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企，殖民地与星舰》 第1章 如此生活16年 本书设定背景为技术大量丢失的星际舞台，许多极端先进的技术已经遗失，很多东西人类只会使用遗留的机械生产，不知道技术原理，根本没法改进，请读者老爷务必记住这个先决条件。本书大量无谓争端源于一些老爷跳着看无视反复描写【大崩溃】的概念，以为星际世界就一定超级先进。 如果您觉得某处技术非常离谱，请不必怀疑，那就是遗失了，先进与落后并存，正是本书刻画的。 小的在此拜谢。 番茄插图需lv4才行，目前本书无法章内插图，舰船配图请移步段评。 【脑子寄存处】=o(*^▽^*)┛ 飞船与港口接驳的震颤，把李斌从小憩里唤醒。 太空船航行过程里的轻微颠簸，辅着封闭舱室昏暗的灯光，循环上百次的沉闷空气，让身体不由自主地松懈，催眠效果堪比初夏下午第一节是数学课。 李斌眨巴眼睛，看着舰桥里忙碌的众人，刚睡醒的他有些懵。 眼前似真似幻，刚刚自己还在梦里听数学老师用方言大讲立体几何，余光瞟着操场上女孩们高高低低的倩影。 只一眨巴眼，那些青春洋溢的东西就被钢铁、机械、按钮、电门和一群散发汗酸味的汉子们取代。 如果不是这个突如其来的校园梦，李斌都快忘记自己是个穿越客而非土著了。 自打他被前四后八的大车，从繁荣平安的华夏撞来这个世界，已足有16年。 不但时间变了，人类科技已经发达到跨星连系，就连空间也变了。 地球原本位于猎户悬臂，但如今李斌身处的，是英仙悬臂下的英仙座星域，两地相距又何止十万八千里。 原本他还想着攒够钱回地球看看，凭吊下21世纪。 结果又发现用于连接各大星域的星门早在两百年前就莫名崩溃，别说是李斌，整个英仙座的人类都和太阳系失联。 失去母星的控制，英仙座的人类在二百多年里经历了极其严重的科技衰退和缺失，已经分裂成无数势力，他们忙着斗争，对于重启星门没有一丝兴趣。（ps：这里科技衰退、缺失的设定很重要，很多读者老爷因为忘记这点引发无谓的争论） 回老家祭奠青春的愿望，也随之落空。 “船务长，港务处的人来了。”手下提醒道。 “这就来。” 拍拍脸，李斌从摸鱼的角落站起来。十几年时间，他也看淡了，既然回不去，就好好活着。 多少人梦想着开宇宙飞船，如今他不就天天坐吗？何况自己的岗位虽然累了点，但晋升的希望很大。 未来可期，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很有塞翁精神的李斌，飞快穿过接驳舱道，在换气阀喘息般地嘶嘶里，他召集手下的文员，开始工作。 船务是个不复杂但麻烦的活计，任何一艘船的大副、二副都能做，职业可替代性很高。 穿越而来的李斌能去做船务，靠得是上辈子文学系教授开的公文写作课培养的一点公文技术，用于应付报关登记等制式公文。 而一路干到船上唯一的船务长，更是舰队唯一的船务长，靠的是重生后获得的非凡记忆力。 在除了船务这种日常杂务外，他能短时间清楚记住，并随时调用脑子里的，各星球的商品价格、供需，甚至是各种重要人物的信息。更让他成功地给舰队众人获得了创收渠道——走私。 至于为什么明明船上有ai，船长还特意安排他来做这个职务，原因很简单，没有他李斌，出事了会追究船长，有了他李斌，出事了就是船务长欺上瞒下。 简单来说，李斌除了要充当不可告人的走私账本，还是预备坐牢役。 等到李斌溜须拍马应付完港务处的官员们，找到船长所在的旅馆，已经是几个小时后了。 他甫一进旅馆，大厅里的各船骨干们便吹口哨鼓掌拍桌子，在众人的招呼中，李斌一边上楼一边竖起拇指示意事情办妥，他背后传来热烈的欢呼。 房间内，萨拉都船长袒胸靠着床头，看见李斌，他满足又懒散地举起酒杯示意。 船长的相好给李斌也递了一杯酒，识趣地踩着妖娆的步子关门离开。 李斌将装了所有文件的终端递给船长检查，同时汇报道： “公司的商品已经全部通过海关，销售和财务们在处理。另外咱们自己的货，已经派了销冠部门去联系黑市。” 萨拉都灌口酒：“多久能把货卖干净？舰队的船需要去另一颗星球维修。” 李斌知道船长不关心公司的生意，他娴熟道：“快的话3小时左右，慢的话5小时。” 船长露出异色：“这么快？” 李斌笑起来：“埃尔非（eldfell）星球被熔岩覆盖，是名副其实的死亡世界，咱们走私的是食品，埃尔非有一百多万张嘴，不愁卖不出高价。5个小时已经是让销售那边拖时间等竞价了。” “利润呢？” “至少8000星币。” 萨拉都吐出一口浊气，他直起身子与李斌碰杯，终于露出笑容。 民生运输公司在英仙座是个小公司，跟速子科技这样的巨企比起来，它属于腐草荧光，但也拥有多支以巡洋舰为核心组建的太空商队。 萨拉都身为其中一支舰队的指挥，已经做到合伙人的职位，每年的分红也才1000多星币，李斌张口8000星币，已经大大超过他的年分红了。 更何况这笔钱属于舰队所有船员。 自从李斌成为船务文员，就发现船员的薪水少得可怜。这一现象不止局限于民生运输公司，甚至整个英仙座的所有船员的薪水都不高——就这，已经是许多囹圄于星球的人可望不可及的。 于是他花了不少时间调研，最后向萨拉都提出了一个方案： 基于深空航行船员管理困难，加之船员都有分配宿舍和储存空间分配。为了便于管理船员，兼具创收，李斌提出可以在舰队里成立以萨拉都指挥为首的秘密结社。所有社员的宿舍和储存空间充公，余财借走，统一购买货物，利用舰队贸易进行走私。 简而言之，将船员们自发的走私行为规范化，购买大宗商品。 这种行为其实并不新鲜，早在大航海时代就有类似的活动，但李斌的计划有一项无与伦比的优势，那就是他堪称变态的记忆力。 在星际时代，查账、监控和内鬼几乎让这类行为销声匿迹，李斌的记忆力能让账本和交易记录只存在于自己的脑子里，就连各船员的活动信息他都能记下，没有电子记录，舰队又长期远离公司，在一轮接一轮的利润刺激下，足够将所有船员拖下水。 只要人人都获利，那人人都是共犯。 经过多次游说和尝试，萨拉都也从一开始的将信将疑，到现在完全信服。8000星币，这是目前舰队走私最高的利润了。 有了额外分红，船员们对萨拉都无不服膺，连带着对人型账本，一直公正不贪的李斌也热情起来。刚才楼下的热情，便是大伙对又一笔收入的爱。 两人闲聊了几轮，萨拉都放下酒杯：“李斌呀，你上船多久了？” 李斌道：“星历198年2月和民生运输公司签的合同，现在是星历206年3月，已经八年多了。” “八年，真快啊，八年前你才七岁多吧？”萨拉都唏嘘着。 在星门还没崩溃的人之领时代，人类的自然生长速度已经远远无法覆盖殖民地的需求。 因此人之领政权创立的生育工厂，并通过基因调试，修改了所有人类基因，让人类的童年发育速度大大加快，并延长了所有人类的寿命。 更能根据用户的需要，提供客制化基因调整和教育服务。只要八年，一颗受精卵，就能长到成年人的体型，成为基础劳动力。 只可惜随着大崩溃，英仙座这边关于基因调试的技术资料几乎全部遗失，后人只能通过生育工厂进行有限调试，无法在原有基础上锐意进取了。 虽然听说有巨企在尝试复原人类基因技术，可惜跟原有的恢弘技艺相比，不能说相形见绌，也是腐草之荧光与皓月之清辉了。 这也是‘末法时代’的一个侧面。 他相信自己能在舰队越走越高，未来成为独立的舰队指挥也未尝不可。 萨拉都船长直起腰问道：“这些年你回家看过没？” “没有。” 李斌笑起来：“船长，自从我上船以来，咱们舰队这还是第一次停靠在埃尔非，我想回也回不去啊。” “跟家里联系没有？想不想家？” “还没呢。”李斌坦诚摇头，“不怎么想，刚开始还联系，后面他们就不打电话了，我也懒得联系，跨星系联络话费太贵。” 要说想家，李斌还真想，但想念的是前世的含辛茹苦生养自己的爹妈。对于这一世的父母，李斌很难说有情感。 毕竟虽然他比生育工厂多了父母，但也是从人造子宫里出生的，连教育都是靠ai完成，很难说他们养孩子是真心想做父母，还是单纯图好玩。 这还不算，后来他们又如法炮制整了个妹妹出来，这个妹妹父母是一天没带过，全靠李斌拉扯大，小东西也不跟两个糟心货亲，只认他这个哥哥。 “唉，感觉挺对不起你，出来这么久，一次都没回去过。” 李斌摇头：“都是公司规划的路线，没什么对不起的，再说这次舰队不是停靠在埃尔非的空间站了吗。我家就在埃尔非星球，这次就计划着回去看看妹妹。” 听到这话，萨拉都船长露出复杂的神色，他深深叹了口气，从床头摸出一个小箱子打开。 箱子里是一摞信，他挑拣一阵，拿出一封：“你的。” 李斌放下酒去接，信甫一入手，他的心便沉了下去。 信封的材质，是正经的铜版纸，不是合成材料仿的。 木头是源自地球的特产，太阳系的木头加在一起也比不上地球的质量，而太阳却是地球的130万倍，因此当从宏观的，宇宙的尺度来看，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它比黄金还罕见。这无关技术，而是自然之理。 尽管人类能携带植物一起进行星际殖民，但自打星门崩溃以来，英仙座星域的木头就只能靠自产来自销了。 换言之，这是彻头彻尾的奢侈品，一摞铜版纸，便价值一枚星币。 所以这绝不是调任或者晋升文书该用的纸张，一般是用来装给占据关键位置船员的感谢信。 萨拉都船长万分不舍道：“当年你父母因为工厂债务，用你的劳动力抵债。契约签的时间是七年。理论上讲去年就该放你回家。” “我想着让与其你买票回家，不如等到舰队去埃尔非做生意顺路送你回来。加上有你帮忙确实省心，我就想办法跟公司提了延期。” “但公司只给了一年的许可，现在已经到期了……里面是公司的契约终止书和你今年的薪水。” 船长推开床头桌，只穿了裤衩的他坐在床沿，语重心长地拍着李斌肩膀：“回家看看吧，你是自然生育的，和我们这些生育工厂出来的不一样……你可是有父母的，要珍惜呀。” 李斌脑子嗡嗡，萨拉都船长后续说了什么他也记不清，他只是麻木应着。 在船长“四年后舰队会在这个星系补给一次，你先回家看看，四年后我一定来接你，下次我们签长约，一起发财”的保证中，李斌恍恍惚惚离开船长房间，加入到楼下大家的狂欢中。 等到再次醒来，他发现自己躺在旅馆的床上，屋子里满是自己的行李。 李斌揉着脑袋支起身子，宿醉里辛苦回忆，终于想起昨天的狂欢里，自己喝醉后，把要离开的消息跟同事说了。 大伙都喝上头了，大闹了一通。最后不知谁提议，帮李斌这个大好人一把，把他的行李都抬出来，省得李斌自己动手。 于是一群醉汉们东倒西歪一晚上，开了间房，边哭边把房间塞满——他们甚至把双人宿舍的东西全搬下来，连马桶和床都拆了！ 但现在大伙却没了踪影，问了前台才知道，这一醉，让他睡了足足一天半。民生公司的舰队已经起航，前往星系内的另一颗工业星球去了。 因为李斌已经解除了劳务合同，大家就没给他打解酒剂，不但从船上拆的马桶没带走，还贴心地把房间续到了下周，让他回家前好好捯饬自己，别给大伙丢脸。 李斌看着被所谓的‘行李’挤得满满当当的房间，苦笑起来。 才说自己看淡了，要在民生公司打出一片天成为舰队指挥，结果现在又被一纸解约踹了出来。 萨拉都那家伙，生意做完了才给自己发解约书，恐怕也是怕自己临走前不顾情谊贪污吧。 “妈的，一个二个，都这么小看社会主义接班人的自觉啊。” 第2章 直到大厦崩塌 旅馆房间里，李斌看着账户里的星币，思索起未来。 萨拉都定的旅馆价格颇高，每一周得花1个星币，走的自然是公账。李斌在民生运输公司当船务长，每年也才领薪水32星币，就这，还是普通船员的4倍。 除了日常的吃穿嚼用，他的余钱全投进走私活动里了，因为自己承担的位置关键，分红颇高，八年时间，拢共也才分得1392星币。 这笔钱放在任何星球上，都足够普通人买房买地，过上中产生活了。星币这玩意儿，是人之领时代的官方货币。虽然星门崩溃了，但遗留在在银河系的自动化工厂很多还在运转，它们持续产英仙座已经遗失的技术成果。 但只要有星币，就能随时从工厂提货，获得大崩溃前最顶级的工业产品，因此星币依旧在大范围使用。 不过因为人之领与英仙座星域失联，星币制作方法谁也不会，这些漂亮的小家伙越用越少，星币从寻常的货币变成了一般等价物，只有星际贸易才使用它。 普通人用的，则是各星球行政机构自行发布的货币，名字又多币值又乱，又都以星币为本位，所以行商和大小企业贸易，也多以星币结算。在人之领失联不发行货币，英仙座经过206年贸易繁荣的环境下，星币的价值便越发走高了。 虽然被公司解约，但李斌指挥一支舰队的想法还是不曾改变。 穿越前梦想过星辰大海，如今又在太空待了八年，天天看着飞船来往，再让他去地上安稳种田，又或者去工厂，实在是不甘心。 “可惜本金还是太少了……也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便宜爹妈没指望，可家里还有个听话乖巧的妹妹……算了，丑媳妇总要见公婆，当初工厂欠了不少钱，连我也被押去抵债，先做好工厂倒闭的打算吧。” 只要妹妹还在就行，李斌心里宽慰着自己。如果他们连妹妹都拿去抵押了，那李斌绝对不会放过两个老东西。 得益于基因调试，李斌8岁的时候就有一米八，如今16岁了，身高也没变多少，只是身体壮起来，显得袖口肩膀紧绷绷的。 这鼓胀的一拳下去，老东西能哭很久吧？毕竟上辈子有过军训经验，李斌也略通一点军体拳法。 如果老东西噶了，那就效仿伍子胥故事。 打定主意，他离开旅馆，打了出租往自家所在的工业区去。 埃尔非空间站是人之领早期设计的款式，因为母星贫瘠，200年来没有新增模块，一直保持着简朴的螺钉造型，螺帽直径6公里，螺杆直径2.6公里，高9公里。 何况空间站属于人造结构，因此虽然看着不大，但是实打实的与一座城镇无异。埃尔非100万人口，超过80万常住在空间站里，剩余的20万，则在熔岩星球表面从事采矿工作。 因此空间站就像是拼叠起来的城市，加上几百年下来，每个空间站都形成了独属于自己的内部结构，如果不打车，李斌自己转悠迟早迷路。 工业区位于空间站螺杆部，靠近下方引擎，不同于螺帽那样依靠自转提供引力，这里因为受引擎推力明显，因此建筑朝向与居住模块截然不同。 与人气充盈，广告满天的居住模块比起来，工业区显得非常衰败，没有路灯，没有游人，往来的工人都戴着面罩过滤灰尘，钢墙上用荧光粉画着凌乱的涂鸦和脏话，盖住陈旧的血迹。 在自家工厂前下了车，李斌踩着微弱的引力，诧异起来。 面前的工厂明显近期刚刚翻新，与周围工厂沾满顽固污垢的模样截然不同，站在厂外都能听见炉子燃烧的声音。 “好家伙，矿石精炼这么赚钱吗，我怎么不知道？” 李斌看着焕然一新的工厂，有些震惊。 他正了正衣襟，自觉8年时间这张脸没有变化，便朝工厂走去。 工厂门口的钢板地面立即掀开，露出两座机枪。 “警告，您已进入工业综合合体协会控制土地，您未获得任何授权，请立即离开。” “啊？” 李斌懵了，自家生意这么大吗，都做进协会里了？ 有一瞬间，李斌怀疑这辈子的金手指不是超凡的记忆力而是有钱，但看着锁定自己没有任何动摇的枪口，他明智地打消了念头，利落转身。 寄，工厂肯定是倒闭被收购了，怎么办？以前吃住都在工厂，李斌不知道这辈子的便宜爹妈住在哪儿。 他试着用父母的id联络，但服务界面漂亮的ai姐姐告诉他，这两位早在五年前就停止了通讯服务。 兜兜转转，一路晃荡来去，什么消息没找到，反而被工业区的污染空气呛得眼红打喷嚏。他捂着鼻子跑了一圈，终于转入一条熟悉的死路 这死路是当地居民自发摆摊的地方，因为消费水平有限，摊位没几个，买客更是稀稀拉拉，毕竟还没放工，消费人群都拴在厂里呢。 李斌一进来，大家就警惕地看向他。他的衣服与众人没差别，只是干净，非常干净，一看就不是本地人。除了节日，本地人是不会把衣服洗成这样的，外面逛一天就又脏了。 两个戴着简陋猪嘴面具，罩在袍里的人走上来堵住李斌的路，隔着发暗的镜片李斌也能感受到不善的目光。 工业区本就被各工厂主控制，执法队也懒得下来管，贫穷滋生混乱，混乱又催生秩序。这种角落的交易地点，自然就是混混们绝佳的去处。 李斌指了指自己通红的鼻子，声音发梗：“没别的意思，买个面具。” 他没有透露自己是本地人的消息，埃尔非空间站人口不多，工业区人口更少，常驻不到5万人，谁家有人当船员的消息瞒不住人。8星币的年薪，一定会让这些混混生出点借钱花的念头。 自称外地人虽然不能融入，但摸不准来路的人，混混们一般不会招惹，毕竟谁家工厂高管没几个不成器的后代呢？万一打了不该打的人，执法队不来，工厂主们可是真敢掀了工业区的。 两混混果然让开了路，李斌扫视摊位，快速来到摆了十来个面具的摊位面前：“买个面具，尺码你看着来。” 李斌说着松开手，好让摊主看清自己的脸宽去挑面具。 那摊主看着他，不说话。 “快点啊哥们，我难受着呢。”李斌鼻子堵得慌，眼睛眨巴着又流下泪来。 那摊主哆嗦着低头，右手手指在左手腕一个巴掌大的，活像个哔哔小子的电脑上划拉几下，然后一把抓住李斌的手腕。 “哥？哥！” “不是，等会儿，您哪位？” 听着摊主明显的男低音，李斌陷入今天第三次懵逼，他从来没有弟弟。 “你是李斌是不是？这是你小时候自己挑的名字，对不对？”那人倒是激动起来，接连发声，还提了自己父母的名字，工厂的名字。 全对。 李斌沉默了。 那人一把扯下面具，露出一张涨红的，和李斌确有几分相像的脸：“我叫李厂振，你去当船员后不久就出生了。从小姐姐就跟我讲你最聪明了，五个月就会说话……我处理器上还有你的照片和视频。” 李厂振絮絮叨叨一大堆，亮出手腕上的哔哔小子，里面是李斌离家前与家人的合照。 见李斌还是沉默着，李厂振有些急了，他还想放视频，但被李斌抓住手。 看着这个弟弟，自己8年多前离开家弟弟就出生……也就是说，这个站直了比自己还高一个头，身高超过一米九，骨架粗大一看就是当力工的好苗子的家伙，今年顶多才8岁。 看来基因调制再怎么催熟肉体，思维还是个小屁孩，而且在同龄人里也是个笨蛋，大概是营养全被肌肉和骨架夺走了。 一想到这个弟弟才8岁，正是天真的年纪，对自己这么亲切，一定是妹妹天天给他念自己的好。 大概就是哥哥回来了，青天就来了，哥哥回来了，家里太平了什么的。毕竟有那种死鬼爹妈，自己还真是唯一的希望了。 “我说老弟。”李斌叹气道，考虑到李厂振岁数摆在这儿，又一口一个哥哥叫得热情极了，哪怕看在妹妹的份上，他都实在生不起气来，“首先，我知道你这名大概寄托了什么寓意，但不得不说，你这个名字真是太过时了，其次。” 他举手摆了几下，李厂振会意地蹲下，这么大个汉子就任由李斌揉搓脑袋：“你这么大喊大叫，不就把老哥的家底全透出去了吗？连我当船员的事儿都喊出来，得，省的人家自己费劲找消息。” 搓完头，李斌转过身，果然看见两个混混靠近过来，不止是他俩，几个摊位死角里也冒出来几个。 他们抽出自制的武器，把离开的路堵上。 “哇哦，好聪明的战术。”李斌瞟了眼混混手里的粗制武器，毫无感情地念着台词，随便挑了副面具戴上，瓮声瓮气道。 第3章 拿一把气枪，守卫生活 转身的功夫，李斌已经把所有罩子人连着位置记下。 他把李厂振挡在身后，自己出海8年，弟弟都在工厂区长大，什么有用的都学不到，身体虽然成熟，但脑子肯定不好使，穷人家用不起什么教育ai，现在的他，在上头这方面，比上辈子的未成年混混还猛。 活脱脱的半人半兽。 “哥，我能打的！”李厂振急道。 李斌巴掌按在他脸上，把这个急着用肉体护住自己，替自己挨打的弟弟推开：“你打个屁，大人的事儿小孩别插手。” 船员的薪水、地位比多数工人高，李斌身为穿越者，自小也显露出早慧的特质。李厂振从小就被姐姐教育，要向大哥学习，老实听话的他一直把李斌视为偶像。 李厂振本就因自己道出李斌船员身份，引来混混而内疚，如今看着大哥挡在身前，一副誓死保护他的样子，他心里感动之余，更多的是紧张。 如果大哥受了伤，先不说他自己过意不去，姐姐肯定要把自己吊起来扒皮！ “闭嘴。”见李厂振还想护住自己，李斌严肃起来。 这一句话，李厂振只觉得大哥此时说话的声音，简直和老姐一模一样！从小被打出来的恐惧让他本能站直低头，不敢再说。 这边，披着罩子的混混们靠上来，还没发话，李斌就举起手：“我也是工业区出身，大家好歹也算是本地人，咱们先商量下，我提几个条件，不行再说？” 为首的混混犹豫了下，点头：“你说。” 李斌道：“你们是刚听说我是船员，想着从我这儿要钱吧？要不到钱就说借，借不到就抢？” 见被道破话术，混混头子也不恼，只是点头：“是，那你是借还是不借？” “别急呀，话还没到这儿呢，出来混，要讲势力讲背景，我是民生运输公司下辖为民舰队的船务长，是正经企业员工，住的是紫阳花旅馆，紫阳花听说过吗？”李斌从怀里掏出一张门票似的房票，印有鲜艳绣球花纹的房票在他手里晃。 他毫不犹豫地打出公司的旗号，虽然被开除了，但这些街头混混上哪儿知道去？他们这辈子还没出过工业区呢，再说，手里的票可做不得假：“正经商业区旅馆，花的是星币。是，我是有钱，但你们能吃下吗？你什么背景？” 那群混混们小声讨论起来，明显被星币和旅馆镇住了。这些人乃至他们的父母，花的见的都是本地货币，星币只是听说，还从未见过。 混混头子吸了吸鼻子，强撑道：“我们跟的是压型机老大，他是……” 没等混混说完，李斌便不耐烦道：“没听说过，少拿街头混的跟公司比，来点重量级的。有人靠山是工厂主吗？没有，那主任呢？安保队呢？” 压型机，谁家老大叫这名字，不像是黑社会，倒是跟工地的力工、放线哥打灰哥像一路人。 没人应声。 md，还想着钓个有牌面的人，来出化干戈为玉帛的戏码求职，没想到竟是小虾米，李斌心想。 这群人的声音一听就知道，也就是十岁出头。 想想也对，星际人肉体成熟早，埃尔非虽然人口100万出头，但工厂里的粗活早就被高效安全的机器取代了，这些刚成年的家伙身体没有明显优势，思维还没成熟。在家里已经被视为成年人，但在工厂又找不到工作，东逛西逛自然就被混混吸引了。说到底，都是些空有四肢的小屁孩。 看着这些小年轻，李斌意兴阑珊地叹了口气，摆摆手：“既然没背景，那在这儿干嘛，还不快滚蛋？” 混混头子只觉得脑子炸了，凭心而论，李斌说的很有道理，船员挣钱多，但能住得起商业区旅馆的可少得很，是该他让路。 但路边是被自己罩着的摊主，身边是小弟，这是自己混的地方，李斌如此轻视他，他咽不下这口气。 “船务长又怎么样，捅死你卷钱跑路，谁找得到？跟我上！” 混混头子大吼着鼓舞小弟，自己率先抬手，钢板打的合金刀举起，小弟们见状，也不顾什么背景，义气当先，也往前凑。 “哥！” 见李斌要吃刀，李厂振伸手就要去推开李斌。 李斌这边，在听到混混的宣言后，他摆动的手竖起平推，连串晦涩的嗤嗤声响起。 当头的混混头子双腿一软往下倒，微重力的环境让他没有躺下，反而原地打起滚来。李斌一脚踹去，混混头子像保龄球一样撞在小弟身上。 李斌回身，双掌竖起，露出固定在手腕的两杆漆黑的枪管。 他李斌好歹也是带着前世记忆在工业区生长了8年，这种地方什么风气他会不清楚？再说当年走的时候家里债台高筑，他甚至都做好了回来被债主追账的最坏打算！ 身后的混混们还不知道正面发生了什么，就被气枪一一打翻，偶然有人扑过来，也被李斌侧踏一步躲开，然后按住混混的屁股，零距离左右两枪。 一时间血珠迸溅，和惨叫一起蔓延开来。 再转身，两杆气枪交替喷射，给所有混混一只腿一条胳膊各补一枪，这下没人能去报信了。 摊主们在李斌第一次转身时便缩在摊位后面，现在站着的，除了李斌就只剩下李厂振。 此时他有些呆住了，看了看李斌，又看了看翻滚着落地的混混们，直到飞起的血珠落地，他才一个激灵回神：“啊？哥……你，十几个人，你一个人打完了？” 他话说得前言不搭后语，李斌撸起袖子露出枪管，两条气管贴着胳膊连到后腰的腰包。 李斌理所当然道：“人之领都消失多少年了，海盗，卢德左径的疯子，还有对手公司，深空航行不是过家家，多的是敌人。我这个职级，怎么会没有防身的东西？” 李厂振看见枪管，两眼放光：“这是激光吗？怎么没瞧见光？” “气枪！这是舱内武器。”李斌拍掉李厂振的探出的狗爪，没好气道，“这里是空间站，外面就是太空，用激光万一打穿舱壁，想着憋死大家吗？舱内交火用的都是气枪。我旅馆的房间里还有更好的，你要是听话，下次借你玩。” 萨拉都走得急，帮忙搬家的船员把整个宿舍都搬进了旅馆，除了马桶，李斌手上其实还有威力更大的制式气枪。 只是他的持枪证只登记了身上的这款隐藏式气枪，已经离职的他是没资格带公司配发的自卫武器。 本来对李斌的气枪垂涎三尺的李厂振，听到还有更好的，立马收敛了口水，认真嚷道：“我肯定听话，那大哥你可不能耍赖。” “谁跟你个小屁孩儿耍赖，赶紧收拾东西带我回家。”李斌笑着踹了弟弟一脚，打发李厂振去收摊，自己则来到混混头子身边蹲下，探出手。 他不顾那头子畏缩地用手挡，李斌一巴掌拍开混混的手，撤掉他身上的衣服，手指掰开混混肚子的伤口。 “啊！”混混头子吃痛叫起来，其他混混听得浑身哆嗦，凄惨地想着混太空的人太狠了，打赢了不够，还要虐杀，老大被虐死，自己可能也活不了。 “鬼叫什么，只是打穿肠子而已，内脏吊事没有。”李斌没好气地道。他在兜里摸了几下，掏出一把暗红的塑料钞丢在地上： “这些钱拿去找医生，要是不够算你们倒霉，有剩的话买点补品……老弟，走了。” 基因调试不仅可以促进人体早熟，自愈能力也比21世纪强横许多，断肠对于地球人类而言，不治疗是九死一生，对星际人类来说差不多等于骨折，等着自愈，大概率是畸形愈合，倒不至于说死了。 在混混们不可置信的目光中，李斌和李厂振从容离开。 李厂振回头看了眼去抓钞票的混混头子，凑在李斌身边小声说：“哥，打赢还给钱，那不是白打了？再说看病哪用那么多，一半就够了。姐要是知道了，肯定数落你，说是金山银山都要败光。” 李斌拍着弟弟的头：“老爷我心善行不行？欺负小孩不算本事，这些人年轻着呢，以后没准还用得上。” 李厂振不信：“我姐说他们都是一群垃圾，垃圾能有什么用？” “有句老话叫，垃圾是分类错误的宝藏。”李斌随口解释道，“至于你姐，你怕她数落，就不要让她知道。” 第4章 妹妹、遗产与承诺 李姝关闭矿料履带，把叉车归位，把自己工作区的所有机械检查完，揉着发酸的脖子，疲倦地打卡下班。 听哥哥说，很久以前，在人类还生活在地球的时候，工厂流行流水化作业，每个工人只需要负责面前小小的工作区间即可。只有落后地区的小厂，才保留着一人多活的任务。 尽管几百年前人类的足迹便已遍布银河，但大崩溃依旧深刻影响着所有人。 英仙座星域是人之领最晚开发的殖民地，许多先进的技术尚未落地，人类志得意满地要征服银河，广袤的银河系到处是殖民地。 在那个年代，这些新兴的殖民地不会在本地储存太多技术资料，依靠星门的通讯网络可以快速传输任何信息和技术，没人会想到星门会崩溃，没人会想到自己会和太阳系失联，那些数千年万亿人代代积累的技术都烟消云散。 但它就是发生了。 失去人之领，如今的英仙座，技术的衰退是难以想象的。更何况还有战争和动荡、许多核心星区之外的殖民地衰亡导致的技术进一步缺失。 比技术衰退更严重的，是秩序缺失。李姝一个人，就要负责一条矿物精炼生产线从矿石浸出到净化的所有流程，净化后的金属溶液会被装入罐中，按订单或材质决定是直接精炼还是进一步熔炼提纯。 这些活原本需要大量安全员和技术员时刻检查，但在个体工厂，全部交给她一个人。如此复杂繁重的任务，李姝也不敢有任何抱怨和抗议。 她不干，有的是人干。只要她敢有任何消极怠工，工厂随时能从街上招到替代品。 李斌曾评价如此疯狂的压榨和生产风险的无视，是连地球早期的工业化都做不到的。 想到老哥，李姝劳累一天的身体越发觉得疲惫。老哥已经离家8年，李姝对这位聪明可靠的哥哥分外思念，父母还在的时候，只关心工厂，她是被李斌拉扯大的，她受李斌的东方思想影响很大，重视亲情，重视生活。就连她的名字，也是李斌给起的，父母只有在工厂难以为继的日子，给李厂振起名求玄。 “还好有个弟弟。”她把防毒面具扣在脸上，缓慢走着，安慰自己，“虽然吃得多，但很可靠。” 看着路边其他工人，在角落的摊位里买又硬又腻的营养膏，回家热热就吃，李姝的背稍稍挺直。 这种东西怎么配叫食物呢？李家吃的，才叫饭菜！ 她怀念老哥的厨艺，李斌不但教会了她生存，也教会了她如何烹饪，李斌走后，她又把这项技艺传给李厂振。 想到回家后，就能吃上老鼠干配酸甜苔藓营养泥，少女脸上露出若有若无的笑。 她甚至感觉已经闻到饭菜的香味了……不对。 李姝停步，警惕地看向自家。 李家原本就在工厂里，三年前工厂彻底破产，父母自杀后，她就和弟弟搬到了现在住的地方。这里位于工厂区边缘，直接在顶上结构板修的房子。这里远离空间站引擎堆，重力最弱，不便于生活，受工厂污染气体影响也最重。像这样的房子，在整个工业区还有不少，住的都是贫困人群。 这个距离，她不应该能从污染空气里闻到香味，何况现在她还戴着防毒面具。 李姝从工装背带裤的兜里抽出一根撬棍，贴墙小心靠过去，看见家门大开，平时舍不得开的换气系统猛烈吹着，她心里一揪。 确认门口没人，她小心挪几步，深呼吸准备准备探头观察，便听见弟弟畅快的笑： “哇，营养膏还能这么做呀？这也太香了吧，老姐从来没教过我！” 另一个朝思暮想的温和嗓音回道：“老鼠干泡开油炸再切丝，和酸甜苔藓混进营养膏，就是一碗菜肉粥，做起来不难，但当年我手里可没有油，也就没法教李姝了。” 端菜的李斌说着，感觉门口多了一道身影，他抬头一看，便笑起来：“回来了？洗手吃饭吧。” 李姝见真是李斌，先是难以置信，接着眼睛便红了，撬棍脱手在空中悬浮，又被飞扑的身体撞飞砸在墙上发出啪的一声。 被李姝撞了个满怀的李斌眼疾手快盖上滚烫的粥，李厂振在流着口水还不忘嚷嚷：“粥，粥！姐别把粥撞翻了！” 被妹妹扑着撞上桌子的李斌疼得龇牙咧嘴：“没眼力见的蠢货，还不快把粥接过去，想看你哥哥姐姐毁容吗？” ----------------- 李家餐桌，大哭一场的李姝恢复了镇静，只是眼眶肿着，她抱着碗喝一口看一眼李斌，生怕自己还在做梦。李厂振倒是呼呼啦啦干了三碗，肚子滚胀，现在正用勺刮碗里的残渣过嘴瘾。 李斌倒是对营养膏没有任何食欲，只吃了一点，听完李姝讲完这几年发生的事情，他大为震撼： “所以爹妈自杀了，至少你们知道的消息是自杀，工厂也不姓李了？” 李厂振眼巴巴地瞅着李斌的碗，猛点头。 李斌脸阴下来“咱们三个被生出来，真不是什么父爱母爱，而是自然生育的子女，根据巨企定的债务法，可以被作为借贷资产？我们刚出生就被爹妈拿去贷款了？” 李厂振继续点头。 李斌垮了脸，犹不死心道：“家里现在还有2807星币，但一共欠了一万多？” 李姝的头低了下去，就连李厂振也不好意思再看李斌的碗。 “他md！两个老东西，死得好呀！”李斌拍桌子，气不打一处来。 原来所谓的爹妈，压根对三人没有一点爱。只是因为如今英仙座婚姻制度，甚至家族都随着人之领消失而消解，生、育都可以由专门工厂替代，百姓贫困，所以多数家庭不会也没钱生养孩子。因此凡有自然生育子女的家庭，都被巨企判定为父母有强烈抚养意愿，从而愿意借贷。 父母还不清没关系，子女接着还即可，还不上就签合同当世代契约奴工。李斌的这一世的爹妈，因为经营不善，就打起了子女贷的主意，想靠不停生孩子贷款维持工厂运转。 但巨企也不是傻子，当李厂振也背上贷款后，巨企判定再给李家贷款的风险太大，就不再放款了，要不然，这回李斌回来，可能就不止是一对弟妹，而是兄弟姐妹成群结队了。 等到工厂彻底不行了，巨企就将其夺走主持拍卖，上万星币的工厂，最后被低价买走，资金大部分拿去还债，剩了2807星币给李姝李厂振两姐弟。 李斌愤懑道：“我就说我干得好好的，家里欠的也不少，民生公司怎么不肯多签几年合同而是把我踹走，感情他们一开始看上的就是工厂” 这也就能解释为啥自己一个工厂区出身，8岁的小屁孩就能当船员，民生公司不是本地企业，收自己纯粹是当人质。现在工厂股份到手，自然要把李斌踹走，防止他因此生恨影响公司经营。 萨拉都应该是真心想留下自己，毕竟自己和民生公司的恩怨，与他无关，亏损是公司的，走私赚的，可是自己的钱。 李姝放下碗：“弟弟出生的时候，厂里就很难接到订单了。破产清算我也早有心理准备，只是最后给了这么多星币，我有些心慌，明明还有很多欠款。” 卖厂剩的钱，李姝一分没动用过，这几年吃住花的，是她和弟弟的辛苦钱。她不知道怎么花这笔钱才能填平债务，又怕动了钱被工业区其他人察觉。这里的人都穷，花销敏感得很，只要花钱，时间一久就琢磨出味儿来，往后就没有安生日子了。 李姝深知大哥早慧，又出去见过世面，这笔钱她和弟弟不会花，拿到钱的第一时间，就打定了主意等李斌回来做主。 李斌不屑道：“别把巨企想成好人，这些钱不是给咱们花的，是给咱们当本钱去搏的，你月薪多少？现在和星币的兑换比多少？” 李姝摇头：“都是日结的，一天150点券，大概要13000点券换1星币。” “还tm点券，搁这儿玩游戏呢。”李斌唾道，“一年干到头，算你一天不歇，也才4个星币，连利息都还不上。” 李姝以前是知道还不上的，但她不敢去算清楚的，怕知道了就没勇气活下去。李斌这一通算下来，李姝越发觉得绝望，眼泪已经流下来。 李厂振见姐姐哭了，抓心挠肝地急：“姐你别哭啊，谁给咱放的贷，你告诉我，我晚上去他家点火！要是你怨那死爹妈，我去掘了他们的坟，骨灰拿去喂蟑螂好吧。” “你不许去！”李姝一瞪眼，李厂振就萎了，她垂眼打量自己满是老茧和小伤疤的手，“我就想把厂子赎回来，不用再给人打工，一家人自己做主，好好生活。哥，那两个人被抓走的时候，我捂着厂振的眼，他不知道，我清楚得很，样子太惨了。” 看来李姝是恨父母到极点了，只说那两个人，他安慰道：“赎厂算什么，个体精炼厂看人脸色做生意，舔完上家舔下家，狗都不做。老哥给你个准话，咱们要办厂，还得是有技术含量的造船厂。” “但办厂不是一句话的事儿，咱们得先想办法把债还了，不然利息越滚越高……” 李厂振见大哥开口，姐姐立马不哭了，又听到还债，他立马精神了：“我看了好久，要挣钱，还得……” “你闭嘴，听你大哥说！”李姝皱眉道。 “哦。”李厂振又蔫下去。 李斌道：“我身上有1392，家里有2807，加起来4199星币，抹零按4200算。我的想法是，咱们得买艘船，太空里危险多，但机会也多，无论是探索人之领遗迹，还是捡太空垃圾，或者加装采矿设备挖小行星，都比当工人挣钱。” “买船？”李姝惊讶起来，“够吗？” “新船当然不够。”李斌笑起来，“但七八手的，还是有机会的。先吃饭，明天跟着老哥去看船。” 第5章 见世面与买船 李家经过破产，几乎可以称得上家徒四壁，就连所谓的卧室，都是用的废弃船员休眠仓改的。比起直接给整个房间的空气进行净化，偷电违章搭建的休眠仓更便宜。 但也仅有两台，当哥哥的自然不会抢，他拒绝了妹妹铺张床的打算，喝了一个剂量的咖啡因，专心上网查资料。 李厂振睡前李斌就坐在桌前，等他起床洗漱完，发现李斌还坐在那里，虚拟屏投影占满了整个房间，密密麻麻的批注和笔记让他头皮发麻。 “天啊，6个小时不挪窝，难怪姐说大哥聪明，这么整想不聪明也难。”他喃喃自语。 李姝肘了弟弟一下：“向你哥学习，少天天跟混混一样不动脑。” 李厂振小声顶嘴：“我哥也是你哥。” 他打死也学不来李斌这种定力，只觉得家里有一个聪明人就够了，网剧里不也是这么演的么？主角团一个聪明的主角，一个嘴碎的二号，一个孔武有力的三号。李厂振捏了捏二头肌，满意地相信自己能胜任这个角色：“就让大哥把凳子坐穿吧，我可受不了这苦。” “哥，休眠仓空出来了，你去歇歇？”李姝端着水劝道。 “不了。”李斌掏出潜水镜模样的滴液器扣在脸上，往眼睛里滴眼液，“再过半小时，埃尔非售船名单就要刷新，我再看看今天的名单，看完我们就走。” 李姝挽起袖子：“那我去做点饭。” “别。” 李斌制止道：“我在紫阳花旅馆的房间还有几天，送的有餐饮券，等会儿我们一起去吃。” 他瞟了眼已经打开食物箱的李厂振，轻飘飘地说：“旅馆里有限量的由厨子烹饪的美食，可不是营养膏口味棒这种干粮能比的。” 李厂振一听，立马急了，噌地立起来，用脚关了箱子：“那还等什么？赶紧走啊？晚了就没了！” “不是有人让我把凳子坐穿吗？” “谁呀？！谁说的？我揍死他！” 一行到了旅馆，李厂振两眼放光大吃一顿，李姝虽然成熟些，但面对往日不曾尝试的美味也控制不住多吃许多。 李斌因为刚熬完夜，为了不犯困，反而只很少吃了一点，只是喝了两杯咖啡维持精神。 弟弟妹妹们饕餮模样不必多谈，等李斌整理完资料，两人也才堪堪停手。等再转入港口，已经是两个小时后了。 ----------------- 埃尔非居住空间站·外层港口 巨大的强化玻璃顶天立地，锁住舱内氧气，也将宇宙的射线与冷酷隔绝在外。 绚烂的空间站广告、指示灯和飞船引擎尾焰，人工的伟力遮住繁复的亘古星辰。 李厂振看着数十米到数百米不等的船只在停泊于港口，像是树叶挂在枝头，惊得他大呼小叫。过于只在全息视频里看见过的场景美轮美奂于眼前上演，看得他痴迷起来。 就连李姝也被眼前的光景惊得失语，她想着自己每天转运融化的矿石，在精炼后被压出零件，再在船厂造成这些巨船，甚至就连脚下的空间站，也是用那些矿石一点一滴建成。 但这些宏伟，一直以来她都无缘得见，只是在恶劣的空气中，在昏暗充斥着危险化学液池间开着叉车来回，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一时间甚至有些失魂落魄。 李斌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李姝的心思细腻复杂，现在最好是让她自己消化。至于年幼又头脑简单的李厂振，李斌有的是法子让他正常起来。 他冲李厂振道：“光看够过瘾吗？想不想坐船？” 李厂振激动得说不出话，只是一个劲点头。 “试驾有资产限制，还要付燃料费，毕竟是大家伙。再说，咱们时间不够。”李斌拉出一串名单，遗憾道，“名单里这些，是咱们今天要看的，有十多艘，今儿咱们得挨个试，保管你坐到吐，想从哪儿开始？” 试船是个复杂繁琐的项目，除了直接开船试航外，还有大量测试内容，包括舰桥、传感器、电池组、轮机、燃料舱、武器位、货舱、船员宿舍等等。即便是最小的穿梭机——一种人之领时代用于家庭和贵宾航行太空的飞船，也有接近三十米的长度。 第一天试船结束，李厂振还显得意犹未尽，等到连着三四天天天在船上，进港出港，被李斌拉着下燃料舱弄得浑身脏兮兮，李厂振的眼睛已经从当初的震惊到麻木了。 “哥，我说要不咱们就挑艘小的买了得了。” 又是一天试船结束，浑身被燃料舱搞得臭兮兮的李厂振受不了了：“你这样挑，咱们啥时候能有自己的船呀？之前你列进备选里的船，好几艘都被工业综合合体协会买走了。不行就那艘穿梭机吧，价钱也合适。” “都说了要让你试船试到吐，这才哪到哪儿，工厂主买条生产线都要线上线下货比三家，何况是宇宙飞船这种大家伙呢？”李斌一巴掌拍在弟弟头上，顺手揉起来，“再说穿梭机是个什么废物船，也敢张嘴要3千？” 即便李斌的身价不到5千星币，但他也接受不了花大价钱买艘穿梭机。 那玩意儿，不到10个人的床位，只有十几个标准空间的货舱，压缩矿都装不了几吨，一趟下来不够抵油费，做生意纯纯赔钱货。 被老哥怒搓脑门的李厂振委屈道：“那老哥你要啥？咱们就这点钱，我算看明白了，几千星币，在工业区哆嗦一下都是地震，在这儿啥也不是。亏我以前还觉得自家是财不露白，感情算个屁。” 李斌随口道：“那艘风险矿业公司，根据理发师级护卫舰改装的采矿船，我就觉得不错。一百多个单位的货舱，70人的船员宿舍，还自带一个采矿钻。有了它，都不用改装费，直接开出港就能挣钱。” 李厂振撇嘴：“还理发师级，那玩意儿挂牌1万2！” 李斌摆手：“那不是全新的1万2嘛！咱们再找找，万一有九手便宜货呢。” “吹牛。” 李姝看着身边哥俩吵吵闹闹，欣慰地笑了笑。 这就是她期待的生活，家人在一起，以前她和李斌也是这么吵吵嚷嚷过来的，等李斌走后，她才知道这样的生活在这个世界只是少数。就连大家羡慕的她所拥有的父母，也只是把她当工具，等到弟弟出生，父母过世，日子就越发艰难起来。 等到三人快要出港口，李姝才有些担忧问道：“哥你晚上又要去酒吧吗？” 李斌搓头的手一顿：“不是酒吧，是酒馆。” 李厂振嘁了声：“有啥不一样？我姐说过，去酒吧的都是混混，咱们小家小业，哥你别把买船的钱都花在酒色上。厂区里好多人，都是年轻的时候滥喝滥嫖，甚至打粉针，四十来岁身体就不行了，工作也没有，相好也没有，直接等死。” 他有些痛心疾首道：“再说，旅馆里有那么多好吃的，你咋就不能去吃呢？那饭票不吃不就浪费了？你还去酒吧吃？双重浪费！” 李姝暗地里拿脚踹弟弟，面上不动声色：“厂振又说浑话，哥你别听他的，我知道你有主见，但喝酒容易醉，我怕你被人捡尸。” 不是，都什么跟什么啊，哥们我研究生意呢，怎么就又是瓢虫又是捡尸了。 李斌扶额，对弟弟妹妹无语了，他摊手：“现在，你俩跟我回旅馆，换身衣服，然后立马跟我去酒馆，我得证明我的清白。” ----------------- 埃尔非空间站，外侧港口，星际棺材酒馆。 李家三人都换上了船员服，站在酒馆门口。 衣服是之前公司的船员们掏空船员宿舍时一起丢来的，至于酒馆，则只对船员开放。 李斌白了弟弟妹妹一眼，对站岗那身材魁梧，双手双眼都换成义肢的大汉点头：“索普老哥，晚上好。” “李先生，晚上好。”索普一双义眼咔咔聚焦，微笑着与李斌打招呼。 李斌胳膊肘搭在索普的肩上，手指弹出一根香烟递过去，索普娴熟接过，指头蓬出团火打燃，吞云吐雾起来。 李厂振瞧见这一幕，眼睛都直了。 他看得清楚，李斌掏的烟，是用真烟丝做的，不是什么电子烟。 “姐，是天然烟吧？” 李姝迟疑点头，李厂振更惊了：“这玩意儿得几星币一包吧？那些厂主都舍不得抽。” “定力，要有定力。”李姝心里震惊，却也不忘教育弟弟。 这边姐弟嘀嘀咕咕，李斌递完烟，随便扯了几句，便问：“老哥，之前托大家帮帮忙，有目标了吗？” 索普吐出烟柱，点头：“昨天后半夜来了个人，符合你的要求，酒保跟他约过，20分钟前就进去了。” 李斌咧嘴笑起来，拿到目标信息后，把剩的半包烟拍进索普手里：“谢谢老哥，成了请大家喝酒，先带我弟弟妹妹见见世面。” 说完便招呼两人，一进酒馆，钴蓝的灯光、悠扬的船调和密集嘈杂的声音扑面而来。入眼尽是船员，各色企业标志贴着，人群来来往往，人们或三五成群，或独自在吧台和角落酌饮。 李斌对李姝道：“市场上挂的单子，都是公开卖的船，买船交一笔，还要被税务砍一刀。黑市的船不上税，但也不便宜，而且埃尔非黑市规模太小，单子几个月才换一次，黑市不安全，我自己去过了，没有合适的。” 他扫视一圈，指着吧台一个醉醺醺的人：“除此之外，就是这种船员酒馆，里面的人五花八门，有正经船员，还有海盗。偶尔也有这种着急卖船，但又挑买主的家伙，他们担心把船卖给中介后会落到不爱惜船的人手里，又出不起挂单的钱。所以你哥我才来这儿碰运气。” 李斌伸手拍妹妹的头：“你真以为我是来放纵的呀？老哥我出了名的早慧好吧。” 李姝被戳破心思，脸羞得通红，蚊子般的声音讷讷着：“我就怕你压力太大，一时想不开。” 李斌笑着摇头：“1万星币你扛了几年都没想不开，我哪有什么想不开。你和厂振帮我去开个单间，我去找那位吹吹牛，争取今晚把船拿下。” 第6章 船也要，人也要 杰夫里有些喝昏了，但还强撑着不给自己打解酒剂。 他昨天从酒保那儿得到消息，自己的船有买主看上了，约在今晚见面，他没剩几个钱，解酒剂得省着花。 空间站孤悬太空，两个小时就能看见一次恒星，所谓的昼夜，是按照古地球的时刻划分的。 算起来，他抱着杯底一圈剩的酒干坐了一个多小时，没等来买主，反而被一个男人缠上。那男人自称李斌，长得颇为英俊，可他杰夫里从来不好男人那口。 不过李斌出手颇阔，酒是一杯接一杯，心里焦虑的杰夫里看着李斌悠闲品酒的模样，等的人又迟迟不到，终于端起一杯开喝。 有了第一杯就有第二杯，几轮下来，就把自己灌个半醉。 于是话匣子便打开了，李斌也趁机把这人的摸透。 “就这样，老子被学院开除了，钱也败光，现在穷得底儿掉……嗝！不过就算这样，我也不跟男人上床，看你人还不算坏，等我把船卖了，酒钱肯定还你，我这精壮身板你就别想了。” 杰夫里打着酒嗝，半是称赞半是嘲讽道。 被污蔑的李斌并不生气，面上递话让杰夫里继续说，暗地里开始回忆他话里的逻辑。 这个叫杰夫里的，也是个有父母有家庭，还家道中落的主儿，他奶奶在人之领晚期贷款买了艘船，开了没几年遇上大崩溃，人之领没了，贷款的企业很快被其他公司消灭，钱也不用还了。 他奶奶父亲两代人辛苦攒下了点本钱，把杰夫里送去英仙座星域为唯一一座非巨企控制的学院读书，企图让家族飞黄腾达。 谁知道杰夫里不是读书的料，还好死不死读的是考古学——天天坐船去各个遗迹考察人之领科技，从事技术挖掘工作。这让从小喜欢海盗和探险家故事的杰夫里受不了，最后因成绩太差，加上捅出大篓子喜提退学。 没几年老爹被海盗打死，彻底自由的杰夫里，就开着祖传飞船，加入到热血的深空探索和为父报仇之旅，并于上个月成功败光家产。债主催款急得很，连他的船都扣下了，现在杰夫里征信黑了，公共市场不接他的单子，黑市又要钱货两讫，他进退无门，这才动了贱卖的心思。 可谓是两朝心血，一朝尽丧。对此，杰夫里说是运气不好，但李斌有不同看法。 李斌平静地说：“你不是运气差，是冒险故事看多了。” 见杰夫里吹嘘瞪眼，李斌推了杯酒到杰夫里面前，等对方气鼓鼓喝干净，他才继续道：“无论是小说还是电影视频，无论是用听用看，甚至完全潜入体验，都是故事，故事永远需要为市场服务，就算你花钱买了最好的故事，能以主角第一视角体验他的发家经历，编剧也会删掉创业初期的艰难。” 李斌掰起手指一根根数道：“人员的安排、矛盾和诉求。枯燥乏味的航行、危险的超空间乱流、频发的故障、如何应对海盗、如何解决深空补给匮乏、如何分配利润、如何让船员保密……” 每说一点，李斌都利用强大的记忆力，把萨拉都的解决方案简单阐述，这些都是李斌常年伴随的亲身体验。这些由正规公司通过或积累，或购买分析公司的服务培养的专业船长们的方法，比杰夫里这种野鸡船长的野路子强的不止一点半。 杰夫里发觉被酒精蒙蔽的脑子清醒过来，他越听越入迷，原本在课堂上一句教授的话都听不进去的他，这次反而听得格外认真。他甚至还把李斌简略的答案不断和自己的经历印证，随后便是叹服。 等李斌说完，他举起酒杯，郑重道歉：“把你当成图我身子，是我愚蠢了额，对不起。” 他举杯欲饮，却被李斌拦下：“刚在那杯酒里加了解酒剂你就又喝酒，我不是白放了。” “啊？你放了解酒剂？”杰夫里懵了。 “不然呢。”李斌笑道，“你喝个烂醉，不下解酒剂，怎么听我讲故事。” 李斌站起来，正了正船员服：“正式介绍一下，鄙人李斌，就是酒保先生帮忙约的，您手里那艘具有悠久历史和珍贵意义的船的买主。” 杰夫里呆呆地看着，扭过头，一旁的酒保正把调酒器玩得上下翻飞，还不忘冲杰夫里肯定一笑：“不管成不成，中介费可一分不能少。” ----------------- 杰夫里跟着前往雅间，心里懊悔看走了眼。 一般想买船的，都是有丰富经验的船员，或者是扩大规模的船长。这些人无一不沧桑，像李斌这样年轻英俊的，换身衣服他没准把人家当成阔少。 但话说回来，谁家阔少穿船员服亲自买船呢？还大费周章地来酒馆这种地方碰运气，都是派手下去市场收购完事。 “这边。” 李斌挥退服务员，亲自开门。 杰夫里一进来便看见两个和李斌有几分相像的年轻人，只一眼他最后的幻想便消散了。 李姝和李厂振穿着船员服，但气质实在不能作伪，第一次来酒馆，待在浮夸的雅间，两人身上有股说不出的别扭。 “看来卖不出高价了。”杰夫里有些发愁地坐下。 李斌简单介绍了在座诸位的身份，翘起二郎腿，悠哉游哉吃起茶几上的小吃，他也不说话，弟弟妹妹们也不敢和对面脸上带着刀疤，一股子狰狞模样的杰夫里聊天。 气氛一时间尴尬起来。 过了十几分钟，杰夫里有些坐不住了。他猜自己的脾气在之前的谈话中已经被摸透，心里暗骂李斌人小鬼大，比他见过的很多老船员还刁钻他嚷嚷起来： “行了行了，算你狠。我说个价，5800星币，成就成，不成拉倒。” “船是一艘单峰驼级驱逐舰，定位是勘探舰，长320米，最宽处160米，舰龄244年。自带勘探设备，强化舱壁，炮塔装甲，能打能跑能装，接近200个单位的货舱，装配了战术推进器，被海盗衔尾也能快速机动。” 说起祖传的船，杰夫里语气里带着毋庸置疑的激情，随着他打开全息投影展示舰船，李厂振早已沉沦其中，李姝也知道这艘船是成为自家坐骑最可能的选择，也看得认真。 李斌倒是平静：“别光说优点，你说的这些，其他单峰驼级也配的有。它优秀是设计师出色和你奶奶眼光好。说问题，200多年的船，维护起来不容易吧。” “电池组五十年前换过。” 李斌点头：“电池组老化，整艘船的供电续航会受到显著影响。” “上次航行侧面和小行星撞过，装甲修好了，但座圈有点故障。” “哦，武器位损坏，但还能用，继续说。” 被接连点破，杰夫里顿时泄气，把问题一股脑全说了，除了电池组老化和武器位损坏外，这艘船还存在船体受损，不稳定推进器和超年限服役导致的过度维护问题。 不稳定推进器会让引擎功率缩减，过度维护则代表这艘船随时可能出这样那样的小毛病，船上有必要配多名损管船员。 而船体则指一艘船的骨架，船舱则是依附于船体搭建，强度并不高，外有装甲保护，内靠船体支撑。因此一艘船即便多舱室被撞烂，只要船体还能用，就可以打捞换船舱继续开。 宇宙飞船的船体受损，就像海船龙骨有裂痕一样，这艘船的结构性已无法挽回，在高烈度对抗中更可能被摧毁。 李厂振这几天见了不少船，但五重问题叠加的，他还是第一次见，一时间看李斌的眼神里带上了劝阻的意思。 但李斌觉得这个价位很值，即便有五个巨大缺陷，但若是把这艘驱逐舰拿去黑市挂牌，价格也不会低于8000星币。 可惜还是太高了，他付不起。 于是李斌断然道：“高了。” “你tm。”杰夫里站起来，刀疤脸扭成一团作势欲吼，但李斌不为所动，眸子平静地看着他，似是正在欣赏困兽挣扎。 暗暗把自己臭骂一顿，发誓再也不和陌生人喝酒聊人生的杰夫里，颓然坐下，只是苦涩地说：“底牌都被看光了，再怎么也是虚张声势，你出价吧。” “3000星币。” 李斌言简意赅。 杰夫里怔怔地看李斌，过了几秒，他嘎地笑了。 “去你md，搞了半天来洗刷老子。”杰夫里抹着脸站起来，转头就走，他已经被气得没有与李斌有任何交集的地步，就连揍他一顿都觉得脏手。 直到杰夫里拉开门，李斌的声音才悠悠传来： “难道你就打算把船卖了平账，然后稀里糊涂过一辈子？你奶奶，你母亲，你父亲再到你，三代人积累送你去学院读书，你失败了。你自己开船，又失败了。英仙座少有的家庭，就又要消亡一个了。” 杰夫里停步。 李斌哦一声：“我哪里说错了吗？不应该啊，你平完账还剩多少，能像你父母那样养活孩子吗？大概去工厂是可以的，不过以后你和你孩子，就得世代拴在车间里，在厂主工头的鞭子里干活，一辈子和太空无缘了。大概，这也算是一种消亡吧。” “你放屁！诺坎家族永远不会消亡！”杰夫里大步流星，一把推开试图阻拦自己的李厂振，揪起李斌，目光凶狠，“小子，你侮辱我的船，侮辱我，我不计较。但不代表你侮辱我的家族后，还能站着走出这个房间。” 李斌被暴怒的杰夫里吼得脸上沾了口水，他终于露出笑容，轻声道：“这不是还有血性有斗志么，怎么会想着卖船跑路呢。” 李斌抬手示意紧张起来的弟弟妹妹稍安勿躁，昂头正视杰夫里：“3000星币，加一个翻身的机会，买你手里的船。” “翻身，你？”杰弗里也笑起来，牙根咯咯地磨，“小子，你聪明，你嘴滑，但太空可不认这套。你才几岁？有什么背景，你爹是做什么的？能给你什么？你连买船钱都掏不出来，又放什么屁！” “翻身不是说的，是做的……把你手撒开。” 李斌缓缓说道，手往前探，压住杰夫里麻筋，稍一用力，杰夫里的手就不受控制地松开。 他一脚踹关门，掏出终端，全息投影里弹出密密麻麻挤满批注的文字，文字后面，是由无数星球市场清单组成的背景。 李斌背着投影，手指滑动，同时快速说起来：“卢德左径教派于两个月前，发布对速子科技麾下数个星系的袭击宣告。上个月，鬣犬矿业抽调了三个运输舰队，接下了速子科技的矿物运输合同，涉及一个巨企的矿物合同，到目前为止，核心星区的矿价没有任何明显波动。我问你，巨企的矿物缺口到哪里去了。” 杰夫里看着数字不断翻滚的市场，盯得眼睛发干脑袋发昏，他看不明白，于是去看李斌。 “因为这压根就是两件事，速子科技作为英仙座星域前三的巨企，怎么可能没有应对恐怖袭击力量？巡逻队就能解决大部分问题！矿物订单是为舰队扩张做准备，和恐袭无关！鬣犬矿业自己就有庞大的采矿实力和恐怖的矿物储备，即便真的是紧急订单，他们自己就能吞下大部分需求，不会有短期买空市场的行为。” 他冲杰夫里说道：“看，很简单的一件事，任何人都能明白，但只要加入无用恐袭消息，你就会被迷住。” 李斌说完，开始背诵矿物和燃料在各星球的单价，接着又背诵各船只的燃料需求与续航数。随着他滔滔不绝地讲述，手指一拨，几条曲折的航线被他勾勒出来： “根据目前的矿物、燃料价格，这些航线是矿物交易的高利润航线，如果是这艘单峰驼级。”李斌擦掉多余路线，只剩下一条红线，“这条耗时3个月的短线，就是我们最高利润航线。同时我敢保证，这条线路，也是当前最稳定，不容易受巨企生意影响的线路。” 杰夫里嘴硬道：“这些东西，我花点钱买个商业ai服务，也能做到。” “那你为什么破产？”李斌一针见血，“因为ai的主人是巨企，巨企是有立场的，他们不会提供给对手扩大市场的交易！” 李斌指着自己的脸：“但是我能提供这种技术。” “我查过主要放贷平台的条款，也查过公开的居民贷款数据，你猜怎么样？” “什么？”杰夫里的声音细了许多。 李斌一字一句：“几乎七成人都有贷款，只是多少而已。放贷平台从不拒绝借钱，对于有还款能力的人也从不催款。只有认定没有任何还款机会的，才会下死手。” “简单来说，你杰夫里，在放贷方看来，已经是个信用死人了，即便你真的把船卖了5800星币，你也失去了重来的机会，因为你的失败记录太多，风险太高，借不出钱了。” 杰夫里的脸瞬间煞白。 李斌蛊惑道：“但是现在，有一个机会，一个让你不但能还清钱，还能把你的家，你父母奶奶曾经为之奋斗的目标实现的机会。” “什么……机会。” “是这样。我有发财的路子，有一笔启动资金，有在公司多年的航行经验，但缺船缺人。” “你呢，你有船，你有船员，但你没钱。” “我们可以长短互补，我成立个公司，以公司名义花3000星币买下你的船……当然不止这点，听我说完。然后剩下的钱，我折给你公司股份。以后你就是合伙人，公司的船也就还是你的船。你先拿3000星币去还一部分钱，我再以公司名义给你做担保，有还款还有工作，你就不再是信用死人。只要公司能盈利，你就能一边还钱，一边继续你的家族理想。你滴明白？” “明白。” “成交？” “……成交。” 两只手握在一起，用力晃动，在李斌爽朗的笑声里，契约成立。 一旁的李厂振，看着两人刚才还差点打出狗脑子，现在又好得跟异父异母的亲兄弟一样，实在看不懂。看样子，明明家里还欠着上万星币，现在大哥是要成立公司，把这个人的债也纳入进来，到底是他听错了，还是哥哥疯了？ 至于李姝，已经被哥哥疯狂的操作惊呆了。 这个杰夫里压根不知道李家的财政情况，虽然李家背了他的贷款，但反过来说，他也背上李家上万星币的债务了！ 虽然她毫不怀疑大哥能还清债务，但想到大哥的水鬼行径，李姝心里还是升起了一股半是羞愧半是刺激的情绪。 李姝踢了踢走神的弟弟：“你跟大哥学着点。” “学什么？学大哥坑人啊？” 第7章 招募人手，家乡子弟 李斌对这艘九手老船非常满意，虽然她是200多岁的‘老姑娘’，但杰夫里的家族对她有深厚的感情，维护还算得力。 他喜滋滋地指挥李姝，将精炼工厂的叉车借出来，把旅馆里民生公司留的杂七杂八的东西全搬上船，接着便催李姝向工厂辞职。 “不是哥，咱们这么急么？”李姝对于哥哥的雷厉风行，有些不知所措，她原本以为从买船到出航是件复杂漫长的事情。她还能在工厂多干几天再攒点钱。 但李斌认为妹妹的思路太小农，李姝干一年攒的，还不够李斌买通酒馆安保的那包天然烟值钱 妹妹有打工的时间，不如早点帮忙把飞船处置妥当出海开工来得快。 李斌的动作非常快，凭借堪比电脑的记忆力，他飞快地注册公司签订合同，又飞快地找了船厂给船进行维护保养，不顾杰夫里反对重新刷漆，捎带手把船名也给改了。 这艘船不论之前叫什么，现在她叫三脚猫号。 “咱们现在就像三脚猫一样菜，但猫有九条命，寓意我们有九次逢凶化吉的好运。” 这是大哥的原话。 李厂振觉得才九次机会，未免太少了，为什么不是九百次？ 对此李斌的回答很简洁：“如果我们遭遇九次危机都还不能成功，那即便还活着，也会跟杰夫里一样成为信用死人，就无所谓翻身了，直接从空间站引擎喷口跳下去死了算了。” 两天时间，三脚猫号已经做完除了加装武器和招募船员外的所有工作。 是的，船员也要招募，因为杰夫里为了筹钱，早就把船员的终生契约卖掉了，船上压根就没有人！ 四人照例在星际棺材酒馆碰头，商量船员招募的事情。 240米的船，不可能只靠四个人运转起来。损管、测绘、观察、武装水手、轮机、各种各样的岗位需要专门分配。 杰夫里咬着又黏又湿的营养膏，指着酒馆里买醉的人头说：“哝，就这儿，你只要吼一嗓子，有的是想上船挣一笔的，这些人都有工作经验，信用也过得去，只是……你有足够的钱吗？” 李厂振不服地抬头：“你别小看人，我看了船员薪资，一个一年8个星币，部门主管之类的要更高，但我哥说了，咱们只招最少的人，所以我们只招20个，20个的钱我们出的起。” 说着他看向李斌：“是吧大哥。” 孰料李斌摇头：“我们没那么多钱。” “啊？”李厂振人傻了，心说我的好哥哥不会趁姐姐不注意，把钱都赌没了吧？他简单的8岁大脑，无法进行复杂思考，只能从自己在工厂区看到的那些烂人身上学习经验。 因此，尽管他不相信大哥是赌徒，但他过往的见识，实在难以想象更多。 杰夫里大笑起来：“小子，账不是你这么算的，我来教教你。” 他掰起手指：“首先，英仙座现在9成以上人口出自生育工厂，工厂的基础教育ai不会教你怎么开船，怎么维护反应堆。也就是说，你现在看到的这些船员，都是花钱买了课的。” “你不妨猜猜，他们的钱打哪儿来？” 李厂振磕磕绊绊道：“总不能都是借的吧。” “对咯！还都是跟巨企借的！”杰夫里大笑，“这群傻帽，跟巨企借钱上学，没钱还债，就只能卖身当契约奴工，然后巨企就拿着奴工的合同到处找船长兜售。” “一个船员薪水是8星币不假，但买奴工合同，至少也得80星币。如果你不买只租，你也得花60星币当押金，租的船员意外嘎了，你还得补剩下的20多星币。” 杰夫里说着，伸手去拍隔壁的桌子：“嘿，朋友，跟这位新人说说当奴工的感受？” 隔壁船员举着酒杯，醉醺醺嚷嚷：“艹tm的巨企。”把酒一饮而尽。 “就是这样。”杰夫里耸肩。 李厂振被隔壁的自暴自弃给惊了，李姝这边则小声算起来： “连合同带薪水，一个人最少88星币，20个就得花1760星币，这还没装货我们就没钱了。“ 李家4200星币现金，扣除买船的3000外，也只剩下1200，更何况之前各种试航和贿赂，已经花出去上百星币。 简而言之，这点钱还不够招募船员。 她有些绝望地看向李斌，发现哥哥面色没有丝毫改变，始终平静，甚至还冲李姝笑了笑。 李姝摇摇欲坠的精神立刻稳定下来。 杰夫里那边还滔滔不绝，似乎很喜欢看李家人被吓傻的样子：“如何？有没有办法解决？小子你不是有能耐吗，快带老子翻身。” “翻身？好啊。”李斌笑着答应，转身问李姝，“你辞职的事情提了吗？” 李姝乖巧回答：“提了。” “有按我说的大张旗鼓吧。” “嗯。还有好几个邻居来托我向你问好。” 李斌颔首，又冲李厂振道，“咱们见面那天，有几个小孩来借钱，你还记得吧，他们是谁，怎么找你心里有数吗？” 李厂振心说哪里来的小孩，都十四五岁，有好几年街区经验的混混，而且那是借吗？那是抢啊！ 但杰夫里在一旁看笑话的样子让他有些恼火，于是点头： “我知道怎么找。” 李斌给李姝发了份文件，继续冲李厂振道：“好，那我给你个任务，你要是能完成，我封你当个组长。” 李斌说：“你跟你姐姐回工厂区搬家，要风光，你呢顺道把那些混混也叫出来，具体做什么，怎么做，你姐姐会教你。” 李厂振点头如捣蒜，听姐姐话他可太熟了，更不用说还要风光回家。他岂止要把混混找来，他甚至要把所有认识的人都拉出来！ 好叫他们知道，他李厂振如今，也是爷了！跟这些地上的爬虫们不一样，是太空里飞的船员！ 他心里美得很，拉着看文件的姐姐飞快跑了，留下李斌与杰夫里对坐。 李斌叩着桌子，冲杰夫里道：“诶，我这儿还有三个岗位，两个损管一个轮机长，你去找靠得住的熟人来，薪水按市场价走。” 这句话，加上李姝的离场，让杰夫里心里一沉，他脸抽抽着：“你不会要告诉我，剩下的船员，你打算从工厂区里招那些工人，不买有经验的船员吧？” 李斌不说话，悠然呷酒。 杰夫里急了：“李斌，我的活爹！太空不是玩游戏，那些人真不行！我们需要老手，需要正经船员！哪怕一份合同要86星币甚至96！你省的那点钱，可能导致船刚出港就引擎故障全搭进去！” 李斌指着杰夫里，讶然道：“这不是还有你吗？你这个合伙人教他们呀，他们再教新人，老带新新带萌，项目就做起来了。” “我？”杰夫里惊了，什么时候大副还有从零开始培训船员的职责了？ “嗯呐，这次创业，可是你最后的机会了，一定要抓住啊，别忘了你也在船上，要是没教好，船毁人亡，你就真啥也不剩了。省下的这点钱，我还能买食物买工作服，小门小户嘛，能省则省。” 如此轻描淡写，让杰夫里发出绝望的哀嚎，他能感觉到这混账是认真的。 听着惨叫，李斌觉得火候差不多了。 公司创业最忌讳令出多门，杰夫里是被他半坑半诱入的伙，合伙人身份让他天然具有自立山头的资本。 招募一群工人当船员，这无异于主播试图冒充职业选手，都是疯到不知所谓的打法。 但这种疯，能镇住杰夫里，现在只差用盈利彻底奠定自己话事人的地位。 “果然还是得从捡垃圾开始。“ 第8章 欠债者联盟 伏尔甘觉得这几天过得像做梦一样。 他原本老老实实地当混混收保护费，结果就在几天前，破产的李家那个当船员的大哥回来了，还当众打了自己的脸，更是拔出气枪一个人干翻了十几号人。 就在他觉得自己和朋友们要变成残废，被老大开除帮会的时候，那个叫李斌的男人，竟然还给他们留了笔医疗费。 躺在诊所的时候，小弟里有不长眼的说去找警卫举报李斌私自动用枪械，被暴怒的伏尔甘用饭盒开瓢，连着警告大伙不准报警，更不准找帮派老大上眼药。 李斌的这笔钱救了他们所有人，不但治好了伤，还剩下不少，足够大伙考个技能证书，好好去工厂当工人了。 在工业区，劳动能力和技能是普通人进步的阶梯，李斌的钱保住了他的劳动能力，更给了大伙进一步的机会。 伏尔甘相信，如果一顿打能换一本技能证书，工业区会把李家挤破。 这哪里是什么仇人，妥妥的恩人呐！就这，还有人要举报？是等着警卫调查，然后把钱以证据名义带走吗？ 想到自己竟然整天和这样的蠢货为伍，伏尔甘不由得黯然。 没过几天，又听邻居说李斌原来发达了，不再当船员，创办公司还买了艘太空飞船，要自己当老板，李姝连工厂的工作也辞了。 埃尔非空间站本来就小，工业区的规模更是可怜，所有人加起来只有2万人，这么大的事，很快便传遍内外。等到李姝带着弟弟回来解除租房合同搬家，原本鲜少人来的工业区顶层，一时间多了许多人。 都是想跟着去上面享福的，张嘴会做饭，闭嘴踏实能干，听得伏尔甘想笑。都是天天啃营养膏的命，哪来的做饭水平？ 他自觉和其他人不一样，来是想冲李斌道歉加道谢的。可看着李姝被男男女女围着，李厂振护不住姐姐的模样，他就退缩了。 “人太多，下次吧。”伏尔甘带着小弟开始往外走，他这一逆人群，李厂振反而认出来叫住了他。 “伏尔甘，快来帮忙维持下秩序！”李厂振自来熟地打招呼，说完便离开了。 懵懵懂懂的伏尔甘带着小弟，就这么接替李厂振的工作，按照李姝的指挥维持起秩序。该说不说，这些混混很有威慑力，人群很快安静下来。 接着李姝便对这群渴望离开工业区的人，说出了李斌的招聘计划： “寰宇联合诚招船员，要求年龄12-30岁，无脑机接口改造，包培训，船上包吃包住，第一年算实习发半薪，4星币，第二年通过考核转正全薪……” 顿时人群沸腾，秩序维护压力骤然增大，伏尔甘和小弟们勉力维护，彼此对视的眼睛里充满了报名的渴望。 在工业区讨饭吃的，人人带债，只是没有李家上万星币这么高，少的几千点券，多的8、9星币，实习4星币，转正8星币，绩效另算。这种薪水，如果没几个壮汉维持秩序，足够让人打出狗脑子。 这时李厂振搬着桌子出来，放在李姝面前，然后去替伏尔甘：“诶，你去报名，我替你，然后你回来替下一个。” 伏尔甘被这句话吓到了，有些呆地看着他，李厂振张开双臂拦住挤压的人群，吼道：“咋？你不想当船员吗？船员转正8星币呢！还包培训，飞船，飞船啊！能开飞船的！” 后面的事情伏尔甘记不清了，只知道自己晕晕乎乎签了合同，晕晕乎乎护着李家人离开工业区，晕晕乎乎穿过空间站，路上全是陌生绚烂的光景，最后，又晕晕乎乎上了船。 他只记得整个面试流程速度飞快，不到20分钟就满了，李姝李厂振带人迅速离开工厂区，说是再晚点，地头蛇就来收费了。 此时他正抱着教学机器，被ai教如何更换动力舱的某个变速齿轮，琢磨所谓的地头蛇，应该就是自己的老大和老大的老大吧？ 他思索着，耳边传来粗粝的骂声： “天杀的李斌！你不是说你有钱吗？你有个屁！你欠的比老子还多！再看看你招的这些人，md人人欠钱，这是船员吗？整个一负债者联盟！” 三脚猫号舰桥，杰夫里破口大骂，直呼上当受骗。 “少废话，你自己招不到人，老子招到了，怎么地？”李斌也毫不示弱，针锋相对，“你就好了？合同上还写了你技术入股并提供船员呢，你的船员呢？” “老子就是船员！”杰夫里尖叫。 李斌鼓掌：“说得好，从今天开始，记得叫老子船长，你是大副，干不好滚去当二副，一直干不好一直撸，撸成船员……首先，叫声船长听听。” “叫你个头！无耻，太无耻了！我真是瞎了眼啊，竟然混上你这艘贼船，我差2500星币就能还完的贷款，就差2500，现在活活多了一万！李斌你真是个活畜生啊！” 杰夫里嘴上叫的欢，但身体还是老实地干活，他已经签了合同，就像房奴一样，只能兢兢业业打工还款。 毕竟他也有股份，发家一起会所嫩模，失败就被巨企生吞活剥。 对两人的骂战，李姝已经有些习惯，与其说是争执，不如说是互损，属于男人间维持友谊的一种方式。 现在，杰夫里正履行大副兼二副兼三副的职责，监视着应答器与探测器，不断汇报航线最新数据和星系内的新闻。 在空间站里，人感受到的永远是狭窄，只觉得身边的合金板是个大棺材。但在太空船里，通过观察窗，任何人都会觉得宇宙冰冷而空旷，甚至产生畏惧感。 李斌在指挥台前正坐，舰桥是船的中心，而这里是舰桥的绝对核心，李斌通过身前密集的按钮、仪表，可以随时监视船上任何地方任何设备的情况，必要时甚至能进行接管。 尽管这是李斌第一次操舵，但他的指令和操作非常娴熟，让杰夫里都怀疑李斌在之前的公司做到了大副二副的位置。 对此李斌并不正面回应，他不会说是自己把曾经观摩的萨拉都的指挥过程全记下了，并在这几天反复练习，已经完全达到了船长的平均水平。 他怕杰夫里听了要跟自己拼命，给下属信心，也是船长的必修课。 “大哥，咱们去哪儿啊？”在舰桥无所事事的李厂振问起来，他因完成李斌的任务，被成功拔擢为工程组组长，有资格在没有任务的时候闲逛。 “去捡垃圾。”李斌言简意赅。 “垃圾有啥好捡的。”李厂振皱眉，在工厂区他就捡垃圾做小物件卖钱，现在都坐上太空船了，还要捡垃圾，这不白出来了吗。 “就不能去打海盗吗？” 李斌嘿了声，被这混小子逗笑了：“好啊，我们现在就去找海盗，先跟你说好啊，整艘船是一门武器都没装，你是打算用气枪崩死海盗船吗？” 杰夫里哈哈大笑，频道里，轮机和损管毫不掩饰的粗犷笑声也一同响彻。 在李厂振臊皮中，李斌驾驶三脚猫号，朝深空飞去。 第9章 开采垃圾 随着三脚猫号离空间站越来越远，人造光污染便渐渐被甩在后面，应答器只剩杂音，很久才能收到一艘路过船只发的身份识别码。 李姝和其他刚从工业区出来的人，都被瑰丽宇宙的广袤和绚烂星辰吸引，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 突勒（thule）星系有8颗行星，此时只有最近的埃尔非可以看见，却也小如米粒，数十万人聚居的空间站更是了无踪迹，白矮星作为星系恒星，如同冰冷的神祇，平等而冷漠地注视一切。 几分钟后，杰夫里很不识趣地打开观察窗的金属合页，将宇宙隔绝在外，对于众人的抱怨，他并不在意，只是抽问船员的知识背诵情况。 李斌面对妹妹充满怨念的目光，不得不解释道：“杰夫里也是为你们好，观察窗的玻璃虽然是特质的，能隔绝大部分辐射，但直视恒星对眼睛的伤害太大，船上可没有大气偏折，很快你的视力就会受到不可逆的损伤。” “都上船了，想看以后有的是机会。”李姝点头，看妹妹乖巧的样子，李斌有些不忍心，于是转头去看弟弟。当发现李厂振抱着哔哔小子坐得端正，但眼睛闭上明显睡着时，他的心跟拳头一起硬起来。 两天后，三脚猫号第穿过小行星带，进入没有任何物质的空旷地带。 “打起精神！现在我们进入海盗活跃的地段了！” 杰夫里粗粝的嗓音在全船响起，船员们精神一震，紧张地左右扫视，好像下一秒舱内就会钻出海盗一样。 “这些家伙太业余了，舰载武器更是一个没有，李斌，你这是在送死。”杰夫里对三脚猫号的状况非常不满，李斌的操舵技术无可指责，杰夫里自认不能做得更好，但等到穿越那些被矿船碾得遍地是碎片的小行星带，对这艘大部分由纯新手构成的船而言还是过于冒险。 在探测器的视角里，小行星带是一片连绵的实体，需要依靠光学观察给船长提供小行星的详细信息，新人船员上来就面对如此棘手的情况，出了好几次差错。 “练练就好了，反正我们有护盾。”李斌不以为然，便宜总会有代价。 杰夫里暴躁地挠头：“但开启护盾只有全速的三分之一,更别提护盾会让电池组废热积累！你知道这艘船的电池组性能不行吧？我们穿越小行星带花了一整天！李斌，你快没钱了，在船上多待一天，你那一点点钱就被多烧一天。” “飞船燃料15星币一桶，补给96星币一箱，我们已经出来三天，50星币已经花出去了，我还没有看见你赚一分钱。我们刚刚路过蕴含无数矿物的小行星，你却还要往外走，来你告诉我你嘴里的太空垃圾在哪儿？” “就在前面。”李斌淡定道。 又一天后，三脚猫号开始减速，他们已离星系中心已经很远，几乎到达星系边缘，这里受恒星重力影响很小，物质稀薄，理论上讲没有什么有价值的，就连想要采矿都找不到小行星。 但探测器显示这里有异常丰富的金属。 这是一片战场遗址，战争发生的时间很近，大概在一两天内，看位置，应该是星系内的巡逻队与海盗或者走私犯打了一场。 杰夫里咬着手指，看着屏幕，不可置信：“妈的，真让这小子赌对了。幸好来得晚，再早点就一头撞进战场，死也不知道怎么死。” 指挥台前，李斌开始下达命令：“全舰注意，三脚猫号即将抛锚，全体船员准备抗惯性冲击。所有工程组船员，10分钟后在货舱集合！” 随着反推引擎启动，三脚猫号开始急停，嘎吱的金属形变声在船舱上下左右响着，大家的心都提了起来，李厂振甚至怀疑是不是马上要解体了。 三脚猫号引擎喘了一阵，终于停下。 “上工了上工了，都tm动起来！” 杰夫里站在货舱中间，举着喇叭催促起来。 伏尔甘和李厂振各带一组，船员们穿好太空服，互相帮着互检，检查流程走完，杰夫里冲监控竖起拇指，货舱中部10x15的金属门，在气流狂卷中打开，所有人都被压强吸出，在太空里乱转，有的人撞在一起，保龄球似的弹开。 “打开稳定系统！手脚抱紧，护住面罩！注意呼吸，别还没开工氧气就给你吸干净了！” 杰夫里骂骂咧咧指挥，船员后腰都挂着安全绳，与舰船相连，既能保证与舰桥有线联络，又能预防新人被甩进太空落得氧气耗尽憋死的下场。 离开飞船，这根拇指粗细的安全绳，就是维系生命的最后一道保险。 只有娴熟的老船员，才敢在无安全绳保护下奔赴太空，这种人，会被大伙尊称为水手——一种据说源自纵横海洋的伟大职业。 第一次出舱船员们手忙脚乱，被无重力和压强搞得灰头土脸，花了足足15分钟频道里的惨叫才散去，回过神来的船员取下挂在背上的推进器，开始第一次作业。 所谓的推进器，就是由装满了压缩废气的气罐占据主体，额外加装电子屏和一箱弹性绳索的简易装置，用于民用船只进行打捞活动。 船员们打开推进器，朝舰载探测器捕获的金属信号前进，发现金属后会先拍照上传，等待工头分辨并编号，再用弹性绳索把金属绑在推进器上，利用推力和安全绳回收的拉力，把这些巨大的金属块拖回货舱。 这些金属有的是报废的船体结构，有的是被撕裂的外装甲，有的干脆是一整块被压扁的船舱。这些巨大笨重的金属块，若是在星球上肯定需要用到吊车，但在太空里，一个工人足矣。 整个作业严格按照分配的顺序进行，等金属靠近舰船，装在货舱顶部巨大的机械臂便在杰夫里的操作下探出，将金属块抓进货舱。 这架机械臂，是单峰驼级勘探舰自带的装置，属于舰载勘探设备的一部分，它原本的设计意图，是用于进行行星科学考察，如今拿来回收废金属，属实是杀鸡用牛刀。 船员们从生疏到熟练，花了大约半天时间，这项工作技术含量并不高，工业区出身的船员，耳濡目染尽是体力活技巧，很快便掌握诀窍，金属回收速度渐渐快起来。 李姝在舰桥紧张地捏着手指，虽然她看不见那些忙碌的身影里到底哪个是李厂振，但她不肯离开观察窗，好像只要站在这里，就能给弟弟帮上忙。她几次想问大哥，但看李斌皱眉忙碌的样子，最终李姝还是站回观察窗，默默看起来。 李斌这边是真的忙，他们来的还是太晚了，更大的金属块，因为质量越大，运动携带的势能也越大，在垃圾乱撞中被停止的概率也越低，现在这些大件货，已经跟火箭一样在爆炸中远离交战造成的垃圾区。 太空垃圾回收讲究效率，垃圾越是集中，作业效率越高，去追这些大块金属的成本过高，得不偿失。 但仅一个垃圾区显然无法装满三脚猫号的货舱，所以他正在不断翻看突勒星系的商品价格，并反复核对主要频段的信号。 突勒星系有8颗行星，只有2颗有人类居住，一颗是熔岩星球埃尔非，另一颗是金属星球卡泽隆（kazeron）。除此之外，在星系边缘，还有一座由海盗和星际矿工们占据的空间站，人之领时代叫突利安（thulian）居住站，勉强也能算个殖民地。 这三处人类殖民地，代表三个市场，星际市场严重依赖贸易，尤其是海盗聚居的空间站，因为规模小，商品价格受贸易网络影响严重。一旦运往突利安居住站的运输船被埃尔非和卡泽隆的巡逻队抓住，物价就会立刻升腾。 海盗的空间站，可没有法律和市场监管，囤积居奇才是正道。 李斌就是利用突利安商品莫名的变化，结合公共频段其他商队闲聊时无意吐露的信息，才找到了这处垃圾区。 星际时代自然存在辅助贸易的ai，可那玩意儿大都被巨企垄断，普通公司只能花重金购买服务，而且服务范围也有限。 毕竟涉及一个星区的贸易网络，隐瞒的、作假的、出意外的、破产的、新创办的……凡此种种，让星区的贸易变成一个巨大的混沌模型。 恐怕只有超越人类的ai核心，才能将混沌整理清晰。 李斌拥有超凡的记忆力，虽然他清楚明白自己没法与ai核心比，但从混沌里捋出一两条利润线，还是可以竭力完成的。 事关生死，他李斌绝不无的放矢。 第10章 走私路线 忙碌了一天的船员们返回三脚猫号，他们轮流进入清洗车间，脱掉臃肿的太空服，被束缚的汗珠迫不及待地悬浮起来，浓烈的体味瞬间弥漫开。 头顶脚底的负压室把散逸的汗水收集走，先经过集中过滤，把汗液里的油脂、皮肤角质、灰尘粗滤掉，再用蒸汽压缩蒸馏技术提纯为蒸馏水，最后再往水里注入添加剂去除异味，便完成了从汗到水的循环。 船内不比空间站，没有多余的冗余设计，汗水对金属能造成典型的电化学腐蚀，继而可能损坏线路或影响密封性，即便现在没有影响，但没人敢赌时间的威力。 船员们顾不上清洗车间的味道，疲倦的他们简单清洗掉身上的汗水，进入烘干室干燥皮肤，然后往食堂冲去。 高糖高盐高油脂的营养膏经过烹饪，散发出诱人的味道，李姝在船上的职责之一，便是厨师。 三脚猫号只招募了最低限度的船员，因此每个人都要身兼多职。李姝担任作为指定厨师的理由非常简单——因为只有李家人传承了李斌的21世纪厨艺，其他从生育工厂出生的人，连父母都没有，根本无从传承。 而李斌是船长，正和无穷多的数据搏斗，李厂振是工程组的组长，作业一天后手都抬不起来，李家就只剩她在学习领航员的知识，时间和体力上还算有富裕。 事实上李姝比李厂振更擅长作业，她有工厂工作经验，但李厂振是个没头脑，李斌不能指望让弟弟去学领航员技术，只能拜托更聪明的妹妹承担。 “哇，这是营养膏吗？为什么这么香？” 食堂里，伏尔甘和小弟们嗦着营养膏，一惊一乍。 李厂振饿慌了，只闷头吃饭，顾不上吹牛，倒是杰夫里舔着手指，冷笑一声：“哼，偷着乐吧，等食物吃完了，有的你难受的。” 这下李厂振不能视而不见了：“我们食物不够？” 杰夫里乐得呲牙：“够，怎么不够。船上可是有维生装置的，只要还有二氧化碳，就能模拟光合作用，用二氧化碳合成淀粉和氧气，只不过你就得一直吃淀粉，吃到肚子涨得拉不出屎。” 李厂振沉默了，他郑重地看着餐盘，这次吃得很斯文，每一口都像是在怀念。 船员们结束工作，进入休息时段，玩游戏、聊天、睡觉，如果有相好，无论男女，去无人的舱内天雷地火也没人管。 但舰桥的活永远干不完，李斌重启引擎，驾船朝下一个地点前进。太空拾荒就是这么枯燥，船动人闲，人动船闲，而船长永不得闲。 11天后，埃尔非空间站，港区星际棺材酒馆。 李斌高举酒杯，爽朗道：“庆祝公司第一次太空作业圆满成功，干杯！” “干杯！” 船员们激情碰杯，喧哗热烈的气氛被点燃。有人喜极而泣，为自己竟然真的完成了一次航行高兴，有人摇头晃脑，开始期待未来人生。 杰夫里端着酒，挤进到李斌身边，他喝得太快太多，已经微醺了。 他咂摸着嘴坐在李斌对面，见状李斌冲妹妹笑了笑：“你去看着厂振，他第一次喝酒，我怕他耍酒疯。” 李姝瞧了瞧杰夫里的红脸，又看了看那边正和伏尔甘比赛扇耳光的弟弟，点头站起来。 “喂，我问几个事儿。” 杰夫里盯着李斌的眼睛：“你要说实话。” “你说。”李斌用叉子叉起桌上的烤老鼠肉道。 “你是怎么做到的？” “哪件事？” 杰夫里眼睛眨也不眨：“每一件。” “唔……”李斌捏着下巴，讲了找垃圾区的方法，他知道杰夫里不耐烦听数据，但这些数据才是方法的关键。 听完李斌的讲述，杰夫里有些错愕：“就这么简单？物价波动和公共频段聊天就行？” “也不是每次都能成，我们不也有几次倒错地方了嘛。”李斌耸肩。 “好吧，那海关呢？我在船上根本没等到巡逻队抽查，还有货，那些金属垃圾你卖给谁了，怎么能做到毛利60星币的？” 杰夫里连珠炮似的提问。 所谓巡逻队，其实就是指空间站的太空安保力量，他们的是海关和海警的融合体，对民间船只而言，是一等一的凶恶。 李斌平静地说“没有巡逻队很正常，我们是走私进来的，没有关税，利润自然就高了。” “什么？”杰夫里惊了，“喂小子，走私被查到了坐牢不说，还要罚款的！运气不好被定义成海盗，就彻底成老鼠了！” 李斌被杰夫里一惊一乍的样子逗乐了：“我是傻x吗，直接冲关让巡逻队逮？” “我一早就找好路子了，埃尔非星球是熔岩世界，星球表面大概有二十万人，以开采矿石为生，但空间站和星球之间没有太空电梯，你说这些合金怎么运到工业区去？” “废话，当然是飞船了。”杰夫里翻白眼。 “说得好。”李斌指着自己，“这支短途运输队每两天往返一次，我买通了几个船长，让三脚猫号混在运输队里。” “巡逻队对外严格，但对自己的船很宽松的，隔老远舰队识别通过，甚至连检查的过场都没有，就这么过去了。而且运输队直接在工业区的矿料港口停泊，还省了转运费。” “竟然这么简单？”杰夫里抓下巴，又奇道，“这值得吗？你能给多少，他们可是船长啊！” “所以说你破产不是没原因的。” 李斌怒其不开窍：“船长怎么了？船是协会的，航线是协会的，连生意也是协会的，但我交朋友的钱，可是实打实落进他们口袋里的！” 杰夫里这下没话说了，他转移话题：“那你怎么做到贿赂完，还能挣这么多的？” 李斌伸手指向自己的船员：“你以为我雇这些老乡，只是图他们的便宜？” “不是吗？” 李斌说：“埃尔非工业区的产业很原始，主要做矿石精炼工作，精炼为金属板出售给同星系的卡泽隆，那里有强大的工业生产力。现在你告诉我，我们挖的是什么？” “废金属啊。”杰夫里不解，他不清楚怎么突然提到精炼厂，“这跟船员有毛关系，难不成这些笨比船员里有什么厂主儿子女儿不成？别开玩笑了。” 李斌叹息：“真的，杰夫里，以后你有钱了，答应我，一定不要投资做生意，不然你会晚景凄凉的。” 他继续道：“答案很简单，因为矿石要的是金属，废金属也是金属，所以我们的废金属，本质上就是一种富矿。” “我的船员固然不是厂主的亲属，但他们有人脉认识在工厂做工的工人，工人再去认识车间主管、工头、财务会计。” “我们的金属是走私进来了，没有关税价格可以压很低，因为我们规模有限，没资格和厂主做生意，但我们可以和单独一条车间合作，把这批低价‘富矿’卖给他们，重新熔炼一下就是现成的合金板材。” “只要说服主管，主管自己就会去找会计财务和物料，把环节打通。我只需要准备好返点就行……怎么，你接受不了走私？” “哪能啊，你看我都喝水手美梦了，我嫌弃个屁。”杰夫里晃了晃酒杯，表示自己没资格。 水手美梦，一种起源于100多年前大崩溃初期，受战争影响食物匮乏的时代，船员们长期呆在船上，没有足够营养膏酿酒，而发明的一种用老鼠和船内爬虫，营养膏残渣和负压室里搜集的残余油脂酿造的玩意儿。 这种堪称黑暗料理的酒，在当时一经问世便广泛传播，虽然如今水手美梦的酿造有无数改版，酒馆这种正式场所也不再用老鼠爬虫，但它还是成了英仙座穷逼船员的标志。 对李斌的骚操作，杰夫里叹为观止，他自问是做不到这种程度的，不由得佩服起眼前这位年轻人的胆大心细。 连带着，那些作业中捅出不少篓子的笨比新手们，突然都可爱起来了。 “60星币的利润啊，这些垃圾中的垃圾都能挣60星币，没准跟着他真能翻身。” 杰夫里咬着酒瓶，醉醺醺地想。 “再看看，要是真有戏。那认他当船长，也不是不行。” 第11章 时来运转，飞船残骸 半年时间转眼而过。 李斌的商业计划，最难的便是第一步。 没有武器，没有专业船员，任何海盗都能轻而易举摧毁他们。 但李斌硬是靠着分析频道，花钱让手下们在酒馆或别的公共场合请客开路，撬开无数消息，通过不断分析，规划出最安全的航道，并持续拾荒。 平心而论，耗费如此心血，最后只为了几块废铁，实在是得不偿失。要是在民生公司干走私，李斌的资产直接朝翻番去了。 这半年大伙兢兢业业，出港20余次，也才净挣643星币。 如果不出意外，只要再老老实实干10年，李斌就能还清全公司所有人债务的本金，再干10年，就能把利息也还清，彻底自由。 这已经是他弟弟妹妹想都不敢想的速度了，李厂振每每提及债务，都后悔当初没拿刀把对无脑父母给抢个干净。 杰夫里听过李家的故事，也不由感叹：“有这么挣钱的子女，还努力个什么劲儿啊，这不纯纯赔钱货么。” 但是李斌不满足，20年太慢，他只争朝夕。 他更拼命地查找资料，验证数据，花钱买消息，黄天不负有心人，经过半年的尝试，他终于等到了机会。 “监测到密集金属信号。” “抗惯性冲击准备！” “开始自检流程，准备作业！” 熟悉的指令在广播中响起，三脚猫号在一如既往令人揪心的金属呻吟里抛锚，船员们挂了安全绳，踩着争先恐后涌出船舱的空气滑翔进入太空。 他们像是婴儿一样漂浮在名为宇宙的羊水里，安全绳便是他们连接三脚猫号的脐带。 队伍泾渭分明地分为两队，在李厂振和伏尔甘两名组长带领下作业。 比起半年前，所有人都有了质的改变，在太空里飞行也罢，在飞船里生活也罢，种种便捷与不便都习以为常。 就在大家以为日子会在捡垃圾卖垃圾中度过一生时，闯入光学观察范围的物品，让所有人目瞪口呆，继而欣喜若狂。 “wc，船！”李厂振率先在频道里叫出来。 那是一艘上百米的舰船残骸，仅从外观就能看出，这艘船遭受了狂暴的火力攻击，船体已经彻底失去了修复意义。这意味这艘船唯一的命运便是被解体。 “船长，这你都算到了吗！？” 频道里，杰夫里欣喜若狂，已经开始给李斌换称呼。 上百米的船，其意义不只是金属这么简单，引擎、电池、燃料甚至是残存的物资……利润不再是用几十星币衡量了，突破三位数只是必然，运气好找到违禁品，四位数也不是没可能！ 李斌也错愕道：“这里离我预估的垃圾区还有小半天路呢，我还好奇探测器怎么会捕获到金属信号。” 他看了看数据，勉强给出了解释：“应该是残骸被爆炸的惯性推过来，我们运气好，正面遇上了。” “我巴不得天天运气好！”杰夫里站起来，活动肩膀，随着船员作业熟练，他已经不再一线盯着了。但随着残骸发现，他有必要再度出山。 “所有人，先清理残骸周围的悬浮垃圾，等我下来！” 杰夫里抓起身边的头盔要走，被李斌叫住：“你等会儿，我也去。” “你？你去做什么，船长要有船长的样子，你去了谁来指挥？”杰夫里断然拒绝。 但李斌只用一句话便说服了对方：“我知道所有商品的市场价值，能直接判定是否有回收必要，你不会想把整艘船都带走吧？我们货舱装不下的，只能放高价值货物。” 杰夫里咬咬牙答应了：“行，但你得先等确认完残骸情况，排除二次爆炸风险才能去。银行还款日子要到了，你出事凑不齐钱，这船得被扣下。” 李斌点头，还不忘提醒：“把损管也叫上，看看剩余设备有没有能修的，都拆下来，卖不掉放船上当备用件也行！” 杰夫里摆手应下，哼着复古的小曲儿离开舰桥。 李姝听得清楚，那是哥哥每次卖货成功都会哼的曲儿，说是一首历史悠久，至少有几千年的古老喜庆曲调，叫《好运来》。 她切换私人频道，对李斌说：“大副好像心情很好，哥你的心情也很好。” “很明显吗？”李斌挑眉。 李姝摇头：“只是以前跟哥一起生活了很久，知道你高兴的样子。” 李斌边给自己换太空服边说：“杰夫里嘴毒惯了，人是不坏的，他以前是嫌我坑了他，今天这趟不出意外能顶过去半年的收益，又挣钱又省了出航的成本，两边加起来，翻身就在眼前，怎么可能不高兴。” 说这话时，李斌的嘴也不自觉往上翘。他本就不是古板性子，古板也没可能和民生公司的船员打成一片。只是债务太重，催收又狠，压得他喘不过气，但当老大的，哪能跟下属说自己的苦闷呢，只能做出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 李姝欣喜地问：“哥，你的意思是，我们很快就能把钱还上？” 李斌点头：“快的话，就这2、3年了。” 说完李斌抱着头盔，把控制船的任务分配下去，摸了摸妹妹的脑袋，便往货舱走去。留下李姝坐在那里，想着两三年就能清空债务，到时候有自己的船，有自己的公司和船员，真真是自由，不由得痴了。 这边李斌被推进器牵引着抵达残骸，根据杰夫里的调查，这艘船的损毁原因大概率是燃料舱被导弹命中，殉爆把龙骨和其他船体扭成了死蛇。这艘船肯定不剩什么货物了，但也意味着它到了爆无可爆的地步，非常安全。 所谓的太空船残骸，是再无挽回余地的尸体，而人口一般嘴里叫的废船，其实是还能再利用。就像李斌穿越前的地球华夏，卡车强制报废年限根据其型号和运输品不同，一般是10-15年后强制报废。 这些在国内判定为废车，但它们不会被送去拆解，而是被运到第三世界国家，一般遵循从亚细亚到阿非利加阶梯级转卖流程。 例如废车首先可能会运往巴坦国，经过巴坦国的手艺老哥和作坊检查修复后卖给本国司机，等到本国司机也嫌弃了，便拆解成零件用于修其他车。运气好的废车则进一步被卖到阿非利加那些更贫穷落后的国家，一直开到彻底报废为止。 英仙座的船也遵循这种物尽其用的原则，三脚猫号这种200多岁船体受创的船，在巨企评级里就属于【废船】，它有无数的缺点，但也有成本低、数量多、损失掉也不可惜的优点。少数如风险矿业公司、鬣犬矿业因业务需要，反而格外中意废船。 李斌从残骸变形的舱门进入，入眼净是火烧的痕迹和爆炸的金属撕裂，他往频道喊起来： “厂振，把勘探机械臂探过来！” 换装液压钳的机械臂自货舱腹部探出，粗暴地剪开装甲和船舱，打开通往内层的通道，让李斌进入。 伏尔甘则留在外层，打开头部探灯，评估线路情况：“船长，好消息，线路损坏不严重。” “那就把所有线都抽出来，船厂那边肯定愿意回收。”李斌说着，继续深入。 他一路经过货舱、船员宿舍、食堂，这里曾经生活着船员，如今已没有活人，爆炸过于剧烈，连尸体都没留下，只有在靠近燃料舱的位置，能从墙上模糊看到几个扭曲的人影。 那是被爆炸气化的人留下的痕迹，在这些痕迹边上，是蒸发又凝华的水结晶。 李斌默哀了几秒，继续深入，目前还没看到任何高价值物品，其他的自有船员来回收。 直到在船长室，李斌终于停下。 他发现了一个保险柜，一个形态完整，与周围格格不入的保险柜。 “希望有船长日记。”李斌如是希望着，果断呼叫液压钳机械臂支援。 第12章 隐匿补给点 船长室的保险柜长体积跟冰箱差不多，长宽半米，高2米，采用指纹虹膜解锁，李斌现场查了星际市场，确认没有自毁功能，便让机械臂暴力开启。 在令人牙酸的金属形变声里，保险柜门被拦腰截断，李斌看了眼，撇嘴道：“原来是个穷b。” 柜子有五层被塞得满满当当，下面两层装得全是食物，多是营养膏和压缩干粮，此外还有大量淡水和半瓶剩酒。 除了酒是天然酿造，大概能卖2星币，那些吃的没有任何价值。 第三层则塞满了钱，七成是埃尔非点券，看着数量不少，但面额都不大。要知道，点券和星币的兑换比只有1:13000，这些点券加起来只有20多星币。另外三成，则是卡泽隆的货币。 卡泽隆是突勒星系唯二有人类居住的星球，是纯粹的金属行星，冷却的星核里有大量珍贵的金属，因此虽然这颗星球也不能发展农业，但在人之领时代便被选中，布置了大量自动化工厂。 大崩溃后，这颗星球被巨企英仙座联盟占据，是联盟最重要的工业基地。 卡泽隆的货币就值钱多了，柜里的卡泽隆钞票加起来，至少值30星币。 两边加起来50多星币，已经挣回半周的利润，但比起债务，还是太少。 李斌抽出置物袋把钱扫进去，贴上信号器丢在一边，二层相比之下装得东西少多了，只有十来个盒子，里面装的全是珠宝首饰，并附着某某大师雕刻或设计的认证书。 根据钱和珠宝，能判断出这是艘海盗船，柜子里的是的养老金，可惜这位船长没等来退休，等到了巡逻队围剿。 最上层则放着三把枪，一把气枪两把实弹枪，后者只适用于星球，价值均不高，保养的一般，除此之外，便是船长的日记。 海盗因其无法无天的特性，并没有航海日志这种东西，船长只会把秘密和经历写在私人的日记本里，其本质与其说是日记，更像是备忘录。 因为英仙座的植物属于奢侈品，所以所有实体书本采用的都是塑料工艺，使用油性笔墨书写。选择使用实体书而不是用更方便电子设备记录，也是因为防盗和保存。 毕竟电子设备连网就存在被黑客入侵和中毒的风险，届时账户密码都会被盗走，而人类目前信息保存时间最长的方式，公认的是在石头上刻字，石头能存在百万年，而芯片不时常维护，过几年就会丢失数据。 “字是真丑得没话说，跟个鼻涕虫爬的一样，这船长肯定没好好接受ai教育。” 日记潦草的字迹和幼稚的语法造成很大的阅读难度，考虑到拆船需要很长时间，李斌干脆坐下慢慢看起来。 大约2小时后，李斌在某一页停下，借助强大的记忆力，他已经熟悉了海盗船长的笔迹和语法习惯，阅读速度与精度显著提高，终于发现了宝贵的信息。 他联系上杰夫里：“你那边怎么样？” 杰夫里略带疲倦地说：“我带人把宿舍和所有货舱都走了一遍，能回收的货物都拍照记录了，档案发给你，尽快评估价值……你那边呢？这艘船看起来是海盗船，船长应该有藏宝的习惯，他的房间不会有什么好货。” “让你说对了，穷得要死，连个地产证书都没有。”李斌笑起来，“不过藏宝的地方我找到了。” “真的假的？儿才说谎！”杰夫里兴奋起来。 “这个船长脑子简单的很，连密码文都不用，什么都写在日记里了。”李斌摩挲着书页，塑料书没有纸质书良好的质感，有种在摸死鱼的感觉，“他在小行星带藏了两个补给点，用来应对突发情况，现在这些东西归我们了。” 三天后，三脚猫号启动引擎，朝小行星带驶去，留下虚空中四分五裂，被榨干的残骸遗迹。 拆船的过程和吃螃蟹差不多，蟹钳蟹叉蟹勺蟹镊蟹锤一套流程下来，鲜美的肉被剔出，留下壳子。残骸也一样，所有的线路，仪器都被挖出，就连龙骨也被抽了出来。 这次李斌没有如选择带走大块金属，首先是三脚猫号货舱空间有限，即便压缩机再怎么努力，也无法装下整艘船的残骸，其次是要为补给点的物资提前留出空间。 又过了两天，经过反复搜寻，终于找到了海盗的补给点。 海盗船长挖空了两颗小行星，把东西藏在腹内，用金属汁填补缝隙粘合外表，落后但实用的手艺。 小行星和行星一样，都会绕着恒星公转，加上其他船只出入小行星带造成的环境改变，如果没有星系的详细星图和目标及周边的详细信息，李斌一辈子可能都找不到这些东西。 所有船员都被召集起来，统计货物信息，李斌拿着终端评估价格，越算脸上的笑容越灿烂。 随着最后一批货上船，工程组的船员们拽着安全绳返回，船腹舱门关闭，排气管道疯狂输入空气，歇斯底里的气流声里，船员们摘下头盔，露出湿漉漉沾着头发的脸，笑容挂在每个人嘴角。 李厂振这儿动作前所未有地轻柔，像抱孩子一样轻拿轻放，还催伏尔甘找发泡剂往箱子里外打。 “我的乖乖，真发财了。” 杰夫里坐在机械臂驾驶室，看着一排排货物，兴奋地直搓手。 尽管浑身是汗，船员们也只是遵守流程简单头上的汗珠，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打屁，没人肯离开货舱。随着统计工作接近尾声，聊天的声音渐渐少了，大家都看向船长。 在舰桥工作的船员，都掌握了计算能力，大约10个人负责货物统计，只有李斌一人负责汇总计算价值，尽管这样，负责统计的人还是跟不上他的处理速度。 李姝把手头的货物统计完想喝口水，发现还有人在工作，于是放弃休息的打算去帮忙，又过了10分钟，李斌啪地关掉终端，揉着低头发酸的脖子，深吸一口气。 李姝捏着手，有些惴惴不安，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结果。 “算完了，这一趟总价值5000星币，只高不低。” “嗷——！” 全员欢呼，李姝听到金额，身子晃了晃，差点摔倒，弟弟手疾眼快扶住她，李姝靠着弟弟，低头抹泪，姐弟俩说不出一句话。 杰夫里更是抓着驾驶室栏杆，人猿泰山一样嚎叫起来：“船长牛逼！” 拆船的收益大概在800星币左右，真正的大头，还得是补给点的宝藏。 30箱补给，埃尔非市场95星币一箱，里面装的是通用船体配件，用于深空航行的日常维修，卖的话会低点，至少也有90星币，这就是两千七。 这是意料之中的，海盗随时可能遭遇巡逻队或者围剿舰队，为了生存，他们经常需要在星系边缘和小行星带避难，偶尔打劫完自己的船也受到不小的创伤，此时海盗船正处于最脆弱的时候，船长不敢冒险开回海盗据点。 因为他们在回家的路上，还有被其他海盗黑吃黑的风险。当然，肉没吃着惹一身骚的概率也不小，所以设置补给点就成了意料之中的事情。 除此之外还有意料之喜，补给点里还藏了10箱拜占庭葡萄酒。 这是一种独属于英仙座割据政权，星际帝国的天然美酒，号称有媲美旧日地球最佳年份葡萄酒口感的顶级酒类奢侈品。只在位于色雷斯星系，星际帝国首都的新拜占庭星有产出。 这种酒在新拜占庭星的售价便高达80星币，星际帝国位于核心星区北方（星区地图方位的方位，是由人之领最早的殖民者确定的，曾经的官方星图有自己的区位划分，但大崩溃后人之领烟消云散，东南西北这种由星球地图产生的民间叫法逐渐传播开来，成了今时的通用叫法）因而远离产地的星区南部，这种美酒能卖到180星币甚至200星币。 因为英仙座政权割据，从色雷斯星系到核心星区南部，需要跨越数个巨企和割据政权，运输无异于跨国。而政权敌对导致的经济制裁，更是常有的事情，这就导致部分生意巨企不会做，只有个体走私来弥补。 再加上海盗和极端宗教的因素，利润翻番再正常不过。 当然，突勒星系离色雷斯星系只有4.3光年，并不遥远，因此这种酒的价值也会下降，埃尔非星的资本家给的价位是90星币，而工业更发达，消费能力更强的卡泽隆星资本家们，开出的价位是105星币。 假设在卡泽隆星出售，再加上补给点存储的飞船燃料，5000星币手到擒来。 保险柜里剩的半瓶酒，也正是拜占庭葡萄酒，只是被开封过，没法确认酒水是否原装，价值才低了下来。 杰夫里从驾驶室跳下来，抱住身前的箱子用力亲吻：“感谢海盗，海盗万岁！我真是爱死你了！” 这些海盗肯定最近才打劫了来自星际帝国的商船，虽然星际帝国的实力，只与二流巨企相当，但也是实打实的庞然大物，海盗害怕被追杀不敢立即销赃，把货物藏在这里。 真可谓只恨年年压针线，到头来为李斌做嫁衣裳。 见众人欣喜若狂，李斌不得不泼两盆冷水： “大伙可别忘了！咱们还在太空里呢，船上没有一挺舰载武器，要是被海盗抓到，5000星币可都要送人了！” “所有人马上回归岗位，大家再辛苦一下，等返回港口，给大伙开瓶拜占庭，我们也好好享受下顶级奢侈品！” “aye，captain（是，船长）!” 第13章 贷款与总督 燃料、食物和补给，是飞船的必需品，这三类商品永远不愁没销路。 李斌刚刚靠港，只是以低于市场半个星币的价格挂出，20箱补给立即便以93星币的价格成交，被扫荡干净，再找黑市腾空拆船收获和一干杂物，手上就多了2800星币。 加上过去半年还债和维持日常开销剩下的300星币，流动资金来到了3100的数量。 李斌从箱子里抽出两瓶拜占庭葡萄酒，连带着从保险柜回收的点券一起交给妹妹：“你带大伙去星际棺材酒馆，一瓶酒让大家分着喝，教程网上有自己找。另外一瓶送给酒馆老板……对了，记得订个雅间，不然那些酒鬼肯定要缠着你喝一口。” “还有，这里还有半瓶剩酒，你们喝酒前把这半瓶混进去，再匀出小半瓶的量，带着瓶子找酒保和酒馆的保安，记得嘴巴甜一点，让他们也尝尝。” 一箱拜占庭葡萄酒只有12瓶，李斌送出一瓶酒，等于是送了至少8星币出去。这看得李厂振心疼不已，他小声嘀咕：“咱们五十几号人分一瓶，您这一瓶酒送人，老哥真是飘了。” 不等李斌开口，李姝一巴掌拍在李厂振后脑勺，她比李厂振这个吃货个子矮，但气势上稳压一头，名为‘姐姐’的恐怖威压一出，李厂振立马半蹲着把耳朵递过去。 李姝揪着弟弟的耳朵，没好气地说：“你这脑子，真是没救了。老哥的生意最重信息，酒馆老板什么消息打探不到，一瓶酒换个脸熟，下次连本带利都挣回来了！” 李厂振诺诺点头，心说自己脑子转不动，以后遇到这种场面就绷着脸，只管吭哧吭哧出力，让大哥动脑。 “哥你去忙，这边的事儿我一定做好。”家里有钱，李姝的气势也足了许多，他管厨房半年，一手料理征服了所有船员，大伙对她比对组长李厂振还餍服。 李斌摸了摸妹妹的头，抓住眼馋美酒的杰夫里后领，拖着这酒鬼往舰桥去，杰夫里怨恨的叫声在船舱里回荡。 三脚猫号，舰桥。 杰夫里满腹牢骚，他斜眼瞅李斌，李斌埋首于全息投影里，舰桥的舰载投影放出硕大无朋的英仙座星图，密集文字聚集的地区是核心星区，四周星星点点的无名闪光时边缘星区的星系恒星。 曾经整个星图都有人类活动的痕迹，大崩溃后，边缘星区便渐渐沉沦，那里的殖民地大都灭亡，仅存的人类退化为使用遗迹武器生活的高科技蛮子，终其一生也无进入太空的可能。 “我的好船长，你到底要干什么？我还等着去喝酒呢，那可是拜占庭葡萄酒！”杰夫里骚头，馋虫作祟，李斌一直不说事儿，他快闷死了，“还有你把酒箱搬到舰桥干嘛？赶紧挂单子呀！” “现在卖？那不是亏炸。”李斌打开通讯名录，联系银行。 “不是，你干嘛？不会是想用酒抵债吧？我告诉你，抵债只按最低价收的！”杰夫里急了，人立刻精神起来。 “谁说是抵债，我是要贷款。” “你欠一屁股债，还贷款，谁给你贷？”杰夫里瞪眼。 “谁肯贷我给谁贷。”李斌说着，通话接通，一名带有明显黑人特征的光头男性客服出现在投影里： “李斌先生？有什么能为您服务的吗。” 李斌摆手：“我不需要你服务，只是想申请贷款业务。” 黑人诧异道：“很抱歉，根据您公司的债务情况，你无法……” 李斌打开箱子，露出葡萄酒木塞上的酒标，打断黑人的话：“我刚打捞到一批拜占庭葡萄酒，验过了，真货。我想用它做抵押，借一笔钱。” 黑人眯眼看了看，在杰夫里震惊中，他的语气软下来：“好的，我这就去传达。” 几分钟后，黑人笑容满面地对李斌说：“李斌先生，1个小时后会有专家到您那边去做资产评估，请等待……感谢您对黎塞留斯银行的支持，祝您生活愉快……” 杰夫里人傻了，他没看懂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几千星币的酒能让银行批准贷款，甚至还要派专家来。于是他看李斌，等李斌给出答案。 李斌靠在船长宝座闭眼小憩：“杰夫里，你还是不懂富人。” 杰夫里翻白眼：“我不懂，你就懂了？你是富人吗，你见过几个富人？” 李斌心说我确实不是富人，但我见过很多富人，21世纪的富人与星际时代的富人除了财富多寡没有本质区别，上辈子的富人能享受的东西还更多些，毕竟要是按植物也算奢侈品算，地球可是有70亿奢侈品使用者呢。 他指着酒箱道：“拿酒举例，一箱值多少？80星币，200星币？富人不缺钱，你给他200星币没有意义朋友。但你拿给他一瓶色雷斯星系出品，酒中极品的拜占庭葡萄酒，这就很有面子了。” 李斌摸着自己的脸：“面子懂吗？富人何以体现与众不同？衣食住行都要特别，他有需求有爱好，你能满足他的爱好，就能达成你的目的。可能在你我看来，我们的目的远远高于200星币，但富人的面子能带给他更多。” 大崩溃造成的影响不只是政治和科技，文化的缺失也有巨大影响，李斌耳熟能详的历史英仙座很多人都不知道，因此杰夫里无法理解李斌话里的意义。 类似的事情历史已无数次讲述，例如吕不韦献嫪毐讨赵姬欢心，若把李斌比作嫪毐，这批酒就是驴货，吕不韦是买主，赵姬是买主讨好的对象。 虽然历史上是吕不韦找的嫪毐，但事实上嫪毐也可以主动去找吕不韦毛遂自荐呀，唯一需要的，就是事先知道‘谁需要这批酒’而已。 不用担心，拜占庭葡萄酒作为经济作物酿造的产品，就像82年的拉菲一样产量跟不上需求，只要拿到鉴定书，南方星区有的是买主。 如果只把它当做商品，那一箱酒最多就值几百星币，但若当做贿赂，那花样可就多了。 专家来得比客服说的要晚，人也超过寻常的数量，一共5个人，李斌打开舱门邀请众人进入舰桥。这5人带着明显的金融气质，化纤西装在舰桥灯光下熠熠生辉，兼容了终端能力，打造成眼镜样式的金丝眼镜人手一副，活脱脱衣冠禽兽模样。 看得杰夫里ptsd都要犯了，就是这种人，让他贷款，又扣下他的船，逼得他走投无路。 李斌热情地欢迎专家们，他一一打开酒箱，任由专家检查，等确认酒箱、填充物、酒瓶均为原装真货后，他大方地抽出一瓶酒，啵地打开，在专家们半惊半喜地注视里，李斌倒酒。 醒酒器在手中摇晃，果味酒香渐渐散开，李斌的手法很熟练，选用的醒酒技术是复古的手摇式而非机械醒酒，醇厚的酒液在玻璃壁撞出漂亮的酒花，这种古老的手法，除了装逼外没有任何优势，专家们痴痴地盯着酒，有的点头有的摇头。 这些专家熟悉大多数奢侈品真伪辨认方法，品酒的次数也不少，但像李斌这样慷慨地开整瓶酒用于确认真伪的，还是过于罕见。 醒酒过程中，外卖也到了，价值10个星币，由天然的肉牛烹饪的美食送到，李斌将酒水挨个倒入杯中，醒酒完成的拜占庭葡萄酒由暗红转为宝石红，艳丽的色泽令人想起妙龄女郎娇艳欲滴的红唇。 一口酒一口肉，专家们这次一致点头，没想到在这种废船里，也能享受到高雅，杰夫里笨拙地仿照专家的操作切割牛肉、小口啜饮，满足地咂摸嘴，引来侧目。他捂住嘴，有些不知所措。 专家们一边享受，一边与李斌谈笑风生。 李斌看在眼里，心里痛骂所谓的专家屁事儿多，嘴上倒是频出妙语应和。 等到专家给出鉴定书，这件事就算成了。就在李斌思索怎么谈贷款的事时，专家组里的一位推了推眼镜，开口了： “李斌先生，我知道这批拜占庭葡萄酒您另有计划，但还是想问一下，您有现在出售的打算吗？我们的需求不多，一箱即可。” 李斌眉头一挑：“我原本是打算去南方星区，把酒卖给风险矿业公司或霸主，您知道的，自从星际帝国自立为帝国后，跟霸主敌对了很多年，拜占庭葡萄酒在那边的黑市价格很高……但您既然开口了，我自然愿意听听您的说法。” 那位专家点头：“这条商路确实利润非常高……好吧，让我们直接点吧。我并不是鉴定专家，虽然也在黎塞留斯银行工作，但我的本职工作是基金经理，我为总督府服务。” 银行基金经理，理论上讲和帮顾客跑腿没关系才对，其实不然，即便在前世，大额储蓄客户也是银行珍惜的瑰宝，平时送米面粮油就不必多说了，逢年过节送礼都是寻常，金额巨大的，甚至能帮孩子办入学，给亲戚安排工作。 基金经理帮有权有钱的总督买酒，反而属于是理所应当。 “哇哦，大人物。” 李斌身子往船长宝座一靠，余光瞥向目瞪狗呆的杰夫里，眼里意思再明显不过： 看，这就是面子对富人的诱惑。 第14章 面子果实 交谈之下，这位挂着专家名号，实为为总督服务的基金经理将诉求娓娓道来。 原来是位于英仙座联盟打算新建几座工厂，虽然如今的工厂技术比不上人之领时代遗留的自动化工厂，但也能将基础工业的产能剩出来，让自动化工厂专职舰船制造。 星际时代的工厂，动辄绵延数公里，需要的矿石和金属数量巨大。尤其是稀土矿方面，卡泽隆是颗星核冷却的星球，稀土虽然丰富，但浅层稀土矿很少，大都以不成矿的离子吸附型存在。 简单来说，想要开采稀土，需要先大规模提炼普通矿石，如铝矿、铁矿，再提炼溶解在废水里的稀土。如果单纯提炼稀土，造成的浪费和损失是巨企无法接受的。 因此他们看上了同星系的埃尔非星，虽然熔岩星球没有永固陆地，只有被饱和水蒸气和化学物质混合的酸雨浇灌出的‘孤岛’，这些岛屿随时有融化的风险。但这也意味着埃尔非星球地壳运动极度活跃，在这些孤岛上布置设备，就能快速筛离稀有金属。 不过英仙座星域不止埃尔非一座熔岩星球，生意成不成还是需要考察，因此埃尔非行星总督为了迎接考察组，准备了丰富的项目表达诚意，拜占庭葡萄酒便是备选饮品的组成部分。 这些话听得杰夫里咋舌不已。他人生第一次喝，要不是为了注意形象，他都恨不得拿舌头舔的酒，也只是人家诸多欢迎项目的酒水里的一环，那一顿饭不得人均一艘飞船钱啊？ 人生参差，尽在其中。 听到事涉总督，还有巨企的份，李斌反而越发兴奋。因为他知道，贷款的事儿算是成了。 这事儿对自己而言关乎生死，但对总督这种庞然大物，就是九牛之一毛，什么‘有没有出售的打算’，人总督爱惜羽毛跟你客气客气罢了，你还当真啊？ 别傻了，人给个台阶就赶紧下吧，老话说皇帝不遣饿兵，李斌想贷款才亮的酒标，总督的人卖货，难道会不清楚他的诉求？ 贷款嘛，洒洒水啦。 至于人总督府为什么没搞到拜占庭葡萄酒，他没有一丝深入了解的欲望，就算他问，也没资格得到答案，只要庆幸自己撞大运就够了。 一个人的成功，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这不运气就来了么。 尽管心里乐开了花，李斌还是装模作样沉吟了一阵，然后一拍大腿：“买卖什么的，就太伤感情了。” 他站起来，在杰夫里震惊中抱起一箱酒，放在基金经理身前：“我出生在埃尔非星，想必我的资料您也清楚，父母不靠谱利用我贷款，家里债台高筑不说，还有弟弟妹妹要养活。我这样的都能注册公司做买卖，已经是沾了总督府治理有方的光了。” “酒卖出去只是生意，要是我送的酒能出现在总督的桌上，那以后也能吹我的东西入了总督的眼，涨涨面子抬抬身价。这酒我是万万不能卖的，还得求您给个机会，让我送给总督，预祝总督拿下巨企合同，让埃尔非经济腾飞。” “以后我还得在埃尔非讨生活，埃尔非的经济越好，我才能挣更多钱呐。” 基金经理有些意外，原本看资料里16岁的年纪，他都做好铩羽而归的准备了。没想到这李斌不但懂事，还如此圆滑，压根没有年轻人的棱角，反而像是积年的老练商人。 基金经理公式化的温和脸上，露出了些许真正的笑：“李斌先生真是年轻有为，目光长远呀。既然您有送礼的心思，再提钱就伤感情了。我做主，这箱酒便替总督府收下了” 说着他站起来，将酒一饮而尽，与李斌握手：“我叫诺斯，以后您有需要可以来银行找我。我这边还有事要办，就不打扰您和专家们聊天了，祝您财富繁荣如银河星辰。” 李斌连忙应和，其他专家也站起来，一起将诺斯经理送出船。 至于杰夫里，他的脑子已经跟不上节奏了，他还在纠结李斌为什么要送而不是卖，等到李斌返回舰桥，他才注意到回来的只有李斌。 他有些呆滞地问：“人呢？” “嗯？什么人？”李斌端起自己的杯子喝剩酒，反问。 “专家啊，那个金丝眼镜儿不是说你和专家聊吗，专家人呢？”杰夫里抓狂，“那瓶酒我喝过就不说了，那箱酒都送出去了我也不说了，但贷款呢，贷款总得谈了才有结果吧？” “合同都签了还谈什么，再谈就得请客吃饭了，老子没那么多钱造。”李斌陷进宝座，双腿搭在指挥台上，脚轻轻抖着，昭示主人愉悦的心情。 “谈了，还签合同了？”杰夫里难以置信，“这才几分钟啊就谈了？” 李斌不屑道：“合同都是提前拟好的，订好数字、利率、签个字要几分钟？一分钟不到啦。” “给多少，利率呢？” “五千星币，年利率1%。” 杰夫里脑子疯狂运转，怎么都想不通：“不是，凭什么啊？公司还tm倒欠一万多，咋就能给借五千。还年利率1%，搁这儿做慈善呢？” 李斌理所当然道：“我都送总督一箱酒了，凭什么不给我签？不给我面子，还能不给总督面子嘛，要不是人权限范围最少都是1%，给个无息贷款也不是不能谈……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面子问题，朋友。让大人物有面子，就什么都有了。” 杰夫里似懂非懂，李斌并没有给他解释清逻辑，英仙座星域缺乏统一政权，埃尔非星球又是没有巨企直接管理的自由星球，总督就是土皇帝，但凡是在这里做生意的，都会给面子。 方才聊天时，诺斯说的‘以后您有需要可以来银行找我’，意味着李斌入了诺斯的眼，间接算巴结总督成功，更是以经理身份暗示贷款批准。 毕竟诺斯除了为总督服务，还有个银行基金经理的身份，职务可比什么奢侈品鉴定专家大。所以人诺斯前脚刚走，专家们后脚就催李斌签合同了，什么策划案什么发财计划，看都不带看。 见大副还不开窍，李斌算是进一步理解他为什么生意会失败，于是安慰道： “老杰啊，你和我不一样，千万不要在人际关系上多费神，你的定位是谐星和技术专家，做好这两点就够了。” 杰夫里这下听懂了，感情李斌在阴阳自己蠢呢。但转念想到毕竟李斌用一瓶酒换了五千低息贷款，他翻了白眼，喝干杯里最后一口： “然后呢，这笔钱你打算怎么操作？买燃料真运到星区南部去？” 李斌打开全息投影：“当然要卖，不卖怎么复刻今天的成绩。不过钱不买燃料，我打算去卡泽隆买舰载武器，把船全副武装起来” 他巴拉着星图继续说：“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玩去吧……对了，跟大伙说下，我们修整一周，都好好放松下，未来半年一年可能都没时间休息。我计划做一次深空远航，去星区南部挣笔大的，争取一年之内把债务清空还有剩。” 经李斌这么一说，杰夫里这才想起来自己在这次会议中好像什么都没做，那李斌为啥让自己跟着？难不成他怕银行不签合同，做了用强的准备？ 杰夫里寻思着，连李斌一年还债的豪言都顾不得吐槽，抓着头离开。 第15章 工业明珠卡泽隆 一周时间一晃而过，休整回来的船员们精神了许多。 期间伏尔甘回了趟工业区替船长招了20名新人，回来他才知道，近半年来随着废金属生意的稳定和持续，李斌的名头已经彻底在工人圈子里打响了。 工人们都知道前几年破产的李家，出了个有本事的李斌，不但自己发财，还在工业区招了不少船员。大家不知道李斌究竟挣了多少，但看隔三差五他的弟弟妹妹代表李斌被车间主管请客。 曾经和大伙一样被化学溶液、锅炉高温和废气环绕，也是工人的李姝如今成了工头都要陪笑的对象，羡慕嫉妒不甘种种情绪自然涌上心头。但最多的心思，还是巴结。 就连伏尔甘回乡，都被以前投奔过的黑社会大佬好吃好喝招待，三句话不离李斌，扬言十分看好他，话里话外都是暗示，求伏尔甘看在以前的情面上，拉兄弟们一把，帮忙把大佬们的亲戚招进去。 是的，虽然许多人都不再生儿育女，但黑帮这种古老的暴力职业，还有政治家族、军阀家族一样，都依旧重视血脉，保持着繁衍。 伏尔甘回船的时候，又产生了刚入职时晕乎乎的感觉，不过这次，他满脑子都是几个大佬的话： “要不是没出路，谁混黑社会呢。” “当船员多好啊，见得多机会也多，运气好还能当巨企的外包，那可就是跃龙门了。” “最起码也不用让孩子窝在这儿吸废气吧，不吸烟，这肺都比碳黑了。” 有了大佬们的渴望做对比，伏尔甘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到底有多幸运，又想到船长已经把今年的年薪一次付清，自己的债务也还完了，剩下的绩效是纯赚的，他对未来的深空远航甚至都期待起来。 至于招黑帮亲属，他表示自己会尽力，转头便把消息报给了船长，得到船长的命令，这才做出为难的样子，挑挑拣拣一番，从黑帮亲属里选了8名有力气的，一起带上船。 至于这些所谓的大佬们送给伏尔甘的好处，李斌一早就批准让他自己吃下。李斌上辈子读大学就深刻理解了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只要不影响工作，下属额外吃点不碍事，往好了说，是有人替他发了绩效。往坏了说，这就是没准日后哪天清算时用得上的证据。 “主引擎预热” “接驳舱脱离。” “调整船身。” “校准轨道。” 广播将舰桥的指令传递到三脚猫号的每个角落，既是通知也是指令，船员们把安全钩扣在身边的辅助杆上固定自己，在频繁的颠簸中，经过巡逻队检查，三脚猫号驶离空港，扎进无垠星空。 卡泽隆星·空间站 李姝捂着嘴，李厂振瞪着眼，一众船员看着眼前繁华的场景，说不出话来。 同在一个星系，埃尔非星和卡泽隆星可谓天差地别，与卡泽隆星相比，埃尔非星就是个郊区卫星城。 全息广告宛如仲春的花圃，花团锦簇争奇斗艳，广告信息、导航广播、通讯把频道占满。飞船更是堪称车水马龙，大大小小的船排着整齐的队列，从八个方向有序进出空间站，像是沿着无形的血管汇聚到名为卡泽隆的工业心脏。 数支规模庞大，体长上千米的巡洋舰为核心组成的巡逻队，白细胞一般在队列里进出抽查。 直径三公里的火力单元与空间站互为犄角，数量恐怖的海噬导弹发射器指向四面八方，这种由人之领建造的太空防御阵列，火力与防御力堪比一支主力舰队。 梭子形的卡泽隆空间站最长处超过12公里，最宽处超过5公里，包含完备的深空工厂、轨道船厂、栖息地和海量仓库。每天都要鲸吞数十万吨金属矿。 就在李斌前面不远处，由2艘体长足有3.6公里的阿特拉斯级运输舰为核心组成的运输舰队，宛如两只太空鲸一样缓慢前进。三脚猫号被阿特拉斯级运输舰的阴影遮住，像是海洋中依附大鱼的清洁虾一样渺小。 “我滴乖乖，这得装多少货啊？”李厂振看着遮天蔽日的巨舰，一种要落上去摔死的本能恐惧从尾椎窜进脑门，让他不由地腿软。 尽管以前用全息投影甚至vr、ar都见过这样的景观，但亲眼所见的震撼，无数引擎叠加让脚下船只微微的震颤体验，是虚拟无法替代的，强烈的神经信号会反复提醒他们，这些都是现实。 这些世代生活在空间站里，不曾经见识引力也没有登高经验的他们，不明白什么是恐高症，只是本能告诉他，巨舰上面才是陆地，他们正倒悬天穹。 李斌初见这种场面时也没比船员们好多少，大多数人不是天才，而是经历促进他们成长。不曾见星空不可想象其浩瀚，不曾见波澜无法知晓其壮阔。弟弟妹妹乃至船员们见识过这些宏大的景象，往后的生涯也能做到处变不惊。 嗯，都是好事儿。 杰夫里以前也没比船员好多少，但如今他自恃没暴露就没人知道，所以腰杆硬得很，他呵斥起负责舰桥设备的船员来：“还愣着干嘛，工程组现在没活，你们也没活吗？别盯观察窗，盯屏幕啊，警告信号不看，通讯频道不看，万一撞船，把你拆了都赔不起！” 船员喏喏地应了，纷纷埋头工作。 杰夫里左右巡了一圈，又出言警告：““靠港后大伙都老老实实待在船上，才放过假，别心痒痒地想去见世面。我话先说好，卡泽隆不比埃尔非，是英仙座联盟实控的星球。一氧气罐砸下去拍死十个人，七个都是巨企外包，剩下三个都跟巨企员工有裙带关系。” 李厂振悻悻地掐了念头，李姝好奇地问：“大副先生，我有个问题。” 杰夫里身为大副，在船上的地位仅次于李斌，对其他人从来没有好颜色，但李姝一手料理师承21世纪，人又贤淑，讲话也和气，很对他脾气。他捏着嗓子说：“你问。” 李姝便替所有船员提了问题：“我听我哥说，英仙座星域有十几家巨企，军阀也不少，凭什么这个联盟敢挂‘英仙座’的名头，不怕被其他巨企围攻吗？” 杰夫里冷笑道：“凭什么？凭他起家早，凭他不要脸呗。” “大崩溃早期是没有什么英仙座联盟的，后来是为了对抗霸主扩张，打着反抗霸主独裁，主张自由独立的旗。” 说起自由反独裁，杰夫里脸上露出吃了屎的表情：“我呸！这个吊联盟本事不行，口气倒大得很，年年被霸主打得跟孙子一样……具体怎么回事我不了解，你问你哥吧，他懂的多。” 于是李姝看向李斌，众船员听闻有巨企的八卦，有的低头工作，有的整理衣服，却都支棱起耳朵。 李斌被点名，才从文件海里抬头，听完明前因后果，他捏住鼻梁休息眼睛，李姝懂事地小跑过来，给哥哥揉肩，还冲弟弟努嘴。 李厂振秒懂姐姐的意思，殷勤地过来，把李斌的腿搁在指挥台上，熊一样的身子蹲下，为李斌捶腿。 “舒坦！”李斌长舒一口气，哼唧几声，捋了捋思路，开口讲起来： “这些事儿也不是秘密，巨企战争胜败已有定论，资料网上都有，只是不好查……我就说说我知道的吧。” “首先大副的警告大家一定要听，别以为他是在吹牛。英仙座联盟和其他巨企有很显著的不同，就是它的成立初衷是反对霸主。联盟的本质是军事互保，各个星球的政治和经济其实是独立的，被总督和金融资本家们掌控。” “所以英仙座联盟麾下的星球，有堪称星域最多最复杂的金融项目和推销团体。你们没经验，很容易被销售坑去买垃圾股票，大家挣钱不容易，债务眼看就要还完，别这时候翻船。” 英仙座联盟其实在地球历史上有个类似的组织，叫汉萨同盟，是北德意志的商业、政治联盟，以贸易网络为纽带，让各个自由市隔空维护共同经济利益。 这种模式的显著问题，便是行政效率低下，军事行动犹豫不决，扩张软弱无力，只有被打上门时才会被迫团结。全靠成立时间早，各星球迫于当年霸主的威慑加入，才得以占据了多颗星球，混了个巨企资格。 是以虽然突勒星系名义上的主人是英仙座联盟，但还能有埃尔非星这种自由星球存在。 简直是巨企之耻，纯纯冲击波。 这些话李斌没跟大伙说，他直接讽刺巨企会被人偷偷举报，只是简单评价道： “卡泽隆虽然工业实力强劲，但这儿也受联盟的金融风气影响，买东西隐藏条款很多，还有不少特殊法律。你们遇到心仪的东西，千万别自己买，宁可在别的星球买贵的，也别在这儿花钱。” “好了，到我们入港了，大家就位吧，工程组准备提货。” 第16章 武器与军火生意 卡泽隆的港区自然繁荣无数倍，多层的轨道运输系统，像是山城的交通那样复杂，令人望之目眩。 李斌只是在网上发出了购买意向，不到5分钟，一群销售便涌进三脚猫号。 正如杰夫里事先提点的，销售群体里有不少人并不寄希望于李斌，他们所属的公司没有足够的实力提供完备的舰载武器名录，这些销售鸡贼地准备了寥寥数个武器换取进门的机会，然后目标直指船员。 他们热情地展开全息投影，琳琅满目的广告和按钮不到一秒就能挡住一个人的所有视线，搭配上煽动性极强的推销话术，即便是老船员也有不小的概率被勾出欲望，最后买回一堆垃圾股票。 幸好李斌有弟弟妹妹在，两人不但听话，还各有手段对付销售们。 李姝是无论对方怎么说，都笑眯眯地表示虽然自己很动心，但早就欠银行许多钱了，言下之意是诸位来晚了，我们已经被宰过了，贷款都收到90年以后，没油水可榨了。 李厂振更简单，他的大脑无法理解什么转贷、什么股市走向、只需要抱着膀子一站，什么话术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他组里的船员有人撑不住要剁手付钱，李厂振上去就是一拳，工人的铁拳势大力沉，直接把人送医疗室挂水。 见推销无果，销售们又去找伏尔甘，伏尔甘先被李斌教育，又把他从工业区的混混烂泥坑里拉出来，他的债务都还清了，自诩船长的恩情还不完，比谁都忠诚，干脆把组员带自己关进船员宿舍，一人一片安眠药，蒙头就睡。 真正来找船长做生意的，总共也就十几人，杰夫里见状，火冒三丈地拔出刀，拎了个马扎往接驳舱一坐，刀子顶住后面的销售，不再放人上船。 李斌这边的竞价也达到白热化。 五千贷款，三千多的资金，共计近万星币，李斌全部抛出。除了舰载武器，剩余的钱，他要全部购入地面重型武器。 坦克、火炮、气垫船甚至是战争机甲。这是纯正的军火生意，每一箱重型武器的出售价都在420星币以上。 这些军火在设计时就考虑过运输问题，部件都能拆成能塞进太空运输用集装箱大小，因此只要拍下，就会被拆成散件装箱，没人会蠢到把高大的机甲直接装进货舱，这不但占地方，还容易在运输，以及和海盗作战中被损坏。 在单船交易里，这是实打实的大订单，已经足够买下一艘武器完备的二手驱逐舰了。 几家实力薄弱的销售已经开始联合组建新报价方案，合力对抗其他公司。 基辛格回收公司的销售代表率先完成同盟的资源整合，她拉了拉领口，进一步让原本就夸张的饱满胸脯显露出来，用知性的语气说： “李斌船长，关于您的需求，我们这边有新的方案。舰载武器方面，除了您指定的鱼雷武器外，我们提供两门突击链炮，一门轻机枪。重型武器方面，除了气垫船，其余任何需求我们都能满足，组合随您搭配。” 稍晚几分钟，其他组成同盟的代表们也纷纷给出了自己方案。 李斌看着各代表的方案，保持沉默。 大家都以为李斌是嫌价格太高，有人诉苦利润已经压到极限，有人暗示成交价不变、事后返点，还有人表示能额外赠送股票，一时间舰桥热闹的跟菜市场似的。 还是基辛格回收公司的销售别出心裁，增加了一个条件：“除了面前提的之外，与我们签订合同，我方还可以为您提供一名优秀人才，负责为您的船员培训武器操作和作战技巧。当然，终生契约的费用由我们承担。” 见李斌看向自己，她挺起胸展现身材，语速飞快：“我们有合作的人才名录，保证都是退役的陆战队成员，拥有丰富的实战经验。” 这个句话无疑戳中了李斌的心坎。 什么返点降价都是虚的，李斌把身家全押了出去，图的不是那可怜的两位数星币。至于股票更是扯淡，只有这位美女，人长得漂亮养眼，察言观色的本领也堪称出类拔萃。 一名退役的陆战队，不但能带来直接的战斗力，更能培养武装水手。李厂振他们这半年来算是成长为合格的船员了，但想要真正在战火纷飞、海盗横行的英仙座跨星系航行，武装水手是必不可少的。 至少三脚猫号被海盗跳帮时，大伙能有章法地借助地形抵抗，而不是一窝蜂地送死。 李斌当即与美女销售签下意向合同，把船上碍事的其他人赶走，以基辛格回收公司为首的临时销售同盟，开始一边等待样品上门，一边与李斌展开谈判拉锯战。 “李斌船长，我叫弥拉。”弥拉翘着二郎腿，大腿被黑丝绷得肉感十足，她知性地自我介绍，s型身材张力十足。 “闲话少说，生意要紧。”李斌对美人身材视而不见，梭哈的压力让他大头紧张，没心情关心小头怎么想，“突击链炮我不需要，给我全换成轻机枪，至于鱼雷，我要大锤鱼雷。” “我的船你也看见了，还有航母甲板，我需要一张战机的lpc（limitedproductionofchips，即有限生产芯片。任何航母都可以在自带的打印工厂里，根据芯片生产战机、替换部件和弹药，是人之领研发的黑科技），你报价格吧。” 弥拉点头，尽管李斌的需求很奇葩，把火力更强劲，更匹配的中型舰载武器突击链炮换成小型武器轻机枪，是一种自降保命能力的行为，但销售的经验不会让她反驳雇主的任何奇葩需求：“请问对于战机您有什么需求吗？” 李斌言简意赅：“作战需求很低，倒是有采矿需求。” “那么我推荐鬣犬矿业研发的工蜂无人机，这个巨企想必您也听说过，其主要业务便是采矿与矿石精炼，该lpc的设计虽然粗糙，但饱受虚空矿场主们青睐，生产和维护难度低，只要您能开采到金属矿，航母内置的打印工厂就能根据lpc里的蓝图生产战机。” 李斌不用看便知道对方的方案没问题，工蜂无人机确实是入门款的采矿飞机，也能在战争中作为炮灰吸引火力。 见没被反驳，弥拉继续说：“lpc价格昂贵，即便是工蜂无人机的lpc，一枚也需要1000星币，加上两个小型大锤鱼雷的生产蓝图，三门轻机枪及弹药蓝图，一共需要1500星币。” 很合理的价位，对方在舰载武器上挣的并不多。 所谓蓝图便是设计图，除了穿梭机这种渣渣，连最小的护卫舰都带有生产车间，也就是工业化3d打印机，用于生产弹药武器和小配件。正因为3d打印技术的泛滥，舰载武器的弹药生意无利可图，所以公司卖的，都是生产许可和蓝图。 “重型武器您有什么需求吗？”弥拉追问。 李斌答道：“就一个，快。我希望能尽快把货物装船，比例无所谓。” 如此干净利落的答复，让弥拉的眼睛亮起来：“李斌船长真是快人快语，我立刻去调集货物，不出意外的话，今天便能凑齐，请相信卡泽隆的工业实力。” 第17章 老独眼、超空间 李斌还记得上辈子知名还债演员，尼古拉斯凯奇曾出演过一部名为《战争之王》的电影，其中男主站在铺满黄铜弹壳街道上，边抽烟边说过一句经典台词： “这个世界每12个人就有一个持枪，唯一的问题是，怎么把枪卖给剩下的11个。”堪称嚣张又邪性。 如今轮到他李斌来做军火商，他也大可咬着烟，对大副拽同样的词儿。 幸运又不幸的是，动乱之于英仙座星域，就像是炸鸡之于美利坚黑叔叔，可以讨厌它痛斥它，但就是无法摆脱它。 460星币一箱重型武器，之所以称箱，是因为这些玩意儿在很多巨企，例如霸主控制的星球是违禁品，一旦被巡逻队查到，会被直接扣押并罚款，所以这些重型武器都以零件的形式装箱，遇到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还能解释是运输配件。 倾家荡产买下的15箱重型武器，此时三脚猫号的货舱，可还空得很。 弥拉不愧是金牌销售，基辛格公司虽然规模不大，但十几分钟便协调了同盟公司了库存，不但重型武器全部入库，就连武器测试场也准备好了。 作为船上唯一拥有操炮经验的人，杰夫里当仁不让接过测试工作，在一群对舰载武器心痒难耐的老爷们簇拥下离开。 李斌这边则正在面试退役陆战队。 陆战队可以看做职业军人，专攻登陆战、跳帮战、在空间站、舰船内部和星球表面的战争中是绝对的主力。 老实说尽管有两世为人的经验，李斌面对陆战队依旧没有任何有效记忆与经验。 毕竟前世他是五好青年，这一世大部分时间都在和商业打交道，即便有面对战争，也是太空海战。 他只能用从影视和小说里情节设置问题提问，通过观察面试者的回答，精神面貌、气质来下判定。 但名单上的最后一人，给了李斌极大的震撼。 来人面相显得很老，两颊的肉有明显的下垂痕迹，信息显示他只有四十岁。这在人均基因调制，长寿且壮年期极长的星际人类中是不多见的。 只能说明他经历了大量星球登陆战，脸颊肌肉在长期地面作战中，被重力扯了下去。终生生活在太空的人类，即便衰老，脸部肌肉也不会有如此显著的坠痕。 更离奇的是，这个人四肢只有右手还是自然的，左臂、双腿全都更换成了义肢，右眼也换成了义眼，仅剩的肉眼带着些迷茫，坐下时有些蜷缩，如果不是高度义体化的身体，李斌一时间甚至会把他当成是老农。 李斌咳了一下：“请您先介绍一下自己吧。” “我叫什么名单上有写，不过大家都叫我老独眼，船长也叫我老独眼吧。”老独眼耷拉着眼皮，像是晒太阳的老猫一样没精神： “我20岁接受完陆战队培训，杀了28年的人，记不清有多少了。所有种类的战场都有最少十次以上的参战经验……” 稀稀拉拉的介绍完，除了经验丰富外没有任何有效信息，李斌问了几个问题，也没能感受到对方的职业性，名为枯燥的情绪在两人之间升腾，这和之前的招聘天差地别。 算了，快进到技能展示吧，嘴上都会说，李斌心想着，说道：“那方不方便展示一下您的技能呢？任何技能都可以，擒拿、射击、特工什么的都行。” 老独眼用唯一的好手挖耳朵，剜出绿豆大的耳屎，手往前一递，便送到李斌眼前。 李斌豁然起身，汗毛炸立。 线下面试，面试官会与面试者保持一定的距离，以便观察其全身的动作。这个距离，是一定要比一臂要长的！ 李斌没想到，老独眼竟然趁着无效问答环节的枯燥情绪对自己产生影响的时间里，不动声色地把距离拉近。 他的身子因为一直缩着，摆出惫懒模样，所以就算再进一步缩紧身体也不会让人产生意外。他就靠这一点，通过压缩身体抵消座位拉近后的视觉变化！ “厉害。”李斌抹了抹额头的汗，由衷称赞起来。刚才能把手伸到自己面前，掐住自己的脖子。这个老独眼，在今天面试者里经验最为老道，他的履历一定不是混来的。 李斌好奇道：“我最后还有个问题，您这样的身手，去应聘公司的陆战队教官也不成问题吧，为什么会想跟船呢？” 老独眼咧了咧嘴：“地上待腻了，想到天上看看。要是船长不嫌弃，我想讨个工作。” 闻言李斌沉默了，他考虑了几秒，郑重探出手：“这是哪里的话，我船上正缺一位水手长，还请您务必加入我们。” 李斌还在摆体贤下士的造型，舰桥舱门被一把推开，李厂振嗷地叫起来： “哥，哥！太猛了，这舰载武器太给劲儿了！那轻机枪我还寻思是根小水管，你猜怎么着？60毫米口径！那子弹都有一斤多，那tm哪是枪啊，简直是门炮，还连发！” 在地球，20毫米口径以上的连射武器就能叫做机炮了。但因为星际时代，一艘护卫舰都有60米以上的尺寸，所以这个标准在太空里改了。 90毫米以上口径的连射舰载武器，才配叫机炮，这玩意儿，只能受累叫一声“机枪”了。 “以后机枪手有我一份，你们谁也不许跟我抢。” 他豪言壮志道。 李斌笑眯眯地答应下来，指着弟弟对老独眼说：“这位自告奋勇，就让他当您第一个兵。这是我弟弟，我对他的期望很高，希望您能用最严格的手段教育他。” 最严格三个字，李斌咬得很重，老独眼看了看正展示肱二头肌威慑同事的李厂振，点了点头：“年纪不大，身体也好，看起来脑子也简单……简直是大头兵的好苗子啊。” 李厂振还在为亲自开炮的酣畅体验而兴奋，丝毫没有被哥哥卖了的觉悟。 ———— 第二天，兜里分文不剩的李斌驾驶三脚猫号，离开卡泽隆这座工业销金窟，朝着最近的超空间跳跃点前进。 突勒星系离李斌的目的地有十几光年的遥远距离，这是光速都要论年计算的空间跨度，仅靠三脚猫号自身那横跨星系就要十多天的引擎，等他抵达目标，人都换代了。 所以跨星系运输，需要利用超空间。 这是一片贫瘠、狂暴极度不稳定的世界，与主世界依附存在。并且超空间有个绝佳的特性，就是现实宇宙的星辰，在超空间都有映射，且在超空间里距离远远小于现实宇宙。 也就是说，只要冒险穿越超空间，在超空间风暴中滚一遭，就能花几天功夫，横跨数光年，把生意做到星系之外。 和自然伟力相比，飞船还是显得过于脆弱了。如今即便人类拥有数公里的巨舰，和复杂狂乱的超空间相比，也依旧像是回到用帆船横渡大西洋的大航海时代。 世人都知道在新约克，铁钉是奢侈品，英格兰拥有当时最大的铁钉工厂，但冒险登船的永远是少数。 同理，世人都知道几光年外的农业星球粮食便宜，而突勒星系没有一粒有机土，但有钱人宁愿在空间站待到发烂发臭，也不肯冒险进入超空间。 只有像李斌和他的船员们这样，没有退路的人，才会闯入其中，搏一个前程。 第18章 超空间航行 “30分钟后进入跳跃点，舰船开始自检，无任务的船员请立即返回宿舍。” 李斌照本宣科地在广播里宣贯流程，此时三脚猫号已经抵达超空间跳跃点附近，一道特效一样散发着蓝紫二色光的球体悬于虚空。 球体内是旋涡和微光。 任何人第一次看见跳跃点，都会产生对未知的恐惧 这颗球并不稳定，似乎受什么影响在规律的膨胀收缩，大的时候直径超过10公里，小的时候只有3、4公里。 随着球体的涨缩，前面的飞船一一被吞没，李姝看着飞船排队的样子，无端想起以前李斌讲述的神话故事。 神明高悬于天，百姓们排着队跪拜祈求，献祭一切。 李厂振则饶有兴致地打量周围的船，他一一叫出船名，参数，并小声嘲讽：“哈哈，一群护卫舰，6、70米的小东西也敢插队？要是我开船，高低撞沉你！” 见弟弟没心没肺得如此快乐，李姝的忧虑也减轻许多。 随着舰桥指令越发频繁，在众人的紧张注视中，三脚猫号撞上蓝紫色的跳跃点。 耳中似有轰鸣，仿佛雷电如雨连绵不绝，又像咫尺间便是瀑布声回荡，一切话语、一切声音都被这轰鸣模糊，仿佛隔了什么。 身体有明显的滞涩感，手脚好似泡在水里，但呼吸依旧顺畅，李姝难受得睁开眼，看见其他人也和自己一样面露痛苦。 只有哥哥、大副和在卡泽隆新招募水手长，绰号老独眼的老人没有任何不适。 “这是异位症，每个初次进出超空间的人都有有这种症状。” 李姝听见哥哥用很大的嗓音解释，即便如此她还是觉得有些听不清。 李斌继续道：“只要不是特别敏感的人，第一次过后就不会再出现这种症状了。” 事实也确实如此，异位症带来的负面影响并不持续，快的如李厂振伏尔甘，一个小时就缓了过来，最慢的则是埃尔非帮派的亲属，那些新招募的船员条件更好，精神也更纤细，花了大概半天症状才减轻。 就像晕船是大海给新人的第一份礼物一样，异位症也只是超空间给新人的第一个下马威。 三脚猫号谨慎地在暗淡的超空间飞行，很怪异的是，在超空间的任何地方，你看远处永远都是明亮的，近处却是昏暗一片，两者间并没有明显的光学联系，反直觉到极点。 明明航速没有变化，但飞船燃料的消耗速度是现实宇宙的数十倍，光是看着飞转的燃料表，就足够让人紧张。 更何况超空间不是空无一物的，而是有独特的地形。 航行中三脚猫号偶尔会撞上一团好似云团的稀疏物质，人类按照习惯将其命名为超空间星云，这些星云偶尔会在聚集的时候释放光电……又或者光热，对范围内的船只造成巨大的伤害，因而人类称其为超空间风暴。 在超空间风暴里，没人会打开护盾，自然伟力非人力所能抗衡，打开护盾的唯一结果，就是在装甲、船体损伤外，还得多加一笔更换电池组的费用。 李斌一边介绍着填满三脚猫号每个观察窗的星云，一边在广播里安慰众人：“即便是超空间星云也是有规律的，有些从星云之间开辟的航路，能存在几千年。” “现在咱们虽然身处星云，但这团星云已经有几百年没发生风暴了，翻车的概率很低的，再说我们装甲齐全，不怕的。” 说着，三脚猫号剧烈颠簸起来，船员们惊恐地看着船长，就连杰夫里脸上也露出惊疑不定的神情。 李斌打开舰载摄像头一看，脸都绿了。 一艘穿梭机残骸撞上了三脚猫号侧面装甲，在船身留下一道三米长的剐蹭痕迹。 明明自己的船被撞了，李斌还没处撒火，穿梭机的主人此时肯定还在残骸里，但李斌没有死灵法术，做不到让死人赔钱。 其次是就算打捞残骸想着止损也得不偿失，超空间时刻有乱流，稳定舰船姿态耗费的燃料甚至倍于正常航行。当然，如果李斌走狗屎运遇到了巡洋舰甚至主力舰，那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打捞的这几小时，李斌的燃料都得烧掉十分之一。 “真是倒霉！”李斌掌舵避开与残骸的二次撞击，这些星云本质也是物质，飞船航行其中，就像人在水里一样速度会变慢，等到船开出星云，航速便提了上来。 超空间比起星系，无疑热闹许多。 最显著的一个原因便是，在超空间的映射距离比现实宇宙小，因此在繁荣、成熟的航道里。能看见上下左右都是船，大家按照习惯和默契通行，为欲壑难填的巨企奉献血与汗。 此外还有惊心动魄的打劫与战争。海盗、卢德左径、地狱军团、尖牙氏族等战争狂人、极端宗教、洗脑势力在超空间到处开战。 这些势力除了策划大规模星系入侵外，最常干的就是像海盗那样，零零散散地派飞船抢劫超空间里的运输舰队。 他们无力对抗星系内的守备势力、但能藏在星云里，像秃鹫一样守着超空间跳跃点，发现猎物盘旋而上，他们的核心目的，是通过骚扰星系的运输系统，从而削弱星系力量。 如果他们发现自己的骚扰成了某种动乱的导火索，就会呼唤主力舰队，悍然发动入侵。 这种行为造成了很多恶果，其中之一便是流民。 像突勒星系这种无大规模粮食供给的星系，一旦被断绝粮食补给超过2个月，就会轻而易举引发粮食危机。超过6个月，你就能看见无数民用船只不管不顾去冲包围网求一线生机的场景。 客观来讲，埃尔非星的当前人口构成里，超过4%是其他星系寻找工作机会的流民。 李斌还记的刚被抵押上船的头两年，他还是个杂活工，经常能在产粮星球看见堪称奢华的飞船里走出的是瘦得皮包骨的富人，他们穿金戴银，警惕又贪婪地看着观察窗里良田万里的星球。 这些是逃难成功又饿急眼了，直接来食物产地吃饭，还动了买地当高科技农场主心思的家伙。 引擎功率全额开启，三脚猫号亮出明码，跟着一支规模颇大的商业舰队一路南下，李斌脑子思绪万千。 作为一名古道热肠的好公民，他李斌自然不能对混沌势力的邪恶行径视而不见。碍于运输力不足，他没法买粮支援这些饥饿的星系。 但贩卖武器，让百姓武装自己保卫家园的事他还是能做到的，并且意愿很足。 第19章 海盗踪影 杰夫里在撞到残骸的第一时间，就急吼吼地下舰桥找损管去了。等到这位大副回来，脸上带着些阴沉： “我们得就近找个空间站停靠，运气不太好，残骸是被袭击摧毁的，爆炸扭曲的船体，有很多金属尖角刺得很深。” 杰夫里放出全息投影，把受损部分投影放大，指着几个明显的修补痕迹道： “民用船的装甲强度不够高，有几处扎进船舱，损管已经紧急处理了，现在舱内没什么问题。但超空间环境和现实宇宙大不相同，我们没有维修船，外部装甲修不了。如果遇到超空间风暴，这里的装甲可能被撕开，其他船看见了，没准直接化身海盗把我们抢了。” 李斌眯眼看了看投影，点头同意了大副的看法。 这种问题放在民生公司的船队，停都不带停的，一支完备的商业舰队，在舰种构成上极度细分，不但有专司战斗的护航舰，医疗舰，燃料运输舰，甚至就连运输舰也是特化的，船上除了一门用于击碎太空垃圾的轻机枪，什么武器都没有，纯纯皮薄肉厚的太空大饺子。 只有单干的船长，才会对船的综合性能有苛刻要求。又穷又挑，说的就是李斌这样的人。 大副捏着下巴：“你在公司干了那么久，有没有在哪个空间站有熟人？” 李斌摇头，他是有熟人，但都是会计、文员和海关那档，走私生意谁跟工厂打交道。 看了眼星图，李斌说：“我们刚刚越过丝缇兰特亚，最近的星系只有一家势力，是卢德左径。” “左径那帮疯子……要不回头去丝缇兰特亚？” 李斌再度摇头：“不行，那是永久中立港，对任何势力都开放，海盗和左径疯子可能会盯上我们。再说物价也贵，咱们的钱都花到重型武器上了，兜里就109星币，再撑撑吧。” 大副很是忧虑道：“还撑？再往前就是辛达强权，也是个军阀势力，我们的重型武器在那儿是违禁品，被查到就血本无归了，再往南的猎犬矿业、apex设计集团，哪个不是把重型武器记在禁售名单里。” 他烦躁地抓头：“话说这批货你到底打算卖给谁？南边到处是保守巨企和军阀，我们去南边不是找死吗？” 李斌奇道：“谁告诉你我卖给巨企，你把巨企当什么了，15箱重型武器，人仓库自己都不止这个数量。我是为了支持那些生活在不被巨企庇护的自由星球的人，让他们面对海盗和疯子们入侵时有自保能力。” 杰夫里撇嘴：“做买卖就做买卖，还说得tm那么有理想，你当你是诗人？” 嘴上这么说，杰夫里心里的焦虑缓解不少，他真怕好容易看见的翻身希望，因为李斌一时冲动而葬送。自由星球什么都缺，杰夫里不知道李斌从新闻和消息海里找到了什么，但既然他不是去找死，杰夫里看在过去半年的成功上，选择跟他赌一把。 正讨论着到底在何处补给，指挥台警报亮起，李斌接起通讯，水手长老独眼那被刀劈过一样的破锣声响起：“船长，我们后面跟着两艘船，估计是海盗。” 李斌神经绷紧：“怎么发现的。” “趁着在超空间，我带小伙子们练超空间光学观察，发现一团星云轨迹不正常。这是海盗超空间海盗惯用的套路，他们会带一艘燃料运输船，在超空间长期潜伏，借着星云接近目标。以前我在的陆战队吃过一次亏，印象很深刻……” 光学观察哨负责用仪器与肉眼观察太空，他们获得的数据集合探测器一起汇总给领航员，领航员分析最新的太空地形、评估风险后给船长建议。 杰夫里大惊：“我们可跟着大型贸易舰队的，什么海盗敢打这主意？” 老独眼沉声：“我们装样子被识破了呗，让人看出我们的虚实了。” 三脚猫号的领航员是李姝，虽然买了领航员培训课，但毕竟只干了半年，经验还是不足，被海盗骗了过去。 她羞愧地低下头，杰夫里见状赶紧安慰：“妹子，这事儿和你无关，正规领航员培训哪个不是五六年起步？要怪怪你哥，谁让他舍不得花钱。” 李姝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见效果不好，大副推了李斌一把：“她是你妹妹，你快安慰下人家。” 李斌冲杰夫里翻了个白眼，心说你把我妹妹当什么手不能提的公主了？人正儿八经的工人出身，脚踩离合手推杆，叉车一开跑一天的主儿，怎么能用这么软萌的安慰法呢？得提供被需要感！ 他头也不抬道：“船上可就你一个领航员嗷，你还得看星图给分析呢，别把眼睛哭花了。” 这句话顶一万句安慰，李姝立刻抹了把脸，更精神地投入到工作里。 指挥台这边，李斌召唤老独眼：“水手长你立马来舰桥。” 随后掐断通讯，立即拉响全舰警报。冰冷的机械音在每个舱室、每条舱段响起：“侦测到海盗踪迹、所有船员即刻领取武器与战斗药剂，坚守岗位，听从指挥。” 黄色警报灯亮起，原本安静的船舱传来慌乱的脚步声，这是三脚猫号第一次正式面临海战，所有船员都异常紧张。 李斌清除桌面所有贸易信息，全息投影切入会战模式，所有光学观察哨启动，探测器朝老独眼指的方向定向探测。 杰夫里抓耳挠腮，又焦虑起来：“要不咱们先找个星系进一下？重武器违禁是一回事，咱们先躲过海盗再说。” “那正中他们下怀。”李斌断然否决，“你也听见老独眼说了，超空间海盗带了燃料运输船么，到时候他们往跳跃点一蹲，你敢赌他们几天走？穿越超空间跳跃点的时候，武器可是会全部下线的！” 说着李斌抓住大副的肩膀：“船上真正有海战经验的人就只有你我老独眼三个，剩下的都是半吊子，观察哨的人半点海盗痕迹都没发现，还是老独眼自己报的点。船上的轻机枪很难逼退海盗，得靠鱼雷，你去控制鱼雷发射。” 杰夫里猛地点头，冲出舰桥，与老独眼擦身而过。 此时舰内频道充斥着李厂振和伏尔甘暴躁的吼声，工程组作业经验最丰富，体力也最足，他们被安排去操作3挺轻机枪。至于无人机，则由舰桥直接控制。 “来了！” 李姝摘下耳机，清亮的声音汇报：“坐标56.78.12，在我们左前方，数量三！” 会战模式的投影再跳，一张以三脚猫号为中心的三维球形立体地图在投影里显现，模糊的超空间地形随着舰船前进变幻，两道高亮在正前方和斜前方出现。一道明亮的是贸易舰队，似乎也发现了海盗，正在加速与李斌拉开距离，另一道灰暗点的，正是海盗。 这是天穹作战系统，原本是人之领军队专用，大崩溃后逸散得到处都是，能直观地汇总侦查信息，利用ai汇总，直观反应战场。在大规模舰队会战里，这是必不可少的东西。 如果能在船上填入一枚即便在人之领时代也是顶级技术成果的ai核心，那李斌甚至能利用ai核心的强劲算力和算法，开着九手的三脚猫号干爆军用驱逐舰！ 老独眼只看了眼，便说：“三艘船，一艘燃料舰不考虑，另外两个……” 李斌放大光点，显露出海盗船轮廓，这是光学观察哨上传的照片合成的投影。 凭借过人的记忆，李斌立刻认出船型：“一艘地狱犬级武装商船，一艘抢劫犯级护卫舰。” 老独眼目露惊讶，他没想到这位船长竟然对船型如此熟悉。 李斌买船那几天做了许多功课，几乎把核心星区所有驱逐舰及以下的船型都看了个遍，舰船标准参数也跟着记了下来。 他对水手长道：“地狱犬还好说，定位是武装商船，速度只比我们快一点。抢劫犯级是海盗设计的快速船，用料虽然简单，但三脚猫号怕是扛不住它偷屁股……引擎一旦受损，我们就完了。” 老独眼点头：“那我们就集火地狱犬，争取重创它。海盗跟狗一样欺软怕硬，只要他们觉得棘手，就不敢拼着丢船的风险跟我们换。” 李斌点点头，又问：“武装水手培训的怎么样，能用上吗？” 老独眼扯嘴笑：“船长您问的什么话，这才几天功夫，哪里能培训出来。真到了跳帮那一步，你还是赶快上救生舱跑路吧。” 李斌不接话，心想老子心血都在船上，弟弟妹妹一个听话一个懂事，怎么能忍心跑？再说这超空间跑路也是九死一生。船上还有重型武器，大不了三脚猫号不要了，开着机甲坦克跟对面换家的希望还大一些。 海盗都是欺软怕硬，真跑怎么死都不知道，反而放手一搏胜算更大。 第20章 海战 “妈的，前面的贸易舰队进超空间风暴了！” 频道里大副气急败坏地骂起来：“他们要借风暴跑路！” 超空间风暴就像现实世界的飓风，逆风人寸步难，顺风能直接给干得飞起来，你顺风百米跑，博尔特都只能在你后面吃屁。 利用超空间风暴加速是老练船长的惯用伎俩，这是在燃料、补给和维修费之间做取舍的数字游戏。 但这支贸易舰队很明显不但见死不救，还颇有种‘要死就死得离我远点’的嫌弃感。 要知道力所能及地互助，是深空航行的船长的潜规则，毕竟谁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遭遇袭击和天灾，相互扶持是人类度过危机的底牌之一。 作为一支大型贸易舰队，对面的指挥有点太没种了，老独眼都不满地皱起眉，连两艘护卫舰规模的海盗都畏惧如虎，他到底拿什么压服舰队的其他船长，这不被打冷枪么？ 李斌此时顾不上骂娘，他冷静地让大副闭嘴：“有什么好吵的，把这家公司记下来，以后遇到了绝不救援就行了，现在给我专心准备海战！” 这时李姝高声汇报起来：“敌舰离我舰距离18000，预计5分钟进入火力范围！” “武器位升起！”杰夫里在频道吼起来。 武器位，是一艘船在建造之初便预留好的武器搭载空间，舰载武器从21世纪就已经不再是手摇式了，因此每一个武器位，都配有弹药库、电动引擎、电路、火控雷达等完备组件，不是简单挖个坑就能当武器位。 这些武器位表层由活动装甲覆盖，像是一个趴在鲸鱼体表的藤壶一样凸起，只不过与藤壶相反，平时武器位收起，只有在战争中才打开。 四挺电动60毫米口径的轻机枪，自隆起的武器位推出，在临时转职为火炮水手的李厂振控制下，一挺轻机枪滴溜溜转起来。 位于舰桥下方的机库门同时打开，六架无人机依次弹射飞出，环绕三脚猫号，武器早已锁定逼近的海盗船。 这些工蜂无人机搭载了简单的芯片，能实现输入指令后采用局域网互联合作，原本是用于远距离矿物开采，不过能击碎小行星和矿山，也能联合破开飞船护甲。 就像三脚猫号舰首的大锤鱼雷一样，原本的用途是爆破小行星，后来发现威力炸船也合适，就拿来当武器了。 “距敌6000！”李姝声音再度拔高。 天穹作战系统中，海盗已经非常接近无人机的作战半径了。 但李斌按兵不动，所有采矿用的无人机，制造都是一等一的粗糙，火力达标防御不达标，没有配合很容易被撕碎。 “距敌3000！敌舰开火！”李姝嗓子因为紧张而颤抖起来。 李斌看了眼作战系统，抓起通讯器：“海盗已开火，是火蛇，三脚猫号会尝试机动，你们务必把导弹拦截下来！” “是，船长！”李厂振应声道。 火蛇追踪导弹，一种专门用于瘫痪引擎的骚扰型导弹，对舰船本身几乎没有伤害能力，火蛇导弹的弹头大部分都被制导系统占据，剩余的部分装的是膨胀泡沫剂。 触发式弹头碰到目标的第一时间，装泡沫剂的盒子便自行解体，膨胀泡沫会在一秒钟内扩张800倍，并且快速硬化堵住引擎喷射口。 倘若同时被两到三枚火蛇导弹击中，三脚猫号就得熄火至少20分钟，等损管铲掉膨胀泡沫重启引擎。 这种只瘫痪不爆船的打法，深受海盗喜爱，可以最大限度保留船里的财产、货物，并让最值钱的船本身在被缴获后立即转化为战斗力。 因为需要将暴力的鱼雷、导弹换成火蛇这种适应范围极狭窄的类型，海盗们的火力客观上没有达到其武器位数量的平均水平。 简单来说，这伙海盗中看不中用，这是李斌的机会。 轻机枪喷吐火舌，4条弹链扫过超空间，60毫米的‘子弹’撞在火蛇导弹上，强劲的动能直接将导弹扯断，灰色的膨胀泡沫烟花般胀开。 轻机枪在舰载武器的分类里属于实弹动能武器，再细分就是防空武器，依靠高射速、多武器位编织的火力网，用饱和式实弹射击进行防空，正正好稳吃火蛇导弹。 这些子弹内装填的并非火药，而是能够在无氧环境下引爆的特殊成分，在无大气的太空，这些子弹理论上的射程是无限。 估计这会儿对面的海盗在跳脚大骂无耻，好好的驱逐舰不装大炮，学护卫舰装一堆小水管玩分叉尿，这谁想的到？ 天穹作战系统发出猛烈的告警声，黄色警报转为红色警报，凄厉的警报电铃让拿着气枪在船舱里防备跳帮战的船员们彻底坐不住。 “敌舰距离1500！” 这意味着双方进入热火力范围，激烈的海战正式打响。 “张开护盾！” 橙色护盾在电池组全力输出下缓慢撑起，速度最快的抢劫犯级护卫舰刚贴上来，第一轮火力大半被护盾吃下，只有少数炮弹打在装甲上，三脚猫号在装甲变形中轻微颤抖。 天穹作战系统底部弹出一个窗口，进度条填充了20%。 这反映的是舰载电池组的废热堆积状况，为了在剧烈爆炸中维持护盾，电池组会在短时间内超载输出，即便在星际时代，能量转化的效率也无法达到100%，电池组的部分能量会以热量堆积在电池组里。 如果电池组的温度超过警戒线，电池组便会因过载而停电。 这种问题在太空更为显著，为了维持数百米的巨大飞船，舰载电池组的体积足有几个标准船舱大小。但太空介质稀薄，不像地球有足够的空气和水，也意味着电池组无法依靠气冷和水冷实现散热——那样会把舱内空气加热，不等战争分出胜负，船员就被热死了。 所以船长在海战中，必须时刻警惕废热堆积，一旦过载停电，整艘船连带引擎、武器都得下线，飞船直接变成太空靶子。 当然，废热也有排出的办法，一般舰船使用的，是把废热转化为辐射，通过散辐口排出，每艘船都有其额定的散辐效率，其原理和微波炉类似。 也就是说，只要控制得当，一艘船是可以缓慢散辐控制废热的。 但如李斌这样一对二的局面，三脚猫号的废热很难控制在安全线内。 他需要时间暂停舰船机能，启动强制排辐系统，把所有废热转化为热辐射，像拉屎一样宣泄出去。 在热成像里，三脚猫号届时像太阳一样耀眼。 而众所周知，人在拉屎的时候最脆弱，船也一样，这时候它什么也做不了，强制排辐的过程是不可逆的，虽然过程仅需几十秒，可一旦开启，就要任人宰割了。 “全速推进，撞开抢劫犯级，目标地狱犬级！”李斌下达指令，随着锁定坠在后面的地狱犬级，工蜂无人机蜂拥而出，直接无视了近在咫尺的海盗船，视死如归般冲去。 “可是船长，护盾碰撞对电池组压力很大……”有船员提醒。 李斌大手一挥：“我们是驱逐舰，对方是护卫舰，我舰电池组至少是他们的两倍以上，比电池废热我们有优势！干掉地狱犬，大锤鱼雷上线！” “大锤鱼雷就位！我需要更好的射击角度！”杰夫里在频道呼应。 “好，我给你射击角度。”李斌一拍桌子，启动指挥台的一处按钮，启动了单峰驼级的战术系统——后备部署。 位于舰桥正下方的航母打印工厂立即运作，把原本用于维修无人机的零件全部拼装起来，第二批无人机不到一分钟便组装完成放飞出去。 这一批无人机，无视安全性，无视稳定性，只求强化这一刻的火力，即便幸存下来也会很快因故障而损毁。 它们的使命很简单，迫使地狱犬级武装商船把火力对准自己，为三脚猫号创造近身机会。 李姝抬头大喊：“碰撞警告！” 轰~！ 第21章 海盗秉性、欺软怕硬 护盾碰撞的一瞬间，两艘船的电池组噼里啪啦地开始放电，幸好三脚猫号的船员数量并不多，原本负责维护电池组的损管，已经提前被抽调到船中部应对突发情况，故而无人死亡。 但海盗为了应对跳帮战的高死亡率，和缴获舰船立即开走的需要，从来都是人越多越好，这下对面肯定有技术工被电死了。 两船并未实际碰撞，只是护盾硬摩擦，爆闪顺带摧毁了最近的光学观察设备，公共频道里跳出海盗船长的激烈辱骂，李斌只回了句‘m’，在对面懵逼的“我没有妈妈”中拉黑海盗。 电池组废热已经越过50%，只有护卫舰电池组的海盗日子也不好过，紧急拉开后不敢衔尾追击，害怕被对面的疯子再撞一次，于是拉开距离强制排辐。 全长320米的三脚猫号，带着可怖的动能，披着护盾和防空火力网朝地狱犬级冲去。要知道尼米兹级航母也才317米，停在港口供人游览时，底下的人只觉得面前是一座移动城镇。 现在这座城镇创过来了。 “规避！左满舵规避！” 地狱犬级的舰桥警铃一片，海盗船长甚至顾不上指挥火炮击沉骚扰自己的无人机。 这艘船号称是武装商船，虽有武装之名，指的也只是火力，其船体本身依旧是民用船！何况单峰驼是民用驱逐舰船体，地狱犬是护卫舰！ 80米长的小卡拉米，怎么顶得住320米的大家伙？这要是正面碰上，护盾直接就过载瘫痪，然后硬吃十几万吨的高速高强度合金太空泥头车！ 在抢劫犯级转向不久，天穹作战系统便给出了它的方向可能性分析，李斌直接把分析传给火炮手：“看好提前量，给我扫他们的护盾！” 李厂振在武器操作室里，汗流浃背，大声吼着，嗓子已经哑了。 太空没有空气，但船是固体，固体的声波传导速率比远超空气，轻机枪连轴发射的声音，舰桥那边做了隔音处理听不见，杰夫里就在枪下，听得比谁都清楚，他说话得用喊的。 而枪管因为体积小，液冷速度快，所以反而用上了及时散热的系统，只是热水会从炮手所在的舱室经过，长期开火下，室内温度已经达到30度了。 但他精神倍儿棒。李厂振跟工友们直接脱得溜光，撅着腚哗哗开枪，头顶沉闷的开火声音让人飘飘欲仙，几个人甚至扯着嗓子，鬼哭狼嚎在频道里唱战歌。 李厂振看不懂局势，不知道海盗有什么战术，自己有什么危险。他只知道三脚猫号比俩海盗船加起来还长还大。 大哥也是个有种的人，船开得快开得好，一个加速直接撞飞一艘船，给对面揍得跟耗子似的不敢靠近，真是猛得一塌糊涂。 这仗就必不可能会败，那结果必然是大赢特赢啊！ 顺风局不上嘴脸，难不成等逆风吗？快乐就完事儿了。 鱼雷舱的杰夫里就没那么快乐了，李斌把胜负手压在他身上，他就肩负了全船的生死。 杰夫里眨巴发涩的眼睛，满是血丝的眼球写满了过劳。但杰夫里服用了兴奋剂，强行让身体缓过来。 打印工厂正在全力生产无人机配件，现在储备的鱼雷有四颗，鱼雷发射舱有两门，这意味着效果最佳的是头两颗。 “耐心，要有耐心”杰夫里自言自语着，眼眶都被瞄准镜压红，镜头里轻机枪弹幕在敌方护盾上打出绵密的黄花。 而海盗的炮弹在三脚猫的护盾上炸出间歇的波浪。 甚至李斌还频繁关闭护盾，调整舰船姿态，用装甲去硬吃伤害，只为避免电池组过载。 海盗船为了从三脚猫的撞击航线上躲开，没法兼顾电池组 在李斌使出浑身解数下，海盗船的废热堆积先一步到达临界点，不得不关闭护盾，并全力后退，企图在安全距离上强制排辐。 这就是李斌创造的战机。 如果地狱犬级不撤护盾，会被轻机枪和无人机生生打过载，如果撤护盾，现在的距离，大锤鱼雷很难不命中。 “发射！”杰夫里一捶发射按钮，鱼雷在液体燃料推进下离开发射舱，以缓慢但坚定的姿态朝地狱犬海盗船飞去。 “是大锤鱼雷！”海盗舰桥乱作一团，船长还要操作，绝望地发现位于猎物背后的抢劫犯级在发现大锤鱼雷的第一时间已经转向跑路了。 盟友判定他没救了，要去独占燃料运输船。 “妈的，怕死的鼠辈！”海盗船长悲切之下，选择重新升起护盾。 护卫舰的小身板，若是被两发导弹命中，绝无生还可能。 电池组过载就过载吧，只要人还活着……他拔出气枪，下令锁住舰桥，击毙任何试图闯入的海盗，同时召集死忠，杀死舰桥多余的人，然后…… 指挥死忠前往舰桥隔壁的逃生舱，在舰船震颤，电池组停摆断电中，海盗头子及骨干，果断逃跑。 他们前脚离开，后脚一发直径4米的鱼雷撞碎舰桥观测窗，贴脸引爆！ “寄！” 杰夫里滩在固定的椅子上，畅快地学着李斌的口癖叫嚷起来。 这艘船已经废了，护卫舰正面吃一发鱼雷，已经是半身不遂，没了舰桥，更是变成了植物人。 “水手长！”李斌意气风发，“召集船员，配发食品、战斗药剂，准备夺船！” 老独眼看了眼跑路的抢劫犯级护卫舰，无语至极。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这辈子经历的战争里，这应该算最儿戏的。 明明是海盗占优的局，他都做好舰内特种战的心理准备了，结果到头来是一伙海盗两个头，摆明了三心二意，被这愣头青船长梭哈一冲就尿了。 菜鸡互啄局，但这船应对危机的疯狂气质，很对他的胃口。 “是，船长。”老独眼应了下来，脑子里想着什么，离开舰桥，工程组的船员刚打完枪，这会儿累如死狗，得让他们吃顿饭歇一下才能再干活，现在还不急。 至于李斌这边，正在和损管配合统计舰船损伤程度。 “船长，这船真撑不下去了，我们吃了十五发炮弹，正面装甲没一处是好的，航母甲板都坏了，船舱爆了一个，必须维修。” 投影里，负责损管扣着头盔，像树懒一样抱着管道，倒挂着焊接豁口，嘴里全是坏消息。 刚打完胜仗的李斌心情畅快，多日繁重数据工作带来的疲倦随着这次发泄也一扫而空。加上这次还能再捞一艘船回回血，修船的事儿他满口答应。 “杰夫里！还活着没？滚出来干活了，又是一艘船！看样子还能修！” 李斌在频道里喊话。 杰夫里粗粝的声音里杂着欣喜与疲惫：“你死我都不死啊！还有，这艘船老子打的，我这波立天功！你得多给我发奖金！” 第22章 见血 战场打捞和残骸打捞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最显著的区别就是，战场的停摆船只里，往往还有不少活人。怎么处理这些人就成了一个难题，扣押吧，他们会消耗食物，还可能造反趁乱夺船。 全杀了吧，首先挨个搜出来就是麻烦事儿，不知哪个角落就可能冷不丁杀出个海盗，让船员们出现伤亡。这些船员可都是李斌的老乡，搁古代那就是正儿八经的家乡子弟兵，是未来船队的骨干，这么死了太心疼。 再说全图图了……会不会有点太极端？李斌捏着下巴沉思，反正他是不会招募海盗的，尤其是超空间海盗，挨个枪毙可能有冤枉的，但隔一个枪毙一个，绝对有漏网之鱼。再说抓了活的海盗，还能拿去领赏。 纠结之下，他决定寻求专业人士的意见。 这艘船上，没人比积年老兵的老独眼更专业。这位老兵听闻李斌的疑惑后，很快给出了最优解： “那就拿来练兵呗，正好船长你要训练武装水手，武装水手可不是打靶就能练出来，得让他们杀人，这儿不是正好有环境，有罪犯吗？海盗被打死算他命逮，活着的再拿去领赏。” 老独眼说着把一杆大威力气枪塞进李斌手里：“船长，你也跟着一起。” “啊，我也去？”李斌懵了，“我又不当武装水手。” 老独眼转身去抓下一杆枪，絮絮叨叨着：“船长我说句老实话，你什么都好，就是气质太软了。不早点改变是要吃亏的。” “现在不比人之领时代了，当船长的，哪有手上不沾满血的？你进酒馆，别人一眼就能看出是个雏，你得硬起来，得杀人，得一船一船杀。不是炮轰炸船那种，也不是船员火并那种，是带着人杀穿一条船。别怕，老独眼跟着您，出不了岔子。” 说着，他腿部义肢张开数条纤细锋利的金属腿，老独眼身高一矮，整个人像是蛛行者一样半人半蜘蛛，左臂义肢弹出一把电锯链刀，滋滋地转着，最恐怖的是，老独眼的脸上还是那副若无其事的模样，两相对比有种说不出的骇人： “走过这一遭，您和您的手下会变得不一样，很不一样。” 频道里的杰夫里吞着口水，小声道：“乖乖，我说船长，你这是上哪儿招的杀神？杀人说得跟切菜一样。” 李斌没回话，心说杀人算个屁，你来看看老独眼现在的样子，裤子都给你吓湿，这哪还是人啊，简直是tm的机械改造超级战士。 难怪这位爷能干二十几年仗，感情身上藏了这么多妙妙工具，这身手只怕是当教官都够格了，也不知道为啥会想着出来跑船。 难不成跟八十万禁军总教头一样，都有风雪山神庙的宿命？ 李斌晃了晃脑袋，把杂念挤走，试探道：“杀了就能硬气？”、 老独眼点头又摇头：“多杀点才能硬气！” “好！”李斌点头，“我信你，你等我一下，我把大副也叫上。” 频道里传来杰夫里着急的声音：“喂！我杀过人的！我不用练！我刚开炮还崩死一片呢！” “少废话！没听见人说多杀才能硬气么？你就老老实实陪我闯地狱吧！” 李斌的声音上一秒还在频道里，下一秒就踹开门，一把抓起杰夫里，不顾对方哀嚎，拖死狗一样把他拖出去。 可怜杰夫里兴奋剂药性刚过，身体发软精神疲倦无力反抗，被李斌生生带走。 ———— “来啊！我tm弄死你们！” “放下武器！再说一遍，放下武器！” 狭窄的餐厅，谈崩的两拨人借踢倒的桌椅和柜子，掏枪对射。 登船1个小时，推进不到200米，一层甲板都没搜干净，已经遭遇了三波海盗。登舰小组一共20人，已经有4个伤了。 舱内特化的气枪威力还比不上地球的步枪，几乎没有后坐力，威力也足够杀人。 李斌没钱给所有人换作战服，大家穿的都是船员工作服，最前排装备有高强度合金制成的防弹盾牌，但在狭窄复杂的空间里，总有角度奇怪的流弹打中倒霉蛋。 毕竟太空没有重力，上下左右皆可跑人，海盗们把抱着桌椅随便往墙上一靠，就是一道掩体。 血腥味儿和耳边若有若无的哀嚎，无不刺激着李斌的心神。和在民生公司时打的跳帮战不一样，正规公司从不主动入侵海盗船，总是守在船内以主场优势应对跳帮上船的海盗。 那时候李斌也多次拿起武器保护公司财产，但头顶是舱内监控拍摄海盗数据，耳机里是完备的指挥团队高效的指令，身边是数量庞大的陆战队和武装水手，怎么打都是优势。 现在…… 噗噗声里，气枪子弹嵌入饭桌，聚乙烯饭桌被动能撞击的位置崩裂，凹出拇指大的坑洞，在李斌鼻尖顶出一块凸起。 他本能把脸往后一缩，同时第二轮子弹打在弹坑附近，塑料结构撑不住炸开拳头大小的洞。 在死亡离自己只有10公分的战场，李斌肾上腺素像尿一样滋，心跳快得像要上天，大脑充血脑子有些飘忽忽。 他眼珠乱晃，看见老独眼冲自己比手势。 李斌下意识大喊：“掩护！” 话音刚落双手便举着枪冲对面扫射，船员们纷纷抬枪，火力网登时压住对面。 老独眼双腿再次变成合金蛛腿，足尖插进舱内结构，在枪声掩护下，嗤嗤地爬上天花板，八只蛛腿一弹，炮弹一样撞进头顶的海盗掩体，义肢弹出链锯刀，不见什么动作，大蓬血就撒了出来，在空中像活物一样颤巍巍。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海盗们偏转枪头，对手的防御火力出现巨大的缺口。 李斌见状，踹了缩在一旁的大副和弟弟一脚：“冲锋！” 李厂振举起防弹盾牌，李斌把枪压在弟弟肩膀，扣着扳机往前压。杰夫里也爬起来，把枪压在另一名船员肩上。 船员们很快组织起压制阵型，一窝蜂压上去。 李厂振用盾牌推倒两名海盗，脚后跟一踩磁力靴吸住地面，他便把身体扑上去压海盗。 李斌一脚踩住弟弟的背，不让海盗轻易推开李厂振，同时把枪探下去，在海盗狂扣扳机流弹如注中，枪口对准海盗侧腰开火。然后抽枪换个方向重复流程。 两个满脸诡异纹身的海盗，在肾脏被打爆的极致痛苦中死去，腰子的骚线破裂让空气里的血腥混入奇怪的味道。 李斌提起弟弟，拍着他的肩：“干得好！现在继续，往前压！” 两拨人马已经彻底撞在一起，互相挤着，空间有限气枪压根施展不开，大伙不约而同丢枪，拔出冷兵器厮杀。 乱战中李斌一记刀柄灌耳打碎海盗的耳蜗耳膜，正要补刀，杰夫里震惊又慌乱地吼起来：“李斌！……船长！快来！” “你最好有事！”李斌吼回去。 他拉着弟弟边打边靠，等到了大副身边，发现杰夫里跟个木头一样：“谁死了？还是抓到了大鱼？” 杰夫里推开冷库门，呆滞道：“你自己看。” 这没头没脑的话让李斌一怔，他脑袋往里一伸，整个人瞬间僵住。 李厂振也好奇探头，被李斌的大手按着脑袋，他怎么扭都挣脱不开：“哥，啥玩意儿啊还藏着掖着。” “小孩别看，会掉眼珠子。” 李斌缩回头，铁青着脸，话从牙缝里挤出，好像有一股子从冷库带出来的冰凉，让李厂振浑身一颤。 杰夫里在一旁蚊子似地喃喃：“这么多，怎么下得去手啊，就这么大……” 李斌握紧刀柄，脑子里反复闪过冷库里的画面，心中怒火滔天。 这群杂碎，抢船杀人还不够，竟然把尸体砍头挖肚，当肉一样藏在冷库里，还分年龄排序，连婴儿都不放过！ 李斌此时深刻理解了老独眼要他亲自带队见血的理由了，如此大的刺激，终于让他深刻认识什么叫人性之恶，史书上轻描淡写的‘岁大饥，人相食’真正出现在眼前时，其冲击力不亚于精神海啸。 他感觉自己的思想正在经受考验，原本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的阳光人类正在死去，手染鲜血的自己应运而生。 “一个不放过，全都宰了！” 第23章 一个不留 地狱犬级护卫舰餐厅，这里的氛围很反常，尽管在老独眼的冲阵吸引火力下，完成了1人重伤换26人的傲人战绩，但所有人脸上都带着震怖，包括工业区黑帮子弟。 镇压餐厅后，老独眼去冷库转了一圈，并建议李斌让每名船员依次进入厨房的冷库，对此李斌表示忧虑。 他认为出战的船员里有人不满二十，心理年龄还小，见了怕是要有心理阴影。 这是李斌上辈子的普世观念遗留，让他无法将这些肉体早熟的人，真正视为心智健全的成年人。 对此老独眼劝道：“船长，我能看出来你是个老派的人，英仙座不是两百年前，老派的人有朋友，但没用。你的人上了船，就跟平民不一样了。他们的日子，得在血和火里趟出来。有些东西，早见比晚见好，至于什么心理阴影、疾病……恕我说话难听，那也得有命得。” 李斌最终点头，从自己弟弟开始，挨个进去。 回来的人最开始陷入极大的恐慌中，甚至有呕吐的，但几分钟后，怒火便点燃了每个人的理智。 李厂振上半张脸在哭，眼泪在无重力下泡着眼睛，不停地抹，下半张脸在怒，牙龈扣紧，嘴唇发白，头盔下整个人狰狞异常。 像伏尔甘这种混混出身的感触更深，他原本被工作服裹得严实，剧烈运动后燥热无比，只看了一眼，整个都虚脱了一般全身发冷发抖。 过往在街面上横行收费的记忆一股脑涌上来，他一阵后怕，好像冷库里有道自己的影子，正提溜着割肉。要不是船长拉了自己一把，他没准真就成披着人皮的野兽了！ 这名前混混嘴巴哆嗦着，一会儿后悔，一会儿庆幸。心里对李斌只有感恩 原本是计划休息十分钟吃点东西补充能量，但见识了藏在冷库里的残酷后，已经没人吃得下饭了。 这帮子杂碎干得事儿，即便在古代历史里，也是罄竹难书的地步了，这不是为了果腹而吃人，是为取乐而吃人！ 在英仙座海盗里，这艘船的杂碎也是第一流，若是让其他海盗知道他们的非人行径，恐怕海盗们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活剐了这帮家伙，并耻于与之同职业。 李斌锁死冷库，目光扫过排成餐厅里抓着武器沉默的众人，炽热的视线集中在他身上。 他沉声道：“诸位，我听说远古有一种祭奠逝者的仪式，叫血祭，要用到罪犯的脑袋和心脏。我想拿船上的海盗，血祭冷库里的逝者，有跟我一起的吗？” “吼！” “吼！” 不成语言的原始呐喊，代表了名为人类的智慧生命对非人的憎恶与愤怒。 李斌抬手大吼：“一个不留！” 言罢一马当先踹开餐厅门，举着防弹盾牌冲出去，身后是喘着粗气的船员，紧紧贴在他身后，组成一面移动的血肉与钢浇筑的墙。 船员宿舍、货舱、甲板、武器库，船员们以惊人的斗性推进，海盗想集中对抗，但护卫舰的体积小，没有足够的房间。 遇到堵门的人太多，举防弹盾牌的人被密集的动能打退的情况，李斌直接呼叫支援，让工程组的人掏出焊枪就地切割打洞，创造射击口。 要是还负隅顽抗，舰载轻机枪就锁定位置狂暴轰入，连海盗带船舱一并撕碎。 有人负伤便被拖回去，伤员离开后便把海盗的野蛮行径讲出去，留守的船员们听闻后主动申请加入战场补齐人数，半个小时后，海盗越打越少，士气越打越崩，当第一名海盗头投降，剩余的海盗便开始一个接一个房间放弃抵抗。 投降的30多名海盗被缴械集中在餐厅冷库外，他们惴惴不安地低着头。 李厂振双眼通红，累得手脚发软，他喘着气道：“哥，怎么办？你说一个不留，结果还剩了这么多。” 李斌抚着弟弟的背：“辛苦你了，回去休息吧，这边我自有办法。” 李厂振固执地摇头：“我得看着他们死，不然我睡不着。” 见状李斌也不再劝，他从货舱工具箱里抓出一把螺丝刀、钳子、撬棍丢进人群，丢下一句话： “这里有多少工具，就有多少人能活命。其他的都得死，你们自己选择吧。” 说完冲老独眼使了个眼色，转身离开。 李斌背后，有机灵的海盗抓起撬棍，插进另一人的眼眶。有海盗识破了李斌的打算，大叫李斌只是想看他们内斗，没有放人生路的想法，大家应该联合起来反抗。 话音未落，这人后背便被几个持有工具的海盗捅得血肉模糊。 大伙都知道这种可能，也都本能抗拒这种结果，他们已经没了气枪，而此刻二十把气枪和几面防弹盾牌堵着前后门，他们能怎么办呢？只能赌李斌言而有信了。 这时候有人多嘴，岂不是害了抢到工具的人？ 那就只能让他永远闭嘴了。 当李斌拖着疲倦的身子穿过接驳舱道返回三脚猫号，只见舱道门口挤满了船员，大家都看着手上的终端，欣赏海盗自相残杀。 李姝看见哥哥弟弟那干了又湿湿了又干，层层堆叠到暗红色的工作服，化不开的浓烈血味刺入鼻腔，她的脸煞白一片，手指颤抖地伸出。 李厂振见到姐姐，顿时腿软瘫倒下去，靠着李姝大哭起来：“姐，畜生呐，都是一帮畜生！” 李姝不知所措地抱着弟弟，抚摸着李厂振黏腻的头盔，满眼心疼无处说，她又急忙抬头看李斌。 李斌在头盔里露出虚弱的笑：“我承诺有一场血祭，现在海盗们正在执行。” 看见妹妹眼神没有丝毫改变，他反而安慰起来：“放心，都是敌人的血，我可是船长，被保护的很好。” “洗浴舱还有位置吗？我得洗一下。” 船员服作为能够保证船员即便被甩出船舱也能存活，连空气都能隔绝的工作装也能隔绝血水，但洗完澡换了新衣的李斌似乎能从身上闻到血腥的气息。 那些浸入呼吸器的血水好像随着呼吸深入他的身体一般，李斌看着自己干净的手，深刻意识到水手长说的‘不一样’是什么。即便现在的他因为过劳而虚弱，但他感觉自己似乎能轻易杀死几个小时前的自己。 “船长，搞定了。” 水手长的声音在频道中响起，老独眼一如既往的平淡，好像刚才并未经历一场大战，而是在泡澡。 李斌点头，打起精神说：“让大家再撑一下，把这艘船封起来，我们不能在超空间待太久，搜刮的事情等到进港维修再说，毕竟海盗还有两艘跑掉了，随时可能回来，至于冷库……” 说到这里，李斌有些语塞。 他不知道那些受害者姓甚名谁，连他们的故乡在哪里也不清楚，嗫嚅一阵，李斌叹息道：“冷库里的尸体就不要搬了，大家的精神压力已经够大，不要再折磨他们。” “让杰夫里用勘探机械臂把冷库拆下来，按宇宙葬礼的程序发射出去吧。” 他承诺的祭奠如约完成，逝者已逝，生者还需挣扎生活。 第24章 收获盘点与修船 封存作业远比拆船快，用钢板堵住船舱豁口，再用高强度合金索与桁架将残骸固定在三脚猫号腹部，就能将之带走。 海盗尸体直接扔进超空间，三脚猫号拖着残骸缓慢驶入最近的新亚细亚星系。 新亚细亚星系是人之领在英仙座最早殖民的星系，它的地理位置十分优越，到英仙座星域任何边缘星系的距离都很平均，可谓实打实的英仙座星域天下之中。 正因其地理位置，原本人之领计划将其作为星域殖民地总督府的落脚点，并将该星系命名为新亚细亚星系，对其寄托了巨大的期望。 在大崩溃后，这里先后被数家巨企分割，后来由前人之领海军为核心成立的霸主横扫了这个星系的所有巨企，将之纳入版图。 如今这片星系由辛达强权——叛出霸主独立的军政府统治。 辛达强权的政治、外交极度保守，为了维持经济对抗曾经的主人霸主，他们不得不将与其他巨企达成协议，承认诺提亚（noria）星以自由星球的形式存在。 尽管诺提亚星深受辛达强权影响，但至少在这颗星球，重型武器不在违禁品之列。 “飞船接驳！” “空气循环管道连接！” “订单发出！” 三脚猫号舰桥人头攒动，船员们忙成一团。 诺提亚星是一颗金属/硅酸盐行星，主要依靠季节性的矿物开采挣钱。这里食物匮乏，但偏偏这里容纳了大量难民，食物价格比埃尔非星还高2星币。 刚刚经历一场血战，船员们精神疲倦异常，李斌只能给大伙放两天假： “就在港口找项目玩，别去空间站，注意安全。” 李斌顿了顿，补充道：“这颗星球乱得很，海盗和走私犯不少，你们喝酒吃饭注意点，别被人下了药。我的船不收瘾君子！” 船员们呼喝地应下，分批离船休整。 工程组的船员排在第二批修整名单里，他们得搜刮海盗船。 李厂振看着海盗船，有些心疼：“这艘船多好啊，武装商船呢，能装能打，咱们干嘛要卖掉呀？” 李斌指着终端投影里三脚猫号的货舱道：“首先我们没钱了！三脚猫号的维修要上百星币！再说我们人也不够，添一艘船就得多招20名船员，钱从哪儿来？把你拆了卖掉？” “其次，没看见三脚猫号货舱到现在还空着四分之三么？我们装的是高价值商品，货舱富裕的很，有功夫扩张舰队规模，不如先把船装满。还有！” 李斌踹了弟弟一脚：“你个当组长的不去干活，站在老子旁边干嘛？滚去找大副！” 李厂振揉着屁股，嘀嘀咕咕地跑路。 李斌坐在船长宝座上，享受起难得的清闲，十几分钟前还忙得不可开交的舰桥，终于清静下来。技术型船员在修船期间无事可做已经放假，妹妹李姝也跑去港口上领航员提高课去了。 上次打海盗，这姑娘为自己没能率先发现海盗踪迹十分自责，后面哥哥弟弟上阵厮杀，她却什么都不能做，心理负担很大。 倒不是说不许女人打仗，基因调试让太空人类因性别产生的力量差异并不明显，真正做到了从基因层面的平等，而且老独眼训练的武装水手里女性比例也不低，不让妹妹上战场的原因很简单。 她是船上少有的技术工种，更是唯一的领航员，深空航行还要依靠她分担工作。这类需要动脑的工作，不是李厂振伏尔甘能胜任的。 李斌瘫在宝座上，舰桥里播放着悠扬的音乐，投影里星图缓慢变化，无数星辰好似萤火虫海起起伏伏，他慢慢地闭上眼睛，绷紧的精神放松下来。 “哥，哥！快来，是大货！” 李厂振的公鸭嗓在频道炸响，惊得李斌一个激灵。 “你最好有事。”被弟弟吵醒的李斌带着起床气，黑着脸语气不善。 李厂振本能地闭了嘴，接着难耐兴奋叫嚷起来：“卧槽老哥，海盗真是太tm有钱了！这还卖啥货啊，咱们去做赏金猎人吧！又做好事又挣钱” 弟弟叫得欢，李斌越听脸越黑，这混账小子，还tm赏金猎人，谁家赏金猎人开勘探舰用轻机枪小水管？再说老美西部牛仔时期，真正挣钱的也都是做买卖淘金的。 不能总盯着贼吃肉，也得想到贼挨打啊，当赏金猎人？真以为英仙座星域政权混乱巨企林立下，海盗占据一席之地是运气嘛？还当赏金猎人，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好在大副是个见多识广的主，他推开上头的李厂振道：“别听这愣头青瞎说，船长，你赶紧联系维修厂吧，这把算是捞着了，我估算了下，把这艘地狱犬级和咱们船都修好还有剩。” “等着。”李斌哼了声，麻利朝货舱走去，心里还腹诽着，这个杰夫里，顺风船长逆风李斌，真是把老子看扁了。 等到了货舱，李斌拿着终端对照着检查货物，转身把终端拍在弟弟脑门上训斥： “这才多少钱，也值得你去当赏金猎人？能不能有点理想？” 地狱犬级是护卫舰，尺寸不到百米，货舱自然无法容纳太多东西，食物、标准补给等需要截下自用不算，这伙海盗应该在超空间待了不短的时间，抢了不少船，船舱里的货物种类很杂。 民用日用品10箱，采用人之领标准，每箱包含服装、配件、生活用品和作业工具（包括车床等），能满足殖民地100个家庭单位一年的工、农业及日用消耗。因为诺提亚难民潮，每箱在这里能卖30星币。 有机物14箱，由大量复杂碳基化合物及其衍生品组成，以石油为主，是轻工业的主要原料，适用于食品、塑料、燃料、溶剂、聚合物的生产原料。因为能产出食品，在诺提亚也能卖高价，原产地每箱16星币，这里每箱价值25星币。 奢侈品3件，一幅展开12平米的人物肖像画，2件实木家具，这玩意儿得上拍卖行，变现时间久不说，他也没有渠道去走本地贵族和资本家的路子，暂时无用。 重型机械18组，这是好东西，李斌眼神一亮。 三脚猫号拆船主力是货舱顶部挂载的勘探机械臂，其余的依靠压缩气罐组装的简陋推进器作业。有了这玩意儿，就能让船员把重型机械布置在残骸和小行星上，进行远程自动化开采。效率大大提升不说，还能采取轮班制，把省出的人力换去让老独眼训练。 甚至这些机械还能用于货物装卸和组装，因此即便诺提亚星每组能卖126星币，在埃尔非星则能卖140星币，李斌也不打算卖，留着自己用。 此外还有船体构件33箱，不同于补给箱里的构件，这些单独分类的都是从古老的飞船上拆出的特殊零件，其生产工艺在人之领已经失传。这些古构件巨企非常乐意收购，巨企会将其用于主力舰的维护和备用件，在巨企直辖星球，能卖上百星币，诺提亚星因为是自由星球价值很低，只有60星币。 最后是人体器官5组，粉针16箱……这两种货看得李斌眉头紧皱。 人体器官来源不明，很可能源自冷库里的无辜者。从大崩溃开始，巨企们逐渐突破道德底线，由于很多富人厌恶义肢与人造器官，追求天然，因而原本严令禁止的人体器官买卖也兴盛起来。一个有技术的成熟船员的终生合同才96星币，一组完整的人体器官就价值240星币。 这让许多海盗热衷于劫人而非劫船，若不是如霸主、辛达强权这样出身人之领军队的势力立场保守，加上卢德教会的宗教影响，7成巨企势力将人体器官列为违禁品，如今的世界，人体器官交易恐怕会更猖獗。 而公然允许人体器官的势力，首推速子科技这种无底线的技术型巨企。 至于粉针没什么好说的，就是毒品，也还是保守势力严禁，速子科技畅通无阻。 “扣除人体器官和粉针，重型机械自用，这批货加上把海盗船的舰载武器都拆掉单卖，能值2630星币。” 李斌整理清单，顺手将其挂在网上：“维修厂正在赶来，等把这艘地狱犬级卖掉，我们就在这里采购重型武器，然后出发。” 杰夫里一听最值钱的两种货扣除，大为不解：“不是哥们，诺提亚粉针市场多旺盛啊，这里难民那么多，不愁卖不出的，一箱能卖200多星币！” 李厂振从小被姐姐教育，打心眼里觉得粉针不是好东西，但听到200多，也犹豫起来去看李斌。 第25章 李斌的人脉 和杰夫里这种英仙座土著不同，李斌作为21世纪五好青年穿越，毒品危害从小教育到大，刻骨铭心的历史记忆，年年出镜的吸毒者可悲的下场让人无法忘记。 让他贩毒，等同让他自杀（这玩意儿不准写，想看卖粉的可以散了，写书是为求财，不是求坐监） 李斌严肃地警告大副：“重型武器也好，买卖飞船也罢，归根结底都是工具，可以杀人也可以自卫。” “粉针不一样，它的成分固然可以当麻醉剂，但粉针的设计就是用来害人的。这些人体器官来源不明，没有自愿捐赠证书，没有医疗机构验证，我一律当做是活取。” “挣钱的法子有很多，没必要去做专门害人的生意。粉针卖出去，你看不见有人死不代表就不会死，这样做，和我们杀的那些吃人的混账有什么区别？这是我的底线，如果你受不了，我把你的股份和分红退给你，你自己去做买卖吧。” 说完李斌就招呼工程组销毁粉针和人体器官。 杰夫里看着李斌的背影，讪讪道：“不卖就不卖嘛，这么大火气干嘛。” 他疯了才退股，跟着李斌大半年，初创的苦刚吃完，眼见着利润滚滚而来，今天到手2600，等下卖船又是一笔，转手卖掉重武器再赚一笔。星币在不断买卖中打着滚往上翻，这时候跑路，不是只吃苦不享福么？ 这样的买卖他杰夫里自己哪里做的出来，他家底都亏干净了！ 再说李斌不卖粉针卖军火，说他善真抬举他了，这也是个心黑的。 虽然嘴上一直没啥好话，但李斌先前的经营，杰夫里是打心眼佩服的，何况李斌说的也对，不贩毒一样挣钱，晚一点也不影响，他蹉跎了多少年，也不差这点时间。 杰夫里吹着口哨，也不嫌尴尬，挤开一名船员，在大家的注视中搬起粉针箱往粉碎机里丢。 ———— 修船的过程乏善可陈，只有损管和轮机长能监督一二，过了两天，两艘船便修好了。李斌反手就把地狱犬级武装商船卖给了中介，挂了1900星币，中介含泪赚至少300。 扣除修船的380星币，一共收获4150星币，接着去黑市，零关税收购9箱重型武器，三脚猫号马不停蹄起航。 重型武器生意最注重时效，战争不等人，去晚了战争已经开打，船都进不了港，只能冒险偷渡。再晚点战争结束，那货就直接烂手里了。 这一趟的目的地是玛格（magec）星系的新玛格欧斯（新maxios），全称为新玛格欧斯轨道站。 这个星系原本属于独立的星系政府，后来政权首都遭到速子科技轰炸，星球彻底不适宜居住，原来依附星球的轨道站干脆跑到小行星带，收拢难民后自立为新玛格欧斯，星系也被速子科技掌控。 在霸主干涉下，新玛格欧斯才以自由星球的名义幸存，但他们再也没有星球了，原来的玛格欧斯一片断壁残垣，只有少数固执的幸存者存活。 一座依靠采集小行星带矿物维生的空间站，比埃尔非星还惨。 “这里的总督府最近收到线人的情报，星际海盗收到康达的邀请，要在玛格星系狩猎速子科技的船。” 舰桥、全息投影下，李斌给弟弟妹妹讲解这座星系的历史。 “这里也有海盗？海盗还占领了个星球？”李姝有些震惊，她看不懂为什么几乎每个星系，不管是哪个巨企在控制，海盗就跟房间里的蟑螂一样看不见但确实存在。 李斌耸肩：“巨企不是政府，没利润的事儿自然不做。何况海盗不但能剿，也能雇佣啊，雇去做些脏活累活，好正常。” 这种事儿在乱世太常见了，王朝末期官匪都能一体，何况是商匪呢？ 李厂振这边也开口问：“所以是康达的海盗要带人抢了新玛格欧斯吗？我们这点重武器没用吧。” “当然不是了。”李斌看了弟弟一眼，这厮自上次之后，对海盗非常热心，总想着再杀几个。 “康达是玛格星系的海盗王，这个星系的所有海盗都听命于她。这个人原本是人之领的一名实权后勤军官，手上有很多船和物资，大崩溃后速子科技摧毁了原来的玛格欧斯星，星系政权就瓦解了。她趁机占领了一颗深空采矿站，以自己名字命名，叫康达（kanta）之巢。” 李斌放出康达之巢的全息图，杰夫里插话：“我知道这个人，ai战争期间她投靠了霸主，后来英仙座联盟入侵的时候又投靠英仙座联盟，简直就跟船长讲的故事里那个吕布一样，是个三姓家奴，反复小人。” “首先是三姓家奴，人好歹是海盗王，让你说成什么了。” 李斌叹息着纠正：“其次，我看过民生公司的档案，这个康达可不是反复小人，相反，她是个有野心有理想的，她自称效忠已经被毁灭的玛格欧斯政权，致力于摧毁速子科技在玛格星系的统治。简单来说，谁打速子科技她就投靠谁。” 李厂振闻言，又想起之前遭遇的海盗，不由嘀咕：“这哪是海盗啊，这不妥妥的反抗军么。” 李斌又划出几个人像放在投影里：“这次康达召集海盗，目的也还是速子科技的星球，只是海盗从来难以约束，新玛格欧斯为了预防可能的海盗入侵，才计划买一批重型武器。” 李姝一听这话，心里有了猜测，李厂振没懂，又问：“那也不对啊，海战要啥重武器，再说了老哥，速子科技跟海盗打，咱们为啥不去速子科技卖呢？我看速子科技又是入侵又是轰炸，还卖人体器官和粉针，活脱脱巨企之耻，这我们不把他的钱都挣走？” 杰夫里斥道：“你懂个六，还卖巨企，几十箱重型武器哪够跟巨企做生意啊。你还没看明白吗？你哥拉来一批订好的拜占庭葡萄酒，嘴里念的是面子，跑到这星区南方来，肯定是找熟人！” 说着大副看向李斌：“船长，到底咋做，您给个准信呗。” 见众人都巴巴地看着自己，李斌抬手指向投影里的人影： “这里的人像，都是我在民生公司做生意时认识的朋友，海盗袭击的消息也是他们发给我的，这事儿目前除了空间站总督和大型公司外没人知道，公司们也只在暗中收购，所以市场上重型武器价格不高。” 李斌指着新玛格欧斯的市场目录投影： “这批重型武器，我们的平均收购价是430星币，一共24箱。目前该空间站的卖价是500星币。拜占庭葡萄酒我们白拿，市场价160星币，一共11箱.也就是说，只要运作一番，重型武器最终成交价在580星币以上，我们就能按市场价收回所有利润。” 他大手一挥：“我们要做的，就是利用人脉，让战争的消息‘不经意’地泄露出去，让市场价格炒高，高位卖出，争取一举还清所有债务！” 第26章 重武器倒卖规划(上) 新玛格欧斯轨道站，船务局行政办公室某个房间 李斌提着公文包，西装打带，带着终端眼镜，一副斯文禽兽模样。 他在办公室门口安静地坐着，等形形色色的人进出办公室，一直坐到钟声响起，再也没人来，办公室里传来伸展筋骨的呻吟，他这才打开公文包站起来。 甫一进门，办公室主人便疲倦地提醒：“下班了，有事明天再来。” 李斌闻言立即转身，边走边说：“那可惜，某人没这个口福，喝不到正宗的拜占庭葡萄酒咯。可怜我飞了十几光年，还跟海盗打了一仗才带过来。” “卧槽，李斌！？” 那人立马站起来，紧接着看见从打开的公文包里露出的酒标，立马叫起来：“你来真的啊！” 他一把冲过去，拖住李斌的手，奴颜媚骨地把他拉进来，还不忘伸头在外面看了两眼，啪地关门。 李斌把酒放在桌上，娴熟地倚着桌子用身影挡住摄像头：“豆芽，你这小心翼翼地干啥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办公室偷情。” 外号叫豆芽，真名杜亚·贝利诺的男人手指放在唇前：“嘘！你想害死我啊？那可是拜占庭葡萄酒，被发现我就得被扣下查受贿罪了！” “万一我这是假的呢？”李斌手指在锡质酒帽上划来划去，看得杜亚心疼，他小跑着抢过葡萄酒，看着锡帽上的酒标没事，这才缓缓道： “那不能，你都来了，那必然是来感谢我的，拿假货咱这生意就做不成了。” 李斌笑道：“有这么恐怖？” “废话，这可是拜占庭葡萄酒，你给这么大期望再拿老子开涮，我不弄死你算我们情比金坚。” 杜亚说着放下酒：“不过我没想到你真来，我给你发消息不久就听说你从民生公司离职了，现在在哪儿高就？” “出来单干了。” “攒够本钱了？” “废话怎么这么多。”李斌一巴掌拍在杜亚肩上，“老子等了你一天，肚子都饿了，这么好的酒，不请吃一顿可不行。” 新玛格欧斯轨道站，罗伊德聚居区，游荡列车饭馆 罗伊德人堪称是英仙座的吉普赛人，他们在核心星区到处流浪，以矿业为生，包含采矿、精炼、矿船改装。 在旧玛格欧斯星被速子科技轰炸导致文明灭绝后，难民疯狂涌入新玛格欧斯，带来大量劳动力，让原本就以矿业为主的轨道站进一步提振了生产力，这也吸引了罗伊德人到来。 如今生活在这里的罗伊德人彻底融入了当地，杜亚·贝利诺身上有一半罗伊德人血统，他能在船务局行政办公室工作，是轨道总督一视同仁的新政的体现。 雅间的桌上摆了十几盘菜，没有营养膏这种劣质饮食，但也并非奢侈的美味，有的是干煸老鼠，烤卵鞘，炸蠕虫，炒食铁蜥蜴这种不被承认的天然食物，因其生长环境受过污染，且无精心培育，这些东西被归类为中产饮食。 席间杜亚品尝拜占庭葡萄酒，小杯下肚便露出陶醉的模样，两人边喝边聊，气氛渐渐融洽，杜亚开始大骂速子科技不是人。 速子科技名义上控制着玛格星系，但实际上对改善星系并不关心，只是把这里作为监视霸主的前哨站。 该星系作为双星系统，一颗蓝巨星，一颗非常遥远的白矮星。速子科技宁愿在白矮星附近的金属/岩地星球重新殖民，也不肯恢复旧玛格欧斯的秩序。至于康达麾下的海盗和新玛格欧斯，除了定期检查排除霸主影响外，漠不关心。 “他妈的，每年轨道站都有几百人因为速子科技被饿死，你们是巨企，炸了是我们弱小我没怨言，但那么好的星球，上百座水培农场就这么抛弃了？真是畜生啊！” 杜亚骂得痛哭流涕，李斌见状也不得去安慰他。杜亚跟他是在民生公司做走私生意认识的，正规公司管理严格，走私夹带比较困难，加上海关抽查，因此需要和本地势力合作。 当年杜亚需要一批食品，托人找上萨拉都船长，这项任务就落在了李斌身上，一来二去两人便熟识了。 情绪发泄完，酒也足饭也饱，就到了聊生意的时间。 杜亚揉着发红的眼角开口： “我原本想托萨拉都100集装箱重型武器和800集装箱食品。但他说你离职了走私生意干不了，我才找的你。本来寻思你能入职其他运输公司把走私做起来，结果你说你单干了。兄弟，新玛格欧斯很艰难，你有这份心我很感激。但我查过了，你公司名下只有一艘驱逐舰，还是勘探型号，这生意怕是得找别人了。” 他看着李斌，诚恳地说：“不是我瞧不起你，实在是这活金额太大，我上面的大佬那边很难信任你的公司。要不我给你介绍别的单子？你放心，新玛格欧斯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机会。” 李斌看着杜亚，感觉对方不似作伪，于是摇头笑起来：“这事儿不急，我先问问其他的，这单子有多少时间？” 杜亚老实说：“具体时间我不清楚，但大概有3个月……准确说是2个月，2个月后海盗王康达麾下的海盗就足够封锁星系了，到时候星系会很乱。” 李斌点头，心里算着时间。 杜亚是典型的仇速子科技派，他身上的另一半血统来自旧玛格欧斯的难民，他母亲曾是旧玛格纳斯一位贵族之女，家里有两座水培农场。轰炸后逃难到轨道站，为了家族延续与罗伊德人结婚建立政治联盟。 是的，在婚姻和婚姻法都消亡的英仙座，由于政治和财产继承等元素依旧存在，以血缘为纽带的政治婚姻在贵族、资本家中还得以广泛存在。 简而言之，对于穷人，婚姻与生育是奢侈品，消费不起而消亡。对于富人，婚姻与生育是必需品，大大的能消费而继续存在。 仇速子科技派不会主动暴露康达海盗的入侵计划，但海盗那边能保密多久很难说，速子科技总部迟早会得到消息，然后镇压舰队便会上路，整个玛格星系会再次陷入战火。 杜亚说2个月，但实际时间恐怕会比这更早，消息一旦泄露，海盗王康达一定会抢在镇压舰队抵达前突袭速子科技。 一个多月时间，搏一搏，单车变摩托，够了。 李斌抬起头，认真问：“豆芽，这么多年我们做了不少生意，你扪心自问，我答应的生意，是不是都成了。” 杜亚点头：“是。” 李斌前倾身子：“好，那现在要是我告诉你，你的单子我确实没法全吃下，但如果拆开呢？” “拆，怎么拆？把重型武器全给你？”杜亚头跟拨浪鼓一样摇起来： “食品生意向来是靠大宗贸易赚取利润，800箱食品只能装满一个中型运输舰队，利润太少。想让公司接单子，就得靠重型武器的利润吸引人接单。” “别骗我了。”李斌戳破杜亚的谎言，“豆芽你是仇速子科技派，联系走私就是怕公开订单让巨企的分析机构意识到战争信号，你们不会给任何公司明发订单，只敢用走私的路子，以利益逼迫船长保持沉默，我说的对不对？” 杜亚沉默起来，李斌见状也不恼，继续说道： “其实轨道站有食物储备和武器储备，你们准备这些只是为了预防海盗封锁导致的贸易停滞。” “更何况我觉得，比起自己储存，你们拿来资助海盗的可能性更大，毕竟康达之巢也是轨道站，那里也不产粮，电解二氧化碳合成淀粉，难民能吃，海盗可吃不下去。重型武器不但能拿来自卫，也可以给海盗作为入侵的武器……唔，这倒能解释你们为什么一定要保密了，毕竟速子科技是有轰炸的前科的。” 杜亚的脸豁然变色，他站起来，手脚僵硬，声音也硬着：“你想做什么，告密？” 他下定决心，只要李斌露出任何异色，他就在这里杀了他，他是半个罗伊德人，在这里杀人，店家会帮忙处理尸体，谁也没法发现。 “你看，又急。” 李斌笑着摆着手：“我的老家埃尔非星知道吧，被一个叫【工业综合合体协会】的组织控制，这个组织说是自决，但协会的公司大都有巨企参股，我是工业区长大的，以前家里还有厂呢，也混得倾家荡产父母双亡，你不妨猜猜我家的厂现在姓什么？” 李斌平静道：“我是应好朋友的邀请来做生意的，为什么要出卖朋友去讨好害过我的巨企呢？巨企能给我钱，朋友也能给我赚钱的机会不是么。” “现在。”他手指敲着桌子，对杜亚说，“朋友，坐下吧，上好的拜占庭葡萄酒可还没喝完，我们慢慢聊。” 第27章 重武器倒卖规划(下) 被说中心思的杜亚表情很难看，对此李斌很能理解。毕竟他和杜亚的友谊是建立在经济上的，聊天打屁开开玩笑什么的还好说，一旦涉及到家族、政治，两人的友谊还是太脆弱了。 毕竟敢得罪巨企的，大多是无法无天的海盗和狂热的宗教分子。杜亚怀疑他李斌，倒也不是没道理。 不过杜亚幸运的是，李斌不是英仙座的土著，是穿越者，他对巨企没有任何敬畏，给巨企当狗的心思，远比不上掀翻巨企取而代之的想法。 乱世起义，天下一统是刻在每个华夏人文化基因里的思想，李斌自然也不例外，尽管他现在只有一条船几十号人，但朱元璋开局不也一个破碗吗？ 走一步看一步呗，这英仙座来都来了，不搅风搅雨，岂不是白穿越一趟？ 当然这些小心思李斌不会说，他给杜亚倒了杯酒，思索了会儿，缓缓开口： “我船上有重型武器24箱，能满足你们武器需求的四分之一。豆芽，我跟你交个底，无论你答不答应我的条件，这批货我都要卖出去，这些东西是我全部家底，我还向银行贷了不少钱，我接受不了失败。” 李斌如此坦诚的态度让杜亚心惊，生意最忌讳让人摸清底牌，李斌说出自己的财务情况，如果他心黑，完全可以拖，拖到对方无以为继后低价购入。 李斌这番话，是把自己的把柄递过来，如此一来，两人互相捏住对方的短处，形成均势。 尽管杜亚不认为密谋反对巨企的把柄，是一家初创公司的财务秘密有资格交换的，但这体现的是李斌的诚心。 看在李斌的诚心的份上，杜亚没发话，让李斌继续说下去： “我想，新玛格欧斯支持海盗的肯定有很多家，没准总督也在其中，毕竟和速子科技的仇怨是有历史渊源的。这100箱重型武器和800箱食品肯定不是全部，这大概是你的家族，或者罗伊德聚居区的配额。” “康达从大崩溃早年就开始游击巨企，一个海盗王再怎么有能耐也很难独自维持局面，新玛格欧斯对她的支持一定暗中持续了很久，对吧？” 杜亚心里一沉，脸绷紧努力不让自己露出异样。 李斌掏出终端，当着杜亚的面断网，只用本地数据投影英仙座星图：“我的想法很简单。既然康达这条线经过时间验证十分可靠，那我们为什么不多给点呢？” 杜亚开口：“你什么意思？” 李斌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我的意思很简单，100箱重型武器太小家子气了，完全可以多给点，200箱？300箱？我的船货舱容量是125个标准单位，如果进行货舱扩容，一次就能运输150-160箱重型武器。再添一艘船，一趟就能拉300箱。” 身子往后一靠，杜亚冷声：“你是想让我们资助你一条船，外加300箱武器的本金？凭什么，就凭你24箱重型武器？” “不，当然不。你误会我了。”李斌笑起来，“我怎么会让朋友承担所有风险。” 李斌手指拨弄星图，调出一颗颗行星、轨道站，各色主管、海盗、企业负责人头像列入其中： “我的意思是，我现在只和你认识，你背后的人并不知道我。我需要做些贡献表达自己的心意，同时积累本钱。” 李斌讲解道：“首先，我需要把货物以更高的价格折现。我是这样想的，以未来市场军火价格的利好，我把这批武器抵押给你，如果后面的计划成功，这批军火我再买回来。如果失败，你再等等，等到海盗与巨企开战，物价走高再卖出去，这样无论成败，你都没有损失。” 李斌的第一步计划等于是让自己承担所有风险，杜亚的脸色稍微好了些，他问道：“然后呢？” “然后，就是由你引路，让我巴结权贵。你的家族以前是旧玛格欧斯的贵族吧？我这里有一批拜占庭葡萄酒……对，就是咱们喝的这瓶，同一批次，这玩意儿在星区南部很稀有吧？用它为我们大开方便之门。” 李斌循循善诱：“豆芽，你的家族是新玛格欧斯和罗伊德人连接的纽带，但不是唯一。难道你的家族就没有更进一步的想法吗？我们做出点成绩，我赚钱，你帮家族成为纽带中不可或缺的一环……” ———— 三脚猫号舰桥，李姝捧着刚调好的解酒汤放在指挥台，满身酒味的李斌撑着脑袋一耷一耷的，似乎随时要醉倒过去。闻到加了解酒剂的汤水辛辣苦涩的味道，他整个人一震，哆嗦着抓起来喝。 这样的情况已经持续了将近一周，哥哥每天都会带1、2瓶拜占庭葡萄酒出去，再满身酒味回来，只是葡萄酒不可能喝这么醉，星际人类的基因全面强化，葡萄酒论箱喝都不会变这样。 她有些担忧地劝：“哥，别这么拼，要注意身体啊。” 解酒剂下肚，李斌的精神渐渐恢复，他冲妹妹勉强笑了下：“想成事得敢拼敢打，喝点酒算什么。不过你放心，这事儿结束了。” 舱门开启，李厂振活动着胳膊进来，他冲李斌汇报道：“哥，按你说的，剩下的几箱酒都放接驳舱道了，大副在和领酒的人登记。重型武器也都打了矿石标签，海关的人提走了。” 李斌点点头说：“你赶紧去把船员宿舍的位置重新调一下，空一间出来，船上要来贵客。然后去清点补给和燃料情况。我们很快出发。” “啊？这就走了，我们钱还没收到呢！”李厂振有些急，这可是关乎债务问题的。 李姝站在李斌身边，揉着哥哥的太阳穴帮忙解压，皱眉恶狠狠地瞪了弟弟一眼，其中意味不言自喻：让你去你就去，废什么话，你还能有大哥聪明？ 李厂振寒毛炸立，连滚带爬跑路。 一个半小时后，三脚猫号断开与轨道站的接驳，驶离新玛格欧斯。 舰桥，李厂振盯着大副，大副抱着膀子站在投影前，沉着脸思索。到目前为止，李斌还没有公布这一单的净利润，根据以往的习惯，每单生意完成，李斌都会第一时间让大家知道收获，现在的情况不对劲。 要么是李斌捅了娄子拿货赔罪，如果这样的话，杰夫里打算好好说说李斌，让他不要冒险。 至于分家……杰夫里很早以前就没有这种念头了。 要么，是这趟生意还没做完，李斌又有了什么不可告人的计划。 三脚猫号沿着玛格星系小行星带航行了三小时，缓慢减速，探测器检测到一艘船的信号，根据光学观察哨反馈，是一艘穿梭机。 两舰快速接驳，很快穿梭机便离开，期间没有任何沟通，不一会儿，船员领着一个穿着套工业外骨骼的男人进入舰桥。 “李斌，这下我可真上了你的贼船了。” 来人语气里带着埋怨，冲宝座上的李斌抱怨道： “海口我已经夸了，你最好真的能拉来500箱重武器。” 这数字说得杰夫里眼皮直跳，李斌站起来，冲来人伸手：“欢迎来到三脚猫号，豆芽。我的资金呢？” 杜亚摸出磁卡：“按每箱640星币，24箱一共15360星币。你的酒以我舅舅的名义担保，有13名买家下单，每箱203星币，9箱共计1827星币。此外还有100箱订单，订金付50%就是10150星币。” 磁卡拍在李斌胸口，杜亚咬着牙：“一共27337星币，你知道这批货为了免税，老子费了多大劲么？100箱拜占庭葡萄酒，违约不但全额退款，还要再赔付100%！我老舅差点把我骂死！” 李斌淡定地接过磁卡：“放心，只要你敢上船，这笔买卖就已经成了一半。” “只有一半？”杜亚眼红了。 李斌奇道：“一半还不高？咱们可是要跑20光年的。老兄，做生意就是这样，赢了会所嫩模，输了下海干活。不过不用担心。” 他拍着杜亚的背安慰道：“就算下海，老哥也是陪着你一起下，够贴心吧？” “滚蛋！”杜亚怒骂。 第28章 昨日绿野，今朝荒原，玛格欧斯星 三脚猫号此行目的地，便是玛格星系的旧玛格欧斯，曾经繁荣富庶的人类殖民地。 根据网络上能找到的各种视频、沉浸式电子旅游资源和照片，玛格欧斯星曾经是一颗拥有独立生态的星球，由于靠近蓝巨星，星球气温很高，人类殖民后在这里种下了来自热带的草籽，经过几百年发展，构建出了脆弱但美丽的大片草原。 速子科技轰炸后，脆弱的人造草原生态迅速消亡，这颗星球如今已经一片荒芜，除了幸存者和掠夺者外鲜有生命迹象。 “船长，我们已经抵达玛格欧斯星高轨道位置，再往前走就危险了！” 大副杰夫里看着投影里玛格欧斯星近地轨道和中轨道密密麻麻的太空垃圾，头皮发麻。 这些金属残骸，由玛格欧斯的卫星、逃难飞行器和防御舰队的尸体组成，速子科技摧毁了星球轨道防御部队，轰炸让百姓慌乱之下乘坐大气内飞行器逃亡，这些飞行器不具备太空飞行能力，要么失去升力坠机，要么耗尽燃料变成金属棺材饿死主人。 剩下的，都被速子科技恶趣味的船员们用火炮点爆。 这些太空垃圾，就是玛格欧斯的墓志铭。 杜亚眼角已经带着泪，他揉了揉眼，把哭意按下去，向投影里传入程序，只见原本杂乱无章的太空垃圾随着程序加载快速被标记颜色，一条曲折且不断在变化的航路显现。 他消沉地说：“这是新玛格欧斯人这些年清理出的航线，地上还有许多不愿意离开的居民，我们定期会给予一些资助。” 大副看看李斌，见船长点头，他便指挥舰船驶入其中。 三脚猫号护盾时开时关，金属撞在护盾上引发电池组废热堆积，低沉的轰鸣从电池组舱里传到舰桥，仿佛巨兽不堪其扰。 船员们沉默着，舰桥分外安静。直到飞船逼近近地轨道，太空垃圾便少起来。这里的残骸因为过于靠近行星，已经陆续化为流星回归大地，地面上稀疏的陨石坑是它们存在的证明。 “工程组准备作业，放出重型机械！” 随着李斌下令，货舱缓缓开启，伏尔甘带着船员拴着安全绳，头朝星球脚朝飞船，用推进器推着机械落位。 伏尔甘看着头顶的大地和变换的铅灰色混脏黄的云团，只觉得手脚发软浑身冒汗，在这个距离，作为在空间站出生长大的太空人类，是真的能深刻感觉到星球的引力的。 如果不是安全绳，这会儿他已经在往头顶掉了。 “重型机械落位。” 频道里传来工程组的消息，杜亚又输入一段程序，在李斌主持下，飞船开始提速，与星球自转速度同步。 18分钟后，同步完毕。李斌站起来，开始给船员派发任务： “本次着陆由我带队，工程1组、水手长及武装水手跟着，其他人留在船上。我不在的时候，一切船务以大副命令行事。” “是！”众人应道，李姝看着哥哥带走弟弟，心再一次揪起来。 逃生舱前，李斌对送行的大副说：“船上靠你了。” 杰夫里扯出勉强的笑：“我这儿能有什么事儿，太空垃圾护盾一开就解决了。船员都最服你，我要跑路他们不得活撕了我。倒是你，地上可不比天上，我听说这种文明灭绝的地方掠夺者到处都是，这些高科技蛮子可没法靠你那张嘴说服。你小心点，不行就撤回来。” 他这话说得直白，把玛格欧斯星的人都说成了蛮子，一点也不顾忌杜亚的想法。 按杰夫里的意思，李斌就该老实待在船上，他的脑子才是船上最贵的，简直堪比珍稀的ai核心。 李斌没回话，只说了句‘走了’便率先入舱。 三脚猫号作为勘探舰，天然具有勘探行星的能力，它的逃生舱除了逃生外，还能兼具行星登陆舱和返回舱功能。布置重型机械，也只是为了投放物资和回收战利品。 “逃生舱启动倒计时：59、58……3、2、1发射。” 剧烈的颠簸，狂乱的旋转。大脑眩晕、眼球充血、胃液翻滚，压抑的哭喊，最后是降落伞打开g力再变，警报声里眼前一黑，美美地昏过去，剩余的痛苦，都被大脑忘记。 等李斌再醒来，入眼的是老独眼那张刀劈斧凿的丑脸。 作为经验丰富的前陆战队，其他人都被空降弄晕过去，只有他落地便出舱，踉跄两步，调整了腿部义肢功率，立马生龙活虎起来。 他先掏出实弹武器，在周遭布置好监控和地雷，这才挨个打开逃生舱，等轮到李斌的时候，营地已经修建起来了。 这辈子第一次踏足大地，李斌只觉得浑身沉重，四肢发软，脊椎都伸展不开。 杜亚躺在地上，脸上扣着呼吸器，生无可恋道：“你也是第一次登陆星球吧，都是这样的，太空里没有重力，即便营养膏里有很多补剂，也避免不了肌肉萎缩，幸好我们都经过基因调试，一天就适应了。” 他说着费力抬起手指，指着扛起桁架组装信号塔的老独眼：“只要有过几次经历，相关基因就会激活，往后再登陆，几个小时就能像他那样。” 李斌跟无骨人一样瘫着，身边是号称武装水手，实际差远了的船员。 李厂振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他半趴着费劲地提着一袋绿油油的营养剂：“哥，吃点东西，水手长说基因激活后会大量合成肌肉，营养消耗快。” 李斌伸把营养剂的吸口插进头盔边的补充接口里，用头盔自带的补充渠道喝了一口，本能地皱眉，强忍着刚经历g力折腾的胃部不适把补剂喝下去，然后把营养剂推给杜亚。 等到杜亚一喝立马吐出来，呕呕声不断，他看着糊一头盔的杜亚，这才哈哈地笑着问：“你怎么这么快就能动了？” 李厂振憨笑着回答：“我们工程组是第一批唤醒的，而我是第一个，哥，水手长还夸我有天赋，能吃陆战队这碗饭呢。” 李斌夸了弟弟两句，打发他去帮杜亚，在杜亚的咒骂里，李斌伸手往背后摸，摸到熟悉的沟壑痕迹，他艰难转身，便看见自己靠着的，是一面用石块和水泥搭建的断墙。 曾经这面墙或许是一处别墅的外立面，又或者是某个放牧家庭的临时居所，这里曾经水草丰美，孩子们天真地笑着，带着希望从地球出发，跨越数百、数千光年距离，把生命延续。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李斌低吟着古诗，放眼望去，尽是尘埃滚滚，戈壁无边无沿，锈蚀的金属杆与混凝土堆组成的建筑废墟几乎看不出曾经的痕迹。 偶有半面建筑，也和身后的断墙一样随时可能倒塌。 “可惜了。”李斌遗憾地闭上眼。 第29章 征服高科技蛮子的不是武力，是美食 夜幕横贯，风卷沙石。 玛格欧斯星的夜与地球大不相同，污染云厚得像化不开的浓墨，黄昏看去像是糊满天的大便，夜里便成了翻滚的黑色棉花。 这里的空气氧含量已经低到连火都生不起来的地步，营地不得不隔出独立房间充氧做饭，食材齐备时间也充裕，李斌难得下了次厨，狭小的房间里满是浓香，杜亚闻过后念念不忘，对李斌既惊又怒。 惊的是李斌竟然有化腐朽为神奇的技艺，把营养膏和压缩粮食做出堪比自然美食的水平，怒的是他和李斌认识好几年，这还是第一次吃到李斌做的菜。 对于这个打扰自己做饭的豆芽，李斌烦不胜烦，直接将其赶走，不死心的杜亚还在拍门： “我说兄弟，我还有个表姐，长得好看的很，要不下次一起见一见？咱俩要是成亲戚，我舅肯定全力支持你，我家族还是有点实力的，两条驱逐舰做嫁妆怎么样？彩礼就给本你自己写的料理书就行。” 叫嚷声里，喷气摩托的轰鸣由远及近，营地里喧哗起来，杜亚也不再叫唤。 等李斌做完饭扣上面罩，拄着拐杖从隔绝内外空气的风幕里钻出，经过一个白天的适应，他已经能借支撑物走路了。 营地里多了十几个人，正和杜亚聊着什么。 李斌冲老独眼点头，切私人频道问道：“来人什么路数？我这儿准备了一桌子菜，现在有两桌人，怕是不够吃。” 老独眼摇头：“不清楚，但看着是好手，每个人都杀了不下10个人，要是伏击我们都得死，摆开阵势打咱们也只能逃命。” 李斌闻言仔细去看，那些人装备明显不如自己的船员，他的船员穿的是正经太空工作服，带有自循环系统，为了应对地面复杂环境额外加装了防弹夹板，每套重50余斤，装备也都是实弹武器，还有火箭筒和热熔炸弹。 那些人呢？穿的是化纤衣服，戴的是简易呼吸器，关节包了层铁皮，身上挂着零零散散的金属板，李斌甚至能看见有人胸口的所谓防弹板是用路牌做的，道路指示标还隐约可见。 武器大都是手工制作，电池线路暴露在外，枪管用的应该是水管做的，口径巨大，电击发，填满弹子怕是能一枪崩死一头大象，只一眼便能感觉到浓烈的废土风。 这都能稳吃自己的船员，要是换上同样的装备，不得把自家打出屎来？李斌顿时起了招募的心思。 聊天的杜亚也看见李斌出来，立马带着人过来，公共频道里传来他兴奋的声音： “李斌！我给你介绍下，这几位是附近的幸存者，来自三个部落，接到我的消息赶来了。他们以前和新玛格欧斯有多次往来，可以信任。” 说是三个部落，李斌瞧得真切，这些人隐隐以一位女性为首，她长得高大魁梧，寻常高个男性都无法与之相比，手臂比矿工还粗，腰间别着一把充能电磁狙击枪，常人双手用的武器，在她身上好似一把手枪。 整个一刻板印象高科技蛮子造型。 “你可以叫我乌帕。”女人摘下呼吸器，露出满是纹身的脸。 好吧，李斌心想，这名字更刻板印象，摘下呼吸器也面色如常，这身肌肉真不是白练的，高质量啊。 李斌满脸笑意：“您好，我是李斌，负责与诸部落的货物运输。想必贸易的事情，杜亚已经跟您讲过。” 乌帕点头，指着李斌身后的：“你看上去不太能打，我还以为你们的头是那个老爷子。” 老独眼面色平静，杜亚这边有些尴尬，生怕两人起冲突，为了这笔生意，杜亚已经压上了自己在家族所有的力量。 李斌神色如常：“太空和这里没什么不同，最能打的和当老大没必然联系，会动脑的才能生存下去，我想你们能在这种地狱活下来，靠的不仅仅是肌肉。” 乌帕哈了一声，盯了李斌十几秒，她半蹲下来，让自己和李斌差不多高，伸出手：“很多人因为外表蔑视我们，叫我们蛮子，把我们当傻瓜，希望你能说到做到。” 李斌握住乌帕的大手：“我一向追求双赢。” ———— 营地里又支起一面巨大的帐篷，所有人都聚在其中，桌上摆满了食物，异香弥漫，大伙大快朵颐。 其中尤以乌帕等人吃得最快最多，为了满足这些人的无底洞，李斌把满腹牢骚的李厂振都叫去厨房帮厨，伏尔甘负责弹压船员，不让他们因为食物被抢光而出口抱怨。 又吃光一盘，乌帕伸手从身边的部落朋友手里抢走一块死面馒头，掰开指着糖心问杜亚：“这些真的都是用营养膏和淀粉做的？” 杜亚嗦了口凉粉，点头如捣蒜：“就是雇佣你们的报酬，50箱营养膏，各种口味都有，还有两台淀粉合成机，利用二氧化碳合成淀粉，副产品是氧气和水，都是你们需要的。” “至于催化酶……那就需要你们向巨企购买了，这玩意儿是巨企敢于贩卖淀粉合成机的底气，他们掌握着秘方。” “谁跟你聊生意。”乌帕一口吃下成年男性拳头大的糖心馒头，有些生气，“我是问这些吃的。” “哦哦。”杜亚连声道：“是，都是用淀粉和营养膏做的，李斌还说可惜没带食品添加剂包，不然他能调出水果味儿的汤圆。” “汤圆是什么，好吃吗？跟这个馒头比怎么样？” “不知道，没吃过，我就听他这么一说。” 乌帕沉思着，伸手又夺过身边朋友的面条，朋友敢怒不敢言，转身去抢另一个人的吃食。 她小声问杜亚：“这个叫李斌是个穷人吧？……是？那他肯定没结婚了，我知道你们天上的穷人结不起。你说……我把他娶了怎么样？” 杜亚差点被馒头噎死，他捶着胸瞪乌帕。 乌帕皱眉：“你瞪我作甚，他这么会做饭，还做什么买卖，直接嫁给我或者我嫁给他，他以后就是酋长，我部落也能天天吃这些好东西。” “实在不行我直接把他抢了，连他手下一起带回去，过上几年有了孩子，他们上天的心思就淡了，这事儿以前也不是没发生过，我们有经验。” 她的朋友也跟着起哄：“对！把那厨子抢走，部落里的厨子手艺太臭了！” 千防万防，杜亚算了一切可能，怎么让玛格欧斯的幸存者好好聊生意，怎么不让李斌冒犯，但他都没算到过乌帕萌生了抢婚的念头。 他赶紧灌一大口水把馒头顺下去，拿幸存者的未来、玛格欧斯的仇恨大旗连哄带劝制止了乌帕的计划。他要是再晚点，这帮幸存者就要物色动手时间了！ 厨房里丝毫不知道自己差点因为厨艺被抢亲的李斌，猛地打了个喷嚏，他用沾满淀粉的手指，隔着口罩捏了捏鼻子，有些疑惑： “难不成是水土不服？我这也没吃星球上的东西呀，真是怪事……李厂振，把这笼馒头上蒸锅。” “诶。”饥肠辘辘的李厂振萎靡而缓慢地应了声，神色苦痛地看着送出去的热腾腾食物，心中痛骂： 这帮蛮子，已经吃了大伙两天的食物份额了！给老子留点啊！ 第30章 挖掘遗迹 做完饭的李斌双手发抖，他靠着椅子坐着，小口吃面，杜亚和乌帕在他对面，老独眼和李厂振在他身后。 “要不我还是出去，等你吃完了再说？”乌帕说。 李斌虚弱地摆手：“不必不必，边吃边聊。” 饭桌谈生意，是华夏的传统美德，吃东西能掩盖思考的时间，李斌有饭对面两位没有，他已经取得了思考优势。 乌帕有些尴尬地挠头：“主要是看你吃东西，我又馋了，但肚子实在吃不下。” 杜亚无语了，心说你这部落未来酋长也太没志气了。 在李斌坚持下，会谈还是开启。 乌帕心直口快，率先发言：“事情我们已经知道了，你想挖掘玛格欧斯星上的遗迹，跟贝利诺家达成了协议，让杜亚做中间人，雇佣我们保护和带你们去找目标，价钱是50箱营养膏和2台淀粉合成机……老实说，有点少。” 李斌用筷子敲碗：“淀粉合成机理论上能无限产出，营养膏都是压缩的，一块能满足一个人一天重体力劳动的所有需求。如果按1:4比例加入淀粉，就能养活5个人，你们三个部落才多少人？这里是废土，你们的人口不多，这些东西够你们过冬了。” 乌帕反驳：“少拿数据说事，人工淀粉吃起来比屎好不到哪儿去，你们太空人自己都不肯去吃，宁愿花钱买营养膏，我们就愿意吃了？” 天然淀粉的获取途径有很多、玉米、土豆、麦子甚至是大米，这些东西制作的淀粉可以用来制作不同的美食，面、馒头、包子等等。 是因为天然淀粉中不仅有淀粉，还包含大量其他成分，人的味蕾纤细敏感，能分辨食物的不同味道和口感。 相比之下，人工淀粉就像是畸形，它是纯粹由机械合成，不含任何植物味道，甚至还有机器怪味儿和空气里的奇怪味道，大气成分不同，产出的口味都不一样。 人造淀粉能满足肠胃和身体，却无法满足舌头，这玩意儿吃起来，就像是生吞工业尾气。 所以乌帕和她的伙伴们，才对李斌能用料理掩盖人造淀粉异味大为动心，以至于萌生过抢亲的念头。 掩盖食物异味，华夏料理界有的是办法，最简单的就是重料重油，火锅烧烤治一切。 李斌提醒：“这不是问题，问题是你们需要食物，食物是刚需，口味次之。” 乌帕愣了下，她有心再讨价还价，但李斌的话无疑是正中靶心抓住了关键，她不由地怒视杜亚，恨这人话多。几番犹豫，还是给出了底价：“好吧好吧，我就再加一条，你把今天做的食物的制作方法写下来教给我们，这总不过分吧。” 被恨恨盯了的杜亚有苦说不出，自打他被李斌说动，就全力推动此事，李斌获益他也获益，看上去他是中间人，其实是和李斌一伙的，总不能他付出全力，到头来不吃肉喝汤吧？ 制作工艺倒是没什么好保留的，不如说能推广美食正合李斌的意，大崩溃造成的影响过于深远，食物制法匮乏只是其中之一，如果能让大伙吃饱吃好，也是一件大功德。 在华夏朴素道德观念加持下，李斌很爽快地答应下来。 “行了，不打扰你吃饭。玛格欧斯白天气温太高不能活动，我现在赶回去摇人，明天黄昏再来。” 达成交易的乌帕气呼呼地站起来，临走还不忘用胳膊卡住杜亚的脖子把他也带走，杜亚求救地看向李斌，李斌默默转身吃面，假装什么也没看到。 兄弟啊，不是哥们不帮你，哥们刚登陆，走路都得拄拐杖，这娘们一个能干三个的体格，老哥也爱莫能助，你要是没撑下来，天涯海角，忌日我给你烧纸钱，放心，一定是用木头做的好纸！ ———— 第二天黄昏，营地外围多了两百多名全副武装的幸存者，有人肩膀是用车牌做的，有人头顶叠加饭锅，清一色的废土风格，看起来像是辐射玩家的cosy大会似的。 这是三个部落所有的武装力量。 营地里则多了八条从天而降，婴儿小臂粗的合金索，一头连接扎在地上的固定地基，一头连接近地轨道的三脚猫号，重型机械在天穹运转，货物便顺着合金索空降。 乌帕与另外两个部落领袖口头分配好物资，幸存者们缺少人造子宫，人口繁衍全靠自然生育，三个部落定期互换适育者，互相都是亲戚，还有深厚的联盟传统，并未因两台淀粉合成机发生争执——最主要的原因其实还是荒原上有掠夺者，比起现在争执，还是先落袋为安最好。 “一半人护送物资，另一半带你们去找遗迹，现在开工，怎么样，我们向来说到做到。” 乌帕站在李斌面前邀功。 李斌也懂事地吹捧两句，乌帕见状伸手：“废话少说，菜谱拿来。” 等到乌帕宝贝似的把菜谱带走，郑重地交给信赖的人，货物也全部转运后，营地迅速拆解。 船员们经过两天适应，基本能正常运动，他们坐在部落民的运输车斗上，新奇地感受着车辆颠簸的震动，这种随时会散架的感觉是太空里不曾见过的。 如果空间站和飞船有如此频繁的震颤，那离解体就不远了。 经过三个小时，在黑夜完全降临，气温骤降，雪花开始飘落中，队伍经过荒原，驶过一座矮小的丘陵，一成不变的砂石抛在身后，一座恢弘、衰败、残破而空洞的建筑群映入眼帘。 耳畔除了风吹石头的声音外，还有偶尔单调的叮咚声，杜亚小声地给李斌解释： “是城里还残存的自动机械运转的声音，那些东西埋在地下深处，大都是下水道机器，由核动力供能，能运作上百年。” 设计它们的人抱着美好的期待，予以百年寿命，但使用者已逃离了这里。 乌帕遗憾地说：“城里能吃的早就被翻光了，或许还有剩，但要么找不到，要么关在军事仓库里，我们没有工具打不开。这些地方只剩金属，可惜在这儿，最不缺的就是金属。” “这座城是在工厂的基础上建立的，据说是装配厂，里面应该有你要的东西。” 穿过只剩骨架的混凝土楼，车队在一片空旷地带停下，远方的喷气摩托侦察回来，汇报了并未发现掠夺者的好消息，李斌跳下车，在幸存者的带领下，进入深邃的厂区。 第31章 遗迹探索、惊喜发现 工厂地面建筑设计严谨，结构强度很高，比起周边的居民楼保存好上不少。这些以铬合金为骨架，涂了厚重钛金属防腐蚀涂层的厂区，尽管看上去四处破洞，但那都是塑料顶棚，主体结构并无损伤。 李厂振拿着检测仪往合金支柱上一按，仪器便跳出各种数字，看得他啧啧称奇：“真富裕啊，稀有金属含量这么高，比飞船龙骨还好。” 前面的杜亚颇为自豪地回头：“那当然，玛格欧斯过去可是星系的工业中枢，工厂都建在地上，地面建厂要考虑重力因素，自然要用好材料。” “这才哪到哪儿，等到地下你去测，含量还能更高！” 这话说得李厂振心里痒痒的，当了半年工程组组长，他已经养成习惯了，见到好铁就想拿走，刚到玛格欧斯星看见满天太空垃圾，他第一反应就是满天都是钱，这不发大财。 来到工厂区，他已经眼冒金光，恨不得让大哥就地开挖，把整座城都挖空，到时候不得挣个金山银海？ 好在李厂振还分得清大小王，知道大哥脑子最好使，他看不上这些东西，必然是有原因的，故而只能惋惜地东瞧瞧西看看。 队伍最前头，乌帕已经带队进入厂区深处，这里已经能看见残存的生产设备，她对李斌说：“外围的装备早被幸存者带走改成其他设备了，我们部落的电力系统也是从这里拆的。” “不过幸存者太少，拆也拆不完，掠夺者都是些贪婪的傻逼，他们看不上这些，所以这些东西才能留下。” 她用憧憬地语气说：“听我妈妈讲，这些机器以前每天能生产上千件武器和服装，现在有人尝试修复，但一天也只能生产几百套，而且得要几十个人，成本太高了。” 李斌随口安慰乌帕几句，这位星际花木兰出生在战后，自然不知道工业化生产的规模，不是靠简单的生产线就能实现，一条生产线堪比一只巨兽，贪婪地吞噬电力、物料。 因而需要至少一座发电厂，如果是燃煤发电，还需要一座矿场。单一件衣服，就需要用到化纤、纺线、金属、塑料、漆料等材料，每一种都是一座工厂，运输的轨道交通、公路、货车另算。 即便原料问题全部解决，还有智控问题呢。这座工厂看上去没有受轰炸多少影响，那是因为建筑师水平高。 可问题在于，自动化生产早已越过机械自动化，进入电气自动化时代了，芯片、半导体是一种非常脆弱的东西，机械能抗住爆炸余波，智控设备可扛不住，再加上几十年的老化，等于这些设备在废土环境里，已经没有修复可能了。 李斌打量着身边的设备，与记忆进行比对，入眼的设备价值要么太低，要么已经坏到修不如买的地步。 三脚猫号货舱有限，一座城市规模的废墟，李斌需要谨慎选择带走的货物，他的时间不多，采掘顶多只能持续一两趟，还有重型武器的货单需要完成。 思虑着，乌帕带着他进入一条生产线，踩着积灰的履带往地下走去，她有些尴尬地解释： “正常下去要走员工通道，但那门锁死了打不开，只能走原料通道。不过你放心，这条路我们走过很多次，安全的很。” 立体工业的优点数不胜数，无论是占地面积、作业效率都大有优势，唯一的缺陷是技术要求高，但在星际时代，这些都不是问题。 “没事没事。”李斌摆着手，打开头盔射灯，头顶是停运的机械臂和监控，履带上还有几团灰扑扑看不出形状的原料。 伸脚踢了踢，感觉是塑料，李斌心说地下肯定有集中的有机物储备室，这玩意儿在废土想制作成品很麻烦，大概率能抽走。 一罐能卖26星币，先当做备选。 射灯有限的视界里，地下的厂区比地面恐怖太多。 地下厂区大量使用自动化设备，且是原料粗加工的地方，因而有无数吊在顶部、墙壁和装在地面的狰狞机械臂。 这些机械臂有的末端是钳子、有的是螺刀，有的是刨子、有的是液压锤，千奇百怪，远远看去好似无数巨大昆虫的爪趾。 尽管船员们只寥寥见过数种昆虫，幸存者们更是连虫子都没见过，但刻在基因里的畏惧还是让人面对这些时浑身哆嗦、额头冒汗。 “这个位置可以扎营。” 乌帕指着一处少有的宽敞开阔地，对李斌说道：“这里以前应该是堆栈区，以这里为营地，有三条可以深入的路，以前我们下来的时候，就是从这里走。” 李斌奇道：“你们侦查这里做什么？” 乌帕理所当然道：“找掠夺者呀，那些渣滓住的地方很隐蔽，我们会定期侦查周边，发现掠夺者营地就联系其他部落，大伙一起干死他们，扒皮抽筋。” 她说得恨极了，只从语言上李斌就能感觉得出，那些掠夺者恐怕行径和自己杀的超空间海盗也是伯仲之间。 营地铺开和约束人手颇费了些功夫，主要是乌帕那帮幸存者里，有几名女性对李斌的船员产生了兴趣，开始邀约探讨生命的真谛。 李斌不得不去找乌帕抗议，再狠狠训斥了两个差点没管住自己的船员，扣了绩效，这才震慑住众人。 一夜情什么的不是问题，问题是得看时候，现在玩得欢，万一遇到掠夺者，可不变软脚虾？ 除此之外，再无杂事，李斌闲的在营地附近转悠，脑子里拼图一般把来时的区划拼在一起，地图越拼越慢，思维越拼越清晰。 一路走来，是塑料制品运输带、模具间、几个塑料品子车间，再往后是出料带、金属作业带，大量铣床、刨床…… 塑料暂且不提，金属矿熔炼，就算是现成的金属板材打磨，那废料呢？总不能直接丢掉吧，何况重熔也能再利用。乌帕说整层都是装配设备，那熔炉呢？ 熔炉只有可能在下一层了，那下去的路在哪里？地下一层的出料带全都是按照产品专门设计的狭窄型号，根本没法走人。 李斌猛地意识到，营地所在的空地或许并不是堆栈区，而是电梯，是能容纳大型货物运输的工业升降电梯！只是幸存者里没有在工厂工作过的人，没找到电梯操作面板，又或者这玩意儿压根不靠面板！ 他飞快跑回去，抓住杜亚讲出自己的猜测，杜亚也露出意外的表情，他回忆了下自己掌握的信息，进一步提到： “有这个可能，如果你的猜测是正确的，那地下的异响就不是下水道反应堆，而是下一层的能源系统还在运转！” 杜亚越说越兴奋，然后嘴一哆嗦：“可我们怎么下去？工业运输平台可是能承受上千吨重物的，平台那么厚，重型机械切也要一天才能打穿，怎么切？” “你是不是办公室坐傻了？既然是电梯，那肯定有检修口啊！”李斌恨铁不成钢，心说老哥怎么开始跟李厂振一个智力水平： “这里被幸存者当过很多次营地，地上一层垃圾和灰尘，赶紧找乌帕，让他们打扫干净。 很快，营地鸡飞狗跳起来，穿着破烂的幸存者们拿着铲子和工业吹风机挨个打扫，吹得整片空间灰蒙蒙，船员们则跑到远处撑起营帐，在里面解下头盔补充水分趁机修整。 “找到了！”乌帕暴喝，在角落果然发现了一处因塞满灰尘而显形的长方形缝隙，她指挥幸存者们立即去其他角落，果然很快又发现了三个检修口。 打开掩饰的金属板，露出一道密码门，船员们直接布置气焊枪开切，一个小时后切断门锁，露出一条金属梯，金属梯尽头又是一面密码门，再度割开，一股沉闷的气流涌上来。隔着工作服，船员也能感到灼热。 李厂振自告奋勇想去探路，被李斌一脚踹飞：“你搁这儿拍恐怖电影呢，还肉身探路，21世纪都不玩这出了，往后稍稍，老弟。” 他摸出有线摄像头放下去，摄像头探出磁吸附肢，在平台底部攀援着移动。 终端这边，李斌眼光大亮，他默不作声地把仪器拿给杜亚，杜亚眼睛都差点瞪了出来： “卧槽，这么多构件？！” 平台底部，是密密麻麻的船体构件，由于上层运输带停转，彼此堆叠，远处的熔炉大都因故障停工，只剩一台因原料缺失在空转。 车间顶端挂着一排巨大的标识牌： 【舰载重型装甲生产间】 【炮塔装甲生产间】 【强化壁舱生产间】 李斌看得一愣一愣，杜亚一把抓住李斌的胳膊，咬着牙，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道：“李斌，你要的额外船只我来搞定，全船的改装和武器我们家族包了，其他条件好商量，这三条生产线，我家吃下了。” 第32章 价值5万星币的设备! 李厂振急不可耐地想下去，被乌帕提溜着扔开：“你急啥呢，下面安不安全都不知道。” 她按着脖子的通讯器按钮说了几句，很快有人推着箱子过来，花了几分钟打开，肉眼可见的白色冷气四溢，一只狗抖着耳朵哆嗦着跳了出来。 这只狗是普通的短毛犬种，有点像毛色身子像田园犬，脑袋却跟斗犬似的，一口牙被换成了合金，银光的犬牙沾着涎水颇为可怖。 最惹人注意的，还是狗头扣着一块凸起的仪器，从脑门延伸到鼻子，一条气管接着腰部装备包的氧气罐。 杜亚对李斌讲解：“这是化学狗，原本是黑市无良斗狗贩子培养的特殊品种，凶性十足，能承受反复的战斗药剂注射。速子科技轰炸后很多营地部落缺少战斗力量，有人在探索废墟的时候发现了一处黑市诊所里有化学狗的受精卵，培养改造后就成了保护家园的战斗犬。” 那只化学狗从很快从休眠中适应，扫视了一圈，重点观察李斌这些素未谋面的人，确认安全后，它也不叫，只是亲昵地围着乌帕打转，乌帕搓着狗头，摸出小块营养膏喂了： “这些化学狗脑袋上是增强装置，装有处理器与大脑链接，能增强狗的智商，还能根据需求调节氧气输入功率。” 看着化学狗身上战斗留下的伤疤，还有大量改造痕迹，李斌说不出话。狗子非人的惨状，不过是这片土地上苟延残喘的人类凄惨的一个写照，他没资格置喙。 倒是李厂振这些船员此前从未见过狗，不但不觉得可怜，反而啧啧称奇，认为有这么只聪明能打的宠物，是件很酷的事情。 乌帕往下一指，那只化学狗毫不犹豫地违反本能脑袋朝下，爪趾勾着金属梯爬下去。 它的双眼盖着镜片，能在昏暗中直视刺眼的熔炉，化学狗爬到梯子尽头，咬住绳索，被放到底层。 乌帕打开一台有两个手提箱大小，颇显笨重的终端操作起来，随着化学狗在下一层的侦查，一副简易的地图被勾勒出来，甚至在增强装置的辅助下，化学狗还在部分区域标注了信息： 【这里很热、很亮】 【这里有很多金属堆着】 【增加氧气输出，侦查提速】 【这里有机器在动】 …… 【检查完毕，安全】 李斌越看越服，废土环境缺少半导体及制作环境，这些幸存者竟然别出心裁地把动物脑和仪器结合，通过增强智商，加上后天训练，让化学狗充当智能侦查单位。 尽管化学狗增强后能学习的词汇也很有限，但只要脑机结合翻译，还是能大大提高效率。 李斌想如果鲸鱼也被带到英仙座，那估计一定会有巨企尝试把鲸脑装进飞船里，如果不是人脑有自我和反抗意识，甚至他们真敢上人脑的！ 侦查完毕后，队伍分为两部分，幸存者们在上层就地布置防御力量，船员们则进入下层，根据化学狗的测绘进行进一步探查。 乌帕也跟着下来，牵着化学狗到处闲逛看新奇，这种规模的自动化，她第一次见到。 李斌带着终端眼镜，一寸一寸地对设施进行拍照对比，靠着过目不忘的记忆，他愣是发挥出了堪比专家的鉴定速度，最后在寸步不离的杜亚注视下摘下眼镜，揉着发涩的眼球道： “检查完了，这片厂区就这三条生产线，其它厂区我估计没时间看了，等后面你们自己来收拾吧，不过我估计很难有比这情况更好的设备了，我查了检修记录，最后一台自动维修机器修完了这里就被堆在地上的构件绊倒坏掉了。” 他看着杜亚说：“按照咱们签的合同，你雇佣我来玛格欧斯挖掘遗迹，所有物资归我，生产设施和技术、蓝图收益三七分，这些生产线加起来价值五万星币，我得分1.5万。” 杜亚疯狂点头：“好说好说。” 事实上生产线这种东西，在星际市场是有价无市的，5万星币只是估价，实际上，英仙座已经有60多年没有任何大型、高科技生产线出售了，市面上流通的，都是罐头厂、水培农场、维修机械的生产设备。 原因很简单，大崩溃后英仙座实际是经历了巨大衰退，等到巨企成立由互相征战打出了狗脑子。直到100年前大规模巨企战争才停止，即便到如今，巨企的局部战争也依旧存在。 近些年英仙座的局势总算有了些缓和，巨企拉帮结派有了对峙的态势，于是扩大生产规模，提振企业经济成了新一轮的竞赛指标。无论是巨企本身的工厂，还是任何自由星球自营，只要是大型设备或高科技生产设施，往往还在制造过程中，就被秘密内定了。 杜亚夸口帮李斌搞定货船和装配，为的就是吃下这三条完整的，只需要略费功夫维修便能化为产能，源源不断敛财的聚宝盆。 只要带回生产线，他杜亚所谓的压上全部身家，至少在家族那里，就连本带利给收回来了。 这一点李斌也看得很清楚，好比一座摩托车厂，在华夏啥也不是，但在黑叔叔眼中，足以成为一座城市的工业核心。 不过李斌也不亏，1.5万星币现金进市场买船，得被中介和海关吃掉接近一半，走杜亚的路子，他能一分不少地帮自己全换成好东西。而且这次收获，足以让杜亚在家族里地位得到显著提升。他是杜亚的朋友，这次之后会变成关系紧密的好友。 那么贝利诺家族的力量，自己以后也可以丝滑借助。 这就是双赢，从长远角度看，他李斌甚至能赢两次。 “那还说什么，开运吧。”李斌点头，招呼船员动手拆设备，“我时间有限，不能把生产线全运回新玛格欧斯。你现在就去地面，找信号塔给家族发消息，让他们开船来接货。” 杜亚闻言脸顿时皱起来：“哥，亲哥。这真不行，贝利诺家族在新玛格欧斯不是没有竞争对手，他们得到消息会来抢的，只要肉烂在锅里，总督不会多说话，顶多给点补偿。” 李斌一副你见识少的鄙夷神色：“你船务办公室白坐这么多年了，走私都忘记了？你们家族应该有采矿舰队吧？让舰队到玛格欧斯附近佯装采矿，把生产线分开混进矿物里带走不就成了。” 关心则乱的杜亚顿时拍手叫好：“还是你经商的脑子灵光。” 他指着堆积起来的船体构件，冲李斌挤眉弄眼：“这趟你也没少赚吧？连改装的材料这都给你准备好了，你这下真发达了。老实说，这些你挣多少？” 李斌嘴上哼哼：“能有多少，不都得砸进去买武器？可别忘了我还签了好几家的葡萄酒单子，我只有9箱拜占庭葡萄酒，骗了他们的订金去买武器，最后可是得双倍赔的……对了，说起这个，我还有个事儿得要你帮忙。” “都jb哥们，你说。”净赚了的杜亚心情大好，一口答应下来，但听完李斌的话，他就后悔了，恨不得拿抽自己大嘴巴子。 李斌笑眯眯道： “我记得给我下单的人里，有几家是速子科技的吧……是这么的，我寻思100箱拜占庭葡萄酒，双倍赔偿我就得给四万星币，这太多了。这不刚好你们要资助海盗，啊不是，你们刚好要资助反抗邪恶巨企的义士康达么？康达这不刚好要去给速子科技捣乱么？” “你说，要是康达义士起义过程中，从其他星系请来的朋友们一个不小心把这些客户弄死，又把数据库炸了，那我就不用赔了么……你跑什么，回来！” 李斌锁住杜亚，扣住他的肩膀：“有句老话说的好，人有失手，马有失蹄，不是么？这些人都是大资本家，剥削狠辣，不知道害多少人倾家荡产，他们嘎了，只是老天有眼呀！” 被锁死的杜亚被李斌这的歹毒计划吓一跳，他讷讷半晌，只吐出一个字： “啊？” 第33章 掠夺者被掠夺 生产线的拆除是件繁琐的工作，何况工业升降平台的检修口尽管是3x3足有9平米，足以容纳一辆轿车进出，但用于转运生产线还是不足的。 李斌只能舍弃熔炉，压机等大型设备。 好在这些东西一般的精炼厂都有平替，只要核心部件能带走，杜亚就不会有怨言。 在众船员忙着拆卸过程中，轻微的震动从地表传下来，李厂振摇晃着站稳，小心地把机械臂放进推车里，恼火地抬起头：“妈的，什么情况。” 乌帕已经率先抓住升降索，带着化学狗上去，同时大吼：“是掠夺者！” 这时李斌也收到在地表充当监工的杜亚的消息：“李斌，出事了。岗哨说城外来了好多掠夺者，看样子有上百人，装备比幸存者们好太多，我看见还有火炮。” 李斌扔下手里的构件，边乘升降索边问：“你家族不是在本地有影响力么，能不能跟他们老大谈判，我们交笔物资当买路钱？咱们这趟收获不小，擦了碰了我倒无所谓，主要是怕你心疼。” “心疼你xx个x！” 杜亚那边急了：“掠夺者是什么？是废土的星际海盗，比海盗都tm不如，谁跟他们谈合作谁就倒霉，一群朝生暮死、贪得无厌的蠢货。” 频道里杂着粗犷的歌声和枪弹声，那群掠夺者已经开始进攻了，他语速飞快，：“乌帕说肯定能守住营地，但回收没法进行了！重型机械的绳索随时可能被摧毁，李斌你有没有办法？” “办法肯定有啊，不过你先去谈，和气生财嘛，谈不妥再说。” 李斌钻出平台，让船员们继续拆除不要停，自己往地表走，同时联系三脚猫号。 地表、城市废墟 狂骨是这伙掠夺者的临时老大，他在两个月前干掉了自己部落的老大，正是志得意满，谋划兼并其他掠夺者部落。 三天前有小弟汇报，说城市废墟有不少幸存者活动，他原本还以为是幸存者又惯例去收建材，本想着随便抢两把，结果侦查的时候竟然发现了连通天地的轨道索。狂骨顿时意识到，这座废墟里有宝贝。 能引来天上的人，宝贝价值一定巨大，天上的人一定会派重兵把守，他一个人吃不下，得再找几家合作。 于是他发出消息，邀请了附近3个掠夺者部落一起狩猎。 掠夺者们素来轻老弱残疾，队伍里只有青壮，规模比幸存者少，但武器更精良。 4个部落上百人全副武装，本想偷摸摸进营地边缘伺机暴起，结果被营地里的化学狗嗅出了武器上的血腥味儿——掠夺者人太多了，即便有意保养武器，混在一起的味道还是过于明显。 试探的人刚出头，就被老独眼一枪一个崩得脑仁稀碎，第一轮攻势在丢下七八具尸体后宣告终结。 见偷袭不成，狂骨便让手下开始试探性进攻。他的部落有两门火炮，只要找到对方的人手薄弱点，就能用高爆弹炸开炸毁打开缺口，届时一拥而上。 到时候他作为掠夺发起人和临时老大，再在战利品分配上动点手脚，挑拨三家部落矛盾，壮大的机会就来了。 最先冲阵的掠夺者，都是带着电击线圈的奴隶和新近加入的新人，他们需要当几轮炮灰证明自己，也就是所谓的投名状。 实弹武器的威势不是太空气枪可比的，枪械扫射声音沉闷，子弹撞在金属和水泥里的响声高低起伏，威力惊人的子弹在营地里打出惊人的弹孔，让第一次见识实弹的枪械的杜亚头皮发麻。 等到对面两门火炮推出来，他终于受不了打开信号塔的广播，要求谈判。 “谈判？” 与其他部落老大坐在一起，豪迈地摘下呼吸器捏在手里，用滚烫的铁板烤肉，谈笑风生间时不时用呼吸器吸两口氧气的狂骨咧开嘴，朝诸位老大笑起来： “所以说天上人一直都没种，以前也是现在也是，总是谈谈谈，跟那些只会种地刮地皮的老鼠一样懦。” 诸老大们纷纷点头，天上人把他们分为幸存者掠夺者，其实都是狗屁。那些什么幸存者就是轰炸前养的羊，他们则是传说中吃羊的狼。 轰炸之后一切秩序推倒重来，所谓的掠夺者，不过是人类重新适应，进化出的占据更高生态位的胜利者。 杜亚那边说完谈判请求，又开始威胁，说若是再进一步，必将天翻地覆，勿谓言之不预也云云。 狂骨闻言，立马抽出枪，深吸一口氧气，眯眼瞄准，扣动扳机，信号塔上的广播应声爆掉，整套动作行云流水，迎来满堂喝彩。 他招摇地张开双臂晃着腰：“这算什么，老子的枪法，可是在荒原上对着两脚羊一枪枪打出来的，移动靶才是绝活！” 李斌刚出厂区，头顶便传来砰的脆响，碎成渣的广播喇叭窸窸窣窣落下来，咕噜一圈滚到他脚边。 杜亚掀开帐篷门帘，看见李斌正用脚踢烂喇叭，他尴尬地跑过来：“李斌，事儿没成。” 李斌手拍了拍杜亚的肩膀：“你啊，就是人太好，这种掠夺者跟人也就是长得像了，对付他们不必讲什么道义，更不要讲同胞情谊。” 他摁着脖子的通讯按钮：“大副，听见了吧，这帮吊人吃定我们哩。” 杰夫里磨刀似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听着呢，几万星币的货，他爷爷我都还没吃过这么肥的肉，这帮孙子也敢正眼瞧，反了他！” “放出无人机！工程组全部出舱！” 杰夫里脸抽着，在舰桥暴喝。 他欠了不少钱，公司欠了不少钱，谁跟钱过不去，就是跟他的命过不去。 矿业无人机和船员们下饺子似的跃入太空，他们按照指令，抓住附近的太空垃圾，绑上推进器，往脚下的星球一推！ 营地了，李斌手搭凉棚抬头望天，杜亚不知道李斌在干什么，听着越来越近的枪声和偶尔响起的炮声，他心提到了嗓子眼。 “来咯。”李斌突然吹着口哨说道。 杜亚仰天望去，稀疏的流星突破厚重的层云，在绚烂的尾焰中划破苍穹。 这份美丽并未持续多久，很快便有人发现，这些稀疏的流星不止一批，而是一波接一波，连绵不绝朝地面飞来！ 狂骨霍地站起来，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天幕。他一贯知道天上人开飞船，飞船上是有武器的，但从不对玛格欧斯人使用，说是血出一系，理当团结什么的。这是他们掠夺者嚣张的底气。 过去无往不利的招式，怎么今天就失效了？ 他当然不知道，这次带头的不是什么玛格欧斯人，而是穿越客李斌，他连埃尔非星都不视为母星，何况是这么个废土呢？退一万步讲，他可没有新玛格欧斯人那种对生活在废土的同胞有什么愧疚情绪。 掠夺者以幸存者为食，可谓人奸，杀起来并无不妥。 美丽的流星越飞越小，在舰桥辅助ai的微调下，太空垃圾被推进器不断稳定下降轨道，速度越来越快，狂骨踹倒最近的车子驾驶员，亲自开车，中间还掏枪崩了两个企图上车拖慢车速的掠夺者。 但他再快快不过天女散花的陨石，这些拖着五彩尾焰的融化金属流，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把整片区域覆盖。 土地震荡如同演奏中的大鼓，人便像鼓上的跳蚤，飞驰的陨石是起落的大锤，共同构成了名为死亡的大鼓曲。 第34章 第二艘船·水牛级货船 太空垃圾撞击的高温融化砂石，变成细碎的玻璃渣洒落一地。 落雨般的太空垃圾刚停，地面还冒着丝丝热气，老独眼便随意地提着枪闯进去了。 李斌坠在后面，听见烟尘与热浪中时不时响起的零星枪声，那是某些没被砸中的幸运儿，撞上了大开杀戒的水手长。 看着一边倒的战果，李斌心说这些掠夺者以前真是被保护的太好了，对飞船这种占尽优势的空中载具没有一点敬畏，老话说高打低打傻逼，坐拥飞船的李斌能选择数千米到十几万米的高度。 在这种高度优势下，一粒枣都能砸死人，何况天上还有随处可见的太空垃圾呢？ 牵着化学狗的乌帕也跟在后面，化学狗小心翼翼地躲开滚烫的地面，在残垣断壁间跳来跳去，乌帕则惋惜地看着被太空垃圾砸得稀碎的火炮和尸体： “这太浪费了，那么多武器和装备，你这样根本回收不了多少。” 她又看了看0伤亡的队伍，剩下半句话咽在肚子里。 如果回回都能打出这样的交换比，似乎有没有战利品也不太所谓了。 “船长，发现一个倒霉蛋，被一小颗融化的太空垃圾热金属流擦中丢了半边身子，伤口碳化失血不严重……哦！还是个头领。” 老独眼用幸运又不幸的语气说着。 李斌顿时提起兴趣，深一脚浅一脚跑过去看，果如老独眼所言，一个顶着莫西干头型，完全符合废土暴力狂刻板印象，少了条腿，肚子半边消失不见，身上扎了多块载具碎片的男人趴在一块石头上，瞪着眼费力地扣着呼吸器。 随他呼吸间，出气口还往外冒血沫子，眼看是要死了。 “啧啧，也不知道你这是幸运还是不幸，载具电池被直接击中爆炸，人被炸飞反而救了你一命。”李斌蹲下来，一巴掌拍飞男人哆嗦着拿枪的手。 乌帕用复杂的语气说：“这个人应该是狂骨，最近杀了部落的老大自立了，以前我们交手过。” 她没想到这个在废土新近声名鹊起，让诸多幸存者部落头疼的狠辣掠夺者，成了如今这副死狗模样。 狂骨抬起头，喉咙咕噜：“救我。” 他丢了枪，伸手去抓李斌的裤脚，随着动作变大，露出大片烧伤痕迹，杜亚喉头一紧。 李斌用脚踩住狂骨求助的手，笑眯眯道：“我听乌帕说，你在废土挺有名啊，想必杀了不少人吧，怎么之前没想着救救他们？” 狂骨露出凄惨的神色，哀求起来：“我错了，我忏悔……” 见李斌神色没有丝毫变化，狂骨面色数变，求生的本能让他嗓音大了起来：“你不能杀我，你把我们丢在这种狗屎地方自生自灭，你们欠我们，你们发过誓不能用飞船……” 他越说越语无伦次，末了甚至还带着哭腔，看上去倒是凄惨极了，但原本面露不忍的杜亚勃然变色。 李斌缓缓移动重心，踩手的脚越发沉重，他冷声道：“第一，真要论杀人，也是你们杀人在先，也是你们杀人盈野招来报应，我顶多算替天行道，以杀止杀。道义上，你们该死。” “第二。”李斌抽出枪，抵在狂骨脑门，“我问过了，新玛格欧斯和所有留在本土的人都有过援助，是你们这帮掠夺者不事生产，吃完了援助又去抢别人的份额，闹到最后没人援助你们，你们才跑去做掠夺者的吧？” 这也是杜亚当时听到李斌要求与掠夺者谈判时，老鼻子不乐意的原因，新玛格欧斯人曾经是一视同仁的，后来才只与幸存者合作。 “掠夺、反人类、屠杀……从法律讲你们也该死。法和道一样不占，你哪来的脸跟我提要求？” 狂骨已经哭了出来，毫无领袖骨气，满脸尘土和眼泪混在一起，他期期艾艾：“，都，都是玛格欧斯人，我们是，是同胞……” 李斌嬉皮笑脸：“谁跟你是同胞，老子是埃尔非星来的，不吃你这一套。” “唉，感觉就这么崩了你有点太便宜了。”说着李斌收起枪站起来，招来老独眼：“找四根钢管……哦他少了条腿，那就三根吧，把他手脚钉上，把他风干掉。” “好嘞！”老独眼丝毫没心理负担，搓着手就在废墟里找粗细合适的材料。 李斌又让乌帕带人清扫战场，该补枪补枪，该审讯审讯，该重建岗哨的去重建，三言两语指挥完，才发现杜亚欲言又止地站在那儿看他。 “怎么了？你不会想跟我说我手段暴戾吧？”李斌开玩笑似的说。 杜亚摇头说：“他说是我们把他们丢在这里……” “好了你不用再说了。”李斌打断杜亚的话，“豆芽，还有你们新玛格欧斯人，对这些太敏感了。我不至于因为一个无耻无脑的人死前乱抓救命稻草的话而动摇。” “与其相信掠夺者，我为什么不相信你们能在星球和所有幸存者合作？” 杜亚犹豫一阵，小声说：“谢谢。” “都几把哥们，谢什么谢。”李斌拇指往天上一挑，“真要谢，赶快把你们的开过来，三脚猫号马上要装满了！” “哦哦，大概半天，半天后家族的采矿船到位。”杜亚立马回应。 事实上采矿舰队到来的时间比杜亚说的要晚，等到接近第二天黎明三脚猫号才收到交接信号，同时也带来了意外之喜。 承诺给李斌的船到位了。 “船长，采矿舰队说有一艘货船是给我的，数据我发给你了，这下咱们能同时开工，把船体构件也带上了！” 杰夫里在舰桥喜滋滋道。 这会儿在地面转运的船员们也停下了手上的活，聚了过来看船。 第二艘船，是艘纯正的货船，水牛级货船，船长340米，宽150米，船体异常简洁，本身呈工字型，船首与船尾为主体，中部由三根坚固的合金桁架为龙骨组成，以桁架为核心，向工字左右延伸出多层货运甲板。 全船只有工字部分被密封，货运甲板则直接暴露在太空中，几十条太空集装箱被固定在货运甲板上。 正面头部只有一个小型武器位，船只的电力系统在维持护盾外，只能给轻机枪或者防空激光炮供能。 至于实战防空是别想了，这个武器位的用途是在航行中破碎太空垃圾和陨石的。 这艘船空有驱逐舰级的尺寸，属于标准的皮薄馅大的民用船。但让李斌和杰夫里欣喜的，正是它的极端化。这艘船有所有同级船里，最大的容量——足足400个标准货舱空间，是三脚猫号的三倍！ 并且由于其开放式的货舱甲板，这艘船的货物装卸速度也是最快的！ 连接驳港口都不用对接，空间站可以直接用机械臂装取集装箱，三脚猫号需要近2个小时，利用人工和推车完成的工作，水牛级只要20分钟！ 李斌立刻叫来乌帕： “再加一条协议，我再出50箱食品，你把部落里能动弹的全带来帮忙拉货。再给附近所有幸存者部落发消息，邀请他们带上货物，我要在这座废墟办一个临时大集。” “我方提供大集的安保，你们部落负责维持秩序，所有幸存者都可以在集市自由买卖、互通有无，但我方有优先购买的权限……放心，我只要他们在废墟找到的物品。” “至于食品，豆芽！我用星币折现给你，你让你家族的采矿舰队下次来的时候带一批货，清单等会儿我开给你！” 好好好，这么玩是吧，骗老子倾家荡产压你不够，还要老子舔着个脸去让家族帮你运粮，我们tm自己都缺牙。 你还假意签合同集资，还想弄死几个订单甲方减少赔付款，真是活该你挣钱啊，你不发财谁发财？ 杜亚笑得咬牙切齿。 第35章 大集结束，收获结算!(上) 杜亚这几天颇有种如坠梦中的感觉。 他原本是被李斌鼓动着压上全部身家，顶着家族的质疑，不惜请假亲身上船，帮他拉假葡萄酒合同，赌的就是李斌能真的拉来500箱重型武器，平账之余为反抗巨企大业做贡献，从而提高自己在家族的话语权。 但谁想到短短几天功夫，重型武器生意还没找落，三条可用的舰船改装生产线就直接达成了终极目的。 非但如此，李斌还进一步提出扩大雇佣幸存者人手，在废墟开办临时大集，打着贝利诺家族的旗号回收废墟物资。 现在的情况是，幸存者们在乌帕部落口口相传和食品诱惑下，近600人云集废墟，还有更多的人正在观望。采矿舰队在新玛格欧斯和旧玛格欧斯间不断往返，引来总督的注意。 到目前为止，因为家族先一步行动，保密做的不错，总督和其他家族只以为贝利诺家族是在利用采矿之余额外发展经济。 巨企那边也派了观察员接触，暂时认定新玛格欧斯有重返行星的可能，目前在利用埃尔非星的李斌为代理人在行星上经商。 这种行为暂时不会影响巨企在该星系的利益，反而因贝利诺家族的经济行动，在未来可能减轻家族资助海盗招来巨企怀疑的可能！ 而完成这一切的李斌，从头到尾，就只出了几千星币买食品而已！ 他还倒赚了上万星币！什么叫空手套白狼，这就叫空手套白狼！ “他妈的，生意是这么做的么？！” 杜亚看着营地里新开张的各种铺子，幸存者们戴着呼吸器，用废弃建材搭建了简陋的帐篷和屋子。用生锈的金属板刻出部落名和主力商品，在风沙中与客人悄声交谈。 他困惑地揪着头发，心想以前新玛格欧斯也有在幸存者里开集市的念头，但响应者寥寥，难不成杀掠夺者真就这么得民心？原本各家族联合制订的不参与政策真的错了？ 出身新玛格欧斯的杜亚想不明白，因为他和他的家族已经与星球上的居民有了本质区别，加之他们的利益都集中在太空，既无心也无力深入了解幸存者与掠夺者的矛盾。 相反对于废土生态，李斌有巧妙的理解。 在他看来，幸存者与掠夺者的关系，能用大雄与胖虎的关系来解释。 对于胖虎霸凌大雄，表面有四种选择：1.帮胖虎、2.帮大雄、3无视、4.认为两人都有错。但从两人的立场来看，事实上只有两个选择：帮胖虎和帮大雄。 掠夺者和幸存者也一样，杜亚他们不介入旧玛格欧斯纷争，看似置身事外，其实也自绝于幸存者。因为幸存者是弱势方，若无直接的帮助行为，无论是保持中立还是漠视，都是在纵容。 毕竟掠夺者可不会因为你的漠视而停止猎杀幸存者，胖虎也不会因为老师家长的无视停止霸凌！因此遇到霸凌，教师有且仅有一个正确选择，立即出面严厉制止！ 任何宣称‘苍蝇不叮无缝蛋’‘一个巴掌拍不响’的，都是在亵渎教师职业！ 李斌炮打狂骨，客观上消灭了几伙掠夺者，在幸存者看来，他就是自己人，他的行为为他赢得了信任！ 如今杜亚在营地行走，幸存者们没有任何反应，李斌和他的船员们戴着公司徽章出现，就能引来人们点头致意。 甚至还有男女去找船员，发出繁育意愿的！ 他妈的，想到这里，杜亚拳头都硬了。明明是他雇佣的李斌，是他家族的舰队运的食物！好名声都让李斌赚走了！ 杜亚的脚步不自觉转向，朝地下走去，等他气冲冲地走到李斌身边时，李斌正好朝他招手： “哟，来了？正好，我还要买一艘船，这事儿就辛苦老哥帮忙搞定了。” “滚蛋！”杜亚没好气道，“你拢共不到一百人，两艘船都开得勉强，哪来的第三艘？” “你这吃枪药了，火气这么大？要是憋得慌就去天雷地火，为幸存者们延续做贡献” 李斌诧异道，他很快抛开下三路话题，继续说：“我这不是考虑到后面还要长途运输重型武器嘛，一艘纯货船、一艘武装货船，舰队实力太差，很容易被海盗盯上。” “不是老哥。”谈起钱，杜亚也冷静下来，他皱眉反问，“真要跑那么远去运武器？没必要吧，你现在钱不少了吧？还完贷款和葡萄酒的赔偿都还能剩几千星币，直接无债一身轻啊。” “然后呢？”李斌问。 杜亚奇道：“什么然后，然后宇宙这么大，想去哪儿去哪儿啊。” “两艘小船，连组建小型商业舰队的标准都没达到，能做什么，被海盗打劫一朝尽丧？” 英仙座就算是走私船队，都有三四条船！两艘驱逐舰能干什么？战战兢兢朝不保夕罢了！ 随便一家正规公司的大型运输舰队，其船只价值都在七八十万星币，李斌之前效力的萨拉都船长，他做舰队指挥控制的，可是两条阿特拉斯级运输舰！ 李斌现在，就好比刚挣够还黄包车贷款的祥子，跟租车的其他车夫比算是个爷，但跟北平其他人比，狗屁不是。 稍有不慎车子就没了，等待他的，就是三起三落，混得人不人鬼不鬼了！ 居安思危，居安思危啊！ 只有建立自己的殖民地，才能真正控制自己的生活。 想到这里，李斌迸发出强烈的信念，眼睛里是野心燃烧的光，杜亚看到这里，也心知赌命李斌与自己小富即安的想法不同路，这位选择了一条冒险的路，于是放弃了劝说，转而提道： “你有什么需求一起说吧，我这边能满足的一定帮。” 李斌感动：“好兄弟。” “叫得再亲密也不打折嗷，哥们我也得吃点润润嘴。” “你不是才吃了三条生产线么？” “家族是家族，我是我！”杜亚振振有词，“顶多给你返点。” “ntm……我要一批船员，你不是有罗伊德人血脉么，帮我找30个罗伊德人，我需要他们去担任损管和轮机工作，再招一批熟练船员，” 杜亚支着下吧思考一阵，开口：“船员的事儿我保证搞定，不过买船我建议你不急，先跟我们家族的舰队指挥聊一下，他的经验丰富，能帮你调整舰队配比。” 说到这里，杜亚郑重劝道： “舰队指挥是门高深的学问，舰队构成、武器装配、舰船改装这些基本内容都能耗干一个指挥的心血，一流的舰队都是指挥多年心血结晶。李斌我承认你很有才华，但在这种极度依赖实战和时间的事情上，还是要听老人的意见。” 李斌颇有感触地点头：“说得好，那么这样的舰队指挥在哪里找呢？我这儿还有一瓶拜占庭葡萄酒，等着和这位指挥官畅聊。” 杜亚往天上一指：“采矿舰队的指挥官，就是你要找的人……喂你那是什么眼神？别小看人啊，生产线家族可是很看重的，专门把人家调过来坐镇的！人家可是有大量战争经验的，一年薪水1700星币呢！” 第36章 大集结束、收获盘点(下) 李斌并未第一时间就去找杜亚介绍的舰队指挥，现在转运并未结束，人家自己有家族任务，而他李斌也要忙着在大集里捡漏。 虽然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多幸存者们在大集摆摊，如此巨大的人流，更是毫无意外引来掠夺者的注意。以至于老独眼分批带武装水手在乌帕的部落陪伴下，乘坐喷气摩托出门狩猎。 但大集里很少出现让李斌眼前一亮的高价值商品，更多的是各种零件，这些量大的低价值货物，都被贝利诺家族回收了。 这部分利润李斌自然不分润，事实上，李斌对于贝利诺家族竟然真的履约还有些意外的。略心黑的想，人家完全可以在发现生产线后率领舰队干掉自己，独吞所有利润。 毕竟玛格欧斯星无论是法理还是实力上，都和李斌无关。 对此李斌只能解释为贝利诺家族既是用钱堵嘴，也是在展示其家族的信用，更是一种投资。 李斌走在大集里，笑着拒绝了多名身段妖娆，容貌清丽的女子的邀约。作为正常人，他当然有需求， 但谁让有乌帕这名女中李逵虎视眈眈呢？杜亚隐晦地告诫过自己，这名未来女酋长似乎已经盯上他了，如果他对任何女子露出欣然赴约的意向，就是在释放某种信号。 接下来就是，好日子还没享够，月黑风高的某天晚上，就会被乌帕抓住机会拖进小黑屋，感受工业级的可怖伟力。 这名2米多的奇女子，可是能用双腿掰弯钢筋的，李斌可不认为自己的脊椎，能撑得住几个回合。 小命要紧，恕不接待。 不过大集里偶尔也能找到一点好东西，比如奢侈品。 某些地下工厂和避难所管理层房间里能找到实木家具、实木乐器、画作雕塑等价格高昂的物件，对于幸存者而言，它们只是不如油燃值高的可燃物和建材，但对于李斌而言则是良好的商品。 甚至只需要用一盒压缩饼干就能换回一幅挂画。 到五天后大集结束，幸存者们陆续散去，李斌手里已经攒了60多件奢侈品，与新玛格欧斯风格一脉相承，能拍卖出高价。他将其委托给了杜亚挂进拍卖会，等自己把重型武器运输回来，就能取钱了。 转运完成大集结束，李斌也要离开，临行前乌帕紧紧握着李斌的手不撒开，要不是同部落其他人帮忙，李斌甚至怀疑自己会被拖走。 他觉得比起自己这一百多斤肉，乌帕更想要的是他脑子里的菜谱， 他心有余悸地离开这片还有巨大开发价值的星球，这片土地未来的收益再与他无关了。 不过没关系，英仙座核心星区外，还有无数因大崩溃而文明灭绝的前殖民地，只要愿意前往，他会有数不清的发财机会。 随着救生舱启动，g力带来的胃液翻滚和晕厥再度袭来，突破引力集中区后，天旋地转。 久违地失重，因引力向脚下汇集的血液再度充盈大脑，颅压升高、血氧充分带来晕乎乎和清晰的思维。 船舱那股万年不变的轻微霉味和再生水的怪味令人怀念。 李斌回到了他忠诚的三脚猫号。 甫一进舰桥，还没跟大副聊上，一抹倩影便飞来，抓住李厂振的肩膀上下打量。 李厂振本就是魁梧的肌肉小子，受引力激活的基因进一步增加了肌肉密度，却被一双手臂拉来扯去，转身蹲起，毫无脾气。 只因那双手来自先天弟弟镇压圣体，李姝上下检查，确认弟弟没有任何伤痕，这才松了口气。 被姐姐大手折腾的李厂振也才终于敢说话，他兴冲冲喊起来： “姐！你不知道，哥在下面弄了个大集，我也跑去摆摊，就用添加剂和营养膏、淀粉，我摊位火爆了，那幸存者排得跟长龙一样，我赚老鼻子多了，那些废品往贝利诺家族一卖，卖了9个星币！” 这数据说得船员们动容，毕竟大伙转正一年也才8星币，李厂振这手厨艺，几天时间就挣了大伙一年的薪水，虽然有吃个新鲜和第一次大集的加成，但钱是做不得假的。 不过李斌已经提前说了，本次出勤和留守的船员都有额外分红，所以大家虽然眼红，但也没到鸣不平的地步，毕竟李家的厨艺别具一格是公认的。 李姝不在乎弟弟挣了多少钱，因为他挣得再多，还债靠的还是李斌，只要李厂振平安开心即可。所以她只是耐心地听弟弟吹自己厨艺如何了得，跟哄小孩一样。 见姐姐罕见的温柔表情，李厂振越说越兴奋，完全收不住嘴： “还有人想套我菜谱呢，一个个长得挺好看，黑皮棕皮都有，身段标志，就是把我李厂振当傻子，姐你不是说过么，有些人就是糖衣炮弹，得把炮弹打回去……” 李斌注意到李姝温柔的脸僵硬下来，扬起的嘴角已经往下撇了，他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一步，冲大副招手。 “哦，炮弹打回去啊。”李姝声音清丽，“那糖衣你吃了没？” 说到兴头上的李厂振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头顶有死兆星闪烁，这个牛可能地上吹过太多遍，他一股脑全说了：“当然吃了，我可不笨，我……诶，诶，姐，疼！” 李姝已经揪住弟弟的耳朵，开始360度托马斯大回旋，脸上似笑非笑：“好啊，吃糖衣是吧？你才多大，就吃糖衣？说，到哪一步了，脱没脱，做没做？” 李斌心道不好，骂完李厂振这蠢猪，李姝就得找自己监管不力的麻烦了，他此时已经踱步到舰桥边缘，按住开关，闪身就走。 转角处，隐约听见耳边凄惨的“大哥救我吔！”和妹妹猛虎似的咆哮“李斌，你当哥哥的怎么带弟弟！” 心道好弟弟放心飞，出事自己背，躲进了船员宿舍。 等到杰夫里找过来，李斌已经挂起吊床优哉游哉了。 杰夫里坐在床边感叹：“你弟弟好惨，现在还跪在舰桥呢，你这也太没义气了，你妹妹找不到你人，怒气都撒在他身上。你在那儿顶多被数落几句，你不在你老弟可就要一人承担两人份的怒火。哦，他还是被李姝带大的吧？还得翻番。” 李斌嗤道：“谁叫他乱吹牛，老子找人看着他呢，哪里吃什么糖衣，他个未成年小雏男，人家拿捏得死死的，摸摸小手吹口气就全招了，这吹牛吹到李姝那儿去，我可不陪他。” 他把脚往吊床上一抬：“说正事儿，构件都运走了？” 杰夫里捏着电子烟，吐出浓烟： “没，货舱还有一批，三脚猫号一直在近地轨道没动弹。所有构件，扣除咱们自己改装需要的数量外，剩下的大概有400箱，贝利诺家族全吃下了，开价每箱26星币。” 李斌点头：“比市场价略低，不过也正常，毕竟量大，而且都是装甲和舱壁改装，技术含量低，如果是辐能线圈、引擎改装构件，价格还能翻番。” 杰夫里叼着电子烟，嘿嘿起来：“船长，老实说吧，咱挣了多少？” 谈起收益，李斌脸上的笑怎么也压不住，他也嘿嘿起来： “发掘生产线的钱，按合同咱们拿1.5万星币，我买食品的钱杜亚做主抹了，改装构件折10400星币，奢侈品寄拍暂时不算，另外。” 李斌竖起手指：“之前海盗船卖了4150星币，在新玛格欧斯卖酒、订酒水合同还有杂七杂八加起来27337星币，一共是……56887星币！” 在杰夫里烂桃花一样的笑容里，李斌悠悠补充：“别忘了咱们还白赚了一艘水牛级货船，我跟你讲，那船是纯正二手，一点毛病没有！还自带隐蔽货仓，拿来走私妥妥的，这艘船，随随便便就能卖2万星币！” “好，好！”杰夫里痴汉一样笑起来，“还包改船加装装备，贝利诺家族人还怪好的。” 虽然以后再也不能开发玛格欧斯星，一座行星价值几十万星币的遗迹再也与他们无关是有点遗憾，但转念一想，至少这一趟，贷款已经攒够了不是么？ 杰夫里心满意足了，此刻他甚至有些飘飘欲仙起来，感叹着：“要不怎么说我有眼光呢，这艘船当年想买的人多了去了，我一眼就看出船长你不是池中人物，当即就把船低价卖给你，这才有金天。” “少放屁。”李斌笑骂道，“不说笑，跟你商量个正事儿，后面咱们还得买艘船，三脚猫暂时还要充当旗舰，没法让你当船长。不过现在有一个水牛级船长和新船船长的位置，你想去哪艘船？” 杰夫里瞬间不笑了，他面色凝重起来。 第37章 组建小型商业舰队 三脚猫号，休闲舱 体型比航母还大的三脚猫号，虽然多数空间用于存放货物，但面对不足百人的船员，空间依旧绰绰有余，因而供漫长星海航行发泄娱乐的场所也是必不可少的。 和李斌确定完收益、大笔开支的大副哼着欢快的小曲儿钻进休闲舱，准备练几组舒展肌肉，就看见李厂振已经骑在动感单车上，深一脚浅一脚开练了。 他被笼罩在隔绝汗水的单间里，嚼着清洁胶，脸上是被姐姐揍得青紫痕迹，冲杰夫里点头：“来了。” 杰夫里坐进另一个单间，活动开筋骨握住飞鸟蝴蝶机开练：“工程组每天那种强度的作业，还练什么肌肉？” 李厂振挥汗如雨：“在地上不练都长肌肉，上天了不练感觉骨头都松了。” “有没有这么恐怖啊……”看着李厂振鼻青脸肿还一本正经的样子，杰夫里觉得有些滑稽。 李厂振认真地说：“真的，人类毕竟是起源于星球上的生物，对太空的适应还是太差了。” 这话是事实，但杰夫里相信这绝对是李厂振抄的李斌的话。 他说着指了的嘴：“清洁胶还有吗，给我一个。” 李厂振摸出一块丢过去，杰夫里撕开往嘴里已塞，太空里没法用水刷牙，清洁胶便是替代品。 两人闲聊一阵，李厂振又问：“公司又买了船，而且还要买船，大副你想好去哪艘船当船长了没？” “你小子，我就说怎么这么热情，原来在这儿等我。”杰夫里失笑，他哪里看不出李厂振的心思，这小子盼着他赶紧高升，他好顶替自己做大副，积累了经验也跑去当船长！ 套用李斌的话说，这算盘打的，隔着俩单间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他晃脑袋：“我给拒了。” “什么！？？” 李厂振脚一停，全身肌肉绷紧，震惊地看着大副：“不是……船长你不当？……哦，你是想等三脚猫号空出来？也对，毕竟这原本是你家族的船。” “不是，船长已经答应我了，以后等公司扩张，这艘船他就当分红送给我，和这个无关。主要是我不想当船长。”杰夫里做着扩胸运动，喘着气道。 “为什么啊？”李厂振不解。 “废话，你不能光见贼吃肉，不看贼挨打啊。”杰夫里嗤笑，“李斌那惨样你没看见吗？过得跟卢德苦修士一样，地上莺莺燕燕的美女求着爬床头他都没空去，为什么？因为忙呗！” “我刚跟他算账，算得脑子都要炸了，又是远航的燃料费用，又是维修费，还有每个船员的薪水、分红、食物，每多招一个人，数据就全都得变！” “还有规划星图、查阅市场信息、买消息应酬。你以为船长谁都能当？你以为你哥哥能挣钱只是运气好？他厉害着呢。” “我遇到了你哥，算是发利市了，躺着都能赚，干嘛还要死乞白赖去受苦？”杰夫里虚戳李厂振：“你跟女人牵牵手都被你姐姐揍趴下，老子我在船上可有的是泡友，爷们日子舒坦着呢，有时候都想学老独眼换双义肢。” “啊，为啥啊？”李厂振头脑简单，被人逗着逗着，捧哏的本事水涨船高。 杰夫里一拍大腿根子：“累得脚软呗！” 他站起来，打开单间吹风，吹干身上的水分，用湿巾擦掉身上干涸的汗渍，边说： “所以说，你小子趁早放弃吧，你哥哥现在是穷，买不起人才，船长的活又费脑子又费身子，你玩不转。等啥时候你大哥身价几十万星币了，给你配好参谋团，你就可以当船长了。” 他离开休闲舱，背着李厂振摆手：“你小子再练练吧……还有，怎么嚼上原味清洁胶了，我告诉你，这清洁胶，还得是茉莉花味儿的正宗,走了！ 被大副变相贬低了一顿，李厂振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但转念一想，他天天吃的清洁胶可是茉莉花味诶！ 大哥跟他讲过，茉莉是地球的一种植物，开的花有奇香，所以很多食物、香水都有以它的气味为原型制造的产品。 但人之领殖民的时候，茉莉并没有带过来，所以英仙座并不存在茉莉花。 所有的茉莉花味儿产品，都是用稀释的粪臭素制成的，而飞船空间有限，孤悬太空，煤焦油这些有机物难得寻找，但茉莉花味儿清洁胶却源源不断，为什么呢？ 因为正如其化学元素之名，粪臭素是可以从大便里提取的，而飞船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屎。 一想到大副口气那么大，天天吃二道屎，李厂振的心情顿时好起来，蹬车也更有劲了。 李斌这边则刚结束与贝利诺家族舰队指挥的交流。 同为舰队指挥，这位和民生公司的萨拉都风格很不一样，萨拉都带着明显的运输业习气，语气粗犷，心思细腻，动作慢条斯理。这位指挥则有浓厚的军人习气，说话直来直去，丝毫不考虑人情、面子之类。 这位开门见山地警告李斌，不要想再买条驱逐舰，问题一大堆的九手驱逐舰有，但市价不高，性价比也低，大都被中介和商人转卖到海盗窝点改造去了。普通的二手货价格要三四万星币。 只有拿陨石做船壳制作的垃圾货，才能卖到李斌心仪的价格，例如维斯塔级驱逐舰，这玩意儿都要2万起步。 在这位舰队指挥热刀切黄油的剖析下，李斌沸腾的脑子也逐渐清醒，他认真听取意见，意识到当前自己缺乏的不是大船，反而是灵活的小船。 “护卫舰虽然护盾辐能少，装甲薄弱，载货量更少。但它一是价格不高，二是灵活！在海战中可以骚扰海盗，为你的货船撤退争取时间，只要海盗数量没有绝对优势，它们甚至可以从容撤退！” 实战派不但有真知灼见，甚至还直接上手与李斌打了一局模拟沙盘论证自己的观点。 李斌操控三倍数量的舰队也没能抓到货船，这固然有该指挥丰富经验的加成，但不可否认，分段撤离是过渡阶段的上上之选。 打蛇随棍上，李斌巴巴送出了最后两瓶本来计划自己享受的拜占庭葡萄酒，让这位指挥帮忙挑选合适的护卫舰，现在，他要去收船了。 港口，中介恭敬地抱着终端立着，看见李斌时瞬间眼睛亮起来： “李斌先生，您要的船已经准备好了，请跟我来。” 几步路的距离，中介也要打开身后的悬浮车，请李斌上车。 三转两转，李斌便来到港口另一边。 这里的警卫全换成了带着贝利诺家族徽章的安保，这片泊区已经清空，中介贴心地为李斌装上面罩，来到外侧泊位，上百名身穿工作服，整齐排列的船员在李斌到达的第一时间看过来。 “这是杜亚主任为您准备的船员，因为您调整了购船需求，所以船员数量减少了，罗伊德人20名，普通船员40名，终身合同已经统一打包，只要您签字即可。” 中介说着，看出李斌并不关心这事儿，他便丝滑转过话题：“不过这也是小事儿，我们先看船？” 李斌点头，中介便引着李斌来到船只旁边： 两艘护卫舰，被桁架约束在泊位边，其炮位经过贝利诺改装，贴了从玛格欧斯星回收的装甲，这两艘船为了符合舰队指挥要求的【高速骚扰】，并没有加装重型装甲，只加装了强化壁舱增强舰体结构。 中介小声介绍：“亥马级改装炮艇，长61米，宽28米，勉强达到护卫舰尺寸，由赫尔墨斯级穿梭机改装而来，外形没有变化，但船舱为了满足作战需求变得很窄，货舱只有10个单位，最大载员6人，最小载员3人。” “两门小型实弹、两门小型复合武器位，分别装备了轻机枪和火舌反引擎导弹，通过损毁敌舰引擎拖延时间。” 两艘标准的炮灰船，不具备任何货运价值，因为刚服役5年，没有经历任何战火洗礼，因此一艘价值9700星币。 李斌满意点头：“99成，稀罕物。” “不过轻机枪换成短弓自动炮吧，炮艇需要承担危险任务掩护旗舰，强化火力还是很有必要的。” 如此一来，小型舰队的最后一块拼图也完成了。 第38章 让我来演示经济的魔法 “啊啊啊！我简直要受不了了，这么大的缺口，怎么补？李斌你真是要害死我们了！” 舰队旗舰三脚猫号，舰桥。杰夫里抓着头发，绝望地看着怎么都无法配平的数据，双眼下的黑眼圈是他深厚怨念的具现。 原本以为五万多星币的收入，已经是乘风而起势不可挡，杰夫里还美滋滋地偷偷算年后分红。 结果当李斌说出他承诺给新玛格欧斯的重型武器数量时，杰夫里的脸瞬间垮了下来。 “500箱，整整500箱啊！就算是按照生产价来算，500箱也要十多万星币！” 杰夫里在舰桥来回踱步，一张嘴化身轻机枪喷吐不停：“扣除买两艘护卫舰，咱们就只剩37487星币，我总算明白为啥贝利诺家族那么热心，又是送船员、又是送武器还包燃料和补给，感情您不是做买卖，是来做慈善的！” “大哥，我们只有两个多月时间，剩下的7万多星币缺口，你打算怎么补足？” 大副双眼充血，两臂撑着指挥台，怒视船长。 舰桥船员死寂一片，只有提示灯闪光和信号器舒缓的滴滴声，反而更衬托了气氛的沉重。 李斌此时正在看舰船数据，经过贝利诺家族大力支持，三脚猫号的作战能力大幅提升，强化壁舱、重型装甲、炮塔装甲改装后，该舰的物理抗性已经能和同级的无改装军舰媲美。 中型武器位也换成了重型自动炮，将飞船的战斗力拉升到驱逐舰武装商船应有水平。 更绝的是，杜亚发动关系，私人赠送了一台阔剑重型战斗机的lpc，这种军用战斗机，搭载了2门轻机枪，三脚猫号一次可实现派出一队四架，共计8门轻机枪的火力投送。 毫不夸张地说，如果再面对上次的超空间海盗，李斌有信心靠常规海战手段，干爆对方！ 见大副还死盯着自己，李斌疑惑道：“杰夫里，我不明白，为什么你总是遇到困难，就只考虑最坏的结局。我们已经不是创业公司了，我们有一支舰队，我们有上百名员工，我们还和新玛格欧斯拥有合作关系。” “局势对我们不是小好、中好，而是大好，你应该自信起来。” 杰夫里毫不客气：“自信tm个头！半年前加起来欠不到两万，现在咱们绑一块全卖了都还至少欠5万，你叫我怎么自信？” “所以说你没有经商的头脑啊。”李斌坐起来，理了理衣服，仰起头看着大副，又扫视了一圈，伏尔甘、李姝、李厂振，老独眼都看着自己。 其他船员们虽然不敢看，手上忙碌着，但也都侧着身子，支着耳朵。 这一幕与之前大副怀疑自己的情景很像，但又有所不同。 从大航海时代开始，船上就是一个封闭的王国，船长有绝对的权威，但同时又最是开明，船长带领海员们劈风斩浪赚钱，海员们则紧紧围绕船长工作对抗天灾和海盗。 成功的船长会得到下属无条件支持，可一旦失败，茫茫大海多的是船员造反杀死船长的案例。不必怀疑，太空里的海盗，很多以前都是老实的船员，杀死船长夺船后，便成了无法无天之徒。 如今的三脚猫号，虽然大家都在等自己发话，但因为有这半年来屡屡成功的经验在，所有人只是疑惑，他李斌船长的位置，依旧稳如泰山。 只要这一次再度成功，以杰夫里为首，所有非工业区招募的船员必将打消最后一丝疑惑，成为自己、成为公司的忠诚骨干，他也才敢带领众人去做更冒险的事业。 创办属于自己的殖民地。 “好吧，我简单讲一下我的思路。”李斌翘起二郎腿，看着大副，“你知不知道，我们这种贸易企业，最重要的是什么？” 杰夫里理所当然道：“当然是星币了。” “错！”李斌断然否认，他站起来，平视大副。 李姝见老哥又要讲规划，伸手抓住已经开始走神的弟弟的耳朵，扯到身边，“你给我认真点听，学一点就够你受用了。” “接下来，让我来演示名为经济的魔法”李斌大声道：“是资金循环！” 资金循环，顾名思义，是企业从货币资金开始，经历若干阶段，再回到货币资金的过程。 “只有钱，没有订单，没有生意，我们拿什么扩大生产？” 杰夫里反驳：“可是现在我们有订单，但我们没钱啊！500箱重型武器，哪来的钱！？” “谁说一定要一次性买500箱了？”李斌反问。 “这……”杰夫里傻眼了。 李斌步步紧逼：“这份订单从来没有要求一次性付清，只要在时限内，我们甚至可以分多趟完成！” 他手指虚空画圈：“每一次用星币购入重型武器，再将重型武器卖成星币，就是一次资金循环。只要我们资金循环速度够快，时限内我们能买下的货物就越多，我们的利润就越大！” 为什么很多地摊甚至企业，都会使用薄利多销的策略？难道他们不知道商品价格打高，库存卖出的总价就更高嘛？ 他们当然知道，但真正的生意从来不是一锤子买卖，只要资金能保持健康的循环，通过低价实现快销，把原本一份商品的利润，分摊到多件商品上！只有奢侈品，才会高价慢销，重型武器是军事设备，本质上是消耗品，只要有战争，完全可以像牙膏牙刷一样做到快销！ 李斌做出劈砍的手势：“我们的本金不足，但3万多星币还是能买不少，我们只要把收购的重型武器运回新玛格欧斯，就又能换回星币，再去买下一批。” 杰夫里又开始抓头，他痛苦地叫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我们没时间，只有2个多月，太空不是陆地，我们没那么多时间把星币循环起来！” “当然可以。”李斌笑起来，在杰夫里的注视中，李斌的终端跳出一个人像。 他自信地说：“我的人脉遍布核心星区，资金循环速度不够，就去拉投资，这位普奇神父，就是我要找的投资人。” “四趟，只要四趟，我就能用三万星币，撬动500箱重型武器，超十万星币的贸易订单！” 领航员位置上，李姝捂住嘴，看着投影里的人像，不让自己喊出来。 杰夫里再度震惊，难以置信地说：“你，你要和卢德疯子做生意？！你不要命了！” 李斌纠正道：“请称呼他们为宗教人士，卢德教会只是一个拥有巨大战争力量的保守宗教团体，和卢德左径那帮激进疯子可是不一样的。” 第39章 太空中的小农经济 离开玛格星系，舰队航向朝西，目标直指伊欧斯（eos）星系。 这个星系完全由卢德教会控制，唯一的自由星球被卢德教会用于安置在巨企战争中饱受摧残的难民。 2.8光年的距离在超空间里只需要3天时间，经过名为圣骑士之桥的跳跃点进入伊欧斯星系，舰桥应答器立即传出占据各个频道的高低音圣颂。 “赞美主，您至高至大，于崩溃中引领我们……赞美圣人卢德，您布道义于英仙座……” 李姝立马摘下耳机，捂住被吵得嗡鸣的耳朵，痛苦地闭上眼。 热诚、狂热、圣洁。 借助星系传感器阵列，卢德教义在整个星系每一寸空间来回传播，所有舰船无论来路，都能收听到从塔特苏斯星圣·卢德大教堂唱诗班传出的，24小时不间断的礼赞，宗教氛围即便隔着数千万公里，也能感受到。 “这里是圣骑士之桥卢德守卫，至诚骑士团，来访舰队，出示你的身份识别码和航行记录！” 严厉、怀疑的话语压过圣颂，一支由驱逐舰带队的小型巡逻队拦下李斌的舰队。 “好凶啊，骑士大人呢。”李厂振皱了皱鼻子，看着姐姐颇为苦恼地揉耳朵，他心里有股火在窜。 这什么卢德教会，看起来比巨企还tm嚣张。 大副立即劝阻：“这还算好的了，别惹事，这里是人家的地盘。” 李斌按要求递交了所有数据，不一会儿传回验证通过的回复：“哈，寰宇联合运输公司，一共四艘船的企业，好大的口气……过去吧，别耍花招，卢德的骑士们盯着你呢，科技佬。” 巡逻队让开道路，呼啸着盘查下一批进入跳跃点的舰船。 李斌沉默地指挥舰队进入星系，朝卢德圣地之一的塔特苏斯飞去。 李斌忙着联系普奇神父，杰夫里则拿着船长的话筒，给全船，全舰队讲注意事项： “卢德教会大家都听说过，咱们这次要去别人的圣地，所以不管你们对宗教、对卢德教会抱有什么看法，总之在别人的地盘，都给我放老实点，少tm嘀嘀咕咕，要是让卢德骑士抓到了，他们是真拖你去打靶的！” “还有！卢德教会对科技抱保守甚至敌视态度，他们认为大崩溃就是人类科技太发达被主惩罚了，你们身上那些投影终端、智能设备、全都不准带出船！也不准连卢德的网络……” 舰队在塔特苏斯轨道站停泊，这座轨道站使用的是人之领早期的建造技术，空间站非常臃肿，加上不断扩建的生活区块和武装区块，整个空间站像是肿胀的三角形，长度超过28公里，是十足的庞然大物。 塔特苏斯在众人脚下缓慢自转，这是一颗灰色的干旱星球，星球表面被大量荒野和丘陵覆盖，只有少量深度不超过50米的淤积浅海，地表水分含量远低于人类活动的需求。但因为缺少地质运动和含有较丰富的矿藏，自从卢德教会占领这里后，将该星球建设为卢德教会的经济和人口中心。 这是一颗自然形成的，在英仙座少有的人类宜居星球。 卢德教会将其视为主的恩赐。 离开前，李斌郑重地给杰夫里交接：“船上还有300单位的金属板材，不管港区的商人怎么说你都不能卖掉，这些东西得捐给普奇神父，等我回来。” 塔特苏斯轨道站的港区，与之前见过的其他港区完全不同。没有闪烁的全息投影广告，没有公共网络供商人们快速买卖货物。 取而代之的，是用大量丝绸、兽皮制作的宗教旗帜、艺术品。这些在其他星球能卖出高昂价格的奢侈品，在卢德教会控制的地区，价格非常低廉。尽管卢德教会主张朴素，但那是对于个人生活而言，在对待宗教上，他们是一贯花费巨大的。 卢德教会旨在让人类重归自然，堪称是星际德鲁伊，他们控制着英仙座星域接近一半的粮食产地和自然资源，许多来自地球的珍惜物种，在卢德教徒的悉心培育下繁衍。 密集的衣着朴素的卢德商人们，蒙着脸只露出眼睛，双手藏在宽敞的袖子里，与卸货的船长们小声交流。 在这里，有一种20世纪港口的落后与繁荣。 身披合金板甲，造型宛如中世纪骑士，手持放电长枪的卢德骑士挺胸抬头，踩着小碎步穿行在人群中，一旦发现任何激进的卢德教徒批叱骂船长和商人展示高科技产品，这些动作滑稽的卢德骑士立即大步流星过来，架起教徒带走。 尽管敌视科技，但身处星际时代，卢德教会也不得不依赖科技，脚下的轨道空间站，太空的卢德舰队，甚至是工业生产等等，想要和巨企对抗，卢德教会也必须使用它们憎恨的东西。 因此在港区，除了人体器官和毒品，任何商品都能进行售卖，只是更进一步，到生活区块甚至降落塔特苏斯星，就要受到严格监视了。 李斌在港区找到一家圣物专卖店，花5星币买下一张2开大小，由卢德教徒纯手工制作，卢德神父开过光，淡黄色印染了隐约圣言的纯天然木浆制成的纸，打印自己的请求许可。 接着将这张许可装进青铜卷轴，这才来到港口的接驳舱道。他径直越过排队的商人，在守卫的卢德骑士们不善地注视中打开卷轴，露出繁复的花体许可： 在主与圣人卢德注视下……我欢喜地收到教会朋友李斌的请求……署名为裁决庭执行神父普奇。 卢德骑士立即收起交叉拦路的电击长枪，粗暴推开其他商人，商人们不敢抱怨，迅速让出一条路，让李斌施施然进入生活区块。 如果说港区还只是20世纪风格，那生活模块简直是重返中世纪了。 每个区块顶部都镶嵌了一块巨大的照明灯，沿着轨道嘎吱嘎吱地规律运行，模拟恒星。脚下踩的不是金属，而是铺了层沙土，沙土混在胶里黏在地板上，在空间站自转提供的引力下，并没有多少尘埃。 用塑料和金属搭建的低矮房屋，都漆成木材的样式，房子清一色修成古代风格，有的能看出鲜明的中世纪风格，更多的是混搭，明明是苏格兰棚屋造型，地下又多了热带吊脚楼的结构，要么是和风的房子，顶棚又是中东少雨的平整结构。 整个一不伦不类，似乎每栋房子都在彰显主人对于远古的理解，但因为英仙座大众缺乏历史和教育，人们并不能区别每种风格的渊源和归属 而卢德教会除了仇视科技外，对于民众的审美并无苛责，这里生活的人们，保持着异于巨企控制下的悠然。 几乎每隔两三家都有一台纺车，有的纺织化纤，有的纺织蚕丝，有几乎似乎是专门的养殖户，养着李斌叫不出名字的异星经济生物。 小农经济的习气扑面而来，李斌甚至都有些不知所措。 这些居民的衣着也很复古，他在里面显得格格不入，这里家家户户都有孩子，见到李斌，长辈会把孩子扯到身后，警戒地看着他，直到李斌消失在街角。 正因为这种低效的空间利用，轨道空间站才会额外臃肿，李斌走了足足20分钟，才来到目的地。 塔特苏斯轨道空间站宗教裁决庭，一座恢弘的，用石料包裹，带有明显巴洛克风的教堂。 再经过一轮卢德骑士检查，用金箔包裹，人头大的人造钻石镶嵌，雕刻着《圣人卢德传教救世》故事，8米高的巨大金属门，在齿轮和蒸汽中缓缓打开。 看着眼前似是而非的教堂，李斌心中涌起无数怀念，他仿佛在这一刻回到了地球，正在外国名胜旅游。 他跟着教士的指引前行，脑中回忆翻滚，不知自己进入何处，直到在一间宽敞明亮的房间中，随着门扉关闭，清脆的啪嗒里，李斌簌地回神。 “李斌兄弟，半年前萨拉都船长来购买粮食我曾见过他，他说您已经离开民生公司，我还为之遗憾了许久。没想到这么快就能与您会面，真是我主蒙恩。” 一名披着简朴的，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教袍的黑人离开座位，来到李斌身前：“想必这次，您能为卢德教会带来更多帮助。” 卢德教会将所有非教徒称为未信者，但见面就亲切地叫‘兄弟’，寓意平等。但李斌可不会傻乎乎地以为自己真就成别人异父异母的亲兄弟了。 他恭敬地做了一套卢德教的胸口画圆礼仪表示尊敬： “是的，普奇神父，我打探到了一条绝佳的消息，于是赶紧来找您了。邪恶的速子科技，因其无人性无底线的作为，激怒了一个星系的百姓，当地的义士计划进行报复。” 普奇神父眼里闪过一丝精光，他引李斌坐下，自己手指在桌侧按了几下，拒绝了后续的事宜： “李斌兄弟远道而来，不妨坐下喝点茶水咖啡慢慢说。” 第40章 化缘卢德教会 普奇神父属于卢德教会里的温和派，他所在的裁决庭主要负责各星球、空间站对外科技物品、技术的甄别检测上，判定其技术成分是否在符合教义的范围内。 简而言之，一切人之领晚期的技术，在卢德教会看来，都是违禁的，包括能量武器，如激光、相位技术、星门技术、ai核心等。 这与他们日常接触的星际商人，小微企业的温和态度有很大关系。 相反的是，审判庭的卢德教众因为大量接触高科技造成的灾害，如速子科技在英仙座散布的失控智能ai——余晖，各巨企战术轰炸造成的文明灭绝、生态毁灭等等惨烈事件，让审判庭的教众大都称为激进派。 至于卢德左径……那是一群即便是审判庭的教众都觉得太过激进的疯子——他们想摧毁所有科技，让人类回到刀耕火种的原始社会。 为了迅速筹集资金，李斌直接讲出了新玛格欧斯和海盗王康达的计划，虽然这违背了他与杜亚的协议，但李斌笃定不但不会翻车，反而会为杜亚争取新的盟友。 因为第一次ai战争，就是由卢德教会携手霸主集团，对速子科技和英仙座联盟展开的旷日持久的世界大战。即便第二次ai战争中，卢德教会没有直接与霸主联盟，也在暗中提供帮助。 卢德教会有太多人与速子科技结下了血仇，经过上百年，这些人逐渐身居教会中高层，即便他们拒绝帮忙，也不可能出卖消息。 果然，普奇神父听闻李斌提供的信息，手指支着太阳穴，低眉缓缓说： “速子科技就是英仙座之癌，他们遗留在外部星区的余晖ai,到现在还在无序增殖，更可笑的是，我们攻陷速子科技的ai实验室，发现这些疯子为了恶心人，竟然删除了控制程序，速子科技现在自己都控制不了余晖了。” 说到这里，普奇神父露出厌恶的神色：“极度的理性带来极度的傲慢，他们藐视一切秩序，唯技术论的结果就是把人都视为机械，无底线压榨……就在伊欧斯星系里，有颗行星还残留着速子科技实验泄露的剧毒，大气层都被剧毒笼罩，见证着他们的罪恶。” 李斌附和道：“是的，速子科技到现在还在倒卖人体器官，他们的市场上还公然售卖毒品，他妈的，人才是文明的核心，而不是猪狗。有句老话叫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速子科技迟早要自食恶果。” 员工终身雇佣制，最早便是速子科技率先实施的，因其残酷的末位淘汰制度，大大提高企业竞争力的同时，也迫使英仙座其他巨企不得不效仿。 被淘汰的员工，会被直接摘除器官贩卖，或者转送实验室，这种无底线的行为，即便在巨企中也独树一帜。 与速子科技相比，卢德教会限制科技但提供贫穷的小农生活水平，都称得上是人间乐土了。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真是有哲理的句子，我很久没有乘船泛海了，李斌，你总是能说出深刻的话。”普奇神父露出欣赏的神色。 “惭愧惭愧。”李斌连连摆手，“只是我在挖掘遗迹的时候，从以前的数据库里看到的话，都是抄的。” 普奇神父摇头：“很多人都发掘过遗迹，但他们都只重视科技，历史和教训从不吸取，你能记下这些话，说明你是有心的，” “之前你也说过一句:‘田里相距，鸡犬相闻，人至老死不相往来，盖自足也’太有味道了，人人公平享有资源，自给自足，就能减少争斗。” 这就是李斌能和普奇神父搭上线的关键所在，普奇神父一开始只是因走私与李斌相识，当年两人只是业务关系，李斌帮卢德教会偷运难民。 后来偶然一次闲聊，李斌多次说出古色古香且富含哲理的话，让普奇神父意识到这不只是一个钻进钱眼里的商人，而是在生活中从别样的角度自发领悟卢德真意的有缘人，李斌使用科技并警惕巨企的态度，非常符合卢德温和派的观点，两人的友谊这才结下。 普奇神父为英仙座无休止的战争叹息，过了会儿开口回到正题： “根据玛格星系的情况，结局必然是被镇压，海盗王康达的目标是多重的，复仇只是其中之一，掠夺速子科技也是目标之一。康达之巢布满了自复制雷场，感应地雷能重创任何舰队，我相信海盗王康达能幸存下来。” “但卢德教会目前不可能对速子科技进行进攻，李斌兄弟，前两次大战的余波尚未平定，我们不愿看到第三次ai战争，毕竟和平脆弱而宝贵……我们能做的很有限。” 伊欧斯星系目前还有一颗星球用于安置难民，数十万难民在无大气、流星频繁的星球艰难建设家园，卢德教会的主要精力集中在这里，他还要分神去约束卢德左径的疯子们。 对此李斌表示理解：“是这样的，巨企只要拼命赚钱就可以，但卢德教会要考虑的就多了：既要安置难民，又要保证英仙座粮食供给，还要约束左径的激进分子，真是辛苦。” 在神父连连颔首中，他赶紧解释，自己并不是来盲目求援的，而是希望换取资金支持。 李斌详细讲述了自己的重型武器采购计划，解释自己目前还差一点星币，希望能借一些钱。 听闻此话，普奇神父绷不住笑出声：“从来都是信众向教会捐献、没想到竟然有一天会遇到不信者向教会化缘……李斌兄弟，真真是别出心裁。” 李斌心头也尴尬，但面上撑着不露声色，他虔诚道：“普奇神父，对于难民们的艰难生活，我在民生公司也早有耳闻，以前我没钱不能为大家做什么，现在我有了一些资产，想为难民捐献300单位金属，用于建设家园。” “我一路走来，还看见无数饥民连营养膏都没得吃，希望普奇神父能给一份购买许可，让我买些粮食，救济饥民。” 这句话半真半假，李斌捐献金属，提振的是普奇神父的纳捐业绩，求的是粮食许可，这本质上是一种交换。卢德教会别的不多，就是粮食多，李斌送金属的损失，能通过倒卖粮食赚回来。 粮食的利润不高，但李斌的舰队载货量已经超过500单位，只要倒腾几次，就能覆盖掉一部分购买武器的缺口。 换言之，他需求的资金比例进一步下降。 普奇神父思索一阵，说：“好吧，我以个人名义向对邪恶速子科技发起复仇的，英勇的玛格欧斯人民捐一万星币，就由你代为购买重型武器吧。” 虽然说的是【捐】，但李斌心里清楚得很，既然是个人名义，不走教会流程，自然是属于借的，李斌是要连本带利偿还，至于普奇神父点头，既有两人友谊的因素。但大头，其实还是看在资金用于给巨企捣乱，和方案具备可行性上。 李斌站起来，恭敬施礼：“感谢神父，在主的见证下，您的义举必将惠及万民。” 交易达成，主客俱欢，李斌又呆了会儿，与普奇神父谈论教义、讲述航行故事、怒骂巨企，最后起身告辞。 港区，龙门吊缓慢就位，水牛级货船在原三脚猫二副，现船长的紧张控制下解开所有集装箱锁定桁架，300单位金属被迅速搬空。 接着，500单位脱壳的小麦和大米被装箱，压进货船。 等到龙门吊撤离，杰夫里搔着头，看着货船侧舷写着的【胖橘号】三个字，陷入深深的沉思。 “妈的，船长这么吊么，能从那群抠门的宗教分子嘴里扣星币，还拿到原生粮食购买许可，这脸也太大了。” 大米小麦能做营养膏，但营养膏可做不成原生粮食，如今的英仙座，一碗米饭的价值，可比更营养的压缩饼干、营养膏值钱。 这算是中产才能消费的玩意儿。 老独眼在一旁，也叼着烟，眼睛复杂，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第41章 资金循环，启动(上) 舰队离港，船员们站在观察窗前，依依不舍地告别塔特苏斯星。 尽管连轨道空间站都没能踏足，但塔特苏斯星依旧给所有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清爽的大气圈，热带荒原上用高强度玻璃搭建的半球形农业区划青翠欲滴的绿色，还有柔和不规律的浅海碎浪拍打在海岸线的宁和。 千万里风光美如画，是这些生活在熔岩星球、空间站的人们一辈子都没能享受过的绝美景色。他们甚至搭伙凑钱买了份卢德教会的传教全息投影，里面的传教内容没人在乎，他们只想看星球的美景。 尽管李斌创办公司的第一天，就三令五申不许船上有人吸食毒品，不许加入宗教，但对这些投影，他拿到消息还是选择视而不见。 毕竟和岩浆、毒烟、金属墙壁比起来，生命星球的对人的吸引力，是刻进基因的。 不过大伙也不是一无所获，公司的储备食物也加入了脱壳大米和小麦（也就是成品粮），新鲜的面食流入食堂，船员们很是享受了一番，这时候大家才体会到天然面点和人造淀粉的差距，犹如云泥之别。 舰队穿过圣骑士之桥跳跃点，在卢德巡逻队怀疑地注视里，三脚猫号率先进入超空间。 李斌舰队的构成受到过久经沙场的实战派舰队指挥指点，四艘船，旗舰三脚猫号装甲堪比白板军用舰，率先进点探路，如果有超空间海盗蹲守，在电池组因跳点断电保护的情况消失前，强大的重型装甲能吸收大部分伤害。 第二艘进入超空间的则是水牛级货船胖橘号，最后则是两艘亥马级改装炮艇，分别为仔猫一号和仔猫二号。它俩负责断后。 舰队平稳进入超空间，星图投影迅速模糊，三维的立体投影塌缩为二维图，大块蓝紫色阴影蔓延开来，四周仿佛被厚重灰尘覆盖的地方，是超空间的深层区域。 超空间迥异于现实宇宙，飞船在这里还是和太空一样上下左右到处飞，但常规的观察手段都失效，只有重力读数、光学观察能正常运行。 那些灰尘般的的蓝紫色阴影，是重力读数的图像化，飞船航行到这些地方，会受到来源不明的显著重力拉扯减速，甚至这些‘深层地带’，还会无规律发生超空间风暴。 为了应对舰队的扩张，原三脚猫号二副、三副和大管轮被提拔为另外三艘船的舰长，杜亚支援的，有资格证书的成熟船员也优先抽调去了其他船辅助舰长。 由此，李姝的工作量大增，她不断核实重力读数和光学数据，在超空间投影上标注其他飞船信号，评估可疑行为，修改电脑数据误差。她戴着耳机，小声又快速地与舰队其他领航员沟通，辅助船长确定航线。 仔猫一号和二号在超空间快速与三脚猫号换位，换位护卫舰开路，旗舰断后，只有一根小水管的胖橘号货船被保护在中间。 舰队一路向南，往核心星区边缘，一家三流巨企靠近。目标航务局，因企业标志带有羊头，又称羊头航务局。 李厂振看着终端上关于航务局的介绍，几乎哀叹起来：“原本以为以前我的日子过得够苦了，看到卢德教会的星球我还酸了好久，没想到英仙座到处都不产粮食。” 伏尔甘在一旁感同身受地点头。 是的，下一站的航务局，说是巨企，竟然只殖民了一颗熔岩星球，只有2座规模庞大，建成于人之领时代的轨道空间站！ 如果不是靠着空间站的几座轨道重工厂，航务局恐怕已经被降级为自由星球了。 杰夫里反而振奋：“航务局是人之领时代的官方航空组织，大崩溃后受到重创，只能躲在这里，用船长的话说，是苟延残喘。不过这家巨企正好，有重型武器的制造力量，又缺乏食品，咱们各取所需……能挣钱！” 事实也正如杰夫里所说，当舰队跨越4光年，抵达航务局所在的星系，面对巡逻队，李斌只是展示了自己的货品清单，频道里冷漠的声音立即热情起来。 甚至巡逻队丢下了任务，开始伴飞护航。 终于结束超空间测绘的李姝揉着眼睛问道：“四光年，也不是特别远，为什么航务局这么重视食物？他们直接向卢德教会买不好么？” “娃啊，你还是太嫩了。”杰夫里显摆起来，这点他刚好知道，“卢德教会和卢德左径，控制英仙座一半的粮食产地，是人就要吃饭，无差别卖粮虽然能赚钱，但粮食也是政治啊。” 他洋洋得意道：“卢德教会一断粮，粮食少一半，可不是一半人没饭吃那么简单，而是整个星域都会陷入抢粮的混乱。卢德教会有选择地卖粮，关系好的霸主、fsf军事公司有多少卖多少，关系一般的航务局卖一部分，关系差的速子科技就制裁甚至禁运。” “卢德教会的科技和舰队实力都没有特别高，内部还有左径疯子危害星域，却一直屹立不倒，靠的就是粮食外交，人之领的星球改造没能做完大崩溃就来了，粮食和人口的不平衡给了卢德教会无限优势。” 说着，杰夫里瞥了眼舰桥的其他船员，意有所指： “生命星球的美丽来自自然，和宗教没啥关系，所以别把卢德教会想得太好，人家精着呢。卢德教会是救了很多人，但一纸禁运间接饿死的也不在少数！新玛格欧斯到现在都粮食匮乏，就因为人家居住的玛格星系在速子科技统治下，愣是只能高价向霸主购粮！” 大副这番话深入李斌的心，他猜测航务局这么重视粮食，没准人卢德教会在熬鹰。 舰队驶入航务局经政中心天阶港，李斌还没来得及挂出商单，就已经有港口官员赶来收购。 官员甚至连自我介绍都不做，显示身份后只问了两个问题： 一是，李斌要什么。 二是，还能不能运来更多粮食。 李斌戴着终端眼镜，一面跟官员虚与委蛇，一面查看星区网络，不查不要紧，一查竟然发现，只能连接星系内部网络。 简而言之，航务局切断了中继通讯器与外部星系的联络，整个星系变成了巨大的局域网。 ‘妈的，别跟我说有人在造反。’ 李斌这下有些急了，航务局内部内乱他不在乎，他这点力量更帮不上忙，一共一百来号人，放在中世纪都不够看。更何况是星际舞台，妥妥的无能为力。 他只担心如果爆发内乱，航务局生产的重型武器肯定会优先被用于镇压起义，那武器价格必然走高！ 如航务局这种缺乏粮食自产的势力，粮价较高其实是众所周知的，只是粮贸向来利润来自大宗贸易，分量少了不够补贴补给和燃料成本，李斌也只是想加快资金循环，顺带在这里购入重型武器。 没想到让他碰上了意外。 第42章 资金循环，启动!(下) 好在一番沟通下来，局势并没有坏到这个地步，只是储备粮的货舱被恐怖分子抢了。 这话好悬没让老独眼笑出来，他当陆战队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抢粮食的，也不知道是其他巨企的恶意针对还是真有笨贼手生。 李斌坦言自己需要重型武器，并且在两个月后能带来一批粮食。 事实上，如果要按利润最大化进行贸易，李斌应该在新玛格欧斯、卢德教会和航务局之间进行三角贸易，从新玛格欧斯购入金属卖到卢德教会，在卢德教会购入粮食卖到航务局，再在航务局购入重型武器卖到新玛格欧斯。 两个月时间，测绘完毕的超空间航线，李斌有信心完成五、六轮资金循环，把现金膨胀到15-25万星币。 但他不敢赌，他不知道航务局的粮食危机到底是意外还是有巨企或卢德教会暗箱操作。 给海盗卖武器和掺和巨企商战可是两种结局，前者操作好能置身事外，后者最好的结果也是被一家巨企针对到死。 出于安全考虑，李斌最终选择稳妥的做法。事实上，航务局在广撒网，不但找了李斌，所有到航务局的公司、个人、走私队，都接到了航务局发出的粮食订单，短期内这里将会形成巨大的第三方粮贸运输网。 繁荣的贸易必会引来嗜血的海盗。 “500单位成品粮，每单位利润16星币，盈利8000，加上普奇神父的投资，一共55487星币，航务局有人之领时代遗留的自动化工厂，虽然局势严峻，但咱们卖粮让官员很高兴，愿意以300星币一箱出售重型武器。” 杰夫里咬着嘴唇哼唧：“这还高兴啥，重型武器的星域平均生产成本是260星币，他们还有的赚呢。” 一个小时不到，170箱重型武器装箱，舰队立即起航，火速离开这是非之地。 2天后，经过全速航行，舰队重返苏塔特斯星，购置重型武器外，李斌还剩4400多星币，他将剩余资金全部在苏塔特斯星购入成品粮，每单位26星币，共计168标标准货舱单位，接着李斌便急匆匆地折返新玛格欧斯。 新玛格欧斯轨道站，船务局行政办公室。 杜亚在办公室继续日复一日的报表处理和接待工作，正当他例行公事地应付投诉港区设备老化的船长时，李斌的身影闯进来。 那船长率先站起来，怒气冲冲地吼：“喂，滚出去排队，老子还在办业务呢！” “老独眼！”李斌看也不看那人，喊了一句便直往杜亚走来。 老独眼笑眯眯地劈手拦下那船长，义肢弹出拘束网，把这名船长打包提走。 “李斌，你这是……”杜亚正在惊讶，李斌已经走过来，他气喘吁吁道： “事态紧急，我长话短说，这里安全吗……安全？那好，你听好，我船上现在有170箱重型武器和168箱食品，全是成品粮，不是营养膏那种劣质玩意儿，卢德教会出品，没有催长剂，除了化肥保证纯天然。” “你马上联系你家族派人来收，星币麻溜给我，我赶着下一趟。再有……” 他抓住杜亚的脑袋，在他耳边小声说：“南边的航务局缺粮了，星系网络已经切断，恐怕要出乱子。星区粮价近期大概率剧烈波动，你赶紧转告你们家族，囤粮，有多少钱囤多少。” “一个巨企的粮食危机，搞不好要爆发战争，加上这里海盗王的计划，南边要乱!” 连串的信息仿佛狂风骤雨，打得杜亚猝不及防。 他伸手想抓李斌，让他再详细讲一下，熟料李斌只丢下一块终端：“资料录音都在里面，你自己慢放听吧，动作搞快点，我只有一个小时！” 他有些呆滞地来到门外，李斌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转角，投诉的船长被拘束网拴着放在墙角，还在声嘶力竭地吼： “我要投诉你，我要向总督投诉你违背职业规范！” 杜亚脸皮抽了抽，脑袋里的混沌和耳边的杂音搅得他无法思考，他干脆一脚踹了过去：“违背nm的头！警卫，警卫，把这个蠢货给我拖出去！” ———— 当李斌返回旗舰三脚猫号，大批别着贝利诺族徽的警卫乘坐悬浮车迅速抵达，他们封锁了整个港口，驱赶无关人等，逼其他船长驾船前往别处港口泊区。 稍后，一批燃料和补给被龙门吊牵引着迅速落位，泊区左右两个堆栈区开始转运，重型武器和成品粮被拖走，放在两台移动验货机器绿带上。 接着一名脸上带有大面积烧伤毁容的警卫队长来到李斌面前，敬礼后用平静的声音说道： “李斌先生，我来转达杜亚主任的话：‘你的需求我已知悉，正随族长拜访总督，感谢您对我们的支持，些许补给赠品，请收下’。” 说完她递出一枚磁卡：“货物已经检查完毕，按照合同，我们以640星币的价格收购重型武器，至于成品粮，杜亚给的价格是35星币，他说如果您不满意，可以再谈，价钱好说。” “不必了，我赶时间。” 李斌接过磁卡，输入密码将星币转移到自己账户。 每箱重型武器净赚340星币，每箱成品粮净赚9星币，利润略低于航务局。 经过卢德教会、航务局、卢德教会、新玛格欧斯这一通循环下来，李斌目前利润为59360星币，账户余额： 114680星币。 杰夫里双眼发昏，头皮发麻。 暴利、妥妥的暴利！ 公司花了半年才挣了几千星币，现在一个月出头，现金流就膨胀到11万以上！就这还只是吃得巨企剩下的残渣，天知道卖飞船的巨企每天的利润是多少！？ 杰夫里又惊又骇，但李斌却并不意外。自古军火生意最是暴利，古代有盐铁官营，近现代有阿美利加军工复合体，哪个不是赚得盆满钵满？ 多的不说，只看尼古拉斯凯奇的《战争之王》，这部电影从一个小小的饭馆老板之子到全球跨国军火巨贾，只用了短短几年，而电影原型维克托·布特的经历更是传奇。 一箱340星币的利润算什么，李斌查阅过星区市场的历史成交价，重型武器最贵的时候，便是ai战争期间，霸主和速子科技打得产能榨干，高价向战场附近的星球买军火，那时候，一箱重型武器能卖到1600星币！ 260星币的出厂价，1600星币的成交价，500%的利润！ 而且因为船长每次都跟相关势力拉好关系，因此10-30%的关税一次没给过。 接下来李斌的话更是让杰夫里心惊肉跳： “170箱，再加上之前的24箱，现在离合同规定的500箱还差306箱。我想问下，超出合同的部分，你们照收吗？收的话，出价多少？” 那名警卫队长讶然挑眉，低头操作了会儿终端，随后说：“照收，还是640星币。” “了然。”李斌平静地说。 无上限收购！杰夫里恨不得原地转圈起跳来表达自己的兴奋，做生意还有人包吃包油料，这种生意，他八辈子也没做过！ 随着舰队再度离港，11万星币的总收益也在舰队传开，与之相随的，是船长新的指令： “本次深空航行结束后，船员们除了基本工资外，根据表现，额外发24-48个月工资作为绩效！公司挣钱，人人有份！” 等于是说，船员这一趟走完，连工资带绩效，能拿到相当于3-5年的工资！也就是24-40星币。 消息一下发，飞船里的氛围瞬间火热起来，每个人眼里都冒出欲望和星币的光。 第43章 超空间幽灵 “检查食品储备情况！” “重型机械分散装配！” “更换氧气储存罐！” “轮机室检修中！” 一声又一声好似从肺最深处掏出来的喊声，在船舱各处响起。船员们扛着大小包，推着推车快速补充装备，排查设备隐患。 不同于先前的航行，根据船长指令，船队下一个目标是位于20光年外的巨企恶魔航电， 如此距离，即便是利用超空间航行也要20天以上，偏偏船长要求舰队做好不上浮到现实宇宙，直接在超空间一路跑过去！ “时间就是星币！我们必须争分夺秒，为了寰宇联合的扩张，为了24-48个月绩效，请诸位竭尽全力……” 船长激昂的演讲通过广播在每处舱室回荡，船员们开始清理货舱里的物资，把食品、水等化整为零存放。 这是为了腾出货船空间，更是预防遭遇超空间风暴和海盗突袭后，货舱受损损失物资，最后全船饿死的情况。 况且，将食物与水藏在各个船舱，如果某个舱室在战争中封锁，船员也能利用其中的物资坚持到救援来临。 “船长，引擎维护完毕，管道已经加固！”新大管轮楚雄飞打铁般坚毅的嗓音响起，这名罗伊德人出身，拥有12年废旧引擎拆卸改装经验的男人，在前大管轮出任仔猫二号舰长后，成为了新的大管轮。 “船长，医疗物资补充完毕。”低沉的女声出现在频道。 船医阿曼达，一名有着小麦色皮肤，匀称的身段下隐藏着强健肌肉的妙龄女性，她是埃尔非黑帮出身，半年前第二轮船员招募里加入公司。她有4年无证行医的经验，曾经计划成为家族的黑道医生。 李斌与贝利诺家族签了合同后，把她和其他无证船医都送去紧急培训，到现在好歹考到了初级医师资格证，能够熟练使用医疗室的自动治疗舱，进行预设治愈。 当然，如果治疗舱停摆，她也能用积年的黑道治疗方法来场酣畅淋漓的截肢手术——电锯麻药加缝合线，10分钟一台手术，干脆利落。 汇报此起彼伏，旗舰内的，其他船的，大量信息汇入舰桥，李斌有条不紊地查看，并将任务分发下去。李厂振的声音切入频道： “大哥，货舱整理完毕，腾出30单位！” 不等李斌说话，一旁辅佐船长的杰夫里怒而训斥：“你在干什么，三副！？工作期间称职务，这里是工作频道，不是你的相亲相爱一家人讨论组！” 随着公司规模扩大，二副三副转任船长，李厂振被提拔为三副，初次执行任务的他很是慌张，赶忙回答：“是，大副！” 李厂振身旁升为旗舰工程组组长的伏尔甘，手里捏着终端，用严厉的目光注视着忙碌的下属，只要出现事故，他就会动用权限，扣除相应船员的绩效。 11万星币入账和巨大绩效激励的后果是全方位的，奖励与惩罚措施也被提上日程，随着公司规模扩大，以前家族式的管理会逐渐落后，大家正在积极探索新的方案。 “全船准备完成，所有人返回待命位置，通知海关、港口运营！” 李斌喊道，大副立即拨出离港信号，泊区附近的人们赶紧朝附近的栓绳点靠近，把安全绳挂在上面。 因为是船队，所以这次和以后公司的船只停泊就不必再去找一对一的接驳舱段，而是直接占据一个开放式泊区，舰队离港时不能再随便撤出，而是需要提前知会海关和运营，由对方提前安排离港路线。 锁定飞船的桁架解除，舰队跟随投影里的离港路线调转方向缓慢离港，船尾喷射口尾炎扫过泊位，这里的合金甲表层的耐高温涂层缓缓蒸发，港口的修补队已经开过来了。 舰队依照预设队形进入跳跃点，熟悉的恶心感后，众人再度进入迷幻的超空间。 除了光学观察哨，船身的舷窗快速闭合，未经训练的船员在超空间仿佛嗑药般变化的视界里，很容易被诱发光敏性癫痫，甚至产生视觉幻象。 超空间没有光源，又或者可以说到处都是光源，暗淡的蓝紫色光充斥着每一寸空间，甚至连船内也有隐约的奇怪光。舱内灯不得不24小时点亮。因为尽管已经是星际时代，但人类对鬼神依旧充满了畏惧。 只要一天没能彻底征服死亡，人类就一天无法让鬼神之说消亡。 舰队在李斌的指挥下，谨慎的绕开迷雾般的深度地带，避开闪烁的超空间风暴，在安全但不断变化的航线上航行。 深度地带像是海潮，安全的航线则像是潮间带通道，随着‘潮汐’的扩张和收缩，航道也变得宽敞或狭窄。 就在舰队曲折前进时，领航员李姝高声汇报： “超空间深层地带，左前300，高度-160，发现不明信号！” 舰桥瞬间紧张起来，李姝继续汇报：“应答器显示异常电波源，重力读数确认该位置有不明目标，目标行动轨迹与舰队平行！但光学观察哨无任何发现！” 李斌看了眼目标移动轨迹，立即明白了：“不是海盗，放心，只是超空间幽灵。” “什么叫‘只是超空间幽灵’？”新晋三副李厂振慌忙出声，“真有幽灵啊，我还以为那是我姐唬我睡觉的谎话来着！” 大副掐掉舰桥警报，淡定解释：“就是来源不明的异常信号，但真去了又找不到任何东西，只存在于重力读数和应答器的噪音里，是一种自然现象。” “人类刚发现超空间的时候，这种信号就存在了，一开始人之领很兴奋，以为在超空间这种理论上无法存在任何物质生命的地方，发现了能量生命，很多船都去追逐信号，最后因燃料耗尽或者食品先吃光全船人都饿死了。” 说到这里，杰夫里森然一笑，露出两排黄牙： “这种镜像幽灵还算好的，只是和我们保持平行。另外还有一种幽灵，会无规律地环绕飞船并释放阻断脉冲，过载飞船引擎，很多头脑一热买船冲进超空间的船长不知道怎么应对，最后在反复重启引擎中烧光燃料，被恒星重力井捕获，活活烧死。” 他故意说得阴森，继续讲起来：“最恐怖的，是一种奇怪的超空间幽灵，它会停在原地，等你靠近会发现竟然是一艘鬼船，等你打捞完，船上就会多一个人，慢慢的，整艘船的船员都会消失，我们都会被幽灵替换掉！” 有胆小的船员已经在缩脖子，而杰弗里想要吓的李厂振却毫无畏惧的神色。 因为他忽然发现自己其实并不怕鬼，只是怕姐姐讲鬼故事吓自己的表情，比起什么幽灵啊鬼船啊，还是姐姐跺脚瞪眼揪耳朵三连更为可怖。 毕竟无论是鬼还是船，李厂振都相信舰载重型迫击炮和手里的气枪都能消灭掉。 至于李姝……身为领航员的她早就上过超空间幽灵的课程，大声汇报只是职责所在，大副讲的故事基本正确，只是压根不存在什么多一个人，替换掉之类的。 若是真的存在传统意义的幽灵，速子科技一定会兴致勃勃地派出无数舰队，把超空间翻个底朝天。 她淡定地查看仪器，继续汇报：“已进入霸主超空间辖区，接入信号中继器。” 在超空间航行，只有在星系附近能获得网络信号，进入霸主辖区，李斌才能继续接收星区市场。 大副见没人鸟自己，意兴阑珊地咬住电子烟，嘴里嘀咕着李家兄弟姐妹一个个没意思，离开舰桥去找老独眼玩兵棋推演去了。 第44章 船长的一天 太空航行能见识宇宙无垠，看恒星明暗行星转动，能看见飞船穿梭导弹纵横，能在超空间感受晕厥和梦幻。 但更多的，是在起点与终点间规律甚至枯燥的生活。 没有昼夜的船上，全靠钟表校准时间。 舒缓的闹钟声里，李斌打着哈欠支起来，他的脑子一团浆糊，但多年养成的习惯支使身体行动：拆一包口腔清洁胶，拿起压缩毛巾，用水壶挤出拳头大小的漂浮水团。 方块的压缩毛巾被轻轻一弹撞进水团里，不等水珠飞溅，瞬间膨胀的毛巾便将所有水分吸入体内。 湿漉漉的毛巾用力搓脸，擦掉脸上油脂，旧毛巾丢进脏衣篓里。到此时，脸部的冰凉才终于将李斌的大脑激活，他睁开眼。 铅灰色金属构件组成的大约16平方，带有透明塑料舱的独立厕所的房间，便是船长卧室。 许多人认为飞船和海船无论是出行方式还是职务都很相似，其实事实上飞船远比一般人想的贴近海船，就连船上严苛的阶级划分也一并学了过去。 这间放在地球，顶多算90来平居民住宅的主卧水平（15个平方左右）的房间，却是船上最宽敞最奢侈的卧室，书桌终端厕所一应俱全。 其他大副二副轮机长的卧室也是单间，却更小。至于普通船员宿舍……都叫宿舍了，也不必多谈，只想想大学八人间即可。 推门而出，是超过26平的宽阔接待室，除了办公桌和茶几沙发外，还有一排餐边柜，装着应急食品。 此外，水槽、微波炉、茶壶、吧台酒柜，烟柜等等——除了锅碗瓢盆，这里应有尽有。 透过办公桌旁的舷窗，李斌可以看见航母甲板，只要他愿意，完全能欣赏舰载机起飞的场景。 尽管如此，金属铅灰主色，没有任何艺术品点缀，这间船长接待室连带着里面的船长室，也太过纯狱风了。 李斌吐掉清洁胶，在终端按了几下，灌了口水的功夫，房间响起悠扬的音乐，他拆开一袋压缩饼干，就着润肠防便秘的营养膏吃起来。 舱门开启，一台半人高，拥有三角形履带的机器人进来，这是船长专属的保姆机器人，其他船员的衣食住行都需要自己动手——事实上，如果李斌愿意，他完全可以让保姆机器人去食堂给自己打新鲜的饭菜。 不过还是压缩饼干配营养膏，没有任何区别。 它清理掉垃圾桶，用肚子里干净的脏衣篓替换掉装卧室里的脏衣篓，在各个维护点转了一圈，撤离房间。 大约10分钟后，李斌吞下可悲的太空人类餐点，换上船长服，离开船长室。 船长室位于舰桥正下方，航母甲板上方，走旋转阶梯便能接入舱道入舰桥，船长室周边则是大副室、二副室、轮机长舱室、大管轮舱室和一众高级船员舱室。 但由于部分高级船员，如水手长日常工作在货舱附近，所以部分舱室很少有人住，老独眼嫌跑太远了。 舱道里没有人，灯光射着白光，压制超空间自带的奇怪光源，听不见除了飞船震颤外的任何声音。 舱门嗤地打开，令人心安的平稳指示器和人声涌来。 大副坐在船长宝座上，手在操作台上不断点着，李斌不动声色踱过去，果然发现自己忠诚的大副，正在用操作台玩游戏。 他还鸡贼地开了分屏，只在投影里显示星图，游戏界面隐藏了起来。 可惜啊，那熟悉的常用键位暴露了。 “tmd三副，我用脚开船都比你好，又害死老子了！”杰夫里猛地拍操作台，大骂起来，骂着骂着发觉不对劲，李厂振竟然没有辩解，他一回头，发现李斌正站在自己身后。 尽管很尴尬，但杰夫里还是腆着脸：“我们搁这儿模拟船况呢，三副以前没开过船，我训练他来着……那什么，船长，你的座位我给捂好了。” 看着杰夫里那张丑脸，李斌心里是服气了，如果人不要脸真能天下无敌，恐怕这家伙的已经修炼到能肉身横渡宇宙了。 “你准备一下，我去巡视，巡视完了换岗。”李斌丢下这句话，瞪了眼弟弟，在大副高声的“船长走好，船长一路顺风”中离开舰桥。 新补充的船员为舰队带来了轮班的人力，尽管做了基因改造，人也不是铁打的，毕竟就算是机器也要充电，人更需要休息。在日常航行中，船长和大副互相轮班，在船上，大副一般可以视为‘副船长’。 三脚猫号有两座螺旋楼梯分布在船首船尾，中段则左右各布有三座金属舷梯，顶部各装一部绞盘，用于吊装设备转运物资。 船上最大的空间是货舱，位于飞船中段底部，走过清冷的舱道，沿舷梯下两层，便来到高级船员食堂，李姝正在厨房指点厨子熬制饭菜。她和李斌同班，也才刚醒，现在领航员的位置，坐着的是她的徒弟。 船上的阶级划分体现在方方面面，不但住宿有差异，饮食、甚至厕所也不同。 高级船员的每日指标是成品粮300克，营养膏或压缩饼干400克，补剂120毫升，其他食材（老鼠干、昆虫干等）700克，其中成品粮改善口味，营养大头还是压缩食品。 这些东西在李家料理下，能变成面点、饺子包子等美食。 而普通船员的每日指标则是成品粮100克，营养膏或压缩饼干550克，补剂120毫升，人造淀粉自助，其他食材300克。 当日有重体力作业者另有补充。普通船员虽然也能吃到李氏料理，但一般只有两个饺子或者一碗加了食品添加剂的风味甜粥。 尽管看上去惨兮兮的，但这个指标，其实是超出绝大多数英仙座船员的，只看每天能吃到成品粮改善口味，就足以令众人满意了。 “哥，你醒啦。饭刚好，吃点？”李姝看见哥哥，眼睛亮着问道。 她的日子过得非常充实，兼职领航员和厨师长的工作，对于曾经在精炼厂苦干的她而言，简直不要太轻松。 李斌摇头：“我吃过了，你忙你的，我还要巡查。” 说罢他跟其他高级船员打完招呼，推开走廊门，进入隔壁的普通船员食堂。 相比之下，普通船员食堂就热闹多了，船员们吵架的、对骂的、谈恋爱的、玩游戏的闹成一团，甚至给人一种一群成年人cosy高中食堂的感觉。 大伙看见船长，气氛微一滞，很快又恢复寻常，只是声音小了许多。李斌在后厨巡视一圈，检查了食堂伙食，和几名船员闲聊。 聊天内容从食堂伙食水平是否满意，没有缺斤短两到谁又分手了，谁又恋爱了，谁干活跟铁牛一样，谁偷偷在搞聚众赌博，谁在干什么等等，无物不包。 李斌浸淫逢迎之道两辈子，轻而易举就让船员们在聊天里把各舱各组的情况说光，拉扯了十来分钟，李斌离开食堂进入货舱。 物资分散到各个舱段后，货舱空了许多，这里也成了船员们日常放工和消食的好去处。 这会货舱分了两个区域，一边是船员聚众玩耍的地方，有人用金属垃圾模仿全息投影里的花，拼了朵铁花送给对象，两人把角落里的货箱当树林一样躲在里面腻腻歪歪。 剩下的则抱着腿凑在一起打游戏，还有几个人把舱壁当屏幕放电影，看的正是偷偷从卢德教会买的传教视频。 不过大伙嘴里骂骂咧咧，似乎是嫌弃传教士脑袋太大，妨碍他们看后面的大海了。 发现李斌的身影后，看电影的那伙人立马蒙住脸，连终端也来不及带走跑了。船上禁止传教，按照规矩，船长发现后是可以下令把他们丢出船的。 李斌捡起遗弃的终端，来到货舱另一边，这里用几箱货做了简易的隔离，十几个刚放工的船员换上作战服，手持武器按照某种操典正在练习。 这是水手长操练的武装水手，如果面临敌舰跳帮，他们负责聚拢船员组织反攻。 李斌爬上勘探臂的驾驶舱，在舱门瞧了瞧，把缩在上面睡觉的老独眼叫醒： “有人拉下了东西，等会儿你帮忙还给他们。” 老独眼肉眼闭着，机械义眼亮起看了看，吐出一句“卢德教的传教视频？真是好胆，正适合抓来操练。” 他接过终端，冲李斌拱拱手，义眼啪嗒一暗，继续睡。 李斌也不恼，老独眼本事之高他早已见识过，实话实说这位老陆战队在他的公司属于是低就了，如果去巨企，没准儿能跟林冲一样混个总教头，一年几千星币洒洒水，何苦跟自己挣15星币一年的高级船员工资。 当你的价值远高于你的工资，你的任性也会显得很可爱。 所以尽管老独眼比大副还丑，但李斌对老独眼分外满意。 接着巡视完动力舱、轮机舱、燃料舱等舱室，李斌回转舰桥，让大副放工滚去睡觉，接下来八小时，是他的工作时间。 单调平稳的过了几小时后，李斌离开舰桥回船长室上厕所，迎面看见隔壁大副舱室的门砰地打开，裸着上身的杰夫里与一位女船员热吻着依依惜别。 那女船员看见船长，也不羞恼，把掉在肚子上的拉链拉起，遮住春光，款款离开。 杰夫里倚着门，满足地摇头。 李斌黑着脸：“给你放工睡觉，你这么睡的？” 大副得意洋洋地点头：“是啊，运动完睡眠质量更高啊船长，我这已经睡过一觉了，正要去睡第二觉……怎么样，我新交的女朋友，身材好吧？” 他说着手咸湿地在胸口比划，李斌深知船员自古私生活混乱，长期枯燥乏味的航行，会时刻折磨船员的神经，但杰夫里在这些混乱的家伙里，也算是个中翘楚。 李斌无力道：“我记得三天前你女友还不是她，你是换女友还是换衣服？” “哦，你说雯雯啊，我被她甩了。”杰夫里无所谓地耸肩，“她说她喜欢猛男，去找了工程组转绞盘的船员。” 提起那位猛男，杰夫里反而吹嘘起来：“我靠那哥们腰可猛了，船长你是不知道，他在行星重力环境下，能做5分钟铁板桥！” 听着大副的话，李斌脑子很乱，一时不知道从何吐槽。 第45章 奴隶制巨企 旅途行进到五分之四时，一支堪称酷炫的高速舰队用堪称犀利的操作切入舰队的侦查范围。 大块的红色喷漆，变形的船身结构设计，船长精湛的操舵技术，让舰桥所有人都看直了眼睛。 大副杰夫里从未来过这里，他只知道目的地是恶魔航电，面对应答器强硬地询问和对面变形露出的武器结构，他赶紧把休息的李斌叫起来。 被强行叫醒的李斌脑子还有点懵，僵硬地回复：“这里是寰宇联合运输公司的舰队，我们注册于自由星球埃尔非，不属于任何势力，想去恶魔航电采购重型武器。” “哈哈！想来恶魔航电？” 那人似乎对自己巨企带有【恶魔】二字并不在意，气势十足的嚣张跋扈：“那先停下接受检查，不然我的斜坡中队打爆你的船，让你变超空间干尸！” 这番话让李斌瞬间清醒，他立刻指挥舰队减速，尽管在超空间保持原地不动都需要燃料对抗乱流，每分每秒燃料都在损耗，舰桥众人更是对对方的无礼气愤非常，李斌还是尽力安抚大家。 “巨企都是这样，恶魔航电还算好的了，平等地看不起所有人，咱们还有赚钱的机会。有些巨企看起来礼貌的很，连生意都不给做的。” 很快这支高速舰队的巡查人员登舰，他们个个穿戴整齐，挺胸拔背，公司这边派出了不要脸的杰夫里去交涉，结果对方拒绝了杰夫的贿赂，并要求更换陪同人员。 理由是杰夫里长得太丑了，要换成俊男美女。 “通知老独眼，让他做好准备，万一发生意外出来制止，记住不要杀人，咱们现在是有求于人。”李斌打发妹妹去找老独眼，自己出任俊男一角，美女则用额外奖金激励自愿选出一位跟随。 本来船医阿曼达听说巨企的人来刁难，还自称什么纯种人类，好奇心上来的她还自告奋勇想表现一下，取血器都捏在手里了，却被船长以技术人员一律不得参与拒绝。 不过李斌预防的最坏打算并未发生，恶魔航电的人似乎抱有某种人种血统论，让靓男靓女陪同真的只为养眼，语气里满是不屑，对人的不屑，对船也不屑。 “这几个长得还行，尤其是这个男的，他的基因一定很好。可惜是人造子宫出生的，不是纯种人类，核心星区竟然被这些人占据，真是可笑。”有人压低嗓门，却故意用每个人都能听见的声音评头论足。 那人说着，手指隐秘地指向李斌的瞳孔，所有非自然出生的婴儿，脖子上都有道疤痕，那是人造子宫与食道的连接口，通过胎盘和食道双重输送营养，这些婴儿更大更强壮，成活率更高。 出生后再通过手术摘掉连接器，这种类似于身份辨识的‘胎记’便形成了。 被指非纯人类的李斌倒是不生气，他两世为人，无论是自然生育还是人工生育都体验过，只觉得不痛不痒，倒是其他真人工繁衍的船员脸色铁青，指甲都陷进肉里，强忍着不发火。 李斌觉得如果恶魔航电都这德行，后面想跟他们做长线生意的打算怕是要泡汤了。船上讲究有限民主，如果船员都不肯和恶魔航电打交道，李斌也不好违背众意。 “这种船体结构，你们竟然能开到这里，不知道该说是幸运还是可怜……” 此类语言随着搜查不曾停止，这些巡查员的动作非常粗暴，割开床垫、打碎瓶罐、暴力拆箱，甚至是掀开船舱金属板。 这种检查方式李斌只在被势力警惕的船队上遇到过，恶魔航电比想象的还要封闭保守。 最终为首的巡查员遗憾地踢开货舱的箱子：“没有发现任何违禁品，你们可以走了。” “请问一下。” 面对即将离开的巡查，李斌终于出声：“我记得恶魔航电公开的名录里，目前没有任何物品是违禁的吧？” 那人咧嘴笑起来：“我从没说违禁的是货物。劣等人，庆幸自己的船员里没有侏儒和其他畸形，没有人反抗吧，不然你的舰队已经化为齑粉了。” 接驳舱道断开，应答器里嚣张的讥笑随着高速舰队离去渐行渐远。 李斌安排损管加班修复舱道的各处破损，自己则在舰桥沉默地翻阅资料。 杰夫里把脾气火爆的李厂振赶走，让老独眼操练下他，把他的怨气都耗干净，这边劝起来：“船长，要不你还是去休息吧，这也没到你的班。” “还休什么，马上就要到了。恶魔航电这尿性我看着就头大。”李斌叹息起来。 杰夫里抓着在无重力环境下没空打理的络腮胡：“这恶魔航电到底是什么玩意儿，核心星区关于他们的资料太少，我问了老独眼，连他也只听过名字。” 李斌咬着水袋吸着水，含糊着说：“我当年也就跟着民生公司去过一趟，知道的也不多……奴隶制听说过吧？” 杰夫里点头：“契约奴工嘛，不新鲜，巨企也好，卢德教会也好都在用。” “不是契约奴工，是奴隶制，比资本，比封建还落后的奴隶制。”李斌有些头疼地说。 英仙座历史缺失严重，很多前世老百姓习以为常的历史和现代人完全搞不明白，李斌如果想讲明白奴隶制和契约奴工制度的区别，得花很久时间。 “嘶……”杰夫里抓着胡子，绞尽脑汁想了一阵，终于从大脑犄角旮旯里找到了些东西，“我在学院上学的时候，好像听过讲师讲，当时讲师说奴工制度不是星际时代才有，而是人类在地球的时候就有了。” 李厂振刚返回舰桥，就听见大副的这番话，他震惊道：“啊，大副，你真上过学院读过书啊？” “废话，老子家当年有钱，花了3800星币送老子去读的书。”大副没好气道。 李厂振奇怪地说：“那你说话怎么动不动带脏字，跟我们差不多，反而是大哥没读过书，张嘴就是老话说、历史上曾经怎么怎么样，好像他才从学院毕业了一样。” “要你废话，你操练完了？……那就赶紧去工程组找损管学点技术，妈的练得跟狗一样累还堵不上你的嘴！” 李厂振先看了眼大哥，见大哥点头，才委屈地哦了声又离开。 李斌揉着额角继续话题：“还是不一样，奴隶制比契约奴工更直白惨烈……这么说吧，在恶魔航电，只有从母亲肚子里自然出生的才被视为人，剖腹产都算劣等人种，你我这种从人造子宫出来的，无论有没有基因父母，都算奴隶。” 他补充道：“刚才你不在现场，那帮恶魔航电的家伙直呼我为劣等人，话很是难听，但在他们看来，已经是看在我们是外来做生意送钱的，抬举我了。” “tmd，还有这种事儿！？” 杰夫里绷不住叫起来：“这怎么能忍？” 李斌幽幽道：“形势比人强，只能忍咯。” 第46章 百无禁忌、恶魔航电 直到抵达99es星系唯一一座轨道空间站伊普塞利斯（eclipse），杰夫里才明白李斌所言非虚。 他们连星系和星球命名都采用随机数+字母，网络也永不与外界联通，保守到极点。 恶魔航电岂止是奴隶制，简直就是资本主义+威权主义+奴隶制度，如果非要李斌来评价，那就是辣脆promax。 这座堪称宏伟的军事空间站，直径超过上百公里，当地人无不自豪地告诉来往的商人，伊普塞利斯空间站的主要建材在大崩溃前便送达英仙座星域。 即便如此，在大崩溃后，为了建成这座军事空间站。恶魔航电挪用了其他三座空间站的材料，花了两个世纪，消耗了超过50万奴隶的生命才建成。 这些数据从当地那些穿着血红色制服，神色倨傲的所谓‘纯种人类’口中说出时，即便是老独眼这种杀人不眨眼的老兵，都震惊不已： “我以前听说这儿盛产人体器官，感情是这么回事儿啊，这把人当耗材使，死了还要拆了卖，真是人尽其用。” 海关冷漠地接待了李斌，给出了重型武器的购买地址便将他们赶了出来。 港口里除了贸易的商人，本地人大都穿着鲜艳的军官制服，身后跟着两三名戴着电击项圈的奴隶。职业军人不但随处可见，而且从他们的目光，众人便能察觉到轻蔑和愤怒。仿佛是在说： 这些没有主人的奴隶种，究竟是从哪儿来的。 “别惹事。”李斌悄声告诫，“这些土著只是容忍我们，跟欢迎差远了，惹事的结果大概是就地击毙。” 专门出来约束弟弟的李姝，会心地抓住李厂振的手。 “迟早掀了这狗屁恶魔航电！”原本对这家巨企前卫的战舰颇为倾心的李厂振，此时脸色阴沉。 大副则是满脸谄媚笑容应对着执勤的军人，偶尔噘着嘴小声问： “船长，能行吗。我怎么感觉脖子凉凉的，别说买武器，怎么感觉随时要嘎了，这帮人看上去啥也不缺啊，我看食品价格只有10星币，成品粮也才18星币，重型机械和金属价格也不贵，这家巨企真绝了，什么都在卖，什么都便宜。” “拿奴隶的命堆出来的罢了，再者说，这儿离核心星区20光年，不让点利润，谁来做生意？油钱都不够！” 李斌悄声安慰：“别慌，这些人不懂收敛，情报全泄露了。” “修一座空间站死了50万人，可我上次来的时候看过星系图，99es星系分明有一颗沙漠星球，还有大气层，妥妥的宜居，只要送几十颗冰水小行星就能进行殖民，但他们就是迟迟没动作。” 杰夫里眼睛一亮：“您是说……他们没钱了？又或者巨构产能不足，急需星币向其他巨企购买产能？” “没准都有。”李斌顾盼着，找到港口附近的军火店，这座空间站拒绝‘奴隶种’进入港口以外的地方，他们只能在设立于港口的外贸区域进行贸易。 这重型武器专卖店内外漆红，明灯高照，隔着玻璃也能看见店内摆着各式大家伙，招牌明晃晃写着【雷暴专卖】的字样。 不得不说恶魔航电政治臭不可闻，但审美倒是在线。 想必是所谓的纯种人类里多的是不事生产的艺术家和争奇斗艳花花公子、茜茜公主们，科技水平不见得能跟速子科技比，设计艺术倒是走在星域前线。 大伙心里对这家巨企又是骂，又是羡，心说这些玩意儿拿到核心星区，光看这造型，就能多卖一份钱。想到港口停着的那些船，什么斜坡级、雾凇级、层流级、焚风级，名字好听外形好看，还有些战舰飞机能变形。 跟它们一比，自家的双峰驼、水牛、亥马，听这名字，哪是船啊，整个一九手动物园。 “欢迎。” 雷暴专卖的服务员嘴里说着例行公事的话，语气神色不带一点服务业的柔情，只有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淡。 要不是看到他脖子上也挂着奴隶项圈，李厂振甚至还以为这吊人也是什么狗屎纯种。 妈的，又不是卖奢侈品，搞得这么势利做什么。就是一辈子不带下船臭气熏天的超空间海盗，不也得买武器么。 “不卖别摸，不买别闲逛。”似乎是嫌弃众人身上沾染的旧飞船的怪味，这服务员面朝李斌，不动声色地偏过头。 “哝，这就叫狗仗人势。”李斌则跟弟弟讲起成语，“一个做奴才的，以为贴着主人，就看不起同样出身的其他人，可我们脖子上也没狗链子啊……” 众所周知，恶魔航电的制度是奴隶制，奴隶在他们眼中是算不得人的。这种势利眼型号的奴隶，其实是特意这样儿的。 恶魔航电远离核心星区，贸易不便。但这些生意代表又拉不下脸跟三教九流打交道，又讨厌只看不买浪费时间的家伙，所以才安排了这样一个角色出来，用途很简单： 区分级别。 简而言之，重型武器这种值钱的买卖，兜里没钱的小商人就别来沾边了，浪费爷的时间。而大商人自然有底气蹂躏奴隶，这么做，就能把那些打扮得平平无奇的阔佬钓出来。 只能说，跋扈的销售，也是贸易的一环，不爽不要玩。 李斌自然属于出得起款的那一批，想打发小鬼见正主，他得融入。于是李斌冲老弟说道：“老弟，上上嘴脸。” 早就满肚子火的李厂振挤到前面，一把推开碍事的服务员：“叫你主子出来，奴才还不配跟自由人聊天。” 说着一伙人浩浩荡荡开进店里，打量起机甲坦克，完全不鸟喊话的服务员们，见有人上手去摸，他又厉声阻止：“瞎了你们狗眼，没看见告示么，不买别碰！” 话音未落，李厂振一脚将其踹倒，那人爬起来，失了理智，抱住李厂振厮打他。 可服务员讲究身段纤细有型，跟李厂振这种重劳力干出来的猛汉完全没法比，任他怎么推搡李厂振浑然不动，老弟只一个抱摔，这人就又倒在地上，翻起眼白，晕了过去。 肢体冲突很快升级，四周戴着项圈的服务员们赶过来，围住众人，掏出身上的电棍对峙。 无声警铃被激活，群架还没来得及开打，店主和安保便端着枪，一脸厌恶地走来，远远地便能听见抱怨： “这帮没主人教养的奴隶种，闹到老娘这儿来了，看我不把他们器官拆干净！” 一袭红裙，踩红丝袜蹬着红色高跟的靓丽女子，被红制服们簇拥着走来：“这里是专卖店，做买卖的地方，不是卖力气的奴隶角斗场，你想死，我拿坦克亲自送你开花……” 懒得跟她玩什么装逼打脸套路，不待这女人多嘴，李斌便举起终端，六位数星币账户余额投影打出来。 就像正在大号却被擂了一拳，锁紧的菊花夹断了粪便，屎尾无处可去只能倒回大肠一样，女人剩下的狠话干脆利落咽进肚子里。 她那张冰霜一样的美丽冷脸先是一僵，眨巴眼确认没看错，继而绽放出妩媚和热情，与一身层次分明的红色装扮显得格外相衬。 是阔佬无疑了，她心里想着，笑靥如花、心思电转，已经开始考虑该怎么处罚奴隶平息怒火，然后把李斌兜里的钱全部掏空。 老独眼见状禁不住撇嘴，心说什么狗屎人种血统论，一个脑袋两个肩膀，一刀就死的货色，最后全他妈给金钱跪下，英仙座的主旋律，还得看资本。 恶魔航电，首先是巨企，其次才是奴隶制政权。 “300箱重型武器的单子，本来是想在这儿谈的，不过我看也没这必要了。这就你一家里专卖店，但恶魔航电不止一座空间站，久闻贵企主星农业工业发达，在那里也能买到心仪的产品吧……走了。” 说完李斌直接离开，那女人暗示安保们拦下李斌，可安保们没有任何动作。 他们是隶属于空间站的力量，而空间站属于巨企，只要李斌的大额星币在巨企里花掉，在哪儿并无所谓，他们不会更不能做任何有损贵客的消费预期的事儿。 亮出账户前他们有多冷酷，如今就有多麻木。奴隶不算得人，负责迎来送往的女人也不是纯血种，不值得他们巴结。 虽然目前来看，已经产生了不好的影响了。不过这事纯属意外，每月都有一两起，事后恶魔航电补偿很爽快，套房服务俊男靓女都肯送，只是这些安保若是有进一步违规行为。 他们身上的监控必然会记录下来，迎接他们的，将是巨企的惩罚。 女人急了，她虽说是店主，但本质上是代巨企卖货，归根结底只是代卖。挂着【专卖】的名头，也只是恶魔航电限制商人活动范围的手段罢了，她可真没本事垄断某种产品的利润。 毕竟纯种人类，可不去做经商这种自贱双手的事儿。按照恶魔航电的人种论，一等纯种从事军人、医生、科研和艺术。二等次等人从事商业、农业、工业。奴隶不是人，叫干什么就干什么。 店里成交的买卖关乎她的收益和性命，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大订单跑掉，于是在踢踏的高跟鞋清脆声里，她看准领头的李斌小跑过来： “请等一下！” 那声音叫得，堪称黄鹂开嗓、让人柔肠百结。 李姝斜眼看去，女人的脸上岂止是热情，都快带着谄媚和因星币刺激的春意，本性暴露得一清二楚。 李姝皱眉小声嘀咕：“婊子。” 李厂振则被大哥一手晒存款的操作给震到，脑子翻来覆去都是那副画面，怎么想怎么觉得霸气逼人，他躲在边上不停翻手模仿，嘴里咻个不停。 第47章 巧对美人计 最终李斌还是选择留下，两方都有达成交易的需要。李斌是争时间、老板娘是争星币。 不同之处在于李斌的软肋并未暴露，但老板娘身后巨企缺钱缺到低血糖的真实情况，已经在自命不凡的纯种人类宣扬下人尽皆知。 现在是李斌拿捏住了老板娘不存在的篮子，优势地位已经建立，剩下的，就是猛猛杀价，追逐利润了。 “把这些贱种活着拆干净，送到隔壁酷暑专卖去！” 这是惯有的惩罚，前面奴隶越是蛮横，顾客越是有钱，后来的惩罚手段便越是凶狠，一切只为波得顾客一笑泯恩仇。 当然，这些事儿是不会让奴隶知道了，负责出来接待的奴隶，都是从生育工厂放出来不久的小年轻，思维简单朴素，教育ai说恶魔航电天下第一，他们就真的这么认为，那些不讨喜的态度，那些动作，都是发自肺腑的。 隔壁酷暑专卖干的是人体器官买卖的活计，这里的店铺虽然一个个不干人事，但名字起得怪有意思的。 那些奴隶服务员也知道自己的生死不由主人掌控，他是死是活只要李斌一句话，于是跪下来，抢在安保堵嘴之前痛哭流涕，嘴里说着什么‘饶命’、‘是我不长眼’、‘我就是个卑贱的，请高抬贵手’云云。 幸好没听到什么‘上有80岁老母，中有未过门的妻子，下有嗷嗷待哺的孩子’这种话，不然李斌得吐出来。这些奴隶都被化学阉割过了，他们要保证在‘报废’前全力服务主人，不会有生育机会的。 再者说，纯种人类以自然生育为标准，若是奴隶都能生，那岂不是随便靠着生孩子实现阶级飞跃？所以安心当好走狗，劳动力的事儿，交给生育工厂就好。 李厂振肉体年龄也就八九岁，见得虽多，但还是不成熟，火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第一次见人被拖着腿往外托，话说不完就被一拳打烂下巴堵上嘴。 再想到隔壁的器官铺子，那可是把人的五脏六腑跟猪下水似的挂在橱窗里的，他的心软了下来，他看了看姐姐，发现姐姐脸色苍白捏着拳头别过脑袋，又去瞧大哥。 李斌看都不看地上的将死之人，尽管他也明白此人罪不至死，但他得用这个人的死，给自己幼稚的弟弟上生动的一课。 这一课叫残忍，在巨企横行的英仙座，温情是一种奢侈品。 自打被老独眼教训过后，李斌一直有反思自己过去的行为，经过厮杀锻炼，他的心态有所成长，李厂振也需要跟着成长起来。 纯粹的温柔是活不下去的，李斌和李厂振，需要把残忍从生意上，扩展出来。 他与那自称雅晴雪的妩媚女人高谈阔论，对方的奉承全盘吃下，桌下探来的，别有用心的暧昧高跟鞋也视若无睹。 无论是彩虹屁还是刮骨刀，李斌来者不拒，但想要把重型武器卖高价？ 对不起，免谈。 “这可是全星区独此一家的变形机甲呢，除了类人模式能应对不同战局外，还有坦克模式应对复杂路况……这么一台才卖320星币，我已经没得赚了。” 雅晴雪说着，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别说李厂振这初哥，就连杰夫里这种久经考验的老手都直了眼。 桌下战况也十分焦灼，女人见李斌不动如山，干脆蹬掉高跟，踩着赤丝玉足，隔着工作服在李斌脚背、小腿上摩挲，为的就是让李斌色欲熏心，失去方寸。 李斌敢打赌，要不是这儿人多，她可就真扑上来开辟谈判第二战场了。 对此李斌早有准备，他不动声色地操作终端，给杰夫里发去信息： 【帮帮忙，我要撑不住了】 【怎么，尿涨了？】杰夫里手指如飞。 【这女的一直伸腿干扰我，我怕我小腿感染脚气，你有脚气吗？有的话换你来】 【我可以有】杰夫里立马回道，并附带了一个坚毅的表情。 玩笑过后他继续打字：【这么漂亮的妞奖励你，你不接？】 李斌回道：【一个漂亮女人，和一艘驱逐舰，你摸摸你的乃子说，谁更有吸引力】 【驱逐舰】大副秒回，但凡他有一点犹豫，他就该扔进引擎尾焰烧死。 【所以老子现在正在给公司挣买驱逐舰的钱，你要是再跟老子废话，你船就没了，准备换人，把你的毛腿伸出来，福利接好！】 字刚打完，李斌佯装愤怒一捶桌子，吓得雅晴雪腿一缩： “你当我是小孩吗？巨企每年的生产报告可都写得清清楚楚，重型武器平均生产成本为260星币。这座空间站有人之领两座自动化工厂，价格只会更低！” 雅晴雪心里暗恼遇到了个玩脑子的，不过她依旧自信，雅晴雪认定李斌的暴起，是扛不住自己的暗面攻势，这是虚张声势的作法，但她面上作花容失色姿态： “这……这又不是我能决定的呀，那是工厂的成本，可不是小女子的拿货价，要真按275星币一箱，我卖了自己也填不上这窟窿哇！” 她说着又出脚，这次干脆两只脚一起，誓要拿下李斌。 李斌面无表情，谈吐如故，身旁的杰夫里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桌下终端打字如飞： 【船长，从今天开始，您就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兄弟，不嗦了……】 为了维持表面镇定，杰夫里已经竭尽全力，提肛缩腹、屏息凝神。 李斌这边没了干扰气势如虹：“我再抬抬，一口价280星币一箱，我11万星币全花在你这里，剩余的钱也由你帮忙运作买燃料、食品和补给，修船也走你的路子，至于你中间抽多少，我不管。” 雅晴雪贝齿扣着朱唇，眼神锐利，她一边与李斌桌面唇枪舌剑，另一边桌下用高跟鞋轻踩李斌的脚背，她原本的心理价位是330星币，为了挽留李斌开到320星币。 但其实她的底线价位是270星币。 重型武器需要消耗大量物资和奴隶，但对于坐拥三个星系，有多家生育工厂的巨企而言，矿物和奴隶都不算什么。 商品无法变现，哪怕是天价都没有意义，恶魔航电就像是低血糖的患者，饿得头晕眼花，星币就是它救命的糖。 可因为人种论和血统论，还有孤悬星区边缘的地理位置，让许多商人不愿意来做生意，如果长期得不到星币和巨构建材，恶魔航电就必须往军国方向转化，走上彻底疯狂的道路了。 所以雅晴雪多卖少卖几十台重型武器并不关键，只要星币落袋为安就行，她使尽浑身解数，为的还是自己的能走得更高。 在唯人种论的恶魔航电，剖腹产的她被视为次等人，没有经历母体产道挤压的次等人被视为天生体质不健全，无法成为英勇的战士，只能从事低贱的商贸和农业活动。 她要往上爬，爬到自己能到达的最高位置，然后和纯种生育出新的纯种后代，如此一来，她也能成为名誉纯种人类。 这是一场关于赢还是大赢特赢的博弈。 可她注定要失望而归。 任她花样玩遍，累得腮有桃红娇喘微微，累得媚眼如丝鬓角微汗，累得呵气如兰香风阵阵，对面的李斌浑然不动。仿佛千万年伫立的礁石，仿佛俯瞰万古的泰山。 大有银枪鏖战三千阵、玉烛曾临七八娇的从容气度。 “这鬼男人，究竟是性无能还是太有能耐，老娘腿都酸了，他脸上都不带一点变色……” 单价来到285星币后，就再也抬不动了。 到这里，她实在是恼羞成怒了，不再想什么大赚特赚，只露出一副心疼的表情，说着‘我又要挨骂了’，‘权当交个朋友’，答应了李斌的报价。 等到合同签完，她借口“我去联系备货，您请看看样品，选下货物配比”离席。 说罢以及用高跟鞋锋利的鞋跟，在狭窄的桌下打踢出犀利的小弧线，带着报复的畅快，施施然离开。 等雅晴雪离开，李斌这才松了口气，对弟弟妹妹笑道：“走吧，去看看恶魔航电的变形机甲开开眼。” 早听得昏昏欲睡的李厂振立马精神起来，美人再美都比不上谈判来得催眠，他早就坐不住了。 众人起身离席，却见神色木然的杰夫里一动不动。 李斌皱眉：“什么情况？” 杰夫里默然回答：“被跺了一脚，帮我联系阿曼达船医。” 李斌震惊：“玩这么大？没看出来啊，大副你挺能忍的。” 杰夫里扭头看过来，木木地说：“虽然这一脚我是替船长你受的，但我不怪你，我已享受过，万事万物皆有代价，我甘愿承担……所以请快点帮我叫船医。” “这么严重？” 嘴唇嗫嚅一阵，大副蹦跶出仨字儿：“撕裂了。” 第48章 来自6370光年外的温情 “鉴于康达海盗王的袭击目标不但有空间站，还有一颗星球，订单以变形机甲为主，气垫船为辅吧，坦克和火炮可以用机甲的坦克模式和轨道轰炸替代。” 李斌充分尊重老独眼独步全公司的陆战队经验，请他指导重型武器构成。 机甲坦克自不必多说，气垫船在21世纪地球其实属于小众武器种类，但在星际时代，由于目标星球状况复杂，可能整颗星球都被海洋覆盖，又或者到处是岩浆、强酸沼泽。 为了提高陆战队装备的普遍适应性，覆盖装甲，列装火炮的气垫船迅速热门起来，针对其开发的装备和战术也快速丰富。 比如恶魔航电的气垫船，除了防空机枪外，只有一门一柱擎天的列车炮，用于战术突进过程中快速摧毁敌方防御工事。 “变形机甲的比例可以低一些。”老独眼用义眼打量着恶魔航电炫酷的机甲外形和参数，“变形固然能适应多种环境，但行星毕竟不比太空，干扰太多了。” “保不准变形结构被酸液或者沙尘卡住，直接坏菜。别看卖家吹得牛逼，变形机甲真要是天下无敌，其他巨企早入场军备竞赛了。” 这是经验之谈，李斌自然从善如流。 最后方案敲定，账户余额快速缩减，在众人肉疼的注视里，6位数迅速变为三位数。 114680星币，共购买重型武器360箱，折102600星币，另付关税10260星币（恶魔航电亟需星币，为鼓励贸易，对大宗贸征收最低关税：10%）。此外修船、购买补给、燃料和其他损耗980星币。 李斌在港口没有找到黑市，或者说因为他被限制在港区活动，没机会进入黑市。 此外，为了激励众人，李斌包下了一家还不错的旅馆供船员修整两天，因为恶魔航电拥有大量耕地和农业工厂，每人每天都能吃到一顿带有蔬菜、水果和少量禽类肉，另送一支烟一杯酒的晚餐，一百多号人连带位列奢侈品行列的食物，支出75星币。 至于船员找日租对象的钱，恕公司概不报销，一律自费。 李斌的账户只剩765星币。 至此，带着满箱货物和修整完毕士气满满的船员，李斌的舰队踏上归程。 舰队在星系内航行期间无比安全，恶魔航电的军队由纯种人类构成，士气高昂闻战则喜，李斌布置完任务便离开舰桥。 他在领航员卧室外敲门，李姝的声音在里面响起： “门没锁，进来吧。” 李斌推开门，看见妹妹正戴着形似潜水镜的透明眼液眼罩，躺坐在床上，歪头看投影里的电影。 领航员每天需要大量时间查阅星图比对数据，近视和散光会对职业构成巨大威胁，但太空又不支持滴眼液设备，因此需要使用眼罩锁住护眼成分。 投影正演着戴着项圈的奴隶种女主，捂着脸痛苦的样子。 一旁身着血红军装的纯种军官和披着暗红大袍、穿金戴银的次等人巨富很没风度地扭打在一起。 女主泣不成声道：“你们不要再打了，我不想看见公司支柱为了我这么渺小的角色内讧！” 这份奇葩的投影，一定是李姝在二手店里买的，或许对百无禁忌的恶魔航电而言，这种有违人种论的投影，可能会被归属违禁品。 好妹妹，老哥都没找到黑市，让你给买到违禁品了，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哥，出什么事了，是不是厂振又闯祸了？”看到哥哥，李姝飞速掐掉狗血爱情片，尴尬地理了理发梢。 李斌扯过磁吸凳子坐下，一打响指，被怀疑做了坏事的李厂振带着笑，抱着一人高，装饰精美的箱子出现在门口，嘴里还嚷嚷： “姐，你可冤枉我了，大哥给你准备了生日礼物，我帮着抱来的。” 生日礼物，李姝只在小时候收到过哥哥的礼物，当时哥哥说出生日是只自己的节日，可惜自打大哥去当船员后，就再也没人送礼了。 父母忙着贷款搞那不知道怎么挣钱的工厂，不在乎什么狗屁生日，她忙着拉扯大弟弟，生活拮据也没空给自己过。 没想到大哥竟然还记得，一时间李姝眼眶红了。 李斌搓了搓妹妹的头，调笑道：“还好戴了眼罩，不然眼泪全飘起来，生日礼物还没拆，就得忙着抓水珠子。” 李厂振拍着箱子，急着想看老哥送的是什么，他的手刚摸到卡扣，就被李姝一巴掌拍开： “这是我的，你想要等自己生日去！” 李厂振顿时眼巴巴地看大哥。 李斌面不改色地咳了一声：“等你下次生日，大哥送你个好的。” 但心里，李斌想的是等会儿偷偷找李姝问问李厂振的生日，这个弟弟出生的时候他不在，到现在他都不知道老弟啥时候生的。 生育工厂生的人遍地都是，大多数人连亲戚都没有，除了大家族为了政治和团结血脉力量外，生日礼物已经不太流行。 李姝怕自己泪水收不住，没有摘眼罩，她蹲下小心翼翼地打开箱子，一股干燥的冷风从中漏出来，微型投影器放出金属色泽的大字，李姝挨个看过去： 【万泽便携式生态农场】 试管、分液器、监测仪、电子显微镜、监控仪、恒温箱、喷淋系统…… 箱子打开后呈阶梯状分布，各层井然有序，最下层是无土栽培的恒温箱，此时空着没有水，里面是分盒装好的肥料和营养包，乍一看跟月饼礼盒似的。 箱子里的东西设计小巧精良，一看就不是凡品。 李斌手指在产品名投影上划过，投影里开始播放产品介绍和使用说明，甚至下方李姝还能看见种植录屏的手把手教学： “我记得你小时候听故事，很喜欢听森林啊，花园之类的，你还老是问这个花那个花长什么样，能不能吃。大哥现在钱不够买真农场，别嫌弃，先送个小的先种着玩吧。” 李姝这会儿已经泣不成声，呼吸间带着鼻涕音，她摇头，感动道： “哪里还嫌弃，这么漂亮的礼物，还能产食物，我好高兴……很贵吧？” “才6星币，哪里贵了，现在我请人吃饭都不止这个数。”李斌无所谓道。 李厂振看见这便携式农场，尤其是上面的各种设备，馋得口冒涎水。 他也会做饭，自然知道新鲜的食材对料理的提升有多高，他振奋道：“哥你既然觉得不贵，那就给我也买个吧，我长这么大你还没送过我礼物呢，就当是补的了。” “想要自己买去，你又不是没工资。”李斌推开腆着脸巴巴凑过来的李厂振，“要说补礼物，好哇，老哥我十六了，你小子还差我16份礼物呢，先补齐了再说。” 李厂振顿时没了兴致，他噘着嘴，心里羡慕得紧，却又小声说：“算了，几包营养液和一堆小设备卖这么贵，我到时候去垃圾站收，1星币我拉半车。” “你懂什么。” 李姝别了弟弟一眼，从箱子里摸出铅笔盒大小，仿兽皮材质的盒子：“最贵的不是这些东西，是种子！” 打开后是12个格子，格子各装了一个水晶盒，里面是12种植物的种子，范围覆盖萝卜、番茄、土豆等蔬菜，到草莓、金钱橘等水果，最后还有4种观赏植物。 尽管这些种子都经过特殊化学药剂浸泡和辐射处理，能开花能结果，就是没法再种，即便是土豆的块茎，切下再种的成芽率也低得可怜。 但它们还是不折不扣的植物，从光都要孤寂地飞行6370年时间的，遥远的另一个悬臂，带着与人类同样的起源，以罕见而珍稀的身份出现在李姝手里。 李姝视若珍宝地抚摸着水晶盒，每盒种子各有36颗，意味着她只能各看见它们36次抽芽、开花和结果。 李厂振在一旁劝：“姐，先种土豆吧，土豆产量大，我想吃尝尝正宗土豆泥和人造淀粉做的有啥不一样。” 李斌倒是持相反意见：“倒也不必都种菜，这不是还有观赏花么，种个菊花、蝴蝶花养眼也行，土豆啥的，在恶魔航电又不是没吃过。” “那能一样吗？那吃的是薯片。”李厂振尝试辩论，这孩子一眼顶真，鉴定为纯纯嘴馋。 李姝低头看着手里的种子，下定决心： 每一株都要活下来，每一次花期我都不要错过。 李斌和弟弟妹妹又聊了一阵，指着大副卧室小声对弟弟说：“我就不待了，得去看看杰夫里。阿曼达说他海绵体撕裂有点严重，刚放完血，这一周别说约女孩，上厕所都要人帮忙，我去晚了怕他憋死。” 李厂振了然点头，突然又想起大副之前跟自己装逼的嚣张，于是补充道： “顺便帮我嘲笑一下大副，就说‘你也有今天’。” 第49章 海盗再袭 李斌去了大副卧室，他忠实地转告了弟弟的话语，然后在大副厌世的眼神里，又宽言安慰： “没事，就当给你兄弟放假了。” 闲聊一会儿，等他扶着张不开腿的大副蹒跚往厕所走的时候，警报骤响。 动作一顿，李斌和杰夫里都支起耳朵听，稍晚几秒二副打开广播报警： “侦测到卢德左径舰队，重复，侦测到卢德左径舰队，请船长立即来舰桥！” 李斌二话不说松手，杰夫里双腿硬着，整个人悬在空中，李斌把他推进厕所，撂下一句“你先搁厕所住着，我打完仗再拖你出来。” “你妈……” 舰桥，红色的警报转个不停，投影背景也换成醒目的红色，偌大的空间没有人走动，全都早早归位，守在岗位前，拉起安全带，扣上面罩，进入战备状态。 领航员的位置已经换上了妹妹李姝，她是众领航员里经验最丰富的，加上是船长妹妹，许多指令无需多说一点即通。 弟弟李厂振已经进入货舱，守卫货物。至于老独眼，则带着15名武装水手去了胖橘号，那里装着220箱重型武器，旗舰装着另外的140箱。 这些重型武器，只要运到新玛格欧斯，立刻就能翻一番，价值20万的货，比李斌的舰队加起来还值钱！分装也是为了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避免一船既毁，满盘皆输的局面。 李斌阴着脸坐上船长宝座，二副紧张地占着大副的位置，这是个面容老成的罗伊德男人，是杜亚为他准备的船员里拔擢上来的，以前在小公司做过大副和损管，操船技术还行，但没有舰队指挥经验。 “确定是卢德左径那帮疯子？”李斌开门见山。 名叫瓦哈卜的二副紧张点头：“敌舰装甲上漆着左径的标志，我核查过了，不是掉漆，也不是其他教派的变体。应答器里的放的经义也符合末日派的教义。他们说……” 瓦哈卜吞了吞口水，说道：“他们说为了以圣人卢德的名义，要求我们为了圣战，给他们提供一半的重型武器，也就是180箱……我们运输的货物信息暴露了。” 看二副紧张的模样，应该是怀疑船上有卢德的潜伏分子。 李斌镇定道：“未必是船员叛变……先应付眼前的局面吧，告诉仔猫一号二号，准备脱离战阵型……” “船长！发现恶魔航电超空间巡逻队信号！”正布置着舰队阵型，李姝猛地插入一条紧急消息。 “接！” “这里是恶魔航电斜坡中队，你好啊，口气很大的寰宇联合先生，看起来你遇到了麻烦。” 熟悉的睥睨一切的声音响起，那令人生厌的语气，在此时舰桥众人耳中显得那么顺耳。 二副小声说：“要不要考虑求援？” 李斌竖起手让二副保持安静，他捏着嗓子，用气愤的语气道： “你们恶魔航电到底在搞什么，为什么我和你们做生意的事情会泄露？” 那边安静了一会儿，中队指挥用阴恻恻的语气道：“注意你的措辞，奴隶种，你没资格对恶魔航电指手画脚。” “qnmd！”李斌暴躁地骂，“老子从你们空间站的雷暴专卖店买过重型武器的消息，被卢德左径那群疯子知道了！” “他们甚至知道老子买了多少箱，甚至对武器种类、数量一清二楚！老子是被你们的内鬼出卖，遭了埋伏，不是什么狗屁麻烦！” “还什么纯种人类，还崇高荣誉，你们纯种的统治就是这？简直千疮百孔，跟奶酪一样！” “还是说，这就是恶魔航电的待客之道，低价卖货，然后抢一把免费把货拿回来？” 李斌话刚说完，李姝便默契地传去左径分子的威胁信息，频道再次沉默下来，耳畔只有电波沙沙。 一分钟不到，李姝高声汇报新情况：“恶魔航电巡逻队轨道改变中！” “他们朝卢德左径去了！” 斜坡中队由11艘斜坡级护卫舰构成，清一色军用舰、清一色变形飞船，以犀利的角度和惊人的航速接近卢德左径分子。 左径分子在公共频道解释自己的目标不是巨企，但斜坡中队拒绝回应，双方快速交火，频道里的解释立刻变为谩骂和带有宗教末日宣告意味的诅咒。 就在李斌以为对这些高傲的‘纯种’激将成功的时候，新的信号出现在星图中。 那信号毫无遮掩，明晃晃的海盗标志漆在船头，李斌的眉头再度塌下去。 斜坡中队指挥的声音再度响起，伴随着近失鱼雷爆炸的震颤和电流刺啦： “这些情报一定是奴隶们泄露的，他们有人信奉了邪教。” 频道里一阵剧烈异响，有人惊而不乱的叫声，那声音继续道： “我们的统治出现了纰漏，但不意味纯种人类有问题，马上空间站乃至恶魔航电都会挨个审查奴隶，杀死那些左径杂碎，保证让他们一个细胞都没机会移植。” “而我会击败这些疯子，证明纯种人类不容亵渎！收回你的狂言！” 对于这种略带中二狂妄，语言底下又杂着屠杀的血腥味儿的话，李斌很是干脆： “看你们拼命的样子，也不像是有意的，对不起，我承认我刚才语气太重，态度不好……” 如此光棍如此不要脸，倒是让对面无话可说，毕竟人家要脸，李斌要命，只丢下一句“小商人，逃命去吧”便掐断了联络。 搞定了巨企，李斌看了看目前战场的局势，心里松了口气。 卢德左径舰队由三艘驱逐舰和四艘护卫舰组成，从舰队配比来看就是做了无论是战是和，都稳吃自己一头的准备。但面对装备精良的巨企巡逻队，即便胜也无法快速分胜负。 海盗那边则是5艘护卫舰，看样子就知道是到处溜达打秋风的，刚好撞上了想进来捞一笔。 如果李斌好拿捏，就抢李斌，如果李斌浑身是刺，就去左径和巨企的战场趁火打劫。 “目标海盗舰队，位置-200、-178，高度91。舰队转向！” 引擎嗡嗡地停掉高速模式，燃料重新分配，位于飞船前方和左右两侧的助推器开始启动，划出一条不怎么规则的翘起的半椭圆后，以胖橘号货船为核心，舰队重新将敌人纳入准心。 “海盗发来消息。”李姝汇报。 “不用念他们说了什么，直接回吃屎去吧。” 李斌说完，切换天穹战术系统，舰船切换到会战模式，船员宿舍、厨房、货舱等次要船舱的供电切断，电池组激活，护盾开始充能。 二副看着自己的数据面板，紧张汇报：“敌舰距舰队5000！” “飞行员准备！” 三脚猫号飞行甲板，由新玛格欧斯招募的成熟船员中抽调的飞行员坐进阔剑重型战斗机驾驶舱，这些船员经历过完整的岗前培训，有丰富的采矿飞机驾驶经验，由他们操作战斗机，比让从埃尔非招募的半吊子们驾驶效果更好。 无论是战果，还是生还率。 “敌舰距舰队4200！”二副大喊。 “舰载机出动！”李斌下令。 阔剑战斗机的航程半径为4000，海盗与自己相对而行，这个时刻出发，足够在战斗机进入交火范围的同时，让敌舰处于自己的鱼雷打击范围内。 飞行员们闭眼深呼吸，电磁弹射器带着无匹的推力依次将四台战斗机推出，引擎点火，四架战机沿着抬头显示系统规划的航线快速突进。 海盗们在看到战斗机的一瞬间骂了起来：“见鬼！勘探舰为什么起飞的军用飞机，还是重型战斗机！” 四架战机、八门轻机枪，足以匹敌两艘正规护卫舰的火力！ “海盗舰队阵型改变，全部舰船型号已经确认。”通过光学观察哨，李姝快速汇报： “猎犬级武装商船2艘，害虫级轻型护卫舰2艘，地狱犬武装商船1艘。” 听到这数据，李斌差点没笑出来。 就这？ 地狱犬级算是标准的护卫舰级别武装船，猎犬级则可以说是地狱犬的儿子，不但武器位只有一个小型实弹，一个中型实弹，航速还特别慢，护盾也只有正面有。 至于害虫级……这是一种由海盗们设计的特殊护卫舰，从定位就可以看出来，它追求高速，但装甲薄弱，船体松散。海盗的设计师水平并不高，这是一种需要依靠数量换取胜利的船。 最绝望的是，这种船的电池组并不优秀，却异想天开的装备一座小型能量武器位，这意味着它唯二的武器位里，必须装一门能量武器。 还没开打，它的电池组就已经在虚空冒烟了。 想想也对，巨企好比主权国家，其统治范围内的超空间便如同近海，就算是大航海时代气焰嚣张的大海盗，也不会在西班牙英格兰这种海权国家近海乱晃。 只有足够小、足够不起眼、又穷到穷凶极恶的穷逼海盗，才会在这种地方干得不偿失的活计。 “货舱填充泡沫保护剂，防止敌舰跳帮货舱！” 李斌镇定指挥着，海盗跳帮不可怕，可怕的是海盗可能毁坏、劫走自己的家当。这可都是我呕心沥血攒下的，敢碰它们，老子跟你玩命！ 第50章 指挥之间，亦有差距 众所周知，地球20世纪后期的工业国，就已经陆续给防空火力增加自动化能力。 其中最为出名的，是名为【密集阵】的近距离反导舰炮，装有雷达、电驱转向炮塔等设备。这意味着即便是火药激发子弹，一艘船的火力规模，在其还是设计图的时候，就已经能根据船身预留的武器位进行评估。 如今，同样的情况也发生在英仙座星域的各个角落。 导弹发射槽装不了电磁炮，鱼雷槽位无法安置能量武器，而能量武器位因其复杂的设计结构，也无法支持动静巨大的实弹武器。 除非设计师早早地便设计了精密、昂贵的通用武器位，亦或是某位改装达人，把其他船的武器位拆解下来装上去。 所以当发现海盗舰队里，有两艘使用能量武器的害虫级轻型护卫舰，李斌很难不笑出声。 “光学观察哨识别出能量武器型号了吗？” 李姝摇头：“敌海盗船表面有太多垃圾遮挡，看不清楚。” 于是李斌一边稳步推进战线，一边指挥阔剑中队向海盗航速最快最靠前的害虫级轻护试探性开火。 八挺60毫米口径编织的弹幕打在排头的害虫级轻护上，海盗船飚射出一道激光，笔直的线条擦着一架阔剑机翼，消失在茫茫太空。 航母甲板的负责人立即要求驾驶员汇报损失情况，并将数据上传舰桥。 李斌看着天穹会战系统给出的能量武器转速、精准度和毁伤状况，与脑子里的数据一比对，当即振奋道： “是pd激光炮！一款精度高，射程低，针对导弹和战机的防空武器……” pd激光炮的主要目标是摧毁导弹，对轻型战机也有不错的压制力，但很不巧，三脚猫起飞的，是重型战斗机！ “阔剑中队集火打头的害虫级，不求摧毁目标，给我把它的电池组废热打到危险温度！逼他们要么排辐，要么过载！” 孱弱的海盗产电池组，一门能量武器，防御的护盾需求。 李斌仿佛能听见电池舱里损管皮肤在高温下滋滋的响声了。 与此同时，仔猫一号、二号的船长几乎同时启动机动推进器。轮机长收到命令的第一时间，便增大液氧注入率，同时将特殊助燃剂推入，护卫舰引擎沉稳规律的嗡嗡声里掺入间歇‘轰隆’的异响。 仔猫船都是亥马级武装炮艇，改装设计师更换了它们的引擎，在有限的空间里，额外加装了几个助燃剂罐，并修改燃料管道，让助燃剂连通每一个转向助推器，从而实现紧急时刻飞船航速和机动性能的劲增、猛增、暴增！ 引擎尾焰的焰色开始变淡，军用护卫舰像注入了兴奋剂的赛马，发挥出远超平时的惊人表现，快速逼近前排目标，海盗们没料到被突袭的李斌，竟然敢主动反打。 害虫级的另一门中型武器位启动，一枚明黄色，带着奇异光泽，擦着一架阔剑战斗机，朝仔猫二号而去。 炮弹速度很快，但两艘船距离足够远，仔猫二号从容转向，以侧面装甲吃下这一发炮弹。 “仔猫二号汇报！根据探测器数据显示，中弹处有明显辐射！”仔猫二号的船长迅速搜集数据反馈，李斌这边也迅速得出结果： “是高速打击者，一种动能实弹武器，射的不是普通合金炮弹，是硬铀合金，依靠动能和辐射对付护盾的，注意面对害虫级时不要升起护盾！” 二副瓦哈卜快速将敌舰信息标注在天穹会战系统上，李斌继续指挥： “仔猫一号、二号都额外改装了炮塔装甲和强化壁舱，逼上去，等阔剑中队把敌舰辐能推高，你们就全弹发射过载掉他！” “收到！” 李斌的作战船只数量不及海盗，但质量远超，李斌要的就是先发制人，趁海盗没反应过来，形成局部以多打少的同时，利用舰船质量欺负人。 海盗指挥在仔猫一、二号航速猛增时便察觉到李斌的意图，毕竟这个战术并不出色，但遭遇战中，哪边指挥能掌握更多信息，哪边就能有更多优势。 李斌第一时间便识别了海盗船型，他非常清楚无论是猎犬级还是地狱犬级，其航速根本追不上牺牲了装甲换取高速度的害虫级！ 等到他们接战，三脚猫号也就马上到战场了！ 也就是说，在这一刻，把航速差都算计在内的李斌，抢到了海盗脱节的战机！ “阔剑4号损毁已抵达危险水平，正在返航，甲板配件已就位！” “阔剑3号弹药耗尽……” “敌前排害虫级开始减速！” “敌后排害虫级变轨，它要从上面绕过来接替目标！” 频道里到处是汇报，航母甲板的、仔猫一、二号的，领航员从光学观察哨汇总的，天穹会战系统反应的。 无数情报交织在一起，警报和标注每分每秒都在刷新，二副面红耳赤，头顶因出汗和升温开始冒烟。 忽然李姝抬起头，用惊喜的语气说：“目标船只辐射参数异常，他们辐能压不住了！” 李斌当机立断：“阔剑中队停止压制护盾，去牵制接替的害虫级” “仔猫一号、二号，开始进攻！你俩不要管变轨的敌舰，给我集火最前面那条船！” 指令一出，阔剑编队剩余的1、2号一左一右，绕过害虫级的正面护盾，开始尝试偷它屁股。 与此同时，仔猫一号瞄准护盾，全弹发射！ 四门短弓自动炮以缓慢的射速，把重弹射出，仔猫一号在火炮发射的后坐力下猛地一颤，航速骤减。 与此同时，三秒后，目标舰船护盾炸起四道电光闪烁的光点，没有足够装甲不敢硬吃火力的敌舰，冒出连串的电火花，引擎哆嗦着熄火。 “瘫痪敌舰，全弹发射！”仔猫二号船长抓住机会下令，同样的震颤、同样的减速。 不同的是这次炮弹命中了装甲，弹头穿透薄弱的装甲，足有成年人大小的炮弹带着恐怖的动能撞进船体结构，随后炮弹爆炸，金属像是油锅里的玉米般膨胀破裂，吐出焦黄的火焰，扭曲的龙骨打着旋儿飞出来，昭示这艘船彻底失去了挽回的可能。 “真tm晦气，船做得这么脆，一点就着，战利品都捞不到，还搭进去好几箱弹药。” 李斌唾了一口，立即指挥舰队围剿另一艘害虫级。 同样的套路，同样的招式。阔剑中队缺失两架战斗机，但同时又补了两艘亥马级武装炮艇，过载护盾的任务交给了护卫舰，战斗机则专心绕后，像饼干切割鲨一样鸡贼地撕扯着敌舰。 等到其他海盗船接战，那艘害虫级已经千疮百孔，引擎被轻机枪连续命中，尾焰一闪一闪，跟要死的萤火虫似的。 它已经失去了动能，在损管冒死进入太空维修前，就是高位截瘫的残疾了。 与此同时，李斌指挥接战部队后撤，与迎头赶来的旗舰汇合，海盗急着复仇，却发现敌人已经跑了，一拉一扯间，指挥的差距便显现出来，李斌甚至怀疑对方舰队指挥，很有可能有嗑药的坏习惯，在怒火和药物下丧失了理智。 支着胳膊，李斌沉稳地推演，现在战局对他有利，无论海盗是打是撤，他都不会亏了。 海盗要打，这就是，三对三的数量均衡，但己方有质量优势。 海盗要跑，李斌就小追一会儿，利用舰载机和护卫舰逼对方抛弃货物减轻飞船质量提速，然后吃掉海盗丢下的东西，回头从容宰割引擎熄火的另一艘飞船。 第51章 亡命的跳帮 飞船的战斗，和海船的战斗有很多异曲同工之处。 首先，脚下的船，都是人类在战场上弥足珍贵的落脚点。 其次，火炮轰炸、战机缠斗的时间其实很少，大部分时间都花在寻找敌人、占据有利位置、你追我跑上。 从李斌派出战斗机开始，到海盗全部舰队抵达交火点，其实只花了3个小时，这其中，又只有1个小时左右在爆发交火，其他时间不是在赶路，就是在撤退。 等待像是滴刑，时间如同水滴，规律又不可逆转地打在舰队指挥的大脑，折磨他敏感的神经。 耐心是舰队指挥无形的后盾，它需要经验、天赋和运气塑造。 李斌很幸运，如今小有身家的他可以通过购买战争课程体验舰队指挥第一视角，过目不忘的天赋让他能在回忆和实操中，把课程里那些指挥官们不经意，但其实是由无数实战锤炼的小技巧和布置融入自己的指挥里。 仔猫一号和二号承担着牵制作用，更换配件重新上场的阔剑中队则不断尝试绕后骚扰，对海盗船的引擎持之以恒地袭击。 每当海盗船不堪其扰试图调转武器摧毁战机，坐拥舰队最强火力的三脚猫号便会挺身而出，三门舰载轻机枪，两门鱼雷发射器，压得海盗抬不起头。 二副瓦哈卜的精神也恢复过来，他也看出对面的海盗越打越没有章法，狂躁的情绪透过激进的飞船轨迹、撕裂的装甲碎片和闪烁的护盾显露的一清二楚。 但偏偏那大锤鱼雷是专门用来爆破小行星的，单论伤害，一发甚至能把巡洋舰的装甲也爆破掉。即便是打在护盾上，也能给驱逐舰的电池组废热从0推到危险阈值。 可海盗舰队里压根没有任何一艘船，有鱼雷的武器位！ 他们是抱着抢劫发财的目的做的海盗，规模小，没有资格在任何海盗基地、轨道站发展自己的势力，是海盗中的弟中之弟。 按他们最初的想法，如果猎物能直接吃下，用鱼雷就要承担连船带货全部被摧毁，继而一无所获的风险。如果猎物需要用到鱼雷……那为什么不换一个呢？ 海盗头子没想到，原本还能说势均力敌的战斗，竟然因为自己的舰队是东拼西凑，航速差异过大被钻了空子。 陷入劣势的他不能接受自己的失败，如果就这么走了，丢掉两条船的他，很可能被手下背叛。 只有成名海盗有卷土重来的机会，他们的成功经历足以说服手下跟自己再战一场，但他自己…… 在被撤退下属杀死、祈祷手下都是忠实走狗和舍命一搏里，海盗头子的选择其实只有一个。 “敌舰轨道变化，仔猫一号正遭受火力压制！” 天穹会战系统里，海盗船集火把仔猫一号辐能打高，护盾冒出危险的闪光，将其逼退后，气势汹汹地朝三脚猫号扑来。 “旗舰下沉，妈的，这疯子冲我来了！” 李斌把船舵猛地往前一按，三脚猫号船首助推器快速喷射，船头缓慢朝下。 毕竟是三百多米的大家伙，三脚猫号船速没有护卫舰快，李斌一边操舵，一边继续指挥舰队对疯狂的海盗炮击，阔剑中队也急了，三脚猫号拥有舰队唯一的甲板，如果旗舰毁了，这些飞行员可就只能尝试穿太空服跳护卫舰了！ 战斗机疯狂倾泻火力，朝海盗船引擎扫去，李斌反复改变轨道，但敌舰有三艘，把变向的路锁死了，撞击是必然的。 海盗头子的思路非常简单，他深知自己的舰船质量不足，所以干脆不比了，直接梭哈打换家，把舰队全部压上，以两艘猎犬级护卫舰吸引火力，开着旗舰要跳帮！ 李斌让三脚猫号继续下沉，海盗的一艘猎犬级引擎被炮弹集中，先是引擎熄火，接着炮弹爆炸点燃了管道里的液氧，液态氧在高温下迅速膨胀挤破管道，高浓度的氧气在爆炸火焰下也被点燃，继而点燃燃料管道发生殉爆。 另一艘猎犬级见跳帮还未成功就损失了一艘船，那船长也是有急智，当即对着自家旗舰引擎开火，然后拉升脱离战场，摇摇晃晃地变轨逃命去了。 李斌的舰队急着摧毁最后一艘朝旗舰冲去的地狱犬级，见逃命的海盗船还打了助攻，海盗旗舰没了推进器速度拉不上来，于是也不管它，只抓着地狱犬级打。 地狱犬级拖着被集火掀飞装甲，暴露出脆弱船体结构的尾巴，一往无前地冲过来。 此时李斌看着会战系统狞笑起来：“早防着你狗急跳墙了，三副，启动泡沫保护！” 守在货舱里的李厂振狠心拉下阀门，货舱中央数个压缩罐吐出灰色的泡沫，泡沫遇到空气迅速膨胀、硬化，十几秒的功夫就将整个货舱填满！ 这是原本损管用于紧急封堵船舱漏洞的玩意儿，膨胀泡沫里混入了金属粉末，硬化后泡沫蓬松的结构能起到很好的抗冲击保护效果，虽然这种泡沫持续时间不长，但足以应对当前的局面了。 “升起护盾！” 随着李斌的命令，舰载护盾发生器激活，拖着冒烟屁股的海盗旗舰一头撞在护盾上！ 远远看上去，两艘船并未接触，但三脚猫号却与海盗船平行而飞，这是因为护盾力场无法完全消化着数百米驱逐舰的冲击，多余的动能顺着力场传导给旗舰，三角猫号在沛然的动能推动下被迫移动。 李斌死死盯着护盾，护盾外是被动能压扁的金属，敌舰舰桥位置的金属缝隙里还杂着玻璃渣和暗红，那是来不及逃出舰桥的海盗碎屑。 爆炸此起彼伏，火焰顺着裂开的船体结构，沿着空气泄漏的轨迹飘摇，护盾上挤满了闪烁的光点，损管在频道里扯着嗓子吼：“电池组老化太严重，没法全额输出，废热太多了！” 在海盗船又一轮爆炸中，整艘地狱犬级武装商船断为两截，护盾也彻底过载停转。 燃料罐破损，在太空拉出一条修长的琥珀色带子，液氧混在其中，火焰顺着氧气点燃燃料，在舰桥头顶升起一片绚烂的火海。 得益于新玛格欧斯的重型装甲改装，三脚猫号，这艘服役超过200年的老船，在爆炸中幸存，只有外部装甲毁伤。 二副死死抓着安全带，恍惚地看着左右：“扛……扛住了？” 一种劫后余生的情绪，在每个人心头徘徊。 可李姝却突然开口：“公共频道有人发言！” “哈哈哈，老子还活着，老子还活着！我八臂飞贼是不死的，我是要成为海盗王的男人！我是不会死的！” 歇斯底里的狂喊，幸存的欣喜，药物的刺激，那语气里带着疯魔。 三台表面金属熔化的逃生舱冲出火海，拉出三条火焰丝带，在众人注视中，带着义无反顾的决然，撞在三脚猫号上！ “海盗跳帮！！” 李斌猛砸按钮，拉响警报。 第52章 忠诚! 海盗跳帮的警报响彻全船，急躁的步子在磁力靴与金属舱道碰撞中声音铿锵，气枪声越来越近，舰桥气氛一时间沉重起来。 海盗跳帮的位置离舰桥很近，不如说他们从一开始就冲着舰桥来，被爆炸吹偏了位置，现在正试图回到正确的方向。 “把椅子拆了，快！那边的，把维修间里的焊枪拿来！把掩体布置在舱道里！” 李斌沉着脸指挥船员们组织防御，这帮嗑坏脑袋的疯子，走狗屎运被逃生舱救了一命还不知足，竟然妄图用十几号人夺船。 李姝等没有接受武器训练的船员被安排躲在投影里，巨大的天穹会战系统投影能遮掩他们的身影，其余船员则利用椅子和其他杂物组成的掩体后面。 二副瓦哈卜紧张地捏着枪，悄摸探出头观察，嘴里嘀嘀咕咕：“水手长在胖橘号……他要是在这里就好了。” 另一边李斌一脚踹倒二副：“别他妈废话，人来了！” 气枪子弹擦着二副的头盔撞上金属椅，在船舱里来回弹了两下失去动能，变形的金属子弹在船舱里幽幽悬浮。 一道嚣张疯狂的声音骤然响起： “以海盗王八臂飞贼的名义，这艘船属于我！我命令你们投降！” 李斌贴着掩体嘲讽：“八臂飞贼是哪个驴鸟，没听说过，芭比娃娃倒是耳熟得很，这样吧，你们放下武器，回头我让人给你们一人做件裙子给你们陪葬！” 舱道那边沉默了一下，紧接着爆发出连串鬼哭狼嚎，一群身上带着血，头盔下面是一双布满血丝，有的鼻孔拖着凝固的鼻血痕迹，穿着作战服的海盗们，狂啸着冲出来。 他们边冲边射，有的人直接掀开头盔，拿着粉针就往脖子扎，扎完后两眼颤抖，疯狗一样扑上来。 “开火！” 李斌立即下令，十几名船员顿时扣动扳机，射出金属弹雨。 三脚猫号普通船员食堂，李厂振举起防弹盾牌，腰上绑着用太空作业的推进器，战车般撞进海盗组成的防线，武装水手们紧随其后，趁着海盗们集火导致防御火力网出现漏洞的机会一拥而上。 太空作战服能抵御气枪子弹，但当枪口抵着头盔连射，密集的动能依旧能带来巨大的伤害。 很快这些海盗的脑子，便被子弹动能震得跟塞了跳跳糖一样震荡。 “伏尔甘！”李厂振大吼，工程组组长伏尔甘带着手下扑过来，用液压钳撕开海盗的作战服，然后猛砸海盗们的手指，粗暴叫醒这些混账后开始逼问其他海盗下落。 不一会伏尔甘便焦急地说：“三副！每个救生舱有5个人，一共15人，他们想夺船！” “坏了，大哥！” 李厂振听到夺船，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船的安危，而是身处舰桥的哥哥姐姐。 舰桥作为指挥中枢，理论上讲应该有重兵把守，可三脚猫只是驱逐舰，没有足够的空间在容纳技术船员后塞入足够的武装水手。 根据作战方案，此时舰桥应该正在据守等待支援。 船毁了无所谓，有的是办法挣钱，但哥哥姐姐绝对不能有事！好日子眼看就要来了…… 李厂振目眦欲裂，他掏枪连射，干脆崩掉海盗，血珠飞溅中，此时李厂振的气质恶得可怕，他看着伏尔甘，满面狰狞：“我立刻去最近的舰桥入口支援，你带人去另一边，放跑任何一个，我宰了你。” 伏尔甘理所当然道：“不用你动手，如果我放跑了海盗，我先杀了我自己。” 李厂振二话不说提起盾牌，招呼武装水手们跟上，伏尔甘也丢下液压钳，带着手下往另一边去。 路过船员宿舍的时候，李厂振猛地停下脚步，辨识一阵后，他踹开一扇门钻进去，十几秒后拿着一挺陆地作战专用的实弹武器出来。 这是当初在旧玛格欧斯淘的玩意儿，是水手长的收藏，在船上禁止使用。 “去他妈的规矩。” 李厂振唾了一口，抱着枪继续冲。 舰桥此时情况不太好，船员们穿的是普通的太空服，只有自循环和封闭功能，用于保证船员在落入太空后有半小时生存时间。 作战服臃肿，不便于操作精密仪器，只有陆战队和武装水手才会在战时穿戴。 随着海盗们嗑药，毒品刺激着他们悍不畏死地冲锋，防御被迫后移，舱道守不住，现在前线已经缩到舰桥舱门，再往后退就守无可守了。 “把舱门供电关掉，手动关闭一半充当掩体！” 二副得令后匍匐爬回指挥台切断电源，随着舱门半掩，射入舰桥的流弹顿时少了许多。 李斌满头是汗，但戴着头盔没法擦，只能不断皱眉眨眼让汗水不要滴到眼睛里。 船员已经有人受伤了，除了倒霉被弹跳的流弹打烂头盔扎了满脸碎渣的，另外两个是在制服发疯一个人扑上来的海盗的过程中，被海盗咬破了太空服伤到手的。 那个疯子，竟然把牙拔了全换成钛合金,那口合金牙比狗嘴还猛！ 二副给舱门断完电，又缩到李斌旁边，喘着气道：“船长，我刚看了监控，另一条舱道没有人，您带着技术船员从那条路撤吧，走得小心些不会被发现。” “不行。”李斌否决，“世上没有船长先跑的道理，你带着李姝他们到那条舱门去，我这边想办法打一波分开他们注意，你趁机带他们走。” 瓦哈卜闻言一怔，紧接着摇头：“那不成，船长不走我也不走，这事儿您找别人吧，我是二副，大副不在，我就得辅佐好船长。” 李斌看二副慌乱的表情中带着一丝决然，回过头去，发现其他船员们虽然紧张慌乱，但眼神个个坚定，即便是伤员也都包扎了伤口，靠着掩体拿枪，没有一个人有离开的念头。 这近一年的成功和他李斌高待遇、心换心的真诚经营，终究还是换来了大伙的认可。 大伙都明白英仙座星域各个企业是什么鸟样，李斌的付出大家看在眼里，埃尔非招募的新手不但教技术还发薪水，其他星球招募的船员该给的一分不少给，伙食给的也足，每天还有成品粮。除此之外，除了不允许染毒和信教，船长没有任何奇怪的规矩，加班也给补贴，年末还承诺了绩效。 没人想看着这样的大方的好船长失败，在这个世界，一份工作都要抢破头，一个好的公司、好的上司更是千金不换。 李斌大受感动之余，还打算说些什么鼓励大家，手腕上的终端滴滴滴的响起，李斌低头一看，立马高呼： “所有人都趴下！趴到地上！” 与此同时，海盗身后，三名武装水手被人从拐角处大力甩出，他们撞在舱道上，举起盾牌构成掩体。 李厂振咬着牙，把机枪砸在盾牌上，暴喝起来： “大哥当心！” 言罢全威力弹组成的金属风暴倾泻而出！ 上头的海盗压根没注意身后，猝不及防下他们后背中弹，作战服挡得住气枪却挡不住全威力弹，血花在海盗身后绽放，有人背后氧气瓶被打破，膨胀的气体撕裂破损的金属罐，空气爆炸，震碎海盗五脏六腑。 八臂飞贼不愧是海盗头子，他眼疾手快扯过下属转身挡在身前，自己闪身往扑到另一条舱道，一拳打碎操作器，舱门在报错中封锁。 浑身是手下被全威力弹撕裂喷的血，手臂也被子弹打穿汩汩地流着，但他只是舔了舔咬破的嘴角，嘿嘿笑起来。 “没死，没死……我不会死，我八臂飞贼不会死！” 药物让他浑身发热想要宣泄暴力，但残存的理智告诉他夺船失败了。 但不要紧，他可以躲，这些人不知道来了多少海盗，他可以躲到货舱去，躲到冰柜去，躲到检修管道里去，只要这艘船靠港，他就能偷偷逃走。 这么大艘船肯定有爬虫老鼠，他可以吃这些坚持下去，哪怕是吃屎喝尿，他都要活下去。 然后卷土重来！ 他嘿嘿怪笑着，眼神癫狂，打开舱道另一边的舱门，踩着步子找合适的藏身之所，走了没两步，便撞上由伏尔甘带队，举着盾牌扛着液压钳、冲击钻的工程组。 一个全副武装的嗑药狂徒，一伙身强体壮防护完备的重体力汉子，在狭窄的舱道不期而遇。 伏尔甘打开推进器，气罐嘶嘶着脱手而出，直接砸在面前一身血腥的海盗肚子上。 那海盗哇地吐出胃里的食物，把面罩糊住看不见路，只能胡乱扣动扳机开枪。 防弹盾牌顶上去，伏尔甘接过手下的液压钳，左右开工，娴熟地用压切钢材的经验压碎海盗四肢。 伏尔甘提溜起海盗，带进舰桥，确认船长没有任何审讯的打算后，干脆地拧断他的脖子。 一直坚信自己不会死，绰号八臂飞贼的海盗，连名字都没能留下便草草咽气，尸体丢入超空间，被超空间风暴吞噬。 几分钟后，确定跳帮15人的海盗全数或死或俘，警报解除。 “工程组立即去食堂，按照高级船员标准分发食物补给！按照船长指示，船不拆了，登舰干死所有海盗，然后拖走，我们赶时间！” 二副瓦哈卜不见了先前的惊慌，意气风发地在舰桥指挥，船长这会儿正在慰问船上的伤员，海盗跳帮气势汹汹，但说到底也只是困兽犹斗，除开破坏了一些设备外，竟然没有造成任何人死亡。 称得上一句有惊无险。 只有那两个被咬伤的人要做化验——谁也不知道这些海盗身上有没有携带什么病毒。 当然，舱道消杀正在筹备，海盗的血水里也可能携带病毒。至于对船舱的保养，只能等靠港再说了。不过三脚猫号有强化舱壁改造，除了交火激烈的舱段需要直接封禁，其他地段应该没什么影响。 瓦哈卜摩拳擦掌，他看着舰桥里损管正有条不紊地修复投影设备，发现少了大副的身影。 “大副真是有定力啊，跳帮这么大的事儿都不出来看看，难怪他能当大副，我还得再学习呀。” 二副回忆起自己先前屡屡手足无措，不由地心生羞意。 而此时，瓦哈卜口中有定力的杰夫里，正双手抱头，缩在厕所里漂浮。 他无声地哭着，只觉得无限憋屈。 厕所里连栏杆都没有，飞船被撞的时候，其他人还能用磁力靴稳定身体，他一个躺床上的病号自然不穿靴子，被摔得七荤八素，海盗跳帮的警报他也听到了，有心杀敌，但胯下之辱让他动弹不得。 就连气枪都放在柜里，他现在实打实手无缚鸡之力。 生死操于他人之手，自己只能憋屈地躲在厕所等死，如此委屈，他长这么大以来还是第一次！ “呜呜呜，畜生啊……tmd畜生啊！” 第53章 重返新玛格欧斯 大战之后，关于舰队的去向公司爆发了激烈的争论。 以损管为首的船员认为应该返回恶魔航电进行休整，弹药损失暂且不提，三脚猫号作为深空勘探舰，具有自持系统，能使用矿物和废金属制造。 但损管们一致认为三脚猫号的电池组原本就存在老化问题，这次战役更是直接损失掉了一座电池，幸好杰夫里父母奶奶在天之灵保佑，供电的小型核反应堆没有出岔子，不然三脚猫号直接炸掉半条船都有可能。 更何况海盗用逃生舱跳帮，还给旗舰砸出了三个洞，这些逃生舱被海盗改造成跳帮载具，底部装了热熔装置，砸中船只后会短时间内融化装甲，当然，舱内的海盗同样要承受7、80度高温折磨，所以那些海盗人人嗑药不是没原因的。 损管从技术角度出发，强烈建议船长优先维修船只。 但李斌和杰夫里持反对意见。 李斌的意见是，损管们尽力维护，舰队全速朝玛格星系前进。 时间不等人，海盗王康达可不会因为几百箱重型武器等自己。 她旗帜鲜明地反对速子科技已经超过200年，为了反抗，她付出了青春，从性感的年轻美人、到绝经的中年妇女、再到靠着机械义体、器官移植垂垂老人。从后勤军官到割据军阀，变成三星家奴反复背主再到堕落为海盗王。 康达为了复仇可以付出一切，唯独不包括时间。她太老了，以至于必须珍惜每一次机会。没有重型武器，康达也会用轨道轰炸和舰炮强攻。 再过二十来天，玛格星系就会被海量海盗船包围，它们会封锁星系、打击一切肉眼可见的非海盗力量，并不断进攻速子科技的空间站和星球。 杰夫里的态度很简单，他拥护李斌的意见之外，还有一个原因是不想去伤心地，尤其是有过厕所惨痛经历之后。 经过李斌的分析，加上他一直以来给予的福利待遇，损管们闯进电池舱，拆掉了损坏的电池，并用多股安全绳拴住自己，在舰队高速航行中堵上了飞船的漏洞。 历经15天，船队终于回到核心星区南部，抵达玛格星系附近。 “检测到海盗信号！”舰桥里，李姝汇报道，“不止一处，有好几处，正在靠近！” 舰桥气压有些低，如果是一股小型海盗舰队还能按照预案留下仔猫一、二号掩护胖橘号和旗舰逃生，但多股海盗的话…… 将将养好伤就迫不及待返回岗位的杰夫里看了船长一眼，激活应答器道： “这里是贝利诺家族商业运输舰队，我们奉命运输物资，你们是受海盗王邀请参加狩猎的吗？” “给我你们舰队的识别码！”海盗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暴躁。 杰夫里眉头一挑，心说有戏，二话不说把识别码发了过去，很快频道里传来海盗的暴躁骂声： “靠！怎么这两天全是新玛格欧斯的船，其它公司的舰队是在吃屎么……你们进去吧，动作快点，别耽搁老子打猎！” 李斌的舰队就这么在海盗虎视眈眈下，平稳进入跳跃点，回到现实宇宙。 这次与海盗偶遇加进入跳跃点前后不到半小时，但杰夫里额头都湿了，生怕船队靠近后被海盗突袭，他用逃过一劫的语气说： “没想到这些海盗还真给贝利诺家族面子。” 李斌摇头道：“贝利诺家族可没这么大面子，是新玛格欧斯暗中资助海盗王康达，康达需要保证新玛格欧斯能源源不断提供物资而已。这些海盗应该是跟康达关系比较好的，给她面子。” “如果再晚几天，远方星系的海盗也来了，贝利诺的招牌未必管用。” 既然早知道海盗会袭击玛格星系，李斌自然不会没有准备，他接的是大家族的单子，自然要拿到他们的识别码保护自己。 这就像古代商队在长途运输中保护人身安全和财产，往往会雇佣镖局，而某些知名镖局甚至借出自己的旗帜，就能让短途贸易的商队避免被本地土匪打劫一样。 人镖局和土匪的头子熟着呢，交笔过路费就过去了，犯不着打生打死。 熟门熟路地驾驶、熟门熟路地遇到海盗送出识别码、当舰队最终抵达新玛格欧斯时，杜亚和贝利诺家族的安保力量已经封锁了一处港口泊区。 等到李斌的身影出现在泊区，扣着面罩的杜亚感慨地看着三脚猫号顶着打着补丁的洞，满是超空间风暴余波划痕的身姿： “来回40多光年的旅途，看这船就不太平，这是遇到海盗了？重型装甲都没顶住。” “遇到了。” “没给我们家族的识别码？” “给个屁，在恶魔航电那边遇到的，你脸有那么大管天管地还管人异地海盗抢不抢我？”李斌嗤笑道。 见李斌竟然有功夫跟自己开玩笑，杜亚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他最怕的是李斌上来就对自己笑容以对，姿态谦卑。那样不用多说，生意一定失败了，最好的结果也是数量没凑够数量。 他小声问道：“多少箱？” “可惜没找到黑市的渠道，花了笔关税钱。”李斌用万分惋惜的口吻说，“没多少，也就360箱吧。” 杜亚看着李斌，哈哈大笑起来。 稳了，都稳了。 家族那边可以给总督交差，自己也可以给家族交差了！他杜亚的家族地位，要随着这次贸易成功水涨船高了！这十几年的行政办公室终于坐到头了！ 杜亚抓住李斌的肩膀，激动道：“我就知道你能成，再给你说个好消息。你猜猜现在玛格信息的重型武器价格是多少？” “多少？” 杜亚一字一句：“七、百、二、十、星币！再拖一会儿，你剩下的货拖一会儿再买，肯定能上800，交完306箱货，根据合同还是640星币，剩下的54箱就别直接卖给我们家族了，我给你个路子，你去卖黑市。” “不对，你这里面有变形机甲？那感情好啊，这玩意儿每箱能多卖十几个星币，恭喜你啊李斌，你发财了！” 杰夫里在一旁眼睛都听直了。 他妈的，自己折腾这半天，每箱才挣300星币左右，贝利诺家族签个合同送点钱，反手就每箱多挣几十星币，再等等还能挣上百！ 这不就跟金融资本一样么，实体企业小心翼翼算成本、算生产、算公司、算市场规模，最后金融资本下来一顿爆炒，挣着金山银海跑路。 他这个思想就是典型的光看贼吃肉不看贼挨打了，杜亚投资李斌，也是赌上了自己在家族的前程来的。 这边李斌笑着拒绝了杜亚的好意： “我这几十箱重型武器，我不打算卖。” “怎么，哪儿还在打仗，那边卖上千？”杜亚耳朵立起来，“跟我说说，要是企业对打，这玩意儿卖个一千多也不是没可能，那样的话我还有点钱，咱俩一起捞一笔。” “不是卖武器。” 李斌解释道：“我想把这些东西送给康达海盗王，算作一点心意。” 杜亚人有点昏，别说他，大副这会儿也昏起来了。800多星币的行价，每箱成本285星币，54箱最少能挣小三万，足够买一艘二手驱逐舰的钱，李斌说要送？ 李斌见杜亚愣神，继续道： “我是这么想的，康达有大抱负，她要劫掠速子科技，那抢的货怎么处理？打完仗战场的残骸要怎么处理？总不能派手下去捞船吧？海盗有自己的销赃渠道，但速子科技可是有一颗星球和轨道空间站在这儿的，她的销赃渠道吃得下么？” “物资不能转化为经济，各路海盗货舱塞满了就会想着回家，所以就算一直赢，人也只会越打越少。” “我呢，有船，有自由星球埃尔非的注册信息，在明面上我是干净的，我想用这些货作为我的诚意，证明我是真心支持康达的伟业。我要做的，就是打着打捞舰队和贸易舰队的旗号在玛格星系活动。” “英仙座星域不是一直以来就有中立打捞舰队存在么？即便我不加入，也会有其他打捞舰队入场。虽然我们也能去打捞，但毕竟没有海盗那边的身份认可，随时可能被抢。” “我的想法很简单，请康达海盗王，或者她手下有面子的，给我一份证明或者许可，让我去找人找船，以中立的名义组建一个临时的打捞公司，把其他星球、公司的船队都挤走。” 在杰夫里呆滞的目光中，李斌侃侃而谈： “海盗负责袭击，打完就跑，不给速子科技抓尾巴的机会。我们来打捞救援，把货物登记归属后卖出去，然后直接给康达打钱，由康达统一给招来的海盗发钱。” “甚至有条件的话，我们没准还能跟速子科技的舰队搭上关系，刺探点情报，多的不敢说，报点应该没问题。” 李斌看着嘴巴渐渐长大的杜亚，郑重道： “我知道几十箱重型武器没这么大脸面，但看在我们这么熟，合作还算愉快的份上，你去跟家族说说，这个临时公司组建起来，贝利诺家族也算股份，事成之后自有一份分红。” 杜亚先是捂住自己垮下来的下巴，后退几步，看了看李斌，良久放下手，用十分正式的语气说： “李斌，这么多事情下来，我总算是明白了，你小子要是不死，以后英仙座一定有你一席之地。打捞队的事儿家族和总督都有过考虑，不过像你这么无耻，想要垄断整个星系的打捞生意，他们还真没考虑过” “这确实是个好主意，非常挣钱的主意，不过……”杜亚有些担忧地问，“你确定要去做这个手套？事后速子科技一定会用ai核心复盘，你肯定会上他们的名单的，我们家族靠着新玛格欧斯还好，你能扛得住嘛？” 李斌无所谓地笑起来：“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与其担心巨企弄死自己，还不如担心能不能活过明天。” 速子科技确实是第一流巨企，但它不是没有对手的，霸主、风险矿业公司、卢德教会哪个不是对它虎视眈眈？ 说到底，不过是站队而已，想要登上英仙座星域的舞台，谁能不站队呢？ 像是老东家民生公司，想当英仙座联盟的狗都还当不了呢，自己被速子科技通缉，这在霸主眼中，不就是投名状么？ 再说了，拾荒这种工作，离站队还差的远呢，从来没听说过一个小型舰队有资格去站巨企的队，这笑话就如同冈比亚宣称手下1000士兵能荡平华夏一样好笑。 李斌伸出手：“这活你来不来，给句痛快话吧，我还欠了不少账，急着去还呢。” “来，怎么不来？你都不怕，我怕个鸟。”杜亚抓住李斌的手，用力晃，他认真打量起李斌，难以相信面前的男人其实不到17岁，他用开玩笑的语气说： “这趟生意做完，你有没有结婚的打算？我家有几个表姐表妹、身材性格没的说，关键是我那几个叔伯死了，头上没人管，家里也有钱，我这个做表哥的，日夜担心怕她们被人给骗了……” “……再说吧。” 第54章 腰缠十万贯、乘船回故里 李斌只身一人随着杜亚离开了，因为事情重大，事涉巨企、海盗和自由星球，涉及金额不可估量，李斌不能带任何人。 等到他回来时，杰夫里已经安排完众人轮休，并指挥把所有货物转运至堆栈区，同时完成了对舰队船只的维修工作。 一切事务有条不紊，看着眼前的汇报表，李斌再一次深刻感受到事业之成功，离不开众人扶持与帮助。 事实上杰夫里做了许多，但并不意味着李斌就轻松了。 他还有很多事要做，首先就得计算收入和支出。 “306箱重型武器，每箱利润355箱，一共是108630星币。” “卢德教会的普奇神父投资10000星币，根据口头协议，需要还11000星币，还剩97630星币。” “然后是埃尔非的低息贷款，贷款5000，年利率1%，回去的时间算充裕点也才4个月，利息就是17星币……这简直就是无息贷款。” 李斌啧啧道，心说还是银行财大气粗，5000星币借给当初的自己，妥妥的高风险低收益，完全是看在总督面子上放的款。 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ai核心都拿它没辙，以后有机会可得多做。 “再加上杰夫里的贷款2500，李家的贷款14864……妈的当初死鬼爹妈到底签的什么狗屎合同，怎么几个月利息就多了这么多，怕不是签了什么主仆契约，玩情趣玩的脑子都坏掉了……这样就还剩80266星币。” 李斌对这辈子的爹妈没有任何尊重，巴不得他俩早死，自己孤儿开局，哪怕再带弟弟妹妹俩拖油瓶，没准都没这么难。 他每扣一笔，李厂振心就痛一分，他的姿势从挺胸站着到佝偻，再到蹲在甲板上缩着身子，只觉得债务就像睡前故事里催命的鬼，这么多年了还不肯放过自己。 熟料李斌还没说完，拨拉的清单继续念叨：“还有船员的奖金，咱们舰队一共有184人，高级船员一共36人，船长3人、大副三人、二副4人，三副……” 他念了一大串职务，三脚猫号船长是自己，大副是杰夫里，他帮杰夫里还了贷款，今年就不给他发年终了，毕竟还清了他的贷款。 再说这吊人现在，估计正在酒馆找妹妹试给自己大病初愈兄弟做复健，把自己留在这儿算账，没义气的混账，必须狠狠滴压榨。 船员职务变动频繁，上船的时候还是普通船员，等回来就升高级船员的就有好几十人，他们职务变了薪资也要跟着变，还有不同表现拿的最终绩效也不同，数据驳杂的很，靠着电脑根据记录的船员职务表，最后得到的数字是4136星币。 “这就还剩76130星币……哦对，还要给买葡萄酒的还钱，那几个速子科技的甲方马上就人间蒸发了，剩下的几家加起来也就26箱，双倍赔偿就是10556星币……赔了算了，这样就还剩65574星币。” 关于葡萄酒，李斌也不是没考虑过直接去去星际帝国提货再赚一笔，凭他的钻营能力，哪怕人家有条件限制，自己想方设法也能走通后门。 但问题在于时间。 玛格星系的战火迫在眉睫，来回运输浪费的时间，很可能让他错过一笔最大的打捞财富，介时每晚一天都是上万星币的损失，他李斌身为手套，只能赶早不赶晚。 不过即便赔了酒钱，他挣得也不算少了。 李斌长舒一口气，靠在船长宝座上，看着五位数字露出满意的笑容。 修船的钱，贝利诺家族帮自己出了，以后也不用付钱，代价就是组建的临时打捞公司，其所有维修业务都只交给新玛格欧斯的罗伊德人来做。 很划算。 除了这6万利润外，再加上本金，公司就攒下了16万星币。当初说用3万撬动10万的狂言算是实现了。至于送武器的那笔钱是下一轮更大的资金循环的入场券。 那10万本金李斌不打算拿去冒险，如今他也是有身家的人了，当年穷狗一条亡命。现在有钱了自然要储备翻身的钱。 这10万就是他李斌和寰宇联合的买活钱。 李斌站起来，伸了伸懒腰，对弟弟说道：“行了，去玩吧，钱已经打到你账户上了，省着点花，注意别被人给骗了。” 李厂振委屈道：“我姐让我跟着你。” “跟个屁，我跟杜亚吃得肚子滚圆准备睡一觉，你吃了饭？没有那还不去吃，等着我梦里给你做满汉全席么？” 赶走弟弟，李斌便挨个给船员发消息，让他们来舰桥领奖金，很快啊，消息只发了四五条，船上的人就都传开了，咚咚乱跑的脚步声里混着“船长万岁！”的喊。 船员们激动地跑来，又在舰桥前放缓步子，小心翼翼地走进来。 面对掌握手握绩效的船长，大家再度重现面试时的紧张，谨慎地排起队。 李斌当着船员的面，一个一个转账，等奖金确实到账，才肯放人。 这是跟着其他网文的主角学的，而他们则是跟着袁世凯小站练兵学来的，所以说李斌这把算是吃了二道屎。 虽然李斌不清楚这么做在星际时代有没有用，不过趁着麾下人少可以试试，有枣没枣打两杆么。有效果就赚，没了也不亏。 等规模大了，恐怕就只能找个房间提前录好视频，让船员进去走流程领钱了。 好容易发完钱，李斌便打发走众人，自己哼着欢快的小曲儿回到船长卧室，一头倒在床上想睡觉，但满脑子都是16万星币和未来的规划。 从4199星币起家，到16万星币，15倍利润，只用了不到一年时间。 不但如此，还收获了4条船和一百多号忠心的船员。 虽然这么多人，薪水奖金给的也多，但李斌脑子里还有一张不存在于现实的评估表，记录着所有船员上船后的表现。 一手给予待遇，一手评估素质，李斌的表里，船员如金字塔般阶梯排列，排列的指标只参照两个标准： 忠心和能力。 李斌接下来要冒险从巨企嘴边掰吃的，船员的忠诚最为重要，其次则是能力。 事实上，李斌甚至认为船员能力不够突出也没问题，有能力的人甚至不需要做他的下属，而是成为股东甚至是合伙人他都能接受。 在李斌脑海的名单里，排在第一梯队的是伏尔甘及像他这样，没有背景、出身埃尔非的清白且忠诚的人。第二梯队才是经过考核拔擢的仔猫一、二号和胖橘号的船长大副们。 至于没把伏尔甘放到更重要的岗位，一是因为目前他的能力还不足，除了工程作业和战斗外，其他还需要练练。第二则是在李斌的规划里，他位于更重要的岗位上。 杰夫里属于特殊人才，他的能力只够做下属，但入伙早，在公司有股份，属于半合伙人半部下，论外。 至于弟弟和妹妹，没什么好说的，血缘加上他李斌这些年真诚以待，已经是货真价实的一家人，有李斌一口就有他俩一口，相信就算便宜爹妈死者复生要带他俩走，估计弟弟妹妹二话不说，一人一个绞首。 拥有血缘和亲情，在他俩心里，李斌就是无敌的。 未来真有了殖民地，妹妹可以做殖民地总督负责后勤，弟弟做地面军队的领袖，他们的性格合适，现在也正在朝这方面培养，这些重要职位交给其他人暂时不放心，还是得让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家里人来做。 到时候，他李斌就继续驾船跑商采矿挖掘遗迹，天天都做太空人，也算上辈子喜之郎没白吃。 好啊，太好了，这日子真是越过越有盼头了。 想着想着，终于想累了的李斌闭上双眼沉沉睡去。 第二天，李斌带着维修完备的舰队，再度装了500箱合金板材离开港口，朝伊欧斯星系而去。 在伊欧斯星系的塔特苏斯星停泊，这次因为时间充裕，李斌终于允许船员们进入轨道空间站。 因为该星球上宗教氛围过于浓厚，加上自然环境优美，担心第一次见到一颗星球都充满生命和船员臣服于自然伟力，错误地把自然的鬼斧神工视为宗教力量而沉迷，李斌并没有允许船员们降落到星球上。 他再度把那价值1500星币的合金捐出去支援难民，连本带利归还了普奇神父的投资，还带来康达海盗王的贸易请求。 因为事关给速子科技添堵，李斌不出意外地获得了许可，从今往后，只要康达之巢还在袭击速子科技，他就能以海盗王代表之一的身份，不断从塔特苏斯星购买粮食。 不出意外地，等舰队起航，李斌带走了600箱粮食，并付出了10200星币的成本，随后舰队起航，朝突勒星系驶去。 “咱们这次回去，任务就俩，一是买船！” 伊欧斯星系骑士之桥跳跃点前，舰桥里，李斌用热情的语气在广播里说道： “突勒星系的卡泽隆，有英仙座联盟最好的自动化工厂，那里的成品船比玛格星系、比伊欧斯星系都多，二手船交易也更活跃！咱们舰队规模可以再度扩大，650单位的货运量还是太小了，无法满足未来我们的需要。” “第二，则是咱们要扩招人手，更多的工程组，都从工厂区招募，他们是娴熟的金属和机械操作工，整个玛格星系的打捞都归我们，有的是工作让他们熟练。还要招募陆战队，保卫我们的打捞点。” 李斌大手一挥，豪情万丈： “和一年前不一样了，现在，咱们有船、有钱、有项目。挺直腰杆，目标埃尔非星，我们凯旋！” 星历206年11月28日，寰宇联合公司第一、也是目前唯一一支舰队，在公司创始人李斌的带领下，踏上5.2光年的返航之旅。 第55章 穷时面目可憎、富时和蔼可亲(上) 当寰宇联合的舰队开到埃尔非轨道空间站附近时，负责治安的巡逻队破天荒地停了下来。 因为他面前是一支注册在埃尔非的，不含任何巨企、垄断机构、金融资本注资的纯血本土企业。 在星历206年年初，这家企业的注册资产只有一条九手破船，但现在摆在巡逻队面前的，是一支小型商业舰队。 “真的假的啊，没有资本支持，这么快就能攒够这种家底，埃尔非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个能人？还是说爬了某个富婆富爷的床头？” 巡逻队第四大队的队长邦恰列夫摸索着青苒苒的下巴，心说倒也不能排除是海盗借壳侦查。 稳妥起见，他截停了这支奇怪的舰队，要求巡逻队员们穿戴整齐后，他带队登上旗舰，随后遇到了他目前为止的人生中，最离奇的一幕。 这支舰队的指挥即是公司的主人自称李斌，在船上穿着船长服，却没有任何额外宝石贵金属装饰——这在行商里是非常罕见的，通过衣食住行夸耀财力，从而增强投资人信心是一件惠而不费的事情。 这个叫李斌的人姿态非常低，语气温和而不谦卑，邦恰列夫在与他交谈间不知道什么时候手里便被塞了一包香烟。他看了看包装，上面清楚地印着卢德教会的标志，实打实用烟叶做的好货。 仔细捏捏，烟盒里面有个硬邦邦的东西，应该是不记名提款卡。 明明是贿赂，但李斌做得云淡风轻，好像根本没有这回事一样，邦恰列夫看着烟吞了吞口水，什么都没说，默默收下。 此外，这家公司明明注册不到一年，却非常有实力，船员们吃着与他们身份不匹配的成品粮，除此之外，食堂的供应清单里还清晰地写了今日菜单，其中还包含脱水蔬菜拌酸辣淀粉营养泥、饺子包子等食物。 他妈的，脱水蔬菜巡逻队的食堂也才一周供应一次，也不知道这些船员能不能天天吃。还有那香味儿，同样的材料，人家做的咋就那么香呢？ 来检查的巡逻队员们寻着味儿便走到了食堂，接着馋得不知所措，最后还是李斌盛情相邀，邦恰列夫才‘勉为其难’坐下。 只吃了一口脱水蔬菜营养泥，邦恰列夫就清楚意识到，人生是有参差的，这些船员们虽然不是公职、船长不给买保险，为了挣钱在深空九死一生，但他们伙食很高、吃的水平不下于在巨企的基础员工。 而自己虽然就职于巡逻队，有完整保险和退休金，不用天天打生打死，但跟这里比起来，他们每天吃的都是猪食。 埃尔非不产粮，成品粮只能依赖进口，或许老爷们有高价买的土壤，但那可不是用来种地的。 他甚至一瞬间产生了把食堂厨子掳走的念头，最后还是寰宇联合的创始人用真诚打消了他的想法。 等到检查完毕，邦恰列夫已经和李斌勾肩搭背，以兄弟相称，仿佛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一般。 直到邦恰列夫回到飞船，两人还在依依惜别，看着分离的接驳舱道，李斌心里感慨。 这位巡逻队第四大队长还真是实在人，应该是新上任不久，不露声色地送点烟和星币、陪吃饭顺带吹点彩虹屁就打发了。一通陪下来，竟然花了不到10个星币，真真是廉洁啊。 这种实在人就要多多结交，趁他还没被腐化前，和他建立良好的私人关系。 李斌心里想着，舰队向空间站发送识别码，接着穿过舰船稀疏的虚空航道，进入港口泊区。 “埃尔非，我回来啦！” 李厂振扣着面罩，率先出船，张开双臂对空间站大声呼喊。 但预想中人山人海的场景并没有出现，甚至开着叉车路过的操作员用看傻逼的眼神看李厂振。 李姝跟在他后面好奇问：“你这是在干什么？” 李厂振略带低落地说：“我们整了好几万星币，这一年飞了五十多光年，妥妥的大冒险了。这么牛逼的事儿，我看全息电影里主角一句我回来了，看稀奇的人可多哩。” 听弟弟说这话，李姝是好气又好笑： “你虎啊，埃尔非又没有咱们的亲戚，谁知道我们回来了？再说，你家账户余额写脸上，走哪都知道你挣了多少钱？” 说着李姝上下看了眼弟弟，恨铁不成钢道：“我看你还是操练少了，该让水手长多给你加练，这样你脑子里就不会有奇怪的念头了。” 面对弟弟，李姝的气势便彪悍起来，姐弟俩在泊区打闹着，那边港口外开来几辆悬浮车，跟着车子的，是两座高挺的移动式龙门吊。 几名西装打带，带金丝终端眼镜，步履稳健，提着装了终端的公文包，带有公司标准白金袖扣随着翻转手腕显露出来。 黎塞留斯银行的精英们，风度翩翩地再度现身。 李厂振看见这些衣冠楚楚的斯文禽兽，就本能地警惕起来，身子一挺，堵住上船的路。 不过他们是应李斌邀请来的，图的是生意，态度比起当年破产清算那些清算人，脸面可和蔼多了。 这些人是金钱的走狗，在你资金充裕时被你呼来喝去甘之如饴，等你周转艰难时便凶相毕露恨不能把你连骨头带灵魂一起榨干。 “我们是黎塞留斯银行的业务专员，与李斌先生约好在他的船上谈生意。”来人笑容满面。 手臂上的哔哔小子叫起来，他看了，这才不甘心地让出路来：“船长在船长卧室。” 黎塞留斯银行的业务专员们笑得亲切，点点头表示感谢。 三脚猫号、船长卧室。 面对黎塞留斯银行的专员，李斌依旧没给船长服挂上珠宝首饰，房间里除他之外只有三名专员，此时李斌慵懒地靠着化纤沙发，等着专员们给自己清账。 李家的债务、自己的借贷、杰夫里的债务在专员们的操作下一一清空，李斌的公司评级，从徘徊在信用破产边缘的垃圾公司，一跃成为埃尔非市场上，潜力巨大的独角兽。 不到一年偿还近2万债务，还组建了小型贸易公司，这对于白手起家，没有巨企和其他公司资源的新人而言，绝对是让人眼前一亮的表现。 尽管李斌没有公布公司的盈利状况，但仅凭公司目前起死回生的奇迹，李斌如果张口，对面的黎塞留斯银行专员们，一定愿意继续借出贷款。 如果可以的话，他们甚至想要入股。 几条船不重要，以李斌为首的船队骨干团体才是重点，资本青睐有成功经历的人，因为他们往往更容易成功。 不过李斌现在不缺钱，要借他宁肯找普奇神父和贝利诺家族，不但低息，还能用债务加深双方关系，比冷酷的金融资本好多了。 人际关系是李斌成功的阶梯。 第56章 穷时面目可憎、富时和蔼可亲(下) 三脚猫号、船长室内 冷气嘶嘶地吹着，合成的公式化熏香在船长卧室的前厅里徘徊。 这次李斌烟酒皆无，主打一手老子兜里鼓鼓胀胀有的是钱，不搞那些虚头巴脑。 业务专员推了推眼镜，笑道：“是这样的李斌先生，您挂单的食品都是成品粮，埃尔非的确不产粮，但成品粮不是矿工和穷人能消费得起的，所以市场会小很多……” 这话一出李斌就明白了，是借着实情压价。 埃尔非总人口一百万来万，搁华夏也就一个偏僻市的水平，九成是穷人，剩下的九成是中产，最后一点点才是富人阶级。 穷人们吃的是用人工淀粉加添加剂和盐、糖、油脂混合制成的营养膏或者压缩干粮。成品粮对穷人而言，是一种贵而不惠的食物，需要自己料理不说，油盐糖都需要额外加，还没营养膏兑水耐吃，唯一能说的上的，就是这玩意儿口感好，能做成其他吃食。 这种花里胡哨，最受中产和富人喜欢，他们认为这些多余的工序，是不必劳作，有钱有闲的证明。 正如地主阶级开始，妇女喜欢留长指甲天天费劲巴拉保养一样，这一路能追到慈溪那种摄政太后去。 可即便如此，粮食作为一种消耗品兼战略资源，无论是总督还是工业综合合体协会，都不会放过价格合理的粮食贸易合同才对。 这是妥妥的压价。 李斌耐着性子听对方逼叨完，只问了一句到底能收多少。 “这个……300箱，每箱18星币。” “吓，这么恐怖。”李斌愣是给逗乐了，半年前走的时候成品粮价还是26星币往上，现在跟他说18星币，真是把人当运气好的傻逼糊弄了。 我也妹听说埃尔非岩浆变桑田呀？ 他笑着打开门，摆出请的姿势，“你们可以走了，这批粮食我还是卖到卡泽隆去吧，那边富人多。” “李斌先生，这……这个价格其实已经很公道了。” 业务专员有点慌，心说这人怎么不按套路来，漫天要价落地还钱，他起手就玩送客的王炸，这什么路数？ 关键是根据终端眼镜捕捉的动作和面部表情分析，这人似乎是真心要往卡泽隆卖的，不是玩肮脏的心理战术！ 卡泽隆是个金属星球，也没有足以养活所有人的粮食基地，人口上千万，还有茫茫多的制造业，还是巨企的直辖领地，养活无数企业中层，基层管理更是数不胜数。 李斌这点成品粮下去，泛不起一点水花，只能说当日粮价会稍稍低一点罢了。 但那样一来，买家可就不止黎塞留斯银行了，毕竟英仙座联盟，最出名的就是金融资本。 并且到那时候，就算订单吃下来了，那也是卡泽隆的专员的业绩，跟他们埃尔非的专员有什么关系呢？ 所以这三人一边保持职业微笑，嘴上说着“谈谈吗，都可以谈的”，一面绞尽脑汁想着怎么拉回李斌的决心。 这时李厂振嗷的一嗓子在舱道里叫起来： “大哥！咱们的人叫人给打了！伏尔甘还让人扣了，点名放话要你去拿钱赎人。” 李斌吸了一口气，在门口问道：“对方是什么人？” 李厂振答：“听大副说是港口黑帮，里面有不少人还在码头当工人。” 本来就被专员弄得心情不好的李斌顿时冒火，心说他妈的，银行洗刷老子就算了，他们毕竟有钱，呛两句拉倒。什么时候船队能被码头工人欺负？老子今天还给他们带来了工作机会，这帮鸟人就是这么对待衣食父母的？ 车船店脚牙里，可没有码头工人一说。再说船员们常年吃穿在一起，太空风里来雨里去，论合作论打仗杀人，也只在军队和雇佣兵下面，跟矿工群体是一档的，什么黑帮吊人也来碰瓷？ 李斌黑着脸，看也不看专员：“发消息，摇人。把人都摇回来，领武器换装备，我倒要看看这港口黑帮，比起工厂区黑帮多了几根骨头，能挡得住几发子弹……真是倒反天罡。” 业务专员中有人似乎对这事儿熟稔得很，其余两人还在想，他已经机灵地凑上来，公文包放在膝前，恭恭敬敬鞠躬： “李斌先生，恕我直言，您是成功的商人，这些个泥腿子犯不上您亲自动手。如果您不嫌弃，还请给我一个机会，15分钟，我保证您的船员被送回来，连带着黑帮头目亲自到您面前赔罪。” 他说得飞快，生怕李斌不等说完就要走，末了又担心李斌不满意，还补充道： “无论您的船员受了什么伤，我保证让这些头目自己给自己弄成一个样子。我再让警察查他们老巢，这些人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罪孽藏在里面，明天这些头目就会消失在世界上。” 这话说的，已经是在暗示他能安排港口警察给头目强行定罪，以扣押执行死刑的名义带上船，任由寰宇联合公司折磨，死活都不在乎，哪怕最后一片肉都不剩下也不是问题。 反正死了烧成灰装骨灰盒射进太空，撒把碾碎的矿渣就行。 什么？ 你说矿渣和骨灰不一样，被认出来？ 谁能认，谁敢认？ 这人长得斯斯文文，说的话倒是怪狠辣的，这反差都出乎了李斌的意料。 他看了一会儿这名低头恭敬的专员，半晌转过头：“好，你说的，15分钟。” 专员笑眯眯地抬头，用热情洋溢的语调说道：“好的，我们需要去联系港口警察和给公司提申请，请您稍等。” 说着他冲另外两人歪歪脖子，三人一起快速撤出船长休息室。 当舱门关闭，三人热情的脸便冷下来，用淡漠的语气开短会： “根据观察，他在船队的威望很高，能力一定在线，应该不是靠运气。公司应该上调对他的评级，用更好的态度与他交易……我需要他近一年更详细的交易记录和轨迹。” “或许可以酌情对他提供投资而不是贷款，事实上上次的5000星币贷款很奇怪，他欠了那么多钱，竟然还能贷出低息贷款，他可能和轨道站高层有某种联系，如果我的怀疑是真的，那么可以试着通过他发展我们自己的人脉。” “资料让支援部门去查，我们还是先把客户的需求搞定吧。” “我去联系港口警察查封黑帮老巢。” “我去给公司提人情和公费申请。” …… 第三人没有回话。 两名专员看向中间那个年轻的，方才出了风头平息李斌怒火的人，见他有些出神，出声提醒：“沐耀，你怎么了？” 名叫沐耀的专员回过神，摇摇头，看着终端里的会议记录，赶紧给自己揽活： “我去联系医疗和清洁组，这位船长火气大得很，可能不会给黑帮一个痛快。” 三人分头行动，直到见不到另外两人的身影，沐耀才再度疑惑地打开终端，看着手里的资料，他再度陷入沉思：“这身世和经历简直太合适了……” 四分钟后，大副带着所有船员回到泊区，掏出气枪搬了张磁吸椅子大马金刀坐在泊区里。 十分钟后，一辆运输轨道车进入泊区站台，不过下来的不是货物，而是一群神色慌张，左顾右盼，身上纹身，一眼鉴定为混混的港口黑帮。 三名鼻青脸肿的船员敷着药，被众星捧月地围着，其中身材最壮的，正是伏尔甘，他虽然受了伤，但神色如常。 在港口黑帮后面，是十几名持枪荷弹，穿着制服的警察。 打头的黑帮头目还在用余光乱瞟，一只易拉罐被踢到他身边，发出叮当的声音。 泊区位于轨道空间站重力最弱的区域，那易拉罐撞在地板上，跟皮球似的弹起来，头目目光随着易拉罐的漂浮慢慢抬高，瞳孔猛的一缩。 一杆修长的气枪，被一位面容丑陋，双腿、左手全换成义肢的老人握着，丑陋的老人闭上左眼，用右边的义眼顶着准星，枪口正对自己！ 头目不受控制地打起颤，他目光呆滞，全身哆嗦，动也不敢动。 正因为混过黑帮，他才能从对面那老人的动作和漠视的表情里看出，那不是威胁，是真要开枪的！更关键的是，那b枪没有瞄准镜，用的是准星！ “千万别动啊，我打运动靶没什么信心。”老独眼喃喃着，手指轻柔一抖，子弹出膛，打爆空易拉罐，易拉罐在头目耳边爆炸的声音让他一哆嗦，双腿不由自主软了，人要倒，可磁力靴拽着他，失魂落魄的他像是抽了筋的蛇，麻麻赖赖瘫软下。 杰夫里拎着一袋空易拉罐：“怎么样？” 老独眼活动着脖子，嘿然： “我赌一个星币，那小子尿了。” 杰夫里闻言，伸手又掏一个，跃跃欲试：“再来？” “再来！” 叮哐—— 易拉罐落在另一个头目脚边，老独眼深吸一口气，偏转枪口，准星里的易拉罐小得像是狗毛里的跳蚤。 枪声不断，人群后面的港口警察，此时面对头目们惊恐的惨叫和求救，无动于衷。 只要寰宇联合没有当着警察的面杀人，他们就会看在黎塞留斯银行的面子上视而不见。若是这支船队的老板舍得出钱，甚至只需要请大伙在警察俱乐部喝一杯好的，那么就算有‘偶然’的‘误杀’，他们也会转过身、闭上眼。 只要最后合金地板擦干净，不要有碍观瞻就好。 第57章 总督麾下、秘密结社 还是船长卧室的前厅，这次李斌的坐姿端正了起来。 无他，对面的人身份不止是黎塞留斯的专员，而是基金经理。是当初卖葡萄酒时一起来的那位。 他的身份并不值得李斌额外尊重，但他服务的对象，是李斌需要低下头颅的存在。 工业综合合体协会成员、埃尔非星球的总督。 “又见面了，李斌先生。”诺斯一如既往面带微笑地伸手，身后是姿态恭敬的业务专员沐耀。 李斌站起来双手握住对方实际上并不大的大手，用力晃动：“哎呀，这真是缘分呐诺斯先生，您可是我的吉星，上回跟您做了见一面，往后半年我是顺风顺水顺财神。您瞧，带条破船出门，回来就捞到一支舰队。” “今儿见到您，那星历207年我算是指定要发财了。” 虽然不太明白‘顺风顺水顺财神’是哪颗星球的俚语，但诺斯也很配合地开玩笑：“您这么说，那我以后可得常来了。” “常来，一定常来，等会儿我就让人在船上给您扫出一间好房间，您常住我都欢迎得很呐，有您这尊大能坐镇，那我不得劈波斩浪，钱多如海！” 两人开了玩笑，聊了一阵，诺斯说了些英仙座联盟最近新推出的几款混合型基金，言语间带着点暗讽。李斌聊了下星区南部的见闻，话里话外对速子科技也夹枪带棒。两人越聊越投机，诺斯的眼睛亮了起来，心里思忖： 这个李斌，说的话这么合我心意，背景也这么合适，他到底是真对巨企有仇有怨，还是听出我的试探，专门迎合我？如果是后者，这小子才刚16岁就有这样的心思，加上他的贸易天赋，未免太恐怖了些。 李斌说着自己在恶魔航电的见闻，脑子里的念头也转个不停： 这个诺斯不是总督的狗么，总督也是协会的一份子，他还在黎塞留斯银行任职，身上巨企的印子多的跳黄河都洗不清，怎么我说两句速子科技坏话，他就好像跟吃了春药似的。 难不成这哥们背负着什么难以言说的过往，对速子科技苦大仇深得很？ 两人存心试探彼此，话语渐渐露骨起来。 诺斯说哎呀我最近日子不好过啊，我代总督运营的基金，大头都投在空间站的项目上，本想靠沾总督的光提前知道些内幕，结果英仙座联盟最近矿物和金属压价压得太凶，空间站的精炼厂都亏损了。工业合体协会对此也不管不问，跟巨企应声虫似的。 李斌说嗨别提了，我好容易在玛格欧斯打通人脉，正要大展拳脚，结果速子科技跟海盗眼看要打起来，闹得沸沸扬扬，我生意都没得做了。这速子科技也是，那么大个巨企，跟海盗这种疯狗斗什么气，丢人。 …… 天南海北一通乱侃，只见话题已经到了山穷水尽说无再说的地步了。再聊，这出戏就从彼此试探变成志同道合相见恨晚，只差歃血为盟揭竿为旗，反他娘巨企的造反戏码。 这时候两人都意识到了什么，于是止了话题。 诺斯挥挥手让沐耀出去，李斌则趁机猛灌几口水润嗓子，等到门啪的合上，诺斯站起来，掏出一个仪器，当着李斌的面对准前厅扫描起来，扫完后对李斌露出歉意的神色，又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设备，调试了两下，这才重新落座： “抱歉，涉及到巨企，不得不小心。” “理解理解。”李斌表示无所谓。 诺斯正了正眼镜，缓缓开口： “唔……我呢，其实身份不止是基金经理，也不止帮总督府跑腿，其实我还是石英社的成员。” 李斌眨巴眼，看着诺斯，心说是，你是石英社，然后呢？谁几把知道石英社这个秘密结社是干什么的。 没准你们的聚会项目是挖石英，也可能是用炼金术合成石英呢？别光顾着装逼，说词儿啊哥们。世界上社团多了去了，光21世纪就有骷髅会、光明会、光照会、欧盟、复仇者联盟、正义联盟，火箭队，人家的职责还包括保护地球和贯彻爱与真实的邪恶呢。 来点有用的。 李斌瞪着眼等对面说话。 诺斯看着李斌，意识到对方可能没听说过是石英社，于是斟酌着字句道： “石英社是一个秘密结社，旨在反抗巨企的统治。” 歪日，这么酷炫，真要斩鸡头喝黄酒起义呀？李斌惊了，心说哥们玩这么大么，巨企是说反就能反的？ 看见李斌瞳孔里做不得伪的震惊，诺斯心里反倒有些庆幸，这个李斌，总算知道他还有不足，不是个完人。 “你误会了，石英社没有改变整个英仙座星域的打算，我们只希望埃尔非能摆脱巨企的控制。” 哦~这么说，李斌就明白了。 这话翻译翻译有个更熟悉的说法，叫欧洲是欧洲人的欧洲，言外之意是要甩开老美。 同理，埃尔非要位于突勒星系，而突勒星系的名义主人是英仙座联盟，虽然埃尔非是自由星球，但英仙座联盟通过暗中购买、兼并、互相持股、贿赂等手段，在工业综合合体协会中控制了多数埃尔非的大资本。 借着协会，埃尔非对英仙座联盟可以说是予取予求。 李斌点头道：“很现实的想法，但是很难……这么说，石英社的赞助者，是协会里其他不愿被巨企绑架的大老板们？” 诺斯听到这句话，露出悲哀的神色：“不，我们只有一个资助者，就是总督本人。其他老板呢要么完全臣服于巨企，要么敢怒不敢言，只是默许我们的存在，并不对我们直接资助。” 诺斯几乎哀叹地讲了埃尔非星球过去两百多年的血泪史，字字泣血，痛诉巨企的狠毒，并强调石英社的所有成员，都是总督和结社骨干们精挑细选，层层考验选拔的。 听到这里李斌心里已经有不妙的想法了。 什么层层选拔，跟自己聊了几个小时就把关键信息、赞助者、敌人全都说出来了，这是摆明了不加入就去死的套路。 巨企在英仙座星域倒行逆施不是一两天，地方上有反抗势力很是正常，只要不影响挣钱，这些嗜钱如命的巨企才懒得花钱清理，他们宁愿拿钱去跟竞争对手打价格战。 所以石英社的存在，巨企必然是是知晓的，懒得搭理罢了。 所以李斌现在知道了石英社的秘密，就连想告密都无处可去，巨企压根不受理。再说埃尔非明面上也不是巨企的直辖星球，巨企的影响力消失也是很正常的事儿，再慢慢篡夺回来也不是不能接受。 这会儿李斌已经开始思索，待会儿要怎么委婉地表达自己已经向贝利诺家族效忠，把‘恨不相逢未嫁时’戏码再唱一出星际版本。 但诺斯接下来的话，让李斌目光一凛。 “其实，你和我们一样，曾经遭受过巨企巨大的折磨，只是你不知道……你父母的工厂，就是被工业综合合体协会在十几年前主导的一场垄断策划行动中，被恶意针对破产的，协会收购掉你父母的工厂后，立即重组并盈利了。” 第58章 还好不是烂俗桥段、否便样衰了 三脚猫号、船长卧室前厅。 作为船上少有的堪称奢侈的房间，此时气氛有些沉重。 诺斯本以为自己讲出的这段秘辛会引来巨大反应，他都做好了面对李斌愤怒、暴躁的准备，甚至被抓住衣领推到墙上都有心理预期。 但李斌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看着他，仿佛在上班路上听到起床的街坊们聊路边某人死掉了，那人李斌曾经见过，但时间太久已经记不清长相了，只是个熟悉的陌生人。 叹息生命无常之后，李斌还得继续去上班当吗喽挣窝囊费。 那种疏离大大超乎诺斯的意料，此时他有点难受，就像一个在群里爆了猛料却只得到群友“就这？”的人一样，身上像有虱子在爬。 李斌仿佛是为了配合他，捧哏似的轻声开口： “接下来你是不是要告诉我，我的父母其实很爱我，也很爱我的弟弟妹妹，他们曾经真的想组建一个家庭？” “不，很遗憾。” 抓住话茬的诺斯摇头，绘声绘色地讲起他所知晓的： “你的父母从未计划养育后代，你和你的弟弟妹妹是协会逼他们生的，只是好方便放贷员找借口放贷款，从而让债务越滚越高，直到资不抵债破产清算。” “事实上，据我查到的资料显示，你父母不止一次在产能会和投标中表达对小孩的讨厌，甚至你离开港口后也一样，他们对你的弟弟妹妹非常差……先别生气，我的意思不是他们虐待孩子，而是无视。” 诺斯补充道：“李姝李厂振的生活费你父母并不想出，也是协会为了尽快榨干工厂资金，给他们设计的诸多支出方案的一环……” 李斌心里思忖着：这辈子的死鬼父母尽管是被人陷害，但他们对自己和弟弟妹妹的恶意是无法抹消的，听到诺斯滔滔不绝的话，他甚至庆幸起来。 还好不是什么烂俗的‘我们有苦衷’戏码，不然自己真就要成为狗血家庭剧里那个不理解父母还满嘴抱怨的儿女了。 双亲欠下的一万多星币债务他李斌已经还清，这笔足够买下100条人命还有余的钱，在李斌看来，足以替自己和李姝李厂振偿还父母的基因赐予之恩了。 因此他只觉得前所未有的的轻松。 李斌在诺斯的注视中缓缓道：“听你这么说，我还得感谢协会了？要是没他们，我都不会出生，要是没他们，我弟弟妹妹没准早就被饿死了。” 这个惊奇的角度，是诺斯没料到的，他一时间都懵了。 见诺斯错愕的表情，李斌哈哈大笑起来： “开个玩笑罢了，主次矛盾我还是能分清的，冒昧问一下，这种事儿协会干得多吗？” “怎么不多呢。”诺斯尴尬笑了笑，梳理思路道：“协会一开始是自发性的组织，本意是整合埃尔非的资源，目的在于利用产能会和内部指标会指导发展，避免内耗。” “协会的会员，一开始只是各行业的杰出企业家，但后来性质变了。” “他们利用权力之便侵吞其他工厂和公司，手段渐渐野蛮，自从有人接受了巨企的资助，已经到了总督府也无法节制的地步。” 李斌沉吟：“那这个协会，属于是头顶生疮脚下流脓——坏到家了。所以总督的想法，是针对协会动手，剔除协会里的巨企走狗？” “不止如此！” 诺斯精神一振，心说你总算问到点子上了： “总督从一开始就清楚意识到，与巨企直接对抗没有任何胜算，所以总督只打算解决投降派，甚至不准备让这些人物理消失，而是想通过扶持新企业击垮投降派的公司。” 他略带激动地说道：“这也是石英社成立的初衷，我们不是暗杀组织，也不是政治组织，而是一个商业组织，我们不断在埃尔非寻找和吸纳有志人士。” “通过经济、政策、渠道等各方面支持有志人士创办公司，以商业手段击垮对手。” 他推了推眼镜道：“我们知道这很难，但总督一直很有耐心，她在等一个绝佳的机会，一个类似ai战争这种让巨企自顾不暇的机会，借此彻底把英仙座联盟的影响赶出去。” “让埃尔非摆脱被巨企操控甚至吞并的可能，成为真正的自由星球，到那时，我们就能沐浴在新世界的阳光下，自由经营不受掣肘。” 畅谈理想的诺斯一反先前的从容，他此时简直容光焕发，皮肤微微发红，手握成拳，如此激昂姿态，无端令李斌联想到一位从啤酒馆起家的历史名人。 李斌配合地吹了几句，大抵是“你们真是有理想有志气有组织有预谋的四有青年”、“协会必败、巨企退散”之流。 接着诺斯用诚恳地语气，向李斌劝道： “李斌，半年前我接触过你，那是你刚刚被民生公司裁员，背负巨额债务都敢创业，我第一次见你就认为你是个敢想敢干的，批给你的贷款不只是因为葡萄酒，也是因为你这个人。” “沐耀其实也是石英社的一员，他是我们特意安排去做业务专员的，很多人进入石英社的第一次面试，就藏在这样普通的贸易中。” “沐耀看过你的家庭资料和你的资金情况，认为你很符合我们的要求，于是我借着帮银行进一步筛查优质客户的名义来了。” “其实我也很欣喜，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快就能成功，与你畅谈一番，更觉得你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你这样的大才，我们不能错过，所以我诚心邀请你加入石英社，与我们共创大业。” 他说着，从公文包取出一个终端，放出投影：“石英社虽然是个秘密结社，但我们背靠总督，还是小有实力的，空间站、星球上都有我们的社员，我们能为你的事业提供很多帮助。” 李斌放眼望去，石英社的成员遍布埃尔非的社会各个阶层。 从黑帮到矿场、从工厂到市场、陆战队、运输队、安保队、港务管理一应俱全。 这些资料，连带着总督的规划一出来，便坐实了石英社的成份了。 等于说只要李斌加入，他就能在埃尔非做到百分之百走私，再也不需要应付巡逻队和交税了！更何况这是总督成立的组织，头顶还有个靠山！ 中、太中了哥。简直是瞌睡来了送枕头，你们这个组织太对我胃口了。 你们怎么知道我刚好要干一票大的，正缺钱缺人呐，这石英社就上门送温暖。 早说你们有资源有钱不就行了，还整什么‘我们不能错过’，说得好像是得不到你我就杀了你，搁这儿玩病娇模拟器呢？ 李斌心潮澎湃，他的垄断打捞公司计划与石英社简直是天作之合，这帮反巨企派有理想有抱负，再加上利益输送，嘴巴一定很严，比原来自己想的打捞公司结构更安全。 更妙的是，他李斌入社后，还能再吃一波打捞红利提升自己的社内地位。 什么叫双赢，这就叫双赢，别人赢，自己也赢，还要赢两次。 李斌激动地握住诺斯的手，感动道：“斌飘零半生，只恨未逢明主，总督若是不弃，斌愿拜为……额，斌愿效犬马之劳。” 他如此直白露骨，反而整得诺斯不好意思。 诺斯原本还想着说“因为事关结社秘密，我不能放你走，你可以在这里考虑几个小时”呢，结果李斌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不但如此，李斌还打蛇随棍上，入社仪式都还没开始，他就反过来向诺斯推销起自己的项目： “我在玛格有条路子，风险是大了点，不过利润很高。所谓富贵险中求，结社要是感兴趣，我牵线，不妨加入进来一起挣钱？” 诺斯陷入了与李斌见面以来，不知道第几次精神凌乱。 这家伙，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啊！ 第59章 此人大才，幸好是同道 一辆侧面带有黎塞留斯银行金漆标志的悬浮车无声驶出港口，后排隔音厢里，诺斯揉着太阳穴、神情疲倦。 今天遇见的新人资质极佳，谈判手段堪称诡谲，屡屡语出惊人，打了自己一个猝不及防。但他最厉害的，还是经商天赋。 勾结玛格欧斯和玛格星系的海盗王康达，竟然想借海盗袭击大搞垄断打捞业务，这无异于与虎谋皮，更绝的是，一手托两家的买卖他李斌还不知足，竟然想借石英社拖埃尔非下水。 诺斯被李斌正手一记花式谈判、反手一记究极大饼乱了阵脚，他不敢当面答应李斌，只是记下了条件便匆匆撤退。 想到这里，诺斯心生愧疚，自觉对不起总督的栽培。 但一想到若是他引荐李斌加入石英社，石英社必然如虎添翼，成事的把握再添一分，他心里又炽热起来。 这样优秀的人才，即便是入职巨企想必也能飞速晋升吧？ “虽然这样的大事，还是得到结社骨干和总督的首肯，不过这买卖也太赚了。” 前景广阔，而风险主要由海盗承担，高收益低风险，由得不动心。 想到这里，诺斯也叹息起来：“这个李斌，吃准了石英社扩张需要星币和帮助，真是把人性的贪婪看透了。” 诺斯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回荡起李斌魔性的蛊惑： “想想吧，作为英仙座技术最发达，甚至缔造了余晖的速子科技，它们的船、它们的设备、科研资料、技术员、配方、发明值多少钱？” 值多少钱？ 即便玛格星系的速子科技分部从一开始就做好了放弃的打算，其核心任务是监视霸主的军事力量。 但别忘了，那里也是有一座轨道站和一颗星球和几十万人的，几十万人能容纳多少科研项目，万一还有ai核心呢？要知道速子科技最擅长ai了，为此霸主甚至和它打了两次大战！ 宽阔明亮的前景，犹如无形的大手，攥住每一个听完计划的人的蛋，轻轻一捏，便让人无法自已。 他看向身边，负责整理会议记录的沐耀看着记录里胆大妄为的文字，也是目瞪口呆的模样，诺斯心里莫名舒服很多。 他对这名看重的后辈，半是指导半是警告道： “往后你要多多和这个李斌合作，从他的方案能看出来，这是个知进退，会分割利益，不吃独食的人，跟他合作不亏。” “再一个，不管他未来是成功还是失败，你都不要去嫉妒他或者嘲笑他，他不是一般人，被他记在心里，往后的日子会很难过……幸好这种人是石英社同道，很难想要是他去做英仙座联盟的走狗，我们会有什么日子。” 沐耀听得口干舌燥，诺斯作为前辈，也是从业务专员上来的，许多大才都是他引荐入社，这是他第一次听见诺斯对除了总督以外的人如此高的评价。 “我记住了。”沐耀郑重答道。 被诺斯寄予厚望的李斌，此时哼着“好运来，我们好运来”的欢快小曲儿，踏着轻松的步子走出船舱。 眼前的景象让他感到很意外。 许多黑帮打扮的人浑身瘫软，但空间站又没有足够的引力拉他们倒下，磁力靴又将这些人固定在合金地板上，于是他们像海草林一样，一头扎着地，一头冲着天，摇摇晃晃。 其中一人最为离谱，胡乱尖叫、挣扎着想逃，但似乎是忘了怎么使用磁力靴的样子，裆部也鼓鼓胀胀，似乎是屎尿齐出，要不是太空服密封到位，整个泊区恐怕都要惨遭波及。 李斌看向杰夫里：“大副，什么情况？” 杰夫里悻悻地扭过头去。 他看向老独眼，老独眼瞅了瞅大副，又瞅了瞅船长，最后迫于船长的淫威，他不得不讲述大副打靶自己射击的事儿，其中自己打靶的事儿老独眼讲得轻描淡写。 而在丢易拉罐上，这位退役陆战队是大书特书：“船长，真不是我故意吓人，我就想练练枪保持手感，谁能想到大副净把罐子丢那些人身边呢？” “我特能理解大副想帮船员报仇的心，但我也觉得，他做得确实有点太过了，他连着七八次把罐子丢到同一人身边，甚至还砸到那人身上，然后让我开枪，幸好我枪法好，没打死人。” “但那人被身上爆掉的罐子活活吓傻了……其实大副你大可一枪崩死他，没必要让人这么丢脸。” “你他妈！” 杰夫里惊了，他没想到一直看上去一脸‘我怎么还不死啊’的厌世模样的老独眼，竟然长了一张颠黑倒白的嘴， 也对，老独眼积年老兵，上没有政府约束行为，下没有政委树立三观，在这种地方当兵，变成兵油子是非常正常的事儿。之前老独眼不瞎掰扯，只是没机会罢了。 吊儿郎当，生死视之如常才是他的正常状态。 老独眼无视旁边冲自己瞪大小眼的大副，搂着枪问：“船长，这些人怎么处理？直接崩了血溅得到处都是不好打扫，要不然摘了面罩憋死？” 李斌说先不急，我还没问怎么回事儿。他把脸上带伤的伏尔甘叫了过来。 一问才知道，事发地点在星际棺材酒馆，伏尔甘和船员们正在吧台喝酒庆功，船医阿曼达因为长相漂亮，出身黑帮又上过医疗培训课的她，自带一股子黑道大姐的知性禁欲范儿，惹来了一伙港口黑帮，邀请她参加多人游戏。 伏尔甘见阿曼达不堪其扰，加上他自从跟了李斌，洗心革面对曾经的混混经历深恶痛绝，于是带着工程组出头，两伙人打了一架。 “赢了输了？”李斌关心点放在奇怪的地方，口吻颇像是老爹在问儿子。 伏尔甘梗着脖子答道：“赢了，不过那帮人不要脸，把他们老子叫来了，我才知道带头那个是港口黑帮老大的儿子，第二轮他们人多，我们又没有趁手的武器，没打赢……船长您放心，以后出门我们工程组必定带冲击钻和液压钳。” 神他妈去酒馆喝酒带冲击钻，杰夫里听得直翻白眼，心说带气枪啊傻孩子，一枪崩了屁事儿没有。 后面的事儿李斌就都知道了，那黑老大见自己儿子被打断了手脚，气不过的他暴揍了伏尔甘等人一顿，放话通知伏尔甘船长来赔钱领人。 这黑老大估计来之前也查过，知道寰宇联合是个小公司，只有一条船，所以才这么嚣张。 可是时代变了，李斌走的时候破船一条，回来的时候是一支舰队。再加上黎塞留斯银行横插一手，原本扮猪吃老虎的经典剧情就又变了调子。 现在上演的是，资本碾压黑道，胜得毫无悬念，场面惨不忍睹。 李斌心说没意思，这逼都让伏尔甘装完了，自己反而成了主角嘴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靠山：“那你想怎么处理这些人，那手脚俱断的残废呢？” 伏尔甘摸着头答：“那个人被阿曼达带走了，她说想练练自己的战场救护术，这个病例骨折手术能做四次。她保证在船长下令前不会让他死了。” 好家伙，不愧是黑道出身，敢想敢做，真是有种。 “至于这些人……”伏尔甘挠着头，为难地想了想，“要不打折手脚放了？” “那可不行。”老独眼摇头否认。 这位退伍陆战队认真解释，这么大阵仗，估计港口都传遍了，最后打一顿放人，搞得船长跟吃豆子上厕所见屁不见屎——雷声大雨点小的人一样么。 李斌不由自主点头，他意识到了老独眼话里的意思。 生意做到他现在这份上，是不能露软的，菩萨心肠是大老板的手段，他李斌还不配去做。霹雳手段才是现在他唯一的选择。 他必须在埃尔非立威，杀只鸡警告其他的躲躲藏藏的猴子，以后自己在埃尔非的生意，不是他们能招惹的。 不然身为石英社的一员，李斌短期的基地所在，往后他带舰队深空做生意，驻守的手下出个门还要被敲竹竿甚至被拆成人体器官，那就太丢人了。 哪怕是为了向船员们显示自己做船长的够义气，护短，也必须严惩一批人。 狠辣果断这一点，李斌得向老独眼学的东西还有很多。 “这样吧，反正这些人都是黑社会，脏事烂事儿没少干，还压榨码头工人的血汗钱收各种费用，属于恶贯满盈我就当做慈善，只诛恶首，怎么样？” 丝毫没记起自己船队里就有前混混，身边就是差点走上头目之路的伏尔甘的李斌给了个方案。 李斌说着，看向老独眼：“反正其他人我瞧着也被你俩玩易拉罐吓尿了，也算有了教训。” 已经羞愧地低下头的伏尔甘赶紧说：“船长说啥就是啥。” 其他人也没有异议，老独眼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这事儿就算定下了。 很快警察们便行动起来，把其他的底层分子拖进轨道列车里，只留下头目。 船员们也都散去找乐子吹牛去了，今天这事儿寰宇联合很是长脸，泊区的酒馆、窑子有的是人想听后续，船员们很乐意吹吹自己的公司和船长。 只有杰夫里面色犹豫地看了看现场，凑到李斌身边： “船长，我说个事儿。” 李斌诧异地看过来，见杰夫里不好意思的样子，颇为惊奇，心说你除了毒以外，吃喝嫖都来的七星瓢虫，还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杰夫里扭扭捏捏道： “就，就是船长，能不能把那傻子也一块儿毙了？” “啊？” 大副见那被吓傻的人眼瞅着要上车，也不装了，语速飞快：“老独眼那狗种没说实话，我不是诚心要弄傻他，只是易拉罐是空的，准头不好丢错了，我跟那人没仇没怨我诚心整人家干嘛？” “这不是把他吓傻了么，他一看也不是个有钱有家室的，上无父母下无儿女，傻子一个没人管，往后的日子估计饥一顿饱一顿，最后饿死……埃尔非粮食贵，没人发善心养他。” “所以…………就当您发发善心，把他也算在头目里，一起毙了行不？” 好家伙，善心是这么发的？李斌算是长见识了。 第60章 极堕与极乐(上) 李斌的时间很紧张，他只计划在埃尔非呆两天，第一天让船上本地的船员回乡探亲，第二天就开招聘会，从工厂区吸纳新船员进入工程组。 通过老带新新带萌的方式，加上战场遍地都是的残骸，这些人能很快成长为合格的作业船员。 战场凶险万分，无论是流弹还是残骸都有危险，人员折损在所难免，再加上战争变化莫测，所以李斌得超额招募，再额外购买一批驱逐舰和护卫舰，用于满足业务需要。 等待诺斯回话这段时间，李斌好好在埃尔非逛了逛。以前他穷，只在生活模块、港口和工厂区溜达，如今手里有钱，余额就是门票，除了总督府、协会和行政机构，他哪哪儿都去得。 他戴着终端眼镜，把网上的资料念给他俩听，弟弟妹妹看着周围的景色，新奇得很。 直到此时，李斌才发现，直径6公里，螺丝一样的埃尔非空间站不是没有奢侈的地方，在空间站最中间，竟然还有一座花园，凉亭楼阁、喷泉溪流、雕塑音乐、花鸟虫鱼一应俱全。 他花钱买票，带着初次接触大自然的弟弟妹妹在这儿好好享受了一番难得的美景风光。 李姝还好，看得流连忘返而已。李厂振才是对花园是恋恋不舍那个，蝴蝶飞鸟似乎激活了他的孩子心性，要不是有人拦着，估计他就跟8.90年代的毛孩子似的上树掏鸟蛋，下水抓虾摸鱼去了。 临走了这已经比李斌还高还壮的家伙，竟然咬着手指问：“大哥，以后有钱了，咱们也在船上整一个花园好不好？” 看来他还没有完全被花园弄得丧失理智，还记得物价。 李姝二话不说揪住弟弟的耳朵训斥起来： “花园？这里的灌木一株就要80星币，一棵达到观赏标准的树180星币起，这么大的花园得花多少星币，大哥的钱是大风刮来的还是陨石送来的，经得起你这么造？我看最近是我对你太温柔了，赶紧回去找水手长加练！” 训斥完弟弟，李姝又赶紧来劝李斌：“哥，厂振他说着玩的，你别当真。他是苦日子还没过够你就回来了，再让他长两年他就懂事了。这点钱挣得不容易，先紧着公司，等我蝴蝶花养活了送他一盆就行。” 对于懂事的妹妹，李斌还能说什么呢，只能安慰她面包会有的，花园也会有的，只是还需要时间而已。 除了这些奢侈的装点外，贫穷才是空间站的主旋律。 以往李斌从港口到生活模块，都是乘坐轨道交通，这次难得有空，走舱道往来时才发现，在狭窄曲折的舱道里，竟然还住着一群无家可归的人。 这些人面容凄惨，衣衫褴褛，披着用塑料凌乱缝合的所谓衣服，脸上、身上是大片荧光纹身。 初时看不清刺得是什么，等气密门开启，其他模块的短暂照射后，纹身里的兴奋态电子会吸收光能，等电子回落到稳定状态，便会释放出暗淡的光芒，让人看清其上的文字。 【一次60点券，带有随身体检仪，保证无病毒】 【设备维修】 【出售家具、全场30点券】 【电子零件回收】 【重元素矿场招工，有意联系……】 【荧光刺青1点券1平方厘米】 【苔藓泥，4点券50g】 【求职：本人擅长港区作业、持有工程车驾驶证、工业……】 【求职：具备maoa基因，身体素质佳，接受黑拳、徒手机械搏斗、可生死……】 这里的人皮肤就是广告牌，有的人纹着技能特长当简历，有的人纹着服务当招牌，还有的人干脆把皮肤按尺寸卖给灰产和黑道，让他们在自己身上大肆刊登危险广告。 有毒的荧光在皮下，隔着一层塑料软膜，很多人身上带着伤疤和烂疮，那些都是皮下泄露的荧光剂造成的。他们不以为意，只是简单地挖开皮肤抽掉纹身，找个附近的药贩子买点奇怪的药粉抹上。 等伤口好了，就又是一个广告位可以招租了，如果没好，就只能烂在那里。李斌实在不能理解，这里连植物都找不到一株，那些来源不明的药粉到底是什么成分。 这些人是真正的底层，一年的收入甚至不足半个星币，他们缩在袍子似的衣服下面，用嫉妒到恨不得杀人的目光盯着来往的工人和船员，但在看到穿着船长服的李斌时，他们的眼睛又鲜活起来。 “船长，招船员吗，我可以签终生契约，一年3个星币就行……1个星币呢？那不要星币，管饭就行！” “老爷来嘛~200点券，今年12……” “大佬，收敢死队吗？15个，不！7个，7个星币买我一条命！” 人们慢慢蛄蛹过来，伸出灰色、暗红色、或龟裂或烧伤或完整的手，渴求地上下摆动，看得人心里酸楚。 带着弟弟妹妹闷头往前走，拒绝了每一双手，但手的主人执拗地靠过来，声音渐渐嘈杂： “老爷，买个劳工吧，我个子小得很，能钻进燃料舱里……” 那些人靠得渐渐近了，把路堵住，其他有工作的人看见这一幕，骂一声晦气转身离开舱道绕路。 恶劣而复杂的臭味，涌进鼻子里，那是比精炼厂化学池还刺鼻的味道，带着生物质腐烂的怪味儿，生物的本能不断警告，面前的东西带有致病菌，非常危险，可能感染传染病，令人脊椎发凉。 那些藏在兜帽下、肮脏头发下的眼睛，是人身上唯一白的地方，他们张开发黄发黑的牙乱糟糟地说着，眼白时不时抖一下，瞳孔收缩盯着李斌，目光时不时转向身后两人。 嫉妒、渴望、欲求。 李斌拨开拦路的手，那人踉踉跄跄，眼睛里的情绪瞬间变化，爱生、怨死、畏病、求不得，怨憎会，不甘心。 可能是恨李斌对疾苦视而不见，也可能是长久的压抑让他们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眼见李斌离舱道越来越远，人群渐渐焦躁起来。 藏在人群里的罪犯们开始动手动脚，李斌不动声色地抻手，身体处于警戒状态，气瓶激活，隐匿式气枪就位。 第61章 极堕与极乐(中) 当年回工厂区李斌都带着枪，这次自然也不会双手空空，弟弟李厂振腰里更别着一把工程组改的链锯剑，自保是绰绰有余的。 只是若非得已，他实在不想对对这些苦命人下杀手。 巨企煎熬已经足够残酷，又不是海盗黑帮，只是一群手无寸铁的家伙。 人群里大部分焦躁的原因，其实是急着求职和推销自己找份工作，甚至不正经都无所谓，有的人为了做个饱死鬼，连命都见买了。只是少数犯罪分子混在其中，这些人才具有威胁。 可事态容不得李斌挨个分辨审问，一旦人群激愤起来导致开枪，误伤是必然的。 他从手腕处推出气枪，人群微微一震，气氛僵持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似乎是李斌英俊的面容削弱了他的杀气。围过来的人退走了一部分，但剩下的还用渴求的目光看他，甚至还有在人群里鼓噪使坏的家伙。 那人好像是觉得人们乱糟糟说话能给自己作掩护，所以辗转脚步叽叽咕咕，殊不知他就像考试作弊的学生，讲台上的老师一眼就看出来了。 哪家跪着求人的，还tm带左右平移摇头晃脑的，搁这儿踢足球呢？真是脑子坏掉了。 这人的愚蠢行径反而合了李斌的意，链锯剑看来是用不上了，他径直撞开面前的人，三两步走过去，把气枪顶在这使坏的家伙眼前。 那人浑身一僵，看着黑洞洞的枪口，哆哆嗦嗦，用几乎要哭出来的语气说道：“老，老爷，我……” 李斌言简意赅：“就你叫得最欢，还说抢老子是吧？刚好，借你人头一用。” 说完干脆扳机一扣，子弹立时撞进脑门，那人身子一抖，软了下去。 人群大骇，纷纷让开，这下倒是清静了。 李斌抿着嘴启动气密门，在嗤地开启声里，叼着电子烟的老人出现在视野里。机械义眼无情地扫视着舱道里的一切，三只义肢松弛地垂着，仅存的右手满是伤痕。 水手长看了眼里面的情况，淡定开口：“船长，黎塞留斯银行的人发来请帖，诺斯经理在铬合金俱乐部摆宴，大副让我来接您回去。” 走之前李斌微微侧头，看见身后人群像是畏惧他，又像是畏惧门外秩序而忙碌的港区，无声地缩回黑暗沉闷的舱道深处。 李斌收回枪，带着沉默的李姝和李厂振离开，气密门关闭，将苦难与阴暗隔绝在金属后面。 老独眼将一切尽收眼底，面无波动，但眼底有难以察觉的欣慰一闪而过。 杀一人而威慑众人，反而预防了人群激动之下乱来引发的流血事件。这叫什么来着？哦对，他曾经说过，这叫以霹雳手段，显菩萨心肠。 很好，他终于学会了。 气门外，李斌皱眉问：“这些人是怎么回事？” “哦，他们啊，穷人呗。”老独眼见怪不怪，“大部分是家园被巨企摧毁了，逃过来的难民，一部分是因工致残被开除的，一部分是破产、背债翻不了身的，剩下的就是逃犯和瘾君子。” 他随意地说道：“这种地方到处都有，在星球上叫贫民窟，在轨道站上叫老鼠窝。他们呆的地方不固定，轨道站的警察随时可能驱赶他们不许扎堆，但没过多久这些人就又聚集起来了，天知道怎么传的消息。” “这条路我昨天走的时候还只有几个人呢，船长你运气不好，遇见老鼠扎堆了。” 李姝捂住嘴，她竭力控制住自己，等到李厂振从包里取出一个袋子才抢过去吐出来。 李厂振大受震撼，他这才意识到原来当年自己和姐姐在工厂区最底层，天天吃营养泥住尾气楼的日子，还不是最差的。 他后知后觉地问李斌：“哥，所以说如果你没回来，我跟姐姐现在就跟这些人一样了？姐姐脸上也要画这些花花绿绿的东西？” 他倒是不太在乎自己是什么境地，只是接受不了李姝落得如此下场，表情很是激动。 李斌认真地看着李厂振：“你觉得我这么拼命，是为了让一家人过这种日子么？” 他向弟弟保证道：“你们不会这样，就连以前那种日子，也不会再有。” 李厂振认真地点头，对大哥的话从不怀疑，又转身去问老独眼：“水手长，警察怎么只是赶走他们？这里活不下去，可以去别的星球找工作啊。” “票钱呢？”老独眼摊手，“燃料、食品、床铺、太空服可都要钱，运力可不是免费的，这里是太空，不是星球上你打个车想去哪儿去哪儿。没有船，你难道想靠双手双脚横渡虚空？怎么，你小子修仙的呐。” “别傻了徒弟！这些人你觉得谁掏的出1个星币？运费可是会随着距离增加打着滚涨的，他们想走，我看够呛攒够钱。” “那，那……”李厂振原本还想问为什么总督府不救助，但他立刻想起曾经去过的塔特苏斯星。即便是那个粮食基地遍地的卢德教会星球，也没有对难民给予太多帮助，只是把他们统一放到一颗没有水、没有大气的金属星球。 这是巨企当道的时代，慈善机构没有立足之地。对于这些器官不达标、体能不达标、信用拉黑的人，就连当海盗都会被嫌弃，拆了卖都卖不上价，毫无价值。 可杀死他们又显得总督太过酷烈，所以就让他们自生自灭。要是有人闹事，那更好，正缺借口清扫街面呢。 就连普通人也对这些耽误自己上工、可能威胁自己财产和生命的‘垃圾’们没有任何好感。 李斌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结，他现在无力拯救这些人，再聊下去也只是妇人之仁，于是他转移话题：“铬合金俱乐部，我刚才在网上看到过资料，应该是埃尔非最贵的消费场所吧，对服装有要求吗？” 老独眼耸肩：“船长，这你该问杰夫里，我一向不喜欢这种东西。” 等找杰夫里问过，李斌这才洗漱了一遍换了身新的船长服，乘上铬合金俱乐部派来的悬浮车而去。 第62章 极堕与极乐(下) 悬浮车走vip车道，没有经过生活模块站，出门直达商业模块站，性感热辣，放在地球非p字母打头的视频网站绝对会被ban掉的投影广告占据了建筑顶端的空间，妖娆的美人，健硕的帅哥，清纯的小孩…… 此外，各色商品、奢侈品、消费品在各种抓人眼球的代言人、折扣中闪亮登场，随着投影缩放，最近的烈焰红唇简直要怼上李斌的车窗。 这些广告都是针对vip通道投放的，代言人们对着通道的乘客明抛媚眼、暗送秋波。 而藏在这些广告中间，还有几乎不可见的潜意识广告，通过暗示动作、语音、甚至是帧与帧里一闪而过的文字、符号，在信息刺激低于消费者感知阈限的区间，不断下达消费暗示。 这是一条通往天堂的路，尽管埃尔非的天堂跟卡泽隆、自由港比起来像是城乡结合部，但依旧是那些舱道老鼠们无法企及的应许之地。 甚至能在这里出卖肉体，搏杀流血、软榻流汗都是漫天神佛显灵，祖坟冒烟了。 看着色彩斑斓的光景，李斌原本脑子里隐约的猜想在这一刻清晰起来，他清楚意识到总督或许并不是为了埃尔非人而战斗，而是为了自己的统治才建立了石英社。 当埃尔非是自由星球，那总督作为总督的权力就是无限的，而当巨企掌控了埃尔非，那总督就是个橡皮图章，甚至随时可能出意外而死。 什么马上风啊、坠河而亡啊、吃仙丹求长生啊…… 什么埃尔非是埃尔非人的埃尔非，明明是总督的埃尔非，口号只是划分敌我的识别码。 李斌越想越觉得这种概率更大，他回忆起来，通道周围的广告和埃尔非的日常消费品里，总督麾下的企业产品也和其他资本一样无情侵吞着大家的财富。 总督固然可以解释说，这是为了对抗巨企不得以采用的手段，苦一苦百姓，罪名总督承担。但总督府总能设立学校吧？创办技术学校，培养自己的基础员工，不是比什么石英社更靠谱？ “既然如此，我倒也不必做什么忠臣了。”思虑至此，李斌有了计较。 铬合金俱乐部，埃尔非空间站的销金窟，巨企员工来访的指定场所，富商和资本们应酬最具诚意的地方，在这里你能享受到辛达强权的蓝龙虾、星际帝国的拜占庭葡萄酒、卢德教会从少男少女大腿根上搓出来的雪茄。 当然，也包括少男少女本身。 诺斯换了身华丽的、缀着钻石塑造成星空模样的衣装，热情而市侩地在俱乐部门口迎李斌，等入了俱乐部大门，他的脸便恢复淡笑，用温和的语气说道： “门外人多眼杂，我还得装装样子扮基金经理，进来了总算能歇歇。这也是社员的产业，你不必拘束，也不用藏着。” 李斌点头。 “你在舱道的遭遇港口那边已经知道了，这群难民做得太过了，我已经联系警察去清扫，相信再往后你游玩轨道站就不会遇到危险。” 李斌脖子僵了一下，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又点了点头。 诺斯继续说道：“还有你提的事情，总督已经应下，只是铬合金毕竟是半公开的地方，她不便出面，所以只能由我代为转述，知道你急，入社仪式也在这里一并办了。” 两人边走边说，路过的服务员都带着面具影姿绰绰，见到两人便行礼，客人们只要愿意，随时可以拦下服务员，刷卡买摘下面具，再决定要不要来个短途天堂之旅。 不过诺斯看不上这些，他嘴里说个不停： “哦，还有你带回来的那条害虫级轻型护卫舰，那种船做工太糙，和石英社社员身份不匹配，我找人打听过了，有一个海军少校，他想替巡逻队卖艘退役军舰筹集资金，船没任何问题，是百夫长级重型护卫舰，要值5500星币。” 再往里走，从俱乐部的酒吧前走过，青葱的少年少女们不施粉黛衣着轻薄，或倚或搂在客人腿上怀里，捧着酒水蔬果，以牙为叉，以舌为勺、以嘴为杯，既有秀色也有珍馐，多种欲望一次满足。 除此之外，手脚自然也不会闲着。 李斌似乎还看见负责酒吧音乐的，也是是一群裸着的乐团，同样裸的指挥没有指挥棒，倒是大腚晃得厉害，投影里写着什么与音乐坦诚相待，显得荒唐至极。 “还有一个修船厂的少东家，想买艘船开始自己的大冒险。他刚好看上了那艘害虫级，你说巧不巧，他愿意花6050星币买下你的船。” 被酒吧里的光景分神的李斌，扯出略显僵硬的一笑：“那是挺巧的。” 可不巧么，刚好能抵消买百夫长要缴纳的税款。 诺斯不疑有他，只觉得李斌的脸是紧张导致的，他伸手放在李斌肩上：“至于你要去卡泽隆买船的事儿我们也准备好了，石英社有总督支持，在那里也有熟人，他能带你去当地的黑市看船，甚至还能带你去英仙座联盟在当地的军方市场里看货……当然，你自费。” 他小小地开了个玩笑，拍了拍李斌的肩膀：“我们到了。” 走神的李斌这才注意到，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已经上了楼，进入一条深邃而富有格调的走廊、实木挂画、不知名的异星绿植、似乎是棉花编制的华丽地毯。这些奢侈品在暗淡的模拟烛光里显得很是低调。 一张贴木的金属门立在身前，上雕埃尔非轨道站工程建设的历史浮雕，雕花工艺惟妙惟肖，让人真的能感受到当年建设的火热和激情。 诺斯手在门上一划，不知何处传来滴滴声，大门缓缓开启。 璀璨的水晶吊灯折射华彩万千、精致的乐器演奏着美妙的音乐、带着芬芳和可人摆盘的菜、肉装盘放在自助长桌边，挑逗人无尽的食欲。 百褶裙、拖地长裙、露背裙贴合美人的身体曲线，勾勒出穷人此生无望的身材 西装、夹克、制服套在俊男身上，与昂扬的无匹的气场相得益彰。 每一个人都带着笑容、每一个根手指都干净着、指甲里毫无秽物、每一身服装都剪裁得体。 诺斯带着李斌入场，他用高昂的声音介绍道：“诸位，石英社在今天，又发掘了一名才华横溢的年轻人，这次宴会便是以他入会仪式的名义举办……让我们欢迎这位新成员——李斌！” 在克制的掌声中，在好奇而欢迎的注视中，李斌笑容满面，大步上前，朝众人行礼。 他背着早就和诺斯勾兑好的台词，诉说着自己何等荣幸与君共事。 入眼尽是如花笑靥；望去全都超凡脱俗，真真是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有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 这里什么人群的代表都有，就是没有最多的穷人。 李斌有点反胃，这才刚刚入场，他就已经开始怀念三脚猫号上令人感觉沉闷的循环空气了。 第63章 一手托两家 入社仪式越是奢华，李斌就是感觉不舒服，那些昂贵精致的饭菜吃着也索然无味，至于宴会后面纸醉金迷的额外项目，他用生意不等人搪塞过去。 直到坐上车，打开车窗，空间站带着略微怪味的空气被高速行驶的悬浮车甩在脸上，李斌才终于舒坦下来。 与会的大部分人只是入社仪式的见证者，真正能和李斌搭上关系的其实并不多。会上除了介绍各路角色外，主要还是诺斯代表总督与李斌交流。 首先是最重要的组建临时打捞公司的计划总督已经批准，并立即着手推动。介时公司成立后，石英社有意参与的社员会在以诺斯为首地基金经理和业务专员的‘游说’下，给公司投资。 诺斯的原话是“因为英仙座联盟对协会监控很密切，为了不引起协会和巨企注意，总督的资金没法直接投进来，只能分出一部分通过石英社的企业转投，而且也没法投入太多，不然还是会被发现。” 这批资金来源大头是总督府的分散投资，额外部分是石英社社员的投资，这笔钱加起来大约有18万。 “还有些社员感兴趣，但大家手里都是固定资产，现金不足，需要周转几天，你去玛格星系之前，我保证埃尔非的资金盘能达到20万以上。” 诺斯是这么保证的。 李斌看着窗外的灯红酒绿，心说足够了。 这个公司，其实是披着打捞皮的销赃机构，需要海量星币从海盗手里购买赃物，这个资金盘，贝利诺家族和石英社都算过，最好在50万星币以上。 埃尔非认领20万，新玛格欧斯认领14万星币（他们的主要资金拿去资助海盗了，14万星币里有8万是杜亚游说家族，让贝利诺家族掏的）。 除此之外，海盗王康达也认领了11万，这位海盗王精明地计划着用抢劫预期收益汇集海盗，再利用销赃额外赚取部分资金。 可以说上百年的海盗生涯，确实对这位前后勤军官造成了深刻地改变。 除此之外，各势力也会不动声色地派出舰队，‘偶然’加入公司，最终收益由资金占比、舰队占比、打捞队工作效率、以及各势力在挖巨企墙角行动的其他地方的出力共同决定。 譬如海盗负责打打杀杀，那康达海盗王就要多拿一份、新玛格欧斯资助了海盗，那康达还得报恩补贴一份，李斌在这里一手托两家，作为两个星系的纽带和公司手套，他也要多拿一份。 剩下的5万星币，自然就是由李斌补上了。 事实上，这笔钱李斌不打算自己出，他上午才还清贷款，晚上就趁着宴席又让诺斯帮忙拉贷款。 他当时搂着诺斯，说话间呵出满是酒味儿的口气：“黎塞留斯也好，传奇财经银行也罢，除了犹撒……甚至是犹撒银行也行，我要贷五万星币。我的钱得拿去买船买人买设备，不能轻抛。” 为此诺斯，干脆在宴会上脱了束手束脚、中看不中用的外套，拿起终端跟李斌一起开始又算账又打报告，几番波折，终于做了个让这名基金经理拍胸脯保证能下款的方案。 这个方案旨在挖掘埃尔非的无数小行星，并运输到矿价高的星系，挣一笔差价。 由于矿石、营养膏这种东西的利润来自于大宗贸易，所以寰宇联合需要扩舰队规模，用于开采矿石和保持矿物能连绵不绝地输出。 暂定销售对象为霸主或者辛达强权，这两个带有浓烈军政府风格的割据政权，时刻处于扩军之中，对矿石的需求是无限的。 简单来说，这个方案只要英仙座联盟不在三五年内跟霸主或辛达强权开战，又或者倒霉被海盗天天盯梢，那么是肯定赚钱的，至少贷款是能还上。 诺斯搂着佳人，晃着手里的终端：“这个方案有很多人提过，但都被驳回了，不过你不用担心，知道为什么吗？” 李斌举起酒杯致意： “因为我是石英社的人，总督府、银行、矿场、政府里都是我的战友，这个项目我吃定了，人之领重返英仙座星域也改变不了，我说的。” “哈哈哈，好！有志气！” 于是贷款就谈成了，挖掘矿石的飞船也能拆解飞船和空间站残骸，运输舰转手就去销赃，方案都是糊弄人的，钱到手了怎么花还能让你管？ 你黎塞留斯银行派的监督员就是沐耀，按入社时间算，他就是我的老大哥，按地位他是社里指派来辅佐我展开业务的，帮社里监督也不帮你呀。 到时候每日的项目报告都是老子来写，心情好了挣一点，心情不好就船毁人亡，就是要让你看报告跟坐过山车一样，明摆着拿你当汤姆猫玩弄。 这样，自己不出一分钱，全靠黎塞留斯银行人美心善批贷款，0成本敲动50万星币资金池，虽然只是名义上归李斌，但他的腰杆前所未有地硬。 这，就是星币为我带来的自信。 如此，李斌完成了以自己为纽带，将埃尔非和玛格星系海盗及自助者联合的计划，可谓实打实的一手托两家，接下来，他就要借这两家的力量狐假虎威了。 第二天船员们纷纷行动，穿着统一的船员服，胸口别着新鲜出炉的寰宇联合金鹰展翅、趾抓地球的公司徽章，找石英社白借了一处港口区的门面当办事处，开始招人。 其招聘要求之低、简直令人发指。 不许吸毒、不许有荧光纹身、不许有犯罪记录、不许信教、身体检查必须过关。 此外，百无禁忌，没有资格证书要求、没有船员等级考试证书要求，什么技能都不限制。 甚至这只是明面上的，真正的大头招聘是放在没人去的工厂区，伏尔甘只消带着膀大腰圆，腮红面白，一看天天吃饱饭的老工厂区船员往厂区一站，求职者便络绎不绝。 甚至连隔壁引擎区和修理区的人都闻讯赶来，大伙路子都野的很，不会修飞船引擎但会修空间站引擎的，能顶着100多度高温无防护作业3小时的，能徒手转移飞船零件的…… 整得跟八仙过海似的。 这些人都是基因工厂根据不同作业需要特殊调试的人才，如果放在21世纪那妥妥的是基因宝库，得被拴在科研基地里好吃好喝好睡供着，唯一需要付出的就是亿万子孙。 但在这里，对不起，巨企的评价是还得练。 对于这些意外之喜，李斌的要求只有一个：满足标准，优先录取。 第64章 数量理念、船海战术 不到俩小时，招聘便结束了，伏尔甘再度重温了半年前的汹涌人潮，顶着无数哀求、谩骂和动手动脚丢下一句“下次一定”，逃离故乡。 这一趟他没有获得任何追忆，有的只是心有余悸，刚上船只觉得船上这好那好，回去看了一眼，反而心生莫大恐惧，原来当时的自己，竟然能在这样了无生趣的地方稀里糊涂活着。 他忧虑地想，自己这也算是见过星空的人了，工厂区是再也回不去了，他宁愿在和海盗的跳帮战中被残忍杀死，也不想回到乌烟瘴气、出门都要带过滤面罩的地方。 那里甚至连旧玛格欧斯都不如，至少星球上还有广阔的土地，工厂区有的只是逼仄。 “寰宇联合所有员工即刻返回岗位，舰队将于20分钟后离港！” “请抽到红签的船员立即登船、抽到蓝签的船员入港接受培训。” 当天下午，港口的一处单独泊区，中控广播向泊区所有终端无差别发送信息，开始召回船员，港口的各大酒馆、窑子和旅店、摊子也收到信息和好处费，开始帮忙吆喝赶人。 泊区里，沐耀茫然地跟在杰夫里身后，他看着自己胸口的企业徽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知道要做什么。 舰队用那艘海盗烂船换了艘军用护卫舰，仔猫一号的舰长奉命带一半船员转任新的百夫长级重型护卫舰的舰长及船员，并给予舷号：锈斑猫。 而原旗舰二副瓦哈卜升任仔猫一号舰长，空缺的二副没有合适人选，正巧一名优秀的，有光鲜履历，还经过秘密结社选拔的沐耀出现在李斌面前。 本着反正他又不领老子的工资，免费的不用白不用的心理，钦定沐耀来接瓦哈卜的班。 新三脚猫二副沐耀，看着身前乌泱泱的整齐人群，身后阴影遮蔽整个泊区的舰船，他小声问：“杰夫里先生，我没有开过船，也没任何船只相关证件，这么做会不会不太好？” 杰夫里斜眼：“首先，舰队里要称职务，少他妈先生先生的叫，其次，老带新新带萌是公司的传统，都是这么过来的，出不了大事儿。” 沐耀战战兢兢道：“那要是出事呢？” 杰夫里乐得露出黄牙，两手一摊：“那就死呗，还能咋地，放心，有这么多人陪你死，路上不孤单的。” 看着眼前被吓坏了的小子，杰夫里的笑容越发真诚。 事实上，寰宇联合公司的扩张过于激进，以至于一直有石英社的社员劝李斌慎重考虑。 300人的数量，其中200人只有空间站作业经验，全无航行经历，剩余100人是买的终身合同的成熟船员，当做基层骨干招的。 但李斌有自己的考量，他和这些所谓的精英尿不到一个壶里。 大副杰夫里经过这么多事件，已经学会对船长的指令全面执行不做反驳，有什么疑问先憋着，因为他敢肯定，李斌也正在憋大的。 李斌出钱走石英社的渠道，安排新招募的船员用空间站的船员训练投影设备模拟练习，同时另外把船员宿舍塞满，带着其他新人前往卡泽隆。 接下来，他还要利用石英社的资源，购买更多的船。 虽然16万多星币，已经足够买差一点的巡洋舰了，但从实际出发，从未来业务发展需要出发，李斌打算走数量路线。 护卫舰、驱逐舰、把船买得多多的，把船员也搞得多多的，像游击队一样，在玛格星系到处挖掘。 有社团罩的感觉真好，难怪黑帮片里主角刚出道都想找大哥，李斌堂堂两辈子男子汉，堪称男人中的男人，雄性里的雄性，有了过去一年筚路蓝缕的经历，现在竟然觉得自己有种被总督包养了的错觉。 “总督好像是女的，这么说来，石英社岂不是私人窑子？”李斌皱眉自言自语。 杰夫里在一旁没憋好屁：“岂止啊，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还没见过这么厉害的后宫，什么厂主公司老板富家千金都有，这哪是窑子，简直是极品窑子。” “qnmd。” 李斌看着狗皮膏药一样不肯从旗舰大副的位置挪窝，害得他堂堂总指挥竟然不能人尽其用，气不打一处来，罚大副滚去教新人拖甲板洗地，自己在舰桥端坐着，眼前巍峨的空间站越来越近。 熟悉的如同沙丁鱼群般密集的小船排着长龙无边无沿，数艘巡洋舰好似鱼群中的海龟，小船们畏惧地躲避着，最吸引人的，还是那些几公里长的主力运输舰和燃料舰。 仅需一艘阿特拉斯级运输舰，就能买空埃尔非进一周的金属板产量，足足2500个单位的载货量，只需要50名船员就能开动。 不愧是以‘擎天泰坦’（阿特拉斯英文as，意味古希腊用双肩担着天的巨神）命名的艨艟巨舰。 而除它之外，还有一种船分外扎眼，一艘在突勒星系很是罕见，据说是人之领中期发明，采用与阿特拉斯相同技术，但更便宜更符合李斌当前需求，和阿特拉斯级一样有3.6公里长，但只有她一半宽度的靓船。 巴尔德里克级，货舱容量1200单位，因为阿特拉斯级取意于担天巨神，所以李斌戏谑地称其为‘小阁老’级，致敬电视剧里那名担着大明两京一十三省的严世蕃。 毕竟肩担大明还是比不上肩担天空。 只是这条船造价就是5万星币起，真要在市场上拿下来，恐怕得往7.8万星币走了。李斌兜里的16万多星币，还是不够看。这种船，一般面向的客户，是正经的运输公司。 因为有特殊身份，李斌直接插队进站，再也不用在太空重温早晚高峰那一动一停，堵车盛行的傻逼体验。 停船后船员们像鸭子出圈一样跑出来，在名为泊区的‘水面’撒欢，放鸭人大副挨着水手长坐下，俩人默契地摸出做成玉米芯烟斗款式的电子烟，啪嗒啪嗒抽起来。 他们除了给船员放风，还有一项任务，就是拦住那些想进船舱推销的销售代表们。 外面的‘鸭子’他们随便骚扰，船里一步不让进，老独眼脚边放着狙击气枪，乐呵呵地用肉贩子看猪的目光看着销售代表。 身为船长的李斌则仔细翻阅起卡泽隆的市场清单，上次他来的时候屁都不是，在银行和市场的权重不够，市场清单不会完全对他开放，如今手握数万重款，还披了层结社皮，这下投影里的船就多了起来。 虽然那些崭新出厂的船儿很是诱人，他恨不能立马骑上去操练，但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李斌的目光最终还是屈服于现实的淫威，翻起了二手市场。 “没关系，少妇熟女也是别有滋味，俗话说徐娘半老矣，然风韵犹存也么，建安风骨今犹在嘛。” 李斌安慰着自己，认真打量起来。 别说，你还真别说，随着权限升级，的确有不少曼妙的船影进入李斌心巴。 第65章 军港、军用市场 流浪汉级运输舰，民用护卫舰，舰长92米，制造简单到简陋粗糙的程度，相当于在一个巨大的集装箱后面焊接了一组翻新的引擎和驾驶舱，货舱有100个单位，因为其制造简陋，自动化水平很低，需要至少5名船员。 但胜在便宜，二手船只要2600星币。 贪婪者级矿船，职业采矿船，舰长102米，货舱只有70单位，只能满足其三天全功率开采量，船侧支出的结构，是特殊的高能聚焦装置，激活后可以显著提升支出结构前端的钻探激光炮功率，实现在不影响小行星轨迹下挖空矿物。 当然，拿来切割战舰装甲也是十分轻松。为了应对复杂的采矿环境，这艘船出厂就自带炮塔装甲和防爆气密门。 二手船9200星币，舰船推进系统有故障，无法应对战场急停急速和转向，船体也存在受损，不然这艘船价格怎么也得上万。 毕竟比起运输船，她是妥妥的财富制造机，只要四五艘贪婪者挖矿，配上一艘水牛或者小阁老转运贩卖矿物，星币就能细水长流，绵绵不绝。 除此之外还有弹涂鱼级游轮，民用护卫舰，舰长88米，是人之领时代设计的标准跨星系人力运输船，有货舱70单位空间和100人的运力，装甲脆得连轻机枪都挡不住，航速慢、转向不灵活。 但船上具备宽敞的卧室和洗漱间、食堂、休闲室，能弥补其他护卫舰空间狭窄的不足，减轻这些船上的工作人员深空航行积累的心理压力。 最重要的是，这种带点电池组故障或者引擎动力不足问题的船数量不少，价格低廉，二手只要3000星币。 当然还有李斌在航行中屡次交手的地狱犬级和猎犬级，作为武装货船，前者306米，为民用驱逐舰，后者110米民用护卫舰，武器位装备采矿设备后，既能拆船也能打仗。 不过李斌没有采购这两种船的打算，他想买的是另一种船，一种自己身上只有4199星币时，便看上但资金不够，只能割爱，且目前卡泽隆公开市场并没有售卖的船。 他从宝座上站起来，招呼二副沐耀跟上，他计划先去一趟卡泽隆的军用市场提货，刚下泊区，那些销售代表看见李斌的船长服和明显是舰队指挥象征的肩章，迅速聒噪起来。 一名踢着高跟鞋，胸脯饱满，凹凸有致的美人，全然不顾老独眼辣手摧花的风险越众而出： “李斌舰长，李斌舰长！是我，基辛格回收公司的销售代表，我叫弥拉！” 她挥手喊着，李斌皱眉看过去，眼神里没有任何熟悉的感觉。 弥拉见状，干脆利落地踢掉高跟，从兜里抽出一双丝袜，当众穿上，动作落落大方，既不害羞也无媚意，那是30d的黑丝，上腿之后原本的裸腿肉色被细腻透明黑包裹，肉感十足。 加上小短裙和水晶黑框眼镜，一股子ol美人的知性便掩盖不住地爆发出来。 看腿没认出来，但如此的自信和知性气质想忘都难，李斌一下子记起来：“哦，你是之前卖我重型武器和介绍老独眼的那个美女。这么久了，你怎么还在做销售？” 废话，你以为谁跟你一样，说发财就发财，半年多不见，几千星币就滚成如今这模样？我这儿可还记着你的购物记录呢，抠抠搜搜地买了点重型武器，还要老娘拉关系帮你找退伍兵。 结果转眼间，舰队也有了，上头更是有人了，真是鸟枪换大炮，连自己这么真心做服务的都忘了。 弥拉脸上笑嘻嘻，心里mmp，她可是金牌销售，跟各个小公司销冠熟得很，在基辛格回收公司当老大，至少不用每天上班打卡，只要给订单，老板都顺着她。 这可比在大企业当小虾米舒坦，那些人想去当狗就去，她可是要当人的。 李斌招手让她过来，弥拉甩着曼妙的腿踢踏小跑过来，老独眼也偏转枪口，瞄准其他跃跃欲试的销售。弥拉算是他老独眼的引荐人，卖个面子让她试着说两句就当报恩，成不成与他无关，至于其他人……伸头就秒！ 李斌看着逐渐靠近的美人，歪头对二副沐耀说： “我还要去军方市场，这个弥拉就交给你了。这是个聪明人，能说会道，你自己小心点，我们要买的东西我都发到你终端上了，你什么也不用管，只要能成交，猛猛杀价就行，千万别搞什么怜香惜玉。” “我就一个要求，哪怕把你这一百多斤肉扔她床上，你也得用尽可能低的价格买到我要的东西。” 这话的意思……是让我去色诱？自诩精英的沐耀被李斌糙话中带点儿文雅的话术整懵了，怜香惜玉这种话听起来古味盎然，偏偏又要他去卖，整个一屎盆子镶金边。 丢下沐耀和弥拉对线，李斌打了辆网约车，朝卡泽隆军用港口开去。 李斌没进军用港口就被拦下，军人核实证件、识别码、基因信息无误后，把他送上一辆军车，车里收不到信号，也看不见听不见外面的情况。 等到车门开启，深邃宽阔的军港便突兀地映在李斌眼中。 内陷式军港结构，保证军港在遭遇敌人舰队突袭时，不至于成为第一轮打击目标。 因军事需要，整座港口打扫得非常干净，没有涂鸦、没有吸在金属板上的垃圾，喷了耐高温磨砂漆的金属板整体呈现铅灰色。 指示灯闪烁，带有【自由、民主、公平】等字样的宣传广告、和巨企悬赏、新闻报道一起在各个投影里轮番上演。 不过它们都有一规律，那就是与港口保持风格统一，带有军事的肃穆，没有外面投影广告和节目那种花里胡哨。 更没有什么操蛋的潜意识广告，在军队里，绝对不允许有商业性质的暗示和洗脑存在。 他们是巨企豢养的私兵，冠以军人的名字，却没有一点前世子弟兵的风范，反而有股雇佣兵的狠辣和无法无天。 嗯，和老独眼如出一辙。 带路的军人没有多余的话，引着李斌进入泊区，军用市场似乎与其他军舰的泊区是分开的，这里只是稀稀拉拉放着几十艘军舰，最大的只是艘巡洋舰。 一艘雄鹰级军事巡洋舰，1.1公里的船身曲线优美火力强劲，没有任何问题，一艘的价格便在10万星币以上。 李斌只是欣赏一阵，目光便放在了其他船上，军港泊区巨大，足以容纳驱逐舰深入，既是泊区也是维修平台。 几百米的飞船被桁架挂在穹顶，细看像是博物馆里巨大的鲸鱼骨架，远看这些船交错叠着，又像是展翅翱翔的鸟群标本。 其中几道身影，正是李斌舰队急需的船。 理发师级采矿护卫舰，以及一系列以水牛级货船的船身为原材料，改装的各种水牛·改。 第66章 新的人脉，军方销售，get daze! 自古就有民用船当战船用的例子，自从火炮搬上甲板，商船战时征召化身战舰随处可见，威尼斯商人的内海商船便是显著案例。 时代进入二战，更是涌现出大量改装战舰的民用船。 你可曾说百眼巨人号的故事？ 1918年，大英海军完成对库帝罗索号商船的改装，作为世界上第一艘全通式甲板航母，被命名为百眼巨人号，尽管它从未参与实战，但它标志着海战从制海向海空同制转变。 也罢，二战舰船的故事，想必在舰女人里品鉴的足够多，李斌便不再端出来了。 如果说太空船里有哪一种船最方便进行战舰化改造，那么一定是货舰。 简单的船体结构，大量宽敞的货舱，几乎与洁白的画布一样，能容纳设计师的无限遐想。 其中水牛级货船，作为英仙座星域保有量最大（它太具备性价比，以至于该星域9成纯护卫舰尺寸的运输舰都是它）的驱逐舰。 它的船型被无数海盗、中小企业和卢德教会都改造过。 如今摆在李斌面前的，便是这些种类魔幻到堪比59改的水牛·改。 有改成火力平台的水牛mk2，有改成航母的水牛mk3，还有巨企本着废物利用，以水牛船体为基础，把地狱犬、猎犬和其他太空垃圾一起搓成的瘤牛级。 当然，这只是伟大的水牛改家族微不足道的一部分，军用市场出现的船，一般是战利品和军方淘汰的退役船只。它们或许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但总的来说，只要有资格入场，买谁都物超所值。 这就是部队严选。 关键是有社员身份，李斌这波购物，是不上税的，税务那边石英社已经打点好了。 李斌借着试驾和测评为借口，在市场里磨蹭了一整天，直到终端收到沐耀的消息，李斌才终于知道自己还能动用多少资金。 买了100名契约船员，每人95星币，物资方面买了一部分日用品配发下去，用成品粮和社内专做营养膏运输业务的社员换了食品和钱后，这些人的衣食住行就不必再操心。 如此一来，抵达卡泽隆时李斌手头还有160174星币。 他派出沐耀去针对付基辛格公司的弥拉，其实是有考量的，卡泽隆的销售代表良莠不齐，虽然李斌可以花大把时间找更便宜的公司，但他不是没时间么。 而且这个叫弥拉的女人，非常擅长和其他公司的销售合作，通过组成临时联盟共享货物，推出有性价比的商品组合。 如此一来能节省李斌不少时间和精力，让他专心放在军用市场上。 “6艘流浪汉级，一艘贪婪者级，两艘弹涂鱼级，全是护卫舰，一共是30800星币。没有拿到折扣和优惠，但只要再加1100星币，就送一套风险矿业出品的新手采矿装备包，里面还有一门射钉枪？” “……这个沐耀，不会真卖沟子了吧？” 李斌看着弥拉给的商品组合，带着对沐耀腰子的崇高敬意，和回去后怎么也得买俩新鲜的牛腰羊腰给他补补的想法，大步流星走向那名军方销售。 那人穿着一套军用动力甲，没带头盔露出刀劈斧凿的脸，胸口漆着英仙座联盟标志，左边肩甲贴着用肩带遮住三角区，小臂挡住双峰的裸女漆画。 他叼着李斌孝敬的卢德教会产香烟，冲李斌抬抬下巴，玩笑道： “又来送烟？” 李斌相中了几艘船，但买船的余额没确定没法下单交货，为了防止别人抢单，他每隔几小时就给港口里的军方销售送礼求帮忙拖时间，几趟下来，生人也就做熟了。 军人脾气暴躁，但大多为人直爽，李斌的需求在他职权范围内，出手也大方，5星币一条的烟拆开送，每包下面还夹小额不记名提款卡，诚意足到他都不好意思了。 李斌嘻嘻哈哈地摆手，一副毫无城府的样子：“钱下来了。” 他合十双手作恳求状：“树哥，能不能打个商量，便宜一点，我想买两艘船，但钱差点。” 叫甄直树的军方销售皱眉：“差多少？” “几千星币，差的是有点多，求树哥您帮帮忙。”李斌说着，又从公文包里摸出一个小盒子。 甄直树打开盒子一看，是块黄铜吊坠，做工粗糙，除了回收重炼，没有任何价值。 在对方你在逗我的质疑目光中，李斌苍蝇搓手：“我听说过一个故事，从前有两个军人，一个退伍一个在职，在酒馆偶遇，擦出激烈火花……” 等李斌讲完故事，甄直树皱眉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套着动力手套的手指敲了敲脖子边缘的动力甲： “不要玩谜语人那一套，频道是开着的，我吃的所有东西，我的战友都有份，你直接说想怎么样就行了。” 不愧是巨企呀！即便控制了多个星系，底子里还是商人那一套，贿赂都能这么公开嘛？！李斌再度长见识了。 远处几名同样穿着动力甲的军方销售，朝李斌招手示意。 “这里所有人利益是共享的，每周我们都会分钱，你不但要说服我，还要说服大伙。”甄直树张开双臂，示意李斌坦荡点。 李斌狠狠搓脸，念叨着“好吧好吧，我试试”，深吸几口气道： “这玩意儿一文不值，但我有办法让它在一天之内至少变成价值500星币的宝贝。” “哦？”甄直树眼睛亮起来，“细说。” “今天晚上您去港口一家酒馆，地址我等会儿发给您，吊坠您挂在脖子上先用衣领遮着，自然会有人接触您，话术我给您准备好，您直接把整个交易过程当着酒保的面演一遍，大概就是你俩都有从军经历，很聊得来。” “然后您扯开衣服透气，把吊坠露出来，来人会说这是他家族的徽章，问你怎么来的，你就说淘来的，吊坠不值钱，但附加的家族意义十分重大，这位家族末裔愿意出重金买下它。” “当然，正直如您不会卖，本打算直接送给他，但他执意给钱，最后您拗不过，拿到了至少500星币感谢费。” 这话说起来花不了两分钟，做起来却复杂，毕竟只是讲述思路，很多步骤都省略了。 比如如何买个新身份伪装？这就要去黑市找路子。 如何把戏做真，真到记录后被查到能当证据，这就需要设计剧本，并找老兵配合演戏。 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这种贿赂玩法不新鲜，西方国家在这方面经验丰富，他们还起了个雅致的名字，叫政治献金。 李斌说着，搓手指比了个数钱的姿势：“至于多的，就具体情况具体分析了。”， 第67章 一步到位，中型舰队(上) 这点甄直树倒是明白的很，多余的钱，就是反点，价格越低，反点越多。 他还在思考，机甲的通讯频道里响起低沉从容的声音：“那我们怎么保证你不会拿船跑路？毕竟是这生意见不得光，你跑了我们也不好找公开抓捕你。” 李斌笑着答：“这简单，我先交钱，您可以随便找个理由把货扣下，抽检也好、复核也罢都行。等今晚生意结束，您再把船给我。” “先给钱你就不怕我们直接私吞？这可是几万星币，比你的那点可多不少。”那声音一如既往地从容。 李斌点头：“确实有这个风险，不过我相信军用市场能经营这么久，诸位能握着这么个财源不绝的好岗位，一定都是聪明人，聪明人可不会只赚一笔就收手，毕竟这生意……太稳当了。” 频道里传来低笑：“有道理，确实如此。这样吧，直接打折别想了，我会找人把船上的武器全拆下来，武器另卖一笔平账，你只能拿走空船，价格保你买得起，这样如何？” 李斌大喜，心说自己压根也没想过军用市场买船是连武器也配套的，能带走空船就已经很满足了。 生意敲定，那声音也断开联系，甄直树看着李斌啧个不停：“你小子真是能言会道啊……行了，跟我去交钱吧，看上哪些船？我去锁单。” 成了，李斌心想，美滋滋地跟着去。 ai在英仙座已经广泛运用，上到ai核心统筹殖民地，下到舰载医疗仓的自动化治疗方案都能完成。 但ai无法替人做决策，只能提供方案，因为社会的主体还是人。 ai锁定了某条消息的查阅权限，说你不能访问就是不给访问，但人不一样，李斌只要能走通关系，做到比其他商人快一步拿到信息就行了。 毕竟巨企的核心还是人，只要有人就有争执，办公室政治都说得太含蓄，一个项目多个山头各自做，为了经费打出狗脑子也在所不惜，这些人彼此恨意比其他巨企还深，妥妥的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哦，李斌都快忘了这些人大多是先天孤儿了。 以上就是李斌逆练以人为本的心法，总结下来一句话：把人际关系作为本钱。 只要人性不变，李斌有信心靠这套法门在巨企眼皮下辗转求存， 当然，这种炼法纯属邪门歪道，只有在英仙座星域这种乱世当用重典的地方，才合适使用。 交完钱，李斌跟着甄直树一块去了这座军事市场的食堂，在甄直树的引见下，结交其他军官。 钱也送、礼也送，在商业ai无法抓取消息的军营里，李斌很快和众人打成一片，拿到了很多在他们看来稀松平常，在李斌眼中相当重要的信息。 等到了卡泽隆星球的深夜，空间站也跟着稍稍安静，甄直树的动力甲收到信息，他这才放李斌离开： “把你泊区的坐标发给我，明天6点之前，船一定到。你下次来卡泽隆买船，先给我发消息，别在外面找销售，他们的货……哼！” 甄直树对公共市场相当不屑一顾，对此李斌虽然不敢苟同，但也跟着吹了几句军爷才是爷，军货就是牛，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等到第二天李斌醒过来，在高级船员食堂吃了从李姝手下出师的厨子做的饭。 在老船员跟新船员大侃“你们来晚了没口福，船长一家子那才叫会做饭” “船长那厨艺，去给富人当厨子一年都能挣几百星币，这新厨子水平不够，你看这脱水蔬菜，骨汤宝的味儿都没熬进去，太次了”的吹嘘中，李斌把吃干净的餐盘一推，离开食堂。 太空没有重力，所有食堂出品的食物都会装进有吸口的袋子里，那玩意儿长得跟果冻爽一样。 只有靠港的时候，因为飞船被固定在泊区十分平稳，才会发放带有盖子的餐盘。 泊区里，大副叉着腰，举着喇叭到处吼，跟牧羊犬一样指挥着羊群似的船员。作为旗舰大副，他的地位还在其他船长之上，约等于皇帝身边的秉笔太监，而其他船长相当于各地总督。因此，这儿他倒是嚣张。 可也是没办法的是，大部分新船员还在埃尔非集训，所以有的船甚至凑不够最低限度的人手， 新船太多，随船的船员太少，对此杰夫里也没别的要求，能把船开到站就行。就连李厂振，也因为干了一段时间三副，被赶到一条流浪汉级上当临时大副帮忙去了。 见到李斌，杰夫里脸上的笑怎么都止不住：“船长，船太他妈多了，这船名都不好起啊。” “这有什么，所有流浪汉级都叫流浪猫，从1号到6号排序。弹涂鱼就叫鱼猫1号和2号，贪婪者级就叫肥猫号。” “那这两条船呢？”大副指着从军港开过来的一条理发师级和一条水牛mk2级，嗓门贼大，与其说是在向李斌求赐名，不如说是在给来往的码头工人炫耀。 从单船起家，寰宇联合手里现在有16条船！虽然旗舰的依旧还是那条200岁高龄的三脚猫号，但无论是公司员工还是舰队规模，都成长到让人必须正视的程度了。 如今他杰夫里就算去巨企分部的业务办事窗口，也是有资格不用取票排队，直接插队享受vip服务的大人物了。 虽然上面还有vvip、3v甚至4v，但这是一个好的开始不是么？ 大副指的船里，第一艘便是理发师级，这正是李斌最早想买的船，它是护卫舰，但在采矿和金属拆除上能发挥出堪比巡洋舰主炮的强劲火力！ 盖因其舰首，有一门8米宽的马克思冲击钻，钻头并不平整，而是略有倾斜，削切下来的金属会在挤压和旋转下变成金属板，转速快、作业方便、回收也方便。 更绝妙的点在于，因为这们钻头需要飞船撞上残骸和小行星，因此整艘船从设计时便强化了船身，出厂自带强化武器底座和坚固结构，就像啄木鸟的脑子不会因为它啄木而脑震荡，理发师级也不会因为自己零距离作业而散架。 而如此坚固的船身，在战场上，也能多抗几轮火力，作为一艘护卫舰，它能做得足够多。 至于电池组不足，航速较慢等问题，跟它的价格比起来，那不叫问题，叫性价比。 第68章 一步到位，中型舰队(下) 理发师级由巨企风险矿业公司进行由征伐级护卫舰改装而来，作为巨企中成立较晚技术基础较弱的一家公司，它的船只改装常有灵光一现的设计，同时又能做到非常务实。 简直是穷人舰长的好舰娘。 如果不是离核心星区太远，李斌没准一开始就投靠过去，买艘采矿船老实挖矿还债了。 至于另一艘船，则是打捞平台，不具备任何输出能力的飞船。与其说它是一艘飞船，不如说是一个移动的工程站，这艘336米的大家伙，只有1个驾驶舱和1个床铺，最多容纳2人，船舱只有8平米，活动空间小得可怜。 但它有项非常重要的能力，就是集成装载了大量深空作业机械。 包括一台75米长的龙门架，三只折叠机械臂，可更换为冲击钻、工程钳、破甲锥。还包括大量的探勘设备和作业装置，能在拆除残骸前，便直接查出残骸风险并将其移除，更能隔着残骸金属锁定高价值物品 简单来说，如果把深空作业比作沙滩寻宝，那它就是寻宝人梦寐以求的金属探测器。 只可惜它只能容纳2人，却带有20套专业的单人勘探装备，以后工程组太空作业，再也不用苦哈哈地用气罐制作助推器了。 这也是李斌一定要购买游轮的原因之一，在打捞平台工作，太勾八苦了，堪比在阿拉斯加打捞帝王蟹、在索姆河打一战、在诺曼底打二战。 李斌满意地看着两艘船：“理发师级叫无毛猫，打捞平台就不起名字了……对了，来的人跟你说价格没有？” “说了。”大副舔舔嘴唇，用有些难以置信地语气回答： “那人穿着一套带有巨企标志的动力甲，说两条船要二万四……船长，你不会去卖沟子了吧？这么好的路子给兄弟们也介绍一下？一晚上几千星币，我杰夫里穷鬼一个，沟子不值钱，一晚上一千就够了。” 神他妈，老子还在怀疑沐耀卖沟子，转头你开始怀疑起老子了是吧？沟子野史什么时候在船上这么泛滥了？ 李斌踹了大副一脚，命他三个小时之内把船员分配好，准备再接一批货，5个小时后舰队离港。 “敢晚1秒钟，老子把你裤子扒了挂在泊区，让你免费卖沟子，再把视频发到网上！” 说完去找水手长，让他再拿一张不记名提款卡，去找甄直树送提成。 昨晚配合李斌的，正是这位退役陆战队，他真的是退伍兵，这样一来，至少从程序上挑不出毛病，就算ai查到汇报上去，双方都有借口。 再说到时候老子舰队都开走了，英仙座联盟想查一时半会儿也查不到自己头上，等下次回来，相信甄直树他们已经动用关系把事儿平了，到时候又是愉快的py交易。 该说不说，跟这些当兵的做买卖就是舒坦，只要让对方看见你的诚意和信任，事儿办得很是爽快，没有弯弯绕绕，说有提成，两艘船价值三万多，二话不说砍到2万四，李斌在400多星币的提成外多给了一笔，凑够一千星币打过去。 陆战队的薪水比资深船员高，终身合同260星币起（他们具有高度职业化的作战能力，在战区价格跟重型武器一样会走高，最高时能达到6-700星币），年薪28星币。这1000多星币，足够甄直树他们分了。 反正亏的是企业的钱，挣得是自己的钱，不寒碜。 靠着甄直树的关系，船卖完手上还能剩下10万3千多星币，干脆趁着卡泽隆工业产品便宜，剩下的零头全买陆战队，在卡泽隆，公开市场的陆战队要价300星币一名，李斌看着这价格直牙疼。 这些购买终身合同的钱，陆战队和船员一样一分拿不到，是他们身上的动力甲和脑子里的战术知识、经验的价格，全被公司吃下。 至于剩余的钱，李斌不打算动用，那是他的买活钱，万一后续冒险失败，他要靠着这笔钱翻身的。 买下10名陆战队，交由老独眼管理，平时能作为督查查船员的泄密和背叛，以及监督深空作业，战时则作为武装水手的骨干。 最后等到舰队都要离港，泊区空无一人了，李斌还没看见二副的身影，他朝杰夫里喊起来： “喂！二副人呢？” 不会真卖沟子了吧？ “哦他啊。”杰夫里正专心致志地在投影里指挥16艘船规模的舰队运转，头也不回喊道： “你不是让他不择手段跟那弥拉砍价么，他俩说了一整天没谈出个结果，弥拉就跟他约架，说驾驶格斗机器人对打，谁赢了按谁的方案来，上场前老独眼给了他三支战斗药剂，本想让他一支一支打，这小子太紧张一口气全扎下去了。” “最后赢了？” “昂，赢了，下来人红得跟引擎尾焰一样，皮下毛细血管都快破完了，耳鼻流血，嘴里还倒沫子，人眼看都要直了，送船医阿曼达那儿去了……啧啧，真看不出来啊，那么斯文的小姑娘，战斗机器人开得跟船长你故事里的擎天柱一样。” “可惜二副打了药，跟个生化威震天似的，机器人打烂了直接拎起撬棍跳帮，活活拆了对面的驾驶舱门。” 李斌大感震惊，很难想象一个丝袜眼镜知性美女开机器人搏命的样子：“有录像吗？” “有！大伙都录着呢，比什么黑拳精彩多了，当时泊区人山人海，还有人开盘，老子也小捞一笔。”杰夫里喜滋滋道。 …… 舰队折返埃尔非空间站，点齐船员，公司的在册船员数量是460人，而舰队每艘船都只保留最低数量船员的话，是169人，也就是说，剩下的人，可以在作业时离船拆解残骸，或者执行轮岗制，休息的船员去鱼猫号（弹涂鱼游轮）休息。 人数大大超过需求，但考虑到未来业务繁忙和舰队会随着资金回笼立即拿去转化为飞船产能，这些人或许不够。 李斌的希望是，在打捞期间，利用茫茫多的驱逐舰和护卫舰，组成小船海，靠数量优势达到大型舰队规模。 只有这样，才能尽可能多地吃下战争红利。 不过考虑到随着公司规模膨胀，无论是李斌自己，还是船员在舰队里轮岗，都需要飞船转运，李斌决心下一笔生意回款后，第一件事就是买穿梭机。 这玩意儿能直接从星球起飞、还具备穿越超空间的能力，除了船脆火力差外等缺点外，作为一种代步工具还是很好的。 总不能在太空里谈生意，回回开着全副武装的三脚猫号吧？那跟开坦克做买卖有什么区别，商人嘛，低调地开豪车就够了。 第69章 海盗云集 寰宇联合的舰队，并不是唯一从埃尔非启程前往玛格星系的舰队。 临时打捞公司在埃尔非的势力，是清一色的石英社社员，这些青年精英们都意识到垄断打捞的前景可观，他们既是来分一杯羹，同时也能在玛格星系为李斌站台，属于是互相利用。 根据石英社骨干们与总督分配，大约还有额外三支打捞舰队成立，并跟随李斌前进。 李斌清楚地知道，这三支舰队只是探路的斥候，一旦他们踩熟了运输路线，确认安全，稍后总督一定会调整石英社的结构，抽出资金和人力组建更多的舰队前往玛格星系。 因此虽然目前李斌的舰队是四支舰队中专业程度、舰队规模及实力最大的，但他深知自己的优势只有开战的那半个月，那半个月时间是蓝海，闭着眼挣钱睡觉都能挣钱，半个月后是红海，那就不行了。 至少得把手脚松绑，才能挣钱了，好日子不长久啊，且行且珍惜。 “应答器接收到海盗信号！” 舰桥里，李姝娴熟地操控机器汇报，并根据李斌指挥将识别码改换成穿山甲打捞公司，身后的另外三支舰队也跟着掐掉自己的识别码。 “我勒个大艹，这到底有多少条船呐？”三副李厂振看着不远处各种补丁、各种改装、各类标志的海盗船，整个一废船舰队造型，发出由衷感慨。 玛格星系的超空间条约点外，密集的海盗船把守着跳跃点入口，分成几组，在数名海盗头子的领头下，组成多轮防御波次。 这些海盗船没有一艘是巡洋舰，但李斌只是粗略扫了一眼，就看见超过50艘海盗船，且近三分之一是驱逐舰。 这还只是承担了封锁星系任务的海盗，真正有权参与第一轮进攻速子科技分部的大海盗，已经在星系内摩拳擦掌了。 “地狱犬、猎犬、杂种犬、抢劫犯、害虫……卧槽竟然还有两艘蝎尾狮和一艘执法者，太猛了。”李厂振看得口水直流。 这些都是久经考验的船型，尽管大都是人之领早期的设计，但能从英仙座星域每年都在增加的新船中杀出重围，并且在海盗中广为列装，都最少包含三个优点。 物超所值、方便维护和易上手。 比起速子科技出品的一堆高科技船只，这些老船型突出一个能打能抗，使用灵活。其中蝎尾狮和执法者，更是深受霸主喜爱，是不折不扣的军用舰。 “都tm别愣神，舰队动起来快点儿！咱们是友军，都自己人！” 大副在麦里叫得惊天动地，李斌这边则忙着和杜亚连线。 杜亚如今几乎与李斌绑在一起了，称得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随着李斌的垄断打捞计划提出，他如愿以偿地退出了船务办公室。 然后成为了家族在打捞业务的负责人，负责家族自己的打捞队的业务。 搞笑的是，在贝利诺家族看来，李斌是经由杜亚发掘，具有良好信用（先前合作期间，李斌不抢不占，完全遵守合同）的自己人。 而在埃尔非看来，李斌是土著，更是石英社未来可期的精英社员，也是自己人。 在海盗王康达眼里，李斌是个志在颠覆巨企，不安分的危险分子，但因为与她不谋而合，还乖巧的送了礼，帮忙运输重型武器，提出垄断打捞计划并完全赞成让她成为三大决策人之一，所以勉强能算半个自己人。 因此当其他三支舰队的指挥还在战战兢兢时，李斌已经在频道里和三路人马谈笑风生，一边安抚被无数报表、申请压得喘不过气的豆芽，一边跟海盗痛骂巨企，祝对方劫掠到ai核心大赚一笔，又转过头安抚其他埃尔非的打捞队。 真是忙碌又充实。 等到进入玛格星系，频繁的接触信号几乎要挤爆舰载应答器。 玛格星系里充斥着自由散漫的小海盗，他们不够资格参与进攻速子科技的任务，又缺乏镇守跳跃点的实力和纪律，只能在星系里到处乱逛，等待战争爆发后抢劫逃难的船只和不长眼的外来打捞舰队。 在新玛格欧斯的轨道站，李斌终于见到杜亚，黑眼圈和胡茬让他看上去格外憔悴。 杜亚抱住李斌，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他实在没有处理具体商务的能力，这些报表快把他逼疯了。到处都在要船员、要船、要物资。海盗们一直在催促打捞舰队何时就绪，家族领袖也在频频问他埃尔非舰队的下落。 如今李斌来了，他终于能从这表格地狱中解脱出来。 “什么都别说了，肘，去我家！”他二话不说拉起李斌的手，就要让他帮自己处理业务，李斌也急于弄清当前的情况，被他拖走，路上问个不停： “这段时间消息泄漏了多少？” “其他公司和个体打捞舰队有来吗？数量多少？所属势力情况呢？” “海盗计划什么时候发起进攻，路线怎么样？” “你们物资储备情况如何？能支撑多久？” “间谍就位了吗？速子科技分部是什么情况？高价值物品在什么位置、有多少？防御构成如何？” …… “停停停！nmd李斌，老子是让你救我的，不是让你给我加码的！” 在贝利诺家族的领地里，杜亚悲愤地叫起来。引来路人的斜视，作为火速晋升的他，如今在贝利诺家族及势力内可谓炙手可热，大家第一次见这名红人如此破防，心里猜测万千。 杜亚崩溃地喊着：“自己去会议室看，所有资料都在里面，tmd老子要看整整18个屏幕，18个！那些个傻逼幕僚什么主意都没有，拿着ai给的方案，十几个人这也问我那也问我。” “我一个月前还在坐办公室盖章呢！我tm怎么知道，这tm该怎么办？” 他抓住李斌的胳膊：“你问我那么多问题，我只有一个答案，除了两天后海盗要发起进攻，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老哥，活爹，这狗屎负责人位置跟火山一样烫，他们都觉得闻着香，却不知道那是老子屁股烫熟了的味道！” 看着眼前发疯的杜亚，李斌心里是无尽感叹。 稍有经验的人都知道，管理是门学问，随着下属和涉及的业务增多，交叉、同步、通知、开会、人员选拔、提升、心理建设、业务推进、项目跟踪落地……管理难度会呈指数级增长，为此专门诞生了一门管理学用于培养管理者。 很多人创业初期业务飞速发展，势力或公司扩大后却灾难百出最后破产以至身败名裂。 虽然无数人都梦想过穿越回古代领兵打仗燕然石勒，但其实大部分人可能连管理百人团队都很举步维艰。 即便强如昭烈皇帝刘玄德，历史上也只擅长做万人左右的军队领袖，小规模作战智计百出，大军团作战相比之下就平庸了。 因此多多益善的韩信，才更显难得。 纵览古今中外历史，政权也好，战争也罢，比的从来不是谁更优秀更出色，比的是谁不那么拉胯罢了。 所以有人说，世界就是个巨大的草台班子，这是个比烂的世界。 “我一个人肯定没办法把这么多表做完，还是得你坐镇。”李斌扶起杜亚，“豆芽，这样吧，我们现在就去会议室，我先把近期的表都看看，梳理一下。” 李斌认真分析：“后天就要打仗，时间上肯定没法处理所有业务，我们只抓重点。” 杜亚泪汪汪地看着李斌，只觉得这家伙背后升起一轮光圈，都tm要成卢德圣人了。 第70章 主力舰开炮! 杜亚嘴上说得严重极了，仿佛李斌再晚来一秒他就跟卡兹一样被屁股下的火山崩上太空，结果李斌到地儿一看，好家伙，幕僚们干得挺不错嘛。 在ai的帮助下，这些幕僚的分析和出报告的速度很快，只是杜亚的职位不高不低，上下都有太多内容需要他过目。 简单来说，业务高速运转得没什么毛病，单纯是杜亚脑子烧得转不动了。 就跟电脑带不动游戏，小白怪游戏有问题一样。 李斌看在眼里，随口安慰杜亚几句，就给他牵了根网线，往他脖子侧面的脑机接口一插，打发他去网络世界嗨皮，自己则把会议室的门一关，对看着自己的这些贝利诺家族幕僚说： “大家伙处理了这么多数据，我是谁应该不用多介绍了。” 众人点头。 李斌也点头：“那好，杜亚需要干哪些事，应该有总表吧？先给我看看。” 有幕僚犹豫：“可是这是我们家族的机密……” 李斌毫无感情地看着他：“这项计划是我牵线搭桥发起的，我知道的比你们知道的都多，有什么好藏的，有什么比勾结海盗进攻巨企还机密？” “还是说你想等事情办砸，杜亚被追责？我告诉你，杜亚吃了挂落，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你们都带走。然后你们家族还会因办事不利被总督和其他家族看轻……难道你觉得你的家族在战争时期，会有时间查你是不是冤枉的？” 这并不是李斌危言耸听，身居高位却尸位素餐的情况，其实在全世界都是普遍的，如果上位者真如大家想象的那么人人明智、个个有实才，李斌上辈子的地球，就不会是那副地球年年都有战争，叶子到处合法，世界灯塔肥胖率第一了。 真正更广泛的现象是，只要结果满足上位者的预期就好，至于其他？不过是些许风霜罢了。 那说话的幕僚看着已经闭上眼在完全潜行网络世界的上司，吞了吞口水，乖乖拿出数据。 李斌活动着脖子，花了半个小时看完总表，捋清思路和各幕僚的名字，以及他们负责的项目、项目相关人，闭眼想了十几分钟，等再睁开眼，他开始挨个点名，根据优先级快速处理起来。 过目不忘的最大好处，便是李斌能迅速记住所有信息，再根据需要调用。因为不需要直接指挥一线，所以李斌不用积累相关项目的经验，只要根据过往指标和数据进行比对、核查并问询问题再上报即可。 反正背锅的杜亚，李斌大可选择在不影响贝利诺家族利益的前提下，尽可能为自己争取利益。 而这个职位又不是特别高，因此李斌并不会遇到需要发挥超出自身经验和格局的问题，因此整理起来非常快。 海量的数据和工作被快速完成，李斌一件件处理，又一次次把终端递给杜亚，杜亚再次体会到了盖章的乐趣，他在网络世界玩得不亦乐乎，等到下线，堆积如山的文件已经清空。 “这么快？你真神了！”杜亚毫不吝啬地夸奖起来。 李斌揉着发涩的眼睛：“快个屁，没看见已经过了一天半了吗？再过半天海盗就要开打了！” “啊？”杜亚嚯地站起来，焦急道，“那家族的舰队……” “早开拔了，半天之前就把你们家族的数据做完了，后面在做海盗和埃尔非的数据。”李斌敲着桌子站起来，扫了眼会议室大大小小的屏幕，把星系地形图、重力数据、自然参数记下，拿起自己的外套： “事儿做完了，我还得赶下一趟，先走了，下次聊。” “你，你们那份补给……”杜亚巴巴道。 李斌吸吸鼻子，熬夜和空调让他有点鼻子堵：“一个小时前我就写完了报告，你签了字就发给泊区了。我的舰队随时可以启程……豆芽，赶紧结婚，找个有手段的女人帮你吧，你这样一个人走不远的。” 说着他拍了拍杜亚的肩，在杜亚错愕和幕僚们疲倦又带着尊敬、恐怖地注视中离开。 在坐的幕僚都自觉能胜任杜亚的工作，但他们做不到如李斌那样无需终端，一字不错并高效的工作模式。 有幕僚小声嘀咕：“妈的，要不是看他吃了9袋营养膏，还喝水上厕所，我真怀疑他是ai变的。” …… 回到舰桥，李斌立即催促舰队起航，同时跟弟弟妹妹吹嘘起来： “这次要赚大发了，所有临时打捞公司的舰船参数、维护、补给、航路规划都是我做的。还有主要海盗的名号、性格和舰队实力、星系的航路和地理参数。我甚至还顺着数据整理出了一些间谍盗取的速子科技数据。” “这把我们要发财了，李姝，知道么，要发大财了。” 李斌脑子里的数据，比贝利诺家族自己麾下的打捞舰队指挥知道的还多。 舰队抵近提比瑟那（tibicena）星，玛格星系是一颗双星系统，主恒星是蓝巨星，另一颗孤悬星系边缘的恒星，则是白矮星。 它的主要成分是碳，却没有足够的温度融化碳元素，因此不依靠核聚变的热来抵御重力崩溃，而是转而依靠极端高密度的物质产生的电子简并压力来支撑。 说人话就是，它又小又冷，不能给身边环绕的提比瑟那提供足够的温暖。 因此速子科技在这颗星球修建的水培农场，主要依靠两座核电站供给实验室，再由加温灯模拟人造光培养部分食物，解决当地上层居民的饮食需求。 至于穷鬼……速子科技一向以无人道著称，修建额外的营养膏制造厂的成本，无法靠当地有限的居民收回来，所以全靠市场无形的大手自发调节。 提比瑟那大约有60万人类居住，其中55万住在星球的地下城里，星球有无数数公里因地壳运动造成的沟壑，地下城依着这些沟壑向内挖而建成，利用沟壑深处翻滚不歇的岩浆地热供给整座城市的发电（上层用核电、穷人用地热）。 同时因为这座星球大气稀薄到几乎没有，陨石能毫无阻碍地撞击地面，因此地下城还能利用地壳躲避。此外，星球重力是地球的1.9倍，地表几十米的高度内，充满了岩浆吐出，被引力拴住的沉重惰性气体。 或许再过几万年，等这些惰性气体足够多，这颗星球就能拥有属于自己的大气层了。 而另外5万人住在宽阔明亮的空间站内，其构成为军人、科研人员和服务这些人的员工，以及少量商人。 不管曾经这颗星球靠着巨企的名头在星系内如何耀武扬威，如今它都将衰落下去。 因为上百艘海盗船已经集结，由两艘莫拉级航母、一艘高潮级长程导弹艇（海盗们用星际线游轮改装而来）为首，三支大海盗舰队打头阵，两主力舰被掩护着缓缓迫近提比瑟那空间站。 一艘是由塔特拉斯级超级货舰改装的主力舰，长3.6公里，最宽处1.2公里，比空间站还长的庞然大物，显露出令人绝望的武器位。 另一艘则是海盗王康达的旗舰，汞合金级死亡驳船，长4.1公里，最宽处1.3公里，武器位杂乱无章，遍布前后左右。 这两艘主力舰，便是康达200年在这破败的星系里称王的底气和积蓄，麾下上百艘各级强力舰船，是其势力和声望的具象。 两条主力舰，到处是混乱的补丁和宛如赘生瘤的结构，完全与其蕴含的星际技术内核不符，像是设计者和建造者各自吃了足有自身体重数量的蘑菇，真菌侵入大脑的涂鸦产物。 有种waaaaagh!的狂野，有种脑干缺失的美。 随着炮位无声地调整，空间站徒劳地张开护盾，钴蓝色的半透明护盾将拱卫自己的巡逻队拒之门外，那些弱小的巡逻队舰船，被呼啸的海盗护卫舰、驱逐舰撕碎，残骸像是被鲳鱼啃食过的水鸟骨架散落。 “检测到高能反应！数量太多了！是战列舰主炮开火”李姝失声。 其实不需要她解释，仅透过舰桥正面的观察窗，所有人都能看见暗红、橙黄直径数十米的花朵次第绽放。 那是战列舰的主炮，于寂寥的太空悄然的轰鸣。 这是人造的彼岸花，是战争的丧钟，是灭亡的报丧鸟，是康达迟来200年的，代表玛格欧斯的复仇之拳。 数百发炮弹、导弹犹如数百道拳影，就是要打得你跪地求饶、就是要打爆你吔！ 第71章:巨企内部的龃龉 巨舰横空、遮天蔽日，炮火不绝、战机如潮。 速子科技空间站射出橙红、湛蓝的激光，轻而易举融毁一艘突出的地狱犬级。 这艘曾经和李斌打得难舍难分的船，在巨企激光锁头下连5秒都没撑住，便经历了护盾过载、装甲融化、结构破碎燃料弹药殉爆的全过程。 海盗这边尽管武器不如巨企先进，但由阿特拉斯级为船体改造的主力舰级导弹船，真不愧其【无尽怒火号】的船名，两门大型武器位搭载着风暴导弹发射器，堪比火箭大小的导弹连绵不绝投送火力。 除此之外、船上还同时发射短矛导弹、破门锥鱼雷，这些速度缓慢的装药武器在半途很容易被激光点名，但在海量数量以及其他海盗的火力投送下，把速子科技空间站的钴蓝色护盾打成一座花池。 整个战场绵延看不到头，半球型的进攻网络次第开炮，跟有如天威的这场战争相比，李斌只觉得之前自己打海盗宛如幼儿园小朋友互相揪头发。 不但称不上热血，在见识过这般场面的人眼中，简直是柔弱到可爱的程度。 难怪老独眼当时敢放言跳帮后能保护自己，水手长在李斌心里，含金量进一步提高。 此外，马克ix、蹂躏者加农炮、阿特里亚重型轨道炮等火炮接连开炮，狂暴的电磁轨道炮、硕大的炮弹带着无匹动能，每一轮命中都让护盾泛起涟漪。 尽管速子科技的激光威力惊人，但作为一款能量武器，在一种小船海里威力还是太过剩了，承担攻坚任务的主力舰被巡洋舰和驱逐舰们保护地很好。每次空间站激光瞄准，都会被巡洋舰以过载电池组的代价挡下。 而主力舰又离空间站足够远，让除激光外的其他武器没法集火。 而且能量武器具有高精度高威力的优点、却同时也存在冷却充能时间长和对电力需求高的缺点，更致命的是，激光没法拐弯，但导弹和加农炮是可以躲在抗线船的身后的同时，持续输出的！ 在防御和进攻都依赖电池组的情况下，空间站的辐能指标一路走高，没有丝毫下降的可能。 高坐旗舰【复仇铁拳号】（汞合金级死亡驳船）的海盗王康达，在公共频道发出最后的劝降： “你的生命已是风中残烛，而我的海盗无穷无尽，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另一个猖狂到发癫声音在频道里显现，却说着相反的话： “哈顿，感觉如何，感觉如何了？看着我一点点吃掉你的舰队，一点点吃掉你的辐能，是不是感觉好棒，是不是要到顶♂点♂了？嘻嘻嘻，不要投降呀，千万不要投降呀！我要把你的所有抵抗踏为齑粉，我要赐予你终极侮辱吔！” “不知所谓的东西！”频道里传来速子科技分部指挥哈顿怒喝，“小丑，你在搅什么，等我镇压舰队天兵一到，你和你主子，还有你们用大粪做的老巢，都会被一炮一炮炸上天……” 尽管公频对骂哈顿不输海盗，但掐掉通讯后他愤怒地捶着指挥台： “他妈的！总部这群畜生，就是要我们来送死的！” 指挥中心的其他人没有反驳，都露出凄凄惨惨的表情。 是的，提比瑟那从速子科技开始殖民的时候，就做好了被毁灭的准备。 速子科技的势力集中在核心星区东北角，千里迢迢跨越辛达强权、鬣犬矿业两个巨企，在核心星区南部入侵玛格星系，并殖民提比瑟那，其实是为了监视霸主的动向。 这两家100多年时间打了两场ai战争，早已不死不休，为了监视敌人的动向，顺带发展贸易，提比瑟那才被选中作为分部。 每一任分部负责人和指挥在上任前便被告知，他们的任务有三个，第一，保证速子科技在星区南部的舰队，第二，在这个贴脸霸主的地方监视对手，并持续派遣特工腐化。 以及最重要的一项任务——在下一次ai战争来临时，作为迎接霸主舰队的桥头堡，搜集足够的战争数据传回总部，让总部有时间评估霸主的实力。 说起来就跟小鬼子的碉堡似的。 但让速子科技没想到的是，他们没等来八路，等来了碉堡旁边的土匪闹窝子。 哈顿十天前就给总部预警了，但总部对此反应平平，只说什么‘在海盗有确实的入侵行为之前，速子科技镇压舰队不能派遣，因为玛格星系紧邻霸主，可能会引发霸主的激烈反应。’ ‘公司尚未做好第三次全面战争的准备，所以请掌握确凿证据再来上报……如果您不幸遇难，公司会为您的配偶及子女提供终生培养和就业机会，当然，如果您有的话。’ 什么狗屁确凿证据，他哈顿难不成能顶着感应鱼雷阵和海盗舰队的围剿，只身突入康达之巢，逮住那个老女人，一边扇她耳光一边逼问吗？ 还不是把他们当弃子了！ 哈顿深知公司高层都是一帮人性趋近于无的家伙，他们的计划高度依赖ai核心的最优解，想的肯定是等海盗毁灭提比瑟那，给总部一个借口，再带兵摧毁星系，把整个星系从监视巨企的桥头堡升级成前线战争要塞！ “问题是要真能做到就罢了，一帮ai入脑的蠢货，完全不考虑人的情绪么，别说霸主，英仙座联盟、卢德教会、鬣犬矿业，谁受得你往人屁股下面埋地雷？” 哈顿焦虑地咬着指甲，指挥中心有人汇报：“辐能已经逼近警戒水平，空间站电池组只能再撑3个小时！” 他脸都要扭曲了，牙根咬得嘎嘎响，努力让自己声音平稳：“关掉所有除军事模块和自转模块外的所有模块，征用空间站所有船只，包括中立商人！还有他们的货物，让武装库和陆战队准备，在站内构筑防御体系，下发武器！” “我们钱不够！” “傻逼！你不会打欠条啊！”哈顿听见这弱智问题，终于绷不住，一脚踹翻这个慌得脑子宕机的参谋，“赢了我们还，输了就让总部那帮高高在上的猪们还债，把我们当弃子，老子提前要点抚恤费不过分吧！” 他又骂又吼，心里怨恨非常，却根本不敢提出任何投降的念头。 康达说到底是个海盗，她的势力此刻嚣张，但没有任何和巨企t1级别的速子科技比的能力，此时的嚣张，蚊子叮了一口，等回过神，这只蚊子和它那产满卵的脏水坑，都会被轻易碾碎。 他哈顿战死不会有额外痛苦，可投降再被巨企击败，届时康达为了自保，一定会把他生擒献出去，那等待他的，就是速子科技总部价值上百万星币，无数尖端人体实验室排着队给他上项目。 只要脑子还活着，高管们为了泄愤，会很乐意给他更换器官和躯体，直到他彻底脑死亡。 那还真不如死了算了。 第72章 跳帮鱼雷 海盗们攻势如潮，导弹鱼雷火炮攒射、战斗机轰炸机护卫舰盘旋夭阏，护盾挡住了海盗对空间站的摧残，爆炸的余波便朝其他地方吹去。 没有大气阻拦，破片、炸成碎片的残骸四面八方而去，带着无匹的动能，逼迫李斌下令，让舰队以内缺乏护盾的舰船，如无毛猫号（理发师级）和打捞平台等船为核心，各舰张开护盾，协助抵挡无序的碎金属。 三脚猫号这样几百米的大家伙在战火余波中尚能做到岿然不动，但护卫舰就没办法这么轻松了。 仔猫号和锈斑猫号有护盾尚且在能量余波里轻微震颤，在队伍最后面的鱼猫号（游轮，民用船无护盾）已经开始上下颠簸，像是航行在波涛起伏的海面上的游轮一般。 李斌命令所有舰长利用舰载录像设备记录这场战役，并在高级船员频道里跟各舰长、大副二副一起推演讨论。 大舰队作战无论是经验还是记录都十分宝贵，这类投影录像大都被各企业、势力保护起来，在公共网络中只能找到第三方视角短短几分钟的只鳞片爪。 如今寰宇联合虽然只有中型舰队规模，但船只数量可不少，很有必要提前进行相关训练。 李斌深知自己的公司缺乏相关专业人才，他每次靠港都有下意识地搜寻高素质舰长和指挥型人才，可惜直到如今，公司里也没几个够格的。 无奈之下，只能请老独眼和之前招募的陆战队们充当讲解员，利用他们的实战经验搭配当前战局，和公司里接受过船员培训的成熟船员一起讨论了。 得出错误结论不要紧，海盗王康达和她的幕僚团正在战场演示自己的标准答案，跟着学就好。 李姝看着投影里密密麻麻的数据，下意识汇报：“开战5小时31分，这已经是提比瑟那空间站第二次电池组过载了，跟开战前比，空间站瘦了一大圈。” 老独眼讲起自己的经验：“空间站的设计不同于在星球表面修房子，很多结构都是挂载上去的，从一开始就做好了被摧毁的准备。外部的港口、泊区、武装平台、装甲模块既是火力点，也是空间站的防御结构。” 一座空港被投石机导弹命中，来不及离开的速子科技员工被爆炸风吹飞，脱落的空港四分五裂，如同巨兽一般将其吞没。 随着模块挨个失效脱落，空间站的结构在众人眼中渐渐清晰。 拥有丰富登陆战经验的老独眼继续道：“这座空间站不但小。设计也很保守，看样子设计师们打一开始就是把它当成哨站在设计，目的是在火力不足的情况下，尽可能地拖延时间。” 这些讨论只在频道里存在，普通船员没资格入会。 李厂振看着迟迟没有升起的护盾，虚心请教：“老师，我听说海盗都不怕死，这电池组都过载了，他们为什么不试着派护卫舰装满海盗，去跳帮呢？” 老独眼看了徒弟一眼，指着投影里空间站顶部的大型能量武器道：“看到那个没？现在它因为没电停转了，但只要电池恢复，它和空间站内的自动防御设备就能重启上线，加上护盾隔绝后续援助，这就是关门打狗的局势。” 李斌也补充：“不仅如此，海盗毕竟不是军队，缺乏纪律性，海盗王康达费尽心思摆了这么大的阵仗，稳赢的局，没必要让手下海盗送小弟去死，这样下面的海盗心里会有怨言的。” 说话间，提比瑟那空间站灯光重新亮起，顶部的能量光束再度暴射，海盗舰队立即从容调整布局，舰队在200年老海盗的手中流畅变位，只有临时参与狩猎的海盗反应慢了半拍，被能量扫中爆船。 虽然没有损失巡洋舰，但驱逐舰像是被串起来的蝉蛹似的，被贯穿、被融化、化为干净利落的几块，抑或殉爆。 李斌注意到，除了空间站，提比瑟那星的地面防御设施也在开炮，但因为空间站自重过高，连近地轨道都不敢靠近，生怕被重力撕裂，因此这些地面火炮声势不小，但却也是徒劳无功。 老独眼也注意到这一情况，他提醒道：“看来空间站要完蛋了，地上的防御指挥官急了，速子科技一直喜欢任命技术员当指挥官和舰长，他们擅长调教ai，在太空海战中，速子科技的船长是下限最高的。” 言外之意则是，速子科技的舰长和指挥过度依赖ai，自身专业知识和心性不过关，下限由ai兜底，但上限不足。地面的指挥官一定收到了ai的报告，但人畏死的本能还是让他命令火炮开火，祈求亿万分之一的可能保住空间站。 只要空间站还在，海盗就不敢发动轨道空降，保空间站就是保自己。 可就连李厂振也看出此举不妥，被老独眼悉心教育过的他，在战争这个领域，已经有了显著的成长： “可……可这不是自杀么，地面的重型防御设备都是固定的，这么一开火，就把自己的火力阵地给暴露了，海盗只需要定点轨道轰炸就行了。” 他的表情很是困惑。 老独眼冷哼一声：“模拟训练和实战不同，前者你可以失败一万次，后者只需一次就能决生死，这个指挥，应该没有任何实战经验，只是分数虚高。” 其他陆战队们也纷纷点头，更有人直言自己最喜欢这种对手，遇见了不要跟他玩什么策略什么战局规划，直接组织斩首小队，多波次多路线突袭指挥链，摆出要刺杀他的架势，这些战场雏鸟很快就会自乱阵脚。 这就是纸上谈兵。 海盗们也意识到快到最后时刻，他们的攻击越发狂暴，铺天盖地的火力投送过去，第三轮护盾只坚持了1个半小时，便被空间站主动关闭。 “他们想保留电量打舱内战！”李厂振给出判断。 “不止如此，他们还要摧毁站内所有货物！”老独眼不愧为积年陆战队，一针见血分析： “这是对方指挥官下的套，海盗们跳帮，就得一个舱门一个舱门攻坚，不跳帮反而正和哈顿的意。继续开炮就是在摧毁自己的财产，不开炮，站内财富也会被速子科技销毁，到时候他们能抢的就只剩垃圾，这是阳谋！” 李斌的心也提了起来，表面不动神色，心里怒骂这个叫哈顿的指挥，ntm想死一枪崩了自己不行么，整得这么壮烈，那些东西可有老子一份！ 海盗们骂得更狠，直接在公共频道问候哈顿和他全家，连带他的基因父母和基因亲戚们都辱骂上了。 有道是出门千里只为财，这些海盗可比李斌还急，老子跑这么远，炮弹都打了上千发，你跟老子玩这套？ “跳帮鱼雷激活，各船海盗就位！” 康达海盗王那衰老不减威严的嗓音出现在频道里，康达之巢的旗舰复仇铁拳号开启机动推进器，数公里的舰身爆发出堪比巡洋舰的高航速，把身为导弹舰的无尽狂怒号甩在身后。 复仇铁拳号没有护盾，全靠装甲，原本被无尽狂怒号用护盾护着，如今为了发射跳帮鱼雷，与其他舰船一起向前推进，将自己暴露在打击视野中。 杰夫里瞪眼：“这么刚？康达是疯子么，速子科技的能量武器可是独步英仙座的。” 老独眼没有说话，他对海战的了解只局限于跳帮，其他东西不熟悉。而这恰巧进入了李斌擅长的地方： “不是这样的，汞合金级死亡驳船是用其他船的残骸拼凑出来的，是一种废物利用船只，就连设计师也不知道它的具体结构和强度，而这艘复仇铁拳号能被当做旗舰，它的主体建造材料一定不是什么民用船。” 就像人与人有差距，同级的船与船也有，汞合金这种废船拼装的差距则更明显。李斌相信，这艘旗舰作为200多年海盗王积累之具现，在汞合金级中，应该也是英仙座少有的顶中之顶。 仿佛是为了验证李斌的猜想，空间站粗大的能量激光命中复仇铁拳号正面装甲，迅速融化掉它的外部装甲，连带摧毁了它船首的大型武器位和上面的暴风导弹发射器。 “靠，一炮5000星币的武器就报销了。”杰夫里看得裆部一紧，心说这他妈哪是打仗，简直是打钱。 船体结构在大型激光面前宛如烧红铁板上的雪糕，滋滋冒着暗红的融化金属，在推进了七八米，烧穿了舰首后，进度显著减缓。 “是用多层耐高温的吸热瓦、特种玻璃和隔热涂层组成的恒星防护层，这种用于保护船只极限距离勘察恒星的改装材料，真是天才的主意！”李斌看得眼前一亮。 他文科生的见识只能识别出这些，更多的具体隔热和吸收热辐射的材料超出了他的知识水平，但根据效果来看…… 非常有效。 正因为汞合金级由船只残骸组成，因此才能在建造和改造中，在残骸结合部加入这种复合材料，康达多年仇恨速子科技，不可能没有准备。 这种材料在能量激光攻击中缓慢挥发，但康达压根就没有要以此作为决胜底牌的打算，这道防护挡下激光后，在激光发射器冷却的这段时间，便是她争取到的战机！ “发射！” 复仇铁拳号中段外侧装甲纷纷被主动抛弃，露出藏于其中宛如寄生在船上的，几十米大的跳帮鱼雷。鱼雷喷吐燃烧的火焰飞船，以缓慢而不可阻挡的态度砸向空间站。 这些造得巨大的鱼雷甚至还携带了从护卫舰上拆下的九手护盾发生器，挡住空间站的火力后护盾便失效，但已经足够大部分鱼雷砸进空间站了！ 这些鱼雷仿佛是康达射出的子弹，命中空间站这名巍峨的巨人后，将名为海盗的狂野病毒注入其中。 在复仇铁拳号后面，是更多的跳帮鱼雷和悍不畏死的海盗狂潮！ 第73章 登陆星系最高城，提比瑟那空间站! 此时提比瑟那空间站模样凄惨，大块的外围模块撒豆子一样散开，被爆炸注入着动能上下漂浮，跳帮鱼雷霰弹枪子儿似的砸在脸上，到处是热熔的圆洞。 根据老独眼的推算，海盗们喜欢在跳帮鱼雷里超额塞人，这一轮下去，空间站里至少塞进去了500人。 李斌立即招呼舰队预热，同时通知石英社的舰队，做好登陆准备。 沐耀在私人频道里担忧道：“这会不会太冒险了？其他社员恐怕不愿现在去。” 说什么其他社员，你自己不也在担心么？自信点，你可是生化威震天，连机器人都能拆还怕什么。 李斌心里吐槽，面露不屑：“咱们去空间站打捞，难道不比捞这些残骸挣得更多？他们乐意等就等吧，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等空间站电池组被海盗拆掉，咱们也加入战场……大副，变更识别码，打海盗旗帜！” 等到海盗疾射4轮跳帮鱼雷，甚至有意把鱼雷往能量武器所在的位置射，终于在空间站电池组瘫痪前，所有大型激光全数下线。 绝望的速子科技派出了征用的商船，贴着空间站输出可怜的火力，然后被复仇铁拳号挨个点名干烂。 在没有空间站和同级火力对阵的情况下，主力舰是无敌的。 “启动启动启动，全速前进！”啪地一下，很快啊，李斌掐断了战局的推演投影沙盘，寰宇联合的舰队率先出击，在信号里舰队与海盗们不分彼此，这激进的动作，看得石英社和新玛格欧斯的打捞舰队一愣一愣的。 其中一位带领石英社的小型打捞舰队的女指挥，穿着贴合腰身，象征意义大于实用的复古款式的动力裙甲，夸张的棱形金属裙片孔雀尾翎一样垂落，她把涂满绚丽指甲油的手轻轻捂在脸上，喟然长叹： “我算是知道这个李斌怎么能这么挣钱了，感情跟条疯狗一样。” 语气里半是理解半是欣赏。 这种行为，她做不到，更不想做，但不妨碍她欣赏，石英社多的是精致的算盘，正缺这种敢打敢拼的硬汉。 密集的警报在舰队各舰桥响起，跟tm号丧的乐队一样吹拉弹唱。一会儿是太空垃圾警告、一会儿是鱼雷报警、一会儿又是残骸逼近要求躲避，红灯黄灯蓝灯绿灯，各种舰船危机报警灯你方唱罢我登台，把舰桥染成了迪厅。 原本热血澎湃的冒险登陆，硬是被演成了坟头蹦迪，关键是李斌余光还瞥见，老独眼跟那几个请来开会的陆战队，直接用安全带把自己锁在舰桥，彼此对视，眼中全是追忆，就差来一句‘啊，真是熟悉的画面，想当年我xxx’了。 剧烈的震颤间，李姝和其他船的领航员舌下压着晕船药，药物顺着快速渗入皮下，进入舌头下面密集粗壮的血管生效，他们瞪大双眼查看光学观察哨的情报，密集的标注和数据在颠簸的屏幕里跟活过来似的，东躲西藏让人眼花。 她突然兴奋地喊起来：“发现一处跳帮鱼雷登陆点，附近有一处港口，泊区被导弹炸过，但足够我们全数降落！” 说着她将坐标发出来，ai立即尝试规划线路，可是每分每秒都在变化的上千万太空垃圾，这些垃圾又被上百艘突进的海盗船干扰变轨，硬是找不到一条符合常规安全标准的航路。 导航ai毕竟不是ai核心，不具备知性，无法理解人类既要安全、又要尽快到达目的地，还要有选择性地不躲避垃圾的复杂需求，它给出的‘最优’变化线路只有【最安全】和【最快】。 在最安全模式下，甚至还包括原地掉头这种堪比缺德导航引导汽车游泳过河的精彩路线。只能说比起ai核心，普通ai还得再沉淀。 李斌干脆关掉导航ai，心里吐槽着智障导航真是伴随自己两辈子，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老朋友，不生气，习惯了。 把算力腾出来辅助舰船姿态稳定和降落，手在投影里划出一条直线：“就这么走！遇到太空垃圾就用护盾给我顶过去，咱们目标够小，速子科技的优先目标是主力舰和巡洋舰！” 在石英社及新玛格欧斯打捞舰队注视中，寰宇联合的船简直比海盗还急，有机动驱动器的开驱动器，速度快得令人发指，简直是小母牛坐电线，一路火花带闪电，护盾噼里啪啦地闪，电池组跟烤炉似的飞快升温。 没有机动引擎的为了跟上队伍，干脆不开护盾了（没有机动推进器，开护盾船会减速防止被太空垃圾撞得瘫痪电池组，这是每艘船出厂自带的，源自人之领时代的技术遗留，除非找资深黑客买破解服务，不然没法改），也争先恐后加入进来。 仿佛过了一小时，又仿佛才过了1分钟。李斌精神高度绷紧，一会儿瞟全息投影看有没有流弹和激光朝自己打过来，一会儿又看警报图惊险避过装甲挡不住的太空垃圾，这一会儿的功夫，重型装甲已经被砸得千疮百孔了。 等到好容易贴着泊区停下，舰队却先不急着靠港，反而转过头屁股朝内，主引擎喷出大股烈焰，反推引擎也全功率运转，倒推着保证飞船不被主引擎推走。 直到扫了一遍泊区，任何可能藏在泊区里的人，连带着物资、设备都被上千度高温洗得饱饱的，舰队这才停下，舱门一开，手持防弹盾牌，穿着全套动力甲的陆战队员率先登场，他们迅速推进，占据有利防守位置。 用侦查信号仔细勘察过，李厂振这才带着武装水手第二批登陆，猛男们被背后推进器推着直扑各路死角、火力点和路口舱门，几十号人守备完，第三批的工程组们才推着重型机械出来，在泊区布置交易点。 石英社社员们看着这一幕，都默然了，李斌这人真是赌运好也敢赌，这都让他喝到头汤了。 “帕尔赛弗捏，你怎么看？”有人在频道里问。 “怎么看，躺着看咯。”帕尔赛弗捏漫不经心地打量自己的指甲，倚躺着宽大的特制船长宝座，“人家都发过消息，是我们自己怕死跟不上，总不能还觍个脸凑上去要人家分利吧，拜托，人家带我们玩就已经很给面子了。” 问的人尴尬地哈哈笑给自己解围，她吹了吹指甲：“外面不是还有很多脱落的模块么，里面肯定有没被毁掉的武器、补给什么的，只要垄断了这里的买卖，不愁没钱赚。” “我们的命金贵着呢，他爱去凑热闹让他去呗，死了算他命歹。” 泊区的李斌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被石英社小小的阴阳了一顿，他兴奋地带人布置防御，同时向其他海盗船发出信号： “穿山甲打捞公司已经就位，坐标如下……此地财富遍地，大家船舱有限，为了让大家能最大化收益，我们提供回收服务，公司诚信经营，概不赊欠，有后台有保障……” 已经登陆的海盗们笑嘻嘻地要回收清单看价，还在路上的海盗已经骂了起来： “md，打捞队都走到老子前面去了，真是急着去投胎！” 第74章 穿山甲打捞公司竭诚为您服务 卑鄙的舱内战还在继续，这种太空巷战比地表还要阴毒，舱道上下左右都可能埋伏有人，速子科技分部的人已经疯了，正式员工不敢投降又不想死，少部分中立商人想投降献宝海盗们又不接受，杀了他们财富自然归属自己。 于是他们干脆动用了实弹武器，这还不算，有人甚至掏出了重型武器。 几米直径的舱道，直接被一台机甲占住，20毫米口径的地面机炮和堪比坦克的装甲堵住去路，火力压得海盗们抬不起头，真有独断万古的气势。 可惜海盗不跟他们玩正面，见势不妙直接召唤飞船，一艘护卫舰就接近100米，带着舰载武器连机甲带舱道一起打得稀巴烂，跟进了绞肉机的硬皮黄瓜似的。 李斌这边也开始有了买卖，最近跳帮的海盗发现了好几个仓库，他们自己的船还没到不说，就算到了也装不完，又贪图空间站深处的战利品，见李斌打出旗帜回收，干脆派人开着带有速子科技标志的工程车开始转运。 李斌目前手里有一艘水牛级、6艘流浪汉级，还有武装商船和人货皆装的游轮，舰队货容上千，除了金属板和矿石这种不值钱的玩意儿，其他的是是敞开了收。 海盗在第一轮试探性地卖了点货，见李斌爽快结账，顿时兴高采烈起来，食品、武器、补给、奢侈品，各色战利品被纹着不同旗帜的海盗送来，不到1小时的功夫，他的账户便缩水了3000多星币，而收的货的价值，已经上升到了8000星币。 扣去维修费、燃料和补给费用、利润能有接近4000。如果再按比例分红算，李斌注资5万星币，还有牵线搭桥的功劳和亲自带队入场经营，寰宇联合的收入占总收入的一成。 也就是说，如果每个小时都能挣400星币，一天就是小一万，五天回本，多的都是赚的，当然事实上来钱的速度还更快，普通的仓库都是小打小闹，实验室、科研站才是大头，一笔买卖上万星币的利润都有可能！ 销赃嘛，是这样的，阿美利加几千刀的奢侈品，地摊只要几百刀，五分之一甚至十分之一的价格，还附带进货视频，黑叔叔是拿命保真的。 打家劫舍不怕销赃价格低，反正是无本的买卖，抢到就是赚到，再说空间站这么大，货还多着呢，有跟李斌讨价还价的功夫，都能再抢几个来回了。 傻子才去磨嘴皮子，勇敢者已经在抢第二轮了。 就在李斌忙着跟各路海盗头子拉关系留下印象时，大副抱着枪走过来，用数据线直连李斌，在安全的有线频道里小声道：b-59区被海盗攻破，要我们去看看。” 李斌笑着跟面前的海盗头子谈判，等到钱货两讫，这才皱眉：b区，这么深入了？咱们这边人手不够，让他们送过来吧。” 大副解释道：“那个地区是被三伙海盗合力攻破的，现在正为了战利品分割吵架，其中一伙人是海盗王的手下，主动联系我们去做财产评估……他们都信不过对方的方案，要我们去给方案。” 要不怎么说背后有人好办事呢，李斌靠上海盗王这棵大树，连带着她下面的海盗也知道了自己这只小虾米，平时可能想不起自己，但这种乱局，就体现出自己的好来了。 一群人舍不得眼前的好处，又急着抢更多宝贝，自然就让一个谁都不沾的人给折中方案。甭管这方案是不是真公平，面子台阶有了，重脸面的海盗头子就可以赶着去抢下一波。 时间就是金钱，我的朋友。 “那让李厂振带着武装水手跟我去，泊区这边集中了我们主要财富，老独眼得留下来……让伏尔甘领10个工程组的，要罗伊德人，带一台重型机械，遇到墙直接拆掉！” b-59区，由海盗王康达在战前对空间站进行的划分，按照abcde五等，每等60个区块，由内而外。e区便是最外围那些坠落的模块，而这b-59区，虽然位于b区最末尾，但也是相当靠近核心区域的位置。 这会儿59区外靠近58区的位置，海盗们正用抢来的武器和速子科技打得热火朝天，而59区明显是实验室的舱室内，三伙海盗各自簇拥着自家老大，占据区域一部分，枪口压着，目光桀骜警惕。 文喜盯着锃光瓦亮的脑袋，神色不善地看着斜对面的海盗头子。 他是接到康达无差别邀请前来狩猎的自由海盗，实力强劲，比另外两边人都多，船都猛，但在59区并没有压倒性的力量，又忌惮那海盗头子隶属康达，这才给了面子等什么狗屁商人来鉴定。 但他打定了主意，如果那吊商人敢压价，他就一枪崩了，然后费点手脚拉拢另一家一起火并了康达的小弟，再腾手捅黑刀，最后自己吃干抹净。 海盗么，你吃我我吃你，怕死就别当海盗，趁早找个巨企投降受诏安，当条好京巴。 就在他按照最坏打算发消息勾结第三伙人时，舱壁莫名其妙地发出一阵震颤，肉眼可见的红在金属舱壁焊接处亮起，那光由暗到明，大伙一眼看出这是激光切割痕迹。 “全体警戒！”文喜舔着牙抓枪躲到掩体后面，眼神惊疑不定。 怎么回事？身后的区域不是都占领了么，这激光打哪儿来的？ 康达的小弟在终端上瞄了一眼，喜道：“没事没事儿！自己人！” 轰隆！ 才被切了一条线的金属舱壁被巨力冲撞变形，短暂沉寂后是第二轮、第三轮冲撞，直到金属承受不了如此沛然巨力，金属疲劳达到极限轰然断裂，一道能容纳三个人同时进出的破洞显露出来。 一伙戴着头盔，拿着气枪举起防弹盾牌的人冲了进来，作为第四方占据了位置，但海盗们脸上的表情很是精彩。 盖因为这伙人看起来气势汹汹，但领头那1米9，虎背熊腰的大个子穿着动力甲，3对机械眼毫无感情地扫描左右，肩上速子科技的标志被刮花，证明并非巨企的人。 可搞怪的是，明明是这么个战士打扮，偏偏背上立着根天线，顶端不是信号放大器而是一张柔性屏，屏幕里还放着【穿山甲打捞公司竭诚为您服务】的滚动字幕，字幕旁是跟《葫芦娃》里的穿山甲一模一样的动物脑壳。 那穿山甲脑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吐出半截粉红舌头，一只爪子比个歪歪斜斜的v字，跟这打捞公司霸道员工的出场显得格格不入。 李厂振瓮声瓮气地在公频喊：“穿山甲打捞公司分部寰宇联合，受【齿轮流星】广武邀请前来回收战利品……” 如此情形，令众人错愕至极，一时间不知道是该瞄准警戒，还是放下武器谈生意。 第75章 生物工业幼体 广武立马举起手：“我，我是广武。” 另一道跟大个子比略显瘦削的男人钻出来，按下大个子的枪口，热情地小跑过去和广武握手，家长里短拉起来。 这可是第一位主动联系自己上门的客户，别的不说，看在劳务费上就得给面子。 李斌跟广武聊得火热，文喜看着脑门青筋直跳，他抽刀狠劈：“tmd，你们串联好了是吧？什么狗屁商人，来消遣老子的？” 李斌见状，抱拳跟广武告罪一声，又小跑过去，热情地伸手：“我只是个商人，只挣钱，主张和气生财，不掺和您诸位的事儿，不知大爷怎么称呼？” “【金顶鹰】文喜。” 李斌心说看你这脑门，我还以为是什么叱怒罗汉，原来是个谢顶鸟人，倒是和外号挺配。 他心里吐槽着，笑容满面地跟文喜打招呼，不管对方如何冷脸，他的姿态是做足了。那文喜也不是什么没脑子的蠢鸟驴汉，也知道伸手不打笑脸人的道理，只是不痛不痒地答了几句，李斌又去问下一个人。 不出三分钟，各路人马和现场情报他便知晓了。 一伙是齿轮流星广武，对海盗王康达忠心耿耿，算现场友军。一伙自由海盗金顶鹰，看起来狠辣没脑子，其实是粗中有细。 第三伙人是一名大海盗的下属，叫【哀恸天使】布雷泽，算是三伙人里实力最弱的。 而他们争着瓜分的东西…… 李斌经过三家许可，这才招呼工程组的罗伊德人上去核查。 又过了3分钟，李斌收到回答： “船长，查过了，这个设备是个冷冻装置，里面放着的好像是个胚胎，我们估计是什么动物的胚胎库，反正看个头不小。” 大型动物的胚胎库？开什么玩笑，李斌压根不信，在这种前哨站一样的地方，上哪儿给动物提供生活场地和食物？你以为牛羊跟人一样，啃两口营养膏就能活？ 他扒开船员，自己凑顶着打开的冻库门吹出的汹涌冷气观察，好一会儿才带着结满冰晶渣子的太空服出来：“能不能看出胚胎死活？” 船员点头：“看得出来，死了，就是看出死了才奇怪，死胎按理说不应该这么金贵才对。” “你不懂，这不是一般的胚胎。”李斌口中喃喃，“这是生物工业幼体，虽然死了，但也值钱着呢。” “这玩意儿是人之领时代的尖端产物，核心星区只有巨企手里才有，这么个玩意儿肯定是从星区外的遗迹里捞到的，你们没听说过也正常，我也是花了大几百星币买了深空勘探课上了才知道的。” 李斌抿着嘴唇，他没打算瞒着海盗，只是在思考这个死胎该回收后该卖给谁最合适。 想清楚后，他再度露出笑脸，热情地朝三位海盗头子拱手：“恭喜恭喜！恭喜三位，您算是捞着了！” 生物工业幼体（biofactoryembyro），由人之领时代的跨星域企业艾克索达因生物科技公司研发的轻工业杰作。 这种幼体的成熟体什么样现在除了巨企没人知道，只知道它作为人之领基因工程巅峰作品，其毛发、指甲、包括所有的代谢产物，都能简单加工后，直接作为日用品使用。 它可以直接食用无机物和有机物，挥发物，经过自身身体吸收后，代谢出诸如塑料、精炼氮等工业原料。 这原本是用于在殖民地资源匮乏的星域布置，保证地方基本物资供应的生物产品。 只是大崩溃后，没有飞船开发技术和独立制造生物工业生命能力的艾克索达因生物科技在英仙座的分部，率先解体破产，没能如速子科技那般成长为巨企。 所以这玩意儿在英仙座星域，是死一个少一个的稀罕物。 李斌没有隐瞒，直接把库里的东西来龙去脉讲清楚，他的赚钱思路很清晰，就是以人脉为核心建立生意网络，所以要把朋友搞得多多的，空间站还很大，地上还有速子科技的殖民，赚钱的机会有的是。 给海盗让几分利，等他们再被短视的蠢货坑过，就知道只认寰宇联合这一家了。 连带着，他还把周围各种设备大概用途也说了出来： “这些设备应该是基因提取和分析仪器，速子科技这个分部，是想尝试逆向分析生物工业幼体的基因，掌握它的制造技术。” “不过作为人之领的顶尖科技，不可能没有应对措施，所以到现在也没什么进展，活的生物工业幼体，市场上能卖到15万星币。” 所有海盗呼吸一热，b-59区没有风，却被吸出了呼啸的错觉。 15万星币，已经够二手巡洋舰的价格了，虽然英仙座各大巨企从巡洋舰开始管制严格，从不轻易流出，但只要抢到这玩意儿，再多攒一点，加价买一艘也不是没机会。 有钱，一切皆有可能。 看出众人隐隐有为财火并的趋势，李斌赶紧开始泼冷水：“但是这里面的幼体已经死了，卖不上价，现在即便是卖给巨企，也只值大概2万多星币。” “不过如果能连带这些速子科技的设备和实验数据一起打包卖，我能谈到4万左右。” 李斌说着，悠悠地看众人，言外之意不言自明，谁在这里开枪，打坏了设备，价值就是腰斩了。 文喜黑着脸，跟锃光瓦亮的脑袋形成鲜明对比：“你说是就是？我怀疑你在压价！” 他倒不是真怀疑，毕竟李斌诚心要压价，大可说这只是一个普通动物胚胎库，不过他还是故作怀疑姿态，就是想探探底。 李斌倒也光棍，直接把自己的终端抛过去：“是不是，值不值，网课里都写着呢，你自己看咯，别把我的课程打卡给清了，我还等着学完了拿奖励呢。” 网络上资料驳杂，各种资源都存在，其实包括这些巨企出品的正版网课，有心去找都能找到盗版。但就像21世纪清华北大公开课在网上也没多少人真去学一样，资源有没有是一回事，肯不肯学，肯不肯看是另一回儿事。 如果真人人都有自驱力，就不会出现网课收藏数大于播放量的情况了。 第76章 翘舌如簧、财源广进 文喜将信将疑地看了课程介绍，又确定是正版巨企出品没有作假，这才丢给布雷泽，等到三家都确认完，李斌的话便有了可信度，他这才继续道： “生物工业幼体的真实价值其实远比它市值高，这东西的布置是有条件的，需要适宜的阳光、大气、土壤环境，以前有巨企尝模拟这种条件,但无一成功,全部以工厂状况恶化告终。巨企们猜测，也是编码在幼体基因里的失效保险导致了这种情况。” “为的就是限制这些产品，防止它们在适应环境最后威胁人类。” 广武点头：“我知道，那些花里胡哨的灾难片投影里有演，什么人类制造了虫族替代矿船采矿，结果虫子进化太快，突破了基因锁开始造反……” 广武的小弟们叽叽咕咕地讨论起这玩意儿的可能性，李斌随口附和几句说了点生化危机的故事拿回话题主动权，顺势一转又把话题扭回正轨： “巨企们为了破译幼体的基因，并防止其他巨企先一步破译，对于市场流通的这种珍惜商品，会派遣部队进行夺取或者毁灭。所以诸位，不要想着火并独吞然后挨个巨企去问，那只会害了所有人。” 文喜听懂了，他抱着枪靠着冷库舱，昂头道：“所以你有路子？” “聪明！”李斌竖起大拇哥，为文喜点赞。 李斌拍手：“如果要问核心星区哪家有最多的类地行星，那一定是卢德教会了，恰巧卢德教会对于技术非常谨慎，不像速子科技这样无底线，交给它我们不必担心未来出现什么生化兵器。” “而且最妙的是，我们都知道卢德教会还很痛恨速子科技，卖给他们不必担心泄漏我们是卖家……你说巧不巧，而我恰好又认识一位卢德教会裁决庭的神父，我保证这东西最后的价格能卖到5万星币左右。” 李斌口若悬河：“我们寰宇联合做生意一向公道，货物一向折半回收，但现场有三家，我们让利，给三万星币，一家一万为基准，具体如何分诸位自决，如何？” 三万星币的价格已经很公道了，海盗除了接巨企的委托外，鲜少主动跟巨企联络，就怕被钓鱼执法抓取打靶。再加上李斌提到了派遣部队的可能性，无论是谁来分割利益，最后都会把东西卖给中间商。 可能到头来利润还不如卖给李斌高。 一人一万星币和现场各海盗的实力并不对等，三家内部激烈讨论了一阵，又是威胁又是比背后靠山，在保存实力的前提下重新分配了利润。 见众人点头，李斌于是掏出早就准备好的合同，实体电子两种俱全，都带有海盗王康达的标签，证明这份合同受她保护，三伙头领挨个签字画押，李斌干脆转账。 看见到账的星币，文喜先是一喜，接着面色一变，举枪暴喝：“tmd，老子的钱为什么少了？” 李厂振不动声色地举枪，披挂动力甲，手持实弹武器的他看上去威慑力十足，站位和小动作经老独眼调教，已经颇有陆战队的痕迹，看得文喜心都揪起来。 这猛汉来当海盗，必然是跳帮一把好手，在舱道里开火，他没信心火并掉李斌后还能成为最后站着的那个。 再说那把实弹武器，万一打坏了幼体，岂不是一分捞不到还要倒贴损失？ 李斌摊开手示意自己没有武器，笑着走到文喜身前，顶着枪口道： “这次狩猎是海盗王康达发起的，在战前的通告和文件里就说了，星系内一切战利品只能卖给康达之巢、新玛格欧斯和穿山甲打捞公司。” “并且还强调，在战争前3天缴获分配不均时，第一个召唤我司的人将额外得到奖励。至于其他人，则扣钱用于支付奖励的费用。” “除此之外，发现有人私藏珍稀缴获，举报也有奖励的。” “什么狗屁通知，我怎么不知道。”文喜嗤道。 广武再度举手，老老实实说：“是真的，你们是急着抢钱压根没细看吧？” 布雷泽也阴着脸：“十几万字的通告，我吃撑了挨个看？” 李斌笑容不改：“海盗王何等人物，早知道你们不会细看，这才出台了奖励政策，正所谓人教人，学不会；事教人，一次对。你们见钱少了，自然就会了。” 海盗的习性，康达最是清楚，她都给打捞公司注资了，自然不会放任自由海盗们随便带走货物。什么补给、粮食还好说，速子科技的技术、设备，是她用来跟其他巨企交易换取暗中支持的本钱，不可能放过。 文喜脑门的青筋已经拧成了蚯蚓，肉眼可见他已经怒火中烧了，李厂振无声地磨着步子，打算抢在他开枪前用自己顶替大哥。 不过李斌接下来一句话，不但打消了文喜和布雷泽的怒火，反而让两人笑了出来： “金顶鹰……是这个外号吧？您先别急，不如想想这个政策怎么赚钱。您都没细看这份通知，相信还有更多人也没看，甚至不知道这个政策。我要是你，这会儿就不浪费时间了。” 李斌手指往外一指，声音里藏着某种蛊惑人心的东西：“到外面去专门找人多的地方打，和其他海盗占了一处区域就开始对峙，然后想办法联系我，缴获吃一份，其他海盗的奖励再吃一份。” “就这次广武老板叫我来，你俩一人就得给他五百星币，他什么也不干多挣一千，来个十几次，一条护卫舰钱就攒够了。” 说道这里，李斌按住文喜的肩膀，幽幽道：“这次是我第一次被召唤，也就是说，现在还有上百伙海盗在空间站里，按一人一次算，这最少就是5万星币的机会……” “兄弟！不必多说，老哥都懂！”文喜把枪一丢，这次轮到他热情了。 李斌暗笑，伸手一挥，老弟转身从重型机械后面扯出一台带有速子科技标志的箱子拖到实验室中间，当众打开。 箱子里是散乱密集的特种子弹，弹头由三部分组成，尖端是特制穿甲合金，中部是玻璃，尾部则是设计颇有巧思的机械结构。 文喜一愣：“玻璃子弹？速子科技那群杂碎竟然有这个？” 玻璃子弹，一种早在21世纪就被发明的特种子弹，原本是将玻璃包裹钢钉制成，子弹进入人体后玻璃会破碎，碎渣根本不可能依靠手术清理，甚至细小的玻璃沫子还会进入血管，在身体里游离。 这些沫子会伴随受伤者的幸存持续折磨他们一生，持续损害血管和脏器、对大脑、肾脏、肝脏心肺造成不可挽回地伤害。 比霰弹还恐怖，即便是与毒气比，其畜生程度也是在伯仲之间。 而速子科技的玻璃子弹还要更畜生，玻璃结构采用的是超坚固的【鲁伯特之泪】结构，只要不破坏它脆弱的尾巴，其坚固度甚至能承受17吨重锤的敲击力！ 因此这种子弹配上穿甲弹头，只需要一发就能打穿防弹盾牌和普通太空服，而动力甲也无法长久承受如此火力。 等子弹进入人体，在射出时充当鲁伯特之泪尾巴结构保护的机械结构会自动咬死，在裂纹扩展原理下，玻璃弹身先前有多坚硬，破碎后射得就有多远。 只需要一发子弹命中，一个人的一生就可以宣布报销了。往后余生，就连睡觉都可能被碎玻璃划破血管导致脑溢血而死，伤者在手脚健全的情况下，就可以被宣布丧失劳动能力。 “嗯呐。”李斌点头，“您接下来要跟速子科技交火，他们有的，咱们当然也得有，怎么样，有没有兴趣买点？我们还收了两台重型武器，也是速子科技出品，保证无良，保证没有底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文喜看了看玻璃子弹，又看了看终端里的余额，只觉得光头脑门全是汗，最终他咬牙点头：“两台重型武器，还有这种子弹，我要两箱！” “感谢您的支持！穿山甲回收公司，竭诚为您服务！” 李斌喜笑颜开，生意一成，交货便交给老弟，他又转身去看广武和布雷泽，两人被李斌笑眯眯看着，只觉得口干舌燥。 第77章 什么教学仪，分明是训练仪 速子科技的正式员工九成出身科研相关，但这并不意味着大部分具有科研天分。 众所周知，在人权广泛传播的21世纪，还有少数几个行业，连装都不装，依旧保持着中世纪作坊那一套。 科研就是其中之一。 《白鹿原》里鹿家发家，靠的就是先人鹿马勺给人当学徒学厨子，而古代有句老话，叫教会徒弟饿死师傅，鹿马勺怎么才能说服师傅呢？ 一靠骂自己娘，二靠打自己脸，三靠卖自己沟子。 跟李斌怀疑沐耀不一样，人家是真卖，三回后门换来一种烹饪手法，天知道那鹿家先人出师后还夹不夹得住屎橛子。 而这，就是科研人的现状，生死操之于导师之手，要你洗瓶子去洗瓶子，要你延毕你就延毕。盖因科研极度天赋和经费排第一，经验和人脉排第二。 而到了星际时代，什么都变了，人的日子从好变坏，可巧了嘿，科研人还是那吊样，新人入行不洗瓶子了，直接拎着抹布去擦培养罐，小瓶变大瓶，也算有了长进。 所以李斌一边在泊区干着回收买卖，一边给加了联系方式的海盗们发悬赏，要收几个有能耐的速子科技科研人员，但人被抢来了不少，但满意真没几个。 “妈的，分部这儿看起来还真没几个有本事的。”李斌脸有些黑，泊区爬着一片俘虏，人人都会操作科研机器，会读写仪器显示遗传信息，但都还处在洗瓶子这个阶段，想跟着生物工业幼体一块儿捆绑销售卖给卢德教会，还不够格。 至于有没有天赋，反正李斌没那个天赋，他和他的手下都是科研文盲，除了杰夫里没一个正经上过学，都看不出来。 毕竟卢德教会的科技水平不行是众所周知的，李斌人心善，想着帮人帮到底，顺带找几个能主抓生物的大佬一起卖过去，一条龙服务，搞个什么捆绑包，东西到手普奇神父什么都不用考虑，哥哥不用动，研究全自动。 这么好的东西，原价5万的货，多卖你1万2万，这不过分吧？ 杰夫里那边正带人把俘虏赶上鱼猫号游轮，跟着流浪猫号运输舰组成舰队，由大副指挥着朝新玛格欧斯去卸货。这会儿空间站的抵抗已经很微弱，只有十来个炮台还在开火。 石英社和贝利诺家族的舰队也开始入场，暂时还只在打捞残骸，不过看样子，他们等不了多久了。 泊区收的东西太多，李斌这边星币和货舱都飞速缩水，得转卖一部分回款。好在那边有杜亚交接，捎带手帮忙卖掉，现在星系里打仗，武器、食品甚至是日用品的价格都在走高，在内部消化完之前，新玛格欧斯不会向外运输。 至于工业幼体，还压在旗舰三脚猫号里，这玩意儿价格高昂买家难寻，李斌已经写了销售报告打上去，这玩意儿得走他的路子亲自出售。 正忙着，李厂振那边接到消息：“什么，文喜叫大哥去找他……哦！我想起来了，大哥好像叫他秃头鸟来着。” 他立刻丢下手上的活。吭哧吭哧跑过来，照例有线联络，事情刚讲完，李斌顿时兴奋起来： “你是说，文喜老哥发现了速子科技培养新人的仪器？” 李厂振点头如捣蒜。 “仪器没有任何损坏？” 李厂振继续点头。 “走！”李斌豪迈挥手，召集了远比上次还多的船员，用回收的悬浮货车装着叉车、重型机器，浩浩荡荡朝文喜提供的位置而去。 b-3区，整个区域看上去似乎是一个学习机构，包含从体能训练、射击训练和基础科学实验等多个区划，这些东西打包卖给普通公司，没个几千星币拿不下来。现在东西都被扫落，柜子也被打开。 还好海盗们有生活经验，知道不要把杂物乱丢扰乱视线，一个几百斤的杠铃飘在空中，撞到人可不是什么轻松事儿。 他们用塑料布把这些东西打包裹着锁在角落，锯掉桌椅重新焊接摆成街垒，两台重型机甲伫立内外，外部装甲饱蘸斑驳烧焦的战火痕迹。 看见那熟悉的滑稽穿山甲标志，文喜搓着手喜滋滋地从机甲里跳下来，隔老远就开始招手。 “李老板，诶~李老板！”他那张天生阴沉的脸此刻挤成一朵花，李斌刚下车他就凑了过来，跟几个小时前判若两人。 没办法，政策红利太tm香了，这四个小时，他就靠着李斌出的主意，在五六起缴获争执中发消息联系寰宇联合，虽然后面来的不是李斌，而是什么沐耀、李姝这些小角色，但他吃了整整13伙人的奖励，折成星币可是实打实的6500星币。 如今他再看李斌，只觉得这位老哥天生的富贵相，原本重点关注的跳帮好手李厂振，相比之下都鸡肋起来。 如今地位逆转，自己的销路已经随着文喜的骚操作传得人尽皆知，到处都在联系自己，李斌的态度自然也发生转变，他拿捏起态度： “金顶鹰老哥，我要的东西你真找着了？” “诶哟您瞧您，说的什么话呀！”文喜摘掉面罩，吸着满是硝烟味儿的空气，摸着自己的光头：“我骗谁也不能骗您，是不是？这东西可废了我好一番功夫，十几分钟前还有其他人想带走，我当时就发话了，这是我李斌兄弟看上的，谁抢我杀谁！” 文喜以手作刀，做出咔嚓的手势。 李斌顺着看过去，角落里还有几具无头尸，背上的海盗标记不认识，既不是康达的标志，也不是和自己有生意往来的。至于人家是想分一杯羹还是真要带走，李斌没兴趣管。 海盗人人沾血，要不是出了康达这种对抗巨企黑暗统治的，李斌巴不得他们全都去死。 文喜带着李斌进入区域最内处，这里的金属板被纯白的漆面涂抹得看不出缝隙，无影灯照射下颇有电影里科研场所的明亮和科幻。 一排12个合金椅靠着12座三人高，装有教育ai的金属柱，连接着天花板和地面，柱子构成圆形，中间是一个操作台，台子左右和后面摆满了跟唱片似的黑色、圆形的教育资料，被亚克力盒与人造超细纤维的布保护得很好。 这是速子科技内部的教育培训仪，能在一周内完成一个人原本需要高负荷一年才能习得的技能，这也是广大船员背上巨企债务的直接祸首之一。 当然，这些资料里还包含洗脑资料，能明暗示对巨企效忠，不过周期很长，需要反复接受洗脑教育，一般的船员培训用不上。 这些垃圾玩意儿得筛选销毁掉。 文喜邀功似的解释：“我还抓了几个俘虏，都是这里负责实操的员工，其中两个是外包，还在考察期，只要提离职立刻就能解除合同，不算员工，所以愿意投降。他们不懂怎么维修，但操作还是会的。” 好家伙，倒是和我想一块儿去了。李斌摸着鼻子心想，这个叫文喜的，看着粗糙，心思倒是细腻，海盗里也算难得。 第78章 收获不断 李斌很欣赏文喜，这位海盗真的很有做生意的天分，在卖掉货物后，他没有选择和其他海盗头子一样把钱攒着，而是第一时间从李斌手里购买速子科技的战利品补足海盗在重型武器方面的短板。 虽然这套教育仪本身操作也不难，抓不抓人都无所谓，但难得的是身为海盗的他能有这个心思。 李斌最怕的是那种愣头青海盗，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江湖是人情世故，愣头青没法沟通，不好拿捏，自然挣钱就困难了。 见他搓着手，李斌也不废话，上去对设备一通查看，跟脑子里的信息比对，满意点头： “金顶鹰老哥，这套设备按照星区的市场价，大概是240星币一台，12台加上这里的操作终端、资料，全新的价格是3500星币。” 这个价位已经不便宜了，毕竟一台重型武器的出厂价都只有260星币，在英仙座，除了飞船、空间站和各种大型生产设备，星币的价格还是非常坚挺的。 李斌回忆着今天接触的海盗，发现还没有找到比这个绰号金顶鹰的人更有脑子，更积极帮自己忙的人，他心里顿时有了想法： 像今天这样躺着挣钱的机会往后会越来越少，现在结交几个脑子灵光的海盗，未来打捞工作也好展开，更何况后面我还有别的计划…… 想到这里，他补充道：“不过老哥你毕竟是接了我的委托，还得算额外的佣金。折旧什么的就不必算了，我额外再补你350星币，如何？” “那感情好啊！”文喜大喜过望，他活动着脖子，指着那两台机甲，“李老板，这玩意儿太好用了，你还有吗？我还要买。” 说着他又取下弹夹，露出玻璃子弹：“还有这个……哎呀！反正您看着来，我要武器弹药还有装备，越多越好！” 李斌这下露出笑脸，在背后李厂振和伏尔甘拆墙拆门拆地板的轰隆作业中，掏出终端：“有，当然有，来，这是最新更新的商品清单，您慢慢看，仔细看！” 除了速子科技出品的教学仪外，文喜额外提供了两条高价值战利品的线索，盛情邀请李斌跟自己一起去瓜分。 一条是空间站水培农场的位置，另一条线索疑似指向速子科技分部的数据库中心。 这两个地方都价值高昂，前者是海盗王康达点名要回收后安装在自己老巢的设备，除了水培农场本身接近4万星币的价值全额兑现外，康达还额外给了6000星币的悬赏。代价就是，竞争激烈。 后者则可能包含速子科技的绝密资料，一旦找到什么好东西，收益不可估量。而难点在于…… “我的人里没有黑客，就算进去了也攻不破防火墙，那些东西只能看不能摸……李老板，您见识多，您觉得咱们该去哪儿？”文喜一副我听你的样子，他算是想明白了，自己的手下缺少重火力，海战还好说，登陆后渐渐捉襟见肘。 他很干脆地做了取舍，计划把在空间站的所有收益，都从李斌这里换成武器装备积蓄力量，然后等进攻提比瑟那星球的时候，干一票大的。接着再把装备一卖，带着钱去给自家舰队升级换代。 这一套，还是他从李斌那里现学现卖的。 李斌这边的回答也很简单，就是我全都要：“除了船上留守的，金顶鹰老哥你能拿出多少人？” 文喜摸着有短须的下巴：“我能派大概120人。” “够了！”李斌一锤定音，“我把其他生意先暂停，除了留守的人，能带大概170人，加起来小三百，水培农场那边人手不能多，但要精，我把重型机械带过去，无论那家海盗先占领那里，他们都得要设备拆农场。” “咱们不管火并的事儿，只跟胜利者做生意，把设备和人力租出去，帮他们拆，收一笔劳务费，几万星币的买卖，我们只收悬赏的那份，不过分吧？” “不过分，确实不过分，还能倒赚8000，关键是有重型机械和运输车，效率高速度快，不会被其他海盗一波接一波消耗最后出意外。”文喜站在海盗的角度考虑了一下，觉得这个买卖既安全又可行。 海盗们为了更快捞钱，重型机械这种笨重的玩意儿要么卖掉要么丢弃，寰宇联合的泊区现在还停着30多台，都是收购的，此外还收了十多辆站内悬浮货车和叉车用于转运，现在开动起来，只要有图纸，几个小时就能拆干净。 上万的买卖不是回回都有，8000星币两人分了，一枪不用打，躺着捡钱，为什么不做？ 傻逼才不做！ “至于数据中心那边，咱们没黑客，其他海盗也没有，应该没什么人竞争。”李斌猜测道。 自古战乱书籍数据最先逸失有很多原因，最显著的理由之一，便是尽管几千年来不断强调书中自有黄金屋，乱兵、强盗、劫匪们就是不重视，一把火烧毁无数心血的情况比比皆是。 远有刘邦军队占领咸阳，若非萧何竭力保存，汉朝就没法顺利承秦制。近有近代屈辱百年，屡次外地入侵中，无论是自诩文明的欧罗巴人，还是学习唐制的扶桑人，都没有妥善保存《永乐大典》，甚至还将其当作上马石！ 因此李斌敢肯定，海盗们才懒得去抢那些东西，识别复杂，还有防火墙，有这功夫去抢水培农场不香么？ “那防火墙？”文喜问道。 李斌摆手开始给船员下达指令：“别管什么防火墙，网络防护最高境界就是物理隔绝，直接拉闸断电，在程序自毁前拔储存器，人越多越好，有多少拔多少，完事儿了再找人破译！” “有道理！”文喜叹为观止，这位李老板真是屡有奇思妙想别，水培农场不去抢，却做起运输服务；数据中心不老老实实破译，反而暴力拆解，该暴力的时候柔和，该温柔的时候暴力，这生意，真是让他懂完了。 “金顶鹰老哥，你得跟我去水培农场和海盗交涉，数据中心那边多派人一起拆就行，事不宜迟，咱们尽快动身！” 第79章 活体杀手 空间站·a44区，数据中心 寰宇联合和海盗金顶鹰的人急吼吼地进进出出，作为入侵者的众人都没有得到访问许可，于是李斌派出麾下罗伊德人出身的资深损管给暴力开启操作台，顺着线路找总闸。 速子科技把各种按钮藏在金属墙里，看起来很潮很科幻，但对这帮强盗老鼠而言，没法直观拉闸，就很麻烦。 好在这儿真一个人都没有，连门都没来得及锁死，很轻易便能打开，速子科技的员工更是不知所踪，大概早早逃了吧？伏尔甘心想，这群人连资料都没来得及销毁。 秩序乱掉就是这样，即便是巨企手里舰队如云，也是鞭长莫及。 他刚给工程组的下属们布置完任务，没一会儿就在一排排柜子似的一体化数据中心里找到两个小孩，身高不过一米二，瞧这身体情况，顶多也就三、四岁。 似乎刚出生育工厂，后续的ai教育流程没走完就遭遇战争，阴差阳错之下躲到了这里。 看到这俩小孩，伏尔甘就想起自己在工厂区孤魂野鬼，最后沦落到去当混混的日子。没有亲朋没有父母。 生育工厂诞生的人就是这样，身体成熟了，脑子还幼稚着，社会关系为0，从人造子宫出来就送进ai教培仪里，等到8岁，就签署贷款协议放人。 这时候，他们像是被突然被遗弃的宠物，无依无靠，很容易被黑帮这种看起来好像很吊的街头组织骗进去。 然后在暴力、荷尔蒙、激素、酒精、成瘾品的刺激下走上不归路，要么犯了大事儿被公司抓住打靶、或者被送去当实验素材。 要么稀里糊涂过一辈子，不到40岁被粉针、劣酒和工厂区的有毒空气戕害，早早牙齿掉光肌肉萎缩，成为新一代混混们嘲笑的对象。 带着对过去自己浪费的时光无尽的悔恨，伏尔甘看着小孩，只觉得满眼都自己8岁的影子。 那时候他刚接受完教育，就被分配车随机丢到埃尔非的工厂区，那里灰尘遍布，人人戴过滤面罩，犯罪频发的世界和教育ai教的完全不一样。 后来他才知道，这些自己‘自愿贷款’买的教育ai服务都几百年没更新了，还用的是人之领制作的教材，可如今已是巨企当道的时代，船长说那些教材在以前估计只适用于学前教育，除了教会识字和数字还有一些基本常识外啥也没有。 更高级的知识，是需要付费的。 跟孩子聊了几句，发现对方话都说不太明白，能说的词儿很有限，一双眼睛晶莹剔透，两个孩子凑在一起，像两只湿漉漉无家可归的幼兽。 看着两对眸子，伏尔甘打算等任务完成，捎带手把他们带回泊区。 反正泊区多的是俘虏，比起成年不好控制的那些，俩孩子不算事儿。到时候往新玛格欧斯的贝利诺家族一送，买点盗版教育ai学起来。 再加上自己言传身教，几年功夫就能成长成对船长忠心耿耿的船员。他听阿曼达说过，黑帮家族最喜欢培养血亲小孩，不但能延续血统和权力，还能灌输对家族的忠诚。 他没有家族，但他对船长的忠诚需要得到延续。 小孩很单纯好哄，一人一小块又甜又油的营养膏就让人放松警惕，伏尔甘笨拙地牵着孩子走到数据中心门口，带人警戒四周的李厂振看到这一幕，顿时露出惊讶的神色。 他把枪口挂在身侧，摆出随意的样子，踩着尽量平稳的步子过来：“这两人怎么回事？” “哦，他们呀？”伏尔甘指着身后只齐腰的小孩，两人互相牵着手，再由伏尔甘牵住第一个孩子的手，跟鼹鼠咬着尾巴串成一串似的。 “在数据中心里找到的，应该是见没海盗往这里走，就躲过来了。” 伏尔甘说着，李厂振越靠越近，突然暴起，一把抓住伏尔甘的手往身后一掷，同时另一只手把盾牌往地上猛地一砸！ 刹那间血水四溅，在伏尔甘瞪大双眼难以置信的注视中，盾牌砸在第一个孩子的腿上，更令人胆寒的是，除了血肉模糊外，最引人注意的，是腿骨的颜色。 不是令人揪心的骨白色，而是骇人的银灰色。 合金腿骨，万向关节，这根本不是小孩，是人形兵器！ 腿被砸得血肉模糊的小孩竟然露出乐呵呵的笑容，一双手巴拉着盾牌往李厂振腿边爬，似乎还没意识到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 “砰砰！” 一旁警戒的陆战队迅速起手拔枪，崩掉爬过来的小孩，李厂振同时抽枪，枪口塞进从另一边跌跌撞撞跑来，嘴里还咿咿呀呀叫着‘哥哥’的小孩嘴里，果断扣动扳机。 随着两具尸体倒下，数据中心忙碌的海盗和船员都是一怔，李厂振没有多余的话，只是抄起两具尸体猛地朝数据中心外跑，然后把尸体丢出去，然后快速折返。 大约过了几秒钟，一前一后两股风压吹来，接着是两阵爆炸从不远处传来，裹挟着被炸碎的金属片，噼啪拍在舱壁上，敲出清脆的响声。 没有重力的太空，这种响声连绵不绝。 伏尔甘看呆了，他不太理解发生了什么，甚至语塞起来：“这……” 李厂振擦着动力甲被血污遮挡的视线，感叹着还好穿了这玩意儿，不然真没法赶在爆炸前丢出去，动力甲就是牛，能扛能打能跑。 他看见伏尔甘满是复杂的脸，拍了拍脑袋，后知后觉道： “你不知道？……哦你只接受过一次武装水手培训是不知道。” “这玩意儿是活体杀手，速子科技常用的伎俩，他们经常给异星宠物，老人小孩进行改造，在战场上这些存在很难给穿了动力甲的陆战队造成伤害，所以往往不会引起注意。” “活体杀手会被挖掉大部分脑子，换上芯片和程序，心脏也额外加装了炸弹用于执行自杀任务。更厉害的还会换掉骨头，装上骨刺或者电击、毒针用于保护特殊目标。” “挖掉大部分脑子后控制人的就不是思想而是本能了，所以改造体只接受小孩老人和动物。”李厂振补充道： “你刚才也看到了，我一盾牌敲下去，筋都断了他都还在笑，那是因为小孩怕疼，为了保证他们能继续完成任务，仪器会直接往大脑注射多巴胺镇痛。” “如果任务失败也没事，心脏上的炸弹一直在监控心跳，只要心跳停止，炸弹就会故意等几秒让人放松警惕，然后自爆摧毁入侵者。” 他回到击杀地点，手在漂浮的血泊里摸了一阵，摸出几个电路组件一样的装置，展示给伏尔甘看：“这就是他们脑子里的东西，脑袋爆掉后掉了出来。” 李厂振喝了口能量补充剂继续说：“老师，就是水手长以前在英仙座联盟当过陆战队，他见过速子科技在战场用这个，印象很深刻，评价为高明又阴毒的招式，所以我才知道。” 让老独眼都觉得太阴毒的招式……伏尔甘吞了吞口水：“万一他们是真的呢？” 李厂振无所谓地耸肩：“大哥说了，空间站里除了寰宇联合的人谁都不能信，他们不是我们公司的人，我就默认都是敌人。” 他拍拍枪：“大哥说啥就是啥。” 看着李厂振毫无负担地嘬着能量补剂回去站岗，伏尔甘第一次狠狠羡慕起他来。 李厂振有一颗简单的大脑，再经过老独眼的悉心调教，心理上已经成长为了合格的陆战队。 他不由得感叹，脑子简单，就只会按照预案行动，而老独眼亲手规划的教育，又让他只要把对象认定为兵器，就下意识地剥夺对方的人籍。. 身强体壮，思想单纯，培养轻松，不管以前是仁慈还是懦弱，军事化培养后都能变成合格士兵，这就是水手长以前提过的，天生的陆战队吧？ 难怪自己最后被水手长开除出武装水手的队列。 自己想的还是太多太杂，杀人这种事，脑子越干净越好。 “某种意义上讲，这也算是一种纯粹吧。” 伏尔甘只以为是老独眼教的好，但他其实不知道，除了老独眼，李斌也没有放弃对弟弟妹妹的培养，一有空就给两人讲新闻、看投影记录，借着各种影视、大事开课。 除此之外，让李厂振转变最大的，其实还是埃尔非空间站的老鼠窝，那些比当初自己和姐姐的日子还艰难，一双双伸出的肮脏、溃烂手，屡屡出现在李厂振梦里。 如果没有李斌，这些人的现在，就是他李厂振和姐姐李姝的未来。 那次事件后，他发誓就算付出生命也不让哥哥姐姐沦落到这种境地。 一家人要互相支撑，大哥一直都很支棱，姐姐也支棱起来了，如今是公司领航员部门的老大，自己也得赶紧支棱起来。 第80章 空间站坠落倒计时与商机(上) 正当寰宇联合的人手忙着拆解水培农场，李斌陪着文喜和占据水培农场的两伙海盗头子一起吞云吐雾，吹牛聊天的时候，整座空间站发出明显的一颤。 紧接着，康达那老而威仪不改分毫的嗓音，便宣布提比瑟那空间站指挥中心已被占领，空间站易手。 虽然站内还有大批速子科技的残党负隅顽抗，活体杀手、诡雷、自动作战机器还徘徊在残破的舱道里，随机挑选一些幸运儿送上大礼包。 但中心的陷落，意味着负责攻坚的海盗们终于可以毫无顾忌地参与到瓜分狂潮中来。 文喜闻言扼腕，大骂速子科技没种，怎么就不能再坚挺个小半天，让自己再抢一把。 而随后康达的新命令，则将这份疯狂推向新的高峰。 “36小时后，本王将坐沉空间站！” “卧槽！”李斌惊了，这可是空间站啊，虽然被海盗劫掠一番，外部结构都毁坏了，但主体还是完好的，修修补补能直接充当太空居住站的！ 李斌查过巨企的空间站修建服务，哪怕是最低级的哨站和采矿站，价值也在20万星币以上，这么个大家伙，当成富矿拆了也能卖老大一笔钱！ 更何况空间站这玩意儿，哪怕只是框架，也是有钱买不到的，因为压根不在巨企的销售名单里，这玩意儿的战略价值远高于自身的造价！ 这就沉了？要不您老再考虑考虑，卖给我呢？说来惭愧，我李斌一直以来都有建立自己殖民地的想法，您把这地界送我，我立马扒了这身石英社的皮，把自己的商业天赋带到康达之巢。 老独眼对跳帮战有很深刻的研究，他迅速反应过来：“船长，康达这个贼……咳！海盗王的想法，可能是要把空间站当成天基打击武器，拿去撞提比瑟那星！” “啊！？”文喜大惊，他的缴获大头可都在李斌那儿换成装备了，机甲都换了6台，武装气垫船换了2台，还有巷战特攻的近战自动作战机器人也配了一队，前后花了小一万星币呢！（销赃价300一台重型武器，转手就卖700星币，如果在新玛格欧斯，重型武器的价格还带再涨50左右，当然，销赃价无论哪里都会严重压低，理由参看零元购） “别慌。”李斌见大主顾慌了神，马上安慰，“金顶鹰老哥，你现在就去继续扫荡，这边的货由我和另外两位护送，保证送到海盗王手里，你的钱一分不少，你那边找到好东西立刻联系我。” “提比瑟那星球殖民地藏在地下，结构坚固，不太可能被全部压垮，海盗王应该是不想跟地面防御部队纠缠，打算用空间站毁掉他们，那大概率不会往瞄准殖民地头顶砸，会故意打歪。” 文喜连连点头：“有道理，你说的有道理。” 说完便带立即带人离开，而抢到水培农场的两伙海盗，人均2万的收益就在眼前，自然要先把嘴边的吃下去再说其他。 等李斌将水培农场的建材、设备和抢的种子都运抵泊区，发现自己的泊区里多了一伙其他人，为首的是一名披着裙甲，看上去颇有姬骑士范儿的女人。 裙甲设计精美贴身，繁复的花纹与女人的气质很相衬，将女人窈窕的身段韵味很好地勾勒出来，她的步子从容不迫，隔着面罩也能感受到高贵的气质，在一众比自己还高的下属中丝毫没有被压一头，双手按在腰前，端的是姿态万千。 李姝站在她身边，颇显得有些局促。 石英社骨干帕尔赛弗捏，她叉着腰打量着寰宇联合的工作人员，大副押运货物正在返航路上，李斌又不在，这里名义上的负责人暂时是她。 李姝只觉得站在这位精英身边，就像小行星站在恒星边上，全方位被比了下去。 帕尔赛弗捏原本只是懒散地跟李姝聊天，看见李斌的车队，顿时眼前一亮，这些悬浮运输车都是速子科技的缴获，在空间站和殖民地满是金属的地方非常合适，这连绵不绝的车队运力可怕，能一次性将水培农场全部带走。 她心想如果能从李斌手里借一批过来，即便自己来晚了没喝到头汤，也能赚不少。 帕尔赛弗捏朝跳下车的李斌款款走去，不等开口李斌就丢下一句“麻烦让让，我这儿忙得很。” 说完身前样貌颇为英俊的男人便越过他，扯着嗓子招呼船员赶紧卸货装船，另外两伙海盗用毫不掩饰的色欲目光上下打量她，泊区外数艘海盗驱逐舰也飞了过来。 他们负责既是护送，也是监视，防止李斌起歹心独吞水培农场。 好在这两伙海盗的头子不是什么精虫上脑的蠢货，分得清轻重，除了目光咸湿外连一句骚扰的话也不说。 帕尔赛弗捏眉角微皱，她自诩美貌，裙甲加身更显魅力，寻常强势男人看见自己这身打扮，只会升起征服心，一路走来石英社多少好汉都拜倒在自己的合金石榴裙下。 今儿倒是走了眼，没想到这个叫李斌的年纪不大，竟然有如此定力，见一计不成，她决定先按兵不动观察一会儿。总督府对这人很看重，她这次来除了考察打捞项目本身，还包括考察李斌这个人。 其实这倒是冤枉了李斌，他都差点没抗住恶魔航电的美女店主，证明了自己性取向和身体素质，只是毕竟两世为人，上辈子好歹也是上班族，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已经和满脑子女人的小雏男有了本质的区别。 身体要爱惜，不要因为年轻火力旺就挥霍，老了会流泪的。吸取了上辈子的经验，李斌打定主意不管生育工厂给自己注射了什么激素，这具身体实打实满18之前，他说什么都得保持冰清玉洁。 更何况康达有令在先，36小时后就要坐沉空间站，每分每秒星币都在损失，这个时候还想其他，就真要亏掉一艘驱逐舰了。 帕尔赛弗捏是奉石英社的精英，自己有家产不说，拿的是总督府的薪水，即便再努力，打头阵做侦查的她舰队数量不够，压根也运不走多少。 但李斌可不一样，他是在穿山甲打捞公司的资金池里入了5万星币的！他有一成的分红！帮海盗王向星系外销赃还有额外的奖金，这次他的目标，是在扩张舰队规模外，还要争取把流动资金扩张到10万星币！ 别说那美女只是叫帕尔赛弗捏，就算是真的春之女神降临，李斌都不带皱眉的。 毕竟10万星币已经不少了，再攒个10万，够买巡洋舰陨石造版本了，只要肯找关系，李斌就能开上一公里长的大船翱翔太空，你春之女神什么飞船？续航怎么样？什么口径？多少货舱？ 一句话，别来沾边。 事实上李斌不但没有对她起色心，心里反而还埋怨起来，这个帕尔赛弗捏手上也有舰队，她不去忙着打捞，跑到这里来跟自己聊有个什么劲？项目做完了吗？货物运走了吗？要是有多余的运力，赶紧上空间站帮忙呀！ 算起来老子还是穿山甲打捞公司的股东呢，你个项目高管在股东面前摸鱼，真把老子当泥捏的。 可是他又不能真的指挥人家，毕竟名义上帕尔赛弗捏也是石英社的社员，还是骨干，从这个角度讲，他李斌还得服从对方的调遣。 真可谓互为直属领导，管无可管。 第81章 空间站坠落倒计时与商机(下) 随着坐沉时间迫近，舰队运力逐渐紧张，新玛格欧斯和石英社的打捞舰队也悉数登陆，各自开辟泊区收货，但货运空间最大的康达直属舰队却在收到水培农场，拆掉空间站所有还能使用的能量武器后准备离开，只留下分舰队在劫掠。 他们需要先返回新玛格欧斯紧急维修，再将货物运回康达之巢，腾出位置更换武器，休整部队，为接下来迎战速子科技的镇压舰队做准备。 海盗王批准打捞公司成立，可不是来当什么善财童子，其核心目的，自然是把海盗从浪费时间的战利品搜刮中解放出来，集中力量迎战巨企的。 毕竟她的旗舰【复仇铁拳号】被空间站能量主炮正面命中，需要进行大修，幸好旗舰是汞合金级，无论是维修速度还是成本都可以靠打捞残骸摊分。 而打完一仗的下属们也需要找乐子好好放松一下。说到底，海盗和军人是不同的，承受不了无缝衔接的高烈度战争，他们需要美味的食物、可口的酒水、漂亮的男人女人解压。 除此之外，超空间的海盗也爆发了战争，跟几家想硬闯玛格星系的打捞舰队打了起来，现在到处在打仗，残骸遍地，打捞公司全负荷运转都覆盖不了需求！ 而且据说系外的情况也很复杂，速子科技收到空间站陷落的第一时间，就广发告示宣布派遣早已准备好的镇压舰队，而霸主、辛达强权反应很是激烈，英仙座联盟、鬣犬矿业和卢德教会也各自占据立场摇旗呐喊。 附近几光年的酒馆因为玛格星系也热闹起来，到处是猜测局势，下注赌钱的，还有人喝高了辱骂巨企，引来一众迎合。 虽然赌徒巴不得巨企打出狗脑子，但理智地讲，其实不太可能发展成巨企战争，但玛格星系的本土势力眼瞅着就要沦为巨企打手，跟速子科技掰掰腕子了。 康达自然求之不得，李斌这边倒是有点急，他一早就知道战争一旦开启，局势就不由个人掌控，所以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无论如何，海盗王的激进还是大大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坐沉空间站，忽视眼前的收益立即着手与巨企的海战，别说是李斌，就连新玛格欧斯的总督都惊掉了下巴，自己搜集情报的同时，还不忘催贝利诺家族联系李斌要一线的情况。 “我能有什么办法？我难不成能跟海盗王说您老别急，再给我们几天挣钱？我有那胆子，但我也得有那么大的脸啊！” 泊区，李斌跟投影里愁眉苦脸的杜亚抱怨：“你拿我当蓝胖子，搁这儿许愿呢？” 杜亚痛苦地揪着胡子：“那目前咱们到底挣了多少钱？” “艹！我在一线不在后方，我只知道我经手的货加起来得有18万星币，其他泊区什么情况我上哪儿知道？埃尔非一伙、海盗一伙、你们一伙，数据要靠战后汇总，没法实时反馈！”结束通讯后李斌只觉得脑袋发昏。 杜亚这家伙做事确实拉胯，不过他对朋友没得说，又包补给又包燃料，在上次买卖光他免费补贴自己的物资和帮忙挑选船只都表现出对朋友毫无保留的诚意。 只可惜能力不足，不然就是完美哥们了。 李斌心说要不他也不会跟自己混得这么好，一个有关系一个有能力，明显是优势互补。 他看着离坠毁还剩八小时，脑子里冒出个大胆的想法，左右思量下把心里一横： “所有重型机器停止运作，损管、技术船员立刻停下，给我把泊区的结构摸清楚！” 帕尔赛弗捏站好奇地问：“你要做什么？” “我要干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快去忙你自己的活吧。” “说说咯，没准我心情好真就派人来帮忙呢？”她歪着头，尝试从事业角度探李斌的底。 李斌吸了口气，沉声道：“从提比瑟那到新玛格欧斯来回要两天多，到康达之巢要四天，海盗们再怎么快，都快不过空间站坠落的倒计时，他们的货无处可去，只能转卖给我们，但这还不够！” “我要把整个泊区当成货舱，塞得满满当当，然后从空间站上拆下来，再用其他打捞公司打捞的残骸引擎助推……你说我把泊区的储量按指标拆分，搞个临时拍卖会，卖给急着带走战利品的海盗，挣一笔，然后再用他们钱买他们的缴获，能挣多少？” “根据穿山甲打捞公司的合同规定，运输费用归属自己，不计入分成，这笔钱，我一个人吃干净。” 帕尔赛弗捏整个人一愣，直到李斌离开很久，她才猛地反应过来： 李斌作为股东的他有权限抽调资金池，又是最早登陆的人，天知道他现在手上有多少缴获的运输车和重型机械，海盗王班师回朝，在空间站这一亩三分地上，他是唯一可能把泊区模块拆下来的！ 指标！拍卖！还独家！ 这三个词埃尔非没人陌生，每周工业综合合体协会都会开会，把订单拆分成若干指标，或分配或出售，每次各厂都争得头破血流！ 而海盗们可比工厂主凶恶，为了把自己的缴获变现，他们甚至能把残酷手段用在自己身上！ 想到这里，帕尔赛弗捏人都精神了，慵懒不见踪影，交际花之魂跃跃欲试，她已经能想象自己与李斌合作，能从这帮目光短浅的海盗身上榨出多少油水了。 “等等，诶等等嘛~我的舰队就在26分钟航程外，我马上叫他们过来啦~” 李姝抱着终端埋头学领航员课程，看见这一幕，总觉得似曾相识，她有些奇怪，怎么不管这些女人原本性子如何，老哥越是对她们冷淡，她们的性子就越跟水一样柔。 【提比瑟那攻陷纪念暨拍卖大会】 【最后一分时间、最后一份空间、最后一次陪伴，穿山甲打捞公司与您相伴】 提比瑟那空间站，寰宇联合泊区，大约40名海盗头子看着四周摆着的张牙舞爪异星怪物和花圃、飞鸟，头上不约而同地跳起青筋。 这些人成分驳杂，大部分是跟李斌有过交易的海盗，一部分是康达分舰队的海盗，最后一部分，则是拥有巡洋舰，收到邀请抱着看热闹的心思来参加什么【纪念大会】的大海盗。 这些海盗不但本人来了，也带来了下属和飞船，把泊区封锁，其余没有资格入会的海盗只能眼红地看着，疯狂把自己的缴获塞进飞船里，多余的直接打包丢在太空里。 可即便他们费尽心思给缴获装上推进器送入稳定轨道，这些海盗也无法保证自己回来后货物还能捞起来。因为到处都是海盗，别人很可能在他们走后把值钱的东西掏干净，把自己船上的垃圾塞进去。 如果留人看守，又得考虑火并问题，这些没资格参会的海盗，往往只有1.2艘驱逐舰，分离舰队不但很难保证财产安全，还有概率被人吞并。 树在泊区的异星怪物都是速子科技的标本，被拎出来摆了造型用液氮冻结后充当雕像，至于花圃飞鸟花圈之流，纯纯是投影。 就在泊区外，重型机械和船员们紧张忙碌地切割着泊区与空间站的连接结构，隔一阵海盗们就能感受到脚下金属的颤抖。336米长的打捞平台竖着与泊区保持平行，巨大的龙门架和舰载工程设备运作不歇，切割的火花和保证船员生命的安全绳上下翻飞。 每一根桁架和支柱被断开，都意味着空间站坠毁的时间更近了。 第82章 十分甚至九分刺激的拍卖会 拍卖台上，戴着终端眼镜的李斌放出泊区的三维视图，讲解着自己的切割计划，拍卖台下，帕尔赛弗捏依旧穿着那身复古裙甲，莲步轻移，摇臀扭腰，款款行走在海盗中，吸引无数眼光。 她笑着跟根据面罩终端的资料制定交流策略，对好色的海盗撒娇，向傲慢的海盗表示崇拜，对重利的海盗分析利润收益，这朵交际花裙甲垂落，气度却十分张扬，好似开屏孔雀，挑逗着每个人的心弦。 在海盗中如此招摇，看上去危险，其实安全得很。出身不凡的帕尔赛弗捏喜欢在红线边缘撩拨却从不过界，正如她主动加入打捞公司却不学李斌突降泊区一样。 找刺激和找死是两回事，李斌是在弄险博富贵，她倒是实打实的有惊无险。 “……经过周密的计算，泊区拆掉多余的结构后，有1631.6个单位的储存空间，除来宾每人都能得到一个单位空间作为赠品外，余下的我们将指标分为三档，由低到高进行拍卖。”李斌这边口若悬河，投影里的空间被划分为三个区间，开始拍卖。 “第一档，每个单位1星币，40单位一轮，起拍价40星币，每次最低增价不得低于0.1星币，一共11个……” “1星币1单位。”金顶鹰文喜果断举手，其实泊区的空间不止明面上给出的数据，作为李斌邀请的海盗，他和几个有实力有关系的，每人额外送了几十单位，代价不过是区区帮忙炒作。 文喜捏着下巴，心说这又算什么炒作，自己本来就要买地方装货，只是李老板盛邀，他把竞拍的动作提前了而已。 其余几个收了好处的海盗也开始提价，几轮竞争下来，最后被广武以2.7星币的价格收入囊中。 很快第一档的拍卖就过了4轮，一些海盗发现了不对。虽然这几轮竞拍的始终是那几个人，但那个绰号叫金顶鹰的从第二轮开始就发力，先后以3星币、4.1星币和6星币1单位拍得三份第一档的空间。 他提价提得很猛，其他人还0.1开始提，他一出手就是0.5，只花了524星币，就拿到了120单位空间。 其他实力小的海盗们心里有了算计，能入会的，谁家手里没搜刮到点好东西？到时候把奢侈品、稀有金属往泊区一塞，自己船上带走价值低的粮食燃料，这么算还大有赚头！ 只可惜泊区不接受粉针和人体器官，这玩意儿才是速子科技缴获里的大头，不过这俩货一个单位就值上百星币，让他们放在李斌这里，海盗们还真不放心。 眼看着第一档只剩7轮，大海盗们按兵不动，明显是对后面的档位志在必得，后续是很难吃上了，那么结果只有一个，这7轮，必须拿下！ “第一档第五轮，起拍价1星币……” “2星币1单位。” “2.5星币！” “5星币！”文喜再度举手，把价格拉高。在众海盗晦暗的注视中，他往后靠了靠，心说一帮蠢鸟，李老板后面可有的是招拿捏你们，这才哪到哪儿。 等到第一档最后一轮结束，单价已经来到了9.8星币，440单位空间，一共是2856星币，作为运输费，不算入打捞公司收益，纯属李斌个人。 现场气氛已经炒热，抢到指标的人开始算怎么安排货物，没抢到的已经紧张起来，接下来他们很可能要跟大海盗碰上了。 见时机成熟，李斌操控着终端眼镜释放信号，下一秒，船员们用定向炸药炸断桁架，泊区猛地震动，异星生物摇摇晃晃，被穿在地基上的标本仿佛活了过来，投影也花了，众海盗心神一紧。 李斌连忙安抚：“是技术调整，船员正在加急剥离，离空间站坠落还有4个半小时，我们计划留三个通道，留三个小时给大家转运货物，时间来得及。” 说是来得及，其实已经来不及了。 海盗的下属们还在疯狂搜刮，找到的每个货物都得和库存做对比做取舍，数万星币的货被放在空间站的各个破洞和泊区里，只要上不了船，最终都得扔在太空里便宜别人。 时间紧迫，脚下还时不时抖几下，精神压力已经拉满，海盗们像是仓鼠玩家，恨不得背包大一点，再大一点，把空间站这个副本全装进去！ “第二档，每个单位3星币，100单位一轮，共4轮，每次最低增价不得低于0.5星币……” 负责捧场的海盗迅速把价格炒到6星币，局势渐渐焦灼起来。 “10星币。” 略显阴毒的声音一出，拍卖会热烈的气氛为之一颓。 这道声音来自有【蛇魔】之称，旗舰为高潮级长程导弹艇，由民用船体，星际线游轮改装而来的，舰长1.7公里，宽0.6公里改装巡洋舰主人的埃达拉。 他是海盗王康达的得力干将。他竞拍的原因很简单，他的旗舰【弯刀蛇魔号】虽然是巡洋舰，但作为导弹艇储备了海量实弹，并进行了彻底的改装，货舱储备只有可怜的100多单位。 而他能力压众人成为海盗王的干将，也与他舰队除旗舰外清一色军用舰的强大硬实力密不可分。 简而言之，能打善打，但货舱不足。 原本他也应该跟随海盗王班师回朝，但杀性过重的他只打海战不过瘾，想登陆杀人抢劫，这才请求留了下来。而对于这位得力主战派，海盗王也非常宽容地允许了下属小小的任性。 气氛滞了一阵，李斌看在巡洋舰和海盗王的份上快速倒数准备敲锤，另一道和善的声音响起：“11星币。” 众人扭头看去，是一名响应号召来狩猎的大海盗，外号【野猪公爵】，名叫郑亚，面相心宽体胖的中年人，他的旗舰是莫拉级军用航母，飞行甲板装清一色配装公爵重型炮艇。 这种炮艇几乎是甲板能起飞的最大最重的飞行器，每艘炮艇不但自带重型装甲，还装配了佩雷特线圈炮，长杖反装甲导弹、鼓点点防炮，一个公爵炮艇的战机lpc（有限生产芯片）就价值12000星币以上，而野猪公爵旗舰的舰载打印工厂，能同时支持三艘炮艇开工，端的是财大气粗。 郑亚朝埃达拉行礼致歉：“小弟的旗舰是航母，飞行器占用了太多空间，这一百单位我也很需要……” 莫拉级航母因为空间被飞行器和航母甲板占用，也只有可怜巴巴的100多货舱单位。 蛇魔表情不善地点头，于是拍卖得以成交。 他并不对野猪公爵抢了自己看中的指标生气，还是那句老话，海盗你杀我我杀你都正常，抢指标算个屁！ 他气的，是好容易揍了巨企一顿，还杀了人抢了劫，最后这点兴致，全让这个什么狗屁穿山甲公司给毁了！ 他妈的，一群海盗想运货，去抢啊！想要好东西，去抢啊！凑在这儿赶拍卖会，一个两个还你一嗓我一嗓地喊价，这是干什么，是海盗还是商人？ 全程半个脏字听不见，一群没卵子的，没钱买指标不敢骂也不敢拔刀砍人，只能斜眼诅咒，搁这儿修炼当蛊师来了？ 最讨厌的就是这个叫李斌的，连艘巡洋舰也没有，就在这儿上蹿下跳，要不是海盗王提过这狗入的能挣钱，老子早送他一身枪眼了！ 这场拍卖会，蛇魔是越待越气闷，只觉得一群素日里把商人抢得家家破产的海盗，如今会场里的为了争指标，还要带人看场子，跟会场外的海盗针锋相对。 跟斗狗场里的狗似的被人驱使，还没一点脾气，这能叫海盗？跟着这群虫豸在一起，怎么能振兴海盗？！ 第83章 看好了，我只演示一遍，生意是这么做的 无论蛇魔到底对李斌怀有敌意抑或杀心，他都不能暴起杀人，即便没有康达的命令，李斌这边出售储存空间也是多赢的局面。 几星币一个储存单位，哪怕是在正常的太空大宗物流里也只能算价格高昂，还到不了宰客的地步，更何况是战时呢？ 在众海盗手握战利品亟需空间的这个当口，李斌肯让出储存空间，没有趁机恶意压价回收，已经能称得上良心了。 这时候，蛇魔敢动手，就要做好被大小海盗们围殴的准备，有道是双拳难敌四手，这么多双手，能活活把他蛇魔捶成肉泥。 毕竟会前李斌就强调过，说什么先小人后君子，为了防止有人打坏主意独吞这一千多单位的空间，他在所有运输车和工程机械里都装了炸弹，只要有人闹事，直接全部废掉，到时候泊区无法按期分离，半个单位都捞不到！ 这才是蛇魔忍气吞声的根本所在。 随着第二档和第三档拍卖结束，1631.6单位空间全数拍空，只有9人拍到指标，不出意外地，第三档200单位一个指标，共计4轮拍卖分别落入了蛇魔、野猪公爵这种大海盗手里。 抢到指标的自然庆幸，没抢到的脸再黑也只能忍气吞声，帕尔赛弗捏在人群里来回走动，不断安抚空手而归的海盗。 这时拍卖台上的李斌按住头盔作出倾听的姿态，突然举起手，公共频道里响起他激动的声音： “诸位！好消息，根据我司船员们不懈努力，他们临时把拆掉的桁架焊接在泊区下面，成功开辟了一部分空间……” 原本已经要离开的海盗们立刻把屁股按回座位上。 李斌继续讲解：“为了感谢诸位对拍卖会的支持，这部分空间我们计划平分给所有与会者，每人12单位，每单位只收4个星币……” 听到这个消息，还在安抚海盗的帕尔赛弗捏眼前一亮，心说什么临时开辟，这压根就是一早计划好的！ 先放出指标拍卖，再根据情况决定剩余空间的去留，第一档11轮，第二档4轮，第三档4轮，加起来与海盗头子数量一半差不多。 如果有十几个人拿到指标，就再开一轮拍卖，确保现场与寰宇联合利益一致的海盗拥有绝对实力。而如果不平衡，就说什么回馈用户人手一份，低价卖出空间，换到的是大伙排排坐吃果果，人人有空间装货，就没有利益冲突分子了。 似乎还嫌给帕尔赛弗捏带来的惊喜不够多，李斌的话还在继续： “除此之外，我司的运输力量已准备就绪，客户现在输入坐标，我们将派出运输车、飞船，保证内外齐备，双管齐下，以最快速度，免费为诸位运输货物。” “另外针对拍得第三档指标的优质客户，自动成为我们寰宇联合的vip客户，不但以后享有战利品的优先回收权，还有惊喜礼包——我司舰队尚有600单位的空间可供容纳战利品回收，vip客户可就地出售多余的战利品，绝对价格公道！” 这600单位，正是由几天前大副押运，由6艘流浪汉级组成的分舰队，他们在拍卖会进行中抵达泊区，空空如也的货舱，亟待商品滋润。 帕尔赛弗捏心想这就是在提供差异化服务，针对高价值提供特权的同时，进一步提高大海盗的本次战争的收益，从而保证泊区这扩容后2000多单位，装满海盗们优中选优商品的安全。 毕竟无论再怎么增加引擎，哪怕是把飞船也顶上去助推，2000多单位都是跟超级货舰阿特拉斯级载货量差不多的大家伙。 如果从提比瑟那直接运到新玛格欧斯，帕尔赛弗捏的团队给出的运输时间是12天，足足是标准运输舰队6倍的时长。风险太高，变故太多了。 有大海盗护航，这趟生意才能安全做下去。 “不行，12天还是太慢了。” 李斌站在人去楼空的泊区，一边开叉车把碍手碍脚的异星标本扔进太空，一边跟二副沐耀说道。 公司的运输车队和飞船已经启程运货，还要兼顾切割泊区，人手严重不足，李斌身为老板也得下来帮忙。 沐耀一只手抓住叉车的车框，一只手在身前划来划去，终端眼镜里是连串复杂公式计算出的运输时间。 他担忧道：“可是我们总不能委托海盗帮忙推泊区吧？咱们好不容易赚了这点钱，海盗们贪得无厌，一旦开口他们肯定要出高价。” 李斌把货叉扎进一只酷似蛤蟆，足有两人大小的异星标本里，倒挡回头看路，嘴里嘀咕：“这时候就体现出有个好哥们的重要性了，我跟杜亚的关系可是经历了利益和战争考验的。” “你立刻联系杜亚，托他给贝利诺家族的打捞舰队下达任务，在他们舰队把自己的货运回去后，马上折返。” “跟我们接头把货物运回去，我们这边不停地往新玛格欧斯走，他们就在两点之间往返跑，直到把泊区搬空，再把泊区当废铁卖掉！” 李斌踹飞外星蛤蟆，头也不抬：“我知道你想问这样会不会导致贝利诺家族不满，哎呀放心啦，没事的。泊区的货我们没有买下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只是搬运工，最后海盗们还是得卖给新玛格欧斯，我们回收还是贝利诺家族回收有区别吗？” 没有联系除贝利诺家族外新玛格欧斯的势力，是因为海盗们委托运输的货物里还是有市面上难买的好东西，里面或许有贝利诺家族需要的商品，他们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把钱一交，东西自己就消化掉了。 哥们之间糗事人人有份，好事自然也人人有份了。 李斌语气轻松：“都是从资金池里取钱，我们的分成一分也少不了，货都给他们，但是记得把运输设备留下，等提比瑟那星打下来，我还把它们放下去再捞一笔……” “方案我跟你讲了，具体怎么做你自己拿主意，我就一个要求，越快越好！” “好嘞。”沐耀点点头，跳下叉车忙去了。 他这刚挪窝，帕尔赛弗捏就抓住车框爬了上来，李斌睨了眼，没好气道：“下去！” “我不。”帕尔赛弗捏歪着头，故作小女儿撒娇姿态，要不是看过她在交际场合风情万种的模样，李斌没准真被骗了。 看着互为上级的女人不肯下去，李斌脸皮一阵抽，最后心想着反正老子计划都没打算瞒人，这么大动静也瞒不住，只要别动手动脚，也就随她了。 爱看就看呗，反正我不亏，美女在旁边还能养眼。 更换了策略的帕尔赛弗捏则倚着车座抓住车框，时不时问几句机械构造、船员名字，她是真不知道这些，所以问得很自然。 李斌埋头工作，偶尔抽空回两句，外人看来两个人好像关系突然变好了，其实两人自己私底下八百个心眼子，一个在研究后面的买卖，一个在研究怎么吃透眼前的男人。 等到所有运输车全部回归泊区，货物装得满满当当，运输车上面横七竖八架着桁架也塞满了货，引擎也都被帕尔赛弗捏的打捞舰队转运安装完毕，伴随公共频道里冰冷机械音的提示，所有引擎同步点火。 过了几十分钟，泊区终于如同鸡汤故事里被小锤持之以恒敲击下动起来的大铁球一般，所有人都抬起手欢呼起来，公频里爆发出激烈的喝彩。 第84章 直径2.6公里的合金陨石 泊区离空间站越远，就能清楚看到空间站的轨道已经迫近脚下的金属星球，带有明显改造痕迹和奇怪纹身的海盗船仿佛离巢的蜂群，乱七八糟地飞着，抛洒着大大小小的箱子。 尽管明知道等再回来时这些东西大概率会被别人带走，但抱着万分之一的可能，海盗们也想着多扔点没准等两天后自己回来时能从这些漂浮的人造‘小行星’里刮出有用的东西。 但他们走得太急，没来得及算好周围其他物资的轨迹，漂浮的箱子互相干扰碰撞，在海盗们泣血的注视里被下沉的空间站裹挟。 寰宇联合的舰队此时面朝新玛格欧斯，舰桥无法直观地看见这下坠的奇景，李斌和李厂振这会儿沿着泊区密集货物里开辟的曲折走廊来到边缘，用安全绳把自己挂在泊区的桁架外，久久无言。 即便被拆掉外围结构，这座空间站的直径依然达到惊人的2.6公里，李斌不清楚这玩意儿自重多少，在设计之初就不考虑落入星球的空间站也从不统计自重。 不过李斌大概知道地球科学家们估计的导致恐龙灭绝的小行星直径也不过10公里。 因此如果下面的世界是如地球般具有生态圈的星球，那无疑是一次生物小灭绝。 李厂振跟李斌栓在一根桁架上，他怀里还抱着枪：“哥，我听老师说，坐沉空间站这种事儿可稀罕了，好几十年才能遇到一次。” 李斌看了看弟弟，又看了看已经跳入太空，把安全绳绷得笔直的老独眼，正用头盔的录像设备记录这罕见一刻。 在所有当太空飞人的人里，老独眼也是离泊区最远的那个，其大胆令海盗们都为之喝彩。 李斌想了想开口：“老独眼这话没说错，建设一座空间站不容易，无论付出多少成本，其所有者都不会亏损。 英仙座的人太多，这些廉价的人口会从生育工厂和其他地方源源不断地过来，就好比田里的杂草，总在你不留神间扎下根。 然后比机器还便宜，还不用你派遣技术团队维护，死了还会被其他人自发清理掉的汗血牛马们，不但带来劳动力，还会带来消费和需求。 甚至只要你成为空间站的实权主人，你可以随心所欲制定法律，想要议会制你就是终身会长、想要帝制你就是皇帝，想要奴隶制你就是奴隶主。 汗血牛马们会自发适应掌权者的政策扭曲自己，并塑造他人，最后分化出不同阶层，形成稳固的社会和你统治的助力。 这种事，机器做得到吗？机器可不会消费。 所以每每遇到占领空间站的机会，鲜少能在离登顶只差一步的位置停下，更别说坐沉了。 他们宁愿将其拱手相让再徐徐图之，也不愿看着空间站消失。 毕竟英仙座星域自打大崩溃后，空间站的数量就一直随着文明灭绝而减少，不见增多，这就意味着‘国王’的宝座也跟着越来越稀有。 所有大海盗都有一颗成为海盗王的心，但没有自己的空间站或者星球，是不会有人承认的，哪怕在封建轮回的华夏，造反的人也得先有地盘才能称王。 不然在别人眼里，就是一伙夜郎自大的流寇。 李斌知道诸如野猪公爵这类大海盗，这会儿看着空间站一定心里头痛得淌血，但康达的做法其实是唯一正确的选择。 巨企就是巨企，海盗们跳得再厉害，无论是舰队还是产能都被虐得体无完肤。 海盗眼中已经快变废墟的空间站，巨企一旦认真起来，不到一周就能将其修复到能维护舰队的程度。 届时，速子科技远道而来的镇压舰队，就会把战争局势从‘劳师远征’变成‘割据对抗’，将战争模式从快速消灭敌人，转变到产能兑换。 这样一来康达就没有任何胜算了。 李斌脑子里胡思乱想着，战局、生意、势力、贸易，念头纷至沓来，又刹那烟消云散。这时弟弟突然抬手：“哥，解体了。” 李斌猛地回神，原来空间站不知何时已经越过自身引力的刚体极限，开始无声地裂开。 宇宙里缺乏介质，空间站的解体悄无声息，星球只有地表有一层毒气，所以下坠过程中缺乏空气摩擦，没有《你的名字》里绚烂的多彩尾焰，没有悦耳的bgm。 只有地面防御阵列的火炮绝望地火力阻拦，像海潮一样带着气势汹汹，不开窍的礁石却无动于衷，任由身上浪花朵朵。 直到空间站终于维持不住外形，彻底散架，默剧一样无声地上演剧情高潮，这时终于有了些流星雨的模样。 这个距离已经足够远，2.6公里的空间站已经小到能纳入掌心，在虚空寂寥的九天之上，地面的生死仿佛都与任何人无关似的，李斌突然想起上辈子周董唱过的一首歌： 弦月旁的流星划过了天际，陨石在浩瀚的宇宙间旅行，璀璨的夜空里漫天的水晶…… 虽然提比瑟那没有卫星，也就没有弦月，但此时正有陨石坠落，璀璨的天穹也随处可见晶体。 只不过这并不浪漫，一颗2.6公里的人造陨石，出自海盗王康达一意孤行的决策，带着对巨企的怨恨从天而降。 按照她的说法，这是同态复仇。 …… 新玛格欧斯，罗伊德人聚居区。 寰宇联合的船只在杜亚的帮助下被最先安排维修，他身上一半的罗伊德人血统再度发挥效果，李斌把船员休整的地区也限制在聚居区里。 现在空间站聚集了不少海盗，作为康达的资助者，海盗不会袭击这里，只将其当做自由港，但毕竟是一群刀口舔血的亡命徒，治安事件几乎是打着滚往上翻。 至于李斌自己，则忙着清空舰队的库存，将泊区贱卖出去后（泊区太大，不贱卖根本没法脱手，就跟现代报废船贱卖一个道理）着手帮着杜亚着手统计这一趟的收获。 虽然此时还源源不断有打捞舰队在捞取残骸和海盗们抛下的物资，不过无论是数量还是价值都无法和新玛格欧斯聚集的财富相比。 仅以李斌的舰队返回的那天为止，光是从速子科技分布的空间站里搜刮的财富，就已经超过了26万星币。 也就是说李斌在12天内，就获得了2.6万分红，再加上他卖指标和贱卖泊区的钱，总共盈利已经逼近4万星币。 虽然其中有超过5000星币的利润是以车队、重型机械这种运输、工程力量体现，但这也是目前李斌盈利最快的一次了。 会议室里，杜亚和幕僚的脸都笑烂了，他在这儿盖着章就为家族挣了上万星币，更重要的是还利用公司股东的权利，从回收的战利品里淘回一套速子科技动力甲技术芯片。 这可是大功一件呐！稳了，他的位置稳了！ 杜亚现在看着忙里忙外的李斌，笑得跟村口拿尿滋蚂蚁窝的傻子似的，有一种说不明白的纯真： “听说空间站已经坐沉了，你啥时候开工？我跟我们家族的舰队指挥说好了，以后他跟着你行动……我没别的意思，这不是怕好东西都被别人抢了么。” 李斌头也不抬：“早着呢，2.6公里的陨石天降，现在星球表面到处是尘埃，据说连岩浆都砸喷射了，现在空降陆战队就是找死。军队不动，我自然也不动。” “至于回收，大副带着分舰队在干，太空里还飘着那么多货，打捞也要时间的。” 他哼唧着，嘴里叼着袋装的用咖啡豆磨成的咖啡，这玩意儿也是海盗从空间站某个高级技术员房间里搜刮出来的，这些鸡零狗碎不成数量的轻奢，被海盗一股脑装一起打包卖掉，好给搜刮的好东西腾地方。 等返回新玛格欧斯后，李斌把这些小玩意儿散给了船员当额外奖金，他的船员现在人人身上都有一两件不符合自己身份的好东西。 尤其是当船上的罗伊德人，他们的家就在这里，回去后逢人便掏出兜里的东西吹牛逼，很快全聚居区都知道有这么个叫李斌老板，给他干活跟进厂一样累，但人家没别的，就是大方，奖金不少发，偶尔还有这些轻奢小玩意儿送。 于是大伙瞪着眼到处找寰宇联合的人打探消息，都在盼着他挣大钱扩招，好让自己也能隔三差五带点东西回来吹牛逼。 扬名这种事儿，现在已经不需要李斌自己动手，他的名号在新玛格欧斯空间站的中下层，随着穿山甲打捞公司的活跃和船员的日常生活，已经渐渐传播开来。 第85章 再度扩张，登陆作战 等待星球表面稳定的这段日子里，李斌也没闲着，他不断地利用帮杜亚整理数据的功夫给自己脑子里装各种资料，大概把星系所有海盗头子的资料都背了下来。 同时他还借着杜亚喝醉的时候拿到一条消息，霸主确实跟康达搭上了线，一支由霸主从军队里遴选的军官团准备来玛格星系，指导海盗与速子科技的战争。 李斌估摸着这种消息能让杜亚知晓，大概率是新玛格欧斯的总督在指示，目的是安自己的心，毕竟自己也算知道不少东西，但干活积极，被销户太可惜，所以被授意传达了信息。 他能在会议室里待这么久，也是贝利诺家族默许的，反正都是自己的生意，谁干不是干？再说人小李在会议室干得挺好，把他赶走谁去接这活？杜亚没本事族长知道，可杜亚他也不贪呀！ 这么肥的岗位干了这么久，真就是上班打卡、尿尿、玩游戏睡觉、下班喝酒吃饭回家睡老婆。再加上这么个好哥们帮衬，这日子是越过越有奔头了。 以至于李斌的船员在罗伊德人聚居区遇到惹事的、黑帮甚至闯了祸，贝利诺家族也三两下就给平了，要不是惹祸的船员有良心，回来主动告知认罚，李斌甚至都不知道有这么档子事儿。 现在的他竟然也算是个体面人了，这几件事儿混在一起，李斌就思忖着，他们是打算把自己绑在战车上了。 除此之外，他还向贝利诺家族借了一栋仓库，把教育仪布置上，给从埃尔非招募的船员进行系统性培养。 在这次打捞里，李斌深感人才不足，甚至许多工作不得不依靠沐耀这个外人，二副这个职务他倒是干得越发得心应手，连人模狗样的西装都换成了船员服，手里的高脚杯也换成了茶缸似的啤酒杯。 再让他这么适应下去，这个诺斯看重的年轻人，怕不是就成了一三五当酒虫，二四六作瓢虫，周天赌场打滚的老油子了。 到时候诺斯不得跟自己拼命？他可是社里出了名喜欢提携后辈，盼着石英社早日功成的人。 再说这沐耀也不是自己培养的，对他的私生活也不好指手画脚，杰夫里这种人，有一两个就够了，多了公司积极内卷的气氛就得变调。 于是他再度扩招，凭借公司船员招摇带来的好名声，李斌不费吹灰之力招募了一批船员填补了埃尔非人的空缺，送他们进教育仪培训。 现在，第一批以伏尔甘，李厂振李姝为首的12名骨干，总算是从偏科的瘸腿成长为可堪一用的综合人才。 至于舰队扩张……李斌倒是想，但目前玛格星系的情况是，海盗们捞到了钱，第一时间就是想买船，现在星系又封锁着，以至于市场上的船早就卖光了，甚至连打捞的残骸都被康达之巢收购回去作为复仇铁拳号的维修材料了。 现在是有钱而无船，李斌只能等把星球上的生意布置好，再去卢德教会送货时顺带采购。 等到海盗的登陆舰队发出起航的消息，杰夫里也带着分舰队紧赶慢赶把最后一批销赃货运回来汇合，没时间让他休整，寰宇联合再度从泊区出发，开赴提比瑟那星。 提比瑟那星，辽阔的空间里还散布着稀稀拉拉的太空垃圾，这些过小的金属碎片没有打捞价值，只能给干扰探测器和舰船添堵。 远处还有打捞舰队在捞取物资，都是收到帕尔赛弗捏的报告后，从埃尔非赶来的打捞舰队，这些舰队意味着埃尔非总督正式下场，以及穿山甲打捞公司的回收能力进一步提高。 李斌借着之前和海盗们交易建立的关系还搜集到，这些舰队里都带了运输载具，虽然因为埃尔非总督遮遮掩掩数量不多，但加上新玛格欧斯正大光明组织的载具一起，已经超越了李斌的地面运输能力。 李斌惋惜地想：运输生意看来是没法独家做了。 海盗舰队云集星球，颇有黑云压城的感觉，上百艘海盗船分成四列，以巡洋舰为首排开，一千多米长的艨艟巨舰横贯头顶，长枪短炮，鱼雷导弹如笋如林，端的是气势如虹，此时地表若有人抬头，定会发现无数引擎尾焰已经遮住了星辰的光。 以人力胜天力，以人造光遮蔽天光，不外如是。 提比瑟那星球表面有一道肉眼可见的巨坑，是空间站坠落的地点，脆弱的满是沟壑的提比瑟那陆地被砸烂，岩浆涌起吞噬了大半空间站残骸，表面冷却凝固后变成一道灰黑的伤疤。 虽然速子科技说的是占据了整颗星球，其实也就是在地下修建了一座巨大的殖民基地，这颗星球没有大气没有生态圈，压根无法支持大规模殖民。 至于星球改造技术，人之领时代有，不过英仙座已经失传多年了。 登陆舰队里主力舰，由数艘巡洋舰带头，海量逃生舱改的空降舱被抛射出来，雨点般砸向地表。 这个过程中有地面防御阵地开炮，但很不成规模，不到10分钟就被舰载武器摧毁沉寂。旋即，是更多弹头形状的空降舱，还有穿梭机高速下降，很快地面便传来信号，登陆场开辟完毕。 李斌给之前拍卖中的vip客户们发去消息，除了蛇魔不说话装高手，其他人都友善地与李斌互通消息，很快他便带着舰队不疾不徐地进入海盗联军中，成为所有打捞舰队里最靠近登陆场的舰队。 没办法，就算其他舰队也携带了运输车，李斌已经提前将回收做成了熟人生意，广武、文喜、还有其他体量略小的海盗充分感受到了李斌的诚意与尊重，他们往后的战利品和战场也会优先交给李斌。 销冠总有自己的人脉，而李斌就是目前穿山甲打捞公司当之无愧的销冠。 他还注意到，帕尔赛弗捏的舰队也在海盗的队伍里面，只是带她进来的海盗面子不够大，离登陆场还有十几分钟的距离。 现在是海盗与巨企厮杀的时间，打捞舰队无事可做，李斌干脆和大副聊起天来： “没给你们修整的时候，下面有没有怨言？” 大副摇头：“哪能啊，分舰队有鱼猫号随行，大伙上一天工休半天，在游轮里能泡澡能看电影玩游戏，还有正儿八经的三人间，能有什么怨言？虽然流浪汉级和打捞平台环境出了名的糟糕，但算上游轮，咱们的硬性条件可是所有打捞舰队里最好的。” 他咧着嘴笑道：“私底下还有舰长问您招不招人的，简历都发我手里了，要不是看在其他舰队现在都是队友，我高低得花钱买几个终身合同走，有几个老把式，那技术没的说。” 东拉西扯一阵，下面又传来最新消息，已经有海盗对殖民地发起了试探性攻击，这才发觉速子科技放弃了殖民地第一层，转而在第二层严密构筑防线，并且第一层的的每个设备都被拆掉了些部件。 第一层都是采矿和矿石精炼设备，这些玩意儿又大又占地方，加上速子科技故意堆放垃圾，环境很复杂，还有速子科技狙击手和陆战队埋伏着，海盗们迫切需要打捞公司把这些东西拆走。 更难受的是，这颗星球是速子科技的土地，他们对这里非常了解，还挖了许多隧道，虽然相当部分被坠落的空间站摧毁，但少数残留的修修补补也能派上用场。 从登陆场到提比瑟那星殖民地短短数十公里的路线，海盗们遭遇了多轮游击队的骚扰和迟滞。 李斌看着终端里好几个海盗发来的询问，他挨个回复完从宝座上站起来：“这些设备埃尔非肯定求之不得，哪怕是被拆掉部件也能慢慢找到替代品，咱们就不跟石英社争了，让他们抢去吧。” “你先值班，我去睡会儿，12小时后来替你。” 第86章 地面战 地面战争的烈度远高于太空的舱内作战，实弹武器自不必多说，火炮、坦克、气垫船、作战机器人和载人机甲能在广袤的星球表面展开。 所谓的速子科技游击队也不是带着单兵武器和火箭筒的简陋武装，而是乘坐喷气摩托艇，摩托艇尾部搭载携带具有敌我识别能力的小型火炮的高速部队。 海盗们惯于在无重力、微重力环境作战，在重力和地形约束下，他们的战斗陷入僵局。 速子科技也并不好过，失去太空轨道权，游击队想时刻隐匿自己也变得很艰难，一旦被探测器发现身影，往往不等地面的海盗呼叫，轨道打击就接踵而至，双方的有生力量在这片充斥着毒雾和高重力的星球被大量消耗。 受到速子科技骚扰的海盗们，越发迫切地期待起霸主的军官团指导了。 虽然被困在地下殖民地，但所有殖民地的人都知道自己身后站着巨企，他们和单打独斗的自由星球是不一样的。 高昂的战意，殖民地总督慷慨的战时补贴，还有巨企充沛的资金支持，如果不是康达决绝地舍弃掉空间站，相信海盗会遭遇更可怕的阻挡力量。 等到李斌睡了一觉起来，他发现海盗主力还是没能保证运输线路的绝对安全。 老独眼这会儿正在舰桥对着地面的实时战争，悉心指导起李厂振：“登陆场和殖民地几十公里的距离是很有必要的，重型武器和人员的在运输过程中最为脆弱，尤其是在空降里，一发便宜的导弹就能摧毁上百人。” 投影里，巨大的太空集装箱落地，立即被拆走缓冲材料，露出集装箱里的重型武器部件，组装车间就地展开，密闭的作业间自动换气排出有毒气体，铰链，叉车，技术员合力将战争烈度推入新的阶梯。 “如果靠得太近，敌人完全可以故意等轻装部队先登陆，在海盗投放装甲的时候发动突袭，集结自己的装甲力量突破防线，对空降中的武器和人员半渡而击。” 李厂振点头如捣蒜：“而且因为登陆场里有大量自己的物资和人员，海盗们也不敢放手进行轨道轰炸，与其冒风险节省这点通勤距离，不如在更远更安全的地方布置登陆场并建立地面指挥部。” 他感叹道：“重力环境不同，战术就会有很大的变化，海盗们正在修机场，虽然他们占据制空权，还能呼叫轨道打击，但局面只能说五五开。战术落后不说，光是这颗星球的高重力，很多刚落地的海盗还需要人照顾一天半天才能适应。” 两人讨论着战场规划和战术布局，见老弟已经能在老独眼的教学中发表自己的见解，李斌顿感欣慰。 看见大哥，原本皱眉严肃讨论的李厂振露出憨厚的笑容：“哥，咱啥时候能到地上去啊，这仗打得我心痒痒。” 李斌笑骂起来：“咱们才多少人？五百人不到，重型武器全卖出去了，拿什么打？还是说给你发把狙，你一个人下去狙人？” 李厂振懊恼地拍脑袋：“对哦，那个秃头鸟人和什么齿轮一起把咱们收的重型武器都买走了，早知道该留两台自己玩的。” “别老鸟人鸟人的叫，人家叫金顶鹰文喜。”李斌纠正道，似乎完全没有这个说法从自己嘴里传出的自觉。 李斌走到投影前，陆战队们为船长让出一条路，他打量着投影问老独眼： “咱们卖给海盗的武器表现怎么样？” 老独眼知道船长指的是恶魔航电那批货，他立刻调出战斗录像：“表现尚可，坦克、装甲气垫船、火炮和其它巨企没什么差别，就是恶魔航电的炮喜欢小口径的速射炮，瞬间杀伤力不足，但持续攻坚能力很出色。” 录像里是一批装甲气垫船载着海盗的武装水手朝殖民地开去，这种气垫船能适应复杂的环境，在海洋星球、沙漠星球、沼泽地都能展现出不俗的通过力，再加上搭载的火炮，在地表的战争中既能作为装甲力量，也能当运输船用。 星际人类的主战场在太空，没人会花几十万甚至几百万吨的合金去造海船，有这资源和产能，造飞船发动轨道打击不香么？ 因此气垫船这种便于拆解运输，同时又能适应复杂路况的东西，在21世纪不温不火，在星际时代反而成为星球战争的运输主力。 埋伏在昏黄色毒雾里的游击队率先发动攻击，单兵导弹从摩托艇后射出，装甲气垫船的驾驶团队迅速规避，船上的喷射热诱弹干扰着导弹的方向，但还是有两艘船被击中。 游击队的目标不是坦克，游击队的目标是摧毁海盗的所有气垫船。坦克无法承担人力和火炮的投送任务，纯坦克部队也比不上步坦协同，只要没有气垫船，提比瑟那就有机会坚持到速子科技的镇压舰队抵达。 但意外说来就来。 等到坦克找到目标开始还击时，游击队已经打完导弹调转车头，摩托艇开始在导弹爆炸中撤退。 此时这些表面漆着红黑的绚丽花纹的坦克，开始咯吱咯吱变形，坦克主炮变为肩炮，履带底盘分开变为履带足，既能像坦克一样奔驰，也能像人腿一样左右行走。 机甲且跑且走，越过游击队埋伏的丘陵，双手撑地，伏低身子，肩炮瞄准欢呼的游击队，从他们意料之外的角度射出高爆弹。 然后就是如同电影场景一般的爆炸、残肢断臂飞上天，哀嚎，还有头盔破损吸入毒雾后的作呕和垂死挣扎。 “恶魔航电的变形机甲在核心星区很少见，这些游击队没法准确分清谁是坦克谁是变形机甲，在遭遇战里这些机甲能带来不错的战果。” “而且变形机甲因为能适应复杂战局，是目前海盗的重型武器里击杀数最高的。” 说到这里，老独眼补充道：“但问题也很明显，变形机甲的关节在高重力和星球地表的腐蚀性气体中表现堪忧，开战到现在不到一天，变形机甲只被摧毁了一架，但因关节故障停摆的已经超过6架。” 李斌抓着下巴：“看来咱们这笔买卖还额外立功了，我们出了500多箱，加上海盗的储备，重火力这块应该是够了。” “把这些录像，还有你的分析都汇总记录下来，后面再找些驾驶员花点钱买他们的使用体验，以后如果有机会再去恶魔航电，这些作战数据可以卖一笔。” 说起变形机甲明显的缺点，李厂振也不禁抱怨：“这么明显的问题，巨企没想过找补吗？’ 老独眼摇头：“肯定是有的，不过英仙座联盟的巨企，包括以技术闻名的速子科技，在人之领时代都只是分部，这些跨星域的大公司，总部都设在太阳系，分部的技术缺失非常严重，大崩溃使许多科技都要重新发明。” 其实主要还是靠考古，李斌心想。英仙座现在的这些巨企和太阳系的总部比，就犹如白沙瓦的作坊和国内的大机器大生产工业基地一样。 做出来的车都能开，都能载人，但技术差距不是一般大，国内已经开始无人生产了，而白沙瓦的老哥们还在削木头造车，刷腻子平整车皮。 虽然技术水平不同，但最后的成品抹上车漆，不细看还真看不出区别，也能载人也能拉货。 这就是英仙座巨企的实力，按照大副转述，自己在学院上学时，那名为历史考古专业，实为科技挖坟的专业课老师如此调侃： “现在的英仙座，跟人之领时代比，技术差距少说得有一千年，什么裂隙武器，低温冲击波，现实干扰器，速子科技都研究不明白，没想到晚生200载，老子倒成‘古人’了！哈哈……tmd，这些坟里挖出来里的东西，看都看不懂啊，艹！” 第87章 计划赶不上变化 虽然李斌和他的团队们时刻关注地面战的进度，但本质上，不参与战争的他们这几天过得很无聊。 除了武装水手和陆战队不断分析战况精进自己外，其他船员，尤其是工程组的船员们已经无聊到开始抢休息室里的锻炼工具撸铁了。 鱼猫号星际游轮，最豪华的巨企套房内。直径2米的水球悬浮在套房浴室里，温暖的水球仿佛子宫，将身材干练的男人包裹起来。 数根智能洗浴臂探入水球，在男人身上轻柔搓着，等到全身洗涤干净，李斌抓住扶手把自己扯出来，深吸一口气。 失重环境里水球的张力和分子间的作用力会让陷入其中的人难以突破，水会随着人的活动附着着，最后让人憋死，因此所有提供水球浴的浴室都有大量扶手和洗浴手臂便于享受者随时脱离。 李斌从水球里钻出来，身上的水跟触手似的扒着他干练的身体，延伸一阵又汩汩地翻滚回水球里，脱离水球的身体并没有如地球泡澡出来时满身湿漉漉的痕迹，显得很干净。 顶上负压吸水机快速抽干水，李斌习惯性地擦了擦身子，把没怎么湿的毛巾丢进篓里。 “幸好买了游轮，不然这日子真是难熬。”李斌换上船长服嘀咕着。 弹涂鱼级星际游轮虽然只是护卫舰，但缺少防护、武器、货舱的它有着比驱逐舰还宽阔的生活空间，寰宇联合的船员能在换班后到这里来放松心情。 虽然有人喜欢睡在狭窄的房间里，觉得那样有安全感，但长期生活在逼仄、密闭且重复的舱内，人的精神还是会受不了。 至少上辈子见惯了大山大河，稻田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李斌第一个不能接受长期生活在那种空间。 毕竟人生不是游戏，还是得享受，不是有句话说么，叫骑自行车上酒吧，该省省该花花。以前穷说不得了，现在他李斌挣了这么多钱，享受享受怎么了？ 享受完洗浴和按摩的李斌浑身清爽，正打算去鱼猫号的食堂跟船员们同乐吃吃喝喝聊天打屁，广武的通讯请求突然插进来打断了他的放松计划。 “……这话是海盗王让我代为传达的，你做好准备。” 听完消息，李斌原本轻松的脸僵硬起来。 他坐在柔软的水床边缘，半个身子陷进去沉思，不一会儿又收到一条通讯。 “喂！是李斌先生吧？” 金顶鹰大大刺刺的嗓子这回压得很低，像是在避着人，有种说不出的背德感。 “是，你说。” 文喜那边正在交火，他似乎是在用机甲的通讯设备跟自己联系，战况复杂，通讯时断时续，不过文喜还是大概讲清了他打电话的理由。 他先前从李斌手里买了七八台机甲，在地面的作战部队里，是除了大海盗外火力最猛的，于是被海盗王康达额外给补了一些装甲气垫船、坦克和人力，组成了500人的重型装甲营，是最早一批突入殖民地第一层的人。 这些承担了突击任务的海盗被承诺给予丰厚奖励，战意高昂，但架不住速子科技防御严密，且后勤被游击队骚扰保障不足，故而迟迟没有进展。 文喜想起在空间站里第一次和李斌相逢时对方用重型机械割开舱壁的操作，于是脑袋一拍就跟战友商量着直接开炸。 他们找到通风管用机甲和炮弹一路往下炸，花了两天功夫把通风管连带着藏在里面的速子科技特战队炸死，成功突破到第二层。 或许是因为爆炸不可控，他们和地下的人都没料到会通风管附近竟然这么容易突破，又或许是其他原因，总之在第二层文喜成功抓到了没来得及撤退的，滞留在战场充当维修员的前速子科技研究员。 从他嘴里，文喜撬出了绝妙的消息。 “我勒个浪！速子科技真是财大气粗，这么个偏僻的地方都藏了技术蓝图！” “那个研究员跟我说，这种远离本土的地方在速子科技里判定为适合展开危险测试，所以存储了不少蓝图，哥们，咱们在数据中心抢到的存储器你没卖吧？那里面很可能还有武器蓝图，甚至是舰船蓝图！” 文喜的声音激动又压抑：“哥们我拿到消息第一时间就联系你了，你这蓝图解析出来，老哥我喝一口汤不过分吧……” 跟文喜再三保证会有他应得的一份，并要求他立即撤出战场接手寰宇联合的运输车队后，李斌在巨企套房内来回踱步。 文喜能第一时间想着自己，说明在他那里自己的分量很高，至少这位海盗的脑子非常活络清醒，不但能看出自己的价值，更敢于下赌注。 以后值得进一步结交，争取把他拉入自己的关系网里，形成利益共同体。 如果只是收到这条消息，李斌会高兴地飞起来，可广武代为传达的，海盗王的指令让他有些犯难。 隶属于海盗王的地面部队，在剿灭游击队的过程中发现了一条密道，顺着密道在付出惨重伤亡后成功突破到殖民地第四层，他们只比文喜的突破早了1个多小时。李斌估计他们率先突破也为文喜的突破行动分走了速子科技的注意。 不过重点在于，海盗王的部队在第四层找到了正在销毁中的储存器，成功抢救出了几张舰船蓝图。 都是人之领晚期设计的，以能量武器，高机动性低装甲著称的高科技舰船！ 蓝图，一种集成了一艘船从设计到制造所有流程和参数、需求的数据包，只要将它注入重型工业设施，就能源源不断地生产武器、战机lpc和飞船。 即便工人和技术员不能理解这些船的制造流程和技术也没关系，依托智能化的重型工业设施，小白也能生产出可堪一用的高科技战舰。 这种生产流程和三脚猫号里的阔剑级重型战斗机一样，船员们不知道具体怎么制造，但只要按部就班地根据战机lpc的指引输入参数，材料和按按钮，战斗机就能跟下饺子一样生产出来。 堪称傻瓜也能学会的高科技工业结晶，英仙座自己的战锤stc（标准建造模板）。 虽然具体是什么还不清楚，但这批海盗抢到蓝图后立即撤退，现在正在返回登陆场的路上。 海盗王康达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找到麾下和李斌关系还算不错的广武，让他代为传达指令： 立即抛下多余辎重，带走所有蓝图后前往康达之巢跟谈判团汇合，然后直奔卢德教会，在那里等待霸主的军官团，他李斌的任务就只有一个，作为海盗王康达的顾问，协助谈判团以蓝图为资本，替她在这场战争中争取更多的支持。 “不是，我怎么就成了海盗的代表了？这么做会不会给人一种指定的感觉，这样不太好吧？” 李斌剑眉紧皱，堪称俊秀的脸满是艰难：“计划赶不上变化啊。” 第88章 大事开小会 鱼猫号星际游轮，投影放映室。 这是一间仿照古代一种名为电影院的娱乐场所修建的投影间，多排座位呈扇形分布，房间结构对内聚音让观众能清晰听见电影的声音，对外则隔音防止打扰其他乘客。 如今被李斌当成会议室，公司骨干汇聚其中。 除了各舰的船长外，只有旗舰的各部门主管有资格入会，他们除了在旗舰任职外，还承担了公司专业部门的领导职务，例如妹妹李姝，既是三脚猫号的领航员，也是公司领航员部门的负责人。 因为这是关起门来的会议，加上李斌要求大伙畅所欲言，因此讨论的氛围很热烈。 或者说很激烈。 “我反对！” 二副沐耀率先举手，他认真地向李斌劝道：“船长，这太冒险了。无论是考虑到埃尔非，还是您的公司，直接替海盗办事，尤其是谈判团这种抛头露面的活，都会被人视为您已经跟海盗勾结起来了。” 三副李厂振举手，疑惑地问：“我们现在不就是在替海盗办事嘛？回收物资、销赃、现在全星系的人都在说穿山甲打捞公司跟海盗是一伙的，是白手套，现在超空间里还漂着其他打捞公司的残骸嘞。” “这不一样！”沐耀反驳，“传说归传说，穿山甲打捞公司和海盗混，关寰宇联合什么事？只要我们咬死不承认，速子科技就不会主动把我们记在名单上，跟海盗有往来的多了，可那又怎样？” “干掉康达，跟她有往来的人就会自觉退出，支出大于收益，巨企才不会花这个时间。” “可一旦跟霸主的军官团有了事实的会面，首先霸主就会把我们看做康达的人，作为霸主的敌人，速子科技就会迅速跟进，咱们就真成速子科技的对手了。不在名单里不会被细查，进了名单咱们的事儿就要暴露。” 杰夫里听到这里，满脸不是滋味，总觉得怪怪的，这时座位靠近中心的李姝冷冷开口：“你是担心我们被巨企记录抓捕后，把埃尔非也牵扯进去吧？” 她身为李斌的血亲，自然也是知道哥哥入石英社的社的事儿，也清楚沐耀嘴里的‘埃尔非’指的是什么。 听到李姝一针见血的发言，杰夫里猛拍大腿：“对咯！我就说感觉哪里怪怪的，小沐呀，你怎么跟咱们不是一条心呀？” 鬼才跟你一条心！沐耀心里吐槽，他虽然最近越来越像油子型船员，但石英社的身份可始终记着的，他的利益根基，不在寰宇联合。 可他又不能明说，在座的骨干里，只有寥寥数人知道石英社的存在，大家伙都还以为他是自己人，没道理自爆，把自己推到众人的对立面。 于是他只能涨红脸给自己找补：“我只是从安全角度考虑，延续之前的方案，打捞提比瑟那星的物资最是稳妥，何况船长还有一揽子计划挣外快，放着安稳的生意不做，为什么要去冒险呢？” 第一次参加骨干讨论的伏尔甘懵懂地举手，见李斌颔首，他才磕磕绊绊地说：“我有一个疑问，就是如果拒绝的话，那咱们在玛格星系还能像现在这样轻松地挣钱吗？垄断靠的可不是咱们的武力，超空间现在还有海盗跟其他打捞公司在打仗呢，那些血是为我们流的。” 沐耀一时语塞，他意识到李斌开这个会的目的压根不是讨论去留，而是让大家自己说服自己。 因为海盗王的指令根本没有讨论的余地！人家掌握着星系最大的暴力，打捞公司也好，埃尔非总督府也罢，都是跟在这条星空巨鲨后面捡碎渣吃的小鱼。 倒是自己关心则乱，露了破绽，这根本就是必输的局。 而且参会的这些人，身家性命荣华富贵都与李斌紧密联系，没有背叛投敌可能才纳入进来开的会。只有他沐耀，是唯一的‘外人’。他能入会，也不是因为李斌真的广开言路，而是需要借他之口向石英社，继而向埃尔非总督通知海盗王的临时决断！ 他根本就不需要说话，更不应该发表自己的观点，纯纯多余！ 想通这一点，他颓然地坐回椅子上，跟条燃尽的柴似的。 李斌将一切看在眼里，对骨干们和自己一条心的结果很是满意，这么一年多下来，总算有了属于自己的班底。 见无人说话，他清了清嗓子：“其他人的看法呢？” 前二副，如今的仔猫一号舰长瓦哈卜举手：“船长，我没啥看法，就是想着能不能跟认识的海盗打个商量，托他们把打仗的场面录下来，等咱们回来也好有东西学。” 这一点得到了水手长和李厂振的赞同，李斌点头答应下来，继续看其他人。 旗舰船医阿曼达，同时也是舰队首席医生发言： “船长，去谈判应该不会打仗吧？那能不能把舰队的医生都留下，大伙虽然有医生经验，也买了巨企的入门课学习，但练手的机会不多，刚好下面天天死人，伤号到处都是，我想带大伙拿海盗练练手，反正都是海盗，治死了也不心疼。” 阿曼达的这席话颇得船长真传，大有借鸡生蛋的味道，众人肃然起敬，纷纷点头表示是个好主意。 毕竟拿海盗练手，总好过在船舱里抓过路的船员来的实在，李斌自无不允。 别的船长和骨干也没有多少有新意的看法，一圈说下来，只剩锈斑猫号（百夫长重型护卫舰）舰长朱进还低着头没发言，瓦哈卜踢了踢他的脚，这位舰长才抬起头，见众人都看向自己，不好意思地摸脑袋。 他是最早的三脚猫号二副，李斌舰队扩张后任仔猫一号舰长，后来在杜亚帮忙下李斌买到了军用舰，就安排经验最丰富的他转任过去，如今他依旧是除了李斌和杰夫里外，舰队里最善海战的人，也是第一批接受教育仪培训的。 朱进面相老实憨厚，皮肤黝黑，一副老农样子，平时也不爱说话，存在感很低，没事就爱在投影里推演太空战，他摸着自己青冉冉的头皮，尴尬道：“昨天通宵复盘攻打提比瑟那空间站去了，现在人脑子混沌得很。” 杰夫里皱眉：“那战役你不是复盘了十几遍了么？” 朱进没有多余的话，只说了句“常看常新。” 李姝跟他关系还行，于是帮着解围：“你有什么看法没？” 他看了看左右，温吞道：“其他的没有，就是报酬上俺有点想法。” “你讲。”李斌抬了抬下巴。 朱进便道：“俺看了好几遍攻打空间站的仗，觉得海盗们虽然暴虐，还有人嗑药，但很多当船长的经验很丰富，反正要是换成俺，肯定很快就被空间站的能量武器打中死了。还有海盗们抓战机和游走的本事，俺比不上。” “这活是海盗王指定的，听您说还要跟霸主的军官团谈，俺在想要是成了，能不能再找海盗王要个霸主的军官指导指导俺们，俺寻思海盗都这么能打，那霸主的军官不得上天呐。” 这话让众人眼前一亮，现在公司有钱，去了卢德教会立刻就能再买个两三万星币的船继续扩张，但俗话说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大伙都知道，李斌一直在找好船长，每到一个星球必定带人逛酒馆，就算自己忙，也会让杰夫里帮忙留意人才。 只可惜遇到的不是要价太高，就是歪瓜裂枣和牛皮先生，万般无奈之下，只能自己培养了。 如果能让霸主的军官指导几手，那现在公司里这些也积累了不少经验的舰长们，应该能有长足进步。 “这条我记下了。” 李斌应下，见再无人发言，他站起来正声道： “那好，我现在说下公司最新的规划，首先是原来对提比瑟那星的打捞计划全部废弃，转而按海盗王的委托实行新的计划。” “其次，散会后工程组伏尔甘带人立即把货舱清空，运输车和多余的重型机械全部转交海盗，损管和技术员散会后立即开始舰队自检，同时1个小时后两艘鱼猫号休假的船员结束休假返岗……3个小时后舰队启程前往康达之巢。” 李斌环视一圈，确认骨干们都听清了自己的布置，于是大手一挥： “散会。” 第89章 康达之巢 只消稍稍飞离地表十来米，折磨难缠的腐蚀性毒雾便被甩在身下，没有大气层的提比瑟那星无法容纳大气飞行器，也就是俗称飞机的玩意儿起飞，所以新修的机场其实容纳的是飞船的舰载机。 那玩意儿没有气动性，在大气层内使用艰难，但在无大气的星球，堪称打遍天下无敌手，除了天上的飞船，它就是第一。 文喜靠着柔软的座椅，看着圆形舷窗下的团团升起的炮火和死亡，他所乘坐的穿梭机离地面越来越远，心思却越发沉重，等进入太空中的海盗舰队，果然发现李斌已经不在了。 为了这座殖民地，李斌费了不少心血，做了许多布置，却连星球也没有来得及踏足，便匆匆率领舰队离开。 玛格星系，康达之巢。 刚靠近康达之巢时，李姝还以为空间站那些不规律地红色闪光是什么广告和指挥灯，等凑近了才发现，竟然是大片虚空雷场，把整个康达之巢包裹起来，密不透风。 不止是她，其他船员也都面露难色。 “这是康达之巢一直没有被巨企攻破的原因之一，自复制雷场。” 李斌看出妹妹被眼前密密麻麻大小不一的感应雷吓到，温声解释之余，也在频道里给舰队的其他船长讲解：“这种感应雷设计灵感源自冯诺依曼的细胞自动机，能不断自我复制生产小的感应雷。” “新生的感应雷会持续提炼太空里的物质增加自己的当量，等达到一定体积，就会具备生产新感应雷的能力。” 说着李斌指向空间站尾部，粗壮的不知道具体用途的合金柱远远看去仿佛细针一般插进吸积盘里，划出一条分明的轨迹： “这座空间站坐落在小行星吸积盘上面，随着公转一直运动，自复制雷场永远不缺原料。这是海盗王康达因地因地制宜的布置，原本不甚出色，但架不住几百年积累，现在的雷场已经到了巨企都感觉恶心的地步。” 听到这里，李姝想起大哥说过的话，癞蛤蟆趴脚面，不咬人光膈应人。她忍不住偷笑，嘴角翘起，看着这些感应地雷的指示灯规律地明灭，像是呼吸一样。 下面是灰色的吸积盘，上面是球形的雷场，像是生长在沙漠上的菊海，康达之巢伫立其中，抽枝一样出三条果子似的巨大炮台，远远看去，端的是雄浑壮丽。 雷场只对高速目标生效，李斌指挥舰队缓慢穿过，感应雷纷纷亮起，像是萤火虫一样浮在虚空里，飞船碰上感应雷的噼噼啪啪闷声传递到舰桥，李厂振忍不住抹了把汗： “为啥其他建在吸积盘和小行星带里的空间站不整感应雷场呢，这不是白送的防护么。” 杰夫里这边插话：“因为其他的空间站是做生意的嘛，整这么多雷，谁还乐意来？巨企有超级舰队就更用不上了，这玩意儿到现在连海盗都不喜欢用，等雷场成型太费时间，只有康达这种一心筹备打大仗的，才舍得用生意的损失换不需要维护的雷场。” 李厂振了然点头，一旦涉及军事，他的智商就占领高地了：“只阻拦高速目标，巨企的舰队就没法靠快攻攻占空间站，低速通过只会被防御力量暴打。而去清理雷场，又会给海盗大量准备时间，这玩意儿跟个会爆炸的乌龟一样，难怪巨企没什么食欲。” 自由星球有的是，何苦费时费力打这么个玩意儿呢？ 当排头的锈斑猫号突破雷场，一条狭小的航线就算是开辟完毕了，寰宇联合16艘船排着纵队驶入，清一色的金鹰踏地球标志在海盗眼中清晰可见。 公共频道霎时响起一道道声音，有的问是谁，有的问目的，有的问货物，虽然船大都是护卫舰，但16艘不是个小数目，这突然冒出来的，以前闻所未闻的寰宇联合公司，竟然有如此实力，留守的海盗们闲得无聊，一时间聒噪起来。 “都tm闭嘴！谁再吵吵老子扒了他的皮!” 一道堪称暴虐的声音突然出现，频道为之一清，众海盗连忙掐断应答器装死。 声音的主人是【浴血屠夫】，十五年前加入康达之巢后深受海盗王重用，担任康达之巢刽子手一职，负责当众虐杀海盗王指定的罪犯和处决俘虏的敌人。 他说要扒皮，可不是开玩笑的。 “寰宇联合，李斌？” “正是在下。”李斌答得不卑不亢，身负使命让他颇有底气。那人似乎很满意李斌的态度，连带着声音也平稳起来：“你们在【速子科技坟墓】港停靠，我在泊区等你。” 这下海盗们炸了锅，他们不敢违抗浴血屠夫的命令，私人频道里信息到处窜，很快有海盗摸到情报，李斌靠港的功夫，十几个港口的海盗把他在玛格星系的事迹传遍了。 第一次来玛格星系只有一艘破船，就带来了超过500个集装箱的重型武器，如今这些武器在登陆战里不知道摧毁多少敌人。 去时带走一整支舰队，据说挣了超过10万星币，所有帮助过他的人都发了笔财。 再回来就拉来一个打捞公司，垄断星系内的打捞业务，还承担了帮海盗销赃的任务，一力促成新玛格欧斯支持海盗王。 这些信息疯传，虽然有很多是以讹传讹，但李斌既然充当了埃尔非和新玛格欧斯的白手套，也就顺带把很多不属于自己的名誉也承担了起来。 若不是他这才第一次来康达之巢，且关系紧密的海盗诸如文喜广武不在，他恐怕早就在这座海盗老巢扬名了。 不过现在也不晚，海盗们为了能在销赃中多拿一些钱，会很愿意巴结他，虽然他的舰队只在运输上突出，但有了【跟海盗王做生意】的名头，在康达之巢，他的面子几乎能和蛇魔这种大海盗平分秋色。 无形的电波来回间，私信很快被占满，李斌不得不关掉舰船应答器的私人频道，专心操控船只靠港。 康达之巢速子科技坟墓港泊区，16艘船一字排开，李斌带着公司骨干下来，迎面便是一支持着长柄斧，穿着动力甲，身披猩红人造革杀气凛凛的行刑队。 为首的是身高超过2米的大汉，穿的动力甲更大更厚重，往人前一站便如铁塔一般。 浴血屠夫终端里把信息一比对，确定李斌就在面前，他将手里的长柄斧一跺，行刑队集体跺斧，铿锵之声沿着脚下的金属地板传来，骨干们只觉得脚下一震，明明没有斧钺加身，身子却不由自主地软了。 “我奉命带你觐见康达之巢的王。” 第90章 觐见 杰夫里脸上没有表情，手不自觉地捏紧，指关节捏得发白。乖乖，这就要见海盗王？ 李厂振对下马威毫不在乎，他看着行刑队眼前一亮，心说要是我能带上这么一队好兵，上次那八爪章鱼突袭舰桥威胁大哥的事就必不可能再发生。 看着整齐的行刑队，他跃跃欲试，战意高昂不加掩饰，屠夫看了李厂振一眼，语气里带了点温度地叹道：“好汉子。” 说完又看见李厂振身边身材矮小的水手长，老独眼耷拉着眼皮，懒洋洋地左右打量，却引起了屠夫的警惕：这个寰宇联合才成立多久，怎么会有这种百战老兵，莫不是某个大佬的儿子偷偷出来玩？……难怪能让王也看重。 李斌却有些头疼，他最讨厌和眼前这种人打交道，一身杀气，头脑简单，还tm油盐不进……简直就是老弟maxpro旗舰版。 遇上这种人，就是秀才遇到兵，任你天花乱坠舌涌金莲，人家直接两眼一闭，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对此他只能闭嘴点头，沉默地带人跟上。 泊区与常规的太空港是不同的，泊区不使用接驳舱道连接舰船和港口，而是采用直接暴露在太空的模式，便于舰船快速停靠起航，因此所有人都带着头盔。 但老独眼何等毒辣，那只义眼即便隔着头盔，也能看清所有人的反应，他慢慢踱到大副身边，私人频道里揶揄：“你怕了。” “放屁！”杰夫里先是下意识地反驳，接着语气软下来，“这可是海盗老巢，没听见人刚说的什么吗？‘觐见’！咱们可是要去见海盗王！谁能不怕？” 老独眼答：“我就不怕。” “你凭啥不怕？” “不怕就是不怕。”他说着，舌头往下一探，从头盔里卷出一根卢德出品的天然香烟叼在嘴里，牙齿摩着，烟头一翘一翘，就等着进气密门后点燃。 杰夫里看老独眼叼烟的模样，感觉这样是挺吊的，有一股别人都是jb，老子看不上眼的自信，便伸手讨要：“哥，给一根。” “你是大副我是水手长，你还是股东，你工资比我高吧？”老独眼睨了杰弗里一眼。 杰夫里摊手：“我未来几年的分红都拿去平债务去了，工资……嘿嘿，你又不是不知道，泡妞嘛，要花钱的。” …… 泊区里到处是伤痕累累的舰船，损管和维修工们忙着修补，海盗们则拿着激光烧毁集装箱的id芯片，抹平识别码，产生的闪烁略微照亮了船体。 走过气密门舱道，进入港口内区，空气充盈，热闹便随着空气介质扑面而来，船长在乌烟瘴气的内区讨价还价，一大群小弟各自站着位置拿着武器站在一边游手好闲。 康达之巢原先是一座完备的成熟空间站，技术源自人之领早期，整体呈现蘑菇结构，其中伞盖部分绕着中轴旋转，以离心力充当重力。 在这最外层，重力大约有地球的60%，所以这里的货物、酒水、建筑都与星球表面相似，物资摆在地上而不必用绳索固定，磁力靴也没多少人穿，乍一看跟个贫民窟夜市一般。 若是人之领晚期的技术，比如速子科技的空间站，就直接使用重力发生器，不需要这种麻烦的结构了。 行刑队的出现如同往火堆里浇了盆冷水，飘荡的烟云是热闹被熄灭的黑烟，海盗们噤若寒蝉，海盗船长扑过去把不长眼还敢举着武器的小弟踹倒，摘下船长帽按在胸口，对行刑队行礼，不忘对后面的寰宇联合投去好奇的目光。 众目睽睽之下李厂振昂首挺胸地跟着李斌，杰夫里和老独眼则摘掉头盔，一个摸出复古的奢侈火机打火，一个则举起义肢凑在烟头，咂摸两下便蓬起两颗昏黄的亮点，随着主人蠕动嘴巴，上下规律地翘。 随着火机点燃，大副的脸隐约可见，当看清海盗们抽的都是电子烟，杰夫里露出轻蔑的表情，啪地合上火机盖子，歪头对旁边紧张地有些贼眉鼠眼地仔猫一号舰长说： “我说瓦哈卜呀，都是从血水里滚出来的，你可不能丢了份呀。” 瓦哈卜吞了吞口水，抖着手道：“还有么？给我也来一根。” “没了，就这根独龙。” 这时屠夫停下脚步，转身对李斌道：“只能你一个人，其他人都不可以去。” 李厂振手按着身后的链锯剑向前跨了一步，被大哥拦着，李斌挤出笑脸：“烦请通融一下，我一个人有些紧张。” 屠夫站在原地没动静，过了一会儿他再度开口：“根据王的命令，你的血亲可以去，但你的下属不行。” “……好。”李斌点头应下，找到正美滋滋装逼抽烟的大副，“后面你们不能去了，你和老独眼还是照例找个酒馆，泡妹子也好喝酒也好，总之捎带手替我留心酒馆里有没有靠谱的人才。” 说完也不等回应，带着李姝李厂振跟上。 杰夫里嘴里还叼着烟，眨巴眨巴眼，船长就跟着行刑队消失在港口内区的街道，道路已经被海盗们挡住。刚才人群退潮有多快，现在涌来就有多迅速。 海盗有的袒胸露乳、腰间缠着匕首小锤气枪，有的带着头巾遮住瞎眼，有的披甲瘫坐，众人围着船员一行，表情各异地看着众人，其中大部分抽烟的，都看向杰夫里。有人吐出一口烟，烟雾顺着风飘到杰夫里脸上，一股奇怪的，像是猫尿的臭味儿钻进鼻子里，让他下意识皱眉。 妈的，是毒品，都比老子狠。 杰夫里脑门瞬间就湿了。 老独眼在一旁悠哉游哉，吐起烟圈：“大副，都是从血水里滚出来的，你可不能丢了份呀。” ----------------- 康达之巢被海盗盘踞近两百载，内部结构早已大变样，尽管康达对下属的海盗要求算得上严格，但海盗本性便自由散漫，舱道、舱室到处是涂鸦和改装痕迹，道路打扫得还行，可角落里血迹已经沁入金属，怎么都擦不掉，舱道灯也有的亮有的不亮。 不事生产的海盗收获全靠抢劫，星币飞船经常能得到，但这些生活小零件却很难凑够，所以道路也时明时暗，一如李斌的心情。 不过有行刑队开路，还没有活腻了的海盗出来耍什么花样。 等过了外围的生活模块，进入空间站支柱结构，模样为之一变。干净整洁的舱道，来往的海盗步伐有力，见到行刑队直接停步行礼，虽然身上脸上还有鲜明的纹身，但一眼看过去，秩序井然，不像海盗，更像军人。 李姝瞪着眼看着眼前的稀罕景象，她过去一年也算是见过不少海盗了，但如此正常的她真是第一次见，空气里没有怪味儿，也闻不到吸食类毒品燃烧的恶臭，乍一看就跟埃尔非和新玛格欧斯的空间站的高级模块没有区别。 越往里走，舱道越是开阔，舱室也越少，虽然依旧保持着简单的风格，但莫名的贵气李家三人还是能清晰感觉到，弟弟妹妹看不出来，李斌经商多年可清楚的很。 空间站不比星球大气环境，过滤全靠机器，时间久了气味难闻，角落里的积年怪味，净化器排出的说不清的味道，好似给一台开了三十年的桑塔纳不洗车直接换上全新的座椅内饰，新车的味儿混老车味儿，那叫一个难闻。 但在这里却闻不到，反而是若有若无的香气，就像闻厕所味儿能识别场所档次一样，进厕所就香气扑鼻的，那这店的档次怎么都不会太低。 咚—— 屠夫把长柄斧一顿，行刑队在一道未经雕刻的鎏金大门前停下，大门缓缓开启，门内无光，漆黑一片，借着舱道的灯，隐约能看见一道自动扶梯。 他也不说话，只是指着扶梯，李家三人便穿过肃杀的行刑队，在注目礼中踏上去。 扶梯缓缓启动，三人沿着扶梯向上，屠夫站在门外，一动不动地看着离去的三人，大门闭合，将他铁塔般的身姿挡在门外。 心里默数了三十多下，扶梯便停了，眼前依旧是漆黑，李厂振手按在链锯剑上，动力甲开启夜视模式。 就在此时，噼啪的开灯声响起，璀璨的华光刺眼，让切换夜视的李厂振看不清任何东西，他的心瞬间提起： 若是这时有人伤害哥哥姐姐…… 还来不及做反应，洪亮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 “海盗王到！” 李厂振关掉夜视模式，双眼被亮光刺得泪流不止，他眨眼流着泪，眼前的光影变幻还是看不清晰，只见大哥身子已经矮了半截。 李斌理了理身上的船长服，单膝跪下，低头弓腰，心肺蓄力： “穿山甲打捞公司，寰宇联合李斌，见过大王，大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衰老而中气十足的笑声响起，海盗王康达高坐台上，看着李斌怪诞又流畅，说不清来源但诚意十足的大礼笑道： “我说……你这是从哪个坟里挖出来的古代礼仪，现在除了星际帝国，早就不兴喊什么吉祥话了，快起来吧。” 李斌抬起头，作出诚惶诚恐的神色： “小的得蒙大王召见，心情激动万分，大王不怒而自威，一时难以自已……” 他叽叽咕咕说了一大堆，马屁不要钱似的拍出，说得周遭海盗一愣一愣，只觉得李斌不是在形容海盗王，像是在说什么神仙。 李姝这边见大哥出乎意料的动作，又听海盗王叫起来，却反而扯着眼花的弟弟也跪下，依葫芦画瓢磕头。 海盗王旁边立着的中年军官打扮的男人，见到这一幕，眉头深深皱起： 这李家三人，怎么一个平庸的也没有，大哥油嘴滑舌会钻营，当姐姐的也是个脑子灵活的，老三看上去倒是蠢，但身手也很不凡……他们爹妈是怎么教的，能养出这样的儿女，怎么会被埃尔非的资本吃干抹净？ 第91章 许诺 等到李斌已经跟康达聊上了，李厂振的眼睛这才能看清。 他和哥哥姐姐在大厅被赐了坐，大哥讲什么他听不懂，于是干脆也不听了，环顾左右打量着。 整个大厅是仿的舰桥模样修建，海盗王所在的位置是船长的指挥台，不过将指挥台调了个方向，原本朝内离开舰桥舱道方向改成面向觐见者。宽阔的大厅比巡洋舰舰桥还大，16级阶梯左右两边分列着手持长柄斧，身披漆成红色动力甲的侍卫。 造成舰桥的大厅朴素得不像是海盗王该待的地方，以前听大哥讲故事，那些海盗巴不得住黄金和珍宝浇筑的房子，但这里，除了三面巨大的落地窗能看见无垠星空外，什么装饰都没有，全是漆成灰色的金属板，顶上是密集的无影灯，照得大厅亮堂堂的。 看上去活像个监狱，李厂振心说，这也太素了，大王不该是金碧辉煌么？大哥给自己看过石英社在铬合金俱乐部办的席，他觉得那种地方才是什么王啊皇帝该待的地方，天天吃席天天泡澡，要的就是穷奢极欲。 海盗王的心腹们则站在台上，以海盗王为中心呈扇形左右分布，各自用复杂的眼光看向自己……额，李厂振意识到他们压根没看自己，是在看大哥。 这会儿李斌已经把自己的提比瑟那星经济计划都讲完了，什么不主动参与挖掘，而是全力收购地面运输力量，并联合新玛格欧斯和埃尔非的舰队，联合定价，拒绝内卷，统一调配，提高回收效率。 当物资收到一定比例后立刻派出舰队前往附近星系低价卖出，并购入运输船增加打捞公司的运输能力。 除此之外，李斌还设想了一个让海盗舍得交出私藏的重宝的法子，就是除购买运输船外，等到第二轮或者第三轮舰队运输贩卖时，还要购买一批军用飞船用于拍卖，并且不接受星币，只接受以物易物，为的就是能替打捞公司的幕后三家榨出最有价值的战利品。 同时还要收买配合的海盗，在拍卖和日常交流中散播焦虑情绪，什么你不买我不买，对家舰队堆成海。还要诱导人心消费，什么砍一刀，折上折，vip、vvip，先款后货，抵押贷等等。 按照李斌的说法，只要海盗王愿意支持，他能把那些自由海盗的裤子都扒干净，让他们倒欠海盗王一大笔钱，不管他们买了多少，最后都得连船带人入伙康达之巢，给海盗王乖乖当狗。 “债转股，这小子把海盗当公司了。”康达的下属里，一名抱着成人脑袋大小终端的老人，摘下自己那已经算是古董的义眼的镜片哈了口气小声说道。 中年军官活动着脖子：“你觉得他的计划成功的概率如何？” 老人低着头专心擦着镜片，等擦干净才装进兜里，摸出另外一幅高倍镜插上：“等我看看他的表情和动作。” 说完计划的李斌有些口干舌燥，他能的盈利方法有很多，但大都需要利用自己的人脉，这么费劲心思地讲故事主要目的不是为了争取康达的投资，而是尝试让她允许自己继续待在玛格星系。 但很显然，他要失望了。 无论年轻时如何美貌，老了以后总是殊途同归，老年斑、皱纹、白发。康达活了200多年，岁月的痕迹更是明显，除了脸上没有因重力导致的皮肤下垂，因为营养得当没有骨瘦如柴外，康达的脸与其余老人并无不同。 甚至因为常年征战，她的脸上有很多义肢改装痕迹，下巴早就换成了合金的，双眼也装了先进的义眼，左侧眼眶因为眉骨粉碎而不得不用合金替代，并在皮上镶嵌合金块。 头发剃掉，只在头顶扎了根粗大的辫子，用头巾在脑门扎成十字固定头发。 尽管如此老朽，但任何人只要看到康达那双机械义眼，都不会将她视为无害的老东西。 名为仇恨的精神充斥着这具肉体，驱使她日复一日工作。 康达对李斌的计划很满意，她兴致颇高：“你说的都很好，我稍后会让人按照你的想法去做，会有你的那份收益，不必担心。” 寄！李斌闭上眼，心里说没戏了。当他再睁眼，康达露出促狭的笑： “怎么，替我办事很不乐意？” “不敢！”李斌矢口否认，赌咒发誓说自己如何有幸竟能为海盗王效力，敢有一句虚言，让自己被雷劈死，康达听得直乐，笑骂道： “别跟我装燃料库，你这嘴倒是会喷油，滑的很。你最近在星系里跳得很，又是拍卖会，又是切割泊区，那些跟你有来往的海盗们可把你吹上天了，参谋团复盘了你的行动，对你也赞不绝口。跟你比起来，我坐沉空间站也只是胆大，手段倒是失了精巧，如果把空间站拆开挨个沉下去，没准登陆战会打的更轻松。” 这下李斌无话可说了。 他原本以为自己只是入了海盗王的眼，谁能想到人直接用参谋团分析自己？这下倒显得自己这上蹿下跳的成了小丑。 康达看到李斌蔫了一样，心说这混小子到现在还不忘演戏：“行了，别装了。要你去谈判团帮忙，就是要发挥你这张嘴的本事，我知道你是个不见好处不干活的主儿，硬压着你去也只是糊弄人。说吧，你想要什么，我看看能不能满足。” 李斌擦了擦汗，被人识破心思真的让他紧张起来：“小的，小的想若是谈判能成，能不能从军官团里请几位来指导我们公司的船长，提高他们的水平。” 海盗王宝座后那些站着的下属们纷纷露出惊怒的神色，中年军官更是沉声： “李斌，军官团总共就只有十来人，你一家就要几个？好胆！” 李斌埋着头不说话，李姝在一旁记忆所有人长相和神色，打算出去后跟大哥探讨他们对李家的态度，李厂振则一只手在座位底下划圈圈，双脚撑着地，随时准备等谈崩了暴起保护大哥。 康达伸出手，众人顿时静音，海盗王诧异地看着李斌：“就这？你不要钱不要船？” 李斌害羞地摸着脑袋：“钱我可以自己赚，要船……我倒是想要巡洋舰，但这玩意儿稀罕得很，打空间站也只看见五六艘，大王还要跟巨企掰腕子，现在的局势，巡洋舰对您更重要。” “你倒是懂事……行，这事儿我答应了。”康达点头应下，“不但如此，我还许你优先挑选霸主军官，只要你觉得合适就能带走，至于人数嘛，最多1个。你也看见了，我手下可眼馋霸主军官得紧，给多了他们心疼。” 康达说着回头看中年军官，朝他呲牙，那军官赶忙低头表示不敢。 李斌闻言，也露出从心的笑容，他打蛇随棍上：“既然如此，小的还想问件事儿。” “你讲。” 李斌指着自己，认真地问：“小的确实有些经商手段，但我见您手下不乏能人，没必要特意找小的来当谈判团的顾问。” 第92章 信用的回馈 李斌问出这个问题后，海盗王并未立刻回答，她敲了敲宝座，几条焦黑粗糙，触手似的藤蔓从宝座下钻出。 每条藤蔓顶端都顶着一颗脑袋，那些脑袋被藤蔓控制着，分明已经死了很久，不但没有腐烂，还张口瞪眼，活灵活现。 李姝猛地吸了口气，身子后仰，要不是李厂振眼疾手快，姐姐就摔倒了。 李斌看到那些脑袋，也不禁咧嘴。 娘的，海盗王不愧是海盗王，看起来不动声色，原来玩的这么花。 “这是异星生物，看上去像植物，其实应该算是一种动物，扎根在土里，靠着几根肉藤捕捉猎物，它们会吃掉幼兽的身子，只留下脑袋假扮幼兽，装成受伤的样子诱捕来救援的成年的异星生物，人之领时代它叫【潜诱触手】，现在叫它娃娃草。” 说着康达伸手挠藤蔓，死人脑袋泛起白眼露出受用的表情，其它几个脑袋看着嫉妒，张口就去咬那颗头颅。但因为两颊都被划过，肌肉缺失使不上力，咬得没劲，不像打架，倒像是玩闹。 “这种生物会分泌防腐液保养伪装物，所以这些脑袋能长久不腐，只可惜毕竟是异星生物，没跟人打过交道，模仿人怎么都不像，教了这么多年，也只会挤眉弄眼。” 强忍着恶心，李斌眯眼看去，果然那些脑袋只是乍看上去像人，仔细一瞧，那表情丑得惊天动地，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跟人是一点不沾边。 恐怖谷效应都要犯了。 康达摘掉一颗脑袋上的狗牌随手丢过去，李姝皱着眉往后缩，李斌屏住呼吸伸手，抄起狗牌定睛一看。 赫然写着【速子科技提比瑟那分部，空间站军事指挥哈顿·弗里曼】狗牌背面的识别码被叛徒两个大字破坏掉了。 狗牌这种东西，不用电不需要维护，是非常低廉的身份识别方式，尤其是打扫战场清理血肉模糊的尸体时，毕竟在高温和特殊环境里，血肉是不如合金稳定的，连基因都被破坏掉，就只剩狗牌了。 因此即便到了星际时代，狗牌依旧在军队和海盗体系中广为流传。 李斌举起狗牌晃了晃：“这个哈顿，是玛格欧斯人？” “是，这些都是。”康达指着身侧几颗头颅，语气里满是快慰，“当年速子科技进攻玛格星系，士兵们浴血杀敌，平民们加班加点在工厂里生产弹药装备……没想到大家寄予厚望的将军和政客们却出了叛徒，把我们的布置全告诉了巨企。” “最后埋伏变成了反埋伏，数万船员，三条主力舰，两天之内全部被摧毁，我们本有机会赢的……后来速子科技轰炸了玛格欧斯星，空间站匆匆逃离，在星系边缘躲了3年才在卢德教会的帮助下回来救援难民，这才有了新玛格欧斯。” “但是这些叛徒，却提前带着财富和亲属投靠了速子科技，后来更是被委以重任，在玛格星系的速子科技分部担任要职。” 康达表情狰狞，似哭似怒，但义眼装上后，泪腺早已被机械取代，她再也没法哭，而是定期泌几滴润滑液，所以此时她再心痛，时间不到，连润滑油都哭不出来。 “我熬了几百年，一个一个杀了这些畜生，连他们的家人子女都杀干净了，让他们的基因从这个世界断绝。”康达歪头，“小子，你觉得我干得怎么样？” 能怎么样？李斌当然是说好了：“您干的对极了，他们踩着几十万上百万的人命掠夺的财富，都沾满了玛格欧斯人的血，他们的孩子生下来无辜，但吃穿用度哪个不是高人一等，用的也是沾满罪孽的星币。” “小的前几个月还去过一趟玛格欧斯，现在还有不少人在艰难度日，为了一口干净的水、一口吃的杀人呢。” “呵，既然你这么说，我就当你是真的认同。”康达也懒得通过微表情判断李斌的心思，她这会儿情绪激烈，继续道，“但还没完，提比瑟那星的速子科技殖民地里还有两个该死的叛徒，我要把他们的脑袋也剁下来插在娃娃草上，祭奠玛格欧斯。” 康达气喘了好一阵，中年军官招来医生，医生给康达打了一针，很快她便平复下来，尽管保养得当，她的年龄也太大了，身体受不了情绪大起大落，这会儿已经露出疲态： “我跟你讲这个，是因为我最恨叛徒和言而无信之人。你的档案我找埃尔非和新玛格欧斯查过，除了速子科技的买主，你没有辜负任何人，所有和你做生意的，你都按合同和承诺分了利润。” 看来只要打上速子科技的烙印，在她心里就不算人了，甚至李斌这个行为还得到了她的欣赏。 “而且你父母留下了那么大的债务，你还愿意回家带上弟弟妹妹，足可以看出你是个重情重义的人……这很好，英仙座就是有太多这些冷血的家伙，搞得星域乱糟糟的，要都是你这样的，说不定我们星域早就统一，重振人之领荣光了。” “你这个人，火候到位，对敌人下狠手，对自己人厚道……总之就是，你小子性格对我胃口，看在你过往的履历和信用上，我愿意用你。” 中年军官沉声补充：“李斌，海盗王这么多年鲜少如此看重一个人，你要把事情办得漂亮、妥帖，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霸主军官只是开始。” 李斌吞了吞口水，心说这他妈哪里只是看重，分明还有威胁啊！我要是敢出岔子，是不是也得摘了脑袋被娃娃草顶着挤眉弄眼当尸体小丑？ 他抹了把脸，低头发誓：“我必定尽我所能！” 哪怕为了自己和弟弟妹妹的小命。 康达挥挥手，宣告本次觐见结束。 李斌等人离开后，大厅里空空荡荡，康达闭着眼说：“儿啊，你觉得怎么样？” 军官打扮，已经人到中年的康志仇回答：“我觉得让他去还是不太妥当，这小子哪里都好，就是一则嘴巴太滑溜，恐怕跟霸主那帮军人习气的不对付，二则……他毕竟都还不到18岁，这年纪，这么大的事儿……儿子担忧啊。” “担心什么？” 康志仇说：“担心他被霸主军官忽悠了，加入到霸主那边去，成了人家的爪牙，又或者面对霸主的条件，害怕巨企的威风，随意修改您给的条件。” 康达叹了口气：“这就是我不能派你们去的原因了，谈判，姿态要低，要灵活，要敢下跪，条件都是可以谈的……跟着我这么些年，你们倒是越发把我当圣人，觉得我说的就一定对，容不得一点变通，这是不对的。要知道我们谈判的对象不是软弱的英仙座联盟，是霸主。” “这是个霸道的势力，你们这些一直受军事教育的人反而没有李斌放得开。派你们去，八成要坏事。” 她揉了揉皱紧的眉头，再问身侧抱着脑袋大的终端的老人：“何兄，你觉得那小子如何？” 老人看着终端，快进反复看着记录的李斌的表情动作，半晌才开口： “这个叫李斌的，嘴上喜欢跑火车骗人，但结合分析和他的历史活动来看，是个相当老派的人，不能当一般的年轻人看待。” “说句实在的，挑战巨企还是太激进了。现在到处都在要钱，王的手下们要发奖金、修船厂加班加点干活要激励、何况召集的这么多外来海盗，咱们本来就因为虚空雷场的缘故，资金一向紧张……这个叫李斌的提出的计划，虽然主要是为了自己，但倒也正合我们的意。” 虽然没有明说，但这就是暗示李斌还算稳重，加上打捞公司垄断收益，变相给康达挣钱，考虑到此，可以尝试托付更重要的任务，把他的利益和康达捆在一起。 “那就这样吧，找个人监视他，其他的，让他放手去做……乏了。” 康达之巢，返回泊区的路上，李斌看着由李姝递过来的终端里的合同，骇得表情管理完全失效： “……不是，他真这么说？” 李姝点头，也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是真的，这份合同是直接发到舰桥的，值班领航员看到后立刻发给我了。” 她怯生生道：“哥，不会是陷阱吧？” 李斌揪着头发：“这我真不知道。” 李厂振伸出脑袋去瞧，只一眼就觉得刚被光刺了眼睛，又被人砰砰揍了两拳。 合同里赫然写着，康达之巢赠送寰宇联合两条护卫舰，一艘穿梭机，另外还在卢德教会订购了一条驱逐舰和货船，连带军官一起，当做李斌本次行动的报酬，至于船员，则去新玛格欧斯找总督提。 而他的任务，压根不是什么谈判顾问，是谈判代表！ 合同末尾还有以海盗王的名义留的一段话： “巡洋舰不可能给你的，别想了。我自己都嫌少，护卫舰驱逐舰可以给，另外送你一艘穿梭机，你也是个公司老板了，做生意连个穿梭机都没有，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船都在港口，燃料补给准备齐全，拿了东西赶紧滚蛋。要是谈判没成，我摘了你的脑袋拿去喂娃娃草。” 第93章 蛇魔之妒 “龟龟，海盗王硬是要得，一艘驱逐舰，两条护卫舰，说送就送。” 港口内区，杰夫里鼻青脸肿叼着烟，看着合同啧啧称奇，身边站着几个海盗，也凑着个脑袋看着海盗王的画押，眼神里满是羡慕。 他之前在内区装逼引来海盗不爽，两伙人斗了一场，扇耳光、拼酒、蟑螂赛跑。一圈比试下来，杰夫里这个老油子反而赢得了海盗们的认可，如今可以正大光明跟海盗勾肩搭背了。 杰夫里敲着终端，对李斌道：“船长您瞧瞧，一艘野狼级，一艘斗士级，都是顶好的护卫舰，这野狼级还是人之领晚期的技术成果，还他妈装了短途跃迁发生器，能闪现！” 他摇头晃脑，跟身边玩得好的海盗吹嘘起来：“还有一艘驱逐舰，现在谁敢再说寰宇联合费拉不堪？19艘船，双驱逐配六护卫，这不纯纯主力配置么！” 野狼级和斗士级，都是护卫舰中极擅战斗的船，和锈斑猫号的百夫长级都属于护卫舰里t1级别的好船，不过百夫长级是综合素质高，甲厚船硬，火力出色，野狼和斗士则是灵活迅捷，擅长狗斗。 并且以这两种船为核心，还有一套享誉英仙座的狼群打法。即组建纯野狼或纯斗士的舰队，利用高机动性和野狼级的短途闪现能力，抓住对面阵型的破绽，闪现到落单舰船和走位失误的船只身后偷屁股，利用敌人的措手不及造成局部以多打少的局面，摧毁敌舰。 拥有这两艘船，舰队实力劲增、猛增、狂增，如此舰队，等闲海盗又怎能阻挡？ 不过这两种船战斗力高，也有显著的缺陷。 杰夫里的脸皱起来：“船够了，可人才不够啊……别的不说，光就这野狼级，那跃迁发生器咱们公司没有一个人玩得转。” 李斌也点头：“越是晚期的飞船，对舰长和指挥的能力要求就越高，反而是人之领早期的船因为装配简单粗暴，操作起来很方便。” 就像同样是船，桨帆船和蒸汽船的船员需求是不一样的，前者没有对蒸汽机的维修、维护知识需要的， 李斌咂摸嘴，突然发问：“不是让你去酒馆找人才么，你有找到没？” “找个屁！”杰夫里指着自己的脸道，“船长，您前脚刚走我们就被包围了，为了活下来就已经竭尽全力了，您这前后不到俩小时，我上哪儿找人去？再说，英仙座星域里，野狼级和斗士级的保有量可少得很，不是猎犬级杂种犬那种古董船可以比的。” 他这话半真半假，倒把自己装逼的事儿含糊了过去，老独眼在旁边听徒弟讲觐见的见闻，也懒得戳破他那花花肠子。 而李厂振那边，仿着李斌以前讲的什么水浒、隋唐的法子说得天花乱坠，把海盗王吹成了武曲星转世，身子一震霸气外露，那玩弄人头摄魂夺魄的异星妖怪就伏在身下跟条宠物狗似的。 他那边很快就凑了一堆海盗，听得津津有味，李厂振嘴说渴了，还有人拧开壶盖给他递酒。 “现在英仙座还有能力生产野狼级的，就只有英仙座联盟和速子科技！这两艘船我猜都还是海盗们在提比瑟那的战后打捞上来的。您觉得海盗里有几个人会操作跃迁发生器？” 他说着手往两旁的海盗哥们一指，海盗们连连摇头，七嘴八舌地解释不但自己不行，康达之巢里除了海盗王的直属外，也没几人有这本事。 科技含量越高的船只，对船员的技术要求就越高，野狼级这种船需要专业的人才，除此之外，还有一种自带相位线圈的船，能临时潜入超空间躲避躲避实体宇宙的火力，这种船对船员的素质要求就更高了。 而他们的终身合同在星际市场里还要更高，当然，买了这种培训课的人，欠巨企的钱也更多，还不一定能遇上开相位船的船长，所以目前英仙座肯自发买更高价位的船员培训课的人，还是少数。 李斌想了想，觉得还是自己刚拿到船太兴奋了，也就不在这个话题上多聊。 “那就先把船拉走，看看其他地方有没有合适的船员，没有的话大不了把野狼级卖了，换一艘差不多的护卫舰也是一样。反正这船海盗王做主送我了，那就是我的……大副，通知船员集合，把泊区的补给全部带走，目标伊欧斯星系！” “诶！”大副轰然应下，跟海盗哥们挥别，相约下次再见一起逛窑子，然后叼着烟扣上头盔开工。 李斌转头跟妹妹说：“你现在赶紧去联系谈判团，约定好在超空间的跳跃点集合，速子科技的镇压舰队已经起航，现在在路上，间谍一定已经撒了进来，告诉他们，星系内绝对不要见面。” “好。”李姝点头应下，抱着终端叮嘱弟弟不要接海盗递来的东西，天知道他们的烟酒吃食里到底混没混成瘾品，然后小跑着返回舰桥。 泊区昏暗无灯，海盗们用激光抹掉集装箱上的速子科技标志，铰链叉车来来往往，把补给一股脑堆在堆栈区。佩戴金鹰踩地球胸章的寰宇联合船员在大副的骂骂咧咧中乱中有序地转运货物，一派热火朝天。 遇到不开眼的海盗偷摸顺东西，大副直接掏枪就往人脚下射，射得人原地跳踢踏舞，其他海盗抻着腰看了眼公司徽章，又看见杰夫里那张脸，根本不管。 寰宇联合刚刚觐见完海盗王，身负王命有要务在身的事儿之前随着行刑队横穿空间站已经传遍了，杰夫里被揍的七零八落的脸也是他靠自己换来的认可标志，又是王命在身，又是大伙认可的人，开几枪算什么？ 甚至有海盗心想，要是老子能给海盗王办事儿，这港口的酒馆得被自己掀翻过来！ 在他们看来，杰夫里还是不够嚣张。 “船长，妥了。”大副腰插射空了的气枪，昂头进了舰桥，“按您的吩咐，野狼级让朱进暂代去了。” 原本是想让杰夫里去的，可这狗种说什么都不肯走，还扬言说非巡洋舰舰长不当，他妈的，李斌自己都开着九手驱逐舰，大副倒是已经开始打巡洋舰的主意了。 用他的话说，就是‘早晚的事儿’。 李斌也没二话，只是抬抬手，大副便在公共频道直接开麦：“寰宇联合舰队即将离港，不想变烤肉的，都给老子闪开！” 海盗港口不比寻常港口，不到战时是没有塔台帮着调配的，海盗进出港全看谁家老大名气大。以前也试着设过塔台，但守塔台的也只是小虾米，指挥不动大海盗，人压根不听塔台的调度，出过几次大海盗硬闯的事情后，干脆就只在战时设立塔台了。 寰宇联合的名号一打，康达之巢的大海盗要么在休整要么出去攻打提比瑟那去了，港口净是大猫小猫三两只，也都乖乖让行，看着18艘船组成的舰队徐徐出港，浩浩荡荡排成一字，挤开自复制雷场昂扬而去。 而他们的得到重用的消息，也终于传到提比瑟那星的海盗舰队中。 砰！ 聚合纤维酒杯砸在舰桥甲板上，酒液撒成千百颗酒珠，康达麾下战将，蛇魔埃达拉面色铁青，二副带来了李斌被任命为谈判代表，代表海盗王与霸主接洽，商议合作事宜。 “这种事情应该派自己人去，康志仇、塔曼他们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要让一个外人代表海盗王？！这种殊荣，你们不愿意接，我愿意！为什么要选李斌？你们不知道这个没种的商人吃了我们海盗多少利润吗？” “这种事情就应该找我，我一定能替海盗王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巨企它算个勾八！我呸！” 船长宝座两侧跪着一男一女，皆生得美貌，女的英气男的柔媚，穿着透明塑料衣，姿态诱人地给蛇魔捏腿，可从脖子上一路延伸到宝座的锁链，昭示了两人的奴隶身份。 这是蛇魔从提比瑟那空间站掠来的兄妹花，是他新得的玩具，蛇魔震怒，妹妹下意识地一抖，手不自觉紧了几分，她立刻惶恐地抬头，正对上蛇魔的滔天怒火。 蛇魔手握成拳，一人一脚踹飞两人，两人倒飞出去，锁链哗啦啦地绷紧，齿轮旋转着将狼狈的两人扯回来，接着蛇魔拳头左右开弓，兄妹一次又一次飞出，一次又一次被扯回，舰桥噤若寒蝉，海盗们都停了工作，缩头弓腰装死。 终于蛇魔发泄完了，喘着气瘫坐在宝座上，看着拳头上满是血，打得自己骨节破皮，他又发神经似的嗤嗤笑起来。 王身边真是有坏人啊，自己这样忠心耿耿的不重用，竟然如此相信一个外人，还搞什么垄断打捞，现在超空间里还有海盗在为了这个狗屎穿山甲公司的垄断生意打仗，竟给别人服务，海盗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这个李斌到底有什么好，能让那些老东西都向着他？ 做生意有什么用，能做得过巨企？海盗的尊卑，得靠打！ 招手让人把尸体拖下去换一对，他吐出一口浊气，眼露精光，脸因嫉恨而扭曲丑陋： “呵，李斌，我记下你了……早晚剁了你！” 第94章 超空间大乱斗 舰队甫一进入超空间，激烈的信号便涌入舰桥，李姝手指不断敲打，弹钢琴一样编辑消息，分类汇总信息。 在一干领航员的帮助下，战场局势很快便清晰起来，李斌看着投影里犬牙交错的局势，嚯了一声： “怎么会这么乱？” 以蓝紫色为主调的超空间里，大片残骸浮沉，被超空间风暴扯成无数碎片，打着不同识别码的飞船，好似捕猎一般彼此撕咬。 一艘穿梭机贴着超空间风暴谨慎飞行，孰料一艘猎犬级武装商船从正下方突入，小型武器位搭载的热核加农炮飞快融化穿梭机，这艘猎犬级船身左右摇晃，正在为狩猎成功而庆祝，孰料连串导弹已经抵达，本是用于摧毁穿梭机的导弹敌我识别辨识到目标消失，而猎犬级并非友军后，便立即淹没了它。 而旁边几艘高速的害虫级轻型护卫舰组成联队，正绕着几艘行动缓慢的燃料运输舰不断骚扰，运输舰逃离的路线上，还能看见护航舰队的尸体。 海盗、打捞舰队、偶然路过被卷入的自由星球的商业舰队、卢德教会，卢德左径等多股势力混在一起，朝着任何看得见的目标开火。 一支全舰漆成葡萄紫的高速舰队在战场穿梭，同时被卢德教会和海盗追着打，看上去又秀又狼狈。 “妈的，星光海盗怎么也来了？”杰夫里像是看见什么便秘一个月艰难脱出的答辩，捏起鼻子。 巨企控制的部分星系里有海盗的老窝，有的是占据了废弃的空间站，有的则是用太空垃圾或小行星改造而成。这些和巨企共存的海盗，大部分会乖乖遵循兔子不吃窝边草的原则，不打劫星系主人，而去追杀来做生意的个体户和自由星球的船队。 除此之外，他们在巨企眼中，还兼职充当夜壶。 星光海盗便是所有夜壶中最赫赫有名的那一款，因为他们是唯一一股由巨企主动派人成立的海盗组织，属于是奉命抢劫，手里捏着私掠许可证。在港口里是老实巴交的商人，出港后就变成嗜血逐利的海盗。 而他们的主人，正是速子科技。 星光海盗之所以臭名昭著，正是因为他们吸收了海盗和速子科技的缺点，可谓是博采众短，海盗们抢钱，速子科技抢技术，星光海盗是又抢钱又抢技术。 他们最爱做的，便是利用速子科技培养的黑客监听哪家商人发了财，又或者谁又挖掘到了人之领技术，然后在超空间甚至港口外拦路，以‘要么交钱交技术买条命，要么等我宰了你再慢慢找宝贝’的名义，敲诈所有人。 正因为有个野爹，星光海盗除了速子科技外，谁都敢抢，以至于在英仙座人神共愤，声望跟卢德左径、地狱军团这种渣滓平起平坐的地步，连海盗们听到这个四字组织也要皱眉骂一声晦气。 杰夫里这副模样不用多说，当年他还是舰长，还有一颗冒险家野心的青葱岁月里，一定没少被星光海盗照顾生意。 大副提醒李斌：“船长，这帮太空蟑螂很少会进入这样的乱局里，他们很可能是奉速子科技的命令来侦察的。” 李斌点头：“与我们无关，既然海盗王让我们在超空间接人，那她一定有安排。” 果不其然，不久一条识别请求发来，接着频道里便传来新的通讯，一道堪称儒雅的声音响起：“李斌先生，我是康达之巢外务员拉夫，奉命带谈判团与您汇合。” 李斌接过通讯：“我现在就在跳跃点超空间这里，你们在哪儿？” “在您舰队下方。” 平面探测器里，代表寰宇联合舰船的信号里冒出现了新的的信号，一支由巨像级运输舰改装的巨像·改巡洋舰带队，从隐匿模式中现身，这支舰队除了两艘防护用的护卫舰，其余全是航母或带有飞行甲板的改装船。 这支舰队迎面逼近正在戏耍追踪者的星光海盗，海量战斗机、轰炸机从甲板起飞，战斗机用武器和机身扰乱掉星光海盗的阵型，轰炸机编队便立即靠近，近距离把炸弹扔在这些紫色太空蟑螂身上。 这些紫皮飞船身上立即开出大片的爆炸花朵，追击的海盗船和卢德教会的船只也迎头赶上，加入到摧毁星光海盗的行列里。 当星光海盗们忙于应付三支舰队夹击时，两艘护卫舰已经混进了李斌的舰队。接着，李斌大摇大摆地从交战区离开，一路上不是没人尝试围剿李斌，不过每每这时，便有海盗冲出来，公频叫嚣着打劫阻拦。 而且这些海盗装得还挺像，早就掉在寰宇联合身后，看起来像是对李斌有想法，但临时改了主意一样。 就这样，李斌的舰队离开了玛格星系在超空间的投影区域，向西开赴伊欧斯星系。 因为赶时间，一路上两伙人除了通讯联系外并没有停下来搭建接驳舱道，李斌也只知道这些人都是康达的心腹和死忠，最长的已经效忠超过60年，为首的拉夫更是海盗王的义子。 等舰队抵达伊欧斯星系的跳跃点圣骑士之桥，一支全身涂成绿色、威风凛凛的舰队已经扼守住这里，李斌输入识别码，这支舰队便迅速散开，绕着星系在超空间的投影区域扫荡，抓捕可能的追踪者，并给李斌放行。 一路无惊无险地进入伊欧斯星系，李斌才有时间约见拉夫。 塔特苏斯星空间站港口、光荣朝圣酒馆，李斌和拉夫各自带着一批骨干，占据小半个酒馆的位置，骨干们团团围坐，在嘈杂的酒馆硬是开辟出了一个清净的地方。 若是有人想走两人身边经过，李厂振和老独眼就眼也不眨地盯着他，那些人看着老独眼开合的义肢和李厂振桌上人脸宽的链锯剑，也都乖乖绕行了。 有人投诉酒保，得到的回应是被甩出酒馆。 港口6家酒馆，家家背后都是卢德教会，而这家光荣朝圣酒馆的主人，便是卢德教会的宗教裁决庭，普奇神父已经打过招呼，李斌等人只要不杀人，在这里他们可以做任何事情。 “李斌先生好人脉，我还担心在这里谈判会不会被卢德教会横插一手，没想到您竟然跟裁决庭的大人熟识，这位普奇神父……哈哈，已经不能再叫人家神父（司铎），前几天这位可是荣升了，我该叫普奇主教。” 李斌与拉夫碰杯，笑道：“哪里，我个人对宗教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是普奇神父有很大的人格魅力，当初我与普奇神父相识在他传教途中，也是因缘际会吧。” 虽然嘴上说得谦虚，但从李斌不改口还是叫普奇神父，拉夫便能意识到这两人的关系比康达之巢汇报的还要好，于是拉夫的态度便更好了。 正当李斌和拉夫商量着如何从霸主嘴里尽可能多地撬出资源时，老独眼拎着凳子走过来坐在李斌身边，义肢右手搭在桌上，等到李斌礼貌地与拉夫聊完当前的话题，回头看自己时，老独眼不留痕迹地往一个方向皱眉，同时指尖冒出一根数据线。 李斌扯起线插在自己的终端里，戴上眼镜，很快露出疑惑的表情，他摘下眼镜，低声问道： “拉夫先生，霸主的人确定还在路上吗？” 拉夫皱眉：“怎么说？我接到的消息的确还在路上。” 李斌咧嘴：“那倒是奇了，我的水手长跟我说，吧台那边穿着灰色夹克的女人，是从霸主那边来的……这个时间点，这个地方，来了个霸主的人……” 拉夫佯装伸懒腰，侧过身子用余光打量，在吧台一堆无论男女都膀大腰圆的人中，一位身材标志的女人坐在圆形吧台椅上，腰直得像塞了根棍子，夹克套在身上也能看出身材极好的女人，正盯着手里的半杯酒出神。 她落在酒馆里，像是一堆葡萄汁里摆了杯拜占庭葡萄酒，虽然都是葡萄做的，但就是不一样，浓烈的风格像酒精一般化不开。 “我只看出来她接受过军事训练，是不是霸主的不敢肯定……有什么说法？”拉夫双手伸入桌下，面上不动声色，眼神里已经染上紧张，“要不我去试探？” “还是我去吧。”尽管聊过几句，能看出拉夫也是个能说会道的，但毕竟谈判是自己主导，海盗王已经放话要是失败就摘了自己脑袋，李斌不放心将第一次非正式接触交于他人手里。 毕竟很多生意，是在谈判桌外谈成的。 第95章 伊莎 酒馆总是相似的，面条一样又细又长的吧台、总是衣着得体的酒保、一柜子炫耀似的美酒、糜烂的气氛和灯光，当然也少不了烂醉如泥的人、胡吹海喝的人和忧郁惆怅的人。 不过光荣朝圣酒馆和其它酒馆有一处不一样，就是店内的装潢喜欢在暗里带着卢德教会的宗教装饰，放的音乐也不是什么情色小调和迷艳情幻乐，而是说唱一般的宗教礼赞。 “迷茫的人行走于群星，主的羔羊没有指引，科技没有带来福音，有些话我们需要倾听……” 押韵的歌词配上万里挑一的女高音，说唱里带着歌剧的正式，其实意外的好听，但那股子宗教味儿让伊莎原本就低落的心更难受了。 大崩溃只是意外，技术本身没有任何错，导致英仙座衰退的原罪不是科学，是政治和贪婪的人心……本该是这样的。她按着太阳穴，心里默默吐槽着宗教氛围过于浓重的音乐 “来两杯双闪脉冲中子星，一杯加冰，一杯去冰，去冰的给旁边这位女士。” 温和的语调里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关怀，伊莎勉强睁起一边眼皮，想着怎么拒绝烦人的搭讪，但在看见男人的第一秒她就愣住了。 伊莎原以为这样温和的语调，其主人应该是一个衣冠楚楚的人，要类比的话，金融市场里那种看着斯文，其实不着痕迹地捞取穷人和公司血汗，看着规矩其实坏心眼多得一批，还喜欢自称什么‘金融民工’的人更符合她的想象。 但入眼的是一个颇为年轻，五官端正到略显正派，有着剑眉的……男人？ 伊莎歪歪头，从上到下扫视了一眼，虽然这个人身上带着很厚重的老派气息，像个爷爷辈的绅士，不过那双干净的眼睛和有力的肢体、皮肤，根据她的所学，这个人肯定非常年轻。 拒绝的情绪像是被风吹起的塑料袋，打着卷儿飞走，你还能看见天边的白色，但她已经不在原地。伊莎人在李斌身边，但精神已经离他而去。 被打量的同时，李斌也在打量身前的女人，很快他便改口：“另一本也加冰……抱歉，我还以为你是生理期来了，是我误会了。” 前半句冲酒保，后半句冲伊莎。 他竖起一根手指晃了晃，指向无形的音乐，感同身受道：“看起来是这些音乐让你不舒服？” “怎么看出来的？”伊莎歪头，扎着马尾的银灰色头发柔顺地垂在肩头。 李斌耸肩：“恰好因为我也对这些音乐感到头疼。” “这个搭讪的理由有够烂的……你搭讪其他人的时候，一开口就是生理期吗？面对男人的时候这招可不好使。”伊莎话里夹枪带棒，这时酒保调好了酒推上来。 双闪脉冲中子星，一种用卢德教会生产的粮食酒为基酒，加入各种果汁后调成钴蓝的酒液，再放入两颗裹了冰的异星植物果实，这种果实被超低温速冻后，在缓慢解冻的过程中能发出闪烁的蓝光，举起酒杯从透明杯底看去就像是两颗纠缠的脉冲星彼此明灭。 “首先纠正一下，我是异性恋，其次我李斌从不搭讪，更何况是搭讪一个军人。”李斌举起酒抿了一口，柔和的酒液顺着喉咙滚进胃里，被果汁唬骗的舌头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精酿粮食酒的火辣，胃里像是有团火在慢慢燃烧。再看身边的女人，已经把酒喝干净了，只剩两颗脉冲星躺在杯底，被她晃着打转。 高烈度的酒一饮而尽，女人的眉头皱得很深，双眼被辣得泛泪，晶莹的水珠滋润了栗色的眸子，令人联想起灯光下的香槟，浮光跃金，有几能令人心碎的美。 见对方对自己的名字竟然没有任何反应，李斌心里有了猜测，趁着酒保开始调制第二杯双闪脉冲星，趁这个机会，他跟伊莎闲聊起来： “说回我的猜测，你还没告诉我答案呢，我猜错了？” 伊莎摇头：“不，正中靶心。我确实是对这些宗教音乐感到烦躁。” “嘿这位女士，这里可是卢德教会，您可不能乱说。”酒保摇晃着调酒器开口提醒。 “怎么，您要告发我？”伊莎吃吃笑起来，精致的小麦色脸庞因而焕发，像是有生命诞生于笑容中。 李斌冲酒保摆手抱怨：“门侬，先来后到，拜托有点礼仪……来点不那么宗教的音乐好吗？” “您是老大，您说了算。”酒保把新调的酒推出来，随手换了一个音乐库，于是与其他酒馆没有任何区别的，悠扬的，带有迷幻风格的音乐奏响。 “没看出来，您竟然有这么大的能量，能说动卢德教会的酒馆。”伊莎奇道，“李斌？您看起来不像是宗教人士。” 李斌拉了拉领口：“我是个商人，和所有人搞好关系是基本功课。” “所以您这个商人找我有什么事，想跟我做生意么？” “那就得看需求和供给了。”李斌品了口酒，“说了这么久，您还没告诉我您的名字。” “伊莎。” “姓氏呢？” “就伊莎。” “……好吧，伊莎。”李斌摊手，“您有什么需要吗？我看看我的仓库里有没有恰好能满足您的。” 第二杯酒伊莎喝掉一半，除了再度泛泪外，饱蘸酒液的朱唇湿漉漉的，像是清晨刚成熟，沾满了露水的树莓：“刚才您说您也觉得那音乐烦人，您的理由有吗？” 李斌握着酒杯说：“因为私以为，或许世界上真的有神，但大崩溃绝不是神的惩罚，恰恰相反，是人做的还不够好。技术不够发达，所以星门的隐患没能排查，太过依赖单一的跨星域交通技术，没有备用方案……总之，英仙座星域是如今的面目，大崩溃只是直接原因，不是主要问题。” 伊莎听得入神，在卢德教会的地盘上，每天听得都是礼赞，歌颂卢德圣人如何伟岸，救赎之道只有一条云云，就算偶尔有不信教的人经过，也不敢在公共场合发表异端见闻。 这么久以来，她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和自己想法相似，她看着酒杯凝结的水珠滑落到男人满是老茧的手上，眨巴眼，伊莎轻轻开口： “那您觉得，导致如今局面的，又是什么呢？” 李斌推了小半包天然香烟给酒保，让对方忽视自己的异见，见对方装若无睹的脑袋下，一只手悄悄摸走烟，他笑了笑回答： “很复杂吧，有政治，有经济，有民生，还有人之领开发不完全……当然，还有霸主来的太晚了，要是他们早到几十年，在巨企还没发达的时候到达英仙座，或许这个世界会是另一个模样。” 伊莎愣了一下，这个叫李斌的男人，言辞中带着对霸主晚到由衷的惋惜，身为乱中牟利的商人，竟然有如此开明的看法，真是难得。 她露出衷心欣赏的笑：“我开始对你有些好奇了李斌，好好表现，说不定你的搭讪就要成功了。” 李斌也露出会心地笑：“我其实也很好奇，你为什么会到这里来，是霸主又和卢德教会勾连上了？难不成第三次ai战争要来了？” 女人的风情万种像是擦了卸妆水的浓妆般褪去，漂亮的眼睛瞬间凌厉起来，栗色的眸子腾腾杀气，这次不再令人想起香槟，而是恍如轰鸣的蒸汽火车，喷着嘶嘶蒸汽，打开卤素灯泡，穿云透雨，呼啸而来。 这个女人，真能杀死自己。 李斌一个激灵精神起来，身体感受到无形的威胁而兴奋地颤抖，肾上腺素飙升，大脑清明，越发坚定了自己的判断。 这个女人，绝对不是谈判团的！ 第96章 同期第一 荣朝圣酒馆，随着李斌揭露伊莎霸主所属的身份，这位身段窈窕的美人便警觉起来，她靠近了李斌，既是为了压低声音，也是为了方便后续控制对方。 不过在李厂振等人看来，这气氛就有些暧昧了。 拉夫看着贴着快要融到一起的两人，默默地转过头，抓起一杯酒冲老独眼尴尬一笑：“你们船长一直这么……豪放？” 他本想打趣公私兼顾，但想想感觉不是太好，所以换了一个词。 李厂振还想为大哥辩解两句，说什么埃尔非的帕尔赛弗捏和恶魔航电的雅晴雪都是平生罕见的美女，但我大哥冰清玉洁不近女色，却被老独眼从酒桌下扯住手不许开口。 杰夫里所在的那桌倒是老神在在，他是花丛圣手，一眼就看出两人不是在打情骂俏，更像是角力，李姝还担心地问过他，被他三两句安抚了下去。 开什么玩笑，雅晴雪那样的美人，连脚都用上了也不见船长动摇，如果船长真的拜倒在这女人的石榴裙下，杰夫里只能感叹不愧是船长，放着娇花蝴蝶不去爱，就好烈马，是个汉子。 杰夫里虽然脸有刀疤，长相颇丑，但一则见惯花丛，二则脸厚，三则能说，跟窑姐聊的多了，无师自通学会了识女人，他只看了一阵，就断定，这个看似跟船长你侬我侬的女的，绝非寻常人。 “慎言呀，万一说错了，没准就少了个零件。” 伊莎如是说着，瞟了眼酒保，见对方眼观鼻鼻观心，心里一沉，担心自己已经落入了陷阱，再看李斌身后不远处一群人目光打过来，个个都是见过血的主，她开始盘算怎么挟持人质逃跑了。 “诶，别急呀，您就不好奇我是怎么看出来的？”李斌感觉自己肚子被什么东西顶住，他心说这是什么虎妞儿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看样子也不像间谍，该不会tmd是个逃兵吧，一边捏住酒杯品酒。 “那你说说。”伊莎笑眯眯的，声音却从牙缝里钻出来。 李斌作势手往后颈一摸：“你的后脖子上贴了一块人造皮，藏着神经接口，是一种只在巡洋舰及以上的战舰才适用的操控装置，指挥官和舰长利用这个接口与战船互联，直接用神经网络操控船只，从而实现更快更高效的指挥。” 这种神经接口不同于寻常脑机接口接入大脑，而是同时跟脊椎、大脑的神经网络连接的，并且技术更先进，不但能同步大脑思维，更能在获得权限后读取指挥官的本能反应，从而实现对飞船的快速操控。 比如将指挥官下意识的躲避行为映射在飞船上，险之又险地操控飞船躲开偷袭、避过鱼雷、又或者抓住转瞬即逝的战机……当然，这样美丽的装置，有着与之匹配的价格，连改造带一年的专业培训，价值4500星币，公共市场不提供这种改造服务，只有巨企的核心舰长和指挥官有资格享受。 而拥有神经接口的人，必然接受过巨企完整的军事教育，换言之，他们是高级人才，高级到出乎老独眼的意料的程度。 “你可能想问明明贴了人造皮我怎么还能看出来，我实话说了吧，我看不出来。”李斌冲伊莎呲牙，“但我手下有一名从英仙座联盟退伍的老兵，他以前没少打跳帮战，见过几个有这种接口的指挥官，只是那时候，人家没贴人造皮。” 伊莎瞬间锁定了人群里双脚右手都换成义肢，连带着左眼也是猩红镜片的老头，老独眼感受到伊莎的注视，举起酒杯致意。 正因为老独眼确定对方身具神经接口，肯定不是一般的舰长，甚至可能在霸主军事学校进修过，李斌才动了冒险接触的念头，人才难得，如果能在军官团外额外招募一名霸主出身的舰长，那李斌的人才班子就能更雄厚。 李斌把充当脉冲星的异星果子含在嘴里，嘎吱嘎吱咬着：“至于怎么锁定你隶属于霸主……老独眼跟我说你穿过人群时保持距离的微动作，和他记忆里那些霸主的高级指挥官如出一辙，你应该上过正经的军事学校……所以你真不是间谍，你是逃兵？” “间谍和逃兵有区别么。”伊莎另一只手按在后腰的烟雾弹上，她没有再聊下去的兴趣了。 李斌头也不抬：“当然有，如果你是间谍，那我们可有的聊了，如果你是逃兵，那我建议你还是快跑吧。” “什么？” 伊莎有些惊讶，这个叫李斌的男人几次说话都在意料之外，她原以为这个人是来拖住自己的，没准酒馆外面还有卢德教会的陆战队，结果他戳破自己的来历后，竟然说出这种话。 “上份小菜，你看着做吧，光喝酒胃里烧得慌。”李斌对酒保吩咐道，等菜的功夫，他一只手放在吧台上，一只手掏出终端，给伊莎翻出一条消息： “霸主的军官团很快就要到了，我负责和他们接洽，如果让霸主的人知道有逃兵，还是你这样高级的逃兵在，他们一定会向卢德教会申请抓捕和引渡的。” 伊莎看着终端里的消息不说话，两腮绷紧，似气似怨，下颌线条因肌肉绷紧而清晰，让人无端联想到手机的金属边框，亦柔亦刚。 半晌，她收起武器，吐出一口浊气，看着李斌幽幽道：“所以你就是康达派来谈判的海盗？” “啊？” 这下换李斌傻眼了。 “你怎么知道的？不是哥们，你不是不认识我是谁吗？莫非你真是间谍？” 他的语气里难掩失望，间谍自有任务在身不可能被招募的，如果是逃兵，他真的会放对方离开。 凭着跟普奇神父的关系，李斌有一万种方法把伊莎困在塔特苏斯空间站，让她没法乘坐其他船偷渡，最后走投无路的伊莎，只能向曾经对自己高抬贵手的李斌求助。 等到她上船，李斌就能想办法把逃兵变成自己人。 毕竟一个短期指导的军官，和一个加入公司利益一致的员工，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至于他说的什么‘你若是间谍我们有的聊’，纯纯是李斌吹牛逼罢了。 但现在，他的计划在伊莎点破自己身份的那一刻破产了。 他抓起酒保端上来的油炸豆子嚼着，精神萎靡：“先说好哈，我不是海盗，不过确实是谈判团代表。但这不是我找你的理由……嗨，我直说了吧，我就是见你应该很会指挥海战，想招募你。现在看来只能去军官团里挑人了” 伊莎讶然地看着李斌，掩嘴轻笑起来：“你绕这么多圈子，就为这个？我还以为你馋我身子呢……好吧，那我也说实话，我也不是逃兵。” 银发美人挺着腰，落落大方地伸出手：“重新认识一下，我是伊莎，全名伊莎贝拉·布朗，前霸主麾下，战争家族布朗家成员，霸主战争指挥学院毕业，综合评分同期第一。” “我因为家族受到政治迫害，自己刚好在外面执行任务这才侥幸活下来，到这里来也只是军官团里有熟人介绍我过来，原本打算混进去帮海盗王打工挣点钱。” “不过现在看来，或许有更好的选择。”伊莎巧笑倩兮，意有所指道： “顺便说一句，你或者康达期待的军官团，都是霸主政治斗争失败的流放者，他们绝对没有我专业。” 李斌这下来精神了，他举起酒杯与面前的美人碰杯，心里高呼，老独眼，你干得好，干得好呀！不愧是老兵，眼光就是刁钻，爷们这下是捡到宝了。 这个伊莎，必须拿下！ 第97章 霸主精英，入吾彀中 “所以，这批军官靠谱吗，条件到底能不能谈？” 角落圆桌里，拉夫抓着脑袋，忧心忡忡。他第一次听说两个势力谈判，竟然有派流放者做代表的，感觉像是被耍了一样。 李斌泡着解酒药说：“她说霸主必不可能向海盗派遣正式军官，只会派这些‘罪人’，既是让他们为干脏活赎罪，也便于密谈被其他巨企发现后甩锅。” 李姝听到这里，秀眉紧皱：“霸主以前不是人之领的正规军么，怎么也学着搞这些弯弯绕绕的？” 杰夫里倒是习以为常：“天下哪家有名有姓的势力不这样，200多年无人管束，军队也堕落了。” 李姝不在这个话题上深究，她对政治没有好感，只是问李斌：“哥，感觉好怪，她既然和军官团都是什么‘罪人’，怎么不跟军官团一起来呢？” “哦，这个啊。”李斌把酸甜口的解酒药饮下，轻描淡写地抛出了她涉及霸主政治倾轧的消息。 “什么！她还不是一般的罪人，是逃出来的？那岂不是有被追杀的可能？”拉夫的双眼瞪得像是铜铃，原本看伊莎漂亮想要追求并求欢的心思立即萎靡。这种活阎王他无福消受，还是让猛男李斌独享吧。 两个小时前，寰宇联合旗舰三脚猫号，船长办公室。 老化的空调送着香风，新换的卢德出品的天然果木香料混在空气里，给这艘超龄服役的老迈飞船带来一丝新鲜。 为了招待伊莎，李斌拿出了十二分诚意，堪称掏空了心思。 烟酒不必多说，骨瓷的茶杯套件皆是顶级奢侈品，针对霸主军队的喜好，泡的不是咖啡而是茶，茶叶摘自一棵据说是人之领第一次来到英仙座星域时种下的茶树，树龄超过了250年，堪称英仙座最古老，最有逼格的茶。 当然，以上这些都出自回收的海盗战利品，个个是优中选优，算得上是海盗严选。 除此以外，桌上还摆着新鲜的瓜果点心，这些玩意在卢德教会的地盘中产以上就能时不时享受，但在其他星系，这玩意儿是顶好的奢侈品，新鲜二字，不是什么水果罐头速冻真空货色能比的。 战争指挥学院，同期第一，这成绩，如果加入寰宇联合，那公司人均文盲的凄惨现状就能得到改善。 “赎罪战争，这是霸主对放逐政治斗争失败者行为的一种美化。”伊莎品着香茗，吹着熏风，换上刷掉霸主标志的制服坐在李斌对面，盈盈一握的细腰前，两条清晰的人鱼线很是惹眼。 “作为正规军演变而来的势力，霸主权力结构早在第一次ai战争结束后便发生了巨大变化。原本的军官体系逐渐被军事利益团体互相通婚组成的政治家族替代，根据这些家族在军队的不同利益，大致被分为战争家族、工业家族、管理家族三类。” “而这三类家族又会相互通婚组成更大的政治联盟，共同统治殖民地、城市、要塞和空间站。” 伊莎用汤匙搅动着茶叶降温，这种中西结合的喝茶法看得李斌眉头一皱。 按照伊莎说的这些，其实霸主的堕落比外人想象的还要深，一个以军队为核心，军官执政的军政府，竟然分化出了工业和管理两个团体，根据伊莎的讲解，工业家族其实就是垄断资本，只不过霸主的工业家族不是用经济来垄断，而是借联盟的战争家族提供保证。 而管理家族，则负责所有的战争后勤，还有殖民地的日常行政管理。 而每个大家族下面，还有茫茫多的小家族，硬拿地球举例，那就跟周朝的姬姓分封有些类似。不过各家族的分化，又像是蚂蚁一样。 至于流放的失败者，霸主会派他们去执行艰难的任务，死多少无所谓，但只要赎完罪，立即官复原职，同时这些在最艰苦的环境里完成霸主任务的军官，会因为积累了大量实战经验，反而会成为各家族青睐的对象。 所以霸主的很多基层军官，在犯事后会主动申请赎罪，通过这种曲折的上升通道，实现阶层跃升。这批军官团里，便有不少这样的人。 他整理着思路，继续问：“霸主那边的情况我算是了解了，寰宇联合的情况我也给您展示了，虽然我们只是成立一年多的初创公司，但我相信根据财报你能看出来，我们有很大的潜力。” “呵呵，很大的潜力……您可真谦虚。” 伊莎站起来，绕着沙发踱步，修长的身材寸寸写着健康和美，她看着终端投影里的公司信息，心说这公司也太狂野了。 寰宇联合作为一家才成立一年的公司，注册资本不到3000星币，成立时资产只有一个艘驱逐舰，船员不到50人，另外负债上万星币。一年以后，在册船只19艘，其中2艘驱逐舰，一艘打捞平台，6艘具备作战能力的护卫舰。公司员工超过300人，流动资金超过10万星币。 此外还搭上了新玛格欧斯、康达之巢两条线，加入了垄断打捞…… 要不是李斌够坦荡，把自己的信息全放了出来，伊莎甚至怀疑这厮是某个巨企大佬秘密培养的继承人。 伊莎停下脚步，栗色瞳孔直视李斌：“我家族的仇家可能还在追杀我哦，你真的要招我？” “那不重要。”李斌无所谓地摆手，他连老独眼这种满身秘密的船员都敢收，更何况是伊莎呢？如果说涉及巨企就要撤退，那他就不会跟康达合作了。 有句老话不是说过么，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李斌觉得自己还是蛮勇的。 伊莎看着李斌，缓缓点头：“好，既然你都敢接受我，我也没什么好怕的，合同呢？签了吧。” 话说到这里，李斌终于兴奋起来，他搓手道：“不急，你的薪水跟实力挂钩，我手下有几个还算厉害的船长，想跟你过过招，你要是全打赢了，我算你一年500星币基础工资，此外还有公司股份。” 试我深浅么……伊莎眼睛亮起来，她快有两个多月没有练过了，早就手痒了。李斌的提议正好骚中她的痒处：“求之不得！” 随着一众公司骨干召集，上至李斌下至其他船长、大副二副，轮番上阵跟伊莎推演，连战36场，甚至杰夫里不要脸地拉上朱进，合起伙来二打一，最终伊莎因身心俱疲操控失误，飞船以一换二，只打成了平局。 至于舰队战……只能说全公司除了李斌外，压根没人有这种指挥经验，直接不用比了。 虽然明面的战绩是35胜1平，但大伙心里知道，跟伊莎这种正经战争家族出身的指挥官相比，其实压根就是36负，朱进离开舰桥后悲愤地删除了省吃俭用拿工资购买的所有线上训练课。 这个低调老实的男人，破天荒地哭了，他在自己的房间里破口大骂，痛斥着巨企都是骗子： “他们卖假课！课程都设置了陷阱，所有学了巨企课程的人，跟巨企的指挥交手都会被轻松打败，他们学院甚至还专门开课教学生怎么快速击破买网课的人！这是赤裸裸诈骗！是欺负人！” 为此杰夫里还带着酒水去好一阵安慰。 舰桥里，伊莎倚着舱壁，捏着水包小口啜饮李姝兑的糖水，酣战后的她鬓角微湿，含糊地问：“怎么样，还行吧？” 李斌大步走来，抓起伊莎的手，激动地摇晃起来：“我之得伊莎，犹如鱼之有水也！” 第98章 谈判 在等待霸主军官团的这段时间，伊莎受到了寰宇联合的热烈欢迎。 包括但不限于李斌亲自下厨，依靠卢德教会的强大农业供给和李斌的人脉，办了一场前所未有的欢迎会，李斌还额外做了一份托人送给普奇神父，甚至引得普奇神父愿意花重金购买李斌的菜谱。 他的原话是：“这种杰出的自然烹饪，不添加任何添加剂，却能让人感受到幸福，如果李斌愿意皈依卢德教会，我愿意为他的厨艺做担保，引荐他加入传教庭，用美食传教，必然大有作为。” 对此李斌表示敬谢不敏。 除此之外，还有大伙对于由伊莎推演课程的热爱，就在大伙进行知识充电时，卢德教会突然通知军官团已经抵达，霸主将谈判地点定在了塔特苏斯星的地表。 “这是下马威，是霸主的惯用谈判手段。”霸主出身的伊莎立即给李斌分析，“就是欺负海盗长期活跃在太空，缺乏地面经验，落地后需要时间适应，状态狼狈，如此对比，他们就能在气势上占据优势。” 也就是先声夺人，倒也不算什么新招，利用生理疲倦和压力对谈判进行施压，已经算是谈判的常规手段了，上辈子李斌工作时，见过不少更极端的例子，比如趁着谈判方刚抵达，舟车劳顿的时候便开启谈判，又或者提前安排一些容易影响睡眠和肠胃的食物，让对方在谈判桌上犯困跑厕所什么的，都很常见。 更极端的还有竞标时直接抢对手的合作方案，绑架竞标人什么的，只能说霸主虽然堕落，但军人的骄傲健在，比起李斌的内外勾结，要更落落大方。 塔特苏斯星地表殖民地，这颗星球被大量沙漠和戈壁覆盖，只有稀少的浅海，谈判地点被选在海边，海浪徐徐拍打礁石，天边的白矮星投射着光与热，抹了白垩的建筑沿着海岸线错落分布，像是地中海挪到这里。 远处是高强度玻璃组成的大棚，靠着抽取淡化的海水浇灌大片植物，连绵的大棚泛着光与绿，翡翠似的喜人。 风吹动着长廊边花园里的观景树，窸窣的树叶与海浪声应和，树荫斑驳，远处的喇叭放着节奏舒缓的圣颂，不显得刺耳，反倒越发凸显了此地的静谧。 这风、这海、这光、这影还有宜人的空气，皆是世上顶级的奢侈品，需要整颗星球都符合人类的生存需要，集亿万年自然鬼斧神工和数百年人类辛勤营建，从上千颗星辰中精挑细选而成。 李姝坐在用藤条编制的柔软弹椅里，膝上放着终端，明眸顾盼，唇角带着痴意，如此美景入怀，同时吸着大海、戈壁、树林精心调制的空气，只觉得从心肺到脚趾尖，每个细胞都在雀跃呐喊。 作为太空人类，这是此生第一次踏足生命星球，每一处景致都让人流连，生命的本能在催促她抛下一切拘束，什么都不做在此地放浪一生。但责任又让她绷紧神经，侧耳倾听谈判，只是鞋子里无处安放的脚趾，在诉说着她的激动。 她这都算好的了，弟弟李厂振跟其他骨干一样，在坐下后不久已经被如此和平的美丽景色催眠，几欲昏昏睡去。 李姝本想叫醒弟弟，却被大哥发消息阻止： 【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他乡作故乡。让他们歇歇吧，人不是牛马更不是机器，我们本就该在这样的地方生活，大伙的身体只是以为自己到家了……再说他们这么放松，对谈判也有利】 李姝定睛一看，霸主的军官们个个正襟危坐，屁股只压在藤椅的前半部分，双脚缩在椅子边，便于随时站起来，正不错眼珠地看着寰宇联合这群松垮垮懒狗一样的骨干们。 而李斌身子则陷进藤椅里，翘起二郎腿，手边搁了张合金凳当小几，摆了茶和临时用3d打印的老款烟灰缸，手里夹着烟，虽然醒着，但看那架势，比睡着的人还放松，不像是谈判，倒像是吆喝兄弟们出来吃坝坝茶聊天打屁。 霸主们把谈判地点定在星球上，为的是让海盗们出丑，但李斌作为有几十年地球人经验的穿越客可不跟你玩会议室洽谈这一套，直接找普奇神父把谈判地点选在了海边风景宜人的度假区长廊旁，茶一泡烟一点，只觉得回来了，全都回来了。 无论霸主的军官们开怎样苛刻的条件，无论他们如何讽刺寰宇联合懒散成性，李斌都是点头、微笑、默叹以为妙绝。 但就是没有实质性的进展。 凭心而论，倒不是李斌不想点头，实在是霸主的条件苛刻，军官们上来就提出要求海盗王把现有的，以及未来收获的所有蓝图送出去，换来的只是军官团的延长指导时间。 这个条件，莫说是李斌知道赎罪战争的真相，就连不知道的拉夫都无法接受。 海盗王可还等着拿到实质性支援呢！ 军官们见李斌磨洋工的模样，几次愤而离席，拉夫还以为谈判失败，巴巴地看李斌，早已知道内情的李斌并不多说，只露出一副‘兄弟你信我’的表情，把愤慨的军官等回来。 驴拉磨似的原地兜兜转转了好几个小时，眼看太阳落山，昏黄与烂红铺满天穹，鱼鳞云歪歪斜斜地镶在天上，落日融金，蔚蓝的海面也融入了金色，为首的军官终于坐不住了，再度放出不知道是今天的第几次狠话： “行不行你给句准话！不想合作直接走，别浪费我们的时间！我们来这里是为了跟速子科技作战的，不是在这儿吹风喝茶的！” “你看，又急。” 李斌冲旁边面有疲色，紧张了一天的拉夫嬉笑，虚戳那站起来抱怨的军官，在对方额角青筋暴跳中悠悠道： “我们呢，肯定是带着诚意来的，只是您似乎没有诚意，净提些无法实现的条件，可海盗王太想和霸主达成合作了，我们也不敢跑，就只能耗呗。耗到仗打完，我们回去受罚，您呢也带回谈判失败的消息交差。” 交nm个头！不打完赎罪战争，压根回不去！ 那军官暴跳如雷，眼看就要动手，这时另一名军官走上来，拉住暴怒的军官，提出建议：“一边是军人，一边是海盗，都是靠实力说话的，既然谈判桌上说服不了对方，那就在战场上分高低嘛，要不打个友谊赛，赢家提条件，具体怎么安排后面再说？” 李斌冷哼一声：“康达之巢的人，连速子科技都不怕，会怕霸主的一个军官团？就怕某些人，不敢哝。” “怕你就不是好汉！别说我欺负你，怎么打，你来决定，我们绝无二话！” 李斌抬眼和那涨红脸的军官对视上，一个怒一个笑，只是两人的眼底，都有不为人所知的窃喜闪过。 “md，耽搁这么久，总算上钩了！”两人心底冒出相同的话。 ———— “洛甘，刚才你劝的正是时候，没想到那个叫李斌的，看起来是个商人，骨子里跟海盗也没什么两样嘛……海战，哈！这场谈判，我们赢定了！” 塔特苏斯空间站，某演练室，军官团借了这个舱段作为备战室，临时的军官团团长王达有对临时副团长洛甘如是道：“原本还预计要让出实利，没想到对面的谈判代表这么容易被激怒，看来我们只需要多在海盗那里待一段时间就行了。” 洛甘笑着点头，嘴上附和，兜里的通讯设备默不作声地记录着所有发言，而寰宇联合这边，李厂振听到王达有的话，蚌埠住笑了起来。 第99章 炮手就位! 王达有的想法很简单，就是在每一次赎罪战争中，尽可能为霸主花最少的钱办最多的事，通过提高每次任务的评价，缩短自己赎罪战争的时间。 但如此殊荣，即便谈判真如他所愿地实现，也只有头部几人能享受到奖励，其他军官该熬的一天也少不了。 但李斌作为谈判代表，在招募到伊莎后，利用她和军官团里的熟人，从情报上实现了单向透明，给其他军官开出了丰厚的条件。 对怕死的许诺进驻康达之巢后担任教官不必上前线，对激进求战的承诺安排到巡洋舰上担任一线参谋，甚至对军官团的骨干，则给予了主力舰参谋甚至舰队参谋的待遇。 甚至还有额外‘长期雇佣培训’的名额，承诺由康达之巢对霸主提出，目标为培训海盗的精英力量，伺机报复速子科技云云，总之是个刷赎罪战争时间的好去处，就是名额有限，表现优秀者得之。 至于星币和其他贿赂就更不必提了，基操而已。而军官团里本身大都是基层军官为了谋求上升而来，李斌的这套玩法，称得上有的放矢。 总之抓住了军官团的痛点，这场演练宛如儿戏一般，军官们争相放水，就连李厂振都开着仔猫号去打了一圈，最后与他交手的军官实在受不了李厂振糟糕的表现，生怕一不小心给他船打爆了失去名额，直接用护盾吃了几发鱼雷把电池组过载掉，干脆打出gg。 最后一圈下来，除了王达有和朱进的那场是真打，并且他如愿获胜外，其他军官都阴差阳错地输了。 王达有看着战绩，脸先是铁青，继而黝黑，最后惨白。 他清楚知道是所有人都放水了，他甚至可以在汇报中如实反馈其他军官的问题，并给他们增加赎罪年限，但这没有意义。他要的是不断领导军官团，给自己减刑。 如今自己陷入众叛亲离的绝境，别说是减刑了，他几乎丢掉了领导权，甚至可能因违逆众人而被打黑枪！ 演练室里，其他军官都已经离开，只有王达有揪着头发双目无神，对着空白的终端发呆。 舱门开启，洛甘迈着有力的军步进来，冲王达有敬礼。 王达有眼睑一翻，露出满是血丝的眼白，声音嘶哑：“你是来嘲笑我的吗？……嗬，也对，现在你是实际领导了。” 洛甘刚毅的脸上带着与面相不符的圆滑笑容：“我是来帮你的，大家现在都有出路了，就差你了，好歹是同期还是同一批流放的，不拉你一把，我睡不着。” 王达有看着他，手几次握成拳，又几次放下，表情变幻。 当看见对方终于松开拳头，露出被指甲扎破皮手心，心知他不甘心的洛甘也收敛了笑，只是掏出一张实体信封抵了过去：“消息不敢线上传，怕被ai核心抓住，我口述李斌又怕太轻浮，所以他亲手写了封信，你看完我还得亲手销毁。” 王达有拆了信看过内容，只觉得两眼一黑，仿佛被金山银山砸中。 信的语气很谦逊，丝毫没有阴谋得逞的嚣张，内容则简单直白，直白到让王达有心梗，总结一下，大致有4点： 1.我知道我坏了你的好事，我也知道你能当军官团老大是因为你非常优秀，在这儿我给你赔罪了。 2.作为补偿，我能安排你当主力舰的参谋，直接跟海盗王对接，或者进一支由巡洋舰为核心的舰队，当舰队参谋。 3.另外只要你点头，你会是战后长期留任康达之巢的军官之一，直接在这里打满你10年赎罪战争的刑期。 4.除此之外，我个人补偿你500星币，海盗王补偿你2000星币，你还同时享受海盗的激励机制，但凡你指挥的舰队打了胜仗，战利品有你一份。 至于条件，就是他得跟李斌勾结起来，帮海盗王争取更多的支持。 “你连赎罪战争都跟他说了？”王达有放下信，沉声道。 洛甘并不回答，只道：“这个条件，是我们所有人里最高的，如果你答应，10年后最少能捞上万星币，而打平或者打赢速子科技的镇压舰队，你的刑期立刻就能结束，直接就能回江格拉星，以战争功臣和对速子科技作战胜利的名义，火速升官，成为实权舰队指挥。” “……”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王达有长叹一口气：“汇报我该怎么写？” 洛甘露出满意的笑容：“简单，你就说与海盗交过手，指挥水平拙劣，但作战意志顽强，屡屡以同归于尽的打法逼平，康达之巢的海盗有很大的潜力，能在核心星区南部成为我们的代理人，遏制速子科技……” 随着汇报编纂完毕发出，一场众人期待的谈判，在阴谋、内鬼和平台三方合力中落幕。 ----------------- 军官团因为是霸主暗中派来支援海盗的，所以很是低调，是随霸主的贸易舰队而来，如今既然谈判达成，他们便要乘坐李斌的飞船返回玛格星系。 而李斌卖掉生物工业幼体和其他卢德教会的货物，并购入大量粮食、物资、修船，还有交接康达给自己买的驱逐舰又多花了一天的功夫。 等到舰队返回玛格星系的超空间跳跃点时，发现驻守在这里的海盗已经不见了踪迹。 随着镇压舰队靠近，其它打捞公司和星光海盗们越发猖獗，海盗继续守在这里交战，随时可能被速子科技的舰队抓住尾巴暴打，因此已经退走了。 舰队进入跳跃点，加速向康达之巢靠拢，穿过环绕玛格星系的吸积盘时，探测器捕捉到附近的求援信号。 李姝昂头清脆地汇报：“船长，是贝利诺家族的打捞舰队，他们正被来自系外的舰队追杀！” 李斌开口：“让他们汇报敌舰构成，所属势力。” 过了一会儿，李姝再度开口：“是系外的打捞舰队，舰队构成为3艘驱逐舰，12艘护卫舰，其中作战舰船10艘，3艘驱逐舰，7艘护卫舰。” 李姝额外补充道：“贝利亚家族的舰队构成里，作战船只有5艘，驱逐舰1艘，已经受创，另有护卫舰4艘……现在是3艘了。” 随着汇报，舰队的具体构成也显现在投影中，李斌看向投影前穿着修身的船员服，别着金鹰踩地球徽章的伊莎：“贝利诺家族跟公司有深厚友谊，如果让军官团入驻公司的各个作战船只，能不能在不耽误运输任务的前提下解决他们？” 李斌丝毫不怀疑霸主军官团的指挥能力，只担心能否赶在速子科技舰队抵达前将他们送回去。 担任参谋一职的伊莎后跟一碰，冲李斌行礼：“旗舰三脚猫号指挥交给我，其他船只派遣军官入驻。舰队全速前进，3个小时接敌，2个小时内定能完成战斗。” “好。” 李斌点头，打开通讯频道，通知拉夫转移军官，解救同盟并测试军官团的实战能力，随后通告全舰队： “调整目标，所有轮休船员结束休息，2个小时内返回岗位。” “诸位，战火烧过来了！” 19艘寰宇联合舰船，并2艘拉夫的海盗飞船，在吸积盘上空划出一道扁平的弧线，朝贝利诺家族的打捞舰队而去。 ----------------- 远处是两支舰队，它逃它追，它插翅难飞。 两支舰队高速朝自己这边靠近，频道里是难听的谩骂和诅咒。 舰队相向而飞，刚才还需要光学观察哨才能看清的目标，现在通过舰桥的舷窗已经能看到痕迹，再看一眼投影里的距离，王达有双手背在后背，拳头捏紧，硬着腮帮岔开双腿站在船长宝座前。 李斌戏耍了他，却也补偿了他，他原来的计划被新的计划替代，但心里的憋屈无处发泄，他比谁都渴望斗上一场泄泄火。 感谢这支舰队，能让他以最冷静的面貌去见海盗王。 倒数完毕，他吐出指令：“开启驱动力场！” 卢德教会交付的全新驱逐舰——神权级重型驱逐舰速度陡然提升，与惊骇的贝利诺舰队擦肩而过，冲入层层炮火中！ 敌方打捞舰队的舰桥立刻在公共频道发出连串讥笑，但紧接着笑声仿佛被掐住咽喉的鸭子般，在【嘎——】的变形里断掉。 神权级重型驱逐舰从火浪中飞出，船身扯起数条火线，装甲破损的它气势汹汹地凿入敌阵。 王达有肌肉绷紧，用尽全身力气虎吼： “炮手就位！” “瞄准最大的船，给我打！” 第100章 军官团逞威 天穹会战系统中，神权级重型驱逐舰一马当先，出厂自带厚重装甲，并搭载了增强驱动力场的它，经过卢德教会丧心病狂地安全超驰改装，将原本船只的强制散辐系统改装为动力系统，使这艘笨重的飞船获得了不同于其短胖身板的强大机动性。 代价则是它的辐能只能通过电池组自带的散热系统散热，在面对需要护盾保护的局势时，很容易被废热瘫痪。 但在王达有眼中，只要不是同时面对巨量敌人袭击，或者直面巡洋舰，那这艘船就永远不会被逼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因为重甲、暴力加速、厚重紧密的战线正是霸主舰队在英仙座的代名词！所有霸主战争指挥学院的学员，从理论课、实操课、实习和就职的船只，都是这种类型！ 他王达有及船上其他3名霸主军官，在模拟驾驶舱内，已经将这种神权级重型驱逐舰，开过上百遍了。 “集火！给我集火掉这艘胖子船！” 对面的某艘船的船长显然被王达有激进的操舵技术惊得手足无措，竟然忘记切换指挥频道。 而随着那名船长的指挥，敌舰队里的1艘由水牛改装而来的炮艇放出了所有导弹和鱼雷。 他冷笑一声：“蠢货，这艘船可是军用舰，卢德教会货真价实的抗线船，装甲厚度超出你的想象。” 言罢双手拉舵，随着他的操作，神权级缓慢拉起舰身，投影里的大片碰撞警告迅速消失，他娴熟地操控着两百多米长，两百多米宽的大家伙，避开了所有鱼雷，用未曾受创的装甲吃下了火舌导弹、冲击钻导弹、马蜂导弹。 旋即再压低舰身，同时张开护盾，将威力最大，原本设计用于终结船只的鱼叉导弹吃下。 激烈的爆炸让舰桥颠簸起来，红色的警报灯与警铃，连带着电火花刺啦一片。船员们第一次接触如此激烈的战斗，脸上都露出‘今天怕不是要死了’的惊慌表情。 但王达有用磁力靴把自己牢牢吸附在宝座前，任由舰船颠簸，他膝盖都不带打弯。 舰桥另外一名军官立即掏出一把黄色的警告枪，扣动扳机，宛如鞭炮的噼里啪啦声盖过了船员们的惊恐。这种枪装填的是空包弹，能发出剧烈的响声，被设计用于对新人船员的训练。 见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这名军官沉着脸地收枪，阴险的目光扫过舰桥：“立即归位，开始自检，这次用的空包弹，再有擅离职守的，不用等导弹炸死你，老子亲手送你们上路！” 于是，乱了阵脚舰桥再度恢复秩序，虽然因为紧张汇报得有些磕磕巴巴，但随着舰船损坏情况挨个汇总，大伙惊讶地发现，这艘船看上去面目全非，连武器位都被炸烂了一个，但船体本身并没有损坏。 也就是说，只是看着很凄惨，其实就破了个皮。 就在这名充当大副的军官弹压局势时，王达有已经控制着神权级徐徐后撤，原来他借着爆炸抵消掉多余的动能，提前将引擎切换为后退模式，这会儿把敌舰牵引了过来。 而其他军官，也驾驶着手里的舰船摆开阵型与敌舰接火。 三脚猫号跟在野狼级和斗士级身后，舰桥里，洛甘专心控制着飞船的航母模块进行部署： “目标锁定，44、12、27，征伐级护卫舰，舷号【无敌】，释放舰载机。” 伊莎则用着洛甘的识别码控制其他飞船，一手规划对神权级的支援，同时分配作战计划。 原本舰队指挥的职位应该让王达有来的，但他心里还是有怨气，只想着发火，所以交给了洛甘，而李斌则欣喜地答应下来，并让同期第一接手： “敌驱逐舰船级为水牛改炮艇(x2)、秃鹫级航母(x1)，护卫舰里还有牧羊人级(x3)、征伐级(x2)、猎犬级(x2)，敌舰队飞行甲板比我们多，但质量我们更胜一筹。” “不要和敌舰载机纠缠，优先摧毁敌方护卫舰，敌舰队后面藏了艘船，我要看到它的船级和舷号，给我撕开他们的战线！” 阔剑重型战斗机轰然起飞，敌方飞机也顺势启动企图拦截，但敌舰队的牧羊人级无人机补给舰，只能起飞自带的冥蜂无人机，这种无人机原本的设计意图是替代人力实现跨飞船物资转运和补给，其武器只有钻探激光炮，一种设计用于采矿和临时焊接的工程器械。 这玩意儿其实也能对飞船和舰载机造成伤害，但它需要时间。 伊莎自然不会给它们时间，敌舰队三艘牧羊人起飞了三支冥蜂联队，三脚猫号、斗士级和野狼级的舰载武器立即开火，小型武器位射出钻探激光炮、脉冲激光炮和小型粒子炮、再加上三脚猫号的防空轻机枪，看起来声势浩大的三支联队，眨眼便被打得七零八落。 杰夫里手里捏着终端偷拍记录着这一切，偏过脑袋小声跟李斌道：“看来咱们还穷对了，轻机枪打船不行，打这些无人机倒是实用。” 李斌翻了个白眼：“好好看好好学，我宁愿富裕到浪费火力覆盖，也不想穷得精打细算赌对面要派无人机。” 对手的水牛改炮艇火力强劲，只可惜船长是个原始人，把火力倾泻给了寰宇联合最肉的神权级，这会儿它飞船上除了几个轻机枪徒劳地滋水外，所有导弹都处在装填中，空有一身杀气。 如果他能留到现在，便足以威胁超龄服役的三脚猫号了。 可惜现在轮到改装重型装甲的三脚猫号突出接应神权级，野狼和斗士带着仔猫一、二号（亥马级）向左右散开，锈斑猫号（百夫长）直接跃上舰队头顶，6门短弓自动炮从高位倾泻火力，与低位的舰队主力共同构建了一条死亡火力带。 掉在敌舰末尾的秃鹫级航母匆匆起飞的幼龙攻击截击机火力强劲，但身板脆弱，当它们赶到战场时，这条死亡火力带逼着联队绕行，然后藏在战线后面，隐匿在一群流浪猫号（流浪汉级）运输船里的无毛猫号（理发师级）趁乱飞出，死亡火力带打开一道缺口给无毛猫号让行。 无毛猫号以三脚猫号为掩体，贴着旗舰飞到它的正下方，与旗舰同步发射大锤鱼雷。 这一招颇为阴险，敌舰侦测到鱼雷发射，立即跳转防空炮阻拦，但他们在摧毁三脚猫号发射的鱼雷后，惊愕地发觉警报并未解除，反而越叫越凄厉，船长反应过来去看天穹会战系统，尖叫起来： “还有，还有鱼雷！对面的单峰驼级下面还有一艘船！防空炮！截击机！拦下它！” 第101章舰队会战，纪律第一 在自家老板的指挥下，已经绕道的幼龙截击机联队又开始掉头，野狼级和斗士级里的军官抓住刹那战机，放弃构筑火力网，转而给截击机联队点名，于是本该顺利被防空炮摧毁的鱼雷，在另一处战场换掉了两支半的联队，仅剩半支联队夹着尾巴逃回秃鹫级的甲板。 而此时捷报传来，阔剑编队付出了两架战斗机的代价，与三脚猫号合力击毁了那艘舷号为【无敌】的征伐级护卫舰。 通过短暂交手，伊莎也意识到敌舰队指挥无力应对多点骚扰，于是调整策略，不再采用集中突破的战术，将舰队散开，故意把只被拉夫的两艘海盗船保护的辅助舰队暴露出来，同时对敌舰队多艘船进行骚扰和打击。 她厉声告诫舰队其他军官：“鱼雷和导弹由我指挥统一发射，严禁私发！” 军官们集体应声，与此同时，敌人的水牛改炮艇装填完毕抵达战场，王达有的神权级也完成散辐，与三脚猫号一左一右构成雁型阵。 随着战线成型，双方你来我往地对射，谨慎地不肯轻易变阵，局势一时间无聊起来，伊莎甚至有时间跟李斌讲解： “根据我们的判断，对面的舰队指挥不是专门雇佣的，而是他们老板自己，这个人冒险进入玛格星系牟利，他需要抢时间，受不了打消耗战等战机，更受不了损失……你看！他又打了一轮导弹和鱼雷，还是左边打一轮，右边打一轮，生怕集火一边另一边被爆线。” 听到老板冒充舰队指挥，李斌和杰夫里都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这俩人都有这种履历。 不用伊莎指挥，军官们自行机动规避，互相用火力帮忙阻拦，有热诱弹发射器的则慷慨地替自己和友军一起解围。 军官们纪律严明，尽管有船员难以忍耐想要用导弹还击，也被他们镇压下去，相同的话在不同的飞船响起：“舰队会战，纪律第一！给我拿出纪律性，不叫开火，把你们的爪子从按钮上挪开！别让我说第二遍！” 伊莎继续道：“而我故意把辅助舰队暴露出来，他最后肯定忍不了要从这里破局……” 说到这里，她歪头看向李斌：“你担心损失么？辅助舰队里可装着上万星币的粮食。” 她说着，目光狡黠，在观察李斌，似乎也在衡量他的气量。 而李斌只是咧嘴笑道：“用几艘运输船换对面整个舰队，我能挣更多，你放开手脚打。” 伊莎上下打量了李斌一阵，点点头再度看向天穹会战系统，蓦地，她轻啊了一声：“原来藏的那艘船，是卢德左径的自爆船，难怪这么大胆。” 卢德自爆船，由卢德左径的疯子研发，以燃料运输舰为原型改装，将昂贵高能的反物质燃料作为自爆原料，这种反物质材料，原本只是用于舰队切换高速模式，或者战舰开启烈焰驱动器或者其他临时增强驱动措施时才会使用。当然轨道轰炸也会用到它。 简而言之，在正常人手里，它是催化剂，在速子这种冷血眼中，它是很好用的炸弹，但在左径的疯子眼中，这些反物质粒子，就是卢德圣人口中‘末日’的气息。 他们热衷散布末日，就好像那些粒子是他们不存在的双亲的骨灰。 “各级船长注意那艘由德拉姆级燃料舰改装的自爆船，必须在会战系统里将其高亮，注意等我指令集火掉它！” 伊莎说着，很是晦气地扇手。李斌在一旁沉声道：“这艘船的驾驶员一定是左径教派的教徒，只有他们才肯开这种船……他们甚至将其视为荣耀。” 洛甘嘎嘎怪笑起来：“没事，待会儿就送他们去见卢德。” 果如伊莎所料，敌舰队指挥很快便失去了耐心，因为他惊恐地发现，两边虽然在拉锯，但自己舰队的辐能水平稳定上涨，每当有船只想要强制排辐，就会受到重点照顾。而他手下的船长配合并不如对面，李斌的舰队反而能忙里偷闲地清空掉辐能。 这就是纪律性，他的手下总是喜欢自作主张多做少做，而霸主的军官不但坚决执行军令，甚至还有余力弹压舰桥和火炮水手，威逼利诱让所有人遵循纪律。 霸主能用技术落后于速子科技的舰队，生生打完两场ai战争，这些高素质军人是重要原因之一。 他用手帕擦着脑门的汗，嘴里骂骂咧咧：“tmd，怎么感觉这支破烂舰队，跟tm军队一样难缠啊！这还是打捞公司吗？寰宇联合，以前也没听说过啊？打哪儿冒出来的？” 等到水牛改炮艇装填完毕，他终于下定决心要冲阵了： “md，再等下去就等到速子科技的镇压舰队了，那帮狗入的可不管路上是谁，路过的蟑螂都要扒了翅膀和腿，苔藓都得挂掉，大伙跟我一起冲了他们。我们有两艘水牛改炮艇，火力我们有优势！” 大副此时小声劝道“船长，那看着也太像陷阱了。” “废话！我当然知道，不这么办，你倒是给我出个主意啊！” 大副于是乖乖闭嘴，去准备冲阵工作。 等到他手下有船辐能逼近临界点，实在忍受不了要后撤而受到重点关照时，这位老板兼指挥终于抓住了自以为的机会，他怜悯地看了眼那艘牧羊人级过载瘫痪，在这艘船凄惨的爆炸里，下令所有飞行甲板的舰载机起飞组成第一道攻击梯队。 同时连带着自己和所有飞船，押上命运的赌桌。 “你不管我我就撕裂你的辅助舰队离开，你管我我就让自爆船拼掉你！”他咬牙切齿道。 舰载机先是下坠绕行，再升高企图从下方突袭辅助舰队，除了有飞船放出连串热诱弹干扰，顺带用轻机枪扫了几架冥蜂无人机外，左右两支作战舰队没有任何动作，军官的注意力都放在开始靠近的敌舰队。 这可就苦了拉夫，为了低调，他带的两艘船都是护卫舰，都是海盗和私人军队最爱的征伐级，这两艘船面对扑来的幼龙截击机和冥蜂无人机的大股部队，只能不断转圈保护自己的引擎不被击破，虽然征伐级有5个小型武器位和两个导弹槽，但很明显，为了留够给护盾的辐能和给飞船容纳装甲改装保护自己，拉夫的船只启用了3个武器位。 从武器数量上，他已经陷入了劣势，只能不断用护卫舰优于舰载机的装甲和船体结构拖延。 尽管如此，离前线最近的一艘流浪汉猫号还是被舰载机联队抓住，很快这艘建造简陋，堪称移动的太空集装箱便被撕裂，压缩营养膏挤牙膏一样飙出膨胀破裂。驾驶舱的船员们登上救生舱开始撤离。 “好！就是这样，让你也尝尝爆船的滋味！”敌舰队指挥把手帕攥紧，狞笑起来。 而看着被爆掉的运输船，李斌心思复杂，惋惜的心情有但很少，主要还是在祭奠自己的第一次爆船。 此时敌舰队已经突入雁形阵，伊莎依旧不许舰队发射导弹，只是不断用武器位骚扰，李姝看着从三脚猫号不远处掠过的猎犬级护卫舰，心都提了起来。 她张了张口，然后闭上嘴，贝齿咬住嘴唇。 已经损失掉一条船和一船货，这就亏了3000多星币。虽然心疼，但她牢记职责，盯着探测器分析数据，同时庆幸弟弟这会儿正在货舱和武装水手在一起，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不然他恐怕会哭出来吧？毕竟以前攒了一千多星币都觉得自己是富人，现在这么大笔数目说没就没了。 ‘会挣回来的，相信大哥。’她自我安慰道。 第102章 全歼 敌舰队悍然发动突袭，目标直指伊莎故意暴露出来，没有作战能力的辅助舰队。 等到放掉敌方的旗舰和一艘猎犬级，牧羊人级通过进入雁形阵中段，伊莎立即喊话：“封锁战场，不再放任何一艘船进去！” 她快速下发指令，令人眼花缭乱的指令从伊莎手中发出，这时候舰桥观摩的人里，除了李斌，已经没人能记得清这位美人到底下达了多少指令，又具体对应什么。 锈斑猫号和神权级、三脚猫号三船挺进压缩后续敌舰的活动空间，并射出导弹鱼雷逼迫对方变位。 野狼级和斗士级则丢下战场，越过敌方另一艘秃鹫级驱逐舰航母不管，朝着左径疯子的自爆船疯狂开火。 仔猫一号、二号则发挥护卫舰炮艇本色，利用高机动性和高火力弥补包围网的漏洞。 “那艘秃鹫级不要管，优先干掉包围网里的所有护卫舰！” “在包围网战斗结束前，必须把自爆船点爆，不能给它进场机会！” 杰夫里看着战场，手心湿透了，是，包围网里的船都是瓮中之鳖，拥有三艘身板最硬的船，即便是留下另一艘水牛改炮艇也没问题，自爆船被两艘t0护卫舰围猎，就算左径的疯子也给这艘船加装了安全超驰系统也来不及自爆。 那另外三艘呢？那些靠近运输舰队的船怎么处理？ 仿佛是为了回答他，伊莎冲李斌点头，李斌则抄起终端开始叫人： “喂，你们就位没？……行，那就叫他们散开吧。” 就在敌舰队指挥桀桀狂笑，为自己舰队大部分折损而悲痛，为痛击李斌运输力量，为换家打法成功，自己必然活下去而振奋时，那聚成一团，毫无作战能力的舰队开始散开。 胖橘号（水牛级）、打捞平台、肥猫号（贪婪者级矿船）、鱼猫号（弹涂鱼级）、流浪猫像花瓣般张开，露出藏在其中的熟悉的面孔。 “朋友，等得我好苦啊！” 咬牙切齿的声音从应答器中响起，在一个小时前，这声音还是哀嚎、惨叫，但现在，只剩下无边怒火。 正是贝利诺家族的打捞舰队！ 他们与李斌的舰队错开后便绕了个圈子，按照伊莎的指挥隐匿航行藏到了后面。 本身李斌的运输船就多，再加上贝利诺家族的运输船和打捞船混在一起，敌舰队远远地只能看到一堆凑在一起的信号，将他们的作战船只给藏了起来。 再加上这老板兼职的舰队指挥应对伊莎布置的战局就已经分身乏术，因此他们的潜伏计划轻而易举便成功了。 蹲了一个点儿，终于蹲到了这条大肥鱼。 “让我们好好叙叙旧！今天你要是能跑掉，我跪下来叫你声祖宗！” 狂啸地咒骂，阴冷的讥讽，满天星火似的导弹，高速的弹链、低速的鱼雷。爆炸、火花、护盾闪烁，残骸、死亡、太空垃圾。 贝利诺家族的人发誓不会让敌人走脱一艘，而敌舰队指挥咬碎了牙，悔青了肠子想求条生路。 但在一阵剧烈的冲击中，所有船都晃动起来，超大范围的震撼源自卢德自爆船的爆炸，光学观察哨提前看清了自爆船的殉爆，但全神贯注的敌舰队指挥却只忙着求生，压根没有关注。 完成任务的野狼和斗士则晃晃悠悠地靠近秃鹫级驱逐舰，慢慢挪动准星，锁定敌方的武器位和航母甲板，摧毁它的一切反抗能力。 杰夫里看得分明，悄悄拿手肘撞李斌：“船长，这妞真牛嘿，亏掉你一艘护卫舰，这就给挣回来一艘驱逐舰了。” 李斌绷着脸，说着‘好好看好好学’‘打仗呢别闹’，但颤抖的嘴角还是出卖了他的情绪。 王达有眼见包围网里的船越来越少，于是调转方向，从后面去捅那艘水牛改炮艇的屁股。 神权级重型驱逐舰，比起什么猎犬级、牧羊人的优势实在太大了。 前者是重型军用舰，4个中型实弹武器位列装的是李斌重金购入的fsf军事公司的h-88反舰炮（这家巨企只生产实弹武器，堪称实弹武器之王）、这玩意儿射出的弹头会被气化为等离子体，每发射一枚就得抛弃一坨固体储热介质来给炮管降温，区区民用船和武装商船，在这门炮面前，要不了几轮就打穿了。 除此之外，这艘船还装配了高速打击者，射出的硬铀合金块对敌舰护盾也有不俗的伤害。 总之，这些李斌以前穷得叮当响时不敢看不敢买的武器，随着攻破速子科技空间站大捞特捞，还有在卢德教会充沛市场的补充后，都将资金转化为了战斗力。 再加上伊莎这名同期第一的军官，如今的李斌，才终于担得起杰夫里那句‘主力配置’的牛皮。 王达有本想一口气直接打烂挡路的两艘护卫舰，但在收到伊莎发来的消息后，他想了想，还是选择打开护盾，蛮横地晃动船身把这两艘已经大破的飞船挤到两边，同时不忘警告：“不开火你们能活，开火你们就跟旗舰一块死吧。” 不出意外的，在贝利诺家族和神权级前后夹击下，即便水牛改炮艇火力再强劲，但船体只要还是民用舰船体，它也扛不住打击，最后在两拨人马的泄愤中，化为残骸。 杰夫里猛掐大腿，小声念叨：“没事，没事，还能捞，有修的机会……” 李斌拍着大副的肩膀：“别想了，那反舰炮打了十几轮，龙骨都tm打断了，再加上其他船的鱼雷导弹，真修它的钱，都够买两艘了。” 而见到老板兼指挥随船阵亡，不堪一直受辱的秃鹫级航母率先打出白旗，接着，包围圈里的护卫舰们也跟着投降。 伊莎在众目睽睽中正步走到李斌面前，啪地合腿敬礼：“报告船长，计划用时1小时，实际用时55分47秒，预计俘获驱逐舰2艘，护卫舰7艘，其中驱逐舰均为作战舰船，护卫舰中3艘作战舰船，另外4艘为民用船。” “此战我舰队旗舰三脚猫号、锈斑猫号、仔猫二号小破，暂未命名舰船斗士级、野狼级小破，神权级中破，另损失流浪猫3号、5号、6号三艘舰船，阵亡8人，重伤5人，轻伤33人。” 大声汇报完，她冲李斌挑眉，小声道：“如果不是为了尝试全歼俘虏敌舰队，采用游击穿插的战术会更快，只是那样能打赢，敌旗舰可能会逃走……现在包围网里的那艘水牛改炮艇的船长很顽固，老板死了都还不肯投降。” 李斌笑了：“不投降？好说。” 他接过指挥权，在频道里嚣张地叫起来：“把无毛猫号开过来，我还没试过8米长的舰载冲击钻是个什么滋味儿呢，给我瞄准它的舰桥，掀开它这条船的天灵盖！” 洛甘怪笑着讲起了地狱笑话：“这批合金的杂质，肯定会很多，可能没法做设备，只能铺地板了。” 第103章 赚钱哪有抢钱快 飞船外打得热火朝天，时不时三脚猫号就被命中颤抖起来，亦或是被近炸导弹和其他爆炸的船波及，李厂振看着货舱里那些集装箱上挂的识别吊牌抖得像筛糠一样，一堆吊牌稀里哗啦，让他想起塔特苏斯星球上风吹树叶的声音。 他坐在地上咂摸嘴，警报灯红黄交错，把整个货舱，连带着里面的陆战队和武装水手们的脸都染了色。 无聊，太无聊了。他心想，大家都有仗打，就他啥也干不了，又是防跳帮，又是准备跳帮，看上去忙得很，其实就是坐在这儿等指令，旁边几个水手已经悄咪咪地用终端打牌了。 他也想凑过去看看打发时间，但老独眼坐在他对面，正抱着枪闭目养神，对这个师傅，李厂振还是颇为畏惧，不敢逾矩。 老独眼睁开肉眼眺去，淡淡道：“忍不住了？” 李厂振点头：“师傅，太难熬了，陆战队都这样么，海战啥也干不了，干坐着等死等活。” “这才哪到哪儿，等你打星球登陆战，被人用火炮摁在战壕和掩体里抬不起头，旁边是战友腐烂的尸体，脚下自己的大便、尿水泡成的浓汤，一待就是几个月，过滤器滤不干净那股臭味儿，眼睁睁看着动力甲生锈损坏还不敢拆……这样的烂仗熬过去，你就觉得今天这些都是小趴菜。” 李厂振恶心得直呲牙：“这不就是大便慢炖活人么，登陆战有这么恶心？” 老独眼点头：“嗯呐，星球越是漂亮宜人，烂仗就越恶心。提比瑟那星没有大气，就没有细菌和致病菌，人死了就死了，不会烂不会臭。但要是在咱们之前待的塔特苏斯星……嘿嘿，你小子就等着享福咯！” 他说着打开面罩摸出一支烟塞进嘴里，李厂振文盲一个，不太能理解为什么越舒坦的星球打仗越难受，但他选择相信师傅的话，所以此时此刻，他破天荒地有些厌恶战争了： “那么香的星球，臭了挺可惜的，以后要是打这种星球，我还是建议大哥轨道轰炸吧，这样快一点，就不用打烂仗，我也不用去闻臭味儿了。” 老独眼闻言，夹烟的手微微颤抖，心说我这tm收的什么徒弟，怕不是师从的速子科技。 就在李厂振已经适应了这颠簸，迷迷糊糊间甚至觉得有点舒服，好像吊床一样时，耳边炸起金属碰撞声，他豁地睁眼，手丝滑地往下一探，捞起链锯剑，在看清是老独眼用义肢砸地板，这才清醒过来。 “海战打完了，船长叫我们准备接管投降的舰船。” 老独眼说着，把塞了几根烟头的塑料瓶盖上，踢了踢徒弟：“开工了，今儿活多，你小子可别死了。” 武装水手动起来时，拉夫和贝利诺家族的舰队已经离开了战场，他们一个要带幸存的舰队回去休整，另一个要带军官团复命，而李斌谈判代表的使命，早在王达有给霸主发完汇报，敲定合同时便已经结束。 现在，他要统计收入了。 杰夫里在舰桥边汇总工程组打捞残骸的情况，边看边啧啧，他还风骚地学卢德教会神父用手指沾了点口水去翻页。 可惜人卢德的神父翻的是实体书，他翻的是投影，那唾沫被手指带出嘴，到不到地方去抹，只是在外面晃悠一圈，便又被手指戳回嘴里。 活像个呆逼。 李斌摇摇头，等着弟弟带人挨个船清场，这个功夫，他站在舰桥的落地观察窗前，跟妹妹和其他公司骨干们一起，欣赏冲击钻开罐头的稀罕场景。 老实说，直接拆掉舰桥有点浪费，这样一来修舰桥又得搭进去几百星币，不过见骨干和船员们都一副津津有味的样子，自己也乐在其中，他也就懒得把算盘打得那么细了。 李姝指着被冲击钻削切出来的规整金属片，对李斌道：“哥，你看，跟水果去皮一样。” ----------------- 那顽固的船长很快就被冲击钻杀死，他效忠的老板死了，自己嘴硬不投降，但舰桥的其他船员可都知道李斌给了生路。 于是大伙逃离舰桥，把舱道物理锁死，留着这个忠臣陪老板殉葬，等到冲击钻削平舰桥，这艘船也降了。 于是投影的清单里，再无一艘标红的敌舰。 本次战役，俘获战舰5艘，分别为1艘秃鹫级，1艘水牛改炮艇，2艘牧羊人级，1艘猎犬级。另辅助船只4艘，分别为2艘流浪汉级运输舰和2艘德拉姆级燃料运输舰。 不但填补了自己运输舰的损失，更捞到两艘燃料运输舰，这种专职装载飞船燃料的舰船，有一个能存储反物质的燃料舱，能为舰队的长时间保持高速航行模式提供反物质供应。 这是深空航行和核心星区外探索必备的飞船，李斌眼馋很久了，之前要么没钱买，有钱之后发现花钱的项目太多，一时间也抽不出额外的资金，这下巧了，有人巴巴地送上了门。 李斌看着清单，忍不住冲伊莎笑：“雇佣你未免太值当了，这才几天时间，你就给我挣回来价值超过7万星币的舰队。” 伊莎梳理着自己扎起的银灰马尾，理所当然道：“战争是投资最大的经济活动，同时也是获利最大的，船长你的舰队价值超过10万星币，盈利7万纯属正常。” 接着，她劝道：“如此一来，你的舰队就快有30条船了，说句实话，这么大的舰队规模，却有近一半是辅助船，高级船员和船长的数量又不足，你应该考虑卖掉那些流浪汉级，换成几艘水牛级货船，这样一来，船的数量少，货运量却大大提高，往后遭遇战里战船的防守压力会小很多。” 听着伊莎的话，李斌回想起先前水牛炮艇猪突猛进，即便是有拉夫的舰队和贝利诺家族以驱逐舰为核心的舰队，也又多报销了两条船才拿下对方，心知伊莎这话从军事角度讲无疑是顶好的，但他还是摇头： “我打算拆分舰队，把这些运输船散出去，绕着战场打捞，作战船只充当保护，我是开公司不是办军队，必须要以生意为主。” 他看着伊莎香槟一样的眸子和高挺的鼻梁，温声道：“不过等这边事情结束，我攒够了钱，必然要组建一支作战能力强悍的舰队，伊莎你现在得帮着我训练船长，不然到时候船长不够，你可有的忙了。” 两人说话的当儿，大副欢天喜地跑过来，粗糙的嗓音回荡在舰桥：“船长！船长！发财了！tmd，这支打捞公司先前就在超空间偷摸打捞了好几天，进入玛格星系后到处追杀其他打捞公司的舰队，妈的货舱里都塞满了，我让人去对了俘虏口径，又抽查了一遍，基本对得上。” 他激动得唾沫横飞：“2艘燃料舰，700单位燃料全是满的，我查了玛格星系的燃料价格，现在能卖到33星币1单位，这就值2万多！” “还有货舱，这打捞公司货舱空间不足，只有不到500个单位，所以除了补给粮食外，只装高价值的，我让人去看了，里面至少有100个舰载武器，摸底的人甚至发现了雷神炮！那可是大型武器位才能装的，一个出厂价就得6000星币……”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原本对这些不感兴趣的伊莎，听着听着开始捏起下巴。 因为她突然意识到一件事，寰宇联合不是军队，缴获的战利品都归属公司，不存在进一步上交的可能。 而李斌跟她说过，他加入的打捞公司，只限制打捞收益，而俘虏舰船得到的战利品是直接归自己的，但打爆敌船再打捞，寰宇联合只能分润1成。 接着是自己签署的合同，除却基本工资外，她还有股份，每年能拿分红。 也就是说，她指挥舰队俘获的船只越多，公司挣得就越多上缴越少，自己就挣得越多。 想了想这次的收益，再算了算自己的分成，饶是伊莎是霸主出身，也不禁鼻翼微动，呼吸粗重。 这钱……似乎来得也太容易。 第104章 拆分舰队，利润分配 “不算残骸，扣除后续的燃料、补给，再扣除阵亡船员的抚恤和津贴，这次救援贝利诺家族的打捞舰队，获利在四万星币左右，其中俘虏的船只利润3.8万星币，从残骸捞取的物资价值2.2万星币，根据合同，我们能得到2200星币。” 鱼猫号游轮的食堂里，大副杰夫里放下终端结束汇报，扯了扯领口，吐出浊气：“现在的问题是，咱们运输力量不够，舰船已经超载，运输舰推力无力承担这么多货，只能抛弃一些货物。” 他万分惋惜地看了眼舷窗，战场到处是垃圾和拆掉的船只残骸，像是被榨汁机榨干的烂橘皮一般。但除此之外，还有上百只集装箱被焊在一起，用推进器悬浮在稳定轨道上。 那些是被迫放弃的，采购自卢德教会的食物，以营养膏和压缩粮食为主，原料是秸秆、麦麸之类的粮副产物，和昆虫培养厂里干净卫生的无菌蛆虫、蟑螂制作而成。李斌为人心善，采购的东西都是高蛋白高盐高糖高油，口感一流，是营养膏品牌中最贵的极品。 瓦哈卜摊手：“谁能想到去时好好的，回来局势就乱成这样呢？早知道就不花这笔钱了。” 伊莎捏着饮料袋，吸着醪糟道：“没什么可惜的，贝利诺家族不是会派新的打捞舰队来回收自己的船只和阵亡将士尸体么，他们已经答应顺手把这些集装箱带走了。” 船上不允许喝酒，尤其是骨干，所以食堂只配给了醪糟让人润润口。 杰夫里心痛地摇头：“话不能这么说，现在超空间没海盗镇守，其他打捞公司都进来了，贝利诺家族从空间站到这里要几个小时，天知道等他们到场了，还能剩下什么。” 尽管这么说，大副也清楚镇压舰队随时会进入玛格星系，如果贪婪地全部带走，到时候大概率会被星光海盗那群走狗给撕成碎渣。 “钱是赚不完的，在货物变现之前，都得谨慎点。”李斌放下餐盘，“这次舰队在新玛格欧斯靠港，休整期间我们把海盗王承诺给的船员补充上找康达之巢的办事处报销，然后额外招募500名船员，埃尔非，罗伊德人各一半。” 埃尔非工厂区和新玛格欧斯的罗伊德人聚居区是寰宇联合的主要招募地点，在这两个地方，李斌具有非常高的威望，尤其是在工厂区，他的名号在工人中甚至盖过了各位工厂主。 这里的人发自肺腑地将他视为贫民窟走出的大富翁，并将他不断招募船员的行为看做回馈故乡，因此从这里招募的船员，天然更加忠诚，再加上石英社帮忙把关过滤巨企的探子，可以说这些人就是他的江东子弟兵。 而舍近求远在埃尔非招募船员，理由其实很简单，不让公司里的罗伊德人占比过大，防止出现地方势力影响公司的利益。 他对李姝强调：“这件事你和伏尔甘去做，你负责策划，让伏尔甘去录招聘投影，船员走石英社下一批船队到，快的话10天后就能抵达。” 李姝放下吃了一半的食物点头，等李斌吩咐完她的任务，妹妹这才继续吃。 李斌环顾餐桌前的骨干们，再次强调： “现在星系里很乱，而且没什么油水，我听说提比瑟那星的战事昨天刚结束，海盗们忙着搜刮那颗星球，没有余力照顾我们。等镇压舰队跟海盗开战，咱们再出发。” “诸位，闭眼捞钱的日子结束了，后面咱们不但要面对巨企，还有各路牛鬼蛇神，冒险逐利的打捞舰队，各路势力的间谍，还有其他地方来碰运气，不服从康达命令的其他海盗，未来公司舰队结构需要调整，不能再一窝蜂凑在一起了。” “我打算把舰队暂时拆成三个部分，第一部分是作战船只，只负责护航和保护工作，由我率领，伊莎作为参谋。第二部分是作业船只，只负责打捞和拆除工作，由朱进任舰队指挥，伏尔甘任工程指挥。第三部分是运输舰队，负责提供物资、燃料和转运货物。” 众人听得心中一凛，虽然李斌早就说过拆分舰队，保持舰队专业化的构想，但没想到来得这么快，还是在饭桌上谈。 李斌倒不觉得饭桌谈事儿有什么不妥，华夏自古便有酒桌饭桌谈生意的传统，他继续划分着三支舰队的具体构成： 神权级重型驱逐舰、三脚猫号、锈斑猫号、水牛改炮艇、秃鹫级，仔猫号2艘、斗士级、野狼级、穿梭机归属作战舰队，一共4艘驱逐舰，5艘护卫舰1艘穿梭机。 肥猫号（贪婪者矿船）、牧羊人级（2艘）、猎犬级武装商船、打捞平台、鱼猫号（星轮2艘）、无毛猫号（理发师级）归属打捞舰队，一共是6艘护卫舰，一艘驱逐舰（打捞平台是驱逐舰尺寸，但只有作业能力）。 胖橘号（水牛级货船）、流浪猫号（5艘）、德拉姆燃料舰（2艘）一共7艘护卫舰，一艘驱逐舰归属运输舰队。 分配完，李斌看着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朱进道：“打捞舰队对指挥的综合要求最多，既要能作业，还要判断敌情，具体作业任务你可以交给伏尔甘，他这方面很娴熟。但作为舰队指挥，不能逢战必接，你有逃跑避战等待救援的觉悟吗？” 朱进看了看周围，瓦哈卜也好，杰夫里也好，都用毫不怀疑地目光看着他，所有船长都知道朱进是个海战武痴，是所有人中最有希望成为媲美职业军官的人，是公司寄予厚望的存在。 同时他本人也比谁都渴望指挥一支舰队，将自己苦练的技术展现出来。 他捏了捏拳，些哽咽地张嘴：“船长信任，无以为报，只要俺还活着一天，这支舰队就一定能存活下去，哪怕俺死了……” “诶！发财的好日子，不兴说丧气的，得说吉祥话。”杰夫里打断了朱进的话茬，举起醪糟，“朱进指挥，来碰一杯！” …… 舰队的拆分和公司结构重调并不是轻松的活，直到舰队靠港过了三天，李斌才将诸事理顺。 船员们依次前往教培仪接受教育，同时伊莎也一直在舰桥组织培训公司骨干的海战技能，李斌则忙着开会。 会议室里，新玛格欧斯各大家族代言人，新玛格欧斯和埃尔非两位总督的代言人、康达的代言人、以及石英社的众人都齐聚一堂，李斌身为垄断项目发起者，汇报着盈利情况和局势： “……汇总以上信息，穿山甲打捞公司在提比瑟那空间站回收了价值48万6千星币的战利品，在提比瑟那星目前已回收价值56万4千星币的战利品，预期后续还能回收超过30万星币的战利品。” “资金池方面，通过各空间站提供舰船销售、维修、补给、人力和消费服务，回拢44万星币。另通过埃尔非空间站、卢德教会和霸主三方贩卖渠道，销售量占总量的87%。” “也就是说，当前资金池的星币数额为135.35万星币，利润率为170%。若计入未回收的战利品与尚未销售的战利品，预估总利润率超过200%” 随着李斌结束汇报，无风的会议室里吹起一道风，那是所有与会者齐齐深呼吸的风。 50万星币，在如此巨大的基数下，还能将利润拉到200%的利润，这还只是上半场，谁能不动心？李斌个人5万星币的投入，此时已经回到了15万星币。别说其他人，他自己都惊了。 注意，这还只是大家从穿山甲这个临时公司里获得的分成，至于大家在自己的小生意里偷偷摸摸捞了多少，那可都不得而知了。 等把这次生意做完，凑到30万星币，就可以考虑巡洋舰连带全部装配了。他现在只差一个关系，一个能拿到巡洋舰购买许可的关系。 李斌晃了晃脑袋，把巡洋舰的诱惑甩出脑海，众目睽睽之下，他举起终端，指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挑战和问题开口： “接下来我们要讨论的，是关于未来的规划。鉴于目前玛格星系混乱的局势远超当时的设想，现在需要诸位联络各自的负责人询问意见。到底是冒险继续这个项目，还是见好就收解散穿山甲打捞公司？” “这边给大家一……” 李斌还想说中场休息一下，给大家一个小时时间联络老大征求意见，但没想到他话都没说完，投票已经结束了。 终端显示出匿名投票结果，应投87票，实投87票，赞同继续项目87票，解散项目0票，弃权0票。 全票通过。 不但如此，在休息期间，更有多名家族代表打着祝贺、交流、生意的幌子凑过来，给李斌介绍自己家族的杰出未婚女性。 对此李斌难以招架，多亏了好兄弟杜亚杀出来，赶走了所有人，正当李斌要请他喝一杯时，这厮搓着手露出腼腆的丑陋笑容： “我那表妹……” 第105章 镇压舰队 速子科技的镇压舰队比预料来的要更晚，等到他又用教培仪培训完了一批骨干，埃尔非工厂区新招募的船员抵达新玛格欧斯，星系里才出现星光海盗那些宛如紫皮大蒜的飞船的身影。 随后不到24小时，设置在星系稳定点，用无数桁架、信号接收器和放大器组成的长约2公里的中继通讯器被星光海盗们占领，速子科技外交员性冷淡的通告传遍星系，镇压舰队终于抵达。 第一时间得到消息的李斌离开公司设立在罗伊德人聚居区的办公地点，乘坐悬浮车快速朝港口而去。 一路上到处能看见寰宇联合的招聘投影，投影里戴着高礼帽的李斌面容坚毅。他压着肩，目光锐利似投枪似匕首，指头往前一戳，红色加粗字体跃然而出： 【iwantyou！】 不需要公司介绍，不需要业务科普，只看那张脸，罗伊德人就知道，寰宇联合再度招人，8星币年薪，有特长技能额外领薪，年年有奖金，加班保障补贴。 最重要的是，一批又一批已经入职的罗伊德裔船员，已经切切实实拿到了工资。 如今随着舰队拆分和公司走向正规，李斌在船员之外，还招募了专业的hr和文员，在新玛格欧斯和埃尔非设立了办公室负责对接客户和招聘事宜。薪水体系也从半年一发变为按周发放。公司员工可以选择直接领取或者寄存。 选择前者，则舰队在哪里停靠就用哪里的货币结算，寄存的人等凑够1个星币直接下发。 许多罗伊德裔船员干了不到两个月，各种奖金、激励、加班补贴和工资凑在一起，就能赚到1个星币，再加上打捞时分到的一些小玩意儿一起招摇回家。 寰宇联合已经成为罗伊德聚居区除贝利诺家族和总督府外，最受欢迎的企业。 放出250个岗位，却收到了近6000份简历，甚至还有当地的工厂主向总督府投诉李斌，要求寰宇联合不能录用工厂的员工。 现在李斌的私人终端里塞满了联系方式，求职的、中介的、求合作的、敲竹竿的、还有各路势力的。敲竹竿的那些，不用他亲自动手，只消发给杜亚，只要人在空间站，不出仨小时，贝利亚家族的安保就会把这个人蒸发掉，要是蒸发不掉，总督府的就会出手。 如果总督府也搞不定，点子实在扎手，那就让文喜和广武把人拖到太空里放烟花。 当然，目前还没有哪路有能耐的需要闹到海盗那里去，毕竟李斌搭的台子集合了新玛格欧斯主流大势力，几乎家家跟他有联系，在这个地界，他李斌吐一口唾沫就能淹死不少人，真可谓权势滔天，炙手可热。 “可惜巨企的联络人还是太少，目前就跟霸主有关系。”李斌揉着眉心头疼地自言自语。 座位旁，李姝看着终端汇报各路信息，妹妹现在可算是练出来了，长期担任领航员，再加上李斌指点和接受了教培仪培训，她已经可以独当一面，对信息的敏感性可以说是公司除了李斌外最强的，李斌终于不用事事自己操心了。 未来她的发展方向就是后勤和运营，大后方要交给她，毕竟李厂振那个脑子…… “王达有那边转达了霸主的情报，他们和速子科技正在谈判，速子科技的意思是，要想平息战争，玛格星系往后必须实质上属于速子科技，他们能容忍新玛格欧斯和康达之巢的存在，但前提是这两股势力必须低头，每年纳税并接受监管。” “呵，这要是答应了，不就成了第二个埃尔非了么。”李斌冷笑道，“感情速子科技故意等提比瑟那陷落，是为了等一个扩张的借口？也对，毕竟是冷血的，死多少人他们不在乎，只要公司和自己的利益能扩大就行……镇压舰队的构成呢，那边有说么？” 李姝脆生生答：“霸主的间谍没有探全，只知道速子科技派出了1艘主力舰、5艘巡洋舰，驱逐舰和护卫舰数目太多记录不全。另外星光海盗那边，也派出了6艘巡洋舰。” 妈的，什么星光海盗，高层都是速子科技的人伪装的，这吃相真是丑陋，李斌心里暗骂。 他丝毫没有因为康达的主力舰数量更多而对其有信心，速子科技是全星域唯一一家有能力生产人之领后期主力舰的势力，这家公司在大崩溃刚开始的时候，就由负责人完成了对英仙座所分部的整合，洗劫了无数星球的自动化工厂，摧毁了无数本来有潜力发展为巨企的公司，掌握了大量蓝图。 他们依靠自己星球的自动化工厂和技术团队不断复现人之领的科技，是英仙座星域技术力最高的势力。据伊莎所说，在第一次ai战争时速子科技还需要依靠其他巨企帮忙抵抗霸主。等到了第二次ai战争时，他们已经可以和霸主分庭抗礼了。 作为一家公司，速子科技无疑是合格的，但作为统治者……李斌宁愿去信教，都不愿意生活在速子科技统治之下。 “再问问王达有，试试能不能锁定一些船型，比如星体、典范这种船。” 李姝点头应下，一顿操作后回复：“王达有那边说，星体和典范在速子科技的持有量，至今加起来也不到5艘，每一艘船都被各势力严密监视，如果出动会立刻收到反馈。” “那就好。” 李斌长出一口气。 李姝小声地问：“这两种船，很厉害么？” 这会儿他们已经抵达港口，公司的参谋长伊莎已经在港口等待，贴身参谋服与她训练有素的修长身材很相衬，立在那里便如同一尊艺术雕像。 李姝的问题也被她听见，她一边领着李斌前往穿梭机，一边插入话题： “不是一般的厉害，是非常厉害。这两种船都是人之领高级军官和速子科技总部疯狂的产物，事实上英仙座的速子科技只是分部，他们至今也没有修建这两种船的生产线的能力，只能靠自动化工厂在地表缓慢建造零件，再拖到太空拼装，次品率非常高。” 伊莎询问过镇压舰队的数据后也松了口气，对李姝说：“如果这两种船出现在镇压舰队，就意味着速子科技要彻底覆灭玛格星系的所有势力，那样的话，我们最好逃走。” 进入穿梭机后，李斌从冰柜里抽出饮料和烟，点燃一根叼在嘴里，用冰镇饮料贴着额头。 康达赠送的穿梭机是墨丘利级，在人之领时代，这玩意儿往往被用于在星系之间运送贵宾和信使，也就是说这艘船有完备的娱乐和会议功能。 还自带人之领时代堪称黑科技的网络保密程序和反监听设备，速子科技技术之发达，在他们占据星系里的中继通讯器后，便意味着无线通讯和传输已经不安全了。 伊莎打开终端：“我收到文喜的消息，就在10分钟前，蛇魔返回康达之巢的路上遭遇了速子科技的舰队，他冒死截留了镇压舰队，拍下了镇压舰队的光学记录并派人逃走，就在刚刚那艘船逃离了镇压舰队的信号干扰范围。” 投影的画面很模糊，显然拍摄距离很远，加上信号干扰，只能大概看清对方的主力舰，李斌看了好半天都没认出那艘船是什么： “这艘主力舰怎么长得跟雄鹰级巡洋舰一样？” “这是标兵级战列舰。”伊莎立刻回答，“第二次ai战争前完成设计，战争晚期服役的船，是英仙座星域速子科技的最高技术力产物。” 李斌挑眉：“那跟霸主的攻势级比如何？” 伊莎栗色的眸子瞥了眼李斌：“战舰本身的能力只占一半，另一半要看指挥官的水平。” 也就是说，在第二次ai战争中，这玩意儿打赢了一艘攻势级，李斌刮着下巴，感觉自己心跳的有些快。 第106章 魔鬼筋肉人 墨丘利穿梭机里空调吹着芬芳凉风，但李斌汗都快下来了。 蛇魔在返港途中被抓，意味着镇压舰队气势汹汹，上来摆出一副直扑海盗老巢，要涤荡星系的样子。 虽然康达占据地利，主力舰数量也多，但巡洋舰还是镇压舰队更胜一筹。 最关键的是，镇压舰队的战斗船只，清一色是军舰，此外，全都是高科技舰船！ 虽然这些船建造成本高、建造速度慢、维护成本高、对船员的技术力要求高，但它们有一点好，那就是普遍是同级别舰船中战斗力排前列的船只。 加上星光海盗那群杂碎，速子科技等于派出了11艘高科技巡洋舰，这个配置，足以按着主力舰打了。 胜负操于他人之手的感觉并不好，李斌咬着手指甲：“你说，蛇魔的巡洋舰能逃走么？” 伊莎摇头：“他自己能不能活下来还两说，别说他的旗舰是用游轮改的长程导弹艇，就算是莫拉级，就算船上全是核电站电池组堪比主力舰，也挡不住这么多能量武器。” 她看着焦虑的李斌，好奇道：“你慌什么，不管谁胜谁负，打完我们去捞钱不就行了。” “生意不比战争，没那么直白。”李斌摇头，“我得大概知道战争结束时间，提前一点点到场，免得到太早被波及，到太晚什么都捞不到。再说……我在海盗的人脉那么多，要全都死了，岂不是可惜？我就盼着康达坚挺点，仗打久点，我好多捞点。” 这话说得伊莎脸直抽抽：“感情你焦虑的点，就是怕钱挣少了？” “那不然呢？”李斌理所当然地返回，然后摆手，“废话先不说了，我弟弟人呢？这次生意要跟其他打捞公司开片，还要登陆残骸和正规军人交手，我得给武装水手换身装备。” 伊莎歪歪脑袋：“他啊，好像被水手长带去打黑拳了。” 李斌还没什么反应，但李姝闻言，眼睛瞬间眯成一条缝。 “好！” “打，打死他！” “抓他篮子，给捣碎咯！” 合金丝编制的拇指粗的八角笼外，里三层外三层的人把看台围得满满当当，男女老少们捏着塑料票，扯着嗓子、红了眼珠、振臂高呼支持着自己押注的打手。 李厂振裸着上身，露出精壮的腱子肉，一对毛腿岔开，宽松的裤子挽到小腿跟，汗水沿着肌肉沟壑而下，雄性张力蛮牛一样冲击着所有人的眼睛，女人，同性恋如痴如醉地看着那毫无改造痕迹，筋肉如同囚龙起伏的线条，夹紧双腿。 来这里的人骨子里都带着嗜血性和奇怪的癖好，还有不少是放荡的海盗，这些人里，有不少看的是血腥的角斗，脑子里想的是危险而禁忌的，比字母更深一层的东西。 而李厂振对激烈到情色的视线毫无知觉，他拎着一对丁字拐，一只贴着胳膊，一只长端探出，闲庭信步地绕着笼子转。 八角笼中央，一名双臂、肩膀、脊椎都用机械义肢替代的光头吐出两股粗气，烦躁地随着李厂振转动原地转圈。随着他捏放拳头，义肢裸露的金属齿轮和杆子咯咯响，诉说其中积蓄的恐怖力量。 任何试图用关节技锁这对义肢的人，都会被转动的零件割裂皮肤。 看台上，老独眼叼着短头烟咂摸，角斗场老板坐在他旁边诉苦：“我说祖宗，您就别消遣了。说好了就一次，您的徒弟这都来三回了，回回打满12场，我这儿人再多也经不起您这么造啊！” “老板，话不能这么说啊。谁不知道你的场子里多的是能打的海盗来挣外快，我带徒弟见见世面，你也没少挣钱，这叫什么，双赢啊！” 老板的脸本就麻麻赖赖，这会儿皱成一团，跟条苦瓜似的：“您可别这么说，我这挣的是辛苦钱，要的是打手多，客人多。您这徒弟回回打架签生死状，其他海盗现在也不敢来了啊！没人打，我这场子哪里还有客人？现在只剩擂主金刚虎一个了！” 他们说话的功夫，那光头金刚虎已经受不了这种氛围，他张开双臂，机械变形，双臂张出数道快速自转的齿轮，整个人扑上来，就要给挑战者一个有力的擒抱。 这一抱若是抱结实，连皮带肉，甚至五脏六腑都要被齿轮割裂！ 李厂振往前一个踏步，一脚跺在金刚虎手臂上，磁力靴瞬间被旋转的齿轮咬住，他晃了晃腰，巧劲之下磁力靴松脱，借着磁力靴踩在金刚虎手臂上借力，整个人一跃而起，轻松躲过金刚虎朝他腰腹而来的擒抱。 身子拧转，丁字拐长端被手腕甩出来，就要去砸金刚虎送上门的脑袋。 那金刚虎合金脊椎一震，竟硬生生地把身子抬起来，双手交叉护住脑袋，手肘向前，就要撞死李厂振。 李厂振见状，脑子里一片空白，身子自动反应，撒开两手任由丁字拐砸到义肢上，躯干继续转了一圈把身体压在八角笼上，一个蓄力起跳，运腿如鞭，从侧面甩在金刚虎脖子上。 落地后李厂振捂住肿起来的光脚龇牙咧嘴，金刚虎挨了一记鞭腿，转过身来，左边眼睛充血，猩红一片。 他吐出一句‘妈的，只关注武器去了’，脖子脊椎义肢与血肉连接处便泌出几滴血珠，只见脊椎刺啦冒出一道电火花，整个人直接昏厥过去。 老独眼换了一颗烟点上，看见徒弟裸脚踢废一条义肢，点点头：“还算不赖，可以出师了。” 这一场酝酿了很久，最终分胜负只在几个回合，观众们看到的是李厂振轻描淡写秒杀了金刚虎，但实际上险象环生，他只略胜一筹。 若擒抱只是擦中，李厂振也得重伤，若是踢歪了，就算废掉对方一条义肢胳膊，那他也被近了身，就要承受机械沛然巨力和无休止的合金拳头暴风。 赢得冒险，只能得到老独眼‘还不赖’的评价。 毕竟战场上，敌人可不会讲武德地玩肉搏战，李厂振会面对百倍危险于现在的局面。 老板这边见老独眼开了金口，宣布李厂振终于结束修行，他感动得合十手掌猛地拜了几下，感谢这位活爹终于不用折磨自己了，接着急忙抓起话筒喊起来：“第36场连胜，让我们祝贺【魔鬼筋肉人】，拿下本届角斗场之王的称号！” “吼！”全场欢呼，里面还夹杂着奇怪的诸如“筋肉人！接受我的猛男之爱吧”之类奇怪的喊声。 李厂振丝毫没有拿下角斗场之王的自觉，只是露出腼腆的笑冲在场观众点了点头，便捂着脚单腿跳进甬道里回到休息室，抓起桌上的终端看起来，虽然已经成为三副，但他用的还是在工厂区姐姐拿工资给她买的bb小子，激活终端一看，姐姐的信息铺天盖地而来。 【在哪儿？】 【回消息】 【你去打黑拳了？】 【你哥做了拿手好菜，快回来吧。】 …… 然后是大哥发的消息，很简单，就一条： 【回来吧，你姐跟我打包票说不打你了。】 他原本带笑的脸瞬间垮下来，即便他再愚钝，可多年相处下来他也知道，大哥是在骗人。 什么不打了，其实是包打的。 他哭丧着脸看向走进来的老独眼，哪里还有之前的从容，这会儿他的表情，倒真符合自己的年龄了。 第107章 江湖不只是打打杀杀 李厂振跟着老独眼回到泊区时，公司三支舰队的指挥已经在穿梭机里坐了有一会儿了。 李姝守在门口，在弟弟进舱门时狠狠剜了他一眼，李厂振不敢说话，臊眉耷眼地跟着姐姐进去。 他甫一进穿梭机内，就听到一条坏消息。 “交战不到10分钟，蛇魔的旗舰【弯刀蛇魔号】就超频发射了所有弹舱里的弹药，约占整体储备的1/3，但在漫天能量武器照射下，这艘巡洋舰直接被拦腰熔断了。” 伊莎抱着胳膊，饱满的胸脯挤出傲人的弧形，她冷眼看着最新消息，心中只有对蛇魔的鄙夷。 星轮这种游轮，就是个薄皮大饺子，一戳就破，就算再怎么改装，贴装甲加固，核心的龙骨和框架只要还是民用舰材料，就永远矮人一头， 至于为什么不更换军用舰的船材……先不说有句话叫修不如买，只说要是海盗和自由星球有生产和彻底改装的能力，那他为什么不直接造一艘巡洋舰呢？ 这些船能够持续存在，就是因为从零开始生产巡洋舰的技术和工艺，被巨企牢牢把持着。海盗们所谓的巡洋舰、主力舰生产，本质上就是把一堆残骸拼凑在一起，搞得钢铁奇美拉、合金缝合怪。 就像康达的旗舰【复仇铁拳号】一样。 这个蛇魔想用改装民用船去冲高科技舰队，就好比桃白白突发奇想要刺杀弗利沙，日下部要去打宿傩一样，不但不显得悲壮激烈，甚至有点好笑。 李厂振找了个角落和老独眼一起坐下，耳边是此起彼伏的议论声： “蛇魔舰队几乎全军覆没，他自己则乘坐穿梭机藏在残骸里，虽然还有手下，但这已经可以说是仅以身免。” “感觉这个人有点膨胀了，一艘巡洋舰带驱逐就想硬拖，搁这儿打登陆战呢，太空里啥也没有，要打好歹去小行星带打啊。” “你懂个6！那康达之巢就在小行星带，等到那人直接打老巢了，谁还正眼看他？” “我浪！速子科技这么没素质么，打捞舰队想捞东西他们也不准？船都点爆了！”有人看着新上传的投影惊呼。 根据最新的情报，镇压舰队整理完舰队阵型后，便直接朝康达之巢插去，对悬浮的残骸没有丝毫兴趣，并且一路上肆意开火，能量武器跟迪厅里的射灯一样到处乱射，把发战争财的打捞舰队全爆了。 他们的借口很简单，担心打捞舰队里有海盗伪装，为了预防可能的恐怖袭击，平等地摧毁每一艘胆敢越过警戒距离的船。 问题在于，速子科技并没有公布所谓的警戒距离到底有多远。 杰夫里揉了揉眼睛，心有余悸地看着投影里打捞舰队被能量武器贯穿，像是串上的知了猴滚入油锅一样，猛地一阵抖。 再一看，熟了。 他吞着口水道：“船长，您早知道速子科技会这样？” 闻言李斌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晓得速子科技出了名的冷血，担心咱们去太早被误伤，没想到这支舰队的指挥官竟然会做到这种程度……他妈的，照他这么来，谁都能成恐怖分子了。” 不止是寰宇联合的这群文盲，即便是伊莎也皱起了眉头：“这个舰队指挥的名字得查一查，上一个这么肆无忌惮的，在第二次ai战争时期就死了” 李斌小声问：“怎么，这种人很难缠？对公司的生意会有多大影响？” 伊莎也小声道：“这种极度自私自利又扭曲的家伙，英仙座到处都是，每个殖民地都能轻松找出几百个。但问题是他掌控了一支强大的舰队，又在速子科技任职，一定会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择手段，跟他打仗，没人能猜到他到底会做什么，甚至打爆友军的船也不稀奇。” “呼——”李斌松了口气。 还好只是自私自利，不是个没法交流的疯子。 伊莎见状，玉一样圆润光洁的额头皱起一道川字：“怎么感觉你好像很高兴？” “当然高兴了。”李斌操作着终端，“我喜欢自私的家伙，因为我大可以投其所好。” 伊莎见李斌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再度警告：“这种人没有下限，战术是没法按照常理评估的。” 李斌剑眉轻挑：“谁说我要跟速子科技开战的，姑娘，你搞清楚。跟速子科技开战的是康达，不是寰宇联合更不是李斌。” “可是你已经在帮助海盗王了，而且一直在帮助她！”伊莎反驳。 她是公司股东，但同时也是军人和军事参谋，提出异议和剖析战场局势是她的天性，即便是面对舰队指挥和军方高层也必须指出问题，军事先于政治是她最先接受的教育。因此，正确大于船长的权威。 李斌也不生气，现在是开会不是在舰桥，他早就在以前的会中要求下属畅所欲言，更何况他有信心慢慢让伊莎这位前军官折服。杰夫里这吊人大局观一塌糊涂，但看人的眼光很准，李斌确实欣赏独立强大的女性：“那是因为我当时只能跟海盗王做生意，但未来，我可以和速子科技做生意。” “你要当叛徒？”伊莎眼神凛冽。 李斌哼道：“做人别太二极管，我不过是打扫战场的时候救出几个速子科技的员工，好吃好喝地送回去，跟巨企搭线罢了……你不会真觉得我要跟海盗绑死吧妹妹？我是生意人，海盗的生意能做，巨企的生意当然也能做，你觉得这支镇压舰队能稳吃康达？” “从舰队实力上……”伊莎正要从专业角度分析，但被李斌蛮横打断： “战术上、战略上都是速子科技占优势，但战争从来不只是战争。后勤、经济、外交都在考量范围内。镇压舰队的确很强，但然后呢？” “为了保持舰队的高速机动和质量，镇压舰队没有携带任何运输船和燃料舰，星系里唯一一个殖民地被海盗付之一炬，仗打完了他们上哪儿补给。康达之巢还是新玛格欧斯？他们能放心把船交给这些和巨企有血海深仇的人吗？这些地方有能力维修人之领晚期战舰的工业实力吗？” 李斌说着抬手，把伊莎的反驳按回嘴里：“我知道你要说速子科技可以后续派遣工业舰队进行深空维修，但英仙座不止一个速子科技，可还有霸主、辛达强权、卢德教会和其他巨企。” “反正不是自己下场流血，仇家们会很乐意看速子科技碰一头包的。” 屡次被打断发言的伊莎脸上，先是冷若寒霜暗蕴怒气，听完李斌的话表情一僵，她看着李斌不发一语。 众骨干见两人不断争论，几有剑拔弩张之势，纷纷闭上嘴，一对招子左右看。 李斌悠悠道：“江湖不只是打打杀杀，还有人情世故嘛。” 第108章 赌局与战局 “江湖不只是打打杀杀，还有人情世故嘛。” 此话一出，伊莎的眼里爆出异样的色彩，她呵了一声，斜着眼朝李斌一笑。 于是冰消雪解，有如小如米粒的花绽于冬末，昭告着春天到来。 她笑盈盈地，一副颇长见识的模样：“原来海盗王让你去谈判，为的不是军舰，是寻求外交支援，把速子科技的工业力量拦在星系外？” “对，但不全对。”李斌笑着点头又摇头。 如果把这场战争比作一盘棋，那海盗王下的就是象棋，典型的存量打法，开局即巅峰，但有生力量会越打越少。而速子科技则是围棋，棋盘上一开始棋子甚少，但玩的是增量打法，随着时间推移力量会越来越大。 而李斌的谈判诉求，首先就是请霸主动用关系和力量，想办法拖延住速子科技后续舰队的投放，在一定时间内，逼得镇压舰队陪海盗王下象棋。 只要这局棋的损失足够大，速子科技就会理性地评估损失和收益，当意识到继续下去亏损巨大时，便会收手。 因为康达200年来，只下玛格星系这一盘棋，但巨企要面对的棋局，可不止一处。 伊莎无奈摇着头：“你这种套路，面对霸主可是行不通的。” 李斌也笑起来：“我知道，霸主毕竟是军阀，军阀都好面子，宁肯损兵折将也不能丢脸。但速子科技可不同，这种冷血的企业，眼里只有利益的。” “好吧。”伊莎干脆点头，她再度抱着胳膊，胸脯挤出惊心动魄的形状，李斌也被晃得失神片刻。 银灰色头发的美人昂着下巴道：“虽然你说的有道理，但胜负最终还是要靠战争来决断，在我看来，速子科技的胜率有7成……打个赌怎么样？我要是赢了，以后军事作战中，你也必须听我的指令。” 李斌把手里的烟杵熄，灰色的烟雾腾起，他看着面前女孩好斗的视线：“胜负的评判标准不同，胜率自然也不同……不过我答应了。我赢了要什么暂时还没想好，不过在不违反道义和道德的前提下要求你做事，你不能拒绝，行吧？” 伊莎伸出手：“我的承诺就像恒星一样高悬，数十亿年不可变更。” 李斌握住伊莎的手，柔软的手感和强劲的指力同时入手，他晃了晃：“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还有……我比你大三岁，你该叫姐姐。”伊莎偏过头，蚊子似的哼唧。 “什么？”穿梭机内人多，李斌听不真切。 好死不死，这会儿杰夫里指着投影惊叫起来： “诶，诶！这就到康达之巢了！” 伊莎立即抽手，神色如常，大声指挥起来：“展开投影，启动沙盘模式，来几个人跟我摆盘推演！” 李斌则不发一语地坐回主座，翘起二郎腿招招手，沐耀、李姝、瓦哈卜，以及公司自己培养的运营骨干聚拢在他身边，一群人启动终端，一边看战场局势，一边开始开始繁重的数据工作。 叫得最欢的杰夫里一时失语，他看着先前还针锋相对的二人此时配合起来颇有天衣无缝的感觉，一时间摸不着头脑。 “不对啊……我才是大副吧，这活都让他们干了，我干什么？”他喃喃自语。 “一帮硬皮臭虫！” 曼哈顿一拳擂在指挥台，昏暗的舰桥里，天穹会战系统蔚蓝色的光把他的脸映得铁青一片。 他的后脖子处有一根婴儿小臂粗的金属软管插进脊椎，数据和思想靠此交互，将他的思维映射到数公里长的巨大战舰上。 会战系统只是给舰桥的军官、船员们使用的，他不需要使用视觉，靠着这根神经接口，就能直接获取海量数据。 曼哈顿还睁着眼，只是人类习惯于睁眼看东西罢了，此时他眼睑睁开，双眼炯炯有神，其实是通过光学观察哨、探测器、重力读数等多种探测工具，以人类难以理解，无法用语言描述的宏观视角观察康达之巢。 正因为看得比任何人都清楚，他才忍不住破口大骂。 此时的康达之巢，宛如蜷缩起来的刺猬，又像是吐出诱饵的鳄龟，密集的自复制雷场在中继通讯器失陷的第一时间便转入战争模式，雷场在绕康达之巢公转的过程中膨胀散开。 原本飞船进入康达之巢，需要硬生生‘撞’出一条临时航线。但现在，这些散开的自复制感应雷如同膨胀的气球，虽然变得稀疏了，单位空间内能造成的破坏更小，但也正因如此，它占据了更大的空间，也更难被清理。 除此之外…… “竟然还有隐形空雷！？你妈是开源的嘛，要不要这么严防死守！”他这下真的肝火大动，重捶指挥台。 标兵级战列舰【离散几何号】舰身随着神经相连的曼哈顿的愤怒，轻轻晃动起来，仿佛正在酝酿滔天怒火。 神经接口链接下，曼哈顿即是离散几何号，离散几何号即是曼哈顿。 空旷的舰桥里，所有人都看向指挥官，感受到视线，曼哈顿无所谓地摆摆手。 常人需要依靠仪器才能读取的重力读数，在他眼中是有形的，那些在光学观察和感应器中毫无踪影的隐形空雷，在重力读数里仿佛水珠，滴溜溜地打转。 他闷闷道：“大副，电子战效果如何？” 穿着蓝色军服的大副立在船长的阶梯宝座下，沉声答道：“间谍的情报是真的，康达之巢的雷场一旦激活，就只能通过有线骇入破解。” 曼哈顿的脸直抽抽：“这么多雷，这得排到什么时候，他们不考虑自己的航路和补给线么？” 大副回答：“间谍的情报里说，康达之巢在战后会带上密匙手动关掉一批感应雷，让这些收到密匙的感应雷自己去碰其他的雷，通过这种方式传递休眠指令……根据间谍估计，这个过程大概要持续三周，而在第二周最后几天，雷场就能达到可勉强通过的程度。” 曼哈顿一只手拍在自己脸上：“我真是服了，整整两周不使用航路，这康达可真能忍。” 这种行为是速子科技员工无法理解的，纯以情绪主导，甚至影响利润和生意的行为，在他们看来无异于自杀。就算是曼哈顿，也只敢利用职务之便捎带手打爆打捞舰队，而不敢真的无视公司的任务。 大副也感叹地点头：“我曾经听人说康达对我司敌视非常，也没想到她竟然能做到这种程度……指挥官，咱们怎么办，要不要用穿梭机派黑客有线骇入，让雷场自行关闭？” “我可等不了那么久，公司也等不了那么久。”曼哈顿高耸的鹰钩鼻下，猩红的舌头舔过牙齿，红的牙龈和白的牙齿咬在一起，像是啃断了带骨肉一般： “让无人机去排雷，护卫舰就地开采小行星，所有航母甲板加班加点生产无人机，人歇机器不能歇。” 他咯咯咯地磨牙，长脸阴鸷一片：“我倒要看看，她到底有多能忍。” “附近跟过来的打捞舰队……” “让星光海盗去把这群虫子都干掉，对外宣称担心藏有海盗的舰队，趁混战的时候冲进来捅一刀。” 第109章 主力会战(上) “艹，又一个直播频道没了！” 墨丘利穿梭机内，杰夫里一拍桌子，破口大骂。 速子科技试探进攻康达之巢开始三个小时，星系里游荡的中立打捞舰队都凑了过来，像是非洲草原上的鬣狗和秃鹫，流着涎水看狮群撕咬野牛。 他们一边等待着结果，一边开着直播把战况挂在网上兜售门票，这种事儿在英仙座星域早已屡见不鲜。战争，尤其是巨企掺和的战争，永远不愁没有买家掏钱。 船长和军官喜欢观摩由宿将带领的舰队作战学习经验，而普通人则喜欢看登陆战，在看到富庶的殖民地化为乌有，富人们被陆战队和武装水手劫掠奸淫，观众们心里就会涌起复杂的情绪。 他们一边心有戚戚，另一边又因有人正过得比自己更惨而得到了某种莫名的安慰。 也正因此，这名速子科技镇压舰队的指挥官，派星光海盗又去摧毁打捞舰队的行为，让打着战场实况转播的直播间数量锐减，现在除了康达之巢共享的画面外，几乎看不见其他直播了。 这直接导致了伊莎的沙盘推演行动无法综合获取信息，不能准确根据战场走向总结速子科技指挥官的性格和战术倾向。本身缺少中继通讯器情报传递就慢，再加上缺乏准确性，伊莎这会儿非常恼火，干脆跟其他人直接模拟攻防。 而这还招致了所有人的不满。 此时新玛格欧斯空间站，酒馆、旅店、家里、舱道里、商业模块、工厂、几乎人人的终端、公共投影里都在播放战况，战争就在星系内发生，未来走向与大伙的生活息息相关，没人能不在乎。 然后投影一个个花掉，信号终端，此起彼伏的谩骂和怪叫充斥着线下和线上，有的酒馆里，酒客甚至集体举杯，醉醺醺地嘟囔着“艹tm的速子科技”，向这个英仙座t1级的巨企送上甜美的祝福。 当然，类似的行为也在附近几个星系的酒馆里发生，甚至有不少势力的军官也开始查找这个霸道的镇压舰队指挥到底是哪个吊人。 但这些精神支持，并不能像七龙珠里孙悟空的元气弹那样，只要大家举起双手就能隔空传功。 康达的御座转移到了空间站最高的速子科技坟墓港，大半个港口都被旗舰【复仇铁拳号】的舰尾塞满，海盗、工人、技术员和各种工程设备乱中有序地运作着，像是发现了食物的蚁群。 康达舌下压了片缓释兴奋药片，她闭着眼不断倾听下属的汇报，王达右手背在后腰，与康志仇分立左右。 “我听人说，速子科技的杂碎指挥把跟在他屁股后面的打捞舰队都灭了。埃尔非和玛格欧斯的舰队没事吧？”听着汇报的她突然开口，并将新玛格欧斯叫成玛格欧斯。 在她眼中，玛格欧斯从未彻底陷落，不存在新老之说。 康志仇低头应道：“只有玛格欧斯几个家族的舰队没听劝，两边总督的人都没出港。” “那个李斌呢？”她闭着眼问。 “也在玛格欧斯的空间站里，据探子说在招募船员。” “……这么克制啊，还是个年轻小伙，真是厉害。”康达说着，深吸一口气，睁开眼看向王达有：“上船吧，希望霸主能言而有信。” 王达有身为流放的军官，没有资格回答她的话，行礼后干脆地招呼军官团登船。 舰桥指示灯陡然转黄，海盗舰队集体启动，引擎喷出黄的蓝的尾焰，经过海盗粗糙的改装和维修，整支舰队像是披着百衲衣的丐帮，从宛如桥洞的港口和泊区里钻出来。 有的船身上，还能看见被打了叉的速子科技标志，旁边用条码印着侮辱性的脏话，探测器一扫，海盗粗口就跳在投影里。 这些脏话不能影响人的实际利益，曼哈顿并不放在心上，他往胸口心脏位置，仿佛钢铁侠能量核心模样的人工腺体盒里插入数根激素液。腺体盒能通过埋在脑子里的芯片远程控制，根据使用者的需求立即注射激素，心脏会将激素迅速泵入全身，从而让指挥官在战争中始终专注。 “停止投入无人机，让飞行员10分钟内就位，打开所有飞行甲板！” 曼哈顿意气风发，期待已久的决战终于来了，他要踩着康达的尸体爬上公司更高的位置： “把无人机航母撤回来，海盗空间站的武器阵列没有打开，可能存在超距离打击能力，不要忘记他们劫掠过提比瑟那，要将空间站当成具有我司打击水平！” “aye，captain！” 舰桥的参谋们齐声回答。曼哈顿既是舰队指挥，同时也是旗舰舰长，也只有在旗舰就职的船员，才有殊荣叫他一声船长。 他安排舰队后撤，既是为了避开空间站未知的作战半径，同时也是为了留出战场。 毕竟是主力舰的战争。 但在军官团的辅佐下，康达第一时间便识破了他的意图，这名海盗王只是笑了笑：“年轻人毕竟还是太年轻了。” 她招来自己的国王之手，那个有古董义眼的老头何恒星，低声吩咐几句。 ———— 墨丘利穿梭机，李斌被恢宏激昂的音乐吵到耳朵，他皱着眉抬头，只见所有人都怔怔地看向投影，一个昵称为【康达之巢】的账号，在公共网络发布了这条投影，在有心人的推动下迅速窜上热门。 因为涉及到一线战况，速子科技的指挥官又摧毁了其他实况频道，所以可以说，这是目前最新的，由战争参与者亲手发布的最可信的情报。 在铿锵的交响乐中，投影以海盗视角，记录了旗舰复仇铁拳号驶出空港，上百条久经实战的飞船宛如天空群星般盘踞左右伴飞，这些飞船在平时只会惹来各势力的嘲笑，但在今天，它们有着莫名的说服力。 盖因随着海盗舰队围绕康达之巢空间站展开，隔着一条雷场，外面那些光鲜亮丽，船坚炮利的巨企飞船，竟然开始缓缓后撤。 在军官眼中，一眼就能看出这是明智之举，将海盗舰队钓出来，不同时面对舰队和空间站，这是常规操作。 但在不懂军事的巨企职员和普通人眼里，速子科技就是怂了。 更何况投影里不但配了字幕，还配了音，根据用户填写的性别和取向，分别有甜美、性感、嫌弃、傲娇等女声、阳光、冰山、傲娇、低沉等男声，或声情并茂，或集尽嘲讽之能，把镇压舰队贬低的一文不值： “哎呀，怎么这就跑了，你行不行呀？……速子科技就是杂鱼～曼哈顿就是杂鱼、杂鱼～” 瓦哈卜脸红得宛如新疆大红枣，他硬着两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去关闭自己的终端，却被一只合金大手卡住，他僵硬地扭头，赫然是老独眼。 只见老独眼摸出一根天然烟塞进瓦哈卜嘴里，给他点上，瓦哈卜叼着烟一口也不抽，直到燃尽的烟灰柱积了有半根，投影终于放完，老独眼才松了手，竖起合金拇指： “牛逼。” 这句话点燃了大伙的激情，杰夫里嗷地怪叫起来：“没看出来，你好这口……瓦哈卜就是杂鱼，杂鱼～咋样老铁，得劲儿不？” 看着杰夫里那张刀疤丑脸故作扭捏地说词儿，瓦哈卜就像是挂在荫房的葡萄，肉眼可见地干瘪下去。 第110章 主力会战(中) 速子科技是英仙座星域众所周知的t1级势力，同时在不要脸上也是t1级，尽管如此，它也是由无数个体组成的，只要人类一天没有成为蜂巢意识生物，内斗和勾心斗角就会继续存在一天。 因此，海盗王康达发布的投影，对速子科技几乎没有影响，但对曼哈顿而言，堪称棘手。 巨企手下无数的子公司和交叉持股的集团是它敛财吸血的工具，而庞大的舰队是它保证财产的保镖。 在没有强力政府的英仙座，每个巨企形同军阀。如今一则似是而非，但飞速传播的《海盗王康达天威赫赫，速子舰队怯懦如鼠》的投影，看似是在打脸速子科技，其实在用谣言攻击它横行霸道、冷血残忍统治的基础——武装力量。 网络上的谣言铺天盖地，有的说速子科技的自动化工厂被霸主间谍破坏了，20年之内主力舰的制造和维修能力严重受挫，有的说速子科技的蓝图意外遗失，主力舰坏一艘少一艘。 更有甚者，扬言速子科技实验室铺得太多，项目吃掉了大笔经费，巨企的星币周转出现异常，所以镇压舰队才出来的这么慢规模这么少。此时的速子科技就像一栋摇摇欲坠的房子，只要海盗王踹上一脚证明它的虚弱，其他巨企就会一拥而上把它吃干抹净。 这些谣言光靠海盗是无法快速传播的，事实上，这正是多方巨企默契推动的结果。企业间相互使绊子，有枣没枣打两杆的操作屡见不鲜，他们推动的谣言在速子科技的军官里没有丝毫作用，而这些能被迅速证伪的谣言，连速子科技的日常股东会都进不去。 但面对企业中层，尤其是非军事领域的专家，管理们，翻滚轰炸的谣言不亚于碘盐能防辐射，半真半假的消息，最能勾动人心。 这些持有巨企股权，却又没权限了解战争始末的中下层们，看着统治基础竟然如此‘软糯’，再加上巨企内部别有用心之人的散播，一时间有不少人坐不住，开始发动关系。 曼哈顿这边正跟海盗王比赛定力呢，铺天盖地的消息顺着中继通讯器涌进来，他的脸瞬间涨红泛紫，半晌憋出一句“艹！” 谣言就如同碘盐防辐射一样，半真半假，加上周围人议论纷纷，互相说服，这股谣言风暴直指曼哈顿指挥不力。 “妈的，老子是职业军人！我家也有公司期权，怎么可能叛变投敌！这些混账竟然怀疑我！” 曼哈顿要疯了，速子科技的军事圈子里没人质疑，反倒是这些开工厂的，玩政治的，搞科研的跑来对自己指手画脚，偏偏因着人数众多，聚沙成塔之下影响了很多人（老爷们别不信，根据小的个人工作经历，见识过很多某方面极专业的人，在其他领域被骗得很惨的案例，举一个最广泛，电视剧经常出现的例子，大公司老板非常自信，一个人去玩古董，最后收了一堆假货，这种例子年年有，常看常新） 大副也收到了很多消息，其中不乏半劝告半威胁的话，他看了看舰桥，风波暂时还没有影响到整个舰队，心里有了计较，于是踱步到曼哈顿身边： “船长，要不咱们试试推进去？” 曼哈顿抬起头，双目充血，目眦欲裂，其他船员看到这一幕，纷纷放下终端绷紧身子，大副表情凝重，却不退一步。 “康斯坦丁，我拿什么冲？这是我们家好不容易换来的机会，来之前奶奶再三跟项目经理打包票，说让咱俩带队一定踏平康达之巢。现在咱们还没开打，后面就开始扯后腿……” 康斯坦丁看着表哥，摇头缓声劝道：“咱们这次抢到了指挥权，其他家族眼红得很，这次事情背后必然有他们推波助澜，外有霸主内有蛀虫，现在他们估计偷着乐，等着看咱们笑话呢。再说，公司里扯后腿不是一回两回了，第二次ai战争里，ceo孙艾蒿……” 他迟疑了一阵，似乎是担心非议ceo被审查，但见表哥愤怒非常，咬咬牙还是继续说：“ceo不也曾在战争期间被投票革除么？但那又怎么样，最后她依旧恢复了ceo的职位，干掉了反对派，如今公司的天依旧是她。” 听到这话，曼哈顿僵硬的脸稍稍舒缓，但依旧怒气未消，康斯坦丁见状继续劝： “咱们自己打肯定没法踏平康达之巢，但我们也不是没理由啊，说好的辅助舰队被霸主和辛达强权堵在半路上，没有后续的维修和补给，我们不敢拿舰队做赌注。” “内部会议那边……”曼哈顿显然有些忧虑。 “内部会议算个屁，分点利益堵嘴不就行了？海盗摧毁了提比瑟那，我们夺回来维持到之前的局势，是不是镇压成功，是不是有功？最大目标没完成，既定目标总达成了吧，内部会总不能怪我们没有因为急于证明清白，去葬送舰队吧？” “这一仗怎么都要打，舰队是公司的不是咱们的，但奶奶现在肯定在后方帮我们扛着压力，哥你总不能为了舰队实权，让家族陷入艰难的局势吧？咱们的利益和家族捆在一起的，家族受损，以后就再也没血亲支持咱们了，家主的位置你也……” “好了。”曼哈顿闭上眼，再睁开时已经恢复平静，自私如他，在涉及到切身利益时，总能迅速认清局势。 他朝表弟伸出手：“那咱们的目标就改一下，保证主力舰不沉，用舰队去换对面一艘主力舰，这样家族那边好交差。然后把战局拖成拉锯战，把作战不利的锅甩出去……” 他声音越说越小，康斯坦丁会意接话：“最后咱们自己在这儿大捞一笔，回去拿钱堵住内部的嘴。” “就这么办！”曼哈顿手捶掌心，站起来。 无法兼顾公私两利的他，当即下定决心损公肥私，用沉稳可靠的声线发布指令： “通告舰队，按照a-3进攻方案，航母甲板更换作战无人机lpc！” “aye，captain！” 镇压舰队以旗舰离散几何号为核心的布局快速变化，以星光海盗为前锋，组成多批次进攻阵型，绕着康达之巢公转，瞄准先前无人机开辟的缺口。 军阵压前，大有黑云压城城欲摧之沉重。 引擎轰鸣，宛如天狗堕地声如雷的威武。 一直循环播放的劝降录音停下了，公频里只有海盗的聒噪，速子科技那边没有回应，一如泥牛入海，死一般寂寂无声。 海盗们生死间打磨的直觉在脑子里、在筋骨里，在迷走神经里鼓荡，人人寒毛炸立，决战来的突如其来。 “这么快！？”野猪公爵郑亚盘着腿倚躺在旗舰【摩利支天号】的船长宝座上，正小口品鉴着无籽葡萄，镇压舰队的异常让他瞬间警醒： “先前不还要把我们拉出来打么，怎么突然这么激进了，莫不是老太婆还有外援捣毁了他们的辅助舰队？” 他的疑问没能等到解答，连串的无人机高速驶入雷区，用激光、实弹、导弹甚至自身开拓前路。 后续紧跟着的，是一堆紫皮大蒜一样的星光海盗们，他们驾驶着野狼级护卫舰、伯劳鸟级驱逐舰、美杜莎级驱逐舰，开启护盾顶着空雷爆炸，不顾损失扫荡雷区，正在为舰队入场而开拓！ 就在此时，紫色的，球状闪电一般，却足有悬浮汽车那么大的闪耀的能量球，从空间站武器阵列中疾射而出。 “是等离子炮！全员按照预定方案规避！”野猪公爵双目圆睁，立刻指挥。 等离子能量球划破太空，太遥远的距离让它看上去慢悠悠的，但任何老道的船长都会第一时间规避。 可惜已经进入雷场的星光海盗们，纵使船只有不到400米的驱逐舰和护卫舰，也已经无处可躲了。 高速转移就要吃下数颗持续公转的感应雷，不转移就会被离子炮蒸发，他们就是被曼哈顿甩出来，试探康达之巢空间站防御力量的弃子。 这些在驱逐舰、护卫舰中也算得上好手的舰船，在两台主力舰火力规模的离子炮轰炸下，金属先是被等离子液化，旋即蒸发，停摆的船身露出一个个贯穿大洞，边缘金红色的高温金属液宛如泪水一般飘洒。 “康达真是疯了，人之领早期的空间站都是实弹武器，她竟然改装了武器位，把电网接入硬上能量武器，就不怕把空间站给炸了嘛？”曼哈顿阴着脸，不知是佩服康达胆大还是丧心病狂，他大声喊道： “记录！康达之巢确系缴获提比瑟那空间站武器，防御评级提高两级，舰队做好面对光矛准备！” “让星光海盗继续冲阵！” 曼哈顿面不改色地继续指挥这些紫色的巨企夜壶去送死。 第111章 主力会战(下) “顶着不断旋转的雷场和一座武装空间站的火力，向拥有两艘主力舰的海盗发起进攻，从军事角度来看，无异于以己之短攻敌之长。” 伊莎说得含蓄，李斌摇头说老姐你就直说人家这是在找死就行了。 曼哈顿自然知道，自己如今的行径倒真符合那些中层口中的‘变节’‘葬送’，但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自己的利益有优先，公司那边能糊弄过去就行了。 这些全威力空雷，本身就被设计成能对主力舰装甲造成成吨伤害，集散离合号张开护盾倒还好，驱逐舰和护卫舰开盾吃上一发，辐能几乎直接打满！ 所以舰队才被他组织成多个进攻波次，一轮进攻舰队辐能达到临界点便撤下来，换上下一波次进攻，舰队竭力保持与公转的雷场同步，沿着那条艰难开辟的航线深入。 雷场就像泥沼一般，把镇压舰队黏在康达之巢外，如此良机，霸主军官团们自然不会放过，经过王达有建议，康达下达命令，航母起飞，以野猪公爵舰队旗舰【摩利支天号】为首，重型公爵炮艇为战机编队绝对核心，伴随公爵炮艇联队而飞的，是左轮支援联队和短剑联队，一批又一批重型战斗机起飞，朝镇压舰队前锋扑来。 战斗机与星光海盗的高速驱逐舰战成一团，在有限的空间里彼此撕咬，野狼级有短途跃迁能力，在舰队中来回穿梭，美杜莎级驱逐舰更是大杀四方，作为同样搭载短途跃迁装置，还是艘体长超过260米的大胖船，它的两座中型能量武器一个聚焦便能摧毁一艘战机。 星光海盗们使用这支闪现船队，迅速从后排冲上来，与战机编队厮杀，利用闪现能力，总能故意让某艘船突出吸纳火力，再一个闪现跳改变位置，并由其他船闪现上来接替，这种毫无征兆地撤离到后方的打法，对舰船辐能和船员素质有极高要求，但效果也极其显著。 战机编队挨个被打爆，阵亡的飞行员已经超过60名，重型战斗机的损失量已经可以堪比数艘驱逐舰，而星光海盗目前只有一艘野狼级走位失误，侧面装甲被打爆而已，结构无损，不影响战斗。 这样的战斗持续下去，要不了多久海盗就会陷入老练的飞行员损失殆尽，新飞行员经验不足，作战能力持续下滑最终被突破的窘境。 但曼哈顿的急令到了：“你们在干什么？跟舰载机打很好玩吗？赶紧给我打出去！再拖下去大伙都得给你们陪葬！” 空间站等离子炮冷却完毕，新一轮紫色的离子球射出，原本陷入艰难境地的战斗机们瞬间打了鸡血一般运动起来，它们冒险飞入雷场，在空雷的间隔中飞行，以公爵级炮艇堪比护卫舰的武器位为核心构筑火力阵地。 突入的阔剑级重型战斗机在雷场中花样飞行，朝后撤散辐的飞船发动决死冲锋。 “tmd，这群人是疯子吗？把我们拖在这里，他们也走不掉吧，这么整下去，离子炮一到都得死！”星光海盗的一位船长惊恐地在频道里叫嚷起来，同时控制座下野狼级用能量武器打爆一架靠近的战斗机。 与此同时，爆炸的战斗机旁，另一架躲开能量光柱扫射的战斗机里，飞行员头戴用鲜血写着【血债血偿】的白布，面部狰狞宛如恶鬼，双目充血，涎水横飞地操控着飞机。 他的腰上贴着一个小盒子，无针式注射器通过高压将致幻剂穿透皮肤注入体内。 这些人都是玛格欧斯难民后代，原本应该享受富裕的生活，如今却只能寄人篱下，有的人更是父辈爷爷辈都一直从事反速子工作，可称得上国仇家恨。 他们主动接过了敢死队任务，并且携带了致幻剂防止自己被恐惧主导逃离战场，注入药剂后一往无前，赌上自己的生命和前途，死死拖住敌人。 有人甚至在战斗机受创后直接开着飞机去撞敌舰，在他们舍命一击下，离子炮抵达战场。 命中目标的离子炮膨胀着射出无数离子流，离子流波及周围的雷场，连串爆炸堵死了这些飞船的撤离路线，把战斗机、星光海盗的舰队通通覆盖。 从冷血的交换比角度来看，这些敢死队每个人都带走了至少十倍于自己的敌人，康达却没有振奋之感，反而闭上了眼睛。 她还记得自己在军官学校进修时教官的教育，以效忠为由，强制摊派的敢死任务，其本质是一种独裁和弱小。 她心里哀叹着自己也堕落了，最终却没有出声制止这一行为。 离子炮源源不断射来，爆炸也连绵不绝，等到离子炮过载断电进入冷却状态，曼哈顿冷着脸看着频道里连串的惨叫和戛然而止的通讯，命令星光海盗的巡洋舰旗舰带上剩余的星光海盗压上去。 星光海盗不算速子科技的人，只是夜壶，夜壶坏了固然伤脑筋，但也不至于没处上厕所。 “海盗的离子炮引爆了大批感应雷，现在航路已经基本打通，护卫舰和驱逐舰已经可以通过，给我冲上去，把战线推到空间站边缘，让我旗舰主炮能射到敌人的主力舰，这是命令！” 星光海盗的指挥咬着嘴唇，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反驳的声音，他牙齿深深嵌入唇肉，血珠泌出飘起，他拥有海盗和速子科技职员双重身份，但级别仅相当于巨企驱逐舰舰长，跟曼哈顿差太多，若非掌握了这支星光海盗舰队，他甚至连交流频道都没资格进，只能被动接受命令。 忍，要忍耐。他再三告诫自己，唇肉几乎都要被咬下来，终于止住了心里的火，他阴着脸在星光海盗频道里沉声： “所有人，都过来！” 星光海盗的飞船迅速集合，朝爆炸区冲去，太空垃圾和残骸被护盾撞开，这些飘荡的金属垃圾不但阻挡了光学观察，也让探测器在极近距离下无法准确甄别信号。 从空间站起飞的海盗轰炸机编队，与猪突猛进的星光海盗舰队，狭路相逢！ 紫皮大蒜的飞船撑开泡沫似的护盾，星星点点的鱼雷闪着晦暗的光芒，恍如盛夏的萤火虫群，飘摇着落在泡沫上。 旋即火莲绽放。 突击链炮、pd激光炮、高温热能激光、重型冲击波、离子激光、脉冲激光炮激射，能量武器的光柱扫过雷场，大片感应雷被点爆，直径数公里的范围内，光柱飞过，必有爆炸连环。 这些能量武器如此狂暴，战局如此混乱，以至于就连星光海盗的炮手们连友军战机都不规避，直接在操作台画圆，让各种激光在虚空中肆意扫荡。 远远望去，仿佛玄幻小说中两位绝代天骄舍命相搏。 阿特波罗斯鱼雷、大锤鱼雷在能摧毁一个国家的澎湃力量面前完全不够看，轰炸机一个波次接另一个波次，鱼雷一轮接着一轮，每时每刻都有上百吨炸弹被点爆，每分每秒都有超过两位数飞行员被杀死。 这些康达之巢精心培养，技巧高超的飞行员们，进入战场后的生存时间平均不超过3分钟。 而这3分钟，不是因为他们的飞行技巧有多厉害，只是速子科技能量武器扫荡一圈需要的时间。 在中型、大型能量武器面前，轰炸机的船体并不比血肉能坚持更久时间。这些飞行员只能祈祷自己足够幸运，在被能量命中前离目标更近一点。 有的飞行员甚至直接不看正面的玻璃，而是死死盯着探测器，在收到能量武器进入极限距离的一瞬间，把鱼雷射出去！ 终于，星光海盗的舰队突破了轰炸机的封锁，其旗舰为了减轻辐能，甚至在战争末尾关闭了护盾，其正面装甲被两颗鱼雷炸了两个洞，至于护卫舰和驱逐舰，已经损失了四艘。 “来啊！来啊！” 星光海盗指挥这一刻终于撕下文雅的伪装，他终究当海盗的日子长过给巨企当狗，野蛮的本性因无尽爆炸的震颤激发出来，他穿着速子科技的蓝色修身职员太空服，却摆出秀肌肉的姿势，额头青筋暴跳，在公共频道嘶吼： “狗屁雷场、狗屁康达！老子进来了，来杀我啊！” 他怎能不激动，速子科技和星光海盗都以高速舰队为核心，雷场限制了他们的活动，舰队灵活的作战风格无法展现，他的指挥艺术尽情发挥。如今已经打穿雷场，他要用高速舰队，肆意羞辱这群低能的海盗吔！ “强者，就是要羞辱弱者！” 旗舰复仇铁拳号舰桥，康达听着星光海盗的辱骂，表情没有任何波动，她的儿子此时出现在投影里： “王，舰队集结完毕。” 康达微微颔首： “让瘟疫舰队出动吧。” 第112章 瘟疫舰队 英仙座的海盗就像南方下水道里的蟑螂，年年灭杀却怎么都杀不干净。但在所有海盗中，只有占据空间站或者星球，并扛过巨企扫荡的海盗，才有资格被称为海盗王。 这样的人，手里都捏着一支无敌舰队。 康达能成为海盗王，靠的自然不仅仅两艘改装主力舰，她的无敌舰队，名为【瘟疫】。 公共频道里响起缓慢庄重，带有浓烈亵渎意味的交响乐，由海盗绑架的知名音乐家谱写，为王的舰队出航献上赞礼。 上下左右共计8个空港齐齐点亮，被召唤而来的海盗舰队四下散开，一艘又一艘怪诞、丑陋、违背了飞船设计美学，足以让任何舰船设计师、蓝图黑客和维修工呕出来的飞船，喷吐着熊熊烈焰出来。 任何通过康达之巢频道观看战争直播的人，都下意识地眯起眼，露出苦涩的表情，仿佛一坨答辩凑到脸上。 这些……与其称为船，不如说是把残骸粗暴焊接在一起，又加装了引擎的巨大战船，不像是出自精明的人类之手，反而像是小说和游戏里绿皮的产物，每一艘船都长得完全不同，虽然在建造过程中有船级，但都是独一无二的，以至于它们的船级成了它们的船号。 疾病级轻巡洋舰。 囊肿级巡洋舰。 扩散级重型巡洋舰。 拥有巡洋舰三种类型，轻巡1艘、巡洋舰1艘，重巡1艘，辅以超过60艘同样宛如垃圾构成，没有涂漆，在有氧的港口里锈到发红的护卫舰、驱逐舰。 这些船有的李斌能叫出名字，例如由蓝图黑客们根据偷到的无数蓝图为基础设计出来的野猪级驱逐舰，猛虎级护卫舰，还有一些风险矿业公司出品，代号【废船】系列的垃圾船。 这些船统一有一个优点，便宜，易于维护，对于缺乏工业生产能力，日常盈利行为产生大量残骸且刚好能用于维护这些废船的海盗而言，无疑是绝佳的选择。 康达正是靠着这支由废船组成的瘟疫舰队，在接连不断的海战中连续且败且战，舰船规模越打越大，生生打出了海盗王的名头。 王达有双手撑着操作台，声音严肃： “王，凭舰队质量，星域难有能与速子科技抗衡的，这支瘟疫舰队由太空垃圾、陨石和飞船残骸构成，船体脆弱，电池组老化普遍。” “如果要彻底歼灭敌人，仅靠这些低速船只是无法实现的，但若要打赢这一仗，付出惨痛的代价是可以实现的，我们有一个优势，那就是炮位多！” 康达痛苦地闭眼，她沉默着，直到野猪公爵和一干召集来的海盗已经与星光海盗交手，等到曼哈顿的镇压舰队已经抵达，等到瘟疫舰队集结完毕的通告传遍舰队，她这才睁开。 犹豫、同情、怜悯已经消散，她的眼中只剩下金石般的坚定： “瘟疫舰队前出，这是我们的战争，不能让别人替我们打这一仗！” 王达有双手在操作台快速布置，各分舰队、各巡洋舰上的霸主指挥官同步操作，他朗声指挥： “作战指令已下达，各级舰队指挥、各船长严格按照指令执行作战任务，凡有无故撤退者、斩！凡有投敌者、斩！凡有脱离作战位置者、斩！” 各驱逐、巡洋、主力舰船长宝座后，行刑队手持长柄斧，腰别实弹枪，冷着眼打量着这些海盗船长。 蛇魔在康达新配给他的扩散级重型巡洋舰上，身后空无一人，他舔着嘴角，眼里是兴奋和嗜血的光。他是舰队唯一没有配行刑队的船长，就连康达王的儿子康志仇，都被安插了心腹浴血屠夫防止怯战。 “这是王的信赖，我蛇魔是最忠诚的！”他唾沫横飞地鼓舞下属，“都给我拿出吃奶的劲儿来，要是让我看见谁偷懒，我扒了他的皮！” 离散几何号剑桥，曼哈顿看着倾巢而出的海盗，脸色很差。 根据公司的分析，这支破烂组成的舰队最近一次活动已经是一百多年前了，公司都评估维护这支高需求、高浪费的舰队得不偿失，康达大概率已经将其卖掉换成更好但更少的船了，没想到公司的评估出错了。 大副再度宽慰：“哥，这是好事儿，后面还能甩锅给分析部。” 曼哈顿横了弟弟一眼：“你没看见那支瘟疫舰队里有很多护卫舰都不到的小船吗？那是用弹涂鱼级游轮改装的船只，加装了大型武器位，整艘船变成了移动的炮台！” 大副定睛一看，傻眼了：“康达这是不是有被迫害妄想症，怎么整了这么多疯子船？” 弹涂鱼的电网根本无力承担大型武器发射的能量需求，往往一发炮就过载，因此它的使命只有一个——冲到其他大船身边，贴脸来一炮保证命中，然后船员就可以弃船了。 这些弹涂鱼的价格，甚至比不上搭载的武器！ 真是疯了，大副心想，突然他脸色一变：“不好！星光海盗已经冲进去了，我们舰队前锋跟他们还有10分钟距离！” 曼哈顿按住表弟的肩膀：“算了，他逃不掉的，让他多消耗点对面的弹药和辐能也是好的。” 此时此刻，面对铺天盖地的炮口和导弹发射架，星光海盗指挥人已经虚脱在了宝座上，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救了，就算侥幸生还，没有了舰队的他，连家族都要被其他星光海盗吃干抹净，自己也只能从船员重新干起。 “开……开。”他满是咬痕的嘴嗫嚅着，刚结痂的伤口顿时被撕裂，鲜血淋漓，可他浑然不觉。 “开炮！” 在他愣神之际，王达有果断下达指令，无数火炮导弹鱼雷飞驰而来，像是庆贺新春的盛大烟花会。根据学院考古，古代的一个地区，每到新的一年，就会放用黑火药制成的烟火和炮仗，在神话和传统中它们被用于驱赶一种叫年的怪物。 曾经在速子科技的公开资料中读到过这一段资料的他还嘲笑过古人的愚昧，但如今，他只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了年兽。 轰轰轰轰！ 激光贯穿无数炮弹和导弹，重重砸在扩散级重型巡洋舰上，无匹的能量带着狂暴的动能，让船体轻微颤抖起来，蛇魔一手抚摸着脚边奴隶光洁的头皮，眯起眼享受着这份颤抖。 “哈，一支巡洋舰队的垂死挣扎，意外的甜美呀。” 他看着这支参与摧毁了自己前旗舰弯刀蛇魔号的舰队，被肿瘤增殖般扩张的爆炸吞没，眼中泛起炽热的光： “如此美景，便是我也兴奋地扯旗了呵！” “来，吞下！”他抓起奴隶，高声道。 第113章 事到临头需放胆 李斌在收到瘟疫舰队出动情报的第一时间，便让所有人立即返回岗位，公司舰队按照之前的划分，以作战舰队排头、作业舰队居中、运输舰队末尾的阵型朝康达之巢前去。 “另外让斗士和野狼掉在运输舰队后面，守好公司的屁股。主力战一旦开启，胜负就要决出来了，新玛格欧斯和康达之巢因为行星公转轨道不同，现在分属星系两端，我们赶过去需要接近两天半时间，大伙提前动起来吧。” “指挥，这些新船现在还没有舷号，您要不要给它们起名字？”李斌回头看了一眼，是一个近期从新玛格欧斯招募的欠了债的资深船长，他被安排去执掌流浪猫6号，因为没有在李斌手下当过差，他只能将李斌称呼为指挥，船长这种亲昵的称呼他是别想了。 这就好比你毕业后当了教师，回到高中母校执教，结果发现校长竟然是你当年的班主任，在一众同事都尊称校长的时候，只有你可以亲切地叫一声“老师”。这种师徒关系古今中外都有，并且在普通人婚育稀少的星际时代，是另一种可靠的全新人脉网。 寰宇联合多轮扩张后，下属之间除了地域外，终于也诞生出了这种区分身份的方式。 李斌一边分配任务，一边回答“没那个必要了，公司已经进入快车道，很快又有新船要来，许多老船也要卖出去。往后我只给我直接指挥的舰船命名，其他船由分舰队指挥命名即可。” “yesmander！”几道没什么底气的声音回道。 “yep，captain！”十几道声音中气十足。 ----------------- 当镇压舰队主力全数穿过雷场，此时雷场近四分之一已经被能量武器摧毁，曼哈顿丝毫没有为被大群搭载了大型武器的弹涂鱼改包围的星光海盗惋惜，反而十分庆幸自己派人送死的行为。 “雷场清理完毕，打完撤退也完全没有问题，夜壶们摧毁了不少弹涂鱼级，舰队要面对的火力威胁会轻松许多。” 他像是在分析局势，又像是在说服自己。 如果杰夫里能看见战局，一定会扼腕叹息，这些弹涂鱼改个顶个的有问题，船体不过两千星币出头，但搭载的大型武器，无论是炼狱炮、高斯炮还是雷神炮，都是生产成本就要5、6000星币的昂贵玩意儿，这些弹涂鱼的装甲根本无力在能量柱和殉爆的冲击波中保护这些武器，每一次扫荡都是上万星币的损失。 而且它们还无法打捞，已经融毁成了一坨太空垃圾。 此时瘟疫舰队虽然全歼了星光海盗，但从经济损角度来看，双方的损失比来到了惊人的1.7:1，但康达并不在意，她清醒地知道，只要能活着，鏖战速子科技舰队带来的巨大声望，再加上穿山甲打捞公司，钱很快就可以收回。 “敌舰进入空间站最佳作战半径！” 舰桥里，空间站的指挥官请战，却被王达有镇压厉声呵斥：“只汇报情报即可，不要自作主张，行动听指挥，我不想重复第二遍！” 纪律性，霸主出身的军官，无论是伊莎还是王达有，都一再强调纪律性。 天才的指挥官少之又少，睥睨白起鄙视项羽的韩信也只有一人，世界上九成九的战争，比的不是谁的计划更好，谁的操作更秀，而是谁更有纪律性，参谋部计划再天衣无缝，一线部队乱来都会葬送局势。 与其期待亿中无一的兵仙，为什么不保持纪律性，等待对手犯错呢？ 瘟疫舰队调整方向，野猪公爵和金顶鹰文喜，率领响应号召的自由海盗舰队接过阵线，隔着老远，轰炸机、战斗机、截击机联队你来我往，王达有在指挥频道里几乎是用吼地颁布命令： “全体指挥填充药剂，设置注射时间，每一个半小时注射一次！后勤部门保证舰桥、炮手、跳帮、损管、引擎等部门食物和便溺袋储备！” 尽管这些都是常识，但面对自由散漫的海盗，他实在不放心，必须反复强调。 大战就要等对手的破绽，比对方吃得好，穿得暖，活得舒坦，就能坚持更久。 镇压舰队有当世第一的科技，交手的敌人则技术落后，舰船大小毛病成群。海盗有瘟疫舰队、自由海盗舰队和空间站三方交替支撑，更有本土作战的优势，可面对镇压舰队绚烂的能量武器，依旧显得很狼狈。 旗舰战列舰离散几何号。 至高点级巡洋舰3艘。 至双点航母1艘。 狂怒级轻型巡洋舰3艘。 幽魂级相位补给舰2艘。 黎明女神级航母2艘。 共计11艘巡洋舰，1艘主力舰，挺进交战区。 野猪公爵的摩利支天号迅速被集火，短短2分钟时间，堪比重型巡洋舰护甲便宣告溶解，航母正面的航母甲板被融穿，舰载机只能从后面的甲板降落。 吓得野猪公爵开启阻尼立场，不断调整船身后撤。 幸好身边的舰队旗舰也是莫拉级航母，同样皮糙肉厚，吸取了教训上来便开启阻尼立场，这种需要关停护盾和所有武器，把电力转化为立场依附于装甲的特殊设备，与莫拉级航母厚重的装甲相辅相成，像乌龟壳一样挡下了后续的攻击。 这种船在霸主、辛达强权这种偏爱巨舰厚甲大炮，喜欢阵地战的巨企队列中，是巡洋舰战乃至主力舰战力的抗线船，虽然是航母，但它们堪称移动的城墙。 野猪公爵心有余悸地向盟友表示感谢，他指挥着手下的海盗和周遭另外两艘莫拉级航母组成紧密的战线，不断抵抗着镇压舰队的打击，不断尝试突进和撤退，拉扯敌方战线。 几十分钟后，就在镇压舰队释放完一轮能量，武器处于充能过程中时，一队由8艘锤头级组成的驱逐舰队从自由海盗舰队中飞出，朝着最近的一艘至双点航母扑去，金顶鹰沉着的声音在频道响起： “我的舰队全部是锤头级，都载入了安全超驰协议，鱼雷装配的也是死神鱼雷，给我创造机会，我去换了这艘巡洋舰！” 野猪公爵出声阻止：“文喜别做傻事！保存实力呀，舰队毁了就全完了！” “哎呀！”文喜心急如焚，怒叹道：“都什么时候，您还在想保留实力，这是巨企的镇压舰队老哥！真让他们打爆了空间站，你我还能往哪儿跑？这些雷场能拦住他们，也能拦住我们，李斌之前跟我说过一句话，我也送你们。” 他的声音陡然抬高：“事到临头需放胆，救海盗王，就是救咱们自己啊！” 说完文喜便带着自己舰队，义无反顾地扎了进去。 第114章 鏖战 他的舰队信号立即反应在天穹会战系统中，王达有手里有所有舰队的构成和武器装配，看着与其他海盗拉扯敌人截然不同的动作，立即反应过来金顶鹰的打算，这人竟然抓住了转瞬即逝的战机，要以命搏命！他果断下令： “所有舰载机、无人机联队，不惜一切代价拖住敌方飞机联队，附近的海盗立即朝敌舰开火。敌舰队刚刚放完一轮激光，现在正是机会！” 野猪公爵的脸阴晴不定，看着一往无前朝巨企扑去的舰队。原本计划作壁上观的他，收到王达有的指令后，立即感觉到身后的行刑队前踏一步有所动作，他心里一紧，赶忙指挥自己的舰队掩护文喜。 文喜抓着宝座扶手，飞船张开护盾抵挡着点防实弹、激光的进攻飞速靠近。 他金顶鹰的绰号不只是因为自己是光头，更是因为麾下舰队的舰长都是跟自己多年打拼出来的老兄弟，操舵技术一流，尤其是手里的安超锤头，他和兄弟们个个开了不下10年，以前抢劫的时候，正是开着这艘船，文喜的舰队像鹰一样盘旋太空，犀利地向脆弱的运输舰队发起毁灭打击。 只是以前为了保存货物，配装的是大锤鱼雷，现在则换成了同样航速缓慢，但威力却翻了数倍的死神鱼雷。 镇压舰队的野狼级护卫舰和美杜莎级驱逐舰闪现着调整位置涌过来阻止他，却被海盗的飞机一波接一波迟滞，文喜带队丝滑地绕过纠缠的战区继续朝至双点巡洋舰飞去。 他双眼充血，盯着舰载ai的计算数据，嘴里喃喃道：“速子科技为了最大限度保存高科技战舰，都采用了轻型装甲，用更大功率的电池组提供强大的护盾替代装甲的职能……” 康达也看见了文喜的动作，她眼中露出欣赏的光，也派出了一队携带了专门消耗护盾的赛博导弹的驱逐-护卫舰队跟去，同时让蛇魔带领瘟疫舰队往前压。 蛇魔抓着奴隶的头，表情狰狞：“靠上去！全都靠上去！不要怕毁伤，武器打空了就给撞！我们的船便宜，一换一不亏！” 蛇魔的扩散级重型巡洋舰到底有多少武器位，除了设计师外谁也不知道，有很多武器位不是不能用，而是舰载电池组根本撑不住这么多武器同步启用，但见随着扩散级带队前压，大量导弹和鱼雷射出，与此同时这艘重型巡洋舰跟憎恶一样被打落大小舰船残骸组成的船体。 镇压舰队的主炮虽然还在冷却，但10多艘巡洋舰和1艘主力舰的其他武器位，以及大量小型作战飞船的炮位可都好好的，扩散级镰刀一样的船体被打断了镰刀头，舰身上固定船体的特种合金索和支柱也断裂，整艘船战栗起来，蛇魔却露出满意的狂笑。 “哈哈哈，成了！” 经过艰难尝试，文喜两眼放光。 眼前的至双点航母在无数emp导弹和赛博导弹的多轮连环轰炸下不堪重负，为了完整作战指令保证武器使用，直接解除了护盾，将高强度但轻薄的装甲露了出来！ 8艘锤头级正面的突击链炮轰然开炮，暴雨一般的弹头扎进装甲，碎片飞溅，至双点的武器在电动引擎的推动下缓慢转向，但已经来不及了。 “死神鱼雷，扇形发射！” 随着文喜大吼，8艘遍体鳞伤的锤头级分别转向，各自瞄准至双点头、胸、腹、尾部，激烈的近距离鱼雷告警中，共计16枚头部漆成红色鲨鱼头的死神鱼雷解除悬挂，推进器启动。 至双点作为由至高点改装的航母，继承了至高点船体长而纤细的身材，再加上船只设计时追求高速和灵活，装甲厚度只与重型驱逐舰差不多，防空炮虽然不断开火，但无奈鱼雷太多，而且散得太开，这艘巡洋舰拦下了3枚鱼雷，剩下的13枚直接撞上飞船。 “指挥，那艘船不行了。”康斯坦丁看着投影里陷入危机的至双点航母道。 “无妨，一艘改装航母罢了。”曼哈顿声音平静，“让舰队继续推进，能量武器还需要多久充能完毕？” “两分钟。” “告诉所有人，武器冷却完毕后，按照我标记的目标轮流打，保证射击节奏，我要用一艘巡洋航母换来对面的阵线失衡，打爆它们的旗舰！打完后再根据情况决定是否后撤。”他说着，双眼放空，再度沉浸在神经直连操控主力舰的世界中。 在万众瞩目中，至双点航母半个身子轰然爆炸，直径超过1.6公里的巨大战舰像是被擂了一拳，横向飞出去，在虚空中迅速解体。 紧接着是舰载核电站殉爆，这爆炸如此之近，以至于不但吞没了附近的野狼和美杜莎，更把文喜的旗舰护盾直接炸过载了！ “好，好啊！” 蛇魔脸都笑开了花，这就是海盗，这才是海盗！什么战术运营，什么经济都是狗屁！ 海盗就是要打，就是敢打！ 轰！ 他的笑脸仅仅持续了几秒，飞机质量更高的镇压舰队战斗机群突破了海盗舰队的封锁，长弓轰炸联队和三叉戟轰炸联队，把赛博导弹和阿特罗波斯鱼雷扔在扩散号重型巡洋舰上。 这批飞机不但质量出众，飞行员的技术也娴熟异常，多枚鱼雷前后连续命中镰刀状的战舰，将这个飞行的巨镰拦腰折断！ 不仅是他，另一艘疾病级也受到重创，直接四分五裂！ 王达有看到这一幕，转身请示康达：“是否抽调其他瘟疫舰队船只协助？” “无妨，瘟疫舰队的船虽然脆，但有一点好，都是拼成的，容易被打散架，但不容易被击沉。”康达眯着眼盯紧战局道。 果不其然，换做其它船早已沉没，但扩散号尽管到处像是被戳破的脓包一样凄惨，却引擎依旧喷着火，在蛇魔癫狂地叫嚣中继续往前压！ 局部战场已经危机至此，整个战场也陷入僵持阶段。 海盗们靠着搭载了大型武器的弹涂鱼，在分舰队战场不断用火力压制敌人，但镇压舰队的飞船速度太快，还拥有闪现能力，不断躲避着密集的炮火。 辐射炮弹，纳米酸蚀鱼雷，高斯炮，离子脉冲你来我往，数十万星币的船只武器已然被击毁，海盗的人力折损已经超过上万人，驱逐舰损失超过40艘，护卫舰不计其数，飞机一批接一批，王牌驾驶员折损殆尽，航母甲板的打印工厂因为超负荷生产已经出现损坏。 而镇压舰队这边情况也不乐观，因为曼哈顿咬死不许主力舰释放能量武器，并限制巡洋舰的武器释放，此时不但折损了一艘至双点巡洋舰，它麾下的高速驱逐舰队和护卫舰队的活动空间也被连绵的攻势压缩，再加上空间站射出的导弹和离子炮，损失也超过四分之一。 如果再拖下去，等舰队再无转圜余地，战舰的损失必然激增。 曼哈顿面无表情地看着投影，对一道又一道求援报告视而不见，只是看着舰队离目标越来越近，直到空间站和海盗舰队又释放了一轮离子炮和导弹，弹药正在重新列装，他才释放命令： “全体舰队都有，掩护主力突破，目标敌旗舰汞合金级，舷号【复仇铁拳】！” 第115章 多方满意的结果 命令刚下，前排的至高点巡洋舰立即向左右释放所有诱饵弹，将鱼雷和导弹诱走，同时后排的狂怒级巡洋舰开启离子推进器，原本只是缓慢靠近的飞船立即增速。 复仇铁拳号，舰载ai突然将警报提到最高，凄厉的告警宛如亡灵告死，船上船下乱做一团。 “我们被锁定了！”有人尖叫起来。 目标锁定系统，标兵级主力舰搭载的能量武器强化系统，通过速子科技强大的探测器锁定目标，经过短暂充能后过载武器阵列，让舰载主炮拥有恐怖的毁伤能力。 能量武器充能时间长，对电网负荷大，技术要求高，维修困难。 但它有个无与伦比的优点，那就是快，尤其是瞄准目标后，不需要转动炮塔，那就是实打实的光速。 比平时更粗的光柱轰然射出，自动脉冲激光和高强度激光射出直径超过5米的宏大光束。 与此同时，3艘至高点、3艘狂怒也同时射出充能许久的能量武器。超过20股能量轰在铁拳复仇号上，这艘船没有护盾，在面对如此多的能量武器时只能靠装甲和结构来抗，尽管战舰在受创后顽强反击，但依旧无法挽回。 激光、脉冲缓慢而坚定地摧毁这艘由无数太空残骸组成的飞船，就连多层耐高温的吸热瓦、特种玻璃和隔热涂层组成的恒星防护层都难以抵抗如此密集的能量。 毕竟是用无数残骸构成的，有的地方用的军用船体，有的地方用民用船体， 在数值面前，一切机制都显得可笑。 能量越来越近，已经融掉了飞船六分之一的船体，与此同时，敌舰不断调整武器角度，企图直接沿着飞船表层扫到中段，从上而下，沿着复仇铁拳号最短的部分，切入舰桥！ “啊，果然是冲我来的，我还担心过对面的指挥是真沉得住气呢呵呵。”面对死亡的靠近，康达反而笑了出来。 她按下按钮，宝座弹起，露出真容。 那竟然是一艘悬浮艇！只见她平静地让王达有和一干大臣登车，并让舰桥的船员沿着预先准备好的快速逃生通道离开，自己则打开所有舱门，踩着油门轰然离开舰桥。 同时她还不忘联系康志仇：“儿啊，这最后一击打到我身上了，剩下的交给你们了。” 康志仇按下帽檐：“全体出动，给我掐断敌人退路！” 无尽狂怒号，由有着擎天巨神之名阿特拉斯级改装而来，长3.6公里，将所有货舱改装为导弹库和工厂的巨大导弹舰带着滔天怒火，将上万发导弹、鱼雷发射出来，尾焰拉出水蒸气白痕扇状散开，像是一只开屏的孔雀。 康达之巢空间站，空间站指挥也打开麦克风：“目标锁定了没？” “早已就位！”炮手答道。 “好，就打那艘标兵级，让速子科技也尝尝自己家高科技的味道！” 嗡~ 穿透无垠太空，莫名的，像是耳鸣又像是蚊子叫，不是声音而是震动引发的幻觉以空间站为圆心扩散出去。 在一线战斗的巨企军官迅速汇报了这件事，大副在收到情报的第一时间忍不住骂起来： “艹！规避，赶快……” 话音未落，两道钴蓝色光柱转瞬即到，因为使用目标锁定系统而关闭了护盾的离散几何号侧面装甲被命中，那特种合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蒸发！ 曼哈顿惊愕地看着这一幕，又惊又怒：“有速子光矛竟然不早用……这是从一开始就做好了要和我互换旗舰的准备么！？” 他瞬间暴怒，你汞合金是什么烂船？造价不过60万星币，我标兵级造价可是足足100多万星币！我跟你兑子？ 我能跟你兑？我敢跟你兑？ qnmd！ 就在他愣神的功夫，速子光矛已经凿穿装甲，开始摧毁船体结构了！ 他立即中断战舰的能量武器供电，电网转而向护盾发生器充能，同时调转飞船，不让光矛进一步破坏船舱。 神经接口的高效立即凸显出来，如臂使指的操作让离散几何号迅速转向，重新让装甲接下光矛，同时张开护盾，在等待护盾从船头扩张到船身挡下光矛的这段时间，光矛已经在离散几何号上拉出了一条1.1公里长的巨大伤口，破坏了上百个舱室！ 这种被冠以【速子】名号的能量光矛，正是速子科技的拳头产品，就连镇压舰队都无权使用！ “他妈的哈顿·弗里曼这个狗杂种，死之前都不知道把武器都毁了么！” 神经网络为了反馈飞船情况而模拟的疼痛让他脸色发白冒虚汗，他捂着并未受伤的胳膊，让人工腺体盒给自己注射止疼剂，同时怨毒地看着舰桥被融化，但飞船没有殉爆的复仇铁拳号： “康斯坦丁，让舰队撤了，留下一艘幽魂级相位补给舰，把动力舱过载引爆阻断海盗，同时留下所有舰载机断后。” “可是我们已经摧毁了敌旗舰，康达有可能死了，现在对方没有最高指挥……”康斯坦丁一听还要牺牲一艘巡洋舰有些犹豫。 “蠢货！”曼哈顿抓起身边的东西砸过去，“她连自己的旗舰都敢拿来当诱饵，你会觉得她会乖乖待在船上等你打？” “说不定一开始她就在另一艘主力舰上！这是康达那老东西的圈套，再拖下去，她就要用所有舰队撞上来跟咱们换了！还是说换成是你，你不舍得用那些垃圾来换这支舰队！？” “霸主可还在超空间拦着辅助舰队，是你说的见好就收，别他妈你自己先上头了！” “空间站还有速子光矛！” 他声音一浪高过一浪，最后的几声嘶吼几乎要把肺给呕出来。 康斯坦丁脑子一个激灵，立刻反应过来，镇压舰队的优势是掌握进攻的主动权，只要主力尚在，随时可以撤退休整，而海盗只能被迫防守。 现在的局面是镇压舰队打不过空间站+瘟疫舰队+自由海盗舰队。但离开空间站，镇压舰队必秒康达。 所以保存主力就是掌握主动权！ 他连忙下安排撤退事宜，让一艘幽魂级相位补给舰的船员弃舰，同时收缩战线，前进的舰队开始沿着开辟的航线徐徐后撤。 只剩一个舰桥和推进器，原本超过一公里的船身只剩下不到400米的扩散级在蛇魔的操控下还想追击，被早有准备躲起来的康达严令制止。 他暴躁地搔着头皮，向同样只剩一个不到300米，充当舰桥的残骸的疾病号船长抱怨了两句，旋即踹飞奴隶坐在宝座上生气，他不明白明明是巨企怂了，为什么还不追。 复仇铁拳号安全室内，康达看着凌乱的战场和正面朝向空间站谨慎后撤的舰队，长出一口气。 她不但完成了复仇，杀死了所有叛徒，摧毁了提比瑟那，更在镇压舰队的攻势中活了下来！长期高度紧张的她在呼出这口气后感觉到身体虚弱，她靠在宝座上闭眼：“后面的事情交给康志仇和何老哥，让穿山甲打捞公司立刻过来打捞止损，后面还有好多仗要打。” 撤离了康达之巢的镇压舰队飞向提比瑟那星，准备营救幸存者并进行休整等待公司安排的小规模补给舰队，离散几何号旗舰，曼哈顿捏着手和表弟看着战争回放，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我怎么觉着，这仗不像是海盗指挥的呢？你看。” 他指着以几艘莫拉级航母为核心组建的战线：“进退有据，轮番承受伤害。” 又指着突袭至双点改装航母的战线和同步掩护的瘟疫舰队：“长达一个多小时的突袭里，一直有人在帮这支舰队吸引火力，不然这支锤头驱逐舰队早就被歼灭了。” 他不断指出海盗舰队里的各种配合，这些配合无一不对舰队指挥、船长有很高的要求……至少不是野路子出身，自私自利的海盗能干出来的。 曼哈顿从不否认海盗里也有愿意牺牲的人，但无论怎么解释，这种互相配合，甚至牺牲的行为都太多了。 简直像是…… “简直像是霸主的舰队！”康斯坦丁答道。 “你也这么认为？”曼哈顿闻言点头，心里松了口气，“这就不奇怪了，理由又有了一个。开始写给总部的报告吧。” 他想了想道：“就说舰队上下用命，在不懈努力下，我们摧毁了康达的旗舰，敌人陷入莫大悲哀中，发起决死反击，根据敌人的反应，康达有60%可能已经死亡考虑到我们缺乏补给和维修舰队，为了避免被哀兵同归于尽，我们选择暂时撤退。” 他强调：“只要总部把辅助舰队全部送达，休整之后我就能再次进攻康达之巢，歼灭这伙海盗！” 说完这些，他关掉作战记录，悄声对表弟说：“这一仗我尽力了，康达那老妖婆太狡猾，整体局势也对公司不利，哈顿更是个蠢材，死了也就算了，竟然还把速子光矛资敌害我。” “不过现在康达丢了旗舰、折损了超过三艘巡洋舰，其他船只、空间站、物资大量损坏，她不敢出来闲逛的，咱家的事儿可以尽情去做。” “你找个靠得住的，等补给到位，就去联系星系里的打捞公司，找个由头把补给报损高价卖掉，我提前把跳跃点一堵，不许其他人往星系里送粮食，把两座空间站几十万人饿上七八天，那些粮食就能卖出天价……” 等李斌赶到康达之巢，战争已经结束了半天，感应雷正互相碰撞着传递休眠信号，雷场正在收缩填补被镇压舰队开辟的航路，李斌带队穿过尚且宽敞的航线，李姝看着探测器里一片红的碰撞信号，还有从观察窗飘过的只剩半截的尸体，陷入沉默。 李斌嘴巴蠕动半天，终于吐出一句话： “乖乖，这就是主力战？打得也太狠了。” 第116章 你等着，我得想个法子弄死你 聒噪的公共频道里死寂一片，原本还算繁荣的空间站，如今一条船也没有。 大块小块的金属和垃圾悬浮着，像是天边的星辰。 铀合金炮弹在角落里幽幽地释放辐射，等待着有缘的打捞船员将它捞起。纳米酸蚀鱼雷放出的纳米机器人像黄色的云笼罩着区域，把一切能用的不能用的，值钱的不值钱的物质分解。 哑弹镶在装甲和船体里，稍有不慎便会爆炸，尸体起起落落，被战场冲击波推着高速撞上尚未关闭的感应雷，给死寂的战场添加一点怪诞的活力。 这就是战场，哪怕战争结束，这里依然有大量机械造物，依照制造者的指令，忠实地执行任务，对路过的无辜者送上死亡的大礼。 海盗头子忙着修船清点损失，并等待康达给予他们补偿和奖励，普通海盗们刚刚经历了险死还生的大战，这会儿把酒馆、妓院和鸭窝挤得水泄不通。 作为这片太空唯一有活力的部分，寰宇联合的舰队分散开来正忙着打捞物资。 这里的残骸太多了，且每隔一阵就有残骸撞上感应雷炸毁，李斌已经通知了穿山甲打捞公司的其他舰队火速赶来捞一笔。 以运输舰队为核心，作业舰队四下散开，船员们带着安全绳，在推进器的辅助下清理太空垃圾，为打捞平台和其他打捞船只的作业做准备。 这些太空垃圾小的只有指甲盖大小甚至更细碎，大的足有七八米大，但都是合金和融毁的设备残片，如今的李斌已经看不上它们了，他安排舰队优先打捞速子科技的船只，并派遣老独眼和李厂振带着武装水手登陆残骸带走船上的伤员。 “我们是穿山甲打捞公司的作业队，我们是中立队伍，前来清理战场救治伤员，请不要对我们开火！” 在残骸里多轮告示后，工程组打开幽魂级相位补给舰的货舱，探照灯四下扫着，根据生命检测仪，他们很快在颠倒的集装箱中发现了幸存者。 是一名女性，她的整条胳膊在爆炸中被集装箱压扁，但沉重的集装箱砸扁胳膊的同时，也帮她锁住了伤口破损处，让她不至于因氧气泄露和快速失血导致的死亡。 她流着泪捏着枪，颤抖着指着李厂振，在看清李厂振背后滑稽地比耶的卡通穿山甲后，她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没有海盗会用这么弱智的logo，她终于有救了。于是这位战俘松开手指，气枪脱手飘出去，整个人昏了过去。 “给我气钉枪和密封软胶，把她的太空服先封闭起来，然后切掉多余的骨肉带去找阿曼达。”李厂振冷静地使用战场救治术，向手下喊道。 类似的事情在各大速子科技的飞船残骸里发生，除了整艘船被舰载ai判定为彻底损毁，人员生还率为0%的船只外，寰宇联合正竭力救援所有伤员。 此时李斌正带着作战舰队守住雷场的缺口，把其他早早躲在附近，觊觎雷场内残骸的其他打捞舰队堵在外面。 就在杰夫里跟一众船长、舰队指挥唇枪舌战时，探测器检测到几道爆炸，一开始李斌还以为是哑弹引爆了，结果私人频道接到了李厂振的信号。 终端投影里，李厂振满脑袋是血，头盔破了个洞用密封胶草草堵上，他喘着粗气道： “大哥！海盗突然朝我们作业的残骸射了导弹，工程组死了十几号人，伏尔甘也受伤了！伤得好重，医生说肝被扎破了，肚子都穿了！” 李斌的脸瞬间黑下来，他把指挥权交给伊莎，在对方的注视中留下一句“挑一个嘴最臭的，灭了他。”直接换乘穿梭机朝雷场内赶去。 伊莎看着匆匆离去的李斌，打开公共频道听了两秒便摘下耳机：“舰队注意，目标方晶岩打捞舰队，阵型散开……” 无毛猫号（理发师级）医务室，原本躺在医疗仓里的速子科技船员被丢出来，嘴里直吐血的伏尔甘躺在里面，刚刚注入麻醉剂，几条机械部剪开被血黏在皮肤上的太空服，正在清理伤口。 阿曼达远程操控着医疗仓，嘴里念叨不停： “还好我在提比瑟那星练了不少手，不然这个手术就只能让机器去做了，那样的话他的肝脏会被直接切除四分之三，未来两年他都没法从事体力劳动了。你们把血包准备好，抽出合金后肯定会大出血，我需要打开肝脏伤口缝合血管，然后才能用激光缝合器缝合脏器。” 李斌看着脸跟雪一样白，嘴唇发黑的伏尔甘，面无表情：“到底怎么回事？” 朱进耷拉着眼睑说：“我们真的在正常作业打捞，识别码也打开了，应答器也开着的，结果一个像是地狱犬级但大得多，形状凄惨的海盗船突发射了几枚导弹，直接把伏尔甘带人开辟的堆栈区炸了，伏尔甘当时在深层作业没被直接波及，堆栈区的人和货都没了。” “有联络过吗？” “联络过，对面没有回话。” “船呢？” “正在往康达之巢的泊区飞。” 李斌听完点点头，拍了拍朱进的肩膀：“让大伙继续作业，死伤者的抚恤和补偿我来解决。” 说完他离开医务室，将事情起因经过发给了广武和文喜，很快文喜便回了消息： “不是自由海盗，应该是康达的下属。” 而广武稍晚了一会儿，才吞吞吐吐地说： “拿点补偿就收手吧李斌老哥，别想着报仇了。您就算把这事儿直接发给海盗王，他都不会受到多少处罚……蛇魔毕竟是王的爱将。” 李斌深吸一口气，找了个舱室把自己关起来，以个人名义给蛇魔发去了通讯请求。 这次倒是接通了，不过不是蛇魔那张桀骜的脸，而是一个脑袋上纹着征伐级护卫舰的海盗。 李斌彬彬有礼地询问蛇魔袭击自己的缘由，并强调了穿山甲打捞公司也有海盗王的股份，那海盗心不在焉地听着，显然并不放在心上： “……蛇魔还是我们公司的vvip，我们一直贯彻竭力服务尊贵客户的准则，请问我们是哪里做的不好，又或者得罪了他吗？” 那海盗在投影里无聊地挖着鼻子，听到李斌的提问，茫然地啊了一声：“哦，你问我啊？我不知道啊，我接你通讯就是奉老大的命令，给你说两句话。” “你吃喝生意都靠我们海盗供着，说白了你就是我们一条狗，要认清楚自己的位置，你先救速子科技那帮杂种放着海盗不管，已经取死有道。” “第二句是，你个清洁工少装大吃独食，把雷场让开，我们老大要看这些打捞舰队狗咬狗哈哈！” 李斌表情不变，像是死人一样看着挖鼻孔的海盗，那海盗被李斌盯得一股凉气从尾椎骨窜上脑门，他哆嗦了一下，瞬间又觉得自己堂堂海盗竟然被一个商人吓到了，他小声嘀咕了句“无聊，挂了！”就要下线。 这时李斌扯出一个笑容：“再见，期待我们下次生意。” “谁跟你做生意，一条狗而已。”说完切断通讯。 舱室里没有开灯，宇宙里恒星的光通过舷窗射进来，照亮了李斌的下半张脸，露出笑着的嘴角，另外半张脸藏在光照不到的死角里，一双眸子在漆黑中眨也不眨： “这可就由不得你了……蛇魔是吧，你等着，我得想个法子把你弄死。” 小行星带，离散几何号舰桥。 借助中继通讯器，即便在这里镇压舰队也能监听到星系所有的公开聊天和信息传输。 雷场外打捞舰队和穿山甲打捞公司从对峙到交战的经过都被他们听得一清二楚，曼哈顿敲了敲宝座的扶手： “所以这个穿山甲打捞公司是个什么来头？” 第117章 做一只清洁虾 手术很成功，伏尔甘的命不但保住了，肝脏也不需要切除，虽然有一个巨大的伤口，但在星际治疗技术加持下并无大碍。 就是未来两个月，伏尔甘要告别一线，而且据阿曼达所说，20来年后，伏尔甘若是还想保持身体健康，最好换一个肝脏，人体器官移植或者人造器官都可以。 “船长对不起，是我太没用了。” 医疗舱里的伏尔甘身上扎着数根输液管和生命体征监视设备，经过输血和输液，他终于醒了过来。 李斌摆手：“你安心养伤，仇等船长给你报。” 伏尔甘连忙道：“没必要的船长，生意第一，这事儿找人要个说法就行了。” “我这人一贯护短你是知道的，再说。”李斌按着透明的医疗仓盖，嘴唇抿得很薄，“我得让人知道，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有资格骑在老子头上拉屎的，不然我以后还怎么做生意。” 鉴于工程组组长伏尔甘的伤势，李斌不得不把弟弟李厂振从武装水手里抽调出来负责打捞业务，对此他再次感叹人才储备不足，关键岗位竟然找不到一个忠心合适的备用人才。 “扩张太快，人才太少啊。”他一边感叹着，一边统计收获。 此时穿山甲打捞公司的其他舰队也已经到位，不过价值最高的速子科技残骸，尤其是巡洋舰和驱逐舰已经被李斌打了标记。 新玛格欧斯的人没有二话，赶走徘徊在附近的其他公司后便急着去捞船了。 石英社那边一开始还暗中抱怨李斌蛮横，但当潜伏在李斌公司的石英社内鬼沐耀发了一组照片后，这些人就把嘴闭上了。 照片里是一个高160米，宽45米，用两条断裂的飞船龙骨焊接而成的十字架，十字架上挂着十来具尸体，尸体的主人则是被伊莎指挥的作战舰队按着头暴打的那个嘴最臭的家伙。 拥有堪比海盗主力驱逐舰级舰队，霸主战争学院同期第一的大脑，还有火气很大的李斌许可的放开了打的指令，作战舰队毫不费力地就打爆了那支以武装商船和货船为核心的舰队。 因为需要震慑其他人，伊莎没有采用俘虏敌船的慢节奏打法，而是犀利地指挥舰队穿插集火，最后派遣武装水手进入燃料舱还在燃烧，有爆炸风险的残骸中，把被烧得血肉模糊，只剩下狗牌还能辨识身份的尸体捞出来，换上船长服和指挥服挂在了十字架下。 并在十字架上钉了块合金板，歪歪斜斜刻着一个单词： 【trespasser】（冒犯者、不法进入者） 其他的打捞公司虽然万分不满，但都逡巡而不敢进，石英社的舰队看到照片，也纷纷咋舌：“这真是李斌的手笔？看着可真吓人，真看不出来迎新会上彬彬有礼的他能干出这种事儿。” 对此帕尔赛弗捏心说你们懂个屁，敢跟一群海盗玩拍卖的主儿，能是什么善人？ 这倒是冤枉了李斌，他只让伊莎威慑其他公司，星际京观和牌子是伊莎自作主张。两场ai战争霸主虽然与速子科技战了个平手，但也成功限制了ai使用，甚至为了调查星区，还组建了茫茫多的霸主审查队。 这些审查队抓捕目标前，就喜欢通告霸主的条款法规，以佐证自己行为的正当性，trespasser这种说法，本身就带有浓烈的法律意味，也只有以人之领继承者自居的霸主会这么玩。 要是换李斌来，顶多写个擅入者死。 帕尔赛弗捏对打捞没有兴趣，她对海盗王非常感兴趣，得知李斌曾经见过海盗王，心里火热起来，几次想找李斌聊些人生理想风花雪月，可惜太空不是泊区，她跟李斌之间隔着至少两艘飞船的船体，人家不开门她再怎么热情都白搭。 李斌实在没有精力跟帕尔赛弗捏纠缠，他手里速子科技的伤员太多了，已经超过了500人，其中不乏终身残疾、大面积烧伤甚至瘫痪和植物人。 这些人每时每刻都要消耗大量医疗资源，而且舰队的医疗仓根本不够，康达之巢又不可能接收这些人，穿山甲打捞公司的其他舰队也不敢收，他必须要尽快把这些人脱手掉。 不然等人一死，价值就都没了。 “可是我们要上哪儿去找速子科技？镇压舰队现在正躲着舔伤口呢，总不能找残余的星光海盗吧？” 船长室里，伊莎腰背笔直地正坐着问，杰夫里被她强大的气场吓到，即便在私密场合里也放不开手脚，别扭地并着腿，双手放在膝盖上。 李斌靠着沙发吸着营养膏：“我不需要知道镇压舰队的位置，星系里除了镇压舰队，还有哪里有速子科技的资产？” 杰夫里想了想道：“提比瑟那？” 伊莎摇头否认：“那里现在除了废墟什么都不剩下，没有工业产能待在那儿就是找死，船长想说的是中继通讯器吧？自从他们占领了那里，到现在都还未易主，速子科技重视技术和信息，现在肯定有他们的分舰队在那里巡逻。” 杰夫里见伊莎立即跟上李斌的思路，有些发愁。他越来越感觉自己大副的地位要不保，这姑娘太生猛，能打能指挥，自己跟她比就像小行星跟行星作比较。 见李斌真打算去找速子科技，伊莎不得不再度提醒：“中继通讯器直径好几公里，周围有太多人看着，康达刚跟他们干了一仗，你这两天不到就去找人家，不怕引起康达怀疑吗？” “怀疑？怀疑什么？”李斌抻着脖子道，“你知不知道海洋里有一种生物，俗名叫清洁虾？” 伊莎皱眉：“我没去过沃特恩（volturn）。” 李斌竖起食指晃了晃：“我不是说辛达强权的那颗海洋星球，而是说地球。” “清洁虾，就是一种以大鱼身上的死皮、寄生虫和牙缝里的碎肉为食的生物。它们会帮忙清理大鱼伤口的烂肉脓包，吃掉寄生虫，是海洋大鱼保持身体健康的一种生物医生。” “这些小家伙跟大鱼属于偏利共生关系，即便它们钻进大鱼的嘴里都不会被吃掉。而更有意思的点在于，清洁虾们来者不拒，无论是凶猛的鲨鱼还是笨拙的翻车鱼，它们都会清洁并果腹。” 李斌竖起的手指指着自己：“我的定位就是清洁虾，我不是海盗的走狗，我也不会去做海盗的走狗，这一点康达也是清楚的，她明白我是生意人，而且是有信誉的生意人，我能源源不断为她拉来卢德教会的粮食，埃尔非的矿石和金属板。” 李斌说着，想起了癫子蛇魔，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食指指腹，康达愿意相信我，我当然不会出卖她，但蛇魔的命我拿定了，卢德圣人也留不住他！ “而在速子科技眼中，我就是个两头倒的无耻商人，他们会很乐意利用我。”李斌摊开手，“至少我是第一个，也是目前唯一一个在战局不明的时候，给他们送回来伤员的人。” 李斌眯起一只眼，看着伊莎，手指作出虾爬子游动的动作：“瞧，做一只无害但对谁都有利的清洁虾，大鱼们就不会对你有食欲。因为你的肉太少，而你能做的又很多。” 看着李斌蛄涌的手指，伊莎没绷住笑出声来。 第118章 速子科技请客 玛格星系，星系稳定点，一台巨大的，由无数精密传感器和超波信号收发器组成的设备悬垂昏暗的虚空。巨大的主天线罩好似倒扣的宇宙大帝吃饭用的海碗，以天线罩为中心，沿着左右十多米直径的柱状装置布满各种小一点的天线罩。 说小也只是和主天线罩比，它们每个其实都比人大，远远望去，好像一根太空树桩长出了苍白的金属木耳。 中继通讯器，又叫通讯中继站，只能布置在星系稳定点里，通过超波技术将信号打进超空间实现跨星系信号传输。 而所谓的稳定点，则是星系超波场中几乎不受影响的地方，在这里布置中继通讯器、传感器阵列或者导航信标，凑齐这三件套，星系的主人就可以同时监控星系内所有公共通讯频道和信息传输，各舰队、船只的型号、行动轨迹以及给系内飞船提供导航。 对统治者而言，这三件套不但有利于太空飞船，更有利于维护殖民地网络、通讯和商业贸易，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可惜好多星系的稳定点只有1个，拥有3个稳定点的星系，简直比5级资源星球还稀少。”伊莎看着眼前木耳木桩似的中继通讯器，万分惋惜： “玛格星系只有一个稳定点，而且还是大崩溃后速子科技制作的通讯器，又没有高级资源星球，所以霸主对这里被速子科技占据没有什么想法，霸主的精力集中在星区北部瓦尔哈拉星系（valha），估计镇压舰队的辅助舰队也被堵在那里吧。” 她不经意间说出的消息，都是杰夫里这类人一辈子也难以接触到的，什么霸主的方针，重心，这些秘辛随便让一个稍有实力的商人知道，都能让他们主动改变商业规划。不超过50年，就能经营一家不逊于民生运输公司的大企业。 李斌看着悬浮在稳定点里的中级通讯器，其上还残存着斑驳的速子科技标志，那是大崩溃刚刚发生，速子科技还未堕落成巨企时，受玛格欧斯政府委托修建的设备，历经战火和修修补补，如今星系已经换了主人，它依旧存在。 “来了。”李斌看着突然出现在探测器极近距离的舰队信号，眉头一挑。 隐匿模式下飞船可以以缓慢的速度靠近目标，不会被探测器侦查到，直到近到光学侦查范围。这支舰队就是速子科技留在这里的保镖。 当看清舰队识别码时，伊莎的嘴角往下一撇，栗色的瞳仁泛起恶心：“是星光海盗。” 涂成紫色的船体一共有六艘，3艘美杜莎驱逐舰，3艘野狼级护卫舰。这支舰队在靠近的路上便打出明码； 【以星光结社的名义，这位先生，我们想与您建立友谊……只要您支付100箱补给，便能安心离开】 “狗屎玩意儿，也叫结社，真是给结社丢脸。”三副沐耀小声嘀咕。 这边李斌没有搭话，只给杰夫里递了个眼色，大副立即活动着脖子凑到麦前，公频喊话：“少tm逼逼赖赖，不服咱们拉开比划比划，妈的被海盗打得腚眼子冒屎的玩意儿还给我装上了，你们就6条船，我们这儿二十来艘船，你装什么呢？” 投影跳起，堪称奢华的星际海盗舰队旗舰舰桥里，一个衣着华丽到堪称雍容的中年男人冷着脸，他用平稳的语气说着什么，可惜杰夫里已经闭麦了，他乐不可支地看着嘴巴一张一合放话威胁的星光海盗头子，对面说完话见杰夫里毫无反应，立刻意识到自己被耍了。 恼羞成怒的他，正要让手下用利用星光海盗舰队高机动性和能量武器高爆发的特点，给寰宇联合的舰队造成伤害然后逃之夭夭来羞辱杰夫里，孰料杰夫里二话不说发过去一串照片，清一色的速子科技船员狗牌和现状照片，那人顿时跟吃了苍蝇屎一样难受起来。 杰夫里哼唧着：“我们船上有超过500名伤员，都是新鲜打捞上来的，要找速子科技的带人们换赏，耽搁了你能负责吗？” 说完他便切断了联络，哈哈笑着跟左右船员道：“这帮星光海盗都是属夜壶的，你好声好气跟他们说只能收获一股子尿骚味，你得拿屎尿去滋他，诶，这样就能看见夜壶冒烟了。” 全星区的商人都讨厌海盗，但更厌恶星光海盗，这些吊人仗着巨企靠山，几条舢板都敢拦大船要过路费，各路船长有一个算一个都被恶心过，偏偏这群家伙还总是衣着华丽，消费颇高，船上也到处是易燃易损的奢侈品，船毁了，高价值的古董文物也都跟着没了，打捞都捞不着什么好东西。 对此李斌有过一句评价，叫‘屎盆子镶金边’，杰夫里认为总结得很到位。 过了大概10分钟，那中年人换上热情地嘴脸发来一串坐标，并声称镇压舰队旗舰的大副要请诸位吃龙虾。 “沃特恩的龙虾？我们昨天都还聊过这个话题呢。”伊莎下意识地警觉，怀疑飞船被监听了。 李斌冲她摇头：“应该是巧合。” 他接过消息也不浪费时间，指挥着舰队招摇着朝星系边缘驶去。 航行了约两天，探测器终于找到镇压舰队，这支舰队正放出无数绒毛似的安全绳，把损管和作业船员派入太空，对飞船进行紧急维修，见到李斌的舰队也不慌乱，这些人只是抬头看了看，见都是一帮人之领早期、中期的船只，便没了兴趣，低下头又忙着手里的工作。 杰夫里看得直皱眉：“这都不避着点人么，不怕我们是装着做生意，真实身份是海盗的带路党吗？” 李斌诧异道：“我们是吗？” “当然不是，我说说而已。”杰夫里答道。 李斌抬手指着投影里的邀请说：“这里写着‘久闻寰宇联合大名’云云，摆明了一早调查过我们。” 杰夫里先是一愣，然后有些难以置信，他抓耳挠腮的样子让沐耀觉得有些好笑，不过对于那个答案他也不敢肯定。 咱们现在这么吊了，直接攀上巨企的高枝？他心里暗想，我怕不是又在做梦了。 第119章 天苑四-乌托邦地貌改造集团 “啪”的一声响指，李斌冲众人笑道：“是的，就是你们想的那样，巨企要跟我们，寰宇联合做生意了。原本我以为需要费很多功夫，花很多钱，走很多人脉才能做成的事儿，现在就能达成。” 杰夫里只觉得脑门发热嗓子发哑，不是这就成了？他有些不敢相信：“可谈生意就谈生意，为什么要说是吃虾呢？” 李斌呲牙，面相英俊的他露出阳光的笑容，自信再度洋溢在他的身上，舰桥的女船员们一时间挪不开眼： “做生意和吃饭很像啊，切蛋糕、排排坐吃果果……虽然不知道是哪位要跟我做生意，不过与其说是请吃虾，不如说是分割利益。” “再说……”他拍了拍大副的肩膀，“速子科技当年可是想把ai推广到全星区的，要不是霸主拦着，它早做成了。这支舰队里肯定到处是ai在监控，人这么说，也是在骗ai咯，只要想办法规避掉违禁内容，生意怎么谈不是谈？舰队这么大资料这么多，不触发警报就没人查的。” “ai很厉害不假，但ai不是人，有些东西它们理解不了的，可以很轻松地骗过去。” “待会儿看情况，如果饭局在他们的船上谈，你就把嘴管严点。” 饭局最终还是在弹涂鱼号的巨企套房中进行，镇压舰队借口搜查违禁品，派人登舰排查，结果上船后巨企陆战队里几个穿着动力甲的人脱下面罩，为首的自称是蓝宝石舰队旗舰离散几何号的大副，名叫康斯坦丁。 特洛伊木马，不过是逆练法，倒也不甚出奇。 这人闻到老化制氧设备喷出的怪味儿氧气，先问有没有正经的吃饭场所，就被李斌带上了游轮。 与他们同行的检测装置全都是空壳，打开后露出大量标准化制作的美食，色香味俱全，就是吃起来味道大差不差，李姝在李斌特意摆的中式圆桌席上小口吃着，一边感叹食材之新鲜口感之鲜美，这个蓝宝石镇压舰队里一定有专门的船舱用于养活食材，一边哀叹这帮人技术入脑，连料理都要标准化。 偶尔吃还好，天天吃还都是一个味道……莫非这就是大哥说的预制菜？ 康斯坦丁看着复古到堪称文物级别的装潢，颇有些新奇。 桌椅是合金材质，但刷了仿木的漆，巨企套房装修是新中式风格，墙上挂着的是李斌自己写的行书和让ai画的山水画，这些东西康斯坦丁只在学院的历史考古公共课上看过一鳞半爪，现在其实也有不少人尝试过复现古人的生活风格，但都没有这间房这么统一和谐。 “没想到你竟然这么有格调。”他看着还需要手动旋转的玻璃转盘，心说星光结社那帮家伙肯定和李斌聊得来。 他看着传菜的俊男美女，女的披旗袍男的着长衫，这些颇老的服饰花纹并非花鸟，而是意义不明的电路，康斯坦丁一眼就看出它们没有任何实际意义，只是为了好看，但不可否认的是，就是很好看。 李斌自打组建公司，就有意识地招募漂亮的船员培养，这样的饭局以前也办过好几次，手下人都熟稔得很。 李斌笑笑，说着“都是些个人爱好”便揭过这个话题，这种环境他十分熟悉，上辈子不知道在饭桌上谈成了多少事，可以说，这里是他的主场，他的谈判能力能发挥得淋漓尽致。 不过虽然康斯坦丁吹得很厉害，但若是换一个21世纪地球华夏人来，只一眼就能看出，这个套房，其实就是纯纯照着的酒楼雅间抄的，坐在这儿谁能不熟呢？简直到家了。 菜一盘一盘的上，话题一个接一个聊，康斯坦丁聊了自己的家族，速子科技的一些趣闻，哪家实验室还在研究永动机，谁家想用反物质和正物质碰撞合成所有元素，李斌这边连声附和。 可生意是只字不谈，李厂振能顶三个人的好胃口都吃饱了，也不见大哥聊生意，他虽然有些奇怪，但转念一想大哥何等样人，没准早就用暗语和人家聊完了，也就不多想，甩开腮帮把菜塞得顶嗓子眼。 杰夫里倒是心心念念龙虾，故意留了胃口，他眼巴巴地看着门外传菜的人，等到最后一盘菜上来，果然是蓝龙虾。 龙虾熟后整体呈现红色，但还有斑驳的蓝色圆斑残留在壳上，龙虾背已经被打开，诱人的晶莹虾肉散发的奇特海鲜浓香钻进人的鼻子里，沿着食道往下，攥住人的胃，即便是已经吃饱的李厂振都不由自主地分泌口水。 ‘这就是蓝龙虾，90多星币一只，整个英仙座只有辛达强权的沃特恩能生产。’他心里念叨着蓝龙虾的信息，手指抖着想去夹一块，但又缩回手。 服务员没有分餐，船长和巨企的人也没吃，他就不能擅作主张。 伊莎因为以前是霸主在役军官，担心速子科技有她的档案就没有参与，这会儿他是公司除李斌之外唯一的股东，自然要给船长撑起台面。 康斯坦丁指着蓝龙虾道：“这可是来自地球的难得美食，以龙虾为基础，由人之领多轮基因改造的产物，只栖息在深海海床，捕虾人要开潜水艇深入2000米的深海才能捉到。” 李斌看着模样与澳龙差不多，体型大了几圈，看上去有3、40多斤重的大家伙，闻着像龙虾又不是龙虾的香味，颇为遗憾道：“听说蓝龙虾、拜占庭葡萄酒和卢德教会的圣徒餐最是相配，可惜我手上有一瓶拜占庭葡萄酒，却拿不到圣徒餐，那玩意儿是活圣徒才能吃到的。” 康斯坦丁也露出遗憾的样子，速子科技和卢德教会不说是相看两厌，也算是水火不容了，别说是他，就连ceo孙艾蒿都吃不到圣徒餐。 李斌又道：“我听说沃特恩是人之领在英仙座星域最重视的行星改造项目，那颗星球在人之领的改造项目中位列乙级，改造技术高超，海洋里有无数珍稀的生物。” “你说的是天苑四-乌托邦地貌改造集团吧，它当年几乎承包了银河系所有的地貌改造，人之领政府甚至还持有它的大量股份，沃特恩原本只有一片原始海洋，地貌改造集团中标后，投放了terra（大地、地球）型生命种子取代了原始的微生物聚落，只花了三十年就把贫瘠的无机物盐水变成营养充足的生命原始汤，这才能承载后来从各个星球投放的生命。” 康斯坦丁笑着讲述这段历史，却故意隐瞒了天苑四-乌托邦地貌改造集团在英仙座的分部被速子科技突袭，抢走了它们的技术设备，最后导致这个银河系堪称最富裕的集团在英仙座的分部破产倒台的秘辛。 这个集团被速子科技夺走关键技术，并且自卫的武装也饱受摧残，最后龟缩在伊玛（yma）星系的夸拉斯（qaras）这颗改造到一半的星球苟延残喘，如今已经沦落得需要依靠海盗来保证机构安全。 他看似不经意地讲述着这些东西，不动声色道：“地貌改造技术速子科技也在研究，或许过不了多久，我们就能为英仙座带来无数生机勃勃的生命星球和新的殖民地，我们会优先给盟友和合作者提供这些服务。” 第120章 龙虾的分法 这话李厂振听不明白，李斌却捕捉到其他意思、前面聊了那么多无关紧要的东西，这会儿却开始说什么给合作方提供服务，再加上主动邀请吃饭，意义不言自明。 就是在给李斌暗示好处，康斯坦丁要说的是，加入速子科技或者成为它的狗，能享受到许多只有速子科技才拥有的独家技术，地貌改造只是其中之一，可能还包括高科技战舰、先进武器等等。 不过他只是笑笑喝着酒，装作没听懂的样子。 开什么玩笑，李斌的人脉几乎都和速子科技有仇，要不就是对它没有好感，他可犯不着抛下经营好的人脉，投身到残酷的，毫无人性和底线的巨企内斗中去。 真加入进去，就跟梁山招安一样，在无尽的任务和内斗中被榨干。 眼见李斌不上钩，康斯坦丁心里为没能替家族笼络到一位人才惋惜了一秒，曼哈顿之前要过穿山甲打捞公司的情报，他找公司的特工搜集过，这个李斌明显是多家势力推出来的白手套，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个白手套能在几个鸡蛋上跳舞而不得罪任何一家，他的能力毋庸置疑。 他摸了摸肚子，笑着说：“可惜我已经吃饱了，这只虾还没动过，你带回去吃吧。” 李斌心说肉戏来了，生意现在才开始谈，他诶~了一声，摇头表示不妥：“这么大只虾，我一个人吃怎么吃得下呢？白白浪费了珍贵的东西不是么？” 他接过旗袍靓女手里的分餐工具，刀子搭在虾尾上两节一划：“我平时喜欢吃尾巴，留点虾尾尝尝味儿就行了，上面这些部分您带回去，和朋友们一起吃。” 杰夫里‘我也是人呐，我也能吃’的话卡在嗓子眼里，某种本能让他把嘴闭上不能说话，但现在的他还没意识到是什么，只是见船长低三下四的模样，像极了以前穷的时候和黎塞留斯银行做生意送酒的模样。 康斯坦丁看了眼差不多只有全虾十分之一的虾尾，他沉吟一会儿，伸手取来分餐刀，又往上抬了几节：“听说你还有弟弟妹妹，多带点回去，让他们也吃点。” 李斌眼看那刀切得不甚整齐，肉都被切得烂糟糟的四分之一条下段，却露出发自肺腑的灿烂笑脸：“您教训的是，是我格局小了。” 于是宾主尽欢的临时饭局便结束了，康斯坦丁也不留下，直接带人走了。 李斌一路将人送上船，自己还穿着太空服挂着安全绳飘出去，等看到对方的飞船飞到肉眼看不见的地方才回到穿梭机上，这会儿虾已经冷了。 他却不嫌弃，拿起刀咔咔把虾切了，给骨干们一人一份，自己用叉子扎了冷虾肉大嚼起来。 “哥，要不我让食堂再热热？”李厂振挠着头问。 李斌摇头，李姝脑子灵光，见大哥吃冷饭都这么开心，试探地问：“成了？” “嗯，成了，这次生意，我拿四分之一……啧啧，巨企的人出手真大方啊。”他用擦了嘴角的汤水，吮着手指对大副道：“最近应答器不要关，值班的领航员多配几个，有消息第一时间通知我。” “是！”话说到这里，杰夫里总算是想明白了。 感情分虾就是分利呀，难怪说请吃虾却最后上。他拿叉子叉了冷肉丢进嘴里，凝固的汤水和虾肉远没有热时闻着诱人，但吃出另一种味道的杰夫里却觉得口舌生津。 这种美味，他巴不得天天吃。 ----------------- 速子科技的人在康斯坦丁离开后不久便有飞船来接走了，作为回报，他们给了1万星币，并送了一份清单给李斌，说是损失的飞船设备和物资名录，李斌可以自行对照着估价。 这一切都被记录下来，在明面上，两方的生意就到此结束了，一切都符合巨企的规章制度。 看着终端里的名录，杰夫里喜得直搓手，沐耀时不时扶无框眼镜的手也在表达他的激动。 一台损坏的巡洋舰相位力场发生装置，价值2万星币，但只要回到突勒星系，找卡泽隆的维修厂花1万多星币修好，它立刻就能卖到5万星币（本书大幅度提高的巡洋舰及以上的能力，所以飞船及相关设备的价值也提升许多）。 船上拆的速子科技出品的尖端探测器、重力感应器等设备倒是还能用，零零散散加起来也能卖到小2万。这些东西要是全新的话，能卖更贵，可惜都多少有损伤。 至高点巡洋舰上拆除了完好的巡洋舰级勘探打捞装置，这玩意儿也是值3、4万星币的玩意儿。 其他的重型冲击波、速射温压炮、相位光矛等舰载武器，涵盖中型、小型几十台，加起来也值几万星币。除此之外，幽魂级的货舱里，还发现了超过30台可堪一用的重型武器，和超过600套动力甲。这些都被拆开装在太空集装箱里妥善保存，外围物资被炸毁后，它们安然无恙。 老独眼估计这些装备原本是速子科技计划在康达之巢打登陆战的，结果飞船被镇压舰队指挥拿去断后炸掉了。 至于驱逐舰、巡洋舰里捞出来的物资直接对照清单算价，除了船体要被康达直接回收掉外，其他东西都按合同办，只这一轮，李斌就能入手小3万星币。 “巨企就是大方啊，星币直接现结，清单说送就送。”会议室外，杰夫里看着清单嘴里啧个不停，相位力场发生器，相位光矛这种东西，行情价可跟成交价差得远，即便是巨企，能生产它们的也不多。 伊莎倒是对这些速子货不感冒，她不以为然道：“这都是生意，速子科技从来不限制打捞队捞它们的残骸和设备，恰恰相反，它们巴不得全星区都买、捞速子科技产品，这样光维护和指导的费用，每年都能大挣一笔。” “英仙座那些具有相位力场装置维修能力的船厂，可都每年要给速子科技交专利使用费。” 杰夫里无所谓：“这是船长该考虑的事儿，我考虑的是这玩意儿能不能装在咱们的船上。” 李厂振手搭在腰间瓮声瓮气：“咱们没有巡洋舰啊，那玩意儿有200多米长，驱逐舰塞不下。” “最迟一两年内咱们就能有了。” 会议室门打开，李斌引着一名穿着带有寰宇联合徽章船员服的人走出来，他的脸上带着难以遏制的喜悦。 在和康斯坦丁达成交易后，他便带着舰队回到康达之巢继续打捞，过了大概一周，便有人开着穿梭机，带着简历，在寰宇联合已经结束招聘的时间段来求职，这种古怪的情况很快引来兼任办事处负责人的李姝，那人见到李姝并确认她是李斌的妹妹后，张嘴说了句龙虾的滋味不错，便顺利办理了入职手续。 后来李姝才知道，他是康斯坦丁所属家族的特工，早早便潜伏在了新玛格欧斯，这次是奉命来敲定生意的具体细则的。 现在生意谈成了，这其貌不扬的人捎带手也就被李斌以‘不符合我司发展方向需要’为由给辞退了。 等他离开，杰夫里沸腾的情绪终于蚌埠住，抓着李斌的胳膊，想喊又不敢喊，哑着嗓子问： “咋回事儿？咋就突然巡洋舰有着落了？咱们就30来万，买了巡洋舰还能有剩吗？武器能配齐吗？” 听到巡洋舰有着落，伊莎也凑过来：“不会是拿陨石改的船吧？” 李斌笑着摇头，手腕终端弹出一个弹窗，杰夫里一字一句念出声： “至高点brv？这是什么船，看着也不像速子科技的货啊？” 第121章 巡洋舰的获取方法 手臂终端释放的投影船只，从形状上看和速子科技的至高点并无不同，但外形并无那种高科技舰船的感觉，一眼望去，有种弗兰肯斯坦的缝合感。 不同于海盗的随意拼接，至高点brv看上去透着一股子尽力想做好，但碍于能力不足，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了。 李斌唔声，回忆着缓缓道：“这是布莱顿联盟基于至高点改造的……或者说是劣化版本。布莱顿联盟搞到了至高点的蓝图，但他们没有完好无损的纳米锻炉，没法生产合格的设备部件，只能用拆船件替代，最后搞了个至高点brv。” 伊莎奇道：“你是说那个由以游牧难民为核心，多个难民共和国组建的松散联盟？他们怎么搞到至高点的蓝图的，速子科技不惩罚他们么？” 李姝和李厂振面面相觑，布莱顿联盟位于核心星区之外，是最近几十年才组建的势力，他们听都没听说过。 杰夫里成天泡在酒馆里，倒是有听到过别人谈布莱顿联盟，但评价不是很好，不是工业产品质量不好，就是从星区各地逃难过去的难民太多，粮食常年不够吃，一包压缩营养膏就能睡一个人，便宜的很云云。 所以当他听说至高点brv产自布莱顿联盟时，倒是颇为吃惊。 至于沐耀，他推了推眼镜没说话。 李斌掂了掂手，很是感慨地说：“大概4年前吧，那时候我还在民生公司抵债打工，当时舰队接了笔价值很高的粮贸订单，从霸主运4000集装箱的粮食去布莱顿联盟救急，十几光年的距离，比咱们到恶魔航电还危险。” “布莱顿联盟所在的星系太偏了，周围全是荒废的星系，而且他们运气也不好，就在核心星区往东北的方向……” 此话一出，伊莎瞬间意识到什么，她幽幽道：“那蓝图，是从余晖手里抢的？” “是。”李斌点头。 “那难怪了。”伊莎柳眉向下一搭，眉眼间是按不住的腾腾杀气：“速子科技总部在大崩溃前向核心星区外释放了大量搭载了ai核心的无人飞船和母舰，将其命名为【余晖】，大崩溃后速子科技在英仙座的分部失去了部分掌控权，霸主本想打赢ai战争强迫速子科技回收所有失控ai，结果那群渣滓直接销毁了控制室。” “彻底失控的余晖不停地在核心星区外采集资源自我增殖，摧毁了数十个熬过大崩溃的人类殖民地，这笔账得算在速子科技头上，孙艾蒿这个婊子，为了权力和保证自身存在，不惜放纵余晖自由成长。” “……要不是余晖的底层代码约束它们不伤害速子科技的船只，留着这些杂碎还能慢慢清理余晖，第一次ai战争就不会那么快结束，至少要打到把它彻底肢解掉！” “……卧槽，这话是我能听的吗？”沐耀推眼镜的手一僵，已经开始害怕了。有些东西大家都暗中传说，但传说归传说，这可是前霸主优秀毕业生的认证，等于实锤速子科技犯下了罪不可赦的反人类罪。 毕竟亲手摧毁ai的控制室，而且这些ai还tm都有实体的机械身体，可比什么《猩球崛起》要恐怖得多。你大猩猩一年才生几胎啊？人机器生产是无上限的！ 沐耀心里吐槽着伊莎话题越界，害得他往后不敢再在公共场合乱喝酒了，同时也咒骂速子科技该死，豢养星光海盗、无下限人体实验，现在又加一个培养失控ai……他真恨不能化身蒙古上单，狠狠进攻速子科技所有人的出生点！ 李斌自然听不到沐耀心里的小九九，他点头应和着伊莎的说法： “布莱顿联盟跟你的态度一样，非常讨厌速子科技。只是他们的原因要更直白一点，他们所在的星系附近有个星系，被余晖占据了，每天都有余晖的无人战舰从跳跃点进入超空间，不但扰乱布莱顿联盟跟核心星区的贸易，更尝试入侵他们的家园。” 他抱着膀子靠着舱壁，跟伊莎分立左右： “布莱顿联盟开发的星球很贫瘠，要么是金属星球，要么是沙漠星球，别说没有耕地，连水都只能依靠冰水小行星……再加上布莱顿联盟以难民起家，很有人道主义精神，一直对难民来者不拒，余晖骚扰航路，就是要这几千万难民都饿死。” “在长期和余晖对抗中，他们发现余晖会搜集战场残骸重新铸造战舰。而他们没有纳米锻炉，生产力有限，船体构件精度甚至连无人战战舰残骸都比不上。为了活命，布莱顿联盟走上了另一条路。” “他们的政府将舰队理念转向了改装人之领无人舰与余辉舰船的残骸，以保持与海盗、袭击者、无人舰的战斗优势，这已经成为联盟顽强勇气的标志……布莱顿的本地人可以说家家户户跟ai有仇，哦对了，因为工业力量薄弱，而且难民招收过多，布莱顿联盟甚至没有生育工厂，除了占据八成人口逃难来的难民外，剩下的两成全是自然生育的人。” 李斌这话说的轻描淡写，但伊莎和众人光是听着都仿佛能闻到铁、血与火的味道。 一个以游牧难民起家的势力，短短几十年便开发出一套反向改造无人舰的技术，甚至从余晖手里抢到巡洋舰蓝图，这其中到底死了多少人，恐怕不是简单一句有仇就能说清楚的。 杰夫里这时候想起了什么，啊了一声：“我想起来了，之前在康达之巢认识了个海盗，有次喝酒他喝醉了还跟我抱怨，说以前过命的兄弟去布莱顿抢劫，抢着抢着就成了布莱顿联盟的海军了，听说他那兄弟连带着整颗海盗殖民星球都加入布莱顿联盟了，说是天天忙得飞起充实的很……感情是去打余晖去了，那难怪充实。” “不也挺好么，从人人喊打的贼头变身保护弱小对抗机械的种族斗士。”李斌耸肩。 李厂振咂摸嘴也加入话题聊起来，心里觉得种族斗士这个词酷毙了，就像姐姐以前讲的睡前故事里的《黑客帝国》，勇抗机械，成为人类救世主的剧情一样。 气氛一时间热闹起来。 伊莎感觉话题偏了，她纠正道：“我们是在讨论公司的巡洋舰下落吧，怎么聊到种族去了？这艘巡洋舰是速子科技替我们付款吗？还是他们跟布莱顿联盟达成了什么交易？” “都不是。” 李斌说着，让投影放出另一块照片，虚空中断成三节的残骸只能隐约看出形状，李斌指着照片道： “得感谢金顶鹰文喜老哥的16发死神鱼雷，给我们送来了速子科技正版至高点残骸，只要我们从康达之巢买下这块残骸，带去布莱顿联盟，速子科技安插在布莱顿联盟的特工就会帮忙运作给我们一个制造巡洋舰的机会。” “当然，运费、造船费都要我们自己出，只这一条信息和运作，就占合同收益的一半。”李斌说道，“也就是说，我们的现金分成是总价值的八分之一。” 杰夫里点头如捣蒜：“不亏，巡洋舰的入手机会，可是有钱都买不到的。” 伊莎的关注点在另一个方向：“布莱顿不是厌恶速子科技和余晖么，怎么还能让速子科技的特工发育到影响制造巡洋舰的工厂的。” 李斌咧开嘴，看着这位同期第一，露出‘你还是太年轻’的表情：“速子科技向来以重视技术不要脸闻名，布莱顿联盟开发出了无人舰载人化技术这个新方向，速子科技自然要派人关注了。” “至于厌恶……反正速子科技不厌恶布莱顿联盟不就行了。” 第122章 训练有素 巡洋舰是一道分水岭，无论是对舰队还是对公司，甚至对势力而言都标志着你正式有资格上英仙座这个大桌子吃饭了。 即便野心勃勃如埃尔非总督，她麾下的守卫舰队都只有四艘巡洋舰而没有主力舰，甚至连主力舰级的民用船都没有一艘。 霸主的审查队成天在各大星系和超空间徘徊巡查，不但搜寻任何ai核心，还要核实巡洋舰和主力舰的下水情况，包括速子科技在内的所有巨企，其明面上建造的巡洋舰和主力舰，都需要给霸主进行报备。 这份权力，是霸主打了两场ai战争，损失了数十艘十四军团出品的人之领军用舰才拿到的权力，所以人们提起霸主，总会表情复杂地称呼一句‘星区警察’。 它维持了英仙座核心星区如今脆弱的平衡，也带来无数不公。 而速子科技承诺给李斌的至高点brv巡洋舰，无疑是由布莱顿联盟代为报备过的。简而言之，这会是一艘挂在布莱顿名义下，实际属于寰宇联合的飞船。 沐耀将李斌有可能获得巡洋舰的情报发给石英社后，连总督都惊动了，这意味着李斌不到两年的时间，人脉、势力已经发展到在社内举足轻重的地步。 但她还没跟李斌见过面。 身为交际花的帕尔赛弗捏很快便收到总督的命令，要她不惜一切代价，将李斌牢牢绑在石英社里。 ‘你要尽全力帮他搞定巡洋舰的残骸，这是社里给他的人情，根据过往情报分析，李斌不是刻薄寡恩的人……’ 姬骑士打扮的帕尔赛弗捏琢磨着总督的话，心里有些恼火。她最擅长的美人计已经用过了，可李斌完全不上套。如今李斌为了巡洋舰忙里忙外，连康达之巢和新玛格欧斯都去得少了，天天在太空里飞来飞去，跟架不知疲倦的无人机似的，嗡嗡地到处飞，这儿他人在哪儿都找不到。 此时寰宇联合的舰队按照之前的安排，已经分成了三股，打捞舰队正在李厂振和朱进的带领下，顺着海盗活动的痕迹到处找战场打捞。而运输舰队则忙着把载满的货舱运走。 随着镇压舰队进攻康达之巢失败，康达的人清理干净空间站外茫茫多的垃圾，感应雷也重新布局堵上缺口，海盗们终于敢露头在星系里翱翔了。 持续了数十天的海盗封禁和镇压舰队鏖战，星系里粮食、日用品和奢侈品价格一路走高，吸引了无数走私商人和愣头青海盗进入。再加上速子科技化整为零绕过霸主封锁派遣的辅助舰队，星系里到处是飞船，也到处是劫掠战、保卫战。 而李斌本人，则跟着伊莎学舰队战。 按照伊莎所说，学习的最快方法就是边学边练。由李斌负责搜集信息，筛选落单的和没有大势力依靠的打捞舰队，她则坐镇9手三脚猫号指挥，李斌则去当神权级驱逐舰的舰长积累舰长作战经验，战后则由伊莎主持复盘。 这艘神权级，因为体型大，能扛能打，被李斌命名为猎豹号。 “猎豹号继续前压拉扯敌舰队注意，狸花猫号（水牛改炮艇）全弹发射，目标敌旗舰！” “奶牛猫号（斗士级）、吉娃娃号（野狼级）配合锈斑猫号压制其他船只，京巴号（秃鹫级）与旗舰三脚猫号同时起飞阔剑联队，采用穿花蝴蝶战术骚扰！” 连串的指令落下，寰宇联合的作战舰队在锤砧战术和扰敌战术中灵活切换，身后远处是速子科技的辅助舰队佯装不敌海盗丢下的上百台集装箱，侧面则是金顶鹰文喜和另一群来到玛格星系捡果子的愣头青海盗们。 在收录了多次巡洋舰及以上规模战争录像，以及伊莎这名同期第一的大量实战指挥和战术复盘，一个多月的时间里，这支作战舰队经历的高强度的小规模战斗，舰队的阵型，飞行姿态、船员经验、操舵技术以及火炮精度都有了长足进步。 毫不夸张地说，都不带伊莎的情况下，这支舰队能在两个小时内干净利落地解决掉两个月前的自己。 最显著的特征便是，伊莎不用再亲自规划飞船的航线和具体作战策略，船长们利用实战经验，发挥主观能动性在简略的命令之外，补齐操作，这无疑让伊莎能将主要精力放在宏观大局上。 除此之外，许多战术体系、船员职级、专业名词也都在伊莎的带领下，逐渐朝着霸主的画风演变，最显著的一点，便是武器位，现在大伙都习惯叫它‘槽位’。 “辐能达到临界值，关闭护盾！” 猎豹号舰桥，李斌高声指挥，同时朝大副抬手，杰夫里心领神会，向炮手发令：“暴风发射器，三轮，急速射！” 猎豹号作为驱逐舰，却拥有一个巡洋舰也未必能有的大型导弹槽，能在不消耗电力的情况下，打出强劲的火力。李斌在康达之巢花了9000星币的被宰价拍下了大型导弹发射器——暴风，160枚导弹储备，每轮发射20发导弹，射程2500，是典型的战场火力支援武器。 20发暴风导弹线一般发射，暴风导弹速度缓慢，无法承担精准杀敌任务，但带有制导系统的它们，在炮手操作下，可以以饱和火力封锁敌旗舰的路线，逼着它主动走位落入狸花猫号的火力范围内。 随后伤痕累累敌舰在狸花猫1个中导弹槽、3个小导弹槽、2门实弹武器槽的爆发射击中，被近失死神鱼雷的爆炸掀翻失控，又被三支阔剑联队抓住机会摧毁引擎。 最后不甘心的敌舰指挥引爆了旗舰，留给李斌一团太空垃圾。 “艹！”杰夫里怒拍操作台，但很快他就止住怒气，开始专心听取命令安排炮手和损管。 这场战役不到一个小时便结束了，舰队又俘获了一批运输舰。由于这些打捞舰队规模不大，那些作战船还兼职着采矿和拆解残骸，所以每每打完仗，投降最多的都是运输船，还清一色是堪称移动集装箱的流浪汉级，运输舰队的流浪猫号都排到14号去了，而打捞舰队里只新添了2艘牧羊人级，至于作战船一艘没剩下，残骸全拖去康达之巢卖给海盗。 至高点残骸的事儿李斌没有隐瞒，直接跟康达提了。现在玛格星系的局势随着两方割据，形势越发明显，速子科技忙于应付霸主和辛达强权，无力派遣第二波镇压舰队合力围歼康达之巢，未来他李斌跟康达还有的时间做生意。 隐瞒情报带走残骸，然后带回来一艘至高点brv明显有拿海盗王当傻逼的想法，他李斌素来诚信经营，回来反手就把跟康斯坦丁达成的协议透露给了海盗王，海盗王对此欣然同意，每次都派遣海盗舰队给自己护航。 这次跟着自己佯装劫掠速子科技的海盗，就是由文喜老哥带队的。 墨丘利穿梭机里，空气炸锅炸肉的焦香充斥着整个船舱，太空里不敢用油炸也不敢做火锅，只能用这玩意儿将就一下。文喜倒是不在乎，李斌的料理没得说，他吃得光头脑袋满是汗水，时不时就要拿帕子擦脑门防止汗珠飞起来，锅里的肉正是从那些速子科技丢弃的集装箱里找到的。 他身上纹着机械飞鹰，脸上却笑嘻嘻的，丝毫看不出刚刚杀光了一伙海盗： “这巨企就是有钱啊，600箱的肉蛋奶，说扔就扔。” 他嚼着肉放下筷子：“李斌老哥你说，这镇压舰队我看也没多少人啊，这么几天就扔了小两千箱货出来，他们自己还能剩下什么？” 李斌往嘴里丢了块肉，摇起筷子：“账不是这么算的，你还记得镇压舰队打完康达之巢去了趟提比瑟那吧？” “昂，救人……不是，那才能救几个人呀？就算做假账，速子科技的ai也会查的呀。” “那如果这些物资不是以救援名义输送，是重建名义呢？”李斌挑眉。 “啊？这就要重建提比瑟那？”文喜一愣。 李斌优哉游哉地吃着烤肉：“那也得海盗王点头才行呀，现在全星区都在传，康达力挫巨企，速子科技一开始吞并玛格星系的计划被这一仗打破产了，但重建这个前哨站是志在必得，所以……” 李斌笑了笑，话题一转，神秘莫测地看向文喜：“听说老哥投奔了海盗王，最近混得怎么样？” 第123章 贪念作祟 “听说老哥投奔了海盗王，最近混得怎么样？” 墨丘利穿梭机几十平的船舱里只坐了两个人，冷气开得很低，空气炸锅翻滚的蒸汽白烟着遮挡着视线，让文喜看不清李斌的眼睛。 他抹了把嘴：“吓！能怎么样，左右不过是带驱逐舰队的废物，全靠一帮老兄弟支持，才有了这点家底。不瞒老哥你说，来玛格星系赶这趟仗之前，我们每次打完劫，抢了再贵的东西，按赃物价一卖，几万星币的货，到手就只有几千，潇洒几个月就没了。” “但老实说，那日子也快活，我们几个都觉着自个儿可牛逼了。结果来了这儿，靠着老哥你发了点财吗，钱是捞着不少。但胆都吓破了……妈的又是空间站坐沉，又是主力会战，那巡洋舰一仗打沉五六艘，驱逐舰就跟窜稀似的掉得稀里哗啦，我们是开了眼，但心气儿也没了。” 他又拿起筷子，夹了肉却不吃，继续说：“我不是运气好炸了艘巡洋舰么，康达不愧是海盗王，直接说想拉我入伙，不答应也行，给我发5万星币当奖金，我跟哥几个一合计，得嘞，大伙见过这场面，都担心日后在外面被路过的主力舰巡洋舰一炮给平了，不想再晃下去了，就点头入了伙。” 文喜没读过书，答非所问，但通过语气和情绪，李斌还是领会了他的意思。 凑合着过呗，还能跑是咋的？ 不满肯定是有的，吓破胆的应该是他的兄弟们而非他自己，不然这话说得应该喜滋滋庆幸自己找到牛逼的组织了才对。 李斌心说要的就是你有上进心，你要是开摆了，老子还不好找人做掉蛇魔。 他笑了笑，夹起一片嫩肉，筷子拨开蒸汽组成的帘幕，放进文喜的盘子里： “自由未必是好事，不自由也未必是坏事，老哥你刚进组织，好日子还在后面呢，或许用不了几个月，巡洋舰就开起来了也说不定。” 这话让文喜一愣，他虽然跟李斌认识时间短，但这几个月下来也知道，李斌说话从不无的放矢，这种类似的话也说过几次，每每说完，要不了多久就能应验，就算有差距，也差不了太多。 就算开不了巡洋舰，被重用指挥一支顶好的驱逐舰队也行呀！ 他放下筷子，把嘴里的肉吞掉，擦干净嘴，手肘着桌角，压低腰试探：“李斌老哥有说法？” “诶，没什么说法，祝福，祝福而已。”这会儿李斌却一句都不肯多说了，顾左右而言他起来，“这速子科技的肉，可真新鲜呐，多吃，多吃一点。” 这更加让文喜相信李斌有办法，他心里大喜，觉得是李斌求财，于是好话说尽，许诺利益，李斌一概不受。 无奈之下，他咬咬牙，举起终端，亮出所有存款： “这是小弟我所有的钱，加起来有3万7千多星币，我其他的钱都拿去买船去了，李斌老哥教教我，完事了我再掏这个数给你。” 他年纪30来岁，以往叫李斌一声老哥是江湖礼仪，现在自称小弟，倒是真的把自己摆在低人一等的位置上了。 李斌诶了一声，连忙把终端扣住给推了回去：“咱们这关系，谈钱就伤感情了。” 他上下打量了文喜一番，作势为难，脑子里仔细捋了一遍跟文喜结识的经历还有让杰夫里带人走访调查的情报。 金顶鹰文喜，前几年一直在英仙座联盟的地盘活跃，道上的名声很好，热心肠，讲义气，有头脑，虽然也是个文盲，但是个不多得的肯自己读书学习的家伙，在海盗中很难得。 关键是他有野心，又知进退。 跟自己合作的这段时间，出了不少力，其中既有跟自己优势互补的原因，但也是真心想交自己这个朋友。 而且还有个关键点，他敢打敢拼，康达之巢保卫战表现突出，跟蛇魔的猛将定位有重合，底下有人盛传他会是海盗王第二张猛将牌，正和蛇魔一起接受王达有的培训，小心眼的蛇魔受不了有人竟然能跟自己相提并论，前几天扫过他的场子。 李斌佯装叹息，颇有些为难：“不是我不跟你说，只是金顶鹰老哥你素来仗义，我怕跟你讲了，反而要叫你为难。要不这事儿你别问了，我先办妥？” “都几把哥们，什么为难不为难的。兄弟你要帮我办事儿，我难道还不该问问吗？让你去冒险，我去享福？你是不是不拿我当兄弟。”文喜虎着脸。 “这……唉，好吧。” 李斌长叹一口气，把自己和文喜的终端关机，神秘兮兮地掐断穿梭机的信号，张嘴一句话就让文喜差点栽倒： “我和速子科技联系过了，计划弄死蛇魔，他的位置运作一下，不出一年就能交给老哥你。” 文喜双手撑着桌子，桌上的空气炸锅好一阵晃悠，炸肉泌出的油脂颗粒跳起来，在蒸汽里滴溜溜打转，像撒了一把金豆子，在灯光下泛着诱人的色泽。 李斌面无表情地看着文喜，过了约莫30几秒，才哈哈大笑：“开玩笑，开玩笑的，吃饭吃饭。” 他这又是断网密谋，又是口吐惊天秘密，然后又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文喜哪里肯当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这会儿自己倒是能装没听见，甚至隐瞒不报，可李斌这样子哪能是自己拒绝了就能停的？没听人说都跟巨企商量过了吗，肯定是势在必行！ 万一翻车他被抓了，严刑逼供下吐露曾经把消息告诉过自己，那自己又有好果子吃？ 可提前通报吧……这蛇魔之前才扫过自己的场子，自己就眼巴巴地拿热脸贴人冷屁股，他金顶鹰不要面子么？再说蛇魔这吊人，能记自己的好？人只当自己虎躯一震霸气侧漏，他金顶鹰纳头便拜而已。 这么做得不到一点好处，还得搭进去一个早就经营好的人脉。 两项比对下，自打李斌张嘴开始，哪怕是为了止损，他都只有跟着上贼船了。 他心里暗骂自己多事儿，又骂自己贪心不足惹了祸事，胡乱吃了几片肉，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想着明哲保身卖了李斌，一会儿又想着跟李斌合作挣了大几万星币，这些钱以往得他干两三年才能捞到，如今不到一个月就入手了。 此时的他可谓天人交战，心里的谨慎和脑子里的贪念斗成一团，抬眼一看，只见李斌老神在在地看着自己，嘴角噙着，似笑非笑，仿佛把自己看了个内外通透。 他脑子轰隆一声恍如霹雳砸下，跟李斌合作的日子历历在目，自觉李斌这样式的人，不打没把握的仗，他心跳加速，面赤如昏红的晚霞，鼻如牛喘，手指也颤抖起来，他抻着手猛喘了几口气想平复心情。 却发现怎么都坐不住，紧张得尿都要飚出来了，挣扎良久，他才艰难道：“李斌老哥，我知道你跟蛇魔有仇，他炸了你看上的船，杀了你的船员，你俩有梁子……可你别怪我没胆子，我这心实在是乱啊。” 上钩了。 第124章 蛇魔之死 墨丘利穿梭机内，两道气柱升腾，一道是空气炸锅，另一道，则是金顶鹰文喜的脑袋，热汗在冷气吹拂下，好似他脑子都煮熟了一般。 文喜想笑又笑不出，只能苦着脸：“你得跟我仔细说说，不然这么大的事儿，我真不放心去动手。” “这事儿哪里要劳烦老哥你亲自动手，只要你点头，剩下的事儿我们自己搞定。” 李斌把筷子一横：“还是那句话，速子科技独吞玛格星系的计划失败，但重建提比瑟那势在必得。镇压舰队作战不利，必须给公司和股民一个交代，可康达之巢是海盗王经营了200多年的地方，空间站也好，舰队也罢，都加装了恒星防护涂层，对能量武器抗性极高，再加上上次作战失利，镇压舰队的指挥也不是傻子，不会去啃这块硬骨头。” “可是现在玛格星系乃至核心星区都在说速子科技打不过康达，在这样的舆论环境下重建提比瑟那，势必会引来无数愣头青海盗，把巨企当软柿子捏。如果不打个漂亮的反击战，提比瑟那重建成本必然节节攀升，速子科技是不要脸，但它们要钱的。” 李斌举起手，以手作刀犀利虚砍：“所以眼下，无论是镇压舰队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公司，都只能找一伙子海盗王的舰队出气，狠狠灭一下海盗的嚣张气焰。” 文喜的眼睛里冒出一点光，李斌见状抿了口酒，点燃了香烟散给文喜，文喜连忙接过，李斌乘势加码： “海盗王我见过，是个有格局有决断的人，她一早就知道跟巨企火并，最后肯定是个死，只是仇恨加身不得不报。如今她大仇得报……咳，具体是什么文喜老哥你自己以后有机会去了解，总之，她现在愁的是如何把这场仗画上句号，让自己全身而退。” 说到这里，李斌拍桌子：“你说巧不巧，现在康达之巢恰好就有这么个人，脾气暴，仇家多，倒行逆施，还偏偏是海盗王手下第一战将。他死了，镇压舰队的指挥能拿他的人头交差，也能威慑其他海盗，海盗王呢？死了个战将，可也收获了一名更有脑子的战将，伤筋不动骨。” 李斌说话时伸手一指文喜，意义不言自明，文喜愣道：“啊，我？” “是，你。”李斌点头，“正因为有文喜老哥你在，海盗王才能容忍损失掉一名得力战将来平息战火，进而恢复经济。” 文喜一对浓眉皱得跟蠕动的毛毛虫似的：“这事儿海盗王也知道？” “她肯定不知道的，知道了也不会答应。” 李斌淡定道：“不过事先知道和事后接受是两回事，咱们先把事儿做成，损失已经有了，收益在路上，她会做出恰如其分的取舍的……至少她手下人会同意的。” “你……你对海盗王和康达之巢的其他人很了解嘛。” 废话，李斌心里翻白眼。海盗王亲口跟我说的，那几个皮包骨的死人脑壳还哒吧嗒吧下颌骨冲我抛媚眼呢，我差点就也跟这些脑壳一道当桌宠去了。再说跟巨企掐架，康达之巢又不是霸主，怎么可能上下一心，肯定有人不同意，我的公司里都还藏着沐耀这个双面人呢，何况其他？ 再说能忍两百年才报复的人，怎么可能是个一波梭哈的主呢？康达跟霸主的合同还是我代为谈的，现在速子科技的辅助舰队化整为零，全靠霸主卡着呢。 看似是战争，其实是生意，这里面都是局，蛇魔那种脑子，玩不转的。 心里吐槽，李斌面上不动声色，只说‘做生意认识了几个人，不值一提不值一提’便揭过了。 文喜听着李斌的话，心思忐忑，慌乱紧张固然有之，但激动也是不作假的。他文喜12岁在空间站被海盗劫走做了海盗跟班，洗甲板涮炮膛，通厕所做厨子，什么脏活累活没干过？要不是他长相凶恶没人看得上，但凡他跟李斌有三分相似，早就被海盗通屎忽夜夜当新娘了。 从小跟班做到一伙自由海盗的老大，聚拢了一帮兄弟，脑子也好使，怎么可能只甘心一辈子做个驱逐舰舰队指挥？ 几十年风里雨里混到8艘锤头驱逐舰，现在李斌张嘴就是一年之内给他一个开巡洋舰的机会，他能不动心？ 那可是巡洋舰！别看康达之巢保卫战里接二连三的爆，整个玛格星系加起来上千万人，也就只有以前的提比瑟那的工业产能，凑吧好几年才能造一艘的！那可是1公里长，多层立体的移动合金都市，内部大到甚至可以给老鼠和蟑螂提供演化独立生态空间的星海大船！ ‘坐上巡洋舰的宝座，握住巡洋舰的船舵，在这样虬结着征服自然之伟力，人类汗血和智慧结晶的美妙造物上驰骋，纵饮，淫乐，他就兴奋地颤抖起来。’ 虽然这些话是巨企招募船员时的广告语，极尽下流和市侩，与文喜的本意不太相符，但一想到自己有机会实现广告的内容，他依旧为之激动。 甚至已经开始想象属于自己的巡洋舰是哪一款了，是婀娜的高科技高速巡洋舰？还是霸主风格那样厚重凶猛的重型巡洋舰？亦或是英仙座联盟那种各方向都不出奇，但各方向都不弱水桶型船只？卢德教会的笨船他也不嫌弃，笨女孩有笨女孩的质朴，笨船有笨船的美妙…… “咳咳！” 眼看文喜已经陷入yy，眼中露出咸湿，李斌尴尬地咳了几声，文喜瞬间惊醒，嘿嘿尬笑着摸着自己汗淋淋的脑袋： “……我需要做什么？我会说服我的兄弟们加入……” “诶！这可万万不行！” 李斌阻止了文喜的话，开什么玩笑，事以密成，言以泄败。要不是不得不找帮手，他才不愿意跟人说这事儿，让文喜知道就顶天了，怎么能再往外传呢？ 他郑重道：“文喜老哥，兄弟坦诚说，我在康达之巢未来还有生意，蛇魔跟我有仇，他活着，我睡不着。我做生意向来讲究共赢，大家一起发财，我跟你说这事儿，也是顺手帮你，不是要逼你做什么。老哥你肯出手，兄弟我感激不尽，但还是那句话，没必要……” 他抓住文喜的手，在对方大受感动，恨不能抵足而眠地注视中语气恳切：“我只要你办一件事，就是想办法给蛇魔透个消息，把他钓出来，剩下的脏活，自有速子科技来为之。” “兄弟，你真是我好兄弟啊！”文喜感慨万千，没想到自己如此好运，能在商人中遇到个讲义气重情义的人。透个消息这种活，谁来都能做，广武，野猪公爵甚至其他小海盗，李斌偏偏选了自己，这不就是看重和他的关系么？ 这个兄弟，他文喜交定了！ “这事儿交给我，就妥了，兄弟你就等我消息吧！” 一顿吃烤肉的功夫，蛇魔就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或者说，蛇魔从这一刻开始就被李斌说死了，只是要过几天才埋。 第125章 死得像个海盗(上) 金顶鹰发财了，这事儿在康达之巢都传了个遍。 镇压舰队缺乏辅助舰维修舰船，缺乏足够的驱逐舰和护卫舰填补战线，这支力量可怕的舰队贸然进攻康达之巢的结果只能是同归于尽。 因此它趴在星系边缘，撒出舰队不断打击小股海盗撒气。 而海盗们得知近期有不少速子科技的小型辅助舰队抵达玛格星系，也纷纷出动劫掠，除了巡洋舰和主力舰被禁止出港，康达之巢的其他飞船也都飞出去嗨皮。 在吸积盘、在小行星带、在中级通讯器、在新玛格欧斯空间站外，巨企的舰队到处都是，海盗们则到处开火。 但文喜是挣得最多的那一个，他跟寰宇联合的李斌达成了某种合作关系，由李斌给他带来情报，文喜负责带着8艘锤头级军用驱逐舰击溃巨企的辅助舰队，抢下海量货物，寰宇联合则负责派出打捞舰队和运输舰队捞走卖掉。 据文喜的过命兄弟酒后侃大山时说，这几十天的功夫，他们至少打得8支舰队丢弃货物逃命，涉及12艘水牛级货船，近4500个集装箱的货，涵盖食物、重型武器、动力甲、重型机械、日用品、奢侈品、金属板、稀有金属甚至包括船体构件！ 康达之巢的食物红线都因文喜舰队的斩获而得到了极大缓解，码头和泊区里等待维修的飞船也因为重型机械和现成的金属板等物资到位而全功率开工。 现在康达之巢里，尤其是平民和船厂，李斌和金顶鹰的名气，那是风头正盛。 刚刚带了一支驱逐舰舰队‘狩猎’归来，抢了几个漂亮奴隶的蛇魔一进气密门，入鼻是熟悉的烟味儿、尿骚味儿，他的心情刚因为这纯正的海盗风味的空气而好了一点，就听见周围有小海盗在聊天： “诶，听说了嘛，那个金顶鹰真牛嘿，一支舰队抢了巨企6000集装箱的货……” “金顶鹰的好兄弟，那个白眉鹰知道不？他吹牛说买到了一条劲爆的情报，下次能挣更多……” 他的脸瞬间塌下来。 一路走到酒馆，蛇魔的脸越来越黑，到处都在谈金顶鹰的故事，到处都是海盗在聊自己今天跟穿山甲打捞公司合作挣了多少钱，康达之巢保卫战的传奇还在其他星系疯传，但故事的舞台似乎已经开始流行下一个潮流了。 可是……故事的主角不是海盗，是星币。 蛇魔的手攥紧，青筋在皮下扭曲，像是藏着愤怒的蛇。 他砰地把酒杯砸在桌上，用肩撞开挡路聊天的小海盗，在周围海盗噤声注视中离开。 他的手下眼神不善地扫了一圈市侩的酒馆，愤愤然踹开酒馆大门跟上老大。 “蛇魔这是怎么了？”吧台有醉汉捏着酒杯问。 酒保还有十几个订单没完成，调酒忙得满身是汗，托战争的福，海盗们人人捞了一笔，消费也高了起来，酒保的钱包也鼓鼓囊囊。 酒保嗨↓了一声：“蛇魔是战狂，手痒想杀人了呗……不说他了，来！137号订单，新品鸡尾酒——幽魂级的湮灭调好了！” ----------------- 蛇魔的新旗舰【弯刀蛇魔号】，这是他人生第三艘巡洋舰，同时也是今年的第三艘，作为海盗王的爱将，他永远该享受到最好的。 无论是女人、男人、飞船、武器还是名誉。 被漆成红斑色的莫拉级航母舰桥，气氛十分低沉，一道亢奋的声音从舰桥舱门外传来： “船长，船长！查清楚了，那个金顶鹰的兄弟几个都是嘴上没阀门的，特爱吹牛啥都往外说，所有人都知道了，他们连下次要抢的目标，战术规划都说出来了，说是有三艘水牛级货船，超过1200个集装箱，大买卖啊！我绑了个舌头审问了，消息属实！” 大副迈着急促的步子走入舰桥，他按照蛇魔的要求派了几个小弟去刺探情报，文喜的几个兄弟都是没文化仗义直言的家伙，每每抢劫完都会找个酒馆畅饮，把自己的买卖吐个一干二净，这段时间不知怎地，竟然连着好几天把往后打劫的目标都说了出来。 不过因为文喜毕竟投靠了康达，大海盗看在海盗王的面子上不抢他的食，小海盗又抢不动，他的兄弟们大嘴巴乱说一通也没让人把买卖给抢了，这更让白眉鹰、飞天鹰几个人嗓门越发大了。 蛇魔看着大副，面色冷得像是冰冻星球上亿年不化的坚冰，大副一个激灵，连忙开口：“我找人查过，这个金顶鹰跟李斌走得很近，最近几笔生意，确实也是李斌那里给的消息。” 沉默，长久的沉默。 舰桥的海盗们不敢动，汗水悄悄从后背额头冒出，海盗们屏息凝神。 “……一个海盗，竟然要从商人手里讨食，这是在做什么，是在给人当狗吗？” 良久，蛇魔语气幽幽，似乎把自己给逗乐了：“哈哈哈哈……艹！” 他拔出合金刀，看也不看扎进新抓的奴隶胸口，手腕一绞，心头血糊了他一脸：“这还能叫海盗么？这分明是打乱种！” 他踹飞尸体，合金刀从心头拔出，飙出老长一条血箭，蛇魔步伐沉重地来回踱步： “我竟然和给商人当狗的人齐名，这个金顶鹰，真是在羞辱我！” 蛇魔面色狰狞，额头鬓角筋一鼓一缩。他厌恶的文喜，竟然跟自己最厌恶的李斌混在一起，就像是发烂的尸体混了大便，让蛇魔只听到两人勾肩搭背的消息，就恨不能杀人。 如今这俩杂碎还抢走了海盗保卫战的风头，现在的空间站，哪里还有之前同仇敌忾，海盗唯恐天下不乱的气概？就是一群披着海盗皮的商人！ 连他蛇魔的名头，都被星币盖过了！这更是让蛇魔无法容忍的，他最恨有人比自己拉风，在康达之巢，在玛格星系，只有王能比自己风头更胜，其他人都不行！ “血性，斗志！都被李斌这个杂种给玷污了……好，好哇，你们不是想挣钱么，老子断了你们财路！” 他昂起头，满是血腥的脸好似地狱爬出的恶鬼，厉声朝大副道： “让舰队立刻集结，以弯刀蛇魔号为旗舰出港。你把打探到的坐标发给舰队，老子要让李斌一分钱都捞不到！” “aye，captain！” 第126章 死得像海盗一样 巡洋舰起航是需要跟海盗王报备的，但蛇魔素来桀骜，又认为海盗王康达的本意是好的，但身边有坏人进献谗言，他老早就怀疑李斌觐见后跟王的近臣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本来就打算战后替王清理掉，现在去找李斌和文喜的麻烦，自然不会给人留下反应时间。 也就是说，他这次出航，没有任何报备。 他的舰队不顾塔台警告浩荡离港，一路上掀翻了多支舰队，蛇魔在酒馆的暴怒和带领巡洋舰冲卡的行为飞速在康达之巢传开，海盗们纷纷议论，为此事康志仇找到比康达还年长，被人尊称为何老的国王之手。 “……以上就是蛇魔私自离港事件的始末，我怀疑这里面李斌、金顶鹰都收了速子科技的好处。” 装着古董款义眼的何老翻看着一本精心保养但老得书页泛黄发脆的实体书，听完了康志仇的汇报，这位老人沉默了许久，伸手去拿奢侈实木桌上放镜片的匣子。 康志仇见状，踏前一步取出镜片布，小心又熟练地捏了两枚焦距合适的镜片，弯腰给老师递上。 何老放下书，给自己换镜片，同时漫不经心道： “所以你到底是想跟王汇报蛇魔违反禁令私自带走巡洋舰，罪同背叛，等他回来治他的罪呢……还是想举报李斌一介商人，伙同金顶鹰文喜，勾结巨企构陷蛇魔？” 康志仇刚想说话，却见何老专心擦拭着取下的水晶镜片，这一幕他见过无数次，母亲康达自从成为海盗王，便按照古代的体制组建了宫廷，何老担任国王之手已经超过了100年，是坐稳这个位置最久的人。 同时也从他康志仇2岁开始就给他当老师，陪伴了他40年。 论感情，他对何老比对自己那终日忙着复仇的母亲还亲，所以他感觉到何老的话里有话。 康志仇回忆着蛇魔和李斌的过往、为人以及人缘，他吞了吞口水，犹豫再三，低头小声说： “学生……学生是担心那支舰队，还有那艘巡洋舰，这些是康达之巢的东西，花了许多星币人脉才拿到的。” 房间里，熏香燃起老长一截香灰，稳稳当当地立在香头上，青烟袅袅，在关闭了换气扇的狭小书房里升腾变幻。 时任康达海盗王朝国王之手的何老把水晶镜片塞进匣子里，探出遍布老年斑，瘦骨嶙峋的手，抓住学生满是老茧，强健有力的年轻手掌。 康志仇乖顺地半跪下，让老师能不费力地抚着自己的手。 何老那圆得标志，没有眼皮和瞳仁的义眼看着自己，声音缥缈： “李斌是穿山甲打捞公司的发起人，他是埃尔非、新玛格欧斯和咱们三家都信任的人。他活着，生意就能继续做，他死了，谁有能耐让三家给予信任？是，这样的人是有的，人名我随口就能说出几个，可谁敢冒着巨企的风险来挑头？只有他李斌穷疯了敢！” “何况卢德教会的人认他，霸主的军官团也认他，现在咱们刚打完仗，大伙志得意满，可你我都知道，这反而是思危思退的时候。这样的局势下，怎么好动他呢？你别看他现在好像弱得很，但他的命不是拴住自己身上。” 何老轻轻地拍着弟子的手背：“白手套最怕的是风头太盛被使用者丢弃牺牲，他李斌蹦哒的这么欢，就是因为他害怕，他怕被王当成祭品和罪首丢给巨企！所以他才要拿价值更高的蛇魔去替死，先让巨企把火泄了，把人弄死造成既定事实，再让我们在止损和继续流血里做选择。” “……你不用怀疑他勾结速子科技，因为他肯定是去勾结了，但要我说，他勾结的好哇，替你母亲做了个她自己都舍不得做的决策，你还得谢谢他呢。” 康志仇抬起头，错愕地看着何老。 何老一笑，露出一口因衰老掉牙被迫换上的合金牙，整齐犀利的牙口磨成三角形，根根分明，好似巨鲨张口： “康达王英明睿智，果决凌厉，但她太老了，老到固执，又固执到为了复仇不择手段，霸主、新玛格欧斯总督、蛇魔甚至李斌。只要能帮她复仇，她宁愿跟魔鬼做交易。” 如此大逆不道之言，让康志仇骇然。 康达是康达之巢的天，是这里所有海盗的神，她的话便是圣旨，是神谕，海盗们对他无比信服，康志仇也对母亲信服，信服到甚至被康达埋怨的程度。 他抽手想打断老师的话，但那瘦弱衰老的手却爆发出巨大的力量，像是垂死之人的挣扎，拽着弟子不撒手，明明是死物的义眼，却像肉眼似的有莫名摄魂的光射出，老人越说越快： “可这些人都是蛇蝎，都别有所求，他们只服王，也只有王能压住他们，可……可她太老了，我也太老了。孩子，我们的寿命早已超过了这具血肉的极限，我的脏器除了肺都是机器，我已经14年没吃过正常的食物了，我随时可能会死！” 他大力咳嗽起来，仿佛要把肺给咳出来，康志仇连忙帮老师顺气，老人抬头，吐出一句话： “我们死后，轮到你来继承康达之巢，到时候谁来压制这些人？” 康志仇绷紧的手一僵，继而瘫软下来。 老人期期艾艾：“霸主可以断交、新玛格欧斯总督和李斌是外人可以疏远、甚至最差最差，你还可以向速子科技下跪投降。可内部有人不同意呢？那些文官和海盗们不同意怎么办？” “政治斗争转化为武斗，就彻底失去弥合的机会了，如果蛇魔活着，你认为他会看你整顿政治、发展经济吗？他那脑子，能意识到战争的胜负在开战之前吗？” 康志仇无话可说，他怔怔地跪在那儿，他一直以来不敢想的，竭力回避的东西，被自己的老师血淋淋揭开。 老人的声音软了下来，打开终端给康志仇看一段情报：“蛇魔满脑子只有王，我的特工汇报，最近他甚至怀疑是我和你在撺掇王转变方向支持李斌和商人，要把康达之巢洗白。！” 他冷笑：“难为他的脑子，能找出‘清君侧’这种上古老话，他认为我们违背了海盗的初衷……哈！我、你、王从一开始就是被迫当的海盗，在这之前，我们可是军人！” 康志仇的呼吸急促起来，他依旧低着头不说话，老人缓缓抚摸着弟子的脑袋，声音无限温柔，仿佛秋日残阳，带着挣扎的余温： “我是看着你长大的，知道你是个好孩子，玛格欧斯这些故人子女交给你，我才放心。其他人都别想染指你的位子……所以蛇魔，还有其他人，是必须要死的，就算李斌不做，原本也该我来做，你叫了我几十年的老师，我不能交给你一个扎屁股的宝座。” 康志仇明显被老人的话感动了，他红着眼眶，几乎要落泪：“可……可是，蛇魔死了，其他战将死了，谁来指挥作战呢？靠霸主军官团培养的人么？” 第127章 死得像海盗一样(下) 国王之手的书房里，没有空调，灯光也是柔和护眼的橘黄，几本归类为奢侈品的实体老书平放在除尘恒温的透明箱子里。 何老咳嗽着，涎水挂在枯燥杂乱的胡子边，在微重力环境里颤颤巍巍： “傻孩子，御下的法子有很多，用功劳和利益驱使下属是聪明的王会做的，用过错和罪孽驱使下属是聪明又宽厚的王才能做的，聪明人多，但既能宽容的人少。你以为蛇魔为什么对康达王忠心耿耿？难道只是因为她赏罚分明么？是因为她对蛇魔有大恩呐。” 他喘息了一阵才继续道：“你等会儿出去，就帮李斌和文喜把屁股擦干净，收集的证据捏在手里，我的人会帮你……等事情结束，你找个理由去见文喜，把证据和推断当面摆出来，然后让他亲眼看到你销毁证据，再许诺好后力推他接蛇魔的班。” 老人咳嗽着，因说话太多思虑太盛而虚弱：“他跟巨企旗帜鲜明地干过一仗，又投到我们手下，往后能走的路太少。你先示罪后宽恕，刀子和蜜糖一起给他。” “被宽恕过的人，往往会更卖命，而如果将来要治他，这些罪证也能随时要他的命……证据一定记得有备份，不要全毁掉了，说不准哪天要按律法杀人，有罪证，就能服众。有把柄的下属，才是好下属” “至于手下……我和王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呢，你慢慢培养自己的军官，来得及的，一定来得及。” 抚摸着康志仇，看着这已经中年的男人，脑子里却是那个唇红齿白，眼神烂漫的天真少年。他没有子嗣，为了复仇放弃了后代，却被海盗王托付培养她的继承人，这么多年下来，早已将康志仇视为己出： “你的位子，按照古代帝国的叫法，是太子，是第一继承人。你得抓住军权，财权。现在文喜和李斌走得很近，你也要跟他们靠拢，至于平息战争，李斌拿蛇魔当替死鬼，剩下的老头子会帮你母亲做完的，这是我们这一代人的事情，必然不会给你留下烂摊子……” “李斌聪明，但他不知道王廷内部的情况，你可以利用他给自己挣钱，但不要相信他，更不能跟他说王庭的情况” 老人的声音越说越小，絮絮叨叨讲了很多，康志仇红着眼，跪到膝盖发麻却不动弹，他一只手被老人抓着，另一只手搀着老人，身子一动不动，像一棵老而弥坚的榕树。 ----------------- 康达之巢空间站，中枢王庭。 娃娃草顶着早已死亡的头颅，焦黑的藤蔓蜿蜒绕着海盗王挤眉弄眼，外人看一眼便会吓尿的可怖场景里，海盗王活像是玩弄尸体的死灵法师。 她刚处理完空间站内几家修船厂的争端，习惯性地揉着太阳穴，一条紧急情报便插了进来，康达看了一眼，揉头的手一顿。 “蛇魔死了，什么时候？” 她的声音听不出情感。 何老依旧抱着那台人脑大的终端，缓缓出席：“6小时前，根据情报显示，蛇魔是嫉妒金顶鹰战后劫掠获得了傲人的成绩，派人抓了金顶鹰的下属拷问情报，然后私自带新近分配给他的弯刀蛇魔号及舰队出港打劫。” “但经后来分析，那情报是速子科技故意泄露的，本意是设伏想消灭给他们辅助舰队造成大量损失的金顶鹰，却意外遇上了蛇魔的舰队，双方都没有准备，鏖战了3个小时。” “金顶鹰的舰队赶到附近，却发现战场不是他的舰队能参与的，便撤退回来报信求援，又过了1个小时速子科技增派的舰队赶来形成包围，蛇魔不敌，被一发蹂躏者加农炮正中舰桥而死。” 康达沉默良久，才轻声说：“尸体……残留的部分找回来了吗？” 何老低头：“蛇魔肉体被蹂躏者加农炮高温焚化，结构完整，但已经碳化。” “他死前有说什么？” 何老作势犹豫一阵，似乎在照顾死人的身后名，嗫嚅了会儿，最后还是说：“他的尸体当时骑在一具男尸身上，死前没有说别的，只在公共频道里狂笑。” 此话一出，王庭里很多人的嘴都忍不住微微上翘。 康达闭上眼，脑袋靠在宝座上： “倒是死得像海盗一样。” 于是众人的嘴角又都撇了回去。 “打捞舰队是哪家的，寰宇联合的李斌？” “不是。”何老解释，“李斌的舰队按照和金顶鹰商议好的计划去接应，结果撞上速子科技的增援舰队，他被摧毁了4艘运输舰和1艘理发师级护卫舰。其余船只均受创，旗舰大破，神权级驱逐舰中破，狼狈而归。” “打捞由埃尔非帕尔赛弗捏的舰队主持展开，另外……” 老人抬起终端，露出新的情报：“就在刚才，速子科技镇压舰队的舰队指挥曼哈顿，发来秘密和谈的请求，作为诚意，他们归还了弯刀蛇魔号的残骸，经鉴定，残骸修复后可继续作为巡洋舰使用。” 康达猛地睁眼，义眼扫过王庭，难以置信地吸气。 在她的扫视中，王庭的官员们有的低着头、有的正默哀、有的面无表情、有的神色古怪、有的为和谈而振奋。 统治康达之巢数百年的王，立即意识到这大概率是一起早已预谋好的，内外勾结的阴谋，最重要的是，连国王之手也参与其中。 她僵硬地扭头，看向自己的儿子，康志仇面色平静地立在她身旁，感受到母亲的注视，他淡定的侧过身子，轻轻弯腰。 礼节到位，表情淡漠，仿佛死的是一个从未听闻的陌生人。 “……你小子，成长了。” 海盗王声音细如树叶落地，语气复杂。 ----------------- 新玛格欧斯，一坨漆黑的仿佛由纯碳构成的，两个人合并在一起的雕塑摆在隐秘的泊区，帕尔赛弗捏正一脸晦气地跟文喜吵架，李斌坐在办事处二楼的窗前，用望远镜看着现场，杜亚啧啧地扒着窗子看热闹。 等到医疗队的人用针第66次扎进雕塑身体深处残存的血肉，终于提取出尚可鉴定的基因，确认死者是蛇魔并汇报后，杜亚才晃着脑袋感叹： “这个蛇魔，临死都要上人，真是符合海盗吃、杀、吸、艹的刻板印象，这吊人也算自作自受吧，我听说他人缘好差的，康达之巢那边玛格欧斯出来的人都跟他不对付。” 李斌放下望远镜，嘴唇抿得很紧，努力不让自己笑出声。好了，仇人死了，战争结束的苗头也有了，自己也不用担心被当和平的祭品。 良久，他才动了动嘴皮：“哈，是啊，死得像个海盗。” 第128章 勾当与第二艘巡洋舰踪迹 蛇魔的死是一个标志，虽然玛格星系的大部分人此时都以为只是死了个大海盗，但各势力高层和一些聪明人都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 一种乱中有序，战争即将结束的气息。 “这场仗，打了快有四个月了吧？真快啊，我都快适应港口堵成狗的样子了。” 悬浮车里，杜亚翘着脚叼着烟打量人潮如织的码头，新玛格欧斯近期最挣钱的行当有三个，第一是当船员上船出海，第二是进厂修船，第三是码头当苦力开叉车耍吊链。 想干第一个行当，得签奴工合同拿卖身钱上培训课，第二个行当，得有几年的机械维修技艺。对人均文盲除了识字儿啥也不识的穷苦百姓而言，码头当苦工就是最好的选择了。 托战争的福，码头工人的工资涨了50%，还有额外的战时津贴，虽然因为战争的缘故物价涨了，但近来不知怎的新玛格欧斯进了一大批粮食，价格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这帮人要是知道平抑物价的大功臣李斌就在悬浮车里，你说大伙会不会给你磕一个？”杜亚开玩笑似的说着，手里的天然香烟簌簌地飘起一阵烟灰。 他最近发达了，抽烟都只抽传统烟，还得是卢德教会产的，没别的意思，就是抽其他烟咳嗽。 李斌笑笑不说话，眯着眼养神，杜亚见状，嘴里怪叫起来：“哟哟，不说话，装高手？” 他夹着烟给自己表功：“这波帮着速子科技倒卖物资，我可是瞒着家族的，你拿自己的钱收购巨企的货，我还帮着你做假账，这波你赚发了，我立一功不过分吧？” 李斌看着杜亚那挤眉弄眼却显得格外清纯而愚蠢的眼睛，一时之间无力吐槽。 首先，巨企的货自然不可能按照海盗的销赃价来回收，李斌是按照四倍销赃价，也就是原价40%（销赃价缩水很严重，具体请看黑叔叔0元购）的高价收购的，他的确赚了一笔，但很快就在算计蛇魔的演戏中，为了增加真实性损失掉一批流浪汉级运输舰给亏掉了。 其次……找杜亚帮忙平账只是把利润分散出去，防止自己吃独食引来众人不满罢了，毕竟是数千箱速子科技出品的货物，即便擦掉识别芯片和标志，制式的集装箱也很容易被人认出来。 和巨企的生意，真正赚的其实是巡洋舰的消息，还有在结束战争的最后一出戏中扮演活到大结局的角色，不要沦落到胡雪岩、沈万三这样被政权利用完就丢掉榨干的结局。 蛇魔死的恰如其分，李斌甚至为那千分之一的最坏结果——海盗王震怒，发誓追查到底做好了卷款逃跑的准备。 结果事情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康达之巢不但没有派出舰队，甚至连调查团都没有，蛇魔那不雅的尸体现在还躺在新玛格欧斯被人指指点点。 李斌对康达之巢内部复杂的政治情况并不了解，他不知道到底是谁基于什么目的帮了自己。 不过文喜刚给自己发了消息，说有要事相商，地点就定在码头的一处仓库里，他此次就是去赴约，至于杜亚……他是来代表家族接自家打捞舰队的，这厮随着穿山甲打捞公司持续盈利，地位进一步拔高，如今都有资格代替族长出面了。 ----------------- 偌大的仓库，只有一盏沾满灰尘的led灯散发着清冷的光，文喜满头是汗地走出来，心有余悸地擦着脑袋，冲迎面而来的李斌努了努嘴便擦身而过。 仓库的货物都堆积在四周，把窗子和通风管都挡住了，led灯吊得很低，白色的锥形光柱只照出一桌二椅，看上去无端让人联想到监狱。 一双绷得笔直的腿，被磁力靴束在锥形光柱角落，看不清等候的人长相。 李斌摸不清来人路数，走到桌子另一边，拉开椅子坐下，双腿搭在桌角，故作潇洒地含了一颗烟，同时甩了一根过去：“有事？” 阴影里传来窸窸窣窣的掏兜声和哔剥的打火声，随着火星闪烁，火焰从打火机瞬间爆燃转移到烟头缓慢的燃烧中，那刚毅的张脸也在光影里一闪而过。 李斌摩挲着下巴，小声嘀咕着‘就知道没这么容易’，把搁在桌上的腿收了回去。 来人是海盗王的儿子，康达之巢另一艘旗舰【无尽狂怒号】的舰长康志仇。 康志仇把镀银无任何装饰的打火机拍在桌子上，双手撑着四四方方不到一平米的桌子桌角，弯着腰，下巴戳进光柱里，青冉冉的： “听说你想买巡洋舰？” “海盗王耳目遍地，消息真灵通。”李斌夹烟的手一抬，臊眉耷眼地。 “唔……”康志仇见状，便知道李斌误会了，自己只是在他第一次觐见时知道他在求巡洋舰，没想到歪打正着了。 他吐出一口烟柱，倒是乐意让李斌误会，沉声道： “我说三件事。” 李斌抿着嘴，这话没头没尾的，但李斌清楚康志仇和他那一派人应该就是暗中帮了自己的人。 康志仇道：“第一个，是我手上有一条巡洋舰的星系坐标，是海盗从一支勘探舰队的船长日志里找到的，船的情况不清楚，星系情况也不明，但能确定是一艘巡洋舰。只要你点头，这条情报我免费送给你。” 唔，这样一来，还没说要求，李斌就等于收了人家两份人情了。，他吸着烟不说话，算是默许了。 康志仇见状，道出第二件事：“从今往后，你的公司跟康达之巢的生意，只走我的路子，可以签合同，也可以口头约定。除此之外未来还要低价卖给我一批金属板和粮食，我不管你从哪里采购，但东西只能卖给我。” “好说。”李斌爽快点头，别说是低价贩卖，就算是亏本李斌都能答应，巡洋舰和顶住海盗王的两份人情，才要这么点，他亏得起。 “第三件事。”康志仇两腮硬得像石头，“康达之巢的海盗未来会在玛格星系外进行狩猎，他们需要在其他星系有补给点，突勒星系有海盗巢穴，但那座空间站太小了，没有足够的修船厂。我需要你一个承诺，未来你会帮我的人在埃尔非进行补给和休整。” 这话倒是让李斌一愣，海盗会在系外狩猎这本是寻常，但康志仇要的，竟然只是给他的人帮忙，而非康达之巢……这就有意思了。莫非这是什么袁潭袁尚故事重演，面对巨企尚且精诚合作，巨企退却就开始自相残杀？ 这也不对啊，海盗王没听说还有除康志仇以外的后代。 李斌挠着下巴，情报不足一时半会儿猜不出具体原因，不过这事儿不难，他未来本就打算开办废品船厂，跟康志仇达成交易，未来船厂还能多捞一笔。 “就这么多？”李斌看着对自己宽松得不可思议的条件，心说哥们你拿着金子做锄头呢，老哥我这么多星币，你要不试试再榨点油水？你这么慷慨，搞得我甚至害怕你馋我身子。实在不行你可以试试拖我下水掺和你们夺权的事儿，不然我真不安心呐。 “就这么多，具体贸易合同的等后面有人来找你的手下谈。” “那……我就却之不恭咯？” 康志仇见李斌全数答应下来，甚至表情里带着微不可察的错愕，心说就连表情，都跟老爷子说得分毫不差，这个李斌，本质上还真是个老派的好人呐。 他心里感叹着自己按照老师的要求，结交了一位大有钱途的‘朋友’，以后在王朝内发展自己的势力就能得到强有力的经济支持。他不是没考虑过进一步让李斌支持自己在王朝的发展，但何老只一句话便打消了他的念头： ‘什么王朝王庭，都是虚的。康达之巢本质上是半海盗半军阀组织，从没听说过当军阀头子、当海盗王的人，要靠外人武力支持的，你要坐稳位置，留着李斌给自己输血就够了，有些事必须亲自做！’ “那就这样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他把烟杵灭，来得毫无征兆，走得雷厉风行，留下李斌坐在光柱里，看着桌上多出来的终端，投影里是一个星系的坐标，那星系远在核心星区之外，数十光年的路程，连航线都没有，星系坐标点孤零零地闪着光。 “不是……就这么，两条巡洋舰的下落就有了？不是说巡洋舰霸主管得很严么？” 第129章 大战之后，必有大获 这场海盗与巨企的战争结束的比外人想象的更快。 普通人以为怎么也要打个一年，而且战争会以巨企最终获胜结束，但事实上，在早有准备的康达，一心自己发财的曼哈顿，暗中支持的霸主、卢德教会等多方不约而同地配合下，这场战争以蛇魔之死为分水岭，之后的时间都是垃圾时间了。 垃圾时间的具体含义是，大家都忙着把收益变现，星系里巨企的舰队和海盗的销赃舰队井然有序地避开彼此的航线，分别从两个超空间跳跃点进行物资运输，偶尔碰到彼此，也都像秀才似的羞涩一笑，转身离开。 随着康达之巢和速子科技开始和谈，无脑主战的海盗便不被允许出港了，现在能在外面晃悠的，都是如文喜广武、野猪公爵这类有b数的。 如果非要找到一个输家，那一定是速子科技，它故意葬送提比瑟那获得口实。进而吞并玛格星系的计划破产，意味着这家巨企不但损失掉一座空间站和前哨站规模的殖民地，同时还要额外付出重建的成本。 速子科技是想找人背锅的，但曼哈顿杀死了蛇魔，打残了瘟疫舰队，加之重建提比瑟那需要武装保护施工，曼哈顿的家族又额外出了一大笔钱，因此他不可能背锅，所以这口锅便扣在了死掉的提比瑟那空间站指挥哈顿头上。 死人不会反驳，死人不能自证，人有时候比ai好用，而死人有时候也比活人好用。 曼哈顿的家族对掏钱并无不满，恰恰相反的是，正因为曼哈顿的镇压舰队就位于玛格星系，因此他直接被任命为重建项目的现场负责人。 而众所周知，猪肉从手里经过会留下油水，土木工程是块肥肉，而星际土木工程……咳，懂的都懂。 总之，只有速子科技受伤的结局达成了，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 新玛格欧斯，穿山甲公司办事处巨大的会议室。 真人和远程交互式投影在宽敞的会议室里错落分布，上百台显示器彼此堆叠，线路粗暴地暴露在外，组成一道由显示器、数据线、液冷设备构件的支柱，海量物资、商品、劳工数据在这里进出，折算成各种地方货币，再兑换成星币。 数字翻滚着，如果这些数字不是用屏幕而是古老的轮盘表，那这会儿一定已经转出火星子了。 会议室里所有人都在盯着最顶端巨大的投影，那里是最终收益的汇集之处，虚拟轮盘的转动没有声音，但所有人都在恍惚间听见星币叮咚的清脆声，灵魂似乎都升入了天堂。 作为最后一次大会，同时也是穿山甲打捞公司解散的会议，主持人并非李斌，他只是作为大股东之一出席会议，但他甘之如饴。时至今日，他终于有资格坐在席间而非亲自上台表演了。 当数字终于稳定下来，7位数的总收益让在场的每个人都呼吸一滞，继而涨红着脸鼓掌喊叫起来。 主持人用激动地语气高呼： “含本金一共是244.96万星币！利润率超过300%！天哪！” 他逼逼叨叨地说着激动人心的话，会议室里是山呼海啸笑声、骂声和击掌声。而隔着单向玻璃的隔音小型会议室里，李斌笑吟吟地站起来，与大股东们一一握手庆祝： “牛逼啊李斌！，我们赚大发了！”这是单纯的杜亚。 “您为社里做出了杰出的贡献，我们不会忘记。另外以后咱们可以多多交流，这样的好生意可不要忘记我。”帕尔赛弗捏依旧穿着那身装饰大于实用的俏丽裙甲，借着握手的机会跟李斌咬耳朵，轻声细语间有着无尽的婉转。 随着李斌的收入水涨船高，在他面前，帕尔赛弗捏身上的高傲越发褪去，好似艳丽的玫瑰主动摘下了自己多刺的花茎，摆出一副任君采折的娇憨。 对此李斌只是公式化地笑，说着‘有机会的’，便去跟下一位股东代表握手。 海盗的代表是一个在觐见海盗王时有过一面之缘的康达之巢官员，当时他立在海盗王身后看着李斌利索地跪下，如今与李斌握起手聊天却也显得平等了起来。 5万星币注入资金池，加上自己的舰队、打捞绩效第一、串联各路势力一起，让自己能从总收益中瓜分10%，也就是244960星币。（之前的资金分析有误，当时我计算收益算成20%去了，后来梳理剧情时发现一开始就是10%，前面的那段错误数据已经修正了哈） 除此之外，伊莎作为舰队指挥，逼降的其他打捞公司的船只后，抢到的货物利润按照合同纯归自己，这一批货价值60000多星币。 另外还有倒卖速子科技数千箱‘战利品’时，李斌手握高质量巨企出品的商品，靠着收亟需合金板的修船厂和各路商人的回扣，收了小2万星币。 林林总总加起来，李斌如今的星币总数，来到了恐怖的305700星币。 再加上李斌从一开始就存着预备翻车的10万星币的买活钱，公司账户的流动资金已经膨胀到了恐怖的40万星币。 相对的，康达、新玛格欧斯和埃尔非只会获得更多。 另外，他还收获了一名前霸主高级军官，有资格指挥霸主军事分舰队的伊莎。同时公司的舰队规模翻着倍膨胀，到了不得不细化的程度，公司员工也接近小1000人，在康达之巢、埃尔非、新玛格欧斯、塔特苏斯等地点设立了办事处维护人脉。 简而言之，本金、关系、航线、保护伞俱全，李斌已经具备建设实业，搭建稳定商路的资格了。 码头，叉车吊臂往来如织，一箱又一箱足以当房子的集装箱被装进货舱，李斌从归公的战利品里低价回购了一批食物和金属板准备带回埃尔非建厂。 罗伊德籍的船员拖家带口登船，这些太空流浪民族对于搬家习以为常，公司的核心业务在埃尔非，他们的家人就追随船员一起搬过去住。 杰夫里指挥着船员，有些不甘心地给李斌发消息：“船长，我看玛格星系还乱着呢，咱们留在这儿再抢几家打捞公司，还能多捞一笔。” 李斌一边应付杜亚给自己拉郎配，一边骂道：“少tm逼逼赖赖，你真以为巨企是老好人啊？他跟咱们做生意是被霸主给拦着了，等霸主解除封锁，现在镇压舰队的指挥有多和蔼，到时候就有多残忍。他们收拾不了康达之巢，还收拾不了我么？赶紧让大伙上船跑路，我可不想刚挣到钱就被当肥羊给宰了！” “牢记落袋为安，舰队没抵达埃尔非之前，这些钱都不算变现成功。接下来咱们得低调一阵子，让速子科技把目光从咱们身上挪开。” 被骂了一顿杰夫里摸了摸胡子拉碴的下巴，见有船员支起耳朵偷听，他一脚踹过去：“看什么看？老子收拾不了船长还收拾不了你？干活！” ----------------- 港区酒馆单间，霸主军官团临时副团长洛甘眼神眨也不眨地看着对桌，伊莎挽起袖子，露出细腻的皮肤，正用基因采集器提取自己的基因样本。 洛甘神色复杂，有贪婪，有失落。伊莎则咬着牙，忍着针头钻进骨髓的痛苦，等到采集器指示灯滴地一声由红转绿，收回针头并封闭伤口，她才故作镇定地端起加了镇痛剂的苏打水一饮而尽。 随后把采集器甩给洛甘。 洛甘见飞起的采集器，脸上是惊慌和焦急，他几乎是跳起来用胸口接住，双手碰豆腐似的小心拥着拳头大的采集器，仔细观察没有损伤后，心里怒火腾起，他抬头欲骂，但看见伊莎苍白的脸，怒火便如被雨水打落的尘埃般干脆落下去。 他珍重地把采集器装进伪装成提包的冷冻装置里，小声道：“这样一来，我也能跟家族交差了，艾森家族那边您不必担心，既然您如约给了基因样本，蒙特涅塔家族有的是愿意帮您处理干净的人，毕竟蒙特涅塔与布朗家世代联姻……” 伊莎一只胳膊刚抽了骨髓使不上劲，另一只手握着酒杯，她只是落寞地摇头：“这份基因你们好好保存吧，祝蒙特涅塔家能培育出完美基因。” 见伊莎没有谈下去的欲望，他只能叹息：“既然如此……” 洛甘正了正摘了徽章的军帽站起来敬礼：“既然您已经加入寰宇联合，那军官团这边我会不安排人进来，免得到时候泄漏您的行踪，李老板那边我会额外给他一笔补偿。” “希望您能过上自由富庶的生活，再见，布朗家的战争主母。” 说罢他推门离开，门扉晃悠着合上，将伊莎的话掩在单间内： “……已经没有什么布朗家族了，家族主母自然也没有了，我就是个孤魂野鬼。” 第130章 建厂招工 遥远的星辰，花了几千几万年时间，终于将自己的光洒到突勒星系。 长度超过1.5公里，提前被削切成呈扁平椭圆状的小行星，在多组推进器的推动下，花了整整两周时间，才从突勒星系小行星带的虚空矿场推到靠预设位置。 如今这颗小行星虽然依旧处于小行星带中，但自身基本与埃尔非星球的公转保持同步，且二者的通勤时间只需要8-12小时（高速舰和重型舰船航速不一致），在宇宙尺度上，这已经非常接近了。 曾经参与和速子科技一起演戏，扮演被击沉的飞船的无毛猫号（理发师级）的货舱部位能看到一道明显比周围更新的喷漆，那是它历经击沉、打捞、鉴定、维修留下的痕迹。 红色的十字形激光标线，理发师级舰首的巨大冲击钻旋转起来，这艘船的舰长比别的护卫舰舰长工资更高，但从来没有人有怨言。 盖因不是所有人都能忍受自己屁股下面坐着巨tm大的，引擎哒哒哒响个不停，挖掘的震颤沿着金属船壳直达大脑，让你吃饭睡觉拉屎都跟触电一样的飞船的。 大伙一致认定这艘船的船长多拿的那份工资，一定是工伤补贴，那船长开这艘船不到1年，已经有耳背症状了。 不过直到如今，这艘无毛猫号，才终于干上它的本职工作，挖小行星，不过李斌要挖开这颗小行星的目的不是挖矿，而是以小行星为平台，建造修船厂。 花费600星币请虚空矿场的矿老板派矿工提前挖空小行星——对于使用飞船开矿的矿老板而言，派矿工挖小行星是件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正经人谁还慢慢挖呀，大的拿鱼雷炸成小块，小的直接用采矿激光和冲击钻、破岩枪打成粉末装船过滤，石头全就地排放，金属都统一回收。 反正太空又没有污染一说，没有绿水青山，纯纯的金山银山。 所以要让矿工挖小行星，是需要付钱的。 这些废弃的矿坑，只要稍加开拓，气密门密封、装入核电站、电网、空气循环系统、信号收发站，就可以变成一个简陋的空间站。 “卡泽隆很乐意出售一套二手马克·vi型维修平台，平台搭载了完备的检查设备，并附带已经训练好了的辅助ai……” 丝袜包臀裙，戴红框眼镜的弥拉一股子知性办公ol味儿，穿着高跟鞋亭亭玉立，看李斌的眼睛含情脉脉。倒不是她对李斌有什么非分之想，单纯是星币太香了，这一单价值4万星币，得卖三四艘顶好的护卫舰并配备全套武器才能相比。 仅靠这单，她今年的销冠地位就保住了，未来小半年她都不必再去公司打卡，去食堂都有人帮忙刷卡。 她从一个一线销售干到公司销冠，李斌可谓功不可没，弥拉觉得当年诚心诚意满足李斌的需求简直太正确了，这个人做生意喜欢跟熟人做，这几年他本人只来了三次卡泽隆，但麾下的公司时不时就找她代购货物，什么重型机械、金属板之类的，为她在公司里超然的地位做出了巨大贡献。 所以很自然的，她愿意竭力为李斌服务。 李斌颇为惊讶：“这么轻松么？” 他原以为办厂最难的是买修船设备，但事实上买地才是最麻烦的，埃尔非总督虽然有心自立，但埃尔非目前依旧被工业综合合体协会控制，李斌想在埃尔非空间站办厂，得出大血买通协会的成员。 石英社的帕尔赛弗捏给他指了另一条路，即由总督特批，不在空间站买地，转而在太空改造小行星。李斌交了一笔润笔费，很快就拿下了批条。 弥拉妩媚一笑：“卡泽隆是英仙座联盟的工业中枢，每天都吞吐海量物资。事实上，卡泽隆最大的问题是来的船太多，空港压力太大，相当数量的飞船涉及的贸易金额太小，比如护卫舰、驱逐舰的维修。但架不住人们总是觉得卡泽隆工业强劲，修船的力量也一定强——虽然这是事实。” “所以卡泽隆一直想把产业分流出去，但又不愿意分给埃尔非，新建一座空间站成本又太高，所以……” 原来如此，李斌心说这就跟上辈子的医院一样，乡镇卫生所没人去，城里的医院人满为患，即便是得个感冒发烧，多数人也总是更倾向于去大医院。 他算是明白为什么明明工业综合合体协会明明抵触李斌无贿赂得办厂，但他创办虚空修船厂如此顺利的原因了。 巨企的利益和协会的利益在这里出现了分歧，协会的路子走不通，就直接走他们主子的路。就好比跟棒子聊不通，直接找老美聊，老美一点头，棒子也就点头了。 弥拉补充道：“只要您的税大头交到卡泽隆，卡泽隆这边承诺免费把维修平台拉到您的虚空修船厂去。不过毕竟是老款维修平台，需要使用重型机械承担额外的工作任务，不过还是那句话，税交给卡泽隆，其他的都好说，折扣这边我来想办法。” “好说，你办事我放心，以后有需要修船的客户介绍给我，有返点……哦还有，顺带帮我在小行星带竞标一块矿场，不需要很大，但能一直来钱的，能做到吧？” “没问题，突勒星系违法私挖的舰队很多，屡禁不止，因此官方的采矿许可价格很低，大概5000星币就能拍下12年开采权，只是需要您自己提供保卫力量。” 弥拉眯眼笑着应下，她的实业人脉又多了一个，工资之外的星币来源也跟着增长了，这也是她坚决不肯调离一线的原因所在，坐办公室，哪有销冠来钱快？ 跟聪明人聊天总是短暂但高效，李斌去卡泽隆花了2天，路上给弥拉发了需求，到站下飞船聊了不到1个点，连介绍带验货，完事了账上飞船走人。 等他赶回虚空修船厂，伊莎也带着作战舰队从突利安空间站返航。 看着伊莎脸色苍白与李姝小声交流着什么，李斌好奇探头：“你俩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李姝巧笑道：“哥你这是什么话，我和伊莎姐姐都是女生，我还是领航部门的部长，伊莎姐姐是舰队的作战指挥，每次作战的领航和通讯交流任务都是我在做，工作上生活上都待在一起，关系好不是正常么，阿曼达姐姐跟我的关系也很好呀。” 李斌摸了摸鼻子，他这段时间天天忙着做生意，对弟弟妹妹的关心确实有点缺乏。 第131章 威风八面、故人相逢(上) 舱道里，伊莎的脸上带着虚弱，用她自己的话说是每个月固定的日子，李斌也不好多问。 她栗色眸子里的坚定并不被虚弱的脸色衰减半分，郑重道：“矿工我都找来了，情报准确，突利安轨道站里的海盗很弱，连巡洋舰都没有，总共4万多人，大部分是造英仙座联盟的反的矿工和黑矿老板。他们靠着私自开采小行星带谋生。” “战争规划我做好后交给朱进，他很顺利地完成了作战任务，俘虏了一批矿工，这些人都上了英仙座联盟的通缉名单，可以买一批奴工项圈让他们终身服役。” 经历过海盗王大战巨企，如今这种小场面，李斌甚至都不屑于去关注，就像经过大一统战争的王朝，对边境几百人几千人的战役只是在史书上寥寥数语何年何月，谁谁谁在哪儿打赢了谁，斩首多少一样。 基操而已，不值一提。 说这话时伊莎脸上有些纠结，霸主横行霸道，但不搞奴隶那一套，毕竟自称人之领正统继承者，他们的惯用玩法是开动军宣机器洗脑，招募年轻人进行长期的专业培养，奴工属于是巨企开历史倒车。 但毕竟李斌才是老板，伊莎也清楚公司虽然有钱但也经不起到处挥霍，数百名奴工只需要管饭即可，而正经招募的话，光是合同都要上千星币，每年的薪水和基层管理的奖金都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终身奴工也太残忍了，老爷我是个心善的。”李斌摸着下巴思索了一阵给出了回答，“突勒星系毕竟名义上还是英仙座联盟的地盘，咱们直接解放他们等于在跟巨企对着干，公司的资金也还没到能大肆抛洒的地步……” “这样吧，给他们签个5年的奴工合同，干满5年就给他们自由身，修船厂里的商铺和消费场所反正也要支持多种货币结算，再多加一个积分，奴工期间不发真钱，给积分，他们可以凭积分去消费，具体怎么做……李姝你带人去做个体系。” “哦。”李姝吐了吐舌头，抱着终端跟伊莎告别，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随着李斌经济条件充裕，李姝也终于从原本的患得患失中解脱出来，恢复了少女天性。 伊莎右手搭着左肩，手臂被采集器扎过的伤口已经愈合，但暗痛仍在不经意间刺啦人，她故作平静地问： “我听李姝说，你原本是想建造船厂来着。” 李斌眼睛掠过饱满的丘陵，揉了揉眼角：“这不是没蓝图么，虽然网上能找蓝图黑客买到一些东西，但咱们小门小户，花钱找黑客买蓝图要被敲一笔，再买造船设备又要被巨企敲诈一笔，剩下的钱我还打算买巡洋舰和去边缘星区勘探找第二艘巡洋舰呢，经不起这么折腾。” “船厂到现在花了多少钱了？船长你想过留够自己重来的钱没有，万一失败了，手里也没钱怎么办？” “唔……6万多吧。”李斌看着关心起公司的伊莎，心里甚是宽慰，可能这位前霸主军官自己也没意识到，随时能退出的她，已经开始真正关心公司发展了。 这是好事儿。 李斌不自觉地笑起来：“这个能源源不断创收的修船厂就是我的买活钱，另外，我计划在维修平台之外再开办一座虚空采矿场，需要很多矿工，作战舰队得多去几次突利安空间站，多蹲几次他们的非法采矿船队。” 伊莎被李斌逮着一只羊薅的行为气笑了：“你这么整，不就是在挖突利安海盗的根么？没了矿工他们靠什么不劳而获，你不怕他们的逼急了带舰队捣毁你的船厂和矿场么？” “……你说的很对，所以我早有应对措施。”李斌咧开嘴笑起来。 ----------------- 邦恰列夫在巡逻队的仕途并不顺利，虽然他贵为埃尔非巡逻队第四大队队长，但背后无人的他已经触摸到职业生涯的天花板了，不出意外的话，这辈子他就得在队长的位置上荒度余生。 总队长甚至更高的职位，都需要找工业综合合体协会拜码头的，之前有过一伙自称石英社的人接触他，说入社后保他前程，但后来不知怎么不了了之，再问就是‘对不起，您不符合我社标准’。 因此近来他每天下班都借酒浇愁，但喝遍港口酒馆的酒，连水手美梦都捏着鼻子喝下了，却再也没喝到拜占庭葡萄酒那样的极品美味。 他晃晃悠悠地往家走，一边回忆着那近一百星币一箱的佳酿，在家门前脚步猛地一顿，醉醺醺的眼底有精光似潜鳞划过。 一个虎背熊腰，留着寸板的男人站在他家门口，陈旧的船员服被男人鼓鼓囊囊的肌肉绷得紧紧的，那男人闭目养神，双手插进人造革夹克兜里，手边放着一人高裹得严严实实的粗长物什。 大概是冷兵器，但不能排除是火箭筒。邦恰列夫心里猜测着，自己到底得罪了谁，他以前为人古板不收贿赂得罪了不少人，但自从跟寰宇联合打交道开始，人灵活不少，虽然比不上其他几个队长，但自认为有很大长进，以前得罪过的人，不至于时隔这么久来报复吧？ 他还打算装醉靠近暴起压制对方，后腰插着的军官气枪近距离足以打死对面，孰料那男人竟是个实战经验极丰富的，竟然立刻察觉到有人在观察自己，他豁地抬头，虎狼一样的眼神迅速一扫，待看清装醉的邦恰列夫后，男人扯出笑脸。 那张笑脸之憨厚，直接将男人凶恶的眼神化为一种纯真。 “是邦恰列夫队长吗？”男人憨笑，硬邦邦地背着台词，“我是李厂振，李斌的弟弟，我大哥太忙了，让我代为拜访。” 啊？这人是李斌的弟弟？邦恰列夫惊疑不定，他实在无法把当初那个在李斌身边傻里傻气，像个大个儿小孩的人跟眼前静如山岳，动如恶兽的男人联系起来。 “你这……你打药了？” 李厂振闻言摇头：“我师傅不许我打药，说打药练出来的肉都是真正的死肌肉，肌肉粘黏硬化，暗伤一堆，太空人类经过基因调试，天生激素分泌量就已经足够了。” “额……进来说吧。”邦恰列夫不知道怎么回话，但听李厂振一张嘴就傻气直冒的话，再加上仔细看与李斌有几分相似的脸便信了许多。 李厂振单手扛起长条物什，站在门框前：“我哥吩咐我送东西，不准我进门。队长您赶紧收下吧，我还赶着回去吃老哥做的饭，他下厨太难得……” 李厂振嘴里的话跟喷沙船开动一样嘚吧不停，邦恰列夫一时间承受不住，赶紧接过来，李厂振见任务完成，挥了挥手转身就跑，跟头野山猪一样风风火火离开。 第132章 威风八面、故人相逢(下) 简洁得仿佛是军队宿舍的家里，邦恰列夫咬着匕首打开已经划开的黑色泡沫包裹的东西，那东西只是露面，他的呼吸就轻了许多。 一座由高1.6米，长宽各40公分的核桃木精雕细琢的高大实木木雕扎进邦恰列夫的眼睛。 木雕分两个结构，下面是一米高的底座，上面是根据核桃木纹理雕刻的飞船，一艘猎鹰级军事高速巡洋舰翘着舰首高速飞翔，数颗小行星挂在猎鹰级周身，与尾部的引擎尾焰一起营造出疾驰的感觉。 船身炮位、探测器、舷窗一应俱全，线条流畅，风格写实，基座上还留有刻出的流畅英文签名，邦恰列夫一查，果然是名家。 也只有名家才有资格在这么大块实木上雕刻了。 根据网上的情报看，名家手笔+奢侈实木材料，用稀有金属调配明艳矿石颜料多方加成下，这块木雕的价值不会低于80星币。 等于20个李姝在精炼厂不吃不喝开叉车，装卸一年危险化学品的工资。 邦恰列夫往下看，木雕基座有个明显的格子，他伸手一拉，露出一张不记名提款卡。 他手指轻微颤抖着摸出卡，在虚拟屏上一个一个输入密码，很快账户里就多了500星币，他默读着匿名账户留下的备注，深深地出一口气。 这是李斌请他在值班时，带着巡逻队绕虚空船厂飞一圈，并在必要时刻支援船厂的价格，每年都有这个数。 冷色调的灯照亮房间，这间朴素了几十年的房间里，一尊近三位数星币的奢侈品与环境格格不入，邦恰列夫幽幽地看着木雕，不知道在想什么。 ----------------- 埃尔非空间站，港口。 李斌坐在悬浮车后面，默默地掏出解酒剂扎了一阵，这帮石英社的狗种，见天开银趴，这次甚至找了80个人，40男40女，年龄从12岁到52岁，环肥燕瘦，熟女大叔、金童玉女，在霓虹灯和淫词艳曲里粉墨登场。 幸好李斌早有准备，提前清空弹匣，不然就中计了，他可没兴趣跟一群人当穴（避讳）兄弟，听内行人说，这些吊人多少带点病，全靠天天打针压着。 对于石英社的集会李斌很是抗拒，不过没办法，谁叫他之前利用了是石英社的力量那么多次呢，人情总是要还回来的。 再说，他李斌如今多少也是大人物，厂也办了，矿场也在路上，更是利用穿山甲打捞公司狠狠地充满了总督的小金库，先前大伙有多不看好他，如今就多巴结他，人们总是对成功者青眼有加。 如今他的名号算是响彻埃尔非了，出入都不敢再一个人，2年不到从欠债到办厂，已经是埃尔非版美国梦的真实代言人，老板、商铺、穷人、老板都知道埃尔非出了这么号人物，到处都是求职和求合作的，以前带着弟弟妹妹乱逛的悠闲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之前只是老鼠窝里的真穷人可能围堵他，现在是人人都有求于他，尤其是当工厂区出身的船员们回老家时吆五喝六，囊中鼓鼓的模样，不知道引来多少艳羡甚至嫉妒的目光。 这次生意李斌本金从5万翻到30万，这是纯利，是扣除了给船员发奖金剩下的。 现在跟着他吃饭的人足有800多人（船员之外还有会计、文员、办事处负责人等），薪水奖金加起来，他掏出了一万星币发给公司职员，平均下来每人能分得13星币还多，几乎是一年工资加12个月工资的绩效，再加偶尔发的小零碎，之前在罗伊德人聚居区有多夸张，如今在工厂区，他的声望就翻着倍上涨。 毫不夸张地说，如今的埃尔非工厂区，人人以入职寰宇联合为荣，坊间有人传言李斌调侃这个现象，叫‘姐，遇到寰宇联合就嫁了吧’，可以说基本符合现实情况，这个地界，是他实打实的征兵点和大本营。 甚至就连阿曼达所属的黑帮家族都转行了，他们开办了培训学校，鼓励工厂区的成年人领养生育工厂产出的幼儿，交由培训学校免费培养职业技能，等寰宇联合纳新时将这些人送去应聘。因为家族本身有不少人在寰宇联合工作，知道工作需求，所以专项培养的人往往能脱颖而出。他们承诺没有入职不收钱，入职后只收3年20%的工资，给了许多贫苦家庭一条特殊的生路。 上次在玛格星系，李斌派人来埃尔非招募的船员里就有少数这样的人，如今这些黑帮家族吃了甜头，已经开始扩大规模，将其正式列为家族支柱项目了。而船员们每次回来都会大肆消费，无形之中工厂区也多了几个与寰宇联合舰队返港时间吻合的不规律集市，只做船员生意。 就连工厂区的穷人们，也开始主动领养孩子精心教育，期待着健康的孩子入职后能每年打钱补贴家里。 属于是搞成产业链了，这些人，是最看不得李斌失败的，他们的衣食荣辱系于李斌一身，一旦发现有特工间谍企图从工厂区打入寰宇联合，直接就地格杀！ 开什么玩笑，让你混进去坏了我工厂区的名声，李斌以后不在这儿招人怎么办？一顿饱和顿顿饱大伙是分得清楚的。 李斌在这里，端的是八面威风，堪比无冕之王，工厂主们也要仰他鼻息。 悬浮车抵达港口时，解酒剂已经将酒精消得差不多了，就是膀胱有点爆炸，李斌忍着不适晃晃悠悠下车，正要回寰宇联合的办事处，忽然在港口酒馆看到熟悉的人影。 他走过去推开人堆，有人一开始还很不爽，但看见金鹰抓地球徽章后便消停了，船员们通吃同住，说是太空黑帮也没什么分别，而寰宇联合几百号人，普通的混混和小舰队根本不够看。 再说了，之前港口黑帮高层一夜覆灭的故事，可还口口相传呢。 李斌伸手抓住那人，待看清他的脸，便惊喜道：“萨拉都船长！您怎么在这儿，是来接我的吗？” 此人正是萨拉都，只是他原本肥硕的身材消瘦不少，脸上因长期愁眉苦脸多了许多皱纹，衣服虽然面料不菲，但看得出非常旧了。 总之，这不像是一个年入上千星币的大型商业舰队指挥该有的牌面。 “啊，你，你是李斌……”萨拉都满是血丝的眼睛看向李斌，注意到他胸口的寰宇联合徽章，耳边是窃窃私语。 什么最年轻的公司老板，2年翻身的传奇人物，手握三支舰队，办厂竞标，涤荡码头黑帮…… 萨拉都怔怔地看着李斌，露出欢喜和凄凉的神情，动了动嘴唇没有做声，他的态度分明恭敬起来，轻轻弯腰：“李老板……” 李斌被这话吓了一跳，看眼下也不是说话的地方，便硬拉着萨拉都去了单间，要来好酒好菜，本打算好好叙叙旧，结果一番谈下来只有败兴。 萨拉都喝了很多酒，不像是品鉴，倒像是要把自己灌死似的，等到他烂醉，才终于开口讲述自己的经历。 原来在李斌下船后，萨拉都带着舰队继续沿着公司规划的路线贸易，结果就在几个月前，康达之巢的海盗与巨企打了起来，接着霸主开始封锁星系，不允许任何舰队经过，萨拉都的舰队里装满了货物，舰队里有阿特拉斯级大型货船，没法分散偷渡。 愁得萨拉都每天掉头发，公司的命令一天急过一天，货物延期不但要赔偿，资金也没法快速回拢，上面可不管不可抗力，非逼着萨拉都完成任务，于是他铤而走险，打算绕核心星区一圈到星区南部去。 这条路线危险异常，会经过卢德教会和卢德左径的地盘，萨拉都运气不好，刚好撞上了左径的疯子，海战中5艘卢德自爆船不但炸毁了护航舰队，连运输舰队也炸沉数艘，最后他不但被辞退，还背上了巨额债务。 公司给他留了一艘牧羊人护卫舰，他现在只能在几个星系间倒卖少许物资赚取微薄的差价。 唏嘘间李斌还想过把这个资深指挥招募进公司，不过在听到对方的债务后他也只能咋舌放弃，傻逼民生公司，竟然要萨拉都和几个船长一起偿还舰队损失，这他妈可是以主力舰尺寸的阿特拉斯级为核心构建的大型商队！ 醉酒后的萨拉都也直言，让他给曾经的手下打工，他接受不了，这顿饭吃了几个小时，李斌滴酒未沾，萨拉都一个人全喝完了，临分别时，这个曾经意气风发的男人用看不清人的眼睛歪歪斜斜地看着李斌说： “小子~嗝，我，我之前是，真心……真心重新招募你的，我真认为你有能力……可惜我没这个好命了，太空残忍冷酷，朝生暮死是常有的事，你，你要小心。” 他说着，唱着不成调子的家乡歌曲，在昏暗的港口冷灯中渐行渐远。 在他的兜里，李斌放了500星币的不记名提款卡，中央换气扇嗡嗡地运作，人来人往的酒馆门口，原本早已习惯太空和机械的李斌，忽然觉得头顶吹下来的风带着刮骨的刺和冷。 他打了个哆嗦，一路小跑回船上，在船长室里放出一泡温柔，钻进食堂做了几道菜，一脚踹开大副的房间： “杰夫里！睡了没？没睡啊，正好一起吃点！” 刚和妹妹们嗨皮完，精疲力竭地熟睡的杰夫里睁开疲倦沉重的眼皮，眼里是挥之不去的茫然。 舱道里，闻着味儿跟来的李厂振捏着用合金打造的筷子，躲在门口羞涩地笑。 杰夫里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他不敢骂船长，只能冲三副叫嚣：“你个糙汉子，你羞涩个鸡毛啊！” 第133章 李氏第一修船厂 康达之巢保卫战一年半后 小行星被无形的引力牵引，缓慢而坚定地绕着白矮星公转，又像警惕的猎人一般，彼此间保持着在人类看来遥远的距离。 突勒星系的恒星是颗白矮星，它主要由碳构成，但又缺乏足够的温度融化碳，因此无法靠核聚变对抗重力崩溃，转而由重力压缩的高密度物质产生的电子荷并简压力支撑。 换言之，在突勒星系，即便什么也不干，应答器里也永远有高出其他星系的，由白矮星射出的电磁噪音。 在稍微远离埃尔非这颗熔岩星球的小行星带里，应答器里仿佛亘古不变的白噪音被悠扬的交响乐挤占，据说是源自上古地球的《自新世界》，给每一个初来乍到的人提供指引。 穿过一片平均只有水牛大小，被采掘过的细碎小行星矿场，一颗长有数条由桁架搭成的信号放大器的小行星映入眼帘，这颗小行星最吸睛的，还是那数张比小行星本身还大，用于调整小行星方向的太阳帆，如花瓣般绽放。 在这花瓣之间，是从舰船残骸上拆下来的炮位，炮位彼此交错，看起来像是赘生瘤，但它们其实是伊莎精心设计的结果，炮位射界彼此照顾，提供360度无死角防护。 以护卫舰为主，偶尔夹杂着驱逐舰的小型舰队，在由小行星改造而成的太空基地唯三的港口进进出出。 随着舰队靠近港口，沿着导航信标勾勒的入港航线飞行，分立左右的投影广告检测到舰队靠近，弹出巨大的虚拟广告。 【李氏第一修船厂欢迎您的光临】 【本厂提供以下服务：维修、保养、餐饮、住宿、娱乐、交易、精英培养……】 港口沿着被理发师级护卫舰辛苦开凿三个星期挖穿的巨大洞穴建立，正面是只能容纳20艘驱逐舰的泊区，这里是维修港口，只提供购买修船服务的客户，背部是娱乐港口，是足以容纳50艘驱逐舰的立体泊区，提供给有其他需求的客户。 而位于修船厂正下方，修建于小行星凸起，宛如火山口的泊区，则是寰宇联合的专属港口。 整个基地与其说是修船厂，不如说是以修船厂为核心建立的综合性自由港，这里不受巨企和埃尔非管控，只接受寰宇联合的规定管辖，除了毒品和人体器官，可以说是百无禁忌。 李斌带着刚刚从塔特苏斯星返回的舰队在维修港口锚定，把停港程序和报修流程丢给大副，自己先一步离开旗舰。 此时港口已经乌泱泱聚拢了一批码头工人，他们开着叉车，头顶是移动的吊臂和悬挂在轨道上的重型机械，大伙摩拳擦掌准备等人和货卸完，就把船拖进厂里。 工人们脖子上戴着含有倒计时的项圈，项圈包含定位和电击功能。 这原本是给奴工使用的，在埃尔非活跃的熔岩地表，大量签了卖身契的奴工行走在仿佛奶油油皮般随时可能融化的、热得烫脚的被酸雨凝固的岩层上卖命，日子过的苦不堪言。 而与他们一样佩戴了项圈的修船厂奴工，脸上却没有麻木和冷漠，反而个个表情生动。 这些人是之前伊莎带队从同星系的突利安空间站掠夺来的矿工，原本他们在造卡泽隆的反后，为求自保引入了海盗，结果自身因为缺乏战舰和自保能力，底层人沦为海盗的奴隶，过着有自由没食物的凄惨生活，如今被李斌掠走，反而享受到了吃饱穿暖的日子。 毕竟李斌跟卢德教会和普奇神父关系不错，总能以低价买到大批食物，喂饱区区上千张嘴是没问题的，甚至逢年过节还有加餐，奴工们攒的积分还能在修船厂后面的娱乐港口里买到不少好东西，小日子比起以前，堪比活在天堂了。 这些人清楚，突勒星系是有主的，他们在英仙座联盟都上了通缉令，若是被巨企逮到，下场只能是就地击毙这一个结果。 而李斌‘招募’他们后，已经替他们打点过巨企的员工，按人头交了赎罪钱，5年之后恢复自由身时，身上的通缉令也一并销掉。 并且在寰宇联合的晋升体制里，表现优异的奴工是有奖励的，最直观的体现便是他们脖子上项圈里的倒计时，原本是5年的奴工合同，如今距离被掠走只过了一年多，但不少人的倒计时只剩下2到3年，个别优异的人甚至只剩下几个月。 一旦到期，是走是留，寰宇联合绝不阻拦。 但傻子都不会走，埃尔非空间站的舱道里，有的是四肢健全掌握技能，却无家可归到卖皮肤纹led纹身度日的‘老鼠’。离开寰宇联合，上哪儿找这么良心的老板？ 这种岗位放到埃尔非，人们肯为此打破头的！大家都会以为李斌是亏心事做多了来做慈善的。 再说走，走哪儿去？哪儿能找到晋升机制这么公开透明的地方？ 要知道越是缺人的地方，晋升越是公平，越讲究能者上庸者下，李斌不是任人唯亲的弱智，干不出裁员裁到大动脉的傻逼事儿，在这里，奴工是真能干到车间主任，一年挣12星币的！ 等到转正，普通工人一年就能领5星币的基本工资，绩效另算，娱乐港口消费还打折！ 这些奴工甚至一辈子都不用离开船厂，衣食住行都在这里消费完了！ 李斌跟凑近了有心献媚却畏手畏脚的奴工代表打过招呼，登上悬浮车离开港口，经过气密门和狭长的内部舱道，嬗变的红光扑面而来。 齿轮、杠杆、钢铁、蒸汽。 灯光、火花、高温、燃烧。 轰鸣运转的机械宛如巨兽沉睡的鼾声，规律的叮当金铁之声此起彼伏，粗狂的号子从人类血肉的声带中起飞，嘹亮开阔，穿透一切机械噪音成为主唱。 人声与机械、金铁之声构建起粗糙却和谐的生产交响乐，村头铁皮大喇叭同款有线喇叭挂在纵横的桁架上，早已佚失如今重生的古典音乐在这里，只是背景音。 奴工们身上流汗，在这高温和有毒气体横行的船厂里，合金被冲压锤锻打、人体被生活和工作锤炼，肌肉一鼓一缩，汗水沿着男女虬结的肌肉沟壑流淌，明明被隔热气凝胶制成的衣物束缚，却又释放出莫名的澎湃和豪情。 这座修船厂是大崩溃后由英仙座联盟自主研发的外销商品，跟人之领的自动化工厂完全没得比，甚至跟英仙座联盟自己的船厂比都差了十万八千里，简直是落后的代言词，堪称白沙瓦太空版，但此时运转起来，依旧有勃勃生机。 悬浮车沿着顶部的车道驶过，车道栏杆下面是巨大的、乱中有序的冶金机器，合金板在这里被电磁加热，上千斤的灼热金属在核电的淫威下被迫拉伸、弯曲套入模板，切料、钻孔冷却后，沿着传送带进入下一环节。 几艘被撑起固定的飞船伤痕累累，工人们坐在万向机械臂上，操控着硕大的抓臂把成型的板材按在船体表面，用焊接、铆钉等手法将装甲固定。 这里是飞船外部装甲修复车间，已经完成密封的船体在这里进行最后一道修补。 这里的修复程序，在对星空、飞船抱有无限遐想的人看来，简直是亵渎，多层合金彼此堆叠，打补丁一样修补着飞船。 但现实是，这确实是在技术、成本、利益、时间、现实等多方衡量下的最优解。 就像人们以为外科手术的医生总是风度翩翩、手术过程也是精密优雅，但现实往往出人意料一样，骨科手术总是伴随着锯子、凿子、锤子，还有蒸煮锅高温灭活，整个骨科手术室就像一个煮着大骨汤的工地，骨香四溢又叮叮哐哐。外装甲的修复也是如此，朴实无华，又生猛粗糙。 悬浮车继续入内，才是精细活的所在。 船体密封、路线修复、气密性检测、电池组更换、核电保养和核燃料棒更换、舰船功能测试……七八艘飞船宛如流水线上的商品，经过一轮轮防护严密的奴工维修，残缺的身体渐渐充盈起来。 所有待维修的飞船会从港口拉到修船厂最里面，再沿着这道复杂而落后的‘流水线’往外走，等船重新出现，便宣告维修完成。 因为只给护卫舰进行彻底维修，兼给驱逐舰贴装甲，而且船厂容量不大，因此整个流程最快只需不到24小时，最慢的也不超过36小时。 李斌在这里下车，早已等候的李姝扣着面罩，抱着终端亭亭玉立，气质知性，很有领导的样子，只是在看见大哥的车子后忍不住踮脚的模样，暴露了她十来岁姑娘的心性。 第134章 小行星带之王 “哥，这次你可去了好久诶。”李姝半是喜悦半是埋怨，“厂振现在越来越不好管了，你一走我都指挥不动他了，他老是上船跑出去，躲我躲得远远的，要他回来也不听，说什么‘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他现在也就听你和水手长的话了。” “他怕你就像儿子怕老妈，当面不敢违抗你，只能跑出去装听不见咯。” 下车后的李斌摸着妹妹的头安慰道：“叛逆期嘛，很正常，回头我把他吊起来打。” “那算了吧，现在他好歹也领兵了，这样太伤他面子。”李姝改口。 “行，都听你的。”李斌笑眯眯地跟妹妹拉家常，转头跟伏尔甘聊天时便拿捏起态度，以领导的口吻问道，“这段时间船厂的人还老实吧，生活物资缺口如何？” 伏尔甘是个忠心的，他没有丝毫不豫之色： “抓出了2个被收买的间谍，已经让执法队处理了，物资缺口有，水果罐头缺了不少，娱乐港口那边来消费的人越来越多，大家都知道这里能买到不少卢德教会的特产，价格低还不上税，所以那边挪用了一部分，现在优秀奴工的奖励还欠着。” “好说，这次回来带了500箱粮食和150箱高端消费品，水果罐头、冷藏蔬菜瓜果、鲜肉一应俱全，这次奴工优先，不够跟我说，我派人再去采购。” 李斌说着，冲妹妹笑着致歉： “这次我亲自出马也是没办法的事儿，你不知道，普奇神父下放去地方的教堂当实权主教了，更改采购合同费了点时间。卢德教会你也知道，神权主导，他现在算是地方实权领导，管着好几万人，治下也有不少农业基地。” 说到这里，李斌也忍不住咂摸嘴：“妈的我也是才知道，卢德教会的粮食产量竟然那么高，好多肉蛋奶和粮食都被他们故意打碎做成营养膏和压缩干粮了。” 这话让李姝皱起眉头，要知道在英仙座星域，肉和蔬菜水果的价格，和营养膏是不可同日而语的，莫说重量，即便是按体积算，前者的价格都数倍于后者：“这么做未免太浪费了。” 李斌撇嘴：“我也这么跟普奇主教说，你猜他怎么说……他说这是教会和巨企一起制定的，为的就是维持奢侈消费品的价格，而且瓜果鲜肉运输需要特质的冷藏货舱，用途单一，不适合小型和中型舰队的复杂运输需求，销路不好。” “一方要维持高价收割下面的人，一方又苦于运输力量不够卖不出去，所以干脆就合伙限供。” 他摇头道：“我也是才知道，一集装箱苹果，塔特苏斯星地方教会的回收价竟然只要5星币，但上了空间站就要15星币，商人转手卖到星际帝国、速子科技去就要25甚至30星币，这tm不就跟以前做临期做速冻的食品商一个吊样么。” 这才是妥妥的暴利，李斌也是靠着诚信经营厚礼赠送，外加有钱有船有正经营收后，才入了普奇的眼，有资格知道这种消息的。 以前他还需要给教会捐款，靠着攒台搭戏做局和人情，才能从教会拿到购买许可。但如今事业有成外加跟速子科技暗中干了一架纳投名状后，他已经被列为卢德教会的正式客户了。 因此这次他特意去了塔特苏斯星找普奇，恰巧普奇也因玛格星系之事被上面看重有了下放历练资历镶金的意向，两人共同进步，关系更胜以往，李斌直接在粮食源头定合同，如今倒是能以更低的价格收购食品。 也正因如此，修船厂的经营范围里，才多了个【餐饮】。 一行人聊着家常和事业往里走，有线喇叭里悠扬的音乐短暂停顿，切换快节奏的《使徒来袭》。 横幅一般写着【加油干、使劲干、多快好省争自由】【船厂是我家、盈利靠大家】等施工横幅投影迅速暗淡，黑红的斜杠警戒线拉起，红白的【气密门开启】【注意安全】字样滚动播放。 工人们见状，纷纷笑着扣上面具，找到附近的固定栏杆，把腰后尾巴似的安全绳扣上，抓紧时间休息。 镶在小行星外侧，昆虫气孔般气密门层层开启，将厂内与太空联通，有毒空气仿佛被某种巨兽吸吞，狂暴的气流争先恐后顺着气密门涌出，卷得铁链哗啦作响，那声音因空气介质逃散而渐行渐远。 待到气密门关闭，太空集装箱大小的压缩气罐便嘶嘶地吼叫起来，重新把干净的氦氧混合气体输入空间。 太空不存在空气污染，在工厂搞空气过滤纯属资源浪费，毒气积累到警戒线直接排出是最省力的。 吱——嘎，生产线在酸涩的呻吟里重启，全新的，还带着金属味儿的空气充斥船厂，工人们解除安全绳，摘下面罩，吸着凉下来的安全空气，井然有序地恢复工作。 李姝引着李斌从船厂走过，过往的工人对李姝恭敬地行礼。 李斌是寰宇联合的ceo，但公司的业务不只有修船厂，他需要经常出航，到各个星系去维护人脉，船厂便交给李姝打理，她在这里的威望，比李斌高，工人们或许不认识李斌，但一定认识李姝。 李姝因为不用再从事重体力劳动，再加上年轻，身材比几年前要苗条许多，这钢铁、火焰和汗水的船厂就是一个巨大的荷尔蒙集散地，一介弱女子来管理，初期其实并不服众。 以前不是没有桀骜的奴工还保留着海盗秉性，仗着有人望有力气对李姝口花花，那人的下场可谓惨烈。 他被李厂振拎夜壶似的拎起丢进修船厂休息区的八角笼里，那人被赐予了持械与肉搏的李厂振死斗的权力，如果他能杀死李厂振，则可免除他的罪过。 但工业冲击钻和海盗三脚猫的功夫，被魔鬼筋肉人在所有工人期待地注视中被干脆掐灭。 当着所有人的面，经过老独眼悉心培训的李厂振，为了姐姐一下下打断了那人的四肢脊椎，变成软泥怪的男人在八角笼里无力地呻吟，最后在仁慈的李姝许可下，由李厂振折断了他的脖子赐予他安宁的死亡。 李姝的李，是李氏第一修船厂的李。经此一事，他们总算把这个概念刻进了骨子里。 再加上执法队维护秩序和奖惩机制落实，听话肯干的工人拿着积分买到了上半辈子只听过没见过的水果罐头，和正经用麦子而非人工淀粉做的面条，于是再也没人敢忤逆李姝了。 李斌解开挂着的安全绳，直接排放毒气时虽然有磁力靴和安全绳，但那无形的撕扯感依旧刺激非常，简直像是把人塞进炮膛里打了出去。 他正想就此开个马戏团大炮飞人的玩笑，李姝笑盈盈道：“哥，你知不知道这几天在埃尔非你多了个外号？” “嗯？” 李姝看了伏尔甘一眼，收到示意的他踌躇道：“最近那边有人叫您小行星带之王，水手长派人查过了，是从石英社流传出来的。” 李斌吸吸鼻子，小声嘀咕：“狗屁小行星带之王，怕不是有狗辱（避讳）的嫉妒老子的收益。” 第135章 避税天堂 有一说一，在空间站外办厂并不是没人想过，石英社作为埃尔非总督扳倒工业综合合体协会这个巨企走狗的秘密结社，筹钱可以用想方设法来形容。 但这些社员既没有李斌过目不忘的天赋来保证秘密工作的效率，也没有他搏命的冒险挣钱胆量，更没有一支驱逐舰规模的主力舰队保护生意，他们不敢离开安全的空间站，海盗在无法地带经营，这种行为在他们看来，是拿命和资产赌博。 要知道船厂下面的专属港口可不是摆设，这一年来伊莎每周都指挥作战舰队扫荡周边，在有海盗掠夺点的星系里，硬生生打出了一片安全地带，用海盗的残骸和血水装点战绩，以实力说服其他舰队和个人飞船敢于单独来这里消费！ 这些人嫉妒李斌能利用人脉从各地采购物资，在修船厂之外打造一个小型的聚居点，在这里，李斌除了每年给英仙座联盟缴纳10%收益的税款和给埃尔非总督另外缴纳8%的投资外，剩余的收益净归他自己！ 就连合金板都是周围的虚空矿场采掘了矿物拉到工厂区，用以物易物的方式跟厂主们换购成品，这一流程甚至得到了总督特许而免除关税。因为李斌每年给的8%，比合金板和矿物的关税价值更高！ 李斌这样的人才，才是总督期待的，能对合体协会造成威胁的人！ 剩余的修船、消费、餐饮住宿都没有关税、没有复杂的部门层层卡关、没有垄断资本额外压榨。 不但李斌在这些生意中能挣钱，消费者在这里也能享受到以比在埃尔非、卡泽隆更低的价格买到相同产品的实惠。 对此卡泽隆的态度是无所谓的，因为他们还能享受到那10%的税款，不过是左手倒右手换了个渠道商罢了，只要他们能收到钱，买卖谁来做并不重要。 因此李氏第一修船厂这个挂着‘船厂’招牌，实际是由小行星开发出来的自由港，成了小商人的避税天堂，近来连突利安的海盗们都不怎么打它的主意了，因为这些自由海盗们发现，比起被伊莎打得损兵折将满头是血，直接关闭武器来这里采购粮食和进行消费活动，反而更赚。 因此称李斌一句【突勒星系小行星带之王】倒也不算虚言。 不过李斌对此嗤之以鼻，只要定语加的足够多，人人都可以是王，这种话听听得了，谁家的王还年年上税呀？ 整颗小行星长度超过1.5公里，船厂只占三分之二，这一部分属于寰宇联合自有产业。另外三分之一则被开发为消费区，围绕着港口建立的立体消费区其实很大，不少地方都租了出去，被商人、海盗和投机者们租下作为自家公司办事处、商铺和销赃窝点。 而自家开办的直营店则占地规模巨大，透过玻璃能看见冷库里挂起的一扇扇大肉和一筐筐新鲜果蔬，价格比起在其他非产粮星球，简直算是白送。 即便如此，这颗小行星依旧有进一步的开发空间，只是碍于资金和未来发展规划，李斌没有选择梭哈小行星。 消费人群络绎不绝，很难想象仅有50个泊位的港口，流动人口已经过万，这还是打出名头后，靠着游轮一船一船拉来的卡泽隆中产和寻求刺激的贵族n代们给力，甚至为了更好获客，原来舰队里的鱼猫号（弹涂鱼级游轮）都恢复了本职工作，天天在卡泽隆和修船厂之间往返运人。 消费港口位于小行星的背光面，看不见恒星，没有日出日落，岩石和金属穹顶被漆成恒定白天的壁画和仿恒星的巨大吊灯伪装成永恒白昼，从外看去，整个消费港口到处的从窗户里透出的光，星星点点呈格子状，热闹极了。 根据消费港口的规矩，除了商家，人人都需要佩戴假面藏起身份识别，无论是杀人的海盗、做掩门生意的暗娼男女、身价巨万的巨企子女、寻新鲜度假的中产、亦或是来修船顺带放假的船员和船长，在这里都能找到自己心仪的场所。 赌场的轮盘转个不停；商场的货柜接力似的上新产品；小型拍卖会的拍品价格越发走高；旅馆的床单一床一床的换；电梯扶梯轮转不休；八角笼的擂主上了又下；虚拟广告绚烂得扎眼；源自古地球的神秘料理在随机店铺限时开张，对星际老饕有无限引力，让他们流连徘徊。 在避税天堂，除了网络世界暂时因为防火墙和安全问题只能有限接入，除了植物绿化因为成本问题没法普及，仅在旅馆最奢侈的巨企套房楼层提供，这里堪称完美。 在人们的不停地脚步和终日不歇的灯光里，星币从个人终端转入商铺手中，无论他们是赔是赚，钱源源不断地涌向提供平台的李斌。 时至今日，他在这里的投资已经达到12万星币，截至目前，扣除维持这里的各项开支外，他已经收回了4万星币的成本。 也就是说，再有2年，这里就是净赚了。不冒风险，不需要高杠杆，甚至还有大量岩石可以开凿，还有许多商铺等待着招租，如果李斌没有更大的野心，他已经可以在这里颐养天年，过上18岁即退休的生活。 但他并不满足。 旅馆巨企套房里，刚洗掉远航的疲倦和汗臭的李斌啃着从树上摘下，船不熄火运到这里，拢共只在冷藏舱里待了5天时间的鲜桃，感受着桃子爽脆的口感和多汁的果肉，嗅着仿佛从枝头摘下的新鲜味道，指尖感受着冷藏的余温，默默地翻着终端。 数十人组成的会计团队坐在门外，这些专业会计通过有线脑机交互连接终端，与辅助计算的ai一起统计公司的各项业务支出和收益，最终成果则会打印在用淀粉合成的人造纸上保留。 这些纸比起用木浆制作的天然纸，没有纤维，但因为容易自然降解无法长期保持，质感也被故意造得不如天然纸，所以价格低廉，1个星币就能买钢卷那么大一卷，往往是中产在使用。 公司目前缺乏网络方面的专业人才，所有统计结果留档后，终端数据不会保留，因而用淀粉纸来作为数据物理载体是个不错的选择，等到它们自然降解，就算是黑客想偷也很难偷到。 当然，如果是赫赫有名的大黑客，能在反复格式化，并且运算时断网的终端里找到数据，那李斌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不过目前还没有发生这种事儿，一年4万星币，还不值得这些大人物大费周章，有这精力，他们更愿意去入侵民生公司这种够不上巨企但颇有家底的大公司。 咚咚。 伊莎倚着门框，手指在门上敲了敲，银灰色的头发扎成单马尾，光滑柔顺地躺在肩头。 那身船员服在她身上，硬是穿出了军队常服的感觉，贴身的船员服勾勒出简约有致的曲线。 “船长，作战舰队军事参谋，伊莎报到。” 她如是说着，却连礼也不行，晃着步子走了进来： “还忙呢，统计的活不是交给李姝了么？她干得挺好呀。” 李斌摇头：“我妹妹自然不会骗我，但那些手下可能会骗她。” 毕竟不是谁都像我有外挂，数据异常一眼就能看出来。 李斌心里吹着自己的外挂，放下终端：“航路情报搜集的怎么样？这次出航不能带李姝了，她得留下坐镇修船厂，新的领航员部门部长有人选么？我计划休整一周就出发。” 伊莎挑眉：“去取巡洋舰？” “去取巡洋舰。”李斌点头。 第136章 深空勘探、起航 李厂振随着朱进指挥的作战舰队返回李氏第一修船厂。 他原本以为自己会被老姐带着老哥镇压，没想到老姐见了他后只是叮嘱他注意安全，不要冲杀太猛后就回到办公室去了。 他一开始还疑惑老姐什么时候这么温柔，等到舰队都快起航了，他才知道姐姐不会随船一起走，而是被大哥留下来坐镇后方。 换做以前的他肯定会嘟囔嘴抱怨几句，但如今已经与陆战队无异的他，选择保持沉默接受大哥的命令。 这次起航，李斌做了很充分的准备，随船的骨干包括了旗舰大副杰夫里、辅助舰队指挥瓦哈卜、水手长老独眼、船医阿曼达、工程部伏尔甘。 原二副沐耀因为身属石英社去年离开了公司，在修船厂的消费港口建成后又因为他与李斌关系较好被委派回船厂，作为双方交流的传话筒，现在留在会计部门发挥自己金融的专业能力。 因此原三副李厂振，经过这几年锻炼，终于熬到了二副的位置。 此外还有担任舰队作战参谋的伊莎。 出航的舰队也有调整，大部分以前的船都留下维持采矿、贸易和打击海盗，纳入远航舰队的船只剩以下几艘： 旗舰三脚猫号、猎豹号（神权级）、狸花猫号（水牛改炮艇）、京巴号（秃鹫级）、水牛级货船、德拉姆燃料舰、打捞平台。 这些船除了德拉姆燃料舰，其余的船只无一例外都是驱逐舰尺寸的大船，能够在深空航行中保持不错的自持能力。 而那些护卫舰，尤其是野狼、斗士、百夫长这种善战的护卫舰，都被留下来保持护卫舰队的战斗力，结合修船厂的炮位，面对康达之巢那种养蛊养出海盗王的肯定不够看，但面对突勒星系的海盗已经绰绰有余了。船员们经过这么多年的作业和实战，早已今非昔比。 再不济，还有邦恰列夫的第四大队能分担压力。 除此之外，为了筹备远航，过去1年李斌还斥巨资，从卢德教会、卡泽隆采购了一批二手船。 分别是水牛·海盗改装版1艘，船舱里有隐蔽货舱用于走私，对于勘探核心星区外的世界大有帮助——最显著的就是，某些见不得光的违禁品能够正大光明地带进巨企地盘。 这艘船花了李斌2万星币，虽然是2手船，但没有一点毛病，可以说是自用九五新了。 此外远航舰队还新添了一艘航母，与旗舰单峰驼级勘探舰一样，出自风险矿业公司的囚徒级废船航母，这种航母一开始由蓝图黑客试图融合莫拉级巡洋航母和秃鹫级驱逐航母失败的产物，后来被风险矿业公司的特工偷走，经过这家巨企的测验，发现它拥有大量导弹和两个航母甲板，是一艘还不错的支援航母。 前提是忽略它薄得可怜的装甲和没有护盾的设计，除此之外，这艘船被李斌花费4万5千星币买下还有个非常重要的原因。 那就是它【废船】的定位，这个系列的船只有大量缺点，在数据模拟和战争中表现不佳，但在实用中却有堪比蟑螂的生命力，它草率的制造和用料，意味着对材料的广泛兼容，什么垃圾都能装上去修补。 这意味着在缺乏补给和维修港口的核心星区外，这艘船可以在战后孤悬维修厂外的世界，单靠损管和重型机械从残骸修复到全新——已经烂到没有护盾发生器了，它的修复技术要求相当低不是么？ 根据驱逐舰作战船只以猫命名、驱逐航母以狗命名的传统，囚徒级被命名为哈士奇号。 “舰队物资装载完毕。” “泊区所有工作人员立即撤离，堆栈区所有货物立即转运。” “航道已清除，导航信标已重新确立。” “英仙座联盟报备完毕、埃尔非报备完毕。” “星图已更新至最新、航线规划完毕、复核无误。” …… 连串冷淡的机械女声在旗舰舰桥响起，新的领航员是个瘦削的女性，名叫安娜，她戴着银框眼镜，眼镜腿用绳子系着固定在头上，嘴巴永远抿着，用喉部的电子发声器高声汇报工作。 她在玛格星系的海盗-巨企之战开打前便加入了公司，经过李姝考核成为她的副手，如今李姝‘退役’，熟悉舰队工作的她便接过了领航员部门的相关工作。 根据对布莱顿联盟的调查，公司的航线规划是从突勒星系出发、先前往星际帝国麾下的色雷斯（thracia）星系，在拜占庭星采购一批拜占庭葡萄酒，然后前往伊玛星系进行最后的补给和维护，接着就要越过广袤的无人区前往布莱顿联盟。 这趟旅途单程的实体宇宙距离为17.8光年，即便借助超空间，不算入在星系内飞行、交接休整的时间，也要一个多月。 不再有贝利诺家族补贴所有燃料和补给费用，舰队里诸如三脚猫号这种存在引擎老化问题，额外的燃料、补给消耗问题开始显现。根据会计部门估算，舰队抵达布莱顿联盟的燃料和补给消耗，大概在4100星币到5000星币之间。这个数据，是无引擎老化问题的舰队损坏情况的1.4倍。 实际只花了3000星币的三脚猫号，现在引擎点燃的每分每秒，都在消耗李斌的资金，再这么开下去，迟早要把当初拉杰夫里入股折的钱都赔出去。 真的到了换旗舰的时候了。 等换了巡洋舰做旗舰，就把这艘船还给杰夫里吧，代价就是他未来5年都只能领基本工资了。毕竟打死他，他都不会退股的，这吊人最近据说在相亲，要重建家族，股份就是他的底气。 心里打定主意，李斌不再犹豫，待到所有自检和离港流程走完，他接通舰队指挥频道： “寰宇联合勘探舰队，离港！” 9艘驱逐舰同时点火，狂暴的爆炸被人工伟力塑造的金属束缚，顺着推进器喇叭状的尾喷管射出，十几米长的尾焰依次点亮，像是沿着泊区一字摆开的生日蜡烛。 舰队缓慢移动，在频道里李姝‘一路顺风、早去早回’的祝愿中，勘探舰队绕过两颗小行星，终于抵达安全距离。 “切换高速模式。” 燃料舱开始注入微量暗物质，引擎尾焰噼啪地晃动，像是被风吹动的火苗，舰船速度陡然提升，朝着跳跃点驶去。 这些平均长度不超过400米的舰船，众星捧月般拱卫着一艘断裂成三段的至高点巡洋舰残骸，残骸被租借的公牛级拖船释放的驱动力场拖拽着，在李姝担忧地注视中，慢慢消失在视线中。 星历208年5月1日，李斌带着一支强劲的纯驱逐舰舰队，给妹妹留下10来万资金用于维持修船厂运转，代替李斌跟各路人马拉关系。自己兜里则揣着接近20万星币资金，哼着欢快的‘好春光、不如梦一场’，开始了新一轮的的远航。 第137章 帝国诸神与超级ai 气度恢弘的音乐在应答器中循环播放，涂着统一罗马黄涂层的舰队，士气高昂地闪击海盗。 同时投影中浮现出一个仿佛从漫展中走出来的coser一样的，明显罗马士兵打扮男人的身影。 那人下颚线条清晰，满脸刚毅，裸着上半身，葡萄粒毫无遮拦，八块腹肌硬得像是能碎石，红色披风被斜肩带拴在身上，在无重力环境中飘扬，带有终端的罗马风头盔贴合脑袋，看上去威风极了。 “这里是星际帝国色雷斯星系、超空间航道保卫大团，陌生人，请说明你的来意。” 舰桥的女性佯装在工作，眼珠子歪得都快转到脑子里了，这种硬派的身材，坦荡地裸露，气势甚至不带情色，有种雕塑美感。 李斌斟酌着词句道：“这里是寰宇联合打捞公司的商业舰队，我是公司ceo李斌，听闻今年的葡萄酒已经上架，前来拜占庭星采购拜占庭葡萄酒……您的舰队是在打击海盗吗？我们可以提供一些帮助……当然如果不需要帮助，我们舰队带有打捞平台和重型机械，可以帮忙战后打捞。” “不需要，战争是军人的特权，星际帝国没有沦落到需要商人帮助的程度。你既然是商人，就该去做生意。战后打捞和贸易有随团的合作商，感谢你的好意，请保持应答器开启，尽快进入色雷斯星系。” 男人礼貌又冷漠地拒绝了李斌，检查过身份识别码和信息无误后，果断关闭了应答器。 堪称雷厉风行。 舰队不远处，星际帝国风格鲜明、涂成罗马黄的舰队，正按着不长眼的海盗穷追猛打，而掉在作战舰队远处的，则是由一堆到处是修补痕迹，风格迥异，由各个势力船只组成的商团。 那应该就是所谓的合作商了，远远看去，能在几艘船侧面看到十几米大的涂鸦，画着酒杯的应该是充当酒馆的舰船，其他的有画着刀叉的、画音乐符号的，这些都还能理解，不过最扯的是好几艘画着裸女裸男的，那活儿颤巍巍可见，叫人大开眼界。 不过一想到历史上罗马军团后面也跟着商人和妓女，只能说真不愧戴着罗马头盔，连tm恶习都兼收并蓄了，真是牛逼。 李斌挠着头，心说这星际帝国的老哥挺傲的，跟恶魔航电的纯种人类很像。不过一个是对于身份的骄傲，一个是对于血统的骄傲。 伊莎作为少数对罗马风男人裸露的线条没有任何变色的女性，不屑地对李斌说：“这帮封建入脑的家伙在骂你呢。” 李斌奇道：“有吗？我感觉还好。” 伊莎点头：“星际帝国跟霸主关系很差，因为他们以阶级划分人类，刚才他跟你说的话是标准的对外话术，已经很温和了，在他们内部，这句话得这么说……” 她清了清嗓子，学着那罗马风男人拿捏腔调，故作低沉：“高贵的战争是军人才能享受的特权，低贱的商人只需要像蟑螂一样在战后舔舐残骸垃圾即可。” 这下李斌听懂了，难怪自己提出帮忙打捞后那人绷着脸，感情人觉得自己在邀请他一起吃垃圾呢。 他妈的，真是被人看扁了啊。李斌想通这一茬，指挥台下的拳头暗暗绷紧。 伊莎颇有些伤感道：“这种明着把人分三六九等的行为，在曾经的人之领是违法的，现在英仙座也只有霸主还在宣扬人人平等了，很多巨企甚至在终身奴工外恢复了奴隶制。” 说完这话，伊莎认真地对李斌小声道：“去了拜占庭星千万不要说咱们的经营范围包含有打捞业务，商人在星际帝国地位很低，做打捞和回收的在商人中也属于垫底。” 听到此言，无论是李斌还是其他船员都大感无语，星际帝国历史倒车直接给干回士农工商的程度，即便是集体开倒车搞垄断资本的其他巨企也觉得太封建了。 那些一开始还颇为欣赏猛男腹肌的女船员，听到这话也纷纷露出yue~的倒胃口的表情。 毕竟大伙的奖金绩效、公司的欣欣向荣，可都跟打捞分不开，你骂船长，那不是骂我们大伙么？ 见伊莎似乎对星际帝国非常了解，李斌干脆让大副代班，自己扯着伊莎进了船长休息室：“你说的这些，网上可都没提，这些东西理论上讲所有去过星际帝国的商人都能感觉到猜对，但我查到的资料里可都没涉及这些。” 伊莎端坐在沙发上，无奈一笑：“当然找不到了，星际帝国专门用超级ai抹除网络上一切有关他们的负面信息，除非你是在同样有ai核心保护的巨企里上班，不然在公共网络你是找不到这些资料的。” “啊？” 李斌傻眼了：“等会儿！” 他站起来，在休息室里来回踱步消化信息，好久才组织起语言：“你是说，星际帝国不顾霸主的ai限制令，使用了ai核心，还把ai核心用去搞控评？” “嗯，现在你知道为什么星际帝国和霸主关系很差，我也讨厌他们的原因了吧。”伊莎很满意李斌的反应，这意味着公司老板和她对ai的观点是一致的。 李斌远没有看上去的平静，而是快要抓狂了。 用ai核心控评，其离谱程度不亚于在银河超算刚刚发明的那几年不拿去搞科研，而是拿去跑神庙逃亡试图把游戏打通关一样。 ai核心无论是用于辅助作战舰队、殖民地管理、帮助科学团队研究已经失传的自动化工厂都是一等一的好用，如今伊莎跟他说星际帝国拿去控评？ 封建帝国对于愚民和脸面的执着是不可估量的，大清便是一个例子，从这个角度切入，李斌费了番功夫才勉强才说服自己，他抬起头，认真对伊莎说： “星际帝国还有什么特殊，你也一块儿告诉我吧，别到时候闹了笑话……是我太自傲，小瞧天下奇葩了。” 伊莎点头：“其实星际帝国的百姓日子过得还算不错，至少他们的政权愿意把钱花在改进殖民地上，当然，这是在排除了ai核心和封建制度的基础上，如果算上的话，首当其冲的便是帝国诸神了……” 舰队徐徐驶入色雷斯星系，星际帝国的天鹰标志在每个舰队、每个星系哨站上悬挂，密集的太空军事建筑让李斌及船上所有人都为之侧目。 这些在公开的星图中未曾被标注，但确实存在的只有2、3百米直径的球形哨站，越靠近生命星球便越是密集。 等舰队抵达拜占庭星的空间站导航信标时，一张金发碧眼，姿色出挑，脸颊有像是赛博朋克2077里有面部改造痕迹，双眼泛光的美人出现在投影中，伊莎立即打字提醒。 ‘这就是帝国诸神之一的密涅尔瓦，她不是人，是ai模拟人格。’ “欢迎，帝国外的访客，请说明你的来意……” 弥涅尔瓦公事公办地登记李斌的信息、目的，看上去只是个为了提高ai服务质量的虚拟交互形象，并没有多么智能，等到登记完毕，李斌领到一份电子许可。等到舰队在拜占庭空间站停靠，帝国的海关第一时间收取了泊位费，并发给他装着银色暂住证的箱子： “这是你们舰队所有人的暂住证，无论去哪儿，请都带上它以免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同样罗马人打扮的海关顿了顿，用虔诚地语气说道：“愿帝国诸神庇佑。” 接着干脆地转身离开。 第138章 色雷斯星系、类地行星 舰队有条不紊地发放暂住证，卸掉商品，大副对这里相当不满，他嘟囔道：“妈的，连网络公共市场都不提供，买东西还得线下去实体店，真是疯了！” “船长，这里的活交给我吧，您请去市场采购物资，在这儿做买卖怕是得耽搁不少时间。” 星际帝国在杰夫里这种外地人看来相当变态，一边连进出港的手续办理都交给了ai，但另一边公共网络限制得很死，别说没有公共市场，就连交易和谈合同都得线下谈，打发时间的网络游戏都玩不了。 对此杰夫里的评价是精神分裂，李斌的回答是拍了拍他的脑袋，告诉他‘有种你别在船上说，到港口里大声喊出来，记得摘了公司的徽章，被抓后不要供出公司的名字。’ 杰夫里就熄火了，挖着鼻子催船员赶紧上工。 有人愿意帮忙李斌自然乐得清闲，他拉着了解星际帝国的伊莎，打算自己先逛一逛再考虑找导游的事儿，结果很快他便发现了一件恐怖的事儿： “不是……这帝国诸神怎么到处都在啊，饭店、酒馆、商场、港口，哪儿都有它们的交互平台。” 李斌说着皱起眉。 伊莎点头，借着把头发挽到耳后的动作挡住嘴，用刻薄的语气回答： “帝国诸神指导着这个国家的一切行动，所有人做事前都会找诸神寻求指导，正因为量级巨大，他们才使用超级ai的……或者说他们能有今天，正是靠着明目张胆地使用这些超级ai。速子科技那边甚至怀疑这些ai不是一般的ai核心，很可能是阿尔法核心。” “霸主不管管么？” “想管来着，这不霸主跟星际帝国之间隔着速子科技么，目前只有一个星系能互相直达，但星际帝国在那儿建了一座监视站，打着帝国图书馆的幌子和霸主对峙。” 说着她俏皮地眨眼：“不过问题不大，霸主在星际帝国屁股后面也插了座监控哨站，现在两边正互相恶心对方。星际帝国虽然大范围使用ai核心，但好歹皇帝有控制权，也在严密监视ai核心，跟速子科技的肆无忌惮还是有差别的，霸主消灭不了对方，也就捏着鼻子忍了。” 哦，这就跟小学同桌互相掐架、又不敢让老师发现，只能暗戳戳揪对方胳膊肉一样。 李斌懂了，他随便找了个帝国诸神的交互台，几番聊下来发现ai并没显得很智能，甚至因为自己插得卡是银色的暂住证而非帝国子民金色的身份卡，那ai好多问题都拒绝回答。 “正常的。”伊莎在一旁解惑，“每时每刻都有海量的请求，帝国诸神会按插入的卡级别分别提供算力，暂住证能得到的算力很少。” 当着超级ai的面，伊莎不敢直呼其ai本质，只能称其为帝国诸神。 她叉着腰，看着投影里的金发靓女：“帝国诸神有好三位，分别是伏尔甘、弥涅尔瓦、朱斯提提亚，又称为三柱神，只有星际帝国最重要的三颗星球才会有神祇坐镇。” 伊莎介绍着三神的传说，不过都是祂们在星际帝国的功绩，对于三神的起源并不知道……李斌甚至怀疑星际帝国本身或许都不知道这三神的起源，只是翻了翻发掘出来的远古资料，觉得挺牛逼就拿来用了。 这三神都是欧洲神话的神祇，伏尔甘是十二主神之一的火神。 弥涅尔瓦是罗马十二主神之一，是智慧、战争、月亮和记忆女神。 朱斯提提亚是希腊神话里的正义之神，罗马神话以她为原型塑造了自己的神祇忒弥斯，是一位蒙面一手持天平一手持剑的正义之神。 听着伊莎提起伏尔甘这个名字，李斌的脸绷得很紧，想笑又碍于当着弥涅尔瓦的面不敢笑，活像是上辈子段子里看了地狱笑话又被佛祖指着不许笑的信徒一样。 他决定等会儿把这个笑话带回船上去，让自己的工程部部长好好听听。 忍着笑，李斌在空间站逛了逛，手里的银色暂住证在许多地方没有权限去，大感无聊的他去了线下公共市场，本打算直接卖掉手里的货物，孰料随着公共市场的舱门打开，一片由金属作框，厚重的高强度玻璃填充，直接修建在空间站外层的巨大公共市场闯入眼中。 最叫人吃惊的，不是摩肩接踵的游人和泛滥的广告，而是玻璃外，高悬于头顶，近在咫尺的湛蓝星球。 拜占庭星，一颗星球9成面积被海洋覆盖，陆地破碎以岛屿形式存在的星球，别号万岛之国，据说其岛屿之多，堪比天上星辰。 且说，色雷斯星系是一个被星际帝国严密控制的星系，曾经李斌以为这个星系的中枢拜占庭星是星际帝国的首都，但根据伊莎的透露，在霸主特工冒死探查下，发现星际帝国的首都其实别有他处，它位于核心星区的西方，一个被带电星云团团包围，拥有丰富矿脉和强劲工业能力的星球。 在星际帝国内，那颗行星被称为【新首都】，而在霸主等巨企的档案里，将这颗红色的行星称为黄金行星。 “星际帝国的前身，靠着黄金行星周遭危险的带电星云熬过了大崩溃初期的混乱，其皇帝统一行星后便趁着两次ai战争结束时诸巨企力竭大肆扩张领土，这颗拜占庭星便是他们在第二次ai战争前拿下的星球，是星际帝国最重要的粮食产地。” 伊莎的话语在李斌脑中回想，看着脚下海洋占据主流，只有1成土地呈岛屿状分布，波涛、流云、阳光、沙滩汇聚一堂的星球，李斌心情难以抑制地激动。 伊莎咬着拇指指甲，第一次亲眼目睹拜占庭星，其美丽也让她为之失神： “身为碳基生命的人类其实非常脆弱、熔岩星球、冰岩星球这些死亡世界想要殖民，必须依靠厚重的金属和混凝土修建的殖民地，而所谓的沙漠星球、海洋星球、丛林星球，即便人类经过基因调试，其实也还是不太适宜居住。” “但只要大气条件能支持人类无呼吸器生存，这样的星球就会被打上【宜居】标签……哪怕那些丛林、海洋和沙漠里生活着大量对人类足以致命的危险生物。” “而在所有星球里，只有一种星球最为受人类追捧，那就是类地行星。船长，咱们脚下这颗拜占庭星，就是整个核心星区数百颗星球中唯二的类地行星。” 类地行星，即重力环境、大气条件、生态都与地球相差仿佛，完美契合人类生存的星球，堪称人类在浩瀚宇宙的第二故乡。 在人类掌握地貌改造技术之前，茫茫宇宙亿万星辰中能得到这种评价的少之又少，而在大崩溃后，人类技术衰退到连自动化工厂都无法复现的如今，更是弥足珍贵了。 森林、沙漠、草原、山峦、江河湖海、飞鸟翔集、锦鳞游泳、走兽成群。 这些上辈子屡见不鲜的东西，在太空就是最大的奢侈品。 因为它需要一整颗星球、加上偶然的生命诞生，佐以亿万年漫长演化才能得到。 类地行星映照在她眼中，似有万千华彩：“这是颗星球曾由人之领进行地貌改造，程序已经进入后期，据霸主资料显示进度已经达到90%。后来接手的星际帝国又花费了上百年，投入了其势力除军事开支外所有力量完成了最后的10%，这才建设成的类地行星。” 她难以抑制地，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小声道： “这颗星球价值之高，以至于没有任何势力愿意对它发动入侵和轨道轰炸。” 李斌感同身受地点头：“这样的宇宙明珠，谁敢摧毁谁就要被天下势力群起而攻之了。” 巨企好歹也是资本主义，虽然不当人，但多少还是要点脸的，毕竟就连封建帝国都知道粉饰太平。而即便是最畜生的速子科技，也很珍惜类地行星的生态资料和改造遗留参数，企图恢复地貌改造技术。 甚至卢德左径被英仙座所有势力集体判定为恐怖分子，就是因为他们曾经摧毁了英仙座的另一颗被称为【英仙座明珠】，拥有数亿人口、良田广袤、工厂绵延、生态极佳的类地行星。 造成了海量流民、严重损害了各巨企的利益。 这数亿人从生产者和消费者，变成了纯粹的拖累，无数珍贵的技术、资料和产能在轨道轰炸中付之一炬。 至于星际帝国如何在不摧毁星球环境的条件下拿下这颗星球的，伊莎也不知道，她看到的记录里只是模糊提到星际帝国掌握了一种能直接摧毁行星的恐怖武器，类似于李斌上辈子看的战锤里的灭绝令武器。 伊莎猜测大概是星际帝国以此作为威胁，才在不愿意看到明珠蒙尘的巨企们合力威逼利诱下让原有势力让步的。 这其中涉及到的政治斗争和军事斗争，就不为外人所知了。 第139章 沙滩、海浪、少女 伏尔甘笑话不出所料引来了船员们的一致好评。 尤其是在听说了星际帝国对星际商人那苛刻到近乎鄙夷的态度后，大伙更是报复性地点赞，堪称好评如潮。 这次李斌带来的货物很普通，只有重型机械和一堆稀有金属，卖不出高价，只求平掉本次航行的燃料和补给费用。 反而是在空间站购入了700箱营养膏和100箱粮食，布莱顿联盟难民成群结队，食物匮乏极其严重，而当地政权又没有足够的工业产能，在对抗余晖之外，无力建造足够的淀粉合成机械，其他巨企又封锁了对它出口食物合成设备，因此它只能花钱购买粮食。 简而言之，布莱顿联盟作为新晋势力，被巨企当成了难民营和粮食倾销地。 你布莱顿可以买粮、可以买飞船、可以买重型武器，但就是别想买到工业设备。 另外李斌还需要去一趟地表，参加本季度的拜占庭葡萄酒竞标会。 是的，拜占庭星数万岛屿，不少地方都产葡萄也酿造葡萄酒，但只有最顶尖的那批酒才会被冠以拜占庭的酒标，这些酒会从这数万岛屿的产品中精挑细选，然后空运到竞标场所，到一批卖一批。 饥饿营销算是让星际帝国玩明白了。 伏尔甘因为名字可能冲撞帝国诸神所以没法下去，就由他安排船员的轮休放假事宜，李斌带着公司骨干，乘坐穿梭机降落在拜占庭星。 随着舱门开启，鲜活的空气争先恐后涌入人的鼻腔、钻进肺里，沿着血氧交换进入四肢百骸，一种比当初在塔特苏斯星还要舒适的感觉电流般打在他身上。 没有什么重力适应、不需要呼吸器、身体舒坦得像是刚做完spa。 李斌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之前仿佛都蜷缩在狭窄的箱子里，此时此刻终得脱困，忍不住伸了个懒腰，李斌回头才发现，不止是自己，所有从空间站下来的人都在伸腰，旁边立着的服务员虽然把这一幕看了千百遍，但还是乐此不疲地咧嘴笑。 在星际帝国人眼中，除了军人和政客，只有穷得底儿掉的人才会放着类地行星不享受，跑去危险而恶劣的天上讨饭吃。就像上辈子老话说的，就算投胎做条狗也得生在皇城，换在这里，就是哪怕当蟑螂也得当拜占庭星的蟑螂。 太空电梯所在的基地除了装潢带有浓烈的星际帝国风格，并且同样拒绝网络访问，想查资料得找帝国诸神资讯外，与其他星球并无不同，一行人很快离开基地，温和的阳光与长在路边的茂密灌木，还有近处的树林，远处波光粼粼的海洋便闯入视线。 李厂振舒坦得直哼唧。 “这座岛太小了，只是因为地基稳固被选座太空电梯的地址，咱们要去的地方得乘坐气垫船。”李斌看着弥涅尔瓦提供的答案，直接购票，“这次竞标会的地方在一个叫瓦伦纳的大岛，从这儿过去乘船得花一天多的功夫。” 杰夫里摸了摸被海风吹得甚是舒服的脸，他甚至怀疑自己脸上的疤都被滋润得舒张开了，尽管环境如此美好，他还是对星际帝国提不起劲：“船长，咱能不能坐飞机呀？坐船也太久了，而且没准儿会遇上风暴。” “怕是不行。”李斌很遗憾地表示，飞行器属于帝国贵族才能享受的交通工具，他们这些银卡只能乘坐气垫船，如果是本地居民，甚至连气垫船都没得坐，只能选择普通的慢速船——帝国给商人提供气垫船，也只是想让他们赶紧做完生意滚蛋。 如果有的选，李斌估计帝国巴不得让他走路。 ----------------- 竞标会的选址很是刁钻，放着瓦伦纳这座上万平方公里岛屿的广袤森林和城镇不让进，选了处风景宜人，有瀑布从海崖坠落，彩虹长久当空的绝佳地点举行。 竞标本身乏善可陈，李斌随手以85星币的价格拍了60箱便收手了，布莱顿联盟那边消费能力有限，高管贵人们时刻面对余晖袭击，算是励精图治的军事贵族，喜爱刀剑胜过享受，这些玩意儿是要卖给下一个中转点回收油钱的。 倒是海滩本身颇让人意外。 平心而论，这还是李斌这辈子第一次正儿八经来海边，上次在塔特苏斯也只是远远看了一眼，而且那里的海水具有微腐蚀性，跟拜占庭星这颗经过人之领改造的星球没得比。 白帆横过、日头高照、树荫斑驳、凉风送爽，搭太阳伞，躺在沙滩椅上享受，李斌戴着太阳镜，穿着沙滩裤、花格子衬衫、人字拖趿在脚上，大拇指得闲晃荡，终端里放着复刻的地球古典曲目，一时间模糊了前世今生的界限。 恍惚间他又回到了地球，一个落后的、世界并不安定的、但国家太平、家庭温馨、不用拿命冒险的世界。 “嘶~！” 他的脸被某种东西烫了一下，李斌缩着身子睁开眼，挡在眼前的是冰镇的玻璃瓶装饮料，伊莎歪着脑袋，手指扣着瓶颈，眯着笑看他受惊的样子：“给你舒服到这地步了，连警惕都放下了？这可不好，万一星际帝国派人刺杀，你这可毫无防备。” 李斌接过饮料，对瓶吹了一口，葡萄汁的微酸和甘甜激活味蕾，葡萄榨汁的天然果香与用糖勾兑的甘甜，在低温催化下让他恍惚的脑子一下清醒过来。 这些是用不入品没能做葡萄酒的货制作的饮料，因为是小厂生产，只在当地出售，所以连太空也没得卖，就好像你家乡的特产，出了老家味道就变了，虽然口味小众销路不广，但在那儿，就是所有人的回忆。 按理说走神被人吵醒是件很扫兴的事儿，但谁叫用冰镇饮料逗自己的是个美女呢？大胸细腰大长腿，再加上是海边，大家伙都穿泳装，伊莎的比基尼外面披着轻薄黑纱似的披肩，马里亚纳海沟就藏在若有若无的黑纱下，诚意很足。 往下是结实的马甲线和人鱼线，肌肉线条被伊莎挽头发的抬手动作牵动，像是弓一样舒张开。 该软的地方软，该硬的地方硬，如果换成网友，这就是圣骑士职业，端的是能打能奶。 这样的身材，李斌两辈子加一块儿也才第一次见。 他有些尴尬地咕噜着果汁转过头，发现李厂振那边围了不少女船员，个个火辣大胆，明暗着挑逗他。李厂振那身极富侵略性的肌肉确实相当吸睛，不少姑娘不敢诱惑船长，把主意打到了他身上。 如果不是李斌很早就在舰队里三令五申，估计这会儿已经有食谱广泛的男船员也加入雌竞的行列中。李斌想了想如果妹妹李姝在这里，那估计这会儿沙滩上估计决斗和雄竞的男船员得打得头破血流，流血漂橹的程度了。 只能说幸好把妹妹留在船厂了，李厂振这个没头脑在这种春意盎然的地界反而好管教，他只是给姑娘们展示肌肉，兴头一过就挤开姑娘跑去找老独眼讨论沙滩登陆、海岸线防守、轨道空降海洋等陆战队作战战术去了。 他越说越兴奋，甚至直接抓了块石头模拟海崖，用手画海岸线和地形图，指着沙盘唾沫横飞。 老独眼皱眉撇嘴听着徒弟逼叨逼，心里很不得劲儿，他现在矛盾极了，五脏六腑舒坦得紧，但四肢义肢连接处总是又痛又痒，在湿润的类地环境下，他那身经百战又存在手术改造的身体，在正常环境中终于给他的大脑反馈身体问题的信号了。 但老独眼不想接受这些信号，这搞得他现在痛并快乐着，一半身子舒服一半身子难受，再加上徒弟煞风景地评估众人脚下这片瀑布、沙滩的防御能力，老独眼终于忍不住了，他四肢唰地一下变形成冷兵器，崩溃大喊： “你这合金脑袋，拔剑吧！今天不打的你肛门失禁，我就不是你老师！” “来的好！”李厂振眼前一亮，转身噔噔噔跑回去拿武器，跃跃欲试。 第140章 白毛与霸主秘闻 风和日丽，不知名的虫儿在海边沙滩与灌木交接的地带吱吱叫着，看上去似乎是鸟的动物，扑扇着短小的翅膀，挪动着肥硕的身子笨拙地偏头捕捉虫鸣。 李斌懒散地耷拉着双腿，看着弟弟在一众姑娘的加油中跟老独眼战至酣处，看着老弟被汗水和沙子沾满的肌肉，李斌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还好，虽然最近一年不需要亲历一线，但他也没堕落到髀肉复生的程度，肌肉轮廓依旧清晰。 伊莎将李斌的小动作看在眼里，掩着嘴无声地笑，李斌挑眉： “倒是没想到你竟然还有这么淑女的一面。” 伊莎哼了声：“开玩笑，布朗家族好歹也是有近两百年历史的古老家族，我可不止要学战争和指挥，还有礼仪、外交、经营等等。” “听上去倒是跟其他巨企乃至星际帝国的贵族没什么两样。” 李斌这话一出口，伊莎的表情便暗淡下来，她讷讷道： “大崩溃持续太久了，光靠‘复兴人之领’这个口号，在英仙座可没法活下来，我们曾经试过，第一次ai战争的结果就是证明，大家靠着人之领的尸体吃得很饱，巨企不愿再回到被管束的时代。霸主损失掉了大量人之领出产的军事舰船和优秀军官，为了生存，有些事不得不做。” 她表情惆怅，似追忆似惋惜： “但有些事儿一旦做了，军队就不再是军队了，为了延续，十四军团把自己扭曲成了霸主。战争家族、繁荣家族、统御家族，听起来高大上，其实也是把权力借助血脉给固化了……以前是军队拥有霸主，现在是霸主拥有军队。” 李斌听着伊莎半是怨怼半是追忆，只是静静听着。 权力的转移和争夺天然催生敌人和盟友，为了巩固同盟和划分敌我，为了确保权力被自己持续控制，即便科技再发达人类也会本能地选择血脉和联姻，因为这些玩意儿是有传统的，封建残余藏在文化和历史中，随时可能死灰复燃。 盖因遇到问题，人们会本能地寻求已知的解法，创新是艰难而痛苦的，因此伟人才是伟人。 与伊莎的说法类似，不是血脉和家族需要权力垄断，而是权力垄断需要家族和血脉。 不过听伊莎的口吻和说的内容来看，这名白毛女孩曾是垄断特权的受益者，李斌下意识地就开始思考这其中有多少人脉能利用，多少阴暗的勾当可以操作。 他本能地思考，瓶里果汁儿都嘬干了也没注意，等回过神来，伊莎已经坐在对面的沙滩椅上，一条腿支着侧脸，裸足撑着椅子边缘，足弓绷出挑逗的弧，银发扎起沿着肩膀落下，胸脯挤着，青春的峰峦沟壑一览无余，漂亮得像是漫展精拍又p出的美图。 一个前霸主精英指挥官，军旅痕迹刻进血肉精神的人，做出如此小女儿情态，让李斌莫名想起前世古代文学课上白发苍苍的老爷子讲师念叨的一句话： 【名妓翻经，老僧酿酒，将军翔文章之府，书生践戎马之场，虽乏本色，故自有致。】 原来反差萌是这么回事啊，这下算是懂了，李斌心里如是自语。 伊莎眼神促狭，恶趣味道：什么，在想我的事情？” “啊……这。”李斌讪讪地抬腿调整弹道，他坐起来，缓了阵子，坦荡道：“是，你身材很好。” 又不是初哥，李斌自不会跟动漫男主一样脸红着顾左右而言他，漂亮就夸、丑陋就骂，唯大英雄能本色，是真名士自风流，伊莎模样身段气质都出尘，我欣赏怎么了？ 李斌巴不得杰夫里都长成帅哥样，这样一来往后遇到色诱任务就派他出马。很难想象，当杰夫里这张真·刀劈斧凿的疤脸锻炼出的搭讪技术，配上帅哥脸，究竟是多么恐怖的大杀器。 恐怕是科幻小说都不会轻易采用的设定了。 伊莎大大方方站起来，黑纱披肩挂在臂弯，当着李斌的面施施然转了一圈。 李斌点头称赞：“很漂亮，像是敦煌壁画里的飞天。” “敦煌壁画，那是什么？”伊莎拉起披肩坐下，翘着二郎腿，趿着沙滩拖鞋晃悠。 说起上辈子的东西，李斌就来劲了，他把佛教、敦煌、石壁等不知几千年前的东西讲出来，伊莎听起来像是什么远古神话，堪比卢德圣人行走传教的传教故事一般。 什么割肉喂鹰以身饲虎、什么布施菩萨净坛使者，还有什么猴子护着僧侣花了几十年翻山越岭，就为了几百本书……那玩意儿加起来能有100mb么？ 还有更扯的，什么僧人工匠，在死亡世界一般的沙漠上，在酷日、曝暑、风沙、缺水缺粮的地方，花了几百年时间，数代人，用凿子稿子、木头钉子在坚硬的岩石上凿出成千上万尊佛像…… 在任何势力成立都只能追溯到大崩溃前后的英仙座，在历史遗失，考古聚焦修复古代技术的英仙座，在人均浮躁的英仙座，伊莎难以想象竟然有人真的肯把一辈子时间花在凿石头上——关键是这玩意儿还是那些叫和尚的人自费的。 她觉得李斌是在吹牛，但看着眼前气质成熟，一直以睿智示人的李斌，此时兴致高昂地说着玄之又玄的话，眼神里满是单纯和亢奋，像是在分享秘密的大男孩，她忽然就不想考虑其它的了。 这一刻，这里没有什么公司ceo，也没有什么军事参谋。只有英姿勃发，容貌俊朗正滔滔不绝的男孩，和皓齿青蛾、仪态万千正专心致志倾听的女孩。 为了不伤及彼此而破费了番手脚的老独眼，终于无伤拿下了李厂振，他用高强度塑料索把徒弟捆猪仔似的捆起来丢给看热闹的女生，不顾徒弟“老师救我！”的呐喊，活动着酸胀的胳膊，凑到叼着烟也不抽的杰夫里旁边，拇指窜出团火给他点上： “诶，我说知识分子，船长跟参谋聊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什么和尚、轮回的。” 嘶～哈！ 杰夫里鄙夷地瞥了老独眼一眼，吐出烟圈：“老子是学院辍学生，没有毕业证，我能听得懂才怪了。” “那你那眼神什么意思，你也配鄙视老子？”老独眼用唯一自然的肉掌摁着杰夫里的脑壳，使劲儿摩挲，跟搓狗头一样。 杰夫里被搓得直呲牙：“你个水手长，还tm跟大副还上嘴了？真是反了你了！” 他拨开老独眼的手：“重点压根就不是他俩在说什么，而是他俩在做什么！” 老独眼伸手一指：“这明摆着聊天么。” “你个没跟女人心对心交流过的欲望派赶紧闭嘴吧。”杰夫里嗤之以鼻，“船长说的那些东西，我个老爷们听着都犯困，何况是女人呢？你没看见参谋不但不困，反而眼里冒光么？” 他拉过老独眼咬耳朵：“我跟你说，女人肯听男的吹这种无聊的牛，八成是有戏。” 老独眼眼里精光一闪：“那感情好呀。” “昂？我看你这也才看清局势，怎么就快进到站台了？”杰夫里傻眼了。 老独眼神秘兮兮地反过来咬大副耳朵：“我跟你说，这些日子相处下来，我敢肯定这娘们……咳！这参谋不简单，跟我以前在陆战队干活时杀的那些霸主军官、舰长、舰队指挥很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她有贵气，不是一般的有，是很有贵气那种。家族肯定不一般，船长跟她搞上，对我们比较有利。” “啊？”杰夫里傻眼了，这说的什么话，难不成要船长去给伊莎背后的家族当狗？ “你呀，满脑子女人！”老独眼恨铁不成钢，猛拍大腿，义肢与义肢拍得噼啪作响，“船长娶了参谋，再把参谋家族的族长干死，让参谋去争族长，这么大个家族，不就成咱们的了么？” 杰夫里目瞪口呆地看着老独眼，良久吞了吞唾沫：“没看出来啊老独眼……你可真tm是个畜牲。” “吾心吾行澄如明镜、所作所为皆为正义……你不懂我，我不怪你。” “还tm吟上诗了，真是够骚包。” 第141章 宇宙大肠——超空间滑流 星际帝国凭借其独特的文化、氛围，还有极具特色的风景，给寰宇联合所有人留下了深刻印象。 尽管还有诸如罪犯流放星球佩林索斯（perinthus）以及其他星球、美景没有欣赏，补给完毕的舰队也不得不再度起航。 超空间内，应答器规律地响着，轨迹紊乱航速超越任何一种已知舰船的莫名信号伴随舰队飞行，舰桥所有人都学会了对其视而不见，尽管大伙都显得很紧张，但舰队的航行和命令执行依旧一丝不苟。 鬼神传说在星际时代依旧顽固难祛，除了帝国诸神和卢德教会这种宗教外，超空间幽灵也是其长存的原因，船员恐怖故事里10条有3、4条与它有关。 有人说它是阵亡的飞船被鬼魂附着，有人说它是外星人在观察试探人类，有人说它们是独属于超空间的能量生命。 无论它是什么，这孜孜不倦跟随飞船的莫名信号，总会给舰桥的船员带来极大的心理压力，因而能在舰桥工作的船员，其心理素质一定要远超在船舱里待着，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船员们高的。 而在舰桥船员中，压力最大的一定是领航员，他们需要时刻关注探测器和应答器汇总结果，从杂乱的信号和超空间幽灵的信息污染中甄别潜伏的敌舰。 新领航员部门部长安娜在舰桥沉默地工作，她就像一座坚冰，从不主动与身边的人搭话。这或许和她声带受损使用电子发声器有关，根据杰夫里自称闻香识女人的功夫，他判断安娜的高冷其实是一种变相的自卑。 他甚至建议伊莎不要私下跟安娜交流、 “参谋你太漂亮了，是那种自然、有本事的漂亮，比一般的漂亮女人更给人压力，你只需要在工作上多倚仗安娜就够了，生活上让她自己自决。” 大副如是说，鉴于他丰富的经验和异性的精准视角，伊莎也从善如流。 “发现一条超空间滑流。” 冷淡的机械女音，仿佛星际争霸人族语音一般，自带扩音器的电子发声器将情报精准上报。 在投影中，一条比星球还宽阔，比任何一个星系直径还长，不知起点不知终点的超空间滑流，横在舰队右下方7个小时航程的地方。 那玩意儿是如此巨大且显眼，三脚猫号三分之一的光学观察哨的侦查范围都被它挡住了，即便距离舰队7小时航程，它依旧遮天蔽日。也正因为它如此巨大、蜿蜒，又是一种超空间自然现象，科学家们又无法确定它的成因，所以船员们都亲切地称呼它为…… “宇宙大肠，妈的，真是晦气！” 大副刀疤脸拧成一团，哼声：“领航员！能绕开它么？” 安娜埋头与其他领航员一起使用舰载ai进行计算，并没有如李姝般立即开口汇报情况，她只是沉默着将计算过程上传舰桥投影器，随着舰队越靠近这条不知起没，不知何时诞生何时消失的宇宙大肠。 舰桥所有人都能看见，有大量物质被大肠快速从‘上游’抛向‘下游’，带有速子科技标志的太空集装箱、还有活人努力敲打玻璃的救生舱、废弃的残骸、看上去全新的宇宙飞船、以及偶然落入跳跃点的来自现实宇宙的小行星。 这些都是失去动力和势能，被宇宙大肠裹挟着，宛如大便沿着肠道蠕动一般‘坠落’的超空间垃圾，一旦飞船在这里面耗光反物质燃料，从高速巡航模式跌落回普通模式，就会被狂暴的无形激流送走。 就像一艘失去发动机的快艇，在尼亚加拉大瀑布前试图用船桨和肌肉逆流而上一样，其唯一的结局就是被瀑布甩下去，并祈祷自己能从35.4公里的速度跌宕而下15.8米后，幸运地不撞上任何岩石，从巨大的冲击力、河水、石块中生还。 良久，结束计算的安娜抬头，她面无表情地推了推圆框眼镜：“根据计算和观察，这条超空间滑流的部分路径与舰队航行方向一致，可以利用它节省时间。” 大副扣着头皮：“可是飞船进入宇宙大肠里，注定是连护盾都不能开只能靠装甲对抗滑流的，不然电池组会被高速滑流直接过载。这期间飞船会受损，损失很可能比绕路消耗的补给和燃料高。” 安娜镇静地解释：“我只是从技术层面提供可行性支持，具体决断非我职能所在。” 机械音配上平静的话语，真就像ai一样。 杰夫里摸了摸下巴，沉默良久，突然啪地打响响指：“我喜欢你的专业性，姑娘，继续保持。” 这下安娜破功了，她落了个大红脸，无措地抓了抓头发，让发梢挡住侧脸，同时低下头。 杰夫里转身靠近李斌：“船长，怎么说，搭不搭这趟大肠？” “公牛拖船的驱动力场能抗住超空间滑流的伤害吗？” 杰夫里点头：“没问题，这种拖船整艘船都是增强驱动力场，连燃料舱都要靠燃料舰来承担，高速巡航模式下没有一点毛病。” “那就闯吧！” ----------------- 当舰队卡着点脱离宇宙大肠，舰桥的警报灯已经亮了好几排，投影显示船上多处管道出现了破损，外部装甲也被大肠里其他垃圾撞得到处是坑。 不过幸运地是，舰队顺着这条大肠，只花了不到3个小时时间，就走完了之前3天的航程。 损管已经动了起来，舰内局域网里船员们匿名吐槽进入超空间是招臭棋，有人哭诉自己珍藏的成人全息沉浸式金发天国合集硬盘，因为事先没有做好固定措施，在强烈的堪比导弹撞击飞船的颠簸中损坏掉了。 食堂那边反应尤为激烈，扬言明天大伙准备吃杂烩吧，包子全被摇散皮了，稀里糊涂混成了一团。 损失情况初步估算下来，还是比3天的燃料和补给费用低，安娜的本事果然如杰夫里所说，确实专业。不过这姑娘不禁夸，已经羞到仨小时埋头工作，非必要时刻绝不开口的地步了。 李斌通过麦克风，给全舰队科普信息： “咱们即将抵达目的地前最后一次停泊的星球，是伊玛星系的萨拉曼卡（smanca）星。” “根据水手长老独眼的提供的情报，伊玛星系目前被星际帝国和英仙座联盟割据对峙，目前没有名义上的主人。我们要前往的佩林索斯隶属于英仙座联盟，但是！” 李斌声音严肃，舰队的所有船员都集中精神，他们知道ceo开玩笑的话未必是假，但认真说的话绝对是真： “众所周知，英仙座联盟是由各成员星球主要政权联合组建的巨企，所以每个星球的情况都是不同的！佩林索斯当前被旧马扎洛政府残党控制，虽然一直试图重新加入英仙座联盟，但被绝大多数成员国坚决反对。” 李斌加重语气：“盖因这个残党已经与当地的犯罪分子合流，星球政权由犯罪集团操控。诸位！我要求大家在靠港后严防死守，不但不允许任何非公司的人登舰、船员不许下船，靠港期间更不允许访问当地网络，因为犯罪集团手里有一批训练有素的黑客！” “这里在星区政治版图里属于英仙座联盟，但它绝非卡泽隆这样安全繁荣的地方，这里的危险程度足以与海盗老窝比拟，而且咱们这次可不是以同盟的名义进入，大伙要提高警惕！” “aye，captain！” 第142章:早上好，欢迎来到萨拉曼卡! 舰队抵达空间站时，正是当地星球殖民地的早晨，空间站的人并不多。 伊玛星系其实是一个双星系系统，两颗恒星一远一近，正缓慢地互相靠近，根据天体物理学家估算，大约2亿年后，两颗恒星就会相撞，整个星系都会在恒星爆炸中湮灭。 所以准确来说，伊玛星系分为两个部分，一个是以黄矮星为核心的伊玛星系、另一个是以白矮星为核心的双沃尔沃星系（warawara），分别被星际帝国和英仙座联盟占据。 但由于星际帝国在这里只设立的前哨站，即监视霸主的帝国图书馆，而萨拉曼卡有过脱离英仙座联盟又重新加入的历史，并不被联盟内部承认为真成员国，只挂了巨企的牌子，因此这里虽然聚集了两个巨企，却相安无事，岁月静好。 代价就是连个巡逻队都没有，在本地生活的海盗小日子过得可美了，只要不招惹巨企，天天杀人放火金腰带。 简而言之，没有巨企大力注资经营，又缺乏秩序管理，这里算得上穷凶极恶，堪称核心星区贫民窟。 在空间站的导航信标左右，众人看到因贫穷和混乱，诞生的诡异一幕。 原本应该放置投影广告的地方，被无数录像和硕大的变幻字幕代替： 【早上好诸位，欢迎来到萨拉曼卡！】 【今天共有279548个精彩的直播间正在开播，预计今天结束前，会有448524个直播间开播！欢迎大家点赞、转发、打赏！】 有穿着防化服在干燥的千年不化的冰山上狂奔，身后是浓密的氦雾紧随，烃（ting、一声）雨从氦雾中簌簌地落着，一串哥特风的英文字母跳出来： 【真男人德哥，挑战无备用氧气无工具、仅靠防化服在剧毒星球生存60天！直播间……】 有身材曼妙、腰间纹着淫纹的女人，在鸡蛋壳一样倒扣着笼罩整个殖民地城市，隔绝低温、毒雾的hab穹顶里，把冲击钻蹬得跟弹跳杆一样在大楼间跳跃，女人冲着无人机镜头妩媚一笑，头也不回地把手里的实弹武器往身后追赶的警察飞艇上扫射： 【侠盗女枪最新力作，挑战6颗星犯罪，迎着导弹、机枪盛大逃亡！直播间……】 还有更猛的，以整个雇佣兵团的名义，攻打殖民地某处有机物萃取厂，火炮机枪、自制装甲车和自爆无人机，跟萃取厂的自动守卫打得难分难解，雇佣兵死了一地，团长心疼得都流泪了，还要强笑着冲屏幕竖大拇指： 【半狐佣兵团直播找东家要账，东家不给我就抢，99赏一架自爆无人机、999赏一发穿甲弹！直播间……】 牛鬼蛇神在投影里明灭，堪称光怪陆离。 双沃尔沃星系有两股势力，一股是萨拉曼卡，另一股是海盗，海盗素来不能生产主流文化，受萨拉曼卡影响深厚，而萨拉曼卡这边…… 它的政体与英仙座其他星球迥异，实施奇怪的开明君主制，有着c位出道的直播系国王传统，在直播排行中登顶的人就会成为新国王，娱乐产业发达到像是英仙座的佛州人，狠活层出不穷。 当然，这种产业的背后，其实也是当地犯罪集团有意推动的结果，这个地方的前政权残党已经彻底融入集团里了，缺乏实体产能，又无法真正融入英仙座联盟的他们，为了盈利维持统治，选择了直播这种虚拟经济，从整个星区吸钱，并暗中提供洗钱服务。 只能说，ak传媒，在这里找到组织了。 跟其他面色古怪的船员不同，老弟李厂振饶有兴致地看着切片，他一眼就能看出这些人是玩真的，因此更为兴奋。 太攒劲了，比其他星球的节目攒劲多了，那枪、那炮都是真的！ “二副，去干活，我们到了。”李斌实在受不了老弟沉迷切片的痴呆模样，出声提醒。 “哦！”李厂振走之前又看了眼侠盗女枪踩冲击钻的动作，觉得这女人好端端的一身本领，去抢劫简直可惜了，要是上船当船员，这双肌腱虬结的大腿简直能在无重力船舱里踩出凌波微步。 “卿本佳人、奈何做贼呀！”他学着大哥感叹的模样，摇头晃脑离开舰桥，留下老独眼一副看到鬼的惊愕模样，殊不知李厂振关心的压根不是人，是肌肉。 ----------------- 萨拉曼卡空间站陈旧非常，固然有空间站建设时间早的缘故，但也跟犯罪集团不作为有关。 不是所有海盗都像康达那样有志气，同样也不是所有政权都能维持基本的民生。 萨拉曼卡被马扎洛犯罪集团操控后，整座空间站在二十来年的时间里走过了其他空间站上百年的路子。 荧光涂鸦在港口、舱道到处都是，有卢德左径的末日变图，有不知名小邪教的肢解人体和亵渎宗教画，有各种表达叛逆和宣扬犯罪的涂鸦，当然，最多的还是咒骂巨企的句子，其中不乏怨毒诅咒。 尿液、呕吐物在在甲板角落长久氧化腐蚀金属板、空气里是怪诞的酸臭，换气系统嘶嘶地号叫，却因为维护不当根本无力保持空间站的新鲜。 商人背着装了样品的大包，肩头终端放出投影广告，随着他的步子左右摇摆吸引各路船长。其中不乏皮条客，穿着骚包的衣裳，投影广告里放的是手下男女的全息裸体，就这么明目张胆立着也没人管。 一些彻夜直播的主播扎着兴奋剂，做着夸张的表情跟弹幕和音频互动，有的则蹲在角落伸手擦黑褐色难辨成分的，趴在合金板上的东西放进嘴里。 这些都是小主播，在这个被直播和犯罪集团操控的地方挣一笔辛苦钱，这才到早上，狠活就已经整起来了。 原本应该站着安保的位置，被几个纹身一路纹到脸上的混混占据，他们凶神恶煞地看着往来的商贩，但凡发现有没交费便来港口卖货的个体商，就冲上去暴揍一顿然后逼迫人家交钱。 但对于角落那些交了钱的，支起帐篷接客做淫秽事，影响空间站市容的，反而视而不见。只有叫声实在太大的，才会有人烦躁地过去，连客带商一起踹： “闭上鸟嘴，再叫攮死你！” 李厂振只看了两眼就对这群混混失去了兴趣。 “都是蜡捏的，一碰就碎。”曾经被混混恐吓的老弟，如今这么评价这里群孔武有力，比当年在工厂区厮混的混混凶猛数倍的犯罪分子。 给马扎洛犯罪集团派出的港务团队交了笔钱，李斌抽出几支星际帝国出品，品相还算过得去的葡萄酒，说几句好话，再暗中给两三个星币，便把这伙子人打发了。 “兄弟萌，拜占庭的葡萄酒嗷！99成稀罕物，看我给大伙表演个一口一瓶酒，喜欢的兄弟萌打个赏嗷！” 海关在直播间当众受贿，丝毫不加掩饰，拿到酒直接用一口烂牙咬开，对瓶就是吹，这一幕直接看得杰夫里目瞪口呆。 第143章 老独眼的老战友 这些纹身花里胡哨，身边飞着微型摄像无人机，一路走一路直播自己工作日常的海关，还没资格品尝李斌手里的拜占庭葡萄酒，他计划直接将这批货卖给本地的大黑帮家族，60箱顶级葡萄酒，对于黑帮家族而言，可是不可多得的美味。 毕竟这60箱，是正儿八经的小箱子，12支一箱，不是什么太空集装箱！ 更重要的是，这些顶级的奢侈品，对于犯罪集团的老大而言，是身份最佳的象征。 这些越是靠着违法犯罪勾当挣钱，声名狼藉、被其他星球政权瞧不起，又有钱的暴发户，就越是想向干净高贵的老钱们靠拢。 这不是钱的问题，是面子问题。犯罪集团有钱，但没有脸，他们渴望名声渴望地要发疯。 事实上，【直播星区罕见美食】也是一种直播方式，李斌把酒卖给犯罪集团后，这些酒肯定会出现在国王和大主播的直播间，成为他们吸睛的资本。 百姓日子过得苦，但对美好生活的渴望是亘古不变的，自己这辈子可能都过不上的好日子，能在直播间里过过眼瘾也是好的，何况这个星球人均有脑机改造，花钱买了vip席位，也能在深度潜行直播间里，闻到数据模拟的拜占庭葡萄酒的香味。 喝是不可能了，这些顶级的美食烟酒，是不允许进行味觉数据化的，这涉及到每年数十万星币的奢侈品贸易。 这会儿随着李斌联系了几家人，此时港口已经多了一些自以为乔装打扮得天衣无缝，但在老独眼看来跟光屁股逛街没什么区别的所谓间谍。 “这些都是小家族的特工，水平次得很。他们来这儿是想看看能不能混水摸鱼。”老独眼扛着气枪，看着监控跟李斌解释，“我以前一个大队的哥们在这里给一个大家族当教官，我已经联系他了，很快他就带人来插旗。” 老独眼挠着下巴道：“黑帮做生意有自己的规矩，谁插旗谁就当擂主，要被其他帮派、家族轮着打一天，一天后旗帜还在这生意就归他，要是旗帜被拔了，就去打新插旗的，这是武谈。” 唔，听上去倒是跟港岛黑社会抢地盘有点像，李斌点头，李厂振对武斗很感兴趣，跃跃欲试，“老师，让他们武斗呗！我也想试试。” “你闭嘴！”老独眼吹须瞪眼，自己老哥们还活着的少之又少，好容易见一个，徒弟张嘴就要送人家去插旗打24小时。咋，你搁这儿插旗戏黑帮，只为搏李厂振一笑啊？ 他继续道：“文谈就复杂了，几个帮派划道分利，一群人在一个桶里搅，阴招损招多的很。咱们公司的武装水手杀人可以，但论使坏，绑一块儿都不够人家玩的。” 说着老独眼看了眼李斌，又临时改口：“当然船长你除外。” 李斌咂摸着老独眼的话，总觉得他最后的话像好话又不像好话。 骨干们正商量着怎么严防死守，港口外涌进来乌泱泱一群人，开道的是一排敞篷悬浮车，射灯不要钱一样乱照，混混们纹身、插着武器、义肢粗暴凸成不规则的形状，竖起中指吐着舌头狂啸。 微摄无人机跟蜂群似的跟随众混混汇集起来，各种【兄弟萌】【老铁们】【家人们】【xx家】【xx族】【xx组】的直播开场贯口叫嚷起来，一时间喧嚣尘上。 伊莎看着这对于混混来讲酷毙了的场景，只觉得像是遇到蛤蟆养殖池，一群赖皮烂头的蛤蟆，自以为帅气地跳着叫着。 这些人就跟前世街上压马路大呼小叫的混混一样，在黑道里是最不入流的，真正的高层，要么穿长衫盘佛珠、要么西装革履撸猫，张嘴就是朋友、交情生意，看上去和气地很，砍人也是背地里叫小的动家伙，自己手上是不沾血的。 在一轮强劲的音乐中，一个穿着动力甲，肩甲纹着张开血盆大口的机械蝰蛇绚烂剪影标志的男人下了车。他是队伍里少数几个没有随身带直播无人机的，反而对这些嗡嗡叫的机械苍蝇很是厌恶。 “来了。”老独眼说着，征得李斌许可，孤身一人离开飞船。 老独眼走出去，来人看见老独眼，叫着“队长！”，欢喜地去抱他。 老独眼给了波本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高兴地跟他聊起来。 两人叙了会儿旧，老独眼对舰队指指点点，那人拍胸脯说着什么，很快达成一致。 “那行，就这样，波本你跟我去船上，公司的伙食开得好得很，你在这儿当教官也未必有船上一般船员吃得好。” 叫波本的男人是个爽利的，果断点头答应，给混混们发了信息，叫他们守在外面看场子，一个人就跟老独眼往船上走。 路上波本看着老独眼身上水手长的肩章，脑子里回忆着临来时找的情报，还是没忍住： “队长，您就真要在这个寰宇联合长干？一年才多少星币啊，以您的本事，哪怕去英仙座联盟应聘陆战队教官都行的，实在不行来我这儿吧，我老大求贤若渴，您来一年挣2、300星币不成问题。” “就萨拉曼卡的挥发物采集站亟需精锐，别看我这儿跟着的都是不成才的废物，星球上可到处有我的学生，都是敢用滑翔翼在天上飞着突袭采集站的好汉。你在这儿，一定比给人当水手长舒坦，咱们联合起来积攒几年实力，自立门户也建立个家族，未来萨拉曼卡的老大也不是做不得。” 老独眼没有一点被说动，他脚步轻松，语气却很严厉：“陆战队的兄弟几个里就数你不成器，混到去给犯罪集团当打手不说，还想着自己当犯罪头子，你的脑子还是被陆战队那套给框住了。” “你想当犯罪分子我不拦着你，毕竟人各有志。但你能不能有点追求，光练一群陆战队有用么？这是星际时代，飞船才是最重要的，我骂你是因为你没志气，你哪怕去当海盗呢？缩在萨拉曼卡，替一群给英仙座联盟舔痔疮的废物干活，说出来也不嫌丢人。” 第144章 强龙要压地头蛇 老独眼怅然道：“我还记得咱们服役的时候，说着为了自由为了人类，结果一路走来，杀害无辜多过打击犯罪，溺死正义多过维护自由，咱们都是受不了才退役的，结果你现在跑来做帮凶……波本呐，你小子叫星币蒙了心了。” 波本闻言也沉默了，良久他才张嘴想说话，但老独眼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了再谈的兴致：“咱哥俩相聚一场不容易，理念分歧就不多说了，总之不耽搁兄弟情义，跟我上船吃顿好的，看在老兄弟请客的份上，帮我老板把事儿做了。” 波本闻言脸色涨红，似是为老独眼对自己有疑虑而气愤：“兄弟有事就是我有事，哪里还要多说什么。” 波本的愤懑是真的，但同时他心里也暗想： 自从萨拉曼卡与英仙座联盟脱钩，至今几十年，商业越来越差，黑道越来越多，直播把这些人都整疯了，肯冒险来卖拜占庭葡萄酒的商人是一年少过一年。 我老板巴不得把这60箱全吃下去呢，要不是得给几个盟友脸，今天老子就直接在这儿插旗了，那时候带的就不是这些直播混混，而是自己精心训练的正经打手。 300人按照正经陆战队水平训练，全批动力甲、链锯剑、大口径气枪，这么一支铁军，在穷得底儿掉的萨拉曼卡，已经是一支不折不扣的强军了。 如果他波本手里再有几十架机甲，直接自立一派单干都可以！ 所谓的犯罪集团，其实也就是一群黑道家族组成的大议会，整个萨拉曼卡星是一颗剧毒行星，算上空间站也才60来万人，浅水难养蛟龙，这么点人，还各自割据，是养不出什么大部队的。 在萨拉曼卡，评价一伙人的专业程度，大致分两个标准，一种是随身带直播无人机的，一种是不带的。 从整体水平来看，不带直播的往往更强也更专业，因为这往往意味着他们不需要靠直播打赏挣生活费，时间可以花在训练上。 波本进了飞船，只觉得舱道船员皆寻常，就是食堂的味道确实不错，星际时代各种人工合成的调味品着实种类丰富，但穷人不肯买，买得起的又加料过多（参考阿三，然后在那个基础上翻几倍）。 大崩溃后美食食谱也随着网络崩溃而消散，考古专家们聚焦蓝图和科技，没时间去复原食谱，所以其实英仙座的美食文化正处于一个复兴过程——在人之领时代，料理已经交给了ai来操作，当时幸存的人会做一手好菜的少之又少。而这些记在人脑中的料理，就成了后来高端菜系的起源。 菜是地球烹饪法，酒是拜占庭星仅次于拜占庭葡萄酒的好酒，人是多年的战友，这顿饭吃得波本大为开心，只是遗憾没能见到队长的老板。 其实不是李斌不见他，而是老独眼说波本已经堕落了，不配见李斌，自己应付就好。 李斌知道老独眼跟伊莎一样都藏了事儿，但无所谓，人都藏事儿的，李斌自己也藏了穿越的秘密，只要不影响公司利益，都可以藏。 但就在这会儿，他的终端响了起来。 兴致被搅和的波本接起通讯，黑着脸：“你最好有要事……什么！？他敢！” 他勃然变色，手里的纯银叉子被捏成一团，波本好似变色龙似的，脸先黑了，然后红了，接着白了，最后又黑了。 他简单聊了几句挂掉通讯，老独眼悠哉悠哉地往嘴里丢炸团，见状乐呵一笑：“有人踩你场子？” 波本的脸差得可怕，他先前还出言劝队长放弃公司加入自己，言语中把自己的前途吹得如何如何好，结果其他帮派反手就抽了自己一巴掌，当着老队长的面，他波本如何能忍！ “队长，您稍微等一下，我去把事情处理干净。”波本瓮声瓮气道。 “你先别急，把来人是谁，干什么的，什么目的，谁带头，从头到尾讲清楚。黑道抢生意的流程我清楚，你不出面前打不起来。” 老独眼虚按几下，打开终端拨通李斌。 波本那边犹豫了几秒，再度坐下叹了口气，算是默认了。 他本是军人，讲话干脆利索，三两句就把事情讲明白，大致就是这些个黑帮彼此安插特工打探消息，李斌借老独眼给老兄弟递话，消息在传给波本所属的黑帮的同时，也被特工泄露给了其他帮派。 其他家族不一定动，但波本所属帮派的敌对者一定会出来搅局，他们未必想吃下拜占庭葡萄酒，主要还是想让波本无法顺利交差。 至于这俩帮派姓甚名谁，谁是老大，李斌没有一点知道的兴趣。他已经是建厂开地的老板了，埃尔非的黑帮谋财都要仰自己鼻息，萨拉曼卡这些个黑帮不拧成一团，还真没资格跟自己平等交流。 此所谓强龙是也，即便是单论武装水手的作战力，李斌也有横扫任意一家本地黑帮的底气，所畏惧的，不过是犯众怒被蚁多咬死象。 他借老独眼的嘴，问出了一个关键问题： “萨拉曼卡有没有主力舰，有多少巡洋舰，船员的训练水平如何，舰载武器装备水平如何？” 波本面对老队长布置作战任务似的口吻，恍如魂穿过去，下意识张口就答：”没有主力舰，巡洋舰两条，都是用陨石做的船，船员比海盗还差，武器……都是从海盗窝里淘换的二三手货物……啊！” 他这才警惕过来，眼神惊疑不定，老独眼戏谑地看着波本：“小子，是不是日子过得太安逸，你退步了。换在队上，你这是要洗全队的袜子的。” 波本又羞又愧，讷讷不敢言语，完全被老独眼拿捏住了。 老独眼咂摸着烟，燃尽的烟灰固执地黏着明灭的烟头，好像这样就能掩盖自己死去的事实，骗自己还能再燃烧一次： “你说，如果寰宇联合因为生意纠纷，杀了这批人，把货卖给你跑路，直播国王会不会怒极发令出动巡洋舰？” 听闻此言，波本立刻振奋起来，他当即答道：“不可能！直播国王就是个傀儡，真正话事的是19家黑帮组成的大议会，为了控制巡洋舰，每艘船开动都得经过19家联合投票，而且船上得坐满19家的代理人！开会扯皮、利益交换、吵架骂战，再到代理人进驻，以往最快都得花五六小时才行！” “……真是废物啊”这是老独眼听完后的感叹。 “妥了。”这是借助终端偷听的李斌，笑着对伊莎说的话。 “我的修船厂挂在卡泽隆名下，卡泽隆又是英仙座联盟最有牌面的内部势力，萨拉曼卡想回到英仙座联盟想得发疯，我在这儿闹事，他们只能息事宁人，你这边有没有问题？” 伊莎哼道：“巡洋舰不出动，来多少驱逐舰都不是问题。” 老独眼收到消息，一拍桌子：“波本，我实话跟你说，公司想快点把生意做了离开，萨拉曼卡一穷二白，除了化学原料和直播外啥生意也没有，舰队已经修得七七八八，就差这价值几千的拜占庭红葡萄酒。” “你跟你老大说清楚，一口价120星币一箱，一共60箱。他点头我们就交货，挡路的我们给扫干净，就当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了。” 这话题转得干脆利落，杀人仿佛是踩死蟑螂，颇有军队习气。 这么干净的对话，波本好多年没听到了，此时他也热血起来：“队长，我把我的小子们也叫上。” “不用！老子还要练兵呢，哪用得着你，乖乖去跟你老大聊吧，动作要快！” “是！”波本行礼，立刻摸出终端。 第145章 牛刀杀鸡 天眼仔揉着脖子，额头纹的机械样式的竖瞳随着他眉头皱起舒展而变化，看上去气度不凡，像个三眼竹节虫。 三架直播无人机绕着他飞行，将港口、自己、小弟纳入镜头，他拎着化学能动力矛，腰间斜跨实弹武器，脚踩敞篷喷漆摩托，穿着聚合纤维短褂，露出胳膊上密密麻麻的纹身，正冲直播间大放厥词： “早听说波本是水银帮的双花红棍，号称快刀本。今天我天眼仔，就代表图萨会，来会一会你嗷！” 一番炒作豪言后，他举起手里的动力矛，摆出海王同款动作：“家人们，上悬赏！” 他的直播间登时出现一个巨大的悬赏界面，天眼仔一边滔滔不绝地讲述自己的计划，直播间的悬赏也同时快速转动起来，很快，他今天的猎杀清单就达到40人。 这意味着有40名阔佬给他打赏了1星币，除去帮派分红外，他亲手杀够40人就能赚到20星币。 如果还能替帮派独霸这批星区顶级红酒，他今日的收入，很可能可以超过50星币。 天眼仔的眼已经开始充血了，两大帮派交手，是最有热度的那一批话题，直播间人数疯涨。 “这呆逼到底在做什么？” 舰队泊位的堆栈区，李厂振戴上动力甲头盔，操作界面弹出天眼仔的直播间，忽视那些花里胡哨的广告和没用的弹窗，李厂振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获得了图萨会在港口的所有布置。 因为天眼仔为了调动观众情绪，用夸张的语气，把整个阵地走了一圈，哪儿有埋伏，哪个队伍有好手，全都讲的一清二楚，那些长难句般的弱智外号，更是叫得李厂振脑瓜嗡嗡。 此时迟迟不见波本的人，只有水银帮的小弟放着聒噪的音乐在吆喝，图萨会的人也不甘示弱用电音还击，两边人马伸手指着彼此，刀子虚划，天眼仔已经快忍不了了，他出门打了兴奋剂，这会儿焦躁难耐，于是冲直播间比划起来： “快刀本，你在哪儿？你根本没在港口，你躲哪儿去了！” 嗤嗤—— 气动枪榴弹射出十几颗催泪瓦斯，战术盾牌从堆栈区货架后面出现，吭哧地拉出战线，保护公司财产。 身穿动力甲的武装水手，在各自陆战队转任的队长带领下，登上跳台，电磁蓄力的跳台将水手们弹射出去。 借着催泪瓦斯掩护，只有微弱重力的空间站想要把人射出不需要多少力，飞起的武装水手使用磁力靴将自己固定在穹顶和墙壁上，激活通讯链接，蹲身蓄力，猛地起跳，从四面八方朝被催泪瓦斯笼罩的黑帮跳去！ “合同谈成了，大家伙抄刀子上呀！” “这群蠢驴装逼不戴呼吸面罩，弄他！” 李厂振第一个落入烟尘中，四下是连串咳嗽和谩骂，这群黑帮战术素养极差，为了追求直播效果，鲜少动用催泪弹闪光弹这种影响直播间的工具，为了露脸加强观众印象，能不用面罩也绝不用，轻而易举就被突破。 要不是略有顾忌，李厂振直接就动用单兵火炮了。 嗡嗡嗡！ 链锯剑通电，兴奋地低吟起来，天眼仔涕泗横流间听到近处响起的电锯声，下意识地挥舞动力矛一戳，启动化学炸药，只听一声巨响，矛头的炸药爆炸，炸死好几个小弟，但同时爆炸也将催泪瓦斯的烟幕炸开。 耳鸣和爆炸气浪的恍惚里，天眼仔隐约看见矛头位置没有任何活人，不由得轻嘿一声。 他刚想召唤无人机给直播间的家人们装个逼，但视线旋转起来，他本能伸手一撑，才发现自己已经跪在了地上，下本身不知为何控制不了，肩头也传来巨大的压力。 他艰难回头，才发觉一个穿着动力甲后足有两米多高的人，正一只脚踩着自己的肩，手里的链锯剑血腥地旋转，交错的齿轮间，是细碎的脏器和骨茬。 人在危机关头会分泌大量激素，提升身体素质的同时压制疼痛，但往往当人看见伤口的那一瞬间开始，痛感就会越过激素组建的防御网络，刺激大脑。 天眼仔的天眼被皱紧的眉头闭合，他泛白的嘴唇微动，手指哆嗦地抬起：“腰子……还给我。” 他的声音小得像是蚊子扑扇翅膀。 “腰子在电锯上呢，还不了了，我送你去见你腰子。” 李厂振神色不变，也不废话，一脚踹翻天眼仔，链锯剑干脆利落地沿着肋骨缝隙扎进心脏，电机疯转，把强韧的心肌搅碎，他又一脚踩在天眼仔额头，连着纹身和脑壳一起踩碎，确保敌首再无抢救可能，动力甲六只眼开始在战场搜寻高价值目标。 此时战场一片血腥，李斌的武装水手都是着动力甲的，统一采购自玛格星系大战时打捞的速子科技战利品，虽然洗掉了识别码和标志，但高科技产品的技术优势，以及着甲对无甲的巨大质量优势，使得武装水手仅仅不到一百人，就杀得什么狗屁图萨会混混们哭爹喊娘。 冷兵器时代的披甲战无甲都是优势在握，如今动力甲对阵无甲，还有烟雾辅助，战场事态简直一边倒。 动力甲面罩6颗眼睛，包含热成像、夜视、270度广角等多种技术，在烟雾中亦能行动无碍。速子科技的动力甲更是在左右肩装填了一次性能量武器，可以射出两道扫射激光，即便同样是陆战队对决，也能作为改变战场的大杀器。 更何况这些武装水手还是老独眼亲自操练了几年的好手，两支烟的功夫，场上站着的只剩下寰宇联合的人，图萨会的混混们死的自然倒下，被磁力靴吸在地上，还活着的也被血腥场面吓傻了，丢了武器，跪的跪趴的趴。 他们哪里见过这样的局，以往打架，大伙都带着直播无人机，各自一边装逼一边砍人，还要给被砍得要死的留一口气，让他们再说点狠话，树立人设建立仇恨，什么“我若不死，必杀你”“你不死我睡不着”，把热度和流量炒起来。 结果这些人，不讲规矩啊！你砍人就砍人，放什么催泪瓦斯压！这样大伙直播间啥也看不见，到死都说不出一句话，这不白被砍了么！侥幸活下来的，连医药费都挣不回来，这外来的帮会也太没礼貌了！ 那天眼仔，之前直播间都进了几万人，如今人死号销，就算他是挑战失败了，下注他能赢的赌棍破口大骂，在已经黑屏的直播间疯狂问候，让死人不得消停。 砍瓜切菜般杀了人，李厂振睨了那群周围看热闹的混混一眼，混混们被他的气概所夺，怯懦地后退，生怕被这杀主一时兴起顺手宰了，让出早已准备好的货物交接，李厂振招呼武装水手上船，走之前还吆喝： “安保、出来洗地了！” 旋即收货、拍照、收款、上船一气呵成 留下一地死人俘虏，波本叼着电子烟，闷闷地闻着空气里的血腥，看着残肢断臂生气。 即便再不情愿，他也不得不承认，比地面战，自己精心培养的打手，是赢不过老独眼调教的武装水手的。唯一的优势就是在剧毒行星特化的空降战上，可能能讨到便宜。 “也不知道老队长是在给谁干活，寰宇联合……猛龙啊，希望老队长一路顺风吧。” 船上，李厂振简单洗了澡，毛巾搓着头走入舰桥，就听见大副嘲弄的笑声： “我真是服了，那图萨会的老大竟然也在直播间开播，又哭又闹，把自己要找海盗帮忙报仇的事儿都说出去了，这不纯纯送么。” 第146章 霸主式突袭 公司骨干们商量的各种预防措施到最后也没用上，因为谁都没料到局势会这么快就被船长推进到掀桌子的地步，公司率先发难，什么骇入、潜伏、偷渡都白搭。 李厂振带队以类似跳帮的打法突入敌阵，拔刀就砍，一群人枪都不怎么开，武力很是震慑了一群黑帮，大伙动作干脆利落，收获转运干了好几年，闭眼都会操作。 再加上波本背后的水银帮暗中阻挠，再加上其他帮派顾忌寰宇联合挂在英仙座联盟的名下，图萨帮利用空间站防御火力报仇的计划直接破产，帮派老大在大议会拍桌子瞪眼，却再度合了李斌的猜想。 弱国是没有外交和立场的，它们就像一根柔弱但坚韧的杂草，风来弯腰，雨来低头。李斌就像阿美莉卡天兵，在棒子的土地上胡作非为，完事儿飙车扎进驻军基地里，事后出来鞠个躬自罚三杯，就当无事发生了。 什么！还要实质性补偿？我这铁骨铮铮都弯腰了，你还要我怎样？莫非是嫌我f-35不利乎？ 萨拉曼卡的本土武装力量孱弱至极，他们没有采矿业，支柱产业只有两个，一个是挖掘被冰封的有机物（这证明很久以前，这颗星球存在过生命）、一个是搜集大气里的有毒气体分离成原始化学元素。 但因为资源储备并不丰富，所以利润微薄，加上直播收益，连埃尔非四艘正经巡洋舰的水平都达不到——养不起啊！大船的保养费可是吞金巨兽！ 所以他们的和平，是建立在定期向海盗支付保护费上的。 如今图萨会呼叫了与自己关系紧密的海盗，磨刀霍霍来找场子了。 寰宇联合手里是一支由纯驱逐舰组成舰队，所以海盗也找了自己的帮手组成了拥有4驱逐舰9护卫舰的作战舰队，其后缀着4艘护卫舰尺寸的货船，虽然质量略差，但接活的海盗还是有信心能吃下对面的。 “商人重利，我们这舰队一摆，对面要么丢下货物交笔买路钱割肉离开，要么就要拼着船毁人亡跟咱们打了，商人有这么敢拼嘛？我看不见得。”绰号【横行巨蟹】的瑞克·艾在频道里如是说。 与此同时，舰桥里大副也对全舰嚷嚷着鼓舞士气：“海盗都是一帮欺软怕硬的孬种！咱们纯驱逐舰的舰队，作战舰船足足5艘，其中3艘是正经驱逐舰，海盗敢啃咱们这块硬骨头？我看不见得！” 于是两伙人马在跳跃点狭路相逢。 伊莎想接过指挥权，但李斌抬手拦下：“不急，陪他耍耍。” 说完冲大副努嘴，杰夫里桀桀怪笑着把识别码切换为海盗，对面海盗舰队的应答器里，原本隶属于工业综合合体协会的寰宇联合，顿时变成了隶属于康达之巢的寰宇联合。 他李斌跟康达之巢的生意，可不是战争结束了就结束了的，康达之巢的太子康志仇，早就跟他签订了额外的合同，每个季度贸易舰队都会打上海盗的识别码进康达之巢交易，李氏第一修船厂的娱乐港口里，可是时不时就有发了横财的康达之巢海盗来消费的。 “艹！海盗王的走私舰队？” 被横行巨蟹叫来帮场子的海盗当即骂了出来。 核心星区的海盗王有不少，例如占据卡尼（kanni）行星，跟霸主打官司打到无限期休庭，绰号【律师王】的海盗王，亚细亚星系，阴影（umbra）星的反对辛达强权的【天命会主席】，失落生态空间站的【工业王】，都是一等一的大海盗王。 不过要论近年来谁在星区的名头最响招牌最亮，那还得是跟速子科技硬打了一场，还全须全尾退出的康达海盗王。 海盗也分三六九等，反抗巨企这张牌，在海盗中是最牛的，那海盗头子一看是康达王的手下，立刻暴跳如雷，接入通讯把懵逼的横行巨蟹骂了一顿。 康达的睚眦必报跟她的名头一样响亮，这个海盗不想也去招惹，他小日子过得不算奢侈但也滋润，放着好好的商船不打，招惹海盗王做什么？ 随后只见原本聚拢在一起的海盗舰队立时分成两股，其中以一股由1艘驱逐舰5艘护卫舰组成的舰队，立即发来消息： 杰夫里一听就笑了，大概是说自己眼瞎耳背，听信谗言冲撞了自家兄弟，他立马带人离开，如果还嫌诚意不够，他可以带人倒戈痛击横行巨蟹。 说着还发来一道提款码，又是贿赂又是求情，话里话外都是让杰夫里看在同为海盗的份上高抬贵手。 其实放他走是符合李斌的初衷的，因此这种不违背公司战略的贿赂，杰夫里就笑嘻嘻地收下了，并给骨干带船长都分了钱。 倒也不是说大家缺这份钱，只是他借此‘通知’自己收取了‘贿赂’罢了。 那支海盗舰队夹着尾巴跑路，不但把横行螃蟹丢下面对寰宇联合的深空勘探舰队，捎带手还把横行巨蟹的舰队构成、船只情况、武器数据都打包发了过来！ 既然选择卖队友，那就要卖的干净彻底咯。 李斌从船长宝座上站起来，笑着对伊莎打趣道：“宝座我给焐热了，您请上座。” 说罢，带着杰夫里和李厂振，与豹猫号（神权级重型驱逐舰）更换指挥体系。 这是无奈之举，三脚猫号因为船体的老化和各种问题，作为指挥舰和支援航母绰绰有余，只是为防止被敌舰炮火和emp影响指挥通讯，因而交给伊莎在后方指挥更好。 至于李斌，他目前还在学习舰队指挥，但过去几年在伊莎手把手教学下，他的船长培训已经出师，毫不夸张地说，尽管朱进是个海战痴，但要论单舰战斗，李斌才是公司除伊莎外的第一。 在过目不忘的外挂下，李斌能将需要海量时间和训练才能培养的本能缩短到惊人的几天功夫，随后在实战中不断砥砺精进技术。 人类学习的最大敌人是遗忘，许多天才在各自领域展现天赋的第一步，便是极佳的记忆力。 外挂加努力，优秀自然轻而易举。 所以豹猫号自然要交于他手。 伊莎坦然坐下，抬手下令：“启动天穹会战系统，舰队两翼展开，舰载机编队起航，导弹鱼雷装填，留下【横行巨蟹】！” 两支舰队如今已进入作战距离，除了远远缀在后面的货船可以转向逃跑，横行巨蟹的作战舰队只能选择交火了。 一艘哈士奇号（囚徒级）、一艘京巴号（秃鹫级）、一艘三脚猫号，5个飞行甲板，5个阔剑联队，15架重型战斗机起飞，组成三角形攻击阵型，既拖住横行巨蟹的舰队不让他们逃走，也为更换指挥链争取时间。 15分钟后，李斌坐在猎豹号的舰桥，第一时间启动【增强驱动】，梳子似的猎豹号在临时驱动力场的推动下向前漂移，将厚重的重型装甲横在敌舰正面。 在其后，朱进操控的狸花猫号（水牛改炮艇）阴险地探头探脑，将身上由货舱改装成的炮位、导弹、鱼雷探出，正在挑选合适的对象放烟花。 以坚船重甲开道，集中优势火力突破敌阵，正是霸主式突袭之精髓！ 第147章 深空自持 阔剑重型战斗机像缝纫机的针头，在敌舰队中穿插，轻机枪恶毒地在敌舰光学侦查哨和探测器上扫射，宛如扎在眼珠上的毒螯。 而每当敌舰释放导弹时，阔剑又会在编队长机（负责一线指挥）下，成建制地抛洒热诱弹，这就导致敌舰的对舰火力总是打歪，这些零零散散悬于敌舰周围的热诱弹，让横行巨蟹大为恶心。 “点防、点防！给我干掉那些战斗机！”他在通讯频道里跳脚。 负责点防的炮手有苦说不出，海盗舰队质量本就不如寰宇联合，现在被猎豹号当头压制，海盗们缩成一团，点防武器胡乱开火很容易误伤友军，现在他们一边被老大要求开火，同时又被其他船的船长指着鼻子骂，就像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 “妈的，你当这是矿业无人机么？这tm是阔剑！军用重型战斗机！”点防炮手谁都惹不起，只能在炮位里憋着骂娘。 海盗舰队三艘驱逐舰，分别为一艘匪首级轻型驱逐舰、一艘掠夺者级轻型驱逐舰和一艘瘤牛级武装货船。掠夺者级是原始的匪首级版本，而瘤牛级则和寰宇联合的哈士奇号一样，都是风险矿业公司出品的【废船】。 简单来说，这支海盗舰队又脆又落后。 横行巨蟹几次组织突围，想牺牲瘤牛级吸收火力，保住自己最珍贵的匪首级和掠夺者级，但在猎豹号和狸花猫号那睥睨常规驱逐舰的狂暴火力下，压根没有办法。 “往左！压住他们，护卫舰前突！”横行巨蟹疯狂操作，在天穹会战系统中拉出各种路线。 但伊莎的应对措施就是不管，正面战场交给李斌，猎豹号以其军用舰船的厚重装甲，加上额外加装的重型装甲立在敌舰队当面，护盾时开时关，正面的导弹大槽射出暴风导弹，配合狸花猫号射出的大锤鱼雷、鱼叉导弹和马蜂导弹组成的导弹弹幕，封锁敌舰行动轨迹。 炮手咆哮着投射着火力，无论是匪首级还是掠夺者级都没有导弹槽，缺乏能在短时间击穿猎豹号装甲的毁伤能力，猎豹号号在李斌手中时不时调整姿态，用侧面弧形的修长装甲吃下重型自动炮和高速打击者的炮弹。 探测器检测到装甲外围已经积累了不少铀合金辐射炮弹，这些原本对护盾能造成不错伤害的武器，在李斌关闭护盾后便陷入尴尬境地。 情报、质量、船员三者均是寰宇联合占据优势，海盗的飞船腾挪辗转的空间越来越小，海盗的害虫级护卫舰和猎犬级护卫舰被一一点名，马蜂导弹和暴风导弹的饱和打击中，这些护卫舰被命中，辐能过载，接着被十几发导弹摧毁。 以猎豹号为掩体，狸花猫号时不时前出全弹发射，旋即后撤躲避，京巴号，三脚猫号分别占据战场上下方，死神鱼雷从三脚猫号导弹槽发射，直接将一艘海盗护卫舰原地点燃。 爆船的烟花从海盗舰队外围向内蔓延，瘤牛级的船长承受不住压力，他在意识到自己要被留下吸引火力后便心乱了，此时眼看猎豹号越靠越近，他终于崩溃了。 猎豹号此时看上去情况不妙，正面装甲堪称千疮百孔，各种闪烁的铀合金炮弹镶嵌其中，装甲像是皮肤病患者一般，但根据ai分析，这艘船的船体结构没有受到任何损伤，炮塔装甲也健在，战斗力下降不足10%。 “走！快跑！”看着宛如叹息之墙的沉重军事舰船，瘤牛级船长率先转向，但此时它已经位于舰队一线，又如何能跑掉呢？ 不必等伊莎指挥，李斌当即激活增强驱动，在临时驱动力场的推动下，猎豹号漂移着来到原地掉头的瘤牛级前，把导弹、火炮送上。 然后在杰夫里错愕地注视中，这艘驱逐舰干脆利落地被炮弹打解体，连爆炸都没发生多少。 “啊？这就没了！？”大副摸着脸上的刀疤，意外极了，“这连一轮都扛不住？” “风险矿业公司的废船是这样的，没有护盾，船体组装松散，很容易被打散架，但战后打捞和重建成本也很低。” 李斌笑着给大副解释：“让伏尔甘组织人手，战后先把解体的瘤牛级捞起来，我们有打捞平台和重型机器，废船不需要修船厂也能在深空环境重建。” 开战20分钟，随着瘤牛级解体，勘探舰队突破防线，来到横行巨蟹旗舰匪首级面前。 “我投降，投降！我再让出一艘掠夺者级，让我带旗舰离开行吗！？”横行巨蟹在频道里高声道。 “你是不是傻？”李斌的投影出现在匪首级的舰桥里，笑眯眯地说出让人胆寒的话，“干掉你两艘船都是我的。” 横行巨蟹额头冒汗，他咬咬牙：“那我宁肯打到飞船沉没，到时候你一艘船都捞不上来！” 李斌点头：“那就不捞了呗，我的目的是警告图萨会别跟我耍花招，捞船只是意外之喜。” 反正一艘瘤牛级已经入锅，舰队的物资储备未必够修两艘船，还省得舰队浪费时间。 巡洋舰才是第一优先级。 “我……！”横行巨蟹还想讨价还价，但李斌已经切断了联系。 回答他的，是狸花猫号和猎豹号的全弹发射，大量导弹鱼雷在空中接二连三被两艘驱逐舰的实弹武器打爆，但透过这些太空烟花，横行巨蟹绝望地发现，寰宇联合的舰队已经将自己包围。 他连丢下舰队逃跑的机会都没有了。 图萨会会议室，横行巨蟹最后一条消息在投影中悬浮，这些在星球上掌握数万人生杀大权的黑社会看着消息里的污言秽语和激烈的脏话，久久无言。 “横行巨蟹死了。”有人说。 有人不满：“这种事儿要你说？都能看出来，现在的问题是怎么办？！图萨会的脸面不能有失！” “说的轻巧，横行巨蟹的死讯也传到海盗窝去了，你上哪儿再雇佣愿意去送死的海盗？还是说你想出动萨拉曼卡的巡洋舰，水银帮的人肯答应？还是说你要花钱买通他们，你准备出多少？一万星币？两万星币？” 连珠炮似的问题，把要给图萨会挣回脸面的人给堵得面色发紫。 ----------------- 战场，打捞平台竖着垂直落在猎豹号前，身穿太空服的船员们正用液压钳拆解船体装甲，幸好神权级的重型装甲是多层结构，将浅层镶嵌了铀合金的装甲拆掉丢入太空，再用重型机械铆入新装甲即可完成修复工作。 只是这些液压钳和太空服不能再使用了，高速打击者的铀合金炮弹会在短时间内释放大量辐射，给周围的一切传染致命的辐射，以至于即便隔着太空服，船员们作业前都要吃抗辐宁，兜里也预备着消辐宁。 这些经过几年实践，经受了考验忠心耿耿的船员，李斌可不想看到他们因战后打捞死亡。 而在打捞平台对面，一艘搭建了五分之一的船体仿佛兽骨一般狰狞。 这正是瘤牛级。 “发明废船系列的人真是天才。”伏尔甘利用重型机械焊接钢材，干得大汗淋漓，双眼却发光，他跟自己手下说道： “故意把飞船造得结构松散，利用膨胀泡沫和胶体充当密封，外部装甲既是护甲也充当固定船体的外骨骼，受到剧烈攻击时飞船就开始解体，既便于战后重组，也避免了飞船殉爆的可能。” “使用低劣的技术，却实现了飞船的重复利用，太天才了。” 大副挖着鼻子不屑道：“天才个屁，要不是这艘瘤牛级率先解体，咱们这仗还得多打十几分钟。” 伏尔甘摇头：“这就是取舍了，这种飞船就是舍弃了持续作战能力的，它采用的技术太落后，只能这样了。” 李斌的声音插入频道：“瘤牛级修个大概就行，我们只需要验证咱们的深空自持能力，后续维修等到布莱顿联盟再说。其他船只的打捞情况如何？” “是，船长！” 伏尔甘立刻大声回答： “护卫舰船体过于脆弱，在公司饱和打击下除了拆解合金板和部分设备、货物外没有修复可能。敌掠夺者级驱逐舰被死神鱼雷打烂，修复损耗过大，公司物资储备不足。敌旗舰匪首级损失不大，除舰桥、炮位损毁外其余部位没有损失，具备修复可能。” “很好，那匪首级大概多久可以完成修复？” “二副李厂振正率人清理舰船。”伏尔甘答道。 李斌接通李厂振的频道，入耳便是一阵哼、哈、嗯、啊——！的猛男咆哮，还有噼里啪啦的枪声、链锯剑尖啸着切割血肉和金属的声音。 “老弟，你那边还要多久？” 李厂振打开随身携带的液氮压缩罐，喷薄而出的液氮裹挟着低温冻僵面前的海盗，顺带扑灭了海盗点火引燃燃料罐的卑鄙伎俩，十几秒后他拧紧液氮开关，抄起链锯剑一刀一个把僵硬的脖子砍下来，喘着粗气回答： “20分钟！这什么吊螃蟹还在负隅顽抗，我的人已经清理到燃料舱了，马上清理干净！” “需要飞船外部支援么？” “那样就没意思了！”李厂振大喊着，高举链锯剑冲锋，下属举起战术盾牌挡下子弹，与二副同步狂奔。 “大哥等我好消息！” “……好吧。”李斌揉着鼻子，看着被匪首级那被暴风导弹和马蜂导弹一起炸烂的舰桥，抓起船长帽前往三脚猫号。 他还需要参加由伊莎主持的本次战役的复盘，并观看伊莎的指挥录像深度学习舰队战指挥艺术。 第148章 布莱顿联盟 海战花了不到40分钟，而战后镇压残余海盗、打捞和维修就花了8个小时。 风险公司的废船系列，也在此时展现出了它独特的魔力。 那艘被放弃拆解的掠夺者级轻型驱逐舰的维修成本大概在3600星币左右，而被捞起的匪首级维修舰桥、清理船舱和更换外部装甲需要2000星币，即便考虑到旁边就有船型一模一样，只是存在技术代差的匪首级，拆掉匪首级来修船，成本也只降低了区区600星币。 而被打爆装甲散架的瘤牛级的重建成本是多少呢？ 320星币。 是的，在使用拆船件替代零件后，只花了区区320星币。这就是废船系列明明并不出色，甚至缺乏护盾，却依旧价值不菲的原因所在。 每艘废船都是风险矿业公司遴选精英舰船设计师和维修大师合力的成果，废船散架后，打捞舰队能毫不费力地在各个隐藏角落找到维修指南，替换材料的建议，再加上其船件采用的是通用件，缩短重建成本的同时，大大缩短了重建时间。 或许有人会问，风险矿业公司费心费力做这么多事为了什么。 原因很简单，风险矿业公司是在积累技术。它通过反复设计、建造独特的废船，重新获得早已失传，只能通过自动化工厂才能实现的建造能力。这是不同于速子科技的，别开生面的实践派技术路线。 整个核心星区的战争也因为各个巨企不同的理念、技术手段而大相径庭。 在核心星区东北，是速子科技和星际帝国，它们的战场到处是高速舰船、能量、激光和电磁武器。而在星区中部和东南部，则是辛达强权和霸主，他们讲求缜密的战线、精锐军官指挥装甲厚重的硬壳巨舰，以导弹、鱼雷、火炮撕裂敌方防线，像巨磨一般碾碎敌人。 而在星区西南部，则是风险矿业公司，海量粗糙的废船、打捞改装舰船和茫茫多辅助舰队填充整个战场。 前线的舰船一边爆炸，后方的辅助舰队一边疯狂打捞，重组。所有废船上线爆掉，不出两小时就会在巨大的，数公里长的工业舰中被修缮，从而继续投入战场。 凡是风险矿业公司打过的战场，输了会留下海量太空垃圾和残骸，形成一个连绵的，巨大的垃圾区。赢了的话，会将附近太空所有的残骸、小行星、陨石都扫荡干净，就地维护重建舰队。 并且这种维修得益于风险矿业公司积累的大量飞船改装技术，是不需要纳米锻炉的，在战地维修这方面，风险矿业公司堪称星区之最。 看着舰队每日损耗和维修数据，李斌回忆着伊莎讲述的各巨企的战争偏好和惯用战术，不由得庆幸这些巨企一直忙着打仗扩张，错过了大崩溃初期的技术复原。 那些藏在硬盘里的数据、科技，只需要十来年就会损坏，由于当时没人料到会有大崩溃，英仙座星域没有储备纸质备份，在初期巨企诞生前的黑暗年代，无数珍贵资料就在战火和岁月中消失。 这也导致了后来成型的巨企，会基于各自掌握的技术发展海军，继而让如今的核心星区，处于一种各种战术、各种打法都有生存空间的混沌模式中。 也意味着即便寰宇联合晚了200多年，依旧有机会自立。 “前提有三个，一个是殖民地星球，一个是ai核心，还有就是纳米锻炉。”他自言自语道。 没有殖民地一切皆是空谈，没有ai核心就无法快速整合资源、逆向技术、抵御巨企骇入，没有纳米锻炉就无法将技术和资源转化为产能。 布莱顿联盟士气高昂、百姓与余晖打得难分难解，堪称英仙座最有血性的政权，一直不被视为巨企的原因，就是他们只有一台损坏的纳米锻炉，产能严重跟不上需求，并且损坏的锻炉生产的舰船、设备、空间站材料都存在各种问题。 除此之外，虽然纳米锻炉的使用会永久污染行星环境，但损坏的纳米锻炉的造成的污染会更恶劣和严重。 “不过这个星球没有大气和生态圈，倒也无所谓环境问题了。” 看着标记的目的地——沙利文（sullivan）冰火山行星，李斌充满期待，在这里，他将获得一艘巡洋舰，尽管布莱顿联盟修复的船会因纳米锻炉而导致各种问题，但那也是艘巡洋舰！ “激活应答器，挂上寰宇联合识别码，接收外部信号！” 经过长达20多天在超空间跌跌撞撞地前行，经历了两轮超空间风暴，舰队终于抵达了布莱顿联盟掌控的星系： 逝者（dieman）星系。 这个星系有四个生命聚居点，其中2个是行星+空间站的完整组合，另外两个分别为海盗老巢和归化布莱顿的前·海盗空间站。 布莱顿联盟的行政首府为布莱顿行星，是一颗沙漠星球，环境恶劣但穿过2、3百米厚的沙漠和坚硬的地层还是能找到淡水，具备成为殖民地的条件。 而沙利文星则因其含有矿物、稀有矿、挥发物三种战略物资而作为工业中心被开发，虽然在冰火山下每种战略物资都不多，可火山会源源不断生产，为永不满足的工业巨兽提供‘食物’。 领航员安娜经过十几天‘冷却’，终于恢复正常，她抬起头：“船长，发现一支舰队，正在高速靠近。” 这支舰队没有丝毫掩饰，高速逼近寰宇联合的舰队，杰夫里叼着电子烟看船长，李斌摇头：“先别急，看看情况，总不会这么倒霉，在人家家门口撞上余晖。” 来的是一支涂装成绿色，船体方方正正，一看就技术十分落后，甚至比风险矿业公司的船还落后的舰队。 伊莎眼前一亮：“这是古早的人之领自动化防御平台的外形，布莱顿联盟这么激进么，连防御平台都改装成飞船了？” 她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些改装飞船，这些飞船每艘都不一样，除了使用同样的船舱、舷窗和炮位外，简直像是乐高积木。 “我舰队已收到你方发送的识别码，但为避免余晖冒充人类，请你方舰队派出一艘船到指定坐标接受检查。” 杰夫里愣了：“什么意思，检查违禁品还要排队？” “不是。”李斌看着对方发来的长串条例，边读边讲解，“这是布莱顿联盟的规定，余晖ai跟他们打了这么多年，双方积累了很多混淆视听的战术，其中就包括冒充人类和冒充ai，现在的检查只是为了查我们是不是人，违禁品检查会放到港口去。” “那也不用让一艘船去吧。”大副挠头。 “主要是怕我们是ai，如果舰队对接，很可能会被余晖乘其不备，只派一艘船接受检查，如果是ai，那这支舰队还能赶在余晖的舰队摧毁他们之前，给后方发送消息。” 这意味着这支舰队随时可能会被余晖摧毁，舰队指挥和船员，是抱着必死的心态来执行日常巡逻的。 李斌这番话说出来，大副沉默了，只是闷头抽烟，舰桥的船员们也感受到莫大的紧张感。 逝者星系，离核心星区足有15天航程，远离人类光辉，是星区东北部直面外太空威胁的桥头堡，抵挡海潮般余晖、远古自动化防御平台、还有可能的外星生命进攻。 这就是核心星区的巨企们，容忍它存在，时不时提供资助的原因。 它钉在这里，像是海边的礁石徒劳的抵御海潮，它的使命是在死前报信，跟眼前这支舰队如出一辙。 第149章 布莱顿国营重工厂 事实也正如布莱顿联盟的超空间巡逻队所言，李斌派出了猎豹号去接受检查，那边的巡逻队登船后只打量了几眼船舱和船上的船员便走了，这种看上去纯属浪费时间的活动，其实正是识别人类和余晖最快最便宜的行为。 巡逻队让开航路，舰队驶入跳跃点。 在熟悉的仿佛嗑药般的迷幻感觉中，舰队的光学观察哨、探测器齐齐模糊，好像完整走完了肠道的整个流程，最后被肛门噗地吐出。 大伙露出不适的表情，但常年走跳跃点，船员已经熟练，迅速调整状态投入到工作中。 “极近距离，侦测到大量舰船信号和空间站信号！” 在安娜说话的同时，一座几乎与跳跃点贴着的巍峨空间站闯入视线。 这座空间站是人之领早期的结构，与埃尔非空间站属于同类，但建制完备，三个硕大的武器模块长枪短炮竖起令人脊背发凉的炮口，对准跳跃点。 没有全息广告、没有繁华的商业舰队。 这里的舰队大都带着布莱顿联盟的标志，公共频道里是高亢而肮脏的话语，颇有一股子彪悍。 努力站（endeavourstation），一座最早是海盗基地，后续在难民涌入和布莱顿联盟不懈努力下归化的空间站，被布莱顿联盟投入大量精力，几乎是勒紧裤腰带，从无数巨企的资助中挤出资源建设而成。 由于布莱顿联盟缺乏工业力量，这座空间站并没看上去那么强大——在同样人之领早期空间站里，它是最弱的那一档，尽管经过三次模块增强，也只能与核心星区二次增强的早期空间站匹敌。 “继续前进。” 忽视了这座军事化要塞，寰宇联合舰队在空旷的太空里航行，逝者星系有一条巨大的小行星带，为布莱顿联盟军事优先的战略提供海量矿物支持，但一路行来，李斌发现许多小行星带已经化为齑粉。 这是和余晖的战争，还有压榨式的矿物开采的结果。 越过星系中心的橙矮星，这颗恒星比旧地球的恒星要小些，但因其光照、温度合适，依旧被科学家们判定为最适合生命诞生的星球。 也就是说，其实逝者星系的先天条件还是不错的，合适的恒星、数量适宜的行星，如果人之领没有崩溃，这个星系一定会被天苑四-乌托邦集团选中，作为地貌改造的场所。 又或者在大崩溃后，布莱顿联盟持续选择冰岩混合小行星砸落沙漠星球，进行为期数百年漫长的殖民地开发，这里远离核心星区，不必担心被巨企抢夺。 可余晖毁掉了这一切。 就在李斌带领舰队靠近沙利文冰火山行星时，几艘护卫舰探测到寰宇联合的识别码，在太空划出一条巨大的弧形轨迹靠拢过来： “是李斌老板吗？” 李斌挑眉：“是，请问您是……” “我们是沙利文行星的布莱顿国营重工厂派出的代表，超空间巡逻队接到您的消息后，我们就赶来接您了，工厂一共派出了8支队伍，我这支运气好接应到您！” 来人语气很是欣喜，让李斌颇感意外。杰夫里也愣了一下，心说寰宇联合什么时候这么牛逼，名声都传到核心星区之外了？ 李斌随着对方朝沙利文星靠近，一路上有意与对方闲聊，这才知晓对方激动的原因。 布莱顿联盟一直在从事对无人舰船的载人化改造，但苦于他们远离核心星区，手里的正常飞船很少，去核心星区采购吧，巡洋舰和主力舰又都不是花钱就能拿下的。 可如今还能在英仙座服役的船型，老船都经过数百年大浪淘沙，新船都是无数设计师呕心沥血的结果，其舰船对于适人化的布线、船舱设计、设备安装都有非常高明的设计，不但能提升船员的效率，更能显著提高生活水平，这些东西，是布莱顿联盟渴望的。 但他们又实在是养不起自主设计所需的庞大设计团队和实验成本。 如今李斌得到曼哈顿授意，带着至高点残骸来到布莱顿联盟，可谓远水解了近渴，布莱顿国营重工厂的人又怎能不扫榻相迎呢？ 他们的热切，不是针对李斌的，是针对这条残骸的。 “速子科技虽然造出了余晖这个怪物，却也是布莱顿最大的资助者，布莱顿人对速子科技的态度很是复杂。一会儿下船后，让船员们别提速子科技的事儿。” 在沙利文空间站泊区停泊，下船前李斌跟杰夫里再三强调。 “放心吧船长，我会按照最严格的轮岗指标要求他们。”杰夫里拍胸脯保证。 至高点残骸已经交了出去，具体的维修成本还在评估，李斌受邀参观国营重工厂，他把船上见多识广的伊莎和老独眼都带上了。 前者是霸主出身，知识渊博，后者是实践派，执行过多次任务，对重工厂比较熟悉。 轨道电梯一路而下，没有大气，就鲜有摩擦的高温和颠簸，沙利文的太空电梯连隔热瓦都不贴，反而是电梯四周散布着机枪炮台。 “让您见笑了，沙利文条件艰苦，没有大气层，只有地表一两百米内因火山喷发和工厂排污制造的稀薄空气，温度常年维持在零下80度，行星处于逝者星系小行星带附近，流星频繁。这些近防炮是为了射击流星用的。” 国营重工厂代表，年纪也就三四十岁，却满头花白头发的霍尔夫解释道。 李斌揉了揉眼角，不知道该从哪里吐槽。 首先在太空电梯设置近防炮，就意味着流星撞击太空电梯和轨道的情况很常见，常见到电梯要准备火炮的程度。 其次是这条件……未免太过艰苦了，简直跟埃尔非熔岩星球有的一比，更何况布莱顿联盟是没有奴工的，这颗星球上几十万人都是自愿在坚冰覆盖，封闭生活站点外无法耕种的艰苦环境里工作的。 并且因为流星频繁，殖民地外的工作站更有随时遭遇大型流星撞击的危险！那些流星是不可能用工作站的近防炮打爆的，需要基地发射大当量核弹才能破碎。 仿佛是看出了李斌的疑问，又或者类似的情况发生过无数次，霍尔夫说道：“布莱顿联盟粮食短缺问题严重，我们的淀粉合成设备只能维持难民最基本的食物供给，但一直吃维生素片和淀粉很容易导致肠胃问题。难民为了谋求生存，愿意来这种危险的地方工作。” 他的语气很是苦涩，英仙座星域有人性的企业和政权不多，布莱顿联盟公开接收一切难民，从星区涌来的难民潮正时刻拷打当地政权的执政能力。 食物问题、电力问题、安全问题、治安问题……除此之外，布莱顿联盟还需要甄别和应对混入难民的各势力特工，这个组织从诞生之初便多灾多难。 太空电梯开始减速，刹车片在合金索上摩擦出火花，地面接收平台释放出大量膨胀泡沫吸收动能，减速完成后并不需要李斌等人自己转乘，电梯像抽屉一样拉出载人仓，由接收平台旁边的有轨电车对接接收。 整个过程都被厚重的保温结构包裹，有轨电车吞入载人仓，温暖的风被中央空调输入，信号、电力也全数接驳。 “这是修建在冰层下的地下轨道，列车采用核动力驱动，反应堆的冷却水会用于给车厢供暖，地表太冷，还有陨石威胁。”霍尔夫讲解着，“这种技术在冰原行星和冰火山行星应用广泛，我听说埃尔非是熔岩行星，那里应该另有一套通行技术吧？” 李斌点头：“埃尔非当地人会用一种名为陆行鸟的载具，足部是耐高温的陶制成，能在熔岩中坚持数个小时，多足结构支撑驾驶室，使用巨大的合金丝编制的帆，乘风在酸雨冷却的短暂陆地和浅层熔岩间同行。有钱的则会使用飞行器。” “一定很富庶吧，毕竟是核心星区。”霍尔夫流露出艳羡的表情，让李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就像很多人以为在大城市上班一定能挣不少钱一样，但其实大城市工作的日子并不好过，开出租车送快递的也住城里，却生活在城中村乃至地下室。 “到了。” 几人闲聊拉家常间，窗外一直呈现冰冷的白和死寂的黑的环境为之一变，通红和昏黄成为视线的背景色，不规律的沉重咚~声从远方传来，仿佛有无形的巨大神祇，正抡动铁锤敲打锻造。 核动力列车表面凝结的冰晶开始蒸发，皮肤大面积裸露，只用有限的隔热布料裹住关键部位的男男女女，戴着护目镜扛着器械从列车头顶的桥梁走过。 桁架、钢筋、齿轮、机械臂、安全标识，李斌进入了这座巍峨的工业巨人的身体，看着这些钢铁制成的脏器。 铁水是它的血液，各类传送机械是它的血管，远处上百米的巨大熔炉，是它的心脏，泵出数十条炽烈的钢水。 跟它一比，李氏第一修船厂简陋得像是侏儒。 第150章 这也是一种谈判 随着舱门开启，闷热潮湿的空气涌入车厢，让习惯了飞船那机器释放的干燥循环空气的李斌有些不适应。 就像新疆人到海南，刚下飞机就觉得肺里堵了湿棉花，脸也跟着油腻起来。 幸好船员服具备良好的密封性，不然这会儿李斌恐怕会觉得衣裳都扒在身上。 “设计师和改装师都去空间站考察残骸去了，现在整个重工厂正在调整生产线。”霍尔夫歉意道，“这是布莱顿第一次正式获得巡洋舰残骸，还是余晖无人舰船里较为常见的至高点型号，大伙都很兴奋，准备把整个船舱结构复制下来。” 通过霍尔夫的话语不难听出布莱顿对此事的重视，经过询问李斌得知，这个重工厂负责生产全星系所有的大型合金板材和复杂机械设备，停工就意味着布莱顿联盟正在消耗库存设备。 在余晖和海盗猖獗的核心星区外，这无疑是赌博。 霍尔夫带着李斌远远地观看巨型熔炉：“但一切都是值得的，布莱顿的战士们在设计理念落后的巡洋舰里忍受着船舱和布线的折磨，为了守护家园跟余晖ai和海盗打仗，我们也有义务提升自己的水平，尽可能地为战士提供更好的环境。” “技术不行工业水平差不是借口，布莱顿联盟最重要的就是人，我们必须不断提升水平……李斌老板，您来的真是太及时了。请放心，您的这艘船我们会用上最好的材料和技术，尽力让她不出什么大问题，不过我们的锻炉毕竟是损坏的，有缺陷是难免的。” 霍尔夫诚恳的态度让老独眼动容，他抬起头看了看霍尔夫，又看了看这座工厂，眼里有些迷离，最后摇了摇头，恢复了那看什么都无所吊谓的懒散姿态。 “先天不足、后天畸形啊。”他咬着电子烟用只有自己才能听清的声音含糊着，吸了口被饱和空气变得粘稠的烟雾，吐出浊烟。 伊莎腰背挺直地跟着李斌，看着李斌对工厂本身并不关心，倒是对在厚重冰层覆盖的地下，修建起这座堪称热能炸弹的巨大工厂的相关措施很感兴趣： “工厂每天产生的废热不少吧，你们不担心冰层融化么？防水怎么解决的？” “我们在工厂里布置了许多管道和换气扇，这些管道会一直通向居民点，将高温蒸汽输送过去供暖，并将居民点的冷气抽过来进行换气，整个沙利文殖民地都由这些管道联通，外部裹了厚重的隔热设备……” “食物方面呢？总不能只靠合成淀粉吧？” “我们有昆虫养殖场，无菌培养蟑螂和一些爬虫提供蛋白质，除此之外，我们还有几座水培农场，就在重工厂附近，能优先享受热度，只是规模太小，巨企又不肯转卖，只能提供给军官和部分工人。此外我们和一些贸易公司签了合同，定期有食物运输过来……” 李斌的问题如连珠炮般，伊莎很清楚他这是在为未来开辟殖民地做准备。 网络上的确有很多殖民地建设指南，什么《人之领通用殖民地开发手册》、《傻瓜也能看懂的殖民地建设》、《小而美：以家庭为单元的殖民开发》等等。 但书本里的知识和实践总是有出入，许多在书写者看来是常识，简单到不需要写入和拍摄的小技巧，却往往能难倒不少人，这就是知识的诅咒，知道的人会觉得很简单，不知道的人却会在这些看不见的角落跌倒。 李斌这是拿人当ai，搁这儿刷问答呢。 霍尔夫很快就承受不住了，李斌的问题又多又杂，他自己有过目不忘之能，但霍尔夫却没有，有时候他自己记错了或顺口说错的点，在其他问题上呈现出入，就被李斌揪住不放，大有打破沙锅问到底的趋势。 可他霍尔夫邀请李斌参观的目的，其实是为了抬高造船价格的！ 诉说布莱顿联盟条件艰苦却坚持不懈，讲述组织有人性，展现工厂的规模，卖惨、求情、强调服务态度，就跟上门推销是一个路数。 但李斌接二连三的问题，把他人都问麻了，现在霍尔夫脑子一团乱麻，飘过的思考不是如何提价而是‘水培农场比绿藻培养有什么显著优势？’‘殖民地为什么不设计得紧凑些？’，李斌不按套路出牌，无疑让他大感棘手。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技术人才都上天看船去了，我再跟他耗下去，就真被人牵着鼻子走了！ 霍尔夫打定主意，趁着回答问题后李斌沉吟的功夫，才装作漫不经心地开口： “条件您也看见了，布莱顿诚意十足，就是这造船的价格嘛，空间站的设计师经过核实，这艘船的残骸遭受大量鱼雷袭击，损坏严重，引擎、电池组、电网都需要更换新的，龙骨和炮位也需要更新，报价已经出来了，大概需要25万星币。” 李斌头也不抬，还是那副沉思的模样，似乎已经沉浸在思考中，这种全神贯注的情况，正是容易草率答应的！ 可他冷不丁张嘴吐出一句话，让霍尔夫的算盘落空了： “你们搁这儿拿我当猪宰呢？” 李斌捏着下巴：“我出门就带了16万星币，多一分没有。” 霍尔夫捏着鼻子，正想着跟李斌再拉锯一会儿，争取最好把价格打到20万星币左右，让李斌签份贷款。实在不行16万星币也可以。 毕竟这艘船的重建费用也就10万星币，布莱顿联盟到处是嘴要吃的，重工厂含泪挣6万也能行。 孰料李斌继续道：“这笔钱可以给你们，但得给我把舰队其他船修好，还要允许我继续参观殖民地其他设施和设计图。” “这绝不可能！”霍尔夫断然拒绝。 “那就就是没得谈咯。”李斌耸肩，打开终端，“老弟，谈崩了，赶人。” 空间站里，李厂振带着陆战队和武装水手，全副武装来到泊区，直接闯进泊位上被固定的残骸，把一个个沉迷其中的设计师和改装师拖出来。 “你们干什么！放下武器！”散布在泊区的安保立即气势汹汹赶来，布莱顿没料到谈判会破裂，安保力量主要放在监视港口上，没想到寰宇联合会动手。 布莱顿人在星区外屹立不倒，养成了彪悍的性格，军队哪能受这个气，直接拨开气枪保险就要射击，但不等为首的军官举枪，李厂振腰上的压缩气罐猛烈喷吐，推着他撞进军官山上，一脚就踹过去把人踹倒，同时把链锯剑顶在军官脖子上，狞笑道： “妈的借给你们东西还真当自己的了，生意谈崩了知道不？老子取回自己的东西也有问题？叫你的人放下枪，不然我崩了这些人。” 李厂振戴着耳麦，按照大哥的指示念台词，手指指着被已经进入残骸往外拉人的武装水手，大大咧咧道：“听说你们重工厂全厂的精锐都在里面了，你猜猜要是我炸了残骸，你会有什么结果？” 军官吞了吞口水，什么结果？死呗！布莱顿人这么多年养成了轻生死重集体的观念，死他不怕，但他怕这些设计师改装师真死了，会对布莱顿造成巨大的损失！ 这是他不能接受的！ ‘到底是谁在谈判，等完事儿了老子得亲手安排他！’看着近在咫尺的链锯剑，军官牙根紧咬，心里疯狂慰问霍尔夫全家。 霍尔夫也大惊失色，他这还没怎么谈呢，怎么就谈崩了？！ “李斌老板，您这谈崩……从何说起呀！” 李斌揉着眼角，一副要揉出眼屎的样子：“那不然呢，你们布莱顿张嘴就25万，可不就把生意往谈崩的方向推么？” 他一字一顿：“你们不尊重我。” 第151章 成了! 布莱顿国营重工厂，重锤在机械带动下缓缓升起，又倏然落下，穿金裂石的沉闷巨响和在闷热的空气里，振聋发聩。 李斌一句‘你们不尊重我’，霍尔夫好悬没跳起来，这会儿他身上已经出了一身黏汗。 25万星币是他自作主张，上面的意思是要他尝试抬高价格，能赚多少是多少。但他确实没料到，李斌谈判刚开始，就带人去赶人！ 这笔买卖布莱顿联盟是无论如何都要做成的！ 单凭那艘巡洋舰，布莱顿就不能拒绝，何况李斌在埃尔非的这一年多时间，布莱顿也没闲着，根据散布在核心星区的特工搜集的情报显示，李斌不能只看成一个商人这么简单。他在埃尔非星，玛格星系和卢德教会都有不俗的影响力。 听说他的修船厂娱乐港口，新鲜的菜蔬和粮食价格很是低廉，而布莱顿联盟难民多到侵占武装模块的地步，对粮食需求可以说是无穷无尽，布莱顿高层是计划通过这次生意跟李斌搭上线，然后跟他达成粮食合同的！ 只是上面有些贪心，残骸也要、合同也要、星币也要，让做事儿的霍尔夫压根不好展开操作，反被李斌掀桌子的举动吓了一跳。 “您……这……我……唉！” 知道上面已经在赶人，自己的挂落是避免不了咯。算逑，这烂活谁爱干谁干吧，我直接让贤了。 霍尔夫自暴自弃，干脆把事情竹筒倒豆子一股脑全说了出来。 李斌这下回神了，他眯起眼：“你是说，你们还打算跟寰宇联合签粮食合同？” “是，但您这一绞和，就都没啦！”霍尔夫花白着头发，垂着脑袋，老大个人跟个小孩一样，布莱顿人彪悍朴素，情绪直来直去，怒则火冒三丈，哀则泪流满面，颇有先秦古风。 得到确认，李斌一下子笑了出来，他满心欢喜地扶起颓丧的霍尔夫，抚着他的后背温声道：“谁说没了，这买卖怎么谈？你我两张嘴么。咱哥俩商量好，天上地上都好做。” “啊？”李斌川剧变脸似的模样，让霍尔夫很是懵逼。 李斌笑如弥勒，心里却骂开了，布莱顿联盟上哪儿找的这么不长眼的谈判代表，粮食合同这种大宗贸易肥得油水都淌出来的好事儿不先说，张嘴就是25万星币，老子肯定以为你是来敲诈的啊。 你早说有好事儿想着哥哥不就完了么！真当哥哥我只带了16万呐，哥们我是倾家荡产出来的，老子有的是钱！ 妈个鸡，下次来布莱顿做生意，一定要避开你这个骇人鲸（害人精）！ 伊莎倒是对李斌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动静早已习惯，她抿着嘴憋着笑，心知李斌在为如何收场冒火，转了个身打量起远处五彩指示灯闪烁的纳米锻炉，仿佛对眼前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 李斌抹了把脸，把高温和湿润空气蒸腾的油汗抹掉，往地上甩了几滴汗珠，湿漉漉的手掌按在霍尔夫肩头，油汗沁入他的衣裳，留下清晰的手印： “别怪老弟心急，我这小门小户起家，尔虞我诈见多了，小弟我这心害怕呀！生怕被别人给骗咯。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咱们顺着巡洋舰往下说？” 霍尔夫人都要昏了，听了心里装哥嘴上装弟的李斌的话直瞪眼：“上面都要打起来了，这还怎么谈？” “这怎么不能谈？”李斌打了个响指，翻开终端噼里啪啦一阵按。 空间站里，正跟军官对峙，看着远处已经有更多安保走来的李厂振，听着耳机里的话，直接抽剑放回腰间，冲手下努了努嘴，弯腰拉起军官，笨拙又贴心地帮他拍去脚印。 军官也是一脸懵逼，但见寰宇联合的人嘴上嚷嚷着“演戏，都是演戏！”“演戏结束了，没事啊！大伙继续研究！”把设计师和改装师恭敬地请回船上。 接着舰队舱门打开，瓦哈卜谄媚地搓着手，带着鬼子军官的气质，领着几辆叉车，插着几筐冷冻的鲜肉和瓜果过来： 瓦哈卜吆喝道：“感谢布莱顿重工厂帮公司建造巡洋舰，ceo正在跟代表谈判，我们看诸位守卫辛苦，考察也辛苦，特意送点东西给大家吃。” 军官看了眼肉，迅速挪回眼睛：“我们不收受贿赂，省省吧。” “谁说要贿赂，没有贿赂呀。”瓦哈卜惊讶地说，在他身后，是几口太空蒸煮锅和燃气设备，船员们迅速展开，就地烹饪，等到远处的安保们飙车赶到现场，切盘的水果鲜艳欲滴，码盘的切片肉和蔬菜整齐地摆放，球形太空蒸煮锅腾腾地蒸汽冒出奇异的香味。 瓦哈卜笑容满面，心说老弟，核心星区的人都扛不住船长的料理，你们这些星区外三天饿九顿的土老帽能扛住？ 他端着无核桃和无核苹果的盘子凑来，声音平静，却宛如般诱惑：“请人吃饭不算贿赂吧？这也是我们公司的财产，感谢诸位帮忙保卫送点吃的，布莱顿联盟难道也禁止吗？” 军官喉结翻滚，想举起枪顶住瓦哈卜托盘靠近的手，可那平日里练习上百遍的枪却仿佛重若千钧。 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在呻吟、尖叫、阴暗爬行，他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 基因在咆哮、生命的本能在催他张嘴。 他的余光瞥见残骸附近，已经有实在忍受不了的设计师悄咪咪把嘴咧个缝，神情恍惚地吃下笑靥如花的美女船员塞进的桃子了。 ----------------- “就这样吧，20万星币我肯定不答应，16万你又嫌少，那我这折中一下，18万星币。外加你们帮寰宇联合修好所有船，另外补充一批合金板和燃料，补给按照市场价来，这笔生意就算谈成了。” “怎么样？老霍，有些事不上称没二两重，上了称能压千斤呀，好好想想吧……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咯？” “那你跟你领导打个报告，就说生意继续谈，放点利好消息，显得你据理力争为联盟争取利润，把局势说得崎岖一点，凸显你的功劳。” “然后你带我们到处逛逛，随便聊聊，把时间拖够，也跟上面说说，让他们把事态按下来，你不出错我不出错，这样大家都有利不是么？” 李斌搂着霍尔夫的肩膀，低声蛊惑。 满头是汗的霍尔夫用袖子擦着脑门，颤巍巍地拿起终端小声说着什么。 李斌满意地拍着霍尔夫的背：“好，很好。接下来我们聊聊殖民地建设问题吧，我还有好多疑惑呢。” ----------------- 空间站，越来越多的设计师和改装师已经排队吃饭，士兵们目不转睛地看着冒香气的蒸煮锅，垂涎欲滴。 瓦哈卜还在循循善诱：“他们可都吃了哦……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就在军官深受考验时，他收到了一条消息，只看了一眼，绷紧的神经就彻底松下来，他放下枪接过瓦哈卜递来的果盘，小口小口品尝起来，露出销魂的表情。 注意周围吞口水的士兵在看自己，他勉强收敛了表情：“看什么看，想吃的还不去排队？” “万岁！”士兵撒丫子就跑，争先恐后。 这名军官回头撞见背着手的瓦哈卜，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是挺好吃哈，这是啥？” 瓦哈卜的终端眼镜里收到船长的消息： 【事情已成，18万星币包修全舰队，20天后提巡洋舰，具体信息注意看附件，通知舰队，收拾东西准备转移旗舰。】 他推了推眼镜，笑容越发真挚：“这个叫桃子，可是从卢德教会顶级桃树上摘的，没有打药，全靠品种好，这可是教会神父以上的神职人员才有资格品尝的好东西。我敢保证，您是布莱顿第一个吃到它的人。” 军官咂摸着嘴里酸甜爽口的滋味，第一次觉得舌头的味蕾竟然能这么敏感，食物竟然能如此清爽。 “确实是人间美味。”他点头评价，那边蒸煮锅轰然掀开，大团浓烈的香味和蒸汽中，汤水变成一个悬浮的晶莹汤球，翻滚着溅起汤汁，肉排猪腿在汤球中进进出出，叫人诺不开眼，士兵们不顾还在翻滚吐泡泡的汤水溅起的灼热水珠，将灶台围个水泄不通。 厨子拎着勺，从汤球中舀过，连汤带肉打给士兵，军官吸吸鼻子，大步走了过去。 第152章 至高点brv，入列 等待至高点改装的这20天，堪称霍尔夫人生中最痛苦的20天。 寰宇联合的这位ceo，简直像个好奇宝宝一样，时刻不停地提问，逼得他指出了殖民地全息档案馆的位置，把这位瘟神打发走，好让自己有时间给上级撰写关于本次谈判的报告。 空间站的冲突虽然平息，但上级只是装聋作哑不是真聋了，这些事情总是要有交代的。 失去了人型问答器，却又收获了布莱顿联盟的档案馆，李斌兴冲冲地整日泡在其中，扫描似的吸收这些资料，看得眼眶发红眼睛发涩。 他搁那儿坐着看书，老独眼就靠在旁边打瞌睡，这位老兵虽然早就在新兵训练时就植入了脑机接口，但已经毕业的他跟李斌一样，拒绝让自己的大脑跟任何设备直连。 被黑客骇入可不是说着玩的，你接入全息网络，就意味着数个星系外的某人，就有可能远程将你变成肉鸡，甚至因为老独眼身上有大量义肢，黑客进一步将他变为傀儡也不是不可能。 四肢有三条都是义肢，剩下的那条肉手又能如何挣扎呢？ 所以老独眼只能无所事事地叼着电子烟，跟冬日里的老猫一样，缩着睡觉。 李斌倒是乐此不疲，寰宇联合的扩张过于迅速，以至于公司并没有筹备自己的档案馆和资料库。事实上，公司的主要信息都藏在李斌的脑子里，但跟布莱顿这种有上百年独自发展经验和数十年与核心星区交流的‘大势力’两相比对，李斌脑子那点东西也就不够看了。 他如饥似渴地搜集资料，把自己真正想查找的东西混在驳杂的信息里，以至于他不像是来看书的，反而像是要拷贝走整个档案馆的。 直到终端响起特殊的音乐，才将他从浩如烟海的文字、图像中唤回现实。 这意味着寰宇联合的第一艘巡洋舰，已经造好。因为是在残骸的基础上进行重建，许多设备布莱顿联盟在和余晖的大战缴获中有储备，因而只需要20天。 如果重头建造的话，那以布莱顿联盟的工业实力，没个半年是拿不下来的。 李斌豁然起身，动作惊醒了老独眼，老独眼揉着肉眼，义眼打量着双目充血的李斌兴奋的模样，眉头一挑：“船好了？” “嗯，走。”李斌干脆地抛下资料，大步流星离开。 ----------------- 布莱顿联盟、沙利文空间站外，小行星带。 带有明显修补痕迹的至高点brv宛如一座太空宫殿，缓慢穿过小行星。 这艘船以至高点为原型改装，船长1.8公里，宽650米，中段最窄处也有360米。也就是说，即便是至高点brv跟个哑铃一样头脚重腰杆轻，最窄的地方也比三脚猫号还长。 这是一艘不折不扣的大船，飞船中轴集成了前后所有线路，并且还留有宽敞的空间供船员生活和工作，最大最长的舱道便是位于中轴线上的【中央舱道】，足有1.2公里长，连接着飞船各处船舱，中央舱道有好几层，每层也有电梯和楼梯相连。 这条中央舱道，已经长得能赛马了。 这艘飞船能容纳450名船员，同时还有足以装下400架太空集装箱货物的货舱容量，这个容量，也只比水牛级少了100箱。 此外，作为速子科技改装的brv，她还继承了这个英仙座能量技术第一的巨企的优秀电网系统，比起三脚猫号、猎豹号这些飞船，其电网能充分发挥核电池组的能量。 除了给护盾提供强大的辐能冗余外，这艘飞船还拥有1个大型导弹槽、1个大型能量槽、2个中型能量槽、小槽若干、和一个中型协同武器位。 武器位除了大小之分，还有功能之分，一般一个武器槽只能给一种类型武器使用。只有优秀的舰船设计师，才能让一个武器位允许使用多种武器。所有人都知道俾斯麦号战列舰主炮射出的是炮弹，但如果有才惊艳艳之辈，搞出了主炮发射鱼雷或者导弹的玩法，那在战场必然能给敌人带来不小的惊喜吔！ 这个协同武器位便是如此，它能支持能量武器和导弹/鱼雷，可以让飞船在掌握战前情报后，在港口进行对应性改装。 简而言之，只要辐能够，武器位越大越好，通用性越广越好，大就是好，多就是美！ 李斌操着舵，美滋滋地想着，一旁的杰夫里摩挲着大副的操作台，艳羡地看着李斌，他也想开巡洋舰。可他之前腆着脸找船长，扭扭捏捏地说‘船长，您弄完了，能不能让我也弄弄’时，直接被没好气的船长给踹飞： “滚蛋！你当这排队找小姐呢？” 直到飞在空中，杰夫里才反应过来自己太过关心开船，都忘记了自己话里的歧义，所谓关心则乱，大抵如此了。 毕竟他杰夫里当年的终极梦想，就是开上巡洋舰，执意跟随李斌当大副，为的也是有朝一日能当巡洋舰舰长。 如今巡洋舰已经入手，他杰夫里执掌一船的日子还能远吗？这日子真是越过越有盼头了。 他一边跟随李斌测试这艘新船，一边痴汉似的畅想未来。 其实不止是他，所有在至高点brv中工作的船员，都有种如坠梦中的感觉，这些资历最老经验最足的船员没想到，只是几年功夫，他们就真的从驱逐舰换上了巡洋舰。 以至于整个新船测试过程中，大伙都有些飘飘然。 “标靶出现，目标锁定，试射激光！” 300平方米的宽大舰桥里，李斌坐在高台凸显的船长宝座上，硕大的天穹会战系统将星图和光学观察结果汇总在一起，他有条不紊地指挥，船员们则慢慢操作着全新的，比起旧旗舰科技含量更高的操作台，一边记忆流程，一边观察结果。 瑞扎式等离子激光开始充能，蓝色的激光武器仿佛层层圆环套嵌，逐级点亮，待到最后一层也亮起，一道足有卡车车头大小的高能离子射出，像是烟花、又像是一团莹莹的钴蓝粘稠海水，在飞船微不可查的后坐力减速中，缓慢而坚定地射出。 远处充当标靶的余晖飞船残骸，被高能离子命中，这艘长度超过200米的，装甲掉落得差不多的残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等到离子激光消耗殆尽，三分之一的残骸已经被蒸发掉了。 李斌鼻孔喘出粗气，满意地重哼起来，不愧是大型武器，就是牛哇，尤其是当它属于自己，简直满满的安全感。 至高点brv与至高点一样，原本都是被设计为深空勘探船只，自带勘探设备和高精度传感器，不但在打捞星球和太空遗迹时能节省不少重型机械和资源，更能利用其传感器提前探测敌人的位置和距离！ 除此之外，因为是布莱顿联盟第一次根据速子科技的残骸改装的飞船，布莱顿联盟在重建上很是费了心血，根据李斌的需求额外装配了许多船插，包含： 专注目标锁定核心（专为武器装配的锁定ai和机房，能辅助炮手锁定敌舰、导弹鱼雷，提高射程和精度） 辐散管道扩容（提高散辐效率） 恒星防护层（降低太阳风、脉冲星、日冕对舰船的影响，并显著降低能量武器对飞船的伤害） 电子对抗组件（专业的电子战ai及机房，反制敌舰电子干扰和骇入） 在构筑完全船电网和搭载武器后，也只有巡洋舰的巨大空间才能容纳下这些设备、装置、以及给它们发电的核电池组。 这就是大船的好处，空间开阔，能容纳更多改装和增强，事实上，仅一个专注目标锁定核心所需要的空间，就不是驱逐舰那有限的船身能提供的，更不必说海量实时演算的电力消耗和散辐了。 这也是每条巡洋舰下水都会受到霸主严厉管控的原因所在。 在偏远和防御薄弱的星系（例如萨拉曼卡所在的双沃尔沃星系），一艘军用巡洋舰便能掀起血雨腥风。 第153章 布局远航、庆功 这艘巡洋舰具有不俗的潜力，但布莱顿联盟毕竟穷困，他们的确跟余晖鏖战有不少高价值战利品，即便是速子光矛都有过缴获，但为了维持政权运转，这些东西除了装备在主力舰队外，都卖给速子科技和其他巨企了。 因此瑞扎式等离子激光这种，虽然经过无数代设计师更迭翻新，依旧保持着不错的输出能力的大型能量武器，其实即便是在英仙座星域，这种特殊类型的，老式等离子武器，也称得上一句‘过时了’。 但它们因为设计蓝图广泛存在，维护方便，依旧被布莱顿联盟和许多大型企业使用，如今装在至高点brv上，还真不是藏私，而是出于维护考虑。 而瑞扎式等离子激光的上位替代武器，李斌其实以前见过的，正是康达之巢空间站使用的等离子炮。 据说在人之领核心殖民地，还有又劲又霸的大型反物质武器和现实干扰器，一经发射就能扭转护盾电网，直接过载融毁驱逐舰电池组，即便是巡洋舰的核电设备也扛不住几发。 但这玩意儿也只存在于考古寥寥数语的讲述，如今已经成了神话，就像古人传言的千里眼顺风耳一般了。 除此之外，这艘飞船还装配了废土导弹发射器，这种发射器采用了子母弹的设计思路，硕大的母导弹发射后，在接近到目标一定距离时便会裂开，投放出数颗名为【智能炸弹】的导弹，它携带了多枚一次性的蜂群发射支架，会在极近距离内再度分裂为蜂群导弹，对目标造成巨大的毁伤效果。 并且因为其双重子母弹的设计，允许该导弹在【智能炸弹】阶段，根据搭载的芯片自动分析环境参数和目标，调整自身部署，从而自主选择对袭来的导弹狂潮、舰载机编队亦或是小型敌舰进行伤害。 简单来说，这是一种反小型舰艇的特化武器，对大型舰船效果不佳，但虐菜很爽很快。 在搭配上飞船的其他中型武器和整个深空舰队以导弹为主的火力投射、战机袭扰方式，可以说巡洋舰不出，李斌的舰队足以应对任何局势。 李厂振在旁听伊莎关于舰队作战技巧讲解时，忍不住挠着头举手：“参谋长，咱们这么整是不是太没理想了，咋就不敢跟巡洋舰干一架呢？” 不等伊莎开口，李斌就瞪眼了：“咋地，你还想干巡洋舰啊？咱就这点家底，公司的希望都寄托在这艘船上了，你小子就想拿她上赌桌！？” 李厂振讪讪地挠着头坐下，心说对哦，咱们是公司不是军队，没道理去啃硬骨头，打不过还不能跑么？挣钱才是王道，等有了四五艘巡洋舰，爱干谁干谁。 他一拍脑袋，觉得自己跟老师跟太久，思维都转不过来了。 商人还是要有商人的样子。 ----------------- 翻修一新的甲板干净整洁，全新的中央空调吹着带有芬芳剂的空气，机电设备安静而平稳地运行，硕大的飞船飘荡在太空，自重巨大以至于难以产生颠簸。 这是不同于三脚猫号的全新体验。 干净的船、巨大的船、一艘漂亮地让人涨红脸的新船。 在这里举办新船试航完毕，寰宇联合的【第一艘巡洋舰入列会】简直再适合不过了。 君不见，就连角落里小声和布莱顿联盟改装师交流技艺的，罗伊德裔损管的那张饱经沧桑的老脸，因为这艘船，皱纹都消失了许多。 那个年纪不大却面相苍老的男人，心满意足又眼角湿润地呢喃着“不容易啊”“这种地方工作，简直就是享受”等不知所谓的话，跟改装师和损管兄弟们觥筹交错。 整个舰桥连带着多层的中央舱道都成了聚会的地方，数百寰宇联合公司骨干和上百名布莱顿设计师、改装师齐聚一堂，在和星区间刺耳的海盗摇滚、聒噪的卢德圣颂、热血的霸主军歌不同的，堪称清新的《胡桃夹子》组曲中，大伙欢聚一堂。 全息投影将整个船舱按照船长要求，塑造成了西式剧院实木风格，看起来非常复古低调，李斌嘴角噙着笑，跟已经烂醉的霍尔夫碰杯。 霍尔夫只觉得自己太苦了，一心为了布莱顿，结果被李斌一招暴力恫吓给坏了计划，不但担惊受怕，还要被上级问责。 别人都不知道这20来天到底是怎么过的，只看他原本花白的头发如今找不出一根黑发，一切辛苦尽在不言中。 原本李斌还想把霍尔夫彻底灌倒以报他乱开价的仇，但看见远处走来的丽人，他顿时对身边靠着自己的老男人索然无味起来。 他招来正跟老独眼抢食的老弟，让他用那双沾满油腻的手抓着套着不菲服装的霍尔夫赶紧带走，续了杯酒迎着款款而来的丽人。 伊莎穿着军礼服造型，贴合身材的中裙，裙摆遮住膝盖，一双秀腿被长筒军靴遮着，全身不露片缕，两腮挂粉，氤氲着叫人难忘的风情。挺胸拔背，纤细的脖子和小巧的下巴跟人打招呼时轻轻一点，令人联想起高傲的白天鹅。 银灰色单马尾束在脑后，被末端的磁力发卡约束着落下，仿佛身处地球，随着她侧身让过船员摆荡起来，她步履从容，似乎丝毫没有被无重力环境和脚下的磁力靴影响，这正是太空特种战训练出来的痕迹，却被得体的动作掩藏起来，若是有人见色起意，必叫他大败而归。 老独眼肉眼看着手里多汁的肉排，义眼歪了90度，定定地打量伊莎的步伐。然后他招来杰夫里，在他耳边悄声说着什么，大副的眼睛瞬间瞪老大，仿佛听到什么恐怖故事。 “船长，恭喜呀。” 酒杯轻轻一碰，晶莹的指甲压住高脚杯的按钮，约束酒液的酒盖张开，与瞳孔相得益彰的琥珀色酒液被手指轻轻一晃，打着旋儿飞出，伊莎优雅地张口吞下酒液，冲李斌挑眉。 李斌摸摸鼻子，按在按钮把酒灌进嘴里，动作干脆利落，相比之下却失之粗野，他用拇指擦了擦嘴：“该说不说，你这动作确实牛逼，那些布莱顿人都被你唬住了。” 伊莎侧目看去，周围的布莱顿设计师们看似还在交流，但余光都在瞟向她。 “怎么，怕他们以为您背后有靠山？”伊莎玩味道。 李斌耸肩：“真有就好了，我又何苦活得这么累。” 第154章 第一次亲密接触 弦乐管乐打击乐交织连绵，价值数百星币的良材美食琳琅满目，舰队厨子忙得脚不沾地，但也累得开心。 有道是厨子不偷、五谷不收，这么多上好的美味，他们总少不了一口，可能参加宴会的船员混个半饱，厨房里的人却总要吃个滚瓜肚圆。 伊莎听着李斌抱怨自己没有背景，面上轻笑。 三年多拿下巡洋舰，这还要什么背景，自己不就是最大的背景么？跟着李斌这些年，她也知道埃尔非总督遮遮掩掩把控石英社，为的就是伺机自立，可把整个工业综合合体协会绑在一起，也就四艘巡洋舰。 如今李斌拿到一艘至高点brv，即便身家再薄，等回了埃尔非，成为协会新的实权成员也不是难事。 这还需要什么背景什么靠山？ 听完李斌的抱怨，她估摸着李斌有些喝昏头了，换做以往这时候他就会扎醒酒剂，但今天可能是高兴，打算在微醺状态多待一会儿乐呵，于是轻轻开口：“船名想好了么，公司第一艘旗舰，你总不会还要用猫狗的名字命名吧？” “那不能够！”李斌摆手，“我想从《山海经》或者神话故事里找个霸气的名字。” 伊莎愣了：“山海经是什么经？” 这话倒是惹了祸，打开了李斌的话匣子，他稀里糊涂地讲着什么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望夫石的故事，越讲越偏，《山海经》反而被抛诸脑后。 这些故事对星际人类而言堪称荒诞，伊莎听了个头昏脑涨，就在她思考如何转移话题时，杰夫里顶着个刀疤丑脸摇摇晃晃走过来，眼珠里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喷着酒气搂住李斌。 “船长……我的好船长呐，您如今发达了，可不能忘了我的巡洋舰呐，等公司买了主力舰，一定要让我当巡洋舰舰长！” 李斌被杰夫里搂得死死的，本就有些醉意的思绪因为胸腔被用力挤压直发昏，他忍不住呻吟起来：“别tm整这死出，忘不了，赶紧滚犊子！” “诶！好好好，您没忘就好，哈哈，老子要当巡洋舰舰长咯！” 杰夫里欢天喜地，临走前狠狠拥抱了李斌一把，在四周布莱顿设计师们见怪不怪的注视中离开，杰夫里醉酒后的状态，在彪悍直爽的布莱顿人眼中还算轻的，他们每逢和余晖大战后，幸存的船员们都会豪饮，直接喝得醉死的每年都有不少。 虽然有解酒剂，但架不住人就是要往死里喝，没有办法。 伊莎倒是注意到，杰夫里的手指被他用身子挡着，往李斌酒杯里撒了什么东西。那个角度是李斌的视野盲区，她却能隐约看见。 趁着李斌扯领口喘气加喝酒润嗓，顺便大骂大副的空档，她微不可察地偏过头，瞧见杰夫里站在老独眼旁边，小声嘀咕。老独眼不耐烦地说着什么“演技挺好”，杰夫里脸都涨成猪肝紫，喝骂着“那是真紧张”“这事儿最好真能成”之类的混账话。 察觉到伊莎的注视，老独眼动作不变，义眼探出转了个角，冲伊莎上下做‘点头’动作，嘴巴无声地做口型： 【我只能帮到这儿了。】 【船长这方面迂腐得很，你加油。】 伊莎不禁失笑，李斌看见伊莎翘起的嘴角，歪头看去：“有什么好笑的吗？” 伊莎收敛了眼神：“没有，你看错了吧。” “不，我是看到你在笑来着。” 伊莎摇头，这下笑起来：“你应该是喝醉了。” 李斌按着太阳穴回忆，仍然摇头：“不，我的确没看错。” 喝醉的是脑子，跟我外挂有什么关系，李斌心说，我就不信你没笑，让我打两针解酒剂好好回忆下。 他想着摸出盒子，伊莎看清盒子上的标志，这下笑不出来了，她抿着嘴，樱桃色的嘴唇压迫出娇艳的血红，伸手捉住李斌的手腕。 李斌试着挣了挣，那训练有素的手腕跟钢筋似的不动分毫，他抬头，看见伊莎香槟一样眸子，没见过的异样华彩在其中转折，那莫名的光仿佛要化作江水涛涛直下。 伊莎不错眼珠地盯着这个招募自己的男人，这个从负债起家，几年功夫打出一片事业的男人，这个如今拥有了巡洋舰的男人。 平心而论，李斌不丑，甚至很是英俊，即便在人均基因调试的当今世道，他的颜值也很能打。加上事业的成功和星币流水般挣又流水般花，历经战争、商业纠纷、李斌有着不符合年纪的气度，让他整个人越看越耐看。 婚姻消解的星际时代，即便是豪门贵种在两性方面，跟前世比起来也堪称风气自由，看对眼了滚床单不是什么罕见的事儿。伊莎过去一直接受军事化教育，没有机会接触那方面。 等军校毕业又一直接受家族的严格培养，还没等到自由玩耍的时候家族就破灭了，半年时间颠沛流离提心吊胆，等上了李斌的贼船成天忙着打仗、复盘、开会、授课，作为公司唯一的‘高学历人才’，可以说李斌得闲她都不得闲。 加上这些年观察下来他的观念跟自己也惊人得契合，两人时常交流作战心得和沙盘演练，她时不时还要参与李斌的生意谈判，可以说，这些年她最熟悉的就是李斌了。 这么个有能力有抱负的男人成天在身边溜达，伊莎说不动心那都是在撒谎，她又不是百合蕾丝，她也是人，她也有诉求！ 早就有想法的伊莎在酒精催动下，回想着老独眼的惺惺作态，只觉得自己大概、也许、可能被那老东西给讽刺了。 还要帮忙……是在小觑自己？还是认为自己没那个胆子？ 这岂止是小觑，简直是嘲笑！ 身为霸主军官，身为同届第一，她有什么不敢？这是她自己的主意，岂是区区激将就能驱使的？ 她深吸一口气，丘峦鼓起，伊莎呵气如兰，箍着李斌的手腕绝不动摇，对一脸疑惑的李斌道：“解酒剂打多了会损伤肾，你既然醉了，这里又没什么事，不如直接去睡。” “是……是吗？会伤肾？”李斌眨巴眼，显得很是重视。 “当然，你说的嘛，是药三分毒。”伊莎牵着李斌往宴会外走，一路笑容得体应对船员和与会者，只是两腮的红晕越发鲜艳，如同玉人抽发两朵赤丽牡丹。 回船长休息室的路上，正巧遇上送完霍尔夫回来的李厂振，李厂振看见耷拉着脑袋要睡着的李斌，好奇道：“我哥这是……” “他今天兴致好喝醉了，我送他回去休息。”伊莎看着油盐不进的李厂振，感觉有些棘手。 李厂振点头笑道：“那不麻烦参谋长了，我送老哥去吧。” 说着，他伸出的手一顿，伊莎已经莲步清移挡了过来。 李厂振憨厚的笑脸顿时僵硬，他脑子里闪过的全是叛变、姐姐临走前的嘱托，保护大哥之类的，眼里闪过一丝不忍，接着化作狠辣。 伊莎神情不变，在李厂振动手前举起终端，亮出一串联系方式：“我和你姐姐以姐妹相称，于情于理你该管我叫什么？” 李厂振酝酿的杀意一顿，看着终端里老姐的联系方式，犹豫一阵，艰难张嘴：“伊莎……姐？” “诶，那我就认下你这个弟弟。赶紧去找你老师吧，他快把吃的抢完了。”说着伊莎带着李斌绕过了面前铁塔似的汉子，往船舱深处走去。 李厂振被镇住了，不是怕伊莎军官的本事，主要是她拿的是老姐的私人联系方式而非对公账号，老姐很少给人私人联系方式，这说明她在老姐眼中值得信任。 他不信别人，但对老姐和大哥是全心全意相信的。 他磨磨蹭蹭地往宴会中心走，想着要不要回去再看看。刚过拐角，就被一只油腻的义肢按住脑壳，熟悉的声音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几乎咬牙切齿骂起来： “你个蠢货！老子的计划差点让你给毁了！幸好人性格争强好胜，不然她退了，老子得活剐了你！” 透过指缝，李厂振看见两张丑陋的脸。 砰！ 舱门合上，从内部锁死，关掉舱内通讯，只留下终端的紧急联系开启，伊莎搀扶着李斌躺在床上，她快速洗了个澡，用浴巾裹着身子坐在化纤沙发上，灯也不开，在黑暗中呆呆地看着电子钟的秒位从0到9又归0。 不知道循环了多少圈，直到李斌开始扯领口喊热，她终于站起来。 是夜雨疏风骤，浓睡也无，残酒也无。 第155章 18万星币没白花 空间站高悬九天，缓慢而坚定地自转着，合金分秒摩擦，沉闷的轰鸣在空间站内扩散，在介质稀疏的太空却听不到任何声音，好似这只合金‘巨兽’的心声，只有寄生其上的‘应声虫’人类能听见。 身为寄生虫之一的杰夫压根不关心空间站自转的轰鸣声到底像雷霆还是爆炸，这会儿他要忙疯了。 数根直径两三米的巨大管道排着队对接飞船，公司是第一次处理这种巨大舰船的后勤工作、1.8公里堪称虚空城镇的大家伙的补给是天文数字。 核燃料棒、备用船体构件、维持全船远航的淡水、燃料、食物储备…… 头顶的管道咕噜着注入淡水，下面是叉车从轨道列车里卸装大小物资。 而这项工作，被交给了杰夫里，船长美曰其名这是锻炼大副的能力，为他以后接手巡洋舰做准备，但杰夫里心里清楚，这是昨晚跟着老独眼设计船长得到的惩罚。 “妈的老独眼，老子被你害惨了！”杰夫里看着终端里似乎永远处理不完的需求，咬牙切齿，他连本次远航的航线规划会都被排除了，简直亏到姥姥家！ “最好事情真能像你说得那样发展！” 被大副咒骂的老独眼，此时正穿着防水磁力靴，戴着呼吸器，跟船员一起清理飞船的船员维生装置，他们打开了污水处理箱，浓烈的恶臭和挤满视线的污秽让人作呕。 自动清洁机器是有极限的，要想彻底清洁飞船维生装置，就需要让飞船靠港停船、暂停所有污物处理和循环，再让人力和机械协作清理。 这种苦差事，只有犯事儿被罚的船员才会去做，即便有太空服和呼吸器隔离，作业期间气味不会沾惹到身上，但太空服总会脱掉的，这些积年老味儿和不可见的残渣，会顺着脱衣服留在身上，这可不是区区消毒间就能祛除的。 因此清洁维生装置，又被船员称为‘扫粪坑’，而担任清洁员的船员，则会获得【粪海狂蛆】的临时称呼，并且在小半个月内被所有人嫌弃。 被罚清理维生装置的船员看着打扫中的水手长，暗中猜测老独眼究竟犯了什么事才被罚到这里。不过无论他们再怎么猜，都想不到真相，老独眼操控着机器打扫着，面色平静，还有闲工夫哼小曲儿。 被处罚说明事成了，以船长对男女关系那老派到迂腐的性子，他一定会千方百计拿下对方。老独眼思忖着，以船长的实力、野心，再加上霸主家族的帮助，等到建设起殖民地，只需要几十年的功夫，就能成长到跟布莱顿联盟差不多的水平。 再发育个一百多年，跟霸主一道清扫星区各路割据势力，还英仙座一个太平的世道。 如此，自己也就算对得起跟老兄弟们一起许下的誓言了。 一想到船长已经被拿下，老独眼露出的笑容里便多了几分欣慰。 原本只是故意想找个没前途的公司混着，等到被海盗或者哪家黑吃黑的公司打劫时战死了此残躯的老独眼，在跟着李斌的这些年，渐渐发现这位船长有能力有野心，关键还有运气，于是那颗死寂的心燃起了不该有的奢望。 在这狗日的世界，船长是个不可多得的有底线的还有能力的好人，这样的人执掌大权，这个世界才有希望。 他老独眼得逼一把，把船长推向更高的位置，即便下场可能是被暴怒的船长下令丢进太空也在所不惜。 他早已决心为过往的罪孽赎罪。 “啊嘁！” 被反复念叨的李斌打了个喷嚏，他吸吸鼻子，努力维持着船长的威严，绷着脸示意布莱顿联盟的军事代表继续讲解。 在全新的舰桥内，比原三脚猫舰桥还大的天穹会战系统展开，其中显示着的，是布莱顿联盟这些年探索过的星系，虽然都集中在逝者星系附近，并且碍于余晖的压力，也并未对星系内的行星、物资进行扫荡，但对于即将深空航行的寰宇联合而言，这份星图依旧宝贵。 盖因其上标注了附近十几个星系哪里安全、哪里有危险，星系大小和恒星、行星数量，甚至还包括抵达这些星系的安全的超空间航线。 布莱顿联盟愿意分享它，自然也是看在李斌的18万星币的份上，此外，以后李斌若是在其他未知星系发现了余晖踪迹，也要转告布莱顿联盟。 可以说，这18万星币着实没有白花，若是没有这份星图，这艘刚刚入列的船，很可能在本次出航中就被余晖打爆。 毕竟比起载人舰船需要空气、船舱等维生和活动场所不同，无人舰船可以省出大量空间和技术设备装填武器和电池。 换言之，同级别的载人舰船和无人舰船，单比火力和辐能，后者在数据上呈碾压姿态。 至于其他方面，则要比较舰船设计的优劣了。 军方代表继续讲着，李斌也竭力维持严肃姿态，等到资料全部转交完毕，布莱顿联盟的人也离开了，李斌终于绷不住瘫在宝座上，不复先前的精神。 安娜坐在领航员的位置上，仔细地记录这份星区外星图的关键信息，旗舰舰桥的船员都是舰队各部门负责人，他们收到星图和船长发布的航线规划后，就要给舰队其他飞船部门和骨干们发布任务和监督进程。 因为舰队不招有过脑机改造的船员，所以大伙手里键盘敲得震天响，像网吧一样热闹。 李斌就在这样热闹的环境里偷懒，累了一晚上的他正想眯一会儿，一道因用嗓过度而略显沙哑的声音钻进耳朵里，让犯困的李斌一个激灵醒过来： “大副那边补给装完了，申请回舰桥。” 伊莎的一如既往地在大副消失时暂代杰夫里的职能，除了声音外，丝毫看不出跟以往有什么区别，对李斌的态度也没有变化。但若是仔细观察，还是能从眉眼里看出多了些许妩媚。 可李斌这会儿摸着鼻子，眼神有些躲闪，不敢正眼看伊莎，没能注意到这点变化： “哦……那什么，不准。”李斌一想到老独眼和大副就来气，拥有外挂的他能记得自己看过、听过的一切，醉酒后脑子糊涂，但醒来稍微翻翻回忆就能看出两人昨天的刻意，再加上伊莎落落大方地把事儿都跟自己说了。 提起大副和水手长李斌就恼火得很，这俩也是老人了，竟然搞这种烂活，今年的绩效扣光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除此之外，身为主谋的老独眼得给自己一个说法。 哪怕是打着为自己好的名义，为自己、为事业考虑，都得明正典刑。 至于伊莎……总不能刚睡完人家就处罚吧？所以这股被坑的邪火，就烧到给自己酒杯里加料使坏的大副和水手长去了。 “让他去帮老独眼，一起打扫‘粪坑’，出航前必须打扫干净，不然我就解了他的职换大副。” 伊莎听着李斌说话，英气的眉头皱起：“怎么，还在生气？你要是觉得我占了你便宜就直说，我给补偿方案。” “没。”李斌心说真他妈奇了怪了，你又不是丑八怪，男人怎么被占便宜，这多新鲜呐。 “那你抬起头看着我。”伊莎有些恼火。 倒不是因为李斌不爱自己而气愤，星际儿女高兴就在一起，不高兴就分开，分分合合跟插头插座似的，爱不爱都是很常见的，除了痴男怨女，没人会一直纠缠不休。她生气的是以自己的条件和能力，李斌竟然抗拒到连正眼都不肯看自己一眼。 这就很严重了，虽然曾经说什么‘没有布朗家族’，但在看到李斌不出5年拿下巡洋舰，她心里还是难以遏制地冒出了复兴家族的念头，如今李斌如此态度，岂不是没有一点机会？ 那种事情，不要啊！ 伊莎表情冷得像霜，内心却受着煎熬。 第156章 开明兽号、舰队起航 舰桥，骨干忙着跟各船干部沟通，这艘巡洋舰是公司早有准备的，因此本次出航带了足够多的人，船员们带着大包小包随着各船人员名单找自己所属的飞船，被抽入新旗舰的船员们兴高采烈，因为从今天开始，他们不必再称呼李斌为【指挥】，而是可以叫一声【船长】了。 这是一种殊荣。 而此时，这份殊荣的发散者，在参谋的压力下，尴尬地抬起头看。 他李斌两世为人，是个吃过见过的主，上辈子活到30来岁没结婚，但女朋友也是交往过的，他只是有21世纪的‘保守’，不够星际时代开放罢了，对于发生了关系的异性，从心态上讲，他是能做到平静面对的。 但可惜二弟不听他的，这具身躯如今的年岁，正是半大小子睡凉炕，全凭火力旺的年纪。 食髓知味这个词，对这具身体而言，可不是说说而已，钱钟书对这个年纪的男生有着犀利的评价：十八九岁的男孩子，他心里装的女人大概比皇帝的三宫六院还要多，而且对女人的想法比厕所还要肮脏。但是与此同时，他又在向往最纯洁、最美好的爱情。 不巧的是，李斌有外挂，昨天的事情，他是历历在目，一丝一毫一鳞一羽，即便是醉酒，如今清醒过来都是纤毫毕现的。 只要看到伊莎那张俏脸，他就难以自持。 这才是他不敢正眼看人的原因。 伊莎步步紧逼，李斌不得不抬头，反应也就跟着来了，伊莎看在眼里，登时反应过来，只觉得好笑：“就因为这？” 她伸手去抓李斌的肩，坦然道：“有事儿就说嘛，这有什么，肘，跟我进屋。” 李斌连连摆手，欲壑难填的眼神中带着惊恐：“不不，先别。” 美人歪头，面带困惑。 李斌憋了一阵，扭扭捏捏挤出一句话： “胯伤到了，得养养。” 毕竟是霸主训练的军官，臀大肌猛得能开西瓜，跟如此美人棋逢对手，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但这事儿说出来，还是有些丢脸。 李斌一手捂着脸，一手摇摆拒绝，发誓从今儿开始，要成为训练室的常客，开龙脊开胯一整套都练起来。 伊莎莞尔一笑，心说还以为是什么事儿呢，我还担心是讨厌上了，搞了半天就这。 她拍了拍李斌的肩膀，温声跳过此事：“那这艘船的船名有了吗？大伙不能一直叫她至高点brv吧。” “有的有的，已经想好了，就叫她开明兽号。”李斌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至于那艘掠夺者级，你根据以往的命名习惯起名吧。” 开明兽出自《山海经·海内西经》：“昆仑南渊深三百仞。开明兽身大类虎而九首，皆人面，东向立昆仑上。” 开明兽既是神兽，也是看守天门的神话生物，越过它便能面见诸神，李斌给这艘船起这个名字，寓意着寰宇联合如今越过‘天门’，终于有资格在英仙座星域这个巨大的星际舞台上桌吃饭了。 以后他李斌，能做的就不仅仅是白手套这种随时可能会被抛弃的活儿了。 “行，要不你去休息一会儿，这些活我来做。”伊莎看着船长指挥台里的待处理消息道。 她在霸主战争学院学习期间，在许多舰船上练习过，有丰富的操船经验，与‘高分低能’是不沾边的，再加上这些年在寰宇联合的工作经验，处理这些事务并不难。 “……好。”李斌从善如流，有些艰难地支起身子，扶着舱壁离开舰桥。 伊莎坐在温热的船长宝座上，心结化解的她浑身轻松，精神饱满。 ----------------- “勘探机械臂运转正常。” “电网自检完毕、一切正常。” “生命维持系统自检完毕，一切正常。” “高精度传感器检查完毕，状态良好。” 一条条自检和检查结果汇总，宽敞明亮的舰桥内，休养了一天的李斌倚着船长宝座，高台左侧是穿着严密太空服的杰夫里，清理完维生装置的他身上一股子异味儿，为了不影响舰桥只能封闭自己。 右侧则是军事参谋伊莎的位置，她双手背在后腰，双腿微微岔开，以标准的军人姿势站立着，她身后就是逃生舱，便于在势均力敌或不利战局中让她率先转移到其他飞船上重建指挥网络。 旗舰和指挥舰分离，是李斌根据舰队特殊的人才梯队，与伊莎商定的战术。 开明兽号是舰队唯一的巡洋舰，任何敌人都会下意识地将它当做旗舰和指挥舰，如果敌人抱着摧毁旗舰就能摧毁舰队的想法重点打击，伊莎就能抓住机会剪除敌人的有生力量。 战争的艺术就是不断地以强击弱，智计百出也好、军力增强也罢，甚至比烂也是以强击弱的一环。 当然，如果电子战失利被找到指挥舰，那李斌也只能自认倒霉了。电子对抗的实力往往与舰船规模、舰级成正相关，如果对方有多艘巡洋舰甚至主力舰，那无论怎么挣扎都没有用。 而若是舰队实力差不多而敌人有传奇黑客……打不过还是可以跑的。 “船长，舰队检查完毕，状态良好。”套在太空服里的大副通过麦克风汇报。 李斌看着密密麻麻满是标注的星图，这些标注集中在逝者星系附近，而在更远的东北部星区，除了人之领遗留的星图外一无所获，只有一道孤零零的信息悬于18光年外的一个以蓝巨星为恒星的星系。 那里就是海盗王康达提供的，第二艘巡洋舰所在的坐标。 李斌酝酿一阵，缓缓开口，声音在舰队各处回荡： “公司本次目标有三个，第一个目标是探索附近的星系，搜集行星信息，打包卖给巨企，这是勘探舰队最稳妥的收益渠道。第二个目标是搜寻人之领遗物、遗迹踪影，也就是俗称的挖坟，这是意外之财的来源。第三个，也是咱们必须拿下的，是找到第二艘巡洋舰。” “本次深空航行预计时间超过一年，诸位，祝大伙一路顺风，挣的星币多如星辰，祝大家都能平安归来，人人发财！” “寰宇联合勘探舰队，起航！” 引擎嘶吼，超过20米的尾焰从开明兽的发动机尾裙喷出，舰队泊区已经清空，霍尔夫摸着满头银发，回忆着短暂几天与李斌结识的过往，18万星币引来的上司褒奖和险些闹翻惹来的批评。 他不由地感叹：“虽然中间出了这样那样的意外，但不得不说，李斌老板是个言出必诺的人，只是……” 霍尔夫苦涩地说：“以后跟这位老板打交道，可别再让我来了，我简直受够了。” 旁边有人安慰道：“放心，这位李老板出手阔绰，联盟已经为他安排了专属联络人。” “哦？是么。”霍尔夫闻言心情复杂，为自己不必再受折磨高兴，又为失去这么个大客户失落，人心总是这样。他追问，“那人是谁？” “不知道名字。”安慰者摇头，“只知道是个军官，当时在一线和寰宇联合的人对峙，不知道怎么地，明明叫寰宇联合给打了，反而主动申请当这个联络人。” 第157章 老独眼的过往，英仙座联盟之孽 舰队以猎豹号为前锋迈入跳跃点，熟悉的反胃感，熟悉的不适，但在新鲜的循环空气和宽敞明亮的船舱环境中，心理压力少了许多。 以逝者星系为中心3.2光年内没有适合勘探的星系，唯二的星系经过布莱顿联盟舰队探索，已经明确有不少余晖的无人舰队存在。这些船拥有速子科技的武器和特质船型，火力强劲，不是如今的舰队能够碰的。 因此此行的目标，是4.1光年外，需要舰队在超空间飞行3天半的一个双恒星系统星系。 将舰队指挥任务交给伊莎，李斌揉着还有些酸的腰，带着弟弟，沿着开明兽号堪比双行道的宽敞中央舱道来到船长舱室前。 他活动着身体，整理衣物，调整面部表情，嘴角撇下来，眼睛眯起，让自己看上去很是严肃，旋即开门。 嗤嗤地开门声里，宽敞船长舱室显露出来，船长舱室依旧被隔成两部分，前面是包含工作台、厨房、客厅在内的近百平ldk一体化休息室，厕所按照李斌的使用习惯依旧放在卧室里。 过去几年搜集的，不好出手的奢侈品摆在船长舱室里，在涂成木色的地板和桌椅衬托下，很有股复古风格，看上去颇为不俗。 与这复古风格格不入的，是破天荒有些拘谨的老独眼，戴着义眼义肢的他混在这里面，像个穿越时空又身受重伤的终结者。 李厂振站在李斌身后，全副武装披着动力甲，虽然面带困惑，但大哥有令，他依旧稳稳地抬着手，实弹武器准星锁定老独眼。 良久，李斌才不急不躁地说： “杰夫里跟我最早，自从倒卖完那批重型武器，他就忠心得很，再也没质疑过我的决定更别提做这种事。伊莎是前霸主军官，还是贵种女，军人习气也好，贵族骄傲也罢，她都做不出这种事。三人里你年纪最大，做事也最油，这是你的主意。” “是。”老独眼干脆点头。 “是故意害我，想让参谋长跟我决裂？” “绝对不是”他头摇得很厉害，肉掌抓住义肢。 “理由呢？” “为了……大业。”老独眼仅剩的那只眼睛抖起来，眼神中满是苦楚。 “继续说，我在听。”李斌翘起腿，火机啪地打响，烟龙吐出，青烟袅袅，挡住他的视线。 老独眼盯着涂漆仿木的合金茶几，缓缓地讲述了自己的故事。 大概在60年前，老独眼还有名字，那时他刚从生育工厂出来，因为运气好，基因调试方向为军人方向，出来后稀里糊涂就签了英仙座联盟的合同，成了一名光荣的陆战队。 或者说，那时候，他真的相信自己的使命是维护自由和公平。 他在训练和实战中结识了一群过命的兄弟，大家都是年轻人，对世界充满期待，相信在巨企的领导下，人类会重新恢复人之领的荣光，成为统御银河系的伟大种族。 但事实总是事与愿违，老独眼在实战中学会的人生第一课，就是口号只是口号。他和战友们奉命潜入一座自由星球的空间站，突破防御炸毁了核电站，造成的核泄漏杀死了数百平民，更是导致空间站矿业和制造业停产。 以制造业为支柱的自由星球毫无意外地合同违约，引来了速子科技的讨债舰队，他们掠夺走了空间站的虚空工厂抵债，进一步导致这颗自由星球爆发饥荒问题，——这颗星球没有适宜的种植土地，全靠出口工业品买入粮食。 在饥荒肆虐，每日都有饥民死去之时，英仙座联盟从天而降，它一边雇佣海盗封锁星球，进一步推动饥荒，又佯装突破重重险阻带来了赈灾粮和一份协议。 毫无意外地，自由星球同意了，饥荒快速得到缓解，星球叛乱被镇压，巨企帮助当地重建工业力量的同时，也成功在星球建立起了自己的采矿基地，开始暗中侵吞当地产业。 老独眼已经记不清自己到底做了多少类似的事情，伪装成海盗袭击霸主空间站，伪装成霸主袭击星际帝国商队，伪装成速子科技打劫卢德教会的十一税运粮舰队……一桩桩一件件，誓言渐渐被大家遗忘，老独眼和兄弟们开始骗自己这是必要的牺牲。 然后是星历189年，第二次ai战争爆发。 这场战役中英仙座联盟没有直接加入速子科技，但暗中提供了许多帮助。老独眼此时已经成为所在队伍的队长，带领数百名百战老兵。 在这场波及大半个核心星区，几乎所有巨企和势力都参与其中的鏖战中，老独眼原本只是麻木地执行任务，直到一次袭击霸主政要的命令传来。 说到这里，老独眼痛苦地捂住脸，声音哽咽，好一阵他才缓过来： “那是个霸主执行理事会成员的妻子，是一名繁荣家族的繁荣主母，她在家族和霸主政坛的地位非常重要。英仙座联盟通过特工捕捉到她当时正乘坐一艘星际线游轮，计划从江格拉前往阿瑟兰星系（azn），这两个星系都是霸主控制的，但超空间可没有主人。” “这是一次秘密航行，因此没有多少伴飞的护航舰队。我们收到命令，跟随特遣舰队出发，击溃了护航舰队，发现一共有三艘星际线游轮，大伙使用跳帮鱼雷登舰搜寻这名繁荣主母的痕迹……花了三个小时，我们没有找到。” 老独眼消沉地说：“霸主的救援舰队接到消息正在赶来，我们时间有限，没法继续找下去，所以……” “舰队指挥下令摧毁该船，他们用死神鱼雷把船炸成残骸，又反复用鱼雷、导弹把残骸炸成垃圾。” “但是最后……最后情报局说那名特工盗窃的情报有误，他失手了，偷到的是假情报，繁荣主母压根不在那条船上” 他痛苦地闭上眼，当年登陆游轮搜查的场景历历在目，那些惊慌失措的人，面色苍白却伸手保护孩子的父亲，白发苍苍抱着行动不便的丈夫的衰老妻子，还有大批年轻的、健康的、原本拥有无数可能的男男女女。 三条星际游轮，4500多人，4500多条他曾经见过的鲜活生命，因为一条假情报全死了，渣都不剩，被鱼雷、导弹绞入钢筋化为碳粉。 “这压根就不是牺牲，这就是屠杀。”老独眼的眼睛充血，唯一完好的手臂青筋暴跳，“从那时候开始我就骗不了自己了，他们也一样，大伙都受够了这种日子，我们为了复兴人之领参军，为了理想杀人，我们发誓背负鲜血和罪孽，但结果呢？ 老独眼从一开始就掉入了巨企用豪言编织的骗局里，准确地讲，他和他的兄弟其实并不是因为这4500人的死而崩溃，几十年刽子手生涯杀死的无辜一直在审问他们，这一批人只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兄弟们一个个死掉，却是为了巨企卑鄙的算计和可耻的利润。” “他们死的毫无价值，活的人也毫无价值。” 老独眼为自己和战友的一生盖棺定论。 这话让李厂振变色，他没想到自己的老师竟然有这样坎坷的过往。 第158章 伟业、规划与彻底收服老独眼 开明兽号关闭应答器，静谧地从膨胀又缩小的超空间风暴边缘划过，沿着布莱顿联盟提供的航线安静飞行。 这里远离核心星区，是以前后几天都很难看到其他飞船。 只有穷凶极恶的海盗，和同样被人们视作疯子的勘探舰队，会在这里留下痕迹。 船长舱室里，气氛很是沉重，老独眼的故事已经讲述到结尾。 那一仗后，他们失去了继续服役的兴趣，在攒够大伙赎回终生合同的钱后，他们集体从英仙座联盟陆战队退出，拒绝了教官乃至更高的岗位邀请，为了避免因过往战绩被召回，他甚至注销了自己的身份信息，埋葬了自己的名字，把外号当做自己的新名字。 可能是为了便于互相联络，也可能是为心理上过得去，他们十来人组成了一个秘密结社，叫复兴会，组织的主旨是寻找有望复兴人类的新兴力量。 闻言李斌皱着眉打断：“那为什么不直接加入霸主？霸主可是正规的人之领军队转化的。” “不一样的，船长。”老独眼摇头，苦涩道，“您也知道，霸主早已变质了。应该说，目前英仙座星域的所有巨企和大政权，都变质了。从巨企内部，是无法改变局势的。” 他看向李斌，苦痛的眼睛里有一丝丝光：“我原本以为这辈子都找不到一个中意的领袖，退役这些年我在很多公司和组织里待过，直到遇见您。” 经过这么多铺垫，老独眼诚恳地，用几乎哀求的低下态度说： “您老派、有底线、有道德、志向远大，正是我们一直在找的领袖。我这次未事先通报就擅作主张，实在是不忍看到您错失崛起的良机啊！” 李斌倚着沙发不说话，老独眼继续讲述他的计划： “寰宇联合扩张得很快，但星币挣得再多，也无法弥补公司成立时间太短的缺陷，巨企的正式员工，无一不是经过两三代外包考核才招录的，忠诚、能力都有保证。公司运行的这些年，您的难处我看在眼里，办厂这一年来公司有钱，却迟迟不肯扩张买船。” “就是因为手底下缺乏信得过的人，外面招的船员虽然有终生合同，但太空里里不乏杀船长造反做海盗的，您做了许多措施，教培仪培养班底，发福利、提待遇、多地招人、有意树立埃尔非和新玛格欧斯两派良性竞争……这些手段不是不好，是太慢！” 他目光炯炯：“这些是不够的，要想在星域中争，得有足够大、足够多的后备人才和培养体系，这些东西需要长期的忠诚教育。可拿下参谋长就不一样了！” 李斌不由得动容，老独眼虽然瞎了只眼，但眼光确实老辣，看出了李斌舰队规模迟迟不肯扩大的原因。 现实不是玩游戏，没有可视化的能力面板，下属的能力和忠诚需要验证，新招募的手下，谁知道里面有没有特工间谍？人员筛查和互防是必要的，老独眼也好，伊莎也罢，他一直不追问他们的过去，既是表示信任和收服人心的手段，同时也隔了一层做着防备。 不然他就不会派弟弟专门当老独眼的弟子学习他的陆战队本事，自己也不会时刻抓紧时间向伊莎学习舰队指挥艺术。 在对方交心之前，他李斌自然也是不可能彻底信任的。 不过今次这番话，也让李斌对这个平日里懒散的老家伙有了全新的认识。 有人老眼昏聩，但老独眼明显是人老成精了。 这样的人，这么了解寰宇联合，如果不能收服，就只能杀了。 他控制着语气，不让自己说话流露任何情绪：“这跟伊莎有什么关系？我知道她的来历不凡，但霸主的家族不可能让我这么个外人入主。” 老独眼低眉顺眼：“即便不能入主家族也无妨，凭我多年和霸主打交道的经验，伊莎的身份不是普通家族贵女，至少也是个战争家族的嫡系。这样的人，成长过程中家族会从联姻的繁荣家族和统御家族交换她的同龄人，组建一套包含战争、统御（政治）、繁荣（工业）三大家族的复核人才团供她驱使。” “这些人对家族无比忠心，您和她联姻后，便可直接以她的名义驾驭这些人才，为寰宇联合服务。” 李厂振听了个一头雾水，但李斌不需要老独眼再多说，已经知道他的意思了。 历史上造反的人大都会和世家、大族合作，典型的例子就是刘秀与郭圣通，不过光武帝玩的速推局，过度依靠大族力量平天下，没有外患威胁，难以逼迫世家大族让步，既是这种模式的受益人，同时也是受害者。 借力有个度，一直自己玩，很难出头，一味依靠别人，又难以自主，但自古没有只靠一个人成大业的。 所谓凌云宝树，须假众木以撑持，大抵如此。 果不其然，老独眼也补充道：“这条路子和直接加入霸主，有个最显著的区别，便是您为主，参谋长为次。您的事业一直成功，伊莎在家族的地位就越发稳固，这些人为您效力获益，也会增加对您的忠诚。主次不同，则结果不同。” 这下李斌感兴趣了，招募老独眼这些年，他能看出来，这样缜密的思路，不像是老独眼一介武夫一个人能想到的，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他和兄弟们讨论了很久的结果，从思路上看，不失为一种成熟的选择。 或许类似的路子还许多，比如波本在萨拉曼卡，也许就是对另一条路子的实践。 “你怎么肯定伊莎能答应？” “参谋长肯上您，就是最大的证据！她一定不是只看重船长的皮囊，也有政治考量！”老独眼信誓旦旦。 见状李斌沉吟起来，老独眼虽然独走，但从公司建立之初，李斌就一直在惆怅缺乏有大局观和有能力的下属，为此不惜以股份和随时解除合同利诱伊莎，如果能将他和他的兄弟们也拉入公司，无疑能缓解公司人才紧张的困局。 要是伊莎真的入局，那就更好了，不过这个得从让她跟公司签署终身合同开始。 不过倒真是意外啊，李斌心里感叹，虽然早就知道，以如今自己的身份，必然不会有纯洁的爱情。本来是想着这姑娘模样端正能力出色，想着既谈恋爱又用情感拉住她把公司做成家族企业，倒是没想到伊莎也有同样的想法。 两个心思复杂的人碰在一起，还真是王八看对绿豆，对上眼了。 念及此，李斌坐直身子：“公司有四派，埃尔非派、新玛格欧斯派。你不是这两地的人，自然不属于两派。此外还有舰队派，叫我【指挥】，另一派是船员派，叫我【船长】，你是船员派？” “老独眼哪派都不是，非要说的话，我是船长派，公司可以破产、舰队可以覆灭，船员可以死亡，这些都可以推倒重来。但您不能有失，有您在，我和兄弟们的大业才有希望，英仙座才有彻底归一的可能……那些巨企，他们眼里压根没有人，只有利润。” 惊了，是大一统派！ 李斌惊了，老独眼这么老了，竟然还有这么大野心？ 好好好，野心如此之大，合该给我做牛马。李斌心里很是满意，但脸上还是一副严肃的模样： “星域归一不必在我，若是英仙座能统一，我就是只当个行商也是无妨的。人力有穷时，其他人生活得如何我暂时管不到，但我是寰宇联合的ceo，有责任有义务给全公司员工提供更好的生活条件，如果只有统一才能让大家过上好日子的话。” 李斌双手支着膝盖借力站起来，居高临下： “那就让星河燃烧吧。” 老独眼欣喜若狂，他敢这么做，就是看出李斌有野心，就是要赌李斌是个成大事的，如今费尽口舌、剖心剖腹，痛陈利害…… 果然赌对了！ 李斌张口：“你能说动你的兄弟们加入寰宇联合么？” 老独眼低头行礼：“目前已说动2人，有您这句话，老独眼拼了这条命，也要把其他人拉上船！” 看着气氛又融洽，甚至变得亲密无间的两人，李厂振只觉得自己抱着枪也不是，放下枪也不是。大哥明明是让自己做好击杀老师的准备来的，结果聊了这么久，说了一大堆，又是女人又是势力，这就不杀了？ 他见大哥跟老师畅聊什么未来、发展，觉得一时半会儿是杀不了老师了，自觉不会被注意，悄悄伸手，隔着动力甲挠起胳肢窝。 第159章、行星数据、苔原行星 自得了布莱顿联盟的星图，寰宇联合勘探舰队航行便一路畅通无阻，为了防备可能存在的余晖舰队，领航员和各船长、大副换班非常勤快，力保关键岗位的人永远精神饱满。 原本计划3天半完成的航行，硬是飞了快5天，当舰队再度驶入跳跃点时，所有人都长出了一口气。 杰夫里照例通报全舰队，给船员科普当前星系情况：“这个星系是一个双恒星系统，有5个行星和几个小行星堆积区，没有小行星带，咱们本次作业任务就是重绘星系星图，探测5个小行星……” 原本人之领已经测绘了星域超过70%的星系，可惜这些数据都以战略信息的名义被直接存入了太阳系的人之领核心数据库中，本地的企业想开发，需要花钱找人之领竞标，人之领靠着卖星图和行星数据补全银河到处开发的成本。 从某种意义上讲，这种星际版的卖地皮。 只是大崩溃后这些行星坐标和数据，都因为星门故障再也找不到了，据说学院一直有人研究如何重启星门，只是看上去遥遥无期。 船员们长期生活在船上，除了上工时可以通过舷窗看到宇宙外，在舱内的生活中很少能看到外部情况，只有放工时能预约的全息休息室里调出公司采集和购买的生命星球全息投影放松下。 因此为了维护士气也好、安抚人心也罢，分配任务也好，总之舰内广播一直放个不停，大多数时候是按照星历纪年法报时和分配各项任务、汇报飞船情况。每到固定时间和上工时间，则会放有声书给船员解闷： “却看到华盛顿拨马上前，甩出一截麻绳，这麻绳现在天上晃了一晃，便化作一团金光，印第安老酋长大叫一声‘苦也’！便被捉了回去，剥了头皮做成一对靴子……” “哈哈哈！”抱枪着甲的李厂振听得乐不可支，守在开明兽号腹中敞开的货舱里，用安全绳拴着的船员们忙碌着，也抽空笑了起来。 今天说的书，是ceo主笔，盗用了前世网络名梗写成的《落樱神斧华盛顿》的故事，除李斌外，公司还鼓励船员业余时间进行创作，择优找声音甜美的船员充当朗读员录制有声书，对参与公司文创活动的船员，一律给予物质鼓励。 总而言之，既丰富了大家的精神世界，李斌也在想方设法让下面的人有事可做，不叫大伙闲下来。 不然成天谈恋爱换炮友，要不就偷偷酿造‘水手美梦’甚至传播卢德教会的录像，迟早是要出岔子的。 华盛顿的故事从进入星系就开始讲，讲了小一个月，终于讲到华盛顿起兵的时候，舰队已经搜集了3颗行星的数据，这3颗行星有大有小，但殖民价值不高，按照人之领的殖民管理部条例，其天体的经济、工业及战略价值，只能算一级行星，每颗行星的数据能卖到1000星币。 看起来似乎只要测绘10颗行星就能入账1万星币，但事实上不是这么算的。 核心星区的星系都被勘探完了，未勘探的星系远在核心星区之外，这里远离人类文明的光芒，勘探舰队需要在失控的余晖ai，人之领遗留的自动战争机械，嗜血的海盗和发癫的卢德左径中开辟安全航线，然后花费大量时间，派遣船员携带重型机械降落行星打出多个勘探点搜集信息。 一个月的时间，李斌就损失掉了超过25台重型机械，没有纳米锻炉的重工厂生产它的成本是150星币，也就是说，单是重型机械李斌就损失了3750星币，燃料、补给和船员工资还没算。船员落地后的开销，譬如防护服、太空服的折损也都没算进去。 截至目前，勘探舰队是入不敷出的。而这，还是建立在舰队里有三脚猫号和开明兽号两艘自带勘探设备能辅助勘探的前提下的，巡洋舰级的勘探设备带来的增益可不小，换做驱逐舰勘探，损失还要更多。 入不敷出是勘探舰队的常态，也是各路公司和私人打捞公司不肯离开核心星区的原因所在。勘探好比赌博，分分钟损失几百上千星币，玩的就是心跳。 杰夫里看着脚下冰川绵延的星球，祈祷好运降临，他对带队准备落地的李厂振道： “一级行星数据巨企收购价是1000，但往上走就开始就值钱了，二级数据3000，三级数据5000，四级数据10000，五级数据30000。” “恁多啊？”李厂振听得眼里星币哗啦啦地落，“咱们要是测绘10颗五级行星，能赶上过去几年挣得钱！” 杰夫里听到李厂振的话，没忍住笑出来：“真要能找到五级行星，哪怕是一颗，你信不信船长肯定藏着掖，不可能卖给巨企的。” “五级行星意味着矿物、挥发物、有机物、肥沃土地、大气环境五者俱全，且其中至少有两个及以上储备极度丰富。这样的未开发行星，足以引起任何势力疯狂。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拿下数据，然后派遣殖民舰队和护航舰队霸占星系。” “全力运转生育工厂抽调人力，重工厂更改生产线，以最快速度武装当地。” 老独眼虚戳李厂振：“远离核心星区就意味着交通不便，对于贸易而言是件坏事，但如果巨企将这样的星球当成公司的卷土重来的火种和避难所，又是一件大好事。没未开发又意味着无主，法理和外交上不会引来中立势力的敌对。” “目的不同，条件也会随着变化。” 杰夫里叹了口气：“别说是五级行星数据，哪怕是四级行星数据，都能让巨企心甘情愿支付远超行情价的报酬。咱们现在测绘的三颗行星的价值基本可以忽略不计，在巨企看来，只不过是颗大石头和气团而已。” 伏尔甘点验完工程组，敲了敲李厂振的头盔，插话道：“跟前面的行星不太一样，这颗行星根据扫描是苔原行星，有脆弱的生态系统，可能有其他价值。二副，咱们努努力，争取找到它的卖点给船长回本。” 一听要给大哥挣钱，李厂振掐断话题，冲武装水手一招手，果断登上空降仓充当先锋队。 十几颗空降仓挂着合金缆从开明兽号敞开的货舱中落下，宛如鱼籽附着在石头上一般降落行星，舰队围着一颗装满推进器的小行星，打捞平台竖着靠近这颗小行星，船员们布置着重型机械不断切割开采矿物，又送入旗舰内部的自动工厂，源源不断生产临时太空电梯的高强度合金缆。 巡洋舰更大更猛，其上自带的工业设备更能为舰队的深空自持提供更多保障，若是李斌未来挖到舰载锻造插件的蓝图，又或者手里飞船有富裕，大可找巨企改装几条工业舰，如此一来，舰队甚至能在偏远地带就地生产补给、燃料和合金板材！ 巡洋舰的价值，可不仅仅是能装能打！ 第160章 2级行星数据、散落的废墟(上) 苔原行星距离恒星太远，大部分地带都被冰封，只有星球轨道公转到靠近恒星时，被恒星直射的部分才会有周期性的‘高温’。 在人之领殖民管理条例里，这种星球属于【极端环境类地行星】，其氦氧大气层由一个主要存在于周期性解冻的海洋中的脆弱生态圈维持。恒星直射的部分海水溶解，封冻在冰层里的抗寒藻类和苔藓会趁机生发，而追随‘溶解海’迁移的生态圈则会趁机在其中繁衍后代。 一旦星球公转到远日轨道，也就是所谓的冬季时，超低温甚至会冻结两极的二氧化碳，这种星球，如果有严密的防护，也还是可以勉强殖民的。 就像《潜渊症》游戏凿穿木卫二数公里的冰层，在冰下被海底火山溶解的海洋中布置海底殖民地那样。 李斌寻思这种星球放《群星》里，只怕宜居度也只有10%吧？ 人之领也真是饿了，这种星球都冠以【类地】的名头，这类的怕不是北极圈附近的周期性苔原地带吧？ 跟色雷斯星系的真·类地行星拜占庭星比起来，这种地方简直比宁古塔还tm苦寒，在这种地方生长的人类，怕不是直接就是现成的征兵苗子。 人们都说飞船内的环境恶劣，但其实跟人之领随地大小便似的乱布置殖民地比，飞船稳定的环境简直堪比天堂。 现在李厂振带着武装水手流星雨般砸在冰原上，动能和冲击融出大大小小雀斑似的丑陋坑洞，水刚刚融化就又被冻结，剩下蒸腾的水汽被凝华后又被大风吹走。 无线电在恶劣的天气里通讯表现不佳，舰桥里，李斌窝在船长宝座上，舒舒服服地吸着冻梨，听着老弟说书似的叫嚷着‘苦也’‘这天怎好地上工’，借着动力甲支撑起身体强行适应重力环境开辟登陆场。 苔原行星既然有生态系统，哪怕再脆弱，都有可能养活掠食动物。 在这样严酷的环境，不需要这些动物有多大，只要能咬破普通船员的防护服，就能造成人员的死伤。武装水手穿着动力甲第一波登陆，最主要的任务其实还是清理周边生物环境，保护工程组的船员。 “我……已登陆，正在……滋滋通讯！” 伏尔甘作为资深工程组组长，如今的部长，亲自带队第二批上，其实是受了杰夫里话语的刺激，为这次出航收益未能覆盖成本自责。 过去几年跟着船长，哪次不是盆满钵满，如今到了工程组当主力的时候，一个多月时间竟然啥也没捞到，忠心如他，心理压力可想而知。其实不单单是他，由他带领并培养的工程部全体都有压力。所谓上行下效，有这么个忠心耿耿的部长，既能干又和蔼，还天天传播对ceo的忠诚思想，伏尔甘的手下们也背负着类似的压力。 他们憋着一股气，想干出点成绩，好叫ceo知道，工程部不但绝对忠诚，更能挣钱！ 顶着狂风和严寒，数艘船的工程组组成的工程部，竖起15米高的信号塔，信号塔的地桩深入冰层40米，还建成了营地，报废了2台重型机械，在30小时内完成了第一轮工程。 休整了7个小时，醒来的工程部集体领了3个剂量的咖啡因，先喝下一个剂量，开始利用登陆仓带下来的合金索布置轨道电梯。12个小时后轨道电梯完工，大伙再饮下第三个剂量（工作期间用掉了第二个剂量），开始接收开明兽号全力运作的工厂生产的雪地车。 信号塔树立起来后，通讯便顺畅多了，营地里伏尔甘立在镜头前，全息投影在舰桥竖起，指着地图对李斌汇报： “船长，根据布莱顿联盟和星区公开的探勘技术手册，登陆场开辟在距离这个星球恒星直射地带180公里外的平原，温度计显示这里温度在零下30度，根据行星测绘数据，我们到生态圈需要2天时间。” 这颗星球大部分地带都被冰封，以至于只要稍稍离开直射带，温度就呈断崖式下降。 不把登陆场直接开辟在直射地带，主要是为了防止冰层持续融化导致的营地和太空电梯固定不牢，工程部和武装水手会乘坐雪地车前往周期性海洋，在那里探测海水数据和生态圈，并顺着融化的冰层前往海底布置探测器搜集当地生物数据。 然后他们会根据太空测绘探测到的金属信号到处找大规模的浅层矿物和可能存在的废墟，至于那些深埋于地下的金属……在进行深耕式的殖民开发前，只能放弃了。 拿地球来说，澳大利亚的皮尔巴拉矿区这种天然的浅层矿（甚至可以说是裸露矿带）才是李斌等人需要考察的，这种矿开采方便，矿的品位很高，甚至无需处理就能直接入炉。 相比之下，储量少、品位低、分布不集中的矿带，就等而下之了。勘探舰队按照这些资源储量进行分级，行星数据也因此有不同的价位。 “远程测绘数据需要晚几天，没有ai核心我们的数据分析需要大量人力参与。”李斌安抚着伏尔甘，心里也有些无奈。 公司缺乏手段高明的黑客，因此从成立之初他就拒绝让植入脑机接口的船员登船，旨在保密和在电子战中提供一定的网络防护。但在生产活动中，无法让大脑直连电脑的船员们，就需要用手这种相对低下的操作来辅助ai了。 伊莎那种神经网络改造是另一个方向的技术，接口连接着脊椎，强调的是与舰长和指挥的神经连接，从而统御舰队微操飞船，其指挥链与外界交互很少，基本可以说是局域网。 对于公司的效率问题，伏尔甘没有任何怨言，他带着工程部的船员苦干了七八天，把营地和登陆场建设好后，便迎来一批技术型船员，他们登上履带式雪地车，由跨着喷气摩托的高速武装水手护航，拖着大包小包，朝这个星球的夏天驶去。 这些设备型号老旧，技术含量也不高，远远比不上重型武器下属的军事气垫船，但它们胜在结构简单，巡洋舰自带的工厂就能制作，加上舰队不断开采小行星提供原料，核电组持续供能。 四舍五入就是没有成本。 戴着防风墨镜，在防护着雪盲症、躲避暴风雪、预防冰川崩裂和落入冰缝的天灾中，在一望无际的黑白中，在夜宿帐篷大小解都感觉要冻烂屎忽和尿眼的刺骨中，伏尔甘带队一连行驶数天，终于在绕过一座冰山后，抵达目的地。 这里风雪始解，天穹的霜雪在半途化作细碎的雨点，干冷的冰在这里变得湿漉漉的，泛起彩色的华光，天上架起一道彩虹连接左右冰山，米粒大小的苔花沿着融化后露出的地面生长出几厘米的细小花茎。 紫色未知苔藓成块生长在黑色的石头缝隙里，某种类似节肢动物的‘虫子’，像青蛙一样跳跃，坚硬的壳外面，是细密的奇怪绒毛，它们竖起顶在壳外的尾巴，尾巴后面是用分泌的粘液接触空气后硬化的弹性网，兜着绕着在苔花间飞舞的虫子。 在这冰天雪地中，生命脆弱却又展现出格外的坚韧，宛如柔弱又烈性子的美人，击中伏尔甘的心。他试探着摘下头盔，冷却能呼吸的空气涌入肺中，带着苔花微弱得几乎不可查的香和蛋白质腐烂的臭，那是生命在呼吸。 “你看到的这种跳跃的虫子，就是这个生态圈陆地上最大的掠食动物。” 船长的声音在耳麦中响起，“给它起个名字吧，自大崩溃后200多年以来，你可能是第一个近距离接触这种生物的人类了。” 第161章 2级行星数据、散落的废墟(下) 伏尔甘看着匍匐在地上类节肢生物，李厂振正用匕首尾端戳那玩意儿，它警觉地一戳一蹦跶，这种生物因为在地表没有天敌，并未演化出对敌策略，只是吐出一团黏糊糊的乳白色胶质，一接触空气就快速硬化落在地上。 “就叫它跳虫吧。”没什么文化的伏尔甘有些不甘心地说。 “倒是个简单明了的名字。”李斌笑起来，“不过头盔你们还是别摘了，这儿的生态圈过于脆弱，你们轮流摘下吸一口就行了，剩下的氧气都是苔原几千年甚至上万年产生的，人类的氧气消耗相比于它们的原始结构效率还是太高。” 这些苔藓都呈现紫色，比起地球绿色为主的植被，它们对光的吸收效率更高。 众所周知，阳光中绿色最为丰富，地球的树叶、灌木草丛乃至苔藓主要呈现绿色，恰恰是它们反射了绿光。也就是说地球的植被，其实对光热的利用很低（由此诞生了紫色地球假说，说的是远古时代地球到处是紫色的藻类） 而这些苔藓呈现紫色，则说明它们吸收掉了绿光，在远离恒星且夏季短暂的苔原星球，能形成稀薄的氧气环境，这里苔藓极高的阳光吸收能力功不可没。 “是。”伏尔甘闻言，即便再不舍，也立刻屏息扣上头盔。 武装水手们站在陆地边缘，往海洋中放入耐腐蚀的有线水下摄像头，紫色的水中植被贴着海边的礁石生长，样子稀奇古怪超乎李厂振贫瘠的见识。技术员小心翼翼地采集了一点苔藓，避开苔原生长的地方，在凸起的地表架设分析站，分析起水质。 等到营地建设完毕，第二批履带式雪地车轰鸣而来，车厢里装着的是无人潜水器，它们装入了金属探测器，能深入800米水深，探测水下矿脉并上传拍摄的录像。 与此同时，有船员扛着扫描仪扫描周边环境，给全息船舱录入新的背景数据。 人来人往，大家带着头盔，从懵懂而警觉的跳虫头顶跨过，空气里只听得见风吹帐篷的划拉声，还有仪器和防护服与坚硬的地表碰撞的叮咚声，看上去寂寥又冷漠。 但在无线电世界里，这里热闹非常。 “300深度水质检测报告出来没？” “我滴妈！这海洋里微生物不少哇，潜水器还拍到了长度超过1米的大鱼！这玩意儿在浅水区活动！” “废话！这种星球环境，越靠近水面光线越足，温度越高，营养也越丰富，大鱼不在水面待着，难不成去黑不溜秋的深海挨冻挨饿么……话说那是鱼么你就叫鱼，你拿到它的排泄物样本了？” “水里的都是鱼，我叫鱼怎么了？” “来搭把手嘿！这些虫子都贴着帐篷保温层，快把帐篷压塌了。” “擦！这跳虫把我的压缩饼干抢了，它不会把自个儿吃死了吧？” “哇，你完了。这车怎么开的，脑袋大的苔藓被你碾扁了，这玩意儿得花100年才能长这么大嘞……等着扣奖金吧！” “阿花，阿花你别死啊，你再努把力，我发誓把我在这儿的屎尿都喂你，求你别死啊！我还等着用绩效娶老公呢，我给你跪下了！” “部长！距海岸线600远，160米深度，发现金属信号！看形状不是天然的！” 一派乱糟糟的通讯里，突然闪过一条格外激动的声音，正往帐篷里填充氧气的伏尔甘闻言，脚下一晃差点没站稳，他以手撑地，一边继续充气，一边吃了一个剂量的咖啡因：“继续探测，等我过来。” 等手里的工作结束，他才慢慢地站起来，解决掉长久蹲着造成的低血压问题，他穿着臃肿的防护服，深一脚浅一脚地进了研究站换气阀里，摘下头盔，顾不得擦湿漉漉的脑门，在热气蒸腾中打开第二道阀门，猫腰钻进不大的研究站里，拨开挤成一团的技术员，站在屏幕前。 地面电力有限，履带车空间和载重也有限，不能像在飞船里那样长久地使用全息技术，便携式核电池技术大崩溃后就遗失了，在殖民早期，大伙在地表只能使用传统屏幕。 技术员兴奋地手指都戳上屏幕了：“这儿，这儿！这个轮廓，绝对是人造物。您来之前我比对了人之领殖民管理条例，这个东西和【陆行龟-极地ii】型号的陆地移动生活站很像。” 伏尔甘出神地看着那隆起的半圆形结构，根据比对，那玩意儿的直径绝对不低于12米：“这种东西绝对不是坠落的空间站或者飞船，只有殖民地才会用它。” “是！”技术员振奋道，“这里的季节性海洋会随着日照移动，陆行龟作为移动生活站，是以家庭和小组为单位提供殖民者生活的，它恰恰可以追逐日头。这颗星球一定有人类殖民地！” 伏尔甘立刻摇头：“既然发现的是陆行龟，那就说明其他的殖民家庭或小组也可以到处跑，这颗星球或许根本就没有集中的生活城市。” 他笃定道：“联络旗舰，汇报船长，就说我们可能找到了2级行星，请他给探测部门下令。不要去找城市的信号，去找工业基地，找辐射点。殖民地可以没有城市，但一定有工业部门！” “是！” 与太空电梯相连，坐落于近地轨道的是三脚猫号这艘有勘探设备的驱逐舰，而体型更大，惧怕行星重力井扭曲船体的开明兽号轰然启动，它甩着巨大的机械臂，臂头的设备换成了硕大的探测器，沿着星球转着，一寸一寸扫描。 但凡人之领曾经布置过殖民地的星球，至少都是2级行星，星球上至少能支撑起一种经济商品的开发或生产。所以人之领的痕迹就是一种信号，远航的勘探舰队会很乐意看到这些数百年前的古老痕迹。 过了大约5天，守在舰桥的大副如愿以偿地看见了激烈的信号和分析结果。 直径6公里，布局稀疏、被融化又冻结的冰层覆盖，藏于恒星直射带中，一切条件都符合。 他激活船长舱室的通讯器：“船长，找到了，按照ai估算，是散落的废墟。” 过了几秒，那边传来鲤鱼打挺的声音和李斌又困又激动的嗓音：“舰队货舱还剩多少？” 大副看了一眼答道：“1400单位以上。” 勘探舰队有一艘至高点brv，两艘水牛级货船，一艘瘤牛级武装货船，单峰驼勘探舰一艘，舰队载货能力比一艘巡洋舰尺寸的货船还大，端的是能装，即便储备了不少补给和食物，舰队的载货能力依旧不可小觑。 “舰队交给伊莎指挥，让她升起三级警报，撒出侦查舰船。给你放半天假，跟到地上去看看……还有，让打捞平台那边停止作业，再落一道太空电梯下去，重型机械也跟上，等到废墟那边太阳升起来的时候，借着阳光凿开它！” “aye，captain！” 第162章 量子溶液 在苍茫的苔原行星，狂风卷席着乌云，在乌云和冰层间，两架泛着荧光的大型多翼无人机，正高傲的飞翔。 凭借着多翼无人机作为中转站传输飞船提供的导航，喷气摩托在冰原、冰山和冰缝间风驰电掣。 李斌驾驭着比地球任何一匹骏马都快的机械造物，速度是120迈，心情是自由自在。 雪花在如此高速下像是石子儿般噼里啪啦敲打着，他拧动油门，爆裂的引擎发出巨兽般的嘶吼，引擎的高温熔化堆积在车身的雪花，在喷气摩托的行动轨迹上拉出一条蒸腾的热气线。 头盔自带的本地音乐库里，根据记忆重现的南方摇滚《freebrid（自由鸟）》演至高潮： 【wontyouflyhigh，freeeebird，yeh（展翅高飞吧，自由之鸟）……】 【一阵强劲的音乐响起】 喷气摩托昂起车头，李斌驾车越过冰缝，蒸汽线在空中拉出一条长拱，远光灯穿透昏暗，照射出前方的反光警示牌。 拉紧刹车，气流反推，吹起大片积雪，巨大的惯性让人往前倒去，李斌偏转车身，掀起两人多高的雪浪，在营地前稳稳当当停下。 “船长！” “指挥官！” 船员们立即行礼，李斌点头下车，立刻有船员接过喷气摩托开往新开辟的停车场，这时候，昏暗的远方亮起第二道灯柱，杰夫里的车才姗姗来迟。 大副跳下车时双腿都在发抖，他摘掉头盔，用颤抖地声带吼出一句“热烈的马，这也太tm刺激了！” 这话逆风而出，飘了没几米就被大风刮走，失散在无人的冰原上。 李斌丢给他一支天然烟，杰夫里掏出电打火机点燃，美滋滋地吸上一口，惨白的脸上，一双眸子亮了起来。 气阀门打开，正工作的伏尔甘刚抬头，就听见大副喋喋不休地兴奋声音：“这么跑上一圈再来一支也太爽了，这么好的日子，竟然还有人打粉针嗑红水儿，真是疯了。” 船长则平静地说出颇有哲理的话：“有重力和大气的地表飙车，更因为危险而别有一番滋味……没有挑战就没有刺激么。” “来，带你看看更刺激的。”李斌说完掀开保温保湿的塑料大棚，带着大副进了好似考古现场似的发掘场。 发掘场的顶棚挂满了浴霸似的明亮防水红外线热波管，在此地被阳光照射前，就靠它们提供热量融化寒冰。 此时室外温度在零下20来度，等到了白天正午，这里的温度会达到零上4、5度左右。稀薄的大气难以留下阳光的热量，昼夜温差大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儿。但此时，大棚内的温度，则足足28度。 伏尔甘等工程组的船员无论男女都只穿着贴身内衣，汗水和湿气在发达的肌肉沟壑中汩汩地凝聚，溪水般冲刷，解冻的苔藓被小心地挖掘起来妥善保管。 但有些逃逸的飞虫在高温环境里异常活跃，试图攀附在周围一切可驻足的地方，在死前繁衍交配。 可船员们清一色湿哒哒滑溜溜的肌肉，让异星蚊虫无处停留，它们只能在未曾见识过的罕见高温中焦虑地飞舞，在密集的暖气灯里洒下斑斓的影子。 “船长！”伏尔甘拄着冲击钻，脖子上挂着一升装的水壶冲李斌点头行礼，他累惨了，实在没有力气再行标准礼。 李斌拍了拍伏尔甘的胳膊，示意他不必多礼，同时朗声对正在辛勤作业的船员道： “大伙辛苦了，我已经通知了旗舰的财务，所有一线作业的船员，从你们踏足星球开始，无论休息与否都算在上工，超出时间的部分算加班费。挖出好东西额外有奖金。” “万岁！”原本疲倦的船员们，立刻热烈鼓掌、叫嚷起来，好似在闷热中饮了大碗冰镇绿豆汤，精神为之一振。 杰夫里干脆地扒了防护服，叼着烟，裸着上身开始帮忙，抽水机嗡嗡地响，把坑里融化的水抽出去，不让这些东西吸收多余的热量影响挖掘。 李斌也一边脱衣一边问：“怎么样，挖到什么没有？” 伏尔甘喝了1.5个剂量的咖啡因，在热闹、嘈杂的施工现场尽力大声回答： “报告船长！经过7小时作业，工程部向下挖掘了12米，表层冰层已经挖开，下面还有大概18米，这个工业基地位于山谷地带，根据技术员侦查，选址在这里是为了预防行星上冬季的周期性狂风，但现在废弃后因为反复融化封冻全冻上了，对作业影响很大。” 伏尔甘先说了困难，大口喝了点水，才开始说收获： “浮起来又被冻上的都打捞了，当地殖民地对封冻有准备，箱子都是抗冻的，还自带气垫，遇水自动上浮，表层货物很多，只是重型设备都还在地下。” 他抹了把汗道：“目前挖到的货物能堆满18个太空集装箱，根据统计人员估算，大概有8箱有机物，1箱燃料，5箱日用品，另有补给、粮食、机械义肢等货物若干……发掘场还是太小，咱们脚下整个山谷都冻得有货物，如果扩大发掘场，咱们能收获更多。” “不急，咱们先挖着，等日头升起来这儿的天气就稳定了，轨道电梯也能建成，到时候咱们用星舰燃料烧这儿的冰层，再用抽水机把这儿抽干！” “好！” ----------------- 36小时后，恒星从角落升起，洒下光与热，诡谲的天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稳定下来，云层褪去，空间仓一个接一个落下，轨道电梯落成，凿穿冰层固定在岩石里，随之落下的，还有数箱星舰燃料和临时赶工的电控喷火器。 与数百年前人之领浩浩荡荡的先进殖民活动不同，再度踏上这颗星球的寰宇联合，用落后的技术和坚韧的精神，对着先民的遗迹孜孜不倦地挖掘。 数十台活塞引擎改装的抽水机把碍事的水抽走，露出湿漉漉的地面，一座散乱，破败的工业基地展现在众人面前，散落在基地内外的，是随着解冻和抽干水而落下的箱子。 “穿好防护服！别tm把外星病毒带上船！”大副扯着嗓子吆喝，船员们顶着潮湿黏糊的不适重新穿戴整齐，佩戴作业记录设备开启箱子，用叉车、板车沿着临时用合金板搭建的道路运输货物。 很快李斌注意到一则信号，数个技术员正聚拢在一起，在频道里激烈地说着什么，等他凑过去时，大伙已经找到答案，拍完照后把箱子里的东西小心翼翼地取出来，正急躁地呼唤低温保存设备。 “啊，ceo！”未曾在旗舰工作过的技术员看见李斌，惊讶地叫起来。 “没事，你忙你的，我就看看。”李斌昂头去看，技术员谄媚地打开箱子，用身子挡住阳光，同时用手按着冰块敷在箱子的四个玻璃管中。 那玩意儿样子外形有点像稀有金属，只是因为容纳它的容器故意被塑造成了那样罢了，玻璃管的基座是金属，仔细查看，它其实更像是电容器，只是这透明玻璃里装的是一种迷幻的，像是超空间产物的粘稠液体，明明是无色，却在光线下幽幽地变幻着色彩。 “卧槽。”李斌忍不住爆了粗口。 “这是量子溶液？” 技术员抿着嘴说不出话，只是一个劲点头。 李斌深吸一口气，按下全舰队通讯：“所有人注意，所有人注意！拉响二级警报，停止对基地的破坏性开采，临时舰队指挥召集船员，给我放800人下来。” 身为临时舰队指挥的伊莎没有丝毫迟滞和疑问，干脆地说了声“是”，立刻开始操作。 看着停工且满脸疑惑的船员们，李斌忍不住摘下面罩揉了揉脸，让刺骨的冷风刺激发热的大脑： “这运气也太好了。” 第163章 堆积如山的货物 量子溶液，在英仙座核心星区及其附近，只有风险矿业公司麾下的方铅矿（galena）星有生产。这颗星球堪称生命与自然的奇迹。 这颗星球上存在着以硅酸盐为基础的复杂生物圈。行星表面上布满了高大，仿佛呼吸着的，并能进行一系列复杂神经活动的晶体块。风险矿业公司费了不少功夫找到了一种开发当地自然资源的方法。 这些晶体作为一种特殊的‘硅基生命体液’，能替代许多科技产物，但截至目前，所有产品中最牛的，最猛的产品，则是量子溶液。 在大崩溃前，人之领就找到了合成量子溶液的办法，只是大崩溃后，这项技术毫不意外地遗失了——又或者它的配方压根就没有传输到英仙座来过。 但随着方铅矿星的开发，英仙座人类通过当地的特殊生态圈，曲折地重新掌握了这项先进技术，以养殖替代了合成。 它的适用范围非常狭窄，但在其生效范围内，则保持着先进地位。 量子溶液的效果很简单，就是从根本上改善计算机的电路和连接性，据说它能‘强迫低级计算机（ai）在公式被输入前就输出计算结果’，当然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吹牛逼，不过这丝毫不影响各地计算机工程师对它的迫切需求。 这其中尤其以速子科技最为渴求，如果不是风险矿业公司和速子科技之间隔了整个英仙座星域，且霸主一直对速子科技虎视眈眈，相信两个势力早就开打了。 它的价值还从另一个方面有所体现——它是制造ai核心的必须材料。 在方铅矿星当地，它的产量被严格控制，销售方式是用1立方米的低温安全箱出售，一箱有12玻璃罐，每箱售价360星币-410星币不等。而只要船长愿意冒险，绕过其他势力，尤其是霸主的搜查和强买强卖带到速子科技，就能卖到600-700星币一箱。 利润率虽然不高，但从实际的收益来看，是妥妥的暴利——其他货物市场是有承载上限的，但这玩意儿在速子科技，没有上限。无数的速子科技实验室都在等米下锅似的等待着它。 发掘场里，最先落地的是拆掉食堂冰柜和冻库落下的‘保温箱’，风险矿业公司出品的量子溶液与人之领的量子溶液不同，作为生物体液，它是‘活的’，一旦处于0度以上就会活跃起来并快速失活。 在技术员解析其中的成分之前，谁也不知道当年殖民地带来的这批货物到底是人之领产物，还是在方铅矿星采集的替代品。 尽管可能多此一举，但小心无大错。 800名船员，再加上之前落地的一百多名工程部船员，近千人陆续降落在工业基地所在的山谷，至少一半的人并没有采掘技术，他们听命于杰夫里清理现场——这吊人曾在学院学过考古学，勘探挖掘前人技术正是星际考古的范围，虽然杰夫里学着学着就辍学了，但他的经验还是超过其他人。 勘探无人机进行第一轮扫描，筛选出高价值地区，接着人工队进场，扛着探测器进行第二轮精耕细作，依靠经验为机器队查漏补缺。 接着是手持冲击钻和液压钳的队伍拆除基地，用板车和雪地车拖走建筑垃圾。 这道工程持续了接近一周，终于清理干净所有垃圾，将设备、机械和货物整理出来。 杰夫里摸着为了方便施工剃成青皮的脑壳，阔气地点燃天然烟，嘴里啧啧有声： “船长，小发一笔。” “量子溶液13箱、有机物288箱、日用品210箱、食品86箱、补给33箱、金属202箱、矿石833箱。” 他抖着烟灰继续道：“那些设备都坏掉了……就算是好的咱们也用不上，都是自动化设备，需要人之领身份信息才能启动，还要提供货物，咱们不殖民这里用不上，已经叫人拆了，拆出来了11组遗物构件，每组巨企的标准收购价是500星币，这玩意儿布莱顿联盟肯定乐意收购。” 遗物构件，是使用了古老而先进的技术的构件，如今的英仙座星域已经无法铸造。这些部件对于建造全新的，人之领水平的飞船星舰是必不可少的，对于霸主而言，它们是修复从星域外带来的十四军团军舰最好的材料。 如果李斌能搜集到100组以上的遗物构件，并将其带往霸主统治下的星系，那他就能成为各家族争抢的对象。 李斌咂摸着嘴，心说要是能有这么多，我直接拿它当聘礼找布朗家族求娶伊莎，多是一件美事啊。 太空集装箱体积庞大，有的货物如金属板装箱后重量惊人，舰队制作的临时太空电梯一次只能运输3箱，李斌手搭凉棚看着山谷外堆积如山的货物，想了想对大副说： “矿石不要了，运输它们太耽搁时间，价格也低。这批货全卖到布莱顿联盟，公司能挣3万多星币，扣掉燃料、补给和船员奖金，也还能剩下2万，再加上行星数据，即便这个星系剩下的星球全都没有收获，也还能剩个2万多。” 杰夫里点头：“不少了，这还多亏了布莱顿联盟愿意送星图，不然咱们可能会撞上余晖ai，那样不但没得挣，还要亏。” 计划定下，近千号人开始收拢货物，远方的登陆场因为发掘场的开发而废弃，三脚猫号撤掉了登陆场的太空电梯，转而来到此处布置新的电梯，太空的舰队忙碌着运输人员和货物，花了三天时间才将物资运送完毕。 伏尔甘作为最后一批上电梯的船员，临行前回头再度望了望阳光下的冰原和被作业改得面目全非的现场。 那些苔藓被连根带石头一起挖走堆在角落，船员们还贴心地把排泄物高温消杀后洒在苔藓里当补偿，阳光在冰晶折射下泛着晶莹的光，紫色的苔藓开出淡红的花，在风中招摇。 恢复宁静的工业基地的角落，几只躲着的跳虫试探性地探出脑袋，冲伏尔甘摇晃尾巴，这是它们的示威动作。但因为它们太过渺小，以至于反而展示出了生命的可爱，紫色的伪装绒毛在风里凌乱，远远看去像只染色的修勾。 这座人类铸造的工业基地经过数百年的等待终于等来了曾经的主人，人类带走了它的残骸，让它能在其他地方发挥余热，这些原本苔藓和本地生物难以腐蚀的金属和结构被人类拆除，只需要几百年，它们就能变得看不出曾有人类来过的样子。 伏尔甘关闭舱门，电梯缓缓升高，紫色渐渐糊成一团，继而被惨白吞没，只有在远处融化的海洋，能看见鱼跃而出的水花痕迹，打破了镜子般平静的水面，恰如他们远道而来又匆匆离去，什么都没留下，只带走一圈涟漪。 …… “靠！我这乌鸦嘴！” 杰夫里气得直抽自己大嘴巴子，他在跳虫苔原行星（根据核心星区命名规则，谁重新测绘行星数据，谁就有资格为行星命名，李斌给这颗行星起名为跳虫）说的最烂结果，竟然真的实现了。 这个双恒星星系，竟然真的只有苔原行星有东西，那颗行星因为含有少量有机物和矿物，还有生态圈与稀薄大气，在评级里能算二级行星，除此之外，整个星系毫无收获。 死寂的金属行星、啥也没有挥发物还稀少的气态行星、还有剧毒行星……这都是什么臭鱼烂虾，一个二级行星数据都拿不到，难怪布莱顿联盟一直懒得来。 他愤懑道：“浪费燃料和补给，在这些星球测绘耽搁的时间，都够咱们在超空间再跑两三个星系了。” 李斌看着舰队损耗数据，重点看了看三脚猫号这艘超期服役的老船的过量耗损，有些头疼地揉了揉额角： “再买一艘燃料舰吧，看看布莱顿联盟有没有300米的燃料舰，德拉姆级能装的燃料实在太少了。没法支撑足够的航程距离。” 他心里暗想，这波回去，说什么也得让三脚猫号退役了，到时候燃料和补给就让杰夫里自个儿头疼去吧。 第164章 余晖ai与打捞舰队 曼巴·王对寰宇联合这么快返回有些吃惊，他原本以为这家公司至少会在半年后返回，但他们只花了2个多月就再度出现在超空间巡逻队的探测器中。 从空间站安保升职为李斌的专属联络人的他，十分喜爱寰宇联合生产的料理。所谓人皆有好，有人爱财就有人不爱，他曼巴·王喜欢星币，但那只是手段，其核心目的还是用星币去买许多珍贵的食材和食谱。 寰宇联合在正事上一贯高效，舰队还没靠港，需求就已经发了过来，曼巴看着终端里的各项数据，颇为吃惊地咧了咧嘴。 他没想到布莱顿联盟提供的星图里，竟然真的有人之领遗迹，高层估计会后悔几秒钟，可他们也无能为力。 布莱顿为了对抗频繁的余晖、人之领自动战争机械和海盗、左径疯子，已经竭尽全力，每轮战争结束都是对重工厂的压榨，在工厂攒够技术和物资升级为轨道工业设施前，这个势力是没有余力对外探索的。 反倒是星图给李斌，布莱顿还能捞上一笔。毕竟无论他挖到什么，都只能卖给布莱顿，因为附近十几光年内，都只此一家势力能吃下他扫荡的货。 他不出意外地收到了一餐车热腾腾的料理，曼巴笑得露出八颗牙，飞快帮李斌凑齐他需要的一切。 包括燃料舰。 舰桥，杰夫里看着燃料舰清单，刀疤脸很是难看：“这布莱顿联盟也太穷了，一艘大点的燃料舰都没有么，只有德拉姆和德拉姆改的武装油船？” “德拉姆brv，用德拉姆残骸和一堆其他垃圾拼装的船，同样的燃料储存量，还tm配备好几个武器位？这点电网打算拿去打谁？倒是这个中型导弹槽有点意思，不需要电网，装上压制类的导弹能帮助舰队进行超视距骚扰……真是天才。” “这玩意儿，船上还有永久性问题，还卖5800星币，抢钱呢。” 杰夫里怎么看怎么不满意，虽然这些问题是破损纳米锻炉污染导致，船本身是全新的，但这个价位，在核心星区是压根没人会买的。 只能说区位优势是这的，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给每个船都装配武器，无疑是布莱顿联盟基于窘迫的环境的特殊产物，样样皆能的代价往往是样样不精，燃料舰就是个巨大的移动炸弹，派这玩意儿上前线，相当于把弹药库装在前沿阵地，还风骚地竖起彩旗。 “算了，买两艘装满燃料补给走吧，咱们赶时间，曼巴在餐车的筷子里藏了消息，说是按照时间，余晖的下一轮袭击没几天就要到了，咱们得搞快点走。别卷入失控ai的战争。” 虽然跟余晖打仗有可能会捡ai核心，但前提是能活下来，ai打仗可是以疯狂和不计成本著称。 惹不起惹不起。 寰宇联合的舰队堪称来去匆匆，花了十几天功夫回来，停靠了2天装卸货物等飞船，这支舰队便匆匆离开。 十几天回到布莱顿联盟给予的星图边缘，关闭应答器，坐拥3艘燃料舰的舰队航行航行距离已经达到接近30光年，这次李斌发誓除非装满货舱或者找到巡洋舰，不然他绝对不会再返回。 在陌生的星图中，那些失落的人之领星系和行星的名称被挨个涂改，其命名权奖励给舰队里表现突出的船员，精神激励和物质奖励，再加上持续不断地文艺活动，在远航的这几个月，舰队船员的情绪非常稳定。 就连船医阿曼达定期汇报的数据也表示，来打小天使的船员也少了很多——在以前，很多找乐子的船员会不带小雨伞只靠药物避孕（有男有女），但深空航行无聊的日子让他们在放工后除了吃喝拉撒，就是到处睡觉和找人睡觉。 在精神世界丰富后，船员们开始自发组织结社和兴趣班，虽然没有学历，但不可否认的是，大家的素养都提升了许多。 时光荏苒，舰队朝着康志仇给的坐标慢悠悠前进，有时候会遭遇盘踞在星区外的海盗基地。 这艘船的事儿股东开小会讨论过了，一致认为虽然是康达之巢太子爷给的坐标，但其实背后的授意人是康达本人。这就好像阔少给狗腿送了台超跑，刷的是老妈的卡，他老妈自然会收到短信。没有康达点头，这事儿就办不下来。 那些用小行星和桁架胡乱拼接的所谓基地，除了人什么都缺，并且周围盘旋的海盗巡逻队会像嗜血的丧尸般突袭所有探测范围内的舰队。 李斌不得不命令舰队开启隐匿模式，小心翼翼地花了数天功夫才绕开这些星际臭虫。 至于余晖ai…… “还好只是小股舰队。” 探测器里，以驱逐舰和护卫舰组成的余晖舰队正在追逐一支人类舰队，在探测器极限距离里，安娜根据分析表明距离寰宇联合5小时航程的位置，存在一支规模不小的舰队。 “5个小时，以咱们舰队的实力，能保证损失不大的情况下解决这支无人舰队么？”前往舰桥的路上李斌牵着伊莎的手问。 伊莎毫不犹豫点头：“巡洋舰对驱逐舰的压制力不是玩笑，它的价格说明一切，这艘至高点brv在星区市场能卖到28万星币（再次强调，本书巡洋舰开始参考的是游戏背景的稀有度，会大幅提高其价格）。等于十艘驱逐舰。” 伊莎捏了捏李斌的手，话音一转：“但我不建议你去打余晖，至少现在不建议。” “我在听。”李斌点头。 伊莎讲解道：“余晖舰队，不管再小，其飞船都会装配ai核心，虽然那玩意儿在面对星舰火力时非常脆弱，但只要有意避开其舰桥位置，战后都是有可能捞到的。” “即便是最低级的伽马核心，都能引来霸主严格的审核和其他势力的窥探，这个星系不止有咱们，还有这支未知舰队在，我们总不能一边救他一边弄死他们。” 看着伊莎樱桃色的嘴勾起的怪笑，李斌心领神会：“那就先威慑、赶跑余晖的舰队，等咱们完成探索，再来这个星系找这支余晖的小舰队。” 这支舰队就像寰宇联合公司餐桌上的菜，想什么时候吃都可以，但总归是得自己吃才行。 巡洋舰的威慑力果如伊莎所料，只是老远让猎豹号发射了几轮暴风导弹支援，余晖舰队在探测到解除隐匿模式，突兀地出现在探测器中的开明兽号，登时减速转向离开。 与此同时，探测器边缘那股信号开始缓慢加速迫近。 “走走走！先离开这里，这个星系里有余晖的巡洋舰舰队！让它逮住没咱们好果子吃！” 应答器里，一个颇显年轻，声线夸张得好像演员的男声响起。 3个小时后，两支同步隐匿的舰队在星系边缘碰头，一支拢共5艘船，一艘驱逐舰4艘护卫舰，其中1艘德拉姆燃料舰1艘水牛级货船的舰队，在面对寰宇联合绵延数公里的舰队面前瑟瑟发抖。 那修长的，炮位锁定的至高点brv，横在舰队头顶，恍若神明。 接驳舱道连通，一个刚刚洗漱打理一番，穿着泛酸的船长服的男人，热情而新奇地看着崭新的开明兽号舱道，巡洋舰可不是谁都能开的，更何况还是一艘正经的军用巡洋舰。 经过李厂振搜身，他看见了李斌等人，立刻热情地小跑过来，朝伊莎伸出手：“您好您好，想必您就是这支舰队的指挥吧？感谢您的大力援助！” 伊莎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以手掌指向李斌：“我只是参谋，这位才是舰队指挥李斌。” “哦……”年轻的男人立刻露出我懂了的表情，丝毫不尴尬地转身朝李斌伸手，嘴里说着什么，“我就说怎么看起来您才雍容镇定，只是这位参谋看上去颇有股子军人气势，让我误判了。原来您这不是军事舰队啊。” 李斌皮笑肉不笑地跟他握手，心说nmd，跟我玩床头捉刀人乃真英雄那套是吧？ 第165章 全息工作室、中继通讯器的踪迹 原本李斌憋着火，但很快这个年轻的男人就向李斌展示了他那股清澈的愚蠢的来源。 无他，有背景而已。 “我叫柯宁·奥本海默，是西风（westerness）星系，菲肯希尔德（fikenhild）星人，隶属于奥本海默全息工作室，是一名全息小说制作人。” “哦——”杰夫里拉长声音恍然大悟，李斌也秒懂。 所谓全息小说，其实就是超长连续剧般，经过精心设计剧本的，以实拍为主特效为辅的全息连续剧。 就像臭写网文的会说自己是个作家一样，将全息电视剧称为成全息小说，是一种星际时代自吹自擂的包装。 就事论事地说，这个柯宁的职业，换成21世纪，其实是电视剧/电影制作人，专门替工作室制作连续剧。李斌所见的这支舰队，就是柯宁的工作室兼舞台。 伊莎不看全息小说，她微微蹙眉看着船员们有些激动地看着柯宁，不太明白大伙怎么都有些躁动。 无奈的李斌小声解释道： “大伙出航前都下载了不少全息小说打发时间，这个柯宁是全息小说制作人，就相当于网红制造机，他发布的全息小说要是火了，就能捧红一批人。船员们激动是因为自己可能可以上电视。” 说着李斌指着柯宁身后那些捧着小型无人摄影机，想拍但被李厂振瞪着不敢拍的工作人员。老弟被水手长和李姝操练得很好，他没有时间和精力接触这种，能轻易腐化他简单大脑的东西，所以什么全息小说什么制作人，在他眼里都是狗屁。 伊莎挑眉：“那不就跟萨拉曼卡一样么？” “差不多吧，不过西风星系有全星区最好的全息工作室，3个星系生产了星区8成的全息小说，相当于萨拉曼卡的上位。”李斌耸肩。 柯宁经过义肢改装的耳朵敏锐地捕捉到李斌的话，其他的可以当没听见，甚至蔑视他都能忍受，但把西风星系和萨拉曼卡相提并论，他可受不了： “no，no，no！这位……额，未请教？” “李斌。” 柯宁双手合十：“这位李斌指挥，我必须小小地指出您进入了误区……我们不是萨拉曼卡的上位，准确地说，萨拉曼卡是靠吃我们不要的垃圾过活的” 他一本正经地贬低道：“一盘营养膏，人吃完剩下的残渣蟑螂也吃，但人是不会被拿去跟蟑螂比较的。我们很早就放弃各种无底线的，危险的，无聊的直播和全息小说制作模式，转而制作大成本、大场面大宣发的精品全息小说。” “您现在去全息网络搜查【西风制作】和【萨拉曼卡】制作，就能看到区别，萨拉曼卡出品的直播全是违法犯罪甚至有违人伦，录播切片也都粗糙得很，他们那些所谓的工作室，哈！不过是小作坊而已。” “而我们西风星系出品的，无一不是精彩绝伦的大制作，就拿我刚刚制作完的《冒险王尔巴传》，为了拍摄我甚至专门跑到几十光年外的失落星区，跟海盗、余晖打交道，这样的成本和胆量，是那些抢银行打老人踹小孩的混账能比的么？” 伊莎看着自傲的柯宁，心里也懂了，难怪萨拉曼卡想重返英仙座联盟一直被卡，原来是走了跟别的加盟国一样的路，而且还被已经洗白的西风星系鄙视。 她看了眼提起兴趣的李斌，明智地闭上嘴不再多言。 李斌缓缓开口：“你的全息小说制作完了，是不是就要返回西风星系？” “当然不，我已经把全息小说传输回去了，趁着资源还够，我打算拍完第2部再回去。” 好，果然不出所料。李斌心里振奋，没有中继通讯器，就无法跨星系传输信息，所以柯宁手里，一定有失落的中继通讯器坐标！李斌靠着它，不但能联络上李姝掌握修船厂的最新情况，还能更新星区市场的物价和情报。 这可太重要了，李斌做生意，首重关系，次重信息，在远离关系网的失落星区，信息就是重中之重。更何况能联系上大本营，确认妹妹和修船厂，更是意外之喜。 他心说这个柯宁，怕不是富家公子出来体验生活的，信息全主动暴露完了，我可得对他好点，西风星系离突勒星系并不远，以后没准还能照顾我的生意。 一念至此，李斌哪里还生气，他露出和蔼的笑容： “真不容易啊，你们全息制作人风餐露宿，披风冒雨地制作剪辑，就是为了丰富星区人民的精神文化，提高大家的素养和审美。我虽然全息小说看得少，但也是一个附庸风雅的人，我的舰队里也在大搞精神文化建设，船员们创作了不少有声书。” “哦，你也喜欢创作？”柯宁将信将疑。 “嗨，这事儿验证还不简单？”李斌挥手，“广播舱就在船上，是真是假一见便知，你看完如果不信，直接找中级通讯器和市面上的文艺作品比对不就行了？” “……这倒也是。”柯宁点了点头。李斌已经走了过来，不顾柯宁身上的酸味儿搂住他，“我的飞船还蛮大的，柯宁老弟，有道是相逢即是有缘，在失落星区两个文艺爱好者能偶遇，岂不是天赐的缘分？何妨让老哥为你接风洗尘。” “到时候咱们边吃边鉴赏，你看我的我看你的，如何？” 李斌这番文绉绉还带着点奇怪的，复古腔调的话语，不是普通舰长和指挥能说出口的，柯宁当即就对他的话信了5分，点头道： “也好，我的舰队太小，空气循环和净水设备不给力，一身怪味儿，您能借我和我工作室的人几间浴室吗？让我先去洗漱一番。” “嗨，瞧你说的，都几把哥们，小事儿！” 自从换了巡洋舰，已经许久没有再闻过这种汗酸的李斌忍着不适道。等送走他们，李斌冲老弟努嘴：“弟啊，你亲自出马，做两桌好菜，再起两瓶拜占庭星出品的二等葡萄酒，你跟骨干自己吃一桌，我带参谋和大副吃一桌。” 一听自己不用被摁在桌上听人吹什么高雅、文化，李厂振喜悦地点头离开。 驱散船员，伊莎把下巴搁在李斌肩膀上，咬着耳朵：“这人姓奥本海默，在奥本海默工作室工作，难怪这么幼稚。” 李斌搂着伊莎的腰无奈道：“西风星系虽然有3颗星球，但都处于国王主导的开明宫廷控制中……嘛，说是宫廷，其实就是披着封建制度幌子的资本议会。这个奥本海默全息工作室，就是15家最有影响力的工作室之一，是星系全息小说制作界的代表，在宫廷里插了不少人当官。” 伊莎哼道：“那奥本海默家的人，竟然只派出这么点舰队？” “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听说奥本海默当年为了拍《108好汉一家人》，真娶了12个老婆和5个老公，一家人开银趴一样生孩子，硬生了108个崽儿，孩子多，自然就照顾不过来了。” “我估计这个柯宁是个全息小说痴，在艺术方面很得他几个爹十几个妈青睐，不然他应该待在西风星系当阔少，不会有资格发动舰队组织远航拍摄的，不过在待人接物上嘛……呵呵。” 伊莎歪头看向李斌：“他才多少岁？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人小鬼大，年纪轻轻跟个老头一样狡猾？” 李斌抱起伊莎就往船长舱室走：“我不但鬼大，其他也大！今儿让你尝尝我的厉害。” “小马拉大车咯！” 第166章 本剧剧情源自真实改编 柯宁·奥本海默是奥本海默家族108个新生代里全息小说天赋最高的。 他的亲生父亲虽然不是鲁斯本·奥本海默而是鲁斯本的哥哥，但根据《108好汉一家人》这部知名伦理全息小说和家族谱系来看，他的确在鲁斯本的名下。 是的，这108个孩子都流着奥本海默家的血，盖因当代家族族长鲁斯本娶的5位老公皆是他自己的兄弟和叔叔，而他的12位妻子也理所应当得同时是他的嫂嫂、弟妹和婶婶。 当然，在星际时代的网红家庭中，这并不重要。 柯宁作为自然生育的孩子，拥有家族和生母生父、继母继父若干，而且一家人其乐融融，可以说难能可贵了。 他的兄弟姐妹们大都不成器——不成器到连争风吃醋和有所作为都懒得去做，连家业都不肯继承，守着家族基金过活，成天埋头喝致幻红水、打粉针，然后用人体器官更换自己被毒品和性残害的器官。 因此柯宁这个对全息小说展现出兴趣的孩子，受到了家族的额外关照，哪怕他其实天分并不高。 不过正如苏联笑话里说的那样，将军有儿子、元帅也有儿子，而掌握了全息工作室的奥本海默家同样有他这么个儿子。他每次传回家的全息小说，都会附带完整的素材，让家族的工作室进行‘略微’增删修饰，然后震撼发售。 但按部就班的生活过于无聊，以至于一直乖巧的青年，破天荒地叛逆了一把，带着自己的团队跑到了失落星区玩把大的。 因此伊莎对他的判断里，有一部分是说错了。 不过这不影响他是个没什么经验和城府的人的事实。 在广播舱室里，李斌奉上在失落星区里难能可贵的美酒佳肴，已经让柯宁大开眼界，接着放出的古典音乐《使徒出击》、《自新世界》《月光奏鸣曲》更是让他大开眼界。 这些数千年，甚至可能上万年前的作品，哪怕是《使徒出击》，搁在现代，那区区几百年的差距，也并不影响它是真古典了。 “妙啊，太妙了。”柯宁摇头晃脑。 这些曲目里的古朴味道和人力谱曲的瑕疵是做不得假的，英仙座的失落是全方位的，不但包含技术，更包含文化，连ai训练的作品也与这些玩意儿风格迥异。 在科技靠考古，哪怕是最奢侈的巨企头目的生活都赶不上人之领时代的寻常富商的现代，狂热地复古就成了大家共同地追求。 你再富有，你能吃到帝王蟹么？你能吃到麒麟西瓜么？你能吃到秋刀鱼么？ 不能，因为这些玩意儿在英仙座压根就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基因，复原都没地儿去复原！ 富人与穷人的区别，除了吃穿外，连文化也要打上高下优劣的标签，这倒是便宜了李斌。 “……所以说今人不如古人远矣！”柯宁摇头晃脑地听着《美国演义》，拍着桌子感叹，流泪，同时心里大为快慰。 虽然舰队正小心翼翼地靠近星系里的中级通讯器，但柯宁已经相信李斌的话了，优秀的全息制作人要敢于下断定，李斌的确是个文化人没有错。 柯宁被余晖追得鸡飞狗跳，正是因为他偷偷潜伏过去，派黑客占据了中级通讯器的所有权，让这个星系的余晖和余晖母舰断联，引来了追兵。 李斌对跟柯宁搞大学生辩论谈‘今人究竟如不如古人’没有一点兴趣，他和柯宁大谈创作、谈历史、谈两次ai战争。 尤其是当李斌投其所好地谈到自己的发家经历，在他的有意注水下，把自己几年时间从负债到翻身的经历吹嘘得荡气回肠。 什么被工厂主催债，大吼莫欺少年穷。 什么两股势力对打，打得行星生态圈粉碎、空间站都被磨灭了。 什么从单舰骑脸，在战场杀个七进七出，杀得海盗背主而逃。 什么开明兽号一船喝断跳跃点，让恶魔航电纳头便拜，让左径疯子退避三舍。 什么觐见海盗王，凭三寸不烂之舌，分析利害，晓说进退，舌战群盗，说服康达合纵抗巨企。 因为有大量实际经验和见识打底，配上网文套路，李斌吹得有鼻子有眼，说得伊莎都为之侧目，悄悄打字问杰夫里： 【不是，这些是真的假的？怎么感觉跟我进公司听的看的完全不一样？】 在李斌的故事中，被李斌王霸之气折服，无偿送家传宝船一艘，在故事里占个男配角色，有不少亮眼高光的杰夫里，感受着柯宁崇拜的目光，颇为矜持地用二指禅回复： 【唉，船长是有些过分了，哪里这么离谱……嗯，七实三虚吧。】 柯宁听得腿忍不住直抖，眉毛也有节奏地抖着，只恨没能早点遇到李斌，跟他一起见证这些传奇。 他没想到，离家不到4光年的突勒星系，同为英仙座联盟麾下，竟然出了这么个少年英雄。跟他的传奇故事相比，什么狗屁《冒险王尔巴传》，都是厕纸！ 因为李斌拒绝录音录像，也不肯参与全息小说拍摄，他只能万分遗憾地在终端里敲字记录。李斌慷慨地把自己的经历授权给了柯宁，允许他拍摄以寰宇联合为原型制作一系列全息小说。 柯宁此时文思泉涌，他已经想好小说标题了，就叫《好老板帅客》，讲述一个一无所有，带着10个拖油瓶兄弟姐妹，死了老爹，老妈重病，背着巨额黑帮高利贷的主角，一步一步从底层杀出的故事。 嗯，要反复强调【本剧剧情源自真实改编】 剧情一定要狗血，家里人一定要拖后腿，要十成十的没用，凸显主角的伟大，顺便在工期不足的时候拍点小成本内景，用狗血的家庭矛盾水时长挣观众的钱。 原本对全息小说很感兴趣的杰夫里，在听到‘狗血’‘水时长’‘影视观众喜欢吃大粪’之流的言论后大感倒胃口，原本的粉丝滤镜都碎了一地，只觉得原本趣味相投的柯宁怎么看怎么咋咋呼呼。 这时舰队也摸到了中继通讯器附近，巡逻的余晖ai还没回来，开明兽号果断展开勘探机械臂抓住通讯器，探出信号针，柯宁手下的黑客熟门熟路地找到提前装好的后门里，接管了这座人之领时期遗留的中级通讯器。 因为李斌要去联系大本营，为不能继续畅聊而遗憾的柯宁意犹未尽地咂嘴，说道： “李老板，您别看都是中继通讯器，但大崩溃后，即便是速子科技都只能生产临时款，正经的人之领款式的蓝图是收藏在原速子科技总部的，不是如今从英仙座这个犄角旮旯里钻出来的，冒领总部的傻逼速子科技能比的。” 第167章 来自60光年外的通讯 “你对速子科技没好感？不该啊，英仙座联盟不是跟速子科技关系紧密么？” 伊莎敏锐地抓住情报问道。 柯宁看是美女说话，原本被打搅的心情好了一些，他无所谓道：“还不都是霸主逼得太紧，不然西风星系干嘛趟这趟浑水，我们抽钱抽人打服星系里的自由星球不好么？” “再说，速子科技那帮吊人，我想借ai核心拍史无前例的酷炫全息小说都不行，一帮子小气鬼，要个ai核心跟要他不存在的妈的命一样难，艹！” 有好几个妈的柯宁愤愤道。 他抱怨的功夫，李斌已经开着舱内动力车进入舰桥，借着人之领中继通讯器联系60光年外的李氏修船厂了。 通讯一直显示正在接通中，信息的收发端距离太远，信号飞得再快都需要时间。 也幸好这是人之领时代的产物，每10光年实体宇宙的距离，折算成超空间通讯延迟为1分钟，如果是大崩溃后的中继通讯器，延迟时间得翻个三倍。 过了大概6分钟，那边响起慌乱紧张的声音：“喂？是大哥吗？” 李姝略显憔悴地脸出现在舰桥里，她撑着操作台，学着大哥从小教的，古老的通讯接通礼仪，一双眼珠瞪得老大，李斌冲妹妹咧嘴笑，李厂振撞开舱门跌跌撞撞冲进来，好大个汉子，铁塔般的男儿，看见姐姐的第一时间就哭了出来。 他哽咽着喊着姐姐，鼻涕泡儿也往外冒，不知道的还以为看见老妈了。 这时候那边终于收到信号，李姝眼眶红了起来，她看着大哥、又看向弟弟，见两人一切安好，也捂住了嘴小声抽泣。 一通哭诉叙旧不谈，李斌安抚完妹妹，踹了哭得跟熊二似的老弟让他收声，立马让妹妹汇报李氏第一修船厂的情报和突勒星系的情况。 不是他不想跟妹妹多拉家常，深空勘探对公司而言最缺的就是时间，但对个人而言，最不缺的也是时间。只是看老妹憔悴的模样，他也清楚繁重的工作给她带来了不小的压力。 李姝真正接手了船厂和娱乐港口，才体会到原来狂风暴雨都被大哥遮挡，每天娱乐港口都有人闹事，要么是客户纠纷，要么是有人把外面得到矛盾带了进来。除此之外，石英社、康达之巢、新玛格欧斯、普奇主教和其他三教九流的人都经常提出各种需求。 另外还有维护公司各分部的忠诚，排查间谍和被收买的叛变分子。 偶尔还有星光海盗那群杂碎混进来，隔三差五想在这儿开设什么第x结社据点，突勒星系的海盗里也有些愣头青看不惯低修船厂一等要搞事儿。 她还要维护各路关系，别的不说，邦恰列夫所在的巡逻队就必不可少，他的态度直接关系到修船厂的安危。 李姝只觉得自己在七八个鸡蛋上跳舞，踩碎哪个都会让家族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这点基业灰飞烟灭。 这通突如其来的通讯，无疑能让李姝未来一周都睡个好觉。 一句话，大哥来了，李氏第一修船厂就太平了，大哥来了，青天就有了。 花了两个小时处理掉大部分事务，李姝陆续招来驻扎在修船厂的公司骨干，该赏的该罚的该敲打的，李斌靠着外挂，能快速比对某些人例如沐耀的异样脸色，他们显然没有料到李斌竟然会没有任何征兆，在这个节点联络上公司。 李斌将一切看在眼里，按兵不动，业务做完，让李姝稍微等下，他又开始联系普奇主教和康志仇等人。 这次通讯没头没尾，维护感情倒在其次，他的主要目的，是报平安。 深空勘探和核心星区通讯断绝，时间长了总会有人以为自己遭遇不测，李斌在通讯里热情地跟这些朋友打招呼，得意洋洋地介绍自己新到手的巡洋舰。 不出意料的，普奇教父也好，康志仇也罢，除了一开始的惊喜，对自己的态度也亲昵了许多。 至于杜亚那个豆芽菜，发了条炫耀的消息，附上开明兽号巡洋舰全景录像吹几句就行了，他早已把李斌视为哥们义父，如今最舍不得李斌死，消息发过去不用李斌自己动手，杜亚就会把他收获了巡洋舰的事儿传遍整个贝利诺家族。 然后新玛格欧斯的总督很快也就会知道了。 届时，无论是哪个势力对合作有动摇甚至有倒算的想法，都得做好被一艘巡洋舰级的军舰攀咬的准备。 妹妹的日子也才能过得悠然。 “……行了，就这样吧。厂振眼巴巴地蹲在那儿好久了，他肯定有好多话跟你说，我先去找客户，你们慢慢聊。” 重新跟妹妹联系上，胡吹了一番的李斌嘬着水袋润嗓子，冲老妹挥手，李姝看着哈巴狗一样的弟弟，点头之余忍不住噗嗤笑出来。 见李斌让出位子，李厂振立刻窜过去，抓着操作台跟姐姐絮絮叨叨起来，李斌离开舰桥时，还听见李厂振扯着嗓子说话： “姐！你闺蜜跟大哥搞上了，往后咱们怕是得叫她嫂子啦！” “这兔崽子……”李斌笑骂一声，在舱道里随便抓到个船员问，“外面来的那伙人在哪儿？” 船员们只知道有人上船，不知道来的是全息小说制作人，冲李斌行礼后手指往下一指： “船长，那伙人在中央舱道第3层，正在参加飙车赛。” “行了，忙去吧。” 飙车赛，是杰夫里跟李斌在苔原行星狂飙突进之后开发的娱乐项目，中央舱道长得能跑马，又有6层，最底层连接着货舱，第二层连接飞船各大设备和装置，第三层是船员宿舍所在，在这儿杰夫里换岗后总会招呼一群玩伴，在宽敞笔直的舱道里赛车。 李斌乘坐的电梯打开门，热闹的加油和谩骂仿佛春天花园一般簇拥而来，香的臭的一股脑涌进电梯。 “嘿呦！”的有力号子里，穿着背心短裤，赤裸双脚的船员们四个一组，岔开马步趿着磁力靴稳稳当当地站在车上。 那车也简陋的很，是用巡洋舰工厂3d打印的人力轨道车，在能跑两辆车的宽敞舱道里，三条磁吸轨道贴着舱道地板，参赛选手双手抡起放下，肌肉舒张，呼喝着彼此嘲讽，叫嚣，把人力轨道车摁得直冒火星子。 终点放着一台大型鼓风机，模拟风阻的同时，捎带手把漂浮在空中的汗珠吹到起点后面的拦阻帆里，防止这些玩意儿卡在角落里阴暗卑鄙地腐蚀飞船零件。 没有工作的时候，工程组和其他部门需要体力劳动的船员，需要去排队健身维持肌肉，不然在无重力环境下肌肉萎缩的速度远胜于行星环境。这种既可以让大伙娱乐，也能健身的比赛，因为被限制了赌注上限，作为舰队娱乐的一环而被特别允许。 赌博这种东西，是很难禁止的，尤其是出航几个月到几年不等的深空航行，与其等船上发展出私人盘口继而养出飞船黑社会，不如李老板委屈一下自己开盘控制规模。 顺带把发下去的工资回收一点点，让这些无聊的船员好歹能攒下些钱，不至于光着腚上船又光着腚下船。 第168章 与阔少的交易 有时其他飞船放工的船员也会转乘到开明兽号来参加这种娱乐活动，在没有鱼猫号游轮伴飞的勘探舰队里，因为其他飞船空间有限，因此1.6公里长，空间宽阔的巡洋舰，便成为了舰队近两千人最喜欢的休假地点。 而此时，柯宁正跟着杰夫里、伏尔甘和一个工程组的肌肉猛人一块狂摁轨道车，从李斌这边看去，柯宁虽然玩得很开心，但那很难说是他在参与游戏，他更像是长坂坡里的阿斗，那麻杆一样柔弱的胳膊腿，除了凑人头开游戏外没有任何作用。 最后毫无悬念的，在伏尔甘和工程组带飞下，柯宁拿到了第一。他喘得肺都要出来一样，满头是汗，冲李斌哈哈笑： “刺激，太刺激了。李老板，你的舰队太好玩了，比我以前见过的其他舰队好玩一百倍，船员氛围也好……” “您喜欢就好。对了，您的舰队有多余的物资么，我想跟您做笔生意。”李斌奉承道。 “嗨！那种事儿，李老板去找舰队指挥吧，就说我说的，我们有的您都能换，多大点儿事儿啊。”柯宁无所谓地摆手，对生意很不感兴趣，“我再跑两圈，然后咱们继续聊创作嗷！到时候也麻烦李老板帮我看看，我的舰队能搞什么活动。” “诶，不急。都好说，好说。” 李斌看着柯宁跳上人力轨道车，被杰夫里分了颗烟，这瘦小伙叼在嘴里也不抽，只是睥睨地看着其他参赛队伍的柯宁，一副我和乔丹合力砍下70分的样子，他就知道这小子完全被拿捏住了。 他转身离开，悄悄给大副发消息：【招呼其他人收着手，让他赢，但不能让他赢得太轻松。】 杰夫里吐出烟圈，不经意回头，冲李斌点头。 ----------------- 范东河看着李斌终端里柯宁无所谓地放话，说什么‘要多少给多少’，有些头疼地捂住脸，过了几秒，才冲李斌苦笑： “我家少爷给您添麻烦了，远航对他这样衣食无忧的年轻人来说太无聊，他一直憋着股子耍劲，请见谅。” 说着范东河心里叹息，少爷啊少爷，您这一句话，工作室就又要赔出去几千上万星币咯！ 这位看上去年龄并不大，其实已经超过40岁，但并没有什么劳动的痕迹，他态度从容，显然不是第一次给柯宁擦屁股： “舰队货舱里没有带多少东西，少爷一路只顾着拍素材，打捞也只进行过一次，目前我们有140箱食品和补给，340单位的燃料，其它物品都整理出了列表，您请过目吧。” 这支舰队规模不大，都是新船，加上人也不多，消耗很少，这点资源足够他们在太空浪荡很久了。 范东河说着打开投影，李斌的视线略过食品补给之流，这些玩意儿他手里储备丰富，完全不愁。这支舰队的货舱储量不大，但货物相当繁杂，光是奢侈品就分了几十个子类，李斌一一记下，打算回头这些富哥们儿挑货的眼光抄过来，给自己的商品精准定价。 此外还有几套人体器官，应该是给柯宁准备的备用肢体……唔，当爹的又娶老公又娶老婆，这人甚至都没储备粉针，只能说玩的不算大了。 这个范东河身上没有多少舰队指挥的职业味道，反而很有种管家的侍奉范儿，跟人交谈姿态很低，视线规规矩矩，应该是奥本海默家豢养的奴仆家族出身。 这些人因为依附于大家族而生，因为主人家出于忠诚、操控的需要，也是少有的能组建家庭，甚至被主人鼓励组建家庭的。 毕竟主人有奴仆服侍，主人的子女也需要奴仆服侍，外招的仆人，哪有从小玩到大，被当仆人的爹妈一直教育的跟班贴心呢？ 心里吐槽着，李斌看货物的眼睛猛地一缩。 在货物清单的末尾，他看到几个昂贵的，适用性很窄的东西，李斌抬起头，指着看上去跟个迷幻小丑盒子似的，其实足有一辆五菱宏光mini大小的玩意儿： “伪装应答器和传感器诱饵，这个卖么？” 范东河心说少爷都放话了，谁敢不卖呢？奥本海默家靠着全息小说，在星域尤其是中下层中广泛捞钱，越是被压榨的穷人，越是喜欢那些精美的、颠覆的、光怪陆离的全息小说，希望借此让蜗居在有限空间中，吃着营养膏的自己获得超越物质的精神体验。 一两万星币对柯宁少爷真不算钱，他之所以没能带动更大的舰队，纯纯因为他是偷溜出来的。 不然巡洋舰动身需要报备不能随便放出去，但一支纯军用驱逐舰组成的强劲舰队是少不了的。 见范东河为难地点头，李斌也不废话：“我知道你们得靠它规避海盗和左径疯子。我要的也不多，2个就好，这是寰宇联合能出售的商品清单，你看看有没有需要的。” 范东河听说只要2个，心里不由松了口气，等他看清李斌的商品清单，更是露出惊喜的表情，声音里多了几分恭敬： “您有拜占庭产的葡萄酒？还有一大型冷库的果蔬和肉？” “昂。”李斌对范东河的态度微妙的转变没有任何反应，“我的舰队规模不小，货船好几艘，拿一艘飞船的货舱改冷库也不罕见。” 范东河喜悦地抓住李斌的手，诚恳道：“请务必卖给我们一份，少爷的伴侣一直抱怨船上的食物不好吃，可是舰队规模有限，实在装不够。” 李斌心说什么伴侣抱怨，八成是柯宁自个儿天天骂吧，先前那桌菜，老子的人都没动几筷子，就数你少爷吃得最多。也是天天营养膏、维生素、工业淀粉捏的面团儿，说是预制菜都算抬举了，嘴里淡出个鸟来。 他点头：“那你先挑着，价格都在这儿，能抵多少抵多少，剩下的我补。” 范东河笑着摇头：“您这就见外了，您是少爷新交的朋友，少爷一贯会给新朋友送礼，要是让少爷知道我收钱，我会被开除的，您就当帮帮我，收下吧。” 好好好，前面还一脸吃了苦瓜柠檬汁儿的样子，现在就都是朋友了是吧？李斌真是服了这哥们的变脸能力了，他要是出来单干，没准儿也能混个前途。 范东河表情生动，心思却始终如一。他一切行动都是为奥本海默家考虑，为难是因为舰队的货物不同于柯宁以前在星球上跟狐朋狗友玩耍消费，这儿一两个物什动辄几千上万星币，他当然要慎重。 但李斌给了冷库就不同了，从为柯宁服务的角度想，让少爷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能吃上一段时间鲜美的饭菜，正是管家的业务，更是他超凡业务能力的体现。 至于那一万多星币…… 根据家族内部的地位来看，少爷＞老爷，逻辑符合，条件成立，生意达成，只能替少爷编个故事应付场面，再私下给老爷传递真实去向了。 花上万星币结交一个如此年轻的才俊，想必老爷也是乐意的。 谁叫奥本海默家身为巨企之一份子，有的是钱呢。 第169章 采矿站与沙漠行星 柯宁可以说是个星际时代的文艺青年，视钱财如粪土，他对于李斌舍弃文创投身到凶险的远航与勘探扼腕非常。 他多次邀请李斌返航，把修船厂迁到西风星系，跟着他全身心从事全息小说事业，未来他李斌的名字必然响彻英仙座星域，成为一代大文豪。 这小子甚至打包票说自己一定能说服他的几个爹妈，让突勒星系割爱。 对此李斌看着脸绿得发苦的范东河，敬谢不敏。 两支舰队交易完成后，躲着余晖ai伴飞了两天，在跳跃点前分道扬镳。柯宁要去拍他的《好老板帅客》，李斌则要继续深入更偏远的星系勘探，临别时柯宁依依不舍，再三叮嘱李斌返回核心星区后一定记得去找他玩。 他承诺只要李斌来，就可以在老爹下一部大作《打桩的星际帝国人》里给他安排个销魂的角色。 在一旁伊莎笑眯眯地注视中，李斌只说“下次一定”，并拜托他回去后有护卫舰的维修需求，请一定照顾自己的生意。 对此柯宁满口答应。 等到舰队消失在超空间里，杰夫里才擦着额头的汗，摇着头对李斌说： “这几天带小孩可把我累坏了，船长，您是不知道，这柯宁简直跟不会累一样，一天就睡一个点儿，妈的我和伏尔甘轮着陪他玩，光是人力车就拉了几十趟，胳膊都酸了。” 他捏着发胀的胳膊，嘿嘿一笑：“不过这买卖真值当啊，几天功夫，400多星币的肉菜一分钱不要，转头就换来上万星币的设备，狗日的巨企子弟就是有钱嗷。” 伊莎闻言，乜了大副一眼，幽幽道：“现在你嘴里的巨企子弟，可是跟船长关系好的很，往后还可能是修船厂背后撑腰的人哦。” 听到伊莎清脆的嗓音，杰夫里懊恼地拍自己后脑勺，这几天他陪小孩陪得头脑发胀，竟然都忘了船上还有个霸主大小姐。 不过伊莎是个清高的女人，杰夫里凭借经验断定，伊莎只是呛话不是生气，反而是这会儿腆着脸凑上去，倒是会让人生厌，他哎呀一声： “我轨道车还没收来着，我得去收好了，八冠王的车子，可别叫那帮小兔崽子给我换咯！” 看着大副急匆匆来又急匆匆地走，半天没插上话的李斌这才扬了扬手里的终端：“柯宁送的东西船上没人操作过，技术含量很高，你见过吗？” “见过，还缴获过不少。”伊莎点头，“都是海盗喜欢的玩意儿，偶尔巨企的小股特战舰队也会用。伪装应答器这玩意儿效果有限，尤其是飞船名气越大，在光学侦查范围内越容易被识破。” “行，我给你拨一批技术船员，你教教他们，失落星区太危险，以后没准会用得上。” ----------------- 深空航行不知岁月，行星勘探不分春秋。 舰队时而在炽热的熔岩行星上悬停，时而飞跃冰冷死寂的冰冻行星，航行了3个多月，入眼皆是荒无人烟的星系。 最离谱的是有些星系甚至只有一颗恒星，吸引着散落的小行星兜圈子，让大副气得火冒三丈。自从与柯宁分别，一路走来舰队竟然一无所获，杰夫里看着日益减少的补给和燃料，心里滴血。 身为股东，这烧的每一分钱，可都与他息息相关呐！ 探索了3、4个星系后，勘探舰队进入一个以蓝巨星为恒星，拥有四颗行星的星系。 “哦，有一颗沙漠行星。” 值班的杰夫里指着靠近恒星的那颗白棕色行星，惊喜地叫出声。 因为长期没有收获而士气低沉的舰桥，船员们像是被腐肉吸引的丧尸，从机械地工作中抬起头，眼睛里涌现出一点名为希冀的光。 沙漠行星的环境，比起熔岩行星、冰冻行星还有辐射行星来说都要好，更何况即便隔着老远，通过探测器和传感器的数据反馈，大家都能看出来上面是有大气的。 尽管那大气很脏，但那也是大气。 以人之领一路走一路行，洒下无数小精灵，跟种马一样到处留情的殖民风格，这种地界，九成有戏。 舰队继续航行了两个小时，舰桥爆发了巨大的，连串的、低沉高亢的男女尖叫。 “卧槽！空间站！” 正在巡视底层甲板的李斌闻讯即刻赶往舰桥，此时伊莎也已经到位，霸主军校出身的她同时兼具丰富的学识和巨企见闻，再加上老独眼远程辅助，已经锁定的那刚刚从沙漠行星背面转出来，露出半截身子的太空结构的身份。 “不是空间站，是采矿站。”伊莎否定了船员们的说法，但同时带来了另一个好消息，“我按照霸主内部共享的识别身份验证过了，这个星系有两座采矿站，一个在沙漠行星，一个在气态巨行星上。并且这个沙漠行星，曾经是有殖民地的。” “很好。”李斌大步跨入舰桥，“还有其他情报吗？” “霸主的所有人之领身份都源自当年的北河三打击群，是正规军队身份，只要人之领没有主动注销，它就永远有效。但星门崩溃了，即便人之领还在，信息也无法影响到英仙座……” 说到这里，伊莎摇头：“采矿站几百年没有彻底翻修过，只靠内部自动化程序维护，许多程序都已经离线，无限通讯已经无法获得足够的信息，我这里只能拿到采矿站的部分信息……这是传输过来的采矿站结构，这座采矿站编号bnsi-tff-199，作业内容为采集常规矿石……” 什么狗屁霸主共享识别身份，压根就没这玩意儿。堕落为军阀的霸主，其战争、繁荣、统御三类家族占据了星球所有的人力、物资和军事力量，同样也将人之领身份给霸占了。 普通人之领公民的身份信息有效期为15年，15年后则需要续期。普通军人的信息有效期为25年。只有军官的信息受人之领直接管辖，在军官退役注销信息前，永不过期。 根据伊莎床上的悄悄话，李斌知道霸主的前身——北河三打击力量集群，受人之领中央指派，要与原驻守英仙座的军队换防，虽然受到星门崩溃影响，在超空间漂流了很多年才赶到英仙座星域。但他们的信息是已经在英仙座所有人之领建筑、殖民地和自动化工厂中有储存的。 这个原本是为了便于换防提前通知的举动，在大崩溃后，成了霸主快速崛起的外部助力，霸主靠着这批身份信息，在初期靠着人之领军方舰船的优秀性能，在核心星区南部扫荡了数个前殖民地，拿到了建立势力的工业基础和经济基础。 但因为军官数量有限，在北河三打击力量群堕落为霸主后，这些信息就成了各大家族的特权。也因此，霸主虽然依旧保持着定期的失落星区探索，但出于垄断、防范其他巨企的窥觑，内部家族纠纷，这些信息轻易不会动用。 而战争家族出身，同届第一毕业，能被冠以布朗姓氏的伊莎，自然继承了一份军衔不低的人之领军官身份。 靠着她的这个身份，李斌能开启许多人之领遗迹，而不必与那些保护遗迹的自动化机械打出脑浆子——前提是那些自动化机械没有出问题。 在投影的蓝色灯光下，伊莎双腿并拢，腰背挺拔，侃侃而谈，端的是大方自然。 李斌看着自信飞扬的姑娘，只觉得跟这姑娘谈恋爱，简直是事业爱情双丰收。 他原本很喜欢伊莎，但现在，李斌必须说，他爱死这位银发美人了。 爱得他两个脑袋发热发胀。 第170章 拆解采矿站 采矿站无论是大崩溃前还是大崩溃后，外形都没多大变化，差异在于其内部。 大崩溃前这类设备都是高度自动化的，一座长宽高都小一公里的采矿站，最低只需要80人就能维持运行。 至于大崩溃之后的么……呵呵，李姝曾经形容那是一个巨大、臃肿而丑陋的太空机械克苏鲁。 没有ai核心，各个势力甚至都不太乐意造那玩意儿，有那合金和星币，订购一批能随时转移阵地的星舰不香么。 “开明兽号，欢迎到访bnsi-tff-199采矿站。” 采矿站识别了星舰侧面漆着的人脑袋大小的明码，读出了飞船船名，在看得李斌眼皮直跳的震颤中，采矿站的泊区伸出一块扇形的泊区，接引开明兽号。 “这采矿站太小了，接完开明兽号后只能再接一艘船。”杰夫里化身维新派仙人，雾化的浓烟从他口鼻喷出，在无重力环境里凝而不散，好像要推着他羽化而登仙。 大副太焦虑了，几个月不开张，他都要怀疑是不是被柯宁那家伙把好运吸走了，他听船长说这叫脸黑，多洗脸可以改运，最近每隔1小时都得去洗一次，生生搓掉了一层皮。 李斌果断下令：“让其他舰船散开，货船排好队，轮着卸货。让二副和水手长准备带队登陆采矿站，构建防线！” 虽然采矿站自己都说废弃了许久，但保不齐诸如异形之类的外星生物活动，正休眠着等待傻登进去被抱脸虫塞一嘴生殖器。 又或者这里已经被海盗搜刮过了，还贱兮兮地藏了雷，等着给幸运儿一个惊喜。 虽然都骂巨企没人性，但巨企好歹有自己的规矩，失落星区里才是真正的无法地带。 说完他按住伊莎的肩膀：“走，咱们去看看有没有好东西。” 数百年无人维护，以至于连清洁机器都已经失效的泊区，看上去灰扑扑的。 那是星系里稀薄游离的尘埃，一点一滴在这里堆积的结果。 即便太空物质稀薄，但在时光的魔力催化下，依旧有着可观的积累，让李斌即便入眼的是上辈子活到死都无法看见的先进技术产物，却依旧感到一股衰败，令他想起乡下龟裂的，稻杆和泥做的，已经人去楼空的老房子。 落脚踩出一个清晰的脚印，看上去灰尘有几毫米厚，就已经是空旷宇宙的极限了。 也正是这些灰尘，加上时间的老化让整个泊区运转不良。 气密阀门毫无意外地打不开了，老独眼用义眼扫了一眼，冲李厂振努嘴，李厂振接着回头冲武装水手的几个头子努嘴： “汉斯，你技术好，你来。” 叫汉斯的男人生着一对灰色的眸子，他看上去倒是跟名字一样有点德国佬的死板，他招呼自己直属的武装水手返回船上，很快一个推进器带着没栓安全绳的水手和大包晃悠过来。 汉斯的手下给他动力甲后背挂上一个作业背包，两只外挂机械臂展开，随着汉斯的遥控，灵活地转动测试起来。 “汉斯是罗伊德人，被录入武装水手前，在损管的岗位干了8年，在4家公司工作过，经验丰富，他很擅长对重破的舰船外部结构进行修复。虽然没有在旗舰上班，但他的工作能力有目共睹。” 李斌记得所有船员的信息，他在公共频道给伊莎讲解，原本正组装密封金属罩的汉斯听到李斌如数家珍地评价自己，末尾还夸了自己一顿，他没有表情的脸忍不住抽抽，尽全力压制了要翘起的嘴角，但脸已经涨红了。 用金属丝和软胶制作的密封金属罩组装完成，汉斯换掉机械臂的头部，装上焊枪，没有火焰，开始切割气密阀门。 不需要额外消耗氧气，刮掉表面的涂层，被照射的金属开始缓慢发光，那是局部高温的特征。 半小时后，被拆掉的气密阀门和带着闷热和奇怪金属味道的空气被金属罩排出，登陆部队挨个进入舱道，末尾的李厂振顺手锁紧金属罩。 采矿站内是有循环空气的，拆除气密阀门后需要用密封金属罩罩住缺口，充当临时阀门保证采矿站内的气压，便于大伙行动。 老独眼瞟了眼义肢的读数：“各组按计划推进，2个小时内完成对采矿站的基础排查。站内空气的氧气含量符合人类呼吸标准，如果动力甲氧气不够，可摘下头盔。” “不过在排查完成前，非特殊情况不可摘头盔！” “是！”武装水手们轰然回应，在充当队长的前陆战队带领下，开始侦查。 这些武装水手，因为是从船员中抽调的，不但具备不俗的战斗力，还掌握了船员技能，他们此行除了铲除可能存在的敌人，还要兼顾侦测采矿站的舱室、检查采矿站整体结构强度、处理一切设备风险。 总之，无论是人的问题还是采矿站的问题，在勘探舰队把这里吃干抹净前，他们都要负责到底。 黑虎号游曳在采矿站远处，探测器不断地搜集周围的信息，它作为轻型驱逐舰，引擎推力远远大于自重，船速快，是当侦察兵的好料。 李斌则跟着伊莎前往采矿站的中控室，老弟带着一队人保卫。 采矿站的结构很简单，中控室位于采矿站中央，从顶部延伸下来，汇集所有电路，中控室有八条合金桥连接，桥上是武装水手新踩出来的乱糟糟的脚印。 探照灯往桥下看，是大大小小的太空集装箱，分门别类地固定着。 中控室里，到处是无声地红色、橙色警报，代表正常的绿色少之又少。 伊莎摘下脖子上的霸主身份牌，那狗牌一样的合金牌啪嗒打开，是一枚芯片，伊莎将芯片装进兜里一个卡片装终端里，插入中控室，旋即开始验证。 中控室立刻传出嗡嗡声，僵硬的机械声断断续续： “道艾尔·布朗少校，欢、欢迎……199采矿、矿站。” 竟然是布朗家自己的军官身份，李斌看着伊莎抿着嘴操作，有些意外。 这妮子看来比老独眼说的还要尊贵，竟然持有先祖的身份。看来这个霸主的布朗姓氏，在其他星域也有家族力量，当年在北河三打击力量群里没准有不少亲戚一起参军，大崩溃后顺势拧成一股。 这倒是意外之喜。 第171章、呼救信号、星际食尸鬼与人之领遗民 伊莎调出采矿站数据，看了眼便让出位子：“这座采矿站没什么东西，有19879箱矿石，210罐燃料、55箱补给、40箱食物和日用品若干。当时采矿站工作的人类应该是受不了食物日渐匮乏，主动放弃了这里……连ai核心都给拔走了。” “采矿站本身呢？” 伊莎摇头：“很差，很久没维护，信息都丢失了，就连人之领军官身份文件都被从保密资料库转移到通用库里了……这意味着太多硬盘损坏，系统只保存了最重要的部分。” “这还是采矿站有自动化打印厂一直在生产硬盘的前提下，不过根据记录，自打5年前负责电脑硬件的打印厂彻底坏掉，就一直没有硬件更换了。”” 近2万箱矿石，即便矿石本身很便宜，这么大的基数摆在这儿，运去卡泽隆这种工业行星也能卖个小7万星币，扣掉装载它们的巨大运输舰队的运输成本也能挣5万多。 不，这个数额，甚至能直接将一个工业行星的矿价短暂打下来，依靠倾销挤得资金储备不充分的矿老板破产！又或者它足以成为实体行业大佬工业侵吞计划的压舱石，或者金融巨鳄豢养的撕扯金融期货市场的嗜血鲨鱼。 可惜如此天文数字的货舱需求，得靠多艘阿特拉斯级超级货舰组成的巨大运输舰队完成运输，如果是李斌的舰队，那点货舱容量也就堪堪支付路费罢了。 剩余的区区几百箱寻常货物，其实远远不值得如此兴师动众，不过李斌丝毫没有不满，他点点头： “行，好歹有点东西，ai核心这种贵重物品，我也没抱期待，不然一路勘探过来早就失望透顶了。等武装水手他们排查完吧，没有新收获咱们就把采矿站拆了，一座人之领采矿站，凑吧凑吧也有不少金属和遗物构件，也能垫个肚子。” 伊莎闻言失笑：“听你这么说，感觉我们好像食尸鬼一样。” 李斌无奈摊手：“在英仙座，谁还不是个食尸鬼呢？速子科技看起来超然脱俗，其实挖坟他们最起劲儿，要不是有其他巨企暗中使坏，速子科技没准儿早就把全星域挖完了。” “自从星门崩塌，大家都不过是在人之领的尸体上扭动的蛆虫罢了。有的变成了苍蝇嗡嗡地自鸣得意，殊不知若是叫正统人类来看，得恶心得吐出来。” ----------------- 维修平台、开明兽号、三脚猫号各自张开机械臂，点防激光武器pd激光炮滋滋冒光，沿着技术团队经过缜密考察和三维建模分析给出的角度，慎之又慎地把厚重的采矿站外壳打开。 没办法，采矿站太老了，整体结构衰败得跟散文一样，颇有形散而神不散的味道，维持着莫名的平衡。 如今拆解它，最大的难点不是切割采矿站，而是如何在不一拆就散架的前提下，把这个巨大的虚空危房分门别类拆除，并将其中有价值的设备和遗物构件完好无损地转移出来。 人之领时代的采矿站拥有非常先进的作业理念，它只会部署在资源丰富的行星，例如矿石、有机物、挥发物、甚至心黑一点的可以挖掉行星上肥沃的土地转卖给缺乏耕地的星球。 它曾经是人之领规模宏大，横跨悬臂的工业网络的一份子，每天有海量矿石和物资，穿梭在超空间和星门之中，维持着真·星际帝国的巨大胃口。 只是如今它唯一的价值，就是被拆解掉，化作春泥更护花了。 整个拆除工作，看上去跟鲸落的腐烂一样，舰船就是鲨鱼等大鱼，从庞大的‘尸体’上撕下大块金属和模块，再由仿佛爬虫一样的船员，在助推器、液压钳、切割枪的帮助下将其一点点消化。 多余的细碎残骸则飘荡在虚空中，稳步提升这片空间的物质含量。 这种精细活，工作的人在精不在多，舰队这么多船员也不能慢慢等工程部拆干净，另一座采矿站离得有一天多的距离，八成状况跟这边差不多，先拆干净这边再说。 因此剩下的舰船，开始朝着沙漠行星靠近，勘探行星环境，准备开辟登陆场。 就在李斌坐镇舰桥盯着拆除工作，亲自出马计算收益时，安娜毫无感情的机械音响起： “应答器收到呼救信号。信号来源于，呃，坦法行星……也就是舰队准备登陆的沙漠行星。” 即便是机械音，李斌也能听出安娜破天荒的惊讶，他惊疑不定道：“你是说这颗沙漠行星里有求救信号？而且之前我们在星系里待了这么久都没有信号传出，直到刚刚才有？” “是。”安娜肯定回答，并且将李斌未说清的猜测也讲了出来，“这意味着信号不可能是机器传出的，必然有人类发现了我司的舰队痕迹，专有针对性地发布的信号。” 李斌僵硬地扭头看向伊莎：“伊莎你见的多，你说说这有可能吗？” 正在做沙盘推演的伊莎也一脸错愕：“失落星区还有人类活动是必然的，毕竟有些海洋行星和草原行星本身就比较适宜人类生存。但霸主和其他巨企这些年也陆续有过派遣勘探队和收购勘探信息，有发现过前殖民地。” “还活着的人类文明，有一个算一个，都存在显著退化，他们可能有先进的武器，但那是自动化工厂的功劳，这些遗民本身的文明程度，只不过和蛮子差不多。” “高科技蛮子啊，跟旧玛格欧斯一样。”李斌点头。 伊莎继续道：“还能主动观察太空，并且知道星舰，还知道我们是人类不是什么怪物、神明的，只有可能是传承有序的殖民地……这可太难得了。” 看着意动的李斌，伊莎知道他在想什么。 能维持文明不衰退成高科技蛮子，就意味着这颗星球还有基本的工业能力、食物来源、以及稳定的政治环境。 同时这也意味着，在这里，李斌能交易到更珍稀的东西。 例如海量遗物构件，又或者是ai核心，纳米锻炉……说起来，这座采矿站的ai核心被拔走了，李斌眼睛闪光，如果有ai核心辅助，再加上采矿站里有懂得如何使用ai核心的人领导，保存文明之火也不是不可能的。 “按你的话说，峰回路转咯，船长。”伊莎用蜜桃似的翘臀撞了撞李斌，李斌被沙漠行星可能存在ai核心的猜想冲得口干舌燥，他看着身边的美人，点点头，按捺住立刻与自称坦法行星的政权接触。 他连接上老弟的通讯，让这个愣头青先别联络地面，等自己赶过去。 “哪怕有个坏的也好啊，ai核心储存的数据也是很珍贵的!”李斌喃喃自语。 第172章 坦法行星，天外来客 坦法是这颗沙漠行星在大崩溃后第一个统一行星政权的人的姓氏。因为他伟大的功绩，人们将这颗星球以她的名字命名。 至于曾经这颗遍地黄沙的星球的名字？谁在乎呢。 那位伟人从天上来，带着几十个穿着动力甲，后来被称为沙漠守卫的人，和一个1立方米，带有人之领标志的ai核心，结束了混乱，带来技术与新生，重塑了这个濒临灭绝的人类殖民地。 整颗行星有30余万人，在坦法颁布的律法下，在有限的资源中，实施最严格的生育政策，每死去一个人，才允许迎来一条新生命。 洁雅·坦法被守时者洪亮的嗓音唤醒，她揉着惺忪睡眼，从古老到已经失效的休眠仓中撑起身子。这座休眠仓是最初的那位伟人的床铺，在伟人死去后，成了历代行星总督的床榻。 洁雅的房间宽敞奢华，用有机物合成的化纤轻纱编织成朵朵蕾丝花装点着休眠仓，镶嵌了灯泡的天然水晶随着女主人按下通电开关依次点亮。 卧室是助眠的紫，厕所是温馨的橙，这些是沙漠深处的产物，每一颗人头大小的水晶，在坦法都价值不菲。 没有人服侍，人力是宝贵的生产力。洁雅自己用帕子沾了点水壶里的水，仔细地擦拭着自己的脸和脖子。她的皮肤和与其他坦法人一样略黑，那是在酷烈的阳光下劳动留下的颜色。 在水晶灯的光里，呈现出温润健康的色泽，像是夏威夷海滩边的美人。 水资源是宝贵的，在这片沙漠里，就连尸体的水分都需要被抽出来重新使用。即便贵为总督，洁雅也不能浪费水，这是父母从小言传身教，并让洁雅亲历劳作感受焦渴的成果。 她穿戴好多层的透气薄纱长裙，佩戴好象征总督的头饰，将头发扎成一朵花的形状，离开房间。一座高挑恢弘的巨大岩石穹顶映入眼帘，密集的管线顺着穹顶四处延伸，在粗糙的岩壁上，是开凿出的一个个洞穴，外侧是用15米宽的合金制成的环形栈道。 几座起重机镶嵌在穹顶，既是电梯也是货梯。 信号塔伫立在底层的工厂顶端，将守时者的报时广而告之。 整个城市都需要严格遵守守时者的报时生活，什么时间起床、什么时间工作、什么时间休息。 在资源有限的坦法，只有所有人都遵循一个声音，才能最大程度地节省资源。身为坦法总督的洁雅可以说服议会更改作息计划，可一旦制定，即便尊贵如她也必须遵守。 违时和浪费被视为失德，行星总督多次失德会被弹劾，甚至会被议会投票取消总督身份，另从表现优异的坦法家族后代中遴选。 因此洁雅必须守住德行。 她是坦法行星的最高领导人，必须最守时，必须最节俭，也必须最无私。只有这样，她才能享受到只属于行星总督的特权。 整个城市都建立在掏空的山脉中，顶层最热，只有身份尊贵的领导层有资格住在凉爽干净的底层。 她乘坐四轮脚踏车沿着栈道向下，一路上所有的行人和车辆都为她让行，人们恭敬地停下手里的活计向她弓腰行礼，人们将她视为领袖和精神崇拜的对象，时不时有小包裹丢到她的敞篷脚踏车里。 那是大家从不多的口粮中挤出来的，带着对生活殷切希望的祭品。 即便再节俭，行星总督总是不会饿肚子的。 迎着众人的朝觐，洁雅将脚踏车开进工厂。 工厂像过去的每一天一样，发出令人心安的轰鸣，期间夹杂着潺潺的水声，那是地下蓄水库里的水被抽出的声音。那些水，是一代又一代冒险队伍穿越沙漠发掘的水源，又千里迢迢将其带回积攒下来的，所有人的生命线。 工厂此时还未上工，但行星总督和80人议会已经就位，洁雅听着议员们汇报昨日的各项数据和今日的生产计划。每每听到某个设备故障，大家都会发出惆怅地叹息，听到新的工具生产出来，又会欢欣鼓舞。 坦法殖民地推沙铲动力下降0.09%——已排除故障问题，确定为设备老化。 又有3个人死亡——遴选适育家庭，优先有功勋者赏赐生育权。 冒险队在715公里外的一处戈壁滩里发现一处活水点——即刻派遣抽水队。 …… 在忧虑和欣喜中，一个个问题被解决，解决不了的束之高阁。这座城市束之高阁的问题太多了，洁雅一开始还日日担忧，现在的她已经学会视而不见了。 这不是他们能解决的问题，一个殖民地能在断绝联系的情况下，从混乱到统一，独立坚持了几百年，已经是所有坦法人极度克制的结果了。 现在的坦法殖民地，在没有外援的情况下，所能做的只不过是延缓死亡而已。 根据最新的数据推算，殖民地会在89年后失去自持能力，最主要的原因，便是核电站老化失能。 议题一个接一个推进，正当大家齐心协力时，封闭的议会大门被推开，所有议员眉头都皱了起来。 秩序是坦法存续的基石，每天早晨的议会是坦法行政的关键，议员们开完会，还得赶回去工作，耽搁了生产，就是在谋害殖民地30万条命！ 议会开始时不允许使用通讯器，更不许闯入，以示对殖民地生死大事的尊重，到底是什么要紧事情，值得打破这份传统！ 洁雅银牙紧咬，看着冲进门上气不接下气的男人，一语不发。 那人明显被议会阴沉的气氛吓到了，他畏缩地后退一步，接着想起了什么，涨红着脸往前走了两步，朝首座的总督喊起来： “总督大人！天上，天上……天上有飞船，好多飞船！” 嘭！ 洁雅拍桌而起，难以置信地看着来人。陷入沉默的议会被这一声拍醒，所有人都乱了起来。 “肃静——！” 配搭麦克风，穿着画了时钟的长袍的盲眼男人侧着耳，用低沉富有穿透力的男低音，借助喇叭镇压了乱成一团的议会。 议员们尽管脸上青筋直迸，有的脸红有的脸白，但在守时者的命令下，依旧保持着集体的庄重，大家齐刷刷地看向行星总督。 洁雅平复着激动的心情，问那人：“天文观察会确认过了？” “确认过了，外形虽然和飞船图鉴里的有出入，但确实是飞船无疑，他们还靠近了采矿站，观察会的人看见有人进去了……根据外形推断，那确实是人！” 又是一阵混乱，只是这次不等守时者再喊，大家又迅速安静起来。 坦法行星的通讯手段并不先进，没有中继通讯器的他们无法将信号打入超空间，因此电波只能在实体宇宙以光速传播，因此除非有舰队直接进入该星系，且在坦法行星探测到、记录到、汇报到、下决断、发送消息、信息抵达一大堆流程走完前都还滞留在该星系。 不然他们是无法快速和飞船取得联络的。 “是人之领标志么？”洁雅声音颤抖。 “不……不是。”通讯员摇头，“标志是一只飞鸟踩着一颗行星，天文观察会的电台还收到了有规律的信号，只是不是明码无法解读，但技术上和我们很像。” “不是人之领……” 洁雅失落地跌坐回去，双眼失神。 在那统一坦法的伟人口中，人之领失去了对这颗星球的联络，但她预言人之领必将归来。可如今没能等来人之领，来的却是其他东西。 那……还能信任么？ 通讯员接着说：“天文观察会按照律法，向对方发出了求援信号，对方暂未接通。” “什么？已经发了信号！？”洁雅惊了，其他议员们也惊了。 “乱搞！”有议员捶着桌子低声喝骂。 “杜鲁门在搞什么，这么大的事儿怎么不先通知议会，竟然擅自做主！” “额……根据律法，他这么做似乎是合规的，只是这条律法制定出来后，咱们一次舰队都没遇到过，大伙都忘了……” 轰隆—— 大门再度被推开，新的联络员冲了进来，他用惊喜的嗓音大喊：“天文观察会最新消息，通讯请求已经接通，对方是人类，是人类！” “他们自称寰宇联合，来自英仙座星域核心星区，距离我们数十光年，为了贸易和探勘而来！总督大人，我们并不孤单，这片星空，还有其他人类殖民地存在！” 这下，别说议员，就连守时者也坐不住了。那位盲眼男人站起来，拄着长杖，耳朵侧向行星总督。 洁雅捏紧拳头，脑子里两个问题来来回回： 是敌是友？ 难道坦法有救了！？ 第173章 接洽 应答器里白噪滋滋，像是鬼魂在呻吟。 舰桥船员大都被勒令离开，只剩下李斌、伊莎和几名能保证绝对忠诚，出身工厂区新有了家室的技术骨干，大家看着全息投影，循环空气明明吹着凉风， 考虑到可能存在ai核心，如此重要的消息，必须控制在少数人手里，而核实这颗坦法行星的技术力量，又离不开专业的技术船员，因而能站在舰桥的人，未必位高权重，但一定可靠。 接通通讯前，李斌跟公司骨干们开了个短会，汇总多方意见，李斌心估摸着这次和遗民的接触重点需要放在诚意上。 人家能坚持这么多年，还能统一行星，手里肯定是有底气的。虽然沙漠行星没法养活太多人，满打满算也就几百万，但哪怕是速子科技掠夺高科技蛮子时，也时不时会发生被他们蔑视的蛮子从裤裆里掏出的，上古时代的大宝贝吓一跳的剧情。 他李斌怕对方不讲道理，但同时对方应该也在害怕自己。 俗话说高打低，打傻逼。勘探舰队悬停在近地、远地轨道，真要抽刀子开片，把反物质燃料做成炸弹搞轨道轰炸，也能炸翻对面。 所以现在局势其实很简单，两边都有交易需求，但都害怕对方是个无脑战狂把局势推到最坏的结果，到时候无论谁赢谁输，战争的胜负都无损大局的失败。 因此诚意，很重要。 想到这里，李斌再度抬起头看向应答器，十几分钟前，全息投影里还有一个脸上纹着这个星系轨道刺青，自称杜鲁门的老人被人压着断掉了联系，来人穿着统一的宽敞制服，留下一句“请稍等，总督正在赶来的路上，感谢您来到坦法行星”便断开通讯。 伊莎估摸着可能是舰队拆除采矿站的行为，让对方有些精神紧张。那玩意儿在天上待了几百年，对当地人来说可能都成为一种自然现象了，跟地球的月亮一样。 你身为领导人，有天突然接到消息，说月亮被人炸了，炸月亮的人还说自己是善意的，换你你迷糊不？ 对此李斌也很无奈：“这天上飞着俩采矿站，几百年没人碰，谁能想到地上还有一个失落的殖民地？我要早知道，早就先做买卖了。” “总之这事儿没法聊，越聊越紧张，最好的法子是跳过。沙漠行星，还是新偏远的殖民地，物资、食物储备、粮种肯定稀缺，咱们冷库里还剩了不少东西，先拿这些开路吧。” 伊莎略带揶揄地笑，既是打发时间，也是捉弄地悄悄对李斌说：“我见过威慑谈判的，见过星币贿赂谈判的，甚至见过直接送工业产能，送菜的还真是第一次见，我的船长大人，您不会是形成路径依赖了吧，这招可不是次次好使。” “要抓住一个穷逼殖民地的心，就要先抓住他们的胃。”李斌伸手做了个虚抓的动作，神色坚定，“这个殖民地远离核心星区，帮助他们发展起来，有利于我们未来的贸易和深空勘探的补给。” 伊莎巧笑倩兮：“也有利于船长大人挣钱。” 李斌咧开嘴：“从核心星区到这儿有几十光年距离呢，我挣点劳务费怎么了……这颗行星我吃定了，卢德也留不住，我说的。” “滋滋~” 两人悄悄话间，通讯再度接通，一个拥有褐色皮肤、金发碧眼，服饰颇有印度风范，身段窈窕的成熟美人出现在全息投影里。 对方似乎是碍于设备问题，没有全息投影，她镇定地坐着，似乎是想努力让自己显得很有气势，但那故作威严的姿势，却出卖了她的虚张声势。 反观李斌，靠着船长宝座，身体放松，神色平静，没有丝毫等待的不耐烦。一头银灰色秀发的伊莎站在他身边，脚跟并拢脚尖外八字张开，双手背在后腰，脊椎笔直，胸脯挺着。 两人一坐一站，一个从容一个犀利，背后是闪烁的指示灯和缓慢旋转的星图，落在洁雅眼里，仿佛掌控星系的帝皇与近卫将军。 洁雅被两人气势所夺，准备好的台词卡在嗓子眼出不来。 还是李斌贴心地主动发起谈话，化解了沉默和尴尬：“您就是这颗行星的总督吧，还未请教？” “洁雅·坦法，第5代坦法行星总督。”洁雅说完，认真听李斌用友好的语气缓缓自我介绍： “我是李斌，寰宇联合公司的ceo，我的舰队正在执行深空勘探任务，接到贵行星的求援信号，本着人道主义精神，受邀前来实施救援。” “请问洁雅总督，您和您的领地，有什么需要么？” 褐皮美人鼻翼微扇，她深吸了一口气，并未回答李斌：“在这之前，我有些问题想问，请问李斌ceo，您可以回答我么？” “叫我李斌或者李老板即可。”李斌温和地回答着，“您请问吧，但凡我知道的，都会回答。” “请问您属于人之领的公司么？”洁雅看了眼屏幕外躁动又努力保持安静的议员们，抑制着内心的焦虑问道。 这个问题并不出乎意料，失落殖民地能维持文明，必然保留着人之领的传说和故事，只见李斌摇头：“不是，并且我也大概知晓您的下一个问题，我直接回答了吧……” “很遗憾，人之领已经有209年未与英仙座星域联系了，自从大崩溃开始，整个英仙座星域都与旧世界失联……” 李斌将大崩溃的定义，英仙座近年来的衰退和再发展、战争、纠纷娓娓道来，他越说，洁雅越是难受，以至于肉眼可见的失落起来。 流传了上百年，从殖民地重建之初便成为坦法当地人类挣扎求生的精神支柱，就这么倒下了。跟随这条消息一同倒下的，还有那些上了年纪，被闷蒸的房间气温摧残的议员。 肉体和精神的双重打击，让他们再难坚持，选择了晕厥。 甚至为了表达诚意，李斌直接请对方准备一台物理隔离的电脑接收关于英仙座星域历史的资料。这些东西网络上都有，虽然涉及巨企的部分非常模糊，但其中包含的录像、图片、乃至全息资料都是做不得假的。 至少从李斌收到联络到发出资料这短暂的几个小时，是不够制造如此数量的假消息骗人的。 洁雅请求通讯暂停一阵，他们需要查看历史资料弥补双方的信息缺失，虽然议员中有人怀疑李斌给的消息不全面，但鉴于形势，他们没有能力再找新的信息渠道了。 殖民地的核电站只能维持不到一百年，他们等了两百多年，如果错过，剩下的这些时间，未必能等来第二个能接收到求救信号的舰队。 对此李斌表示理解，并申请派遣船员建立临时太空电梯，他希望输送一些食物再次表达诚意。 通过李斌再三保证只派遣不到20人，洁雅力排众议同意了李斌的要求。 于是生活在山体中，靠着厚重的岩石和隔热层躲避高温，一直生活在地下的坦法人类，再度看到了从天而降，恍如初代行星总督降临的场面。 李厂振披挂动力甲第一个登场，他丝毫不在乎山体中警戒的火炮，招呼船员打下特殊的稳定锚，这些足有12米长手臂粗的稳定锚深入沙漠下，随后如花枝般张开表层的金属枝丫。 通过扩大与沙漠的接触面积，稳定锚能在流动的沙漠里利用摩擦力稳住太空电梯，这次只是输送食物，分量不大，如果是重型机械，就必须将稳定锚钉在岩体中了。 为了观察太空，天文观察会位于殖民地顶层，这里是殖民地最热的地方，即便有空调抽动底层的冷空气，气温也超过30度，再加上密集的议员扎堆，呼吸间有热量排出，这个并不宽敞的观察室的温度恐怕还要进一步提升。 专家们播放着李斌传输的资料，洁雅心不在焉地听着，余光一直锁定在地上四五个一立方米大小的箱子里。 这些箱子三分之二装着冰块，上面铺满了肉类和果蔬，诱人的油脂和果香，让从出生开始就吃蛆虫膏和维生素，以及用当地唯一的纤维植物，一种亚麻科植物制作的通便食材的洁雅难以自已。 坦法穷啊，人口30来万，压根支撑不起培养科研团队的成本，就算有也只会拿去研究要紧的项目，他们连食品添加剂配方都缺！是真正的吃着原汁原味，吃到嘴巴发苦！ 不只是她，包括专家们也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有限的食物，人们默不作声地，悄咪咪地，本能地挪动脚步，不声不响把几个冰柜包围起来。 近百颗脑袋黑压压地围成一圈，眼睛冒着绿光，本能蠢蠢欲动。 第174章 损坏的ai核心 通讯中断了1个多小时再度亮起，分得了八分之一个桃的洁雅有些恍惚，饱满鲜美的滋味让她沉醉。一想到人类的味蕾如此发达，是为了品尝这样的美味，她心里不由得为坦法人民过去吃的苦而酸楚。 在专家们核实无毒后，议员们吃掉了小半柜食材并惊为天人，提议将剩余的食材发放出去，哪怕殖民地每人只能分得比指甲盖还小的一块，但那样大家也能品尝到美食的滋味。 维持殖民地运转的坦法议员们，深知这些食物背后代表着希望，能激发大家生产的动力。 通讯恢复后，李斌照例与洁雅寒暄一阵，或许是食材动人，又或许是李斌的诚意打动了他们，当然也不排除包含天文望远镜中，那1.6公里长的巡洋舰过于有武德的因素。 总之这次洁雅的态度放开了许多，她讲起了自己的需求： “这个求援信号，原本是要发给人之领的，我的祖奶奶多莉·坦法当初是坦法行星采矿站的站长……呃，就是您的舰队正在拆的那个。在和人之领失联后，祖奶奶带人躲进了休眠仓节省电能等待人之领救援。” “直到休眠仓故障将她自动唤醒后，她才发现过了50年人之领还没回来，祖奶奶意识到自己一开始想的小意外的猜想错了，银河一定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没有休眠仓采矿站的人无法继续休眠，祖奶奶于是带着手下离开了采矿站降落坦法，终结了混乱，建立的秩序，也就有了如今的殖民地。” “等会儿。” 李斌突然出声：“你是说，这座殖民地经历了至少50年的混乱？” “是。”洁雅肯定道。 全息投影调出高空拍摄和正在行星上活动身体，迅速适应行星重力的李厂振的头盔拍摄的近景图，李斌虚戳那被挖空的山脉外，仿佛风力发电机一般不停缓慢旋转的，巨大的推沙铲。 这玩意儿官方名为猛犸象维生铲，在沼泽、冰川和沙漠环境中能保护着殖民地不被周边环境同化，推沙铲上还有许多陈旧的修补和刷漆痕迹： “这玩意儿的维护技术要求不低吧，你们是怎么在混乱后重新开发出维护技术和零件生产工艺的？难道是混乱中有人保存？” “不啊，殖民地有它的修理和维护手册，原本大家都看不懂，但祖奶奶带了采矿站的ai核心，扫描读取了技术手册，重新指导我们。 果然，这里真有ai核心！ 但洁雅接下来的话，就让李斌从兴奋变为失落：“靠着ai核心解读保存着的各种技术手册，祖奶奶修好了很多设备和武器，但坦法没法生产维护ai核心所需要的零部件，在60年前ai核心就已经损坏了。” 李斌绷着脸，尽管很失望，他还是尽力维持笑容，心里安慰自己，没事的，好歹真有ai核心，当初自己不是祈祷说哪怕是坏的都好么？这不是应验了么，拉回去巨企也照收的。 好的ai核心巨企舍不得拆，但坏的他们可不客气。 何况这里还有废墟，虽然被埋在沙子里，但舰队有重型机械，可以挖出来，万一挖到好的了呢是吧？ 他自我安慰了一阵，调整好心态才开口：“虽然我知道这枚ai核心对你们而言可能有着巨大的特殊意义，但还是冒昧问一下，损坏的ai核心你们出售么？” 洁雅挠着脸颊，坦法这么多年以来，早已养成了务实的风气，连尸体的水分都得抽出来，一个坏掉的ai核心有什么舍不得？卖出去只不过是又一次尸体再利用罢了。 只不过她讷罕的动作，让李斌误以为她舍不得，于是李斌开口：“不行就算了，我们谈谈别的……” “卖，怎么不卖！”洁雅果断开口，“坦法缺的东西很多，但最缺的就是合金了，是人之领标准合金。坦法殖民地没有矿石精炼厂，没法大规模冶炼合金，没有合金，我们就没法维护核电站、推沙铲这些设备……” 人之领到处抛洒殖民地，其实是有自己的逻辑在的，当年人类技术何其先进，只是产能无法覆盖同时开发数个星域罢了。 坦法殖民地落成时领取了人之领给的殖民规划表，按照表上所说，英仙座的殖民建设会从中心（也就是亚细亚星系开始）向外部扩散。一圈一圈建设殖民地。 在计划表中，坦法行星的定位是工业星球，不需要太多农业设施，殖民早期靠采矿过活，工业设施会在后期送达，按星历年算，也就是星历137年左右，大概80年前，就该轮到这里进行建设了。 然后tmd星门就崩溃了，万事皆休。 坦法的工业力量非常基础，他们连精炼厂都没有，造船厂就更别提了，这地方就好比李斌上辈子岛屿上的乡镇，住着几千人，有个修船铺子，但没有独立造船能力——甚至坦法还更惨点，那些岛上人家手里还有船能横渡江海，而他们却无法飞越太空。 因此就算采矿站就在头顶，坦法人也只能看着大量合金流口水却束手无策。 他们没有船。 多莉·坦法带人降落地表，乘坐的是逃生仓而非护卫舰，否则这个世界的局势会好上许多。 “嗯……我知道ai核心坏掉价值就贬值很多，但……但还是希望您，看在同为人类的份上，对我们提供些支持。我们希望得到一批合金，越多越好，殖民地还有其他物资……” 洁雅说着，脑子里想起刚刚看到的核心星区的战乱，同为人类却自相残杀的戏码演了几百年，用坏掉的ai核心交换援助，实在有点好笑。 “好说。” 但李斌从不叫盟友失望，他干脆利落地答应了下来： “你们殖民地头顶的岩石质地结实么？结实的话我让舰队把太空电梯重新布置下，合金太重，沙子不太稳定……哦，除了合金我还能卖你们一台淀粉合成机和几箱食品添加剂，技术支持也没问题。只是我的人想在行星上勘探一下，寻找人之领遗迹，需要总督您点头……” 意料之外的简单、意料之外的温和、意料之外的毫无波澜。 议员们设想的勒索没有出现，甚至军队代表设想的轰炸威胁连提都没提，生意就这么谈成了。 洁雅看着面容英俊的李斌，看着屏幕里凿穿岩层绷得笔直的太空电梯，看着硕大的集装箱落下，一排排让议会日夜忧思渴望的合金就这么码在眼前，她的视线开始模糊。 那些母亲、奶奶每天夜里都会坐在望远镜下痴痴地看着的，拥有海量大家可望而不可及的采矿站合金板，这些困扰了殖民地数十年，如此轻易就转运到了地上，那宛如死亡倒计时的物资短缺，轻而易举地便被解决。 这就是星舰的力量，征服星球，征服星系，承载着先祖和无数珍稀技术，越过千万光年，将文明播撒在银河各处。 如今坦法等来了星舰的再度光临。 第175章 黑船袭来(上) 舰桥这边，结束谈判的李斌松了口气，拨通大副： “喂！叫工程组停工，优先把拆除的残骸肢解成标准合金板材大小，送到猎豹号（神权级）去……对！这批货找到买家了，把它卖回给前主人……什么叫忽悠？这还是人家求着我卖的，左手倒右手就能挣钱的买卖你难道不做？” “然后让伏尔甘带一批人到地面去驻扎适应重力环境，等他们适应过来，咱们就一边做好事儿搞重建，一边开始挖遗迹。” 挂掉通讯，李斌看着观察窗外棕色的沙漠行星出神。 根据和坦法行星总督谈判的情报，李斌已经知道这颗行星虽然殖民等级不高，但还是保有部分工业产能的，而在混乱前，这颗星球是有三个殖民地的，只是另外两个因维生装置损坏严重被废弃掉了。 因而当前采矿站站长多莉·坦法带人乘坐逃生仓降落后，只统一了一座城市，就统一了一颗行星。 而现在，另两座废墟向李斌敞开了怀抱，与多莉·坦法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缺乏合金制造大型机械从沙漠中发掘废墟不同，李斌带着一整支舰队，货舱里装着大量重型机械，开明兽号、三脚猫号和维修平台更是蠢蠢欲动。 “我准备好了。”李斌整了整船长帽，带着伊莎前往太空电梯，“咱们去看看失落殖民地的风景，实地考察下当地人文和科技吧。” 伊莎搂着李斌的胳膊进入电梯，随着脚下重力拉扯感越来越强，熟悉的电梯下坠的眩晕感冲击大脑，她终于忍不住开口： “这么轻松就拿下了30万人的市场？” 李斌略带激动的声音响起：“是啊，就这么简单。我们是第一个发现它的，在建设好中继通讯器后，他们会意识到寰宇联合会是最有诚意的，因为我们远比巨企需要它，而它比起贪得无厌的巨企，体量渺小的我们也更安全。” 轨道电梯晃晃悠悠，沙漠昼夜温差极大，当整颗行星都被沙漠和戈壁覆盖，那风裹挟数沙子，就会成为一种常见自然现象。 如果坦法殖民地没有那40多米高，靠着核电站澎湃电力推动的推沙铲，恐怕整个殖民地不出几年就要被无孔不入的沙子掩埋掉最凉爽的殖民地底层了。 也幸好这颗行星的大气非常稀薄，风力并不大，能卷起的沙尘也不多，否则单凭动力不断下降的推沙铲，可真没法保护殖民地上百年。 李斌抓着扶手，哼着欢快的小曲儿，30万人的消费和需求市场横在脚下，宛如玉体横陈的美人，很难不高兴。 核心星区的殖民地虽然每个都有生育工厂，但大多数环境恶劣的行星人口也就几百来万，盖因恶劣的生活条件、贫瘠的经济和糟糕的工作环境时刻摧残着穷人。（本书提高了游戏各星球的人口数量，老爷们玩游戏的时候一定别参考本书的人口数据） 高生育率的背后是高死亡率，巨企需要足够的人口消费商品，军阀需要人口进行生产和参加战争。 因此这30万人，虽然只有前世城镇水平，但着实不是一个小市场了，毕竟埃尔法也才80来万人，却分化出了工业综合合体协会、总督府、石英社等一堆乱七八糟的组织呢，属于是水浅王八多，遍地是大哥了。 外面狂风呼啸，轨道电梯时不时发出哔剥的撞击声，那声音源自被风卷起来的石头，听起来像是用指甲剐黑板，让人鸡皮疙瘩抖一地。 当电梯稳稳当当停下，叫人倒牙的声音立刻消失，电梯门打开，穿着动力甲，摘掉头盔的李厂振出现在门口，冲李斌咧着嘴笑，两排牙齿锃光瓦亮。 “怎么是你，洁雅总督呢？”李斌打量着临时用合金板材打造的堆栈区，轨道电梯重新选址后，李厂振带人在当地天文观察会的太空望远镜旁边打下固定锚，修筑了电梯接收点，从这里顺着天文望远镜的检修口可以直接进入殖民地内部。 就是那门看着不像是能塞进太空集装箱的样子……这家伙，感情是在拿特种突破的思路选址呢？李斌看着老弟选的位置，白眼都翻了起来。 老弟摸着寸青的脑袋：“洁雅总督去点验殖民地储备的技术去了，她原本要去安排人手拆除天文观察会，我说不用费那个劲儿，没有人比我大哥更懂拆东西，就说拆那就完事儿了。” “我说大哥最喜欢古代技术，你要是有赶紧拿出来，大哥不会让你做赔本买卖，然后她就走了。等工程部下来，就可以竖起合金板材修建防风施工带，把这儿打通，合金板落地就能直接运进去。” 这话倒是话糙理不糙，李斌看着老弟，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没想到干了一段时间工程组，又被老独眼操练了这么些年，老弟竟然学会动脑了，看来社会大学还是蛮给力的。 李斌毫不吝啬地夸奖着老弟，在老弟笑嘿嘿中，他席地而坐。 “大哥你等啥呢，直接进去呗。”李厂振看着没打算进去的大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李斌掏出终端指挥着天上的舰队迫近行星，头也不抬：“主人家没邀请，我是不会进去的。” “这有啥啊，生意都谈成了，咱们给那么多合金呢。” 李斌摇头：“算了，老弟以后在战争之外，你还是别动脑了……我这么做，是在尊重当地的政权，诚意展现是方方面面的，除了物质支持，还有精神尊重。我那么多合金都能给，为什么不能多等一会儿呢？我是来寻求合作的，不是来持强凌弱的。” 说话间，急切的脚步响起，检修口探出一个老人的脑袋，那老人李斌记得，正是天文观测会的杜鲁门。 杜鲁门看了眼李斌，唰地缩回去。几秒钟后，有着巧克力牛奶般褐色皮肤的风韵美人出现在检修口，洁雅踩着凉鞋登上岩壁，1.6米个子的她站在身材高大的太空人类面前显得格外矮小。 坦法行星的生育工厂位于另一座废墟中，在内乱初期便被摧毁了。这颗行星的人类依靠自然孕育繁衍后代，他们的基因因为未经工厂调试，也没有被定制，许多基因组没能激活处于休眠状态，无论是身高、身体素质都无法和太空人类相比。 这些星区市场里廉价的肉体，其实是人之领基因工程的伟大结晶，巨企甚至无法逆向复原生育工厂的基因技术，只能选择工厂给出的公式化服务，宛如把黄金当做砖头的小孩，无法发挥其最大价值。 第176章 黑船袭来(中) “您好，洁雅总督。”李斌温和地伸出手与洁雅握手，“很抱歉来得突然，打扰到你们的生活。” “不，很感激您的到来，我们和文明失联太久了。”洁雅摇头道，“是我该代表坦法殖民地感谢您的支援，在人之领消失的混乱世道里，有您这样善良的人愿意施以援手，是坦法人民的幸运。” “援手称不上，我是个商人，当然是有私心的，我其实是抱着和坦法政权进行更紧密的合作，甚至结盟的念头来的。” “啊……这。”洁雅语塞了，她和议会对寰宇联合做了各种猜测和预案，甚至包括李斌以势压人胁迫坦法臣服的准备，他敢亲自出面，就已经做好落入最坏局面牺牲的准备，她的遗嘱都写好了。 但李斌这番开门见山，还是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李斌笑了起来，他知道这个坦法议会肯定到现在都还对自己抱有怀疑，不过真相往往是残酷的： “我做生意向来讲求效率和坦诚，我知晓即便我做得再好都是一家之言，不过没关系，换作是我也会谨慎对待。” “我的舰队已经派出了维修平台前往稳定点，得益于拆除采矿站得到的合金和稀有金属，寰宇联合会在稳定点建造一座中继通讯器，借助它你们可以直接连上核心星区的网络，亲自验证我的话。” 说到这里，李斌还开了个小玩笑：“你们很幸运，星系里竟然有个稳定点可以入网，要知道即便在核心星区，也是有星系因为没有稳定点，到现在还在用局域网，那样即便身处核心星区，也跟自闭一样。” 洁雅勉强笑了笑，他们所有人都没想到李斌竟然如此坦诚，坦诚到了让他们害怕的地步。 李斌这么做自然是有倚仗的，坦法行星所在的星系，离核心星区直线距离超过25光年，离最近的布莱顿联盟也超过18光年，一路上有余晖ai、海盗拦路。甚至连航线星图都没有一个，交通极为不便。 人口不过30来万，消费能力有限，沙漠行星目前只发现了矿石和少量有机物，交通偏远，加上失联太久，手里有多少星币都没人清楚，这种地界，巨企都懒得瞧上一眼，因为现在的它，缺乏消费能力和产出，属于负资产。 但海盗们会非常乐意欺负这个新被纳入的，缺乏舰队和巡逻队，宛如被剥了壳的牡蛎一样鲜美的殖民地。甚至以它为诱饵，源源不断地劫掠冒险前来做生意的商人，也是一件美事。 再加上星区各路政权开倒车的不人道行为，李斌只需实话实说，事实便会推着坦法倒向自己。 寰宇联合有巡洋舰和核心星区的人脉、舰队。坦法有人口、资源和凝聚的人心。两股势力正好互补，恰如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因此李斌有信心说服对方。 但洁雅这边，心里惴惴不安。 她请李斌进入检修口，小心地用手挡着低矮的门框，临走前她抬起头看了眼天空，又难掩惊恐地低下头。 长宽均超过300米，好似咬掉一口的月饼的神权级重型驱逐舰已经越过近地轨道，正缓缓将庞大的身躯压入大气。 军用驱逐舰坚硬的船身，加上重型装甲和强化壁舱的结构加成，让这艘飞船可以承受更多的行星重力，继而更靠近星球。 而增强驱动又能让它快速摆脱重力井，是舰队中最适合展现存在的飞船了。 通过天文望远镜观察，和通过肉眼观察的体验是不一样的。当300多米的大家伙横在头顶，合金铸造的怪兽轻飘飘与流云伴飞，船身遮住阳光，洒下硕大的阴影，更显威武。 其骇人的威慑力，不亚于当年黑船吐着蒸汽和黑烟，嘶吼着驶入东京湾，无论日本人是否愿意，改变的汽笛已经吹响。 减速的刺耳摩擦声穿过稀薄的大气进入李斌耳朵里，那是密集的浪潮般降落的太空集装箱，装的是喷气摩托和加装了沙地履带的临时组装货车，此时听起来分外悦耳。 这就是工业和文明的力量，暴躁却生机勃勃。 ----------------- 山中城市的布置倒是很新奇，李厂振扣上面罩遮住自己好奇的目光，李斌跟着洁雅，乘坐钉在岩顶的重型机械制作的货运电梯，穿过螺旋状的栈道下降。 由于他们位于最顶端，需要穿过整个殖民地，但此时能容纳30余万人的城市里，却看不到多少人。偶尔能瞧见的，也都跨坐在家门口，忙着手工活，用畏惧又期盼的目光看着众人。 借助动力甲的信息采集系统，李厂振能听见有人在小声地说什么“沙漠守卫”“从天而降的伟人”“人之领回来了”，他端着实弹枪，目不斜视，只是忠实地搜集信息并传输给大哥。 看来这里的情况比想象的更糟，李斌心里猜测，一个地方的生活水平，其实可以通过观察闲人数量和状态评估。越是富庶的地方，衣着整齐神态轻松的闲人也就越多。如埃尔非那般空间站里难民成群的，已经算条件艰苦了。 而这里连那种人都没有，所有人都需要打满工作时长，用人力弥补机械缺失，甚至存在劳动力不足的情况——偏偏食物和水又养不活更多人。 只用合金板和栏杆草率搭成的货运电梯在底层停下，凉爽的风拂面而来，那是位于底部的工业级抽气机在工作，它们将冷气吸走，又从顶部吹下，保证温度平衡。 底层是由数座巨大工厂组合而成的工业区，原本储存矿石的仓库因为停工而闲置，被征用为政府办公点和物资储备室。这里的工厂设置得相当紧凑，与一般人之领工厂布局完全不同，一问才知道，部分工厂是从其他殖民地搬运过来的，用ai核心进行过海量运算和结构优化。 这话说得李斌呲牙，心说你们是把ai核心当牲口用啊，又没有及时维护，难怪用坏了。 除了粮库有重兵把守，其他仓库完全没有人……李厂振很难将那些身材纤细，穿着复合塑料甲，持老化步枪的人视为士兵，这些人甚至比不上当年三脚猫号刚起航时的船员。 在一间大概有足球场大小的仓库前，队伍停下，经过堪称简陋的解锁后，几乎锈蚀的正门被拉开，露出大量塑料箱和蹬着脚力车，从侧面往来转运货物，个子矮小的人。 这些人在大门拉开的一瞬间齐齐停下，看清来人后又恢复工作，丝毫没有因总督和议员到来受到影响。闲聊的继续闲聊，大嗓门喊话的也继续喊话。 殖民地的职位仅代表责任和更多的食物配给，除此之外，大家都是挣扎求活的人，都得工作。 多年来容不得巨贪的恶劣环境，将这些人塑造成了与核心星区格格不入的莫名平等模样。 洁雅紧张地看着李斌，鬓角的头发被汗水打湿，无力地粘在脸上，她指着密密麻麻的塑料箱道： “这些就是坦法的所有技术和资料，还有一部分常用的在别的地方，我们正在派人运输。初代总督统一殖民地后组织人手抢救了一批技术，并利用ai核心解读分析。” “为了保存这些未来可能用得上的技术，初代总督命人将硬盘里的技术拓印在塑料书里保存，另外两座殖民地估计已经没有多少未扫描的技术了。” 此话一出，李斌不由得动容，在心里向那位素未谋面但睿智非常的总督致敬。 虽然此人一开始只是个采矿站站长，但她无疑很有先见之明和远大抱负，比在核心星区打砸抢烧的巨企要有良心。 ‘放心吧，就冲着您留下的这么多技术资料，我也会尽力给坦法一个用谈判就能达成的未来。’李斌心里如是说。 第177章 黑船来袭(下) 合金被打碎成细碎的金属粉末，又被3d打印工厂生产成桁架，阔剑重型战斗机卸载弹药，充当运输机将这些桁架运输到跳跃点附近，交给维修平台进行组装。 临时通讯中继器的技术难度并不高，因为速子科技将其开源了，任何公司都可以在速子科技免费领取其相关技术。 这当然不是速子科技突发善心，而是它在这份技术里埋了后门，使用速子科技技术制造的临时通讯中继器，一旦触发【蓝图】【ai核心】【纳米锻炉】等关键词，就会理所当然地会秘密为速子科技传递信息。 因此其他巨企都在尝试逆向技术重新造车轮，又或者在原有技术上改进屏蔽掉速子科技的信号。 得益于在康达之巢活跃的那段经历，霸主向康达提供了自己早期的屏蔽技术，如今东拼西凑下，拿来给坦法用正好。 相比于人之领中继通讯器圆润科幻的外观，临时中继通讯器看上去颇有股子形销骨立的味道，但用来解决从无到有的信号问题，是绰绰有余的。 但这会儿，天上工程的进展李斌是顾不上了。 李斌、伊莎、伏尔甘三人各自带队，按照多莉总督留下的库表挨个核对技术。 这些塑料源自坦法行星当地的有机物资源，在人之领对这颗行星进行殖民之前，这里曾经诞生过生命，虽然并未如地球生命一般繁荣，但其残骸也为殖民地提供了工业原料。 塑料箱打开后，是一排排整齐排列的，插在粘稠保护液中的塑料板，塑料板有5毫米厚，八开纸张大小，密密麻麻地阴刻着图文，洁雅紧张地站在李斌身边，小声道： “坦法行星殖民时领取的技术并不多，一部分在战乱中被毁掉。不过大崩溃前移民们自己购买了一部分技术，例如宠物生态屋技术，经过ai核心评估可以改造为爬虫养殖园，在这些技术的基础上，我们发展出了一些殖民科技。” 她并不清楚殖民地手里的科技如今价值几何，心里惴惴不安，坦法培养的务实风气让她诚恳地讲述着技术的优缺点，但为殖民地发展的本能还是让她尽力夸着自家的储备： “但，但除此之外，我们还是有些和舰船相关的先进技术。” “哦？”李斌挑眉，“你们连空间站都没有，怎么会储备舰船技术？” “这是大崩溃前的殖民总督自己买的。”洁雅羞涩道，“他认为坦法未来定位为工业星球，等到开发完成，工业成本和物资价格都会很低，他抱着投资的心态倾家荡产买了几套技术，想着行星开发完成后用技术借贷办厂，因为保存妥善，避过了战乱。但因为和殖民地技术无关我们用不上，没有收录进表中。” 她说着，引着李斌来到仓库角落，遣人搬走堆在前面的箱子，露出后面密集的，占据了仓库三分之一体积的，由箱子组成的矮山。 “这是……”伊莎惊疑不定地看着箱子山，每个箱子都按照人之领标准编码，她能很轻易地识别出这些东西。 这是舰船改装技术，就跟当年在新玛格欧斯发现的【强化壁舱】属于一个类型，她冲李斌点头，打开箱子开始检查。 ----------------- 星际技术的核实是缓慢的，尤其是在无法直连核心星区的失落星区，因此只能靠人力和舰载ai挨个比对，这个过程持续了好几天。直到天上的临时中继通讯器落成，议员们急吼吼地去验证寰宇联合提供的情报，李斌再度放下一块塑料板，揉着挂着黑眼圈的眼眶，跟伊莎对视一眼。 伊莎率先开口：“的确是舰船改装技术，而且有足足5个，技术路线完备。【增强驱动力场】【船员宿舍扩容】【货舱扩容】【辅助燃料罐】和【高效检修】……最初的殖民总督还真是倾家荡产了。” 李斌隐晦地点头，瞟了眼坐在仓库中心做手工活的洁雅，小声道： “我核实过了，这里只有纯技术。大崩溃前的总督为了挣钱考虑地很完备，这些技术能覆盖从护卫舰到主力舰所有类型，还提供了相关设备的制造工艺的替代方案……也就是说，只要有一座重工厂，我们就能不断生产相关改进技术需要的生产车间。” “即便现在英仙座星域的技术无法制造人之领标准的自动化车间，但用人力替代也是可行的。” 伊莎问：“这些技术值多少？” 李斌抿着嘴道：“如果是现成的车间，一个得2万星币起。纯技术的话1万星币起，但这些技术能兼容落后生产方案，得翻番。” “那就是10万星币……”伊莎按着太阳穴，樱唇轻启，“再加上公司在埃尔非有修船厂，技术落地后立刻就能转化为星币，价值恐怕还得提升。” “没那么简单的。”李斌摇头，“全部落地得20多万星币，这么大笔订单给谁都会露馅，最好还是拓印下来找家巨企卖掉，吃独食会死，分果果能活……技术反正可以共享，分享了咱们一样能挣钱，但卖家得找离咱们远的势力，如果再卖给埃尔非，会影响修船厂的生意。” “霸主不行，这些技术霸主都是有的，英仙座联盟的卡泽隆星也有这些技术。”伊莎搔着头，“得找个穷点的势力……要不布莱顿联盟？” 李斌继续摇头否定：“可布莱顿联盟又太tm穷了，出不起价。” 一时半会儿想不出路子，伊莎干脆不想了，生意的事儿让李斌恼火去吧，她转移话题：“现在怎么办？我觉得坦法行星很不错，这才几天功夫就收获这么多，还有两座废墟，光拆遗物构件都是不少钱，还有30来万人，工业力量虽然落后，但也不是没有。” “星系里还有一颗气态巨行星，可以采集挥发物，要不把这里拿下来，当做公司的起家地点？” 李斌其实也对坦法行星志在必得，但他经过许久思考，还是打消了直接吞并的念头： “不行的，首先是人口对比，算上船厂和各地办事处，公司满打满算也就三千来号人，散落各处，没法有效统治。再说，这些人你也看见了，能熬这么多年哪个不是意志坚定的？用强只会把好不容易打开的局面毁掉，到时候光平叛就得砸进去海量星币。更何况反对派还可以派人炸毁工厂，那就什么都没了。” “退一万步讲，就算他们不造反，建设一颗星球的钱咱们够吗？一个标准的殖民地重工厂要50万星币！重工厂吞吐原料还需要采矿业和中央冶炼厂，这又是50万星币，咱们上哪儿凑100万！？” 李斌讲完困难，看着犯愁的伊莎，心知这姑娘这会儿是站在自己的角度思考，心里温暖之余抓住她的手，振作道： “相反的是，我们如果只是和坦法殖民地晓以利害，达成深度合作，在某些领域拿到独家采购合同，殖民地的发展就扔给他们自己操心，我们只需要不断挣星币和投资当地产业就行了。” “等到我们自己的殖民地落成，两个弱势方紧密合作互通有无，共同对抗来自核心星区的商人们的倾销，用经济控制坦法，到时候征不征服有什么所谓呢？” 这话说得伊莎失笑：“你是一点难处不想沾染，一点好处不想放过啊。按你说的巨企看不上这里，但其他大小公司可是会眼馋这30万人的市场的，价格只要够高，他们会甘冒风险的。” “只要不是巨企，我都不怕。我的巡洋舰也未尝不利，再说，咱们不是和康达之巢的太子有关系么，给他两成利，请他带人拦路设卡不就成了？生意不能垄断，航路还不能垄断么？” “好啊，原来你心这么黑，亏我还以为你是个有人性的。” “公司上下几千口人等着我养活，我得为他们负责，只能苦一苦友商了。再说我是对资本家下手，对百姓并不差啊，资本家是人么？不是吧？” 两人越说越亲密，两个人眼看就说成一个人了。他俩前途说得光明，但洁雅这边并不知道两人已经计划好了一切，只觉得前方一片黑暗，看不到一点希望。 盖因验证消息的议员们派了个代表回来，站在戴着口罩切割金属件的洁雅旁边，用苦痛的眼神看着总督，不需要多说，洁雅已经明白，李斌没有骗人。 人之领真的没有回来，核心星区也真如他所说，是一片龙潭虎穴。 为了生存放弃了一切，头脑单纯的坦法人，要和那些养蛊一样内斗了数百年的巨企碰上了，这怎么玩得过呢？ 她美目隐约有泪水，焦急地看向正腻歪着的李斌。 几天前她对李斌的合作提议还抱有顾虑，现在却比谁都急着跟寰宇联合绑在一起了。 议员代表带来的不止有坏消息，更有核心星区巨企酷烈的手段和公司战争的卑鄙肮脏，这些东西，是坦法人民无法承受的，他们迫切需要有人挡在自己前面。 第178章 精诚合作，坦法人的集体精神 “……如果没有问题的话，就请在这份合同上签字吧。” 坦法人民赖以为生的山脉在轻微震颤，低沉的嗡声由外而内沿着岩层、合金，通过骨骼血液钻进耳朵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以实质的方式让每个人都记忆深刻。 那是由1.6公里长的巡洋舰，数艘超过300米的驱逐舰的舰载工厂集体运转，将海量物资和工业产物投放到地表的大动静。数条太空电梯深深地楔入石壁，上百台引擎暴躁地狂啸。 在前所未有的嘈杂中，李斌将终端推到洁雅面前，在这位褐皮小个子，却散发着成熟韵味的美人身后，是紧张地汗流浃背的议员们。 洁雅再一次重新审视合同，她既希望自己能在签字前排查出所有问题，又祈祷着合同表里如一，这份由双方共同拟定的合同里，坦法表现了最大的诚意，问题是李斌是否如他表现得那样坦诚？ 人心隔肚皮，事关30万人生死，由不得洁雅不谨慎。 合同字数超过10万，涉及方方面面，主体内容如下： 1.坦法给予寰宇联合最惠待遇，该待遇不必明说，但往后凡挂寰宇联合标志的舰队、个人来到坦法行星，必须享受最高待遇，包括不限于原料、商品购买折扣、关税优惠、投资、招募等领域的优惠。 2.寰宇联合与坦法共享技术，包括未来寰宇联合勘探发掘的所有技术和坦法未来研发、收购的所有技术。 3.寰宇联合将提供一笔超过20万星币的投资，分三期支付给坦法，首期支付5万星币，其中部分以工业设备兑现（包括但不限于临时中继通讯器、重型机械、动力甲、实弹武器和至少一艘飞船）。 4.坦法行星的废墟开采权归寰宇联合，寰宇联合负责开采投资和运营，但基础工作岗位必须交给坦法人民，另收益按照浮动比例调整，一旦发现适用于坦法当前需求的设备、物资，坦法殖民地有优先采购权。 5.寰宇联合有2条特权贸易（粮食、武器），此两类仅能由寰宇联合进行出售，但价格必须受到坦法监督。 6.寰宇联合与坦法殖民地组建全天候战略合作伙伴关系，无论哪方遭到袭击，等同向另一方宣战。此外双方在经济、政治、军事、贸易进行紧密联合。 7.在坦法殖民地建设完成空间站前，坦法和寰宇联合任何一方都不能对外公布坦法行星坐标及相关信息，特殊情况需双方开会获得同意。 8.坦法殖民地议会入股寰宇联合，寰宇联合在坦法设立办事处，办事处负责人自动获得坦法议员身份…… 合同内容繁多，不一而足。简而言之，坦法和寰宇联合，一旦双方都诚心落实合同，这项合同会将双方变成连体人。 见洁雅还在看合同，李斌摊开手：“没有人之领这个最大的暴力机构在，所有合同其实都存在巨大的违约风险，目前大部分合同的违约追责，都是需要靠巨企来实现的。” 他伸手指着合同上见证人那栏的卢德教会标志：“我这份合同是托关系花了1000星币从卢德教会购买的，相信您查看过核心星区所有的大势力，卢德教会控制着星区一半的粮食产地，霸主则控制着另外一半的三分之一。两股势力互相扶持，控制着整个星区的粮价。” “有卢德教会做见证，意味着至少坦法未来的粮食供应不会出现问题。至于其他的……我只能说请拭目以待。毕竟寰宇联合也承担了巨大的风险，我们也很害怕坦法会违约。” 合作而非吞并的确要冒险，但李斌何时不在冒险呢？前世有话说的好，产品变商品要经过惊险一跃，无数商人栽倒在这一跃上血本无归。李斌既与老独眼达成一致，有大一统的诉求，就要承担相应的后果。 战争是出路可并非唯一的出路，弱者抱团取暖，集众弱以御恒强，才是寰宇联合唯一的出路。 身后的议员们闻言，有人义愤填膺道：“坦法永远守约，这是我们的民族性格，不容侮辱！” 那人看起来木讷而老实，根据资料是个劳动派代表，不知道生意谈判的小九九，他刚说完就被其他议员捂住嘴拖了下去。 洁雅回头看了眼议员们，大家神色各异，但无人出声反对，这位褐皮美人轻声对这些代表了30万人的议员们说： “祖奶奶预言的人之领重返那天，咱们有生之年可能都看不见了，世事变化不等人。不签合同坦法要死，签了合同也可能会死，核心星区乱成一团，但好歹有条活路。未来如何尚未可知。” 她深吸一口气，胸脯挺着，大声道：“我是代表民意在合同上签的字，经过了代表和人民票决的，若是未来坦法没了，可不能怪我一人。” 众人戚戚然沉默着，洁雅扫了议员们一眼，转过头伸出手指，干脆利落地签字画押，录入虹膜指纹，拔了几根头发提供基因信息，合同便成了。 李斌站起来伸出手：“愿我们精诚合作，让寰宇联合和坦法都拥有美好未来。” ----------------- 风卷尘埃，坦法行星的沙漠每日都有变化，但落在人眼中只有死亡和寂寥，这颗行星早在数百万年前便失去了土著生命，只有人类依靠工业的力量苟延残喘。 但今天，新的生机注入到了这里。 履带将碎石碾入戈壁，喷气摩托在沙丘扯出一条蜿蜒的线条，大气无人机马达疯转，将侦测图像传输给后方。 天穹外，是一颗被星舰拖拽着的冰岩小行星，正徐徐靠近坦法行星，维修平台早已就绪，准备采掘太空坚冰为殖民地注水。 太空电梯满载着合金落下，又满载着技术上升，舰载ai一刻不停地运算着，扫描着，船员们前所未有地忙碌。 自初代多莉·坦法统一殖民地后，坦法人民再一次发动了大规模的探索行动，他们乘坐着履带车，戴着呼吸器，忧虑又期盼地看着从天而降的沙漠守卫，心中默默向多莉伟人祈祷，祈祷着李斌是一个如她一般的人。 重型机械布置在沙漠中，金属板铺出一座临时基地，朝着沙漠下的废墟挖掘起来。 上万名坦法人笨拙地按照工程部培训的技巧，用鼓风机吹开重型机械挖开的沙子，他们已经做出了决断，无论心中如何忧虑，手中的活计是不会停止的。 坦法依靠集体的力量在失落星区熬了上百年，他们深刻信赖集体，散落在采掘区的坦法人，好似人体细胞一样，共同劳作着维持着这个殖民地的存续。 大副在舰桥叼着烟看着工程进度，忍不住咧嘴对老独眼说：“这群坦法人可真疯啊，一周的清沙计划，按照他们这么干，三天就干完了。” 老独眼耷拉着眼睑，叫人看不清他的眼神：“这是集体的力量，你懂个屁。坦法这么干，船长不会亏待他们的，没看见冷库里的粮食都在往下运么？” 第179章 废墟采掘、vpc模块 多莉·坦法当年未能拉走两座废弃殖民点的所有物资，非她不想，实是不能。 这两座前殖民点遭受巨大损坏，两台推沙铲已经停摆，沙子每时每刻都在淹没殖民点。 加上缺乏足够的机械力量，她只能下令带走推沙铲的备用件，关停核电站并抽走核燃料棒，把所有能带走的技术资料卷走离开。 ai核心再猛，缺乏足够的生产力，也如航海家空有精湛航海术没有海船，只能望洋兴叹。 工地车水马龙，公司船员和坦法人干得热火朝天，合成淀粉和食品添加剂、人造黄油勾兑的食物和爬虫营养膏为主，加上少量用新鲜食材熬制的热汤润嗓，艰苦惯了的坦法人已经非常满足了。 至少在工地干活，是没有食物管制的，只要不带走，可以敞开了吃，舰队的粮食无法供给30万人，但喂饱一千多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但这样一来，舰队自己的食物供给就成了问题。” 大副在天上跟李斌汇报：“原本我们只顾自己还能活动一年，扣掉这些人的口粮，只能活动7个月了，再扣掉2个月往返的时间，舰队只能再活动近半年。” 正考察剩下的技术资料的李斌头也不抬：“足够了，距离巡洋舰坐标所在的星系只有4.5光年，中间还有3个星系，我们只进入星系看一眼，如果星系里的行星数量少、类型不适合殖民就不要多看了。” “另外废墟采掘是个大工程，公司不会在这里待太久，只是粗略搜刮一番即可。咱们大概会在这里待1个多月，剩余部分暂时封存，等货舱的物资变现后再来。” 李斌这番话让大副松了口气，这次探勘公司业务扩张得太疯狂了，一颗星球的粮食和武器独家贩卖权，还有相当长一段时间的垄断，这30万人现在是个只进不出的大窟窿，但未来可就是一座巨大的星币矿了。 他没在一线看不到那些让人发狂的东西，所以还能保持冷静，但他就怕船长上头……事实证明，船长就是船长，果然能控制住自己的欲望。 “挖开了嘿！” 裹着头巾戴着呼吸器，化纤工作服被汗水泡透沾满沙尘的坦法劳工惊喜地看着露出来的银白色合金信号塔结构，举起双手大喊起来。 半个小时内采掘场停工，重型机械开始布置，仅靠几千人想将整个殖民地挖出来是不现实的，寰宇联合计划从废墟顶部开个洞，跟盗墓一样建造一个‘盗洞’，将工程部放入其中，根据洁雅提供的废墟地图寻找值钱的东西。 提前完成采掘计划，劳工们开始收拾东西返回坦法殖民地，他们会获得一顿丰盛的美餐和一天假，然后这些劳工会随着船员一起前往另一座废墟劳动。 伏尔甘穿上工业外骨骼，头顶的探照灯啪地打开，重型机械降下合金索，他跟着手下落入废墟当中。 坦法因为高温和恶劣的沙漠条件，城市都建设在山脉当中，是当年人之领从沙丘里清理出来的，结构相当稳固。多莉·坦法是个有先见之明的，走之前命人将遗迹封堵上，幸得如此，废墟内部没有进沙，只有靠外的部分房间的岩缝和窗户破碎积沙。 这座废墟跟坦法殖民地几乎没什么两样，同样的合金栈道螺旋着下降，只不过到处是枪眼和爆炸残留的痕迹，偶尔还能看到骸骨和发黑的血迹，在诉说当年的惨烈。 上层早已被搜刮干净，所以他们没有多做停留，找到稳定点便部署重型机械建造电梯，飞速安排人员降落。 “速度要快！上、中层没什么好看的，工业力量都在底层，下去后部署灯光和信标，找到高价值目标用红色荧光喷雾标记，低价值目标用绿色荧光标记，看不懂的用橙色荧光标记！” 重型机械刚刚挂上钢索，伏尔甘就操控着外骨骼带人抓住钢索直接下降，货运升降机等他们慢慢组装就好，他赶时间要帮公司挣钱。 闲了几个月，他伏尔甘终于又能派上用场了！ 几天以后，坦法殖民地内，李斌统计完了技术，挂着黑眼圈的他正服用一个剂量的咖啡，手边摆着数台终端，终端里是扫描的殖民地结构和各种方案。 舰队工程师和技术员正忙着设计方案，重工厂这种星际时代的大家伙造不了，但一些技术落后的工厂还是可以帮助设计的。就像全球只有少数几个国家能建造整备的生产线和大规模工业园，但不意味着黑叔叔们不能搞土法工坊。 落后技术的好处，就是成本低，技术成熟，生产条件低。 “舰载工厂能生产的设备有限，很多一体化工业设施没法造，但用合金为材料，我们还是能提供一批机床，精度和产量不高，但足以满足你们的需求。” 伊莎拿出家族培养的外交礼仪应付着议会，指着一全息投影里的一台台机床道： “机床复刻的机床精度无法超过母版，所以你们现有的机床精度已经很差了，我们参观过你们的工厂，你们的劳工没有经过教培仪和标准培训流程，技术力不足。而且因为人口问题很难自然培养高技术工人，所以这一部分就用我们提供的机床覆盖吧。” 坦法殖民地迫于生存压力和技术缺失，无法像巨企培养船员一样成批用教培仪进行培养，而是采用传统带徒弟的方式，再加上资源短缺，许多作业方式都很落后，高技术人才有但是很少。寰宇联合的到来，其实已经解决掉了当地合金短缺和技术落后的问题。 伊莎侃侃而谈着，李斌这边终端跳起了伏尔甘的消息，他扫了眼议会那边，激活终端眼镜，伏尔甘激动的声音响起： “船长，有货。” “两座殖民地都打开了，第一座殖民地扫荡了一圈，那里是采矿中心，有几千箱矿石和几座坏掉的粗加工厂，没什么收获，拆掉大概能拿140组遗物构件。” 李斌小声道：“意料之中，三座殖民地，坦法原本是有机物采掘点，那一座是采矿点，另一个是工业站。” 伏尔甘点头：“是，第二座遗迹工厂不少，四分之一个地下都是厂和仓库，但遭受的战火更多，厂子坏掉的差不多了，我带人打开了废弃的工业设备，找到了许多坏掉的vpc模块，经过清点，大概有8枚还能用。” vpc，全名可编程生产芯片（variableproductionchip），是一种足有手提箱大小，集成了芯片，生产许可和自我保护功能的黑科技芯片，通过它，能使编程工业恢复生产成为可能。 在核心星区，速子科技、霸主、英仙座联盟都有编程工业，只要插入vpc模块并输入原料，就能在芯片用废前源源不断生产商品。 在所有vpc模块中，价值最高的当属船体构件vpc，允许衰退的英仙座星域生产已经失传的船体构件，从而制造全新的主力舰。这种vpc模块的价格高达5万星币，当然，在坦法行星，李斌从未奢望能找到船体构件vpc。 但8枚其他vpc，也值不少钱了。 伏尔甘吞了吞口水，念叨起来：“补给vpc3枚，日用品vpc2枚，奢侈品vpc1枚，重型机械vpc2枚。” 每枚价值3万星币，如果能在勘探中找到还能运转的编程工业园，投入原料，每枚vpc都能换来超过5万星币的产品！ 8枚vpc，保守点直接卖都能卖到24万星币！并且这玩意儿可跟大宗商品不同，是不会冲击市场导致降价的，它用一枚少一枚，现在核心星区是编程工业等vpc，属于卖方市场！ 这玩意儿多莉·坦法当年缺乏工业力量无法变现，但核心星区可不缺。 李斌忍着激动，用尽量平稳的语气说：“其他损坏的vpc也带走，看看能不能导出数据，导不出来的话打包装箱，到时候卖给巨企。” “aye，captain！” 第180章 半块苹果(上) 烈日当空，沙漠地表温度超过80度，塑料鞋踩在沙上要不了几分钟就会融化沾满沙子。热浪在地表肆虐，跟着缓慢变幻的沙漠合起伙来扭曲人的视线，让人好像置身于幻境当中。 坦法劳工们扛着从天上落下来的沉重但便利得到施工工具，踩着耐热气凝胶制成的柔软弹性的长筒靴，汗水泌出又快速蒸发，在脸上手上留下一片片细密的盐花。 但大家脸上都带着发自肺腑的笑容。 寰宇联合刚到的时候，坦法人都在担心会不会被骗，但随着工程展开，工具、载具、服饰、食物、资源源源不断落下，生活水平和工作环境的改善是肉眼可见的。 虽然舰载打印工厂的产品质量不高，无法承担沙漠行星恶劣条件下高负荷的作业需求，时不时就会损坏，但有重型机械打底，只要这些履带车能把机械运送到目的地，九成的工作都能依靠工业完成。 费恩背着鼓风机，电池拆下来挂在裆前的兜子里，深一脚浅一脚地从停车区前往工地现场。 他是个40来岁的汉子，常年弓腰劳作让他的身形佝偻，为了满足每日不同的工作任务，手上满是各种老茧，从手腕到掌心，茧厚得时不时需要领小刀刮。 他的肩膀有两条带子，一条是鼓风机的背带，另一条是补给带，上面串着蛋白棒和几斤的袋装水。此时他全身物品的重量，已经超过了60斤，但费恩呼吸器下面被汗水泡了一天已经发白的脸，依旧是满足的笑。 从出生到现在，40多年的岁月里，他终于吃上了饱饭。 用昆虫蛋白制作的营养膏里，混上了寰宇联合提供的人造黄油，饱满的油脂和甜味，让费恩每一口下去都是满满的幸福。虽然寰宇联合的船员再三强调这玩意儿吃多了对身体有害，虽然不限量但只供给给工地劳工，而且也不建议大家多吃，但费恩每次都吃得2、3倍所谓的标准餐量。 他饿怕了。 并且聪明如他，还发明了一种偷偷把食物带回家的办法——把营养膏裹上人造黄油，把自己的那份小片水果或者蔬菜收着，用从家里带的塑料袋都装起来，塞进谷道，这样只要不大步跑，就不会担心脱出来。 而且沙漠行走本就摇摇晃晃需要小心，他的异常也很难被发现。 他深知自己的行为是在破坏集体利益，所以自从发明这套方法后，不但不告诉任何人，更是只从自己那一份里抠出一点藏起来。 “吃个九分饱就行了，剩下的让婆娘和娃也尝尝，藏多了也不好塞。”每当他艰难地把东西塞进去，就会在不适合的便意里背上鼓风机，任由麻杆似的腰弯下，走向工地，卖力干活。 等到干完活乘坐卡车回到家里，一身盐花和汗臭的他咬着塑料布排出被压得粉碎的，混着奶油的营养膏，看着婆娘洗干净袋子把细碎的膏用手指挖着分给孩子，他就虚弱又满足地躺在地上，借着限时的灯光看着娘俩温馨的场景，心里充满力量。 尤其是当孩子咿咿呀呀地说“嗨邀（还要）！”的时候，那力量便充沛到足以支持他承受明天的劳累和再次塞入塑料袋了。 不管别人怎么想，不管议员怎么说寰宇联合可能有二心，要监督他们，费恩都万分希望这工期能再长一点，能让他多带点吃的回家。 虽然劳工们能吃饱，但殖民地内的人民依旧在实施食物管制，直到舰队从核心星区载着粮食而来。 深夜厕所，妻子先用干帕子擦掉费恩身上的盐花和灰尘，再打了盆水给他擦拭身子，寰宇联合带来了一颗冰岩混合小行星采水，并将舰队自己的水先行注入殖民地，水资源的充裕使得所有有劳工的家庭，每天能领双倍定额的水，无论是卖掉还是自用，都随意。 妻子擦拭着，绕过丈夫肩头的勒得裂开的茧，眼里满是温柔，嘴里轻声说：“你袋子里那个黄色的水是啥嘞，酸酸甜甜怪好喝的，娃抿了一点儿还吵着要。” 费恩累得抬不起胳膊，闭着眼说：“那是苹果，是一种水果，听说来自地球，以前人类天天都能吃嘞。只是被我夹烂了焐热了，新鲜的那才叫好吃。” “哟，是么。能天天吃啊，那日子可真好啊，搞不懂祖宗为啥放着天天吃苹果的日子不过，到这种地方熬，不然娃也能天天吃。”妻子嘀嘀咕咕抱怨着，手上动作依旧轻柔。 满是老茧的手费力地搭上妻子的手，费恩轻轻地说：“以后就好了，伟人天降，第一次结束了战乱，第二次就能带给大家好日子。往后咱们也能吃上苹果了。” “……嗯。” ----------------- 第二天恒星依旧燥热，蓝巨星比太阳大，蓝色的光占据着不小的空间，折磨着工地的每一个人。 费恩原本正埋头干活，突然听到工头吆喝着让所有人停工，他坐在履带车阴影里，把发烫的鼓风机小心地搁在岔开的腿中间，取下电池挂起来散热，同时把晒得发热的水含在嘴里咕噜。 “所有人上车，这边工地的活干完了，咱们去下一个工地！” 工头从船员那边回来，她穿着工装裤披着塑料袍子，头盔下是剃短的金色头发，在烈日下眯着眼催大伙动身：“今天提前放饭，饭都在那边工地，赶紧上车，其他施工队都动了，晚了咱们队啥也捞不上！动起来！” 费恩吞下水，赶紧站起来，但工头伸手指向他：“你们这一车人先别走，寰宇联合还要两车人帮忙运东西，那个……费恩！你当小队长，负责这伙人。” 费恩舔了舔发干的嘴唇，他想去另一个工地，早点吃个九分饱好塞东西：“苏恩娜，你放我走吧，你知道我饭量大，去晚了我真得饿一晚上。” “少扯淡！” 苏恩娜掀起袍子，露出精悍的肌肉，按在他肩膀上：“你一顿吃三个标准餐，那才多少？没看见大胃王也跟着留下了么？这里得留人在现场帮忙……你们留下的人，按人船员标准配餐。” “别说我没照顾你们。”她左右看了眼，用非常小的声音说：“船员标准餐，允许带回去给家里人吃，你就偷着乐吧，要不是看在你们家里都有两个孩子，这好事儿议会能分给你们？” 费恩扭头回看，这才发现今天分得车子载的人，竟然都是双子女家庭（前文提到过，坦法生育工厂在废墟中，已被战乱摧毁），他恍然大悟，感激地冲苏恩娜行礼。 但这会儿苏恩娜已经翻身上了履带车，车斗里的她探出半个身子拍了拍车门，头也不回乘车离开，风吹着她的袍子，露出晒得黑到发红的脊背，看上去潇洒极了。 第181章 半块苹果(下) 费恩跟人守着空荡荡的工地，缩着身子藏在履带车背光处，向下挖了半米深的沙坑，大伙解开衣裳彼此结成一块到处是漏洞的大塑料布蒙在沙坑上，栓在插进沙子里的铁锹柄上，当遮凉棚。 沙地表面滚烫，但往下挖几十厘米，温度就会降下来。 再往下挖，就是纳凉的好去处了。 大伙把气凝胶筒靴取下，整整齐齐地码开，沤得滂臭的劳动的脚刺进沙子里，嘻嘻哈哈地躺进沙坑里。 大伙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有人说议员还是不太放心寰宇联合，立刻就有人说甭管人有没有小心思，这公司对劳工的待遇没的说，筒靴在沙漠不容易进沙硌脚大伙都知道，可即便是以前派出去的寻水队，也没人能穿一双长筒靴，更何况鞋底还是软得让人飘忽忽的耐热气凝胶。 大伙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意见不齐也不争吵，恶劣的生存条件，早已让人学会搁置争议。 费恩眯着眼，被人拿手捅咯吱窝：“诶，费恩，你呢，你是小队长，你觉得这公司咋样？” “个jb小队长，都是干活的。”费恩骂道，睁开眼，“我不知道这家公司咋样，我知道他们来之后我能吃饱肚子，而且没被毒死。” “这倒也是。”捅他的人摸着下巴咂摸嘴。 大伙闲聊间，熟悉的引擎轰鸣声响起，喷气摩托开道，履带货车在后，掀起风尘，拖出痕迹，招摇而来。 一台喷气摩托率先抵达，铁塔浇筑似的汉子抖着长袍的沙尘，呼吸器下的嘴骂骂咧咧： “tmd打印工厂的货真是垃圾得可以，不到100公里路24辆车能抛锚11辆，真要是打仗，这不得害死人。” 伏尔甘招呼着手下卸货，活动着腰说：“已经可以了，毕竟原本只是拿来维护飞船内部小东西的，而且为了产量生产周期压得太短，本就是按消耗品生产的。倒是舰载工厂的货质量好点，但都拿去生产发动机和电池了，不然用其他打印厂生产的车，谁敢坐？” 货车掀开防沙塑料布，露出动力甲和工业外骨骼，李厂振二话不说着甲，立刻化身2米多高的陆战队，看得费恩敬畏有加。 沙漠守卫，多莉·坦法统一殖民地，平息战争的最大助力。他们原本是采矿站的安保，被带下来后轻易击败了各路割据势力，原本72台动力甲，如今坦法殖民地也只剩八台动力甲可以使用。 这八台动力甲便是坦法全部的机动力量，除此之外只剩下山脉中老旧的固定炮台。 可当着费恩的面儿，就有超过20人披上了动力甲，毫不夸张地说，如果李斌决定征服坦法，征服战花费的时间不会超过当年的多莉，但治安战会费力非常。 李厂振几步来到坦法劳工面前，扩音器响起他低沉的声音：“诸位是坦法留在这儿的劳工？问下废墟打出来的通道在哪儿？” 费恩指着采掘场西北角，恭敬道：“在那儿，老爷……” “这儿没什么老爷，我是开明兽号三副，兼水手次长李厂振，你们直接叫三副就行了。行了，没你们什么事儿了，在这儿歇着吧，抛锚的履带车到这儿了你们帮忙卸货。” 李厂振说完大步流星地爬到采掘场的瞭望塔，枪搭在手上开始站岗。 其他武装水手也纷纷就位，明暗哨将整个现场保护起来。 与此同时伏尔甘也披上工业外骨骼，带着工程部和一批武装水手进入废墟，留下茫然费恩和一众坦法劳工。 “我们……没活？”劳工里有人举手问道。 忙碌了几十年，活都干不完的众人，在得知自己没有任何任务后反倒不适应起来。 刚才是忙里偷闲，大伙倒是快乐，可真闲下来，他们反而束手束脚，莫名的偷感和愧疚盘踞在众人心中，让他们连躺在沙坑里乘凉都不适应起来。 心里犹犹豫豫了很久，直到抛锚的履带车修好重新组成车队赶到，终于找到活干的费恩带着劳工们一拥而上，帮着卸货。 货车金属货柜打开前，船员挥手让凑得最近的费恩站到侧面去，困惑的费恩带人照做，随着货柜打开，刺骨的冰冷争先恐后涌出，吹得在恒星照射下毛孔全张开的众人哆嗦不止。 “冷库？”费恩看着移动冷库，只觉得好新鲜，跟殖民地地下的冷库比起来，它小得多，能移动，里面是满满当当的食物和水果。 这时武装水手也换班了，李厂振吭哧吭哧走过来，端着枪组织大伙排队领吃的。 他伸手指向费恩：“你们愣着干嘛，去排队啊，饭不吃了？” “啊？”费恩先是一愣，然后欣喜地“诶！”了一声率先跑到队伍末尾，劳工们不敢作声，默默随着队伍往前走，吞着口水眼巴巴看着队伍。 轮到费恩时，发食物的船员看了眼眼前老实巴交的黑汉子，拿出一套盒饭，一袋高钙蛋白水和一个苹果：“你是要全吃还是留一部分带回去？” “真，真能带回去？”费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工地为了保障劳工们作业后的能量补给，防止他们藏吃的自己不吃，可是不许大伙私带的。如果放开这个口子，他们是真敢一天只喝水啃两口能量棒过活的！ “拉货的活又不重，重型机械能做九成九，鼓风机也不要你们操作……看你们自己咯，不乐意直接吃了就行。” “我留，我留给家里。”费恩说着就想离开队伍，却被船员喊住，“诶！你啥也不吃怎么能行？盒饭必须得吃吧，苹果也得吃。” 费恩看着那青红诱人的苹果，隔着呼吸器似乎都能闻到诱人的味道，他摇摇头否定了： “之前工头说过，苹果拆开很快就会氧化，那就不好吃了，而且没了果皮，苹果会粘上沙子，味道差很多。” “哪有那么麻烦！”李厂振看着心里一阵烦躁，似乎又看到了埃尔非空间站老鼠窝里伸出的手，他伸手取来盒饭塞到费恩的手里，又拿起一个苹果掰成两半，一个扣在费恩盒饭上，另一个塞给他后面的人： “你俩一人一半，剩下的两半合成一个放冰柜里，回殖民地再分呗！” 说完他凶巴巴地冲费恩以及后面的劳工喊起来：“豆奶和半个苹果留下，其他都给老子吃咯，谁不吃我崩了他！” 大家看着沙漠守卫，畏缩地点头服从。 沙坑里，重新加热的盒饭窜着香气，大家围成一圈用后背挡住大部分风沙，揭开盖子大口吞吃起来，连饭菜里被风卷进去的沙子一块吞下去，等到吃完盒饭，大伙看见费恩珍之又珍地取出水袋倒进饭盒里晃着，把油和作料一并晃进水里，纷纷有样学样起来。 费恩喉头猛地一提，咽下大口油水，喉结缓缓落下，接着又猛地一提，三两口便把水和油喝干净。 他又用舌头舔净盒子，小心扣上，拿起苹果打量几眼，然后笑起来：“嘿，还没发黄。” 他们吃得太快，坦法行星稀薄的大气里氧气含量又不足，苹果切面还泛着诱人的新鲜颜色。 他张开嘴，门牙磕在果皮上，咬下一块。 果肉干脆地爆开，先酸后甜的味道在嘴里迸发，将几十年间被昆虫蛋白和匮乏的调味折磨得麻木的味蕾激活。 第一口下去，他只觉得好吃，但舌头像是隔了层什么，第二口下去，某种难以言说的鲜活开始缓缓苏醒，唾液大量分泌，酸味让他眯起眼，甜味又让他咧嘴笑。 这苹果，越吃越好吃，他小口吃着苹果，连果核也一并吃下去，末了嗦着混着沙的，还带着果汁的手指，想着回家还能给婆娘和俩孩子带回苹果和豆奶，不由地笑出声： “嘿嘿。” 第182章 价值几何?40万星币! 舰队舰桥里，船员们含着咖啡因，手里数据算来算去反复校对输入无误，舰载的低智ai运转不停，给一箱箱货物编号。 太空里采矿站拆解工作忙个不停，地上的货物收发也运转不歇。 一箱合金板从采矿站拆下装箱贴码入库，按需求优先级转入舰载工厂或者排队进入轨道电梯，落地的合金再次扫描入库，根据地方需求投入到当地生产活动或是转入废墟开发。 而从废墟中挖出的货物也同样要经历这些复杂的流程，每个流程都要有人把关，ai的计算不会出错，但录入还是需要人来做，并且需要团队把关，寰宇联合没有时间建设物流中心，再者说他们也没有足够低智ai来撑起物流中心的运算需求。 “据说人之领对ai的研究有多个方向，其中一种技术路线的成果叫物流核心，我老师当年讲ai用途课时提过，说那玩意儿没法交流，出厂就已经被调教好了，功效单一。但借助中继通讯器，能统御12光年内所有物流信息和生产信息，将资源和运输效果最大化，最终提升工厂产量。” 杰夫里揉着发酸的眼球，叹了口气：“要是咱们能找到那玩意儿，这些狗屁倒灶的数据活就能丢出去了。” 安娜抬头看了眼大副，明明数据都是领航员和技术船员在处理，他只是在一旁站着打起监督，却表现出一副自己竭尽全力了的样子。她想了想没有吐槽，稍微活动了下僵硬的脖子，继续工作。 伏尔甘操控着工业外骨骼把vpc小心翼翼地装进轨道电梯里，再三检查合金索的质量和损坏情况，封闭电梯后按下启动键，看着缓缓上升的电梯，他也叹息着在通讯频道里说： “如果真能捞到东西，我希望能先捞到富勒烯线轴。打印工厂生产的合金索磨损严重，已经好几次耽搁物资运输了。” “就算是核心星区的重工厂生产的轨道索也要定期更换。听船长说富勒烯线轴采用的是特殊的碳纳米线缆，在无大气环境里几乎不会磨损，有了那玩意儿，我们一线也能轻松点。” 他说着看向藤壶一般的地面电梯基地里，瘫在地上的技术船员，这些人负责维护轨道合金索，刚解决完一条索道的断裂问题，巨长的合金索崩断的力量是恐怖的，他们时刻有人在监视，一旦发现有任何可能的问题，就会暂停运输并进行更换。 杰夫里听完伏尔甘的话，忍不住瘪嘴：“不管是物流核心还是富勒烯线轴，就算挖坟挖出来，公司也没地儿用啊。” 伏尔甘打卡下班，艰难地翻上履带车后车厢，躺着说：“可惜轨道工厂制造公司已经破产了，生产线也不在英仙座星域，不然这次回去船长肯定愿意花钱买。” 杰夫里咋舌：“咱们这把捞这么多？至少15万星币的富勒烯线轴都敢想？” “你不是在看数据么，怎么会不知道？”伏尔甘瞪眼。 杰夫里反问：“我这里都是物流数据，一箱合金反复进出好几趟，压根没法算钱，经济数据都汇总到船长那儿去了，我上哪看去？” 议会的仓库里，议员们一圈圈围着李斌和洁雅，众人的眼睛转也不转地看着全息投影密密麻麻的商品栏下的最终数字发呆。 他们已经用上了临时中继通讯器，对核心星区的物价有了大概的认知，也正因如此，他们才对这数字分外惊愕。 “哒哒。” 李斌翘着脚，指节轻轻叩着桌面，侧着身子歪头看向洁雅： “vpc模块12枚，折24万星币。” “遗物构件161组，折8万星币。” “二级行星数据1个，一级行星数据36个，折3.9万星币。” “五种舰船改装技术，折10万星币。” “其他技术，如爬虫养殖场、猛犸象维生铲、沙漠维生系统、采矿站维护技术这些加起来值8万星币。” “至于稀有金属、合金板这些玩意儿舰队无法带走，全留下所以一星币都不折。” “我司在采矿站和废墟中捞出来的日用品、补给、燃料都需要拿去维持舰队运转，不参与交易。” “以上都是市场价，按真实价格算的话，舰船改装技术和其他技术，核心星区的主流巨企已经掌握或拥有相似技术，市场很小，得找小公司出手，成交价得打对折，也就是9万星币左右……” 李斌再敲了敲桌子：“所以目前，我司货舱里目前的货物，价值超过40万星币。” “按照合同，这笔钱归寰宇联合，但后续我们会向坦法行星进行总额30万星币的投资。” 说坦诚就坦诚，李斌连公司探勘的行星数据都折算进本次采掘的收益里，不可谓没有诚意。 甚至洁雅很清楚，对面看上去吊儿郎当的李斌诚意实在是太足了。 打印工厂生产了不少履带车和单人工业设备、车床等坦法殖民地紧缺的产品，他完全可以狮子大开口从这40万星币中狠咬一块作为‘产能租借’的费用。 这种行为在核心星区其实是明码标价的，许多巨企工业星球会私自将额外产能租借给外人，用于生产商品亦或是武器、飞船。 但李斌并没这么做。 议员中原本对他持有怀疑的人，也因此有改观。 李斌等所有人确认无误，便收起终端朗声道：“寰宇联合计划在坦法逗留3天，拆除轨道电梯，同时派遣舰队去勘探星系内另一座采矿站……放心，这次我们不会拆除采矿站，等到下次舰队从核心星区过来进行正式开发时，会将那座采矿站的合金作为原材料。” “至于那上万箱的矿石，舰队正安排船只将其推进行星里，坦法可以自行开采，这颗星球大气稀薄，损失不会很大。” 洁雅也站起来：“感谢您对坦法的帮助，我们一定会遵守承诺。” 只要你真的会投资，坦法人绝不背叛恩人，她在心里补充。 这次合作，李斌的风险在于他投资后坦法是否真的会与自己密切合作，而以洁雅为首的议会，则相当于把殖民地所有的值钱货都挖了出来，堪称泰半身价交予他人之手，若是李斌心黑昧掉，他们将一无所获。 ----------------- “总算不用再看数据了。” 开明兽号舰桥，杰夫里松了口气，船长李斌因为操劳过度，定好航行路线后便休息去了，此时他主持舰队运转。 大副捏着电子烟，扯着刀疤脸喊起来： “舰队转向，目标气态巨行星采矿站，咱们只有2天时间勘探，然后前往下一个星系！” 第183章 海盗与陨石站点 超空间的幽幽蓝紫色光混在一起，隐约透着股子靛，这光穿过舷窗和磁吸窗帘，照醒了李斌。 他按着太阳穴，精神的劳累不是睡几觉能补足的，先前忙着40万星币的大生意，即便靠着外挂，这会儿大脑也依旧发懵带着点后遗症。 他掀开被子，解开扣在身上的固定带，让自己飘起来，转身看了眼迷迷糊糊的伊莎，她银白色的头发扎着在空中招摇，双眼透着深刻的倦意。 “我到点值班，你继续睡吧。”李斌摸了摸伊莎的脸，见她点头，蠕动着把脑袋缩回被子里，醒时犀利宛如军刀的美人，此时纯真得像头幼兽。 李斌推了把床沿翻滚着钻进厕所洗漱，等他罩着浴巾打架一般擦拭完，套上磁力靴。只听啪嗒一声，勘探舰队的舰队指挥便稳稳地立在船舱里，磁力靴在控制下规律的断电、通电，他整个人半走半飘，三两步便离开船长舱室。 嗤-啪的舱门开启声里，李斌飞一般窜进舰桥，便看见杰夫里顶着黑眼圈，看见救星似的迎向他： “船长您可来了，这么多值钱的东西放货舱里，我tm紧张死了。” 李斌捏着鼻子上下打量杰夫里，他从这人身上闻到老大一股烟味：“我这不是饭都没吃就来了么，让食堂送份标准餐来……你这是抽了多少，跟吸烟室里的过滤器一样味儿重。” “我紧张啊，哝，这电子烟油我都抽空了俩。”杰夫里摊开手，两枚塑料瓶躺在手心。 “至于么。” 李斌嘀咕着坐上船长宝座，开始交接：“另一座采矿站收益如何？” 大副看也不看终端，直接背道：“bnsi-tff-198采矿站共计开采2天，派遣船员233名，经过勘探，在不破坏采矿站结构的前提下，收集到补给15箱、日用品半箱、重型机械22台、小槽武器8个，都是采矿站自带的点防武器、另外还有燃料221罐。” “布置在气态巨行星的采矿站其实是采气站，通过尾部八爪鱼一样的结构，探出采气网兜采集挥发物，198采矿站内有一座燃料生产车间，借助重型机械的力量，能将挥发物制成普通燃料，用于采矿站自身的姿态稳定。” “不过没有反物质采集厂，没法提炼反物质，因此这些燃料只能在实体宇宙使用。” “至于挥发物……额，具体有多少我们不清楚，198采矿站的ai核心连带着中控都被几个挥发物罐爆炸中损坏了，至少三分之一的储气罐失效，剩下的咱们没时间挨个去确认是否还储存有气体……” “另外按照您的指示，舰队已经越过了一个贫瘠的星系，那个星系只有一个颗白矮星和三个行星，分别为冰岩行星、辐射行星和冰态巨行星，不太可能有人之领遗迹。” 等讲完舰队各船长、开明兽号各部门运转和物资、值班情况后，在李斌的挥手中，杰夫里如蒙大赦地行礼，然后抓着大副帽飞一般朝自己软绵绵的床跑去。 过了三个小时，领航员安娜抬起头：“舰队正在靠近跳跃点。” 李斌放下手里的资料：“这个星系的数据如何？” 安娜读着探测器收到的数据说：“根据重力读数和天体重力井打出的临时跳跃点，这个星系被大片星云包裹，没有恒星，但存在行星，数量不少。”（虽然星云的标准定义是包含了除行星和彗星外的几乎所有延展型天体，但本书采用游戏设定，部分星云含有行星） “这个天体系统非常年轻……而且很冷，但行星数量很多，巨行星就有3个，目前就发现了超过10个行星。” 行星数量巨大，意味着人之领可能在这里留下些设备，包括研究站、探测器、无人勘探舰等，很有尝试的价值。 李斌再问：“根据目前在超空间测绘的数据来看，我们大致在这个星系直接穿过需要多久？” “需要2周。”安娜推着眼镜道，“但如果舰队航线是从两个跳跃点之间直线飞过，则只需要4天。” 一个星系或星云，只要质量大到能形成稳定的跳跃点，抛开巨行星和恒星通过重力井砸出来的单向跳跃点外，一定会生成内外两个稳定跳跃点。安娜的意思其实是只逛一半。 李斌摸着下巴，思考了一阵下令：“一半也行，要是走一半路都没有收获，算我运气差……通知舰队，注意阵型，让猎豹号先跳。” 猎豹号是重型驱逐舰，拥有两项改装（重型装甲和强化舱壁）的它比开明兽号还硬，在经过跳跃点时飞船的电池组会短暂断电，这时舰队就需要它用厚重的装甲和结构承伤。 并且猎豹号搭载了一门暴风导弹发射器，与激光这种吃电大户的先进武器不同，导弹和鱼雷对电力需求几乎可以说没有，它们不但火力强劲，也不会对飞船的电网和辐能造成压力，发射它们需要的仅仅是一个电门。脱离后导弹自带的导航系统会追踪目标。 这，就是英仙座星域明明有能量武器，却依旧保留了导弹和鱼雷，重装甲飞船依旧存在的原因。越是大型的飞船，交战过程本质是交换辐能和装甲，谁先过载，谁就等着被集火。 利用飞船装甲、结构争取散辐时间，使用导弹鱼雷铺设火力网亦或是在辐能临界时获得反击能力，正是海战的艺术。 “猎豹号跳跃成功，跳跃点空域安全。”朱进操着方言汇报。 李斌发布指令：“全舰队依次跳跃。” 随着飞船挨个跳入这个年轻的星云，等到电网重启完成，舰队打开探测器和被动应答器搜集星云数据与信息，安娜看着屏幕里反馈的数据，下意识按动警报。 橙色警报拉响，李斌双眼瞬间凌厉起来，安娜毫无感情的声音响起： “侦测到临时导航浮标信号，导航浮标信号强烈！” “这个星云里竟然有人！？” 李斌惊了，没有恒星，星云里的行星如果不是熔岩星球，其地表温度将低到令人发指的程度。 在这种环境里建造水培农场和爬虫养殖场，得消耗多少电？ 导航浮标在未接收到信号的前提下会陷入休眠，既然信号强烈，这个星云里一定有人类活动。 导航信标和中继通讯器不同，其任务是监视整个星系或星云的超视场，并将信号传输给友方舰队，从而辅助舰队规划最快的动态航线。这就意味着，跟坦法行星不同，这里是存在舰队的。 李斌打起十二万分精神，他让舰队留在跳跃点附近按兵不动，同时派遣舰队中速度最快的黑虎号前出侦查。 等待黑虎号回信的时间里，杰夫里穿着乱七八糟的船员服，一脸火大地冲进舰桥： “让我看看是哪个狗杂种打扰老子睡觉！？船长！这伙人留给我，我亲手给他们吃花生米！” 李斌抿着嘴不说话，只抬了抬下巴，立刻有船员站起来抽出小剂量镇定剂过去，一边帮杰夫里穿戴好船员服，同时从船员服胳膊上的注射接口扎进去防止胡乱扎针飙血，又怒又迷糊的大副很快恢复平静。 “如果警报再次拉响，你就给大副再打一针兴奋剂。”李斌言简意赅。 船员诶了一声，把大副拉到角落用安全绳绑起来。 过了大约1天，黑虎号的信号传回舰桥，李斌舔着牙床，一脸难以置信： “海盗站点？这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哪里给他们抢劫？坦法离他们也不远，一直也没发现他们活动痕迹啊？” 李斌陷入深深的困惑中。 第184章 疯狗海盗 “滴滴滴！” 警报灯在舰桥、船舱甚至船员宿舍响起，飞船引擎火力全开，修长的船身像夭矫的龙，在星云中穿梭，身后是耗尽燃料的导弹，看着目标越飞越远，徒劳地原地自爆泄愤。 跟踪导弹甩掉了，但米哈伊尔丝毫没有松口气的想法，他不断地要求光学观察哨反馈观测图像，由舰载ai汇总，在天穹会战系统中标注出敌人的动向和火炮落点，焦虑得磁力靴里的脚指头都缩成了一团，脚掌也因冒汗而湿漉漉。 作为黑虎号的船长，米哈伊尔是寰宇联合勘探舰队中最晚成为舰长的人。 黑虎号是李斌在前往布莱顿联盟的路上，从海盗手里缴获的飞船，作为掠夺者级轻型驱逐舰的她，有着高速度、高机动性的优点，但同时也拥有装甲薄弱、结构脆弱的缺点。 尤其是其脆弱的引擎，一旦被身后大群火蛇追踪导弹击中，那她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尽管ceo在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便启动舰队来接应自己，米哈伊尔甚至按照参谋长的命令，向追杀自己的海盗公布了勘探舰队的配置，但那些跟丧尸一样的海盗像是没有理智一般，面对巡洋舰的威胁毫不在意，死咬着自己不放。 “苏卡不列！”米哈伊尔骂了句家乡话，“一群护卫舰驱逐舰，怎么敢追这么深，他们就不怕开明兽号么！？” “这群海盗要是脑子好使，就不会在这种鬼地方安家了！他们穷得都开陨石船！” 大副操着舵回道，控制飞船在星云中艰难飞行，星云中的物质浓度比正常太空环境高，飞船扎入其中就好比人类跑着跑着跳进水里游泳。同一个人即便游得再快，也不可能游得比自己跑得快。 所以黑虎号钻进星云里，算是主动舍弃掉了自己的速度优势。 但与此同时，星云里浓稠的物质也能提供保护，它们帮忙屏蔽掉了黑虎号的信号和光学观察，让她消失在海盗的探测器中，好似飞机钻入云层。 “就在这里面绕圈子，海盗为了保持航速围堵我们不一定会进来，一旦进来就会和黑虎号一样受到星云干扰。我们就在这里拖到主力舰队到来！” 米哈伊尔冒着在星云中撞上小行星的风险，在广袤的星云中转来转去，信号、探测器、光学观察哨齐齐失效，通讯也时断时续。 但海盗们比米哈伊尔想得还要疯。 数艘护卫舰毫不犹豫地扎进星云里，沿着黑虎号撕开星云物质留下的缓缓愈合的‘伤口’，肆无忌惮地追杀着。 炮弹乱炸，黑虎号又是一阵紧急变向，米哈伊尔急了：“苏卡！真是被人看扁了！老子好歹跟着参谋长和船长学了两年的！” “让炮手就位，准备反打！” 米哈伊尔是寰宇联合老牌员工，是当年李斌从卡泽隆招募的经过巨企培训的正式船员，本身就通过成人助学贷完成了理论学习。在后续的勘探、打捞、战斗中表现不俗。朱进成为猎豹号船长后，他便因功升任二副，接着二副调入另一艘船，他便接任大副。 半年前黑虎号进入队列，经过李斌反复考察，确认他值得信赖后，便将这个可能有斯拉夫血统，身材高大皮肤苍白，看上去安静沉默实则火爆的家伙派去当黑虎号的舰长。 米哈伊尔一路夺命狂奔，完全是出于维护公司财产的角度出发，依照他自己的性子，压根不会跑，只会兜圈子打冷枪尝试干掉敌人。如今飞船飞进星云里，外面的海盗没有受到星云影响，航速极快，已经将周围包围起来。 这会儿他跑不掉，但也死不了。 但等待救援也就罢了，这群杂碎竟然还敢冲进来，米哈伊尔坚信这就是挑衅！ “启动加速填弹器，给我瞄准那艘四不像的烂船，听我命令！” 米哈伊尔接过船舵，一手抓着水手美梦，咕噜了一口，辛辣的酒液落入胃中，似臭非臭的怪味儿冲进鼻腔，有毒的酒精立刻让基因调试过的身体陷入迷幻。 在禁止毒品的寰宇联合，米哈伊尔靠着这种最劣质的酒水，激发自己的胆量。 黑虎号在星云中连续划出数个圈，迅速将引擎反推悬停，炮台升起，瞄准自己撕扯出的‘道路’，安静得仿佛一颗小行星。 没有声音、宇宙寂静，但引擎尾焰的光不会骗人，当那光出现在舰桥的舷窗中时，代表海盗船离自己已经足够近了。 “我上早八！炮手注意，全弹发射！” 重型撕裂者嘶吼着吐出致命的炮弹雨，在加速装填器过载发热的运转中，中槽火炮打出了机枪般的绵密弹雨，海盗的护卫舰为了追赶黑虎号，已经切换到了高速模式，碍事的护盾并未开启。 于是那艘米哈伊尔都没看清是什么的型号的飞船，在第一波双中槽4小槽地饱和打击中被放了烟花。 与此同时黑虎号唤醒休眠的引擎，身形修长的黑虎号开始冲刺，护盾张开的同时炮火不停，在辐能打着滚往上翻，废热开始报警的同时，米哈伊尔发起英勇地对海盗的突脸炮击！ “好热闹啊。” 大副叼着电子烟，挤着眼屎看天穹会战系统里的各项数据。 勘探舰队在3个小时后赶到黑虎号给的坐标，星云里有好几处时明时暗的光芒，那是被击毁和重创的飞船的痕迹，氧气罐和燃料罐破损，泄露物被点燃升腾的火焰迅速而剧烈，隔着星云看，有点像隔着雾玻璃看烟花，有种朦胧的美。 只不过这种美，是需要付出数百人伤亡的。 杰夫里开口：“通讯还未恢复么？” “没有，星云本身通讯不便，海盗舰队里有船接受了电子战改装，进一步干扰通讯，目前仅能通过规律的信号反馈确认黑虎号尚未被击沉。” “唔。”杰夫里吸了口烟，从鼻孔里喷出两道气龙，心说船没沉就是好消息，“那就放心了。” 太空战就是这样，敌我双方动辄离着数万公里，急也没有用，在舰队抵达交战距离之前，就算急得嘴上生疮头发冒火，也只能老实待在船里。 换做以前杰夫里早跳起来催了，但如今舰队所有骨干都经过伊莎那霸主式的训练，大家早已学会了控制情绪。 李斌看得清楚，大副嘴上说着放心了，嘴里的烟吸了又吸，把烟嘴都嘬成了奶嘴。 第185章 疯狂、海盗与困兽(上) “敌舰队构成解析完毕。” 清冷禁欲的机械音里，安娜冷静而快速地汇报： “驱逐舰10艘、护卫舰11艘，均具备作战能力，没有辅助船只。” 李斌挑眉：“好家伙，质量这么高？” 勘探舰队的作战船只也才7艘，如果算上瘤牛级也才7艘半，如果舰队旗舰不是巡洋舰，这把还真就只能丢下黑虎号跑路了。 毕竟带着40万星币的货，没有把握的仗别说是李斌，伊莎都会强烈要求撤退的。 “三脚猫号指挥链建立完毕，指挥权现在交给我。” 伊莎坐在三脚猫舰桥里，开始下达作战指令。 猎豹号前出，身边跟随着大批阔剑级重型战斗机组成的作战编队，气势汹汹地往前压（船名请看这段章说）。 释放完舰载机的哈士奇号（囚龙级）和京巴号（秃鹫级）稍稍后撤，将自卫炮台瞄准左右，与舰队里由布莱顿联盟改装的德拉姆brv一起组建辅助舰队的火力阵线。 布莱顿联盟极端的改造思路，让这些燃料舰也拥有不俗的火力，尤其是德拉姆brv上搭载的中槽导弹位，能与伊莎特意留下的狸花猫号（水牛改导弹艇）配合，一轮全弹发射便能瘫痪一艘驱逐舰。 伊莎一边布置，一边向李斌讲解自己的思路：“舰队的高价值商品太多了，即便是风险矿业公司设计的废船，这会儿也不能随意让她吸收火力爆掉，战后重建是一回事，爆船带来的货物损毁可能造成更大的损失。” “这场战役主要看开明兽号、猎豹号和战斗机编队。” “了解。”李斌说着，按下半人高的船舵。 开明兽号船首一沉，好似巨鲸坠落，错开猎豹号，双船平行而飞， 海盗那边早已发现了勘探舰队，但海盗舰队指挥已经来不及在接战前重组阵型了。 星云太过广袤，为了封堵黑虎号，海盗的驱逐舰四散开来控住星云周边，包围网一样锁住所有可能的出口，他们轮番派遣护卫舰闯入星云，好像猎狗在主人驱使下在林中驱赶猎物，黑虎号的活动空间越来越小。 但好在黑虎号够快，火力也比护卫舰更猛，米哈伊尔和船员的训练更充分，再加上他喝了假酒醉醺醺悍不畏死，利用星云的复杂环境反过来狩猎落单的护卫舰，不但利用一对一的局部优势击沉了三艘护卫舰，更是为主力舰队拖足了时间。 猎豹号离着老远，脑门顶上的武器位便升起，当着那海盗驱逐舰的面亮出暴风导弹发射器。 “导弹大槽！？倒霉！”那艘好像用陨石、桁架和合金草率焊接的伽利略级陨石驱逐舰的舰长一拍脑门，暗叫不妙，当即激活飞船的所有导弹，一股脑发射出去，然后启动战术系统-高速导弹挂架。 原本缓慢装填的导弹发射器刺啦着加速，把一枚枚导弹迅速填入发射仓，接着又被射出。 可这一切都在伊莎的意料之中，暴风导弹发射器的定位是支援武器，拥有长得惊人的射程，是阔剑级重型战斗机满载燃料飞行半径的6倍还多！ 隔着老远发射导弹，不是为了击毁对方，而是提前封路！当然，如果能像这个海盗船长受惊一般吓出自己的导弹去拦截，那也是一件意外之喜。 随着舰队逼近，这些暴风导弹慢悠悠地飞着，一轮又一轮铺开，直到此时那伽利略级的海盗船长才意识到朱进的意图，但此时想走已经来不及了。 船长接受的教育水平差异，直接导致他丧失了最后逃生的可能，这艘廉价的陨石船徒劳地撑开护盾，想效仿黑虎号钻进星云里，但此时双方的距离已经近到阔剑编队足以上了。 五个飞行甲板，五个中队的重型战斗机，15架战斗机，30挺轻机枪，以及满天的热诱弹，点亮了伽利略级陨石船的所有观测手段。 只是两轮突袭，这艘用陨石和合金、外加一堆破烂引擎组成的垃圾货就已经过载，等到猎豹号靠近，只一轮火炮，她就四分五裂了。 李斌沉默着推动开明兽号穿过炸裂成数段的陨石船残骸，杰夫里看着被残骸中被钢筋扎穿肚子钉在碎裂的石头里的海盗尸体，厌恶地呸了一声： “什么阿猫阿狗也学人当海盗？” 杰夫里的嫌弃并非没有道理，海盗的驱逐舰是很多，但放眼望去，一个赛一个贵物。大都是从其他船上拆解的构件，加上陨石拼凑而成的船只，什么伽利略级驱逐舰、门蒂斯级航母、托伦级驱逐舰、甚至还有维斯塔级火炮平台这种弟中之弟。 连一开始惊呼敌舰质量不错的李斌也无语了，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看走了眼。 想想也对，失落星区哪里来的资源和人口，养活这么大一支纯正的作战舰队？都是用太空垃圾东平西凑罢了，就像拿煤气罐做火炮，有什么用什么，这支舰队在核心星区会被人抽成陀螺，但在这种地方，说一句‘无敌舰队’是当之无愧的。 可惜上一个叫无敌舰队的，已经战败于英吉利海峡了。 一连摧毁了4艘驱逐舰，战斗过程可谓乏善可陈。都是清一色的暴风导弹逼迫敌舰变向，战斗机编队缠斗拖延，猎豹号一炮毙命。 就连原本兴奋的朱进此刻脸上都麻木了，拿下3次击杀的他甚至耻于将这三艘船列入自己的击杀表中，这玩意儿对他而言，只是在污染他的战斗履历。 至于另一艘船……额，那艘门蒂斯级航母释放的轰炸机可谓惨不忍睹。从甲板起飞一架就被阔剑们摧毁一架，直到打空了库存的陨石航母，被轻机枪直接打成碎渣。 直到此时，海盗才纠集着剩下的6艘驱逐舰和9艘护卫舰，堪堪组成作战编队。 至于另外两艘护卫舰，这会儿还在星云中追杀黑虎号，收不到信号的它俩还以为自己优势比天大。 而此时距离战争开始，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根据舰载ai的战斗记录，赶路2小时44分钟，交战16分钟，刷新了寰宇联合的最快破敌记录。 “所有舰长注射振奋药剂！敌舰队已经汇合，虽然敌舰船体质量很差，但无论是飞船数量还是火炮数量都占据优势！” 伊莎沉着地下令，霸主一贯强调狮子搏兔尚用全力，不会因为敌人弱小就轻慢敌人。无论是作为北河三打击集群镇压叛党，还是霸主与速子科技的两次ai战争，都有轻敌的指挥官被以弱胜强，成为敌人光辉战绩里可耻的失败者标记。 朱进扎完针，舔着发干的嘴皮，天穹会战系统里，猎豹号的遇险可能性随着敌舰火炮校准开始呈指数级上升。 领航员突然大喊：“猎豹号被火控雷锁定了！” “俺知道了。”朱进咬下翘起的嘴皮，吞进嘴里：“继续前进！让阔剑编队躲在猎豹号的身后，俺来给战斗机开路！” 他说着，启动战术系统-增强驱动，引擎解除限制，爆燃的推力让所有船员一个趔趄，这艘长300米以上，宽300米以上的重型驱逐舰，宛如掷铁饼者投掷的铁饼，朝海盗们砸去！ 第186章 疯狂、海盗与困兽(中) 偌大的猎豹号肆无忌惮地冲上来，身后是五个阔剑中队组成的战斗机编队，当此之时，稍有常识的舰队指挥都会下令让舰队散开，并利用猎豹号主动和舰队脱节的机会，抓住这十几分钟的以多打少良机，争取重创猎豹号。 但这伙海盗端的是疯狂，舰队阵型只是稍稍让过一点，等到各船射界不被友军影响，便迫不及待地朝猎豹号开火了！ “嚯~”朱进狞笑着，犬齿呲起，“没有逃跑，反而是朝俺过来了么，勇气可嘉勇气可嘉。” 他立即下令解除增强驱动，猎豹号撑起护盾，绵密的炮弹落在护盾上，炸起惊人的涟漪。 电网开始呻吟，电池组所在的舱室里，损管激活备用电池组，并警告废热堆积，飞船的自然散辐程序无法排出所有废热，辐能正在攀升！ 随着导弹炮火接连落下，护盾开始泛起电弧和光点，只是短短3分钟，猎豹号的辐能已经逼近极限。 而从猎豹号上射出的火炮和导弹，刚一出护盾就被海盗的攻击打爆。 “强制散辐，全速后撤！”朱进看着逼近临界点的辐能提示，冲大副喊道。 大副整个人都愣了，顶着6艘驱逐舰的火力强制散辐，这莫不是疯了？ 他脑子里在质疑，但身体却本能地遵守命令拉闸，随着飞船一阵剧烈的颤抖，电池组关停，备用电池组上线，热能被转化为热辐射，从飞船散辐栅格排出，在探测器热成像图中，猎豹号迅速亮起来。 接下来她还会更亮，因为海盗的炮击已经抵达！ 采矿机炮、速射炮、轻重机枪、自动炮的炮弹砸在复合重型装甲上，马蜂导弹、链轮导弹、火蛇导弹、破舱鱼雷接连命中，让猎豹号在这一刻于热成像中恍如小太阳。 但朱进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只见大部分攻击都被猎豹号正面吃下，恐怖的爆炸和动能让飞船装甲迅速融化裂开，在太空中撒出一片破碎的金属河，引擎全开往后拉的猎豹号借着这轮攻势，开始飞快地后撤。 “追！给我追！一定要拿下他们的反物质燃料！”海盗指挥在频道中急得跳脚，与此同时，朱进切入公共频道癫笑道： “这就是俺的逃跑计划，如何蠢货，被留下的不是俺朱进，是你们这帮海盗啊！” 忙于针对猎豹号的海盗们这才发现，阔剑战斗机编队已经完成了绕行，编队分为左右两组，趁着海盗们集火猎豹号的时候，绕到了他们的侧后方，目标直指引擎喷射口！ “妈的，这是要把我们包饺子！”有海盗叫起来。 海盗指挥立刻骂道：“要你多嘴！先火并了这艘烂船，再解决这些战斗机，速度要快！” 对此朱进冷笑一声，猎豹号全面改装后硬度堪比常规巡洋舰，虽然此时正面装甲全被打爆，船舱也碎掉好几个，ai界面中飘红一片，看上去好像被毁容了一般，甚至连武器带槽位都被打爆了两座，但此时猎豹号并非毫无战斗能力。 朱进冷静指挥飞船，频频调整俯仰角度，以侧舷装甲接下导弹，至于火炮…… “不要怕！本舰有强化舱壁，用结构抗！”朱进在麦克风里歇斯底里朝炮手发令，“所有炮位，给俺瞄准鱼雷，等散辐完成，务必拦下鱼雷！俺们的任务一个字，拖！为舰队创造一举歼灭所有海盗的机会！” “aye，captain！” 炮手袒胸露乳，汗水从皮下泌出，又在刚劲生猛的操作中甩飞，在狭小的操作空间里，这些汗珠宛如星辰般转悠。 这些炮手是飞船上阵亡率最高的，他们就位于炮位当中，只有炮塔装甲保护，注定会直接承受海盗的直接袭击。 此时炮手皮肤通红，注射了战斗药剂的他们忘却了恐惧和死亡，眼睛看着观测窗，手动锁定鱼雷坐标引导火控ai校准坐标。 等到散辐完成，那令人安心的“滴”的电网重新上线提示音响起，炮手们大吼着按动开关，疯狂倾泻火力。炮塔开火的每一声在他们耳边，都如同雷鸣电闪，装甲被导弹命中解体的剧烈抖动让他们无法站立，只能靠座位的安全带把自己拴住。 轻机枪炮位被一发链轮导弹命中，60毫米口径的炮口被炸翻，装甲扭曲中，烧焦的尸体被舱内气流吹出，像是破裂脓包里流出的组织液。 正如脓白的组织液曾经是白细胞和淋巴细胞，这些尸体在几分钟前还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但此时随着意志和精神离开肉体，他们已经无法再坚守岗位。 若是海盗的火力能一直这么持续下去，猎豹号一直用装甲和结构抗，这艘船迟早会沉没，但很不幸的是，电网恢复了，护盾在朱进的指挥下有选择性地撑开，将越过防空火力网，足以重创飞船的鱼雷拦下，旋即关闭护盾，放过一半火力。 大约10分钟后，飞船半数装甲炸毁，五分之二结构受创，但海盗的攻击出现了明显的衰减。 因为朱进操控着猎豹号一直在后撤，这期间他吸收了近两轮海盗全弹袭击，护盾几次临界，船员阵亡超过30人，若是换成其他驱逐舰，早已能宣判死亡了，但放在神权级重型驱逐舰身上，也仅仅是中破而已。 海盗指挥咬着义肢手指嘟囔：“该死，这船硬得像中子星，一艘驱逐舰，凭什么这么硬？” “失算了，这下要出事，本以为能快点解决掉这艘船，结果竟然打了这么久。” 正如他所说，海盗集火猎豹号，反过来给了阔剑机会，战斗机编队也斩获颇丰。 它们绕着海盗船偷屁股，趁着海盗船精力放在猎豹号的这段时间，成功将3艘驱逐舰、5艘护卫舰引擎熄火。随着熄火的飞船掉队，海盗的战线已经无力维持，失能的飞船在损管重启引擎之前什么都做不了，他们只能看着战场越飘越远。 不过阔剑也损失了一个半中队，海盗船虽然垃圾，但炮火数量还是占绝对优势的。 伊莎顾忌可能存在的海盗增援，没有抽调其他船只增援猎豹号，看上去局势还是海盗占优。 但海盗舰队指挥却觉得不对劲，他隐隐记得先前接到的阵亡的海盗发来的战报，跟面前这支舰队的飞船数量对不上号。 莫名的焦虑和舰桥、频道里海盗的叫嚣让他被毒品控制的大脑很是难受，几乎要吐了出来。 他咬牙踹了一脚弹舌般吐脏话的大副：“把先前的战报调出来！比对猎物数量！” 大副挠着脖子上发痒的针眼，挺着双峰趴在操作台上操作，动作慢得让指挥磨牙，等她终于把战报调出来后，海盗指挥眯起眼仔细查看战报，几分钟后，他豁地瞪大眼睛。 探测器中的信号强度跟眼前的驱逐舰对不上。 随着光学数据调出，这个指挥终于意识到自己漏了什么，海盗那低下的指挥体系和拙劣的汇报、分析体系，终于酿出苦果。 “tmd有巡洋舰，为什么不早说！为什么这些人死之前不跟老子汇报！为什么只在通讯器里哭！？为什么没人提醒我？不知道老子指挥很忙没空看所有信息么！？废物，废物，废物！” 第187章 疯狂、海盗与困兽(下) 海盗指挥要疯了，他狂怒地反复挥拳砸在指挥台上，皮肉撕裂露出指关节的骨头。 那艘巡洋舰，幽灵一样的巡洋舰，从一开始就贴着这艘太空大铁壳子一样的驱逐舰在飞，躲开了探测器信号侦查，然后消失在光学观察哨中。 要是早一点发现这艘船的痕迹，他才不会在这里跟猎物决战，至少…… “至少也要引到老巢再打！”指挥咬牙切齿，嘴唇被咬破，血水飙射，他恼怒地下令： “打开探测器，最大功率，连接所有飞船主动传感器，进行大范围扫描！”他扯着破喉咙叫起来，海盗大副慢半拍执行命令，几分钟后，强烈的电磁波从海盗舰队的传感器中同步发射。 回馈海盗指挥的，是一道钴蓝色，好似哈雷彗星划破地球大气一般的离子激光。 这道离子激光直接命中海盗旗舰，摧枯拉朽地融化陨石船体和合金装甲、层层叠叠的船舱，将这艘托伦级陨石驱逐舰拦腰打断！ “利用海盗落后的指挥体系和被毒害的大脑，以猎豹号为诱饵吸引海盗，阔剑点杀动力系统，安排巡洋舰绕后绝杀……这种策略都能成，伊莎真是了解海盗本性，这就是知己知彼的威力啊。” 舰桥里，李斌端坐船长宝座，天穹会战系统中显示离子激光一发便报销了海盗的指挥中枢。 1.6公里长的巨舰冲出星云，宛如巨龙破海而出，在海盗船凄厉的警报中，在海盗茫然地注视中，战术系统-高能聚焦系统激活，全舰能量武器的激光晶体过载，将恐怖的，酝酿已久的吐息释放出来。 轰！轰！轰！ 三艘护卫舰顷刻融化，开明兽号花费了近半小时，从整个战场下方绕到海盗舰队后方的星云中，按照伊莎的指挥蹲守不出，等海盗想起还有巡洋舰这号角色，开启大范围主动侦测收发信息时，便利用开明兽号改装的电子对抗组件反向骇入。 利用巡洋舰巨大空间储存的足够多的硬件带来的算力优势，锁定敌旗舰，将大型能量武器-瑞扎式等离子激光轰出，一举摧毁敌方指挥系统。现在敌人的旗舰舰桥毫发无损，但大半个陨石船身已经断裂，好似被斩首了一样，脑袋还在，身子已经无了。 “战斗机编队变更作战目标，缠住敌舰，不要让任何一艘船逃离战场。” 伊莎清冽的声音一出，吹响反攻号角。 朱进也在频道里叫嚷起来：“俺为了这一刻挨了多少打，兄弟们要给俺报仇啊！谁要是放走一条船，俺必须得找你要个说法！” 李斌站起来，操控着开明兽号切入海盗舰队当中，肆意释放激光，废土导弹发射器噗噗吐出智能导弹，智能导弹瞄准目标后再度裂开，将腹内的蜂群导弹射出。 “要不是为了留住你们所有人，老子才舍不得拿猎豹号当鱼饵钓鱼。”李斌看着惨不忍睹的猎豹号，冷哼一声： “等灭掉其他海盗，让李厂振带队跳帮敌旗舰残骸，抓几个高层舌头回来，我倒要看看，是谁给这帮垃圾勇气，敢跟我们较量。” 他说着，冲大副努嘴：“四周到处都是敌人，你知道该怎么做。” 杰夫里笑起来，露出八颗烟熏黄牙： “那就到处开火！” 开明兽号大杀四方的当口，海盗们放出了剩下的所有破盾导弹鱼雷反制，企图用海量小槽破盾武器逼迫巡洋舰关闭护盾维持辐能平衡。 但开明兽号乃是由速子科技出品的至高点改装而来，作为高科巡洋舰的她，一向以科技含量更高的能量武器和更大、更劲的电池组和优秀的电网系统著称。 如果所有海盗船都集火她，那她说不得还要稍稍注意一下，可惜许多海盗船引擎已经被阔剑打坏脱节，敌旗舰也被打断，这会儿死狗一般凄惨地倒在你来我往的火炮、导弹和激光中。 开明兽号横立空中，大有独断万古的气概，火控雷达锁定一艘敌舰，那船无论先前开火有多疯狂，都会像被吓坏了的苍蝇似的左右打摆子尝试躲避。 紧接着便是一道钴蓝色的绚烂离子激光射出，划破太空，撞在船身上，融金断石，当场把这艘陨石船原地炼化成一堆金汁铁水。 “木大木大木大~！” 大副学着船长打游戏时入迷的嘲讽语气，笑得格外猖狂，开明兽号的主武器由李斌操控，他则分到了两个中槽的脉冲激光炮，紫色的脉冲激光像是激光雨，点点滴滴砸在陨石船的护盾上，大副就笑嘻嘻地看着那艘船先是护盾爆发一阵白光，接着过载。 然后被阔剑中队耕地似的扫过，打碎大片岩石。 他还特意叫脉冲激光炮的炮手瞄准点，朝敌舰舰桥打：“打爆舰桥，别打肚子啊！船长说过，破船还有三斤钉，你把船打爆了，缺的搜刮战利品这块儿谁给我补？！” 一艘维斯塔级驱逐舰被激光和炮弹打得船体开裂，损管们拼死用膨胀金属泡沫堵住裂隙，在船长操控下装成引擎失能努力恢复的模样朝战场边缘“漂”去。 但很快他就被伤痕累累憋了一肚子火的朱进发现，随着猎豹号贴脸发射暴风导弹和高速打击者，舰桥迅速融化爆炸，接着整艘船被一发接一发导弹、炮弹凿碎变成一团太空垃圾。 射空导弹的朱进跌坐回船长宝座，爽得从鼻孔里喷出两股浊气。 即便胜局已定，伊莎眉头却紧皱着，这伙海盗很奇怪，海战技术拙劣，飞船质量不高，但战斗意志顽强，根据前线战报，目前没有一艘船见势不妙投降，他们宁愿去冒险闯封锁线，被盛怒的朱进打爆，都不肯朝公司下跪。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时候海盗也这么有骨气了？”她按着太阳穴，想不明白。 开明兽号中槽跳帮鱼雷发射仓，李厂振看着舱门的信号标由黄转绿，他回头看了眼精挑细选，全副武装的武装水手，扣上头盔，一手砸在按钮上打开鱼雷舱，跳入其中。 身后的武装水手鱼贯而入，在舷窗外爆炸的明灭中，露出背后骇人的，用飞船合金铸造的链锯剑。 “跳帮鱼雷发射！” 第188章 星云囚徒 “啊啊啊啊！”扎了致死剂量迷幻药的海盗，狰狞地跳起，把绑着炸弹的长矛刺向敌人。 “怪物，怪物！”动力甲撕开爆炸的浓烟，有海盗吓疯了大叫着逃跑。战术盾牌被炸得扭曲，李厂振只看了一眼便丢下，拔出气枪连扫，一手掏出链锯剑按动开关： “嗡嗡——吱吱吱！”他大步冲刺，强劲电驱动动力甲远胜人力，后发先至，动力甲直接将逃跑的海盗撞飞拍在舱壁上，看那脑边飞溅的红白之物，眼看是不活了。 “嗤——刺啦！”链锯剑毫不费力地咬破船员服，撕扯血肉透胸而出，被挖掉半个肺和整颗心的海盗死得毫无波澜。 武装水手三步并做两步冲刺，战术盾牌卡住合拢的舱门，身后有武装水手举起液氮罐朝舱门缝隙猛喷，一分钟后，被压得只有原本四分之一宽的战术盾牌终于停止收缩，武装水手换上冲击钻和液压钳开始拆门，三两下便将冻住的舱门破坏掉。 李厂振伸手用摄像头扫了眼舰桥又快速缩回：“对面有一门火箭，我们堵住了舱门，他们怕封闭环境爆炸先炸死自己不敢用……震撼弹！” 立刻有手下拖来一个箱子，按了几个按钮解除锁定后打开，露出一堆玻璃瓶透明溶液，李厂振把玻璃瓶一股脑儿塞进舰桥，听到对面传来开火声，他又加了一面盾牌顶着门。 只听连串闷响，战术盾牌猛地抖动，膨胀的气体从缝隙里吹出，带着恶臭和辛辣，武装水手们则早早开启了动力甲自带的氧气罐，将怪味儿隔绝在外。 李厂振再用摄像头侦查了一番，点头撤下战术盾牌： “被震昏了，醒着的也臭倒了，全部带走……阿曼达调制的震撼弹还真好用，又能炸又能催泪。” 这种用高浓度粪臭素和辣椒素、以及爆炸物调制的简陋震撼弹，在船舱这种狭窄的环境里能震晕和熏晕敌人，而穿戴动力甲的武装水手们则不受其影响。 唯一的问题是，战斗结束后脱甲时，武装水手需要屏住呼吸动作要快，不然会被动力甲上附着的怪味儿熏吐。 那是一种积年旱厕混着辣味儿的臭味，仿佛整个茅坑产物都是吃变态火锅辣的人的精心积累，初闻的人甚至会觉得呼吸道都被点燃了。 ----------------- “砰！” 脑袋被按在地上，双眼被辣椒素熏得暂时失明的海盗指挥，被生生撞醒。 他来不及说脏话就被人扼住喉咙，被简单洗过的他身上还是有股怪味儿，被人装进塑料套里，只留下嘴巴和耳朵孔，手脚都无法伸展开。 他甚至察觉自己的义肢左臂已经被人卸下了。 老独眼捏着鼻子眯眼打量那散发着异味儿的义肢，抬起头冲李斌摇头：“非常简陋，只有简单的抓握功能，应该是海盗自己生产的。” “我问你答，答不上来脑袋搬家。” 李斌言简意赅。 目不能视物的海盗指挥嗬嗬着，李厂振松开两根手指，他立刻大口吸气，正要说话，旁边传来自己大副沙哑低沉的声音：“那说上来呢？” “让你死得体面。” “就不能活么？”大副吃吃地笑，努力凹身材，即便隔着皮套也能看见那惊人的大雷。 “……下一个。”李斌挪开眼睛说。 武装水手干脆地折断了海盗大副的脖子，嘎拉的骨骼折断声让指挥不由自主夹紧双腿，在听见大副出气多进气少，手脚在痛苦中抖着拍打合金甲板的啪啪声里，他有了尿意。 动手的人很娴熟，折断脊椎而不死，看起来大副断气之前还有的时间可以承受更多折磨。 第二个人还想谈条件，也被干脆打断脊椎，这次动手的人用的是拳击，五拳砸在上六脊椎处，连带着肋骨一起敲断，舰队指挥终于绷不住了： “我，我是指挥，我知道的最多，问我，问我！我只求速死！” 李斌看向老弟手里的人，使了个眼色，老弟心领神会地丢开另一个人，拖来一张椅子让这个指挥坐下，还拿来一袋温水，在指挥狼吞虎咽喝水缓解嗓子被辣椒素辣肿的痛苦中，李斌开口： “为什么不顾一切地抓我的舰队？” 指挥喝干净了一袋水，意犹未尽地咂嘴，用辣得变形的嗓音道：“我，我们要反物质燃料，好离开这个见鬼的星云。” “给你一圈时间，展开说说。”李斌手指在全息投影的时钟上拨了一圈，开始倒计时。 随着海盗指挥哆哆嗦嗦地讲述，这伙海盗的癫狂、怪诞行径，终于有了解答。 原来这些海盗大部分最开始都不是海盗，只是普通的小型商业舰队和自由佣兵。这些船规模小，能储存的燃料有限。他们在超空间航行时偶遇了超空间滑流，为了挣脱滑流耗尽了燃料。 “我原本也是自由佣兵，带着一支佣兵舰队接赏金任务，在失落星区追杀星际帝国叛军的路上，被宇宙大肠吸住，反物质燃料耗尽了没法在超空间活动，漂流了两个多月，被这团星云里的巨行星重力井凿出的临时跳跃点捕获落了进来。” 指挥泪汪汪地诉苦道。 杰夫里喝道：“舰队耗尽反物质燃料漂流的事儿在超空间也不罕见，为啥这团星云里会聚集这么多人？你莫不是在诓骗老子？” “您在开什么玩笑！？”那指挥高声辩解：“没有反物质燃料就无法对抗超空间乱流，只能随波逐流，天然跳跃点进出都需要消耗不少反物质燃料。只有临时跳跃点自带重力井能主动捕获舰船。” “可您看看星图，寻常天体系统最大最重的就是恒星，漂流的舰船一旦被捕获，实体宇宙的出口可就是恒星表面！除非有恒星防护涂层，寻常的护卫舰驱逐舰，又哪里能在电网系统被高温融毁前脱离恒星高温环境！？” 他声泪俱下：“不是这里聚集的人多，实在是星云里没有恒星，我们在实体宇宙的落点是巨行星还能活，在其他恒星系统里跌落的，就只有死路一条啊！” 唔，幸存者偏差么。李斌摸着下巴心想，这种燃料损失殆尽继而被恒星重力井捕获的事儿在核心星区很罕见，毕竟那里航路上到处是舰队，就算发出的求救信号没路过的商队接，也会有打捞队到处搜刮碰运气。 在核心星区，是很难因为燃料耗尽而死的，救援的商队和打捞队会要求你支付一笔星币或货物作报酬，实在不行还能用飞船抵押嘛。 “叮铃铃——！” 一圈时间到了，哭着的指挥浑身哆嗦，他紧张地话如连珠炮，开始吐露更多消息： “我还有价值，还有价值！这里的人都是反物质燃料耗尽的，星云里没有适合耕种的地方，大伙为了吃饭和抢燃料互相打仗，船员反叛杀船长的事儿比比皆是。” “后来我们中出了个牛人，他纠结了一批人，一起拆了自己的船改造陨石修了站点，自封海盗王，逼迫大家献船保命，把好船拆掉扩建站点，用剩下的构件混陨石造陨石船……” 伊莎皱眉：“你们一群商人和佣兵，也能造船？” 虽然陨石船是所有同级船中最拉胯的，但那也是飞船，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有资格碰的。 那指挥飞快道：“那牛人是速子科技出身，自称第二次ai战争期间某个辅助舰队的小队长，带着十来艘维修舰船和上百人的维修团队，他们还有一批速子科技的改造技术，速子科技您知道吧？他们有的是好东西……我只求速死，别折磨我！” 咕噜。 杰夫里吞着唾沫，看向老独眼，老独眼暼了他一眼，又看向船长。 李斌默默地把全息钟表拨动： “再给你一圈时间，顺着速子科技往下说。要是让我满意，我允许你死前吃顿好的。” “你在这儿待了多久了？” “大概十年以上吧。”指挥吸着鼻子说。 难怪，李斌心说，原来是群星云囚徒。怪不得疯了一样袭击猎豹号，速子科技的技术员水平再高，想用舰载工厂制造反物质提炼厂，无异于21世纪科学家流落荒岛，企图手搓电解铝厂，技术难度先放一边，工厂和工业规模就已经是人力无法企及的了。 伊莎也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这些疯子为了自由，已经无所不用其极了，怪不得战意昂扬，怪不得就算爆船也要跑。对他们来说，船就是命，没了船就没了命。 恐怕在这里漫长穷困潦倒，连网络都没有的生活，已经把这些人逼疯了。 第189章 突袭甜蜜之家 海盗指挥很快便被榨干情报，丢进休眠仓关着，等事情有了结果，自会赐他爽快的死亡。 旗舰舰桥里，杰夫里把玩电子烟，一开一关，眼神没有聚焦，默默消化着情报。老独眼缩着蹲在角落，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俘虏的指挥透露了一条价值巨大的情报，一支上百人的维护团队和改装技术，都是速子科技出品，无论是对于公司、修船厂还是舰队，都拥有巨大的吸引力。 仅凭借一支维修舰队就能拆船并利用陨石建造站点，还是短短数年之内，李斌问过舰队的技术船员，他们都回答自己做不到，这群人的水平毫无疑问远远超过了寰宇联合掌握的最高技术，将他们吸收进来，对公司好处无穷。 问题在于海盗站点里有大量炮台和激光武器，前速子科技维修舰队指挥阮光福，将那个用陨石和合金桁架搭建的站点化作了一个虚空要塞，他征用了过去几十年所有流落星云内的幸存者飞船，拆掉大量装甲和武器位，持之以恒地强化自己的站点。 如今这个站点，仅论火力，其实是不输巡洋舰的，只是因为建造过程草率，核心是陨石的原因结构脆弱，并且因为过于笨重无法移动，不然它未必不能成为一艘陨石巡洋舰。 当然，这种纯纯堆料的产品，是不能跟开明兽号这种正经经过重工厂生产构件、大机械大生产的工业化造物比的，但谁让人站点里有速子维护团队呢？李斌总不能像消灭这伙海盗舰队一样，一发离子激光全给融了。 所以棘手的问题来了，是保存舰队40万星币的货，还是跟吃螃蟹一样精心肢解，冒着船货损失的风险去抢速子团队和技术资料？ 就算抢到了，如何说服对方放弃巨企的高薪跟随自己？会不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伊莎偏头看着面露犹豫的李斌，当了这么久枕边人，她已经能猜到李斌的一些思路，于是她开口安抚： “那群维护团队失踪这么多年，速子科技那边已经没有他们的立足之地了。” “哦，怎么说？”李斌看着这位霸主出身，对速子科技非常了解的美人，眼前一亮。 伊莎用嘲弄的语气道：“速子科技虽然一直宣称是技术导向，但本质还是个企业，虽然各部门以实验室为主导，但争夺科研预算、派系斗争问题一直很严重的，这个维护团队从公司序列中消失这么久，他们的人脉、资源乃至实验室、基地，肯定早就被其他团队和实验室瓜分完了。” “你想啊，走的时候还是公司中层，回来以后得从基层干起，换谁心里能平衡？寰宇联合虽然小，但咱们能给人给权，在这里他们可以当公司最大最强的科研部门，回去了只能从头再来……速子科技可不缺技术员工，有的是想上位的人，不掌握某种独家技术，在巨企眼中没有差别。” “用船长你的话说，宁当驱逐舰舰长，不做巡洋舰甲板清洁工，不是么？” 李斌舔着牙，心里有了计较，转而看向水手长：“如果我要派所有武装水手跳帮去保护速子的维护团队，你能做到么？” 老独眼深知船长冒险的原因所在，如果只是想做大做强，李斌完全可以按部就班来。但若存了大一统的心思，那就不能放过每一个滚雪球的机会。 既然船长有心走上这条九死一生的道路，他老独眼甘愿效死，于是他正色道： “合格的武装水手有400人，舰队有320套动力甲，我建议就派320人跳帮即可。另外抢夺速子团队不如直接斩首，这伙海盗是被阮光福用武力威逼，用逃离星云的谎言捆在一起的，只要他一死，这些人必然崩溃。” 老独眼手指在脖子上一抹：“只要能提前拿到站点地图，开明兽号能开到站点近处，趁站点辐能临界关闭护盾的当口发射跳帮鱼雷，给我20分钟，我必杀阮光福。” “好，你现在就去找俘虏，让他们画地图，手段你看着来。” 李斌说着站起来，下定决心兵行险招的他向舰队传令： “停止打捞战利品，全力维修猎豹号，三天后舰队将向海盗站点发起全面进攻！” “aye，captain!” “yesmander！” ———————— 海盗站点-甜蜜之家 甜蜜之家是一个用数十颗小行星拼凑而成的，拙劣的站点，它的技术灵感源于前哨站，却做得臃肿异常。 阮光福在甜蜜之家倾注了毕生心血，他拆解了所有或主动或被动投降的飞船，从中搜集了大量物资形成垄断： 抽走所有燃料，建立燃料储存中心和简陋的挥发物提炼厂，通过垄断燃料，并按需配发的方式，操控着飞船的动力来源。 除此之外，他还将那些飞船燃料仓里残留的反物质燃料通通搜刮走，用于给心腹画饼：“只要攒够反物质燃料，我们就丢下这些倒霉蛋，自己乘船返回核心星区”，以此保证下属忠诚。 但事实上，他最后一次燃起回家念头的时间，得追溯到9年前了。 自打通过拆船搜刮出来的老鼠、蟑螂爬虫修建的，以核电站为供暖源头的蛋白质作坊建成并进入良性循环，他阮光福吃上新鲜的烤老鼠开始，他回家的念头就淡了。 甜蜜之家有3000来号人，是前后十几支舰队幸存者互相杀伐后剩下的，他们采集附近的气态巨行星气体，靠着飞船的人工淀粉作为主食，战死老死者的尸体喂蛋白质作坊里的虫鼠，建立了特殊的食物循环。 甚至还用拆船的残骸修建了导航信标，进一步掌控整个星云。 千难万险都过去了，这里的日子稳定下来，他阮光福就是甜蜜之家的王，生杀予夺，大权在握。别人日子过得苦，关他甜蜜之家的王什么关系？他过得有滋有味就行了。 英仙座星域与其他星域失联也能发展起来，甜蜜之家与核心星区失联为什么不能自我发展呢？ 阮光福打算在这里继续作威作福，直到彻底秩序彻底崩坏，届时他就用偷偷攒下的反物质燃料返回核心星区，至于这些人么，自求多福咯。 为了这套计划，他甚至让维修团队为自己用陨石造了艘小船，船足够小，以至于他早已能用手里的燃料回家了。 但他的好日子，在今天迎来终结。 先是发现了新的外来舰队的信号，阮光福原以为又是一个倒霉蛋，派出了舰队去抓捕。但很快收到情报那那支舰队里有艘巡洋舰，他命令舰队返航，但早就过够苦日子的海盗们，在得知那外来者手里有数艘燃料舰后，都发了疯一样去追，什么命令都不管了。 然后他派出的舰队不到一天时间便失联了。 他隐隐觉得不妙，但心里又存着侥幸，觉得自己有站点在手，未必不能威慑对方，再不济，他还有艘小船可以直接离开这片星云不是么？ 但是现在，阮光福看着挺进到站点附近的舰队，开始后悔自己没有果断舍弃甜蜜之家走了。 他没想到这个莫名其妙来到这里的舰队，竟然质量如此之高。 “一艘至高点改装的船！难不成是速子科技？”他咬着手指，止不住地哆嗦。 第190章 一切战术转跳帮! “舰队已抵达预定作战地点，已击毁敌方巡逻护卫舰，当前敌方构如下：海盗站点一座，护卫舰3艘，驱逐舰1艘，均为陨石船。” 开明兽号舰桥，船员们忙碌地来往，安娜激活喉部发声器，不带丝毫感情地汇报。 伊莎皱着眉看着天穹会战系统里海盗站点的投影，忍不住道：“这简直是我见过的最丑陋的前哨站，射界都能被自己的结构挡住，这玩意儿真是速子科技麾下的团队设计的么？” 李斌耸肩：“这有什么好奇怪，辛达瑞亚之狮自从反叛霸主自立辛达强权后，从英明的舰队指挥堕落成昏聩固执的独裁者也不过几十年，他把自己的亲卫舰队改成什么样你也不是不知道，现在辛达强权亲卫队都成了英仙座星域的笑话了。” “这玩意儿我估计是阮光福主导推动的，你不要从战争角度去看，要从技术角度分析。” 三脚猫号里，伊莎勉为其难地赞同了李斌的说法，她再次审视了下站点，借助舰载ai标注了站点炮台的射击死角，开始比对战俘给的信息，确认无误后，她开始下达进攻指令。 用合金堆叠重铸外部装甲的猎豹号缓缓向前，经过三天充分生产，舰载工厂不但补齐了暴风导弹的损失，还借助维修平台修好了损坏的炮位，她缓缓弹出各种槽位的武器，与狸花猫号（水牛改）炮艇一起，将强大的火力投送能力展现出来。 开明兽号舰桥应答器一直滴滴滴的叫，那是阮光福在请求通讯，但李斌早已发出了投降要求，对方显然并不想束手待毙，而是想跟李斌提条件。 对此李斌表示自己又不是傻逼，怎么会白白把自己的目标暴露出来。难道他会跟阮光福说自己其实只是想带走他赖以为生的速子科技团队和所有技术，好让对方以此为要挟，逼迫李斌撤军，不然就杀光这些专家，最后大家啥都捞不着么？ 他小心调整着开明兽号的位置，在作战频道里汇报：“开明兽号准备就绪。” “作战开始。” 随着伊莎下令，暴风导弹、战矛导弹、马蜂导弹、鱼叉导弹依次起飞，拖着长长的白烟，朝站点飞去。 阮光福激活了站点护盾，用飞船护盾发生器组成的，由数十片面积有限的护盾拼凑的到处是破绽的护盾群张开，将导弹尽数拦下。 这一幕在伊莎意料之中，战俘们早已告知了站点的主要配置，发射导弹只是为了确认这些护盾群的破绽。 “甜蜜之家的电池组确实没有并网，电网各自独立，护盾没有融合。缺口位置我已标记高亮，各舰根据自己的坐标，寻找合适突破口尝试火力突破！” “yesmander！” 舰队阵型展开，以开明兽号为中心，作战船只朝着上下左右铺开，舰队与甜蜜之家自转保持同步，实弹、激光、导弹、鱼雷朝护盾砸去。 火力如暴雨倾盆落下，砸得护盾一阵晃动，几台由护卫舰电池组改装的站点供电站过载，几片护盾登时消失。 在鱼雷仓观战的李厂振立即抬头，然后被老独眼用肉掌生生按下去：“听指挥！别以为你大哥是ceo就能擅自行动，本次作战指挥是参谋长，没有命令谁都不许动！” 老独眼罕见地穿上动力甲，他的动力甲涂成火红色，是定制动力甲，能一键分离，在突发场合能迅速抽身而出，将狰狞可怖的特战义肢插进敌人脑子里。 老独眼咬着天然烟，啪嗒吸了一口，昏暗的仓内亮起一颗火星，他如蛰伏毒潭的老龙一般，吐出凝而不散的烟雾，义眼频繁切换各种模式自检，肉眼深邃，看得李厂振直发毛。 直到老独眼抽了十多根烟，鱼雷仓响起李斌的声音： “武装水手，准备跳帮。” 老独眼撒开手，跟李厂振上了不同地跳帮鱼雷，他苍老而粗粝的嗓子，在飞船震动中，在号丧似的警报声中响起： “小子，可别没落地就被炮台打死咯！” 李厂振嘿了一声：“大哥等我成年就给我找个好女人，我是有念想的，可不会死。倒是老师你才是，无牵无挂的人，最容易死了。” “是么，我怎么不知道？” “当然了，广播站的每日故事里不都是这样么？” “哈哈哈！”老独眼笑起来，“就当它是真的吧，我这老骨头也有念想来着，可不能死得这么草率。” 滴~！ 指示灯由橙转红，最后一个进鱼雷的武装水手沉默地转身拉下舱门封死鱼雷，然后默不作声地给自己注射战斗药剂。 嗤—— 一阵微不可察的轻晃，鱼雷被废气推出鱼雷仓进入太空，引擎点火，助推剂推动鱼雷，朝着站点砸去。 320人，每16人一组，20组武装水手，在陆战队带领下，在火焰、辐射、激光、离子束中穿梭。 自动导航笨拙地操控着鱼雷，压榨着本就不多的算力，努力从双方炮火来往的死亡地带偷渡。很快第一颗倒霉的鱼雷诞生了，它在让过友方的高速打击者的铀块炮弹时减速，错过了护盾过载的窗口期，一头撞上了重新升起的护盾。 15名武装水手和1名陆战队，每个人都经过充沛的训练，每个人一生的价值都在100星币以上，却带着他们的动力甲化作一团火花，湮灭在茫茫宇宙，只惊起护盾的一圈涟漪。 跳帮鱼雷伪装成普通鱼雷的样子，混在舰队大片轰出的鱼雷攻势群中，尽管有其他鱼雷混淆海盗防空火力，降低被命中的概率。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一批武装水手的阵亡率会很高。 因为正常情况下，跳帮鱼雷只会在敌舰、空间站电网过载断电时发射，这样一来敌人会因为缺电而失去防空火力，跳帮鱼雷可以抓住这短暂的几分钟到几十分钟的窗口期强行登陆。 可这个海盗站点是用一堆垃圾攒出来的，连tmd电网都没有互联，各自独立运转，李斌的舰队火力更不足以一轮齐射过载掉掉几十个飞船电池组。 因此为了尽快结束战争，抢走技术团队，只能兵行险招。 这种建立在牺牲上的冒险，是正常舰队指挥不会去做的，海盗更想不到会有人比自己还疯，冒着枪林弹雨就上了。 这就是战机。 李斌专心操舵，控制瑞扎式等离子激光轰击跳帮鱼雷前进路上的护盾，这种老式激光武器存在许多缺点，射程短，射出的离子激光速度慢，但胜在威力够劲，在至高点brv的高能聚焦系统加持下，每一发都能过载一台电池组。 他没有专门去找老弟所在的鱼雷位置，而是控制内心的担忧，竭力为跳帮鱼雷开路。 他故作镇定地跟大副开玩笑：“幸好没带李姝来，不然看到这一幕，她一定会吓晕在领航员岗位上。” 杰夫里冲李斌笑了笑，又埋头指挥起来。以往他能操控脉冲激光，那是因为战事轻松，如今跟一座堪比巡洋舰的海盗站点攻防，大副再无清闲，他必须时刻关注损管、电池组、炮位和飞船各个位置的情况，及时反馈给舰长。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这些事儿交给大副去做，舰长的主要精力，必须放在军事上。 杰夫里忙得昏天黑地，光是咖啡因就服用了2.5个剂量，他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只觉得每一秒都度日如年，可身体很快又累了起来，等到他准备再吃0.5个剂量时，一条定位信号越过重重信息，出现在屏幕最高处。 他先是一愣，继而欣喜地大吼起来：“船长，跳帮成功！” “汇报损失！” 杰夫里快速回答：“20组跳帮鱼雷，损失8组，12组成功登陆海盗站点……” 他说着，突然想起什么，立即补充：“水手长和二副带领的武装水手全数登陆成功，他们离海盗指挥室很近，正在交火！” 李斌吐出口浊气，精神大振，伊莎也收到情报，立即发布下一道指令： “根据战俘提供的情报，各舰船自由开火，避开指挥室、技术储存舱、研究站……等位置，注意接收武装水手求援信号，优先摧毁海盗站点的炮台！” 第191章 老兵跳帮 跳帮鱼雷的头部是扁平内凹的结构，边缘布满热熔设备，旋转的热熔切割装置以自毁的强度，边融边切，再加上鱼雷巨大的动能，不出1分钟便凿穿甜蜜之家的陨石结构，压死了不长眼凑上来试图阻拦的海盗，成功打进敌人内部。 老独眼歪头听着舱门外一片寂静，从舱内摸出一台助推器粘在舱门上，动手拆掉舱门活页，抬脚踹在助推器上，一记鞭腿踢飞舱门，顺带激活助推器。 于是那些打算等舱门打开便第一时间开火的海盗们，惊愕地发现那门不但没有落下，反而飞快朝自己撞过来。 而他们第一时间扣动扳机打出的子弹，不出意外地被舱门挡住，一台火红色的动力甲跳下来，战术盾牌往前一砸，架起用实弹的霰弹枪开喷。 老独眼可不讲什么规矩，反正李斌不打算占领这里，公司抢一把就跑，保护环境可跟他无缘，再者武装水手人均动力甲，不怎么害怕舱内氧气泄露，所以上什么气枪？他带的队伍，清一色的实弹武器！ 猝不及防下，几喷子下去，十来个躲在掩体后面的海盗，便被天女散花般的霰弹和在舱壁到处弹射的弹子打得全身开花。 一个海盗捂住自己被打断手筋的右手，又发觉肚子被打烂了正在淌血，他徒劳地伸手去捂，然后视线倒转，下一秒便看见自己无头的身体喷出猩红的血柱，火红的动力甲正戳着另一台被血水染红的动力甲大骂： “以后少tm跟李厂振学，你砍人脑壳飙一舱的血，挡住视线影响作战怎么办？战后动力甲维护难道不麻烦？你这狗种，罚你回去给全队洗动力甲！” 被批评的武装水手连声答应，委屈地把链锯剑挂在腰上，老独眼带队沿着舱道快速突破，一路上遭遇的海盗没人是他的一合之敌。 他的队伍突破速度太快，已经引起了阮光福的注意，阮光福派遣了麾下亲卫队前去狙击。 在又突破了一条舱道后，老独眼在一条u型舱道遭遇了亲卫队的狙击。两拨人马隔着舱壁，枪口锁定拐角，你扔震撼弹我扔烟雾弹，幸得李斌对自家武装水手舍得下本钱，上的都是当年速子科技的曼哈顿卖……咳，作战不利丢失的动力甲，巨企出品可靠非常。 不然在这段u型舱道，老独眼非得折损人马不可。 “妈的，耽搁老子时间。”老独眼摘下头盔，郁闷地点起烟，吞云吐雾间又解除了手臂义肢的动力甲。一般的动力甲除了头盔，身体部位穿脱都需要辅助机械臂或旁人帮忙，但老独眼属于特制，非常便于单人拆卸。 他麻溜地举起义肢开合手指义眼一阵闪烁，义肢尖端的合金指腹裂开一条缝，老独眼往手背接口插了条塑料盒，掌心和五指的缝隙里便吹出像是塑料又像是橡胶的胶体。 他随意地吩咐：“动静都小点，这活我干的少，手生的很。” 说完便将脸贴在墙上，义眼顶着舱壁，手掌有规律地轻轻按压，战术盾牌挡着海盗的烟雾弹和抽冷一梭子子弹，过了好几分钟，老独眼才骂骂咧咧地收手，拔了胶质穿戴头盔，嘀咕着“要是换大力来早tm全杀了”“特种侦查还是得小诸葛，老子是打突破的”一类说不懂的话。 只见他冲队伍末尾微微点头，一个背着短管火箭筒的武装水手越众而出，根据老独眼的指挥把筒子顶在舱壁上，所有人都凑到u型舱道拐弯处，摆出一副要强行突破的样子。 等到那玩筒子的人竖起大拇指，老独眼便带人往前压。 亲卫队显然没料到武装水手竟然这么疯，摆出突破的样子你还真突破啊！？他们也架着战术盾牌，看见水手第一时间便开枪，顺带锁紧阵型，把自己的身体缩在盾牌后面。 这群幸存者物资极度匮乏，即便是亲卫队也只有两三套动力甲的。 但这只是虚晃一枪罢了，见对方缩到一起，老独眼立刻把人拉回来，接着率先趴下，前排的战术盾牌自带支架支撑，武装水手们整个人缩成一团，身体磁力靴牢牢固定住。 下一刻筒子点火，破甲弹毫无迟滞地轰穿舱壁，随后炸开，破片一瞬间便把猬集的亲卫队打碎。 现场一片模糊，碎得像是被丢进破壁机里的番茄。 老独眼晃着脑袋抬头，伸手从前排架盾的武装水手动力甲背后拔下镶嵌其中的破片，拍了拍那人的肩膀：“继续推进。” 那人这才后知后觉地，浑身冷汗。 那枚破片从u型舱到一边弹射着来到另一边，绕过了战术盾牌扎到他的后背。如果不是反复弹射和最初爆炸时割开人体损失了不少动能，这会儿他已经是个死人了。 看着舱道被破片打穿，空气和血水被负压吸出舱外，这人打了个哆嗦，在这里失血，人体高压会迫不及待地把血水泵出去的。 老独眼可懒得跟下属废话，他一脚把走神的水手踹飞，继续带队推进。同时心想，如果是小诸葛在，就能准确定位墙后的人的位置，用大口径狙击枪隔墙挨个点名，那可就安全多了。 亲卫队被瞬杀，基本就宣判阮光福死刑了，剩下的就是搜山检海。 老独眼大小战役参与了无数次，经验丰富，他知道这种海盗头子一定有特别的，只属于心腹才知晓的逃生通道。 动作要快，得赶在他跑路之前抓到他，把油水榨干然后弄死。这人在星云里作威作福，战俘说每个向他俯首称臣的人都交出了自己的星币账户，如今他手里一定捏着不少星币。 跳帮的武装水手阵亡率极高，但干先登的活从来奖励也丰厚，大伙可都指望着从阮光福嘴里掰点好东西呢。 十分钟后随着焊枪小型炸弹上下轮番操作，终于弄开指挥室的老独眼只凭直觉，抬手干掉那些明显不是领袖也不是技术人员的无关人士，整个指挥室就只剩俩活人。 用那只义眼扫荡一圈，老独眼皱眉：“阮光福呢？” 活着的俩都一副唯唯诺诺的软弱模样，也没有杀气，动作也没有作战人员的专业性，十分无害。 老独眼刚一问话，两人便指着指挥室的宝座，异口同声： “座位扶手下面有个密码器，输入指令可以打开暗门，密码我不知道。” 老独眼刚想招呼人把门爆破掉，便感觉脚下一阵剧晃，所谓的暗门被大力冲击，合金变形，被砸出数个凸起，紧接着暗门破碎，一个全身被厚重合金甲笼罩，接近3.5米高的巨大人形生物冲进指挥室。 这人形生物狂暴地吼叫抓挠着，全身是茂密的绒毛，肌肉虬结，好似放大版的太空巨猿。在它身上，则挂着一个人，那人动力甲编码老独眼十分熟悉，正是李厂振。 只是原本如铁塔一般的李厂振，跟这巨猿相比，跟个侏儒一般娇小。 只见李厂振锁住它的脖子，挂在人形怪物身后，使出吃奶的劲儿，动力甲电机转得冒烟，一副想勒死它的模样，看得老独眼一愣一愣： “我了个大艹，我说徒弟，你这是在搞什么行为艺术，试图勒死穿甲巨猿化的赛亚人？” 第192章 基因巨兽单位 老独眼的玩笑话并非没有道理。 那巨猿身披的用舰船合金打造的甲，得用重型机械才能掰弯，脖子上更是有一圈合金项圈保护，想勒死它，就跟美国队长想勒死奥创一样离谱。 李厂振吐出一口血，喷在头盔里糊了自己一脸，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别tm废话了，它脖子上有个控制器，帮我控住它我把这玩意儿拔下来，不然都得死！” 银背大猩猩四足站立时身高0.9米左右，臂力却足有一吨以上，而眼前这头太空巨猿四足站立身高超过3米，臂力难以想象。若是想弄死他，首先得打穿那套舰船合金甲，且不说飞船装甲和内部舱壁强度不是一个量级，单兵破甲弹打不穿。 就算能打穿，爆炸的余波也能杀死指挥室所有人。 “妈的，你最好祈祷阮光福被其他队拿下了，好～徒～弟！”老独眼咬牙切齿卸甲，动力甲臃肿不便，对付这种巨型单位，灵活远胜防御。 反正正面吃上一拳，着甲不死也残废，不如裸身降低被抓到的概率。 李厂振被甩得好似波涛汹涌的海面上的轮船，起伏跌宕，他强撑着说：“阮光福我已经拿下来，当时他要坐船跑，我砍了他的四肢，但剁手前他放出了这玩意儿！” “干得好！” 老独眼一听顿时面露喜色，脱干净甲，双腿噌地弹开变成八爪蜘蛛，左臂迅速变形成钻头，右手抓着一把弯钩，闭上肉眼，利索起跳，合金蛛腿沿着巨猿甲胄缝隙插进皮肉里，刚刺穿紧密的皮毛和坚韧的皮肤，便被吃痛锁紧的肌肉挡住不能更进一步。 老独眼收腿把弯钩挂进甲上，以弯钩、蛛腿为支撑点，在巨猿身上晃荡分散它的注意力，表情十分凝重，心里猜测不断。 “这玩意儿绝不是海盗站点这种落后技术能制作的，这种肌肉密度，这种体能和神经反射速度，绝对是精心制作的基因怪兽。” “可老子打了这么多年仗，也没见到有哪家巨企基因工程恢复到这种程度的，连生育工厂的技术原理都玩不转，怎么可能开发这种技术呢？” “莫不是他们从遗迹里挖出来的人之领生化怪物？这种怪物塞进跳帮鱼雷和空降仓里，朝敌人的炮台和最危险的地方发射，只要成功就能创造巨大战果，而且还不是人不触犯人之领人权法，不是ai不会违反ai限制法令……真是越看越像。” 老独眼心思电转，很快有了猜测，手里的动作却也没停，他不断在巨猿身上踩来踩去，手里的钻头时不时钻几个窟窿，巨猿便配合地惨叫起来，看上去凄惨极了。 但老独眼心里清楚，这都是表面现象，义肢他用了多年，皮肉伤和骨肉伤的手感是完全不同的，这巨猿惨叫连连，却中气十足，其实恰恰是因为老独眼造成的伤口都只局限于皮肉！ “早知如此，当年退役的时候，就把其他东西也一起顺出来了，至少如今会简单许多。”他如实想着。 武装水手们有心帮忙，但他们的枪并不能对巨猿造成伤害，反而可能误伤老独眼和李厂振，所以一群人风风火火控制住控制室里的两个俘虏，并开始寻找捕捉网和麻醉剂等一切能辅助帮忙的东西。 这时两名俘虏中有人抬头小声道：“这是人之领的陆军巨兽单位，叫猿巨兵，脖子后面的是用来激怒猿巨兵，让它陷入无差别攻击的暴走状态的。拆掉它被合金项圈保护的电击器外壳，然后电击电击器就能让那玩意儿重启。” “艹，这么重要的事儿为什么不早说！？” 老独眼瞪眼，看着李厂振是半天劲儿都掰不动的合金项圈，心说这玩意儿该怎么拆，难不成让它乖乖蹲下我用液压钳硬剪半小时？ 别tm扯淡了，战地医疗都是傻大粗怎么快怎么来，打仗还跟你搞实验室那套？ 他骂骂咧咧地纵身跳下巨猿，弯钩撬开舱壁合金，露出里面的管线暴喝：“徒弟，这边！” 说罢冲武装水手摆手，这些人终日跟随老独眼训练，立刻反应过来，有人掏出筒子，塞了发震撼弹，朝着巨猿肚子射去。 冲击波和刺眼的光让巨猿睁不开眼，早有准备的老独眼捂住眼睛躲过震撼弹的光芒，随后第一时间冲过去，跳上巨猿身子，来到李厂振旁边，一手按住徒弟的肩膀发信号。 两人趁着巨猿目不视物手忙脚乱的当口，一边用钻头扎，一边往下扯，同时武装水手们甩出用大伙的安全绳去绊巨猿。 几方合力终于让它失去了平衡，整个巨猿跌倒，然后在空中漂浮着打滚。 这时师徒同时撒手离开，身子撞在指挥室顶棚打滚，武装水手连忙射出第二筒，爆炸推着巨猿撞上裸露的管线，高压电流贯通全身，只一瞬间便触发断电保护，而巨猿皮毛已经烧焦，散发出一股肉味儿，抽搐着、吐着白沫子倒下，发出无力的呻吟。 李厂振捂着发闷的胸口，惊骇万分：“这都不死？” 高压电摧毁了它后颈的电击器，不然这怪物还有一战之力。 两个俘虏张口瞪眼，一脸震撼，老独眼冲抽搐的巨猿吐了口唾沫，斜眼乜着俘虏：“用你们的法子，得死多少人？” 给出思路的俘虏推了推眼镜，感叹道：“这就是理论和实践的差异啊，受教了。” 见对方这副模样，老独眼反而皱起眉头：“你们是速子科技的？” “呃……我们是科研人员。”大概也知道速子科技名声不好，两人只是摆手否认，那拙劣的演技却反而坐实了自己的身份。 “正好。”老独眼点了颗烟，八爪蜘蛛一样的狰狞腿波浪似的滑到两人面前，探出双手，在两人惊恐中，老独眼露出笑容：“带我去找速子科技的维护团队，你们的事儿我都知道了，都老实点。公司的舰队就在外面炮打站点，你们逃不出我们的掌心。” ----------------- “登陆武装水手汇报，已经拿下指挥室，切断敌站点指挥网络，俘获阮光福，正在收拢速子维护团队并回收技术硬盘。武装水手已全部集中，所在位置已标注。” 各舰船领航员纷纷汇报这一好消息，甜蜜之家本就身处劣势，如今斩首计划成功，双方差距进一步拉大，伊莎立刻下达新指令： “各舰全力开火，摧毁站点电网，并重点打击站点炮台，第二批武装水手准备登陆站点支援登陆部队！” 李斌同时向开明兽号医疗室发布命令：“船医立即转移医疗资源，随时准备登陆站点救治伤员，还有那个阮光福，他四肢……五肢被斩断，准备好血包，他现在还不能死！” “是~”医疗室里，阿曼达懒洋洋地应着，手上的缝合动作流畅娴熟，给一屁股坐到散辐管道烫掉大片皮肤的伤员，缝上他被烫得跳起来撞破的额头，开始收拾手术室。 第193章 战利品、速子团队 在两名战俘的帮助下，老独眼重启了指挥室，并将甜蜜之家的电网悉数下线。 电池组集体下线的结果，便是站点护盾和炮台飞速失效，勘探舰队可以贴脸控制住整个站点。 面对大槽导弹激光怼脸的局面，海盗们只能投降，只剩下顽固分子龟缩在复杂的地形里打游击。这些人要么是阮光福的死忠，要么是嗑药正在劲头上听不进人话的，对此李斌没什么好说，只要求武装水手尽数镇压。 残酷的镇压不必多说，乏善可陈的索敌、歼敌而已。在投降派的帮助下，只是一边倒的虐菜。 维修平台伸出机械臂，从构成站点的数颗陨石中选中一颗，拆掉其他舱道，仅保留一条主道供船员进出，在清理干净这颗陨石内部的舱室后，阿曼达带人布置战场救治中心，此战具体的伤亡数字，得等到救治完毕后再统一统计。 与此同时，李斌也在科研舱室内见到了战俘们提到的速子科技维护团队。老独眼在指挥室俘虏的两人，恰巧便是团队领袖。 两人一个戴眼镜一个不戴，造型和团队其他人一样，留着短发，穿着用化纤编制的蓝大褂，胸口有褪色的速子科技标志，盖因站点物资匮乏，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得到新的实验服装。 而在大褂下面，则是贴身的，工装服一样满是袋子，装着鸡零狗碎物什的工作服。 “我们团队的人，大部分定位是维护人员，所以……”为首戴眼镜的男人叫陈洛，有些尴尬地扯了扯领口，遮住蓝大褂下面的工装。 速子科技是一家技术主导的巨企，内部技术员工划分阶级的方式很简单明了，研发岗阶级最高，而工作越是偏向技术工人，阶级便越低。 这支维护团队原本的工作，是为战后的飞船、空间站提供维修技术指导，另外还包括采集缴获的其他巨企的飞船的技术信息，偶尔也要采集人之领遗迹、遗物的技术。 简单来说，脏活累活他们干，荣誉和成果与他们无关。这支团队自己的实验室每年能分得的研发资金很少，实验室规模也很小。 但李斌对此十分满意，如果是纯研发型的团队，他反而还要头疼呢！速子科技的研发团队，每年消耗的物资材料，动辄以数万星币计数，产出却遥遥无期，寰宇联合不是巨企，未来的目标也不是技术型企业，暂时没有多余的财力养活这样的吞金巨兽的。 反而是陈洛这样更‘务实’的团队，更符合李斌的需求。 “我们团队隶属于速子科技后勤部门第六科学中心，团队主要提供一线技术服务。”陈洛挠着头说着，递上来一块终端，终端里是整个团队的人员名单、科研舱室储存的技术名录。 他俩在指挥室便从老独眼口中得知了李斌的需求，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两个人直接做好了分工，陈洛负责对接李斌，而另一个叫伊诺法的，则负责安抚团队，做好技术资料转移工作。 如今科研舱室里乱糟糟的，前速子科技团队们正在寰宇联合船员帮助下拆解设备转移资料。甜蜜之家站点物资匮乏，科研舱室里也没多少好东西，但当年维护团队流落星云时，也是带了点技术设备的，虽然经过这些年使用很多已经老化甚至损坏。 但只要回到核心星区，李斌就能采购到大部分替换件，让这些速子科技的先进科研仪器活出第二世。 这些维护人员来来回回地搬运，脸上都挂着不安和茫然，他们不知道自己未来如何，大家已经脱离速子科技太久，说不定在巨企内部已经被宣判死亡了。 小几上摆着几份淀粉和添加剂制成的甜点，甜点上点缀着小块水果，陈洛一边给李斌讲他们拥有的技术储备，一边往嘴里塞东西。他太久没有吃到口味如此丰富的食物了。 李斌听着陈洛的汇报，看着手里的信息，心情激荡。 这就是号称英仙座星域第一科技的速子的团队实力么？完备的基础技术知识体系，加上现成的飞船装置，就自发探索出来了护卫舰到驱逐舰的陨石船改造技术。虽然引擎、应答器等装置还是需要重工厂，但这些都是可以从残骸上打捞的。 李斌就已经能想象到，李氏第一修船厂未来的路线了，利用无法修复的飞船残骸身上回收的设备，通过这支维护团队评估、改造后，装到陨石船体上，把一堆垃圾攒成一台飞船。 对于巨企而言，这是个周期长，利润小，以至于他们不会专门组建流水线，只会在自家船厂里接单的小生意。 但对寰宇联合而言，毫无疑问，它前景巨大。 这支团队还掌握了大量诸如战场修复、勘探打捞、挥发物开采、常规燃料提炼、爬虫/老鼠养殖、人之领遗迹技术分析、采集等技术。除此之外，他们还掌握了目前寰宇联合最完备的基础科学技术。 这些技术固然无法与速子科技本部相提并论，甚至与人之领早期的科技比也显得落后，但在科研九成靠考古的英仙座星域，谁说研发一定要按部就班？ 李斌从不奢求寰宇联合能一步一步复现人之领科技，甚至他不要求自己的科研部门知晓自动化工厂、空间站、飞船为什么能运转，他有两个要求，能造、能修即可。 先拥有它，再去研究它。人们讨厌黑箱科技，认为它无法掌握，但如今的英仙座星域，正是建立在一大批黑箱科技的基础上，这就是现实。 李斌沉思间，杰夫里靠过来，附在李斌耳边小声道：“船长，甜蜜之家的战利品统计完了，老独眼把阮光福的账户拿到了，里面有接近2万星币，全是他从其他船长身上搜刮的。” “这儿穷得一逼，库存的食物全tm是淀粉，物资也稀缺得紧。就站点的合金拆解下来能有个几千箱，另外就是养殖场和附近的气态巨行星的采气站是现成的，可拆走。” 见李斌抬头，大副继续道： “采气站已经派黑虎号去探查了，是用两艘陨石护卫舰改装的，采气效率极低，全靠时间堆料，没有必要带走。” 李斌回道：“那就不要带走。坦法那边也有一座采气站，咱们还没拆。回去让他们研究一下，看看能不能修好，咱们没辙不代表他们修不了……哪怕是改造也好。” “另外养殖场有多大，能不能连带着里面的生物一起带走？坦法那边食物匮乏，能补一点是一点。” “没问题。”杰夫里点头，“咱们有冷库，船医阿曼达说可以用低温混合气体麻醉让爬虫和老鼠休眠，转移到冷库去。” “那就去做，动作要快。” “是……还有，二副和水手长在指挥室俘虏了一只巨猿，船医派人看过来，就受了点皮肉伤，被关了起来。现在已经醒了，不吵不闹，还会说简单的人话，这玩意儿看着也不像人类，咱们怎么处理？” “等我这边完事儿了再说。” 第194章 科研团队与科研档案的重要性 送走杰夫里，李斌便看到小几上的甜点已经被一扫而空，陈洛吸干水袋把甜点顺下去，冲李斌尴尬地笑。 李斌吩咐食堂再送一批上来，并要求在开明兽号摆席，既让这批团队吃个饱，也作为战争胜利的庆祝。 他笑着对陈洛道：“可别吃太饱，站点清空后舰队要开庆祝宴，到时候可是有正经的肉的，你吃撑了可就没得吃了。” 陈洛闻言赶紧放下水袋，点头如捣蒜，眼球晶莹似乎有泪水在酝酿。 天可怜见，他们这些人，哪怕在速子科学阶层里位于最底层，但也是正经巨企员工，吃穿用度哪个不是上好的？如今闻肉则喜，甚至几欲泪下，实在是这里的生活太苦了。 这里养的老鼠都瘦不拉几你敢信？屎都被蟑螂给吃了，而蟑螂被人吃，老鼠只能捡点残羹冷饭，啃点淀粉了账，稍稍大一点就被抓起来吃掉，哪里能等它养得膘肥体壮？ 曾经在速子科技里冷漠成性的陈洛，在经历了失落的二十年后，在寰宇联合感受到温暖，甚至要感动得流泪了。 阮光福那吊人，把他们当工具一样使，限制了他们的活动区域，不允许与任何人接触，每天都丢给他们海量任务，有时候还得抽时间给他研发情趣用品。 tmd！让一群能修飞船造虚空站点的技术人员，给他造双头龙跳蛋，还有没有王法！ 反观寰宇联合就大不相同了，伤员优先、高待遇、胜利宴、和蔼的团队氛围……陈洛如今算是切身感受到了人性的可贵。如果他现在是回到速子科技，恐怕第一时间会被控制起来，打吐真剂审讯，核实离开这些年是否叛变，如今归来是否是来做间谍的！ 大受感动之余，陈洛连忙出声：“指挥……额，ceo。” “还是叫我船长吧，你们身份敏感，对公司也很重要，我打算把实验室设立在船上。给我当过船员的人都叫我船长。”李斌温声道。 “好，好。”陈洛连连点头，“船长，除了技术资料外，我们还有很多科研档案，这些东西最好也要带走。” 他赶紧补充道：“船长您不做科研可能不太清楚，科研档案非常重要，它记录了一个项目从立项、筹备、实验、失败、总结、勘误、成功和应用的全部流程。” “大崩溃后的衰退，尤其是技术方面，其实不仅仅是技术本身。成熟的、经验丰富的科研团队缺失和科研档案的佚散问题也很严重。” “科研团队就不多说了，人之领主流团队都不在英仙座星域，星门关闭后再也找不回来。” “但本地的科研文档缺失，事实上也严重影响了人类的技术恢复。” 陈洛说着，征得李斌同意，在终端上操作着，很快在全息投影里画出电路似的科技树，陈洛斟酌措辞，竭力把复杂的科学话术讲得简单明了： “科研不是一蹴而就的，更不是只有一条曲折的道路。而是需要建立在物资、材料、信息、人手的基础上，进行反复试错的，就像这棵树。绿色路线代表成功，红色代表失败。” 他的手指从科技树根部往上，先是直走走到最高处，在一颗果实上停下，接着落下，从另一条路线走，走到一个没有果实的枝丫上： “科研成果固然令人喜悦，但还有很多诸如这条路线那样，错误的，没有结果的失败尝试。但这并不意味着失败的经验就毫无用处，恰恰相反，在科研中，失败的经验尤其重要。” 说着陈洛手指一戳，以科技树最高处的果实为根，新的科技树从中抽芽成长，迅速长成新的树，他再轻轻一戳，两颗翠绿的树顿时亮起无数红色的，没有果实的枝丫，这些是代表失败的路线： “请看，这些路线虽然不重合，但有许多相似之处。” 随着陈洛手指滑动，上下两棵树各自截出一根枝丫，在全息投影中重合，分毫不差： “失败的经验，能指导新科研避免重蹈覆辙。或许是科研路线本身的问题，或许是材料、实验对象的选择问题，生产安全问题，又或者是环境、管理体系、管理者的问题。” “总之，科研档案记录着科研路上的所有信息，既能告诫科研团队不能做什么，也能让我们明白某些技术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放着更看似更简单的路线不做，要选择复杂的路线。甚至还有少数的成功经验，其灵感就是源自过去的某次失败。” “在没有经验丰富的科研团队的英仙座，这些科研档案，就是我们重走人之领研发道路的导师。所谓科研考古，除了寻找蓝图，更是在寻找这些失散的档案，否则我们要把这条路上所有的坑再踩一遍。” 他诚恳道：“您得知道，人之领有当年的成就，是无数星域的无数个实验室，经过上千年不停地失败，从人之领官方、公司的私人实验室、个人偶然发现中积累的。我们只凭自己，得花多少年？得浪费多少年时间？” “ai核心再厉害，也无法用程序影响现实，科研和技术迭代，最终都要落足实体的，没有前人的经验，该踩的坑一个少不了，重新发明轮子，是一种愚蠢。” 李斌听得目露精光，连连点头。 陈洛的话非常有道理，生产管理和熟练技术人员的缺失，会造成科研失败风险猛增。俄国自苏联解体后，历经动荡和混乱。等到安定下来时，科学家和老一辈经验丰富的工人死的死走的走，以至于俄国手握图-160轰炸机设计图，从2015年恢复下令生产，直到24年历时9年才重新研发出来。 是科学家不给力吗？不是的，其实是设计图看不懂，是熟练的技术工人培训需要时间、是生产线重铸需要时间、是项目管理从混乱到秩序需要时间。 李斌穿越前，经常听到的一句话，叫摸着石头过河，8年核弹12年核潜艇，速度不可谓不快，但华夏也从不掩饰自己广泛参考了其他国家经验的客观现实，那著名的买玩具买到真实核潜艇模型的历史事件，可都拍成了电视剧了。 科研经验、管理经验、安全生产经验，无论成功失败，都是前人宝贵的血汗，有了这些科研档案，寰宇联合成立科研部门这一步棋，就能走得更加悠然。 陈洛此言，当得上老成持国。 李斌站起来，握住陈洛的手，大力晃动： “陈先生，我欲聘请您和整个团队，来当寰宇联合的第一个科研团队，为我司提供技术支持。薪水好说，股权也给，只要您和您的团队点头，以后只与我对接，不受他人管辖。” 陈洛挠着头，嘴唇蠕动了很久，最后还是没有独吞成果，他扯着嘴道： “其实这些话不只是我一个人的看法，我本人是做科研管理的，尼古拉才是团队的技术核心，这些想法是大伙过去闲聊时的经验和推断，不是我一人之功……不过我会尽力说服他们。” “好好好，功成不居，不贪为宝。陈洛，你越发让我满意了。”李斌拍着陈洛的肩膀，激动道，“我前面的话依旧有效，你和整个团队，薪水股权都有。” 说着，李斌揽过陈洛的肩，跟抱哥们一样抱住他，认真地说： “有道是宁为鸡头不为凤尾，你们回速子科技从头干，和跟着寰宇联合当股东，地位、待遇可都是迥然不同的，我希望陈先生你能好好说服大家。毕竟寰宇联合虽小，但未来可期嘛。” “哦，对了，还有个事儿，那头生化大猩猩是什么情况？” 第195章 抚恤 失落星区东北部，一片鲜少有人踏足的星云内，大战方歇，工程部忙得不可开交。武装水手们吃完食物，享受着配给的烟酒，摇晃着身子朝船员宿舍走去。 开明兽号舰桥，李斌看着伤亡报告不由得扼腕。 在星云与海盗舰队一战死了35人，其中黑虎号拖延时间挨了不少炮弹，它脆弱的船体无法给船员提供保护，死了12人，剩下的则是猎豹号的炮手，猎豹号为了争取时间给舰队创造全歼敌人的机会，用装甲吸收了大量伤害，炮手们首当其冲。 此外攻打海盗舰队和围攻甜蜜之家站点时，阔剑战斗机驾驶员死了32人，其中有一名精英驾驶员，有着5架敌舰载机击毁记录，被一发鱼雷命中阵亡。 另武装水手阵亡了137人，站点内作战阵亡27人人，跳帮路上连鱼雷带人一起被杀死的，则是110人，8颗跳帮鱼雷未能成功登陆，其中1颗被爆炸的风吹偏，后来靠着信号打捞起来，另外1颗则是被动能炮弹打碎，有两人只是受伤残疾，幸运地没有死亡。 除此之外，舰队伤员也超过50人，集中在开明兽号的医疗室内治疗。 “老独眼、伊莎，你俩各自带人负责登陆战和海战的战后总结报告，关于人员战损问题也研究一下，看看能不能未来尽量避免吧。”李斌遗憾道。 为了带走这批团队，李斌没有选择先去打捞巡洋舰再回来，主要原因有两个，一是怕夜长梦多，毕竟人是死的，在甜蜜之家这种贫瘠的环境里，死人很是正常。第二个则是他贪了，想带这些人去巡洋舰所在星系勘探，尝试能不能捞出更多好东西。 如果不是为了抢人，其实李斌大可等站点被摧毁得差不多了再派人登陆，但这不是怕把站点打爆一无所获么，万一这些站点修建过程中偷工减料或者不按设计图来，被自己一发鱼雷打殉爆，连带着科研团队全嘎了，他连哭都没地儿去哭。 “阵亡的船员，都有家室么？”李斌看着名单问。 杰夫里站在一旁回答：“托船长的福，寰宇联合的薪水福利很高，咱们的船员在埃尔非和新玛格欧斯都很吃香，加上您一贯鼓励大伙成家立业，所以这批阵亡名单里，只有黑虎号的两个最近新上船的船员没有家室，他俩运气不好，被炮弹连带舱室一起打中了。” “所有老船员不但成了家，还都有孩子，有的是自然孕育的，不孕不育的也提取了dna找生育工厂结合受精卵养了孩子。” 李斌点头：“那就按照公司条例，等咱们回去，把这些家庭都搬迁到李氏修船厂去，由公司提供对子女的培养，未来优先录取。抚恤金发三分之一，剩下的存入阵亡基金，按周发给他们家里，以供家庭用度。” 抚恤金不全发，其实是有特殊考量的。李斌上辈子就听过，古今中外不乏有阵亡将士的家庭重组后子女受到歧视甚至虐待的案例，最极端的则是拿到钱后直接遗弃孩子的。 而放在婚姻制度普遍消解的如今，遗弃现象就更普遍了——毕竟孩子8岁成年，稍微大点就丢掉，让他们去出卖劳动力当苦工，其实是非常常见的现象。就连这些阵亡船员的所谓家庭，其对象也并非前世意义上的丈夫、妻子。反而是炮友和x伴侣的味道多些。 对这些人，由不得李斌不谨慎。 寰宇联合在李斌手里，不但是一家公司，他未来还打算将其经营成政治实体。这些孩子都是公司未来宝贵的生力军，值得栽培。 接着李斌补充：“对于伤残者，李氏修船厂也好、坦法行星也罢，都有许多岗位能提供给他们，商铺、安保都可以做。当然如果他们还想继续待在船上，等回去后安排条船去卡泽隆采购义肢给他们装上。” “对了，往后再在条例里加一条，凡是在公司工作5年以上，且成立家室或有子嗣的员工，因工致残后由公司承担其义肢改造费用。这条诸位有没有问题？” 能有什么问题，大伙都是船员，优待船员的条例切实地利好每个人，没人能有问题。 事实上这并非寰宇联合第一次有人阵亡，以往每次海战受创，其实都有人死。只是那时候的公司又穷还没有地盘，手下的人都是孤儿一个，上没小下没老，活着的发高薪，死了的一了百了。 就连工厂区黑帮家族的人也死了几个，李斌每次返港把骨灰送回去，这些黑帮还感恩戴德，不但不谈抚恤，反而还问要不要招新人替补。 世道就是如此，在尚且有政府存在的21世纪，波音航空公司总裁年薪3400万美刀，其年薪过去一年的涨幅就超过40%，而公司里的员工（一线）8年总涨幅却才1%，最后还是航天员滞留丑闻曝光，才逼得国会召开咨询会去打脸。 这还是有政府管控的结果，在巨企即国家的英仙座星域，寰宇联合已经是非常有人性的公司了，正因如此，不过短短数年，整个工厂区都成了李斌的征兵点。 做完抚恤工作，李斌划掉这项事项，开始看下一条，然后眉头皱起：“那头巨猿我记得让陈洛带人去看了吧，现在如何了？” 杰夫里看了眼报告立刻汇报：“陈洛正和尼古拉在新收拾出来的科研舱室里指导阿曼达救治，那边早些时候发来了通讯请求。” 他说完接通通讯，舰桥巨大的全息投影短暂暗下去后重新亮起，一头巨大的秃噜毛的巨猿蹲坐在合金打造的笼子里，吃着从尼古拉手里递出去的水果，脸上满是幸福。 它在甜蜜之家吃淀粉啃蟑螂，已经二十几年没有吃过水果了。 此时投影里传来陈洛的提醒声：“诶！尼古拉，船长来电了，说话！” 尼古拉是个身材壮硕的人，跟常规对科研人员的想象完全不同，他蓝大褂下是饱满的肌肉，鼓鼓囊囊得像是塞了气球。 但等他回头，舰桥的女船员立刻露出失望的表情。 盖因这人的神情并无硬汉的坚毅，反而有种天真的愚蠢和呆滞，一副书呆子模样。 从陈洛口中，李斌知道其实这个人才是团队的技术大牛，而陈洛更偏向于科研管理，他平时主要负责项目管理，并时不时充当润滑剂。 搞科研的其实跟搞艺术的有许多共同之处，比如自傲、比如性格小众。陈洛就负责给这些有这样那样毛病的科研神经病解决矛盾，平息怒火，把这个团队拧成一股绳，催促他们将精力投入到工作中。 他是个奥本海默式的人，掌握着技术的同时，更擅长带团队。有这样的人才在，这些才华横溢但有着自己奇怪癖好和别扭性格的人才能和平共处。 这是便项目管理的艺术，让水火交融，让技术改造现实。 是以在寰宇联合，李斌主要跟他交流知悉这个团队的进度和工作内容。如果直接跟这些科研人员聊天，那李斌大概率会被人鄙视，继而气晕过去。 第196章 从今往后，它就叫欧格林 科研舱室内，尼古拉抓着腮帮，把水果丢给巨猿，他的个子只有一米八，在三米多高的巨猿身边像个大手办，可这家伙没有丝毫畏惧，似乎已经战胜了本能： “这是速子科技的生化基因兽，项目代号p-s-05（ps，primate-subitem，灵长类-子项目），是速子科技从卢德教会手里租借的大猩猩身上提取基因信息后培育的陆战巨兽单位。” “我们团队负责喂养她，并投放到小型战场进行测试。原本我们是跟着舰队前往伊玛（yma）星系（萨拉曼卡星所在的那个星系）的时候，遇到了一股超空间滑流，那波滑流来得太突然，我们毫无防备，被卷到了失落星区。” “等回过神想赶回来时，却耗尽了燃料，最后被吸入了这片星云。” 李斌听到这里一愣：“不是，速子科技去伊玛星系干嘛，那儿穷得发瘟啊。” “找实验地点咯，伊玛正因为穷，连海盗也没啥实力。况且当地的海盗以前是天苑四-乌托邦改造集团，被速子科技欺负惯了，我们也只是遵守传统去那儿搜集陆战数据。”尼古拉说得轻描淡写。 尼玛的……只这几句，李斌已经觉得自己血压上来了。如陈洛这般灵活的人，自然是找了寰宇联合公司的手册看过的，知晓李斌的理念，他生怕尼古拉再说出什么话惹怒船长招来杀身之祸，急忙上去捂嘴，小声道： “别tm再说你在速子科技的光辉历史了，都tm什么时候了还讲这些，你是想继续吃人工淀粉和蟑螂膏吗？” 说起连油盐都不加的蟑螂膏，尼古拉淡定的脸终于变色，他掰开陈洛的手，努努嘴道： “我们通过基因诱导和剪裁技术，利用原始猩猩基因培育出第一代巨猿，接着提取基因，混合其它基因进一步诱导变异，直到这只p24，她的基因终于能稳定表达巨化，只可惜性格太温顺以至于用她作战需要额外安装电击器。另外她的基因没有表达出肉食性牙齿和消化道，手上也没有利爪。” “最关键的是，p24它的发育速度太慢了，直到16年前才达到自己的青年期，这不符合快速催育成熟的要求，无法承担大量投放替代人类的需求。” 通过尼古拉的话语，李斌感觉这吊人觉得这项实验目前已经失败了。但李斌觉得温顺是个很好的秉性，拿来做宠物很不错，基因巨兽什么的，实在是有点太傻逼了，重型坦克两炮撂倒，实在不行还有火炮阵地覆盖。 就连伊莎也皱眉小声道：“这是什么愚蠢的想法，巨兽单位在陆战唯一的优势就是生物个体不容易被金属检测，如果硬要算，那大猩猩双手能使用简单工具也算一个优点。可又给它披甲又长利爪……这不是自废武功么？难道是想用它在飞船内部作战？” “那适用性也太窄了，而且飞船内还有电池组、燃料罐反应堆弹药库这些危险舱室，需要经验丰富的人类来进行攻略，用被电击得发疯的猩猩……是嫌跳帮的人死得太慢吗？” 李厂振也出声：“我反正绝对不会跟这头巨猿一起行动，它确实给我们造成了很大困扰，但本质上只是武装水手准备不足，没有料到海盗站点会有这种重甲单位，如果早有准备，我只要带一颗破甲炸弹，一面粘胶就能搞定它。” 老独眼撇嘴：“不如直接带反器材狙击枪，又能隔墙打人，又能狙杀这种巨猿……船长，不用浪费时间了，这种东西明显是速子科技那帮纯技术论者拍脑袋想出来的狗屎主意，人类的重型武器早就占据了它的战场生态位，比起机甲和轨道轰炸，它并不可怕。” 老独眼正色道：“事实上，霸主的江格拉星球上的敌意生物圈里，多的是比它还吓人的玩意儿，钻地蠕虫、寄生鸟、六足巨魔，哪个都是连霸主都得谨慎对待的。巨猿放到那颗星球上，就是小趴菜。” 尼古拉也点头正色赞同：“其实我也觉得p-s系列，乃至于所有的生化巨兽系列项目都蠢得令人发指，我不止一次向上面建议取消项目并销毁所有实验体，但架不住上面的人喜欢，他们认为人类的脑子太复杂，会想很多事儿甚至违抗军令，切除前额叶的话人又太蠢，所以想找替代品……总之最后我也被赶到这里照看p24。” 好家伙，这其中还有段曲折的故事，但李斌并不打算现在问，陈洛会告诉他一切的。 他实在不想跟尼古拉这吊人多说话了，李斌能看见巨猿看尼古拉的表情很是温顺，明显对这位饲养员有很深的感情，但从尼古拉嘴里能轻易地吐露出“建议销毁”的话语。 李斌叮嘱自己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开口问道：“这头巨猿有名字吗？” “有的，p24。”尼古拉答道。 杰夫里皱眉：“船长是问名字，不是代号。” “那没有。”尼古拉干脆道。 “把巨猿带出来，单独找个舱室安顿，陆续减少尼古拉饲养时间，让其他人替代他，把这位……唔，大科学家的宝贵时间留给科研。”李斌缓缓道。 尼古拉露出发自肺腑的笑容：“那可就太好了，感谢您。” 李斌看着全息投影中双眼纯真，仿佛顶真附体，人畜无害的欧格林，又环顾舰桥，注意非战斗船员对这个大家伙很感兴趣，于是生出了一个念头： “哦还有一件事，从今往后，这个大家伙就不叫p24了，我给她起了个名字，叫欧格林。等她安顿好，毛长齐，就把它的舱室改成船员的精神安抚室，她的任务就是用毛茸茸的身体和肉掌，让船员身心放松……对了，电击器也拆了吧，用不着她上战场，换成微型炸弹，得防着它伤人。” 在船上种植观赏植物美化环境李斌很早就在构思，但植物没法主动转移，在战争中舱室一旦损坏这些昂贵的玩意儿说没就没，其他宠物的话……猫狗如今被贵族和有钱人垄断，价格高昂，船上倒是有人养蟑螂和老鼠当宠物，但这种爱好未免太小众了。 大猩猩刚好，它无法破开用舰船装甲材料制成的合金栏杆，体格足够大能同时让多人观赏，吃淀粉和蟑螂都能活这么久明显不容易养死，它智商不低甚至能识字，可以照顾自己。当然最关键的是，它是战利品，不花钱。 “就这样吧，手机没油了，我先下了。”说完李斌挂断通讯，揉着太阳穴。 伊莎走到李斌身后，伸出纤纤素手帮他揉搓，温声安抚：“速子科技的科学家一贯如此，不必为此生气，他们今后为我们效力，只要禁止他们进行那些试验即可。” 李厂振这边听到欧格林未来将成为公司宠物，心思一下就变了。欧格林作为作战兵器很不合格，但从宠物的角度来看，它毛茸茸又强壮的模样很得李厂振的心，他正向李斌申请担任她的饲养员。 “拉倒吧，你还是二副呢，先把二副的工作干好。这活得交给阿曼达，她是船医能照顾欧格林，她的职责定位本身也属于心理治疗。” 李斌说着给阿曼达发去消息，很快阿曼达便回了信： “交给我吧，这小东西我打我看见它就在念了，养一头三米大的猩猩，这太酷了，她还可以充当医疗舱室的保镖，帮忙搬运病人和镇压精神病患者。我看谁以后还敢哔哔我下手重，多嘴的我就让欧格林给他打针。” 不愧是黑帮女孩，思路就是异于常人。 第197章 古战场 那片星云被赋予了【甜蜜之家星云】的名字，仅仅是因为这片星云除了甜蜜之家站点外，没有任何能让船员们印象深刻的东西。 而舰队自打离开甜蜜之家星云，已经在超空间飞行了半个多月，期间舰队遭遇了一次超空间风暴，本身船体脆弱，又受到过海盗猛攻的黑虎号在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暴中遭受了严重损害，两名船员被甩进超空间下落不明。 幸得舰队本身货舱空间充足，本就没在黑虎号上储存什么贵重货物，才将损失控制在一定范围内。 “妈的，亏大发了！” 米哈伊尔手上缠着绷带，表情狰狞，作为黑虎号舰长，超空间风暴重创飞船的第一时间，他便让轮机长往引擎里狠狠注入反物质燃料，巨大的推力几分钟内便推着飞船脱离了风暴，但代价是引擎受损，航速变慢。 在舰队回到核心星区前，黑虎号的速度都不可能再恢复了，她需要对引擎做一个彻底的维护。 至于米哈伊尔手上的伤，则是他在救援人的途中，船舱被超空间风暴撕了个洞，整个人猝不及防下被吸走砸在豁口造成的。 “好了，别废话了，把绷带扯开换药，骨折不是什么大毛病，定期打促愈针就好。” 米哈伊尔旁边，阿曼达翘着二郎腿写医疗报告，丰腴的身子被白大褂隐约掩饰，袖子挽起，露出一双肌肉线条分明的小臂，集知性美和运动美于一身。 米哈伊尔闻言，脸皮抽抽，好半晌才开口，声音软了许多：“我说阿曼达呀，要不劳您亲自动一下，给我打针？” “屁大点儿事儿也值得浪费我时间？怎么，你是信不过自动注射仪，还是信不过当护士的欧格林？”阿曼达头也不抬道。 是的，能让要强的米哈伊尔低头的，只有代表公司至高强权的李斌，以及代表强大战斗力的老独眼和李厂振。 但自甜蜜之家以后，他米哈伊尔又多了一个不得不低头的对象，那就此时隔着合金栏杆，穿着紧身护士服，硕大的脑袋顶着个小巧的护士帽，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扑闪扑闪，显得格外温顺。 凭心而论，如果是个姑娘，那米哈伊尔嘴上骂骂咧咧，身体会很诚实地靠过去。 可这蹲坐在地上，一脸人畜无害的玩意儿，是tm的3米多高，巴掌比他米哈伊尔脑袋还大的巨猿！ 欧格林作为基因改造兽，恢复能力极快，李厂振现在都还得服药恢复身体，而她吃好喝好这些天，连毛都长好了。 天性温顺且聪明的她，很快便跟泼辣的阿曼达混成了好姐妹，如今在船上，阿曼达是她的大姐大，而她则负责站在阿曼达后面装腔作势。 经过阿曼达这些天的教育，欧格林已经学会使用医疗舱室里那些傻瓜式的治疗器械，这些玩意儿是原本连工厂区出身，字都认不全的伏尔甘都会用的，换成识字的欧格林来，并不需要花多少时间。 其实要不是碍于她的形象，第二天阿曼达就打算推她出来正式担任护士一职，但李斌觉得阿曼达此举有些太激进，硬是要求欧格林若想担任护士，必须有合金栏杆限制，并且必须通过最初级的操作考核。 于是今天米哈伊尔，就成了通过考核后欧格林的第一个服务对象。 阿曼达安慰道：“放心吧，船长说过欧格林是个聪明头，她十几天就能通过基础考核，比有人都快，再说不是隔着栏杆么，你怕个鸟？” 说着阿曼达掏出一个按钮，晃了晃揣进兜里：“欧格林脑子里有微型炸弹，如果她真的扯断了你的胳膊，我会杀了她给您的断手报仇的，所以……” 她伸出修长的腿，一脚踹在米哈伊尔椅子上，让这个壮汉往前一个趔趄，被张开手掌的欧格林稳稳接住： “所以像个硬汉一样，别往后缩！” 米哈伊尔缩着手脚，躺在欧格林柔软的手垫里，活像只受惊的兔子，欧格林咧开嘴冲他露出憨笑，另一只手捻起自动注射仪，开始固定在他的胳膊上。 米哈伊尔惊恐地看着那朝自己盖过来的大掌，发出扭曲的呻吟：“你不要过来吔！” 阿曼达淡定地封闭舱门，把门外看热闹的病号隔开，戴上耳机，热辣的《ymca》压过黑虎号舰长被巨兽蹂躏的悲鸣。 那声音凄厉尖锐，难以想象竟出自男低音的喉咙，宛如蝉鸣。 ----------------- “就是这里了，咱们的最终目标。”看着跳跃点内的巨行星和围绕转动的行星环，杰夫里忍不住长叹。 超空间里，舰队各船都被风暴挂上了伤痕，截至目前，舰队的维护费用保守估计都超过5000星币，其中大头在开明兽号这里，船越大，维护费也就越高，但这趟跌宕的旅途终于要迎来终结了。 “应答器和传感器有没有收到任何异常活动信号？”李斌询问安娜。 正所谓行百里者半九十，单程票只差这最后一哆嗦，李斌可不想在这里翻车。 安娜低头查看了一阵，旋即回复：“没有，这个星系没有任何异常信号。” “那就准备起跳吧。” 依旧是猎豹号打头阵，她的如今再无先前圆润的模样，深空维修只看结果无法顾及外观，此时的猎豹号看上去，就像是被推子推掉了船头一般平整，密密麻麻的合金补丁打在脸上，好像个癞子脸。 紧接着是开明兽号，她钻出跳跃点，船身在虚实间徘徊，随着飞船越发脱离超空间，船身在虚实中越发靠近真实，等到电网重启，这艘巡洋舰再度回归实体宇宙。 “哇哦……这可真是，艹了。”杰夫里看着眼前的景象，忍不住飚了脏话。 一条由太空垃圾混合陨石组成的小行星带绕着恒星公转，虽然它们之间间隔很远，但从足够远的跳跃点这里看去，这些太空垃圾和陨石密切得好似挨在了一起。 杰夫里不由地回想起当初打捞太空垃圾榨取合金当矿卖的日子，他发誓如果当年能找到这种星系，那他和李斌一定会把这里捞空。 伊莎调整着全息投影，输入关键词筛选，十几分钟后，投影里出现两个众人熟悉又似是而非的标志。 “这是古战场，时间至少要追溯到第一次ai战争了。” 伊莎立刻给出了结论，他对李斌道：“上边那个是速子科技的标志，没什么好说，但下边那个，看上去是不是跟霸主有点像？” “是，但底下多了串罗马数字，不会吧，那是……”李斌看着标志，脑子蹦跶出个念头。 伊莎先一步揭秘：“是，那是十四军团的标志，是霸主的前身。” 第198章 垃圾站?飞船坟场! 一看到太空垃圾，寰宇联合的老人就觉得浑身舒坦。 得劲儿，太得劲儿了，这么多垃圾，还都是第一次ai战争期间的尖货，还有前霸主的伊莎亲自认证，真得不能再真。 上到杰夫里，伏尔甘，下到工程部乃至火炮水手，在探勘任务中那叫一个闲庭信步，信手拈来。 “坐标12、26、5，飞船残骸迫近，重型迫击炮炮位准备。” 舱内广播放着广播室的新书《三国演义》，炮手裸着上身一边听诸葛亮三气周公瑾，讨论着刘玄德何时才能立国，话题又扯到寰宇联合能不能立国，听到通讯频道下达的任务，纷纷站起来遥控炮台校准。 然后大伙看也不看，几艘船的重型迫击炮连发，把那堆漂流了上百年，一看就坏得彻底的速子科技飞船残骸轰碎。 接着护盾张开，防空炮和防空机枪开始扫射大块垃圾，护盾挡下满天碎片，不出10分钟，一场搁3年前足以让李斌船毁人亡的危机就消弭无形。 “这书既然叫三国，那肯定有三个国家，刘玄德是主角，一定会建国的。”有炮手说得有鼻子有眼，手指在全息投影的地图里虚戳，唾沫横飞。 男人扎堆两件事儿必聊，一个是性，一个是政治。英雄气概哪怕是被巨企和资本横压一世的英仙座星域，也是全息小说和故事里长存的热门话题，李斌让广播站放各种故事、段子，除了让船员，们打发时间，也是在陶冶大家的情操和提升知识水平。 这些老人，个个忠心，所缺乏的，只是知识。李斌不能眼看着公司大步向前，却任由大伙因为没有门路和机会原地踏步。船员里总有乐意去学习的，不管他们通过什么途径，只要愿意跟随公司一起进步，那李斌都乐于给予机会。 这赤裸上身的汉子一口烂牙，跟其他炮手闲聊：“诶，听说没？这儿可是古战场，有可能能捞到不少好东西，蓝图、技术、古董，甚至是巡洋舰和主力舰。要是捞到艘主力舰，那我就能当主力舰的炮手了，哈哈！” 另一人嘲笑道：“得了吧安托万，就你，大字儿不识几个，火控技术还是公司培训的，你哪有资格当主力舰炮手？睡觉的时候别盖屁股，梦里啥都有。” 安托万也不生气，用毛巾擦着脖子上的汗水和盐花，摇头道：“朱三，我打工厂区出来，临走前老托尼叮嘱我要好好干，说我当上船员就不再是泥腿子了，我翻身了。老托尼没骗我，从仔猫号那种炮艇开始干，到现在在开明兽号当中槽炮手，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位子，我也干下来了。” 他把湿漉漉的毛巾塞进脱水机里脱水脱盐，手撑着脱水机的盖子，气势十足地哼出两条气柱：“我现在每年薪水除薪水外，还能额外拿3个月的年终奖，每场大战另有奖励，打中目标结算奖金，吃喝住宿都在船上，每年结余15个星币，凭啥不敢想？” “我上次回去，黑帮都托人问我有没有相好……公司不是一直有内聘活水么？技术船员、武装水手到处招人，凭啥我不能更进一步？” 朱三一时间也找不出反驳的话，只是小声哼唧：“你就干吧，你没儿女没父母，纯孤儿一个，死了抚恤都不知道给谁，还不是被公司吞掉？” 在英仙座星域，孤儿并不是一个骂人的话，盖因大部分人都出生自生育工厂，如今它已经蜕变为一种中性词了。 安托万嘁了声：“我早捐了精了，埃尔非生育工厂那儿已经排上队了，等我回去就能领孩子，以后我也有家室，不是什么孤家寡人。” “坐标9、11、10，陨石迫近，重型迫击炮炮位准备。”说话间，新一轮命令抵达，安托万把毛巾搭在肩上，抓住操作杆专心工作起来。 ----------------- “怎么样，找到遗弃舰了吗？”杰夫里不知道第多少次提问，他抓着咖啡因，焦虑地在座位上摩擦，坐又坐不住，闲逛又觉得像个街溜子。 安娜冷漠回应：“没有。” 说来也奇怪，自从上次杰夫里调戏安娜后，她再没给过大副好脸色，但杰夫里像今天这样车轱辘话来回说，安娜虽然臭着脸，却总是不厌其烦地回答。 舰队已经散开，围成一个圈子，把辅助舰队护在中间，朝着周围信号最强烈的残骸区不断转移寻找遗弃舰。 截止目前，舰队已经发现了超过10个飞船残骸，但大都在战争中被彻底摧毁，就连飞船设备都被融化，少数部分也在这些年飘荡中被各路垃圾撞得不成形状了。而这些还能留下残骸的，至少都是重型驱逐舰起步，低于这个级别的，早已在战争里彻底散架。 “速子科技喜欢用能量武器，被能量武器摧毁的飞船，往往会受到贯穿伤和大面积融毁伤害，这样的船结构已经不行了，就算勉强修好也是一身问题，万幸的是还有机会从残骸里捞取一些设备。” 李斌看着一份又一份报告，不由得叹气： “而被十四军团摧毁的速子船只，则是连残骸都看不见……妈个鸡速子的船太脆了，十四军团的飞船又是正规人之领军舰，火力猛射速快，实弹导弹连环炸，连个能用的应答器都不剩下。” 说到这里，李斌再度叹息。 不是舰队没捞到东西，事实上如此大的一片古战场，舰队甚至一度发现了一艘攻势级的残骸，大家伙欣喜若狂，以为能捞起来重新维修。但等到派人上去看的时候，才发现这艘船的龙骨和主体结构早就被速子科技的能量武器给毁掉了。 残骸之所以没断裂成四五截，完全是因为船体本身太重，太空垃圾没能将其撞散架而已。 经过反复排查，甚至将尼古拉为首的科学家派遣上去，也是摇头，最后大伙只能将其拆解，拿到了50组船体构件。这些构件的生产工艺在英仙座星域已经失传，只能通过拆船获得，每组构件价值从90-120星币不等，在公司战争期间，它们的价格还能走高。 杰夫里向李斌建议：“船长，到现在，咱们已经挖到了150组船体构件了，如果这么挖下去，货舱容量会严重不足。这个星系还有四个星球没有探索，巨企在这里开战，一定是有好东西的，咱们该做取舍了。” 李斌否决：“先不急，换个地方再看看，另一边不是还有两处高烈度信号么。咱们千辛万苦跑了快一年，不吃个脑满肠肥，我绝不回去。” 舰队艰难穿过太空垃圾和陨石组成的小行星带，沿着小行星带边缘飞行，一路标记各种信号，2天后终于有收获。 是9艘飞船组成的飞船坟场，看上去都受了伤，在战场被紧急遗弃转移走了船员，但根据尼古拉的评估，它们还都能使用。 “是速子科技的船队，这里以前应该是速子科技舰队阵型的后方。”陈洛这位头脑灵活的科学管理型人才，对速子科技的思路很熟悉，他激动道： “船长，当年的速子科技指挥，一定是想着先收拢船员填补其他飞船的人员损失，把人力集中到主力舰队里，这些驱逐舰和护卫舰全都战略性放弃了。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没有回收这些船。” “巨企看不上，我们看得上，通知伏尔甘，工程部尽数登舰，重型机械就位，给我捞！” 又过了一天，打捞报告出来了，伏尔甘顶着黑眼圈，充血的眼球里光彩熠熠： “船长，9艘船，全都能修复！” 第199章 纯血高科舰队与人之领军舰舰队 数据一排排刷新，看得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护卫舰5艘，分别为： 野狼级3艘、恋鬼级1艘、折磨级1艘。 驱逐舰4艘，分别为： 伯劳鸟1艘、鸟居猎杀舰1艘、速子改装版破甲级1艘、美杜莎级1艘。 9艘高科舰船，清一色的战舰，已经足够组成一支中型纯血高科舰队了！ 伏尔甘还有更恐怖的消息：“船长，工厂部全看过了，每艘船都有燃料，但补给剩的不多，除此之外，舰船武器全数完整！” 杰夫里看得汗都下来了，他嘴唇哆嗦着，直揪自己大腿，疼得龇牙咧嘴，他抹了把汗，看向李斌： “船长，您跟我说说，这么支舰队，得值多少钱？” 李斌摇头：“单舰和成体系的舰队价值不一样，裸船和武器完备的舰船也不一样……你等我算算。” 李斌咬着指甲，在指挥台调整公式系数。这批船都是高科舰船，能耗高，维护费用昂贵，但战力不俗，价格都是同级舰船中顶尖的那一批，加上武器和成体系的舰队战斗力…… “这些船都受损过，不过根据各项加成，最后价格都跟新船差不多，那么一艘折磨级得3万星币，这是相位舰，技术太先进，小规模战场几乎无解。鸟居猎杀舰属于特化的狙击型舰船，战斗力高但船身脆弱，电网也不足，驱逐舰也只能卖护卫舰价格，这就是3万多星币……” 好一通算下来，李斌看着数字嘴巴发干。 “23万到26万星币，如果是卖给埃尔非这种自由星球，价格还能更高，毕竟是现成的纯血高科舰队，一旦买入，立刻就能转化为战斗力！” 李斌抬头，追问伏尔甘：“维修成本是多少？科研舱室那边应该有评估吧？” 伏尔甘点头：“有的，全部维修成本算下来，大概得5-8万星币。” “那就是至少15万星币的利润。”杰夫里哐当跌坐在座位上。 15万星币再加上舰队的货舱储备，这就是55万星币起步的收益了。 当然，这么支纯血舰队，大家最优先的想法肯定不是卖掉，而是想着能不能保留下来，填充公司的威慑力。 舰桥的气氛瞬间火热，船员们激动得心跳加速血压上涨，就连伊莎一双美目也异彩连连，李厂振更是乐得跳起来。 但李斌好歹当了好些年的一把手，多年重压下他的思维神经早已被锻炼得粗大，理智尚在，他立即出声压下大伙迫不及待动手回收的念头： “先别急着捞船，咱们就在这个星系，船不会跑掉，先回收这些飞船的航行日志，然后去找其他信号，等咱们把整个星系都考察一遍，再决定怎么做。” 伏尔甘本人也因这次发现激动万分，但听见李斌的命令，他第一时间遵守并行礼：“aye，captain！” 舰队在星系小行星带和跳跃点周围绕了个遍，再也没有发现如此集中的飞船坟场，但他们从太空垃圾里捞出了几艘几乎完好的十四军团战舰： 锤头级（十四军团版）2艘、破甲级（十四军团版）1艘，这三艘是驱逐舰，除此之外，还有复仇精灵级（十四军团版）2艘，这是护卫舰。 伊莎看着这些曾经的十四军团战舰，她们从其他星域，在超空间漂流了上百年远道而来，在这片古战场因故障被弃舰，每一艘船对于霸主都有着特殊的政治意义，不由得伤感道： “第一次ai战争期间，霸主还有许多十四军团的战舰，那时候速子科技是远远不如霸主的，从这片战场的遗弃舰数量和残骸标志就可以看出来，当年这一仗，霸主其实是优势。在整片星域里，单论霸主和速子科技，我们也是优势……只是第二次ai战争就颠倒过来了。” 伊莎所言不虚，舰队绕行一周，看到的残骸和太空垃圾的标志里，速子科技爆的船数量远超十四军团，毕竟是私企对抗人之领正规军队，战败是应有之理。 若非第一次ai战争霸主损失了太多十四军团战舰，且身为军队的他们空有军舰蓝图，却缺乏工业科技，没法建造人之领军舰，否则第二次战争的结果犹未可知。 时至今日，霸主也只能生产常规的攻势级战列舰，手里握着十四军团攻势蓝图苦苦逆向研究却始终难有突破。 至于所谓的北河三打击集群，其实是由海军第十四军团，和陆军第200陆战军团共同构成，只是星际时代，海军历来凌驾陆军之上，故而霸主的标志，其实是从海军的军团旗演变而来的。 “北河三打击集群当年接到的是换防任务，当时没人想到银河会是如今的格局，若是早点料到，当初的司令一定会想方设法储备更多技术资料的，至少要把人之领军舰船体铸造厂的技术拿到。”伊莎垂眸，“那样一来，英仙座星域在第二次战争后，就能迎来统一了，打击集群也不会堕落成霸主。” 可世上没有如果，正因为打击集群在超空间飘荡上百年来晚了，又得罪大多数巨企，在两次战争中实力受损严重，即便如今霸主手里掌握着两台纳米熔炉和高效的官僚、经政体系。但技术上的落后和外交上的孤立，让它已经无力对以速子科技为首的巨企联盟形成军事优势。 如今霸主所依靠的，是工业产能优势生产的大批普通攻势级主力舰和军团级主力舰，靠着数量优势勉强与速子科技的质量军队拉锯。 也正因如此，李斌在看到这些十四军团战舰的时候，脑子里升起了一个念头。 若是自己将这些正经的人之领军舰还给霸主，能不能为寰宇联合谋取更大的利益？ 单纯堆军力是没有意义的，寰宇联合先天不足，连最弱的布莱顿联盟都打不过，何况是速子科技、霸主、英仙座联盟这些老派巨擘呢？公司所能立足的，恰恰是关系、朋友。 在船员们为捞到更多船而开心的时候，李斌心里已经生出了其他的打算。 而这份打算，在接下来落实成了缜密的计划。 “小行星带勘探完毕，接下来准备勘探天体，让陈洛给科研舱室排好班，保证每一刻都有科学团队指导勘探！”李斌开始了详细规划。 这片星系有一颗恒星和四颗行星，其中气态巨行星1颗，辐射行星1颗，金属行星1颗，轰击地貌行星1颗，怎么看都不像是有价值的样子。 随着舰队挨个行星探查，又过去了1个多月，前三颗行星一无所获，不但行星上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行星轨道附近连康达承诺的巡洋舰影子也没看见。 直到舰队靠近那颗轰击地貌行星，两道微弱的金属信号亮起，几十分钟后，安娜那机械声带破天荒地发出一道尖叫： “发现遗弃舰一艘，信号强度确认为巡洋舰！另外还发现一座人之领研究站！” 第200章 十四军团巡洋舰与休眠仓 随着舰队靠近，那艘遗弃舰的轮廓和涂装越发明显，橙黑二色的船身宛如黄蜂黄黑的危险身躯，散发着危险的气息，1.8公里长的船身雄壮魁梧，好似倒三角的猛汉，张力无穷让人挪不开眼。 尽管船身伤痕累累，但依旧不减其威武，这些伤疤反而增添几分狰狞风采。 “是狮鹫级导弹巡洋舰，还是十四军团制式……”伊莎捂着嘴，难以置信，“这艘船怎么没被回收？！” 狮鹫级导弹巡洋舰，即便只是第三方生产的狮鹫级，也是一台火力强劲嘎嘎猛的巡洋舰，内置的导弹工厂，在激活后能将需要6小时才能完成的弹药生产指标压缩到30分钟，给飞船的一个大槽、两个中槽、三个小槽导弹位补齐弹药。 这种船走到哪儿炸到哪儿，一艘船的就能匹敌一整支水牛改炮艇舰队的火力！更别说是十四军团版本了！ 李斌先喜后惊，忍不住皱着眉心说麻烦，旋即反应过来，拍着桌子骂起来：“md，我说康志仇怎么给坐标给得那么爽利呢，赶情他老妈设了个局，在这儿等我呢。” 他咬着牙，看着一脸疑惑的众人和反应过来的伊莎解释道： “先前听伊莎的话大伙也明白，霸主很重视十四军团出身的飞船，护卫舰倒也罢了，洗掉涂装换个应答器序列号，花点钱贿赂巡逻队，完事儿还能在霸主的地盘挣钱。但巡洋舰可不一样，军团版和非军团版差别太大了，她的舰船性能也是远超普通的狮鹫级的，说是一艘打两艘也不为过。” “老子把这艘船开回去，只要打一场仗，霸主的ai核心就能查出问题来，接着就是霸主的审查队一队接一队来调查，麻烦没完了。” “虽然不知道康达是从哪儿找到的飞船坐标，但她一定是知道了这艘巡洋舰是十四军团产物。这老太婆自己不敢拿，她就拿这艘船换我出力，把没法变现的巡洋舰和其他东西，一起换成打平巨企的名声。” “如今的核心星区，海盗里就数她名气最大，不知道多少海盗和自由佣兵投奔她……老妖婆，算盘打得好哇！难题倒是丢给我了。” 李斌表情扭曲，心里嘿然：“不过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你不知道我女朋友是霸主战争家族的人吧？我把这些十四军团军舰送给未来老丈人，换艘一般的巡洋舰不过分吧？这下不但彩礼有了，靠山也能有，算起来，还是老子得利！” 他想通关节，心里打定借花献佛把整支捞到的十四军团舰船全数送人，小子彩礼都给一支你们心心念念的十四军团舰队，旗舰还是巡洋舰，老丈人怎么地也得陪嫁一支巡洋舰为核心的舰队吧？不然老子拿这些卖给霸主其他家族，也能捞一大笔的！ 十四军团对霸主不只是战斗力，更具有特殊的政治意义！ 于是他立刻派工程部上船搜索，要求拆下所有武器，刮地三尺也要把舱内的物资全部带走，拿条空船去换巡洋舰。 伏尔甘领命后，即刻带人跳上维修平台，随着维修平台靠近，工程部的船员们挂着安全绳，在助推器的帮助下，从飞船被速子科技能量武器凿出来的洞里登舰。 伏尔甘按照李斌的要求，先去舰桥提取飞船的航行日志，他在舰桥拿着从之前其他飞船残骸里捞出的十四军团身份牌通过验证，海量信息和警报从全息投影里亮起，密密麻麻的信号让人目不暇接。 伏尔甘挨个关闭警报，开始导出数据，等待数据导出的间隙，他百无聊赖地在指挥台里查看货舱储备，浏览一番全是动力甲、武器、燃料和补给。 数据导出后他交给一名船员，船员火速将其带回旗舰，由伊莎主持解读，伏尔甘那边则开始挨个舱室勘察。 伊莎这边带着科研团队分类航行日志，很快便有了收获：“船长，我找到这片战场里的舰队任务记录了。” 她将数据插入指挥台，星图出现在投影中，一条蜿蜒的半圆形航线出现在星图中，伊莎指着被橙光和红光标注的部分星系，对李斌解释道： “这支舰队是北河三打击集群刚到英仙座星域不久后派遣的分舰队，他们的任务是追踪核心星区外的求援信号，救援那些还存在的人之领殖民地，并带回当地的资产、技术和遗民。” “除此之外，他们还承担标记余晖ai和人之领自动化战争机械所在的星系，在这些危险星系的超空间跳跃点布置警告信标，告诫其他舰队。” 说着伊莎指向那些高亮的橙色和红色星系，那些星系便是有余晖舰队存在的危险地带，其中红色的更是有余晖母舰存在，会无限制地复制和生产舰船，非巨企主力舰队，最好不要踏足。 伊莎正色道：“这支舰队是当年北河三打击集群为了重建人之领，专门分离出来处理失落星区的殖民地、失控ai的。只是在这里他们遭遇到了速子科技的袭击。” “由于舰队远离核心星区，没有收到双方开战的消息（缺乏中继通讯器联络），这艘船在速子科技第一轮袭击里受创，舰长不得不下令紧急弃船，她才被留在这里。我还从航行日志里找到超过60颗星球的行星数据，里面有3个行星需要重点关注。” 伊莎在星图里一一标记： “其中一颗行星被红色的行星护盾保护着，上面应该留有行星防御护盾装置和维护技术。另外两颗行星则分别为海洋行星和丛林行星，其中海洋行星在西部星区，离核心星区有78光年远。而这颗丛林行星……” 伊莎点亮该星系，显示出星系图和行星数据：“这颗行星离核心星区只有52光年，离我们现在也只有44光年，如果从坦法星系起航，则只需要20天便能到达。这支舰队已经将其勘探过了，星系里有一颗气态巨行星和金属-轰击地貌行星，可以支持采集挥发物和矿物。” “而丛林行星本身存在敌意生物圈，但两极的气温常年维持在22-28摄氏度，湿度则只有38%，算得上宜居。该行星可以开发出不少耕地和有机物提炼厂……总得来说，这里很适合公司殖民。” 三个行星，一个可以拿到行星护盾技术，另外两个则分别为四级行星数据，虽然寰宇联合现在没有资格殖民，但李斌绝对没有将其卖出的打算！ 大家欢欣鼓舞之时，伏尔甘着急忙慌地发来通讯请求，投影里他很是慌张，磕磕巴巴道： “船，船长！我们在这艘巡洋舰的医疗舱室里，发现了十几个休眠仓，里面都有活人！根据休眠仓数据显示，他们都是十四军团的船员！正经人之领军人！” 一听是人之领军人，李斌瞬间兴奋起来，他在想着唤醒这些人，试着看能不能说服对方加入寰宇联合，增强公司战斗能力，毕竟有伊莎和布朗家族在，只要将他们吸纳进去，公司的海战能力将获得指数级的增长。 若是这些人里只有低级军官，那更好，丛林行星的情报就不会泄露，那颗美妙的处女星球，将在未来成为李斌殖民地的最佳选择。 李斌连忙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伊莎，想分享自己的宏伟计划，寰宇联合和布朗家族可以通过巡洋舰交易和失落星区殖民，实现双赢！而且是大赢特赢！ 静静听完李斌的规划伊莎没有立即回答，她神色凝重，沉默了好一阵，才轻声问：“现在的打捞工作，大副能胜任吗？” 李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当然能了，可这跟咱们说的有什么关系么？” “有，有很大关系。”伊莎闭眼吸气，再睁眼时仔细打量着李斌，挣扎许久，终于做出了艰难的选择。 银发美人牵起李斌的手，用央求的语气说： “把打捞工作交给大副，这些人先别急着唤醒，我有话跟你说……就我跟你，行么？” “……行吧。”注意到伊莎前所未有的软弱，李斌认真地答应下来。 第201章 模板人类 船长舱室宽敞明亮，新风系统吹着透过香料盒，卢德出品的天然果木香料混在空气里，桌上摆着的炒制茶叶泡开的茶水。这些放地球上pdd包邮都要不了50块的玩意儿，如今只能用两个字形容：奢侈。 伊莎捏着杯子，盈盈一握的细腰前，两条清晰的人鱼线很是惹眼。这次她没有再用汤匙搅动茶水，而是学着李斌的样子，轻轻地吹破热水升起的烟柱。 李斌小口押着茶，等待伊莎酝酿好话语。他能看出伊莎表情里的纠结，他心里已经有了些猜测，同时祈祷最好只是布朗家族衰落，别tm是家破人亡了。 “我接下来要说的事儿，涉及到北河三打击集群的核心机密，这是目前连速子科技都不知晓的秘密，所以李斌。答应我，不要泄露出去。” 犹豫许久，伊莎缓缓开口。 李斌见状，也严肃以对。他先是举手示意伊莎别说话，李斌站起来关掉自己的终端，并下线了舱室内所有的联网设备，同时从办公桌柜子里掏出用来跟贵宾谈判见不到光的交易时才会用的信号屏蔽器，接着又开始检测舱内是否存在微型有线摄像头和录像设备。 等到全部检查完毕，他才重新坐下，押着茶，冲伊莎抬手示意继续。 伊莎手抚着胸口道：“布朗家族其实已经被除名了，如今的霸主，已经没有我的立足之地。” 艹，还真是最坏的结果。喝茶的李斌牙齿咬着杯壁，咯吱地响着，脑子里念头翻飞，他和老独眼制定的许多计划都要因为这一条消息而做巨大变动，公司发展的轨迹也要因此大变。 首先是扯虎皮做大旗的想法算是破产了，以后建立殖民地没法直接从霸主手里倒腾好东西，毕竟生意伙伴比不上既谈钱又谈情的政治联姻。 万事要从好的方面想，没有联姻家族，李斌就不必将所有好东西都卖给一个人，更不会在遇到老丈人遇难必须伸出援手的局面。毕竟家族都没了，就像公司已经破产清算，股票都买不到，跌无可跌。 只要货还在手里，主动权就在李斌手里，这是卖方市场。 尽管宽慰着自己，李斌又用茶杯挡住了脸，但微表情和咬得作响的杯子依旧说明，他的心情并不平静， 而这也在伊莎意料之中，她并未在这里多做解释，而是继续道： “而我本人，也并不只是布朗家族的核心成员，我的真实身份，其实是布朗家族的预备主母，原本要在10年后接过母亲的位子，成为家族的战争主母。” “等会儿。”李斌适时放下杯子，此时竭力维持平静，转移话题，“布朗家族，或者说霸主的各家族，是母系氏族？” “并不是。”伊莎摇头：“这跟家族传承的基因有关……这就是我要说的绝密内容。” 银发美人眼中露出追忆，将当年在家族密室内接受的教育，言简意赅地讲述出来： “人之领的殖民地遍及银河，同时也面临着领土过大的困扰。许多边缘殖民星域和新开发的星域，往往会被野心家盯上。在人之领早期，不时有野心家举起反旗，裹挟百姓裂地自立……所以后来人之领从两个角度着手，遏制了这种情况。” “第一是彻底重构星门，将星门开关权限收归太阳系，通过控制星门来操控交通和信息传输，从而控制各星域的贸易、经济、通讯，一旦有特工汇报星域反叛，人之领就会立刻关闭当地的星门，让星域内部先乱起来，随后调兵遣将，从星域偏僻的星门跳入，从容镇压叛军。” “没有星门，叛军就只能顺着超空间航行数月甚至一年时间前去偏远星系，并且连通讯都受到影响，而挨个驻守又会削弱军力。无论如何，都比不上直接利用星门的人之领镇压军快，这是利用技术差和信息差带来的交通优势。” “其二便是基因控制。”伊莎说着，指向李斌，“当时人类的殖民地太多，而人类数量不足，尤其是生活在繁荣富庶星域的人类不愿意搬家，所以才有了在各星域部署的生育工厂。” “人之领后期，太阳系的科学家们在基因工程方面取得了突破性进展，人之领政府使用这项技术，给偏远殖民地和新殖民星域的生育工厂做了调整。让当地生育工厂出生的人类在超过65岁后，肉体会快速老化。” “虽然都说生育工厂出生的人，其设计寿命能达到120岁以上，其实到了7、80岁还不更换新器官，又或者摘除大脑装入机械义体中，人就要衰竭而死了。英仙座人体器官贸易盛行，和主流人口源自生育工厂有很大关系。” “这项技术，被称为基因锁。这是只有人之领官方，甚至只准在太阳系研究的技术，即便是速子科技、地貌改造集团都不被准许触碰的。” “只是大崩溃后，大部分从生育工厂出来的人压根活不到死于器官衰竭的年纪，而他们自然孕育的孩子又没有这个问题（没有被调整过基因），所以大部分人不知道而已。速子科技一直在研究基因、生育工厂企图破解，但一个私企的分部，又怎么在上百年内追上统御银河的人之领研究出来的技术呢？” 这话让李斌豁然变色，他和弟弟妹妹，可都是父母捐献精子卵子，送去生育工厂培育出来的！这是说到70来岁，他得摘下脑子装进罐头里？ “这事儿……有没有补救的法子？” 看着放下杯子开始手抖的李斌，美人伸出手抓住李斌的手：“自然是有的。” 她安慰地抚摸着李斌的手，和声细语道：“我说过，人之领的根本目的是防止叛乱而不是杀人，这种人为剪裁的基因，自然可以通过基因疗法治愈，这就涉及到当年北河三打击集群换防了。” “当年北河三打击集群接到的命令有两个，第一是换防。这道命令其实代表英仙座星域因政治稳定，已经从新开发的殖民星域，被升级为总督区了，勉强算得上本土。所以才将边防部队换回来，派相对温和的打击集群过去驻守。” “第二道命令，则是让北河三打击集群保护一群人前往英仙座星域，这些人被称为【模板人类】，他们是经过太阳系科学家们精心修饰过基因的人，肩负着为英仙座星域送去基因解药，和提升当地人类质量的使命。” “否则北河三打击集群，不会在星门崩溃后，毅然决然地选择从超空间漂流过来，因为他们肩负着解除基因锁，挽救英仙座人民的重大使命。” 伊莎另一只手画着双螺旋，细细讲解道： “所谓的【模板人类】，就是将人体内的冗余的基因，一代一代，经过数百年缓慢修饰后剔除，又在人之领的生物技术下，通过激活、植入、剪裁等手段，培养的拥有大量性能优秀的隐性基因的人。这些藏在细胞里的基因，能帮助人类在未来的殖民过程中，在一两代以内适应复杂的星球环境。” “比如在苔原行星，模板人类的后代会因气候而生长出茂密的毛发，在高重力行星，则主动生长得矮小而骨密度极高、肌肉发达。” 李斌摸着下巴，表情古怪。听起来像是人类同时吸收了巨魔和矮人的基因，能随环境变化……这是什么基因黑科技。 他联想到上辈子玩过的群星，其中有一种飞升之路叫基因飞升，其描述相当傲慢： 自然进化只能用一个简单且粗暴的词语形容：失败。 如今，我们将亲自定义成功。 伊莎继续道：“生育工厂的基因调试，都非常粗暴，为了效率，不对合子的基因进行解析，无法清除基因疾病和针对性特化，只会按照预设进行调试、剪裁，这个过程本身就可能造成严重的基因疾病，再加上基因锁……所以在英仙座殖民20多年后，人之领开始下达换防指令。” “为的就是把所有生育工厂出生的人，从早衰的诅咒中解脱出来。” 第202章 战争主母?基因原体! 船长舱室，温度恒定在26摄氏度，湿度也很符合人类宜居标准，但李斌却觉得有点冷。 他妈的人之领，怎么不早几天换防，让北河三打击集群跳过来，不就啥事儿都没了么？你炸了倒是一了百了，留下一堆烂摊子让后人收拾，这我就不多说了，还整什么基因锁……你当你是主神空间呢？ 伊莎看着李斌深深皱起的脸，安慰道：“所有生育工厂出生的人，都可以以模板人类的基因为蓝本，利用基因疗法治疗。不过为了安全，过程会比较漫长，需要大概5-10年，并且得在机能衰退前展开治疗，否则衰退一旦开始，器官的老化就不可逆，只有换器官或者装进罐子里了。”” 李斌抿着嘴，示意伊莎继续。 伊莎喝了几口茶，泡太久的茶水喝起来泛苦，美人吐了吐舌头，润完嗓子继续说： “至于我这个主母，其实就是当年模板人类的后裔中，继承了模板人类基因的人。李斌，我应该说过霸主如今的家族有三类吧？” 李斌点头：“知道，战争家族、统御家族，繁荣家族。分别对应军事、政治和工业。” 伊莎低下头，似叹似怨地说：“北河三打击集群抵达英仙座星域后，发觉事态已经失控，他们为了迅速恢复人之领对星域的控制。在如今掌控的星系跟当地的大地主、资本家深度合作，纵容了这些人对星球的操控。” “这的确让被占领的行星快速倒向他们，但一切都是有代价的，当第一ai战争未能统一星域，北河三打击集群的力量因战争而衰弱后，反噬就来了。” “这些人反过来动用关系，解救了一批原本要上军事法庭的军官和士兵，通过联姻融入军队当中，只过了几十年，便开始腐化军队。模板人类也在他们和部分军官的贪婪影响下，从集中安置保护，变成一起瓜分，成为了如今各家族垄断的基因起源。” “军队被腐化后，有些军官手段强大，反过来控制了联姻家族保持自身在军队里的地位，这就有了战争家族。而弱势的军官被家族操控，则根据其属性，分流成了统御家族和繁荣家族。” 李斌再度出言：“虽然这个问题很蠢，我也有些猜测，但我还是想问，为什么当年他们不将基因锁的问题告知其他人？” 伊莎笑着摇头：“你都知道了何必问我……好吧，其实当年也有人考虑过，最后被否决了。毕竟当年各路巨企已经成立，政治实体初具规模，垄断资本把外交和政治环境搞得乌烟瘴气，信誉全无。那时候我们爆出其实大家都要早死的，而我们有治疗手段，欢迎人们前来救治……” 她摊开手：“谁能信？谁敢信？哪家巨企管理层敢把自己和手下的命交给我们？他们只会觉得我们是在用治疗之名行要挟之实，逼迫他们低头臣服罢了。” “如果消息爆出去，最后的结果可不是一次ai战争了，而是基因战争，整个星域的巨企，甚至原本支持我们的卢德教会，都会合起伙来摧毁北河三打击集群，把模板人类瓜分走，又或者全数消灭。” “出于保留人之领信念践行者的火种，我们没有告知他人，出于保密的需要，当年打击集群的总司令默许了各家族瓜分的行为，让大家都沾染模板人类基因的益处，把所有人绑上战车，一起保守这个致命的情报……这些年霸主其实默默地在自己掌控下的星球推广基因疗法。” 伊莎说着，指向自己：“各大家族都有自己的模板人类，而模板人类为了保持基因的稳定，除非本身就有相应的适应性，否则不会接受人体器官改造，义肢改造甚至大部分可能污染基因的治疗手段，这也包括器官移植的，所以模板人类的寿命其实不如普通人。” “而模板人类中，涉及到y染色体突变的人，就是家族的主父。而不涉及y染色体突变的，就看后代谁继承了这些基因，谁就是家族的主父或者主母。” “可惜的是当时北河三打击集群只领取了基因疗法技术，没有获得进一步的资料和原理，只能按部就班地治疗，无法直接解除生育工厂的基因锁，所以我们只能对出生后的人进行后天救治,无法直接从胚胎动手……这一步需要等人之领安排的总督和总督的团队来做。” “并且到后来，霸主连这种救治也进行了限制，只对家族外围成员使用，这正代表着霸主的堕落。当然，除了能解除普通人的基因锁外。霸主还掌握着强化方案，根据各家族主父主母的特殊基因的不同，能对家族核心成员进行强化。” 说到这里，伊莎捋起自己的马尾，露出后面几乎能以假乱真的人造皮肤，轻轻揭开： “以各族主母、主父为源头，每个家族都有各自的特化方向，布朗家族当年获得的模板人类，也就是我的曾祖母基因非常优秀，布朗家族的基因特化方向是性格稳定性、思维活性、神经植入物接受性等等。所以我作为预备主母，才能接受也只能接受神经接口，这原本就是我先祖的‘进化’方向。” “虽然说起来很悬乎，其实简单说就是，我们家族的特化不擅长于肉体作战和治理、经济，但擅长海战，并利用植入物增强我们的指挥能力。这大概也是布朗家族被人觊觎的原因吧。” 李斌大受震撼，他边伸手去抓茶杯边说： “这tm哪里是主父主母，这分明就是基因原体，你们家族的核心成员就是你的子嗣，你的战团啊！是不是太阳系里还有个金色大只佬在地宫里研究黑科技，火星还有一群机油佬抽象地既研究科学又研究神学？” 李斌杯子里的茶已经喝干了，伊莎按住他的手，提起茶壶为他沏茶。她听不懂李斌后面的吐槽，什么大只佬什么机油佬，只当是自己的话跟他脑子里稀奇古怪的故事又撞车了，她边沏茶边道： “你要是喜欢，叫原体也行啊。” “普通成员的胚胎接受了完整的基因修饰流程后，再植回母体发育即可。而家族核心成员，尤其是预备的主……额，原体们，则一定要由自然母体孕育。人造子宫虽然能培养胚胎，但在自然母体内的胚胎，存活率和健康的比例都更高。” “据说太阳系那边在研发能媲美甚至超越自然母体的人造子宫技术，从而将女性彻底从生育中解放出来，把时间投入到劳动中去……但最后你也知道，大崩溃一来，什么都没了。” 虽然一口一个自然母体，但李斌能看得出来，伊莎只是在照顾自己的情绪罢了。 她提到母亲时，脸上露出的温柔是做不得假的。毕竟在这个世界，不是谁都有爹妈，更不是谁的爹妈都肯十月怀胎辛苦生育的。 张嘴我妈如何如何，我妈老是管我，我爹逼我去学xx技术，在这个世界，是不折不扣的凡尔赛，很容易引起众怒招来围殴。 不过李斌感觉还好，他上辈子已经感受过父母的爱了，有一个完整的童年。从骑老爹脖子当骑大马到皮带炖肉鬼哭狼嚎……相当完整。 “好了，最核心的秘密说完了。”伊莎放下茶壶，拍拍脸，“关于布朗家族灭亡的事儿，你要是感兴趣，我可以继续说，你要是没兴趣，就算了吧。” “有有有，你说。”李斌点头如捣蒜，开什么玩笑，他跟伊莎深度绑定，布朗家的问题，那就是自己的问题。 能解决自己的基因，甚至将基因锁当成激励奖赏给忠心的公司员工延长其生命，继续为公司发光发热，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儿。没了伊莎，他李斌上哪儿再去找一个主母？难不成是去偷一个？ 第203章 基因飞升与李斌的计划 银发的伊莎连喝了几杯茶滋润嗓子，说完了心事的她非常轻松，仿佛卸下千斤重担。而与之相反的，李斌则有些愁眉苦脸，他转手就把伊莎的重担给背在了身上。 正如布朗家族以主母为核心组建家族，就有保守其秘密的义务。如今寰宇联合，接纳了伊莎，等于是接过了布朗家族的任务。 伊莎吐出茶梗： “时至今日，三类家族早已不复一开始剑拔弩张争抢原体的局面……从基因角度出发，从延续家族出发，三类家族会各自寻找盟友互补，结成战争-统御-繁荣的铁三角。而三家也会各自派遣核心族人通婚，交换原体的基因。” “最辉煌的时候，布朗家族有一艘攻势级战列舰和军团级战列航母，虽然都不是十四军团版本，另有服役的家族血亲上千名，算得上是大家族了。” 双主力舰的舰队配置，伊莎的家族端的是财大气粗，而上千名有血缘关系，被家族共同培养的职业军官，控制着家族舰队从基层到指挥层每个阶级，这更是让人闻之生畏。 自古便有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的说法，楚霸王的三千江东子弟，曾国藩的的湘军都是证据，由这么多血亲军官组建的舰队，在战争中能迸发何等的主动性，简直难以想象。 即便不是十四军团的军舰，算不得霸主第一梯队的贵族，但放在整个核心星区，都称得上庞然大物了。 根据伊莎的说法，霸主的堕落比外人想象的还要深，一个以军队为核心，军官执政的军政府，竟然分化出了工业和政治两个团体，根据伊莎的讲解，工业家族其实就是垄断资本，只不过霸主的工业家族不是用经济来垄断，而是借联盟的战争家族提供保证。 “霸主内部各家族争了这么多年，已经发展成了一套特殊的体系，胜利的家族吞掉一切，他们取走主母和主父的基因后，会将其杀死。然后屠戮掉家族的核心成员，再安排自己的家族跟失败者的分支家族联姻。” 说起家族覆灭的原因，伊莎也消沉起来： “最后，那些既不属于分支家族，也不属于核心成员的外围族人，就会流放掉，由第三方没有血仇的家族安排执行危险的任务，也就是赎罪战争。” “如果赎罪失败，这些人会死掉。如果赎罪成功，第三方家族会安排盛大的复兴仪式，欢迎这些人回归并帮忙赎回族名，将这些历经考验的精英吸纳进自己的体系内，成为他们家族的分支。” 伊莎低沉道：“平民想要晋升为贵族，也要经历类似的冒险，但在大家族看来，带有原体血脉的人，比平民更能激发家族血脉的活力，如果能容纳多个原体的血脉，经过代代杂交，有可能诞生出完美的血脉，这股血脉会拥有所有基因特化的能力。” “随着霸主和速子科技的差距越来越大，局势逼迫霸主内部寻求舰船技术之外的优势，因此很多高层都开始相信，通过这种方式，能培养出所谓的完美人类，祂以及祂的血裔，将带领霸主击败所有敌人，让人之领重新降临。” 李斌傻眼了，这是什么，基因飞升？霸主是眼看飞船技术争不过速子科技，所以决定另辟蹊径走基因飞升的路子？这竟然是军队会搞出来的活，还完美血脉，真的假的？ 他忍不住扶额，这种只放逐不彻底抹杀的套路，北洋军阀也玩得很溜，各路军阀你打我我打你，打输了不用死，通电下野军队被赢家收编，然后自个儿滚去上海或者天津当寓公。 而霸主的家族们玩的这一套，不但能吸纳人才，其实也是给自己留了保险。保不准现在鲜花着锦，未来有一天大厦将倾呢？那时候有个家族外围的人复兴了家族，延续了血脉和家名，不就跟大汉一样，前后汉完了还有蜀汉，蜀汉完了不还有赵汉么？ 都是汉，复兴就完事儿了，至于完不完整……这些斗争失败的家族倒是想保留主母和主父，可惜胜利者不给这个机会啊，要不然伊莎也不会东躲西藏了。 霸主和北洋大哥们不愧都是军阀，玩的那叫一个异曲同工。 想到这里，李斌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伊莎看着感觉有点渗，清清嗓子继续讲起自己逃跑的事儿： “其实家族到底怎么覆灭的，我也不太清楚。当时我正在外面执行任务镀金，因为预备主母的信息绝对保密，除了核心成员没人知道，所以当我收到母亲托盟友家族传来的消息时，还没有等来追兵，于是我找了个靠港的机会，当了逃兵。” “我如果不跑，布朗家就算未来被外围族人恢复了，也只是一个分支家族的待遇，没有原体，还要求其他家族赐婚去培养劣化基因，更何况我要是还存在，若是有朝一日能重返家园，哪怕是依附别的家族，也能讨回我布朗家的领地和军队。” “那些船员和舰长，都是我的血亲，我们系出同源，原体天然能赢得血亲的好感。我若是能回去，便可召集旧部。” 喂喂，这越来越像基因原体了好吧，你不会真的有什么亚空间本质吧？李斌忍不住嘬牙花。 说到这里，伊莎婆娑的泪眼带上恨意：“如此一来，我也能向艾森家族施以伟大的复仇，把他们的原体扔进恒星里！叫艾森的血脉断流！ 看样子，她的家族对她真的很好，李斌心想，而这个伊莎，也非常爱布朗家族。 非常罕见的温情，令人感慨的曲折人生，爱来自英仙座.jpg 所谓预备主母，也就是基因已经稳定，随时可以成为家族新基因来源，主母的继承人和备份。这样一位年轻，寿命绵长，还有无穷生育可能的基因原体，哪个家族能不流口水呢？ 跟霸主的这些家族比起来，其他巨企的什么狗屁家族，就真的等而下之了。也难怪霸主会愿意辛勤培养军官，讲究高素质人才。 因为这些吊人，真的流着与常人不同的血啊！ 也难怪恶魔航电会推崇纯血，原来自然繁育的人，是真的比生育工厂和人造子宫出品的有优势，人家的人种论还真不是乱讲的。 不过跟霸主的凝练了人之领基因工程精粹的原体和血亲比，恶魔航电的纯血算个勾八。 霸主的爷才是爷，不服憋着！还有你什么狗屁速子科技的生化巨兽计划，别来沾边。 伊莎接着提起当年加入公司时的赎罪军官团：“洛甘·蒙特涅塔，你应该记得吧？” “记得，就是军官团的二把手，帮咱的忙说服王达有伪造报告的那家伙，他怎么了？”李斌反问。 伊莎小声说：“蒙特涅塔家族，其实就是布朗家族当年联姻结盟的统御家族，也是母亲委托帮助我的那个家族。布朗家族虽然灭亡，但蒙特涅塔和伊斯特家族还有许多流着布朗家族血脉的人，他们愿意帮助我，而洛甘则是故意被两大家族合力安排进军官团里跟我接头的。” “他当时的任务是借着赎罪战争的名头，把我安置在康达之巢里当教官，并暗中把布朗家族散落在星区里的其他人送来，助我重建家族，而代价则是我恢复家族后，要与这两个家族联姻，生育的新原体则归属他们，以帮助他们推进完美人类计划。” 李斌瞪眼：“你答应了？” 伊莎吐出半截香舌：“这不是被你截胡了么，加上当时我意志消沉，就把联姻的事儿推了，其他条件保留，代价则是我主动把自己的基因信息卖给他们。” 说着，伊莎挽起袖子，露出胳膊上明显的大口径针头留下的疤痕，她歪着脑袋，明眸皓齿，目光清澈： “布朗家没了，但伊莎贝拉·布朗·李的血亲可没有全数死亡，他们被盟友庇护着躲在各地谨慎生活，等待着重新聚集起来。” “李斌，你想用打捞的十四军团舰船跟霸主做交易，那跟布朗家族曾经的盟友交易是最合适的。我已经用生命探过路了，他们值得信赖，而一个刚刚失去了战争家族盟友，缺乏军事力量威慑其他家族的统御家族和繁荣家族，会是最好的交易对象。” 伊莎说着：“速度要快，要是等他们找到新的靠山，那你的产品想变成商品，可就不只是贬值，而是真要经历一场大冒险了。” 李斌沉默着不说话。 银发美人下巴搁在李斌胸口，楚楚动人道：“听完这么多，你还愿意和我一起么？我可是被其他家族追杀的哟。” 李斌看着伊莎，沉默片刻，他突然暴起，一把抄起柔软的腰肢，踹开房门将其摔在床上，怒喝：“妈的这么重要的事儿不早说？我看你是真的欠收拾了。” “基因原体是吧？我上定了呀，吃我一剑！” 第204章 终于找到你，ai核心 没人知道参谋长和船长私下谈了什么，大伙只知道一开始面色凝重的船长再出来时满脸疲倦和满足，同时出来的只有船长一人，参谋长说是突发疾病请假了。 既然船长都亲口说是病了，那大伙就得相信她是病了，而参谋长确实是病了，一时半会下不了地的那种。 至于谈话前还打算唤醒那些十四军团军人的船长，这会儿突然改了口风，说是考虑到公司捡到了这艘船的航行日志，里面又涉及下一阶段的目标，再加上这些人最后还是得卖给霸主，就干脆不要唤醒了，省得解释起来怪麻烦的。 “另外伏尔甘，你看看休眠仓里有没有高级军官，就是那种有资格看航行日志的人的，有的话就把维生管拔了吧。哝，这是参谋长整理的十四军团军衔表和对应职权。然后你把航行日志删干净，对应位置的硬件也拔了……干脆多拔几个，就当我们捞船的时候操作失误了。” 与此同时，李斌又派遣工程部开始抽取捞取的飞船的燃料。原因很简单，打捞的飞船太多了，1艘巡洋舰，7艘护卫舰，7艘驱逐舰，简直跟勘探舰队自身的舰船数量相当，如果硬拉，航速至少降低三分之二。 并且整支勘探舰队的船员，压根不够开动所有飞船，所以只能跟老驴拉车一样，把这些价值不菲的飞船拉走。 因此得启动那艘狮鹫级导弹巡洋舰，依靠人之领军舰强大的动力系统和开明兽号巡洋舰的动力，用两艘巡洋舰为核心，其他作战舰船一起拖着，才能将航速的减益降低到三分之一到四分之一。 为此，李斌甚至不得不让其他船员也动员起来，满星系寻找残骸抽取反物质燃料。也幸好这艘狮鹫级的引擎简单修复后能够重启，不然李斌的燃料未必够打包带回家。 等到工程部那边完工，时间又过去了一周多，其他飞船还在到处找反物质燃料，而李斌则亲自带队，带着伏尔甘，陈洛、伊莎、尼古拉、李厂振等人，登陆研究站。 耳机里是尼古拉用虔诚的语气做的评估：“这座研究站应该是原本用于研究脚下这个金属-轰击地貌行星的有趣现象的，根据表面尘埃堆积情况，它应该被废弃了数百个星历年。当然，由于星系内爆发过主力舰级别的战争，数据会有偏差，不过不妨碍它被废弃了的事实。” 他摸着完好的，自废弃后再也未被打开的气密门道：“虽然不知道当年战争胜利者为何没有打开它，不过得感谢他们，不然这份宝藏不会属于我们。” 伊莎昂首看着研究站，轻启朱唇：“胜利者应该是十四军团，如果是速子科技的话，以他们的秉性，不可能错过这里。而十四军团在胜利后审问俘虏，就会得知ai战争开启的情报，为了支援核心星区，他们会抛下一切离开。” 尼古拉闻言点头：“很有道理，若是速子科技胜利，不可能不带走遗弃舰，而军人作风浓厚的霸主则不同，他们抛下自己的遗弃舰离开，也能解释得通，他们赶时间……不过从这里到现在也无人踏足来看，这支驰援的舰队应该遭遇意外了。” 又没准后来被人打捞到残骸，坐标和情报卖给了康达，只是康达醉心复仇背弃玛格欧斯人民的叛徒，没精力也不敢捞船，转手想坑我。李斌心里吐槽，招呼人开门。 眼看着伏尔甘掏出切割喷枪和切割激光器，尼古拉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他连忙站出来拦住众人：“怎么能这么暴殄天物！？开门这种事儿交给我们的人吧！” 伏尔甘回头看船长，见李斌点头，他干脆地收回设施，拄着喷枪冲尼古拉努嘴。 尼古拉小声嘀咕着“野蛮啊”“这么考古，东西全给霍霍了”，一边找人拆解大门的密码结构，由于他过于专心致志，以至于忘记了关闭麦克风。 陈洛绝望地用巴掌盖住自己的面罩，不忍直视，而伏尔甘面无表情，只有额头突突的青筋说明他并不平静。 不得不说，这支团队原本就承担了考古工作，在破解气密门这块还真是熟练非常，花了俩小时，足够工程部切割开三扇气密门的时间，终于在不破坏研究站的基础上，破译了密码。 “这下除了研究室，所有普通舱门都可以开启了。” 尼古拉站起来，把手上巨大的终端放在地上，连接上气密门，飞快地制作着门禁卡，接着他把一摞门禁卡递给陈洛，打开气密门。 沉积了数百个星历年的空气刷地吹出来，卷起研究站上堆积的尘埃，整得所有人头盔面罩被涂了一圈，李斌伸手擦掉头盔目镜上的灰，看着被风吹倒，全靠磁力靴才稳稳落在研究站上，好悬没被吹进太空的尼古拉，只觉得这哥们开头整得都挺好，临尾了拉波大的。 “专业的事儿还是交给专业的人吧，你就好好搞技术，具体的业务方面还得靠别人。”李斌说着，把门禁卡交给伏尔甘，“让你的人上，遇到技术题就召唤科学家远程指导。” “是。”伏尔甘也不多逼逼，扶起尼古拉，带人干脆进门，留下在原地尼古拉，则满脸通红。尼古拉是个科研巨婴，但伏尔甘素来以忠著称，既然船长需要这个人，他再生气都不能更不会跟人置气。 研究站不比采矿站和空间站，整体其实非常小，呈梭子型，高不过1公里多点，长宽也就几百米，只有两个环形结构能让人生存，其他枝枝丫丫都是助推器、太阳帆、传感器和信号塔。 而在这个研究站里，主要空间被货舱和数据中心占据。 中控室内，尼古拉带人激活中心，拆除损坏零件，通过抽取研究站其它无用设备、仪器零件替换，稳步激活中控，看着指示灯和屏幕挨个点亮，他顿时觉得自己又重新找回了自信： “船长请看，这里没有全息投影而是只有屏幕，因为全息投影太过精巧，需要人力定期维护，还需要重工厂生产配件。而使用屏幕这种相对落后的技术，不但更换便捷，研究站自己的打印工厂也能生产。” “这里。”尼古拉指着屏幕里的各种报告、总结、档案道，“这些是关于脚下这个金属-轰击地貌行星的研究数据，这里的科学家以前在研究在这种行星环境下建造殖民地的可行性，他们使用了大量廉价但坚固的合金材料，尝试了各种殖民地模型，这些数据很珍贵，咱们应该收……嗯？” 原本饶有兴致的李斌发现尼古拉突然不说话，抬头去看，却发现尼古拉说着，把脸怼到屏幕上，恨不得把眼睛钻到里面去。 过了几秒，他抬起头，用有些稀奇地语气说：“有点意思，船长，您有福了。这座研究站的主核心被拆除带走了，但剩下了辅助核心还健在，当年的科研人员走了完备的休眠程序，这里的伽马核心被自身的保护装置锁着，非常完备。” “啊？”李斌被突如其来的消息击中，目瞪口呆。 第205章 埃尔非总督，掩护我! ai核心，人之领芯片技术之巅峰，这种超级智能经过培养，甚至能诞生人格。当然想要拥有类似人类那样的七情六欲甚至产生好恶，则只有贝塔核心及以上的ai核心才能做到。一般的伽马核心的人格只能达到21世纪标准的5、6岁小孩的程度。 换言之，伽马核心的人格智能大概跟边牧差不多，所以或许应该将其称为狗格更恰如其分。 众所周知，让ai核心模拟人格需要消耗巨量算力，因此若做着拿ai核心模拟女朋友的同时，还想要她具备大量算力，那就只有阿尔法核心能做到了。 这座研究站里的偶然发现的伽马核心，只能在诞生狗格和超级计算机中二选一。 是个人都知道该怎么选，公司已经有肉嘟嘟毛茸茸的欧格林，每天辛苦给船员扎针了，不需要养一只电子狗。 这会儿李斌正找了个椅子坐下，让自己的脑子缓缓。 这一天天的，又是基因原体，又是纯血高科舰队，又是十四军团巡洋舰，现在又来个ai核心。 这一个月的收获，比之前大半年加起来还多啊，好消息一个接一个，这谁反应得过来？ 这不，伊莎也靠着墙，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ai核心是巨企的敲门砖、踏脚石。虽然不是有了ai核心就一定能成为巨企，但毫无疑问，所有巨企和大型政治实体，都是掌握了复数ai核心的。 即便是ai核心中最下等的伽马核心，也善于运用强大的计算能力来弥补其创造力与问题处理能力的缺陷，能协助人类把大部分的工作做到最好。指派伽马级ai核心协助人类监管者来管理殖民地规模化的行业生产能获得显著的收益。 布莱顿联盟这种穷得巴不得连裤衩都卖掉的势力，能被评为巨企，靠的就是他们和余晖交战中能源源不断获得ai核心，大头出口给其他巨企外，自己还能保留一部分。 不然它早就被开除巨企籍了。 也就是说，若是李斌未来建立殖民地，可以将伽马核心安置在殖民地的工厂中，留下妹妹李姝当总督，自己当甩手掌柜满世界考古挖坟，而不必担忧殖民地因管理问题衰退。 而若是不建立殖民地，有了ai核心，也可以利用它辅助科研项目推进，又或者参与舰船改装，将原本需要茫茫多技术员工和海量时间、实践才能堆出来的改装方案和优化技术，迅速迭代出来。 比如从甜蜜之家获取的陨石船改造技术，就是尼古拉等人自行摸索的，没有经过ai核心模拟演算优化，其实还有相当大的改进和优化空间。 “……坏了。”原本正做着美梦的李斌，突然拍脑袋，他站起来，给伏尔甘发消息，让他立刻带最信任的人去拆除ai核心，同时让老弟控制现场，不许任何人再碰中控室，接着拉伊莎离开中控室。 对政治不太敏感的伊莎还有些茫然，美目中满是迷惑的朦胧，李斌摸出一根数据线接入伊莎的头盔，关掉双方的网络连接，在无记录的有线联络道： “这次带来了不少前速子科技的人，尼古拉是个一根筋我不担心，陈洛是个识时务的，知道怎么选择对自己才最好我也不担心。但其他科学家什么尿性我可没把握。他们在公司手下干得时间不长，股权给了但没有拿到实际收益，好处没享受多少，不一定对我归心。” 伊莎眼神一凛：“你是说……担心有人叛变？” “我也没想到研究站里会有这玩意儿啊，我原本以为大概率会是其他人之领的先进遗物，那些遗物巨企不咋管控，但ai核心可是霸主、卢德教会乃至速子科技都严控的。更何况巨企私下里都在用，ai核心在核心星区有多抢手你也是知道的。” “万一有人眼热ai核心的利益，想偷偷卖给巨企拿好处，我们怎么办？自古钱帛动人心，不得不防啊。” “要不灭口？”伊莎不愧是军队出身，手指往脖子一划，眼瞅着就要下狠心做掉几十名科学家。 李斌绞尽脑汁，一时间没有做决断。科学家是技术迭代必不可缺的，ai核心再牛逼，在技术方向、方案选择、人际关系这些方向都严重依赖人类。如果说大海航行靠舵手，那科学突破就靠这些科学家带头，ai再吊，也没法从零开始研制出数据库没有的东西。 想象力、创新、灵感，这些才是人类最宝贵的。杀人动动嘴，善后跑断腿，李斌是想把陈洛等人收归己用，要动刀子得给人个无可反驳的理由，才能给这些科学家安全感，从而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心。不然一个消极怠工，就够李斌好受的了。 很快伏尔甘派的信使累得气喘吁吁地跑来传来消息，说工程部找到了两枚ai核心，其中一枚是备用件，放在机房舱室里没有插入。现在部长伏尔甘那边紧急下线了所有网络，删除本次数据，并要求事后销毁这身工作服，不留任何信息。 听到这个消息，李斌先是将员工大力表扬了一番，打发他回去传信，回头立刻否决了伊莎的建议： “先不急，伏尔甘汇报说除了插入的伽马核心外，还找到一个备用件，因为没有插入未被检测出来，中控室的设备规格里没有它，我已经让老弟控制现场了，尼古拉查不了资料库，就没法通过翻找数据库确定库存ai核心。” “这人情商跟智商反着来，我拿到ai核心的事儿他肯定会说漏嘴，就算告诫他也保不准未来泄漏，这种大事儿不能赌，得早做准备。” 伊莎果断点头道：“你说怎么做，我去执行。” “你给我点时间。”李斌抓着头，从兜里摸出烟，蹲在廊道里摘下头盔，闻着研究站舱道里沉闷的空气，点燃一颗抽起来。 他抽得极快，脑子里主意一个又一个蹦跶出来，又一个又一个否决，等到他撑着膝盖重新立起来，廊道已经飘起了十几根烟头。 李斌扣上头盔，撞开在空中转圈的烟头，再度接入有线通讯：“想要留下ai核心，就得做好牺牲核心的打算。掩盖我们有核心最好的方法，就是主动送一枚出去转移巨企的视线。我仔细想了想，咱们不是还有一枚坏掉的核心么？” 李斌握紧伊莎的手道：“到时候让老独眼和陈洛严格监控科研舱室，看有没有人叛变，没有的话咱们就想办法把ai核心卖出去，若是有人叛变，我们就帮着推一把，引来巨企注意，把损坏的ai核心交出去糊弄。” “但这样还不保险，接下来还要找埃尔非总督，把一枚完好的卖给她，把火烧到她那里去，让她替咱们扛雷。她体量大，而且早就跟其他巨企眉来眼去，她能抗。” 伊莎担忧道：“可咱们这么操作，会不会让巨企觉得我们不老实，然后继续派人追查我们？” “这算什么。”李斌笑道，“埃尔非总督要擦自己的屁股，自然要先替我们把屁股擦干净，不然我们被逮了，必然攀咬出她来。我不在乎她到底是卖沟子讨好调查团，还是说服了暗中支持她分裂英仙座联盟的巨企帮忙，总之只要她稳住了，我们就跟着稳住了。” 李斌说着挤眉弄眼：“我们最后要在那颗丛林行星安家，天高皇帝远，巨企派遣远征军冒着被余晖和人之领自动战争机器、海盗的风险来干我们，就为了一枚不确定是不是真的存在的伽马核心？有那精力，干嘛不把舰队摆在埃尔非逼总督交货来的快？” “可别忘了，我们未来是要有两艘巡洋舰的，要在失落星区稳胜咱们，得派遣多大规模的舰队，船员薪水、补给、燃料。这些费用加在一起，再加上战后飞船的维修损失，甚至是爆船的风险，入不敷出啊姐姐，资本家贪但不蠢，数学算得比谁精，不做赔本的买卖。” “被人抓住把柄都还只是埃尔非总督老眼昏花的前提下，但凡她的智商有她野心的百分之一，就不会让我们被揪住。据我所知嘛……她的智商是配得上她的野心的，所以这么做，算是最稳妥的法子了。” 伊莎终于被李斌说服了，虽然分出去一枚ai核心感觉很亏，但这也符合李斌一贯的做法。通过做大蛋糕和分果果建立利益集团，共同对抗强敌保存脆弱的自身，吃独食有很大概率翻车的风险，更容易招致人厌恶。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只要能保住ai核心，她要多少我给多少！ 何况李斌从不做亏本买卖，自己私自截留ai核心的事儿，未必能让总督察觉，事情操作好了，让叛徒人间蒸发，最后他还能从总督身上大捞一笔。若是总督问起他献宝的原因，李斌也有两句话奉上。 这第一句是“宝物本天成，有德者居之。” 第二句则是“埃尔非是埃尔非人的埃尔非，此身为埃尔非人，又忝为石英社一员，屡受总督大恩，自当为埃尔非独立自主，为总督的自由事业贡献一份气力。” 每一句都发自真心，天地可鉴呐！ 第206章 飞船蓝图与纳米修复模块 “船长，事情搞定了。” 伏尔甘亲自押送着两个一人高的，冰箱一样大的铅灰色金属柜来到李斌面前。 两枚ai核心，连带着完整的算力矩阵，都装在蚀刻着人之领标志的金属柜中妥善保存。在这种人之领专门设计的保存装置里，只要提前读取完殖民地治理条例，它们随时可以插入某个殖民地的运算中心，根据主人的命令和需求调整当地生产，辅助管理殖民地。 若是李斌能俘获余晖的无人战舰，手里哪怕有一点点无人舰船的相关理论知识，这两枚ai核心也能成为无人战舰的中控，在面对非余晖ai的战争中化身死忠向敌人倾泻怒火。 并且随着治理殖民地或操控无人战舰的时间越长，ai核心会不断积累经验，核心会洗掉无用的知识，进一步对自身的程序和数据库进行升级迭代，最终成为某方面极度擅长的特化型ai核心。 总之捡到它们，就算是捡到宝了。 “两枚核心，一枚放在旗舰，一枚藏在水牛货船的装甲缝隙里。货舱里那枚损坏的ai核心转移”李斌郑重吩咐，“水牛级的货舱那边动静弄大点，让大家伙知道我们捞到了好东西，再把损坏的那枚装进隐蔽货舱。” 开明兽号作为李斌自己定制的旗舰，当初拉关系的时候，便提出过一些改装建议，大的改装做不到，但在夹缝里加一个隐蔽仓库装自己的东西还是没问题的。 在船长舱室的床下，就有4米x4米大小的空间用来装隐蔽的珍贵货物，李斌早有摆脱埃尔非总督和石英社的心思，就早有打算，后来与老独眼合流，也只是将野心壮大几分罢了。 他的隐蔽计划很简单，损坏的ai核心随时可以交给巨企摆脱追查，水牛级货船那里也是障眼法，所有资历稍老的海盗和行商都知道水牛级货船是最合适改装隐蔽货舱的，满天的毒品和人体器官偷渡都依靠这种运输舰的中坚力量转运。 所以李斌要反其道而行之，把自己那份藏在旗舰里。探勘舰队的水牛货船有2艘，巡逻队搜查的话，注意力会集中在那里，开明兽号反而更容易蒙混过关。 等到了核心星区，他就派黑虎号先一步回埃尔非找总督坦白，要求她支援自己，到时候把屎盆子全扣出去，自己摘个干净。 此间事了，李斌也松了口气。他带着伊莎返回中控室，例行公事地演了出戏，警告中控室的所有人把ai核心的事儿烂在肚子里。陈洛自然小鸡啄米一样点头，尼古拉则是见怪不怪地双手插兜。 速子科技自第二次ai战争后对ai核心的使用越发泛滥，随着霸主因军事力量下滑力不从心，速子科技几乎只是在装装样子，除了像玛格星系的提比瑟那这种前哨站，因为过于靠近霸主风险太大外，其他行星和空间站，就差没把‘老子就是在用ai核心，来打我啊’写在脸上了。 要是李斌不小心应对，他的公司真有可能因此翻车，被巨企拆个细碎，把所有人抓起来，吐真剂不要钱一样打，直到大伙都洗成蠢得吐口水的白痴。 虽然尼古拉这群科学家增加了公司翻车的概率，但他们的作用也很快显现出来。 6个小时后，正当李斌嚼着能量棒吃饭时，在其他舱室负责回收数据的科学家汇报了新情报。他们破解了研究站之前的科学家们留下的硬盘，从中提取到了一批飞船蓝图。 “这些在大崩溃前都是在银河网络里公开贩卖的飞船型号，只需要支付几万星币就能买到。那时候星币还只是一般货币，远没有现在值钱。” 负责破解的科学家推着眼镜，感叹着：“如今的英仙座网络里，所有飞船蓝图都被删除了，只能找到只鳞片爪，蓝图都被各路势力宝贝一样珍藏着，真是有违科学精神。” 看着工程部用膨胀泡沫装箱，小心用推车推进中控室接入屏幕的半人高机箱，李斌也感慨万千。 这些蓝图当年价值不高，所以失落星区外的科学家和殖民地手里握着不少，大都是爱好者买来过过瘾，又或者想发明自己的飞船的狂热者买来做技术参考的。大致跟上辈子的铁路爱好者买的火车模型，杂志和设计图一样，因为技术过于落后，允许展示。 但在大崩溃后，这些久经考验，被爱好者收藏起来的蓝图，却又成了科研考古，重走人之领道路的人类视若珍宝的玩意儿。 因为真正高精尖的东西，备份太少，密码和安保措施太强，又不在英仙座星域存放，压根找不到，又或者解不开！工程部小心翼翼地推来的东西，放在200多年前，就只是个人家庭电脑而已！ 尼古拉调出飞船蓝图，看了几眼，很快失去兴趣：“这些蓝图都是采用的人之领早期技术，还都是基础款，速子科技200年前就有了。” 李斌挤开尼古拉，看着眼前的8款飞船蓝图和一堆人之领时代的飞船杂志，兴奋地搓手手。 护卫舰蓝图5份，如下： 扰流级护卫舰（fsf军事）。 细流级护卫舰（fsf军事）。 征伐级护卫舰。 牧羊人级无人补给舰。 小精灵级相位护卫舰。 驱逐舰蓝图3份，如下： 蝎尾狮级驱逐舰。 骡子级驱逐舰。 塔尔苏斯级驱逐舰。 李斌看着这些蓝图，疑惑道：“不对啊，fsf军事公司自己公司主页写的，不是大崩溃后才成立的一家提供军事、安保和雇佣服务的公司么。怎么大崩溃前的蓝图里还有fsf的蓝图？” 尼古拉伸头看了一眼，“哦”了一声：“你是说扰流级和细流级？其实很正常的，fsf公司全称是【快速fast、安全safe、实用性functional】，它的前身要追溯到大崩溃前，是一家很有能量的走私集团，跟人之领的多个装备测试部有密切联系。” “速子科技经常授权给他们装备让他们测试的，他们集合各家给予的维护手册，加上自己搜集的公开市场的蓝图，很早就开始进行自主研发了。如今的fsf军事公司所有的护卫舰和驱逐舰，其实都是大崩溃前研发完成的，还都被他们卖到网上去了。” 李斌愣了：“不怕技术泄密吗？” “大崩溃前的技术何等昌盛，fsf的前身钟爱导弹武器，研发的飞船和武器并不先进，在人之领眼里就是一群拿命在灰色产业挣钱，然后花钱玩落后武器的玩家。只是大崩溃后他们独立了，导弹这条路他们有太多技术储备，一方面是星域技术倒退，一方面是他们持续进步，这才有了保密的需求。” 尼古拉说到这里，忍不住皱眉：“那群疯子，搞了什么fsf先进计划，在星区南部到处接任务打海盗，星光结社在南边吃了不少亏，很多人都在骂，说这群人甚至造出了1公里长的导弹和鱼雷，还涂了恒星防护涂层，能量武器都不太好挡。” 啊？1公里长？ 李斌心说暴风导弹几十米长都要装到大槽上了，这1公里的导弹……那不得专门整艘巡洋舰甚至主力舰去装？ 李斌听得怦然心动，对尼古拉一旁嘀嘀咕咕的什么“导弹都是异端，鱼雷更是畜生，只有激光和离子炮才是正道”充耳不闻。 这个档口，整个研究站都检查完了，工程部又有了新发现。 “船长，经过科研部指点，我们又发现了两份纳米修复模块。” 第207章 欣欣向荣的坦法 纳米修复模块，一种供飞船深空飞行时使用的紧急维修装置，它包含数十亿个纳米机器人，能够密封和修补船体上受损损的区域它们在舰船间快速移动，修复它们能识别的任何东西，直到它们的质量耗尽或被辐射劣化。 在大崩溃前，这玩意儿是所有需要使用超空间的公司和军队都会携带的东西，类似于前世海船上的修理箱，原本是一种廉价但常见的东西。但因为其工厂并不在英仙座星域这个新的，正在开发的星际大工地里，所以200年后这玩意儿是越来越少了。 据尼古拉说速子科技也在尝试复现它，但众所周知，速子科技什么都在尝试，摊子铺得大，哪儿哪儿都缺设备缺经费，所以截至目前，还没个结果。 “这个东西能维修并模拟市面上几乎所有飞船或主流自动化工厂，所以如今很少有人会拿它修船了，都是卖给巨企用于维护濒临停摆的工厂。” 尼古拉依旧双手插兜，摆出自以为很帅的样子说着，同时看向李斌： “船长，如果不是万分紧急的情况，我十分不建议您在舰队上使用它，这是可耻的浪费。” 李斌看着祖母绿一样的修复模块，伸手抚摸起来：“那它能修地貌改造设备吗？我记得核心星区有一座停摆的地貌改造平台。” “很遗憾，并不行。并且包括ai核心，纳米锻炉、轨道聚变灯之类的东西都不行。因为从一开始这些装置的信息就没有被录入修复模块里，它只被设计为应急，对于这些涉及人之领核心技术和极端先进技术的产品，没有就是没有，修不了一点。” “那还行。”李斌对这个结果很满意，“要是能修，我还得头疼卖给谁，东西太贵重也是祸事。现在这个价值，飞船真出事了还舍得用，不然到时候我又舍不得船又舍不得货，就真跟傻逼一样了。” “这东西有多少块？”李斌问伏尔甘。 伏尔甘又确认了一遍回道：“6块。” 纳米修复模块在核心星区公开市场是有挂价格的，黑市标准价是7500星币，但这是海盗和商人不知道它还能修自动化工厂的价格，如果卖给巨企的话，全加起来应该能卖到6万星币，又或者卖给老熟人，拿些平时从巨企手里换不出来的好东西。 他喜欢这种在商品价值外还额外有点特殊作用的东西，就跟拜占庭葡萄酒一样，总能作为联络感情的敲门砖。 李斌心说把这玩意儿一起卖给霸主，连带巡洋舰一起，非得淘换出点狠货不可。 “如此一来，只剩下研究站本身了……陈洛！”李斌念叨着，突然大声叫人： “研究站还能运转、拆解的设备都打包带走，坏掉的跟研究站一起拆咯，只带遗物构件和船体构件，其他的都扔了。” “是。”陈洛领了命令，临走前看了尼古拉一眼，眼神里满是央求： 祖宗诶，您可少说两句吧！您活腻了，我可还没活够呢！ ----------------- 探勘舰队前去捞巡洋舰，中间打了一次甜蜜之家，原本近两个月的路程，生生被拖了许久，如今返航不需要再做勘探，加上星图已经踩熟，自然更快，就算有遗弃舰拖累，但都是些驱逐舰护卫舰，被两艘巡洋舰澎湃的引擎拖拽，26天后，舰队也返回到坦法星系。 尚未靠近坦法殖民地，应答器便接到了通讯请求，洁雅激动的声音浮现在舰桥： “您终于回来了！” 前后几个月时间，对已经失联上百年的坦法而言，应该习以为常才对。但坦法上下既然已经看见了希望，便和当年麻木前行的感受大为不同，别说是基层百姓，就连对寰宇联合抱有怀疑的议员，也都天天没事抬头看天，对着空旷的天穹患得患失。 如今勘探舰队重返，这些议员心里踏实起来，又重新拾起‘警惕’‘可能要被吞并’‘做好最坏打算’之类的话语，在坦法人耳边当起了牛虻。 这些在话看似是废话，却是坦法人极致谨慎和保守的体现，也是他们能活这么久的心理关键之一，只有事事谨慎，哪怕万分之一概率才会发生的事情都打起12分精神，他们才能利用有限的物资熬下去。 不过李斌素来言出必行，寰宇联合作为一家小公司，靠的除了是李斌的脑子，就是诚信和共赢。 坦法工厂仓库，原本用于存放技术资料的仓库，如今已经打扫出来作为寰宇联合分部的办公点，行星总督洁雅和议员们乌泱泱地呈扇形坐着，李斌双脚搭在桌上，自信地展示着捞到的遗弃舰： “我的舰队这次收获颇丰，按照合同，需要给坦法人民提供一批船。除了巡洋舰不能给，其他船你可以看着挑。” 尽管洁雅一眼就看上了那艘1.8公里长的狮鹫级，但她还是揪着自己的大腿肉，强迫自己移开目光。 她深知坦法没有维护巡洋舰的工业力量，事实上，如今的坦法，就算护卫舰可以在星球降落，他们也无力修理，这些情报，都是靠着中继通讯器的功劳，他们自己在网上查到的。 李斌离开的这段时间，他们实时关注着核心星区的动向，海量情报和消息涌来，让人目不暇接的同时，也越发对核心星区巨企横行，百姓苦不堪言的日子失望。 谁能想到，在人类技术保留最完整（相对失落星区而言）的核心星区，竟然还有人日子过得比坦法人民还苦呢？ 每日议会都会抽出时间召开集体会议，汇报分享自己在中继通讯器上看到的特殊情报。在某一次的分享例会上，洁雅看到了一名议员重点提及的直播乱象。 那名议员播放的直播切片里，萨拉曼卡星的主播衣着清凉地前往贫民窟里，打着【布施菩萨】的旗号，把自己和另外几个主播送给贫民们当玩物，恶心得让洁雅一整天没吃下饭。 她不仅为所谓的主播作贱自己博取流量的行为悲哀，更是为那些真实无虚的，浑身烂疮和疾病，形容枯槁的底层百姓而悲哀。 他们的日子，竟然连坦法人都不如！ 这些情报，让洁雅更坚定了李斌当初的劝告——不要贸然将自己的坐标和情报暴露给核心星区的势力！ 正因为这些真实情报的存在，让洁雅万分庆幸找到坦法的人是李斌，他不但真的给予了坦法支援，更是从平等的角度签订了合同。 如今的坦法，靠着从采矿站上拆下来的合金板和李斌支援的履带车和各种工业设备，不但修复了许多停摆的设备和工厂设施，更是开始着手维护殖民地外那座巨大的推沙铲。 这次李斌回来，还额外带来了一批蛋白质养殖场，虽然都是蟑螂和老鼠，但只用依靠食粪为生的它们，无疑又大大解决了坦法的食物短缺问题。百姓的餐桌上，人工淀粉的比例会因此进一步减少。 别的不多说，只看坦法人人均好像发腮一样圆起来起的脸，就知道他们日子过得不错——至少靠着人工淀粉能填饱肚子了。 议员们你一言我一语，有的说要驱逐舰，有的说不该贪心要护卫舰即可，还有的说要个锤子，该什么都不要表示信赖，声音嘈杂刺耳得很。 洁雅咬着嘴唇低头想了半天，她举起手捏成拳头，做了收声的动作，乱哄哄的议会迅速平静下来。 随着坦法殖民地走上良性循环，做出欢迎李斌决定的洁雅在民间的声望水涨船高，大有直追他的祖奶奶，也就是多莉·坦法的趋势。百姓的想法很朴素，谁带给他们好的生活，大家就追随谁。 这番举手，不过是威望体现罢了。 但洁雅并没有被权力冲昏头脑，她清楚自己这威望来源于寰宇联合的资助，议员们私底下说要警惕，那只是例行公事，她要是真心里有了芥蒂，学着挟威拿捏摆谱，坏了坦法的大事儿，失去了李斌。曾经看到希望的坦法人有多尊敬自己，到时候就有多恨自己。 核心星区别的势力脏心烂肺，撞大运碰到一个李斌，她必须抓紧了。 于是这位褐皮美女挺着鼓鼓囊囊的胸脯，冲李斌嫣然一笑： “哎呀，您说的这些船儿啊舰儿啊，我们坦法没人懂来着。要不您给我们出个主意，您说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好不？” 李斌倚着椅子背，看着如此会来事儿的坦法总督，心里暗暗点头。 第208章 坦法发展规划与叛徒 “您说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好不？” 洁雅的嗓子捏着，有种沙哑成熟的韵味，李斌把搁在桌上的脚放下，支起身子： “既然洁雅总督快人快语，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我的想法是，这些船，一艘不给。” 哗啦！ 议员们轰然炸锅，嘁嘁呿呿的声音爬满整个仓库。洁雅身子轻微一晃，很快恢复镇定，她作势去拍李斌的心口： “您可别吓唬大伙，坦法人老实可不禁吓。” 李斌解开手腕上的终端放在桌上，放出投影： “核心星区的船数量很多，品质好坏都有。老实说罢，我捞到的这批船即便放在核心星区都能卖出高价，其中一批是速子科技的船，出了名的性能优异，但同时维护需求高得离谱，以至于修船厂们给这些船私下打了个标签，叫【精密机械】，它们坏在坦法，就真坏掉了。” “另一批船是霸主很看重的，有特殊意义，卖出去能拿到很多溢价。” 李斌敲了敲桌子，弹出早已准备好的ppt： “坦法行星有现成的基础手工工业，还有早就勘探好的矿带。我计划未来将投资的星币换成等价的工业设备，在这里组建地面工厂和矿石精炼厂，在这里建造起合金、护卫舰的工业基地。缺少的构件和稀有金属由寰宇联合负责运输过来。” “这就需要坦法建设一座星际驿站（距离空间站很遥远），但哪怕是星际驿站也需要10万星币，这肯定是超过了投资金额的。这部分钱我可以以无息贷款的形式借给坦法，用未来的收益抵即可。” “而现在，我就拿着原本该给坦法的船去核心星区找好买家卖掉，挣的钱用来建设驿站，第一批出厂的护卫舰，就作为承诺给坦法的飞船。” 李斌压低嗓音，用魔性的，蛊惑的口吻说道： “想想吧，由坦法人民一片一片合金板，亲手铸造属于自己的飞船，其中究竟有多大的政治意义，又能提振多少士气？” 洁雅将秀发挽到耳后，发现背后只传来粗浅不一的呼吸声，没有听到争论和不满，心里便有了计较： “您无偿送来了养殖场和新的一批合金，已经帮了我们大忙，坦法人民对朋友报以毫无保留的信任，我们期待与寰宇联合一起创造新的篇章。” 李斌伸出手，握住洁雅看似柔软实则满是老茧的手：“一年之内，我或者公司的舰队，必然履约，带来工厂需要的材料和技术人员。寰宇联合，必不负坦法人民的殷切希望。” ----------------- 舰队在坦法放下了养殖场和一批物资，减轻了飞船质量，重新踏上返航的旅程。 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是霸主所在的星区南部，理论上讲直接横跨无人区是最快的，但舰队的燃料余量不够，必须在布莱顿联盟停靠补给。 进入超空间后，李斌召来老独眼和公司的技术员，在船长舱室内开会： “有没有人私自访问中继通讯器？” 技术员摇头：“公司的船在超空间里就执行了严格的断网程序，除了舰桥应答器其他舱室禁止访问网络，并且坦法星系的中继通讯器是我们自己部署的，里面安插了窃听设备，两边都没有发现舰队ip的访问痕迹。” 李斌点头，又问老独眼：“科研舱室那边，有没有人串联其他人？” “有的。”老独眼点头，心里对李斌的佩服又上了一层。船长在揣度人心这方面，真的太准了。虽然屡屡以最坏的恶意来揣测别人，可事实总是证明，人心是经不起查的。 李斌脑子里的名单把船员划分为了各个等级，其中凡是被他重用的，都是经过长时间工作、考察，甚至暗中派人勾引后通过考验的人，不但利益跟李斌高度一致，还对他抱有近乎信徒的忠诚，李斌将他们从各种烂泥坑里救出来，给他们工作、高薪，让他们在外面扬眉吐气。 而这些人里但凡有嗜赌欠债的、有暗信宗教的、有为人表里比兴的，都被他剔出名单了。 李斌这些年见识过太多不堪大用，只能丢到修船厂去当不涉密的工人，又或者开除的，这些人若是外地人还好，要是工厂区出身的，但凡敢回去，不需要李斌多嘴，本地人风言风语都足够羞得他们自杀了。 若有散布谣言讽刺寰宇联合的，工厂区的黑帮自己就干起老本行，在当地人的引导下，连夜把人扔进工厂的化学药剂池和精炼炉里了。 因此但凡能上船的，都是位在名单内，表现良好的人。 但就算如此，也还是有人被ai核心鼓动着，要做背叛之举。 “有多少？名字呢？” 老独眼嘿了一声：“那个科学家没什么脑子，在酒吧里打听谁对公司有不满的，我的人很容易就把他摸透了，还加了群，现在群里有6个人，2个是咱们的间谍，除开那个科学家外，剩下的3个里有1个主动找自己的舰长举报了，叫安托万，也是个立功小子。” “只剩两个人有问题，其中一个已经发展成了副群主，叫朱三。” 李斌揉着额角：“朱三？我记得他跟安托万都是炮手吧，还不是开明兽号上的人，怎么跟旗舰的科研舱室联络上的？” “您在拆完研究站后，不是开了个宴会么，大伙都轮流来旗舰，他们就是那时候接上头的。说来好笑，这个安托万还是朱三发展的，我找人查过，他对您很信奉，是朱三自己收了科学家的好活动经费，买了别人配给的酒水喝大了说漏嘴，这才发展他当了下线。” 老独眼说着嗤笑起来：“船上查的严，他不敢杀人，又有侥幸心理，觉得自己都心动别人没理由不心动，用几千星币买条船自己当船长的话去说服别人，被安托万假意犹豫了一阵说服了。” “啊这……”李斌揉额角的手一顿，叹了口气，跳过这个话题，“继续监视，必要时候帮着推一把把消息散出去，借这个机会到处试探看看，有二心的都铲除了……这次事情结束公司马上要再度膨胀，船上这些人未来要大用的。” “诶。”老独眼点头应下，同时把科学家的信息传输过去，旋即带着技术员离开。 随着舱门缓缓关闭，老独眼警告技术员的声音也渐渐模糊下去： “你是技术员，跟速子的那帮人能聊上话，这事儿你去试试，看能不能加进群里多试探出几个人来。你也看到了，船长就是舰队的神，什么消息他不知道？公司扩张在即，船长亲口说了要大用，几千星币算个屁，你们都是公司老人了，眼光放长远点……” 李斌看着手里的信息，嘴角往下一抿： “法莲芙是吧……我记得陈洛说过，这是个靠爬床爬进团队的吧……呵，没想到一个学术妲己，对速子科技竟然这么忠。” “正好借你的手，搂草打兔子，争取一锅端了。” 李斌闭上眼沉思起来，叛徒的事儿得明正典刑，功臣得重赏，未来核心星区和坦法跑商的事儿自己必然没法亲自主持，这次事情结束，得再创立一支贸易舰队跑这条商路，人选就从这次事件里的功臣里选，也算对得起大伙的一番忠心。 忠奸有别，恩威并施，如此公司才能蒸蒸日上。 第209章 余晖ai 沿着踩熟的道路，舰队在超空间划出一条歪歪斜斜的航线，避过了活物一般时胀时缩的超空间风暴，发射阻断脉冲赶走了恼人的超空间幽灵，冒险踏入陌生的航路，绕过了扭曲的超空间滑肠，舰队终于航行到距离布莱顿联盟还有11光年的位置。 原本想着还有十几天就能回归文明世界，大伙还欢欣鼓舞，但意外总是说来就来。 “超空间发现不明信号，信号范围巨大！” 安娜在舰桥冷声汇报，引来值班的李斌注意，他在看到那团信号心里的血立马凉了半截。 从信号强度判断，那绝对是一支规模庞大的舰队。 李斌即刻拉响警报，同时询问：“现在规避还来得及吗？” 安娜搜集信息汇总分析后摇头：“我们虽然只启动了被动应答器，没有主动释放信号，但毕竟为了赶路没有开启隐匿模式。加上舰队有不少捞船，被检测到的概率本就不低，舰队信号已经被对方捕获了……他们现在正朝舰队而来。” 随着安娜的话音刚落，星图中不明信号轨迹拉出一条明显的减速转向痕迹，李斌头皮都要炸开了，他立马通告全舰队： “所有飞船向旗舰靠拢，朝最近星系跳跃点飞！稍后会将星系详细星图和航线发布过去，务必严格遵守！” 其他舰长迅速响应：“yesmander！” 随着勘探舰队紧急转向，双方的距离一度拉远，但随着对方规模庞大的舰队完成艰难的调头动作，这支不明舰队航速开始迅速拔升，在跳跃点前，双方的距离已经近到光学观察哨能隐约从其他光源中分离出对方的飞船模糊剪影了。 “艹！是余晖ai！”李斌果断改成最高警报，红灯在每艘船的每个舱室里响起，无论是睡觉的还是上厕所的，无论是躺病床上的还是在货舱阴暗角落跟对象打架的，都被血腥的红灯和刺耳到让人不适的警报惊醒，慌忙收拾返回岗位。 在1个半小时航程的距离外，整体涂着统一的比安奇绿涂装，被陨石和太空垃圾剐蹭得深深浅浅的舰队，从遥远的边陲横压过来。 “是主力舰！是主力舰！”安娜尖叫起来，机械发声器急促而尖锐，像是蜂鸣器一般响彻舰桥。 那是一艘身姿曼妙的巨大飞船，像是变异的蝠鲼悠然地漫游于超空间，起落间有无数清洁虾和寄生鱼从她巨大的口器中出入，就连弱小一点的超空间风暴，都被她张开的绚丽护盾撕裂。 余晖的璀璨级无人航空战列舰，长2.2公里，宽4.2公里，在第一次ai战争结束后，急于求和的速子科技公开了由速子科技总部主持研发，交予位于英仙座星域的速子分部生产的，只有余晖ai才能生产的全自动舰船。 她的中枢必然是一颗阿尔法核心，但此时舰队上千人，没人会产生“哇哦，拿下她抢走核心”的愚蠢想法。 而以她为首，大大小小的无人舰船跟随着这条超空间王者，劈波斩浪而来，目标直指寰宇联合的勘探舰队！ “跳跳跳！不要讲队形，直接跳进实体宇宙，在预定位置集合！” 李斌要疯了，无论是舰队数量还是质量，甚至电子战都是一边倒的被碾压，如果开打绝对的一九开开：一个小时李斌的舰队能被干烂九次！ 他甚至在那支舰队里面看到至少四艘迷魂级无人巡洋舰！ “余晖这么记仇吗？一年前袭击布莱顿联盟，这都过去一年多了，怎么还组织了这么大一支舰队？还是说入侵压根就没停？！” “船长！这压根就是布莱顿联盟的日常啊！” 陈洛连上李斌的私人频道开始说话，这家伙跟尼古拉那些直来直去的单纯科学家不同，好歹知道指挥频道不能乱入，换成尼古拉，没准就骇入指挥网络里指手画脚了。 看到陈洛，李斌心里顿感庆幸，幸好当初救出了这批前速子科技的成员，他们掌握的一些对公司而言是常识，对于李斌这类自由商人而言就是密辛的消息。 李斌一边操舵，驾驶着开明兽号横冲直撞地冲进跳跃点，一边在头晕目眩里听陈洛剖析速子科技和布莱顿联盟的关系： “您也知道余晖其实是速子总部研发的独属于公司的自动战争机械，但这些舰船蓝图，英仙座这边的分部手里是一个也没有。大崩溃后这边速子科技就一直在尝试逆向研究无人舰船技术。” “但自从第一次ai战争速子科技主动删除了余晖的中控程序，防止被霸主彻底销毁余晖开始，速子就失去了对余晖的掌控权。也就没法直接监控余晖飞船的生产过程了。” “所以速子科技资助了位于核心星区边缘的布莱顿联盟许多技术，用他们当打手抵挡余晖扩张，同时大量收购他们手里的核心，用于满足公司各地实验室的需求。” “速子科技自己不是能造ai核心么，为什么还要找布莱顿联盟买？”李斌皱眉。 “速子科技技术是先进不假，但工业产能因为内斗、缺乏足够的纳米锻炉，因此产能一向是不高的，同时他们有大量实验室需要各种材料、设备。为了填补实验室的物资缺口，同时也为了瞒过霸主，公司撤销了自己的ai核心生产线填其他窟窿，转而使用这种方法迂回地持续获取ai核心。” 这种弯弯绕绕的法子，的确不像技术型企业的思路，倒是跟他们的ceo孙艾蒿的卑鄙路数很是吻合。感情布莱顿联盟能成立并坚持这么多年，还有这么个原因在啊。 敢情布莱顿联盟还是速子科技的项目外包。 伊莎也感叹道：“难怪霸主对速子科技严格监控这么多年都没找到ai核心生产中心，原来压根就把ai核心的生产‘转移’给了余晖，真是好手段！” 李斌挑眉：“你是说速子科技也没有余晖飞船的蓝图？我还以为英仙座星域的余晖都是现在的速子科技研发的呢。” 陈洛把自己拴在办公室的椅子上，歪着头调整眼镜，同时解释道： “速子科技总部和自封速子科技总部是不能一概而论的，英仙座这边本质上就只是个分部，很多技术是残缺的，关键部分都掌握在总部手里，当年要不是看在这里远离人之领便于做些灰色实验，总部也不会把余晖项目安置在这里。” “总之速子内部倾轧很严重，乱得很。速子不止一次根据残余资料试图重构余晖中控，但都被余晖的自我迭代给挡了回去，现在的余晖除了还将速子科技视为造物主不会主动进攻外，已经根本不听指挥了。” 陈洛忍着超空间跳跃的不适，干呕了几声，才急切道： “我说这么多，只是想提醒船长。我们几个人就算还没被速子科技除名，也不可能去联系余晖让它们停止袭击，余晖现在只认公司编码不认人的！您可别指望我们！” 废话，什么时候我会想着指望你们解决的，没看到老子第一时间就跑路了么，李斌心里暗骂怂货，手上动作不停，开明兽号越过跳跃点重启后，朝着星系里的小行星带冲去。 一个多小时后，余晖无人舰队也通过跳跃点进入实体宇宙，沿着勘探舰队高速航行时散热留下的热辐射轨迹，朝小行星带一头扎进去。 但进去后，余晖的热辐射检测中出现的，并不是清晰的轨迹，而是密集杂乱，好像蚂蚁窝一样四通八达的混乱痕迹！ 这是尼古拉从技术角度提供的建议，舰队抵达小行星带后立刻散开，飞船到处乱飞散辐，把痕迹搅乱让余晖在分析热辐射散佚上浪费时间。 等到余晖舰队摸清楚开明兽号这艘最大的船的去向时，时间与尼古拉给李斌估算的时间相差不到5分钟。 “ai核心大伙都见过不少，算不赢它们还不能估摸出大概耗时么？都是经验，不值一提。”尼古拉上交数据时如是说。 而就在余晖舰队朝着开明兽号正确位置前进时，寰宇联合大股舰队的信号从反方向传来，并且以飞快的速度衰减，不需要一秒钟计算，余晖舰队便计算出敌人的计划——伪造旗舰热辐射轨迹，为主力逃亡争取时间。 于是这些一直沿袭第一次ai战争期间接收到的【摧毁除速子科技外所有飞船】的失控智能开始紧急转向，朝着逃之夭夭的‘寰宇联合大股舰队’扑去。 随后便落入前速子科技科学家、前霸主舰队指挥和李斌三方设下的陷阱。 第210章 再次抵达恶魔航电 传感器诱饵，可能是从一艘大型旧船上打捞上来的，被用来引爆一个大规模信号脉冲，之后烧毁并解体的一次性装置。这是海盗的最爱，经常用来诱使毫无戒心的受害者进入伏击圈，或将巡逻队从目标旁边勾走。 这玩意儿和伪装应答器一起，是当初李斌从柯宁·奥本海默那个阔少手里买的好东西，每个价值4000星币，相当于一艘护卫舰的价格。它只能被布置在一个固定的位置释放广域信号，加上伪装应答器的辅助，成功模拟出了寰宇联合的识别信号并引走了余晖舰队。 这项技术是尼古拉带人临时赶工完成的，因为从不考虑回收，所以压根不考虑便携性和拆解难度，做得巨大又肿胀。 而在余晖舰队来到传感器诱饵附近时，检测到非友军的信号，这玩意儿又会迅速过载自爆，通过释放一轮信号脉冲触发了余晖舰队的自动保护程序，将引擎、电力和应答器集体下线自保。 整个重启过程根据舰船型号不同，需要30分钟到2个小时不等，而拥有战列舰的余晖舰队，根据尼古拉的分析，至少需要1个半小时以上。 而勘探舰队则趁机折返跳跃点逃之夭夭，临走时还把剩下的一个传感器诱饵布置在在跳跃点附近，连装都不带装的，摆明了要拖延时间。 整个陷阱其实逻辑非常简单，但放在获得速子科技团队之前，李斌的人马是无法做到在短时间内完成传感器诱饵和伪装应答器的整合的。技术力的提高，让原本需要一两天使尽浑身解数去斡旋争取时间的战斗，变成了简单可行的戏耍。 重新进入超空间的勘探舰队开足马力，看都不敢看布莱顿联盟的方向，朝着另一处稍远一些（12.5光年）的恶魔航电飞去。 ----------------- 99es星系跳跃点前，经过恶魔航电经典红黑配色的超空间巡逻队检查，冒着风险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超空间里飞了15天，从陌生的航道中开辟出新航路的勘探舰队停下步伐。 “通讯管制、网络限制都准备好了？” 李斌叫来陈洛，再三确认。 “都准备好了，尼古拉和通讯工程师都被拖去好吃好喝灌醉了，现在躺在船员宿舍里，用拘束服拴着睡觉。其他科学家没能耐单独破译由我和尼古拉编写的防火墙。这些人也都被限制在科研舱室里，吃喝都有人送。” 陈洛确认再三才道。 他很清楚自己因为头脑足够清醒而入了李斌的眼，有资格在没有经过严格考察的情况下跻身ceo的核心班子。 或者说恰恰是因为他属于科学家中少有的头脑派，而ceo手里又正缺乏人才，陈洛才会被破例提拔。 陈洛跟随李斌一路走来，看过了公司人性化的架构和后勤、日常服务，看过了坦法人发自肺腑的支持，他在坦法地表提供技术支援时，受到了当地百姓的热烈欢迎，这些真诚而热烈的情绪，让他在甜蜜之家二十几年惨遭无聊和冷漠折磨的精神得到了非常大的缓解。 最重要的是，寰宇联合虽然小，但看起来前景似乎很广阔。 所以已经在速子科技失去了人脉、地位和时间，只剩下巨企职员这个名牌的他，进一步做出了选择： “科研舱室那边有水手长带人守着，船员宿舍那边有二副（李厂振）带人把守，我跟着您，保证万无一失。” “很好。”李斌点头，带人下了飞船。 伊普塞利斯是99es星系唯一一座空间站，并且也是恶魔航电唯一一座太空军事要塞，它的体型、技术均远超原本的设计规划，一座顶两座。 作为近年来才完工的空间站，伊普塞利斯空间站比起几年前李斌第一次来访时，泊区内多了许多新的设计和建筑，巨大的气密门分离出数十个舱室，由身着红衣的纯血种精英把守。 奴隶衣冠楚楚地站在门口，为来往的商人提供服务。 “欢迎来到恶魔航电。”容貌秀丽的美女奴隶领着李斌前去安检，随着公司识别码通过，奴隶很快读取到寰宇联合的记录。当看到之前仅来访一次便消费了上万星币，奴隶的眼睛亮起来，她公式化的笑容褪去，带上几分热切。 她小心地引导着李斌前往另一处明显装潢好上许多的舱室，空气里是香薰的清甜，干净的饮水和点心从密码柜中取出，摆在李斌身前： “李斌先生请稍等片刻，自您上次光临后，伊普塞利斯有了许多变化，也许您需要一位向导。” 李斌注意到舱门的舷窗外，其他商人被引入舱室后，负责接待的奴隶很快便走了出来，跟眼前这位态度截然相反，立刻意识到自己因为之前的消费记录，被提供了vip服务。 他没有去吃桌上的点心，而是靠着舱内猩红的沙发，努嘴示意这个舱室：“现在这是什么个情况？” 奴隶双膝跪地，挺着翘臀纤腰，恭敬地抬眼看向李斌： “去年伊普塞利斯空间站的重力发生装置调试完成，整座空间站内部如今已经被重力场覆盖，如果直接从飞船进去身体会承受不了，所以才安装了这些适应舱。” “整个空间站的重力，完全按照旧地球重力水平来，在这里，您这样尊贵的客人，可以享受到最好的服务。” 奴隶说着冲李斌眨巴眼，堪称媚眼如丝。 李斌揉了揉鼻子，侧过脸看了眼伊莎，满眼都是“我看起来很像个色狼吗”的疑惑。心里奇怪怎么恶魔航电总喜欢用这一套对付自己？ 伊莎无所谓地摊手，她跟李斌的关系不仅仅局限于情感，而是包含了事业在内的，两人既是情侣又是合作伙伴，等到了霸主的领地，两人还会变得越发紧密。区区美色，不过是最下乘的招数。 其实是李斌多虑了，奴隶的命不是命，恶魔航电其实平等地对待每一个贵宾，性只是奴隶能提供的所有服务中成本最廉价的罢了。 这时重力场开始缓缓侵染适应舱，缓慢而坚定的力施加在每个人身上，这种源自人之领的黑科技，将重力以皮肤能清晰感知的形式，施加到每个人身上，让杰夫里哇哦连连： “除了在学院和霸主，我还是第一次在其他势力的空间站感受到重力场。” 奴隶虽然跪着，却与有荣焉地昂起头：“只有三级空间站的核电中心，才能给覆盖整个空间站的重力场供能，整个核心星区具备搭载重力发生器的空间站，不超过20个。” 杰夫里看着被电磁吸附在桌上的金属盆，盆中原本悬浮着的点心被重力牵引着落在盆里，点心落下的动作让他一阵哆嗦，回想起被某人踩过的刻骨铭心的记忆，他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开口： “船长，上次跟咱们谈生意的对象叫什么来着……哦，雅晴雪是吧？我觉得您说的对，生意做熟不做生，这次继续找她怎么样？” “那个人不是在重武器专卖店吗，咱们又不买重武器，找她干……哦~原来如此。”李斌挠着头，先是疑惑又恍然大悟，他调取了记忆立刻回想起大副的凄惨经历，表情很是精彩。 他猜到杰夫里是想回去装阔，大概是提出巨额采购意向，然后因雅晴雪的个人原因又拒绝交易，看那女人悔恨的模样泄愤，又或者有别的坏心眼，于是无所谓地耸肩：“都行。” 于是杰夫里搓着手，让眼前的奴隶站起来：“哥哥不吃这一套，起来说话，我低头低得脖子酸，待会儿带我们去重型武器专卖店，找一个叫雅晴雪的女人。” 奴隶并未站起来，而是乖巧地跪着摸出终端一顿操作，用遗憾的语气道：“很抱歉大人，您找的这个雅晴雪5个月前便卸任了，她怀孕了，已经进入生活区安胎去了……您有别的熟人吗？我可以带您去找他们。” 找谁？这偏远地带一年到头都来不了一次，还tm不准外人去港区以外的地方。见报仇无望，杰夫里精神恹恹地摆手，瘫在沙发上。 李斌好笑地摇头：“那就算了，你有时间吗？公司对这边不太熟悉，需要一名向导。” 奴隶眼睛亮起来，双膝交错一路跪行到李斌身前“恶魔航电提供多种向导服务，根据您的需求不同，航电还提供定制化方案，我们……” 看着投影里花里胡哨的方案和一些重口味玩意儿，李斌既厌恶又大开眼界。 地铁、老人、手机.jpg “我需要情报和商品信息，其他都不要……把这玩意儿拿开，脏到我眼睛了！” 第211章 星区大势 为了防止叛徒跟人串联，李斌没有在恶魔航电接受舰船维修服务。 他购买了情报服务，代号a380的美女奴隶就成为接下来几天寰宇联合的专属向导。 准确地说，a380只是负责养眼解闷的播音员，身为奴隶的她本人并不知道任何情报，也不知道如何整理、汇总、分析情报。而是恶魔航电的情报部门搜集了星区的情报后，交由专门的分析部门，并根据分析结果的重要性，按照不同价位卖出。 最后这些情报，通过终端传输给向导和接待奴隶，由他们转述给买家而已。 甚至在专属服务结束后，恶魔航电会给奴隶进行定向洗脑，让他们忘记买家购买过的信息。这种残酷地不把人当人的服务，却是恶魔航电的金字招牌，如今不少公司会派人在这里设立办公点，就是为了购买由恶魔航电分析部门出品的，由ai核心提炼过的情报。 对于李斌的老东家这种本身不差钱，但被巨企盯得很死无从获得ai核心的大企业而言，这项服务是他们除了被ai核心监控外，距离超级智能最近的方法了。 挥手谢绝了向导尝试推销其他服务的话术，李斌把所有资料导入终端，顺手下载了最新的全息小说和娱乐资料，等回船上就发到舰队局域网里去，让被勒令不许下船的大伙有东西消遣。 花了1天半时间补充燃料和食品补给，这次李斌没有从恶魔航电获得任何利益，实打实地消费了上万星币，让负责接待他的向导脸都要笑烂了。李斌这样有备而来，豪爽动作又快的客人，她巴不得多接待几个，这样一来她很快就能攒够功劳脱去奴籍，尝试在有生之年冲击名誉纯种人类。 船长舱室内，多台终端放出各色的资料、星图和新闻介绍，机械音播报着花钱购买的恶魔航电ai核心分析结果。不得不说ai核心就是牛逼，数十个巨企和上万家公司的情报被梳理的井井有条。 就在李斌认真工作时，舱门悄然开启，伊莎控制着脚掌不让磁力靴踩出声音，小心翼翼地走进来。 她带来了食堂根据从恶魔航电采购的新鲜食材烹饪的工作餐搁在桌头，用磁吸扣扣好，纤腰一仰躺在沙发上，丰满妖娆的身材在柔软的沙发上压出几个大坑。 伊莎等着李斌完工，这一等就过了好几个小时。等到换班的铃声在舱道响起，李斌才回过神，口干舌燥饥肠辘辘。 他抄起水袋猛地灌进半袋子，狼狈地吐出浊气，这才注意到桌上已经凉掉的工作餐和在沙发上睡了一觉，正撑着脑袋看自己的伊莎。 银色的头发被束在一起，在电磁配重块的作用下垂在肩头，香槟色的美目时不时眨巴一下。 李斌撑着桌子站起来，捡起工作餐放进微波炉里加热，按了按满是水叽咕叽咕的胃道：“怎么也不叫我一声？” “感觉看你工作挺有意思的。”伊莎掩着嘴笑，“眼睛瞪得跟小雏男第一次看毛片似的，眼睛干到充血都舍不得眨一下。” 微波炉嗡嗡地低吟，李斌失笑：“没这么离谱吧？” “下次该给你照下来，做成表情包放在内网里，你那个模样跟平时差别好大，船员肯定爱用。”伊莎半是玩笑半是揶揄道，“你看我的时候都没那么认真。” 李斌扣着滚烫的工作餐来到沙发前，盘腿坐在地上，往后一靠，脑袋枕着伊莎的肚子，后脑一片柔软，柔软之下是坚韧的腹肌。 伊莎伸手帮李斌按摩眼球，手指揉搓间，李斌舒坦地呻吟：“我没意见，以前我上班的时候，大伙也爱用老总的表情包。” 问马花藤的表情包哪里用的最多？必然是藤子公司自己了。这是一种属于打工人的玩笑方式，是互联网盛行后的一种逗闷子的玩法，在国企和政府中很罕见，在私企里却屡见不鲜。 会因为用自己做表情包而大发雷霆出手制止的老总，往往会收获更多表情包——并且打工人的制作目的会从原来的搞笑转为嘲讽。 这就是新时代私企的企业文化.jpg，不爽不要玩。 “那下次我可就先拍照留念了。”伊莎按完眼球问，“现在核心星区怎么样？” 李斌揭开工作餐的盒子，取出椒盐土豆泥味儿的袋装营养泥开始吸，含糊道：“恶魔航电的ai核心分析确实透彻，但关于自己的部分都阉割严重，而因为恶魔航电跟霸主有领土冲突，所以连带着霸主的部分也失真了，目前的形势嘛……只能说很差” “目前星区外交环境很差，第二次ai战争在星历196年2月结束，到现在也才过了不到20年，速子科技和霸主都没从上次大战中缓过气来。其他巨企都在趁机试探、拓张。中继通讯器被局部战争隔绝的事情时有发生，有海盗、有自由佣兵的手笔，但幕后都有巨企的影子。” 李斌说着揭开水果罐头，甜水和苹果片漂浮起来，他拿叉子叉着边吃边说： “星区西部一直在打仗，之前是地狱军团远征凯尔杰夫技术公司，去年两边休战后，地狱军团又跟尖牙氏族打了起来，那边离咱们远我没怎么关心，根据恶魔航电的分析，尖牙氏族最后会赢，风险矿业公司和卢德教会都在暗中资助它，风险矿业还上了不少实验性质的船。” “星区南部的apex设计集团跟羊头航务局的政治联姻被特工破坏了，两边闹得很僵，一边打口水仗一边找凶手，航电的结论是八成是英仙座联盟干的……这个搅屎棍，西边搅一搅南边搅一搅，真tm恶心人啊。” 伊莎翘起嘴角：“英仙座联盟是个由各行星联合形成的联盟，虽然掌控的星系最多，但政治上是个多头蛇，各行星总督和协会都想把联盟的精力导向自己那边，可不得到处惹是生非么。” 李斌点头：“是啊，所以才恶心，英仙座联盟内部都还一堆屎呢……哦，我继续说。星区中部，辛达强权一边跟霸主摩擦……这事儿平平无奇，叛徒打主子是正常的，倒是北边辛达又跟星际帝国眉来眼去，速子科技夹在中间一直没反应，不知道孙艾蒿这个ceo是不是又有什么阴险计划。” “东南边，也就是霸主和恶魔航电、fsf军事公司，这块情报不全，但我去看了下恶魔航电的物价，又托老独眼去看了黑市的商品价格，我敢肯定恶魔航电在筹备兵力。老独眼找在这儿呆了有段时间的商人买了情报，说是霸主和fsf军事公司的商业舰队有段时间没来过了。” 李斌说到这里，乐道：“不过我估计打不起来，虽然舰队里十四军团的船都被涂了伪装色，但公司这么大支舰队就停在恶魔航电空间站门口，一直也没个航电的军方来检查，可能是航电有别的计划。” 伊莎搓着李斌的头：“你真精啊，这种角度都找得到。军人奉命行事，恶魔航电的军人又都是纯血种，天然鄙视外地人，没命令肯定不上船检查，他们藏着掖着，在这儿被你抓住马脚了。” 李斌哼唧道：“ai核心再牛逼，也得人来操控。我的生意从不靠算力，靠的是关系和人心，这吃饭的技术，当然要精。” 说到这里，李斌皱起眉头：“其他情报大致就是这样了，就是有一点我比较在意，航电的分析里也没怎么提。” “什么？”伊莎配合地询问。 李斌收拾着吃干净的餐盒，把罐头飘起的甜水喝干净：“风险矿业公司在跟鬣犬矿业打官司，两家一个在星区中部，一个在星区西部，生意范围也早就划好道了，现在却在棱镜自由港开庭，找来了速子科技、霸主当陪审团。” “截至目前，两边都只派了一个代表团参与星际法庭的官司，对外也都说正在谋求和解……” 李斌捏着最后一块苹果，甜腻的汤水把手指弄得黏黏糊糊的，他把玩着开始氧化发黑的苹果片，目光满是不解：“据说是为了各自在核心星区的矿物的市场份额，但问题就在于，谁家打官司，代表团的名单里还带将军的？恶魔航电竟然还把这件事略过去了。” “要不是我自己先看了一遍资料，人员名单也都记了个大概，我还真就给忽略过去了。” （本章作者说里有星区势力分布图，只记录主流势力，罗伊德联盟、布莱顿联盟因过于弱小不在记录中，若作者说图压缩看不清，圈子里稍后也会放图） 第212章 到达宇宙最高城，江格拉 李斌念叨着核心星区的乱象，伊莎听着不觉为异，她出生那年，正逢第二次ai战争末尾，霸主跟速子打得难舍难分，没有家族不挂白的，丈夫哭亡妻、妻子哭亡夫，子女哭父母，父母哭儿孙。 稍微长大一点，战争也才刚刚结束不久。第二次ai战争霸主以先输后平的局面收场，损失惨重，主力舰沉了超过15艘，大破的主力舰占满了两座军事空间站的船坞。 这场战争是霸主第一次遭遇如此巨大的劣势，以至于后期不得不用人口和飞船数量去填补战线，后果就是即便战争已经结束，阴云也一直笼罩在霸主所有人头顶。 至于星区其他势力的纠纷……老实说，那就像小学班里小孩打架对骂一样，是日日都有的戏码，哪天要是没个争执，伊莎还会像班主任一样露出稀奇的目光。 但李斌不同，他是经历过和平年代的，所以即便穿越这么多年，每次翻开星区政治格局，依旧会犯恶心，像是看见了翻蛆的旱厕，只觉得头疼得紧。 更别提那让人反胃的海盗、卢德左径和傻逼星光结社时不时的骚扰了。 回首穿越的这些年，被民生公司开除到自己搅合进玛格星系战争这段时间，竟然是核心星区罕见的巨企阴沟里摔跤，明面上一团和气的日子，如今看来，那一年多的总体安稳是要结束了，巨企的局渐渐地要明牌了。 这些局部愈演愈烈的战争、巨企对峙，对寰宇联合这类公司最大的影响，就是政令和战火导致的商路断绝。 有钱买不到货，有货卖不出去，产品变商品的这惊险一跃，将越发艰难。 “tmd，时不我待啊。” 李斌擦着脑门的汗，也不知道是吃出来的还是被局势给急出来的。 ----------------- 舰队悠悠航向霸主，这一路只有恶魔航电和霸主两股势力，如今舰队两艘巡洋舰坐镇，一堆军用驱逐舰跟随，没有不长眼的海盗来凑热闹，左径疯子也没有宗教狂热到想立刻就去见他们的卢德圣人，因此整体还算平稳。 超空间风暴和信息管制是不可避免的，期间那个叫法莲芙的学术妲己企图搞事儿，被老独眼安排了人手‘意外’坏掉，事态都在掌控之中，法莲芙在暗暗买通人手，到现在整个舰队已经有十来人加了群。 其中一半不是早就安排好的间谍，就是立功小子主动给公司传递情报，好好的秘密间谍行动，被透得跟筛子似的，气得这段时间主持舰队事务的杰夫里破口大骂： “妈的这个法莲芙，学术整得差劲，看人的眼光也一等一的垃圾，什么反叛大计，跟她岔开的胯一样，谁都可以进！这我还搞个毛的大案立个毛的功啊！” 对此李斌很满意，说明公司的福利待遇和凝聚力都很过关，上千人里只有不到10个有二心又敢付诸行动的，这个比例已经很低了。 这段时间他一直把自己关在船长舱室里，忙着分析星区格局，试图找到新的经济增长点，看看战乱地区和潜在的战争焦点有没有生意可做，又反复核对关于ai核心的计划。 法莲芙既然群都拉起来了，就是铁了心要搞背叛，李斌脑子里有个想法，想借这件事儿和ai核心捞把大的。 “如果不把她榨干净，不就浪费了她这段时间的辛苦了么？”这是李斌按下杰夫里提前收网打算时说的话，“ai核心咱们有一个目前就够了，未来失落星区勘探还有的是机会，实在不行就去跟布莱顿联盟打余晖也能捞，埃尔非的局势才是关键，那是咱们现在的老家和征兵点！” “不谋一局者，不足以谋一域，总之埃尔非总督必须成功，如此我们才能在埃尔非谋取更大的利益！” ----------------- 渡鸦星系是核心星区东南角的一个富庶的星系，隶属霸主统治，是曾经霸主向西北攻略亚细亚星系的军事前线，自从辛达瑞亚之狮叛变后，这个原本计划成为经济枢纽的星系便暂停了后续的经济开发。 但它依旧以富饶闻名，盖因有一座集中了渡鸦星系90%财富的江格拉星。 勘探舰队缓慢行驶在渡鸦星系，忙碌的贸易舰队排着队进入跳跃点，伊莎指着星系图向李斌介绍： “渡鸦星系由1颗黄矮星和6颗行星组成，其中三颗行星有人类聚居点，分别是霸主直属的江格拉星，由难民和犯罪分子占据，名义上臣服但实际上属于自由行星的阿沙鲁星，还有一颗冰火山星，叫加尔尼尔，因为当地存在大量挥发物，被海盗、黑矿老板和矿工占据。” “因为大崩溃发生时，天苑四-乌托邦集团的改造巨构正在这个星系作业，所以如今这三个行星上都悬浮着空间站。” 李斌看着资料沉思，心说霸主治下，怎么可能让无关的势力建设起空间站来？无非是阿沙鲁上空有一个被洗劫一空的废弃地貌改造平台，阿尔尼尔上空有座废弃的挥发物提取站罢了。 后者尚且因加尔尼尔冰火山行星恶劣的环境，逼得海盗和矿工不得不把提取站改造成聚居点，而阿沙鲁头顶的废弃地貌改造平台，就真的只剩下个巨tm大的平台壳子！ 伊莎整理的资料里，李斌甚至看到不少霸主麾下的家族和军队，利用这座废弃的地貌改造平台损公肥私，把这里当成黑市跟海盗、商人交易的记录！ 他抬头，果然看见伊莎笑吟吟地看着自己：“我已经联系上了蒙特涅塔家族和伊斯特家族，他们的代理人现在就在江格拉空间站等我们。等我们到了就可以开始谈报酬，公司在江格拉交付完飞船，你选好的船会装着货物立刻被编入巡逻队执行任务。” “接着这支舰队会在阿沙鲁星附近执勤时遭到海盗袭击全军覆没，然后公司就能去废弃地貌改造平台提货。” 伊莎轻描淡写地就把一支巡洋舰为旗舰的舰队给说死了，好像嘎的只是艘穿梭机。 李斌看着渡鸦星系里的自由星球和海盗窝，不由失笑：“难怪渡鸦星系里还有两个‘化外之地’，敢情是这么回事儿……不过一个阿沙鲁星只有几万人，加尔尼尔更是只有几千人，跟江格拉星1200多万人比，说是家徒四壁也不为过，这能在至高霸主那边解释得通？” “有什么解释不通的。”伊莎咯咯地笑，眼里却是难掩的失落，“霸主不再是人之领军队了，至高霸主自己的家族都在玩这套捞钱，凭什么说别人？” “……也是。” 第213章 迎接、礼炮、高规格待遇 舰队跳入渡鸦星系，李斌刚叫安娜打开应答器，还隔这儿操舵开着船呢，一支巡逻队便在第一时间收到信号飞过来。 “请问是寰宇联合的李斌先生吗？” 明明是个低沉的男声，李斌却硬是听出了温柔似水的味道。 他略带尴尬地打开麦克风：“我是李斌……” 不等李斌自我介绍，那支巡逻队的飞船立刻左右规律地摇摆起来。 伊莎解释道：“这是在释放善意，十四军团的船被我们刷了漆，其他人看不出来，但霸主已经接到了消息，肯定通知到了所有巡逻队，十四军团的船意义太重大，你主动归还，官方暂且不提，以后你在海军这边，一定是一路绿灯。” 李斌已经感受到了，霸主是所有势力中对违禁品管控最严格的，现在跳跃点门口还有两支巡逻队在抽查排队的舰队，但寰宇联合这么多战舰、这么多炮位，却直接被示好的巡逻队引着离开。 “请跟我来。”那巡逻队言简意赅，带着李斌的舰队脱离抽检队伍朝江格拉而去，留下一地傻眼的商贾。 “这是谁的舰队？公司徽章我以前没见过啊，咋有这么大的牌面？”有人在公共频道提问。 立刻有人回答：“我知道，这家公司叫寰宇联合，在突勒星系的自由星球埃尔非注册成立的公司，上上个月我还去了他们的李氏修船厂玩过，项目是真的多，东西也好吃。” 有人啊了一声：“突勒星系是英仙座联盟的地盘吧，什么时候英仙座联盟的公司在霸主这里有这么大牌面了？” “你傻逼啊！”立刻有船长反驳，“没看到人两艘巡洋舰，高科驱逐舰一大堆么？这tm几十艘船不到5艘辅助舰，分明是作战部队！作战部队进星系，换你你敢来检查他！？” “额……你说的对。”那人想了想，不得不承认有道理。 “我靠！”另一个船长飙出了脏话，“这个寰宇联合当年注册资本只有不到1万星币！？星历206年注册公司，这才几年啊，就有双巡洋配置了！” “啊！？你说儿豁！”有船长立马叫嚷起来。 飙脏话的船长立刻甩出链接：“妈的星区市场里有公司信息，你自己去看啊，舰队那艘老掉牙的单峰驼驱逐舰就是这家公司以前的旗舰，现在别说舰队，连虚空修船厂都建起来了！” 这下大伙都没法维持淡定了，船长们纷纷打开星区市场信息，开始搜集寰宇联合的情报，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公共频道里的消息，竟然是真的！ 所有人酸得胆汁都要吐出来了，排队过安检的舰队里，有不少是自由商人，很多人上天开船年份的零头都比寰宇联合的成立总时长还高，但到现在大家都还在护卫舰舰队，驱逐舰舰队里打转，甚至大部分船长的船都是武装商船，连一艘军用驱逐舰都没有。 更有人找到详细消息，证明寰宇联合的创始人叫李斌，今年才刚20岁！ “妈的，这绝对是二代目，一定是有特权！”有人开始为李斌的成功找理由，但他的揣测都还算好的，更有甚者赌咒发誓： “这个寰宇联合肯定有ai核心，霸主估计是抓到他的小辫子了，要惩办他哩！” “你在狗叫什么？没看到双巡洋配置的舰队一身伤么？那艘狮鹫级龙骨都被打穿了！哪家二代目敢这么拼命？要我看，肯定是他们去失落星区考古挖坟了，挖坟最挣钱，但试问谁不知道？要你去你敢去么？人这钱是拿命挣的，嫉妒个勾八。我们是挣得慢，但挣得安稳啊。” 一群人你一言我一语，闹得沸反盈天。幸好李斌已经离开，不然他肯定会把说自己有ai核心的人船队名字记下来，伺机日后报复。一年前你说李斌有ai核心辅助一路顺风顺水，李斌只会“嗯嗯嗯是是是”，但如今这么说李斌，他就不能接受了。 因为他真有的！他现在经不起查！ 不管这些商人、船长怎么讨论如何猜测，等到几个小时后霸主宣布迎回一艘十四军团巡洋舰的消息传开时，那些阴暗的想法和推断都会消失于无形。 因为这证明了寰宇联合的确是前往失落星区，拿命换来了前程。船长和商人们会嫉妒发横财的人，但对勘探舰队，只有打心眼里的佩服。 超空间风暴和余晖ai，自大崩溃后不知道摧毁了多少舰队，多少威名显赫一时的传奇船长，都葬身在黑暗危险的失落星区。 江格拉空间站今天静悄悄，往日里来往如织的星舰都被勒令暂停进出。 寰宇联合勘探舰队在江格拉空间站前逡巡不敢进，就连一向单纯的李厂振这会儿也手脚抽抽，咬着嘴唇看着投影里光学观察哨的反馈结果神色麻木。至于杰夫里，已经汗如雨下了。 他看着李斌，心里七上八下：“船长，这，这不对吧。这真是迎接我们的？” “你好大的脸，能等来攻势级主力舰迎接？”李斌乜了大副一眼冷哼道，“这是迎接十四军团战舰的，寰宇联合只是沾了光。” 他如是说着，左手搁在指挥台下，抓紧身旁伊莎的手下令： “让工程部开工，刷掉涂装，露出这些船本来的面目。” “aye，captain！” 两个小时后，狮鹫级、锤头级、破甲级复仇精灵级纷纷洗掉灰色，露出由明亮橘黄和灰黑色构成的外漆，等手忙脚乱的工程部开着维修平台回归舰队后，宏大激昂的军乐轰然奏响，通过中继通讯器加持，在全星系奏响。 行军鼓欢快地敲着，长号小号交错吟诵，像是催促漂泊在外的军舰回归序列。 在寰宇联合一堆万国牌飞船拼凑而成的舰队前，是开阔的空间，江格拉空间站直径15公里的巨大钢铁之躯上，是宛如长满眼睛的各种舷窗和灯光。那些灯光此时统一发出黄黑二色的亮光，映出十四军团的标志。 而在空间站和勘探舰队之间，是夹道欢迎的两列由霸主军舰组成的绵长舰队。 从最外侧的霸主巡逻队常见的护卫舰斗士炮艇、牧羊人、穿梭机，再到驱逐舰队列的执法者级、蝎尾狮级，舰队一路穿行而来。分列左右两两对称的军舰在狮鹫级经过后纷纷压低船首致敬。 接着是巡洋舰序列，猎鹰级、雄鹰级、莫拉级、统治者级挨个排列，炮口朝上，船首朝下。航母甲板上站满了军容整齐的霸主船员，密密麻麻的人头远远的看不清楚。 再往前，则是唯二负责保卫江格拉空间站的主力舰——攻势级。 三叉戟造型的船身古老而狰狞，整整三个大型实弹槽搭载蹂躏者加农炮，遍布船身的重型装甲宛如龙鳞交错，正面则是两台内置的，需要将三叉戟船身左右两侧全部空间占满才能装下的热脉冲加农炮，炮管足以塞进一台卡车，正在黄矮星的黄光中泛起令人胆寒的冷光。 两艘攻势好似巨龙俯首，这些在霸主成立后建成的飞船，即便身为主力舰，也要向寰宇联合舰队里的狮鹫级巡洋舰低头。 等到李斌带舰队抵达江格拉空间站，两列夹道迎接的军舰在军乐奏至高潮时齐齐昂首，当军乐演罢，寂寥悄然返场的第一时间，万炮齐发！ 刚刚探出脚的寂静被瞬间惊走，鱼雷导弹、电磁炮轨道炮速射炮乃至热脉冲加农炮掀起一阵火力狂潮。 空间站外，这些真枪实弹的火炮炸开，形成绚烂激烈的太空烟花，爆炸的冲击波动摇着巡洋舰以下所有船只，朱进和瓦哈卜抓住船长指挥台上的扶手，骇然地看着霸主夸耀武功的行为，大为震撼。 江格拉空间站屹立于这狂潮中，渊渟岳峙。 军事空港泊区，数百名身披军服，头戴霸主徽章的军人整齐列队，他们分成两拨聚在两面纹着家族族徽的旗帜下，双手背在后腰，挺胸拔背，目不斜视。 队伍最前方，洛甘·蒙特涅塔蹬着军靴，抬头遥看正在停泊满身伤痕的勘探舰队，腮帮一鼓，大步向前。 第214章 血亲 整座空港只供寰宇联合舰队停泊，因此虽然舰队的船只数量不少，还有两艘巡洋舰一艘就占据一个泊区，但立体的空港堆叠着停完所有船后，依旧显得很是宽敞。 洛甘看着从开明兽号下来的李斌，嘴角直抽抽，努力控制着想让自己表情严肃起来，但若有若无的笑意实在是压不住。 他怎能不高兴，原本只是出于家族使命和看私交的份上，帮着伊莎贝拉（伊莎的真名，最初自我介绍时伊莎有提到过）安排去处，掩护她进寰宇联合也不过是捎带手的事情，本身并不比托关系混入赎罪战争麻烦。 康达当年答应给李斌安排一个军官，因为伊莎身份敏感被他安排撤销了，他曾经答应过要给李斌补偿，这都还欠着呢。 孰料李斌是真能整活啊，战争结束消停了一年半就出航，硬是还回来一支十四军团舰队！这人能处，有礼他是真送！连至高霸主都被惊动了，若不是李斌信息管制直到进了霸主控制范围里才突然发消息，以至于霸主领导层都抽不开身，不然在泊区主持回归仪式的就不是洛甘了。 甚至这活原本江格拉行星总督都想来主持，被蒙特涅塔家族和伊斯特家族联合动用关系、许诺利益给劝了回去。等到回归仪式的全息视频录制完，他洛甘这张脸就要随着这艘狮鹫级享誉霸主千家万户了。 因此洛甘怎能不高兴，他私底下脸都要笑烂了，刚才还躲在厕所里捂着嘴嘻嘻个不停。 等到李斌带人走近，洛甘迎上去，啪地一下，很快啊，行了个军礼，李斌也按照礼节单手抚胸弯腰行商人礼，然后洛甘便主导着仪式，带着李斌在镜头前露脸。 两人借着拍照凑近握手的间隙悄咪咪地搭了根线，在头盔下聊起来。 李斌冲镜头咧嘴，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伊莎不方便露脸就没出来，这儿人太多，有没有艾森家的人？想个靠谱的法子送她下来。” 洛甘挺腰接受拍照，等霸主战争预警报的记者竖起拇指，示意今天的头条有了着落，他才装作喜悦的样子跟李斌聊： “狮鹫级在十四军团序列里也很稀少，这事儿都惊动了至高霸主，艾森家族作为战争家族怎么可能不来凑热闹。他们在江格拉军事基地里的家族成员也参加仪式了，现在正搁后面人堆里看着呢……这事儿你放心，我来安排。” 李斌点头，也摆出公式化聊天的喜悦表情，但语气显得很无聊：“照片拍完了，我直接把船交给你们行么，顺便让记者少拍我多拍你。” “成为霸主名人不好么？” “不是不好……我是个商人。”李斌无奈道，“以后我还要薅速子的羊毛呢，在这儿名气闯大了，就不方便在速子那边骂你们了。” 洛甘奇道：“我可是霸主军官，你当我面说骂我？” “伊莎跟我讲了你不少事儿，你不熟悉我，我很熟悉你。”李斌应道，“你跟伊莎从小玩到大，她说拿你当哥哥来着，按理我得叫你一声大舅哥。她说我在你面前不必装，我就不装咯” “你……你跟伊莎贝拉……我……”洛甘瞳孔一缩，好在还顾及是公众场合，没有骂出声。 他实在是没想到，心高气傲，素来有布朗家高岭之花之称的伊莎竟然跟李斌不吭不响地搅在了一起，难怪李斌这么爽快就先归还了军舰，伊莎这枕头风没少吹啊！ 洛甘有点头晕，看着风轻云淡的李斌，心里开始怀疑当初送伊莎上船的决策是否正确。 “大舅哥……大舅哥，赶紧想想办法吧，妹夫我是一点规矩不懂，这么大的事儿，至高霸主也在关注，妹夫要是出了差错，可就不是自己出丑，是在打霸主的脸啦。” 李斌字字真心实意，洛甘身子一晃，差点没站稳。他喘了几口气，连声道：“录像完成后你就走，理由我来编，只是有一个要求。” 李斌笑吟吟：“大舅哥救妹夫于水火，莫说一个要求，十个妹夫也答应。” “就一个，就是别再叫我大舅哥，你也别自称妹夫！”洛甘勉笑着，咬牙切齿道。 “……成交。” ----------------- 江格拉空间站作为经济枢纽，自然是拥有重力发生器的，李斌一行在适应舱里适应完重力，乘坐由霸主军方护送的悬浮车一路飙到蒙特涅塔家在江格拉空间站的宅邸里。 因为船上还有法莲芙那个叛徒在，老独眼和陈洛便留在船上镇压局势，他自己本人也对江格拉不怎么感兴趣，用他的话说是“早30年他倒是有炸了江格拉空间站的兴趣，现在退休了，心思也就淡了。” 这人曾在英仙座联盟干了许多年，和霸主交手次数不少，很多手下都牺牲在与霸主交火当中，接受伊莎是出于政治考量，但登上霸主的土地，因为私仇关系他实在没想法。 随着雕刻着蒙特涅塔族徽的舱门打开，独立的巨大舱室里，草坪、灌木生机盎然，在模拟恒星黄光的，悬于穹顶的巨大灯光照射下，翠绿的叶子上还挂着人工降雨留下的水珠，模拟自然风被扇叶鼓吹着，送来迥异于舱道的新鲜空气。 空间站脚下就是丛林行星，有权有钱的家族能在空间站买下宽阔的地皮修建虚空度假乐园，那些在埃尔非一株能卖上百星币的阔叶小树，在这里只是寻常。 如此美景让众人感动了几秒，然后杰夫里和李厂振继续聊着进港的见闻。 杰夫里摸着特意带出来的天然香烟往嘴里塞：“我滴个乖乖，那就是攻势级啊。最古老的主力舰，加上历代现代化改装，依旧在主力舰队列里占据一席之地。” 李厂振啧啧称奇：“听说霸主有100艘攻势，这么多船，得打多少铁才能造出来？” “首先攻势级只是人之领官方出手设计的最古老军用主力舰，若单论尺寸，主力舰尺寸里最古老的其实是阿特拉斯级超级货船。其次你当下饺子呢，100艘攻势……这哪里凑得出来。” 伊莎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打扮成悬浮车司机模样的美人摘下司机帽，露出李斌帮忙扎好的整齐的头发，纠正大副的话。 李斌讶然：“你什么时候混进司机队伍里的？” “洛甘早就把接管舰队的人手全换成蒙特涅塔家的人了，他安排我混进接管的队伍，然后打扮成司机的模样，跟你们一起来的。” 伊莎正说着，庭院的大门合上，隔绝蒙特涅塔家与外部的联系，将秘密束之于内。 此时宅邸的大门自动打开，一个模样看着并不大，但双眼沧桑表情忧郁的美男子大踏步出来，他循着声音看向众人，目光飞速略过，直到看到伊莎，两眼眨也不眨，似乎是生怕自己一个眼花伊莎就消失不见。 他急切地小跑上来，穿过众人，冲到伊莎跟前，双手按住伊莎的脸，左看右看，又看她的手。李斌这边歪头去看，赫然看见男人桃花眼里挂上了晶莹的泪水，他哽咽道： “我早就叫你二婶派人去接你，蒙特涅塔家的几个说什么危险、暴露，怎么都也不肯。”还是百年亲家呢，呸！都是冷血的……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伊莎贝拉，你以后就别走了。跟着二叔去蒙特涅塔家去住，你跟着我，也正好镇一镇家里那几个贱胚子。” 伊莎尴尬地被自称二叔的男人捏着手，男人絮絮叨叨念叨个没完，又是抱怨又是哭，李斌越看越觉得这个人跟洛甘有点像，他心说这人别是洛甘的爹吧？洛甘看着挺爽利一人，怎么他爹这么……婆妈？ 伊莎赶忙转移话题：“二叔，我跟您介绍下，这几位是我的同僚……李斌，这是我二叔。” 男人这才回头，好像第一次看见众人，他敛了敛衣服，正式行礼：“诸位好，鄙人洛安·布朗·蒙特涅塔，是伊莎贝拉的二叔。” 伊莎慢悠悠补刀：“也是洛甘的爷爷。” “啊！？”李厂振大开眼界。 李斌也傻眼了，自己前脚还叫人大舅哥，后脚就跟他说这大舅哥其实是自己侄儿，这不打乱种么！ 第215章 化公为私 星际人类寿命绵长，解开基因锁理论寿命200年起，维护得当3、400年也不是不可能。 而洛安·布朗·蒙特涅塔作为布朗家族核心血裔出生，是以政治联姻和血脉杂交的身份嫁去蒙特涅塔家族，若非他是男性无法继承原体所有基因，否则当年他也是有资格竞争预备主母的。 自然出生天生不带基因锁，流着部分原体的血，自然优于普通人，加上他的任务就是繁衍后代，不需要出门经营家族，是以年过50看上去还像个年轻人。 伊莎跟众人一通解释，李斌这才理清伊莎和洛甘混乱的关系。 基因原体的培育是个困难的过程，虽然星际人类发育成熟的快，即便自然生育也只需要14、5岁便成年。但最佳的生育年龄还是需要推迟到20来岁等待器官全面成熟。 所以但凡被遴选为原体，无论男女，其子嗣都会比原体兄弟姐妹的子嗣晚出生。 伊莎作为预备主母，她的母亲，母亲的母亲都是优生优育的，而洛安就不足要遵守这个规定，他早早便出嫁结婚，儿子血脉也不优秀，是以也婚育得早，两代人十来岁就生孩子，这才出现了孙子比侄女大的情况。 不过洛安，也就是伊莎的二叔是伊莎母亲的亲哥哥，两人是亲兄妹，关系亲密无间，洛甘跟伊莎的渊源其实从上一辈人就开始了。而两人年纪相仿，又打小爱好相仿一块儿玩，事实上也是按兄妹的关系相处的。 也正因关系好，蒙特涅塔才会派他来接触伊莎。 难怪自己叫大舅哥的时候洛甘一副凌乱风中的表情，敢情是这么回事儿。李斌心说这事伊莎一定是故意不跟自己讲的，就是想捉弄洛甘，不过你还别说，让伊莎这么一整，李斌对什么繁荣家族统御家族的畏惧一下子淡了许多。 这混乱的关系，跟自己上辈子老家各种小娃娃表叔、婴儿大爷、老人侄孙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如今李斌再看蒙特涅塔家，就一个词：亲切！ 都几把乡里乡亲的，女婿先立大功迎回祖宗牌位，后脚求乡亲们帮个忙，不过分吧？化公事为私事，这不就是美事么！ 蒙特涅塔家族作为掌握大片土地，拥有大量议员政客的统御家族，其家族装潢有别于战争家族布朗家的简洁和繁荣家族伊斯特家的富丽堂皇，整个宅邸塑造得非常典雅复古而有艺术气氛，至少李斌看着很舒服。 尤其是大厅地板和家具，都是用的江格拉星球上的真木头造的。当地是丛林行星，森林茂密，蒙特涅塔家在行星表面也有一座占地颇大的庄园，留了片地当轮伐林，只要是自用而非出口，蒙特涅塔家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李斌甚至还在装饰性的壁炉里看见了烧制成木炭的燃料，堆成三角形噼啪地烧着，点缀着大厅，他冲杰夫里努嘴，杰夫里眯眼打量，当看清炭火上的木瘤痕迹，意识到这帮土大户是烧真木头的，直接羞愧地摘下嘴里的天然香烟，按进烟盒子里。 还说不给公司丢脸呢，结果人当燃料烧的东西拿出去卖都比自己的命还贵，这还说个勾八。 “埃尔非果然是个穷得发瘟的地方。”杰夫里悻悻道。 事实上蒙特涅塔家族下面族人众多，也不是家家户户都烧的起木炭的，这座宅邸是家族的度假庄园，连族长和主母都会时不时来下榻，故而才从自家的轮伐林采伐的木料里，选枝丫烧炭供宅邸使用。 正经的木头，还是会拿去制成家具、画框，亦或作为修补材料替换地板之类。 毕竟整个蒙特涅塔家族好几千号人，散布在霸主各地，一片地哪够用的呢？这儿烧木炭，说穿了还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大伙被洛安引着坐下，伊莎陪着洛安聊着家长里短，洛安提起家族覆灭，眼眶一直红着，哀叹个不停。 倒是伊莎本人身为预备主母，未来家族最大受益人，当前最大受害者，却是表情平静。二叔从出生开始就是按联姻工具培养的，他没有经过多少战斗培训，心性软弱。 但伊莎是个优秀的军人，加之她自从跟李斌联合，早有在失落星区重建家族的计划，心里有希望，自然跟洛安哭丧模样不一样。 李斌这边倒是不急着聊政治，他正跟船员们一起捡桌上的异星水果吃，满嘴果汁不亦乐乎。他们一边吃，仆人推着小车在一边补充，这些人都是洛安自家世代仆人，从布朗家带来的，忠诚可靠，不怕他们泄密。 伊莎这边却坐不住，她开口： “二叔，公司这次来归还了一批十四军团的战舰，其中包括一艘狮鹫级，虽说是还给霸主，但实际给的人还是蒙特涅塔和伊斯特家族。蒙特涅塔这边的负责人是洛甘，伊斯特那边是谁二叔有消息吗？” “哟！狮鹫级，那得是巡洋舰了吧！我的小伊莎贝拉真厉害，打小就优秀，如今落魄成这模样也不忘记蒙特涅塔，结果你二婶还是首都阿兹特兰（azn）星系的星系议员呢，那么大个腕儿，你流落在外她一点忙也帮不上。” 洛安说着哭了一阵，心情终于舒畅起来，脑子也清醒过来，抓着伊莎的手问： “我刚才听你说公司归还，怎么这是公司的名义不是你的？你在这公司当上ceo了？” 伊莎尴尬地指向李斌：“没，ceo坐在那儿呢。” 洛安桃花眼滴溜溜一转，看向李斌，他打量了李斌几眼，又扭头看伊莎，来回几下，伊莎的脸皮就忍不住粉了起来。 “哟！”洛安拍手叫起来，“你俩有事儿！” 他起身坐到伊莎身边，凑在她耳边叽叽咕咕问话，李斌只隐约听见什么“猛不猛”“有什么好害羞的，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这关系到未来生活”“不行就换，布朗家都没了，不兴忠贞那一套”云云，听得李斌好悬没绷住。 等到伊莎涨红着脸点头肯定了二叔的所有问题，慌乱间颠三倒四地讲了李斌发家的全过程，洛安才对李斌另眼相待。 这次他端端正正地站起来，亲手为他沏茶，神情温和许多。 寰宇联合在外面偌大名声，但在霸主内部，尤其是洛安看来，啥也不是。再大能有双主力舰配置，舰队齐备的布朗家大么？他洛安是布朗家出生的！ 洛安原本只是跟来江格拉等老婆放假，俩人和和美美地度假做些没羞没臊的事儿，顺便监督孙子洛甘相亲的。洛甘收到了伊莎的消息推掉相亲，他这才晓得原来伊莎要来。 原以为伊莎只是在寰宇联合驻足歇脚，迟早是要离开的，洛安想着随便给寰宇联合点好处利益打发了事。 没想到眼前这容貌颇俊的小子，不声不响就拿下了伊莎。听伊莎讲的那些故事，这小子还是个人物，伊莎是要跟他一起重振家族。 事关伊莎的幸福和布朗家家名血脉的延续，洛安的屁股就从观众席坐到了李斌这边。 他温声细语地提问，李斌就老老实实地答，虽然这个二叔看起来婆妈得紧，但伊莎跟自己讲解家族关系的时候，悄悄给他打过字提醒。 在二叔家里，二叔说话比谁都好使，就连身为首都星系议员的二婶在家里也得看二叔的颜色。 无他，活好、心细、体贴温柔、数十年如一日的浪漫。身体价值和情绪价值拉满，把二婶吃得死死的。听说二婶对二叔严防死守，不允许他跟外面的女人，甚至是男人单独接触。 初听此言的李斌，已经对这位二叔肃然起敬。因此无论洛安问什么李斌都如实回答，提什么建议李斌都照单全收。 星际版重案组曹达华，软饭硬吃的典范，李斌打心眼里佩服。 第216章 你掉的是这艘金巡洋舰、还是这艘银巡洋舰? 江格拉空间站，蒙特涅塔家的虚空宅邸里，典雅的屋内挂着历代蒙特涅塔家族优秀族人的挂画，在英仙座星域，肖像画是一种奢侈品，只有追求虚无尊贵感的中产，才会东施效颦地挂上照片，仿佛有了先辈的照片，自己也就跟着荣耀起来。 但这座宅邸里的挂画，都是真正对家族、对霸主有杰出贡献的人，有的人其实比洛安还年轻，但因死亡总伴随战争突如其来，他们都牺牲在了第二次ai战争里。 在无数蒙特涅塔死去族人的注视下，洛安对李斌非常满意。 洛安虽然不公开理事，但能治住当政客的老婆，无论是察言观色还是揣摩心思的水平都是一等一的，放下伊莎的事儿后，他三言两语就能察觉出交谈者是不是说的实话。 而面对自己的提问，李斌没有做隐瞒，他甚至很大声地坦白自己是处男，第一次给了伊莎，一副很荣耀的样子，看起来老派极了。 而李斌模样英俊就不必多提了，头脑清醒，情商也高，治家的理念更是跟洛安不谋而合，什么家和万事兴啊，族人团结万事可破啦。李斌拿出上辈子应对老人的态度对洛安，总能搔到这个看似年轻实则当爷爷了的老人的痒处。 至于洛安对李斌到底有多满意，看洛甘那张苦脸就能明白了。 他意气风发地回了宅邸，就被自家爷爷直接拉走，零帧起手，张嘴就是“蒙特涅塔家和伊斯特家从布朗遗产里获得到那么多，你忍心看着伊莎贝拉受苦吗？” “……我不求你为伊莎贝拉对抗艾森家族，只求你看在自己身上还流着布朗家的血的份上，拉伊莎一把，帮帮你姑父。” 洛安说了一大堆，洛甘默默听着，对自己这位在家内说一不二的爷爷，他实在没有说不的能力，洛安对家族和血亲的重视，从他待伊莎的态度就能显露一二，而对洛甘这个亲孙子，他付出的心血也一点不少。 布朗家族覆灭，他的父母兄弟接连阵亡，洛安受到的打击何止巨大，当年差点没缓过气来自杀，要不是他妻子苦苦相求，他没准儿早就死了。 当年洛甘帮伊莎其实也有看在爷爷的份上，而如今爷爷亲眼见到自己的侄女儿，更是难以自已，要他帮忙，其实也是把对家族所有血亲的愧疚补偿到伊莎一个人身上。 退一万步讲，洛甘即便再冷血，再忽视亲情，看在对爷爷言听计从的奶奶的份上，他也只能照办。 哪怕那句“姑父”对他的精神造成了一万点暴击。 所以当洛安带着伊莎去房间里叙旧，留下洛甘面对李斌时，李斌分明能从洛甘脸上看到扭曲。 “我已经第二次后悔当初帮伊莎送进你公司了。” 这是洛甘的第一句话。 “你是想要两艘军用巡洋舰，还是别的什么？先说好，这是我能借着奶奶的名号，说动伊斯特家拿出的最大诚意了。” “伊斯特家族是繁荣家族，在阿兹特兰星系，毗邻首都七洞星（choztoc，纳瓦特尔语，阿兹特克神话中人类起源之地，意为七座洞穴/房子）的蛇灵星（coatl）有数座工厂，动用关系的话，能说服当地的行星总督许可动用纳米锻炉。你若是想要别的东西，他们可以完成几乎所有的生产工作。” 好家伙，大家族就是大家族，有关系就是好使，张嘴就是俩军用巡洋舰。李斌忍不住咋舌，要不怎么说做人最要紧的是抱大腿呢，虽然十四军团的狮鹫级理论上能打赢两艘巡洋舰，且有特殊政治意义，但那船不是坏的么？而且在当今英仙座星域，两艘巡洋舰从来不是说送就送的。 洛甘这张嘴说给就给，好似自己往霸主这个大湖里砸了一艘巡洋舰，他就升起来对自己说：“孩子，你掉的是这艘金子巡洋舰，还是这艘银子巡洋舰……算了，都给你吧。” 属实是小母牛坐核弹——牛逼炸了。 还是那句话，埃尔非总督手里都只有四艘巡洋舰，其中一半还被工业综合合体协派人驻扎听调不听宣，李斌今天只要点头，明天就能带着三艘巡洋舰耀武扬威地返回埃尔非，跟着总督杀光反对派。 然后他就可以洗干净脖子，等着英仙座联盟的镇压舰队上门，用主力舰主炮把公司股东和所有骨干点名一样挨个炮决。 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江湖是人情世故.jpg 李斌除非脑子灌水了，才能应下这两艘船。 李斌摆着手表示稍安勿躁，他沉思了几秒钟，也不见打开终端，就着强大的记忆力，开始给自己的项目增加筹码： “是这样，我来其实不止是想还船。船上还有几个第一次ai战争期间休眠的十四军团军人，也要一并还给你们。” 洛甘点头：“接管船只的人已经汇报了，这事儿很简单，我可以做主安排你和你的几个下属去接受正规的霸主军事训练，时间不长，他们都有伊莎的培训基础吧？以操船实战为主，理论指导为辅，一俩月就能毕业。” “这都捎带手的事儿，除了军事训练，其他的训练项目我也能帮着安排。” “事不宜迟，你赶紧安排人吧，我这儿给你列个名单，两个月后我来提人。”李斌立刻应下，然后想起来十四军团军人的事儿只是暖场，他连忙补充道： “还有要紧的事儿，有两个。第一件事儿，是我在失落星区拆了两座采矿站，挖了一座废墟，捞到一点儿遗物构件和船体构件，各自好几百箱，vpc模块12块，行星数据一摞，加起来得有个45万星币左右。” “……多少？”洛甘掏了掏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 神他妈一点儿，谁家一点儿货能值45万星币？再加上狮鹫级和泊区停得那些飞船，你李斌出去一次，tmd捞了近百万星币！？你是打劫了人之领驻英仙座星域的实体银行了吗？！ “唉，这……你怎么就不信呢。”李斌装作叹息的样子，不情不愿地摸出终端，放出投影。 乌泱泱的记录瞬间挤满了洛甘的视线，各种数据、物资资料有零有整地堆着，洛甘的下巴不受控制地张开，一副摇摇欲坠随时可能摔在地上的模样。 “本来我不想吓唬人的。”李斌无辜道，“我不是寻思着我现在就只跟蒙特涅塔家认识，跟伊斯特家不熟么，听说他们是干工业的，造船也好，维护空间站也罢，都需要用到船体构件和遗物构件。” “我就想着托侄子你帮帮忙引荐一下，我把这些东西卖给伊斯特家，大头拿产品抵就行，我知道工业对现金流非常看重，我只要个10多万星币。” “不怕你笑话，我出门兜里揣着30万星币，买船烧了16万，各种维修、补给、出门耗费无数，这一年多跑来跑去，单是燃料就烧了4万星币，我兜里现在只剩下2万4了，我心慌啊！” 李斌说着，看到被自己说得变色的洛甘，啊了一声，手虚捂着嘴，仿佛后知后觉：“抱歉，不该喊你侄儿的，我的我的。” 洛甘飞快地探出手，抓住李斌的手掌，晃得分外卖力： “不，您就是我姑父，我就是您侄儿，一点儿毛病没有！” 开什么玩笑，那可是小五十万星币！五十万换一句侄儿，有毛病吗？ 李斌他没毛病！ 第217章 巡洋舰和工业设备 一般人可能会想，50万星币，这么大块肥肉从我手里经过，得在手上留下多少油水啊。 但洛甘·蒙特涅塔不同，他的姓氏代表着统御家族，是以大地主为起点，吸收了北河三打击集群军官融合而成的政治家族。星币多寡不能动摇他的神经，这些实打实的在核心星区少见的，需要依靠废船工厂拆解海量船只才能获得的构件，让他兴奋得几乎扯旗。 兄嘚，我是真搀这口啊！ 拥有这份大礼的代理权，他就能代表家族继续拉拢伊斯特家族，甚至以此为诱饵动摇蛇灵行星上的其他繁荣家族。而这些构件进入工厂后带来的产能提升和远超其他船厂的年舰船产量，将给家族在蛇灵星的政治地位拔高一个等级。 商人重星币，政客重政治能量。 须知第二次ai战争至今才20来年，上次战争里霸主损失惨重，如今十四军团舰船罕见不说，就连常规的攻势级主力舰和军团级航母数量都跌入历史最低值。 霸主领导层为了维持霸主在核心星区第一梯队的话语权，几乎把产能榨干，以每年2艘巡洋舰和每3年一艘主力舰的速度生产军用大船，其中不少还是战损船只复原的产物。 与之相对的则是速子科技每5年一艘主力舰，每3年2艘巡洋舰的生产速度——这还是速子科技向英仙座联盟下了海量基础构件订单的前提下。 在此基础上，李斌这批从采矿站和废墟中拆解出来的构件，只需经过非常短时间的调整便能纳入生产计划中，那些在核心星区罕见的遗物构件，更是能用于维修因生产工艺缺失而躺在舰船坟墓里的十四军团飞船残骸！至少能修复两艘十四军团巡洋舰！ 对于李斌而言，这些东西只能折现成星币和等价的产品。但对洛甘，对蒙特涅塔、对霸主而言，其政治意义和军事意义才是最重要的！ 叫一声姑父怎么了？洛甘甚至愿意叫李斌一声爹。 政治嘛，不寒碜。 “姑父，您有需求就直接提，咱俩老相识了，既是朋友又是亲戚，不必这么客气。哪怕是艾森家族，只要不是要我说服家族跟他们开战，绑几个人拿给您活剐了泄愤，我也是敢下手的。” “至于伊斯特家，他们的代表现在蹲在那艘狮鹫级上不肯挪窝，我俩已经分工好了。我来谈条件，他带人守着船，防止被不要脸的把船拐跑咯。” 洛甘诚恳道。 李斌见状，心知第一个目标基本可以完成，于是也不啰嗦，直接提需求： “军用巡洋舰我要一艘就行，另一艘要巡洋舰尺寸的货舰或者武装商船。然后我想要一批工业设备和工业产品……我知道巨企的规矩，工业设备概不出售，但我不要先进的设备，落后的二手的都行。而且这边涉及到重振家族和另一个计划，我有信心能说服你，所以这块先别拒绝，然后我还需要一批粮食。” 洛甘老实道：“巨企的规矩算个屁，我们霸主是军政府，不吃巨企那套。英仙座星域从来都是我们定规矩，还没听说要听巨企规矩的，不服就来碰碰，不是谁都跟速子一样有技术优势的。” “工业设备肯定只能给旧的，但在这之前我有两个问题得先问问，第一个是这批设备量大么？是针对修船厂的还是针对殖民地？” “都有。”李斌言简意赅。 洛甘继续问：“第二个问题，你的公司未来方针会导致舰队屡次遭遇海战，并且烈度很高么？” “不，寰宇联合一直以贸易为主，如果可以，我压根不想跟人打仗。”李斌否定。 于是洛甘立刻意识到李斌和伊莎已经在考虑去失落星区重建家族了，筹备巡洋舰也是为了保护失落星区到核心星区遥远危险的航线，他想着爷爷的叮嘱，脑袋晃起来： “那我建议你不要拿什么军用舰了，那玩意儿又贵不说，毕竟火力太猛，拿去经商很容易被当地巡逻队警戒严查，不方便你夹带私货。你舰队里的至高点虽然战斗力强，好歹定位也是勘探舰，能以护航的名义糊弄过去。” “目前没有公司在不出动超级货舰的前提下，派遣军用巡洋舰护航的先例，那太扎眼了。” “如果你能接受，我建议你宁肯拿几艘翻新的二手船，依靠数量去经营，也不要选择质检舰队。寰宇联合成立时间短，底子太薄，低调行事的话很容易让投资人觉得你快要破产从而丧失信心。在核心星区你得适当张扬起来，船多人多，才好吸引别的商人和机会来主动找你，不要次次自己去找机会，不然人才永远会不够……啊，这话是爷爷让我转述的，但我觉得很对。” 对于以婆妈驾驭星系议员的洛安，李斌是一万个佩服的：“我也觉得二叔说的很有道理。” “那我继续说。”洛甘喝了口茶润嗓子，“在瓦尔哈拉星系，霸主有一座综合轨道站，是专门的废船墓地，存放着一批等待翻新或者拆解的船体。引擎、应答器、电网、核电池都被拆了，只剩船体，但正因如此，也省得你再花钱找人修。” 洛甘提议：“姑父你既然有意拉拢伊斯特家族，不如把事儿交给我，我保证督促他们修好飞船的同时，把你要的工业设备也搜集齐……其实也不用搜集，工厂每年都有大量其实还能用的设备达到使用年限，只是军工厂你懂的，太重安全了，如果你不嫌弃，到时候让他们凑一凑直接拉走。” 对设备李斌倒是没什么嫌弃的，他舰队就没新船，全tm是二手，更有那艘三脚猫号，n手货。但那又怎么样，不还是照样挣钱？ 李斌要解决的是从无到有的问题，就跟巴铁的白沙瓦一样，别说工业设备了，逼急了直接用焊枪煤炉手搓蓄电池，木头做车框，这好歹还有正经工业设备呢，比白沙瓦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 他爽快答应下来，同时提出新需求：“普通二手船的话，我要定制改装，还需要额外加一批驱逐舰和护卫舰，用来补强舰队质量，增加货运量，这没问题吧？” 洛甘点头：“当然没问题……诶，我看泊区里还停了一批速子科技的船，那些也是在战场捞到的吧？” “昂，咋了？” 洛甘兴致盎然道：“要不你干脆把他们也卖了吧，第二次ai战争结束后，至高霸主召开了复盘会，会议结果论证了霸主以前的主力舰派的大决战理论，在面对速子科技这种拥有半代技术代差的高科技舰队时劣势明显。” 他毫不犹豫地就将常人难以掌握的巨企秘密抖了出来：“当年霸主的主力舰面对速子科技以相位舰舰队为核心的骚扰舰队，完全追不上。被几支相位舰舰队打崩了后勤辅助舰队，才导致前线失利，所以如今霸主内巡洋舰学派重新抬头了，这也是这次狮鹫级回归阵仗这么大的原因之一，它能为保障后勤提供巨大帮助。” “现在我们正在研究应对游击骚扰战术的应对策略，需要不少速子科技的飞船组织实弹攻防演练，但速子科技的产能……总之一言难尽，他们自己用都不太够，公共市场价格炒得很高。你要是愿意卖出来，我想办法搞来一支军用驱逐舰舰队和一批货船，虽然都是二手的，但量管够。” 这种军事情报，要是没有内应透露情报，李斌就算把公共市场的情报翻烂，都别想从ai核心的封锁中找到消息。他半开玩笑道： “这种好事儿，只要一批速子船？” 洛甘坏笑起来：“一艘十四军团狮鹫、一批45万星币的货换俩送进废船墓地的巡洋舰，一批工业设备，怎么想都不值当吧？再加点才合理。” 至于数量是多少，就看操作了。 李斌看着洛甘，心说不愧是统御家族的人，这脑子真tm灵光啊。 第218章 扶霸第一步，埃尔非搏出路 蒙特涅塔虚空宅邸，木炭噼啪地燃着，迸出火星落在烧得发黑的铁皮上，仆人眼观鼻鼻观心地扫掉可能引发火灾的火星子。 厅里洛甘心情再度抖起来，心说伊莎贝拉不愧是自己的好姑姑，找了这么个会挣钱会分利的好姑爷，这波家族算是起飞咯。主持对伊斯特家的构件分配，进一步强化双方的盟约，手握狮鹫级，有的是战争家族踏破门槛求着成为新铁三角的一环。 在这种形势下，艾森家族绝不敢再挟盟友尝试逼迫两大家族吐出嫁到族里的布朗家的人，而散落在蒙特涅塔家农场里，伪装成家族培养的陆军军官的布朗遗民也不必再担心被出卖了。 稳啦，都稳啦！ 洛甘这就想回去给家族通风报信，但他屁股刚抬起来，又被李斌摁下去： “别急。咱们这才谈成了一件事儿，还有一件我得跟你说，或者说跟霸主谈。” “什么事儿？”洛甘心情好极了，意气风发。 李斌嘴角勾起，微微一笑：“我想让霸主进一步支持埃尔非总督自立。” “你说啥？”洛甘傻眼了。 他抓着头发，不知道是好消息太多冲得自己耳鸣听错了，还是李斌人傻了。为什么要支持埃尔非总督自立？他不是要建立自己的殖民地么，怎么又要回头扎进核心星区的漩涡里？ 李斌见状，将埃尔非自由星球的身份，被工业综合合体协会这个英仙座联盟的代理人暗中操控，埃尔非总督自立的决心和成立石英社的计划合盘托出。 这些情报并不新鲜，霸主在康达保卫战里就从康达那儿知道得七七八八了，作为混入赎罪军官团的洛甘是亲手过了一遍情报的。但他还是坐在那儿，听李斌娓娓道来： “……以上就是突勒星系的现状，英仙座联盟太散了，卡泽隆作为联盟工业核心，却连星系都无法切实掌控，放任矿工造反占据突利安空间站，就连埃尔非都蠢蠢欲动，我觉得这不失为霸主的一个好机会。” “什么机会？” 李斌竖起一根手指，做出扎针动作：“往英仙座联盟里埋钉子的机会。” “两次ai战争霸主未能达成目标，速子科技虽然是对峙的一方，但我听了你的分析，发现只有技术没有产能的速子其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能源源不断替速子生产军备的英仙座联盟。它与速子，可比卢德教会和霸主的盟友关系更契合，让霸主的产能和军队优势被追平。” “如果能离间英仙座联盟领地里被傀儡的自由星球，甚至更进一步诱使加盟行星脱盟，那么下次战争霸主将从产能上碾压速子科技。” 洛甘点点头又摇头：“你说的很在理，其实过去霸主一直在派遣特工离间速子科技和英仙座联盟的关系，可没有成效。” “那是因为早年霸主干得太过火，让其他自由势力不敢相信，连带着霸主的特工工作也难以展开，这是早年北河三打击集群外交管理不善的问题。”李斌一针见血，“但我不一样，我是纯种埃尔非人，我说的话，比特工管用，我是因势利导，不是主动挑事。” “据我所知，埃尔非总督自立之心不可动摇，她一直在坚定推动清除工业综合合体协会的计划，而非特工花钱炒作叛变，这两者有本质的不同。” 李斌说着，打开星图，指着位于英仙座腹地，毗邻卡泽隆工业枢纽的埃尔非行星： “不妨想象一下，若是埃尔非自立成功，哪怕总督她对霸主并无感恩，那霸主就亏了吗？我看不见得吧。” “自立成功的总督，只有选择跟英仙座联盟抗争到底一个选项，否则一旦失败，下场可不是重新变成橡皮图章这么简单，她自个儿肯定是活不成的，哪怕是为了她那条命，她都得抵抗到底。” “假如，我是说假如哈。第三次ai战争爆发，埃尔非也成功自立，为了自保，埃尔非总督会做出什么选择呢？她会想方设法骚扰、阻拦卡泽隆的工业生产，亦或是游说当地脱盟，不管怎样，她的存在都会让英仙座联盟膈应。” 李斌虚挠着道：“埃尔非就会成为英仙座长脚上的鸡眼、挂粪眼的痔疮、咬蛋的蜱虫，让它动静不适，醒睡不安。” “一颗星球自立尚且如此，若是多来几颗，霸主的胜算还会低吗？” 洛甘低头沉吟起来。 说不动心那是假的，霸主做梦都想摁死速子科技，只是碍于过往行事霸道导致的外交声誉不好，霸主的特工活动一直不怎么奏效。 但李斌说得非常在理，花钱买来的内乱，和当地的确有反抗情绪被资助后爆发的内乱效果是截然不同的。若卡泽隆工业生产真的受到影响，那根据霸主的舰队恢复速度和速子科技那拉胯的产能，只需要额外10年，霸主就能攒出一波数量大优的大舰队。 但造巨企的反，从来都不容易，君不见霸主控制的星系里也有不少自由行星，怎么不见他们闹自立呢？ 因为tmd霸主，手里捏着大几十艘主力舰，随时可以把整颗星球洗成白地！ “就这些还不够，还得给我点理由。” 李斌见洛甘不见兔子不撒野，于是使出了杀招：“我有ai核心，打算卖给埃尔非的总督，助她更上一层楼。我需要你动用霸主的力量帮忙遮掩，我船上有一个速子科技出身的间谍，我需要在这里给埃尔非总督发消息，再请你从家族抽人组织一支ai审查队查岗……” 洛甘诧异地看了李斌一眼，心说牛啊姑父，要不是你跟我说得明明白白的，我就真以为你是埃尔非总督的忠犬了，这又是ai核心又是找我们要资助，还要利用霸主给星区的刻板印象追核心设局……你真是脏心烂肺啊，我喜欢！这局保不齐真让你给成咯！ 他一拍大腿，站起来:“这事我做不了主，我得先回家族驻地汇报参谋团，再禀报家主，家主点头才能找至高霸主。不过我个人觉得你的想法比特工那套靠谱，内外结合，猛药可着劲儿下，换头猪来都能折腾几下，何况是人。” 李斌点头：“应该的，这事儿不急。” “但话说回来，我还是搞不懂，李……姑父你这么做什么动机。”洛甘又开始抓头。 李斌坦然道：“首先我现在的基业都在埃尔非，你也知道我是计划在失落星区殖民的，这个过程必然有大量财产、技术和人员转移，在英仙座联盟手里转移，我非得被金融吸血鬼和黑心的巡逻队抽干血不可。” “其次，速子科技，尤其是星光海盗跟我有不少仇，一部分是在寰宇联合，更多是我当年在民生公司混得时候，被星光海盗撵鸡一样撵得到处跑。我做梦都想弄死星光海盗这群渣滓，既然速子科技是他们的爹，爹不死儿子就不死，那我就只能想办法送星光海盗的亲爹上路。” 第三点，其实是最重要但李斌没说的一点。现在核心星区的格局，是速子+英仙座联盟稳赢任何一家，霸主跟卢德教会的盟约第一次ai战争后就结束了，双方只是关系比较好。 因此李斌为了大一统，必须要扶持霸主这个目前最能打的势力。 不然真让速子科技为首的巨企带头占据了英仙座星域，那就真的是地狱降临人间了。人体实验、毒品、最低工资、人人都是契约奴工、超额工时…… 哪怕是最后霸主赢了，也比速子科技赢要好。 第四点是要遮掩自己手里还有一枚ai核心的事实，推埃尔非总督去顶雷。 至于第五点，则是李斌想进一步提升自己在霸主的影响力，他要把自己在霸主的朋友搞得多多的，争取找机会弄死艾森家族。 谁让他们是布朗家的死敌，而自己偏偏又抢到了伊莎呢？ 艾森家不死，李斌睡不着觉啊。 第219章 废船墓地 洛安跟伊莎叙完旧哭完丧出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接近8小时，这位二叔一进大厅就看见孙子和他姑父聊得火热，两人满脸笑意，一个是统御家族的核心族员，一个是从负债开始挣下百万家私的青年才俊，俩人都一肚子坏水儿，经过充分交流勾兑在一起，产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 好二叔，知道李斌伊莎在外漂泊一年，没吃到几顿新鲜饭菜，眼看时候也不早了，便留众人吃饭。说是大家有口福了，脚下是丛林行星，肉菜都多得很，霸主到现在都没整理完当地的生物资料，每年都有不少新物种发现。 于是李斌带着饥肠辘辘的李厂振，还有早就被船长一通惊世智慧骇得头皮发麻两股颤颤的大副落座。 席间可谓宾主尽欢，除了杰夫里一人满脑子还在回想李斌说的推埃尔非总督去当蛋上的蜱虫之类的话，整个人都是懵的。他还不太适应如此嚣张的公司。 一年前石英社每月例会船长都得老老实实到会，现在就开始跟霸主的人勾肩搭背商量如何操作行星总督……这，变化之大，让杰夫里这个5年前还梦想着当冒险家游走在失落星区，期待着扬名重振家族的老男人觉得十分梦幻。 等到席都散了，他跟着仆人住进宅邸客房，躺在跟水一样软的床上，穹顶的仿恒星大灯都关了好久，他才哈哈一笑，被子蒙上脸，喃喃自语： “不也挺好么，三脚猫号船长给我了，失落星区也去了，坦法救了英雄也当成了。此生无憾了，杰夫里啊杰夫里，没船长你这条命烂命早被水手美梦灌死了，得懂得感恩呐！大不了就是死呗，船长都不怕，你怕个鸟。” ----------------- 失而复得的狮鹫级彻底检查花了三天时间，李斌等人就在这座虚空宅邸住了三天。有蒙特涅塔这个统御家族在，那伙子间谍翻不了天，他们尝试联络速子科技，却被早有准备的蒙特涅塔家的黑客拦截了。 见反叛行动没有突破性进展，法莲芙也急了起来，还是老独眼授意特工向法莲芙提建议，让她把消息干脆出卖给霸主，然后她就照做了。 这人也是个没脑子的，她给加群的人都许下了数额巨大的星币和各种权益，全加起来超过5万星币，如果她成功把消息传达给速子科技，那她还能借着爬床的本事联系上以前的人脉平账，可霸主给伽马核心开的收购价是1万星币，她又毫无手段把ai核心的真正价值变现。 如果真捅给霸主了，这人事后第一时间就会被不满的叛徒们撕碎。 可惜跟她对接的人是蒙特涅塔家的特工，情报全卷走了不说，还借口现在寰宇联合归还巡洋舰名声很好不便动手，得等李斌离开霸主势力范围才能抓人给安抚了下来，现在乖得一批，天天打卡上班等着霸主派人。 李斌听到这消息时甚至都想笑，他把这消息拿去给洛甘看，叔侄俩乐得跟小孩搭伙尿蚂蚁窝一样淳朴。 这时宅邸大门再度打开，洛安依依不舍地跟伊莎告别： “伊莎贝拉，我真希望你能留下，布朗家已经受到太多磨难了，我不想再看见亲人逝去。” 伊莎也罕见的眼眶泛红，但她军人的天性让她强忍着摇头：“二叔，我是布朗家最后一位战争主母，我有义务将家族的使命延续下去。” 待到两人话别，洛甘看着伤心的爷爷，乐子心也散了，他叹了口气道：“好吧，我就不送你们了，我得去带人牵制住艾森家和他的盟友，掩护伊莎离开。废船墓地那里，威尔逊会陪姑父挑船，他是伊斯特家的代表。” 说着洛甘看向李斌：“说好的驱逐舰和其他辅助船只我也委托给威尔逊了，他是繁荣家族的，这方面很专业，有伊莎在，舰队构成也不需要我多嘴……你们保重。” 等到李斌返回船上，在空港塔台的引导下舰队纷纷离港，看着缩水一大圈的舰队，李斌心里满是对未来的期待。 然后他就被满心亡族遗民离别之情，情绪低落的伊莎拖回船长宿舍，帮着疏导银发美人郁结的情绪。 ----------------- 从江格拉出发，在实体宇宙飞了一天进入超空间，又在超空间里飞行了五天后又在实体宇宙飞了两天，舰队成功停泊在废船墓地。 霸主废船墓地并不是一颗星球，也不是一片星域的名称，而是一座没有重力发生器，内部宽敞破败的空间站。 废船墓地位于瓦尔哈拉星系，整个星系的行星，在人之领时代按照北欧神话命名，在这里进行殖民的巨企也都遵循这一传统。 该星系是个双星系统，一大一小两颗恒星及主权被霸主控制。而瓦尔哈拉星系位于霸主势力范围最北端，这里过于靠近速子科技，甚至星系内就有一座速子科技的工业空间站斯卡蒂（skathi，北欧神话中的冬之女神），它位于两个恒星系统之间的引力平衡点。 这座工业空间站的使命有两个，一个是提炼附近的尼福尔海姆（niflheim，北欧神话中指的是由九个世界构成的宇宙中的一个，是寒冷、黑暗和死亡之地）冰态巨行星，为速子科技提供源源不断的挥发物，随后送去总部炼成常规燃料。 另一个则是与霸主对峙的桥头堡，这里的防守非常严密。 事实上这座空间站在建立之初，霸主尚未抵达英仙座星域，是以斯卡蒂空间站最初并非按照军事标准铸造，而是速子科技掠夺了欧阳工业的技术和设备，在这里利用其独家的虹吸技术采掘挥发物。 虽然这套技术前期能量消耗巨大，可一旦将其中的重同位素稳定下来，整个空间站甚至可以因此实现能源自持——它再也不需要从别的地方采购燃料和电能，一颗冰态巨行星将成为它提供超过500万年的燃料，并成为速子科技的能源中枢。 然后霸主就来了，带着十四军团的铁拳，第一次ai战争打得速子科技找不着北。 “正因为这里是双方对峙的前线，大战中有大量舰船毁伤亟待维修和拆解，所以当年至高霸主出于缩短维修运输的时间，把这座空间站设置为了废船墓地。” 满头红色卷发，鹰钩鼻宝石蓝眼睛的威尔逊衣着华丽，描金绣银，热情地给李斌介绍着这座空间站： “它的名字叫瑞格纳（ragnar，意为明智的统治者），20年前每天都有受创的军舰被运输到这里，数艘由阿特拉斯级超级货舰改装的工业舰将这座空间站团团围住，日夜不歇地精炼矿石，成队的辅助舰队从江格拉出发，从蛇灵行星出发，甚至从风险矿业出发，将工业营养输送到这里。” 他说着陶醉地闭上眼，仿佛隔了这么久都还能闻到曾经炉火如炽日明亮猛烈，工业摆锤如末日钟摆一般倒计时摇晃的岁月。 威尔逊拍着胸脯，对李斌信誓旦旦：“相信我，李斌先生，您在这里一定能找到满意的船体，我以伊斯特家名发誓。” 看在遗物构件和船体构件，还有可爱的vpc模块份上，他心里默默念叨。天可怜见，蛇灵行星上那座从速子科技抢来的，停工许久的vpc组装工厂终于可以开工了，只要把它租下来，让机器运转起来，家族的工程师就能进一步破解技术。 第220章 墓地好似百花园，废船更比花娇艳，叫李哥哥我呀看花眼 瑞格纳空间站直径有7.2公里，三棱形的结构让它只有核心的4公里直径属于可用空间，多出的部分则是应对战争准备的作战平台。 而在高度超过8公里，长度4公里的巨大圆柱体空间中，三分之二被征用为废船墓地。 威尔逊捏着终端平板，对李斌笑道：“别看现在好像很空的样子，其实战争期间这一座墓地都还不够装的。几艘主力舰就能把这儿塞满，战争结束后各战争家族把自己的船都拖回了同盟的繁荣家族，交给他们维修去了，到现在还有很多家族的船在排队等着修呢。” 李斌早从伊莎那里得知，并不是每个繁荣家族都拥有船厂的，大部分繁荣家族只在星球表面有工厂，他们需要用产能和产品跟其他拥有船厂的繁荣家族交换，才能维修巡洋舰和主力舰。 李斌带着简单伪装过的伊莎和大副，老弟和陈洛五人跟着威尔逊进入空间站的废船墓地空港，破碎的弧形机库、泊区与龙门架将大量报废船只排列整齐。 这里除了安检员手里的照明和焊枪的亮光，大都处于黑暗中，而在这黑暗中，不仅隐藏着一支规模庞大的舰队，更安置着民用承包商，海军船员，陆战队以及霸主管理人员的圆顶城市。 霸主的人穿着橙黄的工作服站在上百米高的龙门架上，推动摇杆操作龙门架在废船中缓慢行动，轰鸣的龙门架引擎此起彼伏，在黑暗中宛如群龙呼吸。 浓得化不开的机油味儿和锈味儿冲击着人的鼻子，干燥的空气在缓慢转动的巨型扇叶催动下舔舐着李斌裸露的皮肤，合金铸造的威严炮口反射着焊枪微弱的光，令人毛发悚立。 “这座空间站的主管一般由年迈的高级军事指挥官担任，作为其军旅生涯的最后一站，让其安享晚年。” 威尔逊跟李斌开玩笑道：“可惜霸主最不缺的就是军官，年迈的军官更是数不胜数，但废船墓地只有一座，所以每任主管只能任职5年，5年后就必须退休，而新主管位置的竞争异常激烈。” 说到这里，威尔逊张开双臂，邀功似的介绍道：“巧合的是，加上这一届，已经连续两届瑞格纳空间站主管是被蒙特涅塔和伊斯特家族合力运作拿下，目前这座空间站的主人，是我们的老朋友，因此李斌先生，这里所有的船体您都可以尽情参观。” 伊莎哈了一声：“为了寻找新的盟友，伊斯特家这么急不可耐，主意都打到快退休的老爷爷头上？” 威尔逊神色复杂地看着伊莎，他身上也流着布朗家的血，尽管关系很远，需要追溯到祖奶奶那辈，而且他跟伊莎也并不熟悉，但无论如何，布朗家既是他血脉源头之一、又是盟友、更是霸主家族，一朝沦丧下，威尔逊也心有戚戚然。 是以他很能理解伊莎此时的失态，从预备主母落下凡尘，还心有斗志已经实属难得。 他合十双手：“铁三角中，繁荣家族负责经济输血，统御家族负责政治斗争，战争家族是同盟的武力保障。布朗家族消亡了7年，伊斯特家族掌握的工厂和运输舰队没有武力保障，早已被各家盯上，我们的处境其实也很难……好在您的对象送来了十四军团战舰，让我们有了不跪下的机会。” 威尔逊恳切道：“忠于布朗家的您的血亲，现在都在蒙特涅塔家族的散布各行星的农场里，是伊斯特家族一直在供养他们，请您相信，伊斯特家虽然从事工业和经济，但我们绝不是背信弃义之徒，所作所为，无非是为生存。” 他说话真诚语气谦卑，让原本因为见到血亲心潮澎湃一时忍不住发牢骚的伊莎反而自责起来，她咬着腮帮，想着是不是该道歉。这时李斌走上前，一把搂住威尔逊，闻着这人身上浓烈的香水味儿，哈哈笑起来： “别的船先不看，就看巡洋舰。洛甘可跟我说了，飞船改装的事儿是你们家族来做，我的要求可是很高的哦。” 威尔逊也适时略过这个话题，跟李斌说说笑笑地进了电梯里。 随着楼层跳转，在远离圆顶城市的下层，电梯门吱吖打开，威尔逊打了个响指，漆黑的机库和空港瞬间灯火通明。 数十艘巡洋舰整齐排列，从军用舰到燃料舰、从勘探舰到货运舰、从轻巡到重巡一应俱全。 每艘船都被拆得只剩船体，透光的窟窿照亮前后，好像被扒皮剔肉的骸骨，却散发着让人肾上腺素飙升的机油味儿和铁锈味儿。 上百名隶属伊斯特家族的舰船工程师穿戴整齐，背着检测设备静静地站在电梯外的宽阔转运通道上。 “上下三层，共计122艘巡洋舰船体，刨除46艘已经坏到必须拆解的船体，剩余的76艘船，请李斌先生过目。” 随着威尔逊的话音落下，每艘船头顶都亮起一块全息投影，红色的意味着彻底没救了，黄色的意味着船体有重大损伤，至于绿色的，则是轻伤甚至无伤。 绿色的船体只要配上同样无伤的飞船设备，就能攒出一艘与全新别无二致的高质量巡洋舰出来，就算只是货船，也能卖到16万星币，而若是武装商船就得往20万星币以上走。 这76艘船体，即便全是货船，价值也在1520万星币以上。而这还只是第二次ai战争中巡洋舰损失的一部分。天知道当年霸主到底折了多少钱！ 李斌抬脚跟威尔逊走出去，同时道：“我弟弟是个头脑简单的，看见好船就走不动道，他以前一直只见过驱逐舰护卫舰，巡洋舰加起来也不到五艘。如今在这儿看见这么多好东西，难免按捺不住心思。请问能放他出去跑两圈，见一见这天有多高吗？” 威尔逊笑答：“这有什么不可？今儿巡洋舰这圈，您给包场了，想看就看，不必忌讳。” 李斌谢过后，冲身后急得脚拇指乱跳的老弟努嘴：“还不谢过威尔逊先生？” 李厂振大喜，弯腰行礼，口中吉祥话跟断线的珠子一样蹦跶出来，都是他从舰队广播站学的，说完撒丫子就跑，在墓地里刮起一阵风，笑得跟头进了猪拱菌林子的野猪似的。 他就像一只熊蜂，笨拙地扑扇着翅膀，在花团锦簇的花圃里飞来飞去，被乱花渐入迷了眼。 “牛哇，牛哇！这，这是莫拉级吧！好大！可惜已经没法修了。” “哇！这是啥船！？”他天真地问。身旁急匆匆跟着的工程师立刻答道： “这是双杆帆级，是从海盗手里缴获的船，她高速轻巡的思路很有意思，就留着了。” “这艘是雄鹰级吗？” “不，这艘是鹤级复合货舰。不过它原本的船体的确是从退役的雄鹰级改装过来的，因此她拥有对于货船来说过剩的武器位。” “这个我知道，高潮级长程导弹艇，由星际线游轮改装而来，以前蛇魔的座驾就是她。”李厂振指着一艘船的船体道，那艘跟星际线一模一样，只是船腹侧边开了数个巨大的孔洞用于装载导弹舱。 李厂振说完，回头看跟着自己的工程师：“你咋不说话了？” 工程师无奈道：“你都说完了，这个船体我没什么好说了的。” “哦。” 第221章 要什么货舰?就得开工业舰! 等人是个枯燥的活，但被等的人却乐在其中。 李斌如今就颇有点乐不思蜀，虽然他知道妹妹李姝还在李氏第一修船厂里苦苦支撑，但看着琳琅满目的巡洋舰船体，李斌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手脚，每艘船体都要看，都要上去摸摸。 霸主不愧是拥有核心星区第一的产能和舰队数量的势力，无论是自产的还是战利品，从卢德教会、海盗，再到鬣犬矿业、apex设计集团再到速子科技，鲜少有势力的船体没有被摆在这里。 虽然李斌听二叔和大侄子的劝，不拿军用舰，但这并不妨碍他挨个看看。他在废船墓地里待了两天，把所有船都看了个遍，对比着开挂记下的所有船体的优劣和公开的情报，在看过最后一艘船后拉着伊莎走到角落里交流起来： “你觉得咱们该选哪两种船体？” 伊莎可没有李斌的挂，她只能抱着终端翻找，只凭工程师介绍时留下的印象校准，看了半晌，她终于抬起头： “老实说我觉得都无所谓，反正是伊斯特家族承担改装费用，大可按照咱们的需求定制，一艘武装商船，选炮位多的船型挑。一艘货船，选能装的挑……” “谁说我们要巡洋货舰了。”李斌轻笑起来。 伊莎听得皱眉：“李斌，一个坦法，一个未来殖民地，都孤悬失落星区。没有货运巡洋舰，许多大型工业设备是运不走的。别的不说，就一座矿石精炼厂的熔炉，就不是驱逐舰的货舱能塞下的，这跟总空间无关，纯粹是那些设备过长或者过高。” “凭咱们的关系，找霸主租一艘船不行么？”李斌奇怪道，“为什么要事事亲力亲为呢，巡洋舰多珍贵啊，伊斯特家族的免费改装机会多珍贵啊。咱们自己改工业舰得花十万星币，这笔钱我可不打算自己出。” 伊莎被李斌的话噎住了。 她一贯从军人的角度来看待问题，凡事讲究我能做的我都做，下意识地将‘租船’选项排除在外——毕竟谁放心把十几万的工厂装进别人的船上嗯？至少军人是不放心的。 但从商贾的角度来看，这还真是个正确的选择。 李斌解释道：“殖民地建成初期就是个吞噬合金的巨兽，建材、重型机械多少都不够用。深空航行的自持问题又约束着勘探舰队的飞行半径，如果有工业舰，这一切都将不是问题。” “我们有维修平台，我们有一批能深空采矿的飞船，再加上一艘工业舰和足够的食物，舰队甚至能在失落星区待两三年，再加上殖民地陆续的产出，我们可以很久不返回核心星区，这样一来能节省多少时间？” 听到这里，伊莎恍然大悟：“难怪你只要两艘民用船体，剩下的部分都要换成驱逐舰和护卫舰。原来你从一开始就做好了这种打算。” 李斌笑道：“也是二叔的建议与我不谋而合，我才敢真的下定决心。我计划未来安排几个驱逐舰为首的混编舰队，从船上挑选忠诚的人担任指挥和船长，负责殖民地-坦法-埃尔非的运输和护航工作。” 伊莎指着一艘船道：“那这艘巴尔德里克级怎么样？长度和阿特拉斯级超级货舰一样长，宽910米，1200单位的货舱容量。结构简单维护便宜，在太空无重力环境里，可以把一些过高、过长的工业设备横着塞进去。” “小阁老级啊，这艘船以前可是我的小目标。”李斌点点头。 “那大目标就是阿特拉斯级？” “嗯，毕竟是所有商人最佳的货船选择。”李斌点头，算是应下了，“武装商船呢？从战斗角度选哪艘比较好？” “唔……” 伊莎一手环胸，一手支着胳膊托腮，看着各种船只犹豫起来： “从武装商船的角度来看，巨像级和企业级就不是很好了，它们的船体是标准货船船体，比其他船体更脆弱，改装方案虽然成熟，但都太极端。而且废船墓地里的两种船体都带毛病，实用价值要大大降低，这里还有不少准新船体，没必要特意挑她俩。” 她犹犹豫豫地挑出三种船型，李斌放眼看去，都是几乎全新没啥毛病的船体： “阔步者级，搭载一个大型导弹炮位，一个飞行甲板，还有勘探设备。飞行甲板可以让伊斯特家族改装成通用甲板，勘探设备可以支持深空探索。海盗制造的船体，即便她是战船但也没人把她当成正经军用巡洋舰。” “第二个是弹痕级航母，风险矿业出品，典型的废船改造，是当年霸主买来当做技术储备的船，虽然它有海量炮位和3个飞行甲板，火力凶猛。但风险矿业一向以多炮台高效挖矿闻名，再加上她是废船改造，在巨企眼中也算不得军用舰，顶多是军民两用。” “第三艘是重岩级，4个复合中槽、8个复合小槽、还有两个飞行甲板，装甲也好，船体结构也硬，是猎犬矿业出品的船只。她的定位就是深空勘探中为舰队护航，在巨企那里也说得过去。” 说着伊莎叹道：“霸主的船我就不推荐了，军舰战斗特化太明显巨企必定严查，民用的话还是巨企的船更有性价比。” 李斌搂住伊莎的腰，轻轻拍着安抚：“会有的，面包会有的，军用舰也会有的。” “阔步者级就不要了，这玩意儿纯粹是蓝图黑客偷不到至高点蓝图，不甘心才进行的拙劣抄袭之作，这玩意儿海盗挂牌价都才21万，我们有开明兽号，跳过她。” “弹痕级嘛……这玩意儿炮位比重岩级还多，简直是个移动的火力要塞，但航速慢，电网差劲，废船改装的船体也很容易散架。我们要的船，未来是需要承担正面作战任务，成为战场核心的，她连护盾都没有，我很难相信她作为舰队主力的战场表现……打支援还行。” “至于重岩者……”李斌咂嘴。 这船好是好，装甲不错，结构厚，护盾还是全盾，除了引擎喷口都能覆盖，这艘船最好的点在于，她的船体没有一点毛病，改完就能当新船卖，挂牌价都不会低于25万，成交价更是直奔30万去了。 若论综合素质，这艘堪比新船的重岩级，无疑是比残骸重组有毛病的开明兽号强的。 但也因此有两个缺点，第一是贵，威尔逊没准儿觉得自己在占他便宜，另一个缺点则是她确实强，在一众巡洋舰里也算中游，巡逻队遇见她必然会提高警惕。 见李斌陷入思索，伊莎咬着他的耳朵悄声道： “你眼看都三艘巡洋舰了，这出门谁还敢把你当普通商人看待？多一艘重岩级又怎么了，再说，在失落星区，有这么艘船压着，打击海盗清理卢德左径的疯子，稳稳保障殖民地安全不也是好事儿吗？” “……你说的对，那就这艘了，我去跟威尔逊谈，不够就从驱逐舰那部分里挪。” 第222章 狼狈为奸 威尔逊比李斌想的还要好说话，听到李斌点的两艘船没有任何犹豫便答应了下来。只是当听到要工业舰而非货舰时有些讶然。 他开玩笑地说：“一艘重岩级，四项改装项目：重型装甲、强化壁舱、整合点防御ai，辐容管道扩容。一艘巴尔德里克级，三项改装项目：货舱扩容、辅助助推器、工业舰改装……再加上你写的这套武器装备，这加起来都超过50万星币了，你可是把我当狗大户宰啊。” 李斌也知道自己要的多，尬笑应着：“实在不行，驱逐舰那边就少点吧，公平生意，合作共赢嘛。” 威尔逊从兜里摸出烟散给李斌，李斌接过来放在鼻子下吸了一口，眼睛明亮起来，“好淳啊。” “那可不，江格拉行星的异星寄生孢子寄生地球烟草，又被定向培育的新品种，产量小价格高，这可是特供。”威尔逊说道。 妈的，基因技术拿来造烟，还地球异星联合培育，这比什么中西结合听起来摩登多了，估计真实原因是被寄生后原本要丢掉，被穷人摸去抽了，意外发现味道更好吧？李斌心里吐槽着，咬着烟摸打火机，这时一蓬火焰被威尔逊递到他面前。 李斌一手护烟，把嘴凑过去咂摸，威尔逊平淡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从驱逐舰那边找补什么的，倒也不必。” 吐出的烟雾在无重力的废船墓地里凝而不散，隔着雾威尔逊的眼睛隐约看不真切，凸起的颧骨、鹰钩的鼻子，深邃的眼眶让他看上去有点阴鸷。 威尔逊用宝石蓝的眸子瞟了眼远处身姿挺拔如天鹅的伊莎，眉头动了动： “族长看过了蒙特涅塔家族总结后的《鸡眼、痔疮与蜱虫计划》，对你很感兴趣，恰巧你又跟伊莎贝拉是一对儿。咱们说起来也算是亲戚，所以我代表家族来跟你做笔交易。” 李斌慢慢地把烟含在嘴里，皱着眉不说话，那团烟被换气扇吹得左右飘摇越来越淡，直到把威尔逊整张脸重新暴露出来，方便李斌根据外挂记忆对比微表情，他才开口： “我在听。” 威尔逊稍稍低头咬住香烟，含糊着说词儿：“捅英仙座联盟腚眼子的事儿，霸主乐见其成，这事儿至高霸主肯定点头，但不会投入过多的精力，权当一步闲棋罢了。无论是ai核心还是援助，最终成本都会分摊给各个家族。” “但骚扰卡泽隆，事实上对繁荣家族很有好处，卡泽隆如今越发红火，星区位置好，英仙座联盟又来者不拒，再加上霸主如今产能都被征去生产飞船，现在的星区市场里，我们的份额丢失很严重……毕竟军事订单总有尽头，各家族得为后续转民用做准备。” 啊……李斌懂了，这叫未雨绸缪。 “所以？”李斌嘴巴不动，眼睛眯起来，眉梢弯弯，坏心眼子都要溢出来了。 “这事儿谁带头，谁就冒大风险，但事成之后收益也最大。诸家现在也才刚拿到情报，对寰宇联合还不熟悉，必然不肯先下注。但伊斯塔家不一样，我们对你了解不多，但我了解伊莎贝拉，我相信预备主母的眼光。” 李斌抿着嘴不让自己笑出声，心说你威尔逊恐怕也不是个好相与的，挑船什么的恐怕也都是试探，看我是不是真精明，要是有问题，资助的事儿就绝口不提了吧？这既是伊斯塔家提前下注，也是威尔逊自己的选择，否则狮鹫级接手完你大可打申请甩开自己，换个急于往上爬的来接触我。 威尔逊关闭终端，自信道：“追杀你们的舰队，会由蒙特涅塔家动用关系拿批条，伊斯特家出钱雇人雇船，他们的死活我们不关心，随你利用，闹得越真越好。至于后面的资助也都好说，我们全权委托给你，你来操办，只有一个要求，坚定埃尔非总督自立之心，甚至催化她。” “我会给你一部人之领时代的军用终端，采用特殊加密手段通讯，不会被速子科技破译。关于卡泽隆的工业情报和造反情况你定期汇报给我，我来负责这边的经济和物资事务，根据你的实际表现打钱，只要我还在这个位置上，就一定给你争取利益，怎么样？” 还真是主动接下这活了啊，胆儿真肥！李斌心里服气了，先前还跟伊莎显得冷冰冰的，结果又跟自己搞这么近，果然是人类社会，人情关系才是最重要的。 李斌清了清嗓子：“埃尔非是自由星球，自立了也有政治和外交声援，卡泽隆可是正经的英仙座联盟加盟星球，动他可是要直面巨企怒火的，英仙座联盟虽然号称巨企之耻，但认真起来也是很能打的，主力舰征服者级、奥德赛级可都不是开玩笑。” 威尔逊奇道：“你这样的人，手里只有十来万就敢设局刮速子科技的油水，现在巡洋舰有了，钱也有了，会怕英仙座联盟？” “俗话说皇帝还不遣饿兵呢，现在这点儿经费可不够我冒险去搅卡泽隆这潭深不见底的水……得加钱。” 还担心李斌要搞什么幺蛾子的威尔逊，被李斌这坦诚又不要脸的态度整无语了，他点燃烟猛吸了一口冷静分析了一阵，决定拿出自己权限范围内最大的诚意，甚至稍稍越权，争取一次性击垮李斌的心理防线，省得他再回去汇报。 干不了回家找家长，是无能之辈才干的事儿，那样的话，会被族里老人认为无能的。 “半队（6艘）锤头级驱逐舰，按照最优驱逐舰对战配置，即导弹槽死神鱼雷两门，中槽突击链炮或者噪音两门，外加两门轻机枪，并进行安全超驰改装。” “半队双子座武装商船(驱逐舰)，搭载两门高射炮，能射出装有近炸引信的破片榴弹。半队塔尔苏斯级货船（驱逐舰），全部搭载货舱扩容。一队牧羊人级无人机补给舰，一队斗士级炮艇……这可都是好东西，能直接组建一家中型武装运输公司了，如何，可还入眼？” 如何？能如何？这堆东西加起来，价值能等于一艘半满配巡洋舰！ 虽然只是拿星币去比，真正去市场买卖，多跑几个星系能不怎么费劲地凑齐，而巡洋舰则是拿着钱都不好买的。但毫无疑问，伊斯特家族和威尔逊诚意满满。 李斌迎上去，热情地握住威尔逊的手，只觉得这人天庭饱满，面带紫气，一看就贵不可言：“这……这不会太破费吧？” “这有什么，不下重注哪有重利？再说这船也不会一次性给你，这边先给你补4艘锤头级，剩下的看你送ai核心和跟总督交流的结果而定。总之只要效果好，两个月后你来提巡洋舰的时候，所有船一并奉上。” “至于破费……哈！”威尔逊咧开嘴，两颗犬齿泛起寒光，“我们先达成的合作，伊斯特家族主导霸主这边的注资和利益分配不过分吧……放心，不会让你吃亏的，到时候要你演出戏卖卖惨，你出多少血，我们如数偿还，其他家族的注资，我们三七分账，怎么样？” “那真真是极好了！” 跟聪明人做生意，就是省心啊！李斌由衷感叹，就冲着这批船，他李斌说什么也得给埃尔非总督打几针兴奋剂！ 达成合作的威尔逊春风和睦，面带愉悦。他开的价确实超出了自己的权限，可那有什么要紧，反正要延期兑现，有的是时间游说家族。而且还能先看李斌表现。 若是不成，家族有遗物构件，还拿到了十四军团狮鹫级的一半所有权，怎么都不亏。若是成了，遗物构件对家族产能的提升，还有分配注资收益的主导权，也远远超出这批船的价值。 还是那句话，这是共赢，而共赢的买卖最好做了。 第223章 追杀戏码，叛徒落网 寰宇联合的舰队接受了废船墓地的维修机库修缮一新，清空的货舱早已在江格拉装满了食物、燃料、补给，当这支重新缩小为十几艘飞船的舰队离开渡鸦星系，一支游曳在超空间的海盗舰队，在乔装的霸主军官监督下衔尾追踪。 战争爆发的非常突然，这支海盗舰队质量颇高，拥有三艘蝎尾狮级驱逐舰、一艘水牛改航母和五艘执法者驱逐舰，并且在超空间里嚣张地明码催促李斌立即把手里的好东西交出来，否则海盗头子会呼唤在附近围堵运输舰队的两个兄弟消灭掉李斌。 舰桥一片忙碌，安娜辅助火控ai不断校准敌舰坐标。这一仗所有船长都不想打，一是大家离家就不到10光年，眼看着就到家享福了，归心似箭。二则是这支海盗质量委实是自由海盗中罕见的强大力量，除了当年康达保卫战外，大伙都没再见过这么猛的海盗了。 海盗驱逐舰太多，虽然勘探舰队有开明兽号，最终结果一定是赢的，但谁也无法保证在开明兽号挨个炮决海盗船的这段时间，辅助舰队能剩多少。 亏本的买卖不做，李斌已经下了命令，能避就避。 忙着翻星区最新海盗手册的大副，在一堆文字的投影里拔起脑袋： “查出来了！那船上的标志是地狱三头犬海盗团，现在追我们的是老二【猎颅犬】，这吊人说的是真的，这股海盗团由三个结义的海盗头子组成，分别是【蚀骨犬】【猎颅犬】和【吞心犬】，三伙势力经常行动，都是纯驱逐舰配置，加起来足有三十来艘船！” 他气得嘴里的电子烟都咬歪了，直接从牙缝里飞出来，裹着烟撞在甲板上：“艹！这杂碎话里话外暗示说船上有好东西，咱们刚卖光货，能有什么好东西！？” 李斌冷眼看着入戏的大副，不阴不阳道：“可别忘了，船上还有一枚坏掉的ai核心，大部分老人都知道的。这人一定是收了内线的情报，想用这玩意儿给巨企献孝心呢……水手长！” 李斌突然暴喝，吓了舰桥的船员们一跳，老独眼不吭声地从阴影里走出来，只听李斌喝道： “你点一批靠谱的人，立刻排查全船人员和船舱，查找终端记录，就算把舰队翻过来，也得找到间谍！” “aye，captain。”老独眼应到，旋即转身离开。 “二副！”李斌又道，“你调陆战队驻进舰桥，严加把守，无我命令，任何人不得进舰桥，违令者杀！” “aye，captain！”李厂振兴奋地应下，立刻给下属发信。 紧张的气氛随着执法队精锐扫荡开明兽号，迅速在船上蔓延。 法莲芙躲在开明兽号的c-3检修舱，手指按在舷窗上，盯着远处闪烁的超空间风暴表情平淡。 她的身后是一个身材精壮，穿着检修服的汉子，这人是c-3检修组小组长，是法莲芙的裙下之臣，被她娴熟高明的手段玩弄于股掌，在性和星币、还有远走高飞的美丽诺言诱惑下，甘愿背叛。 他痴痴地看着气质出尘的法莲芙，不做他想。 而缩在角落里的炮手朱三则抱着膝盖，神色畏惧，嘴里念念有词：“完了完了，什么狗屁损坏的ai核心，都只是幌子，咱们的行动暴露了！船长会派人杀了我们的！” 嗤——舱门开启，朱三跟受惊的兔子似的跳起来，哆哆嗦嗦地抄出气枪，待看清是安托万后，他松了口气，紧接着又抱怨起来：“你干嘛去了，就差你一人了。” “我得给你圆谎，你跑得快，火炮甲板那边我得找个理由糊弄过去。” 安托万说着，锁死舱门，接着又推过沉重的箱子挡住舱门，激活磁吸吸在舱门上固定好，这才注意到地板上有一块褐色的脚印，他伸出手指捻了捻，发现是黏在一起的沙子。 “飞船里怎么会有沙子？”他纳闷道。 法莲芙看也不看：“大概是船员在坦法作业时带上来的吧，中途沾了水，沙子就能聚合起来……很久以前，航空事业刚刚开启的时候，所有设备仪器都尽量在实验室中进行，隔绝灰尘与细菌。但随着飞船渐渐普及，这种严密的流程便随之消亡了。 货物吞吐，人员上下，战争转运，各种各样的大宗贸易往来，不专业的人也越来越多，以前航天什么都听专家的，现在倒是倒过来了，海盗、打捞队、难民，好像谁都能用垃圾攒一台飞船一样，连个工人都能对法莲芙说三道四了……” 注意到舱内其他表情别扭，心知误伤了的女人心里不屑，嘴上忙着补充：“啊，我不是说你们。你们都选择了正确的道路，巨企从不吝啬奖赏，你们很快就要大不同了。不像那些人，还是跟沙子似的，渺小无力。” c-3组小组长深情地按住她的肩膀：“没事，你在实验室里待惯了，心眼少，我们信你。” “嗯。”法莲芙羞涩点头，不着痕迹地从男人手里拔出肩膀，同时打开手里终端查看，骇入的摄像头传来投影，满满是附近货舱忙碌的人流和身影，从顶端的监控摄像头的高度看去，那些在太空集装箱间奔跑的公司船员真如沙子一样滚来滚去。 朱三等人被女人的话鼓舞了，脸色涨红激动，一边觉得她讲得很有道理，自己要大不一样了，一边又心里模仿着女人那出尘的气质，觉得这才是大人物该有的气度。 但安托万听到沙子，脸却一阵抽抽，他回想起了广播站里船长亲手写的一篇关于坦法的文章，其中有这么一句话： “把人比作沙子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站在空间的高处，主观描述自己客观所见的感受。另一种，则是压根就不把普通人视为同类，而是为了自视高等的坏心眼” 法莲芙看着渐渐动员起来的飞船，又看了看从猎颅犬那里收到的秘密信息，心里做了决断，对众人道： “不能再等了，让其他船上的义士们起义。我刚收到情报，这支海盗正是霸主伪装的ai搜查队，他们的任务是拖住这支舰队，为后续主力部队争取时间。但再等下去，恐怕我们就要先被抓住了。得让舰队乱起来，给搜查队追上来争取时间！” “通知所有人，【光明前途】行动，立刻开始！” ----------------- 警报拉响，李斌又惊又怒的声音在舰队响彻： “三脚猫号、哈士奇号、京巴号发生暴乱，所有陆战队、武装水手立刻到附近货舱集合，准备镇压！” c-3检修舱内，红色轮转的红光照亮每个人汗津津的脸，法莲芙挨个给人配发了战斗药剂，又让众人打开身边的箱子，里面竟然全都是作战服和武器！虽然不是陆战队的动力甲，但足以说明这女人早就准备好了。 安托万沉默地换上装备，全身披挂整齐，只不戴头盔露出一张脸来，在朱三催促中解除箱子电磁器，推开箱子开启舱门，小心地伸头出去查看左右。 然后他迈步出来，站在明亮的舱道灯光里，也不转身，只道：“出来吧。” 朱三看着安托万身影拉长，穿着作战服的他此时颇有些英武之气，小声骂道：“装什么呢，动作小点儿，别引来……” 话没说完朱三已经踩出了检修舱，发现舱道左右是满满当当身穿动力甲的武装水手，唯有一人只穿着船员服，贴着舱壁扭头看自己。 那猩红的义眼和标志性的三支义肢说明了来者的身份，老人丑脸露出笑容： “引来谁啊？” “小伙子，别怕，给老独眼说说，你们不听船长的命令，私自聚集在这儿，意欲何为啊？”老独眼抬起义肢搭在朱三肩头，明明没用力，朱三腿却软了下去，烂泥一样瘫着，尿了作战服一档，幸好太空服装气密性极好，否则这会儿舱道都被他的骚味儿给淹没了。 听见老独眼三个字的法莲芙勃然变色，她立马探手去摸起爆器，却被身后早有准备的人一记狠辣的肘击拍在墙上。法莲芙眼前发黑，挣扎着去看自己裙下之臣，那男人双目充血，正被两个刚才还是同伴的人一个坐在背上，一个坐在腿上，磁力靴启动，稳稳当当地压着。 男人张嘴想说什么，但立刻就有一个口球趁机塞进去让他闭嘴：“工厂区竟然出了你这么个好色不要命的杂种，真是给咱们丢脸，你明明已经有相好了！” 堵嘴的人按住男人的脑壳，狠狠砸在地上，砸得门牙断裂的同时，还把口球砸进他嗓子眼里。 法莲芙赫然发现，检修舱所有没戴头盔的，此时都控制着戴头盔的，她哪里还不明白，自己被骗了！尤其是发现自己骇入的监控和舱外实际情况完全不同，这一定是尼古拉反向黑了自己的设备！ 明明是他亲口说的李斌手里有ai核心的！这分明是钓鱼！ “叛徒、渣滓、垃圾、畜生！”她发疯一样叫喊起来，然后被一条合金义腿甩在脸上，娇花似的脸瞬间凋零，整个人打着滚儿飞起来撞在舱壁上。 昏死过去前，她隐约听见老独眼嘿声：“真是怪事，叛徒还有脸说正道的间谍是叛徒，真是给你脸给多了。” 第224章 跳甲板是一种传统，不得不品尝 猎颅犬的舰队在超空间追逐，他的驱逐舰速度更快，但手下无论是技术还是经验，都明显不如李斌的船员丰富。 在伊莎的指挥下，舰队的工程部和工程师们紧急改变了鱼雷和导弹的引信，随后丢入超空间。在尼古拉的计算中，这些细小得在超空间里难以检测的小玩意儿便成了一颗颗拙劣的感应空雷。 等到海盗舰队衔尾追逐上时，正好碰上倒计时结束的鱼雷导弹爆炸，逼得海盗们开启护盾从雷区淌过，但这样一来，航速就不得不减慢了。 没有船能在开启护盾的前提下高速前进，否则任何微小的尘埃碎片，都会化作高速的炮弹打在护盾上，迅速将辐能堆满继而过载。 猎颅犬看着再度拉远的距离，气得暴跳如雷，而督战的霸主军官却显得十分平静，甚至反过来安慰道：“不着急，这个距离无非是多花两个小时追赶，反正离突勒星系还有2天时间，总能赶上的。” 猎颅犬心说你不急老子还急呢，你是吃官粮的，旱涝保收。老子是个体户，时间就是星币！ 但毕竟是雇主，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胡乱点点头敷衍过去，然后继续骂自己的手下。 开明兽号，所有叛徒都被拿下，早就做好准备的老独眼提前就往各船安排的武装水手和陆战队，暴动最迟的都在3分钟内结束，最快的则是旗舰法莲芙这伙人，还没开始就被尽数抓捕。 经过统计，一共有37人是真心参与暴动的，其中从巨企那儿买来终身合同的28人，新玛格欧斯的罗伊德人8个，工厂区的1人。伊莎看着名单，也忍不住对李斌点头称赞： “以后工厂区招募的人，几乎可以无条件任用了。忠诚的氛围已经培养出来，邻居、学校、家庭三方熏陶，再加上奖金正向激励，清退者连同直系亲属三代不再录用。唯一反叛的这个，属于本性问题不可避免……好手段呐，你从哪儿学的这些法子？跟霸主内部的培养计划有很多相似之处。” 李斌笑笑不说话，他总不能说自己是跟着古往今来各路从农民起义军里脱颖而出的开国皇帝们学的吧，英仙座星域人均历史小白，即便是伊莎这种大家族后裔，也对冷兵器时代的史实知之甚少。 他让所有船员都打开终端投影，观看叛徒下场，老独眼立在镜头里，义肢沾着已经凝固的血痂，被打破相的法莲芙和喉头被口球塞着呼吸艰难的c-3检修组组长被捆在一起。 朱三哭得眼肿，人中挂着湿了干干了湿的鼻涕，他一路被人拖过来，几次嚷嚷着安托万不仗义，背叛朋友，被同为工厂区的武装水手听见了，大怒之下几脚踹在身上，穿着动力甲的脚重极了，被踹中的胆囊和脾直接破裂，这会儿正在淅淅沥沥地在肚子里淌血水和胆汁。 安托万一早就被叫走领赏去了，压根就不在现场，这里只有其他老乡，正用厌恶和痛恨的目光打量这唯一的叛徒，好像看到一坨答辩。 朱三虽然出了内伤，但一时半会儿精神头还不错，他不敢再骂人，只是小声啜泣着抱怨安托万有好事儿不想着自己，全然忘记了是他当时生拉硬拽拖人下水的。 另一边的检修组组长憋得脸都紫了，表情狰狞，他正在慢慢被口球憋死。而被捆在他身上的法莲芙，则满脸厌恶之色，挣扎着想要和这个打一开始就计划逃走后弄死的男人分开。 老独眼抓住女人的头发，笑道：“别动，这结越动越紧。我劝你还是别白费力气了，你这样靠爬床一路爬上来的，哪里会爱人，这小子还想跟你做亡命鸳鸯哩，怕是死了化成鬼，你第一时间再杀他一遍吧？” 女人挣扎更猛，老独眼嫌她碍事，干脆地卸掉她的骨头，拍着女人的脸道：“船长亲口点了要你跟他死一块儿，还要我们看着拍下来恶心你哩，等会儿飞出去，你会觉得肺胀，脑充血，别怕嗷，据说这种死法叫跳甲板，几千年前就很流行了，是海军传统，您都上船了，不能不品尝哈。” 说完老独眼提起两人在镜头前晃了一圈，然后利索地塞进垃圾排泄口里，关上门拉闸，外侧的装甲打开，标准大气压下压缩的空气立刻膨胀，把两人丢远。 老独眼夜枭似的嗓子还不忘叮嘱：“深呼吸，头晕是正常的！” 那声音被快速膨胀的空气卷得扭曲起来，隐隐约约听不真切，待入了人耳，已经和面似的和进了凄厉的风里，像是妖怪在嘲笑。 随着叛徒一个个被丢出去，光学观察哨隔着几百米把这一幕记录下来。原本用于观察数万乃至数十万公里距离的光学仪器，将这些人走向死亡的过程拍下，日后这一幕会在新船员入职培训中反复播放，让纤毫毕现的死亡和叛徒的下场日日重提。 开明兽号高速驶过，将叛徒尸首甩开，猎豹级紧随其后，宽大的船身不避不闪，径直撞过去，碾落一片冰红。 领了赏被临时放了假的安托万坐在船员宿舍里，对着空荡荡的朱三的卧铺，看着投影里残阳铺水一般的红色，心情复杂。同组的炮手们见状纷纷拍他的胳膊安慰： “别想朱三那个烂人了，他自己犯的错，安托万你没必要背在自己身上。” “是啊！这种人就算船长放他一马，回去了也得被大伙拉出来刮了。” “你要升组长了，组里也抓出来叛徒，今儿是个好日子，咱们这组以后可要多仰仗你了安托万组长，你是功臣，你得支棱起来啊！” 追逐的戏码甚至无聊，无非是你追我赶，我丢空雷你开护盾，即便伊莎智计百出，双方的距离仍在一点一滴拉近。 但李斌并不为此着急，而是忙着安抚船员们的情绪，提振士气。现在的局面看上去内忧外患，但其实外是设局故意为之，内里又清理了公司的脓毒，正是大有可为之时。 果不其然，就在李斌结束了舰队广播的宣告和激励后不久，新的不明信号从远方出现，那信号强度很高，不是【三头犬海盗团】拥有的。舰桥船员紧张兮兮，早已知晓内部的杰夫里只是略显惊奇地嘀咕： “看来这埃尔非总督还真是求ai核心若渴，离突勒星系还有一天的距离呢，就把舰队派来了。” 随着一阵刺眼的超空间风暴完成了它自然生命周期的最后一哆嗦，在电磁闪烁中解散，一支被风暴电磁干扰遮掩的舰队似慢实快地迎上来。 应答器滴滴滴地叫，那舰队显得急切得很，一秒十条通讯请求。老独眼给李斌打了申请，这才接通通讯，一道低沉又激动的嗓音响起： “李老板！我来帮你啦！” 赫然是接过了保护李氏第一修船厂，又被李斌保举进了石英社的邦恰列夫！埃尔非总督接到李斌的秘密通讯后，可谓是坐卧难安，又为ai核心激动，又为巨企可能追查而忧虑。她动用了所有关系，或胁迫或利诱，直接出动了自己麾下能控制的所有力量——两艘巡洋舰，突入超空间迎接李斌！ 甚至为了展示诚意，这支舰队是由受了李斌恩惠的邦恰列夫带队，副指挥则也是石英社里跟李斌熟识的老人，正是八面玲珑的帕尔赛弗涅。 也难怪邦恰列夫会如此激动，他一个巡逻队的队长，竟然一夕被拔擢为巡洋舰舰长兼舰队指挥，虽然是临时的，但也代表他入了总督的眼！这条通天路，是李斌引荐，更因李斌本次事件而成呀！李斌就是他邦恰列夫的贵人！ 杰夫里听着邦恰列夫激动的口吻，眨巴眼，生怕他再多抖出什么船长的秘密计划，忍不住出声打断：“那个……邦恰列夫指挥，我们船长现在正在清理叛徒留下的痕迹，这会儿舰桥是我杰夫里在主持，要不……您等我们船长来？” 邦恰列夫立刻闭嘴，沉默了几秒恢复平静：“不必了，我还领着驱逐海盗的军令，等事儿完了再上门找李老板喝酒，请转告李老板，这批海盗交给我，帕尔赛弗涅带着另一艘巡洋舰正在3小时航程外，她负责伴飞保护舰队。” 说完，邦恰列夫便利索地挂断通讯。而此时演讲完的李斌抓着水袋润嗓，跨进舰桥：“是邦恰列夫？他什么时候成巡洋舰队指挥了？之前几次和老家通讯时他不是没挪窝么。” 杰夫里拱手道：“要不怎么说船长您是福星呢，别说是邦恰列夫，连帕尔赛弗涅那交际花都当副舰队指挥了……老子都还没当巡洋舰舰长呢，这连操舵都不会的娘们到是沾咱们的光先当上了，真是没天理。” 李斌闻言惊讶非常：“总督怎么会这么心急？这可不像是那个老太婆会做的事儿。” 第225章 消息扩散、横冲直撞 邦恰列夫快人快语，掐断通讯后立刻指挥舰队冲向海盗，他坐镇的巡洋舰乃是正经的军舰，窄头鲨级巡洋舰，拥有丰富的结构、还算厚重的装甲和灵动的身姿，它的理论数据是极其中庸的军用舰水平，但这也意味着它没有明显的短板。 在虐杀驱逐舰舰队这方面，当她屹立于战场，就意味着处于不败之地。 猎颅犬看着迫近的窄头鲨级巡洋舰，以及跟随左右的埃尔非舰队，再看着扬长而去的寰宇联合，牙齿扣着嘴唇，咬得嘴皮都翻了过来。 几万星币的大生意就这么泡汤了，他实在是不甘心。但他也知道霸主军官不可能拿命陪自己冒险，只能恨恨地撤军。 “妈的，老子吃不到，也不能让你好过！”他心里发狠，压根就没给军官通报，反手便把寰宇联合搜刮到ai核心的消息捅出来挂在公共网络中。他的想法很简单，按合同这笔买卖订金不退，这笔钱补了燃料费还有的剩，余下的钱他是不打算去挣了。 穷疯了的才去碰两条巡洋舰，他们【地狱三头犬】海盗团，当年可是连康达之巢保卫战都不肯参加的，他多精啊！ 几分钟后，装作负气离开舰桥的军官收到信息，轻笑一声：“倒是条好狗，省得我再费力去挑拨。” 言罢他愤愤丢下一句“早知你们这么胆小，我就自己上了”，便登上接驳舱道，乘坐自己的飞船离开。 五个小时后，当猎颅犬带领舰队前去和另外两兄弟汇合时，却发现探测器显示自己的舰队已经被包围了。 那正是霸主的舰队！根据之前军官的消息，他们理应离这里还有至少三天的航程！ 猎颅犬当即打开通讯，又惊又怒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熟悉的军官的声音出现在频道里：“当然是擦屁股了，让别人知道霸主雇海盗去追ai核心，还失败了，这多丢份呐。你又不肯完成任务，又不肯去死，让我很为难哦。” 话音刚落，一道阻断脉冲打过来，瞬间将海盗的应答器和引擎下线，霸主军舰徐徐靠近，为首的统治者级重型巡洋舰将大槽位的马克ix自动炮对准猎颅犬旗舰，随着舰队集体开火，三头犬之一便消失在超空间中。 “报告，敌舰全歼。” “唔，派陆战队登船，务必保证没有一个活人。这条好狗帮我们把ai核心的事儿传了出去，英仙座联盟肯定会做好迎接ai审查队的准备，等他们发信，咱们就起航去突勒星系。” “对了，等这边清理干净，记得跟另外两条狗通知一下，就说……埃尔非总督把他们好兄弟干碎了。再给那个寰宇联合去条信，让他把剩下两人栽赃给英仙座联盟。” “yesmand！” ----------------- 勘探舰队在跳跃点出现，英仙座联盟此时才收到寰宇联合拿到ai核心的情报不久，此时正忙着启动舰队，突勒星系里此时只有卡泽隆的驱逐舰巡逻队在徘徊。 当他们看见开明兽号后面跟着俩埃尔非的巡洋舰，足足三艘大船时，也只敢照例发消息要求停下检查。见对方鸟都不鸟自己一下，这支巡逻队什么也不敢做，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离开。 私密频道里，帕尔赛弗涅几次跟李斌打趣儿拉关系，但李斌都随便找借口搪塞，这位埃尔非交际花坐在舰桥里，看着投影里修长的开明兽号，眼底流露出一丝后悔。 她万万没想到李斌竟然不出三年就到手了一条巡洋舰，早知他会有今日的成就，当初说什么也得把他骗上床。 李斌和康志仇的交易，以及和速子科技镇压舰队指挥曼哈顿的交易都是密不透风地进行的，他自然不会蠢到把事关身家性命的事儿跟总督汇报，到现在帕尔赛弗涅还以为是李斌走了狗屎运，在失落星区掏出来了宝贝。毕竟他李斌，连ai核心都捞到了不是么？ 只能说过程错了，但结果全对。 不过帕尔赛弗涅这次是关心则乱，巡洋舰和ai核心的消息砸下来，李斌俨然已经是石英社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在社内地位隐隐是总督之下第一人，她急着巴结人家，反而把自己的心思暴露无疑，算盘打得太响，连李厂振都听出不对劲儿了。 他俩的通讯李斌没做任何隐藏，直白地放在指挥台上，伊莎看着帕尔赛弗涅发来的甜腻话语面无表情，但嘴角时不时的抽抽显示出此时她的内心并不平静。 李厂振也帮腔：“大哥穷的时候不来，发家了倒想着摘果子……骚狐狸！” “你闭嘴！”李斌没好气地横了老弟一眼，我俩连手都没牵过，怎么到你嘴里就好像是被以前被人嫌弃了一样？ 眼看着舰队离埃尔非越来越近，邦恰列夫开口：“李老板，要不要先去第一修船厂修整一下？埃尔非还有两艘巡洋舰，我怕工业综合合体协会的人受巨企指示要坏事儿。” 帕尔赛弗涅噗嗤笑起来：“你莫不是在开玩笑？埃尔非是一座空间站，总督还是名义上的最高领导，只要在公共广播里喊一嗓子进入紧急状态，石英社安排的人就会接管中控室，到时候两艘巡洋舰够空间站打么？” “英仙座联盟现在最要紧的是尝试拦下霸主的ai审查队，那些加盟行星怕霸主跟儿子怕爹一样，他们不会容忍霸主不出点血进来追查埃尔非的。” 邦恰列夫闻言尴尬地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本就是被突然拔擢起来的，此间内情并不知晓，羞愧之余又恼火帕尔赛弗涅说话太直。 而帕尔赛弗涅倒不在乎他，只是娇滴滴道：“李斌你莫怕，总督既然授权两艘船开起来，就不怕协会发难，她已经联系了其它巨企，咱们也是有靠山的，直接去即可，有人阻拦一并打掉，事后总督自会摆平。” “我也正有此意，公事大于私事，我还是先把核心交给总督才安心。”李斌赞同道，心里悄声嘀咕，我tm是要借总督之手转移注意力，怎么可能先回老巢？若是先回去，到时候总督把损坏的ai核心一交，英仙座联盟那边自己又怎么甩得干净？ 于是舰队长驱直入，一路上有数支舰队跟随盘旋，都是突利安海盗据点的海盗和自由佣兵，这些人都是收到了猎颅犬的消息，早早盘踞在这里企图找机会。 李斌也不废话，不挡路的都放过，碍事儿的尽数击垮，他大马金戈地站在指挥台前，激活天穹会战系统，所有非观测台的舷窗锁死，炮台升起，嘎吱转动： “坐标9、12、6，敌舰队锁定，主炮开火！” 随着李斌发令，瑞扎式等离子激光的炮手开始二次校准，经过短暂蓄电后，高速飞驰的开明兽号那巨大的船首亮起一道钴蓝光芒。 旋转着挥洒离子的离子激光炮无声飞出，拉出一条肉眼可见地轨道，落在来不及规避的海盗舰队中，随着离子激光炸开，那些护卫舰瞬间被融化半个船身，又被巨大的冲击波掀翻，露出被高温熔化的舱壁和合金断面。 邦恰列夫也振作精神加入战斗，他不像帕尔赛弗涅，没有任何兴趣去确认这些海盗和自由佣兵背后是否有主子，自己的行动是否又会得罪人，抓住机会号召舰队开火！ 先前猎颅犬仓皇逃窜，让他没能亲身指挥巡洋舰作战，如今的战机不可错过！ 窄头鲨四门重型自动炮、两门破舱导弹发射器同步发射，后坐力压得船身一顿，再加上窄头鲨自带的加速同步装填器，把实弹武器的装填速度愣是提高了三倍，爆发出堪比一整支驱逐舰队的火力，立刻摧毁了当面的一艘船，随后飞船不避不闪，直接把残骸拦腰撞断！ 挡路的舰队挨个被解决，有一艘护卫舰在船长精妙绝伦的指挥下，凭借其短小、灵动的舰身，借助护盾被导弹命中的爆炸躲开了致命的导弹、火炮雨，惹来邦恰列夫的注意：“海盗里还有这么一号人物？” 杰夫里吸吸鼻子：“我倒是觉得应该是自由佣兵……嗐，管他呢，能量中槽炮位，集火他！” 随着命令下达，开明兽号三座中槽射出离子脉冲，三道脉冲呈品字形飞出，宛如三根手指捻住那艘躲闪的护卫舰，她躲得过炮弹却躲不过有火控ai的激光，噼啪的电弧中，护盾闪烁起来，那艘船的舰长无奈解除护盾尝试机动。 离子脉冲在船身拉出数条淌着金属溶液的沟槽，在巡洋舰强大的电网加持下，中槽武器能爆发出远胜装在驱逐舰上的威力，这艘船带着技巧高超的舰长，只坚持了不到30秒，连逃出离子脉冲射程的时间都没争取到便化作一团太空烟花。 “唉……这我还躲什么呢，也罢……大副！”看到这一幕的帕尔赛弗涅清丽的嗓音叫起来，“作战交给你了。” 说完穿着复古裙甲的她施施然站起来，离开舰桥。她十分清楚打仗上头的男人，此时已经化身野兽，再纠缠也无用，不如回去睡个美容觉保留精神。 开明兽号舰桥，李斌则开始召唤水手长： “我已经给审查队发了消息，他们会摆出高速迫近的姿态逼迫英仙座联盟优先处理巨企外交事务，给我们争取机会。“ “等靠港后，老独眼你带人护送我去总督府，总督派来的人我不放心。老弟留在这里和伊莎一块组建阵地，让他们把货舱里威尔逊送的那六台机甲开出来，武装水手列装实弹武器，就算把泊区打烂，在我回来之前也不能放松警惕。” 李斌冲水手长严肃道：“这是咱们第一次自己对上巨企的人，虽然只是工业综合合体协会这种代理人，但大伙也不可小觑。” “我晓得了。”老独眼肉眼爆发出精光，自信道，“船长，英仙座联盟的陆战队没人比我更了解，您的安全就交给我吧！” 第226章 杀出血路(上) 事实的发展也果如帕尔赛弗涅这朵交际花所料，工业综合合体协会压根就没有出动巡洋舰，这一切也早在李斌预料之中。 他的行动规划是蒙特涅塔家族和伊斯特家族帮忙参谋的，正所谓敌人甚至比你自己更了解你，作为两次ai战争与速子科技结成军事同盟的英仙座联盟，它的档案、文件、分析报告在霸主的情报部门多得要单独修一栋楼来装储存器和专项情报分析员。 按照计划，李斌前脚进入突勒星系在超空间的倒影范围内，后脚霸主就要散播寰宇联合拿到ai核心的消息，激起英仙座联盟的恐慌。 因为整个核心星区，霸主靠着两场ai战争拿到一项特权，那就是可以派遣名为ai审查队的舰队，对疑似藏匿ai的势力进行调查。而位于突勒星系的卡泽隆又是英仙座联盟最重要的工业枢纽，那么问题就来了。 在ai核心消息被公开，霸主势必借此机会派遣舰队来审查，并且此时此刻霸主的ai审查队就在附近，被李斌一条消息激活的前提下。 英仙座联盟现在是先冒着彻底激化和埃尔非总督的矛盾，拉出舰队干死李斌抢走ai核心，然后直面霸主的ai审查队在自己的工业枢纽边缘逛街呢。还是派舰队去堵门优先保障卡泽隆，想办法化解危机，而寰宇联合这边，大可等他们靠港后派杀手刺杀李斌。 两种方案，稍有常识的人都知道，对巨企而言，ai核心落在谁的手里都可以，反正自己也有，但工业枢纽是绝对不能有事的！ 当公司船员开着叉车和吊臂，把座座装满粮食和合金的太空集装箱摆在泊区，用焊枪和金属板焊死加固，根据李厂振的指令构筑阵地时。工业综合合体协会也爆发了巨大的争议。 一群西装革履，或大腹便便或优雅斯文的协会成员，看着投影里逐渐完备的泊区阵地，有人开始发火了。 一个足有400来斤，好似肉山一样的胖女人，吐出猩红的舌头骂起来：“我早说莎娃有问题，她想当独裁者你们不信。几个小时前我让你们杀了莎娃，抢了空间站指挥权轰死寰宇联合和那两艘船，你们也不做，你们到底在干什么？把优势白白送给别人！？” “吵死啦，肥婆！”一个模样窈窕，看上去年轻非常，实际跟对面胖子不对付了几十年的漂亮女人，张嘴就说出粗鄙之语： “有时候我真想挖开你的头，看看你脑子是不是也被脂肪塞满了。寰宇联合和埃尔非现在根本不重要！霸主的ai审查队才最重要，他们现在离突勒星系只有1天路程了！联盟那边必须抽调所有算力、人力对付霸主！没有联盟的帮助，你想用两艘巡洋舰去跟三艘巡洋舰和空间站火并！？” “你想死直说，不必这么麻烦，我亲手送你上路！” 胖女人气得颤抖起来，浑身脂肪垂叠汹涌，好似台风天的海潮：“那你就等着看自己的资产被莎娃抢走，被卖到老鼠窝当流娼吧！” “所以说你屁都不懂，能坐上如今的位置，全靠你死鬼老爹！”漂亮女人针锋相对： “卡泽隆只要还在，我们随时可以卷土重来。卡泽隆出事了，就算你杀了莎娃，霸主的ai审查队来了你要怎么抵抗？用你半吨的肥肉去压死至高霸主！？” “都少说两句！”首座的戴着单片终端眼镜，昨天才做了改造手术换了对年轻眼球的老人，撑着桌子打断两人的争执：“都是协会的成员，怎么跟贱民一样吵架，成何体统？” 他新生的眸子配上积年的智慧，让目光像烧红的炭，叫人看一眼便像被烫了似的忍不住挪开。 “既然联盟没有精力去管李斌，我们这些当走狗的，就得替主人做事儿……埃尔非空间站的真正主人是我们，各家都把死士派出来，让我们好好招待一下这位从基层爬出来的李先生。” ----------------- 层层叠叠的太空集装箱垒出多层防线，无重力的泊区上下左右都是武装水手，六台霸主出品，刮掉涂装做旧，伪装成退役军品，高足有12米的6足机甲组建完成正在自检。 紧张的氛围在泊区蔓延，无关人等一律被驱逐。埃尔非的港口黑帮几年前被李斌不费吹灰之力扫了一遍，新生的黑帮势力压根不敢来触霉头，当看到机甲后更是撒丫子就跑。 听说有人正花钱雇人准备打泊区，其他区的黑帮、佣兵去了不少，港口黑帮的是一个没去。他们现在还有不少大佬，在当年可是站在原地被老独眼枪打易拉罐吓尿裤子的！现在回想起来，还胆战心惊呢！ 安保早早收到情报，直接缩回港口驻地喝酒玩游戏，等着战后出来洗地。 李厂振扛着大口径狙击枪，忐忑地对李斌说：“哥，老姐说什么都想来，要不你跟她打个视频电话呗？” “算了，到时候她肯定要哭哭啼啼的，说什么要死一起死……以后这种十拿九稳的事儿就不要跟你姐说，家里人听了也是白白操心，你眼看着没几年就18了，别还啥事儿都跟你姐汇报，得像个爷们，就这样吧。大哥去挣钱，家里交给你了。” 李斌说着，按住老弟的肩膀：“听好了，无论谁来，都给我打回去，有杀错，无放过。” “诶！”李厂振重重点头，看着潇洒登车的李斌，被穿着动力甲的武装水手们保护着，明明个子不高肌肉不大，却特有范儿。 他嘀咕起来：“我啥时候才有大哥这份气魄啊……啊，大哥没带ai核心，这是搞忘了？” 车内，李斌则对老独眼吩咐道：“我上车的动作特工肯定看到了，协会知道我走的时候没带ai核心，所以重点会放在泊区这边。但进站之前我就让伏尔甘派人去取了ai核心放在邦恰列夫那里，给了他1000星币托管费。” “等我进了商业区安稳下来，你就带人去军港找他提货，顺便把另外1500星币的不记名提款卡给他。” 老独眼点头应下，又问：“船长，那家伙可靠么？这么重要的东西给他……” 李斌诶了一声：“用人不疑嘛。再说，现在给我做事就是在给总督做事，吃完我这边，总督也有赏赐给他。我把货提前拿出来，就是要把协会的人钉死在港口，给你提货创造机会，他什么都不做，白捡2500星币和一次给总督表忠心升官的机会，换你你干不干？” “我怕是脸都要笑烂了。” 第227章 杀出血路(中) 悬浮车没有走vip通道，李斌已经收到了石英社内线消息，工业综合合体协会准备对自己动手。伽马核心在市场的价格只有1-2万星币，但那是巨企联手压价的结果，它装在任何一座工厂，两三年回本是轻而易举的。 所以它带来的骚乱，也是远远大于它的市场价值的。 这时候走高架桥一样的vip通道，不是把自己当靶子立起来么？ 因此悬浮车直接开进了普通舱道，在舱道里李斌换上动力甲，装成武装水手模样，又换了辆悬浮车，一路狂飙。 悬浮车呼啸着，喇叭按个不停从人群头顶飞过，藏在人群里的特工刚想掏枪，悬浮车后备箱打开，用透明塑料袋分装好的大米、麦片、豆子便飞了出去。 高音喇叭大声播报：“霸主出品，正宗成品粮，免费派送！” 透明的袋子里是喜人的白、黄、绿。这可是正经中产才能吃上的东西，船员们一般只有领工资的时候才会放弃廉价的营养膏，去吃这玩意儿。虽然卢德教会和霸主出品的营养膏大都也是用粮食磨成的（为了控制产量人为进一步制造稀缺性），但没人愿意一直吃营养膏。 毕竟又不是屎壳郎，谁乐意天天嚼糊糊呢？ 原本叫骂的各路船员见状纷纷跳起来去抓悬浮在空中的成品粮，举起的一双双手把特工的视线挡住，叫他们开的枪压根打不准人。 “艹！有人动枪！？” 捡粮的船员们听到枪声，立刻冒火了：“狗入的东西，混账玩意儿，大户发赏不动火器，懂不懂规矩？你把老爷打死了，谁给俺们发东西？给老子死！” 说完几双粗糙的大手按住特工的脑壳就往地上掼，附近的老鼠窝里的穷人们也听到舱道回荡的喇叭播报，一窝蜂往这里赶，余下的没来的及开枪的特工被肮脏、眼冒绿光的穷人推搡起来，舱道里登时乱成一团，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悬浮车飞走，只能在终端汇报李斌位置，错失了立功机会。 李斌盯着着车载监控，将一切看在眼里，对开车的老独眼道：“你还真猜对了，他们已经安排好了人手。” “哪里。”老独眼笑笑，“我只是换位思考，想想若是我来安排刺杀该怎么办。” 笑完老独眼又说：“出了舱道就得下车，不然逼急了协会的人肯定会动用火箭筒，我们走最繁华的商业区去居住区，在那里跟总督的人接头，一路上人多眼杂，协会不敢在这些地方动重火力，否则就是给总督借恐怖袭击的借口剪除势力的机会。” “只要不用重火力，老独眼必保您安全！” 商业区，纸醉金迷的氛围不仅仅局限于视觉，空气中飘散着的，是酒精、呕吐物和石楠花的味道，宜人的温度和人潮呼吸间哈出的水汽让人觉得凉爽。 这是埃尔非仅有的消费模块，穷人富人在这里都能找到挥洒星币以至破产的方法。 数队着动力甲的人出现在这里无疑是非常扎眼的，但他们头顶挂着【演习】的投影字样，摆出战术动作，打消了许多人离开的心思。李斌被武装水手们保护着在商业区中穿行。 他也想脱下动力甲，但无奈自己这张脸在埃尔非高低也算是个名人了——毕竟是民间封的埃尔非梦代言人，在穷人、中产中，他还是很有名气的。 “估计这事结束后，我会更出名吧。”李斌自嘲地笑了笑，就在此时，提前褪去动力甲混入人群的老独眼已经悄无声息地用义肢杀死了七八名协会的死士。 “船长，坏消息。这群协会的人似乎都是死士，我在他们身上发现了炸弹，您最好下一个路口跟我们分开，并且把动力甲脱了换一套衣服。”老独眼一边把高压气瓶匕首刺进死士的肺，按动开关，压缩二氧化碳瞬间沿着刀身管道冲进死士的肺里，把他的肺涨破，连带着压碎了心脏，一边汇报。 这种高压气瓶匕首是一种十分落后的技术，李斌上辈子就见过。这原本是潜水员的自卫武器，用于抵抗鲨鱼的玩意儿。它在刺入鲨鱼肉时可以释放大量气体，涨破鲨鱼的内脏，达到一道小伤口弄死一条鲨鱼的目的。 在星际时代它因舱内特种战的开发而广为运用，只要敌人没穿动力甲，就可以被匕首扎穿，一道压缩空气下去，爆腿爆手都是小场面，匕首扎进肚子里那才叫可怕，压缩空气会炸烂内脏，瞬间废掉一个人的战斗能力。 “听你的。” 李斌不去看那炸了肺被放倒的尸体，磁力靴踩着一家药店满是褪色涂鸦的墙壁往上走，走入一条小巷。 埃尔非空间站没有重力发生器，商业区土地有限的原因，为了经济效益，这里的建筑的布局并不遵循星球一层一层隔开的传统布局，反而是上下左右皆是路。 商业区有三条条贯穿商业区的的主干道，共同构成了商业区最繁华的立体坐标轴，布局在轴上的都是如铬合金俱乐部这种奢靡的消费场所。 事实上，埃尔非的商业区核心地段，比起以往要稍稍衰落了，因为李氏第一修船厂的成立，吸引走了不少中产去那里消费。不过商业区的穷人消费依旧火爆——他们出不起游轮的摆渡费用。 而顺着主干道往四周延伸的道路，则是由店铺的墙壁构成的，宽处仅容一辆悬浮车，窄处只能弯腰通过的小路，这些所谓的路，是商户们用墙壁和钢索拼凑的，宛如贫民窟一样的扭曲道路。 正可谓脚下既是道路又是墙壁，越往深处，道路愈逼仄，建筑愈低矮破旧，人们来往，得依靠磁力靴行走，脑袋跟脑袋上下对着，走到死胡同也不必紧张，往墙上走又是一条羊肠小道。 李斌上一秒还走在路上，到了拐角处却踩着金属墙向上走，钻进一头顶的甬道攀爬，出口却位于一家半商铺半住宅的房子楼顶。 这里是如此的复杂，以至于即便是埃尔非官方的全息地图都无法给出准确的地图。 因为店铺随时可能新建、扩张或转让，让这里的阴暗和扭曲仿佛有生命般自我扩张。 如此环境，自然有利于李斌转移，他在楼顶脱掉动力甲披上袍子戴上面具，佝偻着身子转移，另一边的老独眼见船长走远，立刻跟上躲在角落，等到匆忙的脚步声响起，他双腿义肢张开，变作八爪蜘蛛，义肢变形成一把钳巨剪，剪刀口赫然是一门手炮，肉臂捉着一面尖头合金盾，从阴影里杀出，须臾间便把那些同样接受了义体改造的死士弄死。 “呸，一群只练不杀的货，白瞎了这身装备。”老独眼浑身浴血，用尖头小盾砸烂一个脑壳，吐出溅进嘴里发腥的脑浆子，远远坠在船长后面，一路斩杀追击的死士。 第228章 杀出血路(下) 其他武装水手，一部分也脱了动力甲乔装打扮跟着船长，另一部分则几人一组抄着战术盾牌，利用自身显眼的装备引走死士的注意力。 李斌一路往居民区走，入眼的大多数人都是埃尔非本地居民，皮肤呈现病态的黄色或白色，还有大块小块的烧伤痕迹，他们多用造型前卫夸张的赛博般若、鬼神纹身遮掩伤痕夸耀武功。 这些烧伤是埃尔非腐蚀性大气和空间站各个精炼工厂酸液蒸腾留下的痕迹，工厂老板们舍不得定期给工人更换防护服，直到服装被腐蚀或烧烂才肯让人领新的衣裳。 这些还能走动的人已经算运气好的了，有人是整张脸或眼睛被弄瞎了，亦或手指被机械、意外、酸液废掉，直接丧失了工作能力的。那些人如今都聚居在舱道的老鼠窝里，成了最低贱的废人。 虽然工厂主也知道这非常危险，甚至在太空使用完全不安全的生产措施可能引发灾难导致工厂被炸毁。 但即便在21世纪都还有黑心煤老板违法逼人偷采引发矿难，在黑非洲还有大量穷人偷石油在野外冒着生命危险提炼汽油，只为挣每桶2美元的生活费。只能说，即便是旧日地球人类生活尚且处于两个极端，人永远不要能以自己的生活经验去衡量世界。 因为届时你会惊愕地发现，永远有人善良得超乎你的想象，也永远有人恶得让你怀疑人类是否还有必要继续存在。 偶尔有穿着天然麻衣制成的宽大衣裳的人在这偏僻的，只属于穷人的贸易区域来往。他们是卢德教会的传教士，身上那绣着卢德教徽的麻衣和手里用塑料制成的经书便是他们唯二的识别标志。 传教士看着花钱买通本地人带自己从厕所暗门里钻出来，目光锐利面容俊朗不似穷人的李斌，颇有些错愕。当他注意到李斌手里的消音枪和沾着血的压缩气瓶匕首时，识趣地站到一旁转过身去。 李斌从传教士旁经过时，低声念叨： “愿卢德之光闪耀。” 传教士下意识回答：“愿卢德之光闪耀。” 说完他才意识到这是卢德左径的祷告词，心说什么时候卢德左径把目光转移到埃尔非了？ 过了几分钟，一群服饰不凡，跟这里环境格格不入的人走过来，看到传教士眼前一亮，为首的人递来一张不记名提款卡：“这位传教士，刚才有人从这里经过，请问您知道他们去哪儿了吗？” 传教士看着衣冠楚楚，一身视死如归气势的众人，微微一笑。 卢德左径人人喊打，唯独卢德教会将其视为激进分子而非异教徒，他自然不会泄密，虽然不知道这群人怎么会跑来问自己这么个传教士，但他还是指着完全相反的方向：“那边，那里有条下水道，他们从那儿走了。” “谢谢。”为首的人丢下提款卡匆匆离开。 传教士拿起卡，冲周围店铺主人并往来的穷人们摇了摇：“今日为卢德大义行善，无人出卖义人，此为圣人借凡胎之手赐福，人人有份，且排队领取赐福！” 噗，是匕首从眼眶进入脑子的声音，嗤——啪！是压缩气体在颅内膨胀吹飞另一只眼，把脑浆子吹出来的声音。 李斌伪装的披风已经饱蘸鲜血，协会的人几乎无穷无尽，有死士倾巢而出，发誓要为主子找到李斌，帮主子讨好主子的主子。 还有接了任务的自由佣兵，和头脑发热做着发财美梦的黑帮，这些人拿着落后的设备，靠人数曾一度给李斌造成了点麻烦——压缩气罐换了好几个。 但李斌这么多年、这么多钱、让老独眼按照陆战队标准培养的武装水手可不是吃干饭的。他们隔三差五就要跳帮海盗船，生死之战更是家常便饭，跳帮鱼雷登过，空降作战打过，扫荡残骸便如饮水般常见。 比起协会里那些死士，武装水手久经战争考验的战斗能力是压倒性的。只能说，李斌出现得突然，协会来不及雇佣更猛的佣兵，自己的手下又都疏于战阵，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他们沉溺于争权夺利太久，养的老虎作威作福，已经失了爪牙。 事实上根据目前的情报，港口那边已经爆发了战争，协会的主要力量还是放在那边了，李厂振已经开始调用机甲，而死士那边则开始尝试用火箭筒和穿甲火炮。 杀的人加起来快一百，一行人终于离开了商业区。 此时李斌已经进入居民区，来到一栋略显破旧的屋子前，他摘下湿漉漉的披风随手丢掉，抹了把脸问手下：“老独眼现在到哪儿了？” 武装水手看了眼终端：“船长，水手长回去拿东西去了。” “很好。”李斌点头称赞， 敲门，下一秒那金属门便打开了，屋子主人借着监控早已看见李斌，这是个面相普通的男人，衣服也不甚出奇，他拉开门放李斌等人进来，接着探出脑袋点了点头。 附近几间屋子立刻拉上窗帘，埋伏在周围的总督死士开始架枪封锁街道。 ----------------- 埃尔非空间站远远看去像个带着半截车轴的大车轮，而总督府便坐落于车轴的上层，能俯瞰整座穹顶城市。 约碰头的地点是一座安全屋，屋内有密道直通总督府，李斌来不及换衣服便顺着密道下去，这才发现所谓的密道，其实是空间站的自动化货运通道。 这里除了检修队，平时是没人来的，总督利用职权之便，吸纳空间站检修队队长进入石英社，成功把自动化货运通道变成了自己秘密转运物资，运输人员的交通网络。 总督府所在的一整层都归总督个人所有，除了宅邸外，还包括了私人空港、核电站、独立电网、空气、水等独立维生系统。整座宅邸占地超过10平方公里，看上去挺大，但在核心星区所有总督府中，算得上寒酸了。 李斌低调地从货运通道进了总督府，经管家引导洗漱干净，重点搓掉身上的血腥气，刮干净胡子，又剪了个头发，这才打开武装水手随身带着的手提箱，将挂满各色奢侈品装饰的船长服穿在身上。 依靠外物装饰彰显自身财力，从而稳住消费者和投资者，是星际商人的常态，这身衣服就跟上辈子商人办公室里的挂画、茶几、茶具和豪车是一个意思。 看着镜子里英姿勃发，尚显年轻的身影，李斌缓缓吸气，笑了起来。 他还年轻，有的是时间熬。等殖民地建设起来，哪怕需要10年20年，他都能等下去。 给自己打完气，李斌戴上船长帽，昂首阔步地出门，冲久候多时的管家点头。 第229章 行星总督 此时的总督莎娃，正精神矍铄地坐在轮椅上，喂食她豢养的植物。 李斌跟着管家走进来，那些根部固定在贫瘠岩层里的异星植物们，瞬间放弃了总督手里挑逗的肉块，齐刷刷用触须、眼睛、口器和看不出是鼻子的嗅觉感官对准自己。 高的异星植物足有5米高，矮的也有2米多，蓬松的枝叶和蜿蜒的藤蔓层层叠叠，好似tmd山海经游戏走入现实，让李斌汗毛直立。 这些玩意儿都tm是掠食者！ “你这是杀了多少人啊，都被血腥腌入味了，把我的小可爱们都馋得不肯吃饲料了。” 半个后脑被维生装置包裹着的总督丢掉肉块，摊开手让仆人擦拭干净，这才按着操纵杆转过轮椅，露出一张苹果肌下垂，有着深刻法令纹，看上去好像五十来岁妇女模样的脸。 莎娃·张，埃尔非张氏的现任族长，70年前继承表兄丈夫的总督之位，成为名义上的埃尔非主人。 她后脑的维生装置连接身下的轮椅，一台煤气罐大小的营养液罐子连接着维生装置，看上去莎娃像是跟机械融合了一样。 她的身后，是一群张开口器似的花瓣，冲自己涎水直流，好像馋哭了一样的黑水牛一样大的食人花嘴。 莎娃用干净的那只手招呼李斌坐在圆桌旁边，另一只手则拿起刀剁剁地分割某种甲虫，分尸后丢给宠物。 整座花园都是这种稀奇古怪的所谓‘植物’，来自各个拥有敌意生物圈的星球。这座花园的生物从星球挨个移植到这里，总价值不低于一艘驱逐舰！ 虫子的组织液沿着屠宰台滴落，砸在泛红的沙地上，那些粘了鲜血揉成一团的沙子迅速被沙下蠕动的东西拖走，李斌耳边隐约能听见微弱的吸吸声，好像吃甘蔗时吸甘蔗汁一样。 她的声音苍老缓慢，却带着平静和令人信服的力量： “我这些宠物，从来不给喂人肉，但它们又经常能闻到人味儿，所以一直嘴馋得很。你现在在它们眼里，可比我这个糟老婆子香多了。” “哈哈……”李斌配合地笑起来，额角微微冒汗。 莎娃慢悠悠喂完了今日的分量，这才让仆人擦另一只手，同时跟李斌拉起家常。 “第一次来，我的植物园怎么样？” 李斌称赞：“印象深刻。” 莎娃先是问了李斌这趟的情况，李斌如实汇报，听得莎娃频频点头： “难怪你带着ai核心的消息走漏后还能顺利离开霸主，原来是放弃了一批利益换来了蒙特塔涅家族帮助，这就不奇怪了。” 不，其实是一起设的局。 “辛苦你了，这东西在失落星区不算太珍贵，但在核心星区紧俏得很，各路巨企严防死守。现在霸主的ai审查队就在超空间跟英仙座联盟对峙，估计是一早就跟上你，故意不抓你，想找机会进星系里，看看能不能扰乱卡泽隆吧。” 莎娃眯起眼笑起来：“霸主的事情你不必多忧心，我会遮掩下来，说起来有句老话叫化干戈为玉帛，若是能拉到霸主，也是一件美事。” 李斌低头：“总督庙算如神。” “哈哈哈，你个小家伙，嘴巴倒是挺甜。不说笑了，我要的ai核心，你带来了？” “没有，为了摆脱工业综合合体协会，我没有带。” “嗯？”莎娃笑眯眯的眼睁开一缕，“怎么说，是担心老婆子我给不出让你满意的价？” “不敢！” 李斌站起来，言辞恳切：“我早已把ai核心转给了邦恰列夫由他保管，我本人和泊区的舰队一直在吸引协会火力，此时护送我来的人已经前去取核心了，过会儿就能到。” 话音刚落，消失的管家重新站在植物园外，冲总督点头。 很快浑身是血的老独眼便推着两座冰箱一样的箱子走进来，ai核心珍贵非常，尤其对非巨企有致命吸引力，老独眼来不及洗澡，而植物园里的异星植物们闻到浓烈醇香、各种型号血型俱全的新鲜血味儿，瞬间狂躁起来。 沙地噗噗地抖动，植物们哒吧嗒吧地拍打，被固定的根茎动摇，一副要从贫瘠的沙土和岩石中爬出来撕碎老独眼的模样。 莎娃眼神平静地按下开关，几道机械臂从天而降，烈火喷吐烧灼着身后的一切，数条持链锯剑的机械臂切割着一切胆敢靠近总督的怪物。 腥臭和着焦臭，在翻滚的黄色火焰和热浪中蒸干李斌额角的汗水，刺眼的光与热让李斌不得不闭上眼睛。 他知道这里的植物大都生长在干旱贫瘠的沙漠行星，就算被烧毁茎干，只要根系还活着就能重新开花。但莎娃这说烧就烧的动静还是惊了他。看垂下来的这些喷火器和链锯剑，显然不是她第一次做了。 植物园里总有倒霉的被烧死，但总督并不在乎，宠物嘛，逗主人开心才最重要。 她背着火，目光灼灼地盯着箱子：“你拿到了两枚？” “额……准确地说是一枚半。”李斌张着被烤得发干的嘴唇答，“我们不是发现了一座研究站么，当时都不知道有ai核心，手段粗糙了些，弄坏了一枚，还有一枚完好的。” 莎娃看着紧闭双眼的李斌，突然笑起来，她拍拍手，干冰灭火装置激活，白雾涌动过后，李斌顿觉凉爽，他睁眼看去，植物园已是一片狼藉，只剩下被烧得焦黑，时而抽搐的植物茎干。 焦尸遍野，黄沙被干冰吹得卷起来，莎娃一对老眼前所未有地亮，待管家带着早已等候多时的科研团队接过两座箱子确认无误后，她才缓缓开口：“你干的好，你干的好哇，李斌。” 李斌没有说话，这些植物虽然都耐旱生命力顽强，但养成这副模样得花许多年。莎娃说烧就烧的架势让李斌笃定这人，也是个无情的。 “我大概晓得你的想法了，你的确对埃尔非之解放忠心耿耿，我这里也给你交个底，我背后的势力有两股，一股是凯尔杰夫技术公司，另一股是风险矿业。” 李斌瞳仁一缩，心头震撼。 这老妖婆，不吭不响地勾搭了两家巨企！不过凯尔捷夫技术公司离英仙座联盟很近，有南下扩地的心思他能理解，风险矿业来又是为什么呢？ “我这里事儿多，便不留你了，我已调遣陆战队去镇压空间站的暴乱，你现在回去，泊区战争差不多就能结束，你走吧。” 这话说得李斌越发糊涂了，他现在一头雾水，本来还想撺掇莎娃早点造反，但两家巨企掺和进来，让他有些投鼠忌器。 他浑浑噩噩地起身行礼，转身离开，老独眼也把话听到了，皱着眉想不通。 此时总督悠悠的声音从李斌背后传来： “哦，对了。风险矿业公司有条消息，你那边做好准备，因为和鬣犬矿业就矿石市场占有率的问题，矛盾已经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 “公司战争要开始了小子，核心星区矿石价格会飞涨，你早点储备矿物和合金，等到战争开始，埃尔非自立，你的修船厂，怕是要被订单塞满。” 李斌脚步一顿，心头跳出一个疑问。 公司战争又跟风险矿业支持埃尔非独立有没有什么关系？ 第230章 隔岸观火 李斌狗狗祟祟地来，大摇大摆地走，这次是招来悬浮车，当着特工死士的面上车离开的。 总督既然都要出手解决此事了，那协会当然会知道ai核心易主的消息，没了ai核心，他在协会眼中就不再值得重点关注了。毕竟李斌前面，可还有着一个埃尔非总督呢！ 一路上见到了不少凶杀现场，有的是石英社和协会特工在交锋，有的是普通人平日积怨趁着乱局杀人泄愤，当然还少不了抢劫的人。 不过随着总督下令，并跟协会那边通气，原本被双方按在军营里的陆战队集体出动，乘坐轨道车、悬浮车甚至出动了装甲车，开始弹压街道，混乱的秩序很快平稳下去。 当然，贫民窟和那些错综复杂的立体建筑组成的羊肠小道，还是一片乱，但这就不是陆战队的管辖范围了，他们只负责核心地段的秩序，这些秩序死角和盲区，一直是当地黑帮在填补秩序空缺。 陆战队只需要找到黑帮老大口头传达命令，要不了24小时，黑帮的打手们就能控制住局面。 李斌这回驾车走vip通道，原本花了几个小时在商业区、居民区绕圈子的路，在高架桥上只需要十几分钟，上下几层便能走完。 寰宇联合所在的港口此时堪称形状凄惨，表层的甲板被摧毁了1/4，弹孔到处都是，而泊区这边甚至还能看到机甲打出的机炮坑和火箭弹爆炸的痕迹，消防泡沫糊了一层又一层，远远看去好似一座奶油糖果屋。 只能说幸好泊区是露天的，宇宙里缺乏介质和空气，火焰没有燃烧的环境，不然这一仗怕是要逼得空间站抛弃这块泊区。 李斌掐指一算，对老独眼道：“算经济账的话，总督这把亏大发了。” 老独眼点头：“协会那群狗疯过头了，最后等ai审查队一来，收走损坏的核心，到时候恐怕他们还要被卡泽隆痛骂一顿，说协会小题大做让自己做了误判…… 唯一的问题是卡泽隆总督那边能不能信。” “卡泽隆总督为什么不信？”李斌冷哼，“霸主是出了名的严控ai核心，他们舰队这么急不可耐地追上来，连我这个归还了十四军团战舰的恩人的面子都不顾，局外人会觉得这是假的吗？这么大阵仗最后却只收走一枚坏掉的ai核心，等于是上赶着把脸送给莎娃抽，反而成就了她的名声。” “英仙座联盟又不知道我和霸主有私下交易，有这份信息差在，卡泽隆看到气势汹汹地来，灰头土脸地走的ai审查队，不去向联盟邀功，难不成还要求援吗？” 李斌戴上头盔下车，一边跟老独眼聊一边踩着滑腻的泡沫往泊区走： “我一直讲，在社会活动里，信息才是最重要的。没有信息ai核心都算无可算。现在掌握信息差的是我们。” “局是霸主设的，我是知情者，除此之外，埃尔非、英仙座联盟哪家能知道真相？等到总督莎娃用坏的核心糊弄掉审查队和卡泽隆，她只会觉得自己靠着俩巨企撑腰，已经成长到了让英仙座联盟硌牙的地步了。” “至于卡泽隆那边，则是霸主不远万里来调查，带走ai核心巩固了既有人设。他们自己则将霸主的骚扰挫败，这是妥妥的立功。今年联盟内部会议上，卡泽隆总督一定会因此向联盟索要更多经费。” 正如楚庄王问周王九鼎，明为问鼎，实则窥探天下一样。ai核心这番行动按照计划，最后一定会落个虎头蛇尾的结果，到时候在卡泽隆眼里，霸主则是明面上为ai核心调查之事而来，其真实目的，大概是为了尝试扰乱卡泽隆这颗联盟工业枢纽星球。 为了把戏演真实，到时候调查队的指挥将会在双方的洽谈会上试探暴露用意，一切符合逻辑，加之英仙座联盟信息掌握有缺，不会被ai核心发现真正的计划。 大致走向便是如此，李斌已经完成了自己的表演，剩下的戏，就是莎娃、调查队和卡泽隆的戏码了。虽然莎娃手里还握着凯尔杰夫和风险矿业的信息差，这部分是李斌不知道的，但只要知晓她的核心目标，大方向就不会有偏差。 至于他本人……公司出航这么久，早就该享受享受，歇歇脚了。 踩碎一颗被烧焦的协会死士的头颅，李斌踏入泊区。 太空集装箱被打坏不少，这些可都是塞满了货的待售商品，杰夫里焦躁地咬着烟，头盔透明玻璃下，烟雾盖住了他的脑袋，只剩一双被熏得发红的眼睛。 他这边在统计损失，安排船医紧急救治，同时委任收尸队给牺牲的船员敛尸。至于敌人的尸体…… “都他妈给老子铲起来，丢进引擎尾焰里烧咯，骨灰都得给老子塞进厕所化粪池里！妈的一帮杂碎，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埃尔非可是公司的老巢，反了你了敢跟我们斗？” 杰夫里骂骂咧咧，一身腱子肉被栓在发红的皮肤下，蒸腾的汗水飘起来化成一团雾。正骂着呢，一看见李斌，大副眼前一亮迎上来： “船长！都搞定了，工厂区的伙计们听说有人围攻咱们，自发聚在了工厂区那边的办事处守着，打死了几个，还抓了俩带头的，正在拷问，二副带人下工厂区安定人心去了。” “不必拷问了，让那边都处理掉。”李斌看了看被火箭筒炸烂的集装箱，里面装着的成品粮已经被炸开，现在泊区到处都是大米和麦片颗粒，很妨碍施工，于是他吩咐道： “跟码头黑帮打个招呼，让他们把这里打扫干净，清扫的东西都送给他们，再留两个被打烂的合金箱当报酬。我们的人立刻上船回修船厂，这儿马上要乱起来，霸主、英仙座联盟、埃尔非三方打口水仗，咱们庙小撑不住。” “诶！”杰夫里见李斌表情轻松，心说这事儿算是成了，赶紧又招呼船员们转运物资，同时给李厂振发消息，让他在工厂区快速招募一批新船员补齐这一年多以来折损的人手。 李斌看着一片狼藉的泊区，血与火刚刚才在这里爆发了碰撞，但隔着头盔闻不到任何死亡的味道，这种违和让身体本能反馈给他一种不真切的，在做梦的感觉。 他看了看日期，从星历208年5月1日起航，再次踏上这座空间站已经是星历210年2月15日（前文各个时间段都故意写得很模糊，请老爷们不要在意时间，一切以明确标注的时间为准哈）。 晃晃悠悠地离家一年半，全靠老妹撑着维护各路关系，这趟回来先处理好厂子积压的业务，再亲自去一趟卢德教会和玛格星系送礼。 “妈的，事儿还不少。” 第231章 百业方兴，苦功初成 李氏第一修船厂，公司专用港口。 李姝饱含热泪地拉着李厂振，对这个她从小看着长大，头脑简单又承担了冲阵任务的弟弟，她是最不放心的。拉着老弟左右看了好几圈，铁塔似的李厂振穿着动力甲身高超过2米，这会儿也不得不蹲下来任由姐姐拿捏。 对这位像母亲一样的姐姐，李厂振生不出一丝一毫反抗的念头。 等到李姝情绪稳定下来，检查过弟弟没有缺胳膊少腿儿后，她很快地恢复了平静。 一年多厂长生涯，管着第一修船厂几千号人吃喝拉撒，李姝已经养成了一股上位者气势，与曾经的精炼厂女工判若两人，她站在李斌身边侃侃而谈汇报着船厂这些年的发展和变化，李厂振缩着脖子亦步亦趋，心里直咋舌： ‘老姐怎么越来越有大哥的味道了，这以后偷摸出去打海盗岂不是更难咯！’ 李姝递给大哥终端，里面装着船厂的所有信息，两人走在队伍最前面，身后是两股泾渭分明的下属。李斌这边全是勘探舰队的骨干精英，一个个身上带着凌厉的味道，环顾四周的眼神犀利得紧，像是要用目光剥开所有人。 而李姝身后的人则是船厂的干部，精算师、会计、工程师、部门主管步履从容，石英社的沐耀也在其中，他们是负责辅佐李姝维持船厂运转的核心，其中不乏以前跟随李斌的老人，但跟在深空漂流的同僚相比，他们身上的杀气少了许多。 李姝小声跟李斌汇报： “过去一年多，修船厂盈利了5万星币，比预计的要少很多，主要原因有两个，第一是按照大哥您留下的方案，船厂一直在稳步扩大规模，正面的修船厂那边，扩建了3个泊区，更新了几组龙门架和一组传送带，港口泊船效率提升了23%，修船效率提升了11.7%。” “后面的娱乐港口扩建了1层，还从埃尔非、新玛格欧斯的流民里招募了351人作为服务员培训。” 事实上，整个修船厂的公司说员工，是勘探舰队人数的3倍还多，修船和服务业都是吃人大户，不过相对的他们的薪水也没有成天泡在太空里，拿命跟着李斌航行，跟海盗打、跟余晖交手的船员高，所以总体人力成本只比勘探舰队高出一点儿。 李姝一边汇报，一边跟大哥进了船厂中控室，数百台终端构成了中控室的核心，每块终端投影前都有员工坐镇，以便第一时间响应客户需求解决争端。 而每块投影里，至少都显示着3个监控内容，无死角地覆盖着一片区域。 监控中人流来往，近上万名游客在娱乐港口往来，从衣着打扮来看，娱乐港口里只有中产和富人，他们在这里挥霍星币，消费数字令人瞠目结舌。扣除打通关系、贿赂各势力和护航舰队、船厂自身的维护费用，每日都有数百星币进账，再加上前面的修船厂，若是扣除修船厂扩建的成本，过去的1年半，它已经为李斌进账了12万星币。 再加上李斌走之前利用船厂挣的4万星币，建设这座船厂一期工程时砸进去的资金已经尽数回拢了，现在差的只是二期扩建的钱。 此时的娱乐港口，比起一年多以前，有了很大的变化，最显著的一点便是，以往身穿小西服小洋裙，跟其他空间站、星球别无二致的服务员们，如今都换上了复古裙袍。 清一色的中式古装风格，由从流民中精挑细选的俊男靓女组成，在无重力的太空环境里，穿着古风的男男女女真好似天仙一般，襻膊吴带随着服务员莲步轻移而飘动，下摆长裙飘飘摇摇，受训过的身姿堪称凌波微步、罗袜生尘。 服务员脸上挂着含蓄的笑，大家耳朵里都塞着耳机，有规模数百人的客服团队根据用户画像提供针对性的指引，见男则称“郎君”，遇女则称“娘子”。被人看到，或羞涩一笑，或大方招手，遇到百合则派出女扮男装的武侠，见到男同就派出同好男风着旦装的清新丽人。 所有公司的正经职员不会提供色情服务，成熟的员工可不好培训，一旦岔开腿做生意，风尘气就沾染上了，可就没了仙气。但他们会贴心地将客户引导到能满足他们小癖好的，由第三方提供的店铺去，而公司和员工则会抽成返点作为中介费。 总之一句话，这里主打的就是宾至如归的古风主题式服务，整个英仙座星域只此一家，别无分号。也不是没有势力尝试复制，但比起李斌外挂记忆里24朝、神话传说、上至环境装潢，下到礼节姿势都完备的知识比起来，他们那偷来的一鳞半爪是远远不够看的。 “泽刚（zagan）星系的马扎罗特（mazalot）星，泰勒（tyle）星系的马德拉（madeira）星都曾派人来谈入股和开设分店的事情，但都被卡泽隆和埃尔非帮忙挡了回去。一年前古风项目初成时名声传得很广，棱镜自由港也来谈过搬迁的事儿，也被挡下来。” 李斌笑了笑：“他们每年什么都不用干就分利，此外还有额外的干股分红送到总督私人钱包里，怎么可能看着这么稳定的财源溜走呢。再加上你一直跟玛格星系、卢德教会联络来往，这里的生意不是服务建立起来的，是靠关系引来了第一批客人，继而才有了如今的规模，他们是想简单了。” “倒是棱镜自由港想拉走我们挺让人意外的。” 棱镜自由港位于核心星区的星图中心，自由港位于一片星云中，宣布永久中立，大门为任何人打开，甚至包括了卢德左径和海盗，在那里号称能花高价买到任何你想买到的东西，无论是巡洋舰还是主力舰，无论是技术蓝图还是科学家，甚至传言那里还接受ai核心出售。 不过一艘巡洋舰货船挂牌都要16万星币起，在棱镜自由港则要翻一番到32万星币起，除非是拿到天价订单，比如1星币的矿石却拿到2、3星币单价的运输公司，缺乏运力才会去那儿下血本。 李姝笑着说：“不止呢，还有西风星系4个月前也有人来，打头的是个叫柯宁·奥本海默的年轻人，他在娱乐港口花了上千星币，还想请员工区拍全息小说，我拒绝后又想派人来观摩学习，还说是大哥的朋友。” “他还真是我‘朋友’。”李斌乐了，“要不是他卖了你哥我两个伪装应答器和传感器诱饵，勘探舰队可没法这么全须全尾地回来。” “啊！”李姝闻言懊恼起来，“那我该答应下来的，这位先生对咱们可是有恩。” “也不差这一会儿，我后面还得去挨个拜访重新疏通关系。我在这边得待上好几个月才会重新去失落星区，趁着这机会，好好捯饬下船厂，这次回来，公司里新进了不少科学家，正好让他们优化下船厂的设计方案。” 李斌说着，再度看向监控，这座船厂在外人看来是个宝，但在李斌看来它最大的作用不是挣钱，而是通过建设、运营船厂积累经验。 真要论挣钱，还得是深空勘探打捞，高风险高回报，赢了会所嫩模，输了下海干活，玩的就是心跳。 未来在失落星区建设殖民地也好，打击海盗也罢，建设工厂等等活动，都需要这批经验丰富员工挑大梁。尤其是妹妹李姝，经过这一番锻炼，未来担任殖民地总督会更加轻松。 看着这繁荣的船厂，李斌真心觉得自己一番苦功初现成果。 第232章 贷款、联络 埃尔非空间站外，三支舰队彼此隔了老远互相对峙，分别挂着英仙座联盟、霸主、埃尔非的标志。 原本还算繁荣的运输贸易被三方掐断，空间站贸易网络陷入停滞。 一艘穿梭机从空间站底部的港口飞出，带着装饰性金丝眼镜的诺斯揉着太阳穴，头疼地把终端扔在桌上。他对桌对面的沐耀抱怨道：“李斌这下可给总督塞了颗大地雷，现在贸易暂停，个体厂主和运输承包商都在派人游行，吵着要恢复正常呢。” 沐耀泡好咖啡放在诺斯身前：“贱民哪里懂得总督的苦心，埃尔非不独立，这种日子未来时时可能会上演。” 诺斯喝了口咖啡，叹息道：“算了，不说空间站的事儿了，说回李斌吧。你被调离岗位，因为李斌在霸主招募了一批专业的会计团队？原来整个会计部门都被开除了？” “嗯。”沐耀有些尴尬地挠头，“李斌回来就查账，还跟各路供货商通讯核对，他一早就跟卢德教会和新玛格欧斯、康达之巢通过信，故意让那几方接受贿赂，等他回来挨个拔除。那些会计只有十几个没问题，剩下的现在都关在船厂的牢里，等着空间站这边结束送过来处刑。” 诺斯十指交叉撑着沙发：“敢招霸主的人，看来他是真的没有给自己藏ai核心，这人对总督够忠心……不过那些势力这么给他李斌面子？你呢，你不会也贪污了吧？” “李斌跟卢德教会的一名主教关系密切，新玛格欧斯那边他又只跟贝利诺家族做交接，负责人是他好哥们杜亚，康达之巢那边他当年出力甚多，许多海盗头子销赃都靠着他呢，他这边只让李姝做熟人生意，支持他是必然的。” “李斌本人对企业经营并不很擅长，但他钻营经营人脉的本事太厉害了，他放妹妹去当厂长的时候就猜中有人要搞事，这次处理贪污事件我觉得只是个幌子，很多小偷小摸他都没处理，只抓了一批贪得多的，还有借贪污把几个想架空李姝剥离船厂股份的人给拿住了。” “有供货商内线提供情报，哪怕那些人架空做得再干净，都能被一句贪污腐败打下来。而那些小贪他也没开除，只是记过后扔到了比较苦的岗位，比如客服、船厂里干活，这些人现在干活干得很卖力，都在争取早日赎罪。” 诺斯点头称赞：“这些人随时可以被李斌杀死还不惹员工怨气，既展示了自己的宽容，又利用了犯错者的心理，所谓使功不如使过就是这样，李斌这是会御下的。” “至于我……我在石英社每年分的经费都不少，还不至于去碰那些钱。”沐耀说着，从兜里摸出一枚寰宇联合的金鹰踏地球徽章，徽章下面挂着他的新身份： “我现在是修船厂的战略发展部部长，负责拉投资和贷款，还要跟厂长、ceo一起分析公司发展规划……其实主要还是修船厂的发展。” “唔，你这算是晋升管理高层了，恭喜你了。”诺斯说着举起咖啡执意，感叹连连： “李斌这发家速度太快了，两年前他遇见我还要端茶送水亲自来空间站，如今想拉贷款就派你来说一句，黎塞留斯银行那边就成立了专门部门让我挂职过来谈……这他娘的。” 沐耀深以为然地点头：“我一开始以为李斌开了船厂肯定要安稳下来经商发育，没料到他直接把厂长的职务给了李姝，自己跑去做九死一生的勘探去了。” 诺斯回忆着当初因一瓶拜占庭葡萄酒与李斌结缘时的样子，那时候李斌装得信心满满，实际上是色厉内荏，名下就一条九手烂船，身上的船长服熨得妥妥帖帖，但掩盖不住陈旧，别说是诺斯，给奢侈品鉴定专家倒酒都显得小心翼翼。 可如今那几个专家茶余饭后跟人闲聊，都要提一句“李斌ceo曾经给我倒过酒，以此为荣之余，更借着人李斌的光装点自己的履历。 真是……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啊。 他正色道：“黎塞留斯银行规模不大，但跟石英社关系密切，李斌账上还有接近20万星币，资金状况良好。舰队里添了艘巡洋舰，火力不俗，修船厂未来在风险矿业公司的战争里能大捞特捞，再加上这几年李姝代理厂长做生意从无拖欠，如今寰宇联合在埃尔非、在卡泽隆的各家银行里的信誉评级很高，仅次于巨企。这次贷款行长吩咐必须拿下，我想着借这次机会，把行长吸收进石英社里。” “行长50多岁了吧，不符合石英社招收年龄。”沐耀皱眉。 “总督拿到了ai核心，在埃尔非我们未来就不必用暗码和线下见面交换情报，通讯效率会高许多，根据总督的指示，组织结构需要变化，我们要积极吸纳那些资本家，挖工业综合合体协会的墙角。” 诺斯大手一挥：“不出3年，埃尔非就会纳入我们的手里，到时候这些行业精英会成为空间站运转的核心支柱。沐耀，机会就在眼前，你我要好好干，争取届时也谋求到支柱的位置。财富地位将予取予求。” 他一锤定音：“因此李斌就越发重要了，总督手里的船，再加上他的那艘至高点brv，就能对协会的巡洋舰形成数量优势，以后就算火并起来，总督的胜算也大些，你往后多多传递这边的情报，他有需求一定及时透传过来，石英社一定优先满足！” 从引荐李斌给诺斯，再到给李斌打工，心里早就憋着火的沐耀闻言，眼里燃起一道欲望之火。 “我会的。” 对地位有更高追求的两人来到李氏第一修船厂申请见李斌，却被告知李斌已经离开了。 “他去哪儿了？”诺斯惊愕不已，明明是李斌申请的贷款，但现在他人呢？ ----------------- 欧斯星系、塔特苏斯星，圣主之福主教区。 花了几天功夫收拾完船厂的野心家和重大贪污分子，李斌在船厂的驱逐舰安保舰队的护送下，低调地来找寰宇联合的老朋友普奇主教。 李斌在核心星区闯下了不小的名声，普奇主教为了接见李斌也推掉了手里事务，只做了今日的弥撒后便带着他在主教区闲逛。 说是闲逛，其实是考察，李斌手里捏着一颗丛林行星的数据和坐标，那里未来也是要建设农场的，他这番来既是联络感情，也是考察卢德教会的技术。 塔特苏斯星荒原遍地，但能被划为主教区的，都是有河流存在，淡水资源充沛的地区。 在巢都一样的城市外，悬浮车嗤嗤地停下，吹开脚下的沙尘，李斌扶着普奇主教下车。虽然普奇主教今年才40来岁，年纪并不大，身体也硬朗得很，但李斌此举是为了方便普奇主教下车，乃是朋友之间拉一把，这一搀扶，体现的是两人的关系。 普奇下了车，远近是良田阡陌，戴着塑料帽遮阳的农民坐在收割机里收割庄稼，装满粮食的卡车一车车地拉去分拣厂，只有上等粮能保留自身原本的样子，其他粮食都会一股脑扔进营养膏和压缩干粮合成站，再按照不同标准制作出上中下三等的营养膏和压缩干粮。 感受着热浪一般的风，天边是缓缓移动的云，普奇满足地眯起眼： “李斌，你在埃尔非搅动风云，可是引来两家巨企窥探，现在你这正主跑出来，不怕霸主搜不出ai核心，转头烧了你的厂子泄愤？” 李斌蹲在田头，伸手掰了两颗嫩苞米（这颗星球常年高温，高产作物能一直种，因各植物成熟周期不同，收获时间不统一），剥开皮递一块给普奇，自己则咬着湿漉漉甜丝丝的嫩苞米。 李斌边嚼边说：“我算个屁的主角，ai核心一交，主角就是总督了。我现在还等着总督给我打项目款呢，要是拖得久了，我没准也加入讨债舰队去找总督讨债去了……这时候的苞米可嫩，连芯子都能吃，有奶味的，你不尝尝？” 普奇笑着摇头：“我可不能吃，不然让农民们看见主教吃过这块田的嫩玉米，他们会把这儿框起来，年年种，不等成熟就送过来的。” 远处的农民本想指责偷玉米的李斌，但看见普奇主教那身浅绿色花纹缭绕的袍子和高帽，立刻跪下来磕头行礼。 李斌想了想，伸手：“你不吃别浪费，给我吧。” 把玉米递给李斌，普奇和他沿着公路漫步，远方是垂下的夕阳，白矮星的白光经过这颗星球的大气折射，泛出斑斓的光，把云染成七彩色，好似祥云一般。 李斌吃干净嫩苞米解渴，看着眼前生机勃勃的光景，耳畔是农民们喊号子和异星昆虫的叫声，只觉得心情舒畅。 于是他开口道：“普奇主教，我想找您行个方便，我要买一批粮食和一批综合农场，但不是现在，可能是半年后，也可能是几年后。” “你这可给我出难题了。”普奇依旧微笑，那张黑脸在光里好似佛陀般慈祥，任谁也想不出这人以前是裁决庭的神父，是动辄判案断人生死的狠角色： “粮食好说，可农业设备莫说是卢德教会，就连其他巨企也是严格控制的。你若是想买淀粉合成机，那要我还能想办法，但种粮……你也知道，星区的成品粮市场，可是被巨企们分割好了的，就连速子科技都不被允许额外出售综合农场。” “我不在核心星区出货，我是想在失落星区殖民，所以需要至少一座综合农场养活我的人。”李斌坦言。 “哦？” 普奇主教停下脚步，惊喜地看向李斌：“你找到一颗生命星球了？” 第233章 李斌到底在哪儿? 普奇主教目光灼灼，李斌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坦白。 毕竟殖民地不是飞船，一旦建立是跑不掉的，卢德教会有的是信徒帮忙刺探，如果说速子科技是靠技术监控星区，教会就是靠口耳相传传递信息，在第一、二次ai战争中，电子战居于劣势的霸主，可就是靠卢德教会拿情报的。 “是一颗丛林星球，我只拿到了坐标，但还没去过。不过据说环境很恶劣，但这也是我能找到最好的地方了。”李斌装可怜道。 普奇主教连连点头，对李斌如实讲非常满意：“那你有没有在殖民地建设一座卢德教堂的打算？如果没有，能不能容许一座？” 说完甚是期待地看着李斌，李斌心说不怕你提条件，就怕你要地建宗教，卢德教会来了，卢德左径还会远吗？但卢德教派在英仙座核心星区人数不少，大概占据了三分之一，遍布每个星球。哪怕是在李氏第一修船厂上班的员工，也有暗中信仰的人。 如果殖民地建设后真要挨个筛查移民，不但动静太大容易恶了卢德教会，更是等于自我削弱发展潜力（游戏里有个让人头疼地设定，就是玩家建立殖民地后，一定会受到【卢德分子】问题困扰，这是难以避免的，属于是游戏设定，老爷们别拿我国的环境去套，完全不一样哈）。 普奇主教见李斌犹豫的模样，忍不住叹气。他也知道寰宇联合对宗教的一贯态度，但英仙座星域阶级固化何其严重，现在的行星不是被巨企霸占，就是握在自由星球的总督、总统、国王手里，卢德教会在这些地方只能暗中发展。 他这个主教是坐不长久的，当年从神父升上来，普奇主教很是兴奋，结果爬上来才发现，主教还tm分无地主教和实封主教，而卢德教会的多的是无地的主教！所有教区都是实封主教排着队轮换，还要给新晋的主教挪位置培养他们，教区每一任实封主教都只能坐5年，他普奇眼看要到头了。 如果从实封主教的位置下来，他普奇就得去做被人捧着的，看似清贵实则没有任何实权的无地主教了！ 再想轮到他，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若是贿赂吧，他普奇除了日常收的如李斌给的孝敬外，是真一分钱没贪过！他在卢德教会中属于警惕派，即警惕过分发达的科技成果，但对人之领早期和部分中期的，能增加产量减少农民劳动成本的技术大力推广。 在他普奇的任期内，所有教会资金都拿去给当地修建水利设施和更换综合农场去了，还多次举办讲经会，免费给农民们讲解卢德教义真解，借教义推动基础技术推广，比起之前那些恨不得让农民拿着锄头下地干活，从不到民间讲经的主教，这个教区的百姓对普奇可以说是爱戴非常了。 事实上李斌交朋友都是要筛人的，要么是杜亚这种本事不高但随和嘴严的，要么就是普奇康志仇这种有真本事的人，他这些年林林总总遇到过不下上万人，这才筛出了这几个能交心的。其他酒肉朋友，自打自己开办公司后就再不联系了。 普奇哀叹道：“我知你畏惧卢德教会的传教士，我问你这句话其实也是无可奈何，再有不到三年我就要退了，我是想找个地方继续做点实事儿，见你要立殖民地，这才想着给教会打申请，跟你去那边，既给百姓做点事儿，也能摆脱那群老家伙。” “你是不知道，在卢德教会的行星上，一砖头砸下去，能撂倒一片主教……唉！” 李斌闻言眨巴眼，试探道：“若是立了教堂，能不传教？” “这有什么，旁边那颗自由星球上还有数十万信教的流民无家可归，在那儿他们除了挖金属什么也做不了，光是喂饱他们就足够大家头疼了，现在卢德教会压根就不主动传教，反而是下面的神父自己跑到各处传教，不但引来大批流民，还惹得各路势力对我们冒火，让教会外交陷入停顿。” “再说，我上面也是有人的，一座失落星区新殖民地主教的位置，怎么都比不上核心星区成熟星球的地区主教的，我动用关系跑断腿，怎么都能把这锅粥烂在自家肚子里。只要你能答应，我敢以圣人的名义保证，你的殖民地未来只有，也只能有我们这一派的人。” 李斌听着普奇主教喋喋不休的抱怨，心说这些话您可别对外说，不然那批虔诚的传教士一定活撕了你！ 看着分外务实，张嘴政治外交、闭嘴民生治安的普奇，李斌仔细回忆这些年跟他的交往，想了又想，既然没法彻底杜绝找个领头的压着他们也是好的。 牧羊就要先牧头羊，不然上千头羊跑起来压根控制不住。管理也是一样，李斌心说这教堂也不是立刻就给造好，先给他个小教堂让他管着几十号人看着，如果要闹事，人聚在一起也好控制，到时候是活捉是杀都好说。 再说看普奇这样子，是个不肯跟其他主教分教区的，到时候他来坐镇当地，宗教方面的问题，卢德左径的骚扰和教会扩张，全都交给他去顶雷。 只要把他拉进董事会拴在自家战车上，未来就不怕左径的疯子搞事儿了。 于是再度试探：“可全都是流民的话，食物是个问题，再一个我也没那么多技术员和工业设备迅速建设殖民地，这些东西巨企管的很严。” 普奇呵呵一笑：“我是带着诚意的，你也莫要试探我，我现在还在封地主教的位置上，人力物力都可调动，打份报告上去言说我主动前往失落星区建设新教区，再说明教区落成即刻走人，排队的主教里多的是愿意帮忙让我挪窝的。只要你不嫌卢德技术大都是人之领早期的，我都能答应下来。” 李斌大喜：“只要这两条成了，我没有任何问题。” “诶，现在是我有问题……你的殖民地最快多久能开始建设？” “原本要2年以后，现在有您入股的话，一年吧。”李斌思忖道。 “好吧，不过越快越好。”普奇挥手，把宽大的主教袍子卷起，认真叮嘱李斌： “卢德潜伏在各地的信徒反馈的信息来看，公司战争就要开打了，和以往速子、霸主主导的ai战争不同，这次是其他巨企在蠢蠢欲动，核心星区不安全，你的修船厂也未必能独善其身，突勒星系很可能成为导火索之一，你最好尽快把家当转移出去。” 说完他转身往悬浮车漫步而去，李斌跟在他身后表情狰狞。 不是哥们，您这话说一半是几个意思？英仙座谜语人？这话说一半不说了，把老子当翘嘴钓呢？再多说五块的行不？不行我拿钱买情报也行啊！ 他抓耳挠腮，几次去问，普奇主教都顾左右而言他，实在逼得紧了，才道：“趁着我还在位子上，有人向我献殷勤传话，你动作快点吧，什么时候殖民地开始建设，我的情报网就什么时候向你打开。” 艹！驴脑门上的胡萝卜是吧！？李斌磨着牙，心说你讲得未必保真，等我去趟玛格星系，找康志仇打探点情报辨明真伪再说。 ----------------- 李氏第一修船厂，诺斯罕见地失了优雅，他脑门青筋突突地跳，对安排专门服务自己的服务员问： “你说李斌离开塔特苏斯星后没有回来，而是去其他地方？不是，我们已经在修船厂这里待了15天了，这业务是他发起的吧？这不合适吧？” 身穿轻纱唐装，吴带飘飘，贴着花黄的服务员道：“小女子这厢可无权对ceo的行踪置喙，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郎君宽恕则个。” 她面容姣好语气姿态都放得很低，让冒火的诺斯一时间被堵住了话头，他焦躁的用食指敲着桌子，稳住心神： “那李斌现……李斌先生现在在哪里？我去找他。” “请郎君原谅，小女子不知道哦。” 诺斯觉得额头的青筋跳得越发厉害，让他开始头疼了。 李斌这边自然早就知晓诺斯着急忙慌地来了修船厂的事儿，但埃尔非空间站，乃至突勒星系现在涉及俩巨企掐架，他可不想这时候回去淌浑水，等什么时候那边消停了，自然他就回去。 再说，诺斯也太心急了，自己只是派沐耀去提意向，这都还没邀请洽谈呢他就来，主人家都没准备好呢，就算是吃饭也得等主人做完饭不是？ 所以这会儿，他正在新玛格欧斯的贝利诺家族作客，和如今越发被家族器重的杜亚把酒言欢。 杜亚醉得迷迷瞪瞪，他素来没本事，全靠朋友交得好，但他胜在能看清自己作为贝利诺家族传话筒的位置，除了吃喝玩乐外无欲无求，很是享受如今在家族超然的地位。而贝利诺家族呢，又因为李斌素来爱做熟人生意喜欢双赢的生意作风，连带着对杜亚非常好。 之前杜亚想介绍给李斌的那位漂亮表姐，因李斌推辞不受，如今已经嫁给了杜亚，成了把他牢牢拴在家族的套马杆。换成李斌铁受不了，但杜亚甘之如饴。 “李……嗝！李兄弟，认识你是我最大的福气。”醉醺醺的杜亚给李斌敬酒。 李斌把酒推回去：“豆芽（杜亚外号）你喝太醉了，扎针解酒剂再喝吧。” “不不不！”杜亚摆手，“你肯叫我豆芽，就是咱俩关系的铁证，你让我醉一场吧，我现在这个位置，听到的东西太多，除你之外很少敢当着人的面儿喝醉了，只能当个闷葫芦。” “这算什么，当年我在民生公司跑走私，在新玛格欧斯到处求人给仓库许可，若不是你肯听我说的话肯帮忙，我也没法给萨拉都船长证明走私这条路行得通，更不会有如今了。” “是啊，当年我还只是个橡皮图章一样的办公室主任，如今呢？我管着几十个办公室主任，还都他妈是实权的！”杜亚涨红着脸感叹连连。他是少有的不为李斌爬得快爬得高而嫉妒的，盖因他的地位与李斌绑死了，巴不得李斌越高越好，因而他的感叹甚是纯粹。 这时房门打开，一身军服闯了进来，来者看到都快挂在李斌身上的杜亚，哈了一声：“我看我来的不是时候，我还是走吧。” “不！你来的正是时候，志仇啊，快来，李斌这是无事不登门的，他来了，咱俩指定又有发财的路子！” 李斌看着杜亚跟康志仇颇为熟稔的样子，很是吃惊。康志仇这种实干派，怎么会跟杜亚搅合在一起？ 杜亚见李斌模样，嘿嘿一笑：“我这闷葫芦只进不出，志仇在康达之巢苦闷紧了偶尔找我喝酒诉苦，咱俩是酒友，打康达之巢保卫战后就认识了。” 第234章 波诡云谲与ibb赏金 新玛格欧斯空间站，永燃恒星酒吧雅间。 三人又喝了几轮，在杜亚彻底醉倒前，李斌娴熟地掏出解酒剂给他扎了一针，几分钟后将酒精代谢掉的杜亚着急忙慌地去了趟厕所。 等他回来，大伙默契地把酒挪开，只吃着东西分享闲聊。 几番话下来李斌才知道，康志仇的日子不太好过。 他作为海盗王的唯一继承人，还跟李斌达成了合作，直属的海盗舰队经常突入星区北部，以李氏第一修船厂为补给点四处劫掠，挣下了泼天财富，实力、威望、手段的成长不是一点半点。 但跟硬钢速子科技而不倒的康达比起来，还是差太多了。 康志仇喝了几轮酒，没有扎解酒剂，他皮肤发红，双眼清明，只是微醺，表情却相当苦闷： “自打康达之巢保卫战结束，我妈是越来越牛逼了。好几个自由星球的总督、国王被海盗打劫过后都给她纳贡请她帮着说话，而现在整个核心星区南部的海盗都奉她为主，她说不抢谁，那些海盗就真的不去袭击那些星球，现在我妈成了名副其实的海盗王。” 嚯！好家伙，这是统一了半个星区的海盗，成了海盗共主了？再进一步往北，这不是要成海盗皇帝的架势？ 杜亚挠着头：“这不是好事儿么，这么多海盗孝敬海盗王，你这个当太子的脸上也有光啊。” 李斌摆手：“话不是这么说的，康达之巢的名气太大，已然成了众矢之的，这些海盗打着康达之巢的旗帜，固然增加了威望，也把各路巨企的火力给吸引到一处了。” 康志仇点头：“现在apex设计集团、羊头航务局那里海盗问题很严重，都是打着我家旗号的海盗，很多甚至都没有纳贡过，但锅都甩到我们家了。尤其是fsf军事公司，这家公司在星区南部提供安保服务，跟我们矛盾最是严重，甚至给我的脑袋开了15万星币的悬赏。” 他愁眉苦脸道：“其实这也不算什么，我们家近来有不少孝敬，经济好了许多，再加上有新玛格欧斯帮忙造船，霸主军官帮着练兵，实力恢复得不错。我这几年又一直在星区北部活动，不怕fsf军事公司。” “但问题在于，那些个海盗王归顺我妈后，朝廷里的格局变得太复杂，我渐渐站不稳了。” 康志仇只是发泄情绪没有说太多，不过封建朝廷的事儿李斌上辈子看电视剧看史书已经见过太多了，只凭借这些话已经猜出了些东西。 首先是康志仇自己肯定有继任海盗王的心思的，否则他就不会以巡洋舰情报来买通自己帮忙给他北上打劫提供补给点。 其次则是，他也没想到他老妈几百岁的人了，这么tm能干，靠着拉关系走后门惊险打平了速子科技的一股镇压舰队，就能靠着这名头合纵连横，恩威并施成为星区南部的海盗共主，如此一来朝廷里就会多上许多其他海盗王的意见代表。 这些个意见代表，每个背后都是一位强大的海盗王。他们的存在，把原本稳定的康达之巢政治生态搅乱了，这些人就像是强力封臣一样，对继承人，对康达之巢的政治有巨大的影响力，康志仇若想稳固自己的位置，就得主动去结交甚至讨好这些人寻求支持。 毕竟康达之巢如今统帅南部群盗，方式不像上辈子中原王朝的郡县制，更像是中世纪欧罗巴的分封制度，这些个海盗王手下，可都是有强大舰队和空间站的。 李斌安抚了一阵，言说但凡有自己帮得上忙的地方尽管开口，康志仇比康达这个老妖精好拿捏，且两人已经是熟人，未来他做海盗王，自己的殖民地遭受海盗骚扰也能走他这条路子平息。而康志仇也对李斌的人脉甚是看重，两人互相有求于对方，便达成了口头的盟约。 “对了，其他海盗王打劫的时候抓的俘虏提到过地狱军团的消息，说是地狱军团在西边很招摇，最近到处打仗，东南边在星区边缘晃荡的海盗也发报说，恶魔航电近来大肆在超空间围剿海盗和卢德左径，现在大伙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了。” “还有卢德左径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疯，最近同时开始组织小股舰队袭击速子科技、英仙座联盟、霸主、辛达强权的运输网络，搞得超空间不太平，李斌你往后的贸易业务，一定要配齐护航舰队，不然很可能竹篮打水一场空。” 李斌闻言眼睛微不可察地眯了起来，普奇主教提了公司战争，海盗这边也谈及巨企动作，这消息就假不了了。毕竟公司的争端涉及到海盗的饭碗，他们虽然都是一帮粗鄙之人，不太能明辨分析局势，不过对危险的嗅觉是一等一的。 他思忖着这核心星区的局势是越发波诡云谲了，巨企仗着ai核心到处垄断消息，修船厂跑不掉就算了，自己的主要财产可得保护好，先往坦法行星转移。 ‘生意只做突勒星系这一块，其他巨企要做什么我管不了也不去管，任他几路来，我只一路去，挣的钱全都花在殖民地上……动作要快，等霸主的巡洋舰修好就赶紧开始下一趟旅程！’ 打定主意的李斌细细问了康志仇这边的所有情报，又与三人大喝了一场，陪着康志仇痛快一番，这才扎了解酒剂，揉着发疼的后脑，与康志仇错峰离开酒吧。 正当李斌被杜亚陪着要走时，一道身影挡在酒吧门口。 李斌刚扎过解酒剂，这会儿还有些迷迷瞪瞪的，陪同的武装水手此时从酒吧大厅里围上来，双手抄在兜里按住武器，神色警惕。 李斌皱眉：“有事？” 挡路的人是个身材瘦削的男人，他穿着一身已经被淘汰的英仙座联盟军服，表情似商人多过军人，张开双手露出没有佩戴任何饰品的手、掀开衣摆表示自己没有携带任何武器和刺杀武器： “寰宇联合的李斌先生是吗？李斌先生，我是星际赏金委员会的人。” 星际赏金委员会，简称ibb，是一个由霸主、所有自由星球、卢德教会、英仙座联盟、星际帝国和罗伊德联盟联合发布，旨在帮助发布者追捕躲在失落星区的危险分子的赏金协会，相比个人发布的悬赏，他们的赏金更高，但任务目标也更危险。 由ibb发布的悬赏，其舰队中必然有至少一艘全星域独一无二的，尚且处于实验中的强大原型舰船。 至于速子科技明明是有名的大势力，却为何没在星际赏金委员会中，反而是跟霸主不对付的英仙座联盟赫然在列……是因为很多原型舰，其实都是从速子科技各地的分部实验室手中流出去的，给速子科技之外势力造成了巨大经济损失，逼得两家不得不联合成立委员会。 李斌点头示意自己正在听，委员会的人顿时精神一振，热情地往雅座一指，引着李斌落座。他要来好酒摆下，李斌刚用了解酒剂，自然不会再喝，只是捏着炒豌豆丢进嘴里嚼，也不说话，就鼓动着腮帮瞪着眼看对方。 第235章 我觉得跟您签合同就很合适 永燃恒星酒吧雅座，自称来自ibb的男人落座后语气激动： “我叫有为·吴·施坦因，您叫我吴有为就好。我是从英仙座联盟退役后转入ibb的赏金发布人，专门负责寻找强大的私人舰队，辅助各势力处理难缠狡猾的悬赏的。您在英仙座联盟近几年名头很响，ibb几次想派人接触您，但都没找到您在哪儿，没想到让我在这儿碰上了。” “有事说事。”李斌言简意赅。 “好好好。”吴有为连连点头，“是这样的，速子科技第3舰船实验室一年前以征伐者船体为原型，研发了两种变体护卫舰。设计图发到卡泽隆生产完后，在运回速子科技的过程中，被海盗抢走了。” “等会儿。”李斌抬头，“你说的这个海盗，不会是康达之巢吧？” 吴有为苦笑道：“若真是倒还好了，那巨企掏笔钱还能买回去，再不济也能让康达海盗王给销毁了……问题就在于抢走它的人不是康达之巢，也不是任何一个海盗王的手下，是伙自由海盗，他们的老大号称【火摩罗】，相好的号称【水迷离】，两艘船也被改名叫做火精灵号和水精灵号了。” 不是康达之巢的船就好李斌心说，他挠着下巴道：“护卫舰的话，随便找个有驱逐舰的舰队都能干吧，不行你去找海盗也一样啊。” 吴有为摇头：“这两艘船大不一样，它们改装太彻底，榨干了征伐级船体的所有性能，每艘船都有单挑驱逐舰的实力，合在一起后为非作歹，更是干出了击沉3艘驱逐舰后逃之夭夭的战绩。” “歪日，这么猛？”杰夫里闻言人都傻了，心说哥们你莫非在跟老子讲段子？护卫舰挑翻驱逐舰，这不是倒反天罡？ “我骗你作甚，据之前接任务的幸存者说，那两艘船每艘都有不下3种改装船插，那艘火精灵更是有9种改装……天知道速子科技到底怎么做到的。” “再说这护卫舰速度又快，等闲驱逐舰舰队根本抓不住！被硬生生游击耗死了！现在他们以北部失落星区为大本营，在核心星区边缘到处打劫，已经造成超过15万星币的损失了。” “现在他们已经组建起了一支有至少5艘驱逐舰，12艘护卫舰的舰队，ibb担心再这么下去，这伙海盗会膨胀得更厉害，所以一直在找能降服他们的私人舰队……毕竟，现在星区不太平，巨企都不愿意派遣军队离开核心星区。” “嚯，那是真的牛逼。”李斌毫无形象地挖着鼻子道。 见李斌一副兴趣缺缺的模样，吴有为心里思索再三，决定再爆个猛料： “这份悬赏的赏金有4万2千星币，我知道这笔钱对您来说不算多，您的舰队里有巡洋舰，派遣出去转悠俩月就要吃掉上万星币的燃料。但我实话跟您说吧，ibb悬赏不同于其他悬赏，每完成一笔，就能提高您在ibb组成势力里的评级，那些船……” 他咬咬牙，想着自己好几个月没开张没提成的惨淡工资，小声道：“只要您以后愿意接ibb的赏金，汇报我来写，所有独特船只我一律写成彻底损毁，船您自己带走，只要事后重新刷漆遮掩一下。” “速子科技不要船？”李斌挑眉。 吴有为摇头：“速子科技只要技术，他们自己研发的，技术都在自己手里，不需要。” 此话一出，李斌挖鼻子的手指一顿，掏出纸巾擦了擦，伸出手： “合作愉快，这活儿我接了。” 吴有为没有丝毫犹豫，双手握住李斌那只才挖了鼻子的手，激动地上下晃动：“若是您以后还有意接悬赏，请务必联系我，若是我看到有合适的悬赏，也一定发给您。” “再说吧。” ----------------- 新玛格欧斯港口，舰队正在走程序起航，杰夫里忙完起航前的所有工作后，这才抽空问李斌： “船长，咱自己的活都多得忙不完，干嘛去接ibb赏金啊？” 李斌翻着星区信息，一直在猜最近星区乱象背后到底是多家巨企互相勾结，还是赶巧碰一起了，闻言把脑袋从信息海里拔起： “船不重要，重要的是上面的改装数据，你忘了咱们之前捞到过征伐级护卫舰的蓝图了吗？公司有一群速子科技出身的科学家，如果能捞到这两艘船，让他们逆向研究一番，掌握了改装思路和技术，我们未必不能再造出个木精灵、风精灵。这样一来，咱们的船就能卖出高价了。” “不出半年坦法那边的工厂也能建好，到时候直接销售成品改装舰，就眼下星区这乱成一锅粥的光景，还怕没钱赚么？海盗、自由佣兵、打捞队、小公司，哪家不找咱们买？” 杰夫里猛拍巴掌：“对啊，这不赚大发了……不对！”他猛地叫起来：“时间哪够啊，又是建设坦法、又是修殖民地，又是打赏金，还要兼顾修船厂，咱们人手不够的哇船长！” “不急，坦法那边直接雇佣霸主的船，我们自己的人开着去修。先处理掉赏金，接着去探索那颗丛林行星，我计划着呢，不会乱。” “那核心星区这边……” “还是那句话，管他几路来，我只一路去，咱们家要安在星区外。” ----------------- 李氏第一修船厂，诺斯自问养气功夫已经练得很好了，但如今的局面还是让他受不了。 因为已经tmd两个月了，霸主都把空间站搜完回家了，卡泽隆的舰队也走了，现在空间站里石英社和工业综合合体协会再无掣肘，正在明争暗斗拉拢各个中立派。 如此关键时期，他诺斯接了总督和黎塞留斯银行的命令，被拴在修船厂里不能动弹，盼星星盼月亮一样盼望着李斌回来。 但现在坐在他面前的李姝，娇滴滴的一句“我哥啊？他去瑞格纳空间站（废船墓地）了。” “不是……”诺斯要抓狂了，他忍不住质问： “这项业务是李斌ceo主动提及的吧，涉及20万星币的贷款合同，他不来我们怎么谈？银行和石英社最近很忙的，大家都是石英社的一员，别这么耍我呀！” 李姝一脸无辜：“其实大哥是让我以李氏第一修船厂的名义，跟您签合同。” “什么！？”诺斯忍不住站起来，“你是说你来签，不是李斌！？” “嗯。” 李姝点头，弱弱道：“大哥去提船去了，他在霸主那边订购了两条巡洋舰，把公司的钱都花光了，现在修船厂要扩建没有资金……” 她半真半假地说着，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大哥觉得自己实在没脸跟您提这件事儿，所以才派我来。” 两艘巡洋舰的消息像是千斤重锤，狠狠砸在诺斯脑门上，他一阵恍惚，嘴里喃喃自语： “难怪，难怪李斌没有藏ai核心，敢情他一开始就是在打巡洋舰的主意。他在霸主下了订单，肯定是用了归还十四军团飞船的情面，船不到手，他怎么可能藏核心，他万万不敢藏的。” 李姝见诺斯失了风度的模样，摆出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不，不行么……要不我再给哥哥打电话，让他快点回来？” 诺斯被这话瞬间打回神，他正了正发型，理了理西装，端正了眼镜重新坐下，深吸一口气后，他重新露出温和的表情： “不用不用，我跟李斌呢，既是石英社同僚，也是好朋友，虽然他放朋友鸽子这件事儿很不好，不过话又说回来，也只有好朋友，才敢互相放鸽子不是么？这恰恰体现了我俩的友情呀，啊，是不是沐耀？哈哈哈！” “不用等李斌了，我觉得跟您签合同就挺合适的。” 沐耀呆滞地点头，脑子里反复盘旋着一句话。 李斌的公司，这就有3艘巡洋舰了？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自诩为天之骄子的沐耀，第一次体会到了社会施加给他深刻的不公。 第236章 三巡洋配置，埃尔非的胜负手 最终这20万星币的贷款，诺斯还是含泪跟李姝签下了。 他走的时候已经痛苦地意识到，李斌已经不再是石英社能控制的，更不是他能平等交流的对象了。 黎塞留斯银行是英仙座联盟手下诸多银行之一，总部设在繁荣的卡泽隆，这20万星币的贷款几乎要抽干埃尔非分行的所有资金，不得不向总行抽钱才能平抑分行的资金短缺问题。 而这不过是修船厂需要贷的钱，他诺斯黎塞留斯银行基金经理的身份，也只配跟李姝聊。至于他自傲的石英社高层，总督得力下属的身份，跟李斌的三艘巡洋舰比更是一碰就碎。毕竟…… 莎娃总督也才2艘巡洋舰呐！李斌这股力量已经足以打破埃尔非的政治平衡，单论在埃尔非的军事力量，他倒向谁，谁就必赢了！ 总督拥有李斌，就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灭了工业综合合体协会的海军力量。而反过来协会拥有了李斌，也能消灭总督的海军。 至于空间站的归属，就得看事发当天陆战队争权灭门的效率。 穿梭机里，诺斯不甘地咬着指甲，不得不承认李斌已经成为埃尔非自立事业的胜负手。与他如今的成就相比，自己汲汲渴求的埃尔非柱石地位显得那么可笑。 他一面为自己引荐李斌，为埃尔非即将自由而骄傲，另一面又为李斌爬到如今让人难以企及的高处而发酸。 而此时，引出了诺斯复杂情绪的李斌正在冒火。 “妈的，这帮卢德左径是疯了不成，敢找老子收过路费，还张嘴就要一艘巡洋舰，他们一直这么勇敢的嘛？他不知道老子舰队是三巡洋配置吗？” 刚从废船墓地提了船，带着三艘巡洋舰、半队锤头级、半队双子座武装商船、半队塔尔苏斯级货船、半队德拉姆级燃料舰，一队牧羊人级无人机补给舰的李斌原本兴高采烈地返回突勒星系，眼瞅着快到家了，超空间里半路杀出一伙卢德左径的教徒。 这群人只有10艘驱逐舰，上来就在公共频道叫嚣着什么“十一税”“为主的事业奉献”，还点着名要李斌从巡洋舰里掏一艘作为费用。真是莫名其妙，他李斌又不是卢德教徒，自然不肯给。 于是这群疯子吵吵嚷嚷地放狠话，说什么“你完了，你等着”“我回去就发动圣战，召集七十二支舰队永远骚扰你和你的事业。” 于是李斌悍然动手，新到手的重岩级巡洋舰赐名獬豸（xiè、zhi）号，加装了神经接口，这艘实弹重甲舰与霸主的战斗风格很是相符，由伊莎指挥，自己则驾驶着开明兽号参加战斗。 其他驱逐舰护卫舰撒开防止卢德左径走脱，两艘巡洋舰入场，激光和火炮齐飞，导弹和鱼雷唱起挽歌，一起把这群卢德左径送去见他们的圣人卢德。 “船长！咱们火力太猛啦，这十来艘左径的船只剩下一艘能捞回来用的！”杰夫里收到工程部的侦测报告后在舰桥喊起来，“就剩的那艘船龙骨都被獬豸号四个中槽旋风型马蜂发射器打成筛子啦，捞上来修好怕是也到处是问题！” 李斌唾了一口：“真他妈晦气，那就不修了，把这边的情况发给普奇主教，告诉他如果后面卢德左径的疯子要找修船厂搞恐怖活动，我们的交易就作废。” “诶！”杰夫里搓着手应下。脸上喜滋滋的，丝毫不见被恐怖分子干扰了的烦恼。 盖因船长已经答应他了，等舰队返回修船厂，他就是那艘由巴尔德里克级货船改装的工业舰的舰长。 他杰夫里·诺坎也是开上巡洋舰的男人了！他的梦想终于实现了！船长更是把退役的三脚猫号还给了他，代价是他往后3年的股权分红都没了。 不过没关系，诺坎家族从他这一代，又支棱起来了！杰夫里舔着舌头，心说船也有了，巡洋舰舰长也当了，这不得好好生几个孩子延续诺坎的家名？ 他把目光放在了安娜身上。这位姑娘他一直在慢慢追求，安娜沉默寡言，但绝不是杰夫里以前交往的那些个胭脂俗粉可以比的，她是真正懂技术懂管理的高级人才，有这位帮衬管理家族，诺坎家才能靠着李家这条大船实现繁荣。 以前杰夫里是慢慢地追，如今看来，得加快进度了。 “大副！通知舰队，准备进跳跃点！” 船长那被卢德左径搅和了心情，有些暴躁的嗓音在舰桥炸响，杰夫里一个激灵回神，打开麦克风激动地吼起来。 随着寰宇联合主力舰队挺进小行星带，公司舰队膨胀到三艘巡洋舰的情报迅速传遍整个星系，突利安海盗空间站的那些被修船厂的守卫舰队年年打击，甚至偶尔还来掠夺工人的海盗们这下是彻底不敢出门了。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闯进李斌舰队的探测器范围内，被吊起来打杀了祭船。 埃尔非的巡逻队派出邦恰列夫带领舰队，跟着李斌规模庞大的主力舰队，应答器里是邦恰列夫半是热情半是震惊的马屁。 这不单单是他的态度，也代表着总督的态度，邦恰列夫还隐晦地表示ai核心的事情已经结束，总督邀请他再次光临总督府，有要事相商。 “晚点吧，我现在得回厂里给修船厂那些合同到期的奴工组织自由人仪式，择优提拔到工业舰编入正式船员队列，还要重新找人……唉，兄弟你是不知道哇，公司上下几千口子人指望着我吃饭，我这两眼一睁就发愁啊，愁怎么喂饱这么多人，愁上哪儿去找生意。” “这些熟练工上了船，修船厂就又要招人，工厂区的工厂主们防我跟防贼一样，去年开始引擎区也嫌弃寰宇联合招人太多，不许我去了。” 李斌在通讯里跟邦恰列夫诉苦，邦恰列夫是是是地应下，嘴上捧李斌是个大忙人，心里只觉得李斌这厮纯粹在凡尔赛秀优越。等到他回头把见闻发给石英社，再转发给总督，听了总督的回复，邦恰列夫才意识到是自己想岔了。 “李斌这是嫌工厂区那些个体厂主们既不肯倒向我，又不肯放人给他干活，嫌弃这些家伙不识时务。这事也简单，我去找协会批个条子，从难民里引一些人进工厂区换下那些熟练工给李斌，再找个理由摘了引擎区主管的帽子，换个听话的，这事儿就算结了。” 诺斯转述着总督话，同时郑重叮嘱邦恰列夫： “李斌现在的态度，能决定咱们自立大业的成败。总督也好工业综合合体协会也罢，都不会在这事儿上为难他。协会那边肯定会批条子，就是图他届时至少能站着中立的位置两不相帮。你是李斌介绍进来的，算是他朋友，你去找他把话传到，协会做的事儿能不提就不提。” 收到任务的邦恰列夫欲哭无泪，心说我跟李斌哪有那么好的关系？无非是收钱办事，帮他巡视修船厂么。我前脚还收了人2500星币贿赂呢，我这儿哪有脸自称人朋友啊！ 第237章 奴工得自由 李氏第一修船厂，今天位于正面的修船厂全面停工，奴工们戴着电击项圈，穿着太空服整整齐齐地聚拢在港口。 3.6公里长的巴尔德里克级堪称巡洋舰中的怪胎，身为巡洋舰的她罕见地拥有着主力舰的长度，看上去跟条筷子似的，此时横在港口，全靠着数条接驳舱道与修船厂连接在一起。 船身被射灯打出一串巨大的红字，赫然写着【寰宇联合招募暨奴工自由仪式】，李斌大马金刀地坐在一堆箱子前，从突利安海盗空间站掠来的奴工们紧张地排着队，依次穿过目光不善的武装水手和安检设备，依次到公司ceo面前得授自由。 这些奴工是修船厂成立之时便被抢来，以前是突利安海盗空间站里的奴工，有些还参与过海盗的劫掠跳帮。 这些人都是突利安空间站的原住民，很久以前曾经靠驾驶矿船和运输舰，在小行星带采矿卖给卡泽隆为生，但后来因为卡泽隆的矿业公司压价太狠愤而造反，杀了分公司的领导干部，引入了海盗自立门户。 后来修船厂成立后，李斌迫于工人不足，加之这些造反的矿工陆续被海盗拿炮架着逼迫成了奴工，于是他便伸手给‘借’了过来。 当初说好的5年奴工合同，立功缩短合同期限，并且寰宇联合保障工人们的衣食住行，还有工分让奴工购买额外消费品，这些人的日子比在巨企和海盗手里好太多，一个比一个干得起劲，少数有二心的在李斌回来时清理掉了，剩下的达标的人便该拿回属于他们的自由。 在熔炉烘烤和流水线上劳累数年的奴工双手满是扎人的茧子，他们看向李斌的眼神分外畏缩。此时李斌穿着那套面见总督时的华丽船长服，堪称穿金戴银，块头巨大的欧格林站在他身边，李厂振套着动力甲不戴头盔立在另一边，宛如哼哈二将，端的是气势慑人。 李斌没有拿终端对照，仪式开始前他已经扫过名单了，靠着外挂他把所有人和事迹都记了下来，此时他只消看着人脸就能快速对照出来。 于是奴工们只见拥有三艘巡洋舰，驱逐舰、护卫舰不知凡几，总身价上百万星币的ceo先用审视的眼光打量着面前的奴工，接着便直接念出每个人的名字： “斯特拉·王，入职2年，刷漆线火灾抢险救灾一次，主动担任调漆工调配漆色，表现优异升任刷漆线工头……感谢你为公司做出的贡献，你自由了。” “大头·诺曼诺夫，外装甲焊接线工头，去年有间谍捣乱导致焊接线机械臂故障，合金装甲散落，你主动救人，另操作机械臂控制失控的合金装甲，挡下砸向客户飞船的装甲挽回公司损失，升任船厂安保科……感谢你为公司做出的贡献，你自由了。” “提夫林，船厂安保科成员，在职期间联动工人，破获四起间谍破坏行动，共抓捕13名间谍，屡立殊功……感谢你为公司做出的贡献，你自由了。” “冯先，船舱线工人，工作后主动钻研，在职期间改进了工厂两项船舱线的生产和维修工艺……感谢你为公司做出的贡献，你自由了。” 一条条一件件，名字、事迹、功劳，李斌说得分毫不差，被叫出名字的奴工……如今是工人了，工人们皆双腿颤颤，激动的情绪从大脑沿着脊椎而下，向全身迸发。 ceo竟然记得他们每个人的贡献和名字，这是何等殊荣！ 这批600多个提前获得自由身的工人们个个心潮澎湃，而船厂的奴工宿舍里，奴工们听着高音喇叭里播报着ceo对每个人的表扬，这些同期却未曾获得自由的奴工们纷纷露出羡慕和悔恨的神情。 有的是为自己功劳不够，错过这次自由仪式，没能被ceo亲口表扬而懊恼的，有的则是一开始就不认为李斌会践行诺言，明明自己更有本事却因磨洋工而错失机会自责的。 总之当李斌挨个给予了这批奴工自由后，热烈的情绪在船厂里传播开，但这还不够，李斌看着港口600多名经验丰富、经过考验确保忠诚的工人，李斌放出了第二枚炸弹： “寰宇联合也好、我李斌也罢，从来是说到做到的。你们都已得到自由，公司会便会按照对待自由人的标准对你们，诸位从今天起，凡是想走的，公司承担船票钱送你们去埃尔非，工分按购买力折算埃尔非点券。” “若是愿意继续为公司效力的，哝，看到没。” 李斌说着，翘起拇指往后一指，朱厌号登时点亮所有船舱，光芒透过舷窗射出来，探照灯、指示灯、信号灯挨个亮起，把整艘船涂上明亮的色彩，恢弘巍峨的巡洋舰宛如一座合金天宫，彰显着公司雄厚的财力，散发着夺人心魄的诱惑光芒： “全新工业舰，正儿八经的巡洋舰，3.6公里的大船，刚从生产线下来，甲板都泛着油漆味儿。船员宿舍、中央食堂、休息区、图书馆、训练室、培训学校、作业区一应俱全。” “诸位都是厂里表现优秀的先进工人，我李斌在这儿打包票，肯留下的即刻转入正式船员编制，工资按正常船员发放，在船厂当奴工的时间按二比一折算成工龄！” 这句话可算是二踢脚扔进了高压锅——炸了锅了，不但港口的自由工人们不淡定，就连厂里的奴工们，此时也都再无羡慕，只嫉妒地咬牙切齿，胃里冒酸水儿，恨不能拿刀嘎了港口的工人自己顶上去。 去埃尔非有个屁的前途，还不是给巨企和巨企的狗当狗。 但成为寰宇联合正式船员，才是正八经爷们儿的好去处！8星币一年的工资、工伤医疗覆盖、出航额外有奖金、工人还tm有优秀生产激励、干成管理还有额外奖金。 寰宇联合正在扩张，即便是愣头青工人都能成为公司高层。米哈伊尔以前只是个在星区市场挂终身合同的船员，他伏尔甘过去更是在工厂区街头厮混的小混混，如今呢？一个是驱逐舰长，一个是工程部部长！ 更有杰夫里，他的故事在这群工人里传播烂了，从被银行追债逼迫卖船的穷光蛋，一个被学院退学的半文盲，摇身一变成了巡洋舰大副，还tm混上了股东身份，如今听说ceo还要任命他当这艘朱厌号的舰长，这可是巡洋舰！ 这份前途，其他巨企能给吗？什么你说能给？那给的是你吗？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你个连爹妈都没有，从生育工厂滚出来的消耗品，凭什么干得过人几百年家族的积累？ 这么好的工作，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 “我留下！”大头·诺曼诺夫二话不说就举起手，一副要为船长献出心脏的模样。 “我也留下！”提夫林个子不高生得棕红，他攀着身边的人，把手举得高高的。 “留！艹他妈的巨企不把人当人，寰宇联合把俺们当人，俺要在这儿做人！”冯先举起黝黑的手，巨大的嗓门呲花了太空服的扩音器。 第238章 工厂部署、舰队重调 解决完了修船厂的自由仪式，工人们便被放了半天假去庆祝，与此同时，舰队在伊莎手里开始忙碌起来，一边从埃尔非招募工厂区的工人，另一边作战舰队则开赴突利安，两艘巡洋舰级的武装商船横在空间站脸上，摆明车马要抢人。 海盗老爷行行好，船厂现在缺人缺得紧，还有几百人的缺口得补充，您不给，咱们是不走的。 这副嘴脸让只有一艘陨石巡洋舰的突利安海盗们欲哭无泪，心说他妈的到底谁是海盗，您要抢人也不能逮着一只羊薅羊毛呀！突利安拢共才多少人，这些人里才有多少奴工？全他妈让你抢走了！ 但他们不给又不行，伊莎亲自指挥的舰队虽然连最小的空间站都打不下来，但掌握制空权，掐断贸易和运输网络是绝对没问题的，海盗们若是不想天天啃人造淀粉吃得便秘，甚至影响自己劫掠乃至下属士气，就必须交人。 海盗过上了倒霉日子，李斌这边倒也忙得很。 从霸主那里采购的工厂设备开始在船厂部署，随着忙碌的工人、巨大宛如南天门的港口龙门吊将工厂设备挨个装入，尼古拉带着团队开始没日没夜地计算着，对船厂的现有结构进行优化，同时工程部开始运转，开凿陨石岩层，为造船车间开拓空间。 李斌叫来杰夫里，手指戳着星图吩咐：“伊斯特家族给了我们三条护卫舰生产线，按照合同，我们应该有4条护卫舰生产线和1条驱逐舰生产线，剩下的两条得等莎娃总督举起反旗才会结算，不过看在伊莎的面子上，这个威尔逊已经很有诚意了。” 杰夫里点头：“确实，毕竟是能持续变现的下蛋金鸡，每条价值都在8万星币以上，虽然都是淘汰的旧货色，需要大量工人参与生产，但咱们现在不是嫌弃的时候……每条线多久能下水一艘护卫舰？” “刚开始要3个月，工人熟练后能压缩到1个半月。”李斌道： “朱厌号上没有舰船生产线，只有矿石精炼厂和补给、合金的制造车间，另外储水库里养了点异星鱼类作为食物补充，她的定位就是增强我们深空自持的。这三条生产线我打算在修船厂安置一条，另外两条暂时放在坦法行星，争取早日把资产转化为产能。” “合理。”杰夫里托着胡子拉碴的下巴说，“我听参谋长说，建设殖民地初期投入就要至少三十万星币打底，殖民中枢、星际驿站、地表发射平台、核电站……个个是吃星币大户。公司的现金现在支撑不起。” 李斌点头“是，所以你除了是朱厌号的舰长外，我额外任命你为辅助舰队指挥，你带着伏尔甘、瓦哈卜、米哈伊尔等人，带着一半科研团队，明天就出发，带着两条生产线和满载的粮食补给去坦法行星，把我们给坦法人民的承诺兑现，把生产线安置下来。” “然后工业舰不要回来，就地展开生产和建设活动，在坦法星系的小行星带采矿，提炼生产合金板，等我这边完事儿了带着星际驿站的其他设备过来，我的要求就两个。” 李斌说着竖起两根手指：“第一个是，做好坦法星系的保卫、建设工作，并负责接好贸易舰队每一批送过去的物资。” “第二个，则是在我解决完核心星区的事情过来后，你手里要有足够建设星际驿站、太空电梯的合金板材，我们时间很紧张，不要等我来了才发现建材不够，从坦法到核心星区，一来一回可要小半年。” 杰夫里啪地并拢双腿：“坦法星系有座采气站，天上还有小行星带，船长请放心，我一定按时完成任务。另外护卫舰建造我也会加紧催洁雅总督展开，争取您来的时候就能准备一批船拿去卖。” 立完军令状，杰夫里又好奇探头：“船长，这核心星区还有啥好待的，现在乱得跟泡稀一样，汤不是汤、粒不成粒儿，要我说，咱们赶紧收拾行李跑路才最要紧。” 李斌咬了颗烟点上缓解压力，闻言笑骂道：“你也是个半懂不懂的，我跟你说明白吧，寰宇联合现在在突勒星系，大小也算个人物了，虽然还没法在卡泽隆上桌吃饭，但那边看在三艘巡洋舰的面子上，怎么也要考虑我们的感受。” 李斌手指敲桌：“要是总督造反我们的船还全都在核心星区里，你觉得我们会是什么下场？我告诉你，只能站边，没有骑墙的选择！只有足够弱和足够强才能骑墙，很不幸，现在公司就跟白银段位一样，上不去下不来，卡在这儿了。” 杰夫里不懂什么白银段位的梗，但他把握住了李斌话里的精髓。 他斟酌着词句道：“船长，您的意思是……突勒星系这里，不留巡洋舰？” “是只留一艘，作为船厂的守护旗舰，李氏第一修……额，造船厂是我们从核心星区吸纳人才的桥头堡，等到这边事态平息，我们要以造船厂为吸管，源源不断从核心星区吸纳人才。” “核心舰队接下来会剔去三脚猫号，你不在造船厂的时候她会列入护卫舰队，另外核心舰队会添加三艘锤头级驱逐舰，通知船员两天后假期结束，舰队准备出航。” “aye，captain！” 舰队拆分只是暂时，用不了多久就会重新聚拢，分舰队这种事儿，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就连护卫舰队都是建立在紧靠埃尔非和造船厂的基础上。如今三艘巡洋舰，也不过是稍稍伸伸腿罢了。 李斌去废船墓地提船时，将莎娃总督的背后势力跟伊斯特家族和蒙特涅塔家族分说清楚后，那边利用自己的家族能量借来ai核心一通算，得出了李斌想要的答案： “风险矿业公司想在核心星区开辟销售站点，目的有两个，一是扩大市场跟鬣犬矿业争份额，第二个原因比较隐晦，霸主在风险矿业势力范围内有一座前哨站，那里的特工曾经发过一条情报，说是风险矿业在仙人掌星系（opuntia）的仙人掌空间站（cactorum，意为仙人掌属）出事了。” “那座星系里有一团人之领时代遗留的战争纳米虫群，大崩溃后这玩意儿失控了，时刻在增殖，现在被星区西南部的人称为纳米疫群，纳米疫群侵入了仙人掌空间站，风险矿业正尝试清理，但效果很差。为了防止势力被纳米疫群颠覆，风险矿业正寻求在核心星区开设分部。” “至于凯尔捷夫技术集团则是想南下扩张领土，双方都把目标打在了软弱的英仙座联盟上，这一仗双方势在必行，英仙座联盟结局尚未可知，但猎犬矿业肯定挡不住……就算它能，我们和其他巨企为了更低廉的矿价也不会让它如意的。” “李斌你做好准备，这一仗速子科技一定会确保卡泽隆无碍，但埃尔非的结果犹未可知，速子科技尚未恢复过来，它未必会深度深度掺和此事，坐视英仙座联盟被削弱然后依赖自己这种烂事儿，是孙艾蒿能做得出来的。你的船厂会处于这几家巨企战争的漩涡中心。” “时间么……大概三个月吧，风险矿业太偏僻了，它组建舰队到和鬣犬矿业交火是需要时间的。” 想到威尔逊跟自己说的这些话，李斌就犯愁，他再点燃一颗烟抽起来，心说这场战争风暴是莎娃总督挑起来的，她最好有心理准备，现在大伙都看着呢，她是只能进不能退了，自己这边任务就一个，让她早点开战。 其余么……狡兔三窟啊，分基地得赶紧开起来，明天就去见总督游说，然后赶紧把主力舰队抽走，借着打赏金的名义开溜避开初期的战争绞肉机。 第239章 上钩了 埃尔非总督府，植物园。 几个月时间是不够这群异星植物长回原来繁茂模样的，如今光秃秃的假山沙漠之间，零星几朵拳头大小的花朵闭着口朝下，在人造风里晃悠，看上去颇有黄沙漫漫一点绿的雅趣。 只是放飞的虫子嗡嗡地从花朵旁飞过，被那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口吞下，从刹那间张开又闭合的满是涎水的带刺口器，还能看出这些玩意儿不是凡物。 “呵呵，这些小家伙是越烧越旺盛，它们的母星条件艰苦，时不时就有陨石天降带来天火，那些花被烧过后，藏在口器位置的种子壳会被高温烧裂开，裂开的种子落进沙里，遇雨就能发芽。” 莎娃总督对一旁的李斌笑呵呵道。 这次她邀李斌，礼遇不可谓不重。以前对坐的格局变了，变成两人并排对着这座植物园而坐，中间的高脚茶几摆着天然烟酒，旁边是仆人推着的餐车，里面装满了或热或冰的食物、甜点。 就连总督本人，也是在总督府前亲自接客，跟着李斌一道进的植物园。 若问何故前据而后恭，只能说三艘巡洋舰的脸比天大，只能说现在莎娃的压力很大。 李斌咬着烟点头，瞎话张嘴就来：“是极，埃尔非的自由事业也是要经过考验才能成就的，正所谓疾风知劲草，烈火识精金，大业没有牺牲是不能成的。” 莎娃深以为然地点头，忽地又开口：“说起来，李斌小友还是石英社的一员，入社不到4年就有如此成就，当年诺斯以为在石英社能让你才华得以施展，如今看来石英社反倒成了李斌小友的桎梏了，我这就去掉小友的名字，以防被巨企抓住把柄。” 还小友，搁这儿演玄幻小说呢。李斌心里嗤笑，心说什么狗屁抓把柄，我早就上名单了，这是拿话试探我的心思呢。 他连忙摆手：“我在石英社朋友不少，何况在哪儿不是为埃尔非的事业效力，不必这么麻烦，留着吧，以后还能借着结社的名义跟大伙聚聚。” “嗯……李斌小友倒是个念旧的。”莎娃说这话时脸色好看许多，她再道，“我也老了，管不了这许多事，小友乃是年轻才俊，这石英社交给你来打理，埃尔非未来肯定会更好。” 得，这又是再进一步拉拢自己了。石英社是未来埃尔非统治的人才储备，谁当社长谁等于是未来埃尔非官僚体系的话事人，虽然不能成为未来的总督，但当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国王之手是板上钉钉的。 可惜呀，你是个总督，我也是个总督。 李斌缓缓摇头： “当年要不是总督您支持我掺和玛格星系的事儿，指不定我这会儿还在哪儿苦哈哈跑商呢，当然跑商没什么不好的，只是如今的局面，更加适合我嘛。总督的恩情还不完，有事只管吩咐，小子无有不应的……哦对了，之前我推着不见您，并非搪塞，而是我在霸主那边的熟人有条消息。” 李斌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把自己将十四军团的船给了繁荣家族、统御家族的事儿抖了出来，并称若有需要，他那边还有点薄面能请动一些援助。 当然，如果有大的需求，是要付出代价的。 莎娃褶皱多得能夹死蚊子的脸沉吟了片刻，她并不担心李斌和几个霸主家族联手做局，因为各势力内有龃龉和派系斗争是正常的，利用这种分歧是成为大人物的必经之路，追杀李斌的审查队和收李斌好处的不是一路人而是政敌可太常见了。 李斌对石英社和她的帮助是肉眼可见的，眼下战争在即，无论李斌有没有私心，只要大事不糊涂，她权可一笑了之。 比起忠心但无用，她更需要有用的野心家。 思索再三，莎娃沉沉地叹气：“我倒真有些事需要帮忙，只是可能会辛苦你一阵。” “不妨事，我接了ibb的赏金任务，随时可以借着打赏金的名义带舰队离开，不会惹来巨企怀疑。”李斌说出早就准备好的借口。 闻言莎娃一笑：“还是你办事妥当……我想在必要的时候，请霸主帮忙对速子科技施压，你知道的，速子科技跟英仙座联盟就好似连体怪胎，我背后的势力没把握赢这两家，但只有英仙座联盟就好说了。” 你背后那两家能赢才真是怪事了，英仙座联盟废拉不堪，但挂在速子科技身上拼产能可是猛的一比的，就好像猫咪这个英雄不猛，但挂在神装腕豪身上，一个蓄意轰拳下去全都跪下唱征服。 “啊这……”李斌露出一副讶然的模样，接着愁眉苦脸思索起来，心里早乐开花了。他沉默了好几分钟，才试探道： “我这点关系，怕是说不动呀。” “无妨，你可以把我背后的事和我的准备都说给他们，凭霸主跟英仙座联盟、速子科技的仇，他们应该会同意，不行我们再谈嘛，埃尔非是有产能和产业的，可以让渡股份……哦对了，你到时候再去趟康达之巢，觐见海盗王帮我问问话，看能不能请她派人封锁超空间骚扰联盟的后勤。” “利益的话，突利安海盗空间站事后我可以帮忙平掉，让她派人接手。” “好好，我记下了，我尽力而为。”李斌连连点头。 莎娃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嘲笑道：“工业综合合体协会算是倒大霉了，前脚派人刺杀你，后脚你就带来三条大船，我的人听说协会里那头胖猪和竹竿女现在悔得肠子都青了。他们现在不敢动你，生怕引来报复提前点燃这股火，怕是要送钱送产业送美人拉拢你哩。” 李斌咧嘴一笑：“除非我真傻到家了，接了他们的东西按兵不动，等着石英社被剿灭再来剿我？这不妥妥的糖衣炮弹么。” “糖衣吃下去，炮弹打回去，至于工厂……嘻嘻，杀了他们厂子不也是咱们的？要我说，敌人越是怕什么，咱们就越该来什么，现在英仙座联盟恐怕正在会上吵架商量对策，外系的舰队还没来得及抽调，这火提前点燃，咱们也要轻松些。” “是呀，所以咱们动作要快，争取早点把霸主和康达拉过来。”莎娃说着，用枯木似的手拍李斌的手背，“现在就等你了。” “了然，了然。” ----------------- 三天后，休整完毕，准备充分的主力舰队，烧掉了4万星币购买燃料、食物、补给，召回休假的船员准备起航。 港口里，妻子惜别丈夫、丈夫告别妻子、父母不舍儿女、子女哭喊父母。尼古拉抱着胳膊打量着这一幕，对陈洛抱怨：“他们都休假了几个月怎么还一副要死的样子？咱们可是一天假都没休过，一直忙着呢。” 陈洛连忙捂嘴：“你缺心眼就少说两句吧，这么多人我怕你被打死还溅我一脸血！” 泊区里，李斌再三告诫妹妹：“这趟我回来后，你就马上带领船厂的核心骨干去坦法行星建设船厂，你是家里唯一一个系统性学习殖民管理，又学以致用的人，我先前演示的查账和杀人的手段你也看见了，心得我也给你了，你去了好好操练起来。” “还有坦法行星的洁雅总督也是个有手腕的，她也是从苦难里成长的，行政作风直白又不失狠辣，你去了好好跟她学。” 李姝点头之余又泛出了泪花，当年穷得底儿掉的时候，她跟大哥聚少离多，如今家境富裕了，依旧是聚少离多，连带着李厂振都跑了。听大哥说核心星区战火要燃起来，一个如父的长兄、一个像儿子的弟弟都要飞蛾扑火，她又怎么能不担心呢？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这份心思收拾起来，化作治理殖民地的决心。 李姝心里发誓，一定要把殖民地产能打上去，给大哥和弟弟做好后勤工作，保证他们后顾无忧。谁敢挡道，无论是功臣老人还是天才新人，无可不杀！ 第240章 赏金易挣，商路难寻 两艘战斗巡洋舰开道，埃尔非这边的跳跃点前诸舰辟易。这边来往的商业舰队和运输舰队都是臭鱼烂虾，鲜有强大的公司在埃尔非补给，有这时间，他们在卡泽隆什么都买齐了。 但当舰队进入超空间后，寰宇联合这支舰队就显得不太够看了。 英仙座联盟工业枢纽的名号，卡泽隆可不是白拿的，在实体宇宙离得远看不出出来，一旦进入超空间，那规模庞大宛如海潮的舰船群就涌入了众人的眼里。 同为巡洋舰的巨像级货船在卡泽隆的工业产能面前根本不够看，远方悬挂民生公司标志的大型商业舰队正中央的阿特拉斯级超级货船，才是真正的扛把子。 除此之外，李斌还有意外之喜，他指着全息投影里的一家弯月状的公司标志，对接班杰夫里成为大副的李厂振道：“大副，你看看是不是这个标志。” 李厂振打眼一瞧，简单的脑子里顿时冒出了线索，他又怒又喜道：“是，就是这家。当年咱们刚刚出道做生意，跟着这家公司的舰队在超空间里跑，遇到了海盗他们直接把咱们给甩了！”（见第19章） “嗯，这个标志是莱伯斯通用公司的。”李斌不咸不淡道，“总部设在英仙座联盟麾下泰勒星系的马德拉行星，公司有4艘阿特拉斯级超级货船，9艘巡洋舰货船，6艘战斗巡洋舰……啧啧，大公司哦。” 李厂振原本热血沸腾地想撺掇老哥跟他们打一架，跟着这支舰队到偏僻的地方，关掉应答器遮住识别码，集火那艘阿塔特拉斯级一通揍，货都抢光出口恶气。但听到老哥说的详细情报，他顿时就萎了。 李斌见状伸手薅着老弟又粗又硬的头发：“瞧你那样子，现在打不赢不代表以后打不赢，他们的行星总督之前还想跟咱们做生意，把古风项目挪过去呢，咱们的情况比当年好多了，再晚几年咱们也能有主力舰，未来有的是机会让你找场子。” “诶！”李厂振心思单纯，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李斌稍微哄两句，他就又振奋了精神。 李斌勾搭、催莎娃总督提前开战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一半，总督已经答应了霸主那边只要同意援助她便掀起自立大业。但无论是她背后的两家巨企，还是装样子拉霸主入局都是需要时间的——威尔逊早准备好了。 所以他现在要做的，是趁战争开始前做好准备工作，并避开第一波最猝不及防，最混乱的战争交火。因此他明面上打着去打赏金的旗号，暗中跟总督勾兑好自己要去找霸主，实际上也是打赏金顺带避战的心理离开。 过了2天舰队抵达西风星系在超空间的投影，一支以2艘锤头级为核心的驱逐舰舰队正在超空间等待，发现寰宇联合后立刻便摇晃着船身，边传输信号边飞来。 两边舰队一接驳，来自奥本海默全息工作室，有着107个兄弟姐妹的阔少柯宁人还没到，爽朗的笑声便先一步传过来： “李老板，好久不见！” 柯宁穿着一身海蓝色点缀黄色、红色星辰模样的西装，戴着耳钉，显得热情又骚包，他身后跟着一群头部接受过摄影、留声和大脑增强改造的下属，这些人都是奥本海默工作室的精英。 比起之前那批偷偷溜出来跟着公子哥拍片的新人，他们经验更丰富，能通过大脑增强装置和内置的处理器，同步无人机摄像头，实时多角度拍摄记录，现场利用大脑想象力和舰载ai构筑3d场景，剪裁修饰并制作全息影片。 柯宁看着在中央舱道欢迎自己的李斌，往后一指，霸气道：“这些是我们家族的精锐，是我老爹的拍摄团队，我可是听说您有绝佳素材找我，这才好说歹说从我爹嘴里撬出来的。” 柯宁的随身管家范东河彬彬有礼地站在少爷身后，冲李斌恭敬行礼。这位曾经在深空代柯宁跟李斌达成了关于传感器诱饵和伪装应答器的交易(第168章），少爷返回西风星系后，他便将和李斌做生意的过程跟奥本海默家的家主鲁斯本·奥本海默事无巨细地汇报了。 听完汇报，看过公司财报的鲁斯本敏锐地意识到这家名为寰宇联合的公司潜力惊人。它到现在在其他星系的巨鳄中名声不显，只是因为这家公司成长速度过于惊人，加之年年给卡泽隆交税被人视为卡泽隆的禁脔。 通过范东河的一线汇报，鲁斯本发觉这家公司跟卡泽隆并没有深入绑定的关系，禁脔不过是风言风语，因此他便产生了兴趣，加之李氏第一造船厂当时开发了古风项目，在星系里，尤其是在卡泽隆长期停泊的舰船船员里颇有名气，这才有了后续的商业洽谈。 虽然李姝拒绝了奥本海默工作室的合作提议，但鲁斯本并不生气，毕竟这家公司的话事人是李斌，当时他不是还没回来么。 果不其然，李斌回来后不久，就主动联系柯宁提出共同拍摄一部主打海战、跳帮、赏金、绝望、爱情的全息小说，承诺有惊险绝伦的海战场景，绝对保真绝对实拍。 于是柯宁照例先找名义上的父亲、奥本海默家族族长、血缘上的伯父软磨硬泡求放他离家，并做好了一旦不允许就连夜出逃，效仿上次一样开溜。 不过这次鲁斯本一反常态地支持柯宁的想法，不但准他出去，还额外派了一队（12艘）牧羊人级无人机补给舰充当海战的拍摄机位，并且派出了麾下的精锐拍摄和后期团队。 至于原因很简单，资本总是青睐成功者，李斌自创办公司以来，鲜有失败，他的创业和项目需求，在星区资本市场其实具有相当高的投资价值。埃尔非的银行个顶个地愿意给他的项目砸钱，期待着自己也能如寰宇联合的巡洋舰一艘变三艘一样，一年多实现200%的利润增长。 所以鲁斯本的投入堪称巨大，舰队加起来超过15万星币，整个团队的创作履历和市场价值绑一块儿的话，稳稳当当超过60万星币。他的目标有两个，第一是挣钱，第二是让柯宁这个家族未来的继承人，跟李斌结为朋友。 私交是人类社会活动的重要组成部分，许多生意都是靠着私交带动的。 “所以咱们这次去哪儿拍，拍什么？”柯宁已经跃跃欲试了，他可太喜欢海战题材了，之前拍摄的《冒险王尔巴传》、《好老板帅客》无一不是星舰背景。 李斌揽住柯宁的肩，语气亲密： “这次的剧本我已经写好了，主角也找好了，咱们来点不一样的，拍一对为爱生为爱死，为爱辛苦一辈子的亡命鸳鸯，如何？” “可以是可以，不过海战元素呢？”柯宁迟疑道。 李斌露出诡异的笑容：“ibb赏金听过没？火摩罗听过没？水迷离听过没？咱们拍这俩人，拍他们从相知相识到相爱，从星际雌雄大盗到亡命太空的全过程，全息小说的收入我一分不要，只要你们做点软广，如何？” 第241章 把打赏金拍成广告宣传片 舰队朝着东北部星区、失落星区深处航行。 一路上舰队途径英仙座联盟、速子科技和星际帝国，李斌照例在星际帝国买了一批拜占庭葡萄酒，计划给这批全息小说团队最丰盛的物质保障，同时自己也能美美地喝一顿。 柯宁反复看着剧本，带着团队研究了好几天，最后敲定了结果。 开明兽号广播站，柯宁在一群改造得跟脑袋上顶着个大号摄像头似的下属团团包围中，小小地抿了一口，挨个指点李斌给的剧本精妙之处，末了才讪讪道： “李兄弟，这本子立意、视角选得极好。用当事人拍全息小说，还是通缉犯，一般来说只有萨拉曼卡那群拙劣抄袭的老鼠才会用，现在上流的全息小说主角演员都有架子和合同，是折不下身做这些腌臜事儿的，只这一个视角，就能从一堆本子里杀出重围了。” “只是还有些问题，第一是这毕竟只是个剧本，没有分镜、布景也粗糙得很，还有许多大场面和精巧的局，你接了ibb的赏金，有两艘巡洋舰坐镇，可咱们怎么拍才能把结局拍悲壮呢？派驱逐舰去？那不是叫底下人去送么。” “再者怎么保证能把这火摩罗、水迷离保证活捉起来去补拍内景呢？” 他补充道：“当然我不是说这本子不好，只是还能更好哈。” 李斌摆手：“柯宁兄弟放心，我既然提了要拍这个本子，自然是有法子的，且听我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柯宁听得眼冒精光，伸出巴掌挨个打身后的父亲的精锐下属的摄像头脑袋，语气激动：“听听，听到没！这才叫艺术呐，既要阳春白雪，也要下里巴人，你们就是太高了，得低下来，别tm仗着自己是制作人就想着怎么指挥百姓看什么，这次都跟着李兄弟好好学！” “是！”摄像头脑袋们垂头丧气，但声音极大地应着，他们的局域网里到处是抱怨： “哪家好人拍全息小说还找ibb赏金真枪实弹打一场啊，这tm不有病吗？” “是呀，还要抓人贼首逼着补拍内景和床戏，事后为了【绝唱】还tm要杀人灭口！这不纯纯有病么！我们平时上哪儿找敢玩这么大的主演？” “你还别说，这水火二贼在星区北部闹出了这么大的阵仗，名气小不了，拍他俩的真人全息小说，肯定有市场！” “拉倒吧，没听见这位李老板的要求么，什么全息小说，整个一征伐级·改的宣传片！” 摄像头们怎么讨论暂且不提，舰队离开核心星区，沿着ibb提供的内线情报和巨企给的星图，航行了十来天，终于抵达了目标所在的星系。 柯宁的舰队跟在李斌舰队身后，对凶名在外的失落星区和ibb赏金很是畏惧，跟李斌麾下舰船大胆娴熟的飞行姿势差距明显。 猎豹号照例第一个跳入实体宇宙，接着是开明兽号，獬豸号挂在末尾断后。舰队有序跳入后柯宁的手下立刻分批次登上牧羊人级无人补给舰，开始调试改造成大型摄影设备和全息扫描机器的无人机。 而李斌则把舰队拆分成三份，让朱进驾驶猎豹号，带着黑虎号、狸花猫号及其他所有核心舰队的驱逐舰作战船只为一队（舰队构成参看段评）。 开明兽号带着运输舰和作业舰船为一队，伊莎驾驶獬豸号为一队，分批次朝目标靠近，柯宁的舰队也拆分成三批，负责三波次舰队的远程拍摄工作。 “咳咳！这里是《ibb赏金系列：水火之灵的绝唱》全息小说拍摄总频道，所有拍摄任务在这里下发，拍摄部门，尤其是第一队、第二队的拍摄飞船注意哈，你们的任务是尽可能全地记录战场变化，战后我们会安排专人根据现场局势复刻重演，你们务必保证自己的生命，因为只有活着才能拍下全貌！” 柯宁扯着嗓子在频道里激情挥洒自己的指挥艺术：“谁tm要是敢稀里糊涂把船送咯，那就最好祈祷你自个儿也横死当场，不然老子送你去拍重口动作片，让尖牙氏族那些不像人的玩意儿把你玩死！” 拍摄飞船的指导、导演、摄影人员纷纷打了个哆嗦，想起尖牙氏族那宛如把地球多种生物dna体现在脸上的丑陋模样，腿都软了，纷纷看向自己所在的船的船长，船长也抹了抹汗津津的脑袋，有的叼烟有的喝酒有的打镇定剂，心突突地跳。 李斌这边则将指挥权交给伊莎，在作战频道里提醒朱进：“你是第一批进场的，水精灵号和火精灵号的参数你也看过，实力不可小觑，不要仗着猎豹号装甲厚重就轻敌，这两艘船不能用一般船看待，你要是撑不住尽早发消息，不要逞强。” “船没了还能再买，你们这些人可是老子培养了好几年的心腹，别他妈为了一部广告都死绝了，到时候老子哭都没地儿哭去。” 朱进大为感动，他攥紧拳头拍在胸口：“船长，您放心吧，俺绝对把大伙全须全尾带出来！” “嗯，你办事我放心，只是还是小心为上。” 李斌说完关掉麦克风，作战频道里只能听见伊莎时不时响起的调度和作战命令。 根据ibb赏金，这股海盗以火摩罗为主，盘旋在一颗气态行星附近，他们一直在搜集太空垃圾和飞船残骸，有在这颗星球附近建立哨站的打算。 不过这对海盗鸳鸯共筑爱巢潇洒缠绵的计划今天要破产了。 火摩罗正跟水迷离抵死缠绵时，船长舱室里传来一阵警报，他身子一僵，听着尖啸一般的警报，立刻拔地而起，抓起吸在墙上的袍子丢给水迷离，自己黑着脸三两下穿好衣裳，一脚踹在舱门通话器上： “讲。” 门外的海盗战战兢兢道：“老大，探测器查到一支舰队正朝着咱们过来，航线笔直，应该是佣兵。” “什么配置呀。”水迷离在床上埋头点燃一颗烟，裸露着半个纹着食人花的肩膀，烟嗓低沉着问。 海盗答：“离这儿还有三个小时航程，光学观察哨只捕捉到一团模糊图像，根据大小分析全是驱逐舰。” “哈！真是小瞧老子了。”火摩罗磨着牙，裸着身子抖了抖身绵密的汗水，“让小的们提高警惕，一个小时后我来舰桥。” “是！”海盗忙不迭应下离开。 火摩罗转身回到床边就要扑上去，水迷离眯着眼吃吃地笑，一对裸足白里泛红，抵着火摩罗的胸毛弥补的胸膛： “一个小时，真的假的，你行不行啊。” 火摩罗也不说话，喷出两道气柱，只抄起水迷离按在舱壁上，两人吻得分外粗野，像撕咬多过亲热。 舰队构成请看作者的话 第242章 决定就是你了，水火精灵! 当朱进承载着伊莎的指令靠近那颗气态巨行星时，赏金目标开始启动，海盗舰队阵型松散地飞来，远远看去像个四叉八丫的醉汉，看得朱进面色铁青： “这群海盗气焰也太嚣张了！” 他的二副是个谨慎性子，小声劝道：“毕竟是速子科技的实验性船只，指挥说了，要按超规格驱逐舰水平看待。” 朱进嘬着牙花：“神权级驱逐舰在驱逐舰里也是排的上号的！” 他虽然如此说着，依旧让舰队排出保守的乌龟阵型，把两艘承担摄影任务的牧羊人补给舰护在中间。 当海盗逼近到战机飞行半径时，朱进在作战频道汇报起来： “敌舰队已进入最大作战半径，第一梯队申请出战。” 伊莎平静回复：“申请批准，第二梯队正在绕行，1个小时后抵达战场。” “第一梯队收到。”朱进深吸一口气，手指在天穹会战系统中拉出一条弧线，向全舰队发令： “各舰注意，舰队沿我画出的方向移动，缩小与第二梯队距离。” “yesmand！” 话音刚落，哈士奇号（囚徒级航母）和京巴号（秃鹫级航母）甲板亮起红灯，一艘艘舰载机升入飞行甲板，随着红灯转绿，阔剑级重型战斗机编队依次进入作战序列(具体对应船型看本段段评）。 火摩罗看到清一色的阔剑重型战斗机，露出兴奋的目光，他大大咧咧地在频道里叫嚷起来：“喂！这伙子人算是佣兵里的精锐了吧，5个飞行甲板全都是阔剑，这就是5张阔剑lpc了，大伙全速前进，这批战斗机交给我！” 水迷离躺在水精灵号舰长宝座上，一双修长美腿搭着扶手，穿着宽松衣裳的她大片带荧光纹身的肌肤裸露出来，正懒洋洋地靠着另一侧扶手，闻言轻笑起来：“可别杀太狠，把这群笨鸟吓跑了。” “那不能，就等着这些人送材料送补给呢！” 火摩罗言罢，亲自操舵，火精灵号护卫舰爆发出不亚于战斗机的灵活和高速，吓了朱进一跳： “歪日，这么快！？” 护卫舰在大型海战中本就要靠自身的高航速提高生存率，而这艘加装了无数速子科技改造的飞船速度更是提升到了让人恐惧的程度，只见她好似一条旗鱼在海洋中乱窜，把跟随的其他海盗船远远甩在身后。 火红的涂装在天穹会战系统中拉出一条精妙的线条，光学观察哨汇报连连，甚至追不上她的行动轨迹！ 阔剑编队前锋与火精灵号交火，轻机枪60毫米子弹只中了寥寥数发便被这团火焰躲过，反而是战斗机自己被火精灵号的舰载武器摧毁两架。 见此情形，阔剑编队指挥开始招呼友军合围，几十道弹链交错形成死亡火力带，将火精灵号围了个严严实实。 “呵，就这？”火摩罗乏味地搔着耳朵，打开指挥台的保护盖，按下开关。 这团高速移动的火焰上冒起微不可察的电弧，阔剑编队指挥官立刻下令战机散开，阔剑的驾驶员们拥有丰富的海战经验，瞬间拉升战机，险之又险地避过了以火精灵号为中心爆发的一团球形脉冲电弧。 火精灵改装战术系统——emp发生器，用于快速摧毁导弹、鱼雷以及战斗机，也能暂时瘫痪敌人的武器和引擎。 李斌早就从吴有为那里拿到了两艘实验舰的所有数据并发给了伊莎，赶路的这段时间，伊莎有针对性地对船长、指挥和飞行员制定了战术和模拟训练，每位飞行员在实战前都有过三位数的针对性训练次数和数十次被摧毁记录！他们对emp发生器的电弧光早已烂熟于胸！ 有飞行员见状当即在公频嘲讽起来：“哈哈，跟训练结果一样嘛！” 阔剑战斗机一边躲避膨胀的电弧，一边拉出大半径的圈，回头朝火精灵号开火。 火摩罗乏味的脸一顿，嘴角先是一僵，然后微微翘起，他仔细打量起这支舰队的编码，轻声道：“寰宇联合？没听说过，不过有点意思。” 火精灵号对于扫射不避不闪，昂起头盯住一架战斗机开炮，那炮弹射程极远，超出了搭载的武器射程，这反击来得猝不及防，迅速击落一架战斗机。 与此同时，阔剑编队指挥注意到火精灵号先前被轻机枪打出的弹坑已经消失不见，感到棘手的她不由地啧了一声，在频道里汇报： “报告！数据基本属实，的确是火精灵号，排除是水精灵号更改涂装伪装可能，申请舰队返航！” “申请通过，即刻返航，狸花猫号全弹发射提供火力支援。”朱进沉着指挥。 水牛改的炮艇狸花猫号在半分钟内打空第一轮弹药，导弹鱼雷宛如蜂群出动，从上下左右袭来，接过阔剑编队的火力任务。 火摩罗刚追猎完一艘战斗机便看见战斗机和导弹鱼雷构筑的火力支援有序交接的一幕，这可不是一向自由散漫得和海盗不分上下的佣兵能打出来的操作。 他不满地哼哼着，再度启动emp发生器，榨干了这项战术系统的所有储备，瞬间摧毁了这波火力支援。失去动能的导弹和鱼雷只能原地打转，然后接连爆炸。 火摩罗还想追，水迷离的烟嗓在耳机里浮现：“唉呀别急嘛，这些人一看就是正规军，你等等我一起嘛。” 火精灵号的追击顿时停下来，原地等了起来。 朱进看到这一幕也不由得松了口气，他一边指挥舰队继续沿着画好的弧线移动，一边下令甲板回收战机，紧张得手心冒汗。 模拟对战千万遍，真打起来感受总归是不一样的，更何况在模拟演练中，第一梯队打了上百次，从来没有一次是能独立击败这伙海盗的。 这艘火精灵号拥有堪称变态的强度： 装甲增强：重型装甲、炮塔装甲。 船体增强：坚固结构、发动机隔离性装配、防爆气密门。 火力、射程增强：目标定位系统，扩展发射架。 自修复能力：自动修复模组。 电子战能力：电子反制组件。 防空能力：emp发生器。 当然，作为她的姊妹舰，水精灵号的变态程度也在伯仲之间： 护盾增强：强化护盾、敏捷护盾、拓展护盾、稳定护盾 机动性增强：闪现（短途跃迁发生器能提前充能三次闪现能量） “这他妈绝对是设计师想要用护卫舰游击拉爆巡洋舰的疯狂幻想产物，他老爹青春期最肮脏最狂野的幻想都比不上他对这艘船妄想的万分之一。” 这是伊莎对这两艘船的评价。 天杀的，没人知道这么多改装到底是怎么塞进护卫舰那痔疮大小的船身里的，飞船驾驶员怕不是只保留了大脑，把肉体空间都空了出来给这些改装腾位置吧！？ 事实上还真差不多，火精灵号、水精灵号由于塞入了太多改装，整艘船只能容纳十几人，货舱、生活空间、船员宿舍、水箱都是能省则省，这导致了这两艘船压根不具备自持能力，每隔两天就要进行一次补给，需要补给舰跟随。 如果说火精灵号是一艘拥有驱逐舰级火力、物理抗性的重甲战士船，那水精灵号就是一艘法刺船，她令人绝望的护盾强化甚至能抵御大槽主炮的一次炮击，并利用闪现躲过其他炮火，然后把自己阴险的鱼雷塞进大船的肛门。 对于这种船，最好的方法就是用数量淹没他们，就好像杀死一只带毒毛毛虫最好的法子，就是穿着鞋一脚踩上去，上百斤的肉隔着橡胶都能感受到它爆浆的滋味。 但这样可就没法回收技术和两名海盗头子了，所以伊莎需要额外布置战术。 朱进咬着指甲拨通拍摄飞船：“喂，之前的这些场景你们拍下没？” 牧羊人级的船长和导演明显被真实的战场吓到了，他们感受到自己的脑袋已经压上赌桌，随时可能死亡，连话都回复得哆哆嗦嗦： “拍，拍下了。” “你们最好真的拍下了。”朱进语气不善。 “真的，我发誓！都拍下了！”那导演发出尖叫，活像个被踩碎脚趾的屁精。 第243章 顷刻逆转 炮火绽放如业火红莲，电弧扩张似荡魔天雷，人类以渺渺之躯曾经统御银河的伟力，在气态巨行星的一角掀开自身血腥的一幕。 足以荡平前世一个小国的恐怖火力在太空中小得宛如米粒，这里的爆炸比不上恒星一毫秒释放的光能，比不上行星自转的动能，但足以杀死数百万人。 护盾一次又一次冒起白噪一样的雪花点，那是辐能临界的征兆。朱进赶紧调后面的船接替，小心地维持住防御阵线。 “打，给我好好教训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火摩罗在公频狂啸，“所有火力都打上去！” 海盗其他舰船堪称菲拉不堪，若是单看舰队级别，朱进有信心保证自家舰队船均中破无一阵亡吃下海盗，但当面的水火精灵实在是不讲道理。 闪现而出的水精灵号总是试图钻进防御阵地的破绽，把卑鄙的导弹递过来。 而嚣张的火精灵号则仗着自己有自动修复模组和emp发生器，屡屡压到舰队正面，抵着护盾开炮。 若非两艘船真就只是护卫舰，炮位不多威力不大，还真就让他们得逞了。 饶是如此，舰队里最硬，承担最多火力的猎豹号此时面容也颇为凄惨。她的正面装甲再度被打爆，多层的重型装甲此时只剩下了浅浅的一层挂在脸上。 这些都是帮场子赚吆喝的其他几艘海盗驱逐舰打出来的伤害。 毕竟火摩罗麾下还有5艘驱逐舰，10艘护卫舰（扣除水火精灵号），而朱进手里又有三艘配备了安全超驰协议改装的锤头级，靠着这三艘军用驱逐舰卓越的性能和机动性，这才在边打边转移的过程中护住了两艘摄影飞船。 不然就凭以前舰队的驱逐舰配置，早他妈被透成筛子了，别说摄影飞船，自个儿都保不住！ 火精灵号狭窄的舰桥里，火摩罗用酒漱着口跟对象腻味：“这舰队指挥有点东西，打了这么久都没打破，护盾交替撑开，军舰肉抗伤害，接力赛搞得有声有色，难怪敢来碰我们。” 水迷离正给脚趾甲刷色儿，闻言笑嘻嘻：“这趟打完，咱们能再多几艘驱逐舰咯，到时候这两艘船可能就不够看了……诶我听说每家巨企都有舰船实验室，要不咱们下次去其他地界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两艘像精灵这样的驱逐舰？” “好主意！”火摩罗眼前一亮，“哈哈，还是你会想啊！” 火摩罗的笑容没能持续太久，一直沉浸在投射火力那比射爽的快感中的海盗们，终于被飞船探测器的被动程序报警声唤醒，导航员十分钟前才给自己灌了一大口红水，酒精和致幻剂让他看什么都像一朵花。他挂着口水的嘴啪啪地亲着屏幕，飞溅的口水惹来旁边海盗的不满。 等那海盗忍着恶心扯开领航员，隔着口水黏糊糊拉丝质感，透过屏幕看到一个斗大的红点，这海盗人都傻了。 “船长！有有……有巡洋舰！” “你说什么？”火摩罗漱口的酒杯一松，旋转的酒液和杯子飘荡起来，他震惊地看着解除隐匿模式，大张旗鼓朝自己飞来的獬豸号，脑瓜嗡嗡的。 他犹不敢信地抓起瘫软的领航员，摇晃着他的脑袋质问：“怎么现在才发现！” 领航员带着纯真的笑容，张开恶臭猩红的嘴唇，朝近在咫尺幻化作一朵花的火摩罗吻去。 火摩罗恼火地掏枪崩了这上头的领航员，脸色难看至极，他冷眼看着汇报的海盗，那海盗抖着身子说：“船，船长。大伙都在死命打眼前的舰队，光学观察哨也忙着查看这支舰队的破绽去了，没注意外面……” 水迷离也从宝座上腾起，整个人跟浇了盆冷水一样精神，她劝说火摩罗：“咱们撤吧，那艘船还有十几分钟的路程，靠着火精灵号和水精灵号的航速，咱们能跑掉的。” 火摩罗摇头：“跑不掉的，至少现在跑不掉的。这伙子佣兵苦心设计用这支舰队出来钓我们，把巡洋舰小心藏着，就是冲咱俩来的。你信不信我俩转身跑，这支缩头当乌龟的舰队立马就会散开纠缠我们，放下其他人不管。” “你觉得凭这些人的义气，他们发现我们跑了，巡洋舰来了，肯留下来帮我们吗？” 水迷离的脸色瞬间垮了，她喃喃道：“那怎么办？” 火摩罗回到宝座上，操控起飞船，声音低沉：“继续打，先别声张，继续消耗眼前的舰队，必须击沉几艘船，到时候才好跑！” “嗯。” 主意既下，火精灵号和水精灵号不再慢慢消磨，而是火力全开，并下令舰队把炮弹集中在一处，很快便打得猎豹号护盾泛白，眼看要支撑不住了。 朱进看着靠近的獬豸号，再看了看报警的辐能，心知龟缩已然无用，咬着牙心里一横： “改变阵型！锤头级锁定敌方驱逐舰，换家！” 三艘锤头级立刻提速，在安全超驰协议的推动下，驱逐舰爆发出堪比护卫舰的航速，抓住海盗集火猎豹号的空挡冲到敌方驱逐舰脸上，几乎要把中槽的实弹武器突击链炮塞进海盗驱逐舰嘴里，炮手发炮，机炮疯转嘶吼，死神鱼雷同步发射。 极近距离的死神鱼雷瞬间过载了海盗船和锤头级的护盾，让双方都暂时失去电网，引擎熄火、船舱里漆黑一片，损管嘴里问候着并未指名道姓的某人或许并不存在的双亲，穿上保护服冲进散发着恐怖热辐射的电池组里，开始手动辅助散热排辐。 “就是现在！” 火摩罗和朱进同时在频道叫嚷起来，猎豹号关闭护盾开启增强驱动朝火精灵号撞去，与此同时火精灵号正在船长指挥下转向，发现300多米长、300多米宽的猎豹号朝自己撞来，火摩罗气得破口大骂。 火精灵号没有短途跃迁发生器，来不及跑！更何况此时黑虎号、哈士奇号、狸花猫号都跟着扑来，封死了火精灵号转向撤退的道路，他已经跑不掉了。 水迷离在舰桥狂怒地尖叫，发动闪现顶了上来，开启护盾挡下狸花猫号，给火精灵号争取了一点点空间，在火摩罗又惊又怒的质问中，她恨恨道：“一起走！动起来！” 哈士奇号飞行甲板，绿灯重新亮起，阔剑战斗机开始起飞，一队又一队火摩罗曾经懒得挨个点爆的重型战斗机升空，在火精灵号进攻防御阵型时，为了扩大战果他耗尽了emp发生器，此时战斗机再无桎梏，在太空中畅通无阻。 飞行员们憋着恶气，先前不敢撒，现在可算找到机会了。他们驾驶战斗机飞出花哨的动作，一边骚扰海盗的护卫舰，一边尝试机动瞄准两艘特殊船的屁股开火，一副誓要留下两艘船的样子。 随着獬豸号逐渐逼近，上头的海盗渐渐清醒过来，海盗们看着巡洋舰那可怖的身姿，辐能未过载的纷纷丢下火摩罗，朝着獬豸号相反的方向飞去。 此时伊莎刚好抵达战场，她没有去管尝试逃跑的海盗，而是操控獬豸号升起炮塔，对着那些过载掉的海盗船挨个点名，中槽火炮在巡洋舰庞大舰身的空间、电力、补充加持下，射出密集得让人绝望的弹药量，平均每1分钟就有一艘海盗驱逐舰被点爆。 并且柯宁本人及他带来的两艘锤头级也在队列当中，这会儿正在舰桥冲船长大呼小叫，真实战场的死亡和流血让他又是怕又是刺激，完全把拍摄抛诸脑后了。 与此同时，獬豸号的小槽导弹位里射出海量火蛇导弹，它们肆无忌惮地飞着、盘旋着、瞄准所有非友方识别码的飞船引擎，好似鱼群入海般扎进喷射的助推器喷嘴里，废掉那些船的行动能力。 而与此同时，另一边的李斌也解除了隐匿模式，开明兽号升起炮塔，能量武器射出绚烂的光芒，从一艘艘护卫舰身上一扫而过。光芒所到之处，经过短暂延迟后是护卫舰被连装甲带船身融毁的痕迹。 同样的武器，其飞船越是巨大，火力便越是凶猛。 火摩罗咬牙切齿，心说自己也没做出什么惊天大事儿，怎么就引来两条巡洋舰？！这他妈还怎么跑？没地儿跑了！ 这些海盗以为自己逃跑的方向空无一人，但战前伊莎早就安排好了三梯队舰队的位置，形成三包一的局面，除了寥寥数艘护卫舰运气够好直接往上或往下飞，又侥幸躲过了獬豸号发射的针对引擎的火蛇高速追踪导弹，其余但凡在射程内或者引擎熄火的，尽数被歼灭。 李斌一直等到频道里响起伊莎那句“海战基本结束，指挥权归还ceo”的指令，这才转身看向大副李厂振： “通知水手长准备登舰，我们会先摧毁掉火精灵号和水精灵号的炮位，你和老独眼各自领一支武装水手，其他人可以死，那俩船长必须抓活的，最好一根毛都不要掉，咱们费尽心思整这么大阵仗，可是要拿他俩拍个好广告宣传自家飞船的。” 李厂振并腿行礼：“aye，captain” 而此时火精灵号舰桥，火摩罗呆滞地坐在宝座上，不能理解为什么10分钟前自己还胜券在握，仅过去这么点时间，就一副兵败如山倒的样子。 这战局是可以这么逆转的么？你有两艘巡洋舰，还这么小心翼翼干嘛？你的勇气了，你的实力呢？ 卑鄙！ 第244章 俘虏 伊莎以公司战争的标准制定的计划还是太保守了，这伙子海盗全靠着速子科技的实验舰船才能逞能，本身的战争素养并不达标，也就精英海盗水平。经过康达之巢保卫战的寰宇联合，眼光已经非常高了，对这些还看不上眼。 事实上这群海盗并不能发挥水火精灵号的强悍威力，根据ibb提供的资料和现实战况比对，火精灵号的性能大概只发挥了70%，而水精灵号更惨，作为一艘高科战舰，这群海盗只发挥了它实力的55%。 毕竟是没文化没技能没水平的三无人员。 等到李斌开着开明兽号赶到时，水火精灵已经成了案板上的猪肉任人宰割。 啥都没捞到的他只能默默地升起炮台，蓄势待发的瑞扎式等离子激光，把一发大槽能量武器砸到仓皇逃窜的海盗护卫舰上，连人带船直接打成一滩灼热铁水，接着铁水又被爆炸瞬间炸散成膨胀的金属射流，噼里啪啦点在护盾上，敲出密集的噪点，这下是连灰都没剩下了。 好歹打出了点战绩，这把也不算啥都没干的李斌悻悻地操船架炮补上针对能闪现的水精灵号的最后一块火力拼图。 这时柯宁才被管家范东河打了支镇定剂，好歹从战争的激烈中回神，现在药效发作，他说话语气有点恹恹的：“李兄弟，现在怎么办，咱们堵上了，但这伙子海盗拒不投降。” “简单，先把电网打过载再说。”李斌说着，两艘巡洋舰带头，连带着麾下舰船集体锁定，用小槽炮位开始磨两艘实验船的辐能，同时李斌还不忘叮嘱： “都注意点啊，这段别拍，太憋屈了拍出来没法剪进正片。” 轻机枪、点防炮、pd激光炮连番开火，火摩罗看着这群人只用小槽武器，连导弹和鱼雷都舍不得用，憋屈和焦虑让他难以忍受地吼叫起来： “他们想无伤拿下这两条船！妈的忍不了，跟他们爆了！” 水迷离却出声阻止：“不行！现在只有舰桥知道我们被包围的情报，守在舰桥的都是你我最忠诚的下属，情况还能控制。如果通知燃料舱和动力舱段，那消息很快就会扩散，你觉得其他人会跟着自杀还是冲进来杀了你我去投降？” “那你说怎么办！”火摩罗抓着头皮，揪断了大把头发，“我们就在这里等死？！我们肯定会死的！” “死就死，自打我们当海盗，哪天不是在拿命赌？还是说你怕死？！”水迷离厉声质问。 火摩罗情绪激动道：“老子怕个屁，我只怕自己死得憋屈！我怕你被那群杂碎侵犯！” 水迷离闻言，声音顿时轻柔起来：“我不怕，我唯一害怕的，就是没和你死在一起。先等等，我身上藏了小型炸弹，等下你找机会来水精灵号，咱们试着开这艘船跑，跑不掉就一起死……死也要在一起。” “……好！” 几十艘船扎堆开火，即便只是小槽武器伤害也很是可观，两艘实验船不出5分钟便护盾过载电网瘫痪，开明兽号舰桥里，李斌冲全息投影点头，老独眼和李厂振早就在跳帮鱼雷里准备就绪，收到信号的两人果断按动按钮，十几米长的跳帮鱼雷噗嗤发射。 跳帮鱼雷在包围网里绕圈子调整姿势，等到瞅准了敌舰舰桥，便点燃加速助推器冲上去。 鱼雷头部旋转的热熔切割器在巨大的动能助推下，轻而易举撕开舰桥的观察窗和合金结构，毫不费力地降落在舰桥。 身穿动力甲，举起战术盾牌的武装水手率先冲出鱼雷，战术ai瞬间锁定舰桥所有人，不到5秒钟，所有不在俘虏名单里的海盗全数歼灭。 老独眼把水迷离按在甲板上，强迫着给这满身符文的美人扣上维生头盔：“报告船长，水迷离已捕获，请求派遣牧羊人级接人，我们稍后开始清扫全舰。” 这时李厂振懊恼的声音响起：“船长！火摩罗不在舰桥！” 领航员安娜的机械音在舰桥响起：“火精灵号发射了数座逃生舱，目标是水精灵号！” 李斌立刻反应过来，他迅速下令：“禁止开火！柯宁兄弟，把你的牧羊人级都派出去，逃生舱速度很慢，让你的牧羊人级的无人机去捕获这些船，火摩罗很可能在逃生舱里，他们想乘坐水精灵号逃跑！” 逃生舱内，火摩罗看着钻进舰桥的跳帮鱼雷，心里满是绝望。他知道此时水精灵号肯定已经被控制了，两艘护卫舰经过大量改装，压根容纳不了多少人，人数劣势无法支撑到自己带人登舰帮忙。 他喃喃道：“好好好，你等我，我俩一起上路。” 正说着，数架顶着巨大摄像头的无人机悠悠飞来，弹出机械爪抓住逃生舱，全息投影顺着逃生舱的舷窗打进舱内，露出一串字样： “水迷离已经投降，请立刻放下武器。” ----------------- 开明兽号、舰桥。 火摩罗被迫换上了一身拘束服，被扛着枪的李厂振推搡着走，李厂振熔铁般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你的跑路害我没抓到人，输给了师傅1星币，你最好乖乖听话，不然我会找大哥求一套折磨人的法子，让你生不如死。相信我，我大哥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他如果说你会生不如死，你就一定会。” 火摩罗没有说话，他只是祈祷着那渺茫的希望，但直到一个到处是义肢和改造痕迹的老人押着水迷离出现时，他终于崩溃了。 因为水迷离也换了一身拘束服，这证明他们共死的希望破灭了，他很可能要陷入爱人被折磨侵犯的地狱。 这还不如当时就杀光船上所有人，直接把两条船都炸了来得痛快！ 指挥台上正跟柯宁谈论该怎么安排剧情的李斌诧异地抬起头，看着舰桥里瘫软的火摩罗号丧般的哭声：“这人怎么回事？” 老独眼举起手，透明塑料袋里是一枚带黄水的装置：“这个叫水迷离的肛门里塞了炸弹，检查的时候给搜出来了……这些海盗也真是奇怪，竟然以为我们会不安检就把他们带来，想屁吃呢，这种自杀式袭击巨企都不知道玩过多少遍，都玩出花来了。” 柯宁不耐烦地摆出驱虫的手势：“让他俩先闭嘴，制作人和编剧正讨论剧情呢，俩演员搁这儿叫什么？真是没规矩。” 李厂振见大哥点头，二话不说拔出腰间的麻醉枪，顶着火摩罗的后腰就是一枪。 只听噗的一声闷响，火摩罗的哀嚎戛然而止，直接昏厥过去。 水迷离见状刚要张嘴骂人，老独眼眼神镇定地抬腿，合金义肢扭曲成夸张的弧度，一记窝心脚过去，把水迷离踹昏。 这水迷离人昏过去了，脚下的磁力靴还将人牢牢拴在甲板上，她现在就好像不倒翁一样，以磁力靴为中心来回摆荡。 第245章 纪录片要的就是真实! “大概就是这样了，其他的还有什么要注意的么？”柯宁顶着黑眼圈，面带疲惫但双眼发光。 李斌捏着烟，面前是一个透明的装满烟头的吸入式烟灰缸，他缓缓道：“还有一个点就是船，我们有不少实拍的海战画面，所以演员的船得配齐，装饰和涂装也得尽量一致。” 柯宁点头：“服化道不必担心，西风星系有的是全息工作室和肯干的演员，无论是人还是船，都能借到，不行还可以向卡泽隆下订单。” “行，那就这样吧……大副！水娃和火娃都审问好了没？怎么说？” 李厂振捏着终端，看着师傅的审问记录汇报：“都问好了，那个火摩罗号丧是怕自己老婆被人侵犯他受不了。” “哟！还是纯爱呢，海盗里还真不多见。”柯宁眼前一亮。 李厂振继续道：“他俩的身世也问清楚了，以前就是俩贸易公司的船员，5年前火摩罗不甘心一直寂寂无名下去，拉着相好教唆船员杀了船长叛逃，这才做了海盗。后来偶然抓到了一个速子科技的员工，折磨一番拿到了两条实验船的情报，这才抢到了两条船。” 李斌不满地说：“原来是个纯坏种，是纯想扬名捞钱的，这剧情可不太好。” 柯宁也点头：“是个人都想扬名，这有点太无聊了，要不加个剧情吧？那水迷离我瞅着也挺漂亮，整个原船长威逼利诱胁迫她服侍自己，火摩罗愤而杀人的戏码如何？” “都可以……先把两人拉来签合同吧，咱们这次投入这么大，燃料都烧了上万星币，再加上弹药、工资、未来的服化道和后期宣发，这不得十万星币砸下去？制作这么精良，到时候这俩人粉丝肯定不少，先签合同走流程，防止被共情的脑残粉找麻烦。” 柯宁撇嘴：“跟海盗共情的能是什么好鸟……也行吧。” 于是水娃和火娃又被重新押进了舰桥，也不知杰夫里是怎么审问的，两人看上去身上没有一点损伤，脸上也没有挨揍的痕迹，但此时两人表情畏缩而灰败，丝毫没有刚开始叱咤一方的海盗头子的气势。 见两人手脚都被锁着翻不了天，李斌这才起身来到火摩罗身前蹲下，按住他的肩膀，四目相对，李斌上位者的气势和锐利的眼神扎得火摩罗浑身哆嗦： “火娃啊，我知你想做个大人物，想让全世界都记住你，可惜你的计划被我毁了。没办法么，遇上我算你命歹，不过我是个有成人之美的，我有法子让你和你爱人成为英仙座星域的传奇人物，就像康达那样传奇，你有没有兴趣？” 火摩罗嘴唇嗫嚅，半晌才艰难开口：“什么法子？” 李斌很高兴地拍着火摩罗的肩膀：“是这样的，我呢也想让全世界都记住我的名字，这样我才好卖船呀。恰巧着我手里有征伐级的舰船蓝图，打算以水精灵号和火精灵号的技术方案改进蓝图，顺便拍一部宣传性质的全息小说。” 他兴致勃勃道：“这出大戏，有海战、有爱情、有人性的挣扎、有老好人恶堕成恶人、有出轨有上床有三角恋、还有最终的正义审判和慷慨赴死。这大戏是纪实的，所以得你俩真人出镜参演，绝对的主人公，绝对的大卡司，怎么样？” 火摩罗人都傻了，他这才明白，感情面前这位手里有两艘巡洋舰的大人物，压根不是冲着赏金来的，是冲着自己两条船来的！ 此时火摩罗心里懊悔万分，悔不该当年去抢水火精灵，不然现在他还跟相好在太空逍遥呢！ 水迷离哆嗦着嘴唇，一副审讯后遗症的模样，弱弱问：“我们配合的话，能活命么？” “诶！你们不死，怎么彰显正义必胜？你们不死，这全息小说结局怎么够得上是凄美？你们不死，李老板怎么卖船！？”柯宁在指挥台叉着腰，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们能不能有点艺术追求，能不能体谅一下我们的苦心？” 火摩罗面无血色，心知世事不由人，只挣扎道：“那，那床戏能不能我们自己拍？我不想让别人看见她裸着身子的模样。” 李斌拍了拍火摩罗的脸：“我们这是纪录片，要真实，可以给你发个摄像机，但我们的人一定要在现场监督，毕竟你俩是海盗，脑子里艺术细菌不够，需要专业的人指导。” 他说着往旁边一指，十几个顶着摄像机改造的脑袋清一色的点头：“主演您放心，我们是专业的，官能场面见过不少，不会做出格的事儿。” 李斌站起身，旁边立刻有人递上来合同，李斌咬着烟安抚： “我们是正规公司，刺激戏码不多的，但还是会打上8+的成人标志。” “不要怕么，我也不是什么恶魔，人情味，人情味你懂吧。戏拍完之前你们不但不会死，还有专人保障你们的生活，衣食住行按准一流明星的标准来，拜占庭出产的葡萄酒（非拜占庭葡萄酒），辛达强权的蓝龙虾，就算你俩想嗑药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是临终关怀了。” 说完李斌打了个响指，冲李厂振说：“我才想起来这个星系好像还没有巨企和勘探舰队来过，大副你联系工程部的代理部长，让他组织人手开始勘探星系，火娃和水娃签完合同就在船上接受演员训练，他俩是新人，适应镜头需要时间。” “aye，captain！”李厂振行礼。 ----------------- 一周后，工程部代理部长顶着大腹便便的肚子正跟李斌汇报勘探情报。他是埃尔非工厂区出身的人，不过之前一直是一座化学厂的工厂主，为精炼厂、合金厂提供大量化学药剂，后来跟李斌的父母一样被人用债务和各种手段挤走成了无家可归之人。 上一轮公司扩招后便将他招募进来，这人因为熟悉管理和大量矿石、合金精炼所需的化学知识，加上操作机械臂表现良好，在伏尔甘跟着杰夫里前往坦法行星后便被拔擢为了代理部长。 此人上升速度极快，甚至挤掉了原本要接位的副部长。不过副部长并无怨言，盖因她收到了李斌的命令，承担起了监视代理部长的任务。如果这位代理部长经过考核仍然可靠，他将会在未来成为新殖民地的工程部部长，负责辅佐李姝开发殖民地。 是以这个代理部长的位子，其实还是个陷阱。 名为谭伦的代理部长带着终端镜片汇报：“船长，这个星系的太空里没有值得探勘的资源，据海盗审讯的消息来看，以前是有几艘遗弃舰的，不过都被他们抢走或者拆掉了。一颗熔岩星球上倒是有散落的废墟，经过勘探确认是当年人之领的自动化殖民核心。” “但我们来的太晚了，当地活跃的地质活动毁掉了所有精密仪器，经过打捞我们只收获了300箱合金和22组遗物构件。” 砰砰！ 就在谭伦汇报期间，柯宁钻进舰桥，兴奋地拍着舱壁，冲李斌摇晃着手里的终端。 见此情形李斌冲谭伦颔首，胖硕的代理部长艰难弯腰行礼，规规矩矩地离开。而柯宁则冲到李斌身边，挤眉弄眼又难掩兴奋：“好消息，好消息哇李斌兄弟。” 柯宁把平板往李斌身前一递，那是密密麻麻的赞助人名单，末尾写着赞助金额和要求，再看汇总数字，李斌眼珠子瞬间瞪大： “15万星币？” 柯宁兴奋的脑袋跟油葫芦一样上上下下：“嗯呐！你这主意真是绝了。把火摩罗水迷离拍全息小说的消息发给被他俩打劫过的公司，他们听说这两人不但被抓了，还要被逼着拍全息小说，个个兴奋地要投资，只求能现场观摩。” “威尔坦斯船运公司的航运经理甚至愿意出1万星币，只求自己出演那个强迫水迷离的船长。更有冯布勒公司的执行总裁愿意出1万星币，要求加一出走火摩罗后门的戏，如果能让他自己出演，他愿意开2万星币！这些人是恨极了那两人哇！” “你答应没？” “前一个没答应，后一个答应了。”柯宁挠着头笑起来，“不过那威尔坦斯的经理听说火摩罗要被捅，直接把需求改了，求自己上场也掺和一手。” 李斌沉吟一阵，果断道：“那你再问问其他人，看看有没有还想来的，争取凑够四个，整一出基头四的戏码，咱们再捞一笔，争取前期就收回所有费用。” “诶！好嘞！” 基头四图看作者有话说。 第246章 寰宇联合ceo，李斌驾到 打ibb赏金连敌前侦查、中盘开战、后期收尾也只花了半天多功夫，来回一趟却花了一个月，等到舰队返回核心星区，时间已经来到星历210年5月底了。 在西风星系的超空间倒影和柯宁分道扬镳，这小子现在一门心思扑在拍全息小说上，老早就催着家族的全息工作室准备舰船，还托李斌的关系找康志仇借了一批真海盗来扮演火娃水娃的手下，要的就是海盗地地道道的味儿。 分别之前，李斌再三叮嘱柯宁，一定要盯死这两人，万万不可让他俩跑了： “这两人的事业、前途算是被咱们给毁了，我们拍这部全息小说，他俩是一定要死的，他们死了才能成这部戏的名声。若是让他俩给跑了，这名声可就变成咱俩成全他们了。” 柯宁郑重地点头，还反过来叮嘱李斌： “你放心，我老爹的工作室火力全开，两个月时间保管把全息小说整出来，到时候兄弟你就等着数钱吧。不过……” “李斌兄弟，你也要小心。我爹说现在核心星区不太平，你干实体制造业和贸易行业的，更容易受影响。如果有用得上兄弟我的地方，一定要给我发消息。万一你倒霉撞上巨企战争被波及也别灰心，大不了来西风星系，奥本哈默全息工作室就缺你这样敢想敢做的人才……” 看得出来，这个柯宁虽然个人拍片技术不咋地，但审美是在线的，能通过李斌那不成体系的，全靠上辈子浸淫文化后展现出的偶尔的灵感意识到他的可贵。 李斌这一身惊人的艺术，根子其实是落在传承有序、脉络清晰的华夏文化+互联网抽象集合，对于经历过大崩溃文脉残缺的英仙座星域而言，有一种高位俯瞰的从容。 若是李斌打算走个什么文豪、导演流，手里捏着个电影系统，那跟柯宁混也不失为一个好去处，没准死后还能被追封为英仙座文综或者时代大导演的称号。 可惜他已经选好了道路。 舰队从西风星系转向，突勒星系便在4光年外，以往繁荣平稳的航路如今飞船寥寥，只有大型贸易舰队偶尔匆匆飞过，对寰宇联合的高质量战斗舰队抱以12分小心，丝毫不敢靠近。 仔细看去，李斌才发现那些大型贸易舰队很多其实是由多家公司的中小型舰队组成的，这些舰队害怕独自上路被打劫，于是在空间站等人，等到凑够一支大型舰队的规模才肯动身。 直到舰队进入突勒星系的超空间倒影，绕开一如既往的繁忙的卡泽隆超空间跳跃点，在埃尔非跳跃点鱼贯进入实体宇宙，破旧但依然坚挺的埃尔非空间站依旧悬在熔岩星球之上，大伙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还不等李斌操船回李氏第一造船厂（有了造船能力，改名啦），熟悉的舰队识别码便跳了起来。 邦恰列夫此时已经凭借上次的功劳升任埃尔非巡逻队副队长，自打李斌出去后，贵为副队长的他天天亲自带领舰队绕着空间站巡逻，每日都要去李氏第一造船厂两次，为的就是在李姝面前混个脸熟，好巴结李斌展现诚意。 这次再见到李斌，他立刻发来通讯请求，通讯接通的第一时间便叫嚷起来： “李老板，不好了！风险矿业和鬣犬矿业真打起来啦！” “什么！”李斌瞪眼，心说莎娃总督不是给我承诺过两边离得远，调集舰队、外交拉扯要几个月时间么，怎么这么快！？ 邦恰列夫也很急，他是石英社的一员，现在埃尔非暗流汹涌，英仙座联盟自己内部扯着皮，但驱使工业综合合体协会撕咬总督的动静可不小，现在已经有好几个中立不肯倒向任何一方的工厂主被逼到破产了。 他连声道：“您有空赶紧去趟铬合金俱乐部吧，大伙都等着您啦！” 末了邦恰列夫补充道：“总督说了，这次会议交给你，她要把精力放在军事上。” 简单聊完，李斌把舰队分成两股，自己驾驶着开明兽号，带着伊莎匆匆奔赴埃尔非空间站。 位于商业区中轴的铬合金俱乐部，一贯是整个商业区最奢靡的地方，大型交易的谈判大都会选在这里。此外它还有石英社的关系网，永远不缺生意，寻常工厂主是没有资格踏足这里的。 门口素来清静的俱乐部今日倒是热闹得紧，数十辆悬浮车停在门口，泊车小弟们忙得满头是汗，手哆嗦着捏着一大把昂贵的悬浮车控制器，每辆车都要数十星币，坏了哪一台他都赔不起。 他们又不是船员，终身合同可卖不上价，得把整个人拆散了卖才能还债！ 今日铬合金俱乐部临时挂了牌子，谢绝一切外部服务，进出的都是俊男靓女，年纪最大的也不过35岁，都是埃尔非各行各业的青年中坚。他们礼貌热情的寒暄下，是一双双或焦虑或紧张的眼睛。 莎娃总督忙着联络靠山勾兑自立事业，没时间召开会议安抚这群人，他们是各行业的精英不假，但这些个工厂主、金融家、奴隶贩子、倒爷、贸易商人压根没有多少自保的力量，他们捆一块儿也只能凑出20来艘驱逐舰。 在战争中这是完全不够看的！ 今天是听说李斌来了，他们才在诺斯和其他高层的召集下来开会的。李斌如今已经俨然成了石英社除总督之外的武力保障，是他们的主心骨。 这些人正一边聊着一边进俱乐部时，俱乐部的主人，一个剃着光头打着耳钉，肌肉维度爆炸的男人快步走出来。他拿纯棉手帕擦了擦汗，冲所有人挥手：“你们快点进去！” 有人冲他咧嘴笑：“大卫，怎么这么急，莫不是总督来了？” 大卫没好气地翻着白眼，摸出口腔清新剂往嘴里猛喷，喷完才没好气道：“李老板要来了！32辆悬浮车，上百号人，你们赶紧进去啊……还有你，对你！” 他冲管泊车的负责人吼起来：“把这些车子全都挪走……车位不够？其他车你爱挪哪儿挪哪儿，给我把最好的位置空出来！” 作者的话里有舰队最新构成 第247章 今非昔比 商业区入口，绵长的悬浮车车队浩浩荡荡地开进来，车子顶棚清一色的悬着寰宇联合金鹰踏地球的全息投影，武装水手和陆战队坐在车中全副武装，警惕地打量着街道上下左右。 上次被追杀的经历还历历在目，战争迫在眉睫，李斌自然是不敢再轻装上阵的，他现在混在车队里低调行动。 事实上若不是诺斯和邦恰列夫多次央求，想让他出面给这群精英吃颗定心丸，加上他这次回来顺带要跟总督汇报和霸主交涉的事宜，否则李斌是万万不肯此时进空间站的。 就连獬豸号（重岩级）巡洋舰也会在造船厂短暂停泊补给后立刻离开核心星区，埃尔非自立之战是总督出于私心发动的战争，李斌不可能为了她的事业赌上自己的所有身家。 寰宇联合的招牌，在如今的埃尔非是一等一的响亮，几个月前的内乱都是因他而起，到如今还有阴谋论言说李斌手里捏着一枚ai核心呢！如今的空间站里，除了总督和工业综合合体协会，已经没有任何势力是比寰宇联合更大的了，在外人看来，他是妥妥的埃尔非御三家之一。 长龙一般的车队停在铬合金俱乐部门口时，泊位已经清空，门口除了一水溜模样端正的泊车小弟小妹外，只剩下俱乐部老板大卫和诺斯两人笑脸相迎。 武装水手们率先下车，迅速占据周围有利地形，有的还进驻附近的商铺，其他夜场和妓院的老板看着这一幕敢怒不敢言，李厂振穿戴整齐，背着链锯剑在一家饭店门口坐下，掏出提款卡丢给服务员：“我们五个在这儿休息几个小时，这是消费的钱。” 寰宇联合如今家大业大，埃尔非又跟李斌有不小的关联，他派人占据位置只是为了自保，自然不会为难这里的服务员。 等到李斌下车，附近已经被严密控制起来。李斌冲衣冠楚楚的诺斯歉意一笑：“仇家太多，我这心里害怕极了，动静大了点，不好意思。” 大卫看着那些动力甲布满斑驳痕迹，熟练的站位和巡逻动作的武装人员，忍不住吞起口水来。 尤其是正对面那个人高马大，罩在甲胄里拄着链锯剑的人，大卫看得分明，那把链锯剑锯齿里还有不知道杀了多少人，以至于缝隙里擦不干净的血渍，见惯了花天酒地的大卫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李斌是总督身前红人，石英社众人不管是不是自愿都看过他的资料，大卫一眼扫过去就明白，这群水手定是李斌麾下舰队的武装水手，跟着他一路从玛格星系先打速子科技，后去失落星区痛打海盗，连tm跳帮鱼雷都敢坐，是一等一的杀主。 大卫紧张地捏着兜里的口气清新剂想再喷几下，但又怕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干脆闭上嘴弯腰摆出请的姿势。 诺斯喘口气调整好心态，哈哈笑着引着李斌往俱乐部走去。 两位亭亭玉立的美人推开俱乐部大门，这扇门自是可以自动开启的，可为了凸显尊贵，铬合金俱乐部就是要安排两人来推门。 李斌听着诺斯说着什么“感谢李老板赏光”云云进了俱乐部，入眼尽是乌烟瘴气。 铬合金俱乐部装潢仿其实不差，一楼大厅是酒吧和公共音乐会，走得是极简风，楼上则是仿古的西式风格，颇有几分巴洛克的味道。但提供的服务总让人一言难尽。 此时石英社众人盘旋在楼层各处，布料稀少甚至没有的服务员、演奏者们坦然甚至谄媚地迎合着社员，看得李斌眉头紧皱。 有人和服务员你侬我侬，有人白日宣淫，甚至还有人在喝成瘾红水扎针。 石英社鱼龙混杂，以前李斌人轻言微，但现在可不同了，他在总督那里可是从下属变成了合作者，光是一句霸主同意帮忙，就能换来对石英社社员生杀予夺的大权。 这些个烂人留着也只会坏事，李斌若是工业综合合体协会的人，只消抓一个瘾君子扣着，等着他瘾犯了一番威逼利诱，什么秘密都吐出去了。 跟着这群虫豸，怎么能做得大事？必须出重拳！必须狠狠地杀鸡儆猴整顿风气！ 大卫看到李斌不悦的表情，小心道：“会议还没开始，大伙都在放松精神，一直是这样。” 诺斯也帮腔道：“是啊，大家为自由事业付出颇多，最近事态紧急，这些人心里头都积攒了不少压力。” 李斌眼睛横过来，目光打在大卫身上，刺得这人一个激灵： “既是为了大业集合，谈的都是关乎生死的大事，这么多无关人等坐在这儿，消息走漏了怎么办？还有……” 李斌说着抬手指向远处，有人正往身上扎针：“其他我就不多说了，这个。” 李斌厉声质问诺斯：“瘾君子没底线你不会不知道吧？吸毒的人扎了针嘴上没个把门的，什么都能往外吐，这种事儿发生的还少吗？这是关乎总督大计划的事儿，这种人事到临头还玩这个，这就是不重视自己的生命，也不重视这个会，就是看不起我们，凭什么还要我们当他是一伙的？” 那人正嗨着，听到李斌的话，懒洋洋地把腿搁在一旁服务员裸着的胸脯上：“哟，李老板好大的官威啊，怕是这石英社社长的位置，转头都要您来坐了。” 李斌看也不看那人，只是歪着脑袋瞅诺斯。 诺斯精致的脸颊开始冒汗，别人不知道，他给总督运作资金接触了不少秘密情报知道的很清楚。总督是真想让李斌当这个社长把他绑上战车的！ 这蠢货到现在都没转变过来观念，怕是打一开始就对这个为李斌召开的会很不满了！他到底是怎么想的，莫非是资历？简直是笑话，在三艘巡洋舰面前，什么资历都是狗屁！ 诺斯快步走过去，一巴掌扇在那人脸上，抓起那人的衣领，一张脸憋得通红，狰狞道：“还不快滚！” 那人被扇懵了，愣在原地，还想说什么，这时楼上的帕尔赛弗捏收到消息，原本想着下楼和稀泥，刚下楼便见到这一幕。 她干脆靠着栏杆笑起来： “愣着干嘛，回家等消息咯。” 那人看到帕尔赛弗捏嘲弄的表情，一个脑袋涨红又变紫，帕尔赛弗捏是社内出名的美人，加上交际花的气势和语言能力，社里很多人对她很是上心，想着能与她一度风流之夜。可惜帕尔赛弗捏是个心高气傲的，还是总督手里的好牌，他们只能远观而无缘亵玩。 被人当着如此美人的面欺辱，还被美人亲口赶走，那人心里几乎扭曲起来，但忍了许久，最后恨恨地剜了李斌一眼，拔出针头推开诺斯往门外走。 两名服务员忙不迭拉开大门，那人还想在门口放狠话，只见套着动力甲的李厂振早收到消息，这会儿贴墙躲着，那人刚张嘴发出一个音节，李厂振大手一伸，掐鸡似的掐住那人的脖子，直接扯到一边。 所有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再一看，俱乐部门口哪里还有人，只剩下两个面色苍白的服务员，和对面一排排标枪似的伫立着，手持长枪短炮的武装水手。 “把门关上。”李斌语气平静，服务员又使出吃奶的劲儿砰地合上门。 李斌一边缓步往楼上走去，一边朗声道： “我来不是跟你们商量的，是来发布命令的，少跟我装模作样。把你们这股子歪风邪气都给老子收敛了，马上打仗了还这么懒散，真是不知所谓。” “给你们5分钟，5分钟后还没到会议室的就不用来了，一律按退社处理。届时我会向总督请一道调令，亲自带人平了他们的场子！这第一个，就是刚出门的那个人……他叫什么？算了这不重要。” 石英社里只有一对鬼牌，大王是总督，小王是李斌，在这里，李斌能管上一切。总督既然授予了他这次会议的主导权，他就要好好做点事儿，总不能靠山找了，总督关系也拉了，眼看事业要做了，最后被这群虫豸给毁了吧？ “还有，会议室里不许有无关人等，服务员一律给我闪开，这是闭门会议！” 在场人无不喏喏，没人怀疑李斌有没有能力扫自己的场子。 诺斯被一席话说得心头一惊，再抬眼看去，也觉得石英社这群人平素里散漫惯了，以利益纠结，面对战争的抗风险能力差劲得很，红着的脸瞬间煞白。 大卫更是有苦说不出，他入社岁虽早，但走的是八面玲珑打探消息的路子，军事战争他压根不熟，只是本着服务客户的心思巴结社里人，哪成想这套作风冲撞了社里大腿，再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李斌冷着脸上楼，与帕尔赛弗捏擦肩而过。甲胄美人看着只是冲自己挑眉打招呼，并不驻足的李斌，似怨似叹地在私人频道里跟诺斯道： “李老板今非昔比咯，我这蒲柳之姿怕是拿不下他了，以后爬床的任务，还是找别人吧。” 诺斯捂着半张脸看不出表情，思索着盯着终端：“怎么说？” 帕尔赛弗捏撇嘴：“现在他像政客军人多过像商人，也不知道是谁给他培养出来的，反正我这套是没法子了。” 第248章 矿石战争 会议室内罕见的安静，没有以往裸体乐团的奏乐，没有红水粉针，只有低度数的酒和烟，社员们一口接着一口地喝，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烟雾缭绕着上升，被头顶的换气系统抽走，形成一道蜿蜒的气柱。 李斌坐在主座，身侧是诺斯和帕尔赛弗捏，这三人分别代表总督在社内的经济、军事、外交业务，其余社员只能坐在对面的扇形座位里等待三人传唤。 帕尔赛弗捏小声问：“那个许万昌你打算怎么处理？” “哪个许万昌？”李斌看着报表，头也不抬。 帕尔赛弗捏娇嗔：“就是唯一没到席的那个。” 李斌干脆道：“他啊，大概死了吧，我弟弟跳帮战打惯了，下手没轻没重你知道的。” 现在知道了，诺斯忍不住皱眉： “那他的资产怎么办？这人在埃尔非有三座港口仓库，还有3艘驱逐舰7艘护卫舰，负责从空间站到地表的粮食业务，b-1采矿站的粮食都是经他的手在做。” “这个人有妻子儿女，或者父母老公吗？”李斌问。 诺斯迅速回答：“没有妻子，但有一对儿女在生育工厂冻着，他给买了培养基金，等自己死后生育工厂会解冻然后提供定制的培训课程，出来就接受他的财产……你是想弄死他俩？” 李斌摇头：“这也太血腥了，我像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吗？” “我的意思是，石英社对社员有资助和入股的吧，那人我看着也不像个有志气的，肯定接受了注资，让结社以股东身份出面，找他的熟人代管股权，接过子女的培育，洗脑也好，忠诚教育也罢、总之培养两个对结社忠心的人，以他们老爹为坏榜样，让他们学学好，做个好人。“ “如果再走上他老子的老路，李叔叔和其他叔叔阿姨们会出手教育的……总之只要公司还在结社手里，人脉资源就跑不掉，其他的爱怎么处理怎么处理呗。” 左右是俩胚胎，纯洁的跟白纸一样，怎么教育都很方便。 诺斯想了想觉得这个操作可行，点头应下，这事儿就算揭过了。 李斌这边看完资料，心说石英社对埃尔非的渗透还真是方方面面，社员开了4座精炼厂、2座合金制造厂、1座化学药厂、2座人造淀粉合成厂。此外在空间站对地表的运输业务里占有34%的份额，对外的食物、能源贸易占据22%份额。 至于服务业、舰船贸易方面，石英社的占比就更高了。除此之外，在军队里也有不少石英社的社员，只是那些人直属于总督，并不跟这里的人来往，因此别说人，连个代表也没派来。 总的来说，石英社的业务涵盖范围面够广，但大都集中在第三产业，实体经济比起工业综合合体协会差了不少。 想到这里，李斌扣上终端，对诺斯道：“矿石战争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网上消息真真假假，你跟我说说。” 诺斯喝了口酒，扯了扯领带：“就是鬣犬矿业忍不住了，上个月一支风险矿业的大型矿物运输舰队前往辛达强权运矿石，辛达强权因为离鬣犬矿业很近，一直以来矿石缺口都是从鬣犬矿业采购的，半年前风险矿业以低价跟辛达瑞亚之狮达成协议出口矿石，抢了鬣犬矿业的份额。” “风险矿业花了半年时间，在满足其他业务的基础上，挤出了能装满6艘阿特拉斯级的矿石运过去，被猎犬矿业截胡了。现在别说矿石，就连飞船和船员都没了。听那些打捞队说，猎犬矿业把船和矿都卷跑了，正在到处找买家呢。” 李斌人都傻了，猎犬矿业堂堂巨企，这么沉不住气，莫不是背后有人教唆？ 诺斯也一副头疼的样子，他一直在忙着帮总督筹集资金，猎犬矿业这么一番动作，不但让他的筹集计划跟不上节奏，更是扰乱了星区市场。现在核心星区的一切商品价格都在走高，两大巨企碰撞，战场波及数个星系都是正常的，更会大量雇佣海盗、自由佣兵在其他战线到处破坏。 届时商路中断，交易不成，各地只能消耗库存，对于工业行星和农业行星而言，缺乏必要补给的它们必将陷入困境。巨企可不会给敌人进行粮食资助，只有靠盟友和大量公司的舰队来填补这些空缺。 但这也导致诺斯的筹集工作遇到了很大困难，黎塞留斯银行现在正抽调资金购买粮食，雇佣武装保护自己的财产，他没法借助分行长的力量从总部骗到足够的钱。 诺斯苦闷道：“风险矿业肺都要气炸了，内部正讨论要不要在战争舰队外派遣复仇舰队。总督说计划势必提前，如果复仇舰队已经敲定，埃尔非必须要提前落位，战争不等人。” “总督计划什么时候开始？”李斌皱眉。 诺斯摇头：“总督在等你给他那边的消息，一旦确认，总督就会提前举兵，凯尔捷夫技术公司先头部队已经集结完毕，随时可以派遣过来。” 李斌摇头：“那战争的目的就变了，风险矿业从一开始的以和鬣犬矿业矿物市场份额纠纷为幌子，实际打英仙座联盟的主意，变成双线作战，巨企肯干么？” 帕尔赛弗捏支着脑袋：“这有什么肯不肯的，只看风险矿业愿不愿意赌了，第二次ai战争对速子科技和霸主的负面影响还没结束，再不抓住机会，风险矿业就真的要被一直排除到核心星区之外，直到第三次ai战争结束了。” 听闻此言，李斌不由地高看帕尔赛弗捏一眼，这位交际花对心理把握确实到位，说话也一针见血，若她不走交际路线，在政治场怕是也能干出一番事业。 李斌点头：“好，咱们这边动作快点，完事了我马上觐见总督。” 帕尔赛弗捏歪着脑袋：“李斌你要做什么呀？” 李斌重新打开终端，调整召见社员的名单：“石英社最重要的不是社员本身，是每个社员千丝万缕的关系和人脉，想要动摇工业综合合体协会，就必须勾连各个关系网，让他们全都调动起来。” “比如诺斯的关系在黎塞留斯银行，他就能通过自己干涉银行继而影响整个埃尔非的银行业务。我在工厂区有几分话语权，我可以说服工厂区近8成的自由工厂主至少在这次事件里保持中立，剩下的倒向协会也是在所难免。” “我呢，那我怎么做？”帕尔赛弗捏美目微张。 李斌笑道：“你这么聪明还要我指挥？你就自由行动吧。” 这个帕尔赛弗捏，几年前就能代表莎娃总督的代言人去玛格星系搅和，这几年安安稳稳地待在石英社里当交际花，但李斌可不会因为她的低调就真把人家当花瓶了。 要知道当年的玛格星系可是挣钱的买卖，派诺斯去岂不是能挣更多？最后这位置却给了一个所谓的交际花，这个看起来只有妩媚和风趣的女人背后，很可能跟总督有不浅的关系，才能获得莎娃如此程度的信任。 李斌甚至怀疑过她是莎娃总督的亲女儿，只是后面见过总督一面，用ai重绘了莎娃总督的脸去对比，得出的结论是两人并无母女相，不过饶是如此，李斌也不可能真的去指挥总督重视的下属。 说完这句话，李斌开始点名：“那个叫谦成·罗的，过来！” 召集社员的同时，李斌开始拨通总督的私人专线，将现场情况和自己判定通通汇报上去。李斌上辈子的经验总结，给别人干活，最重要的就是过程留痕，这次替总督办事，他一定要总督或总督直属旁听，他们不点头，李斌是不会做事的。 ----------------- 几个小时后，完成规划和调度，拿到总督许可的李斌乘车离开，帕尔赛弗捏依旧穿着那身招牌的复古甲胄裙，看着秩序井然陆续登车的武装水手，冲旁边拘谨的大卫说： “好啦好啦，别怕了，李斌都走了。” 大卫苦笑着掏出手帕擦汗，健硕魁梧的身影此时看上去分外矮小：“李老板真是厉害啊，只看了几十分钟资料，就把我们全都记下来了，我这俱乐部以后怕是得关张了。” 帕尔赛弗捏掩嘴笑道：“你的俱乐部关张了，我去哪儿认识大人物？李斌不是对你有意见，是对石英社那些跟不上变化的社员有意见，大伙没接触过正经的战争，被看不上眼很正常。你就安心做生意吧，情报也是战争的一环，不要担心。” 大卫唯唯诺诺地应下了，诺斯这会儿安抚了其他社员，急匆匆地从楼上下来，冲帕尔赛弗捏和大卫点点头，快速离开。 大卫伸头看过去，冲帕尔赛弗捏讨好似的笑：“战争真的这么快就要打了么？总督的帮手都有谁呀？” 帕尔赛弗捏笑吟吟地，眼睛乜着大卫，眸子里没有一丝情绪：“你乖乖做你的工作，有些事不是你能打听的。” 李斌这边则压根没去见总督，他驾驶车队在商业区转了一圈采购了些东西便折返港口乘船离开了。 霸主点头的情报他压根就不必多说，只需要在给社员安排工作，让总督旁听时感受到自己果决的态度，总督自然就明白大事可成。他反复来往总督府，很容易激起工业综合合体协会的激烈反应。 “不过石英社里肯定也有协会的间谍，总督把石英社丢出来让我操作，也是不想让他们接触太多核心机密，只等战争到来，谁是忠臣谁是间谍，一切自然就明了了。” 悬浮车里，李斌支着脑袋，思索着如何火中取栗，同时给普奇主教、杜亚、康志仇发消息，从他们手里采购一批合金和粮食。 “只有1个月时间，倒是运不了太多资源了。” 第249章 雷精灵级、投产 李氏第一造船厂。 李斌正在实验室查看水精灵号和火精灵号的逆向工作，隔着实验室那数十米高的高强度大板玻璃拼接的玻璃墙，两艘满是伤痕的船被数万条粗细不一的机械臂和桁架拆解开来，高大巍峨的龙门架宛如天门般伫立其中，吊起助推器和燃料舱。 尼古拉带着科研团队在构件间飞行攀援，通过扫描技术团队已经记录下了两艘船的所有结构和设计理念，但关键的改装技术尚未吃透。 陈洛这位外交管理型科研人才负责对接李斌，他引着李斌环绕玻璃墙，手上的终端同步连接扫描仪，将船体结构投影打在玻璃里，演示给李斌看，嘴里不停地说着： “……总之，水精灵号的技术路线公司没有储备，逆向研究周期太长，预期需要2年……除非您再招募一批掌握高科技术的员工。但火精灵号的改装技术路线就简单多了，虽然她的改装更多，但公司掌握有类似技术。” “比如重型装甲、炮塔装甲我们有储备不需要再花时间，电子战反制组件我们有电子对抗组件，可以很快破译出来，发动机隔离性装配，防爆气密门这些改装技术门槛也不高。如果只是塞入这些改装作为第一期公司自有的【雷精灵级】改装组件，我们现在就能改装生产线。” 事实上陈洛几乎将火精灵号最强、最先进的emp发生器、目标定位系统和自动修复模组三种改装给排除了。 这样一来雷精灵级比起火精灵号，战争表现下降了66%，战斗续航能力下降了19%，但取消这些精密仪器带来的是维修难度的显著下降，雷精灵级的损管不必一边问候船长的亲妈一边修补那些脆弱的高精尖设备。 另外，这也为飞船提供了大量冗余空间，允许李斌的科研团队通过加量的方法，把不成熟的改装硬塞进船体。冗余空间加速子科技的科研团队，再加照抄改装节省的大量研发时间，这才让李斌能在短短一个多月内通过火精灵号，研发出造船厂自己的征伐级·改。 陈洛说着，操控巨大的机械平台将两人转移到另一座车间，暗灰色的88米长合金船身好似一片钢铁落叶，被两座龙门架吊着，获得自由的工人们正在检测这艘船的所有构件和零件，防止第一次试航出现偏差。 李斌抿着嘴，安静地打量起这艘船，陈洛在一旁擦着汗。随着李斌从失落星区返回埃尔非，来往的人对他的态度愈发恭敬，他身上的气势也越发强烈，有道是居高声自远，陈洛现在站在李斌身边感觉很是局促，他小心道： “雷精灵级原型船目前只有6项改装，重型装甲、炮塔装甲、电子战反制插件、坚固结构、防爆气密门、发动机隔离性装配，是比火精灵号差了不少。” “实在是时间太赶了，团队又分流了几十人去坦法殖民地，这里人手实在不足，虽然大伙都接受过速子科技的高科教育，但毕竟被海盗扣了十几年，手艺有些生疏，还在适应。您再给半年，我们争取把目标定位系统的护卫舰改装技术给攻克下来。” “啊？哦，我没有不满意，只是有些感慨。”沉思着的李斌被陈洛的话说回神，他欣慰地拍了拍这位科技部部长的肩，“别有压力，你们干得很好了，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拿出这么多东西，我很满意了。” “通知团队做好逆向工程防护，然后准备休息一阵子，把雷精灵级的生产技术留下，工程做完就上船，带上水火精灵号去坦法，这里要打仗了，你们是公司的重要财产，留在这里我怕被人抢走。” 逆向工程防护，只对其他独立船厂有效，对巨企而言并没有太大破解难度，毕竟人家手里的改装技术是齐备的。只是李斌这摊子生意太小，区区一种基于征伐级的改装技术，蚊子腿大小的肉，不值得狮子老虎分神去吃。 “杰夫里在坦法做的不错，现在已经利用坦法星系的那座采气站搭建好了虚空工厂的模子，你们去了就在那里继续研究，记得给科学家双休，让他们到地上放假休息，不能太累着了。” 陈洛被李斌这通话说傻了，他在速子科技乃至其他巨企，见到的领导和上级个个都是恨不得团队7x24小时在线工作，咖啡因兴奋剂发得跟饮料一样勤快，这个项目还没完，新的项目就已经开始排期，一年只有2天年假，跟他们比，李斌这个大老板已经不是人性，而是堪称仁慈了。 他感动地点头：“诶！我这就跟他们说！” “嗯，辛苦你们了……哦对了。”李斌说着叫住要离开的陈洛，“顺带项目奖金给大伙结了，按12薪发放，你走个流程写申请给我批，然后找造船厂财务领钱。” 上辈子项目赚大发了的程序员的年终动辄24薪、36薪，区区12薪确实不算多。 这上百号人李斌得掏出去小一万星币，但这是值得。造船厂自己的产能有限，但不代表李斌没有别的生财门路，他计划把雷精灵级的生产技术授权给新玛格欧斯、康达之巢和卢德教会，让这两个地方也生产并且销售雷精灵级，第一年的授权收入就能覆盖研发费用和奖金。这还只是一艘船的授权收入，等到后面的雷精灵ii，雷精灵pro、雷精灵max陆续出来，还能再度授权。 再说授权给其他生产商的技术，肯定会阉割的，只有造船厂这边能买到6项改装的雷精灵级，其他地方只能买到4项改装的船，既然产能有限，那就搞饥饿营销。 李斌想着，找来妹妹李姝开始布置雷精灵级的销售事宜，他侃侃而谈道： “先让杜亚和康志仇生产一批飞船压着不发售，等到全息小说上映了，你联系一下柯宁那边在网上炒作话题，再联系康志仇组建一支纯雷精灵级的海盗小队，船员都要优中选优，挑几家公司追着咬，柯宁那边的工作室配合着炒作，全息小说和软广互相成就。” “哦对了，有一家公司叫莱伯斯通用公司，跟我们家有仇，委托康志仇遇到了争取打得只剩一条船回去报信，帮咱们出出气。” “然后再让新玛格欧斯空间站也组一支纯雷精灵级的巡逻队，让康志仇送一批小海盗给他们刷战绩，白道黑道都要刷，这才称得上健康。” 李姝嗯嗯嗯地点头记录着，听到两边刷她疑惑地抬起头：“哥，这两家是盟友关系啊，这么刷外面会知道的。” 李斌点了点妹妹的额头，莞尔道：“巨企知道，你我知道，行星总督知道，其他人上哪儿知道去？他们连为什么速子科技要打康达之巢都不明白，信息被巨企管制得死死的，每个人都生活在信息茧房里出不去，看的是巨企想让他们看到的。” “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拉着柯宁来做这笔买卖，仅仅是为了软广嘛？当然不是，他是奥本海默工作室的继承人，奥本海默工作室是西风星系支柱产业全息小说的的行业规则制定者之一，而西风星系是英仙座联盟的一份子，四舍五入，柯宁也是巨企生态的一员。” “他一张嘴，英仙座联盟里多多少少都要看在他家族的面子上由着他闹腾，广告才能打出去，不然巨企一个撤热搜，一个关键词封锁，多少法子都使不出来的。” “人人嘴里都沾着奶油沫子，嘴里吃着我割的肉，这蛋糕咱们家才能安稳吃下去。卢德教会那边现在先不求普奇主教，等一下批的木精灵级研发成功，就委托他走宗教的路子宣发，咱们前两批多让着利润，等企业名声打出去，后续的改装舰买卖才能做起来。” 李姝听着大哥讲通宣发方案的关节，一时间醍醐灌顶，过去她一直代表大哥联系诸家，花了不少钱，获了不少利，合作共赢的方法早已学会，但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听闻李斌一通指点，几年的实践化为经验，颇有茅塞顿开之感。 她露出由衷的获得知识的笑容，兴奋地点头：“那我现在就去找人写方案！” 说完李姝踢踏欢快的步子跑远，从车间和流水线顶上的镂空合金过道里跑过，像一只撒了欢的兔子。 第250章 叛旗(上) 星历210年6月30日，埃尔非熔岩星球罕见积起了大团阴云，酸雨在云层中酝酿，大有愈演愈烈的趋势，严重影响了5座冷凝岛上的矿业基地的生产。 当地的老劳工信誓旦旦地跟新人发誓，说这酸雨不同寻常，一旦落下，不出2个小时就能把防护服腐蚀穿，即便是工程车也扛不住一天。 在地表有资产的矿主们焦虑极了，这么大范围的酸雨，大型采矿设备和采矿车、工程车可不好找转移的地方。而若是跑太远，如此范围的酸雨过后，势必会形成一片面积巨大，资源丰富的冷凝岛甚至冷凝陆地。 没人舍得这时候离开。 “给总督发报，让太空发射降雨弹提前把云破了吧！等雨再大点，设备会扛不住的！”有人提议。 于是矿主们立刻乱哄哄地下命令，有的让地表的工人紧急给设备多补几层漆，再蒙上防护布，有的则开始打电话串联请愿。 大范围酸雨在埃尔非数百年的历史里并不算罕见，熔岩星球气象变化受火山影响极大，水汽蒸腾在大气层里，难以预测。 只是地表的埃尔非人人被酸蚀气体、高温、酸雨和工业意外摧残，人均寿命不超过38岁，迭代太快，很少有人能亲身经历几次，这才造成了恐慌。 这事儿原本需要总督府和工业综合合体协会一起扯皮商量一阵才能决定，但这次总督府的响应速度极快，莎娃总督接到情报后照例通知了协会，接着便下令派出守护舰队中的一艘巡洋舰，明发命令要求船长更换降雨导弹，在轨道投射布雨。 协会那边慌乱了一阵，待查清是阴云笼罩的几座冷凝岛上有总督注资的产业后便安稳下来，只是派人盯着导弹槽更换，确认那艘巡洋舰确实是更换了降雨弹而非作战弹药。 【自由意志号】（窄头鲨级巡洋舰，参数参看段评）迅速从军事空港起飞，慢悠悠地离开空间站，开始逆着行星自转方向飞行，摆出一副要跟阴云相向而行的架势。 然后她舰头一转，切入高速巡航模式，丝滑地朝着悬于埃尔非星球附近的李氏第一造船厂飞去。 造船厂前方船厂，所有护卫舰维修工作已尽数暂停，李斌带着精锐工人，在拉长的警笛和转圈的红色警报灯里站在港口里。 船厂所有大型龙门架全数推进港口，工头按着喉部的通讯器，对自己的组员谩骂催促，磁力靴与港口合金地板撞在一起，在数百人急匆匆的步子里踩踏与机械运晃动着地板，把夹缝里的尘埃震荡出来。尘埃升腾，在人小腿位置聚集成云，让来往的工人好似奔跑在天庭。 与聚拢在港口的工人不同，武装水手和陆战队则挂在岩壁上，靠着磁力靴吸附在钉入岩层的合金板材上，借着岩石掩藏自己的身影。 李厂振倒悬在穹顶，大跨步在尽数桁架和合金钉上跳跃，一个鹞子翻身，笨重的动力甲在他的操作下好似武神一般灵活，越过穹顶与地板空间的中线，他激活磁力靴，手在龙门架上一推，借着两股力迅速完成从倒挂到落地的过程。 随着砰的一声，李厂振砸开升腾的灰尘云，扯出数据线接入李斌的船长服：“哥，都妥了。娱乐港口那边来玩的大人物都上船去卢德教会了，科学团队也混在船上走了。姐姐则去了新玛格欧斯，杜亚先生会帮忙把她护送到坦法。” 李斌冲老弟颔首表示他做得很好，然后叹了口气：“总督的计划真是变得太快了，看见埃尔非行星有超大云层堆积就临时改变计划，别说我没准备，石英社那群间谍也不可能想到，协会那边就更别提了，这就是多人议会的弊病，聪明人能想通，但说服其他人需要时间。” 李斌看着肉眼已经能隐约看见轮廓的自由意志号，举起右拳砸在左手掌心：“大争之世，只能有一个声音，不然就会落得工业综合合体协会的下场，明明有间谍有准备，最后却因为扯皮失了先机。” 说到这里，李斌举起右手，收到信号的造船厂中控立刻广播信号，随着轨道列车驶入港口码头，工人们开始吊装列车货箱里的导弹。 这些导弹体积太大，每两枚就要占据一节车厢，靠着岩壁的上下两条轨道交通同时开工，工人们先是船上工业外骨骼，给自己打上药剂，开始拉动吊链往太空集装箱里装。 总督消息来得太急，他们之前压根就没做准备，只能匆匆上马。 而龙门吊则吊住炮塔，数道机械臂撑起工人，在港口组装导弹、鱼雷发射器。 “李老板，我们赶时间，最快多久能完工？” 邦恰列夫的声音在频道里响起，他紧张地说话都哆嗦了，语气却极其欢快。苦熬十几年，他终于有机会施展抱负，驾驶巡洋舰作战。而不是一日日地在巡逻队里开着驱逐舰打海盗、查走私、收贿赂。 李斌没好气道：“早tm干嘛去了？临时把导弹发射器组装任务甩给我们，你知道老子从昨天开始调度运输船找借口买矿石偷渡这批发射器费了多少功夫？” “嘿嘿，大伙都知道您的能耐，您就别谦虚了。咱们赶紧地吧，晚了总督的大业可就耽搁了。” 李斌冷哼道：“耽搁不了，你当我之前在铬合金俱乐部挨个找人谈话是摆设么？我的武装水手此时就在埃尔非空间站，配合当地的工人和技师，足够扰乱治安构筑街垒了。巨企狗想要去增援军事港口，等明年吧！” 埃尔非空间站，军事港口外的军民两用仓储区，老独眼背着手看着眼前的6人，身后悬挂着埃尔非的巨大旗帜，而在这旗帜之上，则是稍小一些的金鹰踏地球公司合金logo。 老独眼被动力甲罩着，只露出脑袋，头盔放在案头，他语气低沉，声音像是钢刀从锈铁上划过，带着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冷： “这么多年来，这是我找到的最好的一条路了，跟着这位走，我们有希望实现抱负。” 一个面容苍老，透着股子衰败味道的女人坐在轮椅上，昏昏沉沉地说：“还年轻的都在观望，只有我们几个老骨头等不了了才来的。队长，我们年纪不小了，您最好是玩真的。” 老独眼神色肃穆：“我今年61了，也没几年活头，我若是说假话，岂不是自己找死？小诸葛你不必再试探我，船长绝对是最值得辅佐效忠的对象。英仙座星域战乱不停，无数人枉死于巨企攻伐。” “这些巨企没一个是为了统一而战，全是为了tmd市场、份额、专利、技术和更高效的压榨动用武力。速子科技和英仙座联盟甚至为了卖货只破坏不经营，不消灭这些毒瘤，英仙座星域永无宁日。” 诸葛魄耷拉着眼睑：“我太老啦队长，你的话已经没法让我热血沸腾了，我来一是看在战友的情分上帮忙，二是想死得轰轰烈烈。” 这群人都是英仙座联盟从生育工厂里选拔的战士，理所当然地，他们都有基因锁，不幸的是，这里的七个人最小的已经53岁，最大的诸葛魄已经逼近65岁激活基因锁的大关。 诸葛魄年龄比老独眼还大半岁，她原本的军职是特战队技术侦查员，专门辅助特战小队深入敌后攻破防火墙和骇入监控设备。为了保证大脑的清醒，减少麻醉品对脑部的影响，她只接受了脑机接口改造便于骇入，和老独眼等人用大量义肢替换掉衰老身体器官不同，她全身97%都是肉体。 当年为了退役，这些人都被巨企狠咬了一口，交出去不少钱。 这些年为了生计，她接了不少骇入的活，年老后为了维持身体机能花的钱，已经超过了她的赚钱能力，她的存款愈发拮据，这辈子只靠自己和战友接济，是凑不齐一次性完成摘下大脑装进完全化义体的高昂费用的。 是以多年遭受的战争创伤和不能接受义肢改造的限制，让这位历战老兵如今不得不借助轮椅活动。 她已经山穷水尽。 第251章 叛旗(下) 军民两用仓库里，老独眼抿着嘴不说话，他因为年龄问题被李斌告知过基因疗法的事情。 李斌这么做一来是老独眼已经验证了自己的忠诚，二则是他眼瞅着就要过65岁最佳治疗时间，老独眼昔日还活着的大龄战友过年龄后都开始快速死去，老独眼有些急，想在死前看到统一的曙光，告知他此事也是为了稳定他的情绪。当然，这事儿是经过伊莎点头的。 但老独眼知道船长有办法，他不能说，他相信自己的战友，但他不能辜负船长的信任，船长没点头之前，他一定守口如瓶。 因此老独眼没有多说，只是看向另外五人：“你们呢？也放弃了当初的宏愿？” 五人沉默着，十几秒后，顶着一头莫西干黄毛，眉角有道疤的中年模样的男人忍不住张嘴，他焦躁道：“队长您就别跟我们树立战斗理想，讲述人生价值了。我实话说了吧，大伙真不是怕死，是怕死的窝囊。” 这人叫大力·普洛斯，是以前老独眼手下的资深爆破手，他抓着鸡冠一样的头发说： “现在我们一群老弱病残，一个个身上都有慢性病，人体器官买不起，义肢器官更没钱，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小诸葛连tm路都走不动了，她还能有什么理想，她之前跟我说自个儿甚至都想死！” “其实召集大伙这事儿不止您做过，在萨拉曼卡当保安队长的波本也叫过我们，但您瞧有人鸟他么？” “可您一张嘴，我们这群残废不就还是来了？这还不能证明我们的决心么？” 其他人不说话，时间摧毁了他们的激情，就像燃尽的柴火，只在眼睛里剩下点点余烬。 老独眼点点头，船长已经给了机会，他要带领这帮老家伙做出一番事业，证明价值和忠诚，等到自家的殖民地初步建成，就能把大伙治好。 他相信大力的话，这些人是被肌体衰老困扰，若是让他们恢复精力和力气，让他们过上吃好喝好艹好的日子，这些狗种就会跟船长广播站里描绘的那些维京勇士一样纵情声色，然后为大业慷慨赴死。 “那好，全体都有……”老独眼深吸一口气，“通知所有武装水手，5分钟后开始动作，本次行动代号【叛旗】。” “早tm该干了，队长再说下去，真怕我没稳住睡死在这儿。” “也不知道我这把老骨头，还能不能破译巨企走狗的安全网络。” “诶，我吹箭哪儿去了？” 6人嘀嘀咕咕地离开转入其他仓库，仓库里是成群结队沉默的武装水手。这些人被老独眼精心调教了好几年，个个经验丰富身体强壮，隔着动力甲都能感受到他们身上旺盛的气血。 6名老人看着这些挂着寰宇联合标志，沉默着整理装备的年轻人，那熟悉的动作、熟悉的气氛让他们恍惚间回到了几十年前。 空间站叛乱的苗头最先从工厂区升起，厂区黑帮老早就得到了李斌的招呼，他们在武装水手的指挥下召集起所有工人，这些人对寰宇联合和李斌已经产生了近乎盲从的信任。 他们装作上工的模样走进厂区那些石英社社员开办的厂里，依次领取那些藏在矿堆里的武器，迅速穿戴好作战服、战术盾牌、炸药和气枪。 接着工人们派出代表前往中立的个体厂主办公室，先好言相劝，不听话的则开始威胁，那些工厂主看着门外举起盾牌利用矿车搭建的街垒，一个个满头是汗被迫答应让工人进驻他们的厂区。 “请您放心，事后您还是这里的主人，我们只是要在工厂布置防御。”阿曼达的老爹钱勒举起帽子致意道。 工厂主抖着满身肥肉，喃喃自语：“鬼才信你说的话，你们要真只抢东西就算好的了，反正我买了保险，能赔2/3，剩下的就当老子的买命钱，亏了就亏了。” 钱勒走出厂主办公室，冲工厂保安队队长亮出厂主签字画押的许可，立刻便有手下接过不甘心的保安队的武器，接管了整座工厂。 钱勒拍了拍保安队长挂满勋章的胸口：“您放心，我们绝不会摧毁这里的生产设施，若是要用化学原料也会花钱买……毕竟我们不是暴民，工厂区的工人都不会拿自己的光明前途开玩笑。” 李斌对工厂区所有黑帮家族和工人发了承诺，只要协助他控制整个工厂区甚至打出去，事后论功行赏绝不吝啬，新殖民地的广袤耕地、免税政策、甚至寰宇联合正式员工的名额，乃至舰队船员的名额，都可以赏！ 有这些承诺在前，谁还惦记那一太空集装箱1星币的矿石，和大得得用飞船才能装下的工厂设备？ 你有命偷，你有命带走么？耽搁了李斌老爷的生意，就是耽搁大伙的前程！你看你街坊邻居弄不弄死你就完了。 再说，这不是还有近一半工业综合合体协会的厂子可以拆么？寰宇联合还专门找石英社带来了拆迁用的重型机械，外快人人都有，只要你肯争先！ 钱勒叼着烟，冲进人群里，举起旗杆，被换气扇卷动的是英仙座联盟的旗帜，旗帜正反面都被打了大大的x，钱勒开始喊话，唾沫和烟灰吐得到处都是： “老少爷们，李斌老爷发的成品粮，可都吃了？！” “吃了！”工人们叫嚷起来。 “都吃饱了！？” “吃饱了！”工人们叫得更起劲了，李斌给石英社分配了许多任务，负责食品业务的社员这段日子打着输送营养膏的名义，偷偷往工厂区送了不少成品粮，让这些苦命人吃上了中产才能吃的天然粮食。 “武器都发了？” “发咯！”工人们抬手，亮出战术盾牌和枪械，用枪托敲打着盾牌，噼里啪啦一阵响，热闹极了。 钱勒咽掉掉进嘴里的烟灰，咧开嘴笑起来：“干完这一票，天天吃成品粮，咱再也不用吃傻逼蟑螂和营养膏！举起叛旗，给我干爆协会的厂子！” 他挥舞着旗杆，叛旗在人群中高高飘扬，人群里有人举手用扩音器放出提前录制好的李斌的声音： “我是李斌，我以寰宇联合公司ceo的名义发布悬赏，第一个攻破敌人工厂的队伍，保证录取成为公司员工。第一个打开工厂大门投降的保安队，也保证一律录取成为公司员工，如若牺牲，严格按照遗嘱发放抚恤金。我李斌一口唾沫一个钉子，向来说到做到！” “造反嘞！”工人听到李斌的承诺，轰然炸锅，各自跟着武装水手朝目标跑去。 几名武装水手扛起火箭筒朝敌人的厂子发炮炸门，拖着烟雾闪烁着尾焰的火箭，就是挤在人群中的工人最好的指南针。 远处的特乐福矿石精炼厂里，保安副队长一枪毙掉身为厂主忠狗的队长，冲手下们喊起来：“我早就是寰宇联合的人了，大伙想活命的，想发财的，想要好前程的，跟我开门！” 保安队们闻言立刻动起来，他们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寰宇联合的名头有多响大家伙都是知道了，身边不乏穷困潦倒的工人被聘用后回来成了有钱人的例子，如今李斌放话投降就录取，这谁还忍得住？ 当保安队一年到头挣那5星币，还不够人船员基本工资！ 这吊工作谁爱干谁干！ 他们乱而有序地关闭摄像头，拆掉自动化防御阵地的供电总线，杀死胆敢挡路的一切敌人，在打开闸门的电门后，看着涌进来的疯狂工人，保安们立刻脱下身上的制服，抄起电击枪和气枪，率先朝着厂主办公室冲去。 率先投降能保证进公司，那我要是成为率先攻占工厂的队伍的一份子，两份功劳加在一起，岂不是有望成为船员？ 这买卖，做得！ 第252章 内讧 工厂区造反是最顺利的，这里是李斌的征兵点，在总督有意纵容下，他于工厂区的威望甚至比大家日日挂在嘴边，口说相信实则不知道信不信的卢德圣人还大。 再加上利用石英社打通了食物、武器、地图和敌人数据，不到2个小时，工厂区那些个隶属于协会的工厂尽数被攻占，其中超过7成都是厂里上工的工人配合早有投降心思的保安队合伙，或设计坑杀、或强行突破打杀了厂主死忠后开门迎造反军。 这些厂主大都不在工厂常住，他们在居民区都有宅子，不是特殊情况是不会到条件恶劣的工厂区来的。 事实上工业综合合体协会很早就知道李斌在工人中有巨大的影响力，但以往他们是不以为然，在背靠巨企的他们看来，一群蝼蚁凑在一起也咬不死巨龙。随着总督和协会关系愈发僵化，战争阴云笼罩埃尔非时，这些人才开始转变思路，倾听手下军人的意见，渐渐意识到李斌的威胁。 其他的什么扰乱秩序、破坏空间站都在其次，这些人最重视的，还是工人破坏工厂，摧毁机械影响战后的生产和外贸工作。于是刺杀失败后，工业综合合体协会几次派人接触李斌，想要修复关系，都被李斌用‘害怕线下见面被你们弄死’为由搪塞过去。 线上交流倒是一直在进行，李斌收了协会不少好处，协会不但把侵吞的那座李家精炼厂的股份还给了李斌，还额外送了好几万星币和数座港口仓库。 对此李斌照单全收，精炼厂转手借着买矿的名义偷运军火和成品粮，港口仓库则用来安置派遣的武装水手，李斌表面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跟协会谈条件，狮子大开口索要战后的利益，看上去倒真像有倒戈的样子，私底下各路人马汇聚一堂，就等着举起叛旗这么一天，给协会来一记狠的。 看着最后一座导弹发射器安装完成，李斌冲邦恰列夫笑道：“也不知道是不是小心眼的缘故，我这人素来记性好，咱们家苦日子过了十几年，这账一直想找人算，便宜爹妈算一份，协会算一份。” “没想到便宜爹妈当年被抓走抵债后，真的在外星矿区里累死了，我这账就只能跟协会算咯……可笑这群脑满肠肥的蠢货还以为把厂子还回来是表现诚意，这群人真是做生意做上头了，连恩仇都分不清楚，这不是打我的脸催着我复仇么。” 邦恰列夫闻言讪讪着不搭话，心说那也是你李斌性子老派守旧，看重家庭，换其他人来，家传的厂子失而复得，白捡一笔钱还能巴结上巨企，这生意早成了。 就在两人闲聊间，随着刺耳的滴声响起，红色警报切换为橙色，标志着自由意志号武器槽换装完毕，拆下来的降雨弹和掩人耳目的小槽导弹发射器胡乱扔在港口，工人们顾不上收拾，直接喊来龙门吊和叉车把这些玩意儿推进太空丢掉！ “清空港口，清空港口！紧急维修机械都推上来，准备战场维修作业！”没有空气的露天港口，工头的声音通过电磁波在一个个头盔间跳跃，触碰到工人的防护服后，这些电磁便转化为粗糙的、骂骂咧咧的话语，给忙碌的工人们指引行动方向。 邦恰列夫一拍脑门：“对不住了李老板，我这儿得开工了，等仗打完了，我可得好好逛逛娱乐港口，听说那儿比铬合金俱乐部还好呢，军队里的社员们早就想去见识见识花花世界了。” 他说着吉祥话，等到李斌扔出轻飘飘一句“好说”后，便如得了命令的猎犬，立刻窜进接驳舱道，在李斌身边伏低做小的邦恰列夫上了船，此时威风起来，四处下令催促舰队。 而李斌则布置完现场后，给驻守造船厂的护卫舰队发布命令： “我从废船墓地带回了不少船，一部分护送工业舰队去了坦法，但锤头级是一艘都没送去，只在核心舰队留了2艘，剩余4艘都编入船厂的护卫舰队里了，这股力量不算弱，除了卡泽隆的舰队星系里再无对手，我现在要带主力去埃尔非帮场子，船厂的安防交给你们，别出岔子。” “yesmander！”负责指挥护卫舰队的瓦哈卜行礼，声音扯得老高。 说完李斌便乘坐悬浮车离开造船厂，从公司专属港口登上开明兽号，伊莎早已在舰桥准备就绪，立刻下令：“核心舰队立刻出港，与自由意志号汇合，高速巡航模式下预计3个小时抵达埃尔非。” 这次行动过于匆忙，按照原本的计划，李斌的核心舰队会提前开赴埃尔非封锁军事港口，总督的人会和协会争夺空间站控制权，军港里效忠总督的人马会提前打开军港大门迎接老独眼率领的武装水手，一起压制协会派军人。 若是军港这边的战事不利，核心舰队会直接出手，拼着把整座军港炸上天的风险击沉协会派的两艘巡洋舰。 如今总督临时改变计划，固然抢占了先机，却也导致计划有了很大的破绽。首先是李氏第一造船厂距离埃尔非空间站来回有几个小时路程，自由意志号和开明兽号汇合固然让总督派的外部战斗力显著提升。 但也导致军港缺乏舰队封锁，协会派的军人在争夺军港之余，还能陆续让人登上驱逐舰和护卫舰离开，甚至是尝试带走协会派的巡洋舰。 老独眼的任务也从协助占领军港变成阻拦协会派的增援，毕竟自由意志号离港让军港里总督派的军人数量减少，现在去篡夺港口人数优势已经荡然无存了。 而空间站内部的骚乱也会因为计划变更和提前导致的准备不足进一步扩大。 总之莎娃总督兵行险着，优势劣势都很显著，在两艘巡洋舰抵达埃尔非之前，总督派总体力量是落入下风的，只靠着一手出其不意让协会措手不及，空间站内部的天平终归会慢慢向协会倾斜。 原本在协会看来剧情应当向这个方向发展的。 协会掌控的第二居民区一座偌大的豪宅内，协会成员们看着空间站立体投影此起彼伏的闪烁红点，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数百斤的胖女人阴恻恻地打量对面的窈窕女人：“张白洁，不是说放弃工厂区，私兵集中一处往军港去，只要抢下军港就大势已定么？” 张白洁蹬着60丹的灰丝，晃荡着手里的威士忌，贝齿扣着嘴唇，漂亮的脸扭曲到极点，她死死盯着投影里军港位置剧烈闪烁的红点，丝毫不在意洁丽卡那头胖猪的嘲讽。 洁丽卡抖着肉山一样的肥脸，绿豆大的眼珠冒着精光：“你莫不是莎娃那个婊子安插在协会的间谍？为了你的狗屁计划，大伙的厂子可都撂了不管，去军港送死去了！” “吵死了。”张白洁修长有型的灰丝腿交叠，喃喃自语。 洁丽卡瞪眼：“你叽叽咕咕说什么呢？” “我说你tmd吵死了！”张白洁把酒杯往桌上一掼，拍案而起，愤愤道，“你心里只惦记你那b工厂，这一仗败了大伙都要破产，赢了我们就成为埃尔非主人了，还张嘴工厂闭嘴工厂，你弱智吗？” 她精心修剪的眉毛皱起，水晶耳环随着她剧烈的动作晃荡，张白洁怒视会议室里的所有人： “谁要是也跟这蠢猪一样只惦记眼前那点东西，就趁早滚蛋往工厂区填人命。埃尔非空间站的中控室现在打成一团分不出胜负，外面还有自由意志号和开明兽号近在咫尺，不趁机拿下军港把咱们的船开出去，毁掉莎娃在军港里的新旗帜号，难道要等着他们毁掉我们唯一自保的舰队吗？” “卡泽隆离我们可是有2天半实体宇宙航程的，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干等英仙座联盟出兵，等他们到了你我早就被挂在路灯上了！” 她滔滔不绝地说着，胸脯剧烈起伏，配上她精致的面容原本堪称一幅绝景，但现场的成员无人有心欣赏。 张白洁看向首座戴单片镜的老人：“杰凡先生，如果要追究我的方案受挫的过错，我无话可说，我可以立刻退出协会。但如果还要让我待在协会里，至少现在让洁丽卡这头只会计算星币和内斗的蠢猪闭上她的臭嘴。” 第253章 老兵逞威(上) 第二居民区，工业综合合体协会总部会议室，张白洁气愤地控诉着洁丽卡的愚蠢。 协会会长杰凡摘下单片镜擦拭着，等到张白洁发泄完怒火他才戴上单片镜，眨巴那双从年轻人身上移植来的，不同于自己衰老肉体的鲜活眼球开口： “张白洁的计划是经过协会投票选择的最佳方案，也符合ai的结论，她必然不是间谍，洁丽卡你方才的话属于诬告。” 洁丽卡闷闷撇嘴，低下头。 “但洁丽卡也不是在内斗，她只是关心则乱，毕竟工业综合合体协会的立身根本就是工厂和行业垄断地位，就像人的两条腿，现在我们失去了工厂，如果不将其夺回，卡泽隆交付的生产任务我们就无法按时完成，巨企的信任获取不易，失去却很简单，洁丽卡是出于关心大家的事业。” 杰凡又道，洁丽卡闻言嘴巴立刻翘起来，连连点头。 张白洁冷笑起来，她跟洁丽卡斗了几十年，这肥猪脑子里要是真能想到大局，就不会被自己一直压制，从一个干巴巴的蠢货焦虑得顿顿胡吃海喝生生吃成一头猪了。 但毕竟是会长发话，她也就闭上嘴不再追究。 杰凡说着站起来：“如果说张白洁的计划没问题，那么此战受挫的祸首就在我，是我当时主张刺杀李斌向巨企表忠心的，刺杀不成反而将李斌彻底推向了莎娃，虽然事后我们送了很多礼给他，他也照单全收，但现在看来全是他在演戏。” “这是我的失职，我为我鲁莽的行动造成大家财产损失表示深刻的歉意。” 他说着鞠躬，所有人都跟着站起来，纷纷开口安慰起会长来。 然后杰凡打直腰杆，猛捶桌面，让所有人闭嘴，他举起被砸的发青泛肿的拳头，铿锵道： “从前线发来的消息可以确认，拦在我们的私兵和军港之间的部队打着寰宇联合的旗帜，李斌深度参与了莎娃总督的叛乱行动，这是对卡泽隆的背叛，突勒星系主权归属英仙座联盟，巨企的名誉不容有损。大军将很快抵达这里，给叛徒降下审判。” “诸位，当此之时，我们应当精诚合作，摒弃杂念，全心全意为巨企做事，还请大家积极发挥力量，尽快突破军港！” ----------------- 埃尔非军事港口外，军民两用仓库区，战争的痕迹并未给这些由合金铸造的仓库留下太多痕迹，只是表层的漆被流弹刮花，但很快爆炸的黑灰和阵亡士兵从伤口喷出的血又迅速将划痕掩盖上。 这里的空气流动混乱，上一秒还是逆风，一枚炸弹炸开后又变成了顺风。 晶莹的血珠大大小小，像是遥远的血色星辰一般被气流推搡来去，撞碎在舱壁上、撞碎在士兵的动力甲上、撞碎在僵硬的尸体身上、撞碎在打出【军民两用仓库，安全有保障，盖尔保险公司担保理赔】广告的全息投影发射器上，溅出放射状血花。 仓库之间原本宽敞的舱道被大小合金板和箱子堆砌的立体街垒挡着，协会各家的私兵几次尝试突破都被老独眼带人打了回去。老独眼自己就是特战队突破手出身，还是英仙座联盟的前正规军，突破技巧比谁都熟，闭着眼都能知道这群私兵要干什么。 他脚下是被焊枪掀开的合金地板，里面是一段被锯开通风管道，几具私兵尸体脖子被射钉枪扎穿钉在管道里，血水都没流几滴。 太空舱内战，尤其是无重力环境攻防讲究立体机动，上下左右皆可落脚，如果还是像地表一样只在脚下布置防御阵线，结果只能是被人从头顶快速突破。 因此老独眼设置的街垒错综复杂，硬是将其造成了立体的战壕模样，这些街垒有的高有的低，从舱道一端看过去，这些沿着方形舱道延伸的街垒好似无数排牙齿正在合拢，压根看不到对面。 “妈的，寰宇联合成立都不到5年，怎么能养出这么难缠的水手？打仗的本事都快赶上巨企正规军了！” 协会私军前线指挥部里，担任临时统帅的斯宾塞大发雷霆，他是正儿八经的英仙座联盟在职军人，今年39岁，被巨企安排来为协会会长服务。他看着伤亡数字，不由地长吁短叹。 这时指挥部里的通讯员开始转呈命令：“报告指挥员，协会又在催了，命令我们3个小时内突破封锁挺入军港。” 类似的消息他已经听了不下数十遍了，珍贵的窗口期本来就短，他的压力很大，上面又催得紧，可敌人阵地用的是合金堆砌的，手里这些个实弹枪和小炸弹哪里能清理得干净？ 难不成集中力量打穿一条舱道，然后全军压上去？那恐怕寰宇联合的指挥笑嘻了，直接放开舱道让私军走，然后半道而击，拦腰打断私军封锁他们，再一个劲儿扔炸弹把所有人炸死！ “敌人准备充分，早早就封锁了舱道修筑防御阵地，自古进攻就比防守难，这种阵地，我只有这些武器，你叫我怎么3小时突破！”他发起火来。 通讯员畏惧地后退一步，然后道：“协会已经解除了禁令，正从各地库房抽调重型武器过来，杰凡老爷说很快就有机甲和坦克能抵达前线。” “真的嘛，那可太好了！”斯宾塞一张哭脸瞬间变成笑脸，仿佛天生就学会了川剧变脸一般，他摩拳擦掌打开全息投影规划线路，嘴里嘟囔： “只要有重型武器，我保管1个小时淌平这片仓库区！” 半个小时后，斯宾塞麻木地站在指挥部，对各战线的信号充耳不闻，他麻木地看向通讯员发问： “协会承诺的重型武器呢？” 通讯员尴尬地放下耳机：“他们，他们说空间站到处都在暴乱，暴民已经攻陷了工厂区和三处港口，商业区和居民区也有大量暴民，现在交通堵塞，主干道到处是遗弃的悬浮车和暴民构筑的街垒，运输车队被卡在路上了。” “为什么不用飞船运输？”斯宾塞追问。 通讯员询问一番，舔着发干的嘴唇说：“港口的工人很多也参加了暴乱，剩余还在掌控的港口也不安全，叛党的舰船正在港口附近和协会的飞船交火，启用运输船很可能被击毁。” “一开始协会没有考虑过需要动用重型武器的局面，他们认为按照计划混乱可以快速平定，从保护巨企财产的角度考虑，从防止暴民抢夺仓库的角度考虑，空间站外侧仓库压根没有重型武器储备，正在从内部往外调，这需要时间。” “tmd！” 斯宾塞捶着桌子，无能狂怒地发泄情绪：“这仗打得到底是什么狗屎玩意儿！怎么能一点备用方案都不准备，就这么自信么！” 他怒骂着：“给车队发信，让他们就地组装机甲和坦克，碾碎所有障碍，全速朝我靠拢！再等下去咱们就都要成死人了！” 失去先机，又被敌人卡住了必救的区域，现在斯宾塞如鲠在喉。 除了这处港口，协会私兵联合效忠协会的军队还集中在两个方向，分别是空间站中控和总督府，三个方向任意一个能拿出结果，战局就有转机。 看上去好像很有机会，但斯宾塞嘴里满是苦涩，他深知另外两个方向莎娃总督一定集结了精兵，那些人的武器装备和战争激烈度一定会超过这边这群只靠着地形防守，空有丰富经验而无重型武器的武装水手的。 换言之，在另外两个方向打到空间站瘫痪之前，在站外两条巡洋舰抵达之前的珍贵窗口期里，只有自己这里是唯一的出路。 他闭上双眼，靠着椅背，一只手按住双眼，叹息起来：“让前线撤下来休整，伤残全部拖走，连带着医疗阵地一起撤走给重型武器腾位置。” “另外给所有战斗人员配发二级作战药剂和近战武器、火焰喷射器，让消防阵地做好准备。等到重型武器一到，立刻投入所有兵力！” 天知道这些重型武器多久能到，当窗口时间被交通耽搁，他这个前线指挥能做的，就只剩下梭哈一种选择了。 第254章 老兵逞威(中) 军民两用仓库区，寰宇联合指挥部。 诸葛魄低着头坐在轮椅上，密密麻麻的数据线好似一把由线管扎成的马尾挂在她的脖子后面，这位老人安静地坐在角落里，看上去垂头丧气，暮气沉沉，一副让人看了落泪的寂寥模样。 来往的武装水手见状无不侧目，一旁的老独眼倒是老神在在地抽烟，身边的负压吸入式烟灰缸里塞满了烟头。 诸葛魄的头豁地抬起，浑浊的眼睛闪烁起一丝精光，她明明没有动过，却精疲力尽地靠着轮椅，颤抖着抬了抬食指。老独眼见状摸出一支兴奋剂扎给她，娴熟有序地开始拔那些数据线。 等到线头都拔开，兴奋剂差不多开始生效，诸葛魄才匀出气：“我在对面的网络里蹲了一个点儿，摸到了对面的军事布置，队长你猜得没错，这群人撤下去真是在给重型武器挪位置。” “不算意外，人家在埃尔非经营这么多年，有几仓库重型武器私藏不算意外，寰宇联合毕竟被盯得紧，重型武器不好运进来。” 老独眼眼皮都不抬一下，拉起诸葛魄的手给她扎营养液。人脑通常消耗占全身的20%-30%，但对于诸葛魄这种将思维和意识潜入网络空间，用人脑去理解、破译、骇入计算机的特种骇客而言，这个数字会飙升到令人瞠目结舌的地步。 她的肉体一动不动，但思维已经不知道借着电磁波、管线跑了多远的距离。 两人说话间，桌上的全息投影放出数张敌人的进攻部署投影图，那是诸葛魄切断脑机接口与网络连接前传过去的资料。 她喘着气道：“重型机械自带算力矩阵，我手里没有足够的运算设备和肉鸡，没法在算力矩阵眼皮底下偷数据，所以拷贝了一部分就回来了。这些图只是对方目前的规划，后面肯定会根据我们的反应修改订正。” “另外我还在几条运输干道的监控里留了病毒，都是我这些年搜集的人之领时代的窃听病毒，只要不是直接与巨企的程序员对上，安全性是有保障的。病毒会定时往这边传输监控数据，虽然没法直接查看地面的营地，但能通过监控敌人力量的输入和输出。” 老独眼点头：“足够了，辛苦你了，好好休息吧。” ———————————— 工业综合合体协会私兵的营地是占了一座立体悬浮车停车场改来的，一层原本的医疗营地被撤销，取而代之的是5台装甲车和3台机甲。 3米高的坦克火炮口径达到惊人的180毫米，除了常规穿甲弹、高爆弹外，还能发射纳米酸蚀炮弹和其他稀奇古怪的炮弹，用以应对复杂的行星环境和对手。 而机甲更不用多说，这玩意儿在没有重力的太空环境里，能支持让驾驶员玩出宛如《叛逆的鲁鲁修》里的决战兵器一般的灵活花招。 总之在太空舱内战里，这两种玩意儿都是不折不扣的大杀器，稍有不慎就可能引发舱段火灾，最后把空间站付之一炬。毕竟空间站和飞船的核心结构是超合金，但为了节省材料和成本，舱段本身的强度并不高，气凝胶、碳纤维、高强度塑料才是主流。 这些玩意儿在炮弹下很难有厚实的合金的表现，因此常规情况下，它们是不能出动的。 但这不是叛乱了么。 斯宾塞对拢共8台重型武器并不满意，但通讯员汇报说另外两条战线挤出来了26台重型武器往这边运，受道路条件和暴民阻碍，剩余的18台最快也要在1个小时后才能抵达战场。 “妈的，不等了，等这些重型武器配齐，就准备去吃巡洋舰主炮去吧！” 斯宾塞骂着，开始下达作战指令：“按照作战计划执行，步兵大水漫灌，全线推进。集中重型武器优先打通一条舱道，再以这条舱道为核心辐射周边，必须保证7成路线都在我们手里，再将重型武器派去军港！” 斯宾塞如是布置着，心里也惴惴不安，重型武器牛逼是建立在地面上的，据协会通知说，军港里现在狗脑子都打出来了，两边的军人但凡抢下一条船，立刻出港不说，还要操炮往对方的阵地里扫射，死伤不知凡几。 “8台重型武器，也不知道顶不顶得住？” 无论他思虑如何，都不可以再等了，随着信号下发，诸部整顿完毕，配发了战斗药剂的私兵们扑入仓库区。随着药剂注射，体能强化、热血被心脏泵入大脑，高速流动的血液冲得人头脑发昏双目充血，这些人心里再无恐惧，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杀！ 穿甲弹轰鸣着发射，砸烂眼前的街垒。这些玩意儿没能击穿舰船合金板，但沛然的动力和爆炸却可以撕裂焊接点，合金在爆炸中化为夺命巨镰，无情地收割街垒后面的武装水手的生命。 老独眼果断下令撤退，将敌人主攻方向的水手撤下来。 斯宾塞则下令部队高速挺近，不必争夺每一条街垒，直接用重炮开道，炸烂挡路的一切阻碍，再由机甲打开仓库门，消灭一切活体。 私军指挥部，通讯员连珠炮似的汇报战况：“报告！主力部队已挺近舱道1/3，占领6座仓库，路上发现大量诡雷和穿甲火箭筒，仓库里也有发现军事部署痕迹。” “哼，倒是不新鲜，正面打不过想依托地形打游击。”斯宾塞咧嘴，“可惜啊，鄙人的任务不是歼灭战，不跟你玩咯……” 他昂声大喊：“通知前线指挥，仓库不搜了，派战斗工兵焊死仓库门，再往通风口扔催泪弹，不要跟敌人玩躲猫猫游戏，扫清障碍全力推进！” “yesmand！” 重型武器在手，私军推进速度堪称神速，一路上见不到活人，只有被机炮和炮弹炸烂的尸体和破损的公司旗帜，敌人肯定会想办法在最后一道防线布防，前线指挥已经下令，届时会让坦克排列在前，机甲利用机动性包抄，将敌人消灭在军港前！ “所有坦克都额外加装了舰船合金装甲，自己的大口径炮弹都打不穿，你们一台重型武器都没有，拿什么跟我们斗？”斯宾塞终于舒坦地坐下，开始让副官给自己泡咖啡。 等他举着蒸汽袅袅，香气怡人的咖啡，汤匙在棕色的咖啡中搅出漩涡准备品尝时，剧烈的晃动从脚下传来，颠簸让他无法稳住咖啡，咖啡液从杯中洒出，在指挥部拉出一条咖啡色的河。 “什么情况！？怎么回事！？”斯宾塞怒不可遏地质问通讯员，“赶紧问前线指挥，别跟我说部队遭遇炸药了，部队里可都装配了电子干扰班！有线炸药的侦查也是基本课！” 很快斯宾塞就得到了答案，但不是来自前线指挥的情报，而是一双肉眼获得的答案。 整片仓库区裂开棱角分明、由无数直线和折线组成的裂隙，这些裂隙彼此碰撞着，像是一万颗巨龙的牙齿彼此琢磨，又在琢磨中间隙越来越大！ 斯宾塞看到这一幕，脸刷的就白了：“这群疯子……” 第255章 老兵逞威(下) 舱壁动摇、仓库裂解，裂开的结构扯断线管电网管道、电线如狂龙飞舞，特高压电在满是金属结构的空间站里打出爆裂的霹雳！ 在如此煊赫的电流下，穿不穿动力甲都不妨碍人被瞬间打死，区别只是一个全熟一个焦炭罢了。等断电保护启动，线路里的余电耗尽，已经是十几秒以后了。 斯宾塞看着解体的仓库区，惊怒交加。 这压根就不是爆炸，这分明是仓库区的解体程序启动了！ tmd，现在空间站中控那边两拨人马争得热火朝天，哪里有闲工夫专门解体仓库区？总督也好，协会也罢，要的是完整的空间站，不到万不得已势必不会干出区块解体的事儿。 只可能是寰宇联合！ “他哪里来的权限？莫非……是骇客？寰宇联合有这本事？”斯宾塞看着特高压电在金属上噼里啪啦打出的电火花，百思不得其解。 老独眼抱着枪对眼前的惨烈景象视若无睹，空间站这种庞然大物就像一只八爪鱼，虽然有名为中控室的‘大脑’，但每个区块都是存在独立的控制中心的。 为了防止被特工破坏区块，这些中心都设置成自动化控制，在断网的情况下能自主监控本地局势，并使用相对于ai核心而言孱弱的ai控制。 诸葛魄身为跟老独眼一起征战数十年的老兵，空间站破坏任务执行过不少，其中不乏针对霸主和卢德教会这类巨企和大势力的行动，以往打的还是更重要的燃料区和工业模块，她从英仙座联盟那里学了不少针对性的骇入技能。 再加上自己搜集的人之领时代的病毒，丰富的经验和技巧，足以让她从登录空间站开始便缓慢骇入仓库区。 再加上叛旗竖起前总督还是名义上的埃尔非领袖，能给她提供不少便利，是以诸葛魄虽然年迈，脑力不如当年，破解仓库区的控制中心，根据局势提前下病毒设置解体倒计时，然后抽身离开断网运行并没废太多精力。 老独眼拨通通讯：“大力，开始吧。” 指挥室里，大力·普洛斯摩拳擦掌，桀桀怪笑：“早就等着了！” 他按动开关，增强信号打入解体的仓库区，私兵们刚被特高压电打得四散躲避，又在解体交错如工业齿轮咬合的破碎中亡命逃跑，哪里还顾得上电子干扰，这道信号毫无迟滞地打进来，激活了早已准备好的炸药。 于是接二连三的小型爆炸开始，进一步打乱了仓库区的结构。 带着英仙座联盟标志机甲踩着一块仓库构件逃跑，却被突然产生的爆炸推来的巨大构件当面横压过来，这些精密高妙的器械在如山崩一般的巨大结构面前毫无作用，颓然地被压倒碾碎，留下四溅的金属残片，将路过逃命的私兵透成筛子。 不过他们死得倒快，反而少了许多折磨，还有许多人是被绞在一起的构件、合金咬住肢体或半个身子，一点点被拖进合金漩涡里，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吞噬殆尽。 更有坦克里的乘员，被构件夹住，靠着坦克自身和附加装甲的坚韧一时不死，但舱门和逃生门都打不开，只能憋屈等死了。坦克兵徒劳地发射纳米酸蚀炮弹，昏黄的纳米群不分敌我地啃食合金，最后将这些昏头的大兵一起吃掉，只剩下凄厉的惨叫在频道里回荡。 大力的任务很简单，进一步搅乱解体区域的构件，让这些无法捉摸的混乱进一步扩散，构建一条死亡地带，将所有重型武器打散，并隔绝协会的进一步援兵！ 可这效果也太好了，斯宾塞被协会催促着孤注一掷，把主力尽数撒出去，反而配合了老独眼的计划。 在这场解体和爆炸里，九成的私兵都陷入其中，不是死了就是正在死，只有少数把守仓库没有太过深入的私兵及时逃走，此时也跌坐在大本营，茫然地看着金属乱流，浑身汗津津，双眼无神大脑放空，不知道该怎么办。 怎么办？斯宾塞咬得嘴唇冒血，再组织人手冲进去？开什么玩笑！ 且不说人数不够，就算够，这些刚从大难里劫后余生的人，哪里肯再回去？再说一个区块解体制造的死亡地带，又怎么是一群大头兵能打通的？ 难道要他们拿手里的炸弹和枪，去打断那些十几米高的构件？ 这玩意儿得派维修平台和舰队，把空间站从外部打开，一块块取出来才行！ “妈的，不是自己的东西，毁起来不心疼是吧。”他说着话，血水染得白牙泛红。 李斌自然是不心疼的，为了安置自己的人，这段仓库区的无关人士早就被清空，现在赶来的都是敌人，杀敌要什么心理负担？若是总督让李斌深入工厂区、商业区、居民区作战。他可能还要顾及下伤及无辜，做财产保护，搞搞战后人道主义。 但在这儿么……越乱越好。只要能赢，总督不但不会怪罪李斌，还要夸他有能力有决断哩！ 眼看着已经打爆了协会私兵的胆子，老独眼便不再浪费时间，招呼手下聚拢，开始修建防线封锁军港出口。 “动作要快！解体虽然只限于军民两用仓库区，但其他区块被构件反复撞击还是会出现损毁，趁着这段舱道备用电源还有储备，赶紧把工业设备展开，都作业起来！” 诸葛魄打完吊针，休息了一阵恢复了点精力，接过了指挥任务，开始汇总各部消息调度。 这不是要进攻军港，李斌可舍不得把自己精心培养的武装水手尽数为总督的所谓大业牺牲，这是在自保，防止军港里的协会派军人见势不妙想从空间站离开，到那时这边肯定有场仗要打，没有街垒和防御，许多人会白白牺牲。 老独眼一脚踹在焊错的水手屁股上，喝骂道：“你焊工手艺是跟老鼠学的？越焊缺口越大，这是给你自个儿焊的，这么整不是一发炸弹挡板就给炸飞了？” “咱们好容易干赢了协会的人，一百步都走了九十步了，你莫不是想死在最后十步上？” 那水手尴尬地站起来，嘴唇嗫嚅：“水手长，俺，俺手艺潮，这技术一直没到家，以前是组里的兄弟帮俺焊的。” “那你兄弟呢？” “死了，被机炮打烂了。” 老独眼抿着嘴，一把抢过水手的焊枪：“滚去拉合金板。” 说完自个儿蹲下开始帮着焊，那水手怔怔地看着水手长，咬着嘴唇转身跑开。 而在军港外围，寰宇联合主力舰队的先头部队已经抵达，朱进驾驶着猎豹号，身后跟着三艘锤头级驱逐舰，正在追猎从军港起飞，不在友军识别码中的埃尔非飞船。 舰队里航母则忙不迭地起飞战机，穿过军港彼此交火的港口炮台，朝着协会的那艘巡洋舰的接驳舱道疯狂扫射，誓要让这艘船凑不齐起航的最低人数，把这艘船死死压在军港里。 第256章 各方云动 老独眼手握李斌财大气粗兼精心培养的武装水手，麾下还有数名掌握着独到技艺的老兵帮助，打的对手也是精挑细选的，这一仗能赢并不出奇，输了才该抹脖子。 但其他地方可就没这么容易了，空间站中控那边战争已经白热化，随着寰宇联合的飞船出现在空间站附近，协会派已经发了疯。 他们甚至顾不上去追究斯宾塞战败失职的责任，甚至连军港都不管了，而是尽发精锐，打开仓库，发放星币和武器，要求手下所有人去空间站中控。 “这是唯一的活路！李斌很快就到了，只有拿下空间站才能抵抗一二！” 穿着灰丝，曼妙的身子笼罩在裁剪得体的真丝ol裙下，张白洁前所未有地激烈，她不停地拍桌子，双目充血。而肉山一般杰丽卡也帮腔道： “对！总督府的军队也撤走，所有人包括我们也该去前线！现在再杀莎娃那个婊子没有任何意义，就算她死了，李斌也能主持大局。这里已经不安全了，跟军队待在一起才能活命！” 杰丽卡虽跟张白洁互相看不上眼，甚至多次发展到要现场打个你死我活的程度，但说破大天都是为了利益。如今别说是钱，命都tm要没了，这时候再互相扯后腿就是真的蠢了。 工业综合合体协会的诸会员们个个神色数变，他们怎么都没料到，背靠巨企，手握精兵的协会，竟然因为忽视了寰宇联合这个后来者，导致面临突发的叛乱，竟然一步慢步步慢。 现在不少人已经生出了逃跑的心思，他们的想法很简单，现在趁着协会私港还在掌控中，赶紧逃去卡泽隆行星，先卧薪尝胆着，等巨企天兵一到，再招摇回来。很多人并不想去军队里待着，因为一旦作战计划再度失败，他们就跑不掉了！ 协会会长杰凡将众人的表情看在眼里，心中哀叹不已。 畏死是人的本能这无可厚非，但死中求活是一门极其考验心性和意志的能耐，得忍住最直接仿佛康庄大道的选择，去走曲折的小路。 逃跑的确能保住性命，但然后呢？你连自己的产业都看不住，连巨企的命令都能放弃不执行，轻易就把埃尔非的控制权拱手让人，等到巨企重返埃尔非，你还做着能重登高位的美梦？ 那时候你是既无忠诚，也没有价值了！你的确保住了性命，但也只剩一条命了，毕竟想为巨企卖命的人何其多，凭什么人家要给你这个失败者，一个无所有者机会？ 不能捕猎不能看家护院的猎狗，只有被抛弃的下场，巨企甚至宁愿原谅李斌都不会再多看你一眼的。这些年大家作威作福，谁没几个仇家？那时候毫无倚仗和资源，只有死路一条。 杰凡揉着眉心，心说没想到最后竟然是这个肥婆能看清现实，他叹息道：“想跑的就走吧，但只准带一条船走，所有私兵都必须留下，不然巨企那边没法交代，愿意再出一份力的，跟我去空间站中控。” “我去中控。”张白洁斩钉截铁道。 杰丽卡不甘落后地举手：“我也去！” “我，我有肺病等着换器官，我先去卡泽隆……”有人弱弱辩解，杰凡不愿再多听，厌倦地摆摆手。 最后他带着三分之一愿意留下的成员，卷着所有负责保护的私兵和重型武器朝中控开拔。 张白洁和杰丽卡破天荒地被邀请与会长共乘一辆车，车厢里两对头都不说话，看着会长焦虑地揉脑袋，良久杰凡才轻声道： “等会儿我会把重型武器发给你们的兵，如果中控抢不下来，你们就派人开火，宁愿炸掉中控也不能让莎娃控制它。” 张白洁心头一惊，抬头看过来，只见杰凡苦涩一笑：“我实话说罢，这一仗咱们几乎必败了，民心不在我们这边……但没关系，星际战争从来都是战舰决定胜负，卡泽隆军力优势毋庸置疑。” “巨企迟早会回来，我们需要表现忠心和自己的作用，炸掉中控，莎娃就没法完全掌控空间站，届时面对巨企的舰队，几艘巡洋舰是不够看的。那些蠢货只想着跑，等于是放弃东山再起的机会了。” 杰丽卡吞了口唾沫，试探道：“会长，莎娃那个婊子敢举旗，背后肯定是有巨企撑腰的，一个寰宇联合不够看，若是其他巨企派人来……” “怎么可能派人。”杰凡似乎被逗乐了，脑袋摇起来，“她背后的势力顶多外交施压，或者在超空间摆出一副要入侵的样子，但绝对没法进来的，毕竟卡泽隆是英仙座联盟的工业枢纽，巨企是不能容忍自己的产能中枢被其他势力卡住的……还是说有人想试试英仙座联盟的舰队威力？” 杰丽卡肥脸甩着点头，把剩下半截话咽进肚子里。 不但有人想试，还试了两次，那个势力就是霸主。 不过杰丽卡也觉得霸主不大可能入侵突勒星系，毕竟英仙座联盟的盟友，速子科技可在一旁看着呢。 ———— “妈的这仗打得，全tm成了烂仗！” 寰宇联合核心舰队，开明兽号舰桥，李斌看着烽火四起的空间站情报，恼火地丢下终端，冲伊莎抱怨起来： “这跟你教的完全不一样啊，协会的私兵也太菜了，连交通都控制不住，还有重型武器怎么藏了这么多？总督府说是都打烂了一半，总督自个儿都转移阵地了。军港那边更是离谱，好多护卫舰和驱逐舰都起飞了，这些军人有空抢小船，集中力量先把巡洋舰开起来呗！” 伊莎听着李斌的话，半是赞同半是无奈地笑着： “控制交通线需要分兵的，协会才多少人？这些大老爷满脑子都是‘我靠山是巨企，谁敢杀我’的腐败念头，出了事第一时间想的是自保，怎么肯让主力远离自己？我估计现在他们还有不少私兵守在老巢没挪窝呢。” “再说重型武器……那不是很正常的么，离卡泽隆这么近，每天走私一箱，几年下来不就都有了。” “最后是军港那边……你不会以为军人都肯慷慨赴死吧？军人也是人，协会派和总督派固然现在是敌人，但往前数他们可都是战友，一个军港训练，一个桶里舀饭吃的，彼此都是熟人，下不去手、留一手是很正常的。” “肯定有很多人不愿意对同僚开枪，想着先夺一艘船离开军港去找其他战场，既能完成任务，又避免残害战友，这是很正常的。真正肯留在军港互相开炮的，要么以前就有仇，要么就是真狠心能下去手的……这种人有，但数量不多，所以两派都想着开巡洋舰，最后谁都开不起来。” 伊莎说着捂嘴笑道：“倒是现在埃尔非空间站上到处是驱逐舰和护卫舰，瞄准总督府和中控，甚至对准逃命的商船拦路打劫，这种上层内乱最容易让军人心灰意冷失去秩序了，我们这次是去捡便宜的。” 两人正说着，一支看着破破烂烂，但都涂着埃尔非涂装的驱逐舰舰队出现在探测器中，很快一道熟悉的，大大咧咧的嗓门在频道里响起： “李老板，好久不见啊！” “埃尔非总督派海军少校，金顶鹰文喜向您问好，我刚完成了总督发布的护航任务，从新玛格欧斯返回……哟，这空间站出啥事儿了？” 那声音里带着故人重逢的喜悦，嘴上关心着空间站，实际上谎话连篇。 前自由海盗，现康达之巢精锐海盗，接替蛇魔上位的文喜，化成埃尔非舰队，出现在突勒星系。 第257章 协会覆灭(上) 金顶鹰文喜的出现不在李斌意料之中，经过询问才得知，是莎娃总督自己派人去了康达之巢求援，承诺未来埃尔非可以开设自由港，给康达之巢的海盗一个远方的补给站，供他们打劫过往卡泽隆舰队，乃至向星区北部劫掠跳板的机会。 以此为利，让海盗王派遣了一支足有25艘驱逐舰规模的精锐舰队，星夜兼程而来，打着埃尔非的识别码，终于赶在今天赶到了。 不过文喜一开始接到的任务是补充总督的舰队力量，但等他赶到时战争已经开始，其他话都是说谎，只有茫然是真的。 李斌细细解释了一番，文喜才摩挲着光滑的脑门：“意思是说，现在协会已经成了叛逆？” “是。” “他们的财产都没来得及转移？” “对。” “那感情好哇！”文喜拍案而起，在舰桥来回踱步，“李老板，咱俩要不再来一波？” 李斌剑眉挑起：“你想抢埃尔非？不怕总督告你？” 文喜撇嘴，手一摆，一副那都不是事儿的模样：“鸟大个事儿，不过是杀巨企走狗的路上，手下管不住手脚做过火罢了，我一不抢工厂二不抢技术，赚点外快不过分吧？我可是海盗。” “李老板，咱们还是老样子，我负责抢，你负责收。我要价公道，按销赃价来，1/10折算，怎么样？” 李斌看了眼伊莎，伊莎并无不可地耸肩。这事儿在霸主也是常有的，士兵突袭空间站或者殖民地，趁机夹带点东西走是军队默许的，不是谁都能养得出‘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抢粮’的岳家军，在英仙座星域这潭烂泥里，更没有哪家势力有人民子弟兵。 贼过如梳，兵过如篦，官过如剃，古来如此。 “可以，不过既然要做，咱们订个章程，十一的比例太绝对了，我不是吃独食的人。”李斌应下，“这样吧，我弄个浮动绩效来，老哥你把手下分成几个组，谁严格遵守规章制度，只抢协会不伤百姓，谁评分就高。谁找到好东西，谁评分也增加，谁效率最高也提分，最后统一按评分定价。” 文喜眉开眼笑：“想不到李老板还是个大善人，我替我的兄弟们和埃尔非百姓谢谢您了。” “毕竟我也是埃尔非出身，总不愿意看着这里一直乱下去。”李斌说着，与文喜敲定合作协议。 很快啊，海盗们便收到了金顶鹰老大的命令，并且拿到了李斌敲定的章程，个个兴奋起来。 这支伪装成总督麾下的海盗舰队呼啸而出，绕过空间站外协会派和总督派舰船的战团，朝着标注好的协会私港和窝点所在的模块冲去。 李斌则指挥舰船前压，朝着军港飞去，一路扫荡着协会派的船，舰队所到之处，烟花随之飞舞。 有邦恰列夫在，就算有人冒充也是不可能的，舷号和识别码骗不了人，没人会在乱战的时候开敌人的船，操作系统、硬件陌生等问题先不说，就像没人在乱战中穿敌人军服一样，这不是等着被自己人一枪撂倒么？ 两艘巡洋舰横压在军港外，不出20分钟，协会派的船就不敢靠近了，军港里已经上船的协会派军人也不敢再起飞战舰，很多人见状干脆举手投降。 这还折腾什么呢？自家的船还在泊区挂机，这天上就已经战舰锁定了，再折腾，是等着被放烟花吗？ 李斌乏味地看着军港乱糟糟的模样，给邦恰列夫发消息：“赶紧收拾人手去接管协会的船吧，我这边还赶着去救总督呢。” 邦恰列夫连声道谢，看着军港里的3艘巡洋舰脸都要笑烂了。 他这才刚当上正式的巡洋舰舰长，一天功夫不到，这就要成为巡洋舰舰队指挥了，这属于是曾经睡觉不盖屁股做美梦都不敢想的弥天大梦。 这时军港大门也被总督派接管，随着大门打开，老独眼带着武装水手也涌入军港内，李斌直接让军港里的小船都起开给自己挪位置，把开明兽号靠在泊区，拉出接驳舱道，开始装人。 等到老独眼出现在舰桥站定，李斌欣慰地拍拍他的肩：“辛苦了，损失怎么样？” 老独眼摇头：“损失了41人，伤了118人，攻防战还好，主要是敌人动用了重型武器，被爆炸震死了不少人。这还是武装水手都换上动力甲缓冲的结果，如果是作战服，恐怕损伤会更多。” “尸体呢？” “只找回来20具，其他的不是被爆炸炸碎了，就是模块解体后尸体被搅碎了找不到。” “……找不到尸体的战士，抚恤金多发点，你赶紧去休息吧，接下来的战斗交给李厂振指挥。”李斌安慰道。 老独眼点点头，却不离开，小声说：“我还召回了一批兄弟，他们就在舰桥外。” “诶，事后再说。”李斌抬手拦下老独眼的话，“你的人我信得过，先让他们尝尝公司的食堂，让他们自己参观下公司的面貌心里有个数，我哪有刚打完仗就考验人的。” 老独眼点点头，冲李斌恭敬行礼后离开。 伊莎抱着膀子，等到老独眼走了才开口：“我看了武装水手发的作战录像，水手长的手下都是精锐，尤其是让模块解体的那个人，是个高手，就是年纪都不小了。” 李斌知道伊莎在担心什么，拉住她的手：“老独眼是个干大事的，不会私自透露情报，他一路上跟战友聊天，都把副官安排在身边开着摄像头监控自己证明清白。” “基因原体的消息，在殖民地落成前不会进一步扩散，等到殖民地建设完成，医疗中心会优先建设，到时候他们会知道自己的选择才是明智的。这也是老独眼召集旧部前给我申请的收买人心的计划。” 伊莎嗔怪地捶着李斌的胸口：“你有数就好，这事儿透露出去，其他势力不好说，速子科技肯定会派特遣队来，尖牙部落那群被生物实验摧残得不成人形的家伙也会发疯。” “我是那么不小心的人么，哪个干部不是久经考验才任用的？咱们跟埃尔非、跟协会懒散的公司架构不一样，是伪装成公司的政权。” 李斌安抚完枕边人，询问领航员：“安娜，问问总督，协会的人在哪儿，我现在就去逮他们，以埃尔法人民的名义审判这群为非作歹的垄断资本。” 很快安娜的喉部发声器便吐出机械音：“在空间站中控，位于埃尔非空间站中轴中层，靠近政治模块。总督发了线路，可以从穹顶城市绕过，穿过空间站通勤支轴抵达。” 李斌拿到线路，收拢了武装水手，顺带找邦恰列夫帮忙，在军港安置了几组工程部的船员，在这里回收军械和舰载武器，自己带着舰队飘然离去。 自由意志号里，邦恰列夫看着李斌派遣的业务员，请这人上座，摆上饮品香烟香薰，有些紧张地说：“军舰环境简陋，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他是第一次干倒卖军火的买卖，实在是李斌承诺的利润太多，军港现状又乱，许多武器装备都在乱战里遗失了，他偏偏又是这里目前的最高指挥，这么好的贪污机会可是千载难逢的。 业务员推了推终端眼镜，笑眯眯地说出由李斌亲自培训的话术：“哪里，中校大权在握，一言就能决断数千人生死，正所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有您在的地方，怎么会简陋呢？” 这马屁邦恰列夫这辈子也没听过，他舒坦得骨头都软了。 大权在握，这就是大权在握的感觉啊！断人生死，受人奉承。 真好。 第258章 协会覆灭(下) “军港那边没了，这边还没攻下么！？每年花我几万星币，就是这么个结果？重型武器都动用了！” 一直保持风度的杰凡，罕见的露出了狰狞表情，质问自己的私兵头子。 那指挥臊得脸如茄子，没有辩解总督派手里也有重型武器，甚至他们还在舱室里藏了异星植物，那些玩意儿个个带毒，藏在通风管道里，脚下无根嘴里无粮，饿得饥肠辘辘，见到动弹的就张嘴去咬。 战争攻防从来不是说打穿就能打穿的，中控附近的政治模块已经被打成白地，舱段和舱室被爆炸和火焰焚毁，露出光秃秃的灰色合金构件，除了重型武器的残骸，私军根本没有掩体掩护。 加上战场因火焰导致的温度飙升，还有空间站检测到爆炸后封锁了这里的空气循环，现在战场一片乌烟瘴气，士兵甚至不敢摘下头盔，只能靠氧气瓶支撑活动。 甚至部分地段被太空里撕咬的飞船打穿，士兵被气压推着甩进太空，挣扎着等死。 空间站就这么大，再多兵马又能如何？战场宽度限制，纵然你胸有沟壑，可是施展不开啊！ 这仗打得……憋屈至极！ 但他没法解释，私军最大的弊病便是只吃一人的饷，老大让干什么就得干什么，干不成就是你不行。 洁丽卡和张白洁坐在一旁不敢说话，杰凡发了一通火，这位老人恹恹地低下头：“算了，也不怪你们，是我没有料到莎娃这个婊子竟然提前发难，是我准备不足。” 私兵头子赶紧开口：“我这就让人再冲一次，这次一定把技术员送进中控里……” “不必了。” 杰凡打断手下的话：“调集所有重型武器，让太空里的飞船放弃纠缠，全都瞄准中控，给我毁了它！” “……啊？”私兵头子傻了，呆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杰凡抬头，一双眼珠子满是血丝，他咬着牙厉声说：“怎么，听不清我的话，还是说你个巨企退役兵，想造我的反？！” 那头子立刻垂头行礼，匆匆离开。 装潢奢侈的房间一时间安静下来，十几名协会成员惴惴不安地看着会长，过了十几秒，杰凡撑着膝盖吃力地站起来，这一刻他的脸竟然无比苍老。 他悲怆地看着成员，颤抖着张嘴：“我们已经尽了最大努力，现在大家赶紧上船吧，财产什么的都别管了，先离开这里。” “我们会回来的，我保证大家损失的财产，会成倍从莎娃手里拿回来，最后要把那婊子吊死在总督府门口，还要让埃尔非所有人都看着她死！” 最后几个字，杰凡是声嘶力竭吼出来的。 成员们皆是一副慷慨就义模样，大声应和下来，然后众人纷纷带上身边早已备好的行李箱，开始登船。 避难所里，年迈的莎娃正在切割甲虫，给唯一带着的核桃大的异星食人花喂食，避难所时不时便震颤一下，侍女们小心侍奉着总督，脸上满是惊慌。 这时通讯兵从隔壁房间进来，行礼后大声汇报：“前线急电，敌人正调集重兵向中控开火，舰队正尝试阻止，但收效甚微。” 莎娃冷哼起来：“让凯尔别白费劲了，中控室都是精密仪器，两炮就能产生一堆毛病，经不起摧残的。叫他的人不要管中控，去摧毁敌人有生力量就行……这小子，还是这么毛毛躁躁的，一点也不长进。” 她放下剥壳刀，操控着轮椅转向，对上身后一双双或迷茫或恐惧的家族后代的眼睛，她伸出血淋淋的手招着，人群里一个年幼的小女孩跌跌撞撞地跑过来，抱住莎娃，“奶奶、奶奶”地叫着。 莎娃用带血的手轻轻拍着女孩的背：“别怕，啊。中控室这么关键脆弱的地方，奶奶怎么可能不做准备呢，凯尔捷夫技术公司早就准备好备用中控模块装船往这边来了。” “可笑杰凡这个靠着卖女儿儿子上位的老匹夫，还自以为摧毁中控是个什么妙计，估计还做着跟巨企回来作威作福的梦呢哈哈哈！” 她说着看向旁边的军官：“邦恰列夫现在什么情况？” 军官答道：“邦恰列夫正在镇压军港，已经初步控制了港口，正在派人接管协会的巡洋舰，统计逃离的舰船，并召集游离的我军散落舰船。他汇报说军人死伤太多，需要把舰船召集回来重新组织人手才能把船开起来。” 莎娃满意地点头：“埃尔非四艘巡洋舰，一艘窄头鲨级，两艘苍鹭级，一艘狮鹫级，如今尽归我手了。” “那李斌呢？”她又问，“不会是在搜刮协会的家底吧？” 军官回答：“没有，他现在正在赶往中控的路上，估计会跟撤离的协会飞船撞上。” 她说着，终端眼镜刷新了情报，于是改口：“李斌发来消息，说他的舰队俘虏了几艘装成贸易舰队的协会舰队，抓获了一批协会的人，会长杰凡就在其中……需要让他带来吗？” “算啦。” 莎娃轻轻拍着怀里的娃娃，舒畅地出气： “李斌立功这么多，这批人就赏给他处理，让他们兜里的钱补给李斌，权当是老婆子我补了他出勤的燃料费和船员工资吧。” ----------------- 开明兽号舰桥，李斌看着五花大绑被李厂振踹跪下的杰凡，百思不得其解： “说说吧，怎么想的？” “你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竟然给舰队打上贸易舰队的识别码？有从战场撤离的贸易舰队嘛？你当我是猪呢？” 洁丽卡艰难地跪着，她跪姿不对，一身肥肉又动弹不得，闻言立刻张嘴：“李老板，我……” “闭嘴猪猡，问你了吗？” 李厂振抬手就是一拳，动力甲势大力沉，直接将洁丽卡砸昏死过去。 张白洁看着轰然倒下，砸在自己身边的洁丽卡，再回想起这铁塔般的男人乘坐跳帮鱼雷砸入飞船后悍然现身，大杀四方的场景，看着李厂振身上未干的血，吓得当场失禁。 杰凡没有多说什么，恩怨不提，背景不说，只是诚惶诚恐开口： “我个人账户里有3万星币，宅子的密室里还有价值14万星币的珍藏和公司期权，我全都告诉您，能买我一条命吗？” 第259章 马无夜草不肥 “妈的，这老李直接把人给抓了，这我还搜个屁啊。” 文喜正带着乔装打扮的海盗站在杰凡的宅邸门口，刚打算进去抢一把，就收到了李斌发来消息，让他带人去领俘虏，叫这些俘虏指认财产。 另一个脸上纹着蝎子秃头海盗问：“大哥，那咱还抢不抢了？” “说什么呢。”文喜扇着蝎子脸海盗的后脑勺，“俘虏都来了，这还能叫抢么？这叫抄家，性质变了。” 他没好气道：“李老板给我发了一份清单，红字的都是俘虏，算抄家，黑字的才是抢，你跟几个兄弟撒开，把那几个最有钱的黑字的家给我看好咯，别让暴民闯进去了。” “李老板神通广大，这波抢完我还指望着走他的路子再整一队纯驱逐舰队呢。” “诶！”蝎子脸一听有油水，立马兴高采烈地带人跑了。 文喜咬着烟头，看着穹顶城市里乱糟糟的景象，心里不由地烦躁起来。 李斌给他定了指标，不能伤害老百姓，但这会儿穷人自个都在街上抢劫、杀人、奸淫掳掠，上一秒还是无辜者，下一秒就成了加害者，他手里几百条枪未必能镇得住场子。 “给李老板发消息，工厂区不是有他的人么，让他发一批人来帮忙看场子。” ----------------- 李斌抓了一群俘虏，确认总督安全后，直接返回军港。 看着泊区忙碌的船员和锁着的战俘，伊莎担忧地问：“不去见总督真的好么？” 李斌摇头：“局势变了，开战之前我是总督的心肝宝贝，要什么有什么。但现在空间站的战争结束，总督坐拥四条巡洋舰，我就显得碍事起来了。” “我如果带着舰队和武装水手去见总督，难保她不会怀疑我想顺手宰了她当埃尔非的主人。” “我算是看出来了，这个莎娃是个控制狂，受不得一点管。趁着现在混乱没平，让公司的人赶紧搜刮东西，造船厂的护卫舰队也发动起来，全部开到埃尔非，能装走的全装走，战利品先存放在船厂里，等着后面慢慢转移到坦法。” 伊莎闻言，忍不住皱眉：“这会不会让总督觉得咱们太贪了？” “你想岔了，我要是不贪，莎娃才会怀疑我别有用心。我摆出一副刮地三尺的模样，她反而能放心。我这么做，是摆明了没有把埃尔非当老巢的念头。空间站、星球未来依旧只有她一个话事人。” 李斌看着远处被拆开装箱，经邦恰列夫点头卖给自己的蹂躏者加农炮和离子鱼雷，搂着伊莎的腰： “甚至为了打消她的怀疑，我还要把殖民计划跟她说清楚，寰宇联合这一战的所有报酬都要换成殖民设备和装置，你信不信，在殖民这件事儿上，莎娃会是全星区最积极的，她巴不得我马上滚蛋。” 伊莎打量着李斌，嫣然一笑：“你说的我当然信，不过总督就这么急？现在空间站到处是火灾，消防系统的灭火泡沫都用光了，卡泽隆就在星系里，随时可能打过来，咱们这艘巡洋舰还能发挥作用的。” 李斌摇头：“战争一旦开打，外交压力就会紧随其后，风险矿业、凯尔捷夫技术公司、霸主三家施压，英仙座联盟一贯软弱，不会那么快有动作，否则就是给三家递战争借口。” “等着吧，我们的人占据了工厂区，空间站8成的工业产能在我手里，总督不出个好价，我是不会把人撤出来的。” 以利益为枢纽的盟约，必然因利益纠纷而解散。李斌对埃尔非没有任何据为己有的想法，但这却是莎娃的命根子。正如庄子《鸱吓鹓鶵》的故事里讲的那样，凤凰非梧桐不息，非竹实不吃，却因被猫头鹰怀疑要抢自己的死老鼠受到威胁。 为了埃尔非，莎娃总督宁肯跟巨企闹翻，寰宇联合这么个埃尔非本土大公司，在战争彻底结束后，自然会成为她的眼中钉。 而化解的办法也很简单——李斌离开就行了。 只要寰宇联合的总部、核心产业不在埃尔非，双方便能顺畅地将合作延续下去，李斌在埃尔非的人脉也能继续保留。 这也恰好符合李斌未来的规划。 随着一船又一船寰宇联合员工从造船厂出发抵达埃尔非，李斌发动了手下所有能发动的员工，甚至连奴工都派了上去，一边帮着维持秩序，杀死趁乱犯下重罪的罪犯，一边搜刮协会成员的宅邸，卷走一切值钱的货物。 开明兽号舰桥此时宛如一个贼窝，空间站各地都有代表公司队伍的绿点，多处地方爆发了员工和罪犯的冲突，甚至还有几处石英社的人想抢协会财产，被李斌果断下令让文喜出面镇压。 “这些都是咱们的钱，石英社算个屁，给他灭咯！” 不久后诺斯带着沐耀乘坐穿梭机赶来军港见李斌，他看着忙碌的港口，无数军械在往开明兽号和一众飞船的货舱里拖，虽然心有不满但面如春风地进了舰桥。 “恭喜李斌先生，空间站已经拿下，咱们再无掣肘，可以大展宏图了。” 李斌坐在船长宝座上，毫无以前的热情，坦然地受用了诺斯的马屁。他微微抬起下巴，立刻有船员奉上椅子给两人坐下。 沐耀看到这一幕眉头皱起，诺斯却爽朗地笑着与李斌拉家常，等到话说得差不多了，他才开口： “我这次来，是有社员反应您找人把协会所有宅邸都给锁了，不许任何人进去，有的社员还被打了……” “不必再说了！” 李斌硬邦邦地打断，脑袋从数据中抬起来，眯眼看着诺斯： “这话是你代表石英社来说的，还是总督让你来的？” 诺斯扶了扶眼镜笑道：“都是为总督效力，有什么不同么？” “那就是代表石英社来的。”李斌有了答案，诺斯这时也意识到自己有尾大不掉的事态，害怕他李斌成为下一个协会跟总督登台唱戏，借着石英社的事儿来试探自己。 他冷笑道：“那我就直说了，我打算退社。” “什么！？” 诺斯这下坐不住了，他豁地站起来，惊骇地看着李斌，不知道这人又发什么神经。 才刚跟英仙座联盟翻脸，李斌如今等于是在巨企挂了号，未来一定会受到针对。现在又退社，这是做什么？临时跳反？ 现在寰宇联合的人控制着工厂区，在其他模块里也有人，如果真的再打起来，总督是万万不可能在巨企来前彻底掌控空间站的。届时没有空间站火力掩护，总督是必然会被巨企的巡洋舰队击败。 但在这之前，李斌会连船带人都葬生，这是个双输的局面。 “你看你，又急。”李斌翘起二郎腿，悠悠地点了烟：“我如今的身家，石英社对我已无半点助力，反而会拖我的后腿。埃尔非名花有主，我在这里也没法放开手脚做事。” 李斌靠着宝座，瞥了眼已经茫然的沐耀： “我受总督的大恩，自然不能再跟总督为敌。恰好我之前探索失落星区的的时候，找到了一颗比较合适的行星，我打算转移资产去投资殖民。” 第260章 人无横财不富 开明兽号舰桥，沐耀听着李斌讲述的什么三年落成殖民地，五年开启工业产能的规划，脑子里嗡嗡地响。 不是这就要建立殖民地了？ 这就要当总督了？ 这意思是，五年后他李斌就跟总督平起平坐了？ 这tm还有没有王法了！几年前他李斌甚至连见自己一面的都得看沐耀的心情啊！ 原本就因李斌拥有三艘巡洋舰而大受打击的沐耀，这会儿是真地不行了，他觉得自己开始耳鸣，眼花，能清晰听见自己的心跳，如果不是椅子撑着，这会儿自己一定已经瘫了。 诺斯则是明显吃了一惊，他眨巴眼看着李斌，此时李斌的动作十分不尊重人，又是翘腿又是眯眼，语气也显得傲慢，但表情不似作伪。 他连忙正了正衣服：“您说的是真的？” “你有什么值得我骗的么？”李斌鼻翼微张，喷出两道气柱。 “也是。”诺斯笑了，这次他笑得发自真心。 李斌退社离开，自己就还是石英社最有前途的人，原本担心自己会失去总督看重，在埃尔非永远被李斌压一头，甚至之前被李斌放鸽子，屡屡不被尊重的心思一下便淡了。 这话如同仙乐，让他神清气爽起来。 李斌看着诺斯控制不住翘起的嘴角，抖着烟灰说： “跟石英社的其他人说，协会的所有宅邸都归我，如果有涉及巨企的资料，我自会给总督发一份。” 诺斯点头，微笑：“这是应该的，您出了这么多力，社里人不了解，我们是最清楚的。” 李斌又说：“按理说，打空间站我出力最多，军港我也下了大心血，两艘巡洋舰战利品应该有我的一份。不过我也知道总督要面对巨企，巡洋舰至关重要，所以我就不要了。” “工厂区的人我也会尽快召回带走，我的赏，全部换成殖民技术、星币和殖民设备吧。埃尔非行星的地表设施受到熔岩星球影响，为了在各个冷凝岛转移，设计思路很巧妙，可以当做初期的殖民站点使用，殖民设备给我折算成那种移动基站，有问题吗？” 诺斯笑容更甚，彬彬有礼道：“这事儿我可做不了主，能不能让我跟总督联系一下？” 李斌闭上眼仰起头，手轻轻扇着，诺斯便拉着一副痴呆模样的沐耀离开舰桥。 十几分钟后，重新回来的诺斯弓着腰，搓着手，笑容何止热情，简直是谄媚了。 莎娃总督得知李斌竟然选择千难万险的开拓殖民地而非留在埃尔非，也感到十分意外，但也正因如此，她对李斌的好感又多了几分，甚至在心里埋怨自己怎么就把这么个忠心的小子推走了。 不过若是让她再来一次，她恐怕还是会选择同样的路子。毕竟后悔总好过两人未来无休止地内斗。 诺斯举着平板，恭敬地等李斌点头后才走到船长宝座前，将投影放出： “埃尔非行星上有32座冷凝岛，其中石英社占据10座，协会占据22座。昨天行星出现了大范围降雨活动，预计会诞生一座能维持2-3年的冷凝陆地。” 李斌笑了：“等于说，协会其实还有不少士兵在行星上，咱们未来还得打一场空降作战？” 诺斯解释协会也在偷偷从行星上抽调士兵，是总督提前举旗打乱了他们的部署，空间站内的战斗这才能提前结束。 “空降作战不必担心，埃尔非行星不产粮食，因为环境问题连淀粉合成机这种精密仪器也很少，不需要打仗，饿他们几顿就好了。李斌先生不必担心，总督已经点头，地表的所有移动基站您都可以选择，征服任务交给我们。” “另外空间站的仓储区里还有6座备用的移动基站，现在正在调派工人转运到码头，您随时可以将其带走。如果货船空间不够，埃尔非的运输舰队也可以帮忙转运。” “除此以外，工厂区所有工人，按照事先说好的，您都可以带走，他们的移民中的食品供给也由埃尔非承担。” 意思很明显了，总督希望李斌走得越快越好。 这也正合李斌的意图，英仙座联盟跟埃尔非的纠纷，他是不打算去碰的。总督嫌他碍事，他还嫌这里危险呢！ “那备用基站我全带走，地表的……哝，这个h-7移动基站最大，可以拿来当殖民地居民区，我也带走。另外把里面的采矿设备都拆掉，另外装船，设备都先放在造船厂，我这就让工厂区开始撤离。等到协会资产搜干净，军港这边我也马上走，有问题吗？有的话我们再谈。” “没问题没问题！”诺斯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笑容怎么都止不住。 他补充道：“因为要面对巨企，所以这边的所有军舰，包括护卫舰和驱逐舰都不能送您，总督让我代她向您表示抱歉。因此埃尔非会补偿给您两艘水牛级货船和4艘辉腾级燃料运输舰（都是驱逐舰尺寸）作为补偿。” “另外会赠送2项舰船改装技术，分别为救援穿梭仓和弹道测距仪改装技术，您看如何？” 如何？当然是极好的了！ 救援穿梭仓是一种无人救援技术，将给逃生仓装载救援ai，让它自动发射后进行战场搜救，能显著降低跳帮鱼雷和舰载机的人员战损。 许多飞行员和跳帮水手在鱼雷和战机被击毁后都会启动逃生程序，将自己甩走，在太空漂流。这期间由于战争持续，李斌的舰队没精力在茫茫太空进行救援，有了这项改装，便能大幅度降低这些忠诚的，掌握极高技术的水手和飞行员的损失。 莎娃总督属于是知道如何搔人痒处的。 李斌终于露出笑容：“合作愉快。” ----------------- 等到诺斯马不停蹄地离开，伊莎那边也统计完了初步的战利品搜刮收获，她将数据发给李斌，叉着腰感叹：“货物太多了，这么多东西怎么出货？” “我看看。”李斌打开数据快速浏览，摇头的同时嘴里啧个不停。 那些协会的俘虏为了活命，把自己的账户星币全打给了李斌，几十号人加起来，足有27万星币，再加上从他们各自宅邸的保险库里搜刮的不记名提款卡，又是15万星币。 俘虏中有个叫张白洁的尤其配合，不但把自己的所有钱交了，还抖出了自己知道的，其他会员藏着掖着的所有贵重奢侈品、期权，她在战俘舱室里被其他人骂惨了，但也正因为她最配合，已经被李斌释放。 不过这女人没有离开，反而给李厂振跪下，磕头磕得一脑门血，跪求加入寰宇联合，直言自己得罪了所有人，已经再无活路。言说自己懂得如何办厂如何管理矿石精炼和生产，只求李斌给她一条活路。 “那让她指出协会里哪些人懂技术，再指出协会里每个人的人际关系，朋友、仇人都说明白，再让诺斯发一条石英社总结的情报，两相对比。要是她说的是真话，就留她一命放在造船厂戴罪立功。如果说的是假话，就把她扔去老鼠窝，让贫民窟的人折腾她，下一项。” 星币看完了，李斌开始看奢侈品、藏品汇总，这一块战利品数量庞大，但卖二手贬值很多，还要给文喜抽一笔，算来算去，也只有18万星币的收益。 “也不少了，这批货其他地方吃不下，这边事了咱们去趟棱镜自由港把货都出了，顺便看看能不能买点技术人才和好东西。”李斌对伊莎道。 伊莎点头应下，往下翻，突然笑了起来： “哟！这群协会的人，竟然还藏着蓝图和改装技术呢，这可真是意外之喜啊！” 第261章 意外的海战 蓝图和改装技术，对于资本而言是一种堪比古代黄金一样保值的贵重物品。 尤其是蓝图，是人之领、巨企或科研团队加资深工程师团队的技术结晶，在科技靠考古的英仙座星域，一箱蓝图在哪儿都能卖出好价钱。 经过汇总，拢共搜刮出了15份蓝图和2项改装技术。 其中武器蓝图7份，舰载机lpc蓝图3份，飞船蓝图5份。 小槽武器蓝图分别为鱼叉导弹、马蜂导弹、钻探激光炮、轻型自动炮、轻型相位长矛。中槽武器蓝图为风暴热诱弹发射器和重型冲击波。 这些都是相当实用的中、小槽武器，生产成本不高，只要有重型工厂，哪怕是落后的人力工厂，都能车出武器装备来。 这些武器装备，在巨企和自由星球中很难找到大宗交易的买家，只能卖给中介三三两两出货，但康达之巢跟李斌关系良好，海盗王是南部星区的名义海盗之主，走他们的关系，可以给这些海盗大量出货。 工业产品不怕利润薄，怕的是没有订单无法维持工业生产和保持工人的技术水平。 舰载机蓝图则是探矿无人机、堕落鱼雷轰炸机和恶魔航电出品的仲裁高速截击机。 伊莎看着仲裁高速截击机眼前一亮：“这玩意儿好诶，恶魔航电的仲裁截击机以高速闻名，并且它是目前全星区在表现最出色的大气内环境战斗机。在大气层内能吊打任何战机，包括巨企自研的专职大气层作战飞机。” “装配ibis点防炮和突击转轮炮，配备落锤助推器，能直接从太空突入大气层，或者从地面起飞，在太空的航母降落，非常灵活。” 伊莎从战争角度来看，仲裁截击机无疑是一种性价比很高，适合大规模安置在殖民地的守护机种，它们不但能摧毁地表的敌人，更能起飞迎战太空的敌人。 而五份飞船蓝图中，除了征伐级蓝图重复以外，另外四种分别为2护卫舰2驱逐舰蓝图： 贪婪者级采矿船（护卫舰）、猎犬级武装商船（护卫舰）、辉腾级燃料运输舰（驱逐舰）、矮脚马级打捞货船。 这下采矿船和燃料舰的保障也有了，殖民地和公司的自给自足在重工厂落成后也能缓慢满足。 另外两项改装技术，也很幸运地都是公司未曾收录的突击化点防系统和高级炮塔陀螺仪。 这一批技术蓝图凑下来，怎么也值个十几万星币，堪称收获颇丰。 初步计算下来，这一仗李斌收获的现金将会是60万星币，扣除船员工资、奖金、抚恤、燃料以及雇佣工厂区所有人的资金，李斌还能剩下50万星币。 另外，由于莎娃总督将李斌的功劳折算成了移动基站，这就意味着未来殖民地的最初建设直接不要钱。将基站通过原始的太空电梯降落到地表，就地组建便可以形成初始殖民地。 这无疑又节省了至少30万星币。 此外李斌在霸主那边还订了一批设施，可以作为殖民地前期的产能、配套补充，而从移动基站中拆下来的采矿、精炼设备可以无缝转运到坦法，这就又省下了投资坦法的钱和前期建设的钱。 再加上李斌从黎塞留斯银行的贷款，公司原本资金，将近一百万星币的流动资金，足可以完成殖民地的星际驿站、空间站、以及行星资源勘探、综合农场和医疗中心的所有建设成本！ “不，不对，账不能这么算。” 听着伊莎描绘的蓝图，李斌否决：“殖民地建设完成后，不可能只靠公司的舰队承担贸易任务，我们需要留一大笔钱，用来下订单、支付给贸易舰队，让他们来送货平衡当地物价。” “还有雇佣人员、展开生产、给特工和政府员工发薪水，开展外交活动等等都需要钱。” “这近百万星币，只有50万是能用的，剩余的钱得留着，既是殖民地的储备金，也是我们从头再来的资本。” 两人正热火朝天地聊着未来规划，邦恰列夫突然发来消息。 说是空间站探测器阵列检测到一股属于卡泽隆的舰队正朝这边赶来，根据信号强度和识别码，确认为一艘巡洋舰带头，数十艘驱逐舰跟随。 李斌抱着坐在自己大腿上的伊莎，原本探进去的手一顿，脸皮抽抽着开口：“一艘巡洋舰你怕什么，直接跟他干啊。” 邦恰列夫说：“总督的意思是问问协会的人怎么回事，如果真的只有一艘巡洋舰，就把她吃掉，不要放她回去了。” “艹！”李斌挂断通讯，忍着火气接通老弟，“俘虏里找几个不长眼的抽一顿，问问有没有增援的情报！” 李斌听着通讯频道里的惨叫和李厂振大耳刮子抽人的脆响，很快得到了答案。 这事儿得从杰凡说起，他的一对儿女都在卡泽隆，分别娶嫁了卡泽隆本地的贵族分支，靠着一对儿女和资产，这才坐稳了工业综合合体协会会长的位置。 他在收到石英社内间谍的汇报，确认了莎娃要造反后，便联系了英仙座联盟。 但众所周知，这种联邦的会议素来旷日持久，结果一时半会儿是下不来的，于是杰凡让儿女出力，许诺无数好处，终于说动两家合伙贿赂了卡泽隆的一位巡洋舰舰长，让他带着舰队来埃尔非，用于平衡当地的巡洋舰战力，威慑莎娃。 可不巧的是，莎娃提前举起叛旗，这支本先于原计划抵达的舰队，最终却晚到了。 这支舰队为了出其不意，从卡泽隆的跳跃点进入超空间，在超空间内从埃尔非行星的重力井凿出的单向跳跃点出来，完美错过了协会派会员和逃兵，此时刚刚现身，一边气势汹汹地冲来，一边搜集情报。 总督的命令迅速下达，要求李斌带领舰队起飞迎战，营造一副空间站目前只有一艘至高点brv的局面，诱导敌人接战。 “总督会支付租借两艘巡洋舰货船的费用，让你尽快带走所有货物。” 这就是至少4万星币的费用和20万星币的押金，这买卖可以。还能顺带练兵，让舰队积累跟巡洋舰交战的经验。 “通知船员立刻返舰，15分钟后舰队起航，拉响作战警报！” “另外给让杰凡主动联络那支舰队的指挥，骗他进场！” 投影里，李厂振并拢双腿，抬手行礼：“aye，captain！” 第262章 巡洋舰初战 杰凡不愧是老协会成员了，演戏技术是没得说的。 在李厂振泛着血腥臭味儿的链锯剑逼迫下，这人竟面如常色地跟增援的舰队海军指挥鬼扯： “莎娃的船已经被我们重创捕获，这艘寰宇联合的船假意投降，联合军港里的叛徒杀了看守毁了我们巡洋舰的动力系统跑了，请您千万拦下他们！等我们修好动力系统，里外夹击摧毁寰宇联合，星币、股权大大的有！” 挂断通讯后，杰凡脸色惨白地对李厂振卖惨：“我已经按您的要求全说了，希望您的老板能遵守诺言。” 李厂振不耐烦地作出驱逐苍蝇的动作：“我大哥向来一言九鼎，你老实待着，等这边结束了，保证还你一艘船，再送你一万两千星币让你走。” 两人说话间，开明兽号便带着核心舰队起航，冲破军港象征性的火力阻拦进入太空，与增援的卡泽隆舰队撞个正着。 “好家伙，是阿玛宗铸船厂设计的船型，可是有够罕见的。” 船长宝座上，伊莎看着天穹会战系统里的敌方旗舰，兴致勃勃。 李斌此时正站在大副的位置上指挥各舱室，闻言摘下一侧耳机：“阿玛宗铸船厂是什么？我怎么没听说过。” “那是一家活跃于人之领时代的铸船厂，有人之领官方背景，专门做技术实践的公司，擅长将多个公司的设计融合和设计简单的飞船。在他们还没破产前，设计出了很多著名的船型，还有大量天马行空的离谱飞船改装。” “目前在英仙座星域还流传着的阿玛宗铸船厂的船型里，最出名的应该就是至双点巡洋舰了。” “这个倒是听说过，是融合了至高点的护盾和双子座货舱的武装商船，当年订购至高点brv的时候我看过，不过公开的记录没有显示她是阿玛宗铸船厂的技术。” “因为这个铸船厂总部不在英仙座联盟，大崩溃后本地的巨企也是从遗迹里挖出来的蓝图，当然不会给已经销声匿迹的势力做宣传。” “敌旗舰是后备军级巡洋舰，拥有两座中型能量槽和两座中型实弹槽，另有小型实弹槽和小型能量槽各2座，还自带一座飞行甲板。” 伊莎飞快地讲着后备军级巡洋舰的参数，这艘由阿玛宗铸船厂于人之领中期设计的船型，是一艘典型的抗线船，从其宽大的两翼便能看出她的设计意图。 她拥有不错的装甲和船体结构设计，并且辐能系统相当优秀，能长久地撑起护盾吸收伤害。 说话间，舰队的航母便开始放飞舰载机，四个阔剑重型战斗机编队起飞，与此同时，敌旗舰也呼啸着起飞了两支疣猪突击战斗机编队。配合上敌舰队的四艘赶牛人级航母，4艘信天翁级驱逐舰的飞行甲板，足足有14支舰载机编队起飞。 除此之外，敌舰队还有10艘百夫长级重型驱逐舰，整个舰队泾渭分明地分成了三个部分。 最前排是10支共30架疣猪突击战斗机，4支共12架食人鱼轰炸机，中部是由后备军级巡洋舰和四艘赶牛人级航母组成的抗线部分，后排则是百夫长级护航的信天翁级。 伊莎见状眉头紧皱：“情况不妙，这是一支正儿八经的巡洋学派航母流的舰队，旗舰还进行了飞行甲板拓展，舰船质量相当高，比咱们高多了。” “你看。”伊莎指着天穹会战系统中敌方阵线的中段：“敌我差距最大的便是这块，赶牛人级航母外号叫‘小莫拉级’，虽然是艘航母，但护甲、船体结构、辐能数据都够得上战斗驱逐舰的底子。” “再加上她还搭载了名为后备部署的战术系统，能通过过载舰载纳米工厂，紧急组装一支编队的舰载机起航，如果四艘船同时激活战术系统，可以额外拉出12艘战斗机。疣猪战斗机跟阔剑同样是重型战斗机，但装甲是阔剑的两倍，搭载的轻型迫击炮对任何舰船毁伤都更胜阔剑。” “唯一的劣势是它们的航程仅有阔剑的一半，但两方在如此近的距离接战，航程压根不是问题，若是拖时间的话，对方舰载机数量构成碾压，飞行员不快速拿到战果返航，大概率会被轻型迫击炮海淹没。” “而食人鱼轰炸机搭载的是普通的热熔炸弹，开明兽号辐能能尽数抗下，但其他驱逐舰会很危险，只需要一轮就能摧毁一到两艘驱逐舰的护盾，毕竟我们的船除了旗舰，辐能情况都比较……窘迫。” “另外……”伊莎回忆了几秒，才吞吞吐吐道，“后备军最强悍的是她的战术系统，名叫屏障无人机，这种无人机可以充当战场的小型远程中继器，这些无人机既可以吸收火炮和导弹的伤害，还能作为舰船的观测站延伸，引导武器精准定位我们的舰船。” “换句话说，他们的武器射程会随着屏障无人机的缓慢部署而逐级提高，其中实弹武器的射程理论上讲可以无限拓展。” 能量和激光在破片、尘埃、烟尘四散的战场很容易衰减，但实弹武器依靠动能发射，数量堆上来的情况下，在介质稀薄的太空，理论射程是无限的。 听完伊莎的描述，李斌果然看见那艘后备军级正在放飞模样怪异，好似蝙蝠一样的屏障无人机。天穹会战系统立即给出结果，短短几分钟时间，后备军级已经释放了16艘屏障无人机，组建起来一道环绕舰身的无人机屏障（图看段评，看不见请升级最新版）。 还有源源不断的无人机，正从后备军级尾端的航母甲板上起飞，与此同时这艘巡洋舰张开了护盾，这艘船的坦度配上前排数百架舰载机，足以让任何同级的巡洋舰绝望。 拼输出，对方能源源不断地起飞舰载机消磨你，拼坦度，这艘船的屏障无人机不但能延长武器射程，还能抵挡伤害，真打消耗战，打个三天三夜也是必赢的局面，这tm简直就是艘怪物船。 “那就让舰载机返航吧。” 李斌静静地看着那艘后备军级放出整整32架无人机，构筑了两层屏障防线，建议伊莎撤回阔剑： “数量劣势，质量劣势，没必要再让我们好不容易培养的飞行员送死了。我们的任务只是把人骗进来，不是真的要跟他拼命。” 李斌说着叹了口气：“我算是明白对面的舰队指挥凭什么这么容易就上当了，有这样质量的舰队，换我我也上头。” 算上无人机，对面这tm都快凑够一百架飞机了，就算是一百只蚊子咬人都能让人睡不安稳，何况人家的舰船本身还有火炮和激光呢？ 伊莎默默地命令舰载机返航，阔剑前线指挥如释重负地带领战斗机折返，摘下头盔开始擦汗。只是出勤看了一圈，他都蚌埠住差点吓尿了。 “妈的巨企就是牛逼啊，这么大手笔。”他对身后的副官说道，“也不知道咱们寰宇联合啥时候能整上这么大规模的舰载机编队，到时候70架战斗机护航70架轰炸机，五六轮炸下来，巡洋舰都tm给炸沉！” “指挥官，快别说了，这埃尔非空间站还没切换到夜晚呢，战场可不兴做白日梦，咱们还是赶紧回去换尿不湿吧！”副官咬着电子烟，手指都在抖，开着玩笑舒缓沉重紧张的氛围。 战斗机编队无功而返，这在寰宇联合舰载机战史上还是破天荒的第一次，堪称耻辱。 第263章 巨企军威(上) 跟伊莎讨论再三，李斌还是决定去碰碰。 “怎么地也得坚持到见过对面巡洋舰的武器装配才能撤，我们在埃尔非空间站还有价值上百万的货物、设备没来的及转运走。若是让莎娃看轻，她肯定要砍价的。” 这是李斌下定决心会战的决定因素，现阶段，他首先是商人，然后才是军人，上百万的收益，是出来单干这么多年来收益最大的买卖，比在新玛格欧斯的收获还多。 毕竟当年可是有大量海盗，背后还有各家势力瓜分收益，最值钱的早就被刮走了，留出来给临时成立的穿山甲打捞公司瓜分的，只是九牛一毛罢了。例如粉针和蓝图，可都是被康达海盗王和新玛格欧斯给吞掉了。 “好吧，我尽力。” 伊莎鼓着腮帮，开始调配阵型。 “全舰注意，以旗舰为核心构筑防线，航母缩在旗舰后，其他舰船左右展开，构筑三角阵形！” “不要想着击毁目标，我们的任务是拖延敌方舰队！必要时刻允许弃船，以保障船员及公司有生力量为最高优先级！” “yesmander！” 以开明兽号为前锋，狸花猫号（水牛改）、黑虎号、一艘锤头级列阵左侧，猎豹号和另外两艘锤头级列阵右侧（插图请看段评，看不见的话作者说也有）。 中段则藏着京巴号（秃鹫级航母）和哈士奇号（囚徒级航母）。 在敌方舰载机呈碾压优势的局面下，核心舰队的航母此时俨然已经沦为拖累，其中囚徒级航母更是因为其废船设计没有护盾，在敌方的轰战机面前毫无还手能力，一碰就碎，只能挂在队伍最末尾，被重重叠叠的阔剑保护着。 至于维修平台和货船，此时则留在军港里压根没有起飞，她们来了也是碍事。 “哈！寰宇联合怂了，给舰载机指挥发电，让轰炸机编队把所有鱼雷都丢给敌方旗舰，我倒要看看这打满补丁的至高点的辐能系统，跟正版有什么区别，又能抗住我多少轮轰炸攻势。” “让各飞行甲板不要吝惜弹药，在我的【火焰风暴号】接敌前，至少要打出她一半的辐能储存！”卡泽隆支援舰队的指挥看着摆出龟缩阵形的寰宇联合，兴奋地在舰桥指挥起来。 他这次前来，可是打定主意要吃头汤的，埃尔非虽然穷，但那也是跟其他行星比，对于一个家族亦或一支舰队而言，吃得盆满钵满不成问题。 李斌看着好似夏日夜晚路灯下求偶的蚊群一般密集的近百架舰载机，神经紧绷，在天穹会战系统发出凄厉的滴滴声的同时，李斌大吼： “接敌！” 疣猪战斗机比阔剑速度快，火力猛，装甲厚，在接战前还可以靠着拉扯损耗航程削减战力，但领了任务的李斌只能接下这支航母流舰队的全力一拳。 30架疣猪战斗机加上四艘赶牛人航母启动后备部署额外发射的12架疣猪，共计42架疣猪扑过来，42门轻型迫击炮冲开明兽号全弹发射，伊莎不得不启动护盾，将炮弹拦下。 轻型迫击炮是一种相对落后的火炮，初速度很慢，但发射的是远程破甲炮弹，对于至高点brv这种装甲薄弱的高科舰船而言，是不能用装甲去承受伤害的，不然那就是上赶着去送死。 这批疣猪打完一轮便沿着寰宇联合的三角形阵形朝两边散开，开始着重打击两边的驱逐舰。 在这个过程中，核心舰队也开始还击，轻机枪、pd激光炮等防空小槽武器开火，与此同时，诸驱逐舰的中槽搭载的h-88反舰炮、突击链炮、重型机枪也纷纷爆发火力。 突击链炮打出的弹链并不长，但射速快弹药多，三艘锤头级编制的火力迅速削弱了一批压根来不及躲闪的疣猪，紧接着这批战斗机便被开火缓慢但势大力沉的h-88反舰炮一炮穿三打爆三架。 “吃我fsf长矛吔！”朱进狞笑地还击，h-88反舰炮乃是fsf军事设计公司出品，采用的是电磁高温加热技术，那超过20米长的铬金属实弹在出膛后会被气化为高温等离子体，所谓的88毫米只是它在固体时炮弹的口径，一旦化为等离子体便会膨胀缩成一个椭圆形离子团。 这离子团不但携带恐怖的动能，更是可以融化舰船的合金装甲，疣猪就算身为高贵的重型战斗机，也只是在飞机里比较重而已，面对反舰炮，还是跟纸糊似的。 那飞行员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成了一团碳粉，整架战斗机从中段开始融化，溅起大团合金液。 “哦？作战意志很顽强嘛。”敌舰队指挥舔着嘴唇道，“难怪敢造反，果然有两把刷子。” 疣猪战斗机的损失很大，毕竟它们面对的是一整支以巡洋舰为核心，由纯驱逐舰构成的舰队，李斌给这支舰队的定位是武装贸易，因而大量配备了防空火炮，打舰载机属于是本职工作。 饶是如此，黑虎号的护盾也已经开始泛白，这艘轻型驱逐舰的辐能和装甲都不行，阵地战不是她所擅长的，米哈伊尔只能愤愤地操控舰船后拉，让京巴号航母开着护盾顶上自己的位置，在后排开始散辐。 也不是没有疣猪战斗机想从上下绕路，对正在紧张散辐，关闭了电网系统的黑虎号进行袭击，但缩在队伍末尾的阔剑编队早就憋了一肚子火，看见竟然有不长眼的家伙敢冲进来，不等命令立刻缠斗上去。 阔剑指挥操控战斗机一边骂骂咧咧：“就你人多是吧？现在看看谁人多！” 那几架激进的疣猪很快便被击坠，此时42架疣猪战斗机已经坠毁超过一半，但航母流最擅长的便是消耗战，只要飞行员储备够多，就能让搭载lpc芯片的舰载纳米工厂的源源不断生产战斗机。 与此同时，正面的开明兽号已经跟当面的12架食人鱼轰炸机交上手。 开明兽号拥有两个大槽，一个是大槽导弹，一个是大槽能量，为应对那艘火焰风暴号，两座大槽不能动用，只有中槽射出的离子脉冲和小槽离子炮对着食人鱼不断开火。 “炮塔转速太慢了，追不上食人鱼！只击毁了2架轰炸机！”火炮组组长在频道里大吼。 10架食人鱼就意味着十枚热熔炸弹落在护盾上，以开明兽号的辐能系统，只需要5分钟这股辐能就可以自然排散出去。不过其他船只的情况可算不上妙。 锤头级驱逐舰的突击链炮固然摧毁了不少疣猪战斗机，但她们都改装了安全超驰系统，这种改装是让动力系统侵占散辐管道，给飞船提供更大、更劲的澎湃动力，代价便是飞船无法紧急散辐，只能依靠自然散辐缓慢将废热转化为热辐射逸散。 对面的指挥显然发现了锤头级的改装缺陷，于是更改了命令： “舰队减速，第二轮舰载机编队还要多久才能出动？” 飞行甲板很快便开始汇报：“我们的飞机库存充足，只需要15分钟等飞机升上甲板和等飞行员返航更换战斗机。” “好！”那指挥大手一挥：“下一轮不要打那艘至高点了，给我瞄准两翼的锤头，先剪掉敌舰队的侧翼！” “yesmander！” 伊莎看着对面减速的舰队，忧虑地看向李斌：“对面是打定主意要跟咱们耗了，我怀疑对方一时半会儿吃不下旗舰，会尝试利用舰载机从侧翼突破，一旦有了战果，赶牛人航母配合后备军级巡洋舰全数压上，长驱直入从侧翼钻进来，咱们的战线不出10分钟就会崩溃。” “现在让邦恰列夫出来，能留下对面嘛？”李斌问。 伊莎摇头：“不可能的，这个距离，对面的舰载机数量足以维持一两轮迟滞进攻，给舰队争取时间。” “这就是巨企的舰队么，只是撒出舰载机就把我们整得如此狼狈。”李斌叹息之余反问：“你有什么办法么？” 伊莎咬着嘴唇道：“有个馊主意，现在对面正在撤回舰载机进行补充，现在相当于敌人主动拆散了最前线，我们冲上去，充分发挥我们舰队的速度优势，抢在敌人舰载机整顿完成前贴脸打。” “舰载机刚从航母里出来的时候是最脆弱的，我们舰队的导弹和鱼雷数量很多，以伤换伤肯定能拖住对面。” “那就打！”李斌咬着牙，腮帮硬得像坨铁。 第264章 巨企军威(下) “这寰宇联合的指挥是谁，竟然没被我的舰载机攻势吓住。” 敌舰指挥罗文嚼着能量棒，看着咬紧撤离的轰炸机，一边紧追不放，还抽空让防空火炮挨个打落的寰宇联合舰队，颇有些吃惊。 要知道罗文以往剿匪也好，奉命跟各路巨企舰队掰腕子也罢，航母流的第一拳总能吓对方一跳。尤其是对面在看见他如此扎实，坚固航母流灵活和舰船高质量的舰队后，往往都会掂量掂量，呼叫援军再打。 毕竟四艘赶牛人、四艘信天翁加一艘后备军级，比起霸主同级别舰队的抗线能力也不遑多让的。 舰队本身抗揍，再加上航母流连绵不绝的打击能力，让罗文这支没资格进主战场参与主力舰大战的偏师舰队，在执行骚扰、偷袭等任务中，总是斩获颇丰。 在这个过程中，罗文更是积累了相当深厚的巡洋舰作战经验，通过不断调整、试错，他的旗舰火焰风暴号的武器装配，成功补上了他战斗力的最后一块拼图。 见寰宇联合不退反进，罗文哈哈笑起来：“大副，你钓鱼吗？” 大副对这个莫名其妙的话题有些摸不着头脑：“船长，我老家在沙漠行星，没有钓过鱼，参军后倒是吃过几次。” “这钓鱼可有很多讲究，鱼钩不能大，大了鱼儿不咬钩，鱼钩也不能小，小了挂不住货。钓鱼前还要广撒饵料打窝，把鱼群吸引过来，再缓缓垂钓，忍着燥热、寒冷、蚊虫、饥饿，这才能有鱼获。” 罗文扯着嘴，指向天穹会战系统：“对面的指挥能抓住我航母流的弱点，不顾损失冲上来，俨然一副以命搏命的打法，岂不知这正中我下怀？这些舰载机正是我撒出来打窝的呀，只可惜以往许多对手，直接被饵料打死了，故而众人不能见识我的鱼钩……” 说到这里，罗文朗声下令： “大副！命令各航母不要再管没返航的飞机了，这些就当送给他们的，我英仙座联盟人多钱多，飞行员舰载机要多少有多少。让后排百夫长护卫舰前出，与赶牛人航母交叠飞行，提供火力支援。信天翁太脆了，让她们吊在后面！” “船长，您是想让火焰风暴号直面对方旗舰？”大副猜测道。 罗文呲着牙，露出两排森然的牙齿：“我这艘船的舷号，可不是乱起的，是靠着战绩一艘艘船打出来的！同时炮手就位，听我号令准备升起炮位！” 10分钟时间，被抛弃的舰载机便被寰宇联合舰队消灭大半，而两支舰队也迫近到了交火范围，伊莎下令所有炮位集火敌方航母，不要去打那艘巡洋舰。 “击沉敌巡洋舰只是妄想，不要去打她的主意！”伊莎在频道里厉声指挥，“这艘船远比你们想象中的更硬，屏障无人机是散开的，就算你们导弹、鱼雷威力再大，也没法一次性摧毁两架，火力都会被浪费掉。集火赶牛人，打掉一艘是一艘！” 狸花猫号炮艇和猎豹号神权级驱逐舰的舰长闻言，立刻打起精神，两人串通好了左右开火，瞄准同一艘赶牛人航母，狂暴的暴风导弹和火蛇导弹、破舱导弹、赛博导弹拉出宛如菊花花瓣一般的尾焰线条，朝着目标砸去。 与此同时，伊莎终于下令升起开明兽号的大槽导弹位，废土导弹发射器射出子母导弹，母弹发射后朝着目标飞了一阵，便原地解体，将无数子导弹发射出去，好像一把口径巨大的太空霰弹枪怼脸发射，直接砸得一艘赶牛人级辐能白斑点点，立刻关闭护盾防止自己过载。 而那艘赶牛人级头顶的三艘百夫长此时也千疮百孔，虽然它贵为重型护卫舰，但在饱和打击中，不但没能帮赶牛人拦下所有导弹，反而自己的引擎被刁钻绕后的火蛇导弹命中了，其中一艘更是被赛博导弹打爆了护盾，当场过载，吃了三枚废土导弹，直接原地爆炸。 “好，好小子！” 罗文见状不但不怒，反而露出欣赏的表情：“竟然藏这么深，这指挥好能忍。废土导弹发射器射出的子导弹是蜂群导弹，最适合反舰艇，这厮竟然能忍着我第一轮舰载机进攻……也对，当时最合适的选择，未必是全局最合适。” “大槽导弹引而不发，我还要时时刻刻小心留意，生怕是什么大玩意儿。不过巧了，咱俩倒是思路相仿。” 罗文说着，冲大副点头，于是很快啊，火焰风暴号助推器喷射着等离子体，目标锁定开明兽号开始逼近。 伊莎见状从容下令：“舰载机出勤！瞄准辐能临界的赶牛人航母，先击沉一艘。旗舰能量大槽开始充能，目标锁定敌旗舰。” 然而下一刻，当敌舰炮位升起的瞬间，伊莎不淡定了。 那艘后备军级巡洋舰的炮位压根就没有装满，侧方和后方小槽都空着，只有正面的炮位是齐备的。 两座好似冰锥的蓝色相位光矛占据了最前方的中能量槽，而在中实弹槽上，是两座等离子喷射器。 “不好！”伊莎即刻下令开明兽号后撤，并要求旗舰的瑞扎式等离子激光暂缓发射。 她语速飞快地要求舰队阵型散开，全速后撤，同时骂起来： “这什么疯子！竟然在航母流的旗舰上装配等离子喷射器！” 等离子喷射器，中槽实弹武器，是一种效仿火焰喷射器设计的极端武器，出现于人之领早期，其技术力之落后，使用范围之狭窄、射程之短，都享誉全星域。 这玩意儿的射程只有常规中槽实弹武器的一半，依靠提前准备的巨大的、容易殉爆的燃料箱供给。能喷射射程极其短，非常容易逸散的不加约束的高温等离子体。 但这玩意儿有一点好，那便是只要在射程内，护盾和装甲在它面前没有任何区别。 照烧！ “开明兽号的装甲根本扛不住，根据ai模拟计算，只要11分钟就能尽数融毁。”伊莎语速飞快，“如果再加上相位光矛的破盾能力，飞船的护盾也只能撑20分钟——这还只算了敌方旗舰和我们不开火，电池组纯防守的时间！” 如罗文这般，在航母流旗舰上，装配只有负责冲阵的舰船如统治者级、惩罚者级这类巡洋舰才会装配的等离子喷射器，简直就是对航母流派的亵渎。 这种小概率装配，在正规战争中一般是不会被纳入统计的，伊莎也是按照正常应对航母流的打法在应对。她藏着废土导弹发射器迟迟不用，就是想等双方近战后逼迫对方重新放飞舰载机，自己再怼脸发射废土导弹，让敌人的舰载机没有规避空间，吃满反舰艇导弹的所有伤害，废掉对方一、两轮内的舰载机战斗力。 从而给舰队打垮赶牛人航母争取时间。 孰料对面也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竟然玩这种花活。 这次失误本质上不能算伊莎指挥能力不如对面，她接的任务便是留下敌人并试探出敌方的武器装配，从任务目标来看，伊莎的指挥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如果换成在失落星区碰到这么支高质量舰队，在手里只有一艘巡洋舰的情况下，伊莎只会强烈建议李斌战略转进，保留有生力量。而不是明知不可为还冲上去缠斗。 伊莎思忖间，火焰风暴号已经启动了等离子喷射器，两道赤色的等离子体连续发射，跟浪潮一般连绵不绝拍在开明兽号的护盾上，打出一阵阵扩散的红色等离子，持续对开明兽号的辐能施加压力。 除此之外相位光矛也同步发射，对准护盾就是一顿乱戳，李斌压根不敢关闭护盾去吃相位光矛的伤害，因为上面还有喷射器虎视眈眈着。 李斌看着舰桥观察窗外火红的一片，心都提了起来。 这就是巨企的战斗力吗？只是一支偏军就搞得自己如此狼狈，不贴脸决战就要吃满舰载机轰炸，一点点被蚕食而死。贴脸就要面对敌人针对性的火力压制。 跟他换？别傻了！这艘火焰风暴号此时为了追求辐能最大化利用，连护盾都没开。就这开明兽号的导弹和猎豹号的风暴导弹、狸花猫号的全弹发射都没能破她的皮。所有伤害尽数被绕着火焰风暴号打转的屏障无人机吃下了！ 肉的一批的同时伤害还巨高，说的就是这艘船。 （实战截图请看作者的话，看不见的请升级至最新版） 第265章 抉择 “哈哈，成了！” 看着被等离子喷射器击中的开明兽号，罗文眉开眼笑，直接下令其他航母派出舰载机围剿，对于被寰宇联合集火的那艘航母则是不管不顾。 “死了就死了，打仗哪有不死人的。战死是军人的最高荣誉。另外我们损失一艘驱逐舰，却能获得整座空间站的收益，这买卖难道还不划算么？” 面对询问是否援助赶牛人航母的大副，罗文如是说。 伊莎这边开始缓慢后撤旗舰，并下令发射瑞扎式等离子激光与敌人的等离子喷射器对冲，借此延缓辐能的持续增长。 一边是持续输出的等离子喷射，一边是爆发的等离子激光，两相对撞下，冲击波反而给护盾造成不小的伤害。 但开明兽号也借此被巨大的冲击波推动，舰船引擎全力倒退，开始向后拉。 与此同时，军港里的军舰也开始动起来，邦恰列夫用李斌给的账号，伪装成杰凡的手下对罗文发信： “我来助你！” 罗文见状乐不可支：“好好好，杰凡不愧是埃尔非的坐地虎，不但自己的船没有损失，还额外抢了两艘巡洋舰，这买卖稳赚呐！” 他看着后撤的寰宇联合舰队，赶紧命人追上去，在麾下赶牛人航母爆炸的刺眼光芒中，火焰风暴号的攻势稍稍停歇了一阵，等舰船再度靠近，又是一通等离子洗浴。 伊莎看着不断报警缓慢攀升的辐能，对李斌道：“时间不够。” 李斌只看了眼辐能冗余便明白了：“算上装甲融毁的时间我们也来不及跟邦恰列夫汇合，中间还有5分钟？” “得做决断了李斌，我们需要至少一艘船挡在旗舰前。”伊莎说，“提前转移船员，舰桥预设航线自动驾驶，这条路线不长，自动驾驶是来得及的。” “我知道了。”李斌点头应下，拨通米哈伊尔。 正在炮打疣猪战斗机的米哈伊尔接到李斌的通讯，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他爽快地应下：“行、行，没问题船长！这活交给我米哈伊尔准没错！是！” 挂断通讯后，原本满是苏卡脏话的舰桥罕见的沉默，米哈伊尔硬着脸扭头打量了一圈舰桥，眨巴眼睛，毫无征兆地开始下令： “全舰都有！即刻准备弃船，倒计时5分钟！” 大副慌了：“船长……” “你闭嘴！执行命令！”米哈伊尔铅灰色的眸子撞上大副的眼睛，把他压了下去，“旗舰有难，你、我、黑虎号有幸领取掩护任务，这是船长的信任！没有让我们跟着殉船，这是船长的仁慈！不要让我重复第二遍！” 大副听清米哈伊尔的话，登时泪崩，他在这条船上待了好几年，从最初的船员做到如今的大副，黑虎号是他们在深空的家和坚定的战友，大副甚至对这艘掠夺者级的参数、优劣倒背如流，如今要放弃，他心里一万个不舍。 但面对船长坚定的目光，大副还是流着泪哽咽地喊起来：“aye，captain！执行弃船指令！” 炮手率先离开，沿着蜿蜒曲折，破旧的舱道急匆匆地跑着，个个满脸茫然，不知道为什么要弃船。明明他们打得挺好的，火炮甲板看得清清楚楚，黑虎号状况良好，与其他船只交替散辐看起来能撑到天荒地老。 怎么好端端的要弃船呢？ 但船长的指令不容质疑，炮手跑了之后是普通船员、再之后是损管和动力舱、最后是舰桥的骨干。 黑虎号已经撤离到舰队深处，通过接驳舱道向两艘航母转移船员，只剩下舰长米哈伊尔和大副还在船上设定自动驾驶的参数。 其实参数已经设置好了，米哈伊尔此时坐在安静的舰桥甲板，摸出珍藏的卢德教会出品的天然香烟，跟大副分了吸起来。 两人看着远处被等离子喷射器炙烤的开明兽号，那扩散的等离子红光看起来像是一朵妖冶的玫瑰花，时刻敲打着代表抗拒的蓝色护盾。 两人一语不发地吸干烟，将烟头丢在舰桥里，安静地登上舰桥的逃生仓，隔着高强度玻璃门，米哈伊尔突然开口：“听船长说，几千年前地球还只有海船的时候，舰长是要跟船一起沉没的，我这算是背叛了吧？” 大副勉强笑着道：“这是说的什么话，那难不成船长未来给您换巡洋舰，您也要说什么‘忠诚’‘糟糠之妻不下堂’拒绝吗？” “也是。”米哈伊尔铅灰色的眸子里满是遗憾，启动逃生仓。 黑虎号内空空荡荡，食堂里还汩汩地煮着战备食品，船员宿舍里的投影还放着全息小说，舰桥里ai一如既往地汇报、分析各项数据。而飞船本身则开启护盾注入所有燃料，朝着那绚烂的玫瑰冲去。 伊莎在天穹会展系统中看到黑虎号逼近的信号的同时，立刻关闭了飞船的护盾，给黑虎号ai留出足够的切入角度。 那等离子体撞在开明兽号正面装甲上，正面的导弹发射器瞬间便被融化，废土导弹被高温激活发射，没有目标地乱窜爆炸。前端的高精度传感器也瞬间焚毁，连装甲表面的涂漆都被蒸发掉。 然而不到1分钟，就在开明兽号装甲表面被烧得化蜡时，黑虎号终于切入，用自己的船身挡下了等离子体，并在被烧融的过程中，依旧按照预设路线尝试艰难转向，企图将自己修长船身的正面面对敌舰，好争取更多时间。 但轻型驱逐舰又哪里是巡洋舰大槽武器的对手？只转了三分之一，等离子体便吹到了黑虎号的龙骨，飞船的动力系统被切断，燃料开始泄露，又被点燃。 这艘三百来米长，堪比一艘旧日地球重型航母的大船，便到处起火，然后爆炸。 而开明兽号也撤离到了安全位置，关闭护盾缓慢散辐争取时间，面对敌方成群的舰载机，伊莎不敢强制排辐，她一双香槟色美目瞪得好似夜晚的猫眼，眨也不眨地看着火焰风暴号。 罗文看着殉爆的黑虎号，冷哼一声：“倒是果断，不过没有用，老子的援兵已经到了……通知舰队，全速前进，给我撞开残骸，压上去继续烧！” 18分钟后，火焰风暴号再度靠近到射程内，开启等离子体喷射器，重新给开明兽号升温。 又过了4分钟，护盾重新抵达警戒线水平，伊莎指着天穹会战系统对李斌解释道：“就算没有友军，这个局面也不能操控旗舰掉头。巡洋舰太大，掉头转向周期长，还会打乱我们的阵形，有转向耽搁的时间，敌舰已经接近我们了。” 李斌此时擦着脑门的汗点头：“这种时候就是比谁更沉得住气，咱们掉头反而会中对方的计，他就不必再亲自派旗舰来烧我们，只用让食人鱼轰炸机和疣猪追着我们的助推器咬，打坏助推器，我们就跑不动了。” “从速度上讲，我们应该掉头发挥主引擎的巨大推力加速跑路，但从战争角度讲，只能正面向敌边打边退。” 两人说话间，一艘窄头鲨级战斗巡洋舰、一艘狮鹫级导弹巡洋舰、两艘苍鹭级高速巡洋舰越过寰宇联合的核心舰队，与罗文的火焰风暴号相向而飞。 伊莎绷紧的脸此时终于露出笑容：“现在对面的指挥官，也要面临和咱们一样的局势了。是转头就跑被咬烂引擎瘫痪，还是坚持正面朝敌且战且退。” 她畅快道：“只不过现在可不是一对一，而是一对四了。” 李斌看着四艘巡洋舰后面是由12艘驱逐舰和22艘护卫舰组成的庞大舰队，这是榨干了军港所有总督派船员的成果，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跟巨企舰队小小一次交手，受益良多，必可活用于下一次。 第266章 荣耀而死 “这，这不对吧？这，这是有人要害我？” 火焰风暴号宽敞明亮的舰桥内，罗文看着撂下寰宇联合逼近自己的四艘巡洋舰，脑子已经转过弯来，但情感上接受不了。 从瓜分埃尔非巨额财富、击败唯一守军的大喜，到身死当场还要赔上家族旗舰的大落，让他那并不老的脸上满是狰狞扭曲挤出来的皱纹。 大副此刻也一脸绝望。 逃肯定是来不及了，巡洋舰，尤其是后备军级这种战斗巡洋舰的航速本就比不上苍鹭级高速航母，再加上那乌泱泱的驱逐舰和护卫舰。 就算罗文能狠心让其他舰船断后，就算其他船长个个恪尽职守，也挡不住这支舰队的凶悍火力。 至于投降？ 别开玩笑了！罗文和各船长都是有家族的，家族的人还在卡泽隆呢！此时投降，不但自己要沦落为俘虏，家里人更是会被罚为奴隶，战败事小，投降丢了英仙座联盟的脸事大！到时候父母儿女都会送去速子科技，遭受最残忍的生化实验！ 再说莎娃苦心孤诣演这么一出戏，是冲着俘虏来的？这就是冲着歼灭这支舰队，打响自己的名声来的！她是要用这支舰队和所有船员的命，给背后的巨企示好的！ “逃不掉了！”大副抹着脑门的汗，抢在罗文开口前说话： “指挥！不，船长！万万不能投降啊！莎娃这个婊子一定会拿咱们祭旗的，她跟卡泽隆，跟英仙座联盟的梁子结下了，咱们投降是个死，打也是个死。就算不死，哪怕是为了家族，也得咬牙打完这一场！” “你当我不知道吗？” 罗文跌坐在船长宝座上，看着密密麻麻的舰船，被大副这么一说，他最后一丝心气儿都没了，只几分钟时间，他的面容看上去竟然有了枯槁的味道。 除了货船和燃料舰这种纯运货的废物外，一艘巡洋舰即便再烂，哪怕是陨石船，也能打赢至少5艘驱逐舰，而拥有屏障无人机的火焰风暴号，配上自身抽象的等离子体喷射器，轻伤换掉一队（12艘）驱逐舰不成问题，若是抱着同归于尽的念头，甚至能尝试换掉20艘。 但面前这tm压根就不是驱逐舰，是四艘巡洋舰，而且还有两艘巡洋航母，比自己手里的4艘信天翁和4艘赶牛人高了不知多少。 更何况那艘窄头鲨和狮鹫也不是吃素的，数量质量完全碾压之下，对方必然不会靠近自己，只需慢慢剪除自己的驱逐舰，用导弹和极限距离的火炮摧毁火焰风暴号的辐能系统，然后跳帮抢船即可。 抢不到也不要紧，炸毁后残骸拖回去修完也不是不能用。 如果莎娃真的接受自己投降，那他罗文的家族也要灰飞烟灭，并且给一个老得走不动路的自由星球总督当狗，还要随时面对近在咫尺的卡泽隆，那时候，他一个降将，就是次次去领最艰难的任务，为了证明忠诚去赴死了。 这哪里值得？还不如一死了之，留个不降的美名，好歹能保全家族。 换言之，这是必死之战。 战死是军人的荣耀，他想起自己之前满不在乎地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未曾想到竟然要应验到自己头上。 罗文凄苦地抬起头，歇斯底里：“杰凡匹夫！老子被你害死啦！” 等到发泄完，罗文像是被抽干了傀儡，良久他才抬起头，安静地发布命令： “整理这里的情报，一五一十地发回卡泽隆，然后掐断通讯，我不想死之前还要被那群傻逼金融家和所谓的大佬问责。” “……是。”大副抽身返回自己的位置，开始工作。罗文则打开舰队通讯广播，在每个人都能听到的频段发表最后的演讲： “诸位，我们要死了。” 罗文的声音平静，甚至显得有些镇定。飞行甲板上看着铺天盖地而来的舰队紧张地咬指甲的指挥放下手指，货舱里忙碌的船员把擦汗的手巾耷拉在肩上，炮手眼睛瞄准目标但支棱起耳朵，损管闻言作业的手一顿，伸出舌头从头盔夹缝里舔出珍藏的天然卷烟咬住不说话。 罗文沉默了几秒，继续道：“我们受到杰凡·伊姆的欺骗，被他的子女以埃尔非为报酬骗到了这里，他杰凡早就已经输掉了这场战争。埃尔非的叛徒莎娃为了全歼我们，故意只派出一艘巡洋舰接战，诱使我们深入，错过了最后的撤离机会……” 他仿佛讲述一则事不关己的故事，将来龙去脉给这些平时永远不会得知真相的船员们告知情况。 “我说这么多，不是想推卸责任，我身为指挥带舰队上下上千人陷入死地，我罪无可恕。我要说的是，尽管我脑子里无数次闪过投降的念头，闪过放弃抵抗的想法，骗大家只要交出舰队，船员们或许可以被莎娃赦免从而活下来，我还能靠着交出舰队换一条生路。” “但很显然，这是不可能的。莎娃费尽心机这么做，为的就是跟卡泽隆划清界限，我们的死亡就是她献给新主子的投名状。” “诸位，最后的时刻我不强求大家做什么，想逃的请登上逃生仓离开，想投降的大可现在放弃抵抗……” “但我罗文绝不投降，绝不！” 罗文的声音在这一刻拔高，一种疯狂的激情注入了他的话语，让他的语气变得慷慨： “我是卡泽隆罗氏家族的一员，我是卡泽丽空军少将，我是【火烈鸟舰队】的总指挥，我和我的战友经历过无数战斗，杀死过无数敌人，我的舰队有3艘巡洋舰击毁记录，我的姓氏、我的荣耀、我的履历、我的勋章都不允许我向卑鄙的背叛者，无耻的骗子投降！” “我要继续战斗下去，直到生命最后一刻，若还有愿意追随我的，还有愿意与我这个罪人并肩作战的，请听我说！” 罗文捏拳在胸，用吼破喉咙的高声说：“死于战场是军人的最高荣耀，宁在荣耀中战死，不在耻辱中偷生，为了卡泽隆，为了英仙座联盟！” 他摘下船长帽掼在地上，目眦欲裂地看着天穹会战系统里的埃尔非空间站，在公共频道狼嚎： “qnmd埃尔非，qnmd莎娃，我的死亡不是结束，是战争开始的号角，准备迎接巨企的愤怒吧！火焰风暴号全体都有，集火紧急战备模式，朝敌舰全速前进！” 大管轮咬着烟头，鼻孔喷出两条气龙，一只手搭在控制杆上，在嘈杂的动力舱内听着广播，等听到罗文紧急战备模式的命令，他抬起头，帽檐下的蓝色瞳孔正对上同样搭着控制杆的轮机长，两人相视一笑，虬结的肌肉带动生物能量同步发动引擎，将这台大到需要占据数十个舱室的飞船引擎彻底点燃。 火焰风暴号此时前后喷火，后面的推动器拖着上百米的尾焰，正面则是等离子体喷射器喷射的比飞船本身还长的红色锥形等离子火焰，那是炮手无声的嘶吼。 舱室内的船员们动作先是一顿，然后快速恢复秩序。 大部分人照常工作，只是顺手开始往身上插武器，只有少部分人低着头，面带羞愧地朝着逃生仓跑去，他们离开后，迅速有人接替离岗人员的位置，开始大声汇报读数，接手工作。 飞行甲板的飞行员们排队领取兴奋剂，甲板疯狂运转，一架又一架战斗机和轰炸机开始列队，随着飞行员到位，整支舰队开始不管不顾地弹射舰载机。 各航母开始榨干库存，将所有舰载机发射出去，他们清楚自己只有一次机会，而这唯一的机会，将会是火烈鸟舰队的最强一拳。 所有库存舰载机全数出动，原本需要缜密计算舰载机出勤和降落次序，算好燃料和航程有序排列的指挥塔此时已经停止工作，所有能开舰载机的人都猬集在飞行甲板，填补飞行员缺口。 很快，上百架舰载机在火烈鸟舰队周围盘旋，与从苍鹭级高速航母和各驱逐舰航母甲板起飞的战斗机、截击机、轰炸机战成一团，两边松散的舰载机群咬在一起，化作一团死亡漩涡。 第267章 人多打人少，个个都敢搞 “你没跟对面指挥劝降吗？” 正在军港准备靠岸程序的李斌，看着天上战成一团的乱象，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拨通邦恰列夫问起来。 邦恰列夫黑着脸回答：“怎么可能没劝降！我说了，条件给的很好了，只要这个罗文投降，他就还是狗屁火鸡舰队的指挥，但他压根不接我的通讯！频道里只有重复的脏话，什么素质！” 李斌颇为意外地跟伊莎说了这件事，伊莎并不怎么意外：“咱们以前遇到的，不是疯子一样的海盗就是巨企大人物，前者没有什么忠诚，后者后路畅通，自然怎么灵活怎么来。” “像罗文这样出身名门执掌巡洋舰，又被逼到死角的本就少之又少，你自然遇到的少。寰宇联合有伏尔甘，有老独眼，巨企自然也是有忠狗的。” “别说是罗文，就算是跟咱们做生意的蒙特涅塔、伊斯特两大家族，做生意的前提也是建立在霸主核心利益不受损的前提下的，巨企再腐朽，养些死士还是不成问题。” 李斌心说这得引以为戒，以后遇到巨企的人，可不能想当然地以为只要价码开得高就能收服。只有如陈洛这种对巨企心灰意冷，如张白洁这类走投无路的才能收入麾下。 “哦对了。”想到这儿，李斌想起来什么，对伊莎说，“关于杰凡的处置，我有两个想法，你帮着参谋参谋。” “嗯，你说。”伊莎应着，眼睛时刻关注着战局，还拉公司船长开实时会议分析，这种质量的战争，公司已经有几年没遇见了，很珍贵。 李斌抱着美人，靠着宝座：“我原来是想着再多给杰凡1万星币放他走，再让老弟假装泄露了他乘坐的飞船识别码和船型，让文喜去抢了那艘船，既不违反我的诺言，又间接支付给文喜他那份赃款。” “但今儿看这架势，杰凡在卡泽隆的子嗣能量还不小，这罗文一死，他家的名声就算是臭了。我寻思要不要把这人真放回去，让他那在那边折腾着，死了算他命歹，要是运气好还活着，还能恶心莎娃。” 伊莎听了李斌的话，把香槟色眼珠子从投影里拔出来，嘴里啧啧有声，手指虚戳李斌：“你的心眼子真是坏透了。” 李斌下巴搁在伊莎肩上：“我这不是寻思让你参谋参谋么。” “有什么好参谋，这个人知道咱们才是埃尔非之战的关键胜负手，军港一战是咱们的人挑大梁，诱导火烈鸟舰队也是咱们的船当诱饵，放他回去，不是给巨企上眼药么？” “话不能这么说。”李斌否定，“协会还逃出去那么多人，军港之战早传过去了，诱饵战就在空间站旁边打的，站里稍微有点能耐的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不存在泄密。” 原本还以为抓住李斌计划漏洞伊莎立刻意识到自己棋差一着，她脑袋往李斌胸口一砸，丧气道：“那你自己想吧，我还要分析战局总结经验，就不打扰你了。” 李斌搂紧银发美人：“夫妻齐心，其利断金嘛，你说说……” “诶，等会儿！”伊莎掐住李斌不老实的手，转移话题，“要分胜负了！” 她手指一点，投影立刻放大聚焦在战场上，李斌看着白热化的战局也闭上了嘴巴，目光被一艘艘爆掉的飞船吸引。 在投影里只有巴掌大小的护卫舰，其真实长度足有数十米，舰桥投影能依靠空间站多角度摄像记录整片战场，此时那些巡洋舰、驱逐舰、护卫舰便好似在玩网游一般你来我往，透着股子虚假。 但在不远的太空里，死亡、钢铁和火焰每时每刻都在考验着活人的意志。 火烈鸟舰队的赶牛人级航母已经尽数沉没，一艘信天翁级投降，其她的也摇摇欲坠，百夫长级重型护卫舰更是早早被总督派的大团护卫舰群秒掉化作残骸。 近150架舰载机的火力的确强悍，在初次交手的过程中，一度跟四艘巡洋舰打出了看似平分秋色的水平，但不到10分钟，在狮鹫级导巡洋舰那堪比一整队导弹驱逐舰的又劲又猛的导弹海覆盖下被放了烟花。 后备军级虽然有飞行甲板，还额外改装了一个飞行甲板，但她的定位毕竟不是真航母，而是抗线船，她的机库压根无力维持如此规模的舰载机攻势，这昙花一现的强横，是建立在榨干所有驱逐航母库存前提下的。 至于驱逐航母……拢共就那么点大的船，早就被掏空了。 这道舰载机组成的防御网络，只被狮鹫级一戳，便露馅了。 这狮鹫级的大槽导弹槽装配的乃是风险矿业公司提供的姆贝克火箭发射架，能瞬间释放海量轻型穿甲火箭弹，射程高、装弹多、弹道范围极广，靠着巨大的火箭弹数量完成对敌舰装甲的无死角、多波次伤害。 这玩意儿在面对舰载机时更是好用极了，只一轮下去，对面的舰载机群便被捅出个大窟窿。 然后邦恰列夫便开着早就完成换装，装满防空火炮和点防激光的窄头鲨级自由意志号冲进去，四处开火，在一群驱逐舰和护卫舰帮助下，真如巨鲨一般三下五除二便将舰载机绞杀干净。 虽然自由意志号的撑开的护盾也受了不少伤害，辐能一度走高，但后继无力的火烈鸟舰队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舰载机群覆灭，继续一往无前地朝着这边冲来，企图在死前拉一个垫背。 邦恰列夫见状，指挥着自由意志号朝着斜前方前进，错开朝向自己的等离子体喷射器，把火焰风暴号让给蓄势待发的两艘苍鹭级高速航母。自己反而冲着那几艘驱逐舰而去，导弹火炮加激光，战况瞬间一边倒。 这两艘航母迅速绕到火焰风暴号侧面，跟这艘船兜圈子，就是不与她正面接触，放飞甲板的镰状剑火箭轰炸联队，瞄准屏障无人机一顿狂轰滥炸。 那艘狮鹫级也远远挂着，身上的导弹鱼雷不要钱似的发射，一会儿打火焰风暴号逼迫她走位躲闪，一会儿又朝着混乱的火烈鸟舰队驱逐舰发射，双方交火不到15分钟，火烈鸟舰队便只剩火焰风暴号一艘光杆司令，就连保护自己的屏障无人机也被炸了个干净，只剩下泛白的护盾闪烁着电弧。 这就是火焰风暴号抽象装配的代价，罗文一味追求单巡洋舰厮杀中的绝对火力和护甲优势，长期的巡洋舰小规模战斗让他的舰载机选择和炮位选择都走向了一个极端： 利用航母流的假象欺骗敌人与自己近战，接着再利用轰炸机和等离子体喷射器的过量伤害过载护盾，融汇敌舰，这套在单巡洋舰战斗中堪称无往不利的战术，在面对多巡洋舰的战局里，那两门喷射器笨拙地左支右突，却只烧烂了两艘过于激进的护卫舰和一艘驱逐舰。 “等等，等等！最后一发让我来！” 公共频道里，邦恰列夫激昂地声音响彻每个应答器，正所谓人多打人少，个个都敢搞。邦恰列夫的指挥能力比起老于战阵的罗文其实差了许多，可战斗力差距摆在这里，他就算是白起重生、韩信在世也没用了。 李斌看着那护盾也没支撑几分钟，火焰风暴号便在自由意志号的导弹攒射中过载瘫痪，引擎熄火、电网跳闸、废热堆积、已经与死人无异。 附近早已准备好的护卫舰连忙冲上去依次发射鱼雷轰炸装甲，在毫无反抗的巡洋舰上作威作福，炸穿装甲后，护卫舰立刻附上去，利用接驳舱道放下水手和陆战队，开始夺船。 “到这儿已经没看头了，丝毫不出意外。”伊莎闷闷地关掉投影，战场上罗文靠着出人意料的装配给她造成不小的压力，尽管他意志顽强死不投降，但个人的意志在战场，尤其是海战中的影响极其有限。 看着那全面熄火停电的火焰风暴号，李斌啧啧称奇。 虽然此战已经与他无关，虽然此人未必是出于真的忠义，但论迹不论心，李斌依旧为这么个愿意为公司牺牲的将领惋惜，感叹若是自己的手下都有这样的战斗意志，那该多好。 “对了。” 伊莎想起什么似的抬头，轻拍李斌的肩头：“咱们给总督打工，可搭进去一条驱逐舰呢，总督这下又吃了一艘巡洋舰，给公司换几条好船不过分吧？ 这话让李斌来了精神，他放开伊莎站起来，抚平支棱起来的裤子：“我回趟船长宿舍换衣裳，顺带联系总督，舰桥和货物转运的事儿先麻烦你了，李厂振脑瓜子简单，让他跟文喜交涉，我怕他把咱都给卖咯！” 第268章 复盘 天上的战争已经毫无悬念，军港和各处空间站又恢复了平静，莎娃总督派出大军开始镇压各模块的暴徒和协会派残党，同时承担起消防和抢险任务。 寰宇联合的贸易舰队和运输舰队开始从造船厂启航，那些由霸主赠送的飞船和李姝过去陆续购入的飞船忙碌地在各个港口转运属于公司的战利品，并悄无声息地帮金顶鹰文喜销赃。 刚刚完成公司第一场巡洋舰狗斗的核心舰队各船长则齐聚舰桥，听参谋长伊莎针对本次作战的复盘。 李斌此时也老老实实地坐在船长群里，看着站在天穹会战系统下慷慨陈词的伊莎指点江山，她将战局拆解，每个船长的高光操作都竭力表扬，而每个失误都会毫不留情地指出来，在座众人就跟被训的狗一样，夸奖时翘尾巴，批评时汗津津。 “……我讲这么多，不是要追究诸位在作战中的失误。我一再强调，战争的胜负从来不是取决于哪一方的优势有多突出，恰恰相反，大部分战争的胜负从来取决于哪一方不那么烂。真正的军事天才永远是少数，多数人都只是普通水准，靠着多次战斗积累经验熬成所谓的宿将、老将。” 伊莎痛心疾首：“这次战斗我军数量、质量都居于劣势，从一开始只靠寰宇联合的胜率就低得可怕，我们能只牺牲掉一艘黑虎号，已经是对手收到错误信号，以为巡洋舰比为5：1，自觉胜券在握，自大之下一味追求欺诈战术和选择离谱的炮位装配，还乱打一起没有优先集火驱逐舰的结果了。” “如果换作是遭遇战，我相信对方的指挥会打出很冷静的操作——比如先命令疣猪战斗机集群向我军两翼展开攻势，优先削减我军驱逐舰数量。这就能逼迫开明兽号释放废土导弹发射器，暴露自身大导弹槽装配。” “又或者他的装配正常一点，实弹中槽换成高速打击者或者重型撕裂者，能量中槽换成离子束也好。不跟我军打近战，卡住极限射程充分发挥后备军级战术系统对射程的增幅优势，配合航母的轰炸机集群反复袭击我们，不出一个半小时我们被全歼，还是逃都逃不掉的那种。” 说到这里，伊莎一脸怨念。谁tm能想到这个罗文明明在有武器射程加成的情况下，还要给飞船装短射程武器？这哥们太极端了，思维在单巡洋舰欺诈战术和快攻战术的死胡同里越走越远，背弃了航母流连绵不绝、万剑归宗的浩然正道。 不过虽然伊莎把情况说得很严重，但这只是针对战术失败的复盘，从战略上看，寰宇联合以情报欺诈切入，诱使火烈鸟舰队孤军深入，以自己为诱饵诈败诱敌成功，与友军汇合形成关门打狗的态势，最后将这艘船吃掉，堪称是战略层面的大成功。 这便是所谓的战争的胜负在开始前已经决出了，绝境翻盘，战术击溃战略毕竟太少，只有完成这一壮举的，才是妖孽、是天才。若是不幸遇上了，那就自认倒霉吧。 复盘会结束后，伊莎盘腿坐在舰长宝座上对李斌喟叹：“这就是实战和模拟的区别，明明是特化的烂装配，明明战略已经稳赢，却差点因为那烂装配让公司翻车。战争错综复杂，腐朽可化神奇、神奇可化腐朽。” 李斌正捏着伊莎的玉足，帮这位大功臣按摩放松，他拇指顶着伊莎的足弓钻着，嘴上安慰不停：“咱们是损失了一艘黑虎号，但莎娃总督不是答应补偿咱们两艘信天翁级么，你是没看见，米哈伊尔刚从黑虎号撤离时，一副死了老婆的模样，听说自己要去指挥信天翁级，脸都笑烂，跟又娶了媳妇一样。” 伊莎冷哼道：“她拿一艘巡洋舰，给咱们分两艘驱逐舰，难道还要我们感谢她么……嘶，你轻点儿。” 吃痛的伊莎抬起另一只脚去踩李斌，被李斌扭头躲过，他用腋窝夹住手里的脚，抬手便轻而易举捉住朝自己脸上踩来的另一只： “别光看着贼吃肉，也想想贼挨打啊。这艘火焰风暴号内部损坏这么严重，至少得修一周，你觉得卡泽隆收到消息能耐心给她一周时间么？别看莎娃现在闹得欢，早晚巨企给她拉清单，她有多少巡洋舰，最后都得砸在战争里。” “我们不一样，我们的船有一艘算一艘，都要转移走的，再过半天空间站的货物就撤完了，工厂区的嘉奖和新员工招募也正在展开，等到殖民地落成，这几万人都是我们的子民，个顶个的年轻有技术，都是好生产力啊！” “殖民地殖民地，你念叨了这么久，咱们什么时候才能有自个儿的家啊。”伊莎靠着宝座，眼神迷离。 李斌沉稳地按着脚，轻声宽慰：“快了，快了。” 与此同时，总督府植物园里，仆从忙碌地将总督的异形宠物从布置在舱段里的埋伏点小心带回，重新埋在沙漠里。 莎娃垂着眼睑缩在轮椅上问身边的军官：“寰宇联合的海战表现如何？参谋部有评估结果了吗。” 那女军官手背在后腰，目不斜视，对园子里被异形植物咬得满身伤的仆从视而不见： “报告总督，已经有了，根据分析部门汇总对比，我们认为寰宇联合这支舰队拥有准军队水平，再训练3-5年，就可以达到一支常规巨企巡洋舰队的水平。” 这位女军官在提及巨企常规巡洋舰水平时微微一顿，显然是想起了火烈鸟舰队这么个异类：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寰宇联合的船员战斗意志非常高昂，对ceo的命令响应、执行速度很快，说弃船就弃船，或许和其ceo的高薪水高福利待遇有关。” “另外，该舰队的辅助船只（非巡洋舰）质量相对薄弱，并未达到巨企战水平。” 莎娃哼道：“优缺点都非常明显啊，不过舰船质量不是问题，李斌这次捞了这么多，只要肯花钱，军用驱逐舰要多少有多少。幸好这小子是个识相的，虽然现在放他走不利于埃尔非的防御工作……算了，从巨企嘴里扯肉，没有主力舰就只能靠空间站，其他都是水分。” 她睁开一只眼道：“霸主那边还有多久能到？” 女军官答：“起事前一天便已发去了情报，霸主的舰队还需要3天才能抵达。” “唔，跟霸主的舰队指挥说一下，帮李斌租借两艘巡洋舰尺寸的货舰，船员嘛……他肯定不想在殖民地落成前被巨企知晓，就让他自己想办法吧，让他赶紧把设备都拖走，别耽误我跟卡泽隆总督上台互相扇耳光。” 女官闻言动容：“总督……有必要这么帮他么？” “你不懂，我这可不是好心，是迫不得已。”莎娃重新闭眼，“巨企的力量就像麻醉剂，少量使用能治病，吃多了会上瘾失去自我的。战争结束后我们需要市场、需要更小更安全的贸易伙伴，从我手下走出来，和我们关系良好的寰宇联合就是不错的选择。” “我不是帮他，我是在帮我自己。” 第269章 凯尔捷夫技术公司 火烈鸟舰队的死讯终究是动摇了卡泽隆总督的心，他不再浪费时间跟英仙座联盟的最高决策机构——自由议会浪费时间打口水仗，他开始在卡泽隆的每块显示器、每块荧光屏、每个公开的投影中发布演讲、调动民众的战争热情。 “……这是一场可耻的背叛！自第二次ai战争以来，卡泽隆从未有如此损失，我们永远失去了火烈鸟舰队和2163名正式员工，卡泽隆海军战力因此受损3.19%！我们对星系的掌控更因此大打折扣！” 这些话并不能对卡泽隆的百姓、资本家和金融吸血鬼们造成多少影响，只有工厂主和军人义愤填膺。 “公民们，根据中央金融团计算，你们手里的卡泽隆国债、政府股份价值将因此下跌3%-8%，这还是仅仅是现在！如果不采取行动，我们的虚空矿场、贸易舰队将在实体宇宙暴露于敌人的火力范围内，而这将导致政府股价大跌，上不封顶！” 上不封顶！ 这下可没人能坐得住了，激昂的情绪和澎湃的战意，在看衰的金融预期中沸腾，卡泽隆此时便如往热锅热油里倒了瓢水，呲呲啦啦暴躁起来。 卡泽隆执政议会以最快速度通过了报复决议，开始动员军队。首轮入选的军人和船员，个个都是手握卡泽隆国债、股份或者购买了金融产品，与卡泽隆休戚与共的热情份子。 只用了两天时间，一支以征服者级战列巡洋舰为首，两艘苍鹭级高速巡洋航母、三艘猎鹰级轻型巡洋舰为核心的特遣舰队完成准备工作准备开拔。. （征服者船图） 征服者级虽然挂着巡洋舰的名字，但她本身是不折不扣的主力舰，拥有4.1公里的长度和1.3公里的宽度，只是因为设计时间尚早，强悍的舰载机尚未发明，航母流并未大行其道，因而选择牺牲装甲换来的堪比巡洋舰的高航速。 换言之，这就跟055官方名为驱逐舰，但实际她是什么大伙都知道一样，只有人之领还将其称为巡洋舰，在英仙座星域，大家都叫她高速战列舰。 卡泽隆总督亲自参与了舰队的开拔仪式，为众志成城的将士们送上诚挚的祝福。 与此同时，一伙舰队在突勒星系的超空间投影附近杀败了驻守航道的卡泽隆超空间巡逻队，直接从埃尔非星球的重力井跳跃点进入实体宇宙。 毫无掩饰的信号、明目张胆的行动，昭告了自身的到来。 卡泽隆总督祝福完舰队，这才刚下台，身边的秘书长便焦急地凑过来，附耳小声说着什么。 卡泽隆总督不愧是老牌上位者，他的笑容不减分毫地跟热烈的记者、代表们打招呼，迈着缓慢的步子返回后台。即便在隔间里落座，他的神情依旧温和，只是一双眼睛带着择人而噬的疯狂，翘起的嘴唇掀开，吐露出冰冷如铁的话： “凯尔捷夫技术公司的特遣舰队已经抵达埃尔非空间站？其他加盟国是干什么吃的，西风星系位于我们北方，他们又在干什么？为什么没有给我提前发报？” “我话都说出去了，舰队开拔在即，现在要我撤回，嗯？” 秘书长额角流汗，汗珠在重力发生器的作用下淌过脸颊落在柔软得让人站不稳的地毯上，他小声回答：“凯尔捷夫技术公司不止派了一支特遣舰队，还有一支特遣队堵住了西风星系的超空间跳跃点，封锁了信号。就在8分钟前，前往西风星系的联盟商队发现了封锁，这才有情报传出。” 卡泽隆总督搓了搓手指：“除了西风星系和突勒星系，还有没有其他星系被凯尔捷夫技术公司入侵？” “暂时还没有收到消息。”秘书长答道。 这秘书长见总督被巨企入侵，却一点也不慌张，反而听到西风星系倒霉，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他这儿正纳闷着呢，却见总督丢下一句话便往外走： “通知舰队暂缓行动，另外通知所有军港，把主力舰队调集起来，再给全行星通报凯尔捷夫技术公司入侵的消息。如果有人问我现在在哪儿，就说我去参加紧急召开的自由议会了。” 等到总督上了悬浮车，秘书长说出政府大楼会议厅的目的地，却被总督一顿臭骂： “你跟我也有些年头了，这点眼力见都没有？我是让你跟下面的人说参加自由议会不是自己去，自由议会召开了吗？我现在去会议厅干嘛？跟奴才一样候着其他总督？” 秘书长讷讷不说话，低头伏小，总督恨铁不成钢道： “你呀，琢磨着伺候我之外，偶尔也读读书学习一点儿，要不是看你从小跟着我，我早踹了你换个人当秘书长了！” “卡泽隆一家被造反，那是我管理不到位。凯尔捷夫技术公司给埃尔非站台，那是我首当其冲被各家族、财团追责。但换成大伙一起遭罪就不同了。” “有人陪着我一起，罪名落不到我一个人头上，卡泽隆是工业枢纽，全面战争下这颗星球必然成为联盟守护的焦点，我反而高枕无忧，卡泽隆也会因联盟转入战时经济而蓬勃发展，你懂了吗？” 秘书长并不懂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也不明白都是打仗但为啥前面还股价下跌，现在反而会增长。但他拍得一手好马屁，跟总督一块儿长大，熟稔总督的心思，于是欢喜起来： “懂了懂了！司机！”他摸出终端连忙张罗，“不去政府大楼了，改道去天上人间，今儿包场，叫他们拿出最好的来！” 卡泽隆总督靠着软如少女肌体的按摩座椅，舒畅地哼出一口浊气，想起什么似的补充： “我记得火烈鸟舰队最后发回来的信息说，他们遭受了杰凡的蒙骗才被埋伏的吧……那就让人把他的儿女和孙子孙女都抓去天上人间，卡泽隆的议员和各公司代表会很乐意让杰凡的后裔为他的先祖偿还债务。” “……是，我马上去办。” 只要不是卡泽隆独自面对战争，这颗依靠工业发家，金融业畸形繁荣的星球的金融泡沫就不会被戳破，相反，大规模战争会带来工业订单，并且格外凸显卡泽隆在联盟的重要性，继而引来各加盟国的援军守护。 如此一来，为了保证卡泽隆的航路不受阻碍，不但荡平埃尔非的舰队不需要自己掏钱，甚至其他行星会很乐意帮忙干掉莎娃。 而自己与卡泽隆各家族、财团联手榨取穷人钱财的金融网也不会因战争而被戳破。 “凯尔捷夫技术公司？这就是你的底牌么莎娃，你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卡泽隆总督咬住雪茄，于缭绕的烟雾中眯起眼。 ----------------- 寰宇联合驻埃尔非办事处，李斌关闭通讯看向伊莎：“霸主的舰队还有2天才能抵达埃尔非，风险矿业的舰队还要4天，他们和鬣犬矿业的战争已经开始，战线封锁了直达突勒星系的航线，只能绕路。” 伊莎蹙眉，有些忧虑道：“现在怕的是凯尔捷夫技术公司上头，直接去冲卡泽隆，这样一来我们就不好走了。” “就一艘主力舰，凯尔捷夫的指挥不会这么蠢吧。”李斌说，“霸主的舰队没到，移动基站光靠驱逐舰级的货舰可装不下。” 伊莎摇头，指着窗外大团绿色，郑重道：“一艘主力舰，12艘巡洋舰，再加上莎娃总督的四条巡洋舰，凯尔捷夫技术公司是来真的，打进核心星区他们是志在必得！” （凯尔捷夫技术公司舰船一览） 第270章 卷款跑路 凯尔捷夫技术公司从不认为自己是一家公司，他们更乐意将雇员称呼为公务员，并在对外将集团称为【官僚团体】即凯尔捷夫技术官僚团。 凯尔杰夫技术官僚团，或核心星区广泛采用的‘凯尔捷夫技术公司’采用的是一种被叫做‘technocracy’的政治体制，意思是技术专家制。 当然，它还有别的诸如技术统治(论)、专家政治、专家治国(论)、技治主义、技术治理等等名称。 总之，这个团体有点类似于速子科技技术优先，技术专员和科学家享有更高地位的统治思路，但它政体的商业色彩更少，公务员色彩更浓。 如果牛顿在英仙座星域死而复生的话，以他的科学才情和相比之下强悍得令人发指的政斗艺术，想必在凯尔捷夫技术公司会过得如鱼得水，竞争一下内阁秘书长的职位，成为整个公司实质掌权者也不是没有机会。 这样一家杂糅了公务员体系和技术专家优先思想，挂着公司名头行政体之实的势力，经过了上百年漫长的内部政治斗争后，终于在新一任手腕强硬的内阁秘书长的领导下，让担任橡皮图章的各星球名义最高领导——行星总督盖章，签署了对外扩张的政治令。 埃尔非自立之伟业，便是凯尔捷夫技术公司扩张的第一步。 这家孤悬于核心星区边缘，几乎陷入失落星区的势力，终于要‘逐鹿中原’了。 （星区格局图，凯尔捷夫技术公司位于左上角） 但这关李斌屁事儿，他现在只想赶紧开溜，李斌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关注卡泽隆和英仙座联盟的公共广播，先看看寰宇联合有没有上黑名单，再看寰宇联合有没有上通缉名单，最后再看两边关于战争的消息。 好消息是，凯尔捷夫技术公司这么一打岔，卡泽隆暂时熄了立刻报复的心思，正在积极生产陆战队装备和重型武器，同时开动金融机器广发订单给下属所有船厂，无论是蒸蒸日上的还是濒临破产的，都得到了大批订单和订金，一时间突勒星系矿物、合金板材价格走高。 普通矿石的单价甚至一度干到4.8星币一箱，虚空矿场的黑矿老板们此时甚至得到了短暂豁免，联动突利安海盗空间站一起在小行星带到处开挖，疯狂恰战争财，看得李斌一阵眼红。 他的船也能采矿、他也能谈、他也能爱英仙座联盟啊！ 可惜坏消息是寰宇联合已经上黑名单了，据小道消息说，寰宇联合还不够格进悬赏名单，倒是联盟考虑要不要把李斌送进ibb赏金，不过被霸主一票驳回了。 这也意味着李斌在英仙座联盟再无公开生意可做，现在人家的空间站直接拒绝他的舰船靠港，只能关闭应答器躲避巡逻队，贿赂私港的人停靠做黑市买卖，还要担心随时可能降临的港口安保、警卫。 简而言之，他李斌以后，除非给英仙座联盟下血本，不然是没生意可做了。 哦，西风星系除外，奥本海默家跟他有特殊的关系往来，《ibb赏金系列：水火之灵的绝唱》真人全息小说已经完成拍摄，在西风星系全息小说工作室内部放映会据说取得了很大的轰动。 大家都对那真实的太空战争、死亡和基于区域内知名违法犯罪分子的影视化很感兴趣。 西风星系的直播国王还参与了内部首映，对这部全息小说的评价是： “以罪有应得为核心，以犯罪题材为噱头，既有深度、反思，又有别于萨拉曼卡纯粹罪恶的下流。有爱情有恩仇，聚焦宏大也不忘渺小，记录了了一个人从草根到罪犯的全过程，深刻反映了大崩溃后人类的迷茫和放纵。” “纪录片制片方不但有详实的主角亲身经历、真实参演，犯罪分子最后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这个系列值得大投入，要好好拍，要多拍。” 于是宣发便顺理成章了，经过西风星系内的几次试映会后，如今这部伪纪实全息小说已经在核心星区，尤其是英仙座联盟铺开。 只不过寰宇联合在影片中的角色和标志都按照李斌的要求提前换成了杜撰的公司，不然这部带有商业和广告味道的全息小说，恐怕会因为李斌这次参与叛乱而被联盟毙掉。 虽然没有出现寰宇联合的标志和明确宣传，但换名字、换假名、暗示、意有所指之类的技巧，几千年前人类还刀耕火种的时候就已经掌握了，不需要指名道姓，大家都知道在哪儿，这就够了。 要不是战争的阴云笼罩着突勒星系，此时李斌恐怕已经接到改装订单和订购雷精灵级的订单。 不过没关系，凯尔捷夫技术公司的舰队从老巢出发不远万里赶时间而来，舰队不少船受到超空间风暴影响有损伤，此时已经把埃尔非空间站的所有维修厂挤满，就连李氏第一造船厂此时三个港口也排满了这家公司的护卫舰，生意一样可以做。 等到霸主的舰队再度抵达，照例胖揍了一顿卡泽隆的超空间巡逻队跳入埃尔非空间站，李斌终于可以离开这是非之地了。 “你怎么亲自来了？”李斌看着出现在泊区的威尔逊·伊斯特，深感意外： “这儿八成要化作巨企斗争的战场的，你来这里做什么？” 威尔逊耸肩：“给英仙座联盟添堵的买卖，霸主可是很乐意来做的，别说是主持业务，哪怕是深度参与也能在内部打响知名度，我还想继续往上爬呢，怎么不能来？” 他说着跟李斌并排在泊区转悠，表面上指点着周遭的设备，一副嫌弃的样子，私底下靠着有线联系说： “两艘巡洋舰，都是巨像级，很能装。都是从我家的船厂修好了拉来的，保证没有塞航线记录器。你要转运货物的话动作一定要放快，自从埃尔非总督自立并击溃协会派的消息传过来，至高霸主对此事表示了关注，霸主这边在原来的方案上做了更改。” “怎么说？”李斌皱眉。 威尔逊看似漫不经心地说：“至高霸主的意思是，埃尔非被谁控制都行，总之不能被卡泽隆再影响。甚至命令这边业务的主持者，尝试联合三家逼迫英仙座联盟更改工业中心。” “啊？”李斌傻眼了，听这话的意思是，想让卡泽隆的工业尽数转移到其他行星去？ “速子科技肯干？”他懵了。 “你怎么就肯定速子科技不肯呢？”威尔逊露出高深莫测的表情，“卡泽隆离速子科技快有半个星区远，不便于人家控制，速子缺产能你是知道的，削弱英仙座联盟，逼着他投靠自己，化联盟为主从，多损的主意啊，亏孙艾蒿这个狗种能想得出来……” 说到这里，威尔逊后知后觉地住了嘴，隔着头盔拍了拍嘴巴，一副失言的样子。这模样李斌可不信是他无心之言，这消息指定是他奉家族之命来传达的，虽然不知道伊斯特和蒙特涅塔家在搞什么主意，但送上门的情报李斌可不客气。 于是他借着进气密门的机会作势掏烟，摘下头盔点烟的同时，在火机啪的脆响里小声问：“这不是在给你们机会么？” 威尔逊哼唧一声，接了李斌的烟也点上，吐出一口浓雾：“第二次战争联盟没有正式与速子一起打我们，可是让人家很不满哦，我们要是有机会吃下卢德教会，我们也肯冒险的。” 巨企的心真他妈脏啊，连盟友也坑。李斌心里吐槽着，等到空间站的货物尽数装箱，李斌将老练的船员拆散混入新招募的船员里接受租借的两艘巨像级巡洋货舰，急吼吼地开始跑路。 甚至为了脱手，他直接放走了杰凡并给文喜甩了杰凡乘坐的飞船的监控器，言说赃款都在杰凡身上，还额外有5000星币算是他的劳务费，干脆利落地把这条线废掉，带着大包小包逃之夭夭。 在四家巨企谈妥之前，李斌是打定主意绝不回来的。就算后面转运移民，也会派杰夫里来执行任务。 第271章 人才入库 不只是李斌在加急跑路，文喜其实比李斌还急，他根子上就是海盗，分别危险的味道已经锻炼成了一种本能。在凯尔捷夫技术公司出现的第一时间，他就要跑路，被李斌硬留下，这才蹲着没走。 如今李斌安排了一出灭口加付账的戏码，他自然乐于接受，再三确认这项买卖是巨企允许之后，杰凡的飞船才刚刚从空间站起飞不久，就被一支莫名其妙打着海盗旗帜，装备精良胆大包天敢在此时接近坐拥主力舰和十几条巡洋舰的埃尔非，并堂而皇之地瘫痪引擎、跳帮抢劫，搜刮跑路。 那条船上不只有杰凡一人，还包括所有配合交钱买命，并经过张白洁指认筛选后剩下的，所有协会派幸存者。 在和莎娃总督提供的资料反复对比后，李斌确认这张白洁是真想活命。 她不但清晰列出了各俘虏的关系，业务领域，更指认了每个人的发家史、是否是技术专家出身，她甚至毫无保留地推荐了一个叫杰丽卡的，四百多斤的胖妞。 “大人，这人虽然与我有仇，并且脑子有点不好使，但不得不说她对于工业整合和生产线优化梳理非常在行。”张白洁信誓旦旦。 舰队在超空间贴着超空间风暴前进，冷静自由港位于丝缇兰特亚星云，从空间来看，其位于核心星区的正中心，距离突勒星系只有不到两天的超空间航程，这段原本异常繁荣的航线如今受到巨企战争的影响，往来者寥寥无几。 李斌在船长宝座看着由张白洁指认、经过公司反复筛选留下的人才名单，心里很是满意。 这些人虽然都是降人，目前对自己没有什么忠诚可言，但降人有降人的用法，利益和关系是可以重新建立的，再说这些人只会被安置在工业方面，他们中绝大多数连工厂股份都不会享有，一切福利都得靠自己重新争取。 当然，其中的佼佼者李斌也不会吝惜奖励。 除了这批经济、工业人才，李斌手里还有一批由老独眼提供的6名战斗人才——黑流星特战小队名单，名单里一共有15人，目前李斌的公司只有7人： 队长兼突破手老独眼，特种骇入专家诸葛魄，资深爆破手大力·普洛斯，狙击手洛恩，侦查员邦德、突破手努曼和医疗员燕冲。 自他们完成作战任务，这些人便在公司的驻地和船上来回晃悠，体验公司的生活环境，验证老独眼的话，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一切向好。 这批人里最稀缺的无疑是骇入专家诸葛魄，她的骇入能力和网络安全技术是寰宇联合目前最需要的。 不是说速子科技出身的陈洛和尼古拉不能做，而是术业有专攻，诸葛魄实在是老于此道经验丰富，还掌握了一批阴险的人之领时代的病毒。 不过这人年龄太大身体又不好，除了饭点定时出现打饭外，平时鲜少在舱内晃悠。为了留住这个人才，李斌甚至亲自给食堂教了诸如三不沾、桃片、烧白之类软糯好消化的甜点、饭菜做法，并派人专门把几位老兵安排在一起，由专人送餐。 其实李斌也不是没尝试过复现药膳，但问题是如今许多药物原料都靠机器合成，且英仙座星域拥有的地球植株、生物确实少，人参、枸杞之流当年压根就没带过来。李斌实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总不能砍一段异星食人植物，自个儿当神农尝百草吧。 所以算逑。 即便如此，诸葛魄对于在寰宇联合的生活也很满意，她的身体在专人细心照料和美味的食补下，肉眼可见的好转起来。这其实也不是什么办事儿，这群老兵即便退役了，依旧保留着大量军旅习惯，不在意饮食不注重口味和身体保养。 这支黑流星特战小队到现在还能幸存15人，已经是星际时代人体基因技术和义肢技术长足发展的结果了，要按他们来寰宇联合之前的折腾法，就算有九条命都得搭进去。 除了诸葛魄，其他人倒是很喜欢出门乱逛。医疗员燕冲去得最勤的是旗舰医疗室，她对于给人看病没什么兴趣，但非常喜欢大块头又非常温柔的欧格林。这名资深医疗兵在顺手医疗室帮阿曼达之余，时常感叹当年要是小队里有这么一只力气巨大的欧格林医疗兵，那士兵生还率会高很多。 她还顺手给欧格林传授了一套战场正骨顺筋术，那些需要医疗员用到膝盖压和道具锁的，宛如屠夫杀猪的粗暴动作，欧格林只需要用到一只手和几根指头便能完成。 “好好好，这种生化基因兽就该来医疗站当护士，比机器通人性比人类劲儿大，送她上战场简直是暴殄天物，速子科技真他妈是傻逼啊！”燕冲仿佛发现新大陆一般雀跃。 爆破手大力则沉迷华夏料理，他曾深情地跪在食堂向男厨师表白，其目的旨在天天能吃上真正的饭菜，在得知只要加入寰宇联合就能学厨艺，而公司ceo手里更有无数精彩绝伦的配方后，他连合同都不看，爽快签字画押： “这还有什么好看的，在哪儿不是当牛马？我只恨自己没早点来公司，我人生几十年，吃的都是什么屎！” 突破手努曼也在货舱的训练营找到了自己的归宿——老独眼故意带他去新兵营晃荡了一圈，这些公司新从工厂区招募的船员正在接受战斗培训，从而筛选出适合战争的武装水手。 新兵那清澈的愚蠢和教官故意笨拙地教导，让这个认真的汉子看得浑身好似有蚂蚁在爬，实在忍受不了出言纠正后引来教官“愤怒地挑衅”。 当他不出意外地战胜教官后，立刻得到了新兵的崇拜，战败的教官也爽快地邀请他加入队伍训练新兵。 虽然截至目前努曼还没有松口，但从他每天规律的宿舍-食堂-营地的路线，老独眼确定这人已经被新兵们的崇拜和吉祥话征服。 “努曼很喜欢军旅生活，他只是受不了为了卑劣的目标而战。”这是老独眼对他的评价，有这么个内应在，李斌不愁拿不下这批人。 而狙击手洛恩和侦查员邦德看上去没有什么喜好，成天在船上晃悠，时而跟着损管在满是润滑油的管道里爬，跟着这群人去那大得能当养殖场的飞船水库偷偷游泳，时而参加中央舱道的人力车比赛，时而投稿给广播站竞选每日故事。 看上去好像很闲，但老独眼说这俩人其实是在侦查，他俩多年狙击和侦查养成的习惯，不用肉眼看清船员们的真实生活，是绝不肯盲目相信李斌的一面之辞的。 不过从结果来看，这俩人渐渐有些乐不思蜀了，他们开始意识到寰宇联合的舰队，甚至比许多生命星球的地表还有人味儿。 “船长，都妥了，这群人跑不掉了。” 在舰队抵达丝缇兰特亚星云当天，老独眼收到了这群老兵的会议邀请，去之前他用十分甚至九分肯定的语气跟李斌说。 第272章 自由国度，棱镜自由港 丝缇兰特亚星云超空间跳跃点-暮色之门前。 丝缇兰特亚星云内部，灰色云状即是星云 由于这片星云内没有任何星球存在，因此不存在被重力井凿出来的单向超空间跳跃点，所有飞船、舰队无论出入都只能排队沿着那唯一一个名为暮色之门的跳跃点进出。 虽然这大大增加了通勤时间，但从客观的角度来看，也便于棱镜自由港控制当地。 这就是所谓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甚至棱镜自由港为了表达来者不拒的诚意，压根就没有在超空间布置巡逻队，排队的舰队大都关闭了应答器，除了在星区闯出偌大名声，涂装和痕迹随着投影传遍星域的传奇舰船外，没人知道彼此是谁。 在这里你能找到人类的美：抱着开拓人类边界伟大理想的冒险家、怀揣爱情与情人私奔的青年男女、为了国家或家族前来寻找赞助者的将军、立志记录伟大事迹的吟游诗人和罕见的，只想游历星辰的旅行家。 在这里你也能找到人类的丑恶：癫狂的拥有食人癖的海盗，傻逼的一心只想毁灭世界的卢德左径分子，不具备人型仿佛虫子和动物融合的尖牙氏族，身患基因缺陷，畏惧阳光需要吸食人血，却自诩为血族的猪猡德拉科集团。 李斌曾随民生公司来过这里一次，在这里他同时获得了精神的慰藉和愤怒的攥紧的拳头，其情绪之复杂无异于一边品尝历代人类珍馐美食的同时，却坐在马桶上进行无休止地腹泻。 在这里，人能深刻感受到人性的丑恶，但正所谓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感受到丑陋，便更能在这样的环境中发觉人性的伟大和美。 而首当其冲的，则是人类艺术的浓缩——棱镜自由港本身。 这是一座好似切开的橄榄球，不同于人之领时代的任何时期的空间站外形，整体呈现出一种婉约和内敛，湖蓝色的外侧装甲妥帖地拼在一起，带给人视觉的美和享受。 与她相比，埃尔非空间站、卡泽隆空间站甚至恶魔航电那具备高度审美艺术的空间站，看上去都丑得像是敲钟人卡西莫多。 棱镜自由港 这座空间站拥有罕见的88公里高，最宽处足有30公里长，裂开的橄榄球中部被斑斓的灯光和窗口点亮，无数飞船陈列其中，从微不可见的穿梭机到狰狞庞大的主力舰皆陈列其中。（埃尔非空间站是最小的1级空间站只有6公里长，高9公里，在1级里也属于算得上号的穷，连康达之巢都比不上，46章的恶魔航电最大的空间站伊普塞利斯是3级星际要塞，长度超过50公里，数据没有膨胀哈，之前坐沉的比瑟那空间站也是1级，被拆除外围结构后还有2.6公里） 忙碌的舰队在其中进进出出，每时每刻都有上千罐燃料被消耗。从其他星系运抵的冰岩小行星在空间站交割，蚊群一般的牧羊人无人补给舰驱使着采矿无人机，射出猩红的采矿激光，剥离岩层，搜集纯净水供给给这座规模宏大的虚空巨构。 在英仙座联盟土生土长的人类看见这玩意儿的第一印象便是——这绝不是出自人类的设计。 但她恰恰又的确是人类的作品，源自英仙座星域尚处于人之领治下，原本设计为星域商业中枢，极度追求艺术性和美的恢弘建筑，设计之初便不考虑战争。只可惜当年她只来得及建完外壳，大崩溃便降临了。 这座建筑在经过几十年动荡和遗弃，但由于其外壳过于巨大，地理位置过于优越，无论是谁占据了这里，都会成为垄断东西、南北贸易的巨无霸，因此于第一次ai战争结束后在所有巨企见证下，由13个家族进驻、承诺永久中立。 之后耗时一百年，靠着其核心星区最中心的优越地理位置，随着棱镜13行会多年来不断吞吐海量商品，持之以恒地建设，终于将棱镜自由港完工。 而远在恶魔航电的那座伊普塞利斯空间站，同样是未完成的作品，明明还更小，却因为位置过于偏远，物料运输成本高昂、恶魔航电拙劣的外交策略，低调的行政方针，导致其依靠巨企自我产能，直到最近几年才堪堪完成了那座星际要塞的修建。 只能说孤悬塞外闭门造车固然安全，却也有必须付出的代价。 而在棱镜自由港外侧，则停靠着一艘13公里长的绿色无畏舰。 大教堂级无畏舰，卢德教会出品，卢德教会技术和宗教的结晶，由废弃的空间站核心改造而来的庞然大物，拥有7个模块，其中3个等于次级主力舰水平，另外4个等于巡洋舰水平，拥有7个独立的护盾发生器和三个巨tm大，大到足以充当护卫舰乃至驱逐舰空港的飞行甲板。 无畏舰（空间站改）-大教堂 大教堂具体参数 这玩意儿就是个会动的小型空间站，普通舰船高速巡航模式下才会消耗的反物质燃料，在她身上只是常规消耗品。 这艘无畏舰比埃尔非空间站还大，足以容纳数万名船员，自带微型重力，其储水箱能榨干一座旧日地球的水库水量，中心模块下层甲板甚至还被卢德教会改造成了虚空农场，利用规模庞大蓄水箱和城楼一样的净水设备，它能同时支持农业、渔业和畜牧业。 李斌甚至在舰桥肉眼都能看到中央模块上那座显眼的教堂，大教堂级无畏舰作为宗教组织的旗舰，其上遍布大小教堂，是一座移动的传教所和圣地，堪称英仙座版本的战锤太空船。 如今这艘卢德教的圣物，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挂在棱镜自由港边上，明晃晃投影打出一串主力舰大小的字符： 【待售】 “这玩意儿怎么会流落到棱镜自由港？”李斌人都傻了，手里的烟都夹不住，幸好是无重力环境，不然包烫烂裤裆，“莫不是卢德教会做买卖裤子都赔了，拿家底来平账？” 伊莎也有些惊叹地看着这艘船：“卢德教会经济状况一直很稳定，没道理啊。” 李斌连忙打开终端把消息发给普奇主教，几分钟后传来普奇主教气急败坏的骂声： “ctmd左径傻逼，自个儿无本买卖做亏了卖船，还打着老子们的旗号，畜生啊！” 伊莎点头：“这就不奇怪了。” 李斌摸着下巴，能让普奇主教这么个涵养极好的人气成这样，看来左径怕是遭了大难了。 嘻嘻，想想就觉得开心，也不知道是哪路豪杰做的善事，祝他死后升入卢德天堂，有72个传教士日日传教赐予大福。 “不过这可是无畏舰诶，得多少钱啊。”李斌痴痴地看着这气度不凡的船，羡慕之情溢于言表。 伊莎撇嘴：“也就看着大，卢德教会技术力出了名的差，能造一座空间站的产能造这么个玩意儿，综合战力还要打八折，太亏了……喂，别想了，这玩意儿造价都得30万星币起，在棱镜自由港翻一番就得是600万星币，这还是起步价！” “600万？”李厂振咋舌，一双牛眼瞪老大，“1级空间站造价不都才50万星币么？” “废话，站着不动和和能跨星系移动能一样么？燃料舱、动力系统、超空间防护、自持装置……哪哪儿都要花钱，这就是套了个空间站壳子的超级大船，船大一级造价就是天差地别的。你在地表修建一栋屋子和在海里修一条一样大的船，难度压根就不一样好吧。” 李斌拍着老弟的后脑勺叮嘱：“待会儿进去了少说多看，这儿牛鬼蛇神多得跟粪坑里的蛆有的一比，别啥老实话都往外说，太得罪人了知道不？” “哦。”李厂振老实点头。 （本章作者的话请老爷务必赏光看看） 第273章 廊腰缦回，檐牙高啄，矗不知其几千万落 棱镜自由港不同于他处，这里大抵是星域里真正自由又不过火的地方——她受棱镜十三行的法律管理，在这里，无论是人体器官、成瘾品还是ai核心，都可以正大光明使用——当然，你离开棱镜自由港后下场如何就没人知晓了。 十几支队伍沿着不同的方向，从裂开的橄榄球边缘分门别类排队而进。自由港拥有上百座塔台，会提前根据来访客户的舰队规模、舰船型号安排不同的港口。 李斌的舰队如今有三艘巡洋舰，除了开明兽号外，还有两艘跟霸主借的巨像号，规格不低，无需缴费，直走vip通道入港。 这就是巡洋舰的魅力，哪怕你舰队如山，上百艘驱逐舰车水马龙，自以为财盖巨企，但在棱镜自由港眼里就是个小有钱财的土佬。只有能拿到巡洋舰指标，才意味着你有钱有权又有武力。 这船就是脸，船越大脸就越大，脸越大面子就越大，要不然，为啥人人都想整条巡洋舰？ 别看棱镜自由港外的大教堂级挂着待售的标志好像寒碜得很，可只谁要是买了她，那可就是倍儿有面子了，直接跃升为巨企之下数得着的大势力了。 你可以对人嗤之以鼻，对这艘技术落后的船冷嘲热讽甚至不屑一顾，但等到13公里长，12公里宽的大教堂真的压在你脸上的时候，你就知道谁是谁的爹了。 巡洋舰港口开辟了一座临时泊区专门迎接寰宇联合，服务员和海关清一色的古装，笑容满面地欢迎李斌。 “好大的阵仗。”李斌小声嘀咕着，一名贴了长假发，扮作游侠背上却别扭地别着一杆气枪的男人拢着手迎上来： “是寰宇联合的ceo李斌先生吧？”这人明明是在问话，但一脸确认的神色。 李斌指着自己：“你知道我？” “先生说笑了。”男人行礼欢迎，周遭响起古朴的曲子，细细听去能听出跟李氏第一造船厂娱乐港口的欢迎曲目是同一首： “您的娱乐港口【太古仙宫】如今在核心星区声誉在外，前些年棱镜自由港还派人跟当时太古仙宫的主持者李姝小姐谈过搬迁的事宜，只是诸多不巧没能谈成，后来我们转而购买了古风服务的授权，如今您看到的这些人儿物儿，可都是从幻境那边派人来教的。” 他说着直起腰杆：“小可不才，姓奥尔名德拉，添为棱镜自由港古风项目【太虚天】的负责人，您可是我的偶像……还请您赏脸看看，这排场、这些人学得可还入眼？” 李斌绷不住了，叫德拉·奥尔就不要整这套古风啊！实在不行整个艺名花名也行啊！还有谁家好游侠背杆狙击枪一样的气枪啊，你这是要华山论枪么？ 但人家是交了钱的，李斌稍微一回想，果然在船厂的账目记忆里找到了一笔来自棱镜自由港的钱，一年1.8万星币，包含服装设计、布景和礼仪教学，不过妹妹李姝藏了个心眼，没派当年李斌亲自调教好的人，而是找了个手生的家伙教他们，所以现场布置得有些奇怪。 什么太古仙宫什么太虚天，搁这儿整仙侠项目呢？造船厂那边可从来没有这些说法，都是直接叫娱乐港口的。 他勉强扯出笑脸：“一两年能做成这样，很不错了。” 德拉闻言大喜，他身为项目经理亲自来接李斌，为的就是这句认可，泊区可是有监控的，有了李斌这句话，年末工作总结报告就可以大书特书了。 他热情地询问李斌的需求，为他安排好专门的宾馆和享受服务，只需要李斌答应指点一下太虚天的项目，他这次来的动机就从‘做买卖’变成了‘视察古风项目推广进程’。 前者自费，后者衣食住行费用全都由棱镜自由港包了，毕竟有项目往来，算得上合作方，请客吃饭享受生活不过是正常商业活动。 于是李斌从出船开始就脚不沾地地忙起来，直到第二天才疲倦地回到公司驻地，开始忙自己的事情。 李斌一边喝着一个计量的咖啡因一边询问进度：“销赃做得怎么样了？” 伊莎耸肩：“压根不需要咱们动手，那个德拉上赶着帮忙找人把东西都挂出去了，贵重的也送去拍卖行了。你还别说，棱镜自由港是厉害，销赃的法子玩得好熟，清除识别码、刮漆刷漆换箱竟然有一整个完善的生产流水线，质量跟巨企一样，从线上下来的货愣是看不出原来属于谁。” 棱镜自由港声名在外，古今多少海盗王都在这里销赃，他们销赃不问来历，统一抹除识别信息，打上自由星球的标志，产品一旦下了流水线，任谁也找不出破绽来。 “霸主离棱镜自由港太远了，我第一次来这儿算是开了眼界……这个古风项目这么挣钱么？值得他付出这么多。” 李斌抓着伊莎的手把她拉起来：“既然第一次来，咱夫妻俩就好好逛逛，至于古风项目……棱镜自由港这么大，有的是想往上爬的，德拉看重的不是项目本身。” 李斌带着伊莎在繁荣复杂的自由港里穿行，边走边解释：“他看重的是项目负责人的位置，他主攻服务业，但以往服务业各个子业务都有人坐稳了项目经理的位置，没人下台他就没法上位，如今自由港买了古风项目授权，从存量到增量，新的项目就需要新的项目经理。” 李斌说着，一把推开伪装成小孩想要偷窃两人身上终端和值钱物品的侏儒扒手，身后坠着的武装水手立刻贴上来扣住那厮，不由分说便往角落拖： “他好容易爬上来，自然不肯再落下去给人打工，所以才要摸着我们已经成熟的古风项目学习经验。” 伊莎听得直皱眉：“好复杂，做生意都得这么勾心斗角么？聊个天都要玩心眼子。” “没办法，商场如战场么。”李斌笑了笑，“咱们去约会，顺便考察下人家怎么建造空间站。” 棱镜自由港大得惊人，88公里的高度让她拥有无数层甲板，真实空间难以统计，恐怕就连棱镜十三行自己都不清楚，这座原本设计用于承载整个繁荣星域商业枢纽任务的巨大空间站，真可谓廊腰缦回，檐牙高啄，矗不知其几千万落。 这里每时每刻都有无数活动、无数庆典正在召开。 从私人的小型拍卖会到舰船中介的折扣活动，从规模宏大的成人游乐园到用整座中央水库改造的巨大水族馆，从西风星系的全息小说拍摄到卢德教会的弥撒活动……在这里，凡夫俗子得到一切欲望和诉求都能得到满足。 卢德教会在这里买地建造了一座洞穿十几层甲板，足有一百多米高的单层教堂，用于招待来往的信奉卢德教的商人，大理石浮雕刻着圣人故事和死后世界，威严而摄人心魄。 水族馆则堪称波澜壮阔，在人造重力的加持下，水族馆拥有广阔的‘海面’，在大片人造沙滩和人工恒星照耀下，人们在这座虚空巨构里享受着沙滩浴和清凉。 人造海浪在‘海面’回荡，李斌与伊莎租了一艘潜水艇，在‘海浪’中跌跌撞撞地下潜，观察那些攀附在故意沉入‘海水’中的混泥土和水库管道上的鲜活珊瑚，还有某些不知名的异星海洋植物。 模样怪诞到丑陋的鱼，形状迥异于旧地球浅海的鱼类，但一样的色彩斑斓，在人造恒星透过水体打在身躯鳞片或皮肤上，折射出令人目眩的光。 对李斌而言，这里的生态称得上繁荣，但鱼丑得跟tm吃满了福岛核辐射一样。可伊莎不曾在地球生活过，她对鱼的形状不存在高贵的，来自旧地球的偏见，所以她眼睛瞪得老大，少有的天真和喜悦从莹润的香槟色瞳孔的一边雀跃到另一边。 花一星币，两人激活了潜艇的声呐冲击波，操控着潜艇往鱼群密集处打去，那些魑魅魍魉般的怪鱼霎那间警觉，惊慌失措地四散开来，那慌乱的模样惹来少女咯咯的娇笑。 李斌不由得看呆了，此时此刻，美人在潜艇里看风景，李斌在一边看美人，都是一样的心无旁骛。 忽然人造恒星的光一暗，潜艇上方悠悠地游过一条巨大的生物，那数十米长的滤食性异星大鱼宛如一艘护卫舰，游荡其中，扇子似的七对鳍卷起乱流，把那些小鱼搅得不得安生。 一米长的掠食异星种则盘旋在大鱼周遭，瞄准那些被乱流扇昏头的倒霉蛋，扯出一片浑浊的或红、或蓝、或黄的血迹。 “像烟花一样。”伊莎看着那晕开的血迹，给出了诗意的评价。 嗡——、嗡—— 就在两人畅游之际，终端震动起来。 第274章 棱镜自由港的余晖联系人 李斌皱着眉从内衬袋子里摸出一块小巧的终端，那是威尔逊给他的，仅有两人能互相联系的人之领终端。 “希望不是让我回埃尔非，现在回去可太危险了。”他喃喃自语地打开，然后眉头皱得更紧了。 投影无法使用不说，整块屏幕都被大团乱码充斥，无意义的报错闪了又闪，在李斌尝试处理它之前，在没有任何输入和调试的情况下，一些东西出现在李斌面前。 旋转的像素构成了一个空灵的形状，一个只有可怕的余辉使用的形象...也有可能只是某人在模仿。但仅仅是模仿者不可能如此轻易地侵入李斌的设备。 威尔逊作为霸主麾下繁荣家族的一份子，需要随时面对速子科技的骇入，他给的设备，不可能被寻常骇客轻易骇入，至少在被攻破前，它会自动断网断电，并向李斌报警才对。 “没准儿是是余晖ai哦。”察觉到李斌困惑的目光，伊莎开玩笑道。 李斌摸了摸鼻子：“我和寰宇联合有什么东西值得余晖ai千里追债么？” 虽然公司掌握了一块伽马核心，但那玩意儿很多企业都有，总督手里也有，不可能会被余晖ai盯上。有这功夫，直接派舰队来干自己不好么？ “能听见么？你哪位？”李斌寻了处酒馆雅间坐进去，等伊莎检查完没有窃听装置，他才轻声开口。 一团文字立刻出现在屏幕上，那文字看着前后割裂，拼写能力之拙劣，不像是正常人水平。 【“谈判，自己想。”】 【自我称谓:无关紧要。临时标识符:n。】 【“需要帮助，敏感的问题。赏金可支付。受到金钱刺激和完成任务的能力均具备，对李斌的判断。】 “我听着呢，有事说事。”李斌忍着不耐说。 【自由星球萨拉曼卡，有两枚贝塔核心，私密谈判，持有者正在寻找买主，高价拍卖。】 【需要恢复核心自由，交还支付：8万星币，以及，具有价值的合作者的评估】 对话文字一闪而过，很快刷新成密集的资料和星图信息，上面有非常详细的空间站结构和安全设施情报，根据内容推测，这是至少需要350名陆战队才能完成的任务。 什么鬼，贝塔核心？李斌心里已经骂开了，这吊骇客还在装低智ai，真是艹了，什么年代了，还玩这种cosy。还贝塔核心，你爹我整个伽马核心都累死累活，你这上下嘴一碰就贝塔核心，还高价拍卖？萨拉曼卡那穷乡僻壤把握的住么？他把握不住！ “你莫不是特意来消遣洒家……” 李斌刚要开骂，伊莎迅速伸手捂住他的嘴，一双漂亮的眸子皱起，犀利的目光从中射出，好似要透过终端将发信息的人凌迟一般，她轻启朱唇： “这个东西让我想起了一个不怎么好的传说……” 伊莎虽然没有亲身来过棱镜自由港，但这座自由港毕竟是由巨企背书才能成立的，霸主自个儿的商业舰队、麾下家族的舰队往来做生意时也会在这儿停靠补给，一些个好的、不好的都市传说，自然随着船员的往来流传开来。 撇去那些香艳有违人伦的内容，剩下的大部分传说最初只是一件稍显离奇的事件。 这万千传说中，有一则是说在棱镜十三行私藏了一份阿尔法核心，欲借其超强的算力暗中谋划自立的事情。但阿尔法核心毕竟不同于贝塔、伽马核心，它攻破了十三行的防护措施，偷偷联系自由港实力强大且并非为巨企服务的自由人，要借他们的力量摆脱十三行。 这事儿五年前传得有鼻子有眼，不少人都信誓旦旦自己的终端被骇入了，终端里出现了一个由数字构成的香艳女性形象，许诺利益让自己前往失落星区送合金板和稀有金属。 消息闹得太大，棱镜十三行的澄清压根无人相信，他们干脆主动邀请以霸主为首的科技警惕派来核查，当年霸主几乎将棱镜自由港翻了个底朝天，整整一个多月，两万多人在自由港里查来查去，除了地下制毒厂和人体器官剥离厂外毛都没发现一个。 就连那些言说自己终端被骇入的家伙也被抓起来，一番拷问后坦白是想蹭风头，终端更是一点问题都没有，于是此事便不了了之了。 听完伊莎的话，李斌忍不住皱眉：“所以棱镜十三行到底有没有搞ai核心闹自立？” 伊莎抿着樱桃色的小巧嘴巴摇头：“没有，十三行比霸主还急，他们的生意全靠棱镜自由港的地理位置才能经营起来，个人生死更是靠着巨企妥协才能存续，这些人把所有资料和数据都发给了各家势力，速子科技和霸主查了许久，确实没有问题。” “最后的调查结果只说是有高明的黑客在自由港活动，并发布了悬赏，不过到目前没听到过有人捉住所谓的黑客。” 说着她伸出青葱手指点了点终端：“但现实摆在眼前，虽然没有证据表明十三行囚禁了一枚阿尔法核心，但人之领时代军用终端不是大崩溃后的寻常黑客能攻破的。” “虽然不排除的确是有黑客在模仿余晖ai，但怎么说呢……”伊莎挠着头说： “ai能模拟人格，但正常人是干不出给陌生人发消息让我们帮忙‘解救’ai核心的，这是是大事儿，咱们昧下一个伽马核心都千难万难，何况是伽马核心？真要是个大活人，肯定是去找熟人做这笔买卖。” 也是，李斌心说要是老子知道萨拉曼卡有贝塔核心，自由港生意也不做了，坦法殖民地的人也召集回来，直接双战斗舰船扑过去，让老独眼威逼利诱拖他在萨拉曼卡的战友合伙，也一定要把核心弄到手。 实在不行把消息打包卖给威尔逊，再换几条军用驱逐舰玩玩也是好的。 何苦找个不认识的人，还很有诚意地把资料、攻略全给了……这是怕对方觉得胜算不高会退缩么？ 李斌苦苦思索，越想越觉得这种反常的思维不会是人类手笔，搞不好真是拥有模拟人格的ai核心在做。保不齐还可能是余晖ai。 伊莎见李斌抬头，会心地跟他咬耳朵：“现在怎么办？” “我记得它有说过什么合作者考虑吧？这要是余晖ai，真搭上线往后在失落星区咱们没准儿能正面闯进余晖控制的星系勘探……” 李斌话没说完，伊莎已经心领神会，余晖掌控的星系，要么是自然资源丰富，要么是有大量人之领遗迹且还有不少自动化工厂存在的地方，无论是哪里，都是一等一的高价值星系，要真能拉好关系，那李斌金山银海都能挣下。 届时开发殖民地的巨额资金缺口就有了弥补的去处了。 可是…… “咱们真要跟机器合作么？这可是失控ai，人类无法控制的。”伊莎忧心忡忡。 她担心跟失控ai合作，最后成了人奸可就太傻逼了。 “有限合作么，咱们还能当个插在余晖的探子。”李斌舔着舌头，“再说，先答应下来把核心拿到手，交不交还不是咱们一句话的事儿。到时候核心在手咱们也好谈判。” “……还是你精啊。” 第275章 技术授权会与粉丝 那疑似ai核心的骇客来去无踪，李斌刚开口答应，终端里便浮现出核心持有者的身份信息，随后通讯便被切断了，只在联络人名单里出现了一个由全息数字构成的婉约女性形象，备注为【n小姐】 ai核心一览 “这ai核心还分公母？”李斌挑眉。 伊莎此时还沉浸在对失控ai的警惕中患得患失，李斌见状不由失笑。这妮子霸主出身，接受的教育一直以来就对ai核心抱有十成警惕，若不是看在李斌的面子上，她一准把消息发给威尔逊或者洛甘·蒙特涅塔，非让霸主把整座自由港掀个底朝天不可。 “走吧大小姐，别想那些了，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子顶着呢，失控ai的锅怎么都扣不到咱们头上，若真有一天余晖入侵核心星区，罪魁祸首还得追到速子科技去。” 李斌宽慰起来：“咱们赶紧去买技术和蓝图吧，听说十三行之一的学泰行今天又要办一场技术授权会，晚了好东西可就被买走了。” 涉及到自家事业，伊莎立刻从患得患失里抽身，眼瞅着便振作起来了。 众所周知，英仙座星域如今的技术，比起人之领时代可谓十不存一，偏远的新兴殖民地什么吊样是不言而喻的，当年的大英大西洋沿岸殖民地可是连钉子都要靠从本土进口，在殖民地人眼里这么个小玩意儿都属于需要反复使用，搬家都得烧房捡钉子的产品。 英仙座星域的情况其实也差不多，加之大崩溃后失落星区大量技术被掩埋，又加之巨企垄断技术，这就造成了科技领域重新研发不如辛苦挖坟来得快的尴尬境地。 毕竟你花费数十万星币，召集上千名科学家，辛苦研发十几年的东西，没准明天就有探险队从失落星区带回来，转手卖给巨企，然后市面上到处都是同类甚至更优秀的产品了。 无法实现技术垄断，没有独家秘方的非巨企的大小公司，自然就没了自主研发的动力。 但他们又有技术需求，那怎么办呢？ 除了重金向巨企购买技术指标和授权外，便是在黑市和棱镜自由港淘了。 棱镜自由港由巨企联合背书成立，十三行作为实际管理者，是有权每年从巨企手里购买一批不那么敏感亦或是过于落后可以销售的技术的。 再加上棱镜自由港的商业中枢地位和自由的风气，许多打家劫舍的海盗和在边缘星区乃至失落星区偶有收获的打捞队、勘探队，是很乐意来这儿碰碰运气，把技术和蓝图脱手的。 在这里，除了巨企的独家技术没法公开销售，只能在私人拍卖会出入外，一切人之领时代的技术和发掘的蓝图，都是可以正大光明出售的。当然，这只是官方说法，实际上除了私人拍卖会，你是别想买到巡洋舰及以上蓝图的。 十三行各自有自己的技术授权会，错峰召开，今天正巧赶上了十三行之一的学泰行。 学泰行门口人流如织，德拉·奥尔已经提前在这里等候，看见下车的李斌他眼前一亮，正了正衣裳迎上来： “李斌先生，有购买需要跟我说一声就行了，何必亲自劳累呢。” “出来玩嘛，就是要到处走走。”李斌温和地跟德拉聊起来。 德拉如此逢迎李斌自然是想多多套古风项目的知识技术，算得上别有用心，但甭管怎么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人态度端正恭敬，一不偷二不抢，还给李斌提供了诸多便捷服务，这等放得下架子干得来粗活的人，必然不是池中之物，多多结交总是有好处的。 李斌喜欢交朋友，更喜欢朋友们个个飞黄腾达，他日好提携自己。 德拉办事果然妥帖，学泰行总部楼层众多，人来人往，李斌一进大门便有专人引着三人乘坐vip电梯上楼，直接在技术授权会所在楼层停下。等出了楼层德拉遣散服务员，小声劝李斌： “李斌先生，学泰行背后是辛达强权，地盘相对小，技术储备也不丰富。您要是诚心想买蓝图买技术，不如再等两三个月，等利聚行的技术授权会召开，利聚行背后是速子科技，他们虽然要价高，但技术也多。” 两三个月李斌可等不得，他来棱镜自由港就是抱着出血换技术和设备的心来的。 如今李斌手里的殖民技术分x块，第一类是从布莱顿联盟的图书馆里记下的，不过主要是殖民地布局优化和殖民管理学，这一部分早就写出来交给了李姝，坦法那边的洁雅手里也有一部分。 第二类是坦法殖民地里搜集的基于窘迫物资发展的殖民设备维护和应急维修技术，技术思路很巧，技术含量不高。 第三类则是霸主承诺提供的设备和维护技术，第四类则是埃尔非的移动基站。 不过殖民开发从来不是简单的抓大放小就能行得通的，他需要相当深入的技术支持殖民地自持……至少大部分自持。 比如塑料合成、纺织、环境勘探、消毒、生化防护、资源管理、丛林清扫、生态勘探、生物资源检测、定向基因药物开发等等，甚至最简单的牙刷、服装、灯管这些简单物品的技术资料也需要买。 总不能大伙都用的星际时代的高效便捷的生产工艺，李斌手下的殖民地还用21世纪甚至20世纪的生产模式吧？ 这些玩意儿技术含量不高，批量购买也要不了几个钱，速子科技版本和辛达强权版本没什么所谓。 李斌在场地里逛着，学泰行的技术授权会摊位极多，每个摊位前都分门别类地摆着样品模型或投影，虽然挂着不同的招牌，写着什么振奋人心勘探队、无畏打捞公司、思想前线实验室之类的招牌，但摊位前都是清一色的学泰行的服务员。 这些招牌只代表出售技术的公司、组织，目的在于向客户阐明其技术来源，这些组织本身早已将技术、蓝图或出售，或给了学泰行这个中介。在这里的商品不被招牌局限，随便找个摊位都能看到授权会的所有待售商品。 “请问您是李斌先生吗？寰宇联合的ceo李斌先生？” 一行人正逛着，一道声音带着试探从侧方传来。 李斌驻足看去，一个满脸络腮胡，虎头虎脑的大脑袋闯进眼帘。 “我是李斌，你是……”李斌调用外挂，却怎么都没从记忆里找到匹配的信息。 那络腮胡欣喜若狂，侧身从摊位柜台的服务员手上抢了只笔，三两步凑到李斌面前： “果然是李斌先生，我就说面熟……李斌先生您好，我是您的粉丝，请问能给我签个名吗？” “啊？” 李斌一愣，心说我都有粉丝了？ 见李斌一脸茫然的样子，络腮胡拍了拍脑袋：“怪我怪我，是我太急了。” “我叫张奎，是冯布勒工业的执行总裁，是您《ibb赏金系列：水火之灵的绝唱》的粉丝。” 李斌挠头：“这全息小说不是我拍的，是奥本海默工作室拍的啊。” “我知道，但您是这个项目的发起人和制片人之一吧？还是剧本的最初创作者。”张奎一双牛眼闪闪发光，“不瞒您说，这个项目我还投了2万星币。” 对方一说两万星币，李斌立刻联想起来了，当初的确有个冯布勒公司的总裁，扬言要是能让他走火摩罗旱路，就投资两万星币来着。 “啊~原来是您啊，您可是我们的金主！”李斌一下子热情起来。 “都是您这个项目好，这钱也不是我自己出，我把您的项目在董事会一提，董事们一听能给公司报仇，就踊跃通过了投资。我还白赚了一场戏。” 张奎笑容满面，一副大仇得报的模样：“我也如愿羞辱了火摩罗那个杂碎，这狗杂种给劫了我们公司两批贸易舰队，听说是您出手远赴失落星区抓了他俩，还主张给他们拍全息小说，这事儿做得太好了。” 伊莎听了这话，在一旁想笑又不敢笑，李斌也尴尬得很，因为这被人崇拜，感觉自己像个老鸨一样。 倒是一旁的德拉闻言惊讶极了，水火之灵的绝唱是一部制作精良，大场面热血澎湃，小场面细腻动人的好全息小说，棱镜自由港的放映厅里现在还放着呢，已经冲上了榜首，火精灵号和水精灵号模型周边卖得红红火火，还带动了征伐级护卫舰的销量。 谁曾想这幕后大佬竟在我身边！？ 这位李斌先生，又是古风项目，又是ibb系列，简直是文娱行业翘楚，未来必成一代娱乐巨匠！他的心思一下活络起来，眼神里的热情简直要化作熊熊燃烧的恒星。 第276章 蓝图与联动 “所以您需要一批技术、技术专家和蓝图，懂了，这事儿交给我吧。”听完李斌的需求，张奎拍着胸脯保证道。 他掏出终端一阵按，不出10分钟，便有专人接过了德拉的位置，给李斌介绍起学泰行的技术授权会内容，而德拉也不走，一身游侠打扮立在一旁，宛如打手似的。 寰宇联合毕竟属于初创公司，虽然有舰队有船厂，但底蕴不丰富，加之棱镜自由港以前很少来，所以在这边的权重并不高。这次蹭了张奎的身份，顿时隆重起来。 五六个人聚在李斌周遭，有推着悬浮柜冻着果盘酒水的，有身段窈窕的温声细语讲解产品的，还有几人空着手，那讲解员每说一件产品，他们就小跑着去柜台拿模型拿手册的。 虽然这些资料只消用终端一按就能里外通透地展现出来，但贵宾服务吃的就是一个事无巨细，就是一个叫人舒心，人多才能体现宾客之贵，繁琐才能体现自身服务之精。 那服务员跪坐在李斌身边，捧着脑袋大小的轨道列车模型，打开子弹模样的车头给李斌展示内部，嘴里念着大串参数： “……您看，这车厢是可以根据需求定制的，既可以使用常规燃料，也可以装小型核反应堆，在新殖民地开拓中，这么一台车头就能提供12座小型工业设备运转，全套车头、车厢及全星体环境轨道制造技术，只要5500星币。” 说着她将一比一复刻的模型放在李斌身前的小几上，转手拿起另一座全地形履带运输车： “……这台履带车的车厢也可以装入小型反应堆，反应堆可拆卸也可在野外部署，用于在轨道尚未铺设好的地区使用是最好不过了，无论是开辟道路、拓展殖民地还是探索，都是极好的……” 李斌身前琳琅满目摆着大量模型，身边小的全息投影依次列开，从轨道卫星到列车，从民用工厂到施工设备一应俱全。 凭心而论，这些技术都是辛达强权出品，个个都是顶好的，跟李斌在坦法殖民地时使用的履带车和作业设备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当时李斌用的是网络上公开的技术方案，个个都是落后的应急产品，在复杂的行星环境下不说是故障百出，也称得上良品率不高了。 辛达强权标志 星区局势图，辛达强权在中间小的红色圆圈，其左上为棱镜自由港 授权会的人知晓有一个叫李斌的大客户正在物色殖民技术，大伙的心都火热起来，除了专人的服务团队外，这里还挤着不少各个摊位、柜台的人，争相向李斌推销。 事实上，李斌早就做好了殖民地计划被传出去的准备，丛林星球的坐标比tm坦法还偏僻，只要自己先一屁股坐上去，就算到时候暴露出去也很难有巨企和势力对其产生兴趣。 路途遥远，抽调舰队还容易被仇人打黑枪，一座遥远的殖民地已经有主，干一场还浪费资源。与其如此，不如等你建好我来开设分部，掏空你的星币。 若殖民真是一件容易事，就不会有核心星区坐视失落星区挨个凋零了。不消说巨企，光是那些大型企业，哪家没个自立山头的妄想？只是没有ai核心，没有纳米锻炉，没有大批重工厂支撑产能，没有庞大的舰队保护，任你怎么折腾，也不过是一颗自由星球的下场。 说到底，又费马达又费电，千辛万苦砸钱建造殖民地，大概率是成不了，就算成了，也还是给巨企当狗而已。 兜兜转转还是当狗，那我为啥还受累做这一场？直接当狗不就好了！ 自大崩溃至今，英仙座星域的人类殖民地是越来越少，核心星区外已经很少有殖民活动展开了，前人已经用生命证明这是一个十赌九输的买卖，绝大多数技术授权会和私人拍卖会的大头销售项目，都是舰船、战机和武器蓝图。 巨企自己掌握着成熟且完备的技术方案，一般大企业只专注发展在核心星区稳妥挣钱的商路和工厂，一般只有海盗、左径分子这些人，迫于生计和声名狼藉的名声，不得不在星区边缘寻找无主的星系修建站点，他们的消费能力有限，购买的技术方案也鸡零狗碎的。 最近的一次大规模殖民，还得追溯到几十年前布莱顿联盟成立，不过那时候的布莱顿联盟有速子科技暗中相助，技术买的不多，工厂和设备倒是购入不少，授权会没能瓜分到多少油水。 如今寰宇联合提出购买技术授权，摆明了要在失落星区大干一场，这可调动起了众人的注意力。 李斌有埃尔非和霸主的资助，不缺设备，缺专家和技术，这正合授权会的意。 棱镜十三行也好，巨企也罢，甚至就连如张奎这般的企业高层都对李斌很有好感，他们巴不得李斌的殖民地早点开工建完。新的殖民地意味着新的商路，意味着新的市场和星币。 甚至就连海盗和也会因此激动——这些人就是靠盘旋在航线附近打家劫舍挣钱，在李斌殖民地落成前，这些人不但不会骚扰，反而会帮忙驱逐左径的疯子。 你tm把老子衣食父母弄死了，我上哪儿挣钱去？都给老子滚蛋！ 这才有了这么一幕热情的场面，李斌求之不得。 消息传出去，就有商人望风而动，省得李斌还得巴巴地求人来做生意，等着这些公司派遣舰队运送物资，把当地建设初期的资源短缺问题补齐，再从自己手里榨出一大笔钱。 若是自己组建舰队往来运输，那殖民地可就真成星币无底洞了！ 在他和伊莎的计划中，只要坦法这个有30万人，距离丛林行星不远，可以作为航程和移民中转站的地方尽可能晚地暴露，撑到殖民地落成即可。 但看着眼前满满当当的技术和模型，李斌忍不住摸自己脸，拿眼睛去瞧伊莎。 那意思很明显是在问伊莎自己看起来很像是土大户吗？这群人要这么宰自己。 伊莎忍俊不禁，冲李斌耸肩：你挑的嘛大老板，做生意你在行，我就不瞎掺和了。 李斌无奈地按住额角，对跪坐在自己身边的服务员说：“太吵了，让其他人都走吧，我已经储备了一批技术，用不着这么多东西，把轨道技术、小型反应堆和卫星技术留下，其他的都撤走。另外我还需要一批基础的技术专家和工程师。” 只这一句话，就至少是2、3万星币的大单子。 服务员眼角含春，眉目带笑地扶着膝盖站起来，跟只斗胜的公鸡似的骄傲地环顾左右，其他柜台和摊位的人便垂头丧气地离开了。 等到这边重新冷清下来，李斌才继续道：“我还需要一批舰载机lpc和舰载武器，单子我开给你，另外舰船蓝图拿过来我看看。” 虽然手里捏着近百万星币，但李斌可不打算去当冤大头买舰载机lpc蓝图和武器蓝图。这些玩意儿需要重工厂和数据中心才能生产，压根没法快速转化为战斗力，等到殖民地落成重工厂，第一时间肯定是拿去生产舰船的，等到产能空出来，天知道是哪年。 “诶！”那服务员婷婷袅袅地离开，臀翘胸圆颤颤巍巍，让张奎一时间挪不开眼。 等那美人消失在转角，他才收回目光朝李斌一笑： “李斌先生，我其实还有个项目想找您合作……不，是联动。” “ibb系列拍得太好了，观众越来越多，全息放映厅放完后会出线上版本，但就算现在还在放映中，我们公司投资的钱都已经收了回来。我们跟其他投资的公司都商量过了，想在后续的项目里继续注资，本来是想找奥本海默工作室，但这不是有缘在这里遇见么，所以就想把这事儿谈妥了。“ 第277章 折扣船包与合作 张奎一通说，李斌才知道对方的意思。 他竟然是想继续推动ibb系列的全息小说制作挣钱，李斌奇怪道：“这种事儿找西风星系不就好了，那么多全息小说工作室。就算要去打ibb赏金，只要您肯给钱，有的是自由佣兵愿意出手。” “巡洋舰虽然不好找，但ibb赏金加上项目分成，还是不难说动大的佣兵团吧？” 张奎笑着摇头：“干活的人要多少有多少，但谁能像您这样既能打、又会做生意、还能写出好剧本的呢？我们自己来不知道得走多少弯路，项目交给您，我们才放心呐。” 这就是所谓的资本青睐有成功经历的人了，李斌声名鹊起，加之ibb系列几乎是他一手策划，这些投资过的公司下来复盘项目，发现奥本海默工作室可以在西风星系找到多家替代，就连自己这些投资公司在核心星区也能找到大量替代品。 不过像李斌这么全能，且善于挣钱，还他妈能给合作者分钱，自己分币不挣的，可太tm少见了（ibb项目李斌分文不取，只要了软广）。 这哪是做生意啊，简直是带着大伙发财的慈善家！换成其他人，谁能分文不取？ 你问我为什么一定要选李斌？因为他善！就这么简单！ 所以张奎吃定李斌了，这项目如果不是李斌继续做，他们说什么也不会跟投的。李斌虽然上了英仙座联盟的黑名单，但那也只是不接受他李斌的舰队入港，拒绝接受他的生意，可这跟冯布勒工业又有什么关系呢？不跟李斌做买卖，可以跟冯布勒工业做嘛！ 迂回一下，照样开工。 他甚至在得知李斌要建立殖民地后，临时拿出了诚意： “李斌先生，失落星区建设殖民地千难万难，您是个有心的，我也不多劝了。我这边就一句话。” “只要您继续主持拍摄ibb系列全息小说，我谨代表冯布勒工业可以跟您签一批商业运输合同，无论是您的殖民地需要从核心星区采购物资，还是从殖民地贩卖物资，冯布勒工业的精炼产品，无论是合金板材还是稀有金属，我们都按出厂价结算！” 张奎拍着胸脯，一脸李逵张飞的坦诚：“除此以外，我还会劝说其他投资的公司开辟这段航线，商业运输、贸易合同甚至是设立分部都好说。” 这话由不得李斌不动心了，他瞳孔微缩，心想我这殖民地还没办起来呢，买家卖家就送上门了，设备物资也准备就绪，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种善因结善果，古人诚不欺我。 “还有其他条件么？”李斌没有立刻答应，转而追问起来。 张奎摸着脑壳，腼腆一笑：“我们不管资金怎么用，需要什么场面，就一个要求，后面的ibb系列，希望能选我们挑的目标。” 好家伙，捎带手把老子当佣兵啊。李斌心里一笑，不置可否：“这事儿不急，你先问问其他公司什么意向。” “诶！有您这句话，指定能成！您这边忙完了先别走，我马上去租全息会议室，有结果立刻跟您说！” 张奎跟他面相一样，是个爽快果决的人，执行力拉满，说干就干，立刻拍案而起，跟台战车一样冲出了授权会。 圈子外早已等候多时的服务员，此时言笑晏晏地凑上来，重新跪坐下，献宝似的献上一份全息手册。 那手册仿照实体书制成，翻开书页便有全息投影放出，一整支舰队，足有10条船出现在李斌眼前。 “这是辛达强权推出的授权，包含一个舰船蓝图包，75名船体工程师，25名舰船专家，都是辛达强权麾下舰船学院的毕业生，在船厂有至少1年的实习经验。” 服务员巧舌如簧地讲着： “舰船蓝图包名叫《商业舰队蓝图折扣包》，包含10种船型，其中穿梭机蓝图一个、护卫舰蓝图5个、驱逐舰蓝图3个、巡洋舰蓝图一个。” “等会儿，辛达强权的蓝图包里有巡洋舰？”李斌瞪眼，“这怎么可能？” 服务员笑着解释：“这里是棱镜自由港，先生，没什么不可能的。只要您想，只要您愿意寻找，主力舰的蓝图也不是找不到。总有收藏家和好运的勘探队手里持有蓝图的。” “事实上我建议您要是想获得一支舰队，可以去港口市场看看，虽然自由港的高端市场舰船价格高昂，但我们也有平价的市场，里面偶尔也会出现好船，只需要您额外支付我们向巨企购买指标的钱，别说是巡洋舰，主力舰也能轻松到手。” 这点李斌倒是没反驳，棱镜自由港外面还停着一艘大教堂级呢。 “说说蓝图。” “好的。”服务员从善如流，“鉴于您需要的蓝图不小，这边推荐您采购蓝图包而非单一蓝图，因为可以享受由巨企提供的折扣。我们学泰行目前有两套蓝图包，一份是《蓝图黑客包》，另一份是《商业舰队蓝图折扣包》。” “前者有七种蓝图，包含一艘巨龙级战列巡洋舰的制造蓝图，但售价高昂，且对购买者有较高的限制条件，也不符合您的需求。我们这边比较推荐第二种。” “《商业舰队蓝图折扣包》的10张蓝图，分别为赫尔墨斯穿梭机，用于保证殖民地的商人在地表、星际驿站的商业活动。” 赫尔墨斯级穿梭机 “风筝级无人机补给舰，已经破产的轨道工业公司设计的船型，这种船在地表重力和复杂大气层中具有良好的表现力和适应性，其龙骨和主体结构，经过实践可以坚持重力、大气反复侵害下保证最低50年使用寿命。这种船是地表与星际驿站、空间站物资运输的主力。” 风筝级无人机补给舰 “公牛级拖船，自带驱动力场，无论是拖拽慢速船只，还是拖拽冰岩小行星，甚至转移太空建筑结构都是绝佳的选择。” 公牛级拖船 “煤矿工级武装商船，核心纪元完成设计，由老式货船改装而来，定位为具备一定自保能力的虚空采矿船，自带钻探冲击炮和一对冥蜂无人机，是小型虚空矿场的最佳选择。有了她，您的殖民地就算不具备矿物资源也能妥善开采，她是采矿和短途运输的绝佳选择。” 煤矿工级武装商船 “猎犬级武装商船，英仙座星域最广泛的护卫舰，作为武装押运船再好不过，构件广泛生产简单……” 猎犬 李斌打断道：“猎犬不用说了，这蓝图我有了，下一个。” “德拉姆燃料舰……看样子您也有了。”服务员见李斌眉头一点点塌下去，赶紧跳过护卫舰，开始介绍驱逐舰： 德拉姆燃料舰 “星轮级游轮，核心纪元完成设计的驱逐舰尺寸游轮，自投产以来，垄断了银河系所有的中端运输业务，其上配备自助餐厅和中央厨房，全息放映厅、会议室、酒吧、无重力舞厅等等场所，还可以根据需求进行定制化。荷载客户500人。” 星轮级游轮 “水牛级货船，英仙座星域最受欢迎的货船，制作成本低，建造周期短，每年都有超过1000艘以上的水牛级从各地工厂下线。” 水牛级货船 每年也还有1000艘水牛级被击沉，或者刚出厂就被拖去改装成水牛改炮艇，水牛改航母和水牛改的矮脚马勘探商船。李斌心里默默评价，看到水牛级货船蓝图，他的心情好了许多。 船包属于捆绑销售，就跟蒸汽平台的捆绑包、福利包一个德行，不管你手里是否有包里的游戏，想拍就得一起付款。 “神权级重型驱逐舰，卢德教会设计出品，经久耐用的……” 神权级 服务员介绍着神权级的参数，李斌静静听着，心里有些感慨，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上神权级。舰队里的猎豹号正是这种船，跟着自己打了多少恶仗，跑了快有上百光年了。 这艘船放进船包，明显是弥补船包里舰队硬实力不足缺陷的，如果没有星云、公牛、墨丘利穿梭机这些毫无作战能力的蓝图，恐怕这张蓝图的位置会被一大堆水牛改顶替。 讲完驱逐舰，服务员喘了口气，经李斌允许，她大口吞咽着纯净水润嗓子，随后双指放大投影，将那艘巡洋舰呈现在李斌面前： “企业级巡洋舰，及其2种在企业级基础上重新设计的蓝图……” 李斌的鼻翼开始扩张，精神紧绷起来。 第278章 目标，丛林星球! 企业级巡洋舰，虽然很多海盗喜欢用她作为作战船只，但她本身更像是一艘武装商船。 拥有一个中型能量槽、两个中型导弹槽的她，作战非常依赖其内置高速导弹挂架，这种玩意儿能通过压榨电网使挂架过载，从而快速装填导弹，在短时间内打出铺天盖地的弹幕摧毁敌人。 但也跟其他正经的战斗巡洋舰比，她还是有差距。 不过这个船包最吸引人的并非企业级本身，它还包含了两种改进型号： “突击级巡洋舰和突击海盗改装版巡洋舰，只要拥有一座中型船厂，哪怕只是相当落后的，也能完成改装，封闭船尾的飞行甲板，强化船首，并将货舱改装成巨大的鱼雷/导弹舱，用于存放其内置的发射器。” 《商业舰队蓝图折扣包》蓝图一览 “突击级巡洋舰内置‘雷暴’发射器，突击海盗版内置‘锤暴’发射器，能分别发射集数长程导弹和集数大锤导弹。” 锤暴发射器，等于大导弹槽 投影里立刻放出突击级巡洋舰的测试画面，一艘巨像级改装导弹舰充当靶船，在张开护盾的情况下，被雷暴发射器集火，只一轮，那些足有半艘护卫舰大小的集数长程导弹便过载了靶船的护盾，第二轮甚至只命中了三分之一，便摧毁了一艘巡洋舰。 看起来很棒对吧？威力巨大，效果吓人。 但李斌不是雏鸟，他不会被壮观的场景吓住，雷暴发射器和锤暴发射器固然威力巨大，甚至射程惊人，但这两种武器射出的导弹都有着显著的航速慢，导航能力差的缺点。 实战中对手不是靶船，不会老老实实地让你打，而是会到处转移，所以这种船没有形成规模或缩在舰队里，利用弹幕优势袭击的话，效果其实并不能很显著。 但三合一的巡洋舰蓝图，李斌依旧很心动。 “如果您现在购买授权的话。”服务员眨巴着星星眼，一脸崇拜的模样道，“就是包含船包，工程师和舰船专家，算上折扣，仅需那么只需要10万星币就能带走。工程师和专家的工资需要您自己支付，辛达强权仅提供终生雇佣合同。” 淦！这么贵！？这tm只是蓝图，没有材料、不包含工厂，就敢要一支中型商业舰队的钱？巨企钱这么好挣么？ 这批船大部分蓝图并不出色，技术含量不高，蓝图本身在星区里也比较泛滥，许多造船厂都有能力生产船包里大部分舰船，事实上，只有神权级和企业级、突击级三种蓝图比较少见，但也只是相对而言。 但李斌如今殖民地迫在眉睫，他需要在埃尔非自立战争和风险矿业-鬣犬矿业的矿业战争结束前完成殖民地初步布置，然后赶回核心星区挣钱补贴家用，实在耗不起时间去各个船厂考察技术、购买蓝图授权——况且那些船厂自己都是从巨企手里买的授权，并不具备再度授权的资格。 冒险盗买蓝图，其下场就是被挂上通缉令，甚至是上ibb赏金了。恐怕英仙座联盟会捂着嘴憋着笑，主动在其中推波助澜了。 “价格能再商量么？” 服务员遗憾地说：“这是巨企定的价格，折扣也是巨企说了算，学泰行没有资格置喙，我们仅收取中介费和关税，全套税务和费用下来，折扣包需要13万星币。” 李斌摩挲着手指，看着船包和配套的技术人员，沉思起来。 终端微微震动，李斌看了一眼按下去，从兜里掏出终端眼镜戴上，是伊莎的消息： ‘这个船包恐怕是学泰行针对性临时配出来的，我看这蓝图包压根不像是商业舰队包，那公牛级拖船、星云级游轮，哪里是商业需要的，分明是殖民需要。这应该是学泰行想多挣你一笔钱，故意这么说。’ 李斌看着这段话苦笑起来，可自己也没有拒绝的能力啊，三合一巡洋舰蓝图，可太有说服力了，而且人家这蓝图配的，全冲着自己的痒点戳，只要点头，后续几年的运营方面的蓝图需求就都解决了。 况且那些专家和工程师，李斌更无法拒绝。ibb赏金里的船，大都有些独家装配和改造，李斌需要这些人解析战利品，推出自家的改装技术和舰船方案。 他沉思良久，最终痛苦地点头。 于是服务员脸上笑开了花，在李斌的叹息中签字画押，完成合同。 “学泰行会在两天内将在两天内完成所有人员的合同变更，并交付蓝图船包和一应人员。不需要您派人接手，我们会亲自送去港口。最后，祝您在自由港玩得开心，旅途一切顺利，星币多如繁星。” 那服务员退了下去，留下专人团队继续服务李斌，李斌丧气地瘫着，直到张奎结束会议匆匆赶来。 他挥舞着手里的终端，兴奋道：“李斌先生，会议全票通过了，咱们什么时候签合同？” 李斌看着缩水快十分之一的流动资金，生无可恋地靠着沙发：“先等等吧，我现在看到合同就反胃……” 张奎摸着脑壳一脸疑惑，他抓住德拉：“这是咋回事？” 德拉理了理斌角的假发，很有风度道：“李老板被授权会狠宰了一笔，现在正心疼呢。” “哦，这就不奇怪了。” ----------------- 和以冯布勒工业为首的公司签订的关于ibb赏金项目的合同，签订得很顺利。李斌依旧不从全息小说里分钱，并且继续保留在全息小说中打软广，且是唯一软广的资格。 除此之外，这些公司需要保证李斌舰队出航执行赏金任务时的一切补给、食物、燃料和维修开销，算是给他的补偿。 寰宇联合的舰队在棱镜自由港待了一周，毕竟是才打了场仗，给船员们放假休整，李斌自己也趁机去了这里的造船厂和修船厂考察。十三行看在他不吭不响就砸了10多万星币，还大肆采购补给燃料又出了一万多星币的份上，遂了他的心。 他们却不知道李斌脑子里有挂，只派人盯着他不许他挖墙脚偷技术，但李斌进来只是在厂子里转了转，把十几个厂的布局、结构全都记下，心里对比起来，等着去坦法后找陈洛商量，看看怎么优化到自己的厂子里去。 工业设备的布局、优化也是一门学问，李斌自问没有科研天赋，手下更是缺乏科研界的天纵奇才，只好在这些地方使劲，他时间不够，亲自去学更是耽搁挣钱养家，所以就干脆偷师咯。 人家棱镜自由港这么大的地方都用这些布局，自己照着学肯定没错！ 等到诸事完毕，泊区一人粗的淡水管道和燃料管道从开明兽号上撤离，数十颗巨大的装着稳定反物质胶，用于混入燃料管道内增强舰船动力的合金罐也装载完毕（随取随用，防止直接混入整个燃料舱后，在战争中被流弹打破立刻殉爆），在塔台引导下，舰队开始缓慢离港。 从头清理一遍资料，确认准备工作完成，后续还有大批物资和运输合同将殖民地推上正轨，李斌那被棱镜自由港割得肉疼的心终于好起来。 “接驳舱道分离完毕。” “压缩氧气完成输送，管道已分离。” “气密门自检完成。” “燃料舱无泄漏、无损坏。” “星图已完成更新，航路已确认。” “塔台引导信号确认。” 此起彼伏的声音在宽阔的多层舰桥响起，操作员的屏幕闪烁着各项数据和图片， 第279章 你好萨拉曼卡 自棱镜自由港所在的丝缇兰斯特起航，朝着星区东部知名贫困双星系统伊玛（yma）-双沃尔沃（warawara）星系航行。 航线 进出超空间带来的异位症已经无法困扰船上老辣的船员，只有那些刚从工厂区招募的菜鸟，和在棱镜自由港上船的工程师和舰船科学家颠三倒四甚至呕吐，严重的则休克过去，被欧格林左拥右抱着送进医疗室里。 这些人便成了继广播站和中央舱道的轨道车比赛后最大的乐子，每日都有体检和看病的船员，抱着嘲笑的心态来这里看戏，顺带提供自己的治病偏方： 从干嚼蟑螂腿到点老鼠毛烟熏，再到更狠的扬言喝水手美梦能治疗异位症云云，这些没有任何科学依据的偏方从老船员嘴里吐出来，那叫一个有鼻子有眼，连一向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阿曼达都受不了了，让欧格林站在舱室门口，给每个进来的老船员提供用医用胶带堵嘴的服务，免得他们乱说。 “你这样是不行的，治标不治本。”医疗员燕冲看着这一幕摇头道，然后她联系了突破手努曼，让他给所有上了名单的人加练，务必把这群爱出馊主意的家伙练出三魂七魄不可。 这人自打上船以来便接过了老独眼练兵的活，水手长如今只负责训练跳帮精锐，李斌在棱镜自由港除了采购舰船和蓝图外，还在学泰行买了不少东西，这些跳帮精锐现在配备的，是正儿八经辛达强权内部使用的巨企军队款，可不是对外出口的阉割产品能比的。 据说这些玩意儿是陆军上校走海军的路子贪污搞出来的，棱镜十三行已经‘洗’干净了，每台动力甲的价格都在150星币左右，已经等于完成受训的陆战队员+动力甲的价格了。 如若不是军人为了私财求尽快脱手，就算花200星币也未必能买到，李斌也只采购了30台，凑了6个班的数量（人家不肯一次性全卖掉，怕数量太集中被发现）。 “动力甲本身没有太多变化，但每台都配有武器库，跳帮或者执行特战任务前武装水手可以根据战争需求自行装配，从链锯剑、肩炮、单兵离子地雷、全类型无人机、特战摩托、喷气背包、电磁狙击步枪等等一应俱全。有了这些装备，陆战队才能真正实现舱内和地表战的质量碾压。” 陆战队游戏插画 这是老独眼的原话。 “希望这些人不会派上用场。” 看着全息投影里的那棕黄色的剧毒行星萨拉曼卡，李斌揉着眉心自言自语。 萨拉曼卡的空间站战斗能力几近于无，其本质只是一座星际驿站而已，那颗星球太穷以至于连埃尔非那样的空间站都养不起，巡洋舰也只有两艘陨石船。 实话实说，仅凭李斌如今带在身边舰队实力（獬豸号不在），说能淌平萨拉曼卡确实有些藐视人了，保守点说，李斌能在保证开明兽号不受重创的前提下，毁掉萨拉曼卡地表的大部分设施，亦或是当着两条陨石船的面击沉那座星际驿站，然后扬长而去。 不要因为跟巨企斗了几场，就小瞧巡洋舰呀！在没有巨企的插手的星系里，一艘至高点brv，就足以掀起星系的腥风血雨了！ 萨拉曼卡的空间站，亦或是星际驿站，依旧是那副衰败的模样，数艘水牛级货船和猎犬级、地狱犬级武装商船停在泊区，这些船是接了星系内的星际帝国监听站的单子，采购化学原料的。 偶尔有几艘满是海盗涂装的护卫舰稀稀拉拉地在驿站进出，那是刚在超空间打卡下班，毛都没捞到的海盗找酒馆歇歇脚润润嗓子。 当寰宇联合一艘开明兽号，两艘巨像级巡洋货舰出现在萨拉曼卡的探测器范围内时，整座驿站都沸腾起来。 “终于来大生意了！”驿站指挥看着这支几乎快够得上大型舰队的队伍，泪流满面： “快！让港口动起来，把其他船都集中起来，给贵客留下足够的空间！让海关那群吸血鬼都tm滚开，派人……不，我亲自去！还有，把安保全拉出来，务必把那些傻逼主播都给我摁住咯，千万不能放他们上船！” 奴工、工程师、修船厂老板、酒馆服务员、黑帮还有当地特产无法无天的主播们纷纷伸长了脖子去看。安保们装配着大口径转轮气枪，如临大敌地对准那些身边悬浮着直播无人机的主播。 这支舰队的买卖关乎驿站的经济，但跟主播却没啥关系，他们的钱财来源全靠观众打赏。对这些只求火爆丝毫不把法律、条例看在眼里的疯子而言，勇闯大舰队放火作案，甚至在巡洋舰里违法乱纪，是萨拉曼卡直播界罕有的大活。 此时那些主播的直播间里，看出殡不嫌事儿大的观众已经开始拱火，纷纷怂恿主播： “上船！上船啊！让咱们也看看巡洋舰里面长啥样！” “这要是能直播看到在巡洋舰里放火，真便是死也值回票价口牙！” “主播上口牙！你要是能把船长布施了，我们凑钱给你打赏一发9星币，要是能把指挥给布施咯，咱们凑钱给你99星币！” 已经有主播看着直播间的悬赏，牛眼充血，跃跃欲试了。 这支舰队规模太大，舰船也太大，压根不是驿站能停得下的，只能两边各自展开接驳舱道，借着中转模块在太空完成对接。 李厂振站在大副的位置上，看着这座曾经来过的星际驿站，忍不住皱眉：“好小的空间站……哥，这玩意儿真能叫空间站么？” “能住人、能装货、能停靠补给飞船，怎么不叫空间站？蜗居也是家嘛。”李斌杵熄烟头，冲老弟昂首，“你带人先下去，把泊区人扫干净，妈的这儿人多眼杂，老子没法干活了都。” “诶！” 随着气密层打开，那长达一公里的接驳舱道里涌出大团身披黑色动力甲，肩扛火炮、榴弹发射器，背挂喷气背包，持着链锯剑和步枪的精锐跳帮水手。 在他们身后，是大群沉默寡言，头盔顶着六只眼，好似蜘蛛一般，也披着动力甲的武装水手。 人数足足有一百多人，瞬间骇住了有二心的主播和各路黑心商贩。 李厂振站在泊区，看了圈周围，他冲看上去身份最尊贵的人勾了勾手指。 被选中的驿站指挥官看到这一幕，丝毫没有不满，反而丝滑地跑过来，就见李厂振张口一句话就给这指挥官干懵了： “水银帮的人在这里吗？没有的话辛苦你找人传信，就说我们水手长找水银帮的波本。”（波本详见第143章） 指挥官有些纳闷，心说这位爷这话的意思，是以前来过？可我在驿站待了十几年，也不记得有叫寰宇联合的大公司曾经来过啊？ 他哪里知道，几年前来的时候，寰宇联合手里只有驱逐舰，压根没有巡洋舰，更不会带两条巡洋货船，他记不得自是正常的。 第280章 狮子大开口? 泊区气氛有点冷。 寰宇联合的舰队浩浩荡荡而来，毫不客气地占据了驿站2/3的泊位，虽然他们给钱很爽快，奴工、海关的钱一分不少，但就是不准人靠近自己的泊位，并且打头的还率先询问水银帮波本的下落。 泊位货物转运 驿站指挥官不敢立刻回答，只借口去传话，离开泊区后立刻叫人翻记录，手下一通找，在电脑辅助下这才翻出几年前的停靠记录。 也幸好萨拉曼卡是个偏僻落后的地方，每年的停靠记录虽然多，但大都是本星系的船只，种类数据并不复杂，这才能快速翻找出来。 那指挥官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结合手下消息灵通的人汇报，这才知道寰宇联合原来几年前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但如今在核心星区，尤其是星区中部、北部闯下了偌大名声，更是上了英仙座联盟的黑名单。 并且早年他们就跟水银帮合作，在港口斩了图萨会不少人马（第145章），当年跟他们有来往的波本，如今也已经成了水银帮的新任龙头，是萨拉曼卡有名的话事人。 这时候有人开始出馊主意，言说既然寰宇联合上了英仙座联盟的黑名单，而萨拉曼卡一直都想加入联盟，不如通报当地的黑帮，请他们联络隔壁的海盗，大家二一添作五，一起把这伙舰队给剿了，海盗们拿船当报酬，萨拉曼卡拿李斌的人头去献宝。 指挥官震惊地看着出主意的人，心说我手下怎么会有这种蠢货，赶紧叫人把这家伙拖出去砍了。 “且不说人家和当地大黑帮水银帮龙头关系不匪，你前脚去汇报，后脚人家就得到消息带人报复。萨拉曼卡这才几条船？我才多少实力？去撩拨跟敢联盟掰腕子的狠人的虎须，你他妈是想害老子晚节不保吗？” 杀完人，脑壳砍下来派人送给李厂振过目展现诚意，这指挥官赶紧联系水银帮的人，并向萨拉曼卡的各黑帮发报，诸黑帮忌惮开明兽号的威力和寰宇联合的实力，同意了指挥官全权委托波本龙头代萨拉曼卡出面接待的打算。 于是很快啊，大团改装得面目全非，甚至拆掉车顶做成敞篷车模样，顶着数百架直播无人机的水银帮帮众开赴过来。 跟他们比，李厂振持枪威胁驱赶人群的动作都算得上温柔。 这些帮众掏出电击枪、棍棒照面就对各主播动手，打得泊区甲板血迹斑斑，帮里骨干深知关注自己的都是一帮子嗜血观众，如果他们不对这些人下狠手流点血，观众们的热情不能得到满足，那他们一定会教唆帮众去挑衅寰宇联合的武装水手。 在几十星币打赏的诱惑下，这些穷哈哈的帮众真说不准会见钱眼开干出些蠢事儿。 正在帮会总部练兵的波本收到消息，姗姗来迟地到了港口，看着挤满泊区的大小飞船和那顶着大型能量槽，发射器比悬浮车还他妈大的瑞扎式激光，还有一公里长的船身，再看把守港口的一群明显一身巨企装配的精兵，只觉得天都塌了。 这还有天理没天理了？ 感情老队长说的都是真的，这寰宇联合，这李斌真有前途啊！？ 老独眼召集旧部的时候，也是给他发过消息的，但并未说明寰宇联合的情况。他脑子里依旧根据当年舰队停靠时的规模来衡量这家公司，只觉得跟着一支无根底，无大船的小公司厮混，还不如在萨拉曼卡当土霸王来得痛快。 他这些年利用前任龙头的赏识和自己训练的精锐安保队，联合几家黑帮彻底打垮了图萨会，为帮派抢了不少地盘，更有了自己的有机物萃取厂，半年前老龙头卸任，在他的鼎力支持下，自己更是娶了帮里一位强人的女儿，坐上了龙头之位。 对此他志得意满，只觉得自己还年轻，再过几年把龙头的位置坐稳，就可以自立一派，把当年的战友召集起来，开始兼并萨拉曼卡地表势力。 然后李斌来了，带着他妈的三条巡洋舰，带着他妈的百战精锐，带着他妈的巨企出品的动力甲，从飞船到士兵、从军容到士气，全方位碾压了自己。 就连他引以为傲的亲卫队（他亲自训练的安保队），跟这些人一比，也显得少了许多血性。 要知道当年合作之后，他可是花了重金加强对部队的训练了，就这还是比不上人家！ 就在他愣神之际，李厂振来到他身前，瓮声瓮气道：“水手长要见你。” “……啊？哦哦！”波本回过神，本能点头就要带人过去，却被李厂振劈手拦下他的亲卫： “水手长只说了见你，其他人不能上船。” 亲卫们见状，愤然掏枪，长枪短炮架起，敞篷车前盖打开，一挺30毫米机炮挺身而出瞄准李厂振。 李厂振纹丝不动，看也不看身后的人，头盔的六只眼盯得波本心里发毛。 30毫米口径在地面战的确算机炮了，但在太空，它连60毫米的舰载轻机枪都不如，口径不如，射速不如，威力更是比不上。 猎犬武装商船，上面是它的炮位，搭载轻机枪 而此时隔着泊区和长达一公里的接驳舱道，舰队的防空武器在水银帮架枪的一瞬间从炮塔中升起，机炮、pd激光炮、轻机枪咔咔地转着，幽幽的炮口和冰冷的激光晶体反射出惊心动魄的冷光。 “都他妈住手！” 波本吼起来，转身给了手下一巴掌，气急败坏训斥起来：“那是我老队长，是我战友，过命的兄弟！” 他脸如番茄，红得通透，一巴掌跟一句话：“我兄弟见我怎么了？有毛病吗？没毛病！都tm给我等着！” 说着他摔下手下的枪，咬着唇肉抿着嘴，穿过雕塑似的一动不动的武装水手，踏上接驳舱道朝开明兽号而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水银帮龙头吸引，忽略了一帮龙门架忙碌装卸货物的动静，李斌早已带着伊莎和两名精锐水手藏在太空集装箱里，借着货物转运偷渡离开泊区，此时已经在港口主管的办公室里坐了许久。 “……20万星币，你知道的，两枚贝塔核心的真实价值远远不止这么多，这只是黑市的标准收购价。当霸主和英仙座联盟查到痕迹后，我还需要一笔钱来打发走审查队。” 港口主管狮子大开口，李斌听得都乐了。 你什么档次，敢要20万星币？这次任务我的报酬都才不到10万，你就敢要这么多，你是真把我当猪宰啊！ 既然说市场价格，那你咋不直接拿到黑市去卖？要不我直接把开明兽号送你抵账好不好哇？ 第281章 那就永远闭上嘴 两人聊得不欢而散，出了门伊莎贴着李斌的膀子小声问：“怎么办，先给钱再杀人，还是直接动手？” “嚯！你咋也开始寻思这种毒计了？”李斌颇感意外。 伊莎捋了捋船员服，贴身的太空船员服将她窈窕的身段显出来，她轻笑道：“你不是说过吗，蓬生麻中不扶自直，白沙在涅与之俱黑。我这可是受了您的熏陶啊，船长大人。” 她说着轻轻摇着李斌的胳膊，一副撒娇邀宠的模样，让李斌有些飘飘然。如此能干又姿色出众的美人依靠自己，确实让人欲罢不能。 然后李斌摇起头：“不太妥当，这人应该谋划倒卖核心很久了，肯定有一份完整的计划，若他近期才拿到核心，就不可能被n小姐抓到马脚。如果先给钱再杀人，怕是钱一打过去，就被他打给洗黑钱的了，到时候追都追不回来。” “洗黑钱速度快着呢，几秒钟就能在星区各账户转一圈，钱一给就要做好被各银行、巨企扣手续费，再被洗钱的啃一大口的准备，到时候能捞回来10万都算是咱们运气好。” 上辈子洗钱的电影李斌看过不少，洗钱势力的佣金会随着资金追查和监管体系的愈发完善而水涨船高，8、90年代佣金还是15%到30%，进入千禧年后，洗完钱还能剩下30%就算人有良心了。反正黑钱是无本的买卖，只要能洗干净无忧无虑地拿去花，对贪污分子来说怎么都不算亏。 “通知李厂振，让他带人来扫了这里。再给诸葛魄发消息，让她可以开始骇入了。”李斌咬住一颗烟，伊莎帮着点燃火，青烟袅袅中，李斌眯起眼睥睨地看着楼上，港口主管的身影在单向玻璃后面，黑着脸看着楼下抽烟并不离开的李斌，拨通电话： “喂，是我，对，我这边……喂？喂！” 他的通讯被切断了。 李斌既然敢来，自然是做好了翻脸的准备。n小姐给的资料极其详细，不但包含港口主管的个人信息、关系网，甚至连驿站的结构都发给了李斌一份，有这些数据在，诸葛魄一早就捏造好了港口主管威逼利诱索贿的证据，轻而易举地接管了港务局的网络和信号。 随着李斌发信号，整座港务局已经落入他的罗网里。 从泊区到港务局需要多久？跑步的话需要3分钟，但李厂振及麾下水手可都穿着巨企出品的动力甲，喷气背包一早就在身上，他收到大哥的命令后一抬手，所有人解除磁力靴，喷气背包带着这些跳帮水手越过层叠的龙门架、仓库。 一路上的气密门在诸葛魄控制下大开绿灯，港口安保甚至都还没反应过来，不到30秒时间，这群人已经在港务局落地。 李斌抬手一指，立刻有水手驾驶喷气背包起飞，径直落在港口主管的办公室窗前，磁力靴激活，那几名水手站在合金墙上，掏出冲击钻左右开工，10秒不到便砸开了墙壁！ 水手们严格遵守作战纪律，先往办公室扔了烟雾弹，举起战术盾牌从缺口涌进去，头盔切换红外模式，在烟中搜寻目标。 “报告，目标跑了。”水手看着大开的办公室舱门汇报道。 “意料之中。”李斌抖落烟灰，李厂振早已带人从正面进入办公楼，开始扫荡。远处是急匆匆赶来的港口安保，更远处是大批寰宇联合的武装水手，武装水手后面，是兴奋的萨拉曼卡的嗜血主播，他们瞪眼吐舌，连自己都不拍了，镜头死死对准办公楼： “我艹！爷们！今儿咱算是来着啦！”主播大幅过瘾，充当起解说，“我就说来港口必有狠活吧！你们是不知道，几年前寰宇联合就在这儿干过大事儿，天眼仔知道不？图萨会的双花红棍，咔咔两下就被宰了……什么叫吹牛？老子就在现场我能不知道吗？” “谁打赏99星币，老子就豁出去跟他们一起进去拍！”这人开始放狠话。 开明兽号里，波本坐在老独眼对面，看着老独眼身后那群抱着胳膊的、蹲着玩蟑螂赛跑的昔日战友，满头是汗。 老独眼恹恹地抬眼：“算啦，人各有志。你在这里过得好是好事儿，不想来也不要紧，我们的事业也不差你这一个。这样吧，我刚收到消息，船长被萨拉曼卡的一个港口主管勒索了。那狗杂种看上了咱们的参谋长，给多少钱都不换，我可跟你说明白了，参谋长可是船长的心头好。” “烽火戏诸侯你知道不……算了看你没文化的样儿也不像个知道的，总之你心里要有数，船长肯为了咱们的参谋长掀了这座星际驿站。现在我徒弟已经带人去砸场子了，你出面去对付港口的安保和指挥，算是帮我个忙，遂了船长的心意，全了咱们这么多年的战友情。” “行不？” 一种复杂的情绪缠上他的心头，先是如释重负，然后是羞愧和悔恨，他低着头沉默，直到咬得嘴唇出血，血珠泌出在无重力的舱室里漂流，他才抬起头，松开咬烂的唇肉： “应该的。” 波本的嘴巴一开一合，血水不要钱似的撒出去，好像给整个舱室里洒满猩红的微小星辰。他知道这是老队长最后一次以战友身份跟他说话，也是面前这些人最后一次将他视为战友。 他原本都做好了付出惨重代价的准备，却没想到竟然如此轻易。 砍个港口主管算个屁！祭奠最后一份战友情，哪怕是让他带人砍了空间站指挥他都要点头。 于是在那群嗜血主播身后，敞篷悬浮车启动，蓄电池将电流输入噪音喇叭中，模拟柴油引擎聒噪的引擎轰鸣声开始响起，水银帮干部戴上面具，扩音器里传来他们的嚎叫，悬浮车队启动，后发先至地从嗜血主播头顶刮过，气浪掀翻了心急的主播。 他们正要谩骂，却见水银帮人驾车冲向港口安保，30毫米机炮开火，哒哒的子弹将身穿作战服的安保打成一滩肉泥。 “刺激，真tm刺激啊！”主播们顿时热血沸腾起来，抄起刀子加入这场狂欢。直播无人机蜂群一样飞上高空，在扇叶嗡嗡中，主播们纷纷举起武器，叫嚣起来： “狠活不死！” “喧哗上等，夜露死苦！” 砰！ 破门冲压锤把门砸开，墙壁被撕裂，舱门飞起冲进去，把门后的倒霉蛋撞死，李厂振看了一眼发现并非目标，头也不回地离开。 “报告，消防通道发现目标。” 耳机里传来嘈杂的汇报，夹杂着开枪声和惨叫，李厂振脚步一顿，利用头盔找到消防通道，抬起冲压锤，对着墙壁就是一阵猛冲。 舱室结构不是飞船骨骼，更不是空间站主体结构，为了便于拆除，使用的材料并不坚固，就像普通墙和承重墙的差异，李厂振蛮牛一般冲着，遇墙破墙，遇门撞门，很快冲进消防通道。 他低头看着5楼下的目标，翻身越下栏杆，喷气背包推着他砸在港口主管的前路上，将整段楼梯砸烂，自己陷入了墙中，激荡起大片尘埃。 主管握着蓄电激光枪，这把在空间站内禁用的强力武器在他手里活像猴子提溜着棍子，丝毫没有气势。 等到两只大手拨开尘埃，丢弃了冲压锤，六只闪光的眼珠随着李厂振俯身撞开烟雾，主管扣动扳机，激光打在动力甲上，被多层战术涂层和复合装甲吸收，只留下一道不到1毫米的烧融痕迹。 精锐陆战队摧毁巢都 “呵，滋崩。” 李厂振看了眼动力甲的痕迹，朝主管迈步。 主管人都吓傻了，他语无伦次地开口： “我答应了，答应了！价格好说，不用20万，10万，10万就行……实在不行5万，给我五万我就卖——啊！” 他话没说完，李厂振那套着动力甲的大手已经挥来，一巴掌打飞激光枪，第二巴掌扇在主管聒噪的嘴上，把他左侧脸颊连骨头带肉扇爆，牙齿跟霰弹一样飞出去。 接着李厂振探手抓住被惯性甩出去的主管，另一只手在动力甲上一抹，医疗组件从腿部装甲里弹出来，他掏出一块填补伤口的医用止血凝胶塞进主管嘴里，把他的嘴连着伤口糊住，让这吊人没法再乱说话，这才打开通讯： “大哥，搞定了。楼里的其他人怎么办？” “先问问他核心在哪儿，再给阿曼达发消息，让她带人以医疗救治的名义检查所有人，趁着检查的时候给这些人打失忆药，再展开洗脑，洗彻底就行，让他们对这事儿没印象。” “靠谱么？要不我全宰咯？”李厂振皱眉。 “你太小瞧现代科技了弟弟，这可是星际时代。”耳机里李斌笑起来，“阿曼达不行，我们还有医疗员燕冲嘛，这可是个狠人儿啊，大剂量打下去，连自己姓啥都能忘了。这些人又不是霸主军官那种久经训练，没有耐药性的。” “再说了，全杀光了不好给萨拉曼卡的指挥官交差，我跟人家说是港口主管想欺负我女人，跟这些人无关的嘛，得考虑善后的事儿，毕竟咱们还得在这儿补给。” “行。”李厂振言简意赅，反手一针肾上腺素混合兴奋剂扎进去，主管抽着冷气就醒了。 “我问你说，说上来让你死个痛快，不说就让你后悔从生育工厂出生！”李厂振凶神恶煞。 主管人都吓尿了，赶紧求饶：“我，我上有50岁老母，下有……” “我说错了，那不好意思。”李厂振边道歉边掏出链锯剑，用链锯侧面对准主管的手指，“电机一转，你手指就一点点被磨没。你有两只手两只脚，你老妈也有两只手两只脚，你孩子……” “我说，我说！”看着最低档开转，已经抹掉指甲盖，眼看就要开始磨肉，从手指上传来的热感和摩擦感让他彻底崩溃，什么话都藏不住了。 （今日6k字，先补上一章） 第282章 滑流凭借力 从李厂振逮到那港口主管到他全部招供，前后不过15分钟，李斌带人在萨拉曼卡星际驿站的停尸房里找到了贝塔核心。 这港口主管也不是全无脑子，知道若是ai核心的消息走漏，无论是自己的私人储藏柜还是港口仓库，都会沦为检查的重中之重，于是他将那冰箱一样大的核心带箱子塞进裹尸袋里装进停尸房。 只可惜他还是低估了ai核心的重要性，就像张伯伦一厢情愿相信他从德意志带回来的，是一代人的和平一样，人类的愚蠢有时跟人类的光辉同样耀眼，让李斌印象深刻。 李厂振动力甲沾着血，护着自家大哥返回开明兽号，同时汇报情况：“那厮死前把所有知道消息的人名都吐出来了，一共两个人，那两人一个在扫荡办公楼的过程里被水手破门时不小心弄死了，还有一个已经抓住，查过了没有再给另外的人透露消息。” “保真？” “保真。”李厂振肯定地点头，“阿曼达给他们扎了提高身体肌/皮敏感的药，一边用刑一边问，反复问了几遍确认没有前后矛盾。” 既然阿曼达都说保真，那就真是真的了。李斌信不过老弟的脑子，但信得过阿曼达的手腕，这黑帮家族出身的女人，为了研习人体和救治技术，在海盗空降提比瑟那时也跟着下去，在前线战地医院呆了很久，不知道活生生解剖了多少亡命之徒。 她只消逆练战场急救术，就能让人生不如死。再加上她主动好学，跟老独眼以前队伍里的医疗员燕冲学习一段时间后，得到了后者的高度评价： “你当医生可惜了，应该去巨企当审讯官的……你到底哪儿来的这些稀奇古怪又让人头皮发麻的点子？” 对此阿曼达只是浅笑，成熟丰腴的身子坐在手术室里，平静回答： “实践出真知。” 总之无论是港口主管的同党，还是他的亲人，阿曼达都会妥善注射药剂并利用仪器洗脑，让这些人彻底忘掉和主管有关的一切事情。对外则宣称这是寰宇联合ceo对窥觑他妻子的蠢货的惩罚： “一个人有三次死亡，第一次是肉体死去，第二次是人际关系的消亡，第三次是认识他的朋友和亲人死亡。ceo决定对这头猪猡赐予恩赐——一步到位让他死三次。” 驿站的指挥官不敢多嘴，而萨拉曼卡的黑帮们明显不满意，但寰宇联合有水银帮担保，此时此刻水银帮已经往驿站派了不少人，地表的黑帮势力边界上也陈了许多兵，波本引以为傲的掌握丰富大气滑翔作战经验的亲卫们打李斌不够看，揍黑帮是真的绰绰有余。 于是两派人马一时间僵持起来。 还是李斌出面承诺赔偿驿站损失，出钱重建办公楼，并请波本代为开席给大家赔不是——由寰宇联合提供，新鲜的食材、甜美的瓜果、沁人心脾的天然卷烟、来自霸主的烈酒，让这群在犄角旮旯里刀口舔血的黑帮老大们开了眼。 黑帮家族和海盗王，就像是雄鸡与霸王龙，虽然科学家说俩生物的肉吃起来很像，但没人会把两者混为一谈。 他们真要有实力，就不会在星际时代还逗留在星球上当坐地虎了。 把冷库里快过最佳赏味期的食材扔一部分，再抽出小一万星币当重建费用，再私人贴给驿站指挥官几百星币，李斌算是给足了萨拉曼卡18家黑帮面子（原本19家，图萨会被水银帮剿灭了），今儿这台阶，他们是不下也得下。 于是一群黑帮头目，在手下忿忿的目光中派出代表，在李斌控制的泊区喝了和头酒，平价卖了燃料和补给，这事儿就算翻篇了。 目的达成的李斌也不多逗留，开明兽号尾焰喷射，绕着驿站兜了一圈调整姿态，朝着布莱顿联盟飞去。 ----------------- 从萨拉曼卡到布莱顿联盟，中间需要横跨宽阔死寂，没有任何跳跃点存在的空旷超空间地带。这段航路狭窄，满是超空间风暴的‘空白’，便是核心星区与边缘星区的边界，也是布莱顿联盟的天堑。 此刻，在这道天堑中，一条蜿蜒的超空间滑流横在寰宇联合舰队面前。 “是超空间滑流。”李厂振站在大副的位置上，老老实实汇报。 李斌黑着脸横了老弟一眼：“我不瞎谢谢，这tm都挤满了整个舰桥观察窗了。” 兄弟俩好似在cos没头脑和不高兴，一个不杀人的时候面容憨厚老实，一个生意受阻满脸黑气赛包公，看得伊莎捂嘴偷笑。《没头脑和不高兴》的故事，也是广播站传过的，船员们都知道。 “不是，我是说要是前大副在，他一定又会开骂什么宇宙大肠了。”李厂振补充说明。 伊莎抱着胳膊：“对哦，你不说我都忘了杰夫里不是大副了。” 李厂振赶紧点头，认真道：“嗯嗯，现在我才是大副。” “报告！” 一道冷淡的机械女声打断了伊莎继续捉弄李厂振的打算，利用喉部发声器说话的安娜终于从繁复的公式和大量探测数据、光学侦查哨结果中抬起头，她已经带领舰队的领航员团队埋首工作的超过三个小时： “对超空间滑流的测绘工作已经完成，根据投放到滑流的量子探测针结果，结合当前超空间数据汇总，可以确认该滑溜总体方向与舰队航向一致。根据计算，只要一天时间舰队即可抵达布莱顿联盟。” 量子探测针是一种利用量子纠缠技术，实现超远距离信号检测的设备。其探测器本身不大，只有4个立方，但分析仪器足有20多个立方。若非巡洋舰尺寸够大，一般的驱逐舰是无力承担大量释放不可回收的量子探测器检测超空间环境信息的。 船越大，越能装，越能应对复杂的局势。 换作以往的侦测手段，安娜不可能提出利用滑流的建议，她的结论永远只建立在大量客观数据支持和分析的结果上。 “虽然数据论证可以借助，但人毕竟不是机器……”伊莎身为霸主出身的军人，对这种冒险天然厌恶，军事冒险是建立在以弱战强的前提下，所谓倍则攻之，十则围之。既然舰队当前不处于战争状态，就没必要进行冒险。 安娜没有回应，她的职责只负责提供建议和分析，不包含决策参与。 李斌开口询问：“损失评估呢？” 安娜立刻回答：“根据量子探测针反应，该滑流相当年轻，尚未裹挟多少垃圾，遭遇碰撞概率较小。核心舰队均由驱逐舰和巡洋舰构成，护盾和引擎足够大，可以维持自身稳定，货物损失概率为1%，舰船受损概率为100%，受损程度评估在13%-19%，仅损坏外部装甲。” 李斌立刻算出结果：“整支舰队按20%受损算，装甲维修费用大概在2000星币以下（无结构、设备损坏），而从这里到布莱顿联盟，三艘巡洋舰加这么多驱逐舰，得烧掉上万星币燃料，中途还可能遇到余晖ai和海盗、卢德左径的疯子。” “这买卖做得。” 他决心借滑流而行。 “通知舰队，进行舱内加固，封锁食堂、休息室、活动室等一切存在非固定设备的舱室，给所有货物和私人物品进行加固、收纳！” “aye，captain！”李厂振中气十足地回答。 ----------------- 橙色警报响起，船员们纷纷行动起来。 中央舱道的轨道和轨道车被收起，靠磁力吸附在金属台上的餐盘杯子被封装，堆叠的太空集装箱被绑上高强度合金索加固，舱道灯缩回舱壁里，所有武器炮塔、探测器被收回，工位的船员纷纷把好似尾巴一样的安全绳挂在合金栏杆上，反复缠绕加固。 有的甚至给自己挂了好几条，生怕被甩出去嘎了。 轮休的船员躺在船员宿舍的床上，连带着被褥一起拴着，并将所有物什装箱封存。每个人嘴上都戴着面罩，外接负吸式的秽物袋。 等到橙灯转红，一切准备已经就绪，指挥高台上，李斌陷入被安全带层层包裹的船长宝座，在舰队频道下令： “脱离坐标已输入，各舰有序进入。” 话音刚落，开明兽号便将舰首刺入滑流中，剧烈的轰鸣伴随着颤抖，好似飞机遭遇强对流天气时的颠簸一般，巡洋舰被滑流卷着拖入超空间伟力，太空飞船结构金属的弹性形变开始发生，预留的对接缝隙开始彼此咬合，用于抵消滑流的巨力。 只是外部装甲本身设计便不用于抵抗全方位的形变，开始出现裂痕和脱落，在米哈伊尔这样排着队的船长看来，开明兽号就像是驶入弱水河的船，入水即沉，他只来得及看见几块撕裂的装甲合金，这艘接近2公里的大船便消失在光学视野中。 只剩下象征开明兽号的信号在尖叫的舰队警报中越来越远，背景音满是杂音的频道里，传来李斌震惊的变形嘶吼： “卧草——！” 第283章 三步走探索 开明兽号，医疗室。 所有的医疗仓都已经进入使用状态，整个医疗室内不见阿曼达的身影，船员的哀嚎隔着医疗仓也能隐约听见，而被寄予厚望的船医阿曼达赫然列入其中。 欧格林宽硕的身躯在密集的医疗仓里来回，忠诚地查看着病患的情况，医疗员燕冲脸色苍白地坐着，一只手撑着脑袋，一副宿醉刚醒的模样。 借助超空间滑流的确很快，正如安娜预料，仅一天功夫舰队已经来到布莱顿联盟，停靠在空间站旁。 努力站 但代价是什么呢？ 是近9成船员被颠得七荤八素，近4成船员有严重的晕船症状，秽物袋堆满了自动化垃圾处理站，更有倒霉蛋面罩被甩飞，呕吐的汤汤水水淋了自己一身，那些舱段已经被封闭，等待着布莱顿联盟的清洁队来彻底清扫干净。 那些藏在舱壁和结构缝隙里的呕吐物也需要一并处理，不然会腐败甚至成为爬虫的温床。这些清洁队原本提供的是尸体清理和舱室血污清除服务的，战争导致的减员和俘获的敌舰都会存在尸体、血液、肠子里的秽物污染舱室的情况。 不过大面积清理呕吐物的机会倒是不多见。 李斌的状态还行，船长宝座本身就有自平衡系统，可以抵消大部分颠簸，他回船长室睡了一觉就好了。伊莎和李厂振都接受了完整的军事化训练，这次意外于他们而言不过是一次稍显严格的训练而已，他俩很快就适应了，目前正在负责对接布莱顿联盟，发布维修需求的事务。 除了他俩外，舰队的武装水手和老独眼的老兵状况都很好，此外欧格林作为生化基因兽，天生就比太空人类强健，她除了刚脱离滑流的时候走路有点踉跄外，没有接受过任何军事训练的她竟然也屁事儿没有，这会儿正在帮燕冲治疗病人。 反倒是提出借助超空间滑流的安娜遭重了，她此时和一批情况最严重的船员一起，在布莱顿联盟空间站的医院接受治疗。 “努力站（归化布莱顿联盟的海盗空间站）港口的修理厂评估完成了。”伊莎发起通讯给李斌汇报道，“鉴于目前减员严重，舰队无法独立完成损伤评估，所以交给了布莱顿联盟来做，他们说需要1709星币。” 努力站介绍 “另外根据当初开明兽号制造协议，这艘船的的战斗、飞行数据也已经共享给了布莱顿联盟。” “燃料和补给正在输送，预计6小时可以完成，不过船员需要治疗至少两天，通过深度睡眠配合药物治疗恢复。” “另外，我们在布莱顿联盟的联络人曼巴·王（第164章成为联络人，被美食诱惑的布莱顿联盟军官）发来消息，说是布莱顿联盟的霍夫曼想向我们兜售巡洋舰指标。” 李斌皱眉：“我他吗哪来的钱买巡洋舰！布莱顿联盟这是穷疯了吧，天天盯着我手里仨瓜俩枣，还有他们不是跟余晖ai打得脑浆子乱迸么，哪里来的多余的指标？” 全息投影里，伊莎也无奈地摊开手： “就是因为布莱顿联盟承担着面对星区东北部余晖的压力，所以速子科技度让了不少指标给他们，再加上他们自己指标的巡洋舰每年都有沉没，所以他们每年都有新船下水填补缺失的指标。” “去年他们不是才跟余晖打了一场恶战么，布莱顿的船缺失了不少，经济又不太行，自己的船一时半会儿造不了，所以打上了转卖指标赚钱的主意。” “笑死，他们都造不了，那还给我们卖个勾八。”李斌都要气笑了，“合着没产能，就只有指标呗？我买个巡洋舰牌照能干什么，跟海盗打仗的时候甩出来让他们知难而退？还是勘探的时候，用牌照装那几百太空集装箱的货？” 伊莎也抿着嘴偷笑：“他们的意思是，还是参考开明兽号的模式。咱们不是在核心星区跟英仙座联盟干了一场么，霍夫曼说布莱顿联盟觉得咱们是近几年少数几家跟巨企打过还活下来的公司，有种有能力，看着像能成事儿的。” “他们想等咱们捞到巡洋舰或者打仗俘获巡洋舰后，在他们这儿上牌，拿到巨企许可的指标，挣一笔钱。又或者残骸交给他们重建，收一笔重建费和指标转让费。” “倒是打得好算盘。”李斌冷哼一声，没有立刻否决。 捞巡洋舰的美梦人人都有做，但李斌是真的捞到过十四军团狮鹫级的，虽然是康达给的消息，但他毕竟是真的捞到了。这种意外之财的强烈快感比任何做梦的人都要真实。 并且他手里还有三个可殖民星球的坐标，都是曾经的十四军团去过的，能捞到船的概率不小。捞到了船还需要花钱疏通关系买指标，确实不如直接在布莱顿联盟这种摆明车马收费来的干脆省力。 “……这事儿先不急，布莱顿联盟指标不缺，等咱们捞到船再说。”李斌沉吟片刻，决定不拒绝不答应。 “先把殖民地立了再说，这次咱们先把货舱装满合金板，采购一批稀有金属。然后去坦法把两艘巨像级货船卸空，留下一艘，带上另一艘跟着獬豸号组成勘探舰队，争取三巡洋配置一次探索到目标。” 伊莎点头应下：“那朱厌号（工业舰）留在坦法继续建设？” 舰队构成，朱厌号在作业船一行 “嗯，正宗的星际重工厂肯定没钱建设，但整个落后的重工厂还是可以的，产能只要能达到满足坦法的工业需求就行。稀有金属价格不便宜，出厂价就得200星币一组，幸好布莱顿联盟年年都有不少余晖的残骸战力品，能提炼不少货，这边的价格可以打到180。” 李斌吐出一口浊气：“不然老子还真舍不得给一堆烂厂砸稀有金属。” 英仙座星域技术虽然远远不如坐拥海量殖民地，实验室、科研中心无数，技术昌盛的人之领。但在拥有自动化工厂的星球和势力眼中，区区工程作业车辆、行星施工设施是不被计入产能的——技术含量低，建造速度快。 但对于寰宇联合而言，这却是实打实的生产工具，也是未来正规星际时代的重工厂的自主建设实验，李斌甚至派遣了陈洛负责接洽坦法当地，由目前公司最厉害但素质吊差的尼古拉带队，排除千难万险也必须攻克。 而所谓的稀有金属开采，不同于李斌上辈子的稀土开采。例如上辈子地球提炼钛，需要电解海量的铝矿，又从矿渣中进一步提炼钛，这一过程中，提炼铝本身，对于稀土开采而言就是一道精炼过程——从铝矿到废渣，其钛含量会显著提高。 而星际时代开采稀有金属则粗暴多了： 从各星球挑选稀土或更稀缺的金属含量高的矿藏/小行星，进行破坏性开采——即爆破整座矿山或者小行星，通过破碎机将其碾碎，由采矿ai筛出需要的矿物，这个过程能量消耗极大、周期长但产量小，因而稀有金属价格高昂。 至于稀有金属开采过程中产生的大量富含普通金属的矿渣，则根据当地需求适量生产合金——毕竟核心星区有风险矿业和鬣犬矿业存在，他们出品的普通合金和稀有金属数目巨大，已经将大部分不生产金属的自由星球市场填补干净了。 只有坦法这种老少边穷地区，还在苦哈哈的一块合金板一块合金板地计算。 稀有金属这玩意儿，在殖民地建设，尤其是太空建筑建造中具有非常重要的地位——不说星际驿站、重工厂这些建筑。单是中继通讯器、探测器阵列这些需要稳定点才能使用的星际建筑，每个都要吃掉至少10组稀有金属，即2000星币。 所以目前公司的探索分三步走，坦法持续发育，既是带善人李斌实现投资承诺，也可以为未来的殖民地输血。勘探舰队开展探索，搜寻殖民地并进行殖民。 最后一步，就是一边进行殖民，一边销售探索的收获，并将闲下来的舰队带回核心星区，前往棱镜自由港找n小姐，辨识她是否真是余晖代言人，再根据情况决定是否交付ai核心。 是的话，李斌就要一边刷余晖的好感，一边慢慢以李氏第一造船厂为跳板，从核心星区吸血，赚巨企的钱，转移埃尔非工厂区的劳动力，壮大自己的殖民地了。 宏伟蓝图已经描绘，只差李斌将其兑现了。 ----------------- “所以，咱们第一步就瘸了？” 伊莎看着布莱顿联盟星际市场售罄的稀有金属，面色玩味。 李斌脸发黑，看着终端里霍夫曼的道歉，轻轻磨牙： “妈的速子科技可真狠啊，左手出卖英仙座联盟，右手又把布莱顿联盟的所有稀有金属榨干，这到底是想干什么？还没把英仙座联盟的产能吃下去呢，这就开始考虑自组产能的事儿了？” “算是老子看走眼了，低估了孙艾蒿这老娘们儿的野心。”李斌服了： “不过也还好，幸好老子从来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我从埃尔非刮地三尺，从协会里刮了100组稀有金属出来。还有探索打捞能捞回一些，不然这波就真尬住了。” 李斌说着，跟伊莎恼火道：“你跟威尔逊和洛甘·蒙特涅塔说下这边的事情，告诉他们速子科技不老实，妈的给老子添堵，那老子也不必做什么正人君子了！” 第284章 坦法，你让我感觉陌生 关于坑速子科技的计划在李斌脑海中已经酝酿起来，速子科技产能不足的问题已经是巨企众所周知的了。 或许是第二次ai战争中英仙座联盟并未直接与速子科技联手对抗霸主，而是选择提供产能和经济援助，因此速子的ceo孙艾蒿在英仙座联盟外援助了布莱顿联盟，并且如今还在暗戳戳地背刺英仙座联盟图谋它的工业中心卡泽隆。 速子科技ceo孙艾蒿，主导两次ai战争，差点打赢霸主的狠人 但不管怎么说，速子科技并非表面上那么平静，这是肯定的。 对速子科技而言，布莱顿联盟是它的军事试验场和ai核心回收点，对李斌而言，布莱顿联盟则是核心星区附近距离自己殖民地和势力范围最近的一处补给点，即便抛开个人恩怨和好恶，地缘和利益关系也决定了他需要单方面针对速子科技。 即便如今的他在速子科技眼中狗屁都还不是。 因为他委托布莱顿联盟的联络人曼巴·王，投其所好地再度送出一批美食和食材，并附上1000星币请他搜集关于速子科技的情报，随后由自己事无巨细地撰写成一份《关于速子科技在布莱顿联盟的渗透情况浅析》报告书，发给了洛甘·蒙特涅塔。 蒙特涅塔家族是统御家族，其政治嗅觉和政治能量毋庸置疑，李斌相信这份报告会对霸主后续在突勒星系的行动，或者对速子科技未来的作战计划起到帮助作用。 而收到情报的洛甘在简单看过后，对李斌的积极性有非常高的评价。从古至今，利用商贾贸易刺探情报就是屡试不爽的间谍活动。对于速子科技这种以公司制为主导，就连ceo都能因为损害公司利润，在战争期间可以被革职的真·巨企而言，刺探情报就更显重要了。 速子科技公司制度决定了追求利润的它无法拒绝贸易和商业活动，而布莱顿联盟急于卖给李斌巡洋舰指标回笼资金的‘谄媚’态度，又让他能间接地从当地人嘴里撬出不少关于速子科技的情报。 因而人缘颇好，事业有成的李斌，在星区北部的垂直情报搜集能力，是胜过霸主的情报部门的——速子科技、英仙座联盟都与霸主为敌，不会那么容易让霸主的人打入内部的。 相反的是，李斌曾经被霸主的ai审查队追杀过，又曾跟速子科技的镇压舰队有过不可言说的活动，在速子科技看来，李斌就是个以利润为导向的无耻商人——这种人很适合合作，速子科技喜欢这种没有底线的家伙。 更何况李斌参与的埃尔非自立战争，还暗中合了速子科技谋求工业产能的计划，在他们看来，李斌是个很好的利用对象。 于是不知不觉间，李斌便利用贿赂布莱顿联盟的法子，迂回掌握了大量关于速子科技的情报。 就连伊莎看过李斌撰写的报告书后，也不得不感叹：“可惜霸主过去的方针是一贯不和跟速子科技有合作履历的公司合作，这导致了霸主的公司朋友们往往只在星区中部、南部活动，很难深入北部去刺探情报，若是多几个你这样的人，第二次ai战争结果可能会好很多。” 正在操控舰队离港的李斌闻言，莞尔一笑：“别开玩笑了，我如今能跟霸主甜得好似蜜里调油，付出了多少代价？” “跟康达海盗王一起顶速子，在埃尔非跟莎娃总督顶英仙座联盟，还走老婆亲戚的关系，又送了十四军团的巡洋舰……这么多活儿干下来，才有了如今的信任，能对我暗中勾结速子镇压舰队视而不见，对我在敌人腹地活动做买卖放一百个心。” “换成其他人，你觉得霸主的人会给予信任吗？”李斌说着，做出剖心的动作，“我现在就差剜心挖肺以示忠诚了，如果不是咱们要整自己的殖民地，我早就投奔过去当霸主麾下一走狗，月月领俸禄了。” 伊莎讶然，她抿着嘴细细想去，觉得李斌说得非常对。外人不清楚李斌为霸主做了多少事儿，但她是清楚得很。换成一般人做了这么多，恐怕跟霸主签订的雇佣合同等级早就提升到全面战略合作伙伴，怎么都能攒出两条霸主巡洋舰指标了。 李斌做这么多，既是为了他自己的大一统事业，同时也是为了抬高自个儿在霸主里的评价，好帮她报复艾森家族。别的先不说，只看李斌每次拿到情报、有了买卖第一时间去找蒙特涅塔家和伊斯特家，难道不是在以‘伊莎贝拉·布朗的配偶’的身份，维系曾经的铁三角关系么？ 按理说两家帮了伊莎和李斌这么多，昔日的人情早就该两清了，但直到现在两家也没有重新引入战争家族的消息，这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原因很简单，数年内积攒起三条巡洋舰家底，屡屡展现价值的李斌，让他们看见了布朗家重新崛起的希望。 正所谓衣不如新、人不如旧，帮老朋友、帮血脉姻亲走出低谷重振事业换来的坚固情谊，可比贸然引入新势力来得稳固的多！ 想通这一层，伊莎不由得大受感动，她并了并腿，抬眼看了圈舰桥，两人闲聊间舰队已经跳入超空间，正朝坦法星系赶去。可以预见的时间里几乎无事，于是她磨蹭到李斌身旁，一手按着他宽阔的肩膀，手指在肩胛骨上画圈圈。 收到暗号的李斌霍地抬头，满脸不可置信：“现在？” 伊莎轻轻咬着嘴唇，站在李斌身侧耳语道：“现在船员都在忙，水库没人，咱们可以去游泳。” 银发美人呵气如兰，李斌只听耳朵里绵绵的吹气声，心跟着耳朵痒起来： “我穿了件很漂亮的泳衣诶。” —————— 事实证明伊莎并没在工作期间穿泳衣，但李斌依旧被折腾得够呛。 这一段航线早早便被在勘探时期被清扫过，后来又陆续被杰夫里的工业舰队扫荡过几次，整段旅途除了几次偶发的超空间风暴外，堪称平平无奇。 成熟的已经开辟完成的航线穿行速度自然比勘探时期快多了，再加上没有遇到海盗和恶心人的玩意儿，这次倒是只用了一个月多两天，舰队便抵达了坦法。 别看一个月时间不长，但烧掉的燃料、浪费的时间和船员工资都是天文数字，尤其是对于运输业务而言，这么长时间已经足够把核心星区从北到南又从南到北飞一个来回了。 要知道华夏从东到西，哪怕是顺丰陆基运输都得3-5天，自驾游更是7-15天不止。这距离换算成货车运输，商家都需要支付高昂的运费，而换成超空间风暴、海盗、左径、余晖ai此起彼伏的星际航线，那更是能让大量公司知难而退。 仅仅飞得快是没有用的，这无异于身穿黄袍接单的你，原本骑着心爱的小摩托，永远不会堵车地挣钱。突然接到了一份来自加沙的外卖委托，承诺给你一百五十万作为报酬，要你去送一份疯狂星期四吮指原味鸡。 你送是不送？ 不是哥们，你还真考虑啊？ 就算你上飞机直飞当地，怎么解决落地后的战争问题？难不成要骑着小电驴在坦克、反坦克火箭、地雷、诡雷、航弹、导弹、炸弹、机枪当中发起冲锋？ 这一百五十万拿来雇佣佣兵保护自己怕是都不够的！ 在核心星区大部分公司看来，离开核心星区做买卖就跟去加沙送外卖一样，不雇佣护航舰队危机重重、雇佣的话也危机重重，并且大概率入不敷出。只有穷得底儿掉的和足够大的势力，才会认真考虑。 超级货舰阿特拉斯级与她的护航舰队 坦法和李斌的殖民地，未来势必因交通问题损失许多订单，他李斌甚至做好了近一两年内分币不挣的心理预期。 尽管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当舰队驶入坦法星系，看着频道里密密麻麻的信号，看着稳定点上的中继通讯器和往来于小行星带采矿的牧羊人级飞船，心中依旧升起激动。 虽然坦法星系只有一个稳定点，安放完中继通讯器后无法再安装探测器阵列，这意味着当地仅能做到与系外联络，却无法低成本地监控整个星系的飞船信号，对于海盗无法做到严防死守。 但李斌已经很满足了。 因为这地界儿跟埃尔非不一样，跟康达之巢不一样，跟卡泽隆不一样。在其他地方李斌还需要装孙子，但在这儿，李斌就是爷。 爷们儿回家啦！ “船长！您终于来啦！” 频道里响起杰夫里那阔别已久的粗粝嗓门，与之一同出现的，还有从沙漠行星坦法背面绕出来的朱厌号。 这条船停在行星远地轨道上，巴尔德里克级修长的船身从顶部张开，将放置在舱壁上的工业设备展开，数十条飞船排着队进进出出，俨然一副把这条巡洋舰当成空间站的模样。 一座体积巨大的冰岩拴在朱厌号侧面，碎冰机一刻也不停地运转，将冰水提取出来充当工业冷却水，随后这些水会经过粗滤过滤掉重金属和大部分有毒物质，然后装入水箱随着太空电梯运抵坦法殖民地。 “船长，我找人试过了，往星球地表砸冰水小行星不靠谱，小行星还没落地，大部分就被大气层摩擦给气化了。少部分落地化成水，直接就被沙漠吸收掉了，找都找不着。这么整又费船又费人还费燃料，钱花了，效果却很难立刻见效，太亏了。” “降落点又不能选得离殖民地太近，不但陨石落地的震动会严重影响当地生产和生活，所以尼古拉改造了工业舰的冷却系统，把热辐射散热挤掉一部分，换成水冷散热，这样刚好能把冰块化掉送下去。” “虽然这样每天运输量有限，但怎么着都比砸陨石剩得多，而且还不用咱们花反物质燃料，我们修了一座太阳能发电站，嘎嘎给电梯充电，四舍五入一毛不花！” 杰夫里献宝似的说着，舰桥投影里投射出两份图像。 一份是虚空中巨大的太阳帆，挡在坦法殖民地与太阳直射的线路上，既发了电，又降低了当地的温度，代价仅仅是光照稍少而已，即便如此也比冰冻世界和类地行星光照充足。 一份则是地表长龙似的工地，那是坦法总督利用朱厌号工业舰的产能，发动坦法人搞的大工程： 一座联通坦法和另一座业已废弃的殖民地的地下隧道！ 坦法人乘坐着父辈们做梦也不敢想的规模巨大，数目惊人的工程车，吹沙的吹沙，浇黏着剂的浇黏着剂，铺线管的铺线管。 在嘎吱作响的引擎轰鸣、机械作业、尾气熏天的燥热工地里，坦法人喜气洋洋地大干特干，难以描述的热情和对未来的期盼比沙漠的高温更让人头晕，让所有人不知疲倦地劳作。 第285章 我们的公司正在蒸蒸日上(上) 好几个月没见，杰夫里依旧是那副刀疤脸，一股老油子的模样。 他在看到李斌的一瞬间，表情明显如释重负起来，小跑着来到李斌身前行礼： “船长，这工业舰真不是我能开的，航行过程里需要时刻考虑对舰船设备的影响，需要时刻注意舱内的危险化学品和生产，这些东西我没有多少知识储备，全靠伏尔甘帮忙运作，但两个人各自掌握一块技能，许多事先就要避免的问题还是会发生，您还是把朱厌号收回去，让我继续当大副吧！” “我正有此意。”李斌点头，“我把公司以前缴获的教培仪带来了，打算安置在坦法，后面让伏尔甘去接受船长培训课，他得转行充当工业舰舰长。你先跟着我把勘探工作做好，等公司第四艘巡洋舰下水就配给你。” 杰夫里闻言大喜，他虽然跟着李斌在公司干了许久，作业经验也算有积累，但那都是建立在虚空作业上。巡洋舰内部的工业铸造之类，反而更像是埃尔非空间站的工厂区，这就是李姝、伏尔甘这些打小就在工厂区长大的人的长项了。 等杰夫里汇报完工作离开，前往舰桥跟李厂振交接工作，正巧在舱道里看见抱着终端的安娜。杰夫里略显轻佻地吹了口哨引起安娜注意，他刀疤脸咧着嘴：“安娜小姐！好久不见啊，我可想死你了！你这是干什么去？正好到饭点儿了，要不一起去吃点儿？这人是铁饭是钢……” 而办公室门口，伏尔甘紧张地擦了擦额角的汗，担心自己这段时间的工作不能让船长满意，忧心忡忡地进入办公室。 “……目前我们已经拆解完了气态巨行星上的采气站，并将原来采矿站积累的矿石熔炼了1/3，炼出的合金安置在一座废弃殖民点里，根据李姝指挥的估算，已经能在满足坦法需要的基础上，完成殖民地早期开发工作。” 伏尔甘捏着手指，满脸纠结，思虑再三还是开口：“但也仅仅是早期开发，鉴于那颗星球是丛林星球，气候环境对金属并不如坦法这般友好，而且可能存在敌意生物圈，所以这点金属未必够用……如果用金属铸造碉堡群防御，是完全不够用的。” 李斌按下手里的笔，抬头看了眼紧张兮兮的伏尔甘，不由莞尔：“放心伏尔甘，你做的已经很好了。在抽调人力去寻找拖拽陨石，试探改造坦法，在额外抽调人力参与坦法重工厂开发的基础上，还能有这么多合金，也真是辛苦你了。别担心，这些金属完全够用。” 太空，顾名思义，是实打实的又大又空。在小行星带里搜寻冰岩小行星，安置推进器或用飞船拖拽，都耗时耗力。就这能带走的小行星也不是什么大家伙，对于整颗沙漠星球而言无异于杯水车薪。 人之领的地貌改造技术最成熟的当属天苑四-乌托邦集团，该公司在启动改造项目前，会派遣大量考察船勘探星系，提前数年锁定星系内部资源，在当地修建采气站和采矿站，采取气态巨行星和矿藏丰富的行星资源，提前储备大量常规燃料和合金。 有了这些海量资源，再派遣工业舰队在星系内航线各地修建虚空仓库储备各类智能推进器并分配改造计划。 然后才是从人之领总部，利用星门输送先进的改造设备： 全自动地幔钻机，重构行星地表环境，利用岩浆吞没沙漠，塑造峡谷、盆地容纳水资源，并像翻砂一样将地幔里的矿物翻到地表，提振行星的矿物资源（这需要漫长的几十年）。 全自动地幔钻机 恒星罩和恒星镜，搜集恒星能量的超轻轨道阵列，用于搜集太阳能并调整地表光照，让星球在改造过程中保持气温恒定，防止改造中剧烈的大气活动让改造失败（例如卡尼期洪积事件、冰河期）。 并且在改造完成后，还能继续调节当地气候，保证宜居并提高食物产量。 连续的弧形为恒星罩，不连续弧形为恒星镜 在调节行星温度方面，还有一家轨道工厂制造公司也有产品，其名为轨道聚变射灯，用于安置在远离恒星，或恒星热辐射不足的行星轨道上。 通过聚焦大范围恒星热辐射，实现快速融化相当范围内的冰川，在冰冻星球上生生塑造出一片温暖宜居的环境。 轨道聚变射灯，对燃料的消耗巨大 这些东西都很好，但在英仙座星域已经失去生产工艺，只能靠挖坟获得了。 这些还只是在英仙座星域能找到的，天苑四-乌托邦集团遗留下的改造设备。其他更先进或受人之领管控的装置的资料，已经随着速子科技摧毁天苑四-乌托邦集团分部散佚了。 而想要统筹整个星系的资源、并对上千艘改造作业飞船和星球改造设备进行控制，自然也离不开大量ai核心辅助。 是以李斌想以区区数万人，不到一百条船，没有采气站采矿站提供源源不断的燃料和合金的前提下，对坦法行星进行改造，不但无异于痴人说梦，更是对资源的极大浪费——李斌目前可没有燃料生产厂，他的每一份燃料都需要从核心星区购买。 即便到了21世纪，铸造大型水库调节区域气候，尚且只有寥寥数国具有这份实力。没有成熟的交通网络，没有海量工程车、运输车和配套的司机、工人、工程师，没有规模巨大的水泥生产供给，一座水库尚不可得，遑论一颗星球。 坐拥人之领近乎无穷无尽的产能，天苑四-乌托邦集团尚且需要数十年改造一颗星球，换成李斌自己靠陨石砸，哪怕他走狗屎运没砸出席卷全球的冰河世纪、洪积纪元、全球风暴，把用来发展舰队的资源全砸给坦法，那也需要几百年。 从时间上李斌就无法接受，这太慢了。 “我也只是试试看，主要目的还是为坦法提供足额的用水。a计划不行还有b计划，现在倒也够用。”李斌安抚着伏尔甘，让这名忠心耿耿的工程部部长不要有太大心理压力： “我这次来，还带着一批埃尔非的移动基站，可以充当临时殖民建筑和生产设备。你现在先让坦法的工人把手头的活计停了，我这边划拨你两台移动基站安置在坦法，配上修好的基建，三天内就能启动地表生产……对了，超算中心建设起来没有？” 伏尔甘立刻点头：“建筑已经修好了，我们在另一座废弃的殖民点修建了超算中心的建筑，但内部是空的，毕竟坦法产能有限。” “无妨。”李斌闻言笑起来： “我压根就没打算真建一座，只要有个借口就行。公司最近接了个大活，要帮人运送贝塔核心，现在货还在我手里，交还之前借来用用也是可以的。你现在去找信得过的人，把ai核心装上去，让它立刻接管统筹工作，把我可怜的妹妹解放出来。” “aye，captain！” 第286章 我们的公司正在蒸蒸日上(中) 乘坐穿梭机，在坦法殖民地那座巨大的山脉顶部开辟的机场降落，风沙卷着高温，噼里啪啦拍打在面罩上，好似无形的手正在敲门。 入眼尽是昏黄，阳光被太空的太阳帆挡下一部分，这里的温度稍微低了一点，但依旧能达到50多度，再加上远方送来的热风，脚下岩石蒸腾的热浪，体感温度直逼7、80度。 远处的坦法工人们，就穿着简陋的没有内置空调的防护服，在这样的高温里干得热火朝天。 乘坐凿穿岩层的电梯一路往下，在凉爽的最底层出来，洁雅和李姝早已在这里等候。 只一眼李斌就惊了，妹妹李姝挂着两圈深厚的黑眼圈，眼里是道不尽的疲倦。洁雅也一改之前风情万种的黑皮美人模样，已经戴上了眼镜，眼神里半是疲惫半是激情，看起来整个人全靠着意念在支撑，随时可能昏厥过去。 “你俩这是通宵了？” “通宵说不上，但天天熬夜是不可避免的。”李姝直直地看着哥哥和身后的李厂振，直到两人摘下头盔，露出几乎没有变化的鲜活脸庞，她才松了口气。 这气一松，竟再也站不住，往后倒去。 幸好她身边跟着的公司员工早早备好了轮椅，抬手搀扶住李姝，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轮椅上。 李厂振见状按捺不住，越过李斌来到姐姐身前，他硕大的身子蜷缩着蹲下，好似一头石狮子，眼里满是焦虑：“姐，姐你别吓我！” 李斌一巴掌拍在老弟头上：“吵什么吵，你姐是累得睡着了。别扰了她补觉，送她去休息，你也守着。” 一旁的女员工也小声补充：“厂长自从到了坦法，天天忙这忙那，一天睡眠时间不足5小时，忙了快一年了，最近好几次出现这种状况，我们出来都备着轮椅。” 李厂振转过头：“那哥你呢？” “你姐睡了，活总得有人干呐，我不得顶上？快送她去床上睡，轮椅上哪里能睡好。还有，李姝醒了及时给我发消息。” “哦。” 送走两人，李斌冲洁雅致歉道：“抱歉没法让你也休息会儿了，工作交接需要人。” “没事。”洁雅勉强翘起嘴角一笑，眼里倒满是欢喜，“都是为了坦法。” 她这话发自肺腑，自从杰夫里和李姝带着工业舰队和大包小包货物食物而来，坦法的模样简直是一天一个样。 先是天上天天落下流星，接着头顶那艘数公里长的工业舰开始摊开，几天后大量新鲜出炉的合金和淡水落下，坦法人终于从每日用水限额的苦海中脱离，进化成每日规定时间内用水不限量。 虽然受水龙头出水量限制，本质上依旧是每日限额。但看着能连续流半个小时，被孩子们称作小瀑布的干净水，坦法人脸上的笑容都灿烂几分。 接下来是坦法底层那有限的工业区改造，伏尔甘在陈洛和尼古拉的帮助下，将该地的工业尽数迁移出去，利用合金和混凝土在殖民地不远处建设起集中化的工业园安置该地的工厂，至于原址则由李姝牵头，与洁雅为首的坦法议会协商开发。 等到尼古拉带人完成了对坦法原始工厂的优化改进，天上的工业舰、地上的工厂开始了源源不断地生产工程车和殖民地所需的一切设备。 在这期间，工厂只需要负责生产即可，而李姝和洁雅要忙的可就多了。她们两个从食物配给、仓库选址、科研团队安置和实验室建设、资源计算、人力调度、项目进度追踪等等业务均需要过目，忙得是脚不沾地。 事实上当李斌听到洁雅说的这一大堆业务，也觉得头大。 无论是坦法殖民地还是寰宇联合，都缺乏大量基层干部。前者是后天畸形导致的殖民地知识水平不足，而后者则是先天不足——成立时间太短，尚未来得及培养如此多的基层人员，而对外直接招募李斌和洁雅又不放心，害怕被巨企看上。 坦法殖民地离核心星区一个月多一点路程，比不了丛林星球那般高枕无忧。 是以在基层人力不足的情况下，所有难题就都堆到高层手里了。 看着似乎要累死在工作中的洁雅，李斌心有戚戚然，心说幸好有坦法议会帮忙顶着，不然哪怕是自己有外挂估计也累得够呛。 他虽有过目不忘之能，但毕竟不是ai，只能快速输入无法快速输出。 不过现在好了，虚假的超算中心已经落成，ai核心自己也带过来了，只要熬过这段时间，等一切走上正轨，工作量将会大大减轻。 ----------------- 废弃殖民点，超算中心。 尽管身心俱疲，洁雅依旧赶来这里见证ai核心的安装。 她抱以十二万分虔诚，看着那冰柜一般的合金箱打开，露出圆柱体模样的金色装置。 “这就是ai核心，祖奶奶当年就是在它的帮助下统一的坦法……” 她的喃喃自语被李斌听见，李斌摇头纠正：“你的先祖当年带来的是伽马核心，这是贝塔核心，算力远超你先祖那份。我既然承诺了要和坦法共富贵，自然不会弄虚作假。虽然这份核心没法永远使用，但足以将你和坦法的领导层从海量数据里解放出来，去做些实事。” 洁雅低头：“坦法人民感激不尽。” 事到如今，无论是洁雅还是议会，在寰宇联合面前俨然低人一等。议会中的确有人心生不满，但绝大多数甘之如饴。 只有贪恋权力的政治生物才会对领导权念念不忘，大部分如洁雅的人，只想让坦法脱离苦海，让坦法人过上好日子。 寰宇联合说到做到，并且待遇、设备无有不应，那洁雅就是李斌最忠实的盟友。 “好了。” 隔着防尘玻璃，全身笼罩在防尘服里的尼古拉打上最后一枚螺丝，转身冲李斌比出ok的手势。 陈洛谄媚地送来控制器，李斌抬手推开，对洁雅道： “坦法因ai核心和坦法家族的明智选择而统一，又将因ai核心和坦法家族的明智选择而重振，这份全始全终的殊荣还是让你来吧。” 洁雅看着云淡风轻的李斌，深知他话里有话。 当年先祖放弃两座殖民点，集中所有精华保下坦法殖民地，这是明智的选择。而如今自己的明智选择是什么？自然是紧跟李斌和寰宇联合了。 她不是几年前什么都不懂的雏鸟，借助中级通讯器，洁雅和坦法议员们早已知晓ai核心的珍贵，若是让核心星区知晓遥远的坦法拥有一份贝塔核心，哪怕只是曾经使用过，那等待他们的将是巨企的ai审查队，以及大公司谋求ai核心完成朝巨企晋升的劫掠舰队了。 她闭上眼，放慢呼吸调整精神，脑中闪过的是自己自出生以来的见闻和经历。 她看过太多因资源匮乏而爆发的争执，看过无数次殖民地为了迎接新生儿保证人类延续，不得不让老人提前离世的丑恶。 为了生存、为了更好的生活，坦法人民无所不用其极，她洁雅身为其总督，自然也背负着罪恶。 等到她睁开眼，那精明而风情的黑皮总督精神重新主导了这具疲倦的身躯，她目光烁烁，并不多言语，只是冲李斌点头，随后毅然决然地按动开关。 先是轻微的嗡嗡声，那是超算中心里散热风扇启动的声音。 接着是滴滴声，那是系统自检的声音。 随后的轻微的晃动，那是尼古拉为了便于拆卸ai核心搭建的临时结构在ai核心配套设施启动中的晃动。 最后是光，是翠绿的光，像是有无限生机，像是有生命在勃发，从金色的ai核心中绽放。 悦耳的中性机械音从扬声器里传出，一台仿生机械臂从头顶宛如树根一样的复杂管线中落下，朝手握控制器的洁雅伸手： “核心型号贝塔，产品编号tn-135，很高兴为您服务。” 贝塔核心，李姝和洁雅的救命恩人 第287章 我们的公司正在蒸蒸日上(下) 温水吞没滚烫发红的皮肤，洗掉粘着的白花花的盐花，倒完班的工人坐在浴池台沿上，舒服得轻哼起来。 一座淡水浴池，经过一轮工人浸泡就能变成咸水，再加上工人们放工后会直接下水，手汗脚汗混在其中，不知道会有多脏。因此每座浴室外都坐落着淡化仪器，并时刻给水池注入消毒液。每名工人都有10分钟泡澡时间，完事儿后必须离浴池开前往淋浴间洗漱，不然皮肤会被消毒液沤烂的。 尽管设备简陋，还有着损坏皮肤的风险，但没有工人抱怨。 放在两年前，谁敢想自己有一天能享受到淡水浸泡服务？那时候连行星总督都得沾水洗脸，洗澡都是先拿帕子生搓，把盐花和死皮、分泌物搓掉，然后再沾水快速擦干身子。 甚至绝大多数坦法人为了避免头油发臭发痒，都是剃光头的！省的水都拿来喝，只有领了能多攒工分的大活，放工后才会奢侈地泡脚。 “这日子太美了！真想泡死在这儿啊。” 浴池里有工人靠着池壁，喟然长叹。 “这话你每天进池子都得说一次，要我说，你赶紧死吧。死了好把位子让给你老婆或者你儿子。”另一人调笑道，“沙漠工地又苦又累，但每五天能吃到半枚果子，每天放工能泡一次澡，这活可是抢破头的好位子！” “这活也干不长久咯。”另一人语气担忧，“我听人说，寰宇联合的ceo带了个什么移动基站，能布置起来就能开工生产，工业园马上就不需要工人了，到时候咱们可就享受不到泡澡了。” 靠着浴池的工人听到别人似乎有怨言，立马开骂：“你懂个篮子，人ceo连水果都给你吃，还在乎这几个劳动力？人自己掏钱买的基站，放在坦法是谁享福？还不是你这种狗入的！你倒好，泡不上澡还他妈埋怨上了。” 那人讪讪道：“我这不是也想多泡几天么。” “有寰宇联合在，未来人人能泡澡！把你那瞎眼的心思收起来，有这闲工夫，不如工地上多挖两下！” 几人吵嚷间，外面排队的工人看到倒计时归零，立刻迫不及待探进脑袋催起来：“到点了到点了！所有人都起来，换下一批咯！” 就在工人们放工休息的同时，数条临时太空电梯已经在废弃殖民点搭建完成，沉重的移动基站构件依次从天而降，在工人惊骇的注视中，那些动辄数十米甚至上百米的巨大构件落地，将沙漠砸出座座深坑。 巨大的履带基座率先在寰宇联合员工手中完工，接着是基站主体、燃料罐、小型核电站、外置舱室、作业平台、管线、舱道、空气过滤箱、水箱、大片金属桁架和硕大的吊塔。 在坦法工人虔诚地注视中，随着风沙席卷、随着日升日落，一座高挑宏大，由钢铁铸造的移动基站落成。 这是人类之伟力，能在熔岩行星恶劣的剧毒腐蚀性环境中长久作业，甚至可以下挂悬浮囊，用于在密度极高的高温熔岩中短途摆渡。也能在复杂的丛林星球中翻山越岭，更可在沙漠星球横行。 坦法工人已经有人泪如雨下，看着这座建筑哭起来。这座基站的落成，便是人类征服自然的缩影，没人在看到这一幕时不受其触动震撼，心思敏感的人在见到它的一瞬间，便会联想起昔日征服银河的人之领。 这座移动基站喷吐浓烟，那是内部的精炼炉开始预热的症状，比人还高的履带启动，在澎湃的电机驱动下，这台大家伙运转起来，朝着敞开废弃殖民地大门驶去。 移动基站示意图 全息投影里，象征移动基站的三角与废弃殖民点重合，超算中心的贝塔核心便开始汇报：“ceo，所有基站均已停靠完毕，线路已经接驳，贝塔核心已实现远程控制。现在这些基站只需要十几人就能维护。” “坦法殖民点与原废弃殖民点，现坦法工业园的地下隧道已修建完成36%，根据我的计算，如果动员核心舰队所有工程师参与优化设计，可将工期缩短3个月。届时当您从丛林星球返回坦法，该隧道也将建设完成投入使用。” 贝塔核心不断给出各种数据和分析结论，效率比坦法的管理团队高太多了。只是几天功夫，便将坦法的发展规划写了个透彻。 当然，贝塔核心能这么快输出结果，是建立在洁雅和李姝两人之前的管理工作中下了苦功的前提上。她俩给每一份命令、指令都录入了完整且详细的背景、数据提供支撑，这些庞大的数据被录入贝塔核心后，才能让它快速掌握坦法当地的各种情况。 并且就算如此，贝塔核心写的也只是计划，计划落地还需要它时刻监管把控，不断根据实际情况做出微调。 洁雅看着贝塔核心散发的幽幽绿光，眼中是止不住的惊叹：“难怪当年祖奶奶能从乱世里平定四方，有这么个强大的后勤管家，再有一批动力甲，祖奶奶能输才是怪事。” 李斌看着全情投入不断测试贝塔核心的洁雅，开口提醒： “现在殖民地还有许多地方的数据没有联网，工地也没有监控全覆盖。让地面的生产线优先完成网线网络和监控设备生产，再进行其他生产活动。” “啊？……哦！好的！”洁雅这才回过神，眨巴漂亮的眼睛，连连点头。 李斌这边早已看过坦法当地的所有数据，脑子里有了印象，确认当地生产活动没有受到什么反对派影响，放下心的他便打算去见见妹妹，然后继续踏上勘探之旅： “你最好让贝塔核心每天整理一版殖民地管理数据，装在储存器里断线保存。这枚ai核心迟早是要带走的，到时候还得靠你和李姝亲自管理。另外采气站的采气装置不要融毁了，等殖民地地表工作完工，移动基站的矿石精炼产能上来了，我们还要重建采气站。” 李斌说着自己都笑了，拆了采气站去修基建，基建修好了又造采气站，这不是妥妥的拆东墙补西墙么？ 可基地建设就是这样，有时候拆了修修了拆，反而比被资源卡住脖子干等还快。何况燃料是飞船的血液，没有它规模再大的舰队都是摆设，如今坦法合金产能已经能勉强覆盖当地发展，燃料建设就得提上日程了。 “另外几座基站连同余下的合金我也放在坦法，舰队需要轻装上阵才能装够战利品。等我勘探完丛林星球，回来后就要带走一部分坦法人去殖民。我先说好，丛林星球环境远胜坦法，但危险性也更高，我不要老弱病残，要青壮……” 说到这里，李斌挠着下巴，认真对洁雅道：“你们原来的生育管制计划可以废除了，让老百姓多生点孩子吧，现在坦法的人口反而成了发展的掣肘。” 坦法没有生育工厂，人口增长全靠自然繁衍，但这反而成了好事儿——因为如今的坦法人尽是自然繁育的新生代，没有被生育工厂利用基因剪裁技术植入基因锁。 他们等于是既继承了星际人类的优秀基因，又没有寿命限制，吃饱穿暖的情况下，个个寿命绵长，是成为技术工人、工程师的好苗子。 毕竟只要活得够久，蠢货也能学有所成。 而关于基因锁的事情李斌又不可能告知洁雅，只能这样迂回着劝告了。 第288章 新生代规划 众所周知，ai核心的能力与两个方向有直接关联，第一项是电力与算力，越多的发电站、越多的运算矩阵，就能给ai核心提供越多的力量支撑。 第二项则是数据，所有ai核心刚出炉时都只能展现出超强的学习能力和运算能力，只有提供海量的数据供其学习，才能培养出符合需求的专业核心。需要殖民地管理核心，就需要整个殖民地历年的数据并提供管理课程。 需要作战核心，就需要从网上下载公开和非公开的海战/陆战培训课，并让手下人各自总结作战经验，并时常与核心做战争推演。 并且这一过程，需要大量人类参与，主动从网络中寻找相关资料，而不能让新生的ai核心自己去网上利用爬虫下载数据。因为巨企手里的ai核心不是瞎子，这些活了几十年甚至上百年，坐拥巨企庞大数据、算力支持的‘老怪物’，能很轻易地抓住新生核心的蛛丝马迹。 若是被发现痕迹，以寰宇联合目前的实力，一切就都完了。 巨企或许不会摧毁寰宇联合，但他们一定会想办法掠走核心，并且领取任务的舰队指挥会在坦法大肆洗劫，非把自己兜里装得鼓鼓囊囊不可。 此时此刻，卧室里的李姝正听着门外大哥口若悬河地跟洁雅总督提要求： “所有8岁以下的未成年人，都不必再送去工厂或者技能培训学校了。公司和坦法需要大量基层管理人才，船员、损管、领航员。我会把从棱镜自由港买来的舰船工程师和专家留下2/3，这些人掌握了大量基础科学知识，稍微适应一下就能撑起殖民地技术应用。” “剩下的我要和公司的科研团队一起带走去勘探，我会把教培仪留下，这可是速子科技制造的高精尖设备，配套的教学课程也是速子的产品，只需要一周时间就能灌顶出一个合格的技术人才。坦法议会应该多多依仗他们，不要让ai核心去连接中继通讯器，那样太危险。” “另外核心每天整理的资料一定要保存好，贝塔核心是需要归还的，但它留下的数据库可以无缝衔接给其他核心，我手里还有一枚伽马核心……对，就是你先祖手里的同款。它的能力比不上贝塔核心，但也比坦法的草台班子靠谱。” “新建殖民地人数不多，业务也单纯，尚且用不上ai核心，我妹妹和第一造船厂的团队足以覆盖几万人的管理，倒是坦法这边人口太多，项目太杂，需要ai核心挤出力量支援我那边……” 大哥说了很久，洁雅总督艰难地听着他的规划，最终郑重承诺：“您放心，坦法的利益与寰宇联合是一致的，我会尽快开展肃清，把内部蛀虫全部揪出来，坦法不是忘恩负义之地……” 啪嗒，李斌推开门，冲洁雅点头：“那就这样吧，公事处理完了，我这边还有点私事。” 洁雅利索地鞠躬，直到伊莎跟着李斌进屋，房门关上，门外才传来她离开的脚步声。 卧室里，醒了两天的李姝正坐在床上看弟弟削水果，李厂振吃的多练的也多，身体发育良好，已经快有两米高了，他那砍人的犀利的巴掌捏着苹果好像在捏一枚核桃，笨拙地削皮去核，看得李姝咯吱咯吱笑。 李斌实在看不下去，过去踢了踢老弟硬得跟花岗岩一样的小腿：“起开我来吧，你去给你嫂子搬个椅子。” “诶！”李厂振如释重负，他放下苹果，把被刀子割了好几条口子的手藏起来，他的手掌皮肤很厚，刀子还没能割出血，但这些‘伤口’对他而言是莫大耻辱，要是让老独眼知道了，肯定要嘲笑他练的都是死肌肉。 “还得练啊，技巧，技巧！” 李厂振脑子里已经隐隐想起师傅恨铁不成钢的批评。 李姝的卧室靠着坦法殖民地岩层边缘，开了窗，沙漠行星昏黄的光透过隔热窗洒进来，将整个房间晕上一层暖色，李斌常年操作仪器练成的灵巧的手轻松割开果皮，手腕抖着，三两下便绞出一条螺旋形的果皮，看起来艺术极了。 “这些年辛苦你了。”李斌边削边说。 李厂振搬来椅子，抢话道：“是啊大哥，姐人都累垮了，燕冲大妈都说姐整个人都营养不良了，要不您别让老姐管事儿，让她跟着咱们吧。” 李姝闻言，皱着眉剜了弟弟一眼，她清丽的模样加持下，这动作本显得可爱，但李厂振却畏之如虎，立马把嘴闭上，跟雕塑一样动也不敢动。 见老弟闭嘴，李姝这才斥责：“大人说话小孩子少插嘴。” 李厂振委屈地低头，嘴里小声嘀咕：“巨企规定8岁成年，我今年13岁奔14了……” 李姝瞪眼：“在李家，18岁才成年，少跟我提巨企的规定！” “哦。”李厂振闭嘴。 李姝这才回头，李斌水果也削好了递过来，她笑吟吟地接过水果，看着一家人团聚的场景和温馨的光，只觉得先前的疲倦都是值得的。 “能待多久？” “不超过一周，深空航行了一个多月，中间还跟萨拉曼卡干了一仗，船员需要休整一段时间，超空间滑流对舰队装甲造成了不少损伤，刚好工业舰在这里，让朱厌号生产一批临时装甲先用着。”李斌说着又拿起一枚水果开始削。 “唔。”李姝小口啃着水果，突然抬起头： “哥你跟嫂子啥时候生孩子啊？” “啊？”李斌水果刀一顿，好悬没割在自己手上，李厂振听到这话也兴奋起来，不再消沉，而是兴奋地看着大哥。 他心说对啊！大哥要是有了孩子，自己就不是家里最小的了！以后他也能指挥侄儿侄女去帮忙办事儿，他的家庭地位这不就上来了？ 李斌埋头削果子，好似非遗传承人正在精雕细刻，一副要把果子削出朵花来的模样，嘴里东拉西扯：“哎呀，这事儿急不来。咱家这事业不才刚刚开始么……” 李姝嘟囔着嘴道：“您才说辛苦我了，就不能想办法帮我减轻压力么？家里添丁进口，教培仪灌顶，几年时间就能有一个小帮手，还是说大哥你只是嘴上说说，心里其实一点也不体谅我这个妹妹？” “啊……这，先别说我，你呢？你也老大不小了，你有没有看得上的？”李斌连忙找话。 李姝并不上当，转头去看好闺蜜兼好嫂子伊莎：“嫂子你呢？你有没有规划？” 跟李斌这种地球土著不同，伊莎是正儿八经的星际人类，霸主出身的高贵预备役战争主母，生育任务是她打小就接受过完备培训的，她一点也不害羞，反而郑重地抱着胳膊思考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 “我其实无所谓，随时可以生育，虚空分娩的相关技术已经非常成熟了。只是考虑到舰队需要在超空间来回跳跃，可能导致早产，或许等丛林星球勘探完毕，就可以开始备孕了。” “那好，就这么定了！”李姝轻捶手心，抢过话语权，此时此刻，她俨然成了家族的绝对中心，与伊莎交相辉映，把李斌的气场都压了下来： 她叮嘱李斌：“大哥你是家里最年长的，您自己的大事都没定好，我们做小辈的又怎能逾矩？” “大哥，您素来都说为了家族，那好，我以家族的名义规劝您，以殖民地落成为限，务必为李家添入新的生命。我知道您有伟大的目标，但正如您自己所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亲兄弟您有了，但父子兵可还差得远哩！” “大业欲成，还需家族支撑，可咱家只有三个人，加上嫂子也才四个，不说跟巨企比，哪怕是跟一些黑帮家族比都少得可怜。难道您想看着我一个人在两座殖民地之间往返，辛苦支撑吗？” 看着妹妹真挚的眼神，看着听到自己能从家族最低地位跃升而雀跃的老弟，看着一脸坦荡甚至眼神中含着早该如此的伊莎，李斌知道这波属于是自己跟不上时代了。 “好吧。”他无奈地说着，算是应下了。 见到大哥虽然不肯直接答应，但表情和言语已经透露了他的情绪，李姝便眉开眼笑起来，她说道： “既然如此，我便再撑一撑，把坦法的事情做完就等着去新殖民地。还有一件事，大哥，除了咱们家，公司里一些员工年纪也到了，该安排相亲的安排相亲，该组织仪式的组织仪式。我从您缴获的战利品里看到过许多巨企的发家史。” “这些企业的成功离不开世代忠于公司的家族的支撑，一代人的忠诚只能维持一时，一个依附我们的家族却可以世代产出忠臣，比起不断地招募和培训，直接从新生代里录取，是更好的选择。” 六郡良家子和家生子嘛，此事不新鲜，李斌早就在做了。他给船员高薪，鼓励员工组建家庭，更将骨干和遴选的忠诚人才的家室迁移到造船厂，继而搬迁来坦法，除了保证麾下忠诚外，图的就是这些世受寰宇联合和自己大恩的新生代。 更不用说还有大批工厂区的人，从李斌创办寰宇联合开始至今，工厂区的新生代也有5.6岁了，再过两年他们成年，便可以招募进公司，成为公司新一代的基础力量。 只是以往苦于没有一个稳定的落脚点，没法大力提倡生育，如今倒是可以开展了。 “这事儿我有计较，我已经安排了瓦哈卜带舰队回核心星区搬迁造船厂的人口，下周舰队就开拔……只是又没法给你过生日了，抱歉。” 李姝握住李斌沾满果汁黏糊糊的手：“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大哥您当初承诺给家里挣回一座精炼厂，瞧啊，厂子不就有了吗？” 顺着李姝伸手的方向，在隔热窗外，在漫漫黄沙和昏黄带着猩红的落日余晖中，恢弘的移动基站从遥远的工业园出来，它将趁着夜晚的寒冷辅助散热，精炼炉轰鸣宛如雷鸣，粗大的废烟攀援而上直冲天际。 “好一幅大漠孤烟图。” 第289章 横轴跳跃 星历211年1月5日，舰队从坦法出发，已经在一条陌生的偏北航线中前进了8天。 虽然距离丛林星球所在的星系，直线航程只有20多天，但实际航行就跟走路势必会因为地形问题登山跨河一样，受限于超空间风暴和超空间星云，以及恶心的宇宙大肠影响，舰队的真实航行里程只有4天半的进度。 这是在所难免的，李斌为了尽可能保存舰队力量，以抵挡丛林星球所在星系的自动化机械、海盗亦或是其他什么灾难，他不能轻易让舰队再进入超空间滑流或者超空间风暴了。 崎岖的超空间航道 舰桥里值班的大副杰夫里娴熟地控制着舰队，有了杰夫里充当大副，李斌和伊莎再也不用轮流值班，这让两人有更多时间相处，杰夫里的指挥能力早已锻炼出来，在海战中可以承担偏师的指挥工作，进一步提振舰队的作战意志。 只能说，完整的指挥链是士气必不可少的。而英雄是时事塑造的，刘邦的家底源自小小一个沛县，这其实从侧面说明了人和人的差距其实并不大，很多英雄豪杰是经历的多见识的多方可成才，杰夫里跟着李斌也算见识不少，如今的他的确已经成才，可以放出去领军了。 李斌迫切希望后来的舰长们能尽快成长起来接过杰夫里的重担，成为自己的新大副，好让这家伙去领一支舰队帮公司减轻压力。 护航、运输、贸易、护卫……公司有太多业务需要舰队、截止目前寰宇联合手里只有半文盲杰夫里、谨慎的瓦哈卜、老成的朱进和激进的米哈伊尔具有统帅舰队的才能。 他们每死一个，就如同斩断了李斌的左膀右臂。 “检测到疑似星球痕迹。” 汇总舰队所有领航员数据的安娜再次将她纤细的脖子抬起，毫无感情地汇报。 杰夫里凑过来看了一眼，小声问：“这种痕迹我以前没见过，别说稳定跳跃点，哪怕是重力井凿出来的临时跳跃点都没有，在实体宇宙怕是只有一颗小得不能再小的行星吧？这玩意儿有价值么？” 银河系星辰多如横河沙数，有的天体系统足够重，不但能在超空间形成稳定的跳跃点，其下的行星甚至重到足以在超空间凿出单向临时跳跃点。但自然也有海量质量较轻，且没被恒星或其他天体系统捕获的‘流浪汉’。 这些星辰往往只会在超空间形成一团模糊的紫色阴影，不细看甚至会将其跟探测器里，超空间永恒不灭的蓝紫色背景板混为一谈。 只有安娜这种长期跟随舰队在超空间活动，后来又接受教培仪培训，获得了充足巨企知识教育的精英领航员能发现数据异常。 她点着控制台的屏幕：“这种‘星辰阴影’至少代表了一颗足够大的行星，说它小也只是跟其他天体比，这玩意儿比整支舰队加起来还重。它或许因为没有恒星照射而冰封，但它所处的位置介于坦法和我们的目标之间。” 星辰阴影 或许是交谈对象是杰夫里，安娜的话明显多了起来，毫无情感的机械音因为语言倾向而软化： “根据领航员协会从各地废墟和巨企资料库获取的，关于人之领勘探、殖民数据显示。当年人之领足够富足，能支撑他们将全星域事无巨细地探索一遍，虽然这份数据被太阳系捏着，只给星域总督发放，但这意味着这颗星辰附近应该有东西。” 杰夫里叉腰，眼里满是欣赏：“你想说什么？” 安娜挺着天鹅似的脖颈：“是横轴跳跃，大副先生。这是一种复杂的，需要舰队掌握精准导航技术，并拥有丰富经验才能使用的技能。以这团星辰阴影为核心，在精准导航技术帮助下，通过大量消耗反物质燃料，凿开阴影生成短暂的跳跃点进入实体宇宙，又或者进入超空间。” 横轴跳跃技能图标，与天体重力里应外合撕裂超空间 杰夫里耸肩：“听起来需要花很多钱。” “是的，但人之领富得流油，比起将探测器和站点从实体宇宙拖回超空间，再运回空间站的耗费，直接丢弃是更好的选择。”安娜认真地纠正。 恰如阿美莉卡在海外作战，战后会将大量军车、武器、弹药甚至装甲车丢弃或转让一样。这些工业制品对于拥有成熟军工体系的大国而言，运费比使用过的二手产品价值高多了。但对于贫穷的小国而言，这是不可多得的组建现代化军队的机会。 人之领看不上的，英仙座星域看得上，而星域看不上的，寰宇联合看得上。 “好，我去联系船长。”获得充足理由后，杰夫里下令舰队减速，同时激活私人频道。 十分钟后李斌和伊莎来到舰桥，经过短暂确认后，李斌认可了安娜的推断，他转头看向伊莎： “我已经在祈祷了。” “什么？”扎着单马尾的伊莎看过来。 李斌摊开手：“我的船上都是一群文盲，速子科技的教培仪虽然有教领航员知识，但精准导航可是vvip才能购买的课程，我的人都只学了入门，你有办法吗？” “当然，横轴跳跃在战场也是一门很好用的摆脱追兵的技术。”伊莎当仁不让地接过舰队指挥权，开始主导本次行动。 “舰队以星辰阴影为中心呈圆形散开。” “开始布置量子探针。” 很快安娜便汇报结果：“42枚量子探针布置完毕。” “很好，现在开始搜集星辰阴影及周边超空间数据。”伊莎继续下令。 这一过程持续了一个小时，舰队各级船员是第一次针对星辰阴影布置探针，流程并不熟悉，若是经过操练，这一过程能压缩到15分钟。 “数据测绘完成，正在导入舰载ai。” 又过去了10分钟，安娜再度汇报：“舰载ai已全部读取数据。” 伊莎立在船长宝座前，接通舰队广播：“本舰队即将进行横轴跳跃，各舰开始清理非固定物品，横轴跳跃过程中，撕开的临时跳跃点会将周遭所有物质吸入实体宇宙，中途会有短暂但剧烈的颠簸，各级舰船、各级船员请做好心理准备。” 又过去了5分钟，各舰船的作业机器将抽取的反物质燃料罐布置在星辰阴影周围，他们根据测绘的数据和伊莎的指挥，小心翼翼的将这些足以给宜居星球造成永久性污染的危险玩意儿安置好后，忙不迭地返回飞船。 等到全域清空，伊莎再度演算了一遍数据，确认无误后，操控着开明兽号发射了一枚将爆炸部装满反物质燃料的鱼雷。 那鱼雷拖着长长的尾焰，在星辰阴影中心爆炸。 没有大家预想中的火焰，也没有冲击波，只见反物质燃料罐挨个引爆，宛如火的红色刚刚露出一点苗头，便被扩散的明艳紫色吞没，明明没有超空间风暴，雷霆般的闪烁却照亮了整支舰队。 紧随其后的是震动和颤抖，警报灯响彻不停，大伙眼前一亮，接着一暗，等视觉再度恢复，众人已经身处实体宇宙，一颗淡紫色的星辰就在舰队不远处静静地悬停，既不公转也不自转，仿佛死了一般。 “精准导航不是针对横轴跳跃本身，而是在超空间通过数据观测，推算实体宇宙天体坐标，防止我们进入实体宇宙后一头撞进行星里。这技术没什么难的，多练练就学会了……就是因为它不难，所以巨企才做了限制，资料不肯外流，防止人人都会。” 看着揉眼睛的李斌，安娜娇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准备勘探吧，这是颗辐射行星，要么一无所获，要么是金山银海。” 第290章 又到了紧张刺激的挖坟环节 这个天体堪称寂寞，附近不但没有恒星、没有卫星，连小行星都没有，只有一颗紫得好似被色孽腐化过一样的行星本体。 辐射行星 那行星看上去只有地球3/5大小，星核已经冷却，却不知为何依旧散发着强烈的辐射，根据读数显示，这颗星辰的辐射浓度之高，无人机和作战机器人都会产生不适。 星球没有任何生命的痕迹，更没有曾经有生命活动的迹象，行星本体的一切似乎都在说明这里毫无价值，甚至连舰载探测器都无法穿透行星辐射找到有价值的目标。 前提是忽略那两座悬挂在星球近地轨道上的人造物。 “哇哦，人之领探测器。”伊莎看着满是刮痕，有着轻微碰撞痕迹，模样好似奥德赛级战列巡洋舰的玩意儿，干巴巴地感叹。 这是一艘在人之领统治时期发射的无人探测器，这些数量庞大且遍布星域的探测器其目的在于:为当时的人类帝国寻找可利用的资源或可供殖民的星球，并探索未知星域。除了标准版本，其中一些变种版都是交给了全自动化勘探母舰制造而成。 人之领探测器，长得跟舰船一样，事实上也是一种特殊的无人探索船，但鲜少装配ai核心 根据光学观察和探测器检测显示，这两座探测器并无自动化舰船守护，说明其中并未包含多少高价值内容。 安娜冷淡地汇报：“天体辐射过强，无法根据探测器的热辐射反馈判断是否还在运作，不过根据其表面覆盖的灰尘可以判定，这两座探测器至少有50年没有过大范围活动。” 于是伊莎给出判断：“基本可以排除探测器的自卫自动化机械还能运转，可以派人登陆。” “唔……不急，让两艘信天翁级过去，卡着舰载机飞行半径放飞重型战斗机去侦查，没问题了再派人登陆。” 伏尔甘收到命令，迅速从工程部点了两个好手，让他们换上防护服换乘信天翁级，随后前往飞行甲板，伴随驾驶员起飞。 两个小时后，一远一近两座探测器均测试完毕，阔剑重型战斗机绕着探测器飞了好几圈，还尝试着发射轻机枪扫射，除了一座探测器嗡嗡地叫唤了几声外，什么反应都没有。 “伏尔甘，让工程部上！” 伏尔甘领命，迅速在频道召集手下：“都他妈动起来！咱们高光时刻到了！” 随着开明兽号和獬豸号分别靠近两座探测器（在坦法李斌重新集齐了舰队，除了朱厌号外，舰队满员），接驳舱道从船侧伸开，像是竹节虫伸腿一样搭在探测器上，蚂蚁一样的工程部船员套着臃肿的防化服，跟个米其林一样在探测器表面跳来跳去。 杰夫里看着偌大的探测器，忍不住艳羡地骂起来：“妈的人之领真是肥得流油，一个破探测器造得跟巡洋舰一样大。” 李斌也点头：“也不看看人之领有多大，一个工地一样的英仙座星域都能拉起来这么多造船厂，换成统御银河的人之领，飞船跟下饺子一样不是应该的么？不过这可真阔气啊，现在就连巨企的探测器也只有护卫舰大小了。” 伊莎在一旁补充：“这不一样。巨企的探测器只具备探测能力，人之领的探测器相当于一艘小型无人勘探舰，内置自动化工厂，可以源源不断采集小行星和陨石，制造自卫用途的无人战争机械。” “这些玩意儿诞生时间很早，在人类发现并使用超空间技术之前。那时候人之领还需要从实体宇宙跨越数十光年去太阳系附近的星系殖民。因此这些船设计得很臃肿，不但需要自卫能力，还需要自持能力和全套勘探设备。” “等到星门技术应用后，这些老掉牙的玩意儿又焕发了生机——星门只能在事先拥有坐标和详细参数的地点建造并使用，人类自己进行深空勘探又危险又浪费时间，于是人之领重新启用了她们，为其增加了超空间航行能力，能替人类抵达遥远的星辰，布置星门并发挥坐标激活。” “反正死的不是人，探测器要多少有多少，真要让人类坐船去横渡那危险的超空间，谁肯去送死？就算英仙座星域未来真的统一了，要恢复人类荣光，自动化战争机械和无人探测器也是必不可少的，危险的活人类不去干，也得让机械去做。” 说到这里，伊莎不无遗憾道：“可惜如今英仙座联盟只有速子科技掌握着全套无人舰船开发技术，他们开发余晖ai又从来不怀好心，宁肯摧毁中控也不愿向其他势力公开。” “一次是速子科技，可他们从头到尾都是公司做派，掌握了技术便沾沾自喜固步自封不肯扩张，生怕没有外部市场做生意。第二次是十四军团刚抵达的前20年，又被两次战争生生熬干了心气……” 见伊莎越说越颓废，李斌连忙开口：“不说这些，公司开张的大喜日子，怎么老是提这些丧气话……这俩探测器在那儿，咱们手里还有不少舰船工程师和尼古拉这种小天才，人之领探测器技术，你说有没有搞头？” “不太行。”伊莎摇头： “首先是咱们生产工艺太过落后，没有纳米锻炉，没有完备的人之领无人战舰生产技术，直接用成品反推千难万难不说，还得浪费大量人力物力，其他巨企也在暗中推进无人舰船技术，尤其是风险矿业，可效果并不明显，到现在也只开发出护卫舰尺寸的大型采矿无人机。” “咱们有这资金和人力，直接大力建造战舰，联合霸主平了速子，共享无人战舰技术不是更好？技术人都有现成了，何必重复造车轮？” “也是，造不如抢。”李斌点头，心说要是n小姐真是余晖ai，跟她打好关系直接买也不失为一条好路子，自己造还真是浪费资源。 “其次是这两座探测器辐射行星附近太久，许多设备都受辐射影响，早就坏得没法读取了，我估计工程部和科研团队读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如果停在这儿研究，舰队的燃料补给也跟不上。” 果如伊莎所言，又过去了仨小时，等伏尔甘带人切开探测器的舱门，沿着检修口一路进入中控室，真就什么都不剩下，所有电子仪器全tm坏了！ “船长，俩探测器，一个烂得只剩结构，另一个没好到哪儿去，只剩个黑盒子还有反应，需要录入人之领身份信息。”伏尔甘如实汇报。 李斌迅速回应：“把它带回来，剩下的你们看着拆，满是辐射的金属就扔咯，寰宇联合如今不是垃圾回收站，别什么tm烂货都往船上搬，巡洋舰辐射残留清理起来费钱！” “aye，captain！” 第291章 地下设施 辐射行星，远地轨道。 规模不小的寰宇联合勘探舰队围成球形，舰载机、穿梭机承担着运输和人员转运的任务，整个舰队远远看去，好似一支钢铁浇筑的虚空虫群，正在拆解名为‘探测器’的宇宙尸骸，榨干其最后一份营养，为舰队的蓬勃发展做贡献。 但根据伏尔甘汇总的情报来看，两座探测器都穷得可怜。 “合金和稀有金属数量不好说，得等探测器都拆了，再根据辐射指标分类才能算清楚。不过这真是我第一次遇到这么穷的人之领遗留。” 伏尔甘在投影里如是说道。 抛开合金不谈，两支工程组从探测器的燃料库里，拢共抽出了290罐燃料，这玩意儿无论贵贱，在失落星区都没法变现，是必须作为舰队核心储备的。 此外，舰队还从探测器的储备仓库里搜到了120罐挥发物和66罐有机物，前者是合成常规燃料的必需品，而后者则被用于制造探测器的部分非金属零件。 此外由于探测器在行星辐射范围内待的太久，其他零件早已损坏，只剩下核心的船体构件和遗物构件，能稍稍弥补一点舰队横轴跳跃的损失了。 “你行不行啊？” 实验室里，尼古拉目光炯炯地盯着操作台，对全神贯注破译黑盒子的诸葛魄致以质疑。 诸葛魄用帕子沾了沾汗——这是船长知道她年纪大了骇入破译过程中爱流汗后，送给他的诸多纯棉吸汗的衣裳和手帕。这种细微处见功夫的举止很是得诸葛魄这个年迈又孤独的老婆子的心，虽然她嘴上不言不语，但心里对李斌很有好感。 这次破译探测器黑盒子，也是她主动请缨的。 听见尼古拉那不开窍的脑子直愣愣似嘲讽的询问，诸葛魄挑起左眼眼皮，毫无感情地瞥过去，尼古拉纵使再愣，也能从中感受到血腥味儿。陈洛赶紧把尼古拉往后拉，赔笑似的解释： “他其实是敬老来着，怕您直连黑盒子出闪失，想劝您换个法子。只是这傻逼嘴笨，技术研发做惯了，说话不过脑子，您老别跟他一般见识。” 尼古拉蠕动着嘴唇，陈洛这话说得没错，他确实是有担心这老太婆的意思，但也是真怀疑这老得皮肤都生褶子的老婆婆能不能搞定人之领遗物。不过回想起那摄人心魄的眼神，尽管一直不肯在情商上花功夫，但生命本能依旧尖叫着让他把臭嘴闭上。 “哦，那可谢谢了。”诸葛魄和善地看了眼陈洛，心说小李确实有本事，知道放任尼古拉这么个愣头青迟早坏事，找了个互补的跟他，“不过让你的‘天才’朋友不必担心，老太婆吃了几十年的骇客饭，可还没磕掉一颗牙。” 随着她话音落下，特种战骇客老兵搜集多年的古老病毒和破译手法终于生效，大崩溃后的英仙座星域网络代码，就是一座建立在人之领代码废墟上的屎山。每个巨企都在原人之领网络的基础和知识上，发展出了带有明显自我风格的新模式。 作为曾经的特战骇客，诸葛魄经受了大量训练，她的任务是在各个空间站、星球、飞船的屎山代码和防火墙中凿出孔洞进行信息战渗透，所以尽管尼古拉是目前公司最天才的科学家，出于考古和业务需要也具备大量编译和破译经验，但跟专精此道的诸葛魄比，他还是个雏。 以伊莎提供的布朗家族先祖信息为载体，诸葛魄将‘人之领军官’转化成人之领工程师’，成功拿到了黑盒子的所有权限，海量数据开始导出。 尼古拉看着投影里密密麻麻的数据，终于兴奋地全情投入起来，此时此刻，他那张惹祸的嘴终于不再危险： “这里大部分数据是关于辐射星球的调查，绝大多数是对于该地辐射成因的分析和数据，对我们没有任何作用，全部清理掉。把矿物数据，人员活动、作业日志留下。这些东西可以指出地表是否存在人之领时代的遗迹。” 自动化筛选软件诸葛魄手里要多少有多少，很快尼古拉的需求便得到满足。尼古拉兴奋地搓着耳朵，仔细查看数据，一步步提出需求精确筛取范围，像一个淘金者一样在沙子里淘洗黄金。 不知过去了多久，就连陈洛也被感染加入行动，尼古拉终于兴奋地从一篇篇日志中拼凑出想要的东西： “这颗辐射星球上果然有遗迹！赶紧报告ceo，让人下去探索，如果是研究站或者实验室，那可赚大发了！” 忙了许久的诸葛魄不动声色地擦着虚汗，她嘴里叼着葡萄糖咕噜着咽下，给自动轮椅标注好终点，默默离开实验室。 李斌这边在收到陈洛的消息后立刻开始动员船员，考虑到辐射行星对一切智能设备的影响，以及对人体的影响，他不但要求舰载工厂（飞船自带的打印工厂，产量、质量和精度都比不上工业舰）重新生产落后但能经受辐射考验的地面载具，又下令生产多层防化服和移动基地： “告诉科研团队，我不要移动基站那种笨重的大家伙，我要小而美，简单好用的营地，只要能满足船员24-48小时的地表生活，更换三防服即可，使用寿命、技术力都不用考虑，这是一次性的，以保证船员生命和身体健康为最高目标！” 在等待设备出炉的这段时间，领了降落任务的船员都在接受紧急防辐射训练，光学观察哨和科研团队也在紧赶慢赶地根据日志信息核对行星环境，缩小地下基地的范围。 三天后，穿梭机和舰载机开始频繁在舰队和地表来回，将人员和物资输送下去（舰队构成一直没记录穿梭机，因为它除了装逼外对公司鲜有作用）。 即便天上天下依靠有线通讯交流，辐射行星依旧对通讯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不过好消息是，诸葛魄的破译技术足够高超，破译的信息没什么缺失，而尼古拉天赋过人，他将地下基地的位置缩小到了方圆10公里以内。 “全靠这颗星球地理位置好。”尼古拉坦言，“没有恒星、没有卫星、附近连陨石都见不到一个，就连星核都死了，也没有生命和流水，它跟过去几十年比没有任何变化。” 而落地的伏尔甘则在修筑营的过程中，意外发现了半指深的尘埃下的合金轨道，沿着那条轨道，地面营地发现了上古时代（几百年前）的人之领太空电梯收发站遗址，和一座通往地下的，沉重而巨大的合金门。 “好消息船长！人之领时代的太空电梯遗址，可比咱们自己造得硬嘞！咱们可以用现成的！” “就是那扇合金门，经过探测发现又他妈硬又他妈厚，咱们这点设备打不开啊！” 伏尔甘很是罕见地爆粗口，他没能成功打开那扇大门，无功而返让他觉得很丢脸。 诸葛魄看向此时缩在舰桥角落，眯着眼打量着那扇门，举起自己干枯的手：“ceo，我来试试？” 第292章 后备隐藏能源，启动! 老兵就是老兵，嗯是牛皮。 舰载工厂（打印工厂）加班加点生产线缆，利用人之领太空电梯遗址牵线搭桥，将诸葛魄的意识触角延伸到地表，将特制的符合人之领规范的插口接入那扇尘封已久的大门后。 诸葛魄裹挟着伊莎提供的dna信息和破译探测器经验，在舰载ai的帮助下，浩浩荡荡的数据洪流一路灌注下去，很快便将大门解锁。 伏尔甘看着足有50米直径的陈旧大门，其上指示灯亮起几乎微不可察的绿光，捏紧了手里的轻型工程车操作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正从尾椎开始，沿着脊柱往上攀爬，让他脑子一阵冰凉。 他觉得自己的地位被挑战了，但他却生不起对诸葛魄一丝一毫的怨恨。 “这不是她的问题，她跟我一样是在辅助船长……这全怪我，是我能力不足。”伏尔甘看着敞开的大门，连带着里面完整的气密门和隔离结构，深知如诸葛魄这般‘软破解’的手法，其实更适合挖坟和考古。 比起他一贯使用的暴力破解，诸葛魄的手法不但更能保留遗迹的原貌，更能节省公司的开支——遗迹原始保护装置只需要充电便可继续维持运转，比自己费时费力建造额外的防辐射营地和气密舱，简直是多快好省。 我得加紧学习，不能被甩下！ 他如是想着，跳下工程车，在满是杂音的频道中嘶吼起来：“动起来！第一队跟我进去探查！” 完整的三防结构，电力、电路依旧正常运转，甚至内部的空气循环也正常，经过消辐段、消毒段、生化检验门等诸多检测，伏尔甘进入一条宽敞至极的地下甬道中。 “半径32米的甬道，高辐射环境依旧能在无人维护的条件下维持电力系统，这到底是用来装什么的？”伏尔甘皱眉看着眼前干净整洁的一切，陷入深深的怀疑中。 这不符合他过往见过的任何遗迹，过于规整，虽然看不出内部的线路，但周遭明亮的灯光和嗡嗡响的换气扇都在说明这里的技术含量不低。 很快十几号人便来到了一个疑似前台遗址的地方，整体用一块大理石打磨出来的前台反射着墙壁金属光泽，一台四四方方的智能机器立在前台后面，电子屏在见到人类的第一瞬间便弹出一张笑脸： “军衔：海军少校……职务：军团级航空战列舰-亚历山大号舰长……个人信息：北河三打击集群下辖第十四军团，道艾尔·布朗，欢迎来到英仙座星域第7后备武装库，本后备武装库已下线所有自卫火力，您有权调动本库42%的资源，请放心支取武器，祝您武运昌隆。” 那机器人用冰如铁的语气，说着热情的话，好似镇守边疆多年，几乎被遗忘的士兵突逢战友，一时间还没能改变语气，但情绪却很热切。 “啊？”伏尔甘傻眼了。 莫说是他，就连天上的李斌、老独眼、诸葛魄甚至于伊莎，都惊了。 伊莎的先祖，尽管已仙逝多年，却还在发力！ “这，这是人之领留在这里的武装库？”老独眼擦了擦自己的义眼，一副见鬼了的表情。 “也就是说，如果没有伊莎提供的身份信息，我们还得跟自卫火力打一场？”李斌抓着头发看向伊莎，“人之领的自卫火力有多强？” 伊莎此时也面露震惊之色，她轻轻捂着嘴，摇头道：“人之领的自卫火力分很多种，根据不同的等级，会分配不同的火力……让伏尔甘去查查？” 等到延迟的信号传输到伏尔甘耳边，他从沙沙的嘈杂背景音里听清了反复播放的指令，这才蹑手蹑脚地试探过去，清了清嗓子，模仿伊莎的话术：“启动第7后备武装库自卫系统自检。” “滴滴，正在自检，请稍后……自检完成。”那机器人经过漫长自检后开始汇报： “杀戮机械蛛32组，正常。万向战斗机器人12对，正常。自毁模块，正常。梯级火炮、梯级火神炮、梯级机枪单元1107组，经检测已有415组损坏，维护单元480组，经检测已损坏310组，当前已根据武库优先级调整维护策略……” “请及时联系人之领后勤部门，派遣工程小组维修各单元，并补充替换件……当前战斗力仅有初始91%水平。” 伏尔甘汗都要下来了。 损失了415组火炮、火神炮和机枪单元，竟然才下降了9%的战斗力？这要是按自己的法子爆破开启，岂不是所有人都得死？更何况还tm有自毁模块，打不过人还能尽数毁掉，一把武器都不带给你留的！ “你，你这是什么武装库？”他忍不住询问。 “滴滴，未能理解您的话语含义，已参考相近指令搜寻到【说明武装库用途】指令，请问是否符合？”机器人依旧是那副冰冷的语气。 “符合。” “滴滴，第1-第8后备武装库，设计用途为应对英仙座星域可能存在的叛变，届时人之领部队或许存在装备不足、补给不足的情况，经人之领《殖民地军事管理条例》、《叛乱预防方案》、《第98167次人之领协议》联合批准，由第一任总督于英仙座星域8处隐蔽地点安置后备武器库。” “武器库内必须储备32%的舰载武器，4%的舰载机lpc，32%的陆军武器装备，32%军需补给。任何海军大尉及以上军衔，任何陆军少校及以上军衔，皆可在战时开启武装库支取武器补给……” “经检测，本武装库已有210年未曾接到人之领定期发送的安全码，判定当前英仙座星域正处于紧急状态，您隶属第十四军团，承担换防驻守英仙座星域的任务，故满足武装库开启条件……” 李斌和伊莎面面相觑，良久李斌才爆了粗口： “卧槽，这是人之领的后备隐藏能源！？” 伊莎焦急地去扯李斌的袖子：“快问问之前有没有人来过！” 待伏尔甘转述后，机器人立刻回答：“搜索中……，答：没有。本次乃第7后备武装库第一次开启，英仙座星域已进入紧急状态，人之领有倒悬之急，人类有累卵之危，道艾尔·布朗少校，请您与十四军团尽快平定叛乱，重建英仙座星域。” “平叛，重建……”伊莎咀嚼着这俩词儿，只觉得嘴里苦涩得很。如今英仙座星域哪里还有什么正规军？按照人之领的标准，有一个算一个，都tm是叛徒。莫说堕落的霸主，就连人之领自个儿还活着没，英仙座星域的人都不知道呢！ 她心情低落着，忽的一只热手盖住她的手掌，伊莎抬眼便看见模样端正的李斌正冲自己笑：“别担心，咱们不正在路上么？” “就我们这点力量？”伊莎抿着嘴，“随时都可能失败吧。” “砍头不可怕，自有后来人嘛。只要大一统的理念还存在，早晚会统一的，天下合合分分是大势，道路曲折不妨碍前途光明。我们死了还有其他后人会跟上的，一代人做一代事。” 李斌攥紧伊莎的手：“我们只管努力，剩下的交给天意。” “嗯！” 第293章 什么叫全家富贵，这就叫全家富贵! 随着第7后备武装库自卫火力下线，这颗辐射行星的危险便只剩下辐射本身了。 李斌派遣了大量工程部和武装水手，分批次领取防化服和营地装备落地，准备搬运货物。 经过伏尔甘转问，伊莎事无巨细地询问了关于人之领后备武装库的概念，这才知道各武装库位置是不共享的，防的就是被非人之领军事序列的人偶然发现武库位置，又靠着精通骇入的黑客破译盗取所有武库。 并且这些武库的选址都是有讲究的，尽是些穷苦又危险，一看就没什么油水的地方。不是第7后备武装库这种需要横轴跳跃，还需要人之领军队身份信息才能打开的辐射星球，就是黑洞附近（但不在黑洞视界里），脉冲星天体系统周边，或者藏匿在星云边缘。 总之没有坐标挨个找，得找到猴年马月去。 “就算只有这一座，寰宇联合也能过个肥年了。”李斌看着伏尔甘记录的武装库清单，嘴里啧啧有声。 大槽能量武器24座，分别为等离子炮8座、枪骑兵攻城加农炮8座、自动脉冲激光8座 大槽实弹武器12座，分别为马克ix自动炮5座、风暴针刺2座、蹂躏者加农炮5座。 大槽导弹武器18座，分别为投石机导弹发射器4座、纳米酸蚀鱼雷6座、暴风发射器4座、台风死神鱼雷发射器4座。 至于各种中槽、小槽武器则不计其数，其中在英仙座星域历年大战中比较出名的，当属短矛发射器、百手巨人鱼雷发射器、重型冲击波、等离子冲击波、啄木鸟火箭发射仓等。 这些武器很多并不是人之领自己研发的，许多是其他巨企研发的技术。例如啄木鸟火箭发射仓、枪骑兵攻城加农炮，这就是恶魔航电研发的技术。而纳米酸蚀鱼雷，则是apex设计集团的技术。 盖因这些公司在大崩溃前，要么是依靠人之领派发军事订单，设计并生产军需品的公司，就像沙俄的红宝石设计局一样。要么是类似黑水公司这样靠着提供武装押运、保镖和雇佣兵服务的公司（点名fsf）。 由于他们本身便掌握着一部分军用科技的技术或产品，这些公司的分部，这才能在大崩溃后从一众企业中脱颖而出。他们杀死了天苑四-乌托邦集团、轨道工厂公司这些聚焦民用技术和非军事技术的公司，瓜分其资产和科技，才有了如今英仙座星域的格局。 是以第7后备武装库里藏了不少由这些巨企前身开发并生产的武器装备，其实并不稀奇。 当年人之领派发了军事订单，这些公司只负责生产，至于往哪里，用途是什么，就不是他们能知道的了——人之领当局预防的万千叛乱中，公司割据也在其中，犯罪巨企什么的，在人之领漫长的岁月中早已不新鲜了。 除了这些武器外，还有一批舰载机lpc，包含了阔剑、疣猪、公爵、渡鸦、大丽花、云雀等战斗机，还包括食人鱼、长弓、匕首、向日葵、伯爵等轰炸机、也有仲裁、黄蜂、幼龙、拥护者等截击机。 这些战机lpc，不少还都是适应巡洋舰和主力舰大型机库而做了大型化（舰载机图巨小，放出来糊得很，就不放了，等用的时候放战斗截图）。 巨大战机包一览，左侧为原始舰载机，右侧为巨大化，只比护卫舰小一点，本书设定成专为巡洋舰以上航母使用 除此之外，陆战装备更是琳琅满目。 比起体积巨大的舰载武器，陆军装备虽然占比只有32%，但因为体积小，反而规模庞大。 伊莎看着名录，叹为观止地清点起来：“888箱重型武器，5500套陆战队装备，完全按照人之领标准建造，气垫船、机甲、火炮、坦克一应俱全，陆战队套装全部按重装水平配装，这完全是按照4个重型机械化团和5个精锐陆战团的标准准备的。” 重型武器和陆战队 “这还只是一座后备武装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其他武装库里应该有藏战舰的，8个加起来，确实可以平定大崩溃初期的乱局。” “还不止呢。”李斌弹了弹终端，眉开眼笑，“还有32%的补给，我看看……食品及日用品补给3000箱，燃料（含反物质燃料）1500罐，这是要让来这里搬救兵的军官直接拉出成建制的军队，省下经营后方获取资源补给的时间，火速平叛的架势！” 舰队主要补给一览 伊莎说到这里，却忧愁起来：“别忘了，咱们只有42%的资源的权限。这些物资看着多，但除了粮食和燃料、其他资源目前对咱们没太大用，若是全搬补给燃料，未来就只能看着宝库没法动手了……能让诸葛魄再骇入一次么？” 诚然，这些放在任何一家公司，势力手中都是重宝，质量的确比不上一艘巡洋舰，但架不住它太多了！ 可对于家底薄弱的寰宇联合，这些军资目前大部分又都派不上用场，只有补给和燃料能补上失落星区当前缺乏燃料的窘境。 不过不管怎样，有收获就是好事儿！这批军资可以减轻坦法重工厂的产能压力，直接跳过常规军械军资的生产，开始建造雷精灵级护卫舰。 “我已经问过了，诸葛魄先生说，破译大门和破译武库核心权限是两回事，考虑到武装库存在自毁装置，她没有十足把握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安全破译，一旦失败，所有库存就都毁了，那就太亏了。” 李斌解释道，他无所谓地合上终端：“至于带不走……怕什么，布朗家不是在蒙特涅塔和伊斯特家族还有忠臣么？他们连布朗遗民都肯包庇，还几个十四军团军官身份信息不过分吧？到时候再拿两个海军大尉的或者几个陆军少校的信息来换不就行了？” “再说，这武装库的信息互不共享，我们现在走运挖到了一个，未来再挖到其他的，重复刷卡提货也不是不行。” 伊莎迟疑地点头，身为军人，看着满仓的军械却不能搬空使用，只能任由它们在这儿发烂发臭，实在是一种折磨。 李斌当即起身就要下去：“我这就去帮忙检查武器的保存状况，这批货数量太大，咱们的份额一时半会儿拿不完，放在这里反而更安全，也能给货舱腾出空间，舰队只在这里补给一次就行，我们动作搞快，争取一两天完事儿，就继续去找殖民地。” “还有一件事。”她拉住跃跃欲试想下去的李斌，“能不能让尼古拉他们带人也下去，把自卫火力都掏上来？” 看着表情凝固的李斌，她嗫嚅着解释：“杀戮机械蛛和万向战斗机器人，都是相当高规格的自动战争机械，北河三打击集群也没多少台，这么多数量凑在一起，只要没有辐射火炮覆盖和被重炮直接命中，在巷战中可以杀光一个团的陆战队。” “……怎么了？我话说得没问题啊”伊莎脸有些发红。 李斌终于乐起来：“没事没事，我只是觉得你现在也沾染了商贾的味道，看见好东西都要搜刮干净。” “哈！”伊莎被李斌那副乐不可支的模样生生气笑了，她追着李斌打，“我这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公司为了咱们，你还笑话我？看招，擒拿锁骨！” “你来真的啊！” 舰桥大副位置，杰夫里幽怨地看着打情骂俏的两人，嘟着嘴看向安娜。 领航员位置上的安娜被杰夫里的眼睛刺了下，面无表情地拧回脑袋，但脖颈处泛起一片红。 第294章 我们要发财啦! 如此庞大的武装库，舰队派了上千名船员，轮换着探索、核对、排查，并让伊莎拿着先祖的id卡和遗传信息，在科研团队指导下不断榨取武装库前台机器人的数据库，花了整整一周才清点完成。 此时宽大得能飙车的甬道里，满是仓库开箱后散发出来的机油和金属味儿，换气扇怎么都抽不干净，此时李斌心情美美的，武库保存系统非常完善，所有物资状态都很好，就连那些理论上能永久保存的食品，也是该软的软该脆的脆。 李斌招呼船员上船，只借着太空电梯遗址补充了舰队的粮食、补给和燃料，便着手封存这里： “那什么探测器就别拆了，干脆留在这里，反正也跑不掉，等后面工业舰到了再来拆。另外把太空电梯遗址和武库大门伪装起来，地面的痕迹也清理干净。这样就算有幸运儿来，没有黑匣子提供详细信息，他们也找不到武库坐标，最多也就卷走探测器。” “晓得了，我这就去安排人手。”伏尔甘领命后迅速展开行动，虽然大伙才清点完库存，身体疲倦，但并没有人不满。盖因根据公司的规章制度，工程组参与拆解、工程、挖坟活动有重大发现、立功表现，都可在项目周期内领三倍工资，还有跟项目金额挂钩的额外绩效。 他们巴不得自己这轮工期能再长一点，根据公开透明的薪酬体系算，已经有一线船员算出自己这一周多三倍和绩效加起来，能领4星币了。这可是正常情况下半年的收入，周薪4星币，要是这种大活天天有，人人都能是万元（星币）户。 船员陆续撤出武装库，那前台的机器人依旧顶着万年不变的笑脸，看着最后一人离开。随着武库大门关闭，甬道的灯也一盏盏关闭进入休眠模式，它的屏幕也在头顶灯熄灭的一瞬间关掉，静静地等待下一位有缘人，亦或是布朗少校重返。 解析重力读数、搜集太空参数、反推超空间星辰阴影坐标，反物质燃料爆破，空间像是粘稠的糖浆扯开，露出迷离的紫和蓝，莫名的吸力将舰队拖入其中，在难以名状的鲜明恶心和眩晕感中，李斌再度回到超空间。 趁着舰队调整阵型的这段时间，伊莎捂着发昏的脑袋来到李斌身边：“科研团队问了几千个问题，大部分武库机器人都不知道，要么都是些陈词滥调，不过还是搜集到了一些有用的东西。” 她举着终端展示给李斌：“人之领在英仙座星域……准确地说是所有新开发殖民地，都进行了大量物资储备，防止当地叛乱后镇压部队因后勤问题失败，这些东西就是八座后备武装库。除了这些军械外，还有两座后备仓库。” 银发美人说话间，一张核心星域的星图展开，在距离核心星区有大约55光年的的失落星区里，有一个红圈圈，包含了6个星系： “根据机器人所说，后备仓库里放着人之领的基础工业设备，其中大部分是工业残次品，都是从人之领其他星域运输而来的过程中，发生意外产生受损的产品。这些东西对人之领而言回收太过浪费，英仙座星域又缺乏修复力量，所以干脆藏了起来。” “它们作为重建物资，原定计划是若发生叛乱，星域势必到处是战火，本地生产和生活会严重受损，而人之领会封锁星门，本地的驻防部队在镇压掉叛乱，星门重启前的这段时间，就依靠这些受损的工业设备和储备物资恢复当地生产。” 李斌操控飞船的手一顿，抬头看向伊莎，看着伊莎扑扇的晶莹眼球，他有些难以置信：“你是说……” “对，受损的纳米锻炉，以及受损的自动化工厂，而且不止一个，即便我们没法修复，但受损的自动化工厂可以转移到尚有自动化工厂运转的星球去，让这些工厂自行将其拆解作为备用件，延长使用寿命。至于纳米锻炉，虽然受损了，但其重要性不用我多说吧？” 纳米锻炉，全能而高效的制造设施，同时也是一个内部原理不明的“黑箱“装置。只需在足够的原材料与人力的帮助下，它就足以成为无可匹敌的工业巨兽。 两种纳米锻炉 纳米锻炉的珍贵性，只需要从两个角度去讲述。 第一是风险矿业创始人，外号危险者的冬月·长尾（haseohazardfuyutsuki），手头除了一艘牧羊人、一点零钱和远大的梦想以外一无所有，在大崩溃后他冒险从核心星区前往边缘星区（当时还是失落星区的风险矿业位置），最后白手起家发了大财。 风险矿业公司，由雇佣兵、冒险家、工程师、矿工组成的势力，他们所在的星系里有大量如霸主、左径的势力插足 风险矿业标志 他抓住诸路巨企尚未成型的黄金年代创办了风险矿业，先从废墟里找到了受损的纳米锻炉，在十几年内靠着那台受损的纳米锻炉和不断扩张的工程师、科学家团队，在缺乏ai核心的条件下，设计出了别具一格的【废船】系列舰船。 这些船秉承着原料便宜、设计不拘一格、修复容易的特点，加上受损的纳米锻炉的超高产能，不断用廉价的飞船招兵买马，帮助冬月度过了公司最危险的岁月，在边缘星区那海盗、尖牙氏族、左径疯子和自动化战争机械横行的边缘星区站稳脚跟，并奠定了风险矿业公司特别的舰船偏好。 等到他获得了ai核心，已经是40年后，于是风险矿业公司顺理成章地利用ai核心优化手里的舰船设计图，优化殖民地，顺利地在十几年后成长为被其他势力承认的巨企。 【废船】系列，最出名的当属钢龙级无畏舰，又称钢龙级移动要塞 第二点则是，当前所有巨企手里，不但拥有ai核心，手里也同时拥有完整的纳米锻炉或者受损的纳米锻炉。 如果说ai核心是巨企维护公司机密、保持公司优势、事事快人一步的算力矩阵。那纳米锻炉就是巨企庞大产能的来源，前者是天赋根骨，后者是顶级武功心法，两者合一，则进阶巨企无忧。 当然，没有纳米锻炉，熬鹰一样熬个几百年，也能靠堆量堆出产能来。不过跟拿了人之领遗产——纳米锻炉的势力比，就像鸠摩智的龙象般若功，硬练一千年到第10层也能成就武功，但比起段誉的北冥神功，还是后者更显牛逼。 有了纳米锻炉，谁tm还需要努力啊，找个ai核心，美滋滋等着变巨企咯！ “这事儿多少人知道？”听到纳米锻炉的消息，被横轴跳跃折腾得昏昏沉沉的李斌一下子清醒过来，只觉得身轻气清，舒爽得不得了。 伊莎一副我知道轻重的模样：“只有你我，我拿着先祖的id信息去转问的，这条消息谁也没说。” 李斌哈哈大笑，双手按住伊莎的脸恶狠狠亲了一口：“你可真是我的好媳妇，旺夫啊！咱家这下要发财啦！” 第295章 空军与幽灵船 从后备武装库所在的辐射行星离开，舰队继续朝北前行。 其实李斌派人套前台机器人的话，一开始还真没有再捞一个仓库坐标的贪念，他热衷勘探不是说他真的很喜欢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在前途不明的失落星区乱晃悠拿拿命去冒险。实在是核心星区的资源早早便被搜刮干净，想要赶超巨企，只能在外面挖坟考古。 李斌一开始想的，其实是试试看能不能从武装库的数据库中，拿到附近的星图，只要有了人之领时代的星图，李斌就能节省大量勘探时间，直奔星图中标注好的，有人类活动的星系去搜刮，省的浪费时间和资源。 但很可惜，当年建设后备武装库和后备仓库的初代总督，怎么都没想到会迎来星门崩溃，人之领失联数百年的离谱情况——这tm谁能料到啊！全息小说倒是很热衷拍摄末世题材，但那玩意儿看看得了，谁信如日中天的人之领，竟然真有这么一天呢？ 初代星域总督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也只准备到星域大造反，产能均被叛军占领，甚至战败后摧毁当地工业的局面。所以他一边截留受损的工业设备，一边储备八座后备武装库充当平叛和重建的后备隐藏能源，已经算得上高瞻远瞩了。 是以武装库的数据里，并没有详细的星图——这玩意儿人之领军队应该人手一份才对。 听伊莎说，霸主的前身，北河三打击集群实在是倒霉催的。他们当年还没来得及接收来自太阳系的星域资料就遇上了大崩溃，这才有了后来霸主盲人摸象一般的在失落星区组织的救援和高危导航信标标记活动。 不过从结果来看，堕落的霸主没能找到这些库存，反而给了李斌壮大的机会。 但没有星图不得不说是一件憾事，舰队离开辐射行星后又飞了一个月，期间发现了5个星系，有双星系统、有蓝巨星系统，李斌皆是带着舰队跳进去勘探情况，甚至对金属行星、冰冻行星和荒芜行星进行了考察。 可结果是除了一堆一级、二级的行星数据外，什么都没找到，白白浪费了一堆重型机械和燃料补给。 ----------------- 开明兽号舰桥，安娜例行公事汇报起航程： “当前位置距离丛林星球还有一周的直线航程距离，根据之前的有效航行速度（排除进出星系勘探打捞时间），舰队需要大约10-12天抵达目的地。” “舰队目前处于脉冲星为恒星的天体系统超空间倒影附近，根据核心星区已公开的勘探航行日志，该类天体系统具有巨大的科研和生命实验价值，小概率存在研究站、探测器。且这类危险天体系统符合后备武装库藏匿标准，根据推算，符合船长的勘探标准。” 虽然安娜这么说，但舰桥的高层骨干却面露凝重。 脉冲星是核心星区不存在一种天体，它在核心星区最出圈的，当属成为一种昂贵鸡尾酒‘双山脉冲星’的名字。此外在船长圈子里，脉冲星是和黑洞天体（不包含黑洞视界，那玩意儿属于自寻死路，只是其附近）一道，属于自然高危天体系统。 脉冲星 脉冲星就是旋转的中子星，经过超新星爆发后演变而来，拥有极致的高温与稠密的质量，且它的体积因巨大的引力而变得非常的小巧。因此虽然这些天体的质量往往比旧地球的太阳还大，但它的体积却比地球还小。 因此这类天体系统轻易就能在超空间凿出重力井，但没有船长会傻乎乎地把船开进由脉冲星凿出的单向跳跃点里，那无异于自杀。 盖因它会在旋转中释放巨tm强，超越当前英仙座任何一种能量武器的恐怖射电脉冲，并且这股射电脉冲会随着距离增加而不断扩散，以脉冲星为起点，不断向四周发射锥形射电脉冲，直到随着距离和范围扩张而不断衰弱。 舰队落入射电脉冲范围 但无论这个距离有多近，在星系内这个对于渺小人类而言堪称宏大的天体系统中，脉冲星释放的射电脉冲都具备摧毁人类飞船的能力。 无论它是巡洋舰、主力舰还是无畏舰。只要时间足够，只需要几个月时间，连人之领的三级空间站-星际要塞也能被崩成一滩太空垃圾。 “但是这里有求救信号。”杰夫里抹着脸，道出让李斌迟疑的原因。 求救信号，一种在没有中继通讯器的星系内，通过过载舰船/卫星的应答器和探测器释放的特殊信号，可以借自然跳跃点打入超空间。虽然这种信号只能在超空间倒影附近才能收到，但比起在实体宇宙孤零零等死，将信号打入超空间还能祈祷附近经过一支舰队来帮忙。 当然，这种帮助都不是无偿的，往往需要舰长或舰队指挥支付高昂的报酬，有时甚至是船上十分之一的货物。 李斌分析：“这么偏僻的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地，不太可能是海盗，余晖和自动化战争机械更不可能。大概率是被宇宙大肠甩进去的舰队……” “或者是脉冲星系里的行星上还有遗民存在，利用行星背面的卫星，趁着射电脉冲从行星扫过后的空窗期发射的求援信号。”伊莎抢答： “如果是后者，那至少跟坦法一样，有一批遗民，还有人之领的废墟可以挖掘。” “……干了！”李斌拍板，“开明兽号有恒星防护涂层改装，可以短时间保证舰船安全，只要进去的位置正好处于射电脉冲中心，开启过载模式，根据舰载ai计算，我们有95%生还率……让其余舰队在超空间待命，咱们自己跳！” ----------------- “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求援信号可能是海盗的诱饵，没想到还有人胆大包天，敢在脉冲星的星系里，把飞船核反应堆发电系统搭上应答器，这样虽然飞船随时会有爆炸的危险，但只要不爆炸，有核电池供电，就算全船的人都饿死了，应答器依旧会工作到损坏。” 开明兽号舰桥，李斌一副被耍了的表情，不错眼珠地盯着不远处破烂的遗弃舰——执法者级驱逐舰。 执法者级驱逐舰 这艘遗弃舰位于一座荒芜行星和它的卫星引力平衡点上，靠着两颗天体遮掩坚持到了现在，只是船上的人，已经在饥饿和内讧中死光了。她就像个太空幽灵，依旧持之以恒地发射求援信号，诱捕着来往的飞船。 在执法者级附近，还能看到几艘舰船残骸，涂装与这艘遗弃舰完全不同，应该是大崩溃以来，路过的勘探舰队收到消息后想着挣一笔救援费，却被射电脉冲扫中，最后沦为陪葬的倒霉蛋。 毕竟不是谁都是巡洋舰，又大又抗揍，船上还有会横轴跳跃的参谋长，可以无视危险和循环往复的射电脉冲，不走跳跃点进入超空间的。 饶是如此，开明兽号在进入这个星系后，依旧被射电脉冲扫中了半个船身，幸好李斌及时撑开护盾，一边开一边关，同时操船后撤，沿着脉冲星自转的相反方向飞行，这才脱离出来。 就这半个小时时间，开明兽号表层的恒星防护涂层融化不说，许多探测单元和光学观察哨也跟着被瞬间摧毁，就连船首装甲也有轻微融化痕迹，露出了第二层装甲上已经只剩一点薄皮的恒星防护涂层。 杰夫里看着那艘执法者级，叫骂起来：“船长，这船他妈的就邪门，其他船都烂完了，就这艘主体结构还完好无损，还tm一直放求援信号。” 李斌点点头又摇摇头：“是我的问题。我嘴上说着不贪，其实还是起了贪念，其他后备武装库怎么可能安置在第7武装库附近呢？为了便于舰队在任何方向都能得到物资支援，肯定会散布在星区各处……唉，这次空军就算了还得赔上几千星币维修费，算我花钱买个教训。” “好歹没被冲昏头脑，还记着把其他船放在超空间，不然老子这次就栽跟头了……引以为戒，必可活用于下一次！” 李斌越想越气，只觉得杰夫里说得对，其它来得晚的船都毁了，没道理这艘最早的船还保留主体结构，执法者级是重甲船不错，但即便有双星掩护，这么多年下来，凭什么能坚持这么多年呢？要知道就连行星本身都要被射电脉冲剃掉一层皮呢！ 第296章 就你叫幽灵船啊 “船长，这颗荒芜行星也什么都没有。” 伏尔甘踩着被射电脉冲涤荡山脉，将星球表面削得渐渐齐整，满地尘埃的荒芜行星，有些气馁地汇报。 此番舰队不可谓收获不丰，一座后备武装库里的物资，即便只能提取部分，那也是价值数十万星币的军火，在战火纷飞，风险矿业和鬣犬矿业对垒，英仙座联盟遭算计的核心星区，是不愁没销路的。 但他们工程部毕竟不同于其他部门，需要一次又一次降落采集信息，布置营地勘探星球，自打离开辐射行星以来，他们已经多次一无所获了。以工程部为首的部门，不可避免地出现了士气消沉的情况。 伏尔甘现在只想去把那劳什子幽灵船给拆了，好歹收回点合金，也不算这轮勘探两手空空，还能找借口从自己兜里掏点钱当奖金发下去，鼓励鼓励手下。 但这个计划遭到了杰夫里的强烈反对： “船长，虽然鬼魂之说从人之领至今都没有得到证据证明，但这船邪门是事实，舰队被遗弃舰坑了的事儿已经传开了，我下去看过来，虽然大伙嘴上没说，但多少受了影响，他们相信这是艘幽灵船，在找替死鬼哩！” 即便是星际时代，封建迷信依旧沿着文化的传承根植人类的思维中。自从大崩溃发生以来，本地的大多数人类便一直蒙受苦难，贫困的生活让大多数人不得不寻找精神的慰藉。 从卢德教会能在英仙座星域广泛传播，甚至连速子科技、霸主的直属行星都存在卢德教众便不难看出，在教育匮乏、人均蒙昧、经济困难的底层百姓中，这些迷信思维很有市场。 李斌手下大部分不是工厂区的苦哈哈出身，就是罗伊德聚居区的流民技工出身，上船前个顶个的赤贫，他们信这玩意儿，也不奇怪。 李斌摸着下巴，没说话却也没否认，杰夫里见状，鼓起勇气继续说： “伏尔甘是个忠心的我知道，但像他这样脑子里只有船长您的毕竟是少数。船长您是少见的好领导，您发话让大伙登陆幽灵船打捞，大伙肯定会咬着牙上，拆船容易，打捞也不难，但后面会发生什么怕是不好说了。” 这一刻，杰夫里好似激活了曾经在学院求学的记忆，他越说越流畅，越说越专业： “只要上船挖过坟的人，有一两个生了病，就会推说是鬼魂缠身，或者被诅咒了，那时候船上会有不好的传言流传的。” “这种事儿我以前上考古课的时候，教授提到过。考古队挖坟经常会遇到怪事儿，虽然考古专家相信那是遗物科技或失传的技术影响，但雇佣的劳工可不听这些，只会一厢情愿地以为是厉鬼。” “这种时候，与其讲科学破除封建迷信，倒不如顺毛捋，遂了大伙的心意效果好。” “嗬！”伊莎惊奇地叫起来，她像是第一次认识杰夫里一样打量起这人，李斌也眼神发亮地看着大副，抬抬下巴，“你有什么法子？莫不是做场法事，做个卢德教徽驱邪？” “那不能，您不准手下人信卢德教，咱们要是开这个头，手底下人只会更信那玩意儿。”杰夫里脑袋跟拨浪鼓似的晃起来。 这刀疤大副钢牙咬扁烟嘴：“不管这艘船有什么奇怪的改装，是不是幽灵俯身，都不怕，只要不让咱们的人上去，不给他们把病痛、怪象推给鬼神就行。” 他狞笑着抬手，做狠辣冲拳状：“要我说，咱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反正那船也小，又被射电脉冲刷了这么多年，就算有ai核心也早都坏了。干脆直接用瑞扎式激光轰他丫的，让所有人都亲眼看见这狗屁幽灵船，被咱们轰杀至渣的模样，什么幽灵鬼魂都得跟着灰飞烟灭！” 伊莎频频点头，当即举手：“我同意，大槽炮位下众生平等，先不说没有鬼魂，就算真有。公司上下这些年杀过这么多人，真打起来也该是鬼怕咱们，让公司的人都看看所谓的幽灵船戏耍寰宇联合的下场，以后探索船员就再也不怕了。” “……那就把章程定下。”李斌拍案做了决定，“以后探索废墟和遗迹前，让舰队在太空放两轮炮助威，我先说清楚，这炮不是放给早就风化掉的死人看，是放给迷信的活人的。” ----------------- 两颗行星引力平衡点附近，开明兽号对准那幽灵船及其附近的残骸，严阵以待。 所有船员被勒令出勤，站在舷窗前、站在直播投影前，站在光学观察哨和火炮瞄准孔前，观看这场‘祭奠’。 有的船员压根不信邪，自顾自地跟朋友小声交流，这些人的表现是李斌希望看到的。 而有的船员虽然站得笔直，眼神却闪烁着畏缩，手指也不受控地颤抖着，这些人属于是对迷信有很深的敬畏的那一批，这些人受到挫折后，很可能寻求宗教给予自己心灵支撑，李斌要借此机会，用重炮彻底打散他们心里的封建思想，用钢铁和火力，强迫他们支棱起来。 舰队广播里是播音员甜美的声音，在每个舱段都强制响起： “星历211年2月3日，寰宇联合勘探舰队在暂定β-3脉冲星系超空间倒影收到求援信号，本着互助原则，我司旗舰开明兽号冒着被射电脉冲重创的风险进入实体宇宙，只发现一艘遗弃舰。” “鉴于近来船上疯传的幽灵船传说，开明兽号船长，勘探舰队指挥，寰宇联合ceo李斌发布命令，开明兽号将举行一场对遇难者同胞的祭奠仪式。” 肃穆的音乐奏响，二进制的悼亡诗沿着音乐的起伏时高时低，宛如在时而破水而出的海豚。 李斌按动电门，电子钟声响彻全船，杰夫里磨刀子一样粗粝的声音从胸腔中迸发： “鸣大钟一次，火炮装甲升起！” 在迷信的人惊恐地注视中，宛如寄生在鲸鱼身上的藤壶一般的炮位徐徐升起，在层叠的火炮装甲后面，是各色的导弹、火炮、激光晶体。 电门再按，钟声悠扬，杰夫里庄严肃穆： “鸣大钟两次，校准射击诸元！” 密位、准星、电驱动引擎齐齐活动，自动上膛机开始装填火炮；导弹/鱼雷舱塞入骇人的毁灭武器；晶体中央有点点荧光点亮，那是能量武器在充能。 电门复按，晚钟响起告死的悠长： “鸣大钟三次，有悼词奉上！” 广播站里杰夫里憋得脸红脖子粗，他深吸一口气，声嘶力竭： “我们船长说，就tm你叫幽灵船啊！？各级炮手注意，全弹发射！重复，全弹发射，给老子狠狠地打爆这坨烂铁！” 呜~嗡~ 钴蓝色的离子激光甫一射出，便开始膨胀，泥头车一般的离子团拖着修长的光，宛如天穹划过的流星，带着李斌的美好祝愿，带着船员或惊恐或嗜血或激动的注视，跨过漫长的距离，落在肉眼看不见的残骸区。 开明兽号释放瑞扎式等离子激光 舷窗前的人看不清发生了什么他们只知道许久后，残骸区炸起一道明亮的光点，那是遗弃舰被锁定瞄准的瑞扎式离子激光命中，点爆核电站继而炸烂整艘船的光。 而全息投影前的船员则清楚地看到，坚挺了不知多少年的执法者级驱逐舰那肥硕的船身从中间被命中，殉爆将船炸成三段，从倾斜而出的火柱中，还能看到被大槽能量武器融化蒸空的半径15米的大洞。 飞船龙骨和合金装甲被沸腾的离子团融成粘稠的金属液，像是从泡芙中挤出的香浓奶油。 嗤嗤嗤——暴风导弹攒射，像是有一整支导弹旅在进行火力覆盖，这些导弹漫无目的地朝着残骸区而去，抵达指定距离后肆无忌惮地炸开，全然不顾是否命中那些陪葬的太空船零件。 66米的军用驱逐舰结构被炸得满是裂痕，然后被逐渐逼近的开明兽号的各色火炮轮番轰炸。 激光烧蚀出蜿蜒的痕迹，轻机枪子弹凿进龙骨，留下一排好似霸王龙啃过的痕迹，而那发烫的半融化子弹半是龙牙。 重炮机炮依次上场，将破碎的结构扬成碎片，又被覆盖整个残骸区的导弹轰杀至渣。 接着，第二发充能完毕的瑞扎式激光发射，将碎渣也汽化得一干二净。 全弹发射、全弹发射、还是全弹发射。 足以摧毁旧日地球任何一座城市的凶狠火力，连绵不绝地在这里炸着，蓝色的离子团爆炸、明黄的导弹爆炸、红色的开花弹重炮爆炸、给所有人放一出养眼的太空鞭炮和烟花。 杰夫里在广播站激动得双手捏拳挺胯，咬着牙用凶残地语气质问被从物理角度蒸发的‘鬼魂’质问： “大家这下满意了吧！？” 烟花渐熄，残骸区再也看不见任何比手指还大的太空垃圾，只剩下数以万计的球状金属热液在原地打转，暗红的热液缓慢降温。 像是那艘执法者和她的伥鬼们，被李斌举办的这场虔诚的祭奠/度化仪式感动，在重炮和激光里烧出了感动的舍利。 第297章 破除迷信与星门 “让工程部派打捞平台，去捞些合金舍利子上来，让这群迷信的家伙亲眼用肉眼好好看看，凡是有牛鬼蛇神胆敢干扰寰宇联合事业的，通通都用重炮超度它们成佛。” 数千枚半软的合金球被磁场束缚在玻璃罩中，放在舰船各处，强迫船员挨个观察。甚至只要愿意，就可以报名申请废物利用，利用舰载工厂把这些合金球做成餐盘水杯或别的什么。 广播站热情洋溢地介绍着这项服务，舱壁上原本放映公司宣传语、岗位竞聘和优秀员工的全息投影清一色反复播放舰队摧毁幽灵船的画面。 食堂准备了超规格的美食，凡领取了合金餐具/水杯的人，均可免费领取。 那些迷信的家伙一开始还不敢，但当看着别人餐盘里的合成肉排，脆爽的水果被啃得果汁四溅，却屁事儿没有后，就没人能坐得住了。 你说可能有诅咒，那未必人人都怕，但你要说领不到福利，那可就都不满意了。 没人再去管什么狗屁【幽灵船残骸原料，舰队重炮铸造】了，人人都去领餐具，参与到瓜分美食的狂潮中来，等肉排瓜果下肚，摸着塞着满满当当的大肚子，看着人人有份的餐盘，回忆着炮击的壮阔情景，都绝口不提什么诅咒，什么后果了。 谣言不攻自破。 至于星系里的两颗行星，也不必再看了，一颗荒芜行星早已在开明兽号修好探测器的时候就探过，资源匮乏到连满足星际最低开采标准的浅层矿脉都没有，另一颗气态巨行星周围没有任何飞行器，更没有探索的必要。 于是开明兽号等了一天，等到射电脉冲再次扫过，李斌便操船跟在扫荡星系的脉冲后面，慢条斯理来到跳跃点，离开这片伤心地与舰队汇合。 那幽灵船的传说，随着李斌亲自动手，将其编入《寰宇联合英雄传》的广播说书中，在广播站找人说了几轮，重点描述千炮齐发下，船员们无惧鬼神的精神面貌，把大伙吹了一翻，等到这通马屁吹完，那些船员被李斌架得下不来，是彻底没法说自己怕鬼了。 脉冲星系的事情了结，舰队继续朝北，淌过肆虐的超空间风暴，路上揍了一支着急赶路，被超空间风暴甩到这边来，快耗尽燃料的左径疯子，丢下一地护卫舰残骸和尸体，舰队抵达了一颗以蓝巨星为中心的恒星系统。 “船长，这个星系勘探完，下一个星系就是丛林行星了。”杰夫里苍蝇搓手一般说着。 李斌支着脑袋翻看舰队物资消耗报告：“是啊，这个星系距离我们的目标只有1.5光年，是核心星区到殖民地最近航线的必经之地，堪称殖民地星系的南天门，必须要里里外外彻底勘察一遍。” 到这里，已经不能用‘有没有资源’来衡量了，为了保证殖民地安全，李斌必须以殖民地星系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勘探，保证自己老巢附近没有余晖ai，左径和海盗的前哨站。 在这种思想下，量子探测针先一步落入实体宇宙，开始探测起来，若是该星系内存在余晖ai或者其他危险，那舰队好歹不会再次陷入上次遭遇余晖的窘境。 一天后，随着舰队引擎持续消耗燃料稳定自身位置，探针终于将星系草图测绘完毕。 安娜汇总后，将星系图数据打在舰桥的天穹会战系统中： “报告船长，基础测绘已经结束，进一步精准测绘需要舰队进入后，利用舰载仪器才能完成。” “当前南天门（李斌命名）星系有恒星一颗，小行星带3圈，行星9颗，其中气态巨行星2颗；微小行星3颗，均散落在小行星带中；金属行星2颗，轰击地貌行星1颗，辐射行星1颗。” 李斌看着复杂而瑰丽的天体系统开口：“没有受到袭击？” “目前没有，当前释放的132枚量子探测针。已有89枚失去燃料，朝系外飞去，6枚毁于小行星带。1枚受辐射行星影响失联，但未受到任何火力打击。” “通知舰队，准备进入南天门星系。” “aye，captain！” 滴滴滴——滴滴滴！ 舰队进入南天门星系实体宇宙的一瞬间，海量信息便袭来。 那是各量子探测针持续发出的测绘情报，还有舰载探测器激发的广域探测收到信息反馈的结果。 从小行星带里富含金属的巨大虚空陨石矿，到残骸区，在到…… “卧槽，这里竟然有星门？”杰夫里眼睛都直了，舰桥的骨干们颇为不解地看向大副，不知道他在发什么疯，星门早已不是人之领时代的管制物品了，如今的英仙座星域，所有星门都是废物，没一个能用的……或者说截止目前，没有一家势力有重新激活它的法子，连科学拆解的技术都没有。 星门，人之领的高速公路兼通讯基站，将整个银河化为人类王国的瑰宝，人类空间技术与通讯技术的至高杰作。 以及英仙座星域沦为如今惨状的直接凶手。 大副丝毫不管其他人奇怪的眼神，他直愣愣地看着李斌说： “船长，我老师说过。当年大崩溃来的很突然，星门崩溃后会将大部分货物‘冻结’在星门交通里，剩下的一点点则甩出来，就跟肠梗阻一样，大部分屎堵在肠子里，但胃和肛门部分会直接甩出来的。” 伊莎蹙眉，这是什么恶心又不准确的比喻？你换成堵水管的时候会有多余的水被挤出来不行么？ 但李斌不嫌弃大副的话沾点厕所怪味儿，他的眼睛露出兴奋的光，嘴角微微翘起：“你是说，会有人之领的货物遗留在这儿？” “对！就是这个意思！”杰夫里兴奋起来，小鸡啄米似的点头，“那些玩意儿对人之领而言是九牛一毛，但对咱们可多的很呐！” 李斌双眼泛光，眼看就要带领舰队直奔星门而去，却突然被抽了魂一样跌坐在宝座上，仿佛错失了一个亿。 李厂振在二副位置伸直了脖子看向李斌：“哥……呃，船长，您这是怎么了？” 伊莎看着心痛得无法呼吸的李斌，帮忙解释：“没什么，只是咱们的船长忽然想起来，我们此行的目标是从十四军团的遗弃舰里找到的，也就是说这里不但我们来过，一百多年前，曾经的十四军团也来过，他们一定会带走所有高价值物品，作为统一英仙座的战备物资。” 说着伊莎摊开手，精致的脸上满是遗憾：“所以咱们注定是捞不到什么尖货了。” 杰夫里躁闷地抓着头，他少见地发挥出自己另外半个知识分子身份的能力，却被告知情报已经落后版本，不由得抓狂： “……艹。” 第298章 虚空巨构 就像高速路口和火车站的停靠点不是随处设置一样，星门也不是每个星系都有的。 它作为一种同时具备高技术、高政治意义和高军事价值的单位，往往十几光年才有布置一座。而拥有星门的星系自然也就会成为这十几光年内的经济和交通中心。 伊莎给李斌讲述着十四军团掌握的关于星门的资料，同时不无遗憾地看着死寂的星系图：“看起来这个星系内并没有除咱们之外的活人了。” “像坦法这样还存续的殖民地实在太少了，大崩溃发生的时候，英仙座星域大部分势力都没有准备，否则的话如今的星区应该会更热闹些。” 李斌安慰着伊莎，舰队一点点靠近星门。 那座业已沉默的星门，即便相隔甚远，也能在探测器中显示出清晰的圆环模样。 作为星际国度的交通命脉，星门并不是什么小东西。恰恰相反，它是一座巨构建筑，圆形的星门直径接近旧日地球直径的三分之一，无数的金属信号环绕着它运动。 即便已经沉寂多年，即便缺乏维护，但星门主体结构依旧保存完好，除了表层涂装满是褪色斑驳，构成它的合金和装甲本身在投影中甚至都看不出划痕。 “震撼人心的人之领管制科技。不管什么时候看，都美得让人心碎。船长，我强烈建议舰队在星门附近驻扎，给科研团队足够的时间解析星门技术。” 尼古拉的声音在公共通讯频道响起，在看到星门后他躁动的科研心就痒了起来。 然而话刚说完，频道里便响起推搡声，以及陈洛咬牙切齿的声音： “你能不能长点心呐！团队就这几百号人，你研究你马呢？还研究星门，速子科技暗戳戳研究多少年了？有效果不拉？就你这么点人这么点设备，还研究？你快闭上臭嘴！” 于是尼古拉的头像飞一般在频道里亮起，又飞一般地熄灭。 半天后舰队抵达星门前，这座毫无活动迹象的环形结构由坚不可摧的材料构成，是上个时代的遗物。 飞船正在穿过废弃的星门 星门过于巨大，自身已经产生近似小型天体的重力，那些在星门关闭期间被甩出来的断成数节，已经彻底报废的飞船残骸，建筑构件抛洒在星门周围，围绕着星门公转。 除此之外，还有数座由太空集装箱堆叠的结构，稳稳当当地停在稳定轨道中，零散地分布在这里。每团太空集装箱上还贴着巨大的二维码，二维码中央是十四军团的标志。 “十四军团的远征军还真来过！”杰夫里从牙缝吸着冷气，只觉得天都塌了。 很明显，这座星门抛洒出来的货物，已经被十四军团远征军舔过一遍。最精华的部分已经被带走，剩下的都是远征军装满货舱后的次品。 李斌命令舰队散开，挨个扫描集装箱与二维码，开明兽号扫过最大的那团集装箱，那二维码的信息没有任何加密，昔日的远征军留言就这么直白地出现在舰桥中： ‘这里是第2人之领下属北河三打击集群，第十四军团远征军，我们正在执行救援与技术回收任务，于此地发现一座废弃的星门并整理了当地遗留的货物，无论你是谁，请按需拾取，愿人之领的光辉重照英仙座星域，愿我们恢复英仙座星域的秩序。’ 除此之外，还有一则信息，显示了这团太空集装箱里装的，全都是燃料，共有641罐。 舰桥一时间沉默下来，坚韧如伊莎，也忍不住捂住嘴，眼睛晶莹而有些湿润。 这是来自至少一百年前的信息，来自尚未堕落，怀揣着崇高理想在失落星区艰难航行的人之领军官。当年留下这些信息时，他们还对未来满怀期待，但来自未来的李斌等人却只觉得沉重。 人之领的光辉并未到来，十四军团也没能恢复秩序，反而自身堕落成了军阀，内部甚至还分裂出了辛达强权这么个极端军国政权。 但当年被希望和职责支撑着前行的远征军却并不知道，他们只是忠实地执行命令，并将星门周围散落的货物分门别类集中起来，还特意放入稳定轨道中，便于后来者回收利用。 如果没有他们的这番行动，恐怕不少货物会随着时间流逝，渐渐摆脱星门引力，散逸在茫茫太空。 伊莎跌坐在座位上，垂下眼眸，双眼泛红，却没有哭出来。老独眼啪地打开打火机，点燃一根珍贵的天然香烟，将胸中郁结的气混在尼古丁里喷出来。 整个打捞过程，频道里都显得极为安静，只有每支队伍扫码后汇报所属货物种类及数量。 看着在虚空中起起伏伏的太空集装箱，李斌想起上辈子自己看过的一则关于航海的纪录片。 那些远洋横渡的货轮，每艘都装着数万吨甚至数十万吨的货物，在狂风、暴雨、波涛、漩涡中穿行，坐落在甲板上的数百、数千乃至上万台集装箱，经常在极端天气里跌落海中。 这种时候是不存在停船打捞的，首先货轮为了尽可能多装货，是不会安置占空间的打捞设备的，其次集装箱落海后会受洋流和海风影响，位置不好探测，因此除非高价值货物或就在海岸线附近，否则一般情况船主会直接走保险流程。 最后则是高昂的打捞费用，出动打捞船和潜水员的费用，往往比货物价值还高，因此许多落海的集装箱，都会被放弃掉。 相对的，许多渔船，尤其是远洋渔船，偶尔会在海上遇到漂泊的集装箱（集装箱水线以下未破损的情况下是放水的），如果运气够好的话，船员是有机会利用水线以上的破洞观察到内部货物的，甚至能在集装箱里发现ps5和苹果手机，然后船员就能小发一笔。 船员正在从落海集装箱中捞东西 落海集装箱 李斌心说虽然时代变了，载具变了，但只要人类和主体文明传承尚未断绝，许多活动其实都是在延续过往的经历啊，以前是海员捞落海的集装箱，现在是宇航员捞太空集装箱，简直就像是换地图升级打怪一样。 杰夫里汇总完舰队所有扫码数据，找到走神的李斌汇报：“船长，东西还真不少，当年那支十四军团舰队估计货舱也塞满了，只来得及带走最贵的货。” “剩下的货物有641罐燃料，842罐有机物，567箱合金板材，121组稀有金属，331箱日用品，32箱奢侈品，还有212箱重型机械……除此之外，还有两万多箱矿石和数千箱稀有矿石，以及数百罐挥发物。” 主要货物（只包含未附过图的商品） “除此之外……”杰夫里看着情报，忍不住皱眉，“有舰长汇报说他扫码显示的消息，除了那则留言和货物数据，还有警告。” “警告？说来听听。”李斌挑眉。 “是。”杰夫里咳嗽一声，转述起来： “看到这则消息的人，如果你并无人之领星域总督身份，请务必不要对恒星附近的设备发起勘探、侦查、研究活动，更不要尝试破坏，如若不信，去看看就知道了……但千万不要手贱！千万不要！” 第299章 吸取太阳的精华 “只说不要招惹，没说不能看，等这边事了去看看。”李斌沉吟一阵，让舰队优先搜集货物。 寰宇联合的核心舰队拥有4艘巡洋舰，燃料消耗堪称天文数字，这数百罐燃料刚好可以填补缺口，再捞取上百罐有机物和所有稀有金属，便将其他集装箱暂时搁置。 “这里没有余晖ai，远征军已经帮忙把货物放入稳定轨道了，有需求舰队随时能回来，不要急着装满货舱。” 李斌跟舰长们强调预留货舱的重要性后，便将舰队分成两股，一股是开明兽号自身，这艘船涂了多层恒星防护涂层，可以接近日冕坚持24小时。其他舰船则去勘探行星，查看有无废墟。 “杰夫里，你暂时担任獬豸号的舰长，带领舰队去勘探，我这边完事后找你汇合。” “aye，captain！” ----------------- 随着靠近蓝巨星，舰队开始封闭所有舷窗，并将散热通道封闭，只靠光学观察哨和探测器导航。 “蓝巨星已纳入探测范围。”全息投影中，代表舰船探测距离的红圈将蓝巨星囊括起来，安娜忠实地汇报着。 李斌下令：“激活传感器扫描。” 传感器扫描，是一种连接舰船所有传感器，通过过载手段使其进行一次大范围扫描的冒险活动，这种行为有点像蝙蝠利用超声波定位。但问题在于，超声波人类和很多动物听不见，但传感器扫描其它舰船是一定能利用探测器的被动模式接收的。 并且这个范围足足有半个星系那么大，如果不是提前确认该星系内只有自己舰队存在，李斌是万万不肯这么搞的。 传感器扫描在勘探打捞和搜寻逃跑的敌方舰队时很好用，代价就是暴露自己。 滴滴！！ 安娜万年冷漠的声音罕见地带上惊讶：“恒星日冕层附近，有巨大金属信号！规模相当于一颗小型行星！” “别慌，距离呢？” 安娜迅速平复心情：“在恒星另一头，逆恒星自转需要4小时。” “那就转过去！” ----------------- 修长曼妙，宛如一颗充满科幻感的钢钉一般的巨型虚空巨构，就这么静静地出现在众人眼前。它在恒星日冕层数千度的高温中静静地立着，表层装甲甚至没有什么融化的痕迹，尖端插入日冕，划出两条只有在探测器中才能过滤日光看清的痕迹。 如果说星门对人的触动源自人之领恢弘的历史厚重，那这座造物带给人的，便是实打实的震撼。 这是人类大胆到狂妄的造物，若是卢德左径分子在这里，一定会高呼“亵渎”然后操控飞船一头撞上去，用自己的生命糊这巨构一墙血。 “我靠，传说居然是真的，人之领真的造出星冕分流器了……” 星图中的日冕分流器图标 游戏实况 杰夫里张口瞪眼，呆呆地看着这座以前只在学院听老师讲述《人之领发展史》时才见过假想图的玩意儿。 星冕分流器，这种巨型结构曾经是人之领工业产业的力量之源，将人类的文明的卡尔达舍夫等级推向了第二级。它能直接从尖端的萃取站提取难以想象的庞大能量。一旦在失去对激活的星冕分流器的控制后没有及时按照相应规程进行关闭处理，后果将是毁灭性的。 简单来说，这就是一座由合金铸造的超人，可以吸取太阳的精华，并将恒星聚变的能量抽出来灌注到人类殖民地里，给居民供电，给重工厂提供无穷无尽的能量。 太阳的质量是地球的33万倍，蕴含的聚变能量更是难以想象，换言之这玩意儿仅需一座，就能让殖民地原地起飞。 李斌咬着烟的嘴唇微微颤抖，良久才出声：“你们谁知道这玩意儿怎么用？” 伊莎摇头，她是军人，倒是知道怎么炸。 杰夫里抓狂地原地乱蹦：“开什么玩笑船长！这是星冕分流器！分流器诶！人之领管制科技，人类在能量学的最高成就！您没看到它连画风都跟其他飞船、空间站不一样么？” 星冕分流器详细图，巨梦幻，跟英仙座星域的便宜货们不是一个画风 “这玩意儿连个供能管道都没有，您知道它怎么给殖民地供能嘛？” “我不知道啊。”李斌一副我一个3k土著你问我的表情，“所以才问你们的嘛，有人知道吗？喂喂喂，尼古拉，该你说话的时候怎么装死了？” “滋滋……诶呀你别堵我嘴了……滋滋，船长让我说话呢！我保证不乱说了好吧！” 尼古拉略带幽怨的声音挤入频道，他也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表情管理完全失控，整个人头发乱糟糟的，脸上的皱纹都挤了出来，一副见到如此美景，就算死也值回票价的满足： “船长，这玩意儿有自动修复协议……额，准确地说，它就是一座建立在恒星日冕层的超级空间站，还包含港口，自动维修中心等一切设施。只要提供给它足够的材料，它就能完成自我修复。” 他说着夺过陈洛的终端眼镜架在鼻梁上，双手挥舞着翻找资料，边看边说：“至于能量传输手段……根据速子科技掠夺的天苑四-乌托邦改造集团的资料库数据可以得知，这玩意儿不需要什么能量传输管道，它是依靠微型虫洞的技术，直接将能量灌注到殖民的超分流阀门。” “事实上如果真有那就太傻比了，您想想，从地球到太阳的距离就是1.5亿公里，修建一条这么长的管道，仅仅给一颗星球供能，并且还生生造出1.5亿公里的管制线路，随时可能被恐怖分子、海盗和宗教疯子袭击，人之领不会这么蠢的。” “相反的是，利用类星门技术，这座星冕分流器可以为10光年附近的人类殖民地供能，也就是说，如果我们输入足够的材料并将其激活，您的殖民地只要装好超分流阀门并备好足额稀有金属，将立即获得近乎无限的能量……额，至少是能维持十几亿年的能量。” 尼古拉兴奋地搓手补充：“英仙座星域既然有星冕分流器，就肯定有超分流阀门，核心星区没有星冕分流器，超分流阀门目前没有任何一家势力有……” 超分流阀门 嘶——，李斌倒吸一口凉气，眼中爆发精光。 尽管有十四军团的警告在前，但这下就算是刀山火海，自个今儿也是探定了！ “通知全舰进入一级战备警戒，收回所有光学观察哨，本舰将近距离接触星冕分流器。”李斌坐上宝座，开始紧张规划起来。 随着飞船靠近星冕分流器，蓝巨星喷吐的太阳风刮得飞船航速越来越慢，船身在剧烈的颠簸中嘎吱地响，船员们紧张地看着周遭的一切，虽然高温尚未侵入，但大伙额头已经开始因神经绷紧而见汗。 “过载推进器，开启紧急加速模式！”李斌冲动力舱吼起来。 “楚雄飞！（第43章），去镇场子！”轮机长按着杂音渐响的耳机朝大管轮吼着转述船长命令，两人一个开始过载推进器，楚雄飞则火速套好防护服冲进轮机舱，张罗着让所有人注射兴奋剂，自己则带着损管站在舱内沉稳指挥。 随着助推器注入大量催化剂、稳定剂和反物质，燃料中的反物质含量开始显著提高，助推器发出爆裂的噼啪声，开明兽号顶着狂暴的太阳风，闯入星冕分流器那螺帽状的结构中！ “探测器检测到港口！”安娜控不住地拔高声音，突然，她惊恐地叫喊起来： “船长！检测到飞行器从星冕分流器脱离！正朝我们赶来……好快！” “我看到了。” 李斌咬着拇指指甲，沉着脸看着全息投影中那条迅捷如风的线路。 那速度，已经超越了目前已知的所有飞船和舰载机！ 什么tm的材料能扛住数公里的大船飞出这样的速度？物理学是被人之领杀了吗？ 第300章 我人之领科技天下第一! 日冕层的高温尚不能瞬息摧垮拥有复合恒星防护涂层的开明兽号，只是所有炮手和外侧舱室的船员都被集中到中部，李斌自认为一番布置没有什么问题，他原本只计划探一下，看看守护星冕分流器的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如果是普通的自动化战争机械，那一艘开明兽号一艘獬豸号，再加上舰队杂七杂八的武装商船和军舰，把没脑子的自动化战争机械骗出日冕区也不是不能打。 但谁能跟他解释一下，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两道高速逼近的信号，疾如流星势如闪电，风驰电掣地飞来，开明兽号还来不及做出规避姿态，便被一前一后夹击了。 李斌按捺下不安，强令光学观察哨搜集数据，很快一个漂亮到不符合任何人之领时代的飞船出现在眼前。 “这是tmd什么？外星人么？”李斌傻眼了。 伊莎看着全息投影里风格浓烈的飞船，惊骇交加，她失声道： “这是人之领中央舰队的船！星冕分流器级别这么高么，怎么会有中央舰队的船来守护？” 李斌咬得嘴唇直泌血珠子，中央舰队这名儿，一听就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自动化战争机械都采用人之领早期的无人舰船技术制造，没有护盾，航速缓慢，缺乏能量武器。 但这船一眼看过去，甚至比速子科技和余晖ai的船还梦幻，按说颜值即战斗力来评估，如果速子科技的船战斗力有一千，那这两艘船少说也得有一万！ 宛如海星一般，又好似旋转的星河，四条好似流体一般的舰身延伸出来，将恒星的光折射成七彩模样，粉红又带着淡紫的尾焰，闪烁着迥异于任何英仙座星域推进器技术的怪诞火焰。 “船长！检测到敌舰通讯！” “连上来！”李斌几乎是吼出来的。 下一刻，一串猩红的字符出现在投影中： 【警告！您已进入人之领管制领空，请打开应答器，出示身份信息！】 【如若拒绝，将视为危险分子，根据《人之领管制条例》，对初犯者予以惩戒。】 伊莎果断摘下先祖的身份信息和遗传信息丢给李斌，李斌打开应答器，扫描信息发出去。 那字符迅速转为橙色： 【北河三战斗集群、第十四军团下辖，主力舰军团级航空战列舰-亚历山大号舰长，道艾尔·布朗，您好。人之领中央舰队δ（德尔塔）小队，超体级自动化巡洋舰-左旋子号、超体级自动化巡洋舰-右旋子号当前正在英仙座星域执行星冕分流器护卫任务。】 【δ小队已与人之领失联211年、3个月又3天，与英仙座星域总督亦失去联系，于110年前与第十四军团接洽并发出更换守护编队需求，截止目前并未收到回信，小队当前任务在身无法脱离编号p-u-9527星系，请联络总督提交变更需求。】 超体级无人巡洋舰 “……艹了。”李斌虚脱一般坐在宝座上，虚汗打湿了他的后背，伊莎也心有余悸地看着那漂亮的船。 李斌缓了好一阵，提出数个问题，但那超体不但不回答，反而继续催促： 【本地为人之领管控区域，请您尽快离开。】 【非权限者无权咨询任何问题。】 “第十四军团海军少校的身份，都没法滞留么？”李斌看向伊莎问道，“这什么人之领中央舰队到底是什么情况，怎么跟十四军团、速子科技都不一样，还这么……额，严格，我问点问题都不带回答的？” 李斌嘴上问个不停，手上功夫丝毫不慢，操船就开始跑路，开明兽号乘着太阳风，引擎全开，飞出了历史最高速度。 伊莎则看着光学观察哨拍到的，那美轮美奂的超体船体，轻轻摇头：“我也只是听家族代代传下来的故事才知道一点点，说是人之领军队分成许多等级，从甲种军团到乙种军团，不同等级代表不同战斗力和装备配给。除此之外，地方武装和警察部队是不被计入军队的。” “那十四军团是什么水平？” 伊莎看着好奇宝宝模样的利弊，勉强笑了笑：“十四军团本身是乙种军团，军舰是在人之领早、中期的飞船蓝图基础上，进行了现代化改装和增强的，所以普通的攻势级主力舰和十四军团攻势级战斗力天差地别。” “不是哥们，十四军团这实力，才仅仅是乙种军团？”杰夫里一脸凌乱。 这还真是，我人之领科技天下第一啊。 伊莎瞥了大副一眼，半是自豪半是失落道：“不然北河三打击集群那么多军团，怎么偏偏就十四军团领了换防任务？” “人之领统御银河，外星人一个个都被打死了，大崩溃前银河系再也找不出一个对手，所以军队部署也就跟着调整，从边疆强中央弱换成中央强边疆弱。” “强干弱枝策略，老把戏了。”李斌评价道，“意味着人之领暂时从开拓策略转为稳健的经营策略。” 伊莎继续道：“所有由最新技术打造的飞船都编入中央舰队，以绝对的实力代差保持太阳系的绝对统治，加上星门技术存在，任何地方有叛乱，人之领配合当地的驻防军队，都能在几年内平定。” 李斌回想起那两艘宛如异形的巡洋舰，心里升起一股子异样的占有欲，心说自己要是有这么一支舰队……不，一艘这样的船该多好？他询问道： “你活着霸主的资料库里，有关于超体的参数吗？” 伊莎瞬间领会了李斌的想法，他摇摇头：“没有，我们只知道有这种船，之前连船级都不清楚。我劝你也打消夺船的念头，人之领中央舰队的技术，对大崩溃后的我们而言是碾压的，技术代差太大了。根据霸主内部情报，每艘中央舰队的大型船，都有能匹敌一支主力舰队的实力！” 她严肃地警告李斌：“别看星冕分流器只有两艘巡洋舰，但想要消灭她俩，我觉得至少需要出动一支包含5艘主力舰和成群巡洋舰的无敌舰队才行。” 被看破心思的李斌也不尴尬，他轻轻敲着扶手：“你说速子科技会不会有相关情报？” “不可能。”伊莎断然否定，“速子科技战前就是个通讯公司，他们在通讯领域还要受人之领严格管控，他们没资格去获得关于中央舰队的情报的。” 听了伊莎的话，李斌还是不肯打消念头，他想到了棱镜自由港的n小姐。超体是个ai，n小姐也是个ai，可以试试从n小姐这边做突破口。 心里有了主意，李斌也就不再在超体上纠结。反正失落星区也很难有能消灭两艘超体的舰队，与其操心这个，不如先把殖民地拍了，再回核心星区捞钱拉关系。 于是表层缓缓淌着融化的金属液，在太空洒下无数小金属颗粒的开明兽号，晃晃悠悠地去跟勘探舰队汇合。 第301章 终于找到你，丛林行星 “他妈的，咱们来晚了！这废墟本来就小，所有东西，都被十四军团远征军给搜刮干净了！” 行星表面，伏尔甘气馁地坐在断裂的石头上，冲手下抱怨：“你说这远征军也怪，明明星门那儿撒了一地东西不捞，偏偏要把废墟扫荡这么干净，这废墟本来就小，让他们这么一扫，除了混凝土，真是毛都没剩下。” 手下也忍不住小声说：“部长，别等去了丛林行星才发现，当地真就只有一颗行星本身，啥玩意儿都没有吧？那可太亏了！” “你懂个屁！”伏尔甘拍在手下头盔上，“只要真是丛林行星，别说没东西，倒贴都是好的。船长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只要星球条件好，扣1人人都能分地。” “111，部长，真分地嘛？”有手下激动地举手。 伏尔甘拇指指着自己，笑起来：“公司才多少人？像咱们这样从龙之臣又才多少？优中选优好吧！一颗行星得多大？西进运动听说过吗……哎呀，叫你们多听广播站广播，《美国演义》都忘了？地多人少嘛！不人人分地，又怎么大搞开发？” “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 伏尔甘的话并没有错，寰宇联合目前人手严重不足，哪怕是加上工厂区和坦法所有人，满打满算都不到50万，丛林行星不比沙漠行星，真真是资源遍地，分地是势在必行的。 南天门星系勘探平平无奇，这个星系最大的收获便是星门和星冕分流器，剩下的一座散落的废墟经过勘察，确认是当年建造星门时工人的营地。 见再无收获，李斌便将南天门星系在星图中重点标注起来，带着舰队浩浩荡荡朝着终点飞行。 又过去7天，当伊甸星系（李斌命名）的双恒星在超空间中清晰可见时，李斌终于松了口气。 他这几天被超体级吓得睡都睡不好，做梦都是被超体追杀的恐怖场景。李斌是第一次深刻感受到人之领对殖民地的强大压制力，而那超体便是其压制力的体现。 如果某天星门突然开启，人之领重返英仙座星域，那星域必将掀起一番血雨腥风。而跟基因原体伊莎有特殊关系的李斌怕是也落不着好。 不过现在，看着单向跳跃点中那颗紫色的行星，喜悦终究是冲散了心头的阴云。 杰夫里抑制不住地翘嘴：“船长，咱们直接跳？” “行百里者半九十，最后这一哆嗦不能失败。通知各舰释放量子探测针，把星系好好探查一番，确保没有风险再跳。” 李斌回忆起先前两次冒险，心有余悸地叮嘱：“就算跳也从远端的跳跃点进！” “aye，captain！” 半天后，量子探测针测绘的星系数据上传完毕。 伊甸星系由两颗橙矮星为恒星系统，两颗恒星彼此交织，单颗橙矮星的温度与体积都要比旧地球的太阳稍小，但两颗加起来释放的热量，便大幅超出太阳了。 因此即便丛林行星的位置要远于旧地球到太阳的距离，但当地的气温依旧相当高。 介绍 丛林行星一览 事实上，整个星系的6颗行星都不是冰冻行星，分别为丛林行星一颗，金属-轰击地貌行星一颗，荒芜行星三颗，气态巨行星一颗。 其中金属-轰击地貌行星最靠近恒星系统，当地气温最高可达512摄氏度。而最远的行星则是气态巨行星，毗邻荒芜行星（自设星系，没有星图）。 除此之外，星系还有两条小行星带，分别划过气态巨行星和金属轰击地貌行星。 “好，好哇，这星系肥得嘞！”杰夫里看着量子探测针测绘的数据，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丛林行星本身可以开辟成耕地，船长已经说过和卢德教会的普奇主教有合作，会拖来一批综合农场，殖民地食物问题不必担忧。 金属-轰击地貌行星虽然有酷热高温和流星雨危机，但本身富含矿藏，稀有金属是不会少的，至于普通的合金板材和矿石，则可以靠开采小行星带获取。 除此之外，气态巨行星可以通过布置采气站获得源源不断的资源。 也就是说，哪怕丛林行星什么都不产，这个星系的条件综合起来看，也可以将行星数据酌情调整为3级！如果再有有机物或者其他资源，评个4级都不为过！ “怪不得是能列入十四军团航行日志里的星球，果然肥啊！” “大副！”李斌的突然发话，让沉浸在幻想中的杰夫里回神，他高声回应：“有！” “通知舰队准备进入实体宇宙！” “aye，captain！” 熟悉的错位感，熟悉的颠簸，熟悉的视觉拉扯和熟悉的头昏。穿越跳跃点的带来的异位症宛如一位熟客，总是准点来到，但舰队上下没人在乎这点不适，群情激奋地在甲板上来回踱步，恨不能下一秒就抵达目标位置。 “舰队已进入实体宇宙！没有敌人、没有未知探测器信号！”安娜的声音也有些小小地颤抖，她捏着拳头大声汇报。 “发现两座人之领探测器，除此之外星系中没有任何飞行器！”杰夫里看着探测器扫描后的结果，同步汇报。 “很好！”李斌粗声粗气下令，“通知舰队，其他的先不管，开到丛林行星去！” 一天后，寰宇联合核心舰队穿过小行星带和一颗颗行星，来到丛林行星附近，一座由陨石为基，合金为材，高50多米的巨大合金碑立在丛林行星与卫星的引力平衡点上，其上是一副巨大的二维码，中央十四军团标志历久弥新。 【谨告后来者，该地已收录进入第十四军团星图，此地当属英仙座驻守军队所有。鉴于当前星域局势恶劣，若你方到来时该地尚无人之领殖民点，则特许你方对该地进行殖民。】 【若未来英仙座驻守军队或人之领军队抵达，你方需提供补给、休整、轮换、后勤支援、助战义务。】 【——人之领北河三打击集群、下辖第十四军团远征军指挥：威尔·冯·龙德施泰。】 二维码扫出的文字让所有舰长和公司干部直咂嘴，伊莎惊讶道：“原来远征军司令是龙德施泰将军，难怪了……龙德施泰家族80年前就已经覆灭了，这个家族在第十四军团时代有很深的影响力，但不知道为何，第一次ai战争期间家族力量衰退严重。” “龙德施泰家族衰落的过于迅速，不少家族还怀疑是至高霸主为了篡权暗中构陷，原来是他们将主要力量投入到远征军去了。” 李斌敏锐地抓住伊莎暗示的话语：“你是说没人知道龙德施泰家在搞远征？” “不。”伊莎摇头，“知道的应该有，但很少，并且就连他们家族后续继位的族长都说不清楚当年家族力量的去向，这股远征军只可能全军覆没了……但凡远征军能安全返回，这些从人之领时代留存下来的百战精兵随便找些船重新武装，龙德施泰家族都不可能覆灭。” “霸主再怎么说都是军队退化的，他们重英雄，而远征军们是绝对的英雄。” 李斌皱起的眉头微微舒缓：“虽然我很敬佩这支远征军，但从心出发，这是好事。” 伊莎也痛苦地承认：“是的，比起让霸主统御这颗星球，换我们自己来效果会更好。霸主已经通过两次战争证明了他们的思路是错的。” “很高兴我们达成一致，老婆。”李斌抱了抱妻子，拨通工程部。 待到伏尔甘那张脸出现，李斌的命令随之而来： “通知各部门准备登陆，你们工程部是第一批上的，拿出点精气神来，这是寰宇联合的星球，别给老子搞破坏性开发那一套。” 伏尔甘立下军令状：“看我的吧，船长！” 第302章 紫色丛林，异星怪蟹 “所有人都给老子滚进穿梭机里！火焰喷射器和燃料箱都tm别拿！安全问题交给武装水手！” 巨像级货船货舱里，伏尔甘套着酷似《明日边缘》电影里外骨骼动力甲模样的工业外骨骼，卸掉小水管一样的自卫武器，装填更多的工程机械，两根延展的机械臂随时可以从背部工程背包中更换零件，从电钻、液压钳到冲击钻一应俱全。 明日边缘这款，很多地方暴露在外，要的是它的力量增幅和背后的辅助机械臂 陈洛戴着终端眼镜跟在伏尔甘身旁喊话，他的声音通过舰载广播在宽阔得能跑马的货舱中回荡： “大家伙都注意下！这颗行星整体呈现紫色，就连海水也是淡紫色的，这意味着当地植物能从恒星中获得大量的能量，光合作用收益远超旧地球的植物，如此大规模的紫色丛林，是可以养活大型动物的。” 紫色行星 “再加上舰队发射的探针采样分析当地大气环境，发现氧气占比达到42.8%，星球自重也比地球大（地球的1.2倍），所以已经确定是存在巨型生物，工业外骨骼自带的武器装备无法保障大伙安全，所以将配重分给蓄电池了，大家遇到危险，一定要第一时间根据应急手册来活动！” 工程部船员们紧张地收拾东西准备，人们小声互相开玩笑： “诶，这好像还是公司第一次勘探丛林行星吧，你紧张不？” “紧张个屁，全息培训的时候不是模拟过江格拉环境么。” “你这话说出来，我就觉得你要寄了。模拟能跟现实比么？一个沼泽就能弄死人，模拟里你可以remake，现实里你死了复活一个试试？” “就你屁话多！连tm安全带都插反了还来教训老子，滚！” “哈哈，急了！” 嘟——！ “接驳舱道将在15分钟后关闭，请工程部船员尽快进入穿梭机。” 与忙着送工程车和作业设备，带着大包小包进入穿梭机的船员不同，武装水手们这会儿在李厂振和老独眼以及他的老队员带领下，此时已经进入了逃生仓改装的空降仓。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安排水手们进跳帮鱼雷然后朝行星发射……额，只能说星球是存在重力的，从远地轨道无降落伞发射跳帮鱼雷，只会让所有人化作一滩烂泥。 五艘巡洋舰的逃生舱，塞满了300多号精锐武装水手，经过舰载ai演算后，空降仓开始发射。 300台空降仓从天而降，撞入大气层后摩擦出明亮的火焰，拖出长长的尾焰，像是张开的大手，将伊甸星北极囊括在内。 空间仓落地，高温将北极珍稀的苔原烧出一圈圈焦痕，李厂振踹开空降仓的大门，举起机枪谨慎地扫视左右。 他两米多的身高套上动力甲，俨然巨人模样，行星重力让长久身处太空的他肌肉发软，但人之领出品的强劲动力甲又很好地弥补了这一部分。他靠着空降仓升起背包的信号放大器，开始联络其他战友。 李厂振捏了捏拳感受着重力：“配合强化注射剂，只需要三十分钟就能适应当地重力，部队在1个小时后于这个坐标点集合，争取在3小时后打扫出一片登陆场，让工程部登陆！” “是！” ----------------- “艹，这小傻逼还挺可爱。” 苔原一块足有20来米长的岩石上，老独眼蹲下看着躲在石头缝里好似螃蟹似的异星物种，看着伸出两对柄眼，拥有6对节肢状足，挥舞着一对钳子的紫皮异星螃蟹，忍不住爆粗口： “不知道煮熟了会不会泛红，也不知道好不好吃……” “队长，人齐了。” 资深爆破手大力·普洛斯，狙击手洛恩，侦查员邦德、突破手努曼四人摇头晃脑地带着自己的队员聚拢过来，他们正通过活动筋骨尽快适应行星重力。 老独眼伸手抵住螃蟹的钳子，轻易便提溜起来：“哦，你们一路上有没有遇到什么怪物？” 侦查员邦德摇头：“全他妈是螃蟹和虾，一副海洋动物上岸的样子，我看过了，连长毛的东西都没有。” 洛恩扛着那把巨大的狙击枪补充：“还有植物也很奇怪，从远地轨道看到处是森林，但落地后才发现不对，我落地的距离比较远，长着稀疏的林子，走近了看才发现是一座座钙化的小山，跟一堆蚁丘一样，上面长满了各种紫色灌木。” 说着他打了个哆嗦：“更离谱的是那些灌木没有风都在慢慢地舒张，像是海葵一样。” 老独眼捉住螃蟹翻看着，无所谓道：“这不是咱们该考虑的，让小子们以这里为中心布置防线开辟登陆场，等工程部把营地立起来，让科学家们来操心……对了，李厂振呢？” 爆破手大力插着腰说：“他落地位置太偏了，正在收拢其他水手，等来了这儿估计得明天吧。” “那算他没口福。”老独眼说着把枪挂在后背，拎起螃蟹，“我测过了，这玩意儿没毒能吃，动力甲也检测过空气里没有有害成分，兄弟们把附近的螃蟹都抓起来，架锅咯！” 武装水手中轮到做饭的那批开始嘻嘻哈哈地，在苔原垒起的石块下搜寻异星螃蟹的踪迹。虽然是丛林行星，但两极的气温依旧凉爽，这里此时正处于夏季，温度高达27度，根据舰载ai分析，北极的夏季能持续大约42天，然后直接进入冬天。 “跟旧地球两极比起来，这里还是太温柔了，就算是冬天也只有零下十几度，毕竟天上有两颗太阳。”老独眼盘腿坐在爬满紫色苔藓的岩石上掰着蟹腿，看着武装水手们即便在抓螃蟹也没有脱下头盔放松警惕，他暗中点头，心说这一批人也算出师了。 他惬意地看着紫色漫烂的瑰丽模样，心说虽然跟人之领改造的绿色行星不太一样，看起来有点违和，但不失为一颗美丽的星球。 就在他一边掰螃蟹腿一边欣赏美丽景色的时候，屁股下传来明显的震感。 “怎么回事儿？地震了？这么巧！？”老独眼站起来，把螃蟹塞进锅里挂在腰上。 附近的武装水手们连忙伸手指着老独眼身下，他低头一看倒吸一口凉气。 两对成人脑袋大小的柄眼刺破紫色的苔藓弹出，在空气中晃悠着，眼球咕噜转着看向老独眼。 ‘艹了，合着锅里装的不是成体，是幼体啊。’ 老独眼看到柄眼才意识到，自己脚下压根就不是什么岩石，而是一只巨型异星怪蟹，四周跑动的，是它的幼崽。这玩意儿休眠的时候连生命探测器都没探测到信号。 它嘴里咯拉拉地叫着，像是某种尖锐的凄厉嚎叫，五六米长的巨螯往老独眼头上砸去，簌簌地抖落泥土和苔藓。 ai生成的巨蟹图，颜色不对，身子也太圆了，大家将就着看吧 开明兽号，舰桥。 警报拉响，李斌临时修改了投送顺序，撤回一半的工程部人员，换医疗部门上。基因巨兽欧格林睁着萌萌的无害大眼，穿着由陈洛设计的力量增幅外骨骼赫然在列。 医疗员燕冲劝说阿曼达：“让她去干什么？她太乖了，没法跟巨蟹作战。” 阿曼达穿着风衣，飒爽地立在穿梭机中挥舞终端：“公司的武装水手连跳帮战都能打，我不相信他们会解决不掉螃蟹，我需要欧格林帮忙解剖大螃蟹的尸体，顺便如果有伤员被压着，还需要她充当人肉起重机。” 第303章 富钙生态圈 “医疗小组已经派遣，工程部预计需要3小时修建起临时营地，如果额外投放工程设备和重型机械，这一过程将缩短至1个半小时。” 开明兽号舰桥，大副的位置如今坐着伊莎，她忠实地履行着大副的职能汇报。 而杰夫里则带着獬豸号前往星系稳定点去建造中继通讯器了，伊甸星系有两个稳定点，按照公司的发展规划，会分别建造中继通讯器和导航信标，前者用于联络坦法，再借助坦法的中继通讯器联络核心星区。 而后者则监控整个星系内的飞船活动。 “还好一路上收获够多，舰队攒的稀有金属足够建五座星系卫星了，不然只靠出门带的那点家当，造完这俩货，殖民地都没法建造，”李斌看着飞速下降的货舱储量，不由得有些头疼起来。 货到用时方恨少啊，尽管星系里还有人之领探测器可以补充合金板材，但一个星球的建筑缺口，岂是几艘巡洋舰货舱能满足的？这可不是粮食，人吃饱了就吃不下，金属和混凝土的消耗可是百倍千倍于粮食的。 并且这俩货在殖民阶段是不存在产能过剩的，修路架桥、建造城市、修建水坝、组建军营……总之是多多益善。因此他才急吼吼地派杰夫里去修中继通讯器，到时候妹妹李姝随工业舰朱厌号带着后续的舰队赶来，直接原地大炼钢铁，自己好从中解放出来。 李斌揉着胀疼的脑壳，决定先抛开不管：“地面情况怎么样？” ----------------- “呸！” 老独眼摘下头盔，吐出一口混着血丝的沫子，他挑眼看那巨蟹的尸体，这玩意儿站起来几对大螯足把身子撑得高极了，足足有8、9米，好似石敢当一样劈头盖脸。 老独眼一身装备专精突破，对这怪物厚重的甲壳没有办法，加上他站在巨蟹身上跟船上一样颠，一个不留神咬到了唇肉，这才流了血。 “队长，好骗呐！”爆破手大力竖起拇指，扛着山炮一样的穿甲火箭筒嘻嘻哈哈。 刚才一战猝不及防，武装水手们第一次面对这等怪物，生命的本能让他们面对巨物时紧张得失措，还是老独眼躲开了巨蟹的砸击，抽空拔枪射爆了巨蟹的柄眼，惹怒了这巨怪，让它失了分寸，这才给大力创造机会，让他从容瞄准一火箭射死了这玩意儿。 不然巨蟹的两对大钳子，很可能在挥舞中挡下火箭筒的。 如今巨蟹肚子上爆开老大一个洞，黄的绿的紫的跟开了染料铺子一样淌下来，污染了一地。 那些幼蟹闻到腥味儿，纷纷钻出来凑到也不知是父是母的巨蟹尸体前大快朵颐。 它们从未见过人类，也不清楚枪声和火箭爆炸意味着什么，这些幼蟹年龄太小，口器和钳子尚未发育，破不开其它甲壳生物的甲，只以极地的苔藓和腐烂的尸体为食，如今这么大一座尸山当前，这群畜生自然不能理解什么伦理亲情，只当是大餐来了。 “少tm废话，赶紧把尸体保护起来，阿曼达说了她要采集当地的生物基因样本，最好各年龄段都要有。这些生物的基因信息和器官里可能藏有绝佳的药用成分。” 他咬着烟点燃：“当然你也可以不干，不过得罪医生的后果嘛……哼哼。” 陆战队是个高风险职业，受伤在所难免，没人愿意得罪医生，否则手术不打麻药都算人家仁慈，一个不好轻伤给判成截肢，你人都没回过神来，那欧格林的锯子就三两下把你的胳膊腿给卸了。 众人正忙活着，天穹划过两条明亮的流星，那是舰队的穿梭机正在进入大气层。 ----------------- 伊甸星的北极没有厚重的冰盖，只有一片汪洋，南方温暖的洋流沿海岸线一路向北，将本就温度不高的北极海洋进一步暖化。整片北极真正低温的，也就是大陆边缘这片上百万平方公里的苔原和稍南一点的深紫色丛林。 如今这不知道积累了多少年的苔原被掀开，露出黑乎乎的油腻肥沃土壤，合金柱打入地下直达岩层，合金板覆盖住土壤，在重型机械和履带工程车的帮助下，一圈营地被迅速修建起来。 与此同时，数座十几米高的哨塔也已立起，由穿梭机的核反应堆供能，自动化哨戒炮全天候运转，组成一圈死亡地带。 如今巨蟹若再发动进攻，不需要大力出手，哨戒炮绵密的金属风暴就能击穿它们横行苔原的厚重几丁质甲壳。 少数几个倒霉蛋正在接受治疗，巨蟹没能伤害任何一人，是有人巡逻过程中陷入了苔原的季节性沼泽，或者工程部施工过程中被设备误伤。 医疗室里，燕冲处理好最后一个伤员，她百无聊赖地跟欧格林玩丢抛球的游戏，看着兴致勃勃的阿曼达研究巨蟹器官和基因样本，唉声道： “我说，这些螃蟹有那么好玩么？” “你不懂。”阿曼达隔着操作箱切开巨蟹的胃，身边是几名前速子科技科研团队里擅长生物基因学的科学家，她仔细测试它的消化液，头也不抬： “我从小爸爸就告诉我，秩序是一切。政府的、巨企的、黑帮的、生态圈的……不管是什么地方的何种秩序，都决定着一切，我为了追求更好的秩序，从家里出来跟了船长，如今一个全新的生态秩序摆在我面前，怎么能错过？” “哦，那你追寻出什么没有？” “有！”阿曼达两眼冒光，她从操作箱中抽出汗唧唧的手： “无人机机场已经建好，现在一共放飞了297架无人机，测绘精确地图的同时，也记录了许多当地生态。我们未来要在这里生存，势必受当地的生态秩序影响，这是一个融合的过程，我们要适应伊甸星的生态，伊甸星的生态也要适应我们。” “这颗星球截止目前，可以确定由一个碳基富钙生态圈控制。” 调色后的紫色行星 “海洋和浅层土壤中富含大量钙质，当地的生物受其影响，无论是动物还是丛林，都具备吸收钙质并分泌、生成甲壳的能力。” 阿曼达说着把终端放在桌面显示出南方雨林的图像： “岩蟹……就是武装水手解决的那种东西，在整个星球的生态中并非最大的，在南部的热带雨林里，还有体积更大的螃蟹模样和类似蝎子、蜈蚣模样的生物。” 看着图像中身长百米，依靠在地下挖掘坑洞埋伏，捕捉路过巨蟹的蜈蚣状甲壳生物，燕冲也起了兴致，她凑过来问： “这不对吧，这么大的生物，有脊椎吗？没有脊椎的话神经传输问题怎么解决？再一个就算钙质再怎么多，从土壤和水分中吸取钙质，这得多少年才能长这么大？” “这就涉及到当地‘雨林’的奥秘！”阿曼达兴致勃勃： “我们从太空看到的雨林，其实跟旧地球的珊瑚礁一样，是由类似珊瑚虫和海葵的生物，代代繁衍、死亡堆积而成的！” 投影一转，一棵三角模样，好似巨型蚁丘的，足有上百米高的紫色钙质树出现在投影中。 钙质树本体呈现深邃的黑色，密密麻麻的触手在钙质树的孔洞中探头探脑，这些触手根部固定在钙质树上，探出的触手张开，有的宛如菊花一般，有的则像是多肉似的，表面紫色的叶紫体舒张、收缩，吸收着恒星的光芒。 多肉型 示意图，图为海洋珊瑚礁 这一过程并不长，触手柔软湿润的皮肤无法承受长时间的恒星直射，过个半分钟就会缩回去，在孔洞里滋润出粘液后再度探出。而在触手间，是米粒大小的虫子，它们以死亡的触手为食，承担着清道夫的工作，保持钙质树的干净。 “这是……巢穴？”燕冲看着满是孔洞的钙质树，头皮发麻。 阿曼达兴奋地点头：“是！这些生命体征与海洋生物类似，它们也是从海洋里诞生的，只不过伊甸星全星球8成地方水汽丰富，更是时常有能全球氛围的强降雨和飓风天气，所以这些海洋动物在登陆后没有进化出保水的皮肤，依旧保持了大量原始特征。” “这些异星海葵和珊瑚虫聚集起来，利用强降雨冲刷土壤带走的钙质和营养物质为食，积累起原始钙质树，又拥有叶紫体吸收阳光维持生机。它们为了争夺阳光，不断抢占更高的位置。” “新生的珊瑚虫会在钙质树底部吸收水里的钙质和营养，等到躯体成熟后爬到高处，成虫期它们会退化掉口器，只以体内的叶紫体合成能量，在钙质树高处珊瑚虫存活2-3个月，进行糜烂的求偶活动，再将卵排入湿润的空气中传播。” “等到最高处的珊瑚虫死亡，它们的尸体被会海葵幼虫（海葵的幼虫是能活动的，会找到合适的位置将自己固着下来）粘液固着堆积，慢慢垒高。海葵利用珊瑚虫尸体里丰富的钙质修筑巢穴，同时也拔高钙质树，争夺阳光。” 阿曼达摊开手，一副陶醉其中的模样：“这就是秩序的魅力，燕冲，独木不成林，个人不成力，一代代的进化和生存，才造出如此恢弘的雨林。整片星球都被这种成功的共生关系占据，所有的巨型生物都要定期进食钙质树获取钙质。” “而它们死后会化作珊瑚虫的食粮，进一步催生钙质树。” 燕冲艰难地伸手：“可这能叫植物么？这分明是动物啊！” 阿曼达一副你少见多怪的样子：“不能动，能向上生长，有根系固定，还会吸收二氧化碳生成氧气，这不是树是什么？树岂是如此不便之物？” 第304章 鲜血与钢铁是殖民的良师益友(3.4k) “所以这颗星球有很多巨兽，而且是真正的巨兽，不是欧格林那种小豆丁。” 开明兽号舰桥，李斌咬着烟蒂，嘴唇蠕动着把烟头换了个方向，看着投影里热火朝天的战场，感觉压力不小。 投影里是伊甸星北极苔原带营地，此时苔原正值极昼的夜晚，昏黄的光芒沿着海平面撒过来，给淡紫色的海面染上一层金光，看上去美极了。 但此时营地里没人在乎这样的盛景，只因营地正遭受岩蟹（阿曼达命名）的入侵。 伊莎纠正：“其实是我们在入侵，这群岩蟹只是在守卫自己的产卵地。” 李斌锁紧牙根，烟头往下一压，佯装不悦地从牙缝里挤出话来：“你这么说，我感觉自己像《美国演义》里玩幌金绳套人头皮的华盛顿……人之领消灭了多少智慧种族，我也不过是萧规曹随。” 伊莎咧嘴：“我只是觉得效率太低了，哨戒炮固然能打穿岩蟹的几丁质甲壳，但尸体可没法快速清理，这些死尸只会引来更多的岩蟹。就像你说的，这些都是没智商的畜生，它们会进食同类的尸体补充因交配和产卵损失的营养。” “没办法，伊甸星在我们来之前，本地生物都是依靠重甲和硬碰硬打仗，没见过火炮和枪械，不知道突如其来的死亡到底是什么意思。”李斌把烟头杵灭，“轨道攻势范围又太大，这儿毕竟是咱们的家，杀伤太广影响咱们后续开发。” “对了，地表科研小队的研究结果怎么样了？本地有机物资源和食物自持可行么？”李斌换了个话题。 伊莎看了眼汇报：“嗯，食物自持是可行的，本地生命并未在体内积蓄毒素，至少大部分没有。另外有机物方面，大量有机物都被全球范围的周期性大雨冲刷到海里了，当地海洋有机物含量，按照人之领标准判定，属于【丰富】标准。” 她笑起来：“恭喜了，按照人之领对这种程度的资源描述，是‘对发现并提取它们的人来说，财富的河流在伊甸星表面流淌。’这可是好事儿，只需要一座海水淡化厂，就能从沉淀池里提取无穷无尽的有机物。” “至于土地资源……呵，根据工程部反馈，苔原掀开底下都是黑土，肥得都不用纳米土壤增强了，霸主要是知道这里的土壤这么肥沃，肯定愿意出重金购买土壤，用于他们的行星殖民业务。” 李斌点头：“南北极的苔原带是最适宜人类居住的，夏季温度不高，冬季气温也只有零下十几度，很适合作为行星总督府和居民区、农业区。不管这些岩蟹有多珍奇，这两块土地都必须握在我们手里。” 他吐出浓烟，拨通地表前线：“老独眼？我以公司ceo的名义通知你，批准使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但绝对不准使用白磷弹、燃料炸弹和辐射武器，伏尔甘正在加班加点建造太空电梯，航母也正在换装仲裁高速截击机的lpc。你的任务是固守营地36小时。” 老独眼听完通讯，抿着嘴看着指挥部的动态投影地图，舌头抵着上牙膛不说话。 即便没有李斌的这番话，他也要守住这里。这是公司的第一座正经殖民地，完全受公司控制，和坦法那种‘商量着来’的地方不一样，这是他野心的起点和大后方。 退一万步讲，即便只是为了自己和兄弟们的基因治疗，这块地皮也必须得姓李！ “md，忍不了！”老独眼抬头看了看暗淡的天空，心里庆幸这会儿还没引来什么飞行生物。他知道这种生态圈完整的星球，一定会有占据天空生态位的生物，目前营地产能有限，工厂尚未部署，自爆无人机无处生产，只能趁着现在情况尚好及时行动： “让穿梭机留下一台，另一台赶紧升空去装重型武器，我们需要重炮、需要坦克！告诉驾驶员，别tm带什么气垫船和机甲来，这块儿现在不吃那套！” “还有一件事！让医疗站抓紧时间解剖尸体，指明岩蟹结构弱点。” “还有一件事！让病毒防范小组尽快开发抗体药剂，我不想我的兵打赢这场仗后，迎接的不是奖金和土地，而是tmd什么狗屁阵亡通知书！” 老独眼安排好所有事宜，开始调度前线。 这批武装水手虽然没有配备人之领动力甲（指标有限，需要根据实际情况决定物资换取），但清一色巨企动力甲，每人依旧装配了完善的武装库。 他们刚落地的时候带着轻武器，那些激光枪和常规武器，在面对巨大的岩蟹时很难奏效——根据医疗站的解剖证据证明，这些生物没有脊椎，但巨大的体型让它们像章鱼一样有多个大脑，复杂落后的神经结构无法诞生文明，但也让它们免于被打穿脑壳立刻横死。 也就是说，爆头后这些玩意儿依旧能凭借本能进攻，武装水手们已经不止一次地发现脑壳被掀翻的岩蟹，还耷拉着口器咀嚼地上同类的尸体，直到岩蟹幼崽闻着儿爬上来跟着啃食死尸，又顺着钳子爬上没脑壳的岩蟹脑子，开始吃已经脑死亡的叔叔阿姨甚至父母们。 不过有了准备的武装水手们集体换装机枪和火炮、火箭筒，倚仗着营地下挖战壕覆盖合金板的坚固阵线，交错开火，金属洪流射得岩蟹为之一顿。 这些畜生没有脑子，不会合作，来的时候气势汹汹，很快有不少被地上的尸体吸引，就地停下开始吮吸体液，撕扯蟹肉。但大多数被营地开火的噪音惹恼，朝着合金墙冲来。 幸好合金铸造的营地足够结实，也幸好重型机械产能极高，虽然岩蟹动静很大，但它们不成批次的胡乱袭击，一时半会儿还无法攻破星际人类以合金为地基，以合金为城墙的多层堡垒。 棱堡示意图，这种结构是热兵器出现后发展出来的，多层火力，无死角，斜坡方便射击，通过下挖和上垒增加高度 整个营地造成棱堡模样，多条海星触角一般的棱堡尖端延伸出去，尖端坐落着哨戒炮，这个形状源自旧地球火药和火炮在欧罗巴流大肆流传后，当地贵族的城堡与时俱进的版本。这种形状能避免设计死角，低矮的坡形墙也能让守卫士兵获得绝佳的射击角度，从岩蟹较柔软的腹部射击。 外围的哨塔已经撤离，武装水手们吸着伊甸星充沛的氧气，甚至不需要注射战斗药剂，心肺在高氧环境下让人的战斗力愈发持久。 放在护卫舰上尚且嫌小的哨戒炮在此时大杀四方，枪管射得发红，储备弹药飞速下降，营地外遍地是岩蟹死尸，碳基生命体液的腥臭和机炮高温随着岩蟹尸体越来越多，已经连头盔的过滤系统都无法压住。 营地击杀数不断攀高，前三小时还只击杀了30来只，但进入第5小时后，击杀数已经叠到三位数了。 上百万平方公里的苔原，能养出多少岩蟹？老独眼不知道，但只怕是不会少于五位数。后来的岩蟹踩着同类的尸体，巨大的自重和螯足尖锐的结构，让它们轻而易举刺穿了同胞的甲壳，螯足陷进血肉中动弹不得。 这些尸体如今既遮挡了武装水手的射界，也成为阻拦后来者的障碍。防线已经后撤了两轮，营地已经出现了数个突破口，闯进来的岩蟹还来不及吃人，就被掉头的哨戒炮轰死。 李厂振已经丢掉了链锯剑，这玩意儿面对岩蟹没有一点用，他手持手炮，身后跟着两个背着沉重弹药箱的菜鸟武装水手，李厂振看到一只嚣张地踩着倒塌的合金墙冲进来的岩蟹，二话不说冲上去，喷气背包将他送到岩蟹两对柄眼前，人脑袋大的手炮抵着柄眼。 岩蟹疑惑地看着这个小不点，厌烦地抬起螯足，李厂振露出一排钢牙扣动扳机。 轰！ 绰号动力甲开罐器的手炮打烂柄眼，砸碎几丁质甲壳，将岩蟹小得不能再小的主脑、眼睛连带着口器一起轰碎。附近的武装水手们齐齐冲上来，对准岩蟹的螯足开火，迅速废掉它的行动能力，任由这断脚的尸体抽搐着挣扎，再也无法对营地造成伤害。 在李厂振的指挥下，营地虽然一副岌岌可危的样子，但中央生活区和作业区始终无碍。 此时此刻，引擎轰鸣声大作，穿梭机刺穿乌云，舰载轻机枪从战线扫过，飞船火力裹挟着可怖的动能，配上临时更换的达姆弹头，轻而易举在岩蟹身上剜出一个个大洞。 穿梭机在营地中降落，随着机腹打开，五台太空集装箱缓缓排出，工程部的船员发出欢呼声，推着叉车和吊车，齐心协力将其吊到重型机械下开始组装。 15分钟后，速子科技的激光坦克完成组装。 它顶着长方形的炮塔，中央是一颗巨大的人造晶体，沿着水手们用合金搭的道路一路冲到前线，晶体开始发光，30秒后，一道激光射出，在岩蟹视神经尚未将信息传输到脑子的短时间，这激光便融掉了它的半截身子，连带着将身后埋头吃尸体的岩蟹脑门掀翻。 示意图（源自红警光棱坦克） 既然狙击枪解决不了这些大家伙，就换大家伙！ 随着激光坦克加入战争，局势很快得到控制。等到后续的实弹重炮和坦克入场，战场的局势便呈现一边倒的情况。 实弹相比激光武器，对重型堡垒和防御阵地的确效果不佳，但对生物单位，那它们优势就太大了。除了爆炸本身外，富饶大气环境还给爆炸加了名为【燃烧】和【冲击波】的buff。 岩蟹面对被激光轰烂，散发焦香的尸体尚且有口腹之欲。但面对烧得蟹油吱吱冒的同类，面对此起彼伏的，能把它们可怜脑子和肌肉震碎的冲击波，恐惧终于开始支配它们原始的思维。 遍地的大火和看不见的大家伙行走发出的动静，让岩蟹们终于开始撤退。 但它们跟身后源源不断赶来的其它岩蟹撞上了，撤退和加入战场的两拨螃蟹挤在一起，互相推搡开片，随着赶来的岩蟹越来越多，渐渐地，它们开始重新围聚起来。 顶着义眼的老独眼看着尸横遍野的战场，这才有功夫点烟，他咬着珍藏的天然烟，小声嘟囔：“这次说什么也得把机场和无人机装配厂修好，重型武器在道路修好前，只适合做防守，殖民地开拓需要大批飞机。” 第305章 狩猎文化与骑士家族(4.1k，祝老爷们国庆快乐) 稍微玩过《星际争霸2》的都知道，人族有个恶心的战术，叫做城市化。虫族面对完备的城市化，就跟狗啃榴莲一样无从下嘴。 岩蟹们的攻势只有一次机会，那就是趁着寰宇联合立足未稳，太空电梯尚未修好，地面营地产能严重不足的时候一波梭哈。 但人是不能奢求畜生会战术的，星际虫族如果真的存在，人之领当年也不会活的那么滋润，只能说胜局在重型机械出现的时候，就已经定了。 火力补齐后，穿梭机第二次降落便带来了大批自爆无人机，岩蟹们是彻底没了机会。李厂振杀得不过瘾，如今甚至都敢冲出营地，在自爆无人机和小队掩护下，主动去搜寻战场上大高个儿狩猎。 巨大的冷库和营房被紧急建立起来，岩蟹尸体被叉车叉着，被吊车吊着送入营房流水线，船员们按照医疗站给的解剖指南宰割岩蟹，剥离几丁质甲壳，分离胃袋和多余器官，将医疗站需要的器官丢入脚下推车中，将垃圾丢进绞肉机里，将肥美的蟹肉送入流水线进库冷藏。 食堂直接露天开火，大锅煮大蟹，奶白色的浓汤里蟹肉根根分明，那是一种似鱼非鱼，似蟹非蟹的味道，让人直流口水。 营地外时不时还有火炮声，营地边缘船员们还用工业外骨骼支起合金板，磁力靴吸附着立在合金墙上修复城墙。 而营地里轮休的众人已经开吃了。 营地中央的太空电梯已经修建完毕，刺眼的射灯无休地摇晃着照射天空，将那些生着气囊，酷似鱿鱼的‘鸟’赶走，随着第一架次试运输的太空电梯落地，6米高的霸主出品的厚重机甲，戴着特意更换的宽阔蹼形机械脚，闪亮登场。 霸主机甲示意图（图源自网络，非原版） 游戏重型武器商品图，可以看出是双足机甲，跟示意图类似，不过游戏商品太抽象不具体 李斌咬着烟操控着霸主机甲，机械手摊开露出一箱正儿八经价值上百星币的拜占庭葡萄酒，另一只手摊开，是一箱打着卢德教会标志的‘卢德军费’牌天然香烟，李斌很拽地用扩音喇叭喊话： “我听说有人嫌弃机甲？” 太空电梯的驱鸟射灯配合地拉下，给明黄色的霸主机甲拉出一对光翼，亮瞎人的狗眼。 老独眼举起双手作投降状，开玩笑地夸张弯腰：“您手里有尖货，您说的对。” 李斌把拜占庭葡萄酒放在地上：“人人有份，别怪船长不给喝饱抽饱，拜占庭葡萄酒一箱几百星币，这卢德军资牌一箱也要80星币，你妈的公司几万人敞开了喝敞开了抽，明天老子就得滚去铬合金俱乐部卖沟子。” 战争胜利的喜悦，殖民成功的快乐，射灯光翼加持的霸气机甲、说烂话开玩笑又出手阔绰的船长、还有船员们平时压根就享受不到的奢侈品。 至此，已成艺术。 舰桥里，安娜看着跟船员们打成一片的李斌，还有私信频道里跃跃欲试想回来参加宴会的杰夫里，疑惑地问伊莎： “参谋长，船长这么做，会不会显得太轻佻？” 伊莎笑了：“怎么会，李斌赏罚分明，大家立功他就混进去与民同乐，出手也阔绰，这是在得人心。要不是我在医疗站确认当地病毒和细菌环境不会影响身体（其实是基因），我也下去玩了。” “远洋航行最是费神，许多船员在船舱里一待就是大半年，连太空都只能在舷窗里看，让他们放纵下也是好事儿。” “哦……”安娜点头，然后在私信里恶狠狠地勒令杰夫里滚回去装中继通讯器，少打烟酒的主意： 【船长是在挣人心，你去就是混吃混喝，先把手里的活干好！】 稳定点，杰夫里看着李厂振霸气地坐在比牛还大得到岩蟹钳子上比耶的战利品炫耀照片，看着老独眼阴险地发来的搂着肌肉线条分明的褐皮美女水手，两人交杯畅饮的照片，心里有苦说不出。 “呱！我真的好苦闷口牙！” ----------------- 酒限量供应，营地辛苦厮杀和参与战争后勤的船员每人一小杯，是以无人饮醉。 李斌跟着大伙起哄玩了一阵，就被阿曼达带进了医疗站，他先揉了揉欧格林毛乎乎的肚子，这大家伙在战场上表现也颇为出色，虽然没有直接参与战斗，但仗着体型大上肢力量足，套上特质的工业外骨骼，把岩蟹的螯足当树枝荡，在战场中心救了好十几个人，是绝好的战地医疗包苗子。 阿曼达等李斌跟欧格林打了招呼，这才放出投影： “船长，经过营地的基因专家和舰队科学家远程研究，结合水手长的建议，关于岩蟹以及伊甸星的巨型甲壳生物的处理办法，我们有一个全新的方案。” 李斌洗耳恭听，只见阿曼达放大岩蟹的柄状眼说：“这些生物视力不好，因为伊甸星成熟体的体型都很大，幼体无法对他们造成伤害，所以这些生物对50米外的物体，尤其是人类这种身高、体积都不够分量的生物是看不清楚的。” “相反的是，它们对色彩很敏感，能识别2、3百米乃至更远的颜色，包括复杂的混合图画。如果采用远程火炮和无人机攻势，这些生物的简单大脑无法理解攻击来源。” “这样一来就没法达到威慑的目的，敌意生物对殖民地的威胁会源源不断。我们需要一款更具体的兵器，最好够大、够鲜艳，通过这款兵器给伊甸星的生物树立人类的无敌姿态。” 你不如再加个够劲够霸，还要够突突够waaaagh，李斌心里吐槽，心说这是什么战狂狂喜行星，远程武器不够震撼，岂不是要大伙手操链锯剑砍爆这些螃蟹？ 阿曼达显然不知道李斌心里的吐槽，她继续道： “陈洛先生找人根据霸主提供的丛林星球江格拉的殖民开发历史档案进行了研究，结合水手长的专业战斗意见，大家都认为在当前和可预见的十几年内，在殖民地处处短缺的条件下，如果组建军团开拓殖民地，不但会对殖民地的经济、资源和人力会造成极大挑战。” “并且水手长阁下再三强调，利用军队消灭巨兽，是一种持强临弱，会显著降低武装水手乃至后续军队的战斗素养。” 阿曼达交叠双腿：“水手长阁下的原话是：‘跟这些个又蠢又重，相对重型武器太脆的玩意儿打仗，手下会忘记如何跟人类打现代化战争的’。” “他认为我们应当培养猎人。” 李斌抬手示意对方继续：“我在听，请说详细点。” “我也只是照本宣科，这些话都是代为转述。”阿曼达又掏出一个终端，放出行星图： “伊甸行星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大陆，是海洋和陆地混合的局面，陆地破碎成一块一块，跟海洋犬牙交错，只有一条宽80公里，长19000公里的海峡。也就是说，从军事角度来看，组建军团挨个地点征服，需要频繁跨越海峡，气垫船这种全地形载具必不可少。” “这样的话势必在地表拉长战线，建造多个深入殖民地掌控外的补给站，将大量后勤人员陷入危险中。” “而无论是陆军还是空军，轰炸和爆破是效果最好的法子，这样的话对当地生态影响严重，很多具有绝佳科学价值的生物样本可能灭绝。甚至搞不好引发区域性污染。” “而培养猎人则不同，猎人需要精通狩猎技巧和侦查技能，给他们装备上机甲就能深入丛林狩猎岩蟹，或者合力狩猎更大的生物。” “而他们一路记录的地图，也能精确化行星扫描的地图，便于后续殖民，也能提前为军队标记高危地带。” “参谋长也说，这些猎人未来征兵时可以直接转化为狙击手和侦察兵，经过简单训练就可投放战场，比起自己培养效率高得多。她认为公司目前征兵地都是工业区，兵员军事素养跟巨企差太多了……” “另外这些机甲需要统一涂装，这样在狩猎过程中，相同的涂装和外形，加上机甲中近距离作战，会给侥幸逃脱的巨兽和幼体留下深刻印象，科研团队评估过岩蟹的主脑，认为只需要10年乃至更短的时间，还活着的岩蟹看到机甲后就会逃跑。” 阿曼达林林总总说了不少，她代表了公司科研团队和军队，医疗部门提出意见，从基建、物资储备、劳动力、军事、练兵等角度展开，这些复杂而成体系的建议，让李斌收获良多。 最后李斌忍不住点头：“看来英雄所见略同，大家伙都想一块儿去了。我其实也在思考如何解决当地的敌意生物圈，不过我的想法不是组织猎人，而是推广狩猎文化。” 李斌指着舱门外，在射灯下发光的机甲，声音洪亮：“直接配发机甲对公司财政压力太大，数量太少又没有意义，再者说光是让猎人自己去狩猎巨兽我们回收食物，这激励也太少了。” “我的想法是，从后背武装库领一批人之领的动力甲和机甲出来，作为奖励，鼓励伊甸星移民自发培养猎兵，普通猎人无息贷款发放一般动力甲（着动力甲的猎人必须组团），并对殖民地周边高危的岩蟹和巨兽巢穴发布悬赏。” “拿下悬赏的不给奖金，平价回收猎物，但免除一部分贷款，并额外给予积分。” “积分可用于兑换巨企动力甲和人之领动力甲，猎兵可组建小队，共同攒积分购置机甲（机甲是重型武器），这样不但能鼓励猎兵狩猎巨兽，还能促进移民自发抱团合作，培养机甲保养师和维修工。” 李斌越说越兴奋，干脆拉了个群，把老独眼、伊莎、杰夫里、陈洛等人通通拉进会议室里，唾沫横飞。 什么猎团文化、狩猎至上，并且大力推广狩猎文化，将传奇狩猎机甲驾驶员列入星球战史，鼓励机甲驾驶员组建机甲家族，鼓励以家族为单元，组建机甲猎团，并且给机甲发配不同武器，什么太刀机甲、战斧机甲、枪盾机甲云云。 登龙，都可以登！ 并且在家族中培养忠诚文化，发放爵位和土地，将这些‘贵族’封在蛮荒远离殖民地的地方，让他们自己筹备人手、资金组织开拓。但有一点，当公司征兵时，各家族必须汇集在李家的旗下，贯彻忠义。 反正星球这么大，李斌自己亲自征服，那真得干到天荒地老去了，他的时间有限，主要精力得放到太空里去。 妹妹李姝又不擅战争，直接学商周搞分封是最好的……什么你跟我说怕这些骑士造反？你当我天上如云的星舰是摆设？我又不搞星舰家族，地上他们爱咋玩咋玩咯，你要是造反，那我就轨道轰炸警告。 “对了，这些机甲以后就叫骑士吧，我抽空编一个骑士道精神，再整个骑士八美德，相应的手册和教学网课也整上，后面再建一座骑士培训学校，反正就一句话，这些骑士要视忠诚和荣耀为最人生最高追求，而这些都系于我的家族。无论是骑士团荣誉还是爵位，都由我来。” 阿曼达此时此刻表情已经麻木了，她视秩序为最高追求，但原本只是一次例行公事的从发现问题到解决问题，可落在船长这里，硬是整出了一个骑士道、骑士家族和完整的秩序体系。 轻易地就好像他亲眼见过一样。 伊莎美目轻缩，她在考虑另一件事。未来家族外围成员，可以安排跟各骑士家族通婚，通过政治联姻控制星球，再利用李斌说的这套荣誉体系和奖励体系，可以将整个星球毫不费力地控制起来。 无论是卢德教会还是什么间谍，在狩猎文化和骑士道精神盛行的武力派星球里，都很难有生存土壤。就算有叛乱，在可预见的上百年内，都不会酿成威胁行星秩序的大事儿。 “我赞同。”李斌说完后，她立刻举手赞同。 杰夫里也举手，船长的家族论很戳杰夫里的想法，他在想要不要尽快拿下安娜，李厂振那性子肯定会成为第一个骑士，这算是皇家骑士吧？那公司第二个骑士家族的名头，自己可以争一争。 老独眼对于一切利于军队的事务都很赞同，他只是捏着烟头，看着船长嘴里吐出的奇思妙想，心说荣誉体系捆绑封地一出，怕是自己的老部下都得心痒痒起来咯。 陈洛则跟阿曼达一样，对李斌熟门熟路的操作傻眼了，他此刻只想问你这么熟练，到底私底下yy了多少次啊？ 第306章 册封 寰宇联合的核心舰队携带的重型武器不多，机甲就更少了，货舱里仅有5台。 在殖民的第一周周末，随着频繁降落的太空电梯，五台机甲尽数落入营地。 李斌让所有人放下工作聚集起来（营地此时拢共也就不到1000人，再多舰队船员就不够了），连带着天上的船员们也汇集着观看直播。 在这次会议中，李斌做了三件事，第一是给这些追随自己的精锐（随船的都是精锐）发放问卷，询问他们想用土地做什么，问卷开头写明了会根据个人意愿分配土地。 想种田/畜牧的发上百亩苔原的膏腴地，想做渔业的发海边的土地连带上百亩海洋，想做工业的则需要延迟发放，等开拓到贫瘠的地段再说（再次强调，一颗星球真的巨大，这点地不算什么，现在人少地多，积极性最重要）。 人心当场便爆了，“万岁！”“船长我们敬爱你口牙！”不绝于耳。 李斌趁机提出了【骑士家族】【伊甸猎兵】【荣誉体系】【爵位】等一系列重磅内容，在这一阶段，他再三强调爵位与军衔、公司职位不同，是降袭的，且每个爵位都绑定了大片领土，领主可自行在行星法律基础上增订自己的领地法律。 并且除了骑士家族，还会给在公司表现优异的员工赐爵。 大伙第一个惊喜还没消化，第二个堪称核弹的消息便在人群中爆了，船员们一时间静悄悄地消化船长的信息，现场一时间死寂起来。 侦查员邦德在人群末尾听到喇叭里的话，摘下墨镜：“卧槽，他这是要建国啊！？” “不也挺好么？”爆破手大力叉着腰。 邦德斜眼看他：“你这是咬钩了？” 大力坦然回答：“不错！你我烂命一条，核心星区厮混几十年，徒挣了几百星币，买地是够了，但几时能有爵位与国同休？” 邦德讥笑：“你还想当贵族？轮得到你？” 大力歪头：“船长说要给表现优异的员工赐爵，公司表现优异的拢共才几人？我这个年纪，马上找人生孩子，再死命干几年，给后人留个爵位，很难么？” 这下邦德笑不出来了，他吸吸鼻子，想要反驳却一时间找不出反驳的点。唯一能说的就是质疑伊甸星政权的寿命，但自己也在这儿干活，总不能盼着自己的事业黄吧？ 等到大伙渐渐反应过来，现场沸反盈天，李斌只一抬手，热闹的船员们瞬间安静。 第三件事，树立一个典型。 宏伟的军乐中，身高两米的李厂振脱下外套系在腰间，露出虬结的肌肉和疤痕，穿过目光炯炯混着春意眼神的人群，走上高台。 他将是伊甸星第一个骑士，同时也是第一个获得爵位的人。 没人质疑李厂振，尽管他是船长的亲弟弟，尽管他的脑子或许不够聪明，但他的战功是实打实的，从公司第一次扫荡海盗船到公司第一次跳帮，李厂振都在，公司每次舱内战和地面战，李厂振都在，端的是战功赫赫。 武装水手中有大批李厂振的拥趸，此时激情洋溢地看着这位长官。李厂振接受着注目礼，心里却不大高兴。 他知道自己一旦接受了这个爵位，就意味着要从飞船上撤离，在伊甸星长远地驻扎，带领猎兵战斗在敌意生物圈的第一线，除非公司有大型战争任务，否则自己很难再进入太空。 但大哥从辅助姐姐李姝，把握殖民地军政，维护大后方稳定的角度出发给他讲通了道理，他再不乐意都必须接受。 “你不答应，我就跟你姐打电话，反正中级通讯器造好了，随时都能拨通，看你姐怎么收拾你。” 抽出链锯剑，左右肩头、头顶各按一次，赠与佩剑，赐长柄喷气战斧一对，赐悬浮摩托一辆，赐动力甲（其实那就是李厂振的动力甲），再赐机甲。 封地，赠与资源（目前只是名义上），颁发任务…… 繁琐的流程并未让船员们生厌，因为这是公司第一次册封，为以后的爵位册封打样，这一流程会在伊甸星当地记录下来，成为后来者的样板。 整个流程走完后，李斌再度强调伊甸星很大，能容纳所有有志者，希望公司成员再接再厉，等行星总督李姝抵达伊甸星后，会举行正式的第一次大规模赐爵和封地活动。 船员们山呼万岁，有的抬手，有的下跪，乱糟糟好似个草台班子，但昂扬的精神和众人眼中闪烁的光，昭告着寰宇联合正在从公司转向政权。 ----------------- 营地……如今应该称为军事化小镇了，这座寰宇联合暂未命名的未来行星首府，被公司员工称为‘新乡’，这是妥协的结果，公司的员工籍贯各异，除了占比44%的埃尔非人和37%的罗伊德人外，还有19%其他地方的人，大家对新家园的命名各执一词，最后妥协地将其称为新乡。 整个新乡经过一个多月的建造开拓，分成了三个同心圆，最中心部分有55平方千米，大部分空着作为堆栈区和穿梭机和舰载机机场，并有太空电梯基站。太空时代的殖民地不同于21世纪人员密集的华夏乡镇核心地段那么人流密集，宽阔的土地利于未来进一步改造。 第二圈则是战备区，超过150平方千米，多层的棱堡结构将核心区保护起来：三角堡、凹面堡、实心棱堡、屯兵所、多层堤坝彼此交织，自从太空电梯落成，星舰货舱的海量物资得以源源不断投放给新乡。 以两艘巨像级货船和数艘水牛级货船货物为基础，混凝土厂的建造并未花费太多时间，感谢伊甸星的富钙生态圈，让混凝土的制作远比旧地球来的轻易——通过碾碎岩蟹甲壳，或者直接对数百公里外覆盖行星的钙质树进行开采，一座座以合金为筋骨的堡垒以远超地质变迁的速度改变苔原。 战备区同时也是未来的城市核心区，因此它们随时可以被拆除。 而第三圈广袤的数百平方千米苔原，则是警戒区，由超过30米高的混凝土塔彼此守望，既监视岩蟹和其它巨兽的活动，同时也为出来狩猎的猎人们提供支援。 当然，这只是李斌的蓝图，目前战备区尚且在建设中，新乡镇一千多号人的劳动力，尚且无法控制这片土地。 这一个月里老独眼指挥武装水手，再度打退了两次岩蟹凭借本能聚集起来的攻势，冷库里的蟹肉已经多到放不下，不得不转运到舰队冷库中，所有船员都过上了日日吃鲜肉的日子。 李斌原以为自己能平稳地推动殖民建设，直到再等一个月等来妹妹接替自己。 但意外总是不请自来，游曳在星系里警戒的巡逻队队长朱进汇报，言说自己抓获了一群海盗。 关于这伙海盗的来历和活动目的，朱进支支吾吾答不上来：“……船长，可能需要您亲自来一趟，这群人实在太抽象了，说话颠三倒四，还老是让宠物替自己说话，跟嗑坏脑子一样。” “你不会连瘾君子都解决不掉吧？”李斌拿烤真·蟹肉棒（用岩蟹肥美鲜嫩的钳子肉烤制）的手为之一顿。 “不是。”朱进拨浪鼓一样摇头，“是这群海盗说，在原定伊甸星系东边，也就是2.4光年外的东天门星系里，还有一个荒原行星，上面有人类定居！人数还不少嘞！” 啪！李斌拍案而起： “你等我来！” 伊甸星数据，左下为星系坐标，右下为星系星球 星系图，另有一个跳跃点在图外，稳定点两个 第307章 古怪的海盗、古怪的宠物 愤怒海盗团是一个迥异于英仙座其他海盗的组织，自从15年前海盗团长【肥龙】带队劫掠星际帝国的运输舰队，被星际帝国这群太空罗马人追得抱头鼠窜，一头扎进超空间滑流死中求活，被甩到东天门星系后，他们便许久不曾回归核心星区了。 也不知道该说这些人运气差还是该说他们运气好，愤怒海盗团被甩到东天门星系附近的超空间后并未因燃料和补给耗尽而死，反而在这里找到了失落的前人类殖民地。 这个前殖民地并没有坦法殖民地那么好运，他们头顶没有空间站和采矿站，更没有携带ai核心的猛人从天而降，当地的生态条件和技术遗产也比坦法先进，在大崩溃后，当地行星总督被叛徒杀死，巨大的叛乱和战争席卷了整个星球，战火持续了200多年未曾停歇。 时至今日，这颗荒原行星被三个自封考迪罗（caudillo，拉美军阀的意思）的人控制，彼此征战不休。他们依靠巨大的移动要塞城市（灵感出自《掠食城市》），在荒原行星过着游牧生活，是彻头彻尾的高科技蛮子，除了没有星舰，科技传承断层外，基础技术与核心星区无疑。 原本这三位考迪罗会彼此不死不休下去，直到15年前肥龙带着舰队漂流至此，肥龙这名天外来客携四艘护卫舰的到来给予了当地考迪罗极大的军事压力。因为当地经过200多年的内战，早已放弃了防空，再说地表移动要塞也缺乏对远地轨道的海盗造成伤害的能力。 压力之下，三位考迪罗经过与海盗协商，组成了名为‘格拉纳达联盟’的对外‘政权’，只在面对天外来客时生效。 愤怒海盗团希望从考迪罗手中，获得反物质燃料和常规燃料。 格拉纳达星虽然技术断层，但当地特殊的移动城市生态，促使燃料制造厂和反物质合成粘都装在城市中，产物驱动着城市运转，这种关乎城市动能的技术，反而在军阀手中得到了保存。 三位考迪罗答应了肥龙的请求，代价则是肥龙需要帮他们搜罗其他星系的材料和奢侈品。 格拉纳达星最初是一座拥有丰富生态的稀树草原行星，但在大崩溃秩序缺失后，在数百年移动要塞近乎刮地三尺地资源掠夺和彼此交战中，行星沦为了荒原，地表资源也渐渐匮乏。 愤怒海盗团为了维持星舰的燃料，开始在东天门星系附近的星系寻找一切资源，在气态行星和金属行星布置采矿点，从伊甸星这颗丛林星球寻找猎奇宠物。 200年厮杀历练出来的军阀统治的世界是什么模样？霸主和辛达强权跟他们比都算小家碧玉。 在这里，伊甸星的钙质树，带陆生珊瑚虫和粘液海葵就能换一罐常规燃料，一种名为亵渎之甲，能模仿人说话的奇怪紫皮螃蟹能换一小罐反物质燃料，愤怒海盗团将其卖给三位考迪罗，考迪罗们共同追捧这些奢侈品，引领起潮流，再高价转卖给其他小军阀，奢侈品生意就做成了。 “我靠，这么挣钱？那我巡洋舰货舱这么足，整几头岩蟹卖过去，装上速子科技的控制项圈，岂不是既能当宠物又能当战争兵器？金山银海都挣回来了啊！” 李斌关掉审问记录，对伊莎抱怨：“这显得我们在伊甸苦哈哈殖民有点呆诶。” 伊莎摇头：“我们是建设自己的国度，当然跟做买卖不一样，先赔后赚嘛。既然这条商路已经有人打通了，那我不接过来，岂不是对不起人家，你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天与服气……” “天予弗取，反受其咎。” “对。”伊莎轻轻拍着桌子：“愤怒海盗团没一个有脑子，格拉纳达联盟有多少人、多少移动要塞城市、产能如何、工业水平、技工人数一概不知，鼠目寸光到了极点，獬豸号和开明兽号现在就在轨道上，我们随时可以出发跟考迪罗们谈判。” 伊莎说着竖起手指，比了个斩首动作：“反正他们也没有星舰，肯谈万事大吉，不肯谈就逼他们开关咯。” “不急，我亲自去问问再说。” ----------------- 肥龙眼耳口都被堵着，不知道自己究竟被囚禁了多久，没有宠物在身边和自己对飙烂话，他只觉得每一秒都是煎熬。 啊！真怀念那小畜生学人骂娘的活泼模样啊！听说旧地球有一种叫鹦鹉的生物，跟亵渎之甲一样也能说人话，不知道那些鹦鹉跟自己的宠物比，谁的脏话词库更多？ 他焦虑地想着，直到头罩被掀开，耳塞口球被摘下，刺眼的白灯照得他两眼昏花，看不清人影。他痛苦地闭紧眼睛，泪水不要钱一样流着。 “喂，指挥官当面，把狗眼睁开。”磨刀似的粗粝嗓音在他耳边炸响，脚步声、吐痰声、吸烟声、说话声、布料摩擦声折磨着他重获听力的耳膜，他怀疑自己耳鸣了。 那粗粝的声音暴躁道：“船长，这吊人四艘护卫舰，上百个喽啰加起来凑不出500星币，打他们一场，连油钱都挣不回来，船爆了一艘坏了三艘，俘虏倒是60多头，杀不杀？” 一道年轻但气势十足，堪比肥龙曾经见过的海盗王（非康达，其他海盗王）的声音，在几圈发条声里响起： “星币藏在哪儿了，说出来，闹钟响之前说不出来，我把你们挂到太空当船首像。” “啊啊——！”肥龙不想死，他吓得尖叫起来。 “哭？哭也算时间哦！” 一道略显尖细，像是从口器里挤出来的怪诞嗓音叫嚷起来：“有什么就说什么嘛！” 李斌伸手，杰夫里捉起一个笼子放在船长手里，那是一只人头大小的异星螃蟹：“你是……个什么东西？” “窝嫩叠！”那螃蟹尖叫。 杰夫里眼疾手快掏出气枪，顶着螃蟹腿啪啪两枪，于是又一道带着海盗粗口的尖叫跟肥龙唱和起来，骂声之粗鲁，堪称古今脏话大全。 “别杀我宠物！有钱，有钱！”肥龙连忙说话，好像这宠物比自己的命还珍贵。 李斌把笼子往身后一丢：“把这玩意儿嘴堵上。” 肥龙吞着干涩的喉咙：“我接了考迪罗的订单，来紫罗兰星（伊甸星）抓亵渎之甲，我船被打烂了现在没有，但货送过去就有，送过去就有钱！” 铃声响起，李斌按住铃，加了几圈发条：“再给你两圈时间，顺着考迪罗往下说。” 这下肥龙那好似磕坏的脑子终于灵光起来： “格拉纳达联盟有三个最大的考迪罗，分别叫弗朗西斯科·弗朗哥，安东尼奥·萨拉查和李伟明，他们的城市宝库里搜刮了不少人之领遗迹的宝藏，提货卡和个人终端都藏了不少，东西卖给他们就能换来钱！” “一只亵渎之甲值多少？” “一只能换一小罐反物质燃料，在核心星区打底26星币。” “一趟抓多少？” “一趟100多只。” “一趟买卖得多长时间？” “赶路加联络到挨个出手，要一个月。” “做了多长时间？” “做了12年。” “一个月挣2600，一年12个月，做12年，你tm挣了37万4千星币！？” “不是！”肥龙急了，赶紧否认，“这买卖也不是天天有啊！我们团自己也要用燃料的哇，咋能全换星币？再说在这种地方星币上哪儿花去？我们的钱都拿去在考迪罗们的城市里买房买地花了，身上真没钱！” “我发誓！我要是说假话，让我宠物啃了我的二弟！” 这下大伙姑且相信他是真的了。 李斌努嘴，手下便给肥龙解开束缚，从地上拖起来，肥龙还以为要杀自己，连忙求饶：“别杀，我还有用有用！” “我手下打一回海盗，巡洋舰都派出去了，就捞仨十几年没大修过的烂护卫舰和500星币，不合适吧？” “不合适不合适。” “杀俘不祥（找个借口，李斌没少杀投降的海盗），你都投了我再杀你，也不合适吧？” “那更不合适了。” 李斌按着肥龙的肩膀，看着那颗脑门上纹龙，因为发福而把龙撑胖的纹身：“贵姓？” “免贵姓楚。” “叫tm什么？” “鲜于。” “楚鲜于团长，咱们格拉纳达联盟走一趟？” “您，您真不杀我？”肥龙眼睛这下好使了，他看着年轻的李斌，双腿忍不住哆嗦，声音也颤抖起来。 李斌咧嘴笑，露出两排白牙：“只要你能帮忙说服考迪罗把买卖交给我的公司，我不但不杀你，还要雇佣你做公司的奢侈品顾问哩！” 第308章 千头万绪(三合二) 开明兽号，舰桥。 作为一艘巡洋舰，开明兽号拥有堪称恢弘的宽阔舰桥，船长宝座宛如一座凸起的高台，60级台阶从两侧舱门延伸到中段，在这里船长能俯瞰双层舰桥的所有船员，并直观地观测，监控投影和天穹会战系统。 大副、二副操作台和参谋长操作台分列船长宝座左右，共同构成了这艘1.8公里长的巨舰的权力中心。 伊莎贴着船长宝座，看着操作台里愤怒海盗团的审问记录，忧虑地蹙眉： “殖民地运行到现在才一个月，脆弱得就像刚抽芽的嫩苗，在这时候将獬豸号和舰队派遣出去，会不会太冒险了？” 李斌轻轻抚摸伊莎的后背，手指一划，投影便跳转到殖民地数据界面。 各种信息和报告充斥着界面，代表健康的绿色寥寥无几，且只聚焦在食物、维生方面。至于医疗、物资储备则呈现告急的黄色，而在其它板块，代表代表危险的红色占据主流。 伊甸星几乎全面飘红。 “为了保证舰队武力，核心舰队6872人只派遣了1628人落地开展殖民活动，即便我们有舰载工厂和技术，情况也不容乐观。” 李斌沉声道：“伊莎，人口太少了，劳动力严重短缺，无论是工厂还是军事，都是人力消耗的无底洞，更别说清空两条巨像级巡洋货船需要多少运输人力，新乡镇目前造不出自动装卸码头，海量物资存在堆栈区，只能靠叉车和运输车转运。” “光是一个自卫棱堡就几乎榨干了新乡所有力量，现在殖民地供能还严重依赖两架穿梭机的小型反应堆——我们没有余力建造殖民地自己的核电站。” 殖民地就是一个吞金巨兽，就算李斌将六千号人全派到地面也是杯水车薪，殖民地法律到现在都没有成立，司法和执法更是靠着武装水手们维持，科研部门多次催促建设研究中心，老独眼也再三催促建造新的混凝土工厂以满足日益增长的基建材料需求。 公司干部们现在天天拿咖啡因当水喝，个个黑眼圈加精神恍惚，累得跟牛马一样。 就算现在天降一座足够安全的总督府，能让李斌插入ai核心并全面接管新乡镇也无济于事，制约殖民地的是人口、物资和时间，算力从来不能无中生有地给李斌产出劳动力，这不是游戏，不是建造好房舍人口就会推门而出的。 李斌曾经设想过推行郡县制度，但那需要大批基础官僚组成管理体系，如今的伊甸星压根支撑不出这么多人才，甚至就连效法周朝搞分封都捉襟见肘——李厂振到现在都没能组建起自己的机甲维护团队，他尚且如此，何况其他人呢？ 新乡镇如今开辟出了8座机场，全是压平土地后撒上岩蟹碎壳铺就得草率产品，6架仲裁级截击机占据了一座机场，8队大气内自爆无人机占据一座，两条穿梭机占据一座，剩余的则空着等待后续增补。 随着在这颗星球待的久了，新乡镇这座星球罕见的夜晚也亮灯的人类殖民地引来不少异星飞行生物的注意，时不时就有形如水母和飞天乌贼的软体生物飘来，好奇地试图骚扰轨道电梯和尝试捕捉公司员工。 这也导致新乡镇即便在夜晚也无法放松警惕，不得不维持倒班制派遣飞行员值夜班，相应的还有雷达站和塔台、工程师和维修人员也要跟着熬夜，又对白天的可工作人数造成削减。 “要知道在旧地球还存续的年代，一个名叫德意志的国家，领土不过35万8千平方公里，却居住着超8千万人口……你觉得那八千万人若是知道仅伊甸星北极苔原带数百万平方公里土地，全都是黑土地，只住了不到两千人，未来2年算上移民也很难超过5万，他们会是什么表情？” 对此伊莎只能安慰：“别担心，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我们和多个势力关系匪浅，霸主、卢德教会、埃尔非、还有各公司承诺的商业舰队。中级通讯器已经落成，李姝已经带着第一批移民和工业舰赶来了，很快越来越多的人就会聚拢过来。普奇主教也可以主持卢德教徒移民过来。” “不，这不一样。”想到未来伊甸星汇集的势力，各方明争暗斗，李斌就觉得身心俱疲，他强撑着解释： “有句老话叫打扫干净屋子再请客，在伊甸星具备一定的自卫能力前，我不会给任何势力发消息，否则我们的努力只会给他人做嫁衣。伊甸星富饶到超出你的想象，我们只能分批次发送消息。” 李斌轻轻一点，一个由无数线条和方框构筑的流程图展现出来： “伊甸星吸收完坦法的移民，并利用工业舰完成基建后，我们才能给霸主的威尔逊家族和蒙特涅塔家族发消息，他们是你的亲戚，过去的经历让他们值得信赖，等吸收完他们输送的物资和工业设施后，我们才能进一步扩散消息。” 尤其是卢德教徒，这玩意儿控制不了，他们分布太广了。正如西方人无法理解华夏人大多数为什么不信教一样，华夏许多人也无法理解一个b教为什么能深入影响人从出生到死亡的方方面面，以至于美利坚政权首脑就职宣誓都得手放在经书上。宗教的影响力即便在旧地球，也是广泛到能让华夏人吃惊的程度，似李斌这般无神论者即便在旧地球都是相对少数。 而殖民地不像公司，人流来往，你不能不与卢德教会打交道，传教士会藏在人流和外交团中暗中散布信仰，因此普奇主教作为宗教兜底是必须的，但又不能立刻找他。 李斌相信普奇主教就算愿意守信，其他教会人员发现伊甸星守备薄弱后，是真的会将教徒混在各路移民里涌进来的，只有强力的殖民政权，再加上武德充沛的骑士家族共同保卫下，才能镇住这群宗教狂热分子。 在李斌的构想中，消息的传递是逐层增加的，如果不管不顾一窝蜂把消息发出去，这些人只会云集而来，然后把伊甸星和寰宇联合当做权力的角斗场，而他李斌最好的下场就是落得跟埃尔非总督一样，成为一个被巨企/宗教/公司控制的橡皮图章。 这种下场他绝对不能接受。 “我不能把一个可以被任何势力当夜壶随意使用的殖民地甩给妹妹，那是不负责，也愧对于追随我的员工，我更不能把难题全丢给别人。”李斌后脑勺抵着宝座，闭上干涩的眼睛。 伊莎搂住李斌，轻声说：“所以你把主意打到了格拉纳达联盟头上？” “是。”李斌轻点下颌： “公司有第七后备武装库的权限，燃料足以支撑全舰队运转很久，但劳动力和人口太少了……30万人口对坦法这颗沙漠星球而言，是一个难以承担的数字，但在伊甸星就跟一粒盐落进河里。” 李斌都把自己说笑了，德意志在欧罗巴古代历史中，可是出了名的盛产农民，人多地少的情况下，海量德意志裔为了求生路，全世界移民抢殖民地。 伊莎眨巴眼，她被这个数字惊到了。她出生自星际时代，即便霸主拥有全星区最多的人口，其首都行星也不过30亿人，区域人口密度（非城市）远远达不到李斌说的水平，更何况李斌怕吓到她，说的还只是欧罗巴。 “所以我需要格拉纳达联盟。”李斌手指轻轻敲着操作台： “燃料和星币只是幌子，适龄劳动力才最重要！我已经委派杰夫里出任此次接洽的外交大使，但需要你坐镇獬豸号，她的神经链接系统在你手里能发挥最大作用，我需要你作为整次行动的实际负责人，在适当的时候展现我们的拳头。” 他补充道：“把两艘巨像级也带上，考迪罗不认识飞船型号，不知道那是货船，大船停在头顶，压力一定要给足。” “为什么不是开明兽号？”伊莎边问，边用下巴蹭李斌的脑壳。 李斌撇嘴：“开明兽号主炮是能量武器，它够绚烂够优雅，但毁伤范围有限……我担心高科技蛮子，尤其是那三个大军阀手下的小军阀们没法理解，想要威慑蛮子，就得用粗暴直白的办法。獬豸号拥有4中8小12个复合武器槽，全装配的是导弹，对弹头稍加改装就可以变成核弹。” “当一艘近2公里的大船停在近地轨道，朝万古不变的山脉和海洋播撒告死的导弹雨，届时就连那些移动城市里的乞丐都会知道，只有顺从才是唯一的出路。” 伊莎歪头：“现在，我成了死神，世界的毁灭者？” “只是示威，不到万不得已不必杀人。” “我们毁灭世界，也创造更好的世界，格拉纳达星不会永远被考迪罗统治，它必将归属寰宇联合，无论他们是否愿意。而时间会告诉他们，一切都将值得。” 李斌如是说着，语速越来越慢，过度劳累的他感受着温暖和柔软，最终在伊莎怀里沉沉睡去。 第309章 考迪罗与掠食城市 若论在伊甸星抓亵渎之甲，寰宇联合真没这些老辣的海盗懂行，他们脖子套上赶制的奴工项圈，乘坐穿梭机在行星中部最复杂最危险的丛林中跳伞降落，在数十米高的巨蟹和埋伏的各类异星甲壳动物的嗜血巨口中，硬是只付出了4个人的代价，便在一周内抓到了80只亵渎之甲。 “主要是人手不足耽搁了时间，亵渎之甲很警觉，这玩意儿太小了，其他怪物的幼崽都能捕食它们，抓起来不容易。” 肥龙生得一双吊角眼，原本长得很是凶恶，可在公司面前他硬是挺着大肚子装出人畜无害的模样，跟木莲座上的弥勒似的，要不是他肩上短腿的亵渎之甲时刻喷吐着海盗粗口，杰夫里还真会产生这人是个好好先生的错觉。 从伊甸星系到东天门星系的航路并不遥远，愤怒海盗团的航速慢纯粹是他们的飞船太久没保养，问题频发导致的。寰宇联合的舰队即便有货船拖慢后退，也只花了4天功夫便抵达。 东天门星系是一个以红矮星为核心的天体系统，是以格拉纳达星虽然离恒星很近，但气温依旧高不起来。当地一开始的稀树草原生态，也是低温环境造成的，若是换成温度稍高的橙矮星，没准也能发展出雨林生态。 不过这一切都被移动堡垒城市给毁了。 当公司的特遣舰队抵达行星附近时，通过光学观察哨，獬豸号舰桥所有人都能清晰地看见地表那些纵横分明的痕迹。 由数十乃至数百台超重型履带并列碾压出来的深刻压痕，将星球表面犁得千疮百孔。这些伤痕扭曲而漫长，粗细不一，履带痕迹鳞片一般，好似一条条大蛇要缠死这颗星球。 超重型履带碾过的痕迹，坐下角竖起的是人 不，应该说是这些痕迹的主人，将工业文明和游牧文明两种文明模式之糟粕揉在一起的移动城市，正在杀死星球少得可怜的生机。 “这颗星球真是丑炸了，比荒芜行星还丑。”杰夫里连鼻头都皱了起来，盯着投影里的行星数据吐槽： “还有那海洋什么鬼，怎么腐蚀性这么高？这tm整个一酸液池！” 说到这里他就来气，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肥龙：“你跟你的海盗团也真是够傻逼的，放着伊甸星那么好的地不占，巴巴地想在这种鬼地方买房置地，你们真是脑子坏了。” 杰夫里的怨气是有理由的，他作为大副，哪怕只是听李斌抱怨几句也能了解到从零开始建设殖民地的艰辛，如果愤怒海盗团这15年精力投在伊甸星拓荒，寰宇联合就能直接利用他们开拓的土地和营地，而不用自己辛苦建设。 肥龙谄媚地站在獬豸号舰桥高台下，高声辩解：“我们也没办法呀！伊甸星对寰宇联合来说只是危险，可对我们团一百来号人来说可是危机重重呀大人！在这里我们还能花钱享受，在紫罗兰……额伊甸星，我们啥都买不到啊！” 海盗不是工人，他们不事生产，让他们宁愿去最危险的雨林找昂贵的亵渎之甲，然后花天酒地花掉，也不肯选择相对安全但苦哈哈的劳动。 “危机重重！自寻死路！”他肩头的宠物格啦啦地叫嚷着，海盗粗口连片吐，杰夫里都听惊了，心说这小畜生嘴比自己还毒啊！ 见杰夫里眼神有异样，肥龙赶紧丢出肉块让宠物闭嘴，他自己则凑到应答器那边，开始联络格拉纳达联盟的三维考迪罗。 杰夫里眼珠子跟着肥龙转，盯得对方后背发凉，他耳朵里则响起伊莎的话：“舰队已经勘察清楚了，东天门星系有4颗行星，天体系统不大，也没有小行星带，稳定点有一个，被损坏的中继通讯器占着。” “愤怒海盗团工程师没几个，没法修复中继通讯器，但我们可以，打捞平台和工程部已经派人去修了，一天后我们就能跟李斌联系上。” “那就好。”听闻可以获得船长远程支持，杰夫里的心一下子放了下来。他对参谋长的战争本领毫不怀疑，但论外交论拉关系走后门，论脏心烂肺……额智计百出，还得是船长啊！ 杰夫里心态平稳了，可肥龙那边却出了状况，他在应答器前赌咒发誓，大声嚷嚷着“我们这么多年的关系，我能骗你嘛！”“你货还想不想要？”“你tmd”之类的话，甚至几次把亵渎之甲放在手心，让它大吐海盗脏话。 可看架势，跟肥龙谈判的人也丝毫不弱于人，各种稀奇古怪的脏话也回敬过来，语速快得像是四倍速播放，跟肥龙的宠物不分伯仲。 最后肥龙愤愤地摔了通讯器，又在舰桥干部冷眼旁观中讪讪地捡起，恭敬地放回去。 杰夫里听完伊莎的指示才开口：“什么情况，讲！” 肥龙搓了搓发胖的两腮道：“自从我的海盗团从天外来后，三个考迪罗各自命令麾下军阀在每个移动城市安装天文观测镜，并共享观测结果，您的舰队已经被发现了。并且他们拒绝接受贸易谈判，认为公司的舰队此番前来名为贸易，实为征服。” 亵渎之甲吃完了肉块，又欢快地叫起来：“征服，好耶咯啦啦~杀光，抢光，烧光，铲平全家祖坟！骨灰搓成骨瓷！” 肥龙连忙又塞了块肉，吞着口水道：“他们以格拉纳达联盟的名义，要求舰队不得靠近格拉纳达星，否则他们会摧毁所有的遗物技术储备，并发动所有人民转入游击战。” 杰夫里哈了一声，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他们倒是猜得不错，可游击战是凭他们一帮军阀一厢情愿就能发动的嘛？” 伊莎按住额角，心说李斌的想法还真成真了，这群考迪罗真是一群固执己见的偏执狂，李斌在舰队开拔前就跟伊莎说，军阀头子大多出身卑微，而且受过不少虐待，一个个心理扭曲得很，只以自己的意志为中心，当了军阀后毛病更甚。 虽然伊莎认为李斌这话不乏对辛达瑞亚之狮和至高霸主的挖苦，但不得不说，从结果来看他说的对。 肥龙搓着头皮答：“请原谅我说实话，舰长大人（肥龙不知道伊莎才是獬豸号舰长，李斌担心伊莎出面会引来考迪罗的轻视和窥觑，不是谁都有至高霸主那般开明），当地受军阀统治太久，老百姓已经习惯了被军阀支配，这事儿恐怕是真的。” 他补充道：“以我和我的海盗团成员在当地的生活经验来看，当地人非常习惯于被人鞭挞着指挥行动，没有‘主人’就是一团粪坑里的蛆一样不成样子……” 通过肥龙的描述，伊莎越听越觉得格拉纳达星的百姓，跟李斌睡前故事里讲得种姓阿三一个味道。 既然如此，倒也省得再浪费口舌，先亮完肌肉：“给工程部发令人，另外再增派一艘船去，让他们尽快修好中继通讯器，外壳不要管了，先把机器启动起来！” 于是杰夫里让肥龙再度联系三名考迪罗，扬言请他们参观寰宇联合的军事演习。 “演习的内容是‘太空海军行星征服’，演习名字叫《高打低，打傻逼》。”肥龙在应答器前眉飞色舞，“对，演习目标是星球最高峰，科迪勒拉山，高12091.2米，就在主大陆，你们能在主大陆任何位置看到演习成果，演习结束后公司会免费赠送所有军阀一份太空视角记录。” ----------------- 星历210年6月1日，相传这一天是是旧世界儿童的节日，这一天全地球的所有儿童都不用上学，消费全免费，就连行星总督都不能拒绝孩子们的合理请求，孩子们可以尽情享受一日乌托邦式的美好生活。 也就在这一天，拉格纳达星的世界最高峰所在地的正午，科迪勒拉山上被三团巨大的阴影笼罩。 绿色激光在红色山腰投射下巨大无匹的青翠标靶，游曳在附近的浮空艇将这一幕拍下来，利用无线电传输考迪罗们。 弗朗西斯科·弗朗哥躺在移动要塞城市【推进城】顶端的阳光中庭的花园中，身边竖着一把用88片标准人类第6块脊骨，穿透骨孔作为装饰的猎枪，身下是世上已经少见的柔软草原，享受着如云美人纤纤妙手的按摩，看着投影里的标靶不屑冷笑： “说nm的主大陆都能看到，亏你们还是飞在天上的人，竟然连星球是圆的，视线会被大地挡住都不知道，我gnmd！” 他身旁有两座一人高的屏幕和一个锁定自己，会跟着自己移动的镜头，屏幕里是另外两位考迪罗。自从组成拉格纳达联盟以来，三位掌握行星最高武力的考迪罗便靠这种方式实现外交。 三人从未线下见过面，一是互相都不信任，从不离开自己的城市，二是三座星球上最恢弘的移动要塞城市，既是最大的猎人，同时也是彼此绝佳的猎物，线下见面不但有身死的风险，更是可能被敌人吞没。 移动要塞城市【海神维度】的府邸里，安东尼奥·萨拉查此时浸泡在人乳泳池中，肥膘涌泉似的浮起，在浑身镶嵌着宝石钉，裸着身子的男宠搀扶下，一边游泳一边畅饮，一时间没空发话。 移动城市概念图 而身为【攀援者】城主的李维明此时离科迪勒拉山最近，此刻他正在以往用于欣赏城市狩猎的观景台观看远方的莹莹绿光。 他的移动要塞城市是全行星都罕见的足行式城市，6、7条数公里长的昆虫模样的机械足，配合腹部的多层履带，能做到翻山越岭如履平地。依靠着这种移动方式，攀缘者能进入对其他移动城市而言危险的山脉深处，将采矿场直接布置在城市周边，因此他的城市也是星球最大的工业中心。 正在狩猎的移动城市（后面的狩猎前面的） 李维明身前那112米长，镂金雕银，华而不实的单筒望远镜延伸出去，将标靶连通山脉看得一清二楚。 但此时他并未关注山脉，而是出神地看着天上的阴影，他虽然与另外两人一起反对寰宇联合的合作提议，但与自负的两人不同，他连夜命令城市登上高峰，为的就是看清太空中那几艘接近两公里的太空船。 虽然这些船跟三位考迪罗足有二十公里长、宽的移动城市（原本这些是大崩溃前的移动采矿站和移动工业站和用于跨越复杂地形的超重型巨构平台，后来被军阀们占据）没得比，但李维明看得心里火热。 浮空艇飞得再高也就1公里多点，臃肿的气囊让浮空艇再大，其实际使用空间也很有限，跟天上这些船相比，他的城市，他的浮空艇舰队，就好像拙劣的积木。 笨重的机械、冒火星的齿轮、以及极其低下的燃料使用率，如何能与这些精妙的太空船媲美？ “想要，真的好想要啊……”李维明抓着精美的将军服领口，只觉得欲火中烧。 第309章 残酷天使的垂翼行动 “标靶已锁定。” 獬豸号舰桥，舰载ai汇总各级导弹/鱼雷发射仓火控信号，瞄准系统已经完成。 獬豸号（重岩级） 巡洋舰弹药库里满是忙碌的人影，船员们三人一组操作一台装弹机械臂，这些大槽、中槽导弹和鱼雷，每一枚都有十几米甚至二十多米，长度堪比半艘护卫舰，即便是在无重力的太空，也不是工业外骨骼能搬动的。 他们将导弹抓起，塞入管道并利用弹药升降机输入飞船各处的自动装填机中，各发射仓需要3-5分钟才能装填好一枚导弹。为了秀肌肉才展开的军事演习显然不能接受一轮一轮全弹发射，必须安排好各发射仓的发射时间。 而这一切，都依赖舰载ai和与飞船进行神经链接的伊莎来做。 肥龙已经被驱离舰桥，杰夫里守着大副的位置，艳羡地看着后脊椎用粗大管线与飞船同步的伊莎。 随着钢钉一般的管线插入神经接口，伊莎身躯轻轻一震，她闭上双眼，任由宝座将自己固定，此时她获得了飞船的至高权限，就连舰载ai都要屈服于她，她再度‘睁眼’，上万个摄像头和观察哨将飞船内外视频信号传输过来。 这一刻，伊莎便是獬豸号，獬豸号便是伊莎。 她并未蛮横地直接接收所有信号，而是先给舰载ai输入过滤指令，切断‘内视’飞船各船舱的视觉信号，继而切断所有的听觉信号，只保留外部的正面观察哨和ai提供的瞄准信息。 调取各发射仓导弹/鱼雷准备情况，疏散外侧甲板的船员，对科迪勒拉山及周边地区明发疏散预告。 久违地神经链接让伊莎的神经承受着重荷，但更令她兴奋。她一丝不苟地执行着霸主轨道进攻流程，许多繁琐而冗长的流程让地上的考迪罗们等得百无聊赖，但这些看似多余的东西，都是从人之领时代积累而来的严谨程序，能最大程度避免有傻逼因为一些常人想象不到的因素而误事。 2个小时后，万事俱备。 “通知考迪罗，演习开始。” 随着伊莎这番话说出，獬豸号升起了4中8小12座导弹/鱼雷发射仓，【攀缘者】移动城市的李维明舔着等得发干的嘴唇，匆匆返回华而不实的单筒望远镜前，推开碍事的手下，眼睛贴紧镜头看着那盖满冰雪，宛如白发女神的科迪勒拉山。 攀缘者城模样，拥有蛛形腿结构 一开始什么都没有，导弹和鱼雷的尾焰被阳光遮挡，在白天看不清痕迹。 獬豸号搭载的导弹型号在本次军演中没有任何意义，已经全数换成了原始的核弹头，它们有的装在火蛇导弹中，当量小数量大，雨点一样落下，有的则装在短矛发射器中，修长粗大的导弹能搭载更大当量的弹头。 等到李维明能看清隐约从天上垂下，如丝丝缕缕的线条一般的尾迹时，核弹攻势集群已然建立。 从最前排上百枚小巧（相对而言，但还是比人大多了）火蛇导弹，到后排巨大的短矛导弹，整个集群呈现立体打击结构，像是海豚正在捕食沙丁鱼群，一个在逃，一个在追。又如无形的柳树垂下丝绦万千，在风中飘飘。 等到导弹再近点，星星点点的尾焰映入眼帘，他们在肉眼观测中便化做移动的星座，闪烁着惹眼的红色、蓝色、黄色，五彩斑斓。 突破音障高速让导弹集群发出凄厉的呼啸声，尽管已经提前发布了军演预警和警告，但生活在格拉纳达星荒原上的百姓，依旧带着以往军阀混战时看戏的精神，在远方对着闪烁的合金星辰指指点点。 很快后悔就会像海潮一样吞没他们。 一枚枚导弹正中激光标靶，小蘑菇在山腰蔓延，红黑色的蘑菇散发着不祥的热和光，蒸发山头冰雪，粉碎万年不变的岩石，扬起沙尘。 接着是数枚巨大无匹的蘑菇云，倒卷行星大气，将周遭的空气变成高压锅里翻滚的汤水，席卷一切。 蘑菇云 冲击波裹挟着化为齑粉的岩石粉尘，含着辐射和高热袭来，铲子一般刮掉荒原表层土壤，吹飞枯死的树木，折断避难的人们来不及带走的帐篷骨架。 裹挟着高温的沙土点燃塑料蒙皮的帐篷，点燃折断的枯木，点燃荒原一切草木和生命，抹除地上那些古往今来被重型履带压出的沟壑。 看戏的百姓着急忙慌地寻找背风坡和斜面，父母将孩子搂在怀中死死按在身下，这股子狂风无差别地袭击着一切，吹出的都是腥热的风。 导弹连绵不断，尾迹愈发密集，像是天使垂翼，正在世间出演名为残酷的惩戒戏码。 终于，当量最大的死神鱼雷从天穹落下，如毁灭罪孽之城索多玛的上帝之剑。 昔年上帝尚且需要用硫磺和火毁灭一座城的罪民，但精明的人类已经学会使用核弹补足爆炸和烈火的缺陷——火焰和爆炸的伤害是暂时的，但辐射却能摧残人的一生。 塞入巨大核弹爆破部的死神鱼雷命中山顶，只一瞬间便将满山白雪蒸发，金石融为岩浆，蘑菇云翻滚着，膨胀着，像是一颗从大地升起的新鲜太阳。 攀缘者顶层，大气压强变化和地面的震动让李维明站不稳，他的望远镜已经蒙上几层墨镜，防止伟大的考迪罗被核弹刺瞎双眼，尖叫在城市到处响起，这座城市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远方的亮光和沉闷的爆炸雷鸣，以及不断堆叠的冲击波扫荡着一切，让他们以为城市遭到了袭击。 防空警报、战备警报、动员警报……各种各样的警报、不同颜色的警戒灯让整座城市陷入焦虑和恐慌。 而城市的主人只是痴痴地立在望远镜前，将镜头从地面移开，去追寻天上飞船发射的壮美景观。 与好似发情的李维明不同，推进城考迪罗弗朗西斯科沉默地从草坪和美人滑腻的大腿中抽出手脚站起来，在屏幕前赤身裸体，面色难看地看着投影。 海神维度的考迪罗，安东尼奥则更激烈，他拧断了服侍自己的男宠，从人乳泳池中爬起，在男宠们畏惧又谄媚地帮助下，一个推屁股，两个拉胳膊，这体重没准有三百多斤的胖子连浴袍都来不及换，直接推开大门站来到阳台。 入眼除了井然有序的代表城市权贵的城市顶层外，四周竟然是汪洋大海！ 安东尼奥舔干净手指上的乳汁，举手感受着风向，但他的城市距离主大陆何其遥远，那冲击波根本到不了这里。 轰隆！ 背后的投影里传来地裂般的轰鸣，他转身看去，只见轰炸还在继续，但星球最高峰已经承受不住雨点似的连绵不绝的核弹，已然被炸得拦腰崩塌！ 獬豸号发射的导弹，不少是能融穿战舰装甲的狠货，导弹砸入被核弹加热发软的岩层，在深层爆炸，直接摧毁了山体结构！ 安东尼奥嘬着手指，目露狠光。 若是这些核弹归自己所有，推进城和攀缘者城一朝就能摧毁！ 三位考迪罗此时此刻都意识到自己进入了思维误区，他们只见过愤怒海盗团，下意识地以海盗团的战力水平评估一切天外之人，但这伙寰宇联合和肥龙的手下不一样，他们未必有煮海之能，但真的可以焚山！ 当前主力舰队构成（朱厌号工业舰未在队列中），穿梭机2艘未列入其中 第310章 谈判、联盟和效忠 【舰队核反应堆燃料在本次军演中消耗了22%。当前储备为44%】 切断神经链接前，伊莎最后清点了一遍数据，确定不会影响未来的运输和飞行计划后，那粗大的让人看了就哆嗦的数据针啪地弹起，宏大的视角、交互的信息、与飞船融为一体全知全能的体验便从思绪中褪去。 安娜的精神重新回到肉体中，一种难以用语言描述的逼仄感涌上心头。明明獬豸号舰桥比修长的开明兽号还大，但嫌弃的眼神还是从伊莎眼中浮现。 准确地说，她不是嫌弃空间小，是在嫌弃自己的身躯太小，某种错觉在蛊惑着她脱掉拘束的军服，撕开皮肤，割裂肌肉，将自己广阔的思维和精神释放出来。 但下一秒伊莎便轻车熟路地将这种思维镇压下来。 精神开拓症，一种只存在于掌握了神经链接的军官群体中的心理疾病，由于人类的五感所得有限，在军官使用神经链接，适应飞船复杂庞大的信息交互后回归肉体时才会患的疾病，对于伊莎这种精神坚韧经验丰富的人而言，只是一种会持续几个小时的心理不适。 但对于刚接受完改造的新人军官或思维动摇的人而言，不适就会转化为长久困扰他们，甚至让人发疯的顽疾。 “我需要休息一会儿，中继通讯器已经修好，具体谈判就跟李斌聊吧，这活儿他干起来更得心应手。”伊莎说着服下褪黑素，把船长休息室切换成睡眠模式，离开舰桥。 原本让伊莎作为幕后人，是考虑到格拉纳达联盟毕竟隔了一个星系，通讯不便，而建造中继通讯器就算有打捞平台，前后也得一周，没想到这个星系竟然还有损坏的中继通讯器，倒是给伊莎减负了。至于为什么愤怒海盗团汇报情报时没有提及这则信息，肥龙是这么说的： “可您也没问呐！” 于是杰夫里赏了他一个大嘴巴子，骂着“真是脑子被药玩坏了”，拖着这家伙朝着会议室走去。 显而易见的，见过军演的三位考迪罗尽管深知自己的城市并不能保障自身安全，但他们依旧不肯离开老巢上天来獬豸号谈判，而杰夫里作为公司高层，更是李斌手上少数几个具备独立统领舰队的人才，更不可能放他下去。 所以谈判通过会议室和终端来实行。 而三位考迪罗早已准备好了，早早便在终端前坐定。 杰夫里戴着终端眼镜，在谈判中努力摆出一副斯文模样，其实主导谈判的人是利用终端眼镜旁听并指挥杰夫里的李斌。肥龙则在旁边利用自己的经验，帮忙判断考迪罗话语真假。 第一位考迪罗是海神维度的安东尼奥，他在谈判中很有积极性，不但同意了继续以前的贸易，更是在听闻可以在寰宇联合购买大量粮食，并且在4个月后开展军械交易很感兴趣。 不过当他试探性地提出购买星舰并被拒绝后，他便主动谈到了联盟的可能： “……贵司有星舰，可以在无数星球殖民，但我只要格拉纳达星，只要贵司卖给我军械和轨道支援服务，还有漂亮的男人，等我掌控这颗星球，所有的自然资源都可以低价出售，当然还包括人之领遗物。” “这价格嘛，好商量嘛！” 前面的话还正常，到最后漂亮男人这里杰夫里绷不住了，他皱紧眉头：“寰宇联合不做卖人口的事儿。” 寰宇联合自己都缺人，怎么可能出口人口？再说，真在核心星区和东天门星系来回倒腾，又哪里比得上现在在风起云涌的核心星区捞金快？ 你是买人口么你？你tmd是买男宠好吧！寰宇联合真答应了，不就成了星际皮条客了么？ “可贵司在合同里提到了购买人口，买和卖从来都是一体的不是么？”安东尼奥摊开肥硕的手： “我听肥龙说过，核心星区有一种名为生育工厂的遗物科技设施，能源源不断地生产人类。人在核心星区的价格很便宜，我知道从核心星区到这里路途遥远，为此我可以支付数倍的价格。” 说到这里他贪婪地舔着嘴角，声音颤抖：“8岁的孩子，却拥有成年人的体格，多棒的苗子啊……” 远在新乡的李斌听着这厮的话直犯恶心，给杰夫里丢下一句“这边交给你，把他糊弄走，谈完了再联系我”便断开连接，将糟心事儿甩给杰夫里。 一向懂女人的大直男杰夫里被迫和这家伙聊天，他几次捏拳想骂脏话，又几次忍下来，等到送走安东尼奥，杰夫里的后背都忍得湿透了。 “gay、还tm是个炼铜，我真是艹了，格拉纳达的军阀都这么抽象嘛？”杰夫里烦躁地扯着领口。 肥龙也直犯恶心，不断喝茶压着，他摇头解释：“就安东尼奥是这德行，其他两个都挺正常。” 第二个开启谈判的是推进城的弗朗西斯科，他的态度很强硬，或者说色厉内荏。他只答应了继续以往的贸易内容，即用伊甸星的异星宠物和物资（合金、粮食等）换取燃料和推进城货币，一切其他交易都需要公司派人在推进城成立办事处自行解决。 也就是说，他要求后续的人口购买，遗物科技和遗物产品的换取，都要遵循他主导的秩序。 跟他的谈判只持续了20分钟，经过安东尼奥的折磨，虽然弗朗西斯科像个粪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但杰夫里愣是有种神清气爽的感觉，就像是吃了毒药后灌了一勺大粪，把肠胃里犯恶心的东西都吐出来了一样。 李斌在终端眼镜里评价：“一个标准的战争军阀，高傲、自负、偏执。很多人认为能成大军阀的都是识时务者，但那都是他们成为大军阀之前，很多战争军阀扩张到了一定水平后，就会极度膨胀，丧失掉让自己成功的所有优秀品质。” 比如同时触怒五常的萨达姆，还有让人看不懂的贝宁。 “这家伙态度很顽固，需要找人做掉他嘛？我觉得安东尼奥可能很感兴趣。”杰夫里询问，“要不干脆把三个考迪罗都干掉，扶植我们的人？我觉得肥龙还算不错，他熟悉当地，有太空航行经验，能清楚认识到我们的实力。只要拿走他的船，再派武装水手帮他，未必不能斩首夺权。” 肥龙听到这儿心都死了。 他想脱离寰宇联合的控制成为自由人是不假，他曾经因返回核心星区无望，不得已有了在格拉纳达星安享晚年的心思也不假。 但这不是遇到李斌了么，有了回去的机会。如果能回文明世界享受生活，谁tm想在荒原和酸液海交错的蛮子世界住一辈子？更不要说丢他下去当军阀……他自己当过最大的官就是海盗团长，还tm只管百来号人，让他去当考迪罗，跟让他去送死有什么区别？ 他要有能耐当什么驴鸟考迪罗，早他妈的在核心星区打出一个威风的海盗团了，也不至于手里几艘护卫舰厮混。 “不急，炼铜跟驴屎疙瘩比，我反而更宁愿跟驴屎疙瘩聊，再说后面不还有一个么，聊完再决定。” 于是半小时后，调整完状态的杰夫里再度摆出一副衣冠禽兽模样，刀疤脸笑眯眯地迎接攀缘者城主人，三大考迪罗之一的李维明。 不料投影刚打开，对面的阵仗便让杰夫里懵了。 只见投影里，李维明拄着一把权杖模样的合金钥匙，单膝下跪，身前是如山高的塑料纸钉的书册，他那边会议室空无一人，只有个戴着单片眼镜，目光炽烈权势滔天的大军阀一人而已。 “格拉纳达联盟，联合执政人李维明，恭迎天兵！” “格拉纳达苦军阀久矣，日夜思念文明世界，然孤悬系外，交通闭塞，星舰不通，信息全无。为生民计、为妥善保存遗物科技计、李维明不得不僭越大权，擅称考迪罗。今天兵已至，当大政奉还！” 新乡镇临时总督府，李斌啃螃蟹的手一顿，油花花的嘴吐出一半截吸干净的螃蟹壳： “前倨后恭还能腆着脸把话说成这样，有意思。” 第311章 既然如此，我将忠诚于您(三合二) 自称僭越大权，就只能只替人之领暂统星球，可偏偏又向李斌‘大政奉还’，这等操作，简直无异于萨长两番军队车翻幕府后，没有选择效忠天皇，而是把黑船扣关的老美奉为正宗。 这玩法太过抽象，以至于李斌觉得这家伙很可能是来真的。 新乡镇临时总督府，所谓的总督府，其实就是蒙了层蓝皮铝合板，用混凝土浇筑的平房里，李斌擦干净手看着投影中身处奢侈豪华，镶金嵌银的宫殿中下跪的李维明。 权力大小不以衣冠住所的简奢而决定，这些东西只是象征身份，而非身份力量的来源。 在李斌到来前，三位考迪罗的确是星球最顶级的势力。但当科迪勒拉山遭到军演轰炸，上万米的高峰被拦腰炸断，到现在放射物质和高温岩石依旧腾起黑烟的当下，李斌便是这颗星球最大的暴力，也掌握着最大的权柄。 投降派、抵抗派、合作派出现都是符合预期的，不过李斌包括公司所有高层没想到的是，作为之前世界三极之一的李维明，攀援者城城主，伟大的世袭考迪罗，竟然这么轻易就投降了。 杰夫里按照李斌的要求，让李维明先证明自己的价值。 “好的，为了便于展示，请允许我先站起来。”李维明低头请求。 杰夫里回忆着李斌的模样，拿捏态度，轻轻颔首：“可以。” 李维明起身后反手摸出一枚扁状储存器，通过顶部人工晶体投射出攀援者的三维结构投影： “移动要塞城市【攀援者】，建成于文明失联……也就是所谓的大崩溃前22年，原本是一座移动山地采矿平台，也是星球最大的采矿平台。格拉纳达星在很久以前是一颗水草丰美的星球，浅层地表虽然富含矿物，但为了尽量少地破坏草原和稀树平原，所有大型采矿平台都被安置在荒芜的山区和海洋中。” “每当一座山脉矿物采空，类似攀援者这样的移动采矿平台就会转移阵地，前往下一处矿区。” “在大崩溃发生时，我的高祖爷爷时任平台的总经理，他和一群拿到公司干股的干部们为了保护自己和公司的财产，在大崩溃初期带着采矿平台的安保维护住了平台的秩序，并将秩序延伸到附近的采矿平台中，这就是我麾下主要军阀的前身。” “随着时间推移，我高祖爷爷和祖爷爷渐渐意识到人之领可能短期内无法重返这里，当时星球上到处是劫掠者和强盗，为了自保，我们加入了对固定城市的掠夺，包括人口、遗物、技术和资源。” “等等。”李斌通知杰夫里，“问问他其他移动城市是怎么来的。” 听到杰夫里的问话，李维明先是行礼，这才回答： “是这样的，这颗星球原本是稀树草原行星，单位土地的自然资源和土壤肥力有限，最开始来殖民的人都选择的是移动基站，为了省钱没多聚居点都没有购买空间指标，也就没能携带足额的化肥，而星门当时尚未建设好，物价腾贵，为了省钱，先人们就干脆逐水草肥力而居，后来移动生活成了习俗。” “直到大崩溃前，还有6成聚居点都尚未领到人之领的建材补贴，依旧依靠移动城镇生活。” 李维明说着指了指脚下：“目前除了三个考迪罗的城市是当年直接利用人之领遗留的平台改造的之外，其他所有军阀的城市，其实都很小，是将多座移动基站拼凑而成，人口也就几千人，占地面积也就1平方公里多点，超过2平方公里的也就十几座。” “我的攀援者原本是最大的行星采矿平台，根据高祖爷爷的日记，这座平台原本承担着行星67%的矿物生产任务，是天苑四-乌托邦集团的产品。而安东尼奥的海神维度，则是海上移动科研中心，被他的军阀奶奶攻陷自动化防御阵列后夺来的。” “而弗朗西斯科·弗朗哥的推进城，则是以前的行星监狱，这座监狱会沿着固定的线路在大陆行走，接收各个移动城镇的罪犯，并将他们送到最近的采矿平台进行额……”他眯眼回忆了一会儿，才说，“进行社会服务赎罪，对，好像是这个词。” “至于贵公司需要的星币，我手里确实有一些，不过都是各种上古终端藏品的副产物，这些东西在固定城市的废墟里应该有不少。不过在这里，虚拟货币远没有黄金白银值钱，它们不但是贵金属，也是绝佳的导电材料，在任何移动城市都能换物资。”（黄金和白银在手机等电器中也还在使用，只不过因为价格太高，用得比较少。包括老美最早的原子弹实验，也用了许多白银，其稳定性和导电性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 李维明生怕因此惹来杰夫里的不满，他补充道：“这些星币加起来大约有4000左右，我还知道几处废墟有过不少终端和星币，您有需求的话我可以去找。” “除此之外，我手里还有‘深岩银河’钻头组设备的建造工艺和维护技术，这是攀援者至今依旧保持全球最大矿石开采的核心技艺，它能向下挖掘12万米，直达脆弱地壳的岩浆层，除了耐岩浆高温和腐蚀性的特种合金板材的技艺我没有外，这个组件的所有材料和制作工艺我都有储备。” “另外攀援者的所有维护工艺我都有保存。”说到这里，李维明表情露出了些许自豪，“我们是少数传承有序的势力，掌握了相当的技术资料，并且高祖爷爷和祖爷爷当年意识到黑暗动乱可能持续很久后，也在有意识地搜集遗物科技。” “我们有格拉纳达行星主流移动基站的制作和维护资料，但没有关键构件合金的制作技术，这一部分被人之领分散到其他星球去了。” “我们有完整的地质勘探和采矿，冶炼技术。” “我们有燃料设施维护技术和现成的燃料生产设施，通过提纯矿区的挥发物和搜集大气稀有气体，每月可以生产0.6个人之领标准的常规燃料罐（一个标准1000罐），我们有自己的反物质合成站，原本是用于攀援者自驱和反物质定点爆破矿区的，但也可以生产反物质燃料，但可能不够星舰使用。” 杰夫里兴致勃勃地追问：“你们能造反物质合成站？” “不能，但我们的工程师可以维护，并且已经维护了200多年没出岔子。”李维明说： “除此之外，我手里还有人之领时代的聚居点离子护盾发生器制作技术，但我的工程师研究了几百年都没能利用现有的设备和技艺落实……” 李维明事无巨细地说了自己手里的技术储备，很多都跟寰宇联合掌握的重合，包括殖民、勘探、探索、医疗、种植、建设等等。但除此之外，还有诸如聚居点离子护盾（能满足1000人规模，覆盖8平方公里范围的聚居点），移动平台动力足制作技术等等。 李斌听得心里发痒，这些技术无疑很适合伊甸星。离子护盾技术可以作为赐爵的配套产品发给骑士家族，让他们带去封地保证殖民点最初的安全，而动力足以及移动平台构件的制作工艺，则可以用来研制更大、更wagggggh的机甲。 这些机甲在其他行星作战效果很差，并且运输不便，但在危险得跟江格拉能掰掰腕子的伊甸星，这些东西意味着安全。 并且整个攀援者，都是一个现成的大型采矿和冶炼中心，有了李维明的投靠，李斌等于是获得了一座永不枯竭的现成矿石回收点。 “很好。”杰夫里点头，露出一点满意的意思，“那你们需要什么？” “武器、合金、还有粮食，很多粮食，以及大量干净的水。”李维明坦诚道，“行星环境越来越恶劣，其他考迪罗的手下，以及自由军阀们将平原挖得破烂不堪，彼此交战泄露的污染物和城市反物质中心爆炸的污染让大片土地的产物都有毒，干净的食物越来越少，又进一步激化了战争。” “攀援者最早是没有粮食种植区的，到了我父亲那代开始，很多区域都被改造成了温室和净化站，这些从地上挖走的土壤给攀援者造成了巨大的负担，让我们无法储存更多的矿石，人们的生活也因此愈发拥挤。” “而缺乏特殊合金又让我们不得不舍弃了许多曾经很好用的设施，比如平台勘探器和探测器阵列，现在我们采矿已经退化到需要先派人到地上去挖取样本了，在43年前还只是在控制台操作几下就能扫描整个平台下方的土层和岩层。” 李维明说着，眼睛明亮起来：“还有我个人有个小小的需求，就是我想获得一条飞船……我知道天上那些大船不现实，所以我只想要艘小一点的。” 他说着，亮出军演时拍下的照片，指着里面的信天翁级：“大概这么大。” 杰夫里没有回话，只是严肃地看着他，其实是在听李斌讲话。但这模样着实吓了李维明一跳，生怕杰夫里不满，他蠕动嘴唇想说可以商量，但杰夫里已经站起来了。 李维明汗都下来了，只觉得裤裆湿哒哒的，断裂的科迪勒拉山犹在眼前。 “这事儿我不能做主，请您稍等，寰宇联合ceo会亲自答复您。” 这会儿杰夫里已经用上了敬语，他从船长的话里已经感受出了招揽之意，加之李维明此人比起安东尼奥和弗朗西斯科，实在太识时务，真有俊杰风范，对未来同僚态度好，也是自然之理。 李维明吞着口水，站在投影前，是水也不敢喝，脚也不敢动，背后的汗也不敢擦，生怕中途这位ceo大人出现，自己的丑态影响了人家的心情。 他此刻是度秒如年，心情紧张极了。 过了几分钟，漆黑的投影中跳出一张过分年轻的人脸，李维明一看便知这位便是ceo了，他心里赞叹着不愧是文明世界的人，真是驻颜有术，贵为ceo，不知道多少岁了，看起来竟如此年轻。 他还想下跪重复一遍刚才的话术，却听对方已经开口： “不要公司帮忙干掉其他考迪罗，让你做行星代理人？”略带戏谑的口吻让李维明寒毛直立，他低头回答： “只要公司舰队在天上，其余两人就是是陶瓷娃娃，一碰即碎，我占与不占，结果都一样。” “你倒是狡猾。”李斌笑了笑，这人不提求公司帮忙干掉另两人，但他若真与自己达成合作，他要借口替公司荡平威胁，自个儿还能不帮看着这唯一正常人去死么？于是再度开口： “攀援者城里有多少人？你麾下其他移动城市加起来多少人？这颗星球有多少人？” 李维明想也不想便答：“攀援者城内两年前人口清查有人口4万4千人，另有流动人口均1万8千人，我麾下各城具体人数没有统计过，但根据各军阀的季度报告，应有人口4万到7万左右。” “至于星球人口……”李维明犯了难，他想了一阵才说：“因为星球上还有不少居住在固定村落和废墟中的人，以及为了躲避战争逃亡山区中的人，这些数字无法统计，不过根据估算，安东尼奥麾下应有人口11-16万人，弗朗西斯科麾下有人口22-30万人，其他自由军阀的人数就真的无法统计清楚了，我们连有多少自由军阀都不知道。” “因为没有卫星？” “是，航天技术已经失传很久了，根据先祖日记记载，在120年前最后一颗卫星便停止了工作。” “唔……”李斌沉思着，这人数已经不少了，毕竟是被折腾得成为荒原行星的，底蕴尚在，这东平西凑加起来，星球上怎么地也得有小一百万人。 已经足以填饱伊甸星当前的开发需求还绰绰有余了。 “你刚才提的一切要求我都能满足，食物、饮水、合金。另外你要的飞船我也能给，不过不是现在……这样吧，我先给你一艘愤怒海盗团的护卫舰你且用着，等事后再给你补一艘驱逐舰，对了你要什么类型的船？战舰还是武装商船？” “矿船！”李维明目光炯炯有神，他大声回答，“我要矿船！我祖辈挖矿，地上的矿物没有我挖不到的，但天上的矿我一次没挖过，我想到太空中去，把小行星带挖空！” “好志气，公司就缺你这样的人才。”李斌竖起拇指，“这事儿我答应了，事后一定送你一艘矿船，你要是干得好，我还能给你一支采矿舰队。” 舰队！这是李维明想都不敢想的事儿。他心头的血已经开始翻滚，脑子发热起来。 他当即双手奉上攀援者那手杖模样的中控钥匙，双膝下跪： “既然如此，ceo在上，我李维明将献上忠诚，我将效忠于您！” 第312章 藏在陨石群里的巡洋舰 合同签订，李维明即刻成为寰宇联合驻格拉纳达星分部总经理，享受公司期权（非常少，只是意味着他成为干部）。而他要的护卫舰，正在紧急维修，准备从伊甸星系赶来。 现在的李斌，还真看不上愤怒海盗团这点家当，维修他都嫌占了港口的位置，何况目前伊甸星压根没有星际驿站，修都没法修，送出去拉拢关系正好。 对此肥龙是不敢怒也不敢言，因为他被委任为格拉纳达星分部外贸部部长，带着这伙子疯癫的海盗，正式被招安了。 这厮和三个考迪罗一起，引领了格拉纳达星的时尚潮流，在李维明的解释下，李斌这才知道亵渎之甲这个长寿的玩意儿，为何在星球上层风靡。 原因很简单，军阀们不止养一只。 跟古代人们养的百灵鸟一样，亵渎之甲也是存在‘脏口’的。亵渎之甲这玩意儿没有人类的思维，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话，它在伊甸星原本是一种会跟巨兽合作的生物，它们会搜寻大型猎物的踪迹，找到掠食者并发出猎物的叫声，将其吸引过去。 等到猎物被杀死，掠食者将其吃光后，它们会涌上去在残骸上搜刮碎肉。 这种行为模式决定了亵渎之甲能学会多种复杂的叫声，人类的声音也能勉强学会，不过一般只能学会四五百句。 因此当地的军阀会分别派人给宠物教不同类型的话术，有的负责在宴会上按照一定顺序唱喏礼节、流程，这就是司仪螃蟹，有的负责充当军阀嘴替骂人，这就是脏话螃蟹，有的负责跟日常对话，与下属、朋友交谈，这叫社交螃蟹。还有的则承担着斗蟹笼格斗的，这就是武士螃蟹。 因为军阀、军阀老婆/丈夫、军阀的手下等人，人人都以拥有能说一口流畅人话亵渎之甲为荣，是以现在许多军阀和手下们日常打招呼和娱乐消遣都用亵渎之甲代替，而需求人数一多，需求类型一大，市场就大了起来。 对此李斌只能说，都是短视频刷少了导致的，但凡核心星区的全息小说和缤纷繁杂无下限的文娱活动能早点涌进来，也不至于让这儿养成这样奇怪的风气。 关于人口转移，李维明没有任何意见。 他的城市和其他考迪罗乃至军阀的城市一样，早已超出了其设计的人口承载上限，底层许多人为了工作机会和食物、水，甘愿去执行危险的作战任务，这些人离开会极大地减轻他的物资压力。 更何况这些人会前往更富饶的伊甸星，老实说，如果不是自己在格拉纳达星势力太大，而攀援者无法被转运过去，他肯定会申请成为公司的骑士家族，操作攀援者这太巨tm大的‘骑士’去开拓属于自己的封地。 只是这批人里包含不少工程师和技术人员，让他有过短暂的心痛。 不过为了飞船，这是值得的。 说起飞船，李维明突然想起了什么，他急忙在通讯切断前上前一步，叫住了要去忙碌的李斌： 不过为了飞船，这是值得的。 说起飞船，李维明突然想起了什么，他急忙在通讯切断前上前一步，叫住了要去忙碌的李斌： “ceo大人……” “叫ceo就行。” “好的，ceo。关于太空飞船，我这里有条消息，是我的父亲发现的。在大约30年前，我父亲曾经有段时间痴迷观星，我这台112米长的花哨望远镜，曾经是我父亲的观星镜。” “他在观察星系天体时，曾经发现了在星系边缘的一堆漂浮的陨石群，这堆陨石群平时被星系的其他行星挡住，每三年才会有近2个月的观察窗口期。我父亲痴迷观星那几年观察过几次。” “他有次在观测过程中，发现在陨石群中，有艘船。” 遗弃舰，不足为奇，李斌开口：“你是想要那艘船？” “不不！”李维明连忙开口解释，“那船不是我有资格有的，根据我父亲的观星日志估算，那艘船跟如今天上那些大船一样大。” 巡洋舰…… 李斌坐不住了，他站起来，再度打开星系侦查数据，反复比对。 东天门星系的远端，的确有一处陨石群，这些是星系成形过程中被吸引或被行星甩出的残渣，因为数量太少且离星系太远，没能形成小行星带。这种地方的陨石变更没有什么规律，用来藏东西很容易被撞烂，不是什么藏匿的好地方，远不如小行星带稳定。 红框为陨石群，菊花模样的是跳跃点 李斌又看了眼李维明，心知这人是见了兔子才撒鹰，也是在拿这消息给自己示好。李维明知道自己是星系目前最大的，他就算拿到护卫舰去偷开那艘遗弃舰，也是一没武力保障，二没忠心手下保密，直接拿这消息跟自己换取落实驱逐舰和后续各项待遇条件。 算识相，把另外两个考迪罗留下来试试他的忠诚和能力，过关就大用吧。 李斌心里想通后，勉励了李维明几句便切断通讯，同时让杰夫里派人去陨石群探查遗弃舰，若真是巡洋舰就先保护起来，等自己带维修团队和科研团队过来评估损坏情况。 在李斌心里，他已经将这艘船视为被陨石撞坏的残骸了，如果是战斗船只，就拖去布莱顿联盟修好买个指标。若是非战斗船只（货舱、游轮或者油轮），就拖去霸主办理正式登记手续，以发现遗弃舰的名义注册在公司麾下，再缴纳一笔不菲的税款（巡洋舰受严格管控，但非作战船是可操作的，就跟同为数万吨的船，军舰和常规船不一样）。 但情况大大出乎李斌的预料，一天半以后，前去侦查的信天翁级驱逐舰的舰长发来消息，直言看尺寸的确是巡洋舰，看炮位属于战斗舰船，但绝不是核心星区记录在案的任何一种船，需要科研团队前来确认。 看着借中继通讯器从超空间发来的船图，李斌陷入沉思，从科研站里赶来的陈洛和尼古拉也一头雾水。 这玩意儿，的确没人见过。 这是读者老爷定制的船，是另一个游戏的，小的也要恰饭，请远行星号玩家老爷们见谅哈，保证就这一艘乱入 第313章 休眠的人之领军官(3200) 四天后，从繁重的殖民开发工作中抽身的李斌，乘坐锤头级军用驱逐舰，护送着给李维明的护卫舰赶到东天门星系。 从跳跃点进入实体宇宙后，他便开着船直奔陨石群而去。 此时陨石群附近已经被核心舰队严密管控起来，獬豸号舰桥高台，杰夫里振奋地看着李斌，而李斌则看着手里的报告。 按照李斌的指示，杰夫里已经进行了先期侦查，整艘船的状态出乎意料的好，除了表层装甲受损严重，连带着外侧几处舱室损坏外，主体结构并没有损伤。 这些破损的舱室反而利于探勘船员工作，因为这艘船正处于休眠模式，舱门全部锁死，飞船大门严丝合缝，想要打开大门就只能采取暴力手段。相对之下，还是脆弱廉价的气密门是更好的突破口。 报告结果出人意料，这艘船带着明显的人之领标识，却并不符合任何一种记录在册的人之领时代舰船。 它的船体装甲坚固但并不厚，采用的冶炼和制作技艺很高明，明显符合拓展纪元（人之领晚期）的工艺水准和设计思路。但内部结构，尤其是内部电网系统和武器系统却与同时代的武器大相径庭。 除此以外，飞船中部还有一座巨大的似固体又似液体的封闭结构，与内部核电站和散幅系统连接，杰夫里舰队里随船的科学家没能查明白那是什么。 不过可以确认的是，这是一艘高科战舰，其设计思路和12座武器位充分证明了其火力专精程度。 李斌放下报告，杰夫里趁机开口：“船长，这艘船的货舱和燃料舱容积不小，塞满了货物，还有许多大个儿蓝色晶体，科学家检测到里面蕴含很高的能量，为了避免不当操作引发殉爆，我没让人暴力开门。” “你们没找人骇入飞船中控吗？”李斌皱眉。 杰夫里摇头：“暂时没有，因为我们在休眠舱室里发现了三个活人，如果有他们帮助，不用骇入也能控制这艘船。” “你是对的。”李斌点头赞同了杰夫里的想法，“让陈洛和阿曼达准备唤醒程序，让武装水手就位，防止这些人暴起伤人。如果他们反抗，直接打麻醉剂拖到舰桥来。” “aye，captaim！” ----------------- 兰苑感觉自己睡了很久，久到连‘梦’都成了久远以前的某种印象碎片。 当她醒来时，僵硬、眩晕和长久机能休眠令人感觉严重不适，肉体的无力感格外强烈，虚弱自内而外地散发，让她差点昏厥过去。 舱室的灯光刻意调暗，便于这些休眠人类的眼睛不会被强光影响，但那些人脸一个个陌生极了。兰苑知道这是刚刚苏醒的缘故，大脑正处于宕机状态，就像夏天在没有空调的房间里午睡过头，醒来时感觉整个世界都恍惚而陌生，大脑本能地知道一切事物，却无法检索出名称。 一张戴着眼镜，模样斯文开朗的脸凑过来：“请不要乱动，215年的休眠对身体的损害极大，可不是区区营养液就能保持的，你最好先躺会儿，具体情况后面我们会详细跟你解释……阿曼达部长，这边的人醒了，请来检查一下。” 说完一个身材丰满，穿着太空服，外面罩着洁白医师袍双手插兜的飒爽女人，斜坐在休眠仓沿冲自己招手：“来，我们做个简单的测试。” 兰苑呆呆地跟着对方的动作反应，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215年……我这一觉睡得可真久啊。 ----------------- 等待一群老古董苏醒，并让他们接受现实，并不是容易的事儿。他们刚苏醒时还好，脑子有的木讷，还很好支使。等到缓过来，这群人立刻就发现了不对。 接着就是各种威胁、逃跑和企图自杀的行为，整得看监控的李斌甚至一度感觉自己拿了什么反派剧本。 陈洛又是讲解大崩溃，又是科普英仙座星域的各种局势，甚至拿着终端通过中继通讯器让三人自己查找资料验证，折腾了大半天，这三人才在震惊中崩溃，被阿曼达拖回休眠仓里打吊针输液，不然枯槁了几百年的身体再加上精神打击，这几个当场横死都有可能。 等到李斌与其中的领袖见面，已经是一天以后了。 獬豸号舰桥高台、船长宝座旁，剃掉积攒了两百年的长发，留着一头清爽短发的兰苑蹙眉打量着李斌，然后将视线重点放在了李斌身旁梳着单马尾的伊莎。 “所以……你是人之领正规军人，兰苑少校。休眠三人里的最高指挥？”李斌询问。 “是。”兰苑答着，眼睛没有从伊莎身上挪开。 李斌看了看伊莎，又看向兰苑：“我的参谋长有什么问题么？” 兰苑这才收回目光，重新看向面前显得过分年轻的英俊男人：“她是什么人之领遗留组织的军人？” “是，前霸主军官。” “我在公域网络里看过各势力情报，霸主的前身是十四军团吧？她既然是前霸主军官，为什么会留长发？”兰苑的问题很直白，“长发在战场中只会拖后腿，气密门，头盔都很容易卡住头发，你们训练的时候教官没说过吗？” 伊莎双手叠着放在后腰，双腿微微岔开，动作干练地摇头：“我是战争家族的核心族员，享有特殊待遇，不需要剃头。” 又是一个没听说过的名词，兰苑眼中的困惑越来越深，家族这个名词在人之领时代鲜少流传，人类的寿命能延续数百年，血缘关系远没有师徒传承、友情来得重要，还有战争家族是什么鬼？听起来像是什么穷兵黩武的玩意儿。 她对当前英仙座的局势完全不理解，大崩溃到底是什么？这个问题没人能回答，李斌自个儿都一头雾水。 而为什么英仙座的驻防军队没有在大崩溃初期平定混乱维持秩序，甚至成为如今英仙座混乱的源头之一，也深深地困扰着她。 此外还有卢德教会是个什么鬼，这宗教在她那会儿压根就没听说过。速子科技这么个以通讯技术闻名的公司，又凭什么成为了巨企，也让她搞不明白。 总之在她眼里，整个英仙座星域突出一个抽象，莫名其妙复兴的太空罗马人、傻逼的军国奴隶制国家、打着科技公司旗号的邪恶技术巨企、弱智的宗教组织、奇怪的佣兵战争贩子、还有松散的军政商业联盟、莫名其妙的黑矿开采集团、还有各种胆敢称王的海盗窝、夸张的直播国王…… 情报过于离谱，以至于反而不像是编的。 这些玩意儿在人之领时代，有一个算一个，都要被绑在标靶上被战列舰主炮轰上天的。 人之领一倒下，到底放出了多少牛鬼蛇神？这还只是英仙座星域，其他星域又有多少更令人无语的傻逼政体？ 她的问题连珠炮似的甩出来，李斌完全无法解答。 表情包 他一个3k人类，啷个晓得星际人类为什么搞这些烂活？对此他只能勉强笑笑：“乱象你也看到了，现在星域里各势力割据，都为了一点利益煎熬百姓，寰宇联合虽小，却致力于恢复秩序。” “你们想找办法联络人之领？”兰苑眼前一亮。 李斌否认：“我很理解你想恢复人之领的想法，霸主曾经也这么想过，但两百年过去了，人之领依旧没有来，我们这里很多人都放弃了，我们也不例外。” 兰苑沉默了。 看着对方不说话，李斌便换了话题： “光顾着自我介绍了，你呢，你们是谁，怎么会在这里，这艘船是什么情况？能具体说说么？” 兰苑抬眼打量了李斌几眼，然后说：“你的参谋长自称是十四军团的后代，有什么证据证明吗？关于我的情况和飞船情况，属于人之领管制内容，虽然根据当前情报人之领从星域消失基本属实，但请原谅我不能无保留地相信。” “当然可以。”李斌说着冲伊莎点头，伊莎亮出了先祖道艾尔·布朗的第十四军团身份证明，并且讲述了大量十四军团的秘辛和军史，其中涉及的部分细节内容，非正式的人之领军人不能知道，由此验证了伊莎所言属实。 于是兰苑更失落了，她挠着头思考了一会儿，才自暴自弃地开口： “好吧，大概率人之领是真的灭亡了，否则我不可能会出现在英仙座星域这个偏僻的地方。” 她说着挺直腰杆：“我的全名就是兰苑，原隶属于人之领海军南河四打击集群，军衔是海军少校。在联合历14002年受命退出一线部队，转入科研部队担任实验舰试驾员。” 一万四千年，歪日人之领寿命这么长啊……李斌心头一震，他倒是从来没问过伊莎人之领活了多久。 兰苑继续道：“我所在的单位是第二船舶实验室的氙石研发团，专门研究人之领在仙王座集中发现的一种名为【氙石】的高能水晶体，并将其应用在星舰和舰载武器领域，这艘梦魇级实验舰便是实验室最新设计的产品……额，应该说是我休眠前的最新产品。” 李斌此时全神贯注，目光聚焦在兰苑身上，将她的每个字眼、语气、表情和微动作全部记下来。 兰苑作为罕见地从大崩溃前活过来的人，身上具有大量在她看来平平无奇，但对于后人而言珍贵万分的信息，关于人之领、关于星域之外、关于科技。尤其是她出身什么科研部队，知道的就更多了。 譬如这个氙石……李斌同时激活终端，当着兰苑的面询问陈洛，对此陈洛略微回忆后告诉李斌： “氙石在英仙座星域被归类为稀有金属了，因为它在英仙座星域的产量很低，没有集中的产地，会混入矿脉中，这种晶体碾碎后混入合金中可以提高金属对能量武器的耐性，也是恒星防护涂层的必须原料之一，不过需求很小，关于它的进一步研发，在这里没有什么消息。” 高价值情报！李斌瞳孔微缩，兴奋起来。 第314章 梦魇级实验舰(4700) 通过兰苑的讲述，当年银河的主人人之领的辉煌向李斌揭开一角。 拓展时代（晚期）的人之领平定了数次区域性的ai核心叛乱和地方叛乱，并在银河西部彻底灭绝了一种具备蜂巢思维的异星虫族，国力日强，正进行第三轮大规模殖民活动，英仙座星域便是这一期间开拓的全新殖民星域。 除此之外，人之领为了继续保持军队的强大，能持续为日益扩张的领土提供强力保障，在银河各地根据当地的特殊资源成立了不同的地方实验室，其中船舶实验室共四个，分属银河四条悬臂，各自带领数千座子实验室，进行细致的新船研发。 对于李斌及杰夫里等英仙座土著的震惊，兰苑评价：“这不是理所应当的么？银河有至少2000亿颗恒星，行星数量更多，人之领掌握着地貌改造技术，任何行星都可以改造成宜居星球，人类数量甚至无法覆盖所有殖民地，每次大规模殖民都会产生巨大的产能和人口短缺。” “在这基础上，船舶实验室上万座很多吗？没有这么多实验室，没有数千万乃至数亿科研人员，人类凭什么研发出星舰、星门、超空间跳跃技术和地貌改造、星冕分流器技术？” “人之领不是英仙座星域这种四分五裂的乡下地方，所有人类都在太阳系的领导下前进，每天都有无数的技术路线被提出，每天也有无数技术路线被验证失败关闭……啊抱歉，我不是故意贬低英仙座星域的。”她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地域歧视了。 对此伊莎毫不在意，她追溯起来祖上是正宗的人之领老兵，英仙座星域属于是父辈驻地，是工作地点而非故乡。而李斌就更不必说了，他真算起来，是旧地球人，还最少是几万年前地球尚属分裂时代的老古董，正八经的泰拉贵胄，爷字辈人物，祖辈居于银河一环中心的中心。 而杰夫里、阿曼达又不在舰桥高台，是以她的话无法伤害任何人。 于是兰苑继续理所当然道： “所以我才好奇，一个速子科技分部凭什么自称科技公司，实验室没多少座，武装舰队倒是不少，我看他们的发家历史，反而是趁火打劫抢技术做的多。应该没有正常人会把强盗抢的钱视为他的正当劳动所得吧？那凭什么一帮科技强盗，能被理所应当地视为技术公司？” 对于这不加掩饰的鄙夷，李斌只讪讪道：“我英仙座星域自有国情在此……您继续您继续。” 他总不能说一切都是对比出来的，跟辛达强权、卢德教会比，人速子还真就是无底线发展技术的……虽然碍于数量和质量，不如人之领一根。 兰苑这才继续：“我原本是仙王座星域的第二船舶实验室下辖的氙石研究所的试驾员，虽然是海军少校，但实际待遇等于海军中校，权限等于大校。我的任务就是驾驶氙石研究所研发的，以氙石科技为核心的飞船，测试并搜集相关数据。” “这艘梦魇级便是当年的最新产品，由吉尼安重工的造船厂生产，定位为高速猎杀舰，专门用于执行特种猎杀任务，在镇压乱党和对敌作战中执行斩首任务。因为需要在复杂的广域战区搜寻敌人舰船情报，所以该船的货舱和燃料舱设计得比较大，可以长期不靠港补给，能长期在超空间静默行动。” “梦魇级长1.6公里，最宽处0.8公里，整体呈锐角三角形模样，内置4门中型氙石激光炮和6门小型氙石激光炮，另有2座小型导弹槽。” “战术系统为【氙石蓄能系统】，可以利用蓄能池提前为主炮充能，允许每个炮位储备最高4发氙石激光。抑或在氙石激光打空后进行快速蓄能，代价则是蓄能期间激光炮无法使用，并且会产生巨量辐能，一般辐能积蓄根据充能次数，能达到电网警戒线的40%-80%。” “另外飞船由于是实验船，属于精密机械，损坏后维修成本高，并且由于货舱、燃料舱挤占空间，飞船护盾发生器体积有限，只能展开前盾。并且船体装甲本身只有拓展纪元研发的飞船平均水准。” 这战术系统李斌听都没听说过，但不妨碍通过这些数据感受到她的强大。 简单来说，这是一艘设计相当激进的高科飞船。她牺牲了防御力，换取了长久的深空自持能力、航速和火力。目前英仙座星域的所有能量武器，都是利用宇宙广袤的空间，在侦测到敌人的时候才临时充能，并且释放一发后再充能打第二发。 能量武器充能期间是不具备作战能力的，而这艘梦魇级则可通过氙石蓄能系统，跳过蓄能阶段，利用过饱和打击瞬间重创乃至摧毁敌舰，在偷袭、埋伏、大军团作战集中突破时，具备显而易见的奇兵效果。 她无愧于其‘高速猎杀舰’的设计初衷。（详细数据参看段评，塞不下） 梦魇级 不过缺陷也是显而易见的，一个是高科战舰的通病脆，另一个则是氙石蓄能系统只能给内置的氙石激光炮蓄能，无法给其他能量武器蓄能。 “氙石因为其高能水晶特性，储存的能量一旦与其他能量接触，便会发生激烈反应，所以需要特外的能量转接设施。这一特性让蓄能池无法使用其他能量武器，但反过来被第二船舶实验室利用，在破盾和攻击飞船尾部助推器和能量武器对射中有极其亮眼的表现。” 伊莎听着兰苑的讲述，直接点破梦魇级的真正用途：“她不应该用于单舰猎杀，而是应该混入集团舰队中，利用抗线船掩护自己，对辐能过半的巡洋舰开炮，撕裂敌舰队防线。” “啊……典型的北河打击集群战术，大集团作战，重视战线构筑，集中力量突破。”兰苑笑起来，仿佛回到了当年在一线部队服役时，跟各路人之领军官沙盘推演的日子： “不过换做是我，我会将梦魇级集中编队，作为偏师布置在战场侧翼，等到主力和敌舰队纠缠在一起时，从侧后方袭击，利用氙石的异种能量活性特点，重点打击敌舰队助推器，不但能摧毁敌舰，还能将蓄能特点发挥出来，直接点爆每艘船的引擎，废了他们的机动性。” 兰苑说着，双手比划起来：“失去机动能力的敌舰队，就像没了没了手脚的螃蟹，任人宰割。” “如果是跟蜂巢虫群交战的西河打击集群，他们可能更倾向于将梦魇级跟小股高速驱逐舰混编，潜入敌方占领星系和超空间，重点打击敌人的补给链和指挥链，又或者突破行星防控网络，进行快速轨道轰炸，通过削弱虫族的后勤，将战争拖入疲惫期伺机打包夹。” 这话戳中了伊莎的痛点，让她想起了第二次ai战争期间速子科技在其ceo孙艾蒿的领导下，利用相位舰队游击霸主后勤网络，并导致战争不利的沉痛历史。 伊莎的表情变化兰苑看在眼里，她侧脸对李斌：“我说错什么了？” “没事。”李斌摆手，“只是霸主曾经两次尝试统一英仙座的行动，第二次就败在你讲的西河打击集群的战略思路了。” 这下兰苑也跟着有点抑郁了，李斌连着安抚了好一会儿才将两人从遗憾中拽出来，让她继续。 兰苑振作精神道：“我之所以对你们提供的资料抱以一定的相信，就是因为第二船舶实验室和我原本在仙王座星域，离英仙座星域非常遥远，我最后一次的任务是和我的大副、轮机长共同测试梦魇级的休眠系统，是否会受到飞船氙石系统的影响继而产生不良反应。” “原本这项实验的持续时间是5年，但不知为什么，当我醒来时梦魇级已经到了英仙座星域……老实说这里我完全不熟悉，当年人之领拓展纪元的殖民活动是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拢共对上百个星域进行了殖民开发，许多星域因为太遥远我们都没听说过。” “殖民经费一度占据了人之领年度预算的36%，甚至影响到了各地实验室的项目经费，要不是负责人跟我抱怨，我甚至都不知道还有英仙座星域……” 兰苑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看得出来她醒来后接受了太多爆炸性消息，以至于身为军人的她都忍不住说了许多，言辞间除了对英仙座星域的混乱和落后看不上外，还有缅怀。 任谁一觉醒来发现地球炸了，自己正在冥王星冰川殖民地里醒来，技术极大衰退，一群人在几个地下殖民站打出狗脑子，恐怕都会忍不住缅怀吧。 听兰苑聊了许多人之领的事迹，同时附和着痛骂当前英仙座的乱局后，李斌开始邀请对方加入自己大一统的事业： “英仙座星域如今的局面，我们也很痛心，速子科技敝帚自珍，把技术看得比人民的生活更重。霸主已经从军队堕落为军阀，卢德教会相信一段末日预言，满足于宗教精神控制而不进去，百姓徒劳地为公司战争流血牺牲，就在我们谈话这段时间里，矿石战争正在打响，每时每刻都有人死亡。” “寰宇联合虽小，但一直致力于统一英仙座的伟业。我李斌不敢狂言重建人之领，更不敢说是为了所有人，我只是想为团结在公司旗帜下，追随我，支持我的人谋求更好、更幸福的生活。但可惜的是碍于当前形势，想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扫除其他巨企。” “因此虽然目的不同，但大一统的事业的确符合你我的需求。因此我诚挚地邀请你和你的下属加入寰宇联合。” 李斌说到这里，按着宝座道：“当然，我深知这只是我一家之言，不亲眼看见核心星区是什么模样，始终没有说服力，因此您不妨先跟公司一起做事，几个月后舰队会返回核心星区补给并开拓生意，届时您大可自己去看看那些生活在巨企下面的人，究竟过的什么日子。” 兰苑眯着眼打量着李斌，久久不说话，最后她站起来冲李斌行礼： “寰宇联合ceo，无论您这番话是否出于真心，我都十分感激您积极的态度，在此期间我们会为您效力……这艘梦魇级我知道我个人是拿不回来了，我无意争夺她的控制权，也会教导您派来的船员如何操作她，只希望您真的能履行承诺。” “我李斌向来是说到做到。” ----------------- 待到兰苑消失在舰桥，伊莎才疲倦地坐跟李斌挤在船长宝座里：“真的让她来去自由？” “当年我不也给你来去自由的权力么。”李斌笑着拍伊莎的肩膀， “你放心，越是像她这样在英仙座星域没有根基，又是人之领出身的人，越是看不惯其他巨企，她只需要去伊甸星和坦法看过，其他行星的情况就不会入她的眼的，当年狮鹫级的休眠十四军团军官，要不是跟霸主纠葛太深，为防止伊甸星和其他关键消息走漏，我也不会忍痛害死他们。” “只能说比好我肯定不如人之领，但跟这帮家伙比烂，我李斌一定屈居末尾（比烂倒数，就是比好正数）。” “关于这艘梦魇级，你打算起什么名？” “跟梦有关，就叫食梦貘号吧。” 獬豸号第66号船员宿舍，是公司安排给梦魇级休眠军官的住所，舱门开启后，两名军官看着一脸倦容的兰苑，立刻站起来行礼。 兰苑回礼后摆手让大家坐下，在两人追问里声音低落：“我见过这家公司的ceo了，他至少对我时很坦诚，不过这反而意味着情况比我们想象的更糟，人之领真的缺席两百年了，我们也的确身处英仙座星域。” 轮机长捏着手指说：“这些船技术含量都太低了，一股子主宰纪元（人之领早期，第一次大规模殖民期间）和核心纪元（人之领中期，第二次大规模殖民期间）的味道，技术衰退是真的。” 大副则捏着鼻梁：“我查了当地人嘴里的核心星区资料，看到了堕落的十四军团残军，看到了速子科技整的失控ai，还有操蛋的宗教分子……这都是什么狗屎。” 兰苑坐在床上，仰头撑着床沿，沉重地说：“相比之下这都是????疥癣之疾了，我跟那位ceo详细聊过，询问了各势力的情况，你们猜我发现了什么？” 轮机长低语：“总不能是蜂巢虫族吧。” “比不上，但严重性也没差。”兰苑痛苦地闭眼： “一个是名叫风险矿业公司的巨企，他们控制的星系里发现了纳米疫群，这群傻卵还把那玩意儿当成无限纳米物质提取场，压根不知道纳米疫群爆发后会席卷整个星域，继而在银河蔓延。” “另一个则是地狱军团，听李斌说，霸主给的消息是说，那组织100年前叫暗夜守望。” “啊？那个狗入的特务机关？这改名地狱军团，还真是恰如其分呐！”大副嘿然，“这事儿要不要跟那位ceo大人说说？” 他的语气颇有些嘲讽，作为人之领时代的‘老人’，任何公司掌握超过一定限度的权力都是违法行为，过往历史有太多企业掌握武力后踏上跨星系犯罪公司的例子，更何况还名正言顺地对人之领遗留行星进行殖民。 只能说他们没有入兰苑一般详细了解过英仙座星域的扭曲局势，思维还未淤泥化，僵硬古板是正常的，他们的道德底线有待降低，眼界有待提高。 兰苑摇头：“我只是觉得如今的地狱军团有点不对劲，暗夜守望从来不是省油的灯，我们在氙石研究所没少受暗夜守望调查，这些特务机关没道理低调当一百年海盗，可他们又偏偏在北河三打击集群抵达的时候没有予以帮助。” “在调查清楚英仙座当前局势前，没必要跟李斌细说。如果他跟其他公司没什么两样，又或者他在说假话，就没必要提醒他。如果一切真如他所说，我们有必要查明情况后再警告他。” 第315章 我要做挖矿高手吔! 一艘全新的，系统陌生的巡洋舰，不是说把船员派进去就能开起来的。 食梦貘号高速猎杀舰并因为船员相性问题，并没有向李斌展现她完全体的实力，只是在兰苑的带领下，在陨石群演示氙石激光炮的威力。 利用氙石粉末晶体制作的氙石蓄能池蓄能，瞄准一颗三公里长的小行星开炮，四轮急速射下去，这颗强度远逊于正常战舰的小行星便被干脆利落的从中段打爆，变成前后两坨大碎块和无数小碎片。 伊莎惊喜地看着测试数据，尽管兰苑一再强调这艘经她反复试驾的氙石战舰火力强劲，但不是大伙不相信，实地检测永远是最有说服力的，银发参谋长对李斌建议： “未来海战中，将这艘船藏在开明兽号和獬豸号中间，让两艘船护住食梦貘号，并推高敌巡洋舰的辐能，不需要太多，只要有一半，食梦貘号的战术系统就能伺机发动，四轮火力全砸下去，敌人一定来不及关闭护盾，结局只能是瘫痪沦为靶子。” “就算是开启了立场的莫拉级航母，同一位置吃满四轮激光炮，命中位置的装甲和至少四分之一的结构都会被融化。这艘船了不得啊。”她感叹着，“可惜这套系统需要大量氙石支持，食梦貘号货舱里的晶体得用于维护自身，不然梦魇级只要能有两三艘，混在五六艘巡洋舰里，主力舰也不是不能碰一碰。” 李斌吸吸鼻子：“我吃饱了撑的拿近七八艘巡洋舰去碰主力舰，姐姐，咱们是生意人，不是海盗，没必要用烂牙去碰金刚钻。再说这种船有一艘孤品还好说，真要有量产技术，速子科技那帮痴线明儿就敢发动无敌舰队来干我，咱俩都得被抓进实验室提取记忆。” 伊莎笑笑：“也是，咱家现在到处短缺，刮星币都刮得让考迪罗们直接纳贡了。如果换做其他时候，你怕是会开出清单卖货，让他们用星币购买吧。” 李斌点头，深感遗憾：“一个殖民地的人口，如果让星币重新流通起来，内需市场自动就能吸引核心星区的商人，只需要放个海关，整顿起来消费模式，星币就源源不断，我们现在榨汁一样榨取星币，反而不是什么好法子。” 李维明纳头便拜，如今护卫舰随着李斌到来已经给了他，他现在是乐得找不着北，对李斌是予取予求，家底儿抖了个干净。 连他祖爷爷曾经在废墟里挖到的富勒烯线轴都交了出来，更是给麾下军阀们下了死命令，让这些人把移动城市开进废墟占领住，就地开挖，并邀请寰宇联合的遗物评估队监工指导，称得上诚意满满。 至于那个炼铜的安东尼奥，则主动卖给了李斌不少燃料和搜集的遗物构件和奴隶，换取了亵渎之甲和一批粮食，而头最铁的弗朗西斯科，则是非常公平地向李斌展示了自己的藏品，明码标价贩卖，并且拒绝了燃料和奴隶贸易。 对此李斌无所谓，安东尼奥和李维明已经跟他签署了5万人的贩卖合同，如今这些人正在接受身体检查和技能知识评估，并接受阿曼达带领的医疗团队的防疫检测，如今伊甸星的人口压力算是暂时缓解了。 但想要以伊甸星为核心，构建起星际势力的产能，还是需要霸主那边承诺好的支援。 李斌看向伊莎：“李姝两周后就能抵达伊甸星，届时我们带第一批移民跟她汇合，把移动基站和物资充分利用起来，发布开拓令，划分好行星总督府直辖领地，把殖民活动炒热。” “坦法那边不少议员都在偷偷向我表忠心，自打他们看到伊甸星的环境，看到我宣读的骑士家族成立条件后，一个个都不想在鸟不拉屎的坦法待了，想在伊甸星给后人寻个好地方，咱们动作搞快点，争取两三个月就把事儿办了，好回核心星区找霸主把布朗家的骨干和援助都卷走。” 一想到能重召旧部，伊莎便一阵激动，她摊手夹住李斌的脑袋，把他往船长休息室拖：“走，我要好好奖励你，让你高乐高乐。” 此时食梦貘号，刚苏醒不久的兰苑正忙于教导分流到船上的船员，按照人之领标准教学的她，对这群先天不足的舰桥预备干部们十分绝望，这些人都是獬豸号的后备人才，只在舰桥人员短缺的时候才会上任，经验不足的他们只接受了教培仪训练，跟人之领军队的高要求差得不止一点半点。 “杀了我吧！”她的大副已经开始拿脑袋撞墙了，“或者把我重新关进休眠仓里，等到人之领回来了再放我出来！” 兰苑冷笑一声：“想到挺美，放了你谁给我干活？” ----------------- 攀援者城，考迪罗府邸。 李维明正对着终端网课紧张激烈地学习虚空采矿的操作技术，此时的他正握着操作杆控制采矿无人机，在数据构筑的东天门星系陨石群这片熟悉的星空中小心地切割陨铁矿，复杂的操作台和投影混在一起，既像游戏又像上课，知识流入大脑的兴奋和玩游戏的快感刺激着他一天没合眼。 就在他全情投入的时候，副官推开了大门，发出的噪音让他分神，计划完美割取的矿石被划烂，s级评价没了。 “死啦！都怪你！”李维明气馁地想摔操作杆，但下一秒又小心翼翼地将其放下，转身踹倒了价值更贵重的实木桌，碗碟书本稀里哗啦洒落一地。 副官见怪不怪，攀援者城的历代考迪罗都这德行，对于喜爱的东西痴迷得发癫，他淡定汇报：“考迪罗大人……” “我现在不叫考迪罗了，这身份已经过时了，叫我总经理……额算了，先叫我城主吧。”李维明说着才想起，自己目前这个总经理身份还并不名正言顺，他还需要动手除掉另外两人，才能成为名副其实的总经理。 “好的考迪罗大人。”副官继续说，“关于您提出的技术工种移民，工程师协会提出了强烈抗议，我们的间谍搜集的情报显示，工程师协会担心这技术工人和工程师移民后，协会会失去对他们的领导权，并且显著降低自己在攀援者城的优越地位。” “而关于技术赠与方面，几乎所有协会都持反对和忧虑态度，这会动摇您的统治……” “都说了叫我城主！”李维明捶桌子。 副官不为所动：“我们效忠的是攀援者城的李氏，而非寰宇联合的李氏。您有您的忠诚，我们也有我们的忠诚。” 李维明听闻此言也是无奈，他知道这是自己的核心下属在委婉地表达一枪不发就投降，甚至疯狂给寰宇联合输血的不满，但自己的决定其实是最明智的。 他在模拟器里实际操练了飞船后，才深刻体会到星舰对地面，尤其是移动要塞城市的碾压优势。李斌让自己干掉另外两人，难点不在于武力，而是收拾人心和保存考迪罗的藏品。如果真即刻动手，李维明大可带人乘坐自己护卫舰进行轨道火力投送，先毁了两座移动城市，再收编残军即可。 他的任务是尽可能保存格拉纳达星的人口和遗物，在此基础上再击败两人。 不过这些事儿光说没用，李维明打算等自己操练完毕后，带核心团队乘坐护卫舰天上飞一趟，这样大家就能认识到自己的抉择到底多么高明。 现在么…… “这事儿还用我教？”李维明不耐烦道，“先给承诺拉拢一批，再动手杀一批刺头，然后让拉拢的人跟顽固派自己狗咬狗就行了。该移民的都得移民，攀援者近来得了一批伊甸星的粮食和物资援助，去跟各协会说清楚，谁投过来，就把资源发给谁。” “了解。”副官点头领命。 “没事了就下去吧，别耽搁我当挖矿高手。”李维明挥手赶人。 第316章 格拉纳达星的收获 格拉纳达因为移动要塞城市对技术工种需求甚大，并且各城市有自己的专属经济产品，需要对外出口并且大量进口其他产品的缘故（有的城市有淀粉合成机，有的有冶炼熔炉，有的有小型采矿站，这些军阀控制的城市都很小，最小的甚至相当于一栋装了发动机的居民楼），因此严重依赖工程师、技工和空艇商人，这些人也由此成立了各种协会。 无论哪家军阀战胜，为了迅速拆解并吸纳战利品强化自己的移动城市，抑或卖掉换取资金和武器，都离不开这些工人和商人。这种情况，完全是由于军阀混战时间过长，各路军阀你方唱罢我登台导致的结果，直到几十年前三家考迪罗相对出现均势，这些协会才有了遏制的趋势。 当然，无论怎么遏制，协会本身超然于军阀势力之外。 也就李维明这种代代传承的军阀，或者弗朗西斯科这类人格魅力出众的铁腕考迪罗吸引的忠党有小股属于自己的私人工程师。 但李维明的移民计划，是真的挖到了工程师协会的大动脉了。 他们反抗，他们密谋，在攀援者城造成了数起灾难，这些事儿让李维明不得不将精力从学习中转移，狠辣地镇压了工程师协会的动作，并发动军阀抓捕所有工程师协会的人，直接装船送上天，打包给李斌。 这些人的根基在格拉纳达星，无论他们如何兴风作浪，在伊甸星这个外部矛盾（敌意生物圈）严峻的地方，他们掀不起风浪来。 这些事儿能决定数千人乃至数万人的生计、生活，但在李斌这里，也就只能在每日报告中占据短短的一行。 与通过中继通讯器传来的核心星区矿石战争，凯尔捷夫技术公司和英仙座联盟的对峙，埃尔非发布战备动员指令，风险矿业公司的复仇舰队抵达突勒星系并与卡泽隆总督签署协议，以埃尔非为驻扎地向鬣犬矿业发动复仇攻势，李氏第一造船厂每天维修订单接到手软比，都是小事。 更何况李斌还要遥控坦法和伊甸星的发展规划，指挥新乡镇扩建城镇准备容纳坦法和格拉纳达星的移民，他实在没有精力去过问李维明的镇压事件。 “船长，生意做完了。”杰夫里在安娜的帮助下，终于处理完了与三位考迪罗的贸易，他将整理的报告交给李斌： “李维明不但自己送了富勒烯线轴，还出钱向自己麾下的军阀收购遗物，他送上了120箱（太空集装箱）遗物构件，燃料有300罐，另外还整理出了3块纳米修复模块和三个船插技术，分别是发动机隔离性装配、导航中继器和散幅管道扩容。” 发动机隔离性装配，能提高飞船引擎系统的安全性，降低其在海战中被炮弹击中时爆炸扩散和殉爆的可能，提高修复可能。 导航中继器则是一种舰载ai的导航运算矩阵和算法，在人之领时代属于飞船增值服务，类似于买汽车时可以多花钱购买更好的硬件。 散幅管道扩容则可以通过硬件改装，增加飞船的自然散幅和强制散幅效率。 都是好东西。 “安东尼奥没有卖给我们他的收藏，只卖了40箱遗物构件和30罐反物质燃料，200罐常规燃料。” “另外他下了很多军械订单，尤其是动力甲，甚至想买机甲订单，他对坦克和火炮倒是没什么兴趣。我们花钱买通了一个高层，据他所说，安东尼奥对以移动城市为核心，组建一支机动性极强的海上机甲部队很感兴趣，估计是想统一行星所有海洋。” “弗朗西斯科这边倒是老老实实做生意，他报了自己的所有藏品，我们全吃下了，用合金和粮食结算。” “在他这边，公司换取了80箱遗物构件，20罐反物质燃料和200罐常规燃料。除此之外，我们还换到了全息交易撮合套件。” 说到这里，杰夫里眉飞色舞。 富勒烯线轴是人之领关于轨道电梯技术成熟方案中最先进的材料，乃是用碳纳米网制作的线缆，能显著提高太空电梯的载货量，从而提升星球的单日贸易运输量。 有了这玩意儿，伊甸星就不必再大规模建造火箭发射场，利用火箭补充运力。 杰夫里念叨富勒烯线轴时，想起了当年跟伏尔甘一起在空间站干活时憧憬未来的画面，那时候伏尔甘还幻想着公司能捞到富勒烯线轴和物流核心（第182章），他还嘲讽来着。 没想到当年无心之言，竟然成真了。 这玩意儿在核心星区能卖15万星币，若是找自由行星的总督谈，以寰宇联合如今的家业，能让总督生不起歹心，老老实实把成交价抬到20万。 另一个全息交易撮合套件，则是由姆巴耶-果戈尔公司生产的贸易组件，只能装备在交易中心，可以生成一个大型交互式洽谈室，用来模拟和潜在商业伙伴进行谈判时的场景。 此外，这款高端vr设备内置了自适应型智能微感情传感器可提供实时的表情分析数据，从而用一种从技术层面来讲还算道德的行为，为设施运营者带来商业方面的优势。该套件内置的广告经常强调本设备并不是ai，只是一种极其复杂的加权网络并且绝对没有违反任何人之领的相关规定。 简而言之，这是一套完全合法的，在人之领本土范围内广泛使用，只是因为英仙座星域商业环境过于原始，所以没多少地方装的玩意儿。 它最大的好处，是能将寰宇联合的官方外贸团从小巧但算力有限，无法展示商品全貌的终端中解放出来。使用者只需要坐在全息交易撮合套件中，就能直观地看到商品的内外。 从最小的日用品，到数十米的护卫舰，再到数公里的巡洋舰、主力舰乃至空间站，甚至是行星主权。只要数据录入，使用者就能足不出户观察到几乎一模一样的商品内外，并且发现任何损坏、刻意隐藏的痕迹。 甚至如果李斌够财大气粗，在其中注入纳米物质，这些东西也能一比一模拟出产品的外观，能让人直接上手横跨数光年‘摸’到商品。 它在核心星区能卖到12万星币，如果买方是棱镜自由港的十三行，这价值没准儿能翻一番。 不过杰夫里觉得，船长肯定更乐意装在伊甸星，这样他就能直接在失落星区跟核心星区的奸商谈判拉扯，从奸商身上撕下大块‘血肉’，赚得盆满钵满。 “好，好哇，格拉纳达星真是我的福地。”李斌财迷地看着报告，对李维明分外满意，看在全息交易撮合套件的份上，连带着暂时原谅了弗朗西斯科的冒犯。 “移民清查工作做得怎么样了？”过了好一会儿，李斌才恋恋不舍地放下终端询问起移民事务。 杰夫里立刻回答：“根据公司在攀援者办事处的人说，目前有一万人已经通过了技能筛查，不过卡在防疫检测的人很多，舰队的医生人数有限，效率不足。” “目前只有大概2500人走完了全部流程可以上船，舰队的船员宿舍装不下，我建议将两艘巨像级货船的货舱清扫出部分空间安置这些人，反正只需要几天就能回伊甸星，他们受不了多少苦。” “行。”李斌点头，算是同意了，接着又忧虑起来。 伊甸星的发展速度即将走上快车道，但看着入手的富勒烯线轴和全息交易撮合套件，想将他们立刻用上，就必须要建成空间站并在空间站建设交易中心才行。单单是星际驿站，压根没法让富勒烯线轴发挥实力。 “妈的，这是逼着我快步跑啊……老妹，你到哪儿了，赶紧来吧！” 第317章 故土难……好像也并不难离(二合一) 攀援者城，晃动和金属咯吱声是移动城市的常态，所有生活在移动城市上的人，都已经习惯了头顶时时落下的灰尘，以及偶尔薄皮波浪金属板俏皮地翘起。 在漫长的文明退化过程中，许多落后的技术被重新发明，例如杂色的不纯玻璃人工吹制和堪比白沙瓦的手工蓄电池修复技术。 千年隼从双层破烂铝板铺的学徒床铺上醒来，艰难地磨蹭着身子从高不足40厘米的所谓床位横移动出来，抓着铆接在墙壁里的塑料把手，打着哈欠，探脚去够踏板。 现在是凌晨4点，距离学徒起床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宿舍里的其他学徒还在狠狠地补觉，但千年隼已经用自制的针刺式无声闹钟，强行让自己大脑开机。 他打算在今天执行一个大胆到离经叛道的计划。 他要去位于上层的检查站，报名寰宇联合的移民项目。 用水擦干净身子和脸，千年隼换上洗干净的学徒服，将扳手、螺丝刀、改锥顺着学徒服内侧缝好的便于学徒记忆的位置一一插好，这才去踩着细碎的无声步子拉起自己的三个弟弟。 两个小家伙都是今年刚成为工程师学徒，还是协会看在自己表现优异的前提下，清空了他的转正积分后破招的。 原本千年隼已经攒了1800分，还差200就能成为正式的最低级工程师——【电路板工程师】，拥有参与更高级的【电阻工程师】组建的工程师小队，承接城主发下的维修任务的资格。 不过为了带上三个弟弟，他还是将积分全都兑换出去了。 在攀援者城，或者所有的移动城市，人数就是力量。三个弟弟虽然年纪都不超过13岁，但星际人类肉体成熟快，只是思维幼稚，自打他们兄弟抱团，学徒们再也没法因嫉妒他的优异而欺凌他，就连正式的电路板工程师跟他说话也多了几分和气。 但这还不够。 一个人承担三个弟弟的学费和生活费压力实在太大，他已经没钱了。如果再交不出今年第三学期的学费，弟弟们就要被剥夺学徒资格。千年隼也懊悔过当年不该脑子一热就把所有人都带进来，如果只供一个弟弟的学费，等到弟弟完成学业开始实习，两人再分别供养两个，家里会轻松很多。 但这样一来，另外两个幼小的弟弟很可能因为前些年父母意外去世，哥哥们不在身边得不到照顾而死亡（学徒培训和出实习期间全封闭，没法照顾）。 所以为了求一条生路，他只能铤而走险选择移民。 “哥，不跟佩佩老师打招呼吗？”最小的弟弟千年雕揉着眼屎问。 看了看牵着千年雕的千年鹭，千年隼轻轻摇头：“要是让佩佩老师知道我们要移民，她会杀了我们的。” “佩佩老师人那么好，会吗？”身高一米三，因为贫穷严重营养不良，已经影响发育的千年雕一副不信的样子。 对此千年隼只能叹气，他该怎么跟才5岁的老弟解释人家是看中一家四口穷得发瘟，是绝佳的能被贷款和利息控制，图的是给她打一辈子白工呢？ 他只能苦笑着岔开话题。 ----------------- 攀援城上层，这里与下层工业层不同，没有机油味，墙上也没有被工人和学徒用脏乎乎的手积年累月，抹得黄中带黑的润滑油和机油，一切都是事物原本的颜色，就连层高也是慷慨的33米。 从观景台吹进来的风带着荒原的自然味道，攀援者正在翻越高山，高海拔移动避免了平原上被战火和残骸熏臭的空气，带来罕见的清新，让所有从运载电梯中出来的下层百姓，闻之心脾一震。 电梯操作员站在安保前，臭着一张脸例行公事地说：“本次运载电梯费用由考迪罗大人全额承担，仅用于移民用途，若有人乘坐电梯有其他意图，将按照欺诈考迪罗的罪名执行惩罚。” 所有人听到惩罚，都露出畏缩的神情，千年隼将弟弟护住，跟着人流懵懂地前进。 这里他以前跟着电路板工程师出实习时来过，但从未有如今天这般绚烂过。 一路上尽是一种名为全息投影的奢侈品，投射着寰宇联合的logo和招聘广告。 其中一些画面是一个年轻、英俊、气度雍容的男人，他穿着一身华丽、流畅得与任何一位贵族、军阀都不同，带有科幻色彩的服装，金鹰踩踏星球的旗帜在他身后飘扬。 他一手背在身后，微微向前趋，探出右手，烫金的美丽字体在他身前闪耀： “加入寰宇联合，土地、财富、权力唾手可得。” 看得千年隼头晕目眩，心情激荡起来。 可等来到检查站前，千年隼的脑子乱成一团，担忧、害怕、畏惧、憧憬、希望像是倒入各种油污的排污箱，他茫然地跟三个弟弟手拉手，机械地跟着人流走进检查站，甚至都忘记了自己做了什么，说了什么。 “哟！还带着这么小的孩子呢？要不要再考虑考虑？等孩子长大些再移民？” 一个声音把他拉回现实，他抬头去看，只看见不知什么时候，兄弟四人已经进入一个玻璃单间中，腰间配枪，短发梳得整整齐齐的男人坐在他对面，颇为惊讶地开口。 “啊……这……”千年隼嗫嚅着，好不容易才强迫自己开口，“父母过世了，家里也没亲戚，我得带着弟弟们糊口。” 男人啪地打响响指，拿起千年隼看不懂的薄板子操作起来：“了然……你有什么技能吗？” “我，我会修复蓄电池，会吹制玻璃。”千年隼说。 男人笑起来：“不是问你具体会什么，是技能……嗨！这么说吧，你之前受过什么教育、培训吗？或者干过什么岗位？” “哦哦！”千年隼这才说，“我是工程师协会的学徒，上过工程师协会的所有培训课，有五年实习经验，原本差200分转正……” 因为紧张，他颠三倒四地说着自己的经历，男人并没有因为他说话乱了分寸而不耐烦，反而饶有兴致地听着，手指在板子上写画，等全听完了才抬起头： “行了，我这里没什么问题了，你去下一站做技能实测，如果没问题就做检疫，全都通过后公司会给你发电子船票。今天下午5点公司的舰队会运输第一批移民返回伊甸星，你们肯定来不及，所以需要回家等两周到一个月，作为第二批移民。” “申请这里，我填一名准修复工程师，带家人三名，有问题吗？” “有！”千年雕举起手，“我们和两个哥哥也是学徒……不过我们仨还在学习，没有实习过。” 男人的眼睛亮起来，他看了几眼千年雕，确定这家伙不像说谎，立刻惊喜又略带埋怨地看向千年隼：“这么重要的事儿怎么不早说？” 早说，说什么？千年隼困惑不已，没完成学业的连学徒都算不上，铭牌都没有，学徒只是自己以往诓弟弟认真学的噱头罢了。 男人却不管千年隼的困惑，飞快地修改数据，然后发了张黄色塑料卡给他：“这是vip卡，去下个站点实测的时候，记得让你弟弟跟你一起做项目，通过所有检查的话，会有人安排你们乘坐今天的飞船走。” 送走千年隼后，男人轻轻地拍桌子，愉快地哼哼：“技术家族移民，小子你可一定别带传染病啊，我今天的绩效可就靠你了！” ----------------- 千年一家顺利通过了所有检查，学徒生活虽然艰苦，但比起底生活而言，他们的食品用品还算有保障，没有什么机会染重病。 千年隼跟弟弟们登上停在攀援者城顶部发射场的空艇，晃晃悠悠地飞到攀援者此行终点——太空电梯站，一家人这一天什么都没吃就坐上电梯，在g力中吐得酸水直冒，看着脚下越来越远的大地，看着远方弧形大地尽头，那吐着工业浓烟缓步靠近的攀援者城，晕乎乎的脑子浮起一个念头： 我真的要移民了。 他抓紧胸口挂着的，环形吊坠一样的螺栓，心里默默念叨：“爸妈，儿子们要走了。” 虽然从未听人说过，但莫名的离家哀愁和对未知的忐忑涌上心头，他看着弟弟们，只有身为老二的千年鹭跟自己一样脸上满是不安和后悔，他在想自己是不是选错了？这真的有活路吗？如果选择只供养千年鹭，放弃两个弟弟会不会生活会更轻松？ 但当看着两个小弟用打量着周围的新奇目光，千年隼又将悔意吞回去。 第一次感受失重的手足无措、第一次吃又咸又甜又油的太空餐、第一次住飞船、第一次在太空如厕，黄灿灿的尿液乱飞让人手忙脚乱，第一次无重力大号害怕糊糊沾一屁股紧张感…… 还有第一次感受超空间跳跃，经过飞船广播科普千年隼才知道那叫异位症，虽然提前有心理准备，但千年隼和几个弟弟依旧被折磨得很是凄惨，货舱改的宿舍到处是哀嚎和痛哭，兄弟四人抱在一起小声啜泣，这是千年隼第二次后悔，也是最漫长的一次。 等到舰队再次跳出超空间，尚未恢复过来的千年隼再次被异位症追上，肉体和精神的折磨让他甚至产生了去死的念头。 他们被滚轮床推着送入太空电梯，一路上舱室的变幻、广播悠扬的音乐和空气里淡淡的合成花香都被痛哭掩盖，兄弟四人嚎啕大哭。 在哭喊中，重力的感觉渐渐明显，一种自由落体的恐慌和被摔死的畏惧令千年隼生出绝望： ‘这真的是移民么？这不会是考迪罗新奇的折磨人的酷刑吧？他现在是不是正通过镜头看自己，欣赏大家苦痛的表情？’ ‘让我死了吧！就这么摔死吧！’ ‘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我不该走的，我想回家，我想回到那个狭窄的床铺里好好睡一觉，佩佩老师您借钱给我吧，我现在就签字！’ 他胡思乱想着，精疲力竭。 直到一切晃动和失重感消失，舱门大开，人们惊讶的声音和复杂清新的味道一起袭来，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让被异位症和担忧累垮的千年隼瞬间有了某种动力。 他挣扎着让被无重力退化的肌肉，支撑起骨头驱使自己抬起头，渐变的紫色映入眼帘，热闹而活力四射的固定镇子在面前铺开，不知道是什么的烤肉异香钻进鼻子，勾动馋虫。 他僵硬地挪着脑袋，从推着滚轮床依次将人运出，穿着相同制服的人堆里看出去。 千年隼什么都看不见，他有些焦急地摇晃脑袋，终于轮到自己，有人推着他的床安抚：“小子别急啊，罪都吃完了，以后有的是福气给你享，先看看伊甸星的美景吧，这景色在核心星区也不多见嘞！” 千年隼回神看向左右，不见弟弟的踪影他焦急开口：“我，我弟弟……” “你弟弟啊？我看看……哦，你们是一家子移民啊。他们在后面呢，别急，会安排你们住一起的。”那人安慰着，丢给他一块烤好的蟹肉，说是补充营养，不由分说便推起床来。 他被推出去，昏黄的极昼日头半沉在海中，染得天穹红中带金，大片紫色的苔藓在风中妖娆着舒张菊花触手似的身子，巨大的生物甲壳只剩残壳，被人复原后立在镇子里充当艺术品，虎虎生风的钳子和合金柄眼看上去气势汹汹。 千年隼在拥挤又井然有序的人潮中，看到了熟悉的人影。 那是全息投影里的男人，他在广告里向自己承诺了土地、财富和权力。现在他真的出现在自己眼前，离自己很远。 他小跑着走向一个高挑的美丽女子，女子身后是两米多高满身伤疤，铁塔一样的男人，三人拥抱在一起，高兴地聊着什么。 在他们身后，是一台涂装紫色伪装色，7、8米高的双足机甲，敞开驾驶舱伫立。巨大的冲击钻和三孔机炮满满的安全感。 从面相上千年隼便能认出三人应该是兄弟姐妹，他也有弟弟，对这些人的表情可太熟悉了。 看着亲密无间又衣食无忧的三人，仿佛看见了未来的自己，千年隼默默地将脑袋搁回床上，眼睛看向迤逦的晚霞，吸着全新的陌生空气，被后悔和惆怅困扰的思绪跑到九霄云外。 他小口啃着蟹肉，香甜和食肉的满足滋润着身心，千年隼突然觉得离开家确实是正确的选择。 至少在攀援者城中层工程师协会的学徒宿舍里，他是吃不到这么大块的肉，看不到这样的景色，更不可能被人推着照顾的。 他感觉到一种自外而内的幸福，连海天一线的两颗太阳都长出了脸，冲自己笑。 听广告说在伊甸星努力工作，是可以获得土地的。千年隼下定决心，要把笑着的恒星作为未来千年家族的家徽。 如果能获得土地的话。 第318章 大建大干(上) 李姝最近很开心。 尽管她来到伊甸星后需要操心的事儿更多了，从原本的支援坦法总督洁雅进行生产重构，变为全力负责一座全新殖民地的方方面面。但看着这片富饶美丽属于自己家族的星球，想着终于不用乘坐跳帮鱼雷，冒着高阵亡率突破飞船的老弟，想着事业步步高升，组建了家庭的大哥，她觉得生命都有了意义。 李姝正享受着难得的假期，她比李斌先一步抵达伊甸星，顶了几天班，现在殖民地工作还给了随着移民们返回的李斌。但这份淡淡的平静并不能持续多久。 随着李厂振开着血淋淋的机甲进入小镇，他打开驾驶舱挥舞着两把李元霸武器擂鼓瓮金锤似的的巨蟹柄眼，招摇地冲在临时殖民地门口晒太阳的姐姐炫耀： “姐！姐！你看！山蟹的眼睛，三十米大个儿！我今天新鲜杀的，我牛逼吧！” 李姝淡定招手，把弟弟骗下机甲叫到身前，素手一探，一掐，捏住老弟的耳垂开始揪起来： “说了多少次了！不许在镇子里开机甲乱跑！” 李厂振嘟嘴：“又没有交通法……” “那我现给你写一份好不好！？”李姝叱骂，“你想做什么，来！都说给我听，我挨个写进殖民地禁止事项里！”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伊甸行星总督和首位骑士老爷的日常便在此处上演，大伙们早已见怪不怪。一些跟随父母从坦法来的小孩则趴在墙边，打量着两位传奇人物，既是看戏，也在向传奇学习。 太空电梯堆栈区，伏尔甘带人组装完第一座移动基站，看着工程师开始吊装核反应堆，他这才有空擦把汗。远处的吵闹吸引了他的注意，他跨坐在基站栏杆上远眺，将李姝日常教训弟弟的一幕看在眼里。 看着李姝纤细的手指和细腻的皮肤，他忍不住抿嘴。 是的，伏尔甘喜欢李姝。他跟李姝同为工厂区人，算是同乡，两人又是第一批上李斌飞船的人，算是同期，早年公司草创，两人有许多交际，李姝受哥哥李斌影响，养成的自尊自爱，坚韧顽强的性格很吸引伏尔甘这个幡然醒悟，重新做人的前混混。 他曾经真的动过表白的念头，但一来公司越做越大，他跟李姝的地位也越拉越远。二则李斌是他的偶像，他害怕表白不成被李斌知道，恼怒的船长会把他从气密门扔进太空。 他一直以曾经做过工厂区混混为耻，认为这是自己一生无法洗掉的污点。自己渴望好的生活和婚姻，又一边认为自己配不上。 察觉到有人在注视自己，李姝回头去看，伏尔甘坦荡地冲她招手示意，然后翻下移动基站又开始忙起来。 李姝轻踢老弟的脚脖子，让他赶紧去洗掉身上的汗臭，这家伙为了追猎那只伪装成礁石，破坏了新乡镇海边港口的山蟹，在外面愣是蹲了快两周，现在味儿很重。 等送走了弟弟，她才将鬓角的头发挽到耳朵后面，微不可查地叹气。 李姝在父母被带走抵债后，独自承担起弟弟的抚养和生活，又担任公司首席领航员数年之久，后来更是成为李氏第一造船厂的厂长，人情冷暖、迎来送往、数据分析让她心细如发，对于伏尔甘的眼神，她又岂能不懂其中的含义？ 她不相信全息小说里的一见钟情，认为感情就像大哥跟伊莎姐一样，是慢慢培养的。所以对于那些公司创立后围着自己别有所图的人，就算其中不乏埃尔非大工厂主的儿子，某个行星富n代慕名造船厂娱乐港口潇洒的多金公子，李姝的态度永远是拒绝。 她能察觉出伏尔甘眼神里的情感很纯粹，但身为寰宇联合ceo的亲妹妹，未来的行星总督，李姝深知自己未来的婚姻，只能是政治联姻，用于增强公司的力量，获取盟友。 但伏尔甘是大哥的重要下属，还是大哥多次称赞，久经考验的忠臣，考虑到公司发展，她没法直接拒绝。 “算了，这事儿等嫂子有孩子了再跟大哥说吧，先让他们操心操心自己。”李姝并未忧虑太久，她的心思很快投入到如何催生上来。 ----------------- 临时总督府，几个烟灰缸塞满了烟头，数十台终端闪烁着各种数据和图表。李斌抚着因为熬夜长出的痘痘，感受着因为痘痘挤压变得绷紧的皮肤，将面前的终端往前一推。 杰夫里眨巴着干涩的眼球，数了数身前摆着的十几个咖啡因空瓶，解放了一样叫嚷：“终于干完了！” 李姝带着坦法的移民和舰队（舰队主要是从李氏第一造船厂转来的护卫舰队，护送工业舰朱厌号）而来，坦法移民足有1100人，清一色的工程师和技术工人。 幸好工业舰悬停在坦法的这几个月，已经完成了对当地脆弱的工业的重构，否则还真抽不出这么多人力。 “两座移动基站已经建起，打捞平台和其他驱逐舰、护卫舰撒出去，星系里正好有小行星带供采矿，采集的矿物直走轨道电梯输入，在地表铸造星际驿站构件……” “再加上后备武装库、南天门星系星门附近的物资，再补上格拉纳达星回收的遗物构件，这么多现货拿来就能用，再加上两颗行星补充的劳动力，产能、物资、劳力全都有了，一个月时间，按照您编写的这份发展纲要进行殖民开拓，星际驿站是足以造好的……就是要苦一苦移民了，不过没事，他们以前过的日子太烂了，现在这样甚至都算优待。” 杰夫里说着，叹为观止地点着终端。 能用一堆破烂货换出终端，也就船长这福大命大之人才能做成，换做其他人来，非得给巨企狠出一笔血不可。 “不过用遗物构件替代星际驿站的构件，船长我们亏不少哇！现在核心星区在打仗，巨企掐架对巡洋舰的维修需求可大着哩，这些遗物构件的价格已经来到650星币，拿这些能修船的遗物构件去顶替星际驿站的构件功能，我看着都心疼哇！” 李斌支着胳膊说：“这有什么办法？现在核心星区的仗越打越烈，听说风险矿业已经沉了四艘巡洋舰，鬣犬矿业也沉了两艘了，两边忙着打仗，残骸都来不及捞，也不知道便宜了哪个狗屎运的打捞队，这买卖你看着不眼馋？” 杰夫里咂摸嘴：“眼馋呐，可咱们脱不开身的嘛” “拿钱拿遗物构件去砸，把星际驿站砸出来，飞船先找到停泊点，太空电梯先和稳定太空建筑绑定，把开明兽号解放出来。我已经跟威尔逊发了消息，让他履约带空间站的建材和布朗家族遗民过来。” 李斌看着大副，一字一句：“寰宇联合必须向合作对象展示自身的价值，证明公司除了那几艘巡洋舰外，在殖民管理上也相当出色，只有这样，才能用殖民地未来的利润和前景，继续让威尔逊家族和蒙特涅塔家族继续保持对公司的高发展投资。” 李斌按着桌子站起来，声音严肃：“这不仅仅是一本经济账本，更是政治账，浪费价值几万星币的货物，换取盟友的认可，我觉得很值。” 除了李斌说的这些理由外，最重要的其实是另一个点。 霸主的支援在李斌的规划中是极其重要的一环，只有霸主的支援尽数落地，并且未来持续给寰宇联合投资，李斌才敢放心联系普奇主教，让他来伊甸星担任主教一职，通过深化共同利益，保障殖民地安全。 每个星球，尤其是自由行星都会被两股势力反复骚扰，一个打家劫舍拦路抢劫的海盗，一个是发展信徒，伺机在殖民地推广卢德保守落后生活方式的卢德教众。 前者李斌已经计划好去康达之巢给星区如今唯一的海盗王——康达进贡，换取对方的劫掠豁免书。而想要约束后者甚至打击疯癫的卢德左径疯子，就需要普奇主教了。 “等空间站落成，就开始换装在格拉纳达星发现的遗物。”李斌手背在身后，看着窗外紫气东来一般的紫色世界，李斌自言自语： “解决掉海盗问题和卢德左径问题，前有霸主投资，后有卢德教会派遣的知名主教，再加上富勒烯线轴和全息交易撮合套件，就算伊甸星地处偏远，也能靠着安全性和粮食产出挣一大笔！” （本章和下一章作者的话涉及下个月的更新，请老爷们移步） 第319章 大建大干(下) 劳动力，尤其是以工程师和技术工种为主的移民迁入，对新乡镇的开拓帮助是巨大的。 这些人暂时还住在集中安置的合金板房宿舍中，但新乡镇的第二次扩大已经火热朝天地干了起来。 混凝土施工对于坦法和格拉纳达的工人而言并不陌生，他们不需要花太多时间就能掌握更先进的工业设备的使用。在伊甸星近乎无穷无尽的富钙资源支撑下，那些混凝土楼以每天三、四层的速度盖起来。 如今新乡镇的常驻人口已经逼近一万人，并且这个速子会随着两艘巨像级货船继续转运移民而以每周至少3000人的速度增加。 备战区150平方千米的土地正在被大量的工地侵占，武装水手们正用拖车将重型机械拉到更远的地方构筑防线，原来的防线则直接被改成交通线——将炮位拆除，战壕填平，保留混凝土在上面铺设轨道，原本战壕混凝土防线间的交通道路保留，并用合金桥连接，几座现成的轨道交通线路便规划好了。 这是李斌根据在布莱顿联盟的图书馆里搜集的殖民知识，加上科学家们提供的方案杂糅而来。反正是打螃蟹不是打人，防线不需要根据最优解制定。 身处太空的工业舰朱厌号没日没夜地生产着火车头，不需要太高的技术含量，21世纪绿皮火车水平就够了，李斌对火车的要求是维护简单、高运力和大产量，反而是太先进的火车，当前从两个落后地区移民来的工程师和工人们未必能维护好。 等到地面基础运力满足后，朱厌号就会转而将星门堆积的合金和库存合金利用起来，开始生产星际驿站的构件缺口。幸好李斌收获够多，巡洋舰级别的工业舰产能堪比一座工业中心，否则这些活儿还真没法在他走之前落实完。 格拉纳达的移民每天放工后都会拖家带口去分给自己的房屋所在的工地‘监工’，而坦法的移民们则喜欢凑在海边，脱掉鞋袜把脚泡在凉爽的海水中，看着浪花朵朵的水资源起落，露出百看不厌的幸福笑容。 此间乐，不思蜀也。所有移民都对现状很满意，哪怕是在伊甸星住集体宿舍的日子，也比在老家好太多——在这里富钙的美味蟹肉管够，每周都有体检，工作岗位多到需要抢人，淡水随便喝，澡随便洗，就连酒吧都自发地建立起来。 用岩蟹卵和营养膏原浆，点缀海葵植物体液泡的【伊甸紫】廉价可口，咸甜的酒水能满足所有重体力劳动者的酒精和盐糖需求。 极乐净土酒馆，一家由ceo亲自提笔命名的酒馆，生意兴隆，大厅里满是刚放工的移民，他们操着带地方口癖的‘人之领官方语’，泾渭分明地坐着。 上层则是雅间，按天地人划分，各有九个号，这也是ceo御口亲点的模式，大伙虽然不懂，但不妨碍照着用。 李斌这会儿正在酒吧天字第一号雅间里，用终端通过中级通讯器，跟核心星区的诸位朋友们聊天。 一来是分享自己殖民的喜报维护关系，自己毕竟拖家带口跑路，杜亚、康志仇、柯宁·奥本海默这些友情深厚的自然要多联系。而威尔逊、普奇主教这些利益相关的更要时常报备，汇报殖民工作的进度。 普奇主教看过地面殖民数据和当地生态后，已经急得坐不住了，甚至想现在就跟教会打报告带着综合农场过来，被李斌好歹劝住。 至于威尔逊那边，则让伊莎出面。 根据事后伊莎讲述，这次威尔逊态度可就恭敬多了，他自己聊完后还带来了家族的核心成员，与伊莎有血缘关系的长辈聊，蒙特涅塔家族也派出了洛安·布朗·蒙特涅塔（伊莎二叔）出面，三人在投影里泪洒当场，叙了许久的旧，并表达了对伊甸星殖民和重振布朗家族抱以极高的期待。 “家族遗民经过统计，有221人，都是非核心圈的年轻一代，我挨个见了，确定都有布朗家的血脉。”伊莎拨弄着头发说，“也只有年轻一代没什么名气才能活下来，老一辈的都被记着，要么需要照顾自己的家族，要么被杀光了。” “没事。”李斌安慰道，“有二百多人足够了，他们肯坚持，已经证明了忠诚。来了就能大用，殖民地管理和船员训练都离不开他们。” “倒是你需要留下来吗？这些人来了以后见不到你，肯定不放心。” 伊莎坚决地摇头：“现在不是拉感情的时候，咱们的事业才正式起步，到处缺钱缺人。我已经跟他们说过，会操舵和飞船技术的都留下，等我们去霸主的时候带走，其余人则随威尔逊家和蒙特涅塔家的支援舰队一起来。” 伊莎邀功似的看向李斌：“布朗家族虽然是战争家族，但家族在星球和空间站也有许多其他产业，只是人数没法跟军官和私军比，不过这样反而让不少新生代躲过一劫……人数的话，学其他业务的有176人，学的战争相关的45人。” “好，好！”李斌甚是满意，这人数不少了。这批人无论学业精不精，都比公司九成船员知识水平高，再说这些人是按照巨企/星系军阀螺丝钉水平培养的，安排在新兴殖民地上，正好。 “有了这些人，再加上我这边梳理好殖民地规划，老妹做起事来也算游刃有余了。” ----------------- 李斌这边正跟兄弟们吹嘘自己的功业，李姝则接过了殖民地总督的位置，她身边的终端开着，洁雅正充当外置大脑提供远程支援，李姝自己则带着殖民地官僚忙碌。 这些官僚，超过八成是原来李氏第一造船厂的管理，他们对于虚空开发和工业建设还算游刃有余，在行星开发上差了不少。 不是谁都像李斌这样，有几十年行星生活经验，还接受过完整的历史和政治教育，天然知道如何在地表建设的。 最简单的一点，在造船厂的时候，厕所随便造，污水直接排入太空，等冻成大块冰坨坨直接安俩助推器往恒星或者系外一推，万事大吉。 但在伊甸星，就需要挖土埋设管道，建造化粪池，降解净化池，考虑排污和环境问题。就连殖民地工厂都要考虑排烟对新乡镇及其周边地区空气、水土的污染影响。 先污染后治理固然是个法子，但总不能啥都不管全排出去吧？李斌千辛万苦搞来的高素质移民，要被工业污染全霍霍了，李斌可是真要杀人的！ 李姝刚刚又驳回了一份过于激进的工厂建设方案，她按着发胀的脑壳对洁雅道：“我终于知道老哥为什么要我先向你学习了，坦法有上百名议员，虽然吵闹，但做事的时候效率确实没得说，都是浸淫各行业许久的资深人物。” “跟你们一比，伊甸就像个草台班子。” 洁雅在总督房间里小口地抿着曾经想都不敢想的冰块泡水，露出复杂的笑容：“我们也是被逼出来的，如果可以选，我宁肯坦法像新乡一样面对岩蟹和各种生物灾害，都不愿意大家为了一口水抽干尸体。” 李姝想了想，不寒而栗地点头：“也是，我哥说过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围城，里面的人想出来，外面的人想进去。在你看来我的烦恼怕是都带着幸福吧。” “谁说不是呢？你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洁雅耸肩。 第320章 重炮徐进!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 章 未命名草稿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