说: “我也想带秀菊回府,可她胆子小,害羞,所以就在外面走了一圈儿, 大哥,你说错了,只要一直走,根本不会冷,脚还很热乎呢.......” 众人看关义为说得一本正经,不由得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关义为也发现了突然穿上女装的卫宁,愣怔了片刻,他才不确定地试探着: “宁、宁儿姐姐?” 卫宁大方地笑笑,道: “怎么,宁儿姐姐穿上女装就不认识了?” 关义为有些窘,连声道: “没有、没有,我就是第一次见宁儿姐姐穿女装,怕自己认错了, 有点不确定,你还别说,突然穿上女装,我总觉得跟以前的你是两个人, 以前的你更像你的哥哥......” 关义正哈哈大笑: “小弟说的没错,宁儿穿男装时自有一股英气, 穿上女装就自带一股娇羞,还真是扮什么像什么.......” 大家打趣完,桌子上的菜都上齐了。 关忠诚便拿起筷子道: “好了,咱们赶紧吃饭吧,你们几个不是还要接着玩花牌吗?赶紧吃了咱们继续......” 丰盛的午餐罢,全家人又聚到了前厅,丫头们已经懂事地摆上了两张八仙桌。 规则大家都懂了,接下来就是实践,一张桌子四周围坐的都是女人, 一张桌子周围坐的都是男人,最后只有关义为一个人闲来无事,而且也完全看不懂。 关忠诚便招手让关义为过去。 “来,为儿,你先坐在为父身边看我玩一次,一会儿你上,阿爹教你......” 关义为见大家都对这种游戏津津乐道,也颇感好奇,便凑了过去。 没过多久,前厅便响起阵阵欢快的笑声,只听那涵那边有人道: “哎呀,涵姨,这牌太多了,我拿不下........” 还有人说: “阿娘,我拿牌怎么老是往下掉?” 那涵到底比苏锦她们玩的多些,这摸牌拿牌一事倒是过关了, 于是,她又一遍遍给媳妇和准媳妇们示范如何拿牌...... 几个女子一边学习,一边互相取笑,整个前厅的气氛都笼罩在一片欢声笑语之下...... 第94章 保存实力 欢乐的时光总是很短暂,这一年的元宵节很快就来到了。 夷陵城人热热闹闹过了元宵,又开始了一年的忙碌工作。 吴铭最近得到一份情报,山本年后不久就派人从水路到达岳阳,企图暗杀渡边,不料行动人员失手,但这两个人的梁子算是更深了。 这一点让吴铭很高兴。 只要能让日本人相互内斗,咱们中国人就可以坐收渔利。 然而,吴铭的高兴并未维持多久,日军就开始向夷陵城进攻了。 此前日本人就曾经在夷陵城上空进行过数次空袭,且在1938年上半年和1939年上半年形成了两次轰炸高潮。 1938年1月至6月的第一次轰炸高潮,日机炸毁国民党军队停在铁路坝的飞机6架,炸死炸伤修飞机场地的民工200余人。 还投下大批硫磺弹除将大公路和四道巷子完全烧毁外,焚掉邻近江边的几十条船,200余人同时丧命。 1939年1月至5月的第二次轰炸高潮。 环城东路至新街,献福路至北正街一带的民房全被炸毁, 大北门、东正街、璞宝街一带、二架牌坊、学院街、环城南路、通惠路、中山路等大片房屋被炸毁,死伤市民无数。 这阶段日机轰炸夷陵城达13次之多。 从1938到1939年,夷陵市人一直生活得战战兢兢的。 这也是1939年在关氏医院发生大爆炸后,很多人都以为又是小日本的飞机过来了的原因。 由于关家大院所处的位置不在这些轰炸区内,所以这两年相对平静。 然而,离关家大院稍远一些的地方,小日本已经越来越放肆。 1940年4月,这一天,夷陵城又响起了小日本飞机的轰鸣声...... 吴铭在县政府紧急召开会议: “同志们,这两年小日本一直对夷陵市虎视眈眈,数次轰炸, 夷陵市城中居民死伤无数,这一次来者不善,咱们需得做好抗战准备......” 在座的傅泰、傅康、关忠诚、卫荣、史清以及关义正等兄妹、杨春以及他手下的兄弟们,眼睛里都冒着怒火: “吴书记,小鬼子的飞机咱们奈何不了,但只要他们敢在城里露面,我们一定不会让他们好过......”卫荣道。 “对,卫将军说的对,只要咱们在地面跟他们相逢,绝不会让他们有好果子吃......” 这个阶段,共产党的军队还很弱小,夷陵市中主要依靠国民党的军队在守护。 而夷陵城县中这支共产党的部队就更小了。 敌人有飞机大炮,夷陵县人民除了满腔的热血,以及少量的枪支弹药,并没有重武器。 所以,跟敌人真刀真枪干时,除了关氏以及跟关氏密切的一些儿郞们,武功高强, 可以和小日本周旋一番,大部分人碰到小日本,是没有办法应对的。 就小日本一贯的作风,他们在占领一个城市前,是提前几年发动数次轰炸, 直到这个城市的守军再无还手之力,他们再长驱直入,占领城池。 吴铭分析: “如今看来,咱们的国军快要守不住了,这轮轰炸开始后,咱们城里定然凶多吉少。” “吴书记,那怎么办?难道我们要放弃咱们的家园吗?”关义正问道。 吴铭摇摇头,“暂时的放弃自然是为了将来能打回来。” 大家一时没有明白吴铭的意思,吴铭道: “阿刚同志刚刚猜的没有错,我今天把大家召集在一起,就是想要保存实力......” 就在众人不解之时,吴铭继续道: “此前我们就提前在石牌修筑防御工事,且在那边跟当地居民有打交道的基础, 现在我宣布,城中的妇孺为避免将来受到小日本的欺辱, 从现在开始分批转移至石牌,不仅妇女儿童要转移, 咱们的重要物资,比如粮食、药材、油等生活物资,也要统统转移......” 与会之人都知道吴铭所说的是实情。 日本人有飞机大炮,目前趁着飞机的炮弹还未投在夷陵县境内, 赶紧将粮食药材等转移起来,将来是能救命的。 吴铭看向关忠诚: “副县长,城中最大的商户和种粮大户该是你们关氏, 所以,我决定第一批就转移你们府上和城中部分大户人家的粮食和药材以及家眷.......” 关忠诚这几日听着市区的隆隆炮声,早已是心惊胆战, 自从两年前日本人第一次在夷陵市投下炸弹,并在武汉开始了大轰炸, 随之占领了武汉以后,他其实一直在思考出路。 此时听吴铭提议将重要物资和妇女儿童转移至石牌,他也觉得此法甚好。 “吴书记,我听您的安排,恰好这两年我购置了几条客货两用船, 咱们可以同时将转运物资和转移妇女儿童同步进行.......” “嗯。” 吴铭点点头,继续说: “如果你自己名下的船不够,就去再租赁几艘过来, 日本的炮声越来越密集,我怕留给咱们转移的时间不多啊......” 会议结束,关忠诚带着几个儿子迅速分工合作,有人负责去码头准备船舶, 有人负责派车去乡下农庄运粮,有人负责去给关氏各个铺子的掌柜打招呼, 赶紧将重要物资打包....... 也就在这一天起,关氏的铺子除了医院,其它的都挂了打烊的牌子,关门清点财物,准备转移。 关义喜负责回家通知那涵。 她匆匆走到兰香院,叫着“阿娘”的时候,语气里带上了哭腔: “阿娘、阿娘.......” 那涵在院子里也隐隐约约听到了炮声,右眼一直跳个不停。 此时听到女儿的叫声有异,赶紧迎出来,见关义喜的脸色比以往任何时候都伤心, 忙问: “阿喜,怎么了?” 关义喜抓着那涵的手: “阿娘,赶紧收拾您的金银细软和衣服,吴书记说了, 夷陵城咱们根本守不住,日本鬼子可能最近就要进城,咱们得转移......” 那涵一听懵了,忙问: “转移?转到哪里?” 关义喜答道: “就是石牌,上次二哥和三哥去过的石牌.......” 那涵一听,也慌了: “所有人都要转移去石牌,那里也住不下这么多人啊。” 关义喜道: “阿娘,吴书记说了,只转移重要物资和妇女儿童......” 她见那涵还在犹豫,接着道: “阿娘,您赶紧收拾吧,哥哥们都分头去通知了,咱们府上的人和物都是第一批转移,您抓紧时间......” 第95章 准备撤退 那涵只觉得这一次比多年前她突然嫁给关忠诚,带着一众下人南下还突然。 那一年是末代皇帝下台,他们这些王公贵族为了自保,才主动离开了京城。 可现在却是外族入侵。 她此时只觉得腿打颤,心里也慌得厉害。 夏荷和冬雪在那涵的指挥下将那涵库房的门打开,可是, 那里面的东西太多了,若说都要转运出去,难度很大。 就在她们不知道如何选择哪些该带走,哪些该留在库里的时候,关忠诚走了进来。 他对那涵道: “夫人,我们只是暂时离开这里,以后小日本还会被赶跑的, 此次咱们只带些紧要之物,其它古董、字画等,我们就在府里找一个稳妥之处藏起来。” 那涵看着关忠诚: “诚哥,咱们府里有这样的所在吗?” 关忠诚不想当着下人的面说出这些,就对那涵使个眼色,道: “阿涵,你听我的就是,先收金银细软,其它的都别带。” 那涵了解关忠诚,他既然如此说,便是想好了一个绝佳的所在。 码头的船舶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很快就准备好了十艘客货两用船。 关忠诚和吴铭在一起拟出了首次转移人员的名单,并派人一一通知下去了。 他们只给了大家三天时间收拾东西,三天后,第一批妇女儿童和财物将启程往石牌而去。 戚府、吴府等城中的大户人家以及关家大院都在首次转移名单之列。 余华芳听说小日本就要来了,也是吓得不行,吩咐丫头们收拾行李的时候, 嘴唇都在颤抖,倒是戚无双比较冷静。 她这段时间跟着关义喜学习收、发报,已经全部掌握了这项技术。 这次她暗自决定了,要和关义喜一样留下来,暗地里跟日本鬼子周旋。 她悄悄问过关义喜,问她要不要撤退。 关义喜回答她: “此次撤退的都是老百姓,咱们共产党员可是要带头跟鬼子斗争的。” 戚无双一听就对关义喜说: “阿喜,我也要加入共产党,我不要撤退,我要留在城里跟所有共产党人一起战斗。” 关义喜看着戚无双,叹了一口气: “无双,你此前跟我学收发报的时候我就想好了,你加入共产党没问题, 但是,你不能跟我们一样留在城里.......” “阿喜,为什么?” 关义喜按住她的肩,对她说: “无双,你先别急,你们戚府可就你一个孩子,此次转移到石牌,你忍心你阿爹阿娘在那边天天以泪洗面?” 关义喜的话让戚无双瞬间沉默了。 关义喜见戚无双不说话了,知道她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接着说: “其实,我早想好了,你这次去石牌,把我房间里的那部电台带过去, 你以后就负责石牌跟城里的联络,毕竟那边现在还没有通电话。” 戚无双一听面带喜色: “阿喜,真的可以这样吗?” 关义喜点点头,道: “自然可以,你想啊,你们这些人转移到石牌后,如何跟外界联系肯定是个大问题, 你如果不去,还有谁比你更合适啊?” 戚无双一听顿时眉开眼笑: “阿喜,我答应你,你就放心把你那部电台交给我吧,我保证日夜守在它旁边,绝不漏掉一条重要信息。” 做好了戚无双的工作,关义喜才长舒了一口气。 由于戚无双是戚府的独女,所以关义喜一直未曾想过把她往革命的道路上引。 而且余华芳也将戚无双看得很紧。 要不是年前关义喜想到日后需要发报人才,又试了试戚无双, 见她果然有天份,她也不会破例将她收到培训班里。 此次听说要先转移妇女儿童,关义喜首先就想到了说服戚无双离开城里的说法。 果然,她这个办法奏效了。 吴府里。 卢晴露正指挥婆子丫头们收拾金银细软。 可她面临的跟那涵一样的难题,东西太多了,不可能全部带走。 这时,薛兴庐提醒她: “阿娘,咱们府里过去不是有一个菜窖吗,还是前几年城里到处都在修地道, 您说也修一个,如今那地窖还能用吧?” 薛兴庐的话提醒了卢晴露,她拍拍自己的脑袋: “兴庐,阿娘真是糊涂了,怎么忘了这个地方。 那菜窖当时挖得还挺大,可以容纳几十个人进去躲着呢。 而且入口还很隐秘,咱们把东西藏进去,小日本肯定找不到。” 当晚,卢晴露两母子亲自动手,不曾叫任何一个下人知道,将她库房里值钱的物件全部搬进去了。 关家大院里,那涵直到了晚上更深人静之时, 才知道他们府中还有一处地牢,而且入口就在假山处,是一个机关,不懂的人根本看不出来。 这一晚,关义正五兄妹和关忠诚夫妇,遣退了所有下人, 然后趁着深夜无人,所有人齐动手,将一时带不走,但又很值钱的金、银器具, 以及古董字画、珠宝首饰都装进了箱子里,然后移至地牢封存。 其实,关义正五兄弟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己府里的这个所在。 关忠诚带着孩子们将要留下来所有物品都搬进去以后,天都快亮了。 当最后所有人都聚在兰香院的时候,关忠诚道: “孩子们,咱们府里的这个地方,如果不是今天咱们要大撤退, 我也不会告知你们,这些年这处地牢用过的次数极少,但是, 今天咱们将我们的全部身家都装进去了,从今天开始, 你们要对这件事守口如瓶,不到万不得已,就连你们各自的伴侣都不要告诉.......” 关忠诚如此吩咐,倒不是怕被儿媳妇知晓了关家大院的秘密, 他只是觉得这样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安全。 吴铭虽然嘴里说着只是暂时撤离,但谁知道小日本会在夷陵市区盘踞多久呢? 大家都不能预知未来,所以,只能谨慎走好当下的每一步。 关义正带头道: “阿爹阿娘,此生事关全府的生计,我们五兄妹知晓就好, 只要将来我们五兄妹中还有人活着,这个秘密就不会失传......” 关义正最后一句话让全家人都不胜唏嘘,那涵首先就忍不住了: “孩子们,你们留在城里,可要千万当心啊,阿娘不能没有你们......” 关义喜赶紧扶住那涵: “阿娘,您说什么呢?您自己的孩子能力如何别人不知道, 您还不知道吗?您放心吧,我们会保护好自己的......” 关义正也意识到自己刚才说错了话,赶紧补充: “阿娘,您别想太多,我就是打个比方,打个比方.......” 这一晚,夷陵城首批撤离的人家几乎没有一家人能睡着, 他们不是在连夜收拾细软和衣物,就是在反复跟暂时不能撤离的家人交代...... 第96章 码头上船 城里的大户人家在紧张地准备撤退的同时,吴铭和傅泰、傅康、关忠诚、卫荣等人也没有闲着。 小日本的炮声响个不停,说来就来,城里的一切得提前部署好。 吴铭这一天又在县政府的会议室开会,他道: “同志们,看来日本人已经迫不及待要想攻进咱们夷陵市和夷陵县了, 目前能同日本人在正面战场作战的只有国军,所以,接下来我们要配合国军作战, 当然,我们对小日本的空袭毫无办法,所以,我宣布, 小日本人哪天进了城,咱们的共产党员便哪天转入地下, 到时候,咱们不会让进城的小鬼子好过......” 大家一听,心情都很复杂。 这二十年以来,夷陵城在傅泰将军的治理下,百姓安居乐业,当年的两万士兵, 这些年在百花山一带驻守的那部分,多年来跟后来回到百花山的村民通婚,基本已经脱离了军籍。 因为傅泰提倡士兵和当地村民通婚,也准许士兵服役到一定年限后就退伍回归家庭。 加之多年来没有战事,退伍的多,入伍的少,如今夷陵城的守军其实早就只剩下几千人。 而且为首的还都是史清当年从嘨亭山带出来的那一批。 这些年,夷陵城就如一个世外桃源般,百姓安居乐业,所以军队的战斗力早已今非昔比。 吴铭知道这些现状,他道: “咱们手里的军队,到时候留下来在石牌跟敌人拼命,此次小日本以不停地轰炸为主, 这两年因为飞机不断扔炸弹,市里的民居已经被毁掉不少, 不少百姓流离失所,这笔账咱们先给小日本记着,咱们总有一天会找他们还的.......” 傅泰见吴铭这样一说,便问道: “吴书记,您的意思是,万一小日本进了城,咱们的军队要避开他们,先行撤退?” 吴铭点点头,道: “咱们现在的军队只有三千人不到,而且武器配备落后, 实在没有实力跟小日本斗,因为他们不会跟我们打巷战.......” 众人听了都点头称是。 的确如此,小日本也知道他们人生地不熟,所以攻陷任何一个城市, 几乎都是飞机轰炸打头阵,直到被轰之地再无还手之力,再配以大部队的步军入城。 一般这个时候,城里被炸的面目全非,连打阻击都没有合适的地点, 再加上小日本的步军众多,武器还先进....... 若不是这样,他们也不会一路南下,然后,现在又想到了西进。 他们的野心很大,试图从夷陵这个川鄂咽喉处撕开一个口子,挺进四川。 而这是吴铭等共产党人和负责守护夷陵市的国军最后的底线。 吴铭道: “面对穷凶极恶的敌人,咱们暂时的撤退并不是害怕,而是为了保存实力, 为将来的胜利奠定基础,我们此前就预估过,敌人一路南下, 又开始往西而来,目的其实就是进川, 咱们既然已经知道石牌这个要塞是咱们最后的退路,自然就要把所有实力都放在此处.......” 卫荣听了吴铭的话,不住地点头: “吴书记,我同意您的方案,咱们的确不能拿鸡蛋碰石头, 跟敌人斗争,咱们要讲究策略,我这就回部队部署, 等第一批妇女儿童撤退结束,咱们三千士兵也随即撤退.......” 吴铭摆摆手: “士兵是要撤,但并不着急,卫将军可以先期进行部署,但他们要离开也是最后一批。” 卫荣立即明白了吴铭的意思,“您是想让城里的百姓尽量撤退到安全地带以后,再让士兵撤?” 吴铭点点头,道: “城中人口众多,石牌只是咱们第一批撤退的人去的地方, 第二批我建议从陆路撤退,咱们县有好几个高山地区,我相信小日本暂时一定到不了那里.......” “吴书记,如此说来,咱们可以让城中的百姓即刻就向山里撤退?” 傅康问道。 “对,住在城里的平民以及城郊城镇的百姓,我建议让他们都往高山地区撤退, 而且撤退之前要将粮食等生活必需品坚壁清野,能带走的带走, 不能带走的一定要藏起来,不可让敌人轻易得到......” 小日本长途征战,他们是不可能自备很多粮草的。 此前他们每占领一个城池,首先就是抢夺钱粮等物。 吴铭不希望小日本进了夷陵以后太滋润了, 他必须把一切可以进嘴的粮食都藏起来,让小日本也尝尝饿肚子的滋味。 杨春、关一行、关尔人、关过三等八兄弟当即就接下来这个任务,杨春道: “如今小日本就要过来了,想必咱们县政府也不能正常运转了, 那从今天开始,我和兄弟们分头去城郊通知当地的老百姓, 召集他们开大会,给他们讲清楚这中间的利害,让老百姓们尽量避开战争.......” “对,咱们尽量让老百姓都转移到安全地带去,小日本到时候就是进了城, 我们也只会让他得到一座死城.......” 关一行等人道。 但关忠诚却对此不太乐观,他提醒杨春: “春娃,夷陵县的老百姓过了太多年安稳日子了,他们不一定都愿意走, 特别是家中有几亩田,还有点产业的,总之,你们尽力就好......” 杨春自然知道这件事不一定会得到所有人拥护。 毕竟谁愿意舍弃生活了一辈子的地方,舍弃家里的产业和良田,去一个陌生的地方度日呢? 但远方不断传来的轰炸声提醒杨春等人,此事就算再难,他们兄弟八人也要努力去完成。 三天后,第一批撤退的人员和物资全部上了船。 此次的船舶都集中在一个叫做虾子沟的码头,并没有去市里的十三码头。 因为市里不断有小日本的零星轰炸,已经十分不安全。 而虾子沟码头就在夷陵县境内,适合靠泊客货船,而且经此码头去往西陵峡也更近。 此次关家大院里,只有那涵带着丫头婆子撤退了,以及她这三天来不断挑挑捡捡要带走的行李。 关氏的几个田庄所产的粮食,关忠诚看到数目太大, 就和关大勇、关小勇商议,就地藏在了田庄所在的地窖之中。 地窖是近些年建成的,目的就是为了一旦发生战争,可以有一个地方躲避。 没想到,如今先给那些粮食用上了。 当然,也运出一部分装上了船。 毕竟,此次撤退到石牌以后,这些人要吃要喝,不可能依靠石牌当地的老百姓。 加之石牌因为地理位置关系,大米很少,村民以玉米、土豆等为主食。 关忠诚带着五个孩子到码头给那涵送行, 那涵挨个和他们拥抱,眼中有浓浓的不舍,眼泪一个劲儿地流。 关忠诚这些年极少跟那涵分开,此次不得已让那涵先行撤退, 心里也很难受,但他仍然强颜欢笑: “阿涵,你等着我,我会很快过来跟你相会的。” 余华芳和戚无双、卢晴露带着丫头婆子,还有她已经嫁了人的两个女儿和孩子们, 此次都在第一批撤退名单里。 他们和那涵乘坐的是同一艘船。 吴铭也在送行的队伍中。 他和卢晴露成亲不久,两个人正在蜜月期,可如今时局不稳,此时也只能忍痛分开。 他握住卢晴露的手: “晴露,保重。” 卢晴露伸出手替吴铭整了整衣裳,也道: “阿南,你一定要活着,我不能没有你。” 第97章 好言相劝 虾子沟码头,众人在岸上看着十艘船舶往西陵峡的方向驶去,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很沉重。 船上,那涵看着陪她坐在舱房里的大嫂卢晴雨、二嫂戚欢,有些伤感地道: “大嫂、二嫂,若阿爹阿娘在世,他们看到咱们如今的情形,定会受到惊吓......” 卢晴雨道: “妹妹,如此看来,阿爹阿娘是有福之人,如今我们只盼着他们在天上保佑着我们这上上下下一大家子......” 戚欢也道: “阿爹阿娘定会保佑我们的......” 那涵看着两个嫂嫂,见她们脸上的表情凝重,便知她们又想起了出国留学的几个孩子,道: “大嫂、二嫂,你们俩也别太担心了,宏儿、扬儿他们出国多年, 肯定早就在国外安家了,如今世道不稳,邮路也不畅, 否则呀,他们一定早就给你们写信回来了。” 卢晴雨和戚欢一听那涵说起她们俩的几个孩子,都忍不住落泪了。 卢晴雨哽咽着道: “要说心狠,没有哪个孩子有我们这两房的几个孩子心狠, 自从宏儿二十岁那一年出了国,如今都快九年了,这些年几个孩子招呼都不打, 一个个都出国了不说,如今更是连音讯皆无,这叫我们两个做娘亲的如何不担心? 如今这全世界都在打仗,处处兵荒马乱的,他们不知道到底.......” 卢晴雨说到这里就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戚欢听自己的妯娌提起这件伤心事,两个人抱在一起大哭。 那涵知道卢晴雨未说完的那句话是何意,她连着“呸呸”了两声,然后说: “大嫂、二嫂,你们两人这些年常年在家吃斋念佛,诚心天地可鉴, 宏儿、扬儿这两个男孩子,还有雅儿、颂儿这两个女孩子一定都会平安无事的。” 傅泰和傅康这一生各有两个子女,两兄弟皆是各有子、女一名,只不过,傅泰的长子是傅宏,次女傅雅。 傅康的长女傅颂,次子傅扬。 这几个孩子最大的快三十岁了,最小的也比关义正大六岁左右。 所以,他们比关义正到省城武汉的时间更早,也受西式教育熏陶最早, 等关义正兄妹几个先后到武汉求学的时候,他们兄妹四人都先后出国留学了。 当年,关义正想要去武汉求学的时候,那涵就被两个嫂嫂的思子之情吓坏了, 后来在关义正一再保证绝不会出国的誓言下,这才放孩子们去省城开眼界。 如今,看到两个嫂嫂多年来倍受思子、思女之痛,她万分庆幸自己当年的坚持。 如果正儿等孩子也学他这几个表哥表姐去了国外,在如今这个兵荒马乱的年代, 她这个做娘亲的就是哭也要哭死了。 这些年,卢晴雨和戚欢这对妯娌成日在家念佛,很少理俗世, 不仅很少跟那涵见面,就是卢晴雨的亲妹妹卢晴露,都很少有机会能见到姐姐。 可是,那涵和卢晴露却没有办法去苛责这两个因为思儿心切的母亲, 毕竟,她们俩都是当母亲的。 这一次,卢晴雨和戚欢本不想跟着撤退,可当她们听说日本人穷凶极恶, 进城后烧杀抢夺,奸淫掳掠,无恶不作,临开船前, 她们俩才匆匆收拾了几套素衣上了船。 傅泰和傅康虽然也来送行了,可卢晴雨和戚欢却躲在船舱里不肯露面。 不仅如此,这些年以来,他们这两对夫妻平日里除了吃饭、睡觉, 其它时间也很少在一起交流,她们这两个母亲大部分时间, 都在自己院子的小佛堂抄写经书、拜佛诵经。 傅泰和傅康这些年一直把全部心思放在夷陵城的治理上, 如此男主外,女主内,倒也没有发生过什么摩擦, 但他们那一份夫妻之情,倒是日益淡了。 同乘一艘船的卢晴露听到哭声,推门进来,一把抱住卢晴雨: “姐,你这些年到底是怎么啦?孩子们只是去了国外读书, 他们最近几年不联系咱们,肯定是邮路不畅,没办法联系嘛, 你们放心,只要咱们赶走了日本鬼子,孩子们肯定都能平安回来......” 卢晴雨看着卢晴露: “妹妹,你说的是真的?是吴书记说的?” 卢晴露使劲点点头: “对,是我家吴书记说的,他说了,早期出国留学的青年, 他们都是为了让自己的祖国更强大才出国学习, 他们是为了将来回来报效祖的,你说,他们不回来,学了那些本领干什么去?” 卢晴露的话很有说服力,那涵也跟着点头: “对啊,如今咱们中国不似唐宋盛世那般。 自咱们满人入了关,也有过盛世,可大清末年的确也太无能了, 导致咱们中国的国际地位一年不如一年,而国外的那些国家没有停步, 这些年已经远远超过咱们国家了,所以咱们中华儿女才需要出国去学习.......” 那涵的这番话还是常常听关义正等几个孩子们说起,她才知道如今的国际形势。 平时留心听,没想到今天倒是派上用场了。 卢晴雨和戚欢听了卢晴露和那涵的话,都有些惊疑地看着她们: “晴露、涵妹妹,我们如今怎么都听不太懂你们在说什么了?” 那涵笑而不答,说: “两位嫂嫂,那是因为你们在自己的小世界闭关太久啦, 此次咱们去石牌,生活异常清苦,这个想必你们能适应, 因为这些年你们一直过得是这样,但我们不能再缩在自己的世界了, 我们得和当地的村民一起做好准备,到时候前线将士们上阵杀敌, 咱们就在后方洗衣做被,缝补鞋袜......” 卢晴雨和戚欢脸上的神色变了又变,后来,她们几乎同时发问: “涵妹妹,是不是咱们只要赶走小日本,宏儿、扬儿、雅儿、颂儿都能回来?” 那涵肯定地点点头: “大嫂、二嫂,这是自然,小日本滚出去以后,咱们国家就清静了, 他们在国外学了这么多年,也该学成了,还不回来能去哪儿?” 那涵说得如此肯定,卢晴雨和戚欢的眼睛里渐渐有了光彩。 她们俩抓着那涵和卢晴露的手: “妹妹们,到了石牌,我们也要积极参加劳动,帮前线将士们赶走鬼子.......” 此时,站在岸边看着十般大船渐行渐远的一众送行人里,傅泰和傅康神情悲悯。 他们知道各自夫人的心病,但这些年以来,他们却无力改变。 四个孩子就跟四个断了线的风筝似的,一放出去就杳无音讯。 傅隆和那蓉要不是思孙心切,也不会七十岁多一点就双双离开了人世。 此时他们俩并不知道,因为那涵和卢晴露相劝, 卢晴雨和戚欢的眼睛里再次焕发出光彩....... 第98章 日军进城 夷陵城的妇女儿童在有序撤退,共产党员都坚守了下来。 杨春、关一行等八兄弟负责的近郊各镇的撤退工作也在稳步进行中, 大部分妇孺都往山里撤去了,所有的粮食也根据县政府的政策实现了坚壁清野。 十天后,十艘船回返,城里第二批人员开始撤退。 这一次,吴铭吩咐撤退年老的长者。 关家大院里,关忠诚吩咐老管家关福: “福叔,这次您跟着撤到石牌。” 关福老泪纵横: “老爷,我若是走了,府里可怎么办?” 关忠诚道: “不是还有秋生管家吗,再说了,阿涵第一批已经撤退了, 您也不放心她和一众女眷待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吧?” 关忠诚知道,只要提起那涵,关福绝不会再说二话。 果然,关福停止了哭泣: “那属下就听老爷吩咐......” “嗯,去吧......” 关忠诚伸手揉了揉眉心。 自从那涵离开关家大院以后,他每天晚上都睡不安稳,精神也不太好。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日军的轰炸越来越密集,市里不断传出百姓伤亡的消息。 在吴铭和傅泰、傅康以及关忠诚的有序安排下, 后来城里的转运从第三批开始就改变了目的的,转向高山地区。 除了最开始撤退的是妇女儿童和长者,后来,青壮年也撤退了,最后,只剩下城里的部分共产党员以及三千军队。 这一天,城里传来一则消息,国军张自忠将军及所部500余人在宜城南瓜店,与日军血战,壮烈殉国。 此时,日本人已经发动枣宜会战,他们先是在湖北枣阳发动战争,然后一路向西,最终是要占领夷陵市。 张自忠将军于1937年至1940年先后参与?临沂保卫战、?徐州会战、?武汉会战、?随枣会战与?枣宜会战等重要战役。 1940年在?襄阳与日军战斗中,不幸牺牲,年仅49岁。 夷陵人民得知此噩耗,全城悲痛,随后,在张自忠将军的遗体运到夷陵后,夷陵市为张自忠将军举行了全城公祭仪式。 吴铭等县政府领导人也在城里设香案,供奉张自忠将军的牌位,虔诚的为他送行。 张自忠将军一生领导参加了无数战役,他本是山东人氏,最后却将满身热血洒在了鄂西这片热土...... 吴铭、傅泰、傅康、关忠诚、杨春、关义正等共产党人闻讯后都痛哭不止。 张自忠将军和他们的信仰虽然不尽相同,但有一点是无法改变的, 那就是他们都是为了让中华民国更强大才加入了各自的政党。 吴铭钦佩张自忠这样的虎将,如今,英雄壮志未酬身先死,怎不叫所有中华儿女悲痛难忍? 一时间,不仅是夷陵市,夷城县政府所辖范围内, 只要是还没有撤走的,都在自家门前设了香案祭奠这位为了保卫夷陵而牺牲的伟大英雄。 吴铭抹去眼中的泪水,对留下来最后同他并肩作战的同志们道: “咱们痛失虎将,夷陵城指日可破,同志们,我还是那句话, 咱们要把好钢用在刀刃上,如今就连国军都阻挡不了小日本前进的步伐, 我们这三千士兵得用在将来跟小鬼子的最后一搏上,我命令,明日所有士兵撤退到石牌.......” 傅泰和傅康知道吴铭下这道命令时也很纠结,可是, 眼下的情况的确如此,虎将张自忠将军都殉国了,敌人已经抵达襄西,离夷陵不远了。 现在保存夷陵城这最后三千兵力确实是上上之选。 不管将来石牌是由国军哪支部队来抗敌,但这三千士兵都可以协助他们打好这场仗。 吴铭知道,小日本的最终目的并不是占有夷陵,他们是借着占了夷陵这处川鄂咽喉后再进川。 四川地大物博,高山峻岭,地形十分复杂。 小日本还真不知天高地厚,这个地方真会那么好进? 众人心里尽管都觉得小日本有些异想天开,但他们毕竟武器先进, 而且一路挥师南下,占领城池无数,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全城公祭张自忠将军后不久,傅康便命卫荣带着部队撤退到石牌, 但卫荣不愿意离开城区战场,将三千士兵的领导任务交给了史清,自己悄悄返回了城里。 时间很快到了1940年6月,这一天市区方向炮声隆隆,飞机的轰鸣声响彻天际。 【6月12日夷陵沦陷,日军在这里犯下滔天罪行。 日军占领夷陵后,先将城中仓库、商店和居民的财物抢劫一空。 随后,便在夷陵市中焚烧房屋五天五夜。 “仅这五天,日寇就烧毁大小房屋六七千栋”。 “街道房屋除划为难民区的天官牌坊、南正街、白衣庵、二架牌坊等房屋尚保存较多外,环城西路、鼓楼街、璞宝街、南门外正街仅有少数房屋,而其余大街小巷房屋几乎全毁”。】 【1940年6月15日,侵入夷陵的田中部队在二马路至滨江路举行入城式。 夷陵市在日军占领前后所遭受的巨大破坏,《民国三十六年度武汉日报年鉴》这样记载: “夷陵在战时城市被破坏十之八九,完整房屋尚不及十分之一, 战前有二万一千九百八十九户,十五万零六千二百零八人, 全市房屋为九千七百余栋,战后仅存一千四百数十栋。】(以上是如实转载史料。) 随着田中部队在城中举行入城仪式,夷陵县政府宣布解散,所有共产党人全部转为地下活动。 为了掩盖身份,吴铭决定带领留下的共产党员分散住进城中的大户人家。 当然主要集中在关家大院和吴府、戚府。 傅泰和傅康由于此前在城里生活了数年,又是父母官,最后, 吴铭决定让他们两兄弟和关忠诚一起撤退到石牌。 三人不解,吴铭道: “你们不知,日军进城后,咱们都要在地下进行活动, 但你们此前并未系统学习过地下工作,再加上你们的面孔在夷陵城太过扎眼, 很多人都认识,为了谨防少数贪生怕死之辈为了保命将你们指认给小日本, 现在唯有你们提前去石牌部署方为上策。” 傅泰兄弟和关忠诚听了吴铭的解释,这才知道他说的确为实情。 于是,在田中部队进城的头一天,三个人乘坐一艘小船快速向石牌而去。 而剩下的这些人,全部化装成下人、小厮、管家,分散在三个府中。 杨春等人的易容术,终于再次有了用武之地。 第99章 暗杀小队 随着日军进城,夷陵市和夷陵县都笼罩在一股说不出的沉闷空气里。 老百姓们不敢随意出门,市里好些人家被抢, 街上成日听到的都是一些日本兵叽里哇啦的说话声。 杨春、卫荣等人不由得佩服此前吴铭的决定。 夷陵县在此次被哄抢中损失不大,除了少部分没有藏好的粮食被敌人找到了, 小日本在夷陵县并未得到什么好处。 吴铭等人乔装各自隐藏后,会定期在关家大院聚会,商议这段时间如何跟鬼子斗争。 这一天,大家都聚在关忠诚从前的书房。 吴铭说: “同志们,大家现在感受到了吧,日本人着实可恶, 此次他们在夷陵市里烧毁了多处房屋,多少百姓流离失所, 大家说,这个仇,咱们要不要报?” 众人齐声道: “自然要报。” 吴铭点点头,看着在座之人的情绪都很激动,说实话, 他也恨不能马上就冲到市里跟鬼子大干一场。 但是,多年的地下工作经验告诉他,此次需从长计议。 他接着说: “不错,看到小日本进城后如此嚣张, 加之咱们的爱国虎将张自忠将军阵亡于与日军交战之际, 此次他们既然到了我们眼前,咱们必须有所行动.......” 关义正看着吴铭,惊喜地道: “吴书记,您有计划了?” 关义为率先举手: “吴书记,算我一个。” “还有我、还有我.......” 一时之间,关家兄弟,杨春等众兄弟,包括卫荣,都纷纷举起了手。 吴铭冲大家点点头,挥手示意大家先别激动。 “同志们,在座之人大部分都是此前在武汉参加过地下工作的, 当知道地下工作的规矩,大家还记得那次许安同志带领我们进行的暗杀活动吗?” “吴书记,自然记得,我还拜了许安同志为师呢......” 关义为兴奋地道。 吴铭看着关义为点点头,问他: “青峰同志,我想问问你,许安先生可将他那套狙击枪法传授给你?” 关义为点点头: “吴书记,当时在武汉的时候虽然赶时间很紧, 但我还是抓紧时间私下里跟许安先生学习了, 他还抽空带我去野外打过靶,只不过,我没有实践过.......” 吴铭连连点头: “青峰同志,没有实践过不要紧,咱们就找小日本来让你实践.......” 卫荣听了吴铭的话,问道: “吴书记,您要启用枪支对付小日本?” 吴铭却不置可否,说: “无论哪种方式,总之咱们留下来就是要杀鬼子,大家说是不是?” 吴铭的这句话让众人都兴奋的摩拳擦掌。 杨春见卫荣对用枪杀鬼子有疑义,便低声问他: “卫大哥,你不赞成动枪?” 卫荣点点头: “不错,我不赞成的主要原因就是动用枪支影响力大,势必会让鬼子在城里进行大搜捕......” 杨春点点头: “卫大哥说的没错,事实的确如此,如果鬼子发现城里还有人拥有枪支, 肯定会在全城疯狂搜捕,那样会连累城里的其它百姓........” 尽管夷陵县很多老百姓都转移了,但不管是县城还是乡下, 仍然有三成左右的百姓没有舍得离开家园。 当然,这些人里以六十岁以上的老年人居多。 他们觉得自己活了大半辈子了,不想再离井别乡。 想到这里,杨春便举手对吴铭道: “吴书记,咱们要对付鬼子不假,但能不能运用我们兄弟们的长处?” 吴铭早看见杨春和卫荣在耳语,此时见杨春开口说话,便问: “杨春同志和卫荣同志可是商量出好办法了?” 杨春接着说: “吴书记,咱们兄弟们和这些侄子都有轻功、且擅长易容, 我看咱们不如利用这些优势,悄悄潜到市里去, 专挑落单的鬼子下手,神不知鬼不觉把他们弄死, 然后将尸体处理掉,这样,田中不会马上发现部队少了人, 就是发现了,也不知道死于何故.......” “春娃叔这个办法好,我赞成......” 关义正道。 “我也赞成.......” “我也赞成.......” 一时间,在座之人纷纷表态表示认可。 吴铭哈哈一笑,道: “看来我猜得没错,只要我一提出干掉日本鬼子, 大家都会想到利用自己的长处,很好,其实,我的想法跟你们是一样的........” “那您刚才为何突然问起我的枪法学得怎么样?” 关义为不解。 “青峰同志,我问起你的枪法,只是想了解一下, 当初你究竟有没有从许安同志手里学到真本领, 但这次在城里暗杀鬼子,的确如卫荣同志和杨春同志所说, 只能悄悄的,万万不可动用武器,更不能让小鬼子知道咱们这群人里有枪手........” 关义为点点头: “原来如此。” “吴书记,这次您就负责制订计划,由我等分组去市里暗杀鬼子, 如今他们刚进城,正是志得意满,放松警惕的时候.......” 杨春提议。 “是啊,吴书记,你就是我们的军师,我们的一切行动都听您吩咐。” 关义正也说。 吴铭点点头: “我自然知道自己没有办法跟同志们一起出去执行任务, 但打探消息却是我擅长的,我今天召集大家来, 就是听说最近小鬼子们常常在市区陶珠路、二马路一带活动, 尤其是停晚时分,我还听说,他们祸害了不少姑娘........” 众人一听目眦欲裂,纷纷举手表态: “吴书记,事不宜迟,咱们今天傍晚就行动.......” 吴铭点头道: “我正是此意,现在我宣布,夷陵县暗杀小鬼子分队正式成立, 我将把在座的同志们分成两个小队.......” 经过吴铭的安排,在场之人分成了两个小队。 一队长是卫荣,组员是关义正、关义直、关义有、关义为和关漆远、杨不凡。 二队长是杨春,组员为关一行、关尔人、关过三、关司尽、关无烟、关六光。 在座的关义喜、卫宁、薛兴庐、关国安听到吴铭的安排没有他们, 都不解地望着吴铭,吴铭道: “阿喜是我们的发报员,她负责留在关家大院,卫宁和她一组。 此前县政府的电台交给阿喜保管,负责与石牌那边的联络.......” 关义喜料到了,点头应允,卫宁也应了。 “吴书记,那我呢?” 薛兴庐道。 吴铭看着这个继子,他可是卢晴露的命根子,可是, 他这次死活也不愿意撤退,而且此前已在关义正的熏陶下加入了共产党, 吴铭只得同意他留下。 但是,他毕竟没有跟敌人面对面斗争的经验,此时便对他道: “兴庐、国安,特意没有给你们两个安排任务,那就是咱们几个要留在城里应对突发情况.......” 他看出薛兴庐和关国安眼中的不甘,继续说道: “同志们,革命工作分工不同,每个人所处的位置和意义也不同, 咱们不论是与鬼子当面战斗,还是在在后方积极应对突发情况, 都是保证咱们能顺利杀掉鬼子,你们试想一下, 如果后方不派人留守,出去执行任务的同志们能安心吗?” 杨春和卫荣等人连连摇头: “肯定不安心,就是我们这两个队,也会分几组行动.......” 第100章 上门送死 听到吴铭如此一说,关国安和薛兴庐才点头服从了安排。 吴铭便对两人道: “这会儿你们俩便去府门口密切注意街上的动静,我等在这里商议具体行动方案。” 关国安和薛兴庐听命出去,各自在府门附近找了一处合适的位置负责警戒。 吴铭又对关义喜和卫宁道: “阿鹰同志,卫宁同志,你们俩守的电台现在是城里跟石牌联系的唯一通道, 我现在命令你们,需要发报的时候,由阿鹰同志以最快的速度进行发报, 卫宁同志负责警戒,发完电报,迅速将电台藏好.......” 关义喜和卫宁双双站起身,齐声答道: “是,吴书记。” 两个人接到任务,一起走出了书房。 吴铭看着剩下的两队人马,脸色立刻变得异常严肃: “同志们,小日本烧我民居,杀我百姓,抢夺财物,实在是可恶之极。 咱们从今天开始,务必跟城里的小鬼子展开暗斗, 咱们要让他们在夷陵市不得安生,早早地滚出去.......” “对,咱们要让小鬼子早日滚出去.......” 众人齐声低呼。 正商议着,刚才外出警戒的关国安突然来到书房外,声音急切: “吴书记,有一队小鬼子朝咱们大院而来......” 吴铭心里一惊,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来了。 关家大院在夷陵城名声在外,小日本最近一直在市里抢夺财物, 如今他们嗅到气味,朝关家大院来了。 吴铭立刻站起身: “同志们,咱们现在都是下人装扮,现在赶紧分散到各个院子里, 各司其职,一定不要让敌人看出破绽.......” 两队人马迅速从书房鱼贯而出,各自施展轻功, 很快便分散到了关家大院的其它院落里。 他们有的扮作守门小厮,比如杨不凡和关义为, 有的扮作管家,比如杨春, 有的扮作干粗活的伙计,比如卫荣、吴铭等人。 关义喜和卫宁则是扮作了丫头。 两个依然在荷香院。 尽管如此,吴铭听说小日本往往是见色起意, 看见年轻的女孩子就大叫着“花姑娘”往上扑, 所以,吴铭派人去荷香院通报,让关义喜和卫宁迅速装扮成年迈的老婆子。 每个人刚在各自的岗位安定下来,就听到大门处有日本兵大声吆喝: “你的,叫你们主人出来,好东西滴,拿出来.......” 杨不凡和关义为扮作的小厮装作吓得身子直抖, 除了用手指向院子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领头的日本兵看这两个守门的没甚大用,也不理会, 带着一小队士兵闯入了院内。 杨不凡和关义为暗自清点了一下人数,一共有十二人,看来是一个班的编制。 日本兵长驱直入,他们没有注意到, 杨不凡和关义为在他们身后悄悄将大门关死,并插上了门栓。 “小凡,咱们刚想去杀鬼子,这些鬼子就自动上门来, 咱们绝没有放他们活着离开的道理。” 关义为轻声道。 “没错,我相信吴书记他们一定也是这么想的。 走,我们现在尾随在他们身后,伺机行动。” 两个人一前一后,施展轻功,利用府内的假山和花坛的掩护,悄悄跟在日本兵后面。 这群日本兵大概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院子,一个个兴奋得哇哇大叫。 可是,这么大的院子,他们除了刚才在门房遇到两个守门的小厮, 走了好一会儿了,竟然没有看到什么人。 小日本正不开心,这时,在他们前方, 出现了一个手拿扫帚一心一意打扫落叶的老翁。 领头的日本兵走过去,冲那老翁踢了一脚, 那老翁大声叫唤了一声,倒地不起。 后面的一群日本兵顿时得意的哈哈大笑。 领头的日本兵不顾老翁的叫唤,操着生硬的中国话问他: “喂,你们这个院子里的人呢?都叫出来,给皇军做顿好吃的。” 老翁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示意他耳朵不好,听不见。 日本兵气得骂了一声“八噶”,正要再次发火, 只见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人快速走过来,对着日本兵点头哈腰道: “太君,我家主人在前厅,请您进去喝茶。” 领头的日本兵听了满脸笑容,指着管家,竖起大拇指道: “你的,良民,大大滴。” 管家继续满脸堆笑,学着小日本说话: “我滴,良民.......” 管家领着小日本到了前厅,他突然站立不动了,附耳在领头的小日本耳边说: “太君,我家主人说有好东西送给您一个人,其它太君进去恐怕不太方便.......” 领头的日本兵听懂了管家的话,不住的点头道: “哟西、哟西.......” 他转过身对着身后的十一个小鬼子道: “你们就在此地等着,我去去就来。” 管家赶紧点头哈腰,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太君,请——” 这时候,在这群小日本身后,那个扫地的老翁又出现了, 不过,这些小鬼子根本没有发现他。 管家进了前厅,没过多久又出来了,他对站在最前面的鬼子道: “太君,刚才那个太君请你们进去两个人,东西有点多,搬不下......” 站在前面的两个小鬼子听了不疑有他,抬腿就进去了。 管家跟在两个人身后,并且放下了门帘。 这两个小鬼子进了前厅,却没有看到头头的身影, 正要回头质问,只觉得脖颈处一痛,两个人同时摔倒在地。 屋里的两个人迅速拿出绳子将两个鬼子手脚绑住,并把他们的嘴巴也堵住了。 屋里的这两个人一个是杨春,另一个是卫荣。 而在屋外扮作扫地老翁的则是关一行。 他们利用小日本的贪心,骗了三个鬼子进来,并顺利得手了。 如今外面还有九个小日本,显然,再用这个办法已经不可能,那些鬼子兵一定会起疑心。 杨春便跟卫荣商议: “卫大哥,还是我出面,把剩下的日本兵带去餐厅, 一会儿咱们用点药在茶水里让他们喝下......” 卫荣点点头: “我看行,那你去,我在这里守着这三个鬼子,等把他们全都药倒绑起来了,咱们再商量下一步.......” 杨春再次来到厅外,对剩下的九个日本兵道: “太君们,刚才几个太君还要再陪我家主人坐会儿, 他吩咐我带各位去餐厅喝茶,请跟我来......” 杨春满脸笑容,看起来人畜无害,令小鬼子们都放松了警惕。 站在前面的一个日本兵道: “也好,我们正好口渴了,你滴,前面带路.......” 杨春弯着腰在前面带路,到了餐厅,他对几个鬼子说: “太君们请稍等,如今的下人都跑得跑,逃得逃,我得亲自去烧茶水,很快就好......” 几个小鬼子在餐厅里四处参观了一阵,没看见什么值钱的东西,便只得坐在椅子上等着他们的头头。 杨春很快再次进来,他端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放着十个茶杯和一只茶壶。 他将杯子里的茶都倒满,然后给所有小日本一人送了一杯茶。 小日本看着手里的杯子,有些犹豫。 杨春见状,拿起另外一只杯子,倒上了茶水, 一口喝下,然后笑着把杯子倒过来给他们看, 这些日本兵见杨春都喝了,顿时不怕了,一个个都端着杯子喝光了杯中的茶水。 杨春在心里默念着:“10、9、8、7、6、5、4、3、2、1.......” 他刚念到“1”,只听“扑通、扑通”一阵响,刚才还坐在椅子上的九个小日本,瞬间全都摔到了地下。 杨春对着门外拍了拍手掌, 关义正、关义直、关义勇、关尔人、关过三、关司尽、关无烟、关六光、关漆远 跑了进来,一人负责一个,很快就将这九个鬼子都如前三个一样绑了。 第101章 如何下毒 一直尾随着的杨不凡和关义为见自己人顺利解决了小鬼子们, 互相对视一眼,再次返回大门外,继续坚守岗位。 杨春将十二个小鬼子集中在一起,跟卫荣商量了一番,最后对各自的队员道: “小日本在众目睽睽之下进了咱们关家大院, 咱们不能让别人知道他们是在我们这里消失不见的。” “春娃哥,您是有什么好办法吗?” 关一行问道。 杨春点点头,对着众人说: “我刚刚和卫大哥商量了一下,现在有个办法可以让咱们关家大院从这件事里摘出来.......” 这天晚上傍晚时分,12个日本兵吃饱喝足了,打着饱隔从关家大院列队走出。 城里仅剩的百姓早早地关门闭户,根本不敢多看这些小鬼子。 这些小鬼子边走边大声笑骂着,还说着日本话, 于是,只要是还住在这条街的人都知道,今天关家大院遭了殃,被这群鬼子光顾了。 这群“小日本”走到城外一处僻静之处,看看左右无人, 各自分散开来,三下五除二脱下身上的日本军装, 然后将日本兵的长枪藏在草丛里放好,最后, 将所有衣物都集中起来,点了一把火烧了个精光。 不多时,一辆卡车从城里开出,车子停在这群人身边, 他们迅速摸出刚刚藏着的长枪,从货厢爬上去。 此时,货厢里还昏睡的正是今天白天进入关家大院的那12个日本兵。 而刚才扮作日本兵的,自然是以关义正为首的暗杀小分队。 卡车往前开着,很快来到一处河道,车子才熄了火。 开车的正是杨春。 他看了看四周的情况,然后才拍响后车厢: “同志们,到地方了,赶紧下车。” 关义正、关一行等人迅速从车厢跳下来,每个人手里都拎着一个小鬼子。 此时,那些小鬼子都如死猪一样昏睡着,虽然很沉, 但他们都是有功夫的人,拎着他们就跟拎着小鸡似的。 杨春站在河岸边,指着河里湍急的流水道: “此处就是这些小鬼子的葬身之处了,如今正是汛期, 把他们丢到水中,很快就会汇入长江, 尸体会被水里的鱼给吃掉,最后只剩下一副骨头.......” “哼,让他们这样死去还是便宜他们了......” 关义正道。 “如今敌人在明,我们在暗,我们行事需得谨慎, 所以,此次就给小鬼子们一个痛快,然后将他们丢到水里.......” 卫荣道。 所有人都点头应是,齐齐动手,将各自拎着的小日本脖子一扭, 这十二个鬼子兵瞬间便去见阎王了。 紧接着,随着水华声四溅,这些日本兵就如一只只死猪被快速扔进了河水里...... “哈哈,真是痛快,这些小日本,不在自己国家好好待着, 非要来抢咱们的地盘,咱们中华民国的老百姓是这么好欺负的吗?” 关义直低声道。 “二哥,咱们不是老百姓,咱们是共产党员。”关义有纠正。 “对,咱们共产党人可不是这么好欺负的,以后, 小日本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杀一双,来一队,咱就灭他一队.......” 关义为也很兴奋。 杨春和卫荣交换一个眼神,见这些年轻的共产党员们都撒足了气, 然后才大手一挥: “同志们,撤......” 还是杨春开车,其它人坐在车厢里,趁着天色不算太晚,悄悄回了城里。 自从县政府撤离,城门如今已无人守城,随时随地都可自由出入。 可是,城里人已撤出了大部分,现在即使没有守城的,也不见有太多的人进出,尤其是晚上。 众人回到关家大院的书房,吴铭再次召集大家商议。 “同志们,今天这队日本兵是自寻死路,竟然找上门来送死, 咱们不动手简直对不起咱们刚刚成立暗杀小队的初衷, 今天也算是给我们练手,以后咱们跟鬼子们就这样斗......” 关义正道: “吴书记,我们知道,反正就是暗杀呗,不仅要杀掉鬼子, 还不能将嫌疑指向自己,您是这个意思吧?” 吴铭点点头。 “今天阿刚同志为首扮的日本兵很像,值得表扬.......” 关义正低下了头: “其实我非常不情愿扮作这些可恶的小日本,可是, 一想到真正的小日本已经栽在我们手里,我又很兴奋.......” 关义直说: “大哥,我跟你的想法是一样的,嘿嘿.......” 吴铭接着说: “同志们,今天咱们是被迫把这队上门的小日本解决了, 其实为了咱们自己的安全着想,咱们这次很冒险, 这也是为什么咱们要花力气扮作小日本已经离开了关家大院的假象, 以后咱们要尽量在远离关家大院的地方再动手.......” “吴书记,按您这么说,下次小日要再上门,咱们不能动手了?” 关义有问道。 吴铭摇摇头: “只要他们来的人数不超过十二个人,咱们依然可以跟今天一样采取各个击破的方式解决, 如果人数太多,咱们便不能贸然行动,毕竟他们都带着枪........” 这时关义为突然问杨春: “春娃叔,今天您带着剩下的九个小日本进了餐厅, 您是怎么让他们都喝下了下了药的茶水的?小日本果真都很笨?” 杨春听关义为提起这件事,笑着道: “你们还别说,小日本还是有些疑心,起初并没有喝, 我一看这不行啊,幸亏我早有准备,进去的时候带了十个杯子.......” “春娃叔,您自己带头喝了有毒的茶水了?” 关义有问。 “我知道了,一定是您提前喝了解药了吧?” 关义直猜测。 杨春看着关氏几氏兄弟,又问关尔人他们: “尔人,你们跟我这么多年兄弟,你们猜我会怎么下毒?” 关过三举手道: “春娃哥,我知道了,你肯定是在杯子上下的毒,其实茶水里根本没毒.......” 众人听了关过三的话,都齐齐盯着杨春,想听他的真正答案到底是什么。 杨春走过去跟关过三击了一掌,笑道: “果然还是过三弟了解我,他说的没错,我的毒并没有下在茶水里, 而是在杯子上,我提前给自己准备了一只无毒的杯子........” “哈哈,原来是这样,别说小日本想不到, 就连我们一时也没有想到,难怪小鬼子会上当,哈哈.......” 第102章 行动方案 吴铭听着大家的欢声笑语,他心里也很畅快。 最近小日本进城后的确是坏事做尽,这次能把他们灭掉十二个,也算是给全城老百姓报了仇。 但是,这还远远不够。 不过,今天暗杀小队刚成立,日本鬼子就上赶着来开了张,算是喜事一桩。 吴铭挥手示意大家暂停笑闹: “同志们,今天是特殊情况,所以咱们两个小队同时行动, 以后咱们尽量不要遭遇人数太多的鬼子, 如果咱们今天不是占着地利的条件,也不可能不费吹灰之力就灭了鬼子十二人。” 卫荣听了连连点头: “吴书记说的没错,以后咱们在市里去搞暗杀的时候, 尽量挑三人以下单独行动的鬼子动手,这样咱们的安全系数才更大。” 众人正谈论着,关义喜和卫宁敲门进来了。 她们两个此前听到传信,用最快的速度将自己扮成了老妪,结果连鬼子的半个人影都没有见到。 这会儿听说吴铭召集大家在开总结会,便兴奋地跑了过来。 关义正几兄弟也乐意将这次行动成功的喜悦分享给她们俩, 于是,杨不凡凑到关义喜耳边,关义直凑到卫宁耳边,三言两语把这次的行动讲述了一遍。 两个女孩子听了异常兴奋,关义喜站起身对在场的众人说: “叔叔们,哥哥们,我要把这个好消息发电报告诉石牌的傅县长、傅将军, 还有我阿爹,让他们也跟着开心、开心.......” 吴铭却及时制止了关义喜: “阿鹰同志,此事咱们自个儿知道就好,又不是非传递不可的情报, 不可随意动用电台,以免被小日本监测到.......” 关义喜刚刚雀跃的心一下子就跌落谷底,她只得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 “哦。” 但是,她很快又眨着一对漂亮的大眼睛对吴铭道: “吴书记,那我明天可以去关氏医院悄悄告诉我大嫂和秀菊她们吗?” 原来,苏锦这次自愿留在了关氏医院隐藏。 由于她此前组织培训过护理人员,她坚持旁听和学习, 自己也掌握了不少这方面的知识,所以在医院里当个护士问题不大。 关氏医院是关氏产业里少有没有停业的店铺,加之越是这样的时候,医院这种地方更不可关门。 所以吴铭答应了苏锦的请求,同意她隐藏在关氏医院。 由于他们这群人这段时间都化了妆,不再是本来面目, 所以,苏锦暂时便住在关氏医院的宿舍里。 关义洁此前就参加了护理培训,此次自然也跟苏锦一样选择了医院作为藏身之所。 吴铭听了关义喜的话,无奈地点点头,只得道: “天亮了以后小心去找她们,切不可露了行踪和你们的身份.......” 关义喜见吴铭应允了,十分高兴,拉着卫宁跑了出去。 吴铭看着两个花季女孩,叹息道: “都是小日本害的,如今咱们这如花似玉的女孩子们,也要被迫加入战斗,真是作孽啊......” 在场的男人们都有同感。 关义正自然也心疼自己的妻子和妹妹,他对吴铭道: “咱们以后暗杀鬼子尽量做得干净利落,别让她们担心, 不留后患,这样就可以保证她们可以安全地留在城里.......” 关义正的话引起了众人的共鸣,大家纷纷点头称是。 这一夜,众人聊了个尽兴方散。 几天后,吴铭得到消息,最近每天晚上,总有三五个日本兵去镇江阁附近的江边闲逛。 他当即召集大家商议除掉这几个鬼子的对策。 “吴书记,您是说这几个鬼子喜欢在江边逛?他们是在自己国家没有见过这么壮阔的江?” 关义正问。 吴铭点头道: “小日本里也有各种不同性格的人,我的线报上说, 这几个日本兵已经连续五天在同一处江边出现,看来,他们已经形成了规律.......” “吴书记,可是江边一马平川,没什么遮挡,动手容易引人注意呀。” 关义正道。 “是啊,江边的确不太适合动手。” 卫荣也附和关义正的话。 “咱们能不能把这些小日本引到别处再下手?” 关义直问。 “这虽然是个方法,可是怎么引,由谁去引, 咱们都得仔细想好了才能动手......” 关义有认可关义直的话。 这时关义为说: “这简单啊,咱们都会轻功,我们选出两个人, 故意在他们出现的地方追赶,吸引他们跟着我们追, 然后将他们带到我们的包围圈.......” “青峰同志这个办法不失为一个主动出击的办法, 但是,我们就怕小日本开枪啊,哪怕你轻功再厉害,但快不过子弹啊。” 吴铭有些担心。 这时,杨不凡突然举手道: “吴铭书记,我有一个提议,如果按照我的办法,小日本肯定不会随意开枪.......” 杨不凡如此一说,众人都齐刷刷将目光对准了他。 只见杨不凡摸了摸后脑勺,不好意思地道: “嘿嘿,我的办法很简单,由我和义为男扮女装 , 扮成女孩子,故意在那几个小日本兵眼前打闹, 且还要装作没有看见他们,用美色诱使他们到达咱们的包围圈.......” 杨不凡的话音刚落,卫荣忍不住带头鼓起了掌。 他笑着道: “小凡,你这脑袋灵光啊,居然想到了男扮女装,确实可行。” 他又看向吴铭和杨春: “吴书记,春娃,你们的意见呢?” 杨春点点头,也认可自己儿子的提议。 吴铭笑着点了点杨不凡的额头: “你这小子,这个主意不错,我允了......” “不过,你们想男扮女装想的容易,你和青峰同志能扮的像吗? 如果一看就是男人装扮的,小日本可不会上当。” 吴铭又接着道。 “是啊,小凡,此次非同小可,你们俩以前好像还没有扮过女子吧,能像吗?” 正在这时,门外走进来一个人: “谁要扮女子啊?我们这里不是有两个现成的女子吗,干嘛还要你们男子扮?” 大家一听声音就知道是关义喜,心里都在想: 【这下坏了,这事让阿喜知道,她还能不参加?】 一屋子的人笑吟吟地看着刚进门的关义喜和卫宁,只听卫宁说: “阿喜说的没错,有什么任务,派我们去就好啦......” “那不行,不行,吴书记此前不是说了嘛,你们俩的任务是守电台.......” 杨春第一个反对。 “吴书记,叔叔们、哥哥们,我不服.......” 关义喜不干了。 “为什么不服啊?” “吴书记说是让我和宁儿守电台,可到目前为止, 我没有发出过一份电报,也没有机会收听石牌那边的电报, 我看你们就是嫌弃我和宁儿是女儿身,不想让我们参加除掉小日本的活动......” 吴铭赶紧解释: “这不是暂时没有重要情报发出去嘛。” “可是你们也知道,小凡和为儿一直是男儿身, 根本没有扮过女孩儿,我敢说,我就是把我们衣服套在他们身上, 别人也一眼就能认出他们的性别.......” 杨不凡刚才提出男扮女装说的痛快,这会儿经关义喜一提, 还确实如此,关键他们还要扮作女孩儿打闹, 那就得说话的声音也得像,可他们两个似乎也不精于此道啊。 关义正看了看杨不凡和关义为的表情,又看看关义喜和卫宁,站起来对吴铭说: “吴书记,要不咱们就让阿喜和宁儿去吧,小凡说的没错, 小日本不会无缘无故对两个女孩开枪,但对两个明显是男扮女装的男人来说,反而不好说.......” 第103章 提前踩点 吴铭听了关义正的的建议,又看看杨不凡和关义为, 这两个少年虽然长相俊美,但要他们扮作女孩子,估计容易穿帮。 他又看向关义喜和卫宁,道: “我知道你们两人自幼习武,但此事非同小可,稍有不慎便有性命之忧, 我可以让你们参加,但前提是你们一定要听从安排, 按计划将敌人带到咱们设伏的地点以后,你们就得马上撤离,知道吗?” 关义喜和卫宁见吴铭答应了她们的请求,喜不自胜, 关义喜道: “吴书记,您放心吧,我也算是一个老党员了,肯定会听从组织安排的。” 卫宁也说: “吴书记,我的党龄虽然没有阿喜长,但我也会听从组织安排。” 有了关义喜和卫宁的加入,这次行动的的卫荣小组便将这次暗杀计划进行了细致的分工。 杨春那一组此次虽然不参与行动,但他们得留在关家大院,谨防跟上次一样,鬼子突然上门。 不过,这段时间,自从上次来了一队鬼子后,最近一直比较太平。 也不知道那一小队鬼子的失踪有没有被发现,不过,就算被发现了, 他们一时也查不出这些人的下落,毕竟尸首都丢进了江水里。 所有细节商议毕,卫荣将行动时间定在了第二天傍晚。 如今正是七月,夏天,天黑得晚,哪怕就是晚上七点,江边还亮如白昼。 为了确保第二天的行动顺利,卫荣看了一眼手表, 时间刚过晚上六点,他决定马上带人去江边实地查探一番。 于是,卫荣和关义正便各自装扮了一番,瞬间变身为两个在码头做苦力的。 手里拿着扁担、绳子,身上的坎肩破破烂烂的,还戴着同样发黑的旧草帽。 裤子也是劳工们常穿的粗布裤子,补丁撂补丁,脚上穿的是露着脚趾头的草鞋。 为了逼真,他们两个人用颜料将全身的皮肤都抹黑了,包括露在草鞋外面的脚趾头。 吴铭看着“变身”后的卫荣和关义正,不由得哈哈大笑: “当初我在武汉的时候就见识过兄弟们的易容之术,如今亲眼看见你们操作,顿觉十分神奇。” 他拉着关义正的手,发现他连手掌的老茧都做得十分逼真,更是连连称奇。 他又看向关义正刚才还一丝不乱的头发,这会儿也变得乱糟糟的,十分符合一个在码头扛活的劳工气质。 他用挑剔的眼光足足将卫荣和关义正看了五分钟之久,见实在挑不出毛病,这才放心地道: “好吧,我没什么可说的了,你们俩从厨房的角门悄悄溜出去吧,不要引起别人注意。” 卫荣和关义正应了,约好了明天晚上行动前再碰头,大家便各自散了。 卫荣和关义正离开关家大院,一路疾行到了镇江阁附近,此时已经快八点了。 这还是他们二人会轻功,若是普通人,这段路要走三小时以上, 因为从关家大院到镇江阁的路程有二十多里。 他们俩在关家大院化妆结束就七点过了,后来又耽误了一会儿,事实上从关家大院离开的时候都接近七点半了。 平时热闹的江滩,此时特别荒凉。 镇江阁处倒显得比其它地方好点,有几个摆摊的小贩在那里摆些烤红薯,卖香烟的摊子。 卫荣和关义正扛着扁担,装作歇脚的样子在离镇江阁不远处坐下来。 他们刚坐下没多久,就见从马路对面走过来五个日本兵,一边说笑一边往镇江阁而来。 镇江阁的建筑古色古香,虽然历经百年风雨,但仍十分雄伟。 几个日本兵先是在镇江阁周围转了一圈儿,然后才坐在亭内休息。 卫荣不懂日语,低声问关义正: “正儿,这些日本兵在聊些什么啊?我怎么瞧见他们对这镇江阁很感兴趣的样子?” 关义正低声道: “这些日本兵参军前应该是学建筑的,他们对镇江阁十分感兴趣,互相聊着回国后要复建一座同样的楼呢。” 卫荣低声轻哼: “不要脸的小日本,什么都想学咱们,连老祖宗留下的古建筑他们也盯上了......” 关义正道: “可不是嘛。” 两人离镇江阁不太远,再加上那些日本兵说话肆无忌惮,声音很大, 关义正的耳力又好,所以不费力气就听清了他们的谈话内容。 这时候,只见这些鬼子中有一个人竟然拿出纸和笔,开始坐在镇江阁对面临摹起来。 “他妈的小鬼子,占领了咱们的城市不算,还要将咱们的古建筑也搬回他们的国家,他们怎么净想好事呢?” 卫荣没忍住骂了一句。 关义正轻轻拍拍卫荣, “卫叔,没事,他们遇到了我们,就没机会再回国内了......” 卫荣一想也是,他们此次不就是来提前踩点,准备明天就动手除掉他们的吗? 这么一想,卫荣心里便舒坦了。 为免久坐此地被日本人怀疑,他们俩一前一后顺着江滩往上游走去。 夷陵城在上游往黄柏河那边,他们准备在离镇江阁不远处再远距离观察一下,看这些鬼子兵究竟会在镇江阁逗留多久。 七月初的白天特别漫长,太阳久久不肯下山。 此时虽然已经过了八点,但江边的能见度还可以。 那群鬼子大概在镇江阁待了半个小时,直到天完全黑了,他们才一起离开。 卫荣和关义正借着夜色的掩护,看清他们消失的方向正是二马路附近。 也就是上次田中部队举行入城仪式的区域。 想必这几个日本兵的营地就在附近。 卫荣和关义正不敢靠太近,直到几个鬼子的身影完全看不到了,他们俩才迅速往回赶。 回到关家大院,卫荣和关义正连夜向吴铭作了汇报。 吴铭听说这些鬼子兵竟然在研究中国的古建筑,不由得破口大骂: “他妈的小鬼子,你们既然对我的古建筑感兴趣,为何进城后烧民居五天五夜?” 卫荣也骂道: “这些小鬼子就不是人,他们根本不知道,城里有些民居年代很长了,是不折不扣的古建筑......” 这时关义正道: “这些小鬼子只是一些普通的士兵,我估计他们也是碰巧看到了镇江阁, 所以产生了兴趣,因为他们好像是同一所大学同一个专业出来的......” 吴铭道: “今天得知这个情况,我觉得对于我们来说是一个好消息......” 卫荣看着他,问: “何以见得?” 第104章 抛尸江中 吴铭说: “既然小日本连在读的大学生都派上了战场,你们可以想象, 日本国内的青壮年已经不多了,如今他们的战线越来越长, 兵力肯定严重不足,又能在中国蹦哒几天呢?” 关义正和卫荣同时大笑道: “是啊,小日本蹦哒不了几天了,不过,只要他们还在咱们中国,咱们就要跟他们斗到底......” 三个人再次将行动细节过了一遍,这才各自回去休息。 第二天晚上六点,卫荣全组人员以及吴铭、关义喜、卫宁就来到了关家大院的书房。 这一次,他们决定开车过去。 关义喜和卫宁装扮成两个普通的少女,其它人员分别扮成不同年龄段的路人, 有两个人散布在关义喜和卫宁身边不远处,其它人全都埋伏在卫荣和关义正选好的一处断墙后。 城里刚被大火烧过,大部分民居被毁,像这样的断墙随处可见。 只要鬼子远离了一马平川的江边,到了断墙处,想取他们的性命易如反掌。 这一次,杨不凡担任司机。 起初他还不服,可卫荣的一句话瞬间让他低下了头: “小凡,我知道你很担心阿喜,可正因为你可能会太过关注阿喜, 反而会让你在有些时候的判断不那么理智。你放心, 阿喜和宁儿自身功夫不错,她身边的都是自家哥哥,绝不会让她有事。” 杨不凡这才服从命令,乖乖开上了那辆卡车。 卡车自然不能太靠近镇江阁,他们在一里外就找地方藏好了车,然后步行到了镇江阁附近。 由于不知道鬼子每天是不是准点出门,所以将时间提前了许多,此时还不到七点。 关义喜和卫宁躲在镇江阁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后, 一眨不眨地观察着动静,关义正和关义为化妆成路人在不远处。 等待的过程有些难熬,关义喜便低声跟卫宁说话: “宁儿,你害怕吗?” 卫宁是第一次出来执行任务,而且将要和敌人碰面,如果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说: “阿喜,有你在我身边,我就不怕了。” 关义喜轻轻拍拍卫宁的肩膀: “一会儿我们俩装作吵架的样子,边吵边往镇江阁走, 等走到附近装作突然发现有人,然后咱们转身就跑, 一直往断墙处跑去,这中间不要回头,不仅要跑得快,还要大声尖叫.......” 卫宁不解: “阿喜,我们只顾跑就成了,为何还要大声尖叫?” 关义喜道: “这你就不懂了,这些日本兵的征服欲很强,他们现在刚占领了咱们夷陵, 对于自己十分自信,只有咱们表现得越害怕,越惊恐, 他们的警惕才会越低,才会不顾一切地追上来.......” 卫宁点点头: “原来如此,我们这招叫诱敌深入?” 关义喜点点头: “对,就是诱敌深入,直到他们进入咱们的包围圈,到时候,他们的命就在咱们手里了......” 关义喜说着将手掌收拢,做了一个握拳的动作。 闲聊天时间便好过,天色在慢慢变暗,七点半了。 这时候,关义正发出了信号。 “敌人出现了......” 关义喜偷偷从藏身的树后探出头,果然见四个日本鬼子有说有笑地朝镇江阁走去, 其中有一个鬼子手里还拿着纸和笔。 关义喜回给关义正一个手势,两个人目光对视,关义喜明白关义正在无声地跟她交流,让她注意安全。 关义喜冲关义正甜甜一笑,点点头,又握住右拳举了举,这才冲紧跟在她身后的卫宁说: “宁儿,该咱们上场了.......” 这时,关义为已经快速移动到马路对面的断墙边, 将鬼子出现的消息递了过去,然后,他站在事先商量好的地方准备接应关义喜和卫宁。 江边。 只见关义喜哭哭啼啼地往镇江阁走,边哭还边和她身旁的卫宁大吵: “就是你,就是你,我今天好不容易找到一份活儿,都是因为你,人家现在不要我了,呜呜.......” 关义喜哭得梨花带雨,加之穿着一身亮丽的衣裙,瞬间便引起了镇江阁内几个日本兵的注意。 他们盯着向他们走来的两个女孩,双眼兴奋的冒出了绿光。 显然,这两个女孩子的美丽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哟西,花姑娘.......” 第一个鬼子说出这句话以后,其它三个几乎同时也大叫道: “花姑娘、花姑娘........” 鬼子兵的兴奋让正在哭闹的关义喜蓦地停住了脚步, 待到看清亭子内的鬼子兵,她吓得瞬间止住了哭泣, 然后飞快的转身,边跑边大叫: “妹妹,快跑,有鬼子、快跑呀,啊..........” 卫宁也装作吓坏了的样子,学着关义喜的样子大叫: “啊.........鬼子来啦..........啊......” 四个鬼子兵看到两个貌美如花的女孩子突然掉头跑了,哪里肯放弃,都嘿嘿淫笑着追上来,边跑还边喊: “花姑娘、别跑,花姑娘,别跑........” 关义正不着痕迹的随着关义喜的脚步移向包围圈。 几个鬼子果然没有意识到危险,看到两个女孩子穿过马路,跑向市区,他们追得更带劲儿了。 可是,追着追着,前面的人影不见了,一堵断墙横在眼前。 四个鬼子兵对视一眼,放轻脚步,猫着腰,张开双臂, 准备将两个女孩子合围住,所以,他们从断墙两边分别过去。 没想到,他们刚在断墙那边露头,还没看清眼前的人是谁,就被劈晕了。 断墙后面的正是关义正、关义直、关义有以及关义为。 卫荣也在附近,只不过,有关氏四兄弟在,他没有机会出手。 此时见自己人得手,卫荣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麻袋,将四个鬼子兵绑了,装在麻袋里。 然后,众人轮流扛着几个麻袋,不一会儿就到了卡车边上。 杨不凡正焦急在站在卡车不远处观望,见自己的人扛着麻袋回来, 便知顺利得手,赶紧打开卡车后车厢,让卫荣他们将几个鬼子兵扔到车箱里。 趁着夜色,杨不凡将车开到一处人迹罕至的江滩,又将麻袋拎出来,在麻袋里面装上石头,沉入江中........ 在长江边,丢入江里永远是毁尸灭迹的最好方法。 卫宁第一次参加任务,整个过程中心跳得特别厉害。 她和关义喜没有参加抛尸,此时坐在卡车车厢里,抱着关义喜的手臂不肯松手。 关义喜了解她的心情,安慰她: “宁儿,这些小日本都是罪大恶极的大坏蛋,他们进城后杀害了咱们多少同胞? 又伤害了多少妇女?可以说,让他们死十次都不为过.......” 卫宁点点头,说: “阿喜,我不是同情那些日本兵,我就是有点儿不适应.......” 关义喜叹了一口气,道: “宁儿,第一次亲自参与杀人,尽管杀的是敌人,但多多少少都有些不适应, 我当初也是这样的,没事,等你慢慢习惯就好了。 都是这些可恶的日本人闹的,若不是他们来侵犯咱们国家, 咱们这些女孩子每天只负责开开心心的生活就够了,哪里会做这些........唉.......” 国家有难,匹夫有责。 哪怕是女子,在国家存亡的关键时刻,也要肩负起应有的责任。 夷陵城里,又一个女孩子迅速成长起来了....... 第105章 窜入夷陵 卫荣带着关义正几兄弟将装有鬼子的麻袋刚丢至江中,突然见不远处走过来一队日本兵。 这些鬼子手里拿着电筒,对着江滩附近不断照着,显然是在巡逻。 卫荣赶紧低声命令: “迅速回到卡车上。” 众人提气运功,飞快掠至卡车旁。 此时的卡车停在马路边,此时若是发动车子,肯定会引起日本人的注意。 卫荣当机立断,通知车箱里坐着的关义喜和卫宁: “阿喜,宁儿,赶紧下车,有情况。” 两个女孩儿一听有情况,瞬间停止叹气,提起精神,从车后厢跳下来。 此时那队巡逻的士兵还拿着电筒在江滩及江中扫描, 卫荣此时非常担心这群巡逻的发现刚丢至江中的那些麻袋。 好在他们在每只麻袋里装足了石头,刚丢至江中心便沉了下去。 加之现在是汛期,江水湍急,应该被冲到下游很远了。 此时他们万分庆幸每个人都穿的是深色的衣服,除了关义喜和卫宁外。 杨不凡和关义直也发现了两个女孩身上的衣服太过鲜艳,虽说天色已暗,可架不住天上有月亮啊。 刚才若不是卫荣目力好,及时在一里外就发现了鬼子,他们是根本没机会从江滩脱身的。 杨不凡和关义直本想脱下自己的衣服给关义喜和卫宁穿上, 可现在是夏天,他们也只穿了一件,两个人只得各正搂着心爱的姑娘,快步移至一处断墙后面。 卫荣想了想,也挥手让大家都分散躲在几处断墙后面。 如果卡车能侥幸不被发觉,等这些巡逻的鬼子走远了,他们再开上车溜之大吉。 在江滩边巡逻的鬼子没有发现江中有什么异常, 他们在巡逻到离卡车大概五十米左右的地方便停住了, 只听为首的鬼子兵说了一句什么话,一队士兵便折转身回去了。 卫荣低声问关义正: “正儿,听到他们在说什么吗?” 关义正点点头,解释道: “刚才这队人不是来巡逻的,他们是来找刚才那几个鬼子的。” 卫荣这才明白他们为什么拿着手电筒到处晃,原来是在找人。 关义正低哼一声: “这些鬼子兵做梦也没有想到,他们的战友就在他们面前的江水里,真是可惜呀,呵呵呵......” 卫荣看了看手表,时间快到九点了。 “我知道了,一定是跟那几个鬼子同部队的见同伴迟迟未回, 又知道他们最近一直喜欢在江边逗留,所以才选择在江边寻找, 这会儿见往上游找了几里远都没有找到,便折回去了,估计是往下游去了.......” “卫叔,刚才幸好咱们开车跑得有些远,这些鬼子为了同伴还真是尽心,竟然找了好几里路......” 卫荣也道: “是啊,今天我们还是疏忽了,应该将车开到咱们夷陵县境见再抛那些麻袋到江里, 目前鬼子主要集中在市里,咱们那边暂时没有多少鬼子.......” 两个人低声交谈了几句,眼见那些手拿电筒的鬼子兵走的连人影都看不见了,卫荣才现身,招呼大家赶紧上车。 一路风驰电掣赶回关家大院,已是晚上九点半。 卫荣连夜跟吴铭做了汇报,吴铭很是高兴。 当他听说后来差点跟鬼子遭遇,又十分担心。 好在今晚有惊无险,算是十分幸运了。 可是革命工作不可能每次都这么幸运,吴铭暗自决定, 下一次再动手跟鬼子干,恐怕得另想办法了。 简单总结过后,众人分散离去。 第二天,夷陵城里突然有了日本鬼子在街上窜来窜去。 他们沿袭此前在市里的那一套做法,见铺子就抢,见粮食就装。 可是,在吴铭的领导及部署下,夷陵城的坚壁清野工作做得十分到位, 一群日本兵窜了几条街,几乎所有卖吃食的铺子都关张了, 其它日用品铺子、作坊铺子更是都挂着暂停营业的牌子。 最后,他们来到了关氏医院门前。 这些日本兵里正好有几个受了伤,有的胳膊还吊着绷带,有的腿上有伤。 他们见关氏医院还在正常营业,全部露出了得意的笑声。 医院里的医生和护士、以及病人们被突然冒出来的日本兵吓坏了,都吓得一句话也不敢说。 苏锦和关秀菊对视一眼,关秀菊转身从另一个门离开。 她需要尽快把医院这一突发状况报告给吴铭。 这群鬼子一看就来者不善,怎么处理这件事,她们着实不好判断。 关秀菊有功夫在身,很快便来到关家大院。 吴铭今天也听说夷陵城里来了鬼子兵,正和杨春、卫荣聚在一起商量对策, 突然听闻关秀菊说日本兵已经进了关氏医院,众人大惊。 虽然当初决定开着医院就想到了这种可能。 可是一旦鬼子兵真的来了,大家还是要好好思量一下如何对付。 当下,众人也来不及多想,卫荣和杨春同时站起身: “吴书记,这件事交给我们,你坐镇指挥就好。” 吴铭知道自己没有武功,这会儿去了也只是给杨春他们增加麻烦,便点头道: “你们务必小心行事,尽量不要让医院引起敌人的注意。” 杨春和卫荣应了,各自带着队员离开,朝关氏医院而去。 到了医院附近,两队人马这才分散开来,扮作病人三三两两地进去。 头一批进去的正是杨春、卫荣和关义正。 此时几个鬼子正扯着医院的收费处的收费员, 把他按在桌子上,用手枪抵着他的脑袋,叫嚷着让他把钱都拿出来。 收费员大声叫道: “太君,最近城里人少,没什么收入,再加上本医院收费低廉,只有这些钱.......” 鬼子兵看着收费员捧出来的一堆零钞,大声骂道: “八嘎,你的良心的,大大的坏,肯定还有更大的钞票,你的,藏起来了.......” “太君,真没有了,您要不信,您就自己去搜,真的没有了呀.......” 收费员道。 苏锦此时正隐身在一个角落里,密切注视着小日本的一举一动。 她的手已经慢慢摸向腰间,她想好了,如果小日本准备开枪,她就先一枪打死这个日本兵。 就在这时,苏锦突然看到了关义正。 虽然他们两个都经过了化妆,跟平时的面貌有很大的差别, 但他们毕竟是家人,很快就从彼此的眼神里认出了对方。 关义正冲苏锦摇摇头,苏锦一颗揪着的心慢慢放下,将手从腰间收回。 关义正靠近杨春,低声道: “春娃叔,这种情况之下,不能硬来,只能靠您了.......” 杨春点点头,对卫荣和关义正使个眼色,两人同时捂住了口鼻........ 第106章 毒晕鬼子 就在关义正和卫荣掩住口鼻之时,杨春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粉末状的东西, 一只手捂着自己的鼻子,另一只手将那包药洒向那几个日本鬼子。 苏锦也赶紧捂住了口鼻。 她看看四周,由于刚才这群鬼子穷凶极恶的样子太过可怕, 所有病人都缩进了病房或者其它地方,大厅里这时除了那个被按在桌子上的收费员, 便只有关义正等三人以及鬼子了。 鬼子们被突如其来的粉末吓了一跳,待到他们反应过来再捂口鼻,已经迟了。 一分钟以后,一群鬼子就倒在了地下。 那个收费员也未能幸免。 杨春奔向收费员,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瓶子, 从里面倒出一颗解药喂给他吃了,那个收费员很快就醒了过来。 他还没来得及道谢,就听杨春在他耳边道: “别害怕,这些鬼子我们会处理,你现在赶紧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收费员只知道自己捡回了一条命,赶紧应下。 关义正和卫荣从门外将关义正兄弟几人叫进来, 迅速架起这些日本兵,就近躲进了防空洞里。 此前傅泰命人在城里挖防空洞的时候,就在离关氏医院的场院里挖了一个入口。 此时卫荣和杨春当机立断,将这些被他们放倒的鬼子全都扔进防空洞里。 因为医院里有病人,在那里人多眼杂,做什么都不太方便。 尽管绝大多数人出于内心的恐惧,老早就蜷缩着身子躲进了病房里, 然而世间之事往往难以预料,谁也不敢保证不会出现什么意想不到的状况。 就在这时,苏锦与关秀菊看到那些穷凶极恶的日本兵已全部被带进了防空洞, 两人方才如释重负般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然后神色从容且语气坚定地对着周围惊魂未定的众人说道: “别紧张,已经没什么事了,各位请放宽心吧!一切安好,那些可恶的日本人已经离开了………” 杨春和卫荣等人到了防空洞才来得及清点日本人的数量,细查之下,才知这群日本人一共七人。 关义正看着昏迷不醒的日本兵,看着杨春问道: “春娃叔,您刚才用的药毒性大吗?这些鬼子什么时候可以醒过来?” 杨春挨个检查了一遍七个鬼子,对关义正和卫荣等人道: “我这药粉的特点就是见效快,但药效不能持续太长时间, 最多还有十分钟他们就要醒过来,卫大哥、正儿, 你们把这些鬼子的枪都缴了,扯下他们的皮袋把手脚绑了,咱们再来商议下一步。” 卫荣和关义正一听药性马上就要失去作用, 和关义直、关义有、关义为、杨不凡不敢怠慢, 齐齐动手,很快就用小鬼子自己裤子上的皮带将他们反剪着双手绑了起来。 做完这一切,众人都蹲在防空洞里商议对策。 卫荣道: “这些鬼子兵在众目睽睽之下进入关氏医院,如果让他们消失在此处, 定会给医院带来麻烦,到时候医院被迫关张, 留在城里的老百姓要是有个头疼脑热的,连拿药都没个去处,这可如何是好?” 杨春十分认可卫荣的话,他看着关义正兄弟几人,说: “你们卫叔担心的没错,此次咱们得想个万全之策呀。” “难不成还让咱们扮成鬼子兵去街上晃一圈儿?” 关义正问道。 卫荣摇摇头: “不可,这些鬼子有几个是伤员,你们仓促扮作他们,也不太像, 而且他们有七个,我们正好也只有七人,咱们扮作了他们, 那谁来处理这些尸体?虽然可以给一行他们传信,但我认为还是不可取。” 关义直道: “那这下可麻烦了,难不成咱们要放了他们?” 关义直的话提醒了杨不凡,他对杨春道: “爹,咱们不是有一种毒性发作的特别慢,而且中毒初期根本跟普通人无异, 三天后发作,不服解药浑身疼痛难忍,几天后就会死的毒药吗?” 杨不凡的话让众人的目光都对准了杨春。 杨春点点头,对卫荣和关义正兄弟们道: “小凡的记忆力不错,咱们手里的确有这样一张毒药方子, 那是当年唐操对为儿下过的毒.......只不过, 我还从未研制过,目前手里没有现药啊........” “春娃叔,那如果药材齐全,您最快多久能制出来?” 关义正问。 杨春看了看手表, “如果小凡给我打下手,应该在三小时内可以制出来。” “春娃叔,那您赶紧和小凡去制药,这些鬼子兵暂时就绑在这里, 一会儿我们先把他们打晕,让他们继续睡着......” 关义直说。 “春娃叔,您府上的药材种类齐全吗?要不要再去医院拿些药材?” 关义为心思细腻,提醒杨春。 杨春想了想,对关义为道: “为儿,我现在还真不好判断我家里的药材是否齐全, 而且现在鬼子来了,我和小凡关在屋里制药需要有人把风, 这样吧,你和我们一起回去,一会儿要是差药材, 就辛苦你跑一趟医院,如果不差,你就负责给我们望风, 一旦有紧急情况,立刻通知我们停止制药........” 关义为赶紧道: “没问题,走,我们现在就从地道的另一个出口出去。” 主意既定,杨春带着杨不凡和关义为快速离去。 卫荣和关义正、关义直和关义有继续留在洞中。 相比其它地方,目前防空洞里倒是安全许多。 因为傅泰当时命人设计挖防空洞的时候,每个入口都很隐蔽,日本人是不容易发现的。 此时正是下午两点左右,卫荣此时只希望杨春能在三小时以内将药制出来, 然后他们喂小鬼子服下,最后趁着夜色将他们丢在城中某处, 待到他们醒来,再自行离开。 刚这样想着,一个日本鬼子突然有了动静,手动弹了一下。 几个人对视一眼,抬起右手,对着几个鬼子的脖颈处使劲一劈,鬼子们再次陷入昏睡。 杨春、杨不凡和关义为从最靠近杨家的那个出口离开防空洞。 他们在出口处先是谨慎地探头看了看,见四周无人,然后才鱼贯而出,快步走进杨家。 杨家除了杨春父子,春花带着几个年幼的孩子,杨爱怜也带着自己的几个孩子,都撤离去了石牌。 粗使的丫头、小厮也都辞退了,所以,屋里是铁将军把门。 杨春掏出钥匙把门打开,三个人悄悄进去,又快速从里面把门插上。 他们三个刚走到正厅前,三人同时听到了厨房的方向发出一阵轻微的响声。 杨春立刻做手势示意杨不凡和关义为隐藏,他慢慢挪动脚步朝厨房走去........ 第107章 准备制毒 杨不凡和关义为隐藏在院子里的一棵大树后,两个人低声耳语, 关义为问道: “小凡,你们家还有别人没撤退?” 杨不凡低声道: “没有啊,除了我和爹,都撤走了,丫头小厮也都辞退了, 按说屋里不会有人,你刚才没看见大门都上着锁吗?” “那厨房那边会是谁呢?” 关义为自言自语。 突然,他猛然想起防空洞里的日本兵,抬起头看向杨不凡: “小凡,会不会是掉单的小鬼子,偷偷爬墙进来偷东西来了?” 杨不凡经关义为这么一提醒,也觉得有可能。 由于担心杨春单独面对小鬼子会有危险,两个人当下不顾杨春刚才的安排,也抬步悄悄跟过去。 杨春蹑手蹑脚来到厨房门口,将耳朵贴在门上细听,屋里果然有人。 他猛地踹开厨房门,一个正在大快朵颐的小日本吓得赶紧停止吃东西, 端起身旁竖立的长枪就要对准杨春。 说时迟,那时快,杨春未等小日本扣动扳机,就朝他洒出一把白色粉末。 然后,屏住呼吸,身子迅速后撤到门外。 跟在后面的杨不凡和关义正赶紧跟着后退了几步,同时问道: “爹(卫叔),里面是什么人?” 杨春低声道: “是个偷吃的小鬼子,先别声张,赶紧去屋里四处查看一下,看看还有没有别的鬼子.......” 杨不凡和关义正听说小鬼子偷摸溜进了屋里,大感意外。 此时他们身上还有任务,必须保证屋子里绝对安全。 两人点点头,分散开来,迅速将杨府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 没有任何发现,看来就只有这一个鬼子摸了进来。 再次回到厨房,屋里的小鬼子已经被杨春用绳子捆起来了。 厨房的桌子上还摆着小鬼子吃剩的饭和菜,这是杨春和杨不凡上午吃剩的。 虽然吴铭让大家尽量隐藏在关家大院和戚府、吴府, 但杨府房子大,且离关家大院不远,所以他们两父子依然装扮成下人待在自己府中,平日出门就将大门锁上。 哪曾想,这个小日本竟然翻墙进来找吃的,还真被他找着了。 杨不凡用脚踢了一下倒在地上昏睡过去的日本兵,问杨春: “爹,防空洞里卫叔他们还等着咱们料理那几个鬼子兵, 现在又多了一个,是先绑在府里,还是送过去卫叔一起看管?” 杨春想了想,对杨不凡和关义正道: “咱们得抓紧时间制药,这样来来去去浪费时间,这个小鬼子倒也不是一点用处也没有......” 关义正听话听音,知道杨春这话意有所指,便问: “春娃叔,难不成,您想让这个鬼子为您试药?” 杨春拍拍关义为的肩膀: “为儿真聪明,我一点就通,你说的没错,这款药我还是第一次制, 现在有个试药的自动送上门,并且看样子他还是偷跑出来, 没有同伴,我们倒也不怕给咱们带来祸害.......” 杨不凡听了十分高兴: “爹,你说的对,这个掉单的小鬼子居然翻墙进了我们的屋子里,注定他的死期快到了......” 时间紧迫,杨春将小鬼子的嘴堵住,锁进了柴房。 随后,杨春进屋查找药材,杨不凡跟进去帮忙。 关义为就守在柴房前,同时侧耳听着大门处的动静。 大约十几分钟以后,杨不凡出来告诉关义为: “义为,制这种药的药材找齐了,不用去寻药, 你安心把风,我们从现在开始,至少三个小时不能离开。” 杨春和杨不凡所待之处,是院子一角专门用来他们行医制药的一个小房子, 里面有制药所需要的一切工具。 这也是杨春和杨不凡选择继续留在府里住的原因。 现在小日本就在眼前,如果需要哪种毒药,他们随时可以制作。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防空洞里的卫荣为避免关家大院的吴铭担心, 将看管鬼子的任务交给关义正兄弟三人,他抽空回去了一趟。 吴铭听完杨春和卫荣对这七个鬼子的处置,十分赞同。 “卫荣同志,这个办法好,幸好咱们有杨春同志父子俩, 他们的一身本身就是咱们无往不胜的法宝呀。” 卫荣也连连点头称是。 “吴书记,您说的没错,春娃的这一手制毒之术,关键时刻真能帮大忙。 今天要不是在医院里用毒,很可能就会发生枪战, 那样肯定会有我方人员或者百姓受伤,还是毒药好, 杀人于无形,还保全了咱们自己......” 卫荣刚刚说到这里,关义喜突然跑到书房,手里拿着一封电报。 夷陵城被小日本占领后,这还是关义喜交到吴铭手中的第一份电报, 他预感这份电报不同寻常,赶紧朝关义喜伸出手: “阿鹰同志,这份电报是不是重要情报?” 关义喜点点头,一边将电报递给吴铭,一边对吴铭和卫荣说: “吴书记,卫叔,这封电报是我刚才调试电台的时候无意中得到的, 对方用的频道和密码是我曾经在武汉用过的, 所以我不费什么力气就译了出来.......” 吴铭赶紧拿过情报细看,几分钟后,他将情报奋力摔到地下。 “小日本太猖狂了,竟然把毒气用到了战场上.......” 卫荣捡起来一看,原来电报是警示国内所有日占区的同胞, 日本人已经将毒气大规模地应用到了中国战场上, 让所有敌占区小心日本人的毒气弹。 吴铭刚刚还在和卫荣暗自高兴,自己这方有善于使毒的专家,可以用毒药对付小鬼子。 可是,转眼就知道小日本已经研制出大批量的毒气弹...... “卫荣同志,咱们国家还是太落后啊,落后了就要挨打, 以后,咱们的后代一定要学习文化,学习国外先进的科技, 只有这样,咱们才能在国际上有地位........” 卫荣也深有同感。 可是,如今国内两大政党虽然暂时能和平共处, 但将来谁能掌管这偌大的中华民国还是未知, 一个落后了上百年的国家想要尽快赶超世界上的其它大国,又谈何容易? 关义喜见自己的任务完成,悄无声息退出了书房。 吴铭和卫荣感慨一番,最后还是想到了眼下的实际情况。 他冲卫荣道: “卫荣同志,你去厨房给正儿他们带些吃食过去, 你自己也吃点儿,晚上咱们好把那几个鬼子扔到城外.......” 卫荣看看手表,时间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下午四点。 也不知道杨春和杨不凡这对父子的毒药研制的如何了。 但吴铭提醒的对,他得给关义正兄弟送些吃食和水过去,否则哪有体力晚上行动? 卫荣自己吃了几口,就迅速拿布袋子装了几个馒头,又往水壶灌了水, 从离关家大院最近的入口至防空洞,可是,他却在原地没有看到关义正兄弟三人, 和那七个被绑得严严实实的日本兵。 一时之间,卫荣吓得额头上的汗全冒了出来。 第108章 自有办法 “正儿、直儿、有儿.......” 卫荣拎着吃食,焦急地在防空洞里找着、呼唤着。 可是,他找遍了刚才和关义正分开的那一段防空洞,一无所获。 卫荣想了想,只得拎着食物从医院的出口处来到医院。 他的出现很快引起了苏锦的注意。 苏锦靠近他,低声问: “卫叔,发生什么事了?” 卫荣低声问: “我们下午离开后,正儿有没有回来过?” 苏锦听了一愣: “卫叔,没有啊,阿正没有再出现,他怎么了?出事了?” 卫荣不便多说,只得摇头道: “现在我暂时没有找到他和直儿、有儿他们, 但我相信他们一定是发生了特殊情况,所以转移了, 那不跟你多说了,我再去洞内看看。” 卫荣暗示苏锦别急,转过身再次返回洞内。 苏锦的一颗心怦怦乱跳,心里暗自祈祷关义正一切平安。 卫荣再次回到当时跟关义正等人分开的地方,心里十分焦急。 他不能想象在他离开的这一个小时内究竟发生了什么, 为何关义正三兄弟会带着鬼子转移了,难道是有了新的情况? 是更多的日本鬼子过来了? 可是,洞口很隐蔽呀,他们是怎么找到的? 就在他急得恨不得摔自己两耳光时,一个声音传来。 他赶紧侧耳细听,同时,看向声音来源处。 地道壁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烛台,卫荣他们刚进来的时候, 就把这一带的蜡烛点亮了,所以能见度尚可。 由于不能分辨来者是敌是友,他想了想, 将身子紧贴着洞壁,在一处阴影处隐藏起来。 他刚藏好,那声音越来越近了,卫荣侧耳细听,是两个人的脚步声。 这两个人边走还边低声交谈着,竟然说的是日语。 卫荣心里暗自叫苦,原来日本鬼子果然找到了防空洞入口。 难怪关义正三兄弟和七个小鬼子都不见了, 想必他们也是听到了洞里有小日本闯进来,不得已才撤离。 卫荣直叹自己还是太大意,过分相信防空洞的入口不会被发现。 他离开以后,关义正只剩下他们三兄弟,小鬼子有七人, 撤离的时候想必很困难,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被发现? 一时之间,卫荣的心思千回百转,十分后悔自己离开得太久。 正想着,两个小日本鬼子离卫荣越来越近了。 卫荣再细细听了一下,确认只有两个人的脚步声。 他在心里暗自下定了决心,将手中拎着的布袋子和水壶悄悄放下,活动了一下手脚。 两个小鬼子边走边低声交谈,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终于,他们来到了卫荣身前,卫荣躲在暗处猛然出手, 左右拳同时出击,猛地击在两个小鬼子胸前。 两个小鬼子连呼救都来不及,便一头栽在了地下。 卫荣再侧耳听了一会儿,确认没有其它脚步声, 这才蹲下来把两个小鬼子拖到烛光能照到之处, 把他们的枪都缴了,同样用各自的皮带将两人绑了。 他刚才应该只是将这两个鬼子打晕了过去,都还有一口气。 他决定暂时将这两个日本人放在此处,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寻找关义正。 刚料理好这一切,又一阵脚步声传来。 卫荣这次听仔细了,来人的脚步声很轻,呼吸也很轻, 他心里一喜,刚想开口,就听到来人轻声唤道: “卫叔、卫叔......” 卫荣听出来了,唤他的正是关义正。 他赶紧回道: “正儿,我在这里、正儿......” 脚步声加快,关义正的身影出现在卫荣眼前。 “正儿,你们怎么突然转移了,是不是有紧急情况?” 关义正道: “卫叔,您说的没错,就在二十分钟前,我们突然听到有人进了防空洞, 还说着日本话,我们当时没有办法,只得分两次将七个鬼子转移, 还差点跟鬼子迎面碰上.......” 关义正一想起刚才的那一幕还心有余悸。 他的耳力好,所以在卫荣走后,他一直全神贯注听着洞里的动静。 二十分钟前,洞里果然有了响动。 是两个人的脚步声,且走路的声音很重。 关义正赶紧跟关义直和关义有商量: “二弟、三弟,有鬼子摸进来了,咱们得赶紧转移。” 本来他们所待之处离关氏医院最近,可是, 如果从这个出口出去,肯定更不安全,因为医院里人多眼杂。 “大哥,咱们往哪里撤?” 关义直和关义有几乎是同时问道。 关义正将耳朵贴在墙壁上听了一会儿,对关义直和关义有道: “对方应该是两个人,从关家大院相反的方向而来, 咱们此时只能撤回大院,因为出口就在咱们院内,不容易被别人发现。” 他们今天也是大意了,本来想着防空洞还没有鬼子闯进来过,所以就没有马上转移出去。 哪曾想,三个小时的时间不到,他们就要跟鬼子相遇了。 趁着鬼子的脚步声还远,三兄弟接连跑了两趟,才把七个鬼子背到关家大院出口附近。 然后,他们迅速回到了关家大院。 由于防空洞内岔道多,所以卫荣和关义正等人竟然错过了。 算算时间,应该是关义正他们刚爬出洞,卫荣就进洞了。 卫荣听了关义正的解释,指着一旁被放倒的两个日本兵。 “应该就是这两个,刚才被我碰到,解决了。” 关义正弯下腰,用手在他们的鼻尖探了探,还有气, 他和卫荣一人拎起一个,迅速往关家大院出口处而去。 一路走,关义正一边跟卫荣说: “我们刚回到大院,吴书记就说您给我们送吃的去了, 我这才赶紧回来找您,知道您肯定会着急......” 卫荣道: “可不是嘛,我突然见你们一个都不在,心慌得不行, 我还跑了一趟医院,见到了锦儿,对了,正儿, 晚点你去一趟医院,别让锦儿担心......” 两个人聊着天,很快回到了关家大院。 这一次,算是给在场之人都上了一课。 不要以为防空洞就万无一失了,既然有出口和入口, 又遍布城中,那就有可能被发现。 不过,这次只进来了两个日本兵,关义正和卫荣一时没有弄明白是何故。 “卫叔,我想等这两个鬼子醒了问问他们是怎么找到此处的,行吗?” 卫荣想了想,道: “这样一来,咱们不是都暴露了?那就只能在大院把他们都灭了。 不过,这两个人也不知道是从哪个入口进来的, 倒是跟咱们扯不上关系,应该可以.......” 关义正想了想,说: “卫叔,我自有办法,到时候您配合我就成......” 第109章 药做好了 关义正和卫荣说话间已经拎着两个鬼子兵再次从关家大院的出口处回到院子里。 吴铭等人正等得焦急,看到关义正和卫荣都安全归来,甚至一人还提着一个鬼子兵,十分诧异: “卫荣同志,莫非这两个小鬼子就是刚才在洞里走来走去的那两个?” 卫荣点点头,回答吴铭道: “应该是的,正儿找到我之前,我已经顺利解决了他们。” 吴铭跟卫荣握手庆祝了一下,就指着两个鬼子兵道: “此前他们兄弟三个抓过来的几个鬼子如今都关在大院从前的下人房里, 将这两个小鬼子喂点药,也丢进去。” 为了避免麻烦,刚才那七个鬼子兵,已经被关义直和关义有喂了一些可以让人短暂失忆并长时间昏睡的毒药。 这时关义直和关义有刚好过来了,看到又多了两个鬼子兵,一人提起一个就走。 吴铭在他们身后喊: “记得给他们喂药.......” “放心吧.......” 关义直高声答道。 关义正却突然想起一事,朝关义直和关义有的背影叫道: “二弟、三弟,将这两个鬼子单独关着,我还有用,先别喂药。” 吴铭不知何意,关义正解释道: “吴书记,我想从这两个小鬼子嘴里套套话,看他们究竟是怎么找到入口的, 是只有他们两个知道,还是很多鬼子都知道了........ 您放心,到时候我会乔装一番,不会让鬼子认出我, 而且,这两个鬼子应该是掉单的, 没有人看见他跟我们关家大院的人在一起,所以........” 吴铭顿时明白了关义正的意思,他点点头: “既然这样,那的确不宜将这两个跟其它七个关在一起。” 关义正想了想,决定还是跟过去看看, 便跟吴铭和卫荣打了声招呼,跟在关义直和关义有身后去了。 卫荣看着关义正兄弟三人离去的背影,对吴铭道: “刚才回到洞里没有看见他们三个,我心慌得不行, 这三个孩子是我自小看着长大的,跟我亲生的没什么两样, 若是有个闪失,我的心里可真就过不去了......” 吴铭背着手,也跟卫荣一样看着三个青年的背影,他笑着对卫荣说: “卫荣同志,这兄弟三人,一个是我的女婿,还有一个好像也是你的准女婿, 咱们这些做长辈的的确要尽心尽力照顾好他们,年轻人才是咱们国家的未来呀.......” 卫荣听吴铭提起准女婿,想到关义直跟卫宁之间的亲密举动,也很欣慰: “关家的这几个少爷都是好样儿的,我庆幸自己头胎生了个女儿, 在年龄上跟他们正好相配.......” “哈哈........看来你这岳父一关十分好过呀,不打算将来为难为难关二少爷了?” 卫荣笑着摇摇头: “孩子们生逢乱世,能遇到一个惺惺相惜的人不容易, 我那长女宁儿,从小就喜欢扮作男孩子, 今年春节后才恢复女装,我起初还纳闷呢,原来是心里有人了.......” 提起喜欢女扮男装的女儿,卫荣又想起了年轻时的汤婉如。 那时候,她不顾世俗,打扮成男人的模样行走江湖,边行医边寻他,着实吃了不少苦头。 幸好他们都因为各种原因跟关家大院结下了不解之缘, 如今这二十年多年才在此地安家落户,过了半生幸福的日子。 他们原以为这种幸福又平静的日子可以一直过下去, 谁知,世界局势风云变幻,从1931年开始爆发了第二次世界大战, 并且,战火最终烧到了中华民国的土地上。 如今,大半个中国都落到了小日本手里,卫荣一想起这些,就心痛难忍。 任何一个有血性的中国人,面对侵略自己国家的小鬼子,都不可能再有慈悲的心怀。 所以,刚才关义正提出先从鬼子嘴里套话,然后再将他们杀掉,卫荣没有任何反对意见。 吴铭看着卫荣望着关义正兄弟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便知他定是想起了往事,也不打搅他,静静地陪他站立着。 吴铭隐约知道一些卫荣年轻时的故事,知晓他的经历也十分复杂,就如他自己一样。 两个人还沉浸在往事中,关义正兄弟三人已将那两个日本兵关好,再次返回他们面前。 关义正看到吴铭和卫荣站在院子里等着他们回转,笑着问道: “吴书记,卫叔,虽然快五点了,但天气还是很热,怎的不去屋里等?” 卫荣听关义正说起时间,抬起手腕一看,可不是嘛,正好五点了。 “你们春娃叔的药应该快做好了,时间差不多了.......” 卫荣的话音刚落,就听关义为的声音传来: “卫叔,您说的没错,药做出来了.......” 众人齐齐望过去,只见关义为提着一个布袋子,正大踏步朝他们走过来。 吴铭和卫荣均满面笑容,关义正兄弟几人则是开心得嘴巴都快咧到耳后根了。 关义为来到众人面前,挥动着手里的布袋,道: “春娃叔怕大家等得着急,让我先送一部分过来, 他和小凡还有点收尾工作,再说,杨府还抓了一个落单的小鬼子, 春娃叔准备让他试药呢.......” 众人听了一惊: “什么?杨府也进小鬼子了?” 关义为点点头,把发现小鬼子的经过简单说了,吴铭等人都暗自后怕。 “还好你们及时回去了,也幸好这个小鬼子遇到的是你们的春娃叔,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卫荣觉得鬼子往夷陵城这边的派的人越来越多了,他有些忧心地问吴铭: “恐怕这些小鬼子来者不善,从今天出现在关氏医院的这几个, 到杨府的那个,还有刚刚在防空洞里抓到的,似乎他们不是一起的......” 关义为这才知道小鬼子竟然找到了地道入口。 关义正拉起关义为就往关押小鬼子的房间走,边走边说: “四弟,事不宜迟,赶紧给那七个鬼子用上药, 我现在需要赶紧从进入防空洞的小鬼子嘴里知道一些情况.......” 第110章 智审鬼子 卫荣理解关义正的心情,他对吴铭说: “吴书记,我们俩进书房等着,这些事他们几兄弟能处理好。” 吴铭背着手,带头往书房走: “行,咱们就等着一会儿阿刚同志的汇报........” 关义正兄弟四人来到关押七个鬼子兵的房间, 这七个鬼子在药物的作用下,依然人事不省。 几兄弟齐上手,配合行动,一个负责将鬼子从地下拎着坐在地下, 然后掰开他的嘴,另一个负责取出药丸丢入鬼子口中, 负责掰嘴的将鬼子的下颌一抬,那药丸就被鬼子不知不觉吞进去了。 他们两人一组,不一会儿就分别将七个鬼子都喂了药。 这时关义正解开其中一人身上绑的绳子, 脱下他的衣服套在自己身上,又将自己的脸抹黑乔装了一番, 然后才问关义直等三人: “你们现在看看,我扮得像不像?” 关义直、关义有和关义为连连点头: “大哥,像极了,你再开口说日本话,他们都会拿你当日本人.......” 关义正低声轻笑两声,招手让兄弟几人都附耳过来, 如此这般低声交待了一番。 几分钟后,隔壁单独关押的两个鬼子被一桶水给浇醒了。 他们看了看四周,只见此处不是在防空洞,顿时哇哇直叫。 可是,自己手脚被捆着,刚才泼醒他们的人已经走出去了, 他们只看见个背影,正要破口大骂,突然门口又被推进一个\"同伴\"。 此人身着跟他们同样的军服,身上脏兮兮的, 脸上也满是污迹,看样子被抓的时候吃了点苦头。 那些人将这个人扔进门后就将门关上了。 两个鬼子兵先是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 其中一个才试探着用日语跟后进来的那个打招呼: “你是哪个部队的?你是怎么被抓住的?” 这个后进来的自然就是关义正扮演的, 他此刻双手被反剪绑着,被推倒在地上,脸上显得十分愤怒。 他费力地坐起来,然后才大声用日语骂着外面那些人,并不理会同伴的问话。 他一口流利的日本话瞬间就让两个小鬼子放松了警惕, 他们也附和着关义正骂了一通...... 关义正停止了叫骂,问道: “你们是哪个部队的?是不是也是突然被人打晕带到此处的?” 两个小鬼子一听关义正的遭遇跟他们一模一样,顿觉找到了“知音”。 他们挪到关义正身前,低声说: “我们是田中将军的秘密部队,你难道也是?” 关义正听了两个小鬼子的话,心里一惊。 【小鬼子竟然还有秘密部队?他们想干什么?】 但嘴上却说: “正是,不知道将军给你们分配的是什么任务?你们完成了吗?” 两个小鬼子不疑有他,其中一个说: “我们本来完成得差不多了,可是,我们还没把防空洞走完, 就被人袭击了,他妈的,这个城里的人不是大部分都躲到深山去了吗? 为什么还有这么厉害的人藏在防空洞里?” 鬼子一边摸着被打得生疼的肋骨,一边恶狠狠地骂道。 “原来你们的任务是寻找防空洞的入口? 那你们找到了几处?只有你们两个人执行这项任务吗?” 关义正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还是刚才那个小鬼子回答: “将军说了,这件事必须悄悄进行,所以只派了我们两个, 现在我知道了,他一定是把不同的任务分给了不同的人, 兄弟,你的任务是什么?” 小鬼子还是好奇关义正到底被派出来做什么。 关义正装作十分为难地样子说: “我的任务也是跟防空洞有关, 田中将军想知道这条防空洞的布局和总长, 我以前在东京是学建筑的,懂这个,所以.......” 两个小鬼子同时长长地“哦”了一声。 关义正故作崇拜地对两个小鬼子道: “我是远远地跟在你们屁股后面才找到防空洞入口, 还是你们俩厉害,怎么发现入口的? 我听说这个城里的入口都很隐蔽,不是他们自己人, 根本不可能找到.......”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另一个小鬼子哈哈大笑了两声道: “兄弟,你不知道,我们俩也算是撞了大运了, 我们正在城里摸不着头脑,突然发现一只野猫从一个洞里窜出来, 我们便好奇就过去看了一眼, 走到跟前仔细看了半天才发现原来竟是一处秘密入口........” “啊?你们是说,你们是跟着一只野猫才找到入口?” 关义正觉得十分神奇。 小鬼子道: “是啊,很神奇吧?那只野猫是大日本帝国的功臣, 下次我再见到它,一定把我的午餐肉分给它吃。” 关义正摸到两个小鬼子身边,本来只想弄清楚他们是如何发现洞口的, 没想到罪魁祸首竟然是一只野猫。 不过,他确认了一点,田中私下里派人在城里四处活动,说不定还有更大的阴谋。 只是,这个阴谋是什么?有多少人知道?关义正不得而知。 但是,他可以肯定,眼下他身边这两个小日本应该是只知道这么多了。 想到这里,他也不装了,身子一震,身上绑着的绳子就开了。 两个小日本见关义正如此容易就松了绑,喜不自胜,赶紧叫道: “兄弟,快来帮我们解开,太好了, 你一定是咱们日本帝国的忍者,武功超级厉害.......” 他们恭维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关义正十分怪异地看着他们俩。 然后,两个人的脖子同时被两只手掐住了...... “兄弟........兄.........” 两个人的脚在地下拼命挣着,嘴里叫着兄弟, 但第二个“弟”字还没有叫出来,就双双两眼一翻, 双腿一蹬,脑袋耷拉下来,死了...... 关义正解决了两个鬼子,屋外的关义直和关义有、关义为听到动静,打开门走了进来。 “大哥,问出什么没有?” 兄弟三人几乎是异口同声问道。 关义正点点头: “难怪今天城里出现了多个小鬼子,应该是田中搞的鬼,他可能有阴谋......” “大哥,那怎么办?” “没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最近咱们要特别注意城里的警戒......” 此时,太阳已经西斜,落日的余晖照射进关家大院, 关义正不禁望着偏西的日头眯了眯眼: “小日本就跟这快下山的日头一样,虽然同样刺眼, 但蹦哒不了多久了,至少,他们在咱们手里得不到什么好处......” 第111章 苏锦献计 兄弟几个人来到书房,正好杨春和杨不凡也赶过来了。 几个人碰头后,关义正将刚才从鬼子嘴里套出的话给大家说了, 大家这才知道,此次让小鬼子顺利找到洞口的叛徒竟然是城里的一只野猫。 吴铭不由得摇头苦笑道: “所以,没有什么秘密是永远不会被发现的,这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众人一致点头认可。 卫荣看向关义正: “正儿,你说田中派出好几支秘密小队到咱们夷陵城?他想干什么?” 关义正想了想: “目前看来,田中一定有阴谋,但到底是什么, 我们暂时还不知道,但从他派出的只是小股鬼子来看, 我判定,应该是田中有私心......” 杨春突然道: “难道我府里抓的那个日本兵也是被派出来执行秘密任务的? 这么说起来,这三个人我们都没有准备让他们活着离开, 那田中是不是很快就会发现他们失踪这件事?” “是啊,如果田中所想正如正儿分析得那样,这几个人失踪了, 很可能很快就会被田中知道。正儿刚才说田中有私心, 让我想想看,难道,田中想暗地里搜刮钱财? 他知道咱们夷陵城这边大户人家多,且都撤离了, 他是想派人来悄悄寻找那些大户人家藏起来的宝贝?” 卫荣推测道。 “卫荣同志,你分析的很有道理,我觉得此事十有八九跟你猜的没错。” 吴铭也认可卫荣的推测,他转向杨春: “春娃同志,你现在即刻回去,将那个已经中了毒的小鬼子看好, 如果有可能,从他嘴里问出点东西出来,我相信, 他肯定不会无缘无故爬进你家院子......” 杨春一听,点头道: “那晚上的行动我不就参加了,让尔人他们协助正儿兄弟们,大家行动时小心些......” “放心吧,春娃叔.......” 关义正几兄弟同时道。 杨不凡见自己的父亲离开回去处理小日本的事情了,便问关义正: “大哥,那七个小鬼子都服下药了?” 关义正兄弟几个同时点点头,关义为说: “此前我们还给他们喂了忘忧丸,晚上等我们将他们带出城, 用水泼醒他们,他们肯定以为自己做了一场梦,梦游到了夷陵城......” 关义为的话让在场之人都哈哈大笑,杨不凡道: “忘忧丸?这是我爹取的名字?” “是我自己琢磨着取的,那无色无味的粉末扔进水里, 让人喝过之后,再次醒来根本记不清此前发生了何事,不是忘忧丸是什么?” 关义为解释。 “义为,你这么说倒也对,不过,我爹做的这些毒药取的名字都很有意思啊, 上次在武汉用过的那款药,我爹取名酒丸, 它明明是粉末状,却叫做丸。 这次你又给另外一种粉末状的毒药取名叫忘忧丸, 看来咱们这毒药注定让人弄不清是何形态,哈哈哈......” 杨不凡的话让在场之人都是一阵哈哈大笑: “哈哈........” 关义有说: “小凡,干脆咱们给当年差点害死四弟的这款毒药也取个新名字吧? 你们说,给它取什么名字好?” 关义直想了想,说: “依照咱们刚才取名字的惯例,这款是丸药, 那要用别的形态取名,该叫什么粉,或者什么液了.......” 关义正听着几个弟弟们你一言我一语,突然说: “你们的提议没错,如今根据需要, 春娃叔手里的毒药种类越来越多, 我们是该帮春娃叔解决一下负担, 给他的这些毒药都配上名字, 这款药嘛,我看干脆就叫入骨水吧?” “入骨水?” 杨不凡自言自语着,突然一拍大腿: “好,就用这个名字,它延续了我们此前隐去此药真正形态的取名法, 还将此药的功用体现在了名字上.......” 众人一听,可不是嘛,想当年关义为中了此药, 可是疼得死去活来,那是深入骨髓的疼,可不就是入骨水嘛....... 吴铭、卫荣等都认可这个名字,于是,入骨水便正式定了。 吴铭对杨不凡道: “小凡,你大哥帮这款药取的名,你晚点要亲口告诉你爹啊, 免得我们到时候跟他提入骨水,他一脸茫然.......” 众人一听不禁一阵大笑。 屋里正热闹,关义正突然挥手制止大家笑闹,同时竖起右手食指放在嘴边。 “嘘......有人......” 吴铭等人赶紧止住了笑声,他心里在想, 【今天真是有点得意忘形了,竟然大笑了数次,是不是被小鬼子发现了?】 他想着这些的时候,关义正已经移步到了门边, 侧耳听了一阵,他挥手示意大家放松,猛地打开了门。 刚刚在门口站定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子。 大家看到关义正拉着她的手进来,再一细看,才看清是乔装后的苏锦。 吴铭迎上来: “锦儿,你怎么从医院回来了?可是医院里有事?” 苏锦摇摇头,跟大家问了好,这才看向关义正: “此前我见卫叔在到处找你,担心你有事,所以趁着傍晚不忙,回来看看......” 卫荣看到苏锦出现就想到了这点,他下午找关义正一时没找到, 情急之下跑到了医院,让苏锦也跟着担心了。 此刻见苏锦回来看关义正,卫荣便笑着解释: “锦儿,这件事我跟正儿说过,准备让他晚点去医院见你的, 没想到你提前过来了,我们这边还有点扫尾工作未做完......” “卫叔,没事,只要大家都安全就好,对了, 您刚才说的扫尾工作是什么?需要我帮忙吗?” 关义正拉着苏锦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把今天发生的事情简单给她解释了一下, 苏锦这才知道剩下的扫尾工作是什么。 苏锦建议: “他们最后是在医院里被弄晕的,不如还是把他们丢到医院门口去......” 吴铭道: “他们身上的毒药要三天后才发作,如果他们在医院大闹,或者又再动手劫财怎么办?” “是啊.......” 其它人也跟吴铭是同样的想法。 苏锦说: “爹,这好办,咱们关氏医院坚持不关门,只是怕战时受伤的百姓无处医治, 这几日医院里的病患不多,我现在就回医院,通知大家关门休息三天.......” “你的意思是说,医院关门后,再把这些小鬼子丢到医院门口?” 关义正问。 “是啊,把他们丢到医院大门外,让他们自己醒来, 虽然用了药以后,他们会忘掉在医院劫财一事, 但他们肯定记得自己是到了城里的, 如果咱们把他们丢出城外,肯定让他们醒来后起疑, 而且,我估计他们明天早上就醒了,到时候, 城里的百姓看着他们离去,就没有人把他们跟咱们关家大院联系起来了........” 大家听了苏锦的话,都不由得鼓起了掌。 卫荣道: “到底是女孩子,心思细腻,考虑问题全面,确实,按锦儿说的办, 我们这群人跟小日本就会彻底划清界限,更不会让咱们暴露.......” 吴铭也认可苏锦的提议: “那行,那关氏医院就关门三天,锦儿,你现在就回去挂休息三天的牌子......” 关义正道: “那我送锦儿回去......” 众人看着这对恩爱夫妻携手离开,眼里的含义不一。 吴铭和卫荣是倍感欣慰。 关义直等与关义正平辈之人眼里却是一片羡慕, 尤其是关义直,他发觉,自从答应跟卫宁交往试试, 他的眼前便时时晃动着那个靓丽的身影...... 第112章 又生一计 关义正陪着苏锦回到了关氏医院,叫来谢院长。 “谢院长,最近大家每天坚持工作,辛苦了,听说最近患者不多,从明天开始全院休息三日......” 关义正亲自跟谢院长下达了休息三天的命令。 谢院长知道关义正将是关家大院未来的接班人,对他的话自然是听从的。 当即便答道: “大少爷,那我赶紧吩咐下去,马上就让所有医护人员离开医院,回家休息三日.......” 最近医院里的患者并不多,更没有住院的。 因为夷陵城的大多数百姓都转移了。 关义正和苏锦见谢院长马不停蹄地去通知所有医护人员,他们俩索性坐在大厅聊起了天。 “锦儿,既然医院要关门三天,那你一会儿就回大院住, 不过,还是要跟我一样,扮作下人的样子,一旦有鬼子进了院子, 你就和阿喜他们待在一起,不可擅自行动,知道吗?” 苏锦看着关义正,轻笑一声,道: “知道啦,大少爷。” 关义正听苏锦叫他“大少爷”,总觉得怪怪的,便道: “你虽然回去后扮作下人,但咱们俩私下里讲话,你不要这样叫我,感觉我离你挺远的。” 苏锦刚才本来也是跟关义正开开玩笑,此时见他不喜欢自己这样叫他,赶紧应下: “阿正,你真没情趣,没听出来我刚才是跟你开玩笑吗?” 关义正握住苏锦的手: “我自然听出来了,可是,我就是不喜欢你叫我大少爷,你说怎么办?” 两个人正低声浓情蜜意的聊着,谢院长已将关义正刚才的决定通知了下去。 他看着关义正,问道: “此时天色已晚,大少爷,咱们现在就关门吗?” 关义正看看已快六点,就点头道: “嗯,所有医护人员离开以后,就请谢院长将医院的大门锁上,记住,三日之内不要再开门......” 谢院长知道关义正如此安排定有深意,并不问原因,而是连声应下。 “锦儿,走,咱们回去。” 关义正拉着苏锦的手就往医院外面走。 想了想,他没走地面,而是拉着苏锦来到医院场院防空洞入口处,直接走地下回关家大院。 苏锦还是头一次进防空洞,对于方向不是太熟悉。 这也是关义正临时决定领着她走地下的原因,他想让苏锦熟悉一下地道, 若是有一天发生紧急情况,地道将是逃生的最佳途径。 关义正一边走一边给苏锦讲解,不多时,两个人便从关家大院的出口回到了院子。 苏锦从地道出来后,还在连连感叹: “阿正,舅舅们他们这些年还真是做了不少利民的工作, 这地道简直太好了,城里四通八达,出口、入口还很隐蔽......” “锦儿,三天后医院再开门,如果那里不太忙,你还是从地道回大院住,这样也免得我担心你......” 苏锦想了想,道: “也行,这段时间在医院住的确实不舒服,那我以后天天回来......” 两个人正讲着话,关义为出现在院子里,看到关义正回来,他大声道: “大哥、大嫂,你们可回来了,我们正准备行动呢。” 关义为的话引得其它人全都跟了出来,大家看到关义正和苏锦再次返回,便知医院的事情安排妥当。 关义正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道: “行动还早了些,反正那些小鬼子要明天早上才能醒过来,等天黑了咱们再动手。” 苏锦道: “其实也可以提前走地道把他们丢到离医院出口最近的地方, 等天黑了再把他们丢出去,这样万无一失。” 吴铭和卫荣均点头认可: “对,还是走地道保险,虽然城里现在百姓少, 但走地面还是有被人发现的风险,趁着天色还早,先将他们再次移至地道.......” 关义直问道: “田中不会还有秘密部队在咱们城里没离开吧?” “现在天色渐晚,即便是有,应该也都撤回去了, 直儿的话提醒了我,我得通知你们的春娃叔, 趁着天还没有黑,把那个小鬼子得放回去.......” 卫荣道。 “卫叔,不可,那个小鬼子看到了我和小凡还有春娃叔的面容,不能放回去.......” 关义为着急地道。 “可是,他若不回去,田中定会引起警觉,我虽然不知道他一共派出了多少人, 但我们已经解决了两个,如果这个再不回去, 恐怕田中会起疑,到时候派来更多的小鬼子,咱们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卫荣说。 “不过,为儿刚才说的也是一个难题,你们三人在小鬼子面前露了脸,这可如何是好?” 卫荣自言自语道。 一时间,众人都陷入了沉思。 “我看不如这样,咱们干脆给小鬼子一个假消息.......” 关义正突然开口。 “什么假消息?” 众人齐声问。 关义正看了看杨不凡和关义为: “为了配合这个假消息,不凡、四弟还有春娃叔得委屈一下.......” 关义正招呼众人回到书房坐下,低声将他想的计策说了。 吴铭和卫荣等人听了都大声感叹: “正儿,你这脑瓜子就是灵活,这个办法也想得出来, 行,就按你说的办,现在小凡和义为就依计行事.......” 吴铭看向杨不凡和关义为: “你们俩都听清了吗?知道怎样做吗?” 杨不凡和关义为都点点头: “吴书记,听清了。” 关义正有些歉意地看着两个弟弟: “小凡,四弟,不好意思,暂时我只能想到这个办法,让你们受委屈了.......” “嗨,这有什么嘛,只要能消灭鬼子,这点委屈没什么.......” 杨不凡大方地说。 关义为也表示: “大哥,你这主意一箭双雕,即可以解决田中的疑惑, 还可以把田中的那点想法给消灭掉,咱们受这委屈值......” “既然两位弟弟都如此深明大义,那为兄便在此谢过了。” 关义正笑着给关义为和杨不凡抱拳施礼, 兄弟几人嘻嘻哈哈一番,杨不凡和关义为还有任务在身,悄悄离开了关家大院。 第113章 依计行事 关义为和杨不凡的脚程快,很快就回到了杨府。 杨春正在自己的制药房忙碌,杨不凡找到他: “爹,药不是都做好了吗?您还在忙什么?” 杨春头也不抬地道: “如今小鬼子来了,各种药我都要备点......” 杨不凡突然想起关义为和关义正今日所取的药名,他捅了捅关义为: “义为,你把今天这款药的名字告诉爹,这可是大哥和你的功劳......” 杨春这才抬起了头,问道: “你们给我这药取好名字了?” 关义为点点头: “春娃叔,如今您手里的各种毒药不少, 此前在武汉那种与酒融合后效果更好的药叫酒丸, 我就给后来那款放入水中,喝了可以令人昏睡, 还能忘掉睡前一小时之内发生之事的药取名为忘忧丸, 今天我大哥又给您今日制作出来的这款药取名为入骨水.......” 杨春一听哈哈大笑: “入骨水?忘忧丸?哈哈.......好名字、好名字,就这么定了。” 关义为想起他们三个人身上还有任务,便对杨春道: “春娃叔,您先别忙了,此次咱们三个领到新任务了......” 杨春一听有任务,赶紧将手头的工作丢开,洗净双手, 拉着杨不凡和关义为来到院子里: “快说说,什么任务?” 关义为问杨春: “春娃叔,您抓的那个小鬼子呢,如今在何处?” 杨春一听,有些不解: “怎么了?咱们不是说好了把他留下来试毒,察看药效反应吗?他还在柴房关着呢。” 杨不凡道: “阿爹,恐怕不能让您观察他的药效反应了,现在咱们需要他帮忙带个话......” 杨春听完关义为和杨不凡转述的关义正的计划,笑道: “正儿这脑瓜子确实反应快,这是个好办法, 的确可以解决目前的困境,行,为了咱们消灭鬼子的大计, 我这张老脸算什么,不要也罢......” 三个人便依令行事。 杨春将制毒的小屋锁好,来到柴房,亲自将小鬼子身上的绳子松开, 关义为走上去,用跟着关义正自学的日语道: “太君,不好意思,今天唐突了,其实,我们是良民,是愿意跟你们大日本帝国交好的......” 小鬼子突然被松了绑,眼神还很惊惧, 这时见关义为竟然跟他道歉,语气还很诚恳, 又见另外一老一少两个人也是满脸讨好地看着他,顿时不那么害怕了。 “你会说日语?你真的是大日本帝国的好朋友?” 关义为赶紧点头: “太君,我自然是大日本帝国的好朋友,您听我的日语就知道了, 我将来还想着去日本定居呢,所以,我是很愿意交您这个朋友的。” 小鬼子瞬间挺直了腰杆: “既然如此,刚才为何要将我绑起来?” 杨春赶紧道: “太、太君,绑你的是我,你突然出现在我们的厨房, 我吓了一大跳,没想到你突然昏倒了, 我们不知道你进府的目的,所以只能把你绑起来了......” 鬼子听出杨春的话里有话,问道: “这么说,现在你们知道我进来的目的了?” 杨不凡赶紧弯着腰陪笑道: “我听闻田中将军派了好几班人马过来寻找, 我们如果猜得没错,他应该是想找城里那些大户人家藏的古董字画吧?” 小鬼子一听眼睛一下子睁得溜圆: “你们怎么知道的?你们跟其它人碰到了?” 杨春赶紧道: “太君,我们只是听说今天城里来了不少太君,好像都在悄悄寻找什么,这都是我们猜的......” 杨春根据眼前这个鬼子的反应,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看来正儿推断的不错,这些小鬼子果然是来找宝藏的。】 小鬼子看着眼前对他百般讨好的三个中国人,问他们: “你们既然知道了我的来意,那你们就告诉我, 城里的那些宝藏都藏在哪里?告诉我,我一定会在田中将军面前为你们请功.......” 杨春赶紧笑着道: “我们既然把话说到这里了,肯定是要告诉太君的, 不过,这件事不宜让更多的人知道,所以,您回去后就这样跟田中将军说.......” 杨春凑到小鬼子身边,悄悄说了一大通。 小鬼子听了眼睛发光,对着杨春几个竖起了大拇指: “哟西,你们三个,良民,大大滴,你们等着,我这就回去跟田中将军报告......” 杨春、杨不凡、关义为亲自将小鬼子送到了夷陵城外, 眼看着他上了一辆停在城外的汽车,向夷陵市的方向开去, 三个人脸上的表情很是高深莫测....... 关义正猜测的没错,田中跟大多数占领了中国城市的日军将领一样, 不仅纵容手下的士兵为非作歹,更是想方设法中饱私囊。 他从多方打听,夷陵城此前住着好些大户人家, 且在他们进城之前,那些人家的主人就撤离进了山。 他就想:【那些人为了逃命,肯定不会带着所有宝贝。】 田中是一个中国通,知道中国的古董和名家字画的价值。 此前,他已经在中国搜罗了不少运回了国内。 如今明知夷陵城可能藏有大量宝藏,他怎会不心动? 因此,他在城里安顿下来后,便陆续派出心腹进夷陵城多方查探。 除了今天在关氏医院捣乱的那七个日本兵是自行闯过来的, 进入杨府和在地道里的那两个鬼子,确实都是田中派出的。 当然,他派出的还有其它人马,只不过他们的行动隐秘,并没有跟关家大院的人遭遇上。 这一晚,市里田中的住处。 派出去的人马陆陆续续回来汇报了,但是,没有一条有用的消息。 田中正在大声责骂那几个没有带回任何消息的下属,就听警卫员道: “将军,小野大郞回来了......” 小野大郞正是被杨春放走的那个小日本。 田中一听赶紧吩咐: “让他进来。” 小野大郞一进门就笑嘻嘻地对田中将军道: “将军,好消息......” 田中一听终于有了好消息,脸上顿时转怒为喜: “小野,好样儿,难怪你回来得最晚,原来真有好消息,快说.......” 小野用眼扫了一下屋里其它人,田中立刻会意, 对汇报的其它属下和警卫员道: “你们都下去,我单独和小野君说会儿话。” 等到屋子里的其它人都下去了,只有田中和小野两个人, 小野这才凑到田中耳边道: “将军,我找到那些大户人家藏的宝藏了......” 第114章 鬼子来了 田中终于得到宝藏的消息,喜不自胜,不禁拍着小野的肩膀道: “小野君,辛苦了,你的功劳大大滴,等咱们找到宝藏,我给你记大功.......” 小野赶紧站直身子,双腿并拢,举手敬了个礼,大声道: “多谢将军......” 田中示意小野放松身体,又招手让小野附耳过来,轻声问他: “小野君,你的意思是说,那三个大日本帝国的朋友要咱们三日后行动?这是为什么?” 小野大郞赶紧道: “将军,我问过他们了,他们说,这些宝藏所藏之处极为隐蔽, 他们要三日的时间才能确定最后的地点,我们约好了, 三日后在城外碰头,他带我们去藏宝的具体地点......” 田中听了大喜,眼前仿佛出现了那些令人眼花缭乱的宝藏,眼睛里的贪婪暴露无遗。 “小野君,你今天辛苦了,赶紧回去洗漱了好好休息, 这几天不用再外出了,我们三天后再行动......” “嗨,谢谢将军。” 小野大郞再次给田中敬了礼离开。 夷陵城里。 卫荣带着关义正、关一行等人,从地道将七个鬼子运到关氏医院附近, 等天完全黑了,才将他们从地道里弄出去,给他们每个人松了绑,让他们睡在医院门口。 卫荣不放心这些鬼子醒来后的去向,派了关无烟、关六光和关漆远三个人留守附近暗中观察。 次日早上七点,远处阵阵鸡鸣让睡在地下的七个鬼子彻底醒了过来。 他们从地上爬起来,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会睡在此处。 此时,他们只觉得肚中空空如也,一阵阵咕噜噜的叫声在提醒他们: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吃东西了。 这些人里还有两三个是受过伤的,他们只觉得此时伤口也疼得厉害。 但是,最终恐惧让他们战胜了饥饿,他们一言不发, 径直离开夷陵城,往自己部队的驻地走去。 守了他们一夜的关五烟、关六光和关漆远,看见鬼子们在城里没有惹事, 径直走了,都站起身,互相给对方揉着发酸的肩颈处, 又伸了伸懒腰,才回到了关家大院汇报。 杨春、杨不凡和关义为也过来把昨天跟小野大郞之间的事情做了汇报, 关义正问杨春: “春娃叔,您们演了这么一出,那个小鬼子就一丁点儿也没有怀疑?” 杨不凡不等杨春开口,便抢先回答道: “大哥,那还不是我们三个配合得好,演得像极了汉奸, 由不得他不信,再说,我们让他好好地回去了,他不信也得信呐.......” 众人听了都是一阵哈哈大笑。 吴铭道: “没想到小鬼子如此好骗,看来他们对咱们的宝藏觊觎已久, 所以我们随便丢个饵出去,他们就迫不及待地咬上了......” 卫荣点点头: “吴书记说的没错,此前田中在其它城市定然搜刮了不少宝藏, 要不然,他们这些当将军的也不会如此积极的攻城掠地......” “好,很好,杨春同志,小凡和义为同志,你们三个受委屈了, 在小鬼子面前演了一回汉奸,不过,也仅有一次, 下次他们过来,等待他们的就是咱们的无情打击......” 吴铭握着拳头道。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 这一天,关氏医院重新开门了。 依据约定的时间,日本人应该是晚上七点到达城外某处。 卫荣和杨春做事谨慎,上午就准备完毕,吃过午饭就悄悄化装成平民,分批出去了。 他们中有的人挑着担子,担子里藏着手枪。 有的人推着独轮车,车上的大筐里藏着从日军手里缴获的长枪。 到了城外无人处,他们将武器取出,迅速在各自的位置埋伏好,只等敌人来到。 这一次,杨春、杨不凡和关义为不用再在敌人面前露面, 只要敌人到了此地,就进入了他们的包围圈,到时候,他们插翅难逃。 不过,为了避免枪声引来市里的大部队鬼子,吴铭这次让他们带的长枪和手枪都有限。 “同志们,咱们现在是在敌后,我们得保护好自己,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咱们不能用枪,此次只要敌人进入咱们的埋伏圈, 我建议还是用忘忧丸解决他们.......” 为此,杨春和杨不凡父子这三天一直在加班加点制作忘忧丸,就怕到时候不够。 这种药虽然是放入水中效果最好,但在大量敌人面前, 直接抛洒在空气里,让他们吸入口鼻中也能让他们很快倒下。 只要他们倒下了,一切便好说了。 吴铭依然在关家大院坐镇指挥,薛兴庐和关国安依然负责关家大院的警戒, 其实,他们的主要任务是保护吴铭。 关义喜和卫宁依然守在电台前。 杨春和卫荣带着人马离开后,吴铭便一直在书房坐等消息。 关漆远负责在包围圈外放哨。 他特意戴上了卫荣的手表。 抬起手腕看了看,马上就到七点了,可是,鬼子的影子还没有出现。 他在心里暗想,【难道鬼子识破我们的计划了?】 别说他焦急,此时正在包围圈里等候鬼子到来的杨春、杨不凡和关义为也很急。 此次具体执行的是他们三个人,如果鬼子此次不按时前来, 那定是他们在行动中出了差错。 卫荣注意到了杨春等人心情有些浮躁, 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稍安勿躁,他悄悄退出包围圈, 摸到关漆远身边,拿过关漆远手中的望远镜: “漆远,怎么样?还没有动静?” 关漆远摇摇头,问道: “卫大哥,不会出什么差错吧?” 卫荣想了想,对关漆远道: “漆远,现在你赶紧回城,看看杨府附近有没有异常, 必要时,联合关国安和薛兴庐......” 关漆远答应了一声“是”,正要离开。 正拿着望远镜观察的卫荣突然低声道: “漆远,暂时不用回去了,鬼子来了......” 第115章 活埋鬼子 关漆远一听,赶紧打起了精神。 “太好了,那咱们都撤回包围圈儿吧?” “嗯。” 卫荣点点头,将望远镜放下,递给关漆远。 两个人猫着腰快步退到掩体后面,静等着鬼子入圈儿。 杨春等人看见卫荣比划的手势,便知道鬼子马上就要来了,不一会儿,所有人都得到了消息。 杨春和杨不凡父子俩是这次的主力。 他们两个悄悄探出头,看见一队鬼子果然走了过来, 走在最前面的正是那天被他们放走的那个小野大郞。 只不过,他这会儿的脸色似乎不太好,虽然已是日落时分, 但夏季光照足,杨春目力好,仍然能够看清他的一举一动。 杨不凡也发现了这一点,他低声对杨春道: “爹,小鬼子身上的毒药应该是发作了,只不过, 他居然为了讨好上峰,生生疼着,还带着人来找宝藏.......” 杨春和杨不凡自然知道,田中不会亲自涉险,但今天派出的这一队,无疑是他的亲信部队。 只要能把他的手足给砍掉,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鬼子终于走到包围圈儿跟前了,可是,小野大郞左看右看,没看看到杨春和杨不凡,便站定了。 杨春和杨不凡知道,此时他们如果再不出现,恐怕小鬼子不会再往前走。 当下两个人检查了一下身上的药粉,对视一眼,双双从掩体后面走出来,朝着小野大郞大声道: “太君,我们在这里呢,快过来,宝藏就藏在此处......” 杨春和杨不凡一边朝小鬼子们招手,一边用手指着他们的后方。 小野大郞脸上的表情怪异,这一路走来,他体内疼痛难忍, 有好几次都不得不停下来休息数分钟才能再继续走。 这也是他们为何会迟到的原因。 此时看见了杨春和杨不凡,小野大喜,大声对身后的鬼子们道: “兄弟们,速度快点,只要咱们找到宝藏,回去后将军重重有赏......” 小野大郞的话很有吸引力,他身后的小鬼子们呼啦啦迅速涌向杨春和杨不凡, 两父子交换一个眼神,杨春留在包围圈最里面, 杨不凡则悄悄退至小鬼子的后面,掐断了他们的退路。 然后,父子俩齐动手,一片白雾飞向鬼子....... 与此同时,杨春父子和掩体后的其它人全都捂住了口鼻。 小鬼子面对突然出现的白色粉末,防不胜防,没两分钟,十多个鬼子就齐刷刷地倒在了地下。 卫荣等人见鬼子倒地了,一起现身走向鬼子。 “卫叔(卫哥),现在怎么办?” 众人问卫荣。 卫荣和杨春迅速清点了一下鬼子的人数,一共十五名。 “没想到鬼子找宝藏心切,一点防备心都没有,我们的那些武器倒是白白准备了......” 卫荣没有回答众人的问话,而是调侃了一句。 他这句话让在场之人全都笑了起来。 关义直道: “可不是嘛,小鬼子一听说有宝藏,眼睛都冒绿光了,哪里还能意识到危险?” “哈哈,人们常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真是至理名言.......” 关司尽笑道。 众人说笑一阵,卫荣心里有了计较,他站在鬼子跟前对杨春、关义正等人道: “同志们,咱们前几次都是把尸体推入了江中,虽说目前为止还没有被发现, 但同样的办法不可一而再,再而三,如今这里比较偏僻, 我们今天为了取信敌人,还带了铁锹, 我看不如就地挖一个深坑,把鬼子们都活埋了........” “卫叔这个主意好,活埋他们,让他们在地底下憋死.......” 关义有道。 “我赞成........” 关一行等人也表示同意。 卫荣见大家都投了赞成票,便大手一挥: “同志们,那咱们就抓紧干起来,在此之前, 咱们先把鬼子身上的枪缴了,藏到我们之前放武器的地方.......” 于是,缴枪的缴枪,挖坑的挖坑,那处山谷一时间热火朝天......... 关漆远还是担任警戒,他站在离山谷半里远的一处高地上,拿着望远镜观察周围的情况。 一旦发现敌人过来,他如果来不及跑过去送信, 就要发送信号弹报信,这是他们行动开始前就做好的约定。 由于前几天才下过雨,加之此处山谷土质松软,参加挖坑的人多,一个小时以后,深坑便挖好了。 然后,大家齐心协力,两人一组,将那些小鬼子抬着丢进了深坑里。 这一次,关义正留了个心眼,命令人将小鬼子身上的军服、鞋子全部脱了下来, 这样即使尸体被发现,也难以证明他们的身份。 然后,关义正将所有军服、鞋子放进出城时用来装武器的大筐子里,上面再铺上掩体。 卫荣看着关义正,问道: “正儿,你留着军服是怕将来万一有用得上的地方?” 关义正点点头,道: “对,卫叔,您放心,我会妥善藏好的,绝不会让鬼子查到。” 卫荣对关义正十分放心,拍拍他的肩膀: “我知道你办事仔细。” 众人刚把战场打扫完毕,关漆远突然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报告,前面又来了一队鬼子,怎么办?” “又来了一队?有多少人?” 关漆远想了想,道: “我大致数了一下,不低于十人。” 卫荣看看杨春、关义正、关一行等人,突然想到关义正刚才留下的军装, 对众人道: “快,大家迅速换上刚才脱下的日军军服和鞋子.......” 众人立刻会意,纷纷套衣服....... 关漆远套好衣服和鞋子,拿起望远镜再看,鬼子已经离他们只有五百米了。 杨春和卫荣赶紧命令所有人互查各自的装扮, 他们见大家装扮起来都有模有样,杨春低声道: “此前我们在船上跟正儿学了一些日常用的日语,大家都还没忘吧?” “放心吧,没忘呢。” “那行,一会儿正儿和为儿走前面,因为他们两兄弟日语最好, 其它人跟在后面,一切由正儿和为儿应付, 如果遇到紧急情况,以正儿举起右手为号.......” 卫荣道。 杨春和卫荣刚刚跟关义正他们商量好,日军的脚步声就近了。 他们赶紧列队迎上去,尽量装作若无其事。 对面领头的小日本见前面突然冒出一队自己的同伴,率先打招呼: “欸,你们是哪个连队的?怎么会在这里?” 关义正斜睨了对方一眼,用日语道: “你们又是怎么找到这里的?难道是跟踪我们来的?八嘎......” 关义正从肩上取下枪就对准了对面带头的鬼子。 对面的鬼子没料到关义正一言不合就拔枪,态度立刻软和下来: “兄弟,好说,好说,我们就是看着你们大晚上的还往外跑, 跟过来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现在看来你们没事, 那就好,我们就回去了.......” 领头的很有眼力见,立刻转过身挥手道: “所有人听令,向后转,齐步走........” 第116章 连夜行动 关义正看着鬼子离去,重新将枪背到肩上。 他挥手示意后面的人减缓行走的速度,不远不近地跟着那队鬼子。 卫荣悄悄走到关义正身边问他: “正儿,这些人是什么来历?怎么被你一吓就全回去了?” 关义正低声道: “如果我所猜不错,这些人应该是田中手下另一个将领的心腹, 这些小日本看来也不和啊,在利益面前,都想独吞........” 卫荣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定然是田中身边有人泄露了此次行动,所以才有了跟了上来,还好咱们速度够快.......” “这伙人等了一个多小时不见回转,所以才冒险跟来, 我怀疑他们是想用那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关义正道。 “正儿,你的意思是,他们本想在半路拦劫的?” 卫荣问。 “如果不是这样,他们不会等了一个多小时才过来, 也幸好是他们想坐享其成,这才给了咱们时间, 要不然,今天咱们这坑得挖得再大点儿.......” 今天若不是没想到会遇上两拨鬼子,杨春和杨不凡身上的药粉用完了, 这一队鬼子他们也不会放过。 不过这样也好,关义正觉得似乎可以把刚才那些鬼子的失踪栽赃给刚离开的这队鬼子。 他们不是两个主子吗,让他们的两个主子去斗好了。 想到这里,关义正嘴边泛起一丝冷笑,已经有了主意。 一旁的卫荣看见关义正脸上的笑有些高深莫测,便问道: “正儿,你是不是想到什么好点子能制住这些小鬼子了?” 关义正道: “没错,我记得刚才领头的那个好像叫做川岛,刚才他的手下好像是这么叫的。” 卫荣想了想,点头: “好像是叫这个名儿。” “那就行了,不过,为了检验是不是对的,我得验证一下.......” 关义正说罢就冲前面的那群鬼子叫道: “川岛君,明天见........” 为首的那个川岛走在最后面,他听到关义正跟他打招呼, 身子先是怔了一下,然后才尴尬地转过身: “兄弟,我们明天不会再来了,请转告田中将军,池田君只是担心你们的安全.......” 川岛说完就冲他的手下道: “兄弟们,跑步前进,赶紧回驻地。” 那队鬼子赶紧跑步前进,一时间,山道上尘土飞扬....... 关义正看着鬼子离开的方向,自言自语道: “看来这个池田就是觊觎田中手中财物地另一个头目.......” 卫荣见鬼子跑步离开了,问关义正: “正儿,你刚才跟他们说什么了?” 关义正冲卫荣神秘地笑笑: “卫叔,您接下来就等着看好戏吧.......” 关义为和关义直、关义有几个人倒是听明白了,他们围上来: “大哥,你是想让田中跟他的手下互相猜疑?” 关义正点点头: “小日本并不是铁板一块,在利益面前,他们都想自己得到更多, 今天既然有这么好的机会,咱们为什么不能好好利用一下?” “大哥,你准备如何利用?” 关义正眨眨眼睛,狡黠的道: “自然是散布流言......” 当天晚上,田中苦等小野大郞等人未归,心里顿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他正在房间里烦躁地走来走去,突然士兵在门口叫道: “报告.......” 田中不耐烦地答道: “进来......” 士兵走进来,说: “报告将军,门外来了一个人,他自称听到了一些有关小野大郞的消息........” 田中正在为小野大郞等人久久未归而苦恼,此时听到有人主动提供消息, 顿时喜上眉梢: “此人在何处,赶紧叫进来.......” 士兵得到吩咐赶紧出去,但他再次进来时,身后却空无一人。 田中伸长脖子望向士兵身后: “你不是说有人来送消息吗,人呢?” 士兵脸上神色惶恐, “将军,刚才的确是有一个人说他有消息,可我刚才进来汇报后, 再出去就没有见到他,不过,他留下了这个。” 士兵递上来一张字条,田中拿过来一看,上面用中文歪歪扭扭的写着几行字: “太君,我今天下午看到小野大郞离开不久,川岛君也带人跟在后面去了, 不久前,我又看到川岛君回来了......” 田中看到这里,气得将手中的字条用力摔到地下: “好你个池田,竟然盯上了我的东西........” 田中已经将还没有到手的那些宝藏视为他的东西了,可见此人的贪婪程度。 士兵不敢说一个字,低头站着,双腿打颤。 田中对士兵道: “去,把池田给我叫来,我倒要问问,他把小野他们那些人弄到哪里去了......” 士兵不敢怠慢,快步出去。 池田是田中手下的副将,在军中的地位虽然没有他高,但手下也是亲信部队的。 此时他正在自己的住处听取川岛的汇报。 “池田君,我觉得田中身边的人肯定发现了宝藏的踪迹, 只不过他们今天没有弄到手,但我敢肯定, 那批宝藏一定就藏在那个山谷里,池田君, 为了防止夜长梦多,我觉得咱们应该连夜动手......” 池田自言自语: “连夜动手?” 川岛点头道: “对,池田君,再迟了,恐怕宝藏就到了田中将军手里了,到时候,您可就什么也没有了。” 川岛倒是一心一意为池田考虑。 池田想了想,很快便下定了决心: “川岛,你刚才说田中将军的人已经离开那个山谷了, 那你现在赶紧带二十个人再过去,注意,带上工具, 宝藏很可能被埋在地下......” 川岛一听大喜,赶紧应声道: “池田君,川岛保证不辱使命......” 川岛点了二十个士兵刚刚离开不久,田中这边的士兵就过来传信了。 池田听说田中请他过去谈话,立刻意识到跟今天晚上找宝藏一事有关。 可是,他一想到田中的部下一无所获,自己这边的人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再次出动, 嘴角便泛起一丝冷笑。 他对士兵道: “既然田中将军有请,那我就过去一趟......” 此刻,池田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到了田中面前会面临什么问题, 还沉浸在独自得到宝藏的幻想里。 第117章 田中生疑 池田随士兵来到田中住处,刚进门,田中冲上来就给了池田一个耳光: “八嘎,谁给你的胆子,竟然跟踪我的人?” 池田这才知道田中已经知道了自己派人跟踪一事。 可恨刚才川岛并未对他说明白,他还以为川岛和手下没有跟田中的人碰面。 此时见到田中勃然大怒,他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 毕竟田中说的是实情,他的人的确跟踪了田中的人, 而且,还找到宝藏的线索,并且,此时正在去挖宝藏的路上。 为了即将到手的宝藏,池田准备忍了今晚的羞辱, 他低头对田中道: “嗨,田中将军,对不住了,我并不知道将军手下的人往夷陵城的方向去是干什么去的, 所以,就派了几个手下一路保护.......” “哼,你说的好听,一路保护,既然你一路保护着, 那我问你,为什么我的人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 池田一听愣住了,道: “将军,这不可能,我的人看见他们全都离开了呀?” “你的人看到他们离开了?可我一直在等他们,为什么他们到现在没有过来给我回信?” 田中问道。 池田眼珠子转了转,心想: 【谁知道你手下的这些士兵上哪里去玩了,正好, 借此机会拖住他们,好让我的手下尽早挖到宝贝。】 这么一想,池田便道: “将军,想必您手下的兄弟们今天出城辛苦了, 这会儿说不定在哪里放松呢?是不是去找军妓了?” 田中听了池田的话,若有所思,他想了一会儿,叫来士兵: “你派人去营房找一找,着重看看军妓那边有没有上野他们......” 士兵得令去了,池田心想: 【多找找吧,找的时间越长,对我越有利......】 田中没有开口让池田离开,池田也懂事的没有提出要走。 一时间,房中只剩下田中和池田两人。 田中见池田在自己面前如此伏低做小,便挥手示意他在椅子上坐下。 “池田君,不好意思,你得暂时在我这里坐一会儿,等会儿上野来了, 我让他跟你当面对质,看看你的人到底是在保护他们,还是在有意跟踪......” 池田此时已经完全豁出去了,他心想: 【我保护怎么样?跟踪又怎么样?只要能得到宝藏,这会儿受什么委屈我都认。】 此时,川岛和二十个士兵已经开着卡车来到了傍晚的那处山谷。 短短两个小时之间,他们再次来到此处,川岛特别兴奋,对手下道: “兄弟们,大家拿上手电筒,在附近这一带给我认真找, 夷陵城的大户人家刚撤离不久,他们藏宝藏之处应该有痕迹可寻......” “嗨.......” 士兵们低声应下,拿起电筒分散开来仔细寻找。 田中的房间。 派出去找上野的人还没有回转。 田中和池田对视一眼,田中道: “池田君,要不,咱们边下棋边等?” 池田心神不宁,但又不肯在田中面前表露,只是点头应允: “好的,将军。” 田中命人摆上棋盘,两个人各怀心思,棋盘上的黑白子下的凌乱不堪。 看来,心里有事的时候,下棋也无济于事。 田中心烦,半个小时后,他就掀翻了棋盘,冲着门外大叫: “来人,怎么回事,为何派出去寻找上野的人还没有回来?” 士兵吓得不知如何是好,正在这时,门口有声音传来,士兵一喜,连忙道: “将军,肯定是刚刚出去的人回来了......” 田中脸上不悦的神情稍缓,吩咐士兵: “赶紧让他们进来汇报......” 士兵转身出去,不一会儿,倒是进来一群士兵,可是,均不是上野带出去的那几个。 “怎么样?找到上野没有?” 为首的士兵答道: “回将军,上野君不知道去了哪里,我找遍了附近的营地,并没有看见他。” 田中将目光对准池田: “池田君,你有什么好说的?为何你的人保护着我的人, 现在我的人却不见了,去,把你的手下叫出来,我要亲自审问他们......” 池田一直以为上野真的是出去放松了,没想到他竟然一直在外面, 不回来跟长官汇报,他额头上的汗开始往外冒。 “将军,这中间一定有误会,我的手下,现在,也不在营地......” 池田只得老实交代。 “不在营地,那他们去了哪里?” “将军,我.......我给他们放假了,我也不知道......” 池田有些结巴了。 田中明显不信池田的话,他盯着池田看了很久,突然对他笑了: “池田,咱们都是大日本帝国的军人,打仗这些年着实清苦, 你想跟着我捞点,我也不是不同意,你老实交代,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此时,田中心里已经开始想象上野找到了宝藏,准备私吞, 却被池田的手下发现,夺了宝藏,同时,也扣下了上野他们。 池田见田中突然对他换上了笑容,但那笑容更觉得阴森恐怖, 他心里打了一个寒颤。 “将......将军,我并不知道啊......” 田中的笑容瞬间收起,换成了一脸怒容: “池田,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要明白,在夷陵市,我才是最高长官......” 池田赶紧站起身,低头应道: “嗨,将军.......” “我现在要你老实告诉我,你的人和我的人,他们现在都在哪里?” 田中怒喝。 池田知道再也瞒不住了,只得回答: “将......将军,请听我说......” 田中一挥手: “我不想听你说,我要眼见为实,你带路,现在就去找他们......” 此刻,田中深信,上野已经找到了宝藏,而池田的手下也得知了这个消息, 眼前这个池田也一定是知情者。 池田没想到田中看穿了他的心思,非要亲自去找上野等人。 他不知道自己的人此时得手没有,但现在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官大一级压死人,田中现在是他的直属上司,他得罪不起,当下只得道: “将军,那我们就再次去那个山谷看看,说不定,上野君他们还在那里寻找宝藏......” 川岛带着人在那片山谷找了许久,连几个山洞都找了,但一直没有找到任何宝藏。 手底下的人都泄气了,一屁股坐在地下: “川岛君,天气这么热,这里蚊子又多,我看这里什么也没藏,不如回去算了。” 川岛想到自己在池田面前夸下了海口,便摇摇头道: “不行,就是找上一夜,咱们也要继续找,快快快,打起精神 , 兄弟们,只要咱们找到宝藏,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川岛用一张大馅饼诱惑着二十个士兵,这些人没办法,只得站起来继续寻找。 这时,只听见一个士兵大声叫道: “川岛君,快来看,这里有情况.......” 第118章 是障眼法 川岛一听大喜,赶紧跑过去: “你是不是发现宝藏了?” 刚才那个大叫的士兵指着屁股下面的草坪: “川岛君,我坐的这个地方土质十分松软,虽然用草坪掩盖着, 但我刚才仔细观察了一下,这周围草丛里还有散落的泥土, 好像不久前才被人挖开过........” 川岛一听大喜,看向士兵手指的那片草坪。 过了好一会儿,他突然仰天长笑数声: “哈哈哈.......” 其余士兵看着川岛如此高兴,一时也忘了刚才还在抱怨蚊子多,天气热,也跟着开心大笑。 末了,川岛看着手下的士兵们,对他们说: “兄弟们,咱们发了,如果我所猜不错,这下面一定藏的就是咱们要找的宝藏, 没想到咱们找了半天,这些宝藏竟然藏在如此不起眼的一个地方, 中国人太会藏东西了......” 他拿过一把铁锹,带头亲自在草坪处挖下去,果然土质很松软。 其它人见状,纷纷拿起铁锹帮忙,不一会儿, 草坪被完全挖走,草坪下的红土尤其松软,川岛等人挖得更带劲了。 此时,夷陵市那边,田中和池田正坐在车里往这片山谷赶来。 两个人各怀心思,一路无话。 山谷里,川岛还带着人在使劲往下挖。 这时有人的铁锹触感地下有东西,惊喜地叫道: “川岛君,地下有东西.......” “太好了,赶紧往下挖,下面一定藏的是宝藏........” 川岛大声招呼着众人,众人干得更带劲了。 很快,上面的浮土被铁锹一锹锹地铲去,突然,一个士兵大叫着丢下手中的铁锹: “啊——有死人、有死人.........” 其它人一听都看向士兵手指的方向,透过数支电筒照射的光亮看过去, 果然,一只脚丫子从坑里露了出来。 川岛不可置信地跪倒在地下: “怎么可能是死人?怎么可能?” 他不相信这坑里埋的是死人,命令被吓呆了的士兵: “谁让你们停的?赶紧给我挖,即使有死人, 但死人下面肯定也是宝藏,这一定是中国人故意使的障眼法......” 其它士兵不敢违抗,只得继续挖。 川岛带头边挖边说; “兄弟们,死人你们又不是没见过,干嘛这样大惊小怪的, 你们只要想想,死人下面就是价值连城的宝藏,是不是觉得更有劲儿了?” 在川鸟的蛊惑下,刚才那个大叫的士兵再次拿起铁锹和其它人一起继续挖土, 很快,坑里面的土都被挖得差不多了,那个死人的其它部位也露了出来。 “川岛君,这里面埋的不止一个死人........” 有人低声报告。 川岛自然也看到了。 正当他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突然,一束亮眼的汽车灯光照射过来, 还没容他反应过来,一辆汽车在离他们不远处停下,从车上走下来几个人。 川岛认出来了,来人正是田中和池田。 两个人在两个警卫的保护下一前一后走到川岛面前, 田中大声怒喝: “池田君,这些人都是你的吧?他们在干什么?挖宝藏吗?” 田中也看到了四周的土堆,他以为川岛得手了,只得陪笑道: “田中将军,无论我的手下挖到了什么,那都是将军您领导有方......” 田中见池田识相,怒容稍退,走上前,从警卫手里拿过电筒就朝坑里照去。 川岛有苦难言,可他又不敢阻止田中,只得一个劲儿给池田使眼色。 可是池田已经沉浸在即将得到宝藏的喜悦里, 再加上天黑,仅凭着数支手电筒的光,他根本就没有看到川岛朝他使眼色。 不仅如此,他也从警卫手里拿过一只手电筒,紧跟着朝坑前走来。 然而,他还未看到坑里的“宝藏”,就听到田中大骂一声“八嘎”, 转过身,一个重重的巴掌就扇在了池田的脸上。 池田还未弄清什么情况就被扇倒在地下,嘴唇触碰到地下的泥土, 一股难闻的气味涌进了鼻子。 他终于感觉到不对了,赶紧爬起来对田中弯腰请罪: “将军,对不起,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坑里面不是宝藏吗?” “哼,池田,我知道你想得到宝藏,但也不用这么对待自己的同胞吧, 来人,给我将池田抓起来,我要送他上军事法庭.......” 池田一听田中来真格的,吓坏了: “将军,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要送我上军事法庭?” 田中拎着池田的衣领走到坑前,用手电筒指着坑里的尸体: “你想知道为什么是吗?那你来看看,这坑里都是谁?” 池田这才看清坑里全部都是死人,而且这些人浑身赤条条的,认不出来到底是什么人。 “将军,这些人是?” 田中气愤至极: “池田,你不认识没关系,现在让我来告诉你, 这最上面的一个人就是我的亲信上岛大郞,你现在知道他们的身份了吗?” “什么?他们是您的人?可是,他们为什么会被埋在坑里?” 池田大惊。 “池田,还在这里跟我演戏吗?很好,我看不让你吃点苦, 你不知道我田中两个字怎么写,来人,先给我掌嘴五十下......” 田中一声令下,跟他一起来的警卫员马上上来对着池田的脸左右开弓。 不一会儿,池田的脸就肿成了猪头。 一旁的川岛吓得大气也不敢出,早就瘫软在地下。 他刚才并没有认出坑里埋的是何人,此时听田中说是他的部下, 顿时感觉三魂七魄都离了身。 “将军饶命、将军饶命.......” 川岛看着自己的主子受罚,知道自己再不求饶,一会儿就没有机会了。 田中这才注意到川岛。 “你老实交代,这些人是不是你们杀死的?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是不是发现了真正的藏宝地点,你们想杀人灭口,然后独吞宝藏?” “不,将军,不是这样.......” 川岛连连否认,可是,他们这群人手拿铁锹,满身泥污, 坑里的死人摆在眼前,若说他们跟这些死人没关系,瞎子也不信啊。 田中没有耐心听川岛解释,他朝警卫员叫道: “去,叫卡车上的人都下来,把这些人全部押回去......” 川岛这才看到跟在小汽车后面不远处还停着一辆卡车。 此时,卡车上的人听到吩咐,纷纷端着枪跳下车,飞快地朝川岛等人飞奔而来...... 距离山谷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关义正带着关义为,全程目睹了池田被抓的过程。 等到田中带着所有人离开,兄弟俩这才从树上跳下, 走到他们几个小时前奋力挖的大坑前,只见里面的尸体已经被田中的部下都带走了, 看来,这次田中和池田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大哥,这下田中和池田得消停一阵子了吧?” 关义为问道。 关义正摇摇头: “恰恰相反,田中一定认为池田和他的手下知道了宝藏的具体地点, 最近会频繁过来......” “那怎么办?任由鬼子天天到咱们这边来扫荡?” 关义为问。 “怕什么,反正咱们城里大户人家的宝藏都不在此处, 他们愿意来,就让他们来好了,也许,咱们还能给他们制造一些惊喜呢........” 兄弟俩边说边往城里走去。 天上有一丝乌云飘过,月亮躲进了云层里,不一会儿,月亮再次露出来,兄弟俩已经走远了....... 第119章 再生一计 吴铭、杨春以及关一行众人听了关义正和关义为兄弟俩讲述在山谷的见闻,都开心得击掌庆祝。 关一行道: “正儿,你这个主意出的妙,这次咱们没有将那些鬼子的尸首扔进江中, 反而帮了咱们一个大心忙,让这两个小鬼子头目互相斗来斗去, 最好能打起来,哈哈哈......” 关义直道: “大哥,这次我也算立了一个小功了,下次有这样的事情还记得叫我啊。” 原来,到田中的住处附近假扮路人去送信的,正是关义直乔装的。 关义正拍了拍关义直的肩膀: “二弟,你做得不错,我的主意再好,也要大家全力配合才能达到预期的效果, 这一次咱们不仅消灭了这些小鬼子,还让他们起了内哄, 确实让人振奋,这也算是给市里被烧了房屋的死伤者报了一个小仇, 但是,只要小鬼子一日不离开咱们夷陵, 不离开咱们中国,咱们就要跟他们斗到底.......” 大家一听,纷纷举起了拳头: “对,咱们要跟小鬼子斗到底......” “大哥,你刚才在山谷里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你又想到了什么好点子吗?” 关义为想起兄弟俩回来时的谈话,问道。 关义正看了一眼在场的众人,道: “此次虽说田中暂时会将目光放在池田身上, 但如果他在池田周围找不到他获得了宝藏的实证, 最终也不会让池田怎么样,所以,我想.......” 关义正招呼众人围上来,他低声把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说了一遍。 大家起初听了没什么反应,然而,一分钟以后,众人齐齐放声大笑。 吴铭更是笑得特别畅快: “正儿,你真是我的好女婿,就按你的法子来,这样一来,池田不死也要脱层皮......” 吴铭在这种开会的场合一直称呼大家为“同志”,包括对关义正也是如此。 这一次他破例改了口,跟卫荣、杨春一样叫关义正为“正儿”, 可见他心情激动到何种程度。 关义正也不扭捏,一边接受众人的夸奖,一边对吴铭道: “岳父,您以后就叫我正儿就好,如今咱们在敌后, 虽说此时在自己家中,但习惯成自然, 为避免将来叫顺了口,从此您就跟卫叔他们一样叫大家吧.......” 吴铭这才知道自己刚才叫的是“正儿”,听了关义正的话,他重重地点了两下头: “正儿说的对,如今咱们扮作的都是普通老百姓,咱们就按百姓的称呼,这样才最安全.......” “对,老吴你说的没错,以后我们就这样叫你。” 杨春首先改口。 卫荣也道: “叫老吴还是很亲切的,哈哈哈........” 一时间,跟吴铭同辈的都叫他“老吴”,晚辈们全都改口叫他“吴叔”。 众人正聊得高兴,突然想起刚才关义正想出来的计策,吴铭问道: “正儿,刚才的计策咱们都认为可行,可是,你说的那些东西,咱们去哪里找呢?” 关义正笑着对大家说: “巧了,我手中正好有几样,大家稍等,我这就去取来.......” 关义正说完就大踏步离开书房,快步走向自己的月香院。 屋子里,苏锦已经从医院回来了,正准备休息,见关义正突然回来,迎上来道: “阿正,我见你没在,料到你在跟爹和卫叔、杨叔他们开会,怎么样,最近都还顺利吗?” 关义正笑着点点头: “特别顺利,而且,我们还准备使个连环计......” 关义正说着就取下房间墙上挂的一幅字画,小心地卷起来, 找出一只古色古香的木盒子,将那幅字画放了进去。 苏锦看见大晚上的,关义正回来就取墙上的字画,颇为不解: “阿正,这幅字画不是王羲之的真迹吗?你取下来做什么?” 关义正放下装着字画的木盒,笑着看向苏锦: “锦儿,我几时说过这是真迹了?” 苏锦想了想,道: “我记得你上次说的是这是王羲之的字画,的确没说是真迹, 但你那意思难道不是说这就是真迹的意思吗?” 关义正摇摇头: “我当时确实是这么说的,但是,你不知道的是, 这幅字画并不是真迹,而是仿品.....” “啊?仿品?难怪爹娘把府里值钱的字画古董都收起来了, 唯独没收咱们房里的这一幅,我还以为是爹娘搞忘了呢, 真没想到,原来这压根就是一幅仿品......” “其实,这样的仿品咱们府里不止一幅,只不过, 那些都没有被挂出来,但我知道爹娘把他们藏在哪里.......” 关义正说。 “那你这会儿把这幅仿品装在这么精致的盒子里,你要去干什么?” “山人自有妙计.......” 关义正拉过苏锦,在她额头亲吻一下: “锦儿,你在医院工作累坏了,先休息,我还要去前院开会, 等我把一切布置好,再慢慢讲给你听.......” 关义正说完就拿着木盒匆匆离去,苏锦望着关义正远去的背影,无声的笑了。 她知道关义正的主意很多,丝毫也不替他担心。 她现在想的是, 【这次又是哪个鬼子惹到阿正了?算他倒大霉。】 关义正回到书房,所有人都还在等着他。 只见他打开木盒,再次拿出那幅王羲之的字画, 在大家面前展示了一番,这才道: “各位叔叔们、兄弟们,大家看到了吧,这字画几可乱真, 当年我爹拿到这幅字画的时候并不确定是真是假, 后来还是找来名师鉴定才知道是一幅高仿之作。 大家想想看,咱们中国人都未必能一眼看出是仿品, 田中和池田这两个日本人,他们能看出来吗?” 众人齐齐摇头: “那铁定看不出来。” “所以,接下来咱们要连夜行动,将这幅字画藏至池田的住处, 然后,还要引导着田中去搜查他的房屋......” 关义直、关义有、关义为以及杨不凡,纷纷举手要求把这个任务交给他们。 关义正看了看兄弟四人,最后将目光定格在杨不凡身上,对他说: “小凡,此前二弟在军营现过身,虽然乔装了, 但为了以防万一,这次他就不露面了.......” “大哥,我知道你的意思,这次派我去吧,我肯定能把这个任务完成......” 关义正点点头: “你这次要去,但我还要再派两个人跟你同去......” 关义有和关义为赶紧举起手: “大哥,大哥,派我们俩......” 关义正点点头,对关义有和关义为道: “此次是潜入敌营,危险重重,切不可粗心大意, 我让小凡同去的原因便是想让他带着春娃叔的秘密武器......” 关义正所说的秘密武器自然是酒丸、忘忧丸和入骨水。 由于这三样均为毒药,关义正不放心让其它人带着药执行任务, 唯有让同样懂得医理的杨不凡带药去执行任务最为妥当。 杨春听说此次要用他这些药,当即表示: “正儿,这些药我那天制作了不少,我让小凡多带点以备不时之需......” 关义正点点头,对杨春道: “此次咱们的任务是制造事端,造成池田独吞宝藏的假象, 所以,不可惊动太多人,也不可大范围用药, 所以,带上忘忧丸便好,关键时刻可以让咱们自己全身而退......” 第120章 成功栽赃 半夜十二点刚过,三个身着黑衣的身影从关家大院的角门出现, 一个人手里拿着一个长方形的木盒,另外两个人空着双手。 三个人的脸上都蒙着黑巾,上衣和裤子、鞋子都是黑的,跟夜色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无须借助交通工具,三人施展轻功迅速往夷陵市的方向掠去...... 不出半小时,他们来到二马路附近。 田中和池田的住所就在附近。 手拿长方形木盒的正是杨不凡,另外两个是关义有和关义为。 “小凡,你先在此处原地等候,我和小为想办法去摸清田中的住处.......” 说话的是关义有。 “三哥,你和义为都小心点儿。” 杨不凡有些不放心,低声叮嘱。 “放心吧,今天晚上,田中那个老家伙一定睡不着, 这会儿指不定在怎么折磨那个池田呢......” 关义有低声道。 他站起身,脱下外面的黑衣,露出里面的日本军服。 然后,他再脱掉外面的黑裤,里面穿的正是日本军服裤子。 关义为也依样照做。 最后两人又摘下蒙面的黑巾。 原来在关义正的叮嘱下,他们在出发前就将日军的服装穿在了里面。 此时脱掉了一层,身上不仅轻快不少,还凉爽了不少。 “穿两件太热了,还好咱们行动迅速......” 关义为低声咕哝了一句。 将脱下来的衣服折好放在杨不凡身边, 杨不凡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一块布, 将两套衣服放了进去,又把手中的长木盒放进去,然后对角系好,背在背上。 他趴在一处掩体后,目送着关义有和关义为离开。 关义有和关义为换上了日军的服装,大摇大摆地往军营走去。 军营里很安静,只有此起彼伏的鼾声,看来大部分鬼子都睡了。 两个人悄悄往里走,突然,一个亮着灯的屋子吸引了他的注意。 两个人对视一眼,悄悄靠近,只听里面有人说: “池田,你说不说?信不信我一枪毙了你?” 两人对视一眼,慢慢靠近那个屋子的窗户。 然后,悄悄透过窗户的缝隙朝里面望去。 只见房子正中间坐着一个日本军官,在他面前, 另一个日本人被五花大绑跪在地下。 关义有和关义为明白了,这两个人坐着的就是田中, 跪在地下的肯定是池田。 关义有此时看见田中,眸子里闪着怒火,恨不得冲进去把他掐死。 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冲动。 田中是夷陵日军的最高长官,他如果在夷陵有个什么闪失, 最后遭殃的还是城里的老百姓,最好的办法是兵不血刃。 关义为此时内心的想法也跟关义有一样,但是, 兄弟二人都生生忍下了心头的怒意。 他们正在思考如何知晓池田的住处,只听屋里的田中又道: “池田,我劝你还是老实交代,你得到了那些宝藏, 你一定不想没命享受吧?如果你现在交出来, 我可以既往不咎,上野他们的死也替你隐瞒下来, 当然了,如果你抵死不认,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池田因为实在不知道宝藏一事,此时肯定是抵死不认。 他抬起满是血污的脸,冲田中大声喊冤: “将军,我冤枉啊,真的冤枉啊,我也不知道那个坑里为什么没有宝藏, 而是上野他们的尸体,您要是不信,可以派人去我房中去搜, 只要搜到蛛丝蚂迹,我这颗脑袋就交给您了......” 田中见池田依然矢口否认,大怒,冲着守门的叫道: “来人,去池田的营房搜查,如果找到了证据,我看他还怎么狡辩.......” 窗外偷听的关义有和关义为庆幸自己来得正是时候, 两个人交换一个眼神,慢慢朝门口处摸去。 趴在墙角,他们俩看到有两个士兵背着枪正往营房走去, 关义有对关义为道: “为儿,你赶紧去叫小凡过来,我跟着这两个小日本, 待会儿务必让他们顺利拿到证据.......” 关义为拔足飞奔,快速来到杨不凡的隐身之处。 “小凡,行动......” 跑到离杨不凡十步外,关义为就发出了命令。 杨不凡弯腰快速跑过来,低声问关义为: “义为,这么快就找到池田的住处了?” “运气好,碰到了帮手。” 关义为并不多说,带头在前面走,杨不凡拉开距离跟着。 关义有跟着两个日本兵,躲在一棵大树后, 捡起一颗石子,不轻不重在砸在其中一个日本兵的头上。 那个日本兵吃痛,看向身旁的同伴: “山本,你疯了,为什么打我?” 被唤作山本的觉得莫名其妙,推了同伴一把: “井下,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打你了?” “还说没有,你现在是没打,但你推我了.......”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吵着,干脆站在那里理论起来。 关义为带着杨不凡赶到的时候,两个小鬼子还在争吵。 关义有对杨不凡招招手: “你看,小鬼子在等你呢,你跟着他们, 想办法在他们进屋前将东西放进去,对了,还有这张宝藏清单......” 关义有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杨不凡。 杨不凡接过纸条,低声道: “放心吧,保证完成任务。” 他说完就快速向小鬼子争吵的方向跑去。 他穿着夜行衣,速度又奇快,两个正在吵闹的小鬼子只觉得身旁一阵风吹过, 却没有看见半个人影。 这时候才突然想起来还有重任在身,叫井下的小鬼子道: “今天先放过你,等搜查完池田的住处,看我不收拾你......” 关义有和关义为悄悄地跟在两个人身后。 杨不凡也在附近步步紧跟。 两个小日本走到一处营房前,刚要推开房门, 井下就感觉自己的后脑勺又被什么打了一下, 力道不太重,但也绝对不轻。 这下可彻底惹火了他,他收回正准备推门的手: “山本,你今天怎么回事?一而再,再而三,当我好欺负是吧?” 山本莫名其妙: “你今天晚上还真是奇怪,老说我打你,你是出现幻觉了吗?” 趁着两个鬼子吵闹的功夫,杨不凡已经从窗户翻进了房间, 将纸条和长木盒藏到了一个比较隐蔽的地方。 再次从窗户跳出去,两个小鬼子的吵闹声才停歇了。 守在不远处的关义有和关义为见杨不凡的身影再次出现, 三个人先后朝营房外跑去,不一会儿,身影便消失不见。 井下和山本心里各自对对方有气,进了门一言不发, 只顾着一通乱翻,很快,井下便搜出了一张“宝藏清单”,而山本却找到了一只长木盒。 “哟西,池田竟然真的私吞了宝藏,这次看他还怎么狡辩.......” 两个士兵自言自语着,却谁也不看谁, 各自拿着搜到的证据就朝刚才那间审讯室走去...... 第121章 审问池田 田中在审讯室里等得不耐烦,正要派人再去催问结果, 就见两个士兵各自拿着一样东西,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 田中见到搜查果然有收获,脸上更是气成猪肝色。 “井下、山本,你们搜到的是什么?赶紧拿给我看看......” 瘫在地下,脸肿得像猪头,满身血污的池田, 听到在他房间里搜出了东西,顿时抬起他那沉重的头颅, 大喊道: “冤枉,冤枉,将军,这些东西不是我的,我没有看见过......” 田中面对如山的铁证,哪里肯相信池田所说的话。 他从山本手里接过长木盒,又拿过井下手里的那张宝藏清单, 举到池田面前,大声道: “池田,现在证据确凿,你还狡辩,我看刚才还是打轻了......” 一旁的打手正想继续,田中举起手,说: “别着急,等下有你们侍候池田君的时候, 现在让我先来看看咱们的池田君都得到了哪些宝藏......” 田中摊开手中的纸,一个字一个字地念: “明朝青花瓷器二十件,古董字画五十副,金银首饰一百件,古剑一把......” 田中越念越快,天知道,这上面所罗列的宝藏,没有哪一样不是他的心头好。 该死的池田,竟然派人暗中跟踪,不仅顺利得到了宝藏, 还将他手下的知情者上野大郞一行全部杀死。 田中只要一想到那些手下的死状就心痛。 他当时没想那么多,只是令人将所有尸首都带了回来。 这会儿看到了宝藏清单,他更确信,那些手下都是死于这批宝藏。 而罪魁祸首就是眼前这个池田。 都说一山不容二虎,田中早就发现池田有取代他的野心。 如今借着这夺宝之仇,他正好可以公仇私仇一起报。 想到这里,他便吩咐手下: “来人,把军医叫来。” 井下听了吩咐,只得离开审讯室去找军医。 他有些不懂田中在想什么,刚才明明是他让人把池田打了个半死, 现在又要叫军医,难不成还要给池田治伤,这是打个巴掌给颗甜枣? 别说井下不明白,池田听到田中突然叫军医,他也不明白。 在等待军医的这段时间,田中小心打开那个长方形的木盒, 小心翼翼地用戴着手套的手拿出那幅字画。 当字画慢慢在他眼前展开,田中的一双眼睛倏地睁得溜圆: “哟西,竟然是王羲之的真迹,哟西......” 听着田中的自言自语,池田一直是懵的。 怎么会在他的房间搜查出宝藏清单和王羲之的字画呢? 难道是此前川岛偷偷放到他房间的? 可是,川岛并没有告诉他呀。 这时候,川岛等人被关在另一处,池田想问个究竟都没处去问。 就在田中沉醉于王羲之的字画时,一声报告打破了寂静的夜。 是井下领着军医过来了。 田中一边叫着“进来”,一边慢慢收起手中的字画, 小心翼翼地卷好,依旧放进那个精致的木盒子里, 最后,将木盒子盖好,又捧着欣赏了半天: “中国的能人巧匠真多,就连这个装字画的盒子都雕刻得如此美丽.......” 田中对着那盒子上的雕龙画凤感叹了一番, 这才小心地将盒子放置在紧挨着他的桌子上, 对背着医药箱的军医道: “喂,三浦医生,现在有个任务交给你, 你去停尸房看看上野大郞他们的尸体, 查查他们的死因,写成报告交给我,我有用......” 池田这才知道田中叫军医来所为何事,原来不是给他治伤, 而是要找他手下杀死人的证据。 三浦医生听说让他验尸查找死者死因,还要连夜工作, 尽管觉得意外,但依然还是大声回答: “是,将军。” 田中对井下道: “井下,你带着三浦医生去停尸房。” “是,将军。” 井下应声和三浦退出审讯室。 田中再次看向池田: “池田君,现在你不想承认也没办法了, 等下只要三浦医生的验尸报告一出来, 你纵容手下杀人的证据确凿, 我只要把你告上军事法庭, 你觉得自己还有好日子过吗?” 池田一听依然大叫“冤枉”,可田中哪里肯信, 他的手一挥,一旁的打手顿时将池田拖到一根木柱前, 将他整个人绑在柱子上,开始拿鞭子使劲抽他。 这个审讯室自从设立以来还是首次鞭打日本人, 可这些打手只听命于田中,并不管所打之人是谁。 池田顿时只有出气,没有进气。 田中见差不多了,再次站到池田面前问: “池田,你还不说吗?那些宝藏到底藏在哪里?” 池田哪里知道啊,可是,他知道此时再嘴硬,再喊冤枉,田中也不会信。 他觉得身上剧痛难忍,强自睁开双眼,他这才缓缓地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宝藏......在......山......谷.......里......” 池田说完这句话就晕了过去。 田中命令手下停止鞭打,嘴里轻篾地道: “早知如此,何必一开始就招了?哼!” 他拿起桌子上的木盒和那张宝藏清单, 走到审讯室门口,然后扭过头对打手道: “给他用点药,别让他死了,到时候找不到宝藏,他还要上军事法庭呢。” 再说关义有、关义为和杨不凡顺利回到夷陵城, 关义正和吴铭、杨春、卫荣还在等着他们。 见他们安然无恙回来,大家都很高兴。 杨不凡笑着道: “白瞎我准备的那些忘忧丸了,竟然没有用上。” 关义有呵呵一笑: “今天没让他们吃忘忧丸,但我请他们吃硬石子儿了......” 他把今天利用两颗石子让两个士兵互相猜疑, 从而让杨不凡顺利进入池田房间栽赃一事说了, 吴铭等人都笑着对他道: “有儿,你这心眼子也不少,不比你们大哥差。” “那是,我们是一个妈生的,我能差到哪里去?” 关义有笑着回答。 突然,他又意识到有些不对劲,只得赶紧改口: “都是我爹的儿子嘛,随他老人家,哈哈哈.......” 在场之人只当没有听出关义有话里有什么不同, 也打了一串哈哈遮掩过去。 只有关义为既没说话,也没笑。 卫荣见状赶紧对关义为说: “为儿,此次你们兄弟俩和小凡配合得当,都值得表扬......” 关义正也注意到了关义为的神情有微妙的变化, 但他并没有开口,而是对在场之人说: “今天天晚了,大家早点休息,明天我估计咱们还要跟田中周旋......” 吴铭、杨春和卫荣及关义有和关义为都不解地望着关义正, 关义正道: “今天栽赃成功了,田中现在肯定对于宝藏一事深信不疑, 池田定会被屈打成招,你们想想看,如果田中让他交代宝藏所在地, 他会说出哪里?” 关义为抢先道: “除了今晚的这个山谷,他们也不知道别的地方了。” 关义正看了一眼关义为,对他赞许地点点头: “四弟说的没错,所以,池田很可能还会把田中领到咱们城外的这处山谷......” “那怎么办?咱们是埋地雷还是用毒?” 关义有问。 关义正摇摇头: “埋地雷会暴露我们的实力,会引来鬼子疯狂的报复, 最好的办法是神不知鬼不觉地让鬼子莫名其妙地消失......” 关义正看着关义为,问他: “四弟,你想到什么好办法了吗?” 关义为看着关义正信任的眼神,脑瓜子突然灵光一闪,大声道: “大哥,我知道怎么做了......” 第122章 偷梁换柱 夷陵市二马路田中营地。 三浦医生奉命查验上野大郞等十多人的死因,也连夜就开始工作。 可是,他看来看去,这些人身上没有任何外伤, 好像是突然就睡着了,然后被埋到了地下,死因无疑是窒息。 但他们为何突然失去了意识?三浦想了许久也没有想出来。 后来,他用银针扎入死者血管,赫然发现银针竟然变黑了。 虽然不太明显,但那无疑是中毒的症状。 但是,除了血液里含有微量的毒,死者身上并未出现更多中毒的症状, 既没有七窍流血,也没有哪里溃烂流脓。 三浦行医多年,还从未见过此种毒药。 这让他一下子精神起来,拿着银针挨个查探, 最后,他发现除了其中一人症状较重, 银针刺入血液后的颜色较深,其它人的中毒症状是一样的。 而那个跟其它人症状不太一样的,就是田中的心腹上野大郞。 三浦一时有些懵了。 他叫来井下: “井下君,今天上野君和这些人是同时出发去执行任务的吗?” 井下道: “三浦医生,正是,有什么不对劲吗?” 三浦摇摇头: “我暂时没有想出来,但的确有所发现。” 三浦将这些如实写进了验尸报告。 弄完这一切,天已经大亮了。 田中一大早就叫人去取三浦医生的验尸报告, 三浦亲自来见田中,双手奉上验尸报告。 “将军,这些人虽然是死于窒息,也就是被活埋的, 但在此之前,我一直好奇他们为何会心甘情愿地被活埋, 毕竟他们人数不少,不可能一丝反抗都没有, 我在仔细检查了他们身上并无打斗抓挠的痕迹后, 反复想,我猜到他们在被活埋以前一定已经失去了意识, 所以,我猜到了他们是中毒,事实证明, 他们的血液里果然含有微量毒素,我想, 一定是这些毒药的作用让他们暂时昏迷, 所以被活埋的时候才毫无意识......” 田中听完三浦医生的话,大吃一惊: “小野大郞他们是先中毒,然后才被活埋?” 他看见三浦医生十分肯定地点点头,田中不禁陷入了深思。 “池田手中竟然有毒药?” 他叫来井下和山本: “你们昨晚搜查池田房间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他房间里有毒药?” 井下和山本同时摇头: “将军,毒药是什么样的?我们也不知道啊,当时只想着找宝藏,没太注意别的。” 田中一挥手: “去,再去池田房间里搜查,所有瓶瓶罐罐都不要放过。” 井下和山本听令再去池田的房间。 这一次,他们将池田的营房翻了个底朝天, 所有疑似毒药的瓶子都找出来,放在了一个盆子里,端到田中面前。 田中捂着鼻子,指着那些东西对三浦医生说: “三浦医生,你拿去检查一下,看这里面有没有上野他们所中之毒。” 三浦这时候有些后悔自己太实诚了, 田中这会儿竟然让他查找毒药,他的专业并不是验尸, 更不是用毒,这个工作对于他有些强人所难了。 可是,田中是最高长官,他的话又不能不听。 当下,他只得苦着脸,戴好口罩和手套,从井下手里接过了那盆可疑物。 关义正一大早就派关义为乔装混进了军营,他需要知道田中的最新安排。 关义为此刻顶着另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在军营里行走自如,没有一个人发现有什么不妥。 不久前,他正想到田中的房间探听动静,就见到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军医进了田中的房间。 关义为心中一动,悄悄靠近田中房间的窗户,竟然听到田中命令军医查找毒药。 关义为立刻意识到,昨晚田中命人带回来的那些尸体,一定让这个军医检验了。 这一发现让他猛然意识到危险。 如果田中发现上野等人所中之毒跟池田毫无关系, 那他定会转换怀疑对象,如果他将目光转向夷陵城, 他们这些人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此时情况万分紧急。 当下,他不容多想,就暗暗跟上端着一盆子瓶瓶罐罐的三浦医生,来到了他的军医室。 只见三浦愁眉苦脸地,用日语自言自语道: “我既不是验尸官,也不擅于用毒,现在让我查找毒药到底在哪里, 如果我不小心中毒了,那不是冤得慌吗?” 关义为最近一直跟着关义正和关义喜学习日语, 进步很大,一般的听说已经不是大问题。 他听懂了三浦的话,心里一喜,料定三浦由于恐惧心理, 应该不会马上着手查验盆子里的那些瓶瓶罐罐。 他看看四周,见并无其它人,便迅速远离了营地, 悄无声息地躲在一处断墙后换了服装,扯下脸上的人皮面具, 然后用一个包袱把日军军服背着,快速朝夷陵城的方向奔去。 吴铭、杨春、卫荣、关义正等人都在关家大院等着关义为探听消息回来。 关义为刚一现身,众人都不约而同地站起身,关义正率先问道: “四弟,怎么样?田中有没有集结部队朝咱们这里来?” 关义为摇摇头,声音急切: “大哥,不好了,田中太狡猾了,他昨晚把尸体带回去, 竟然命令军医验尸了,而且那个军医很厉害, 已经查出那些小鬼子是先中了毒,然后才被活埋的。” 关义正听了大感不妙,忙问: “那他们现在在做什么?” “暂时田中还是怀疑是池田下的毒,命人把池田房间里的瓶瓶罐罐都收进了一个盆子里, 让人交给了那个军医.......” “正儿,这可如何是好?” 吴铭、杨春和卫荣都一脸担忧地望着关义正。 最近的好几个主意都是关义正出的,吴铭等人现在都有些习惯听从关义正的建议了。 关义正皱着眉,在屋子里来来回回走了两趟,然后才问关义为: “那个军医现在开始着手检查了没有?” 关义为接着说: “大哥,我正准备告诉你的,有一点可能对我们比较有利, 那个军医不是专门验尸的,也不太懂毒, 所以,他非常害怕接触池田房间里的那些东西........ 我感觉他暂时还不会去碰那个盆子......” 卫荣听了有些高兴: “正儿,这是不是给了我们操作的空间了?” 关义正点点头,继续思考。 杨春赶紧问关义为: “为儿,你仔细想想,池田房间里的那些瓶瓶罐罐有没有你熟悉的?” 关义为知道杨春这么问一定有他的用意, 他闭上眼睛仔细回想了一下他只看过一眼的那些东西,然后点头道: “有一个瓶子是白底蓝花的,我好像在小凡身上见过。” 杨春赶紧从怀里掏出一只瓶子: “是不是这种?” 关义为惊异地道: “春娃叔,就是这种。” 吴铭已经明白了杨春的用意,他看向杨春: “春娃,事不宜迟,你这瓶子里装的是不是忘忧丸?” 杨春高兴得点点头: “这可真是巧了,这个瓶子里正是忘忧丸, 既然池田房间里也有这种瓶子,那便好说了,咱们只需偷梁换柱就可以了.......” 第123章 鱼目混珠 关义正听了却摇头道: “我赞成春娃叔的这招偷梁换柱,但光这样还不够......” 众人看向关义正,只听他继续道: “四弟刚才说了,那个军医胆子很小,不太敢碰那些东西, 害怕中毒,我们此次既然要继续栽赃,就要彻底成功,所以......” 关义正说到这里突然不说了,用眼神扫视着大家。 “所以,你想让军医不仅要去检验那些毒药,还要让他中毒?” 杨春问。 关义正点点头。 “如果咱们只是把药瓶混在池田的东西里,万一军医害怕不仔细查, 又或者他只大致看一眼,并不去触碰,然后胡乱交差, 这件事便很可能有变数。毕竟那些人里,有一个中的可不止有忘忧丸, 无论军医有没有发现这一点,但这始终是个隐患, 如果再被军医知道小野几天前曾经单独出现在夷陵城, 这件事便不好办了......” 众人一听,都觉得关义正的担心有道理。 “大哥,那我知道了,这次我把忘忧丸倒出来少许用纸包着, 趁军医不在放进他的水杯里,然后再把这个瓷瓶放进池田的东西里, 这样就万无一失了,不管军医碰不碰池田的那些东西, 只要池田的东西里有毒药,那些东西又在军医房中放了一段时间, 最后,田中他们一定会认定军医中毒就是这些药在作怪......” 关义为道。 “四弟,跟毒药沾边的事你可要千万小心,别把自己搞中毒了。” 关义正有些不放心关义为。 他有意让杨不凡去,可昨晚杨不凡参与行动了, 这会儿关义正把他派到了山谷里,那里还需要布置一番。 杨春知道关义正在顾虑什么,主动提议: “正儿,要不让我去吧。” 关义为连连摇头: “春娃叔,大哥,还是我去,我有人皮面具, 不容易被发现,再说,这种药虽然吸进口鼻也能中毒, 但只要我下毒的时候屏住呼吸,就一定没事, 再不济,春娃叔,您把解药给我两颗......” 吴铭和卫荣见关义为都这么说了,便对关义正道: “既然为儿坚持由他去,那就依他的,确实如他所说, 他刚才去过一趟,没有被人发现,这就说明他扮得很成功, 关键是你春娃叔的日语只会那么几句, 没有你们年轻人学得多,学得快......” 卫荣的这句话是真的,杨春虽然也跟着学了一些日语, 但他现在的年龄毕竟大了,记忆力大不如前,所以会的不多。 如果在军营里被人发现,他连日语都说不利索,那铁定就穿帮了。 关义为见几个长辈都同意了他的请求,便拿过杨春递过来的瓶子。 他准备拿出纸将药倒出一些,杨春伸手制止了他。 “为儿,这种药极易挥发,你这会儿一倒不要紧, 咱们所有人都要回避,那,这是我做药的时候准备的纸包小剂量, 你带在身上,另外,这个小瓶里的小丸子是解药, 你也带着,以备不时之需.......” 杨春边说边从口袋里掏出东西递过来,关义为一一接过,放进口袋里装好。 关义正道: “四弟,事不宜迟,此刻那个军医如果没有别的事情, 很可能还是要去碰那些东西的,你赶紧去.......” 关义为应声“是”,转过身正要走,关义正又叫住他: “四弟,当心些,万一有情况,保全自己要紧......” 关义为点点头,快速离开。 卫荣看着关义正有些担心,便道: “正儿,我乔装一下跟在为儿身后,我不入军营, 远远地看着他,万一有事,我也能及时出手,放心吧......” 关义正感激地对卫荣笑笑: “卫叔,我本来想自己去的,没想到被您抢了先......” “正儿,你现在就跟你岳父一样,可是我们的主心骨, 这么多好点子都是你想出来的,再说, 小凡在城外的布置也是你和为儿想出来的办法, 你不能离开大院......” 吴铭和杨春也附和卫荣: “正儿,你卫叔说的对,就让他远远地跟在为儿身后, 也不让他知道,咱们就是图个心安......” 说话间,卫荣已经乔装打扮成一个普通的路人,跟众人道过别,一溜烟地去了。 田中营地。 关义为再次返回来的时候,正赶上军营里准备开饭。 他经过厨房的时候,有一瞬间,恨不得将那些药全下在水里算了。 可是,理智告诉他,不能这样做。 也许他这样的确能把这里的日本人毒倒一大半,可是接下来呢? 夷陵市必将迎来日军更疯狂的报复。 如今他们是刀俎,我们百姓是鱼肉,不能硬刚。 关义为混在士兵中,也打来一份饭菜吃着。 他的眼睛搜寻着三浦医生。 他看见三浦比其它人过来的要晚,且明显睡眠不足, 眼睛周围有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儿。 关义为三下五除二吃完饭,装作溜达消食,慢慢靠近军医室。 此时,大部分士兵都进了自己的营房休息,这倒是给关义为制造了机会。 他故意捂着肚子装作身体不好,往军医室走去。 让他开心的是,日本人很自负,又是在自己的营地,军医室竟然连门都没有关。 关义为迅速溜进去,将怀里的瓷瓶放进屋角地下的盆子里,跟池田的其它东西混在一起。 然后又掏出纸包,一只手打开纸包,另外一只手捂鼻子, 迅速将微量的忘忧丸倒入军医放置在桌子上的杯子里。 做完这一切,他离开军医室,找到一处可以观察到军医室的掩体悄悄藏起来。 午饭后,营地里的士兵都进了营房午休,三浦医生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到军医室。 他这间军医室只有他一人,所以他很自在,关义为透过开着的窗户悄悄盯着三浦的动静。 三浦进了屋,先是坐在椅子上叹了一口气,然后就不由自主地扫向了屋角的那只盆子。 “天杀的,为什么我这个军医不是做治病救人的事情,却要干排查毒药的工作?” 三浦低声骂了一声,决定暂时不理屋角让他糟心的盆子。 关义为心里暗暗祈祷: 快喝口水吧,快喝口水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听到了关义为的祈祷, 三浦对着屋角的盆子生了一会儿闷气,就转过身子,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 可令关义为意外的是,三浦并没有将那口水喝下去, 而是在嘴里漱了漱,然后吐在了一旁的地上。 地是水泥地面,现在是夏季,用不了多久,地面上的水迹就会变干。 三浦如此反复,一连吐了三口,最后, 关义为惊奇地看见三浦将最后剩的那口水直接倒在了门外的地上。 关义为急的汗都冒出来了,有毒的水三浦一口也没有喝下,这可如何是好? 正当他快速想着补救方案的时候,这时候军医室里突然冲进来一个人。 关义为定睛一看,正是田中身边的那个士兵,那个叫井下的。 三浦见到井下,便预感是田中又派人来催他的检查结果了。 脸色顿时不太好,也对井下爱理不理的。 井下却不顾三浦的反应,从屋角把那个盆子端起来送到三浦身边: ”三浦医生,将军说了,请您赶紧检查哪些是毒药,哪些不是,他等着看证据......“ 躲在外面的关义为这时候才松了一口气。 只要三浦打开那个瓷瓶,他一样会中毒。 三浦见井下一个士兵在他面前如此硬气,想反驳几句, 可是一想到井下身后是田中,瞬间便硬气不起来了。 井下似乎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看他的样子,是想亲眼看着三浦一样样的检查。 关义为不禁暗地里为井下叫了一声”好“。 三浦没办法,只得戴上手套和口罩,伸手朝盆子里的瓶子摸去。 关义为看得眼睛一眨都不敢眨,就在三浦快要摸到盆子里的东西时, 突然从外面跑进来一个士兵: ”三浦医生,你快去看看,有一个长官晕倒了......“ 三浦如同碰到了救星,赶紧缩回手,背上一旁的医药箱,拔腿就往外走。 关义为急得汗流满了脸颊,他顾不得抹一下, 眼睁睁地看着三浦走出医务室,一时半会儿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化解眼前之事。 但是,他很快就听到一声惊呼,紧接着,是一个重物倒地的声音传来。 第124章 欲加之罪 关义为听到那个声音,顿觉如释重负。 他悄悄离开掩体,走到军医室拐角,扭头望向军医室门口, 只见刚刚还在说话的三浦医生已经倒地不起。 一旁的医药箱被摔在地下,药品纱布什么的洒了一地。 关义为心里暗自为杨春点了一个赞。 没想到忘忧丸只要入了口,哪怕是再吐出来,微量的毒也会进入体内。 他刚才亲眼所见,三浦把三口漱口水全吐出来了,可是,他依然中毒了。 跟其它方式不同的是,毒药在他体内发作的时间稍稍延缓了一些而已。 井下和刚才来报信的士兵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坏了,井下尤其如此。 刚才他只是把盆子端到三浦面前停留了一会儿, 三浦的手都还没有接触到那些东西,他怎么突然就昏倒了? 三浦是突发疾病,还是跟上野大郞一样中了毒? 井下不敢耽搁,对报信的士兵道: ”你去其它营地找军医,现在三浦医生也病了,我得赶紧汇报给田中将军。“ 那个士兵正要走,井下又冲他叫道: ”回来,过来帮我一下,将三浦医生抬到里面的病床上去。“ 军医室里有几张病床,是为了给前来治病,不方便坐立的病人准备的。 士兵和井下一个抬上半身,一个抬下半身,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把三浦抬到了病床上。 关义为看到这里,心里一颗大石头落了地,赶紧撤退。 他仍然走上午撤退的路线,躲在营房三百米以外脱下军装, 换上便装,然后背上包袱,头也不回地往夷陵城的方向而去。 卫荣一直远远地跟着他,直到关义为快要到夷陵城了,他才加快速度,追上了关义为。 关义为看到卫荣,顿时明白了。 ”卫叔,原来您一直跟在我后面。“ 卫荣笑笑: ”是你大哥担心你,所以我才远远地跟着,没有让你察觉。“ 关义为和卫荣一边并肩迅速行走,一边低声道: ”卫叔,今天还真的是一波三折,我差点以为这次不会成功了, 没想到春娃叔的毒药真厉害,只要舌头碰到了就能中毒, 这次回去我得好好夸夸春娃叔......“ 卫荣忙问原因,关义为便将刚才三浦喝水的过程讲了一遍。 卫荣笑着道: ”我听说日本人很爱干净,这个三浦怕不是个假日本人吧,漱口水就吐地上?“ 关义为也笑了,回答: ”我估计他们的住处应该很干净,至于工作的场所嘛,那就不一定了,呵呵......“ 两个人回到关家大院,吴铭、杨春和关义正刚刚吃过午饭,正坐在一起聊天。 看到卫荣和关义为一起回来,再看两个人脸上的神情,便知事情成功了。 ”看你们俩的表情,这次还算顺利?“ 吴铭率先开口。 ”唉,吴叔,您就别说了,这次可还真谈不上顺利, 得亏我没有心脏病,要不然吓得病都要犯了......“ ”四弟,怎么回事?你没受伤吧?“ 关义正听关义为这么一说,首先就想到了关义为的安全问题。 他拉着关义为看了一圈,也没发现他身上有受伤的痕迹, 正不解,卫荣笑着解释: ”为儿的意思是这个过程颇有点曲折,让他在外面躲着观察的时候急得不行......“ 待到两个人坐下来喝了一口茶,关义为这才将三浦中毒的前因后果都讲了一遍。 吴铭和杨春、关义正在一旁听得也是大气都不敢出, 最后听到三浦终于在临出门时中毒倒地,几个人才长舒了一口气。 ”不过,那个叫什么井下的亲眼看到三浦没有碰到那些药瓶, 如果说三浦中毒跟池田的那些东西有关,会不会有些牵强啊?“ 吴铭担忧的问道。 ”反正小日本根本不知道忘忧丸长什么样,再说了, 他们现在除了怀疑池田的那些东西,也没有别的怀疑对象, 毕竟我没有给他们留下把柄......“ 关义为说到这里,还有些感谢三浦。 他说: ”那个三浦虽然没有把有毒的水喝下去,可他漱完口后, 看到杯子里的水不多了,他把所有水都倒掉了, 所以,现在没有人能证明他是喝了那些水才中毒的, 既然找不到他中毒的原因,那田中只会把这件事安在池田头上, 你们想想看,如果你们是田中,面对一个想跟自己平分秋色的手下, 你们会不会想办法往他头上扣屎盆子?“ 关义为的话让众人忍不住连连点头。 关义正对关义为伸出大拇指: ”四弟,你分析得很有道理,正是这么一个理儿了。 田中其实也并不是要三浦找到实证,他只要通过别人的嘴证实池田心怀不轨就好了, 他就是想把池田整垮......“ ”对对,田中就是这个意思......“ 经过这么一分析,众人都觉得应该就是这么一回事。 再说田中的营地这边。 井下匆匆忙忙跑去跟田中汇报: ”将军,三浦医生突然昏倒了......“ ”什么?他怎么突然昏倒了,查到是什么原因没有?“ 田中问。 井下摇摇头,如实汇报: ”我刚才遵照您的吩咐,亲自端着从池田君房间收出的东西让三浦检查, 可三浦还没来得及碰到那些瓶子,就有一个士兵进来请他去看病, 三浦只得暂时放弃检查,背起医药箱就往门外走, 可他刚走到门口,就突然昏倒在地下,摔得很响,连医药箱都被摔坏了......“ 井下的解释很仔细,田中听的很认真。 等井下讲完,田中招手让井下靠近他: ”井下,你刚才肯定记错了,三浦一定是碰到了那些瓶子中的一个, 而且打开闻了一下,否则,你怎么解释他突然昏倒了? 也许他并没有让你看到他这个动作,但这件事一定真实发生过,你说对不对?“ 井下望着田中的脸,突然醒悟过来,大声道: ”对,对,将军说的对,一定是这样,不对,就是这样, 我亲眼看到三浦打开其中一个瓶子闻了一下,然后就倒了......“ ”哟西,井下,你的大大的聪明......“ 田中为有领悟力如此强的手下而开心,他对井下笑逐颜开, 这才想起还在昏睡的三浦,他对另一个士兵道: ”山本,去请其它营地再叫一个军医过来......“ 山本领命而去,井下凑近田中: ”将军,接下来,咱们该干什么?“ 田中哈哈大笑了一阵,道: ”解决了池田这个麻烦,咱们该去挖宝藏了,哈哈......“ 第125章 集体中毒 另外一个军医很快就来到了,这一次,田中亲自到了三浦的军医室。 他捂着鼻子,吩咐井下: ”井下,将这盆东西拿到妥善的地方放好, 三浦医生就是检查这些东西时突然昏倒了,这些东西肯定有问题。“ 新来的军医跟三浦不一样,比较好学, 他看着井下端着那些瓶瓶罐罐就要走,忙伸手制止: ”且慢,既然跟三浦医生发病有关,先让我看看......“ 井下有些犹豫,看了一眼田中。 田中若无其事地对新来的军医原二道: ”原二医生,这里面恐怕有毒药,你既然要看,可得做好防护措施。“ 原二指了指自己鼻子上的口罩,又让田中看了看他手上戴的手套,说: ”将军,您放心,这是我们医生的基本素养,这些我都知道的。“ 井下只得将盆子放在一张桌子上,对原二道: ”原二医生,那就请您仔细查查,是不是这盆里的东西有问题......“ 原二点点头,根本没有意识到危险,拿起盆子里的瓶子一个个打开来检查。 此时,田中和井下也并没有意识到忘忧丸的厉害性, 虽然三浦中毒在先,但他们并不知道三浦是如何中毒的,所以便掉以轻心了。 此时,田中和井下就站在离原二不远处,盯着他一件件一检查。 田中心想: 【本来我还没有办法证明池田投毒一事,现在看来,有了原二的帮忙,大概这件事将变成铁证。】 就在田中心里想着自己的计划时,原二已经一连打开了多个瓶子,并且将每个瓶子都放在鼻子前闻了闻。 突然,原二的眉头皱了起来,但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 手中的瓶子就掉在了地下,里面的白色粉末掉出来, 田中只觉得眼前一花,大脑瞬间失去了意识...... 关义为和关义正等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在关义为离开以后, 田中竟然任由军医擅自打开毒药瓶子,并且成功将在场之人毒倒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倒出来的忘忧丸彻底挥发了,离军医室最远的营房传来响动。 今天这些士兵觉得很奇怪,营房里太安静了,比平时安静太多。 那些士兵朝最安静的军医室走来,看见门大开着的军医室里, 除了最早病倒的山浦依然昏迷不醒,田中、井下、山本, 包括才从其它营地被叫来的原二军医,此时都齐刷刷地倒在地下。 士兵们这才感到不妙。 大家七手八脚把屋内倒地的几个人抬回房间, 把三浦医生也送回了他自己的营房,一时间,一筹莫展。 田中昏倒,池田被关,士兵们只能找出除了这两人之外的最高长官藤原少佐。 藤原本来带着手下士兵扎营在离田中部队两条街以外, 听到田中这边的士兵请他过来主持工作,顿感意外。 “你说什么?田中将军突然昏迷不醒?池田副将军被田中将军关起来了?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报信的士兵哪里能说出个所以然,他们也不是田中最亲近的人, 根本不可能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 藤原见问不出什么,只得把自己营地的事情安排好,快速赶到了二马路田中营地。 当他亲眼看到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几个人,其中还包括两名军医, 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蚊子。 “去,再去叫一个军医过来,得查出田中将军他们突然昏倒的原因, 不然的话,那就太可怕了......” 士兵只得继续去找军医,这次过来支援的是一个年龄较大的军医,名唤高桥。 高桥仔细检查了田中等人全身,后来发现他们呼吸正常,只是沉睡不醒,也很是不解。 联想到所有人都是在军医室昏倒的,当时还有一只药瓶掉在地下,高桥也想到了是否中毒了。 他戴上手套和口罩,拿出银针挨个取血试毒,果然,每个人的血液里都有微量毒素。 “藤原君,田中将军他们全都是中毒导致的昏迷不醒, 但这毒药很奇怪,并不致命,中毒症状就是让人沉睡, 在没有解药的情况下,现在只有等......” “高桥医生,您是说,将军他们身体无碍,只是会睡一觉? 等药性完全失效了,他们就醒了?” 藤原问。 高桥点点头: “藤原君,应该是这样。” “那到底要等多久呢?” 藤原问。 高桥显得很为难: “藤原君,我没有从事过毒药的研究,并不太懂,所以......” 藤原知道自己有些强人所难,只得挥挥手: “高桥医生,你尽力了,下去吧。” 藤原为了军营的稳定,当天守着田中一整天没有离开。 直到这一天晚上的十二点过了,田中才慢慢睁开了眼睛。 他发现自己睡在床上,又看到藤原守在他床边,立刻一骨碌就坐了起来: “藤原君,怎么回事?你怎么这么晚了还在我房间?” 田中已经看到外面的天黑透了,再加上他刚醒,他马上想到是晚上。 藤原不可置信地看着田中: “将军,您不记得了?白天的时候,您在军医室突然昏倒了, 当时跟你一起的还有井下、山本,以及军医原二,三浦医生也在........ 我是被您营地的士兵们叫过来的,因为他们发现您这边安静的过份, 所以才想到过来看看,没想到您和手下都昏倒在里面.......将军,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田中挠挠脑袋: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我怎么一点儿都想不起来了?” 藤原正想说话,这时守着井下和山本、原二的士兵都跑过来报告: “井下、山本、原二军医都醒了......” 藤原跟田中解释: “将军,这些人应该跟您是同时昏倒的,现在醒过来的时间也差不多, 看来你们一定是中了同一种毒......” 田中听藤原说起毒,他记起来了: “对,是毒药,我记得我此前让井下派人搜查池田房里的毒药.......” “什么?将军,您是说那毒药是从池田君房间里搜出来的?” 田中点点头: “井下从池田房间里搜出来很多瓶子,应该就是那些药里面有毒药, 但是,我现在不记得自己昏倒前的事情了,这是怎么回事?” 田中心里很慌乱,他命令士兵: “去,把井下和山本、原二都给我叫来......” 等这三个人来到田中的房间,面对同样的问题, 他们三人也是一脸的茫然,完全不记得昏倒之前的事情。 井下和山本只记得他们从池田房间搜出了很多瓶子交给了三浦。 原二对这一切一无所知。 正在这时,有士兵报告,三浦医生也醒过来了。 田中急忙命人叫过来一问,三浦也不记得昏倒前发生的事情, 但是,他对于自己检验尸体一事却记得,还知道上野大郞等人是死于中毒。 藤原这时不得不得出一个结论: 这种毒药不仅可以让人昏睡数小时,而且, 还能让人忘掉中毒前至少一个小时的记忆。 “将军,如果这种毒药真的跟池田君有关, 我觉得您应该马上送他回国内,上军事法庭......” 第126章 再次上钩 藤原的话正合田中的心意。 “藤原君,你说的没错,此次池田犯下大错, 我不会就这么算了,从现在开始解除他在军中的一切职务, 我会上报长官,让他承担一切责任.......” 田中此时对于丢失的那段记忆不是太在意, 他只要记得自己正在找池田的岔子就好。 如今,事实证明,他们很可能就是在检查池田的那些药物时中毒昏倒, 那就证明池田就是投毒者。 不仅上野大郞等十多人的死,池田脱不了干系,现在, 他还多了一项罪名,暗藏毒药,意图谋害上峰。 藤原对于田中的分析深信不疑,他本是一个少佐, 级别在池田之下,如今得知池田马上会被解除军职, 那么他不就有机会替代池田了? 这时候正是他向田中表忠心的时候,他当然拥护田中的一切提议。 “将军,您做的没错,看来池田君的确犯了大错......” 田中得到藤原的拥护,分外高兴,他站起身拍拍藤原的肩膀: “藤原君,你的忠心我记在心里,请放心,只要池田的事情解决了,他的位置就是你的。” 田中这会儿依然记挂着夷陵城的那批宝藏,看看正是半夜时分,田中心想: 【此时夜黑风高,正是寻找宝藏的好时机,何不赶紧去池田所说的那处山谷?】 他想了想,就对藤原道: “藤原君,现在我有一个极其重要的任务交给你, 如果你将此事办成功了,池田的位置马上就是你的。” 藤原一听异常高兴,他双腿并拢朝田中行了一个军礼: “将军,请尽管吩咐......” 田中命令其它人都出去,单留了藤原在他房间。 半个小时后,藤原信心满满从田中房间出来: “将军,请您放心,我现在连夜点五十个心腹之人, 悄悄开着卡车去那片山谷寻找,只要宝藏确实在那里, 我保证给您找出来........” 田中异常高兴,这次他们这些人相继中毒,更让他确信一件事: 池田确实有二心,而且,上野大郞百分百是被他害死的。 田中有理由相信,池田之所以这么做,正是因为他在山谷里找到了宝藏, 那张清单就是从地下挖出来的,他只是还没有来得及命人将所有宝藏挖出来, 便被自己带着人给堵住了。 他从藤原的眼睛里看出了渴望,田中于是利用藤原升官心切的心情, 将寻找宝藏一事交给了他,且要他连夜行动。 田中此时并不知道,在那片他认为藏有宝藏的山谷里, 关义正和关义为早已想好了一条绝妙的点子,只等着他们上钩。 此时,就在他们的营地外,一直有两双眼睛盯着。 只要日军营地有异动,这两双眼睛就会悄悄尾随跟上。 这两个紧盯着军营的不是别人,正是关六光和关漆远。 凌晨一点,关六光和关漆远以为这一个晚上敌人不会采取行动时, 没想到日军营中突然响起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兄弟俩立刻打起精神,紧盯着营地出口。 没过多大一会儿,一支大约五十人左右的队伍便离开了营地, 上了营地门前停着的两辆卡车。 一个军官模样的人坐上最前面一辆车的副驾驶,两辆车一前一后朝夷陵城的方向而去。 关六光和关漆远为了便于隐藏行踪,两个人是施展轻功而来。 此时,敌人虽然乘坐的是两辆军用卡车,但他们提气运功疾行,并不比卡车慢。 等日军到达那片山谷的时候,兄弟俩也到了。 两个人看见日军果然到了他们做好准备的那片山谷,兴奋的四只眼睛在暗夜里发着光。 “六哥,这次为儿和正儿的这个办法好,这五十个鬼子恐怕凶多吉少了......” 关漆远低声兴奋地对关六光说。 关六光点点头,同样低声回答: “正儿说了,让我们俩远远地盯着就好,不要现身, 也不管那些日军有多少人中招,无论如何, 他们今天不会马上出现症状,等再现症状的时候,一切都来不及了.......” “小鬼子这次的运气就没有上次那么好喽, 咱们的正儿和为儿给你们准备的可是入骨水,哈哈哈.......” 关六光和关漆远远远地见鬼子进了他们给他们准备的“刑场”,停下了脚步。 所以,此刻哪怕他们俩发出一阵低笑,小鬼子也不可能听到。 这一晚,小鬼子自然注定一无所获。 藤原这个鬼子很有头脑,他在营地里见田中等人不明不白地中了毒,现在对于毒药十分忌惮。 到了山谷,他并没有下车,而是指挥其它士兵: “给我在这片山谷里一寸寸地搜,务必找出宝藏.......” 这些小鬼子奉命行事,只得伏低身子,在草丛和灌木丛里寻找, 光靠肉眼根本看不到,几乎所有鬼子都用手去扒那些灌木和草丛...... 然后,好些小鬼子的手都被那些灌木丛中的小刺刺伤了手。 但是那点痛很轻微,所以,这些小鬼子并没有大声叫唤。 毕竟这点轻微的划伤对于一个当兵的来说太正常不过,不值一提。 藤原带的人一直寻找到东方发白,凌晨五点,他们才一无所获的收队回了市里的营地。 关六光和关漆远虽然也跟着熬了一夜,但他们俩却异常兴奋。 兄弟俩看着小鬼子的卡车离去,关漆远问关六光: “六哥,你猜猜看,这次会有多少小日本中招?” 关六光道: “这个还真不好说,不过他们在那里寻找了那么久,现在又是夏天, 衣衫单薄,小凡和直儿他们在这里布置的时候, 又有意扔了一些带刺的灌木丢在这里,这些小鬼子除非故意消极怠工, 否则,多多少少会受点小伤,只要他们的皮肉被刺破,嘿嘿......” 入骨水的威力,多年前他们就领教了。 在关义为刚回到关家大院半年左右, 孙虎的母亲扮作尼姑化缘,当时关义为被她用入骨水浸泡过的针轻轻扎了一下, 三天后,关义为就开始出现症状,要不是及时找到解药,关义为当年就小命不保了。 昨日白天,杨不凡和关义直、关义有、关一行、关尔人、关过三、关司尽在山谷里忙活了一天。 除了杨不凡以外,其它人都去砍来带刺的灌木丛,然后摆在山谷里, 最后由杨不凡将入骨水均匀抛洒在这些带刺的灌木丛上。 关六光和关漆远看着卡车的影子都不见了,兄弟俩高兴得击了一掌,关六光说: “七弟,现在轮到我们消灭证据了.......” 两个人掏出火柴,找了一把枯草点燃,将草扔到此前布置的那些灌木丛里。 夏天天干地燥,那些灌木丛很快就被点燃了,燃起的浓烟老远就能看得到...... 第127章 烧毁证据 此时正是清晨时分,山谷里升起的烟雾迅速飘散在空中。 关六光和关漆远看着那片燃烧的草丛,不禁对关义正大加赞赏。 “六哥,正儿的这个法子真好,在上风处挖了一条沟隔离, 这火果然只烧了我们想烧的部分......” “所以说呀,还是要多读书,正儿到底在省城的大学里念过书,懂的就是多......” 关六光和关漆远是看着关义正长大的,此时,他们这两个做叔叔的心里满是骄傲与喜悦。 他们一直盯着那片山谷,看到他们挖开的隔离带以内的那些有毒的灌木丛都被毁了, 这才放心地回关家大院。 自从昨天布置好这里,关六光和关漆远、关司尽和关过三这两组人就负责盯着这里, 谨防当地百姓误入此处中毒。 昨天上半夜是关司尽和关过三负责值守,快十二点时,他们才撤回关家大院。 此时的关家大院里,关义正也起得很早。 他来到前厅,正好看见关六光和关漆远从外面回来, 两个人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显得很是兴奋。 “五叔、六叔,看你们这样子,昨天晚上有收获?” 关义正笑着问。 “岂止有收获,收获简直是大大滴......” 关漆远学着日本人说话。 不一会儿,吴铭、杨春、卫荣也都相继过来了。 “吴叔、春娃叔、卫叔,你们今天怎么也起这么早?” 关义正挨个打招呼。 “唉,心里有事,难以入眠呀。” 吴铭伸了一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回答道。 “正儿,我们现在都想早点知道田中那边究竟怎么样了?哪里还睡得着啊?” 卫荣道。 “就是啊,正儿,情况到底怎么样了?赶紧给我们介绍一下。” 杨春也问。 关义正看着关六光和关漆远: “巧了,我也刚和五叔、六叔碰上面,那就请各位长辈们移步至前厅, 咱们边喝茶边听五叔和六叔介绍,一会儿再一起吃早饭......” 众人刚在前厅坐定,关义直和关义有、关义为也来到了前厅, 就连一直守着电台的关义喜和卫宁也过来了。 苏锦虽然要去医院上班,但她听说有“故事”听,也准备先一饱耳福再离开。 一时间,前厅满满当当坐了十几个人。 关六光道: “昨天我和漆远天刚黑就躲在日本营地附近观察, 一直没有什么动静。我们正想着田中大概不会去找宝藏了, 谁知半夜十二点过后,小鬼子就派出了一支五十个人左右的队伍......” 关六光绘声绘色地把小鬼子进山谷寻宝藏的过程讲解了一遍, 关漆远不时补充几句,把大家听得喜笑颜开。 最后,关漆远说道: “不过,今天带队的那个小鬼子很奇怪, 他一直坐在车上没下来,我估计昨天日军营地一定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导致这个小头目有点害怕.......” 关六光也附和道: “漆远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的确一直没见那个带队的小鬼子下车, 这还真是有点奇怪......” “好了,不管那个领头的小鬼子了,只要那五十个小日本在山谷出现过就成, 这次我估计至少有一半小鬼子会中毒,咱们就等着看三天后的好戏吧?” 吴铭道。 “哈哈,小鬼子怎么也想不到,之前的忘忧丸只会让他们昏睡加失去一个小时记忆, 如今这个入骨水才是致命的,我都能想象三天后, 小鬼子的军医们会忙得脚不沾地,还找不到解决办法.......” 关义直笑道。 “如今小鬼子占我城池,伤我百姓,我们这么做只是让他们在咱们这里得不到好处, 大家可能还不知道,日军里也有专家在研究毒气弹, 而且那种毒气弹的破坏性更强,它利用飞机投毒, 如果真有一天,那些带着毒气弹的飞机飞到了我们夷陵的上空, 咱们的老百姓可就遭了大罪了......” “可恶,咱们现在只有春娃叔和小凡懂医理、懂的制毒, 如今我们只敢小打小闹,真是憋屈......” 关义有咕哝着。 杨春听了吴铭的话,问道: “老吴,此话当真?” 吴铭: “千真万确,这是前几天我们组织里的同志通过电台向所有共产党人通报的......” 关义喜立刻证实: “对,各位叔叔、哥哥们,这份情报是我收到的......” “唉,想当年盛唐时期,有多少外国人到我中华来留学, 学习我们先进的生产经验和中华文化。 可是如今,数百年过去了,我们和西方国家完全调了一个个儿了, 如今我们落后了,西方成了发达的文明之国, 现在西方那些国家,包括同在亚洲的小日本的发达程度都在我们中华民国之上, 咱们国家没有能力生产飞机大炮,怎么可能不落后呢?” 吴铭感慨万千地道。 “都是清朝末年,慈禧当政,昏聩无能,面对西方国家的无理要求, 一再退让,这才让咱们国家签定了许多不平等条约, 不仅如此,国家的前景每况愈下,祖宗创下的盛世不复存在, 外国人再也不把咱们中华民族放在眼里......” 卫荣也道。 卫荣对这一点深有感触。 想当年,要不是朝廷用人不当,听信谗言,他们卫家又怎么会满门抄斩? 虽然时隔多年,但卫荣只要一想起当年自己府上的惨状,还是难以入眠。 此时,提起这些,他更是愤恨的握紧了拳头。 “所以,这些年夷陵城在傅泰县长的治理下, 大力提倡教育是十分正确的一件事, 只有咱们国民的受教育程度高了,国力才会越来越强盛, 外国人再也不敢小瞧咱们中国人......” 吴铭十分肯定傅泰和关忠诚在夷陵城的所作所为。 关义正听吴铭提起傅泰和傅康,又说起如今自己国家和外国之间的差距, 他突然记起了自己那几个多年未见的表兄表姐。 “岳父,您见多识广,我有件事情想请教您,多年前, 我两个舅舅的子女都出国求学了,不知道他们会在国外学习些什么, 他们真的会把在国外学会的带回祖国吗?” 吴铭还是首次听关义正提起此事。 他在夷陵城工作这段时间以来,多次和傅泰、傅康在关家大院相聚, 但还从未去过他们府上。 每次吴铭想去拜访一下,傅泰和傅康的说辞几乎都是一样: “内子喜静,成日在小佛堂抄写经书,烧香拜佛, 吴书记去了,恐怕会招待不周,失了礼数......” 所以,吴铭就一直没有登傅府的门。 “正儿,原来你两个舅舅的孩子们都出国了,难怪、难怪......” 众人都看着吴铭不解,不知道他为何这样说。 吴铭抬头望了一眼在场的所有人,十分肯定地对关义正道: “正儿,你刚刚说的你表兄表姐出国长达十年, 最短的也有了五六年,我敢断定,这几个青年一定早就回国了, 而且,如果不出意外,他们正在其它地方,和我们一样在同日本鬼子做着斗争......” 第128章 利用川岛 关义正兄妹五人听了吴铭的话异常高兴: “吴叔,您说的是真的?我们的表哥表姐们,真的早就回国了?他们也加入了共产党?” 吴铭点点头。 “过去我在其它城市工作的时候,遇到过不少早些年出国留学的进步青年, 但他们一般最多留学三年左右就会回国,像正儿说的这种离家十年都没有归期的, 这只能说明,他们现在的身份一定是不方便透露给家里人......” “那太好了,可惜我的两个舅母如今不在城里, 若是让她们知道表哥表姐们都安然无事,她们一定开心坏了.......” 关义喜拍着手说开心地道。 “阿喜,此事千万别跟两个舅母提起,俗话说,希望越大, 失望就越大。咱们在没有得到确实的证据之前, 不能随便给舅母希望,万一实现不了......” 关义正的担忧是有道理的。 卢晴雨和戚欢十年盼子路,她们的心灵已经十分脆弱,经受不住再一次的打击。 关义喜听了关义正的劝说,也知道自己必须把大哥的话听进去。 “大哥,我知道了,这事我们在场人知道就好, 至于表哥表姐他们是不是跟我们成了同路人,还需要时间来验证......” “对,时间可以验证一切,在如今的中国,我相信,只要任何一个有学识, 有血性的年轻人,都不会看着咱们的国家被西方国家所凌辱而无动于衷, 就如你们关家这些孩子们,想当年,你们是家里金枝玉叶的大少爷,大小姐, 可是,当你们在省城学了新的知识,知晓了咱们国家的现状, 你们还不是毅然决然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吴铭的一席话又绕到了关氏兄妹们身上。 关义正和关义喜有些汗颜。 “岳父,您别拿我们说事了,如今咱们和鬼子暗地里周旋, 这种日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这次小鬼子没找着宝藏, 您说田中会不会恼羞成怒,干脆到咱们城里来一次大搜查?” 吴铭点点头: “正儿,你的担心没有错,这种做法小日本还真干得出来。” “老吴,如果鬼子真这样做,那咱们如何应对?” 杨春和卫荣几乎是同时问道。 吴铭挥手示意大家安静,想了想,才说: “刚才六光和漆远说了,小日本昨晚又是毫无所获, 而且他们中间有些人很可能还中毒了,这件事势必会让田中想到报复咱们夷陵城......” “吴叔,那咱们就早做应对呀,可不能等着小鬼子上门来欺负.......”关义直说。 “咱们自然得早做准备,田中的营地那边,咱们还是要盯紧点......” 关义正说着就看了看在场之人,关六光赶紧道: “今天白天轮到一行哥和尔人哥盯,他们应该一早就去了。” 关义正点点头: “如今田中就跟一条疯狗似的,不得到宝藏势必不会罢手, 所以密切关注他很有必要,昨晚他们又空手而归, 我猜他们还会继续铐打池田,咱们要不要想点办法让池田给田中希望?” “大哥,这样一直让田中以为咱们这里有宝藏, 但他又一直找不到,最后他恼羞成怒,在咱们这里大开杀戒怎么办?” 关义为有些担心。 “是啊,正儿,为儿的担心不无道理,我们起初是想让池田和田中内斗, 咱们坐收渔利,如果最终把战火烧到咱们夷陵城,那可有违咱们的初衷啊。” 吴铭也说。 关义正听了大家的意见,手端着茶杯, 反复把玩着茶杯上的盖子,大脑却一刻也没有闲着。 “大家的担心有道理,咱们的确不能为了嫁祸池田, 最终让战火烧到咱们夷陵,得想个办法让田中把目光放在别处.......” “那想个什么办法呢?我们都知道田中爱财如命, 每到一个城市首先就是搜刮钱财和值钱的东西......” 卫荣道。 “是啊,要想让一个守财奴忘掉快到手的财宝,恐怕很难......” 杨春也附和。 关义正听着众人的谈论,抬起头看向大家: “如果我们让田中相信,池田不仅背叛了他, 还悄悄将得到的财宝运回了一个秘密的地方,你们说,他会怎么样?” “依田中的个性,自然会穷追不舍......” 关义有想也不想地说。 “不错,三弟说的对,田中绝对不会放弃快到嘴的肥肉, 所以,咱们只需要想个办法让这批宝藏出现在夷陵城以外的地方就行。” 关义正最后说。 “可是,想什么办法呢?大哥,你说说容易,可真要实行起来,我感觉很难啊。” 关义喜也开口了。 此前她一直静静地坐在一旁听着其它人议论这件事,这会儿实在忍不住问道。 “咱们此前既然能让田中相信池田手中有宝藏,其它事情自然也有办法.......” 众人听关义正这么说,知道他定然已经将计策想出来了。 此刻大家都盯着关义正,期待着他接下来说出他的计划。 关义正却突然看向关六光和关漆远: “六叔、七叔,昨晚你们只是在日军营地附近盯着,没进去是吧?” 关六光和关漆远同时摇摇头。 关义正看向在场的众人,道: “不知道大家还记不记得,池田手下有一个心腹, 叫川岛的,那天晚上,若不是他连夜带着人来找宝藏, 并且找到掩埋上野大郞等人的那个坑儿,咱们还没有这么完美的办法栽赃给池田......” “正儿,你是想再次利用川岛?可是,现在我们也不知道他和那些手下的情况啊? 听说池田被关起来拷打,那这些手下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 吴铭道。 “不,大哥说的是一个思路,我潜入日军营地去过, 田中现在的心思都在池田身上,暂时还没有去动川岛那些人, 我猜川岛应该被关在营地的某一处......” 关义为道。 “这么说起来,那咱们要深入虎穴了?” 关义直问。 “正儿,我想知道,你这次如何利用川岛?” 杨春一直没怎么说话,这会儿他突然问道。 关义正看看大家,笑了笑,道: “这个嘛,等我们打听到川岛和那些手下的消息后再说吧......” 第129章 转移宝藏 关一行和关尔人在这天傍晚的时候回来交班,关义正问道: “大叔、二叔,今天鬼子的营地有没有什么情况?” 关一行想了想,道: “早上那队鬼子回去后,一切如常。好像没什么特别的。” “按说不会吧?田中没有发脾气?” 关义正问。 关尔人道: “至少从表面上看风平浪静的,你只让我们远远地观察他们的动静, 所以具体情况不太清楚,要不然我们晚上再摸进去侦察一番?” 关义正摇摇头。 “大叔,二叔,你们盯了一整天,辛苦了, 我是要派人摸进去,但不是你们,你们现在需要休息......” 正说着话,杨不凡和关义为走了进来。 “大哥,我们是不是马上就出发?” 关一行和关尔人指着杨不凡和关义为: “正儿,你是要派小凡和为儿摸进去?” 关义正笑着道: “再加上我,我们三个人,这次我必须亲自去一趟心里才踏实。” 关一行知道关义正的点子多,他和关尔人盯了一天, 确实有些累了,便对几个年轻人道: “那你们一定把易容做好,千万小心些。” “叔叔们,你们放心吧,易容之术我们已经完全掌握了,保证不会穿帮......” 杨不凡笑着回答。 关一行和关尔人回房间休息,关义正和关义为、杨不凡坐下来商量晚上的行动步骤...... 这天深夜十一点,三个黑影从关家大院飞快地朝夷陵市的方向而去。 到了日军营地附近,三个人依然在离营地三百米远外扮成日本兵,然后悄悄靠近营房。 此时,大部分营房都是黑灯瞎火的,除了此起彼伏的鼾声。 三个人慢慢朝唯一有光亮的一个房间摸去,刚摸到那间房的窗外,就听到里面有人在说: “还不老实交代,信不信我马上让你从这个世界消失? 竟然跟我玩花样,故意说一个错误的地址, 你认为这样就让我相信你的清白了?哼,做梦......” 关义为听出来了,说这话的人是田中。 不用看也知道,被打之人肯定是池田。 关义正料到了这个结果,但他没有想到,田中会一直拷打池田至深夜。 他悄悄凑到窗边看了一眼室内,这间房果然是一间审讯室, 里面的刑具齐全,想要整垮一个人轻而易举。 此时,这间审讯室里除了被绑在柱子上的池田, 还有一个打手,另外就是田中和他的两个手下——井下和山本。 此时,田中正叉着腰指着池田,气急败坏的说着。 而池田似乎已经说不出话来了,脑袋耷拉着,任凭田中如何辱骂,他没有一丝动静。 关义正朝关义为和杨不凡悄悄做了个撤退的手势,便开始一间营房一间营房搜寻川岛等人的下落。 他们搜寻了很久,最后才在一间不起眼的营房找到了川岛等人。 川岛和手下自从被带回来以后,田中一直命人把他们关着, 既不审问也不放出来,川岛和手下的心理防线早就崩溃了。 关义正和关义为是见过川岛的,他们通过窗户, 借着月光看清了大晚上还坐在房间里,不肯倒地睡下的川岛, 通过他呆滞的目光,判断他就快要被关疯了。 关义正看看时间,对杨不凡做了一个手势。 随后,关义正和关义为闪到离杨不凡十米以外。 只见杨不凡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通过窗口对着屋里的人洒过去。 他本人则迅速提气运功倒退到关义正和关义为身边。 数分钟后,杨不凡轻声道: “咱们现在可以行动了......” 三个人再次来到那间锁着的营房门口,然后撬开门锁,屋里的人都已经昏倒过去了。 关义正背起川岛,关义为和杨不凡各自挑了一个士兵背上。 三个人影离开营房,没几个起落,人已跑至营房外。 川岛和两个士兵次日在一个陌生的地下室里醒来,满眼惊恐。 但是,他很快就感到心安了,因为他看到身边还有两个同伴, 并且,此时还有第四个同伴正向他走来。 “兄弟,我怎么以前没见过你?” 川岛热情地跟第四个士兵打招呼。 这个人正是关义正所扮。 “哦,我是池田将军的秘密武器,轻易不会露面, 这次要不是池田被田中快给整没气儿了, 我也不会违规把你和这两个兄弟救出来......” “什么?你是池田将军的秘密武器?也就是说,池田君还有我不知道的心腹之人?” 关义正点点头: “那是自然,池田可是要干大事情的人,怎么可能不给自己多留几个后手。” 川岛心里一惊,抓着关义正的手说: “兄弟,太好了,幸好池国君早有安排,要不然我们这些人就死定了, 对了,你既然救了我,为什么只带了两个兄弟出来, 我那些兄弟怎么办?还有池田君,你为什么不一起救出来?” 关义正假装为难地摇摇头: “我其实目前只是孤身一人,我能救出你们三个已是极限, 池田君那里我观察过,也找过机会,可没成功, 如今,池田的那些宝藏能不能运出去,可就全靠你了......” “什么?你说什么?池田君什么时候得到宝藏了?” 川岛惊奇的问。 “嘘,小声些,你这几天被关在这里,有些情况不知道, 总之,池田君现在得到了宝藏,但他需要我们帮他运出去, 这也是我为什么非要把你救出来的原因,因为池田君说了, 除了我之外,你就是他最信任的人了......” 川岛听关义正如此一说,心情瞬间变得格外激动。 “兄弟,还没有请教你的名它呢?” 关义正想了想: “我的代号叫杀手,没有名字。” 川岛一听这个霸气的代号,再想想他刚才说的, 他是池田君的秘密武器,顿时对关义正肃然起敬。 “杀手先生,多谢你救了我,你说吧,让我怎么做,我一定帮池田君完成。” 关义正看着他: “我虽然没有办法救出池田君,但我想办法跟他见面了, 他告诉我,只要他还有一口气,他就会跟田中斗到底, 但是,他不甘心把到手的宝藏献给田中,所以, 他悄悄把藏宝地点告诉了我,我已经找了可靠的挑夫把那些宝藏连夜装上了船, 川岛君,接下来就要交给你了,你连夜和这两个兄弟带着池田君的宝藏离开夷陵......” “杀手先生,你说的是真的?池田君的宝藏已经装上了船?” “自然是真的,只不过,现在要委屈你们穿上中国人的衣服, 不然的话,我怕你们走不出夷陵.......” “杀手先生,一切听你安排,我穿什么都行.......” 川岛这几天一直被死亡的阴影笼罩着,他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没想到还能逃出生天。 说话间,他身旁的两个士兵都醒了。 川岛赶紧把刚才关义正说过的话对他们说了一遍,两个士兵也是感激涕零。 这一天深夜,在夷陵城某码头,一艘货船扬帆启航,船上装满了箱子,每只箱子都上了锁。 川岛和两个士兵化妆成普通中国人上了船...... 只是,他们俩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临上船前关义正递给他们的那杯茶, 里面悄悄加了料...... 并且,他们半夜离开,天刚亮,田中就得到了消息...... 第130章 靠泊石牌 这天一大早,负责守卫川岛的士兵照例送饭给他们, 到了营房跟前,这才发现锁被撬开了,屋里的士兵一个也不见了。 原来川岛和两个士兵被关义正、关义为和杨不凡救出来后, 他们并没有再次把门锁上。 由于杨不凡此次用药不多,所以后半夜这些士兵就相继醒了过来。 他们首先发现领头的川岛不见了,随后又发现还少了两个士兵, 这些人一时很是激动,很快,他们发现之前一直锁着的门竟然虚掩着。 逃命心切,剩下的士兵趁着天还未亮,悄悄摸出了营房,逃命去了....... 田中得到士兵的汇报,勃然大怒: “八嘎,池田肯定还有帮手,给我彻查.......” 还没容井下去叫来藤原去搜查,又有人递进来一个信封, 上面写着“田中将军亲启”。 歪歪扭扭的字迹有些熟悉。 田中想起来了,那天他知道池田背着他在找宝藏一事, 也是同样字迹的一张纸条给他传的信。 田中这次学乖了,先不慌着看纸条,而是吩咐士兵: “快把送信的人叫进来,我有话问他......” 这次士兵很快就把送信的人叫到了田中跟前, 这个人就是一个很普通的日本士兵,他看见了田中有些诚惶诚恐: “将军.......” 他抬手敬了一个军礼。 田中示意他免礼,迫不及待的问: “你叫什么名字?上次是如何知道池田想独吞宝藏一事的?” 田中的话让士兵一愣,有些没反应过来, 他顾不上报告自己的姓名,便诧异地问道: “将军,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明白?” 田中举起手里的信: “士兵说这封信是你刚才送过来的,既然能再次给我送信,这说明你是知情人.......” 士兵一听赶紧摆手: “将军,您误会了,我早起就在枕头旁发现这封信, 上面写着您的名字,我想着怕误事,就赶紧给您送过来了, 至于是什么人给您的,其实我也不知道.......” 田中看这个士兵不像说假话,心里顿感失望。 “好了,你下去吧。” 田中打开手里的信,信中的内容依然跟宝藏有关。 他一目十行地看完,顿时气得七窍生烟: “好啊,池田还真是嘴硬,原来他给我一个假的地址, 其实他早就让人把宝藏转移了。我还以为他的亲信只有川岛那几个, 没想到,竟然还暗藏了更亲信的部队,该死.....” 井下在一旁见田中大发脾气,知道事情不妙。 刚才来报信说川岛失踪的那个士兵还在,井下便道: “将军,难道是有人昨晚悄悄潜进来把川岛他们放了出去, 然后连夜将宝藏运走了?” 田中将信扔给井下: “你说的没错,运走宝藏的就是川岛,还是我大意了, 我以为像宝藏这么重要的事情,池田一定会亲自掌握, 没想到这个川岛竟然才是知情人,大意了.......” “将军,川岛被关在一间极其普通的营房,这些天一直没有动静, 偏偏在昨晚逃走了,我想,这中间一定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哼,真实情况就是,咱们的营地还有池田的内应, 且是他的心腹之人,给我彻查,看看昨晚是谁放走了川岛他们.......” 井下领命正准备离开,田中突然叫道: “且慢.......” “将军,您还有什么话要说?” 田中想了想,对井下吩咐: “派几队士兵出去,一队从陆路寻找川岛等人的踪迹, 一队走水路,乘船顺江而下,往下游寻找, 池田想把这么多宝藏运走,除了陆路就是水路,赶紧派人给我追.......” “是,将军,我马上去安排。” “该死的,除非不让我抓到,否则,有你好看的.......” 正在这时,藤原走了进来。 “将军,我听闻川岛他们那些人竟然连夜逃跑了?” 他一进门就开门见山地问道。 “藤原君,你来的正好,我决定了,池田对长官不尊, 私下派兵做自己的私事,已经严重违背了军纪, 现在就把他就地正法,以示军威........” 藤原一听田中要把池田处死,心里暗自高兴。 因为池田一死,他马上就可以顶上这个空缺。 “是,将军,我现在就去。” 藤原转身欲走,田中又在他耳边低声说: “算了,给上级汇报的时候,还是报他病逝吧,做干净点儿......” 藤原瞬间懂得了田中的意思,双腿并拢向田中敬了一个军礼: “将军请放心,保证让您满意。” 再说川岛昨晚半夜和两个同伴上船以后,船便一直往上游开。 川岛和两个手下待在船舱里,根本不知道船将开往何处。 几个小时后,船舶在石牌靠岸,川岛顿觉不妙,正准备大声喝斥船员, 突然眼前一片昏花,与此同时,另两个士兵也跟他一样,突然摔倒在舱室里。 开船的竟是关氏的船员。 而跟船同行的竟然是关一行、关尔人、关过三和关司尽四人。 他们化装成水手,一路跟着船舶来到石牌。 此次川岛等几人的“使命”已经完成,田中已经相信宝藏被川岛带出了夷陵城, 现在只要川岛回不了夷陵城,宝藏一事便会成为永久的谜案。 关义正此行如此安排,除了想让田中转移对夷陵城的注意, 另外也是想让关一行等四人过来看看石牌这边的情况。 目前城里人手够用,关义正也是趁此机会将关一行四人撤退到石牌。 在这里,终归有一仗要打,不如提前让自己人养精蓄锐。 出发前,关一行、关尔人、关过三、关司尽多有不舍,关义正道: “叔叔们,你们只是先行一步,我们不久后也会撤过来,相信我,这一天不会太久......” 吴铭也点头附和: “正儿说的对,你们四人先去石牌,跟傅县长、关副县长汇合......” 关一行等人见吴铭也同意,只得扮作水手上了船。 关义喜早把这一情况用电台告知了石牌这边, 戚无双收到电报后,第一时间汇报给了傅泰。 因此,天亮后船刚在石牌靠泊,傅泰、傅康、关忠诚就到了码头等候。 关一行四人见到如此隆重的迎接队伍,顿觉汗颜,傅泰却哈哈一笑,道: “一行,你不知道,这段日子我们在山上待的实在无聊, 又不能用电台频繁联系,这次听说你们四人也撤离过来, 我们昨晚半宿没睡觉呢.......” 关一行看向三人,果然一个个眼睛红的跟兔子似的。 “县长、副县长、将军,咱们分开时间也不长啊,没有必要这么激动吧。” 关司尽笑着打趣。 “唉,你们不知道啊,跟外界失去联系的日子真的很难熬, 我们在这里跟当地村民说要准备抵抗鬼子,当地村民似乎不太相信......” 关忠诚道。 几个人聊了几句,大家都看向这次开来的这艘船。 “一行,船上是真的载了货物,还是空船而来?” 关忠诚问。 关一行道: “副县长,您觉得依正儿的个性,他会让船空着来吗?” 众人一听都是一阵哈哈大笑。 第131章 毒药出处 “既然这样,那我就叫人过来搬了。” 关忠诚说完一挥手,码头上的一群搬运工便来到了船头。 关一行指挥大家: “这些箱子里装的可都是粮食和日用品,大家当心些。” 两个小时后,船舶上的货物才被清空。 傅泰、关忠诚和傅康来到船舱,看到倒在舱室里昏迷不醒的三个小鬼子, 关忠诚问道: “正儿可有说过,这几个小鬼子怎么处理?” 关一行道: “他们三个已经中了入骨水的毒,这会儿是因为忘忧丸的作用才会睡过去, 入骨水的毒性发作还有两日.......” “既然这些小鬼子的利用价值已尽,那就把他们推入江中, 可不能让他们醒过来后知晓咱们在此处的动向.......” 关忠诚道。 傅泰和傅康也认可关忠诚的意见。 关一行、关尔人、关过三和关司尽齐齐动手, 川岛和两个士兵便在睡梦中被丢进了长江中,川岛一行三人也算是解脱了, 他们此刻在不知不觉中死去,胜过未来忍受万箭穿心之痛再死, 还是对这些小鬼子太仁慈了...... 三天后,城里田中营地。 田中正在听取井下的汇报: “将军,可能是我们得到消息太迟了,川岛已经逃得无影无踪,没有追到.......” “该死,这个池田真是死有余辜, 我如此严刑拷打他都不告诉我宝藏藏在哪里, 原来是早就想好了转移到何处.......” “那另一队从陆路追踪的呢?也没有收获?” 田中发了一通脾气后又问。 “将军,从陆路搜察的倒是有所发现......” 井下说完便对外面说道: “将他们带进来......” 田中一听有所收获,心里一喜,待看清那几个士兵中并没有川岛, 就沉下了脸: “井下,这些人是谁?” 井下赶紧回答: “将军,这几个士兵都是当日跟随川岛挖宝藏的, 咱们应该审审他们,或许他们知道些什么。” 田中一听竟然是逃走的一部分士兵,大感兴趣: “你们快说,当日你们和川岛是不是把宝藏藏到一处隐秘之地了, 现在川岛带着宝藏跑了,为何你们没有跟他一起,你们是不是为了掩护他们.......” 田中揪住一个士兵的衣领问道。 这个士兵再次被抓进营地,吓得腿肚子直打颤,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而且,他也压根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他半夜醒来就糊里糊涂地跟同伴一起逃出营地,可他们对夷陵市不熟, 又不敢大摇大摆招摇过市,在城里转了半夜也没有转出去, 后来好不容易走到了郊外,结果还是被抓住了。 “将军,我......我........我什么也不知道。” “什么?你不知道?八嘎......” 田中一听就火冒三丈,甩手就给了士兵一个耳刮子。 士兵的嘴角流出一丝血迹,但仍然只敢弯腰低头站在那里。 田中又看向并排站在他面前的另外六个人,问道: “你们说,你们谁知道川岛的下落,说出来,重重有赏......” 奈何这七人在睡醒之前就和川岛分开,再加上川岛走时并未留下只言片语, 他们现在就算想编都不知道怎么编。 田中看这些人眼中一片茫然,想到池田至死都没说出藏宝地点, 想必他这些手下跟他是一个心思,当下心一横,冲着井下道: “通知藤原君,将这七个人军法处置......” 田中怒杀池田和他七个手下的事,关义正很快就知道了。 这一天,众人都在关家大院聚会,吴铭笑着对大家说: “田中这次没有得到想要的宝藏,还损失了数名手下,真是畅快,哈哈.......” “我看这些日本人就是自私自利,他们打着为大日本帝国而战的口号入侵中国, 其实他们就是想中饱私囊,全都是些无耻小人.......” 卫荣唾弃道。 藤原顺利坐上了池田的位置,成了田中的左膀右臂。 这两天,他的手下不断有人称病去医务室治疗。 起初他还没有在意,后来,当这天第十个士兵病倒的消息传来,藤原坐不住了。 他仔细问了一下,这些发病的士兵竟然全是几天前和他去夷陵城山谷里寻宝藏的那批人。 后来事实证明,那个山谷里根本没有宝藏。 联想到上次在池田的房中搜出的毒药,藤原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幸亏他上次有所警觉,坐在车上并未下车。 只是,那些士兵当时明明没有感觉到任何异样,为何会不知不觉中招了呢? 藤原怀疑是中了毒,可他没有证据。 找来军医高桥来问,高桥查看了那些士兵的症状,摇头道: “这些人的症状是浑身疼痛难忍,我用银针验了血,的确是中毒......” “高桥医生,中的何毒?是不是跟上次在池田房中搜出来的一样?” 高桥摇摇头: “上次从池田房间时搜出的那种毒药应该只会让人昏睡, 但现在这些毒药显然毒性更强.....” 藤原没有声张,他低声对高桥道: “高桥医生,我大概知道他们在何地中了毒,你现在跟我出去一趟......” 下午时分,一辆汽车从营地开出,径直驶向夷陵城。 藤原带着高桥来到上次挖宝藏的山谷。 此时是白天,眼前一览无余,令藤原奇怪的是, 这片山谷不知何时被烧了个精光,所有的草丛和灌木丛都没了, 只有一堆堆草木灰四处飞扬......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被烧得一干二净?” 藤原有些不可置信。 高桥看着藤原: “藤原君,你是说上次来的时候跟现在我们看到的不一样?” “是的,高桥医生,我想这中间一定有什么猫腻,一定有......” “藤原君,我觉得这些超出了我们的能力范围, 现在大概也只有帝国的731部队有这么厉害了......” “731部队?” 藤原问。 “是的,藤原君,这支部队明面是防疫给水部, 其实就是研究生化武器的部队,诸如用毒等.....” 高桥的话让藤原陷入了深思: “高桥医生,你的意思是说,池田很可能跟满州的731部队有所勾结? 他手中的毒品是从那里弄出来的?” 第132章 送礼之人 高桥一听,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藤原君,我可没这样说过,我只是告诉你一个事实而已.......” 高桥越是这么说,藤原愈加觉得有可能。 他一想到田中前些日子命令他下手处死了池田,哪里想得到, 池田竟然跟731部队的人有联系,而且手中的毒药很大可能来自那支部队。 藤原想到这个可能,只觉得右眼跳得厉害。 他很怕到时候被卷进这件事,最终给自己带来灭顶之灾, 他这时觉得此前自己还是想得太简单了。 此时,高桥就是他的救命稻草: “高桥医生,求求你帮帮我,池田君的事情真的不是我的本意, 都是田中将军下的命令......” 高桥双手一摊: “藤原君,你可求错对象了,我跟731部队没有关系.......” “那你为何知道这么多,我作为一个日本军人, 今天还是头一次听说咱们大日本帝国有这样一支部队......” “那是因为你们只关心打仗,我到底是医生,是学医的, 自然对跟自己领域有关的事情会更关注些......” 高桥说到这里悄悄对藤原耳语: “其实,我有一个同乡就在731部队的总务部任职......” “高桥医生,那您一定要帮帮我,如果将来有人追查池田君的死因, 你能不能请731部队总务部的那个同乡帮帮我?” 高桥听了藤原的话,面露为难之色。 “这个,恐怕不太好办........” 藤原一听急了: “高桥医生,你肯定有办法,请如实告诉我, 到底要怎样做,你到时候才能请同乡帮我说话?” 高桥见藤原着急的样子,再次在他耳边低声道: “我听闻那个同乡也是一个喜欢中国古董的人,剩下的就看你的了......” “高桥医生,你说的中国古董,我上哪里去找啊?” 藤原并不知道田中手里有一幅王羲之的字画。 “藤原君,据我所知,田中将军手里有一幅字画, 是最近从池田房里搜出来的,如果能把这幅字画送给我那个同乡, 我估计你到时候即使被追责,他也一定能帮到你......” 藤原这会儿已经被池田强大的后台吓懵了, 他现在总算明白池田为什么宁死都不肯吐露宝藏的秘密了, 说不准他的背后就是731的某些高级军官。 要不然,怎么解释他手里的那些毒药? 又怎么解释他说出藏宝地点后,自己的手下来搜查过一次,几天后就毒发了? 而且现在他们到了当日的现场,竟然没有找到一丝证据? 这只能说明,池田的后台不仅很硬,而且关系网非常广, 已经伸到了这个夷陵市和夷陵县。 藤原现在只要想到当日池田是死于他之手,就觉得后背发凉, 好像头顶上时刻架着一把钢刀,随时有掉落下来的危险。 此时听高桥说田中手中的那幅字画或许还能救他一命,藤原顿觉有了希望。 可是,一转念又想到田中爱财如命的样子,他又犯了难。 高桥看出了藤原的顾虑,再次在他耳边道: “藤原君,其实,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你拿到东西,还不会被田中将军发现......” 藤原一听,马上转忧为喜: “高桥医生,快告诉我,是什么办法?” 高桥再次在藤原耳边耳语一番,藤原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 他对着高桥弯腰深鞠躬: “高桥医生,您真是我的再生父母,我这一辈子都忘不掉您......” 两个人回到营地,藤原换下便装,趁着天刚擦黑,悄悄离开了营房。 他来到高桥告诉他的那个字画店,看到墙上果然挂着一幅王羲之的字画。 看到那逼真的印章和苍劲有力的书法,藤原真不敢相信,这幅字画竟然是赝品。 他装作内行围着那幅字画看了半天,最后才问店主。 “老板,这幅仿品多少钱?我看着还不错,买回去把玩两天。” 店老板满脸堆笑: “先生,给两个大洋就成。” 藤原强忍内心的激动,付了两块大洋就离开了字画店。 回到营地,藤原悄悄去了一趟高桥医生的医务室,朝他点点头。 高桥给他一个赞许的眼神,藤原这才回到自己的营房。 根据他和高桥商量好的,一会儿高桥会去田中房间汇报士兵集体中毒一事, 田中必然会勃然大怒,到时候,高桥伺机将田中带出他的房间,藤原进去调换字画。 半个小时后,藤原终于等到了高桥医生。 他躲在田中房间不远处,怀揣着今天用两个大洋买到的王羲之字画, 正等得心焦,就看到高桥敲响了田中的门。 高桥进去后不久,田中果然在屋里大发雷霆。 十分钟后,高桥和田中一前一后离开了房间, 藤原赶紧溜进去,找到那只精致的木盒子,将里面的字画换了过来。 然后他离开了田中的房间。 等到高桥和田中在医务室谈完话,再次回到房间,已是半个小时之后。 这次田中知道池田手里的毒药竟然不止一种,更是怒不可遏。 可是,池田已被他下令处死,而且那批宝藏也不知所踪,他只能哑巴吃黄莲。 他刚才在医务室看到了那些发病士兵的惨状,一个个哭爹叫娘的,十分凄惨。 “该死,这个池田究竟是从哪里弄到的毒药?” 田中的脑海也闪过了731部队,对于这支部队, 他其实是有所耳闻的,但是由于他跟那支部队的长官不熟悉, 更不认识在那个部队里供职的人,所以也仅仅只是耳闻而已。 “难不成这个池田跟这支部队有关?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田中刚这么一想就连连摇头否认。 而此时,藤原已经把从田中那里换过来的字画交到了高桥医生的手中。 高桥拿着那幅字画,显得很高兴。 “藤原君,此事只有你知我知,我定会把这幅字画藏好, 到时候一定亲自交到我那个同乡手里, 有他的担保,你杀死池田一事,应该可以被原谅......” “高桥医生,幸亏遇到了你,真是太感谢你了......” 藤原再次弯腰致谢后,离开了高桥的房间。 关家大院里。 这一日,夜已深。 吴铭和众人刚刚聚会结束,大家各自回房休息。 突然,大门处巡逻的突然看到一个蒙着面的黑衣人出现在关家大院门前。 此人不像是敌人,因为他身上没带武器,也没有主动进攻。 但是,他也不像自己人。 因为巡逻队员之首的关无烟确信,在他们的组织里, 从未见过此人,尽管他此时蒙着黑巾,穿着黑衣。 来人也不说话,缓缓伸出右手,关无烟发现他的手中拿的是一幅卷起来的字画。 “朋友,你是什么意思?” 关无烟问道。 “你把这幅字交给关义正,他应该就会来见我......” 来人说完这句话,既不准备进门,但也不离开。 关无烟想了想,扭头吩咐队员接过字画,拿着迅速去找关义正, 他则和其它人站在大门口,静等关义正到来...... 第133章 故人重逢 关义正在月香院已经歇下了,听到巡逻的护卫汇报有人找他,赶紧披衣点灯起床。 他来到院门口,护卫手里拿着一幅字画,虽然字画是卷起来的, 但在月色下,关义正依然看清了,这幅字画正是他当日拿来诱使田中和池田内斗的”工具“, 因为关义正对自己房里挂了数年的这幅字画尤为熟悉。 当即不由得大惊: ”这幅字画是何人所送?“ 护卫道: ”大少爷,是一个全身穿着夜行衣的黑衣人,他蒙着脸, 看不清他的面貌,他只说你见到这幅字画就会见他......“ 一时间,关义正心里设想了无数可能。 可是,他又一一否认了。 这幅字画理应在田中手里才是,没道理会再次回到他手中。 而且,日军营地不是什么人都能混进去的。 夷陵城里除了他们这群人,其它人绝无可能从日军营地全身而退。 关义正知道护卫不可能知道更多,当下接过字画, 施展轻功就向府门口而去,将护卫远远地抛在了身后。 这些巡逻的正是关家大院此前的护卫,只不过特殊时期, 每晚有一个领头之人,今晚正好轮到关无烟。 关五烟此时正在府门口跟黑衣人大眼瞪小眼,他其实也在心里想了无数遍: 【此人是谁?既然不是敌人,为何不愿意露出真容?】 来人将字画递进来以后就背着手,背对着关无烟站着, 他这个姿势无疑是在告诉关无烟: 我和你们是一个阵营的,否则,他绝不会将后背暴露在关无烟面前。 关无烟也想明白了这一点,所以他并不慌张,静等关义正到来。 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关义正就一阵风似的赶到了府门口。 黑衣人有所感应,慢慢转过了头,在转头的同时,他轻轻扯下了蒙在脸上的黑巾。 关义正看着眼前这一张曾经无比熟悉,但又多年未见的脸庞,不禁热泪盈眶。 ”宏表哥,是你?“ 关无烟也看清了来人的面貌,他对傅宏虽然不是特别熟悉,但从前也是在城里见过的。 傅宏近十年没有在夷陵城露过面,相信除了他的亲人,能记住他的已经不多。 但是,傅宏为了保险起见,尽管是深夜前来,依然化装了一番。 傅宏见关义正认出了自己,对他点点头,并不开口说话,而是抬腿进了府门。 关义正赶紧领着他去了前厅,关无烟命人将前厅里的蜡烛点上,厅里顿时变得亮堂起来。 灯光下,傅宏的面貌在关义正和关五烟面前显露无遗,关义正紧紧握着傅宏的手: ”宏表哥,原来我岳父说的是真的,你果然早就回国了, 而且跟我们一样都在跟鬼子做斗争......“ 傅宏眉毛一扬,问道: ”正表弟,我并未介绍我自己,你怎么就认定我跟你一样参加了抗战?“ 关义正展开另一只手里拿着的字画,道: ”这还不明显吗?我估计你是凭着这幅字画才想到了我的身份, 你深夜前来,又能拿到田中手里的东西,这难道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 傅宏点头微笑,吐出一串日语。 关义正听懂了他的话。 ”宏表哥,你竟然已经顺利在田中的营地卧底了?还是军医?你现在化名高桥?“ 关义正虽然万分惊异,但他此刻理智尚存,跟傅宏是用日语在对话,而且声音很低。 关无烟听不太懂他们俩在说什么,因为他的日语水平仅限于听懂普通的日常用语,再深的就不会了。 ”正表弟,你可以让五叔继续去巡逻,我们兄弟久未见面,我想跟你单独聊一会儿。“ 傅宏这句话是用中文说的,关无烟听罢赶紧站起身对关义正说: ”正儿,宏少爷,那我就先去巡逻了,有什么事随时叫我......“ 傅宏站起身: ”五叔,您随意......“ 显得十分彬彬有礼。 当厅里只剩下关义正和傅宏,两个人忍不住站起来来了一个热烈的拥抱。 傅宏拍拍关义正的肩膀,非常高兴: ”正表弟,十年前我离开夷陵城的时候,你才十多岁, 如今你都长大成人,且参加了抗战,真是太令人高兴了......“ ”宏表哥,这么说,你当年是去日本留学了? 你是怎么获得日本人的身份,又怎么会以军医的身份打入日军营地?“ 傅宏叹息一声: ”唉,此事说来话长......“ 十年前,傅宏怀着对知识的渴望去了省城读书,跟关义正一样,他随后进入了武汉大学。 在那里,他学习到了很多先进的知识,也知晓了中华民国的现状。 顺利毕业后,他率先出国了。 他选择的是同为亚洲国家的日本,学习的是医科。 毕业后他本来想混进731部队的,可是这支部队用人的审核制度太严格, 他的日籍身份经不起如此强度的调查,所以,只能改变方式,以军医的身份进了军队。 相比于731部队而言,在部队当军医就不那么严格了。 因为战争时期,军医非常吃香,没有人会对一个可以治病救人的医生过分审查。 只要所用之人的资料表面上是正常的,符合要求的,就不会引起过分的关注。 而高桥此人,是当年傅宏留学时期的同窗同学。 他们在一起同窗三年,对于高桥的所有事情都了如指掌。 真正的高桥父母早亡,也没有兄弟姐妹,他是靠着政府的救济才上了医科大学。 傅宏知道高桥的情况后,便有意接近他,并且一直模仿他说话、走路以及写字...... 就在医科大学毕业典礼后不久,同学们各分东西, 真正的高桥突然得了一场大病,从此一病不起,没几日就死了。 这期间,傅宏一直陪在他左右,高桥病逝的消息,被他悄悄换成了自己病逝的消息发布出去。 并且,他化名高桥后,迅速离开了求学的城市...... ”原来宏表哥你是这样得到日籍身份的,可是,你和高桥长得很像吗? 为什么这么多年没有被人认出来?“ 关义正关切地问道。 ”那时候我常和高桥在一起,而且他不太爱说话,也不爱交际, 且一直胡子拉碴的,没几个人见过他刮掉胡子后的样子。 除了我硬往他面前凑时常和他待在一起,其它人根本很少注意他, 更不会有人留意他浓密胡须掩盖下的长相......“ ”那你们求时的学籍卡上的照片呢?“ 傅宏笑道: ”自然是被我悄悄调换了......“ 关义正这才彻底放了心。 ”宏表哥,那你加入的到底是中国共产党还是国民党?“ 关义正此前一直没有表明自己的政治立场,这会儿听傅宏讲了这么多, 他觉得是时候问这个问题了。 傅宏看着关义正,脸色突然变得严肃。 ”正表弟,你看我是像共产党多些,还是像国民党多些?“ 第134章 卧底军医 傅宏的话让关义正一时犯了难,从感情上讲,他十分渴盼傅宏跟他是同一个阵营的同志。 可是,如今国共合作,只要是抗日,便都是自己的同志,应该不能把政治立场放在首位。 傅宏见关义正望着自己久久不语,也不忍心再瞒着他了,低笑一声道: “正表弟,不要如此紧张,你放心,我是你的同志, 而且,我还知道你早就加入了共产党......” 傅宏的这句话让关义正的脸瞬间变得生动,他欣喜地看着傅宏: “宏表哥,太好了,太好了,你知道吗?大舅舅和二舅舅, 还有我们兄妹五个,包括我爹以及春娃叔他们,咱们全都加入了党组织......” 傅宏伸手在关义正的脑门子上敲了一下: “你还是太年轻,哪怕我是你亲表哥,告诉了你我的身份, 但你也不要把咱们组织里的人员情况一股脑告诉我,万一我说的是假话呢?” 关义正被傅宏这么一敲,也惊觉自己刚才的确说漏嘴了,他十分无辜地看着傅宏: “宏表哥,你应该不是骗我的吧?” 傅宏见关义正难得露出如此不自信的一面,低声轻笑: “好了,正表弟,我知道你是相信我的人品才对我说出这些,不过,以后这方面要多注意。” “知道了,宏表哥,对了,扬表哥和颂表姐、雅表姐他们呢?他们是不是都回国了?” 关义正问起了其它几个表哥表姐。 傅宏对关义正轻声道: “我只能告诉你,目前他们都安好......” 关义正听闻所有表哥表姐都安然无事,不禁连连点头: “宏表哥,我知道,我理解,因为有纪律嘛,不能说太多, 我问你这些也只是想知道他们是否平安,这就够了, 你们不知道,这些年两个舅母成日在家吃斋念佛,不知道抄写了多少本经书......” 傅宏听关义正提起母亲和婶娘,心里也很难受,眼圈儿瞬间变红了。 “正表弟,不是我们这些年不想爹和娘,实在是我们......唉......” 关义正赶紧摆手笑道: “宏表哥,我说这些不是让你难受的,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舅母们的现状, 你放心,小鬼子进城之前,我们已经安排所有妇孺都转移了, 现在我爹、娘,还有两个舅舅和两个舅母,以及其它女眷,如今都在石牌安顿下了......” 傅宏今天冒险溜出营地来到关家大院跟关义正见面,其实也是想问问家人们的情况。 此时听关义正说家人们都安好,他顿时放心不少。 关义正这才把话题转到傅宏拿出来的这幅字画上。 “宏表哥,你应该是从前在我的房间里看见过这幅字画, 所以才知道那些士兵中毒跟我有关,是吗?” 傅宏点点头: “我知道这幅字画是赝品,我把它拿回来, 也是为了更好地控制现在田中新提上来的副手, 他叫藤原,但此人胆子小,又想升官,所以,在我的操作下, 藤原现在已经深信池田的背后是满州的731部队......” “731部队?那是一支什么部队?” 关义正不解地问道。 “这是日本人秘密研究生化武器的部队, 他们利用咱们华人、苏联人还有朝鲜人做活体试验, 制造出各种病菌还有毒气弹,是一支惨无人道的部队........” 关义正记起来了: “我此前听我岳父说过,日军用飞机在一些城市扔下毒气弹, 此前在咱们夷陵市也扔过一次,原来竟然都是出自731部队......” 傅宏点点头: “我若不是身份经不起反复细查,也是想混进这支部队的,可惜他们的审查太严格......” 关义正的眼睛里冒着怒火,一双手紧握成拳。 傅宏看见关义正如此气愤,便开解他: “正表弟,现在我已经把矛头对准了731部队, 田中不久后也会怀疑此次士兵中毒跟他们有关, 所以,咱们夷陵城这边暂时是安全的, 我知道这些毒很可能是春娃叔做出来的, 但是你们以后一定记住,不可轻易动用毒药, 以免给你们带来灭顶之灾,毕竟咱们现在没有飞机大炮, 更没有毒气弹,你们如此小范围投毒,对于整个战局并不会有影响......” “宏表哥,我知道了,最近我们也是为了转移田中的注意力, 想尽了各种办法,唯一疏漏了这一次士兵们毒发一事, 因为这次的毒跟上次不一样,再栽在池田身上有些牵强,还好有你帮忙补漏......” “有了731部队的人跟池田有关系这一说法, 此前田中的手下中任何毒都能说得过去,不过, 现在池田已死,用毒一事便只能停止了,否则前功尽弃......” 傅宏道。 关义正自然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他看向傅宏: “宏表哥,你觉得小鬼子真的能占领全中国吗?” 傅宏摇摇头: “目前看来他们有这个野心,但未来如何还真不好说, 毕竟国军节节败退,要不然,也不会丢了这么多大城市......” “那咱们共产党的队伍呢?” 关义正最想知道这个问题。 “咱们共产党自然也有队伍,只是目前主要集中在北方,顾及不到咱们夷陵城这边......” 傅宏道。 关义正自然也知道,中华民国地大物博,如今日本人占领了众多城市, 共产党的部队自然不会集中在城市。 “宏表哥,我真盼望着早一些赶走小鬼子,到时候, 咱们国家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只要假以时日, 咱们国家一定能回到盛唐时期,国力昌盛,百姓富足,数国来朝......” 傅宏看着遐想中的关义正,冲他道: “正表弟,一定会有那么一天的,只要咱们所有年轻人都团结起来, 共同抗敌,小日本迟早得玩完......” 两兄弟一聊起来就没完,关义正突然惊觉天都快亮了,赶紧推着傅宏: “宏表哥,你快回去吧,都快四点了,现在是夏季,天亮得早,再不走就不安全了......” 傅宏只得有些不舍地站起身,伸出右手在关义正的肩上拍了拍,对他道: “正表弟,此次我本不该现身,我只是担心池田这件事处理不好会让你们被动, 所以才冒险跟你见面,我估计以后不会再到关家大院来了, 我现身一事仅限于你和五叔知道就好,卧底身份也只限于你一人知道,切不可外传......” 傅宏刚交代到这里,关无烟就走了进来。 “宏少爷,你得赶紧走了......” “正表弟,你别送,五叔陪我从角门出去就好......” 傅宏按下关义正的身子,提气运功,飞快地和关无烟离开了前厅...... 第135章 鬼子再上门 关义正紧跟着离开前厅,但他只来得及看到傅宏和关无烟的背影。 关义正了解关无烟,他一定会尾随着傅宏离开夷陵城,绝不会让他遇到危险。 况且,傅宏也是从小练功长大的,虽然后来学了医,但童子功的功底不差。 回到月香院自己的房间,苏锦睡得正香,关义正悄悄脱了衣服躺到她身边, 闭上眼,片刻后也睡了过去。 这一天,关义正快中午才从睡梦中醒来。 下午他找到吴铭、杨春、卫荣等人,跟他们商量: “岳父,叔叔们,如今田中被我们搞得失去了方向, 我们不宜再跟他有任何直接或者间接的接触了, 据可靠消息,这次咱们投毒成功了,数名士兵毒发, 再过几日,他们应该会损失几十人。 不过,用毒针对他们一事也到此结束了......” 杨春有些不解: “正儿,这却是为何?你的意思是以后咱们跟鬼子遇到,不能再使毒了?” 关义正点点头: “春娃叔,我知道你有些不甘心, 可这次我们是好不容易才让田中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别处, 对于这次士兵中毒一事,我们也成功栽赃给池田了, 可是如今池田已经死了,他的那个手下也都被田中处死了, 如果再有士兵中毒,田中肯定会推翻之前的判断,那时候可就对咱们不利了......” 说来说去,现在他们这些人不宜跟小鬼子硬碰硬。 “唉,要是咱们共产党也有队伍在夷陵城就好了。” 关义直咕哝着。 吴铭笑着道: “同志们,别灰心,虽说如今咱们城里没有共产党的的八路军, 但是现在国军也在抵抗日本人,所以,咱们不用怕......” “关键是现在国军抵抗不了啊,要不然,咱们这夷陵市能丢?” 关义有也道。 “国军也尽力了,上次牺牲的张自忠将军可是一员虎将,奈何敌众我寡,武器又天差地别......” 吴铭叹口气道。 吴铭说起张自忠将军,众人又想起了夷陵市全市人民公奠张自忠将军那一日的情形,那场面真是让人泪湿双襟。 “要是国军里面多几个张自忠将军这样的猛将,说不定咱们夷陵市还真不会丢......” 关义为也道。 众人低声感叹了一阵,一时气氛有些压抑。 关义正的心情却比其它人好些。 他如今知道在田中身边有自己人,自然放心很多, 以后田中那边有任何异动,傅宏肯定会第一时间送出消息。 但这件事的知情范围仅限于他本人和关无烟, 且还不能扩大,所以,他哪怕心里再开心,此时也不能表露出来。 众人正聚在一起感叹着,今天轮到在门口值守的薛兴庐进来汇报: “报告,城里又出现了小鬼子......” 薛兴庐的汇报让在场之人大吃一惊: “兴庐,你可看准了,这次来了多少鬼子?他们想干什么?” 薛兴庐道: “人数倒是不多,一个小头目带着十来人,挨家店查看,主要是进字画古董店......” “据我所知,如今城里的这类店铺里已经没什么货物了, 即使开着,售出的估计也是一些仿品......” 卫荣道。 薛兴庐如此一说,他突然想起了昨天半夜傅宏送回来的那幅字画。 “兴庐,此事我们知道了,你赶紧去府门口继续监视,有情况随时进来汇报......” 关义正说完就对吴铭等人说: “叔叔们,弟弟们,我回去处理一点事情,晚点再跟大家解释......” 吴铭等人都有些面面相觑,只有关无烟有些了然地点点头。 关义正没有料到田中这么快就发现字画被换了, 竟然今天就命人满大街找之前的那一幅字画。 关义正也不知道田中这次为何断定自己手中的是赝品, 想来是藤原在市里买的那一幅太假了,假的让田中一眼就能看出来。 关义正凌晨回房间后,顺手就将那幅字画扔在了屋里的桌子上。 今天睡到午时方醒,醒来吃了饭就赶到书房跟吴铭等人议事, 所以还真没来得及收拾那幅字画。 早上苏锦起床后洗漱结束就匆匆离开去上班, 她当时只觉得桌子上的字画有些眼熟,但转念一想, 这样的古董几乎都长得差不多,她以为是关义正另外拿出来的一幅仿品, 所以便没有打开来看。 关义正匆匆赶回房间,拿起字画就朝院子里的假山处走去。 看看四周并无别人,他转动机关,走进地牢,将字画跟其它宝藏放到了一起。 他没有多作停留,把东西放好就再次回到了地面上。 他刚从假山处走出来,就听到一个人的脚步声匆匆靠近,而且听方向是朝他的月香院而去。 关义正只得现身迎向来人。 此人正是府门口的守门小厮,他猛然见到关义正出现在面前, 吓了一跳,待看清是何人,他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道: “大少爷,可找着你了,吴叔已经通知大家分散去各处了, 小鬼子在字画店没有找到他们想找的东西, 现在已经开始挨家挨户搜查了,杨府、吴府均派了人过去, 吴叔让我通知您,咱们大院就交给您和几个少爷小姐了。” 关义正一听小鬼子要上门搜查,应声“知道了”,脚步不停地朝荷香院走去。 如果小鬼子再次进门,他不担心别的,就担心自己如花似玉的几个妹妹。 一个是自己的亲妹妹关义喜,一个是卫荣的女儿卫宁,都是他的至亲。 小厮见信送到,转过身又赶紧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了。 关义喜和卫宁正守着电台,她正手把手教卫宁发报。 突然看到关义正直接进了她的房间,关义喜赶紧取下耳机: “大哥,发生什么事情了?” 关义正指着发报机: “阿喜,赶紧将发报机藏起来,你们俩也赶紧扮成老妇人,小鬼子又挨家挨户搜查了......” 关义喜和卫宁一听,不敢耽误,三个人一起动手, 很快就将电台收好,并藏在了床下的暗格里。 关义正见电台安全了,边往外走边说: “你们俩赶紧乔装,一会儿如果不搜到你们的院子, 你们就不要出来,如果听到脚步声,你们就扮作扫落叶的粗使婆子, 拿着扫把在院子里打扫,知道吗?” 关义喜和卫宁低声同时回答: “大哥,知道了,你放心吧。” 关义正这些日子本来一直是下人装扮,他此时只要把脸上的表情管理好, 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下人,所以,他倒不用专门拾掇自己。 匆匆回到前院,拿起路边的一个扫把刚在地下划拉了两下, 就听到刚才给他报信的那个小厮的声音: “太君,我们府上的主子都跑了,只有我们这些守门的下人和打扫做粗活的人在......” “哼,我不管你们主人在不在,给我带路,我要一间房一间房的查......” 这是一个傲慢且无理的日本人的声音。 关义正目不斜视,拿着扫把专心扫着落叶, 但他的一双耳朵却一直支愣着,随时掌握着进府小鬼子的动向...... 第136章 入户搜查 随着一阵重重的脚步声传来,关义正微微抬起头, 看到一队身着日本军服的小日本,背着长枪列队往他这边而来。 此时关义正所在之处正是通往荷香院的必经之路, 他没想到,这些小鬼子不从前院开始搜,反而直接往后院走。 守门的小厮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讨好地道: “太君,您看到了吧?这个院子看着大,但现在已是人走楼空, 老板走的时候把能带走的都带走了,就留了我们这些下人看家,打扫打扫卫生......” “你不必多说,我现在奉命搜查,有人举报, 夷陵城里有人私藏军火,要是被我们搜到,你们所有人都要被杀头......” 关义正心里一惊,他没想到,小日本这次找的借口竟然是私藏军火。 关家大院目前是有军火,但都是此前收缴小日本的,全都被关义正妥善安置在地牢里了。 关义正现在万分庆幸,当年关忠诚建造关家大院的时候留了这一手, 在府里建了一个隐蔽的地牢,如今,除了去了石牌的关忠诚和那涵外, 关家大院里只有他们兄妹五人知道这处地牢所在。 当然,杨春他们八兄弟和卫荣也是知道的,只不过,那还是很多年前,关义正不了解。 关义正弯着腰,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等一队鬼子兵从他旁边走过了,这才拿着扫把也尾随过去。 他现在担心的是荷香院的情况。 那里不仅有电台,还有关义喜和卫宁两个年轻的女孩。 也不知道她们俩这会儿化妆好了没有?有没有破绽?万一露了馅,事情可就难办了。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 关义正一边假装扫落叶,一边尾随着鬼子,不知不觉,鬼子在荷香院门口停住了。 领头的小鬼子看着院门的匾额,自言自语道: “荷香院?为什么会取这个名字?是不是里面种了荷花?” 守门的小厮这会儿一个字也不敢说,只是弯着腰一个劲儿陪笑。 “走,我们就从这个院子开始查起,我倒要看看,为什么取名叫做荷香院......” “三口君,你说的对,我们是应该进去看看, 想必里面一定种了很多荷花,现在正是荷花开放的季节......” 鬼子兵里有人附和。 关义正抓着扫把的手青筋毕露,他来到院门前,时刻注意着院里的动静。 关义喜和卫宁早听到了院门处的动静, 她们俩人此时已扮作两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婆, 不仅走路慢悠悠的,弯着腰,八字腿, 似乎身体也不怎么好,走几步就咳几声,那咳嗽的声音竟然苍老而沙哑。 两个人一人拿着一个扫把,也在院子里扫落叶。 那个叫三口的鬼子看到关义喜和卫宁这两个老婆子, 眼睛根本没有在她们身上停留,而是问道: “喂,你们这个院子里有荷花吗?” 关义喜假装耳背,对着三口摆手表示听不清。 这时跟进来的守门小厮赶紧道: “太君,我都告诉过你了,留在院子里的都是一些老弱病残, 年轻力壮身体好的都被主子带出去避难了......” “那你带路,我要看看这个院子为什么要叫荷香院.......” “太君,没问题,我带您去,让我告诉您吧, 其实就是后院有一个不太大的池塘,里面种了一些荷花, 所以才取了这个名字,附弄风雅而已......” 这个小厮其实是关国安扮的,他上过学,所以懂得用词语。 其实,他不该这么说,有暴露身份的可能。 但是这会儿三口被荷香院里的美景迷住了,没有十分注意听小厮说些什么。 荷香院里除了有荷花,其实还种植了不少品种的花。 此时,有很多这个季节开放的花竞相开放, 整个院子宛如在一个花海里,处处花香扑鼻,十分有诗情画意。 三口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丽的院子,当下就看呆了, 随后,他哈哈大笑着说: “太好了,我要把今天的发现告诉田中将军,这个关家大院大大的好......” 关国安不知道三口在说些什么,因为他讲的是日语,只得继续满脸堆笑陪着他们走。 这群日本兵边欣赏边往后院走,果然,人还未至, 一阵荷花的清香就随风吹来,直入鼻尖,令人心旷神怡。 三口的眼睛里更是冒着绿光,一连声地叫着: “哟西、哟西......” 关国安见小鬼子对荷香院的美景如此喜欢,心里隐隐感到不安。 可是,他又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 他后悔没有跟着关义正和关义喜多学学日语。 三口领着一队小鬼子,足足在荷香院里欣赏了美景半个多小时, 最后才对关国安道: “你的,前面领路,我要挨个房间搜查......” 三口欣赏完美景,才突然想到自己此行的任务。 关国安便领着他们从最后面的下人房开始搜,心里暗自期盼他们能动作快点...... 一间房一间房的搜过去,果然一幅字画也没有找着, 更没有军火,关国安暗自舒了一口气。 最后,他们来到了关义喜的闺房。 关国安的心又提了起来。 院子里,关义喜和卫宁还在那里装作打扫的样子, 其实一直在判断小鬼子什么时候离开。 眼看着他们进了自己的闺房,关义喜也不由得紧张起来。 卫宁靠近关义喜,低声道: “阿喜,咱们把电台藏得隐蔽,他们应该找不到......” 关义喜摇摇头: “这个我倒是不太担心,我刚才远远地好像听到, 那个领头的鬼子兵对我的院子不住地赞赏, 我担心他们看中了咱们关家大院......” “什么?看中了咱们的院子?那怎么办?” 卫宁差点叫出了声,幸好她及时把声音压低下来。 关义喜轻轻握了握卫宁的手, “宁儿,别怕,有我大哥在呢,等鬼子走了,咱们再想办法......” 鬼子果然在关义喜房中未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 一群人骂骂咧咧地出来,随后又看了正厅、餐厅等地方,仍然一无所获。 关义正在荷香院不远处扫着落叶,一直侧耳听着院子里的动静。 小鬼子在荷香院待的时间有点久,他差点就没忍住要冲进去了。 可是,一想到化妆成守门小厮的关国安跟着, 料到关义喜和卫宁若是有危险,关国安一定会示警, 这才强自压下了冲进去的念头。 第137章 小人进言 关义正在荷香院门口正等的心焦,只听见鬼子的脚步声终于往院门处而来, 关国安继续点头哈腰跟在后面。 关义正偷偷跟关国安对视了一眼,关国安递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关义正这才放心下来。 小鬼子又朝兰香院去了。 关义正一点儿也不担心兰香院。 那是他母亲那涵的院子,此前的确有很多值钱的东西, 除了带走的,其它的全都进箱子封存在地牢。 不过,那里也还有值钱的东西没带走,便是院子里种植的数十种各个季节绽放的兰花。 关义正暗叹一声可惜,悄悄进了荷香院。 刚进院子不久,就看到两个老态龙钟的老妇人弯着腰站在那里, 连脸上的皱纹都一条条清晰可见。 关义正若不是知道这个院子里除了关义喜和卫宁并无其它婆子, 他差点就没有认出来,此时, 他终于知道刚才那些小鬼子为什么没有发现关义喜和卫宁其实是年轻女孩儿了。 这姐妹俩还真是扮什么像什么,别说外貌, 就连走路的神态,以及露在衣衫外的皮肤都做了处理。 她们一开口说话,声音又苍老又沙哑,跟她们的扮相十分贴切。 然而,此时并不是他们放松的时候。 关义喜看见关义正进来,料定他是担心自己和卫宁, 但她刚才想到的事情更可怕,她必须第一时间将这个可能告诉关义正。 “大哥,情况不太妙,刚才那个鬼子小头目, 进了我的院子并不忙着进房搜查,而是先欣赏院里的植物和花草, 还有那些假山、亭子、荷塘......我感觉他们看中咱们大院了......” 关义正这次对小日本一进院门就直入后院本来就感到奇怪, 这会儿听关义喜如此一说,他顿时明白过来。 “阿喜,你想的没错,恐怕,咱们要赶紧撤退了......” “大哥,这一时半会儿的,咱们撤到哪里去?” 关义正想了想,安慰关义喜: “这件事我来想办法,你和宁儿先这样扮着,等鬼子走了咱们再定方案......” 关义正迅速离开荷香院,又拿着扫把往兰香院那边扫去。 果然,三口等人并未在兰香院待太久,但他们出来的时候,有几个士兵手里抱着兰花。 关义正心痛无比,但跟人命比起来,这些兰花又不算什么了。 他只得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扫地。 就这样,三口等小鬼子将大院翻了个遍,并不曾找到一幅字画、一把枪支。 但是,这些小鬼子脸上的表情却并不沮丧,反而一个个笑嘻嘻的,活像捡到了宝。 关国安一路笑脸相陪,把三口等鬼子送出了关家大院。 看到鬼子终于远去了,关国安赶紧把大门关严,并上了栓,迅速找到关义正。 “正哥,现在怎么办?小鬼子这次没有搜到东西, 反而还很高兴,我怎么觉得有些不对劲呢?” 关义正看着关国安,拍拍他的肩膀: “国安,赶紧通知吴叔他们,应付完鬼子的检查, 迅速回到关家大院来集合,有紧急情况通报。” 关国安见关义正突然如此严肃,料定刚才小鬼子的搜查定有猫腻, 当下赶紧点头: “正哥,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通知吴叔他们......” 关义正提醒他: “国安,走地道......” 此时是大白天,为了避免在街上迎面跟小鬼子碰上,的确选择走地道最保险。 “正哥,放心......” 关国安回到门口的耳房,换了一身衣服,顿时跟刚才守门小厮的形象全然不同。 关义正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关家大院的地道口,这才回到前厅苦思撤退之计。 两个小时后,吴铭、杨春、卫荣、关无烟、关六光、关漆远以及关家五兄妹,卫宁等都聚在了关家大院的前厅。 “吴叔、春娃叔、卫叔,小日本进你们府搜查没有?” 吴铭道: “怎么会不进啊?这次他们见了大户人家就进去查看一番, 而且着重看院子里的景观,这次哪怕并没有搜出什么, 领头的那个小鬼子也不生气,走的时候还乐呵呵的......” 杨春也道: “就是啊,今天这些小鬼子有些奇怪啊,莫不是憋着什么坏吧?” 卫荣道: “我那个小院不大,他们倒是没去......” 关义正又看向关无烟等人,关无烟道: “我那小院他们也没去......” “我那里也没去......” 关六光和关漆远也道。 关义正点点头,再次验证了自己的猜测,他看了一眼在场众人,道: “叔叔们,兄弟们,此前田中在夷陵市烧毁了大量房屋, 如今他们在市里住得并不舒服。今天这群小鬼子明着是来搜寻字画和军火, 我看其实是在给田中找新的住处......” “什么?田中要搬到夷陵城来住?他们看中了关家大院?” 众人不由得异口同声问道。 关义正看见大家的眼神里都有着惊异和不可置信,便点头道: “我知道大家一时不太敢相信,但我敢肯定, 这件事一定是真的......其实,自从咱们夷陵市沦陷,我早该想到了......” 吴铭把手中的茶杯重重在往茶几上放下,茶杯里的水溅在了茶几上,但此时没人在意这些。 只听他道: “小日本真是可恶,正儿的猜疑没错,这次小日本说是挨家挨户搜查, 但其实只进了他们看中的几家大户人家,这些人家的特点是院子多, 占地广,而且院子里布置得十分漂亮,我同意正儿的分析, 田中应该是想换一个新的住所......” 就在关义正和众人讨论着接下来何去何从时,同一时间,二马路田中的营地。 三口回到营地,就让三个手下将各自手里的兰花抱到田中的房间。 那些都是名贵的品种,且正开得艳,阵阵幽香扑鼻而来,令人的心情顿时大好。 田中最近一直不太高兴,特别是今天上午又发现了字画被调换后,心情更是雪上加霜。 本来他每天都要把那幅字画拿出来观摩一番, 所以,当上午他照常拿出来时,赫然发现被换了一幅假的字画。 那字迹虽然几可乱真,但那卷轴、以及纸张,都在明确告诉别人,这是一幅仿品。 田中天天看那幅字,对之前的那幅字画早就熟悉了,所以一眼便发现不对劲。 当时,正好三口这个小头目过来找田中汇报前几天中毒的士兵陆续死亡一事, 让田中更是大为恼火。 三口是一个善于察颜观色之人,他当即就对田中道: “将军,何不趁此机会换个住所?” 田中一听没反应过来。 “三口,你说什么?换住所?” 三口点点头,在他耳边低声道: “将军,我说的是您的私人住所,您可是堂堂的将军, 怎么能委屈您跟我们同住军营呢?您可能还不知道吧, 离此地不远有一个县城,名叫夷陵城, 那里的房子保存得十分完好,帝国的飞机没有轰炸那里,也没有被烧......” “可是,我搬到那里去住,城里的这些士兵谁来管?” 田中还是犹豫不决。 “将军,您又不是住在那里不回来了, 您可以选择晚上住进那些大院,白天照常过来视察嘛, 而且那些人家的房子又大又漂亮, 你有什么值钱的东西,绝对不会不明不白地消失......” 第138章 机会来了 就这样,田中在三口的一张三寸不乱之舌的煽动下, 果然起了独自住到夷陵城去的心思。 他刚刚丢失了宝藏的心情顿时稍有缓解。 刚才三口有一句话说进了他的心里: “到了那里,您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再也不会丢失了。” 田中看看自己住的民居,那是他的手下把中国百姓赶出去以后强行占下的, 可这房间的设施老旧,住起来不太舒服,此前应该只是一个平民之家。 他当初率士兵进城的时候,本想着烧毁一些房屋让中国老百姓惧怕, 并心甘情愿地臣服,哪知火点起来后没收住,一共烧了五天五夜方才熄灭。 田中知道这件事做得让夷陵市里的老百姓对他十分痛恨, 可他不后悔,谁让他是战胜者呢。 “三口,你可曾去过夷陵城,那里果真有很多高门大户?房子和环境都很好?” 三口赶紧道: “将军,我虽然没有去过,但我听那些去过的兄弟们提起过, 您前些日子不是派出过一些士兵往那边去过吗?” 三口不提这事还好,一提田中就气不打一处来。 “嗯,这些没用的,我派了几队人出去,带回好消息的没几个, 除了上岛大郞,其它人都毫无用处,可惜,上岛也死了......” 三口等他骂够了,这才对田中道: “将军,您此前不就是想打探夷陵城的宝藏嘛,其实, 相比于打探,您住过去再慢慢找不是更好吗?” 三口并不知道川岛已经带着宝藏转移了。 但这话听在田中的耳朵里,他突然醒悟过来: 【是啊,夷陵城既然能找到一处宝藏,定然还有其它宝藏,我何不住过去慢慢找?】 田中想到这里不由得眉开眼笑,字画丢失的郁闷转眼就烟消云散。 “哟西,三口,你的功劳大大滴......” 田中十分感激三口点醒了他。 三口见自己巴结上司得到认可,顿时十分高兴,他举手敬了个军礼后就对田中道: “将军,我愿意今天就带着队伍过去帮您实地查看一番,看看哪家院子最适合您居住.......” 田中大笑着对三口道: “就这么办,三口,正好我有件事要你顺便去查一下, 你今天就带着人去办,以搜寻我丢失的王羲之字画为由, 敲开那些大户人家的大门,进去搜查的同时, 仔细观察那些人家的院落如何 ......” 三口得到田中的委派,顿时高兴得不行, 点了十来个士兵就坐上卡车往夷陵城而来, 所以,便发生了上午的那一幕。 高桥的医务室里,这几天不断有中了毒的士兵死去, 他暗暗计算着,已经死了三十二个人了。 三口听他说死了这么多人,便赶紧去了田中的房间。 当三口再次出现在医务室时,他脸上的神情却不似此前那样悲奋, 反而满面笑容,不禁问道: “三口君,看来你去了将军房里,得到奖赏了?” 三口神秘兮兮地对高桥道: “高桥医生,我刚才给将军献了一计,将军同意了, 说不准我过几天可以随将军换个舒服的地方住.......” 高桥一听这中间有事,假装若无其事的道: “三口君,什么计策竟然能得到这么大的奖赏?还有,我怎么不知道将军要搬离营地?” 三口得意洋洋地道: “这件事是刚才我和将军定下的,你自然不知道啦.......” “刚定下的?将军果真要搬家?他准备住到哪里?” 高桥在问这话时,尽量让自己显得漫不经心, 语气也是慵懒至极,但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内心很紧张。 若说这附近还有能让田中满意的住所,当属夷陵城的那些高门大户了。 而在这些高门大户里,又属关家大院最引人注目了。 如果这个三口帮田中看中了关家大院,那关义正他们可如何是好? 而且,高桥也不能确定关忠诚是否将所有财宝都转移去了其它地方。 三口还在一旁洋洋自得地夸着,一会儿到了夷陵要如何帮田中选一处满意的所在, 高桥已经在想着办法通知关义正了。 果然,高桥注意到,这一晚,三口从外面回来就直接去了田中的房间。 高桥拿着一沓病历,故意装作给田中汇报中毒士兵的死亡情况,也来到了田中的门前。 还没有进门,他就听到三口对田中说: “将军,你真得要搬到夷陵城去住,那个关家大院简直太漂亮了, 那里有一个院子叫荷香院,里面除了有一池塘的荷花, 还有其它花草植物,现在都开花了,特别好看, 另外还有一个院子叫兰香院,这些兰花就是从那个院子搬出来的, 您闻闻,是不是特别好闻?” 三口的话音刚落,就听到田中一连声的赞叹: “哟西、哟西........能种出如此名贵兰花的院子, 一定不同凡响,三口,我决定了,就住到关家大院去......” “将军英明,不过,您可不能一个人住进去,我得派一个警卫连跟过去保护您......” 田中瞬间明白了三口的意思,他用指头点点三口的额头,笑着道: “三口,你这个滑头,是不是你自己特别想住进那个关家大院?” 三口的心思被说中,顿时面红耳赤,但他仍然腆着脸说: “将军,我主要是跟着去保护您,您住哪里,我就住哪里......” 田中此刻心情好,也不跟三口计较,当下便道: “三口,那警卫连一事就交给你了,给我仔细挑人......” “是,将军。” 三口应下就要离开,高桥赶紧闪身到门外几步远的地方, 见三口开门出来,他装作刚走到门口的样子对三口道: “三口君,将军在吗?我有点事情向他汇报。” 三口这会儿心情正好,大声回答道: “高桥医生,快进去吧,将军这会儿心情很好呢......” 高桥走进去,果然见田中正满面笑容地坐在屋里喝茶。 “将军,这是这几天牺牲的士兵名册.......” 高桥将手中的名册递进去。 田中挥手示意高桥放下,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对高桥道: “高桥医生,过几日我要换个住所,你准备一下, 到时候跟我一起搬过去,以后你就负责我和警卫连的医疗......” 高桥一听心里一喜,心想,机会终于来了...... 第139章 有个请求 高桥立刻表现得异常兴奋,他对田中道: “我曾听三口君提过,没想到还真有此事。将军, 既然您将自己和警卫连的健康都交给了我,我现在有个请求......” 田中问: “什么请求?” “我能不能和三口君一样,提前过去看看那个院子,选一处最适合的地方做医务室?” 田中见高桥三句不离本行,尤为高兴。 “高桥医生,完全可以,你明天就可以过去看看, 听三口说,那个院子非常美丽,我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高桥赶紧道: “尽管如此,田中将军,我觉得为了安全起见, 您还是先让我们这些下属先去查探清楚,确认安全无误了再去.......” “哟西,高桥医生,你说的有道理,那我给你们一周的时间准备, 一周以后,我准时搬过去......” “是,将军。那我明天就过去看看。” 高桥这一趟没白跑,回到医务室,他在心里计划着明天见了关义正,该如何传达这一情报。 第二天上午,三口并未出门,而是精心为田中挑选警卫连的士兵。 高桥独自开了一辆车往夷陵城而去。 反正他的行踪跟田中报备过,无须隐藏。 他没有带任何人,很快车子便停在了关家大院的门口。 守门的关国安没有认出高桥就是当年的傅宏, 除了傅宏离开夷陵城长达十年,再就是当年关国安年幼, 而且跟傅宏没怎么正面接触过。 再加上这些年傅宏留了须,早跟年轻时的模样大不一样。 那天晚上若不是关义正,其它人很难在第一时间把他认出来。 高桥板着脸站在关家大院门口: “去跟负责人汇报一下,就说城里的高桥医生要进来参观关家大院.......” 关国安内心嘀咕: 【怎么这两天鬼子天天往关家大院跑?】 但嘴上却不敢怠慢: “太君,请稍等,我马上进去汇报.......” 关国安找到关义正,把高桥的原话说了,关义正双眼顿时一亮, 他问关国安: “国安,你看清楚了,门口只来了一个叫高桥的日本医生?” 关国安点点头,道: “他开的车就停在大院门口,但车上只下来他一个人, 至于车上还有没有人,由于有帘子挡着,我看不清......” 关义正吩咐关国安: “无妨,你将高桥医生带到院子里来,既然他想参观,那我亲自陪他参观一下......” 关国安虽然对于关义正的态度感到诧异,但他也并未多想。 如今日本人都到了眼前,不让参观也是不行的,不如顺从些。 很快,高桥被带到了关义正跟前。 当着关国安的面,两个人如第一次见面一样, 高桥显得彬彬有礼,他对关义正道: “我不知道你们这里的主人是谁,但有一件事情通报你们, 你们的关家大院现在被皇军征用了,一周以后, 田中将军和他的警卫连,以及我的军医室,都将搬到这个院子里.......” 高桥开始正大光明地给关义正传递情报。 关义正和关义喜的想法被证实,心里着实不太开心。 可是,他知道这件事无法挽回,现在得知了准确的时间, 他要做的就是利用这一周时间赶紧想办法转移。 关义正听懂了高桥的话,对着他点头哈腰道: “太君,我们这大院的主人都逃了,留下来的都是下人, 既然皇军要征用,那咱们这些下人也做不主,也没办法改变, 等会儿我就去找管家,请他派人把院子再好好打扫一下......” 两个人边走边聊,关义正示意关国安回到大门处, 待看到身边再无别人,关义正这才低声对对日语对高桥说: “宏表哥,你这次是得到田中的许可才过来的?” 高桥点点头,低声道: “我是昨天晚上知道这个消息的,当时便想办法在田中面前露了脸, 得到了跟他一起搬过来的机会,这才有理由提前过来给你们报信, 正表弟,我不知道姑姑和姑父有没有把家产都转移走, 但现在没带走的那部分,你一定要藏好,或者干脆转移, 这次小鬼子住进来,还不知道要住多久呢.......” 关义正道: “宏表哥,你放心,爹娘把带不走的东西藏在一处极稳妥的地方, 鬼子找不到的。不过,我现在担心的是我们留在城里的人, 我觉得咱们不能撤走,但留下来也有很多隐患......” 高桥点点头,对关义正道: “正表弟,这次田中搬到了关家大院,我估计他一时半刻不会再离开了, 或许,你们也该考虑都撤回石牌,毕竟,那里是我们最后的防线, 既然终究要在那里大战一场,何不早点撤到那里早做准备?” “宏表哥,其实,我昨天晚上开始就在考虑这个问题了, 今天你送来了准确的消息,待会儿我再和几个叔叔们商议一下, 一定会拿出一个万全之策......” 高桥跟关义正沟通良久,但在外人看来,似乎是关义正领着高桥在府里四处参观。 高桥的一双眼睛也跟初次进关家大院一样四处察看, 最后,装模作样参观一番,回到关家大院门口开车离去。 门口的关国安并不知道实际情况,看见高桥离开,他担忧地对关义正道: “正哥,这小鬼子又来干什么?” 关义正并不言语,只是低声嘱咐: “国安,这几天警醒点儿,只要鬼子一冒头,赶紧进来报告......” 关国安见关义正神情严肃,赶紧应下: “是,正哥,我保证把大门看好。” 关义正叫来关义直、关义有和关义为、关义喜,包括最近一直和关义喜一直在一起的卫宁。 “弟弟妹妹们,我现在有一个不太好的消息要告诉大家, 这两天鬼子频繁过来,其实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 小鬼子看中咱们大院了,想搬过来住......” 关义喜虽然早有预料,可是这会儿听关义正说出来,心里还是很难受。 “大哥,那咱们这些人住哪里?” 关义喜问道。 “是啊,大哥,小鬼子占了咱们的院子,咱们是不是只能躲起来了?” 关义直也问。 “二哥、姐姐,你们俩别急,我相信大哥一定有了解决的办法......” 关义为劝着关义直和关义喜。 大家一时都望着关义正。 “大哥,四弟说的是不是真的?你已经想好咱们的出路了?” 这次说话的是关义有。 关义正点点头: “这会儿叔叔们都不在这里,咱们几兄妹先互相通个气, 一会儿你们各自把换洗的衣服都收拾好,咱们也要撤退了......” 关义正刚说到这里,就听到一阵脚步声往前厅而来。 紧接着,就听到一个声音兴奋地说: “正儿,好消息,好消息......” 第140章 有好消息 关家兄妹几个一听,此人正是吴铭的声音,立刻全都站了起来。 只见吴铭一边踏进前厅,一边满面春风地对关义正等人道: “孩子们,有好消息......” “吴叔,快说,是什么好消息......” 关氏兄妹几乎异口同声地问道。 要知道,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好消息了。 吴铭站定,满眼欣喜地看了一眼在场的年轻人,这才继续说道: “我得到可靠消息,咱们共产党的队伍八路军, 已经在华北敌后展开了反扫荡,正式跟小鬼子打起来了, 这次参加的八路军一共有105个团,据说开战以来, 战果理想,如今正打得小日本头疼呢......” 关义正一听高兴坏了: “吴叔,这真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如此说来, 咱们共产党在华北深入敌后破坏小日本的部署, 定然会影响日本人继续往中国内陆推进的计划, 因为他们不得不分出兵力去应付咱们八路军......” “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呀,咱们中国地大物博, 人口不知道是小日本的多少倍,我始终相信, 只要咱们亿万万同胞携起手来,肯定能把小日本赶跑, 这次的百团大战就是一个好的开端呀......” 吴铭道。 一时间,关氏兄妹刚才还在为要被迫撤退到石牌而伤感, 转眼就被这则消息给鼓舞得士气大增。 关义有道: “大哥,如此看来,咱们避到石牌也没什么了,总有一天,咱们还会打回来......” “对,小鬼子不可能在咱们中国一直待下去,他们迟早要被咱们赶跑, 咱们现在避避没什么,等到了大部队打过来的那一天,小日本就得乖乖投降......” 关义直也说。 吴铭看着关义正: “正儿,如此说来,此前的猜测是真的?小鬼子真的看中咱们的关家大院了?” 关义正点点头,低声对吴铭说: “这个消息我已经通过特殊渠道证实了,田中一周后就要搬过来, 所以,我刚才正跟弟弟妹妹们说收拾行李的事情, 晚点儿您和几位叔叔恐怕都得收拾一下, 城里咱们不能再待下去了,否则太危险了......” “哼,便宜田中那个小日本了......” 关义为一掌拍在桌子上,气愤地道。 吴铭见状对大家说: “既然田中要住进关家大院的消息被证实,那咱们的确要行动起来, 我决定了,这次咱们所有人都撤退到石牌......” 关义为站起来: “吴叔,大哥,我觉得大部分人撤走是对的, 但咱们关家大院毕竟还得让人盯着,我决定了, 我留下来,化妆成守门的小厮,和国安一起守护咱们的关家大院......” “四弟,你要留下来守着咱们大院?” 关义正看着关义为,问道。 关义为点点头: “大哥,你带着大家尽管放心撤走,我留下来也只是盯着田中, 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而且,我建议这次咱们把关氏医院关了算了, 让大嫂、秀菊他们都跟你们一起走......” 吴铭见关义为提起关氏医院,点点头说: “正儿,为儿说的有道理,其实现在城里留下来的百姓不多, 关氏医院再开着意义不大,但我们的人大部分都去了石牌, 相比而言,那里更需要这些医护人员......” “岳父,您的意思是?” 关义正看着吴铭。 吴铭和关义正对视一眼,道: “正儿,你猜得没错,咱们第一批要撤退的就是关氏医院的医护人员和所有医药用品......” 说话间,杨春父子、卫荣和关无烟、关六光、关漆远都赶到了。 吴铭便正式宣布: “同志们,如今小鬼子看中了关家大院,咱们必须撤退, 今天晚上咱们就将关氏医院的所有医护人员和医疗设备、药品全都转移出去......” 关义正见众人一致同意,便对吴铭道: “岳父,既然这样,那我现在就去通知谢院长,马上关门, 所有医护人员在今晚天黑前把所有用品打包好,晚上十点,咱们准时行动......” “行,我们手里有几辆卡车,到时候我会提前安排卡车赶到医院......” 吴铭道。 他转向卫荣: “卫老弟,码头的船舶一事就麻烦你去协调一下,今晚十点务必准时起航......” 卫荣道: “老吴,你放心吧,咱们自己有船,没问题......” 杨春对吴铭道: “医院里人手有限,我看咱们在场之人都过去帮忙, 确保今晚所有医护人员和设备、药品能准备时出发......” “对对,我们也去。” 关义喜和卫宁也举手。 吴铭看着在场之人没有人愿意闲着,大手一挥: “行,既然如此,你们就和正儿一起去医院,协助所有医护人员打包、装运......” 在所有人的齐心协力下,关氏医院的所有医护人员在预定的时间完成了所有打包工作。 深夜九点,两辆卡车停在关氏医院门前,连拉了三趟才把所有设备和人员都拖到码头。 这次依然是从虾子沟码头出发,这个码头远离日军营地, 又是深夜启航,在城里人不知不觉中,关氏医院一夜之间便搬了家。 关义喜已经通过电台将这一消息报告给了在石牌的傅泰和关忠诚。 关忠诚得知自己的关家大院即将被小鬼子占领,心里着实有些不痛快。 可是他知道这一切他们无法掌控,只得回电报让孩子们千万小心。 顺利搬走了关氏医院,关义正便着手安排关家大院的留守人员。 除了此前留在府里的护卫,这一次,关义为和关国安自愿留下来照顾关家大院, 关义正最后想了又想,还是悄悄找到吴铭: “岳父,我想了又想,这次我和四弟一起留在城里......” 吴铭不解: “正儿,你是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 吴铭也不是外人,关义正便在他耳边轻声道: “岳父,有件事您可能不知道,咱们府里有一处隐蔽所在, 我爹娘将搬不走的值钱物件儿都藏在了那里, 我得亲自盯着才放心,另外,那里还有不少我们缴获的枪支, 这些都不能有任何损失......” 吴铭没有细问那处所在到底在哪里,他知道,有些事情不该过问的别问。 他考虑了良久,最后对关义正道: “我同意你留下来,但锦儿得跟我们一起撤到石牌.....” 关义正连连点头: “那是自然,锦儿留在城里我会束手束脚,反而分心,您把她带走......” 第三日,吴铭带着苏锦、关义直、关义有,关义喜, 杨春带着杨不凡,卫荣带着卫宁,以及关无烟、关六光和关漆远,也悄悄地撤走了。 关义正在码头目送着他们离开,心底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怅然。 可是,当他和关国安正准备从码头往回走的时候,却听到一个声音在叫他: “大哥,等等我......” 第141章 提前来了 关义正诧异地回过头,只见关义喜手里拎着两只箱子。 一只箱子应该是她的随身衣物,另一只箱子关义正非常熟悉,那是她用来装电台的。 关义正看看码头,刚才那艘船舶已经走远了,他顿时急了: “阿喜,你怎么偷偷下船了?” 关义喜走到关义正、关义为和关国安面前,说: “大哥,小弟,国安,你们三个都留下来了, 要是以后有什么事情想跟石牌那边联系怎么办呀? 我想来想去,我手里的电台必须留下来, 要不然,你们三个可就成了聋子和瞎子了......” 关义正只得接过关义喜手中的箱子,关义为赶紧接过她手中的另一只箱子。 “你呀,每次都是自作主张,你忘了我们还有鸽子了,用它们也一样。” “大哥,鸽子传递消息虽然可靠,可它们毕竟没有电波快嘛......” 关义喜娇嗔。 “大哥,你放心,姐姐留下来,我一定会把她照顾好的。” 关义为道。 关义正看了一眼关义喜: “阿喜,我记得你的化妆术不错,从明天开始, 你扮作男子吧,要不然我和四弟也不放心。” 关国安也在一旁附和: “对,阿喜姐还是扮作男孩子比较保险......” 关义喜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三个兄弟,道: “好啦,你们放心,我明天保证扮得连你们都认不出来......” 她这么一说,关义正等人不禁笑了。 “要真是那样,那我便放心了。” 关义正边笑边说。 四个人悄悄回到关家大院,关义正把他们召集在一起,吩咐: “从明天开始,我们的身份便都是关家大院的下人。” 他指着关义为: “四弟,你扮作前院的下人。” 又指指关国安: “国安,你继续扮作守门小厮......” 关国安点头应下。 “大哥,那我呢?我负责在哪里做事?” 关义正看了看关义喜: “阿喜,你还是负责荷香院吧,你在自己院子找一处下人房住下, 记住万万不可露了行踪......” 关国安一听却连连表示反对。 “正哥,阿喜姐不能待在荷香院......” 见众人不太明白,他继续道: “上次小鬼子来的时候我全程陪着,你们是不知道, 当时那个领头的小鬼子看到了荷香院就满眼放光, 显然是看中了,到时候不管哪个小鬼子住进去, 阿喜姐都免不了要跟他们碰见,时间一长,我担心露馅......” 关国安如此一说,关义正也想起来了,上次那个叫三口的小鬼子确实在荷香院待了很长时间。 他也觉得这样安排不妥,便对关义喜道: “国安说的对,阿喜,你的确不宜再住在荷香院,另外, 你手中的电台也不能再放在关家大院......” 关国安赶紧举手道: “正哥,让阿喜姐把电台藏到我家里,反正我家小门小户的,鬼子不会注意......” 关义为也附和: “大哥,国安说的有道理,放在他家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关义正点头: “那就这么安排,电台放在国安家里,需要发报的时候, 阿喜随时过去发报、收报。平时你就和国安一起待在门房,扮作守门小厮......” 关国安一听非常高兴: “这样好,正哥放心,一般情况下就让我出面应付, 阿喜姐不要频繁露面,这样比她在院子里安全, 毕竟鬼子的目光不太可能会关注一个守门的......” 关义喜此时只得听从几个兄弟的安排,没有发表意见。 这一天鬼子还未过来,所以关义喜暂时住在荷香院。 早上天亮以后,她打开电台,搜到了戚无双发过来的电报,吴铭等人已经平安抵达。 关义喜译完电报,赶紧将那张纸烧了,刚把电台收好,就听到关国安在门口焦急地叫道: “阿喜姐、阿喜姐......” 关义喜赶紧奔至门口,只听关国安焦急地道: “阿喜姐,你赶紧把电台交给我转移到我家,你现在扮作男子去府门口,鬼子提前过来了......” “什么?今天才第四天,他们不是说一周后才搬吗?” 关义喜道。 “小鬼子哪里会这么讲原则啊,想必那个小鬼子回去以后就一直没睡着过, 天天想着早点搬过来呢......” 关国安顾不上多说,和关义喜一起走进她的房间,拎起刚装好的电台就走。 关义喜见关国安走了,匆匆提起昨天收拾好的行李,推开门来到一个下人的房间。 二十分钟后,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厮从荷香院走了出来,快步朝府门口走去。 他的手里还拎着一只皮箱。 这个人自然是关义喜扮的,昨天晚上她的皮箱里装的还是女装, 刚才那会儿功夫,她已经将箱子里的所有女装都拿出来,装了几套男装进去。 快走到大门口的时候,正碰上同样做小厮打扮的关义正, 他从关义喜手里接过皮箱,低声对他道: “我把箱子放在前院的下人房,晚上你就住那里。” 关义喜点点头,刚刚走到大门口,就听见外面有人在疯狂敲门。 “开门、开门......” 听那说话声,关义喜就知道,这个人就是当日参观她的荷香院的那个日本兵的小头目。 关义喜弯着腰打开大门,门外站的果然是那天带头的那个小日本, 在他身后,站着一个穿着将军制服,年纪约莫四十多岁的男子。 想来,此人就是那个田中了。 关义喜飞快地扫了一眼后就迅速低下了头,样子极其谦卑。 三口一边笑呵呵地往里走,一边对身后的田中道: “将军,这次不用他们带路,我就能带着您参观了......” 田中进了院子就被满院的繁华景象吸引了,他不由得加快了步子, 一边走一边到处摸,嘴里连声叫着: “哟西、哟西......” 关家大院是中式建筑,里面的家具也都是中式的。 加上田中又是识货之人,所以此刻他对三口的印象直线上升。 “三口君,好样的,幸亏你提醒,夷陵城里竟然还有如此完美的一个所在, 太出乎我的意料了,此前的那些人都是瞎的吗,为何没有早早地给我汇报.......” 田中一边夸奖三口,一边骂着过去派来的那些部下。 只可惜,他们中的一多半都听不到他的谩骂了,因为他们去了另一个世界。 关义正一直拿着扫把远远地看着,他见小鬼子的目光并未在关义喜身上停留, 一颗提起来的心才慢慢放至胸腔。 在田中等人身后,关义正看到了高桥。 此刻,关义喜终于直起了腰,她也看到了走在人群后面的高桥。 她觉得这个人的背影有些熟悉,但奈何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到过,只得暂且放下。 第142章 汉奸告密 三口领着田中在关家大院前前后后转了一圈,最后, 田中选了兰香院居住,三口喜滋滋地住进了荷香院。 高桥把院尾的桃香院改成了军医诊室。 他选择桃香院是有目的的,这里离后门最近, 如果他想出门办点私事,从后门出去最为方便。 田中的警卫连住了一部分在关家大院的前院,另外一部分,三口安置到了吴府。 田中每天早上乘车出门去市里的营地,有时候, 也在关家大院召开军事会议,很快, 驻在市里的日军军官都知道了关家大院这样一处所在。 时间一天天过去,很快,1940年的冬天来了。 这一天,关义喜照例在关国安的家里守了电台半夜, 最后总算收到了一则鼓舞人心的消息: 华北的百团大战和日军大大小小的战役一共打了1800多次, 重击了日伪军的反动气焰,有力地配合了国民党军正面战场的作战, 极大地振奋了全国的抗战信心。 关义喜迅速将这一消息发给了石牌的吴铭等人,同时, 也口头将这一好消息告诉了关义正和关义为。 两兄弟听到此等好消息,兴奋得一连几个晚上都没有睡着。 “大哥,太好了,咱们国家只要两大政党团结起来,何愁外敌不除?” 关义为感叹道。 “是啊,现在国共能通力合作真好,我们都希望将来赶走了日本鬼子, 共产党和国民党能和平共处,这样咱们国家的老百姓才能生活幸福........” 关义正也道。 然而,百团大战带来的喜悦还未维持多久,1941年初, 关义正就得到消息: 城里有个大汉奸跟田中告了密,田中近期准备在夷陵城掘地三尺继续寻找宝藏。 这个消息是高桥传递出来的。 田中自住进关家大院后,他把此前院子里的所有下人都赶出去了, 包括关义正兄妹三人和关国安。 关家大院的守门小厮也换成了日军的士兵。 若不是高桥还能时不时递出消息,关义正可真就一筹莫展了。 他选择留在关家大院本来就是想守护自己家的宝藏, 另外也是想盯紧田中,谨防他做出对关家大院不利的事情。 没想到,田中为人如此谨慎小心,竟然没有留用一个下人。 关义正和关义为、关义喜当天就搬到了杨府。 考虑到电台跟本人分开更安全,所以, 关义喜并未从关国安家取回电台,而是选择抽时间过去收发报。 此时,关义正、关义为、关义喜坐在杨府的前厅,一筹莫展。 “大哥,听说这次是那个酒厂老板李坊告的密, 这个人一贯阴狠,从前我听爹提过,爹跟他以前有过生意上的来往, 可是后来他说此人不可来往,便跟他断了生意, 没想到,他这次竟然跟田中告密我们的家世.......” 说这话的是关义喜。 “没错,大哥,姐姐,这个开酒厂的李坊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 以前我也听爹提过,他还让我们以后见了此人最好绕道走, 免得惹上不必要的麻烦,没想到,他还是把咱们咬出来了......” 关义为说。 在夷陵城,过去由傅泰和关忠诚执政的那些年, 傅泰过去阿哥的身份、那涵格格的身份, 后来就不再是秘密,城里有很多人知晓。 但那些年国泰民安,夷陵城犹如世外桃源一般, 所以也从未因傅泰等人的身世被披露而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可是如今不一样了。 小鬼子打了进来,过去那些对傅府和关家大院眼红的,便想借着日本人的手打击报复。 恐怕这个李坊就是一个例子。 关忠诚一生做生意讲究诚信为本,为人也是真诚实在。 凡跟他做生意来往密切的,必定是他选了又选的合作对象。 这个李坊是多年前经人引荐跟关忠诚认识的。 当时他知道关氏店铺在夷陵城比较有名, 而且在其它城市还有分店,所以便想把李氏的“李逵”牌白酒放到关氏售卖。 关忠诚面对找上门的生意,自然是满心欢喜接待。 为了对顾客负责,他亲自去参观了李坊的酒厂, 并且亲自品尝了“李逵酒”的质量和口感。 在合作之初,李坊的态度好,酒的质量也过关, 所以,关氏店铺很快就把“李逵”牌白酒卖得异常火爆。 可是,李坊的酒厂所生产的“李逵”牌白酒,从最开始的默默无闻, 到被关忠诚经营得名声鹊起之后,态度开始慢慢发生了转变。 起初是提高了进货价格。 关忠诚想着这酒质量和口碑不错,在李坊提价之初,没有异议,一咬牙认了。 可是,后来李坊不知足,一年之内连提两次进货价。 不仅如此,很多消费者开始投诉酒的质量大不如前,甚至,有一次一个顾客竟说: 此酒掺了水,是假酒。 关忠诚做生意一辈子最注重的就是声誉,他听顾客说酒里掺了水, 先是自己亲自品尝了几口,后来严查进货程序及自家店里的管理情况, 最后确认: 是李坊自己降低了产品质量,把掺了水的酒卖给关氏商铺售卖。 关忠诚通过这件事彻底认清了李坊此人,他找到李坊交涉, 让他收回所有掺了水的酒,并且从此跟他们彻底划清界限, 关氏商铺永不售出李坊酒厂生产的“李逵”牌白酒。 不仅如此,关忠诚还在一次家庭聚会上告知关义正等几个孩子: 做生意一定要讲诚信,对于没有诚信的合作商,不如一拍两散。 他给关义正兄妹几人讲过李坊的故事,所以, 关义喜和关义为至今记忆犹新,尽管那时他们年纪不大。 关义正是老大,他自然对这个李坊更为熟悉,也知道自家铺子当年和他的恩恩怨怨。 此时听了弟弟妹妹的意见,他的眉头也拧紧了。 “我以前只知道这个李坊做生意无下限,没想到他不声不响做了汉奸,真是可恶......” “大哥,现在怎么办?舅舅和娘的身世被小日本知道了, 他们现在一定在咱们大院发了疯似的找, 我担心这样下去,终有一天会被他们发现地牢的秘密......” 关义为特别担心。 关义正看了看关义为和关义喜: “从今天开始,我们每天都要易容后才能出门, 绝不能让城里人认出我们的身份, 如果让那些汉奸知道我们三个还留在城里,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关义为和关义喜点点头,同时道: “放心吧,大哥。” “关键的问题是,现在田中已经住进咱们大院了, 我们又不能混进去,怎样才能阻止他找到咱们藏在地牢里的宝贝呢?” 第143章 混入酒厂 关义正面对弟弟妹妹的发问,一时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最后,他说道: “这件事咱们处于被动,只能边走边看,再说, 田中想要找到咱们那处地牢,也不是一件易事, 不过,倒是可以想办法让他不要在咱们关家大院深查........” “转移田中的视线?” 关义喜问道。 “大哥,难道还是用那招仿品乱真?” 关义为也问。 关义正想了想,摇了摇头: “同样的办法不可用第二次,不然,一定前功尽弃.......” “那怎么办?难不成咱们要拿真的宝藏出来吸引田中的注意?” 关义喜不解。 关义正摇摇头: “那样也太便宜田中了.......” 关义正见关义喜和关义为着急了,这才低声在他们耳边低语了一阵。 关义喜和关义为听了,不禁拍手笑道: “大哥,你这个法子好,一定能让田中暂时把关注点放在关家大院以外......” 一天以后,夷陵市李氏酒厂。 工厂门口的牌子上挂着招工启事,一个管事模样的人坐在一张桌子前负责招聘。 三个衣衫破旧,满脸黑瘦的少年来到了招工启事前。 “先生,您看我们三个人可以来这里做工吗?” 领头的年纪略大的少年开口问道,竟然不是夷陵人的口音。 管事的心里一喜: 【把这三个外地人招进厂,我又可以从中捞一笔了。】 他当下便问道: “你们能搬得动麻袋不?” 几个少年齐齐点头,几双眼睛里满是乞求: “大叔,我们能搬得动。” “那行,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本厂管一餐中午饭, 工钱一个月结算一次,一个月五个铜板, 你们要觉得行,现在就可以进去干活,要是嫌少.......” 管事的话还未说完,领头的少年就说: “大叔,我们不嫌少,管饭就成, 我们兄弟三人是从外地逃荒来的, 在本地无亲无故,实在没有去处了.......” 管事的眼珠子一转: “也就是说你们连住处也没有?” 三个少年齐齐摇头。 “你们今天也算是运气好,碰到我这个大善人, 这样吧,你们白天在工厂里做工,晚上就负责守着厂子大门, 反正你们有三个人,可以轮流值班, 这样住处也有了,不过,那工钱可没有涨的......” “大叔,我们一个月只要五个铜板就行了, 谢谢您给我们提供做工的机会和住的地方, 您真是我们的再生父母.......” 几个少年对着管事的千恩万谢。 管事的李二在心里暗自得意: 【几个没见过世面的外马子,我稍微给点恩慧就乖乖听话,哼.......】 不用说,这三个少年正是关义正兄妹三人装扮的。 既然要对付李坊,自然得做到知己知彼。 关义正决定了,既然李坊心甘情愿当汉奸,他就让他这个汉奸当得名符其实。 他既然愿意拿自己的脸贴日本人的屁股,那么他们就帮他一把。 第一步是打入敌人内部。 关义正提前打听过了,这个管事是个心狠手辣的, 专门盘剥工人,本来酒厂给工人开的工资是一个月十个铜板, 可他硬是把这个工资减了一半,其它的都进了他个人的腰包。 也是因为很多做工的不满他的盘剥,所以,这个酒厂的工人流动性很大。 如今,这个厂依然生产李逵牌白酒。 当年关氏店铺不再卖他们的酒后,李坊也知自己不该在酒里掺水, 后来倒是把质量再次弄上去了,但关忠诚已经把他列入黑名单, 所以,李坊只能跟其它商家合作。 这么多年以来,看起来他跟其它商家的合作一般, 酒厂一直在运营,但收益应该不算特别理想,要不然, 也不会十多年过去了,规模没有丝毫扩大。 全厂不到二十个人干活,厂子面积也不大。 像关义正这样的新手,一般安排的就是干扛包的力气活。 关义正选择进李坊的酒厂,也是想让他们兄妹三人靠近李坊更加名正言顺, 不会引起他的怀疑。 酒厂经常招工,这在夷陵市已经不是秘密,所以, 关义正兄妹来做工根本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再加上他们已经把自己装扮成逃荒的外地人,更是令人可信。 关义正化名方正,关义喜化为方勇,关义为化名方卫,三兄妹顺利进入了李氏酒厂。 但关义正的最终目的并不是在酒厂做活, 他只是想找个机会让李坊认识他,并且把他带在身边。 这个酒厂既然是李坊的酒厂,他应该会不定期来视察,关义正等的就是一个这样的机会。 果然,关义正兄妹三人上工后的第二天,上午十点左右, 他们就看见管事屁颠屁颠地跑向大门口。 正在扛包的兄妹三人互相递个眼色,关义正放下手里的麻袋, 悄悄尾随管事到了大门口,果然,厂子门口停着一辆汽车, 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从车上走下来。 关义正等人虽然没有见过李坊,但从管事那恭恭敬敬的态度来看,此人定是李坊无疑。 李坊嘴里叼着眼袋,在管事的陪伴下走向厂区。 关义正迅速回到自己工作的地方,悄悄冲关义正和关义喜眨眨眼睛, 两兄妹会意,一人准备好了一个麻袋,随时准备行动。 此时,李坊正满面春风地朝厂区走,边走还边和管事说着些什么, 他压根就没有发现,他马上将面临灭顶之灾。 关义正躲在一边观察着李坊走动的位置, 当他看到李坊已经到了他们划定的区域,关义正一个手势, 垒得高高的麻袋突然掉落下来两袋。 每只麻袋里装的都是一百斤稻谷,若是被砸中,不死也是半残。 眼看麻袋就要直接砸在李坊身上,只见一个人影快速闪出,猛地一把推开了李坊。 跟在李坊身后的管事吓傻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他看向刚才推了一把李坊的那个身影, 只见他还趴在地下喘着粗气,上前一看, 认出正是头天才招进厂的方正,他心里顿时大喜。 李坊此时刚在鬼门关前转了一圈,也刚刚恢复了神智, 他从地下爬起来,也看向了关义正。 “李二,这个小子是我们厂的工人?” “老板,正是,他叫方正,是我昨天刚招进来的工人。” 关义正这时不适时机来到李坊跟前: “老板好,我叫方正,刚才事情紧急,我不得已推了您一把,还请您不要介意。” 李坊望着码得高高的麻袋,对管事说道: “李二,我说过多少次,麻袋不要垒得这么高,出事了你能担待得起吗?” 李二赶紧应道: “老板,我马上派人搬走,这些稻谷是昨天才收来的, 还没来得及全部搬进仓库,让您受惊了......” 关义喜和关义为早就躲到了一旁。 李坊和管事都以为是麻袋垒的太高了导致坠落,根本没有怀疑到是人为。 李坊吩咐完李二又看向关义正: “你叫方正?身手不错,从今儿起,不用在厂子里干活了,跟在我身边保护我吧......” 李二一听赶紧冲关义正道: “方正,你小子交了好运了,竟然被李老板看中了,还不赶紧答应......” 关义正听了赶紧双手抱拳: “老板,以后方正就是您的专职护卫了......” 第144章 成功潜伏 关义正顺利潜伏到李坊身边后,两天后的傍晚,关义为背着关义喜匆匆跑到管事跟前: “李叔,我弟弟突然肚子疼得厉害,我得带他去治病,求求您给我支点工钱......” 李二一听,怒目圆睁: “方卫,你想什么呢,才干了两天活还想支工钱? 能干就干,干不了就滚蛋,我们厂不养闲人......” 李二把关义喜和关义为撵出了厂区,关义喜故意“唉哟哟”大叫着,离开了李氏酒厂。 他们本就是为了掩护关义正混到李坊身边才到这个酒厂做工, 现在关义正已经成功到位,他们自然要想办法离开了。 关义为了解李二此人,知道他爱财如命,所以略施小计,他和关义喜就顺利脱身了。 他虽然比关义喜小,但因为他是男子,长得比关义喜高大, 所以此次他们扮做兄弟时,关义喜就只能扮弟弟了。 两兄妹远离了李氏酒厂,这才一路小跑, 趁着夜色回到了夷陵城,恢复了从前扮的下人装扮,再次住进了杨府。 再说关义正这边。 他顺利跟在了李坊身边后,没几天,他就掌握了李坊的一大爱好: 收集各类玉石。 此人不知道出于何种原因,偏偏对各种玉石情有独钟。 日常生活里,除了每天去酒厂视察一番,其它时间多半都在城里的玉器铺子闲逛。 虽然由于战乱的关系,现在市面上很少看到值钱的玉石,但他仍然乐此不疲。 有一日,关义正故意问道: “老板,您怎么每天都来逛这些铺子,从来不买啊?” 李坊看了一眼关义正小心翼翼地横样,笑了笑,道: “方正啊,这你就不知道了,我喜欢玉石, 但我只收藏名贵的,这些普通的玉石无甚收藏价值,看看就可。” 关义正赶紧谄媚道: “老板,那您一定收藏了很多无价之宝吧?” 李坊看了看四周,低声对关义正道: “方正,在外面切莫大声说起此事,我收藏的宝贝虽然不少, 但现在并不是大肆宣扬的时候,你不知道如今那个田中将军也是古董爱好者吗?” 关义正故意摇摇头: “老板,我们兄弟几人才流浪到此地,对于城里的情况并不了解......” 李坊便继续说: “方正,你现在既然是我的护卫,有些事情你还是要了解一下, 城里现在是日军说了算,他们的最高长官叫田中, 我现在已经对他表示了效忠,但他们毕竟是日本人, 我也只是口头效忠而已,并不会把真正的宝贝送给他.......” 关义正故作不解: “那您是怎么做的?” 李坊继续低声道: “方正,你是外地人,不了解夷陵城的人,你大概还不知道吧, 田中如今住的那个院子,它叫关家大院,那个院子的主人可是大有来头, 关夫人的身份是前清的格格,她的两个哥哥, 也就是夷陵县的傅泰和傅康,是前清时的阿哥, 据说他们都是当年忠亲王的子女.......” 关义正故作惊异地道: “老板,您不是在逗我玩吧?夷陵城里还有如此尊贵身份的人?” “哼,他们过去的身份再尊贵又有何用? 如何改朝换代了,皇帝都下野了,如今是中华民国, 现在日本人占领了咱们的城市,以后我看就是日本人当家了, 我们想要好好活下去,只能依附日本人......” 关义正不解: “老板,您怎么依附日本人?这样他就不会抢您手里的东西了?” 李坊笑道: “日本人的野心很大,要想他们不盯着我手里的东西,只能转移他们的视线.......” “转移视线?小的不懂。” “哈哈,这还不简单,既然夷陵城有一个现成的大户放在那里, 我自然要跟田中汇报这个情况,让他把现在住的关家大院挖个地朝天了, 我相信关忠诚撤退的时候,一定带不走所有家产, 他从前可是产业众多,不仅有钱庄,还有典当行,那可都是值钱的行当.......” “老板,您真厉害,您怎么猜到关家大院里还有宝贝的? 难道关家人这么傻,人都走了,还把宝藏留在关家大院?” “方正,我自然知道这些,如果是我,我肯定也会把值钱的都随身带走, 但关家大院这些年家大业大,想要都带走,我认为不太可能, 在关家大院的某一处,一定还藏着大量宝藏,虽然这只是猜测, 但我觉得可能性很大,所以,我把这个猜测和关家大院主人的身份都告诉了田中将军......” 关义正在心里把李坊骂了千万遍。 但此时他的脸上却只能装作开心地道: “老板,您真是太厉害了,就这一招,田中肯定不会再注意您手中的财富了.......” “那可不,我书房的那些可是我的命根子.......” 李坊说到这里才惊觉自己说漏了嘴,赶紧打住。 关义正却恍若未闻,亦步亦趋跟在李坊身后。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内心有多兴奋。 因为他知道李坊的宝藏都藏在哪里了。 原来他全都藏在书房。 关家大院里。 田中自从得到李坊的报告,得知关家大院的主人身份尊贵, 便命人成日在府里的各个房间搜查。 可是,他们搜遍了所有房间,也未能找到一样宝藏。 而且,也没有找到什么机关。 这一天,田中对藤原道: “藤原君,如果你住在这么大一个院子里,你手里又有许多宝贝,你会把它们藏在哪里?” 藤原不知田中为何会如此问,他想了想,道: “既然是值钱的宝藏,我肯定会随身带了......” “那宝藏要是多的你带不走,只能留下来呢?” 田中问。 藤原想了想: “那我一定把它们藏在一个只有我自己知道的地方......” “比如.......” “比如某个山洞.......” 藤原开始放空想象。 田中却似得到了启发。 “对呀,我怎么没有想到这家的主人会把宝藏藏在一个跟关家大院毫无关联之处呢? 藤原君,谢谢你,你说的很对,夷陵城附近全是山, 他们完全有可能把宝藏藏在了山上的那些山洞里.......” 藤原刚才本来是顺嘴一说,没想到田中却当了真。 他想解释自己刚才是胡乱说的,可看着田中兴奋的样子,他又不敢说了。 只见田中在屋里来来回回走了几圈儿,然后才对藤原道: “藤原君,从明天开始,你带领士兵在夷陵城三十公里以内搜索, 目标就是所有的山洞......” 藤原没想到自己刚刚放空脑袋随意说出了一个设想, 竟然摊上了搜山的苦差事。 离开田中的房间,他来到高桥的军医室诉苦。 自从上次高桥帮了他想办法,顺利把田中的那幅字画调换了出来,他便对高桥十分信任。 他起初以为田中会在军中彻查此事,没想到他震怒过后, 很快就搬到了关家大院,直到今天他才知道, 他住到关家大院是为了得到更多的财富。 难怪他不再追究那幅字画为何被调换了,原来是有了新的目标。 “高桥医生,田中将军让我从明开始带兵搜山, 重点搜寻那些山洞,高桥医生,我刚才就是随口胡说的, 没想到田中将军竟然当了真,这可怎么办才好?” 高桥对他微微一笑,道: “将军有令,你只能执行了,也许,明天的搜山你还真有收获也说不定呢.......” 第145章 设计李坊 藤原一听高桥的话,不解地望着他: “高桥医生,难道我随口一说的地方,还真的藏有宝藏不成?这不太可能吧?” 高桥笑笑: “藤原君,你误解了,我的意思是说,既然田中将军想让你去搜山洞,你就去搜好了。 我听闻此处的山洞特别多,尤以西陵峡口的三游洞最为出名。 据说是中国唐代的几个诗人游历此处,还做了诗,故而得名。 我还听说,这个三游洞曲径幽深,里面有很多奇形怪状的钟乳石。 你此行哪怕什么也搜不到,但若能借着办公差之名,游览一下中国的名胜古迹,难道不是一件幸事?” 藤原听高桥这么一解释,顿时眉开眼笑: “高桥医生,你懂得真多,看来你也是喜欢中国文化之人......” 高桥微笑点头: “自从帝国占领了中国大部分城市,我就时常翻看跟中国有关的古籍,所以知道一些......” 藤原本来心情不太好,这会儿跟高桥说了两句,经他一点拨,顿时开朗起来: “高桥医生,多谢你的提醒,以后我一定多跟你聊天,同你聊天太愉快了......” 李坊的家里。 关义正跟在李坊身边不知不觉好几天了。 这一天,关义正晚上凑准机会,趁着李府的人都睡着了,半夜时分悄悄潜进了李坊的书房。 关义正明白,李坊的藏宝之处既然在书房,那就只能是在书房里有机关。 果然,他在书架上找到了机关,成功打开了书架后面的暗室。 走进去,里面果然有数只箱子。 打开箱子一看,几乎是清一色的玉器,各种质地的都有,但无一都是精品。 关义正在心里暗自咂舌。 他没想到,这个李坊竟然爱玉成痴,在自己家的书房里收藏了这么多的玉器古玩。 他在几个箱子里选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玉瓶揣入怀中,悄悄离开暗室,然后将一切恢复原状。 第二天,住在关家大院的田中还未曾出门,就接到一张纸条。 他打开一看,顿时喜形于色,对着三口说道: “三口君,今天直接去夷陵市李桑府上........” 三口知道田中指的是大汉奸李坊。 这个人为了讨好皇军,最近接连给城里的驻军送了许多白酒。 如今天寒地冻,夷陵城属中国的中原地带。 虽然没有北方那么冷,但冬天却是湿冷湿冷的。 如果没有取暖的工具,会很难过,所以白酒便成了稀缺之物。 李坊送来的白酒让那些日本兵喝上一口就能暖上大半天,所以在营地很受欢迎。 为此,田中还特地嘉奖了李坊。 就是在田中嘉奖李坊那天,李坊把关家大院主人的秘密告诉了田中,田中这几天才拼命在关家大院寻宝。 虽然最近的寻宝不太理想,但他今天已经把藤原派出去了,不管怎么样,也算是有一线希望。 然而,令田中没有想到的是,这个李坊还算懂点眼色,今天竟然亲自来信邀请他到府上鉴宝。 来信上画了一只玉瓶的图片,虽然只是黑白素描,但田中只看了一眼,就已经喜欢上了。 玉器本就值钱,再加上琢成了玉瓶,那价值更是不可估量。 田中已经想象李坊会亲自将那只玉瓶献给他了,否则,他怎会邀请自己去他府上鉴宝? 三口见田中看了那张纸条眉开眼笑,便料定又有好事发生,当下吩咐司机: “喂,去市里李氏酒厂李坊府上......” 司机应下,三口为田中打开车门,田中坐上车以后,车子便飞快地开走了。 三口坐上另一辆车赶紧跟上。 而此时李坊正在去酒厂的路上。 今天开车的司机突然病了,临时找不到别人,关义正只得说: “老板,可以让我试试吗?” 李坊狐疑: “你一个穷小子,会开车?” 关义正满脸堆笑: “老板,您有所不知,我自小记性好。 凡看别人操作过的,我一定能学会。 这些天我天天看着司机大哥开,早学会了,您要不信,我开两步您瞧瞧?” 李坊当即下了车,对关义正道: “方正,你可得想清楚了,若是把我的车撞坏了可是要赔的......” 关义正笑着对李坊道: “老板,您就等着看吧,我保证开得不比司机大哥差......” 关义正说话间就把车子发动,在李府门前绕了一圈儿。 李坊见关义正果然会开,很是高兴,拍着他的肩膀道: “方正,既然你会开车,又会功夫,干脆以后你把司机也兼着算了,我多给你工钱......” 关义正赶紧应下: “谢谢老板......” 李坊重新坐上车,关义正开着车往酒厂走去。 此时,田中也正坐在车上往李府而来。 关义正开着开着,没走上二里路,车子突然熄火了。 “方正,你是不是不会开啊?怎么车子不走了?” 关义正今天是第一天担任司机,说到底,李坊对他还是有点不太相信。 所以这会儿看见车子不走了,他没去想其它原因,唯独相信是关义正技术不行。 关义正扭过头对坐在后排的李坊道: “老板,也不知道司机大哥是忙忘了还是怎么滴,昨天竟然没给车子加油。 您说油箱里都没油了,车子还能跑吗?” “什么?没油了?这可怎么办?” 李坊一下子也为难了。 夷陵市只有一个加油站,且离李府还有好几里。 关义正只得下了车对李坊说: “老板,看来今天您去不了酒厂了,要不这样吧,我回府拿个油壶去买油,您今天就歇一天......” 李坊无奈,只得同意关义正的提议。 两个人回到李府,李坊就要往书房去,关义正道: “老板,我刚才回来的时候,好像远远地看见有几辆车朝咱们府上开过来,您说会是谁呢?” 关义正的话让李坊瞬间放下了推书房门的手。 他来到大门外,关义正说的没错,有几辆车正朝他们府上开来,而且已经能看清那是几辆日军的小汽车。 李坊见状大惊: “田中将军怎么来了?” 关义正低声道: “老板,是不是您邀请他了?” 李坊摇摇头: “我没有啊。” 关义正小声道: “老板,既然日本人不请自来,您可千万不要说你没邀请。 一会儿他怎么说您都不反驳,咱们好好把他们招待完打发走才是正经.......” 李坊听了关义正的话,不由得对他另眼相看: “方正,你小子进城没几天,脑瓜子还蛮灵活的嘛,对,就是这么个意思......” 此时,李坊并不知道,早上关义正临出门前,已经悄悄将那只玉瓶放到了书房显眼的位置。 他这几天已经了解了李坊府上的规矩,他的书房,除了他和他想招待的客人,其它人一律不准进,就连清洁卫生都是他亲自打扫的。 第146章 将错就错 李坊采纳了关义正的建议,看到田中“不请自来”,并无任何惊讶,而是笑意吟吟地弯腰抱拳,在前面引着田中去书房详谈。 这也是关义正这几天了解到的,但凡有客人来拜访,李坊都会引到书房去谈话。 而李坊的热情看在田中眼里,便是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将好东西送与他赏玩。 关义正看见李坊将书房门打开以后,自己并不进去,而是弯腰请田中先行,他便无声的笑了。 这是李坊的习惯,客人来访,他为了显示主人的修养,一般都是请客人先行。 关义正正是利用了李坊的这个特点,才敢在早上李坊离开以后,在后面悄悄把昨晚顺出来的那只玉瓶放在书桌上。 此时,田中一进门就看到了那只立于书桌上的玉瓶,顿时双眼放光,径直走过去拿起了它。 “李桑,你滴,大大的忠心,这等好东西放在这里供我们把玩.......” 走在后面的李坊还未弄清楚是怎么回事,直到他看到田中手持玉瓶转过身对着他,他的眼睛突然睁得又大又圆。 他的脑袋快速转动着, 【这只玉瓶怎么会放在书桌上?我的确是经常拿出来把玩,但我记得很清楚,每次把玩结束,我都会放进密室啊。】 可是,眼前的景象容不得他细想,一着急,他脑门子的汗都冒出来了。 “田......田中将军........我不知道........您会如此喜欢.......” 李坊的表现看在田中眼里,就是宝藏能得到他的喜欢,他很激动。 田中看在玉瓶的面子上,对李坊此时的结巴和不自然全然不在意。 “李桑,我说过的,只要是中国的古董,无论什么材质,都是我所喜欢的。 你这只玉瓶我看着有些年头了,是不是明代的?” 李坊只得点点头: “田中将军,您真有眼光,这只玉瓶的确是明代的。” 其实,这就是清末一个工匠所做。 只是李坊自己比较喜欢,常常拿在手里把玩,所以看起来非常润泽,给人的错觉好像是很久远的物件儿。 李坊知道今天这个玉瓶保不住了,所以就将错就错。 既然田中假装内行说成是明代的,那就当它是明代的吧。 也让它显得更值钱些,从而也显示自己足够的诚意。 田中见自己竟然猜中了,高兴得对玉瓶更是爱不释手。 李坊盯着自己心爱的玉瓶,心里无限懊恼。 他刚才抽空反复想了想,书房密室的机关除了他自己,就连他的夫人都不知道。 这么机密的事情,外人不可能知道。 所以,结论只能是自己昨天拿出来玩,忘了放回去。 他根本没有怀疑过关义正。 因为他来到他身边的时间太短了,不可能知晓他书房里的机关。 再说了,平时他在书房招待客人时,关义正从未出现过。 他恐怕对他书房里的环境是什么样的都很陌生,更别提机关了。 田中坐回椅子上,拿着玉瓶翻来覆去看了半天,最后才说: “李桑,还是你有办法,这么贵重的玉瓶都能寻到。 你上次告诉我关家大院的主人是王爷之后,可是我在关家大院里里外外,就没有看到过一只比它更值钱的瓶子......” 李坊心想: 【那是人家提前藏好了。】 可是,他这会儿再也不敢说这句话了。 他害怕田中问他: “李桑,你家的宝藏都藏在哪里呢?” 为了掩饰玉瓶的出处,李坊只得说: “田中将军,这只玉瓶是我前两天在城里的玉器店闲逛,偶然得来的。 不信,您可以问我的护卫方正......” “哦,方正?就是刚刚跟在你身后的那个年轻人?他是你的护卫?” 李坊赶紧回答: “是,田中将军,我前几天在酒厂差点被麻袋砸到,要不是这个方正,我说不准就残了......” “李桑,你的意思是,这个叫方正的当时在你酒厂做工,刚好救下了你,所以你才让他近身保护你?” 田中问。 李坊不知道田中为何对这一件小事如此上心,当即就点头道: “田中将军,正是如此。” “李桑,被你这么一说,我现在对这个叫方正的倒是很好奇了,你把他叫进来我看看。” 李坊没料到田中会对自己身边的一个小护卫感兴趣。 再说,他还想通过关义正的嘴证实他这个玉瓶是这两天才得到的,所以当即就对田中道: “田中将军,您稍等,我马上就去叫他。” 李坊快步来到书房外,在下人房找到关义正,并低声嘱咐了几句,关义正只得连连点头。 两个人再次回到书房的时候,田中还拿着玉瓶在观赏。 “方正见过田中将军。” 关义正弯腰抱拳道。 田中这才将目光放在关义正身上。 他见眼前之人虽然长相普通,但那双眼睛很是灵活。 他拿着玉瓶的手扬了扬,问道: “方正,你的老板说这只玉瓶是前几天才得到的,是吗?” 关义正略一迟疑,看了一眼李坊,但还是肯定地点点头: “田中将军,确实如此,当时是小人陪在老板身边。” 李坊见关义正终于按自己交代的说了,暗自松了一口气。 田中却很玩味地看着李坊,然后又看向关义正: “方正,你是一个忠心的护卫,我没什么要问的了,出去吧。” 关义正弯腰应下,退出了书房。 离开书房后的关义正,唇角微弯。 他刚才故意迟疑了一下才回答田中的话,意思很明显。 他说了假话,但田中却并未发作,这就说明他刚才做对了。 田中已经对李坊不再那么相信了,而且也深信,这只玉瓶根本就是李坊自己珍藏的宝藏。 由此,田中也开始怀疑此前李坊告密的真实性了。 也许他所说的关家大院主人的曾经显赫不假。 但说不定这家人已在这些年中破落了,并不曾留下什么宝藏。 反倒是这个李坊,今天一出手就是一只明代的玉瓶。 他是怕自己想要他更多的宝藏,所以忍痛割爱献出一只吗? 田中眼睛盯着玉瓶在把玩,心里却想了许多。 他决定了,刚才那个护卫似乎知道些什么,他得想办法跟那个护卫搭上线...... 第147章 强人所难 李坊看见田中久久不开口,他便点头哈腰道: “田中将军,您说巧不巧,今天我本来准备把这只玉瓶给您送去的。 可我那个司机突然病了,临时让方正开车,可车开出没多远,竟然没油了......” “李桑,我知道你是好意,这只玉瓶我就收下了。 不过,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对我隐瞒,再有什么好东西,不要藏着掖着。 你准备一下,过两天皇军在你的酒厂订购一批白酒......” 田中这也算知恩图报,拿了李坊的好处,自然得回馈别人一些相应的东西。 作为一个开酒厂的,找他购买白酒应该是最直接的方法了。 李坊一定高兴坏了,连忙问: “田中将军,不知道皇军这次要订购多少坛?” 田中想了想,“先来五百坛吧!” 寒冬来临,营地取暖没有材料,很多日军过得苦不堪言。 他们已经把城里及城郊的老百姓家里都搜刮了,但依然没有足够的取暖材料。 田中知道,夷陵市如今非常破败萧条,士兵想要顺利度过寒冬,只能依靠自己了。 所以,他刚才想到了找李坊订购五百坛白酒。 李坊听说田中要找他订购五百坛白酒,高兴坏了,掐指算了算自己的库存,他顿觉紧张。 “田中将军,不知道您这批白酒什么时候要?” 田中看出了李坊库存不足,他将玉瓶交给身边的警卫收好,伸出手拍了拍了李坊的肩膀,十分友好地道: “李桑,你不必紧张,我知道你酒厂的规模不大,这些酒并不是一次性送来。 你可以分多批往营地送,每送一批,由部队后勤处点数确认后,我马上让他们给你结账......” 李坊一听,这才放下心来。 “田中将军,真是太感谢您了,这样操作很好,很好......” 送田中一行人离开以后,李坊不禁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有了田中这笔五百坛的订单,他的酒厂最近必须日夜赶工了。 想到那只玉瓶可以让自己得到大订单,李坊又想开了许多。 反正那样的玉器他还多得很,田中拿走就拿走了,无所谓。 关义正见田中离开后,李坊脸上的表情尚算平和,便料定小日本定然给李坊吃了糖。 他慢慢走至李坊身边,问道: “老板,汽车里的油我已经加满了,您还要去厂里吗?” 李坊突然想到五百坛白酒的订单,赶紧点头道: “去,自然要去,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跟李二说,走,方正,还是你开车,我们现在就去......” 上了车,关义正一边开车一边漫不经心地说: “老板,田中将军就那样把那只玉瓶拿走了呀?” 李坊叹了一口气: “也不算一无所获,田中给了我的厂子五百坛白酒的订单,我准备尽快生产出来,分几批给他送过去......” “五百坛?那可是大生意呀,老板......” “是啊,我平时接的订单最多十坛八坛的,日本人一开口就是五百坛,看来还是要紧跟着日本人......” 李坊这下更坚定要跟着日本人走了。 关义正边开车边在心里唾骂。 【狗汉奸,没骨气,日本人给点好处你连祖宗都忘了。】 但嘴里却说: “老板,那这下您可要忙了,厂子里是不是又得招人了?” “是啊,厂子里的工人流动性大,常年要招人,现在要赶货,更得招人了。 对了,方正,上次我听说你的弟弟们因为生病,都离开厂里了? 他们俩若是没找到做工的地方,要不还是让他们回来吧?” 关义正就等着李坊说这句话呢。 本来关义喜和关义为上次的任务完成以后,就没有必要再回来了。 可是,他刚才听说日本人找李氏酒厂订购了五百坛白酒,关义正就觉得,他得把关义喜和关义为再次弄进来。 不管将来他将利用这件事做什么,至少自己这边得有帮手才行。 “老板,您说的是真的吗?那太好了,我明天就让两个弟弟来做工。 您不知道,最近他们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过得艰难呢......” 李坊肯定地点点头: “一会儿到了厂里,我会交代李二,你放心好了。” 说话间,车子停在了李氏酒厂门口。 管事李二点头哈腰来帮李坊开车门。 李坊手握烟袋走下车,对着李二道: “李二,最近每天能出多少酒?” 李二苦着脸: “老板,最近天冷,做工的人少,一天最多只能出一坛酒......” “什么?一坛酒?那怎么行?我们仓库里还有多少存货?” 李二掰着指头数了数: “老板,最多也只有三十坛。” “混账,我是不是告诉过你,快过年了,酒是中国人桌子上不可缺的东西。 你只存了这么点儿,到时候给各家铺子里上货都不够,我还有别的大订单怎么办?” “老......老板,就是要过年了,招......招不到人呀......” 李坊指着关义正: “我刚才跟方正说好了,再把他两个弟弟招进来。 工钱一个月十个铜板,一分不少全给人家,上次做的两天也算在内。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暗地里克扣工人的工钱,平时就算了,可这次我接到了皇军的五百坛白酒的订单。 最近你多招些人,加班加点给我干,第一批少说也要给他们送去五十坛......” 李二一听脸色都变了,吓得赶紧应下。 关义正在一旁默不作声地跟着,仿佛这一切都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其实,他此时的脑袋里已经在设想,将来如何利用这些酒来做文章。 关义正第二天就让关义喜和关义为来做工了。 这次李二对他们俩特别客气,也给他们安排了相对轻松的活计,不再扛麻袋了。 如此又过了些日子,李氏酒厂终于凑够了第一批五十坛白酒。 李坊专程打电话给田中请示,田中听了十分高兴,但他却在电话里说: “李桑,你是老板,事务繁忙,送货之事你就别操心了。 我看上次那个叫方正的护卫很机灵,你就让他送过来吧......” 李坊放下电话,久久没有回过神。 他看向身边不远处的关义正,问他: “你什么时候跟田中将军这么熟了?他点名要你去送货......” 关义正诧异地指着自己的鼻子: “老板,不是吧?我也就上次在书房见过一次田中将军啊,我跟他真不熟......” 李坊也知关义正说的是真话,可他仍然觉得怪异。 一时想不出个所以然,只得暂且放下。 “方正,那明天你押车去营地,第一批五十坛,五块大洋一坛,一共250块大洋,你得分文不少地给我拿回来......” “老板,要不然还是您去吧,跟日本人做生意,他要是当时不给钱, 我也没办法啊,您这边又要我一分不少给您拿回来,这不是强人所难嘛.......” 第148章 义正送酒 李坊见关义正如此一说,只得退步。 “方正,你尽管送货去,能让日本人尽快结账最好, 万一结不了账,我到时候再去找田中将军......” 关义正这才高兴地应下: “好咧,老板。” 第二天,关义正在酒厂坐上了送酒去日军营地的卡车。 这还是他第一次正大光明地进入日军营地,一路上, 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观察着营地里的情况, 暗地里记下哪里有哨兵,哪里是普通士兵的营区....... 卡车进了营地,哨兵检查后通行,一直驶到哨兵指定的区域才停下来。 关义正从卡车副驾驶上跳下来,正准备去找人来收货,就看到一个军官模样的人走了过来。 “喂,你们是送酒来的吗?” 关义正点点头,对着军官笑脸相迎: “太君,我是李氏酒厂的,这是我们厂送来的第一批白酒,一共五十坛,请太君签收。” 说话间,卡车司机已经跳下车将卡车的车箱挡板打开。 这个军官正是三口。 他自从给田中献计住进了关家大院,就颇得田中赏识, 现在田中把很多军中的事务都交给他处理。 反而是此前提上来替代池田的藤原,颇不得田中的心,最近一直安排他搜山洞。 可是这么多天过去了,藤原竟然什么也没有找到,这让田中颇为不喜。 三口站在地下看了一眼卡车车箱里的五十坛酒,颇为高兴。 “哟西,哟西......” 他对着身边跟着的士兵一阵耳语,不一会儿, 呼啦啦过来一队士兵,爬上车,没多大一会儿便把五十坛酒搬进了屋里。 关义正见酒全部搬下来了,便对三口低声下气地道: “太君,酒的数目您刚刚也清点了,正好五十坛, 您看,是不是把酒钱给我结了?我回去好跟老板交差......” 三口看了一眼关义正,问道: “你就是负责送酒的那个护卫?” 关义正只得点头: “正是,太君,” “你跟我过来。” 三口说了这句话,就带头在前面走。 关义正没办法,只得跟上去。 只是他心里在想, 【他要带我去哪里?是去见田中?田中是不是已经知道上次那个玉瓶一事有猫腻?】 他正想着,三口已经领着他来到了田中的房前。 “报告........” 三口站在门口大声喊道。 “进来........” 里面果然是田中的声音。 三口在前,关义正在后,两个人进了田中的房间。 只见田中正背着手站在书桌后面,正望着墙上的一幅地图。 关义正悄悄看了一眼,那正是一张夷陵市的地图。 听到有人进来,田中并没有马上转过身,而是指着图自言自语: “夷陵市真是一个好地方,依山傍水,还是川鄂咽喉,山上一定有不少秘密.......” 关义正低头弯腰,一声不吭。 三口接过田中的话: “将军,这地方是好,但如今它是我们的,我们想怎么治理就怎么治理.......” “三口君,你这句话说的好,咱们想怎么治理就怎么治理, 那个李坊,我原先以为他是个识事务的,现在看起来也不尽然......” 三口不解地问道: “将军,李坊不是把得到的玉瓶献给您了吗?你觉得他有问题?” “他有没有问题,我相信今天送货来的这个方正会告诉我们一切.......” 田中边说话边转过身,看向关义正。 “方正,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关义正只得诚惶诚恐地道: “太君,小的不明白您在说什么......” “哈哈哈......” 田中仰天长笑一阵,然后指着关义正道: “方正,你很狡猾嘛,明明几天前你就用表情告诉过我, 那个玉瓶根本就是李坊早就收在手里的, 至于它为何突然出现在我眼前,我想, 你一定知道这其中的原因吧?” 关义正听了赶紧解释: “太君,对不起,我那天说了谎,请您原谅.......” “说吧,实情到底如何?如果你能说出让我感兴趣的话题, 或许我会考虑不追究你帮着李坊骗我一事......” 关义正只得满面愁容得道: “太君,我们兄弟三人从外乡逃难至此地, 是李老板的酒厂收留了我们,后来我救了他, 才破例提拔我当贴身护卫,李老板对我有恩......” \"他对你有恩,所以那天你就帮他撒谎骗我?\" “太君明察,当时我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老板只是跟我说,他由于失误让太君您看到了他收藏的一只玉瓶, 让我无论如何都要帮他证明,那只玉瓶是几天前在一家玉器店买到的......” 田中听了关义正的话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很好,方正,你接着说。” “后来您问起这件事,我当时有些害怕,本不想骗您, 可又怕老板把我辞退了,所以,犹豫一下之后,我还是对您说了谎......” “也就是说,那只玉瓶是李坊不小心留在了书桌上的, 可是,我当天为什么会收到李坊亲手写的纸条呢?” 田中望着关义正,饶有兴趣地问道。 “太君,其它的我真不知道......” 关义正赶紧说道。 田中想了想,对关义正道: “我不管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现在只想知道一件事, 李坊手里是不是还有大量的宝藏?他对我们大日本皇军效忠, 到底是为了真心归顺,还是另有企图?” “太君,我到老板身边时日尚短,我不可能知道那么多啊。” 关义正此时自然只能装傻。 他虽然痛恨李坊当汉奸,但他并不会伙同田中把李坊手里的古董都弄来。 他起初接近李坊,只是不想让田中把全部注意力放在关家大院上。 如今看来这个目的达到了,但他同样不希望田中揪着宝藏一事不放, 这事无论对谁都绝不是好事。 李坊当汉奸自有后人谴责他,但他手里的那些古董文物, 却是中华民国的瑰宝,关义正不可能帮助田中得到他们, 更不会把李坊书房密室一事告诉田中。 但现在看来田中不这么想。 “方正,你还年轻,不想一辈子当个护卫吧? 这么跟你说吧,如果你能帮助我得到更多宝藏, 我可以让你将来代替李坊成为夷陵市的富豪之一......” 关义正听了田中的话,不由得在心里痛骂小日本,但嘴上却道: “太君,小的何德何能,能得到太君的亲睐。 只是我到老板身边时间不长,您若真想从老板那里得到更多, 请您给我时间,容我去打听清楚了再来回您......” 田中一听关义正没有拒绝,开怀大笑道: “哈哈哈.......好,本将军给你一个月时间, 你尽管去打听,到时候,本将军不会忘了你......” 第149章 出城祭祖 关义正一听,面露难色。 “太君,一个月时间恐怕有些难,我才在老板身边不过十来日, 迄今为止,我除了在老板出门时能近身保护他, 回到府里以后,他根本不让我靠近,我如果想帮您打听宝藏一事, 肯定得让老板彻底信任我之后才有可能......” 田中一听,脸上顿时不太高兴。 “这个李坊防备心如此之重?” 关义正连连点头: “太君,此事千真万确,您可以派人去打听。” “那你觉得多长时间可以让李坊完全信任你?” 田中问道。 关义正脸上表情复杂。 “太君,我只是老板的一个护卫,他想辞退我随时都可以, 我真不知道怎样获取他的信任......” 田中听了关义正的话陷入了沉思,这时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三口说道: “太君,这件事还不容易吗?制造一个机会, 让方正再帮李坊一次,保证李坊对他的信任度很再次上升, 说不定还会视为心腹......” 田中看着三口: “你的意思是,这个机会由我们来制造?” 三口点点头: “将军,正是,咱们让手下穿着普通中国百姓的衣服,扮成拦路抢劫的土匪,然后......” 三口的话虽然没说完,但田中却全懂了。 “哟西,三口,你这个办法不错......” 田中看向关义正: “方正,刚才的话你也听到了,你觉得这样可行吗? 如果我们帮助你尽快得到李坊的信任,你是不是能加快找到宝藏的步伐?” 关义正在心里暗骂田中无耻,为了得到宝藏,还真是用尽了心思。 但此刻他只得顺着田中的话说: “将军,有了三口君的这个计策,小人应该会顺利许多......” 关义正此时心里想的却是, 【就让你们暂时狗咬狗一身毛吧,至于以后,嘿嘿......】 主意既定,关义正趁机对田中道: “将军,老板命我把今天的酒钱一分不少的带回去, 一坛酒五个银元,一共是250银元,请您让人帮我把账结了。” 田中看了一眼三口,吩咐他: “三口君,为了我的宝藏大计,这些酒钱不能拖欠,赶紧去领250银元来交给方正......” 关义正拿到银元,和司机开着卡车回到了李府。 李坊见关义正首次办差就办得如此漂亮,心里大喜。 “方正,你真是好样儿,上午离开时说的那么为难, 可你还是一分不少地把钱都拿回来了,是个会办事的......” 关义正赶紧道: “哪里,哪里,还是老板上次跟田中将军谈的条件合适, 他们收到酒,我就提了一嘴,就有人把银元送到我手里了......” “哈哈......方正,你小子有本事,你以后就放心跟着我, 有我李坊一口吃的,肯定就饿不着你......” “多谢老板......” 田中最近有事无事就把从李坊处得到了玉瓶拿出来把玩, 他越看越喜欢,对于得到李坊手里的宝藏就更加迫切。 快到中国的农历新年了,田中这一日叫来三口。 “三口,上次说的那件事,你这两天准备一下,我们得帮方正一把.....” 三口见田中终于下定决心做这件事,很是高兴: “将军,不瞒您说,这件事我早准备好了,就等您下命令了......” “记住,不要在城里动手,最好趁李坊在郊外时......” “将军,您放心吧,其实,最近我一直派人盯着李坊呢......” 三口说的没错,他派人盯着李坊的行踪, 其实早就被关义正发现了,但他故意装作毫不知情。 而且,为了这个计划,他也想了一个万全之策。 只要田中那边开始实施,关义正保证这次的行动会让李坊和田中双双难忘。 临近年关,夷陵市人有年前去祖坟祭祖的习俗。 这一日,关义正跟李坊进言: “老板,快过年了,您准备哪天出城去祭祖? 如今兵荒马乱的,我建议您今年要不把这件事给免了? 或者就在府上祭奠一下得了。” 李坊听了关义正的话,道: “你一个外乡人,竟然知道我们夷陵市的习俗?” 关义正赶紧道: “我本来也是不知道的,可最近看见有好多人家带着纸钱香烛出城, 问过路人才知道有这个习俗......” 李坊一听城里的人家都开始出城祭祖了,心里也着急了。 关义正其实就是抓住了李坊这一类生意人的心思, 他们一般把祭祖看得特别神圣,更接受不了每年做这件事落在他人之后。 此时听说城里人都已经开始了,他当即就吩咐关义正: “方正,你去跟管家交代一下,明天咱们就出城祭祖......” “老板,您真要出城?那要不要多叫一些护卫保护?” 李坊摆摆手: “那些护卫杀过人,身上的杀气太重,不适宜出现在祖坟周围, 再说我现在已经效忠日本人了,城里也是日本人的天下, 我还怕什么?有你跟着我足够。” 关义正在心里暗想: 【这次就是小日本想算计你呢?】 嘴上却应道: “老板,行,那我现在就去让管家安排。” 关义正说这话的时候很大声,眼角的余光看到身后一个人影一闪, 他知道,那是田中派来监视李坊的人,他们应该已经知道李坊明天要出城了。 第二天一大早,管家就把祭祖要用的一切物件都准备好,并装进了车里。 由于此前李坊打过招呼,所以此次只有关义正一人跟着他出了城。 李坊带着两个儿子一起前往祖坟。 大儿子李根,十八岁。 二儿子李宗,十五岁。 父子三人连同关义正,一共四人,由关义正开着一辆车出城。 关义正远远地就观察到了,在他的车后,一直有一辆车跟着。 而那个开车的人,正是这几天一直盯着李坊的那个。 关义正的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心里万分期待一会儿到了郊外以后的情景...... 第150章 有人劫道 一个小时以后,关义正开的车停在了城外李坊的祖坟处。 李家的祖坟建在山顶,车子只能停在山脚下。 关义正和李家父子三人一起将车上所有祭祖的用品搬下车, 然后每人拎着一些,爬上山顶。 李坊父子三人动手将所有祭品在祖坟前摆弄好,然后开始祭拜。 关义正无声的退开,心里在盘算着一会儿日本人会在何处动手。 如果他所料不错,日本人会等到李坊父子三人祭拜结束, 回到山脚下的车上时再动手。 关义正干脆回到山脚下的汽车上去等李坊父子几人。 大约过了快一个小时,李坊父子三人的身影才在山脚下出现。 关义正赶紧从驾驶室钻出来,刚要挥手跟李坊打招呼。 突然,几个手拿大刀的蒙面大汉突然出现在李坊父子三人身后。 关义正赶紧跟李坊示警: “老板,有土匪......” 他的声音刚落,人就快步往李坊身前跑。 可是,他还是慢了一步,李坊已经被那几个蒙面大汉摁在了地下。 李根和李宗也被反剪了双手。 只听蒙面大汉恶狠狠地道: “想要活命,交出钱财......”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你们想要多少我保证一分不少都给你们, 请你们放开我,放了我的两个儿子.......” 李根和李宗就是两个不学无术的少爷,生平哪里见过这等阵仗? 此时见父亲开口求饶,兄弟俩同时痛哭流涕: “爹,救我、爹,救我......” 抓着李根和李宗的两个大汉嫌这两人太吵, 一人在他们脖子处猛地用力一砍,李根和李宗应声倒地。 李坊见状害怕至极,大声朝关义正叫道: “方正,赶紧想办法救我,快......” 关义正看着眼前的三个蒙面大汉,抱着双拳: “好汉们,你们不是要求财吗?这个好说,我们老板有钱,还请各位好汉开个价......” “哼,我们也不多要,三百银元,明天天黑前送到, 否则,这两个小崽子就别想再活着了......” 押着李坊的蒙面大汉说完这句话,扔下李坊, 和另外两个同伴一起,扛着李根和李宗,飞也似的跑远了。 李坊惊魂未定,指着几个人远去的方向: “方正,快,快开车去追。” 只见关义正摇摇头: “老板,追不上了,他们开着车来的。” 果然,很快就传来汽车启动的声音,然后就是车辆远去的轰鸣声...... 关义正扶着李坊回到车上。 “老板,现在咱们得想办法回去筹钱,您放心, 绑匪既然想要钱财,就不会伤害两个少爷......” “方正,你说的是真的?他们真不会伤害根儿和宗儿?” “老板,如今这兵荒马乱的,那些人应该也是迫不得已才出来劫道。 他们把少爷们杀了对他们有什么好处,您说是不是?” 李坊点点头: “那倒也是。” 可他转念又一想: “方正,他们并没有说让咱们把银元放在何处,到时候怎么交易?” 关义正想了想,突然提醒李坊: “老板,我刚才好像看到那个摁着你的大汉在你口袋里摸了一把, 你快摸摸口袋看看......” 李坊赶紧摸向口袋,果然从里面掏了一张纸条: “明天傍晚五时,山脚下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他看完就赶紧将纸条递给关义正,此时他心乱如麻, 感觉自己能依靠的只有身边这个叫方正的护卫了。 方正接过纸条一看,了然地点点头: “这就对了,还好咱们还有一天时间准备,老板,事不宜迟,这事咱们得抓紧......” 回到车上坐好,关义正开车,李坊坐在车上若有所思。 “方正,咱们先不回府里,先去一趟田中将军那里......” 关义正并不过问原因,完全照办。 到了日军营地,见到了田中,李坊跪倒在田中面前: “将军,您一定得帮帮我,天杀的土匪竟然大白天公然绑票, 把我的两个儿子都绑走了......” “李桑,竟有此事?夷陵市城郊出现了土匪?” 田中的戏演的极好,若不是关义正知道这件事是他们做的,还真会被田中的演技给唬住。 “将军,千真万确呀,今天我去城郊祭祖, 没想到竟然大白天的就有土匪抢劫,他们把我的两个儿子打晕带走了, 还索要三百大洋......” 这时关义正赶紧在一旁证实: “将军,此事千真万确,只可惜我一拳难敌四手,没有拦下那几个歹人......” “李桑,那他们让你何时去交赎金?” 田中想了想,问道。 “将军,明天傍晚五时,还是在今日的山脚下, 将军,小人请求您,这次一定要派人提前埋伏在那里, 一定要帮我把孩子们救出来,如果将军能帮这个忙,小人感激不尽......” 这句话正中田中下怀,他赶紧故作同情地对李坊道: “李桑,你放心,明天我一定派人早早地就埋伏在那个山谷, 一定让那两个歹人现出原形......” 李坊千恩万谢的走了。 关义正跟在他身后,背着李坊,递给田中一个双方意会的眼神。 待到李坊和关义正的身影消失不见了,田中才哈哈大笑着对身边的三口道: “哈哈......李坊做梦也没有想到,他的两个儿子现在就在咱们手里, 还指望我们明天去帮他们抓歹人,他怕是要失望了,哈哈......” “将军,您刚才演得太好了,我差点都相信了那件事真的是土匪做的,哈哈......” 山口在一旁拍着马屁。 “哈哈......三口君,你说的是真的?我果真演的很好?” “将军,我不敢骗您,确实维妙维肖......” 李坊和关义正匆匆离开日军的营地,回到李府,一脸惊慌地命令管家: “去,给我准备三百大洋,另外,告诉夫人,两个少爷今晚去访友,晚上不回府......” 管家见李坊脸色不好,不敢多问,只得一一照办。 三百银元对于李坊算不得大财,但眼下是年关,两个儿子都被绑走, 对于他来说,无论如何不算一件开心的事情。 关键土匪向来心狠手辣,谁知两个儿子在他们手里会不会有闪失? 这一晚,李坊心乱如麻,独自睡在了书房。 好不容易熬到了第二天天亮。 这一天,他连去酒厂的心思都没有,独自坐在书房里发了半天呆。 好不容易到下午三点半,他站起身,打开房门, 吩咐关义正将三百银元装上车,就对他道: “方正,时间差不多了,咱们现在就出发......” 关义正一边开车一边问李坊: “老板,昨天您去求田中将军出兵,不知道他今天有没有把兵派出来呀?” “我向田中将军效忠,再说,我前几天还送他玉瓶了,他应该不会见死不救吧?” “可是,如果一会儿没有见到田中的部下,咱们要怎么办?” 关义正问。 “方正,不会的,田中将军答应我了,不会的......” “老板,我有一个计策,您想不想听听看?” 第151章 黄雀在后 李坊听关义正说有计策,赶紧问道: “方正,是何计策?说来听听。” 关义正边开车边说: “反正咱们出门早,一会儿到了山脚下, 咱们把车停得远远的,先看看田中将军有没有派兵来, 如果他派来了,咱们就大大方方地过去交赎银......” “如果田中将军没有派兵呢?” 李坊虽然觉得田中不会不给他这个面子,可此时他还是忍不住问道。 “老板,如果田中将军不派兵,那咱们就更要把赎银交了,毕竟少爷们还在歹人手里呢.....” “方正,你说的对。就按你说的办。” 商量好对策,关义正将车开得飞快,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李家祖坟一里外。 “老板,我得在车上守着这些银元,要不您自己下车从另一条路摸过去看看? 毕竟您对这里比我熟悉......” 李坊想了想,点头应下: “方正,你说的有道理,这里是我李家祖坟,我对周围环境十分熟悉, 的确还有一条小道可以上山,我就悄悄从小道上去看看, 如果有田中的兵埋伏,我就赶紧回来......” 方正补充: “老板,不管有没有田中的部队埋伏,您都得赶紧回来......” 李坊想了想,拿出一块怀表看了一下时间,道: “现在才四点十分,我最多半个小时就能回转......” 关义正坐在车上,看着李坊胖胖的身影消失在山道上,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田中当然不会派兵埋伏。 关义正可以想象一会儿李坊回到车上后一定会大骂田中。 果然,半个小时不到,李坊就跑着回到了车上。 “方正,幸亏你机灵,让我提前过去看一眼, 那里哪有埋伏?一个人影都没有。田中得了我的玉瓶, 竟然这点忙都不肯帮,真是一个势利小人......” \"老板,既然这样,那咱们一会儿交易的时候一定要小心, 不要惹怒了那些土匪,只要两个少爷平安回来就好......\" “唉,只能如此了。” 两个人在车里坐了片刻,看到离约定的时间只剩十分钟了,这才开着车来到山脚下。 此时山脚下静悄悄的,一个人影也没有。 李坊开始担心起来。 “方正,那两个土匪该不会不守信用吧?” 关义正安慰他: “老板,不是还差四分钟嘛,您先耐心等一下......” 可是对于李坊来说,这四分钟尤其难熬,好不容易怀表上的指针指向了五点。 李坊正等得心焦,就听到李根和李宗的声音传来: “爹、爹......” 循着声音,李坊看到自己的两个儿子被绑着出现在眼前, 他的心顿时揪紧了,赶紧提出装银元的箱子。 “好汉,三百银元给你们准备好了,请你们马上放了我的儿子......” 一个蒙面大汉走过来从李坊手里夺过箱子, 走到离他们不远处打开箱子看了一眼, 然后对着另外两个同伴点点头, 那两个人示意提着钱箱子的大汉先走, 等那个大汉走远了,他们才将李根和李宗往李坊面前一推,然后大步跑着离开。 李坊此时一颗心都在两个儿子身上,也不想再抓那几个土匪了。 他急急忙忙替李根和李宗解开绳子,又把他们浑身上下仔细看了几遍, 确认身上没有伤痕,心里才稍安。 关义正及时走过来问道: “大少爷、二少爷,他们把你们带到哪里去了?你有没有听到他们说话?” 李根和李宗被吓得半死,此时神智才慢慢回笼, 但兄弟俩什么也想不起来,只是茫然地摇摇头。 李坊见问不出什么,只得叹息一声: “方正,算了,反正现在根儿和宗儿都回来了,那三百银元就只当打发叫花子了......” 关义正便住口不再问,跳上车发动汽车: “老板,两位少爷,赶紧上车回府吧......” 再说三口这边。 他知道下午五点是跟李坊交易收赎金的时间,一直在营地等着收这笔钱。 田中也在等着。 为了这件事,他们连回关家大院的时间都推迟了。 可是,一直等到七点多了,执行这次任务的三个士兵还没有回来。 田中不由得有生疑: “三口君,你派的那几个人真的可靠吗?他们不会把那三百银元私吞了吧?” 田中虽然觉得这种可能性极小,可他还是忍不住这么想。 三口见田中对他的手下产生了怀疑,赶紧道: “将军,您放心,绝对不会,他们都是帝国忠诚的战士, 一切行动都会听从指挥,不会无故晚归的,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意外状况......” 田中看了一眼手表,对三口道: “再等一个小时,若是他们还不回来,马上派人出去寻找......” 田中说完就对井下和山本道: “我们先回关家大院。” 三口站在原地目送田中一行人离开,心里也有些忐忑不安起来。 按道理,这个点儿他派出去的人早该回来了,为何一直不见人影儿呢? 时间回到下午五点,三个蒙面大汉和李坊交易结束。 提着钱箱子的大汉等着另外两个大汉跟他汇合后,三个人不由得哈哈大笑了数声。 一个汉子道: “哟西,中国人的钱真好骗,轻轻松松,三百大洋就到手了。” 另一个汉子道: “没错,中国人最是胆小,只要把他们最在意的人抓过来,他们就会乖乖听话......” 三个人边聊天边往回城的路上走,可是走着走着,走在最前面的人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他扭过头,赫然发现身后那两个同伴不见了。 他正想大声呼叫,突然觉得胸前一痛。 低头一看,一把匕首不知何时插到了胸口。 他手里提着的钱箱子顿时变得千斤重,几秒钟后,他两眼一翻,栽倒在地下。 从大树后面转出三个人影,一个人从地下提起钱箱子, 另外两个人迅速将刚刚杀掉的三个鬼子拖到事先挖好的一个深坑, 将他们推下去,然后用铁锹迅速把土填上...... 第152章 心有芥蒂 三口一直等到八点,三个士兵还是没有回转。 他点了几个士兵,开上车,亲自去城外那个山坡。 几个士兵手持手电筒,将山坡附近都找遍了,可是连一个人影儿也没有见到。 晚上十二点,三口只得放弃寻找,灰头土脸地回到关家大院找田中复命。 田中见三口一直没有回来,也没有睡下。 当他听说三个士兵下落不明,不由得勃然大怒: “八嘎......” 他气得把手中的茶杯都摔在了地下。 瓷杯被摔在青石铺成的地上应声而碎,刺耳的声音在深夜传得很远...... “将军,对不起,是属下用人不当,如今这三个人不知所踪, 我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三口只得弯腰请罪。 田中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他们都是日本士兵,就是拿到了钱,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逃远, 再说,如果他们现在离开部队,我会上报军部, 把他们列为逃兵,以后他们即使回到国内,也会受到惩罚, 我觉得他们不至于为了区区三百银元犯下此等大罪......” “将军,您的意思是?这件事另有隐情?” 三口问。 田中看向三口: “三口君,你还记得昨天李坊来找我们的情景吗?” “将军,当然记得。” “你说,有没有可能,李坊害怕我们不会派人埋伏,他又花钱请了别人?” “将军,如果是这样,那咱们的人可就凶多吉少了......” 三口听了田中的分析,一下子急了。 田中顿下脚步,重新坐回椅子上,他看着三口: “我想来想去,这种可能性最大......” \"那怎么办?如果真的是李坊还请了别人帮他,那咱们就吃了这个暗亏?\" “不然还能怎么样?你别忘了,我们这样做是为了让方正迅速得到李坊的信任, 好查出他的宝藏下落......” “将军,那个方正,您真的这么相信他?” 三口见田中此时提起方正,不由得有些生疑。 “只要他能协助我得到宝藏,我就可以相信他。” 田中说罢,摆手示意三口: “明天天亮后你再派人去山上搜搜.......” 这一晚,田中和三口睡得都不踏实。 跟他们相反,关义正睡得特别香甜。 关义为、关义喜和关国安也睡得特别好。 他们三个人根据关义正的安排,提前在大树上藏好, 单等小鬼子拿到钱箱子以后,从树上跳下来, 神不知鬼不觉得把三个鬼子都解决了。 田中想利用关义正得到宝藏,关义正岂会如他的愿? 他自然会想方设法把田中和李坊之间的关系弄得恶化起来, 只有这样,才能保证那些古董不会流入田中手里...... 这一次他来了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效果出奇的好。 三百银元被关义喜藏在了杨府的一处隐秘所在。 当天晚上,关义喜和关义为悄悄回到酒厂,继续住在门房里。 自从他们俩再次回到酒厂上班,依然住在门房里,白天干活,晚上兼职守门。 所以,他们离开几个小时,根本不会有人知道。 加之今天下午为了这次的行动,关义喜和关义为提前给管事李二请了半天假。 所以,他们俩的行动更加不会有人怀疑。 由于关义正越来越受到李坊的重用,连带着李二对关义喜和关义为也不敢小瞧, 每次见了他们俩都是笑脸相迎。 所以,只要他们俩开口请假,李二根本不问缘由,满口答应。 姐弟俩办完事,再次回到酒厂还不到九点,两个人一晚好梦。 第二天,三口很早就带了士兵往李家祖坟所在的那片山坡跑。 这一次,由于是白天,光线好,他们发现在一处草丛里有血迹, 最后,顺着血迹,他们找到了被埋在深坑里的三个士兵。 三口看着自己的手下被残忍杀害,气得牙都要咬碎了。 他命人将三个士兵带回营区,齐齐摆在营房前的空地上,请来田中查看。 田中见被自己猜中,眼睛里射出狠毒的光芒。 “李坊果然是一只狡猾的狐狸,竟然做了两手准备,八嘎......” “将军,咱们就这么忍了这口气吗?我不服。” 三口的眼睛更是瞪得如铜铃,此时他眼色阴郁,似要生吃人肉。 “三口君,小不忍则乱大谋,这笔账我记在李坊头上了......” 田中背着手回到营房,头也不回地命令三口: “将这三个士兵埋了,回头给他们记上一功,申报烈士, 让他们的家人享受烈士家属待遇.......” “是,将军。” 而这一切李坊还被蒙在鼓里。 两个儿子平安回到家后,他开始想起那天没有见到一个日军埋伏, 导致他损失了三百银元一事。 一想起这事就窝火。 他是个商人,本想着识时务者为俊杰,眼看日本人得了势, 他效忠日本人才能让他的财富不受损失。 哪曾想日本人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一边拿着他的好处,一边对他阳奉阴违。 他对关义正更加信任了。 此次若不是关义正提醒他提前去看看情况,他根本不会相信田中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明明答应了派兵埋伏,最后却一个人也没有派过来。 “方正,我想明白了,这日本人始终跟我们不是一条心,我以后也不必对他们太客气.......” 这一日,李坊对关义正道。 关义正知道现在李坊对田中心里有了芥蒂,但他仍然故作不解: “老板,您的意思是......” “方正,你说咱们中国也有军队,除了国民党,还有共产党, 难道他们真的会让这些小日本永远留在咱们国家吗?” 李坊问道。 关义正看着李坊: “老板您的意思是不想再对日本人效忠了?” 李坊看着前方,道: “我们这些商人,除了想在这乱世里能继续做自己的生意, 保全自己的家人,守住自己的财富,也没有别的念想了, 我知道我对日本人效忠会被人戳脊梁骨,可谁又知道我的苦衷? 我也是迫不得已啊.......” 关义正在心里暗自腹诽: 【当汉奸还会给自己找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就是没骨气。】 但表面上还是装作万分理解他的样子: “老板,我们都知道你挺难的,可现在城里人都知道你跟日本人穿一条裤子, 恐怕洗不干净了......” 李坊听了关义正的话,长叹一声: “是啊,洗不干净了,所以,跟日本人的生意还得做下去......” “老板,是不是又要送酒了?” 关义正问。 “是的,第二批酒已经做出来了,明天,我将亲自跑一趟......” 第153章 亲自送酒 “老板,您要亲自送酒过去?” 关义正故作不解。 “没错,这次我要亲自送酒过去,我倒要看看田中见了我如何解释......” 第二天,李坊果然坐上了送酒的卡车,不过,这一次他让关义正代替司机,自己坐在副驾驶。 关义正知道,自从发生了李根和李宗被绑一事之后,李坊现在对他的确更为信任了。 要不然,第二次送货,他不可能还让自己跟着,并且替代了司机的职位。 关义正已是第二次过来,所以轻车熟路,很快就把车开到了指定地点停下。 李坊跳下车,看了一眼四周,然后才走向田中的营房。 关义正留在车上等着日军的人来清点酒的数目。 田中这段时间心情正不好,他本想跟李坊好好算算账, 可是一想到他手里可能藏有大量古董,又只得忍下。 突然听到有人敲门,他料定不是别人。 因为昨天李坊曾经打电话过来请示,今天要送第二批酒过来。 田中强忍怒意叫道: “进来——” 李坊也是强压心里的怒意推门而进。 两个人的视线在空气中交汇,此时都各怀心思。 最终,还是李坊率先低下了头: “田中将军,我给您送酒来了。” 田中略点一点头,虽然眼睛中快要冒火了,但还是尽量婉转地问: “李桑,这次送了多少坛?” “田中将军,依然是五十坛......” “李桑,我定购的是五百坛,你这样五十坛五十坛的送,要送十次才能送完,这样不合适吧?” 李坊未料到他还没有找机会问那天田中为何不派人埋伏帮助他, 反而让田中借着送酒数量太少发难。 此事毕竟是他们酒厂规模太小,一下子生产不出来那么多才变成这样, 所以,李坊一下子竟哑口无言。 “田......田中将军......剩下的四百坛,我会尽量在最短的时间里生产出来, 保证在这个冬天让所有士兵都喝到酒......” “李桑,上次送来的五十坛酒根本不够分,因为分酒一事, 还让各个连队发生了摩擦,你知道吗?这些都是你造成的。” 李坊一听田中话里有话,此前想要声讨田中的想法完全消失不见了, 赶紧说着软话: “田中将军,请您原谅,我这次回去后一定多招工人, 加班加点,尽快把另外四百坛酒赶出来......” “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今天这五十坛酒我就先收下了, 不过,这酒钱我就先不给你了,等你把所有酒都送齐了再结清不迟......” 李坊心里纵有一百个不情愿,可这会儿面对田中, 他完全没有拒绝的勇气,只得连声称“是”。 正要退出,突然听到田中问道: “李桑,上次你说府上两个少爷被歹人绑了, 你可查出来是何人所为?如今两个少爷都回府了吗?” 李坊一边在心里大骂小鬼子虚伪,一边满脸堆笑地回答: “田中将军,多谢您关心犬子,他们都安然无恙的回府了, 至于是何人所为,我的确不知,当时交了赎银歹人就逃了......” “你没有派人去追?” “田中将军,那些歹人可都不是吃素的, 我只要看到孩子们平安回来就好,哪敢去追啊?” 田中死命地盯着李坊,可是李坊弯着腰, 低着头,并看不清他的眼睛。 田中心里想着, 【李坊啊李坊,你倒是挺沉得住气啊,若不是你另外请了帮手, 我大日本帝国的勇士怎么会无缘无故死在那个山坡上?】 而弯着腰的李坊却在心里把田中骂了千百遍。 【你拿了我的好处,嘴上答应帮我,事实上一个人也没有派,我还去哪里找别的帮手?】 李坊见田中没有继续问话,对田中说了声再见,就弯腰退了出去。 来到卡车处,日本人已经将五十坛酒全部搬下车了,关义正正坐在车上等他。 看到李坊空着双手出来,关义正有些不解。 “老板,您没有拿到酒钱?” 李坊苦着脸摇摇头: “方正,田中说要把所有货都送齐了才能结账。” 关义正等李坊坐上了车,一边开车往回走才对李坊说: “老板,我想问您一下,您那酒厂一天加班加点,能生产出多少酒?” 李坊想了一下,伸出五个手指头: “至多能生产出五坛,再多也不可能了。” “也就是说,剩下的400坛酒老板要80天才能生产出来......” 关义正道。 “正是,算起来还要差不多三个月,到时候春天就要来了.......” 李坊一想起这件事就很苦恼。 过去这么多年,他这点产量足以满足市场需求,所以一直没有想到要扩大厂区规模。 如今日本人一下子订购了500坛酒,他们就生产不出来了。 “老板,我想田中将军应该此前是知道咱们厂的规模和产量, 要不然,他之前也不会同意咱们分批送货, 可是,为啥今天您去送货,他突然就不让我们分批送了, 而是改为把剩下的货全部送上,还要把货送齐了才能结账? 老板,您想过这个问题吗?” 李坊侧过身盯着关义正: “方正,你的意思是?” 关义正笑了笑,一边开车一边说: “老板,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觉得田中的态度突然变得让人奇怪......” “是啊,明明第一次你去送货时,他们如数将银元付了, 为什么这一次他们就不想付了?不对,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李坊也觉得今天田中很反常,可究竟他为什么要这样,李坊也说不上来。 关义正笑着提醒: “老板,有没有可能,田中其实知道咱们短期内根本生产不出来500坛酒, 所以在有意刁难我们?” “有意刁难?那他的目的是什么?” 李坊不解。 “老板,您觉得呢?” 关义正并不点破,反问李坊。 李坊想了想,突然恍然大悟: “方正,你的意思是说,他根本就是故意订购一个我们短期生产不出来的数量, 目的就是为了讹我们的酒?” “不然呢,除了这个,我也想不出更好的理由了, 要不然,您今天为什么没有结到账?” 关义正道。 “可上次他们明明把第一批货的钱给付了呀?” 李坊不解地问道。 关义正在心里暗想: 【那笔钱人家已经找人抢回去了,只不过出了差错,没有到田中手里而已。】 但他嘴上却道: “他们如果一毛不拔,您怎么会心甘情愿地继续给他们送货呢?” 第154章 李家小姐 李坊一听关义正的话,立刻异常激动: “方正,你的意思是说,日本人根本就没想给我酒钱?” 关义正微笑着开车,不再说话。 “他妈的日本人太坏了,我刚才进去的时候还想着问问田中, 上次为何没有派兵埋伏?可是,他却不声不响地就坑了我五十坛酒, 而且以后还要继续给他送400坛,这样我岂不是白送了?” “老板,我以前在其它地方流浪的时候,听说日本人最不好惹, 他们经常是说一套,做一套,而且不守信用。 本来以前我没有接触过,不了解。可这次因为您的关系, 我接触了几次,我发现人家还真没说错,就拿上次两个少爷被绑来说, 田中明明答应派兵埋伏助您救出少爷们, 可他竟然一个人也没有派。还有送酒一事, 说好了分批送过去,每次银货两清,可这次他们又说话不算话了......” 李坊心里本来就对田中有气,这时候被关义正这么一撺掇,更是气得七窍生烟。 “没错,日本人就是不守信用,说一套,做一套......” 李坊附和关义正道。 但是他很快就软了下来。 “可是,现在日本人当道,咱们大半个中国都到了他们手里,我们这些老百姓能怎么办呢?” 关义正一时也沉默不语。 两个人回到李府,李坊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一整天没有再出门。 李坊不出门,关义正也闲了下来。 他觉得待在下人房有些无聊,便在院子里打拳,大冷的天,也暖暖身子。 一套拳法打下来,他的头顶上开始冒气,身上也暖和了,刚收住手,就听到一个银铃般的笑声传进耳朵: “打的真好,打的真好......” 关义正循声望过去,见到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 穿着一身洁白的狐皮大衣,火红的毛领子,戴着白色的皮帽子,正站在冷风中为他鼓掌叫好。 关义正赶紧弯腰抱拳对少女道: “在下失礼了......” 少女蹦蹦跳跳跑到关义正跟前: “你就是我爹新收的护卫吗?我刚回府就听说了,没想到会在院子里碰到你。” 关义正只得低声应道: “是,我是老板的护卫,不知小姐是?” 小女笑着道: “我叫李兰,在家排行老三,前一阵随母亲去外婆家暂住了些日子,今天才回府......” 原来如此。 此前关义正在李府从未碰见过李夫人,他还以为李夫人深居简出,不爱出门。 不曾想却是回了娘家小住。 “李兰小姐,在下方正,失礼了。” 关义正说完就直起身,准备回到下人房。 李兰却咯咯笑着在他身后道: “方正,我记住你啦。” 关义正脚步未停,进了下人房就不再出门。 他已是有妇之夫,现在化名工作,也是为了革命工作需要,根本无心再与其它女子发生瓜葛。 李兰还望着关义正消失的方向出神,李夫人钟敏出现在她身后。 “兰儿,你又跑到前院来干什么?这里是下人经常出没的地方,记住自己的身份,你是一个大家闺秀,要有大家闺秀的样子......” “娘,咱们家算什么大户人家啊,只不过有一个小小的酒厂而已,夷陵城的关家大院才是真正的高门大户呢。 小时候我跟爹去过一次,那时候我虽然年龄小,但却记忆深刻,那关家大院可比咱们府上大多了......” 李兰回忆起三岁时随父亲去关家大院的情景。 那一年,正是中间人介绍关忠诚和李坊相识的那一次。 关忠诚为了感谢中间人,在关家大院设宴,招待李坊和中间人。 那时候李兰年幼,长得玉雪可爱,李坊甚为喜爱,时常带在身边,那一次自然也带去了。 关忠诚当时把自己的几个孩子都叫出来跟李坊和中间人见了面, 李兰就是在那一次见了已经九岁的关义正一面。 当时,她只觉得那个大哥哥长得特别好看。 尤其是那一双眼睛,清澈无比,眼睛里似乎有一口深井,想让人一直深陷其中。 小小年纪的她就被那双眼睛迷住了,以至于这些年时常做梦都梦到那双眼睛。 可是,令人奇怪的是,她刚才好像又看到那双眼睛了。 虽然眼前之人的长相跟她记忆中的那个大哥哥完全不一样,但那双眼睛却跟她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甚至,比年幼时更多了几分智慧。 钟敏听女儿又提起关家大院的情景,嘴不由得一瘪: “关家大院再大,再好,如今还不是被日本人占了去? 你没听你爹说吗,田中将军已经带着人住到关家大院去了,而关家大院的主子们,早就躲进深山里去了......” “娘,那是因为关家大院的主子们都有骨气,不愿意当汉奸,所以才躲出去了。 哪里像我爹似的,日本人一来,他就忙着讨好,现在搞得我都不敢出门。 要不然,我也不会求您带着我在外婆家住这么久了......” “兰儿,别说气话了,当汉奸又怎么样?你爹这样做还不是为了你们兄妹几个? 若不是想让你们继续过好日子,你爹犯得着跟日本人低声下气的?” 钟敏替丈夫解释。 “哼,不管怎么说,爹当汉奸,跟日本人当走狗就是不对。” 李兰一跺脚,冲着钟敏发了一通脾气,跑回了后院。 这一切都被躲进下人房的关义正听在了耳朵里。 他的耳力好,刚才又留神听着外面的动静,所以便将李兰母女间的对话全部听到了。 他听李兰提起小时候到过关家大院,关义正也想起来了。 在他九岁那一年,家里的确举办过一次宴会,关忠诚也曾经把他们兄妹几人都介绍过给在场的客人。 他记得当时的宾客中的确有一位只有三岁的女娃娃,没想到,竟然是李兰。 而且,十多年以后,他们再次在李府重逢了。 关义正不知道李兰有没有认出自己,他奔到装满水的水盆前看着盆子里的倒影。 确认自己现在装扮的跟以前判若两人,这才稍微心安。 【看来这个李兰并不愿意李坊做汉奸啊。】 关义正在心里暗想。 第155章 咱不送了 关义正听着李兰的脚步声远去,紧接着李夫人钟敏也离开了,这才长舒一口气坐在屋里的椅子上。 李根和李宗看着就是两个浪荡公子的样子,没想到这个小姑娘李兰倒是有些骨气。 就凭她刚才和李夫人说的那些话,就知道她并不赞成李坊当汉奸。 可是,她终究只是个女孩子,并不能改变一家之主李坊的想法。 所以,眼看着父亲对日本人效忠,她只能选择避而不见了。 【没想到这个李兰倒是比她父亲有骨气。】 关义正在心里暗想。 关义正这次设计让李坊和田中之间有了隔阂,也是为了保护中国的那些古董不落到小鬼子手里。 他还从未想过让李坊放弃当汉奸。 现在,李兰的出现似乎让一切有了转机,关义正心想,自己到底要不要再次争取一下李坊呢? 如果在这个过程中不小心露出破绽,给自己带来的将是灭顶之灾。 可是,眼看着李坊一步步变成一个铁杆汉奸,关义正也觉得于心不忍。 过去他跟关忠诚做生意时的确不厚道,可当他靠近李坊,了解到他当汉奸只是为了一家老小的生计,关义正觉得这个李坊还有挽救的可能。 尤其是知道李兰的想法完全跟她父亲不一样后,他觉得无论如何自己都要试一下。 毕竟,把李坊从日本人身边拉到自己这边,就是给日本人添堵。 再加上李坊目前手中并无无辜老百姓的性命,还有挽救的空间。 他决定今晚连夜溜出去,找到关义喜,一起回到关国安家里,给石牌的吴铭发一封电报请示一下。 想要拉拢一个已经公开表明效忠日本人的汉奸,必须得到组织上的批准。 当晚十一点过后,关义正悄悄离开了李府,他先是到酒厂叫上了关义喜,然后兄妹俩一起回到夷陵城,悄悄进了关国安的家。 关国安专门给关义喜准备了一间房藏她的电台。 夜深人静,兄妹俩没有惊动关国安,悄悄把电报发了。 又等了数分钟,才得到吴铭的回报。 关义喜将译好的电报交到关义正手里,关义正看了,眉头深锁。 吴铭在电报里说: “李坊如果有挽救的可能,可以量力而行拉到我方阵营。 但一切都要以自身的安全为前提,不可暴露自己的身份,可以将李兰作为突破点进行工作......” “大哥,这个李兰多大年纪?” “十四、五岁的样子。”关义正答。 “大哥,如今嫂子不在你身边,你可得时刻记住,你是有家室的人,切不可跟年轻女子再有任何感情上的纠葛.....” 关义喜虽是妹妹,但是此时她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关义正。 关义正在关义喜脑门上轻弹一下,道: “你倒管起我来了,我自然知道,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通过李兰来做李坊的工作。 现在李坊跟田中之间已经有了间隙,只是还差一把火......” 关义喜想了想,然后附在关义正耳边低语几句。 关义正听了关义喜的话,有些下定不了决心。 “阿喜,如果这样一来,你和四弟很容易暴露,而且,也不确定李坊会不会从此跟日本人划清界限......” “大哥,不管怎么说,咱们都可以试试,万一真因为这件事让小日本跟李坊之间不再穿一条裤子,那咱们就成功了......” “行,这件事我考虑两天,你和四弟等我通知。现在你马上收拾好东西,我们得回去了。” 关义正吩咐关义喜收拾好电台,兄妹俩又趁着夜色分别返回李府和酒厂。 第二天,李坊似乎缓过来了,又招呼关义正陪他去酒厂。 如今日本人要货要得急,他还是得让李二多招些人,加班加点把酒酿出来。 李坊和关义正坐上汽车,关义正刚把汽车发动,就听到从院子里传出一个声音: “等等我.......” 紧接着,一团白色的身影飞奔出来。 关义正定睛一看,正是昨天碰见的李家小姐李兰。 李坊也看到了李兰,拉下脸对她道: “兰儿,我们是去酒厂,那里不适合一个女孩子去,你好好待在家里......” 李兰却自顾拉开后座的车门,冲关义正说: “方正,开车。” 李坊看着这个从小被自己宠大的女儿,颇为无奈的摇摇头: “兰儿,你什么时候跟方正这么熟了?” 关义正赶紧回答: “老板,我昨天在前院打拳,小姐碰巧看到了,聊了两句.......” “哦......” 李坊点点头,又冲李兰道: “兰儿,一个女孩子家家的,以后不要在府里到处跑,女孩子就要有女孩子的样子......” “爹,你好烦啊,我在自己家里,怎么不能到处走走看看了?爹,您醒醒好不好?现在不是大清,是民国了,男女平等......” 关义正的车子已经开起来往酒厂的方向驶去。 李坊无奈地笑笑: “就你懂得多,一天到晚把男女平等挂在嘴边,跟你说吧,那一天还早着呢......” 李兰听了李坊的话,坐在后座赌气不理他。 关义正只顾着开车,并不插嘴父女俩斗嘴。 到了酒厂,李坊叫来李二: “李二,再多招几个人,尽量给我增加产量,如今我要在最短时间内凑够四百坛酒......” 李二一听就苦着脸: “老板,如今就是招再多人,咱们也只有这个产能,您说的这个数目根本不可能......” “总之你给我想办法,我要尽快凑够四百坛酒,否则,所有人的工钱都别想领,包括你的......” 李坊使出杀手锏。 李二的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堆蚊子。 “爹,咱们为什么非要给日本人供应酒啊,既然生产不出来,咱们干脆不接这个活儿不行吗?” 这时李兰开口道。 “我的小祖宗,如今咱们已经接了,不干下去,很可能一分钱就捞不到。 如果能在日本人要求的时间段内完成任务,说不准还有拿到钱的可能......” “爹,您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您是做糊涂了?既然再生产四百坛酒不一定能拿到钱,咱们干嘛还要加班加点生产?” “可我昨天刚送去了五十坛没收到钱呀。” “爹,损失五十坛和损失四百坛,您自己说,选哪个?” 李兰看着李坊,不明白一向精明的李坊在这个简单的问题上为何看不明白。 李坊一拍脑袋,蹲下身子: “唉,我还不是想着他们最后能把钱都给我......” “爹,您别做梦了,我敢肯定,日本人以后都不会再出一分钱来买酒,所以,以后日本人要的这些酒,咱们不送了......” 第156章 静观其变 “什么?不送了?那我怎么跟日本人交代?” 李坊不解地看着李兰。 李兰把李坊拉到一旁,低声在他耳边道: “爹,您怎么这么糊涂,日本人一看就不好打交道。 他们不可能在咱们中国长时间霸占咱们的城市,总有一天要被赶跑。 到时候,您就会被共产党或者国民党清算,您想想看,那时候我和娘,还有两个哥哥怎么办?” “兰儿,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这段时间你在外婆家住着,都跟谁见面了?怎么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 李坊觉得自己的女儿变了,不再是从前那个乖巧听话的孩子。 “爹,我没听谁说,是我自己想出来的。 反正现在大部分中国人都认为小日本不可能在咱们中国待太久。 所以,您一定不要犯糊涂,做下了错事,到时候遭殃的可是咱们全家......” 关义正就站在离李兰不远处,他把李兰的话全听到了耳朵里,心里也着实惊奇。 本来他昨晚还和关义喜商议,准备在下批酒里动动手脚,让田中对李坊更加不满。 没想到,今天李兰强行跟来,却是为了说服李坊彻底放弃为日本人服务。 他决定静观其变。 李坊听了李兰的话果然犹豫了,他试探着问李兰: “兰儿,依你之见,那咱们现在要怎么做才能全身而退?” “爹,您也学关家大院的主人吧,咱们悄悄把酒厂处理了,想办法躲到山里去......” “兰儿,你是不是疯了,躲到山里你和你娘能过得惯? 别说你们,就是你那两个哥哥,他们都未必能适应......” 李坊听了连连摇头。 “爹,那您是想留在城里继续为日本人卖命?而且很可能还是白白卖命?” 李兰的这句话戳中了李坊的肺管子,他沉默了。 他一辈子追求的就是利益,当初决定效忠日本人也是想借着日本人撑腰,自己能继续在城里开着酒厂,继续做着生意。 如今日本人摆明了要他白干,那他干嘛还要承受汉奸的骂名? 可是,想要撤退到山里,那也得有路子呀。 李坊看着女儿,几次欲言又止。 李兰见李坊的态度有所松动,又在他耳边道: “爹,您只要同意悄悄离开城里,我来想办法找船......” “找船?咱们不是进山吗?为什么要坐船?” “爹,咱们走水路进山,这样更保险......” 李兰低声道。 关义正把李坊父女俩的对话全听了进去,此时他也在心里暗暗称奇: “这个小姑娘是怎么知道走水路撤离这条路线的?” 然而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他只得沉默无语,装作若无其事的待在一旁,继续听两父女说话。 “兰儿,那咱们走了,这个厂子怎么办?还有,咱们府里的那些宝藏怎么办?” 李坊的这句话说的极低极低,若不是关义正有功夫,耳力奇佳,他根本就听不到。 李兰同样也用极低的声音对李坊道: “爹,反正现在也要过年了,你就对外宣称放年假,将所有工人都放回家去,然后一把锁锁了,一走了之......” “可是,这个厂子是你爹我这一辈子的心血呀......” 李坊听李兰让他放弃厂子偷偷撤退,颇为不舍。 “爹,是厂子重要,还是将来咱们一家人的命重要?您选择一个吧。” 关义正为李兰这句话暗自称赞。 李坊无疑会选择全家人的性命。 人命无价,厂子没了还可以再建,但人若死了,便是永远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唉,兰儿......” 李二就站在父女几米远外等着李坊指示。 他如今也有苦难言,由于他此前克扣工人工钱,现在酒厂根本招不到人。 再加上中国人把过年看得极为重要,有句俗话叫作:“叫花子也有三天年。” 意思就是要饭的从腊月三十开始也要休息三天,更何况普通老百姓呢。 只要家里还有一把米下锅,大过年的,能一家团圆都会一家团圆。 李坊脸上的表情此时很纠结,一方面,他在跟日本人继续合作中看不到希望。 另一方面,又对举家撤离到深山充满了不确定性。 一时之间,这个主意还真的难以下。 李坊只得招手让李二到他跟前: “李二,这几天还是照原来的进度生产,能生产多少就生产多少,其它的等我通知。” 李二见李坊如此一说,无疑是把他身上的压力减轻了,顿时高兴得眉开眼笑: “好咧,老板,我知道了。” 李坊自然看出了李二的态度。 他也不想继续进厂子看了,返身就往厂门口走。 关义正赶紧跟上,关义喜和关义为站在离厂门不远处,有些不解。 “哥,他们怎么不进来看就走了?” 这是关义喜的声音。 为了怕别人偷听到,关义为要求关义喜在厂子里必须叫他“哥”。 一开始关义喜还觉得别扭,可叫了几次之后也叫顺口了。 “具体原因我也不知道,不过,相信我们很快就会知道这其中的原因......” 关义正开着车再次回到李府。 李坊让关义正把车子停好,想了想,他又冲关义正招手: “方正,你进来,我有话对你说。” 他又对李兰道: “兰儿,你也进来。” 关义正和李兰跟在李坊身后进了院子,没想到,李坊径直领着他们俩进了书房。 “爹,您竟然让我进您的书房?” 李兰显然也从未进来过,进了书房就四处打量,显得极为稀奇。 关义正也适时对书房表示出了欣赏,也流露出一副第一次认真参观的神情。 上次田中过来的时候,虽然叫他到书房里来问过话,但当时毕竟时间短,关义正回答完就离开了,并没有时间仔细观察书房。 李坊让李兰参观够了,然后才指着书桌前的椅子对李兰和关义正道: “兰儿,方正,你们俩坐下。” 李兰毫不客气地坐下了,关义正却站着没有动。 “老板,我坐着不合适,站着就好。” 还没等李坊说什么,李兰就冲他说: “方正,让你坐你就坐,有什么不合适的?” 她不顾男女有别,一把拉过关义正的袖子就将他扯到了椅子上。 关义正自然是有意没有抵抗,所以才轻易让她扯过去了。 “兰儿说的没错,我既然让你坐,就是没把你当外人。 这段时间你到了我身边,帮了我很多,今天兰儿跟我说了一件事,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第157章 征求意见 关义正只得装作毫不知情,问道: “老板,不知小姐跟您说的什么事? 我只是您的一个护卫,我担心自己给不了您什么好的建议......” “方正,你这个人怎么这样?我爹既然征求你的意见,你就只管张着耳朵听就是了。 能出主意就帮忙出一个,万一不能帮忙,我爹也不会怪你.....” 李兰看起来是个急性子,她听关义正的话里有推诿之意,就赶紧开口说道。 李坊也附和李兰的话: “方正,兰儿的话没错,你先听听看,行吗?” 关义正此时只得点头应下: “是,老板,请您先说是什么事情吧。” 李坊走到书房门边检查了一下门是否关严实了,这才低声对关义正道: “方正,刚才兰儿给我一个大胆的提议,她想让我们全家都转移到深山里去,彻底跟日本鬼子划清界限,你觉得这件事可行吗?” 关义正没想到李坊开门见山就提起此事,想起吴铭在电话里交代的,他沉吟了一下,问道: “不知小姐如此说,是不是因为发觉咱们跟日本人做生意没有保障?” 李坊重重地点了两下头,道: “可不是嘛,就拿我们送第二批酒过去这事说。 田中说的好听,等我将货全都准备好了一起送给他,他再给我结账。 可我仔细想过李二说的话,我那小酒厂规模有限,想要在春天来临之前把四百坛酒生产出来很难。 也就是说,田中其实知道这些,但他那天依然如此强调,摆明了不想付酒钱。 如此一来,我跟日本人效忠到底图什么呢? 他既然不想让我赚到钱,我又还要承担汉奸的骂名,这不是搬着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老板,您果真这么想?真的想跟日本人彻底划清界限?” 关义正再次确认。 李坊想了想: “如果咱们能找到退路,顺利带着我毕生收藏的宝藏躲到日本人找不到的地方去,谁愿意跟日本人纠缠不清啊?” 关义正想了想,最后还是问道: “老板,我才到夷陵不久,不了解您以前的生活。 您若不想当汉奸,不知道以前有没有帮助日本人残害过咱们中国人? 如果您身上的污迹已经洗不干净了,我估计日本人不会放过您......” 还没等李坊开口,坐在一旁的李兰一下子就站起来,看着关义正说道: “方正,这点绝对没有。 你也可以去问问城里的老百姓,这个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 我爹就是胆子小,想要保护一家老小。 但做那种伤天害理的事情,他还真的不会.......” 李坊赶紧跟着点头: “对,兰儿说的对。 方正,有一点你可能还不知道,兰儿一直反对我当汉奸。 为了这事,她们娘儿俩躲到我丈母娘家住了好一阵儿。 要不然,你早该跟她见过面了......” 其实这些关义正都知道,但他此时扮演的方正是一个流浪到此地的外乡人,所以必须把这些该问的都问一遍。 关义正见父女二人此刻的神情,料定他们是真心想要跟日本人划清界限,当即便说: “老板,您如果真的想要悄悄离开夷陵城,我倒是有一个好去处......” 李坊一听双眼顿时放光: “方正,快说,是何处?” 李兰也一脸期待地看着她,一双水灵灵的眸子里全是赞许。 关义正咽了一口唾沫,说道: “老板,我们兄弟三人流浪途中,曾经在附近的一个山洞里待过一段时间。 那个洞从外面看毫无特色,但是走进去以后,才发现里面异常宽敞。 而且冬暖夏凉,里面有山泉水。 如果咱们偷偷转移到那个山洞里,住个一年半载都不会有问题......” 李坊一听很感兴趣: “方正,说来听听,那个洞离城里有多远?” 关义正想了想,道: “大概六十里左右,虽然稍微有些远,但胜在绝对安全。 而且那处洞口在山上,离村里的住户都很远,可以确保咱们的行踪不会泄密。 就是日本人想进山搜,也不一定能准确找到那个地方.......” “爹,您还犹豫什么啊?既然方正曾经在那个洞里住过,那个地方肯定很安全。 爹,这件事拖不得,咱们早做准备吧......” 李兰一听就对那个洞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一个劲儿劝李坊赶紧拿定主意。 李坊听了关义正的话,在屋子里来回踱了几趟,最后问他: “方正,那个洞可有名字?” 方正摇摇头: “一处无名的山洞而已,谁还费心给它取名? 当然了,到时候您住进去以后,想给它取个名也行......” “不,不,方正,你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如果当地人能叫出它的名字, 这就说明这个洞并不隐蔽。 但如果真跟你说的一样寂寂无名,那很可能还真是一处避世的绝佳场所......” 关义正这才知道李坊考虑的是这个,他肯定地点点头: “那个山洞在半山腰,当地人并没有给它取名。 而且,我断定进去过的村民不会很多......” “爹,这样吧,您要是不放心,这两天让方正带着我,还有两个哥哥,我们先去探探路......” 李兰提议。 李坊见李兰提起李根和李宗,眉头紧皱。 “唉,兰儿,你的两个哥哥要是有你一半懂事,我也不会想着投靠日本人了......” 李坊的话音刚落,就听到书房外有人在大声说话。 李坊皱着眉听了一会儿,对李兰道: “兰儿,你听听,你听听...... 你这两个哥哥,成天除了招猫逗狗,吃喝嫖赌,根本无所事事。 你让他们两个跟你们去打探,这不开玩笑嘛......” 关义正早听出在书房外说话的李根和李宗在谈论些什么问题,唇边泛起一丝冷笑。 难怪李坊会在如此短的时间就宣布效忠日本人,实在是这两个儿子真是两个扶不起的阿斗。 李坊在屋里听不下去了,走到门边猛地拉开房门,冲着李根和李宗道: “两个孽障,也不看看自己今年都多少岁了,还成天如此胡闹,成何体统? 我就是家当再大,又怎经得起你们两个天天败家?” 李根和李宗见父亲终于露面了,双双觍着脸凑到李坊面前。 “爹,我今儿手气不好,想回来再拿点钱去翻本。 可弟弟硬是在一旁冷嘲热讽,我这才没忍住跟他理论了两句。 爹,您再给我点儿钱,保证连本带利都给您赢回来......” 李根满脸谄媚地对李坊说道。 “爹,您今天要是再给哥钱,那我也要。 他今天就只顾着自己玩,一把也没让我碰,还把我身上的钱都输光了......” 这是李宗的声音。 李坊被这两个儿子气得快要晕倒了,他冲着兄弟俩怒喝一声: “不成气的东西,赶紧给我滚......” 李兰悄悄走到关义正身边: “方正,你看见了吧?这就是我爹引以为傲的两个儿子,你看他们现在都长成什么样儿了? 一天到晚不是赌就是嫖,咱们家产不多,但他们俩那纨绔子弟的范儿十足......” 第158章 周密计划 关义正听了李兰的话,不禁扭头看向她。 只见她稚嫩的脸上流露出对两个哥哥的失望,还有一丝痛苦。 他没想到,李兰年纪不大,倒是比两个哥哥更懂事。 “小姐,你们真的是都是李夫人生的?” 关义正觉得这三兄妹也太不相同了。 作为兄长的哥哥成天像两个混世魔王,而排行最小的妹妹却懂事的不像她这个年龄段的人。 李兰苦笑一声,道: “好多人都有这种感觉,原来你也有。没错,我们的确是同父同母的三兄妹,奇怪吧?” 关义正只得无声地点点头。 “还不都是我爹从小对他们俩太溺爱,说什么儿子是将来传宗接代的,从小就对他们有求必应。 这下好了,好些坏习惯一旦养成了,长大以后根本改不过来......” 李兰刚说到这里,李坊已经喝退两个儿子,再次回到书房,重重地将书房的门关上。 “兰儿,你说的对,咱们现在如果还跟日本人纠缠不清,将来共产党或者国民党来了,咱们根本无法保全自己。 看看你两个哥哥,我这辈子真的指望不上他们了,唉......” 关义正作为一个局外人,此时只能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一言不发。 但是李坊很快就对关义正道: “方正,我也不打算提前去查探了,干脆先把这两个混小子送过去。 只有把他们弄到与世隔绝的地方,他们才会改了这些吃喝嫖赌的毛病......” 李兰一听眼睛顿时亮了。 “爹,您说的是真的?您真的舍得把哥哥们送到山里去吃苦?” “哼,他们现在不吃我给他们的苦,将来必定要吃天下人给他们的苦。 到了那时,他们就永远没有机会抬头做人了。 为了他们俩好,兰儿,我决定了,从此跟日本人划清界限......” “爹,太好了,您早该这么做了。” 李兰一时竟有些哽咽。 看来,当初李坊宣布对日本人效忠的时候,李兰一定是伤心透顶了才会选择拉着母亲离家去外婆家小住。 关义正这时只得说: “老板,既然您决定了,那我们便要想一个周密的方案.......” “方正,你是不是有想法了?” 李坊问。 关义正点点头,对李坊道: “老爷,现如今我们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地金蝉脱壳,那一切就还得按原样做......” “方正,你的意思是?” “老板,酒厂继续开工,甚至,还要让李二继续招工。 不管能不能招到,但一定要让他天天坐在厂门口的招工启事前,哪怕只是装样子......” “方正,我明白了,你这是要迷惑日本人?” 李兰突然大声道。 关义正点点头。 “老板,小姐,你们可能还不知道,咱们厂子周围一直有日本人在监视。 可以说,您现在的一举一动都在日本人的眼皮子底下......” 李坊听了大吃一惊: “竟有此事?” 关义正点点头,继续说: “不瞒老板,其实我自小跟着一个得道高僧学习武功,功夫不错。 我早发现了日本人的伎俩,但考虑到您和日本人是合作关系,我也不好直接跟你明说。 直到你刚才决定要彻底跟日本人划清界限,我才说出这件事......” “方正,我们身边有鬼子的眼线,那咱们一家人怎么脱身啊?” 李坊显然着急了,此时并不想着去痛骂小鬼子为何要派人监视他,反而在担心自己如何脱身。 看来他现在果真已经想明白了。 关义正面露微笑: “既然田中派人监视您,您就让李二做出他们想看到的样子不就行了?” “所以说你刚才建议我让酒厂继续生产,甚至还要故意忙着招工?” 李坊问。 关义正点点头,接着说: “老板,田中应该没有想到你这么快就想明白了这其中的道理。 所以,目前只会着重监视酒厂......” “方正,你的意思是,田中只是派人监视了酒厂,我们府周边暂时没有?” 李坊又问。 “老板,是的,我可以确认,李府周围并没有日本人的眼线。 不过,为了防止意外,此次咱们让两个少爷先行过去,还是得好好规划一下......” 此时李坊已经完全把自己的身家都交到关义正身上了。 他也不知道为何会这样,好像只要关义正在他身边,他就会特别心安。 而此时李兰也对关义正的每句话都很感兴趣。 她直到今天才知道,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男子,说起话来头头是道,而且,非常睿智。 “方正,你说,怎么规划?” 李坊已经迫不及待要听关义正的意见了。 关义正想了想,说: “老板,此次让两个少爷先行离开,我和您还有夫人、小姐都不宜出面,否则肯定会让日本人生疑......” “我们都不出面,那如何让我那两个孽障自愿离开?” 李坊的这句话算是问在了关键点上。 关义正看着李坊,眼睛紧盯着他,问道: “老板,这段日子我跟在您身边,对于您一直是忠心耿耿的吧?” 李坊点点头: “这个自然。” “那我现在要说的这件事,很可能会让您和小姐觉得意外。 但是,如果不这么做,咱们的转移计划很可能会前功尽弃。 您是要按照我即将要说的去做,还是保持现状?” 李坊想了想: “关义正,你先说说,准备怎么办?” 关义正凑在李坊耳边低声说了一阵,李坊猛地抬起头看着他: “方正,你说的是真的?那东西真的没有副作用?” 关义正点点头: “当然是真的,您也知道,我当年的师傅可是一位得道高僧......” 关义正也是没办法了,只得伪造了得道高僧的师傅人设,他在心里暗暗对杨春说了句: 【春娃师傅,正儿对不起您了。】 这一次,关义正和李兰一共在李坊的书房待了差不多两个小时才出来。 关义正知道,李坊还没有彻底对他信任,因为他还没有将自己书房的秘密说出来。 但是,关义正在李坊决定跟日本人划清界限的时候就想好了,这次一定要协助李坊将所有的古董都转移出去。 这不是对李坊忠心,而是为了不让外族人得到咱们这些传承了数十年甚至数百年的古董...... 第159章 开始计划 一天后,李根和李宗突然人事不省地从外面被人抬了回来。 跟在两人身旁的小厮说道: “老爷、夫人,大少爷和二少爷也不知道怎么了。 早上出去没多久,就突然双双倒在了地下,人事不省,我们只得赶紧送他们回来了......” 李坊和钟敏特别着急: “怎么不找个诊所先去看病,抬回来做什么?咱们府上又没有大夫。” 小厮甲说: “老爷,我们当时正是这么想的,刚想往诊所走,就见街上来了一个仙风道骨的高僧。 他见少爷们昏倒在路上,就主动对我们说,他懂医理,可以把脉看看少爷们到底怎么了......” “然后呢?” “然后,那个道长就伸出手给两个少爷把了脉。 他说,少爷们并非病了,而是被邪物侵入体内。 需得找一处清静所在,清修一个月方能解除......” “当时街上有行人吗?你说的话我怎么那么不信呢?” 李坊看着小厮问道。 “老爷,小的真的没有说假话,那个道长真的是这么说的。 他还教我探了脉,我发现少爷们的脉搏果然跳得很有力,而且很有规律。 我这才明白道长说的不是假话,而且,当时街上有很多行人围观。 当时就有一个小伙子说,那个道长很厉害。 他曾经也有家人跟少爷们的症状一样,最后按照道长的说法清修了一阵就好了......” 李坊当然知道小厮说和是真话,因为这个方法就是关义正想出来的。 那天他和关义正在书房谈了两个小时,就是在说这件事。 他只是没料到,关义正当时说找两个人来扮演高僧和路人,没想到都扮得很成功。 彻底让李根和李宗身边的小厮信服了,所以才直接将两人送回了府里。 现在风声已经吹出去了,就等着下一步的行动了。 果然,在田中的营地,这一消息很快就被在外面监视李坊的人汇报给他了。 田中听闻李根和李宗在街上突发疾病,而且被高僧诊断是中了邪,便没有当一回事。 他对三口道: “中国人就喜欢搞封建迷信那一套,让他们自己折腾去吧。 李坊的这两个儿子,一提我就来气,若不是因为他们,我们怎么会损失三个士兵? 这两个儿子已经被李坊自己养废了,以后你们不必在他们俩身上浪费时间,主要把李坊给我看好就行了......” 三口看田中对李坊没有好脸色,便顺着他的话说: “好的,将军,本来我也觉得这件事没有必要汇报给您。 但毕竟跟李坊有关,您又还记挂着他手里的那些东西,所以......” “三口君,你放心吧,像李坊这样的守财奴,两个儿子已经成了废物,他不会将那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他们的。 反倒是你说最近才回到府里的李小姐,倒是要下面的人多留心些......” 三口听田中这么一说,眼珠子乱转: “将军,您的夫人留在国内没有到中国,您看要不要让李坊把他的女儿献出来给您做女人?嘿嘿......” 田中扭头看着三口: “你看我是那么重欲的人吗?区区一个女人而已,我勾勾手指头,城里那些个女人还不乖乖过来?” “将军说的是,将军说的是......” 三口见马屁似乎拍到了马蹄上,赶紧附和田中。 可是田中话题一转: “不过嘛,那些个女人是风尘中人,身上不干净,我玩玩也就算了。 真要弄到身边当红颜知己,李坊的那个女儿倒还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三口见自己的提议田中入了心,立刻眉开眼笑: “将军,如果您愿意,我明天就去李坊府上,把您的意思告诉给他,我就不信他敢违抗......” “三口君,我发现你现在越来越会做事了。 如果我如愿得到了李家小姐,到时候,李坊也算我半个丈人了。 我再找他要手里的宝藏,应该不太难了吧,哈哈哈......” “那是自然,将军,他的女儿能服侍您是他们的福气。 到时候,您只要稍微提提,李坊还敢不照做?毕竟她的女儿在您手里啊......” 此时,李坊和李兰还不知道,他们即将大祸临头。 这一天下午,李坊派了一辆车,车上带上李根和李宗,匆匆往夷陵城的深山开去。 开车的是化装成司机,化名为方卫的关义为。 关义正所说的那处山洞关义为也知道,所以,此次便让他去执行这个任务。 当然,车上还装了必备的干粮等物,可以保证兄弟俩到了那里不会被饿死。 关义正猜测的没错,李坊对外宣称两个儿子中邪,需要出城静养,此事在全府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由于李根和李宗离府的时候没有任何人知道,大家都以为那辆车只是出去加个油就会马上回来。 哪曾想到,李家的两个男丁已经被悄悄转移出去了。 为了防止李坊多想,关义正吩咐关义为,等他们三人到了目的地,让李根和李宗亲自书写一封信带回来交给李坊,好让他安心。 李根和李宗虽然不成器,但他们俩毕竟是李坊的骨肉,他不可能做到完全不顾两人的死活。 算算时间,关义为要明天傍晚才会回到夷陵市。 李坊见两个儿子安全转移出去了,心里着实高兴。 他又把关义正和李兰叫进书房,商议接下来其它人的转移计划。 然而,没说两句话,就听到李夫人钟敏的声音出现在书房外。 “老爷,你出来一下......” 钟敏的声音听着很是焦急,李坊只得停止和关义正、李兰交谈,拉开了书房的门。 钟敏站在书房门口,不知道该不该进来。 李坊此时也顾不得此前自己立的规矩了,拉着钟敏进了书房,把她按在了椅子上。 “夫人,到底怎么了?以前只要我在书房,没有重大事情,你是断然不会过来打扰的。” 钟敏脸上一片焦急,她拉着李坊的手,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李兰见状赶紧过来扶住钟敏。 “娘,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您别只顾着哭呀?” “老爷,这可怎么办才好?刚才有人送了一封信来,说是田中将军让人送的......” 钟敏说着就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信封已经被打开过了,很显然,内容钟敏看过了。 李兰见钟敏伤心跟这封信有关,料定没有好事。 她一把夺过去,打开了看了几行,就气得一把扔在了地下: “爹,这就是您要效忠的日本人,他们现在是什么都不顾忌了......” 李坊见状弯腰拾起地上的信纸,看了几眼就破口大骂: “田中,你也不撒泡尿看看你自己,你的年纪都能让我女儿的爹了,这种事你怎么能想得出来?” 第160章 表明身份 关义正看见李家三口人看了那封信反应都极大,他从刚才李坊的话里听出点信息,但还是不确定,只得从李坊手里接过那封信看了几眼。 李坊见关义正看了信后也是一脸愤怒,他抓着关义正的手: “方正,求求你了,你的脑瓜子聪明,一定有办法的,这件事我们绝不能答应。 我的兰儿才十五岁,我怎么可能让兰儿去服侍田中那个老家伙。 我现在真后悔当初没有跟着其它大户人家一起撤离......” 关义正也没想到田中竟然把主意打到了李兰身上。 他望着李坊: “老板,现在看来,小日本开始从小姐身上下手了,您想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吗?” “方正,你难道知晓原因?” 李坊现在把方正当成了救命稻草,他希望下一秒就能从方正嘴里听到一条脱身的良策。 方正点点头: “老板,田中是个中国通您是知道的。 而且他自从占领了咱们这个城市,就一直在想方设法想寻宝藏。 我记得您还曾经跟他献计,告诉他关家大院的主人从前身份显赫,让他在关家大院寻宝......” 关义正说的这些,正是他当初要悄悄潜伏在李坊身边的原因。 他本来是想让日本人从此把目光放在李坊身上和他的宝藏上。 现在他的目的达到了,没想到,李坊却不想继续做汉奸了。 这个时候,他自然不可能再把他往日本人那边推,更不可能眼看着田中染指李兰。 “方正,你......你不是外乡人吗?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李坊听关义正说起这些,身子开始颤抖起来。 李兰也一眨不眨地望着关义正,期盼从他身上得到答案。 关义正紧盯着李坊: “老板,哦,不,李叔,其实,我们多年前就见过面了.....” 关义正扭过头,用力从脸上揭下一块人皮面具。 同时,说话的腔调也变成了地地道道的夷陵口音。 再次转过身,出现在李坊父女面前的竟然是一个面孔英俊,目光坚毅的青年。 李坊还有些茫然,李兰却突然捂住了嘴,她不可置信地低声惊呼: “真没想到,你果然是关家大院的那个大哥哥......” 李坊听李兰提起关家大院,同样惊异极了。 “兰儿........兰儿说的是真的?你真的是关家大院的少爷?” 关义正看着李坊和李兰,肯定地点点头: “李叔,实话跟您说,我当初混进酒厂,就是因为您给日本人献计要彻查关家大院。 我才想到办法让日本人将注意力放在您这边......” “什么?你的意思是,上次那个玉瓶是你拿出来,然后又故意引着田中过来的?” 李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关义正点点头,重新给李坊和李兰介绍自己: “李叔,小兰妹妹,我叫关义正,是关家的长子。 同时,也是一名共产党员。 以前我隐藏身份,那是因为李叔您要抱日本人的大腿。 现在您迷途知返,我也愿意尽自己最大所能帮助您,还有您密室里的那些宝贝......” 李坊自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这么多年以来,密室一事他连妻儿都没有告诉,没想到关义正早把这些弄清楚了。 “关少爷,原来你真是关少爷。 我早就听闻关家大院的少爷们个个武艺高强,身手极为厉害。 现在终于见识了,没想到,你到我身边没几天就摸到了我的密室,还成功把田中的注意力引到了我这边......” 李坊一时不由得感慨万千,他回忆起当年和关忠诚合作时的情景,有些汗颜: “当年都是我被猪油蒙了心,看见你们关氏把我的李逵牌白酒卖得红红火火,我就借机涨价。 尽管这样,你的父亲关老爷还是继续售卖我的白酒,可是......” 李坊回忆起当年的事,真的是悔不当初。 一旁的李兰这才知情当年的内幕,此时也不由得涨红了脸: “爹,您说您年轻时都是怎么想的啊?您当年要不是因为这些事,我们和关氏一定能继续合作下去。 这么多年合作下来,您一定早就可以把酒厂的规模扩大了......” “兰儿,你别说了,我也悔呀......” 李坊一屁股坐在书房的椅子上。 而在一旁听完所有经过的钟敏更是目瞪口呆。 她只是一个内宅妇人,加之这些年只顾着相夫教子,从来不曾过问生意场上的事情,不曾想当年还有这些内幕。 此时她见前段时间招的护卫竟然是关家大院的大少爷,也顾不得了,拉着关义正的手就泪如雨下: “太好了,太好了,你竟然是关大少爷。 有你帮忙,我的兰儿定然能逃过一劫。 关大少爷,求求你一定要帮帮我们......” 关义正看着李坊一家三口,十分肯定地点点头: “李叔,伯母,兰妹妹,我刚才既然在你们面前坦陈了我的真实身份,也露出了本来面目,便没把你们当外人。 现在我们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自然要想办法助你们脱困......” 李坊听关义正说话语气坚决、肯定,而且似乎胸有成竹,一颗狂蹦乱跳的心终于慢慢平静下来。 “关大少爷,我们一家人都听你安排,你就说现在咱们该怎么办吧......” 关义正想了想,对钟敏道: “伯母,有件事需要您安排一下......” 他走到书桌前提笔写了一封信,然后交给了钟敏。 钟敏不解,拿着那个上面没写收信人的信封疑惑地望着关义正。 “伯母,您亲自坐车去酒厂,叫司机去找厂里一个叫方勇的工人。 让他上车,然后再把这封信交给他,接下来的事情您听他安排就好......” 李坊这时才反应过来: “这么说,你在酒厂的两小弟弟也是关家的少爷们?” 关义正点点头,纠正李坊: “他们现在的身份是我的弟弟没错,但这个化名方勇的,却是我的妹妹阿喜,她是女扮男装在酒厂做工......” “天啦,你们关家的少爷小姐们简直太厉害了,不声不响进了我的酒厂,我竟然一直没有查觉.......” 李坊再次感叹。 “好了,李叔,现在时间紧迫,您先别忙着感叹。 伯母先去办这件事,另外,我也想请李叔、伯母和兰妹妹注意一点,以后在外人面前继续叫我方正。 我称呼你们也跟从前一样,一会儿我会恢复我此前的容貌,避免引起敌人的怀疑......” 第161章 互换身份 李坊一家三口异口同声应了,钟敏拿着信赶紧离开了书房。 关义正看着李兰,低声对她说: “兰妹妹,我马上恢复之前的容貌。 你现在离开书房,在院子里就开始捂着肚子装病,一定要让全府的下人都知道你病了,而且还病得很厉害......” “那我出去以后是不是直接回自己的房间躺下?” 李兰问。 “没错,接下来你的任务就是装病,必须装得逼真......” “正哥,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李兰脱口而出。 关义正皱皱眉, “小姐,你还是叫我方正吧。” 李兰看向关义正,只见他刚才一转身之间,已经再次把人皮面具戴上了。 李兰在心里暗自赞叹,【果然是关家的少爷,身手真是不凡。】 嘴上赶紧应道: “好的,方正。” 她拉开书房门,刚走到院子,就听到她夸张的“唉哟哟.......”的叫唤声。 立刻就有丫头闻声奔向李兰,关义正听到主仆的说话声渐渐远去,这才转向李坊: “老板,等下我妹妹扮演的大夫就会进府,等她来了以后,我们就如此这般........” 李坊听了不禁感动得热泪满眶。 “方正,谢谢你不计前嫌,到如今这般田地还愿意助我脱困......” 关义正摆摆手: “老板,咱们都是中国人,以前您和家父生意场上立场不同,那也是你们上辈人之间的事情。 我现在是一名共产党员,我不允许小日本在我们的国土如此猖獗。 只要您不再当汉奸,您就是我们的同志......” 李坊紧紧握住关义正的手,感动得一句话也说不出,只得连声说: “好、好、好........我李坊这辈子跟小日本誓不两立,发誓这辈子绝不再当汉奸......” “老板,田中见您迟迟不将自己的宝藏献上。 最近又查到小姐回府,也不知道是哪个不要脸的下属给他出了这个主意。 也或者这个正是田中自己的意思,但他的目的一定只有一个,他想得到您密室里的这些宝藏......” “方正,你既然进去过,应该知道,我这辈子只收藏玉石类的古玩,那些物件相比之下较小,容易收纳,我都是用箱子收藏的。” 关义正点点头,对李坊道: “这也正是我想说的,幸亏您收藏的都是这些玉石古玩。 咱们从今天开始就分批运出去,我看了您的密室,这样的箱子大概有十只。 今天傍晚,等我弟弟回来了,咱们就开始转运......” 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钟敏亲自出门请的大夫终于上门了。 只见这个大夫留着黑须,戴副眼镜,头上还戴着一顶黑帽子,身上着深色长袍,背着一个药箱。 一看就是一个行医经验十分老道的大夫。 钟敏着急忙慌地领着大夫直奔李家小姐的闺房。 李兰一直躺在床上“唉哟哟”地叫唤声,贴身的丫头见小姐痛得厉害,早已是急得团团转。 当她听说夫人亲自出门去请大夫了,一直焦急地站在房门口翘首盼着大夫出现。 终于,身着长袍、背着药箱的大夫终于在夫人的引领下走了过来,丫头赶紧上前一步: “夫人,您可回来了,小姐一直在床上喊疼,我都快急死了......” 钟敏安慰地在丫头手背上轻拍两下,侧身让大夫进门。 大夫坐在床前的椅子上细细诊过脉后,便对钟敏说: “小姐是误食不洁之物导致腹痛,我开一副药喝下后必定药到病除......” “还请大夫赶紧开药......” 大夫提笔刷刷几下写了一个药方,交给丫头: “你赶紧去抓药,小姐这病最好不要吹风,否则痛得更加厉害,夫人,您将门关上吧。” 钟敏见丫头拿着药方出去了,赶紧将房门关上,并插上了栓,然后转过身对着大夫道: “接下来怎么办?” 只见大夫先是从头上取下帽子,然后取下眼镜,撕下胡须,脱下长袍....... 最后,当她的真实面目出现在钟敏和李兰面前时,母女俩这才惊奇地发现,眼前站立的竟然是一个十分貌美的小姑娘。 只见她眉目如画,双眼明亮,鼻子又高又挺,一张瓜子脸,一开口说话,一口整齐的白牙让人眼前一亮。 李兰看见如此美丽的关义喜,竟然一时忘了自己的处境,从床上爬起来围着关义喜绕了好几个圈儿,最后才喃喃自语: “天啦,我刚才还以为见着天仙了呢,你太好看了,就跟那天上的仙女似的......” 关义喜伸出手轻弹一下李兰的额头: “小妹妹,你是不是忘了现在的处境了,还有心思夸我好看。 现在难道不应该想想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吗?” 关义喜的话瞬间让李兰回到了现实,她苦着脸对关义喜说: “是啊,姐姐,正哥哥是怎么安排的?接下来咱们怎么办?” “接下来,咱们俩该互换身份了......” 关义喜再次轻拍一下李兰的额头。 不知怎的,她虽然是头次见到这个小女孩,却对她莫名的很亲近。 总感觉她就像自己的妹妹似的,总想拍拍她的脑袋。 “阿喜小姐,你哥哥让我们都听你吩咐,你说吧,怎么办?” “这个简单,李夫人,您帮我看好门,我很快就好......” 关义喜说完就让李兰脱下自己的外衣,很快,两个人将外衣互换。 然后,关义喜拿起刚刚给自己装扮的假胡须贴在李兰的唇上。 在此之前,她从医药箱里拿出一个瓶子,将李兰的一张粉白的脸抹成暗沉的黑黄色...... 钟敏一边留神听着外面的动静,一边看着两个女孩子互换身份。 一不留神,她竟有点分不清哪个才是自己的女儿了。 关义喜见到钟敏惊异的神情很满意,她道: “兰妹妹,你学着说话变得低沉粗重些,试试看......” 李兰试了几次,虽然能改变少女轻快高扬的腔调,但还是不太像一个成年男子的声音,关义喜只得嘱咐李兰: “一会儿行动开始后,你尽量不说话,或者少说话......” 正在这时,钟敏突然提醒两人: “丫头回来了......” 关义喜扮成李兰赶紧躺在了床上,并且把蚊账放了下来。 李兰扮成的大夫老神在在地坐在椅子上喝茶。 钟敏早就悄悄把门栓打开了,丫头刚敲门,钟敏就打开门让她走了进来。 丫头端着药正要撩开蚊帐,就听见床上躺着的李兰说: “药太烫了,你先放那儿,我这会儿感觉好多了,凉一会儿再喝......” 那声音竟然跟李兰的声音一模一样,惊的坐在椅子上喝茶的真李兰差点没把杯子摔了。 好在钟敏及时走过去挡在了她面前,挡住了丫头的视线: “小姐让你放着,你就先放着,我守着她,一会儿凉了我亲自看着她喝下去。” 丫头见钟敏都这么说了,只得放下药碗走了出去。 第162章 田中震怒 傍晚时分,关义为从外面开着车回来了,还带回了李根和李宗的亲笔信。 李坊拿着信高兴不已,他对关义正说: “方正,如今你就是不让李根和李宗写信,我也会无条件信任你。” 关义正见关义为不解,便低声将今天白天发生的事情给他讲了一遍。 关义为见他们的身份已经被李坊知晓,也不藏着掖着了,他对李坊道: “老板,你放心,有我们兄妹三人在,田中休想从你这里得到任何好处......” 李坊一听有些黯然神伤: “我已经损失了五十坛酒啦,不过,以后再也不会了。” 关义正听到这里不由得哈哈一阵大笑,关义为也跟着笑起来,直笑得李坊莫名其妙。 兄弟俩笑够了,关义正这才说: “老板,谁让您之前死心塌地要投靠日本人的? 实话跟您说吧,上次绑架两个少爷的不是别人,正是田中派的兵......” “什么?是他?他为什么要派人绑架我的孩子? 我都对他们表示效忠了,他们为什么还要这样?” “为什么要这么做,说来说去,还是跟您手里的宝藏有关。 此事说来话长,我就简单告诉您吧,后来您交的赎金,并未落到小鬼子手里。 而且,那三个绑架少爷的小鬼子,也被我们杀了......” 关义正边说边做了一个杀头的动作。 “你的意思是说,那三百银元在你们手里?” 李坊听了大惊。 关义正点点头,又对李坊说: “老板,既然您现在已经跟我们是同一阵营了,我就跟您交个底。 这三百银元最终会退还给您,而且,上次让田中拿走的那只玉瓶,我也会想办法再给您拿回来......” “太好了,如此就太感谢了,我现在明白了,难怪我送第二批酒去的时候,田中对我的态度是那样。 原来他派人绑架我的孩子,那些绑匪却被人莫名其妙的杀死了。 现在想起来,他一定认为那事是我做的.......” “老板,我最初只是想离间您和田中,没想到做得很成功......” 关义正只得解释。 “方正,幸亏你这么做了,要不然,我还不知道日本人竟然是此种人。 当面跟你称兄道弟,转过身就摸家伙......” 李坊道。 “是啊,老板,这就是日本人的一贯作风。 所以,咱们中国人就要挺直脊背做人,千万不能点头哈腰做汉奸。 你就庆幸自己醒悟得及时吧,要不然,最后您的下场可就不好说喽......” 关义为道。 三个人在书房把这些话说开以后,便准备行动。 晚上六点,冬天的夷陵市天已经黑了。 李府院子里停着一辆车,白天请来治病的大夫见李家小姐的病情有所好转,踏上车离开了李府。 开车的依然是此前的那个司机。 李坊不敢送到门口,只敢远远地站在院子里看着车子驶出自家院子。 关义正悄悄走到李坊身边: “老板,您放心吧,小姐这一去不会有事,她这次带出去的两箱宝藏也不会有事。 田中做梦也没有想到,小姐已经扮成一个中年男子离开了李府.......” “可是,方正,田中的来信我还没有回复?这件事怎么解决?” 李坊现在只要一想起田中那副丑陋的嘴脸就犯恶心。 这时见女儿平安离开,他不得不提起此事。 “老板,您不提这件事我也准备跟您讲的,现在,您回书房准备回信吧......” 第二天一早,田中的营房。 三口拿着一封信来见田中。 “将军,李坊回信了......” 田中扬了扬眉: “哦,他怎么说?同意让他的女儿过来服侍我吗?” 三口拿着信双手递上: “将军,信封上写着田中将军亲启,属下不敢冒昧,还请您亲自察看......” 田中饶有趣味地盯着三口双手呈上的信,接过来看了一眼,撕开封口,取出信纸...... 三口一直弯着腰站在原地,他预感李坊的回信不太可能有好话。 所以态度很是谦卑,生怕被田中责骂。 果然,田中看完信后就将信纸“啪”地一声拍在桌子上。 “八嘎,李坊竟然说李小姐突然得了传染病,现在已经离家隔离治疗,我看他就是成心不想答应这门亲事.......” “什么?李小姐得了传染病?将军,要不要我派人盯紧李府?” 三口也很纳闷。 他的人最近一直盯着李氏酒厂,酒厂最近日夜开工,那个管事的每天都在门口招工。 显然是极力想在田中规定的期限内把剩余的四百坛酒生产出来。 所以,他便没有过分关注李府的动向。 此时听说李小姐已经离家隔离治疗,他便意识到自己有可能犯了大错。 “哼,既然李小姐病了,那结亲一事暂且不提。 三口,你要知道,我最终想要的是李坊手里的那些宝藏,只要他还在我们的视线里,他那些宝藏就跑不了......” 三口见田中始终对宝藏念念不忘,心里不由得暗自庆幸田中对宝藏的执着。 要不然,他此前提议让李兰来服侍田中,田中如今没有如愿,他很可能会受池鱼之罪。 “将军说的对,宝藏肯定只有李坊一个人知道,我们盯紧他就够了......” 他说完就从外面叫进来一个士兵,说道: “去,问问今天负责监视酒厂的士兵,李坊去了酒厂没有?” “是,三口君。” 大约半个小时后,那个士兵在门口大声叫着“报告”。 田中大声应声“进来”,依然是刚才那个士兵,他对田中和三口敬了军礼,然后才说: “报告将军、三口君,李坊还是跟以前一样,每天上午去酒厂巡查一次,没什么反常的......” “哟西,只要李坊的行动如常,那就说明宝藏还在城里,哟西.......” 田中直言不讳地说。 “将军,您说的对,我们只要盯紧李坊就好了。 那个什么李小姐,我就不信她永远不回家。 嘿嘿,到时候您若想让她来服侍您,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哈哈哈......三口君,你说的很有道理。” 田中哈哈大笑着说。 突然,他止住了笑: “三口,上次我们为了帮助那个方正尽早取得李坊的信任,才做出绑家李坊儿子的事情。 如今那个方正怎么样了?顺利获取李坊信任了吗?” 三口见田中突然问起方正,只得答道: “将军,此事还请允许我亲自去查证一下,您给我两日时间,两日后我一定如实回答您......” 第163章 方正献计 李兰顺利离开家以后,关义喜就恢复了此前在酒厂的装扮,悄悄离开李府依旧回到了酒厂。 她跟管事李二请的是事假,李二看在关义正的面子上,并不敢过分苛责关义喜,所以,她在酒厂来去自如。 李兰的贴身丫头被钟敏叫到跟前: “阿珠,小姐身子不适,昨天已经去一处清静之地养病,最近你不要再上工了,回家过日子去吧。” 钟敏给了阿珠几枚银元,将她打发了。 这是关义正的安排,先安排李家的主人撤离,然后再把下人妥善安置好。 由于此次是去深山,不可能再带着下人,所以关义正建议钟敏悄悄将所有下人都遣散回家。 此前跟着李根和李宗的小厮,钟敏也悄悄给他们发了工钱,都打发回去了。 关义为再次返回李府时,关义正已经安排好了钟敏的撤退。 跟此前一样,趁着天黑,悄悄将密室的宝藏抬至汽车,钟敏扮作一个下人,上了关义为开的车...... 这一次,关义正让钟敏带了五箱宝藏,加上此前李兰离开时带走的两箱,李坊的密室里只剩三箱宝藏了。 在钟敏顺利撤退后的第二天,李府突然来客人了。 李坊赶到大门口相迎,竟然是田中的手下三口。 三口见到李坊一脸诚惶诚恐的样子,心里非常得意,但嘴上却笑着说: “李桑,最近还好吗?我前几日听闻令爱偶感不适,如今可大好了?” 李坊听三口提起李兰,心里一阵紧张,但仍然强装镇定: “多谢三口君记挂,大夫说小女得的是传染之症,恐怕短期内不会回府。” “哦,是这样。” 三口一边在往李府的正厅走,一边问李坊: “对了,李桑,你此前身边的那个护卫方正呢,我记得你前段时间走到哪里都带着他......” 李坊见三口突然提起方正,不知他究意是何意,但此时只得老实回答: “三口君,方正此刻正在下人房......” “李桑,我上次跟方正聊得还挺投缘,请你让他来见见我,我有好些有趣的话题想跟他聊聊......” 李坊马上就意识到,三口应该是想从方正身上获取跟他宝藏有关的信息。 想通这一点,他反而不害怕了,笑着对厅里服侍的一个小厮说: “去,把方正叫到前厅来,就说三口君想见他。” 小厮领命离开,李坊和三口分宾主在厅里坐下,有下人上来给三口上了茶。 三口便一边品着茶,一边四处看着厅内的摆设。 李坊满脸堆笑陪在一侧。 他知道,现在一定要跟以前一样对三口笑脸相待才不会让他起疑。 否则,关义正那最后一步金蝉脱壳可就难以实行。 下人很快把关义正叫到了前厅,三口见了方正,冲李坊道: “李桑,我听闻方正中国功夫很厉害,我想跟他去院子里切磋一番。 你没有功夫,就不要跟来了。” 李坊立刻明白三口是想将自己支开,便也故作什么都不知,连声应下: “三口君,正好我跟账房还有一笔账没有理清,那就请您和方正去院子里切磋,我先把手头的事情忙完.......” “李桑,我又不是头一回来,你不用把我当客人,自去忙你的。 我今天只是手痒,想跟方正切磋一二才专程过来找他......” 方正适时抱拳对三口说道: “三口君,在下也只是粗略会点拳脚功夫,切磋不敢当,还请三口君赐教.......” “哈哈,好说,好说.......” 三口很满意关义正的谦卑,不由得放声大笑。 两个人一前一后来到院子里,寻得一处宽敞的所在,三口见左右无人,低声问关义正: “方正,我们田中将军很是赏识你,上次他得到你的暗示,知道李坊手里还有别的宝藏。 不知道你最近有没有得到他的信任,那些藏宝之地可找到了?” 关义正见三口果然提起了宝藏,有些为难地道: “三口君,您有所不知,李老板特别谨慎。 他的藏宝之处,全府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我曾经试探过,但他一字不露,我也正为此事为难呢......” 三口一听脸色顿时不好看了。 “方正,我知道你是大日本帝国的朋友。 不瞒你说,上次我和田中将军为了帮助你快速得到李坊的信任,设计策划了绑架案。 为此,帝国损失了三名勇士。 如果你这边没有进展,我很难跟田中将军交代啊......” 关义正也露出焦急的神情,他想了想,对三口低声道: “三口君,其实我倒是想到了一个办法,只是不知道田中将军是否愿意配合......” 三口一听关义正有办法,一双小眼睛立刻变得贼亮。 “方正,你尽管说说看,是什么办法?” 关义正凑近三口,低声耳语了一阵。 三口听了关义正的话,久久没有回过神。 最后他才下定了决心: “方正,你说的不失为一个办法。 这样,我今天回去跟田中将军商量一下。 如果他愿意,那咱们明天再见一面......” 关义正赶紧道: “三口君,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麻烦您跟田中将军好好说说。 如果此计成功,他得到的将是数不清的宝藏.......” “万一此计不成呢?” 三口问道。 “三口君,如果此计不成,我愿意把那只玉瓶再想办法送到田中手里......” 三口一听关义正如此说,高兴得眉开眼笑: “哟西,方正,就按你说的去办,我会尽力说服田中将军,明天你等我的消息......” 关义正连连应下,两个人在院子里装模作样比划了几下,三口没再跟李坊见面,便直接离开了李府。 李坊见三口离开了,匆匆找到关义正。 “方正,刚才你跟三口说什么了?他是不是为了宝藏来的?” 关义正点点头,笑着对李坊道: “老板,咱们送给田中的玉瓶有办法拿回来了......” 第164章 李坊脱身 李坊一听,十分高兴。 “方正,此话当真?” 关义正点点头,把他刚才跟三口商量的计策低声和李坊说了一遍。 李坊一听兴奋异常: “哈哈,三口还真以为自己找到了帮手,殊不知,咱们到底还是中国人,中国人关键时刻还得帮中国人......” 关义正轻笑: “老板,您说的没错,但我帮您的前提您是知道的。 如果您是一个铁杆汉奸,我说什么也不会帮您的......” 李坊一听关义正再次提起汉奸一事,十分汗颜。 “方正,以前是我行差踏错了,我向你保证,以后绝不会再跟日本人有任何牵扯.....” 他转念又想到方正刚才给三口出的主意,有些忧心: “方正,虽说你借口把玉瓶拿回来,是找机会观察我把其它宝藏藏在哪里。 可日本人注定会落空,到时候你怎么脱身?” 关义正指指自己的面容: “老板,您忘了我这张脸是可以变换的吗?” “可是,如果你露出破绽呢?” 关义正知晓李坊现在是真的在替他担心,露出轻松的笑容: “老板,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的......” 一天很快过去,第二天,三口果然再次约见了关义正。 这一次他是托人带口信,让方正去了田中的营地。 田中亲自见了关义正,一双小眼睛紧盯着他: “方正,我听三口君说,你想把我手中的那只玉瓶重新送回李府。 希望通过暗中观察李坊在收纳玉瓶时查出准确的藏宝地点?” 关义正点点头: “没错,田中将军。您不知道,这个李坊太谨慎了。 我侧面跟李夫人和李小姐以及李家的两个少爷都打听过。 他们都不知道李坊手里有宝藏,更不知道藏在哪里。 所以,我想来想去,只能让您把玉瓶还给他,我暗地里观察他把玉瓶放在哪里,这样就能顺利找到藏宝地点.....” “哟西,你说的虽然是个办法,但同样存在风险。 方正,我要你跟我保证,不管此次能不能顺利找到藏宝地点,你都要给我把玉瓶再次拿回来.....” 关义正肯定地点点头: “田中将军,我向您保证.......” “哟西,既然这样,那你就把这只玉瓶拿回去吧......” 田中亲手将玉瓶递给关义正。 关义正接过来,只见田中给玉瓶配了一只十分精美的盒子。 玉瓶刚好可以嵌放在盒中,确保在运输过程中不会受损。 看来田中确实是一个爱宝之人。 关义正小心翼翼地接过来,把盒子双手抱在胸前。 “田中将军,最多两日,我必定会回此地跟您汇报。 最近为了防止李坊查觉,您最好不要派人盯着李府,以防他警觉,从而不按常理出牌......” “方正,你放心,我的人一直只盯着酒厂,李府倒是没有过多关注。 现在有你在府内,我就更放心了......” 田中转向三口: “三口君,为了让方正顺利获取宝藏地点,这几天酒厂那边的人也撤回来吧......” 三口一听双腿并拢应道: “是,将军。” 关义正在心里暗自高兴。 只要田中的人不再盯着李坊,那么李坊顺利撤退就会容易得多。 这天关义正见完田中回到李府,李坊刚从酒厂巡视回府。 关义正来到李坊的书房,低声对他说: “老板,玉瓶我已经拿回来了。 今天晚上您就带着剩下的两箱宝藏离开夷陵市,此次依然是我弟弟送您过去......” “方正,那你呢?你不跟我一起走吗?” 关义正摇摇头: “今天晚上送您离开以后,我也会离开李府,重新回到夷陵城,换一副面孔继续生活,田中就是翻遍整个夷陵也找不到我......” 李坊一听有些伤感。 “如此一来,我们岂不是再无见面的机会了?” 关义正摇摇头: “老板,这段时间你就在山洞里藏好。 那些宝藏可以藏在山洞的隐秘之处,而且这几次带出去的粮食也足够您们一家五口生活一年有余。 您相信我,日本鬼子在咱们中国待的时间长不了,他们总有一天要乖乖滚回他们自己的国家......” 当晚,依然是关义为开车,关义正给李坊化装了一番,他瞬间变成了一个八十岁的老翁,走路颤巍巍的,在李府的院子里悄悄上了车。 这一次,李坊不仅带走了所有宝藏,而且还带去了大量的生活用品和干粮。 李坊离开时,他将所有下人的工钱都放在前厅的桌子上。 每人的工钱都用信封装好,确保下人们离开李府后能回到自己家里安稳度日。 另外,他还单独给账房兼管家写了一封信。 关义正看着李坊乘坐汽车离开李府,转过头再次看了一眼李府,然后提气运功,飞快往夷陵城的方向而去。 关义喜在此之前早已给李二打过了招呼,也回到了夷陵城。 兄妹俩回去以后跟关国安汇合,在他家里发电报给吴铭汇报了帮助李坊脱离日本人的掌控一事,然后就重新换了一副面孔继续留在夷陵城。 这一次,关义正扮作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 而关义喜则扮成了一个年迈的老太婆,和关义正以祖孙相称。 住在杨府的下人房,对外自称是杨府的远房亲戚,受主人之托,这段时间住在杨府替主人照看房子。 第二天天亮以后,李府的下人们照例起床工作,可是他们找遍整个院子都没有看到李坊。 本来这段时间主子们一个个离开李府,这些下人们心里就有所猜测。 没想到,唯一的主子也在这天清晨突然不见了踪影。 账房兼管家最为精明,他在前厅看到了李坊临走前留下的工钱和一封信。 把所有人召集在一起,挨个发了工钱,最后他对所有下人道: “如今世道不太平,主子定然是在城里难以生活了,所以才选择悄悄离开。 主子留下了一封信,他让咱们拿了工钱赶紧回家。 也让我去给酒厂管事传个话,代他给工人们把工钱发了,酒厂也停工......” 下人们听了管家的话,知道这件事已成定局,领了工钱,纷纷收拾东西回了家。 其实,管家还有句话未告诉大家,李坊让他独自守着李府和家里的家具等物。 田中一直在等着关义正的回话,可是,当三口感觉不对劲,亲自去酒厂查看情况时,发现酒厂不知何时竟然关门停业了。 他急急赶到李府,却见铁将军把门,院子门上了锁。 管家是个精明的人,他知道李坊此前跟日本人走的近。 现在突然离开,日本人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所以并未听李坊的话守在李府,而是将李府锁了起来。 三口这才惊觉上当了,他匆匆回到营地,向田中汇报了李坊逃跑一事。 田中听了大为震怒,冲三口道: “去,把那个方正给我找来。 他不是信誓旦旦,如果找不到李坊藏宝之处,会把玉瓶给我还回来吗? 现在他的人呢?我的玉瓶呢?” 三口应声:“是。” 马不停蹄点兵去满城搜捕。 当然,他们的搜捕注定只是徒劳一场...... 第165章 回到城里 关义为把李坊送到后,将那辆汽车换了一个车牌,停在了山脚下的一户农家。 他给了那户人家几块银元,条件就是要将那辆车稳妥地藏在院内。 山里人家很实在,收了关义为的银元,当着他的面,让关义为将车停在院子的一处角落。 然后全家七八口人齐动手,将院子里的一处稻草垛换了一个位置。 等那户人家忙活完,关义为从外面完全看不出来此地停着一辆车,只看到一个大大的稻草垛...... 而这样的稻草垛在农村非常常见,几乎家家门口都有一个,冬天枯草季,农村的耕牛全靠这些稻草活命。 而关义为选择的这个农户恰巧有好几亩水田,他家的稻草垛比别家要大许多。 要不然,还真没有足够的稻草隐藏那辆车子。 关义为跟农家约定,以后只要手持车钥匙之人来取车,他们就将车还给那个人。 做完这一切,他又跑了一趟半山腰,将车钥匙还给了李坊,并将藏车的院落告诉了他。 李坊见关义为做事有始有终,且为他考虑周到,十分感动。 “贤侄,此次你回城的路上一定注意安全。 最近换一副装扮,我偷溜出城,小鬼子肯定会特别生气,说不定城里正展开大搜查呢......” 关义为笑着跟李坊和钟敏、李兰兄妹三人打了招呼,施展轻功飞快地离开了。 李坊一家五口站在山洞前看着飞速掠去的关义为,李坊连连感叹: “真是传奇之家关家大院的少爷,这身手,一般人哪里是他们的对手......” 李兰也认可李坊的话,他紧盯着关义为离开的背影: “爹,幸好您遇到的是关家的几个哥哥,要不然,咱们以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这时一旁的李根说话了: “爹,以前我们在城里生活得好好的,您突然把我们弄到这鸟不拉屎的半山腰,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是啊,爹,咱们要在这里藏多久啊,这里太没意思了,一连几天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李宗也附和。 李坊抬头看着李根和李宗,手指着他们俩的额头: “你们没见日本人一心只想得到我手里的好东西吗? 我告诉你们吧,上次你们俩被绑,就是田中的手下干的。 我们若是继续留在城里,什么时候被杀了都不知道......” 李坊的这席话成功让李根和李宗住了嘴,李根咕哝道: “爹不是宣布跟日本人效忠了吗?他们为什么还要这样?” 这时李兰听不下去了,她站出来说: “大哥、二哥,以前爹那么做叫做汉奸,是被千夫指,万人骂的。 连带我们走出去,人家也是指指点点的,说我们是汉奸的孩子,你们难道没有察觉吗? 咱们是中国人,为什么要向日本人效忠? 他们小日本占领了咱们的国家,我们理应团结起来把他们赶出去,而不是对他们奴颜媚骨......” 李根和李宗说不过李兰,只得双双回到了洞里。 这时候,钟敏招呼李兰: “兰儿,走,咱们俩去生火做饭。” 李兰冲李根和李宗的背影道: “大哥、二哥,如今我们住在山上,一切都要自食其力,你们俩去捡柴火,我和娘做饭......” 李根和李宗只得停下脚步,复又走出山洞,懒洋洋地去捡柴。 李兰看着两个哥哥的样子,不禁摇了摇头,她冲李坊道: “爹,您悄悄跟着他们,两个哥哥以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几时做过这样的事情?我怕他们暴露了咱们的藏身之所......” 李坊也知李兰的担心有道理,悄悄尾随着两兄弟而去。 钟敏看着这个最小却最懂事的孩子,叹了一口气: “兰儿,你要是个男孩该多好。” 李兰却道: “娘,我虽然是个女孩,但我一样能为家庭,甚至为国家做出贡献,如今男女平等,您别再说这种话了......” 钟敏自知失言,赶紧住口不说。 关义为在半路就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换了一幅,摇身一变成了一个三十多岁的成年男人。 此前关义正交代过,这次重新回到夷陵城,他们三兄妹不能再待在一处,他得和关国安住到一起去。 因为关义正和关义为、关义喜此前是以三兄弟的身份混进李氏酒厂的。 如果这次他们依然是三个人在一起,尽管改变了年龄和装扮,但“三”这个数字会让人异常敏感。 关义为十分认可关义正的说法,所以,进了城就直奔关国安家。 可是,他刚走没几步,就发现城里的气氛很紧张。 街上本来就少得可怜的行人更是难得见到一人,家家关门闭户。 他一边走一边想,【难道小鬼子开始大搜捕了?】 此时还是中午时分,按道理,街上多多少少会有百姓活动。 就在关义为暗道奇怪时,突然一阵吆喝声在他前面不远处响起。 他定睛望过去,只见一队小鬼子正从一户人家屋里出来,个个双手不空。 关义为定睛一看,这些小鬼子竟然把这户人家正在吃的饭菜都给端出来了。 关义为不由得握紧了拳头,他真的恨不得上去挨个给这群小鬼子一个巴掌。 可是,他看到那群小鬼子身上背的长枪,只得强自忍下这股怒意。 这群小鬼子一边吃着抢来的饭菜,一边嘻嘻哈哈地往另外一户人家走去。 这户人家的门关着,他们就使劲拍着,大有不开就一直拍下去的架势...... 关义为悄悄走进刚才被抢的那户人家,那户人家的两个老人正歪在地下瑟瑟发抖。 他们见关义为过来,以为又是来抢东西的日本人。 待看清是一个跟他们一样穿着粗布衣的中国人,老两口这才颤巍巍地站起身。 “老人家,刚才这些小日本是专门过来抢吃的?” 关义为扶着他们在椅子上坐下,问道。 “这些天杀的小鬼子,非说最近城里混进了刺客。 今天一直在挨家挨户搜查,说是要找一个大约二十多岁的青年......” 关义为一听明白了,一定是田中知道李坊脱身,他们在找关义正扮的方正呢。 两个老人见关义为一脸风尘仆仆的样子,问他: “年轻人,看着你面生,是路过此地吧,我劝你还是赶紧走吧。 咱们这里自从被日本人占领,老百姓就没有过过安生日子......” 关义为低下头,十分为难地道: “老人家,如今到处都在打仗,我也是没办法了才来投奔亲戚。 我先住下来,混口饭吃再说......” 告别两位老人,关义为顺利来到关国家的家里。 关国家看到关义为平安回来,十分高兴,他对关义为道: “正哥说了,咱们还是扮兄弟,你是哥哥,我是弟弟......” 关义为点点头,有些忧心地对关国安说: “李坊这么一逃,遭殃的可是城里的老百姓,不知道田中的搜捕什么时候能结束?” 关国安见关义为提起这事,也是一脸担忧。 两兄弟刚感叹完,突然听到院门口有了动静,听声音正是小日本的拍门声。 关义为和关国安对视一眼,关国安只得起身去开门。 一队小日人进来转了一圈儿,问关国安: “这个家就只有你们两人?你们是什么关系?” 关国安如实回答: “父母都不在了,我们是兄弟......” 领头的小鬼子跟后面的人低声嘀咕了几句,突然冲上来几个小鬼子抓住关国安: “你滴,跟我们走一趟......” 第166章 有弟弟吗? 关义为一听急了。 “你们为什么要把我弟弟带走?他可是良民。” 关义为据理力争。 小鬼子头目看了一眼关义为,冲着手下道: “这个哥哥,也带走......” 关国安一听急了,赶紧拉着小鬼子头目: “太君,我哥哥就是一个老实巴交的汉子,我跟你们走,就别把他也带走了.....” 可小鬼子头目根本不听关国安的解释,大手一挥,几个士兵上来押住关义为和关国安就往门外走。 关国安在心里暗暗叫苦。 他不知道小鬼子是什么时候盯上他的,难道就因为他没有改变年龄? 关义为见小鬼子并没有什么实证,纯属胡乱抓人,只得顺从地跟着往外走。 这一队小鬼子显然和刚才那一队不是同一支队伍,他们的卡车上已经装了好几个年龄在三十岁以下的年轻人。 关义为此时装扮的至少三十多岁了,不知道这些小鬼子为何把他也抓走了。 关国安猜测,一定是关义为刚才有所反驳,所以惹怒了小鬼子。 此时关义为也有些后悔,他没想到小鬼子如此不讲道理,竟然容不得别人质疑。 关义为和关国安被小鬼子抓走的消息,关义正和关义喜很快就知道了。 兄妹俩低声商议营救的办法。 “哥,我估计小鬼子是根据你此前装扮成方正的年龄胡乱抓人。 他们抓回去以后一定会让人辨认,我想四弟和国安应该不会有事。” 关义正点点头: “最好是这样,唉,说来说去,还是我害了这些年轻人......” “哥,你别这样,你也是为了救出李坊一家老小才出此下策。 如今田中一定非常愤怒,所以,他如此做在我们的意料之中。 但我想他要找的是你此前扮的那个方正,只要没有证据证明被抓的那些年轻人跟方正有关。 他就是把他们都扣在日军营地也没用,毕竟田中想通过方正找到宝藏......” 道理虽然是这么个道理,但关义正还是非常不放心。 他决定冒险联系一下高桥。 高桥的身份如今只有他知道,所以他并未跟关义喜明说。 当晚,关义正跟关义喜交代: “阿喜,你留在家里,我出去一趟......” 关义喜有些不放心,她了解自己的大哥,此时出去必定是想办法营救关义为和关国安。 “大哥,要不我还是换身装扮跟你一起去吧,我不放心。” 关义正按住关义喜: “阿喜,你对大哥还不放心吗?放心吧,我不会胡来,只是探听一下消息,很快就会回来。” 关义喜这才放弃跟关义正一起出门的想法。 日军营地。 田中在营房里坐等三口派出去的人能给他送回好消息。 三口有些焦头烂额,他没想到一个大活人说不见就不见了。 不仅李坊一大家子了突然不见了踪影,现在就连此前对他们表示出友好的方正也不见了。 三口一直没想明白李家人是如何集体离开的。 他突然想起最初传出李家少爷中邪,后来又传李家小姐得了传染病,终于后知后觉明白过来,原来这些都是骗局。 他们一直以为盯住李坊就不会丢失宝藏的信息,所以对李坊的家人并不太重视。 哪曾想,盯着盯着,他们上了方正的当,在最后几天把暗中盯梢的人撤走了,李坊也趁机逃得无影无踪。 所以,他今天开始承受田中的雷霆之怒。 田中此前丢失了一幅字画,如今又被骗走玉瓶,几件事齐发,他一股脑儿向三口发作,命令他: “三口,如果你不把那个方正或者李坊给我抓回来,提头来见。” 三口见田中动怒,自然吓得要死,所以今天派出数支队伍在夷陵市和夷陵县疯狂搜捕。 为了保险起见,他对手下人道: “凡年龄在二十到三十之间的全都给我抓来,我要一个个审......” 此时,三口就在营地前的空地上挨个查看手下人抓来的那些年轻人。 由于战乱的关系,年轻人大多都逃了,留下来的多半是老年人。 所以,尽管三口的手下很卖力,但抓来符合要求的年轻人并不多,不超过五十个人。 三口背着手在这些年轻人面前挨个看了一遍,心里苦不堪言。 方正的面貌他记得特别清楚,他只看了一遍,就能确定这中间并没有他要找的人。 【难道那个方正已经逃到外地去了?】 三口在心里暗道。 可是,他如果拿这个理由去回复田中,田中铁定会把他骂个狗血淋头。 他仔细回忆起方正的样子,突然,他眼前一亮,能不能找一个跟方正神似的人先蒙混过去呢? 虽然田中见过方正,但如果能找到跟方正相似的人,也许可以顺着这条线索查到方正的下落,田中可能不会再对他破口大骂。 这么一想,三口又开始了第二遍审视。 这一次,他让每个人都抬起头来,挨个查看。 可是,方正的五官太平凡了,他在这几十个人里竟然没有找到跟方正有丝毫相象的人。 正在他郁闷至极的时候,突然,他在一个三十多岁男子的脸上看到了一双跟方正极为相似的眼睛。 三口不明白这个显然不在他们排查范围内的男子怎么会站在自己面前。 但此时他真想把这个人带到他面前的士兵好好嘉奖一番。 因为他发现这个男子的眼睛和方正的眼睛几乎一模一样。 “你,出列。” 三口指着那个男子。 关义为心里一惊。 他不明白三口怎么单单把他叫了出来,难道自己的易容露出了破绽? 他偷偷瞄了一眼关国安,只见关国安也惊诧万分地望着他,显然他也没有料到关义为会被三口单独叫出列。 关义为这时只能尽量保持平静,他知道,自己接下来说的每句话都关乎自己的生死,所以,一定要冷静。 这么一想,他便极力表现的平静无波。 三口又盯着他看了许久,最后问他: “你叫什么名字?” 关义为回答: “我叫牛四。” 这是他刚刚和关国安商量好的,关国安现在化名牛安,关义为决定自己就叫牛四算了。 “你家里还有兄弟吗?” 关义为虽然不懂三口的用意,但他还是老实回答: “我有个弟弟......” 三口一听关义为有弟弟,兴奋的双眼都在放光。 “你的弟弟在哪里,现在就带我去找......” 关国安听到这里,主动出列道: “太君,我叫牛安,是他的弟弟......” 第167章 怒杀三口 三口见关国安站出来承认自己是弟弟,便对跟在他身后的手下道: “他们真是兄弟俩?他们是你们哪支队伍带回来的?负责人过来确认一下。” 话音刚落,一个小鬼子头目就站出来道: “三口君,这两人确实是在同一户人家带走的。 当时这个哥哥质问我们为什么要抓他的弟弟,我就顺便把他也带过来了......” “牛四,你老实交代,除了你这个弟弟,你还有没有其它兄弟?” 关义为此时已经猜到三口应该是从他的眼睛看出了端倪。 三口的眼力不错,他和关义正的眼睛确实有七八分像,因为兄弟俩的眼睛都神似父亲关忠诚。 “报告太君,我们家就兄弟俩,并无其它兄弟。” 关义为大声回答。 三口刚刚燃起的希望转眼就消失了,他有些不甘。 明明这两双眼睛如此之像,为何只有这一个弟弟,而且,这个弟弟看起来跟他没有丝毫相像之处。 这么一想,他的脸色突变,对着关义为的脸就摔了一巴掌。 “八嘎,你滴,不说实话,你这个弟弟跟你一点都不像,凭什么说他是你的弟弟?” 关义为没想到三口根本不承认他们俩是兄弟的事实,这倒让他难办了。 因为他们确实不是兄弟,根本拿不出令人信服的证据。 正在这时,一个士兵跑过来向三口报告: “三口君,田中将军让您现在去见他。” 三口料到田中找他一定是问今天搜捕的结果。 可是,现在他刚刚找到一双跟方正神似的眼睛,但他的兄弟却跟方正一点儿也不像,尤其是眼睛,更是毫无相像之处。 这叫他如何回复田中? 想了想,他只得对士兵道: “你去回复将军,我马上就过来。” 士兵应声跑开。 三口原地踱了几圈儿,最后他把关义为拉离人群,低声交代: “听着,我现在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 一会儿我带你去见田中将军,你不用说话,让他见你就行。 等到我开口解释以后,会问起你有没有兄弟,你待会儿要按我的话回答......” 关义为脸上露出为难之色。 “太君,这样不太好吧?那不是说假话蒙骗将军吗? 我家里确实只有一个弟弟,就是您刚才看见的那个,并没有其它人了呀......” “我说你还有一个弟弟,你就还有一个。 你如果不照我的话去说,信不信我现在就毙了你......” 三口恩威并施,关义为没办法,只得点了点头。 三口对手下人道: “除了这个牛四,其它人都放回去......” 在场的其它年轻人见自己可以回去了,都暗自松了一口气。 关国安站在原地不肯走,最后士兵对他道: “你是想吃枪子儿吗?再不走我就开枪了......” 关国安没办法,只得跟关义为悄悄交换了一个眼神,跟在人群后面离开了。 三口带着关义为来到田中的营房。 田中粗略看了一眼关义为,不解地问三口: “三口君,你眼睛瞎了吗?我让你找的是方正,别说长得不像,这年龄也不对啊。” 三口连忙满脸堆笑: “将军,这个人的确不是方正,不过,您仔细看看他,特别是他的眼睛,有没有觉很眼熟?” 田中在三口的启发下再次看向关义为,而且专盯着他的眼睛看。 关义为这会儿暗自后悔自己没把眼睛四周处理一下,此时别无他法,只得任由田中盯着他看。 田中一直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几分钟之久,最后他才笑着对三口说: “三口君,没错,这个人的眼睛和方正有八九分像,可是,这能说明什么问题?他也不是方正呀。” “将军,您不知道,我刚才问过他了,他虽然不是方正,但他有弟弟呀。 有一个今天被我们抓来了,我刚刚亲自看过,也不是方正。 但他还有一个弟弟,据说离家外出了。 我觉得他另外一个弟弟,很可能就是方正。 如果不是如此,他们怎么会拥有如此相似的两双眼睛?” 田中听了三口的解释,点了点头: “你说的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不过,他弟弟既然已经外出了,我们上哪里去找?” 三口这时看向关义正,冲他道: “喂,牛四,你说,你另外一个弟弟去了哪里?” 关义为看看三口,又看看田中,突然哭丧着脸对田中道: “将军,我真不想骗您,我只有一个弟弟,就是今天被抓来的那一个。 可刚才这个三口太君非让我告诉您,我还有一个弟弟。 这不是让我欺骗将军吗,我不能这么做......” 三口一听关义为竟然将他刚才私下交代的事情说出来了,气得拔出手枪就要朝关义为开枪,被田中一把抓住了。 “八嘎,三口,亏我一直如此信任你,你竟然伙同外人欺骗我,还好这个叫牛四的是个老实人,不肯跟你一起骗我......” 三口吓得一下子跪在了地下: “将军,请您原谅,我尽力了,可城里早就没有方正的影子了,我也是迫于无奈啊。” 田中这会儿气得嘴巴都歪了,他见三口承认了骗他,气得拔出手枪就对着三口的胸前开了几枪。 三口当场气绝身亡。 “八嘎,竟然骗我,这就是骗我的下场......” 田中拎着枪在屋里走来走去,关义为吓得瘫软在地下。 此时,他表现得越懦弱,越害怕,才有机会活着走出日军营地。 屋里的枪声惊动了外面的士兵,井下举着枪走了进来。 “将军,您没事吧?” 他边往里走边问。 田中正在盛怒之中,没有回话。 待井下看到倒在地下的是他们的同胞三口,脸色也变了。 “将军,这......这是怎么回事?” 井下收起枪,结结巴巴地问。 “三口办事不力,还想伙同中国人欺骗我,他该死......” 井下看了一眼瘫倒在地下的关义为,问田中: “将军,是这个中国人吗?他是不是骗了您?” 他一边问着田中,一边用枪指向关义为。 关义为见状赶紧求饶: “太君,真的不关我的事,我刚刚并没有跟这位太君欺骗将军,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田中挥挥手,冲关义为道: “你滴,走吧......” 井下不解: “将军,就这样放他走了?” “井下,你要知道,我找的是方正,不是那些不相干的人。 如果找不到方正,我把夷陵市的青壮年杀光了也不起任何作用......” 田中理智尚存,他知道,现在他们已经占领了城池,一味的杀戮只会让他们更加被动。 关义为见状赶紧爬起来,脚步不停地往营地外走。 此时天色已经黑透,他刚走出营房,就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抱住了。 第168章 藤原害怕 “大哥,没事了,我回来了......” 关义为从对方的身手就知道是大哥关义正。 说来也巧,关义正刚来到营房附近,见时间还早,就准备等夜深了再潜进去想办法联络高桥。 没想到先是碰到关国安等人被放回来,他悄悄跟关国安碰了头。 得知关义为被三口带到了田中的营房,关义正在外面急得不行。 尤其是当他听说三口一直盯着关义为的眼睛看,关义正就明白了七八分。 正当他在外面等得焦急难耐之时,他听到了几声枪响。 那一刻,他觉得自己的心脏也要停止跳动了。 他不知道那一枪到底是打在谁身上,他很怕受伤的是关义为。 此时,终于见到关义为全须全尾的出来了,他高兴得一把抱住了他。 “四弟,怎么回事,刚才是谁开的枪?朝谁开枪了?” “大哥,你简直想象不到,田中亲手杀死了三口......” 兄弟俩此时已经运气提功到了离营地一里之外。 关义正听闻田中亲手杀死了三口,颇为惊讶: “四弟,快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待听到关义为说起三口让他伙同一起欺骗田中一事,关义正不由得哈哈一阵大笑。 “哈哈哈......三口真是自掘坟墓,我猜到了,三口在跟你低声说这件事的时候,你就想好了利用田中的手将他干掉,对吧?” 关义为点点头,也笑了: “大哥,鬼子都把自己架到刀上了,我没道理不帮他一把呀,哈哈哈......” “四弟,你做的没错,田中接连丢失两样宝贝,我又突然失踪不见,正是最为生气的时候。 三口就是不会揣摩田中的心理,这个时候不据实相报,还想着欺骗,不死才怪......” “是啊,田中一直以为上次得到的那幅字画是真的,再加上这个他误以为是明代的玉瓶。 他正肉痛的没办法,三口这下子可不就是撞在枪口上了吗?” 兄弟俩借着夜色的掩护回到夷陵城,然后各自回了自己的住处。 关义喜一直在家里等着关义正,当她听了关义正带回来的好消息,也是喜不自胜。 “大哥,今天还真是险,我还以为小鬼子看穿了四弟易容的把戏呢?” “是啊,真是有惊无险,我也没想到这一次四弟凭借自己的机智,安稳度过了难关,和国安一起安然无恙的回来了。” “大哥,不知小鬼子这次的搜捕会持续多久?咱们要不要想点办法让这件事尽快结束呢?” 关义喜有些忧心地问。 关义正想了想,道: “再过两天就过年了,田中应该会考虑到这一点,要不然,他想治理好夷陵市会更难......” 同一时时间,关国安家里。 关国安自从听从关义正的话独自回到家以后,就一直坐在房间里等着关义为回来。 好不容易把他盼回来了,兄弟俩高兴得抱在一起痛痛快快地大笑了一声。 关义为把自己假装答应三口欺骗田中,到了田中面前临时反水,让田中盛怒之下杀了三口一事一五一十讲给关国安听,关国安对着关义为竖起了大拇指。 “义为,还真有你的,你这么处理这件事简直太完美了.....” 一场搜捕,让关义为和关国安去日军营地走了一遭,此刻分别住在两处的四兄妹都万分庆幸。 而此刻的日军营地里,藤原却吓得瑟瑟发抖。 他听到田中的营房传出枪声,第一时间赶了过去。 但还没待他走近,就看见井下和另外一个士兵抬着一个人出来了。 他迎过去一看,竟然是三口,这让他倒抽一口凉气。 “井下,这是怎么回事?将军最近不是挺器重三口的吗?他怎么中枪了?” 井下摇摇头: “藤原君,将军最近的脾气不太好,主要是最近做什么都不顺。 他进城这么久,竟然没有搜刮到几样像样的宝贝。 反而是到手的几样东西接二连三的丢失了,你说他能高兴吗?” 井下的话如一根针刺进了藤原的心里。 当初就是他悄悄换掉了田中手里的那幅字画。 只是田中一直没有发作,他还以为这件事已经瞒天过海过去了,不曾想这会儿听井下如此一说,他便借机问道: “井下,你说什么?将军到手的宝藏丢了不止一件?” 井下点点头,说: “最早是那幅字画,当时将军本来很生气,可三口说关家大院是大户人家,里面肯定藏着很多宝藏。 还说住进那里东西再也不会丢,当时将军想到有可能在关家大院得到更多宝藏,就按下这事没提。 没想到,住进关家大院后,宝藏一件没找到,后来李坊送给他的那只玉瓶,还被那个叫作方正的护卫给骗走了.......” 藤原这才知道自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才没有被查出来,额头上顿时生出一阵冷汗。 “井下,现在将军很生气?” 井下望了一眼藤原: “藤原将军,您觉得呢?” 藤原看了一眼三口的尸体,自言自语道: “将军的确很生气,都把三口杀了......” 藤原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往自己的营房走去。 井下看着藤原似乎有些害怕的样子,有些不理解。 【他一个将军都怕成这样,那我们这些小兵还要活吗?】 井下其实心里也很害怕,只是他并没有帮田中出谋划策,主要是在他身边做警卫,反倒落得一身轻松。 前阵子他看着三口受到田中的重视,本来还有些气不过。 可当他今天看到三口倒在了田中的枪下,他现在觉得还是当个纯粹的警卫来得自在,不用费脑子,站好自己的岗就行。 藤原回到自己的营房枯坐了许久,最后决定还是去军医室找高桥谈心。 他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心情不好的时候,去找高桥聊几句,一切难题好像都能得到解决。 此时他又碰到难题了,他希望高桥能帮帮他。 军医室的灯还亮着,藤原刚敲了一下门,高桥就出现在他眼前。 “藤原将军,我刚才好像听到了枪声,是不是有人受伤了?需要我出诊吗?” 高桥职业化的问道。 藤原摇摇头,自顾走进军医室。 “高桥医生,中枪的是三口,他是被田中将军亲自枪杀的,已经死了,不用你出面了......” “啊?三口君被田中将军杀了?怎么会这样?他最近不是挺得田中将军的欢心吗?” 藤原看着高桥,脸上的神情很是苦恼: “高桥医生,我现在好害怕田中会查到当初是我换掉了那幅字画,你说我该怎么办?” 第169章 井下找酒 高桥没想到藤原会跟他吐槽这件事。 当初藤原是害怕池田背后的势力——731部队的某位高管朝他发难,所以才在高桥的怂恿下去换了田中的那幅字画。 字画被换掉以后,田中似乎一直没有发现此事,不知此时藤原为何会突然提起。 “藤原君,你怎么突然会提起这件事?难道刚才三口的死跟这件事有关?” 高桥只能往这个方向去猜了。 藤原此时不知道如何表达,他对高桥道: “我刚才听井下说,田中将军这次非常气愤,好像他被一个叫方正的人给骗了。 此前在李坊那里得到的玉瓶被骗走了,再加上他早就发现字画被调换。 今天两件事一起发作,所以盛怒之下就枪杀了三口......” 高桥这才明白藤原为何会害怕。 “藤原君,你可千万别把这件事跟我扯上关系。 当时我就说了,我并不想参与你和田中将军的事情。 是你一直求我,我才动了恻隐之心,你可别在田中将军面前坦白一切啊......” 藤原看着高桥也很害怕的样子,他在军医室的椅子上坐下,低下头: “高桥医生,我肯定不会跟田中将军老实交代这一切。 那样不仅会毁了我,你也会跟着没命。 但我现在就是很害怕,所以想来找你商量对策,我每次跟你聊完天就觉得心里很舒服......” 高桥这才明白藤原的来意。 他拖了一把椅子在藤原的对面坐下,回过身关上军医室的门,低声对藤原道: “藤原君,你说的对,这件事只能烂在肚子里。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除此之外,绝不能再让第三人知晓。 不然的话,咱们俩一起玩完。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军医,可你就不一样了。 你好不容易把池田扳倒,坐上了他的位置,你甘心吗?” 藤原坚定地摇了摇头: “高桥医生,我自然不甘心。 可是,田中将军毕竟是军营的最高长官,他如果想对我发难,我也没办法啊......” “藤原君,你说错了,只要你想,一定会有办法的......” 高桥的语气肯定,双眼紧盯着藤原。 藤原见高桥意有所指,突然坐直了身子。 他伸出手扳住高桥的双肩,有些兴奋地问道: “高桥医生,你是不是有好主意? 如果有,请你马上告诉我,我觉得你能想出的主意肯定是不错的。” 高桥竖起右手食指放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将嘴巴附到藤原耳边: “藤原君,我是看在你如此害怕的份上才突然想到这个主意的。 但在做这件事之前,你要先想清楚。 你如果觉得可行,咱们再继续下去。 如果觉得不敢或者不能做,那就当我今天没见过你......” 藤原一听高桥说的神秘,兴趣顿时来了。 “高桥医生,我就知道你是一个智慧的人,我来找你还真找对了。 你快说说,有什么好办法?” 高桥再次问藤原: “藤原君,你确定要接着往下听?” 藤原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高桥医生,这还用说吗,我当然想听了。 你不知道,刚才我看见三口的尸体被抬出来,心里那个害怕,唉.......” 高桥见时机已到,就低声在藤原耳边把自己的计划说了。 藤原听了,好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最后,他欣喜若狂地站起身。 “高桥医生,你这个办法太好了,我觉得可行,咱们就这么做......” 高桥看着藤原: “藤原君,你确定?” 藤原重重地点了几下头,算是同意了高桥的计划。 “藤原君,我还有一个请求,一会儿你从我这里出去以后,最近几天你最好不要再来找我,这样咱们俩以后都好洗清嫌疑......” “高桥医生,没问题。你放心,我每次过来找你都是悄悄过来的,没有人知道我只是过来跟你聊天......” 藤原解释。 主意既定,高桥将军医室的门打开,扭头出去看看外面。 见门外并无别人,这才招手让藤原快速离去。 三口被田中枪杀一事很快就在军营传开了,所有军官都知道最近田中的脾气不太好,谁也不敢往他跟前凑。 田中一下子更觉得无聊难耐。 这一天回到兰香院,他先是大声叫了两声“三口”,待到无人应答,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将三口枪杀了。 只得传头吩咐井下: “给我弄瓶酒来,要烈的......” 井下心里惶恐害怕,嘴里不敢不应下,转过身在关家大院四处寻找,心里却在想着: 【田中将军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想喝酒了?】 他转来转去,不知不觉转到了院尾的桃香院。 这里现在已经被改装成军医室了。 井下灵机一动,推开门走了进去。 高桥正在军医室里忙着,屋子里有几个受伤的警卫,正呲牙咧嘴着牙等着高桥为他们处理伤口。 井下认出这几个警卫正是今天跟随田中去营地的那几个,见他们不同程度都受了伤,大为惊讶: “你们这是怎么了?怎么都伤成了这样?” 井下问着其中一个警卫。 “井下君,你今天没跟着将军出去,你不知道,他今天在城里见了玉器铺子就进。 进去了就到处搜查,结果自然一无所获,我们这些人就成替罪羊了......” “你们的意思是说,你们身上的伤都是田中将军打的?” 井下看着这些警卫一个个鼻青脸肿,突然联想到了自己。 这些警卫都是他亲密无间的战友,今天要不是早上出发前他临时有些不舒服,请求留在了关家大院,很可能这些伤员里就有他一个。 被问到的士兵重重地点了几下头,哭丧着脸道: “先是三口被杀,今天又是我们被打耳光。 井下君,咱们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为何田中将军现在变成了这样?” 这个士兵提起田中,井下这才突然想起自己是出来找酒的。 “坏了,将军还等着我拿酒回去呢,我找了一圈儿没找到,不知不觉就走进这里了......” 这时正在忙碌的高桥抽空抬起头看向井下: “井下君,你在找酒给将军喝是吗? 说来也巧,我昨天刚好在城里得了几坛好酒,就放在门口的桌子下面,你给将军拿去吧......” 高桥说着就用嘴朝门口的一张桌子脚下努了努。 井下一看笑逐颜开,赶紧奔过去抱起其中一坛。 “高桥医生,真是太感谢你了,我正在想这么晚了,上哪里去找酒呢,没想到您这里竟然有......” “井下君,不必客气,我也是前两天在街上的一家酒铺买回来的。 准备闲暇时喝两口,买了三坛,喝了一坛,就剩这两坛了,要不你都给将军拿过去了算了?” 第170章 田中醉酒 井下一听高桥的话,欣喜地问道: “可以吗?高桥医生?我真的可以都拿走?” 高桥一边给受伤的士兵治伤,一边头也不抬地回答: “其实我不能经常喝酒,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给士兵治病。 要是喝多坏事了,我估计田中将军也会给我来一枪.......” 高桥开玩笑地道。 可是,此刻满屋子的人却都没有说话,也没有笑声。 因为他们知道高桥虽然说的是玩笑话,但极有可能变成真的。 最近田中的脾气简直太喜怒无常了,他们这些人伴君如伴虎,心里着实害怕呀。 井下也没有再跟高桥多说,抱起两坛酒匆匆离去。 高桥在井下走后才抬起头,望着井下离去的方向微微有些出神。 直到一个士兵轻声唤他: “高桥医生,你怎么了?是不是心疼那两坛酒了?” 高桥笑着摇摇头,道: “这中国的酒不比咱们日本的清酒,有些烈。 我不知道田中将军能不能喝得惯,要是他喝醉了,那我的过错可就大了......” 这个士兵一听这酒后劲很大,眼睛突然瞪得老大。 “高桥医生,你说的是真的?这酒很容易喝醉?” 高桥点点头,不明白这个士兵突然这么兴奋是为何。 这时他们两人的交谈也引起了其它几个士兵的注意,有人立刻道: “高桥医生,若是田中将军能喝醉了在兰香院休息几天,我们也有时间养伤了。 要不然,明天还是继续出去,您看我们这些人,哪里还能出门见人啊?” 高桥经士兵们一提醒,恍然大悟: “你们也想休息几天?” “高桥医生,我们的脸现在肿成这样,不休息几天能行吗? 再说,田中将军最近脾气太古怪了,我可不想再跟着他出门了。 所以,能躲一天是一天,我真希望他今天能把这两坛酒都喝了,然后在兰香院睡上几天几夜,这样我们也能轻松一些......” 高桥见几个士兵如此说,赶紧示意他们小声点。 “喂,你们不要命啦,敢在田中将军背后这么议论他?小心他拔出手枪,把你们一个个都毙了......” 士兵们见高桥语气严厉,赶紧低声道: “高桥医生,我们就是在您这里发发牢骚,还请您不要见怪,也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 高桥点点头: “我刚才可什么也没有听见......” 众人一听便彻底放下了心。 一时,高桥都为他们把伤处理好了,这些警卫各自回到了自己居住的地方。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些警卫的祈祷被天上的神灵听到了,第二天,都日上三竿了,田中竟然还在兰香院没有出门。 这一天是中国的大年三十。 除了为了生计所迫还要开着店的小生意人,大部分店铺都盘陈关张了,只等正月里选个合适的时间再开门营业。 井下昨晚将酒给田中送去以后,就悄悄回到了自己的岗位。 他在军医室看到了那些同僚的惨状,根本不敢多往田中跟前凑。 反正他的工作是做好田中的警卫工作,只要确保田中在屋里是安全的,他就守在门口好了。 一整晚,田中都在屋里喝闷酒,很是安静,这让井下颇为心安。 早上山本来接班,井下打了几个哈欠,伸了伸懒腰对他道: “我提醒你一下,昨晚将军喝了酒,今天很可能要多睡一会儿。 你如果不想跟昨晚那些警卫一样挨打,最好晚点再进去......” 山本昨天是唯一个跟着田中出去,但却没挨打的警卫。 尽管这样,田中发脾气的模样却把他吓坏了。 他知道这一切都跟最近一直没有到手的宝藏有关,可他也不敢跟田中交流这方面的信息啊。 所以,他昨天压根就没往田中身边凑,所以才躲过了挨打。 此时听井下好心提醒他,他道: “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我就等在门口,将军叫我时再进去。” 井下见状,抬腿离开回去休息了。 山本一直等在田中的房门前,可是,眼看着太阳都升得老高了,田中屋里还没有动静。 山本心想: 【难不成田中将军昨晚喝醉了?】 他正想推门进去问问,就看到藤原迎面向他走来。 山本赶紧双腿并拢朝藤原敬了一个军礼。 藤原回了礼,这才问山本: “山本,将军还没起床吗?我是在军营里见他久久没过来,特地来问问情况?” 山本苦着脸: “藤原将军,田中将军最近脾气不太好,昨天跟着他出门的警卫都被他打伤了。 我刚才一直守在门口,但一直没听到他叫人,应该还睡着呢.....” “哦,是这样啊,昨天晚上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藤原问。 山本摇摇头: “我听井下说,将军昨晚喝了酒,我猜多半喝醉了......” 藤原一听田中喝了酒,心里就跟明镜似的。 他在心里想,【看来高桥医生顺利通过别人的手把那两坛酒送给田中了,那太好了。】 但脸上却是不动声色。 “将军既然喝醉了,还在休息,那我就不进去打扰他了。 一会儿等将军醒了,你告诉他我会在营地盯着士兵们训练,保证不会出乱子......” 山本对着藤原鞠躬道: “辛苦藤原将军了.....” 目送藤原离开。 但藤原走出山本的视线后,并未走出关家大院,而是折过身走向桃香院高桥的军医室。 此时计划已成,他也不惧怕有人看到他来找高桥了。 再说了,军医室本就是一个公共场所,任何人都有理由进来。 高桥好似正在等着他到来一般,正坐在椅子上望着刚进门的藤原微笑。 藤原一见高桥的神情便知道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他对高桥道: “高桥医生,接下来就看你的了,你真的会帮我这个忙吗?” 高桥笑着对他道: “此前我让你换出那幅字画,也是想着日后能帮你在731部队那个老乡那里说上话。 既然你现在的情况更需要这幅字画,我自然得帮你暂时把这件事解决了......” 藤原听了高桥的话,如同遇到了再生父母。 “高桥医生,以后你就是我藤原这辈子最尊敬的一个人。 此次你帮了我,我定会好好报答你......” 高桥微笑着摆手: “报答就不必了,谁让咱们是同胞呢,以后多来我这里坐坐,一起喝点小酒,聊聊天就好.....” 藤原再次谢过高桥,考虑到不能久留,悄悄从后门离开了。 藤原刚走不久,就听到一个士兵重重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就听到他惊慌的叫道: “高桥医生,您快去看看田中将军,自从昨晚喝酒后,怎么一直睡着没有醒来呢?” 第171章 还回字画 来人正是轮到白天值班的山本。 高桥听说田中从昨晚喝过酒后就一直没有醒,赶紧背起医药箱,穿了一件大大的外套就往军医室外面走。 他刚走出几步,就把医药箱交给山本。 “山本,你先帮我背着医药箱,外面有些冷,我得进去加件衣服。” 山本无奈,只得接过医药箱背上。 高桥的动作很快,几分钟后就再次出现在山本面前,果然多穿了一件衣服在外套里面。 山本顾不上多看,赶紧催着高桥: “高桥医生,您快点吧,田中将军该不会出什么事情了吧?” 高桥笑着道: “山本,你别大惊小怪的。 昨天井下来找酒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他,这种酒很烈,也很容易醉。 我嘱咐他让将军少喝点,我估计他昨晚肯定没敢说,也没敢进去盯着将军......” 山本想起早上井下疲倦至极的样子,又想起他的嘱咐,点点头: “高桥医生,你说的对,井下应该没敢跟将军说这些。 您也知道,这几天将军的脾气有些大,我们都不敢往他跟前凑......” 高桥赶紧低声说: “山本,你别说了,我了解,是三口被杀让你们都害怕了吧?” 山本无声的点点头,两个人很快来到田中的房门前。 “高桥医生,我刚才进去看过一眼。将军就倒在床上,衣服也没脱就睡了。 估计多半是喝醉了,您快想想办法让他醒酒吧......” 山本说完这些就抬腿退出去了,守在门口站岗。 高桥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走到床前探了探田中的脉搏。 此时,他真想拿个枕头将这个罪恶滔天的小鬼子捂死算了。 可他知道,杀掉一个田中根本无济于事,而且还很有可能给全夷陵的老百姓带来大祸。 只有慢慢想办法,让他们在中国待不下去,乖乖滚回日本才是上策。 他在屋子里找了一圈儿,很快就找到了那个装字画的盒子。 然后,他出乎意料地从腰间取出一幅字画。 将盒子里的假字画取出,将此前换走的那幅字画又装了进去。 虽然这幅也是赝品,但由于是高仿,一般人根本认不出来。 此前他本来将这幅字画送还给关义正了,但最近他要帮藤原解开心魔,也是避免田中再在城里胡作非为。 所以,高桥偷偷找到关义正,再次将这幅字画取了出来。 他将藤原在城里寻的那幅假字画别在腰间,然后将那只盒子放回原位。 最后才打开医药箱,取出一颗药丸,倒来一杯水将药丸丢在里面化开,然后扶起田中,将那杯水喂了下去。 而藤原一直以为那幅字画就在高桥手里。 所以,当高桥提出可以将那幅字画暂时还给田中,等以后藤原真的需要帮助时,再想别的办法,藤原当时特别高兴。 当时,藤原问高桥: “高桥医生,我们如何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字画给田中将军还回去呢?” 高桥当时对藤原道: “只要让将军好好睡上一觉,我就有办法把这件事完成.....” 于是,两个人商量了用酒让田中喝醉后行动的计划。 藤原一直以为是酒的后劲太大所致,他根本不知道,高桥偷偷在酒里做了手脚。 虽然此次不会让田中丧命,但以后他会常常觉得力不从心,胸闷气短。 只要这次田中醉酒醒来,必将长期接受治疗,否则,他的身体状况会每况愈下。 如果一个人的身体健康都出了问题,他还会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寻找宝藏上面吗?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这样一来,不仅是田中身边的人解放了,同时,关家大院的那处秘密的藏宝之处也算是保全下来了。 这也是关义正愿意再次把那幅赝品给田中的原因。 如果一个假的古董能让田中停止折腾,还让他的健康受损,这便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唯一要解释的就是这字画是如何又被送回来一事。 高桥跟藤原交代,虽然这次由他去完成换回字画的工作,但这件事不能让田中知道。 藤原当然有求必应,问高桥: “高桥医生,要我如何做,你尽管说。” 高桥道: “我趁着去看诊时把字画放进去,也会给田中喂下解酒的药,但字画一事还得你出面......” “高桥医生,我没有听明白,你不都换回去了吗?还要我出面干什么?” “虽然是这样,但将军现在已经认定那幅是假的字画,如果没有人提醒,他根本不会去翻看那只盒子......” “你的意思是让我在田中将军醒来以后,想办法让他看到那只盒子?” 高桥点点头,又嘱咐他: “你还要提醒当天的警卫,不要对将军说我此前进去过。 就说将军是酒醒了自己醒过来的,千万不要提起我......” 藤原一一应下。 此时,高桥将那杯放有解药的水喂给田中喝下后,就离开了田中的房间。 这时,山本发现刚刚来过的藤原去而复返。 他笑着跟高桥医生打了招呼,高桥背着医药箱匆匆离去,藤原突然收起笑容对山本道: “山本,将军不是喝醉了吗?怎么惊动高桥医生了?” 山本一时不知道如何解释。 藤原见状赶紧低声对山本道: “你和井下都是将军的近身警卫,如果让其它军官,或者是田中将军自己知道,他喝醉了,还叫过医生,你们说他会不会怀疑酒里有毒?” 山本一听吓坏了: “藤原将军,这酒是昨天晚上井下弄来的,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 “山本,你知道的,将军一贯不太讲道理,我告诉你一个妙计,保你和井下无事......” 藤原刚跟山本交代完,就听到屋子里有了动静。 “来人、来人.......” 正是田中的声音。 藤原和山本对视一眼,两人一起进了田中的房间。 “将军........” 两个人异口同声叫了一声。 田中揉着脑袋从床上坐起来,他发现自己没脱衣服就睡下了,此时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山本,现在几点了?” 山本只得老实回答: “将军,快中午了。” “什么?都快中午了?我一直睡着?” “将军,昨天您太累了,井下给您弄来的酒很烈,所以您喝醉了,一直睡到刚才......” 山本果然没见提高桥来过一事,藤原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 田中正要发火,只见藤原赶紧道: “将军,这几天是中国人的春节,您稍微歇歇没事的......” 藤原边说边环顾着周围,很快就发现了那只装字画的盒子。 “将军,这幅字画不是古董吗?您怎么就这样放在屋子里?” 藤原拿过那只盒子,打开它,取出那幅字画问田中。 田中正要发火,突然看到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卷轴,激动得几步走过来。 “我是不是在做梦?这幅字画怎么又回来了?不,这不是真的......” 山本在一旁看得莫名其妙,藤原挥手让他退下。 等山本离开,藤原故作不解: “将军,此前我就听闻您得了一幅古董字画,没想到您就放在外面。 还好我及时看见了,要不然被哪个手脚不干净的偷走了都不知道,您以后可得千万收好了......” “藤原君,你简直就是我的福星,我真没想到,这幅字画又回到我手中了,太好了......” 田中抱着高仿字画,脸上的神情激动得难以言表。 突然,他双眼一翻,竟然昏了过去。 第172章 田中生病 “田中将军、田中将军,您怎么了?” 藤原见田中竟然高兴得昏了过去,失声叫道。 门外的山本闻声赶紧奔进屋里,见藤原抱着歪在地下的田中的上半身,正急切地唤着他。 “藤原将军,田中将军这是怎么了?” 藤原指着掉落在一旁的字画,说: “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田中将军看到了这幅字画就激动万分,所以晕过去了。” 山本看了一眼那幅字画,惊异地道: “这不是之前丢失的那幅字画吗?怎么找到的?” 藤原摇摇头: “我刚才进来的时候,看到它就好端端地放在这里,原来田中将军以为它丢了?” 山本一时也猜不透是什么原因,但这件事无疑是个好消息。 只要宝藏能找回一件,田中定然不会再发脾气,他们这些田中身边的人也好过一些。 两个人费力将田中肥胖的身躯抬到床上放好,藤原对山本道: “山本,你快去把高桥医生请来,让他看看田中将军为何会昏倒......” 山本见田中依然双目紧闭,只得赶紧跑步出门。 不多时,高桥跟在山本身后急匆匆而来。 “高桥医生,你赶紧过来看看,田中将军怎么突然昏倒了?” 藤原故意高声道。 高桥点点头,搬了把椅子坐在床边,扒开田中的眼睛观察了几秒,又用听诊器在他的胸口听了好一会儿,最后才对藤原道: “藤原将军,田中将军这是喜极所至,刚才应该是发生了一件让他极为开心的事情......” 山本在一旁失声大道: “高桥医生,你真是太神了,正是如此......” 高桥并不过问田中是因何喜事而昏倒。 他取出一支针管,拿出一小瓶药水用针管吸入,然后往田中的身体里注射了一针,不一会儿,田中便悠悠醒转。 “田中将军,您终于醒过来了,太好了......” 藤原十分高兴,对着田中叫道。 田中揉揉眼睛,好像有点不能适应此时的光线,他问藤原: “藤原君,我刚才是在做梦吗?” 藤原知道田中所说何事,他把田中那幅失而复得的字画举到田中眼前: “田中将军,您当然不是做梦,这是真的。 这幅字画原来根本就没丢,它就好好地躺在这个盒子里呢......” 田中坐起身,从藤原手里拿过那幅字画,又把那只盒子翻来复去看了半天,最后才大笑两声道: “哈哈哈......哟西......我看到的竟然是真的,原来不是做梦......” 这时高桥说话了。 “田中将军,您最近是不是时常觉得有些事情是虚幻的,总感觉像做梦?” 田中想了想,竟然点了点头。 “高桥医生,好像有点这种感觉。 特别是刚才,我分明记得它被换作了另一幅假的字画。 可刚才藤原君打开来的时候,我发觉以前的那幅又回来了......” 高桥的脸色很凝重,他对田中道: “田中将军,其实这不是您的错,而是您最近的身体出现了状况,您病了......” “什么?我病了?” 田中一听大吃一惊。 高桥点点头,问田中: “田中将军,您吸一口气看看,是不是感觉胸口有些闷,有些气短,呼吸不上气?” 田中依言照做,果然有高桥说的这些症状。 “而且,您最近分不清梦境与现实,还特别容易暴躁,尤其喜欢冲身边的人发火......” 山本在一旁听了高桥的话,心里暗自点头。 他心想,【高桥医生不愧是帝国医科大学的高材生,说的一针见血,准得不得了哇。】 他崇拜地看着高桥,正想说几句感谢的话,这时田中突然抓着高桥的手: “高桥医生,没错,你说的这些我都有,那现在怎么办?我是不是要死了?” 高桥笑着摇摇头: “田中将军,您言重了,这点小病只要好好调养就行,不至于有生命危险。 不过,您现在不宜太操劳了,我建议您把军营的事务交给藤原将军去处理。 您这些日子安心在兰香院养病,我会根据您的病情做出一整套治疗方案。 您得配合我,我才有把握让您这病不再加重......” 田中听出高桥话里的意思,问道: “你的意思是说,我现在配合治疗,也只能保证病情不加重,不能根治?” 高桥点点头: “田中将军,您理解得没错,这种病的潜伏期挺长,一旦发作就是晚期,很难根治......” 田中刚得到宝藏的喜悦之情瞬间被身体出现状况的噩耗所淹没。 他正想发脾气咆哮几句,可当他看到高桥对他做手势,让他息怒,只得强行忍住。 “高桥医生,我会配合你,不过,你得尽力帮我治......” 高桥听了赶紧点头: “田中将军,这个自然,您就放心好了......” 田中转向站立在一旁的藤原,对他道: “藤原君,那最近军营里的事务就请你多操心......” 藤原心里高兴,但脸上却装着谦卑异常的样子。 “田中将军请放心,我一定每天督促士兵们好好训练,将来咱们还有很多仗要打......” “你说的没错,咱们未来还要占领全中国,不知道还有多少场战役,所以最近的训练一定不能松懈......” 高桥在心里腹诽: 【去你的,还梦想占领全中国,绝对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但嘴里他却笑着附和: “就是,咱们帝国的军队是战无不胜的,田中将军,我一定会尽力医治您......” 藤原见高桥要给田中治病,就借机向田中告辞: “田中将军,营地不能没有人坐阵,我现在就过去了,还请您这段时间好好养病......” “嗯,去吧,不过,对外该怎么说你知道吧?” 田中有些不放心。 藤原笑着回答: “田中将军,您放心,我就说您最近想休息一段时间,由我代为管理军中事务,其它的我一个字也不会多说.....” 田中见藤原做事、说话懂得分寸,点点头,藤原这才大踏步离去。 第173章 稳住田中 田中看着藤原离开,再次看向高桥: “高桥医生,你说怎么治疗?我现在一切都听你的。” 高桥微笑着点点头,对田中道: “田中将军,您这病说来说去都是心病引起的。 只要您这段时间清心寡欲,别幻想太多不切实际的事情。 您的身体状况一定会慢慢好起来的。” “清心寡欲?不要幻想?” 田中自言自语的重复着高桥的话。 山本听高桥这么直白地和跟田中说话,早吓得悄悄退出去了。 【最近田中将军的脾气大家都见识了,高桥医生真是胆大,竟然还敢如此跟田中将军讲话,他是不要命了吗?】 山本内心戏丰富,但脸上却是一点都不显。 奇怪的是,他退出去以后,并没有预料中的咆哮声传出,这让他对高桥不禁刮目相看。 高桥大概又在田中的房间待了半个小时,然后才背着医药箱出来。 山本看见高桥出来,赶紧问道: “高桥医生,将军每日可需服药?您交代给我就行。” 高桥摇摇头: “山本君,将军的病由我亲自照料就好,他现阶段只要配合打针就行,无须吃药。” 山本一听顿觉松了一口气,他现在真的不愿意频繁跟田中见面。 这会儿听说他不用吃药,那他们这些近身警卫就不用一日三餐在田中面前晃动了,守好房门前的岗就行。 高桥似乎没注意到山本的脸色,背着医药箱快步离去。 关义正和关义喜的住处。 兄妹俩一起动手做了一顿饭,算是过了一个春节。 吃完饭,关义正对关义喜道: “阿喜,年后这段时间应该会太平一段时间,你若是想爹和娘了,我可以想办法让你去石牌看看他们。” 关义喜一听,有些惊异地望着关义正。 “大哥,你那天出去了一趟,回来后就很高兴的样子,到底发生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了?” 关义正想了想,对关义喜说: “大哥想了一个办法,让田中短期内不会再想着到处寻宝藏......” 关义喜一听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大哥,这你都能想到办法?你该不会是在田中身边安插了卧底吧?” 关义喜本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并没有看到关义正反对。 关义喜一惊: “大哥,难道我说的是真的?” 关义正不承认也不反对,他只是笑着对关义喜道: “还记得之前和我岳父说起的那个话题吗? 你如果这次能去石牌看看,就告诉两个舅母,表哥表姐们都很好。 我已经托人打听到他们的消息了,只是现在抗战还未结束,他们不方便跟我们见面......” 关义喜听关义正如此一说,眼前突然浮现出一个身影。 她有些不确定,心想,【那个人一看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日本人,怎么会和表哥他们有联系呢?】 可是,除了这个人,她又实在想不出关义正还能通过谁打听到傅家兄妹四人的下落。 关义喜心里想了许多,但当她想起党组织的纪律,便将这一切都放在了心里。 此时关义正能主动让她去石牌见见舅母,亲口告诉他们表哥表姐们的消息。 想必也是念着两个舅母多年盼子心切,想要给她们一个确切的消息。 想到这里,关义喜便道: “大哥,我如果离开了,你这边跟石牌那边的联系怎么办?” 关义正指指后院: “你这次去把后院的鸽子带几只过去,到时候我用飞鸽传书。 相比发报,用鸽子更稳妥,还不会被监听......” 关家大院多年来一直养鸽、训鸽,兄妹几个从小耳濡目染,也会侍弄鸽子。 关义喜见关义正已经安排妥当,知道这一趟势在必行。 “那行,大哥,我这几天就去一趟,你有什么要交代的,赶紧告诉我,我保证把话一一带到。 不过,给嫂子的话你还是写封信比较好,太肉麻的话我可不保证能如实传达......” 关义喜跟关义正开玩笑。 关义正拍拍关义喜的脑袋,说了声“调皮”,便去准备了。 过了两日,在虾子沟码头租了一艘小船,关义喜和关国安化妆成一对平民夫妻,悄无声息地登上船往石牌而去。 这几日,日军营地一切正常,就连住在关家大院的田中都没有传出什么异动。 关义为趁着更深雾重的时候来到杨府跟关义正会面。 “大哥,田中这几天好安静啊,该不会是酝酿更大的阴谋吧?” 关义正摇摇头: “四弟,你放心吧,田中短时间内不会再想着寻宝了,因为他现在要先保命......” “要保命?” “是的,据可靠消息,田中最近生病了,如果不及时治疗,很可能会转化成不治之症......” 关义为听到这一消息,极为高兴。 “大哥,太好了,如此说来,最近咱们夷陵市的老百姓可以安安稳稳地过个新年了......” “是啊,你没发觉最近街上的行人都多了一些吗? 小鬼子们最近也没有无缘无故出来巡街,关家大院的田中也很安静。 若不是二马路那一带的营房在提醒我们,我还真以为现在是太平盛世呢......” 关义正感慨道。 兄弟俩正聊着,突然听到鸽子扑愣着翅膀落到窗台上的声音。 关义正赶紧打开窗户,只见一只雪白的鸽子正蹲在窗台上“咕咕”叫着,似乎在向主人邀功: “主人,我成功把信带回来了。” 关义正轻轻捧起鸽子,取出腿上的小竹筒,然后将鸽子带到后院的笼子里,给它喂食、喂水。 把鸽子安顿好了,他才拿着竹筒回到房间,取出里面的纸条,和关义为一起阅读。 这是关义喜和关国安平安抵达石牌后,用飞鸽传书寄回来的平安信,两兄弟俩看了很是高兴。 “大哥,太好了,如今姐姐也到了石牌,城里田中也安静了,接下来只要咱们俩悄悄盯着关家大院就好......” 关义为道。 “四弟,你知道吗?虽然目前看起来安静了,但我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关义正道。 “大哥,你的意思是年后可能还会有大事发生?” 关义为问道。 关义正点点头: “我听闻日军有一个部队,代号叫做731,已经研究制出了不少病毒和细菌。 如果小日本最后恼羞成怒,对咱们用起这些生化武器,咱们将会防不胜防啊......” 关义为听关义正如此一说,也是眉头紧锁。 他用力一拳捶在桌子上,道: “小日本就没有一个好东西,大哥,咱们要想办法尽快让他们滚出咱们的城市......” “四弟,我做梦都想把他们赶出去,可是,时机未到啊.....” 第174章 小凡追随 正月很快过去了。 这一个月里,田中由于害怕身体状况异常,在关家大院修身养性一个月。 这期间,他不再关心军营的事务,成日在兰香院静养,闲暇时养养花,身体状况很快就好转了。 当然,这些都是他自以为的。 关义喜在石牌陪父母兄弟们一起生活了一段时间,亲眼见证了从城里撤到山上去的居民在石牌过上了安生日子,她觉得非常满足。 这期间,在吴铭和傅泰、关忠诚、傅康的领导下,石牌的防御工事已经修筑的十分牢固。 从城里撤到山上的住户,也没有打扰当地百姓的生活,都自发在山脚下的空地自建临时住所,一个个就像一座座小帐篷。 虽然不太保暖,但好在山里树木枯枝众多,成日烧火取暖,倒也熬过了最冷的日子。 关义喜在山上挨个参观了一遍,将表哥表姐的消息带给了两个舅母,又和杨不凡在一起腻歪了一阵子...... 最后,她怀揣着给关义正和关义为的书信,准备和关国安回城。 众人送他们俩到了码头,关义喜抬头在人群里寻找杨不凡,却遍寻不着。 正失落,突然看到岸上一个身影飞快朝着码头而来。 关义喜一眼就认出来了,那个人正是杨不凡。 她还未开口,就听到杨不凡老远就大叫: “阿喜,等等我......” 可是,小船已经解开缆绳开始往江中而去。 码头上的众人只觉得头顶上一阵轻风吹过。 抬头看时,只见一个黑影迅速从他们头顶跃过,然后稳稳地落在了小船的甲板上。 关义喜不由得大叫出声: “小凡,你干什么呀?你上来干什么?” 杨不凡冲岸上的人叫道: “爹、吴书记,我要陪着阿喜回城,你们放心,我保证会把她照顾好......” 岸上的薛兴庐看到杨不凡如此直白地要去保护关义喜,眼睛里流露出羡慕的神情。 但是他也知道,自己在关义喜这里已经彻底没戏了,心下不由得一阵黯然。 而同在小船上的关国安,显然也被杨不凡吓了一大跳。 “小凡,就是你不来,我和正哥他们也会把阿喜姐保护好的。” 杨不凡睨了一眼关国安,道: “我自己的媳妇,自己保护......” 关国安知道杨不凡醋劲又来了,只得赶紧闭口不语。 关义喜听了杨不凡的话,白了他一眼: “小凡,谁是你媳妇啊,要不要脸?” “嘿嘿,自然是阿喜你了,我要媳妇不要脸,嘿嘿......” 关国安这时恨不得隐身不见,【杨不凡怎么可以这样,这话让他一个外人听了能不尴尬吗?】 可杨不凡根本无视关国安的表情与看法,自顾拉着关义喜的手走进了小小的船舱。 “阿喜,你不知道,上次我听话撤回石牌后,我暗地里不知道后悔过多少次。 还好你这段时间在城里平安无事,否则我会后悔莫及......” 杨不凡在关义喜耳边低语。 关国安不愿意独自面对这对有情人,只得坐在了船尾,背对着船舱。 其实,他义无所顾地参加革命,很大程度上也是为了心中的那个姑娘。 可是,这次他来到石牌以后,看到关义洁和关义有夫妻恩爱,便彻底熄了这个心思。 没想到临走之前被杨不凡突然从天而降,让他又想起了自己付出过的真情。 此时,他唯有对着滔滔的江水轻叹一声。 不知道是他的叹息声太大,还是关义喜的耳朵灵敏。 船舶内很快就安静了下来,两个有情人不再低声诉说衷肠了。 关国安听到关义喜叫他: “国安,别坐船尾了,进来吧,外面冷。” 关国安犹豫了一下,还是听话地猫腰进了船舱。 “国安,你别介意,我前段时间和阿喜分开,最近又天天相处,我实在舍不得跟她再次分开。 又担心你们在城里有个头痛脑热的没有人帮你们治,所以才想要跟回去......” 杨不凡开口解释自己硬性跟来的缘由。 关国安抬起头看着杨不凡,道: “小凡,我们兄弟之间,不必解释那么多,我明白你是担心我们还有阿喜。 不过,你想过没有,这次跟我们回城,你扮什么角色呢? 此前我和义为扮作兄弟住在我家,正哥和阿喜扮作祖孙住在你们杨府,那你呢?” 经关国安这么一提醒,杨不凡这才想起这个问题,他偏头看向关义喜: “阿喜,我没听错吧?你和正哥扮作祖孙?你扮老奶奶?” 关义喜笑着道: “你猜的没错。要不,你也扮作我另一个孙子算了?” 关义喜的一句话瞬间让船舶里的气氛活跃起来。 “阿喜,不是吧,你不就比我大两岁吗,现在就想着占我便宜了?还要做我奶奶?” “你要不扮孙子也行,那你跟国安扮兄弟吧......” 关义喜又道。 杨不凡听了,连连摆手: “别,我不想离你太远,我就扮你的另一个孙子算了。 既然连正哥都能扮,我有什么不能扮的?” 杨不凡很会给自己找回面子。 “这就对了嘛,说清楚哈,我这可不是占你便宜,咱们都是为了革命工作需要......” 关义喜笑着强调。 “对对对,为了革命工作需要......” 主意既定,三个人就在船舱里开始扮上了。 等船到了码头下船时,船老大惊奇地发现,此前上船的明明是一个明艳的少女。 可几个小时过去,再下船时,少女就变成不折不扣的老奶奶了。 船老大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下颌,想要知道自己是不是长了很长的胡须了。 他怎么一度以为自己在船上经历了数十年光阴呢。 这一次,关国安扮成一个路人,关义喜和杨不凡扮作祖孙,三个人在码头下船后就各奔东西。 回到杨府,杨不凡跟关义正拍着胸脯诉了诉别情,就听到关义正道: “小凡,其实我猜到你会跟过来,只是没想到你如此高调.......” 杨不凡选择在码头从众人头顶上飞掠而至船上,可不就是很高调嘛。 杨不凡听了关义正的话有些不好意思,他挠挠后脑,道: “正哥,当时我只想着不能让阿喜一个人回来面对所有困难,所以就不管不顾了些。 我不是有意违背组织纪律,组织上不会批评我吧?” 关义正扬了扬手中的纸条,道: “你们的人还未到,飞鸽传书就已经到了我手里。 吴书记指示了,既然杨不凡同志自愿到最艰苦的前线跟敌人周旋,那夷陵党支部便认可杨不凡同志的卧底身份。 不过,吴书记指示了,到了城里以后,你的一切行动都要听从我的指挥,否则,我有权随时让你撤退......” 杨不凡听了关义正的话,高兴得差点跳起来。 “正哥,你放心,我保证听你指挥,你说往东,我绝不向西,嘿嘿.......” 三个人正在房里说着话,突然听到外面有响动。 关义正摆手示意大家噤声,他轻手轻脚地打开房门,只见门外站着的却是关义为。 关义为见到屋里的几个人,并没有露出惊讶的神情,看来他跟关国安已经碰过面了。 “四弟,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关义正问。 关义喜和杨不凡和他点头打招呼以后,也是一脸期盼地望着他。 只听关义为石破天惊地道: “大哥、姐,小凡,不好了,城里又有汉奸讨好日本人了......” 第175章 汉奸再现 关义正一听,心里一惊。 “四弟,你说什么?又有汉奸?” 关义为点点头,坐在一张椅子上开始讲述。 原来最近田中的病情有所“好转”之后,藤原为了讨好田中,私下里联合城中的几个大家族为田中举办宴会。 而藤原找的这几个人不是别人,他们分别是大地主韩阶韩家,纱厂老板王善仁王家,粮油大王曹金泰曹家。 这几大家族的共同点是家底厚实,子嗣众多,害怕战乱。 所以,日军占领夷陵后,他们一直惶惶不可终日,生怕日军会清算他们。 前段时间,他们看见李坊主动投靠了日本人,跟田中走得挺近,还挺羡慕的。 正愁没有机会认识日本人,不曾想,这个叫藤原的将军这次将他们三大家族的领导人集中到一起了。 夷陵市的一处茶馆,藤原和韩阶、王善仁、曹金泰坐在一处品茶。 其实,真正悠闲品茶的只有藤原。 韩阶、王善仁、曹金泰不知眼前这个日本军官是何用意,根本连茶杯都不敢碰。 藤原见三人如此拘谨,就笑着对他们道: “韩老板、王老板、曹老板,咱们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请你们相信,我对你们并无恶意。 此次把大家叫来,只是想找一个共赢的模式,大家精诚合作......” 三个人一听藤原对他们说话颇为客气,胆子略大些的韩阶便问道: “藤原将军,您有话就请直说......” 藤原看了一眼在座的三人,道: “我知道三位都是夷陵市里家产丰厚的大家族,这次找你们来也没有其它事情,就是想请三位联合城中名流,为田中将军举办一次盛大的欢迎宴会。 你们也知道,我们都进城半年了,可夷陵市这边一直没有任何表示,这是不是不太合规矩呀?” 藤原这番话软硬兼施,只听得韩阶等人冷汗直冒。 “藤原将军说的是,这的确是我等疏忽了,请放心,这件事我们三个人能做好。” 还是韩阶开口应下。 藤原见韩阶开口了,他又看向王善仁和曹金泰,两个人也赶紧异口同声道: “我们一切都听皇军安排。” “哈哈......好极了,既然这样,那我就直说了。 如果这个欢迎宴会举办得成功,你们三人以后就是大日本帝国的朋友。 你们以及你们的家人、你们的财产,都将由皇军来守护......” 韩阶等人听了面露喜色,藤原转而又说: “当然了,如果几位想背叛皇军,下场会很惨。 不久前的事大家也许都听说了,李坊李老板突然跟皇军玩起了捉迷藏,如今他名下的东西很快就会变成我们皇军的。 我先悄悄告诉你们,李坊的李府,马上就要变成田中将军的府上了......” 韩阶一听问道: “藤原将军,田中将军不是住进关家大院了吗?他怎的要住到李府去?” 藤原神神秘秘地对韩阶说: “田中将军估计和关家大院犯冲,他住进去没几天,竟然犯了病。 此次虽然病愈,但时常有一些症状出现,我们的军医说了,只有让田中将军远离关家大院,他的病才会有所好转.....” “藤原将军,您的意思是说,李坊的府上以后就全变成田中将军的了?” 王善仁问。 藤原点点头: “不仅如此,还有他名下的产业,比如李氏酒厂,以后也由我们接管了......” 藤原接着道。 他再次看向三个人: “各位老板,你们考虑好了吗? 是愿意跟我们皇军做朋友,还是想跟李坊一样带着家人逃了,让我们把那些家产都变成皇军的?” 韩阶等人这辈子最在意的就是手里的财产和产业,自然不可能跟李坊一样。 他们见藤原把话说开了,纷纷表示: “藤原将军,我等愿意追随皇军,还请皇军保护我们的家人和产业......” “哟西......你们都是一些聪明人,知道如何选择对自己最有利。 这样吧,现在我就把承办这次欢迎宴会的事情交给你们三人。 我希望你们能在一起商量一个可行的方案,务必让田中将军重新振作精神,与病魔做斗争......” “藤原将军,我有一个大的歌舞厅,我愿意提供宴会的场地......” 韩阶抢先说。 藤原满意地点点头,看向王善仁和曹金泰,两人无奈。 “藤原将军,我提供宴会当日的酒水菜肴.......”王善仁说。 “藤原将军,我愿意捐钱给皇军办这场宴会,您告诉我一个地址,我随时可以将五百大洋送过去......” 这是曹金泰在表忠心。 “很好,现在场地有了,酒水有了,就连办宴会的钱财也有了,就差一样了.......” 藤原道。 韩阶等人一时没有想明白藤原这话是何意,正不知如何答话,藤原便笑着解释: “既然三位都愿意跟大日本皇军做朋友,那到时候还请三位上台和田中一起合影,然后拍照留念,最后登报通报全城......” 韩阶等人知道,想要跟日本人搭上线,自然就要承担汉奸的名声。 此时他们连一个“不”字也不敢说,毕竟一家大小还有家中的产业都在那里呢,谁也硬气不起来。 关义正听到这里,总算明白了个大概。 “四弟,这些你都听谁说的,听你的意思,应该是前两天才发生的事情吧?” 关义为道: “大哥,你不知道,自从姐和国安离开以后,我一个人在家无所事事,便时常化装成黄包车车夫在街上拉客。 所以,市里发生什么新闻我都能知道个大概......” “你是说你是在拉黄包车的过程中知道这件事的?” 关义为点点头: “大哥,说来也巧,那天我正好在一家茶楼楼下等生意,就看到藤原进去了。 我就多了一个心眼,一直等在茶楼门口,我想知道他到茶楼去见了谁,不曾想最后还真被我等着了......” “你的意思是说,韩阶三人中最后有人上了你的车?” 关义为点点头,问关义正: “大哥,趁着宴会还未举办,咱们要不要把这三个向日本人效忠的中国人拉到我们的阵营来?” 关义正听了,摇摇头。 “四弟,此事不可贸然行动,这三个人虽然是被藤原找到后被迫参与这次的欢迎宴会。 但谁能知道这不是他们所期盼的呢?毕竟他们是比李坊还要财大气粗的大家族......” “那咱们就这么看着这些家财万贯的财主们效忠日本人,让日本人用他们捐献的钱来对付咱们中国人?” 关义为急了。 “自然不能眼看着他们成功举办宴会,四弟、小凡、阿喜,看来我们有事可做了......” 关义正看着在场的兄弟姐妹们,郑重地说。 几个人同时点点头: “大哥,你说吧,怎么做,我们一切都听你的.......” 第176章 分工行动 关义正听了,点点头,吩咐关义为: “四弟,你和国安一起,依旧扮作黄包车夫,每天都去市里拉活,尽快把韩阶准备献出来举办宴会的歌舞厅位置打听出来......” 关义为接到任务,大声应声:“是。” 此时关国安虽然没有跟过来,但只要他回去后转述关义正的话,他也会照做。 关义正又看向杨不凡: “小凡,藤原想举办宴会,不可能只请韩阶和王善仁、曹金泰参加。 他们肯定想遍请城中名流,如今咱们夷陵县这边的大户人家虽然逃出去了一多半。 但还有少数几户不愿意走,还留在城里。 另外,市里的大户人家很多人也没有走,你想办法去弄清此次他们会邀请哪些人去参加,想办法弄三张请柬......” 杨不凡也应声:“是。” “大哥,大哥,我呢?我做什么?” 关义喜见杨不凡和关义为、关国安都领了任务,有些着急了。 关义正看了看关义喜: “阿喜,你好好地待在家里才是对我们最大的保护,你没忘记现在还扮着吧? 你去照照镜子,你这个年纪适合抛头露面吗?” 关义喜摸摸脸上,方才想起自己此时的身份是关义正和杨不凡的奶奶,只得闭嘴不言。 但看得出来,她有些郁闷。 杨不凡见状赶紧安慰她: “阿喜,革命工作不分贵贱,也不分内外。 你虽然守在这宅子里,但你扮好了这个角色,我和大哥才能在外面做我们想做的事情,你的工作很重要.......” 关义喜自然懂得这个道理,只是明白是一回事,可是做起来又是另一回事了。 她特别想和关义为他们一样去外面探听消息,或者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 可是,她现在所扮演的身份到底还是限制了她的自由。 她嘟着嘴对关义正道: “大哥,这次就依你了,不过,我下次可不想再扮做老妇人了,太憋屈了......” 关义正在关义喜肩头轻拍几下: “阿喜,你相信大哥,只有扮作老妇人才是对你最好的保护.......” 关义为见此,也轻轻拍了拍关义喜,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打开门悄悄离开杨府,拉起停在院子里的黄包车,继续他的工作。 杨不凡也化妆了一番,准备出门。 临到离开时,他看了一眼关义正,道: “不对啊,大哥,你给我们都安排了工作,好像没有说你要去干什么啊?” 关义正狡黠地对杨不凡笑笑,道: “我也要去一个地方,不过,暂时不能让你们知道......” 杨不凡眨眨眼睛: “大哥,咱们这几个人不都是你的同志吗,还有什么是我们不能知道的?” 关义喜听了关义正的话,已经料想此事定然跟在日方的卧底有关,她对杨不凡道: “小凡,临来的时候都说些什么了?说一切听从组织安排,服从组织纪律的,怎么刚开始工作就忘记了?” 杨不凡摸摸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 “阿喜,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也不是不服从安排,我就是好奇大哥要去做什么......” “不该问的别问,刚刚给你分配的活儿也不简单,不花点力气可不容易完成。 你赶紧去想办法,别想着我会去做什么,那不是你操心的事.......” 关义正推了一把杨不凡,就要一脚踢在他的屁股上。 杨不凡见势不妙,赶紧闪开,迅速装扮好,拉开大门出去了。 看着杨不凡离开的背影,关义喜这才转过头看着关义正,问道: “大哥,刚刚听四弟说田中要离开咱们关家大院,住到李府去。 我想,这中间一定有咱们自己同志的功劳,是吧?” 关义正点点头: “我也正是想去弄清此事,另外,也想把此次藤原准备为田中开欢迎宴会一事和他沟通一下,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大哥,难道你真想把这三个人也拉到咱们的阵营,让他们不要为日本人卖命?”关义喜惊异地问道。 关义正摇摇头: “我们的组织的宗旨是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若是这三大家族不愿意和日本人同流合污,我自有办法救他们出火坑。 但如果他们自愿为虎作伥,我也没办法再帮他们......” “明白了,大哥,你放心,我就好好地待在家里,你赶紧出去忙吧。” 关义正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摇摇头: “这个时间不太适合我去跟咱们的同志见面,我们还是先做饭吧,等天黑了再行动......” 关义正亲自动手,关义喜在一旁协助,不一会儿就做好一顿晚餐。 关义喜看着摆在桌子上的几个菜,感慨地道: “大哥,以前真没想到,我们兄妹俩还有自己动手烧火做饭的一天......” 关义正盯着自己辛苦的杰作,对关义喜道: “这几个菜的卖相虽然不太好,但这段时间咱们自己也吃习惯了,不知道一会儿小凡回来了能不能吃得惯.......” 兄妹俩刚聊到这里,就听到大门处有响动,紧接着,杨不凡出现在厅内。 他闻着桌子上的饭菜香,使劲耸了耸鼻子: “好香啊.......” 可当他看到桌子上盛的那几碗菜,不由得目瞪口呆: “不是吧,这么香的味道,品相竟然如此难看?” 他指着桌子上的那几盘菜问道。 关义喜轻笑两声,拉着杨不凡坐下: “我和大哥的厨艺已经进步很多了,为了咱们吃了不闹肚子,我们尽量把菜煮透,煮烂,所以品相就差了些。 你刚才不还说很香吗, 这说明我们把这些菜做出味儿了......” 杨不凡不由自主地拿起了筷子,夹了一些菜送进嘴里。 “嗯,卖相虽然不好,但味道还真不算差,大哥,阿喜,给你们点赞.......” 杨不凡伸出大拇指。 “好了,别贫了,你刚才出去有没有收获?” 关义正也拿起了筷子。 杨不凡夹菜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皱眉道: “我本来想从韩阶那边下手,但这个大地主的防备心太重了,出门带一大群护卫,没办法靠近......” “那王善仁和曹金泰那边呢?” 关义正问道。 “这两个人也是身边随从一大群,很难接触到他们本人。 不过,大哥你别担心,我明天再出去跟一天,想办法再靠近......” 兄妹三人欢快地吃完晚餐,杨不凡抢着收拾了碗筷。 深夜,一个黑影从杨府悄悄奔出,此人正是穿了夜行衣的关义正,而他奔去的方向,正是他从小就住的关家大院....... 第177章 宴会真相(1) 此时的关家大院已是寂静无声。 关义正熟悉地穿行在关家大院的外墙,绕到院尾,提气飞上高墙,然后稳稳地落在桃香院门前。 他警惕的看了看四周,见并无一个人影,这才轻手轻脚找到高桥所住的房间。 在窗棂上轻叩三声,两长一短,这是他和高桥的接头暗号。 如此叩了两遍,房门突然被打开,高桥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关义正再次看了看四周,确认无人看见,然后快速走进房内,反手将门关好。 “宏表哥,有紧急情况才来联络你.......” 关义正刚开口,高桥便伸手制止他继续解释。 “正表弟,我料到你今晚会来,一直坐在屋里等你......” 关义正看了看房间里的床铺,果然被子还是整整齐齐的,显然他还没有上床。 “宏表哥,我也猜你知道我会联络你。 我想知道,田中突然病了,又要离开关家大院,这些是不是你在帮我们?” 高桥摇摇头: “正表弟,你说错了,我不是在帮你们,我们是同志,我是在做我份内的事情......” 关义正将话说出口,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赶紧纠正: “对对,我一着急说错了,都怪你扮的高桥太深入人心,我常常忘了你的真实身份......” 高桥一听微微一笑: “是啊,常年扮日本人,时间长得我都要怀疑自己是真正的日本人了。 要不是这次跟你重逢,我都快忘了自己原来的名字了......” 高桥戏说两句,突然转入正题: “正表弟,你说的没错,这次田中的病都是我弄出来的。 还有他和关家大院犯冲一事,也是我因势利导让他自己猜出来的。 我的目的就是让他和他的那些警卫都离开关家大院.......” “宏表哥,看来田中现在十分信任你,你一定要确保自己的安全,你给田中做的那些手脚,不会被其它医生查出来吧?” 高桥摇摇头: “自从上次三浦和原二中毒昏倒,田中对他们两人颇有怨言。 他现在对我是百分百的信任,平时根本不让其它医生靠近.......” “那就好,那就好,这样我就放心了.......” 关义正突然从怀里摸出一封信,递给高桥。 “宏表哥,前阵子我让阿喜去了一趟石牌,让她委婉地告诉两个舅母你们都十分安全的消息。 两个舅母十分高兴,阿喜临离开前,悄悄塞了一封信给她,我今天也是专程给你送这封信的......” 关义正想起关义喜给他这封信时的情景。 “大哥,这次我可带过来不少信,有四弟的,有你的,还有......” 关义喜低声在关义正耳边低声说: “还有表哥表姐们的.......” 关义正一听急了: “阿喜,都说了不要给他们写信,你怎么不劝着点两个舅母?” 关义喜见关义正误会了,赶紧解释: “大哥,不是你想的那样,说是家书,其实这就是一个母亲思念孩子的自白。 信里没有指明收件人,也没有说出表哥表姐们的名字。 舅母说了,我们可以先看,认为合适就带给他们中的任意一个......” 关义正当时听了也很惊奇,展开没有封口的信一目十行地看完,他也很动容。 此刻,他终于将这封母亲的自白交给了高桥,他对高桥道: “其实说是一篇文章更为合适,这是两个舅母一起写的,你看笔迹就能知道。 一共两张纸,两种笔迹,舅母们只是想通过这封自白书告诉你们,她们现在很好,毕竟,有了盼头的日子就是好日子.......” 高桥一听两位母亲联手写了一篇思念孩子的自白书,心里大为震动。 这些年,他们兄妹四人一直没有回家,也切断了跟家里的联系,其实,他们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他们。 可是,当他们想到目前中国的形势,他们又只能强压下心里的思念之情。 为了更多的孩子将来能和父母相守,傅宏兄妹四人舍弃了小家,选择了为国家献身工作。 颤抖着手打开那薄薄的两页信纸,在室内如豆的灯光中一字不落的看完,豆大的泪珠不禁从眼中滑落。 关义正在一旁看得也很伤心,眼睛也不由自主地潮湿了。 待到高桥情绪终于稳定了,关义正指着刚才那封自白书对高桥道: “宏表哥,这封信最迟明天早上要销毁......” 高桥点点头: “正表弟,你放心,我有分寸,绝不会给自己带来危险......” 关义正这一晚过来的主要任务完成了,便要离开。 高桥拉住关义正: “正表弟,等等,在我的努力下,田中很可能这两天就会搬到李府。 这个宅子就空了,你自己做好了扫尾工作,尽快换个身份住进来......” 关义正想起关义喜不愿再扮老奶奶一事,点头道: “宏表哥,你放心,这件事我会一直盯着,只要田中的人一旦撤出,我们兄妹几人就会第一时间回来......” 起初关义正听说田中在三口的怂恿下要住进关家大院,心里是十分恼火的。 可是,当时他们没有别的办法阻止,只得眼睁睁地看着田中带着人住了进来,还眼睁睁被田中的手下赶出这座宅子。 如今,形势急转直下,那个令人讨厌的三口竟然死在了田中的枪下。 而在高桥的运作下,田中对关家大院有了阴影,刚过完年没多久,又计划着搬家了。 关义正突然想起这次张罗举办宴会的藤原,他问道: “宏表哥,藤原这个人怎么样?他怎么突然想到给田中张罗欢迎宴会?” 高桥见关义正终于问到这个问题上了,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他轻声对关义正道: “正表弟,这个藤原可是个有野心的人,但他有个特点,胆子不太大......” 关义正一时没有明白高桥的话,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 “所以,我就给他制造了一个机会,让他尽情在田中面前显露他的赤诚之心,这样,接下来才有我们动手的空间.......” 关义正听到这里睁大了眼睛: “宏表哥,你的意思是,这次搞欢迎宴会是你出的主意?” 高桥点点头: “主意是我出的,但具体去办的却是高桥。 我听说被高桥找到的三大家族已经表明效忠日本人了,看来这个宴会还是一个试金石。 哪些人是真心归顺日本人,哪些人只是表面归顺,相信事后定有公断......” 关义正的脑袋一时没有转过弯来,他拉着高桥: “不是,宏表哥,这样一来对咱们组织有什么好处呢? 城里又多了几个汉奸,这不是又长了日本人的威风吗?” 第178章 宴会真相(2) 高桥看着关义正,抬手示意他坐下来。 关义正只得再次在屋里的椅子上坐下。 “正表弟,你听我说,这次我准备这样做......” 关义正听完高桥的话,瞬间热血沸腾。 “宏表哥,原来你是这么打算的,那可太好了......” “所以,接下来你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但我有一个要求,宴会当天要听我统一安排,否则,我的计划会受到影响.......” “宏表哥,你放心,我们肯定听你指挥.......” 关义正和高桥分开,满心欢喜地回到了杨府。 他迫不及待地要和关义喜、杨不凡分享这个好消息。 果然,杨不凡和关义喜都还在等着他。 看见关义正回来时满面春风,关义喜料定此行收获颇丰,可她不能明着问,憋得她够难受的。 关义正看见关义喜的样子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也不卖关子了,拉着关义喜和杨不凡坐在椅子上。 三颗脑袋凑在一起,将今天晚上得到的宴会真相悄悄说了出来。 杨不凡听了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大哥,听你这意思,如今咱们在日本人身边有卧底?” 关义正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说: “不该问的别问,你们只需要听命令行事就可。” 杨不凡问出这句话后也自觉失言,不由得伸出手轻拍了一下自己的嘴。 “大哥,我掌嘴,主要是你带回来的这个消息太劲爆了,我一时忘形......” 关义正的眼睛此刻也亮晶晶的,他看着关义喜和杨不凡,道: “小凡说的没错,这的确是一个劲爆的消息。 所以,接下来咱们不要费力去接近那三大家族,只要静静在一旁关注就好.......” “我今天出门没有接近三大家族,刚才还和阿喜聊这事呢,没想到大哥出门一趟,回来后竟然带回来这个好消息.......” 杨不凡一扫刚才的不快,很快就变得雀跃起来。 关义喜轻轻拍一下他的脑袋: “乖孙子,快去洗洗睡吧,你再这样兴奋下去,今晚别想睡觉了。” 杨不凡故意捂着被打的脑袋,冲关义正道: “大哥,奶奶她老人家打我.......” 关义正看着关义喜和杨不凡一本正经地演着奶奶与孙子,不禁忍俊不禁。 “好啦,你们这两个活宝,在自己人面前就别演了,都去睡觉,过两天咱们还要准备搬家呢......” 关义喜一听这话更不想睡了。 “大哥,你说的是真的?这两天我们真的可以搬回关家大院?” 关义正肯定地点点头。 关义喜和杨不凡相视而笑,心情激动。 三个人好不容易平复激动的心情,各自回房躺下。 关义正这才有空从怀里摸出苏锦写给他的信,看着看着,笑着进入了梦乡...... 同一时间,关国安家里。 关义为也躺在床上看着关秀菊写给他的信。 这封信是关义喜给他带回来的,下午他去杨府的时候,关义喜趁人不备悄悄塞给了他。 他当时一把揣进怀里,出来后就忙着拉着黄包车去找关国安,把关义正的安排转达给他,一天忙活下来,这会儿才顾上静静地看信。 他此前请关义喜带了一封信给关秀菊,关秀菊虽是给他回信,但写了很长,从到了石牌开始说起,一点一滴,事无巨细。 通过她的描述,关义为觉得自己也在石牌生活了很长时间似的...... 几天后,关义为和关国安探听到了宴会的地址,原来就是和二马路相邻的一马路。 那里有韩阶的一处产业,此前一直用作歌舞厅。 只是日本人进城以后,这个地方就关门歇业了。 藤原对这个地方很满意。 一方面,离二马路的日军营地只有一条街的距离,且其它营地也跟此地相邻,到了那一天,他的计划执行起来会更顺利。 高桥说的没错,藤原是一个极有野心,但又胆子极小之人。 这一个月来田中在关家大院养病,让藤原主理军中事务,这让他对权力的渴望更甚。 看着手下的军官日日在自己面前谦卑有礼,藤原的心里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可是,一想到他现在只是暂代田中的位置,将来田中康复以后,这些军官面对的将是田中,不再是他,他又觉得有巨大的落差。 就在这个时候,高桥告诉他: “藤原君,经过我这一个月的用心治疗,田中将军的病情已大有好转,不日就可以正常办公了.......” 藤原听说田中这么快就恢复了,顿时有些无语,情绪突然一落千丈。 高桥冷眼旁观,故意问道: “藤原君,田中将军快康复了,难道你不高兴?” 藤原这才惊觉自己失态,连连摆手: “没有,没有,我只是太高兴了......” 高桥见左右无人,低声在藤原耳边道: “藤原君,这件事我只告诉你一个人,其实,田中将军并没有康复。 但他的病情稳定了不假,这段时间他恢复办公以后,你们最好不要惹他生气,否则三口的悲剧很可能重演......” “什么?高桥医生,田中将军的病只是暂时稳定了? 如果他再发脾气,或者再想得到宝藏,达不成愿望,我们这些身边人岂不是还会有危险?” 藤原一听害怕了,抓着高桥的手问。 高桥点点头,证明藤原的猜测是真的。 “高桥君,那怎么办?你得想办法帮帮我,我还不想死,更不想跟三口一样不明不白的死去......” 藤原的害怕看在高桥眼里就是机会。 他见效果达到,这才低声对藤原道: “藤原君,其实并非没有办法,只是看你敢不敢去做了......” 藤原一听,双眼顿时亮了。 “高桥医生,你的办法一直是最多的,求求你再帮我想个办法,怎么做才会让我自己安全?” 高桥凑近藤原: “藤原君,办法是人想出来的,田中将军不是好面子吗? 你可以想办法给他举办一场欢迎宴会,遍邀城中名流。 到了那时,田中将军若是有个闪失,你就可以把自己的责任撇得一干二净。 虽然有护卫不力之嫌,但一定怀疑不到你头上......” 藤原一听,顿觉这个办法可行。 “高桥医生,我并不想让田中将军丧命,只要他继续留在住处养病就好,军中的事务交给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高桥赶紧摆手道: “藤原君,我已经忘了刚才说过什么了,也没有听到你刚才说了什么,对不起,我要出诊了......” 高桥恢复医生的风范,背着医药箱离开了藤原的营房。 藤原在高桥身后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心里暗想: 【这个高桥医生只当医生可惜了,他要是能成为我的幕僚,肯定能帮我更多......】 第179章 宴会真相(3) 两天后,田中果然从关家大院搬离,他带着警卫人员住进了李坊的李府。 那个被李坊托付守门的管家,害怕日本人来找麻烦,一直将门锁着。 田中命人砸开门锁,堂而皇之地住了进去。 一直暗中观察的关义正高兴至极,他和关义喜、关国安、杨不凡迅速换成从前在关家大院的下人装扮,拎着包袱就搬回了自己的家园。 关义喜站在荷香院里,只觉得恍若隔世。 其实,她只不过离开这个院子几个月而已,可她觉得犹如过了好几年。 如今从前的下人都被田中遣散了,关义正也不想再把那些人找回来。 他在前厅和关义喜、杨不凡、关国安开会。 “我们现在是以下人的身份住进来,所以我们只能住在前院的下人房。 从明天开始,我们每人负责两个院子的打扫工作,至少要让外人看着我们一直在做着下人份内的事情。 遇到执行任务的时候,我会通知大家。” 三个人齐齐点头。 关义喜犹为高兴: “大哥,现在咱们能把院子收回来,我特别高兴。 住在哪里无所谓,我也保证每天会把荷香院和月香院打扫的干干净净的。” 荷香院离月香院很近,所以,关义喜自觉承担了这两个院子的打扫工作。 “那我负责前院和墨竹院。”关国安说。 “我就负责桃香院和兰香院算了。”杨不凡说。 “行,既然所有院子都有人打扫了,我负责大院几条主要道路的清扫工作。” 关义正道。 工作分配结束,几个人当即就拿着扫帚开始去自己的区域工作。 关义正自然把这一好消息用飞鸽传书告诉了石牌那边的关忠诚。 自从上次关义喜将鸽子带到石牌后,关义正和石牌的联系主要依靠飞鸽传书,很是方便安全。 关义喜的电台从关国安家取了回来,再次放进了荷香院,需要发报时才会拿出来用一下。 田中这边。 他刚搬到李府,藤原就拿着一大堆请帖跑到他面前邀功: “田中将军,为了庆祝您身体康复,也是夷陵市人民为了表示欢迎您,韩、王、曹三大家族特意联合起来举办了一次欢迎宴会,希望您到时候能赏脸出席。” 他从请帖里掏出一张交给田中,田中打开一看,顿时“哈哈”大笑: “哟西,藤原君,你的想法很好,我们也是时候跟夷陵市大家族的当家人见见面了......” 年前,田中只顾着找寻宝藏,再加上有李坊主动效忠,所以他暂时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如今半年过去了,他们在夷陵市渐渐站稳了脚跟,并不见地下党或者国民党出来搞破坏,所以,他也觉得是时候举办这样一场宴会了。 藤原见自己的马屁拍对了,很是高兴。 “田中将军,您说的太对了,我们是时候跟夷陵市的人民正式见个面了。 此前我们进城时跟城里的居民发生了一些不愉快,我们也因此损失了一些士兵。 但从现在开始,咱们既往不咎。 我们会好好地和本地的老百姓和平共处,也希望老百姓能接受我们从此管理这个城市.......” “藤原君,你说的没错,咱们对华人要实行怀柔政策,不能一味地用武力压制。 只有从精神上把他们变成我们的子民,咱们才能真正地占领这个城市......” 田中对藤原伸出了大拇指。 “是,是,田中将军说的对。” 藤原低垂着眉眼满口称是。 他并不关心华人是否真心臣服日本人,他现在只在乎手中的权力是否能握得更长久。 而他面前的绊脚石就是这个田中。 所以,只要在宴会之后,田中能再次病倒。 那么,藤原就是全城当之无愧的第一领导人,而田中只能永远在李府养病不出了。 过去的一个月,藤原遵守承诺,并未将田中生病一事说出去,那时他以为田中没那么快能开始工作。 可没想到高桥医生的医术出神入化,仅用了一个月就把田中的病调理好了。 初尝权力滋味的藤原哪里甘心将到手的权力拱手让出,所以,他在高桥医生那里得到了启发。 为了早日实行计划,藤原给韩阶等三人下了死命令,必须在十日内将这场宴会筹备完毕。 韩阶、王善仁和曹金泰不敢怠慢,自接手任务之后就日夜忙碌,终于在农历二月中旬将宴会筹办好,只等着两日后的正日子了。 藤原遵照中国人的传统,将宴会的日子定在了二月十六日。 因为六六大顺嘛。 他希望通过这次宴会,能让他想要做的事情都顺利做成,从而大顺。 此时他将请帖送给田中后,两个人聊了几句,藤原扬着手中的一大堆请帖对田中道: “将军,我还得给军中的高级将领去送请帖,就先失陪了......” 田中满意地点点头,对他道: “去吧,辛苦藤原君了。” 终于到了二月十六这一日了。 这一天,不仅韩阶、王善仁、曹金泰三个大家族当家人到了,而且他们还把城里的好些有头有脸的人都请来了。 如今距离日本人占领夷陵城已过去了大半年,城里的居民看不到日本人撤退的希望,迫于无奈,有一些有名望的无党派人士不得不随波逐流。 再加上田中和一些高级将领,二月十六这一天,一马路的歌舞厅内分外热闹。 关义正和关义为、杨不凡成功混进了宴会厅。 他们是通过关义正从高桥处弄来的三张日军请帖进来的。 所以,这一天,三个人都扮作了日本军官。 因为他们知道藤原这一天将要做什么,所以,他们没有别的任务,就是盯紧藤原,然后,必要的时候助他一臂之力。 宴会开始之前,先是由韩阶代表夷陵市人民致了欢迎辞,紧接着是田中发言。 这期间,有报社的记者一直拿着相机在进行拍摄,韩阶等人亲日、效忠日本人已成铁板钉钉的事实。 田中发完言,却并没有马上下台。 他看着台上站立的三大家族的当家人,对所有参加宴会的宾客道: “各位朋友,我提议,今晚,就在这三个当家人中挑出一个人来担任夷陵市的市长。 我们当场举手表决,谁的票数多,谁就是市长,大家以为如何?” 田中此前并未跟藤原沟通过这件事,此时藤原见他突然提出来,脸上有些难看。 他还准备等自己成功上位后,再选一个对自己最为忠心的来担任这个职位。 没想到,田中就这么当着众人的面就把这件事公布了,还要当众表决。 这可怎么办才好? 藤原的眼珠子骨碌碌乱转,他决定提前动手。 想到这里,他从侍者手里端过一杯酒,拿着酒往舞台上走去。 此时,田中正招呼大家投票选市长,似乎没有人注意到藤原。 他在舞台下稍作停留,看看四周并无人注意到他,这才挤到台上田中的身前: “田中将军,喝杯酒润润嗓子吧,我没想到您会在台上讲这么多话,一定口渴了......” 田中不疑有他,接过酒杯就一饮而尽。 藤原脸上挂着笑容,但很快就变成了惊恐,因为田中突然倒地不醒,手中的酒杯掉落在地毯上...... 第180章 宴会真相(4) 宴会上的所有人本来都齐齐望着台上,等着田中喝完酒后进行举手表决选市长。 韩阶、王善仁、曹金泰也没想到今天还有机会当上夷陵市的市长,个个脸上的神情都很激动,不料倡导者田中喝了一杯酒就倒地不起。 这不仅让所有来宾感到意外,也让递酒给田中的藤原颇感意外。 此时他的脑袋一下子懵了。 他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错。 明明此前高桥给他药的时候说好了,那是一种无色无味的药。 会让田中的病再次发作,但肯定不会马上见效,最早也要等到第二天早上。 他按照高桥的吩咐把药悄悄放到了酒里,可是谁能告诉他,为什么这药如此之快就见效了? 就在他还没有想清楚这些缘由之时,突然几个陌生的军官出现在他周围,指着他道: “藤原将军,您为什么要给田中将军下毒?” 众人本来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这会儿听那几个军官说起下毒,都不由得吓得后退了几步。 “不,我没......没有......” 藤原吓得也是连连后退。 “有没有毒,请人来验一下就知道,今天宴会上来的可有医生?” 其中一个军官面向众人问道。 立刻有一个穿着军装的人出列: “长官,我是军医三浦,我可以检验一下酒里是否有毒......” 那个军官道: “三浦医生,辛苦了。” 他对着三浦弯腰鞠躬。 三浦还了礼,急步走到台前,蹲下身子捡起刚才被田中摔倒后一起掉落到地下的杯子碎片。 他先是拿到鼻子前闻了闻,然后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银针,放到碎片中残存的酒液里。 不一会儿,他举起银针对着众人大叫道: “酒里的确有毒.......” “真没想到,藤原将军竟然会毒害田中将军,这太不可思议了.......” 刚才的那三个军官立刻道。 其它军官见此,都纷纷围上来,所有人都盯着藤原: “藤原将军,您怎么解释?” 藤原此时极想找个帮手来帮他解决眼前的困境,这跟他的计划不一样,他一时乱了方寸。 可是,今天高桥医生临时病了,躺在床上起不来,并没有来参加宴会。 而他除了信任高桥,不知道还能相信谁。 “我.......我什么也不知道........” “既然藤原将军这么说,我建议让他自证清白,你可以接受我们搜你的身吗? 如果在你身上搜不到毒药,我们就选择相信你.......” 这时,又有一个军官说道。 众人听这个军官说的有理,也连连附和: “对,藤原将军,您得同意我们搜身,否则,这件事很难让我们信服不是你干的......” 在三个军官的引导下,本来田中倒下后,应该第一时间把他送去医院或者请来医生为他治疗。 但大家似乎都忽略了田中,而是抓着藤原的过错不放。 而藤原此时被逼的紧,也忘了这一茬,只想着怎样才能脱罪。 此时他听人说要搜身,几乎没有思索就同意了。 因为他并没有将毒药藏在身上,而是放了少许在指甲里,刚才已经全部放进了酒里,查无实证了。 此时他见这些军官们都想要个说法,立刻举起双手: “行,既然大家都觉得是我下的毒,我为了自证清白,同意你们搜身......” 立刻有两个军官自告奋勇去搜藤原的身。 很快,就见其中一个军官从藤原的军服口袋里摸出了一包药。 那个军官将那包药递给三浦,三浦打开来闻了一下,就肯定地点点头: “没错,田中将军就是中了此毒......” 藤原早在被搜出身上有药包的时候就傻了眼。 他明明没有将这包药带在身上,可谁能告诉他,这包和高桥医生给的几乎一模一样的药为什么会出现在他身上? 他转过身,想去寻找刚才觉得面生的三个军官,可是,那三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不见了。 那些军官听了三浦的话,立刻拥上来将藤原反扭住双臂: “藤原将军,对不起了,你得跟我们走一趟......” 这时,众人才想起躺在地下的田中。 有人问三浦: “三浦医生,田中将军的身体有没有大碍?你可会解此毒?” 三浦摇摇头: “此毒我不会解,但我此前看到过,田中将军应该无事,晚点会醒过来......” “您的意思是说,藤原只是想让田中将军睡一觉?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有人问。 众人立刻联想到田中倒地之前做的事情,立刻有人恍然大悟: “我知道了,藤原并不想让田中将军用这种办法选出市长.......” “藤原将军是想让市长将来是自己的亲信.......” “藤原将军想要夺权........” ...... 一时之间,人群里说什么的都有。 藤原百口莫辩。 这一切都被记者拍了下来。 一场精心准备的宴会,在开始了不到半个小时就被迫匆匆结束了。 韩阶、王善仁、曹金泰觉得有些遗憾,其它被迫来参加的各界民主人士却觉得长舒了一口气。 关义正、关义为和杨不凡圆满完成了任务,比其它军官早一刻离开了歌舞厅。 等在屋外负责接应的关国安见三个人安然无事的出来,拉着黄包车凑过来: “皇军,坐车不?” 关义正和关义为坐上关国安拉的车,杨不凡上了另外一辆黄包车。 两辆黄包车一直拉着几个人来到关家大院附近才停了下来。 杨不凡这才发现自己坐的那辆,拉车的车夫竟然是关义喜扮的。 原来关义喜不放心关义喜等人,在关义正等离开后,缠着关国安,让他把另一辆黄包车交给了她。 此时关义正也发现了,他轻轻用手指头点了点关义喜的额头: “阿喜,我就知道你闲不住......” 关义喜对着关义正吐吐舌头: “我这不是扮得很成功嘛,就连小凡都是到了这里才发现是我.......” 关国安和关义喜将黄包车藏在稳妥之处,五个人回到关家大院。 “大哥,快跟我们说说,这次计划真的很成功?” 关义喜忍不住率先问道。 关义正点点头,对众人道: “藤原估计一直到现在都不明白,其实,这次宴会自始至终就是为他准备的。 因为他知道的事情太多了,我们必须让他永远闭嘴......” “大哥,你们有把握田中会将藤原杀死?” 关义为问道。 “这个你放心,田中最为小心眼,他此前能为了宝藏怒杀三口,现在更能为了自身的安全杀掉藤原......” 当然,他现在还不能说的是,高桥会悄悄推动这一切....... 第181章 我要杀人 田中被紧急送回了李府。 藤原也被一批将领押着暂时关在了审讯室里。 他们的级别不够,只能等待田中醒来再作定夺。 高桥适时出现在众人面前,他看见众人抬着田中回到李府,赶紧迎上来: “田中将军这是怎么了?我今天有些不舒服没有随行,怎么突然就昏倒了?” 三浦见田中惯用的军医高桥出现,便对他说道: “高桥医生,既然你在李府,我就将田中将军交给你了。 通过我的诊断,田中将军这次应该也是中了那种能让人昏睡的毒药,只是不知道这种药为什么会落到藤原将军手里.......” 高桥听了大吃一惊,他低声对三浦道: “三浦医生,我听闻当日是藤原亲手处决了池田将军,难道是池田临死之前悄悄交给藤原将军的?” 三浦摇摇头: “这种可能性不大。 不过,我听说后来从池田的住处搜出来不少瓶瓶罐罐,或许藤原是从那个时候就有了二心......” 高桥自然知道三浦不会认可他刚才的猜测,他只是让三浦想起池田而已。 此时听三浦如此一说,便作恍然大悟状: “三浦医生说的对,我想起来了,当时您中毒昏睡过去。 后来原二医生负责检查那些瓶子,不知怎的也睡了过去,我是后来才被派到田中将军身边的......” 三浦点点头,道: “当时我醒来之后听说了此事,好像当时原二和田中将军,以及几个警卫人员,是闻到了那个瓶子里的药就睡了过去。 这一次似乎和那次的不太一样,但我敢肯定,主要成份差不多......” “三浦医生,你的意思是说今天藤原下的毒只能通过进入嘴巴才能中毒?” 高桥问道。 三浦点点头,“应该是这样。” “那藤原将军还真是厉害,手里还握着这么重要的东西......” 高桥自言自语。 两个人说话间,士兵已经将田中抬到床上放好,有个士兵过来请高桥: “高桥医生,您快去看看田中将军吧?他到底有没有事,现在只有您检查了我们才放心。” 说话的正是田中身边的近身警卫井下。 三浦见状对高桥弯腰道: “高桥医生,田中将军的健康就交给您了,我就告辞了。” “三浦医生,你辛苦了。” 高桥也弯腰回礼,然后才跟着井下匆匆进入田中的房间。 此时田中正双目紧闭躺在床上。 三浦判断的没错,此次田中中的毒和上次大致相同,但只有进入口中才会发作。 这是高桥得到这种药以后,加以改良重新做出来的新品种。 目的就是为了让藤原上当。 如今,田中的身体已在高桥的掌控之中。 如果能让藤原迅速倒台,那整个日军就会群龙无首,他们就没有办法在夷陵市掀起大浪。 此次宴会的目的达到,接下来就是顺手挑逗田中杀掉藤原了。 这件事对于高桥易如反掌,他只需悄悄给他用药,他的脾气一上来,铁定会马上将藤原处决。 他用听诊器了仔细听了田中的胸腔,又扒开眼皮观察了眼睛,也搭脉数了脉博的跳动次数,最后他对井下道: “井下君,你们别担心,田中将军只是睡着了,依据他现在的身体状况,醒来的时间不好确定。” “高桥医生,我真没想到藤原将军竟然是这种人。 若不是亲眼看着他把那杯酒递给了田中将军,又从他身上搜出了毒药,我真的很难相信......”井下道。 高桥看了一眼井下,问道: “井下君,看来你对藤原将军的印象不错,要不等田中将军醒来,你亲自给藤原将军求求情?” 井下听了高桥的话,头顿时摇得像拨浪鼓: “不,不,不,高桥医生,我没有这个意思。 这种情况下,我都能想象田中将军醒来后会怎么处理藤原将军。 我在这个节骨眼上帮藤原将军求情,那就是自寻死路......” 高桥见井下这么一说,反问道: “井下君,你常年在田中将军身边,应该能猜到田中将军的反应,你觉得田中会把藤原将军怎么样?” 井下望望四周,见屋子里除了他们二人和床上躺着的田中,再无别人,便低声对高桥说: “高桥医生,您忘了前一阵三口是怎么死的了? 田中将军可不是一个大方的人,他不可能任由一个算计他的人在他眼前晃动......” “你的意思是说,田中将军会把藤原将军.......” 高桥并未将剩下的话说完,而是改为做了一个杀头的手势。 井下点点头,低声对高桥道: “我觉得非常有可能。” “天啦,那太可怕了。 不过这个藤原将军也真是的,他怎么会想到给田中将军下药呢,这不是搬着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高桥连连摇头。 井下再次看看四周: “我猜应该跟田中将军前一阵放权给他有关。 他肯定想让田中将军在全城人面前病倒,然后他顺理成章继续接管军营.......” “真的只是那一丁点可怜的权力?” 高桥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井下点点头: “高桥医生,你是医生,不懂这些军官们的想法。 俗话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军营里没有人不想着往上爬的,因为每前进一步,代表的不仅有金钱,还有权力.......” “井下君,你快别跟我说这些了,我幸亏只是一个医生,真受不了这些军官们心里的弯弯绕绕.......” 两个人正低声说着,突然躺在床上的田中有了动静。 井下赶紧吓得闭上了嘴巴。 他看着高桥,似乎在问: “将军怎么这么快就醒过来了?” 高桥双手一摊,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两个人刚无声的交流完,就听到田中的声音传来: “井下,井下........” 井下赶紧上前一步,凑近床跟前: “将军,我在这里......” “我刚才一直听到你在这里说话,你是为了叫醒我吗?” 田中的话让井下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他只得求助似的回头看了一眼高桥,高桥对他点点头,井下才说: “田中将军,我们都很担心您,的确也想试试用这种方式能不能早点唤醒您......” “井下,你很忠心,扶我起来.......” 井下赶紧扶着田中从床上坐了起来。 高桥上前再次用听诊器听田中的胸部,又数了数他的脉博,最后才对田中道: “将军,您的身体现在没事了......” “高桥医生,谁说我现在没事了,我现在心里十分气愤,我要杀人,立刻、马上......” 第182章 处决藤原 高桥和井下一听大惊失色,不敢再说一句话。 只见田中从床上跳下来,大踏步就往门外走,一边走一边问井下: “藤原可抓回来了?他关在哪里?” 他刚来到院子里,就见到院外站着一群军官。 刚才正是他们将藤原扭送回李府,将他关进了一间临时充当的审讯室里。 此时见田中问起藤原的下落,其中一个军官回答: “将军,藤原大逆不道,竟然意图谋害您。 我们已经将他锁在了审讯室,只等您醒来发落......” “哼,此前我一直以为藤原是一个胆小之人,看来我还是小看了他。 他不仅胆子大,野心也大,竟然妄想取代我......” 他从一名军官腰间拔出一支手枪,气势汹汹地往审讯室走去。 那群军官尾随而去,毕竟眼看着又一职位空缺出来,或许他们中的某一人可以顶下这个缺呢。 井下和高桥跟在最后面,落后众人几米远。 “井下君,看来你猜的没错,田中将军果然不会放过藤原.......” 高桥轻声对井下道。 “唉,田中将军现在的脾气是越来越暴躁了,我只希望他刚才没有听清我讲了他的坏话......” 井下有些担心的道。 “井下君,你错了,你刚才并没有讲田中将军的坏话,你只是在尽力将田中将军提前唤醒,我可以为你做证.......” 高桥一板一眼的说。 井下听了对高桥顿生好感。 “高桥医生,您真是一个好人,多谢您......” 两人低声交谈间,只见田中已经站在了审讯室门前。 高桥拉着井下: “井下君,此等血腥场面,咱们还是不要往前凑......”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到几声枪响。 一时之间,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硝烟味,紧接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高桥料到了田中会将藤原杀掉,他只是没想到田中自负如此,根本不给藤原开口讲话的机会。 而这也正是高桥希望的。 毕竟藤原手里的药是从他手里拿走的,如果田中真的审讯他了再杀掉,难保胆小的藤原不将他出卖。 高桥正是算准了田中的狠辣与自负,才冒险鼓动藤原走这一步。 其实,在刚才的枪响之前,他的一颗心始终吊着。 田中提着枪回转,将手中的枪抛给刚才的那个军官,军官仓皇伸手接住。 高桥赶紧奔至审讯室,只见藤原身中三枪倒在了椅子上。 他伸出手探了探他的动脉,气息全无,这才放心了。 但是,他依然走出审讯室大声对着田中的背影道: “田中将军,藤原已死。” “电告上峰,藤原意图谋害上峰,已被处死......” 田中这一招更狠,藤原死了,还顶着谋害上司的罪名,相当于通敌叛国。 不仅享受不到阵亡补贴,其家人在国内也将永远抬不起头。 军官里立刻有人应道: “是,将军。” 田中回过头,看着尾随在他身后的那群军官,霸气地说道: “从今以后,我将不再设副手,以后军中一切事宜都必须经过我认可......” 高桥冷眼旁观这些军官,肉眼可见有好几个人脸上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高桥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短短半年内,田中接连被两个副手算计,他已经不再相信这些军官了。 这样一来,田中和他手下的军官必定会生出间隙。 “井下,让所有人都离开,派人去处理藤原的尸体......” 田中吩咐完井下,又扭头对高桥道: “高桥医生,你跟我进来,我有话问你。” 高桥亲眼见到藤原已死,而且死之前田中未问任何话,他心里一点儿也不害怕,当即就应道: “是,田中将军。” 井下对跟随的军官们做了个手势,所有人只得纷纷离开李府。 他要去安排人处理藤原的尸体,只有高桥跟着田中回到了他的房间。 “高桥医生,我的身体果真没有大碍了吗? 为什么我一醒来就觉得怒火中烧,只想杀人?” 田中对自己的身体状况有些困惑。 高桥此时只得低声对田中道: “田中将军,其实您此前的病情只是稳定了,并没有康复。 今天被藤原将军这么一闹,您的病又犯了,所以才会控制不住.......” “高桥医生,你刚才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绝密,绝对不能外传,就连对井下和山本也不能说,知道吗?” 田中现在对高桥十分信任,他听高桥说他的病情只是暂时稳定,如今受到刺激又复发了,便对高桥下了封口令。 高桥赶紧举起手发誓: “田中将军,作为一个医者,对患者的病情进行保密是最起码的职业道德。 您放心,您的病情除了我,无人知晓。 不过,为了稳妥起见,您以后的健康只能由我负责,不能再让其它军医过问.......” 高桥将田中的病情说的如此严重,其实最真实的目的就是为了最后这句话。 他悄悄对田中用了药才导致田中“生病”。 如果其它军医介入,这件事很可能会穿帮。 所以,他必须要让田中只能由他一个人医治。 田中点点头: “这个自然,你现在本来就是我的专职军医,以后也会一直如此......” 高桥装模作样再次拿着听诊器在田中的胸前听了好一阵,又给他把了脉,最后拿出针管吸入药水,给他注射了一针。 “田中将军,我这一针下去,您的病情会稳定许多,今天晚上您好好休息,有任何不舒服,就要井下或者山本随时来叫我......” 田中对高桥的敬业很是满意,他点点头,再次躺倒在床上。 高桥悄悄退出房门,正好跟刚回来的井下相遇。 “高桥君,将军这会儿平静下来了吗?” 高桥对他点点头,并不说话,径自离开。 井下知晓田中定然还没有睡着,也怕祸从口出,赶紧闭口。 高桥刚走到院子里,就见一个士兵急匆匆往田中的房间跑去。 高桥拦住那个士兵: “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士兵见是高桥,对他很是尊敬: “高桥医生,是今天宴会上的三大家族的当家人来拜访将军,我不敢不通报......” 高桥心里冷笑一声,点点头,径直往自己的军医室而去。 第183章 汉奸效忠 韩阶、王善仁、曹金泰忙活了十来日,实在没想到今天的这场欢迎宴会会变成一出刺杀闹剧。 他们看见田中倒在台上,当时是又惊又怕。 后来见一群军官押着藤原离开宴会场地往李府而去,三个人一时也没有了主张。 “韩大哥,今天这场宴会是我们在藤原将军的吩咐下筹办的。 如今竟然发生了刺杀田中将军一事,此次田中将军若是无事,我们可能还有一丝活命的机会。 如果他有个不测,我只怕我们也和藤原将军一样被抓啊......” 说话的是王善仁。 他们王家是经营纱厂的,全夷陵市所用的棉纱可能都出自他们王记纱厂。 “是啊,王老板说的有道理,这件事咱们必须变被动为主动......” 粮油大王曹金泰也说。 韩阶看着王善仁和曹金泰,问道: “依两位老弟之见,咱们如何化被动为主动?如何清除咱们身上的嫌疑?” 曹金泰道: “韩大哥,反正今天的宴会上来了记者,我看到记者们拍了很多照片。 咱们亲日这件事已经被证实了,既然这样,我们不如索性铁了心跟田中将军效忠。 只要他相信我们的忠心,我们就有一线生机......” “既然曹大哥如此一说,那咱们事不宜迟,马上行动。 现在我们分头回去准备礼物,晚点一起到李府去求见田中将军。 虽然不知道他今晚能不能醒过来,但我们的态度要在那里......”王善仁说。 三个人一致点头同意,留下人在宴会场地善后,三个人纷纷回到自己府上去准备礼物了。 当他们再次聚在李府门前时,从门口的警卫嘴里知道,田中已经醒了过来,并且将藤原枪杀了。 三人顿时吓得面如土色,每人给站岗的士兵塞了几枚银元,请求他代为通传,请田中将军无论如何也要抽空见他们一面。 警卫没想到这三个中国人如此有眼色,收下银元,给同伴分了一些,其它的揣进自己兜里,匆匆就往田中的房间跑去。 此刻田中刚刚闭上眼睛,听到士兵在外面跟井下说话,有些不耐烦: “井下,是谁在这里说话?” 井下不敢说谎,只得回答: “将军,是大门口的警卫,说是今天三大家族的当家人专程过来看您来了......” 田中这才想起韩阶等三人,顿时睡意也没有了。 “哦,是吗?他们三个人都来了?” 守门的警卫赶紧在门外答: “回将军,来了三个领头的,后面还跟着好些随从,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东西......” 田中一听三个人都是带着礼物来的,顿时兴奋起来。 “井下,你去把这些人带进来,我倒要看看,他们会给我带来什么好东西......” 井下知道田中寻找宝藏之心不会那么容易死,赶紧应道: “是,将军。” 守在门外的韩阶等人此时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道田中会不会见他们。 他们没想到,刚才随手给警卫塞了好处,这个警卫还真帮他们说话了。 因为他告诉田中,他们是带着礼物来的。 看到警卫和井下同时来到大门口,韩阶等人立刻满堆笑地上前问好。 井下看了一眼外面的情形,果然他们还带了不少随从,人人手里都拎着东西。 【果然是夷陵市的大家族,出手挺气派啊,不知道这中间有没有田中将军喜欢的宝藏呢?】 此时井下很希望这几个送礼的人能把礼物送到田中的心坎儿去,这样他们的日子也能好过些。 韩阶等人当然不会知晓井下的想法,见他亲自过来领着他们进去,立刻招呼随从一起进了大门。 田中已经从卧室坐到了前厅里。 井下领着韩阶等人径直走到前厅。 此时厅里灯火通明,韩阶每人带了两个随从,每个随从手里均抱着至少两个盒子。 田中的眼睛盯着那些盒子,直觉那里面正是他喜欢的宝藏,眼睛顿时眯成了一条缝: “哟西,你们三个人,大大的良民......” 韩阶、王善仁、曹金泰见田中见了礼物双眼放光,大赞他们是良民,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 “田中将军,区区薄礼,不成敬意。 我们只是借此向您表达我们对皇军的忠心。 今天这场宴会是我等三人筹办,我们万万没想到藤原将军会对您做出下毒之事。 我们有失察之责,还请田中将军宽恕我等.......” 田中如今已经处决了藤原,又看到韩阶等人诚意满满,自然毫不介意,大手一挥: “你们三个人,从此以后就是皇军的好朋友......” 韩阶等人见田中亲口说出此话,最后一点担心也没有了。 他们命令随从打开手中的盒子,一一将里面的宝物展示给田中看。 田中见那些盒子里果然是各朝各代的古玩、玉器、字画......十分高兴。 他在夷陵市苦苦寻找宝藏这么久,没想到如今得来全然不费功夫,看来他此前都用错了方法啊。 早就应该联络城中的这些大家族,给他们施加压力,迫使他们效忠,这些宝藏可能早就到了他手中了。 联想到前一段时间,他为了算计李坊得到他手里的那些宝藏,用尽了心机。 不仅损失了几名士兵,最后还偷鸡不成蚀把米,他顿感窝囊。 直到这时,他才觉得死去的藤原总算做了一件好事。 他拿起那些宝物一一把玩,然后又挨个放好,喜爱之心,溢于言表。 韩阶等人见自己的礼物送进了田中的心坎儿,虽然有些肉痛这些好东西,可是一想到他们整个家族的命运以及未来的生意,又觉得这一切都值了。 韩阶等田中欣赏完宝藏,开始自我介绍: “田中将军,我叫韩阶,城里、乡下均有多处房产.......” “田中将军,我叫王善仁,我在城里经营的是纱厂......” “田中将军,我叫曹金泰,我经营的生意是粮油行业.......” “哟西,韩桑、王桑、曹桑,以后欢迎你们随时到我这里来做客,你们三大家族名下的产业,将永久受到皇军的保护.......” 三个人等的就是这句话,此时亲耳听到田中亲口承诺,同时站起身对田中拱手作揖: “如此,我等就多谢田中将军了。” “哈哈,好说、好说.......” 田中开怀大笑着挥挥手。 韩阶、王善仁、曹金泰满面春风地从李府离开。 躲在暗处的高桥冷哼一声,心里又在暗暗盘算着下一步该如何做了...... 第184章 军中流言 藤原被田中怒杀的消息很快在日军营中传开。 此前参加过宴会的那些将领们心思各异。 回到各自的营区后,将此事传得有板有眼。 传言也因此愈演愈烈,最后竟然差不多把田中传成了生吃人肉的魔鬼。 高桥偶然听两个士兵低声议论起此事,脸上不禁泛起一丝冷笑。 他本来只负责田中的健康,一直随田中住在他左右。 以前是在关家大院,最近是住在李府。 但田中的病情全在他的掌握之中,他希望他发病的时候,田中就“不得不”发病。 需要他正常的时候,田中就正常得不能再正常。 加之李府随田中居住的警卫人员人数也不太多,所以高桥空闲的时间便有些多。 有一日,三浦突然来到李府求见田中: “田中将军,最近军营里很多士兵感染了风寒,我和原二医生着实忙不过来,请求高桥医生能去营中帮忙几日......” 偌大一个军营,军医自然不可能只有三人。 但堪称治病能手的,的确只有他们三个。 其它人大都是他们的助手,或者是护理人员,不能单独给病人看病。 田中听说营中士兵风寒盛行,当即命人叫来高桥。 他对高桥说明了三浦的来意,高桥二话没说,背起医药箱就对三浦道: “三浦医生,事不宜迟,走吧......” 高桥就是在给士兵治病的过程中听说了那个谣言。 士兵甲说: “喂,你听说了吗?田中将军太可怕了,据说他现在见人就杀,李府现在一般人都不敢进......” 士兵乙说: “田中将军是不是被鬼附身了啊,我们好不容易占领了中国人的地盘,他怎么拿起枪杀起自己人来了? 先是池田将军,后来是三口,前些天又是藤原。 再这样下去,跟在田中将军身边的人岂不是都很危险?” 士兵丙说: “我跟你们说吧,反正咱们现在奉命驻在城里,平时没事最好不要冒头。 要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你们知道吗? 我们连的连长亲自看到田中将军枪杀了藤原,回来后好几天没有吃饭呢......” 这些士兵虽然感染了风寒,但病情丝毫不影响他们八卦。 高桥一边给他们治病一边竖着耳朵听,但却闭嘴不接话茬。 由于他戴着口罩,穿着军服,外面又套件白大褂,加上还戴了一顶白帽子,那些士兵根本没注意看是谁,还以为不是三浦就是原二。 有眼尖的到了高桥面前,认出了他,赶紧闭口不言。 关义正很快知道了日军营地流传的谣言,心里十分高兴。 他对关义为、关义喜、杨不凡和关国安道: “田中多行不义,如今总算被我们拿捏住了。 现在他手下的士兵视他如洪水猛兽,这样一个人,将来想要号令士兵为他卖命是不太可能的。 可以说,城里的这支日军已经失去了战斗力......” 关义喜连连拍手叫好: “真是太好了,这样将来咱们就可以轻松地把他们赶出咱们的城市了.......” “姐姐说的对,这样一来,田中和城里的那些士兵就如同纸老虎,不足为惧......” 关义为也道。 “太好了,看来咱们的日子有盼头了.....” 杨不凡也笑嘻嘻地道。 关国安却皱着眉: “虽然日军营地那边传来的都是对我们有利的消息,但我这几天在城里拉黄包车,却听到一些不好的传闻......” 关国安虽然恢复了关家大院下人的身份,和关义正等人住进了院子。 但由于工作需要,关义正仍然让他时常扮作黄包车夫出入夷陵市和夷陵县之间,以探听一些市井消息。 关义正见关国安的神情不似他们那么轻松,早有所察觉。 此时见关国安如此说,便问道: “国安,你说说看,是何消息?” 关国安扫视了一遍屋里的其它四人,这才低声道: “这次的三大家族看来是铁了心要当汉奸了。 他们先是主动给田中送去了大量古玩字画,最近又在搜罗田中喜欢的古董,大有继续上供的趋势。 我无意中看见韩阶这个大地主最近接连在城里的古董字画店闲逛。 虽然没见他买什么东西,但我感觉他肯定悄悄在收罗好东西.......” “大哥,国安的这个信息很重要,我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韩阶、王善仁、曹金泰这三个大汉奸将咱们的国宝拱手送给田中.......” 关义喜听了关国安的话急了,赶紧对关义正道。 关义正点点头: “国安的这个信息的确重要,阿喜说的也对,我们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咱们中华民族的瑰宝流落到海外,得想个办法阻止三大汉奸的做法......” “大哥,要不,咱们还是采取李代桃僵的办法吧?”关义为提议。 关义正摇摇头: “这件事我们肯定要阻止,但具体采取什么办法,现在还不好下定论......” 关义为也知道自己刚才的提议有些没经过大脑思考。 如今他们根本不知道韩阶等三人送给田中的都是一些什么古玩,如何启用李代桃僵的计划? 想到这里,关义为问关义正: “大哥,咱们是不是要先去田中那里去走一趟?” 关义正赞许地看着关义为: “没错,我们得知道此前田中手里得到了哪些宝藏,然后才能想出对应的办法,否则肯定会打草惊蛇.......” “大哥,你的意思是,还是同意四弟的意见,用高仿赝品调换田中手里的真宝藏?” 关义喜问。 “如果我们能顺利找到相对应的高仿赝品,那肯定是用这个办法最保险,关键我怕咱们一时找不出那么多相对应的仿制品啊.......” 关义正有些担忧地道。 杨不凡在一旁一直没说话,此时他一拍脑袋,道: “你们刚才在说这些的时候我就一直在努力回忆一件事。 直到刚才阿喜说到高仿赝品,我突然想起来了,以前我爹曾经抓过一个文物贩子。 据说他制假手段一流,或许,咱们找到他能够把田中手里的那些全部都换成仿制品......” 关义正等听了杨不凡的话,四双眼睛同时望向杨不凡: “小凡,你真的没记错,在咱们夷陵还有这号人物?” 第185章 制假高手 杨不凡肯定地点点头: “我确定没有记错,不过,你们可以飞鸽传书去石牌问我爹啊。 他的记忆力一向不错,肯定还记得。 我就是听他无意中说起过一次,记在了心里,所以刚才才想了许久......” 关义正一听高兴异常: “小凡,你可真是立了大功了,如果能找到这个能人,咱们就有办法对付田中了......” 他站起身就往书房而去,关义喜等人知道他是去写飞鸽信了,也不去凑热闹,四个人在一起继续闲聊。 关义喜轻轻拍了拍杨不凡的脑袋瓜子: “小凡,你这个脑子还不错啊。 以前春娃叔偶然提起过的小事你也能记住,这件事若是能成,给你记一功......” 杨不凡随势抓住关义喜的手: “记功就不必了,你记得对我的承诺就好......” 关义喜赶紧从杨不凡手里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偷眼看向关义为和关国安。 只见他们两个都故作不见,但那神情却又显示什么都见到了,此时脸上颇为挂不住。 “哎呀,这么多人呢,你胡说什么呀,我几时对你承诺什么了......” 关义为赶紧站起身: “国安,我们俩是不是该走了?有人嫌这个屋里人多呢.......” 关国安赶紧从椅子上站起来: “哎呀,我怎么忘了还有一件事没做,我得走了,再不走来不及了......” 两个人装模作样要走,关义喜大声道: “你们两个不准走,我什么时候嫌这屋里人多了........” 关义为和关国安这才嘻嘻笑着复又坐下,他们看向杨不凡,关义为道: “小凡,我知道你和我姐两情相悦,可你也要注意场合嘛,不要动不动就动手动脚的......” 他说完就拉着关义喜紧挨着他坐下,离杨不凡远远的。 杨不凡也自知刚才有些孟浪,有些不好意思: “义为,我对阿喜的情意你们都知道,刚才是我不对,我道歉......” 几个人见杨不凡能上能下,又是嘻嘻哈哈玩笑一番,大约过了二十分钟,就见关义正又走进了房间。 关义喜迎上去: “大哥,飞鸽传书寄出去了?” 关义正点点头: “寄出去了,晚点春娃叔就会有回信,等他的消息传回来,我们再商量下一步。” 关义为听了,跟着也高兴了一番,但很快他又忧心忡忡地道: “大哥、姐姐,你们想过没有,如今日本人占领了咱们的城市,好多人都逃到了别处。 就拿咱们县城来说,能走的青壮年都走了,留下来的都是一些老弱病残。 若是那个高手也跟着家人转移了,那咱们岂不是空欢喜一场?” 关义为的话顿时让大家刚才还十分雀跃的气氛瞬间凝重了起来。 “是啊,四弟说的对,若是那个高手早就离开了咱们夷陵,那可如何是好?” 关义喜也道。 她看向杨不凡: “小凡,你还记不记得,当年春娃叔是怎么说起那个人的?有提过他的年龄吗?” 杨不凡摇摇头: “其它的我没什么印象,我就偶尔听爹在饭桌上提过一嘴......” 关国安突然道: “哎呀,阿喜姐,你是不是忘了你还有一个电台呀? 与其咱们坐在这里发愁,不如你现在就打开发报机给石牌那边发个报,这样咱们不是很快就能知道答案了?” “是啊,咱们最近一直用飞鸽传书,差点把这么现代化的通讯工具忘了,亏我还是搞发报的.......” 关义喜也觉得自己很好笑,她的脑子似乎被代入了固定的思维模式,一下子没有转过弯来。 “阿喜,这件事的确比较急,那你回荷香院去发报。 国安、义为,你们俩去守着大门,谨防有变。 小凡,你守在荷香院......” 关义正也觉得此时发封电报把这个问题的答案找来最为稳妥,毕竟这个人如果有希望找到,他们就不用费心再去想别的办法。 关义喜听了站起身就往荷香院走,杨不凡、关义为、关国安各就各位。 关义正在前院徘徊,他此时十分希望那个制假高手是一个年逾古稀的老者,因为只有这样,他才有可能依然留在城里。 可是,他真的会是一个年纪很大的人吗? 一切只能静等关义喜跟石牌的联络结果了。 等待结果有些煎熬,关义正索性在院子里练起了功夫。 二月的天气,夷陵县的气温还很低,但关义正练得投入,很快头顶上就开始冒着热气。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不远处响起一阵鼓掌声,关义正才收住拳脚。 只见关义喜扬着一张纸正对着他笑,而杨不凡、关义为、关国安等人则笑着对他鼓掌。 “大哥,看见你练武,我发觉你的武艺又精进不少。” 关义为由衷地道。 “是吗,又精进了?你不是哄我开心吧?” 关义正边用一块帕子擦着汗,边笑着问关义为。 “大哥,我做证,义为没说假话,你的武艺的确又精进了。 以前我们就打不过你,如今越发打不过了......”杨不凡也附和。 几个人听了不禁同时哈哈一阵大笑,关义正关心杨春的回电,从关义喜手里拿过那张纸,一目十行地看完。 “太好了,跟我此前想的竟然有些相似,原来这个叫周德用的人年纪真的很大了,太好了......” 关义正见电报上不仅有那个制假高手的姓名,竟然连家庭住址都有,不禁隔空赞扬了一句杨春: “还是我春娃叔厉害,这么久之前办过的案子,他依然还记得这么清楚......” 杨不凡道: “我猜这个案子当年肯定在他脑袋里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否则他不可能记得这么牢......” 其它人都一致认可杨不凡的猜测。 关义正抬头看看天色,时间尚早,就对关义为等人道: “现在还是下午时分,离天黑还有差不多四个小时,要不,咱们去会会这个周老师傅?” 杨不凡赶紧举手: “大哥,我们不要去太多人,毕竟不是抓日本人,我觉得让我一个人去探探就好。 如果这个周师傅果真没有跟家人逃走,我肯定好言好语同他说明我的来意。 如果他愿意合作,我们再谈下一步......” 关义正想了想,道: “如此也好,我们的人去太多了,他一个老人家,恐怕会有些害怕。 小凡,那这件事就交给你了,务必在天黑前把周老师傅的去向查清楚,晚上我们开碰头会......” 第186章 两个人名 杨不凡接到任务,对在场之人说了句: “大家下午别外出了,都待在院子里等我的消息......” 他说完就化装了一番离开关家大院。 关义正等人分散在各个院子里,各司其职。 但其实每个人心里都在想着杨不凡此行是否会有收获。 等待的时刻尤其难熬,大家好不容易熬到天快黑时,杨不凡终于回到了关家大院。 关义喜等人这时已经再次回到前院,在他们常常议事的下人房里等着他。 杨不凡推开门,看见四双期盼的眼神,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关义正站起身走向杨不凡: “小凡,你可算回来了,你找到周师傅没有?” 杨不凡叹了一口气,道: “大哥,找是找到了,不过,恐怕他帮不上咱们什么忙了......” 关义正赶紧追问: “小凡,那是为何,是他的年纪太大了,干不了这个活儿了?” 杨不凡点点头,说: “周师傅早就不住以前住的那个地方了。 我一下午费尽心思,找好些个老街坊才打听到他现在的住址。 然后赶到那里,倒是如愿找到了他,可他已经病得连话都不会说了......” “啊?怎么会这样?” 众人一听顿时泄了气,看来制造仿制品调换田中手里的真品一事泡了汤。 “周师傅的手艺不知道有没有传人呢?” 这时,关义为自言自语道。 “是啊,周师傅有没有收徒啊?如果他的徒弟能学会他的本事,咱们可以把他徒弟请来啊。” 关义喜听了关义为的话,赶紧问道。 杨不凡摇摇头: “周师傅老两口住在乡下的一处民房。 老奶奶耳朵背,眼睛也花,我费了老半天才问清了床上躺的那个老人就是周德用师傅。 再多的,无论如何也打听不到了.......” “啊?居然是这样的,那周师傅没有晚辈吗?”关义喜惊问。 杨不凡摇摇头,看向关义喜: “阿喜,要不你再给我爹发封电报,问问周师傅家人的事情,或者问问他记不记得周师傅还有没有徒弟?” 关义喜赶紧点头: “对对对,这件事只能问春娃叔,我现在就回荷香院去发报......” 关义喜打开房门就准备往荷香院走,但刚走到院子里,就听到她惊呼: “大哥,你快出来,有飞鸽回来了......” 关义正边跑出房门边道: “是我中午送出的飞鸽信回复了?” “大哥,应该是的,咱们这里离石牌不远,信鸽一个小时就能飞到,应该是的......” 关义喜一边惊喜地回答,一边将鸽子捧在了手里。 鸽子认识关氏几兄妹,所以在她的掌心里很是乖巧,除了“咕咕”地叫唤着,并不乱动。 关义正小心地取下鸽子腿上的竹筒,然后对关义喜道: “阿喜,快给鸽子喂水、喂食......” “好咧,大哥。” 关义喜开心地应下,抱着鸽子就往鸽舍而去。 关义正就站在院子里取出纸条看信,杨不凡、关义为、关国安早就闻讯到了院子。 关义正看完信纸,脸上突然现出笑容,关义为察觉情况有变,赶紧问道: “大哥,是不是春娃叔又想起什么了?” 关义正点点头,对杨不凡道: “小凡,你刚才说的没错,春娃叔果然还记得很多情况,原来这位周德用师傅一辈子无儿无女.......” “难怪他们老两口的日子过得如此凄凉,竟然是这样......” 杨不凡道。 “大哥,我爹还说什么了?周师傅有没有得意门生?” “你猜得没错,周师傅当年的手艺非同一般,有两个人常年给他当助手。 据春娃叔说,那两个人应该将周师傅的手艺学了个六七成........” “太好了,春娃叔还记得那两个助手的名字吗?有没有他们的其它信息?” 关义为一听也很高兴,赶紧问道。 关义正听关义为问起这两个人的信息,刚才的高兴劲没了。 “这个春娃叔说实在不知道,他只记得两个人名......” “只记得两个人名?大哥,那这件事的难度可太大了。 咱们中国人本来就容易重名,如果按照名字去找,找不找得到另说,关键还很容易暴露我们的目的呀.......” 关义为一听也觉得头大。 “是啊,所以我刚看到周师傅有传人很高兴,可看到春娃叔只提供了两个名字,我就开心不起来了......” 关义正说着就将纸条递给了关义为,让他看那两个人名。 关义为拿起纸条,念出了两个人名: “刘金柱、宋真传?” 关国安一听,道: “这个刘金柱的名字很一般,估计重名的很多。 但这个宋真传的名字似乎不太常见,会不会好找些?” “国安,你有所不知,我以前认识一个姓宋的,这最后一个传字是他们的派,我认得的那个人叫宋金传......” 关义正解释。 “大哥,既然是这样,那个宋金传和这个宋真传肯定是兄弟,你去找到这个宋金传说不定就能找到这个宋真传........” 关义为道。 关义正摇头苦笑: “你们有所不知,我认识的这个人已经不在人世了,而且,如果他在世,年龄也差不多有六十多岁了......” 众人刚刚燃起的希望又快速熄灭了。 说话间,关义喜已经侍弄完鸽子,又回到了前院。 她见关义正等人刚才还笑容满面,这一会儿功夫,个个脸上的神情似乎又不太高兴了。 正待要问,关义为将手中的纸条递给了关义喜。 “春娃叔只记得两个人名?” 关义喜也懵了。 但是,她很快又露出了笑容: “大哥,你说巧不巧,我恰好认识这个刘金柱.......” 关义正等人听关义喜说认识刘金柱,顿时欣喜若狂: “阿喜,你真的认识他?你怎么会认识他?” 第187章 有了盼头 关义喜看着众人激动的神情,赶紧说道: “大哥,你们刚才也说了,这个名字很容易重名,我不知道我认识的那个人是不是咱们要找的这个刘金柱呀?” 关义正和关义为、杨不凡、关国安一听这话,顿时泄了气。 搞了半天,她只是认识一个叫“刘金柱”的人而已。 关义正不甘心,问关义喜: “阿喜,你说说看,你认识的那个刘金柱多大年纪?住在哪里?最近你可还见过他?” 关义喜摇摇头: “我指的是日本人来到咱们城市之前,他的年纪大约四十多岁,在城里经营一家玉器店......” 关义正一听关义喜这话又觉得有了盼头: “阿喜,你说的是真的吗?这个刘金柱是开玉器店的?” 关义喜点点头。 关义正看着关义为等人道: “你们听见没,这个刘金柱是开玉器店的。 这说明他跟古董行业是沾边的,所以,他在很大程度上会是我们要找的这个刘金柱......” 关义为也觉得关义正的分析靠谱,他望着关义喜: “姐,你快想想,这个刘金柱的玉器店开在哪里?” 关义喜不假思索的回答: “大哥,小弟,我都说了,那是日本人来之前的事情。 自从小日本来了,我再也没有看见那家玉器店开过门。 他的店也不远,就在城西老街,我明天一早就可以带你们过去......” “行,那咱们就从这个刘金柱入手,不管他还在不在城里,我们至少有了一丁点线索......” 关义正比较乐观,招呼众人都去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所有人都早早地聚在了关义喜的房门口。 关义喜打开房门看到四个大高个都等着她,不由得皱眉道: “大哥、小弟、小凡、国安,你们不是都准备和我一起去找刘金柱吧?” 关义正笑着道: “自然不会,我们只是都很想把这件事落实,所以早早地过来看能不能帮上忙......” “哦,大哥,那其它人留下,你和我去就可以了......” 关义喜也不和他们商量,直接点名要关义正陪她去。 杨不凡满以为关义喜会要他随行,不曾想一大早过来等了半天,却什么也没有捞着,心情有些郁闷。 关义正把这一切看在眼里,他对关义喜道: “我和你去不合适。 我看不如这样,你和小凡是情侣,你们俩就说以前在刘金柱的店里定过一对玉镯,一直没取货。 现在来打听一下他的店到底什么时候开业。 今天主要是找街坊邻居打听他的下落,注意不要暴露身份.......” 杨不凡见突然之间峰回路转,自己竟然被关义正点名陪关义喜随行,顿时眉开眼笑。 “大哥,我们保证完成任务。” 关义喜白了他一眼: “看你那高兴样儿,一会儿好好表现,可别穿帮了。” “咱们俩本来就是男女朋友,哪里还需要演?” 杨不凡不解。 关义喜用指头点了点他的额头: “我是说大哥交代的玉镯子一事,要是人家问你订了什么质地的镯子?你怎么说?” “镯子不都那样的颜色吗?还要怎么形容?” “我就说你不懂了吧,玉石的学问可大着呢。 从玉石的种类来分,有翡翠,有和田玉,翡翠有绿、红、蓝水等,和田玉有白玉,青白玉,青玉,碧玉等.......反正名堂多得很。 我们俩统一口径啊,就说我们订的是一对绿翡翠镯子,成亲用的......” 关义喜说到成亲二字,脸突然红了。 “哎、哎........我知道了.......” 杨不凡听了关义喜的交代,眼前突然出现了抗战胜利后关义喜嫁给他的情景,不由得咧嘴笑着连连答应。 一旁的兄弟三人看着两个年轻人之间的互动,也是满面笑容。 “好啦,好啦,该对的词对好后,你们俩就收拾一下出发吧。 记住啊,想两个假名字,别到时候人家问起你们姓甚名谁,一时回答不上来......” 关义正贴心地提醒。 说起化名,关义正突然想起一事,对关义喜道: “阿喜,记住,我们在李氏酒厂用过的方姓名字不能再用了,得另想一个......” 关义喜笑道: “这有何难,咱们当初在武昌干地下党的时候,不是取的化名是随舅舅们的姓吗,我如今还叫傅喜好了。” “嗯,你这个名字没问题,那小凡呢?” 关义正看着杨不凡。 “大哥,我还姓杨算了,要不就叫杨帆?” 关义正和关义为、关国安均觉得这个名字不错,便点头道: “那行,傅喜、杨帆,快去快回,我们等你们的好消息。” 关义喜的杨不凡来到城西老街,找到一家极小的门脸房,只见门框上方果然还有一个牌子,上书“刘氏玉器行”。 只是如今店门紧闭,门前的蜘蛛网遍布,看来许久不曾有人进出了。 一旁是一家卖米的铺子,关义喜和杨不凡走近米铺,拉着米铺老板娘问: “大娘,这家刘氏玉器行几时关门的呀?他们可还会回来?” 米铺老板娘四十多岁的年纪,她精明的双眼在关义喜和杨不凡身上扫了一圈儿,问道: “进出刘老板的玉器行的可都是有钱的主儿,你们两个找他干什么?” 关义喜只得低声说: “大娘,您也看出来了,我和他都是小门小户出来的,身上没什么钱。 但我娘为了让我嫁的风光,多年前就在给我攒嫁妆。 日本人来之前,我娘说在这家店给我定了一对镯子,让我半年后来取。 可我来过好多次了,这家店一直没开,所以才忍不住来问问您......” “是你娘给你定的嫁妆?这么说你和这个小哥快要成亲了?” 米铺老板娘有些八卦。 关义喜红着脸点点头: “如今世道乱,两家的长辈都说简单办办算了,所以才......” “理解,理解,我也是有儿有女的,能理解你的父母...... 唉,都是这帮可恶的小鬼子,自从他们来了,咱们的日子每天都过得战战兢兢的。 既然你们早就定了亲,的确该早点成亲。 还有,姑娘,你以后出门可把脸还要再抹黑点儿.......” 老板娘指了指关义喜的脸,低声在她耳边说道。 关义喜心里一惊,赶紧摸脸,老板娘摆手道: “放心,我不会跟别人讲,如今这世道,咱们女人上街不抹些锅底灰根本不敢出门,唉......” 杨不凡见老板娘的话匣子一打开就没完没了,只得轻咳一声: “大娘,我们的镯子可是付了定金的,这刘老板不会跑了不回来了吧?” 第188章 侧面打听 米铺老板娘这才从刚才的闲聊里回到正题,她扭动着肥胖的身躯,坐回柜台里。 “刘金柱会不会回来我是不知道,不过,你这镯子只怕是难以到手了......” 关义喜一听老板娘话里有话,问道: “大娘,您说这话是何意?” 老板娘瘪瘪嘴: “刘金柱和他婆娘,精明得很。 当初看到张自忠将军都战死了,就料到咱们夷陵城迟早要来日本人。 全城公祭张将军以后,他就把所有家当都悄悄转移了,全是晚上转移的。 要不是我起夜看到了,我也不知道。 当时我只看到刘金柱从店里抬出很多只箱子,还没想那么多。 直到后来有一天他关门歇业了,我才知道他当时转移的全是他的财产.......” 米铺老板娘颇说书先生的气质,直把这一段深夜偷看到刘金柱转移财产的事情说的有声有色。 “大娘,您的意思是,这个刘老板把所有家当都转移了,他不会再回到这里了?”关义喜问道。 “我刚才说了,他回不回来我还真猜不出,反正财产铁定都转移完了。 要不然,就凭那把生了锈的破铁锁,能锁得住小偷?” 米铺老板冲隔壁努努嘴,顺势抓起柜台上的瓜子嗑了起来。 一时间,只听得到老板嗑瓜子的清脆声响。 “这个刘老板怎么能这样呢?这不是把我丈母娘给坑了吗?” 杨不凡有些生气地道。 “要我说啊,你那丈母娘,也就是你这闺女她娘,她也想岔了。 如今这牛头,还赔嫁什么首饰啊,直接给钱多省事。 再说了,这兵荒马乱的,谁也保不齐第二天一觉醒来又变天了.......” 老板娘白胖的两根手指头捏着一颗瓜子,一会儿点点杨不凡,一会儿又点点关义喜。 “大娘,我当时也是说不要,可我娘非坚持要给,这下完了,被人骗了......” 关义喜眼中的泪唰地一下就流了出来。 “哎哟哟,闺女,怎么还哭上了,快别哭了,你忘了你脸上抹过啥了? 万一被小日本子看见,可就穿帮了......” 老板娘的嘴虽然有些损,可却是一个热心肠,当下就从柜台后面走出来,拉着关义喜劝说。 “大娘,求求您告诉我,刘老板会搬去哪里?他家还有别的亲戚吗? 我娘给我的嫁妆真的很重要,我真的很想拿回来.......” 关义喜红着眼睛说。 老板娘叹了一口气,问道: “姑娘,你娘到底给你定了一副什么样的镯子啊,你这哭得伤心得不得了........” “大娘,是一对绿翡翠镯子.......” 杨不凡抢着回答。 “哟,那可是好东西,看来你娘手里还挺宽裕啊......” 老板娘仔细看着关义喜: “我没猜错吧,以前家境不错?” “大娘,您就告诉我,到哪里去找刘老板啊,我和杨帆马上就要成亲了......” “闹了半天,原来你叫杨帆啊。” 老板娘道。 “是的,大娘,我叫杨帆,我媳妇叫傅喜。” 杨不凡索性来了一个自我介绍。 老板娘走到屋外看了看,见店门口此时并无别人,这才低声对关义喜说: “闺女,我不想惹事,但我看你怪可怜的。 跟你说,当天晚上我的确听到刘金柱和他婆娘说话了,他们说把那些财产全都转移到乡下去.......” “转移到乡下?离这里有多远?” 关义喜问道。 “我只知道刘金柱的老家是稻香镇的,估计就那周边,再多的我也不知道。 你可别对别人说是我告诉你的啊,我告诉你吧,来这里找这个刘金柱的,你们可不是头一个......” 关义喜没想到刘金柱搬走了还有这么多人找来,便问: “大娘,刘金柱刘老板的手艺应该很好吧?他关店了都还有这么多人还找他。” 老板娘边嗑瓜子边摇头: “闺女,你说错啦,那些人并不是来找他做首饰的。 而是跟你们一样,来要订做了还没有取回去的首饰。” “您是说还有人跟我们一样没拿到定做的首饰,刘老板就搬走了?” 关义喜没想到关义正临时帮她们想了一个由头来找刘金柱,竟然还蒙对了,还真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是啊,连你们,最近我看到三次了。 跟你们一样,也都到我这米铺来问我。 闺女,今儿是咱们俩投缘,我才跟你说这么多,前面来过的人我可没跟他们说过。” 关义喜连连道谢。 杨不凡状似随意地问道: “大娘,刘老板店里的玉饰都是他自己加工的,还是有专门的师傅做?” 老板娘看了一眼杨不凡,指着他道: “我一看你这个当女婿的就什么都不知道。 既然你丈母娘给你媳妇在刘氏定了首饰,你就没听你丈母娘说过? 这个刘老板就是个做生意的商人,他哪里会什么手艺啊.......” 关义喜听了脸上顿显失望之色,心想,【弄了半天,原来这个刘金柱根本不是春娃叔说的那个人。】 但这时她必须表现出知情的模样,对老板娘道: “大娘,我娘说了,她看中了这家店的手艺,想必刘老板自己不做,定有专门的玉器师傅......” “哎,你娘是个识货之人。 闺女,我跟你说吧,这家店的确有一个手艺特别好的老师傅,不管什么玉,只要到了他手里,保证给你做的巧夺天工........” 老板娘的话匣子又打开了。 “大娘,既然刘老板不厚道,我们那定金丢了也就丢了。 不过,我是真的想给我媳妇做些首饰,您知不知道那个老师傅叫什么名字? 住在哪里?我想找他再做几件......” 杨不凡一边说话,一边从怀里掏出几个铜板放到柜台上。 “大娘,我们在这里打扰您半天了,给几个铜板你买零嘴儿......” 老板娘见杨不凡会来事,顿时眉开眼笑: “我就说你是个脑筋灵光的小哥嘛,冲你这份心意,我就告诉你了。 那个老师傅姓宋,就住在前面不远处的一条巷子里,巷子名叫猫儿巷......” 杨不凡一听那个老师傅姓宋,突然想起飞鸽书上的那两个人名,除了刘金柱,就是一个叫宋真传的。 此时听闻这个师傅姓宋,他赶紧问: “大娘,那个老师傅是不是叫宋真传?” 第189章 宋老师傅 “什么宋真传,宋假传的,小哥儿了,你别是上了人家的当了,那个老师傅姓宋不假,大名叫做宋德玉......” 老板娘打断杨不凡的话。 关义喜和杨不凡犹如被一盆冷水兜头浇下,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大娘,不好意思,我以前听说城里有个手艺人叫宋真传,手艺了得。 所以刚才听您说那个老师傅姓宋,我就以为是他......” 杨不凡解释两句,拉起关义喜: “媳妇,走,咱们去找宋师傅,我肯定再给你做几样可心的首饰.......” 两人边说边往外走,关义喜被动地被拉出来,只得匆匆朝老板娘挥挥手道别。 老板娘一边站在店门前磕着瓜子,一边望着杨不凡和关义喜的身影朝着她指的猫儿巷子而去。 “这小哥真不错,这世道,还想着给媳妇做几件首饰,难得啊......” 嗑了几颗瓜子,老板娘自言自语几句,这才慢悠悠晃进自己的店铺。 杨不凡拉着关义喜,直到感觉身后的那道视线不再盯着他们俩了,这才悄悄回头看了一眼。 见米铺老板娘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这才拉着关义喜快步走到一处僻静的地方。 “阿喜,怎么办?这条线索也断了。” 杨不凡有些沮丧。 “小凡,咱们还要不要去那个宋师傅家里看看,虽然他不叫宋真传,但毕竟他是做这一行的,说不定会给我们提供一些线索也呢。” 关义喜道。 杨不凡听关义喜这么一说,立刻又有了一些希望。 “阿喜,你说的对,他们手艺人都有自己的圈子,也都了解彼此的手法,走,咱们去猫儿巷子......” 两个人继续往前走,不多时,果然找到了一个叫猫儿巷子的小胡同。 到了小胡同里,一路打听,总算找到了宋德玉的家。 开门的是一个大约三十岁左右的女子,看她的打扮,应该是还未曾婚配过,因为她留着长辫子。 “你们找谁?” 女子很谨慎,只把门打开一条缝,问站在门口的杨不凡和关义喜。 关义喜赶紧展开笑容: “大姐,我叫傅喜,听闻宋师傅最近赋闲在家,我想请他帮忙打磨几件首饰......” 关义喜别无他法,只得用这个名头先进了院子再说。 女子看看关义喜,又看看杨不凡,见两个人脸上此刻堆满了笑容,而且手里没有任何武器,这才放心地侧身站在一旁,对他们道: “进来吧。” 两个人跟在女子身后走进院子,发现一共只有三间的低矮平房,厨房在院子里。 刚走进一间待客的屋子,就听到一阵低低的咳嗽声传来。 女子有些歉意地对二人道: “刚才不好意思了,只因现在世道乱,我怕坏人闯进来,所以谨慎了些。” 关义喜连连摆手: “大姐,没关系的,我能理解。” 她用手指了指里间: “大姐,里面是宋德玉宋师傅在咳嗽吗? 我这当家的是个郞中,要不,让他进去帮忙瞧瞧?” 女子听说杨不凡是大夫,脸上顿时出现喜色: “大妹子,是真的吗?这个小哥儿真的会看病?” “大姐,我叫杨帆,自小跟着家父学医,一般的病症都会。 如果您不介意,请允许我进去为宋师傅把把脉。” 杨不凡主动解释一番。 “太好了,我爹断断续续咳了好一阵子了,一直不见好转。 如果小哥儿你能把家父的病治好,我们宋家当牛做马,万死不辞.......” 杨不凡心想,【我也不需要你们当牛做马,也不用你们赴死,我只想找到那个宋真传呀。】 当然,这些话不可能面对这样一个弱女子说出来。 关义喜这才知道眼前的女子是宋德玉的女儿。 “大姐,我就在外面等着,你领着杨帆去里面给宋师傅治病吧,身体要紧......” 女子显然有些不好意思,但为父亲治病的愿望又占了上风,只得匆匆对关义喜说一句: “大妹子,对不住了,那你自己坐会儿,我带这位杨大夫进去给我爹把脉试试。” 这位大姐估计也是没辙了,看见杨不凡年龄不大,并没有异议,反而热心领着他进去给老人看病,也算是病急乱投医了。 不过,她这次乱投医倒还真投对了。 她绝对没想到,这次到她家里来的可不是一对普通的年轻人,这个杨大夫也不是一个普通的大夫。 趁着杨不凡进去给宋师傅看病的功夫,关义喜观察着这间待客用的厅房,屋里的陈设很简单,极其朴素,看来这家人的日子不太宽裕。 而且房间里的种种痕迹表明,这家只有父女二人相依为命,并没有第三个人生活的痕迹。 关义喜感到纳闷,按说在如今这个世道,三十多岁了还待字闺中的老姑娘是极少的,除非身体有缺陷或者长得极为难看的。 可刚才那个女子也不算难看,而且身体健康。 【一个好好的大姑娘,为什么这么一把年纪了还没有嫁人呢?】 关义喜不解,在心里嘀咕。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女子和杨不凡才一前一后从里间走了出来。 “当家的,怎么样,宋老师傅的病有没有大碍?我们还等着他帮忙打磨几件首饰呢。” 关义喜在外人面前只得叫杨不凡当家的,这样才不至于令人生疑。 杨不凡脸上很是平静,他回答关义喜: “我刚才已经跟这位大姐说过了,宋师傅的病不碍事,但要静心调养。 我开几副中药,吃下去保证药到病除......” 女子显然对杨不凡的话不太信,但为了礼貌,她又只得点头应道: “好的,杨大夫,我一会儿就去药房抓药......” 杨不凡对女子道: “我今日是是来找宋师傅打磨首饰的,所以并没有带笔,请大姐借笔墨一用,我马上开方子......” “好的,杨大夫稍等,我去拿。” 女子虽然不太相信杨不凡的诊断,但她还是很快就取出了纸笔。 杨不凡提笔很快就写好药方,女子拿过药方一看,有些吃惊地道: “杨大夫,这些药都是普通的药材,真的能治好我爹的病?” 杨不凡点点头: “自然可以。” “可是我此前也按类似的方子给我爹抓过药,并没有好转呀。” 女子说道。 她走进里屋,很快就从屋里取出一张药方交给杨不凡。 杨不凡接过来一看,笑了: “大姐,你再看看,这两张方子有什么不一样的?” 女子这才仔细对比两张方子: “你这么一说倒还真的有些不一样,是剂量.......” 女子欣喜地望着杨不凡。 那张方子她可是找城里的一个老大夫开的药。 没想到杨不凡年纪轻轻,居然真的懂医,开出的方子跟老大夫开的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剂量稍有不一样。 “杨大夫,你这味药的剂量加大了些,真不会有事?” 女子还是有些不放心。 “大姐,你就放心吧,我当家的治病很厉害的......” 关义喜适时插嘴。 杨不凡不失礼貌地笑笑。 此行不是问宋德玉师傅的良机,关义喜和杨不凡决定暂时别提来意。 两个人跟女子告辞,三个人来到院门处,关义喜这才想起一直没有请教女子的姓名。 “大姐,我们过几天再来看宋师傅,对了,还不知道怎么称呼您呢?” 女子此时看着二人的眼神里充满了感激之情,她回答关义喜: “我叫宋珍传,以后你们还是叫我大姐吧.....” 第190章 同名同姓 就要跨出院门的关义喜和杨不凡同时止住了脚,异口同声问道: “什么?你叫宋真传?” 女子有些纳闷,看着二人: “你们知道我的名字?” 关义喜不知道如何解释,脑袋快速转动着: “大姐,我们的确认识一个跟您同名同姓的,只是不知道您这个真是哪个字?是珍珠的珍,还是真假的真?” 女子听了关义喜的话笑了,道: “大妹子说话真有意思,还有人名里用真假的真吗,我是个女子,自然是珍珠的珍......” 杨不凡听说只是名字发音相同的两个人名,脸上顿时显露出失望之色。 “宋大姐,不好意思,是我们唐突了.......” 两个人跟宋珍传挥手告别后,走出老大一段距离才开口说话。 “哎,我差点就以为我们找到宋真传了,搞了半天那个大姐只是和这个宋真传名字发音相同的人。” 杨不凡泄气地道。 “小凡,你猜刚才那个宋珍传大姐多少岁了?” 杨不凡有些不解地望着关义喜: “阿喜,我们现在需要赶紧找到制假高手,你在这儿跟我讨论女人的年龄干什么? 再说了,这世上的女子,我除了对你十分了解,其它女子我根本不在意,我哪猜得到嘛......” 杨不凡埋怨关义喜的同时还不忘了给自己刷一波好感。 关义喜白了他一眼,点了点他的额头: “我这么问自然是有用处的,那换个说法,你不是进去见过宋德玉老师傅吗,他的年龄大概是多少,这个你总能说得上来吧?” 杨不凡很快就道: “这个不用猜,刚才那个大姐她告诉我了,宋老师傅今年76,高寿......” “原来宋老师傅已经这么大年纪了,难怪,难怪.......” 关义喜喃喃自语。 杨不凡不懂: “阿喜,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关义喜盯着杨不凡: “小凡,女子的年龄有时候的确是个谜,不容易猜。 特别是年龄在三十到五十之间的女子,更是谜。 如果是一个大龄未婚的女子,那她的年龄就更是谜上加谜......” “不是,阿喜,你今天是怎么了,怎么老想着跟我讨论女子年龄的问题,这关我什么事啊?” 杨不凡不依了。 “你少自作多情了,谁说跟你有关了? 现在你听好了啊,通过我的分析,我觉得,今天我们看到的这个叫做宋珍传的大姐,很有可能就是我们要找的那个宋真传。 虽然他们两个的名字不太一样,似乎性别也不一样,但我有种感觉,即使这个大姐不是我们要找的那个人,但她跟我们找的人一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杨不凡瞪大了眼睛: “阿喜,你说的是真的,不过,这跟刚才你一直念叨的年龄有什么关系?” “小凡,太有关系了,通过我的观察,刚才那个大姐虽然从外表上看起来只有三十出头,但我猜她可能四十多岁了,搞不好离五十都不远了。” “什么?那我们叫她大姐岂不是乱了辈份了?那她也没有反驳啊?” 杨不凡惊异地道。 “我就说你不懂女人吧?哪个女子不喜欢自己永远年轻漂亮? 我要是到了五十岁,别的年轻人张嘴就叫我大娘,我肯定伤心。 如果叫我大姐,我指不定有多高兴呢......” 关义喜道。 “阿喜,你的意思是,这位大姐其实是大娘,但因为她似乎一直未婚,所以就喜欢别人叫她大姐?” “聪明,猜对了。” “可你为什么说她跟我们要找的人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甚至有可能她就是我们要找的人呢?” 杨不凡还是不解。 “小凡,你刚才都说了,宋老师傅已经七十多岁。 作为宋老师傅的女儿,她的年龄在五十上下是合理的。 所以我推断,宋珍传大姐的真实年龄并不小了.......” “有道理,然后呢?” “宋老师傅是玉器行业的名师,他的女儿又一辈子未婚。 有没有可能,她女儿的玉器制作手艺出自家学,而且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阿喜,你这样一推的话,我觉得有道理。” 杨不凡一拍大腿,十分认可关义喜的推断。 “按你这么一说,那这个大姐的名头如果在玉器行业被人说成宋真传,也是有可能的。 而且,我爹那张纸条上好像也没有注明这两个人的性别。 我们只是习惯于把这些玉器师傅想像成男子,说不定,还真是一个巾帼英雄呢!” “小凡,你也觉得我的推断有依据是吧?” 关义喜见杨不凡认可她的推断,十分高兴。 “我觉得有道理,走,咱们赶紧回去,把今天的见闻跟大哥说一说,让他们都帮忙分析一下,看看这件事如何来辨别?” 两个人顿时脚下生风,没多久就回到了关家大院。 关义正等人正在院子里等得心焦,见到关义喜和杨不凡终于回来,脸上似乎还有笑意,关义正等人不禁大喜: “阿喜,小凡,找到刘金柱了?” 不料,关义喜和杨不凡却连连摇头。 关义正的心顿时跌入谷底。 “那你们还满面笑容的,事情没办好,你们还笑得出来?” 关义正故意板着脸。 他知道这件事有难度,本也没想这么快就有结果,谁知道关义喜恰巧认识一个叫做刘金柱的人呢? 不派人去排查一下,他终归是不放心。 “大哥,你别急啊,我们虽然没有找到刘金柱,但我们好像有了宋真传的下落了......” 关义喜不忍关义正担心,赶紧交代。 关义为和关国安一听脸上也是一喜: “姐,你说的是真的吗?” 关义为有些不敢置信。 只根据两个名字去找人,连被找之人的任何特征都没有,这件事是极难的。 不曾想关义喜和杨不凡出去了几个小时,似乎有线索了。 “当然是真的,不过,此事还有待证实,我们先进屋,我一一给你们道来......” 关义喜说完就率先进了他们的“议事厅”——从前的一间下人房。 关义正一脸的惊喜,几个人快速跟在关义喜身后进门坐定,这才听关义喜和杨不凡讲述找寻刘金柱以及宋德玉师傅前后的经过。 “阿喜,你和小凡辛苦了,看来多和街坊聊天的确能得到一些意想不到的消息。 刘金柱和宋真传是春娃叔提供给我们的两个名字。 他们今天既然能因缘巧合串在一起,我不太相信这中间完全没有关联......” “大哥,我就是这个意思,虽说那个大姐的名字是珍珠的珍,但难保她在玉器界为了隐藏性别,故意将名字写错......” “大哥,阿喜,你们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当时我们问她的名字是哪个字的时候,她似乎有点意外,还笑话哪有人的名字里用真假的真,你们觉得,她这么说正常吗?” 第191章 珍传被抓 关义正、关义喜、关义为和关国安听杨不凡这么一分析,都觉得有道理。 “小凡,你是觉得宋珍传这么说有点欲盖弥彰?” 关义为问道。 杨不凡点点头。 “一般情况下,当被别人问起自己的名字是哪个字时,不是应该解释是哪个字就行了,而不是那种反应......” 杨不凡道。 关义正听着几个人的议论,突然“呵呵”笑了。 众人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等着他解释自己为何突然发笑。 关义正赶紧道: “我听小凡这么一说,再加上阿喜的分析,几乎可以确认这个宋珍传就是我们要找的宋真传......” “大哥,你的依据是什么?” 其它人几乎异口同声道。 “你们不会忘了小凡当时提起那个制假高手的时候是怎么说的吧?” 关义正看着众人问。 杨不凡立刻蹦起来: “我当然记得,是我爹的一桩案子.......” 他刚说到这里,突然明白过来了。 “大哥,我明白了,原来这个宋珍传不愿意承认自己就是坊间流传的那个制假高手,就是因为当年她做赝品被抓过,害怕再惹官司.......” “对呀,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关义喜也道。 “阿喜,幸亏你提供的这个刘金柱,不是去找他,你们也不会找到宋老师傅。 如果不去找宋老师傅,你们也没有机会见到这个宋珍传。 我真没想到,宋珍传就是宋真传,坊间都以为是一个男子,其实是一个女子......” “不对啊,刘金柱的邻居,就是那个米铺老板娘,没听她说过宋老师傅有女儿,而且她也不知道宋真传这个名字啊?” 杨不凡突然想起这事。 “这个很好解释,宋珍传既然就是那个制假大师,自然会对外隐藏行踪,肯定是她从来没有去过刘金柱的店呗......” 关义正道。 “这么一说就通了,大哥,那接下来怎么办? 怎么让宋珍传承认自己就是当年的宋真传?然后让她心甘情愿地帮我们?” 关义喜问。 “阿喜,小凡,你们今天已经开始在做了啊。 小凡如果能治好宋老师傅的病,作为女儿的宋珍传,肯定会报答你们。 我记得你们刚才告诉过我,宋珍传说过宋家当牛做马也要回报的......” 关义正看着关义喜和杨不凡说道。 关义喜和杨不凡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情景,同时点点头: “没错,大哥,她当时确实是这么说的。” “既然这样,咱们一步步来,先跟她建立联系,只要她确认我们不会害她,我相信她会帮我们的。” 关义正道。 众人没想到寻找制假高手如此顺利,他们原以为还要大海捞针许久,不曾想关义喜和杨不凡第一次出门就找到了这条线索。 此时,宋珍传家的小院里。 关义喜和杨不凡离开以后,她也掩上房门,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去街上的药铺按方将药抓了回来,然后守着火炉熬药...... 一通忙活下来,两个小时以后,宋德玉终于喝上了药。 服药半个小时以后,他奇迹般地止住了咳嗽。 而且喉咙里不再有那种刺痒的感觉。 宋德玉望着宋珍传: “小珍,今天那个年轻人是什么来头?如此年轻,医术竟如此厉害? 此次为父感染风寒数月,一直咳嗽不止,我几乎以为自己是得了痨病,好不了了.......” 宋珍传见杨不凡的一副药下去,宋德玉就明显好转,也高兴得不得了。 “爹,是两个上门求您做首饰的年轻人,这世道,还有人赏识您的手艺,真的很难得......” “他们要求什么首饰,为父卧病许久,恐怕力不从心了。 下次他们若再来,你先应下,背地里你悄悄给他们做了,也算是报答人家的救命之恩......” 宋德玉吩咐。 宋珍传看着宋德玉: “爹,过去我跟着您学各种手艺,还差点给你带来大祸,如今您还让我动手做?” “孩子,这些年你一直藏在我背后,且一直用宋真传这个名字,坊间没有人知道是你。 再说了,如今小日本来了,时局动荡,那两个年轻人还想着来做首饰,想必也是性情中人.......” 宋珍传扶着宋德玉在床上坐起来,点头道: “爹,既如此,他们下次再来,我应下便是。” 关义正猜得没错,这个宋珍传就是他们要寻找的那个制假高手。 此时,关义正等人并不知道,宋珍传已经决定答应帮关义喜和杨不凡制作首饰了。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 宋珍传出去抓药时,虽然将自己裹得严实,可她今天忙中出错,忘了给自己脸上抹上锅底灰。 在药房附近,被两个在街上溜达的日本便衣看到了。 城里的这些日本兵远离家人,占领夷陵市也有大半年,最近正在到处搜罗慰安妇去军营。 这两个日本人便是奉命上街找慰安妇的。 像这样的便衣小分队有多个,不巧的是,今天被宋珍传碰到了两个。 此时,父女两人刚聊着天,就听到院门外有人敲门。 宋珍传来到院门处,将门打开一条缝,还没看清来人,就有人将院门一脚踹开,紧接着,宋珍传被人抓住了手臂。 宋珍传一声惊呼,但很快就被蒙住了嘴。 屋子里的宋德玉听到动静,连声叫唤: “珍儿、珍儿.......” 可宋珍传已经被捂着嘴抓出了院子,只能“呜呜”地叫唤着,眼睛里全是恐惧。 此时的宋珍传未作任何掩饰,看起来只有三十出头的样子,令两个日本兵开心得哈哈大笑。 “哟西,花姑娘,大大的......” 胡同口停着一辆卡车,宋珍传被反绑着双手扔上了卡车。 原来之前看到宋珍传的两个日本兵是负责打前站的,后面开卡车的才是具体实施抓捕的。 他们根据打前站的日本兵记下的地址,挨家挨户抓人,一抓一个准。 因为那些打前站的日本人身着便衣,令人防不胜防。 宋珍传被丢到车上后,才发现车上已经抓了十来个年纪在十几到四十几不等的女性。 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脸上顿时一片绝望。 自从日本人进入夷陵城以后,就传闻城中有些妇女被祸害了。 所以大部分女性轻易不外出,就是外出,也将自己抹得黑不溜秋,让人看了就想吐。 可今天宋珍传救父心切,大意了一次,没想到就被盯上了。 “这些天杀的小鬼子,竟然连老娘都不放过,老娘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突然,宋珍传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她扭头望过去,赫然发现那个声音正是从一个胖胖的,大约四十多岁的女人嘴里发出来的。 而那个女人,正是从前刘氏玉器店隔壁,米铺老板娘黄娟。 第192章 想法救援 宋珍传望向她,不可置信地叫道: “黄大姐?” 米铺老板娘黄娟看向宋珍传: “小珍,你刚才低着头,我还没有认出来,原来是你?” 其实米铺老板娘认识宋珍传。 只不过,此前宋珍传对外都称自己叫做宋珍,只是宋德玉的侄女。 所以,当杨不凡和关义喜问黄娟是否认识宋真传时,她马上就否认了。 “黄大姐,这可怎么办?小日本把我们抓走,肯定是进军营当慰安妇,这可怎么办?” 关义喜猜得没错,宋珍传一生未婚,只是她的真实年龄确实是四十有余,比黄娟略小几岁,所以称黄娟为大姐。 “小珍,你还是个黄花大闺女,你要是被糟蹋了,这辈子就完了,不行,咱们得想办法救自己.......” 黄娟看着卡车里拿枪的士兵,低声对宋珍传说。 宋珍传看了一眼守着他们的士兵,再看看其它已经被吓傻了的女子,脸上一阵绝望。 “黄大姐,你说的轻巧,这些日本人手里拿着枪,我们被绑着,怎么自救?” 黄娟看看身处的环境,顿时垂下了头。 “小珍,难道我们就这么认命了?” 宋珍传的眼泪突然哗哗直流。 其它女子看见宋珍传哭得伤心,都联想到自身,刚刚止住的哭声又开始了。 几个拿枪的士兵被她们哭得心烦,用枪指着她们: “不准哭,再哭打死你们......” “有种你就打死老娘,老娘偏要哭......” 黄娟本来没有哭,可看见小日本凶神恶煞的样子,突然间把心一横,扬着脖子大声说。 然后,突然大喊大叫地哭起来。 “你们这些天杀的小日本鬼子,你们家没有姐妹吗,你们这样做会遭天打雷劈的,天杀的.........” 黄娟的嗓门大,一路的哭诉被很多人都听到了。 这些人中就有今天跟她打过交道的关义喜。 关义喜和杨不凡想着不能让宋珍传这条线索断了,在和关义正等人商量后,决定暗地里将宋珍传的行踪掌握在手里。 不曾想,他们还是来晚了一步,宋珍传已经被抓走了。 而且,在他们赶来的路上,突然从一辆卡车上听到了疑似黄娟的哭声。 关义喜竖着耳朵听了好一会儿,她才对杨不凡道: “小凡,不对劲,刚才那个蒙着帆布的卡车里,有个声音很熟悉.......” 杨不凡也听到了那个声音,不过,在他的印象里,女人的哭诉都一个声音,他实在听不出来。 “阿喜,你熟悉这个声音?” “小凡,难道你不觉得熟悉?” 关义喜反问他。 杨不凡茫然地摇摇头。 关义喜只得告诉他: “是刘氏玉器行旁边米铺的老板娘.......” 杨不凡这才恍然大悟: “哦,是她呀,不过,她怎么在卡车上哭?” 关义喜看了一眼蒙着军用帆布的卡车,眼睛顿时眯成了一条缝。 “小凡,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些小日本开始上街抓女人了......” “阿喜,你是说,他们要把咱们的这些老百姓抓到军营里去折磨?” 关义喜点点头,吩咐杨不凡: “我最害怕的事情还是来了,现在来不及通知大哥他们了,咱们俩分头行动。 你跟上卡车,看他们去了哪个军营,我现在先去宋大姐家看看,然后马上回去找大哥商量对策......” “阿喜,你再让我看看,你今天扮的小厮像不像?” 杨不凡不放心关义喜,拉着她上下左右看了好半天,见在她身上找不出一丝女性特征,这才放心地去追卡车。 关义喜快速来到宋德玉家,却见院门大开,里屋里有一个苍老且沙哑的声音不断在叫着: “小珍,小珍.......” 关义喜顿觉不妙,快步走进去,来到里屋,只见宋德玉摔倒在地下,一张老脸满是眼泪,嘴里还不断叫唤着女儿的名字。 “宋老师傅,宋大姐去哪里了?” 关义喜问道。 “珍儿,珍儿被抓走了.......” 宋德玉虽然没有亲眼所见,可他当时躺在里屋里听到了小日本的淫笑声,也听到了胡同口卡车驶离的声音。 “什么?您是说,宋大姐也在卡车上?” 关义喜大惊。 本来她觉得米板的黄娟被抓走已经很离奇了,没想到一向谨慎的宋珍传也被抓走了。 “姑娘,我听出你的声音了,你是不是今天来过我们家的那个小姑娘? 求求你了,你们能不能再帮帮我,救救小珍,救救小珍.......” 宋德玉现在也是毫无办法了,只得抓住关义喜这个找上门的救命稻草。 她此时在宋德玉面前并未用假声,所以宋德玉见她虽然穿着男装,但还是轻易就辩出来她是女子。 “宋老师傅,我先把您扶起来,您放心,这件事既然被我碰到了,我就绝不会不管您和宋大姐.......” 关义喜费力将宋德玉扶上床,又给他端来热水放在床头,最后才快步离去。 关义正和关义为、关国安还在关家大院等着关义喜带回去的好消息,不曾想见关义喜黑着脸进了门。 “阿喜,你怎么了?” “大哥,宋大姐被小日本抓走了,不仅仅是她,还有今天给我们提供线索的米铺老板娘,我估计车上应该还有不少女子........” 关义喜把在街上碰到日本兵抓慰安妇一事简单给关义正做了介绍。 关义正三兄弟一听小日本还是朝城里的妇女下手了,气得在屋子里转来转去。 关义为道: “大哥,你下命令吧,怎么救,我们马上就出发。” “对,正哥,咱们不能见死不救,这些女子被抓进军营就是一个死。 就是不被折磨死,将来她们也没有好日子,咱们必须阻止......” 关国安道。 关义正也是气得牙关紧咬,他叉着腰在屋子里来回转了几圈儿,最后道: ”这时天还没有黑,这些人暂时应该是安全的。 事不宜迟,我现在马上联系我们的内线,想办法拖延些时间,希望还来得及......“ 第193章 潜进敌营 关义喜、关义为和关国安见关义正如此一说,顿时催促他: “大哥,那你快去想办法联系咱们自己的同志,务必小心。” 关义正点点头,看看外面的天色。 “离天黑只有一个多小时了,的确得抓紧。 这件事事出紧急,我需要时间,但无论如何,我们都要想尽办法营救今天被抓走的妇女。” 关义正说完又看向关义喜: “阿喜,虽然你女扮男装很成功,但今天城里这么多妇女被抓,一定不是偶然的。 你最好待在府里,轻易不要外出,一切有我们。” 关义喜不想在关键时刻让关义正等人分心,立刻点头应道: “大哥,你放心,我不会再出去了,你赶紧去想办法。” 关义正立刻将自己收拾一番,很快就变了一副模样。 然后,他回到自己的房间拿出一个包袱,和关义为、关义喜、关国安再次嘱咐了一番就从厨房角门悄悄出去了。 由于天还未黑,关义正不能直接进入军营,唯有乔装成日本士兵才能蒙混进去。 他的包袱里装的正是一套日本士兵的军服。 此时,宋珍传和黄娟等妇女马上就要到日军的营地了,车上的妇女们都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而同在车厢内的那几个拿枪的士兵,几双贪婪的眼睛一直在这些妇女身上扫来扫去,让人更加惧怕。 关义正施展轻功,飞速来到离二马路不远的一处隐蔽所在,将包袱里的日军士兵军服套在身上,然后慢慢往日军营地摸过去。 好在现在是早春时节,天气还很冷,再加上日军士兵在街上活动,大部分人家都早早地闭门不出。 关义正顺利来到营地,他刚在一处营房前准备探探情况,就听到一声刺耳的汽车刹车声在他身后响起。 关义正赶紧猫下腰往声音来源处看去,只见一辆车厢蒙着绿色军用帆布的卡车在一处空地上停了下来。 几个背着长枪的士兵从车厢跳下来,然后将车厢后面的挡板拉开,冲着车厢里的人道: “都下来......” 好一会儿车厢里都没有动静。 这几个士兵又爬上车厢,将车上被绑着双手的妇女一个个丢到车下。 那些妇女因为摔得疼痛,发出阵阵哀嚎,直听得关义正心里怒火丛生。 他握紧双拳,手背上青筋毕露,一口银牙几乎咬碎了。 可是,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他摸进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救出这些妇女,得想个万全之策才行。 他本来准备先找到高桥再和他一起想办法,未曾想到,他刚到军营,拖着这些妇女的卡车就到了。 他只得临时改变计划,先悄悄跟着这些士兵,看看他们将这些妇女押到哪里去。 这时,卡车上的妇女已经全部被日军士兵扔下了车,几个士兵端着枪,押着大约十七、八个妇女往军营的西南角走去。 关义正在离这群妇女二十米远外亦步亦趋地跟着。 突然,他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这个发现让他惊恐不已,心想,难不成被发现了? 刚低头想着应对之策,就听一个日本士兵轻轻在他身后说: “喂,你是不是也想女人了?想迫不及待地去玩玩?” 关义正将一颗吊着的心放下,管理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慢慢回过头: “你怎么知道?这么说,你也是这么想的?” 在他身后是一个日本士兵,一双小眼睛里露出淫邪的光,让关义正恨不得立马就给他一拳。 他悄悄握紧的拳头,在他的努力克制下才悄悄松开了。 “这还用说嘛,是个男人就会想。 你知不知道,这次是他们军官们在一起商量后决定下来的。 这些抓来的慰安妇不会对我们普通士兵开放,只服侍那些军官们......” 关义正见有内幕消息,就引导着那个日本兵继续说,他表示出一副愤怒的样子: “凭什么?在战场上可是我们这些普通士兵出生入死才打下这些城市。 如今有了好处,怎么就先想着那些军官们了?这不公平!” “兄弟,我跟你的想法一样。 所以,刚才听到卡车声音,我就偷偷摸出来了。 想看他们把这些妇女关在哪里,准备在那些军官们还没有到来之前,先抓一个过来玩玩,嘿嘿......” 关义正看着眼前这个满脑子黄色念头的小日本,虽然心里想把他碎尸万段,可眼下却只得附和他: “嘿嘿,对,就这么办,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关义正突然问道。 “我叫平原次郞,你呢?” “我叫山野。” 关义正随便胡编了一个名字。 “山野,既然咱们俩碰到了,待会儿我们一起行动。 我进去抓人,你在外面放风,到时候咱们一起享用女人,好不好?” 平原次郞想临时把关义正拉到他的阵营。 关义正想了想,对平原次郞道: “平原君,我觉得咱们不能太着急,最好先把关女人的地方查清楚。 然后等夜深了再动手,要不然肯定会被发现,到时候受到军纪处分可不划算........” 平原次郞听了关义正的话,在他的肩头轻拍一下: “山野君,你行啊,挺有脑子的嘛,就按你说的做,我们现在先看他们把这些女人到底关在哪里?” 两个人一路说一路跟随,突然,那些押着女人的士兵停下了脚步,用枪指着一处营房对她们道: “所有人都进这间屋子。” 那些女人都被绑着手,在端着长枪的日本兵的逼迫下,只得乖乖往屋子里走。 但每走一步都如同腿被灌了铅,走得极慢极慢........ 那几个士兵不耐烦了,催促他们: “走快点......” 说话的同时,还用枪托往女人们身上扫去。 有几个妇女被枪托打痛,发出呻吟声,其它妇女只得加快了一点儿步伐....... 关义正恨不得跑上去将那几个日本兵全都杀了,可是,他知道不能这么做。 她们现在日军营地,这些手无寸铁的妇女根本跑不出去。 他若真那样做了,是既害了自己,也救不出这些妇女。 平原次郞见关义正似乎很愤怒,以为他是为得不到这些女人而愤怒,十分同情地对他道: “山野君,你放心,有我在,咱们肯定能想办法得到一个女人,嘿嘿......” 第194章 有妙计吗? 关义正转过头看着平原次郞,问道: “平原君,你似乎有些想法?是有什么妙计吗?” 平原次郞拍拍上衣的口袋,在关义正耳边悄悄道: “山野君,你今天碰到我算你有运气。 告诉你吧,我口袋里有一样宝贝,等会儿我把它放到军官们饮食里。 今天晚上,保证他们一个个会睡得跟死猪一样.......” 关义正一听心里暗自高兴,但嘴上却说: “平原君,这样做如果被发现了,咱们俩可就没命了,不要,还是不要了......” 他连连摆手,表露出一副十分害怕的神情。 平原次郞早已被美色占据了全部心思,他见关义正如此害怕,有些不屑地道: “你真是一个胆小鬼,幸好我没准备叫上你。 现在咱们知道这些女人关在哪里了,我现在去军官们的饮食里下药。 你就在此地等着我,等我办完这件事回来,咱们大大方方地享用美人......” 平原次郞说完就往另一个方向走去,关义正猜测,那边应该是军官们用餐的场所,而且,此时应该马上就到晚餐时分了。 他觉得今天自己的运气出奇的好,本来还想着用什么办法先阻止这些日本军官祸害同胞。 未曾想在日军营地碰到一个胆大包天的日本士兵,为了女人,他竟然敢对所有军官下毒,这简直是太令人惊喜了。 关义正自然不会乖乖地待在原地,但是,他需要在平原次郞来找他之前跟高桥联系上。 看到平原次郞的身影渐渐远去,关义正开始去寻找高桥在营地的军医室。 这段时间,高桥一直在营地配合原二和三浦给那些伤寒士兵治病,通常都是在营地吃了晚饭才回到李府。 不知道高桥是在哪个食堂吃晚餐呢? 关义正想到这里,眼皮子猛地一跳,心想,【高桥该不会和那些军官在同一个食堂吃饭吧?】 这么一想,他顿时有些心慌。 对于如何救出那些妇女,他可以借助的外力唯有高桥。 如果高桥被毒睡过去,他可就孤掌难鸣了。 他刚想抬步去追平原次郞,就看见从一间营房走出来几个士兵。 这些士兵一边说话一边往一处走去,手里还拿着饭盒,看样子是去吃饭。 关义正赶紧低头跟在这些士兵后面,准备先探听探听消息再说。 只听这些士兵边走边聊,士兵甲说: “最近总算有了一些胃口了,都是这该死的伤寒闹的.......” 士兵乙附和: “就是,我也是前一阵一直不想吃东西,都瘦了好几斤了.......” 士兵丙道: “我们都要感谢高桥医生,若不是他研究出新的中药方子,我们恐怕还躺在床上呢......” 关义正从这几个人的谈话中听出来了,这几个应该是此前患病最严重的几人。 士兵甲又说: “高桥医生真是厉害,他是帝国医科大学的高材生,本就精通西医。 到了中国以后,凭着几本医书,竟然把中医也学得出神入化。 说真的,中药有时候还真的比西药管用......” “更难得的是,高桥医生从不去军官食堂吃饭,每次都和我们这些普通士兵在一个食堂用餐,我看了都很感动.......” 这是士兵丁的声音。 听到这里,关义正不禁悄悄松了一口气。 幸好高桥在日军营地的人设扮演很成功,要不然,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然而,接下来一个士兵的话让关义正的心瞬间又揪紧了。 “高桥医生的确多半时间在咱们普通士兵的食堂用餐,但他偶尔也会去军官食堂,今天不知道他会在哪里吃呢?” 这是士兵丙的声音。 说话间,一群人已经走到食堂前,关义正尾随着跟进去,在满屋子的人头里寻找高桥。 可是,要想在穿着差不多制服的人中找到其中一个,谈何容易? 就在关义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他突然灵机一动,捂着肚子大声叫道: “唉呀,我肚子好痛,高桥医生、高桥医生......” 关义正这一声叫唤用了几成的内力,所以,尽管是在十分嘈杂的环境里,还是确保能让每个人都听到。 这中间自然包括正在低头用餐的高桥。 这段时间他每天在军营和李府之间奔波着,十分忙碌。 今天的工作好不容易做完了,他正想吃完饭就回李府休息,突然就听到了这道熟悉的声音。 关义正的样子虽然变了,但他刚才特意没有变换嗓音,否则,高桥纵是火眼金睛也认不出来。 关义正刚叫唤了两声,就见一个穿着军服的人大步向他走来。 他抬头一看,脸上立刻露出一丝笑容。 来人正是高桥,看来他刚才灵机一动想出来的办法很管用。 “这位士兵,快随我来。” 高桥奔到关义正身边,扶起他,大声说道。 然后,又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问道: “你怎么闯进军营了?有急事?” 关义正并不答话,只是点点头,脸上仍然满脸痛苦,腰依然弯着,手也依然捂在肚子上。 高桥知道关义正是担心露馅,当下也赶紧住了嘴。 等到两个人终于走出餐厅,关义正才低声将进军营的目的说了一遍。 高桥十分气愤: “我今天一整天都在给士兵看病,还真不知道这些军官们闹了这么一出。 这件事迫在眉睫,咱们必须连夜行动方有胜算......” 关义正想到刚才偶然碰到的平原次郞,对高桥道: “宏表哥,目前有一个人这会儿已经去军官们的食堂了.......” 当他低声把平原次郞的想法说给高桥听了,高桥忍不住笑了: “正表弟,你行啊,是个福将。 只身闯进来就不说了,竟然还把一个日本士兵拉着间接帮助了自己.......” 两个人刚走到一处僻静之地商量好一会儿的行动方案,关义正就见平原次郞正往他们刚才分开的地方跑去。 关义正赶紧跟高桥打了声招呼,就朝平原次郞跑去。 平原次郞正站在原地东张西望,见关义正从远处跑来,埋怨道: “山野,你跑哪里去了?我不是让你在这里等我吗?” 关义正对他笑笑,继续捂着肚子: “我突然肚子疼,拉屎去了.......” 平原次郞皱着眉头,正想开口再训斥几句,突然觉得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第195章 妇女得救 袭击平原次郞的正是关义正。 他趁着平原次郞不注意,一个手刀将他劈晕,然后悄悄放倒一旁。 做完这一切,关义正从怀里掏出刚才高桥给他的药丸,给平原次郞喂了一颗,强迫他咽下去,最后才任由他躺在那里。 他快步朝刚才平原次郞去的方向——军官的食堂走去。 来到食堂门口,关义正便知道平原次郞成功了。 因为食堂里太安静了。 他悄悄把头伸进去望了一眼,发现所有军官都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有的人手里甚至还拿着餐具。 就连在厨房工作的厨师们都趴在了桌子上,看来是给一锅烩了。 关义正暗自叫好。 他不知道平原次郞把药下在了哪道菜里,后悔刚才没有问清就把他打晕了。 看看厨房里的菜肴,关义正拿起两个空的饭盒,将每样菜都打了两份,然后转身迅速往关押妇女们的营房走去。 此时营房门口还站立着两个端枪的士兵。 关义正的这两份饭正是给他们送的。 站岗的士兵见有人送饭来,赶紧端着饭盒坐在一旁的台阶上大口吃饭。 关义正心里暗自祈祷:快睡着吧,快睡着吧。 这两个士兵吃饭极快,几乎只有不到五分钟的时间,一盒饭就吃完了。 关义正看着两个士兵竟然没有倒下的症状,正想着要不要再用别的办法让他们倒下,就看见其中一个士兵突然打了一个哈欠说: “我有些困了,你先看着,我睡会儿。” 他的话刚说完,人就歪在地下睡了过去。 另一个士兵此时也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根本连回答同伴的语气也没有,同样也倒下了。 关义正一颗提着的心才放下。 他将两个士兵拖到一边的草丛中藏好,然后打开房门。 里面的妇女们听到开门声,都吓得挤在一起,身子跟筛糠似的。 关义正伸手示意她们噤声,然后低声道: “大家别怕,我是中国人,是专程来救你们的。 一会儿会有人开着一辆卡车过来,你们一定要配合我,我会带着大家离开。” 宋珍传和黄娟突然在日军营地听到这亲切的夷陵口音,顿时喜极而泣。 关义正挨个给她们松绑。 等到最后一个的双手被解开,关义正就听到一阵卡车声传来。 他扭头看了一眼,只见驾驶室坐着的正是高桥。 他站到门外对高桥点点头,高桥立刻将卡车掉头,让车箱对准了营芳。 此时,营房里的士兵们都在食堂用餐,必须趁士兵们还未回来之前将所有人撤离。 关义正见高桥将车调好了头,便跑过去打开卡车挡板,然后招手让所有妇女赶紧上车。 宋珍传和黄娟率先爬上了车,其它人腿软的爬不上去的,关义正就在一旁协助,总算在士兵们将要回房之前上了车。 这辆卡车正是刚才送妇女进来的那一辆。 关义正把后面的帆布拉好,将车箱挡得严严实实的,并未意所有人不要发出声音,这才转到驾驶室,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此时高桥已经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关义正开着车来到营地大门口,站岗的士兵见是高桥,赶紧敬礼。 他看了一眼卡车,对高桥道: “高桥医生,今天怎么乘坐卡车回去?” 高桥若无其事地说: “这个开卡车的兄弟正好出去办事,顺带捎我一程......” 哨兵见是白日进进出出的那辆卡车,便站在一旁放行了。 关义正顺利将卡车开出,不由得长舒一口气。 他把车开得飞快,在半路就将高桥放下了车,然后又开着车一直往夷陵县而去。 车子进城后,关义正这才停下车,让所有人都下车自行回家。 这些女子见救她们出来的是一个相貌陌生、打扮成日本士兵的年轻人,无一不对他感激涕零。 关义正冲她们摆摆手,吩咐道: “姐妹们,以后千万不要随意出门。 万不得已要出来,一定扮成老太婆,或者干脆扮成男人......” 十多个女子连声应下,纷纷往自家走去。 关义正望着这群人里年龄明显偏大的黄娟和宋珍传,对她们道: “想必两位姐姐,一个是黄大姐,一个便是宋大姐吧?” 关义正有意没有叫出宋珍传的名字,因为他知道,此前黄娟表示不认识宋真传。 但看她们刚才的样子又不似不相识,便知这中间定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所以,他刻意只点出了两个人的姓。 宋珍传和黄娟一听同时一惊,还是黄娟嘴快,问道: “小哥儿如何知道我们的姓?难道是故人?” 关义正摇摇头: “我和两个大姐素不相识,只是受人之托,此次专程冒着风险去日军营地救人,主要就是为了二位.......” 宋珍传和黄娟一听竟然有人请这位身手了得的小伙子专程去救她们,顿时大感意外。 “小哥儿,你只怕是弄错了,我二人并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请人来救我们。 我们今天的确想过自救,但并没有想到可行的方法.......” 黄娟道。 “是啊,这位小哥儿,我们实在想不出是何人会来救我们等出来,请问是何人所托?能告诉我们吗?” 宋珍传也问道。 关义正看着宋珍传,见她果如关义喜和杨不凡所说,扎着一根长辫子。 尽管实际年龄不小了,但看着很显年轻。 “宋大姐不久便会知道,二位请赶紧回家,我远远地跟着二位,谨防歹人......” 宋珍传和黄娟此时感动得不行,她们见关义正不仅救出她们了,这会儿还要亲自送她们回家,便赶紧抬腿往家赶。 到了自家院子,宋德玉还在哑着声音叫“珍儿”,宋珍传听得泪如雨下,走进门扑倒在宋德玉身上。 “爹,女儿回来了......” 宋德玉见宋珍传果然好端端地回来了,顿时高兴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关义正悄悄退出房门,来到院门外,意外地看见杨不凡正站在外面。 “小凡,你怎么来了?” “正哥,我今天跟踪卡车到了军营,因为没有准备,所以没办法混进去。 就赶紧回关家大院报告,听阿喜说你已经想办法混进去救人了,我便一直守在这里......” 关义正拍拍杨不凡的肩膀: “小凡,辛苦了,这次运气不错,总算没让这些妇女被祸害.......” “正哥,这位宋大姐知道你的身份了吗?” 关义正摇摇头。 “那我现在进去告诉她,让她帮助我们,她一定会同意的。” 杨不凡说完就要进宋家的院子。 关义正一把拉住他: “小凡,宋大姐刚刚受到惊吓,晚点再说......” 第196章 转移大姐 杨不凡只得停下脚步。 兄弟俩并肩往外走,杨不凡对关义正道: “正哥,谢谢你这么快就把这些被抓的妇女救回来了。 但我总觉得此前小鬼子一抓一个准,定然是早就盯好了。 不行,咱们得通知宋大姐转移。” 杨不凡越分析越觉得就是这么一回事,关义正也停下了脚步。 “小凡,你说的有道理。 我听说宋大姐是在自己院子里被抓走的,应该是小日本提前知道这个院子里住的是谁......” 兄弟俩同时转过身,再次来到院门前。 宋珍传趴在宋德玉的怀里痛哭了一阵,突然又听到院子门被拍响了。 抬起头,这才发现关义正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房间。 她的心又“咚咚”狂跳起来,站起身蹑手蹑脚来到院子里。 想想又不放心,转身折回厨房拿了一把菜刀在手里。 想到外面很可能又是背着枪的日本兵,她的双手止不住地有些颤抖。 可她此时只能选择勇敢的立在院门前,随时准备和冲进来的坏人搏斗。 关义正和杨不凡敲了两下院门,见屋子里没有动静,只得大声喊道: “宋大姐,是我,刚才救你回来的人。” 宋珍传听出是关义正的声音,心里一松,手里的菜刀“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下。 她几步上前打开院门。 “小哥儿,刚才都没顾上问你的姓名,幸好你又回来了。” 她突然看到了杨不凡: “杨大夫,是你?” 她的眼睛在杨不凡和关义正之间转来转去,突然间恍然大悟: “杨大夫,刚才这位小哥说有人托他来救我和黄大姐,那个人就是你?” 杨不凡此时自然只能点头。 “宋大姐,没错,是我。” “那你是怎么知道我和黄大姐被小日本抓走了?” “宋大姐,我和内人回去后,想着拿个图样来给宋老师傅,请他照着样子帮忙做件首饰。 所以又回转,结果在路上听到从一辆卡车上传来黄大姐的叫骂和哭声。 后来我们来到你家院子,见你不在家,宋老师傅说你被日本人抓走了,所以才想到去救你们.......” 杨不凡说的亦真亦假。 他不能把自己折返回来的真实原因告诉宋珍传,但其它方面他说的都是事实。 宋珍传听了很是感动: “杨大夫,我爹吃了你开的药后大有好转,本来是应该我们宋家报答你们夫妇。 未曾想一而再,再而三得到你们的帮助。对了,这位是?” 宋珍传这才想起问关义正的身份。 关义正赶紧自我介绍: “杨帆是我的妹夫,我是他们的大哥,我叫傅正。” “傅正兄弟,今天多亏你了。对了,不知道和你一起救我们的另一个好汉是谁?” 宋珍传突然想起在军营里把卡车开到她们被关的营房前,后来又在半路下车的那个人,问道。 “宋大姐,你如果想报答我救了你们,我想求你一件事。” 关义正见宋珍传问起今天晚上在军营里发生的事情,突然说道。 “傅正兄弟,你尽管说,别用求字。”宋珍传道。 “把今天晚上在军营里的事情都忘了,你没在那里见过我,也没见过别人,行吗?” 此时关义正还未来得及换装,他想了想,指了指院内: “我可以借个房间暂用一下吗?” 宋珍传点点头,侧身让关义正和杨不凡进了院子。 关义正朝另一间房走去,几分钟后,再次出来时,他已脱下那身军装,换了一副装扮。 “宋大姐,现在让你说以前从没见过我,应该不算难事吧?” 关义正笑着看向宋珍传。 宋珍传的眼睛睁得老大,天啦,她刚才看到了什么?大变活人? 明明进去的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日本兵,黑脸有须。 可转眼之间,眼前就出现了一个翩翩少年郞,宋珍传现在都不好意思叫他“傅正兄弟”了,因为眼前的人太年轻了。 “傅正,我答应你,我以前从未在其它地方见过你。” “那若是日后有人问起今晚在军营的事情,你准备怎么说?” “我就说当时昏倒了,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救出来的。” 关义正和杨不凡对宋珍传的回答很满意。 可是,当他们想起刚才折转回来的目的,两兄弟又皱起了眉头。 “宋大姐,你这个院子恐怕不能再住了,小日本肯定是盯上了此处,所以才精准无误抓住了你......” 杨不凡道。 宋珍传一起急了, “杨大夫,我和我爹只有这个小院可以栖身,不住在这里,我们无处可去啊。” 关义正和杨不凡对视一眼,杨不凡道: “宋大姐,我现在借住在一个亲戚家里替他看门。 如果你不嫌弃,带着宋老师傅暂时住过去吧,他家房子多,够住。” “是啊,宋大姐,住过去吧,我们就是想到这点才折回来。 如果明天你再被抓进去,我可不敢保证还能再一次把你们救出来。 你应该知道,这件事很难办......” 关义正心想,今晚若不是机缘巧合碰到了色鬼平原次郞胆大包天毒倒那些军官。 他可真没有把握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就将所有被抓女子安全带回来。 宋珍传只考虑了两分钟,就对着关义正和杨不凡重重地点头道: “杨大夫,傅正,我听你们的,我现在就收拾几件衣物跟你们走......” 杨不凡听罢很是高兴,他对关义正道: “正哥,你在此处等着宋大姐父女,我去胡同口放哨。 虽然是晚上了,但难保小鬼子不会追 上来......” 关义正很想告诉杨不凡,小鬼子们都睡死了,追不过来。 但凡事都有例外,他怕万一平原次郞下的剂量不够,让那些军官半夜醒来了,那追来的可能也不是没有。 如今他开来的那辆卡车还停在街上。 一会儿等把宋珍传安全转移到杨府,他还得扮做小日本把卡车开回去,这样才能保证这件事不会牵连到高桥。 想到此,关义正便觉得时间宝贵。 还好宋珍传很快就收拾好了几件衣服,扶着宋德玉慢慢走了出来。 关义正时间有限,只得对宋德玉和宋珍传说声得罪了,一手抓着他们的一只胳膊,施展轻功来到胡同口,然后将父女二人交给杨不凡,道: “杨帆,迅速将宋老师傅和宋大姐安顿好,我还得去做扫尾工作。” 他折回小院,再次将自己扮成日本兵,施展轻功快速奔向停放卡车的位置。 此时正是晚上八点左右,早春的天黑的早,也特别凉。 关义正迎着寒风,眼看就要到达卡车边上了,突然从一个胡同口窜出一群人,个个拿着棍子,凶神恶煞地把他围住了...... 第197章 还回卡车 关义正被突然窜出来的这群人吓了一大跳。 他虽然感知到了附近有多人在活动,但却未想到这些人是专门针对他的。 他突然想起自己身上穿的日军军服,难道是这身衣服惹的祸? 还没等他开口解释,那群大汉就拿着木棍朝他劈头盖脸的挥过来。 关义正一边躲避,一边叫道: “你们认错人了,我不是日本人。” 没想到他喊出这句话后,那群人更凶了。 关义正突然意识到不妙。 夷陵城何时出现了这么一群身强力壮的大汉? 刚才他慌乱之间没有想到这一层,这会儿看到这群大汉的身手,才意识到这些人恐怕并不是夷陵城人。 或者说,也许根本不是中国人。 虽然他们此时穿着中国普通老百姓的衣服。 关义正突然想到宋珍传和黄娟等人被精准抓走的情景,脑袋里灵光一闪,难道,这些人其实是小日本? 他们穿着老百姓的衣服扮成中国人到处查探,然后把地址告诉负责抓人的小日本,这样宋珍传等人才会从家里被抓走。 想通这一点,关义正不再躲避,改为进攻。 这伙大汉闷声挥舞棍棒,除了手上不闲着,嘴巴一直闭得紧紧的。 此时见关义正突然改守为攻,有几个人瞬间就受伤倒在地上。 “八嘎,都给我上,打死他......” 其中有一个似乎是这群人的头头,情急之中冒出了一句日本话。 关义正心里更有数了,原来还真是一群小鬼子。 看来自己是被他们盯上了,刚才他已经说了自己不是日本人,如果眼前这十多个大汉不死,他自己的处境堪忧。 想到这里,他手上的力道便用了十成十。 这是一场存亡之战,不可不尽全力。 小日本此前没有拿枪,应该是担心他们装扮成平民暴露行踪,为他们下一次在城里寻找猎物带来隐患。 几个回合之后,他们发觉自己十多个人竟然打不过一个赤手空拳的中国人。 五分钟不到,地上已经倒了一半人有余。 为首之人显然没有料到会是这种情况,情急之下,拔出手枪,眼看就要朝关义正背后开枪。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这个鬼子右手臂一麻,他吃痛失声叫喊,手枪顿时掉在了地下。 还没容他反应过来,一个黑影冲过来,抱着他的脖子使劲一拧,这个鬼子便气绝身亡。 关义正扭头看了一下,见是去而复返的杨不凡,手上的速度更快了。 剩余的鬼子见为首之人死状可怖,纷纷想要求饶,可是关义正和杨不凡没有给他们求饶的机会。 为了避免麻烦,统统扭断脖子收拾了他们。 这场打斗大约持续了十分钟左右。 关义正和杨不凡就着月色清点了一下人数,这群小鬼子一共有十二个,个个身强体壮。 关义正想起平原次郞说起这次他们抓的女子是供那些军官们玩乐的,他看着杨不凡从地上捡起来的手枪,道: “这种手枪普通士兵可没有,看来今天碰到的那个平原次郞说的没错,果然是那些军官们在兴风作浪。” “正哥,我就说今天小鬼子能精准找到那么多妇女很可疑,搞了半天是这群家伙隐藏在城里。 他们应该是看到那辆卡车,才守在附近蹲守你......” 关义正点点头: “我本来准备赶紧把卡车还回去,结果被这群小日本缠住了。 小凡,这些尸体你处理一下,我得赶紧把卡车开回去。 若是太晚,恐怕军营门口的哨兵会生疑。” 关义正没有跟杨不凡说起高桥,因为他的身份是绝密。 杨不凡知道能在如此短的时间救出被抓妇女,关义正不可能是单枪匹马。 就拿这辆卡车来说,就不是普通士兵能接触到的。 他不过问关义正为何急着要把卡车还回军营,而是拍拍自己的胸脯对关义正道: “正哥,你放心去做你的事情,前面不远处有一口枯井,这些小鬼子就去守井吧。” 关义正拍拍杨不凡的肩膀: “小凡,辛苦了。” 他说完就快步跑向卡车,坐进驾驶室,发动车迅速朝日军营地开去。 到了营地门口,站岗的哨兵又换了一拨。 他们看着卡车是自己熟悉的车牌,又见关义正穿着和他们一样的军服,并不曾过问便放行了。 关义正提着的心悄悄放下了。 看来那些军官还没有醒来,还没有发现今天被抓进来的妇女全被救走了。 他刚把车开到停放卡车的停车场,突然就听到军营里一片哗然。 他悄悄躲在卡车旁边,只见军官食堂那边灯火通明。 他立刻明白过来,两个多小时过去了,军营里终于有人发现今晚这些军官们不对劲了。 关义正暗自庆幸,幸亏他没有多耽误,如果在军营里事发之后他再开卡车进来,他肯定就不容易脱身了。 想到这里,他赶紧朝军营外围走去。 这次他只身一人,当然不用走军营门岗那边。 找到一处僻静之地,很快便全身而退。 杨不凡果然把那些小鬼子都丢进了枯井里。 他做完这一切刚回到关家大院不久,关义正也回来了。 关义喜、关义为、关国安见两个人一前一后回来,已经从杨不凡嘴里知道了事情的大概经过。 但对于那些妇女是如何被救出来的,杨不凡却只字不提。 关义喜和关义为知道,这件事定然跟那个卧底有关,也不逼问杨不凡,因为他很大程度上也不知道。 此时见关义正终于也回来,四个人赶紧迎上去。 “大哥,一切还顺利吗?” 关义正点点头: “再晚几两分钟就悬了......” 他当即就把还卡车回去发现军营里已经查觉有变一事说给大家听,杨不凡等人听了颇为担心。 “大哥,现在日本人应该已经知道抓进去的妇女都被救回来了,接下来肯定会严查,或者会再次来抓。 宋大姐父女我们已经转移了,其它妇女,比如米铺的黄大娘他们,也许根本没有地方转移,她们还会有危险吗?” 关义正不确定地摇摇头: “小鬼子应该是根据在城里暗访的那群小鬼子提供的地址抓人。 今天晚上我们已经把他们解决了,希望这是他们所有派出的暗访成员......” 说起今天晚上解决的那批小鬼子,关义正突然想起他们身上的手枪,问杨不凡: “鬼子身上一共有几支手枪,可都带回来了?” 杨不凡从腰间抽出一支手枪放在桌子上,道: “最后我检查尸体时才发现,原来只有为首的那个鬼子身上有一只手枪......” “行,这支手枪是你缴获的,你自己收好,可带着防身,切忌不要暴露......” 关义正刚交代完,就听到大门处传来“啪啪”的拍门声...... 第198章 未知危险 众人听了心里一惊。 “大哥,这么大张旗鼓拍门的,除了小日本,不会有别人。”关义喜道。 杨不凡拉起关义喜的手: “阿喜,你赶紧去房间里躲起来。” 关义喜甩开杨不凡的手,让他看着自己身上的装扮。 “小凡,你傻啦,我躲什么呀,我现在不是跟你们一样是男人吗?” 经关义喜一提醒,杨不凡才意识到她这会儿的确还身着男装。 “你不提我根本没注意,在我眼里,你怎么扮都是女子......” 杨不凡小声咕哝一句。 关义为和关国安听了连连摇头,不过,这会儿可没功夫打趣杨不凡。 关义正沉着应对,他再次检查了一下大家身上的穿着和装扮,然后对关国安道: “国安,你去门口应付,我们分别回到各自的房间,装作刚睡醒的样子,记得扮得像一点。” 关国安听了赶紧拔腿就向大门处奔去,其它人迅速回到各自的房间。 大门处的拍门还在继续,关国安也装作刚刚从床上被叫起来的样子,一边开门一边问: “是谁啊,这大晚上的,刚睡着呢......” 一边开门还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门外站着的果然是一队日本兵。 为首之人审视了一下关国安,问道: “让所有人都出来,接受检查。” “原来是各位太君,好的,我马上去叫,不过,小的想问一下,这么晚了,太君要查什么呀?” “叫你去叫你就去叫,磨磨蹭蹭干什么?” 为首的士兵十分不耐烦,用枪指着关国安。 关国安装作十分害怕地举着双手连连后退: “太君息怒,太君息怒,我马上去叫,马上去叫......” 关国安折转身就往下人房跑去,站在门口的士兵跟在他身后走进了院子。 不一会儿,关义正等人也“睡眼惺忪”地站在了士兵们面前。 为首的士兵看着眼前只有五个年龄不一的男子,皱着眉问道: “这么大一个院子,就住着五个人?” 关国安赶紧满脸堆笑回答: “太君,您有所不知,这个院子的主人在太君进城之前就带着家眷跑了。 后来田中将军住进来一段时间,他将所有下人都赶走了,我们几个是最近才借住进来的......” “哟西,原来是这样的。” 为首的士兵点点头,他挥手让身后的士兵在各个院子里搜索了一番。 半个小时以后,所有士兵重新回到大门处的场院附近。 “报告长官,这个府里确实没有别人了。” 为首的士兵点点头,对手下吩咐道: “你去前面那条街把平原次郞叫过来,让他来认人,看看这几个人里有没有他说的那个人......” 为首的士兵说了这句话以后,别人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但关义正心里却是一个激灵。 他记得自己当时把平原次郞劈晕之后,还给他喂了药丸。 那颗丸子是高桥给他的,据说是颗能致命的毒药,平原次郞应该不会再活着醒来才是。 可是他刚刚明明听到眼前这个鬼子说出了平原次郞这个名字,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难道平原次郞根本没死? 还是日军营里有两个平原次郞? 可是若有两个,另一个也不会知道今天晚上的这件事呀。 就在关义正百思不得其解时,大门处传来一阵脚步声,立刻有士兵大声汇报: “报告,平原次郞来了。” “嗯,既然如此,快叫他来认人吧,认完这家,咱们还要继续下一家。” 为首的士兵吩咐道。 “是。” 士兵应下退了出去,再次进来时,果然带进来一个人。 关义正借着院子里的灯光瞟了一眼那个人,差点脸色大变,此人不是平原次郞是谁? 【天啦,这个家伙竟然没死?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不过,他很快就镇定下来了,因为他当时是扮作日本人跟平原次郞认识的,扮相和真实的他千差万别。 平原次郞只要不是警犬,就绝不会认出他。 想到这里,他的视线大胆地迎向慢慢走近他们的平原次郞。 平原次郞的状态看起来不太好,走路有些摇晃,眼神也有些发虚。 但他身后有士兵拿枪跟着,他不敢不从。 关义正心想,【难道平原次郞东窗事发了?有人知道是他给军官们下了毒?】 只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平原次郞为何没有中毒,唯一的解释就是当时他并没有咽下那颗药丸。 可是,关义正明明记得看到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难道是假象? 然而,眼下不是他寻找答案的时候,此刻让眼前这个可能认出自己的倒霉蛋迅速滚蛋才是正事。 想到这里,关义正目不斜视站在平原次郞面前。 平原次郞挨个在五人面前站着观察了许久,又跟他们比试了一下身高,他首先排除了关义喜。 看来他记得此前关义正跟他的身高差。 不过这一点关义正一点都不担心,因为除了关义喜,其它四人的身高和自己均不相上下,最多不会超过两公分的差距。 平原次郎是靠短暂的记忆来验证,结果一定不会很准。 果然,他在关氏三兄弟和杨不凡之间来来回回走动了多次,也比试了多次。 最后又看他们的长相跟自己记忆中的那张脸没有丝毫相同之处,只得转过头对为首的士兵道: “报告,这几个人都不是。” 关义正听到平原次郞如此说,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 他不知道在他离开日军营地以后发生了什么事,但平原次郞没死,终究是个隐患。 可是,眼下他却什么也不能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平原次郞离开。 为首的士兵挥手命令所有士兵都退出院外,然后对关义正等人道: “最近有坏人出没城里,你们如果胆敢包庇坏人,被抓到的话,一律杀头,你们滴,知道?” 关义正等人赶紧点头如捣蒜: “知道,知道,太君,放心,我们绝不会包庇坏人......” 关义正的话音刚落,就听到外面响起一阵急促的哨子声。 为首的士兵听了脸色大变,赶紧快步朝外走。 也不知道他跟手下的士兵说了些什么,这些人以极快的速度离开了关家大院。 杨不凡扭头看向日本人消失的方向,回过头对关义正道: “正哥,敌人应该是发现了那口枯井里的尸体,他们去的方向是枯井所在地......” 关义正一听有些担心: “小凡,在现场你没有留下跟你身份有关的信息吧?” 杨不凡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摇摇头: “应该没有......” 可关义正的右眼却突然跳得厉害,他总觉得还有未知的危险正在向他们靠近...... 第199章 准备栽赃 这一个晚上过得够惊心动魄的。 日本士兵离开以后,关国安迅速将大门栓死。 几个人站在院子内互相对视了几眼,大家见关义正脸色凝重,便知他定然还有心事。 “大哥,你是不是还是不放心?”关义正问道。 “四弟,我也说不上来,就是有种感觉,好像我们会有危险。” 关义正还是把自己的感受说出来了。 杨不凡听关义正这样一说,努力回想今天晚上跟那群日本人交手的全过程。 他看着关义正身上的穿着,突然想起一件事。 “正哥,你今晚跟那些鬼子打斗时穿是日军军服。 你快把那套衣服找出来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如果有,赶紧处理掉......” 经杨不凡一提醒,关义正突然反应过来: “对,小凡,我总觉得心里不安,应该就是这件事。 走,我们现在去拿我那套衣服,大家都帮我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妥......” 众人一听心也都提了起来,一起奔向关义正住的屋子。 关义正点亮油灯,从屋里拿出今晚穿的那套日军军服,铺在屋里的桌子上,让大家借着灯光仔细看有没有哪里跟平时不一样。 衣服刚铺开,还没等大家细看,关义正自己就发现了一处问题。 衣服靠近下摆的那颗军扣没有了...... 关义为等人也发现了。 关义正坐在椅子上,嘴里连连道: “难怪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今天晚上把这套衣服反复换了几次,我起初以为这颗扣子是在换衣服的时候掉了。 现在看来,应该是当时跟他们打斗时被他们中的某一个揪掉的。 也许,那颗扣子正在枯井里某个日本士兵的手里......” “大哥,那咱们现在就把这件衣服烧了,这样就死无对证了......”关义为说。 “对,烧掉它。”关义喜也附和。 关义正却摇摇头: “不,这件衣服不能毁掉,我要让它为我们办成最后一件事。” 关义喜、关义为、关国安和杨不凡均一脸不解地望着关义正: “大哥,现在这件衣服在谁手里,谁就是杀害那些日本人的嫌疑人,你还要保留它?” 众人几乎异口同声道。 关义正笑着摇摇头: “谁说我要自己保留?难道不能让它出现在某个日本士兵的床头吗?” “大哥,你的意思是?” 关义喜明白了关义正的意思,有些惊喜的问道。 “对,我就是那个意思。 实话跟你们说吧,刚才跟进来认人的那个叫平原次郞的小鬼子,跟我打过照面。 此人不除,终究是个祸害,我准备这样......” 四颗脑袋同时凑过来听了关义正的想法,不禁齐齐叫好。 “大哥,此法甚妙,我们同意你这么做。” 事不宜迟,关义正当即吩咐: “四弟,你换上夜行衣随我同行,其它人留在府里,哪里也不准去。” 杨不凡知道关义正是心疼自己今天晚上忙活了许久,有些累了。 当下也不争着要去,把跟随关义正出门执行任务的机会留给了关义为。 关义为这一个晚上没有施展拳脚,早就心痒痒了。 此时听到关义正吩咐他一起出门,嘴里还在应着,人却已跑出老远,回自己房间换衣服去了。 二十分钟以后,关义正和关义为兄弟俩身着夜行衣,蒙着黑巾,其中一个身上还背着一个包袱。 他们在屋顶上飞奔着,很快就到达了那口枯井旁。 正如杨不凡所料,刚才急匆匆赶到枯井的那队士兵,正是不久前在关家大院搜查的那一队。 这队鬼子派了一个人下到井里,然后用绳子绑着那些尸体,才将所有尸体都拉了上来。 死去的士兵虽然身着中国老百姓的衣服,但这队士兵显然跟他们很熟,一个个脸上都露出悲切之色。 “班长,到底是谁杀了我们这些士兵?我们要报仇。” 有一个士兵急红了眼,冲着为首的士兵叫道。 为首之人却不说话,他等所有尸体都被拉上来了,然后才走到摆成一排的尸体跟前,一一查看他们身上的伤势。 终于,他在一个士兵手里发现了紧握在手里的那颗军扣。 只是,他并没有大声声张,而是悄悄将那颗军扣放进了自己的口袋。 这一切都被躲在屋顶上的关义正和关义为看得真真切切。 此时,平原次郞被一个士兵拿着枪守着,站在最外围。 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为首的士兵又围着那些死去的士兵看了好一会儿,直到没有发现其他线索,这才冲着手下的士兵道: “把他们抬上卡车,带回营地。” 那些士兵二人一组,很快就把所有尸体都抬到了一旁停放的卡车上。 平原次郞的精神极差,眼神也很迷离。 杨不凡轻声在关义正耳边道: “正哥,这个平原次郞好像有些中毒的样子,但中的毒并不能让他致命,只是精神有些差。” 关义正佩服地看了一眼杨不凡,轻声道: “我当时确实给他喂了药,不知道是不是那药过期了,竟然没把他毒死。 所以,这一次,他无论如何也要死了......” 两个人低声交谈间,从枯井里拉上来的小鬼子尸体已经全部被抬上了卡车。 这群士兵也放弃挨家挨户搜查了,开着车直接往营地而去。 自然,平原次郞也上了卡车。 关义正和关义为在屋顶上施展轻功跟随,待卡车离开夷陵城后,两个人从屋顶上跳下来,远远地尾随在后面。 此次,他们俩的目的很明确,他们要尾随平原次郞,找到他居住的营房和他的床铺,然后,顺利把他的军服调换过来。 兄弟俩借着夜色的掩护,顺利跟进了军营。 当然,他们没走军营大门,而是从一处角落悄悄摸了进来。 当他们再次来到大门处时,运送尸体的卡车刚进军营大门。 关义正和关义为静静地等在一旁,专等平原次郞独自走向营房的时候。 卡车在一处空旷的地方停了下来,士兵们刚把尸体搬下车,突然,军营大门处有汽车喇叭声传来。 关义正和关义为顺着声音望过去,两个人脸上的神色微变。 “四弟,不好,是田中过来了......” 关义正在关义为耳边道。 “大哥,那现在怎么办?我们是撤还是留下来给平原次郞栽赃?” 关义为问道。 第200章 义为失踪 “四弟,这件事我们今天晚上必须做成,田中过来一定是军营里有人给他通风报信了。 我们先等等看,如果实在找不到机会,就暂且先放过平原次郞.......” 关义正想了想,低声对关义为道。 两个人在一处隐秘之处藏好,暗中观察着不远处的动静。 汽车的轰鸣声停止以后,关义正和关义为听到站在场院的士兵大声叫道: “将军好.......” 他们俩不用看也知道,一定是田中从车上走下来了。 果然,很快他们耳边就传来田中怒气冲冲的声音: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些士兵为什么会被人弄死了?” “报......报告将军,他们........他们是奉几个长官的命令去城里做事........” 听声音像那个去关家大院搜查的为首之人,也就是士兵们口中叫的班长。 “奉哪个长官之命?去做什么?为什么他们会穿着中国老百姓的衣服?” 田中一连串的发问。 “是.......是.........秋田长官下的命令,他说........他说军中太过无聊,想去城里弄些女人过来消遣消遣.......” 班长说话结结巴巴的,显然害怕极了。 田中这段时间在军中的风评极差,一般的士兵都不愿意跟他碰面。 这个班长这会儿大概觉得自己命不久矣,不仅说话结结巴巴的,还抖得厉害。 “八嘎,谁给秋田这么大的胆子,竟敢私自去城里抓女人?” 田中一听大为恼火。 他最近正和韩阶、王善仁、曹金泰打的火热。 如果手底下这些不长眼的士兵不小心把这三大家族的女人弄了来,到时候他跟这三大家族可就交恶了,再想得到更多宝藏肯定就难上加难。 所以,他绝对不允许这种不在他计划内的事情发生。 紧接着,就听到田中又说道: “井下,去把秋田给我叫来,我要亲自问问他,为何私自做出这个决定,他们有没有把我这个将军放在眼里?” 只听井下的声音传来: “是,将军。” “将军,秋田长官现在来不了,他.......他被人下毒昏睡过去了,应该还没有醒过来......” 还是那个班长的声音。 “什么?被人下毒?是谁这么大的胆子,胆敢在军中下毒?” 田中现在对“下毒”两字特别敏感,若不是因为藤原当众给他下毒,他怎么会在那次宴会上突然倒地不起。 “报告将军,是.......是军营里有名的色鬼平原次郞........” 班长刚说完,就听到几个士兵的喝斥声,紧接着就听到平原次郞的求饶声: “将军,饶命,将军,饶命......” “哼,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毒害军中的将领?说,你的毒药是从哪里来的?” 这是田中的声音。 “报告将军,属下.......属下的毒药其实也不算是毒,最多会让人睡上几个小时,是我此前在军医那里骗来的........” 平原次郞说道。 田中现在显然没有耐心听平原次郞解释,此时他已怒极。 关义正和关义为躲的有些远,只能远远的看着他们,并看不清每个人脸上的表情。 他们见田中从腰间抽出手枪,朝着平原次郞就“啪啪”开了两枪,平原次郞应声倒地。 关义正和关义为悄悄互击了一下手掌。 “大哥,看来咱们可以提前回去了。”关义为道。 关义正点点头,将背上的包袱拿出来,对关义为道: “既然如此,这件衣服随便找张床放下,重新换套军装出来就行。” “大哥,你还是要栽赃?” 关义正点点头,说: “咱们可不能白跑一趟,虽然平原次郞不用咱们动手了,但咱们可以把今晚的这件事栽赃给另外一个日本士兵,让他们狗咬狗岂不是更好玩儿?” 关义为听关义正这么一说,双眼顿时亮晶晶的,他对关义正道: “大哥,你把军装给我,我就近悄悄进入一间营房换一套出来......” 关义正摇摇头: “不,还是我亲自去,这会儿田中正在发脾气,也不知道这些营房里的士兵到底是醒着还是睡着了,咱们不要掉以轻心......” “大哥,那你千万小心,我就在此处给你放哨,如果有紧急情况,我就学猫头鹰叫......” 关义为不放心地嘱咐。 “嗯,放心。” 关义正的话音刚落,人已经快速朝一间营房而去。 他将耳朵贴在营房的门上听了片刻,感觉营房里的士兵都没有睡着,只得放弃了那间营房。 如此这般,他一连在好几间营房听动静,发现这些士兵们都没有睡着。 他想了想,干脆放弃了离场院近的那一片,向相反的方向奔去。 终于,他在一个位于角落的营房找到一间早已酣声四起的屋子,悄悄推开窗,果然全屋的人都睡着了。 他回到房门前,轻轻推开门,将靠近门口的那个士兵放在床头的军装给换了过来。 他把包袱重新背好,转身就离开了营房。 来到和关义为分开的地方,关义正发现关义为并没有在原地等他。 这下可把他急坏了。 一般来说,外出执行任务时,说好了在哪里碰头,没有特殊情况是不会改变的。 刚刚他和关义为明明约好还在此处碰头,这会儿他完成任务回来,为何关义为却不见了? 关义正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心想,【难道四弟隐藏在这里被发现了?】 他看向此前田中枪杀平原次郞的场院,此时那些士兵还站在那里,但田中的身影和车子都不见了。 关义正在原地转了一圈儿,突然,他被地下的一件东西吸引了。 那是一个玉质的平安扣,红色的绳子穿着,平安扣上还刻着一个“为”字。 这个东西关义正太熟悉了,那是他们关家每个孩子都有的一个随身物品,上面分别刻着各自名字的最后一个字。 关义正从脖子上摸出他的平安扣,上面刻的“正”字在月光里隐约可见,玉质的平安扣还残留着他身体的温度。 【这是四弟身上最珍贵的东西,他怎么会把这个东西掉在此处?】 关义正心里的不安更甚。 此时想不了许多,他把属于关义为的那颗平安扣放进口袋,悄悄往那群士兵靠近了一些,隐约听到有人道: “都怪秋田长官,他自己下的命令,这会儿睡得人事不省,害得我们要在寒风里罚站......” “你就庆幸咱们还能罚站,你没见田中将军刚才一枪就杀了平原次郞? 我现在终于相信前段时间的传说了,不,那根本不是传说,田中将军的确就是杀人不眨眼的魔鬼,他连自己人都杀......” 这些个士兵看见田中离开了,而他们还要被罚站,所以只能在这里逞口舌之快了。 关义正非常想听他们谈论有关关义为的事情,可他听了半天,这些士兵根本没有提起这件事,他心里更加不安了....... 第201章 暗藏高手 关义正在这些被罚站的士兵这里听不到任何有用的消息,正准备先离开军营,想办法去联系高桥,请他探听一下关义为的消息。 就听见军营门口又传来一阵汽车轰鸣声。 他赶紧隐藏好自己,悄悄看向军营门口。 只见还是田中乘坐的那辆汽车。 【田中又回来了?】 关义正心里暗道。 他知道二马路这边的军营离李府不太远,所以田中去而复返是完全可能的。 他紧盯着田中的那辆汽车,然而,从车上下来的并不是田中本人,而是关义正此刻正想见的高桥。 这一发现让关义正准备离开的脚步顿时收住了。 【太好了,还真是天助我也,我正要去找宏表哥,他就出现在我面前了,这算是心有灵犀吗?】 关义正在心里暗喜。 只见高桥从车上下来后,走向正在罚站的那群士兵,问道: “谁是班长?” 立刻有一个士兵回答: “属下在。” 高桥走向那个士兵: “将军有令,带我去秋田的营房,我要让他立刻醒过来,然后跟我去见将军。” 班长一听,丝毫不敢耽搁: “高桥医生,请跟我来。” 他看了一眼还在罚站的其它士兵,低声问高桥: “高桥医生,我手下的这些士兵还要继续罚站吗?” 高桥看了一眼班长,问道: “你们是被田中将军罚站的?” 班长点点头。 高桥爱莫能助的摊开双手道: “班长,将军只让你领我去见秋田长官,没提你们罚站一事,所以......” 班长知道这就是要继续站下去的意思,只得给他手下的士兵们递过去一个同情的眼神,那意思是,【我尽力了。】 他带头在前面走,高桥背着医药箱跟在后面。 关义正有些明白田中的想法了,他现在正在盛怒中,刚才杀了下毒的平原次郞,现在就想再把秋田拎过去教训一番,说不准一怒之下把他也杀了。 关义正远远地跟在高桥身后,希望能找到机会跟他说上话,请他帮忙打听一下关义为的下落。 关义正有些想不通,依关义为的身手,这个军营里应该没有人能偷袭他。 可是,他的贴身之物都掉落在地下了,这就说明关义为肯定是遇到了危险,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能量,能让关义为这般身手都不敌? 关义正总觉得这个人不太可能是日军营地的士兵。 他从前听说过日本人里武功最厉害的是忍者,能隐身,能上天入地。 可是他这辈子还从未打过交道,难道日军营里有这样的高手隐藏其中? 关义正的脑袋飞快地转动着,一边脚步不停地跟着高桥,尾随他们到了秋田的住处。 看来这些被下毒后睡着了的军官,已经被分别送去了自己的营房。 班长在前面打开了秋田的房门,侧身站在门口,请高桥进去。 高桥背着医药箱进去之前,特地站在门口,似乎朝关义正的方向望了一眼。 关义正不确定高桥是否感知到了有人在跟踪他,毕竟他的武功也不弱。 他绕到营房的附近,从另一侧摸到秋田房间的窗外。 他刚在窗台下猫着腰蹲好,就听见屋里有两个声音在说话,一个声音是高桥的,另一个很显然是刚才领他过来的那个班长。 “班长,秋田长官睡了多久了?” “从晚饭到这会儿,快四个小时了。” “嗯,我得给他检查一下,田中将军交代了,秋田长官醒来后要第一时间去将军那里请罪......” 班长显然是被高桥的这句“请罪”给吓坏了,好半天没有听到他说话。 也不知道高桥在干什么,关义正只听到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又听高桥道: “班长,你的任务完成了,你继续去领罚站吧,我今晚得守在秋田长官这里......” 班长显然有些意外,关义正听到他的声音里透着疑惑: “高桥医生,您不管其它长官了?” 高桥的声音再次传来: “班长,看来你还没有明白将军的意思,他只是想让秋田尽快去请罪。 既然是他下令你们去城里抓人,先带他去就行。 其它人反正都能醒来,就不必我费力了......” “好的,高桥医生,那我先离开了。” 关义正听到房门打开的声音和脚步声远离。 他轻轻敲了一下窗户。 高桥在里面对着窗户问道: “是谁?” “我是阿正。” 关义正不确定秋田是否醒了,只得自报家门,并不称呼高桥为“宏表哥”。 高桥显然明白关义正的意思,他低声对关义正道: “我刚才感觉有人在跟踪我,也猜到是你。 目前我还没有给秋田用药,他暂时还不会醒来。 你有什么事情赶紧说,我好把他弄醒了,带回去给田中交差......” 关义正不敢耽搁: “宏表哥,我今天和四弟一起进来的,本来想着办件事后就赶紧离开。 不曾想中间出了岔子,我和四弟分开行动,约好了在原地碰头。 可他在军营失踪了,贴身的平安扣也掉在了地下......” 关义正简单把关义为失踪的经过告诉了高桥。 “什么?军营里还有人能把我为表弟掳走?” 高桥显然也很意外。 “现在不确定是谁干的,但四弟一直没有现身,我很着急,担心他的安危,毕竟人外有人......” 关义正在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不要自恃学过功夫就目空一切,须知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这个世界上既然有这么多会功夫的人,那就一定有比自己更厉害的人存在。 所以,他这些年对于练功丝毫不敢懈怠,每天不管多忙多累,必定早早地起床练一套拳法。 “正表弟,今晚你先回去,我会悄悄帮你打听。 放心,只要有为表弟的消息,我肯定第一时间通知你。 如果他有危险,我不会旁观的......” 得到高桥的答复,关义正内心顿时安定了许多。 他又在各个营房转了许久,都没有关义为的消息。 最后,他只得放弃寻找,准备回到关家大院等待高桥给他送出消息。 此时已是深夜,一钩新月挂在天空,关义正望着清冷的月亮,突然无限感伤。 他和关义为兄弟多年,还从未如此分别过。 【四弟,你千万不要有事呀,要不然,我怎么跟爹和娘交代?】 关义正内心自责,非常后悔当时让关义为留在原地等他。 可是,当时他是考虑到跟在他身边风险更大才如此安排呀,哪知这个军营里突然出现了高手呢? 第202章 深入虎穴 关义正从军营里出来,直奔关家大院。 一想到来时是兄弟二人,此时回去却是形单影只,关义正心里更觉难受。 可是,眼下不是伤心难过的时候,回去后跟杨不凡等人想办法,再去寻找关义为的踪迹才是正事。 他提气运功,很快便回到了关家大院。 关义喜、杨不凡和关国安都还在等着他们。 当看到只有关义正一个人进了他们常常议事的房间,关义喜不由得伸长脖子望向关义正身后。 可是,他的身后确实没有别人了。 关义喜疑惑地望着关义正: “大哥,四弟呢?难道他受伤了?” 关义正垂着头,轻轻摇了摇脑袋。 “大哥,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你快说呀。” 关义喜突然心慌了。 她摇晃着关义正的胳膊。 关义正艰难地抬起头,望着屋子里满眼期待的三个人: “四弟.......他........和我在分开执行任务时,失踪了........” “什么?四弟失踪了?在日军军营里?” 关义喜失声叫道。 “义为的功夫并不差,在日军的军营还有能制住他的人?” 杨不凡首先表示反驳。 “是啊,在我们这几个人中,除了正哥,武功最好的就是义为了。 日本军营中的士兵应该都只是普通的士兵,按道理不至于啊.......” 关国安也道。 “小凡和国安说的没错,大哥,四弟不可能被那些士兵制住。 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重要的线索,顾不上通知你,所以追查下去了......” 关义喜分析道。 关义正望着关义喜: “我也希望最好是你分析的这样,可是......” 他从口袋里掏出关义为贴身的那枚平安扣,递给了关义喜。 “四弟的平安扣?” 关义喜在灯光下仔细辨别了一番,脸色突然变了。 她知道贴身的东西遗落意味着什么,一定是关义为跟人进行过激烈的打斗后才会落下。 关氏兄妹几人身上的平安扣,是关忠诚和那涵在他们发蒙上学的时候,统一给每个孩子配备的。 寓意孩子们进进出出平安顺遂,寄托着双亲对他们的殷殷祝福。 关义为比其它哥哥姐姐更加珍视自己的这枚平安扣。 因为他知道自己和其它哥哥姐姐是有所不同的,他不是母亲那涵亲生的,但那涵这些年却待他如同亲生。 如今这枚被他万分珍视的平安扣竟然遗落了,可想而知他在失踪前定然发生了什么他们难以想象之事。 一时间,屋子里的四个人全都沉默了。 “大哥,除了这枚平安扣,你再也没有别的线索了?” 关义喜手里捏着关义为的平安扣,问道。 关义正摇摇头: “我在我们约定碰头的地方找了许久,只找到了这个。 我可以肯定,他就在那个地方跟人交手,然后不慎将平安扣遗落的......” 最近没有下雨,所以不能通过明显的脚印来判断。 但他们约定的地方有好些杂乱无章的模糊脚印,关义正现在想起来,似乎不全是他和关义为留下的。 “正哥,如果能确定义为是在你说的那个地方失踪的,这说明日军营地暗藏高手啊!” 杨不凡道。 “他们如果有这种高手,我们此前进出为什么从来没有察觉?” 关义喜有些怀疑。 “我听说日本武者里有一种人叫忍者,功夫很厉害,会隐身,能上天入地,一般人根本发现不了,难道是被我们碰上了?” 关义正想了想,还是将自己知道的这件事说了出来。 “忍者?” 其它三人异口同声反问。 关义正点点头: “这种人修炼一种日本功夫,练成的人就叫忍者,据说很厉害.......” “能有多厉害?比大哥你还厉害?” 关义喜的认知里,在他们这一辈,关义正的武功是最厉害的。 关义正摇摇头: “我也只是听说,并没有见识过,更不知道他们武功的路数。 除了忍者,我也想不出还有谁能不声不响地将四弟从军营带走。 我发现他失踪以后,在军营找了许久,实在找不到才回来......” 众人说话间,远处乡村的鸡鸣声传来,天已经快亮了。 “大哥,你有没有想办法请人帮忙打听?” 关义喜低声问关义正,意有所指。 关义正明白关义喜所指何人,他点点头: “我已经告诉他了,目前只能等他的消息。” 杨不凡也知今天关义为失踪一事颇有蹊跷,他见关义正神情沮丧,便安慰道: “正哥,今天晚上你也没闲着,现在天都要亮了,你先回房休息。 等天亮了我们再想办法打听,你放心,义为有功夫在身。 虽然很可能失去了自由,但不至于马上就会送命......” 杨不凡的本意是想安慰关义正和关义喜,未曾想他这么一说,关义喜立马就哭了。 “呜呜,大哥,四弟该不会真的有事吧?我害怕,大哥......” 只有在关义正面前,关义喜才会如一个小女孩般嚷着“害怕”。 关义正拉着关义喜的手,对杨不凡和关国安道: “小凡刚才说的对,四弟定然会安然无事。 现在大家都去休息,天亮后,我们再商量对策......” 四人分开,各自回房休息。 关义正这一晚上精力消耗太多,身体困乏至极。 但躺在床上却又静不下心来睡觉,他干脆坐在床上运气练功。 练功需要集中精力,不一会儿,他便全神贯注在身体里的那股气上。 半个小时后,他终于静下了心,躺在床上酣然入梦。 第二天上午九点,四个年轻人再次聚在了一起。 从前商议事情都是五个人,现在突然少了一个人,大家都感到不习惯。 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关义正,希望经过短暂几个小时的睡眠之后,他有新的思路,想到好的办法去寻找关义为。 关义为练过功后再休息,虽然只睡了四个小时,但他的精力却异常充沛。 此时他看见弟弟妹妹们都等着他做决定,便说出一个大胆的决定: “阿喜、小凡,国安,我想好了,我近期准备长期潜伏在日军营地,找出四弟失踪的线索......” “大哥,你要长期潜伏在日军中?那可是非常危险啊.......” 关义喜没想到关义正想到的竟然是这种办法,有些担心。 “是啊,大哥,跟那些日本兵天天在一起,你就要扮作他们中的某一个人。 也就说,你天天要戴着人皮面具,难度很大啊.......” 杨不凡也道。 关国安一直没出声,他知道,只要是关义正决定的事情,他们谁来劝说都无济于事,他也不会改变决定。 “阿喜,小凡、国安,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你们就不必担心了。 今天白天我准备一下,晚上就潜伏进去。 到时候可能需要小凡和国安在军营外围替我把我顶替的鬼子处理了......” 第203章 早有天定 杨不凡和关国安见关义正主意已定,只能点头应下。 大家简单吃过早餐,关义正交代关义喜等人留在府里,他就化妆一番独自出去了。 宋珍传父女如今已被杨不凡安置进了杨府,杨不凡趁着白天得空,和关义喜商量: “阿喜,要不我们俩趁着今天把咱们的意思告诉宋大姐,看看从她嘴里会不会得到我们想要的答案,你看行吗?” 关义喜想了想,点了点头。 如今所有人都挂念着关义为的安危,但现在除了静等消息,他们也帮不上忙,因为目前没有一丝线索。 但是,之前他们准备做的事情还得继续。 两个人来到杨府,宋珍传再次感谢了一番杨不凡和关义喜,关义喜便开门见山道: “宋大姐,你知道现在住的这个杨府,此前的主人是谁吗?” 宋珍传摇摇头。 一旁的宋德玉倒是露出一副沉思状。 关义喜也不卖关子,给他们交底: “我听说多年前有桩倒卖文物的案子,里面牵涉到两个制假高手,一个叫宋真传,一个叫刘金柱,宋大姐,您应该略知一二吧?” 宋珍传见关义喜话锋一转,并不直接说这间屋子的主人,而是提起了当年的旧案,脸色微变。 但她见关义喜和杨不凡脸上并没有追究当年这桩案子的意思,顿时有些不解地望着他们。 关义喜接着道: “宋大姐,不瞒您说,这杨府的主人叫杨春,此前的那桩案子就是他经手的。 而站在您们面前的这位杨帆,其实叫杨不凡,是杨春的长子.......” 宋德玉在关义喜嘴里听到“杨春”这个名字,突然变得异常激动,一着急,又咳嗽起来。 宋珍传连忙给他拍背顺气,过了好一会儿,宋德玉才平静下来。 “其实,我早该想到的,早该想到的......” 宋德玉停止咳嗽后,喃喃自语道。 “宋老师傅,宋大姐,我们现在提起当年的案子,只是为了告诉您们,我们特意接近你们的目的,其实是我们有事相求.......” 关义喜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他们的想法告诉了宋氏父女。 虽然现在因为关义为的关系,关义正不得不深入虎穴去寻找他的下落,但他们此前计划的这个李代桃僵的计划却不能停止。 毕竟关系到咱们中华民国的众多古董,如果经过那三个大汉奸之手流落到海外,将来必定会被子孙后代唾骂。 宋氏父女听完关义喜的话,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原来你们不是来找我们的麻烦,是为了把那些落到日本人手里的东西弄回来?” 宋珍传抓着关义喜的手问。 关义喜坚定地点点头。 “大姐,其实,我的本名不叫傅喜,我叫关义喜,是关家大院的孩子。 如今我爹娘和其它家人大部分都躲到山里去的,留下我和两个兄弟,还有小凡留在城里,因为我们有我们的使命......” 因为之前关义正对杨珍传有救命之恩,所以,现在关义喜便不再隐藏自己的真实身份。 因为以后既然要选择让宋氏父女相帮,这些信息她迟早会知道。 与其这样,不如一开始就捅破这层纸。 “原来你是关家小姐,那上次救我出来的一定也是关家少爷了?他是你哥哥?” 宋珍传问道。 关义喜点点头,“宋大姐,没错,他叫关义正,是关家长子......” “那他今天怎么没有跟你们一起来?” 宋珍传有些奇怪。 既然刚才关义喜将这件从日本人手里换回宝藏一事说的如此重要,作为关家长子,他怎么不露面呢? 关义喜看着宋珍传: “实不相瞒,大姐,昨天晚上我大哥和四弟去日本军营里执行一项任务,未料到出了岔子,我四弟失踪了。 现在大哥正想办法寻找他,所以才没有过来见你们......” 提起昨晚,宋珍传顿时对关义正感激万分: “关小姐,昨晚承蒙关大少爷相救,我和爹别的本事没有,但你们所说的制作赝品一事,我们可以应承下来,希望能帮到你们......” “这么说,大姐,你果然就是当年盛传的那个宋真传?” 关义喜抓着宋珍传的手问道。 宋珍传点点头,眼前又浮现出数年前的情景。 她自幼母亲早亡,一直跟着父亲宋德玉生活。 宋德玉是个手艺人,一天到晚除了跟那些玉石打交道,很少跟外人见面。 宋珍传从小耳濡目染,小小年纪就对制作玉器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宋德玉见女儿有天赋,便着意培养。 因此,那时候他只要在作坊里做事,身边总有一个小跟班。 每当主家问起宋珍传,宋德玉便对主家说: “孩子太小,把她一个人放在家里不放心。” 主家只得认可宋德玉带着女儿在作坊做事。 寒来暑往,不知不觉,二十多个春秋过去了。 宋珍传自十二岁开始上手独自制作小件儿的玉饰,到二十五岁这一年,她制作玉器的手法已经十分娴熟。 更有甚者,她还擅于模仿名家制作那些传世名玉,而且做出来几乎可以乱真。 宋德玉没想到女儿青出蓝而胜于蓝,心里暗自高兴。 有一天,宋德玉拿着女儿制作的一件名家仿品在柜台里把玩,不料被老板一眼看上。 老板当即就问玉的出处,宋德玉不想牵涉到女儿,就说是自己无聊时打磨的。 谁知老板听了“哈哈”大笑着拍着宋德玉的肩膀道: “老宋啊老宋,你可真是帮了我的大忙了。 最近有几个文物贩子一直想找人弄几样如此高仿之作,以次充好卖给那些外行。 一直央求我找人制作,我未曾想到,能人就在我身边啊......” 宋德玉一听顿时不知道如何解释,在老板加薪的央求下,他只得勉强把这事应下了。 后来,老板拿出数只名贵玉器让宋德玉仿制。 宋德玉不想让老板知道那些东西出自己女儿宋珍的手,后来就告诉老板,对外宣称制作这些仿品的人叫做宋真传。 当时老板问他为何用一个假名,宋德玉不假思索地道: “如今这个世道,凡事还是想得长远些,人在江湖,取个浑号也是为了自保嘛......” 老板听信了宋德玉的解释,从此,宋真传的名号便在古董界传开了。 “宋大姐,也就是说你以前叫宋珍,为何上次你告诉我你叫宋珍传?” 关义喜有些不解地问。 宋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当时其实是我口误了,无意中说出了自己的浑号,可是一时又改不过来,所以只得说我这个珍是珍贵的珍。” 杨不凡和关义喜未料到是这样,此时不由得暗自庆幸。 【若不是宋珍当时这个口误,他们肯定不会联想到宋真传,那么后面也不会折回来,得知她被抓一事.......】 一切的一切,原来冥冥中早有天定。 第204章 确定帮手 “宋大姐,我还有一个疑问,当年和你齐名的还有一个叫刘金柱,此人到底是不是刘氐玉器行的那个刘老板?” 关义喜想起了这件事,问道。 宋珍看了一眼宋德玉,见宋德玉并没有反对的意思,便对关义喜和杨不凡道: “关小姐,你分析得没错,那个人确实就是刘老板。” “可是我听隔壁米铺的黄大姐说,这个刘老板并不懂玉,不会打磨玉啊。” 关义喜当时本来叫米铺的那个女人为大娘,可现在叫大姐叫习惯了,所以张嘴就叫上黄大姐了。 宋珍轻笑两声,对关义喜道: “关小姐,看着你挺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关键时刻有点犯迷糊呢?谁告诉你刘金柱是做玉器的高手了?” “这么说,是我们理解错了?” 关义喜和杨不凡同时道。 宋珍点点头,解释道: “当年那桩案子里,可不光是玉器方面的赝品。 字画也占相当一部分,陶器也有,我是专攻玉器这方面的。 而刘金柱最擅长的就是笔墨丹青,所以,市面上流通的大部分名家字画的赝品,都出自他之手......” “这么说来,你们这行还有一个制陶的高手?” 杨不凡抓住宋珍话中的重点。 宋珍点点头: “他是当年那桩案子的漏网之鱼,所以他的名字并不曾在江湖上流传,不过,我们坊间是知道的.......” “那他叫什么名字?” 宋珍看了看关义喜和杨不凡,对他们道: “如果此次需要制作的宝藏里有陶器,我负责帮你们把他找出来,现在咱们先别说他,行吗?” 关义喜见宋珍答应得如此爽快,虽然内心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 杨不凡突然想起不知所踪的刘金柱,问道: “宋大姐,那你是否知道刘金柱现在的下落? 陶器我不确定会不会有,但字画肯定是有的,如果不找到他,恐怕有些宝藏还是换不回来呀......” 杨不凡说。 关义喜也说: “对啊,宋大姐,你有办法跟这个刘金柱取得联系吗?” 宋珍看着宋德玉,只见宋德玉点点头,缓慢开口道: “两位有所不知,我刚才所说的那个东家老板,正是刘金柱,他应该在稻香镇刘村老家......” 关义喜和杨不凡听了大喜,连连对宋德玉道谢。 宋德玉摆摆手: “你们关家儿郞都是为了咱们中华民国的宝藏不流落到外族人手里,所以才费心费力跟日本人周旋。 我们作为中国人,你们昨天又还救了我女儿,我理应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你们......” 杨不凡对关义喜道: “阿喜,事不宜迟,我立刻动身去找这位刘老板,你看行吗?” 宋珍见杨不凡不再称呼关义喜为内人,早看出此前他们是假扮夫妻,此时不由得笑道: “你们两个年轻人还真能演,我头一次见你们,还真以为你们俩是新婚夫妻呢。” 关义喜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宋大姐,您就别取笑我们了,我和小凡虽然还未曾成亲,但我们俩是有婚约的,约好了等抗战胜利了就成亲......” 宋珍这才恍然大悟,她看着眼前的两个年轻人,感慨地道: “难怪杨小哥看你时总是情意绵绵的,原来你们还真不是演的......” 此次关义喜将他们一行人的身份都跟宋珍坦露了,便是彻底跟宋家父女的命运绑在一起了。 她离开杨府时最后慎重地对宋珍父女道: “如今日本人占据了咱们的城市,我们对外的身份都是假的。 还望二位对我们的身世守口如瓶,在外人面前,依旧称呼我们之前的化名就好。” 宋珍知道关义喜是担心他们父女不小心泄露机密,当即表态: “阿喜,你放心,我是有良心的中国人,我们父女和你们是一条心......” 她见关义喜要走,问她: “阿喜,既然决定要把小鬼子手里的好东西全部换回来,那咱们就得抓紧,因为制作赝品也是需要时间的......” 关义喜点点头,对宋珍道: “宋大姐,不瞒你说,昨天我四弟失踪,如今大哥一门心思都在找四弟这件事情上。 此事也不是一两天能完成的,你们且安心在这里住下,平时不要离府。 府里的厨房常备有粮食,你们可以自行做一日三餐......” 宋珍早就看见了厨房里杨不凡为他们精心准备的粮食,当下又是一阵感动。 她拍拍关义喜的肩膀: “阿喜,别着急,关四少爷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借您吉言。” 关义喜和杨不凡再次对宋家父女嘱咐一番,这才悄悄离开杨府回到关家大院。 杨不凡将从宋珍父女那里探听到的情况跟关国安进行了交流,关国安也很高兴。 “如此说来,咱们就有办法把田中手里的宝藏全都换回来了?” 关义喜和杨不凡同时点点头。 “国安,现在我得尽快把刘金柱请到城里来,为防夜长梦多,我马上就出发去稻香镇,你和阿留守关家大院,等着大哥回来......” 如今关义为突然失踪,他们这几个人只得兵分两路。 关国安对杨不凡点头道: “小凡,你快去快回,我和阿喜留在大院,应该没有什么危险。 至于正哥那里,他晚点回来也一定会拿出具体方案......” 提起关义正晚上即将要潜进日军营地的事情,关义喜突然想起早上关义正离开时交代杨不凡的话,她对杨不凡道: “小凡,你现在出门,晚上能赶回来吗?” 杨不凡掏出怀表看了一眼,道: “稻香镇离县城不远,大白天不好施展轻功,我一会儿把咱家的车开去,定然不会误事......” 关家大院的车子一直停在后院,但由于对外宣称关家大院的主子都离府了,所以,这几个月车子一直未曾使用。 此时关义喜听闻杨不凡要动用车子,有些担忧地道: “动用车子会不会暴露咱们的身份?” 杨不凡笑着道: “若是遇到有人问起,我就说关老爷临走时吩咐的,请我隔段时间把车开出去转转,谨防车子生锈......” “小凡这么一说,倒是个好理由......”关国安十分认可。 如今事情紧急,关义喜也觉得杨不凡的这个理由靠谱,便对他道: “小凡,那你路上千万小心,快去快回,最好能把刘金柱一起带回来......” “阿喜,我办事你放心,保证会让你满意。” 话音刚落,人已快速跑向后院。 第205章 找到人选 关义喜看着杨不凡快速离去,纵然万般牵挂,但她也知道,杨不凡说的没错,既然知道了刘金柱的下落,就要赶紧去寻。 在如今这个兵荒马乱的年月,谁知道刘金柱在乡下是个什么情况,万一他又带着家人离开了呢? “国安,希望小凡这次能顺利见到刘金柱......” 关义喜收回视线,转头对站在她身边的关国安说道。 “阿喜,你就放心吧,小凡一向机灵,只要他出马,一切都能办得妥妥当当的......” 关国安最会宽慰人心。 关义喜听他如此一说,顿时放心不少。 可是,一想到如今生死不明的关义为,她的眉头又紧锁。 “国安,你说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居然把四弟掳走呢? 我真不敢相信还有比我大哥和四弟功夫还厉害的人出现在日军军营里......” 虽然已经过去一个晚上了,可是关义喜还是不太能接受这个事实。 从小到大,他们兄妹几个一起习武,在夷陵城乃至夷陵市,鲜有对手。 所以,他们从小几乎没有品尝过挫败的滋味。 可是,没想到在小鬼子的军营里,竟然有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关义为掳走。 而且似乎关义为还敌不过,甚至连贴身的信物都落下了。 “阿喜,你现在别想那么多了,也许事情的经过跟我们想像的完全相反。 我觉得咱们现在应该以静制动,先等等再说。” 关国安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关义喜摇摇头: “国安,你不了解我大哥,他不会不管的。 这件事他既然决定潜伏进小鬼子的营地,便无人能改变他的想法......” “阿喜,潜伏到小鬼子中去可不是一件小事,这事你看要不要跟石牌的老爷和夫人说一下?” 关国安始终认为关义正此举太危险,此时趁着关义正不在,他向关义喜建议。 关义喜赶紧摇头道: “国安,不行,这事绝不能告诉爹和娘,否则他们难保不会从石牌冒险回到城里,这事绝对不能说......” “可是,正哥坚持要进军营,我们又阻拦不了。 万一他有个闪失,咱们几个人怎么向石牌的那些大人们交代呢?” 关国安提醒关义喜。 “不,不,国安,不能这样,你先别说了,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经关国安这么一提醒,关义喜的心里更乱了。 但她仍然不想在自己没有考虑清楚之前,贸然给石牌那边发报告知这边的实情。 否则,很可能引起一系列严重的后果。 她知道关义为在那涵心中的位置,更清楚关忠诚将关义为和他们四兄妹看得一样重。 如果知晓关义为失踪一事,他们夫妇轻则茶饭不思,重则会冒险进城。 那样一来,关义喜和关义正身上的担子会更重。 万一双亲在进城途中出现危险,他们更会万分后悔。 所以,当关国安提起将实情报告给石牌,关义喜想也没想地否定了。 关国安其实也是出于好心,他见自己的提议让关义喜瞬间有些方寸大乱,背对着关义喜悄悄扇了一下自己的嘴巴。 关义喜在心里做了很久的思想建设,最后才决定还是等关义正下午回来再说。 她转过头对着关国安道: “国安,现在是白天,咱们还是扮好自己的角色,一切等大哥回来了再说。” “好的,那我先去打扫院子了......” 关国安和关义喜分别去了自己负责的院子进行日常的打扫工作不提。 再说关义正离开关家大院后,一直在二马路日军营地附近转悠。 他需要找到一名落单的日军,然后想办法获得他的一切信息,最后完美顶替此人再次出现在军营。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在日军营地附近蹲守不久,就看见三个士兵有说有笑地出现在他前面不远处。 关义正此时也是一副日军打扮,待到那三个士兵走到他隐身不远处,他慢慢从一处矮墙处现身,装作和那三个日本兵偶遇似的打招呼: “你们好,这是要去哪儿啊?” 那三个士兵见突然冒出一个跟他们穿着同样军服的士兵,先是愣了一下,但关义正纯正的日语让他们瞬间放松了警惕。 “我们在外面随便逛逛,你要一起吗?”有一个士兵邀请道。 关义正正想和他们套套近乎,然后把他们的底细摸清楚。 这会儿见有人邀请他,他自然满口应承: “没问题啊,我也正想出去逛逛呢。” 自然而然地,关义正和这三个士兵在街上闲逛起来。 通过交谈,关义正了解到,这三个士兵分别叫松原、草田、池下。 关义正对他们介绍自己时,依然是用的此前随便胡编的“山野”这个名字。 在关义正有意无意的打听下,他很快就弄清了这三个人在日本的家乡,以及他们家庭的基本情况。 当松原他们问起关义正的情况时,他故意把自己的家乡和那个跟他身高最为接近的日本士兵——池下说成了同一个地方。 来自名古屋的池下听说关义正跟他是同乡,顿时感到极为亲切。 在老乡观念的自我催眠下,他甚至从关义正的口音里听出了名古屋的韵味。 他握着关义正的手: “山野君,没想到我们俩都是名古屋的人,太好了,我们以后回国了还可以互相来往呢。” 关义正笑着点头道: “池下君,那是自然,我们是同乡兼战友,这份情谊是一般人抵不上的,这辈子我们都要当好朋友......” 四个人找到一个小酒馆,不知不觉,便端着杯子喝了不少酒。 关义正有备而来,松原、草田和池下自然很快便“醉了”。 关义正让松原和草田继续在小酒馆的桌子上趴着,他一个人扶着池下往外走。 酒馆老板见是一群日本兵,也不敢阻拦。 关义正知道酒馆老板怕担责,离开时悄悄给两个日本兵嘴里塞了一颗药丸,然后才对老板道: “老板,你放心,我那两个战友只是喝醉了,一会儿他们就会醒来。 你就告诉他们,我和这位池下君先走了,让他们自己回去就好。 这些是给你的酒钱.......” 关义正结清了酒钱,酒馆老板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几时日本鬼子兵这么客气了?还会付酒钱?】 老板想来想去没想出个所以然,最后认定是自己碰上了一个心地善良的小鬼子。 此时池下已经醉得人事不省,身体的重量几乎全压在关义正身上。 关义正给完钱就对老板解释道: “我这个战友喝得最多,也醉得最厉害......” 酒馆老板除了机械地点点头,根本不知道如何回答。 第206章 玩个游戏 关义正“扶着”池下,很快便从酒馆老板的视线里消失了。 他见四周无人注意,施展轻功带着池下跃过一处围墙,然后进了一间昏暗的地道。 这个地方是关义正提前踩好点的,是一个被烧毁得面目全非的院子,可能修缮起来难度太大,所以主人似乎放弃了修缮。 自从日军进城以来,这个破旧得院子便成了流浪者临时栖身的场所。 但是,那也只是晚上。 大白天,这个地方一个人也没有,那些流浪者都出去讨生计去了。 此时刚到午时,关义正将池下绑在这个院子仅存的一间地下储藏室里。 说是储藏室,看起来应该是前主人为了躲避空袭挖的地道。 可能因为人力有限,所以挖得不大,仅容三五人在里面栖身。 不过,这个地方对于关义正此时来说足够了。 他给池下用的药只能让他昏睡,并不足以致命。 对于松原和草田也是用的这种药,且他在离开酒馆之前也给他们喂了解药。 他离开后二十分钟左右,松原和草田就会醒过来。 他在日军营地需要认识的人,所以,这两个能证明他身份,且他相对熟悉的人暂时还不能死。 他之所以要把池下带到这个地道里,其实,是为了更好地扮演他,因为他刚才从池下嘴里探出来的消息还远远不够。 他需要知道池下这个人全部的个人背景资料。 以及他的军中的一切情况。 如今事出紧急,他只能出此下策,从池下本人嘴里逼供。 关义正将池下绑好丢进地道,又在地道附近检查了一番,确认此处再无别人,他这才重新走到池下身边,摸出一颗药丸喂下去。 二十分钟后,池下果然醒了过来。 他首先发现自己不能动弹了,急得哇哇直叫。 紧接着,他发现自己的眼睛什么也看不见,顿时更慌了。 就在他不知自己身处何地之时,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池下君,我是山野,我们来做个游戏好不好?” 关义正此时的声音很具蛊惑性,而且让人一下子就能安静下来。 池下听到熟人的声音,顿时不那么害怕了,他问道: “山野君,你这是什么意思?怎么突然想到做游戏?而且,我的眼睛为什么看不见了?” “池下君,你先别急,因为不止你的眼睛看不见,现在我的眼睛也看不见。不过,我们还能说话不是吗?” 关义正安慰池下。 “山野君,你也看不见?那你的手和脚能动吗?我们现在在哪里?” 池下没想到不止是他一个人看不见,这个刚认识的老乡兼战友也看见。 “池下君,今天是我们疏忽了,我们进了一家黑店。 这家店的老板痛恨咱们日本人,他想把我们都折磨死,所以在酒里下了药......” 关义正临时决定把酒馆老板的身份借用一下。 池下听关义正说他们在小酒馆被下了毒,突然间情绪很是激动: “松原和草田呢?怎么听不到他们的声音?” “池下君,今天幸亏我们两个酒喝得少,所以中毒不深。 松原和草田应该是喝了太多酒了,我醒来后就没有发现他们。 我的眼睛看不见,只能感觉到你在我身旁,这还是我摸到你胸前的钢笔之后猜到的.......” 关义正之前就发现了,池下胸前的口袋里藏着一支钢笔,看来是经常给家里人写信。 池下一听,突然大叫道: “山野君,咱们呼救吧?松原和草田一定是被这家酒馆老板给杀了。 他应该没想到我们俩还没死,咱们大声叫,一定能让外面的人听到,到时候我们就得救了......” “嘘,池下君,你真是糊涂,你忘了现在身处何地了? 我们可在酒馆的地下通道内,外面即使有人,也全都是中国人,你确定中国人会帮助我们?” 池下一听关义正的分析,果然马上住了口,并小声问关义正: “山野君,依你之见,咱们如何才能脱身?” 关义正假装叹了一口气: “池下君,说实话,我暂时也想不到什么好的办法。 不过,我们能醒过来便是万分幸运,我刚刚说了,在临死之前,我想和你做个游戏,你能答应我的请求吗?” 池下不明白关义正为何不想着积极自救,反而要和他玩什么游戏。 但此时他被绑在这里,眼前一片漆黑,只得应道: “山野君,你还真是临危不惧,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着玩游戏。 我很好奇,你究竟想跟我玩什么游戏呢?” 关义正缓缓开口: “池下君,我说的这个游戏一定是你从来没有体验过的,游戏的名字就叫做,身份互换游戏.......” “身份互换?” “对啊,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你叫山野,而我就是你,我叫池下。 我们现在开始说出自己所有的优点和缺点,以便于双方互换成功,你觉得如何?” “不就是说自己的优点和缺点吗?这有何难?我先说。” 池下大概是被关义正所说的这个游戏给吸引住了,暂时忘掉自己还被绑在地道里,开始跟关义正说起了自己的优点和缺点。 “我这个人嘛比较自负,不喜欢没有什么文化的人。 因为我是帝国大学毕业的高材生,我喜欢文学,不喜欢杀戮,参军也是被迫的,在战场上举枪杀人也是为了自保......” 池下的话匣子一打开居然收不住了,给关义正把自己的性格以及优点、缺点全都说了出来。 关义正一味迎合,刻意引导着他说了一些生活中的细节,以及家人的情况...... 总之,直到他觉得自己掌握的这些信息足够在一两个月以内扮好池下这个角色了,他才停止了追问。 池下一直滔滔不绝地讲述着自己的故事,突然听不到关义正的回应了,他还颇有些不习惯。 “山野君,我的故事讲完了,现在轮到你了,是不是我听完你的故事,咱们就可以玩身份互换的游戏了?” 池下听不到关义正的回应,便对着关义正刚才说话的方向问道。 地道里一片死寂,刚才还在跟他对话的关义正像是突然之间消失了般。 池下感到一阵害怕,他开始惊慌起来: “山野君,你是不是已经说不了话了?你也中毒很深对不对?你刚才是为了让我开心一些才这样做的吗?” 一时之间,池下脑补了很多,全是这个刚认识的老乡在临死之前哄他开心的场景。 他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在死亡的边缘。 关义正此时正在闭目强化记忆刚才池下交代的一切。 他的记忆力超群,但他刚得到这些信息,需要一点儿时间把这些在脑子里加深一下记忆,只有这样,他以后才能准确无误地运用自如。 刚才池下的话他并非没有听到,但他自觉将这些干扰排除在外。 直到十分钟以后,他自觉将所有跟池下相关的信息都牢牢记在了脑海里,这才走到池下身边: “池下君,一路走好。” 他的双手在池下的脖子上一使劲,只听“嘎嚓”一声,池下的脖子应声而断,气绝身亡。 正当关义正准备离开地道时,突然,他听到地道口传来一阵微弱的呼吸声...... 第207章 背后来人 关义正心里一惊。 他刚才明明在周围检查过了,这个破败的院子在白天应该没有人才是,这呼吸声是怎么回事? 他当即顾不上那么多,猛地将地道口的木板拿开。 随即提气运功,整个身子便从地道内飞升到地面上。 “妈呀,有鬼呀........” 关义正刚在地下站定,就听到一个小孩子的声音叫唤道。 他定睛看向声音来源处,见是一个蓬头垢面的小流流儿。 七、八岁的样子,脸黑乎乎的,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头发长而乱,黑黑的小手手端着一个破碗,碗里还有半个烤红薯。 他刚叫完,就发现眼前之人竟然穿着日本兵的军服,顿时吓得不敢再说一个字。 手里的碗也“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下,黑黑的双手赶紧捂住了嘴巴。 关义正环顾四周,然后凝神静气感受了一番,确认周围五十米以内再无旁人,他才轻声问小流浪儿: “你刚才听到了什么?” 流浪儿仍旧捂着嘴,一双眼睛变得惊恐万分,不住地摇头。 那意思不知道是表示没听到还是不敢说。 关义正知道自己这身日军的装扮吓坏了他,可他现在也不方便给这个流浪儿明说,便尽量显得亲切万分地对流浪儿道: “你放心,我不杀小孩儿,你只要告诉我,刚才听到什么没有?” 流浪儿这次肯定地摇摇头。 “你的意思是你什么也没有听到?” 流浪儿再次点点头。 “既然这样,那你现在就可以走了。 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不能对任何人说起这里的事情。 以后也不许再到这个院子里来,更不要对别人提起这间地道......” 关义正回身将地道口的木板挡严实,想了想,又从院子里搬来一块巨大的磨盘放在木板上将地道口堵死,这才大步离开。 流浪儿见关义正离开了,他走到磨盘边,使劲试了试自己能不能搬动那块大石头。 但他拿出吃奶的劲儿也没能将那一块大约重百斤的磨盘移动半分。 最后只得放弃,然后从地下捡起破碗和半块红薯,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院子。 关义正隐身在院外的一棵大树上,全程看到了流浪儿的一系列举动。 他知道这个小孩只是好奇心使然,但他同时也知道,地道内的尸体必须尽快转移,否则,迟早有一天会被人发现。 他在树上见流浪儿走远了,这才一跃而下,整整自己的衣服。 他想了想,再次回到院子里,快速将身上的日军军服换下来,又除掉伪装。 最后走出来的时候,他俨然已是一个十分普通的中国人。 此刻,不仅是跟池下的身世有关的所有问题他都记在了脑海里,就是池下的面貌特征,以及走路、说话的方式,他也记了个十成十。 今天晚上,他就要让自己变成池下,成功进入军营。 他混迹于街上的行人之中,心里已暗自盘算着进入军营后怎么展开调查,尽快找到关义为的下落。 如今,大半天过去了,高桥那边依然没有任何消息传来,这只能说明此次他也颇感棘手。 不知不觉间,关义正走到了李府附近。 他在这里生活过一段时间,对周围的环境比较熟悉。 在李府后院附近有几棵大树,树冠大而茂密,关义正决定先跃上大树,居高临下观察李府的动静。 如果能和高桥取得联系,那便最好不过。 毕竟他要潜进日军营中是临时决定,他还未曾跟高桥通过气。 这样一想,他便警惕的看了看四周,见附近并无旁人,他提起运功,很快便攀上了大树,躲进了茂密的树叶中。 他在树枝丫找了一个舒适的地方坐好,便迫不及待地看向李府。 这棵树应该是靠近李府最高的一棵,关义正在树上的视线极好,整个李府的情况几乎一览无余。 此刻,高桥正在自己的军医室里一筹莫展。 昨晚他得知关义为在军营里失踪,着实让他吓了一大跳。 凭他的武功,他进进出出军营大门,还从未在军营里感知到有功夫很厉害的人藏身在军营里。 如果真有此人存在,要么此人是一个绝顶高手,他能将自己身上的武者气息收放自如,不让外人察觉。 要么军营里根本就没有这号人,关义为失踪可能只是一个巧合。 然而,高桥多年的战斗经验告诉他,这次很可能是前者的情况居多。 他很想去田中的房间,侧面打探一下跟日本武者有关的消息。 可是,田中自从昨天半夜跟秋田发了一通火,差点把秋田枪杀以后,这会儿还处于生气状态。 秋田这次能在田中的枪下活下来,完全是秋田最后那句话救了他。 “将军,那些女子不知何故全被人救走了。 我怀疑此事跟平原次郞认识的那个士兵有关,昨天晚上派他出城去找,但一直没有找到......” 田中听到这里,感觉这其中有问题,问道: “既然是一个士兵,为何要让平原次郞去外面寻找?” “报告将军,不排除是中国人扮作咱们的人混进军营里。 因为平原次郞说过,此前在军营里从未见过那个士兵......” 秋田见田中眼中的杀意减退,赶紧把心里的想法全说了。 田中一听竟然有中国人混进军营,双眼顿时瞪得好大: “八嘎,胆大的中国人,竟然还敢混进我们的军营。 秋田,我现在命令你马上回去,彻底在军中排查......” 秋田得了田中的命令,赶紧连滚带爬地走了。 只要田中不治他的罪,现在田中让他做什么他就得做什么。 秋田离开以后,田中一直处于盛怒之中。 只是,这一次不是生气秋田擅自做主在城里抓女人,而是军营里很可能有奸细混入这个消息。 如果这件事传出去,他田中的脸往哪里搁? 关义正刚在树上坐下来没多久,就看见高桥从一间房里走出来,背着医药箱,径直往另一间房门口走去。 关义正估计那间房里住的应该就是田中。 因为他在房门口见到了田中的贴身警卫井下。 高桥果然是去见田中,只见他站在门口跟井下交谈了几句,就推开门走了进去。 关义正在心里暗自祈祷:【宏表哥,希望你能探听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而此时的高桥,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 如果军营里真来了高手,恐怕他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这些年,他一直隐藏自己会武功一事,不知道他能不能瞒过那些比自己功夫还厉害的高手呢? 如果他的身份被揭穿,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他便暗自下定了决心,今天哪怕是对田中用药,也要将他想知道的事情问出来。 田中正在房间里午休。 高桥轻轻放下医药箱,准备等田中醒过来后再做打算。 突然,他感觉身后有人逼近,脚步极轻,呼吸也很微弱,但他仍然敏感地感知到了。 高桥想起关义为失踪一事,此时只能假装对这一切视而不见,在椅子上坐下来等着田中醒来。 他强迫自己的身体处于放松状态,虽然他脑子里一点儿也静不下来,但他的身体必须放松。 他不知道自己做到了几分,来人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后,突然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同时一个声音在他身后道: “你就是田中将军的专属军医?” 第208章 日本武士 高桥听着来人生硬的中国话,后背不由得一下子绷紧了。 他装作普通人被吓到后害怕的样子,快速从椅子上弹跳起来,第一时间看向自己的后方。 只见在他身后不远处正站立着一个标准的日本武士,额头上系着一个红色的带子,身着武士服,腰间还挎着一把大刀。 “对,我就是军医高桥,请问阁下是?” 高桥对此人十分陌生,他敢说,此前他从未在田中身边见过此人。 高桥和来人的对话早就惊醒了正在床上休息的田中,他从床上坐起来,看到来人不由得面露微笑: “哈哈,武田君,你总算来了。” 高桥心里暗惊,【原来此人叫武田,是田中叫到中国来的。】 武田等田中从床上起身后,这才对他鞠躬敬礼: “田中将军,武田仓二奉命向您报到。” “哈哈,武田君,你来的太是时候了,我身边正缺人手......” 田中对武田仓二的到来表示出了极大的热情,一旁的高桥适时表示出欢迎: “原来是武田君,刚才失礼了。” 高桥也弯腰跟武田仓二鞠躬。 武田仓二还了礼,道: “高桥医生,我们这就算正式认识了,以后咱们同在将军手下做事,还请阁下以后多多照顾。” “哪里哪里,是高桥要仰仗阁下多照顾。” 两个人客气寒暄一番,田中便问高桥: “高桥医生,我看你背着医药箱,你是要替我看诊吗? 我最近觉得身体好多了,应该不必再用药了吧?” 高桥立刻微笑着对田中道: “田中将军,我听说昨天晚上您又发火了,担心你病情有反复,所以过来看看。 请您坐下,我替您检查一下。” 武田仓二见高桥要给田中检查身体,便走远些在屋子里的一张椅子上坐下。 田中也在靠近床边的一张椅子上坐下,配合着高桥做检查。 高桥拿出听诊器听了听田中的心跳,又把着他的手腕数了数脉博,最后才对田中道: “将军,最近您的身体切忌不要再发火了,肝火太盛对您的恢复没有好处,切记,切记......” 田中点点头,但又有些苦恼地说: “高桥医生,最近烦心的事太多了,昨天晚上我看那个秋田实在可恶,所以就发了一通脾气。 后来他说出的话让我更加生气,我估计病情会有反复,果然不出所料......” 高桥见田中在武田仓二面前直言不讳提起自己的病情,有些疑惑地看着田中。 田中对他笑笑,招手让武田仓二走到他跟前,郑重给高桥做介绍: “我刚才见你们俩都见过面了,便没有给你们介绍,来,来,来,我再给你们双方做一个正式介绍.......” 田中指着武田仓二对高桥道: “高桥医生,这位武田君是我们田中家族培养的最优秀的武士之一。 这些日子我身边的人都心怀鬼胎,前一阵藤原竟然下毒想害我。 我再也不敢随便轻信军队的这些军官了,所以写信回国,让武田君火速赶到夷陵市,暗中保护我.......” 田中介绍完武田仓二,又指着高桥对武田说: “武田君,这位高桥医生可是帝国最优秀的医生,他在部队当军医是很屈才的。 但为了帝国的大业,高桥医生毅然投笔从戎,在我的手下当一个小小的军医,实在是很委屈他......” 高桥没想到田中在武田仓二面前把他抬得如此之高,只得连连摆手道: “将军谬赞......” 武田仓二听完田中的介绍,对高桥赞许的点点头: “高桥医生,田中将军中信中说了,他身边现在只有你这个军医还值得信任。 所以我刚才看到你穿着白大褂,背着医药箱坐在这里等田中将军醒来,便猜到就是你......” 原来如此,高桥心里顿时放心不少。 想到关义为的失踪,高桥心生一计,他装作不经意的样子问武田仓二: “武田君是今天才到夷陵市吗?怎么不通知我们派车去接您呢?” 武田仓二摆摆手: “高桥医生,不瞒你说,我和我的同伴早就到了,只是一直没有露面而已。 昨天晚上在军营里有些小收获,但昨天太晚了,所以没有过来打扰将军......” 高桥听了心里暗暗着急,但脸上却不敢有丝毫表露,他笑着对武田仓二道: “既然武田君有要事跟将军谈,我已经给将军检查过身体,就先告辞了......” 武田见高桥并不借故留下来探听昨晚发生了何事,满意地点点头,跟高桥挥手道别。 高桥背着医药箱走出田中的房间,身后传来武田的声音: “将军,您所料不错,在您的军营果然有一些不怀好意的人出现......” 高桥尽量让自己的脚步迟缓些,但又不能表现得太明显。 所以,哪怕他耳力不错,仍然只听见了这句话。 但是,这已经足够说明,关义为的确被武田仓二和他的同伴抓住了。 武田的功夫他刚才已经有所感受,绝不在他之下。 高桥多年前离开夷陵去求学,那时关义正和关义为都还小。 但他知道,关氏的少爷小姐们和他们兄妹一样,也是从小就习武的。 所以,他断定关义为的功夫应该也是不差的。 可是,他还是不声不响地被抓走了,这只能说明武田背后的那个人功夫更加厉害。 树上的关义正见高桥终于从田中的房间走出来了,赶紧在树上学着猫头鹰叫唤了一声。 他不敢多叫,因为猫头鹰是夜晚才出来的动物,如果白天叫太多声,肯定会令人生疑。 他只需要让高桥知道他已经来到他身边就好。 果然,高桥听到猫头鹰的叫唤声心里一惊,眼睛快速朝关义正藏身的地方看了一眼,然后又若无其事的望向别处。 关义正知道高桥收到他的信号了。 他刚才在树上看到有一个日本武士紧跟在高桥身后进了田中的房间,他现在急需知道那个武士的情况。 他知道,这个武士的出现绝不是偶然,说不定就跟关义为的失踪有着极大的联系。 高桥背着医药箱不慌不忙地在院子里走着,同时,他的脑袋在快速转动着,该怎样把刚才得到的消息顺利告诉关义正? 根据刚才武田的描述,他至少还有一个同伴躲在暗处。 如果他此时正在某个地方偷偷地观察着这个院子,自己这会儿如果擅自行动,无疑就会让那个人抓到把柄。 可是,他如果不行动,又怎么让关义正知道关义为的处境呢? 第209章 想到妙计 高桥尽量让自己的步伐变得从容,但他此刻的心里异常慌乱。 他没想到关义正如此沉不住气,在大白天就跑到李府附近来探听消息。 一方面,他急切地想把刚得到的情报传递给关义正。 另一方面,他又不能确定武田的同伴这会儿到底藏身在何处暗中观察着这个院子。 他能确定的是,武田的那个同伴的功夫,一定在他之上。 这么一想,他更觉肩上的担子沉重。 关义正发出一声轻轻的猫头鹰叫唤后就不再有动作,他的眼睛一直盯着高桥。 他想看高桥这会儿会不会给他什么提示。 可是,他一直看到高桥进了军医室的门,然后又把门关上了,并未给他任何提示,他顿时急得不行。 他突然想到刚才进了田中房间的那个武士,心想,【难道宏表哥如此谨慎跟刚才那个武士有关?】 他了解高桥,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他肯定会多少回应他一下。 可是,刚才他只是在听到猫头鹰叫后短暂地望了一眼自己的藏身之处,此后便一直未再有其它动作。 关义正仔细回忆高桥刚才走路的样子,他突然惊异地发现,高桥回房间比去田中房间的步伐要缓慢许多。 关义正心里顿时明白了,高桥一定是得到了某种消息,但此时不方便告知给他。 也或者,他正在苦思传递情报的方法。 关义正待在大树上,脑袋快速想着跟高桥联系的方法。 突然,他看到不远处的江滩上,有几个富家子弟模样的小朋友正在放风筝,心里顿生一计。 他快速从大树上飞身跃下,很快便消失在李府附近。 他想起了刚才在那个烧毁的院子里看到的那个流浪儿,时间紧急,不知道能不能在有限的时间里把他收拾干净呢? 他一路想着,一路往小流浪儿集中的地方奔去。 不出所料,在一处人来人往的街头,他果然看见那个流浪儿正在人群里乞讨,依然端着那个破碗。 他慢下步子,装作不经意间跟流浪儿碰到,流浪儿习惯性的把破碗伸到关义正面前: “先生,行行好,赏点吃的吧。” 流浪儿的破碗里已经空空如也,看来那半个红薯已经被他吃进了肚子里。 关义正从口袋里掏出几枚铜板,却并不马上放进空碗。 流浪儿看见终于有人愿意施舍了,仰着小脸,眼睛里满是渴望,黑黑的脸上笑得灿烂无比: “小的多谢大爷赏赐,多谢大爷赏赐......” 他的感谢词说完,关义正手里的钱并没有落进碗里,他只得又笑着说了一遍,可是,关义正还是保持着刚才那个姿势没变。 流浪儿的眼珠子转了转,突然恍然大悟: “先生,难道是想让我去跑腿?” 流浪儿曾经听常在一起乞讨的同伴们提起过。 他们中曾经有人被人看上,去某处跑个腿儿,或者送个信什么的。 通常事情办成以后,他们要么能吃一顿饱饭,要么能得到几个铜板的赏赐。 可是这个流浪儿也只是听说,自己从未遇见过。 此时他见关义正盯着他若有所思的样子,立刻就猜测这种好运是不是也砸到他头上了。 关义正见流浪儿没有认出自己,便放下心来,对流浪儿道: “你猜得不错,我正好有一件事需要你去跑个腿。 不过,在办那件事之前,你得跟我走一趟,得把你拾掇一下.......” 关义正在来的路上已经想好了,找到这个孩子后,领到最近的澡堂,让这个孩子快速洗个澡。 他则利用孩子洗澡的时间给他买好一套衣服,当然,还有必不可少的风筝..... 流浪儿不假思索地答道: “没问题,先生。” “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关义正问道。 “先生,我叫阿忠。” 流浪儿回答。 关义正点点头,想了想,就低声对阿忠道: “阿忠,从现在开始,你就姓王,叫王忠,知道吗?” 阿忠虽然不理解关义正为何要给他安上一个姓,但此时那几枚铜板的诱惑让他顾不得那么多,只得使劲点点头: “好的,先生,我叫王忠。” “嗯,乖。” 关义正表扬一句,想伸出手摸摸阿忠的头发,可是他的头发实在太脏了,关义正只得缩回了手。 阿忠也自觉身上太脏,往后缩了一步。 “阿忠,跟在我身后五步远......” 关义正说完就率先往他之前看好的一处澡堂走去。 阿忠见有钱可挣,自然是亦步亦趋,两个人很快来到了一家叫做“大众澡堂”的地方。 关义正掏出钱交了费,就要让阿忠进去。 收费员见是阿忠进去洗澡,立刻摆手道: “先生,这个孩子是乞丐,身上脏的很。 他一个人进去,整个池子的水就脏了,其它客人会有意见的......” 关义正想想也是,他问收费员: “可有单间的房间,他不用泡,将身上洗干净就可,另外,如果有理发师傅,帮他理个发......” 收费员以为关义正是个好心救助乞丐的普通人,立刻对他满脸堆笑: “先生,有是有,就是价格......” 关义正立刻明白过来: “需要加多少钱,你尽管说......” “先生,一个大洋,保证把这个孩子收拾得利利落落的,还附送一套干净的粗布衣裳......” 关义正很满意,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银元交给收费员: “我只有一个要求,将他收拾干净,动作要快,我们还要赶路.......” “好咧,先生你一个小时后再来,保证见到一个面目全新的孩子......” 收费员笑眯眯地收好银元,示意阿忠跟他走。 阿忠看了一眼关义正,他没想到这个好心人第一件事就是带他来洗澡。 他流浪了许久,已经不记得多久没有洗过澡了。 此时见可以好好地洗洗身子,感动得眼泪直流。 收费员看着阿忠这个样子,非常理解他,叹息一声,他对阿忠道: “你这孩子算是走了大运了,竟然被这么一个善良的先生看上,我估计他想收你为书童啥的。 那个先生虽然穿着打扮很普通,但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少爷,身上的贵气藏都藏不住,一出手就是一块大洋.......” 在这样的地方来消费,关义正有意没有收敛身上的气质,所以收费员自然而然就感觉到他的身世不简单。 关义正没有别的意思,他这样做只是不想被收费员拒之门外,影响他接下来的计划。 收费员自顾说着,阿忠哭了一阵,暗自决定一会儿洗干净了,一定好好地跟着这个先生干活。 而等在门外的关义正,此时已经快步向一间成衣店走去...... 第210章 我的风筝 一个小时后,收拾得面目一新的阿忠再次出现在关义正面前。 要不是那双眼睛跟之前的那个黑小孩一模一样,他差点怀疑是另外一个人了。 收费员看着关义正惊呆了的样子,非常理解地笑道: “先生,您一定很意外吧? 我当时也吓了一跳,没想到这孩子长得还挺好看的,就像一个大户人家的孩子似的......” 关义正对于收费员的最后一句话特别满意,他走上去牵起阿忠的手,再次谢过收费员,大踏步离去。 关义正手里拎着一个包袱,他带着阿忠到了李府附近,找到一处断墙掩护,让阿忠把身上的粗布衣裳换下来,然后换上包袱里的新衣服。 阿忠虽然不解,但还是听话照做。 在关义正的帮助下,很快就换好了新衣服。 新衣服是一套西式的小西服,还有皮鞋袜子,从头到脚一全套。 阿忠这辈子从未穿过如此洋气的衣裳,一时之间有点手足无措。 关义正蹲下身子,让自己和阿忠的眼睛平视,然后才一字一句地说: “王忠,你想不想以后一直过这样正常的生活?不用乞讨,有人照顾,有饭吃,有干净的衣服穿?” 阿忠使劲点点头,大声答道: “想——” “那好,如果你从现在开始好好表现,听我指挥,只要把我想做的事情办完,我保证你以后天天过这样的生活.......” “先生,你说吧,要我怎么做?” “首先从称呼上开始改变,你从现在开始叫我正叔,我的身份是你们王府的下人,专门负责照顾你。 你现在是王府的少爷,你叫王忠,你的爷爷叫王善仁。 当然,别人不问,你也不用专门跟别人说,你是王家三少爷的长子........” 关义正临时给阿忠编了大汉奸王善仁的孙子这个身份。 因为在这个战乱年代,普通人家的孩子是不可能有钱去买风筝当玩具的。 关义正刚才在江滩上看到的那几个孩子,如果所料不错,很可能就是王家、曹家以及韩家的。 给阿忠交代完,关义正让阿忠复述了一遍,没想到阿忠的记忆力极好,全都一字不落地记下来,关义正心里暗自高兴。 牵着他的手来到李府附近的一处空地上,关义正给阿忠示范了几次玩风筝的方法,阿忠立刻就学会了,不一会儿便把风筝放得高高的。 关义正在一旁一直叫: “少爷真棒,风稳飞得真高,少爷真棒......” 关义正有意将夸奖阿忠的话说的比较大声,因为他挑选的地方离李府高桥的军医室只有一墙之隔。 关义正的说话声没有经过任何伪装,正在军医室里苦思办法的高桥听了为之一振。 待他竖起耳朵听到关义正似乎正在夸奖一个放风筝的小少爷,立刻就明白过来。 他走到书桌前,拿起笔快速将得到的消息写在一张纸条上,将纸条藏进袖子里,然后打开房门,装作散步的样子缓缓在院子里走动。 一墙之外的关义正估摸着高桥听到了他说话,便对阿忠使个眼色,阿忠手里的线一松,风筝径直朝着李府的院子飞去。 高桥在院子里只听外面有个小孩在大声嚷嚷: “正叔,我的风筝、我的风筝......” 高桥一听关义正让小孩叫他“正叔”,心里更有把握了。 他走到院子一角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风筝,站在墙边对外面道喊: “外面是谁家的小孩?你的风筝我捡到了,你现在到李府大门处来,我递给你。” 阿忠一听里面有人说话,用眼睛看向关义正,关义正已经听出是高桥的声音,脸上的喜悦藏都藏不住,对阿忠点头,示意他按刚才商量的说: “我是王善仁王家的少爷,我现在就叫人去大门处取......” 高桥脚步轻快地朝大门处走去,一墙之外的关义正也快速跑向李府大门,阿忠紧跟其后。 院子里不断有警卫人员走动,他们看到高桥手里拿着一个风筝,纷纷好奇地问: “高桥医生,这是哪个孩子的风筝呀?” “刚刚在院子里捡到的,说是城里王家的孩子在外面放风筝,不小心落到院子里。 我做件好事,也算是跟王家人结个善缘.......” 高桥拿着风筝一路到了大门处,他捡到王家孩子风筝一事也在李府传开了。 他拿着风筝来到大门外,只见关义正一副下人打扮,正陪着一个打扮新潮的小少爷站在一起。 看见高桥拿着风筝出现在大门口,小少爷高兴得眉开眼笑,指着风筝就对关义正道: “正叔,快去将我的风筝取过来。” 这句话是关义正教他的,他用的是命令的语气。 在外人面前,阿忠必须要把一个蛮横无礼的小少爷表现得淋漓尽致,这样才符合他王家少爷的人设。 关义正赶紧点头哈腰: “好的,少爷,小人这就去取。” 关义正快步来到高桥跟着,对着高桥鞠躬道: “太君,多谢您了,我早就听说太君们喜欢小孩儿,果然名不虚传,还劳您亲自送来......” 高桥举着风筝,对关义正的恭维显然很受用,他用生硬的中国话说道: “两国之间再怎么打仗,都跟这些孩子无关。 我们的确挺喜欢孩子,这是你们的风筝,拿走吧......” 关义正双手朝上,准备接高桥手里的风筝。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不合时宜的从大门里传了出来,很快,那个声音的主人就出现在关义正和高桥而前。 “高桥医生,你在跟谁说话呢?” 说话的竟然是不久前才在田中房间里见过面的武田仓二。 关义正知道此人是武士,早就将自己身上的武者气息尽数掩去。 他和高桥还没顾得上交换情报,没想到这个日本武士突然闯了过来。 【难道这个武士开始怀疑宏表哥了?】 关义正在心里暗自着急。 但他此刻却不能有任何动作,只得继续弯腰站在原地。 高桥不得不收回将风筝递给关义正的动作,转过身,举起手上的风筝对武田仓二道: “武田君,我刚刚在院子里捡到王家少爷的风筝,顺便帮他们送出来......” “哦,是吗?我还从未见过中国小孩玩的风筝,高桥医生,能不能借我观赏一番?” 武田仓二朝高桥伸出手,高桥只得将手里的风筝递给了他。 武田看着绘着孙悟空画样的风筝,连连点头: “哟西,这上面画的就是中国的神话小说《西游记》里的孙悟空吧? 听说他一个筋斗云能翻十万八千里,哈哈哈.......” 武田一边说笑,一边仔细翻看着风筝。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根本不是要观赏风筝,而是在看这个风筝有没有什么不同之处。 关义正心里着急,他知道高桥不会笨到将消息藏在风筝里,但他又怕高桥一时疏漏,真的将消息藏在其中........ 就在他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身后不远处站着的阿忠猛地冲向武田仓二,踮起脚从他手里夺过风筝: “这是我的风筝,还给我......” 第211章 得到情报 阿忠的这一表现出乎关义正意料,但他又觉得此举可能是破解此时武田继续研究风筝的一个方法。 无论风筝里有没有蹊跷,有一点毋庸置疑,高桥一定有新的消息传递给他,否则,他不可能亲自把风筝送出来。 想到这里,关义正并没有上前阻止阿忠,而是任由他从武田手里夺过风筝,然后气呼呼地瞪着武田。 阿忠此时的身份是大户人家王家的少爷,他此时怎么做都不过分,符合他的人设。 武田显然没有料到这个中国小孩如此胆大,正想发怒,但见这个孩子生得眉清目秀,穿着不凡,只得望着高桥问道: “高桥医生,这是谁家的孩子,怎么如此无礼?” 高桥赶紧满脸堆笑解释: “武田君,你有所不知,这是城里有名的王家的小少爷。 他的爷爷跟咱们的田中将军有些交情,将军如果知道这个风筝是王小少爷的,肯定也会亲自送出来。” 阿忠这时适时从鼻孔里发出一声轻哼,只听得关义正心里暗自发笑,心想,【好小子,有演戏的天份。】 武田听说这个小孩子的爷爷跟田中有交情,顿时变了副脸色,他蹲下身子对阿忠道: “原来是王小少爷,在下失礼了,风筝还给你了,请继续去放风筝吧。” 高桥也学着武田在阿忠面前蹲下身子,状似替阿忠整理衣服。 武田和阿忠说完话就站直了身子,高桥随后也站起了身,只是起身时左手有意无意在阿忠的小西服口袋处碰了一下。 关义正看得真切,上前给武田和高桥道了谢,拉起阿忠就离开了李府。 在阿忠没有觉察的情况下,他的手已经伸进阿忠的衣服口袋,将高桥放进去的纸条摸了出来,并且悄无声息地藏进了自己的袖子。 阿忠见任务完成,离开李府后,他悄悄问关义正: “正叔,我们现在还要继续放风筝吗?” 关义正将风筝替阿忠举起来,对他道: “当然要放了,走,咱们边放边离开......” 于是,一大一小两个人追着风筝欢快地跑着,阿忠的欢笑声传得很远。 只要是见到他们俩的人,都无一例外地都会把他们看作是主仆二人。 终于,风筝远离了李府所有人的视线。 关义正看看周围安全了,他才让阿忠将风筝收起来,然后拉着他再次来到断墙后边。 找出此前藏在此处的包袱,拿出那套粗布衣服换上,将新衣服放进包袱,风筝也收好放进了包袱里。 阿忠虽然不太明白关义正让他演这一出戏是为了什么,但他知道,只要跟着眼前的这个人,日后一定不会再饿肚子。 他突然跪在关义正面前,哽咽着道: “大哥哥,你刚才说的话还算数吗?以后我真的可以过你说的那种日子?” 关义正点点头,诧异于阿忠的聪明,他摸着他的脑袋: “怎么突然改口叫大哥哥了?刚才我不是让你叫我正叔吗?” 阿忠眨着眼睛,大声道: “其实你的年龄并不大,就应该是大哥哥。” 关义正也不问他怎么看出来的,他此时明明稍稍装扮了一下,年龄应该比实际年龄略大。 他牵着阿忠快速离开夷陵市,在城里绕了很久,然后才回到了夷陵县关家大院。 这一次,由于是大白天,又带着阿忠,关义正特意在刚进城时就进了地道,在地道里摸索着回到了关家大院。 阿忠从未走过这么长的地道,有些害怕,又有些新奇,一直紧紧地抓着关义正的手,生怕跟丢了。 关义喜和关国安一直在关家大院等着关义正,终于在下午四点左右看见关义正回转,两人十分高兴。 可是,当他们看清关义正背后的阿忠,两张脸上同时挂满了疑问。 “大哥,这个小孩是谁?” 两个人异口同声问。 关义正牵着阿忠,指着关义喜和关国安道: “阿忠,从今天开始,你就是这个关家大院的下人了,这个姐姐你叫她喜姐,这个哥哥你叫安哥。 以后别人问你叫什么,你就说你叫关忠。 若是问起你是何时到这个大院的,你就说记不清了,从小就在这里,知道吗?” 关义喜和关国安见关义正要将这个叫关忠的小孩安置在关家大院,虽然内心有很多疑问,但他们并没有多问。 关义喜冲关忠伸出手: “关忠是吧?你好,我是你的喜姐姐,我带你去你住的地方。” 关义喜和关义正交换一个眼神,领着关忠去了靠近里侧的下人房,离他们这几个人的房间都有些远。 关忠虽然是个孩子,毕竟他们目前还不了解,所以谨慎一点是有必要的。 关义喜将关忠安置好,吩咐他暂时待在房间里,不要到处乱跑,她就再次回到他们常常议事的那个房间。 关义正和关国安果然还在房间里等着她。 关义正见关义喜来了,清清嗓子,将遇到关忠的经过,以及后来请他帮助演戏一事简单说了。 关义喜和关国安见关义正这一天竟然做了这么多事,顿时佩服得五体投地。 关义喜尤其关心关义正得到的那则消息,关义正刚才讲这段的时候说的隐讳,但她听出来了,关义正应该是拿到跟关义为有关的消息了。 “大哥,你快说说,四弟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关义正摇摇头: “通过我的打探,我现在只能确定四弟的失踪的确跟日本武士有关。 但他现在的具体情况我一概不知,所以,我打入敌营的计划必须尽快执行......” 关义正在关义喜领着关忠去房间的功夫,已经悄悄躲在一旁将高桥传出来的纸条看过了,确认了关义为应该跟日本武士有关。 他回来后一直没有见到杨不凡,想到此时还躺在那个破旧小院地道里的小鬼子,可能还需要杨不凡和关国安合力去解决,便问关义喜: “小凡呢?怎么没见他过来?” 关义喜看着关义正,只得老实交代: “大哥,我们得到刘金柱的消息,小凡赶去稻香镇找人了......” 关义正一听刘金柱的下落打听到了,很是欣喜。 “阿喜,你们是怎么得到他的消息的?不是说此前的那个刘金柱根本不懂制作玉器吗?” 待听到关义喜将宋珍父女的讲述简单传达了一遍,关义正也暗笑自己陷入了思维定式。 他笑着道: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阿喜,这次找到刘金柱和宋真传,你当记首功......” “大哥,我才不要记什么首功,我只想顺顺利利地把咱们要做的事情都做成功......” 两兄妹正聊得开心,就听守在门口的关国安道: “正哥,我听到汽车的声音了,是不是小凡回来了?” 第212章 开场唱戏 关义喜立刻站起身对关义正道: “大哥,一定是小凡回来了,走,咱们去后院,他应该直接把车开过去了.......” 关义喜和关国安正准备往后院而去,关义正却伸出手制止了他们。 “阿喜、国安,先别动,这声音不对.......” 关义正在听关国安说有汽车的声音传来时,他就在凝神细听。 他的确听到了汽车的轰鸣声,但那声音并不是小汽车发出来的。 他确认了这一事实后,问关义喜: “阿喜,小凡是开着咱们院里的汽车出门的?” 关义喜点点头,随即解释: “大哥,放心吧,他开车出去的理由很充分,就说是答应了主家,定期开出去,避免车放坏了......” 关义正摆手制止关义喜继续说下去: “我只想知道他是开的小汽车就足够。” 他转向关国安: “国安,你再仔细听听,这声音听着是小汽车的声音吗?” 关国安经关义正一提醒,脸上的神色大变: “正哥,这不是小汽车的声音,听着倒像是日本的军用卡车.......” “你说的没错,就是日本军用卡车......” 关义正联想到自己刚回关家大院,日本人就跟来了,难道是自己暴露了? 他迅速赶往自己的房间去乔装,扔下一句话给关义喜和关国安: “阿喜,国安,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尽量拖住来人晚十分钟进府......” 关义喜和关国安知道关义正刚从外面进门,此时必须尽快换一副装扮才不会让别人看出端倪,双双应道: “大哥,你放心吧。” 关义正刚进入自己的房间,关义喜和关国安就听到关家大院的大门被拍响了。 听那架势,显然又是小鬼子无疑。 “国安,记住大哥的话,十分钟......” 然而,用什么办法才能把小鬼子拖住呢? 关义喜灵机一动,看向前院厨房门口的一处柴垛,在关国安耳边耳语几句。 关国安听了连连点头,他对关义喜道: “阿喜,你现在马上去点火,注意不要有明火,有烟即可,越浓越好......” “行,我马上过去,你去大门处,看到浓烟升起了再开门......” 说话间,两个人迅速分开。 关义喜拿好火种直奔厨房,找到一些干草,点燃后放到一堆较湿的柴火处,很快,明火遇到湿材,浓烟四起....... 奔到大门处的关国安见厨房处有浓烟向空中直窜,心里暗喜,一边假装被熏的咳嗽不止,一边大声问还在不断拍门的人: “是谁呀?” 外面的日本兵早就拍得不耐烦了,若不是领头的制止,恐怕他们早就动用武力了。 此时听到终于有人应门,立刻说道: “赶紧开门,我们是驻城的士兵,我们的长官要上门搜查要犯......” 关国安回头再看一眼厨房,此时那股浓烟更大了。 他抽开门栓打开大门,不管不顾地就冲着来人大声咳嗽,边咳边断断续续地说道: “太......太君.......我们.......这个院子走水了........我......我刚才在救火......” 等在门口的士兵见关国安满脸黑污,再看离大门不远处,果然有一处浓烟滚滚,显然此人所说不假。 立刻有士兵跑向卡车停放处,对坐在车子副驾的一个军官模样的人道: “秋田长官,这个院子浓烟滚滚,应该是失火了,咱们要不先去别家搜搜?” 坐在车内的正是秋田。 他接到田中的命令彻查军中奸细,可他昨天连夜搜了半夜,再加上今天几乎一整 天,也没有查出任何蛛丝马迹。 后来听昨天来关家大院搜查的班长说,昨晚他们刚搜到关家大院就发现了那些士兵的尸体。 当时平原次郞在关家大院的几个下人面前站立了许久,像是有些线索。 秋田被逼无奈,只得继续扩大搜查范围,带着人来到了关家大院。 班长本来还想告诉秋田,昨天死的那些士兵,有一个人手里紧紧握着一枚军扣。 可是,他今天在搜查过程中发现了那套少一颗军扣的衣服,没想到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一个同乡。 他当时出于私心,就将这件事瞒下了。 他知道这件事跟那个同乡没有关系,因为他侧面打听过,昨晚那个同乡根本没有离开军营,但为何他的军服会少了一颗军扣? 班长觉得应该是巧合。 如果不是巧合,那就是军营里的确混进了奸细。 这两件事他都不想跟自己扯上关系,所以,他决定将这件事瞒死,跟谁也不说。 已经死去的那些人没有办法活下来,但他们这些还活着的,则要想尽办法继续活下去。 否则,田中一震怒,说不定又会把谁杀了也说不定。 眼前的秋田就是一个例子。 昨天晚上被田中将军叫过去差点被当场枪杀,据说是得了搜查奸细的差事才没有被执行。 但如果找不到奸细,秋田的命能不能保住还真的很难说。 此刻跟秋田汇报关家大院起火的就是昨天晚上奉命搜查的那个班长,他是秋田的嫡系,名叫中山一郞。 秋田此时听到中山一郞的报告,眉头紧锁: “中山,你昨天说平原次郞在这个院子里待了许久也没有结论,依你之见,这个院子里的人到底有没有嫌疑?” 中山一郞想了想,对秋田道: “长官,平原次郞已死,他说的话究竟是真是假,我们已经无法考证。 属下认为他就是在为自己的行为开罪,毕竟军官食堂里的毒是他下的......” “中山,你的意思是说,这个平原次郞根本没有碰到奸细,那些被抓的女人逃跑都是因为看守吃了他下毒后的饭菜?” 中山一郞点点头。 “那看守的饭菜又是谁送的呢?” “毫无疑问,肯定是平原次郞。” “那些女人是谁救走的呢?” “长官,也只能是平原次郞,有可能那些妇人根本没有得救,他只是将她们藏在了城里某处,以便自己方便的时候享用,因为平原次郞在军中有个外号......” “什么外号?” “采花大盗.......” “哟西,这样一说就通了。 中山,不必再查了,咱们现在就回军营给田中将军汇报,一切都是平原次郞自导自演的,根本没有奸细......” 秋田搜不到奸细,自然只能把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如今看来,推翻平原次郞的结论最为保险,因为他已经死无对证。 “好的长官,我们马上回军营.....” 中山也不想再继续追查这件事了,挥手命令准备进关家大院的士兵: “收队......” 关国安本来准备好好演一场戏,没想到他这边刚刚敲响开场鼓,人家却呜金收兵了...... 第213章 事没办成 关国安站在门口眼看着小鬼子突然而来,又突然而去,竟然感觉有些不真实。 他猛地拍拍自己的脸,感觉有些疼,原来这是真的,不是梦。 他见卡车开远了,赶紧进门将大门栓好,快速奔至厨房。 只见关义喜的脸上净是黑污,一双白净的小手也满是污渍,厨房院中堆着一些湿的柴火,此时还在冒着浓烟。 关国安看见关义喜的这副样子,不禁开怀大笑起来。 他指着关义喜,“哈哈哈........”地笑了好久,直到肚子都笑疼了,这才止住了笑。 关义喜早从关国安的表情知道小鬼子走了,心里一松,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下。 院子里的浓烟引来了一直乖乖待在下人房里的关忠。 他悄悄来到厨房前的场院,看见关义喜的狼狈样和关国安的开心模样,知道应该没甚大事。 但他仍然怯生生地走上前,轻轻拉了拉关义喜的衣角: “喜姐姐,你明明是姐姐,为什么要穿着哥哥的衣服?” 关义喜见是刚进府的关忠,立刻对他说: “刚才大哥哥忘了告诉你了,你自己知道我是姐姐就好,如果小鬼子来了,或者是外人来了,一定要叫我哥哥,知道吗?” 关忠一听关义喜这样说,顿时眉开眼笑。 关义喜被他笑得莫名其妙,道: “这有什么好笑的?很可笑吗?” “姐姐,我是笑姐姐把我当自己人了,我高兴,呵呵......” 经关忠提醒,关义喜这才发觉自己刚才的确在不知不觉间把关忠当成了自己人,自己也笑了。 “你这个小孩儿,刚进府不到一个小时就成了我们自己人,你就偷着乐吧......” 关国安也道。 说话间,几个人齐动手将那堆湿的柴火散开,将那些本就微弱的火星扑灭,浓烟很快就消散了。 关义正换好装出来的时候,关义喜和关国安刚把厨房里的火星全部扑灭。 他见到关义喜狼狈的样子,也是哭笑不得,一边嘱咐她赶紧去自己房间收拾,一边叫过自己跑出来的关忠。 “关忠,刚才忘了跟你说,如果在外人面前,一定不能叫她姐姐,要叫哥哥,知道吗?” 关义正的嘱咐让在场的几个人全都笑出了声,关义喜道: ”好啦,大哥,你说迟了,我刚才已经交代过了,我去洗漱一下,你是不是准备出门了?“ 关义正点点头,蹲在关忠面前: ”关忠,你现在看我跟刚才那个正叔有相像之处吗?“ 关忠摇摇头,不过他紧接着又笑着说: ”不过我总是能认出你来。“ 关义正无奈地摇摇头,问他: ”你是怎么认出来的?“ ”眼睛,你的眼睛好看,我一眼就记住了。“ 关义正没想到又是这双眼睛,关国安看着关义正: ”正哥,下次你得把眼睛也着重装扮一下了,连个小孩子都能认出来,相信有心之人定然也能认出......“ 关义正点点头,问起刚才之事,关国安道: ”好像还是昨天那群鬼子,反正带头的那个是昨天那个。 他们见咱们府里走水了,就去卡车旁征求坐在卡车里那个长官的意见。 没想到那个领头的小鬼子跟长官说了好一会儿话,竟然挥手让所有小鬼子都撤退了。 他们连门都没进,正哥,你说这件事是不是很奇怪?“ 关义正听了关国安的描述,也觉得这件事透着怪异。 不过,只要他们不进府搜查,对于他们就是一件好事,关义正也顾不得去想小鬼子的行为了。 “的确有些怪,不过只要跟咱们没关系,咱们也乐得如此。” 关义喜已经先行去收拾自己,此时厨房这边只有关义正,关国安和关忠。 关义正扭头看着关忠,对他道: “关忠,你的名字里有一个忠字,我希望你从此对关家大院忠诚有加,做一个忠实的人。 现在我有一句话问你,你今天在遇到我之前,可曾看见或听见什么重要的事情?” 关义正是要问关忠有没有将破败院子地道里跟他相遇一事说的人尽皆知,否则,稍后关国安去处理尸体时必然会有麻烦。 关忠的眼珠子转了转,招手让关义正低下头,轻轻在他耳边说: “正哥哥,我今天在跟你相遇之前,的确遇到了一件怪事......” 那是关忠和关义正的初次见面,当时关忠应该是害怕至极,所以并未盯着关义正的眼睛看。 否则,依据他的观察能力,恐怕也会根据眼睛认出他来。 关义正见关忠在他面前没有隐瞒,将早上跟他偶然碰到一事说的一字不差,他微皱着眉,对关忠道: “你说的这件事极为重要,那你有没有跟第三人说起过?” 关忠的头顿时摇得像拨浪鼓: “正哥哥,我发誓,这件事我没有跟其它人提起过......” 关国安在一旁听着关义正和关忠的谈完,已经知道了那个院子的大致方位,还有特征,地道口压着一块百来斤的大磨盘。 他对关义正暗自点点头,看看天色已晚,便对关义正道: “正哥,我不等小凡了,你吩咐的事情我一个人应该没问题,我现在就去......” 关义正想了一下,也担心夜长梦多,嘱咐关国安: “国安,千万小心......” 关忠不解地望着关国安的背影: “正哥,你刚才吩咐安哥做事了吗?我怎么没听见呀?” 关义正刮刮他的小鼻子: “关忠,你现在还小,等以后长大就会听明白了......” 关义正和关忠刚回到议事的房间,不一会儿关义喜也收拾好过来了。 她见杨不凡还没有回转,脸上的担忧之色明显。 “大哥,小凡不会有什么事情吧?” “阿喜,别担心,小凡机灵着呢,定然是刘金柱做事拖拉,耽误了时间......” 关义正嘴里虽然这样宽慰着关义喜,但他心里也极为紧张。 如今关义为已经失踪一天了,他不能再接受任何人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但他是这群人的主心骨,他不能乱,至少在表面上不能。 关义正强装的镇定让关义喜很安心,她反复自我安慰: “对,小凡很机灵,他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她刚刚自言自语的说完,就看见关国安去而复返。 关义正和关义喜同时望着他,几乎异口同声问: “国安,你怎么回来了?” 关国安看着关义正: “正哥,小凡回来了,事情没办成......” 第214章 寻人经过 关义正听关国安如此一说,并不追问事情为何没办成,而是问关国安: “国安,小凡呢?他人没事吧?” 关义正的话音刚落,就听杨不凡的声音传过来: “正哥,别担心,我没事,就是心里烦......” 关义正和关义喜闻声望过去,只见杨不凡坐在离他们不远处的花坛旁。 关义正和关义喜刚才是太着急了,没有留意那边,其实花坛并没有完全挡住他,大半个身子露在外面。 兄妹俩急急地跑过去,关义喜尤为着急,她以为杨不凡的腿受伤了。 直到看见杨不凡浑身上下完好无损,她才责怪杨不凡: “小凡,你既然没受伤,为何要国安给我们报信?你不知道我和大哥很担心你吗?” 杨不凡从地下站起来,看看关义喜,最后又看看关义正,万分汗颜地说: “正哥、阿喜,是我把一切想得太天真了。 我以为给刘金柱讲明道理,他肯定会帮助我们。 哪知他前脚答应得好好的,趁我开车去加油的功夫,后脚就不见人影儿了......” “我看你这个样子累极了,是不是去追了?还没追到?” 关义正指着杨不凡的鞋子,问道。 杨不凡点点头,说: “我找到刘金柱后,就悄悄和他说明了来意。 他当时假意答应了,我心里十分高兴。 从城里出来的时候就没顾上加油,到了稻香镇又想着先找到刘金柱再说,所以也没顾上。 刘金柱答应后,我就相信了他,让他赶紧收拾包袱,我去镇上加完油就回来接他。 我前后就离开了半个小时,没想到再回到他家时,他家门上就是铁将军把门了。 问了左右邻居,他们说我刚离开,刘金柱就背着包袱走了......” 关义正听出不对劲: “小凡,你是说刘金柱家里只有他一个人?” 杨不凡点点头,叹息一声: “我听说了,他老婆孩子都被小日本给害了,唉......” “大哥,刘金柱跟日本人有仇,为何我们找他来对付日本人,他还不愿意?” 关义喜不解。 “就是啊,这也是我不懂的原因。 我刚到家里发觉他家里只有他一人,但堂屋里供着几张遗像。 我当时就问了刘金柱,刘金柱骂了一句小日本,就什么也不愿意再说了....... 我也是后来找不到刘金柱,问了邻居才知道原因。” 杨不凡道。 关义正带头走进屋里,示意杨不凡先喝口水,他自己在椅子上坐下,复又对关国安道: “国安,看小凡这个样子,今天的任务只能你自己去了,能行吗?” 关国安站在门口,对关义正点点头: “我本也没准备让小凡跟我一起去,我就是看他状态不好,回来给你们报个信。 现在他没事了,我也放心了,正哥,那我去忙了......” 关国安抬步离去,杨不凡突然想起早上出门时关义正交代的话,他望着关义正: “正哥,难道你准备潜伏的计划一切顺利?国安这是要去处理小鬼子?” 关义正也不隐瞒,道: “我让他去把小鬼子的尸体处理一下,他一个人能行,你今天累了,就在府中休息。” 杨不凡一听却一下子弹跳起来: “正哥,那怎么行?我虽然追刘金柱是用走路的方式,那是因为我估计他是走小路。 但我早缓过来了,国安一个人去执行任务,连个放哨的都没有,我不放心,我得去......” 话音刚落,人已消失不见。 关义正和关义喜只得暗自摇了摇头。 “大哥,现在怎么办?只有宋大姐一个人,恐怕只能专挑那些玉器先下手了。” 关义喜道。 关义正想了想,道: “这样也好,咱们一步步来,慢慢换,在田中不知不觉中将所有宝藏全都换成赝品,慢点可能会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可是,刘金柱现在不知所踪,以后字画方面我们还是得找个人手啊,去哪里找呢?” 关义喜愁上了。 关义正拍拍关义喜的肩膀: “阿喜,船到桥头自然直,总会有办法的,咱们一步步来......” 如今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关义喜只得点头应下。 “大哥,你真的想好了,今天晚上就混进军营?” 关义喜还是不放心,毕竟田中身边又来了高手,她害怕关义正也跟关义为一样不知所踪,到时候她肯定会伤心欲绝。 她突然想到此前关国安的提议: “大哥,要不,咱们还是把这件事给爹娘报备一下?” 关义正想了想,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他对关义喜道: “此事不忙,我有十足的把握不会被人揭穿。 而今四弟的下落还没有寻到,你给爹娘提起我潜伏日军营地一事,势必要提起四弟失踪。 此事万万不可,爹娘肯定受不了.......” 关义喜一想也是,只得暂时依了关义正。 “大哥,那你准备何时进去?” 关义正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道: “天将黑未黑之际,趁着日军营地吃晚餐的时候,我偷偷溜进池下的营房。 趁着其它人不在,先去熟悉一下环境.......” “也就是说你要大摇大摆在到营地去?” 关义喜问道。 “有何不可?池下的容貌我已刻在心里,而且他的体形和我极像,他说话的声线我也掌握了。 阿喜,你等着,我现在就易容......” 关义正说完就进了自己的房间。 关义喜守在关义正的房门口,一是替他放哨,二也是想第一时间看他装扮成池下会不会很像。 一个小时之后,关义正的房门再次打开,关义喜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不得不说,关义正这一次比任何一次的易容都做得成功。 就连常常暴露他身份的眼睛周围,这一次他也做了特殊处理,跟此前的眼睛大不一样。 相信这会儿就算是关忠站在关义正面前,也不会将他认出来。 然而,这还没完,关义正一开口,声线也完全变了,活脱脱一个在日本土生土长的日本鬼子。 “大哥,这下我终于可以放心了,你这样一装扮,我相信无人能认出你是假扮的......” 关义喜喜极而泣。 她觉得找到关义为似乎指日可待。 关义正已经换上了日军的全套军服,包括鞋子,此时天还没有完全黑,就这样走出关家大院肯定不行。 关义喜灵机一动,正想有所动作,关义正却回到屋里,迅速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换成普通的老百姓装束再次出现在关义喜面前。 只是他那张脸并没有变过来,只见他不慌不忙的掏出一块黑巾蒙在脸上,又掏出一顶帽子戴在头上。 回过身把军服放进一个包袱,背着包袱就匆匆往院内的地道入口走去。 “大哥,你当心呀.......” 关义喜追到地道口,不放心地叮嘱着。 然而,除了她的回音,其它什么声音也没有,关义正的身影已经走出老远了。 她无精打采地转过身往屋里走,却见关忠正站在他自己的房门前,怯生生地看着她: “喜姐姐,正哥哥去哪里了?他不要我们了吗?” 第215章 义喜担心 关义喜看着关忠,问道: “你怎么知道刚才的那个人是正哥哥?” 关忠道: “我看着背影像,再说,这个院子里,不就只有咱们这几个人吗?刚才那个人不是正哥还有谁?” 关忠的话刚说完,一个声音就在他们后面响起: “还有你的凡哥哥呀......” 说话的正是刚和关国安办完事的杨不凡。 他在回来的路上已经听关国安说起了关忠一事。 知道他是帮助关义正获取情报的小帮手,也知道他流浪儿的身份。 此时听关忠如此一说,他便自然而然地接话道。 关忠看向突然冒出来的杨不凡,仰着小脸望着他: “你是凡哥哥?那你叫什么名字呀?” 杨不凡见关忠不怕生,十分喜欢,伸出手在他头顶上摸了一把,道: “你记住啊,我可只说一次,我叫杨不凡,是你喜姐姐未来的丈夫,你以后就叫我凡哥哥,知道吗?” 关忠眨巴着眼睛,望望杨不凡,又望望关义喜,突然拍着双手道: “太好啦,太好啦,喜姐姐和凡哥哥是一对儿.......” 关义喜未料到关忠的关注点竟然在这里,一时有些脸红。 杨不凡十分得意,他一把抱起关忠: “阿忠,你说的太对了,我和喜姐姐的确是一对儿。 等将来抗战胜利了,我们俩成亲的时候,你来给我们当花童怎么样?” “当花童?那是干什么的?” “就是在婚礼中帮助新娘提裙子、撒花.......” “可是,成亲时不是要坐轿子吗?裙子也不用提啊......” “我说的是西式婚礼,在教堂里成亲的那种.......” “你和喜姐姐将来要在教堂里成亲?” 一大一小两个人边说边往屋里走,声音也越来越远。 关义喜站在原地,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最后也跟了过去。 关国安正站在不远处望着她,关义喜跟他打招呼: “国安,你刚才怎么不过来说话?” 关国安笑了笑,道: “我想着小凡还没跟关忠见过面,让他们先熟悉一下......” “你看他们俩像是第一次见面的样子吗?一见面就熟得不得了,关忠还让小凡抱他呢......” 关国安也觉得奇怪,他道: “自今天正哥将关忠带回来,我还是第一次听这个小孩说这么多话.....” 两个人刚聊到这里,就见杨不凡从屋里走出来对他们道: “阿喜,国安,快进来......” 关义喜和关国安快步进去,杨不凡指着关忠: “以后就让关忠跟我一个屋住吧,我刚才摸了摸这孩子的骨头,我发现他是个练武的好苗子,以后跟我同住,我教他练功.......” 关义喜和关国安同时瞪大了眼睛。 关忠今天才来到关家大院,他们这几个人都还没顾上他。 没想到他跟杨不凡如此投缘,只一面就确定师徒关系了。 关义喜看着关忠,对他道: “关忠,你还快给你师父磕头行礼? 你知不知道,你可算是找到一个好师傅了,他会的可不止武功......” 关忠虽然不太明白关义喜的话,但杨不凡的话他听懂了。 眼前这个大哥哥要教他武功,这可是他梦寐以求的。 从前在外面流浪的时候,曾经多次被那些比他大的孩子抢走到手的食物。 那时候他就在想,如果自己有武功那该多好,至少不会受别人欺负。 此时听了关义喜的话,他赶紧双膝跪地: “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他“咚咚咚......”在地下磕了三个响头,杨不凡才扶起他: “行,非常时期,咱们这就算正式结下师徒情了。 关忠,从现在开始,你可都要改称呼了,以后不能再叫她喜姐姐了.......” 杨不凡指着关义喜说。 “我知道了,要叫师母......” 关忠快人快语道。 关义喜一时羞得满脸通红,连忙纠正他: “关忠,以后还是不要这样叫,免得在外人面前露了馅。 叫我喜叔,叫他安叔,既然你拜了小凡为师,我们便都是你的长辈了......” “那以后也不能叫正哥,得叫正叔了......” 关忠想起刚刚离开的关义正,说道。 大家听关忠没心没肺地提起关义正,一时气氛有些沉闷。 “对,对他也要改叫正叔了,不过,短期内你恐怕难以见到他了......” 关义喜声音低沉。 关国安见状赶紧对关忠道: “好了,关忠,咱们不说这些了。 既然认下了师父,以后可要好好地跟着你师傅学功夫,知道吗?” “嗯,安叔放心,我肯定用心学。” 说话间,天色暗了下来。 关忠的肚子发出一阵“咕咕”的叫唤声,关义喜立刻反应过来,她对杨不凡道: “小凡,今天是不是轮到你做饭了?还不快给你的小徒弟做点好吃的去?” 杨不凡赶紧对关忠道: “走,乖徒儿,跟着为师去厨房,拜师第一课,咱们从做饭开始学起......” 关义喜和关国安看着师徒俩说着话往厨房而去,摇头笑笑,但很快又愁容满面。 关国安知道关义喜是在为关义正担心。 算算时间,这个点儿关义正应该已经到了日军营地了,不知道他的潜伏计划顺利不顺利? “阿喜,你就别担心了,正哥可是我们这些兄弟姐妹里最有大智慧的一个人,他一定能顺利潜伏的。” 关国安虽然觉得自己的话有些干巴巴的,可除了这样安慰,他也实在找不出别的词。 “国安,我知道大哥有本事,我最担心的还是四弟。 他失踪的时间越久,我心里越慌,不知道大哥这次能不能探听到他的消息?” 关义喜自小和这些哥哥弟弟一起长大,兄妹姐弟之间情谊深厚,她不希望关义正和关义为两兄弟中任何一个有事。 可是,现在为了探听关义为的消息,大哥关义正却不得不深入虎穴冒险。 虽然她知道在田中身边有自己人卧底,可田中现在不住在军营。 那个卧底想必也跟着他住在李府,关义正并不能在军营里时时得到帮助。 她正想得出神,关国安突然警觉外面有人。 他大喊一声:“谁?” 人就追了出去。 等他在外一无所获,再次进门时,却见刚才还好端端坐在屋里唉声叹气的关义喜已经不见了踪影。 第216章 虚惊一场 关国安不由得大惊,一边大声呼唤着“阿喜、阿喜.......” 一边在屋里各个角落找了个遍。 可是他没有感知到任何有人在屋里的气息。 关国安心里惊慌无比,拔腿又在屋外找了一圈儿,可是仍然没有关义喜的身影。 他不再犹豫,一边大声叫着“阿喜”,一边快步向厨房走去。 厨房里,杨不凡和关忠正在有说有笑地准备着晚餐。 突然听到关国安一边唤着“阿喜”一边冲进来,顿感不妙: “国安,阿喜怎么了?你们刚才不是还在一起说话吗?” “小凡,不好了,院子里应该是来了一个武功高手。 我感觉外面有人,第一时间追了出去,但并未见到人影。 等我再次回到房间时,阿喜就不见了,我在屋子里找遍了,都没有阿喜的身影。 屋外也没找着,这才一路找一路过来跟你报信......” 关国安此时心里万分后悔,早知如此,他不该独自追出去的,他哪里知道对方的目标是关义喜呀。 杨不凡听了关国安的话心里突突乱跳,他对关义喜的关心更甚关国安。 扔下手里正切菜的刀,杨不凡转身就冲出了厨房。 “阿喜、阿喜......” 他的声音里透着慌乱和紧张,他很怕关义喜也和关义为一样,突然就没有了踪影。 如果是这样,他将永远不能原谅自己。 关国安和关忠紧随其后,每个人都在唤着“阿喜”,就连关忠都谨记刚才的吩咐,一连声叫着“喜叔”。 三个人一路唤着又回到刚才议事的房间,突然奇迹出现了,关义喜好端端地从屋里走了出来。 杨不凡高兴至极,奔上去一把将关义喜搂在怀里: “阿喜,你没事太好了,太好了,刚才国安说你突然不见了,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关国安的眼睛则瞪得老大,刚才他明明四处找了,并没有看见关义喜。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关义喜又好端端地出现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关义喜见关国安的神情就知道他内心疑惑,当即解释道: “国安,你也想太多了,我刚才就是突然内急,去了趟净房,没听到你唤我......” 关国安知道关义喜此话多半是推脱之词,刚才他明明感知到屋外有人,他知道关义喜的这句话应该是说给关忠听的。 果然关忠听了关义喜的话,就用手刮着自己的脸对关义喜说道: “喜叔羞羞羞......” 关国安心里哪怕疑问再多,但他也知道这会儿不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时候,他拉过关忠,对他道: “关忠,走,我们继续回厨房做饭。” 杨不凡的功夫比他的功夫好,关国安把保护关义喜的任务让给了杨不凡。 再说关义喜刚才应该是跟某个重要人物见过面了,此时他也应该给关义喜和杨不凡单独的空间来商量。 果然,关义喜见关国安领着关忠走远了,这才拉着杨不凡在椅子上坐下。 “小凡,有四弟的消息了......” 关义喜的声音里透着惊喜,抓着杨不凡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阿喜,这么说,刚才是有人特地给咱们送信了?” 关义喜点点头,并不说刚才跟何人见了面,而是对杨不凡道: “四弟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一时半刻也脱不了身。 来人让我们别像无头的苍蝇到处乱撞,等他的消息......” “那你有没有告诉他,大哥已经潜进日军营地了?” “我自然说了,但他说大哥既然成功潜入,那就先潜进去,伺机完成咱们自己的事情......” “那太好了,总算有了好消息,这下我们可以睡个踏实觉了......” 杨不凡高兴地道。 这两天关义为失踪,院子里每一个人都没有睡好过,暗地里都十分担心他。 如今终于传来他生命无碍的消息,这应该是他们此刻最想知道的。 杨不凡没有追问刚才关义喜见的是谁,因为他知道,如果能说出来,关义喜不会隐瞒。 这会儿关义喜选择不说,一定是还没有到说出这件事的时候。 经历了刚才短暂的恐慌,杨不凡这会儿特别紧张关义喜。 此时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人,杨不凡紧紧拉着关义喜的手,对她说: “以后晚上我们尽量一起行动,谁也不能单独留在屋子里。 走,咱们现在去厨房,看看国安和关忠把饭做好了没有?” 关义喜知道刚才把大家都吓坏了,哪怕是她自己,起初也是吓了一大跳。 直到她听到一个陌生但又有些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道: “喜表妹,别出声,我带你离开这里方便讲话。” 关义喜听出了来人的声音,便由着他带着自己从窗户里离开。 到了后院一处安静所在,两个人才站定了说话。 “宏表哥,果然是你,此前我虽然猜到了,但大哥一直没明说,我也不敢问。” 站在关义喜面前的正是换掉日军军装的傅宏,关义喜小的时候见过他,对他有印象。 表兄妹虽然多年不见,但彼此的相貌还是熟悉的。 “喜表妹,事情紧急,我本来想过来找正表弟,但发现他不在,只能引走跟你在一起的那个男子,然后才现身见你......” 傅宏自从在李府见过武田仓二后,就一直暗地里观察着他。 就在他来到关家大院的前半个小时,他偷偷看到武田仓二将一个手脚被绑之人带进了李府。 傅宏认出那个被抓之人正是关义为,虽然他没有想通他为何会落在武田手里。 但看到他生命无碍,又知道了他被关在何处,便第一时间来找关义正,想把这个消息告诉他。 哪曾想他在关家大院没有见到关义正,只能现身跟关义喜见面。 傅宏不能久留,匆匆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关义喜,就离开了大院。 关义喜则快步回到前院,在杨不凡和关国安到达之前进了屋子。 此时她见杨不凡拉着自己的手不愿意放,也不解释刚才的事情,只得轻轻点头道: “也好,反正现在咱们就这么几个人,那就尽量一起进出吧......” 杨不凡和关义喜这一晚得到了关义为的消息,开心在院子里用晚餐不提。 再说关义正。 他如愿在傍晚时分进了军营,在其它士兵都去用餐的时候,根据此前池下的交代,找到他住的营房,以及他住的床铺,快速熟悉了一下他的所有生活物品。 这个屋子里住的还有两个人是那天跟池下一起出门的松原和草田,关义正根据记忆,很快也确定了松原和草田的床铺。 从今天晚上开始,他就要变成池下,和这些小鬼子朝夕相处了,他必须把一切因素都考虑到。 他刚熟悉完环境,就听到松原等人有说有笑地走向营房。 关义正背对着房门,站在自己床边整理着衣服。 他想检验一下,小鬼子们单单通过背影,能否将他认成池下。 松原等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突然,门被打开了,有个声音冲着他的背影叫道: “喂,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第217章 你同乡呢? 关义正听出此人正是松原的声音。 他慢慢转过头,望向松原、草田等人,只见众人对他并无特别之处,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这才开口道: “我不是回来得早,是根本没去吃饭。 今天跟你们两个出去喝酒,喝多了,到现在还不舒服呢,没胃口......” 关义正在此之前特意喝了两口酒,所以他这会儿一说话依然满口酒味。 松原走到他面前,很自然就闻到了他身上的酒味: “难怪酒馆老板说你被那个同乡架走的,原来还真是喝多了,到现在都还满嘴酒气。 我和草田也在酒馆眯了一会儿,不过很快就醒了,看来还是我们俩酒量好啊,哈哈哈......” 松原说着就和草田笑起来。 草田也附和着大笑了几声。 “对,还是你们俩酒量好,我自愧不如。” 关义正自然不会跟松原和草田抬杠。 “对了,池下,你那个同乡呢?听酒馆老板说,酒钱是他结的。 看来你这个同乡还不错啊,竟然还付酒钱,我们哪次上街不是喝了就走,几时给过钱啊?” 松原说道。 关义正只得解释: “我那个同乡是个富家子,手里有钱......” “池下,你那同乡在哪个营?改天我们再约他去喝酒吧?” 草田说道。 “松原、草田,你们不知道,他的酒量特别大,我们几个加起来都喝不过他。 我看还是算了,我直到现在胃都还难受着呢......” 关义正还真怕松原和草田以后纠缠着他去找那个“同乡”,所以故意如此说。 他说完就顺势倒在了床上,弯着腰捂着胃部,那样子似乎极为难受。 “池下,你要不要去找军医开点胃药?我看你好像很痛苦的样子。” 松原关心地问道。 “都这么晚了,就不麻烦军医了,我睡一觉就好了。” 关义正回答道。 他倒是想看军医,但也只想看高桥医生。 但他知道这个时间高桥不可能还在军营,所以婉言谢绝看医生。 “那好吧,你要是实在疼得厉害,到时候再去也行。” 松原和草田没有多说,纷纷回到自己的床铺躺下。 此前关义正已经通过池下的嘴了解到,自从日军进城后,他们只在白天进行一些简单的军事操练。 大多是跑步等体能训练,吃完晚餐就回营房休息。 所以,关义正这时候可以大大方方地躺在床上睡觉。 但他不敢真的睡着。 他是练武功的人,定力极好,哪怕没有睡着,但也能保持着一个姿势不变。 几个小时以后,营房里终于安静下来,紧接着鼾声四起,关义正这才敢真正睡过去。 高桥知道关义正乔装进了军营,但他并不知道他顶替的是哪个小鬼子。 所以,第二天一大早,他确认关义为还关在李府,就对田中道: “将军,最近军营里生病的士兵挺多,我白天还是得抽空去帮忙。 要是府里有需要我的地方,请您吩咐人打电话给我。” 田中听了便对高桥道: “高桥医生,正好我今天也要去军营,咱们可以同行。” 高桥心里暗自高兴,如果田中让他同行,他极有可能会看到武田仓二。 武田仓二既然是来贴身保护田中的,不可能任由田中独自去军营。 到时候,如果武田仓二在车上无意中露个口风,或许他就能得到关义为的一些信息。 目前他只查到了关义为被关在何地,由于武田仓二的同伴至今未现身,所以他并不敢接近那间屋子。 他现在可以肯定的是,关义为并没有被用刑。 因为一旦犯人被用刑,理论上在事后会通知军医去给犯人治伤,以便进行下一轮的讯问。 既然他还没有出场,高桥认为关义为要么伤得不重,要么是还没有被严刑拷打。 想到这里,高桥便弯腰道: “将军,那太好了,我与您同车去军营。” 不一会儿,一辆车子开了过来,高桥发现开车的不是平常的那个司机,竟然是武田仓二。 此时他已扮作一个普通的士兵,任何人也看不出来他此前的身份。 “哈哈,高桥医生,没想到吧,武田君以后就是我的专职司机了。” 田中笑着解释。 高桥打开车门,请田中先上车后座。 他则打开副驾坐上去,对武田点头道: “如此,以后就麻烦武田君了。只是,让武国君开车,终究有点大材小用啊。” “高桥医生,你不必客气。 这次我们兄弟过来主要是要协助将军找出军中的内鬼,这两日已经有所收获。 可是那个人似乎只是一个小角色,甚至连武功都没有......” 高桥听了武田的话,心里暗自称奇。 他这才知道,原来关义为在日本武者面前隐藏了会武功一事,他应该是想通过装傻躲过这一关。 他想起关义正说起的那枚平安扣,现在想起来,那枚平安扣也定是关义为故意丢在地下的。 “是吗,武田君,您和同伴一来就抓到一个人,不知道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竟然如此胆大?” “应该只是一个普通的日本士兵,但这个人的耳朵好像在战场上受了伤。 无论我们问什么,他都一个劲摇头,我都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了。” 武田一边回答一边看了一眼高桥,突然道: “高桥医生,要不等今晚回来,你帮忙看看?看他的耳朵是不是真的听不见了?” 高桥心里暗喜,但嘴上却说道: “武田君,这种可能也不是没有。 您可能不知道,上过战场的不少士兵听力都严重受损,我觉得您很有可能抓错人了......” “武田,这个人到底有没有问题,明天让高桥医生看一眼就知道了。 你已经抓了他两天了,我估计一会儿军中就会有人报告士兵失踪......” 坐在后排的田中道。 “将军,那依您的意思,一会儿有军官报告士兵失踪,我们怎么应对?” 武田问道。 “嗯,你就说临时叫了他去我身边负责警卫,过几天再回军营......” 高桥在一旁听了暗自心惊。 关义为只是扮作鬼子兵,日军营地根本没有他这号人。 如果今天军营里没有军官报告士兵失踪,那他这身份岂不是马上就穿帮了? 第218章 时间不对 高桥心里急得不行,但脸上却不能有丝毫表露。 车子在路上飞驰着,很快,军营在望。 高桥想着,今天无论如何都要在最短的时间找到关义正,然后把这一突发事件告诉他。 让他利用现在的身份,快速给关义为找一个合适的替身。 此时正是军营的士兵晨练之时,营房前的空地上,所有士兵都在进行体能训练。 高桥知道他现在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找到关义正,他只能让关义正过来找他。 于是,他背着医药箱,缓缓朝军医室走去。 他尽量让自己的医药箱在士兵们面前晃动得久一些,再久一些...... 可是,从场院到军医室的路毕竟有限,他走得再慢,十分钟后,他还是站在了军医室门口。 他回过身,装作看天上的云朵,又在所有士兵面前露了露脸。 人群中,关义正早就发现了高桥。 他心里暗自高兴。 看到高桥推开军医室的门进去了,正在跑步的他突然捂着胃倒在地下大声叫唤起来。 离他不远处的松原和草田立刻上前扶起了他: “池下,你是不是胃还是不舒服啊?” 关义正点点头: “是啊,早上本来舒服多了,可现在一运动,又疼得厉害。 不行了,我得去找军医看看,你们继续跑步,别管我了,我自己还能走过去......” 关义正推开松原和草田,弯着腰跌跌撞撞往军医室而去。 松原和草田看着关义正的背影摇了摇头,只得继续去跑步。 关义正感觉身后无人注视他,心里顿觉一松,脚下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高桥正在军医室里苦思良计,突然听到有人靠近,只得在桌子前坐好。 当他听到和关义正每次联络时常用的两长一短的暗号,心里顿时一喜,嘴里却如常应道: “进来。” 关义正推门而入,高桥见是一个完全陌生的日本士兵,正惊诧间,却听关义正用他本来的声音说道: “宏表哥,是我。” 高桥惊得眼珠子都差点掉下来了,他从未想到关义正的易容术如此厉害,就连他都难以分辩。 但此时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他见关义正反手关上的了房门,军医室里又无其它医生,赶紧抓紧时间将在车上探听的消息说了。 关义正没想到关义为是装聋作哑蒙混着,心里暗夸他机灵。 “正表弟,你赶紧想办法让你所在部队的长官报告少了一名士兵,否则,为表弟的身份就会曝光......” 高桥最后嘱咐。 关义正得到了关义为的消息,心里万分高兴,他轻声对高桥道: “宏表哥,你放心,这件事包在我身上了。” 关义正象征性地拿了一点药,就推开军医室的门走了出来。 他的手依然捂在胃部,所以,他没有再参加训练,而是直接回了营房。 他正好利用装病好好想想怎么把关义为的士兵身份坐实,从而和高桥联手把他救出来。 这时候,所有士兵都在场院里晨练,除了炊事班的。 关义正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他拿起桌子上的饭盒,捂着胃往食堂走去。 他猜得没错,此时炊事班的士兵正在热火朝天地准备所有人的早餐,厨房里十分忙碌。 关义正在厨房门口观察了好一阵,终于等到一个出来倒垃圾的士兵。 他走过去,从口袋里掏出香烟去和这个士兵套近乎: “大哥,一大早够忙的,来,歇会儿吧,抽根烟......” 这个士兵的年纪看起来跟关义为差不多,这也是关义正选择他的原因。 他见关义正手里拿着饭盒过来套近乎,顿时笑道: “你是来混病号饭的?想走后门?” 关义正赶紧拿出刚才在军医室拿的药递到他面前,苦着脸道: “大哥,我还真不是混病号饭,我是真的生病了。你看,刚才军医给我开的胃药,我的胃疼......” 他说完又捂着胃。 炊事兵一看关义正不是装的,立刻接过他手里的烟,拿出一根叼在嘴里,对他道: “既然不是,干嘛还要讨好我?直接去病号窗口打饭就好了嘛。” “大哥有所不知,我刚才看到你,就感觉特别亲近。 你跟我那死去的哥哥特别像,真的,如果不介意,我们能不能以兄弟相称? 大哥,你叫什么名字?我叫池下,是二营的。” 炊事兵见关义正说的真诚,叹了一口气: “唉,都是这些年打仗闹的。兄弟,跟你说实话吧,我的确有一个弟弟,死在了东北战场上。 既然咱们俩同病相怜,那你这个弟弟我认了,我叫绳冲,以后我就是你大哥了。” 绳冲伸出手在关义正肩膀上拍拍。 “唉,大哥......” 关义正显得很激动,他指了指厨房后面,对绳冲道: “大哥,那后面放的是一些什么东西啊?” 绳冲看了一眼,道: “都是每天产生的厨房垃圾,每天都会有专车来拖走的......” “哦,原来如此,大哥每天在厨房工作辛苦了。 走,大哥,我今天反正病着,陪你参观一下你工作的环境......” 关义正一边说一边攀着绳冲的肩膀往厨房后面的那堆垃圾走去。 绳冲不解: “小弟,垃圾有什么好看的?臭死了。” “大哥,实话跟你说吧,我刚得了一样好东西,得悄悄拿给你。 免得被厨房里其它人看到了,我看就那里最安全......” 绳冲嘴里还叼着关义正给的好牌子的香烟,这个可不是普通士兵能弄到的。 所以关义正如此一说,他便信了八分。 当即笑嘻嘻地跟着关义正来到那堆垃圾跟前,并且特意没让厨房里的其它人看到。 关义正心想,【果然还是财帛动人心,一说有好处,立马就上钩了。】 他望了望四周,见并无人注意到这边,拉着绳冲蹲下身子,凑近了他的耳边: “大哥.......” 嘴里叫着哥哥,一只手已经使劲掐住了绳冲的喉咙。 绳冲一句话都来不及发出就一命呜呼了。 关义正将绳冲的尸体藏在一只垃圾筐里,从另一个方向若无其事的离开了厨房。 此时食堂里的炊事兵都在忙碌着,谁也没有注意到有一个士兵失踪了好半天。 关义正事情完成,又去了一趟军医室。 将绳冲的名字和所在的炊事班告诉了高桥,让他想办法把这个新的身份告诉关义为。 高桥没想到关义正办事如此迅速,不过二十分钟时间,关义为的替身就找好了。 不过,他很快又想到一个问题: “正表弟,绳冲才刚失踪,可为表弟已经被抓了两个晚上了,时间对不上啊。” 第219章 处理尸体 关义正自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他对高桥道: “没事,厨房里的士兵很多,这个绳冲看起来跟其它人也不太熟,我估计也没有人能说上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失踪的......” 高桥见关义正如此说,只得暗自祈祷炊事班的班长能晚点发现有士兵失踪。 如果他能等到明天再报,或许还真可以让关义为把炊事班士兵的身份坐实。 关义正交代完就赶紧离开了军医室,回到营房躺了下来。 松原和草田上完课回到房间,拿起饭盒去食堂吃饭。 关义正只得“艰难”起身,“挣扎”着跟着他们一起来到食堂。 他在病号窗口打了饭,一边吃一边偷偷观察厨房里的情景。 此时厨房里的人各司其职,丝毫不乱,少了绳冲一个人,好像并没有什么变化。 关义正暗自琢磨着绳冲在炊事班到底是担任何职,想来想去,最后发觉他应该就是一个打杂的。 因为早上他看到了他倒垃圾。 或许,等早餐结束,其它士兵看见厨房里的垃圾没有清理,才会想起他这号人吧? 如此一想,关义正便吃得极慢。 松原和草田知道关义正胃病犯了,对于关义正吃饭的速度也见怪不怪。 最后松原好心地对关义正道: “池下,你慢慢吃,我帮你给营长请个假,今天你就不用参加训练了,一会儿回房间休息去。” 关义正感激地望了一眼松原: “松原君,多谢你。” “咱们都是好兄弟,不客气。” 松原说话间就和草田等人离开了餐厅。 关义正等到餐厅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依然没有看见那些炊事班的士兵有任何异样。 关义正觉得自己的猜测没有错,绳冲应该在炊事班没有什么地位。 要不然,一个早晨都忙完了,没道理炊事班还这么安静。 他站起身,端起饭盒准备离开餐厅,这时只听厨房里有两个士兵在交谈,有一个说: “喂,你看到绳冲没有?” 另一个道: “谁知道他又跑到哪里偷懒去了? 仗着自己在长官那里有关系,一天到晚不干正事。 能躲着玩就躲着玩,我看啊,他肯定又跑哪里偷懒去了......” 关义正竖着耳朵听完两个士兵的嘀咕,心里更放心了。 他的运气看起来不错,随手拉了一个垫背的,居然是这样一种人。 既然如此,就更不会有人在意他是什么时候失踪的,也没有人能说出他在厨房消失的准确时间了。 只要拖过今天,关义正相信,整个炊事班的人一定不记得绳冲到底失踪了几天。 就在这时,关义正看到一辆卡车开过来,几个士兵下车开始抬放在厨房后面的那些装烂菜叶子以及其它厨房垃圾的筐子。 不一会儿,所有垃圾都被搬上了卡车。 关义正突然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如果卡车司机在转运垃圾的途中发现了绳冲的尸体,那关义为一样没有活路。 可是,他现在人在军营,如何才能跟着卡车一起离开呢? 他把饭盒悄悄塞进怀里,看到抬垃圾的士兵上了另一辆车,他也赶紧跟过去,大大方方地爬了上去。 这些士兵看起来互相并不太熟悉,见关义正上了车,并没有人理会,每个人都自顾自的闭目养神。 关义正心里暗自高兴。 反正他今天是请了病假,不会有人找他,谁也猜不到他神不知鬼不觉地跟着运垃圾的卡车离开了军营。 卡车出了军营一直开,最后开到了一个比较大的垃圾场。 虽然现在是春天,但垃圾场的味道仍然酸臭难闻。 士兵们都捂住了口鼻,关义正听到有士兵咕哝: “每个月最烦的就是轮到运厨房垃圾这一天......” 关义正终于明白这些士兵为什么彼此不太熟悉了,原来这个活是轮流转的。 他估计这个活太脏,所以实行分营轮班制,就是每个营派出几个人,轮流着运送垃圾。 关义正也用袖子捂着鼻子,但他却没有一句怨言,而是紧盯着那只放有绳冲尸体的筐子。 车子停稳后,士兵们两人一组开始将装着垃圾的筐子往外抬,关义正有意无意地,专等那只特殊的筐子。 终于,轮到抬那只筐子了,有个士兵试了一下,感觉有些重量,便招呼其它人: “来个人给我搭把手,这个筐子有些重。” 关义正自告奋勇帮他抬起筐子: “我来帮你。” 关义正练过功,臂力本就不弱,再加之他有意多承担了筐子的重量,所以刚才叫唤着帮手的士兵很是轻松。 两个人把筐子抬到垃圾场,那个士兵就待要将筐子里的垃圾倒出来,关义正看了看正在其它地方忙着倒垃圾的士兵,对他道: “这里太臭了,你先回车上去吧,我一个人来就行,免得我们俩都在这里被臭气熏着......” 那个士兵求之不得,放下准备抬筐子的手就对关义正道: “你一个人能行?这只筐子可不轻。” 关义正冲他点点头,连连摆手: “快走吧,我能行。” 此时其它人两人一组,基本把卡车里的筐子都抬出来倒掉了,然后又迫不及待地回到了卡车上。 关义正见垃圾场再无旁人,这才将手中的筐子快速倒掉,若不是他手脚快,绳冲的尸体差点就暴露了。 不过,好在那些小鬼子怕臭,早早地回到了卡车上,没有人看到露出的那一只脚。 关义正将绳冲的尸体用厨房垃圾掩盖好,这才拖着空筐子走向卡车。 此时卡车上的士兵都被臭气熏得颇为不耐烦,有几个人甚至责怪关义正动作太慢。 不过关义正完成了一件大事,并不理会其它人的埋怨。 再说高桥匆匆在军营里值守了半天,到中午的时候,他就对田中道: “将军,早上武田君说府里还有一个被抓进去的士兵,疑心他有病,要不我下午回去给他看看?” 田中看着高桥: “也好,这件事武田君很伤脑筋,现在府里是他的弟弟武田仓三在负责安保。 你们俩还没有见过面,我们一起回去,正好我介绍你们认识一下......” 高桥这才知道武田那个一直没有露面的同伴原来是他的亲弟弟。 “将军,您这样安排那就太好了......” 高桥自然要适时表达谢意。 他的真实目的是要给关义为传话,可是,关义为对他很陌生。 高桥的身份目前只有关义正和关义喜知晓,他该采用什么方式给他传达呢? 第220章 战争恐惧症 高桥一边在心里思考着,一边快速想着如何在田中的眼皮子底下把关义为新的身份信息传递给他。 他跟随田中的车回到李府,简单吃过中午饭,武田仓二就对高桥说: “高桥君,那就麻烦你跟我去看看,我们抓到的那个士兵到底是怎么回事?” 高桥赶紧弯腰道: “好的,武田君。” 田中也在一旁道: “高桥医生,走吧,我们一起过去,正好让你和武田仓三君见个面。” 高桥跟着田中和武田仓二往李府后院的一处小房子走去。 关义为就被关在那里,他知道大致方位,但由于害怕暴露,未敢靠近,所以并不知具体是哪间房子。 武田仓二熟门熟路推开那一排小房子居中的一间,对着里面的人说了一句什么,只见一个跟武田仓二长得八分相似的大汉走了出来。 他先是跟田中弯腰打了招呼,这才看向高桥。 田中连忙为双方做着介绍: “来,来,仓三君,我给你们介绍一下。 这位是我的专属军医高桥医生,毕业于帝国医科大学,医术非常好。” 他又指着武田仓三对高桥介绍: “高桥医生,这位不用我介绍想必你也明白了,他就是仓二君的弟弟仓三君。 这次我把他们兄弟俩召到中国,一到军营就抓了一个可疑之人。 虽然不知道那个小兵到底有没有问题,但没有请你鉴定过,我还是不放心。” 田中对武田仓三道: “仓三君,请带着高桥医生进去看看那个小兵,他的耳朵到底有没有问题,相信高桥医生一定有办法检查出来......” “是,田中将军。” 武田仓三答道。 于是,四个人一起走进了那间小房子。 关义为被绑着双手扔在角落里。 高桥看着蜷缩在角落的关义为,在见到他们一群人进来后吓得瑟瑟发抖的样子,不禁暗自为他捏了一把汗。 虽说装聋作哑暂时隐藏了身份,但如果他一直不开口,肯定也不能离开这个地方。 只是,怎样开口,完全取决于他今天能不能顺利把关义正替关义为找的替身信息告诉他。 否则,关义为没办法证明他的“士兵”身份。 此前,高桥为了以防万一,已经将绳冲的个人信息写在了一张纸条上。 此时那张纸条就在他的袖子里。 可是,要当着武田兄弟和田中的面把纸条塞给关义为,又是在关义为根本不知道他身份的情况下,难度很大。 因为他不确信关义为会不会把他误认为是替田中来考验他的,如果他以为这是一个圈套,事情就麻烦了。 高桥一边想着一会儿要怎么和关义为接触,脚下便有些迟疑,直到武田兄弟把关义为拉到他跟前,他才赶紧回到现实。 “高桥医生,就是这个小兵,我们是在军营里抓到他的。 当时他鬼鬼祟祟的躲在一个地方,我们兄弟心生疑虑,就把他抓了回来。 哪知是个耳朵有问题的,这几天一直没有开口说过话。 如果你有办法让他开口,那就算立了大功了.......” 高桥看着关义为扮作的聋哑痴呆的样子,立刻心生一计。 他对武田兄弟和田中道: “将军,两位武田君,此人看着极像得了战争恐惧症的病人......” 武田仓二和武田仓三异口同声问: “战争恐惧症?” 田中虽然没有问出来,但也用他那双小眼睛盯着高桥,显然也没有听说过这个病。 高桥赶紧解释: “这种病症我以前在其它战场上碰到过。 主要是因为参加过比较激烈的战斗,让士兵心里有了阴影,进而内心恐惧、害怕。 时间一长,就不爱和人说话,也不和人交流,甚至连正常生活都有些困难。 我想,这个小兵现在肯定在军营里被边缘化了,应该没有多少人在意他......” 高桥这样说是有原因的,今天田中上午在军营里待了半天,并没有听说哪个军官报告有士兵失踪。 所以,他现在要把关义为在军营是一个透明人的事实告诉田中和武田兄弟。 而造成他在军营里这种情形就是他病了,还得的是战争恐惧症。 “哼,堂堂帝国的士兵,竟然得了战争恐惧症,真是一个懦夫.......” 田中听了高桥的解释,对关义为投去极为不屑的一瞥。 很显然,他这个将军认为自己手下的士兵患了这种病是非常可耻的。 “高桥医生,你只看了一眼,就断定这个小兵得了战争恐惧症?你不用再做做其它的检查?” 这时,武田仓二问道。 “仓二君,当然,我只是通过刚才的观察得到的一个初步的结论,具体如何,我现在就来给他做检查。” 而关义为听了刚才高桥的那番话,心里不由得万分惊异。 他不明白这个日本军医为何要帮他说话,他此时表现出来的难道跟那个什么战争恐惧症很像? 可是,他是一个医生,不应该看不出来他装聋作哑的成分居多吧? 关义为自从被抓进来之后,就想到关义正和关义喜一定会想尽办法营救他,因为他当时机智地留下了信物,第一时间让关义正知道他被人掳走了。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再次看了一眼高桥,心想,【难道这个高桥是大哥易容所扮?】 可是,他看了一眼高桥的体形,又暗自摇头否定了,他们的形体太不一样了。 而且,高桥刚才露在外面的那双手也让关义为觉得陌生,那不是关义正的手。 虽然关义正易容很可能也会把手化妆处理一下,但他们是多年的兄弟,无论对方如何伪装,总有一些细节是可以让对方认出彼此的。 否定了高桥是关义正所扮这一事实,关义为又在苦思高桥为何会帮他。 突然,他想到了此前关义正曾经隐讳的说起过,田中身边有自己的人,难道就是这个军医? 虽然关义为觉得有些危言耸听,但他知道,共产党员无处不在,只要是他们想做的,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他曾经在武汉和关义正、关义喜并肩战斗过,他多少知道一些潜伏进敌营的技巧。 老陈外表看着是一个亲日的翻译,汉奸,但谁能想到他背后的真实面目其实是地下党? 所以,在如今这个年代,看人永远不能只看表面。 想到这里,关义为突然觉得心里照进了一道曙光。 看来关义正和关义喜果然着手营救他了,为了他,都启动了田中身边的卧底。 高桥不知道关义为已经认定了他的身份,此时他还在为如何把那张纸条传递给他而苦恼,没想到关义为主动在他面前坐好,并且示意武田仓二给他解开绳子。 武田仓二对田中道: “将军,看来这个小兵看到了高桥医生的医药箱,明白我们是带医生来给他治病的,这会儿很配合嘛。” 田中道: “给他解开绳子,让高桥医生先看看,到底这个小兵是不是得了那该死的战争恐惧症......” 田中说这话时有些咬牙切齿,他是一个战争狂人,绝不允许手底下有害怕战争,或者因为一场恶战就患病的懦夫。 第221章 义为脱险 武田仓二听命解开了关义为双手上的绳子,让他舒展四肢坐在了一张椅子上。 高桥放下医药箱,拿出听诊器,在关义为胸前装模作样听了好一会儿,他又问了一些问题,诸如: “是不是经常做恶梦,梦到当年参加过的那场恶战?” 关义为点头。 “是不是时常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关义为又点点头。 “是不是一想起当初的情景就胸闷气短,喘不上气儿?” 关义为又点点头。 ...... 高桥一连问了很多问题,都是战争恐惧症的症状。 关义为不仅通过这些问题知道了该怎么接着演,还只需一直点头就可以了。 同时,他的内心也更确定了,眼前这个高桥,一定是自己的同志。 否则,他没道理如此诱导自己演好战争恐惧症。 高桥问话结束,然后把听诊器挂在胸前,走到坐在一旁等候的田中面前,对他肯定地点点头: “田中将军,确诊了,这个患者心跳过快,明显是战争恐惧症的症状。 而且他不愿意开口说话并不是耳朵听不见,只是因为分不清梦境与现实,不愿意与人交流,这些都是这种病的症状......” 关义为没想到自己当时误打误撞装聋作哑,竟然给了这位叫高桥的医生如此完美的解释。 他想起了当天跟关义正分开后的情形。 当时,关义正去找合适的人调换军装,让他一个人留在原地等候。 关义为知道军营里不同其它地方,并不敢乱动。 但在关义正离开后没多久,他突然感到有一个高手在向他逼近。 他知道那个人绝不可能是关义正,因为那股气息是他所不熟悉的。 关义为一瞬间考虑了很多,他想到自己此时身着日本军服,万万不可暴露身份。 所以,他很快就决定装作一个普通人,不作丝毫抵抗,而且,不管对方问什么,他都要装聋作哑,一声不吭。 打定了主意,他依旧一动不动地待在原地,静等着对方向自己靠近。 果然他所料不错,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身着日本武士服的男人,他装作惊慌失措的样子,被那个武士拎了起来。 那一瞬间,他想到关义正一会儿找不到他可能会着急,悄悄从脖子上拽下了贴身的玉扣,悄无声息的扔在了原地。 日本武士问他的第一句话就是: “你滴,什么的干活?为什么一个人待在这里?” 关义正已经决定装聋作哑,自然是一声不吭。 日本武士显然也是偷偷进入军营的,他见关义为不说话,也不多问,带着他快速从营地的一处缺口离开。 最后,他被安置在离营房不远的一间房子里,一直到第二天,他才被武田兄弟带进了李府。 直到那时,他才知道这两个日本武士是田中最近才从日本国内叫过来的帮手。 高桥就是在关义为被带到李府时才看到了他,后来才给关义喜送去消息。 此时田中听了高桥的诊断,从椅子上站起来,对武田道: “既然是一个得了这种懦夫病的士兵,你们也不用费心了。 最近着重观察那些军官,比如秋田等人,最近坏事的总是他们这些人,搞得我的心情烦透了......” “将军,那这个士兵怎么处置?”武田仓二问道。 田中看了一眼关义为,不屑地道: “这种不中用的人,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武田仓二答应着,就对关义为道: “你听到了吗,滚回军营吧......” 高桥在心里暗自高兴,如此一来,关义为只要走出了李府,回不回到军营都没什么关系,因为田中和武田他们不会把一个得了战争恐惧症的小兵记在心里。 但是,他仍然趁着转身收拾医药箱的功夫,悄悄把那张纸条塞到了关义为手里。 此时田中和武田兄弟已经抬脚走出了小屋,关义为背转身快速展开纸条看了一眼,就将它丢进嘴里咽了下去。 高桥对他点点头,随即也快速出去了。 关义为慢腾腾地从小屋子里走出来,离开李府,一路往军营而去。 他没想到关义正为了把他日本士兵的身份合法化,在这么短的时间给他找了一个替身。 虽说他现在暂时没事了,但如果武田兄弟暗中跟踪他,他还是有可能会暴露的,而且很大可能会连累刚才的那个军医。 关义为没有认出高桥,但他知道,此人一定是自己的同志。 想到这里,他决定仍旧回到军营。 因为高桥在纸条上写到,关义正已经顶替一个叫做池下的士兵进了二营当了一名普通的士兵。 他准备进军营去寻找关义正,然后兄弟俩一起想办法排除隐患。 关义为猜得没错,虽然田中和武田仓二认定了关义为就是一个得了战争恐惧症的小兵,但武田仓三疑心较重,他此时正远远地跟着关义为。 关义为的心神定下来以后,也感知到了身后有人跟踪,这下,他刚才的决定就更坚定了。 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慢悠悠朝军营走去,直到他顺利进了军营大门,才感觉身后那股监视他的目光消失了。 关义为现在有了绳冲这个名字,所以混进军营更加如鱼得水,此时还未到晚餐时分,上午所有士兵进行了训练,这会儿大概都解散休息了,偌大的场院一个人也看不到。 关义为想了想,依旧回到了上次他和关义正约定碰头的地方。 如果他们兄弟俩心有灵犀,说不定会在那里碰到。 关义为想的没错,关义正处理完绳冲的尸体后回到军营,就一直待在营房休息。 中午吃过午饭,他看到厨房那边依然没有大的波澜,便料定这个叫绳冲的定然是常常偷懒,只是那些士兵敢怒不敢言。 他想到这里,就凑近一个炊士兵套近乎。 从那个士兵的嘴里,关义正了解到,那个叫绳冲的士兵跟秋田长官是亲戚关系。 所以,他在厨房并无固定的工作,每天就是随心所欲打打杂。 高兴了就做,不高兴了就躲到一边玩。常常几天不见人影。 关义正没想到他随便选定的一个替身竟然如此完美,听那炊士兵的口气,这个绳冲不仅懒,而且还极无人缘。 吃完午饭,他又去了一趟军医室,对同伴就说是去复诊。 待听军医室的人说高桥已经跟田中将军回了李府,关义正便什么都明白了,一定是高桥想办法回去给关义为传递信息了。 此时,关义正心里已经有了一个明确的想法,那就是让关义为也跟他一样,易容潜进军营。 相比他扮的池下,关义为扮的这个绳冲将容易许多。 关义正的记忆力超群,他虽然和绳冲相处时间极短,但他已经将绳冲的面貌特征记在了心里, 加之他当初选择此人就是感觉他的外形跟关义为十分相近,所以,关义为易容成绳冲是很容易的。 趁着中午同营房的其它人都在休息,关义为一遍遍在脑海里想着如何帮关义为易容。 最后,他干脆从床上爬起来,轻手轻脚来到当天跟关义为分开的地方。 他明白,关义为即使知道他混进了军营,但也很难找到他,只有他主动现身。 不曾想,他还没到那个地方,就见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关义正内心狂喜,刚想跟关义为打招呼,就听到一个声音在他背后喊道: “池下,你去哪里?” 第222章 兄弟相逢 关义正心里一惊,只得转过头去应付来人。 叫住他的不是别人,正是跟他一个营房的松原。 他的声音不仅把关义正叫住停下了脚步,也让不远处的关义为听到了。 他只能暂时停止往关义正靠近。 关义正正要跟松原说话,就瞥见关义为停下了脚步。 看到兄弟安然无恙,关义正内心狂喜,但他却没有主动跟他搭话,但关义为却想好了办法。 他挥着手对关义正道: “池下大哥,你们怎么都不午休啊?” 关义正立刻醒悟过来: “原来是绳冲兄弟,你不也没午睡吗?” 松原一见两个人认识,便跟关义正打声招呼,匆匆往厕所的方向跑去。 原来他是内急,跟关义正前后脚出了营房。 此时关义为跟关义正和松原尚有一段距离,加之松原此时半梦半醒,所以,他并没有将关义为的面貌看得真切。 加之刚才关义正有意用自己的身体遮挡松原的视线,松原只粗略看到了一个人影。 看到松原匆匆离开,关义正上前几步拉着关义为到了一处僻静之处,将他刚才的想法跟关义为说了。 关义为见自己的想法跟关义正不谋而合,很是高兴。 “哥,你赶紧想办法把我变成绳冲的样子,我今天就混进炊事班。” 关义正看看四周,对关义为道: “你去东南角的那处小房子附近,我回营房拿工具,一会儿在那边汇合......”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关义正匆匆交代了两句,两兄弟迅速分开行动。 关义正回到营房,刚好跟上完厕所的松原碰上,松原显然还不太清醒: “池下,今天怎么到哪儿都能碰见你?” 关义正轻声轻语的对松原道: “松原君,你刚才肯定做梦了,在梦游吧,我不是一直在这里吗?” 他的声音很有安抚作用,松原倒回床上,再次呼呼大睡。 关义正从一处隐蔽之处拿出易容需要的东西,揣进怀里,再次悄悄离开营房。 此时营房里依然鼾声四起,并没有人注意到他。 在东南角的某一处,两兄弟再次汇合,关义正在极短的时间里就将关义为易容成了绳冲。 本来易容之法关义为也学会了,但他由于未曾见过绳冲,所以只能依靠关义正。 待到两兄弟收拾妥当,关义正将手中的一面小镜子递给关义为,让他看清了自己所扮之人的长相。 然后他这才关切地问起关义为这几天的去向。 关义为简单讲述了自己装聋作哑的经过,想到不久前高桥对他的诊断,他低声问关义正: “大哥,如果我所料不错,那个高桥医生就是咱们自己的同志,对吧?” 关义正知道这件事瞒不过关义为,轻轻点点头: “四弟,对于这位同志,你只需要知道是我们自己人便好,其它的你别再打听了。” 关义为知道组织的纪律,按说刚才那句话他都不该问,他只是太好奇了。 得到了关义正肯定的答复,他的眼睛顿时变得雪亮。 “大哥,我就知道咱们组织有的是办法,真没有想到,就连田中身边都有咱们的人......” 关义正看着关义为,提醒他: “四弟,我刚才跟你说过,你扮演的是一个懒汉,而且有后台。 那个秋田好像是绳冲的姐夫,这层关系既很可靠,但又很危险。 而且我们了解到,田中最近对秋田很是不满......” “大哥,既然这样,咱们何不借助田中的手将秋田除了? 这样在军营里再无人知晓我的底细,更有利于咱们潜伏下来办咱们自己的事情......” 关义为道。 关义正点点头: “这个秋田确实该死,在他当初起了淫心在城里四处抓捕女子的时候就决定了他的归宿。 只是,他这张牌咱们得好好用用,你先把绳冲的身份扮好,后面的听我安排......” 不知为何,现在关义为也要被迫潜伏进军营,关义正竟然没有之前那么害怕了。 他知道这是因为他们兄弟间在敌营里有了互相依靠的帮手所致。 兄弟俩临分开前,关义正指着厨房附近的一排营房对关义为道: “四弟,你们炊事班的营房就在那边,你趁这会儿午休摸过去。 哪张床是空的,就一定是绳冲的,机灵些......” 关义正交代完,迅速和关义为分开回到自己的营房。 他刚回来没多久,营房就响起了起床号声。 装作刚睡醒的样子,他如常和松原等人打招呼。 松原从床上坐起来,看着也刚刚“睡醒”的关义正,自言自语道: “池下,我怎么觉得刚才梦到你了?你一直在床上睡觉吗?” 关义正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睡眼惺忪的说: “我今天不太舒服,自然一直在床上躺着,不然还能去哪儿?” “奇怪了,第一次做这么真实的梦......” 松原继续自言自语着,屋子里的人只当他在说梦话,无人理会他。 一段插曲就这样有惊无险地过去了。 关义正知道这是松原他们上午体能训练时间长,累极了的缘故。 要是正常状态下,他应该很难被忽悠。 关义正此刻表面若无其事,其实内心非常紧张。 他不知道关义为能不能顺利找到绳冲的床位,又能不能和其它同营房的士兵避免冲突。 关义正把他听到的有关绳冲的为人及和其它士兵的关系都告诉了关义为。 以关义为的聪明,应该很容易成功,但关义正仍旧很担心。 好不容易熬到晚餐时分,关义正生龙活虎的往餐厅跑去。松原和草田笑话他: “池下,胃不疼了?” 关义正笑道: “军医开的药很管用,这会儿我已经完全康复了。” 三个人有说有笑地走进餐厅,关义正留心着厨房里的炊事兵们。 突然,他眼尖地看到了关义为。 只见他正缩在厨房一角无所事事,而其它的士兵都对他视若无睹,看来他把绳冲的懒汉形象扮演的很到位。 而且,他的长相并未受到其它士兵的怀疑。 看来他的确跟其它士兵的关系很一般。 关义正远远地和关义为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和松原、草田有说有笑地坐在一处吃饭。 此刻他才算彻底放下心来。 他本是为了寻找关义为才潜伏进军营,现在阴差阳错的,关义为也被迫潜伏进来了。 关义正相信高桥会想办法通知关义喜等人,他则在暗自计划着此前的李代桃僵之计。 如今,他已经到了军营,离田中更近,也更容易接近他了。 可是田中身边现在有了武田两兄弟,要想成功换取田中手里的宝藏,这武田两兄弟可是两块大大的绊脚石。 关义正苦思着如何才能踢开这两块绊脚石,突然想到了秋田,心里顿生一计。 何不来个一石二鸟之计,哦不,应该是一石三鸟...... 第223章 半夜传信 关义正猜得不错,高桥亲眼看着关义为走出了李府,心里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他此前从未想到能如此容易地将关义为救出去。 也幸好他以前确实碰到过战争恐惧症的病例,将关义为的行为强行往战争恐惧症上扯,他自己就先信了七分,自然田中和武田兄弟就更信了。 因为他罗列出的战争恐惧症的症状关义为或多或少都是有一些的。 田中和武田显然没有把关义为这个小兵放在眼里,他刚才对武田兄弟吩咐过,着重观察军营里的那些军官。 所以,田中以后应该不会再关注一个小兵的去向。 高桥不知道关义为离开李府后就直接回了军营,更不知道武田仓三暗地里跟了关义为一路。 当天晚上,夜深人静之际,高桥穿上夜行衣,再次潜进了关家大院。 这一次,他吸取上次的教训,选的时间是深夜,此时关家大院里的每个人都已经进入梦乡。 高桥上次已经通过关义喜知晓她住的房间,这一次他径直来到关义喜房门外,在窗棂上轻叩三声。 关义喜虽然躺在床上,但她并未真的睡着,因为她始终挂念着关义正和关义为,不知道他们两个人的现状如何。 此时听到她上次跟高桥约好的见面暗号,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披衣走到窗边: “是宏表哥吗?” 她轻声问道。 高桥在窗外低声道: “是我,后院见。” 高桥说完就纵身往后院跃去。 关义喜穿好衣服紧随其后来到后院。 “阿喜,为表弟已经脱险,他可有回来?” 高桥跟关义喜见面的第一句话就如此问。 关义喜听说关义为脱险了,心里异常高兴。 可是听高桥问起他的下落,关义喜心里又微微有些发慌: “宏表哥,四弟并未回来,他是何时脱险的?” 高桥将关义为装聋作哑,以及自己如何诊断他得了战争恐惧症等情况,简要给关义喜讲述了一遍。 关义喜这才知道关义为这两天竟然是如此度过的,不禁又好气又好笑。 “嘿嘿,四弟自小就机灵,这个法子亏他想得出......” 关义喜轻声道。 “是啊,义为真是聪明,若是他当时在武田兄弟面前露了功夫,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高桥一想起那场面就有些后怕。 田中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他如果知道夷陵市还有武功高手存在,他不把田中家族的所有武士都叫到中国来才怪。 如今只来了武田兄弟,高桥就觉得有诸多不便。 若是再多来几个,无疑会给他的地下党工作带来更多麻烦。 此时高桥也希望武田兄弟尽快从田中身边消失。 他并不知道,关义正已经在暗自计划让秋田和武田兄弟斗个两败俱伤,他们好渔翁获利。 感叹了一阵,关义喜再次问起高桥: “宏表哥,四弟既已脱险,但未回府,你觉得他去了哪里?” 高桥想起关义正给关义为寻找的那个替身,又想到武田仓三明显多疑的性格,心里顿时了然。 “阿喜,你别担心,我估计为表弟多半回到军营了。 因为正表弟给他寻了一个替身,我抽空把相关信息告诉了他。 而武田仓三明显比武田仓二难以对付,我估计为表弟是为了把自己日本士兵身份坐实,再次回到了军营......” 高桥分析道。 “如此说来,那大哥和四弟都进了军营,他们是不是还有别的安排?” 关义喜想到了他们此前进行的那个计划,除了这个,她想不出关义正和关义为还有继续留在日军营地的必要。 高桥道: “阿喜,正表弟一直是一个非常智慧的人,他既然帮助为表弟潜伏下来了,自有他的打算。 你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继续如常生活,等候他传信出来......” “宏表哥,那以后我们和大哥、四弟的联系全靠你了,你可要当心呀......” 关义喜想到高桥现在是她和哥哥弟弟之间联系的纽带,便万分关注高桥的安全。 高桥笑着对关义喜道: “你放心吧,我的身份特别安全,也经得起查,田中和武田兄弟绝对不会怀疑到我身上......” 他说完这句话,抬头看看天上的月亮,道: “阿喜,时间不早了,我得赶紧回去了。记住,以后半夜听到窗棂响三下,就是我来找你的信号......” 关义喜点点头,站在原地目送高桥跃过高高的围墙离开关家大院。 关义喜慢慢在月光下散步往前院走,刚走没几步,就看见杨不凡站在她身前不远处。 “小凡,你怎么起来了?” 关义喜大惊,赶紧看向高桥消失的方向,那里早无半个人影,关义喜心里顿时稍安。 杨不凡看见关义喜的样子,知道她是在担心那个神秘送信人,便对她道: “阿喜,你放心,我知晓他是我们的同志,对你没有恶意,所以远远地站着没有上前。 我保证,有关他的事情,我绝不会吐露半句......” 关义喜听了杨不凡的话,只得闭口不言。 她知道杨不凡是担心她的安全,所以听到她出门就悄悄跟了过来。 以高桥和她的耳力,如果杨不凡靠得太近,他们早就察觉了。 既然杨不凡只是远远地观望,确认她是否安全,她还能再说什么呢? “好啦,小凡,我自然十分信任你,只是下次你别这样了。 只要是在咱们院内,我肯定不会出什么事情......” 关义喜道。 看来上次高桥为了及时给她送信,将关国安引走后再跟她见面,让她短暂消失了十多分钟一事,让杨不凡和关国安心里都有了阴影。 两个人手拉手回到前院,各自回房休息不提。 关义正和关义为在军营里一天比一天过得自在。 兄弟二人经常在餐厅遇到,远远地对视一眼,然后心照不宣地依旧扮演自己的角色。 关义正发现,这几天武田兄弟也扮作了普通士兵,每天都跟田中同进同出,把此前井下和山本的近身警卫的位置顶替了。 如今井下和山本多半时间都留在李府处理田中的个人事务。 而武田兄弟到了军营以后,经常不着痕迹地在那些军官附近活动。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们在暗中观察军官们的活动轨迹。 或者说,在找寻他们的生活规律。 自从田中身边的随从变了模样,那些军官们早就察觉了。 联想到前一阵秋田犯下的那件事,其它军官每天都过得战战兢兢的,生怕田中让人传话,请他们过去。 而秋田这些天一直过得特别不安,虽然上次田中命他找寻军营里的奸细,他将过错都推给了平原次郞,暂时交了差,但他知道田中并未完全相信。 果然,事实证明了他的推断,田中身边又来了帮手。 秋田对武田兄弟俩的眼神特别敏感,他总觉得这两兄弟如两只吐着蛇信的毒蛇,随时会扑上来咬他一口,让他心里害怕至极。 就在军营里的气氛一日比一日紧张之时,他这边又出现了新的状况。 他的妻弟绳冲竟然顶着他的名号,在炊事班惹下一桩祸事........ 第224章 想不想听? 秋田碍于自己妻子美惠子的面子,这些年一直把小舅子绳冲带在身边,并且安置在最没有危险的炊事班。 可是,这个小舅子却是个混不吝的角色,仗着有秋田撑腰,在炊事班混得既无人缘,也无固定差事。 炊事班长碍于他的后台,也不敢过分管束绳冲,所以干脆不给他安排固定的工作。 绳冲实在无聊了就过来厨房帮帮忙,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想偷懒了,就躲在营房睡大觉,也无人敢惹他。 最近这段时间,这个绳冲似乎勤快了一些,有事没事往厨房跑。 起初炊事班长还暗自高兴,以为绳冲是知道最近秋田的日子不好过,想好好表现。 他在军营混得如鱼得水全仗着秋田撑腰,如果秋田倒下了,炊事班的士兵绝对会把他整得很惨。 哪知绳冲表现良好不到三天,就跟一个炊事班的士兵发生口角,进而推搡,最后竟然把那个士兵推到一旁的案板上。 恰好案板上放着一把锋利的菜刀,绳冲按着那个士兵,也不知怎么,菜刀把柄翘起来,将被按倒的士兵后背给划伤了。 顿时,士兵后背血流如注。 因为厨房里温度高,虽然还是春天,但在厨房干活的士兵穿得并不多,只着了一件单衣,外加军装。 炊事班班长看到案板上流出的鲜血,吓坏了,大声喝斥绳冲: “绳冲,你疯了,还不快放手,你把他弄伤了......” 绳冲似乎这会儿才发现自己闯了祸,丢开那个士兵,一拔腿跑出了营房。 炊事班长无奈,只得吩咐人带那个叫川岛的士兵去军医室治伤,然后自己亲自到了秋田的营房前,报告绳冲的荒诞行径。 秋田一听在如此微妙的时节,小舅子绳冲竟然给他惹了祸,顿时火冒三丈。 可是,一想到现在田中身边的两个警卫天天盯着自己,他又强压下胸中的怒气,对炊事班班长道: “村上班长,最近你别让绳冲进厨房,你就当炊事班没这个人,任他偷懒耍滑,只要他不惹事就行。 那个受伤的士兵你悄悄给点钱,好好安抚,让他别到处乱说......” 秋田说完就从口袋里掏出一些日元递给村上班长,让他转交给今天受伤的川岛。 村上班长也知道秋田的难处,叹了一口气,接过钞票回了炊事班。 他先是安抚住了川岛,给他批了病假。 后来又找到绳冲,给他安排到一间远离炊事班士兵营房的小房间,让他一个人住在那里,眼不见心不烦。 而这正是关义为演这出戏的目的。 关义正和关义为偷偷商量,秋田如今自身难保,作为小舅子的绳冲如果在近期惹出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他多半会压下来。 这样,他就有可能远离炊事班的士兵们,独自住到另一处地方,便于接下来他们进行其它活动。 果然,兄弟俩的意愿达成了。 关义为远远地看见炊事班村上班长进了秋田的营房,嘴角就微微上翘。 此时,他似乎被发落到了一个不起眼的小房间,但关义为心里却非常高兴。 这段时间跟一群小鬼子住在一起,他要时时扮演绳冲的懒汉形象,让关义为演得心累。 关义正很快知道关义为被安排到远离炊事班士兵的一处小房间独自居住,心里也暗自高兴。 如今他这边不可能离开和其它士兵同住的营房,只有绳冲有秋田作靠山,可以利用秋田达成目的,所以,才上演了这一出狗仗人势。 当晚,待营房吹响了熄灯的号声,关义正等待同营房的士兵都睡着了,轻手轻脚溜出了房间。 一路施展轻功来到关义为的小房间,两兄弟紧握着双手,开心得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大哥,秋田这个靠山还挺管用,他果然跟你想的一样,在这个节骨眼上不敢把事情闹大,果然拿钱平息了此事......” 关义正也十分高兴,嘴角一直不由自主地上弯着: “四弟,接下来主要看你的了,你记住,想尽一切办法挑起秋田和武田兄弟的矛盾,让他们双方都看着不舒服。 最好能让他们能当众动起手来,这样一来,田中必定会更加愤怒。 到时候我们再让高桥医生耍个小手段,这几块绊脚石就有望滚走......” 关义正近期已经通过高桥传信给关义喜,让宋珍想办法准备好原材料,只等他拿到宝藏清单,就着手制造相关的赝品。 而要拿到田中手里的宝藏清单,或者亲眼看到宝藏,必须把他身边的高手都调走,否则很难办到。 关义为听了关义正的话,有些犯难地道: “大哥,我跟你的想法一样,也想尽快让他们滚蛋,可是我暂时还没有想好让他们互掐的办法,大哥,你有好点子吗?” 关义正凝神苦思,良久,他附在关义为耳边,低低说了一大通。 关义为听了心里暗喜,异常佩服地望着关义正: “大哥,你这个脑子真是神了,居然连这种妙计都想得出来。 你放心,你说的我都记住了,必定一步步按你说的去做。 我就不相信,如此咱们步步为营,武田兄弟和秋田之间还能风平浪静?” 关义正听了关义为的话,只是微微一笑,并不多言。 他嘱咐关义为: “四弟,此计虽然极妙,但如果一环出错,便满盘皆输,你可得千万小心啊......” 关义为拍拍胸脯: “大哥,你放心吧,我肯定一步一个脚印,坚决按照你的计划去执行......” 兄弟俩又凑在一起商量了一些具体的细节,后半夜,关义正才回到自己的营房。 他离开以后,关义为躺在自己的床上,仔细回忆着关义正刚才说的那个计划,不由得面露微笑。 【武田兄弟、秋田,如果这次还不把你们赶出军营,我还真就不走了。】 他在心里暗暗发誓。 第二天正好是军营的休息日,全体不操练。 关义为无所事事地在营地乱窜,很快他来到了“姐夫”秋田的房前。 自从关义为扮成绳冲以后,他和秋田还未曾真正见过面。 此次他必须要见到秋田,此刻内心还是微微有些紧张。 可是一想到他在炊事班数日也无人察觉有异,他又挺直了腰杆,伸出手在房门上轻叩几声。 屋里的秋田听到有人敲门,以为是哪个下属来找他汇报事情,当即就叫了一声:“请进”。 关义为弯着腰,满脸堆笑地走进房间,看着秋田,他谄媚地道: “姐夫,今天休息,你不出去逛逛?” 秋田见是自己不争气的小舅子,头都没抬,挥手对他道: “你过来干什么?赶紧回自己的营房,别在我跟前晃......” “姐......姐夫,你别生气啊,弟弟这次过来是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秋田看了绳冲一眼: “你嘴里会有什么好消息?” 绳冲把房门关好,低声在秋田耳边道: “姐夫,是有关上次你抓的那些女子的消息,你想不想听?” 第225章 从头说来 秋田一听,在这个节骨眼上竟然有这种消息传了出来,顿时吓坏了。 他站起身抓住绳冲的肩膀: “绳冲,这件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绳冲故意装作一副被抓疼的呲牙咧嘴状,皱着眉道: “哎哟哟,姐夫,你手劲儿真大,轻点儿......” 秋田看着绳冲的懦夫样,不屑一顾地道: “我根本没使多少劲儿,你这个样子,要是真上了战场,不用开枪,就是躲子弹你都不利索......” “嘿嘿......所以弟弟感谢你这些年对我的照顾,一直让我在炊事班混着,还能拿一份军饷......” 关义为适时地拍着秋田的马屁。 秋田的脸色果然缓和了许多: “哼,你知道感恩就好,像昨天那种事情,以后再也不许发生了,知道吗? 最近田中将军身边的人一直盯着我,你姐夫我现在自身难保,你想想看,如果我倒下了,你以后还能靠谁?” “姐......姐夫,我知道的,我们俩是一体的,你好了我才能好,我自然一切都是为你着想。” “那你说说,刚才那个消息来路可靠吗?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从头给我说来......” 秋田在田中面前失信,主要原因就是缘于上次擅自上街派人抓女人一事。 他没想到,自己和其它军官不仅没看到一根女人的头发丝,反而还惹了一身臊。 为此,武田两兄弟更是日夜盯着他,让他如芒刺在背。 “姐夫,是这样的,我每天不是没什么事嘛,就在食堂放饭的时候到处转悠,专听那些士兵私下里说的悄悄话。 没想到,昨天还真让我听到一些有用的消息......” 秋田听关义为说的神秘,有些不解: “是哪个营的士兵?他们怎么会知道当天被抓的那些女子的消息?” 关义为凑近秋田: “姐夫,你不知道,那两个士兵原来跟平原次郞是同乡,而且还在一个营,住同一间房......” 秋田一听平原次郞几个字,脸色顿时一片灰白。 “居然......是......平原次郞的熟人......” 关义为见秋田已经相信了,接着说: “是啊,我也不想到啊,当时我装作在一旁扫地,那两个士兵说话的声音虽然极低,但我还是听到了。 他们说,平原次郞是个采花大盗,他当日把看守的士兵毒睡过去之后,就把那些女人悄悄带到一处秘密地点关押起来。 这件事他只告诉了这两个同乡,并且把地址也告诉了他们,让这两个同乡每天给那些女人送点饭,以免她们饿死......” “平原次郞把所有女人都关在了一起?”秋田有些不可置信。 “是啊,反正那两个士兵是这么说的。” 关义为道,接着说: “当时我留心这两个士兵,只见他们在食堂分多次拿了很多馒头,然后装进袋子里,不用想,他们肯定是给那些女人送饭呀......” “这两个士兵怎会如此大胆,居然还一直给那些女人送饭?” 秋田有些怀疑。 “姐夫,不瞒你说,我当时也觉得他们肯定在吹牛,根本不信,可是,他们接下来的话让我信了几分......” “他们后来说什么了?” 秋田一听关义为如此说,顿时来了兴趣。 “姐夫,这件事我只悄悄告诉你,跟其它人我可是一个字也没有说。 姐夫,你知道吗?这两个士兵后来见平原次郞死了,就悄悄把大部分女人都放走了。 只留下两个,他们俩一人一个。他们每天趁着给女人送食物的机会,同她们睡觉,每天过得不知道有多滋润......” 关义为知道秋田也是一个色鬼,所以专挑让他心痒难耐的事情说。 果然,秋田听闻他费心费力弄进军营的女人,他没碰到一根头发丝儿,反而便宜了两个普通的士兵,顿时气得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岂有此理,我辛苦种树,他们却伸手摘桃,哪有这个道理?” 秋田不由得站起来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极为生气。 关义为见时机成熟,便低声对秋田道: “姐夫,今天反正是休息日,不如我们悄悄跟着那两个士兵,看他们究竟将那两个女子藏在了何处,可好?” 秋田刚才确实很生气,此时听绳冲说要离开军营去找那两个女人,又有些迟疑。 “绳冲,这样不好吧,最近武田仓二和武田仓三正抓我的小辫子呢......” 话虽这样说,但脸上却是一副十分不甘心的神情。 关义为岂能看不出来,他靠近秋田,轻声在他耳边旁: “姐夫,你是怕我写信把你在这里找女人的事情告诉姐姐美惠子吧? 你放心,我们俩一起做的事情,我怎么会告诉我姐?” 秋田的神色有所松动,关义为继续道: “姐夫,听说那两个女人是抓来的十多个中最漂亮的两个,那脸蛋儿,那身段儿,据说好看极了,软和极了......” 秋田本就是色中饿鬼,此时哪里听得关义为有意在他面前说那女人的妙处,顿时只觉身上蠢蠢欲动,双眼放光。 “绳冲,你发誓,这件事不跟美惠子说......” 秋田抓着绳冲,让他发誓。 关义为内心好笑,但脸上却表现得跟秋田一样充满向往,他道: “姐夫,你放心,这件事我保证不跟姐姐说.....” “那行,你现在就去打听,今天他们什么时候去送饭,到时候我们俩扮成普通士兵,跟在他们身后......” 秋田瞬间就想到了化装出军营。 他不傻,知道不能顶着军官的制服离开军营。 关义为点头道: “姐夫,你放心,我今天肯定不眨眼地盯着那两个士兵,他们一行动,我就来找你......” 关义为见成功说动了秋田,内心激动。 “绳冲,记住,待会儿变换一下装束,不要让人一下子就认出是你......” 秋田根本没有发现眼前的绳冲早已不是他那原装的小舅子,此时还吩咐他稍微改变一下装束。 关义为内心好笑,但脸上却显得异常恭敬: “姐夫,军营里这么多人呢,除了炊事班,外面没几个人认得我,你就放心吧......” 秋田想想也是,这才挥手让关义为出去。 关义为见第一步顺利完成,走出房门,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 接下来就看关义正的了,关义为突然很期待那个画面...... 第226章 秋田出动 这天午后,关义为再次来到秋田的房间,悄悄跟他汇报: “姐夫,那两个士兵今天不知何故,只有一个行动了,你看要不要跟过去看看?” 秋田一听,道: “只有一个岂不是更好,我们俩制住他,可以让他把知道的全都吐出来。” 关义为显得很为难: “姐夫,话虽这样说,但我不确定他是不是去送饭,也没见他手里提着食物。 我看还是算了,等下次他们俩一起行动时再跟吧。” 秋田体内的欲望早已被勾起,此时哪里还忍得住? 他对关义为道: “绳冲,只要你没认错人,管他是不是去送饭,先想办法把他抓来问个清楚再说。” “姐夫,如果你想对他下手,最好不要在军营里,这样很可能会被武田兄弟盯上。 要不咱们还是采用此前商量的办法,悄悄改变一下装束,尾随他出军营,然后再伺机行动?” 秋田点头道: “就按你说的,你先去盯住他,我们一会儿在军营门口汇合。” 秋田把关义为推出门外,赶紧着手换装。 关义为见秋田上钩,唇角微弯。 此时,由关义正扮演的那个士兵正在秋田的营房附近。 他见秋田将关义为推了出来,又迅速关上了房门,正不知何故,只见关义为悄悄给他比划了一个成功的手势,他顿时心安。 他抬步慢慢朝军营门口走去,关义为远距离地在后面跟着。 秋田所不知道的是,这会儿,武田兄弟也在军营附近埋伏着。 只因昨天上午他们得到一则消息: 秋田长久不近女色,准备今天偷偷溜出军营找女人。 而且他私下囚禁了一个王姓家族的女人,因为这个女人,王姓家族最近正在满城寻找。 为了配合这则消息,最近关义喜根据关义正的安排,已在城里大肆寻找了一通。 他们自称是王家人,寻找的是一个王家的姑娘。 自然,关义喜和杨不凡、关国安是化妆了一番才出面活动。 所以,武田兄弟得到这则消息后,稍微在街面上打听了一下,立刻就确认了这则消息的真实性。 他们跟田中汇报: “田中将军,这个秋田真是色胆包天,明知我们最近都盯着他,他还敢做私藏大家族女人之事,这不是跟您唱反调吗?” 田中联想到三大家族自上次给他送了一些礼物之后,最近一直没有什么运作,便自动脑补: 【难道他们是因为这件事觉得我们日本人不可靠?不愿意效忠?】 想到有这种可能,田中顿时火冒三丈,他对武田兄弟说: “仓二、仓三,这次你们务必抓住他的实证,让他百口莫辩......” “将军请放心,我们这次一定帮您铲除这颗老鼠屎......” 现在秋田在武田兄弟心里已经成了一颗臭老鼠屎,必须除之而后快。 自然,武田的这则消息是高桥通过其它人之口传到他们耳中的。 不仅仅是武田兄弟,就连那个传信之人,都不知道这是高桥有意而为。 因为高桥当时背对着那个传信之人,似乎是自言自语说着这番话。 而他选择听到这则消息的那个士兵,是此前就曾经在暗地里喜欢说八卦的那三个士兵中的一个。 高桥记得,当时传说田中是个杀人魔鬼就是这三个士兵传出来的。 所以,他只需要略施小计让这三个士兵中的一个听到秋田要趁着休息日出去找女人,这则消息很快就在军营里传开了。 当然,仅限于跟秋田无关的士兵。 那些说是非的人也是看人的,他们自然不会把祸事往自己身上引。 所以,不会将流言传到秋田手下人耳中。 这种八卦,只有传给不相干的人,这样讲八卦和听八卦的人才会一身轻松。 武田兄弟最近一直在军中,他听到流言的时候,秋田自己都还不知道他会在今天出门,而原因正是流言中所传的那个——为了一个女子。 所以,不得不说关义正的计划巧妙,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武田兄弟已经在军营附近埋伏许久了,传言只说秋田今天会出门,并没有说出确切的时间,所以,他们一大早就埋伏好了。 没想到一直等到中午都过了,秋田还没有露面,武田仓三觉得有些不对劲,他对武田仓二道: “哥,这个消息真的可靠吗?为什么秋田到现在还没有露面?” 武田仓二也蹙着眉: “按道理不会有假,虽然是军中传言,但据说这个消息是从秋田身边之人嘴里听来的。 而且,我在街上打听过了,最近王家的确丢失了一个姑娘,王家人一直在悬赏寻人......” 两兄弟正等得肚子咕咕直叫,准备撤退的时候,就看见军营门口出现了一个士兵。 这个士兵之所以引起他们的注意,是因为他走路鬼头鬼脑的,一边走还一边四处观望,似乎是怕碰到熟人。 武田仓三觉察出不对劲,推了推武田仓二: “哥,这个人有问题,我们盯紧他......” 就在他们盯紧走在前面的那个士兵时,突然发现这个士兵身后不远处还跟着一个同样身着士兵服的人。 其实,这个人就是当天被他们兄弟俩抓走的关义为,但他现在已经变脸成为绳冲,所以武田兄弟并未认出。 武田仓二指着后面的关义为对武田仓三道: “仓三,后面这个人好像在跟踪前面这个士兵,你负责盯前面那个,我负责盯后面那个,看看他们是不是秋田派出来打探消息的......” “好的,大哥。” 武田仓三回答完,就悄悄尾随走在前面的士兵而去。 当然,他走的是另外一条道,所以走在后面的关义为看不到。 但是,关义为此刻脸上却笑意盈盈。 因为他已经感知到了附近有两大高手的气息,如果他所料不错,这两个人应该就是武田兄弟。 他曾经跟这两兄弟接触过,所以有些熟悉他们身上的武者气息。 他知道武田兄弟到了附近,就代表关义正的计划成功了一半,怎能不高兴呢? 现在就剩今天这出戏的主角——秋田登台了。 关义为今天把秋田撩得心痒难耐。 在枯燥的军营生活里,秋田早就过得毫无乐趣,要不然,他前些日子也不会想到背着田中去街上抓女人。 如今女人一事没有如愿,但他那颗躁动的心却是不容易停下来的。 所以,今天绳冲稍微一撩拨,他便色胆包天,准备去会会那个士兵。 看看他究竟为何如此大胆,竟然把他都没有享用的女人归为己有。 与其说秋田今天是色字当头,不如说他更气那些士兵享受到了他这个军官都没有的待遇。 武田仓二看着武田仓三暗暗跟着最前面的那个士兵去了,正准备抬脚跟上后面的那个士兵。 谁知就在这时,他竟然看到化装成普通士兵的秋田也出现在军营门口。 “哈哈,原来我得到的消息果然不假,这个秋田果真有问题......” 武田仓二内心狂喜,他似乎看到了秋田在他面前求饶的情形...... 第227章 演戏主角 武田仓二幻想了一会儿,就见秋田几步就追上了后面的那个士兵。 他这时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两个人是一伙儿的。 【很好,正好我就跟着你们两个,看看你们到底想耍什么花样。】 武田仓二心想,暗自尾随关义为和秋田。 武田仓三跟着关义正,关义正老早就感觉到了。 他今天的作用是鱼饵,必须把秋田引到他们确定好的地方附近才能撤退。 所以,他并不着急,除了依然故意左顾右盼,并没有其它动作。 为了把秋田和武田兄弟一起弄出夷陵市,关义为这次还动用了之前救下来的妓女珠儿。 他本来以为珠儿已经和关氏医院一起撤退了,但不久前,他在街上意外遇到了她。 当时珠儿满面病容,一问之下,才知她患了病,自知时日不多,所以才未曾跟着大部队撤离。 她感激关义为当时把她介绍给苏锦,让她在生命的最后一段时日里做了一件有意义的事情,那就是参加了医疗队。 但是,现在她的生命不长了,只能活一日算一日。 关义为当时就问她患了何病,珠儿红着脸,难以启齿。 关义为立刻就想到了,珠儿应该是得了人们常说的那种花柳病。 她之前本是风尘中人,不知道被多少男人搓磨过,所以,会得这种病也不稀奇。 他记得自己当时问珠儿: “珠儿,你的病真的治不好了吗?” 珠儿摇摇头: “自古以来,凡在我们这个行当,得了这种病的,没听说有人能活下来......” 也就是这次遇到她,关义为知道了珠儿的栖身地点。 他记得珠儿当时跟他说: “关少爷,我现在就住在城北的一个小胡同里,你日后若是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一定会帮你......” 这次关义正和关义为说起这桩计划时,当时关义正唯一感觉为难的就是这个诱使秋田上钩的饵没有合适的人选。 当时关义为一下子便想起了珠儿。 “大哥,可不可以让那个珠儿,也就是我救回来的两个妓女中的一个试试?” 关义正听关义为说起城里还有这样一个人,当即就拍着大腿叫好: “四弟,如果还有这样一个人能帮我们,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不过,她现在住在哪里?还活着吗?” 关义为听关义正如此一问,也有些不确定: “我当时遇到她的时候她就病了,如今过去好些天了,也不知道她的情况到底怎么样?” 关义正见关义为也没把握,便道: “这件事好办,我把消息通过高桥医生送出去,让小凡去一趟。 或许别的大夫没有办法,小凡能救她一命也说不准......” 关义为眼前一亮: “大哥,如果小凡能出手救下她的命,她必定会对我们更加感激,这样帮我们钓出秋田就是小事一桩了......” 不久后,关义喜和杨不凡就收到了寻找珠儿,并为她治病的任务。 两个人不敢怠慢,当天就去了珠儿说的那个小胡同,很容易就找到了她。 当时珠儿已经病得很厉害,杨不凡给她把过脉,对关义喜道: “阿喜,她的病的确很严重,但我可以试一试,或许还真能救她一命......” 关义喜一听十分高兴,就连病入膏肓的珠儿听说自己还有希望继续活下去,眼睛里也流出了泪水,她声音虚弱的对杨不凡道: “杨大夫,只要能让我活着,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就这样,经过杨不凡十多日的精心治疗,珠儿奇迹般的活过来了。 在她能下地走路,正常生活以后,关义喜将这则消息传给了关义正。 关义正和关义为正是得到珠儿可以参加行动的消息,这才开始计划...... 此刻,关义正需要把秋田引到关着珠儿的那个房间,然后让武田兄弟抓住秋田在军营外玩女人的事实,让秋田彻底在田中面前失去信任。 而为了让秋田和武田翻脸,珠儿还需演一出戏。 她要让在窗外的武田听到,秋田准备将她玩腻了,然后再送给武田兄弟,避免他们兄弟俩一直盯着自己,阴魂不散。 如此,武田兄弟和秋田之间必定会反目。 所以,今天这场戏的主角其实是曾经的妓女珠儿。 关义正和关义为都未曾见到病愈后的珠儿,不知道她这会儿是何种面目。 也不知道她能否按照关义正的计划演下去,达到他们想要的那种效果。 快要到他们计划好的那间房子附近了,关义正突然猫下身子,装作系鞋带,其实在暗中观察后面跟踪他的人到底离他多远。 他这次不仅要成功把秋田带到目的地,还要将自己置身事外,绝不能让秋田抓住他。 感觉跟踪者就在自己身后不远处,而珠儿所在的房间就在前面,关义正的任务达到。 他系好鞋带后,站起身子突然改变方向,朝另一处热闹的街道走去。 跟踪他的武田仓三一时摸不着头脑。 此前看这个士兵左顾右盼的样子,怎么看都觉得有问题。 可是一路跟下来,他左顾右盼的次数少了,这会儿更是上街闲逛去了,看来只是偷溜出军营,想出来玩乐的一个士兵而已。 武田仓三正叹自己看走眼了,折回身再去找武田仓二,可是怎么也找不到他的身影了。 就在武田仓三在附近乱转,不知道如何再同武田仓二联系的时候,突然见刚才跟在后面的那个士兵在不远处出现。 武田仓三赶紧藏起身子,偷偷往他身后看,这时他的眼睛突然睁得溜圆,原来除了那个士兵,竟然还有乔装打扮的秋田。 武田仓三的心里顿时乐开了花,心想,【原来秋田还真出来了,还扮成普通士兵,当我的眼睛是瞎的吗?】 他再往他们身后看,他的哥哥武田仓二的身影也出现了。 武田仓三打定主意,由武田仓二近身跟踪,他留在外围观察动静。 因此,他留在了原地没动。 关义为看到前面的关义正的身影消失了,心里明白,计划马上就要开始了。 他叹息一声对秋田道: “姐夫,我们一时大意,让那小子跑了......” 他又指着附近的一排房子道: “姐夫,那女人一定就在附近,走,我们去找。” 秋田突然见关义正不见了,正恼火,见关义为如此说,便道: “这里的房子不止一处,从哪里找?刚才那个士兵呢?” 关义为道: “平时他们都是两人一起行动,今天只有一人现身,我也不确定他是不是过来送饭。 但现在看来应该不是,他估计只是想来吃独食,但可能感知到危险了,所以偷偷跑了......” 关义为早就给关义正的离开想好了托词。 “他跑了?那咱们怎么找到那个女人?” “姐夫,这还不简单,这个士兵出现在这附近,那个女人一定离这里不远。 反正我们是装作出来玩的,一间房一间房找就是了......” 两个人说话的声音极低,加之武田兄弟都不敢靠太近,所以并未听得真切,只是断断续续听到“女人”的字眼。 这下,武田兄弟俩更加确信,秋田此次果然是出来找女人的。 关义为领着秋田正准备一间房一间房地找,突然一阵歌声从一个房间里飘出来,秋田凝神一听,立刻满脸堆笑: “哟西,居然是唱的日本歌曲,看来这个女人应该就是了。 那两个士兵果然经常出来,竟然连日本歌都教会了......” 第228章 百口莫辩 关义为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唱着日本歌,心里却一惊。 这不在他和关义正的计划之内,应该是珠儿看到了他们,所以主动唱歌表明自己的方位。 这样一来,省去了关义为和秋田一间房一间房寻找,倒是节约了不少时间。 听秋田如此一说,关义为只能附和他: “姐夫,你说的没错,这个女人肯定是他们藏的那两个中的一个。 看来这段时间下来,那两个士兵已经完全把女人驯服了,居然还学会了唱日本歌......” 珠儿会唱日本歌关义为不稀奇,因为当初她本就是被一群日本人从妓院赎身,供他们一路享乐的。 跟日本人在一起时间长了,会些简单的日语,会唱几句日语歌不足为奇。 关义为意外的是珠儿会想到用日语歌提供自己的方位,避免关义为在带领秋田寻找的过程中露出马脚。 秋田听了关义为的话,脚步已经加快向歌声传来的那间屋子走去。 关义为分析得没错,珠儿会的日语有限,反反复复也只会喝那两三句,但这已经足够了。 在她唱第三遍的时候,秋田已经一脚踢开了那间房门。 只见屋里有一个双手被绑的女人,正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地反反复复唱着那几句日语歌。 见到两个日本士兵进来,女人立刻满脸放光: “秋田君,你终于来了,我等得你好苦......” 秋田见女人开口就说出了他的名字,不由得一愣,他指着自己的鼻子: “你认得我?” 此时关义为并没有跟随进去,而是悄悄躲到了一旁。 屋里两人的对话还在继续: “秋田君,您今天是怎么啦,怎么不认识奴家了? 奴家是枝子呀,这个日本名字还是你给我取的呢......” 珠儿发挥她从前当妓女的优势,几句话说的又嗲又柔,秋田的大脑早就不听使唤了。 此时他也无暇去想这个女人何时跟她见过面,他又何时给她取过名字,他只想马上扑倒她。 他冲到床前,一边给珠儿解开绳子,一边狂热地道: “宝贝儿,让你受委屈了......” 此时,跟踪而来的武田仓二已经来到屋外,侧耳听着里面的动静。 珠儿一边伸手让秋田解开自己手上的绳子,一边嘟着嘴道: “秋田君,我只愿意侍候你一个人,不想去侍候武田仓二和武田仓三那两个老家伙。 秋田君,我求求您了,别把我送给他们,好不好?” 门外的武田仓二听到这里,早气得眉毛胡子都翘起来了。 这个该死的秋田,竟然在女人面前把他们兄弟俩说成了老男人,真是岂有此理。 秋田此时精虫上脑,根本没注意听珠儿说了些什么,他只想快点把珠儿的手解开,好让她在自己身下承欢。 可是,也不知道那两个士兵怎么想的,硬是把珠儿的手捆绑了很多道,他整整解了三分钟才将绳子解开。 而在这三分钟里,关义为悄悄走出了老远,他感知到了武田仓三的气息,走的跟他藏身之地完全相反的方向。 而守在门外的武田仓二也完全将珠儿的话听进了心里,就在秋田正准备扑倒珠儿的时候,武田仓二猛地踢开了房门。 秋田的裤子刚解开一半,感觉有人把门踢开了,还以为是绳冲,正想破口大骂,扭头却见是武田仓二,顿时石化了。 “武田君,你......你怎么......来了?” 秋田吓坏了,说话也结结巴巴起来。 “哼,还好意思问我怎么来了?如果我不来,你是不是准备把这个女人玩腻了就扔给我们兄弟,然后再去田中将军面前毁坏我们的名誉?” 不得不说,武田仓二很会借题发挥,后面那句话珠儿并不曾说出来,但武田仓二自动理解成了这个意思。 毕竟他们的立场和秋田是对立的,秋田如此做,只能有这种解释。 “不,不,不是这样,武田君,你误会了,我跟这个女人并不认识,我们刚刚才见第一面......” 珠儿此时吓得躲在床角瑟瑟发抖,一言不发,武田却讥笑道: “秋田君,刚才这个女人说的话我可是听得一清二楚,她连日本歌曲都会唱几句,你还说跟她不认识? 再说了,你一进来她就直呼你的名字,你并没有出言反问,还急不可待地帮她解绳子,还叫她宝贝,有这样的陌生人吗?” 秋田此时有口难辩,指着床上的珠儿,问她: “那个什么枝子,你说,你今天是不是第一次见我?” 珠儿看看秋田,又看看武田仓二,吓得一句话都不敢说,只是一个劲儿地流眼泪。 “秋田君,你怎么能如此对待一个女人呢?你刚才对她很温柔嘛。” 武田仓二认定秋田在做戏,根本没想再去询问珠儿。 秋田这次真是鱼没吃到,惹了一身腥,心里有苦难言。 他突然想到把他带到这里的妻弟绳冲,扭头四处寻找,却无半个人影。 “你是在找你那个同伴吗?他不管逃到哪里,我都能找出来,你想让他帮你,没门!” 武田仓二道。 “武田君,真不是,我......我......” 秋田一时不知如何解释。 他明明听关义为说这里关着两个女人,可不知为何,他进来时只看见了一个。 而这个女人一见他就叫出了他的名字,好似跟他十分熟悉。 他一时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但如果这会儿跟武田仓二解释这个女人跟他完全没关系,似乎也不可能,毕竟当时是他下命令去城里抓女人的。 虽然大部分女人都被放了,但眼前还有一个啊。 武田仓二见秋田无法解释,只得为他解惑: “秋田,你这次惹了大麻烦了,作为同僚,我也爱莫能助。 你大概还不知道吧,这个女子是王家人,就是大地主王善仁的那个王家。 街上现在还有悬赏找她的布告呢,你要不要我撕下一张来给你看看?” 秋田一听眼前这个叫枝子的女人竟然是王家人,便知道自己惹下了大祸。 “武田君,求求你,帮帮我,别把这件事报告给田中将军,求求你......” 武田仓二还没有说完,屋外就有一个声音道: “秋田,你们不知道我们兄弟的身份吗? 还求我们不告诉将军,你们是想让我们和将军之间出现隔阂吗?” 伴随着话音进来的正是武田仓三,他紧盯着秋田,秋田顿时被迫移开了视线。 这时缩在床角的珠儿突然大声哭叫: “将军,你们说的是真的吗?我的家人真的在找我,太好了,我好想他们......” 武田仓二却并不理会枝子,他们俩一人抓着秋田的一只胳膊,武田仓三道: “秋田,你省省力气吧,那些狡辩的话,你去当着将军的面说,我们可懒得听......” 武田兄弟只想抓住秋田的把柄,所以,对于珠儿的去向并不甚在意。 她在床角装模作样的哭着,听到武田等人的脚步声远去,这才赶紧下床穿好鞋子,飞快地离开了那间屋子。 关义为和珠儿约定好了一个见面的地点,此时,关义为正等在那里,他已变回了自己的面容。 此次行动结束,依照他和关义正的约定,他可以安全撤出来了。 而关义正,仍要继续留在敌营跟敌人周旋。 因为成功赶走武田兄弟后,关义正的下一个目标就是顶替武田兄弟的位置...... 第229章 义为回府 珠儿离开那处房间,径直来到和关义为约定好的见面地点,两人汇合后,关义为对珠儿再次感谢了一番。 “珠儿姐,这次多亏你机灵,事情办得很成功,现在秋田和武田兄弟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珠儿不好意思地笑笑: “关少爷,事情能办成我很开心,这次要不是你安排杨大夫给我治病,说不定上次就是我们这辈子最后一次见面。 如今我们还能站在一起说话,这都是托你们的福。” 关义为见珠儿能治好病,也很高兴。 “上次我遇见你的时候,小凡并不在城里。 若是他在,我早就要他给你治病了。 还好这次想到了你帮忙.......幸好一切还来得及......” 关义为也有些自责。 他上次跟珠儿在街上匆匆见了一面就分开了,这次杨不凡回到夷陵城以后,他并没有想起请他给珠儿治病一事。 要不是这次和关义正计划着扳倒秋田和武田兄弟,他还想不到珠儿头上来。 珠儿似乎知道关义为在想什么,她对关义为浅浅一笑: “关少爷,你不必自责,我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 杨大夫说了,只要我再坚持吃三个月的药,身子就可以完全康复。” 关义为听珠儿如此一说,心情顿时好了许多。 “走,珠儿姐,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赶紧回去。” 他指了指珠儿脸上的装扮,对她说: “你脸上是不是阿喜帮你扮的?跟平时大不一样。 你记住,回去后赶紧恢复本来面目,这样就是武田以后知道你是冒充的王家人,他也找不到你......” 珠儿点头应下,又有些疑惑: “关少爷,你们不是说这次只要我照你们说的演,就可以同时扳倒秋田和武田吗? 为何武田以后还有机会找我麻烦?” 关义为和珠儿边往僻静处走,边说: “珠儿姐,我们的想法的确是想他们都扳倒,但一定会有个先后。 这次是秋田先倒下,武田兄弟这边,咱们还得再加一把火才行。” 珠儿见关义为不欲多说,便知道那些现在还不能让她知道,便聪明地闭嘴不提。 关义为和珠儿回到夷陵城已是下午四点左右,两个人分别回到自己的住处。 关义喜见到离开他们多日的关义为终于回来了,抱着他喜极而泣。 “四弟,你总算回来了,这段时间我天天挂念你,吓坏了......” 关义为见到了关义喜也很激动: “姐姐,是弟弟不好,以后会尽量小心的。” 杨不凡和关国安上来各自在关义为胸前轻捶一拳,算是表达久别重逢的情谊。 一番寒暄过后,众人将话题切入正题,杨不凡问道: “义为,你顺利回来,说明请珠儿演的这出戏很成功?秋田和武田兄弟都上当了?” 关义为点点头,先是对珠儿的演技赞赏了一番,然后才道: “戏演得很成功,武田兄弟当时就押着秋田去见田中了。 我趁机脱身,再加上我们还有别的手段,我估计,秋田这一次应该在劫难逃了......” “那太好了,先扳倒一个,接下来再设计对付武田兄弟。”关国安拍掌道。 关义喜提议: “今天晚上轮到我做饭,我现在就去厨房做顿好吃的。 一是为四弟接风,另外也是庆祝咱们旗开得胜......” 她说完就站起身准备往厨房而去。 杨不凡也站起身: “阿喜,我跟你一起。” 他对关国安道: “国安,你陪义为先聊着。” 杨不凡刚安排完,就听到门外有个声音道: “师父,还有我呢?我干什么呢?” 关义为突然听到一个小孩子的声音,吓了一跳。 当他听到那个小孩子叫杨不凡“师父”,更是吓了一跳。 不由得几步到了门外,看到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子正站在门槛边,眨着大眼睛望着他们。 杨不凡见关忠一脸委屈样,顿时哈哈大笑了几声,这才指着关义为给他介绍: “来,乖徒儿,见过你为叔叔。” 关忠立刻对着关义为甜甜地叫了一句: “为叔叔。” 关义为正想问这个孩子叫什么,杨不凡就指着关忠介绍: “义为,这是我新收的徒弟,他是大哥带回来的,大哥给他取名关忠,从前是个小乞丐......” 关义为知道关义正心地仁善,但他也知道,在这个非常时期,他也不会无缘无故领一个小乞丐回家,这中间定然有他不知道的故事。 但这时候显然不是问这个的时候,他当即对关忠微笑着道: “原来你是关忠啊,你好,我是你关义为叔叔,以后我们就是家人了......” 关忠仰着小脸看着关义为,赞叹道: “为叔叔,你好高啊,你和正叔一样高,而且,你们有同样好看的眼睛......” 关义为没想到关忠的观察力如此敏锐,他弯下腰摸了摸他的头,对他道: “关忠,你观察还蛮仔细嘛,不过,这事仅限于你和我知道,不可以当着外人的面说哦。” 关忠见关义为一见面就把他当自己人,十分高兴,连声答应: “哎,我知道了,为叔叔。” 关国安走出来,拉过关忠进屋,然后对关义为道: “义为,这会儿小凡和阿喜去做饭,咱们就不去凑热闹了。 进来吧,我给你讲讲这个小关忠的事情......” 就这样,前院关家叔侄三人聊着天。 厨房里杨不凡和关义喜大展身手,准备做顿豪华晚餐。 关家大院出现了这段时间以来少有的欢乐气息。 只是,当晚餐摆上桌,大家举杯正准备庆祝的时候,关忠却不开心地噘着嘴: “我都好久没见到正叔,他到底去哪儿了?” 关忠的一席话让众人跟关义为重逢的热情顿时下降了好几分。 大家纷纷放下酒杯,关义喜也叹了一口气: “是啊,大哥现在还不能抽身,不知道他现在是否安全啊?” 关义为知道关义正所在的环境目前相对安全,他赶紧道: “大家都放心吧,大哥现在十分安全。” 他又转向关忠: “关忠,等你正叔办完正事就会回来,到时候,让他亲口告诉你,他这段时间到底在干什么,可好?” 关忠听关义为如此一说,很快就展开笑颜: “为叔叔,那咱们一言为定。” “好,一言为定。” 两人击掌为誓。 大家见关忠不再提起关义正了,但餐桌上欢快的气息已经不如刚才浓烈了。 举着酒杯各自浅酌了一杯,便各自散去,自回房间休息。 当晚深夜,关义喜房间的窗棂又响起了三声轻轻的叩击声...... 第230章 秋田被杀 关义喜这一晚因为喝了一小杯酒,加之关义为回到关家大院,她心里开心,所以便睡沉了。 直到窗外的轻叩响了两遍,她才突然惊醒过来。 这次送信的自然还是高桥。 兄妹俩依然在后院碰头。 高桥见关义喜这一次的状态明显比前几次要好,目光分外柔和: “阿喜,今晚睡得有些沉,可是因为表弟回府了,心里高兴?” 关义喜点点头,忍不住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不好意思,宏表哥,这段时间一直挂念四弟,睡眠不足,今天喝了一小杯酒,就睡着了......” 高桥十分理解关义喜,他背着手在院子里踱了几步,道: “当初我也为义为表弟捏了一把汗,生怕他出什么意外。 没想到他挺机灵,躲过了武田兄弟那一关。 如今又协助正表弟完成了扳倒秋田的大事,是值得庆祝一番......” 关义喜看着高桥: “宏表哥,你今天一定不是专程来祝贺的吧?是不是大哥在军营里发生了什么事?” 高桥摆摆手: “不,阿喜,你别想太多,正表弟更是智慧。 此次他制定的这个计划成功让秋田和武田有了间隙,而且抓住了秋田私自外出会王家女人一事。 我深夜前来,就是告诉你们,秋田已经被田中枪杀了......” 关义喜没想到田中真的会按照关义正设计的把秋田杀了,此时睡意瞬间消散,她睁着大眼睛问高桥: “宏表哥,你快和我说说,你们是怎么办到的?” 高桥对关义喜轻声笑笑,回忆起下午发生在李府的事情。 武田兄弟押着秋田回了李府,径直把他带到了田中面前。 而高桥已经通过关义正知晓今天他们会行动,所以提前在田中的药里加了可以令他躁动的药水。 下午武田兄弟带着秋田回来之时,正是田中的药性发作的时候。 他听武田兄弟简单讲了两句,不由分说就拔出手枪将秋田杀死了。 这还是武田兄弟第一次看见田中在李府杀人,当时也有些愣住了。 不过,这个秋田已是他们的对头,如此死了倒也一了百了,当即便没有多说。 田中开过枪后,体内的怒气好像一下子少了许多。 他命人将秋田的尸体抬出去,又将地面收拾干净之后,这才和武田兄弟坐下来说话。 “仓二、仓三,这个秋田果真胆大包天,他真的把王家女人关在外面?” 武田仓二和武田仓三同时点头,武田仓二道: “田中将军,此事千真万确。 更可恨的是,他不仅自己玩弄了王家女人,还准备将那个女人送给我和弟弟,想将脏水泼到我们头上,真是可恶......” 田中一听,顿觉刚才怒杀秋田一点儿都不为过,他狠辣地道: “我们帝国的军队费心费力打下这些城池,不是让秋田这样的小人来胡搞瞎搞的。 我们要的是民心稳定,让中国人俯首称臣。 前一阵韩、王、曹三大家族刚刚对我们大日本帝国表示出亲近,没想到这个秋田就给我搞了这么一出,弄得我现在很被动......” 武田仓二听了便献计道: “将军,不如您现在修书一封给王家当家人,将今天一事告诉给他,我们已经让王家姑娘自行离去了。 相信此举定能获得王家当家人好感,修复前一阵因为王家姑娘失踪引起的误会......” 田中听了连连点头: “仓二的提议不错,前一阵三大家族都归顺了我们日本。 按道理,我应该办个宴会回请他们。 仓二、仓三,我决定了,将上次没有继续的宴会再办一次。 不过,这一次的东家换作我们,邀请对象除了韩、王、曹三大家族外,还要把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请来......” 武田仓二道: “将军的这个想法甚好,那便由我和仓三去着手准备这件事......” 武田仓三此时趁机开口: “仓三愿意和兄长一同为将军分忧......” “好、好.......你们兄弟都是衷心的,这件事便交给你们了。 记住,这次不仅要办得盛大,还必须造出声势。 要让所有中国人都知道,只要同我们日本人建立良好关系,前途将不可限量......” 武田仓二听出田中话中有话,便试探着问道: “将军,您的意思是?” 田中看了一眼两个忠心的属下,道: “上次因为藤原对我下毒,导致有一个事情没有完成。 没错,这次我要继续选举夷陵市的市长......” “将军妙计,中国人向来狡猾,用中国人管理中国人是最为有效的方法......” 武田仓二道。 “哟西,如此说来,这场宴会无论如何都得好好操办了。 仓二,你和仓三是我目前最信任的人。 另外,井下和山本也是可以信任的。 你们四个人可以一起商量着把这场宴会办好。 毕竟你们来中国时日短,有什么不懂的,多问问井下和山本......” 田中总算还记得井下和山本这两个帖身的警卫,在此时吩咐武田兄弟和他们二人合力办这件事。 武田仓二和仓三虽然看不起井下和山本,但此时当着田中的面也不好反驳,只得应下。 高桥听到田中的房间传来枪声后,就背着医药箱急急来到他的房前。 此时田中和武田兄弟刚刚商定宴会一事,就听到井下在门外报告: “将军,高桥医生来了。” 田中顿时了解,对井下道: “请高桥医生进来。” 高桥一进门就闻到一股血腥味,虽然地面已经处理干净,但那股味并没有马上散去。 他看了一眼武田兄弟,跟他们分别打了招呼,这才满脸担忧地看向田中: “将军,我刚才又听到了枪响,您又开枪了?可有哪里不适?” 田中用手指按了按太阳穴,道: “我刚才开枪之时确实很烦躁,但今天杀的这个秋田确实该死......” 高桥并无兴趣打听秋田的死因,他对田中道: “将军,还是让属下给你听听心跳......” 武田兄弟见高桥要给田中治病,他们也知道田中此前就有病根,所以不疑有他,悄悄退了出去。 高桥用余光看见屋里只剩下他和田中两人,暗自拿出一支针药水,注射进田中的体内。 “将军,您今天又犯病了,我给您打一针,应该会缓和许多......” 田中配合的伸出胳膊,他最近越来越配合高桥的治疗。似乎每次打完那一针以后,他就会舒服许多...... 关义喜听完高桥讲述今天发生在李府的事情,顿时眉开眼笑: “宏表哥,太好了,四弟终于安全了......” 高桥听了也是唇角微弯,不过,他很快又道: “田中要办宴会,或许,扳倒武田兄弟的机会也来了......” 第231章 寻找场地 关义喜一听高桥这话,顿时高兴异常: “宏表哥,如果这次再设计让武田在田中面前失去信任,我大哥是不是有机会接近田中,从而实施咱们的李代桃僵的计划了?” 高桥点点头: “正表弟的计划正是这样,只是,目前一切还是未知,咱们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总之,我们的目的就是绝不能让国宝流落出去......” 表兄妹俩交换了一些信息,高桥再次越过高高的围墙离开关家大院。 这一晚,关家大院的所有人都睡得十分香甜。 第二天,武田兄弟果然开始着手准备举办宴会一事。 他们兄弟俩到中国的时日短,不得已叫来井下和山本,一同和他们在城里选择合适的场所举办宴会。 井下建议: “两位武田君,上次的宴会举办地点就很合适,不如咱们去那里看看?” 武田仓二和武田仓三对视一眼,仓二道: “行,既然上次能举办,那说明场地规模适中,我们先去看看再说......” 武田兄弟跟着井下和山本步行来到一马路的那间歌舞厅,只见铁将军把门,并不曾开门。 武田兄弟拧着眉: “井下,你不是说这里曾经是歌舞厅吗,如今怎么关门了? 那咱们的宴会还能在这里举行吗?” 井下赶紧解释: “二位武田君,你们有所不知,这家歌舞厅是城里王善仁王当家的产业。 只因现在经济不景气,没有多少人光顾,所以王当家的就把这个歌舞厅给关了。 但里面什么都有,只要田中将军一声令下,王当家的肯定会安排人过来收拾,确保宴会能顺利进行......” 武田仓二和武田仓三听说这家歌舞厅是王善仁的,顿时想起了被他们放走的王姓女子。 早上他们出门的时,看见田中将军还特意给王善仁写了一封信送去了王府。 想必田中一定将昨天发生之事告诉了王善仁,并且告知他已经处决了下令抓走王姓女子的军官。 武田兄弟虽然只是猜测到田中信中的内容,但根据他们头一天和田中的交谈,他们能想到这次田中一定将姿态放得很低。 他们不信中国人还能端着。 想到这里,武田仓二哈哈大笑道: “哈哈,原来这里是王当家的产业,那就更好说了。 我们昨天还为王当家的家族做了一件好事,想必王当家的还会再卖将军一个人情......” 井下了解武田仓二所说的是何事,此刻便满面堆笑道: “二位武田君一来就帮将军解决了麻烦,在下佩服,佩服......” 井下现在学乖了。 自从武田兄弟来到夷陵市以后,田中现在基本把他和山本当作了普通的士兵,平时都难得见他一面。 此前田中发病时,他和山本的确不想成日在他面前晃,以避免池鱼之祸。 可是,一旦田中真的不重用他们,不让他们俩近身了,井下和山本又感到了危机。 毕竟,能贴身照顾和保护田中,他们俩可比普通士兵的收入高许多。 要是因为武田兄弟来了,导致他们的地位发生了变化,将会直接导致收入变低,那是他和山本所不能接受的。 他们家里还有老母亲每个月等着领他们的军饷过日子呢。 所以,此刻井下便没命地巴结武田兄弟,真实原因其实也是想在这次宴会中能多发挥一些作用,让田中不要舍弃他们。 武田仓二听了井下的奉承,心里十分受用。 “将军叫我们兄弟到中国来,就是因为那些军官们都怀有二心。 如今把那些害群之马都揪出来了,我们兄弟也放心了......” 山本在一旁趁机问道: “武田君,军营的事情办完,二位武田君会回国吗?” 井下不禁在心里暗自夸了一句山本,他这句话算是问到点子上了。 武田仓三看了一眼井下和山本: “我们既然到了中国,自然会一直陪着将军。” 井下和山本心里暗自叫苦,但面上却要赔着笑脸: “这样我们就放心了,将军身边的确需要二位武田君这样的高手,这样我和山本也会轻松许多......” 武田仓二看了一眼锁着门的歌舞厅,对井下道: “井下,带路吧,我们现在就去找王当家的。” 井下赶紧道: “王府离此地尚有几里路,要不,咱们开车过去?” 武田仓二点点头: “自然要开车。” 山本赶紧道: “刚才我们是步行过来,那我现在赶紧回去开车,二位武田君请稍候。” 武田仓二和武田仓三对视一眼: “算了,那我们就一起回军营开车。” 他们刚才是从一马路的营地过来的,离二马路只有一条街,非常近。 井下和山本见武田兄弟愿意跟他们走路回军营开车,也不多言,当下四人步行往一马路营地而去。 武田兄弟大步流星走在前面,井下和山本快步跟在后面。 武田兄弟都是习武之人,所以步伐大而快。 井下和山本只是普通的士兵,跟在后面有些费劲。 渐渐地,四个人之间便拉开了一段距离。 井下和山本眼看着武田兄弟进了军营大门,他们俩还离军营有三百米远,便赶紧小跑着跟上。 他们俩跟着武田兄弟出来办事,自然没有让武田兄弟开车的道理。 井下和山本跑得气喘吁吁,刚进了军营大门,抬头一见,刚才还在他们前面的武田兄弟已不见了身影。 两个人只得赶紧往田中平时办公的那间营房而去。 他们猜想武田兄弟多半是被田中叫过去了。 果然不出所料,他们俩刚到田中的营房门口,就听到田中在屋里大声说道: “八噶,武田仓二、武田仓三,你们两个是我最信任的人,为何会办出如此令人失望之事?” 井下和山本在门外听得面面相觑,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同时将耳朵贴在了门上。 只听武田仓二的声音说道: “将军,对不起,这次是我们失察了。只是,秋田已死,这件事不好再查了......” “我听说秋田是和一个士兵同去的,事后那个士兵就不见人影了。 去查,到底是哪个士兵?看看通过他能不能找出一些有用的线索......” “是,将军,我们马上去查。” 这是武田仓三的声音。 井下和山本听武田兄弟似乎马上就要出来了,同时后退了一步。 果然,门很快打开了,武田兄弟走出来的时候脸色很难看。 井下和山本默默地跟着武田兄弟,井下道: “二位武田君,现在去王府吗?” 武田仓二摆手道: “井下,寻找宴会场地的事情交给你们了,我们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第232章 寻找绳冲 井下和山本不知这么一会儿时间,武田兄弟又要去办什么重要的事情。 根据田中将军的吩咐,现阶段他们不是应该合力办好眼下的宴会吗? 可是他看着武田兄弟神色严肃,满脸不甘。 井下偷偷站在门外望向屋内的田中,只见他叉着腰站在屋中央,怒目瞪视着武田兄弟的背影。 井下赶紧缩回视线,忙不迭地应道: “既然二位武田君有其它事情要办,那寻找宴会场地的事宜就交给我和山本了。” 他对山本使个眼色,两个人跑到一辆汽车旁,发动车子快速离开了。 武田仓二和武田仓三走出田中的房间后,两兄弟凭着当日对关义为所扮绳冲的依稀印象,在军营里跟秋田之前的手下打听。 不巧,他们找到的正是秋田此前的心腹之人,当初那个带兵去关家大院搜查,并私自藏下被扔在井下的尸体手中军扣的那个班长——中村。 他之前本跟秋田走得最近,所以秋田上次让他安排一些士兵扮作普通中国老百姓先去街上踩点。 只要探得哪家有年轻女子,他们就暗中记下地址,然后通知士兵开着卡车去抓。 本来一切进行得天衣无缝。 没想到,军营里出了一个采花大盗平原次郞,最终把秋田的美梦打破了。 而由平原次郞引起的祸端至今还远未结束。 中村本来以为秋田被处死,田中不会再计较其它,哪曾想一转眼,武田兄弟就找到他谈话。 他在武田兄弟面前痛哭流涕: “武田君,我真是被逼的。 您想想,秋田是我的长官,他的命令我能不听吗? 为了帮他抓女人,我折了好些个兄弟,他们可都是咱们大日本帝国的子民啊......” 中村在武田兄弟面前卖惨,不料武田兄弟并不是来追究他们当初听了秋田的命令上街抓女人一事,而是问道: “中村,你好好想想,秋田身边除了你,还有谁是他最亲近的人?” 武田仓二确认眼前的中村并不是那日跟秋田一起离开军营之人,所以才如此问。 “武田君,您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您今天不是来处理我们当初听了秋田的话,未经请示就上街抓女人一事?” 中村一时有些懵。 武田仓三在一旁不耐烦地道: “问你什么你就照实说,哪有那么多废话?” 中村看了一眼明显更吓人的武田仓三,赶紧竹筒倒豆子般说道: “武田君,自然还有。您们可能还不知道,他有一个妻弟一直在我们的炊事班......” “妻弟?他叫什么名字?” 武田仓三听闻秋田在军营还有裙带关系,十分惊异。 中村赶紧解释: “二位武田君有所不知,这个绳冲是秋田的妻弟。 仗着这层关系,他在军营里有点狗仗人势,所以没什么人缘。 因为他待在炊事班,对其它人没什么影响,所以这么多年一直相安无事......” 当武田仓二和武田仓三听班长描述了绳冲的长相,两兄弟同时问道: “这个绳冲现在还在炊事班吗?” 中村摇摇头: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也不喜欢绳冲,很少跟他打照面的。” “废话少说,现在就带我们去找绳冲。” 武田仓三的性子看起来更急一些,他开口对中村道。 中村见暂时不会追查自己,心里顿时一松,脸上的表情就丰富起来,立刻堆满了笑容。 “武田君,请跟我来......” 三个人来到炊事班,所有士兵正在厨房忙碌着准备午餐。 中村将炊事班长叫出来,炊事班长一边在围裙上擦着手,一边对武田兄弟弯腰点头: “武田君,请问有何吩咐?” 武田兄弟自从来到军营就到处看,到处转,如今军营里无人不识。 作为炊事班班长,他更是早就把武田兄弟的面貌刻进了脑海里。 武田仓三抢先问道: “听说你们这里有一个叫做绳冲的士兵?他现在何处,把他给我们找出来......” 炊事班长见武田兄弟问起绳冲,立刻嘴巴一瘪,道: “二位武田君有所不知,这个绳冲从前仗着秋田的这层关系,一直在炊事班混吃等死,就是为了拿军饷。 我也管不了他,所以任由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前些日子,他和另一个士兵打架,把人弄伤了。 我当时报告了秋田,秋田给我一些钱摆平了这件事。 当时我看着绳冲心烦,就把他弄到军营角落的小房间去了,眼不见心不烦......” “我们不是来听你讲这些的,你就告诉我他现在在哪里?” 武田仓三不等炊事班长发完牢骚,就打断了他的话。 炊事班长挠挠头,歪着头想了想,自言自语道: “最近我好几天没见他到厨房来了,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干什么。 二位武田君,请稍等,我进去问问其它士兵......” 武田兄弟黑着脸点点头,炊事班长赶紧跑去厨房去询问其它士兵。 片刻后他再次出来,脸色难看: “二位武田君,我刚才问过所有士兵了,他们说好些天没看见绳冲了......” “那他住在哪里,你滴,前面带路......”武田仓三的语气很重。 炊事班长不敢耽搁,赶紧在前面小跑着道: “在这边,几位跟我过来......” 武田兄弟跟着炊事班长来到绳冲之前住的房间,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武田仓二摸摸桌子,上面有一层薄灰。 “这个绳冲已经离开这里至少两天了......” 炊事班长显然没想到这一层,喃喃自语道: “难道是秋田被田中将军制裁的消息传到军营后,他害怕受到牵连,偷偷跑了?” “这里可是中国,他除了待在军营里,还能跑去哪里?” 武田仓三并不认可炊事班长的推测。 “仓三说的有道理,所以,绳冲一定还在军营里。 咱们让田中将军将所有士兵都集中在场院里,挨个排查.....” 武田仓二道。 炊事班长悄悄擦了一把汗,目光跟带着武田兄弟来的中村相遇,两个人同时无奈地摇摇头。 都是这个绳冲,他们二人此时才如此低三下四。 可还不能说些什么。 武田兄弟正欲转身去找田中,可是,一想到刚才田中发脾气的样子,他们俩又停下了脚步。 他们看向带队的中村,道: “我看也不用请示将军了,这里有现成的向导,就让这位中村班长领着我们私下查访,效果也许会更好......” 中村心里暗暗叫苦,但嘴里却不得不应下。 他虽然不知道绳冲犯了何事,但他明白事情定然不小。 要不然,也不会惊动田中身边的两大高手。 第233章 究竟是谁? 中村心里自然想不到,武田兄弟如此着急要找到绳冲,皆因刚才田中对他们大发脾气。 原来田中一大早就给王善仁写了一封致歉信,并告知了他处理结果,让人快速送到了王善仁手中。 王善仁自上次公开表示亲日之后,和韩阶、曹金泰一起给田中送了礼,心里着实安稳了一阵子。 最近他忙于自己家族的事情,料想着上次送的礼物应该能管一阵子,所以未曾跟田中再亲近。 不曾想,今天一大早,竟然来了一个日本士兵,手里还捧着一封信,弯着腰将信递到了他手里。 王善仁心里嘀咕: “田中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但脸上却不敢有半分不恭。 他也同样弯着腰双手接过了信,本想待会儿再看,哪知送信的士兵却道: “王家主,将军让我等你看完信后再将您的口信带回去......” 王善仁无奈,只得当众打开信一目十行地看起来。 可是看着看着,他却表示出了不解。 他吩咐跟在他身后的下人: “去打听一下,最近咱们王家可曾丢过姑娘?有没有上街找过人,还贴过悬赏布告?” 下人应声赶紧去打听。 王善仁对送信的士兵道: “太君,请先进屋用茶和点心,待我的手下将真实情况打听清楚,我再请您回去传话......” 送信来的本就是一个普通的通信兵,他并不知道田中在信里写了什么,也不知道王善仁为何要先把事实打听清楚了再回话。 他以为这是田中吩咐的,所以,当时就不急不忙地坐在王家的前厅一边喝茶,吃点心,一边等候回话。 王善仁的手下办事很利索,没一会儿功夫他就过来附在王善仁耳边低语: “家主,我刚才给几房当家的都打了电话,未曾听说有咱们王姓姑娘失踪,更没有派人出去寻找过,悬赏布告更是无稽之谈......” 王善仁一听心里一惊,田中在信中说,他为了替王家姑娘报仇,将手下的一个军官都枪杀了。 如今查证他们王家并不曾丢失这样一个姑娘,那他们王家绝对不能背这个锅。 要是日后田中以此要挟,那他可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想到这里,他就对送信的士兵说: “现在有件事,光靠口信恐怕传不太准,请太君再稍等片刻,我即刻修书一封,请太君代为转达给田中将军......” 送信的士兵本就是一个普通兵,在王府被王善仁一口一个“太君、太君”的叫着,又拿好茶和美味点心服侍着,心里早就舒坦得不行。 这会儿听王善仁如此低三下四跟他讲话,他自然是万分愿意。 “王家主,请赶紧去写信,我再等等。” 王善仁这才赶紧吩咐人笔墨侍候,提笔将这件事和王家人撇了个干干净净。 很快,王善仁就将信写好了,士兵拿着信开车回军营,第一时间将回信交给了田中。 田中满脸高兴,满以为这一次王善仁的回信定然对他万分感激,说不准一高兴,还会再送他几件古董。 可是当他展开信后,看着看着,他的脸沉了下来。 最后,他将信递拍到桌子上,大声吩咐道: “来人,给我将武田仓二和武田仓三找来......” 门口站岗的士兵听令赶紧去军营里寻找,找了一圈儿没找到。 正要找第二圈儿,就见武田兄弟从军营大门处走进来,便赶紧将他们带到了田中面前。 田中看着昔日这两个引以自傲的日本武士,不禁满脸失望。 他问武田仓二: “你当时说秋田抓的那个女人是王家的姑娘?你有什么证据?” 武田仓二未料到田中火急火燎找他们兄弟过来,问的是这件事,想了想,他答道: “当时军营里都这么谣传,而且我到街上打听了,确实有王家人在找人,也看到了悬赏布告......” “那你看看王家主是怎么说的?” 田中气愤已极,将王善仁的回信“啪”地摔到武田仓二的脸上。 跟在武田仓二后面的武田仓三脸色涨得通红。 士可杀不可辱,武士最重名声。 他们兄弟不远万里赶到中国辅助田中,没想到,如今被田中当众打脸。 传信的士兵见状赶紧悄悄退出门外继续站岗。 武田仓二情知事情有变,顾不上羞耻,赶紧抓过信看了起来。 等他看完信,自己都差点叫出声来。 武田仓三见武田仓二的神色不对,伸手拿过信也看了起来。 待到武田兄弟都将信上的内容看清楚了,双双额头上不禁冒出了冷汗。 “你们刚才是不是在责怪我不给你们面子?可是你们自己也看到了,你们做的事情还有面子可言吗? 你们是大日本帝国的子民,是我田中家族最优秀的武士,可是你们做的这叫什么事? 王家主明确告诉我们,他们王家并未丢失任何姑娘。 那我请问你们,那个被秋田抓住的女人究竟是谁?” 武田仓二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这件事的确出乎他的意料。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个女人竟然不是王家人。 “将......将军息怒,这件事恐怕另有隐情,容我兄弟二人再去查探清楚......” 武田仓三赶紧说道。 田中指着武田兄弟,手叉着腰: “当时不是说还有一个士兵跟秋田一起去的吗? 给我找到那个士兵,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给我搞清楚......” 井下和山本就是在这时候来到了田中的房前,听到了这句话。 武田兄弟不敢耽搁,硬着头皮出了门。 而武田兄弟离开以后,田中独自在房间里生了好一会儿闷气。 他本来以为这次替王家人做了主,会得到王家主的感激。 哪知这件事根本就是子虚乌有。 王善仁在信里虽然写得礼貌,但他也婉言表达了王家并没有丢失姑娘。 田中感觉自己的热脸贴了王善仁的冷屁股,一张老脸只觉臊的慌。 所以,他才将武田兄弟叫来大发了一顿脾气。 武田兄弟听令去找绳冲,他们压根不知道,这个绳冲早就不在军营,任凭他们掘地三尺也找不到了。 第234章 寻找清单 中村被逼无奈,只得带着武田兄弟在军营里挨着打听。 可是,他们一直找到晚上,也未曾在军营里找到绳冲此人。 中村心里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他突然想起了前一阵去夷陵城抓女人的时候,那莫名其妙被扭断脖子死掉的十多个士兵。 他当时在一个死者手里找到一颗军扣,出于私心,他发现那颗军扣跟他一个同乡衣服上的扣子是一套,当时便将这件事瞒了下来。 而且,他后来也打听过,那个同乡当晚并不曾出军营。 如此说来,穿上那套军服的另有其人。 可是会是谁呢? 此时他带着武田兄弟在军营遍寻不着绳冲,班长在心里做着剧烈的斗争: 到底要不要将这件事告诉武田兄弟呢? 如果说出实情,他免不了被治隐瞒真相之罪。 可如果不说,如今军营里发生的事一件比一件怪异,该如何解释? 按道理,绳冲除了军营无处可去。 可是,现在就差把军营掘地三尺了,绳冲连个鬼影子都没看到。 中村心里有个不好的预感: 绳冲是不是也跟那些士兵一样,被人扭断脖子,抛尸荒野了? 中村越想越有这个可能,手情不自禁地放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武田仓三见中村一直若有所思地跟在他们后面,好半天也不说话,早就在暗中观察他。 此时见他这副模样,忍不住将手搭在他的肩上: “中村,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没告诉我们?我看你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中村未料到自己的行为被看穿,心里一惊,忙失口否认: “武田君,没......没有......” 可是武田仓三本就是一个疑心较重的人,他见班长这个样子,越发认定他有事瞒着自己。 “中村,还不说实话吗?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线索? 现在老实交代,我们还有可能在田中将军面前帮你说说好话。 若是一味隐瞒,那就别我们兄弟无情了......” 武田仓三继续道。 中村一听武田仓三如此一说,顿时吓得肝肠寸断,差点下跪。 他抓着武田仓三的手,对他道: “武田君,我的确想起了一件事,只是不知道这件事跟绳冲失踪一事有没有关系......” “有没有关系,得看你说的是什么,不是你说了就算,要看这件事究竟是何事?” 这时武田仓二道。 “是,二位武田君,我现在就说、现在就说......” 三个人找到一处安静的房间,班长便一五一十将上街抓女人那日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讲了一遍。 武田将军不曾想到,在他们还没有到达军营的时候,还曾经发生过这样一件事。 武田仓三一拍桌子,怒道: “大哥,除了我们俩,这军营里难道还有别人拥有和我们一样的臂力?能够徒手扭断一个人的脖子?” 中村赶紧道: “我当时看着就不像是军营里的士兵干的。 所以后来发现那颗扣子跟我同乡衣服上是一致的,当时就悄悄调查了他那天晚上的行踪。 确认并不是他干的,这才没有揭发他......” “也就是说,有人穿着你那个同乡的衣服行了凶,事后还把衣服还了回来......” 武田仓二分析。 “什么人能在我们的军营来去自如?” 武田仓三自言自语道。 “无疑,对方也是一个武功高手,否则这一切很难解释得通。” 武田仓二道。 同为武者,一想到这个夷陵市还有跟他们一样功夫的高手存在,武田兄弟俩脸上突然有些紧张起来。 他们本以为这次任务比较轻松,协助田中肃清军营里的不安分子就可以功成身退,哪知现在一通查下来,发现事实上远非如此。 竟然还有另外一个或者数个高手存在。 而且,他们现在还摸不清对方的路数,也没有任何调查方向。 唯一的线索是那个叫绳冲的士兵,可是他已经在军营里失踪了。 想到这里,武田仓二问中村: “据你的分析,绳冲现在会在哪里?” 中村想通这其中的关节,此时早吓得大汗直流,他脸色苍白的道: “二位武田君,恐怕......恐怕绳冲已经是凶多吉少了......” “你是说,绳冲被人利用,然后被杀了?” 武田仓三问道。 班长脸色煞白: “武田君,如果不是这样,我想不出为何在军营里找不到绳冲。 虽然说他的后台秋田军官死了,可他终究是日本人,他离开了军营,还能去哪里? 夷陵市又不是沿海的港口城市,他能偷偷出海回到日本,这里可是内陆啊......” 武田仓二点点头: “中村班长说的有道理,我也觉得这个绳冲凶多吉少。 我看不如这样,咱们在军营附近搜索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绳冲。 就如上次你们在枯井里发现那些被扭断脖子的士兵一样,或许我们还真能找到一些线索.......” 武田兄弟说干就干,当即就让中村带了一队人,在军营附近寻找起来...... 关义正一直暗中注意着武田兄弟的行动,他见武田兄弟在军营里找了一整天,便料到他们是在寻找关义为扮的那个绳冲。 看来珠儿所扮的王家姑娘一事被他们察觉上当受骗了。 他自信武田兄弟会一无所获,到时候,他们在田中面前定会失去信任。 到了那时,他和高桥再稍微推波助澜一下,不愁武田兄弟不除。 武田兄弟带着人到处寻找了一番绳冲,一无所获。 这时武田仓三一拍脑袋,对武田仓二道: “大哥,我们不是见过那个叫枝子的女人吗? 她如果不是王家人,定然是中国人不假。 你让班长找出当日上街抓人的名册,我们一家家去找,总能找到那个女子......” 武田仓二一听也觉得是这个道理,他看向班长: “当日负责踩点的士兵都被扭断脖子死了,但当日负责按照地址上街抓人的士兵还在军营里吧?” 班长赶紧道: “武田君,在的,我现在就回军营去问。” “我们在外面这么盲目乱找也不是一个办法,干脆我们一起回军营,我要第一时间拿到那个地址......” 武田仓二道。 于是,三个人带着队伍又回到了军营。 中村找到当日跟他一起罚站的那几个士兵,把他们叫到武田兄弟面前。 武田兄弟背着手在这群士兵面前走来走去,最后武田仓二问道: “你们谁手里还有或者谁还记得当日上待抓那些女人的地址? 如果有人手里地址,就马上交给我。 如果没有,你们一起回忆一下,整理出一份完整的地址清单交给我......” 这些士兵一听竟是追究数天前的那件事,个个面色灰白。 一个士兵举手道: “武田君,我当日只是负责开车的,我把车停在哪几条街我还记得。 但具体他们在哪家抓的人,我真的不知道......” “那我换个说法,当日负责拿着清单的人是谁?” 武田仓二的目光扫向众人。 这时,一个士兵低着头站出来: “武田君,是......是我......” “很好,那地址清单呢?你还有吗?” 第235章 兵分两路 士兵的头垂得更低了: “回......回武田君,清单.......没......没了......” 武田仓二一听顿时火冒三丈; “什么?没了?” 士兵不敢再回话,将腰弯得更低了。 中村一看不好,赶紧对士兵道: “清单不在了,你的脑子不是还在吗?还不赶紧进屋将当日的那些地址写下来?” 中村此举实则是在救他这些下属。 士兵听出了中村的意思,赶紧对武田仓二道: “武田君,中村班长说的没错,清单虽然丢了,但那些地址我还记得,我现在就回去写出来......” “去吧,速度快些。” 武田仓二挥手道。 士兵如蒙大赦,转过身飞也似的进屋写清单去了。 此时,武田兄弟都将希望寄托在这份清单上,武田仓三见士兵进屋了,他对武田仓二道: “大哥,只要拿到了清单,我们不愁找不到那个叫枝子的女人......” 武田仓二脸色沉重: “仓三,话虽这样说,可我总感觉有些不踏实,但又说不上来,如今也只能一步步来了......” 武田仓二心里隐隐有个不好的预感。 通过寻找绳冲,他发觉这一切似乎有人刻意隐瞒了什么,那种感觉太奇怪了。 如今绳冲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现在武田仓三突然想起当日那个自称叫枝子的女人,难说不是一个陷阱。 可是,现在这种情况下,哪怕明知前面有危险,他们仍然得迎头上。 田中在一旁虎视眈眈地看着呢。 再说了,他们俩来中国的目的就是帮助田中找到军营里的奸细,以及排除那些不安定分子。 如今看来,这个奸细根本一直没有进入过他们的视线。 要不是今天中村提起曾经有十多个士兵被人扭断脖子杀死,弃尸枯井之中。 武田仓二和武田仓三还真没有把这个小小的夷陵市放在眼里。 直到今天他们才知道,这个地方虽然不是繁华大都市,但秘密可真不少。 武田仓二作为一个武者,突然对这个未曾见面的对手十分好奇起来。 只是,他或者他们现在究竟藏身何处? 武田仓二心里一点儿底都没有。 毕竟他们兄弟来中国时日尚短,对于很多情况还不甚了解。 如今看来,线索便只有刚才那个士兵手里的清单了。 他看向最先表示自己是司机的那个士兵,问道: “你刚才说你记得那天把车停在哪几条街道?” 士兵点点头。 “那你也进去,将那些街道都写下来。” 武田仓二为了确保士兵回忆出来的清单的准确性,准备将两个人提供的信息进行比对。 士兵答应着刚要进拟写清单的那个士兵所待的屋子,武田仓二道: “去另一个屋子,分开来写。” 士兵应声“是”,在心里暗自祈祷写清单的那个士兵最好不要胡乱写。 要是他们俩提供的信息南辕北辙,到时候恐怕有人要受罚。 趁着等清单的空,武田仓二问中村: “秋田身边真的再也没有比你和绳冲更亲近的人了?” 中村有些惶恐地道: “武田君,其实秋田平时很烦他这个小舅子绳冲,平时也不太跟他来往的。 这次一定是绳冲主动往秋田跟前凑,秋田才把他带上了......” 武田仓二回忆: “我记得当时我们看到一个士兵在前面左顾右盼地向外走,形迹十分可疑。 正想着要不要跟上去,就看见那个叫绳冲的跟在那个士兵后面,仿佛在跟踪。 紧接着秋田出现了,绳冲和秋田汇合在一起后继续往前走。 这个事实说明,秋田很有可能是跟着绳冲才知道那个女人的方向......” 武田仓三在一旁点头道: “大哥,你说的没错,当时的情况的确是这样。 而且,秋田和绳冲之间,的确是绳冲走在前面,而且他们一直盯着最前面的那个士兵......” “前面的士兵是你监视的,你现在还能记清他的模样吗?” 武田仓二问道。 武田仓三挠着脑袋想了半天,有些不确定地道: “那个人长得太普通了,脸上没有一点特征,走路也没什么特别的。 除了时常左顾右盼,好像也没做什么令人生疑的事......” “就连你也觉得他没什么可疑的?” 武田仓二再问。 武田仓三点点头: “若硬要说可疑,就是他在休息日出军营,怎么看起来还偷偷摸摸的......” 中村听到这里,有些了然地道: “武田君,你们有所不知,如今军营里没有慰安妇,但城里还有一些烟花之地。 那个士兵我估计很可能去那种地方了......” “你是说他是去嫖妓?” 武田仓三问。 中村点点头。 “中村班长对此如此熟悉,你是不是也常常去嫖妓?” 武田仓二突然开口。 中村未料到此事会牵连到自己,赶紧摆手道: “武田君,别误会,我也是听其它士兵们说起过,我并不曾去过......” 听中村说起烟花之地,倒是提醒了武田仓二,他对武田仓三道: “仓三,若说当日那个女子不是王家姑娘,我现在仔细一想,倒还似乎真不是。 因为她那天说话、做事似乎都跟妓女很类似......” “大哥,你是说,那个叫枝子的根本不是好人家的女子,她是个妓女?” 武田仓三惊问。 武田仓二摇摇头: “我只是有这种感觉,是不是那个女子故意装出这副样子我不得而知。 总之,我们先按照清单上的地址去搜一遍,如果找不到那个叫枝子的,我们再去青楼......” 武田仓三却摆手道: “大哥,不如这样,一会儿我们兵分两路,你拿着清单带人去证实。 我去城里的青楼搜查,这样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兄弟俩刚商量定,武田仓三也不等清单了,点了一队人就离开军营,朝着青楼而去。 中村见武田兄弟未再围着他是否去过青楼一事讨论,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 那般销魂的所在,他自然是去过的,而且不止一次呢。 武田仓二等到那两个士兵将清单写好,拿出来对比了一下,发现没有太大问题,便对那两个士兵道: “你们俩一人开车,一人拿着地址,带着我和中村班长,务必把那个叫枝子的女人给我找出来......” “是,长官。” 两个士兵见清单没有太大问题,心里长舒一口气。 赶紧跑步到汽车旁,拉开车门请他和中村上车。 武田仓二的汽车开出军营,趴在军营附近一处隐蔽之地冒出一张人脸,正是关国安。 此前武田仓三匆匆出来的时候,杨不凡跟上去了。 如今看到武田仓二出来,关国安也悄悄地跟在了后面。 虽然对方开着车,但关国安看到他们行驶的方向是夷陵城,便明白了一切,脚下也快步生风跟上去...... 第236章 什么线索? 杨不凡跟着武田仓三时,并不敢跟得太近。 因为武田仓三能感受到武者身上的气息,所以,他尽量让自己的呼吸变得跟常人一样,而且,只敢远远地跟着。 后来见武田仓三专挑青楼而去,杨不凡暗自笑笑,不再跟踪,悄悄回到了关家大院。 而关国安跟着武田仓二,看到他们在城里按着清单上的地址去挨个敲门。 没想到结果令他大为恼火,那些人家别说姑娘,甚至连个老太婆都没有。 还有的人家根本全家都搬走了,只留下一栋空房子。 带路的士兵面如土色,武田仓二满脸怒容,全身紧绷,明显处于爆发的边缘。 关国安跟着他们按着清单挨家寻找了几家,见他们一个女子也没找到就放弃了跟踪。 因为他知道,武田仓二将会一无所获。 当日那些女子被救出后,只要是还有脑子的,都会赶紧转移。 因为当时关义正交代过她们,让她们尽量换个地方居住。 或者干脆化妆成男人,让日本人难以认出。 关国安和杨不凡在关家大院和关义喜、关义为汇合后,四个人凑在一起商量。 关国安道: “看来武田仓二知道珠儿扮的女子不是王家姑娘了,现在他寻找当日被抓的那些女子,肯定就是想找到珠儿,从她身上打开突破口......” 杨不凡道: “国安说的没错,武田仓二的确是这么个意思,而且他们似乎猜到珠儿不是良家女子,已经派了武田仓三去青楼寻找.......” “哼,武田兄弟怎么也没有想到,我们用的演员只是曾经是风尘中人,如今早已远离风尘。 他们就是把夷陵市的所有青楼都翻个底朝天,也找不到珠儿的一根头发丝......” 关义为冷哼一声道。 说起珠儿,大家都看向关义喜,杨不凡道: “阿喜,那天你把珠儿扮的跟她本人不像吧?” 关义喜见杨不凡怀疑她的易容术,瞪了他一眼: “那天你不是见过吗?你自己感觉不出来?” 杨不凡一想,也对,当天他的确远远看了一眼,此时万分委屈地道: “当时不是离得远,看不真切嘛。” 关义为笑着打圆场: “好啦,你们两个别这样了,姐姐给珠儿扮得很成功。 要不是珠儿的声音我熟悉,当时我根本就不敢认她。”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哪怕小日本找到珠儿,他们也不会把这两个人联系在一起。”杨不凡道。 关义喜瞪了一眼杨不凡: “你刚才没听四弟说嘛,珠儿的声线并没有改变,不是不想改,是她没有系统学习过,不会。 所以,我为了保险起见,今天早上已经飞鸽传书去石牌,同时将珠儿送上去石牌的船了。” 杨不凡听了关义喜的安排, 对她竖起了大拇指: “阿喜,还得是你,想得太周到了。” 关义为也连连点头: “姐姐,我也正有此意,没想到姐姐想在了前头......” 关义喜抬着下巴,看看杨不凡,又看看关义为和关国安,道: “你们放心吧,大哥不在,如今我就是最年长的人,以后你们听我安排就是......” 杨不凡首先表示信服,连连点头称“是”。 关义为和关国安也含笑连连点头。 关义喜突然面色一凛,她看向众人: “武田兄弟应该是发现了什么线索,除了找绳冲,他们还在找珠儿,但这两个人他们注定找不到。 你们说,下一步他们会做什么?” 关义为、杨不凡和关国安听关义喜如此一说,都在心里暗想: 【是啊,武田兄弟下一步会干什么呢?】 关义喜接着道: “听说田中本来安排武田兄弟和井下、山本去筹备宴会,可是武田兄弟突然被田中叫回来。 除了可以肯定他们已经知道珠儿不是王家人,我感觉他们应该还查到了别的什么......” 关义喜如此一说,杨不凡突然想到了那天晚上和关义正杀死的那些小鬼子。 当时事出紧急,他将尸体扔在了枯井里。 可是,后来很快被小鬼子发现,而且还把所有尸体都从井里用绳子绑着拉起来。 最后,听关义正说,那个班长还挨个检查了尸体,并且找到了一颗军扣。 想到这里,他看着关义为: “义为,你失踪那一日,大哥是准备去将那件少了一颗扣子的军装放在平原次郞床头的是不是?” 关义为点点头,回忆起那晚上的情景: “我们当时的确是这样想的,所有才潜进了军营。 可是,还没等我们行动,平原次郞就被连夜赶到军营的田中给一枪杀了。 我见他已死,本以为事情已经结束,哪知大哥还要继续栽赃,所以就接着去找营房换军装去了......” “紧接着,大哥换完军装回来,你却不见了......” 关义喜接着关义为的话说。 关义为点点头,只见关义喜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玉扣递给关义为: “四弟,今天不提起这事,我都差点忘了你的平安扣还在我手里。 这可是咱们的护身符,千万戴好了。” 关义为双手接过,笑着道: “我知道一定是姐姐细心地帮我收着,所以也没有急着找你要,反正我知道你们一定会好好帮我保管的......” “你倒是心大......” 杨不凡却没有注意姐弟俩之间的互动,他接着回忆道: “当天那个班长明明找到了那颗军扣,但事后并未曾听说有哪个士兵因此受罚。 也就是说,班长很可能将这件事瞒下了......” 关义喜和关义为继续分析这件事。 “是啊,什么情况下班长会瞒下这件事呢?”关义喜问。 “被栽赃之人跟他认识?”关国安猜测。 “他能确定被栽赃的人没有能力杀死那么多人?” “或者,他找到了被栽赃之人当日没有离开军营的证据?” 关义为也分析道。 杨不凡点点头, “你们分析的都有可能,但是,当时这件事没有被提起,说明这个班长肯定是悄悄瞒下了。 但现在据武田兄弟亲自上街找珠儿这件事可以看出,他们很可能是想通过这件事找到当日那个案子的作案者......” “不好,他们已经知道那个士兵是冤枉的,所以知道了咱们的存在......” 杨不凡越分析越感到害怕。 “小凡,真相果真如此吗?毕竟现在也没有证据表明他们已经知道了当日的那些死者的死亡原因......” 关国安还有些侥幸。 关义喜听了杨不凡的分析,眉头却越皱越紧。 如今关义正还在敌营,如果武田兄弟知道了夷陵市有他们这群武功高手的存在,不知道会掀起怎样的腥风血雨呢。 如今,他们急需知道武田兄弟到底掌握了哪些线索。 可是,此时天还未黑,她不方便联系高桥,要如何才能顺利得知这些呢? 第237章 找到了什么? 众人见关义喜蹙眉沉思,纷纷看向她。 “阿喜,你在想什么?” 杨不凡问道。 “是啊,姐姐,你是不是有什么新的想法?”关义为也问道。 关义喜看看眼前比自己小的三个男子,顿觉身上责任重大。 “小凡刚才的分析有道理,田中既然准备办一场宴会,据说还要选择夷陵市的市长。 如此重要的宴会,之前已经交给了武田,却在突然之间将武田兄弟唤回。 武田兄弟紧接着就开始寻找绳冲和珠儿。 种种迹象表明,他们已经知道上当了,从当天那个班长参与他们的寻找来看,不排除那个班长会把当日那些被扭断脖子的士兵死亡一事告诉武田兄弟。 他瞒下那颗军扣,这么多天没有说出这件事,只能有一个解释。 班长知道这件事跟军营里的那个士兵没有关系。 如今他们先是寻找绳冲,后是寻找珠儿,很可能是猜到绳冲已死,所以.......” 关义喜分析到这里,关义为等人都明白了。 关义为抢先道: “所以,那个班长分析出绳冲已死,所以自然而然想到了那些被扭断脖子死掉的士兵,进而怀疑到城里还有一些功夫高深之人......” 关义喜点点头: “否则,很难解释武田兄弟会亲自带队上街找人,他们可是田中身边最重要的武士,平时都是不离田中左右的......” “也不知道大哥是如何处理那个真正绳冲的尸体的,希望他不要被找到才好......” 关义喜低声道。 对于这件事,关义正从未传信出来提起,所以他们并不知道。 关义为虽然是绳冲的扮演者,但他当时也没顾上问起关义正这件事。 提起当日那些死者,杨不凡就觉万分后悔: “阿喜,都是我不好。 当时事出紧急,我将所有尸体丢进了枯井里就赶紧撤了,没有发觉有个死者嘴里出血了。 血迹一直从事发地滴落至枯井前,那些小鬼子正是从这些血迹才找到了枯井。 唉,终究是大意了......” 关义为安慰杨不凡: “小凡,当时那伙人出现得突然,大哥又着急回军营还车。 你们能在如此短的时间杀伐果断地处理这件事,已经做得很好了。 小鬼子的尸体能那么快被找到,这只能说明那次咱们的运气差了点儿......” “是啊,小凡你不要自责,凡事咱们见招拆招就是了,没什么可怕的......” 关国安道。 杨不凡看着关义为: “义为,你跟武田兄弟正面接触过,你觉得他们俩的功夫到底如何? 我们两个如果一人对付一个,有胜算吗?” 关义为见杨不凡已经考虑到跟武田兄弟短兵相接的那一天,想了想,道: “这两个人的功夫的确很高,但如果跟我们俩交手,我尚猜不出谁更胜一筹。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他们并不会轻功......” “义为,你这倒是一个好消息,这样一来,我们在跟他们对决时,至少是有优势的......” 杨不凡听了关义为的话很是兴奋。 “小凡,虽然咱们不打无准备之战,但我觉得咱们应该不会这么快跟武田兄弟短兵相接。 你别忘了,我们在他们那边可是有人的,必要的时候,咱们可以使些别的手段......” 关义喜道。 “对,如今咱们对付的是日本鬼子,不是江湖好汉,不用跟他们讲道义。 什么办法见效快,自己损失小,咱们就用什么办法......” 关国安道。 经关义喜和关国安如此一说,杨不凡的心里这才觉得好受了一些。 “阿喜,你们说的对,不到万不得已,咱们的功夫不能暴露......” 他刚说完这句话,就听到一个声音怯怯地道: “师父,那我还能每天练功吗?” 众人回头望去,只见门口站着的那个小小的人儿正是最近被杨不凡收为徒弟的关忠。 杨不凡哈哈大笑两声道: “你现在练的只是扎马步,是强身健体的基本功,能真正的武功还相差甚远。 你每日照常练,遇到生人,你就说无事练着玩儿的,别把为师供出来就行。” 关忠听了立刻笑着眼睛弯弯,他跑进来,对着杨不凡道: “师父,我知道了,特别是在日本鬼子面前,我更是一个字也不能说。” 说起日本鬼子,关义喜突然想到当日关义正领着关忠可是在武田面前露过面的。 她在关忠面前蹲下身子,对着他道: “关忠,从现在开始,只要府里来了日本人,你不管在哪里,都要尽快找个地方藏起来。 或者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自己扮成一个乞丐,让别人认不出你,知道吗?” 关忠看着关义喜,虽然不知道日本人为何要到关家大院来,但他仍然听话的道: “喜叔,那我还是扮乞丐吧,这个我拿手,肯定扮得像......” 听着他脆生生的童音,众人忍不住又是好笑又是心疼。 关义喜忍着泪意,哽咽着道: “好,关忠,那我们说好了,一旦听说府里来了小鬼子,你就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自己再次扮成乞丐。 最好待在后院,让别人一看就知道你是偷偷溜进来的,可以吗?” “好......” 关忠再次应下。 刚跟关忠说好,关义为的脸色突然一变。 他示意大家别出声,凝神听了一会儿,他对众人道: “一条街外响起了日本人紧急集合的号声,感觉跟那天晚上发现了小鬼子尸体的哨声很像,应该是他们有所发现......” “不会吧,珠儿姐姐已经离开了,他们能发现什么?”关国安道。 然而,他的话刚说完,关义喜、关义为和杨不凡同时想到了一件事。 三个人几乎异口同声道: “不好,难道是发现了绳冲的尸体?” 关义为率先站起身,他对关义喜等人道: “你们在府里待着哪里也别去,我扮作普通市民出去看看情况......” 如今看来只有这样了,关义喜点点头,在关义为肩上轻轻拍了拍: “四弟,小心行事,别露出端倪......” 这时关国安却站起身,按住了关义为: “义为,我觉得还是我去比较合适。 你曾经扮过绳冲,身材恐怕已经被武田兄弟记住了。 虽说面貌千差万别,但凡事怕出意外。 我长得比较壮实,跟你的身材大不一样,还是我去最合适......” 关义喜听关国安如此一说,顿觉十分有道理,连连点头道: “四弟,国安说的有道理,这件事让他去打听......” 她对关国安道: “国安,快去快回,打听清楚是何事就行,不必逗留......” “知道了,我肯定不会耽误的......” 关国安站起身就走。 关义为只得再次坐下,但是一颗心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他感觉小日本应该是找到了什么,不知道会不会给他们带来麻烦呢? 第238章 六根脚趾 关国安收拾一番来到离关家大院一条街以外,他发现此前在城里搜查珠儿的那队士兵已经登上卡车,往夷陵市的方向而去。 他不禁皱了皱眉,心想,【武田仓二这么快就将所有地方都搜遍了?】 看着汽车绝尘而去,他顾不上多想,快步跟上。 遇到无人之处,他施展轻功快速前进,所以一直紧咬在卡车后面。 在这辆卡车前面,还有一辆小汽车,车上坐的正是武田仓二和中村。 后面卡车上坐的是他们此次带出来负责搜查的士兵。 此时坐在车里的武田仓二的眉头紧锁,对于刚才收到的消息大为震惊。 今天在夷陵城一无所获本就让他大为恼火,搜了几个小时,不仅没找一个到当日被抓的女人,有的人家甚至已是人去屋空。 武田仓二当时便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可是,他一时又想不出原因,最终只能归结为,那些女子被放出来后害怕再次被抓,只得在最短的时间内搬了家。 正当他在想着还要不要继续的时候,突然有一个士兵从市里过来给他传达口信: “报告武田仓二君,武田仓三君在市里有收获......” 武田仓二当时一听十分高兴,以为是武田仓三在青楼找到了珠儿。 本来他们兄弟此行的目的就只有珠儿一人,如果他那边能找到,自然是再好不过。 可是,士兵接下来的话让武田仓二的脸色顿时变得沉重: “仓二君,仓三君并没有找到那个女子。但是,他路过一个垃圾场,无意间看到了一块被野狗撕成碎片的破布,极像我们的军服......” 武田仓二一听顿时睁大了眼睛,他抓着士兵的肩膀: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士兵只得继续说: “后来,又找到了一副骸骨......” 武田仓二甩开送信的士兵,命令中村吹响紧急集合的哨子: “中村,迅速回到市里,我要和仓三见面......” 也就是中村吹响的这几声哨子让关义为听到了,所以才派了关国安追过来。 小汽车和卡车都开得飞快,但对于有轻功在身的关国安来说,紧紧跟随着并不在话下,而且还可以确保自己不被发现。 回到军营,田中和武田仓三正在等着他。 看着武田仓二走进来,田中指着他的鼻子骂道: “武田仓二,亏我一直最信任你,所以这次才特招你们兄弟到中国。 本来以为你们能帮我分忧,可是你们看看,自从你们来到以后,你们何曾为我分忧? 反倒是怪事一桩接着一桩......” 武田仓三脸色涨得通红站在一旁看着兄长挨训,但他此时却不敢发出一个字。 今天这事的确太诡异了,他看到两只野狗在争咬一块骨头,在那不远处有一块破布,极像他们的军服。 他当时便赶走野狗,命人在那一带搜查,不曾想,却搜出一副被野狗啃咬得面目全非的骸骨。 本来尸体上的肉几乎没有了,但当时参与搜查的士兵找来炊事班长辨认,确认那副尸骨就是失踪的绳冲。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炊事班长却是晓得,绳冲跟普通士兵不一样。 他的左脚有六个脚趾头,这也是他为什么这么多年一直被分在炊事班的原因。 毕竟他的脚不同于常人,不能急行军,所以不可能参加战斗部队。 武田仓三听说这副一看就死了多日的尸体主人竟然是绳冲,顿时不淡定了。 两天前他们还见过绳冲,可如今出现在他们面前的绳冲的死亡时间显然超过了两天,这怎么解释? 武田仓三不放心,又请来了军医三浦。 三浦认真查看一番,道: “我虽然没有学过法医,不懂尸体检验,但大致的方向还是不会错的,这具尸体的主人至少死了二十天以上了。” 武田仓三顿时觉得这件事非同小可,不敢隐瞒,迅速向田中做了汇报。 田中听说这个绳冲居然早在二十多天前就死了,他生气地扇了武田仓三一巴掌: “既然这样,那这个绳冲为什么两天前还活蹦乱跳的?这件事你们兄弟俩怎么解释?” “将军,这件事我们也觉得很奇怪,我现在马上吩咐人去将大哥叫回来,然后我们再一起商量对策......” “哼,你们兄弟俩最好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 田中叉着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最后才十分生气地坐在椅子上,静等着武田仓二到来,看他们兄弟俩怎么处理这件事。 此时武田仓二终于回到了军营,田中再发了一通脾气后,就对他们兄弟二人道: “限你们三日之内给我将这个案子破了,此人已经确认为绳冲。 你们要做的就是搞清楚为何前后出现了两个绳冲,后一个绳冲不用说,一定是混进军营的奸细。 也是把你们引到军营外的那个人,如此说来,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一个陷阱,我要你们把所有真相都揭开......” 田中给武田兄弟安排了任务,便愤然离去。 看来他此前还是把这一切想得太简单了,是从什么时候起,军营里发生的一切似乎都不在他的掌控中了? 最初是寻宝,一个陷阱接着一个陷阱。 然后是他的手下,一个一个都背叛他,甚至还想给他下毒。 田中觉得,自从占领了夷陵,他没过过一天安生日子,而且自己的身体状况也一日不如一日。 胸中似乎时刻有一团火,不发泄出来,他就憋的难受。 武田仓二见田中离开,他这才细问武田仓三: “仓三,尸骨在哪里?带我去看看。” 武田仓二的脸上还有五根手指印,他默默地走在前面为武田仓二带路。 来到一间空房,只见屋里的地下摆着一副人形骸骨。 可能由于发现得太迟了,这副骸骨并不完整,有几处缺损,但大部分仍然还在。 骸骨是被拼起来的,很多骨头上还有动物啃咬的痕迹,看来这具尸骨上的肉都被动物吃尽了。 武田仓二不禁捂住了嘴。 他一个不懂医的就看得出来,这副骸骨的主人确实死了多日了,否则这些骨头绝不会呈现此种状态。 他看向左脚脚骨处,果然比常人多了一根小脚趾。 这根小脚趾长在正常小脚趾外侧,此人活着的时候,鞋子必定穿得很宽大,否则左脚定会磨得难受。 武田仓二指着骸骨问武田仓三: “仓三,真的确认过?绳冲的左脚有六根脚趾头?” 第239章 证实猜测 武田仓三点点头: “大哥,炊事班班长来确认过了,确实如此。 而且,除了左脚的这个特征,炊事班长还说绳冲有一次跟人打架,被打掉了一颗大牙。 你看这副骸骨,也是缺了一颗大牙,两个特性都对得上,不可能再有别人了......” 武田仓二一听顿时心如死灰。 既然眼前这个人是绳冲无疑,那前几天出现在军营里的那个绳冲无疑是奸细所扮。 可是,炊事班这么多士兵,为何没有一个人发现这个绳冲是假的? 这个世上真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武田仓二难以理解,他对武田仓三道: “走,我们去炊事班,我要亲自问问炊事班的那些人,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武田兄弟往炊事班而去。 一路跟踪到军营附近的关国安却止步于军营外。 如今是大白天,他也没有扮成日本士兵,所以没有办法混进去。 看来武田兄弟匆匆回到军营,定然是发生了要事,他得赶紧回去将这个消息告诉关义喜和关义为。 关国安快速回转,沿着来路往夷陵城走去。 武田兄弟来到炊事班,将炊事班所有人都集中在厨房门口的空地上。 武田仓二看着这群人,问道: “你们中有谁跟绳冲住的床铺紧挨着?” 这些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个个子较小的士兵站出来道: “报告武田君,他以前没有搬出去时,跟我的床铺紧挨着。” “那你告诉我,你了解他吗?” 士兵想了想,说: “绳冲就是一个仗势欺人的坏蛋,他仗着秋田长官的关系,平时什么事也不做,有时候还故意挑衅,我们都很讨厌他......” “我是问你是否了解他?” “武田君,对于一个让人讨厌的人,谁愿意去了解他啊?” 士兵咕哝着。 “那我换个问法,你知道他身体上有什么跟别人不一样的特征吗?” 士兵脱口而出: “绳冲左脚有六根脚趾,我们炊事班每个人都知道......” 武田仓二见这一特征被证实,方才信服。 他吩咐刚才那个士兵归队,又问其它人: “我听说绳冲以前跟你们中的某个人打过架,他的牙齿还被打掉了一颗,有这回事吗?” 人群中一个身体比较高大的士兵站了出来: “报告武田君,跟他打架的是我,当时我也是气急了,就给了他一个巴掌,下手重了些......” “那你还记不记得当时打的是他的哪边脸,他掉的牙齿是哪边的?” “武田君,我是左撇子,打的他的右脸,掉的牙齿也是右边的后槽牙......” 武田仓二回忆刚才看到的那副骸骨,缺的那一颗正是右边的。 问到这里,武田仓二不得不承认,那副骸骨确实是绳冲无疑。 他背着手在众士兵面前踱了几步,又问道: “听说最近还有一个士兵被绳冲打过,还受伤了,是哪位?” 武田仓二的话音刚落,又从队伍里走出一个士兵。 此人中等身材,长得虽然不算魁梧,但也不算瘦弱。 武田仓二回忆了一下假绳冲的体形,心里的不安更甚,但他还是问道: “你的力气应该不会比绳冲的力气小吧,怎么会被绳冲按在案板上了?” 这个士兵垂着头,道: “武田君,这件事我也一直没想通,绳冲最近好像变得厉害了。 以前他跟我掰手腕都没有赢过,这次却轻松地将我按在了案板上。 我当时也是懵了,所以才没注意身下的菜刀......” 武田仓三在一旁听了这个士兵的话,脸色顿时也变得很难看。 武田仓二的脸色也比武田仓三的好看不了多少,他在心里暗想,【果然是一个身怀绝技的武功高手。】 只是,夷陵市里何时出了这么厉害的人物,田中将军为何此前没有听说过呢? 武田兄弟心里的想法各异,但又同时明白过来,他们被一个假冒的绳冲给耍了。 想到这里,武田仓二顿时十分气愤,他看着炊事班长,问他: “绳冲跟你们住在一个营房,你们最近没发现他除了力气大了些,其它方面还有哪些变化吗? 比如他的脚趾,你们没发现最近有没有什么变化?” 炊事班长一听赶紧道: “武田君,现在是春天,他每天睡觉都盖着被子,谁去看他的脚啊?” “那你们就没有一个发现他跟此前有什么不一样?他的相貌难道没有变化吗?” 武田仓三忍不住插嘴问道。 炊事班的士兵们不知道眼前的长官为何要如此问,一个个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武田君,绳冲一直就长那样,哪有什么变化啊?” 武田仓二心里更加绝望了,他不得不佩服对手的强大。 一个假冒的绳冲,和这些人生活了一段日子,他们中间竟然没有一个人察觉此人不是绳冲本人。 “那他说话的声音呢?也没有变化吗?” 武田仓二不甘心地再次问道。 这时一个士兵站出来说: “武田君,绳冲最近的声音确有变化,但他跟我说了,最近得了风寒,嗓子有些发炎......” 经这个士兵一说,其它士兵连连点头: “对了,绳冲说话的声音确实跟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武田仓二见自己终于找到了假绳冲的弱点,大声对着炊事班的士兵怒喝: “既然如此,你们为什么没有人跟长官报告这件事?” 众士兵面面相觑,还是之前报告的士兵问道: “武田君,这算不得什么大事吧,我以前也得过风寒,嗓子也是哑了好多天才好呢。” 武田仓二心里的怒火快要冒出来把头发都烧焦了,但他此时却什么也不能说。 如果他告诉这些普通的炊事兵,过去一段时间,跟他们生活在一起的那个绳冲根本不是真正的绳冲,而是中国人扮演的。 他相信,这个消息很快就会在军营流传,到时候,田中会直接给他一枪,理由就是扰乱军心。 武田仓二不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所以此时便只能强忍着。 武田仓三见武田仓二已经问不出其它线索来了,便对炊事班长道: “行了,今天的问话就到这里,我们今天的问话不准外传,否则,军法处置......” 炊事班长已经知道绳冲死了,此时又见武田兄弟揪着绳冲身上的特征不放,也不敢多言。 他看过那副骸骨,他也觉得前两天才失踪的绳冲绝不会在如此短的时间就变成了一副骨架,但他明智地选择了闭口不言。 他走到武田兄弟面前,对他们轻声道: “二位武田君,请你们放心,我只告诉他们绳冲死了,其它的一个字也没有说......” 武田仓二望了一眼这个炊事班长,鼻吼里发出一声冷哼: “哼,算你识相......” 可是,一想到他们马上要面对田中的怒火,两兄弟心里几乎同时升出一股寒意。 如今前一阵出现在军营的绳冲已确认无疑是假冒的。 此人是谁?他为何跟绳冲长得一模一样? 武田仓二和武田仓三心里有数百个问号,可是,他们却不知道该去问谁。 两兄弟脚步沉重地往田中的营房走去,走着走着,两兄弟同时停下了脚步。 “大哥,我们不能就这样去回复田中将军,否则,我们没好果子吃......” 武田仓三道。 “仓三,那你说这件事怎么办?我们不跟田中将军说实话,还能怎么办?” 武田仓三凑近武田仓二的耳朵: “大哥,现在时间还早,我们先出军营,或许有一个办法能帮到我们......” 第240章 寻找外援 武田仓二听了武田仓三的话,眼前一亮: “仓三,你这个办法好,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行动......” 两个人改变方向,在军营上了一辆小汽车,径直开出了军营。 他们俩来到一家商铺,买了一些上好的茶叶和白酒等礼物,两个人双手不空拎着这些礼物到了王善仁的府上。 王善仁听闻下人来报,门口又来了两个日本兵,两个人手里都还拎着不少礼物,他就觉得万分奇怪。 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日本人轮番到他府中。 最初是递了一封子虚乌有的信,如今又提着礼物前来,到底所为何事? 但心里嘀咕归嘀咕,脚下却是一刻也不停地亲自来到府门口迎接。 “二位太君,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不知二位如何称呼?” 王善仁跟日本人打交道也是最近的事情,他只认得田中身边的井下和山本,对于这两个人高马大的日本人,却是未曾见过。 武田仓二一边将礼物递给跟在王善仁身后出来的下人手中,一边自我介绍: “王家主你好,我是田中将军身边的警卫武田仓二.......” “我是武田仓三.......” 两个人按照日本人的礼仪对着王善仁深深弯腰鞠躬。 王善仁吓得赶紧弯腰回礼。 “哎哟,原来是二位武田太君,稀客,稀客,请进屋里详谈......” 王善仁侧过身子对着大门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武田仓二和武田仓三往屋里走去,跟随着领路的下人到了一间会客厅,和王善仁分宾主坐下后,武田仓二再次站起身: “王家主,此次我们兄弟前来拜访,实是有一件事想跟你打听一下......” 王善仁见眼前这两个日本人先是送礼物,这会儿又低三下四地找他打听事情,预感他们打听的肯定是一件非常棘手之事。 可是,如今人家已经坐在了自己府上,他又当众表示了亲日的倾向,这会儿也只得满口应下。 “武田太君,您有什么要打听,请尽管说,我王某知无不言......” 武田仓二见王善仁的态度谦卑,心里暗自高兴。 兄弟俩对视了一眼,武田仓二继续道: “王家主,我过去听闻你们的中国功夫很厉害,中国人里有不少武功高手,实不相瞒,我和仓三都是习武之人。 在我们日本,我们也算是功夫比较厉害的,不知道夷陵市里的那些武功高手如今住在哪里? 同为武者,我们兄弟想着既然到了中国,便好好和同道之人切磋切磋......” 王善仁一听武田兄弟竟然找他打听的是跟习武有关的事情,立刻面露难色。 “二位武田太君,实不相瞒,我王家是世代商贾之家,族中子弟也少有习武的,您说的这件事倒是难到我了......” 武田仓三见王善仁如此说,脸上顿时露出不悦之色: “王家主,作为一个中国人,夷陵市里哪些人家是习武出生,哪些人家是商贾出身,你不应该一点儿都不知道吧?” 王善仁见武田仓三语气不善,顿时吓得额头上冷汗直冒: “武田太君,您有所不知,从前皇帝还没有下台的时候,那时候的民风的确跟现在不一样,有许多练武之人,且以此谋生。 可如今世道变了,如今练武的人是越来越少了,至少我们韩、王、曹三大家族的子弟里皆没有练武的......” 王善仁敏感地意识到,武田兄弟此时上门询问练武之人,定然不会有什么好事。 所以,他除了要将自己王姓家族的人排除,顺便也帮韩阶和曹金泰一把。 “是吗?王家主这么肯定?可我怎么听说夷陵市里依然还有一些武功高手存在呢?” 武田仓三决定诈一诈。 王善仁一听立刻指天发誓: “二位武田太君,夷陵市有没有武功高手我还真不知道。 您们看这样好不好,我马上叫来管家,命他这两天就去打听,两天后回复您们,行不行?” 武田仓二想起田中给他们的三天期限,道: “两天时间太长了,我们明天一早就要知道这个消息。” 武田仓二站起身,指着外面的天色道: “今天马上就要天黑了,还请王家主抓紧时间,最好连夜把这件事打听出来......” 兄弟俩从王府告辞出来,武田仓二对武田仓三道: “仓三,你这个办法甚好,让中国人帮我们打听,肯定胜过我们自己去查......” 武田仓三点点头: “大哥,这个王善仁不是公开表示要效忠咱们日本人吗? 他能把那么多宝藏都送给田中将军,我就不信他连这件小事都不帮我们。 咱们现在等着他明天一早把夷陵市的习武人家告诉我们,我们再一家家去查证,肯定能把那个假冒绳冲的人给找出来......” 兄弟俩回到军营,商议了一番,决定还是去田中的营房,将今天查绳冲死亡一事的进展报告给田中。 田中的心情烦闷,叫来高桥,高桥正准备拿出听诊器替他听听心跳,就见武田兄弟俩站在了门口。 田中挥手示意高桥暂停检查,冲武田兄弟道: “我不是要你们去查绳冲的死因吗?这么快就有结果了?” 武田兄弟走进来,先是跟高桥互相打了招呼,然后才回答田中的话: “田中将军,我们已经确认死者确为绳冲,而且也可以证明他死了二十天以上了,前几天出现的那个绳冲百分之百是假冒的......” 一旁装作收拾医药箱的高桥听了武田仓二的这句话,不禁心头一震。 他今天只是听说三浦被叫过来了一趟,还未曾打听到发生了何事,没想到现在突然知道是武田兄弟找到真绳冲的尸骨了。 说来也巧,他今天早上准备跟往常一样和田中一起到军营的时候,没想到田中一大早就离开了李府,还吩咐人给他传话,让他今天在李府休息一天。 也正是因为他上午没有跟着到军营,所以并不曾知道军营里发生的事情。 直到田中知道前两天的那个绳冲是假冒的,觉得心情烦闷异常,这才叫士兵打电话叫来了高桥。 高桥坐在车里侧面跟司机闲聊了几句,得知武田兄弟今天找到了一副骸骨,还请了三浦医生来检验,高桥当时心里就觉得不妙。 直到这时他亲耳听到武田仓二说到绳冲是假冒的,他才确认关义为扮的绳冲暴露了。 虽说现在关义为已经成功撤出,可是,日本人知道了他扮的绳冲几乎跟死者本人一模一样,势必会给他们带来极大的麻烦。 高桥外表不动声色,但内心却慌乱无比,大脑飞速运转着,想着各种可行的方法帮到关义为。 武田仓二的话还在继续: “田中将军,所以我和仓三刚才去了王善仁的府上,我们已经请他明天一早把夷陵市所有会武功的家族名单告诉我们。 只要拿到了这份名单,我们挨家挨户去搜,一定能找到那个假扮绳冲之人......” 高桥听到这里,基本已经明白了武田兄弟的侦察方向。 他弯腰对着田中鞠躬道: “田中将军,您先谈正事,我出去等您......” 他需要快速去找一趟关义正,和他商议一下这件事究竟该怎么办。 然而,田中却对武田兄弟挥挥手: “既然如此,你们明天早上拿到名单就迅速派人去查,我要你们尽快将那些该死的会功夫的中国人都抓来......” 武田兄弟答应退下,田中对高桥招手: “高桥医生,你先别走,我这会儿心情很不好,你给我治治......” 高桥见一时走不开,只得背着医药箱重新来到田中跟前。 但他心里却是烦燥无比,此刻,他真想把眼前这个日本鬼子一针给扎死...... 第241章 百密一疏 可是高桥知道,他不能这样做。 如果田中突然死去,必将引来日军对夷陵城的疯狂报复,到时候受苦受难的还是夷陵市的老百姓们。 不过,他却是有办法让田中更加痛苦的。 此时田中心情烦躁,便是他长期给他用药所致。 他这会儿确有办法让田中的这种症状缓解下来,但是,这样反复给药,治疗,又反复再给药,再治疗,只会让田中的身体越来越差。 而且,也会越来越依赖高桥。 田中自己可能还不知道,他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离不开高桥了。 此时,高桥知道,他需要让田中暂时平静下来,于是,他给田中注射了一针可以让他的情绪暂时平缓下来的药水。 而且,高桥必须快速让田中放他离开。 刚才得到的情报太重要了,武田兄弟竟然发现了绳冲的尸骨。 而且,他们让王善仁协助他们查找夷陵市练习武功的家族。 这件事绝对不可掉以轻心。 如果王善仁的手下得力,很容易就把关家大院他们那些人的底细查出来。 虽说现在关家大院对外公开宣布的是所有主子都躲出去了,可是难保武田兄弟不会借此再次把目光放在关家大院身上。 高桥一边给田中打着针,心里一边想了诸多对策。 十几分钟以后,田中的情绪终于平缓下来了,心里也感觉舒服了许多,高桥趁机道: “田中将军,如果您感觉舒服了些,现在天也不早了,不如我们还是回到李府休息吧?” 田中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点点头: “高桥医生,你说的对,我守在此地也无济于事,咱们先回去。” 高桥心里暗自高兴,只要回了李府,田中应该会长长地睡一觉,到时候他就可以做自己的事情了。 再说关义正在军营里敏感地意识到不寻常,他没有办法向别人打听,便一直盯着田中的营房。 高桥和田中一前一后从营房出来,径直朝场院里停着的小汽车而去,关义正见状紧走几步,突然捂着肚子大声叫唤起来: “高桥医生,我的肚子好疼,您的药箱里有止疼药吗?” 走在前面的田中见是一个拦着求药的普通士兵,颇为不耐烦: “高桥,给他看看,有药就拿给他,速度快点,我在车上等你。” 高桥和关义正心里暗喜。 高桥赶紧应道: “是,田中将军,我以最快的速度给他看一下,马上就过来,您稍等我片刻。” 高桥和关义正也未回屋,就在场院里问道: “你要止痛药是吧?我药箱里倒是有,只是你是什么原因腹痛的我得知道,否则吃错了药可不是闹着玩的......” 高桥的这句话说的很大声,明显是说给田中听的。 关义正意会,也大声道: “高桥医生,我应该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所以才腹痛。您别问了,快点儿给我拿止痛药吧。” 两个人看着田中已经坐到了离他们大约二十米远的小汽车里,关义正才低声问高桥: “宏表哥,今天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我看着气氛不太对。” 高桥点点头,对关义正道: “正表弟,我正想找机会给你或者阿喜传信,这件事我也是刚知道。 绳冲的尸骨被找到了,武田兄弟已经确认死者就是绳冲。 至于他们如何确定的,我目前尚不知道。 由此,他们也推断出为表弟扮的绳冲是假冒的。 刚才武田兄弟去了王善仁府上,让他协助他们查出夷陵市里有子弟练习武功的家族。 看来他们要进行入户搜查了,你赶紧想办法,让阿喜他们要么干脆去石牌,要么就彻底把自己隐藏起来......” 关义正没想到绳冲的尸骨这么多天了还会被找出来,他低声道: “我记得从前的垃圾场会定期焚烧,为何现在没有人做这件事了?” 高桥低声道: “自从日本人占领了夷陵城,城里连个管事的都没有,这样的事还有谁来管? 你不见城郊那些堆放垃圾的地方已经多日无人管理了.......” 时间有限,田中又在不远处等着,高桥和关义正并没有时间多谈。 高桥从药箱里取出一盒药递给关义正,低声嘱咐他保重,便赶紧朝田中的小汽车走去。 关义正看着田中乘坐的汽车远去,眉头紧皱。 这或许是他的百密一疏,没想到如今带来严重后果。 如果让武田顺藤摸瓜找到他们,那一切的一切都隐瞒不了。 或许他们最终能逃到石牌安身,但那些已经到了田中手里的古董,却是没有办法再拿回来了。 怎么办? 如何才能阻止武田兄弟查下去? 关义正的眼里顿起杀机。 他想起自己身上还带了一些酒丸,当时便有了主意。 他回到营房,拉着松原和草田道: “兄弟们,想不想再去品尝一下中国人的酒?” 松原和草田眼前一亮: “池下,是不是你那个老乡又约你了?” 关义正不置可否,而是非常神秘的对他们道: “听说田中将军身边的二位武田君今天被田中将军骂了,想必他们此时定然非常伤心。 松原,草田,你们前一阵不是还说想跟武田仓二君和武田仓三君结交吗?现在机会来了。” 松原和草田一听,愣住了,显然没有明白关义正的意思: “池下,你的意思是?”松原问道。 关义正一拍松原的肩膀: “咱们兄弟这么久,我也愿意帮你们一把。 我知道你们一直想拜在武田君门下学习功夫,如今趁着武田君不得意,正是你们效忠的好机会,你们还记得上次喝过的那种酒吗? 你们给他们一人送一坛去,保管他们喝了一醉解千愁......” 经关义正这么一提醒,松原顿时眉开眼笑,他猛地一拍关义正的胸: “池下,还是你够兄弟,可是,这么晚了,我们去哪里买酒啊?恐怕酒馆老板关门了吧?” 关义正招手让松原和草田俯下身,在他们耳边一阵耳语,两个人顿时连连点头。 “池下,你这个办法好,那我们现在就去。” 关义正便说: “不用你们两个出面,买酒的事情我去,你们只要去看看武田君是否还在军营? 如果他已经随田中将军回了李府,那今天这礼就送不成了......” 松原和草田一听正是这个理儿,几乎同时道: “池下,那我们就拜托你了,你帮我们去买酒,我们去看武田君有没有离开军营......” 关义正见松原和草田上当,心里暗自高兴。 他要借着这两个人的手将武田兄弟除掉,如此,才能阻止他们继续将绳冲的案子查下去。 田中突然失去左膀右臂,想必一定会再找人顶替他们,到时候,他就可以趁机出现在田中面前。 只是,如果今晚武田兄弟离开了军营,便会有些麻烦。 关义正此时万分祈祷他们未曾离开,看着松原和草田去查看武田兄弟的行踪,他快速朝军营外奔去。 第242章 商议对策 关义正顺利离开军营来到上次的那家酒馆,发现酒馆老板正准备打烊。 他赶紧走上前,掏出铜板对老板道: “老板,我买两坛酒带走。” 老板见关义正穿着日本士兵军服,不敢不从,赶紧拿出两坛酒递给关义正。 关义正接过酒,走至半路,从怀中掏出一个纸袋,将袋中的粉末状东西倒入两个酒坛中。 这粉末状的东西正是当日杨春研制出来的酒丸,可以杀人于无形,而且让人查不出死于何种原因。 关义正用最快的速度回到军营,见松原和草田正在营房外等着他。 二人脸上的神色很是高兴,看来武田兄弟应该没有离开。 果然,松原看见关义正怀里的两坛酒,就赶紧伸手来接: “池下,你的提醒真是太及时了,我们找到武田仓二和武田仓三君的时候,他们两个正坐在营房里愁眉苦脸......” 说话的是松原。 “是啊,池下,要不是我们手里没酒,我们俩当时就进去了。 正好可以陪着二位武田君一醉方休,这样武田君一定会把我们当作自己人。 到时候我们再说想跟他们习武,岂不是易如反掌?” 草田也说。 关义正将酒给了两人一人一坛,道: “你们俩这个想法好,既然武田仓二和武田仓三君并没有回李府,就说明他们俩的心情并不好。 可能是害怕回了李府再被田中将军责骂。 酒我想办法给你们弄来了,你们赶紧去吧......” 松原和草田接过酒,拔开盖子闻了一下,松原陶醉地耸耸鼻子: “好酒,真香......” 草田催促松原: “松原,咱们抓紧时间吧,再晚就怕武田仓二君和武国仓三君那边有变......” 松原和草田对视一眼,望向关义正: “池下,好兄弟,这次多亏你了,你放心,等我和草田成功拜了师,以后一定会想办法报答你的......” 关义正挥手示意他们: “咱们兄弟之间不说这个了,赶紧去吧,祝你们成功......” 本来关义正刚才还想着解决完武田兄弟,再来想办法解决松原和草田。 没想到刚才这两个人主动提出陪武田仓二和武田仓三喝酒。 酒丸是一种无色无味的毒药,遇酒效果翻倍,只要喝上一口,断无生还的可能。 既然松原和草田愿意陪着武田兄弟一起共赴黄泉,关义正自然乐见其成。 到时候,只要将他们的死亡定性为喝酒过量醉死,一切便会风平浪静。 当然了,解决了武田兄弟以后,田中很可能会继续派人彻查城中的武学世家。 那时候,只要关义正适时出现在田中面前,他极有可能会得到重用。 关义正坐在营房里等着松原和草田此行的结果。 他知道酒丸的发作不会很快,这两个人如果成功和武田兄弟喝上酒,酒喝完以后,自然会回到营房。 等到他们第二天挺尸床上,一切都会成为定局。 关义正这边利用酒丸怂恿松原和草田去对付武田兄弟俩不提。 再说高桥回到李府以后,深夜,他依然不放心今天在军营探听的消息,决定前去关家大院给关义喜送信。 关义喜收到信号来到后院两人往日见面的场的,高桥将武田兄弟正在查找夷陵市的武学世家,以及他们已经知晓关义为扮的绳冲是假冒一事均告知了关义喜。 关义喜一听也觉身上冷汗直冒。 “宏表哥,如此说来,小日本会在全市展开大搜查了?” 高桥点点头: “明天一早,如果王善仁将城里的武学世家名单交给武田兄弟,搜查便一定会进行。 你们一定要想好应对之法,千万别进入武田兄弟的视线......” 关义喜一时有些六神无主: “宏表哥,这件事我大哥知道吗?他有没有什么好的计策?” 高桥便将今天傍晚在军营跟关义正碰面,并想办法把刚才一事告诉了他简要给关义喜讲了一下。 高桥道: “正表弟会不会有什么动作我暂且不知,但他如今人在敌营,即使要做什么恐怕也不太方便。 所以我想来想去还是要尽快让你们知晓这件事。 必要的时候,你们要不还是赶紧离开城里,也去石牌暂时躲避一些日子......” 高桥一时想不出更好的法子,只得如此建议。 关义喜道: “宏表哥,这件事很重要,我需连夜和小凡、四弟他们商量一下,你赶紧回去吧。 如果有机会见到大哥,请转告他,让他保全好自己,我们会尽量避免跟武田兄弟正面接触的......” 高桥离开后,关义喜挨个把杨不凡、关义为、关国安从房间里叫了出来。 四个人聚在他们平日充当议事厅的房间。 “小凡、四弟,国安,现在有一个不好的消息,咱们需早做准备......” 众人见关义喜脸色沉重,又见关义喜一开口便是如此说,心里均是“咯登”一下。 “阿喜,你快说,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杨不凡催促。 关义喜看看眼前几个刚从被窝埋里爬起来,头发都还乱糟糟的三个男子,一字一句道: “绳冲的尸骨被发现了,田中和武田兄弟都已经知道前些日子四弟扮的绳冲是假冒的......” 关义喜这几句话犹如一句惊雷响在空中,杨不凡、关义为和关国安的面色均是一变。 “什么?绳冲不是死了多日吗?他的尸骨就是被找到,应该也很难认出来吧?这怎么可能?” 关义为首先发问。 关义喜摇摇头: “具体经过暂且不知,但这件事千真万确,这中间定有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总之,现在的事情很麻烦,武田兄弟借助大汉奸王善仁的帮助,明天一早就会得到夷陵市所有武学世家的名单。 到时候,他们恐怕会要根据名单一一进行排查......” 杨不凡听了关义喜的话,接着道: “到时候我们关家大院一定会被他们搜查。 我们这些人即使改头换面了,但免不了也会进入他们的视线。 这样一来,以后再做什么便不太方便了......” “小凡说的没错,现在大哥在军营里也得到了这个消息,他如何应对我们暂时还不知道。 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他和我们的想法一定是一样的,我们绝对不能进入小日本的监视之中......” “阿喜,要不,咱们还是先撤吧?” 关国安道。 关义喜看着关国安: “撤到哪里?如果我们撤了,宋珍大姐父女呢? 你们别忘了,我们把他们父女找来,是准备进行那个李代桃僵之计的。 如今这个计划还未开展,我们即使要走,也要把他们父子一起带走。 如若不然,到时候有了变数,我们追悔莫及......” 经关义喜这么一提醒,众人立刻想到了暂时被安置在杨府的宋德玉和宋珍父女。 是啊,他们父女虽非习武之人,但如果关义喜这些人不明不白地突然消失了,难保这对父女不会对外吐露些什么。 如果不慎露了口风,不仅是他们自己性命难保,恐怕还会给关家大院带来更为严重的后果...... 关国安见自己的提议并不是上策,一时也犯了难,关义为和杨不凡也陷入了深思。 关义喜见状,招手让三人附耳过来。 四个脑袋凑在一起,听了关义喜的打算,脸上的神色各异。 但是,最终,杨不凡主动站出来: “阿喜,这件事我一个人去,你们在府里等着我的消息......” 第243章 发生何事? 关义喜看着杨不凡: “小凡,那你万事小心,我们今夜不睡了,就在这间屋子里等你。” 原来刚才关义喜提议他们中间派一个人去军营里,想办法跟关义正联络,联络暗号便是猫头鹰的叫声。 这是此前关义正去日军营地之前跟关义喜私下约好的,并不曾告诉杨不凡等人。 当时关义正跟关义喜私下里说: “阿喜,我此次去日军营地潜伏,未来如何暂且不知。 如果出现紧急情况需要单独联络我,就在日军营地附近学猫头鹰叫唤,三长一短,如此反复三遍。 如果三遍过后我没有回应,便再来三遍,直到听到我的回应......” 关义正潜伏进日军营地这么久,关义喜还从未启动过这种联络方式。 可是今夜她却觉得到了该启动的时候了。 如今武田兄弟掌握的情况极有可能会让他们在夷陵市大肆搜查。 他们四人如果和关义正的想法不一致,到时候难免会出现差池。 若是因为他们自己的疏忽让日本人得了好处,岂不是太让人窝火? 关义喜知道杨不凡轻功好,又懂医,心里也是嘱意让他去的。 她对杨不凡说完她将和关义为、关国安等他回来后,杨不凡打开房门,身影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关义为站在门口张望着,心里万分不安,但他知道,今晚让杨不凡出面是最合适的选择。 他重新坐回房中的椅子上,看了看关义喜和关国安,道: “姐,国安,也不用咱们三个人都守在这里,你们俩各自回房歇息,我一个人等着小凡就好。” 关义喜和关国安则是同时摇摇头,关义喜道: “我就是躺在床上也是睁着眼睛睡不着,不如在这里还可以跟你们说说话......” 关国安也道: “阿喜说的对,这种时候,我们哪里还睡得着,不如在一起聊聊天,兴许时间还能过得快些......” 关义喜等人在屋里等着杨不凡归来不提。 再说关义正这边。 一直等到深夜,松原和草田都还未回到营房。 关义正一时有些猜不透,心想,【难道他们都喝醉了?回不来了?】 虽然中了酒丸的毒后会令人薄醉,但不至于马上失去行动能力。 关义正万分不解,可他又不能随便动作,只得睁着眼睛躺在床上。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猫头鹰的叫唤,三长一短,反复叫了三遍。 关义正立刻从床上爬起来,悄悄来到军营外侧,对着刚才发生叫唤的地方同样回复了三长一短的猫头鹰叫唤。 正在军营附近的杨不凡听到关义正的回复,心下稍安,便找了一处隐蔽之地静等着关义正来寻他。 关义正看看四周,见哨兵远远地在军营门口站岗,他所立之处并无人见到,便提气纵身一跃,便来到了营房外侧。 寻着刚才发生猫头鹰叫唤的地方走了一阵,便感知到了杨不凡的气息。 杨不凡也感到有人靠近,试探着叫了一句: “大哥......” 关义正回应了一句: “小凡......” 两个人在月光下会合,关义正所扮的池下果然让杨不凡很陌生。 但此时他顾不上研究这个,赶紧问关义正: “大哥,我们得到消息,武田兄弟欲对夷陵市的武学世家展开调查,我们该当如何?” 关义正心知此事一定是高桥连夜去给关义喜报了信,他将手按在杨不凡的肩头: “小凡,事出紧急,我已经采取了紧急措施。 我今晚借用两个士兵之手,给武田兄弟送去了加了酒丸的白酒。 只是我刚才出来时,那两个士兵还未回到营房,也不知道武田兄弟到底喝没喝那酒......” 杨不凡听关义正在如此短的时间便作出了反应,不禁对他竖起了大拇指: “大哥,你反应够快的。不过,如果武田兄弟并不曾喝那两坛酒,这酒要是被其它人,或者田中喝了,会不会坏事?” 关义正此时也觉得刚才的计划有些冒险,可是,事出紧急,他当时考虑不了那么多。 此时见杨不凡担忧,便道: “我回去后再等一个小时,如果松原和草田不回转,我就去武田兄弟的营房探探......” 杨不凡不放心地道: “大哥,你在军营里,一切行动要万分小心。 要是被人抓住你深夜在外面乱转,恐怕会对你不利......” “放心吧,大哥自有分寸......” 关义正和杨不凡匆匆交待完,他对杨不凡道: “你转告阿喜,暂时不要有任何动作。 如果有人来试探你们,你们一定要扮作最普通的下人,没有丝毫武功......” “大哥,我知道了,你这边能不能成功,明天早上我们应该就会收到信息.......” 两兄弟快速把该说的都说了,各自分开离去。 关义正回到军营,松原和草田依然没有回到营房。 他来到院中看看天上的月亮,发现天色已经不早,再过不久就要天亮了。 他悄悄在军营里潜行,一路摸索到营地唯一有光亮的一间屋子。 他远远就感知到屋里有至少四人的呼吸之声,便推断松原等四人一定就在屋里。 他放轻脚步,缓缓靠近那间屋子。 同时,他竖起自己的双耳,集中所有注意力听着屋子里的动静。 可是,屋子里静悄悄的,除了有几个人的呼吸之声,并未曾听见有人说话。 【难道他们四个都醉倒在此处了?】 关义正在心里暗想。 看看四周,静悄悄的,并无其它人的踪迹。 关义正靠近那间营房,轻轻将耳朵贴在门上,还是没有听到有人说话。 他又转向窗户,伸手点破了窗户上糊的纸,将一只眼睛贴上去观看里面的情况。 不曾想他一看不要紧,顿时大吃一惊。 这间屋子里的确有四个人,但是,这四个人只有两个人是他所认识的,也就是松原和菜田。 另外两个人,根本不是武田仓二和武田仓三。 他的脑子里顿时一片混乱。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武田兄弟并没有与松原、草田一起喝酒?】 第244章 你来一口? 关义正的脑袋一时发懵,不知道松原和草田为何跟两个普通士兵醉倒在一起。 他们不是心心念念想要结交武田仓二和武田仓三,梦想能跟他们学习武功吗? 为何会和两个看起来就是普通士兵的人喝酒? 而且,还喝得醉死了过去,不能动弹了? 关义正能感受到他们都还活着,因为呼吸都很正常。 再说,酒丸的毒发时间比较长,最少要经过六小时左右才会毒发身亡。 关义正此刻万分纠结,他不明白松原和草田醉倒在这里的原因,便不能准确判断接下来该如何去做。 他不知道松原和草田有没有见到武田兄弟,更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把酒是他弄来一事告诉武田兄弟。 一想到短短几个小时发生了如此多的不确定事件,关义正顿觉此次自己的确太鲁莽。 难道是武田兄弟提高了警觉? 毕竟现在是非常时期,他们应该不会太相信两个普通的士兵。 更何况,这两个士兵平时还跟他们没什么交情。 一想到此,关义正暗自懊恼,的确是自己把这件事想得太简单了。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 听声音应该是两个人,而且应在二十米开外。 关义正顾不上再考虑松原和草田喝醉的原因,赶紧纵身跃上营房前的一棵大树。 借着树冠的掩护,他看向刚才发出脚步声地方,这才发现向这间屋子走来的正是武田仓二和武田仓三。 两个人边走还边低声交谈着,只听武田仓二道: “今天这两个士兵突然来送酒,我怎么想都觉得可疑,他们不会也是奸细吧?” 武田仓三道: “大哥,这两个士兵你以前有没有见过,有印象吗?” 武田仓二想了想,摇摇头: “军营里这么多士兵,我不可能每个人都记得住。 这两个人也长得十分大众化,我真的一点印象也没有。” “既然如此,一会儿打发他们回去算了,他们送来的酒,扔掉就是。” 武田仓三道。 关义正听了暗自心惊,原来武田兄弟知道松原和草田来的目的。 只是不知何故,他们没有立即把他们赶走,而是任由他们留在那间营房,而且还和另外两个士兵喝醉了。 这时武田仓二又说道: “其实这两个人还是挺有眼力见的,我今天一整天都觉得很烦闷,的确想喝口酒解解愁。 可是没想到田中将军一个电话打来把我们俩叫去听电话,又挨了一通训,这会儿我倒是真有点想喝酒了......” 关义正在树上听得真切,心里暗道: 【原来如此,关键时刻是田中来电话把武田兄弟叫了去,那另外两个士兵应该就是给武田兄弟跑腿的。】 没容关义正细想,武田兄弟已经来到了营房前。 他推开房门,看见趴在桌上醉得人事不省的四个士兵,顿时勃然大怒: “八嘎,你们不是给我送酒来的吗?为何你们四个喝上了?还喝得烂醉?” 武田仓二一边骂着,一边挨个“啪啪”拍着屋子里几个士兵的脸。 可是,任凭他把这几个士兵的脸都拍肿了,他们都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武田仓三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伸手抓住他们的胳膊去把脉。 可是,几分钟以后,他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武田仓二见武田仓三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问他: “仓三,你觉得他们不是喝醉了?” 武田仓三摇摇头: “我起初的确以为是,可是我刚刚把过脉,他们的心跳还算正常。 这就怪了,中国人的酒后劲儿这么大吗?” 武田仓二看向桌子,只见两坛酒有一坛已经空了,另外一坛还满满的,对武田仓三道: “他们四个人喝了一坛酒,结果全趴下了,这说明酒的后劲的确大.......” 武田仓三拿过酒,拔开盖子闻了闻,顿时一股扑鼻的酒香直钻入鼻子,令他十分想抱着坛子喝上一口。 可是,眼前趴在桌子上纹丝不动的四个人让他最终强忍下这个想法,他对武田仓二道: “大哥,为了以防万一,我们还是把三浦医生叫来,让他给这几个人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的喝醉了?” 树上的关义正不淡定了。 如果三浦查出来有异,那这次的下毒事件岂不是曝光了? 可是,他现在却不敢移动半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武田仓三去找三浦。 武田仓二仍旧留在屋内,他也抱起酒坛,拔开塞子闻了闻,脸上也是一股陶醉的表情。 树上的关义正看得十分心急,他在心里默默念叨:你喝啊,喝一口啊...... 可是,武田仓二跟刚才的武田仓三一样,也仅仅只是闻了闻,虽然看起来十分想喝,但最终还是不舍地把酒坛放下了。 关义正知道,眼前四个士兵醉得不省人事是武田兄弟不敢喝酒的关键。 可是,他之前只想到了下毒,并未曾想到其它。 而且,他也不知道这酒丸有没有解药。 他记得当时自己的同志在武汉用酒丸毒死山本的时候,似乎听杨春说这种药并没有解药。 是他当时还未研制出,还是此药无解? 关义正现在已经不得而知。 眼看武田仓三就要把三浦请过来了,如果三浦诊断出酒中有毒,关义正不用想就知道,整个军营会立马喧闹起来。 关义正庆幸自己在床上睡不着,独自来查看进展。 他现在已经藏在了暗处,哪怕此前松原和草田曾经说出他的名字,他现在也不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而且,只要军营里乱起来,他完全有机会脱身。 可是,脱身之后呢? 他和关义喜、关义为等人将不得不躲进石牌。 不仅关家大院的那些宝藏无人看顾,就连已经到了田中手里的宝藏,他们再也没有机会换出来了。 这就表示,他们为之筹谋了这么久的计划还未曾真正开始便夭折了。 关义正只觉得心有不甘。 明明是我们华夏的瑰宝,凭什么要让这些外族人带走? 就在关义正躲在树上郁闷难消的时候,武田仓三和三浦匆匆走进了那间营房。 关义正透过窗户看着屋子里。 只见三浦挨个在几个士兵的脖颈处探了探,然后又拿出听诊器在他们胸前听了听,最后才对武田兄弟说: “武田君,这几个士兵就是贪杯喝多了,等他们睡一觉,明天一早自会醒来......” 躲在树上的关义正只觉得心情突然变好了。 没想到杨春制出的这种毒药这么厉害,竟然连医生都查不出来是中毒。 武田仓二和武田仓三听三浦说这酒并没有问题,当即就轻松了许多。 他指着趴在桌子上的四个士兵,对三浦道: “他们几人肯定没什么酒量,四个人喝一坛酒,竟然醉了,真是的......” 三浦见武田兄弟提起酒,他顺手拿过桌子上的那坛酒,拔开塞子闻了闻,道: “好酒.......” 他看向武田兄弟: “这酒的确比咱们的日本清酒要烈得多。 二位武田君若是觉得今夜难以入眠,可以少量喝点,断然不会有事......” 武田仓二和武田仓三听了顿时不再那么紧张了。 武田仓三从三浦手中接过酒坛,拔开塞子,仰起脖子就喝了一口,然后他又把酒递给武田仓二: “大哥,三浦医生既然说没事,你也喝一口。 这一天我们俩也累坏了,喝口酒好休息几个小时......” 武田仓二接过酒坛,也喝了一口。 关义正没想到事情急转直下,武田兄弟竟然在他没有想到的时候一人喝下一口酒。 他知道这酒丸的威力,只要喝上一口,便无生还可能,只是发作时间早晚的问题。 他的一颗心刚放下,就听见武田仓二说: “三浦医生,这么晚把你也叫来,想必回去后也难以入睡,要不,你也来一口?” 第245章 计策奏效 三浦见武田仓二把酒递到了他面前,他摇摇头说: “君子不夺人所好,再说我是一名军医,随时有可能出诊,我们是不能喝酒的......” 武田仓二听了,便缩回了递着酒坛的手。 “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勉强了,三浦医生,辛苦了......” 三浦收拾着医药箱离去。 武田仓二和武田仓三看了一眼趴在桌子上的四个士兵,双双叹了一口气。 武田仓二道: “这些士兵也是很久没喝过酒,馋了,不小心就喝多了。 咱们也不跟他们计较了,让他们在这里睡一夜吧,明天一早他们应该就会自行离开......” 武田仓三刚刚喝了一口酒,这会儿困意也上来了,他打了个哈欠: “酒这玩意儿的确是个好东西,喝上一口,立刻就想蒙头大睡......” 武田兄弟自去营房睡觉不提。 关义正看着武田兄弟走远了,这才从树上跳下来,悄悄离开了。 他现在对三浦开始好奇起来。 刚才武田仓二把酒递给他的时候,关义正满以为他也会喝上一口。 未曾想三浦以需要时刻出诊为由拒绝了喝酒,可关义正却觉得这个理由并不十分靠得住。 首先军营里不止他一个军医。 另外,这会儿已是深夜,喝一口酒,按理说并不会误多大的事。 除非他察觉这酒有问题。 可是,如果他发觉酒有问题,为何不告诉武田兄弟呢? 关义正百思不得其解。 再说酒丸是无色无味的,按说不会被人察觉。 要不然,武田仓二和武田仓三也不会一点都不提防就喝了。 他决定去三浦的营房探探。 此前他还未曾取代“池下”的时候,曾经数次潜进军营,那时候他就认识了三浦。 而且,他还知道三浦在奉命检查池田的遗留物品时,并不甚开心,最后还中毒昏迷过。 这么一想,关义正又觉得三浦并没有察觉酒有问题,他可能只是单纯的不想跟其它人同喝一坛酒。 对,一定是这样。 关义正想起刚才武田仓三抱着酒坛喝了一口又递给武田仓二,武田仓二最后又递给三浦。 三浦是一个医生,本就比常人更注意清洁卫生。 他很可能是嫌弃武田兄弟,不愿意跟他们二人同喝一坛酒才推辞不喝吧? 关义正一边如此想,一边靠近三浦的住处。 三浦的房间还亮着灯,他靠近窗边,凝神细听。 然而,屋里的灯光很快就灭了,紧接着,他听到了一阵细微的鼾声。 关义正只得悄悄离开三浦的房间。 至此,他的心才稍安。 只要武田兄弟喝了酒,他们明天或早或迟,便会一命呜呼。 到了那时,田中即使再震怒,他在短时间内也查不出原因。 关义正想到了那个酒坛,仔细回忆了一下,那只酒坛就是市面上最普通的坛子,上面并无甚特别的标志。 他们无法从酒坛上查找到他,他便放心不少。 这也是他昨晚的疏忽之处,忘记换副面容去买酒。 仔细将所有细节都回忆了一下,见并无什么致命的错误,关义正方才安心回房休息。 再说杨不凡到军营跟关义正顺利见过面之后,回到关家大院便将关义正的应急处理方案告诉了关义喜、关义为和关国安。 关义喜一听关义正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想到了除去武田兄弟的方法,喜不自胜。 “小凡,大哥真这样做了?那太好了,这样我们就不用再做别的了。” 杨不凡点点头,随即又有些担忧地说: “不过,我和正哥见面时,他还不知道武田兄弟究竟有没有喝下那些酒。 如今看来,咱们只能等天亮了,或许天亮以后军营传出的消息会对我们有利......” 关义为也很高兴,他一直非常崇拜关义正,所以对于杨不凡带回来的消息一点儿也不感到意外。 此时听杨不凡如此说,他便站起身道: “今天晚了,大家都各自回房早点睡下,希望明天一早能收到好消息......” 第二天,军营里早早地就炸了锅。 首先是松原和草田以及跟他们一起喝酒的那两个士兵,一大早被人发现已经气绝身亡。 很快有人将这个消息报告给武田兄弟。 正当武田兄弟走到松原等四人所待的房间,还未曾开口,他们两个也突然一歪,身子不受控制地倒在地下。 等到士兵七手八脚将他们抬到住处,再请来三浦医生的时候,武田兄弟的瞳孔已经放大,气息全无。 那些抬着二人回房间的士兵吓坏了,一个两个连说话都不利落了。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情景,前一分钟还好端端的一个人,几分钟后就突然气绝身亡。 那种感觉就好像武田兄弟是被那四个死去的士兵召唤去的一样。 “三......三浦医生,现......现在怎么办?” 为首一个士兵道。 三浦见武田兄弟突然暴毙,眉头也紧锁: “我也不知道二位武田君为何突然就死了。 就像你们说的,他们俩前一分钟还好好的,为什么到了那间屋子就晕倒了? 紧接着就没有气息了?难道那个屋子里有问题?” 士兵见三浦如此一说,连连点头: “对,就是那个屋子有问题,一定是那个屋子的问题.......” 他们现在找不到别的解释,只能将这几个人的死因全部归结到那个屋子上。 “这件事非同小可,你们赶紧给田中将军打电话......” 三浦收拾起医药箱就往外走,一边对为首的士兵道。 “三......三浦医生,你能不能等将军来了再走?我怕我一张嘴说不清楚......” 三浦看看他身后跟着的几个人: “你手下不是还有人吗?你们照实说就行了。 我是医生,我的职责是救死扶伤。 如今武田仓二和武田仓三已经气息全无,我没有起死回生的本领,继续待在这里也是毫无帮助,军医室里还有工作等着我去做......” 为首的士兵见三浦如此说,只得眼睁睁看着他离开。 还是他手下的士兵提醒他: “咱们还是赶紧给田中将军打电话吧?” 为首的士兵无奈,只得去打电话给田中报告。 关义正混在上早操的士兵中,早就发现军营里的异常。 他见三浦背着医药箱匆匆而来,后来又匆匆离去,便知昨晚的事情一定是被人发现了。 此刻离武田兄弟喝下那口酒时间似乎还不到六小时,他不知道武田兄弟有没有倒下,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 然而,没过多久,他就看见田中乘坐的小汽车飞驰着奔向军营,田中从车上下来,大声责问身边的士兵: “武田仓二和武田仓三在哪里?他们怎么会突然死掉?” 田中可能是气坏了,当着众多士兵的面就将这件事嚷嚷出来。 在场院里训练的士兵很多人都听到了这句话,一时间几乎同时停止了操练。 【怎么回事?昨天还活蹦乱跳的武田兄弟,今天就死了?】 几乎所有士兵心里都想不通这其中的关键。 只有在人群里操练的关义正心里暗自高兴。 他看着田中离开的方向,心里在计划着如何让田中注意到自己,从而把武田兄弟正在调查的事情派给他。 第246章 解剖尸体 田中大踏步来到武田兄弟的住处,只见两个人直挺挺的躺在床上。 他用手在他们的脖颈处一摸,果然气息全无。 虽然他们的身体尚是温热的,但田中用手探了一下,能感觉到他们的体温正在一点点下降...... 田中的双眼血红: “怎么回事?谁能告诉我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还是刚才为首的那个士兵站了出来,他对田中道: “将军,是我最先发现那间屋子里有四个士兵的尸体。 然后我就和手下去请二位武田君,他们听了也很惊异,急急和我们来到那个屋子。 可是,我们没想到,二位武田君见到那四个士兵的尸体,突然就晕倒在地下了。 我们以最快的速度把他们抬回床上,又请来三浦医生。 可是等三浦医生赶到的时候,二位武田君已经没有气息了.......” 这个士兵生怕田中会怪罪自己,把早上他发现尸体以及报告武田兄弟一事讲得很详细。 “什么?你是说武田兄弟到了那个屋子就突然昏倒了?既然如此,你们为何没事?” 田中怒问为首的士兵。 几个士兵面面相觑,似乎此时才意识到这个问题。 【是啊,如果是那间屋子有问题,为什么单单武田兄弟出事了?】 为首的士兵吓坏了,赶紧道: “将军,这件事我们也不知道呀,当时我们有好几个人在场,大家都能证明的......” 这个士兵生怕田中会将所有责任怪到他头上,以为是他做了什么手脚。 此前本就传闻田中性情残暴,此时见田中发怒,他更害怕了。 其它几个帮忙抬过武田兄弟的士兵都赶紧点头道: “将军,他所说的不错,我们当时是看到二位武田君突然倒地的,并没有人推他们或者发生别的什么事情......” “这么说,他们果真是中邪了?” 田中反问。 “将军,我们实在不知道啊。” 士兵们吓坏了。 这时,只听高桥的声音传来: “将军,您先别生气,让我来看看。” 早上田中离开的时候,并不曾叫高桥一起到军营。 但高桥知道了关义正的想法,所以无论如何也要跟到军营里查看后续到底如何了。 因此,他紧跟在田中身后也开车来到了军营。 没想到他刚到就听到田中在大声发着脾气。 田中猛然听到高桥的声音,有些诧异: “高桥医生,我早上没有叫你,你是自己过来的?” 高桥赶紧点头解释: “田中将军,我不放心您的身体,所以跟了过来。 没想到一到军营就听到您又在发脾气,您没事吧?” 由于有众多普通士兵在此,高桥未曾把话说的透彻,但田中显然听懂了。 他对高桥摆摆手: “高桥医生,我没事,你赶紧来看看武田仓二和武田仓三。 好端端的,他们兄弟俩竟然同一时间倒地死亡,这件事的确太蹊跷了......” 高桥从人群里走进屋里,将背着的医药箱放下,伸出手指在武田兄弟俩的颈部探探,又翻开他们的眼皮看看瞳孔,无奈地摇摇头: “田中将军,二位武田君确实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 “高桥医生,你能查出来他们是死于何种原因吗? 前一分钟还好端端的,后一分钟就倒地不起,紧接着就气绝身亡,而且还是两兄弟一起,这件事是不是不太说的通啊?” 田中十分不解,他极希望高桥能给他一个令他信服的解释。 高桥双手一摊,对田中道: “田中将军,一般来说,亲兄弟之间极容易患同一种病症。 联想到您刚才所说的事,他们二人在昏倒之前定然受到了什么惊吓?” 田中说: “是的,起因便是这几个士兵发现有四个士兵突然死在了一间营房,所以才命人去请武田兄弟俩。 可没想到他们赶到后,未发一言就倒地不起.......” 高桥听了也受惊不小,他看向报信的士兵: “你们说的那几个士兵是谁?跟武田兄弟俩是认识的吗?或者说,那几个人的死状很恐怖?” 为首的士兵摇摇头,说: “相比于战场上那些死者的可怕,那几个士兵并没有什么啊,他们就像是睡着了,只不过没有了呼吸而已......” “也就是说他们的死状并不难看,那为何武田兄弟见了会突然昏倒呢?” 高桥也自言自语道。 田中见高桥一时也没有办法确定武田兄弟的死因,正想开口再去请三浦医生,只听高桥突然说: “田中将军,综合以上所有情况,现在似乎只有一种解释.......” “什么解释?” “二位武田君一定有先天性的心脏病,或者,是后天的也说不准。 总之一句话,他们兄弟俩应该有一个共同的病症,那就是心脏不好......” 高桥瞬间便决定将武田兄弟的死归结为心脏疾病。 “你说什么?武田仓二和武田仓三有心脏病?这怎么可能?” 田中显然不信。 高桥继续道: “田中将军,有些心脏病患者本人都不一定知道,因为他们平时跟正常人一模一样,只有在遭受到重大挫折或者打击时才会突然犯病......” 高桥解释。 “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武田兄弟俩从小习武,身体好得不得了,怎么会可能有心脏病?” 田中还是难以相信,但高桥此时却聪明的不再提这件事。 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让田中往这个方向去想就好。 他此时如果说多了,反而会适得其反。 田中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最后,他似乎是下定了决心,对高桥道: “高桥医生,我对武田兄弟的死始终怀有疑虑。 这样,我现在特批你负责解剖武田兄弟俩的尸体,务必找出他们死亡的真正原因。 如果尸体解剖结果证实他们兄弟俩确实是死于心脏病,我便认了.......” 高桥见田中坚持要解剖尸体,不禁一惊,又听闻他将尸体解剖一事交给了自己,心里又稍安。 正当高桥要接下这个任务时,这时只听门外有个人对田中大声说道: “田中将军,解剖两具尸体,高桥医生一个人太累了,还是让我和高桥医生一起吧......” 高桥和田中几乎同时望向门口,只见门外站着的正是三浦...... 第247章 解除担心 田中看见三浦主动请求和高桥一起解剖武田兄弟的尸体,赶紧应允: “三浦医生,你的提议很好,高桥医生一个人解剖两具尸体的确很累,高桥医生,你和三浦医生准备一下,赶紧开始吧。” 田中拍拍高桥的肩膀,沉着脸走了出去。 最近真是烦透了,绳冲的事情还没有查出眉目,他的得力助手武田兄弟又突然死了。 而且似乎是死于心脏病,这也太巧合了。 田中总觉得似乎有一双无形的手在主导着一切,可是他又完全抓不住那双手。 田中离开以后,高桥这才看向三浦,他问道: “三浦医生,我们还是将这两具尸体移到咱们的军医室里进行解剖吧?” 三浦微微点头: “高桥医生,我正有此意。” 高桥便对站立在一旁的几个士兵道: “请你们抬两副担架过来,帮我们把这两具尸体搬到军医室里......” 立刻有四个士兵去找担架。 在等担架的空档,高桥看着三浦,问道: “三浦医生,我初步怀疑二位武田君是由于心脏病突发所致,你觉得呢?” 三浦在武田仓二和武田仓三的尸体前转了一圈儿,道: “我昨天晚上还被武田仓三君请来给那几个士兵看过诊,当时他们的确是酒醉后睡着了。 可是我刚刚听说他们死了。更加奇怪的是,听说武田仓二和武田仓三君看到那四个士兵的尸体,突然也倒地不起,紧接着也死了,这才赶紧赶过来......” 三浦慢慢跟高桥说着他在这个节骨眼上赶过来的原因。 “什么?三浦医生昨天晚上来为那四个士兵看诊过?他们当时的确只是喝醉了?” 高桥故意大声问道。 “高桥医生,千真万确,他们当时的生命体征正常,只是醉了酒,按说并不会致命,我也想不通这中间到底是怎么了......” 三浦回答。 高桥明知这几个人的死都跟那两坛酒有关,可是,他却不能让三浦往这个方向去想。 他见三浦也想知道这其中的原因,便岔开话题道: “三浦医生,不知道解剖尸体这事你以前做的多吗?” 三浦见高桥问起专业问题,十分骄傲地道: “高桥医生,我们在读医学院的时候,解剖尸体不是家常便饭吗? 放心吧,有我给你当副手,咱们一定能在最快的时间里查出武田仓二和武田仓三的死因......” 高桥此时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情。 他知道关义正在酒里放了一种无色无味的毒,但他并不知道这种毒会有多少在血液里。 如果他们现在马上解剖,三浦会不会根据血液分析出那种毒物? 就在他万分担心时,突然见四个士兵抬着担架来了。 让高桥惊奇的是,关义正扮的池下竟然也混在其中。 他知道关义正此时来到他身边定有深意,便有意朝他靠近。 果然,关义正的手有意无意碰了一下他的白大褂,高桥赶紧将手伸进白大褂的口袋,手一下子便触摸到一张纸条。 他将纸条捏在手里,趁着几个士兵七手八脚把武田兄弟的尸体往担架上抬的时候,背转身假装咳嗽,将纸条摊在掌心看了一眼,顿时心情大好。 难怪关义正此时要出现在他身边,原来他是得知田中让高桥解剖尸体专程过来给他送信的。 高桥通过关义正刚才短短的几行字,才知道这种毒药会在极短的时间内从血液里挥发掉。 只要人死了超过半个小时,无论怎么做都查不出是何死因。 包括验血。 高桥抬腕看看手表,刚才一来二去耽误了许久,距离武田兄弟死亡早就超过半个小时了。 他将纸条塞进嘴里咽下,又假装咳嗽了几声,这才背着医药箱走在人群后面。 而三浦并不曾注意到他,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武田兄弟的尸体,想必他此时心里极想解开武田兄弟的死亡之谜。 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他对抬着武田兄弟的士兵们说道: “你们把武田兄弟的尸体抬进军医室以后,把那四个士兵的尸体也抬过来。 反正我和高桥医生要解剖,干脆再多解剖几具尸体......” 而跟在后面的高桥由于及时从关义正这里得到了这种毒药并不会留下痕迹让人检查同来,对于三浦此时的吩咐并没有异议。 几个士兵答应下来,三浦又转向走在他身后的高桥。 “高桥医生,我们一会儿恐怕要多解剖几具尸体,你不会有意见吧?” 高桥赶紧摆手: “三浦医生,我知道你很敬业,我很佩服你,咱们都是为了大日本帝国,自然不会有意见......” 三浦见高桥满口应承,便不再多说。 此时,关家大院里的关义喜、关义为和关国安以及杨不凡一直在等待军营里的消息。 可是,一个上午过去了,他们要的消息还是没有传来。 杨不凡有些坐不住了: “阿喜,要不,我还是想办法去联络一下正哥吧?” 关义喜摆摆手: “小凡,你别忘了,现在是大白天,你和大哥联络多有不便。 但你注意到没有,街上并没有小日本活动,军营里那事应该是成了......” 关国安突然想起一件事,他站起身道: “武田兄弟不是找了王善仁帮忙,并且要他今天上午就把城里的武学世家清单交给他吗? 咱们去不了军营,但可以去王府呀......” 杨不凡猛地一拍脑袋: “对呀,咱们把王家人手里的那份清单截过来......” “可是,这样一来,我们必须要有一人扮作鬼子兵,王府的人才会相信,并且把名单交给我们,否则.......” 关义为道。 关义喜点点头: “四弟说的没错,武田找了王善仁帮忙,王善仁既然答应了,他想必只会认日本人。” 他问关国安: “国安,咱们府里应该还有日军军服,你去找一套出来,你们三个商量一下,这件事谁去做?” 关国安举手道: “这次就让我去吧,我很少出现在王善仁面前,扮成小鬼子的通信兵,应该可信......” 事情紧急,关义为和杨不凡也没有跟关国安客气,便任由他换上了日军军服,然后又在外面套了一件风衣,将军服包得严严实实的。 关义喜看着关国安的装扮,道: “国安,你不必如此费劲,你从咱们大院的地道进去,走地道到城外,然后再往夷陵市而去。 普通老百姓看到日本人只会躲,不会大胆地往你面前凑的......” 关国安想想也是,又脱下了外面套的风衣。 关义喜、关义为、杨不凡站在关家大院的地道入口,亲眼看着关国安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地道深处,然后才一起回转。 关义为颇为担心地道: “姐,小凡,你们说国安这次能把王府人手里的那份清单拿到手吗?” 第248章 尸检结果 关义喜听了关义为的话,摇了摇头: “说实话,我心里一点儿底也没有。虽说军营里的事多半是成了,但现在里面的情况空间如何,我们并不知道。 只希望国安此去来得及拦住王家人,把那份武学世家的名单拿到手里。” 几个人在屋里静等消息不提。 再说关国安以最快的速度来到夷陵市的王府跟前。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军服,大摇大摆地朝王府大门口走去。 看门的见这几天老有不同的日本人到府上,已经习以为常了,赶紧迎上来道: “太君,不知您有何贵干?” 关国安操着生硬的中国话: “我是武田君的手下,奉命来取昨天武田君交代王家主帮忙办的事情。 你赶紧去问王家主,武田君要的武学世家的清单可曾弄出来了?” 武田兄弟的死讯,田中不会那么快就传出军营。 所以关国安现在还可以借着武田兄弟的名头狐假虎威一番。 看门的听说是武田交代给家主的事情,赶紧对着关国安点头哈腰道: “太君请稍等,我这就去问家主。” 关国安不置可否,头抬得高高的,显得颇为不耐烦。 看门的下人快步朝内院跑去,不多时,他又再次跑了回来,嘴里对着关国安连连说道: “太君,家主有请,请随我进院......” 关国安见到王善仁,这位在人中国人面前一贯耀武扬威的大地主,此时看见他却像老鼠见了猫儿一般,点头哈腰,满脸堆笑。 还没等关国安开口,王善仁便主动道: “哎呀,太君,我的手下刚把清单写好。 您看,这墨迹都还未曾干呢,本想着晾一会儿就折好给武田君送去,既然您来了,那就省得我派人跑一趟了......” 王善仁指着桌子摊开等着晾干的一张纸说道。 关国安心里暗自高兴,暗叹自己来的正是时候。 若是再晚上半刻,很可能就跟这张名单擦身而过了。 当然,他来之前也想好了,若是他来时王善仁已经派人将名单送往军营了,他也会有相关的说词来为自己辩解。 关国安不能在王府久留 ,便对王善仁伸手道: “王家主,你也知道,二位武田君等这份清单等得着急,请现在就把清单拿给我......” 王善仁亲自将那张纸拿起来,看了一眼,满脸堆笑: “太君您来的正是时候,墨迹刚好干了......” 他将清单递给关国安,关国安大致扫了一眼,果然看到关家大院被写进了清单里。 他不动声色地折好那张纸,对王善仁说了一句:“多谢”,便离开了王府。 王善仁见武田兄弟派给他的任务完成了,脸上显得很是轻松。 他吩咐看门的下人: “最近几天注意点儿,要是再有太君上门,第一时间去通报我。” 下人赶紧答道: “是,老爷。” 关国安离开王府后,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了关家大院。 关义喜、关义为、杨不凡见关国安不费吹灰之力就将王善仁派人写出的清单拿到手了,很是高兴。 几个人展开一看,顿时相互会心一笑。 关义为道: “咱们现在还不知道大哥后面的计划是什么,要不这份清单咱们把关家大院划掉以后,重新再抄一份吧?” 杨不凡点点头: “我看行。” 关义喜也说: “四弟这个主意好,那便由你去重新抄写一份。” 不知不觉,时间到了晚上。 关义喜把重新抄写好的武学世家名单揣在怀里,一直在等着高桥来联络她。 可是,这天一直等到后半夜,天快亮时,她才再次听到高桥跟她之间约定的暗号声。 关义喜一个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快速来到后院。 只见眼前的高桥十分疲惫,双眼充满血丝。 关义喜一见十分担心: “宏表哥,你这是熬夜工作了?” 高桥点点头: “阿喜,我一个白天和晚上都在解剖尸体,实在是累坏了......” 通过高桥的叙述,关义喜终于知道了军营里发生的事情。 “宏表哥,这么说来,你最终让那个三浦医生相信了死去的武田兄弟是死于心脏病?” 高桥点点头,道: “三浦虽然不是特别认同,但我们反复查看尸体后,他也认为这个说法是最接近武田兄弟死亡真相的,所以只能下这个结论了......” “宏表哥,那死去的另外几个士兵呢?难道也说成是心脏病?” 关义喜刚才已经高桥嘴里知道此次还死了四个贪杯的普通士兵。 高桥摇摇头: “同一个原因自然不能反复用,我们给普通士兵的死亡结论是饮酒过量,酒精中毒身亡。” “太好了,宏表哥,大哥那边进展顺利我就放心了。 对了,这份清单是我们今天想办法在王家人手中拿过来的,是让国安扮作日本通信兵去取的,你想办法交给大哥,看看能不能帮到他?” 高桥从关义喜手里接过那张纸放入口袋中: “行,我想办法交给他。 正表弟的下一步计划我暂时还不知道,但我大致能猜到一些。 如今武田兄弟死了,明天一早我和三浦就会将尸体解剖结果告诉给他。 田中一定是非常郁闷,此时他身边急需人手......” 关义喜知道关义正最初的想法就是要想办法接近田中,因为他们要想做成李代桃僵计划,成功靠近田中是第一步。 “宏表哥,我相信大哥肯定有他的方法。 你转告他,有什么需要我们在外面协助的,就让他尽管传信出来。 万一我们有紧急情况联络他,还会继续启用紧急联络方式......” 聊了几句,天已快亮了。 关义喜催促高桥: “宏表哥,你快走,再不走天亮了就不方便了......” 高桥跃过围墙,一路急奔回到军营。 他刚摸到自己在军营里的房间附近,还未曾进去,就听到有一个声音在拍着他的门: “高桥医生,你睡下了吗?我还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你......” 高桥顿觉头皮发麻,这个声音不是别人,正是不久前他们还一起解剖的三浦医生。 此前高桥跟三浦不是特别熟络,所以并不知道此人很执着。 一个小时之前他们俩明明就四个士兵和武田兄弟的死因达成了共识,不知道才过了这么一会儿,三浦又想找他说什么呢? 难道他怀疑自己的企图了? 或者,他认为武田兄弟的死不能判定为心脏病? 第249章 解剖记录 高桥一边快速想着三浦此时来找他究竟所为何事,一边摸到房间背后,轻轻推开窗子,悄无声息地跳了进去。 然后用最快的速度脱下身上的夜行衣塞到床底下,换上睡衣。 又把头发弄得乱糟糟的,再把床上的被子打散,让人一眼就能看出他是刚从床上爬起来的。 做完这一切,他才故作刚睡醒的样子,哑着嗓子问道: “是谁啊?” 三浦见屋里有人回应了,停止拍门,对着屋里的高桥说道: “高桥医生,我是三浦,你打开门,我还想和你探讨一二......” 高桥拉开房门,当着三浦的面捂着嘴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然后才含糊不清地说: “三浦医生,你也没有必要这么敬业吧? 我们俩解剖尸体刚结束没多久,眼看天就要亮了,我刚睡着就被你吵醒了......” 高桥的语气里流露出责怪的意思。 三浦见高桥这个样子,像是刚从床上爬起来。 又看看他的床铺,被子果然还乱着,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高桥医生,十分抱歉,我也是刚刚想到了一个问题,觉得很有必要再和你探讨一下,没想到打扰到你休息了......” 高桥看一眼三浦: “三浦医生,你不累吗?事情做完了不赶紧休息,还在想着工作?” 三浦已经感觉到高桥的不耐烦,立刻就摆手道: “高桥医生,的确是我考虑不周,天就快亮了,我的确不该在这个时候来找你,影响你休息。 这样,这件事等我们休息好后再商量,到时候再统一回复给田中将军。” 三浦的最后一句话让高桥决定将三浦的话套出来,他指着屋里的一张椅子道: “我既然被你吵醒了,哪有不把事情弄清楚就让你离开的道理? 三浦医生请坐下,到底是什么事,你说给我听听。” 三浦见高桥脸上不再有那种不耐烦之态,这才坐在椅子上低声对高桥道: “高桥医生,你不觉得这次武田兄弟和那四个士兵的死很蹊跷吗? 田中将军让我们解剖尸体,可我们的尸体检验结果只是怀疑武田兄弟是死于心脏病,并没有找到强有力的证据。 我刚才回去后就在想,若是田中将军再叫原二或者别的军医来重新解剖,他们得出的结论会不会跟我们俩的结论完全不一样? 若是到了那时,田中将军会不会认为我们在有意隐瞒些什么?” 三浦的话让高桥不禁对他的看法立刻改观了。 他原以为三浦是发现了他身上的疑点来试探他的,没想到现在主动将自己和他绑在了一起。 三浦的话很明白,现在他和高桥已经是一体的,绝对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高桥听了三浦的话不动声色,反问他: “三浦医生,以你之见,此事该当如何?” 三浦见高桥把他的话听进去了,立刻倾下身子,看着高桥说: “既然咱们解剖了尸体也没有找出什么疑点,武田兄弟又不能活过来,咱们何不把他们俩死于心脏病这件事做成实证?” 高桥一听心里暗喜,但脸上却是显得十分犹豫: “三浦医生,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咱们的确没找到武田兄弟的死有什么可疑之处,也十分怀疑他们俩是由于自身的原因才突然死去。 可解剖记录在这里呢,我们难道要......” 高桥故意没把后面的话说下去。 三浦见高桥提起了解剖记录,他突然凑到高桥的耳边,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我这么晚来找高桥医生,就是要跟你说这解剖记录一事。 我回去后反复想了想,咱们的解剖记录必须把怀疑武田兄弟是心脏病突发写成实证。 我们要明确告诉田中将军,武田兄弟患有天生的心脏病......” “三浦医生,这样一来,咱们岂不是有欺骗田中将军之嫌?” 高桥故意将这件事说的很严重。 三浦一听高桥这话,脸上微微有些变色: “高桥医生,我知道你是田中将军的专用军医,你对他一定是十分忠诚的。 我这样做的目的其实没有别的,只是因为我昨晚不巧被武田兄弟请过来看过诊,我怕那事一旦传开.......” 高桥心里顿时明白了,三浦是无意中卷进了这件事,偏偏又是在他的诊断让武田兄弟确认酒没有问题,所以才放心大胆地喝了一口。 武田兄弟和三浦应该谁也没有想到,在夷陵市竟然还有这样一种毒药。 喝下时无色无味,毒发前跟常人无异,毒发立刻死亡,而且死亡半小时后体内的毒药就挥发干干净净。 三浦应该是感觉到了武田兄弟和四个士兵的死有些不寻常,所以才主动要求加入解剖。 他或许以为解剖后能给他一个完美的答案,没想到一无所获。 高桥此时听了三浦的担忧,心里暗自高兴。 但他仍然显得十分顾忌: “三浦医生,我没想到昨天晚上的事情让你心里想了这么多。 说实话,我从医这么多年,也没见过如此奇怪的死亡案例。 我觉得你的做法可行,既然找不到更有利的证据,不如将解剖记录改成他们患有心脏病.......” 他想了想,又问三浦: “那另外四个士兵呢?把他们的解剖记录也修改成酒精中毒不会有问题吧?” 三浦摇摇头: “高桥医生,四个士兵的解剖记录我在记的时候就如此写了,所以不用再改。 现在只需修改武田仓二和武田仓三的解剖记录就可以了.......” “三浦医生,既然我们达成了共识,那你还在等什么?赶紧去做呀,等到天亮后田中将军过来了再弄吗?” 高桥故意不悦地道。 三浦见状从怀里掏出几张纸递给高桥: “高桥医生,我如此着急就是因为这件事,我已经利用刚才休息的时候把记录修改了。 现在只需要高桥医生重新签上字,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高桥没想到三浦已经把一切都做完,只等他点头认可了。 他故意板着脸: “三浦医生,我如今可是被你拉上贼船了,往后要是田中怪罪下来,你可不能让我一个人背上罪名......” 三浦见高桥态度软化下来了,顿时万分高兴,他一边递上笔,一边对高桥道: “不满高桥医生,我家在日本就是一个平民之家。 我能上医科大学,当上军医,完全是机缘巧合。 我平生最痛恨的就是战争,只希望自己能学以致用,救死扶伤...... 现在被派到军营来当军医,我其实并不开心。 谁知道这些手中有权的将军还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我们这些人又能不能顺利回到家乡?” 高桥跟三浦认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他说这么多跟自己有关的事情。 他一边在新的剖剖记录上签上自己的名字,一边问三浦: “三浦医生,这些话你跟我嘀咕嘀咕就好,可千万别被田中将军听了去,要不然,你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三浦见高桥签好了名,赶紧收起解剖记录。 “高桥医生,我感觉你不是坏人,所以才跟你说说。 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现在我不打扰你了,赶紧休息吧......” 三浦收好解剖记录就往外走,高桥却叫住了他: “三浦医生,我一天一夜没休息了,一会儿想多睡一会儿。 给田中将军报告一事,能不能麻烦高桥医生一个人去报告?” 第250章 跟他聊聊 三浦停下正准备往外迈的脚,对高桥道: “高桥医生,这有何难? 今天因为我的原因才导致你睡得好好的就被我叫了起来,这件事理所当然由我来做。 你放心,等田中将军到了军营,我一定将我们俩的解剖结论就照我们刚才商定的报告给他。” 高桥见三浦丝毫没有怀疑自己为何要让他去汇报这件事,脸上露出一个笑容: “那就麻烦三浦医生了。” 他说完又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伸了伸懒腰,道: “我真是困得不行了,三浦医生请走好,我就不送了。” 目送着三浦离开,高桥迅速把房门关好。 这一次,他是真的很困了。 因为刚才三浦的造访,高桥得到一条重要信息。 三浦此人其实是反战的,所以,他对于战争狂热分子田中的敬畏必定不多。 不管怎么说,这个消息对于高桥来说都是好消息。 这一次事出紧急,关义正采取了下毒,幸好启用的是酒丸。 若是其它毒药,如入骨水,忘忧丸等,那些毒药逃不过尸体检查这一关。 此时,高桥躺在床上,万分庆幸关义正虽然在最短的时间作出了下毒这一决定,好在他没有盲目使用其它毒药。 想必他也是知道这种药几乎不会给自己带来麻烦,才决定给武田兄弟用上的吧? 高桥一边想着,眼皮渐渐沉重起来,不久后便进入了梦乡。 田中这天下午才到军营里。 此前他已经让井下到军营打听过,听说高桥和三浦解剖尸体用时很长,而且顺带将四个士兵的尸体也解剖了,田中非常满意。 考虑到高桥和三浦要有充足的休息时间才能更好地为他工作,所以田中在李府待到下午才至军营。 井下和山本再次回到了他的身边。 他们两个没有想到,此前他们一直盼着能再次得到重用,没想到却是以这种方式再次当上田中的贴身警卫。 这两天他们本来一直在准备着田中此前交待的宴会事宜。 昨天田中回到李府后,叫来井下和山本: “你们俩这两天在做什么?” 井下抢先答道: “报告田中将军,我们根据二位武田君的吩咐,正在寻找宴会场地以及筹办宴会事宜......” 田中摆摆手,语气沉重地道: “有个坏消息要告诉你们,武田兄弟突然死了。 据高桥医生初步分析,很可能是因为心脏病突发,具体死因还需等待进一步的尸检结果。 从明天起,你们俩再次回到我身边担任贴身警卫,其它事情交给警卫班其它人去做......” “什么?田中将军,二位武田君都......都死了?” 井下和山本几乎是同时失声叫道。 田中看看这两个一直陪在他身边的警卫,黑着脸点了点头: “鉴于军营里最近可能会比较繁忙,所以宴会筹办事宜暂时停下来......” 因为有了田中的吩咐,井下和山本便停止了跟宴会有关的工作,从这一天开始专心陪在田中身边。 这两个人的胆子本来就很小,如今加上武田兄弟突然暴毙一事,他们再次跟着田中来到军营的时候,心里其实很忐忑。 田中刚到自己的营房,便对井下道: “井下,去请高桥和三浦医生......” 井下应声“是”,转身刚走到离门口不远处,就看见三浦手里捏着几张纸,正朝他而来。 井下很是高兴,挥手示意三浦: “三浦医生,将军正要我去请你和高桥医生呢,请先进去吧,我现在就去请高桥医生。” 三浦朝井下摆摆手,对他道: “井下君,别去叫高桥医生了,他昨天累坏了,这会儿应该还在休息。 我和他商量好了,由我来跟田中将军汇报就行。” 井下见三浦如此说,便只得停下脚步,对三浦道: “三浦医生,那就请进去吧,我在门外守着。 如果需要我去请高桥医生,请随时出来告知一声......” 三浦对井下点点头,捏紧手里的几张纸,走到田中的营房前大声叫道: “报告......” 屋里有个声音应道: “进来。” 正是田中的声音。 三浦整理了一下军容,大步走进去。 “田中将军,我是专程来向您汇报昨天的尸检结果的,这是尸检报告......” 田中看看三浦身后,见并无别人,对三浦道: “我不是让井下去请你和高桥医生一起来吗?高桥医生昨晚没有回李府,是工作到深夜了?” 三浦赶紧道: “将军,我刚走到门口就碰到了井下君,他本来要去请高桥医生的,是我阻止了他。 您说的没错,昨天我们几乎忙到天快亮时才结束所有工作。 而且,我看高桥医生很累,主动在他面前说了请他今天多休息一会儿,由我来给您汇报这次的尸检结果........” 田中听了三浦的解释,不再坚持要高桥前来,而是接过三浦双手递过来的那几张纸,翻看了几眼,然后将纸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三浦医生,如此说来,这四个士兵是饮酒过量,酒精中毒而死,那武田兄弟也确实是死于心脏病?” 三浦虽然心里直打鼓,但此时他也豁出去了,对田中使劲点点头道: “是的,田中将军,通过我和高桥医生仔细解剖,得到的就是这个结论,错不了。” 田中点点头,手在桌子上敲着,很久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三浦见田中既不让他离开,也不吩咐其它事情,心里着实有些慌。 他不确定田中是否看出了其中的猫腻,正在想办法惩治他。 可是,他偷偷观看田中的面容,似乎又不大像。 就在三浦在田中的营房忐忑不安时,就听见外面有个声音道: “将军,有个士兵求见您,据他说,他跟二位武田君有些渊源,想去悼念他们......” 三浦心里一喜。 只要田中有了军务,就不会再揪着这份尸检结果不放了。 果然,田中听了士兵的报告,抬眼看见三浦还站在他面前,挥手道: “三浦医生,你怎么还在这里?尸检结果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三浦自然不知道田中在忧心的是武田兄弟遗留下来的工作没有人做。 此时猛然听说有个士兵跟武田兄弟有些渊源,便打发走了三浦,然后对门外的士兵道: “井下,让那个士兵进来一下,我跟他聊聊......” 第251章 贿赂井下 井下听到田中的吩咐,应声“是”。 不一会儿,田中的面前就站着一个看着很普通的士兵。 此人除了身材还算高大,面貌十分平常。 田中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和武田仓二、武田仓三君有何渊源?” 来人先是给田中敬了一个军礼,然后才回答道: “报告将军,属下名叫池下,是一名普通的士兵。 武田仓二君前几日在军营偶遇属下,他当时跟属下过了几招,便有意收属下为徒。 本来说好了等这几日忙过了就报告将军知晓,然后正式收我为徒,哪曾想到.......” 池下说到这里,眼睛里泛起一阵红。 不用说,这个池下正是关义正所扮的,因为真正的池下已经死去多日了。 关义正昨晚想了许久,后来他决定主动出击。 主动到田中面前提起自己会些简单武功,并且得到过武田仓二的赏识,欲收他为徒的说法。 他判断田中现在急需帮手,所以,应该不会质疑他的身份。 再说他扮作池下已非一两日,身边的士兵早就把他当作了真正的池下,恐怕再也无人记得真正池下的性格特征了。 他现在就是偶尔出点小差错,也不会有人发现。 再说,最了解池下的松原和草田已经死了。 关义正知道田中一定会查出他和松原、草田是一个营的士兵,而且还住在同一营房,他接着又说: “田中将军,昨天死去的那四个士兵中,有两个就是跟我一间营房的松原和草田。 他们俩也是被武田仓二君看中了准备收为徒弟的,可惜他们太贪杯.......” 关义正说完还可惜的摇摇头。 田中并不在意关义正提起的松原和草田,他在听关义正的这番话时,只记住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关义正会功夫。 他指着关义正再次问道: “你果真会些功夫?” 关义正点点头,对田中道: “武田仓二君发现我的功夫有待精进,所以才准备收我为徒。 不过,我虽然没有正式拜师,但武田仓二君指点过我多次, 我如今比一般的士兵还是要厉害的......” 关义正这番话虽然说的声音不太高,但却是满满的自信。 田中心里顿时有了主意,他问关义正: “池下,难为你有这份心,虽然没有正式拜师,但愿意去悼念武田君,他们兄弟俩在九泉之下也该瞑目了.......” 关义正见田中提起武田兄弟,立刻又戚戚然道: “没想到二位武田君这么快就离世了,我上次看见他捂着胸口,我当时还奇怪,问过他。 他说是老毛病,过一会儿就好了,现在想来,武田仓二君一定患病许久了......” 一大早,武田兄弟是患了心脏病而亡的消息已在军营不胫而走。 关义正知道这是高桥得出的结论,所以此时便借机在田中面前故意说起此事,以便让田中更加相信高桥的判断。 果然,田中听了关义正的话,皱眉道: “他们兄弟俩患有心脏病,此事竟然在我面前只字不提,唉......” “田中将军,我刚刚提出去悼念武田君一事,您......” 关义正故意把话题往他出现在此地的原因上引。 田中似乎这才想起关义正是来请示能否悼念武田兄弟的,便对关义正道: “既然你们有名义上的师徒情分,你去悼念吧,我让井下带你去......” 关义正知道,他今天刚出现在田中面前,田中不会这么快就把他调到他身边。 此事急不得,需得一步步来才能水到渠成。 此时听了田中的话,关义正再次给田中敬个军礼,然后大声道: “多谢将军,属下告退。” 田中点点头,关义正快步离去。 田中紧接着吩咐门外的井下: “井下,带着这个池下君去悼念一下武田兄弟俩.......” 井下听了田中的吩咐,应是“是”,转过头拍拍刚从田中房间走出来的关义正,对他道: “你小子,还算有点良心,没想到你跟二位武田君还有这份情谊......” 关义正脸上现出悲痛之色,对井下道: “井下君,我昨天得知武田君离世,着实十分意外。 我昨天还亲自用担架将武田君抬到了军医室。 若不是亲眼所见,我真不敢相信,武田君那么强硬的一个汉子,没想到也躲不过疾病......” 井下脸上也是戚戚然: “是啊,谁说不是呢?任凭你功夫再好,没有一个健康的体魄就不行......” 井下和关义正边往军医室的停尸房走去,边聊着跟武田兄弟死亡相关的话题。 关义正知道井下如今又得了田中的重用,他从口袋里掏出两枚银元塞进井下手里,悄悄对他道: “井下君,这是中国钱,可以在街上买吃的和喝的,算是感谢你带我去悼念武田君......” 井下嘴里说着“太客气了”,但手却把那两枚银元牢牢握在了掌心。 两个人来到了停尸房,井下站在外面并未进去。 关义正进去了片刻,装模作样说了几句怀念的话,便红着双眼从里面走了出来。 井下看着关义正的眼睛,再加上刚才那两枚银元的作用,他很容易就相信了关义正此次来悼念的确是真心实意的。 他拍拍关义正的肩膀,叹了一口气对他道: “唉,你也别太伤心了。 你若是想学跟武田君一样厉害的功夫,以后想办法多在田中面前表现表现,我听说田中将军家族向武田君这样的武士有许多.......” 关义正一听井下的话,立刻拉住他的手: “井下君,你说的是真的?我以后还有机会跟着顶级的武士学习功夫?” 井下看着关义正一副十分爱学习的样子,点点头: “只要你能得到田中将军的欢心,我想并不难。” “可是,我只是略懂功夫,如何能得到田中将军的欢心?这可太难了。” 关义正故意显得情绪低落。 井下看看四周,见并无旁人,便将嘴巴凑到关义正的耳边,低声道: “你知道吗?田中将军最大的心病就是此次在夷陵市得到的宝藏数量不太多。 上次三大家族送来的那些宝贝,田中将军十分喜欢,可是,三大家族最近一直没有再送........” “井下君,三大家族为何不送了?是不是因为他们觉得咱们日本人没有帮到他们?” 关义正问道。 “具体原因我也不是很明白,我只知道这是田中将军的一大心病。 如果你有法子让田中将军得到一些宝藏,我想你肯定能成为田中将军的心腹......” 关义正装作完全不懂的样子,问井下: “井下君,我真的一点也不懂,求求你教教我,如何才能帮到田中将军。 那些宝藏在哪里,是要我带人去抢过来吗?” 第252章 是不是同志? 井下拍了一下关义正的肩膀: “池下,你是不是傻?如果能抢到,田中将军肯定早就下手了呀。 关键现在田中将军一直没有找到夷陵市的藏宝地点,目前他手里只有三大家族主动送的那几样。 田中将军宝贝得不行,放在李府的密室里呢.......” 关义正心里暗暗高兴,他一直不知道田中将得来的宝藏放在哪里,不曾想井下无意中就告诉他了。 他知道李府的密室只有书房那一处,想必是田中在李府住的日子久了,所以无意中发现了密室。 但他必须要装作第一次听说李府有密室,故意问道: “密室?李府还有密室?” 井下再次低声道: “嘘,小声点儿,其实我也是有一次无意中偷听到的。 那间密室就在李府的书房,田中将军每天从军营里回去后,总会在书房待上最少半个小时,我猜他一定是在欣赏那些古董.......” “在书房?” 关义正再次低声惊呼。 井下见关义正一副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再次轻拍一下他的肩膀: “不要大惊小怪好不好?看在你今天送我这两枚银元的份上,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 至于你怎么做,自己去想办法吧......” 井下和关义正在半路分开,关义正回到了自己的营房。 他今天已经完美地迈出了第一步,接下来就看田中会不会有所表示了。 如今他身边没有得力的人可用,关义正相信,田中迟早会把他调到身边。 最关键的是,井下得了他的好处,一定会在适当的时候帮他说上几句好话。 再说,他还有一个得力的助力——高桥,他的宏表哥呢。 关义正想到高桥,便又朝军医室走去。 高桥睡了一个好觉,直到午时过了方才醒过来。 此时他正坐在军医室里,听着三浦给他汇报刚才见田中将军的经过。 只听三浦唾沫横飞地道: “高桥医生,我得知田中将军到了军营,还没等他派人来叫,就主动上门把尸检结果送去了......” “哦,是吗?那田中将军什么反应?他没有怀疑咱们吧?” 经过昨晚那件事,三浦现在跟高桥便是同路人,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三浦兴奋的摇摇头: “高桥医生,田中将军没有怀疑,想必他也只是想弄清楚武田兄弟的死亡原因,可能是要给田中家族一个交代。 我感觉田中将军心里还有其它想法,我快离开时,听说有一个士兵想去悼念武田兄弟,特地去请田中将军批准。 更令人奇怪的是,田中将军竟然亲自见了那个士兵,高桥医生,你不觉得田中将军有些反常吗?” “哦,是吗?这很正常啊,有什么反常的?”高桥故意问道。 “高桥医生,武田兄弟刚死,田中将军又刚得知他们死于心脏病。 按照常理,田中将军是不是应该马上安排将武田兄弟火化了,然后将他们的骨灰送回国内? 可是田中将军好像对这些并不甚在意,而且也没有提起。 反而听说有人要悼念武田君很感兴趣,我出来的时候跟那个士兵碰到了,一个很普通的士兵,除了身材高大些.......” “那你知道那个士兵为什么会让田中将军感兴趣吗?”高桥问。 三浦想了想,道: “当时井下报告说,那个士兵跟武田君有些渊源。 对,就是这句话,田中将军听了眼睛突然放光,当时就让井下把那个士兵叫进去。 不过,后来他们说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关义正到达军医室的时候,三浦刚刚和高桥“八卦”完这一段,前脚刚从军医室离开。 关义正看着三浦离开的背影,这才推门而入。 高桥见是关义正,例行问道: “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此时军医室里虽然只有高桥一个人,但由于随时会有人进来,所以高桥并不敢大意。 关义正立刻会意,还是捂着肚子: “高桥医生,我的肚子还是有些不舒服,请你再给我一些药吧。” 走到跟着,见并无旁人,便低声将自己刚才去见了田中,并借着悼念武田兄弟,实则是在田中面前露脸一事告诉了高桥。 高桥刚才听三浦说起这件事,当时就想到很可能是关义正,没想到这么快就被证实了。 他担忧在问关义正: “正表弟,这次你要在田中面前潜伏,一定困难重重,还要获取他的信任,你千万注意安全啊.......” 关义正点点头,对高桥微微一笑,道: “宏表哥,你放心吧,我刚才打点了井下,适当的时候,他也会帮我说几句好话,我接下来就等着田中主动开口请我了......” 高桥眉毛微挑: “正表弟,你是不是太自信了? 就凭你刚才在田中面前说了跟武田有渊源,还暗示自己有些功夫,田中就会把你调到他身边?” 关义正轻声道: “自然还不够.......” “那你准备怎么办?” “我想来想去,还是从古董上下功夫。 既然田中是个中国古董迷,自己又不太懂鉴宝,那我先弄一个假古董让他玩玩.......” 高桥一听关义正的想法,顿觉有些冒险。 可是,想来想去,如今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 “正表弟,记住,小心谨慎,保护好自己.......” 高桥刚说完这句话,就感觉军医室外有人靠近。 兄弟交换一个眼神,关义正立刻发出痛苦的“哼哼”声。 只见一个声音在门外叫道: “高桥医生,我刚才忘了告诉你了,那个士兵叫池下,以后很可能会得到田中将军的重用......” 关义正见门外说话的是三浦,还说的是跟自己有关的事情。 高桥对他点点头,随即回答道: “三浦医生,多谢你告知,以后我会留意这个叫池下的,万万不敢得罪了......” 门外的三浦听了推开门,露出一个脑袋对高桥道: “高桥医生,我其实就是这个意思,嘿嘿,不仅是你,以后我也要对田中将军身边的人更加谦卑一些.......” 关义正在三浦推门进来的时候就借势趴在了高桥的桌子上,而且还故意弯着腰。 从背影看,应该很难将他跟刚才在田中面前的那个士兵联想起来。 三浦对高桥说完这句话,见他有患者,便对高桥道: “那我不打扰高桥医生工作了.......” 三浦再次关上房门,关义正从桌子前直起身子。 他看着高桥,问道: “宏表哥,我怎么感觉这个三浦和一般的日本医生不太一样?他会不会也是我们的同志?” 第253章 愿不愿意? 高桥看着关义正期盼的眼神,对他摇摇头: “正表弟,我知道你很想从我嘴里听到三浦是我们同志的消息。 但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他不是。 他只是一个有良知的日本人,是一个憎恨战争的普通日本军医......” 关义正见高桥否认了三浦是自己同志,也不就这事深究。 如今身在敌营,他自是希望身边有众多自己的同志。 可是他也知道,即使身边还有和他一样信仰的同志,那些同志也不会轻易现身。 毕竟地下党的工作向来都是单线联系,这样才能确保万无一失,减少暴露的风险。 高桥的上线不知道是谁,但关义正可以肯定,那个人现在一定不在夷陵。 或者,也有可能,高桥是得到了上线的指示,让他配合关义正在夷陵市的工作。 想到这里,关义正便对高桥说: “宏表哥,三浦医生是不是我们自己人我并不在意。 我在意的是我能不能顺利到田中身边,所以,必要的时候,你须得助我一臂之力......” 高桥见关义正已经拿定主意,便点头道: “我既已知道你的计划,自然会在一旁相助,你赶紧离开吧,时间长了恐令人生疑......” 关义正拿了一盒药掩人耳目,从军医室出来,直奔自己的营房。 从这一天开始,关义正开始有意无意展露自己有些功夫。 遇到有人问起,他就说曾经得到武田仓二指导,如今功夫日益精进。 转眼之间,春天过去了。 田中这段时间的心情一直不太好。 本来想和三大家族搞好关系,然后选一个德高望重之人担任夷陵市的市长,从而把夷陵市好好的治理起来,让老百姓过上正常的日子。 可是由于武田兄弟突然死去,让他不得不停止了这一计划。 如今日军占领夷陵市已达一年之久,可是城里仍然一片萧条。 老百姓死的死,逃得逃,偌大一个城市,竟然格外荒凉。 一到晚上,家家户户早早地关门闭户。 那些商家更是早早地就打烊收摊。 田中每每看到这种情景,就觉得自己只不过占领了一座空城。 他到了夷陵市以后,寻宝不成,把自己家族的得力武士叫到中国,却不想双双死在了异国他乡。 这段时间他时而烦燥,时而平静,日子过得浑浑噩噩,不曾想,一转眼春天就过去了。 如今已是六月,夷陵市的初夏来临了。 这一日田中终于下定了决心,他叫来井下,吩咐他: “你去把那个武田仓二没有来得及收到门下的徒弟,就是那个叫做池下的,叫到我这里来,我有话同他说......” 井下自从得了关义正两银元的好处,一直没有机会为他说上话。 此时见田中突然提起关义正,心里暗喜,但面上却故作诧异地问道: “将军,您怎么突然想起他来了?” 田中沉吟了一下,道: “我身边需要一个有些功夫的人帮我做事。 前一阵我身体不太好,如今此事不能再拖了,有几件事我需要一个得力之人帮我去做......” 井下道: “既然这样,我马上去请池下。” 很快,关义正被叫到了田中的营房。 这两个月以来,关义正一直在为这一天做着准备。 今天突然见到池下现身他所在的部队,还对着他笑得莫名亲热,关义正便知道,一定是田中有了吩咐。 果然,井下上来就拉着关义正往田中的营房而去。 一路上,井下也简单把他从田中那儿听到的话跟关义正学说了一遍。 关义正心里暗喜,但脸上却装作诚惶诚恐的样,对井下道: “井下君,你说的是真的?田中将军真的要把我调到他的身边?” 井下笑看着关义正: “不敢相信是吧?我起初也觉得挺突然,但一想现在的状况,我也能理解田中将军,他身边现在没几个人能帮到他了......” 再次见到田中,关义正表现的不卑不亢,按照军人的标准敬了军礼,就直挺挺地立在一旁等候田中吩咐。 田中看着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男子,问他: “池下君,不知你对中国的文化了解多少?对中国的文物又了解多少?” 关义正似是没料到田中会问他这个问题,大声答道: “将军,我是个粗人,书读得不多。 但我听说中国历史悠久,地大物博,物产丰富。 尤其是历朝历代流传下来许多珍贵的文物,只是从未见过.......” 田中听了关义正的话暗自点头,他拿出一只锦盒,递给关义正: “池下君,今天让你开开眼界,这只玉瓶就是一只明代的文物,非常珍贵......” 关义正双手接过,然后把盒子放在桌子上,小心翼翼地打开。 呈现在他眼前的果然是一只小巧精致的玉瓶,比当初李坊密室里的那只品质更高,也更值钱。 他小心的把玉瓶从盒子里捧出来,脸上一片恭敬之色: “将军,此等宝物,也只配您才能拥有,今天属下总算是开了眼界......” 他拿着玉瓶细细观赏一番,然后才恋恋不舍地放进了盒子里。 田中在一旁看着关义正,他从他眼里看到了羡慕,也看到了些许的贪婪。 这正是关义正有意让田中看到的。 如果说一个人在面对无价之宝还能表现得淡然自若,那一定就是别有居心,这样会让田中对他更加提防。 所以,他刚才表现出了一个正常人看到一件无价之宝时应该有的表情。 关义正的表现让田中很满意。 他不相信一个人在看到一件宝物时会无动于衷,所以,他需要拿这只玉瓶考验一下关义正。 看到关义正欣赏完毕之后,颇为不舍地将玉瓶放至盒中,田中突然道: “池下君,你既然如此喜欢这只玉瓶,那就送给你得了.......” 关义正知道田中是在试探他,赶紧摆手道: “田中将军,万万不可,万万不可......” 田中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十分玩味: “哦,有何不可?” 关义正立正敬礼道: “将军,您是咱们这支部队的将军,只有您才配拥有这些宝藏。 属下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兵,我知道自己的身份和份量,请将军别跟我开这种玩笑了......” 田中此时却收敛起脸上的表情,对关义正正色道: “池下君,如果我现在告诉你,只要你从现在起听从我的吩咐,你以后也有机会拥有如此宝物,你愿不愿意?” 第254章 接手调查 关义正一听,脸上露出欣喜之色,他看着田中: “将军,您说的是真的?我以后也有机会得到这样的宝藏?” 田中点点头: “自然,当然了,前提是你的能力配得上这样的宝藏......” 关义正知道表忠心的时候到了,他立正敬礼道: “田中将军,属下池下,愿意听将军差遣,请将军吩咐池下,我能为您做什么?” 田中命令井下退出房间,他亲自走到房门处将门关上,又指着屋里的一张椅子对关义正道: “池下君,请坐。” 关义正犹豫片刻,挨在椅子边缘端正坐下。 田中见关义正进退有据,十分满意。 他对关义正道: “池下君,这件事早该着手调查,只是武田兄弟死得太突然,我这段时间的身体也不太好,所以便耽误至今。 你还记得两个月前武田仓三君找到的那具尸骨吗?” 关义正摇摇头: “田中将军,两个月前我还未曾到您身边,所以对于这件事并不是很清楚......” 关义正的头脑很清晰,他绝对不能在这样的细节方面让田中抓住把柄。 田中似乎这才意识到自己忘了这一层,对关义正抱歉地道: “池下君,是我糊涂了。 对,当时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那天是炊事班长来认了尸,确认了死者是失踪的绳冲。 可是,池下君,你知道吗?当时发现尸骨的时候,绳冲至少死了二十天以上了。 可当时在军营的绳冲却才失踪了两天.......” 田中故意把两个绳冲一事没有解释清楚,他一边说一边观看关义正的反应。 关义正的眼神一直迷茫着,等田中好不容易说完了,他才说道: “田中将军,我怎么没听懂您刚才的话啊? 您一会儿说绳冲的尸骨被发现时至少死了二十天了,一会儿又说军营里的绳冲才失踪了两天,难道有两个绳冲不成?” 田中对关义正的反应很满意,他点点头: “池下君,你理解的没错,的确出现了两个绳冲。 一个是尸骨不全的真绳冲,而另一个,却是冒名顶替的假绳冲......” “什么?冒名顶替?我不信这世上还有这么厉害的人,能冒名顶替不被人发现,除非是双胞胎......” 关义正脱口而出。 “双胞胎?有意思,我竟然从来没有往这个方面想过......” 田中听了关义正的分析,背着手在房间里走了两圈儿,说道。 “田中将军,冒名顶替的前提就是两个人的相貌十分相像,否则身边的人不可能没有查觉。 您既然说假绳冲在冒名顶替时并没有被人认出,这就说明他们两个人应该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您想啊,这世上,除了双胞胎几乎长得一模一样,还有谁?” 关义正瞬间便决定将田中误导着往双胞胎上面去想这件事,他绝不能让田中知晓中国人还有一种隐秘的易容之术。 “难道就没有另外一种方法,可以把一个人变成另一个人的样子?” 田中试探着问。 关义正摇头道: “我从未曾听说过,我觉得,只有双胞胎才能互换身份......” “如此说来,绳冲在中国有一个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哥哥或者是弟弟。 既然他们有血缘关系,他顶替了绳冲,为何还要将绳冲杀掉?他们不是兄弟吗?” 田中又道。 关义正想了想,说: “我虽然前面说过,只有双胞胎才能长得如此之像,但具体放在绳冲身上,我觉得还有另外几种可能......” “哦,还有什么可能?” “将军,绳冲是咱们日本士兵,这件事确凿无疑是吧?” 田中点点头。 关义正接着说: “既然绳冲是日本人,那他如果有双胞胎兄弟,多半也会在日本。 可当初并没有听说绳冲还有兄弟参军,这就说明这个假冒绳冲很可能不是来自日本的。 既然不是来自日本,便有可能不是双胞胎.......” “什么?不是双胞胎?你一会儿说长得相像的只有双胞胎,一会儿又说他们不是双胞胎,我到底该听哪种说法?” 田中的脸上明显露出不悦。 关义正不紧不慢地说道: “将军,您先别急,我觉得有两个方向。 第一,动用国内的力量查一查绳冲的母亲,看看她多年前是不是到过中国,或者在中国生活过。 如果是一母所生,哪怕不是双胞胎,也极有可能生出两个相貌极为相似的人。 如果绳冲的母亲先在中国生下了一个孩子,回到日本后又再生下另一个。 当这两个孩子长大后,他们极有可能同时继承绳冲父亲或者母亲的容貌,从而长得有九分相似。 这样在不同环境下长大的两个孩子,彼此不知道对方。 如果在特定条件下互换了身份,我觉得是有可能的.......” “你是说,如果是这种情况,他们彼此之间不认识,假绳冲便有可能对真绳冲下手?”田中问。 “将军明智,确实是这样。” “你刚才说还有一个方向,那是什么?” 田中问关义正。 关义正想了想,继续说: “另一个方向那便纯粹是机缘巧合,有一个人跟绳冲长得特别相像,两个人不知道在何种情况下互换了身份.......” “你说的第二种可能在这世上真的存在吗?” 田中不禁有些怀疑。 关义正摇摇头: “我只是听说过两个完全没有血缘的人也可以长得很像,但我没有亲眼看到过。 田中将军,如果您将这个案子交给我,我一定会从这两个方向入手......” 田中一时想不出除了关义正说的这两个方向,假绳冲还能通过什么别的方法蒙混过关。 他见关义正的脑子尚算灵活,说起话来也头头是道,便点头应允: “既然你有了调查方向,那你就从这件事入手。 只要你把这个案子查个水落石出,以后你就跟在我身边......” 田中叫来井下,对井下道: “从今天开始,池下负责调查绳冲的案子,需要协助的你和山本尽量提供帮助......” 井下见池下成功到了田中身边,心里暗自高兴。 他赶紧对田中道: “好的,将军,以后我一定会好好配合池下君,让他尽早将绳冲之死调查得清楚、明白......” 关义正则再次对着田中敬了军礼: “田中将军,感谢您给我机会证明我自己。 请您放心,我一定不负所托,尽快将这件事调查清楚......” 关义正所谋求的只不过是在田中身边工作的机会,他的本意是要将田中手里的宝藏全部换成赝品。 所以,这个案子只是他靠近田中的理由罢了。 今天田中给他展示的那只玉瓶,关义正拿起来细细地看了,也记下了它的所有特征。 看来,宋珍的工作来了...... 第255章 回府叙旧 关义正从原来的营房搬到了井下和山本同一个房间居住,他也不再和其它士兵一起操练。 田中给了他行动自由的权利,他随时可以出入军营,或者在军营任何一处进行调查,就跟当初的武田兄弟一样。 借着上街调查绳冲死因的机会,关义正离开军营,在一处安全所在脱下了军装,换上了老百姓的服饰,大步向夷陵城奔去。 自从他用池下的名义混进了军营,他已经有三个月未曾见到关义喜、杨不凡等人了。 此时,他的计划成功了一半,他急切地想要跟自己的这些兄弟姐妹们分享。 他选择的是傍晚时分,照例从地道走到关家大院。 关义喜一连有好几天没有收到关义正的消息了,正担心,猛一抬头,竟见她日夜思念的大哥竟然好端端地站在她面前。 此时他脸上的易容已经除去,露出了本来面目,让关义喜倍感亲切。 她一头扎进关义正的怀里,嘴里呜咽出声: “大哥,你终于回来了,太好了,大哥......” 关义喜在院子里呢喃和呜咽惊动了屋里的杨不凡、关义为和关国安,甚至连小关忠也从自己的房间里跑了出来。 他看见站在面前的正是他日思夜想的正叔,张开双臂就朝他奔过来。 关义正看见关忠见到他后万分激动的样子,放开关义喜,蹲下身子,也张开了双臂,稳稳地将关忠拥进了怀中。 “正叔,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 关忠将头埋在关义正怀里,大声说道。 关义正把关忠从怀里拉起来,不解地看着他: “关忠,是我这几个月老了很多吗?为何不叫我正哥,又叫回正叔了?” 杨不凡等人在一旁听得哈哈大笑,他和关义为、关国安分别跟关义正拥抱了一下,然后才回到房间。 这时杨不凡才跟关义正解释: “正哥,你离开以后,我和国安办完事回来就见到了这个小家伙。 我发现他骨骼奇佳,非常适合练武,所以就抢在你们所有人前面把他收为徒弟了......” “就是,正叔,师父说了,我既然当了他的徒弟,就是晚辈,。 以后便只能称呼你们为叔叔了,你是正叔,这是为叔,还有安叔、喜叔........” 关义正见关忠称呼关义喜也为“喜叔”,就知道是因为关义喜如今常年扮作男装,是怕关忠不叫她叔叔,往后在外人面前容易露馅。 关义正挨个看着关义喜等人,一边看一边点头: “很好,我离开这段时间,看来大家都过得还不错,这样我就放心了......” 他跟关忠寒暄,问他练功到哪一步了,不料关忠却噘着嘴道: “正叔,师父每天都只教我扎马步,什么都没学......” 关义正一听顿时哈哈大笑,他摸了摸关忠的头,道: “关忠,练武者切忌心浮气躁,师父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将来必成大器。 你知道吗,当年你师父和你正叔我,扎马步就练了三年......” “啊?扎马步得练三年?那我哪年哪月才能练成武功啊?” 关忠一听关义正的话,大感失望,脸上不由得有些不开心。 关义正拉着他,再次说道: “关忠,正叔刚才说的话你忘了吗? 练武者切忌心浮气躁,更忌讳一步登天。 功夫自然是要一天一天慢慢练成了,才能达到强身健体的目的......” “可是,我除了强身健体,还想打跑日本鬼子......”关忠脱口而出。 关义正拍拍关忠的脑袋: “关忠,你记住,你现在的任务就是练好功夫,好好长大,打鬼子有我和你这些叔叔们,还轮不到你。” 关义喜知道关忠对关义正的感情不一般,毕竟当初是他把关忠从街上带回关家大院,给了他一个家。 此时,他们都看着关义正和关忠之间聊天说话,也不插嘴,让他们叔侄俩聊了个尽兴。 直到关忠看到这些叔叔们都笑吟吟地看着他和关义正说话,也不走开,便猜到大人们肯定还有事情要商量,他主动对关义正道: “正叔,师父今天规定的扎马步时间我还未完成,你们聊,我现在去院子里扎马步,随便还能为你们放哨.......” 关忠最后一句话是悄悄对关义正说的,可他不知道的是,他以为的很小声,在这些有功夫的叔叔们面前,就跟在耳朵旁讲是一样的。 但大家默契的不说破,任由关忠离开房间。 关义正目送着关忠离开,十分感慨地说: “小凡,你做得好,我带他回来那天匆匆忙忙的,也没顾上检查他的身体。 幸好你发现关忠这孩子有天份,以后你好好教他,咱们也算是后继有人了......” 杨不凡见关义正表扬自己,有些不好意思: “大哥,你不怪我抢着做了关忠的师父,按说你才是最有资格担任他师父的人选......” 关义正在杨不凡胸前轻捶一拳: “咱们兄弟之间还说这什么干什么,你教我教还不都一样。 等关忠以后扎马步稳当了,身体基础打好了,我们每个人都可以教他功夫,你们说是不是?” 关义为、关义喜、关国安等人连连点头,关义为道: “大哥这个主意好,就跟我们小时候一样,师父众多,叔叔们这个教一套拳法,那个教一套刀法......” 关义喜看看天色渐晚,有些不放心,她不再跟关义正聊跟关忠有关的话题,而是问他: “大哥,这几个月你都不曾回府,如今突然回来,是以后都不再去军营了,还是另有任务?” 关义正这才收起刚才轻松的表情,脸色凝重地对众人道: “兄弟们,阿喜,我目前已经成功得到田中的信任,替代了武田兄弟的位置......” 他刚说到这里,关义喜等人便是一阵欢呼。 可是见关义正脸上并无十分欣喜之色,关义喜便感觉事情一定不那么简单。 果然 ,只听关义正说: “虽然第一步成功了,但田中交给我的第一个任务就是调查绳冲的死因,还有假绳冲一事。 我想办法用双胞胎,以及长得相像的兄弟一事拖住了田中。 甚至让他动用国内的势力调查绳冲的母亲是不是在中国生活过...... 我做这些都只是为了让田中调查这件事的速度慢下来,利用田中在国内搜集信息的时间,咱们必须尽快将之前决定要做的李代桃僵计划完成......” 关义喜了解关义正,立刻问道: “大哥,这么说,你今天选择回来跟我们见面,并且亲自告诉我们这些,是已经拿到第一个要调换的宝藏了?” 关义正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关义喜: “阿喜,这是田中主动展示给我看的玉瓶。 这只瓶子不同于上次李坊献给田中的那只,它的的确确是明代的玉器。 我已经将这只瓶子的大小、特征一一画出来,你明天就转交给宋珍,让她迅速仿制出来......” 谁知关义喜接过图纸,脸上的表情不太自然。 关义正情知有异,忙道: “阿喜,是不是宋珍那边出了问题?” 关义为、关国安和杨不凡也看着关义喜,显然他们也不知道。 关义喜见众人都满怀期待地看着她,这才叹了一口气,道: “唉,宋大姐没有出什么大事,就是......就是......她突然想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