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狮醒东方》 前言 一面陌生,再见新。前言也好,还是章节名也罢,我想大拟已经成为了诸位大大们识别我的一种方式了吧?话说回来,这本书的诞生其实也还是蛮有意思的。 七月份的时候,我报名去参加了阅文的阅创学堂,本来是抱着一本男频书去的,几经辗转,学堂负责的编辑大大让我找一个“大家耳熟能详一点儿的非遗”,其实这和我书写非遗题材的目的还是有分歧的——传所不知,写我所知。 于是当时我提到的两个非遗其实是‘武术’和‘舞龙’,兜兜转转,最后确定在舞狮上面。平心而论,在我眼里,算是众所周知,我所不熟的项目。 了解的不深刻,又要在三四天里写出大纲、人设,我开始搜刮我脑子里对于舞狮的印象…… 说句实话,在bj,我很难说能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看到一定可以看见舞狮。小时候还能看见庙会的时候有么?我也已经记不清了,或许正是因为bj渐渐但却的年味儿,让舞狮很难出现在公众的视野了。 但是还好大数据一直知道我喜欢什么,一年多前开始正经刷刷短视频,倒是关注了几位博主,统一指向了一个有意思的方向——舞狮在华人华侨群体里的文化影响力。 好吧,那就写! 可是写书到底不是单纯的去讲个故事。故事好讲,但算不上文学。是的,我一直认为网络文学归根究底也是文学。无论是满足读者需求的社会价值,还是文字本身讨论一个问题的社会价值,总还是‘文学’, 写什么年龄段合适、有什么亟待解决的问题、我写舞狮,舞狮缺我写么?迷茫了三天,我去知网扒了论文,又根据身边广东朋友,以及当时学堂同组的广东作家大大提供的讯息,我找到了些许方向。 短暂的学堂结束了,我写了,又和没写差不多,眼前的中心没有聚焦到我想解决的问题上,南狮背后有无数青年在努力,树碑立传有新闻就已经足够……作为写作的人,我到底应该写什么? 【我去广东一趟,回来把开篇给您】附带上一张采风计划,我把消息从微信上给学堂编辑发了过去。 时逢十一,人工自然是要涨钱的。网上联系到的舞狮队负责人建议我省省钱,不必看‘梅花桩’,能省下近五千块——我去广东的票都买了,到底还是坚持了己见。 七天,走马观花,一天五顿。终于有了些许思路,再回来看看高中时候,学校体育老师推荐的北体大出版相关书籍,草草提交了一个开篇,耗着耗着,就耗到了今天。 书还在看,不排除后续可能三易大纲的可能。 更新期间,不排除我会想尽办法尝试尝试,在机缘巧合下真正去学一学舞狮——业余学了一点点武术和舞龙的经验,我不敢说能否撑得住一篇近四十万字的文。 好了,时逢冬至,也是个好日子,诸位大大切记吃饺子,可以尝试能不能坚持下去,画个数九消寒图……我总是坚持不了两天的…… 癸卯年甲子月甲寅日(冬至) 慈莲笙 于京 楔子 【醒】三春故里梦旧月 鼓声铿锵舞广粤 “随着第19届亚运会序幕的拉开,我国许多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也在亚运会开幕式上向广大亚洲人民展示。据悉,我省青年大学生正与各地舞龙舞狮团队协力将舞龙舞狮抬上亚运会舞台……” “在他们的推动之下南狮文化守护、北狮复兴昔日荣光成为众多相关从业人员和学者研究和讨论的话题。” “与此同时,舞龙舞狮的全球青年巡演活动,也在我省大学生的努力下逐步推行,或在不久的将来,成为联系海内外华人同胞的又一重要文化纽带!” 一阵鼓弄门锁的声音过后,李元妙推门进来,就只看见将自己甩在沙发上歇着的陈梨安。抬手拿起遥控器,打量了一眼电视机便按了关机键。 “啪!”遥控器撞击桌子的声音显然不够大,陈梨安连眼皮都没有颤上一颤。 屋里的温度实在是太低,李元妙一进来便起了半身的鸡皮疙瘩,有些无奈的叹气:“怎么开着电视睡觉?” 陈梨安依旧没醒,李元妙便也不舍得再将人吵醒,只把前者打横抱起,托到了里屋的床上:“真不让人省心,以后和周榕在一起,两个都指望我当小孩子哄着?” 吐槽归吐槽,李元妙也知道这段时间陈梨安也累得不轻。 站起身来看了一眼空调设定的温度,转身回了自己屋里——自打二人成为闺蜜,李元妙说什么也不让陈梨安花钱租公寓了,之后更是因为看不惯后者凌乱的生活习惯,把人打包收拾到了和自己一间公寓。 刚闲坐下来,楼下毫无预兆的响起有节奏的鼓点,李元妙放下刚从抽屉里拿出来的相册,探头向下看。 等到看清竖幅上的字,李元妙心里一怔:刚刚从师父那边回来,也没有听说有什么表演要组织…… “元妙,元妙!看,师父的女狮队!她们来给咱们庆祝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的陈梨安喊着冲进屋里来,抓起李元妙的手就往外冲:“走,走,走,我们下去!” “庆祝?庆祝什么?”这两天师父是怪怪的,好像在瞒着自己做什么,李元妙不解,这是在打什么哑迷。 “来不及解释了,你和我走就是了!快,他们两个微信已经回复我,说已经出门下楼。” 这几年来,陈梨安的性格依旧没有变。一如既往的风风火火,一如既往的让人不放心。 有时候李元妙总觉得,周榕和陈梨安就是天生一对。如果没有前者平日温吞沉稳的性子压着,陈梨安恐怕不知道要在多少事上面栽跟头。 不过,李元妙没有心思再想下去了,如果心思再不放在跟紧陈梨安上面的话,李元妙恐怕就要被走廊里的杂物绊倒,真的栽个跟头了…… “等等,陈嘉宇去拿钱了,就算是自家的师兄妹,规矩也不能破。”冲到门口的两人被刚刚李元妙口中的周榕拦下。 表演结束,小号的狮头被刚过人腰高的小姑娘放下,紧紧服帖在脸上的发丝上滴下一串汗珠,映着红艳艳的狮头。刹那间,李元妙仿佛看到了十几年前那个小小的自己。 鼓点声声,仰望着爬上十余米高杆采青的师兄、师叔们,羲和初照,呐喊遥闻。不远处的水上腾起龙云,抬头望望天上,是狮醒东方。 小孩子的眼中,便只剩下金辉与钦慕,刻在骨子里,或许做不到永远,却至少许诺了一辈子。 第1章 【惊】初逢迎面见春风 一杯凉茶又几程 雨过天霁,长云唱曦。清风拨弄少年人额前已经被汗水濡湿的碎发,这里的夏天从来不止属于淡淡的冰镇汽水。 “哎呦。”抖抖裤子从水泥台阶上窜了起来,还没反应过来自己是和谁撞到了一起,陈梨安便身子一倾,差一点就要整个扑到地上不远处摆着的狮头上。 和陈梨安相撞的人并没有呼痛,只是顺势一捞,让陈梨安站得稳当了些,顺带注意到了陈梨安的目标——不远处台阶上的那瓶运动饮料。 “你拿着吧,我再去买。”李元妙开口的同时,顺带着就把地上的饮料直接揣在了陈梨安的怀里,清冷好听的声音让陈梨安原本垂着的眸子猛地抬了起来。 现在哪个女孩子能拒绝声音好听的美人姐姐呢? 对视了两秒,李元妙默默的走开了。陈梨安同样什么也没说,只是脑子好像还停留在几秒前。 缓过神来的陈梨安一路狂奔,直奔着学校的便利店跑了过去,以至于连手里的运动饮料都忘记放下。 撩起门口塑料帘的刹那,陈梨安和李元妙一错身,再次相遇。 “你怎么也过来了?”普通话里不经意夹杂着的广东腔把李元妙的惊讶展现的淋漓尽致。 将手上的饮料全数放在了收银台上,李元妙才转过头来,就发现陈梨安已经冲到了饮料柜前面。 不得不说,陈梨安的手速不是一般人比得了的。付完钱转个身的功夫儿里,就已经摆好自己的微信二维码,毫不客气的对着李元妙开口:“加个微信吧?” “喏,这杯凉茶请你喝。”李元妙从善如流,这么爽快的姑娘说起话来就是对胃口。 况且,能在买饮料这件事上和自己想到一起的也确实不多见,李元妙下意识找了个话题,想要推进两人的关系。 “看你脸上好像长痘痘,快夏天了,要注意保护皮肤,这个凉茶就是祛痘的。” 李元妙说着李元妙的,陈梨安却在想其他的:“你这个头像……” “哇,她们两个这个头像!情侣头像,不会吧,不会吧!”俩人还没回来,队伍里就已经炸开了锅。 这眼看着训练开始,队伍里缺了两个人,老师少不得要同学们联系一下。 不联系还好,这一联系,议论声紧跟着就蔓延开来。 “怎么?” 别看李元妙这名字不霸气,可近一米七的个子,说一不二的性子,再加上绝对的实力。尽管如今一直没有合适的搭档,在学校舞狮队里,依旧还是说一不二的大姐大。 “他说元妙姐你头像和那个陈梨安的是情侣头像呢!” “元妙姐,你为什么用个男头啊?没有对比我们还没发现!” “就是啊元妙姐,元妙姐你不会……” “去去去,少和我乱开玩笑。”李元妙把手里的饮料往地上一丢,又从塑料袋里捡出来一包饼干棒,随手拆开,叼在嘴里,“赶紧喝你们的水,你们觉得好笑,我可不觉得!” 周围的队员聚在一起分饮料了,只有那个最开始拿李元妙和陈梨安打趣的闪烁其词。 “元妙姐,那个……” 李元妙白了说话的同学一眼,当即便想起来这是个胆小的,一直不敢上高桩:“这是我和梨梨的缘分,再笑我给你丢桩上去。” “老师……” “我同意!”校队老师耸耸肩,表达了自己的爱莫能助,“元妙,他们再胡说,你直接带他们练,不练趴下今天就不用休息了。” 一阵叫苦连天的哀嚎之中,陈梨安和李元妙相视一笑。往后的岁月,注定不会再孤单,也注定是阳光明媚。 第2章 【乐】好是南北皆一面 也把相识换心连 【梨子:元妙姐,你住哪里啊?你是从小就生活在广东么?】 【梨子:元妙姐,元妙姐,他们为什么都那么怕你啊元妙姐,我之前也没注意过,他们好像特别怕你元妙姐】 【梨子:元妙姐,我小时候一直是和父母在bj生活,他们终于不想做北漂了,早知道这边这么好玩,我早就回来了】 【梨子:元妙姐,我听说广东有好多包租公、包租婆,都可有钱了,还有什么房东的龙舟赛!】 【梨子:元妙姐,元妙姐,元妙姐你在么,回我一下啊!】 【梨子:呜呜呜,元妙姐,元妙姐你为什么不理我?】 刚跟着老师收拾好狮头、狮披等等一系列的东西,一打开手机,李元妙就看到这一大堆消息。 以至于现在的李元妙很想引用鲁迅先生的一句话:我真是傻,我单知道这陈梨安是个和我兴趣相投的,竟不知还是个粘人的。 【元妙:嗯,我在学校附近那栋公寓楼。】 【元妙:刚刚在陪老师收拾,你如果没有什么别的事情我先休息一下。】 【梨子:元妙姐!】 【梨子:元妙姐,我也住在那个公寓!】 【梨子:不过我是租房的,我妈妈给我租的,据说那位房东有一整层……北漂了这么多年,感觉我爸妈还不如留在广东这边发展】 李元妙显然没想到陈梨安会这么快给自己回复。好不容易到了周末,校队训练完李元妙早就累的不行,硬是一觉从下午睡到了傍晚。 才打开手机,爆炸般涌出来的消息就再次震惊了李元妙:“年轻人就是精力旺盛啊!” 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回复,李元妙一再怀疑对方口中的“房东”就是自己——毕竟这栋楼里除了零星卖出去的几间之外,几乎都是被人提前几层几层的买走,自己可以说是这栋楼里最穷的了。 如果真的算算,自己家应该勉强还是能够算得上是个小康家庭,李元妙对着镜子点头认可了自己的想法。 李元妙平时还是有打扮一下的习惯的,越是别人驾驭不了的口红色号,在李元妙身上更能添上几分傲气和疏离。 一切都准备完毕,李元妙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机,打开与陈梨安聊天页面。 【元妙:下楼,和你聊聊】 看见手机上的消息,陈梨安才恍觉自己这半天为了等回复一直都在刷手机,以至于现在手机电量已经进入了“死亡六十秒”的倒计时。 不情不愿的将自己从沙发上捡了起来,陈梨安百米冲刺着拿到了充电线,又开始在从学校带回来的儿袋子里翻找着充电宝。 【梨子:元妙姐,我马上下楼,你稍等我一下】 【梨子:元妙姐,我手机没电,你稍等】 【梨子:元妙姐,元妙姐,你住哪间屋子啊,以后我好去找你】 【梨子:元妙姐,元妙姐,你等我两分钟!】 看着陈梨安这毛毛躁躁的样子,李元妙不由得扶额。这孩子,也不知道到底长大没有,都已经是大学生了,怎么还像是初中的小孩子? “元妙姐!” “下来了。”李元妙看见不修边幅的陈梨安深深叹了口气,在改造后者的路上,自己似乎有很长的路要走。 “我,应该是你口中的房东。” “啊,元妙姐?” “这栋楼里,只有我是只有一层公寓的……嗯,你们口中的‘包租婆’。” “只有?”陈梨安很快从愣神中反应过来,“元妙姐,你管一整层叫只有!” 第3章 【喜】旧时喜乐采青峰 今朝哀忧愁相逢 自打陈梨安知道李元妙就是自己房东之后,好像丝毫没有仇富的疏离,反倒是和李元妙走得更近了:“元妙姐,我现在半个学期了,舞狮还没有碰到狮头,怎么办啊?” “你基础不行。”李元妙咬了一口饼干棒,又将余下的半包给陈梨安递了递,“喏,要不要?” “啊?可是我……” “元妙姐,那你是怎么练得啊?” “元妙姐,我本身就是武术特长生啊,你们这边舞狮要求好高,在我们那边之前有位舞狮的老师都是……” 陈梨安说这些的时候,李元妙都在默默的吃着,直到前者自己越说越心虚之后,终于开了口:“南狮的基础就是武术,比你们竞技武术对基础的要求甚至更高。” “我不是对竞技武术有偏见,只是传统体育和竞技体育的展现形式和最终目的到底是不一样的。”向来惜字如金的李元妙似乎很少说这么长的话,今天也算是为了陈梨安破例了。 “啊,那元妙姐你为什么不上啊?我感觉元妙姐你好像谁都能指导,是因为那些所谓的风水说法么?可是现在都已经21世纪了啊,他们说什么那是他们,元妙姐你这么有本事……” “好了,别夸我了。” “哦……”陈梨安嘟了嘟嘴,内心显然还是有些许不满的,“我是真的觉得元妙姐超级厉害,又不是胡说!” 李元妙没再说什么,继续默默的吃着自己手上的饼干棒,也不再提分给陈梨安的话。 半晌儿之后,李元妙看了一眼手机:“这边有个新租户前些日子约了今天看房,你跟我过去么?” “跟我过去的话……路上我和你说说。”话还没有说完,李元妙就站起身来往前走,像是存了心捉弄陈梨安似的。 看着后面总差半步跟不上自己的陈梨安,李元妙恶作剧的心思得到了满足,回头朝着前者一笑,终于慢下脚步。 “我小时候父母来城市里,我和奶奶生活在村里,狮头是我从小到大最好的玩伴。” “你知道么,我有个小师弟总能把自己和狮头都搞得乱糟糟的,那个时候虽然没比他大两岁,但是我们都把他当个小孩子似的宠着。” “我还有个师弟和个小跟班一样跟在我身边,只是后来突然离开了我们那边,这些年也一直没有联系上。” “再后来,我们舞狮队里的人走的走,消失的消失,也有和我这样因为父母或是学业离开了乡村的……当初那个舞狮队就这样散了。” 李元妙很善于掩藏自己的心事。 尽管陈梨安还是能感受到李元妙心中那份忧愁,但后者在所有人面前好像就是个无坚不摧的女强人,强势、酷飒,没有,也不应该有什么忧愁。 就连说着这些过往的时候,都是轻描淡写的,甚至嘴角还微微带着笑意。 “好了,到了,这间门开着,我已经让他们直接过来就好了。”到了陈梨安旁边的公寓房间,李元妙抬手示意前者先进去,“据说是个高中生一个人住,想想……那时候我那些师弟大多应该也上高中了。” 敲门声响起,时断时续,好像不敢敲实,又生怕里面人听不清似的。 “进,门开着。” 门外的人走进来了,陈梨安肉眼可见的,自己闺蜜兼房东的眸子都眯了起来:“周榕?” “你今年高考?” 还等不及继续叙话,楼道里又传来一阵脚步声。周榕整个人好像紧绷了起来,李元妙想要再说什么,还是选择了闭口不言。 第4章 【哀】芙蓉海棠春色晚 半枝荼蘼春意残 一支海棠花被插在瓶子里,斜挂在行李箱外面。许多年不见,李元妙只觉得周榕如今文艺了许多。 周榕早就不是那个会在下雨天,把自己和狮头都滚得一身泥的傻傻小师弟,也早不是那个时候有些又瘦又黑,站在师兄师姐中间,被当做个宝贝捧着的永远乐呵呵的模样了。 文艺中带着的忧郁,才是如今的周榕真正吸引到陈梨安目光的原因。 “你一个人搬家?”李元妙是从来都不抽烟的,如今见周榕走进来,只倚着沙发,大指和食指捏着一根饼干棒,好一副痞痞的模样,这话也紧跟着毫无顾忌的甩了出来。 “黄女士跟着我的。” 周榕说得轻松,可是这话传到陈梨安和李元妙耳朵里却是变了一个味道。 就算陈梨安不知道周榕的母亲姓什么,却也不傻,从这二人的反应中看出了端倪——显然,黄女士指的就是周榕的母亲。 “你好。”果然,周榕的母亲就跟在身后,同李元妙这个做房东的问好之后,又急忙补充起来,“我孩子今年还有一个多月就要高考,希望附近的邻居可以安静一些。” “家里不好么?” “啊?”看着反应,黄女士是没见过李元妙的,但是后者显然早就听说过黄女士的存在。 也不知道周榕的母亲是装傻还是真傻,总之这句话说出来是将李元妙气得够呛:“我是说,既然快要高考了,最能有保证的不是家里么?” “为什么要给周榕租公寓?” 李元妙一语叫破了周榕的真名,陈梨安当时便意识到了不对,在黄女士反应过来之前迅速做出了反应:“高考肯定重要,隔壁就是我,我平时都不回来,您如果需要我回来帮您照顾也不是不可以。” 这突如其来,不是很合乎逻辑的话成功将黄女士打了个措手不及,一时间光顾着琢磨陈梨安的话到底有几个意思,注意力直接从刚刚李元妙那几句无足轻重的话上移开了。 周榕最终还是留下了。 黄女士嘱咐了几句,周榕只是礼貌疏离的点头答应。等到前者再想说什么的时候,却突然被一个电话打断。 在场众人明显都能看得出来,黄女士应该还是在乎周榕的,只是似乎生活中还有什么更重要的事情需要黄女士去关照,真正分到周榕这亲生儿子身上的时间就不剩什么了…… 李元妙知道周榕这个时候根本没有心思搭理自己,至于还有什么想问的——来日方长。 出了门,李元妙看见了正蹑手蹑脚回屋的好闺蜜,好气又好笑的追了上去,一把拉住后者肩膀:“梨梨,今天多亏你。” “啊?我还觉得你会不会……” “是我的脾气没控制。”刚刚的那一包明明已经落在了周榕屋子里,李元妙不知道又从哪里变出来一包饼干棒,拎出来一根戳戳陈梨安,直接给人喂进嘴里:“只有在这里,他还能踏实些,如果真的把他母亲惹到,他去别的地方可能会更孤单。” “所以……他是元妙姐的?”嘴里被塞了吃的,陈梨安说起话来都支支吾吾的。 “我师弟。”李元妙有时候总觉得自己和陈梨安真的不像是闺蜜,反倒是像在养孩子。尤其后者嚼东西的时候,简直是可爱极了。 第5章 【卧】秋心春面邀相称 山远溽水落痕深 “黄女士,你有自己的家庭,真的不用管我。” 周榕的母亲不知道什么原因去而复返,或许是电话那头黄女士嗯再婚丈夫,还是希望黄女士能和儿子周榕维系着这份母子关系的。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我和你父亲想要有个自己的孩子。”到底是做母亲的,即便重组了家庭,心里多少还是有孩子的一席之地的。 “你在家里可能不方便,你放心,以后你弟弟妹妹长大了,我们把你接回家。” “而且你爸爸一直给你在公司留着职位的,将来就算是你……”黄女士和周榕亲生父亲的关系并不好,这句‘爸爸’显然指的不会是其人。 于是这话就好像是在往周榕的心里面扎,时刻提醒着他父母已经离婚许多年,奶奶也不在了以后的他如今没有任何亲人,在哪里都是个累赘。 黄女士看得懂儿子眼神里的冷漠,颇有些局促的再次开口解释:“现在你奶奶走了,我和姓周的就再没有关系,给你租房出来,也是不想他去打扰你。” “谢谢,其实我成年以后,你是没有义务再管我的。”对于母亲所谓的示好与无可奈何,周榕一概不愿意接受,打断了前者的话,“黄女士,如果你和他一直要不了孩子就过继一个好了。” 母亲的再婚丈夫一直重视自己并不是觉得自己可怜,而是在生育上有些困难,不希望自己一干产业将来无人继承。 深爱着黄女士的时候,他便也爱屋及乌。如果可以在母子之情中置身事外,其实周榕也是为母亲高兴的。 “榕儿,妈妈和姓周的实在过不下了才嫁给了你现在的爸爸,你理解理解妈妈。” 其实周榕也知道,所谓的过不下去,无非是鸡毛蒜皮之后鸽子寻找自己的归属。而且他也在那天的争吵里听到了:自己就是个累赘,是父母再婚的污点。 但是既然一开始就没有做好要自己的准备,连自己的婚姻和未来都不尊重,又凭什么将这一切都加诸给一个孩子呢? 周榕身处其中,又自小留守乡下,对父母的亲情异常渴望,自然不可能置身事外,将这件事如此理智的思考。 有情有怨,到底不是一个刚成年的孩子能处理清楚的,因而周榕便愈发的压抑着自己——甚至高考前一个月搬家也没有和周、黄二人起任何冲突和争执。 “我们上周刚刚做完测试,现在我需要休息,黄女士请回吧,你还有你自己的家庭。” 在村口等待,却一次次看不到父母回来的周榕,从小就学会了一个道理:永远不要有过度的期待。 过度的期待并不会带来任何好处,只有比未曾期待还失望的失望…… 周榕母亲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离开了。可能是因为儿子的油盐不进,又可能是真的珍惜自己现在的家庭。总之,这楼道里总算是安静了下来。 陈梨安趴靠在门上听着,李元妙嚼着饼干棒,见前者稍有动作就皱眉盯了过去:“走了?” “应该是走了。” “元妙姐,周榕是你师弟,他家庭当年也……” “那个时候没有。”李元妙将手里的包装袋顺手一丢,扔进了垃圾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原来挺阳光的孩子。” 李元妙没说的后半句,在场的两人皆是心照不宣。 第6章 【静】未敢长忧忆旧日 无处回首夕阳迟 “他好像出门了。”陈梨安听到动静,第一时间汇报给了闺蜜。 原本恨不得把周榕父母骂醒的李元妙伸手又抓了一包饼干棍,显然对自己的小师弟胸有成竹:“不必跟着,他自己心里有数。” 只是,陈梨安没听,直接追了出去。 “周榕同学,以后我们就是邻居啦,你有什么需要记得叫我,如果我吵到你你也要随时和我说啊!” 李元妙在屋里听着,缓缓将手里刚吃了两根的饼干放到桌子上。这样也好,陈梨安这种性格的沟通方式,说不定能更好的保护周榕的那份自尊。 这个时候的周榕其实不需要什么‘强同理心’,更不希望别人因此来怜悯自己。毕竟‘未经他人事’,再多的共情,也不过像是揭开别人的伤疤,空谈如何治疗。 “好。”刚刚这个女孩子就在帮自己说话,无论她到底是出于怎样的目的,周榕认为自己都不应该把家里那些事带来的情绪牵扯到她身上,“我平时习惯了,其实你不用特意在意我怎样的。” 事实就是这样,离开学校的读书声,周榕平日里所面对的的声声入耳,可不只是公寓里这些吵闹但温馨的喧哗。 “好啊,好啊!” “哦,对了我叫陈梨安,你可以叫我梨子……安安就算了,我们家之前的小区里有一只萨摩耶就叫安安。” 陈梨安的自来熟还是有效果的,至少它换来了周榕这许久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 “我也不知道你是理科生还是文科生啊?不过有什么题我觉得你可以去问问元妙姐,元妙姐她好像全能!” 在话里刻意没有提及周榕和李元妙原就有的那段师姐弟相处的时光,陈梨安知道如今的周榕实际上是害怕回忆的——回忆里有父母回家的希望,回忆里有奶奶的陪伴,回忆里有回不去的岁月。 果然,即便如此,周榕的回复还是慢了半拍:“嗯,好的。” 几秒钟的沉默之后,陈梨安知道周榕现在没有半点额外的心思和自己说些什么,再留下来不但双方尴尬,也没有任何意义。 南方的白天总是要比bj长的,在bj长大的陈梨安很享受这种晴朗和明亮,恨不得整天待在外面——如果天气能更凉快一点的话。 “我记忆里,只见过他父母一次。”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李元妙主动开口和陈梨安讲了起来。 这些话不光是陈梨安好奇却不合适主动开口问的,也同时是李元妙憋在心里,想要一吐为快的:“那是他唯一一次在队里练到一半自己跑出去做别的。” “我既好奇,也怕他出什么危险,一路追了过去,就看见他和他父母。”嘴里含着的饼干棒已经发软,留在外面的一部分已经掉在腿上,李元妙捡起来,这才继续开口,“然后没几分钟就又离开了。” “所以,今天他母亲根本不认识我。” “仔细想想……可能那个时候他父母之间的关系就已经不好了吧。”天边橙橘色擦在了眼尾,李元妙此时并不是在八卦,而是从心里心疼这位自己和师兄师弟们宠着的小师弟。 “你说,他们这样拖着、耗着、瞒着,真的是在为了孩子们好么?如果早让孩子知道,是不是也不会那么失望?” 显然,李元妙并不是真的希望能从陈梨安这里得到一个答案,甚至说是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以至于欲言又止。 第7章 【寻】故乡万里意难求 潮风压云千秋旧 “元妙姐,你今天拉我出来是有什么事情么?” 李元妙在学校的学生会、记者团、社团都有工作,平时就算是陈梨安主动邀请,也经常会因为一个突如其来的会议不得不放陈梨安鸽子。 难得今天李元妙主动邀请自己出门,陈梨安既惊喜又好奇:“元妙姐,你今天学校里面没有事情需要去做么?” 嘴里的饼干棒还没有嚼完,李元妙也不开口说话只朝着陈梨安神秘一笑。 七扭八拐的跟着李元妙到了一处看起来像是个小村子的地方,要不是知道前者根本不缺这份钱,陈梨安都要以为自己是要被贩卖人口了! 又走出十几米,一条排得整整齐齐的队伍吸引了陈梨安的目光,刚要开口询问,就已经被自家闺蜜拉着继续向前:“我前两天预定过了,你跟着我走就好。” 队伍的前方堆了成堆的人,既有拉着行李一看就是游客的,也有拖鞋短裤操着一口当地方言的,当然也没少见了眼神中充斥着清澈愚蠢的大学生们——一脸迷茫的陈梨安也算得上其中一员。 夜色渐深,两闺蜜坐在海边吹风,浪起浪归,陈梨安靠着岸边的礁石不住叹气:“啊啊啊啊,今天一下午得吃了三五吨,呸呸呸,三五顿,好撑……” 李元妙看着闺蜜的样子忍俊不禁:“之前答应你去转,今天才有时间,当然带你好好吃点。” “我想着那些景点你自己应该都去的差不多了,就带你找了几家平时我们觉得不错的。”李元妙不知道又从哪里变出来一杯杨枝甘露,“你尝尝这家的,奶香味更浓一点,中午那家比较甜,你一直在北方生活,未必喜欢喝。” 这还是陈梨安头一次对甜品饮料有了畏惧,磨磨唧唧好半天才接过来尝了一口:“嗯!” “这个味道差不多哎,比我在bj喝的浓郁,但是甜度差不多了。”从刚才的眼神一亮,到根本咽不下去第二口,陈梨安才喝了不到十分之一。 “三分糖。” “啊?”愣了片刻,陈梨安撇撇嘴,“看来基因还是不如生活环境。” 陈梨安的话题转的太快,不过李元妙还是及时跟上了,并毫不在意的把前者喝了两口的杨枝甘露接过来继续喝:“就知道你肯定喝不完,就买了一杯省得浪费。” 尽管已经入夏,广东又是个在北回归线附近的省市,温度更不可能低了去——被咸腥裹挟来的,是能激起人鸡皮疙瘩的冷意。 李元妙把塞在包里的纯棉长袖取了出来,给陈梨安披在身上,两人感受着礁石上最后一点余温,知道是时候回家了。 “其实我们小时候父母忙,也不是经常能来海边玩,现在自己就能来了,倒不再觉得沙滩和海浪有多吸引人了。” 良久没有开口的李元妙忽得又和自家闺蜜说起了过去的事,就像陈梨安会去回忆在bj的时候有多么向往海天一色一样…… 只不过李元妙的记忆里,并不是千里之外的故乡,而是那些最纯真质朴的少年岁月。 “可惜我们那些师兄师弟,走的走,散的散。”李元妙的饼干棒似乎是不离手的,这么会儿又拿出一根来,“以前我总不理解,什么能让背井离乡成为那么多人的选择。” “现在看看周榕……原来他们就从来没有过选择的机会。” 第8章 【翻】燕鹤不曾羡飞仙 说过昨日又明天 “我估计你自己应该来过,但是既然过来了,就再转转,可以听听粤剧……你在bj的时候应该很少能听到。” 广佛线便利得很,前些日子陈梨安还在夸,这个距离都快到天津了,京津之间还得靠着城际火车,远没有广州和佛山之间方便。 这两天李元妙就带着自己的好闺蜜在广州和佛山之间来回往返。 “我能说,在bj的时候我周末都是和同学约着出去玩,根本不会听戏什么的么?” 南北方在这一点上的差距确实不小,在李元妙被抱着听戏、看舞狮表演的时候,陈梨安大约是还活跃在各个电影院和体育馆之间。 “啊啊啊啊啊,为什么我不从小生活在广东啊,没有字幕根本听不懂,呜呜呜呜呜。”刚听没多一会儿,陈梨安的碎碎念就展开了。 “那改天带你去听一场带字幕的。” “啊啊啊啊啊,我的好元妙姐,呜呜呜呜,你太好了!” 免费的舞狮表演,注定了会有摩肩接踵的人群,即便是灵活如李元妙和陈梨安,也没能挤到前排——看过不少专业表演的二人本就是本着凑热闹的心理才来的。 隔着一层层的观众,陈梨安不一会就觉得无聊了,东望望,西望望,也不知道自己做些什么能不失礼貌,又不至于一直无聊下去。 “走!”李元妙像是早就意料到陈梨安会有这样的表现,抓起后者的手就奔着进来时的门口小跑,“我买的甜品到了,是附近很有名的一家。” 坐在进门口的石台上,隔着检票处取到了外卖,闺蜜两个凑在一起,蹭着从检票处吹出来的风,把甜品吃了个大概。 “元妙姐,你要不要看我给你表演一段儿呀?”人人都说吃饱了撑的,现在的陈梨安确实是有一点‘吃饱了撑的’的意思在了。 “你之前说我们基础不扎实,其实我觉得差不多的……只是我们在展示的时候更注重观赏感一点。”陈梨安从石台上蹦到地面上,转过头来看着李元妙,“我不给你表演整段,就给你看看这几个动作。” 后叉腿平衡、燕式平衡,眼看着陈梨安就要成为祖庙里的新景点,李元妙适时抓住了前者的小臂,一把就把陈梨安拉离逐渐聚拢过来的人群。 “在学校有时间呢,你现在不如给我讲讲你成绩也挺好的,为什么走了体育这条路?”同陈梨安说了那么多,李元妙也想好好了解了解自己这个闺蜜,“如果有什么……” “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陈梨安手一撑,再次坐回了石台上:“我小的时候,爸妈想让我业余学学武术,强身健体,但谁知道我在运动上这么有天赋,学着学着就成专业的了!” “我爸妈去bj早,生我的时候早都有bj户口了,所以我从小也没有什么需要考虑的。”陈梨安撇撇嘴,“刚开始上学,我爸妈钱多闲的,还想给我报课外的辅导班。” “后来我就是不去,他们也忙,一来二去也就散养我了。” “要说来广东有什么不舍,应该也是我那些从小一起玩的朋友们吧……他们哪怕是成绩不如意,基本上也宁可选一个普通一点的bj市里的大学,留在bj了。” 谈起旧友,便说到了两个人共同的伤心事。如果说陈梨安大大咧咧,也至少双方还都保留着对方的联系方式——李元妙和当年的师兄弟们却是真的走散了。 第9章 【滚】心早思量何尝叹 敢料一别晦月寒 锣鼓声起,红绸来映。头一次见到自家李元妙老大和人搭档,队友一个比一个积极。 “啊,小心。”出师未捷,连人带狮子先落在垫子上打了个个滚。 “元妙姐,元妙姐你没事吧?”掉下来的时候,陈梨安刚好错开了旁边的桩子,现在看起来是没什么大碍,“我不应该这么着急要和你试着上梅花桩。” 还没轮到队友们凑过去,老师已经问过二人的情况,深深望了李元妙一眼,侧过身去叹了口气。 没有哪个队友敢去笑话李元妙,更是不会有人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习惯了没有合适搭档的李元妙自己更只是一笑而过。 只是尽管如此,对于陈梨安来讲,还是觉得对不起前者。自己以为自己的基础已经足够与李元妙搭档,可却失足落下梅花桩——受伤常有,但是对于元妙姐来讲,又会在一刹那唤起她对曾经的回忆。 “我没事。”李元妙依旧是乐乐呵呵的,似乎刚才这一切都没有影响到她的心情,“你手上擦破了,我陪你去医务室处理一下吧。” 一路上,陈梨安走的忽快忽慢,不时走到李元妙身前,一会又到了李元妙后面一两米的地方晃来晃去,几欲开口,好像又在等着后者主动开口。 一番往返,二人各有各的心思,谁也没主动开口,就这样一直等二人回到了公寓,还是陈梨安忍不住开口:“元妙姐,今天真的抱歉……” 彼时的李元妙已经在书房整理最近学校活动需要的资料,听见陈梨安这句莫名其妙的道歉,探出半个头来:“有什么好道歉的?我说你今天怎么不爱说话,还以为你身体不舒服,想要不要带你去看看。” 饭过茶足,陈梨安依旧不复平日的样子,总是一副自己欠了谁的样子。 “走,跟我下楼找点零食吃。”最后还得是李元妙主动邀请,才把这一下午都自怨自艾的人拉下楼,也不知道谁才是应该心情不好的那一个。 “元妙姐,我……那个……” 越是想撇开话题说些别的,陈梨安越发现自己怎么也绕不过去这件事儿,这才干脆选择不说话。 “好了,我知道你想和我说什么。”看着好闺蜜为了照顾自己情绪,好好的人,一下午把自己弄成这样,李元妙也不免有些哭笑不得,“我真的没事。” “这么多年都这样过来了,你也是想着我这周生日,找点事情让我高兴,我都明白……” “其实这么多年我一直只是不能理解,如今理解了他们的苦衷。”李元妙把手里的饼干递给陈梨安,“所以,只是我太幸运了,父母一直找找一起,也在事业上成功。” “但是社会上可不是所有人都能有这么幸运,当生存都还是问题,哪里有什么时间去思考过去的情分,坚守的情怀?” 不知不觉已经从月色清冷,三两人遛狗逗子的居民区走出来。不远处是人声鼎沸,不少商店从铺面里一直开到了街边,明晃晃的灯光在此刻也难免显出几分剥离感。 “我总觉得有缘分总还会再见面的。” “就像是周榕那样,他不还是和元妙姐你再见了么?” 陈梨安终于找到了该说些什么:“就像是我初三的时候参加活动,遇到一位同学,当时我觉得bj那么大,怎么也不可能再见了……” “嗯?” “结果两个月之后,我参加学校组织的另一项活动,他从视频里认出了我。” 第10章 【醉】仲秋尚是三月外 长潮闹市必伤怀 “哎,这个人……” 与陈梨安错身而过这人身形与周榕相似,只是浑身酒气,肯定不是周榕了。 回到屋里的陈梨安依旧皱着眉头,一抬眼猛然撞上李元妙的目光,陈梨安当即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叙述了一遍。 “元妙姐,你说这个人会不会是周榕的父亲?”话说出来,陈梨安自己都觉得像是句废话,“但是他不知道周榕要高考了么?为什么喝多成那个样子还要来?” “周先生如果早告诉我您喝多了,我是不会请您进来的。” 时间回到半个小时以前,周榕刚打开门,就闻见了父亲一身的酒气——他知道,母亲租的公寓,父亲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哪怕二人早就离婚。 “我……”周父被问得一愣。 喝了酒的人,本身脑子就不清楚,周父此来又绝不单单是为了关心儿子,一时间舌头和打结了似的,连话也说不清。 周榕没有把此时此刻的周父赶出门去,甚至任由后者把自己当成主人一样,衣鞋不换,直接坐在了沙发上。 空气中充斥着酒精靡乱的气息,让安安静静的周榕不免有些烦躁。 “周榕啊,爸不是不要你。”周父猛的一拍大腿,端着周榕刚给倒好的热水,晃晃悠悠站起身来,“将来,将来我们家,我那个继女……” “亲上加亲,你还,还回到爸爸身边来。” 又是这样,一些以自己为是的弥补! 周榕听得不耐烦了,却不想去惹恼现在已经喝醉了的人:“周先生喝多了说胡话,我不计较。” “你爸我,我没说胡话!” 又跌回沙发上的周父开始在身上摸索起来:上衣口袋没有,裤子口袋…… 直到一张银行卡出现在周父手中,周父这才又站起身来,晃荡着走到周榕身边,握住后者的手,把银行卡往后者手里塞。 “你,您……干什么?” “爸,我不……周先生您自己收回去。”周榕依旧是在乎这份亲情的,只是做父母的似乎到现在还认为物质的满足就是情感的补偿,这也注定了他们越走越远。 父子俩到现在似乎还没有什么争吵,却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的一句话,让周父破口大骂,继而带着些许失魂落魄摔门而去…… 银光月意,一股如触碰着金属般的寒冷兀得漫上,才是一牙的月,尖刀似的刺在心头。 “还有三个多月才到中秋,今年还……” 海风里的湿润气砸在脸上,不知道是溅起来的浪花,还是转了几圈旋不下去的泪。 陈嘉宇去年年末就已经成年,在许多华人同学都去尝试各式酒品带来的新奇,陈嘉宇并没有参与其中。 只是今天,没有同学的陪伴,没有往日组队打游戏的欢乐,陈嘉宇竟也买了一瓶酒。 学着电视剧里的样子,一杯撒进海里,一杯浇在地上,最后对月相邀…… 看着儿子没喝两杯就靠在石头上沉沉睡去,生怕前者一个不小心掉进海里的陈母匆匆冲到陈嘉宇身边:“哎,我要你看着对了吧,孩子没喝过酒,这一小杯就喝多了。” “酒不醉人人自醉。”陈父倒是有自己的说辞,“往后回国上学,他和他那些朋友就很少能见面了,孩子心里也难受。” 天上月藏进了云里,像是也有什么心事,想要短暂的回避现实——前方少不了美好,可曾经在心中早已留下了重重的一份。 第11章 【惊】铃休摇落形影只 雷震镌刻朋友事 “今天理综简单,300不说,280分也稳稳的了!” “昨天数学我现在估分140没问题……” 打铃收卷,按顺序离开,一旦进到了楼道,原本静音的整座建筑就跟随着考生们一起震动起来。 总有爱调弄别人情绪的学生,在这个时候说些不真很假的话,但对于依旧神经紧绷的其他人来说,也不敢真的当做胡话来听。 “一会我妈说了,我们家都来接我,去那边私房菜吃一顿……我想了很久了,那家据说人均上千!” “可我听着外面好像下起雨来了,最近台风……我们家是打算这几天去旅游。” 状似无意的透露,却多少带着些许攀比。周榕没有心思去听这些,只是今早看新闻说是太平洋海域形成的台风或在今日给gd省部分地区带来强降水。 自己的雨具前两天给了醉酒夜归的父亲,一直没有来得及购入新的,却总也不能这么淋着雨回去。 已经到了门口的考生们果然将前方的最新情况传上楼来——外面的雨不小,路面已经有了深到脚裸的积水。 这些年,周榕早就分不清怎样的情感叫做“失落”,只是觉得奶奶走了,即便自己高考考出再好的成绩似乎也没有人和自己分享快乐了。 但成绩和未来是自己的,周榕更是明白,自己在考试上耍脾气,不但不会收到任何同情,更是耽误了自己一辈子…… 只是,或许因为考试消耗了太多体力,今天的雨格外的凉。 “周榕,周榕!”陈梨安眼神好,隔着很远就喊开了,“元妙姐,你小心水坑,快过来!” 猛的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周榕抬起头,却不知道该向哪个方向望过去。 “我们进不去,可是他没拿伞……”眼看周榕离着门口还有好一段路,陈梨安站在门外,和警察交涉着,“好好,麻烦警察叔叔了!” 警察叔叔接过陈梨安手里抱的折叠伞,小跑着给周榕送了过去。 考试心里着急,本就上着火,在这个时候淋雨着凉,最容易生病。 李元妙念着师姐弟的情分,可不只是一句句叹息;陈梨安那句承诺,更是记在心里。 这一唤一递,周榕有些受宠若惊。许久没有“被关心”过的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回应这份好意。 谢过警察叔叔,周榕选择加快脚步来到二人身边。虽然还没有想好自己需要怎样才不失礼貌,但总不能让好心来接自己的两个人在这么大的雨里久等。 “元妙姐,陈同学,谢……” “谢什么?”周榕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陈梨安打断,“我们来接你又不是图你句谢谢。” “元妙姐开车来的,快走,下这么大雨着凉,就要影响我们给你庆祝了!” “嗯,庆祝什么?”周榕笑着,有些呆头呆脑的,“我现在刚考完试,还没有出成绩。” “哎,考完试就要庆祝嘛,这可是你师……元妙姐说的,快快快!”说话间,陈梨安拿过周榕手里的资料袋,“元妙姐的车离着不远,走啦!” 好一幅忙忙叨叨的样子,周榕和李元妙有时候觉得陈梨安的话甚至比雨色还密。 坐在车上,窗外的雨大与不大,冷与不冷,都不再重要。耳边只剩下陈梨安的絮絮叨叨,一点也不停歇的讲着接下来的打算,为周榕规划着出成绩前的一切。 第12章 【探】此处新逢似故人 旧情不记辞难陈 “元妙姐,说真的,我自己出成绩的时候我都没有这么紧张。” 李元妙算是发现了,每天自己和陈梨安的沟通都会是从后者的一句‘元妙姐’作为开头展开的。 “不是还有一天么,不紧张啊,不紧张……”李元妙这句当真是‘好劝’,越劝反倒是越像是在提醒日期已近,让陈梨安心里更焦躁了。 “好了,周榕放暑假三个月,你我的假期还没到。”其实李元妙也少不可能少了对周榕高考的担忧,只是作为三人中最大的,自然不敢再表现出来,给师弟平添烦恼,“陪我下楼转转。” 台风卷碎的凌乱尚且在树下、路旁,蓝天却已然明晃晃的刺眼。 “我们为什么要回来啊?” 听见右侧小路上传过来这声音,李元妙睫毛颤了颤,整个儿人戳在了原地。 还没等陈梨安开口询问,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紧跟着响了起来:“这些年了,也是应该回来的。” “不就是要我回来上大学么……” “元妙姐怎么了?”眼见闺蜜又皱起了眉头,陈梨安一时不解,“这个人欺负过你?” 其实李元妙也不敢确认这么多年过去,自己只凭声音认出的‘熟悉’,会不会根本只是个误会:“梨子,你先回去一趟吧,我想……” “那我先上楼了,一会叫我!”没等到李元妙继续解释下去,陈梨安已经走到五米以外的空地。 真到了整条路上只剩下李元妙一个人,与刚刚那一家子拎着大包小包行李迎面相遇时——李元妙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爸那些亲戚不就在广东,我们回来干什么?” “落叶归根,飘……”做母亲的话说了一半,终于注意到了站在一旁许久的李元妙。 “小宇宙?” “你谁啊?”没有注意到母亲的异样,青年看向李元妙的眼神充满了不解,连同刚才的情绪,一起加诸在了语气里,“谁叫小宇宙啊?我叫陈嘉宇,你认错人了。” “阿姨,那个时候在师父那里……” 陈嘉宇母亲的眼神有些闪躲,提起一旁的行李,越过李元妙:“我们不记得认识你。” 当年都是叫对方的小名,李元妙甚至记不得‘小宇宙’的全名到底是什么——但‘小宇宙’确实姓陈,如今的模样还能依稀窥见当年。 更何况,陈母这句支支吾吾的话,不像是看见一个‘怪人’该有的表现,反而像是想要和自己撇清关系…… “陈叔叔,就算‘小宇宙’不记得我,总还记得陈醒师父吧?” “同学,你能不能不要再缠着我们家的人啊?”陈嘉宇将父母挡在身后,“我说了不认识你,不认识你,就算你是靓女,你也不能纠缠个没完没了吧?” “说了我不是什么小宇宙,更不认识你口中的陈醒!” 记忆里的‘小宇宙’好像真的不是这样的。李元妙也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判断来。 “抱歉……” 眼看着陈嘉宇一家慢慢走远,李元妙依旧怔怔的站在原地——能遇上一个师弟周榕已经是幸运,怎么指望着在看见当年那个突然就消失的无影无踪的‘小宇宙’? 这世界上长得像的人很多很多,李元妙想着:无论如何,既然对方不想和自己有瓜葛,就当做是自己认错了人吧! 第13章 【怒】天上明月非我身 十里碧波旧事沉 “来,吃饭。” 陈父、陈母做好了饭菜,回到家乡的味道,终于扫空了数年积累的疲惫,陈嘉宇觉得今日的气氛有些奇怪,家中的好像比没有平素那么紧张,自家父母好像也更好说话了。 “哦……这是?”桌子上有陈嘉宇不认识的菜,刚开口问了半句,就被陈母递过来的一筷子菜堵住了嘴。 “吃吧,吃完整理整理,这几天好好休息一下,过几天我带着你在附近转转。”陈父在准备茶水,还没有坐到桌上,侧头瞥了陈嘉宇一眼,“上学你同学问你哪里人,结果你还不如人家了解广东!” 半大的小子正是有自己主意的时候,向来没有什么忧愁的陈嘉宇幼稚得很,说什么都要反驳两句,才显示自己有思想:“哦哦哦,倒说是我的问题了?” 被自家父亲瞪了一眼,陈嘉宇挑挑眉,终于算是闭上了嘴,踏踏实实的吃饭。 “妈,今天我做的不错吧?”陈嘉宇嘴里似乎总是闲不住,停下来吃就少不了要开始说上几句。或许是想不到要说什么了,突然就提起来这件事,“就是……” “今天那个人真的是好奇怪……” “我名字里是有个宇,可是没有谁叫过我‘小宇宙’,但是怎么就这么凑巧,我和她认识的那个人那么像?” 陈父给陈母夹了一筷子菜,陈母只顾着吃,并没有回应儿子的话,只是陈嘉宇不依不饶,紧接着又表达起自己的不满:“我都说过不认识她了,为什么还要一直纠缠,这样太没礼貌了!” “该不会是什么三生三世的宿命,她是峨眉山上千年蛇妖,我是采药救了她命的许仙?” “还是她失恋了?我凑巧……” “少看些戏,让你看粤剧也不是让你大白天做梦的。”瞥了一眼陈母的神色,陈父放下筷子开了口,“那些网文小说也少看些,更何况你还看那些女频的恋爱故事算什么?” “哦……” 只愣了片刻,陈嘉宇就想到了不对劲的地方:“不是,爸,你怎么知道是女频?我高中一个女同学给我发的,我就看了。” “我只是说着玩玩,也没真以为怎么样。” 这么一来一回的,陈嘉宇饭吃完了,也没有心情再和父母就今天这件颇为荒诞的事情再发表什么观点。到厨房把碗筷大概收拾一番,转身回到自己房间。 转头看向儿子离开的方向,陈母站起来,又将身子向前探了探,确定陈嘉宇已经进到屋里,这才转回头看着陈父开口:“其实当年留下来,也许并不比现在这样差。” “以我家当时那些情况,恐怕到现在都是村里的笑话。”陈父对于自己家这些所谓的亲缘很难看淡,却已经看透。 “笑话也好,不在乎也罢。” “我只是……想知道你我当初的抉择真的对么?现在嘉宇在国内也不是很适应,今天又看到他小时候那个师姐,让人家也很尴尬。” 这下陈父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回应这个话题了——他们认为的对陈嘉宇好,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好么?又或者是毁了孩子无数个可能? “我家那些亲戚,当初不知道安慰孩子,反而去说那些诛心的话,不然嘉宇也不会选择忘记那些事情,毕竟那段时间里值得记忆的快乐也不会是他肯轻易放弃的。” 夫妻二人又不说话了。甚至在这期间,陈父还装模作样的走到陈嘉宇门口问了一问接下来的打算。 “再遇上他那师姐,就这么一直装傻下去么?” 厨房里的洗碗机响起了工作结束的提示音,陈父凝在脸上的表情终于有所变化,在陈母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冲到了厨房里,逃避这个他也给不出一个能保证自己不后悔,也不会让陈嘉宇以后为之后悔的答案。 第14章 【喜】春风得意少年郎 再继新恩岁月长 “你先睡吧,这样熬着对身体不好。” 凌晨三点,李元妙发现陈梨安的屋子还开着灯,就知道后者虽然在微信上装作已经睡下不再回复消息,实际上根本没有睡着。 “啊?我已经睡了,怎么……” 四目相对的尴尬,成功让陈梨安原本准备的一套狡辩落空,望着死死盯着自己的李元妙,赶紧换了一套说辞:“嘿嘿,我昨天睡多了,睡多了,正睡不着呢。” 李元妙明白自己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只默默的把灯关上,又把手机从陈梨安手中拿走充电l“如果我看到你偷偷拿手机,中午出成绩的时候我不叫你。” 被‘没收’了电子设备的陈梨安悻悻转过身去躺平,睡也睡不着,瞪着眼睛又确实有些又困又疼,侧过身想要瞄一眼李元妙是不是还在盯着自己。 “好了,我知道你是担心周榕的成绩。”李元妙原来一直没有离开,就站在旁边,叹了一口气,绞尽脑汁想出几句安慰的话,“你放心,他那么努力一定会有回报的。” 熬了一晚上,陈梨安也困了,李元妙离开没多久,陈梨安睁着的眼皮就开始耷拉,眼珠也乱转起来,没几分钟就呼吸平稳,彻底睡熟了。 “什么什么,出成绩了?”陈梨安睡得很轻,李元妙刚在客厅里发出些许响动,就已经足够将前者惊醒,“为什么查成绩不把我叫起来。” 清醒过来四处望望,陈梨安这才发现周榕并不在客厅,又抬头看看表——离着网上说的查成绩时间还远得很。 总归是早上九、十点的样子了,李元妙也不再拦着陈梨安在沙发上刷手机,等时间,甚至渐渐自己也被这种有些压抑的气氛弄得紧张起来。 “你要不出去吃点什么?这么一直等下去……”李元妙试图通过转换环境,让自己和陈梨安都好受一些。 “我点外卖了。” 两个人就这样继续在沙发上排排坐,谁也不知道这段时间应该怎样虚度过去。 在陈梨安已经将手机短视频软件里的内容全部刷成‘高分喷雾’、‘金榜题名’不久,李元妙又在吃饼干棒了。 “元妙姐,这个饼干是有什么魔力么?”之前没有注意过,陈梨安就只当做是和自己吃零食似的,一款能吃个没完。 今天闲下来,陈梨安突然意识到:李元妙好像并不在乎饼干棒的品牌和口味,只是单纯的吃。 “嗯。” 就连说话的时候都叼着饼干,陈梨安觉得今天闺蜜似乎也没有休息好,整个人都混混沌沌:“哦……” 李元妙突然觉得自己的回复有些敷衍,终于放下手里的包装袋,开口解释到:“不是戒烟用的,我不抽烟。” “哦……”前前后后睡了没三五个小时,陈梨安自己才是那个糊涂虫,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又轮到自己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发现元妙姐你好像并不在意是什么牌子的哎。”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刚好在陈梨安的话说完同时响起,李元妙像是释然一样起身去开门,迎了抱着笔记本电脑的周榕进门:“坐吧,时间快到了你也不要太紧张。” “好!” 个人信息、验证码、查询……一口气下来好像也没有想象中的惊心动魄。 周榕发挥正常,李元妙和陈梨安也不会去自作主张干涉前者报考志愿。一切就这样又归于平淡,似乎高考成绩没有什么重要的,曾经的某些匆忙与不安也像是没有发生过。 “元妙姐,那个,我回去继续睡觉了。” “好。” “晚上……哦,不用了,周榕已经考完试了。” “嗯,好好休息吧,这几天你也辛苦了。” 明明在周榕考试之前都不会有这么尴尬的对话,就好像前者考完试,大家就没有了共同‘奋斗’的目标,一切都只剩下未知的日常。 第15章 【惊】再相见无心有缘 怨重逢缺月难全 饼干棒?刚刚走下楼,李元妙便想起了刚刚陈梨安和自己提起的事。 其实李元妙对于零食没有什么特殊的要求,在今天陈梨安提起之前,自己甚至都要被同学和队友那一句句‘元妙姐叼着饼干棒的样子好酷’弄乱了思绪。 所以,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养成的这个习惯呢?李元妙的思绪被自己的身体拽走,一直拽到了不远处的长椅上。 接触到椅子的一刹那,阴影下有些冷丝丝的触感,让李元妙的记忆随之回到了近十年前那个晚上——想起来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宇宙’和自己的缘分远不止是师兄弟。 “你是说你爸爸妈妈打算在你高中的时候把你带去国外?” “那就只有三年了呀!” “是……” 00后这一代小的时候,显然没有如今10后这样成熟,快上初中的年纪,和现在小孩子刚上小学时候的心思差不多。 “对了,这个给你吃,爷爷和我说只要吃一根就能看见自己心里想的人!” 小孩子还是好骗,大人随随便便一哄,一个两个,都能傻傻的信了。 “你爷爷好厉害,妈妈和我说小时候我身体不好,都要感谢陈爷爷!” 再后来呢?好像小宇宙没有信守自己所说的那些话,没有几天就从家乡离开了——现在回忆起来,似乎那个时候就是陈爷爷去世的时候。 或许是‘小宇宙’的父母生怕睹物思人,又或许……李元妙回忆起后来‘小宇宙’家那些亲戚的明争暗斗在村里面传来传去,不少人都瞧不起这样一家人内斗的戏码。 “陈,既然小宇宙的爷爷姓陈,那小宇宙也应该姓陈。” “所以,他应该就是小宇宙……可是他为什么好像什么也不记得了?明明那个时候都已经到了要上初中的年纪。” 当年陈爷爷的话显然是在安慰那个时候的‘小宇宙’,身边人恐怕都在告诉他,他爷爷要死了。‘死’是什么?那个时候的他们只知道是‘再也见不到’。 可是即便已经猜到‘饼干棒’背后的真相,无非是祖孙二人之间最后的‘小秘密’,已经成年的李元妙还是愿意相信这个明晃晃的谎言,颇有些荒诞的‘童话’。 “陈爷爷果然是不骗人的,这不是……都回来了么。” 三五米外有人哼着歌,刚刚好传进了李元妙的耳朵里。猛一抬头,四目相对,李元妙眼中带着柔情的回忆还没有退却,和整个人的气质很是不符。 李元妙还来不及反应,陈嘉宇就好像避瘟神一样,同一侧身子被贴了胶带的小猫似的,斜着往旁边的路上走。 “喂,你好不好不要再跟着我?”这个奇奇怪怪的女生前几天就突然冲上来问自己的身份,今天又一直跟在自己身后,陈嘉宇觉得异常不满,丝毫没有考虑到这条路是去小区门口最便捷的一条路。 以李元妙的性格,其实在看到陈嘉宇嫌弃的表情时,就已经在心里默默的劝过自己。人总是要向前看的,就算曾经有过怎样的记忆,如今都已经不只是物是人非…… 但是命运有时候一定要逼着已经无心再去追寻过往的人,继续这段前缘。偏偏在这个时候,一早出门的周榕在小区门口等着李元妙出去,商量在陈梨安的生日前,如何准备出一个惊喜。 “原来不是来找我的……”直到李元妙快走了几步,超过陈嘉宇所在的位置,后者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是在自作多情。 也许人性子里都带着些许矛盾,原本对这个‘怪人’避之不及的陈嘉宇,似乎也真的开始相信李元妙真的认识一个和自己很像的‘小宇宙’,开始好奇这样一个姑娘,到底有怎样的故事,会流露出那样的眼神? 第16章 【动】盛夏瑞冬不肯提 伤春悲秋就相依 “起了?” 陈梨安一如既往的随便,也没有打扮自己,甚至连头发都没有梳,直接用发圈绑上,出房门的时候,连懒腰都没有伸完:“嗯……今天元妙姐你没有事么?” “傻梨安,放暑假了,这两天学生会如果再让我去工作,我真的是要杀人了!” 果然,李元妙的话把陈梨安逗笑了,后者这才算是彻底清醒过来,三两步走到沙发旁边坐下,手撑上下巴,开始寻找能够和李元妙沟通的话题。 “怎么?是有什么要和我说的?”李元妙觉得今天的陈梨安很是奇怪,一举一动都充满了谨慎,“你和我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话?都是朋友……” 此话一出,陈梨安原本还在摩挲下巴的手落下来,砸在了腿上,头也跟着向下一晃,就好像肢体运动的时候根本没和大脑提前说好似的。 倒是陈梨安抬起的眼眸亮闪闪的,却很快又蒙着一层淡淡的灰雾:“元妙姐,你这两天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啊?”这次轮到李元妙不知道该不该开口了,“没事啦,这些事你也……” 话刚说了一半,李元妙就感受到了来自陈梨安的目光,目光中分明是在重复着刚才前者自己说出来的那句话。 “真的没什么,这些事情你没有经历过,为了我去费力共情是没必要的。” “是因为那个男孩子?小宇宙?”思来想去,陈梨安还是还不留情的戳破的李元妙的想法,“那你为什么不去问问你师父?你师父一定知道他的真名。” “其实也不那么重要了……” 陈梨安显然还想再说些什么,李元妙已经换过身去,走到了厨房门口:“我去给你热一下粥,昨晚煮海鲜熬的那个。” “粥好了,快喝吧。” 直到李元妙把碗都端到了桌面上,又把勺子稳稳的放在一旁,陈梨安才缓缓的从沙发上站起身来:“哇,好香!” “那就快喝,我早上吃过了。”说完,李元妙又转身去收拾锅了。 “元妙姐!”看出李元妙因为刚刚的话题一直在躲着自己,陈梨安尝了口粥,觉得这件事不过去,再好吃的饭,自己也吃不下去。 “哎?” “元妙姐,其实我也想去找找你师父,问问他关于南狮的故事,见……”这样贸然前去,当然是不礼貌的。 明知道李元妙肯定不是真的不想去,只是缺少一个除了‘小宇宙’之外的借口,陈梨安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好!”似乎是意识到自己回应的太快了,李元妙转身又钻进厨房,“等一等吧,我准备一下。” 既然李元妙答应了,陈梨安也就不担心了,乐乐呵呵的开始吃起自己的粥来:“行!争取我也能做元妙姐的师妹!” 只是这一直准备,显然又准备出事来了——既然是要去看师父,带不带着周榕? 在师父那里的曾经,或许算不上李元妙最快乐,最无忧无虑的时候。哪怕不需要有对未来工作与理想的迷茫和追寻,至少那个时候的生活条件,显然是比不上如今的。 但是对于周榕来讲……可以期待着随时有可能出现在村口的父母,可以有奶奶的陪伴。 窗外是盛夏,却也硬生生被李元妙熬来了夕阳。夕阳无限好,只是旧情伤…… 第17章 【看】茶香四溢游人织 心含五味故人来 “元妙姐,今天我同学来找我,我陪他们出去玩啦!”假期里,陈梨安难得早起一天,还是因为早早有约,“今天可能会晚一点回来,你要不要一起去?” 陈梨安的高中同学……那个时候的友谊最是真挚,不掺杂任何成年之后对于社会的理解,所带来的对于资源交换的需求。 尽管李元妙与陈梨安的惺惺相惜也绝对不是来自这种世俗嗯索取,但毕竟没有共同的记忆可言,李元妙并不认为自己合适跟去。 “哎,元妙姐,你就别想了嘛,到时候你和周榕都和我一去嘛!” “他们知道我大学交了好朋友也会放心的!”陈梨安知道李元妙在犹豫什么,直接拉上后者的胳膊,走到门口,“走啦走啦,有什么好吃的还要你带着我们吃呢,大富婆请客!” “那好……” 陈梨安就知道这套话术能够奏效,也是拿捏住了李元妙的心思,惹的后者连连失笑:“如果影响到你们,我和周榕就去别的地方等你。” “哎,不会啦!” “真的不会?”作为陈梨安高中的好朋友,怎么可能不知道陈梨安的话有多密,“李姐姐,她天天那个话,那么多,真的不会惹您们烦嘛?” “没事。”李元妙同样惊讶于陈梨安这位小伙伴的性格,竟然一点也不见外,也不知道是不是bj的姑娘都是这样的性格? 夏天的广东,确实不是一个适合旅游的季节,也确实不是这个城市的旅游旺季,只是早茶店里依旧人满为患——这个时间,领地是属于当地年轻人的。 “喏,给你看菜单。” 如今这场聚会,也应该是陈梨安的主场。 “哇哇哇,之前在bj的时候儿,我就有去那个广州还是广东的驻京办吃,就是太甜了,我爱吃甜食都吃不多,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助的缘故……” 看着自己高中好闺蜜不要钱一样,在单子上打了一个勾又一个勾,陈梨安还是忍不住伸手拦了下来:“差不多了,你再点要吃不完了。” “哦哦哦,好好好!” “没事儿,你别请我啊,我自己付钱,不然回去我妈要说我了!” “对了,对了,这个给你,我记得你之前提过说是喜欢,还有就是,我看你发的那些舞狮的照片儿……” 这姑娘此言一出,就连过来收菜单的服务员姐姐都跟着余下三位一起定格在原地。 “先不说别的,他们几个不是说也来了吗么?”这个话题几乎要成为几人之间只能心照不宣的禁忌,陈梨安第一时间转移了话题,“不要咱们吃完了,等他们过来不合适,要不要等一等?” “哦,不用等他们!他们不是有几个在外地上学么,就飞机过来的,然后那个快递,呸呸呸,那个毕竟就比较郊区么,然后他们这一晚,就干脆中午找个地儿吃了饭再过来了,估计得晚上了。” “你说他们几个也是,我就说早点儿打好车,到这附近租个钟点房睡觉呢?” “就不听我的,这好了……哇!这么好看的么!” 陈梨安的高中好闺蜜扑过去给食物拍美照了,终于松了口气的李元妙,一抬头就对上了正在挑眉求夸奖嗯陈梨安——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当一旁坐着的周榕看不见…… “哇,好香啊,这是什么茶?” “想你有的茶可能喝不习惯,点的绿茶。” 所幸小吃货们最是好应付了,不然但凡是遇上一个刨根问底的,今天‘舞狮’这件事就过不去了。 窗外阴晴无关人事,就像细细密密的雨浇不灭重逢的喜悦,晴空万里自然蒸不干心雨绵绵。 第18章 【蹲】倾诉情义讲朝夕 且应风光流不急 当夜色被灯光点亮,便往往预示着分别——宴过茶罢,各回各家,即便有再多的话,也不能再面对面谈下去。 不同于陈梨安每逢多惜别,谁都知道只要停下来,就一定会有下一次重逢。而必然的重逢,是从来不需要计较何时何地,也不需要遇见那些‘不守约’。李元妙似乎从没有经历过任何一次好好儿嗯告别。 “那你赶紧学嘛,到时候儿春节咱们要是有时间,我们就请你舞狮啦!” 陈梨安攥起三根手指捻了捻:“喏喏喏,你让我上蹿下跳的,可得给我钱嗷!” “去去去,谁给你!花钱我可不请你喽!” “不过嘛……” “一顿饭还是可以的!” “我回bj,给我准备三顿火锅。”陈梨安开始讨价还价。 “两顿,就这么定了,不许反悔!” “她俩就这个德行,这不也把我们撂在这儿!”许是担心李元妙觉得被冷落,陈梨安的一位好哥们儿主动负责起和李元妙、周榕的对话来,“我看您这个性格,怎么忍得了她的?” “她性格挺好的。”李元妙很想说:你们是如何和她成为好朋友的,我自然也是一样,却又觉得自己同陈梨安之间的友谊和他们之间的这份友谊,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其实正是梨安的性格吸引了我。” “那倒也是,我们也一样,哈哈哈……可能这就是嗅味相投吧!” 陈梨安的朋友都大大咧咧的。自由、肆意,好像即便是已经到了大学,依旧没有什么是能够让他们记挂在心上的。 想起自己放不下,又不敢直接迎上去面对的往事。李元妙越发觉得,自己明明才是在这段友谊中获得更多的那一个。 “李姐姐,我们走了!以后有机会来bj玩儿啊,我们请你三顿火锅儿,最后一顿没有陈梨安的!” “哎,你们几个!”是商量好分手的时候,陈梨安站在原地没有追,“凭什么请元妙姐都不请我?” “到时候儿第三顿你自己请李姐姐不就行了!” 有下一程的分别也是伤感的,干脆玩笑着跑走,还能留下笑得有些发酸的面颊,回过头,让难得的相逢不止留下记忆。 “那个,元妙姐,刚刚我……” “没事,今天你朋友把我们两个照顾的很好。” “啊,他们没瞎说什么吧?”想起刚刚吃饭时的尴尬,陈梨安担心自己有什么没有提前照顾到的地方,再惹起面前二位嗯伤心事,“他们平时确实挺口无遮拦的,我晚上说他们!” “没有!” 李元妙笑了,只是心里似乎泛起了些许难以诉说的情绪。 三个人肩并肩的走着,李元妙被夹在中间,陈梨安时不时要找两句话和周榕问来问去,却无论如何也不肯换到中间。 路的尽头,再大的城市也有喧闹的灯光照不到的地方,李元妙忽然开口:“梨安,我突然觉得有点嫉妒你了。” “啊?为什么?元妙姐你居然还有需要嫉妒我的地方?” 很显然,陈梨安根本没有把李元妙的话当真:“元妙姐,你要这么说,你那么有钱,岂不是我们每个人都要嫉妒啦?” “不一样……其实更多是羡慕吧。” “啊?我有什么好羡慕的?你看周榕和我说起你都是景仰,再看我那些狐朋狗友,是不是一直在和元妙姐你们说我坏话!” 李元妙知道,自己从来没和陈梨安把过去一一说明白,后者自然更是不可能共情:“算了,人总是不满足自己拥有的罢了。” “哎,其实我挺满足的,他们虽然嘴毒了点儿,但是人都挺好的……我不也当着他们吐槽他们嘛,嘿嘿嘿!” 感受着陈梨安握上来的手,李元妙勾了勾唇,稍低下头——至少身边有陈梨安,周榕和‘小宇宙’也回到了不远的地方。未来还久,自己把勇敢拿出来去面对过去,或许一切也能成为必然的重逢。 第19章 【扑】骄阳应照少年身 斜阳何故乱染尘 “元妙姐,你看我今天哪里不一样啦?”陈梨安晃着手里的工作牌,生怕别人看不见一样。 李元妙指指自己的工作牌,又指指陈梨安的,眉眼带笑:“喏,今天也是我们的迎新工作人员喽。” “哼,元妙姐就不能说猜不到么?” “哼,我不理你了元妙姐……”陈梨安哪里是不打算搭理李元妙了?只是负责的专业有新生来报道,陈梨安这个‘业务不熟练’的也要开始学着李元妙的样子,开始迎接新生。 在红红的棚子下,阳光依旧有些刺眼,第一次做迎新活动的陈梨安倒是很有激情,忙前忙后,像是个小陀螺一样,也不觉得累。 李元妙除了迎新,还要照顾着迎新工作人员统筹的工作,即便是在不放心自己这个闺蜜照顾自己的能力,也总得放手让陈梨安自己工作。只能在自己片刻的休息时间里,在微信上提醒陈梨安记得喝水,不要中暑。 “嗯,周榕,好的,你在这边签一下字,然后……”机械式的工作,让陈梨安有些疲惫,只是新鲜感还没有过去,更是知道这是自己承接下来的任务,有责任做好。 除了有些稀里糊涂的,只记得找出名字来让新生签字,根本不怎么过脑子之外,陈梨安还是很乐在其中的。 周榕按部就班的走程序,刚要回头,却被回过神的陈梨安叫住:“哎,周榕!” “你等我一下!”拼在一起的长桌从这边到另一边,得有十几米长。要是平时,陈梨安指定是早翻过去了,只是现在多少是要在新生面前树立一个好形象的,“你等我出去,有些事我要和你说一下!” “嗯,好。”周榕点点头,就像是个小鹌鹑一样,呆在原地动也不动。 “噗嗤!” 陈梨安的笑声还没有从周榕耳畔消散,前者就已经绕过桌子跑了出来:“你跟我到这边,我刚才看见才想起来……” 现编的理由显然有些不靠谱,不论周榕有没有听出来问题,至少是没有戳穿陈梨安的蓄谋已久。 “是这样样子哈,咱们学校舞狮队有每个月的队员的补贴。”知道周榕一定不会轻易答应,陈梨安提前一步伸出手拦住了周榕去路。 “我知道你不缺这个钱,但是你毕竟不是不想……”说着说着,陈梨安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逾越了。就算是自己帮过周榕,似乎也没有资格谈论后者的家事,“也不是别的嘛,你就当帮我一个忙!” “因为我有好多不会的,只给元妙姐拖后腿了!” “你就当帮我个忙,也免得你总觉得好像欠我人情了似的。” 就在陈梨安眼看着劝动了周榕,后者眼神的坚定里闪过片刻犹豫的时候,迎新处的同学喊起来了:“陈同学!” “陈同学你鞥回来么?” “陈同学,你能过来一下么?我要去吃午饭,我朋友在叫我了!” “你快去吧,我会好好考虑一下你说的的。”深知自己如果不给个交代,陈梨安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自己走的,周榕干脆一次就把话说全,免得来回拉扯。 “好!那我等你!” “我回来啦!” “哎,元妙姐,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入学的时候?好像那个时候……” 夕阳西下,三个人终于有空闲凑在一起去食堂吃顿晚饭——红晕泼在地上,照着周榕迎上来的影子,有些萧瑟。 陈梨安承认自己是有私心的:她见过那些明媚阳光下舞狮的少年、青年们,无论是他,还是她,无论是怎样的性格,都能被扫过狮披,染上五颜六色的阳光,照出自己的色彩。 第20章 【寻】秋月朦胧云几层 何故偏寻旧春风 九月,一个无论是陈梨安生活了十几年的bj,还是如今刚刚回来不久的祖籍广东,都已经以最热烈的怀抱示人的时节,动辄就要让人像是水洗过一样,浑身是汗。 “元妙姐,你觉得周榕会来么?”把刚买的水递给李元妙,陈梨安知道自己的好闺蜜最近心事重重,其中至少有一部分是因为周榕。 每逢秋季学期开学,都是旧人去,新人来的时候,对于舞狮队也是一样的新老交替,这也不得不让舞狮队的训练工作暂时停滞下来。 让陈梨安没有想到的是,李元妙并没有回应自己的问题,反而是给自己抛来了一个全新的问题:“那天迎新的时候你看见那个男生了么?” “啊?元妙姐你说哪……” 李元妙并没有给陈梨安解释,道了一句谢谢,将后者手里的饮料接过去猛灌了一口,把原本朝陈梨安侧坐的身子坐正了些许。 “你是说,和咱们在一动公寓楼那个男生么?那个你一直认为他是‘小宇宙’的人?”陈梨安说着,站起身来,走到李元妙面前,“他也来我们学校了么?这么巧?” “嗯,是,陈嘉宇。” “哦,也是,来这边应该也是为了方便上大学。” “嗯……” 这些是属于李元妙自己的情绪,既不想传递给自己闺蜜烦恼,却也实在没有地方去说——恐怕周榕自己都走不出那份记忆,除去陈梨安,李元妙就只剩下师父可以倾诉。 可是……难道师父就不会怀念那段岁月么? “其实……” “嗯?” “没事,你先休息,记得明天陪我一起做一下招新工作。” 几次反复,陈梨安怎么会不明白李元妙想要与自己倾诉的想法,终究还是主动起来:“元妙姐,所以你和‘小宇宙’你们最后一次见面是怎么回事?” 陈梨安的直白让李元妙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如何回应,大拇指下意识摩挲着手里的饮料瓶,整个人前所未有的紧张和抗拒。 “是在他爷爷的葬礼上。” “那个时候我们两个尽管已经到了该上初中的年纪,可是依旧不懂什么叫‘永远也看不见’了,知道人去世,就是很久很久也见不到了。” 说出这些话的李元妙看似平静,但依旧让陈梨安感受到了这份平静背后的波涛汹涌,伸出手去,却不知道应该拍拍前者的肩膀,还是单纯握着自己闺蜜的手。 “许久的后来,我才明白,陈爷爷是因为我们才去世的……陈爷爷那个年纪身体还很健康已经很难得了,但是知道我们可以自己表演了的时候,陈爷爷……” 轻咬下唇,话就在李元妙的唇边滚动,李元妙却无论如何也像是说不下去了。 “所以,陈爷爷是为你们示范受伤了吗?” “嗯……陈爷爷要强,但是‘小宇宙’家里面的关系,在我们村里一直传的不好,那之后也总有‘小宇宙’家的人在村里说,是‘小宇宙’害死的陈爷爷。” 命运很会捉弄人,小孩子无心,老人家疼爱隔辈的小孙子。却最后兜兜转转,不知道成了多少人心中过不去的一道坎。 陈梨安这次是真的不知道如何安慰李元妙了,两个人就这样坐着,坐着……坐到天光渐隐。 “快要中秋了,我去看看师父,你和我一起去吧。” 第21章 【静】等风华漫是长夜 候前方等闲旧月 中秋来的很快,但却只能让人记住,团圆和分别一样,都是匆匆的…… 李元妙倒是说到做到,在中秋节前两天就给师父打了电话过去——自从离开村子,李元妙还没有回去看过师父。 “元妙姐,我们不带着周榕,真的合适么?”已经下了楼,陈梨安还是时不时回过头去,望着周榕所在的楼层,“你师父问起来,我觉得我恐怕会说漏嘴。” 陈梨安这些话李元妙应该是听到了的,只是并没有立刻给前者一个答复,只是自顾自的去地库开车。 直到李元妙拿钥匙把车开了过来,拉开车门请陈梨安坐上去,顺便还把准备好的早餐递到了陈梨安的怀里,又把安全带扣好,后组合才得到了自己等待了许久的答案:“没事,这次我问问师父有没有时间,在这边的科技园租一片场地。” “啊?”车都已经开到百米外的路口,陈梨安似乎刚刚意识到自己是身边这位‘司机’是个大富婆,“那,不是……你请你师父来教舞狮么?” 意识到自己已经有些语无伦次,陈梨安也来不及吐槽自己好闺蜜的‘壕无人性’,只是紧跟着又抛出个问题来:“那你是打算到了那个时候再告诉你师父周榕的消息么?” “如果今天顺利,你这句话里只会有一个错误。”李元妙刻意卖关子,接下来陈梨安再怎么问,前者也不回应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陈梨安只记得自己的右手已经被自己靠得发麻,下意识往左面靠,又害怕打扰李元妙开车——最后迷迷糊糊的想要把座椅放平,还好死不死的按反了一次…… “到了。” “唔?到哪里……”望见窗外的景致,这样的‘乡村’倒是要比陈梨安在bj上学的时候,去过的郊区乡村还更像是城市一些,“嗷!是到你师父家了!” 大致收拾好自己,陈梨安跟着李元妙下了车,却发现已经有一位看起来三十多岁的中年人等在那里了:“您好,我是元妙姐的朋友,您是元妙姐的师父么,我听元妙姐说您可厉害了!” 谁都看得出来:陈梨安单纯是热情,而不是为了达成目的刻意说些好听的话,不然何至于把自己搞的这样慌手忙脚? “这是你给我带来的‘新徒弟’?”陈醒没有任何弯弯绕绕的直入主题,“元妙,你们之后我基本上没有收过学生了……” “嗯。”李元妙似乎没有解释的意思。 屋里又走出来一位同陈醒年纪相仿的女性,李元妙小声唤了一句‘师母’,后者颔首,转身迎陈梨安进了门。 “你元妙姐要和师父聊些事情,你跟我进来坐下歇歇。”看得出陈梨安的拘谨,师母的声音却不小。不用想也知道,这话同时是说给陈醒听的。 “如果我们还都能回来呢?” 果然,门刚刚被师母关上,李元妙就开了口。 “不是谁都可以打败现实,去追求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师父陈醒这些年来也有自己的遭遇,曾经那些小徒弟的离开,作为师父的他没有什么不理解的,“很多事情过去了,成为历史了,也未必要纠结。” “可是如果我们都没有从过去走出来呢?”可能这样的对话已经在李元妙心里上演了无数遍,才能这样平静的被说出来。 “人总得是往前走的。” “向前也是曾经……如果我说我们都在等着向前也是曾经,师父你也不愿意试试么?” 第22章 【喜】漫风月虫二无边 盼团圆才员聚全 “那个,您觉得,就是……”李元妙的故事里,李元妙师娘是那样一个可敬的人,陈梨安难得有拘谨的时候。 对着面前的中年女人,陈梨安手足无措,平时一张闲不下来的巧嘴,现在愣也是支支吾吾的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了。 对面的中年女人手机屏幕亮起,等放下手机,忽然转过头来对着陈梨安一笑:“不要您,您的了,叫师娘。” “啊?师娘,就是那个陈老师还没……” “你元妙姐帮你说动了,不过你师父说还要考察考察你。”师娘拿起一旁哄小孩子的糖果递给陈梨安一颗,“也是给你自己一个选择的机会。” “你这个年纪开始学,恐怕是需要吃些苦的,到时候你要是不想学了,也是可以的。” “嗯,我不会不想学的。”平时很会说话的陈梨安,脑子被欣喜冲乱,只会用嘴最直白的语气,表达自己坚定不移的决心。 “嗯,师娘相信你。” 师娘实在是个可爱的人,言语和善不说,还在这个时候,给了陈梨安莫大的关怀与支持——陈梨安突然明白李元妙为什么会对这份曾经说什么也放不下了! “走吧,收拾一下,一起和元妙去她那边过中秋。”也不知道李元妙后来又说了些什么,终于是说动了师父陈醒。 而且,这一说动,就不只是说动了陈醒收陈梨安作为徒弟,而是师父、师娘与李元妙一起回到市里面…… “师父现在负责的这支队伍也可以跟着我们一起走,市里面很多商铺开业还是很有需要的。”看出陈梨安的担忧,李元妙附耳和前者解释清楚了情况,“我已经和周榕说了,至于他自己怎么想,我想这份名单已经能够证明他也放不下了。” 李元妙给陈梨安指了指自己的手机,后者打开微信,就看见里面的表格文件。 【元妙姐:[文件]】 【元妙姐:昨天中午,招新的最后一天,你们系开会,周榕自己来报的名】 【梨安:那小宇宙那件事,你和师说没说?】 刚才发过来的消息,陈梨安回复过去,却没有得到来自李元妙的回应。 再抬头看看,陈梨安就看到了正‘忙’着的李元妙——在师父和师娘身前身后走着,想要帮着提一些东西,却遭到了拒绝,可无论如何也是不肯看向自己这边。 李元妙越是躲着自己,陈梨安就知道,前者是一定看过自己发过去的消息的。 常言道:“十五的月亮,十六圆。”离着中秋还有一晚的月色,似乎已经完满得很,至少从肉眼是已经看不出哪里有缺口…… “元妙姐,你难道是想要等着师父自己发现陈嘉宇不成?” “或许他不是小宇宙呢?”李元妙还在嘴硬,“如果他不是小宇宙,师父也会尴尬和失望的吧、” “那个时候,小宇宙离开,师父其实一直非常惋惜的……不光是为了我们两个的配合,也是因为小宇宙家里的情况,很多人家都瞧不起他家那些人的,可最后还是逼走了他们这最正常的一家三口。” 陈梨安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干脆在沙发上装睡。只是依旧扑闪着的睫毛暴露了一切。二人干脆心照不宣的,谁也不主动戳破这一切。 第23章 【疑】枉岁月难得惊艳 藏头尾终日不见 “元妙姐,你说这几天好像也看不到那个陈嘉宇,怎么这么巧啊?”第一次舞狮队的活动就要开始,陈梨安和李元妙作为老队员,自然是要早一点到的。 “元妙姐,你说他该不会是刻意躲着我们吧?” “这些事情就看缘分吧,或许他真的不是小宇宙呢,也……”抬头看到了早早到了活动场地的周榕,李元妙给前者递过去一个微笑,不想当着周榕再说这些过去的事情。 陈梨安实在是不希望李元妙把这件事一直藏在心里,就这样不断的拖下去,最后像是小说里那样永远的错过:“元妙姐,所以你还是没有问师父么?” 李元妙显然是没有。而且正是因为这段时间一直没有遇到过陈嘉宇,前者就更为确定,即便不是陈嘉宇在躲着自己,也是陈嘉宇的父母看到了师父和师娘,在刻意躲着所有人。 “元妙姐,我觉得你们两个其实并不只是师姐弟……” 前来打招呼的周榕打断了陈梨安还没有说完的话,也成功将李元妙带离了难以回应的尴尬。 “你头上这多汗啊,你是提前过来热身了么?”这时候的陈梨安也意识到自己刚刚的问题似乎对元妙姐逼得有些太紧了,想要通过转移话题缓解自己的尴尬。 更何况,无论陈嘉宇是不是‘小宇宙’,如果对方真的不想再继续曾经这段有喜有忧的记忆,别说是自己,就算是李元妙和师父,似乎也没有资格干预…… 周榕并没有因为陈梨安在问一句显而易见的废话而不满:“嗯。” 舞狮队的队友们陆陆续续来到。看到周榕和李元妙站在一起,不少人主动走上来攀谈:“周同学,这可是我们舞狮队的女神,你怎么和女神走这么近?” “能让我们大姐大正常沟通的,你肯定舞狮上有经验……” 不是所有人都心怀善意,有真心想讨教的,便自然有想要看周榕出丑的。一个新来的能和大姐大那么轻松的聊天本来就容易惹人不满,再加上一个没搭档,能力都在传说中的大姐大也不是总能那么服众…… “周榕,你……”可是陈梨安知道周榕这些年一直没有碰过舞狮,任何运动,就算是再好的底子,只要有一段时间没有碰过,总是要恢复的。 更何况,以周榕家的情况,陈梨安想:前者可能在曾经的一段时间里,早就把舞狮彻底当成了只能在记忆里回忆的味道。 “我不行。” “这哪里能说自己不行啊?”有人在起哄,“周同学你这是在瞧不起我们啊!” “周同学不愿意就算了吧,人家都说了不会了。”也有同学真的不想给周榕添烦恼。 “元妙姐,周同学既然是你的朋友,肯定厉害啊……就算元妙姐你平时不愿意给我们表演表演,总不能现在周同学来了还不给我们展示一下吧?” 陈梨安记得这个人,是一开始拿自己和李元妙的那个人,或许从那个时候就准备着找机会让李元妙吃瘪——今天没有周榕,明天还有自己。 知道周榕从小就被自己和一众师兄护着长大,是无论如何也听不下去有人挑衅自己的,李元妙朝着前者的方向摇了摇头。 “我不会去的。”这些年周榕成长了许多许多,不会被对方的激将刺激到,更知道自己现在的水平和情况,真的披上狮披,扶起狮头,也不过是枉然。 阳光照着影移,时间静静流逝。 “好了,同学们互相认识一下。”老师的到来,终于让一切尘埃落定。 第24章 【惊】见狮舞心生恍惚 运牵引再寻旧途 “妈,这几天为什么不同意我晚上出门?”陈嘉宇觉得中秋过后,父母就一直很是奇怪,就像是有什么事情一直瞒着自己,“扔垃圾都是你们去,平时……” “你现在上大学,很多课需要适应。” 陈父的解释显然是有些过于苍白无力。就像前者说的那样,陈嘉宇是大学生了,无论如何也不是傻到能轻易被这样一个借口搪塞过去。 这个年龄的陈嘉宇同样已经过了会傻乎乎,直接问出‘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的年纪——陈嘉宇知道,有些事情要是想要找到答案,还是需要靠自己。 “不要想多,不然你今天去扔垃圾好了!”陈母的话好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又十足的用上了一招以退为进。 只是,让陈母没想到的是:陈嘉宇真的同意了。 当陈嘉宇拎着垃圾袋走到楼下的时候,什么也没有发生,只是耳畔像是幻听一样,响起了一阵锣鼓喧天的声音。 陈嘉宇把垃圾放在脚旁边的地上,自己坐在长椅上开始回忆。回忆白天躲在一旁偷窥的自己,回忆自己前两年还在异国他乡的时候,曾经发生的那件事。 “你要不要去摸摸看?这是最好的祝福了!” 陈父的话一出口,陈母当时就变了脸色,只是那个时候的陈嘉宇并没有注意到——现在回想起来,母亲那个时候的表现就像是这两天一样。 “哎呀,孩子摸摸么,也没有什么……” 舞狮的小伙子们都很热情,注意到这么一耽误,陈嘉宇没有机会摸到湿透,甚至在活动结束之后,主动找上陈嘉宇,让后者一个人能够与狮头、狮披有个亲密接触。 “试一下?”看出陈嘉宇的华人面孔,也听到了一家三口的对话,舞狮的小伙子用汉语和陈嘉宇进行了交流,“你会爱上这项运动的!” 陈嘉宇碰到狮披的那一刹那,只觉得自己浑身一震——那个时候的中二少年,还以为自己是觉醒了什么天赋,又或者是上辈子的记忆让他拥有什么潜能…… “走了走了。” “我们还有事,我们先走了,抱歉,谢谢你们。” 那天的陈父、陈母就像是避讳什么一样,匆匆的带着陈嘉宇离开了。 “不对,一定有什么在瞒着我。”陈嘉宇终于确定下来,自己与舞狮之间一定是有关系的,不然父母也不至于一谈舞狮就色变。 “一定是有问题,但是舞狮也不是什么国际性的……” 可是这个时候,已经懂得什么叫做‘肌肉记忆’的陈嘉宇骗不了自己。曾经的自己,又或者说一直一来的自己,是会舞狮的,而且恐怕还有不浅的基础。 陈嘉宇想到了那个最不可能的可能——自己或许和那位一直缠着自己的姑娘追真的认识,或许‘小宇宙’这个名字真的叫的就是自己。 “小宇宙?” “啊,他……” 在顺势回过头去的陈母反应过来来人并没有敲门的时候,已经看到陈嘉宇一脸探究的望向自己,手里面依旧提着那一袋垃圾。 “刚刚你说什么了么?” “没有,我垃圾忘扔了,再下去一趟……” 第25章 【跳】鹊上翠梢枝头鸣 狮载红瑞金鼓聆 “租了这么大的地方!”头一次走进李元妙在创意园区租来的大厂房,师父陈醒还是有些惊讶的。 回过神来之后,做师父的回头看向徒弟:“其实用不上这么大空间的。” 师父陈醒的言外之意无非是这么大嗯地方,又没有什么人训练,既糟蹋资源,这一笔绝对不少的开销,也没有必要破费。 “没关系,这次既然能把师父请过来,我相信这个地方能用上的。”李元妙如是说着,师父陈醒也没有反驳——在内心深处,陈醒自然希望更多年轻人真正的喜欢舞狮。 “只是现在不比当年……”喃喃一句过后,陈醒回头便看到了今天一直乖乖站在一旁,很是文静的陈梨安,心里似乎又好受了那么些许。 在场诸位都能听清陈醒这句话,只是否定不了,也不好在这个时候盲目自信的认为未来有无限可能。 “其实还好啦,我看现在有好多比我还小的舞狮队员呢!” 后继有人固然没错,但是如果像是北狮那样,逐渐淡出原本的文化环境,没有庙会、没有商会,就不得不在这个时代找到一条不同的路子。 再多的热爱也抵不过现实,无论是最常见的挣不挣钱,又或者是0像周榕和‘小宇宙’这样的遭遇。世事无常,没有长久稳定的社会价值,就永远只能成为一种‘维系’,成为旁人眼中‘为了存在而存在’,依靠不断的填补而存在。 “师父,周榕一会就过来。”拉过一旁的椅子,给师父展开,李元妙见陈梨安已经去热身,从和周榕重逢这段时间里挑拣着重点,和师父又讲了讲。 “当年他父母的情况,我也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最后他们还是没有念着周榕这孩子和他奶奶,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那个时候周榕是师父陈醒收的最小的徒弟,平时整个师门没有谁护着的。天赋不错,弹跳力很好,又偏偏周榕还是默默努力的性格,怎么能叫人不喜欢这样的孩子? “梨安和你们也是有缘分,我看这孩子也不错,和周榕小时候一样,是个踏实肯学的。” 不得不说,陈醒师父在这件事上确实看走了眼,陈梨安天姿不错,但是做事情确实毛躁得很,只是不至于出错,却万万谈不上‘踏实’一词。 陈梨安在空手比划着动作,看过去倒是像模像样。想着陈梨安确实接触舞狮不算久,陈醒对于前者的要求也就不那么苛刻。 “你这个动作,腰有些松。”听李元妙说着周榕心里的纠结,陈醒也没有忽略了陈梨安,“你这样后面狮尾给你借力,你也用不上。” 为了给师父留个好印象,陈梨安一点也不敢松懈。平时参加学校舞狮队还会偶尔偷偷懒,看看手机,现在却在这个空荡荡的厂房里,一丝不苟。 周榕并没有来得很迟。正巧创意园区这边,不知道哪家店铺开业,倒是锣鼓喧天的,同周榕一同挤进了厂房。 “师父。”许久未见,周榕按捺住心里那份感伤,恭恭敬敬叫了一句。 阵阵锣鼓被紧闭的大门关在了外面,周榕打量着整个儿厂房,心里五味杂陈。 陈醒看得出徒弟的情绪波动,眼神示意周榕看向陈梨安的方向:“你师妹,你们应该比我熟悉。” 第26章 【寻】追瘦猫乱入桃源 信口无拘惹人嫌 比起陈梨安长大的bj,广东似乎是更没有春秋可言的地方。相比之下,前者至少有个像模像样的冬…… “慢一点,想你体育特长的,还不知道要慢点喝?”每次看到陈梨安喝水的样子,李元妙都要担心,“刚出了汗,这样喝,你要小心伤到身体。” 这何止是伤到身体那么简单?李元妙只是怕把这话说出来丧气,运动之后猛灌凉水,有的人甚至因此‘炸肺’,或者引起一些心脏的问题,可能人都来不及送到医院,就已经不在了。 “好。”陈梨安知道什么应该,什么不应该,只是想要养成一个好习惯很难。有人督促着,陈梨安连忙放下手中的水瓶,开始和李元妙问起自己刚刚的表现来。 “元妙姐,怎么样,师父那天说的我是不是有改变?” “你啊,多练练!”李元妙看着面前这样讨夸奖的小姑娘,很难不想起自己和周榕几人在师父手底下学舞狮的时候。 小时候自己身体不好,师父哄着自己。后来自己成为了‘师姐’,就开始哄着师弟们。 如今尽管时过境迁,该回到身边的人已经回来,就像从来没有离开过。可即便没有物是人非,独自前行的岁月,始终是挥之不去的一份孤寂,横亘在青春里。 “元妙姐,你看那边是谁?” 顺着陈梨安手指的方向,很容易看见那个鬼鬼祟祟的陈嘉宇——跟在一直流浪猫身后,不知道在盘算着些什么? “他也不是来找我们的,你还是多想想你自己的动作。”显然,很多抓不住的人和事,李元妙强迫着自己不要去想。 就算陈嘉宇真的不是那个时候的‘小宇宙’,可是看到他,李元妙就理解了为什么许多网文小说总喜欢写一些‘替身梗’。 原来当一个人身上有另一个人的影子的时候,真的很难跨过去,看到这层表象背后真实的他。 “这只流浪猫好像之前不是学校里的。”不知道是为了刻意扯开话题,又或者是单纯的转移了自己的注意点,陈梨安忽然提起了那只流浪猫,“怎么这么巧就把他带过来了?” “同学,你小心一点。”舞狮队的老师发现了陈嘉宇这个闯入者,“我们这边在训练,可能会有危险,你如果受伤了,我们付不起这个责任。” 高度危险的体育场所里发生很多事故都是自担风险的,就算陈嘉宇真的因为自己的‘误闯’受伤,其实也不能赖到训练的同学们身上的。 尽管如此,老师还是不希望惹来不必要的麻烦……能有这些孩子愿意来学,无论是为了学分、绩点,还是真心喜爱,对于舞狮和这些文化的发展,都是极为不容易的。 不教舞狮,作为高校的体育老师,他也不是失业。但为了一个意外,让一个美好的事物被迫消失,到底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哦。”陈嘉宇应声,但是并没有挪开的意思。 扫了一眼满背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得变色的舞狮队队员们,陈嘉宇不禁喃喃:“我应该不至于喜欢这样一个……” “你是瞧不起我们这运动是怎么的?”大学校园里,五湖四海的学生都有,自然不缺脾气爆的。 “你们这也连亚运会都没进,也不是那么多人学它,将来有什么就业可言?”陈嘉宇被怼得有些口不择言。 等反应过来自己这句话可能有多招骂之后,陈嘉宇借着喂猫,又匆匆的跑了——李元妙看着,无论这个人是不是‘小宇宙’,一个男孩子的形象就这样眼睁睁的烂掉了…… “元妙姐,其实我觉得,可能是生活环境。” 、 第27章 【惊】好年岁青春无赖 正逢时锦秋有才 总有人说汗水与拼搏才是最美好的青春,但是这在陈梨安眼里又是另外的模样。 最动人的,从来不是盛夏时节,鬓边衔上骄阳。而是在阴雨欲来的时候,眉眼之中凝视着灰暗,却能够刺透一切的光点——这在平时的周榕眼中是看不到的。 只有碰到他最热爱的这一切,周榕才能够从那个灰白的家庭中走出来,一直走到自己成为阳光的人眼里。 “元妙姐,所以周榕这个性格,竟然是舞狮头的?”明明一开始是自己连哄带骗叫周榕进得舞狮队,现在前者的训练态度,倒是叫陈梨安自己自惭形秽了…… “你别看他现在这个样子,小时候可古灵精怪。” 是家庭‘害死’了那个曾经古灵精怪的小师弟,李元妙心里替周榕难受,也难怪再见的第一面,对于黄女士没有任何好言语。 父母关系不合自然不能强求,只是还没尽到自己的责任,一味的以‘谁不是头一回做父母’摘干净自己的一切过失,实在是无能。 李元妙再回过头的时候,陈梨安已经站起身来,蹦蹦跳跳到了周榕面前。 “周榕,你教教我呗?” “哎,你这样多好啊,比平时那个样子好得多,你这样也没人敢欺负你,肯定都可喜欢你了,你现在去运动场上走一圈,不知道多少学姐和同学都要看你!” 人嘴里说着共情,只是谁又能在没有经历过嗯前提下理解对方一切的选择呢?或许你眼中的畏畏缩缩,已经是受过伤害的人,敢做的,最勇敢的尝试。 生长在一个一个算不上富裕的家庭,可陈梨安从来没有缺少过来自身边人的关怀,也没有缺吃少穿过。这样的她自然是不知道如何劝慰别人的,这些颇有些蹩脚,却真情实意的话,已经是她所能表达的最大的同理心…… “喏,刚给你买的水。”周榕刚一停下来,就有陈梨安递过去的水,“你真的要这么努力么?感觉我和你一比,才像是混日子!” 周榕其实为的无非是争一口气。为了师父,也为了师姐李元妙。凭什么就让人家随便议论? 只是这话,周榕并没有直接和陈梨安去说,只是谢过后者的水,轻描淡写的解释道:“许多年不碰,有些生疏、” “你自己身体也要注意。”李元妙在此时站起身来,走到二人身边,“很多事情没有必要强求,慢慢来……” “他们有些人单纯是想要找我的麻烦,即便没有你,也总会找到各种借口的。”李元妙是真的心疼这个师弟。 很多事情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每次接触到舞狮的时候,周榕会不会回忆起曾经那些还有期待的日子?或许周榕没有那么纠结,但是真正关心着他的人心里,是无论如何也过不去的。 “是因为学校各种活动,我一直没有参与展示,但又总在老师那里受到夸奖……是谁也不会高兴的。” “元妙姐,我不只是为了你们。” 周榕开口,汗水顺着脸颊滑到口中,刚好把原本甜兮兮的饮料搅和得都是苦楚的酸咸。如果是陈梨安,肯定要‘呸呸’两口吐掉,可周榕却没有什么额外的表现——周榕其实是不懂得如何爱自己的,只是被迫的在生活里裹紧自己。 “为了你们,其实我不来参与才是最好的。”周榕明白李元妙的纠结,也知道自己的存在能够勾起多少往事,“总会等来一个结果的不是么?” 总会等来一个结果的,无论好坏,不是么? 第28章 【哀】故时光怎能忘怀 旧梦里不盼再来 “你是当年舞狮的那个女孩子?”黄女士在得知周榕考上大学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来找后者,反而是在难得的国庆节里,来触人霉头。 结果就被李元妙和陈梨安找了个借口烂在公寓之外。到这个时候,黄女士终于意识到了李元妙的身份:“难怪你那天就怪怪的。” “周榕答应和我们一起去bj的,所以您不要再来了好么?有什么事情您节后再来找他,难得过个节!” 无论黄女士来的目的是什么,也不能在他们出发旅行的前一日来惹人烦。陈梨安知道以周榕的性格,就算是再不愿意看到现在的黄女士,也还是会见的——难得有个机会,让周榕能够随了奶奶一直以来的愿望,去看看bj天安门,去看看上面的主席像。 虽说这个愿望看起来很老套,但是似乎却是许多老一辈人到死都依旧在期盼着的…… “你是周榕的同学?” 陈梨安听的不明所以。从小在bj长大的她没有父母那么大的家族观念,但是也知道父母在要求孩子的时候,前提是自己做到,而不是单纯拿自己长辈的身份压人:“我是。” “这位同学,你要知道,我和周榕怎么样,他也是我的儿子,你要明白,母亲见儿子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你们没有什么权利阻拦。”黄女士原本是提着礼物来的,想是真的想要祝福儿子考上了心仪的大学。 只是话说到现在,好像气氛已经越来越不对。 “你们在……”周榕一早就出门买东西了,哪里想得到,刚一回来就看到眼前这一幕,“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听说你考得不错。”黄女士手里拎着的东西价值不菲,细看才发现从服装鞋袜,到一些手表、手机、补品都应有尽有。 就算是黄女士此次来,醉翁之意不在酒,能够亲自提这么多东西来,倒也是算是黄女士真的在用心了。 “现在这个公寓我没需要你们任何人付钱。”李元妙说什么也要减免租金,但是周榕靠自己的本事,每个月还是准时缴费,“至于黄女士你,现在有自己的家庭,又何必来找我?” “没需要,是因为你这个……” 黄女士的话说出口,才意识到不合适,在众人的注视之下,后半句无论如何也不肯说了,倒是支支吾吾了半天,又开始解释自己的来意:“是你爸爸,他想你考上了这么好的学校,不能穿的比人家差。” “现在大学里面,很多人都会攀比的。”黄女士说着,把手里的东西一个个量给三人看,又整齐的摆在周榕屋子前的地毯上,“你有时间的时候,我和去见见你爸爸,他可希望能够看到你了。” “这些东西我不需要,黄女士请回。” 周榕的这位母亲还想赖着不走。或许是真的还有这份亲情在,又或许是看到儿子如今有了出息,后悔没有在离婚的时候,趁着儿子还未成年,把抚养权要过来。 “黄女士,我们公寓除了住户的访客,外人是不允许进入的,你要是……” 黄女士还是要顾及新任丈夫的脸面的,李元妙一威胁,最后看了儿子周榕一眼,便匆匆离开。 ‘接站,住宿需要么?’ ‘哎!打车么?需要打车么?’ 耳边想起熟悉的声音,还没有睡醒了陈梨安猛得吸了一口熟悉而干燥的bj。 “没有睡好?去酒赶紧休息吧。”周榕呆呆的,李元妙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心疼之余,也不知道能劝什么,“明天要早起看升旗,我订的酒店不远,但是看网上,还是需要走一段的,有特定的排队区域。” “嗯。”正如李元妙所想,周榕梦里都是黄女士和周父,浑浑噩噩,根本没有休息好。 “好哎,我上一次看升旗还是和学校呢!” 第29章 【喜】锣鼓汽笛催秋实 鸽哨声声未雨迟 “元妙姐,我朋友说明天陪着我们转。”回到这个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陈梨安景然比没有来过bj的两位更激动些,到了晚上十一点多,还在想着第二天的事情。 李元妙刚刚看过天气预报,意识到对比广东,bj十月的清晨,已经开始寒气逼人:“那么早,不好麻烦人家吧。” “没事的,他们说过去的一年里,他们已经陪着看过7次升旗,去过12次故宫,爬过4次长城,就连天坛都去了9次。”陈梨安照着朋友们发来的‘具体数据’开始一一列举,说给李元妙听,“但是他们说了,明天不陪我们看升旗。” “因为一年的大学生活,已经让他们养成了根本起不来床的习惯。” 李元妙又一次被陈梨安的话逗笑,好像自己所有烦恼都能够在后者面前化为虚无。 “啊,都这么晚了,我们再不睡就直接通宵了……”陈梨安和李元妙念叨了许多自己和朋友们的往事,直到发现这个时间似乎已经应该去排队,才想起来着急把已经没电的手机和充电宝充上电。 不等夜幕退却,一行三人就匆匆赶到了排队的地方——尽管住得近,来得却已经不算早了,望着前面已经看不到尽头的队伍,三人这才知道,这队是要从头一天晚上八九点就开始排的。 成功达成在别人手机里看升旗的成就之后,几乎通宵的三个人精神抖擞的迎来了陈梨安的一干损友儿。 “呦呵,这是谁啊,不是去学舞狮了么才,回来没见眼睛大,怎么变熊猫儿了?” “也不是谁告诉我们早起去排就行了,也不知道谁是bj的!” “你什么时候儿见过我们和游客抢着看升旗了?我告诉你啊,就bj这些景点儿什么具体的情况,那游客来了是门儿清!我这是陪了几回了,知道得早点儿预定,不然你们就搁里边儿转吧,午门进去,我搁北门儿等你们出来。” 该斗的嘴也已经斗过了,陈梨安的几个朋友是为了感谢李元妙和周榕在广东给予的款待,这才肯起个大早儿陪着在bj逛这些没有用的景点。 逛完故宫逛景山,去完北海去恭王府,这种高强度的游览,先撂挑子开始找各种借口带着三人找地方吃饭的,还是一开始笑话陈梨安的那个姑娘。 只是难得听见几声鸽哨儿,刚才那个姑娘拉着陈梨安叽叽喳喳的说着感觉小学的时候在学校都能听见,也不知道现在鸽子都哪里去了,只有国庆之类的大活动放鸽子才能看见。 “我听说,bj……”李元妙来之前在网上查过很多资料,听说bj是个美食荒漠,指望着本地人能够带去什么‘小众’、‘隐藏’的地方去尝尝‘地道’的bj美食。 “哎呦,不是我说,这庆丰也好,还是护国寺,你们确实来了应该去哪,但是我不奉陪啊。” “还有这豆汁儿,你们真该尝尝,要不白来一趟,但是我不爱喝啊!” “还有这口儿烤鸭,我倒是真劝你们去全聚德和便宜坊吃,当然我就吃两块儿啊,这玩意儿吃多了实在是腻!” 陈梨安的朋友实在是热情,只是这也不吃,那也不吃,总不能自己几个人吃,让别人看着,无论如何也不礼貌:“那有没有什么是你能和我们坐下来一起吃的,总不能……” “那就府右街有一家冷面。” “这是bj特色么?” “延吉的,就东北的。” “哎,那国家大剧院附近有一家……”这回没等到李元妙问,说话的男生就自己接了一句,“啊,那是四川菜。” “哎,那个那个……完了,是内蒙的菜。” “还有那个王府井儿有一家儿,哦……杭州菜。那个哪儿,啧!是云南特色!” 终于,李元妙也不纠结去一家对方愿意吃的了,只打算先尝尝正宗的北京烤鸭。、 只是刚落座,刚才那个姑娘就又和陈梨安聊开了:“对了,前几天我从我一朋友那儿知道咱们bj还有个白纸坊儿太狮,你要不要抽空儿去看看?” 第30章 【探】文脉南北应一体 守望海内共心齐 bj的秋,确实算得上是‘金秋’,银杏叶半黄不黄,却映照着一轮轮的金色——也亏得这个时候还不是香山红叶层林尽染与银杏大道遍地金黄的时节,不然旅游的游客只怕又会增添上一倍。 如此一来,只怕是连来来去去的路都堵满了。这bj也没有什么值得游览的,只剩下了看人。 “所以,就是来不及联系上了是么……” “呃,也不能这样儿说,主要是人家现在学校也放假,你知道吧,也是我们左了,没和人家直接建立联系。”最活泼的那个姑娘李涵头一次在众人面前露出尴尬的表情,陈梨安的朋友们似乎只有事情办砸了的时候,才会正色去说。 还没等陈梨安说话,李涵又转过身来对着李元妙道歉:“真对不住啊,你们这时间也腾出来了、” “没关系,你们别往心里去。”李元妙被这一道歉给弄懵了。 “不过那个什么,既然时间腾出来了,我们倒是从那个首都,不对bj……算了,随便吧,就是一个卖戏曲类书籍的店铺里面儿,找到了一套已经连旧书网都买不到的书,里边儿就有这白纸坊儿太狮。”李涵一边说着,也没有忘记让身边的两个男生赶紧把书拿了出来。 被拉着又一次来到北海的三人,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能勉强坐下的地方,李元妙翻开书,不等十分钟,李涵就开了口:“那个,我就随着陈梨安叫您元妙姐了啊。” “元妙姐,是这样儿,我们看了一下儿我们bj这边儿情况,现在应该是比早些年好了很多,还是有进校园之类的小孩儿在继承,甚至还有女狮队儿什么的,但是我们这边儿平时还是没你们那边儿常见。” “虽说现在这些会馆什么的是基本上已经改变用途了,然后我们这边儿太狮原本的土壤似乎也消失了。”在李涵眼里,陈梨安的事情,就是自己的事情。 当面对着朋友,可以‘恶言相向’,但是背后可是少不得为朋友下功夫的。 “嗯,你说。” “就是,我在想一个问题,因为我也查到网上有一些南狮的大佬,也在就是说,一定程度上尝试去传承北狮,但是我有时候就在想啊,如果说没有这个文化环境和适用背景,单纯就是传承这些动作,它到底有没有用?” 李涵这句话可以说是把在场所有人都问懵了——舞狮显然不能之传承‘动作’,南方传承北狮也好,还是如今北狮的表演形式也好,似乎是在逐渐淡化其背后的依存。 来来往往的人群,目光都在不远处的白塔。 有人轻轻哼起了‘让我们荡起双桨’,有人商量着一定要尝尝北海的‘仿膳’,过去宫廷里的吃食,现在寻常老百姓也不是吃不起。 经济和曾经显然不能比较,可文化到底怎样才算现代的正确传承?来来往往的人,显然还不及拍摄北海映上金光的美好。 “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 “先传承下来,其他的事情要一步步来。”李元妙从这首全国人民都听过的歌里面找到了答案。 “既然离不开庙会,就去恢复庙会的热闹;既然和那个时候的会馆离不开,现在也有行业协会,完全可以结合在一起。” 五湖四海的人们交杂在北海公园,口音或许不尽相同,但都知道有一首歌:是绿树红墙,是白塔流淌在北海海面上的倒影、 是bj和南方都有一个‘北海’,是海内、海外都一水相连。 第31章 【静】又一梦谁家旧事 酒一醒何人新词 几番离别意难辞,不得不归程。送别停在站外,只是直到三人坐上车,耳畔还回旋着陈梨安一众朋友喋喋不休的念叨——搬到丰台的火车站真是不方便。 “以后有机会可以让师父来,和我们一起去找北狮的大佬们聊一聊。”陈梨安想起此行的遗憾,一边掰着橘子瓣,一边和李元妙计划着下一次来京的必要性。 “师父2000年之前应该是和北狮有过比赛的,那个时候北狮应该比如今兴盛。” “嗷,这样啊,那……” “这哪里谈得上什么输赢,只是那个时候师父还年轻。” “若不是我年轻的时候,师姐……我又何苦,如今都已经什么年代了?还有那些想法。”师父陈醒和师娘如是说着,“只是现在好了,收来收去,还只是有元妙这么一个女徒弟。” 比起师父的迫切,师娘好像对一切都更看得开:“你着急有什么用。” “我不着急?”曾几何时,陈醒也还年轻。在这个年纪,还完全可以跟着狮队去给开业的大老板舞一趟,何愁挣钱? 陈醒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可以不着急:“就连元妙,都是因为当初她总生病,眼看状态不好,她母亲抱着她跪在狮头前……这缘分才这么结下。” “小宇宙,你跑哪里去?” “喂,小师弟,拉住他呀……” 只是无论呆呆站在原地的周榕,还是越跑越远的‘小宇宙’,好像都没有听到李元妙的话一样,前者一言不发的站在原地。 而后者,越跑越远,越跑越远,直到消失在李元妙视野的尽头。李元妙迈开了腿跑起来,想要追上去,却像是被什么禁锢住了一样,完全迈不开步子。 “元妙姐,你醒了?” 李元妙睁开眼,就看见了扒在上铺栏杆上探着头的陈梨安:“你起这么早?” “我还没睡。” 果然,这个答案才是正常的。李元妙还没有回过神来,更何况此时再叮嘱眼前人注意身体已经来不及——大夜已经熬了,伤害身体健康事情已经做了,现在说什么也是于事无补。 “我们现在到哪里了?周榕他还没醒?” “我也不知道到哪里了,反正还没到。”陈梨安回过头去扫了一眼,耸耸肩:“嗯,还没醒,估计是昨天太累了。” “昨天太累了吧?儿子还没醒?”同样的对话,在五个小时以后的陈家再次上演,陈父看着桌子上已经凉了的饭菜,担心儿子这个时候来吃,会不会对胃不好? “他昨天说和同学出去了,可我闻着那屋里可是有酒气。” 陈母最怕儿子学坏。国外的留学生有不少都是家境好的,因为成绩不好,被家人花大价钱送出去镀金,放纵自己的自然也不少见,陈母对于儿子喝酒这件事不得不防。 “孩子大了,法律也不限制成年人饮酒,恐怕是有什么开心的事情。”陈父倒是不怀疑自己会生出个坏种,侧头望了望,就开始安抚陈母嗯情绪。 “好事他早和你我说了。” “那就是有想不开的事,借酒浇愁。”孩子大了,陈父不想限制太多,没有作奸犯科的事情,有好奇心去尝试更多的新鲜事物,能保护好自己就行,“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也许好事也不愿意和我们说呢,怕我们打击他自信喽!” ''“你说,该不会是我那天说的,让他听了去,想起来什么事情……” 想起来倒不怕,如今嗯陈嘉宇年纪不小了,很多事情都已经能够接受,怕就怕:什么也没有想起来,反倒要让陈嘉宇乱想。 事与愿违,天色晴雨尚不随人愿,更何况是一件本就错乱丛生的事? 第32章 【怒】兄弟争人前笑话 夫妻愁无意落花 “我们带他出去,又带他回来,两边的朋友时间久了,就都断了来往……”陈父趁着陈嘉宇不在,和陈母说起了自己的担忧,“这样子下去,你觉得嘉宇心情上会不会不好?” 陈母并没有直接回应前者的话,转而把注意力放在了陈家:“是你那几个兄弟姐妹又做什么,要村里面都笑话的事来了?” 别人的大家族里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认同感,有什么好事情,只想着能够帮上谁,就帮上谁。再看看陈父家,当初陈爷爷还没有去世之前就闹过分家,惦记着那点本来也值不了什么钱的地产。 等陈爷爷去世,一家人更是拿这个做因由,追着陈父一家不放,想要从后者这里讨点好处去——这样的一个家族,不散才是奇怪事。村里谁瞧得起这样内外不分、亲疏不顾的? 偏偏陈父那个大哥和妹妹,我行我素做着这种主动给人递茶余饭后谈资的事情,还毫不知觉…… “咱们海外那个单子,据说是他们抢走的。”如果没有刚初见收益的公司,就被抢了单子,运转不起来这件事,其实陈父并不着急带着陈嘉宇回国。 在国外的华人华侨圈子里,也不是不能感受到来自祖国的温暖。同样会有一家人聚在一起的春节,同样会在节日里相互问候。 心在哪里,文化认同在哪里,民族归属感就在哪里。所以陈父从来不觉得生活在海外就是不爱国,也总没有想过给陈嘉宇改一个外国的国籍…… “像是他们能够做出来的。”陈爷爷走以后,家里那个还算有些底子的公司被陈父的大哥控制了。 有公司的人家,也并不代表就是豪门。几十万、几百万也是公司。只是陈父出国白手起家,和一个已经有底子、有人脉的公司也没有办法比。 合作方有几个肯为了所谓的‘公平正义’去考虑你是一家人之间的争斗?合作面前,便宜一分是一分,多一成的回扣,当时就能定下来——谁也不会为了别人家理不清的家事,损失自己的利益。 “要嘉宇少接触他们好了。”陈母无心去想这些在内在外都丢人的亲戚,这也是陈父家村子里的人们大多出来罚站了,若是放到陈母家的村子里,多少人都要背后戳脊梁骨骂这一家子败坏风气。 陈父半晌没有回应,陈母心里只当是前者心里面还惦记着那个可悲的‘家族’,转过头催人吃饭。 “嘉宇还没回来?” “那么大了,丢不了的。”陈母在这上面倒是放心得很,左右国内的环境比起国外,安定了不知道多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也少让他听见这些事,你真以为当年他受的刺激是因为爷爷去世?” 陈父又不说话了。可能在小辈年轻人眼里,所谓的‘家族’,如果没有正常的对待自己的家人,就没有什么好容忍的。 只是在陈父这里,祭祖总要回去。就像是民族归属感那样,对于家族的情感,也是从小就在陈父这一代人心里形成的——只是在陈父这里更为符号化,像是一种需要履行的责任,而随着陈爷爷嗯去世,成为没有情感加持的空话。 “当年那孩子……哎!” 师父陈醒一家不知懂为什恶魔走错了楼层,这对话就这么不巧的传到了陈父、陈母的耳朵里。后者不知道陈醒说的是周榕,只是心里想到了自家儿子陈嘉宇身上,让原本就吃不好的一顿饭,更吃不下去了…… 第33章 【动】好读书不求甚解 逢难关未敢松懈 大学从来不会像是短视频里那样,今天起晚,装病就能逃过一节课的。即便是公认的‘水课’老师,也有突发奇想,点一个人名,放一个人走的时候。 国庆节的结束,标志着下半年最后一个法定假日彻底离开。本来就学业、舞狮两边忙的陈梨安在快乐之余,也不免对于已经‘程式化’的每一天渐生疲惫。 “元妙姐,你这么早就开始准备期末嘛?”阳光总是青睐年轻人的一举一动,为陈梨安描摹着她的每一寸举动。 只是年轻人未必时时刻刻喜欢这样的青睐。至少此时此刻的陈梨安一直想要把驻足在书页上的阳光扫到一边去——手机用得习惯了,陈梨安甚至会下意识的用大拇指和食指去放大书页。 “有时间的时候,多看看专业有关的书。” 看到陈梨安也坐下来,拿着一本古早小说的出版书,狼吞虎咽的看着,时不时还要抬起手机打字,李元妙就知道前者在做什么了、 心里笑陈梨安傻傻的,既可爱,又总是做一些让别人摸不到头脑的事情。把时间浪费在吐槽古早霸总文怎么能够出版这件事上,还不如静下心,看进去哪怕一页有用的专业书。 “静下心来读书,哪怕看起来和我们的生活毫不相干……很多时候生活中想不明白的事情,走不过去的沟沟坎坎,都能迎刃而解。” 在图书馆里,尽管附近三米之内都没有人,李元妙还是压低了声音,以只有二人能听到的音量与陈梨安交谈着。 只是陈梨安并没有搭理李元妙,直到一个只有震动的闹钟响起来,前者匆匆忙忙关掉,拎着桌面上的两支笔冲出了图书馆…… 约莫十分钟以后,李元妙才在微信上收到一条来自前者的消息。 【梨子:元妙姐,你说的有道理,所以我觉得也许我吐槽的不对,这些书能出版出来,和其他书一样放在咱们的书架上,一定说明他们是有用的,现在我想我知道用处在哪里了】 陈梨安的话说得前言不搭后语,李元妙一时间没有回过神来。礼貌回复之后,又转回头来,埋在自己刚刚借来的书里。 阳光照在树上的样子很美,树落在地上的影子也很美,陈梨安戴着耳机,打了一辆车,往创业园区的方向去找师父和周榕。 “这些都不急于一时,你天赋很好,但是也要慢慢来。”陈醒看着新收的小徒弟这幅要强的样子,心里高兴之余,也担心陈梨安出危险。 周榕的底子是真的很好,短短一个多月,当初的本事已经恢复了大半。陈梨安作为天赋选手,对于这种童子功,都只有羡慕的份。 久而久之,陈梨安也不免想要逞强。毕竟自己从小练武术的底子也不是白来的,没有道理自己一个体育生,连这些都不能直接上手。 但是,事与愿违。即便体育是一通百通,专业、精湛都不是白来的。更何况是在高桩上上下的胆量,是一个细节就能改变一切的发力点…… 如果一个外行人单看陈梨安的动作一定会被唬住。哪怕是一个搞体育的,不对比陈梨安和周榕的动作,怕也只是能看出‘哪里别扭’。 可当陈梨安静下来,坐在一旁看着周榕的动作时,就能明确的意识到自己腰、腿、背与胳膊在发力的时候,在同步性上有那么一点点的不顺畅。 而这一点点,既有可能完不成规定的动作,也有可能在配合中出危险, 第34章 【哀】平地起处处烟华 无人佑何寻夕霞 春花不应当被辜负,秋月也是同等重要。尽管每一天周而复始的日程让陈梨安不止一次的感到难以形容的疲惫,事情撞到眼前的时候,陈梨安依旧会选择毫不犹豫的拥抱。 “好,好!”师父陈醒从来不吝惜对这个真心爱着各种各样运动的姑娘,以应该有的和夸赞,“你学武术这些本来和舞狮就是共通的。” 可是再多的共通,也抵挡不住陈梨安这些年一直没有和同学组过对练配合,顾名思义是一种需要互相取长补短的行为,这对于从来都只是‘扬长避短’,展现个人能力,是全然不同的两种形式。 最初陈醒这个做师父的其实也没有想到过这个问题,因为自己小时候打基础也少不了武术的基本功——竞技武术和传统武术之间的目的性差异,在这一刻才真正的体现出来。 直到看到陈梨安的动作和周榕之间的区别,陈醒也依旧没有着急。现在两个狮头,谁也没有狮尾做搭档,磨合起来,时间、经历都是次要的,两个人的天生条件是首先要考虑的问题。 身高、体重、弹跳能力,总不能让一个一米五的狮尾配一个一米七的狮头…… “来了,坐下看看你小师妹。”大门一阵响动过后,陈醒顺势看了过去,就看见自己一直以来放不下的大徒弟李元妙站在那里,“她有天赋,学的很快。” “在学校里她是不是不经常练?” 正所谓:一天不练功,自己知道;两天不练功,师父知道,陈梨安仗着自己天赋好,无论是比赛还是各种考试,总能靠突击,获得一个擦边过的‘好成绩’,时间久了,也不免养成坏习惯。 “她能和周榕两个人相互学一学就好了。”陈醒对自己每个徒弟的性格都很摸得清,周榕这个孩子稳当、老实,只是很多时候也不免陷入一根筋的状态里。 一味的刻苦,熬夜学习,自己给自己加练,就好像身体不是自己的。 听着师父说的话,李元妙抬眸望向周榕,脑海里回响起陈梨安在周榕高考前不久和自己说过的话。 “其实我觉得周榕也不是没有天赋,又或者说,是他的刻苦掩盖了他原本的天赋。”提心吊胆的担心着黄女士和周父会不会再来打扰周榕,陈梨安睡不好觉,不想这样一个真正把外界一切不顺遂都化成‘动力’的少年,因为家庭的缘故,失去本该属于他的一切。 “有时候我觉得他真的是好命苦,但是他面对我们的时候总是可呵呵的……” 良久过后,陈梨安提到了一个词‘阳光抑郁症’。 “当初我那段时间就是emo嘛,然后自己就在互联网上给自己珍病了。”陈梨安撇撇嘴,想起自家母亲对于这种‘没病找病’行为的谴责,“后来我妈妈和我说完,我意识到我没病,单纯是在家闲的。” 陈梨安自己越说越肯定,直接就个周榕定了毛病:“但是周榕很像,很像!” 是啊,很像很像……夕阳西下,正西的窗子洒进橙红色的光,照着空空荡荡的梅花桩,一道道和‘监牢’一样的影子将周榕笼盖其间。 “元妙姐!” 果然,首先注意到李元妙的还是陈梨安。三两步跑过来,缠着人要陪:“元妙姐,一起嘛,一起嘛,现在我熟练多了……” “又分心了是不是?” 陈梨安想试一试和李元妙搭档,后者又何尝不想试一试?只是很多时候,过不去的并不是技术上的关,而是心里的坎。 第35章 【怕】或有春光无限处 先将山壑变坦途 “元妙姐,我……” 动作自然是要在平地练习惯,才能去桩上面,否则对于所有人都是不负责任。 陈梨安明白这些道理,就像是学武术套路的时候,没有谁上来就学各种器械,基础不打好了,就算是有再大的天赋,也属于白搭。 只是,要陈梨安蹦到李元妙的腿上去——看看没比自己高壮多少的元妙姐,陈梨安虽然有盲目的信任,却舍不得。 “来,我扶着你,你尽管跳就好了。”李元妙的话很有感染力,至少陈梨安是这样认为的。 原本还在犹豫着的陈梨安,在听到李元淼这句话的时候,就已经在渴望尝试。 而当李元妙真正站到陈梨安身后,将大拇指穿过后者的腰带。陈梨安隔着衣服感受到了来自李元妙微凉的手指温度的一刹那,无论是不舍还是内心最后一点紧张都被彻底一扫而空。 两个姑娘的性格不同,无论是生活、学习都有着属于自己的节奏。但是舞狮需要的就是毫无‘自我’的配合。又或者说,把两个人的‘自我’,变成两个人的‘共同点’。 所以,无论是怎样的节奏,在两个人的配合里,总要有一个同频的节奏出现。显然更有经验的李元妙更适合在一切开始的时候作为主导:“我数一二三,我们试一下啊。” “一二三。” 腾起的动作,在学校的校队里两个人就尝试过,虽然算不上很完美,也能够成功。只是那一次主动退缩的是李元妙。 上单腿、上双腿……对于两个并不缺运动的姑娘来说,其实都很容易完成。想要一点点抠细节,让每个动作看起来完美,那就只能交给时间来解决。 青春年少宝贵,但是从来不缺时间——至少在这个时候的他们心里,时间是不缺的,大把的岁月,去游乐也是度过,能有一件自己热爱的事情,不断做下去,是不可多得的幸运。 “元妙姐,要不算了吧。” 如果说前面两个动作出了什么问题,作为狮头的人还有机会自己控制身体的走向,不至于直接落到地上,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这个‘钳腰’的动作,但凡二人配合不好,又或者哪怕只是狮头自己的腿没能紧紧扣住,那么轻则是狮头整个人平拍在地上。毕竟有垫子垫在底下,倒是不至于破相…… 可是,当两个人的中心都不能很好控制的时候,两个人摔在一起,足够巧合的话,骨折都不是问题。 陈梨安是真的在害怕。平时的武术套路,即便是空翻转体,控制权也掌握在自己手里——归根究底,两个人之间的默契与信任,还没有达到能够毫不犹豫的地步。 “其实,我抱得住你的。”李元妙知道陈梨安的心思。会相当年,大家之所以能够勇敢的完成这些动作,最初并不是靠所谓的‘信任’,而是小孩子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害怕。 “慢慢来,今天你小师妹应该也累了。”师父陈醒明白,一旦心里有了犹豫,就算是本事允许也难免会出现问题,“都好好休息一下,你们明天还要上课的。” 小说里无数个‘最后一次’成为永诀的根由,并不是为了剧情强行塑造,而是掉以轻心、侥幸、对于概率的赌博。 与其逼着自己去尝试,倒不如静待时机,等到一切顺其自然的一天。该放下的放下,该拾起的拾起…… 第36章 【醉】晚归人夜色迷离 再相逢乱起谜题 “给我们讲讲你在国外这些年吧?” 上大学以来这段时间,陈嘉宇也多多少少交了些朋友。关系不算多深,但也少不了在一起聚餐——总是有无数的小组作业需要合作,这份同学情,与其说是友谊,不如说是‘同事情谊’。 夹了一筷子菜,陈嘉宇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没有什么特殊的,其实大家相处和国内差不多。”各地都有华人的圈子,更何况新加坡、马来西亚这类华人占据了半壁江山的国家?中华文化在很多地方都已经生根发芽。 茶足饭饱,大家都想听故事,于是找借口催着陈嘉宇说一些没听说过的新鲜事:“就没有什么是国内吃不到,见不到的?” “真没有……”在陈嘉宇心里,如果说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吃不到了,也无非是自己几个损友做的‘黑暗料理’,那真是连他们自己都无法复制出第二份的独特味道。 “那,王……你,那你呢?”最开始挑起话题的同学一直抱着一旁的啤酒在喝,此时此刻,看样子是有些酒醉上头,连舌头都捋不直了,“你们西北那边,真的,是,是骑骆驼,骆驼去上学么?” “回宿舍休息吧。” “走走走,别在外面丢人了!” 宴酣人散的时候,时间也已经不早了,即便是按最快的速度回到宿舍,只怕十二点的门禁也要赶不及了。 所幸陈嘉宇没有这个烦恼。 同学有的干脆不回宿舍,找个地方将就一晚,有的同学打算从学校小门溜进去,反正舍管也不会对一群大学生管那么严。 直到人七七八八的都散尽了,陈嘉宇依旧留在原地,打扫着战场。 “你们什么时候打烊?”眼看着走的已经不止是自己的同学们,周围的顾客也已经走得差不懂的时候,陈嘉宇这才想起来要问一下。 朝着陈嘉宇的方向看了一眼,老板莫名觉得对方的背影有一种说不清的彷徨:“你慢慢吃,不着急的。” 打扫清楚手边的几串,陈嘉宇干脆也不纠结浪费与否了,大概差不多就拎起桌子上的汽水,站起身和老板打招呼离开…… 果然,陈嘉宇转过身去的那一刹那,身后就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碗筷声。店老板果然是在等着他一个人离开,才好收拾店里的卫生回家休息。 提前和父母说过今天的情况,陈嘉宇倒是不担心晚回家父母会担心。只是席间谈起小时候,谈起年少的岁月——陈嘉宇不知道自己小时候都做了些什么,也走不出与年少的友情分别的不适应。 再多的心灵鸡汤,也填不满陈嘉宇此时此刻空洞的内心……每一步有准确的落点,却不知道这条路要去往何方,陈嘉宇或许是因为刚刚那一小杯啤酒喝醉了。 再转头,朦朦胧胧有一个熟悉的影子,晃晃悠悠分裂成一对,一会儿是熟悉,一会儿是陌生的影子。 “你……” “所以,他真的就是我么?” 这一对影子都没有回应陈嘉宇的话,后者只剩下自嘲的笑笑,自以为自己是认错了人,又或者是喝多了幻想出一些根本不存在的事物。 终于看见了道路尽头灯光里的陈父、陈母,陈嘉宇迈开步子近乎是‘扑’了过去。 “这么晚才回来,他刚刚是想起你来了么?” “哪有那么多小说里面的失忆梗?陈梨安,少看点小说,小心脑子坏掉!” “喏喏喏,恼羞成怒啦!”陈梨安吐着舌头跑开,活想是小学里面那些刚刚整蛊了别人的小同学,“不然他难道还要演戏给你看么?” 第37章 【疑】携厚礼千里登临 非薄情难惹欢心 陈梨安的父母来看女儿了,只是拎了一大包各种各样的特产和食品,几乎没有一包是给陈梨安的。 “你知道这……”眼看陈梨安父母正对着周榕嘘寒问暖,这下就算是李元妙这种不喜欢凑热闹、八卦的,也实在忍不住开口问起,“是之前那一次你让周榕帮你接你妈妈电话?” “哎,这么好的孩子,要是愿意做我儿子就好了。”果然孩子都是别人家的好,陈梨安真的是不知道,自己父母什么时候和周榕这么熟了——还是自己其实才是和父母不太熟的那个? 蹦蹦跳跳走到父母面前,尽管已经大二,陈梨安似乎还没有长大……依旧是个要在父母面前‘争宠’的小孩子。 “你看看周榕这孩子,你和他多学学,有什么事情大不了,一天天在微信上,能和我说上两句话就是烦死了、气死了、笑死了,你就没有不死的时候?” 看见女儿钻过来,陈梨安母亲转身就把“战火”引了过来。 陈梨安撇撇嘴,下意识的抬头看向周榕——后者正无奈的笑着。可是显然并不排斥陈梨安父母这种热情。 “算了,我牺牲牺牲吧。”陈梨安嘴上嘟囔着,却也只敢说给自己听。虽然不知道父母什么时候和周榕的关系这么好了,但是陈梨安知道父母不会害自己,那就一定是把自己说过,周榕的家庭情况记在了心里…… 只是这样“转瞬即逝”的美好,真的不会让周榕一个人的时候,感受到落差么?陈梨安自问是很不会安慰人的,并不能保证自己随时察觉出周榕心情的变化。 阳光抑郁症,听着好听,可是到底也属于心理疾病,是有可能完全发展得更严重的。此时此刻,周榕还愿意为了身边珍视的人,保留自己的乐观与阳光。 如果有一天,身边关心他的人不能出现在他身边,又或者是打着‘无奈’与‘爱’的旗号,一直伤害着他的至亲,再在他生活中横插一脚呢? “爸,妈,你们怎么和周榕那么熟?连我都不知道?”终于把父母抢回自己的屋里,陈梨安头一件事就是要问问,是什么让周榕有这么好的待遇! “其实爸妈也是有私心的。”陈梨安母亲回忆起年初时候,刚刚从女儿口中听说这个男生名字的时候。 “那个时候我其实想的是,他家庭情况这个样子,你既然要和他做朋友,肯定还要分心出来,为他处理这些事情。” 父母总是最懂孩子的。甚至是一开始并不认识的时候,陈梨安就已经冲上去,帮着周榕挡下来自黄女士那些不自知觉的伤害…… “那你们……”这段时间相处下来,陈梨安明白,其实周榕对于外界的善意是既渴望也排斥的。 暗暗的封闭着自己,却又不希望身边真的在关心他的人“无功而返”,很纠结,很矛盾,陈梨安想:这样的周榕生活的应该也是很累很累的。 “真心换真心,每个人做事,自然都会有自己的私心。”陈梨安的父亲很少用语言表达自己的情绪,但是却很会总结,能够把事情最本质的样子剖析给女儿看——这也便难怪陈梨安可以一直这样自由自在。 “可私心是一件事情能够展开的起因,却不是一件事情能够长久维系下去的依靠。” 周榕这样的孩子,陌生人看了,尚且要夸一句“努力”。更何况这样的好孩子作为自己女儿的朋友,陈梨安父母和周榕之间的关系,慢慢就像是看着自己家的孩子…… 第38章 【喜】清风长颂好岁月 华彩初映山河悦 “给我看看嘛……”陈梨安真的很好奇母亲是怎么和周榕沟通的,自己很多时候再三注意,也避免不了在细节的地方可能伤害到后者的情感,陈梨安想和母亲取取经。 一闪身躲过了自家女儿伸过来的小爪子,陈梨安母亲转手把手机递给了自家丈夫,得意的摊摊手:“不给!” “为什么嘛,我就想知道怎么说话合适一点。” 面前丰盛的菜肴,已经提不起陈梨安半点兴趣。这一会,陈梨安又与父亲展开了一场以手机为核心的争夺战…… 终于还是争夺无果之后,陈梨安靠在座子上喘气,饭也不吃了,就好像看一眼手机,就能吃饱饭一样。 “你正常和他交流最合适。”陈梨安母亲这时候笑笑,夹了一只虾放到女儿的碗里,“你自己剥。” 陈梨安被母亲这句话说得发愣自己平时可是一直在小心着,生怕有那句话就触碰到了周榕的伤心事,怎么可能正常交流? “你说与不说,那些事一直存在着,对他的伤害从来没有减轻过一点。”又给女儿添了一碗粥,陈梨安的母亲就像是不把前者撑死不罢休一样,“喏,多吃一点,平时不看着你,少不了挑食吧?” 在bj稳定的工作也不是想挪动就能轻易挪动的,尽管在陈梨安上高中开始,陈家父母就有了举家回老家发展的想法,但是真正实施起来也不容易——一直跟在身边的女儿,也不得不自己闯荡。 “你自己以为说出来不显得刻意,但是谁都能听得出来。” 陈母在大学的时候,专业课里有一门是心理学相关的知识。明白抑郁患者其实并不希望自己身边的朋友把自己当做病人来看待,以一种‘自以为是’的方式,去刻意回避某些问题。 “欲盖弥彰”这个词,在这里非常适用。周榕缺少的是关心,而不是出于怜悯的关注…… 所幸,陈梨安从来都能听下父母的话,也真的是把周榕在当朋友看,真心换真心,周榕在和陈梨安相处的时候,是能够放松下来的。 “好了,快吃饭吧,晚上我们叫上周榕,还有你那个好闺蜜。” “哦,好的。”事情想通了,陈梨安心里一高兴,又多吃了一碗饭,直到把自己吃得都已经开始犯困了,还没有停下夹菜的动作。 “小馋猫,少吃点。”陈母看着女儿的样子忍俊不禁。 结好账,陈母忽然有想起来关于李元妙的事情,冷落了陈父,把女儿拉在身边开始嘱咐起来:“你现在这个闺蜜,和你那些高中的同学不一样。” “我之前还觉得能和你,容忍你性格的……但是后来我和周榕那孩子聊过,你现在这个闺蜜对于他来讲,是可以依靠,非常沉稳的姑娘。” “妈也不指望你能和人家学,但是有事多听她的!” ‘不省心’的女儿有了一个踏实的朋友,做母亲的也放心。 只是周榕这里…… 一顿晚饭欢声笑语,就连平时话少的周榕也被陈梨安父母引着说了不少学校里的趣事。从食堂里面大家不知道吃什么么,一条队从头抄食谱抄到尾,到陈梨安在路边摊算错账,三份饭付了四份钱。 “你说周榕这孩子……”回程的动车上,陈母欲言又止,最后只把目光投向窗外,乡村的小洋楼突然取代了高楼大厦,只是乡道的灯,一点也不比城市的灯光黯淡。 第39章 【寻】帝女花唱戏悲情 骨牙雕刻绘新景 “元妙姐!你神神秘秘的是要带我去哪里啊?” 无论陈梨安想出何种招数,李元妙始终是没有把前者想要得到的答案交出去,更是把手机往自己的包里面一藏:“保密哦,不过我保证你会喜欢的。” 李元妙越是不说,陈梨安就越想要知道答案,直到前者拉着陈梨安来到一个看起来就转不完的博物馆…… “元妙姐,你确定我会喜欢转博物馆?”陈梨安眨巴着眼睛,无辜又无奈,“关键是这么大的博物馆,真的走不动哎!” 眼看着陈梨安开始打退堂鼓,李元妙说什么也不依,硬是拉着人走过周围的小坡长路:“你不是说要了解自己家乡的文化么?什么都不愿意看,我可没办法用话语给你形容。” 李元妙说的有道理,陈梨安半推半就进了博物馆——却发现汉唐风的仿古建筑里别有洞天…… 一面面国旗悬挂在玻璃走廊的正上方,随着空调吹出的冷气摇摆,却在斑驳的阳光里,将明亮的色彩映照满屋。 不少驻足观看的男女老少阻了陈梨安二人的去路,一时间让原本对博物馆里有什么兴致缺缺的陈梨安产生了几分好奇。 金绿相间的毛色,尽管没有人在其中舞动,还是让静静卧在展览架子上面的狮头,从眼中放射出傲人而不凶很的光芒,直射到人心里。 “哇,这种狮披和狮头能不能买到啊?”想想学校里大红大黄的两个最常见的颜色,陈梨安实在是太喜欢这种精致到每一处细节的模样。 “这种彩扎狮头,你想要定制的话,什么样子的都可以做出来的。”李元妙觉得再待下去,只怕陈梨安已经打算问问博物馆,能不能上手摸摸眼前的“文物”了,连忙拉着人快走。 后半场的参观里,主动权已经逐渐从李元妙手中偏移到陈梨安这里,后者看见什么都觉得新奇,恨不得要买一件复制品存在家里才高兴。 “哇,这个是那个象牙的球么?” “听说小日子根本模仿不出来,然后咱们是整体掏的,但是他们是用胶粘在一起的,还有那个玉雕的球也是一样……没想到现在还能做出来呀!” 一半是城市的固山水,一半是属于一个城市最新发展的缩影,很难评价这样的创意到底是好,还是‘不伦不类’,每个人心中也必然有属于自己的判断——只是在这一瞬间的碰撞,跨越千百年今古,也只有这一方土地,能够稳稳的承载下来。 “所以,元妙姐,这就是你一直保密的?” 从博物馆弯弯绕绕的建筑群走出来,陈梨安有些意犹未尽,却还是觉得这些已经0实物化的一切并不至于惊艳到一定要李元妙神秘兮兮的,一直瞒着自己。 “当然不是!” “元妙姐,我不觉得我能听得懂……”当得知李元妙的‘秘密’就是要来带自己看一场演绎凄美爱情故事的粤剧时,陈梨安整个人都是抗拒的——自小生活在没有粤语的环境中,陈梨安作为一个祖籍‘广东’的观众,能听懂的甚至不如一个‘粤剧’戏迷来得多。 拿到中英文双语的节目单,陈梨安更不明白这个剧到底想要给自己演些什么了…… 介绍单里的交杯酒、绝命台,观众们爱的不是凄美的爱情,而是好夫妻殉国之节。 “这是香港的剧团,之前去那边玩,我看过他们的戏,有很多新编的舞台设计,真的是我心中的宝藏!” 李元妙话音刚落,剧院的灯光也随之暗了下去,未有锣鼓响,好戏亦开场。 第40章 【静】漫聊岁月长悠悠 春花秋月不足求 靠着舞台两侧滚动播放的台词,陈梨安看完了自己人生中第一部完整的粤剧。 语言的魅力是很强的,哪怕陈梨安只会说普通话,哪怕台下许多观众与这座城市唯一的联系就在这粤剧上面……声音的美好在众人心中总是相同的。 “《帝女花》是粤剧的戏宝,很多时候带到各地去演的经典片段,也是帝女花。” 陈梨安确实没有想到,以李元妙的性格竟然会喜欢听戏——只是在后者这里,似乎一切都有无限可能,喜欢听一场戏,也不是什么让陈梨安不能理解的事情。 “香港为什么还有粤剧团?”话一问出口,陈梨安自己也反应过来了其中原因,“哦,我明白了,都是讲粤语的哈……可是我记得咱们广东还有潮汕话等等的,那这个粤剧到底应该按什么标准唱才合理?” “广东每个地方都有舞狮,四境之内的舞狮更是不胜枚举,你觉得应该按什么作为舞狮的标准呢?”节目单上写满了从演员处要来的签名,李元妙心里满足得很,匆匆归去的脚步,比陈梨安还要轻快些许。 街边的榕树缕缕垂丝,在夜色的灯光里像是埋藏了许多故事。 或许这棵榕树曾经见证过一对爱人嗯盟誓,更没有《帝女花》里的悲怆,见证过国庆的游人如织,见证过两小无猜的亲密友谊……静静的,将自己的树冠愈发的舒展。 “元妙姐,之前我上学的时候去bj植物园,说里面有一棵榕树,就是独木成林的奇观,也不知道这棵榕树有一天会不会也能做到?” 陈梨安的精力真的很旺盛,忙来忙去一整天,还能够有有心情去关注街边的一草一木,又调动起曾经的记忆。 “嗯,一棵树不断吸收地里面的养分,才让它成了如今的参天大树。”李元妙已经有些累了,如果是自己来看戏,现在就已经打车回家睡觉,以养足精神保证第二天的学习状态。 但是陪着陈梨安,李元妙就情愿牺牲自己的‘休息’,跟着前者的眼睛,去看岁月和时光里,自己发现不了的细节。 “是呀,能够长成现在的样子,离不开它的每一条根……” 星月催人眠,城市里的灯光是一种既温暖又冰冷的矛盾感,也难怪李元妙总会想起年少时候的过往——没有陈梨安在身边的时候,即便有着让人羡慕的成绩和能力,李元妙从心里还是孤单的。 在学生会和社团的工作,无论做的好坏,总会有人诟病。眼看着自己最爱的运动,在脱离开记忆之外,就像是空空的架子,完全融入不进去。 即便是步入社会的成年人,也会渴望陪伴与一份值得寄托和依恋的情感,更何况还在上大学的李元妙? 回到公寓,窗外是未知来处的月光。与其说是月光,倒更像是高楼大厦映照远处的灯光。 “元妙姐,那个陈嘉宇鬼鬼祟祟的过来看了好几次了,你说他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就是那种一旦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对于你、周榕和师父都有危险的那种?”陈梨安又在胡思乱想了,自己的专业课作业才写了一半,又开始惦记起李元妙的事。 “如果他有苦衷,那就让他选择他自己想做的吧。” 没有否定陈梨安这个不切实际的猜想,其实陈嘉宇是不是‘小宇宙’对于李元妙来说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曾经的记忆毕竟是过去,很多时候,人还是要走出来向前的。 物是人非,向来是人间常情。 第41章 【探】月徘徊惹星河乱 雨朦胧将秋冬换 窗外刚刚攀上半轮弯月,屋里一阵打字的‘噼噼啪啪’声,惹得陈梨安实在有些待不下去——不知道李元妙又在给学校哪个部门撰写推文,忙了一晚上,原本说好出去吃好吃的的承诺也没有兑现。 “我明天……” “不用了。”闺蜜爽约,陈梨安心里还是有些小不痛快的,只是李元妙一直忙,这些突如其来的事情,自己作为好闺蜜,也分担不了,就只剩下担忧后者的身体吃不吃得消。 “那,我一会忙玩陪你出去转转?”李元妙是不希望陈梨安失望的,无论是处于对自己还是对后者的考虑。 明知道陈梨安是不会怨自己的,李元妙还是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过身来真诚的看着陈梨安:“梨子,真的很抱歉。” “哎,我说了没事啦!”这下到时把陈梨安说得有些尴尬了,随意找了个看起来像样的理由,匆匆来到楼下。 三两滴雨刚刚落下的时候,陈梨安还以为是谁家落下的空调水。只是稍减的闷热让陈梨安意识到这是一场不期而遇的雨。 尽管不想把自己身上弄得太湿,但是天气预报上没有显示的雨,大概也只是一人枯坐时候的调味剂,若不是不想在这样的夜色里做一个显眼包,陈梨安恐怕会回公寓里取出自己的剑。 当雨滴落下时,云抹间搅动乾坤,一劈一剪,便是水涟天地,只要想想,陈梨安就觉得自己已经成了小说里面乘风踏云的世外高人…… 陈梨安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直到一盏灯迟来的亮起,这才又把前者的目光带向了那个熟悉的楼层——无数的记忆与怀疑,却没有人想要主动的踏出一步。 只有李元妙,一再的追问之后,换来的也还是失望。 但陈梨安相信宿命,既然周榕都能再次和元妙姐相聚,既然有自己这个变数,为什么不能让每个故事都有一个完美的结局呢? “我有件事想要问你。”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陈梨安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远离了声音的来源,以保证自己能够以最快的速度逃离开可能出现的一切危险。 等到陈梨安意识到坐到自己身边的人正是陈嘉宇的时候,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只看看身边的人,又抬头看看楼上的随着窗帘摆动,变得影影绰绰的灯光。 “你和她,我的意思是学生会的主席,李元妙,你们是好闺蜜?”陈嘉宇像是已经蹲了陈梨安许久,又已经细细的观察过后者和李元妙的关系,这时候一股脑把自己的问题提了出来。 “她那天叫我‘小宇宙’,我……”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目的,或许是对陈梨安脾气嗯不信任,陈嘉宇隐瞒了一些重要的信息,眼神也下意识的往地上扫了一圈。 “我最近觉得这件事很奇怪,是不是我和她曾经真的认识,我是不是真的忘了一些事情?” 陈嘉宇这话问陈梨安其实等于白问,但是似乎把话说出来以后,前者这段时间的纠结就通过转移的方式,分担出去不少,说起话来也不再那么逻辑不通,甚至是语无伦次了。 “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问问她之前我们在一起经历过什么事情?我父母对我小时候的事情闭口不提,但是我想我有权力知道曾经发生了什么,而不是被别人当做一个背信弃义的小人。” 雨里,两个人都没有撑伞,又各怀心事。陈嘉宇的忐忑不安,陈梨安的窃喜——就像陈梨安自己认为的那样,一潭死水里,有她这样一个变数,或许曾经的一切,都能有个最值得的结局。 第42章 【探】流水落花秋尽矣 再候惊蛰春景奇 这一场雨没有陈梨安想象中去得那样快,直浇得路边随处可见的花花草草满地零落。初冬的雨落花随流水,青翠更葱茏。 “梨子,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要和我说?”看着自己身边一直说这些毫不相干的话,却不知道赶紧去教室的陈梨安,李元妙还是忍不住吧话问出了口。 早起明明没有早八的陈梨安早早起来,收拾桌面;中午在食堂,陈梨安也一再尝试掌握话题的主动权——到了现在,还有五分钟就要上课了,而陈梨安就算是冲刺跑过去,也得需要三分钟…… “哎,没什么。”话到嘴边,陈梨安终于还是在纠结中败下阵来。 “你有什么需要的,一定要和我说。”陈梨安说没有事,李元妙是说什么也不可能信的,“你先快去上课,再不去你就要迟到了,我记得你说这节课的老师讲课你很喜欢不是么?” 这天气是雨过天晴了,但是陈梨安的心情没有。跑向教室的路上,还在暗自愤懑于这已经是自己今天第三次没有把想要问的话说出口了。 短短一个多小时的时间,窗外又是雨丝绵绵。陈梨安只能坐在座位上刷着手机上的‘竞赛舞狮’视频,等着还有一个小时才下课的李元妙把没有雨具的自己捎回家。 “我天,这也太厉害了吧,这腰力比我们空翻转体还难!” 其实无论是陈梨安还是李元妙谁也不比谁更轻松,后者有学生会的事务,陈梨安还要参加训练,准备大大小小的武术比赛,线下的时候,不靠各种‘合体’出游,就只剩下瘫在床上睡大觉,一觉就能睡到下午一两点钟…… “哎,今天晚上还有训练,真的是头疼。”陈梨安头疼的不是训练,而是下着雨自己还来不来得及在学校与公寓之间往返,“啊啊啊啊,有谁来替我上课?外星人快把我抓走吧!” 提起什么,手机上就推什么,陈梨安刚开始刷视频,就又刷到了个讽刺当代学生和上班人的痛苦作息的,一个人唉声叹气,在空荡荡的教室里,不免显得有些吓人。 “你要不要和我走?”周榕从后门走进来,站在离着陈梨安两排的位置上,“刚刚我去问了你们老师,雨如果再下下去,他打算把今天的训练取消了,去接孩子下学。” 尽管那晚陈梨安并没有给对方一个确切的答复,却还是希望看看李元妙现在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如果一切再早几天,陈嘉宇的嘴又不是那么该说不该说都瞎说的话,陈梨安也不会这么纠结。 心里藏着事情,陈梨安很怀疑自己会在今天的训练中,因为走神而受伤。而这种情况在自己的生活中也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周榕自己的心思细腻,当然也能看出陈梨安现在被心事困扰着,也不着急,走到后者身边,把后者掉在地上的笔捡了起来:“走么?你要是还有别的事情……还是你想等等元妙姐一起?” 陈梨安还是等了,但在等到陈梨安之前,更先一步等到了在前门鬼鬼祟祟的陈嘉宇。四个人‘撞’在这一间不大的教室里,最先尴尬的还是陈嘉宇…… “那个,那个什么,之前的事情挺抱歉的,我想和你道个歉。” 陈嘉宇这话显然不是对着陈梨安说的。周榕也已经站在一旁把自己融入了背景板——只有李元妙,才是那个应该接受这份‘莫名其妙’歉意的人。 “没关系的,每个人对于运动的理解不一样,我也没有怪你。” “不是,我是说……” 临上课前的五分钟里,教室拥满了下节课的学生。在一群陌生人面前,李元妙能剩下的,似乎只剩下一句:“都没关系的,有什么事情我们有机会再说。” 第43章 【惊】梨花敢成朝阳雪 不教北风负风月 “周榕,你看见梨子了么?”李元妙原本还以为陈梨安是去参加训练的,但问过周榕却意识到陈梨安似乎是和所有人都失联了。 平时陈梨安不是自己一个人乱跑的性格,只要闲下来更是手机不离手,这下李元妙也不得不为了好闺蜜的安危担忧起来了:“你有和她爸爸妈妈问一下么?” 好好的一个大活人,突然间就联系不上了,放到谁身上谁也要着急。就算是再相信社会治安,李远吗也不敢赌陈梨安会不会因为各种原因出意外…… “我联系一下他们系导员吧,元妙姐你别着急。” “嗯,我来吧,我这边有微信,之前联系他们系做活动的时候留的。”李元妙这样的性子都慌了神,也亏得有周榕在旁边一起帮着出主意。 可事件的焦点人物儿现在却在为另一件事儿头疼——昨天还十分正常的手机卡,今天突然变成了一个大大的叉,自己现在正要结账,收付款弹不出来了,前前后后的人看着,好像是自己要逃单一样! “那个您先结账吧。” 不能妨碍身后的人结账,陈梨安只能寄希望于另一张只有话费没有流量的卡。 一波三折之后,陈梨安又给手机卡充了五百块钱进去,按理说自己这是家庭号,就算是自己忘记充值,父母那边应该也会想着…… 依旧无果之后,陈梨安就彻底陷入了失联状态,直到拎着礼品,敲响了公寓门,才松下一口气,盘算着神额么时候去找手机卡的营业厅问一问具体情况。 “你是?”陈母第一眼并没有认出陈梨安。 即便是有曾经那次遇见,陈梨安现在拎着这么一堆礼品过来,也迷幻了陈母对来人身份的猜测。 “我是陈梨安,您儿子的学姐,来找您是有一些事情您儿……嗯,我想和您聊一聊。” “他不在家。”陈母应该是想起来了陈梨安的身份,说话间就要关上门,“你过一段时间再来吧。” “我就是来找您的。”既然已经准备好了,陈梨安也没有那么多纠结,“有些事情,我是为了我闺蜜来问您,也是为了您儿子。” 如果只是这些来自过往的‘爱恨纠葛’,陈梨安觉得还是当事人来解决比较好,但是舞狮、师父,都是陈梨安自己想要插手管一管的事情:“当然,也是为了舞狮。” “你进来吧。”陈父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屋里面走出来,推开了陈母半掩着的大门,“刚好陈嘉宇不在,你有什么想要问的,坐下来说。” 被迎进屋的陈梨安并没有坐在陈父、陈母给准备好的座位上,只是把手里的礼品往地上一放,站在一旁看着同样没有坐下的二者。 “陈嘉宇就是小宇宙对么?”陈梨安在这件事情上已经沉淀了许久,干脆选择开门见山,“小时候的事情,他是因为什么原因忘记了。” “心理创伤,对么?” 看看儿子陈嘉宇的屋子,陈父、陈母两个人经过一番眼神交流,确定陈嘉宇短时间回不来之后,给出了肯定的答复:“是。” “但是,这些事情我们不想让他再想起来,我也希望你能够理解我们的苦衷。” “我们也是为了他好,曾经的事情既然忘了,我们也不希望他心里有那么大负担,我们是为了他好,也是为了大家好……” 第44章 【静】雨意不平风先起 再盼春光送新奇 “您觉得这样是对大家好,但是您有没有问过陈嘉宇的想法?”在昨晚临睡前排演的时候,陈梨安可没有现在这般平静。 陈母有陈母自己的想法,做母亲的怎么会不懂自己孩子的想法:“我如果问了,他的性格,一定会追问下去,到时候好意不好意,也已经覆水难收。” 二人此时此刻显然已经僵持不下,各有各的理由,从各自的角度考虑自然也没有错…… 双方沉默的这一会功夫,屋子里暗了下来,陈父转过身去拉开灯。 陈梨安听见窗外起风了。 想起前晚预告过的台风,再看看窗户上拍过来的树枝,陈梨安意识到自己必须速战速决,把这件事在今天说明白。 “我虽然不是学医的。” “但是我也查阅过相关资料,受到刺激失忆这种事情并不少见,您敢保证他这一辈子都想不起来么?” 陈梨安的话说出口,整个人彻底松了口气——她不信陈母还能有什么合理的理由。 果然陈母再一次沉默了,片刻之后再开口,已经变了一种态度:“我想等他大一点了,很多事情都能接受了。” “我想等着到时候,他或许已经不会再那么在乎这一切了……想起一些事,对他的确影响或许也不会有现在那么大。” 既然陈母变了口风,陈梨安明白这件事情显然已经有了转机,只静静的坐了下来,等着陈母说完自己的心事。 “更何况,如果他一直想不起来,也免得和他爸家里面那些人去置气。” 平时陈嘉宇一副天不怕地不怕,什么也看不上的模样,但是骨子里对于家庭是维护得很的。 更何况,在马来西亚生活这么多年,对于祖国的文化陈嘉宇接触的不少,但家庭观念绝没有父亲那样宏达,只聚焦在小家…… “但是,您想过没有,如果元妙姐没有出现,或者周榕,或者师父没有出现,您的这个想法当然是好的。” “可是现在他们出现在他身边了,让他知道这些曾经,至少还有为他好的,让他留下那些美好记忆的人在不是么?” 窗外的风裹挟着丝丝凉雨,扑进纱窗,陈父不想掺合进这份纠结之中,干脆转过身去关窗户,拉窗帘,尝试逃离这份风雨欲来。 关上窗子的公寓,有些闷闷的,在场的三个人也是一样…… “他在那边听着吧。”风声被关在了窗外的同时,陈母开了口,“要下雨了,他要是想听,就回来坐在这里听。” 知子者莫若母,看着陈梨安一直放在桌面上的手机,陈母就猜到了电话那边的人一定是自己儿子。 “姑娘,你说的有道理,只是我们做父母的要考虑的太多。” 很多时候,父母一辈从自己的角度出发,把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加以另一个时代背景下的理解,就变成了另一代人的不得已。 “那天元妙那孩子突然出现,也是我们没有想到的。”陈母给陈梨安倒上了一杯茶,自己也喝了两口润润嘴唇,“其实一开始我也不是装的,我真的没有认出她来。” “但是她后来一开口就是那个时候嘉宇的小名,我怕是他爸爸家里那些亲戚……说出来其实也很要人笑话,别人家的家族都是有难互相扶一把,到了我们这里,只做一些落井下石的勾当!” 既然决定说出来,陈母也不担心儿子会有什么其他想法了,从陈父家族里的叔伯兄弟说到陈嘉宇的爷爷。 “那个时候小宇宙年纪小,天天追在元妙那姑娘的身后,跑来跑去,就像是个小跟班。” “明明两个孩子没差两岁,小宇宙就像是长不大一样,闹来闹去,也亏得那个时候他们都不觉得他烦。” 对于李元妙和周榕这两位师兄、师姐,陈母从来没有从小宇宙口中听到他们的坏话,哪怕是玩闹的时候,似乎两个孩子也一直很有分寸。 “但是谁知道呢,命运或许就是这么喜欢捉弄人吧……” 就像是李元妙一直回忆的那样,到了初中,几个人都小有所成,已经是可以出狮的年纪,一场意外就这样冲散了一切。 其实没有这一场意外又如何呢?如今想一想,在那样的家族里,离开是早晚都要发生的,只是留不留下遗憾,还有没有最后一份牵挂。 更何况,周榕的离开也从来不是因为陈嘉宇爷爷的去世。无论爱恨,无论时间长短,周榕的父母注定不可能继续在一起…… “有时候,我觉得不得不信命。”许久不开口的陈父在听到有关自家家族的事情,也不由自主的加入了谈话,“就像你们又在这里,另外一个大家都不熟悉的地方遇见,分别只是为了更好的未来。” 事情已经走到这里,再多的无奈,再如何去惋惜曾经也已经是徒劳无功。 “但是,元妙姐说那个时候他们还不懂,意识不到那是……永别。”陈梨安没有承认陈母的猜测,却换了一种双方都更好接受的方式说出了陈嘉宇爷爷的死。 “是啊,小孩子哪里懂那些?” 说起这些旧事,陈母看向丈夫的眼中不由流露出几分恨铁不成钢:“可是大人懂啊!” 陈梨安知道这恐怕又是陈家内部的事情,轻轻咬了咬下嘴唇,头一次觉得自己灵活的口齿,也不知道应该如何把话接下去了。 显然,这件事并不是因为陈父,又是因为陈父的家族,因为那些‘小宇宙’的叔叔伯伯、姑姑婶婶。 “就算是我们这一代人的关系不好,总也不能把事情还延续到孩子身上吧!” “孩子又不是故意的,更何况要是没有他们,小宇宙他爷爷何至于如此?”说着说着,陈母险些掉下眼泪来,显然这些事也是憋屈了很久。 虽说家丑不可外扬,但是陈父家里那些事,在村里村外早也传得沸沸扬扬,他们自己尚且没有觉得丢脸,陈母说起来,便也没有那么多需要顾及的。 “他们要是不去气小宇宙他爷爷,那么好的一个人,何至于摔那一下就走了?还不是为了那点算不上什么的家产?” 钱实在是迷人,迷人眼,也能迷人心,为了钱反目成仇的事情在任何一个时代都不少,在任何一代人力也都不少见。 发生在别人身上是笑话一场,发生到自己身上的时候,才能感受到切肤之痛…… “小宇宙爷爷哪里是伤到了才走的?就是被他们这些不肖子孙气死的!” 陈母气的其实并不是因为这些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做出这些令人作呕的事情,更多还是因为陈父的态度——没有亲情的家族,只靠着所谓的祖宗维系,对于来自北方的陈母来讲,就像是个笑话。 “结果呢,他们祸害了老人还不算完,还要把事情放到孩子身上!那个时候小宇宙才多大……” 一句句小宇宙从陈母的口中吐出来,也砸在电话另一头的陈嘉宇心里。 窗外的风里和上了不小的雨,咖啡店也要提早打烊了,但是陈嘉宇并不想离开。 这家咖啡店是他自回到广东以来一直来的一家店,现在比那个隐藏了许多过去的家还让他感到熟悉。 明明只有半年多,还是一家眼看着从没有顾客刚开业的店铺成长起来的小店,在陈嘉宇心中,却比家看起来还熟悉。 “所以,他们告诉小宇宙,不,他们告诉陈嘉宇,他们的侄子,爷爷的死都因为他,对么?” 听着陈母的叙述,尽管前者已经在长久的“遗忘”中,能够平静的说出这份对孩子的迫害,陈梨安作为一个听众却一点也听不下去了。 “对。”陈父、陈母异口同声的回应了陈梨安的问题。 窗外的雨没有给陈嘉宇砸懵,因为有咖啡店的老板亲自把前者带在车上,拉着这个彷徨的孩子回家。 但耳机里传来的这些陈嘉宇从来不知道的一切,实在是让陈嘉宇有些接受无能。 陈嘉宇想象过这件事会是什么样子,或许是自己因为舞狮摔伤失忆,或许是因为和朋友们有过什么矛盾,又或许…… 可为什么是自己的亲人? 陈嘉宇想不起来,自然也不知道自己和爷爷之间是怎样的关系,更不知道爷爷会不会因为为了自己受伤这件事怨恨自己。 但是从母亲提起爷爷时候的表现,陈嘉宇就足够确定,爷爷绝对是个性格很好的人——恐怕就算是知道了自己的儿子、女儿在这之后争破了头,也只会觉得是自己的教育工作没做好,而不是去埋怨孩子们。 毕竟是其他人强行灌输给自己的‘过去’,陈嘉宇一时间只觉得满是疏离感。于是这个过去在陈嘉宇这里并没有陈母想象的那么不容易接受。 就像是听了一个别人的故事,知道这个自己才看了几眼,心中就已经暗暗有些喜欢,绝的帅帅的运动,是自己曾经真正喜爱过的事物。 好像此时此刻再让陈嘉宇接受那个被自己‘毒舌’过的事物,也不是那么难了,甚至陈嘉宇自己心里,也不由升起了一种即将要‘追妻火葬场’的感觉。 “有什么事情和你爸爸妈妈好好说,当时我也是说什么都要较劲出来做,不然听他们的好好去上学,肯定比现在有成就。” 知道了事情的原委,陈嘉宇已经没有心情再听父母后面会说些什么,默默得挂断了电话。也几乎是同一时间,一旁开车的咖啡店老板开口劝慰起来:“没有什么事情是过不去的,只有你自己不去面对才是过不去的。” “如果是我之前伤害过的呢?因为无知。” “既然知道自己是伤害了对方,那就想办法去弥补嘛,做一些对方喜欢的。”咖啡店老板嘴角勾起一缕姨母笑,显然是以为陈嘉宇口中那个对方是个姑娘。 不过,或许狮舞也可以算得上是一个姑娘,需要呵护着她从曾经走到现在,再一步步走向未来,以最能够展现出她风采的姿态,而不是众人刻板印象中,她应该拥有的形象。 陈嘉宇挂断了电话,手机的震动声让陈梨安意识到自己好像已经一下午都没有动过手机了,自打开始给陈嘉宇打电话,就一直是震动状态。 “这么晚了,你要不要吃好饭,等嘉宇回来,你们聊一聊再走?”看了看墙上的表,陈富提出了共进晚餐的邀请,“要不你把元妙那孩子也叫过来?” “哎,稍等一下!”陈梨安终于注意到自己就要炸锅的手机,上面是一条条未接电话,和数不清楚的微信、短信……只怕再晚一点,陈梨安都要被当做失踪人口上报了! 一一回应了手机上的消息,陈梨安知道自己是时候离开了。把时间留给陈嘉宇和他自己的父母,或许是一顿沉默的饭,但是至少把属于陈嘉宇的心结解开了,所有人都能继续往前走了。 而陈梨安自己,也得赶快回到公寓,迎接来自亲友的‘问候’。 “回来了,明天台风就要登陆了,你今天乱跑什么?”李元妙是真的有些着急了,语气也没有平时那么温柔,“我给你爸爸妈妈打电话,他们都已经买了飞过来的飞机票了,你知道么?” “这种台风天气落地不了,他们选择换乘,现在已经走到一半……” 别看在陈嘉宇父母那里能说会道,到了李元妙面前,陈梨安反而是不敢承认自己这一下午都在做什么了——李元妙向来是不会对任何人心软的,一旦伤了心,很少能有一个回转的余地。 “那个,我这不是无买了点东西,怕台风的时候没有的吃。”一回头,陈梨安才意识到自己把准备给自己三个人和师父的蔬菜、水果,都放在了陈嘉宇家,也难怪临走的时候觉得手里实在是太轻了! “我去找了个人,手机卡坏了……” 陈梨安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就像是窗外的雨拼了命想要钻进窗户里来一样,徒劳无功。 “我去找陈嘉宇父母来的。”陈梨安说出真相的同时终于吐出一口气,“有个卡不知道怎么坏了,另一个卡我一直在和他打电话。” 李元妙刚想开口,陈梨安并没有给前者这个机会:“陈嘉宇就是小宇宙,小宇宙就是陈嘉宇,当年他爷爷去世以后,他爸爸家里人都拿这件事在他身边说边,后来他创伤性失忆了。” 比起窗外的风风雨雨,陈梨安实在是太过于平静了,同处一屋的李元妙和周榕也是一样。 第45章 【翻】覆去翻来心不定 依稀难忘海内情 台风扫过,所幸已经是秋天,台风登陆后的风雨都算不上严峻。 没有刮倒的树,没有刮飞的广告牌,也没有人因此受伤——这一场台风来得匆匆,走的也很匆忙,就像是专门为了烘托一份气氛,给陈嘉宇一个缓一缓的时间。 少年人依旧只是少年人,再表面幼稚内心成熟,也还不会拿捏人与人之间如何才是最好的选择。 陈嘉宇能做的,也只有大摇大摆的出现在舞狮队训练的场地,故作轻松的和陈梨安打一打招呼,真的看见儿时的两位伙伴,陈嘉宇反而又开始结结巴巴,不一会就要找个借口开溜…… “元妙姐,你说陈嘉宇也真是的,直接去找师父不就好了,我觉得很多事情你们小的时候肯定都没有师父记得清楚啊!” 临近期末,即便是大学的学业也变得忙碌起来。 毕竟也是真正到了大学,陈梨安才发现:网上那些梗真的就只能当做故事来看,除了“大不了自己学”这一条以外,只要希望在大学期间有自己的任何一方面发展,就不可能闲的下来。 舞狮队的训练少了,武术队的训练也少了,陈嘉宇和李元妙三个人都不在一个系,想要找借口“偶遇”,就只能在公寓附近。 但是,公寓…… “你与其这么纠结,真的不如直接去找师父,我觉得你这些情况师父应该理解的。”陈梨安最看不惯这种扭扭捏捏,是成是败,总之陈嘉宇现在也没有那么多情感在其中,即便被拒绝也不至于太伤心。 “但是,我觉得我之前,哎……而且我也不好说我以后还会不会学这些,我妈要我考研,我觉得与其虎头蛇尾,不如就借着……哎!” 小小年纪就唉声叹气这种事情并不是只发生在陈嘉宇身上,陈梨安有一段时间也是这样。 “我没有别的,还是那句话,你自己这么纠结下去,元妙姐要是本校保研了还好,要是元妙姐要是不想继续留下来,去别的学校深造了,你指着周榕的么?” “他自己还有很多事情是放不下的,你们到时候说什么,都像是互相揭伤疤,这也不是办法啊!” 陈梨安觉得自己现在简直就是皇上不急太监急,但是没办法,陈梨安实在是狠不下心来不管,也实在是希望在这个充满希望的年岁里,一切都能有个完美的结局。 一回身的功夫,陈嘉宇不见了,陈梨安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不是李元妙和周榕出现了,就一定是师父、师娘下楼遛弯。 雨过天青,草木散出的湿润与芳香总是那么迷人,即便没有这份“偶遇”,陈梨安也希望在这样的天地之间多待一会,陪着云,陪着风,陪着一草一木。 “椅子上不湿么?”原来是周榕下来了,手里带拿着一个厚厚的雨披袋子,“元妙姐看你好久不在,想你是出门了。” 周榕很少为自己说的话和做的事做出哪怕一句话的解释,只是默默的把手里的防水袋子放到陈梨安手里:“垫上一点。” “哎,不用,这上面没有什么……”看着周榕真诚的样子,陈梨安意识到自己似乎不应该拒绝,接过防水袋垫在长椅上,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半晌干巴巴说了句,“谢谢!” “嗯,我上楼了,元妙姐建议你早点回去,哪怕稍微复习一下,免得期末的时候临时抱佛脚。” 周榕轻描淡写的把自己要做的事情和李元妙交代要做的事情都安排好,就像是来时一样,毫不惊人的又向着公寓的方向走了回去。 静静的望着天,陈梨安又一次被突然出现的陈嘉宇吓得一愣。 后者似乎总是这么神出鬼没的。看样子刚刚一直藏在附近不远的地方,避免让周榕看见的同时,也不忘了伸长耳朵,听一听这边的消息。 “周榕他对你好上心。”陈嘉宇这句话也没有什么额外的情绪,只是单纯的对着陈梨安阐述一个事实。 “他其实心思很细腻的,别看他话不多。”陈梨安一样,单纯的和前者阐述着自己对周榕的看法,“为什么他父母会有这样一个好孩子?我总觉得他父母配不上这么好的孩子!” “他父母?” “是啊……他。”话说到一半,陈梨安才意识到自己不应该把别人的家事随便说给别人听,“哎,是他家的事情,我也不好和你多说。” “我妈说他小时候一直盼望着父母回来看他和奶奶。”显然那天陈梨安离开之后,陈父、陈母又同陈嘉宇说了不少故事。 “但是我妈说,村里面都在传,他父母已经离婚了。”陈嘉宇话锋一转,直接把陈梨安不愿意说出的真相挑了出来,“她说,以他父母那个样子,许久也不回家,恐怕确实不是传闻。” 陈梨安知道陈嘉宇说的是事实,但是并没有顺着后者的话说下去:“你先别管周榕了,想想你自己。” “就算不记得了,你的心还在,用心想想,你自己到底怎么看待这些曾经对你好的朋友?” “是希望尝试重新和他们成为朋友,还是继续耗下去,等着你那个虚无缥缈的,恢复记忆的可能?” 有半句话是陈梨安没有说的。 陈梨安很想问问知道了这些过往,陈嘉宇是会觉得舞狮害了他爷爷,还是觉得这才是唯一的,自己深爱过,且也将会成为一种连结几代人记忆,让陈嘉宇爷爷能够一直“活”在心里的事? 但正如陈嘉宇内心的矛盾一样,陈梨安也不觉得这些话适合问出口,至少不是今天,至少不是这里,又至少不应该由自己问出口。 陈梨安的手机一阵震动,是来自父母的电话。陈嘉宇借此机会打了个招呼便匆匆溜掉,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回答自己内心的彷徨。 “哎,不就是复习么,我之前不也没有挂科么……”陈梨安真的没想到,都大学了还会被自家母亲催复习,头疼之余,还是不得不照做。 刚才还在楼下谈心的二人,转眼又在电梯上遇见,各有各的尴尬,一路无话。 需要复习的陈梨安回了公寓也依旧是闷闷的,倒是陈嘉宇收获了来自故友的消息。 【周盼:上学怎么样?】 短短的一句话,对于现在的陈嘉宇,无疑是一种莫大的慰藉。 平时几乎秒回的人,这一愣神,倒是让对面的周盼担心起来了。 【周盼:怎么了,我换了个头像,不认识了?】 周盼并没有华人血统,但学校里教过中文,周盼还给自己起了个中文名字。以至于陈嘉宇第一次见到周盼的时候,单纯的把对方归结为了华侨后代,天上地下的问对方原本是哪个省市的。 【陈嘉宇:没有】 能够和周盼聊天的机会是不多的,在马来西亚的周盼,平时并不是经常使用微信,这个软件在周盼那里唯一的作用就是为了已经回国的陈嘉宇存在的。 【周盼:这段时间一直在忙,你还适应吧?】 【周盼:哎,我忘记你是回家了,你其实应该比客居他乡要更适应的】 适应么?就像是自己曾经因为意识到周盼并不是华人华侨,一度疏远过,可是父亲教自己认清友谊的本质,母亲告诉自己文化认同远比空有血脉的卖国求荣者更应该亲近。 陈嘉宇很难说这个自己没有一点记忆,没有任何‘陪伴感’的大学生活,让自己比在马来西亚上高中的时候更适应。 熟悉的文化环境,不熟悉的人和事物,让这段时间以来的陈嘉宇一直有一种剥离感,就好像是自己在一场沉浸式的戏剧里,一举一动与其说是参与者,倒不如说更像是看客一点。 短短的几个月里,有听到了一个自己从没有想象过的嗯真像,陈嘉宇在慌乱中,只觉得找不到半点可以依靠的人和事——要他这个时候去找李元妙、周榕,又或者是……师父,倒不如直接让陈嘉宇一辈子也不理清楚这份情感。 【周盼:我看你可不像是没有事情的样子,平时你和我说话从来没有这么少的】 【周盼:而且,今天你嘴不毒了,说明一定发生了什么】 多年的知交,陈嘉宇知道自己如果不掩饰的好一点,定然是要被对方发现端倪的。只是这个时候的陈嘉宇甚至想不到如何伪装自己,装作没事人一样。 【周盼:如果不好说的话,就算了,我只是想看看有没有能够帮上你的】 犹豫了片刻,陈嘉宇又一次从自己‘以为’很合适的角度给周盼发了消息。 【陈嘉宇:你怎么看舞狮?】 【周盼:你怎么突然提这个?】 【周盼:我记得当时又一次学校里面有舞狮来表演,你的反应怪怪的……不过,这个不是你们那里的么?据说就是华人带来的?】 陈嘉宇看见这句奇奇怪怪,整个人的思绪直接飘回了那个比广东还要更热的城市。 记得那是学校有一座新的大楼建设完毕,据说还是当地华人华侨捐款建设的,以至于那栋楼还有一个中文名,就是那位捐赠者的名字——爱华。 锣鼓喧天的时候,陈嘉宇原本正昏昏欲睡,突然被一声清脆的‘擦啦’吵醒,继而就是往心脏上敲的鼓点声。 前一晚熬夜没有睡好的陈嘉宇猛地被吵醒,本身心里就有些发慌,这一下下更是敲得陈嘉宇浑身不舒服,眉头皱的老高,却还是下意识望向窗外。 陈嘉宇是在凑热闹的,也许是‘团圆、聚拢、合和’的思想一直沉淀在中国人的血脉里,又或许单纯是出生在一个安稳的社会环境里,尽管记忆不在,陈嘉宇一直也没有改变过有热闹往前凑的习惯…… 熟悉又不熟悉,那个时候的陈嘉宇还不知道自己和舞狮之间有什么渊源,只猜是在春节的时候,听过类似的鼓点,以至于如今被记忆所欺骗,以为似曾相识。 却没有想到记忆欺骗陈嘉宇自己的并不是这份熟悉,反而是那份陌生——因为下意识的会勾连起曾经的不愉快,所以大脑在带领陈嘉宇回避,回避所有回到过去的‘动机’。 【陈嘉宇:我妈说我小时候学过舞狮】 【周盼:那真的好不错,我一直觉得你们真的好厉害,能够坐那么高难的动作,还能够那么活灵活现的,真的像是狮子一样!】 【陈嘉宇:可是我一点也不记得这些曾经发生过,但是当我碰到它的时候,我的肌肉记忆告诉我,我真的对舞狮很熟悉】 【陈嘉宇:而且我妈和我说,我有一个师父,是敬过茶、拜过师的,不是学校里面那种老师和学生只之间的关系,或者说,远比老师和学生之间的关系要更特殊】 平时在朋友面前,陈嘉宇很少说这种‘严肃’的话题,嘴不毒的时候,就像是有‘言出法随’的金手指一样,哪怕是再怎么离谱,也能够应上一点。 就像是这次一样,陈嘉宇以为的‘失忆梗’真的出现在了自己身上,荒诞却真实…… 【陈嘉宇:你能明白我的意思么?】 【周盼:我不是很明白,但是我想我能理解你的感觉】 【周盼:就像是我小时候的一个朋友,我们在大学的时候又见面了,但是我没有认出她来,还觉得她有些莫名其妙找上我,后来我反应过来,也不知道怎么和她说了】 【周盼:当时有同学传她是因为我的家境好,想要做我的女朋友,才找借口靠近我】 【周盼:但是,我想你这个似乎更难一点】 【周盼:因为一切都是你听说的,那些情感都是别人表达给你的,你没有真切嗯感受。而且我很快就去和她道歉了,你这个事情似乎也不是你的错,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周盼的回复很诚恳,但陈嘉宇却不知道这句话应该怎么样接下去了。 回一句‘自己确实难’?又或者继续唉声叹气一番,让朋友跟着自己为难?陈嘉宇觉得这并不符合自己在朋友面前的‘人设’。 放下手机,陈嘉宇靠在床上,依旧不知所措。 半晌,手机屏幕亮了一瞬,陈嘉宇拿起来一扫,并没有细看。那上边是周盼发过来的微信。 【周盼:我觉得你这件事选择权完全在你自己。想要把他们当做朋友才是不留遗憾,不如当做没有曾经,尝试去和他们交流,如果发现他们不是你想象的样子,以后记忆恢复,也没有对不起自己】 第46章 【寻】夜幕请星常伴月 青春邀人多好学 “元妙姐!我们那个开卷考试给的范围根本看不完啊……”在李元妙踏进图书馆的前一刻,陈梨安连跑带喘的追了上来。 眨着眼睛,极其真诚的盯着李元妙,陈梨安眼中都是期许:“元妙姐,能说说你们当年考得是什么嘛?我准备起来也能省省心。” “你啊,还是认真复习吧,将来考研可是要考政治的,不能等到那个时候再想起来着急。”在学习这件事情上,即便是不违规,李元妙也不想帮自己的朋友‘走捷径,“有什么看不懂,或者需要的地方你再问我。” 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初入图书馆的时候是满怀信心的,读着读着,难免就觉得枯燥起来。只是这件事在陈梨安这里截然相反。 当一轮透明度还不算高的月亮逐渐变得清洗起来的时候,陈梨安正式进入了状态,真正做到了废寝忘食…… 手里的书越看越有意思,陈梨安根本就注意不到一旁的李元妙都已经合上书开始做眼保健操,只拿着本子和笔,写写记记,十几分钟记得比一下午还多。 李元妙不忍打散陈梨安的专注,在旁边坐了许久,终于还是站起身来,去远处的书架上翻找了一通,看分类应该是心理健康、医疗类的方向,总之是与将要来临的期末考试周没有太大的关系。 图书馆里面的同学有来有去,有序的流动着。直到陈梨安把书看下去了大半本儿,手写的有些酸了,才注意到自己的肚子已经在‘咕咕’叫。 “元妙姐,我们去吃饭吧?”一天侧头,陈梨安这才注意到李元妙手里的书,心里大致猜到了后者是在做什么,“元妙姐,你要是忙的话,要不我们回去的路上吃?” 回过神来的李元妙有些许的躲闪,在没有回应陈梨安之前,先一步站起身来,把手里的书放归到书架上边,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小包饼干棒。 “走吧,我刚刚随便看了看,想着等你复习完。”李元妙拉着陈梨安走出图书馆之后,扯开了饼干棒的袋子,“吃么?我看你应该也饿了,回去还得有一会时间。” “路上那几家我记得你吃腻了,回去我给你随便做一点粥,你想想看要喝什么味道的,我提前把外卖买过去。” 如果说陈梨安话多是一种常态,那么李元妙话多的时候就是一种掩盖。用其他事情、其他情感掩盖自己真实的情绪——同样是一种看起来很幼稚,却也是这个年纪的她们能够想到,让双方都不至于尴尬的方式。 “好啊,好啊,就上次那个粥我觉得特别好喝,我妈妈在bj的时候也经常给我做,但是我觉得还是没有在咱们这里吃到的鲜美哎!” 广东的粥很多,海鲜也很多,自打陈梨安小时候有记忆开始,就一直向往着这样的生活,等到明白什么是家乡的时候,才知道这一切都是血脉里流淌着的‘渴望’。 一路上,李元妙并没有主动提起什么话题,陈梨安也就不把自己的猜测和好奇拿出来。 夜色很美,无论是街道两侧的灯光,又或者是你来我往的车流、人流,五一不是喧闹与繁华,就像是月亮身旁的星星一样,璀璨、耀眼,无时不刻在吸引着人们的注目。 临近期末考试周的时间似乎总是能比平时快上那么三五倍的样子,一白天什么也没有复习就过去了,一晚上刷刷手机,就已经到了不得不休息以保证第二天体力的时候。 原本还想借着舞狮队训练的机会接触李元妙和周榕的陈嘉宇,也不得不因为活动的暂停而另寻计划——‘曲线救国’的找上陈梨安之后,陈嘉宇这次倒是开门见山。 “你要是想遇见他们两个,你直接上楼来不就好了么?”听过陈嘉宇的需求之后,陈梨安只觉得莫名其妙。 明明就住在一栋公寓楼里面,即便是再纠结,既然决定做出改变,为什么一个个都总是藏着掖着,总等着机会往自己身上撞? “如果不争取,你们一个个的难道就打算单纯等着命运的安排,把你们这件事情硬生生安排出一个结局来么?”陈梨安真的觉得陈嘉宇这孩子恐怕是小说看多了,以至于脑子都坏掉了,“你也不是哪本书里的男主,自己都不争取的事情,靠着命运的安排?” “命运有这个闲工夫,为什么不去安排安排那些为了生活和生存努力着的人,而是闲的没事干来给你们安排一场场巧遇?”在陈梨安心里,这种‘巧遇’是没有用的,毕竟就算是遇见了,恐怕纠结就已经足够把机会浪费过去! “我是在争取!” 意识到自己求人态度似乎有些强硬,陈嘉宇盯着陈梨安的眼睛,叹了口气:“所以我才来问你,有没有什么其他地方他们两个肯定会去?” “包括你师父……” 这句‘你师父’听得陈梨安浑身不自在,但是到底没有和陈嘉宇较劲:“创意园那边,元妙姐租了一处厂房,我们这周末应该还是会在那边练一练,你可以自己想办法摸过去。” “但是不是快要期末考试周了么?你们师父放心不让你们复习?” 陈嘉宇这个嘴,也还真算不上是乌鸦嘴,毕竟他好的坏的都能应:陈梨安刚才回到公寓里,师父就找上门回来了! “咱们这周稍微休息一下吧,我看你们好像也要期末考试了,准备准备,加油考个好成绩,过年的时候心里也踏实。” 师父陈醒不知道,到了大学,许多大学生心里只要不挂科就算能过个好年,至于考个好成绩,那已经是‘额外的价钱’。 但陈梨安显然是不会戳破这一点。最近有很多要复习的,寒假里还要代表学校去参加全国大学生的武术比赛,自己这段时间确实希望歇一歇…… “行,听……”话到嘴边,陈梨安想起来自己刚才答应了个人,“师父,我其实还好的,您问一问周榕吧,他要是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觉得多活动一下对我们也好。” 做师父的注意到陈梨安这句话前后的变化,虽然想不明白后者的目的,但依旧选择不继续深究下去:“好,我去问问他的情况,你确定不会太累么?” 陈醒就是因为从李元妙那里听说了陈梨安最近有很多安排,这才觉得自己应该过来问一问,看看是不是应该调整一下训练的时间——商演之类的,从来都是排在自己徒弟们之后的。 “我真的没事,您放心我好啦!”说出这话的陈梨安自己都觉得心虚,只是受人之托,陈梨安也不希望自己大言不惭放出去的话,最后真应了陈嘉宇那句猜测。 “师父,我都可以的,既然她那里没有问题,我这边的除了上课也没有太多别的事情。” 刚要转身出门,陈醒就撞见了走到楼道里面的周榕。 “你不是还有……” 陈梨安的话还没有说完,周榕就接了下去:“我那些都已经安排好了的,以后这些事看你自己的时间就好。” 徒弟们之间的事情,陈醒暂时还不想插手。只要他们之间是友好,陈醒认为自己这个师父没有干预的必要。 更何况,孩子们都真长大了,有自己认为正确的选择。即便是他,在做事上也未必能有李元妙的果决,周榕的耐心,陈梨安的效率……未来总是要交给这些晚辈的,少操一些心,大家都能活得更顺心。 师父陈醒离开之后,陈梨安把周榕叫进了公寓:“你不是在外面有兼职,要去教小孩子么?你周末真的不累么?” “我习惯了。”周榕并没有说什么‘我想你可能是有什么需要’之类给自己邀功的话,只是这样反而让陈梨安听起来很不舒服。 听着周榕的话,陈梨安就是觉得哪里让自己很不舒服,想不出具体的原因,可无论如何也得说上两句:“你习惯了也不好啊,要不到时候我去好了,你自己休息休息,不然元妙姐恐怕要担心你!” “我可没有,他不小了,自己心里有数。”坐在沙发上的李元妙放下手中的饼干棒,手机屏幕也从面前移开,毫不犹豫的戳穿了陈梨安,“有些人自己担心就直说!” “那个,没有事的话我先回去复习了。”周榕被李元妙的话说得有些局促,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继续待在这里,正好有个正当的借口,匆匆忙忙躲了出去。 随着公寓门的关闭,整间屋子里的气氛凝滞了片刻。 在李元妙啃饼干棒的声音响起的同时,陈梨安也丝毫不顾形象的喊了起来:“啊啊啊啊,完了,说起来复习,完了……” “天啊,我还有一个论文一笔没动,我们那个老师一直觉得我是体育生,成绩本来就不会好,我要是今天交不上去,我真的要被杀了!” “哎,少说那些字。”陈梨安嘴里边总是不注意这些不吉利的话,李元妙听见一次提醒一次,可是前者还是养不成一个好习惯。 更何况,就以陈梨安这种忙忙叨叨的样子,等到李元妙的话传到耳边的时候,人已经钻到屋子里,‘哐’的一声,随着甩上门的声音一起,把李元妙的提醒拍在了门外。 “哎,真是。”嘴里的话看似是嫌弃,李元妙却是笑着的。自己找的闺蜜,还能有什么办法?一次、两次,最后还不是自己宠着? 吃完最后一根饼干棒,李元妙下意识的摸了摸口袋,发现已经被自己吃完。最后看了一眼手机上的页面,皱着眉,叹着气,关掉了浏览器,也转回自己的屋离去,准备写期末论文需要的材料去了。 【梨子:话说,元妙姐,你们毕业论文要从什么时候开始准备啊?】 没过去十分钟,李元妙手机上就收到了来自陈梨安的消息。果不其然,只要不是到了截止线,陈梨安是一点也不知道着急…… 无奈的笑笑,李元妙知道自己在这件事上是劝不动的。就像周榕会从非常早开始准备做一件事,更是反复的考虑会发生的一切一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境遇,自然而然对于一件事处理方法的选择也会大为不同,自己就算是说上千遍万遍,也是改变不了的。 【元妙:嗯,突然问这个做什么?我记得你刚刚不是说去做作业了嘛?】 【梨子:哎,那个不着急,最后两个小时创造奇迹!】 【梨子:主要就是好奇一下元妙姐你打算选什么?我现在还有点想不好我将来是选什么……我在想要不要结合我体育上面的方向,哎……还是说到时候老师会指定啊?】 【元妙:其实我的建议是你什么都不要着急,先把眼前的事情搞定】 【梨子:哎,是哦,有道理……】 【梨子:说真的,元妙姐,我最近真的是有好多事情要做】 【元妙:嗯嗯,那师父说过一阵子再练,你为什么不同意?】 聊天框里长时间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中……’李元妙就知道,刚才陈梨安肯定是顺嘴想要吐槽一些什么本来不想让自己知道的原因。 就像是上次一样,刚刚和自己面对面吐槽过的事情,又在微信上说了一遍,半晌反应过来,才说是打算和高中的好闺蜜再吐槽一次…… 【元妙:好了,你快写吧,不然晚上又要晚睡了】 【元妙:下次记得有ddl的事情,我另外给你定一个ddl,提前一天要你交给我!】 【梨子:哎,这个办法好!】 这个办法真的好么?李元妙觉得还真不一定。毕竟自己并不会因为陈梨安没有在截止日期把内容交给自己就对她怎么样,拖延症这件事在不影响正事的情况下,其实也未必需要解决掉。 夜黑人未眠,窗外月不寂,广东这种省市是不眠的,就像是好不容易在截止日期前赶完了稿子,却已经睡不着了的陈梨安一样,未必不是被迫的。 人来人往,车来车往,来路未必是家,归途未必有方,却都是在尝试为自己寻找一个回家的方向…… 第47章 【见】等闲时窗外好景 得意处月下寻情 “要不有机会再……”眼看着是走到了创意园区里,陈嘉宇一个人走着走着,又打起了退堂鼓。 ‘走错路’这种借口其实真的很假,但是陈嘉宇一时间也想不到更合理的理由,硬着头皮向陈梨安早些时候给自己发的定位走。 回国之后,陈嘉宇哪里也没正经腾出时间来好好转过,对于这创意园区里边的一切,也是少不了新奇,只是心里边藏着事情,没有过多的心思驻足。 塞在耳朵里的耳机同时放着音乐和,开着地图的导航,陈嘉宇的目的却根本不在这两者——等到了陈醒带着徒弟们训练的厂房,自己如果有反应不过来的话,刚好可以找个没有听见的借口。 低着头走了半天,陈嘉宇听见耳机里传出一声‘目的地在您附近,本次导航结束’,终于在纠结中松下一口气,一把推开旁边的大门,生怕自己晚一点就又要犹豫不决…… “你好,我是来找……”刚把头探进屋里来,陈嘉宇就拿出准备好的说辞。 “我们这里不对外。” 一个男声响起,给陈嘉宇吓了一跳,愣神的功夫还是继续说了下去:“我是来找我同学的,他说在这边的一个厂房,我们约好了晚上一起复习。” 听着陈嘉宇如此自信的开口,对方一时间也有些反印不过来,相互看了看,去定不会有谁能有这么个看样子还在上大学的同学:“我们这里应该没有你同学,你应该是走错了。” 环视一周才发现既没有陈梨安的影子,也没有李元妙的影子,陈嘉宇才意识到自己这是弄假成真,真的走错路了…… 【陈嘉宇:你给我发的地址对么,我刚刚进来发现去错地方了】 【梨子:当然对了,我站到这里才给你发的】 【陈嘉宇:?】 【梨子:哦,我知道为什么了,这边的信号一直不好,我之前自己打车过来,或者是打车回去公寓那边,经常有司机不知道应该停在哪里,跟着地图被带错地方】 看着来自陈梨安‘轻描淡写’的回复,陈嘉宇又气又无奈,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还好这附近都是做正当生意的地方,但凡不是在国内,自己刚才没准真的撞上什么地下交易,现在还能不能有命和陈梨安联系都说不定! 【梨子:这样吧,你别着急,一会我找个借口出去一趟,到门口把你带过来,过一会你找个机会再进来】 【梨子:进来别看我这边啊,不然元妙姐肯定能猜到是我告诉你的地址,到时候如果她问起来我就装傻,你可不要把怎么回事给她说出来!】 这边答应好了,放下手机的陈梨安却是犯了难。刚才自己才因为胳膊腿酸痛休息了一会,现在再找个借口出门,在场的每一位都少不了要问问自己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那个。”嘴总比脑子快一步的陈梨安,成功在众人目光都看过来之前收住了自己的话,改为轻嗽,以掩盖掉刚刚的声音。 到时候还没能把人带过来,恐怕师父陈醒就直接带着大家回公寓休息了…… “梨子,你看周榕这个动作。”李元妙注意到正在发呆的陈梨安,引着对方的目光去看周榕的动作,“我觉得你这个动作可能问题在重心上,因为你力量上应该是没有什么短板的。” 其实现在无论南北的狮舞也逐渐远离了最初时代的模样,越来越趋近于‘表演’,因而即便是需要靠传统武术的功底,对于能够拿到国家一级运动员证的陈梨安来讲,在个人能力上,谈不上有差距。 “嗯嗯。”尽管还没有想到合适的借口出门去接陈嘉宇,在正事上面,陈梨安逸就没有三心二意的可能——更何况是周榕,把陈梨安自己觉得需要费些力气的动作,做得十分轻盈,看不到一点‘拙’气。 “哎,什么时候我能够把动作做得和周榕这么娴熟就好了!”陈梨安叹着气,靠着墙欣赏周榕的每一个动作,“干净利落,他对于自己肌肉的控制能力真的好强!” 李元妙就在一旁听着,只是笑笑,什么也没有说。 直到陈梨安反应过来自己还有事情要做的时候,李元妙突然开口:“你刚刚想要说什么话么?我记得你说了一半我就和你提起周榕的动作来了。” “呃,我也没有什么别的,就是想要去买点饮料,厂房里面练了这么久,大家应该都出汗了。” 原本明明有了一个更好的借口的!陈梨安心中暗暗吐槽,为什么元妙姐一定要在自己把借口编好之前打乱自己的思路?难不成是已经猜到了自己暗地里联系陈嘉宇在做什么? “我之前买好了,都在哪里呢,你自己去拿吧。” 李元妙知道自家这个好闺蜜有时候不记事,不知道竟然还能不记事到这种地步,刚才半个小时之前的事情,竟然都能记不住? 本来不渴的陈梨安不得不喝了水,然后继续苦哈哈的想一个出门的借口…… 徒手模拟着让狮口开合嗯各种动作,陈梨安整个人嗯魂似乎已经飘到了厂房外面,开始寻觅陈嘉宇的身影。 但是非但寻觅不到陈嘉宇的身影,还让留在厂房里的‘真身’做出来的动作变了形。 “梨安,你要是累了就休息休息。”师父已经在皱眉头了,却还是体谅徒弟们的辛苦,“我看你刚刚就已经有点累了,要不今天先休息,也不急于一时的。” 这么多年都过去了,陈醒就算是曾经有过再大的誓愿,也已经明白光凭一腔热血是什么也做不成的。 金钱是影响力的一部分,生计也是金钱的一部分,连这些铜臭之唔都解决不了的情况下,更不用时间与命运这些玄而又玄的东西……随缘似乎是很多事情唯一可以选择的最终去向。 “师父我没事,就是我来的路上看见一家猫咖店,我想过去逗逗猫。”人不被逼一下儿总是不知道自己能有多大潜力的,至少陈梨安就是这种能在‘逆境’中获得突破的,“刚才我说想去买水其实就是因为这个。” “因为我看那家猫咖好像是只开到下午四五点的样子,还有不到半个小时就关门了……” 得到了师父陈醒的应允,陈梨安抓起手机迫不及待的冲出门去,好像后面有什么撵着一样,半刻也不敢耽误。 “这孩子今天……”陈醒和自家妻子小声念叨了一句,想着只要陈梨安安全,这个年纪的孩子总是有很多自己的小秘密,随他们去或许才是最好的。 目光回到周榕身上,没有陈梨安在的时候,陈醒也能彻底静下心来思考自己从周榕身上看到的变化——不是记忆美化了过去的周榕,而是多年一心扑在学习上,让这个本来就就看上去‘弱弱’的男孩子,真的有了不少变化。 如果说外人看到的更多是如今的周榕如何沉稳,看上去很值得信任,无论交给他什么事情,一定都能稳妥的完成。 在陈醒夫妇二人眼里,周榕比小的时候看起来更脆弱了。 小时候的周榕知道父母离婚,各自成家定然不会像现在这样情绪稳定的接受。但是或许过不了多久,就能够接受这个现实。 可是现在的周榕,平静的背后是已经被伤透了的心,已经失去了对许多‘美好’的渴望。 就像是他现在舞狮的技巧一样。三五年里的重心全部在学习上,就算是恢复了半年,也不过是靠着‘熟悉’做出一个个动作,在真正了解的人眼中,还是能够看出几分外强中干的。 陈梨安终于还是把人找到了,在陈嘉宇犹豫既然缘分未到,要不要直接离开的前一刻,一把揪住了后者帽衫的帽子:“托你的福,现在我不得不去猫咖待上半个小时!” 没等到陈嘉宇反应过来陈梨安到底在表达什么的时候,人就已经被拎到了厂房门口:“进去吧,不要露馅把我说出去哦!” 可算是把答应的事情完成好了,陈梨安知道凭借自己的记忆是走不到猫咖的,东问问西问问,交了钱之后定好表,就在猫咖里睡大觉…… “靓女,我们这边打烊了。” 表响也没有被叫醒的陈梨安终于还是被猫咖的店员晃醒了,一激灵站起身来,才意识到自己的手机闹钟还没有停下来:“抱歉,抱歉,打扰你们了!” 窜出店门外嗯时候,陈梨安的话还没有说完。只留下本来就不理解:专门来猫咖睡觉的人是什么目的的一干店员,在猫咖铺子里面凌乱。 “哎,你怎么在这儿?”一进厂房,陈梨安就一脸‘吃惊’的看向了坐在椅子上休息的陈嘉宇,“你不是上次,咳咳……” 想起自己已经和李元妙交待过自己去找陈嘉宇父母的所有细节,陈梨安意识到自己现在的作为显然是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斜眼喵了一眼李元妙的表情,颇有些尴尬的去找周榕‘讨教’问题去了。 “其实说起来,他也算是你师兄。”周榕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聊着聊着蹦出来这么一句,“师父也没有说什么别的。” “哦,我知道,那次台风嗯时候我不是和他父母聊过嘛!” 李元妙从始至终都没有加入到二人的谈话之中——原本还在思考今天的陈梨安为什么如此反常的时候,看见‘走错路’的陈嘉宇,一切就都理得清楚了…… 无论是明明已经冒得不可开交,却还要坚持训练的借口;还是一个想养一只大黑背,却突然想去猫咖的怪事,都是陈梨安已经和陈嘉宇约好的‘计划’,幼稚不已,可让人笑不出声。 “元妙姐,话说我记得你那天还看过有关的书,你说他这个记忆能不能恢复啊?” 陈梨安就是故意的,知道李元妙在长久的回忆中,已经分不清和陈嘉宇之间的情感应该是以师姐弟继续发展下去,还是真的有了一种类似于爱情嗯依赖。 陈梨安想要去做一个催化剂,让李元妙认清自己的情感,也让陈嘉宇能够恢复记忆,认清自己对狮舞的态度,只是陈梨安是在是太急于求成,反而像是在把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 “嗯,我不是学医学的,我也不能乱说。” “我想他父母应该也带他去看过医生吧。”好不容易鼓动起来了陈嘉宇,李元妙又在千方百计的回避,“医院还是最专业的,在这上面我是不能班门弄斧的,不然就会成了害人。” “没有!”陈嘉宇兀得回了这么一句,脑子转过来的时候,开始解释起来,“我爸妈一开始担心我会接受不了,所以确定对我没有什么别的影响之后,就没有去正规治疗。” “哦,那看你自己……” 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过于冷淡,哪怕只是为了曾经师姐弟的情感,也应该把自己的关心表达出来,李元妙紧接着又补了一句:“其实应该去好好看看的,精神方面的影响,也不是当时就能够确定的。” 其实真的没有影响么?当两个人的对话结束以后,陈嘉宇想到了这些年自己交友,以及回到祖国之后的情绪变化——对于个人的封闭,并不是不存在的。 或许不明显,但是从‘选择性失忆’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陈嘉宇总有一天需要恢复这段记忆,学会接受,才能接受生活中更多难以接受的‘发生’。 “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解决呢,这么多年了,或许……之前的话是我不对,抱歉。” 陈嘉宇也在回避,回避恢复记忆可能带来的一切后果,无论是好是坏。对于任何人来说,一份安稳的生活里,安于现状是最容易的事情,乐极恐怕生悲,过去与现在之间联系也未必不会是一种束缚。 “你不用总想着这些的。” 李元妙这里,过去已经发生,无论如何也是不可能过去的,所以可以不去想,但是忘记却是完全不可能的:就像是你吃过的一家店,味道变了,你可以不去计较,但却绝不可能以‘忘记曾经’来麻痹现在自己的味蕾…… 新年写给书友的一封信 回顾 2023年创作故事:这本书表面上看是12.22冬至发书,实际上是2023的七月就开始准备了,这《狮醒东方》本书呢,就像前言说的那样,开始的很突然。这其中特意在国庆去了一趟广东,待了一周,感谢花叶涧舞狮队的大大们,和我聊了一些相关的情况。 然后我现在一直是想去白纸坊太狮了解一下,目前能够间接联系上,但是得等到开学了……所以最近走的更多的是故事线,而非传承发展这一部分。 印象最深的催更内容:狮醒东方因为不是发在点女这边,只有老读者偶尔在私信里催一催,哈哈哈哈哈,所以催更压力来自我自己(潇湘的福利啊!全勤吃不到就算了,潇湘的福利再不重视一下?)当然,还有就是开的书太多了,确实经常被说这个嗷,那我尽快写,快快完结几本儿~ 和书友互动的有趣瞬间:潇湘有位读者大大是马来西亚ip,看到了简介里的马来西亚,然后做了评论。说真的,这个我确实没太想到,当初写马来西亚有几个原因,因为我刷到的很多南狮的一些视频,有一大部分是东南亚华人华侨在做的,另外就是2018年的国际夏令营(bj教育部组织,在bj)有马来西亚的本地学生来,然后中文说的很顺,我真的差点儿意识不到他们不是国人。 给读者的新年祝福:在我这里狮醒的主语其实一直不是南狮,而是南北狮的文化交流,以及海内外华人华侨与祖国之间的文脉牵系,民族认同感与文化归属感,所以祝福当然也是面向海内外的所有认同中国文化,无论是否拥有中国血脉的大大们,新春快乐! 龙腾狮醒,让我们在新时代,新的一年,见证一个更为繁荣的文化中国。 慈莲笙 2024年02月06日 癸卯年腊月廿七 第48章 【疑】春风未来青云在 星辰照耀朗月怀 “嘉宇这是怎么了,今天出去一趟回来以后奇奇怪怪的。” 其实这话并不用陈父说,陈母在自家儿子回来的第一时间依旧已经发现这孩子的不对劲了——时不时的发呆,不知道什么时候笑了,什么时候又开始皱着眉头沉默。 但是陈母并不打算问陈嘉宇出去做什么了,又遇到了什么事,左右自己家儿子能上心的,也离不开成绩、朋友、失忆这两三件事:“你别管他,又不至于真傻了,他愿意想什么想什么去吧!” 在陈母说出这句话之后,陈嘉宇又在沙发上装模作样的待了一会,发出各种各样的响声来。见自家母亲依旧没有搭理的意思,自己就钻到卧室里边去了。 “你不去……” “这就是专门给你我看呢,觉得当初咱们瞒着那些事情不给说,在自己小时候青梅竹马面前说了不该说的。”陈母说着说着,揶揄上了自家丈夫,“大学认识我的那个时候你不也是这样别别扭扭的?” “有点什么事情自己在哪里较劲,咱们谁在那个年纪不是好面子啊?” “那你还不和孩子好好解释解释?”虽说自己家生的这是个儿子,但是表面上的心思陈父还能理解,陈嘉宇那细腻的内心,陈父很多时候还真是理解不到位。 “他自己想清楚再说。”陈母满不在乎的继续忙着手底下的活计,把桌面擦干净之后接过了陈父手中一直端着的碗筷,“现在选择权在他自己,反正他也已经成年了,如果想要去看病,也不需要我许可。” 陈父知道自己拗不过陈母,尤其是在管教孩子这件事情上边——甚至自己当初也因为父亲的死,多少有点对儿子的埋怨,自己现在更是没有权利给孩子的未来做一个选择。 在厨房门进口几进几出,陈父陈母可算是把饭都做好了,后者对着陈嘉宇房间的方向喊了一声,把人叫出来吃饭。 陈嘉宇自打做带桌子前面就开始闷头吃饭,全程一句话没说,一点没有平时心里藏不住事情的模样,这下反倒是把陈父的好奇心勾起来了! “嘉宇,你今天下午是干什么去了?”夹了一筷子菜放到妻子碗里边,陈父喝了口茶之后,这才缓缓开口。大有一幅:我就是问问,并不是多好奇的意思。 “去创意园那边逛逛。” 陈嘉宇依旧低着头吃饭,陈父、陈母也就借此机会交换了眼神——陈母分明在说:你看我就告诉你,这孩子还能有什么别的? “那边有什么好去的?你同学约你?”创意园区那边有很多空置的工厂,不用猜,陈母也能够联系到事实上去,只是依旧装了个傻,“学校附近没有合适的地方么?这都快期末了,你们不也得考试?” “嗯,我去那边转转。”扒拉着碗里面的菜,陈嘉宇发现大多都是母亲爱吃的,但是无论是这胡萝卜,还是香菜,自己是一点都不想碰,一看就是父亲做的饭,好恶都体现在食材上边了! 知道这对话是问不出来什么了,陈母干脆站起身来,去厨房里端出一道自己刚才做的菜。摆在桌子上什么也没说,陈嘉宇的眼睛就已经亮了起来。 陈父撇撇嘴,既羡慕自家妻子和儿子之间的关系,心里边又有点酸溜溜的。同样是特意准备的饭菜,为什么哪次也没有看见自家妻子高兴? “儿子,你之前那件事打算的怎么样了?” “什么事?”陈嘉宇略带警惕的抬起头来,父子俩的默契总在一些奇奇怪怪的地方出现。 “就是前两天,你妈和……”也不知道陈父是故意找不痛快,还是真的没有察觉出儿子的情绪变化,在饭桌上面,把这些本来就不该说的话题继续了下去。 陈父的话还没有说完,陈嘉宇就觉得面前的饭菜有些食之无味了,猛地站起身来,三两口把剩下的饭菜拢进嘴里:“我吃饱了,要去复习一下期末考试,爸妈你们继续吃。” 陈嘉宇回屋了,陈母并没有说陈父什么,只是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加快了吃饭的速度,谁也没有在席间再开口。 坐在电脑面前的陈嘉宇显然是没有心情去复习的,呆呆的把目光转移到了自己的手机上,看着上边新添加的三个好友。 很规矩的按照年级、院系、姓名做过备注,和陈嘉宇手机里面每一个同学一模一样的备注方式,双方也都只是打过一个招呼,就再没有什么沟通。 在聊天框里打打删删,陈嘉宇想要从年纪相仿的周榕这里下手,可是想起陈梨安说过的情况,又恐怕自己说的话刺激到对方,半晌之后泄了口气,换成了和师父陈醒的界面。 ‘陈醒老师’是陈嘉宇给陈醒的备注。在备注栏打打删删,陈嘉宇觉得‘师父’两个字怎么都有些别扭,但是如果直呼其名的把陈醒的名字备注上,陈嘉宇心里同样是过意不去。 远方的灯光一时间让陈嘉宇有些恍惚,花花绿绿象征着的喧闹好像在此时此刻钻进了陈嘉宇的脑海中,让人觉得心烦。 站起身来,一把拉上了窗帘,窗帘和滑轨之间的撞击声‘刺啦’一下撞进人心里,让原本脑子里乱乱的陈嘉宇突然静了下来。 屋子里面很暗,陈嘉宇进来的时候并没有开灯。黑暗的环境里,思考总会偏向一个让人不舒服的角度上,原本‘没有被戳穿的巧遇’是一件心照不宣的欣喜,可是在现在的陈嘉宇心中开始变得幼稚可笑。 一家人尚且可以因为个人的利益,揪着一个小孩子根本没有的错处不放,那么陌生人,即便是亲如手足,又凭什么给予自己包容和善意呢?剥离的情感与强加的记忆,让陈嘉宇觉得有些不知所措。 或许母亲的做法是对的吗,自己真的还没有到能够接受这些的年纪? 可是为什么在看到李元妙轻轻一扶,陈梨安就可以蹦上齐腰高的垫子上的时候,自己觉得自己也可以成为这样可靠的存在?为什么自己羡慕着,也认为这份相互之间的信任完全可以出现在自己这里? 手机上突然传来一条消息,陈嘉宇下意识以为是陈梨安的…… 【中文+李元妙:你有什么事么?我看你一直正在输入】 【中文+李元妙:如果还是因为之前那件事,我觉得不必要,快期末了,你还是好好复习吧】 【中文+李元妙:如果是有什么别的事情,你直接说就好,不用太纠结的,我们是同学,没有必要那么深思熟虑,说错话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李元妙一直以来话都不多,大学以来,只有陈梨安是例外。后来需要照顾周榕的情绪,就多了一个周榕。现在加上了陈嘉宇,看这个样子,是又要多一个陈嘉宇了…… 【陈嘉宇:我没事,刚刚想打个招呼,但是没找到合适的表情包】 【陈嘉宇:不打扰你复习了】 放下手机之后的陈嘉宇,既庆幸自己没有说实话,又止不住的皱眉,不知道自己这件事到底要犹豫到什么时候,才能有个真正的结果。 明明在母亲的帮助下,父亲已经逐渐远离了那个总给自己一家人带来不愉快的家族,明明自己是渴望恢复曾经的记忆的——到时候无论如何选择,至少自己对这份情感的理解是全面的。 手机浏览器上,陈嘉宇开着‘无痕浏览’模式,只为了不会在任何时间把自己的情绪透露给任何人。 ‘选择性失忆是为了什么?’ ‘选择性失忆五六年以后还能治疗么?’ ‘选择性失忆能自己恢复么?’ ‘选择性失忆现实中真的存在么?’ ‘选择性失忆要怎么恢复?’ ‘选择性失忆恢复之后,都会有什么副作用?’ ‘选择性失忆一定要恢复么?不恢复对生活有什么影响?’ 外伤刺激、剧烈的情绪波动下对自我的保护,这些答案看起来选择性失忆对于一个人来说其实未必不是最好的选择,没有对于不愉快事情的记忆,也就少了许多烦恼。 其实从选择失忆的那一刻开始,选择权从来就在陈嘉宇自己。是好是坏,是必要还是随缘,价值的判断都在陈嘉宇自己…… 可是有一句老话说得好:“心病还须心药医”,只要陈嘉宇自己不肯定自己的想法,恐怕就算是去了心里诊所,用了所谓嗯‘催眠疗法’,也是无济于事! 窗外的月色很美,但是半分也照不进屋里,略带几分黑寂的屋子里,只有陈嘉宇的手机幽幽的泛着光。 这样的环境下看手机很累,但是陈嘉宇并没有心气站起身来去开灯,只是坐在椅子上,往后一靠,仿佛在黑暗里就能逃避一切纠结。 “这么黑,梨子你的眼睛不要了?”就着一盏台灯和开着的窗帘,陈梨安就敢趴在桌子上读书李元妙觉得自打交了这个好闺蜜之后,自己越来越像是个老母亲,什么事情都要操心一下。 “我开着窗帘的。”陈梨安还在狡辩,也不知道一本公共课的课本,老师上课都只是照着ppt念一念的东西有什么值得看的,居然入迷到都不想站起身来去开一下灯。 ‘啪嗒’李元妙把灯给陈梨安打开了,站在书桌旁边看了一会,确定自己这个傻乎乎不知道照顾好自己的闺蜜没有什么需要自己管的之后,转身准备离开。 “元妙姐!” 陈梨安抬起头来,猛地叫了一声,差一点给李元妙吓了一跳:“怎么了?” “元妙姐,你说嘉宇师兄他有没有可能恢复记忆?” 陈梨安这句‘嘉宇师兄’叫得李元妙一时间没有回过神来,愣了片刻,转过身,下意识的去掏口袋里的饼干棒:“正规治疗,而且他自己不排斥的话,还是有可能的。” “梨子,我不是学医的。”在陈梨安继续追问下去之前,李元妙又补了一句和白天一模一样的话,“医生不能确定的事情,我更不能确定,更何况……” “选择性失忆,说明有些事情曾经刺激到他了,是他的大脑为了保护自己的身体,才自己选择忘记的。” 听着李元妙的话,陈梨安一噎,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这件事本来就是自己一直在过分主动的推动着,只是现在似乎对双方来说,都未必是一个正面的走向。 “梨子,这件事我没有觉得你不对。毕竟是你把知情权和选择权交到了他的手上,但是后面的事情,我想确实应该他自己主动,而不是靠着你他再去被动的做什么。” “他毕竟不是当年的小宇宙了,那个时候他还小,做什么可以我们教着他,带着他。” “但是那个时候我们也还小,做出来的事情肯定也有很多不对的地方。现在我们都长大了,他也是一样。” 李元妙说的道理陈梨安都懂,只是后者显然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李元妙自己却想要静一静了:“你先复习,我稍微休息一下,明天要早起。” 这件事上,每个人都是纠结的,每一句话说出去,每一个想法冒出来,甚至是每一个动作,没有人敢说自己和对方做得对还是不对,而这份疑惑恐怕是要的带到整件事有一个真正结果的时候,也依旧分不清那一步是真正走对了的。 又是一个十五的夜,屋里的灯都比不过窗外的月。每到这个时候,‘月明星稀’就不再是课本上的一句空话,而是那黑里透蓝的天上,最真实的写照。 朋友圈里面已经有了bj的第一场雪,陈梨安望望依旧满目翠色的广东,头一次怀疑起父母的决断——回到家乡真的是好事么? 就像是陈嘉宇一样,陈梨安的记忆与朋友大多都在bj。对于广东,陈梨安唯一的归属感,就是刚刚结识的两个朋友,以及那个虚无缥缈定义 中的“故乡”…… 自己父母满心渴求的故乡,与故乡里一直支持着他们发展的家族,等待着他们反哺的城乡,在从小出生在bj的陈梨安心中只是一个“符号”,没有任何的“记忆”。 想要回来的人,还需要忙着把生意的重心慢慢转移,缺少情感的人,只抱着好奇,和旁人口中的“落叶归根”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掺合到别人的故事里…… 如果人生是一个必须回答的答卷,这个时候的陈梨安,不知道什么才是正确的答案。 第49章 【试】九霄需凭长风力 但许芳归信不迟 【陈嘉宇:所以既然李元妙是狮尾,我那个时候是不是舞狮头的?】 因为昨天的事,陈梨安确实纠结了片刻,只是不久之后就说服了自己且行且看。这不是刚才进入复习的状态,陈嘉宇的消息又发过来了。 【陈嘉宇:狮头真的好帅,我刚刷到了点视频,还是马来西亚那边的,不是咱们广东的,就已经很帅了】 虽然不想打击陈嘉宇的积极性,但是陈梨安知道,陈嘉宇现在的状态完完全全就是外行在看舞狮…… 【陈梨安:元妙姐是狮头,但是这些年因为她一直没遇到合适的伙伴一起,她慢慢的就都会了,我是因为身高的问题,所以元妙姐就暂时帮我做狮尾。】 【陈梨安:其实我觉得元妙姐并不是因为没有合适的搭档,而是这些年一直想着小时候你们之间的默契,就像你自己一样,有些事情走不出来】 等到陈梨安意识到自己有些话太过于犀利,想要偷偷撤回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对话框最上端,明晃晃显示着的‘对方正在输入中……’证明了陈嘉宇一直在盯着屏幕。 【陈嘉宇:哎,狮尾么?我……真的能举起来一个人么?】 陈嘉宇这条斟酌了许久的回复实在是发得太晚,回过头去沉浸在书里的陈梨安并没有来得及注意到陈嘉宇又给自己回复了些什么。 直到第二天,原本约好一起吃午饭的陈嘉宇没有到场。陈梨安才从一摞被压下去的消息里找出了陈嘉宇的回复——对方当晚就去健身房锻炼上肢力量了,结果把自己肌肉还不是哪里扭伤了,今天连学都没有上。 “元妙姐,你们当初也不是专门去健身房练吧?” 犹豫了一下,陈梨安并没有把手机里的对话展示给李元妙看:“当初你是怎么靠腰力能够把狮尾带到高桩上的啊?” 正吃着饭的李元妙动作一顿,一时间也想不到很好的形容词来回应陈梨安。小时候哪里记得什么‘技巧’?更多的是碰巧,刚好过去了,后面就记住这样能够成功,久而久之就习惯成自然。 “没事的元妙姐,如果说不出来,元妙姐之后教我好啦!” 陈梨安理解李元妙的尴尬,就像是自己之前怎么也过不去的一个难度,为了一次给好朋友打配合的联欢会演,好巧不巧动了逼自己一把的心思。卡脖子半年多的难度,居然就这么成了! 如果把这件事硬归结到玄学上面,陈梨安只能输这恐怕就是好人能有好报,你的付出和收获一定是对等的…… “好。” 闺蜜两个都没有想到,这一声好就要耗到当寒假去实现了。 或许是因为复习心火太重,又或许是因为熬夜太晚,身体过于虚弱,陈梨安得了好一场大感冒,光发烧就烧了两天,吓得陈父、陈母差一点就直接从bj飞过来照顾女儿。 所幸陈梨安身边有同样在关心着她的人们。 端着药和温水走进屋里来,李元妙也没有想着带上点口罩,反倒是又抄起一旁的酒精给陈梨安擦拭滚烫的脖子:“刚才周榕点外卖帮你买的药,你自己吃一点会好些。” “元妙姐,你们别管我,我怀疑我这会不会是传染的,你们离我远一点。”看这个样子陈梨安是没有被烧糊涂,这个时候还在理智分析自己的感冒有没有传染性。 看着自家闺蜜小脸都烧的发红,从来没有感冒这么严重过的李元妙看着只剩下心疼:“明天学校里有学生会的大会,我不得不去,周榕刚好明天没有考试,我让他陪着你去医院好了。” 一直话多的陈梨安可算是因为这感冒消停下来了,可是这感冒显然没有传染性,不然陈嘉宇这个近来和陈梨安接触颇多的人,就不至于上蹿下跳的每个闲时候了! “你又要去哪里?”看着屋里多出来的彩扎狮头,陈母已经气得要翻白眼了,“这东西你就算是想学,摆在家里做什么?” 陈母只觉得孩子小,一点也不知道做父母的辛苦:“这上面你自己看看,绒毛也有,这些须子什么的,落上尘土还不是我来伺候?” “我包上塑料袋了。”陈嘉宇还在狡辩,这让陈母听进去觉得更头疼了。 “塑料袋上边就能绝缘尘土了么?”陈母知道这么精致的一个彩扎狮头怎么也得是四位数的价格,不然无论如何是下不来的,“天天总说你在学校生活费不够,都买这些东西了,你能够就怪了!” “妈……” 陈嘉宇知道母亲一直以来都不希望自己再次接触舞狮,有很多属于他们那一辈人的思考。自己通过朋友套到了当年的故事,现在又往家里面各种各样买了这些东西,确实是有些蹬鼻子上脸的行为。 但是陈嘉宇想看看自己到底应不应该恢复那段记忆,想看看如果一切都从零开始,自己到底能不能真的把这一切都再一次融入自己的骨血。 “你愿意做什么做什么吧,我不管了。”虽然陈嘉宇没有再说什么,但是陈母终于还是妥协了。 她所犹豫,无非是丈夫那个所谓的‘家族’。作为一个北方人,她所听说属于广东的家族观念,一直应该是互帮互助,大家如小家的。只是不知道自己丈夫为什么这么倒霉,赶上了这样一个‘家族’? 这个年代的孩子有自己的解决办法,陈母还是选择相信儿子不会再被那个谈不上任何亲情的家族祸害——现在的孩子哪个不是鬼灵精一样?面对那些有的没的,自讨没趣的,有的是处置的手段! 在心里暗自叹了口气,陈母最后扫了一眼柜子上、墙边上摆着的东西,指指点点了一番:“但是这些东西,你要是愿意学,你去找你师父去,别摆在家里。” “还有,你要是想恢复记忆,光靠着问我们讲故事不是办法,考完试你自己就去医院看看心理医生。”陈母不知道儿子这个年纪对于心理医生有没有忌讳的,但是知道自己这个年龄的家长,大多对于这些‘精神’、‘神经’的问题,谈之色变。 “你别想着讳疾忌医的事情,去看病治好了就没有什么,与其你自己一天天总去猜测那些有的没的,不如早早的去医院看看……” 三个人就这么好巧不巧的在医院相遇。 “我天,不会吧,我是不是把你传染了?”陈梨安第一句话就是怀疑这感冒到底是谁传染给谁的,“不对,你现在好好儿的,是不是你传染给我的?” “啊?”学着网上的表情包,陈嘉宇伸出手指了指自己,“你是说我么?” 陈梨安现在虚得很,要不是周榕扶着点,是真的不想从床上爬起来来医院的,干脆翻了个白眼没有搭理陈嘉宇——我好心帮你半天,你现在都不关心一下病人的么? “好了,你睡一会吧,我帮你看着退烧药。”周榕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感冒大多是随便买一点药扛过去的,来医院也是自己盯着。 只是自己习惯了‘独立’,周榕并不希望把自己的这份‘独立’传给身边的朋友。他们就应该是有人爱着,有人关心着的。 陈梨安确实是太累了,陈嘉宇还没等到叫号的时候,前者就已经靠在椅子上睡着。 “你……”周榕认出了陈嘉宇号上的主治医师,犹豫了片刻,猜到了原因才继续把话说下去,“你是想去看医生能不能恢复记忆?” “嗯。”其实即便到了现在,陈嘉宇心里依旧是犹豫的,只是嘴里硬气得很,“试试看呗,这也不会有什么的,再说了,这么多年都活过来了,也没影响我什么!” 周榕很想劝陈嘉宇一句:不要抱太大的希望,一次两次或许未必能有什么效果,更何况心理嗯事情,最终靠得大多不是医生,还是自己。 但是又不愿意在这个时候给陈嘉宇泼冷水,千言万语只剩下一个字:“嗯。” 心理诊室的病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这些年有心理问题的人似乎越来越多了,可是真的知道应该去哪里查,又或者说真的不‘讳疾忌医’,愿意去面对和治疗嗯人依旧占比不多。 陈嘉宇到号离开了,过了没多久,陈梨安的体温降下来,也结束了输液,这一场巧遇最终在旁人的议论声中结束。 “刚刚那两个你看谁是她男朋友啊?” “陪她输液这个男生吧,你看照顾的多细致,一直不睡,几个小时盯着她,还帮她测量体温来着。” “我倒是觉得她和刚刚那个男生更配一点,你看性格多像啊!” “哎……”看见独自走回来的陈嘉宇,闲聊的人压低了声音,生怕前者听见要多想,“你看那个男生是去看心理问题的,现在这些孩子,人不可貌相!” “也是,心理上有问题,在家里谁知道要出什么事情?现在都怕那个精神病,杀人都不犯法,再凑上家暴,这岂不是……哎!现在年轻人也不容易啊!” 二人闲谈的话没有传进大大咧咧的陈嘉宇耳朵里,可却原原本本传到了他们心中不怕听见的‘正常人’周榕心理。 阳光抑郁症,每天都把笑容当做自己的面具。其实周榕也不理解这样一个好发于高收入、高学历人群的病为什么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从高中就开始有了苗头,而且断断续续,一直不能根治。 都说微笑抑郁症会在信任的人面前表现出自己真实的模样,但是周榕的病就来自于那些本应该最亲近的人…… 就算是再明白,有心理疾病并不是自己的错,但路人的闲话还是在周榕的心里来回冲撞。连爱自己都不会的人,或许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更不可能知道如何爱别人。 所幸,周榕知道自己和陈嘉宇谁都不是陈梨安的男朋友,这个率真的姑娘只靠着自己就能过得很好,自己和陈嘉宇都是受过伤害的人,全都是靠着陈梨安的美好来填补自己。 “哎,周榕,是不是你瞎想她们说的了?”退了烧的陈梨安脑子转得显然比刚才快了不知道多少,注意到周榕的步伐在放缓,混混沌沌中,也能够联系起来刚才听得耳朵嗡嗡的那几句路人的话。 “你别想那么多,是不一样的,你们这种是不伤害别人的。” “那些是应该他们的家人负责,但是他们的家人却放纵他们,因为他们自己不需要付出什么代价……但是你们这个不一样,陈嘉宇也是被别人伤害了。” 退了烧的陈梨安依旧是哪里都不舒服,说起话来还有些颠三倒四,但是意思却很直白:周榕和陈嘉宇无论会不会爱自己,也从来没有伤害过其他人,不应该被困在刻板印象的套子里。 周榕不知道应该如何回应陈梨安的话,只是刚巧打好的出租车来了,前者也就借机转换了话题:“嗯,你快上车吧,回去好好睡一觉,你后天还有考试。” “哦,好。”陈梨安这个时候乖巧得很,因为实在是没有力气开玩笑,只伸出手拉了拉周榕的袖子,“你有什么不好和我说,就和我爸妈说,不要憋在自己心里。” “我之前查过你那些情况,你如果真的信任我们的话,就和我们说说,憋在心里可能会更严重……” 坐在车上没多久,陈梨安又睡着了。 【15:58】 【陈嘉宇:还是没有效果,可能是我还没有准备好吧】 【17:32】 【陈嘉宇:陈梨安那里好点了么?】 【陈嘉宇:我妈说要带点水果看看她呢,说这个时候多补充一点维生素c对身体好,恢复的快】 【周榕:好的】 【周榕:元妙姐说她刚睡下,不必过来了】 虽然能够理解陈嘉宇的顾虑,但是第二天还有考试的周榕真的不明白陈嘉宇明明加了师姐的微信,为什么不能自己问? 如果不好开口,那加这个微信难道是摆设么? 周榕知道李元妙这些年没有合适的搭档其实一半也是来自于心病,只是这事情陈嘉宇又不知道,偏要揪着当初说了几句不该说的话,就一再逃避过去,确实是有些幼稚的可笑! 第50章 【弄】深情莫负好景画 浅语再弄旧飞花 【陈嘉宇:你考试考完了么?】 【陈嘉宇:呸呸呸,我的意思是你现在有时间么】 【陈嘉宇:哦,对了,你感冒应该好点了吧……】 勉强挨过了期末考试,陈梨安好不容易能把自己交给床照顾,休息休息自己那混混沌沌的脑子,看见手机上又有消息的时候,脑子都嗡嗡的。 再看看陈嘉宇这不知道是谁感冒脑子不灵光的问话,颠三倒四的,陈梨安打着哈欠,侧靠起身子来,在手机上噼噼啪啪打了一通。 【陈梨安:有话说话,别有事纠结这个那个的】 【陈嘉宇:你是不是知道我扭到了那件事?】 【陈嘉宇:我想问问这个力量怎么练,不然我怕我会把人摔到,那样不是麻烦了么】 陈梨安现在是实在没有心情,再加上隔着手机对方又看不到,不然指定是一个白眼甩过去,问问对方有没有想过自己还病着? 【陈嘉宇:所以你有什么办法么?】 【陈梨安:你直接问问师父不好么?我的底子和你们当年也不一样,我怎么教你?】 李元妙和周榕都是从小和师父学起来的,训练的体系和陈梨安竞技武术套路的训练体系自然是不一样的,而后者有了套路武术的底子,学起舞狮来,和陈嘉宇这个只剩下肌肉记忆,却许多年没有过专业训练的,更是不能同日而语的。 【陈嘉宇:我们小时候的训练方法,换到现在还有用么?我觉得我现在很容易受伤】 【陈嘉宇:说句实话,其实我现在还是挺害怕的,就算是不伤到别人,我这要是伤到我自己了也不是什么好事】 【陈嘉宇:我之前没有想过舞狮这么危险,而且也没想过居然危险能够在我意想不到的地方就开始出现了】 感冒了一周多,反反复复,时好时坏,陈梨安实在是整个人都有些疲惫不堪,抱着手机就睡着了,还在梦里回复着陈嘉宇消息,等到醒过来,还在因为陈嘉宇的冥顽不灵生气…… 【陈嘉宇:睡了?】 【陈嘉宇:呃呃呃,你要是不舒服我就不打扰你了,也不急于一时】 站起身来,拿温水洗了把脸,陈梨安算是彻底清醒过来,再看看手机上的消息,感叹于陈嘉宇好不容易不用人催着主动一回,干脆回了个消息,要后者下楼详聊。 刚下楼,陈梨安就察觉出进体那的天气似乎非比寻常,湿润里带着些许bj仲秋清凉初至的意味,显然又在偷偷酝酿着属于今天的一场雨。 “速战速决,你有什么想要问的,我都和你说,但是你别磨磨唧唧什么都等着别人喂给你知道。”见到陈嘉宇的第一句话,陈梨安就惦记着看起来又要不期而遇的雨。 “你之前微信上问的那个问题,我觉得其实你的最好还是咨询一下师父和李元妙。” “但是我觉得小的时候不怕摔,毕竟重心低,但是现在我要是在没有力量之类的基础下练,确实有些空中楼阁。” 陈嘉宇把话说明白了,陈梨安现在冷风一吹脑子也清明了不少,自然能理解前者的担心不无道理。 把自己倚在长椅的靠背上,陈梨安的肉体在摆烂,脑子却在飞速运转:“我觉得你说的这个也有道理,如果你现在想要去保证力量和弹跳能力,这些基础的身体素质,或许真的应该专门制定一个计划。” “但是我毕竟不是这个专业的,你要不寒假的时候和我去一趟bj,我看看从老师那里能不能给你找到些合适的办法。”舞狮这种运动,虽然不是什么极限运动,但是练不好也是会出人命的,陈梨安并不打算用自己的本事赌这种可能。 风吹得久了,陈梨安觉得脸上有些发热,显然是还没有痊愈嗯感冒卷土重来,刚想要离开,陈嘉宇就神神秘秘掏出一本书,放到了二人中间的椅子上。 “这个书上边的可以么?” 捡起书来,刚看了个封皮和出版社,陈梨安心里已经有了定论,只是没想到这陈嘉宇居然凭自己的本事找到了最专业的参考资料。 书看上去旧旧的,虽然不排除陈嘉宇买来的时候就已经是二手书,但看得出来,连批注带荧光笔的高光,这本书肯定是被陈嘉宇认真阅读过的。 “我看说要加沙袋跑步什么的,要是可以的话,我自己先试试,这个总不会有危险。” “这个倒确实没有……”陈梨安觉得陈嘉宇的行动力总出现在一些莫名其妙的地方上,但凡把力量用到正确的方向,肯定是事半功倍,偏要自己绕一个大圈子去达成目的。 只是陈梨安的生活虽然谈不上顺风顺水,也总有人一直站在身边,一起面对各种的困难,不需要考虑什么代价与后果。 陈嘉宇这件事不一样,他不希望在这个时候消耗对方记忆里的那份情谊,就不得不用一些在事外之人看起来舍近求远的办法。 “但是,你想没想过你自己坚持不坚持的下去?”陈梨安还真不是给陈嘉宇泼冷水,只是很多时候自己身上发生过一次的事情,陈梨安不希望朋友也经历这么一次。 “这有什么……”想起来自己家里吃灰的滑板、吉他,甚至是看人家女孩子玩得好,偷偷买来试试的呼啦圈,陈嘉宇及时闭嘴,“那你说怎么办?你既不答应帮我设计训练方案,还不信任我的个人努力。” 陈嘉宇似乎全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旁边是个感冒未愈的可怜人,这个时候还在嘴硬:“所以你说这个事情能赖我么?我又不懂,还不得靠你这个小老师!” 这么一耽误,雨早已经从云彩里边儿飘下来了,奔着陈梨安手里边的书就滴了上去。以为是自己流鼻涕的陈梨安,猛地吸了两下,才恍觉出是下雨了。 站起、坐下,左望望右看看,陈嘉宇忙了半天,自己都忘了自己在忙什么。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周榕已经出现在个公寓门口——拿着两把伞,看着这两个一点都不能让人省心的朋友,什么也没说。 望着这幅尴尬的场景,陈嘉宇也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迎上去。对方的伞是不是给自己带的?还是单纯的自己自作多情…… “你们两个那样淋雨看书,是觉得感冒好得太快么?” 陈梨安是见识过周榕在和黄女士沟通的时候,漠然开口的嘴有多毒的,只是没想到自己也能有被怼的一天,回过神来的时候,放下了自己手里的书:“那个,我们就回去。” “本身感冒没有好,有什么事情,在楼里不能说么?”周榕是真的不明白陈梨安为什么这么不知道注意自己的身体。或许是平时被照顾习惯了,一个人的时候根本不懂得如何生活。 太幸福的家庭,生养出来的孩子,有时候实在是太过于单纯,白纸上看不得一点颜色,却也是最容易被染上污渍的…… 走到二陈身边,周榕的眸子映着天上越积越厚的云,把其中一把伞递给了陈嘉宇:“你们进楼来也可以聊,刚刚元妙姐看见你们两个在楼下,就说你们两个是雨神。” 伸出手探了探自己的额头,陈梨安感觉又有些烫手,默不作声的不敢然面前的二人知道——这一刻,陈梨安似乎理解了周榕为什么一直要在众人面前隐藏自己的情绪。 “哈哈哈,雨神,我们两个哪里有那个本事?” “没有那个本事,还在天去预报要下雨的时候在矮面坐着,就算是不受凉,树底下也不担心引雷?” 说话的功夫,三人已经回到了公寓楼里,就这灯光,陈嘉宇也发现陈梨安的变色不对,白里买呢透着不正常的红,心里懊恼自己光想着自己的事,居然没有主意朋友的情况。 “那我自己先想想……”知道陈梨安答应了自己,就算是感冒着,回去也少不了继续读那本书,陈嘉宇担心前者这样下去感冒会发展成更严重的病,一把扯过《舞狮运动教程》,抱在自己怀里,“你先休息吧。” 雨落打青枝,无花何处飞。陈嘉宇说出来的话,也从来不会变成空话。网购的沙袋是到家了,这下着雨的天显然也出不去。 可饶是这样,陈嘉宇还觉得得给自己加码,在沙袋里又裹了两瓶水,抬腿都费劲才罢休…… “咚!” “叮咚,叮咚……” “哐哐哐!” “咚!叮咚……哐哐哐,咚!” “谁啊?”陈父、陈母都出门去谈生意了,挚友陈嘉宇这个早早放假的大学生,自己一个人在家,连回话都是在凑到猫眼面前,看了一眼对方看起来面相不是坏人之后 “大人不在家,你有事晚点时候来找吧。” “孩子,咚咚咚的那个声音是你们家吧?别人叫我都问过了。”显然外面的人也猜不出来陈嘉宇多大,“小朋友一个人在家注意安全是好的,但是不要玩一些重物,不然你这样自己不安全,也会吵到别人。” “重物?”陈嘉宇望了望自己腿上的沙袋,似乎猜到是怎么回事了,“我锻炼呢,没玩重物。” “下雨天我们也能理解,但是我们家老人心脏不好。”门外的人这时候才意识到陈嘉宇至少得是个高中生了,说话也不再像是哄小孩,“你看看你要不铺上地毯,或者能不能不要把哑铃直接摔在地上?” 听着门外邻居的话,陈嘉宇有些尴尬,自己以为自己走起路来挺轻盈的,没想到居然能让人家错认成摔哑铃那么大嗯动静么?“我没玩哑铃……” “你这样,我是搞健身的,我们加个微信。” “你不会是要我办卡吧?” 明显的,陈嘉宇他也能感受到门外邻居的无语。小孩子么,防备心重一点是好事,但是这未免也有点太天马行空:“不是,加个微信,我看看你具体在弄什么,我和你说两句,都是邻居不要钱!” 楼下邻居着重强调了不要钱两个字,没想到陈嘉宇依旧有话说:“没有什么东西是白来的,你到底……” “你这是?”僵持中,陈父突然出现的声音对于陈嘉宇来说宛若天籁,“有什么事么?” 楼下邻居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之后,但凡不是当着外人的面,陈母的白眼恐怕已经翻上天了:这孩子真的是不省心,自己出去办一些正事,回来就能给自己闹出事来! 当然,如果陈父、陈母不离开的话,陈嘉宇恐怕也不敢开始自己的尝试,自然而然也不会闹出笑话来。 一番沟通过后,陈嘉宇的‘室内训练激化’彻底泡汤,取而代之的是陈母带着气的让前者蹲马步:“你不是想练么,这个最管用了,你只要动作不错,也没什么别的影响。” “一分钟顶十分钟,而且我也看你买那个书了,和你们一些动作还是相通的!” 苦哈哈的蹲了没两分钟过,陈嘉宇的脸已经扭曲到一定程度。大腿与地面平行,两条小腿垂直于地面,这看着容易,真做起来就不是人受的罪了——那种微曲的马步显然是不能和这个相提并论的! “喏,练吧,你也别怕自己坚持不下去,每天三五分钟的时间我还是有的,我看着你练。” 一旦好奇、爱好成为了不得不做的时候,对于很多人就成了一种负担和痛苦。果不其然,没出三天,陈嘉宇就开始打退堂鼓了…… 前一天的乳酸堆积,让第二天的陈嘉宇甚至有一种高位截瘫的感觉,别扭的借用脖子、腰、胳膊的力量,歪歪扭扭的错误动作,让陈嘉宇从腿疼,变成了除了脑袋都疼。 再蹲的时候,无异于雪上加霜,以至于陈嘉宇开始想各种的借口:“我这会不会太狠了,我听网上说有一种叫做横纹肌溶解,到时候尿血的,治不好就死了!” “人家健身教练说了,以你平时的活动情况,这些除了累,不会出危险的。” 咬牙切齿嗯维持着姿势,陈嘉宇一双腿都在抖,继而是手,再接下来是偷懒想要往墙上靠。 “这是你自己的事,我一直就不想你再重新做这个,你既然自己有自己的主意,那就得自己承担后果。” 就像是窗外的雨,既然有意落花,就该承受落花无意随流水。就像是落花有意化新泥,也应该承受刹那芳菲总悲啼…… 第51章 【喜】洗雨天芳皆展颜 落光敲访望新年 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这句话在各行各业都是适用的。陈嘉宇熬过了这几天的雨,趁着太阳出来就带上沙袋出去跑步。 雨过天晴时,泥润草芳溢,陈嘉宇跑步的时候能有自然的意趣陪伴,再加上耳机里放着的音乐,也不至于乏味。 有了之前在家里边儿蹲马步的基础,陈嘉宇现在就算是再绑上沙袋,也不至于像是一开始那样,像是个打地基的机器,让楼下的邻居都因为实在忍不下去,上来看看这孩子在做什么,居然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一晃又是三五天,陈嘉宇也没有主动再去打扰李元妙几个,只在问候了陈梨安的情况之后,继续一个人在固定的路线上跑步——没有继续给自己加码的陈嘉宇发现,自己已经从勉强跑下来,到了现在还能一路上和猫猫狗狗‘攀谈两句’的地步。 这样迅猛的成就,陈嘉宇上一次还是在自己期末考试周冲刺的时候看见的! “回来了,洗手吃饭。”自家儿子的状态,陈母是百分百看得见的。但是这孩子是不能夸的,一旦夸了,少不了要飘,到时候一偷懒,就是前功尽弃。 “哦……”没有得到母亲的夸奖,陈嘉宇原本乐乐呵呵往前者面前晃的情绪瞬间垮了下来,随意抹了一把肥皂,带着一身的汗味,也没有把绑在腿上的沙袋取下来,就走到饭桌面前要吃饭。 “去都收拾好了再吃!” 陈母怎么可能看不懂儿子的意思?但是不论原因,他们这一代做父母的都有一个共同之处:十有八九是绝对不会主动夸孩子的。 要是谁能从父母那里听到‘夸奖’,那大概率是阴阳怪气,后边指不定有多少话等着呢! 不情不愿的收拾好了自己,卸下沙袋的一刻,陈嘉宇觉得自己现在恐怕是不在地球——也就月球上的引力能让自己每一步都不费力,像是能够飘起来一样…… 吃饱喝足,陈母也知道自家儿子这会肯定是累的不行只想睡觉,也没要求后者去刷碗、收拾,自己就把所有的活揽了过去,可是嘴还是该硬硬:“你今天累我也就不说你什么,平时能帮着做点什么做点什么!” “你要知道,现在人家姑娘找男生,都不是去给你们当保姆的……就你这样什么也不做,小心到时候没有姑娘愿意要你!” 陈母这个年纪的父母在这些事情上,好像比前一辈好了很多,无论是男性还是女性,更多的站在公平的角度上去思考问题了。 也难怪会有陈醒这样,自己的事业不在乎,也得为自己的师姐‘讨个公道’,追求一个社会认同的人出现。 “好好好!”陈母这么说着,陈嘉宇心里却不以为意,最里边还在小声嘀咕着,“到时候我们都挣钱,请人做这些就好了,再说到时候谁知道……” “说什么呢?”陈母在这种情况下,耳朵不知道有多好使,隔着一个大客厅都能听见自家儿子在那里不情不愿的嘀咕。 陈嘉宇没再说什么顶回去,只是在陈母把一切都收拾清楚的时候,已经不见了人影。 “这孩子,说两句话也不告诉我干什么去了!”陈母把碗往桌子上重重的一放,眼看着这‘铸’出来的瓷碗应声就裂开了,吐槽的重心便又跟随着转移到这些东西的质量上边来。 “这些碗现在也不算多便宜,当年手工的那些都比这些结实!” “啧,这真的结实么?”看着面前两个摇摇欲坠的垫子,陈嘉宇很难不发出疑问,“你别害我啊!” 陈梨安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盯着陈嘉宇这幅怂兮兮嗯模样,想笑到了一定程度。 “只要你不刻意踹那个边边角角的地方,这个垫子是不至于跑的。”陈嘉宇没看见陈梨安废了多半天饿时间才把两个垫子温温的嗯摞在一起,更没看见陈梨安为了他这个朋友算计了多半天可能摔到哪里。 陈嘉宇只能看见一堆破破烂烂的垫子里边,藏了一个挺高的垫子,看上上去随时会因为自己重心歪了一点,就能把自己摔个惨的! “你试不试?不试我走了!”陈梨安怎么会不知道陈嘉宇单纯的是因为怂,才找了这样那样的借口出来?是人肯定都是怕受伤的,很少有人会没事自己指望着磕得哪里都不舒服。 但是既然选择了这些运动,就可能因为‘怕’什么也不做。换而言之,就算是再谨慎,任何运动都有可能在你不知道自己已经疲惫的情况下,给你重重的一击…… 更何况,在陈嘉宇不知道的地方,陈梨安已经和陈母建立了秘密联系,知道前者每天都有什么训练,这个垫子对于平常人来说,可能会有一点难度,但是对于个子本来就不矮,还专门锻炼了腿部力量的陈嘉宇,绝对不会是什么难事。 “我真的可以么?”虽说陈嘉宇立定跳远的成绩还是能拿到优秀的,但是那都是老黄历了,在大学第一学期里勉勉强强拿了一个‘良好’的陈嘉宇是很怀疑自己现在退化成了什么样子的。 更何况,在跳高这上面,陈嘉宇还记得自己当初头铁极了,在运动会上报了名,结果顶着杆躺在垫子上的窘境…… “哎,你真的好磨叽啊!”陈梨安本来就是个急性子,现在是彻底看不下去了,一把推开陈嘉宇,两腿同时起落,甚至都没用胳膊助力,直接就稳稳站在了垫子上,“就这有什么可难的?” “你不会不知道我们女生天生比你们蹦的近吧?这是先天条件你有嗯优势,要是这个垫子上不去,我觉得你也真的不用再纠结别的了。” 试过之后,陈嘉宇就明白,很多事情当你已经积累了足够的经验,真的可以很容易。 “哦。”别看陈嘉宇现在没有什么额外的表情和话,心里边早就已经乐开了花,“好像是不难哈。” 陈梨安耸了耸肩,一点也不能理解刚才的陈嘉宇在怂些什么:“浪费别人时间很有意思呗!” 陈嘉宇知道陈梨安也没有埋怨自己的意思,一边赔笑,一边帮着陈梨安收拾东西,把这些垫子一一归位:“下午你们是不是有训练?” 阳光再次从窗户铺满厂房的一角,厂房里面的长驻人口又多了一个。鉴于师父陈醒没有说什么不同意的话,众人自然也就默认陈嘉宇的存在。 一番好雨过后的天色与人间,充满了生机。在广东这个四季常青的地方,也看不到临近年关只靠着人气才能‘暖’起来的新春,这对于周榕的情绪是一份很好的安慰。 生机勃勃的地方,无论是做什么,总能被碎光点缀,或许没有人做其他人的观众,但是属于这个世界舞台的追光,却一直能够跟在每一个人的身边。 对于基础动作的练习是枯燥无味的,重复来去,其实也无非是那些基础动作,无论是陈梨安一直以来学着的套路武术,还是如今的舞狮,想要有舞台上的呈现,舞台下就是一遍遍的重复。 ‘书读百遍,其义自见’,运动也是一样。最开始的陈梨安只能靠着老师在基础套路、固定套路上修改,或者根据陈梨安能够掌握嗯动作进行创编。 随着时间的发展,每一个动作对于陈梨安来说都是信手拈来,而不是一个个停留在脑海里的名词的时候儿,一个套路应该是什么模样,就完全靠陈梨安自己主宰。 再也不会出现在比赛场上因为紧张,忘记动作,不得不尴尬下场。又或者以1分作为代价,再给自己一次上场锻炼的机会,却根本与名次无缘。 但是陈梨安知道,舞狮不一样,舞狮靠的不只是自己把动作融会贯通,也不希望两个人之间的配合是自己永远的短板——就像是元妙姐一直找不到合适搭档那样,配合之外,全身心的信任实在是难得。 “陈梨安,陈梨安,你能不能叫她配合你一下,我看看她那个动作?”趁着师父陈醒正在手把手的给周榕示范动作,陈嘉宇拉了拉正在盯着师父动作发呆的陈梨安,“快帮帮忙,我看她那么比划我看不懂!” “你不是有书么?”陈梨安在观察师父陈醒动作的细节,实在是不想搭理这个时候捣乱的陈嘉宇,“你自己先多看,我怎么好叫元妙姐……” “梨子,怎么了?” 陈梨安低下头来瞪了一眼陈嘉宇:瞧瞧,你现在让我怎么说?捣乱精! 陈嘉宇略带歉意的眼神里边还藏着不少小得意,甚至还觉得自己这是对陈梨安好的事情——能让李元妙多和前者配合配合,说不定两个人的默契就有了呢! “元妙姐,就是你能给我示范一下么?我看师父在那边忙。”陈梨安可不敢说自己的真实目的。况且没有答应的事情又不算,自己现在是一点也不想主动搅这摊浑水! “我带你练练吧,你那个动作我刚看了,没有问题。” 知道是不是因为陈嘉宇的‘半回归’状态,让李元妙的心结也解开不少,这段时间一直非常主动的和陈梨安打配合:“但是没有人配合你的话,确实会感觉比较别扭……” “哦哦哦,好的!”被元妙姐夸了,陈梨安也不在乎哦=这件事的起因是不是自己被陈嘉宇那个机灵鬼利用了,乐颠颠的就奔着李元妙的位置跑。 明显感觉到背后有一束目光一直在给自己‘行注目礼’,李元妙回过头去看,果然看见了一脸得逞一味的陈嘉宇——李元妙对于这个曾经的搭档生气不起来,尤其是知道陈嘉宇是真的失忆了之后。 之前还不敢的钳腰和坐头,终于在陈梨安和陈嘉宇堵着一口气的前提条件下被完成了。 “你其实可以不用那么紧张。”李元妙都注意到陈嘉宇的反应了,自然知道自己这个闺蜜今天怎么突然就敢做一些平时死活也不愿意尝试的动作了,“我明显能够感觉到你动作是僵硬的。” “这个样子也不好看,而且咱们两个很容易出危险。” “就像是你们套路武术里面那些腾空动作一样,你如果太紧张了,最后也是不行的。”生怕陈梨安不能放松下来,李元妙还特意找了前者更熟悉的内容举例子。 “哦哦,好的……” 对于自己还不够相信元妙姐这件事,陈梨安觉得自己是很对不起前者的。李元妙能够从自己的纠结走出来,给陈梨安做狮尾,但是陈梨安却因为长时间的‘单打独斗’,不肯给队友信任,在陈梨安心里是很过意不去的。 但是下意识的反应做不了假,也不是陈梨安自己想控制就能控制的。磨合,更深的认识,再到最后的信任,陈梨安还有很长的路需要和李元妙一起走。 “还有一件事我想我必须提醒你。” 猜得到自家这个小闺蜜又在想什么的李元妙并不打算在这件事上纠结,但是陈梨安赌气上难度这件事,放在仙侠小说里面,可能是妥妥的女主人设,但是在生活中,却是不得不注意的危险来源。 “你以后千万不要太意气用事,如果只因为赌气就要证明些什么,很容易让自己受伤。”想到陈梨安有时候在细节上认死理,李元妙又补充道,“不只是舞狮,很多事情你都要主意,不要逞一时之快。” 夕阳将近,橙落倦怠,眼看着众人都累了,把一切都看在眼里的师父陈醒倒是很沉得住气,没有主动和四个徒弟中的任何一个讲道理——孩子们都大了,很多事情越是说教,越未必如愿。 “嘉宇,你有什么想问的,直接问你师父就好,不要想那么多的。” 临上车,还是师娘绕到车后拦住了正发呆的陈嘉宇:“你师父现在也不年轻了,很多动作再过一些年……哎,我不和你说这些了,只是觉得你不要有那么大压力。” “这每一天太阳东升西落,就算是想不起来昨天,我们还有当下和明天,如果想从新开始就不要有过去的包袱,如果想拥有过去,你就不如大胆一点……” “你知道,人熬了这个年纪,对于情感的表达都是差不多的,不会那么直白了。” 不会那么直白,是因为经历的失望远比二十来岁的孩子们多,干脆被动的接受一切…… 第52章 【动】逢春至南来北往 动静时前途有方 好风来把春意送,往来如织只为年。无论是南来北往的列车上,又或者干脆只是超市、市场与家之间,返乡与备年货总是一年到头,新春将至之时,最直白的展现形式。 只是陈梨安今年不想留在广东过年——去年父母就没有忙完bj那边未尽的事,除夕把自己一个人撂在了空荡荡的公寓里边,更别提什么回到潮汕那边,过一个‘热热闹闹’的年了! 记得母亲说,揭阳很多老板都是有所成就之后,回乡发展,发展自己的老家。但是陈父、陈母先从北漂开始,走到现在,能有个自己的小公司也不容易,回老家意味着很多人脉都要重新发展。 陈梨安对于所为的祖籍,所谓的故乡,其实是没有什么情感的,有的只有好奇。尤其是好奇,到底是什么吸引着父母一定要回来…… “梨子,我和我爸妈可能要去转亲戚,没办法和你一起去bj。”比起陈嘉宇、周榕的‘不得不远离’,以及陈梨安根本就没有这个概念,李元妙是难得的中规中矩。 而这份中规中矩,或许也是因为家里并没有那些调和不开的矛盾。反而,李元妙父母一开始离开家乡去发展,还是从家族里获得了不少帮助的。 所以,对于李元妙而言,‘家族’的概念并不是空谈,钱在亲人面前,永远是后者最后总要。 但就像是李元妙能够理解周榕和陈嘉宇家庭那样无可奈何的存在,陈梨安同样可以理解李元妙不能毫无牵挂的陪着自己一起去bj。 坐在沙发上,陈梨安开始在购票软件上边算计着哪一班车更合适。春节进京的人少,火车票绝对不会像出京那么难买,实在不行,一张商务座总还是有票的。 担心女儿路上会发生不愉快的陈父、陈母更是也不缺这点儿钱。其实比起李元妙这个不自知的富婆,陈梨安的家境在许多人眼里也已经是很难以企及的存在。 找到了一班看起来余票相对较多,不至于被吵闹到根本不能好好儿休息的班次,陈梨安正打算下单的时候儿,收到了来自陈嘉宇的消息。 【陈嘉宇:你春节有什么打算么,是你父母过来陪你,还是你去找他们?】 【陈嘉宇:我妈不是很希望我留在这里,担心我会被我爸他们家里边的事情气到,但是我现在想不好去哪里玩好】 【梨子:你确定没有在我们这边安装探头么?】 【陈嘉宇:什么意思?】 【梨子:没什么意思,就是我刚刚在买回bj的票,虽然我还没和我父母说,但是我也不想一个人在这边待着,元妙姐需要去串亲戚,陪不了我】 【陈嘉宇:那周榕呢?】 【梨子:想知道你自己去问!】 【梨子:你觉得这种事情怎么好问?周榕家里的情况你自己现在还没有感觉出来么?春节恐怕是他最不想面对的时候了……】 【梨子:到时候他父母又有合适的借口来找他】 【梨子:我怕也就不明白了。既然现在这么宝贝周榕了,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对孩子好一点,一定要让孩子成了现在的样子,搁这儿玩儿‘追妻火葬场’呢是吧?】 【陈嘉宇:什么样子】 陈嘉宇发完这条微信之后,双方都沉默了很久,最后还是前者的微信再次发过来,才把尴尬的气氛变成了更尴尬的状态。 【陈嘉宇:他是不是有点抑郁症?】 【梨子:你怎么知道?】 【对方撤回一条消息】 陈梨安回过神来的第一时间,赶紧把自己没管住手发出去的消息撤了回来,心里暗骂自己怎么能把别人的私事和外人说? 【陈嘉宇:那天你去医院睡着了,我拿着号,周榕通过上面的医生就猜到了吗我去医院干什么】 【梨子:哦……】 到这个时候,陈梨安再回忆起周榕那天给自己说的那一句‘其实你也应该叫他一声师兄’,还有下雨那一天,专门给陈嘉宇拿的伞,无一不在证明着周榕一直是把陈嘉宇当做朋友看的。 一边拍着脑门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傻了,陈梨安心里也在为周榕高兴——又多一个周榕肯予以回应的人,就说明周榕总会有一天能够走出原生家庭带来的那些不愉快的记忆的。 【梨子:所以你先子是打算和我一起去bj过年?】 【陈嘉宇:你别说,我还真没时间去bj玩玩呢】 【梨子:那可以,正好你可以转转,我……嗯,你自己找导游吧】 上次的遭遇,让陈梨安知道自己那些高中同学对于bj景点的了解恐怕还没有随便一个外来游客高,指望他们做导游,还不如随便抓个游客,抄一份攻略来得准确! 【梨子:你自己预定那些地方的票吧,我不会弄,你自己去短视频平台什么的搜一搜攻略】 【陈嘉宇:我能去你们家蹭炸酱面吃么?】 【梨子:?】 【梨子:不是,谁和你说我们家会吃炸酱面的?】 【陈嘉宇:[图片]】 【陈嘉宇:你看网上都说,北京人都会说自己家的炸酱面最好吃】 【梨子:我老家不是bj的,谢谢!】 【陈嘉宇:那我去哪里吃?】 陈梨安觉得自己现在有些头疼——平时去哪里玩不是靠着学校带,就是靠着父母带,吃也是一样,自己从来就只用负责吃! 现在居然有人妄想从自己这里得到一个关于bj的攻略?那岂不是痴人说梦? 猛一拍大腿,陈梨安意识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陈嘉宇就算是两部手机同时查,恐怕也腾不出时间来查到怎么细致的‘本地人攻略’! 【梨子:说实话,你是不是早就打算好了要去bj,问我只是顺带的?】 【陈嘉宇: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发现啦!】 对面的回复欠欠的,陈梨安皱着眉头,恨不得现在冲到楼下去,把人抓出来一顿胖揍,才能解气! 【陈嘉宇:但是我不是想问问你的意见么……】 【陈嘉宇:还有,我们要不要带上周榕一起?这样也免得我去你家里边,你父母也会觉得尴尬】 刚觉得陈嘉宇的想法有道理,陈梨安就在一次被后半句话气到翻白眼儿:直说自己觉得看到长辈会尴尬不就完了?还要找这么多借口! 【梨子:我不知道怎么问他】 【陈嘉宇:哦哦哦,居然还有咱们梨子不敢做的事情呢!】 【梨子:别没完没了好吧,你自己设身处地想一想,你也知道他什么情况】 放下手机,陈梨安是彻底不想搭理这个做事不考虑后果的陈嘉宇了。一天天,真的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脑子太直白,也真不知道元妙姐这么多年靠着重温记忆,把这么个‘傻子’美化了多少! 坐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陈梨安也明白陈嘉宇说的有道理。 元妙姐忙着串亲戚,师父、师娘肯定要回村子里过年。自己和陈嘉宇也不在的情况下,周榕就是真真正正的一个人——周父和黄女士,哪个不一直惦记着要找机会接近周榕,图谋些什么的呢? 或许他们做的那些事,对于周榕没有害处。但是金钱从来弥补不了情感的缺失。 如果面对爱情,他们这一代人或许会开玩笑似的说出不在乎,但是亲情,无论是谁,也是最后的,最低线的依靠,又凭什么拿一些身外之物来换呢? 陈梨安知道,周榕在这件事上可以说是不能再清醒的——他知道,黄女士和周父更多的不是弥补自己,不然也不会在奶奶死的时候不闻不问。 他知道,他们不过是在拿金钱弥补他们自己的感情缺失,弥补他们自己心里面良心在痛,才反应过来的‘愧疚’,让自己能够通过散财的方式,能够好受一点。 就像是多少人一生敛财,甚至是又有不少钱根本不是来自正道,可在许多人眼前却是‘大慈善家’,去到佛寺里面烧香拜佛,大把大把的把钱捐出去。 这种照亮不是为了别人,只是为了照亮自己内心的黑暗而已。 “梨子,怎么了,我看你不太舒服的样子?” 陈梨安发现李元妙手边的饼干棒最近好像不见了,就像是一度彻底对陈嘉宇失去期望的时候。只是这一次,陈梨安认为元妙姐应该是在慢慢的走出来,接受现在这个全新的师弟‘嘉宇’。 光顾着想别人的事,陈梨安就像是失了魂似的,也不知道回复了李元妙些什么,以至于后者更担心——这孩子莫不是前一阵子烧傻了?、 “梨子?你有好好在听我说话么?” “嗯……” “元妙姐,我就是想,要不要让周榕跟着我们一起去bj。” “我们?” “陈嘉宇也去。” “哦,他是应该去。”李元妙这句应该也不知道说得是陈嘉宇还是周榕,倒是把好不容易调整过来思绪的陈梨安也给说懵了。 “周榕?” 意识到自己刚才那句话说的有些模棱两可,李元妙站起身来,往右前方的厨房走去:“嗯,他们两个都不适合留在这边。” “那我怎么说?”陈梨安知道李元妙是因为陈嘉宇掺合在这里面,所以心里又乱了,现在跑到厨房去,也是为了逃避,只好对着后者的背影喊了一句。 只是李元妙并你没有搭理陈,直到拿着一盘沙糖桔走出来,放在陈梨安面前嗯茶几上,这才又郑重其事的说道:“我也不知道,或许你可以要你父母试试?” “不好吧……” 周榕要躲的就是父母,哪怕从母亲那里知道最好不要对周榕‘另眼相待’,陈梨安依旧不希望自己和父母之间的关系刺痛周榕。 “你可以试试,我记得那一次,你母亲和他是很能说得来的。” “哎呦,早知道我不来了!”陈嘉宇一下车就在跳脚,这倒不是因为谁惹到他了,只是单纯冻的。 “和你说换上衣服你不听。”陈梨安发现自己只要对上陈嘉宇,就很难有好气,之前不听劝,现在还要埋怨别人带着他来! “我哪里知道有这么冷!”陈嘉宇到现在也不肯承认自己的错误,“我问你毛衣和羽绒服可以不可以,你和我说的可以!” 在这件事上面,陈梨安确实是有些心虚的。之前陈嘉宇和自己说毛衣和羽绒服的时候,前者是一点也没有想想到陈嘉宇的毛衣和羽绒服能够‘厚’到这种地步……加在一起还也就和自己的毛衣一样厚。 “谁让你自己听信网上说的,北方没有南方冷的?” 周围人都是大包小包,陈梨三个人站的地方显然是有些碍事的。 等到众人散的差不多,空荡荡的站台上,三个人对着吵嘴的样子实在是太引人注目。而且火车就要开动,回到车库里面去,站台上的工作人员开始催着离开。 陈梨安这个时候显然也不可能把责任往自己是身上揽,只想着附近找个超市,先给陈嘉宇买件衣服,免得刚来就冻感冒了,大过年的也实在是不吉利…… “我这里有一件,可能小一点,但是你先穿吧。” 这个时候的周榕可以说是在唱所有人的救星。既给了二陈一个台阶下,也让站台上的工作人员看到了三人离开的希望——下一辆火车就要进站,春运的bj,每一个火车站比地铁站都要忙! 可算是出了站,陈梨安路痴没关系,这周榕是个稳妥的,一路上也不用询问工作人员,看着指示牌就带二人坐上出租车了。 “去哪儿?” 司机的话一出口,车里面是死一般的寂静。后面的出租车已经开始按喇叭,‘嘟嘟嘟’的,吵的人心烦…… “你们去哪儿?”司机师傅又问了一遍。 在陈梨安反应过来之前,周榕已经不指望前者能够反应过来了。这个时候已经在手机上找好已经预定了的酒店,报出了准确的地址。 “啊,对对对,就去这儿!” 外面,依旧是人流攒动。进进出出,有大包小包,也有轻装上阵,不缺挂了一身bj特产的,也不缺大编织袋,捂着口袋,四处观察,生怕遇到小偷的…… 春运的火车站,总是那个流动最大的地方,也是那个最能体现出‘年’的地方。 第53章 【疑】张家故事李家传 喟叹岁月稠且短 年的味道,很难说是拘泥于家乡,还是拘泥于过年的形式。只是当陈嘉宇在庙会上看到醒狮的时候,一切都变味了。 “陈梨安,你是不是骗我,要了我的钱,然后迷昏了我,然后咱们其实还在广东?” “还是路上火车出了什么问题,这实际上是咱们死前的幻觉?” 在天马行空上边,如果陈嘉宇自认第二,即便是陈梨安也不敢认那个第一去——这胡思乱想的能力也不是从谁哪里继承来的。 只是bj的山,bj的庙会,碰上广东的醒狮,这件事怎么说也确实是有些太奇怪了点,陈梨安也想不明白怎么会有这么‘张冠李戴’的操作出现。 “bj没有舞狮么?”陈嘉宇能分清南狮北狮有区别,就已经是很难得的了,至于南狮、北狮之下都有更细致的划分这件事,陈嘉宇大概知道,但是暂时还分辨不出来。 “那当然有,你……”国庆的时候,来bj的队伍里还没有陈嘉宇,陈梨安刚到嘴边的吐槽不得已又咽了下去,“有的,但是这确实是醒狮。” “那他们为什么要用醒狮?不觉得很违和么?” 面对陈嘉宇这种废话,陈梨安并不想给什么答案:“要不然你自己问问主办方?” “到时候被人家从这里赶出去,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陈梨安的提醒自然是有道理的,在网上去评价指正这些,尚且会有很多人发出‘你行你来’之类惹人恼火的发言,更何况是现实生活中,人是吵不过杠精的! 曾经做过杠精的陈嘉宇知道这种事情会发展成什么样子,也眼见着怂了下去,只是嘴里还在念叨着:“那这样他们自己的特色不就没有了?” “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我们现在来到的是bjxx山庙会,我们可以看到,梅花桩醒狮的表演面前游人如织,属于新年的气氛……” 记者报道的声音声声入耳,陈嘉宇真的很像问一问:既然记者也知道这是梅花桩醒狮,为什么觉得这还是属于bj的年味和庙会呢? “真的,如果记者采访到咱们这边,我肯定‘狗嘴吐不出象牙’!”陈嘉宇如是说着,但是整个人却在向和记者与摄像机相反的方向移动着。 可惜记者像是导弹瞄准好了陈嘉宇一样追了过来,后者现在很想把陈梨安抓到面前顶包,但是当话筒已经怼到嘴边的时候,显然是已经来不及了。 “这位游客,请问您有什么感想么?”记者的笑在陈嘉宇看来就像是魔鬼。 这话总不能按心里话说,可是一时间急中生不了智,陈嘉宇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能够不昧着良心,还能让双方都不至于尴尬——这毕竟也是记者的工作,大过年的,谁也没必要给谁找不痛快…… “我们是来这边旅游的,很高兴能在这边感受到和家乡一样的年味。” “好的,那我祝你们玩得愉快!” 侧过头去看着周榕,陈嘉宇也没想到前者会在这个时候救自己一命。关键是这话非常巧妙,在短时间里没有人反应的过来。 如果是直播连线,应该没有人会细想里面的味道,如果是录播,记者和栏目导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掐掉就好了,倒也不算得罪人。 “你觉得你这一次最大的收获是什么?”记者调转过头去问其他游客了,陈嘉宇悬着的心终于能够放下。 “其实我朋友说,虽然北狮在现在少见,但是庙会上面还是见得到的,你看她发的这个视频就是她专门为咱们去找了北狮的表演。” 从嘈杂的人群中逃出,陈梨安拉着二人走到一处已经没有看摊的摊位后面,难得的空地让三人也得到了喘息。 “只是现在庙会似乎只在乎热闹不热闹,而且现在很多比我们再小一点的,是没有逛过bj的庙会的,网上火醒狮,他们想象中的狮子也就只有这一种样子。” 陈梨安说出了现实的无奈,对于她这个同时拥有bj这片故土记忆,以及广东这个‘根’的人来讲,南狮和北狮之间从来不应该有‘壁垒’。 发源不同,文化精神不同、表演形式不同,都不能让一个一脉南北的文化被迫的割裂开来。 只是任何事物都有自己最‘舒适’的环境。人是这样,文化自然也是这样,在自己长久生存的环境中,才是能够最好扎根深挖嗯,才是最适宜不断发展和赓续的。 有了这么一出,三人也没有什么心思继续看表演,顺着小摊一个个看过去,都写着‘非遗’、‘传统’之类的字样,打算寻觅一点吃的。 “我提醒你们一下,如果出现类似于‘模板老街’的现象,你们自己浪费的时间,还不如找一个正经的餐馆好好吃一顿。” “就刚刚那个,还真有可能!”陈嘉宇嘴是信的,但是心里还是存了看看bj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以至于父亲和母亲一定要自己带上爷爷的照片来bj,说爷爷一生的夙愿就是来bj看看。 陈梨安知道他们是不会信这个邪的,但是吃一堑还继续吃一堑的事情,自己也不是干了一次两次了,既然陈嘉宇想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那看看也无妨。 “这章鱼小丸子真的不是哪里都有么?” “这个小吃不是粤菜么?” “这个糖画我怎么觉得五家里面已经有两家在做了?” “这个吹糖人我之前看网上是要很细致的,这个糊弄小孩呢吧?” “等等,这是五家里面第三家有买糖葫芦的了!” 还没轮到陈梨安呆不下去,陈嘉宇的吐槽从头到尾就一点也没有断过。从这边走到那边,层层重围过后,陈嘉宇惊讶的发现——一点能吃的都没有。 “大家为什么还都买啊?” “来都来了……”不知道一旁路过的大哥是在回应陈嘉宇的问题,还是单纯的解释给自家老婆听。 反正这为大哥现在和舞狮也没有什么区别,孩子的腿跨过大哥的脖子坐着,最近看舞狮书籍看迷糊了的陈嘉宇第一反应就是:这动作和‘坐头’好像,就是位置低了点,不标准…… ''“孩子想吃就给孩子买吧,反正大过年的也就是图个乐呵儿!” 图个乐呵儿,是消费带来的,还是热闹带来的?陈嘉宇在反思自己。 毕竟一眼看过去的错漏百出可不会带来‘乐呵’,陈嘉宇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抉择。是选择放下自己的‘坚守’,随便接受简单的快乐,还是用自己的能力,让简单的快乐升级为高端的享受? 陈嘉宇觉得,如果只靠自己的本事,恐怕前者也做不到。但是自己身边有周榕、陈梨安,有李元妙,有师……老师,小说一样的‘失忆梗’都发生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 “又想什么呢?”周榕知道陈嘉宇也是不愿意欠着别人的性子,之前那次送伞之后,陈嘉宇想尽办法要给自己送点礼物,最后简直是达到了‘避之不及’的地步,“你可不要给我买东西,这里的回到广州也能吃的到。” “啊,哦……” 这件事看起来是周榕有点自作多情的样子,但事实上是陈嘉宇被戳中了心事,现在心虚之余,正在盘算着这里没有好东西,自己也不能忘记今天周榕两次为自己解围的事情。 “哦什么啊,你不会真的打算在这里买东西给我们俩吧?”不同于周榕,陈梨安听得出来陈嘉宇的真实目的,更是会毫不留情的给后者的心思戳破,生怕这陈嘉宇又惦记着‘万一呢’! “我和你说,这个糖葫芦的价格,你买一个,出去够买三个的!” “咱们先不说好不好吃,质量怎么样,你要知道人家是有摊位费的,再把东西都摆到这边来,再出人……这个成本就比大马路上边买的糖葫芦贵了不知道多少。” 陈梨安的一番‘说教’过后,陈嘉宇终于把自己心里那点说不出口,说出口来怕被骂的‘小算计’吞了回去,撇撇嘴,一如既往的嘴硬:“这里也没什么好买的。” 没有好吃的,也没有想看的,这样的环境对于三个不到二十岁,正处于精力最旺盛时期的大学生来讲,简直是能够让人窒息的环境。 匆匆忙忙别了这一山的枯色与满目的红灯笼,花牌子之后,包括陈梨安这种很喜欢哪里热闹往哪里挤的,也舒了好长一口气,就像是穿过层云,飘落在地面上的阳光一样,只终于是放松下来。 “我饿了,有什么地方有好吃的么?” 众人平静下来,陈嘉宇头一句话就是‘吃’。只是这大年初一的,确定哪家店开着,哪家店还没有搬迁,最后找到一家还可以吃的,对于陈梨安来说也是一件难事。 所幸这一次陈梨安和父母以前打过招呼,陈父、陈母正开着车来接三个孩子回家。 “咱们家女儿也是蛮有本事的,居然把周榕那孩子叫过来了。”陈父一边开车,一边感叹着周榕这孩子实在是不错,自家女儿要是能多和人家学学,应该很多事都能更有条理。 “老陈,其实不是我说。”陈母在陈梨安面前的时候是一套话,背后和自家丈夫的说辞又不一样,“你要知道有一句老话说得好,‘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咱们也不能总想着用别人家的孩子来要求自家的孩子。” 陈父显然对自家媳妇端水的行为很不满意,鼻子里‘哼’了一声。 “怎么,你还不满意了?” “你前两天还总说,如果周榕是咱们家的孩子就好了……”陈父对于自家妻子只能自己说,不让别人说的双标确实是不满的。 “哎,那不是因为周榕这孩子,在那样一个家庭里面,实在是太影响他老了!” “我就是想,如果这孩子是咱们家的孩子,或许能够活得自在一点,不用一边故作;冷漠,又不得不背着包袱前行……” 眼看着已经到了公园门口,夫妻两个人同时认出了自家女儿,心照不宣的不再提刚才说的话题,找了一个靠边的地方停好车,走下去迎接三个孩子。 “哎,你是不是长高了?” “周榕怎么不见长?是不是梨子把我给你拿的都吃了?” “你是,陈嘉宇?梨子和我们说过你。” 一番寒暄过后,陈梨安再抬头,发现刚刚的流云如线、山石堆云都不知道藏到了那座山峰之后,只剩下碧空晴日。 云卷云舒也快哉,人来人去推岁月。不知道为什么,今年春节的bj并没有陈梨安印象中那样的‘清冷’,游客就像是和陈梨安三人共用了一个脑子一样,不约而同的在春节来了bj旅游。 没预约的地方看不上,bj也谈不上有什么必须吃的好吃的,只是时光虚度,一转眼就到了三个人计划离开的时候——好像到现在,也没有什么额外的收获。 就像是风吹云过,就连飞鸟的只言片语都留不下,也不用提什么bj的鸽哨声。一声花炮响都没有的bj可以说很是枯燥,陈梨安在这里也很难找到故土的味道。 南北皆是客,处处旅游人,这下不只是周榕在迷茫,也不只是陈嘉宇在迷茫,就连陈梨安这个一直在中间周旋的都有了自己的迷茫。 好一趟bj之行,来时春光,只盼燃灯落雪。归去之时,云遮好日,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向哪里去,又应该继续做些什么…… “这两天周榕应该是挂了两个‘骚扰电话’。” 拉黑了就换号打,周榕登记在学校的电话号不可能轻易换,这也就让‘骚扰电话’有了可乘之机。 “啊?” 陈梨安还没有从自己的思考中走出来,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母亲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哦哦哦!” “所以你回去注意一下,现在周榕有你们在,肯定也不会选择搬家。”陈母想得很周到,在女儿临走前嘱咐着,“给你们带了点东西,回去和同学分!” 人去车来,车去人归,把陈梨安一行三人送上火车的陈父、陈母还需要继续留在bj一段时间。 而车上的三个人各怀心事。因为陈梨安的看起来更像是为赋新词强说愁,也就总是最先找到一个话题,尝试让剩下的两位能够分神想想别的。 第54章 【怕】非长龙却敢一跃 似麒麟但行伴月 “是不是他父母又有什么情况?” 眼看就要开学,好不容易迎来了一个能够训练的日子,众人到齐,却迟迟不见周榕身影。 “不因该,他……”回忆起今天早上周榕急匆匆出门这件事,李元妙刚刚说了一半的话咽了回去,“应该不会有事,上午他还给我发了消息,说会晚一点过来。” ‘但是他平时不是都来得最早么?’陈嘉宇这句话就像是废话一样,但是陈嘉宇还是坚持着自己的想法,“从bj回来的时候,我看他的状态就不太对。” 途中陈梨安临时起意,想要在河北或者是陕西一带停下来,去拜访一下各地的北狮,了解一下在年味最重的时候,带有游艺杂技和‘年节祝福’双重价值的北狮是否能给够有一个比互联网上更精彩的展现。 只是一向什么都支持的周榕有些沉默寡言,陈梨安见到前者这副模样,结合起来母亲特意的叮嘱,便也没有继续要求下去。 “回来的时候,我妈妈是和我说周榕接到了几个骚扰电话……”事情到了这个时候,陈梨安也怕周榕出事。 什么隐私和秘密之类的,在生命安全面前似乎都不值一提。 “这样,我给他打个电话吧。”听见徒弟们这边在嘀嘀咕咕,师父陈醒也不好皱着眉头给大家增添更多的忧愁,处事不惊只是成年人不得不有的担当。 电话打过去,意料之中的无人接听。 再打过去,关机。 这下好了,训练也不用了,在师父师娘的带领下回去寻人才是唯一的办法。 “这个公寓你有备用钥匙吧?”师父陈醒在这个时候不得不是最冷静的人,在自家妻子的提醒下,想起来周榕住的这公寓是李元妙家里面的,担忧之余,倒也放心下来。 担心一旦出了事,影响的不只是周榕一个人,放心的是:有钥匙,能省很多麻烦,减少了不必要的事情发生。 ‘嗯,我这边有,周榕的备用钥匙我本来打算给他,但是怕被人偷了他回不来,再加上……’ 李元妙早就估计到了这一天的可能,在周榕心理这件事上,是暗地里放了很多心思的:“但是我希望不会用上。” 出租车上,不确定自己众人能不能处理好的陈梨安在偷偷联系着自家父母,最适合解决这件事的三个人也不敢催促司机。 似乎很多时候,越是有急事需要往回赶的路上,越容易一悲再悲——祸不单行或许说得就是这样的,本可以避免,却因为情绪疏忽所导致的‘巧合’, 陈嘉宇被交给了师母,等着接下来的一辆出租车。都已经是成年人了,师父、师母这样做长辈的,还是不放心陈嘉宇一个人。 忙中出乱,忙中出乱,和李元妙一行同样的道理,陈嘉宇这里也不能再出现任何危险了! “你们两个不要着急,咱们这边做两手准备,我这边看看能不能让物业去问一问。” 物业的人到达之前,李元妙一行人已经到了楼下,就这样浩浩荡荡的队伍填满了本来就不算宽的公寓走廊,让本就紧张的气氛,显得更加逼仄。 “周榕?” “在么周榕?开开门?” 敲门也不应,被反锁的门就算是要是也打不开,这个时候似乎没有什么别的好办法,只能够联系消防破拆,或者是请警察过来,找备案的开锁师傅开锁…… “周榕?” “你有什么事和我们说!” “周榕,我妈妈说的你也不能听听么?” 物业的人站在一边也担心得很,这要是真的在楼里面出了什么事,他们也不好交代,没有人租,没有人买了,对于他们收物业费来讲,也是一种损失。 这么一会,物业的领导都来了大半,附近租出去的屋子里,只要现在不需要上班的人,也都探出头来看看发生了什么。 “哎,现在小孩子也是,什么事情值得想不开?” “那到时候爹妈知道了,要多担心?” “是啊,朋友都着急成这样,爹妈知道了,那心里可是要难受的。” 不用李元妙一行人开口,物业就主动承担起疏散人群的工作。很多时候,压到人的最后一根稻草,就是因为这份‘闲言碎语’。 对着跳楼的人说闲话,最后害得消防员眼睁睁看着前者跳下去,却来根本抓不住的真实案例也不是没有,追究起来也是难上加难。 除却责任之外,物业的管理人员也是人,自己家也有孩子,也有亲朋好友,当然不愿意看着一条生命因为‘世人之言语’就轻易陨落。 师娘拉着陈嘉宇匆匆忙忙的赶过来了,但是房产证却不在李元妙这里。 就像是陈梨安一开始并不知道李元妙就是房东一样,在场的人,谁也不敢,谁也没权力担这个责任,证明李元妙是公寓的房东,这破拆和开锁就实施不成。 “我父母赶过来可能需要半个小时。”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李元妙内心都是绝望的。 半个小时,如果周榕真的寻死的话,已经可以翻来覆去死上十次八次了。 “先试试看吧,说明情况应该也可以出警的。”陈嘉宇觉得很多时候警察叔叔们执行公务也不是那么刻板,更何况可能和人命挂钩的事情,谁也不愿赌那个万一。 再一次开始分头行动的众人都没有注意到在人群中穿梭的陈梨安,进到屋里的时候还是一身轻装,再出来的时候,拎了一大堆不知道都有什么的东西。 “叮叮当当。” “叮当!” “什么声音?” “陈梨安呢?” “梨子呢?” 最先听到声音,意识到陈梨安消失了的陈嘉宇又开始预言:“她不会是打算爬过去吧?” 陈嘉宇又一次猜对了,陈梨安手边一直有先锋攀岩用的快挂和安全绳,同时还有必备的主锁、安全带等等一系列的安全装备,只是谁也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派上用场。 正好物业人员在,陈梨安询问清楚那面墙是承重墙之后,拿出了自己买好,但是去野攀,只要不走没人走过的路也一直用不上的钻孔器在墙上把岩钉打进去。 拴好了绳子,打好八字结、防脱结,算好大概的长度,陈梨安尝试推开公寓的窗户,顺着不能被完全打开的窗子钻了出去。 消防员在这个时候已经到了,楼下也围了不少人,往上看看,就看见陈梨安这个在楼外侧待着的联系到师父陈醒这里,还以为陈梨安是需要解救的那一个。 说明情况之后,陈醒也不敢贸然让陈梨安这个时候退回来。 一则是消防员上到楼顶,布置好设备需要时间。二则是现在打扰陈梨安也是件危险的不行的事儿。 师父和师娘守着陈梨安,李元妙和陈嘉宇守着周榕门口,陈梨安一个人踩在能够承重的窗户外延的水泥墙体上,想要伸手够到可以承重空调外机的外机架。 却发现以为自己右臂完全是一个拉紧的状态,左手根本不可能碰过去。再加上紧张,手上抹了镁粉,都差点和成泥…… 师父陈醒时时刻刻盯着一旁绳子的情况,同时也在思考要不要把多余的部分绑在自己身上,避免陈梨安临时打的那个钉子出现什么问题——毕竟陈梨安现在完全就是靠着这一根绳子,身家性命都牵系其上。 陈梨安不敢走的原因还有一个。自己腰上挂着用来打碎玻璃的锤子,实在是影响自己的腰把自己整个儿人往左推。 脚下一点点往左面挪,陈梨安着急,根本来不及换上攀岩鞋,但脚下的板鞋连跑步都费劲,更别说在这本身就有被雨水冲刷得滑溜溜的水泥上面,再小心,力量偏移一点都会打滑。 打滑了,心里必然就更害怕。尽管陈梨安相信自己,也相信绳子,但是毕竟没有在建筑外壁上面做过这些尝试,心里面又惦记着周榕的情况,陈梨安手心的汗越来越多。 陈梨安现在也没有借力休息的机会,换脚之后,陈梨安才意识到自己现在的状态即便是能够碰到前面的空调外机,重心会整个儿倾倒在左边,这就必然导致右侧的‘开门’。 后果也不言而喻,以陈梨安现在紧张到发抖的情况,肯定会荡出去。到时候消防员叔叔还得多帮一个,纯属变成了给添麻烦…… “别怕,一定可以,周榕一定没有事的。” 陈梨安这么拼,不只是因为担心周榕,也是因为自己高中的一个朋友真的在卫生间里割腕过,同时还吞了刀片。尽管最后送医及时没有事,但是周榕这边时间实在是太长,陈梨安不敢赌。 唯一的办法就是直接跳过去,但是这样陈梨安在空中就需要确定好自己留的绳子长短是否合适。 太长的话拉不住,陈梨安会落到隔壁窗户下面一点点嗯位置,再因为窗户的位置限制绳子,而下朝着相反的方向荡过去。 这件事听起来就像是荡秋千,再荡回去就好了。但事实是另一边没有着力点,光靠着自己用力,远不会有荡秋千那么容易回到原位。 绳子太短的话,其实会是类似的效果,更是根本到不了目标位置。如果在过程中再下放绳子,只会减小摆动幅度,最后就是坐在窗外吊着。 硬要直接从墙面借一个侧着的力量的话,陈梨安也不敢保证这窗户会不会撑不住掉下来…… 瞄准了位置,和师父、师娘确定好了,共同认定绳子的长短没有问题,陈梨安双手并到一起,右腿发力,左腿打直,勉强用脚跟钩住了旁边窗户的侧棱。 陈梨安整个人的上半身往左脚的方向凑了些许,又不敢过多,不然也会导致左脚勾不住窗楞——但凡现在陈梨安穿得是专门的攀岩鞋,也不至于这么尴尬,但是板鞋……陈梨安后悔自己哪怕穿个别的类型的运动鞋,也不至于如此! 左手死死的扒住直角形的楞,右手也跟了过去,陈梨安左脚踩在平坦的窗户外延水泥上的时候,整个人才放松下来。 手很疼,陈梨安估计是流血了。毕竟上面还有几个刚才出来的茧子,现在又有汗,又经过了这样‘辗转’的力量,再加上墙皮上面并不算多平整,不破皮才奇怪! 只是这个时候的陈梨安没有空思考自己的手,拎起腰间的锤子,砸碎了玻璃。 脚踩在屋里第一件事,陈梨安就是把绳子从主锁上面移开。推开这书房的门,开始寻找周榕的踪影。 陈梨安担心过去了很长时间,其实时间还不过三五分钟,只是在高楼上的纠结度日如年,担忧周榕的心也度日如年…… 陈梨安推开周榕房间的第一刹那,就看见了桌子上面摆着的安眠药,眼泪当时就顺着脸上滑下来了。 凑上前去,陈梨安也来不及想探探鼻息,直接就开始摇晃周榕,想要尝试把后者唤醒。 但是周榕依旧没醒,整个人还软趴趴的,陈梨安这下更慌了,头‘嗡’得一下,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这一次腰来晚…… 门外已经传来破拆的声音,陈梨安从屋里去把门打开了,把李元妙和陈嘉宇迎了进来。消防员叔叔也顺着已经被陈梨安砸碎的玻璃,从楼上速降下来,进到屋里。 “怎么样?” “他……” 李元妙和陈嘉宇同样看到了那瓶‘安眠药’,安眠药意味着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转过头去不敢看周榕的同时,也给赶过来的医护人员腾了路。 “没事,现在人还有呼吸。”医护人员还没有检查血压、瞳孔,却也知道一群不大的孩子现在心里面会有多害怕。 “他是吃这个药了是么?” “我们也不确定,但是……” “这个里面你们可以看看……”其实这种事情医护人员们见得多了,拿起药瓶心里面就有数,掂了掂轻重,心里面就有了数。 “行了,你们别担心了,就是睡着了。” “来,同学,醒一醒。” 瓶子里面的药只少了一颗,确定过没有其他药瓶,也检查过生命体征,医护人员做出诊断:周榕单纯是有些睡的太沉了。 “睡着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没事,孩子有事,大家都着急。” 一场惊心动魄以乌龙作为结局,虽然大动干戈,但是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个最好的结果了…… 第55章 【怒】风火不利家人事 凭雨亦能续芳枝 “你照顾好周榕的方式就是把自己照顾到墙外面了是么?” 事情刚才消停下来,陈梨安自己翻窗户这件事就已经传到了陈父、陈母耳朵里。很显然陈母对于自家女儿这种看似急中生智,实际上很不负责任的行为后怕到了极致。 “消防员和警察能够妥善处理的事情,你这样看似是为了朋友好,但是你想没想过自己的安全,想没想过如果你失手,或者外墙有不结实的地方,可能影响到别人?” “再说到别的方面,你想没想过楼下肯定会有人拍视频发到网上,到时候可不是所有人的想法都是你是担心朋友,还要说你们是一起演戏,哗众取宠。” 陈梨安很想说自己又把握,当时也想不到有人可能在网上随便评价这个可能。但是网络上有肆意发表自己语言,最后逼死别人的事情,也已经屡见不鲜,陈母的担忧不无道理。 “就算是媒体报道正向引导,你也不是没看到那些明明是好意,却要被人说怎么不养好你父母的人……” 其实陈母也知道,设身处地,如果是陈梨安联络不上,别说是从窗外爬进去,就算是从楼下一直爬上去自己也是可能的。 只是做父母的并不会直白的表达自己对孩子的担心,就用这些拐弯抹角的话,说给陈梨安听,但愿以后不会发生类似的事,也但愿陈梨安今后不会用同样的办法处理。 “好。” “好叫什么话?” 陈梨安明白母亲的担忧,也不得不承认母亲说得对。只是现在刚才因为周榕没事而平静下来的心,又在因为周榕今天的异常犯愁——不用猜,能够影响周榕情绪的,无非是他那对不省心的父母。 一段催命一样的旋律响起,很快又被人按掉。周榕已经醒了一会,响着的应该是周榕定好的表,因为之前没有被关掉,所以隔不了多一会就会响一次。 而周榕虽然醒了,整个人显然还没有缓过劲。现在陈梨安被母亲这边绊着,除了师父、师娘以外,李元妙和陈嘉宇哪个也不敢去问周榕怎么样。 “行,周榕给我发消息了,你自己先去打针吧,晚些时候妈再给你打电话。”陈梨安还在因为周榕响起来的手机愣神的时候,陈母已经为家下来的事做好了规划,“墙上面土也有、铁锈也有,你去打个破伤风。” “哦哦,好……” 挂断电话,望着窗外近夜的风色有些恼人。听过母亲刚才的一番话,再加上不知道如何开口去问问周榕,有什么是自己能帮上忙的,陈梨安一个人在0屋里,有些坐立不安。 陈梨安索性到就近的医院去打针,谁想一出门就遇上坐在长椅上的陈嘉宇和李元妙。 “师父不是让你好好睡一觉么?”李元妙能够理解周榕,但是同样不敢在这个时候去打扰后者。 加之陈梨安刚刚这趟这一趟肯定是累了,李元妙干脆就把屋子腾出来,让陈梨安一个人静静的休息,免得看到自己就又要谈起周榕。 “我去打针,我妈说墙上边不确定什么情况,要我打一针破伤风去。” 陈梨安手上的口子不只是碾破的茧子,还有砸碎玻璃之后,进屋的时候被玻璃划的一道口子。 当时陈梨安手上酸痛麻木,也没有注意,直到医护人员确定周榕没有事,看到了前者已经滴答到地上的血,给清创包扎好,陈梨安才意识到自己手上还有个一厘米宽的口子…… “我们陪你去吧?”和李元妙排排坐,陈嘉宇现在也不知道自己是应该尴尬,还是借着机会说些自己一直想说的话。 所以陈梨安的出现,对于陈、李二人都算得上是‘救星’,接着前者去打针的由头,可以不在这固定的环境里纠结下去。 除却担心周榕这边以外,陈梨安对此没有什么意见。更何况现在自家母亲在微信上边劝着,师父、师娘在周榕身边陪着,周榕若是还能出什么问题的话,自己三个人的存在价值,恐怕也只有陪伴。 “去去就回嘛,你这个也用不了多长时间,然后就回来看着周榕这边。”陈嘉宇能明白陈梨安的担忧,但是继续呆在这里,先出事的一定不是周榕,而是自己了! “元妙姐,你……” “我跟你一起去,你现在手不方便,总要有个交钱的。” 陈嘉宇找机会就想接近自己的目的到底是为了曾经的记忆,还是为了重新开始这段友谊,李元妙不知道。但是陈嘉宇若即若离的态度,以及浑身上下莫名其妙的纠结,李元妙却是看得清楚明白的。 图快,陈梨安并没有花几块起去打需要皮试的破伤风疫苗,而是花了三百多块钱打了一针免疫球蛋白,又在急诊外科重新包扎好了手上的伤口,带着敷料和消毒用品回到公寓。 已经在外面待了这么久,三个人不回去也不合适,只是陈梨安现在只要是看见周榕,就然不知想要骂那两个一点都不负责任的父母。 自己的父母可以为了自己,放下手里重要的工作,不计一切的飞来广东,以确定自己没有危险。周榕的父母生而不养,明明在前者的世界里慢慢消失,对于双方就是最好的结果,却偏偏选择在周榕渐渐变好的时候,出现在周榕面前,找不自在。 年轻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是自己想要与之过一辈子的人无可厚非。不为了孩子勉强的把生活过下去,也无可厚非。 但是两个人都各自打着为周榕好的旗号,一次次的尝试去达成自己的目的,陈梨安想不通: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过分的父母? “你要庆幸他们没有利用舆论来批评周榕不孝顺,不然众口铄金,很多事就更难了!”李元妙觉得自己现在基本上已经对陈梨安每一个面部表情背后的话了如指掌,“很多事情不是我们能够直接去管的。” “你要知道,周榕的抚养费毕竟是他父母一直给着的,将来就算是他们闹得再僵,周榕还是对他们有赡养责任的。” “凭什么?难道只像孔子那样,认为劝父母不要做不对的,都要考虑他们的情绪么?”孝也好,忠也罢,自然是美好的品德,但是陈梨安可不觉得愚孝愚忠是正确的行为。 “那既然‘至于犬马皆能有养’,难道父母只养着孩子,但是不提供感情的慰藉,就算是抚养了么?凭什么周榕一辈子就脱离不开这些了?” 其实这样的法律也没有什么错,情感和物质都是很难以量来测量的。偌大一个中国,总不能每家每户花在孩子身上的钱和时间,都能一一统计出来,给每位父母评一个合格与不合格。 更何况,即便是能够有这样的评判标准,人心的天平又拿什么来评判? 陈梨安现在就算是再生气,也拿这些事情没办法。只能庆幸周榕的父母至少还能做到金钱上没有太过亏待周榕,也没有把自己家的家事,上升到不可调和的矛盾上。 “你放心吧,尤其是有了今天这件事,他们是不敢去网上闹的。” 现在网友也有自己的判断,一次次因为一句闲话陨落的一支芳色,如今已经真正意义成为了网民心中的‘朱砂痣’,时时刻刻提醒着众人,法律之上还有道德的准则…… “你先回去,看看你母亲和周榕沟通的怎么样,我晚些再上去。” 周榕向来是不想把自己无助的一面展现给李元妙的。因为无论是记忆里的大师姐,还是现实生活中朝夕相伴的李元妙,一直是做什么会什么,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但是周榕有害怕的。他担心因为自己的事情,拖累李元妙,担心父母会在李元妙的公寓里惹事,也担心父母会说出什么不应该说的话——周榕心里的李元妙似乎是有些‘神’化的。 就像是小说里面的宗门大师姐,是带着整个师门去对抗一切风雨,带着整个师门前进的存在,而不应该掺合到平日里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上边来。 李元妙算计的时间是差不多的,陈梨安在上电梯之前,就收到了来自母亲的微信,要陈梨安放心的同时,也在因为周榕父母的行径感到难以遏制的愤怒。 【妈:梨子,你不要表现出来。虽然周榕说这些总是云淡风轻,但是妈感觉得出来】 【妈:梨子,妈和你说过你爸爸当年父母也是和周榕父母这个样子吧?你知道妈当初遇到你爸爸的时候还是初中,他给学校篮球队参加比赛】 【妈:所以周榕是一样的,所幸他还有爱他的你们,和他爱运动,他能够克制住自己不回去自杀、自残的】 【梨子:妈,又是黄女士么?】 【妈:这次是那个姓周的,找借口说孩子和他赌气,这才上楼来的】 【妈:而且那个姓周的留了个心眼,他偷偷做了张门卡,这也是为什么周榕要把门从里面关上】 【梨子:又是为了什么?】 【妈:他觉得‘对不起孩子’来送钱的】 陈梨安觉得这就像是网上热议的那句话一样:‘迟来的正义,到底还算不算得上是正义?’很长一段时间里,陈梨安认为正义就是正义,白的怎么也不会成为黑的。 只是后来有一位网友举例了几个真实的案例:当人已经因为冤枉不在人世,沉冤昭雪虽然能够让他嗯家人获得安慰。但是同样的,这将是莫大的悲哀…… ‘要留清白在人间’,固然是伟志,可在这样的时代,已经不需要‘粉身碎骨’的同归于尽,更不应该在父母这里,被迫去将自己嗯一生耽误在舔舐伤口上。 所以周父这句话在陈梨安这里听着,显然不是一般的可笑。如果金钱能够满足孩子的成长,那么这些年周父和黄女士也一直没有缺过周榕的吃穿,又谈何亏欠? “真的是自己给自己贴金!”陈梨安觉得自己现在要是真能成了狮子,应该把世界上这样的父母都当‘青’一样,彻底咬碎。 【妈:我和你说不是让你生气的,只是让你知道周榕很多心理和你爸爸会很像,你不用刻意去从他的角度说一些什么,就是你的阳光,才是最能温暖他们的】 【妈:周榕对于你不会只是羡慕和对比自己的处境,他是真心的看着你高兴,他也能高兴】 【妈:他和我说过,如果因为他的事情,让你们这些朋友受到了影响,才是他自己心理真正过意不去的】 ‘叮!’电梯的提示音响起,看完微信消息的陈梨安下意识低头看到了自己手上的创可贴和敷料,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去找周榕——以及怎么解释自己以为周榕‘快死了’,打碎的玻璃。 【周榕:梨子,师父他们回去了,我刚看你们不在,师父说晚上一起去吃饭,问我想吃什么】 【周榕:我吃什么都可以,所以师父和师娘估计一会肯定要去问你们】 【周榕:这顿饭我来请,你帮我拦着点师父和李元妙他们……】 有师父在,按理说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让小辈付钱的,但是周榕有自己的思考,也不希望欠朋友们太多。一定不要周榕找个机会感谢大家的话,倒显得每个人都是在‘可怜’他了…… 【梨子:好,就是你下次不要不接电话了好不?】 【周榕:我当时把所有电话都屏蔽了,抱歉】 【梨子:哎,不是说这个】 【周榕:我吃安眠药是因为说不着,昨晚又失眠了,如果不睡一会,我怕下午的时候身体吃不消,更让你们担心】 【周榕:没想到睡得太实,让你们担心了,抱歉】 其实周榕没有说的是,睡梦里是不需要思考这么多的。不需要怕朋友担心,不需要面对那样的父母,可以暂时逃避,藏在只属于自己的世界,梦幻而美好。 【梨子:医生就不应该给你开这种处方药,下次你给我或者元妙姐管着!】 【周榕:但是我其实经常失眠】 【周榕:好,我给你们好了】 风过折枝,春来再展。风风雨雨里的成长,或许只是为了那一枝最俏丽的枝桠能够绽放在春风里,伴着夏日的骄阳,一直走下去。 第56章 【静】难得闲风衔好月 不求财满才未缺 “元妙姐,我怎么觉得我这一个假期就好像没放假一样……”睡到下午一点才从床上爬起来的陈梨安,觉得自己现在胳膊腿是依旧疲惫,连同脑子也是一样,一点也不想转动。 李元妙坐在沙发上,也没有空看电视,学校公众号的事情也在找她,陈梨安这会好歹是能够稍微休息一下,李元妙是一点也休息不了…… 回过头来数一数陈梨安这个假期过的,也确实是够跌宕起伏的。好不容易从自己的感冒中解脱,又因为陈嘉宇的事情忙来忙去,回家团聚一趟之后,又是周榕——这么一句话的一个假期,放在谁身上也有点吃不消。 “多休息休息吧,等到开学你更忙了。” 陈梨安刚想答应,一翻手机就看见了上边明晃晃的日期,当时就觉得自己头都开始疼:“休息不了,过几天我们还有比赛,这几天要集训了……” “啊啊啊啊啊啊!我现在只想‘吉祥的爬行’。”学着自己这两天刚才偷来的表情包扭动起来,陈梨安觉得现在自己似乎找不到一个压力的释放口,“之前都是运动的时候能放松一下,现在倒好,两项主业,别的都玩不了了!” 忙了这一寒假,真的放松下来的时候,陈梨安反而有些不适应。 李元妙有自己的事情要做,陈梨安一个人闲得很,又不想刷手机,干脆开始在手机上和周榕、陈嘉宇这两位同样没有事做的闲聊。 【陈嘉宇:呃呃呃,咱们这个真的不算孤立李元妙么?】 当东一句西一句,加上朋友圈的文案被得到了响应之后,陈梨安终于意识到自己好像给自己找了个‘客服’一样的活干,多少有些回复不过来。 建了一个群的后果也很明显,同样闲不住的陈嘉宇也来了精神。即便陈梨安都已经失去了聊天的欲望,前者依旧自顾自的说着。 【陈嘉宇:我们要不要问问训练的事情?】 刚发出来没多久,陈嘉宇又把刚才的这一条撤了回去,陈梨安是真的没看见,等后者冒出头来问的时候,两个男孩子十分默契的谁也没有回应这件事。 又在屋子里待了半个多小时,陈梨安实在是有点闲不住了,整个人再不找点事情做,估计就要赶上拆家的小猫小狗,这里碰碰,那里鼓捣鼓捣,到时候弄坏什么就真不一定了…… 李元妙看出了陈梨安的不自在,更是知道自己这宝贝闺蜜是个闲不住的:“你要不要问问他们和你一起出去玩?” “我倒是一直想拉他们去这边找个攀岩馆玩一玩,但是……”陈梨安皱着眉头晃了晃自己还在愈合中的手,“我这样肯定是玩不了。” 内侧破了的茧子里边还有瘀血,外面的口子一用力,就紧绷得发疼,过不了多久还有比赛的陈梨安真的不敢在这个时候不顾一切的去攀岩。 “那我忙完手边的这些事,带你去转转,看看附近有没有新开的店,我们吃点好吃的?” “好……”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别看陈梨安现在应得好,可是等到李元妙紧赶慢赶把自己手边的事情做完了,前者又突然没有兴趣出去了:“元妙姐,话说你父母不管你研究生学什么么?”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李元妙已经在收拾桌面,准备换好衣服带着自己这个像养孩子一样养的闺蜜出去,突然被问得一愣。 “就是我听说很多有公司需要继承的,都得学什么商业啊,金融什么的,你学中文到时候公司的事情你是不是还需要适应?” 这些显然都是陈梨安最后无奈刷了一下午短视频惹出来的结论,现在一股脑的都抛给了李元妙。 “这个么,其实他们也和我提过。”知道陈梨安一开头,就是已经没有心情出门了,李元妙干脆把手里的外衣挂回柜子里,拉着前者进了厨房,“但是你也知道我们家不是从我小的时候就有钱的。” “和他们从出生家里面公司就很好的不一样,我小时候父母没想过需要专门培养我在后面管理公司。” “现在也是抱着让我多修一个学位试试看……毕竟这些年他们把公司越做越大,也不是靠着他们大学时候的专业。” 每个时代有每个时代的风口,书本上学到的很多时候都是许久之前的案例,放到当今时代已经没有再复制的可能。 所以李元妙父母也看的通透,知道自己当年如何起家,也就随李元妙自己的心情。更何况李元妙家的企业在广东算不上大,也没有什么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影响。 如果到时候李元妙真的承担不起这份家业,大不了将来把公司股份卖出去,凭前者自己的本事,也不至于坐吃山空。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晃过去,眼看着真的到了离开学还有两天的时候,陈梨安心里升起一股无名的烦躁——大学没有寒假作业是没错,但是开学有早八也是真的! 这对于已经习惯了第一次看表八点,第二次看表十点,真正起身下午一点的陈梨安来说,简直是莫大的煎熬。 【梨子:有出去玩的么?】 【陈嘉宇:怎么?你打算去哪?】 【周榕:快开学了,你好好休息休息吧】 【梨子:要不要闪现北方,去看看北狮?】 【陈嘉宇:上次去不已经没有看到了么?你现在去就算是能看到,你赶得回来么?】 【梨子:双飞来得及】 【陈嘉宇:好好好,你可以试试,但是我妈这两天刚说我呢!】 “其他人你可以随便一点,但是李元妙那里你还是注意点分寸。”陈嘉宇这边还发着微信,陈母的念念叨叨的叮嘱就已经从厨房传了出来。 “你别看她看上去很多事情不是那么在乎和强求,但她心事重呢!” “妈,上次之后人家都不主动搭理我,最近训练的时候才好点……”陈嘉宇不知道母亲在李元妙这里总是纠结些什么,“毕竟是当初的搭档,或许她才是那个能让我恢复记忆的重点。” 陈母在和儿子理论这件事情上从来不会么,没有话说,到现在也是一样。 一阵锅碗瓢盆相互撞击的声音过后,陈母的声音合着这份伴奏再一次传了过来:“李元妙那个姑娘,表面上看着可能什么都不在乎,特别洒脱,实际上心里面恐怕是最念着这份情感的。” “你们做这个说好听是配合默契,说重了,和把命交给对方有什么区别?”陈母毕竟是女性,比陈嘉宇更能理解一些女性表达情感时的躲闪,“所以你要是自己做不清楚决定之前,就不要去招惹人家。” “妈,什么叫我招惹人家……”这个时候嗯陈嘉宇还不能理解母亲的意思。毕竟前者一直把小说和显示离得很清。 平时可能嘴上说说:小说里面的青梅竹马,突然回国的白月光,但是骨子里面还是把这一切当做故事来看——故事里的一切又怎么会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 “再说了,很多事情哪里有那么复杂?” 陈母端着东西出来,把手里的菜盘子撂在桌子上的同时,也把话撂给了儿子:“不复杂你自己这么久不也还面对不了自己的内心么?” 席间一家三口谁也没有主动说话。陈父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在这个时候给自己找不痛快,去招惹这各有各的理,显然是谁也不让谁的母子俩。 这个时候谁要是敢触霉头,明摆着是要遭殃的! “你不如实话和他说了,你讲这些不是逼着他……既然打算好让他自己做决定,你为什么还是要掺合进去。”收拾完碗筷,陈父借着把碗放进洗碗机之前,清洗残渣的功夫,还是想和自己妻子好好聊聊这件事。 陈母并没有说话,自顾自的洗着,更是因为手下的动作快,干脆在陈父那边还有半摞碗筷的时候,就已经把自己手里粗略冲洗过的碗筷放到了洗碗机里面:“你快一点,就等着你手里面那几个了。” “唉唉唉……” 可算是把手边的事情忙完,陈父见自家妻子还等在厨房里面,就知道今天这件事还是有可能‘谈判’一下的:“不就是家里面公司有点合作的事情么,你怕要别人觉得是那叫什么‘非公务人员贿赂’。” “其实我早就和你说又何苦呢,咱们那一点……” 说着说着,陈父认识到了问题所在。虽然这笔生意算不上大,但是自己家那些兄弟姐妹总盯着自己,就好像自己一个人过得不痛快了,所有人从心底里就能高兴。 “你自己也清楚我担心的是什么,是,就算是说李元妙那孩子现在不在他们公司任职,其实影响确实是不大,但是很多时候最怕的就是你留下了这么个影子。” “要真的做了有什么后果也是活该,平白被人扣帽子舒服么?”陈母才是最不能理解自家丈夫这一家人为什么一点也不像外人口中那样‘团结的大家族’该有的样子? 甚至和自己家那些亲戚都比不了。相安无事,若即若离,也总比处处盼着你不好强得多! “更何况,如果这次出了问题,出于爱惜皮毛,其他公司也不愿意和咱们合作,到了那个时候,都不用你家里有人动什么手段,咱们根本就开不起来。” 陈母分析这些事情的时候,已经能够很平静的面对自家丈夫那些所谓的家人,一直以来的所作所为。 只是现在两个人都有各自的考虑,一个为了一家人的未来,一个是且行且看,先把孩子面前的事情解决清楚。谁都没有错,但依旧只能僵持在这里…… 其实陈父、陈母的声音不小,在屋里的陈嘉宇不可能听不到。p可片刻之后,整间公寓还是被淹没在一种寂静当中,三个人谁也没有再把话题接续下去。 “元妙姐,陈嘉宇这个朋友圈什么意思?” “怎么了?” “你说他怎么在这伤春悲秋的?”陈梨安看着陈嘉宇的朋友圈,脑子里已经有了一万种猜测,“他是不是恢复记忆了,在这里说什么小时候?” 拿过陈梨安的手机一看,李元妙才意识到自己看不到这一条朋友圈,应该是被陈嘉宇专门屏蔽掉了:“应该……不会。” “也是,他要是想起来小时候的事情,我觉得他肯定没必要不让元妙姐你看,就算是选择不那么如意,也总要有个交代。” “叮咚……叮咚!” “叮咚!” 陈梨安也没有想到,自己刚才说完‘要有个交代’,交代就找上门来了,既忐忑又知道不得不去面对,从沙发上站起来去开门,走出去三五步的时候,微低下头,向右瞥了一眼李元妙的神色, “有什么要……” “进……” 门外站着的是周榕,并不是陈梨安担心可能出现的陈嘉宇,一时间尴尬到不知道怎么组织语言:“那个,啊,我刚才以为是陈嘉宇。” “没事,我是想问,我现在买好票了,刚问元妙姐没有时间,陈嘉宇那边刚才也说他母亲又说他,然后攻略我发你手机上面了。” “啊?”这还是陈梨安‘疯狂’的想法头一次有人能够在前者自己都只是说说的时候付诸实践,“那个,其实我就是……” “现在退应该是全款了,如果你现在收拾东西,咱们晚上就能到目的地。” 周榕这句话是真的很会抓陈梨安的心理,原本还在犹豫不决的后者转身就去收拾行李,准备实现自己春节时候留下来的遗憾。 陈梨安进屋了,原本还在手机上面给学生会各部门发消息的李元妙抬起头来,和周榕对视一眼,勾唇轻笑。 “我就想,我们确实也应该看看北狮的状态。” “嗯。”两个‘孩子’自己感受不到,但是李元妙身边可是有不少天天在学生会工作岗位都要偷偷撒狗粮的小情侣。 只看自己这两个好朋友的完美互补,李元妙就知道,自己有一天肯定能够吃上了;两个人的席——不过现在,一切都是萌芽,一切都静待花开。 第57章 【寻】武动山河扬四海 龙狮一道运河来 过了雨水时节,北方的初春却依旧没有想象中的温暖,拂面依旧是浅寒。兜起长河里的潮湿气,隐约有些南方的味道在了…… bj有陈梨安的朋友代为寻访,周榕这次选的地点,是和陈梨安有关系的——河北沧州。 陈梨安曾经有一位初中同学,就是沧州人。最开始也曾和陈梨安一起学习套路武术,回到老家之后邀请陈梨安去做客,给后者发了不少来自沧州的视频。 沧州似乎真的和大家刻板印象中的情形一样,就连广场上的大爷大妈们,打的太极都专业得很,和各地公园里面纯健身的状态截然不同。 所以,来到沧州,陈梨安是报了很大期望的,想要看一看到底能够看见怎样一个完善的北狮生存环境。 “网上这些怎么看起来奇奇怪怪?”落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陈梨安就是再想什么就要立刻去做,也不可能在大晚上去四处找沧州的舞狮团队,短视频平台,就成了陈梨安了解现状的重要形式。 就像是当初对父母憧憬着的家乡充满了好奇的时候一样,陈梨安都是靠着短视频平台上的宣传账号了解的一个城市——这也是如今大多数人在亲历之前,留下第一印象的重要方式。 “嗯,是有一点南狮的样子在,而且是醒狮的样子。”坐在出租车上,周榕看着手机实际上是有些晕车的,但陈梨安转了视频过来,周榕看过之后,也不禁有着同样的思考。 “其实我觉得真的没有必要。”陈梨安皱着眉,看着视频里面有些四不像的表演,心里边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 或许是想着如果自己学的醒狮套上北狮的壳子,也会不伦不类,又或者用醒狮的这一身狮头、狮披,配上任何一种哪怕同样是南狮,但并不属于醒狮的动作,似乎都有地方让人觉得别扭不已。 可是这个视频已经是整个平台上边,关于沧县舞狮浏览最多的一个视频……陈梨安心中是难免唏嘘的。 官方账号的点赞是个位数,哪怕沧县舞狮一直出现在各大电视台上,但是这些更多嗯面向青年群体的平台上,他们应该占据一席之地的身影却显得单薄。 相比之下,醒狮的宣传工作显然比大多数北狮都做得更好。 “哎,这样也难怪bj会有醒狮去表演,恐怕现在小孩子能知道哪个是舞狮就已经不错了,更别说分清什么是南狮,什么是北狮……” 家长越来越重视单一的学习成绩,就连很多陈梨安那个时候大家完全当做放松的运动,都已经被家长卷成了孩子去往名校的一条条捷径。 就像是在陈梨安最开始接触攀岩的年纪,攀岩固场馆里面充满欢声笑语,相互之间总能有一些聚焦于生活的话题。 如今,却能够看到不少孩子恐怕也就小学二三年级,硬生生把号称岩上芭蕾的一项运动,卷成了胳膊比大腿还要粗的畸形发展形态。 又像是陈梨安那个年纪的时候,套路武术的比赛中一个组别里只有七八个,十几个参与比赛的同学。下一次见面,你我之间不再只是竞争对手,也是真正交心会谈论起平时生活的好朋友。 可是在陈梨安离开bj的最后一年比赛中,眼睁睁看着小学组里,一个项目多达百人…… 当曾经以为这是文化自信的陈梨安看见那些家长为了孩子没有进前三,就一点好脸色也没有的时候,心里对于这项运动的未来,头一次充满了怀疑——急功近利之下,一项运动的存在价值彻底改变。 这一切不再是为了强身健体,追求更好的自己,不再是为了寻觅一个志同道合,从心灵到体魄都可以三年不联系,见面依旧不尴尬的朋友,陈梨安不知道运动还能给他们带来什么乐趣与精神价值。 刚才看了这么一小会手机,周榕已经觉得犯恶心,靠着车门和座椅的角落,尝试通过睡觉麻痹自己身体的不适。 陈梨安刚想再转个视频过去,就看见蜷在角落的周榕。张了张嘴,陈梨安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说话会不会让周榕更不舒服,干脆还是把视线放回了自己的手机上。 “这个评论倒是有十几条。”陈梨安并不觉得网上就没有人看得出来这条视频里面所谓北狮的不伦不类,也果然在评论区找到了懂行人。 【一路平安:这个狮子身上的毛就不是北狮的样子,北狮本来看起来就应该是那种勇猛的,你这个毛太短了,按照南狮改了吧?】 视频的作者并没有否认这个事实,甚至还很直接的表达了自己的无奈。 【一路平安:你这个动作也不对啊,这不是咱们大沧县的狮子!】 把十几条评论看了一个遍,陈梨安发现视频的作者一直很真诚的承认了评论区里的一切指责,可是有些话放到陈梨安的眼睛里,却依旧是别扭得像是在给自己推脱责任。 第二天要去文化馆找表演看,查资料的准备工作陈梨安自然是不能少的,出租车到了酒店的同时,陈梨安对于沧县舞狮的现状,也基本上有了一个初步的认识。 “怎么样?”下了出租车,缓了一会,周榕的脸色终于从煞白煞白中看出了血色,这一路上显然是忍得很痛苦,“你现在怎么想。” “我想试一试,我们能不能找机会学习一下?” 周榕并不意外陈梨安会说出这样的想法:“其实沧县的舞狮在一定程度上和我们醒狮是有相通之处的。” “嗯,我也觉得,当地的武术都很发达。”醒狮的基础是离不开南方的传统拳的,沧县舞狮同样与沧州的武术有着紧密的联系。陈梨安认为这两者的宣传和传承,其实是完全可以互相借鉴的。 “但是沧县舞狮对于杂技方面的融入确实和我们不一样。”想起刚才看得视频,陈梨安觉得加入了杂技的舞狮,可能更偏向于让民众喜闻乐见,拥有更为浓厚的节日气氛。 刚刚视频里面狮头、狮尾连续的前翻后翻,甚至是狮尾把狮头定在头上转动,这显然已经脱离了对于狮子形态的模仿,更注重‘表演’的难度,和观众角度上的体验了…… “嗯,其实我觉得另外还有一点。” 周榕定了两间单人房,一边说着就已经把入住办理好,陈梨安全程都没有反应过来,就稀里糊涂的跟着上了电梯。 “就像是陈嘉宇在bj看见醒狮时候的无奈一样,每个地方的表现型不一样,是与文化环境背景息息相关的,也就是说离不开当地的民俗民风。” “醒狮现在在网上比较火,和咱们广东有成百上千个像元妙姐那样,家里面没有生计压力,可以拿钱投入的年轻人是息息相关的。” 别看平时周榕话并不多的样子,也好像只专注于‘舞狮’和自己的学习,课对于文化的环境,以及一场文化传播的兴盛背后的促成因素,还是经过深入理解的。 “同时,就像是陈嘉宇这样,马来西亚这些地方的华人华侨很重视春节的舞龙舞狮,这些代表了故乡和祖国的文化元素。” “与此同时,很多华人华侨更多不是内陆迁移出去的,而是沿海经商。”按好电梯,周榕把房卡递给陈梨安,“你这个是五号房间,在我对面。” “那个,我给你转账。”陈梨安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这一整趟的费用自己好像还没有和周榕计算过,“之前去bj是我们拉你去的,那个不算……但是这个是我自己要来的,还是你在陪我。” 周榕知道陈梨安心里在想什么。无非是觉得自己没有要父母给的钱,都是靠着业余时间去打工赚钱,心里觉得不好意思:“我平时给小学生讲作文课,钱是够用的。” “啊,那个……” 打开的电梯门打断了陈梨安还想继续说下去的话,这下刚好被周榕抢了先:“你别想了,你不让我请回去,我心里也不好受。” 这么一打岔,陈梨安彻底忘了自己开始的时候在说什么话题。忘性大这件事,一直让陈梨安为之苦恼不已。 “到了。”终于眼神好使以此,陈梨安先一步看到了一下电梯就是的房间。 沉默了片刻之后,周榕还是决定让把话说清楚:“他们那里,如果我真缺钱,我也不会为了和他们较劲就让自己过得更不舒服。” “所以你不用担心我钱这方面的。” 其实周榕已经很会开解自己了。陈梨安有时候总是会想,如果自己是周榕,恐怕以自己的心态,远没有可能周榕现在这样,依旧有一份属于自己的光芒能够在不经意之间点亮其他人。 回到房间里,陈梨安越想越觉得周榕说得有道理。后者又不欠周父和黄女士的,是这两个人有所图谋。不拿钱,是因为周榕不想再付出一份情感。而如果周榕缺钱,拿钱也是坦坦荡荡! 点开了微信里新的朋友,陈梨安通过了一个已经在手机里搁置了一周还要多,却因为对方一直没有放弃,每天都要尝试添加一次而没有过期的验证信息。 云散星月转,长河鼓乐来。北狮有北狮的美,尤其是当它在一个属于自己的山川秀丽中舒展开属于自己的一动一静。 仰头,是晴空,低头,是运河长绵不息。灵动、雄浑,又极具观赏感。就像是背后的运河一样,沉淀了千百年,是大浪淘沙后留下的瑰宝。 陈梨安看得有些痴,很多动作明显是她目前不敢完成的——一个人可以,两个人之间的配合,就像是武术对练那样,一个人要练,两个人的磨合更苦。 突然闪过的这个想法,让陈梨安寻到了一个可行的出路。 沧州这样的武术圣地,从来不缺少武校的存在。课却不是每一个孩子都能从这条路考上大学,又或者成为一名体育老师、更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光鲜亮丽的站在春晚的舞台上。 “有,这种学校是有的。”陈梨安刚才回过头,周榕就像是前者肚子里的蛔虫一样,从陈梨安的口型,就看出了她想说什么,“但就业同样是问题。” “而且就像是你看到的,保护单位和商业表演集团是完全不一样的两种表现形式。” 听了周榕的话,原本眼前一亮,觉得前路豁然开朗陈梨安又开始愁了。 其实这看起来并不应该是陈梨安应该操心的事情,以她现在的学历,她所在的学校,以及父母可以提供的条件,无论是考公考编,又或者是不断深造下去,成为做体育方面研究的‘专家’,都是可行的未来。 天上的阳光穿过叠云,再撞上地上的长河,注定会展一卷锦绣在江波之上。少年遇见武术,青年遇见舞狮,尽管是难以翻越的高山与冬,千树万树也敢竟开梨花。 看似事不关己的事情,可谁让那有节奏的鼓点一声声敲在了心上?陈梨安是真的害怕,下一代孩子们看到的舞狮会是个塑料的壳子,毫无诚意的喷绘,再配上一段蹦迪的音乐…… “你看,前两天你和爷爷学的套路,打好了就是那个样子,帅不帅?”身旁的一位母亲指着不远处的武术表演,声情并茂的和刚到人腰高度的小姑娘说着,“学会了,你也是能够仗剑天下的女侠!” “好!”小姑娘拍着手,拉着一旁父亲的衣袖,“爸爸,举高高,我要看!” 云被鼓声震碎,阳光毫无遗漏的铺满了水面,金鳞随着江波翻腾的瞬间,陈梨安仿佛看见整条运河,就像是一条欲飞的龙,踏地、再踏地,搅醒一条半梦半醒中的文脉。 作为一个从身体和灵魂,同时属于南方与北方的人,陈梨安觉得自己总应该为南狮、北狮都尽一份力——中华狮舞,从来不只是醒狮,也不只有醒狮才能够牵系起国内外华人华侨对‘舞狮’的记忆。 当然,也不绝只是醒狮,才能呼唤起每一个中国人对于年和节的记忆,对于睡狮终要醒来,长龙总该腾飞的共鸣。 第58章 【探】春光应把花间守 浅雨又将清风求 来时的雨色正好,这一会就已经在厂房的铁皮上打起了鼓点,不用出门也能知道外面现在会是怎样的大雨倾盆。 刚才比完赛回来的陈梨安还没有完全缓过来,站在靠近门边的位置,却没有忘记盯着周榕的动作,只是整个人呆呆的,直到李元妙回头注意到陈梨安的鞋子。 靠近门边的地方有些许渗水,蜿蜒着漏到了陈梨安的脚旁边,弄到了陈梨安鞋上,鞋帮的位置都开始和泥,陈梨安也没有注意到。 “梨子,你往旁边站一站,我堵一下沙袋。”厂房里时刻准备着防汛、防火的设施,递了一张湿纸巾给陈梨安之后,李元妙拎起一旁堆了好高的沙袋,堵在门口。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休息够了的陈梨安也再次进入了训练状态。 基础动作差不多以后,更重要的在于一遍遍的熟练和配合。对于有套路武术基础的陈梨安来说,基础从来不是难点,而配合却是怎么也突破不了瓶颈。 不得不说,陈梨安是会观察的。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周榕做出一个又一个的动作,陈梨安就鞥融会贯通,甚至不用师父陈醒提醒,就可以抓住其中的精髓。 “嗯,挺好的,继续。”刚才给陈梨安示范了一遍,陈醒心理也在感叹自己年龄越来越大,以前不用力就能做好的动作,现在好像也渐渐有些吃力。 地心引力似乎在随着人年龄的增长,不断的增强自己在人身上的作用——陈醒知道,这些运动还是吃年纪的,过些年,自己恐怕也没办法这么教了。 所幸各个村子里都有自己嗯舞狮队,其实传承上并不用操心。陈醒现在在意的,无非是自己师姐当年那件事之后,自己暗自许下的那个誓言,以及这几个徒弟将来如何。 陈梨安练一会,歇一会,表面上是认真得很,但是陈醒却看得出来:陈梨安在运动上天赋很高,所以时常在量上边偷懒。 以为自己动作的质量看不出来问题就万事大吉。可何曾想过,陈嘉宇脑海中可以没有了过去的记忆,但日积月累之下,现在直接上手,都很轻松。 “梨子,不要太急于求成,还有很多时间,慢慢来。”作为师父最得意的徒弟,李元妙和师父有着同样的担忧——效果和内里是两个概念,正所谓‘文质彬彬’,任何运动都是一样的道理。 就像是每次陈梨安参加比赛,甚至是考试都是‘擦边过’一样,如果陈梨安不是把一件事情做成点到为止,靠着天赋,再多一点努力,成就远比现在要高得多! 或许舞狮对于师父陈醒来说,算得上是一件‘生计’。对于陈梨安四个人来讲,完完全全只是爱好。并不求必须在比赛上拿名次,更不求能够靠着商演挣钱养家…… 就只是舞狮,就只是在这里,我喜欢着这个文化,很纯粹,却又不单单是只靠这份纯粹的热爱维系。 或许是下雨的缘故,厂房里面有些闷热,原本就穿着短袖的陈梨心里面燥,整个人就更觉得热,比平时多出了不少汗。 陈梨安有时候做事没有长性,就喜欢突发奇想去做点什么,但是一件事情做的久了,又不免会出现一段时间懈怠。 其实这种事情并不奇怪,也没有错。只要是人,就算是再热爱一件事,也总会有迷茫的时候,又实在是太累,又没有认可的时候,懈怠便也不会是错…… “梨子,你这几天太累的话,还是休息休息。”李元妙的再次提醒某种程度上是夹杂了一些情绪的,哪怕李元妙自己是不觉得的。 毕竟李元妙对待舞狮的情怀和陈梨安还是不一样的。曾几何时,舞狮也算是救过她一命,可以算得上是李元妙的信仰,而已经不仅仅是一份热爱。 陈梨安本来就知道自己状态不好,这个时候少不了会放大李元妙的情绪。 等到想起自己前几天刚才许诺下的誓言,陈梨安心中那一丝不满,就从对于元妙姐批评自己的委屈,变成了对于自己的不满——连醒狮都传承不好,连热爱都守护不住,还谈什么做更多? “元妙,你看今天这个天气,我当时就应该拦一拦你们师父。”师娘看出两个姑娘之间的气氛有些许的尴尬,找了个由头吧李元妙叫到自己身边。 李元妙从村里面其他人那里,听说师父和师娘之间在过节的时候发生了些许矛盾,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和舞狮有关的。 “师娘,你能让师父腾出时间教我们就很好了……”小时候是没有这个矛盾在的。那个时候师父参加商演,能够从大老板那里拿到的钱比现在还要多。 物价在涨,可是舞狮的人似乎却没有当年那么值钱了。 虽然热爱面前谈钱,在很多人面前看起来势力的很。但是人毕竟还是需要生计的——李元妙现在不知道怎么更好的面对师娘,哪怕后者从来没有在几个徒弟面前提起这件事情来。 李元妙不是没有想过给师父钱,可是又算什么?难道算是自己雇师父来教自己四个人么? 这样非但是让情感变了味道,也对不起当年自己母亲抱着自己跪在狮头面前,对不起师父这么多年还愿意把几个人当做孩子来看。 至于春节找理由包的红包,借口陈梨安的拜师礼,李元妙的目的双方心知肚明,这些借口又显然不是能够一次次用下去的…… “元妙,你觉得……”侧过身去,师娘和李元妙说的话似乎是不想让另外的三个徒弟听见,“师娘会不会有些急于求成了?” 回过头想看一看师娘口中的两个当事人。看到师娘一个劲摇头之后,李元妙刚转过去一半的头有转了过来。 “不要打草惊蛇,如果是我乱点鸳鸯谱呢?”人到了这个年纪,不知道是不是觉醒了什么奇奇怪怪的天赋,原本不愿意掺合在很多事情中的师娘,竟然也开始操心起徒弟之间的事情了。 “师娘想我对你们也算是知根知底,都是好孩子,互相之间免得让外人骗了去。” 有句话说得好:“肥水不流外人田”,李元妙觉得师娘显然是深谙此道理的。 师娘小心翼翼,生怕被当事人发现,又带着点小八卦的心思可爱得很,至少是让李元妙嘴角都微微往上翘…… “我明白。”这种事情自己都不好问,自己尚且不知道应该怎样处理才是最合适的,李元妙真不觉得自己能替师娘想出什么合适的好办法来。 “你不用想别的,给师娘打掩护就好。”看这个样子师娘似乎是笃定了心思,也已经有了自己的计划,只是缺少一个能够藏在中间获取第一消息的‘密探’,而李元妙的身份显然最是合适 刚才认真起来的陈梨安整个人都被凑在一起,气氛凝重的师娘和元妙姐吸引过去,就差没有留个空空的躯壳在原地,把自己的魂钻到两个人中间,听听后者到底在说些什么。 意识到自己挡了周榕的动作,陈梨安一侧身,半下腰躲了过去,站起身来就‘嘿嘿’的傻笑着,显然是正为自己成功耍帅感到自豪。 “你小心点。”周榕做完一遍动作,陈梨安还没有个正形,前者只得回过头来提醒一句,却也成功暴露了自己刚才注意到陈梨安在傻笑的事实。 ‘你那样容易闪到腰的……而且你不是还想要学北狮么?’ “哦哦,啊,有道理。” 跟在周榕身后,陈梨安仔细的观察着前者哪怕是手指的细微用力方式,想要从中钻研出与自己的不同,看看自己到底在哪里有问题,舞狮头的时候,总比周榕少一些神韵。 “你看是没有用的,还是要多练,我的方式不一定适合你。” 个子不一样高,手臂的力量、长短、上下身比例对于个人‘中心’的影响,一个细微的差别其实都能够决定很多,绝对不是单纯的模仿就能够做到的。 “配合之外,你还是你自己。”师父陈醒注意到了陈梨安和周榕的对话,走过来又给陈梨安示范了一遍,“你要是仔细观察,也会发现我和周榕的动作也是有细节上的差别的。” “未必我就一定会在每一个细节上都比将来的你们,现在的你们做得好,只能说我交给你们的是‘标准’,其他的一切,还是要结合你们自己去发展。” 师父陈醒的每一句话,都不止是舞狮,也同样是人生。 因为陈梨安的家庭美满,也注定了舞狮不是她的唯一。因为李元妙并不用担心生计,也注定了她对舞狮的贡献形式与师父陈醒是不一样的。 在他们之间唯一的‘标准’,是他们都在用自己付出的努力,给舞狮拓展一条又一条传承下去的路。 有了师父陈醒的话,陈梨安终于能够静下心来了,只是在那里练着动作,只是在有错误的时候被师父陈醒指出来,再一一改正。 “你看你这个动作,最开始我就和你说过。” “那个时候你觉得这样顺手,现在再改就是很麻烦的事情,因为你已经养成习惯了……” 就像是师父陈醒经常说的那样:很多错误都是自己当年犯过的,甚至同样的话自己的师父也和自己说过。 只是陈醒也发现很多经历,似乎不得不一遍遍重演,不得不自己经历过一次,才能够有最切身的体会。这也绝不是任何人说说就可以强行灌注到小辈脑海中的。 “你手这里,它是一个托的动作,不是扣在那里自己较劲。” “很多地方该放松放松,你绷得太紧反而是问题。” 陈梨安的动作好了不少,师父陈醒也就不在一旁没完没了的说,自己的感受和体会永远比别人说来的好! 淡黄色的薄纱披在周榕身上的时候,头发丝的末端都像是金子一样发着光——周榕出汗了,也确实是该稍微休息一下了。 “雨停了。”陈梨安注意到周榕的时候,李元妙注意到了天气。 只从这一点,陈梨安恐怕就永远不会理解到李元妙在陈嘉宇事情上的纠结。因为前者可以放心大胆的先关注身边人,再去关注其他人。而李元妙自始至终,首先要看到的是所有人,才是自己。 天色已经不早了,而且这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要来光顾这片它所青睐着的土地,做师父的担心徒弟们刚才出了汗淋雨要生病,只想着趁着天气好先回去:“那我们先回去吧。” “梨子,我去打车,你收拾一下这边好么?”这半天李元妙也没找到一个好机会,“你和师娘一起走?” “哦,好的。”陈梨安这回是真的累了,碎发软趴趴的贴在脸上,被汗蒸得颜色更深了些,整个人也看起来比平时的样子更柔和。 傻兮兮的根本没想过会被元妙姐拐到贼船上,陈梨安和师娘坐上了一辆出租车。 阳光铺了半面后座,陈梨安整个人被笼罩在里面,不一会身上深色衣服的地方就从暖洋洋的,变成有些发烫。 只是陈梨安并没有心神去在意这些,眼皮微微眯着,显然是有些困了。 “梨子,你在大学怎么样?有想过以后找个什么样子的男朋友么?” “我大学还好。”反正成绩不算差,就算是人类多样性挺明显的,也总有能够聊得来的好朋友,陈梨安觉得‘还好’这个词,就像是英语问好时候那句“i’m fine, thank you.”一样百搭好用,又确实算不上废话敷衍。 至于‘男朋友’,陈梨安不知道师娘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但这份疑惑很快被陈梨安自己解释清楚。 这个年纪的长辈最喜欢催婚,也最喜欢问有没有合适的男朋友,想要‘把把关’。 “至于男朋友这个么……我其实随缘的。” “随缘不行啊,你总要有个要求,是要求男孩子长得好看,还是有钱?” “物质肯定不要太缺,不然很多事情也会聊不到一起。”陈梨安在这个问题上确实没有好好思考过,网上的信息混乱得很。 天天刷视频的后果就是,今天被培养成恋爱脑,明天就根本觉得世界上的男的都没得可要…… “嗯,灵魂契合也很重要。”师娘点点头,“你休息吧。” 没有多远的路,陈梨安也睡不着了,只望着窗外的阳光,阳光下,是雨打花更娇。 第59章 【试】木棉开处春色艳 旧事又来放眼前 开学之后的每一天都很有节奏感,也不知道这学期的课表发生了什么,最后竟是让四位不同系的,都共同有五天的早八。 最开始的几周还勉强能够撑下来,再往后,陈梨安早上是真的一点也不想起床了…… “元妙姐,人为什么要上早八?” 这个问题确实是无解,尤其早上还经常是一些很水的公共课,李元妙想不到合适的解释,只能把好闺蜜拉起来:“起来啦,今天我开车送你,你在车上再睡一下。” 上了车,陈梨安刚要睡着,目光就被窗外的一片火红吸引走,夹带着淡淡粉色的木棉花在这个季节还算是多见,只是在光下应出属于春天的光色,入目皆是可爱。 “元妙姐,为什么我们不能像这些花一样,一天天晒晒太阳就好了?” “开车呢,你别逗我笑。”在李元妙眼里,现在窗外春花不可爱,因为车里面的陈梨安更可爱,但不知道挑一个安全的时候和自己聊天。 “哦哦……” 水课的意义,大概就是为了接下来有价值的课做一个前奏,老师念经一样的对着ppt读了一阵,对于这个时候大多数人在做什么,台上台下心知肚明,默契的谁也不打扰谁。 少数水课的老师还是喜欢抓一抓考勤的。陈梨安几个人从来不是会逃课的那一种,所以也见到不少被抓个现行的——这个时候再有义气的小伙伴也来不及了! “啊?下课了?”课上清醒不清醒是不知道的,下课的一瞬间,陈梨安觉得自己简直头脑清明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好啊,好啊!” 校园里的景色,总能支撑陈梨安一个人时候的无聊。可手机里面一个并不熟悉的头像在此时发来的消息,却让陈梨安完全没有了赏景的心思。 【:同学,我是真的觉得这些年我们对不起他】 【:我知道在你们眼里,钱并不能弥补我们这些年对他的缺少的关爱,还有当时他奶奶去世的时候】 【:那个时候我们也不知道应该怎样才合适,只想着让他自己在城里这边能够有个更合适的环境,也确实是我们担心他会影响我们现在的家庭】 【:只是……】 【:如果可以,我能不能把银行卡给他寄过去,密码就是他生日,这么多年我们是没有忘记过的】 虽然陈梨安没有备注对方的信息,这些话也不可能是出自别人之口,‘他’指的是周榕,对方显然就是周榕父母当中的一个。 当初申请添加陈梨安信息的时候,对方也没有表明自己到底是周父还是黄女士,更是没有告诉前者自己是如何得到了联系方式。 陈梨安显然不可能因为不厌其烦才选择通过好友申请——对于陈梨安来讲,没有什么不厌其烦,大不了怼回去就是。 其实这一切不过是因为陈梨安也抱了一个‘如果’的妄想,如果让能让周榕真正放下,她不希望是周父和黄女士彻底伤透了周榕的心。 【:同学,抱歉打扰你的生活,但是我们作为父母,也不希望看着孩子再有这样的事情出现】 对方指的显然是那一次陈梨安误会周榕吃安眠药自杀的事情。现在网络传播很快,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那个时间里,小区里面的人不多,这件事并没有什么人传到网上去。 不然就以‘自杀误会’和‘攀岩破窗救人’,这两个点就已经足够火遍全网,再引发一段关于‘父母与孩子’、‘抑郁症到底是因为什么’的热议,那个时候,别说周榕和父母都是透明的,陈梨安也是一样。 所以陈梨安也明白周父和黄女士的后怕,不单单是为了他们这个儿子,也同样是为了现在幸福美满的家庭——如果没有周榕的话,其实他们相互放手,追求真正幸福的家庭,并没有什么错。 可惜这里面偏偏是夹进去一个周榕,夹进去一个在这场恩怨情仇里面最无辜的孩子,整件事似乎就变得不可调和起来了…… 【梨子:作为他的朋友,我更不希望这些事出现,但是这是取决于做父母的不是么?】 【梨子:谁也不可能为了周榕要你们离开你们现在的家庭,毕竟这对于你们也不公平。但是你们就不要拿着家里面的幸福来给周榕看】 【梨子:我不知道他和奶奶相互依靠的时候,他在想什么,但是他或许也不会再为了你们来影响自己的心情,尊重他,不干涉他自己的选择,你们还是做得到的吧?】 出于礼貌也好,处于让周父和黄女士不要再频繁的打扰周榕现在的生活也罢,陈梨安还是在上课之前回应了对方的问题。 “梨子?”陈梨安自己脑子里乱乱的,不知道怎么就走到了李元妙的教室。 “元妙姐。”把手机往身后藏了藏,陈梨安也不知道自己在隐藏什么,“啊,我是……” “你这节课不是在三层么?” “哦哦,对哦,今天周二……”匆匆忙忙离开二楼的教室,陈梨安并不明白自己今天在心虚什么。 明明是希望周榕能够和父母走出过去,哪怕是弄生人一样的未来,也总好过双方一直纠缠不清……可是看见李元妙的时候,陈梨安觉得自己还是像一个做错事情了的小孩子一样。 “梨子今天是怎么了?” 门关上的时候,陈梨安听到了李元妙的自言自语,整个人都跟着愣了一下,突然从自己身上看见了那几天因为陈嘉宇到底是不是‘小宇宙’而纠结再三的元妙姐。 越是在意一件事,前前后后的纠结也就越多。就像是陈梨安和李元妙在舞狮上的搭档,两个人很默契的练了一次又一次,却又心照不宣的谁也没有提出就把这样的组合固定下来。 “梨子,你方便么?” 就连陈嘉宇也是一样,不好意思要李元妙来配合做狮头,也没有转过头去找周榕,还是把好说话的陈梨安当做‘试错’的空间。 损友就是损友,尽管陈梨安明白陈嘉宇的考量,还是二话不说拒绝了后者没有一点诚意的邀约:“不行,我怕你把我摔死!” “哎,那怎么可能!”陈嘉宇皱着眉,对陈梨安这种风格刻意‘端架子’的行为十分不满,“我回来以后和你也算是最早做朋友的,怎么至于连这么点信任都没有?” “换一个人这么长时间可能有,至于你么……” 陈梨安还想继续拿捏以下陈嘉宇的情绪,只是后者显然是没有继续耗下去的心思,摆着个脸子,盯着陈梨安不说话。 “行行行,不过前提说好了,你要是把我给摔下来怎么办?” “医药费赔给你。” “那误工费呢?” “怎么的,你学费还要我赔?你不正好有理由不上早八?” “那心理伤害的赔偿呢?”陈梨安知道自己大概是从陈嘉宇这里捞不到什么承诺了,但是嘴上还是不能饶了后者。 谁让陈嘉宇不知道找元妙姐?心里边不知道打了多少小算盘,还不允许自己找机会坑他一坑了? “这样吧,请你吃一顿饭。” “不行,三顿。” “两顿。” “成交。” 师父陈醒就在不远处看着两个徒弟在那里讨价还价,一时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始笑起,只是静静的打算等一个结果——陈嘉宇应该不至于真的伤到陈梨安。 没有伤到是没有伤到,两个人的配合也还算是不错,虽说陈嘉宇的个子是稍微太高了一点,让陈梨安蹦起来都有些吃力。 “我这不是成了?” 陈嘉宇现在得意的很,可是又不好去师父、师娘面前显摆,陈梨安这个大冤种就成了唯一合适嗯对象:“你之前还说我没劲,会把你摔下来!” “好了,你自己看看,都靠着我们梨子自己使劲蹦。” 李元妙果然来给陈梨安撑腰了,后者就像是个大人在身后的孩子,挺了挺腰杆,心想:终于轮到我来得意了! “好好好,你们都有人护着!”陈嘉宇知道元妙姐也不是来批评自己的,但是嘴里面还是要念一念自己的委屈,然后尝试少请陈梨安一顿的,“就试一下,她骗了我两顿饭,明明是我更委屈!” “好了好了,我请你们吃好了。”一刹那,李元妙似乎又找到了那个小时候的‘小宇宙’,在自己面前会撒娇,又舍不得说一些软话哄自己开心,活脱脱一个小傲娇! “那不行,陈梨安你还得陪我试试!” “你不是怕我把你掉下来么,那到时候我不练的话,托别人更带不动了!”、 陈嘉宇小孩子气嗯找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让陈梨安根本拒绝不了,长哼了一口气,挑着眉头,一脸不耐烦的朝着陈嘉宇走了过去。 “元妙姐,你看……” 师弟和师妹的玩闹而已,李元妙确定两个人没有幼稚到打起来的地步,不过都是说嘴而已,转过身去不搭理了。 “来吧来吧。”一闭眼,陈梨安做出了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给陈嘉宇看,“你反正要是摔到我的话,你自己也得摔!”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陈嘉宇自己也知道怎么更好的给陈梨安借力了,再一次握上陈梨安的腰带,不至于在把力量给过去的同时,把人勒得喘不上来气。 “嗷,原来是这样。” “原来是什么样?你先别分神把我放下来的!” 坐头、坐头,顾名思义,陈梨安还被举在陈嘉宇脑袋上方的位置,也真不知道陈嘉宇怎么好分神去思考动作,而不是思考先把陈梨安放下来的。 “没事。”一边把陈梨安往下放,陈嘉宇一边还没忘了继续回话。 “那你倒是把我放下来再回我好么?你知不知道我多害怕?” “下次小心一点,安全第一。”陈醒也注意到了陈嘉宇这边的问题,“有些动作你最好多感受再去尝试,不然很容易出危险。” “嗯嗯。” 陈嘉宇的回应显得有些敷衍,其实不然。只是前者脑子里一直想着自己的事,虽然在听师父和陈梨安的话,也往心里面去了,但确实没有精力再去思考如何回应。 “所以之前觉得很奇怪,原来是这样。” 一开始陈嘉宇以为自己小时候会是狮头——自己肯定是不可能放弃这么帅的狮头去做别的的。 事实也曾经确实如此。毕竟小时候的陈嘉宇还真的是这么想过的,但是从小发育就快的陈嘉宇个字实在是太高,如果想要学狮头,除非一个成年人在后面给他做狮尾。 更何况再长下去,肯定是没有人能和他搭配得了。最后因为先天条件不得不做了狮尾的陈嘉宇,就这样给自己师姐李元妙做了许多年的狮尾,直到失忆出国,这才彻底搁置下来。 “所以什么?”陈梨安现在还在为陈嘉宇不顾自己死活的行为感到不满,“原来是哪样?” “我之前以为这个动作是在托举狮头,然后尽管练到了这个动作,也没有和我下意识的发力联系起来……刚刚突然就融会贯通了!” 本来就因为做错了事情在陈梨安面前矮着一头的陈嘉宇这个时候一点也不敢拿乔,把自己心里的想法一五一十说给了陈梨安听。 “哦。”对于陈嘉宇这个‘奇妙’的发现,陈梨安还是很惊讶的。毕竟这是自己从来没有过的经历。 只是陈梨安表面上是一点也不能展现出来,免得这个损友再向自己收取一些不该有的‘费用’,显然是得不偿失的。 “哦什么?” “哦就是,恭喜你。” “哦。” 李元妙和周榕在一旁抿着唇笑,又不好意思让两人看见。 “所以师父说的挺有道理的,你以后别有事没事让我陪着你试,你自己先研究明白了,或许就根本不用我,你就可以直接找元妙姐或者周榕了!”陈梨安懒得和这个学人精一样的损友再说话,总结了一句就跑到一边练自己的去了。 “哦。” 这个哦什么意思?陈嘉宇自己这个时候是清楚得很的——是他还不敢和元妙姐试一试,不敢真正直面当年和现在应该有的复杂情感。 同样的,陈嘉宇也不敢和周榕试一试,因为哪怕是去比赛,也没有男女混合的,现在元妙姐有了陈梨安,自己似乎已经不是最合适的搭档…… 第60章 【望】窗外风色远近无 暂在心中绘宏图 陈梨安最爱的就是公寓的落地窗了。 当阳光劈头盖脸的扑到床上、身上,整个人所有的晦暗似乎都能被穿透,从身体里驱赶出去。 “元妙姐?”陈梨安就像是个小赖猫一样,总愿意和最亲近的人分享快乐,分享烦恼,从一直以来在微信上和父母对话,变成了时时刻刻忘不了元妙姐。 只是李元妙一天天总是有很多事情需要忙,就像是现在需要组织学校的校运会,以至于到现在还没有回到公寓来。 周榕和陈嘉宇这个时候也还在上课,陈梨安一个人实在是无聊,手机就成了不可多得的慰藉。 锣鼓声响,陈梨安从里面听出了运动会入场式的节奏,只是画面上却是一种自己根本认不出来的运动——说是舞龙,这动作也不对,说是武术,也没谁把这个当做器械…… 不伦不类的四不像,让陈梨安再一次想到了沧州一行路上在手机上边的所见所闻。 屏幕下方写着的是一个店铺开业的活动,陈梨安看得只剩下头疼:“这还不如不弄!” 视频并没有几个点赞,恐怕还是公司自己的员工再凑热度,能够传到陈梨安的眼睛里,少不得是因为前者平时总和这些现象‘做对抗’。 平台推广的目的无非是让视频有评论、有热度,推送给陈梨安显然是能够达到这个目的的。 气的摔下手机,陈梨安觉得自己现在刷手机根本就是在给自己找不痛快,还不如好好的补一觉,让自己明天上早八的时候能够有更饱满的精神状态! 可惜手机显然不是这么想的,陈梨安给手机插上电的同时,一条来自bj好友的微信弹了出来。 【春风不渡:梨子,梨子,我们周末的时候去给你找了一下bj的太狮,视频有点长,我不确定什么时候儿能够传给你】 【春风不渡:然后这个是传承人大大的微信名片,我发给你了嗷,你有时间可以联系人家一下儿,问问相关的情况,因为很多事儿我们也说不清楚,还是得你自己问才好】 【春风不渡:[名片]】 【春风不渡:视频有好几个,传承人大大说这些主要是普及性质的,所以都不是什么难度动作,就是大家感兴趣都可以学一下儿的那种】 真的是瞌睡就有人送枕头,陈梨安这段时间里面正想要了解一下儿bj的北狮到了一个什么情况,没想到朋友们这么给力。 【春风不渡:然后我们也查了一下儿资料,就是bj的太狮会本身是不止这一支的,但是很多现在都没有传承下来,所以现在非遗的就是这一支白纸坊儿的太狮】 【春风不渡:现在最主要的问题就是这一支太狮平时还不是行香走会的,一开始是给宫里边儿演的,后来建国之后也是经常参加一些大型活动,所以从很多层面来讲在平时的庙会里边儿并不能完全展现出来】 【春风不渡:[视频]】 【春风不渡;视频传过去了嗷,我先去上课了,你自己看看一看具体的】 陈梨安倒是不着急看视频,只想着先把传承人大大的微信加上,其他的事情容后再说。说明情况,申请添加之后,陈梨安就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太阳被云掩埋在自己的温柔里,透过窗户传过来的光,被蒙上了些许阴霾。陈梨安的心也不免有些乱,望着朋友给发过来的消息,沉浸到自己的想象当中去了。 南狮有一个词叫‘望月’,陈梨安觉得自己现在就是这样,情绪复杂的在展望一个可能又不可能未来。 既然南狮可以在国内外都拥有自己的影响力,为什么北狮不可以? 元妙姐说现在的南狮是有很多人不顾成本的投资进去才能一直持续下去的,那北狮是不是也可以用同样的方式? 既然南狮是靠年轻人在做,北狮是不是可以通过年轻人的努力绽放一个新的光彩呢? 网上有很多人都在唏嘘北师已经失传,但是陈梨安知道不是这样的,还有人在传承这样的技艺,或许他们的年龄已经不小,可他们只是缺少一个传承人不是么? “总是在那里说,那里遗憾,也不见他们自己有什么动作!”一边畅想未来,陈梨安也没有忘记着眼现在,现在就是很多人在说,但是正在做的人并没有被看见。 或许‘网络传播’看起来真的非常老套,可是南狮走进许多人的视野不也是靠着这样在一些人眼里看起来过于‘老套的方式’,才获得了意想不到的成功么? 如果bj的太狮会一一恢复,就像是广东有的地区每一个村子都有自己的舞龙舞狮队伍,是不是bj在春节的时候,每个街道也能够看到属于自己的舞龙舞狮表演? 广东这座城市人口的流动性和bj一样大,但在年里,本地人更多还是愿意驻守在家乡——北京人出门其实何尝不是寻找一个在bj找不到了的年味? 就像是陈梨安自己的好朋友们那样,有的今年去福建看了游神,回来也能够因为共鸣属于一个异乡的文化,而不断抨击某些不文明行为。 有的今年去的湖南看烟花,一边感叹即便是自己小的时候,bj的春节也没有这么热闹过。 “所以bj缺的不是年味,不是大家对于年味和家乡的归属感,而是……似乎没有物质化的年,也就兜兜转转,让大家想不到这些应该在年节里面出现的事物。” 其实这也是一种恶性循环。从一开始的缺少物质,走向没有精神,再转回不知道什么才是自己所追寻的‘记忆中的味道’…… 【春风不渡:[视频]】 打开朋友传过来的几条视频,陈梨安便看见一只黑色的大狮子站在自己面前:卧地搔痒,歪头展喜乐,在南狮的观赏美之外,bj太狮似乎更为灵动,注重微表情的表达。 南方的家乡,北方的故土,似乎注定了无论是南狮还是北狮,在陈梨安眼中都是可爱的。 【春风不渡:对了,你要是打算弄这方面的,我记得那位传承人大大说,他那边有个和你同龄的孩子也有打算,你们到时候儿兴许也能聊聊】、 这个时间显然还不够上完一节课的,陈梨安知道好友又在为了自己的事情上课摸鱼了,心里暖暖的同时,又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春风不渡:我现在没上课,我刚到教室说老师今天身体不舒服,然后我就回家了】 【春风不渡:传承人大大那边应该不是很好加到,因为他天天挺忙的,你不用着急,我先去忙点儿别的啊!】 这么多年的朋友,也真的是心有灵犀——陈梨安什么都没说,对面的姑娘就已经猜到了前者的心理活动,先一步交代清楚了情况。 “梨子?”陈梨安还在思考如何回应好友的时候,李元妙已经进屋了,“想什么呢、一起出去吃好吃的?” 没回过神来就被拉到了附近一家人满为患的店铺里,陈梨安整个人都还是懵懵的。等到终于排队到了有座位坐下的时候,陈梨安开始为了自己天马行空的想法不知道如何开口了。 “梨子,怎么了?今天不舒服?”按理说既不是生理期,也没有什么烦心的事情,李元妙不知道自家好闺蜜有什么是需要一直纠结不能说出来的,“是有什么事情么?” “嗯……” “其实也没什么。”虽说自己去看北狮这件事不会受到元妙姐的制止,但是陈梨安也不知道前者对于自己打算再学学北狮,看看如何帮助北狮也发展起来这件事怎么看。 元妙姐从小就生活在广东,会不会认为自己这个行为是有些‘背祖忘宗’,还是说会担心自己忙不过来,又或者真的赞成自己?让这个有些一厢情愿的妄想有实际的支撑。 尽管相处了这么久,陈梨安依旧不能确定元妙姐在这件事上会怎么想——就像自己认为一个地区的文化需要根植在文化环境中一样。 各色的冰沙、牛奶圆子、豆花摆在面前,李元妙摆好了勺子,把陈梨安最喜欢的西瓜冰沙递到后者面前。 看着后者吃下一口之后,微微翘起的唇角,心里知道陈梨安的纠结肯定不是什么原则上的大事,这样也就好办了:“你和我有什么是不好说的?” “嗯……”俗话说得好,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短,陈梨安此时此刻就是这样。 哪怕是刚才还不好意思说,现在被元妙姐问起来,也不得不说:“元妙姐,是这个样子。” “我之前不是去看了沧州的北狮,最近我bj的朋友又给我发了bj太狮的情况,我就想我们是不是能够试一试,用醒狮得以传承的形式,改变现在北狮的现状。” “现状?”李元妙对于北狮的情况并没有太了解过。 就像是陈梨安认为的那样,李元妙一直生活在南方,她的生活里也一直是醒狮,而且醒狮也不是她的全部。至于北狮,这种隔的很遥远的事情,李元妙又不是研究这方面的,也没有必然去接触的理由。 “嗯,就是很多人说北狮已经断代了。” “其实并不是这样。”陈梨安叹了口气,网上现在有很多消息为了引流是一点也不在乎事实,说得多么吓人,引来一堆人长吁短叹,但是没有一个人真的出手做点什么。 哪怕只是用他们自己的流量去传播一下那些真正在做着的传承者们呢?也总好过翻来覆去的通过描绘这些悲观的现状,来给自己镀金!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我们替他们宣传?” “嗯!”不愧是元妙姐,不点也能明白自己的意思,陈梨安看向李元妙的眼神简直就像是漫画里面描绘的‘星星眼’一样。 李元妙不假思索的摇了摇头:“不太可能。” “不是说我不愿意这样做,主要是这样我们自己的亲友也未必能接受。” “北狮在南方是不会有市场的,除了纯粹在舞台上以表演的形式存在……可是又能支撑他们多久的收入呢?” 现在醒狮商演的收入都在下降,李元妙不敢说北狮进入南方就能拥有多大的市场。能够哺育南狮的文化环境,未必能够哺育北狮。 “但是南狮,尤其是咱们醒狮,在北方很多庙会上面,就是有很多人看哎!”陈梨安知道元妙姐说愿意就是愿意,那么一定是自己的想法有不完善的地方。 “那是因为醒狮在互联网上面很火,就像是你自己说的,很多人喜欢蹭热度,那也就有人喜欢凑热闹,喜欢从众。” 毫不客气的从陈梨安手里抢过冰沙尝了一口,挑了挑眉,李元妙不由得叹气,“甚至,有可能很多人根本分不清这两者是有区别的。” “那怎么办?我真的觉得……” “我理解。” 直到桌面上的甜品只剩下勺子、塑料杯和塑料碗的时候,陈梨安这才又主动开口:“就不会有人也为了热爱么?” 这话说出来,陈梨安自己都觉得简直就是句空话。热爱,总不能在这个不至于饿死人的年代把自己一家人的生计抛之脑后,成为了所谓‘为了热爱而死’的人。 你的热爱,可以成为别人口中的沽名钓誉,也可以成为家人口中的不忠不孝,来自社会和亲人的压力,是真的能够压垮一份‘热爱’的。 “如果不缺钱呢?就像是元妙姐我们这样。” “然后这些人凑起来呢?” “很难。” 很难,陈梨安也明白李元妙说得没有错。广东这边很多村子每个村子都有自己的舞狮队,或者舞龙队,又或者是一些其他的民间舞蹈和体育的队伍。 可是北方呢?或许‘断代’说的没有错,这一代人在的时候,尚且还有年轻人学。 这一代人如果不在了,社会上这么多赚钱更快的工作,谁又能保证一辈子不动摇呢? 北狮到底不像南狮,没有了你,还有我,不用挣钱也可以有钱支撑热爱——屈指可数的传承人,就算是专门的学校培训出来,又有几个人最后真的走上了这个职业? “很难,但是我们可以一步步来。” 一步步来,我们会发现:第一步,或许就像从甜品店里站起来,向回公寓的方向走一步那么简单。 阳光把影子拖在身后,前方总是有路的! 第61章 【过】春风送暖不敢迟 左右风险自心知 【春风不渡:打电话行么,你这一句句说得这么慢,不知道的以为你做贼呢!】 【梨子:不行,我打快点,你别着急】 【春风不渡:哦,对,你现在可不是做贼呢!】 陈梨安看着好朋友这话,心里不满可是想了半天也不知道如何反驳。那天和元妙姐谈过之后,自己还是不死心,偷偷的四处联系,打算用自己的蠢办法试试,又生怕做不出效果来让人笑话。 以至于现在联系个人都躲躲藏藏,一件好事儿愣做得和正在预谋什么缺德的活计一样! 【梨子:主要我现在担心元妙姐会觉得我异想天开,然后这些办法也有些不负责任】 陈梨安的朋友并没有在这个时候说一些泄气的话,至于陈梨安为什么觉得这件事做起来不负责任,却还是要做,作为朋友能给的不过是理解。 【春风不渡:我就是和你开个玩笑,没有说你的意思,不然我早就不帮着你找这些了】 【梨子:嗯嗯】 【春风不渡:但是你平时训练怎么办,你到时候不还是会被你元妙姐发现么?】 【梨子:厂房的钥匙她给我们了】 【春风不渡:嗯,说实话,灯下黑这种事儿一般都是小说儿里边儿特地为了塑男女主相见的困难才会出现的,你小心没弄几天就被逮了,到时候儿你还不如从一开始就照实交代】 朋友说的这些陈梨安都想过,要不然也不会在一开始就去和元妙姐沟通。但是元妙姐讲的总是慢慢来,一步步来…… 即便是自己还能够继续等下去,可是陈梨安也看到不少传承人的年纪已经不小,真的还有机会继续等下去么? 无论是带有杂技性质的那一部分北狮,还是需要有一份敬畏与信念的那一部分北狮,其实和广东当地的许多文化是无异的——想要真真发展起来,必然是需要从娃娃抓起。 从娃娃抓起又无数嗯好处,就像是元秒姐他们那样:从小就可以像是一下家人,从小就可以埋下一颗种子,这样的种子是最真挚的,几十年后再回首,也永远是心底最柔软的过去。 虽然从娃娃抓起,就注定了他们这一代人可能只能成为在中间调和一代,变成大家口中的‘上不如老,下不如小’,但是文化传承的路上不能徇私,也不敢徇私。 只是,这些传承人还能把一个孩子从几岁开始慢慢培养大么?再有效的运动,也不能做到让一个八九十岁的老人,还保有着二三十岁时候的身体。 弹跳力、心肺功能、托举力,一切的一切都必然是大不如前的…… 所以陈梨安知道自己这一代必然还是有用的,承前启后,尽自己所能学到更多,让这一切都至于随着安宁的生活,消弭于这个前所未有平稳的社会里。 【敢为天下先:同学你好,你好,实在是抱歉,刚才我这边儿有点儿事儿,我没划到下面,就没看到你的消息】 【敢为天下先:还是你朋友和我说你有事情要和我聊,然后老师那里也说你有想法想要和我聊一聊,我才又翻了翻看到的,实在是抱歉,没有耽误你吧?】 明明是自己求对方办事,对方比自己还客气,这种事对于陈梨安来讲实在是受宠若惊的,愣是愣了半天,也不知道赶紧回复对方。 【梨子:你好你好】 【梨子;我主要就是想要和你商量一下,有没有可能教教我bj太狮?】 【梨子:因为我听说你也是在学校里面学了,然后很多同学就是混一个成绩,所以……】 这这种事情上边陈梨安倒是一点也不避讳。很多时候非遗进校园问题在三方身上同时出现,谁也没有资格把责任推脱到别人身上。 学校组织的时候要担心影响学业,不敢让学生们提前知道,也并不在意最后的成果。只要能看,也算是有个交代,如果能有一两件优秀作品诞生,那么也算是额外的欢喜。 学生呢,不少人的学业尚且是得过且过,逼着他去完成一个并不了解背后文化的内容,也很少有什么获得感和自豪感。等到一个学期过去,真的‘油然而生’一种渴望的时候,又到了分别的期限。 多少家长要么在乎过了头,靠着这些运动给孩子某一个留在大城市的出路,又或者根本认为这一切都是在耽误自己孩子的学习,不去学校吵闹,也得在某些无知的视频号评论区给‘点赞’…… 很多事情,就是越接触的多了,越会感觉到深深的绝望,完全不知道自己下一步应该做些什么——陈梨安现在就是如是,除了靠自己和身边人,她不知道谁还能愿意去做,谁能保证这一切不是‘敛财’的手段。 所幸对面这位昵称竟用了一句‘敢为天下先’的姑娘好像比陈梨安的纠结和顾虑还要少,在听过陈梨安的担忧与分析之后,并没有李元妙一样的‘慢慢来’。 【敢为天下先:抱歉又让你等了我一下儿,你这几天什么时候儿有空儿,我过去找你一趟】 【敢为天下先:周末可以么?周五下午我没有课,直接买了去你那边儿的高铁,到时候儿我们具体的情况再碰好吧,到时候儿你有时间咱们随便约】 【敢为天下先:你给我个地址,我看那边儿有什么地方儿有合适的酒店,然后这边儿我头一趟就不带什么东西,咱们两个可以好好儿聊一下儿,这几天我也给你拍一下动作,你可以自己提前多了解一下儿,我平时没怎么拍】 陈梨安这次算是遇上对手了。平时都是自己想一出是一出,想着要去北方一趟,也还得斟酌一番再确定,没想到这个志同道合的姑娘居然下手这么快——有了这个开始,一切好像也可以开始了。 前方的独木桥很窄,但是狮子只要踏上去了第一步,站稳了脚步之后,就绝对不会再退回来,任由你流水潺媛,微风扬波,我自前行不辍。 舞狮的人,也敢如此。所以,敢从刚刚认识,变成同道而行。 有了这份设想的第一步,陈梨安心中也算是了结了一桩纠结了许久的烦恼,在李元妙回来的时候,还时不时要因为想起来这份刺激的‘约会’而眉眼含光。 “梨子,什么事情那么高兴?”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话题不再是从陈梨安的一句‘元妙姐’开始,只是这种改变,在两个好闺蜜这里发生的很是自然。 “嗯,就是我又有一些新想法……”陈梨安是不善于说瞎话的,所以这个时候宁可去说一些真的相关的,总好过随便捏造出来一个事,毕竟那样也实在是不真诚。 “什么好想法?北狮的么?”李元妙一猜就在点子上。 “嗯,就是我在想,北方应该也有很多我们这个年纪,并不追求以此为生,但是真心热爱的。”南狮的环境中,尚且能够靠着舞狮糊口,而北狮的环境中,舞狮似乎不得不完全沦为一种副业。 开店铺的商家也好、婚丧嫁娶也罢,又或者是开年的时候,求个开业大吉。醒狮在广东就是个不可或缺的好意头。 可是这个好意头在北方确实是越来越少,陈梨安搜了搜新闻和许多自媒体的账号,发现以bj为例,请舞狮表演的,大多都是一些南方企业的老板。 而这些老板显然是分得清南狮和北狮的,更是直接会从老家联系一支舞狮的队伍,请到自己的公司去表演——北狮在这其中是找不到路走的。 “如果我们找到他们,是不是也可以试一试?”陈梨安心里想着的是那位刚才联系过的姑娘,虽然到现在还不知道人家的名字,只用‘敢为天下先’的昵称代替,可陈梨安心中莫名升起一股信任。 “试试肯定是可以的,但是你过去,还是人家过来?” 这个年纪的孩子,不考虑生计,也总有自己其他的工作和学习需要完成,京广隔着两千公里,这样的距离或许不是文化的天堑,但一定是人精力的天堑。 “想在咱们本地去带领一批人,愿意为了民族文化专门去学习北狮……如何请来一位专业的老师就已经是一个不得不考虑的问题。” 李元妙不是在说一些让人泄气的话,只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即便是‘继承了’,去北方表演的时候,人家又会不会觉得我们是一支为了赚当地人钱,投机营销的南狮队伍? 很多人是看不到你背后付出的财力、精力和物力是远远超过你能够获得的名与利的。就像他们看不到那些就在他们身边的传承,宁可去跟着营销号说‘xx国已经申遗’…… 陈梨安还是太天真,自以为能够轻易改变一个十几年,甚至二十几年,几代人用自己的热爱硬撑着为一些还记得他们的人存在下去事物的现状。 “梨子,有些事情不是着急就能够解决的。” “你想过没有,即便是有更多年轻人传承了北狮,还要去‘带火’北狮,才能让原本的北狮出现在属于它原本环境背景的节日里。” “这一切都需要时间,而这一切你都需要考虑好……” 时间、精力、金钱,李元妙可不觉得以自己家这种‘小康’家庭能够做出什么来——广东这么多有钱人,能没有孩子想到要为其他地方的舞狮做点什么么?自己又能贡献多大的力量? 当然,李元妙必然是对‘小康’这个词有很深的误解,等到意识到这一切的时候,也得是等陈梨安被抓包之后的岁月里了。 “梨子,我并不是不让你去做,只是需要有个计划。”自己这个闺蜜脾气很倔,自己一味的让她慢下来恐怕只会适得其反,这一点李元妙是知道的。 “好。” 陈梨安的回应显然有些心不在焉,李元妙听着也不由收敛了笑容,微眯的眼睛证明着她在掩盖自己皱起的眉头。 这样的回应,让李元妙知道自己的怀疑肯定是没有错的——陈梨安很有主意,这个时候恐怕已经在偷偷做着什么。 “梨子,你看狮子过河是很难的,需要很小心,需要一望再望,也需要很有勇气。”每一项运动里都有人生中的学问,更何况是舞狮,狮子本身也是动物,也有自己的路途要走。 “可是望月之后,就有了坚定的前方不是么?” 月光照耀的前路,注定了不久之后的朝阳。再难走的路,在难过的桥,一套舞狮的动作里边,最终也会过去的。 可首先,你要‘过’,才能是前路的豁然开朗。 李元妙知道自己是劝不住了。而既然如此,也就彻底没有了劝下去的必要:如果陈梨安真的能做出些成果来,需要什么帮助,自己是一定不会推辞的。 “元妙姐,其实……”陈梨安是藏不住事情的,话说到这里,有些憋不住想要把自己的现状说给李元妙听。 “其实我现在……” 李元妙太熟悉自己闺蜜的性格了。可是后者怎么仓促的开始,是李元妙不认可的。干脆站起身走向厨房,全装作没有听见陈梨安说了什么。 陈梨安在这种事情上是胆小的,你如果接了话,她可能还有勇气说下去。如果装作没听见,她只会一直想说,却不敢再说下去。 李元妙觉得,自己或许应该不干涉前者嗯思维,放手让她自己去做,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结果。 果然,陈梨安不再尝试把事实说给李元妙听,只是安静的坐在沙发上,想着后者刚才的话,隐隐约约的开始有些害怕。 对面的姑娘应该不会是骗子,可来来回回的路上如果出了什么事情,自己应该如何交代? 那姑娘的个子和自己合适么? 自己在醒狮上或许就应该是和元妙姐做搭档了,如果自己还有另外一个北狮的搭档,好像是个脚踏两只船的渣女一样? 在元妙姐这里也不敢说完全交付的信任,在那个姑娘面前可能么? 南狮和北狮学串了怎么办?到时候自己是不是也会搞出那些商演团队的四不像? 刚站在独木桥上一步,摇摇晃晃的窄桥就已经让狮子心里有些胆寒——只是表面上还不能展现出来给外人看,陈梨安觉得自己每一根头发丝好像都是矛盾的。 第62章 【探】古树参天根无数 前路此去几多途 晴空万里,光也正好。陈梨安手机上收到消息,刚才摸到了门口,就看见李元妙还在沙发上边坐着。 “元妙姐,你今天不是说要去学校么?”陈梨安盯着李元妙的手机,因为心虚,没敢看着后者眼睛的方向,“怎么还没有走呀?” “怎么了,你有事需要我跟你一起?” 陈梨安怀疑元妙姐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这才出言试探自己,心里边打鼓的同时,又着急赴约:“没,没有没有……” “那就好,因为学校那边的事情推迟了,所以我得晚一点才过去,所以回来也晚。” 陈梨安思来想去,觉得元妙姐无论如何也猜不到自己能和学北狮的人这么快碰面的,胆子也就大了些,生怕后者不知道一样追问了一句:“那元妙姐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或许是存了逗弄陈梨安的心思,李元妙把手机放在面前的茶几上面,抬起头来看着前者:“今天这是怎么了?要是有重要事你就和我说,学校那边我和他们交代一下也不是不行。” 尽管保研应该是差不多的,但李元妙也想把学校学生会、社团的事情交给后面几届的学生来做了——大四有很多需要忙的,自己想要腾出更多时间在舞狮上面,就不得不做出取舍。 更何况,学校的这些团、会的,也不是缺了自己就运转不了了。江山代有才人出,每一届都有工作能力突出的,并不需要自己像是‘把持朝政’一样,一直把这些工作做到自己离开学校。 “真的没事啦!” 被元妙姐注视着,陈梨安觉得自己内心所有的小秘密在这个时候都已经被看穿,但是嘴上还是不肯承认自己约了人:“就是我想晚上咱们要不要出去吃,听说有一家店的评分不错,但是咱们还没有去吃过。” “好,我晚上六点多应该可以回来,剩下的那些布置他们自己也可以做好。” 有了确切的时间点,陈梨安心里也就有了打算。在等着李元妙去学校的空档,心不在焉的刷着手机…… “哎,这都是什么哎?蹭热度蹭到没有下限了是吧!” 挨个给评论区里的正向发言点赞之后,陈梨安一抬头,才发现自己马上就要迟到了,而元妙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就连个招呼也没有给自己打! 只是此时此刻,陈梨安也没有额外的心思去思考这些,只趁机偷偷摸摸出了门,走出小区之后,打车奔着厂房的方向而去。 【敢为天下先:我可能会稍微晚一点,抱歉哈,这边有点堵车】 堵车?这个借口在bj用或许是真的堵车,但是这附近确实少见堵车的时候。陈梨安怀疑对面这个性格和自己很像的姑娘肯定是在给自己起床晚了找借口。 不过同样出发晚了一刻钟的陈梨安现在对对方的迟到十分包容——最好别在这样的情况下,自己还比对方晚到就好了! 事实证明,陈梨安的担忧不无道理,在陈梨安下车的同时,旁边刚才停下来的一辆车里同样走下来一个姑娘,一下车就开始四处打量…… 【敢为天下先:我到了,我看门还关着,你什么时候到呀?】 【梨子:你身后……】 别看在网上说得好着呢,真到了现实里见面,两个人毕竟是不算熟悉,又都因为自己即将迟到找了个蹩脚的借口,对视的一刹那,都不免有些尴尬。 “那个,我叫陈梨安。” “李染染。” 握手太正式,拥抱太亲密,二人都只剩下直直的站在原地,一点也不知道应该如何表达见到对方的高兴。 “那个,我去开门。” “嗯,我等你开门。” 废话在这个时候比什么都管用,至少在找到话题之前,这已经是最合适的沟通了。 好不容易拿钥匙打开了门,陈梨安一边推开铁门,心里边一边打鼓,生怕这个时候周榕、陈嘉宇,随便窜出来一个人,恐怕都能把陈梨安吓得魂都没了! 尽量让铁皮摩擦地面的声音变得小一点,陈梨安紧皱着眉头把们大开,这才挂上笑容把李染染迎了进去:“嗯,我们平时就在这边训练,你可以看看我们的环境。” “其实也没有什么额外的,而且我们人也不多,就是师父他们的队伍有时候要是过来的时候才热闹一点。”总算是找到了一个可以说起来没完的话题,陈梨安自顾自的说了一大串。 “很好了。” 陈梨安心中的‘一般’,在李染染眼里已经是很不错的条件了。 ‘啊?’ “我们那边没有这么大的空间的,而且你们这边年轻人多,我们那边学的人年纪都不小了……” “哦,也是,bj寸土寸金,没有什么地方用来做这些。”看着空荡荡的厂房,陈梨安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猛一拍大腿,“哎,bj不是也有很多废弃的厂房么,你们不能租来做这些么?” “我记得bj有很多文化街区就是厂房改造的吧?” “嗯……”陈梨安想到的事情,李染染怎么可能没有想过?只是很多时候事与愿违不只是在金钱和点子。 “这个其实我也想过,但是安全性、成本,交通便捷度,这些都是问题。” 许多人都以为首都的交通就一定比所有城市都好。其实好归好,但是首都的交通负荷严重,去天津租一个靠近高铁站的厂房,恐怕都比在bj境内可以节省更多的交通成本。 李染染说的这些陈梨安是能够理解的,早上上学困的站都站不住,却只能在买菜大爷大妈们的手推车之间来回摇摆。 地铁就更不用说,上下班的时间能够挤上去都已经是上天眷顾! “那年轻人呢?”陈梨安说完,就觉得自己的话有些没话找话了。 自己在bj生活了那么多年,都没有听说太狮,就更不用说在体育和文化两个方面都不感兴趣的人,对于这方面想更是知之甚少。 李染染也从陈梨安眼中看出了后者其实并不期待这个问题有个答案,便干脆没有回应,免得随便说些什么,反倒变得更尴尬。 “bj这边,就算是做外卖和物流工作,也远比做这些需要下很多年功夫才能开始有回报的东西挣得多。”李染染知道这几乎是无解的。 同样是大城市,广东本土人口规模不是bj能够比拟的——这也就注定了更多广东人不需要为了生计奔波,可以依靠毫无顾虑的把自己所热爱的文化,当成生活中的每一天。 可bj不一样,有多少本土人依旧每一天挣扎在工作岗位上,浑浑噩噩的白天黑夜,回到家的时候,能自己做顿饭已经不错,更不用说专门找时间去学一项运动。 沿海一代的商业发达,让很多人嗯工作时间更为自由,而北方很多人追求的铁饭碗和‘正经公司’工作,也就固定了时间表。 等到退下休来,再去找一项运动学习的时候,年纪也不允许了,也撑不了几年了…… “老师他们当初的队伍还是依靠在单位里有队伍,不然我想恐怕也是不会传承下来的。” “但是就像我们聊的那样,现在这些文化的氛围很混乱,小孩子就算是喜欢,可能也聚焦在一些更‘火’的方向上。” 对于火起来的,是一种良性循环。流量带来收益,收益坚定理想道路的可行性,进一步推动大胆的尝试,转而又能够获得流量。 而对于没有发展起来的这一部分,就无疑成了恶性循环的根源。 不是现在的人势力,是谁也不想在一个只要有手有脚,随便找个工作好好干就能够养得起一家老小的时代,让自己的热爱连累一家人。 这些道理,尽管作为“00后”的陈梨安和李染染年纪还小,但是已经可以试着理解和分析了。 有的时候,路不一定是越走越宽的。看似有的非遗火起来靠的是‘复制’前人的道路,可是如果能够有更好的道理可以选,谁不愿意去租一个更适合自己的? “如果说bj当地有钱的,其实也广东这边没有办法比。” 钱少物价高,李染染把问题总结的很直接:“就算是把有兴趣的还能够找到时间的都拉在一起,你也知道,运动都是得有合适的身体条件的。” “即便是有钱有闲,你要是连立定跳都将将及格的分数儿,很多动作你也不可能完成,当成爱好还可以,但是算不了传承。” “就像是很多看戏的票友儿,你说唱的也确实没问题,但是总会有些先天上的缺陷……这是和专业的比不了的。” 这东西就像是一个水桶的长板和短板。你的长板再长,能够盛多少水还得是看短板在哪里。 更何况舞狮需要配合,陈梨安和李元妙磨合了这许久尚且没有成功的事情,尚且是建立在两个人的身高差合适的基础上。 想要从可数的‘爱好者’里边儿选到个子搭配起来合适的很不容易,又得保证这两个人个人能力确实适合这个位置,那就难上加难…… 话说到这个时候,陈梨安才意识到自己确实是天真了,而且天真的不是一点半点。 “你平时是狮头对吧?”李染染想说的问题显然也在搭配上,“我平时和阿姨们一起配合的时候,练的也是狮头。” 陈梨安不到一米七,李元妙有一米八,而李染染则是大概一米五五的个子,很明显陈梨安和李元妙的搭配方式,就不适用于和李染染这里。 “嗯,理论上狮尾是要比狮头高。” “对。” 这件事上面不是谁让步再去学习别的问题,而是直白的适合与不适合。即便是李染染有便利条件,有更充足的时间去学新位置的动作,也总不能踩着二十多厘米的高靴子再去当狮尾的角色。 “所以这些确实都是问题。” 李染染理解陈梨安的心情,他们这个年纪的孩子嘛,只要是心里面有这些东西的,就总希望能够做出点成就来,不光是不想活在上不如老,下不如小的生活里。 同样也是担心老一辈年纪大了,再不接手成长的过程中就没有了依靠,担心过早接触网络的‘10后’、‘20后’会不会受到驳杂嗯文化冲击,以至于在继承嗯心上更多几分功利性。 “那也要试试!”陈梨安笃定了主意,那就是一定要做的。 “元妙姐能够做到的,我就算是做不好,也一定可以做到的。” 都说陈梨安在这些运动上面靠的都是她的天赋,但是陈梨安自己知道,没有自己无论如何也要试试看的闯劲,可能很多事情根本轮不到天赋,就已经半路夭折。 肯努力的人不少,会努力的人不多;有天赋的人不少,能够发现自己的天赋,并且让天赋有地方发挥人不多——陈梨安或许没有占到牵着,但是后者是陈梨安一直以来都做的很好的。 “你要是没问题的话,我也同时学着,免得视频上面给你讲不清。” 李染染未必是陈梨安这样的人,但是同样在一件事情上肯较劲下去,更是二话不说从bj来了广州,就证明李染染是绝对能够理解陈梨安一切选择的。 “但是你最好有时间还是要过来,这样老师亲授还是不一样的。”片刻的喜悦之后,李染染还是提出了自己认为学好太狮最重要的一点,“口传心授,和视频来的是不一样的。” 这一点作为一直学着套路武术的陈梨安是不可能不懂的。自己在网上看一百遍冠军大佬的视频,根本比不上老师在自己做动作的时候轻轻一摆。 “好。”好归好,陈梨安知道这肯定是会加大自己在做出成绩之前就被发现的成本的。 “哗啦啦……” “咕噜咕噜,哗啦……” 一阵铁皮与地面摩擦的声音从大门处传了过来,陈梨安不安的很。可是想要回过头去,却又生怕看见门口站着熟悉的人。 “门外好像有车要过,我们没关门挡上路了。”李染染的视角是能够一览无余的,此时的话宛如天籁一般,解救了正惶恐不安的陈梨安。 “没事儿了,车好像过去了。” 门外的事情解决了,李染染也不希望这一天就这么荒废过去:“我们对一对动作吧,看看有没有什么细节是差的不明显,反而容易混淆的。” 第63章 【弄】尘起弄金好新鲜 千姿百态妙人间 厂房门口,风起弄尘,春光点金。看了一眼手机上边的时间,陈梨安也就有了心思和李染染聊聊看,南狮和北狮到底有什么地方是相似的。 “咱们狮子外观区别还是挺大的,我觉得大家应该不会认错。”李染染知道陈梨安小时候也是生活在bj的,就算是小时候没看见过,现在感兴趣这方面了,能找上自己,这点东西不会不知道。 “嗯。” “其实主要是拟行这里边儿,我觉得比如我们的狮子也有过河、照水这些,包括我们太狮也还有这方面的小故事。” 细节只能靠对比,但其实无论是陈梨安这个半路出家的,还是同样没有接触很久的李染染,细节往往也是她们自己忽略的重点。 “我们那个眼睛,主要是……嘶!” “我们狮尾没有你们那么活泛,当然也可能是因为你们那边主要都是一些年轻人在做,所以就更多样一些……” 二位越说越不自信,也不知道自己说出来的这些是自己能够看到的一面,还是确实如此,很默契的越说声音越小,直到最后都闭口不言。 阳光依旧在逗弄厂房门口的飞尘,像是一柄无形的锅铲,来回翻炒着,就如同陈梨安和李染染现在的心情,一直摇摆不停。 等到意识到自己空口似乎说不出什么具体差异的时候,两个人都开始下意识的在屋里找狮头、狮披,想要通过实际动作,让对方看到自己想要表达的内容。 “嗯……”没想到能够和陈梨安这么快就达成共识,李染染后悔自己不知道把自己那一套行头儿带过来,动作细节有没有,好歹也比视频里边儿看得清楚。 陈梨安同样很尬,如果没记错的话,东西平时都放在师父那里,所以自己偷偷过来,厂房里边肯定是什么也没有的:“呃!” “那个,我这边……”陈梨安想起了陈嘉宇,当初后者不好意思来见师父和元妙姐的时候,自己曾经买过一套‘装备’,现在应该还在陈嘉宇家,借过来一用,想必陈嘉宇也没有拆穿自己的必要! “那我们下次吧。”李染染知道陈梨安恐怕有自己的顾虑,就像是自己最初脑子一热就决定过来的时候,也没想过怎么和老师说明白这件事。 老一辈眼中,有时候还是有一种额外的坚持的。坚持的是一种自己的情怀,看起来有些固执、不懂的变通,可这些毕竟是他们曾经生活中的一切,任谁也不希望轻易产生变动。 万一这种变动是一种彻头彻尾的打破,那么确实是还不如一成不变,就这样平稳的在一条茫茫的路上,缓慢的推进下去…… “好。”陈梨安答应的很干脆。毕竟她也不知道陈嘉宇会不会因为那张守不住事情的嘴,把自己的情况给漏出去! “不着急,还来得及。” 也不知道李染染的话是在劝陈梨安还是在劝自己,总而言之,就像是李元妙那样,总把‘来得及’挂在嘴边。 至于真的来不来得及,现在的陈梨安说不出来,现在的李染染和李元妙同样说不出来。只有未来成为历史的时候,才能给出这一切设想一个肯定而确切的答案! 既然现在用不上场地,陈梨安也就不想再给自己添加事成之前就半途而废可能的,锁好厂房大门,确定没有被元妙姐和师父抓到的陈梨安才彻底放松下来,和李染染聊起事情,也没有刚才那么拘谨了。 “你和你师父说好了么?”李染染突然的问话,其实不光是在问陈梨安,同样也是如果被抓到的时候,有一个和自己一起扛事儿的,好像就能增添一点给这一场叛逆的勇气。 “啊?” “我……” 看出陈梨安的窘迫,李染染笑着拍了拍前者的肩膀:“没事儿,我也没把具体情况和老师说。” “你也没说?” “没做出成果之前怎么说……” 原本各自有仇的两个姑娘达成了共识,齐齐在街上笑了起来。 “现在说了,他们就算是同意,到时候还要分一分心神来管我们。”李染染无奈的嘟了嘟嘴,摇头晃脑的叹气,“更何况,有时候不好和他们说那么清楚的。” “嗯。”陈梨安对于李染染的话不能再认同了。 就像是如果自己现在用‘定计划’那一套,只讲数量的和师父讲舞狮训练,师父肯定是会觉得自己太想当然,而且一旦只以数目作为标隹,人也确实难免会出现偷懒的时候。 “有的还是要多听老一辈儿说的,有时候儿我和老师说起来,我想到的一些法子,老师当年也都尝试过。” 走在路上,两个姑娘都有些惆怅。 二人认为的‘创新’很多时候其实都是前人想过、做过,但是最后因为种种原因不能成功,又或者代价太大,和回馈不成正比…… “只能是慢慢来,没有办法。”李染染在这件事上面不光是想要从南狮的成功上边取经,还没少从其他非遗的抢救保护上边取经,“我也看了很多真的努力在让我们年轻人喜欢上的方式。” “但是我觉得很好的东西,却好像是宣传不出去一样,别人看不到。” “而且有时候我也怀疑我的审美和爱好到底算不算年轻人?还是说我们以为更好让年轻人接受的方式和内容,实际上不过是我们这些‘老古板’一样的年轻人眼中的喜欢?” 见过好的创新,却也眼睁睁看着这些好东西依旧只能流传与自己这些人身边,达不到‘破圈’的效果,也难怪李染染会在这些事情上边感到迷茫。 “所以很多时候儿尽管我还是想试试,但却不敢和他们说。” 这一份不敢,并不是因为老一辈人对创新可能抱有的担忧,而是怕希望之后更大的失望。 自己这些小辈不知道的地方,老一辈人也做了无数的尝试,不然这些文化也不会一直与时俱进,在曾经不断迭代的岁月里,一直走到现在。 现在老一辈人或许有些地方真的不能理解年轻人的想法了,可是心里比小辈还盼望着这些文化能够继续走下去——至少不要断在自己手里,做从上到下心中的‘罪人’。 他们比谁都渴望小一辈的尝试能够成功,却也比谁都害怕失败,怕自己还在世的时候,看不到小孩子们的成功,离开之后,就再也帮不上他们了…… 这就像是无数长辈希望自己能够在看着孩子成家立业之后再离开一样,了却的是自己的心愿,也是对于后辈的一份责任。 “一定可以的。” 李染染现在也是迷茫的,所以陈梨安这个时候不想再把自己的无奈说出来:“之前我看很多评论区,还是很期盼北狮的兴起的。” ‘嗯,是啊,你们南方的年轻人在骄傲着自己文化的同时,我也看到他们希望我们北狮的影响力也大起来,觉得这样才是中国舞狮该有的样子。’社会上的声音是必然要关注的,陈梨安能够看到的内容,李染染一样可以看到。 这样和谐的画面,也注定了北狮一定是有发展的道路的。 “那肯定的呀!” “其实我也问过学校里面的舞狮队同学,他们觉得既然舞狮分南北,那就不应该只有南狮发展起来。” “无论是为了比一比到底谁更厉害,还是单纯的觉得这都是我们的文化,南狮和北狮从来都不是反义词……” 南北的差异是必然存在的,但是文脉是不断的。陈梨安觉得在自己这一代年轻人的眼中,会为自己家乡的文化自豪,就更会为了祖国的文化自豪,至于南北,从来不是诋毁的借口! “嗯,从来不是反义词。”李染染觉得陈梨安这个词用的很合适,简单又恰当,“还真的没有见过这么合适的形容词,真的是头一次听说这样的话。” “好不就行啦,你何必想是第几次听?” 李染染知道陈梨安是在和自己开玩笑。只是玩笑过后,路还有很远要走,无论是陈梨安回家的路,还是这条他们凭着头脑一热开始的路…… “请输入目的地!” 听到好大一声手机的提示音,陈梨安和李染染下意识的向身边望去,看见一旁的出租车正大开着车窗,司机在手机上操做着,显然是在地图软件上面导航。 关上车窗,出租车司机一脚油门开出去好远,陈梨安和李染染还呆呆的站在原地。 半晌之后,李染染突然开口:“走吧,只要有目的地总会到的不是么?” 陈梨安知道李染染是在说舞狮,只是这条路上没有什么导航,只有他们走出来,给后人当做导航的可能。 “只要我们敢走,理想就是导航不是么?” “哪怕前面是一道需要我们钻过去的墙,只要有目的地,就一定会有一条路走过去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对导航地图的调侃也可能是生活中的道路了,只是这个时候陈梨安明白李染染说的是对的,看似有些荒谬的事情,却是他们不得不先说服自己走下去的理由。 “那肯定,也许路上也会遇到好心的外卖小哥哥,遇到好心的司机、大爷大妈们,告诉我们一条更好走,更合适的路,或者捎带我们一段,或许一切都会变得豁然开朗呢!” 五点多,太阳在天上,依旧不减自己的威力,照旧能够把光芒铺满人间。 陈梨安和李染染到了说再见的时候,后者眼看着已经走出去三五米,突然又回过头来,三两步跑回陈梨安身边。 “有一个事儿,我突然想起来的!” “就是我觉得你既然是体育这方面的,你有没有可能从这方面做论文研究哎?” 是啊,陈梨安自己的专业和这方面是有关系的,比两个人单纯的从文化角度出发就能又多出一条路…… “而且,我在想,就是我们自己说不清楚的差别,有时候未必是真正的差别。” “毕竟我们自己能够接触到的,以及我们的老师和师父能够接触到的也不是全部。”李染染觉得这件事既然开始了,就一定要做出像样儿的结果来。 “如果我们只从我们知道出发,缺少更为广阔的调查,或许会遗漏一些更小众的内容。” “而且恐怕我们最后的成果,也是有局限的。如果你能够更广泛的去调查,包括这背后的一些不为人知的故事和文化,是不是我们能走的路就会更宽?” 三秒钟之后,陈梨安快速的分析完了李染染说的话,眼神迎上后者期待的目光:“好!” 成功在六点之前回到了小区,已经进到公寓楼里,陈梨安心里又开始打起鼓来:“元妙姐要是早回来怎么解释?” “应该不会刨根问底吧?” 陈梨安知道元妙姐并不会因为自己同时去了解和学习北狮有什么不满,只是实在等不了后者的‘慢慢来’,又愿意尊重后者的‘慢慢来’。 “啊啊啊啊……”发泄情绪也是分时间和地点的,尤其是身边有没有人。 于是有人出现的一刹那,陈梨安马上闭了嘴,生怕被人家当成神经病躲着。 “哎……”好一阵长吁短叹之后,陈梨安发现自己的双腿记路比自己清楚。 如果动脑子会忘记的路,凭着直觉反而更容易走到。陈梨安依旧纠结的时候,人已经站在公寓门口了。 “元……” 猛一推门,果然李元妙还没有回来。陈梨安拍拍自己嗯胸脯,终于放下心来。 还好,元妙姐说什么时候就是什么时候,没有给自己打一个措手不及! 想起和元妙姐的约定,陈梨安坐在沙发上吹了一口气,把整个儿口腔嘟起来,然后又慢慢的吐了出去。 静下来的陈梨安也开始思考这个问题:隐瞒到什么时候算作‘有些成就’了呢? 这么慢下去,恐怕自己被抓到现行之前心里就已经藏不住了……直说的话,陈梨安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说起,和谁最先坦白。 “啊啊啊啊啊,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成功!” 偌大的屋子里只有陈梨安一个人,声音不大的喃喃自语竟然也隐隐有些回音。 只是声音传的很快,最后在陈梨安耳朵里重复的,就只有一句简单的:“成功。” 在一个期待着走出一条路,却不是为了自己的名利的人这里,这个苍白而简单的词,是真的会掉到心里,牵着她走下去的。 第64章 【照】镜花水月有两面 驻步溪照在山前 心里边儿藏着事,每一天都超负荷的用脑劳心,晚上还时不时去吹吹晚风,陈梨安果不其然没有用多久就成功把自己搞感冒了…… 【梨子:我没事,你们不用管我】 【妈:你没事,是不是人家元妙照顾你呢?】 - 看了看一旁刚才给自己倒了热水,现在又给自己端来药片的元妙姐,又看看屏幕,陈梨安无奈于自家母亲猜得实在是准。 “没事的,我去和阿姨说,没关系的,你平时也会安慰我的情绪,朋友之间哪里有什么烦不麻烦的?” 李元妙的话让原本因为感冒有些恹恹的陈梨安,终于露出了些许笑容。 只是陈梨安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的李元妙和她一样i心虚——不久前陈母方才和她打过电话,问了陈梨安的情况,又了解了一下最近后者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和她的联系都少了! 【梨子:妈,我真没有事,你没必要专门过来一趟的,就是个小感冒,有什么的……】 【妈:怎么就又感冒了?】 面对来自母亲的问话,陈梨安有些心虚——母亲大概率是猜出来自己最近有心事了,这才急着要过来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梨子:妈,我真的没事,你不信问元妙姐】 陈母显然是放弃了刨根为底。这个年纪的孩子有些小心思不愿意和父母说也属于正常现象,只要没有什么大影响,陈母觉得也要给孩子些许自由的空间。 【梨子:妈,你歇歇吧,真不用管我,我真没事】 【妈:行行行,我信了你没事】 总算是松了口气,借着感冒,陈梨安想要好好的睡一觉,也让自己的脑子省一省,少去想一点儿那些越想越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继续做的事情。 “那我先回去了,你要是不舒服,或者需要拿什么,你记得叫我。”李元妙知道陈梨安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能好好的休息休息,用料多就,这感冒就能好了。 陈母一则是关心则乱,二则是担心感冒背后会不会有什么隐情:做母亲的意识到女儿最近有明显的变化,又没有陪在身边的时候,害怕孩子有心事,又不敢直接去问。 拐弯抹角的问到了李元妙这里,这才好和陈梨安发了微信,确定孩子这个时候自己能够照顾好自己,并不需要自己陪在身边。 “好。”陈梨安打了个哈欠。吃完药本身就困,现在整个人只想躺在床上,好好的把这段时间以来的疲惫都释放出去。 李元妙出去不久,陈梨安混混沌沌良久,却根本没有半点睡意。 没有发烧,最难受的就是堵住的鼻子。再想一想,自己现在好不容易上睡着,等到醒的时候,两只鼻子都干干的,一呼吸都觉得脑仁在跟着疼的感受,陈梨安又不想睡了。 甚至是刚才看过手机的眼睛,已经开始酸胀发疼,干涩干涩的,闭上眼睛也不舒服,睁开眼睛更难受…… 就在陈梨安要睡不睡的时候,突然亮起来的手机屏幕,彻底让陈梨安睡不成了。 【:同学,上次和你说的事情,你能不能帮帮忙?】 【:同学,你肯通过我的申请,说明你也有心改善我们的关系不是么?】 对面的无论是黄女士还是周父,显然都不是蠢人。只是此时此刻的陈梨安自己本身就不舒服,还要被别人‘猜中心事’,带着些许道德绑架似的要求自己去做事。 原本头就昏昏沉沉的,看完消息的陈梨安只觉得自己刚才就不应该纠结,还不如直接睡下,也省了这么多心烦的事情! 只是现在对方的消息发过来了,回应与不回应也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就像是对方拿捏陈梨安的这个点,陈梨安肯加上对方的根本目的确实是希望能够让周榕和父母之间的关系变得正常一点。 可是此时此刻,陈梨安真的觉得自己做错了。周榕那样重视亲情的孩子说什么都不愿意搭理父母,还不是因为后者的行为像是狗皮膏药一样,黏黏糊糊又甩不掉? 【梨子:我以为您可以不只是总想着让我把钱带给周榕】 【梨子:周榕现在凭自己的本事也能养活自己,如果您只是为了给周榕钱的话,我觉得我们也没有必要说什么了】 【:同学,我知道他现在可能不缺钱,更何况还有他那个师姐,怎么也不可能让他在衣食住行上边出问题】 看到对面最后这句话,陈梨安彻底不知道这话还有没有必要再说下去了。 开口闭口就是钱,钱之后考虑的不是自己和李元妙带给周榕的情感依靠,只想着李元妙有钱,不可能让周榕全靠自己生活…… 陈梨安一度以为对方只是放不下属于长辈的面子,所以一直没有和周榕和解。 只是现在陈梨安不得不怀疑:周父和黄女士到底是不会说话,还是心里边真的觉得钱能解决一切? 最开始外出务工的时候,陈梨安相信他们共同的目的都是为了让亲人可以过上更好的日子,是期盼着能够回家看到自己亲人的。 只是什么时候,这种以情感为出发点的物质追求,在曾经的这对夫妇二人这里变了样呢? 是因为感情不和之后,各自又遇到了合适的另一半?又或者单纯是从一开始就从来没有看清过“外出务工”,挣了大钱的根本目的? 【:我知道你父母那里想要回到广东这边,有什么事情我们这边可以帮忙解决的】 道德绑架没有明显的效果之后,对方又尝试利诱…… 如果真的没有感情的话,其实无论是周父还是黄女士,似乎都不需要为了自己那一点点歉疚投入这么多的心力来尝试挽回和周榕的关系。 无论是周父还是黄女士,社会影响力还没有大到需要藏起自己所有的‘污点’——社会上没有那么多人关注着两个普通有钱人的生活。 就算是有继承之类的额外目的,又或许是其中掺杂着些许‘控制欲’,但是这些事某种程度上来讲,对于周榕是没有什么负面影响的。 明明可以是一桩好事,逼迫、自认上位者的语调,终于让有心调和这份矛盾的陈梨安都觉得无法继续和周榕父母沟通下去了。 陈梨安终于还是选择放下手机,给自己一个休息的时间和空间。不然就以自己现在的状态,陈梨安觉得自己不可能对着周榕的父母说出什么好话来! 【:同学,我也是为了周榕好,你如果觉得我说的不对,你可以告诉我,或许是我不懂你们年轻人的想法了】 单看这句话显然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只是现在有了前面的铺垫,。这句话在陈梨安看来,就是在把自己的责任向代沟上面脱卸。 实在看不下去,陈梨安干脆关机。毕竟有了上次的事情,周榕父母也没有可能在进来公寓里面给周榕找不痛快。 小路长桥,青木碧草带微风。撩拨起鬓发卷扬,划得脸侧有些发痒。陈梨安想不起来自己是什么时候出门的,又来了这么一个周围看不到什么人的地方。 “元妙姐?” “妈?” 只一会的功夫,陈梨安从一开始对崇山峻岭的赞叹,突然就觉得一个人在这条陌生的道路上有些寂寥,空空的,看不清山雾弥漫处隐藏着什么危险,又或者单纯是峰回路转。 陈梨安下意识的呼唤着自己信任的人。等到侧过头看见水中倒影里的狮子,又不得不怀疑是不是几个朋友在和自己开玩笑。 “周榕,你们别闹,好吓人的!” 盯着眼前的清水浣影,陈梨安看着水里的不断在南狮和北狮之间切换的朦胧彩影,这个时候脑海里也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了。 可是意识到自己在做梦的陈梨安依旧醒不过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两个狮子霎时间变成了一只小泰迪,转头的功夫,又像是变成了山林中隐藏的大妖。 一开始的陈梨安看见的是狮子,接下来的陈梨安自己就是狮子。还没有回过神来,却又被足足比自己高大了三五倍的狮子迎面扑了过来…… “啊!”陈梨安被刚才的梦境吓醒了。 “怎么了?” 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随着李元妙的回应一起传到陈梨安耳朵里:“怎么了梨子,是做噩梦了?” “嗯,没事的。” 自己这个梦肯定是有来头的。正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陈梨安的这个梦显然是一样的道理。梦里自己的热爱变成妖怪,并不是因为害怕不成功,而是因为压力。 梦里铜铃大眼、红鬃耸立的狮子妖展开威压,让陈梨安透不过起气来——这不是玄学,只是单纯的心理压力,以及在临睡前收到的消息让陈梨安肝火上扬。 “感冒了就好好休息,不要想那么多。” 李元妙有时候很心疼陈梨安,有的时候又为后者一天天挂念在心上的事情感到没必要。 陈梨安羡慕李元妙的潇洒,李元妙也曾经羡慕过陈梨安心里不用挂念着这样那样的过去。可是只有相处的久了在会发现,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始终放不下的事情,谁也不容易。 “元妙姐,我没事啦!”即便自己心里已经很累了,陈梨安还是不希望元妙姐跟着自己一起心累,“你快去忙你的,学校的校运会不就在这两天了么?” 每个院系要出人表演,李元妙就得安排先后顺序,不能厚此薄彼,也不能让明显没有认真准备的开幕式表演成为压轴和大轴。 如何刚好拿捏所有人的情绪,在无聊到一定程度的时候,看见惊艳,是李元妙从高中开始,就积累下来的经验。 “嗯,好,你有事情叫我。”对于自己这个闺蜜照顾自己的能力,李元妙是不可能放心的,但苦于自己也不可能一直在前者身边照顾,也就不希望陈梨安过分依赖自己。 “好!” 窝在被子里,只探出个小脑袋。头发还因为出汗加上感冒的虚弱显得有些软趴趴的,这个时候的陈梨安一点也没有平时的样子,活像是一直小猫咪,让人又怜又爱。 星铺月夜,各不明朗,只是挂在天边,招摇着,却也朦朦胧胧的。如果这个时候有人在旷野中迷路,恐怕是没有办法靠着它们指出一条正确的道路的。 “元妙姐,今天是不是去看戏呀?” 陈梨安醒来的时候还以为已经是第二天凌晨,殊不知她这一觉甚至连一个小时都没有。一边捏着自己发干的鼻子,陈梨安从床上爬起来,尝试去找个棉签,蘸上点茶水,给鼻腔里润一润。 “梨子,现在还是今天。” “嗷嗷,那就好……”自打上次被李元妙带着看了这么一场粤剧之后,陈梨安时不时能够在网上刷到一些相关的剪辑,时不时的也愿意跟着哼上两句。 所以前两天看见有梁祝的粤剧要上演,陈梨安二话没说,就给师父、师娘在内的诸位都买了一张票——到现在陈梨安还没有把这件事说给大家,这要是因为自己感冒最后没去成,也是蛮可惜的。 “梨子,是有什么事情么?” “嗯!明天早上告诉你们!”陈梨安此时并不知道元妙姐其实是以为自己要去找李染染,只想着明天可以给大家一个惊喜。毕竟她听说师娘也很喜欢听粤剧! “你自己要注意身体,做什么事情都不至于太拼了,连身体都不顾可不行。” 感冒会令人头脑迟钝,陈梨安依旧没有听出元妙姐的弦外之音,只是乐乐呵呵的畅想着,期待着次日的到来:“嗯嗯,知道啦,我没事的!” 见元妙姐的眉头还没完全舒展,陈梨安连忙补了一句:“哎,我就是上火了,喝点水就好了!” “你来看镜中双影随水荡,好似一男和一女,笑洋洋。” “愚兄不是娥眉相,贤弟你将吾捉弄,太不当……” “吸溜,哼哼……吸溜,哼,哼……”到了第二天晚上,陈梨安的感冒还没有好透彻,只是说什么也要来听这场戏。 出了剧场。吹吹湿润的风,陈梨安觉得自己比在闷闷的剧场里舒服多了:“我刚才好像是那个打拍子的伴奏。” 陈梨安刚出剧场就冒出这么一句话,陈嘉宇在一边像是大鹅一样,“啊啊啊”了半天,也没理解是什么意思。 “下次再赶上他感冒没好可不合适来了,影响别人听戏。”陈梨安扁扁嘴,心里过意不去,“哎?周榕呢?” “这个给你。”周榕手里是一瓶凉茶,“你少说话,嗓子会疼。” 第65章 【喜】燃夏恼人久不休 天赐少年好风流 对于广东这座城市来讲,比起bj,更难寻找到真正意义上面的春天。对于陈梨安这个知冷怕热的来讲,找不到日子吃冷饮的日子就变得更为枯燥乏味了些。 “元妙姐,我想买一点……” “不可以,你感冒刚刚好多久?”李元妙实在是太知道陈梨安什么心思了,以至于后者的话刚才说了一半的时候,就已经被陈梨安抓住了根本目的。 广东的凉茶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得了的,但是至少比bj的豆汁儿要好的多得多,毕竟后者是陈梨安十几年间,一直不能下咽的存在…… 知道自己再说下去,恐怕元妙姐就要强调一杯凉茶的作用——只要是能够对症下药,既能解暑,也不影响陈梨安的身体。 “好吧……” 从十点半开始,连着下午满满的课程,陈梨安现在甚至都不想从床上爬起来。 夏天就是这样讨人烦,一觉醒来,想象着只要不在空调屋子里边就要面对的炎热,整个人就完全不剩什么爬起来上学的念头了…… “梨子,越是热天你其实越应该少吃一点这些东西。”在陈梨安这里,李元妙总是在家长和闺蜜的身份里双重切换,又能理解陈梨安的想法,又担心后者太过肆意伤到自己的身体。 闷闷不乐的答应了李元妙的话,陈梨安觉得没有冷饮,让这一天变得更难接受了。 窗外是骄阳似火,在bj上学的时候,陈梨安最爱这样的景致。因为总能从这背后看到无限的未来。 但是陈梨安此时此刻只觉得自己快要被热死了!一节本来就催眠的课,再加上更催眠的气温,陈梨安努力提起自己的眼皮,却还是以一种十分滑稽的姿势仰面睡着。 突然惊醒的时候,老师依旧在讲台上讲着。偌大一个阶梯教室也没有半个人发现此时此刻的陈梨安正心虚的四处‘探望’着。 陈梨安最不喜欢的就是这样的课堂。尽管最后肯定不会挂科,但过程中却觉得充满了压抑。 这个时候的陈梨安就又开始盼望着窗外的鸟、窗外的花花草草——见过同学没有关声音,偷偷打游戏,却成了人尽皆知的尴尬场面,陈梨安上课再也不敢看手机了。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晃过去。有句话说得十分到位:春困秋乏夏打盹,睡不醒的冬三月。 冬天上课的时候,陈梨安觉得吃春天自己的状态就会好很多。春天的时候,又觉得夏天能有一个改变。只是到了夏天,又有其他借口去放纵自己的睡眠节奏。 “啊,是得改改了。”在凌晨三点睡觉,七点起来,还要蹑手蹑脚的从公寓出去,到厂房去找李染染的过程中,没有来得及吃早饭的陈梨安有点心慌。 年轻人到底还是惜命的,只是这种惜命往往只是一瞬间。接下来不就就会被手机上的各种新鲜内容,甚至是刻意引战的视频吸引过去。 最后定好了一点睡,变成了两点睡,和自己说好两点半准时放下手机,一回头又变成了三点半。 “梨子。”陈梨安到的时候,李染染已经在厂房门口站了一段时间,看见前者低着头也不知道看看周围的交通,担心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梨子,你是有什么不方便的情况?” “没有没有!” “这有什么不方便的,反正也是练……啊,不是,我有点没睡醒,脑子不在线,抱歉抱歉。” 这个时候的陈梨安还真不是说话不过脑子,只是脑子也不知道自己给嘴发号了什么施令,说出来的话和对方问的,是毫不相干。 “没事就好。”陈梨安的样子真不像是没事,但是李染染毕竟不是李元妙,又或者一定要说李染染的习惯更像谁的话,光凭性格就已经很明显。 所以显然李染染对于陈梨安更能共情。也更容易在一件事是上面选择同样的处理方式。包括睡眠:“现在很多时候大家也是很晚才休息,所以早睡第二天再会回复人家,恐怕会耽误一些事儿,我平时也经常会这样儿。” “哈哈哈哈哈哈哈!”两个姑娘难得的志同道合,在李染染把话说完之后,直接笑到了一团。 这个时候陈梨安才注意到李染染身后不大的行李箱上边,居然放了一个偌大的包裹:“你这,自己拉到火车站的?” “你带这些东西……” 实在是脑子转得跟不上,陈梨安反应过来的时候,尴尬的恨不得附近找个坑把自己藏进去:“哦,是北狮的那些装备么?” 陈梨安的困在开厂房门、想要帮忙搬东西,结果差点就把自己一起摔出去等一系列‘倒霉事’上面展现的淋漓尽致之后,终于把自己彻底惊醒。 “好困,但是又好清醒。”陈梨安眨了眨眼,确定此时此刻的自己不会再因为困倦而闹出什么糗事之后,开始在地面上铺好一些保护措施。 “今天咱们把最基础的试一试好了,你不用这么小心。” 在李染染反应过来阻止之前,陈梨安已经用那军绿色的垫子把周围可能出现危险的地方盖了个全,前者觉得就算是自己这种急性子,在一些事情上也不得不佩服陈梨安的做事效率。 可显然也正是因为二人平时被长辈和同龄人念叨的这份急性子,让这个原本听起来实在是‘不现实’的想法付诸实践…… “基础的一些步伐主要是一些走、跑、跳的内容。我和老师说的时候,没好说你是学南狮的,我只是你是学了套路武术,老师说你入手应该比我要容易得多。” 李染染与太狮的结缘,单纯是在一场公园的表演上。一直想要给自己寻找一项运动勤加练习的她,因为平日里对于传统文化的喜爱,一眼就相中了太狮。 在此之前,李染染不是没有因为网上的视频对舞龙感兴趣过。只是一支队伍里面的人实在是太多,李染染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找这样的队伍更是怀疑自己一个人的不协调会不会带摔一大片人…… “所以你现在就不怕你摔下来,把我一起摔了?” “我都练了一段时间了,相信我。”李染染这段时间好不容易给自己培养起来的自信,在陈梨安质疑的这一刹那,瞬间也变成了自我怀疑。 片刻之后,李染染还是开口解释了一句:“而且今天咱们也不弄太难的动作,所以你放心好啦!” “前边这两个动作基本上不用练,咱们两个能够保证在一个频率里面就可以的。”大概示范了一下,李染染觉得这些最基础的动作其实是个人都能完成。 迅速回忆了一下老师们表演时候的套路,以及自己搜集到的一些老视频,李染染在这一刻头一次意识到这些动作最难以解决的问题就在于:基础很简单,而难度动作的难度真的可以称之为陡然上升。 “嗯,我们配合一下试试看吧。”陈梨安并不敢苟同于李染染的想法。 且不说现在和元妙姐的搭配。毕竟自己和元妙姐之间是有着将近两年的友谊,这也注定二人之间的默契会在不经意之间体现出来。 只是单说说当初陈梨安和一些平时喜欢运动,但是没有接触过舞龙的同学们合作练习时候的窘态——一开始的陈梨安也只觉得不过是跑跑圆场,不过是一些非常基础的动作,抬抬胳膊,蹦蹦跳跳而已。 当真正开始的时候,陈梨安就意识到的事情的不对劲了。 明明大部分同学平时多多少少都有一些自己擅长的体育项目,对于肌肉的控制不是什么问题,一个人做的时候,动作也没有那么难看。 真的把所有人聚到一起嗯时候,原本应该平整漂亮的龙,就像是被甩脱骨嗯蛇,一点力气没有不说,还这里高,那里低,好像是人在耸肩一样,从任何一个角度看过去,都是非同一般的别扭! “嗯?”李染染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比自己还自信的陈梨安竟然在这个时候开始打退堂鼓,“咱们两个都有经验,不会的。” “那个时候我们舞龙,感觉不过是跳过去三十厘米嘛,还没跑起来,就是走的速度稍微快了那个一点点。”为了让李染染相信真的是一点点,陈梨安在用手比划之后,还在空地按当时的速度走了一遍。 “就这样的速度,当时的龙珠趴地上了,接着龙头、一把什么的,谁也没能逃过五、六、七把之间那片‘百慕大三角’,一个接一个的摔出去了。” 哪怕是现在再复述起来当时的这个情况,陈梨安依旧会笑出声来:“后来我们老师干脆让走一个人,停下来一个,往前挪,再走……就这样反复几次之后,才慢慢的好一点。” 听着陈梨安的话,李染染跟着乐的同时,也不禁有些唏嘘。 很多时候,开始的困难就已经足够阻挡很多‘感兴趣’的步伐。好不容易迈过去了这道原本算不上坎儿的困难,就会发现无论时间还是还是来自外界的压力,都很难让一个不以此为专业的青年人有机会继续坚持下去的可能。 这似乎是北方的普遍现象——是因为学业被看得太重了?还是就业被看得太重了?李染染觉得这个答案或许只能让陈梨安试一试,从体育现象研究的角度来看一看。 也许就是通过这个不同,能够抓住太狮,乃至于北狮在这个时代传承下去的可行道路。 “哎,不想这些了,咱们两个继续试试。”陈梨安不知道李染染现在在想的是什么,只以为是自己的负面情绪影响到了后者,“刚刚你说的这个是相当于咱们两个走的方向相反是吧。” ‘“哎哎哎,怎么撞上了?” “逆时针,不是顺时针!” “哦……哪边儿算是逆时针来的?啊啊啊啊,你能想象前两天上体育课我没分清左右么?” 等到陈梨安的碎碎念结束之后,两个人惊讶的发现,原本李染染花了一上午的时间才和阿姨们磨合好的一个简单的错步,在陈梨安和李染染这里,似乎丝毫不用费力。 “哎,相当于我也能学好狮尾哎。”陈梨安的天赋一直是被身边人提在嘴边的,只是当事人自己总觉得自己那些都是巧合和运气,直到今天,才发现自己当初和运动的巧遇,就是一个必然。 “嗯。”李染染一时间也有些惊讶的说不出话。 这个动作简单归简单,两个人的配合如此行云流水是让人意料不到的——明明是第二次见面,甚至比陈梨安和李元妙之间还多了一份奇妙的默契。 是因为性格?还是因为从小都生活在同一个城市?两个人心里都在默默的念着这些可能。 在这一刹那,陈梨安意识到一个人小时候的生活环境,似乎比她根骨里面的归属对一个人的影响更大。这也是为什么自己的父母总想着回到老家,而自己却不一定纠结于此。 无论是bj,还是广东,对于陈梨安来讲,没有谁比谁应该更亲切,甚至广东许多热闹而普遍的文化形式,还是陈梨安极力想要融入,却又因为‘知之甚少’,感觉格格不入的。 “咱们再试试下一个吧,再有个碎步儿和颠步儿,基本上就要上难度了,我觉得那些我们再磨合磨合再试一下儿吧。”李染染的话再次把二人从漫拉回了现实中要面对的事情上面来。 “好。” “这个颠步儿,老师说做的那个动作在你们武术套路里边儿应该是有的,好像还是一个基础套路里边儿的。” 李染染没有学过武术,现在说起来总归是全靠口语化的描述。 只是尽管如此,对于长拳三路这种基础拳术套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陈梨安,还是在李染染把这个动作形容成‘左脚垫一步,然后蹦一下’的时候,有模有样的把动作做了出来。 “哎,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 “天啊,梨子!你简直就是天才!” 一个自己本身就会的动作,却能得到刚才见过两面的好友这般评价,陈梨安抿着嘴,难得为了这份夸赞有些害羞。 微微泛红的脸颊,也证明陈梨安彻底对于这件事上头了。当热风顺着四面八方涌进厂房的时候,汗水顺着成绺的发丝溜进嘴里,陈梨安也没有觉得厌烦。 只知道,这样的青春,至少是已经足以帅到自己了! 第66章 【静】好月长风无别事 青烟生处有心辞 “哇,这么重?” 之前都是空手练动作,陈梨安一直不觉得什么。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刚才把狮头抓在手里,陈梨安就意识到这远比自己想象的要重得多。 北狮的头摆在那里的时候,远看像是个塑料的空壳子。和真正拿在手里的时候,产生了强烈的对比,这让原本已经觉得自己是天才的陈梨安吃了一棒:“这个看起来不像是那么重啊……” 只是陈梨安也没有想到,李染染接下来的话,会让她更佩服现在传承北狮的大佬们。 “嗯,现在这个还是近年来调整过的,最轻的也还有六七斤的样子。”李染染一只手就把狮头扣在了脑袋上,“我们现在也有女狮队的,主要问题还是出现在普及和科普上边儿。” 太狮也好,北狮也罢,再完整的传承上面确实是缺少后备力量的,但是与此同时,也是十分开放的——无论南狮还是北狮,总有人在努力打破偏见。 无论这种偏见,是对于女性是否‘吉祥’,还是女性是否有足够的力量去完成这些动作。而这些打破偏见的人,既有有老至少的,也有少年人改变老一辈思想的。 同样,不只是女性在尝试打破原有的条条框框,被视作‘既得利益者’的男性同样在行动。只因为他们也有自己的亲人! “你试试看吧。” 陈梨安总觉得今天李染染说话好像一直有什么重要的话藏在后面似的,而且十分矛盾的既想要遮掩,又好像不得不说。 “还有,就是我老师特别宝贝这些狮头,咱们尽量别弄坏了。” 感受到陈梨安目光的注视,李染染又补充了一句自己认为很重要的信息。可是前者能够感受到,李染染一直张口欲言的事情绝对不是因为狮头需要小心避免磕碰这点小事。 “这个虽然也算不上那么值钱,主要是这些东西做起来需要的时间比较多。如果损坏了,轻易拿不到替代品,需要的时候儿就没得用了。” 还不是这句!陈梨安直到自己现在继续纠结下去,无非是听李染染再说一些在现在看来不是那么紧迫的事情罢了,干脆两只手把狮头扣在脑袋上,一开口都变得瓮声瓮气:“这样么?” “对,你把头往后枕一枕。” “枕头?”陈梨安显然是没有听懂李染染的意思,一下整个人连带着狮头往后仰躺了。 “对,你就感觉像是……哎,不是你这个意思,不是睡觉,啊!我怎么和你形容呢?” 这下好了,李染染又一次词穷了:“这根本没办法形容啊,老师那会儿怎么教会我的来的?” “这样儿,你先把狮头放下去,我给你表达一下儿这个意思的。” 陈梨安把狮头放下了,李染染开始指着狮头里面儿的各个部位和前者念叨。 “就像是这样儿。”把自己的两只手手指勾在一起,李染染抬起上面反扣着的手,比划给陈梨安看,“这就相当于是狮头。” “然后这就相当于是你的头。”李染染又晃了晃在下方的右手,“你把手贴在这个狮头内壁,然后你光靠头就能够把这个狮头带起来的状态,你手不用费力去支撑它。” “嗯嗯。” 这么说陈梨安就明白了。点点头,示意李染染可以继续说。 “然后就是你这个手扣在这里,和划船是一样的道理,一前一后,一后一前,你就想着是踩那个脚蹬子一样的状态,然后转起来,头跟着微微摇一摇。” “嗯……然后呢?这样对么?” 陈梨安的悟性是够的,动作凭空练了几下,很快就掌握了要领。 ''“染染,这个动作相当于是个圆,还是个八字哎?”因为狮头之间的距离,以及手握住的位置是相对固定的,所以陈梨安即便是没有把狮头套在头上,自己的动作依旧是控制着两只手距离的。 “嗯,你这个意思我觉得是对的。”想起自己刚开始学的时候儿总是有点不协调,整个上身带着腿也跟着重心来回跑,李染染实在真的很羡慕陈梨安的底子和天赋。 “只是这个动作,你等等,我总觉得哪里有那么点儿小问题,你稍等一下儿的!” 毕竟李染染自己练得时间也不算太久,而且陈梨安自己这么一会功夫就把动作做得很顺手了,前者一时间只能觉得别扭,却死活说不出来问题在哪里。 “这样儿,我给你做一遍,你自己对比一下儿问题出在哪儿?” 自己怎么可能看得出来问题?两个人你来我往的调换了两三遍位置之后,李染染突然想起来自己一开始出现的问题,瞬间就理解自己看着哪里别扭了:“你这个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右手先送出去,然后它是一个顺时针的动作,不是逆时针的这种。” “顺……哦!”这么一说,陈梨安就都明白了,顺带着又重新做了一遍给李染染看,“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是这个意思吧?” “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陈梨安比自己学得快,李染染心里边儿是实打实的高兴,二话没说就把地上的狮头搬起来递给了前者,“你戴上狮头再试一试!” 不戴上这狮头,陈梨安的动作可以说是已经完全没有问题了。 谁知道这狮头一上手,刚才陈梨安已经有模有样的动作,一下子是什么也没剩下——暂且不说方向性的问题,光是陈梨安这个手就下像是不知道放在哪里合适。 “这个铁丝,你得把这里的嘴稍微的合上那么一点儿,要不然就是张着个大嘴的一个状态,确实是不好看,也不想是狮子的那个状态。” “哦哦,好的好的。”陈梨安现在是不知道从哪里看见地,也有点下意识的把胳膊肘支楞出去。 这一下直接让狮头有了两个大腮,原本还不觉得什么的李染染,在陈梨安藏头之后亮相的时候差点没有把自己笑趴在地上! “不是,你这个狮子,哈哈哈哈……” “怎么了?”这段时间没有比赛,陈梨安自己偷偷摆了会烂,所以今天一发力,还用的是脖子的力量,现在也觉得肩膀跟着有些发酸,趁着被‘嘲笑’的机会,偷偷歇一歇,还能不显得自己实在是太弱。 “我刚刚应该给你录下来,哈哈哈哈……” 陈梨安知道这个状态下,自己是从李染染那里问不出什么所以然来了。所幸这屋子里边有特意为了观察动作按的镜子,陈梨安于是打算自给自足,对着镜子看自己的动作。 意识到陈梨安一路小跑走到镜子面前的目的,李染染的记忆一下子回归到了最开始信誓旦旦觉得自己练得没问题,打算自我欣赏一下的时候:“我劝你还是别看?” “为什么?” 初生牛犊不怕虎这句话完全可以适用到任何一件事情上,包括有南狮经验,刚开始练北狮的陈梨安身上。 这句为什么刚说出来,陈梨安就看见镜子里边的自己,扣着个狮子的头,半分也不像是狮子不说,耷拉着脑袋,不是‘萎靡不振’的狮子,更像是狮头骨折了…… “这……” 原本是觉得很简单,李染染也是这么认为的。只是现在看来,一切都只是一个在人没有‘成为’狮子之前的谎言,而这个谎言,一下子骗过了两个人。 “我就和你说吧,我当初也是这样儿的,你现在别担心,慢慢儿就好了。” 李染染说这话嗯时候依旧是心虚的。‘慢慢儿就好了’?自己现在还像是个混日子的水货一样,这上边儿最细节的神是很难达到的。 想要拿去琥唬外人,练个三两次,就能唬住一大片人在那里鼓掌。毕竟大家没见过,完全就是图一个乐而已。 但是从传承的角度上来讲,光能唬住别人是远远不够的,只有什么时候做到了让老师满意,让自己满意,才算是真正的学好了。 “嗯,确实是要慢慢练。”慢慢练而不是慢慢来。 只是自己手边没有狮头,而这个狮头,按照李染染的说法,还是bj剧装厂生产的,自己现在不知道怎么联系上,更别说定一个偷偷放起来,有时间的时候就练一练了…… “没事儿,咱们之前不是把步子已经练好了么?” “再说你也未必最后练头,这有什么的!”李染染这么会儿把当初自我安慰的话都说给陈梨安听了。 “哈哈哈哈哈,好!” 不得不说,李染染的劝慰是百分百奏效的。因为两个姑娘性格实在是太像,即便是前者不张口,陈梨安的心里,实际上也是这样想的。 “那个,其实有一个我得和你说一下儿。” “就是其实一开始咱们就说的是狮头狮尾两个人都练嘛,所以理论上是应该从这里开始的,只是我那次什么东西都没带来,脑子就也不太在线……” 看得出来陈梨安有点累了,李染染也就趁着这个机会把情况和陈梨安说了一下:“回去我和老师一说,老师就说我不负责任。” “因为一些动作你觉得上难度了,觉得自己特别可以了,但实际上戴上狮头的情况下,就整个儿乱套了。” 看到陈梨安望向自己的眼神,真诚而无奈,在带上一点不好意思表达出来的‘指责’,李染染用同样真诚的眼神回去,结果前者自己先笑起来了。 “咱们两个这么糊里糊涂的,能做点什么?” “咱们俩这么糊里糊涂的,能做点儿什么?” 两个姑娘异口同声的把自己的心声吐露出来。只需要一刹那,两个人彻底笑得什么也做不了了…… “没事儿,我觉得你应该还好,但是我第一次学的时候儿,回去第二天差点儿以为脖子不是我自己的了!” 李染染想尽了办法转换话题。可是很多时候‘相视而笑’的对象并不是针对一件事而言的,只是对面恰好是那个人而已。 云落三番,星转回天。能够在一起练习的时光实在是短暂,一大半还被陈梨安和李染染笑过去了——其实就算是不浪费掉这些时间,人的体能也是有限的。 笑一笑,刚好舒缓了两个人自己给自己内心添的这份担子,倒也是个不错的排遣方式。 树影摇曳,即便是百米外,也知道是风动濯树影。刚才放下手机的陈梨安整个人都皱起来了,显然遇到的问题不是一般的难解觉。 “元妙姐,我妈说她和我爸回来了,两个人现在要去祭祖,让我跟着一起……” 之前一直忙着上学,陈父和陈母更可能赶着清明节回老家,现在陈梨安请假不耽误学习了,二人趁着陈梨安爷爷的祭日回老家祭祖,陈梨安自然也就被拉着跟上。 “所以,这方面有没有什么讲究?”这些话,陈梨安不知道如何开口去问父母,但是这对于从小没有参与过这些活动的她,确实是一个难题。 但凡是不懂的尊重先祖和文化,陈梨安也不用问。 可是偏偏陈梨安就是尊重着这样的一切,却又从小缺失了这样的环境。这样的矛盾对于一个重视情感世界的人来讲,无疑是痛苦的。 “说实话,我一般都是我爸妈怎么做,我就跟着。”李元妙难得在什么事情上腼腆,“敬香之类的,我现在能够记住路,已经是我们身边很多朋友觉得很厉害的一件事了。” “啊?” “嗯……其实主要是每个地区,甚至每一家都有自己的习惯,我现在和你说了,还不如你直接问问你爸妈。” 这种事情,对于不懂的人来说,就是多说多错,多做肯定出问题的事。现在陈梨安让李元妙说,某种程度上也确实是在给后者出难题。 “这种问题你问问你父母,肯定会好好告诉你的。” “而且毕竟是去拜我们的长辈么,真有什么不小心出问题的地方,其实也不是那么严重的。”不知道想起来了什么,李元妙突然正色,“但是千万要注意防火,之前我一个同学就是把旁边的树点着了。” “当时我们还以为是他们家里边重男轻女,后来才知道她做了什么……” 这些故事陈梨安在网上刷到过,只是没想到现实生活中,离自己这么近的地方竟然也能有。 而陈梨安出生的时候,爷爷已经去世两年了。所以这一切对于陈梨安来讲更像是一种仪式。也只有在陈梨安父亲那里,是青烟达心。 第67章 【惊】一心何以双来用 有口难言乱抒胸 “哇,你这个对了,对了!” 在狮头脖子下边的铃铛随着陈梨安一藏头、一亮像之间清脆响亮的在厂房里共振,李染染当时眼睛就亮了:“梨子,你不愧是学过啊!你这个范儿都有点儿像我们老师了。” “我练了一段时间,一直有点儿软趴趴的感觉,我找不到那个顿在那儿的感觉……” 李染染说的话完全没有刻意恭维陈梨安的意思。正所谓一通百通,这句话在很多事情上边都是适用的。 “之前我和你说的那个狮行步儿咱们俩也一起试一试吧?” “你先试一遍狮头的,然后再试一遍狮尾的。”李染染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腰带,教着陈梨安如何才能够系好,“你这样儿弄,也不要绑的太紧了,不然你自己也不舒服,我这边儿也没办法用劲儿。” “你把狮头套上,要不然肯定是没有什么难度,咱俩这段时间不也已经意识到这个问题了么……”之前老师总说这个问题,李染染其实还很不以为然,只当作是自己协调能力不行,没想到谁都不得不经历这么一回! “好!” 现在陈梨安对于这个狮头也是多少有点儿‘害怕’的,毕竟自己已经很少会体会到小时候的那样尴尬又有些好笑的情景了! 那个时候的陈梨安还没有把套路武术当做专业,少年宫一放假,一个月回来后,练一个小时,第二天疼的脖子都抬不起来的地步。 想起来那个时候的样子,真的是自己跟自己生气也气不起来,想笑又觉得自己这个样子实在是活该——一个月根本不运动,身体要是没有点反应才不正常了! “铃铃铃……” “左,右,左,右……”很显然李染染的老师是绝对不会用这种方式打拍子的,但是李染染学不会那样的旋律,能够听懂、跟上,已经是她最大的极限了! “铃铃铃……” 又练了一会儿,两个人的默契上来了,虽然这试探性的步子,走得还像是做贼一样,可是终究还是想点样子了:“1,2,1,2,1,2,1,2。” “铃铃铃……” “你们?” 陈梨安和李染染实在是太投入了,直到刚才开口说话的人已经走到了面前,前者看到了一双熟悉的脚,这才眸子猛地一睁,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赶紧站起来,还是先装一会死,思考一下接下来应该怎么解释。 被抓包这件事,陈梨安想过。但是没有想过会来得这么早,也没有想到会是现在这个状态——自己完全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师父都已经站到自己面前来了。 再想想自己最近在训练的时候多少露出了些破绽:比如拿狮头的细微动作,比如自己的虚步差一点做成四六步,又比如…… 陈梨安觉得自己能够意识到的问题,或许元妙姐和师父他们早就注意到了自己的不正常,只是一直等着自己坦白。 等不到,却也终于想要戳破这件事了,所以才会这么突然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其实陈梨安是真的想多了。元妙姐或许是早就知道了,但是师父只能察觉到不对,想不到陈梨安自己能跨越大半个中国,去联系北狮的人,还能两边兼顾的练。 怕自己猛一抬头会撞到师父,陈梨安示意李染染和自己一起往后退两步,这才慢慢抬起头来,把狮头倒扣过来,放在自己右侧有海绵垫子的地方。 “师父。”陈梨安现在不只是纠结,更多的是不知道怎么面对师父。 陈梨安担心师父把李染染当成什么恶意的闯入者,咬着下唇解释,同时用胳膊肘戳着李染染,想要后者赶紧开溜:“师父,这是我朋友,我叫她过来的,不是……” “我知道不是。”陈醒的语气淡淡的,一时间让人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您好,是我联系的陈梨安,如果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我可以给您解释。”这个时候李染染也有点儿慌了。 现在的状态就有一点点像是自己曾经在政治课上边写语文作业,化学课上写英语作业一样。都是在学习,但是又依旧属于不务正业。 看着陈醒面无表情的样子,李染染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能够解释什么了——如果现在前者像是一些老师那样阴阳怪气,或者发脾气,自己还能张口。 可是陈醒‘老谋深算’的什么表情也没有,就像是‘金銮殿上喜怒不着于色’的皇帝一样,实在是让人参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现在的两个姑娘因为心虚,看着这个时候的陈醒,和陈醒身边刚刚商演回来的舞狮队员,就像是看着一群虎视眈眈的狮子。 其实陈醒表面上的一切‘沉着’和‘老谋深算’,同样是不知道自己此时此刻应该说些什么话合适…… “嗯。” “姑娘,你先走吧。”这件事本身也不是什么大事,对方这个姑娘显然也不是坏孩子,陈醒不想把一个和自己徒弟交心谈就可以解决的事情弄得人尽皆知。 李染染还在犹豫。她不知道自己如果不留在这里,陈梨安一个人面对这些事会不会不知所措。又能理解陈醒关起门儿来说自己家事情的想法儿。 毕竟自己和老师之间是师生,而陈梨安和她师父之间是师徒。师徒之间的事情,确实就是自己家的事情,自己一个外人待着这里,本来就不合适。 更何况,自己在这里,更有一种逼迫陈梨安必须做出一个选择的感觉——自己已经经历过许多次‘临时起意’不是了么?在这里给这个真心诚意,不过是需要考虑很多事情的姑娘压力,似乎更不合适。 “你们自己收拾一下也回去休息吧。”陈醒现在脑子也有些跟不上,甚至也没有注意到李染染有没有离开,只是转过头去交待刚刚出去商演的队伍现在可以散了。 年龄大大小小的一群青年人也都不是没有眼力见的。其实在陈醒说话之前就已经准备找些借口赶紧告辞了——合适不合适的放在一边,这样的气氛实在是太令人窒息,是个人都不想再多待一时半刻。 “梨子,那我……”大家都走了,李染染觉得自己最好也赶快离开,有什么可以帮上陈梨安,或者开解一下的,不如回去微信上联系。 陈梨安其实一直都在给李染染使眼色,一直都让后者赶紧从门口溜出去、这边的事情她自己解决就是,毕竟这件事本来就是她惹起来的…… 如果从一开始就坦白,如果从一开始自己就打算好一切,也不至于出现现在的局面,还让真的是千里迢迢来找自己的李染染跟着自己一起陷入这么尴尬的境地。 李染染一个人抱起整套装备,陈梨安也在师父的眼神没有注视在自己身上的这段时间里面不着声色的解开了绑在腰间的腰带,整个人身子没有动,只把手尽量往自己侧后方伸过去,递给李染染。 所有有关无关的人都离开厂房的这段时间里,好像过去了很久很久,久到陈梨安都怀疑是不是现在已经从下午到了晚上。 师父陈醒终于站起身来,走到陈梨安面前:“嗯。” “什么时候开始学的?”其实陈醒也不知道现在从什么地方开始问起合适,最主要的是不至于吓到孩子。 这件事对于陈醒来说,也很矛盾。 一则是两边的形式和体现目的有所不同,二则是二者的文化也大为不同。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这件事在曾经的几十年里,陈醒从来没有听说过。 而且如今陈梨安做了,还在训练中体现出了些许的变化——陈醒一直有感觉,可是无论如何也没有往北狮上面联想。 甚至那个时候陈醒连陈梨安近期是不是在练某种起源于北方的拳种这件事都想过,就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竟然会有一个姑娘从bj来广东,就为了教陈梨安北狮! 陈醒知道这种事情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一个巴掌拍不响’,两个姑娘肯定有自己共同的目的,只是这个目的到底是什么,陈醒现在不得而知。 “一两个月以前。” 这么短么?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陈醒看那个姑娘的年纪,就能知道这两个孩子一周也见不了第二次面,能够有现在这个状态,尽管自己不是学北狮的,也能够看到些许神韵,说明这两个人都下了功夫的。 “那个姑娘……”陈醒想问问他们两个是怎么认识的,又觉得这个问题在此时似乎没有任何价值,所以只说了一半就停了下来。 “你,怎么想起来要学北狮的?” “我之前去北方看的时候,觉得现在北狮的状态挺让人担心的。”陈梨安说的是实话,传承的人不是没有,但是比起南狮来讲,实在是不够看。 更何况,北狮现在的市场收益以及被人们了解的程度确实是更让人担忧的一件事。 陈梨安不觉得应该认为热爱文化的人,就应该全都是自己为了这些文化付出。他们是值得名利的回报的,不然比起那些什么也没有做,轻而易举就能够挣来几百上千万的明星做比较,实在是让人唏嘘。 科学家是推动科学进步的,而这些热爱文化的人,是另一个概念上的科学家。国家有科学院,也有社会科学院。那么这些为了文化和热爱付出的人,就应该被更多人知道他们的付出。 “嗯。”陈醒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心里边怎么想的。 阻止么?每一代年轻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就像是自己当初孤注一掷想要建立女狮队一样。难道现在的年轻人不想把南和北区分来就是错的么? 只是陈醒也说服不了自己接受。无论是处于陈梨安一直瞒着自己,还是出于一个人精力有限,不可能同时把两件事都做好,更不用提作精! 当然,师父陈醒也不得不承认,在自己内心深处绝对还是对这件事有着偏见在的,不然似乎也没有那么多纠结可言——陈梨安这个姑娘在运动上是真的有天赋,试一试又何妨。 “师父,这件事不是因为染染,是我自己联系的染染,想要染染来教教我,她每次都是自己花的钱……” 陈醒不知道陈梨安为什么觉得自己会怪李染染。 而陈梨安确实也只是心里边觉得自己这个样子在师父眼里,会不会就像是背叛了自己的‘信仰’一样? “师父,我会好好学南狮的。” “元妙他们知道么?” “元妙姐不知道的!”陈梨安担心自己这个头脑一热的想法又影响师父陈醒对于元妙姐的看法,赶忙开始解释。 转念又害怕元妙姐为了给自己开脱,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拦:“师父,我就之前和元妙姐提了一下,她是不建议我做的,然后我偷偷瞒着她联系的人。” 陈醒觉得这件事再说下去恐怕陈梨安会因为这件事觉得自己是个老古板,以至于害怕自己了——可是自己确实没有别的意思。一点点刻板的偏见之外,是自己也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这件事。 甚至问陈梨安关于李元妙他们是否知道这件事,也是想看看这是不是年轻人都有的想法,是不是孩子们都有打算,只是没有陈梨安这么强的执行力…… 毕竟南狮队伍学北狮的这件事,他在最近行业的交流上边也不是没有听到。也都确实是一群年轻人牵头在做这些事。 “先回去吧。”陈醒觉得这件事如果是自己年轻的时候,也未必不会有类似的做法,但是现在自己并不知道到底应该用怎样的态度面对。 而自己现在也不是当时作为徒弟的身份。自己现在也是一群年轻人的师父,也是带着一个商演队伍,需要靠这个吃饭的。自己需要考虑的,早就不是当初想要建一个女狮队那个时候那么简单的一切了…… 见师父没有离开的意思,却要自己回去,陈梨安心里有些慌。不知道师父是不想搭理自己了,还是单纯想要自己静一静。 虽然陈梨安也明白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点,却依旧在走到一半的时候,转过身来逆着光,用一道恐怕陈醒都未必能听清的声音说了一句:“太狮是有女狮队的。” 这是陈醒的梦想不是么?已经有人在圆梦了,或许南北之间的文化互助,也可以成为自己要去实现的梦想不是么? 第68章 【醉】桃花浮面总凌乱 一盏心事何处传 “喂,你不是说你爸妈不允许你和外人一起喝酒的么?”突然被陈梨安叫出来,还直接带着自己来吃一些烧烤……居然还点了啤酒! “你今天这是怎么了?” 陈梨安点了酒,但是完全没有想要喝的意思。只是单纯摆在那里,象征性的给自己壮壮胆,好借此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出来。 “嗯。”陈梨安这个回复还不如没有。 原本陈嘉宇只是好奇陈梨安现在到底有什么心事,现在倒好,直接变成了莫名其妙:“你到底怎么了?你可别吓我!” 看着陈梨安这幅样子呢,陈嘉宇是真的有点害怕在的。好好一个人,上午还在微信上和自己相互打趣,现在居然连句话恨不得都不说了…… “没什么,就是有些事在心里,实在是烦。”陈梨安不想让自己的情绪影响到这几天本来状态也不多好的陈嘉宇…… 明明早上起来自己还在因为陈嘉宇看了几次心理医生,却依然没有恢复记忆这件事劝慰后者,结果一下午,自己倒成了那个惹人情绪的人,陈梨安自己也觉得有些恍惚。 “有什么事,说出来或许好一点。”陈嘉宇就是昨天憋了一晚,知道今天早上和陈梨安分享了自己的心事,这才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好了些许,这样的方式在陈嘉宇看来应该是能够适用于所有人的。 从面前的盘子里取来一串陈梨安自己也没有注意是什么的烤串,三两口吃完,陈梨安在放下签子之前开了口:“这件事恐怕你也帮不了我。” 陈梨安并没有继续犹豫下去,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没有情绪的,把整件事从头到尾的和陈嘉宇叙述了一遍:“所以现在我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这件事我不觉得自己错了,但是我也觉得我这么做会不会有些对不起师父。” 短短的三分钟里面,陈梨安讲出来的情况实在是有点出乎陈嘉宇的预料。 陈梨安想要帮助北狮传承和复兴这件事,自己可以理解。但是居然真的会有人理解她嗯‘疯’,迢迢从bj一趟趟的赶过来,实在是陈嘉宇始料不及的。 “你的意思是,那个姑娘每周都从bj过来找你?” “而且你现在除了师父这,你还学着北狮?” 陈嘉宇知道自己的天赋比不了陈梨安,但是万万没想到人和人之间的差距能够这么大——难怪老话说得好: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这人和人之间,还真的是经不起比较! 知道陈嘉宇恐怕又想到了毫不相关的方向上面去,陈梨安把桌子上的烧烤签子戳了戳,终于戳齐整了,放在一旁,散落的同时,又一次变得参差不齐起来。 可是今天的陈梨安似乎是出奇的有耐心,把这一堆签子捡起来收拾一遍,一点点愣是偏要给整整齐齐的收拾好了,像是突然犯了强迫症一样,哪怕差一点都要用旁边扫码下单的牌子去对齐一下。 陈嘉宇就在对面静静的看着,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好。陈梨安今天实在是太反常,就算是因为这些事情,其实也完全没有必要纠结成这样。 师父如果是老古板,就不会想着建立一支女舞狮队。 所以一切肯定都是可以商量的,陈梨安完全没有必要自己这样纠结下去。 只是此时此刻陈嘉宇完全不知道应该从什么地方开口——他甚至理解不了陈梨安到底希望和师父达成一个怎样的‘约定’,才算是能够解决这件事。 “师父肯定会因为这件事不开心,但是我觉得我还是想继续做下去。”就在这个时候,陈梨安终于把那一堆签子收拾明白了,缓慢而笃定的开口,“因为我觉得我看到了希望。” “我是真的想试试,但是我也真的不希望师父因为这件事对我失望。” 可以说陈梨安此时此刻也不知道如何把自己内心深处的纠结传达给陈嘉宇听。偷偷的端起后者刚才倒了一杯的啤酒瓶子,丝毫不讲究的直接对着瓶子喝了起来。 “唉唉唉……”陈嘉宇想拦,却根本不知道何必要拦,“你现在有情绪的时候真的别瞎喝酒,到时候对你自己身体不好。” 一抹红晕很快攀上了陈梨安的脸颊。果然是平时基本上不沾酒的,陈梨安的酒量几乎可以用没有来说。 这两口酒下肚,陈梨安的话也眼见着多了起来:“我真的害怕师父因为这件事情伤心,可能真的就像是元妙姐说得那个样子吧,我真的不应该这么盲目的就开始做这些事。” “可是我真的怕这一切等不了了……” “我是不是早一点告诉师父,这些事情就都没有了?”陈梨安皱着的眉头就一直没有舒展过,直到现在更是越蹙越明显,“但凡我早一点和师父沟通过,也不会让师父在那么多人面前难堪。” “其实算不上难堪的,我觉得他们也能够理解……” 陈嘉宇很担心自己说出来的都是一些根本起不到作用的废话,但是又生怕不把陈梨安的话接住,后者的心里边会思考更多有的没的。 “你真的不要想那么多,我觉得应该只是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现在静下心来思考这件事,陈嘉宇也觉得这件事确实是有些难处理。至少从他自己的角度来讲,也未必很理解陈梨安这样的行为。 “你这样,真的不耽误你时间么?”陈嘉宇终于还是把自己心中所想问了出来,哪怕这句话实在是有些冒失,可是站在陈嘉宇的角度上来讲,这已经是他现在最想问的了。 “没事的,不过是累一点。”陈梨安被酒精熏得整个人都有些懵懵的,眼见着多少是已经有些睡意,可是嘴上却半分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主要是师父下午的时候根本都已经没有心情搭理我了,可是……” 陈嘉宇这段时间以来,尽管记忆是一点也没有恢复的迹象,却依旧在师门众人的陪伴之下,明白了师徒之前,师兄妹之间的珍视。 此时此刻的陈嘉宇自然是能够理解陈梨安的,知道她为什么会因为师父的态度纠结成这个样子。 “一定要试着把北狮搞起来么?”陈嘉宇不觉得自己这个问题是句废话,因为一切的症结似乎都是源自于陈梨安在此事上的一时兴起,“你不去做,或许还会有很多人去做的。” “就像你说的,你也在网上刷到已经有人在尝试了。” “或许你不去做,也会有很多人把这件事做得很好……我的意思是,你真的确定这件事一定要你自己去做么?” “如果每个人都想着自己不做,还有别人会去做,那最后会怎么样?”陈梨安一点也不赞同陈嘉宇的想法,“都想着别人能够去做的,自己为了自己的不付出开脱?” “我也不知道我自己能不能做好,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一定要我自己去做,但是我觉得我既然有能力,我一定要试一试。” 无论成功与否,陈梨安需要的就是试一试,而不是刚刚起步的时候,就因为一些算不上困难的事情半途而废。 “可是这或许就是你过不去的坎坷呢?”陈嘉宇不是想要劝陈梨安放弃,实在是此时此刻的他情绪也算不上高。 几次没有成功恢复记忆,陈嘉宇觉得自己恐怕这辈子也想不起来小时候那些事了——除了慢慢找回来的热爱,自己当初又何苦卷到这当中来,让母亲担忧了半天。 但是现在既然已经有了一份喜爱,陈嘉宇觉得自己或许可以不再去想过去,只是停留在现在,为了现在的这份情感而和醒狮一起走下去。 面对陈嘉宇的话,陈梨安愣愣的盯着自己手上的烧烤串,直到眼神都有些失去焦距的时候,也没有只言片语的回应。 “其实我不是阻止你,只是如果这里两者真的不能共存的话,你心里到底更想要做下去哪一个?” 陈嘉宇觉得陈梨安此时此刻最重要的是先看清自己到底需要什么,而不是一味的纠结下去,始终得不到一个让自己满意的双全答案。 就像是陈嘉宇自己,也曾矛盾过自己到底追求的是什么。是记忆?是记忆里可能有过的感情?还是单纯的给自己一个重新爱上醒狮的理由? 最后,陈嘉宇发现:记忆都是次要的,既然是一份热爱,就当做现在捡起来的也不迟。 广东的风,即便是夜晚也没有什么凉爽嗯时候,这对于陈梨安来说,无疑是让原本就混混沌沌的头脑变得更加不知道应该思考些什么…… 北狮?师父?陈梨安觉得这件事没有一个先后。没有师父教自己醒狮,自己没有心思去思考北狮。 而自己打小生活在bj,同样是拥有一份属于那里的归属感的。要是让她轻易的放弃了,她同样觉得对不起满怀期盼的李染染。 “可是我不想对不起师父,也不想对不起李染染。” “明明这件事真的没有那么冲突对立的,即便是在表达形和情上面,南狮和北狮有不一样的地方,可是终究都是承载美好祝愿和美好品格的一种形式,有什么必要让二者成为或者嗯关系?” “或者你还是写一写吧。”李元妙看得出陈梨安此时此刻已经不是心不在焉,而是真的有些不知所措。 李元妙对于这件事心里面早就明镜一样,但是从来没有戳破。师父陈醒一直没有主动再提起这件事,就好像这件事没有在厂房里面发生过一样。 似乎唯一纠结的就只有陈梨安,以及什么都不知道,只觉得气氛实在是有些微妙的周榕、 “我再练练吧。”陈梨安想要让自己在师父面前的形象迅速得到改观,却殊不知后者现在的‘装看不见’,归根究底是不知道应该如何正确面对这件事。 原本只是想要双方都静一静。陈醒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把这件事弄巧成拙,让陈梨安这孩子这几天一直有些害怕自己,又想凑到自己面前来,又偷偷的往周榕身后藏。 “你要是情绪不对,还是休息的好。” 周榕就算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一不是傻子,二又在和长辈的情感上经历了过多,这个时候怎么会看不出师妹陈梨安和师父陈醒之间的低气压? “我没事……”陈梨安话是这么说着,只是自己心里面清楚得很。练了这么半天,自己都不好意思休息一下,现在怎么可能不想休息一下? 就算是钢铁打的人,也不不可能这么半天一点也不带耗损的! “你自己这样强练,是容易受伤的。” “就算是你自己不害怕,你也想想元妙姐嘛!”陈嘉宇终于在这个时候聪明一回,反应过来陈梨安的情绪是从何而来,目的又是什么,并且及时搬出来了李元妙作为最好的借口。 “嗯,好。” 这些道理陈梨安当然是懂的。其实这段时间来陈梨安也明白,舞狮就像是武术里面的对练,双方各自精湛嗯同时,两个人各自不能有情绪,也不能和对方有情绪,不然无论如何都是会出问题的。 忙中出错,乱中出错。自己多少时候因为赶在最后的截止时间交作业而着急的发错文件?陈梨安自己都数不清有多少次了! 但是交作业这件事情上面可以不长记性,无非是成绩高一点低一点。如果遇到仁慈一点的老师,甚至还能够放你一马——可是运动不一样,出了事情小则是得休息一段时间,大则就是人命关天。 所以无论是平时训练,还是真的有商演、义演,又或者是相关的比赛,都需要时时刻刻在每一个细节上长记性。 更何况,平日里面的习惯成自然,就是重要节点的一塌糊涂。陈梨安深谙这个道理,所以就算是再想借着自己现在的‘努力’态度,让师父陈醒主动和自己说两句话,也还是乖乖的放下狮头,走到一边去休息了…… “梨子,你过来。” 在和自己纠结出一个结果之后,陈梨安刚才靠着墙要坐下去,就听见了来自师母的‘召唤’,站起身来,又开始犹豫自己应该快些迎上去,还是慢一点,好好想想师母可能会说些什么。 第69章 【静】佯无事无处可退 忆有情旧日难追 陈醒在自家妻子叫陈梨安的时候完全是迷茫的——他怕妻子要自己直接和陈梨安说什么,可自己没有什么话好说。 陈醒有时候觉得自己的纠结似乎有点无理取闹。毕竟陈梨安此时只不过是因为还没有把两边学得透彻,以至于会出现细节上的失误,自己应该包容年轻人去闯一闯。 可是陈醒心里边还是多少带着那一点点不舒服。自己的文化还没有传承好,就要三心二意的去做别的,对谁都不负责任。 更何况,陈醒不知道陈梨安会不会最后把一切都做的像是四不像一样,哪边也没有对得起,更是对不起自己投进去的这些时间和精力…… 就在陈梨安自己满心犹豫着往这边走的时候,陈醒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想起了自己当年,也想起了自己的师父和师姐。 “师父,师姐是为什么会被人家骂……” 明明遇到开业的店铺,上去讨个彩头是心照不宣的规矩,给与不给都是可以的。 明明师姐只是在比赛回来的路上没有尽兴,心血来潮舞一舞,甚至根本没有存了要钱的心思,为什么摘下狮头来鞠躬感谢的时候要被人家那样批评? 为什么明明师父就在旁边,却不想着给师姐说话? 是因为师父也觉得师姐是个女孩子,在人家开业的时候凑上去不吉利么?如果师父不这么认为,为什么不占出来替师姐说话? 明明师姐没有比自己大多少,明明师姐也才成年不久!为什么师父就可以在自己出失误的时候还为自己去解释,现在却不能为了师姐去说话呢?明明师姐什么也没有做错! 回忆起自己的过去,陈醒意识到自己那个时候也就是一个刚刚成年的毛头小子,只知道一味的埋怨师父‘偏心’,想着自己如果当时能够在场的话,肯定会给师姐出头,不会让师姐平白受气…… 可是现在想一想,师父如果对女孩子有偏见,自己又怎么会有一个师姐? 只是师父和当时的这支舞狮队还需要靠商演养活自己。整个市里面又不是只有这一支舞狮队,惹出事情来,又有谁将来还敢请这么一支舞狮队在喜庆日子上去触霉头呢? 当初不明白师父是为了什么,现在轮到自己的时候,陈醒才知道生活中有多少无奈。 尽管自己知道自己可能需要靠这些来生活,当初也还是头脑一热,存心想要见一支女舞狮队,去对抗所谓的‘环境’。 现在的孩子们有自己的学业和事业,顾虑远比自己要少得多,陈醒觉得自己似乎没有什么离场去组织陈梨安试一试。 “梨子,你平时会不会很累?”这么多年了,师娘怎么可能会不懂自己的丈夫?现在要是逼着陈醒说话,恐怕说出来的都是一些胡言乱语,非但不能解决事情,还会引来更大的矛盾! “嗯,还好……” 陈梨安不知道师娘为什么会突然问起这个,一直偷偷用余光打量着师父的方向,想要试探一下师父的情绪,又或者师娘是不是被派来打探自己心声的? “梨子,别管你师父、” 师娘突如其来的这一句,让陈梨安更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做什么了,整个人僵硬的站在原地,甚至生怕自己现在眨眼都会出错。 “怎么回事?”师娘站起身来,把陈梨安拉到了一个看起来不会被陈醒听到双方对话的地方,“是你师父有什么地方说你了?” “没有。” 陈梨安不知道前两天发生这件事师娘并不知道——又或者说,除了师父陈醒和当时出现在厂房里边的人之外,就没有别人知道有这件事。 这还是师娘看着自家丈夫和陈梨安这几天训练的时候一副‘欲拒还迎’的样子,猜是有什么事情发生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了,想要从陈梨安这里了解一下。 毕竟自家丈夫的性格师娘是知道的。这人脾气倔,又很多时候不是很能放下面子, 除此之外,那张嘴是一点也不会说话。表达不清楚自己心里边想的事情也就罢了,还不主动去表达自己的内心……处理不好的事情就干脆冷处理,最后把小事越弄越大! “还是有什么事情你师父也解决不了……” “没有,师娘你放心,真的什么事情都没有!” 知道自己从陈梨安这里是问不出什么来了,师娘不想给前者太大压力:“那好,有什么事情你记得和师娘说。” 至于到底什么事情让师徒两个一直处在这个尴尬的局面中,师娘只能从自己丈夫陈醒那里找突破口了。 陈醒自己心里边想不明白,也觉得自己心不在焉的教学对不起徒弟们的时间,干脆早早的把人都放走,也好把这几天瞒着的事情和自家妻子好好说一说。 厂房外的阳光正好是照不到陈梨安和陈醒一团乱麻的心里的,甚至连‘被迫’知道这件事的陈嘉宇心里边也不好受。 比起这二位的纠结,陈嘉宇更多的是一种理解而不赞同的情绪。 久居马来西亚嗯陈嘉宇,在自己有限的记忆里边,更多区分的是:祖国的文化与外界的文化。 而不是这个省市的文化不同,甚至是这个村镇嗯文化不同。所以在陈嘉宇眼里,这些完全都没有纠结的必要。喜欢就去做,总而言之是中国的! “梨子,你……”上了出租车,师父和师娘坐在一起,陈梨安自然而然的被夹在了李元妙和周榕中间。 周榕知道陈梨安有心事,可是更明白自己劝不了什么。自己尚且捋不清自己的情感,开解别人也不过像是一种互相舔舐伤口的行为。 说话的自然是李元妙。这几天陈梨安什么状态,前者自然也是看在眼里。 虽说这段时间陈梨安一直不同于往日,但是李元妙分得出来‘偷偷的喜悦’和‘明目张胆的纠结’,知道陈梨安现在所面对的,绝对不是隐瞒带来的小心翼翼。 “我怎么啦?”可是事到如今,陈梨安显然还是不打算松口,把事实讲给李元妙听。 李元妙从小就和师父一起学醒狮,更是和醒狮与师父陈醒都有着‘过命’的渊源。陈梨安不敢说之前自己把实情告诉前者之后,前者还会像是之前那样回应自己一句‘慢慢来’。 “有什么事你要和我说……” “有什么事,你要和我说!”不只是李元妙在尝试盘问出些什么来,师娘在自己丈夫陈醒那里,同样在尝试盘问出让师徒两个最近心不在焉的事情到底是什么。 “陈梨安那孩子前一阵子找了北狮的姑娘在学北狮,你知道么?”陈醒终于还是瞒不下去了,可也想看看这件事是不是只有自己被蒙在鼓里。 毕竟就连元妙那孩子看起来都丝毫不意外陈梨安这几天的情绪和表现——明明平时李元妙是最关注这些师弟、师妹们的。 这下倒是把师娘说懵了:“我怎么会知道?” “你不知道,但是就是这件事。”陈醒这句话是不带任何情绪的,可是说出来却有一种在指责自家妻子一样的语气。 所幸师娘已经习惯了,知道陈醒没有这份意思在:“这件事我不知道。” “难怪梨子那孩子一天天看着那么累……”师娘首先没有思考这件事有什么影响,只是从一个长辈的角度上心疼陈梨安,“不过,这件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既然她有心瞒着你……” “我那天带着队伍去给开业店铺表演,回来的时候厂房门开着,我还想呢,这几个孩子真刻苦,自己私底下还在练。”回忆起自己当天,陈醒其似乎找到了些许自己的脾气从哪里产生的。 “这不会是有谁进来了?” “你还不知道,陈队的那几个徒弟租的这个地方,不然咱们能这么方便?” “哦哦哦……” “那这是?” “哎,几个孩子都也别上心,估计自己偷偷练呢,想着明天给我个惊喜……” 陈醒话都说出去了,谁想到一开门没看见几个‘刻苦练习的孩子’,反而是看见了陈梨安和另外一个姑娘在北狮的石头和狮披下练着北狮的动作…… 其实陈醒没有觉得什么面子不面子的。但尴尬和一时间的接受不了肯定是有的。 “我当时真的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好了……”现在回忆起来,陈醒依旧不知道自己当时应该在怎样才不至于吓到两个孩子。 因为这打开厂房门的第一眼,实在是吓到自己了! “嗯。”师娘也很懵,甚至不理解陈梨安为什么想起来还要去学一学北狮。 这也是要庆幸二人已经提前从出租车上边下来了,才不至于让封闭空间里边多一个同样尴尬而不知所措的陌生人。 “她为什么……” 陈醒就知道自家妻子也要好奇这个问题,所以在前者把话说完之前,就已经把自己提前组织好的语言说给了前者听。 “她小时候一直生活在bj,今年回去看到了北狮现在的状态,也知道网上醒狮很火,所以就想着自己是不是能做点什么。” “那你怎么想?” 陈梨安肯定是有自己理由的。师娘知道:别看这个姑娘看上去很多事情像是头脑一热,实际上是很有坚持的。 一辈子活了这么久了,陈梨安这样性格的姑娘师娘也见过类似的。 表面上看过去,是一时兴起,不会吧一件事好好坚持下去的毛躁,但是内里绝对是只要是自己想做的事情,不管多难! 越是外界所不支持,越是外界不相信她能够成功的,她反而会投入更多的精力去做这件别人看起来过分异想天开的事情…… “我其实……” 平心而论,陈醒觉得陈梨安有这样的想法,才是一个年轻人最应该有的样子。 bj或许不是陈梨安的故乡,却也算得上是生养她的故地。有这样为了故地的情怀也好,又或者无论成功与否也要做一做的心也罢,都是一个国家青年不可或缺的朝气! 如果不演变成一件让自己纠结的事情,陈醒觉得自己或许也会非常支持,甚至是敬佩社会上有这样一个年轻人的。 “其实你自己心里还是有一点点偏见,认为南就是南,北就是北,先管好自己?”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师娘是绝对能够看清陈醒内心的。 “嗯……” 在这件事上,其实师娘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支持谁。 自己家是要靠着舞狮生活的,为了他们这几个徒弟,陈醒投入的精力一点也不少——当然,这也是他们共同的热爱与圆梦。 但是这个时候陈梨安三心二意的去做别的,放在谁心里也多少会有些不好受。 “其实我现在想想,当年师父需要我们去表演和比赛,我自己偷偷去找愿意学舞狮的女孩子不也是一样的。” —————— 表面上看过去,是一时兴起,不会吧一件事好好坚持下去的毛躁,但是内里绝对是只要是自己想做的事情,不管多难! 越是外界所不支持,越是外界不相信她能够成功的,她反而会投入更多的精力去做这件别人看起来过分异想天开的事情…… “我其实……” 平心而论,陈醒觉得陈梨安有这样的想法,才是一个年轻人最应该有的样子。 bj或许不是陈梨安的故乡,却也算得上是生养她的故地。有这样为了故地的情怀也好,又或者无论成功与否也要做一做的心也罢,都是一个国家青年不可或缺的朝气! 如果不演变成一件让自己纠结的事情,陈醒觉得自己或许也会非常支持,甚至是敬佩社会上有这样一个年轻人的。 “其实你自己心里还是有一点点偏见,认为南就是南,北就是北,先管好自己?”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师娘是绝对能够看清陈醒内心的。 “嗯……” 在这件事上,其实师娘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支持谁。 自己家是要靠着舞狮生活的,为了他们这几个徒弟,陈醒投入的精力一点也不少——当然,这也是他们共同的热爱与圆梦。 但是这个时候陈梨安三心二意的去做别的,放在谁心里也多少会有些不好受。 “其实我现在想想,当年师父需要我们去表演和比赛,我自己偷偷去找愿意学舞狮的女孩子不也是一样的。” 第70章 【翻】安岁月灯影阑珊 染夏意荷光也燃 照不见的月色,看得见的不眠人。纱帘半掩的公寓里,陈梨安刚才瞒过‘查寝’的元妙姐,此时此刻却毫无睡意,拿着手机,竟也不知道自己想要搜索些什么。 夏日里,祖国大地大多数地方都是多雨的,处在回归线附近的广东当然也不例外。因而窗外的云密密实实压在一起,甚至是不远处的广告灯牌也罩上了一层雾,很难看得清楚。 坐在公寓里面睡不着的陈梨安于是就有了更多理由去思考自己到底想要怎么和师父把偷学北狮,想要让北狮的影响力和传承环境更好一步这件事说明白…… 网上的信息鱼龙混杂,陈梨安自己却看到了并不完全i一样嗯那一面——如果能让更多人的精力投入到宣传和踏踏实实的继承上边来,一切都会不一样 陈梨安知道一个人也好,几个人也罢,都做不到改变北狮现在身处的环境,更不可能彻彻底底把地方特色浓郁的各地北狮全都传承下来。 但是陈梨安还是希望能够为这件事添一个引子,算不上引路,却一定可以做得到抛砖引玉。 夜色安宁人不安,辗转反侧实难眠。对于此时此刻的陈梨安来说,如果可以有个人在这个时候站出来,一棒子把自己打晕,自己也就不需要沉浸在无边的思考泥沼里,无法自拔了。 就是在这样纠结的过程中,陈梨安的情绪一直在越陷越深,可以说此时此刻如果没有一个合适的外力,这件事恐怕不会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结果出现…… 终于,陈梨安还是选择把自己整个人都倾倒在床上,任由那些想不到结局的思绪冲刷着自己,想要想数羊一样睡下,可是脑海中却越来越清醒,以至于陈梨安一直躺到自己都不知道已经凌晨几点的时候,也还瞪大了眼睛望着天花板。 【嘉宇:嗯……我就是想问问,梨子是不是没有和你说怎么回事啊?】 【嘉宇:虽然我觉得她要是想说肯定早和你们说了,但是我还是觉得我应该和你说说,因为我觉得她这样下去肯定不是事,但可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李元妙就算是再傻,也不可能真的相信陈梨安已经睡下。因而这么久了,李元妙同样是没有睡的——明明前一阵子一切都好,所有的事情都在向更好的方向发展。 即便自己认为陈梨安应该慢慢来,却依旧默认了自己好闺蜜这些做法。只是事发突然,李元妙也不敢说现在师父心里到底纠结在什么地方。 【元妙姐:你是说陈梨安学太狮这件事么?】 【嘉宇:我……你怎么知道的?】 【元妙姐:这件事她之前和我说过,我劝她要慢慢来,也是我考虑不周了】 李元妙一直是这样,凡事先从自己身上找原因。这也是这么师弟为什么一直真心诚意的把她当做大姐姐来看的原因。 这种责任感似乎是李元妙与生俱来的天赋。李元妙也没有荒废这种天赋,又或者把它变成一种给自己压力和负担的来源,而是真正的把这种天赋变成了善待身边人的途经。 但显然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一切对于身边人反而算得上是一种压力,就比如内心深处也还在带有纠结的陈嘉宇,看着手机,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承接李元妙对于自己这些比她小不了多少的师弟、师妹满心的善意。 【嘉宇:其实,我觉得这件事……】 【嘉宇:我今天觉得其实师父也没有生气,但是他应该更多是不理解,还有他自己的纠结在】 【嘉宇:但是我不知道怎么和陈梨安去说,我想或许只有元妙姐你可以和她好好的说一下……毕竟我觉得她现在应该也没睡】 【嘉宇:再不说清楚,我也不知道她打算什么时候再睡觉了,明天还有早八】 陈嘉宇说的问题,也是李元妙此时此刻所担心的。只是自己现在掺合进去说这件事,如果事与愿违,将来就算是自己和陈梨安的搭配上,说不定都会有情绪,再横生事端。 【元妙姐:你先不要想这件事,安心睡觉,暂时还急不得】 把消息发出去的那一刻,李元妙心里便一晃而过一个有些可怕的想法:就像是当时自己劝陈梨安等一等,现在也是一样。这两个孩子的性格本来就像,等,恐怕他们是等不下去的。 【嘉宇:可是元妙姐,这么等下去,师父那边也不是事啊!】 不知不觉间,陈嘉宇已经把自己备注里面才敢偷偷写下的‘元妙姐’娴熟的叫出了口。所以其实无论是小的时候,还是现在,陈嘉宇是注定会爱上醒狮,也注定会为了做李元妙师弟而感到幸运。 【元妙姐:你听我的,先不要着急,梨子的性格很容易破罐子破摔,你一定要控制住自己】 果不出李元妙所料,陈嘉宇好半天也没有再回复任何消息。 “哎,他们两个……”四个人里边,真正算得上情绪稳定的,只有一半,李元妙算一个,周榕算是另一个。 只是周榕本身就心思细腻,李元妙更不敢在这件事情里面再把前者牵扯进来,不然整件事正可能乱是上加乱——李元妙现在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在陈梨安出发去沧州进一步了解北狮的时候,就找个理由阻止? 放下手机,李元妙也加入到了这个辗转反侧的队伍里边来了。因为李元妙也知道,即便自己没有bj的这份渊源,尚且不愿意看到一个同样珍贵的运动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更何况陈梨安毕竟是从小在bj长大的,有这样的心,才说明她是真心爱着舞狮的,而不是凭着一时的‘兴致’。 李元妙可以百分百的说,如果现在的陈梨安能够放下太狮,转过头也就有可能把醒狮抛之脑后! “梨子啊,梨子,你这个事情真的是给所有人找了一个难题啊!” “难啊,现在父母们是感兴趣,但是孩子未必感兴趣,能够学会这些基础的就少说需要个一两年,到时候儿就算是现在有二三十个孩子,将来能坚持下来的,恐怕屈指可数。” 休息的时候儿,李染染看着不远处就算是休息也闲不下来,依旧在追跑打闹的小孩子们,本以为老师心里边儿能放送计分。 “这是他们现在还没有上小学,上了小学以后呢?” 上了小学以后,多少家长就不再一心支持孩子们继续学习下去,更甚者还会因为孩子的坚持,和孩子大吵一架,最后成为了双方心中长久的芥蒂? “就不说上了小学,等到时候儿上了初中,高中呢?到时候儿也不能怨人家家长想着要去让孩子先顾学习了……” 李染染的老师对这件事儿看得很通透,也知道自己这个学生确实在思考怎样做才能更好的让太狮,乃至于北狮传下去:“就算是国家出面,让体校专门儿有人来继承这方面儿,我愿意教,人家心里边儿也真喜欢这东西。” “那你说要是挣不到钱,不也是耽误人家孩子么?我们当年那是在工作属于铁饭碗的前提下来传承的这些个,虽然说都有各种各样儿其他的规矩在,但是和现在孩子们的这个状态确实是不一样。” “不过现在有这些孩子在学,这也不算是断在我们这儿了,还有人传承下去……” 老一辈儿人其实早就放宽了许许多多的条件,也真的肯撒手让年轻一代去做他们先要尝试的一切。只要这一切都不偏离最根本的精神,老一辈儿都不会说什么。 陈醒何尝不是这种环境下的‘年轻人’,只是真到了一些事情上想不开,就只能交给时间去证明这一切的可行性。 “老师,我其实之前不是在bj和小伙伴儿玩儿这个去了,我去广东那边儿了。” “嗯,那看来和我猜的差不多。”陈梨安的微信,李染染老师那里也有,所以在李染染有行动的时候,做老师的心里边儿就基本上已经有了数儿,“那最近怎么不去了?她那边不想学了么?” “我们两个那天被她师父抓到了。” 李染染回的倒是快,只是想起这件事儿来,心里边儿也难受:“她也是想他们南狮那边现在的影响力和传承情况比起北狮总体来讲是好了一大截儿的。” “她就想着,或许能有什么办法,让南狮传承的成功也复制到北狮上边儿来。再加上她打小儿是bj生的,所以也就有一种别样的情怀……” “那是她有眼光儿,能看上咱们!”李染染的老师是真的爱着太狮,太狮对于前者来说,不像是孩子。 所以李染染老师对于太狮的骄傲,从来不是看见自家孩子有什么成就,才带来的自豪。更像是对待祖国母亲日益强盛那样,带着依赖感的自豪。 “那你们现在打算怎么办?转战地下?” 对于年轻人们的闯劲儿,李染染老师是绝对相信的,也是乐意一见的。以至于说话的时候儿,都带着几分期盼,盼望着两个孩子能够做出些让他刮目相看的成就来。 “嗯……” “现在我们两个最近没怎么联系,我想她师父应该挺不高兴的,所以她自己应该也挺纠结的吧。” 比起醒狮来讲,太狮毕竟算得上是陈梨安一时兴起,也毕竟只是一个生活了十几年的城市,所带来潜移默化的影响。李染染并不认为太狮能被陈梨安坚定的选择。 “她师父不会是完全否定这件事儿的。”李染染老师的年纪比陈醒大个十多岁快二十岁,但是身处的视角却是相仿的,所以理解陈醒的同时,李染染的老师也并不认为自己能劝服谁。 “很多事情归根究底还是得自己想清楚,不然外人说什么都是白搭。” “你们这个年纪啊,能够有这份儿心就是好的……路还长着呢,慢慢儿走总能够摸索出一条可行的路来的!” 希望有多大,前路有多远,现在没有人能够给这件事儿下定义,每个人都是摸着石头过河,用自己最大的努力,给自己最爱的事物,铺一条哪怕摇摇晃晃的路。 听完老师的话,再想想前一段时间和陈梨安沟通的时候儿,两个姑娘对于未来的设想,李染染想要主动去和陈梨安聊一聊,坚定后者的想法儿。 “你先别着急,让她自己想明白了,不要催她。”做老师的一眼看出了学生的心思,站起身来去收拾摆在地上的狮头,“看看狮头、狮囊的都检查一下儿带着没有,一会儿北海公园儿那边儿有那个表演。” 一大堆东西放在拉车儿上边儿,李染染看着自己堆放的技术都觉得悬得慌。所幸这件事儿做了不是一回两回了,既然前一次没有散架,这一次显然也……散了! “哎哎哎!” “老师您等一下儿,这边儿拖地了……”李染染也想不明白啊,为什么就一点儿细微的差别就能让这一堆东西‘噼里啪啦‘’的往地上掉? “没事儿,没事儿,你慢慢儿来。” “哎,这天儿是眼见着一天天热起来了,这么厚的狮囊披上,啧!跟盖了个大厚棉被似的,在动起来,也真是得注意防暑……赶明儿带着点儿酸梅汤什么的,你们别中暑了。” “老师,一会儿我点个外卖。” “那行,现在也是方便!”做老师的挑了挑眉,帮着李染染一起收拾好了拖车上边儿的东西,“咱们bj就是这些实在是麻烦。” “冬天的时候儿实在是冷,你里边儿穿多了不适合运动,穿少了还容易受伤,一蹦一跳的,脚也容易蹲着。” “到了这夏天,什么都没干呢,先能把人捂出白毛儿汗来了!” 太狮的狮囊比南狮的狮披要厚实很多,真的就像是李染染老师说的那样儿,活像是一床厚棉被…… 这时候儿荷花还没正经开,但是荷叶已经被蒸腾出一股迷人的芳香。但凡是饿了,准保现在得想起那荷叶粥来! 锣鼓声响,李染染老师亲自打鼓,不一会儿周围就围满了人,公园儿管理人员也已经把警示带给拉上了。相同的锣鼓,不同的鼓点儿,此时此刻,在南北同时奏鸣。 “铃铃铃!” “铃铃铃……” “哗啦!” “咚咚嚓!咚咚咚咚嚓!” 第71章 【惊】纸上空做烟云画 好风未必酿飞花 “当年我们和南狮有比赛遇到一起的时候,其实我们师父也不愿意我们去总观察对方的细节。”活动休息的间隙,李染染的老师想起前者刚才的话题。 “别的原因暂且不提的情况下,也至少是希望我们不要自己的东西还没有学明白,就去东看看西看看……那孩子小时候儿生活在bj,可能不觉得这方面有什么问题,但是她师父可是纯正的南方人。” “换位思考一下儿,你也能够理解她师父的心思。” 李染染意识到老师已经发现自己心里边儿已经对陈梨安的师父‘老古板’的形象颇为微词,因而特地说了这番话来和自己讲明白这件事儿。 “嗯,老师我明白。” “更何况,就像是你说的,那孩子练完了太狮之后,肯定有掰不开镊子的时候儿,你说她师父心里要怎么想?放到谁身上也不舒服不是么?” “嗯……”老师的上一句话李染染还未必能够听得进去,倒是这句话,才算是彻底给李染染解释清楚了这件事儿,让李染染头一次和陈梨安的师父陈醒有了共鸣、 虽然这没有一个人练了武术,又练跆拳道,结果出来个四不像那么严重——毕竟都是属于这片大地的文化。 但毫无征兆的来这么一出儿,放在谁身上,能够不急尚且是好的。更何况陈梨安的师父陈醒还只不过是自己和自己较劲纠结,没有把任何情绪投放到陈梨安身上…… “这还是你们这些孩子之间,你想想老一辈人心里边儿会怎么想?”李染染老师说着叹了口气,“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不容易,所以人家孩子要是后边儿不能跟着你继续弄这事儿,你也别怪人家。” “要是你们能够继续鼓捣下去,我这边儿没有什么不同意的,只要你们愿意好好儿学,她过来学也可以的。” “人家姑娘那么远总过来也不是事啊!”李元妙不让陈嘉宇去沟通这件事,是因为怕后者的性格同样急躁。 “嗯……”其实现在问题的症结并不是谁和陈梨安去谈这件事能够管用,而是陈梨安根本就不想听见任何有关这件事的话。 “元妙姐,咱们能不能先不说这件事?” 所幸,面对李元妙的时候,陈梨安还是能够尽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的。只是依旧打算把自己想是一只鸵鸟一样埋起头来,似乎只要是这样,就可以规避这件事后续可能发生的一切。 “嗯。”李元妙知道陈梨安这是不耐烦的表现,也知道自己不应该在这个时候继续说下去。 一侧头就看见了陈梨安低着头,抿着嘴,一言不发的样子,李元妙知道继续说下去肯定要坏事:“那好,不说这个,你今天要不要去训练?” “我,我今天其实有点不太舒服。” 其实李元妙也知道自己多余来问这话,而陈梨安显然也不是真的有哪里不舒服。单纯的是想要逃避,以为这件不得不直面的事情,也可以通过时间的推移来解决。 李元妙很想告诉陈梨安,这些都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也想让陈梨安知道,越是因为这件事耽误醒狮的训练,后面越不好和师父说明白这件事…… 想说却不能说,心里又觉得这件事不得不说,这对于李元妙来说,也是一种煎熬。而很显然,从头到尾,任何一个人都不希望这出自善意的一件事变成现在的地步。 “你其实可以在一边看看的。”退而求其次,李元妙知道这份心结不光是属于陈梨安的,也同样是属于他们共同的师父陈醒的,“哪怕今天不怎么练,就单纯的” 现在倒不如先让陈梨安先去到厂房里边去,至于接下来如何,就只能交给陈梨安对于舞狮的热爱了! 陈梨安沉默了足足有一分钟,丝毫不掩饰自己此时此刻内心正在和自我不断辩驳着。然后在李元妙打算放弃的前一刻,终于像是蚊子声一样,从鼻子里边顶出来个‘嗯’字。 只是陈梨安也没有想到:李元妙实际上在拿自己的热爱算计着自己! 真到了厂房里边,且不说看着周榕在哪里‘上蹿下跳’,陈梨安可不可能不手痒痒,就光是阳光底下漾起一层金光的狮头摆在那里,对于陈梨安来讲,都是一种诱惑。 尤其是这种诱惑对于陈梨安来说,一直不拘泥于醒狮、南狮,更不拘泥于太狮、北狮,李元妙的算计,显然就是从此时此刻开始奏效的…… 磨磨叽叽的绕着狮头转了半圈,果然应了那句人在尴尬的时候都是非常忙碌的,陈梨安嘴里边还得给自己这些明摆着有目的的行为找借口。 “哎,周榕,你……” “嗯?”周榕又不是傻子,师父的情绪,元妙姐的情绪,陈梨安的情绪,甚至是陈嘉宇的情绪,就差直接在脸上写出字来了! 自己这时候掺合进去,帮不了陈梨安什么,没准还会让后者自己钻了牛角尖…… “没有,就是我觉得你来的好棒啊!” 周榕心里边多少是有点想笑的,只是想到陈梨安现在这个样子的原因——如果自己不陪着陈梨安去那一趟沧州,陈梨安看不见北狮如今共同面对的这些‘困境’,是不是也不会这么急于求成的开始? “嗯……你多练练比我好的。”上下打量了一番陈梨安,周榕把手里面托着的狮头放到一边,“你本身也有功底,你轻巧,再加上元妙姐,一定能比我好的。” 陈梨安这个时候显然不是来听鼓励的。只是找个借口转悠转悠,让人主动‘邀请’她来练一练。周榕这句话算不上主动,但是对于手痒、心痒的陈梨安来说,已经是十足的借口! “嗯,我确实是应该多练练。” 说话间,陈梨安一边挑着一只眼睛,观察着师父那边的表情。发现后者正背过身去没有看这边,陈梨安也就心安理得的把狮头捡起来了。 “梨子,你不是说要休息一下么?”李元妙不是没事找事,只是想要借着现在这个机会,让陈梨安重新认清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学醒狮。 不是为了让南狮和北狮都好起来,也不是为了让师父高兴与不高兴,而是自己单纯的喜欢,单纯的想要从一项自己更好入手的运动,去寻找一个属于家乡的味道不是么? “我……”陈梨安今天的欲言又止显然是有点明显。 可每一次偷偷瞥向师父的方向,陈梨安总都会发现师父陈醒是背过身去,根本不看向自己这边的。 “哎,我不是觉得其实也还好,主要是我现在好多了,然后我就想着多练一练嘛……刚才周榕不也和我说说了么?多练一练肯定能够好很多。” 陈梨安自顾自的解释着,其实也不知道这些话是解释给谁听的。或许是元妙姐,或许是师父陈醒,又或许只是自己,反正这屋里面都知道陈梨安这些话其实没有必要说。 “好啊,你想多练练我就陪着你。”听过陈梨安的话,尽管也能发现去前者没说几个字,就要回过头去偷偷瞄一瞄师父的状态。李元妙还是可以确定,属于陈梨安的初心依旧在。 “啊……那个。”陈梨安手痒归手痒,但是带上元妙姐,这件事显然就变了味道。 毕竟有元妙姐给自己做狮尾,自己每个动作就不得不一丝不苟的执行下去。可是陈梨安似乎永远做不到像周榕那样,站在那里,就能够将一切抛之脑后,只想着舞狮这一件事。 所以,满怀心事的陈梨安并不觉得自己能够有多么专注。元妙姐现在又有心帮自己捋清楚思绪,只怕到时候只会事与愿违——说不定还会对自己现在还在三心二意这件事彻底的失望。 “练不好还练不坏么?你还是不放心我?”李元妙知道,这个时候的陈梨安实际上是需要激将的。 如果任凭陈梨安自己去选择,陈梨安到最后肯定会选择打退堂鼓。但是这么一激将,就算是陈梨安对于自己的目的心知肚明,还是会甘愿跳到‘圈套’里面来。 陈梨安头一次觉得元妙姐笑得像是一直聪明又迷人的狐狸,整个人的心神都被牵引着做出这样那样的选择:“好吧……” 只是两个人终究还都是年轻人,想了其一,没有想其二。 在解决眼前问题的同时,也因为两个人的目的不纯,给接下来的危险埋下了祸根。 “这几个动作咱们两个好久没有练了,慢慢来,你不要着急。”放到正事上面,李元妙和刚才的狡黠完全像是换了一个人。 这般收放自如,也难怪李元妙就算是不能保证做到让大多数人满意,也不会有人觉得李元妙在什么事情上的态度不对。 也不知道陈梨安今天脑子在做什么,整个人的思绪完全是分散的。这会想着元妙姐的收放自如,愣是直接没有站稳,从李元妙大腿上踩空,直接蹲在了地上。 “梨子,专注一点,现在先别想别的。” 两个人毕竟还没有达到心意相通的地步,李元妙还以为陈梨安在想被师父抓包的事,语气里边不自觉的带上了一点不耐烦。 也正是这一点不耐烦,让原本还在羡慕元妙姐各种能力都非比常人的陈梨安开始有了几分自惭形秽的情绪。 进而在再次出现小失误,却没有被元妙姐埋怨的时候,这份情绪逐渐扩大,变成了几分自卑与自责相互交织…… 陈梨安从小到大几乎没有体会过什么叫做‘自卑’的情绪,这显然让陈梨安的神情更慌乱了几分。 “你们两个不行的话休息一下。”周榕已经注意到来自师父那边的情绪变化,知道后者现在不好说话,但是已经注意到这边两个女孩子这样下去可能发生的危险。 可是越是情绪堆积到这个样子的时候,人似乎越想要靠一次成功来证明自己。 就像是陈梨安自己也知道的。当滑雪的时候,觉得自己这一趟十分尽兴畅快,完全靠着身体的本能就可以滑下来的时候,同样意味着整个人已经开始疲惫。 可是这个时候,激素也好,自己的胜负欲也罢,都在蛊惑着你‘再来一趟吧!’ 一开始的陈梨安显然是不懂这些的,只是久而久之,陈梨安发现所有运动都是想通的。一旦到了这种极度兴奋的时候,就必须要停下来——不然接下来的一次,会是最痛苦的一次。 滑雪会连滚带爬的摔,攀岩会差着最后几米死活也不敢寸进,武术会出失误摔在地上,而舞狮…… “而且就像是刚刚……”就像是刚刚元妙姐说的那样,慢慢来,不要着急! 只是周榕的话甚至快快说也没来得及阻挡住陈梨安这必然的一摔。 “梨子!” “哎!” “你们两个没事吧?” “缓一缓!”师父陈醒这个时候也根本没有任何心思去思考之前这件事到底应该谁退一步了,只后悔自己明明有情绪,今天还没有带着妻子过来。 后悔自己明明知道两个女孩子有情绪,居然还存着侥幸心理,想着周榕提醒一下就不会有事,想着梨李元妙这孩子向来是有分寸的! 可是孩子毕竟是孩子,就算是二十了,也还是没长大的孩子。自己一个大人尚且处理不好的情绪,自己这么多年来明知道不能有一点侥幸——要是两个孩子真的伤到了,自己这辈子后悔也来不及! “我没事,元妙姐呢?” 陈梨安这么多年练各种运动,从来没有骨折过,但是扭伤常见的很,蹲脚也不是一次两次。坐下来缓了缓,就知道自己肯定是没什么大事。 坐头不难,就怕两个人没配合好。一旦出了问题,在上方的容易伤到脖子,在下方的毕竟是像个肉垫一样垫在底下,哪里都有可能受伤。 “我没事。”李元妙拍拍身上的土站起身来,知道自己手腕应该是戳到了。只是现在必须静一静,看看痛感有没有更严重。 因为这一次明显比平时的疼痛更尖锐。应该不是骨折,但是难保会不会有骨裂,李元妙不担心自己身体会有大事,只是担心把这件事搞得更乱了…… 第72章 【怕】恐见影未敢提爪 惧雷霆乱搅芳华 原本不只顾着纠结这些有的没的,这一摔,什么也不用纠结了。 但凡不是有师父、周榕几个人陪着,对于陈梨安这种基本上就没有自己去过医院的人来说,恐怕从挂号开始,就已经没有半点心情去懊恼自己走神给元妙姐带来的危险了。 “梨子,这件事不是你的问题,你心里边不要总是过不去。”一趟检查下来,李元妙的伤算不上严重,只是陈梨安心里边的自责却越来越重。 本来以为可能伤到了骨头,或许会有轻微的骨裂。所幸最后片子下来只是骨挫伤,相对骨裂来说,算不上过分严重的实质性伤害,休息、敷药,用不了多久李元妙就能恢复如初。 “嗯……”陈梨安回应的敷衍,显然是并不认可元妙姐说的话,却又不愿意因为自己的话,让后者还得腾出心神来安慰自己。 “这件事也是我在急于求成,我练了这么多年,应该早想到的。” “虽然不希望下一次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但身边人有类似的情况时,梨子你要记住今天咱们两个是因为什么受伤的。” 李元妙越发的觉得,自打自己认识了陈梨安开始,一天比一天话多了起来。不是在提醒陈梨安这件事应该做,就是在提醒陈梨安那件事要小心。 此时此刻,做师父的心里边其实要比两个孩子还难受,所以干脆没有留在两人的身边,而是一个人早早的奔着缴费处去交费。 陈醒的年纪越来越大,得益于这些运动的影响,身形没有半点佝偻,是一如既往的挺拔。只是今天也难免从脚步开始带上了些彷徨的扑朔。 自己的情绪影响到了两个徒弟,陈醒觉得恐怕世界上没有第二个他这么不成功的师父了! 几个徒弟小的时候走的走,散的散,现在好不容易聚在一起,没有多久又被自己的情绪所影响…… 借着这件事,李元妙不得不休息了两周,也刚好能够让陈梨安自己多静一静。哪怕这种冷静最终也没有起到什么真正意义上的效果,至少没有再横生枝节。 “梨子,怎么了?” 李元妙是在公寓里休息了,但并不需要人专门照看,所以陈梨安显然不合适也跟着接连两周不来。 只是这一来,一个所有人都没有思考过的问题,就这么凸显出来了——尽管陈梨安伤的不重,可潜意识里面产生了一种惊惧,恰好能够在陈梨安每一个发力的时候,让人卸下气。 “梨子,你要是不舒服就休息,你这个样子也是危险的。” 周榕大概猜出来陈梨安是因为什么原因了。小的时候摔了,想不到会有什么严重的后果,正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一转眼的功夫就能把这一切抛之脑后,拍拍屁股,站起来继续练。 可现在这个年纪面对的却安全不一样。知道一次受伤可能对生活带来多大的影响,也知道什么叫做惜命了! 摔一下,想要过去这道坎,满怀信心的继续下去,心理工作谁也帮不了,只有自己想明白,迈过去…… 静了片刻,陈梨安终于还是选择逼着自己再试一次。 “呼……”又是动作刚刚到了需要力量带起来的时候,陈梨安自己泄了气,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可是心里面早就和自己跺脚干着急了。 其实陈梨安自己一个人能够练的动作根本没有什么危险,更是和前两天让两个人受伤的动作没有多么大的关系。 陈梨安就是莫名其妙,却也合情合理的怂了。别说扣着狮头练什么动作了,现在的陈梨安如果不得不表演的话,恐怕还没有一个现学几个动作就上台的能多唬住几个人…… “哇,你不至于吧,这件事也不是什么大事。”同样靠在一边休息的陈嘉宇实在是有点看不下去了。平时从来没见过陈梨安做事这样瞻前顾后的,又何苦如此? “让我别怂的时候呢?你真不至于的啊!” 陈嘉宇不会说话,可是这话反而是说到了陈梨安的心里边去:自己也觉得自己不至于,更不应该一时的失误,自己心里面就有了芥蒂。 这个时候谁来劝也没有用,陈嘉宇这种话也只能起到短暂的让陈梨安振作起来的作用,过不了多久,后者自己的情绪回笼,一切又会回到刚刚一事难成的状态中。 陈梨安有陈梨安的开朗,同样的,背后这些纠结她也只会跟最亲近的人分享。明明前些阵子刚刚从父母那里转换到了元妙姐和。这一次,似乎所有都被迫从头来过…… 【妈妈:怎么了梨子,最近很少见你主动联系我说这些】 【妈妈:是和朋友们之间有什么困惑么?】 【妈妈:梨子,为什么给妈妈发了消息又不理妈妈了?是有什么危险么?】 陈梨安再拿起手机的时候,就发现母亲已经给自己打了两个电话。原本还在想着怎么和母亲说明白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现在只剩下手忙脚乱的回复消息,等到发出去,才发现五个字里面有三个错别字。 【妈妈:梨子,到底怎么了?】 【梨子:[语音]】 强调过自己确实是没有事之后,刚想把事情说给母亲听,陈梨安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又突然什么也不想说了。 陈梨安觉得自己好像是在无理取闹,又好像是真的提不起来一点兴趣和勇气再像之前那样对待眼前的事情了。 【梨子:我和朋友很好,是我自己有些事情做的不好】 【妈妈:你为什么会觉得自己有些事情做的不好?】 【妈妈:是因为别人说你做的不好,还是自己对自己不满意?】 【梨子:我自己是不满意的】 【妈妈:人总有自己做的不如意的时候,这个时候我们完全可以停下来,再好好思考一下自己最开始到底是为了什么?】 【妈妈:宝宝,每个人都有过犯错误的时候,又或者那些问题可能在别人眼里算不上错误,但是自己心里面说什么也是过不去的】 【妈妈:周榕那孩子是外界给他带来的压力,我们还可以带他慢慢往出走,让他发现自己也可以更好的爱自己。但是自己给自己的压力,没有人能够带着你走出来,只有你自己想清楚,一次失误,难道就不足以让你走下去了么?】 【妈妈:当然,如果宝宝你真的想要放弃,妈妈是百分百同意你的一切决定的,只要你自己许久之后想起来,不会后悔自己的决定就好】 陈梨安并没有把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和母亲说清楚,可是显然周榕算是陈母的半个密探,在后者把周榕当做自己家孩子关注的同时,周榕也在背后默默的关注着陈梨安的一举一动。 和陈梨安几乎称得上是完全互补的性格,决定了周榕绝对不会是在当面对上陈梨安情绪的那一个。 当劝慰明显不会奏效的时候,周榕会带入自己,带入那个需要一个能让人松弛下来的空间的自己…… “哎,我妈怎么什么都知道啊?” “陈嘉宇,是不是你背后把事情都抖落出去了?” 对于母亲似乎知道这件事的前因后果,陈梨安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周榕,而是一直嘴上没有把门的陈嘉宇。 想起来什么就说什么背后,陈嘉宇其实也有自己的逻辑——如果这件事说出来真的会带来不好的后果,陈嘉宇也不会主动去嘴欠的。 可周榕不一样,周榕知道陈梨安的父母只会全心全意的为他们的女儿着想。如果任由陈梨安一直像是鸵鸟一样把自己藏起来一个头,就以为万事大吉,就没有谁更能够让她敞开心扉了。 得益于厂房里面的空旷,细微的情绪和动作并不会很快的占领整个空间。所以师父陈醒还能够躲在自己的角落里面,和徒弟一样,心照不宣的不提起这件事最根本的起因。 受伤这种事情,在任何运动上面都常见。受伤之后,潜意识里面的恐惧,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 如果没有一个师徒二人到现在谁都不愿意退一步先谈一谈这个话题的事情作为引子的话,这一切确实是再正常不过。做师父的拿自己曾经的经验举个例子,也是再合适不过的一个解决办法。 但这当中偏偏就隔着这么一道不可调和的矛盾。 本来就带有表演性质,而且越来越服务于观众的舞狮里,其实并不存在竞技体育和传统体育之间,总被人拉出来谈的那些矛盾。 凭借陈梨安和李元妙之间的信任,以及两个人之间的友谊。让前者从这么多年来扬长避短的武术竞赛套路里面,磨合出一份两个人的默契,也不是难事。 但这份文化背景之间的差异,传神达艺之间重点的不同,是真实的在体现着老一辈和年轻人之间对于地域概念的不同认知。 “我小时候也不是在广东本地长大的。” “我老家其实靠海边,但是我一直生活在广州这边……” “我其实可能还是老古板一点吧,但其实我觉得也没有必要拿之前的一些说法要求现在咱们这个年龄的想法。” 陈梨安不是没有和同学们聊过自己对于‘老家’的看法,得到的答案各有不同。但比起老一辈人来讲,现代的‘个体流动’显然比曾经要多得多。 这也就注定了每个人对于‘老家’、‘家庭’、‘地域文化’的理解都是各不相同的。 会有对于故乡的坚守,就同样会有‘一切都好’的想法。所以,这一代人里面一定是会有千千万万个陈梨安的,而老一辈人里面,也显然会有千千万万个陈醒。 到底应该怎么办?陈梨安的心声回荡在自己的脑海里,振聋发聩,却并不能扫清脑海中的混沌,和前路上的迷茫。 看着不远处的狮头,偷偷瞄一眼师父,再看着周榕永远是一丝不苟,陈梨安觉得自己出生到现在的十九年里面,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困惑。 可是只有困惑背后才是真正的成长。就像这几天一场大雨过后,又是遍地零落的花花草草,却眼见着那枝条越抽越高,上面的花朵,也显然会在不久的将来,又更美好的绽放。 只是,并不是每个人都能穿过这样的疾风骤雨,即便是身边有所依靠,最根本的事情,还是找清楚自己的根在哪里,狠狠的扎下去,才能有更繁茂的枝桠长出来。 陈梨安现在是想不明白的。又或者说身处这个时候的任何人都是想不明白的。而想清楚一切的时候,又往往是一切都结束的时候…… 总有说年轻人缺少生活经验,高高在上的批判年轻人,并借此寻找自身的满足感。但事实上,每个人的阅历只跟经历大大小小的事情相关,从来囿于这个人的年龄。 就像是陈梨安这样的经历,即便是成年人,也很少能有过。能跨过去这条路上的山川溪流、泥泞荆棘的时候,陈梨安的阅历远比那些自己什么也不做,却还要阻止青年人寻路的人强得多‘! “行,今天就先到这里吧,你们明天还要上课,注意休息。”屋子里面压抑的气氛终于蔓延到了陈醒藏匿的角落里面去。 陈醒不知道几个徒弟都知道多少,但可以肯定的是,陈嘉宇不会是不知道的那一个——后者闪烁的神情,就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一样。 “狮头这些都收一下,喝水的时候慢一点,路上自己先别买冷饮。” 有了陈梨安和李元妙因为情绪受伤这一遭,陈醒就更知道他们这些孩子年龄是大了,经历的事情甚至比自己还多,可是终究还是没有长大的孩子,还是要自己事无巨细的叮嘱。 “好的师父。” “哎,元妙姐什么时候能好,可以蹭她车啊!”陈嘉宇说话是真的不顾及听者是否有意,全凭自己心里高兴,“今天这么热,等着打车真的是要命……” 在马来西亚生活的时候同样热,甚至那个更靠近赤道的地方,更不可能比广东凉快。 陈嘉宇不过是嘴里面实在闲不住,又在回国的这一年里,多了一份可以存着自己的傲娇,又明目张胆撒娇的地方罢了。 “平时最累的还是元妙姐,还是要元妙姐少开车,训练之后她也最好休息休息。” “你不怕元妙姐被累坏了?你自己怎么不学车啊?” 被周榕和陈梨安联合起来数落一顿,陈嘉宇这算是舒服了,闭上嘴任劳任怨的弯下腰收拾地上的垫子 第73章 【试】与同行风雨异色 求问卜签文合和 恐怕谁也想不到,被数落了一通的陈嘉宇居然跑到李元妙那里去诉苦了。 【陈嘉宇:元妙姐,你怎么样了?我记得你今天需要去换药吧,我找你去……你不在他们都欺负我!】 打车走在路上的李元妙看着手机上边突然弹出来的消息,愣神了片刻,看着陈嘉宇的手绘头像,眼前却浮现出一只摇着尾巴讨人怜悯的大狗狗。 “呸呸呸!”陈嘉宇怎么能是大狗狗呢?李元妙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把这两者联系起来的。只能说陈嘉宇这一条消息发的,实在是像在找人撑腰的小可怜! 【元妙姐:你训练这么久应该累了,不用过来找我了,我自己可以照顾好自己的】 【陈嘉宇:可是他们欺负合起来欺负我……】 陈嘉宇还是很不讲道理的。这个时候根本不提自己被周榕和陈梨安一起批评的起因,只顾着念叨自己的委屈。 【陈嘉宇:我回家也没有事情做,我爸妈这段时间也不知道又在忙什么,所以我还是去找你吧,省得他们两个看见我又少不了念叨我】 “他们两个?”哦,说的是周榕和陈梨安,李元妙意识到陈嘉宇的主语之后,心里面也不免开始琢磨自己这个师弟和闺蜜之间,如今到底应该是怎样一种情感。 【陈嘉宇:元妙姐,你说,该不会他们两个背着我们谈恋爱吧?】 【元妙姐:那不可能……平时梨子一直和我在一起】 【陈嘉宇:但是我觉得他们俩其实挺合适的】 【元妙姐:哦?】 “主要吧,我觉得陈梨安那种性格和周榕真的是能够完全互补。”陈嘉宇到了医院第一件事不是帮着李元妙取号,找地方换药,而是开始偷偷说起另外两位的八卦来了。 “互补也不一定就要在一起,朋友互补的也很多。”李元妙知道陈嘉宇异想天开的事情多了,就像是自己和陈梨安之间,抛开性别不谈的话,难道互补就不能靠着共同的爱好做朋友了么? 虽说师娘上一次也想要点一点鸳鸯谱,认为陈梨安和周榕两个人之间或许适合走到一起。但是到现在不是依旧没有什么进展么? 两个人就算是对对方真的有意思,现在这种情况下,也不是适合自己和陈嘉宇一干人等胡乱撮合的时候。 但凡是有一方主动出击,另一方依旧去做那呆头鹅的时候,作为朋友的,倒是适合点破。至于吸纳在这种不温不火,陈梨安又有得是自己需要发愁的其他事,还是不要到那个乱的好! “是,就算是朋友之间也会那么去救对方,但是元妙姐你有咩有关注到过陈梨安看周榕的眼神?” “以我们这个性格来讲,尤其是和异性朋友聊天的时候,就算是真心夸朋友,也少不了两句吐槽的话……也不是心理平衡,就是嘴上不欠这么两句,浑身不舒服。” “噗嗤。”医院里面的气氛总是少不了的压抑,尤其是这种大医院。里面的病人和家属,多少都是来看疑难杂症的。 李元妙觉得自己这声笑,或许对于很多人来说,是又一份‘凭什么厄运偏偏降临在我家’的悲哀。只是谁让陈嘉宇偏偏在这个时候从两个好朋友之间的情感,突然就转向这种颇有些无厘头的事情? “我是说真的。我觉得他们两个真的很合适。” “嗯!”憋着笑,李元妙抿着嘴朝陈嘉宇用力的点着头,好一幅‘我信了,我真的信了’的样子,只是心里边为了陈嘉宇这么一本正经的,在医院里面分析两个朋友的恋爱概率,觉得实在是好笑。 “这不就是小说里面那种‘救赎’文嘛!”或许是自己身上就发生了比小说还离奇的故事,所以从陈嘉宇的视角来看:小说里面的梗,十有八九在现实生活中都有真实案例! “陈梨安对于周榕来讲,就是那一道光,带着他从家庭带给他的黑暗中寻找自己的光明。”陈嘉宇绘声绘色的描述着,完全没有听到电子屏上边已经叫到了李元妙的号。 “然后你看陈梨安今天心情……也不是心情不好吧,就是今天她自己和自己较劲,觉得练不下去,然后看看周榕练的,我看她才又有勇气和自己继续较劲下去。” 意识到李元妙已经站起身来,准备进诊室的时候,陈嘉宇连忙站起身来,用平时两倍的语速,继续说着自己想要表达的内容。 “哎……我也说不清楚,反正就是很多时候我觉得这些细节上边说明他们两个之间,肯定有戏!” 尽管如此,陈嘉宇的最后半句话还是被关在了诊室外面。 “哎!”叹了口气,坐在诊室外面的椅子上,陈嘉宇插上耳机开始听歌,摇头晃脑的,没有半分着急的意思,就好像刚才急着把话说完的人不是他似的。 “把你花在观察别人嗯时间放到醒狮上边,你练的早就比你小时候练得好了。”李元妙知道陈嘉宇也属于三心二意的那一类。 三心二意这件事,在陈嘉宇和陈梨安眼里,似乎一直是‘效率’的代名词。虽然来那个个人也真的能够在有限的时间里面,把两件事都做得差不多,可终究是改变不了亲近的人为他们着急。 因而尽管陈嘉宇这种小八卦心理完全是为了朋友的感情操心,在李元妙眼里边,依旧是一种‘不务正业’的行为——好意是好意,先把自己操心清楚,免得别人还要转过头来替陈嘉宇操心! “哦……但是元妙姐,你不觉得他们两个真的挺合适的么?” 李元妙知道,这件事自己要是不应,在陈嘉宇这里恐怕是过不去了:“嗯,如果他们两个在一起,我们也可以放心。” “是啊,周榕虽然那什么一点,可他人挺好的,我觉得不会对不起陈梨安的。而且陈梨安的父母都把周榕当儿子看,我觉得他们两个要是在一起,恐怕陈梨安父母会挺高兴的。” 把一个可怜孩子当做儿子看,和撮合两个孩子在一起,完全是两码事。李元妙可不敢说陈梨安父母会怎样看待自家女儿已经略有萌芽的这份情感——自己和陈嘉宇都能看出来了,做父母的早就应该注意到了。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眼看着李元妙都沉默了,陈嘉宇也担心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赶紧尝试切换一个话题,“因为我说以后想要坐元妙姐你开的车,他们两个就说我!” “我这不是想着后面我自己也去学车,咱们几个人换着开,总比这么热的天还要等着出租车过来好得多……” 从医院回公寓的这一路上,陈嘉宇几乎就没有停过嘴。 一会是对元妙姐嘘寒问暖,一会是问问陈梨安学太狮这件事到底最后应该怎么办,一会又开始说起来自己要是恢复了小时候的记忆,就可以明目张胆的欺负回去。 “元妙姐,虽然我觉得陈梨安这件事情可能应该提前和师父说一下,但是我其实是能够理解她的想法的。” “嗯?”李元妙记得之前陈嘉宇还因为这件事说过陈梨安,怎么这个时候又会换了一种说法,“你不是觉得……” “元妙姐,一定要我承认是我嘴欠才行么?”、 陈嘉宇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空气里边的浮尘都跟着尴尬的凝滞了片刻,直到两个人继续把话说下去,周遭的一切才敢跟着流动起来。 “你继续说。” “嗯,就是说我在想,既然陈梨安这边我们劝不了,我们要不要联系联系太狮的那个姑娘,问问她怎么想,又或者干脆和师父去聊一聊。” “师父他……”李元妙刚想要问,或许师父不知道我们两个已经知晓前因后果这件事,会不会因为我们明知道,却人有这件事发展下去,而感受到更大的欺瞒? 毕竟这些年师父从来没有主动和几个徒弟收过钱。 就连自己去送的礼物之类的,师娘也是一再提醒不需要,还总是自己软磨硬泡,才让师父、师娘收下来的…… 可也是了,自己以为自己的反应不够明显,但是转过头去看看陈嘉宇每天一副‘夹心饼干’一样的表现,就该知道自己展现出来的样子应该也是差不多的。 师父陈醒教了自己这么多年,怎么可能看不懂自己的心事?李元妙意识到自己和陈嘉宇这段时间,何尝不是在把自己藏起来,逃避处理陈梨安一心两用,去学太狮这件事。 “只是如果我们都支持陈梨安,让师父去退一步,又……凭什么呢?” 陈嘉宇话里话外的潜台词李元妙已经听明白了——之前激一激陈梨安,确定后者是真心想要把南狮和北狮都一起传下去,现在陈嘉宇对于这件事的态度,就只剩下‘支持’。 但是这种支持,以陈嘉宇欠兮兮的性格来讲,是不会和陈梨安明说的。也就当然更不可能敢一个人去和师父聊这件事了! “遇事不决,量子力学。” 手机里面的推送总能够感应到机主的心思,陈嘉宇刚才打开手机想要在元妙姐回应自己之前排遣一下心中的惶惶,就听见这么一句。 “附近的庙在哪里?” “我们去求一签吧?” 心里面已经下定决心想要陪着陈梨安试一试的两人不约而同的开口,虽然话说的不一样,但是目的却是完全一样的。 出租车司机默不作声的按李元妙修改的终点重新做了导航,一直到两个人下车,都没有掺合进两个人的沉默之中,去挑起一个可有可无的话题。 “到了。” “我们要不算了?” “来都来了!” “万一不准呢?到时候不要咱们做怎么办?” “不准就再求一签……” “还有大师解签呢,算了,来都来了,求一签吧!” “大师什么大师,其实充其量就是个心理导师,看出来你自己到底想做什么,签文还不是个借口?” “就是,怎么解释不还是他们说了算,咱们该看不懂还是看不懂。” “哎,来都来了,也没几块钱,求一签也没什么的。” 陈嘉宇的退堂鼓很快就淹没在周围游客的谈论声当中。一句‘来都来了’,终究还是让不少到了面前开始犹豫的香客,决定问上一签,让自己坚定原本就打算去做的事情。 签文上无非是一些‘很好’、‘一般’、‘不好,但是多努力会有变化’。如果硬要用科学去解释,那就是一百签里面,没有几张是真正意义上不支持你去做一件事的。 更何况,这样的小概率或许专门就是为了那些同样小概率的‘恶愿’准备的,凑巧也能悬崖勒马…… “这个要怎么求?”别看陈嘉宇想求,但是一点都不知道这规矩和步骤,都已经跪在垫子上边了,才想起来问一问。 “我刚才忘了观察前边的人怎么做的了……” “那让别人先来吧。”李元妙当然不着急,但是要知道后面可是排着十几米的长队呢!自己不说,人家也要不高兴。 “没关系,小伙子我教你……” “没事啦靓仔,大家也不急的啦!” 香客们的脾气都挺好的,或许是因为在信仰和愿望面前,总想着要留一个好印象给别人,没有人因为陈嘉宇的磨叽着急。 终于摇好了签,陈嘉宇去换去签文的地方换好了签纸。本来就不是文科生的陈嘉宇,看着上面的文言文就开始头疼:“这说的说什么意思?” “六甲?田宅?婚姻?这哪个和我想问的有关系啊?” 李元妙同样在看自己求到的签文,半晌也没有回应陈嘉宇的问题,只是在片刻之后把签纸叠起来,望了望前面更长的解签队伍…… “这座庙啊?是这附近求姻缘最准的了!” 还是刚刚的那位司机,在李元妙和陈嘉宇出门之前又接到了一个订单。在游客刚才上车问起的时候,顺嘴说了两句这座庙的‘传说’:“听说有缘的来了这座庙,之前自己意识不到,都凑到一起去了。” “还有谈了许多年的,来了一次,当时就因为香灰烫了手,当场就分了……” 其实哪里会有人因为香灰烫手就当场分手?无非是已经积攒了很久的情感,借着一句‘灵验’彻底的喷涌而出。 第74章 【探】南来北往山川秀 字字句句暑风愁 解签的时候,原本站在一起的两个人因为陈嘉宇说什么都要先去趟卫生间而隔开了十几个人。听过解签之后,两个人十分默契的没有给对方分享。 只是归途上,陈嘉宇有几分突兀的开口:“元妙姐,我们总也不能让人家总是从bj赶过来吧?” “我们这么多人过去也不合适啊,总不能就陈梨安一个人忙,我们都在旁边看热闹……” 既然已经肯定了陈梨安的想法没有错,又不打算置身事外高高挂起,陈嘉宇觉得自己总得做点什么才算是有参与感:“总不能从头到尾,我们做的就是一个打掩护的工作吧!” 听着陈嘉宇这一连串的问题,李元妙终于还是从包里面把签文拿了出来,只打开了上面四分之一的部分递给前者看。 “所以这句话的意思是?”陈嘉宇觉得自己有理由怀疑元妙姐就是想要看自己乐子,不然明知道自己文言文不好,为什么不给自己直接说解签的话? “各司其职,我们每个人都会有合适自己的位置。”、 李元妙当然没有为难陈嘉宇的意思,眼看着后者已经猛吸一口气,打算再次连珠炮一般的发问,赶紧继续把话接了下去:“也就是说,我们不见得也要去学北狮,找到自己最擅长的去做就好。” “什么算最擅长的?” “真说最擅长的,我觉得我自己根本不敢说什么算是擅长的。更何况,就算是我的专业,也和这些也没有关系啊,我总不能把金融营销,企业管理那一套放到这上边来吧……” 陈嘉宇并不觉得自己掌握的这一切能够创造出什么额外的价值,。尤其是在一件自己已经帮过倒忙的事情上。 “能做的很多,你要慢慢发现自己擅长的。”就像是在遇到陈梨安之前,李元妙一直不认为自己家的积蓄可以为自己的热爱做出什么来。 所以现在也是一样,陈嘉宇想不到自己有什么‘特殊’之处,了也,也不想在这个时候绞尽脑汁的一定要为前者找出来一个,以慰藉二人的心灵——等到需要的时候,一切都会铺展在眼前。 这片刻的沉默之后,出租车已经来到了公寓小区,李元妙和陈嘉宇两个人很有默契的不再提起刚才这件事,只是落在心里面,静静的思考稍后应该怎样面对陈梨安。 “不如直接告诉她,我们是支持她的,只是有些事情她可以做好,但是我们是不可能做的。”陈梨安学太狮这件事前前后后拖了得有半个多月,陈嘉宇实在是已经没有耐心让这件事继续这么耗下去,一直没有个了断。 “实在不行我就去和师父说,反正我现在一个没有小时候记忆的情况,师父也不会觉得什么的。” 破罐子破摔显然不是办法。李元妙觉得自己一开始就不应该接陈嘉宇的话,要不然也不至于有一次激起了陈嘉宇快刀斩乱麻的想法…… “那你想过师父怎么想么?” “师父已经很开明了,可如果最后出来一个四不像呢?南狮不是南狮,北狮不是北狮的时候,这件事我们有应该如何交代?” 平时训练也好,比赛表演也罢,哪怕不提舞狮也是一样,凡事最怕的就是一个‘三心二意’。 “守好自己的,再去考虑其他的。我想师父心里面想的不过是这个……如果当时提前和师父说明情况,这件事应该反而好解决的多。” 兜兜转转,李元妙还是想不到这件事情最合适的解决方法——现在谁也回不到过去,改变不了这件事给师父带来的‘惊吓’。 “如果让bj的那个姑娘来和师父聊聊呢?我觉得从她的角度上,一定能够告诉师父陈梨安这样做的必要性。”短短半年的时间里,即便没有记忆,陈嘉宇还是下意识的相信师父。 “我相信师父一定可以理解的,师父一直都很有大局观。这个时代已经不是各自为营的时候了,我们只有团结起来,才能够更好的保护属于我们这个中华民族的文化。” “更何况,无论是南狮还是北狮,都是狮舞不是么?” 听到陈嘉宇这一连串的话,李元妙一时间有些恍惚——那个看着南北狮争霸赛的视频,喊着他为他们所有人骄傲的‘小宇宙’似乎又回来了。 曾经那个个子勉强比自己高一点,甚至还有一点胖胖的小男孩,已经长成了自己面前高挑的样子…… 两个人影重合又分离,李元妙知道自己对陈嘉宇的一切情愫是那个敢说敢做的灵魂,而不是一个人的经历和模样。 “怎么?觉得我是说大话么?” “这半年师父和你们的言传身教是真的改变了我很多……” 陈嘉宇以为改变他的是这短短的半年,可李元妙却完全不同意前者这样的说法。 如果没有陈父家族里面那些祸害人的亲戚,陈嘉宇是从小就在这样的文化环境中受到熏陶的。 而即便是有了这些人,对于陈嘉宇来说,在马来西亚生活的时光里,华人华侨对中华文化的保护和展现,也一直没有让陈嘉宇离开属于中国文化的文化环境。 改变陈嘉宇的不是这半年的言传身教,而是一直埋在心底,对这一起最虔诚的爱! 但此时此刻的李元妙并没有指正陈嘉宇这些想法的意思,只是站在一边默默的听着,甚至没有半点多余的表情。 当暑热横行,无论是晴空还是长云,无论正午还是夜色半卷,在室外站着都是不好受的,两个人就这样矗立在离着大榕树不远的地方,顾不得寒暑。 “所以我觉得如果我们可以私底下联系一下李染染的话,应该可以解决这件事。”感受到来自元妙姐从未有过的注视,陈嘉宇下意识的把头偏过去了一点,把自己想要说的总结了出来。 这一次李元妙没有犹豫,只等到陈嘉宇回过头来看向自己:“好!” 这件事两个人嘴上面说着是容易,可是真的实施起来还是有不少麻烦的——比如如何跨过陈梨安找到李染染,比如事后如何和师父解释自己明明知道发生了什么,还躲在一边不帮着想办法处理? “我们去一趟bj。” “啊?” 得益于如今交通运输业的发达,两个人说到就能做到,请了半天假,就敢来bj走一趟。 “元妙姐,这凌晨的……我觉得要不我们还是先解决陈梨安的心结吧?” “这件事解决了,她也就没有心结了。”李元妙对于自家闺蜜的性格看的通透,更是知道陈嘉宇向来也属于临阵打退堂鼓的,示意后者稍安勿躁的同时,也没忘了把话给人解释清楚。 “更何况,我好了,她这个心结就能解开一半!” “哦……” 明明自己才是那个和陈梨安性格相仿的,为什么到最后最能理解陈梨安想法的翻到吃成了元妙姐?陈嘉宇有些想不明白。 “好好休息吧,我之前从梨子同学那里了解过,他们活动场地在bj的郊区。” “那路上多不方便,对于现在人来说,这个通勤就能抹消掉一半的激情了吧?” 尽管现在家里边住的公寓离着大学没有多远的能,陈嘉宇这个学期还是动了住校的念头。无非就是因为早八的时候需要提前起床的这二十多分钟。 多一秒钟的通勤,对于陈嘉宇来说都是一种煎熬。 明明是一个和谁都能轻易聊到一起的‘社牛’,当看到地铁里面拥挤人群的一刹那,陈嘉宇觉得自己的头简直都要炸开了! 更何况是bj的地铁?那拥挤程度真的是有目共睹的。早上上班的,上学的,再加上赶早去看景点的,能够挤上地铁都是万幸…… 嘈杂的声音尚且好说,再加上驳杂的气味,这一切就变成根本不是人能够适应的状态了。 谁知道那个人吃了韭菜鸡蛋的饺子,那个人就吃了猪肉大葱的包子,又或许来一个就着蒜吃了点儿什么的,不说为了精致喷的香水,不说伤胃不适带来的额外加成,已经足够让人受不了了! 这样的车从城里到郊区,足足要坐一个半小时,甚至是两个小时,陈嘉宇真不知道是怎样的动力,才能让李染染从西城到郊区去…… “那他们为什么不直接搬到天津去训练啊?” “嗯?”陈嘉宇这句没头没脑的话成功把李元妙说懵了。 “我的意思是说,既然这边离着这么远,城里边的地方又没有,为什么他们不直接去天津?一个半小时,坐个高铁十八块,早就到天津了。” 如果不谈天津的高铁站附近也未必有合适的空间这件事,陈嘉宇的这句话乍一听起来,还是非常有道理的。 “又或者也和咱们似的,租一个厂房呢?” 陈嘉宇的这些想法,不只是他能想到,陈梨安也可以,学太狮的人们同样可以。 “算了算了,见到李染染再说吧,问问她到底怎么回事。” “陈梨安那天没有喝两口就醉了,和我说的这个前因后果也不是那么清楚,所以真的是想帮她我都不知道怎么和师父说。” 意识到自己的异想天开肯定早就有人想过多少遍了,陈嘉宇习惯性的用更多的话来掩盖前面的尴尬。 “嗯。”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曾几何时的‘小宇宙’尽管像是小跟屁虫一样听话,但是一如既往的好面子。 但凡是遇到尴尬的时候,可是会给自己搭下台阶。殊不知这一切不过是来自亲近之人的不戳破而已——当然,李元妙也愿意看着这样的陈嘉宇,这说明后者是在乎自己对他的看法的。 一路上,两个人谁也没有再主动挑起一个话题来,只是默默的靠着一旁的扶手,有些昏昏欲睡。 陈嘉宇不时抬起自己的脚抖一抖,显然是已经站得有些酸麻。 陈嘉宇不说话,李元妙也没有主动搭话,似乎这有这样的沉默才能掩盖些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你们今儿算是来着了!”阳光明媚的空场儿,李元妙二人终于见着今天特地来拜访的人,“我们今儿加练来着,不然你们就算是过来了,也得扑个空!” “这就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么?”陈嘉宇口中呢喃着。之前陈嘉宇还以为这句话是要自己等下去,等到时机再出手。 现在看来,原来还是要主动迎上去,才能够看到机会——所以一切的求签问卜,总归还是要靠自身的努力才能成功,不然一切‘上上签’都是空谈! “小李就在那儿呢,这两天她想要弄点儿短视频剪辑一下儿发出去呢,你们现在过去估计得等她一会儿,不然她手里边儿拍视频估计容易影响着。” 感受着bj的热情,李元妙心里,陈梨安的那一份‘话多’终于有了一个合理的出处。 从小生活在bj的陈梨安不是半个北京人,半个广东人。而是一个人,拥有两套灵魂——所以这两套灵魂自然而然的,也就沉醉于醒狮和太狮两种不同文化环境中诞生的狮舞。 陈梨安和太狮的相遇也是注定的,就像陈梨安和醒狮的相遇是注定的一样,这是本来就应该流淌在陈梨安记忆和血脉里的。 “小李?” “小李!” “老师,怎么啦?”听到老师在叫自己,李染染放下了手里的工作转过头来,下意识的打量着老师身边站着的两个人。 “这边儿有个姑娘和个大小伙子找你,说是陈梨安的朋友,你现在没事儿的话和他们聊聊!” “那些东西咱们还不着急收拾收拾进去呢,这边儿我看他们应该是……”李染染老师一边儿和李染染沟通着,还不忘了回过头儿来和二人确认一下儿相关的信息,“你们是不是请好假才来的?” “嗯。” “他们专门儿亲mg乐家过来的,到时候二估计还得赶回去上课,你要是没有百二十事儿,限额和他们说说?” “好的老师。” 第75章 【弄】知岁月雨丝风浸 好少年暗渡花荫 “我明白您们的意思了。”李元妙和陈嘉宇刚才说了两句,李染染就已经理解了两个人此行的目的,“其实我一个人来回跑的话不是什么问题,主要是我自己来教的也不标准。” “就像是您们应该也知道的,您们南狮那边儿有一些年轻人确实是有心复兴北狮,但是说句实在的,不是正正经经这边儿学出来的,你靠着视频或者那么三天两头儿的学一下儿,肯定是不行。” 这事儿还真不是李染染有什么偏见,主要是任何一项运动,都绝对不是靠着视频就能够学会的:“因为他们本身就有南狮的这个底子,最后一些细节上边儿,那肯定是容易出问题的。” “而且还有一个事儿就是,尽管我去了,我自己练的也算不上怎么地……等教到后边儿的时候儿,我回头有什么地儿给你们讲错了也不是事儿…… 李染染在教与学这件事情上十分谨慎——既然要传承,既然是为了复兴文化,而不是搭着这层皮,用着这样堂而皇之的借口来给自己贴金,找一个能够在南狮盛行的城市‘别出心裁’,获得更多利益! “就凭你们是陈梨安的朋友,你们说什么,我肯定是都信的。”生怕面前二人以为自己的话是在怀疑他们的这份一腔热忱,李染染还是特地解释了一遍。 “只是这件事儿我和老师确实是都见过不少这方面儿的,所以这件事儿对于我们来说,确实是不得不考虑的。”李染染耐心的解释着,只为了让面前的两个人知道自己和老师的每一次斟酌都是有因可循的。 也是为了让李元妙和陈嘉宇确定下来,到底是一时兴起,还是真心在把狮舞当成一个南北文化交流的媒介…… “所以选择权在你们。要是单纯就是为了在南方做个‘一枝独秀’,随便网上学学,或者你们去找小相狮、沧州舞狮这些武术和杂技特点明显,也相对和你们更贴近的比找我们合适。” 李染染注意到来人只是正视着自己,一双坦坦荡荡的目光能穿透人的时候,就更确认自己当初并未多加思考就答应下来教陈梨安太狮这个决策是没有半点儿失误的。 “当然,我想你们是真心想要学的,不然也不用专门儿来一趟bj来找我和老师。” “狮子很贵么?”陈嘉宇也不知道是想起来什么,在李染染的话还没有说完的时候突兀的来了这么一句,“我是说你们北狮这些东西很贵么?” “一万块左右吧。” 毕竟是能够接的住陈梨安思维跳跃的,想要理解陈嘉宇的话,对于李染染来说,确实不算什么难事儿:“我之前和梨子也说过这个问题,主要这些都是定制的,然后你们要是想弄还得考虑到材料和时间这些。” “更何况如果是黑狮子,那确实是可以一只,但是黄狮子就不一样,那个一般都是一对儿的,不过我想你们应该也不缺人……” “其实挺缺的。”就好像不杠精一句陈嘉宇就总会觉得哪里别扭似的,偏偏在李染染没有说完话的时候要插上这么一句。 “嗯,那也没关系,正好儿我一个人也教不过来!” 别看李染染这个时候儿是面带笑容,还从自己身上找理由儿给陈嘉宇下台阶儿的,那心里边儿早就叽里呱啦的给陈嘉宇数落了一通儿! 但凡不是看在面前二位确实是心诚,在加上这孩子说话的时候儿,旁边儿那位姑娘已经眼神示意他闭嘴了,以李染染的火爆脾气,现在准是能掀桌儿了…… “抱歉,他……” “没事儿,我朋友也有这样儿的。”李染染也没有想到李元妙居然能够看出自己不高兴,顺带着专门儿给自己道歉。 这下儿李染染就算是知道自己原本是占理的,也开始有点儿手足无措,并开始反思自己的阴阳怪气儿、斤斤计较的模样儿是不是是在有点儿不合适了……实在是显得太小气了! “嗯……我说的话不是气话,老师总和我说这个完全是需要言传身教的。老师平时忙着叫我们,从老到小的,跨度都得有一甲子了。” 为了缓解自己的尴尬,李染染干脆顺着自己刚才说的话继续把这件事儿推开来:“所以肯定是不可能天天和我似的奔你们广东那边儿跑。” “而且我老师这个人其实也不是认死理儿,只是就像是那句话说的似的,医不扣门,道不轻传。就算是老师也希望这能好好儿传下去,但是再怎么也没有老师上赶着求着你们学的。” 李染染这话说的确实是没毛病。别的不说,‘上赶着不是买卖’,现在觉得是为了这份儿传承主动,有朝一日人家就算是不觉得你这东西是轻贱才上赶着,万一是不想学了,还得觉得是你逼着人家学的。 “我觉得你们应该也能明白我说的这个意思。就像是你们现在要是主动给人家搞开业表演去,人家给的钱不是也少?” “这东西从来都是一样的道理……你们这么多人,真要是想学,咱们还是得想个折中的办法。” “其实我们现在的想法是让梨子一个人学,我们其他人看看能从什么方面提供一些帮助。”李染染的话终于说完了,李元妙这个时候才合适礼貌的开口。 “啊?” “那你们不学的话……”李染染还真没想到两个人专门儿来一趟,居然还没打算学,这下儿确实是让人有点儿摸不着头脑了,“那你们不学的话,你们是打算帮着做宣传工作?” 把自己的打算原原本本的说了个u,李元妙也不知道自己这些想法对方会不会觉得是在‘商业化’他们的热爱:“我只是觉得,传承这些也不容易,认真在做的人,还是不应该连一点回报都没有。” 花了几秒钟消化李元妙的话,李染染觉得欠着的想法和自己其实也算得上是不谋而合的。 “要下雨了,小李你带着他们两个到屋儿里来吧!” 就在李染染思考应该如何回应的时候儿,老师的声音从十米开外的地方传过来。不小的年纪,中气十足,足以见得一项运动能够给人带来多大的裨益。 “你直接带他们进屋!” “bj这个破天儿也真是的,刚才说天儿不错把东西都拿出来晒晒,现在就给我玩儿这个,晚半点儿都得给淋了!” 刚才倒腾出来的东西,现在一个个儿的又得给折腾回去,李染染老师最里边儿的吐槽就没有停下来。 “老师,我帮您弄吧。” 天色真的算得上是阴沉欲滴,真不知道什么时候儿就有可能让这雨倾盆而下——bj夏天的这个雨,说是朝令夕改都给说简单了。 倒不如说是川剧变脸好一点儿!这会儿还是红脸儿,一会儿就是个奸佞的大白脸儿! 李染染做事儿当然不可能只是说,就给李元妙两个人指了条路,自己转身儿就跑到老师旁边儿,帮着老师搬东西去了。 “不用,你先带着他们进屋儿,我和你几个阿姨我们忙得过来,还没老到这点儿东西都弄不动的时候儿……” 做老师的一摆手儿,身边儿几个三四十到五六十的阿姨们也非常有眼力见儿的挡在了李染染前边儿:“哎,人家大老远儿来的客人,哪儿有让人家自己待着的道理?” “小李,小陈儿,你们别那什么啊,就当自己家,那屋里边儿有那些个水啊吃的什么的,你们直接自己拿,别客气。” 冷不丁的被点到,无论是李元妙还是陈嘉宇,第一时间都没有反因过来李染染的老师实在在跟自己说话——这份热情和自来熟,还真不是谁都能适应的! “真要到了那个时候儿,我也教不了你们了,那真是能急死我了!” “所以现在你们都好好儿的学,趁早儿我把我会的这些给都教给你们,我也算是能踏踏实实的放心了!” “来,一二三,抬!” “小张儿,第一把手儿!” “好嘞!” 陈嘉宇自问自己这么多年一直生活在马来西亚,中文的使用频率到底不如一直在国内,所以有时候说话算多的,但除了陈梨安之外,今天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多‘话多’的人。 “说真的,感觉在他们面前,我一个社牛都得成了社恐了……” “哎,我可能就是属于那种话比较密,你们别介意哈……我们老师也是看见你们都是年轻人,心里边儿高兴,所以话就更多了点儿,你们要是觉得不舒服,我一会儿和老师说一下儿。” 原本是打算趁着李染染进门的功夫和元妙姐吐槽一下的,陈嘉宇也没想到李染染的耳朵居然会这么好用,连自己自言自语都能听清楚…… “没事的,只是梨子也是这样的性格,现在看来,也算是地区文化了。” “害,你们之前是不都听说过东北那边儿的人自来熟,特热情?其实我们这边儿也差不多。”很显然,李染染对于bj的地域文化是非常自豪的,“你们要是早些年来bj这边儿,不认识路的话。” “你大街上随便拦一个,说一句:师傅,麻烦您问一声儿,就算是没这么有礼貌,那只要是认识,也肯定会和你们说的!” “完后我们这边儿是这样儿,你要是遇见那个不熟悉的,有时候儿你看不出来人家比你大还是小,那就统一来一句您,尤其是有求于人家的时候儿,那肯定没错儿!” “所以还真别听那网上边儿说什么这是阴阳怪气儿,我们还真没那个闲工夫儿天天拿这个阴阳怪气儿去……更何况,要真是阴阳怪气儿,也得是您做了点儿事儿,它实在是不合适的时候儿不是么?” 李元妙和陈嘉宇这个时候才注意到李染染给自己二人的称呼已经从一开始的‘您们’,变成了现在的‘你们’,却原来这背后还有这么多讲究。 就算是现在可以在网上看见发言人的ip地址,但是这些说法还真不是从一个ip就能确保正确的——就像是为什么陈梨安想要了解家乡的文化,也不可能只靠着道听途说。 “所以其实你们的想法儿我觉得也有道理。” “嗯.?”熟悉的思维跳跃,让李元妙和陈嘉宇齐声‘嗯’了一句。 这都哪里跟哪里啊?前一句还在说bj的一些风土民情,后边怎么就突然到了大家的想法有道理上边来了? “嗯?”这下不只是李元妙和陈嘉宇懵了,李染染也懵了。 难道自己说的话就这么难理解么?明摆着自己和身边儿人说的时候儿,人家都能理解啊! “哦,我是说你们刚才说的那个,就是主要是梨子学这个事儿。” “我刚才还觉得你们感兴趣就都学学呗,有什么大不了的。”李染染并没有深究自己的话为什么这么不容易被人听懂,只是单纯的像是那个‘破折号’一样,让自己后边儿的话给前边儿的话起到了一个解释说明的作用。 ''“但是我现在也是觉得啊,梨子她打小儿生活在bj,有这个文化环境,没准儿特别小的时候儿还能有机会在庙会里边儿见过。” “再加上我们这个鼓点儿毕竟是京剧的,那很多东西也确实是带着京味儿的,就像是你们醒狮那么火,真正是为了文化和民俗去喜欢醒狮的,还得是和你们更有文化共鸣的地方儿。” “而网上也好,又或者你们醒狮来bj的话,大家都是奔着一个年味儿、热闹,外带着这是中国的龙狮文化去的,到底还是和本身最根儿上的有所偏离。” “更多人了解和喜欢好归好,只能说是一种传播,或者弘扬,算不上是传承,真说传承,还得是根儿上边儿的这种内涵抓住了!” 李染染这一大串儿话在李元妙二人眼中还是很有共鸣的。 热爱当然可以不分南北,但是想要真正做到传承,你不是北方人学北狮当然可以,但你好歹得在这边儿生活过三两年,对于这边儿的文化有所了解。 再流动和交流的文化,终究还得是求同存异的,不然南狮北狮都是狮舞,沧州舞狮、小相狮、太狮都是北狮。能区别开他们的,不只是形,毕竟还有神! 第76章 【试】青春事雷霆霹雳 少年行风雨称奇 雨燕低飞,bj这种独特的鸟儿总是能在一场倾盆暴雨来临之前,先一步感受到空气中的湿度变化,来做一个最准确的天气预报。 赶在雨下来之前收拾好了一切,当一群人围坐在开了暖气的屋子里时,适才的雨燕显然成了人类与自然心照不宣的一份‘和谐’。 隔着门上面儿尘土和水渍混在一起的玻璃,陈嘉宇往外边儿望了望,望见不远处的一个小菜园儿,西红柿的秧子、黄瓜的藤蔓,还都是非常好认的。 在加上一棵高挑的葱,一朵像是蒲公英一样炸开的花顶在笔直的葱脑袋上边儿,雨打也不晃,于是陈嘉宇第一眼赶到的几分滑稽,变成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佩服——自己在雨里,可没有这样的胆识。 在屋子里,感受不到踩进水里、落在身上,很快就冷却下来的雨水,一切都变得更可爱。 风刮得树团团转,雨浇的地面汇成河流,只要是待在现在这个屋子里里边儿,外面就是一个大地滚雷下来,也算是平添趣味…… 只是李元妙和陈嘉宇知道自己两个人买的火车票是不等人的。只要没有到了停运的份上,想要回广东,两个人最多再待一刻钟,就不得不出发了! “要不我开车送你们两个去地铁?”看出两个孩子望着外面的雨,越发的有些焦躁不安,李染染的老师主动开口,“不行我直接给你们送过去吧,要不然到时候儿你们要是赶不上车,就赔大发了!” “谢谢老师,我们自己走吧。” 这个雨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儿。来的时候儿,李染染和两位阿姨都是坐着老师的车来的,回去的时候儿要是送了李元妙一行二人,剩下的人就都不得不打车回家。 李元妙明白这回事,所以从心里边是不想麻烦别人的。只是自己也已经偷偷打了十多分钟的车,甚至是加了红包,依旧是没有一个愿意接单的…… 其实这个时候去火车站,对于司机来讲是不亏的。只是谁也不敢保证回程的时候儿,桥洞子底下会不会积水——距离太长,如果空跑回来,在赶上下雨堵车,这一单还不值这份儿油儿钱! 所以,此时此刻李染染的老师主动提出来送两个孩子,是真的只有很负责任的长辈才能做得到的事情。 “哎,你们不用纠结那么多,他们几个自己坐公交回去也不是不行,我去送你们,不然他们这几个也不放心!” 李染染老师年纪大了,对于孩子们这点儿心思自然是看得清楚明白,明白李元妙不好意思,便只能用自己的更热情,来解决孩子们的纠结。 “这个时候儿你们真别想那么多,这么大雨,这边儿又是郊区,你们以为那出租车好打?”李染染老师一句话就说到了裉节儿上,这下儿李元妙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找什么借口才算合适了。 “再说了,就算是这车你们打上了,不知道这个时候儿得加多少钱,明摆着我这儿能送你们,也不是你们何苦呢?” “谢谢老师,其实没事的,我这边前面只剩下三个人了。”刚才开始排队的时候,也只有五个人而已,所以李元妙说着的时候,自己也心虚。 “行了,你们俩跟着我走吧,我又不会半路儿上把你俩卖了,有什么好担心的?” “再说了,你们要是不走的话,她们也不好意思离开,到时候儿雨真的淹了哪儿,她们今儿还未必能回得去家了,走吧,跟我走!” 李染染老师说着,还不忘了先一步站起身来,朝着不远处堆放着的箱子走过去,从里边儿翻出一把雨伞来。 话说到了这个地步,李元妙和陈嘉宇在不跟着走,一则要落一个藏在李染染老师玩笑话里边儿的‘不信任我’,二则也确实是耽误其他人的时间。 把自己二人的不好意思,变成‘被逼无奈’,李染染老师是真的怎么知道化解孩子们心里的压力。 “我这儿两把伞,这把大的你们俩个孩子用。” “有点儿沉啊,这还是我们厂子里边儿当年发的……你们看看,哎对,男孩子举着,别让人家女孩子弄!” 李染染老师的车就停在院子外面,三个人走过去,稳稳的坐在车里边儿之后,一股暖风直接扑面而来。 “你们要是一会儿觉得太热了和我说啊,就先别开窗户了,这一下雨还是有点儿冷的。” “嗯,好的。” “谢谢。” “谢什么啊,这要是他们当中有开车的你们也不用这么纠结了……我早就和染染说,还是得学会开车,再怎么说,技多不压身不是么?” 李元妙和陈嘉宇发现自己俩个人完全跟不上对方的语速,这会刚才反应过来回复些什么合适的时候,李染染的老师已经再说下一件事了。 “还说呢,你们俩认识多久了?能跟你张叔儿我聊聊怎么走到一起的么?” “李染染那孩子到现在都不谈恋爱,我们这帮当长辈儿的都给她着急……到时候儿那好男孩儿都给人家抢走了,谁想我们这似的,回去看孩子做饭,扫地洗衣服的!” 看着张老师在外面性格这么外放,李元妙和陈嘉宇还真没想到张老师在家里边儿居然还能把孩子带好,也确实是难得! 至于刚才那一句‘什么时候’在一起的,让两个人都有些许说病不清到不明的尴尬——李元妙是因为自己的内心,陈嘉宇是因为前两天的签文。 “张老师,其实我们不是……” “不是什么?”张老师就像是忘了自己刚才的到底说了什么似的,刻意把话题岔开来,“你是说你们这个年纪不是不结婚不谈恋爱是吧?” “我也理解你们的那些个想法儿,但是身边儿要是有合适的,这恋爱其实也还是谈一谈,趁着年轻,大家的情感还都更真挚一点儿,往后接触社会太久了,心里边儿对于利益看的都太重了,就不在乎是不是真的适合走在一起。” “嗯。” “哎,今天也是蛮可惜的,要是天气好一点儿,其实我们可以给你们表演一次看看的,整套下来,那才是真的有感觉。”张老师不知道怎么又想起来了今天的天气,冷不丁的又说回了舞狮上边儿。 “很多时候儿你自己亲眼看见,和别人吹上天,那是完全不一样的两回事儿!” “之前我们这儿有很多让人,也有你们南狮的过来,说好奇我们北狮什么状态么,那看完了以后,就没有说不好的!” “不少人过来的时候儿还觉得,你们这也没有什么的,要难度没难度的,我还不如去看杂技……后来也发现了,这东西既然是两个事儿,那就是各有各的特色,绝对不能够说混为一谈的事儿!” “这说我们这些年不去参加那些个比赛了,组织的也少了。”说起自己年轻的时候儿,张老师没有恍如隔世,只是单纯的为了曾经的自己和搭档自豪,“那会儿我们在那个争霸赛上,不说是次次第一,那也是屡屡夺冠。” “这没办法,你实力在那儿摆着呢,人家什么也说不了你的!” 这一路儿上,张老师的话几乎把所有时间都占满了,以至于李元妙两个人下车的时候儿,脑子里边儿没有别的,只剩下张老师这一路儿东南西北,就没有停下来过的话! “谈恋爱、舞狮表演、南狮北狮、还有什么,我感觉我好像听了一场人生讲座。”都已经走进候车室,陈嘉宇整个人还依旧是懵懵的状态。 “张老师刚才说的绝对不只有这么一点儿主题……” 抛开张老师刚才的话实在是太多,以至于两个人到现在也没有完全吃透张老师都说了些什么,却也还是觉得受益匪浅。 或许有以为老人家自己内心的‘骄傲’,或许也有一些不过是其他人的阿谀奉承,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张老师这些话深入浅出的带了很多人生的道理。 就像是风雨对于两个没有任何依仗的孩子可以肆意的‘欺凌’,但是张老师陪在身边,和他们一起穿过这一段儿风风雨雨,一切就都变得容易起来了。 “都一样吧?” “守得云开见月明,守的就是和我们一起冲破云霄的人,而不是自己等着这份儿机遇摆到眼前,还要在脑门儿上边儿写着:我是机遇。” 或许是被刚才的李染染和张老师沟通的方式影响到了,此时此刻的陈嘉宇说话也更跳跃了——只是此时此刻的李元妙和陈嘉宇的心境是一样的,以至于完全能够理解陈嘉宇说的每一个字。 “嗯,肯定是一样的。” 我们看到了风雨欲来的预示,我们做好一切的准备工作,勇敢的面对风雨的到来。 可以藏在一隅偏安,但是我们选择了继续前行,就也一定会有人跟在我们身边,陪着我们一起度过这一段风雨路,让长风破浪,推行舟渐远。 一路上无言,李元妙知道陈嘉宇一定也是在理想的忧愁拨云见日之后,同样想起来刚才张老师在自己两个人刚上车不久说的那句话了。 隔着桌子,李元妙觉得自己脸上有一点儿烧烧的,但是这很快就被她归结于身上的长袖皮肤衣和车里的温度‘起了反应’,这才让自己有些燥热。 李元妙也知道这不是事实。因为陈嘉宇也在脸红。 如果说自己是分不清这些年来,自己对于陈嘉宇的情感到底还是师姐弟之间的关系,还是经过了记忆的反复洗涤,变成了一种爱情的萌芽。 李元妙不知道陈嘉宇这份‘脸红’是从哪里来的——是因为那些阴差阳错,还是因为一见钟情? 又或者干脆就叫做羞愤难当…… 自认自己现在还根本说不清什么算是真正意义上的爱情。是互赠信物,是收到情书,是一起看电影,还是一次老土的烛光晚餐?李元妙说不清楚。 而李元妙这一代人,显然对于这件事也有着颇为参差的看法。在一群人还理解不了什么算作爱情的时候,已经有人结婚生娃,膝下三子! “元妙姐,所以咱们最后的意思是,让梨子来回跑?” “可是现在最大的问题不是梨子现在对于这件事儿的状态有点儿不对了么?” 也不知道是男孩子更不容易耽于爱情,还是陈嘉宇自己想不明白就放在一边。 —————— 可以藏在一隅偏安,但是我们选择了继续前行,就也一定会有人跟在我们身边,陪着我们一起度过这一段风雨路,让长风破浪,推行舟渐远。 一路上无言,李元妙知道陈嘉宇一定也是在理想的忧愁拨云见日之后,同样想起来刚才张老师在自己两个人刚上车不久说的那句话了。 隔着桌子,李元妙觉得自己脸上有一点儿烧烧的,但是这很快就被她归结于身上的长袖皮肤衣和车里的温度‘起了反应’,这才让自己有些燥热。 李元妙也知道这不是事实。因为陈嘉宇也在脸红。 如果说自己是分不清这些年来,自己对于陈嘉宇的情感到底还是师姐弟之间的关系,还是经过了记忆的反复洗涤,变成了一种爱情的萌芽。 李元妙不知道陈嘉宇这份‘脸红’是从哪里来的——是因为那些阴差阳错,还是因为一见钟情? 又或者干脆就叫做羞愤难当…… 自认自己现在还根本说不清什么算是真正意义上的爱情。是互赠信物,是收到情书,是一起看电影,还是一次老土的烛光晚餐?李元妙说不清楚。 而李元妙这一代人,显然对于这件事也有着颇为参差的看法。在一群人还理解不了什么算作爱情的时候,已经有人结婚生娃,膝下三子! “元妙姐,所以咱们最后的意思是,让梨子来回跑?” “可是现在最大的问题不是梨子现在对于这件事儿的状态有点儿不对了么?” 也不知道是男孩子更不容易耽于爱情,还是陈嘉宇自己想不明白就放在一边。 第77章 【醒】黯淡心魂招光坠 无忧梦里惹月归 从bj回到广东,李元妙和陈嘉宇却发现原本愁的事情尚且离着还远,现在却加速摆在了众人面前——最积极的停了下来,又由谁来赶着向前走? 只是两个人显然没有想到,李染染已经早了一步找到陈梨安,把今天两个人特地隐匿的行踪透了个底儿掉。 “元妙姐,我就不信她还会因为这点事情以后就不想学了。”看得出来元妙姐心里边的愁绪,陈嘉宇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了,终于还是凭着自己的感觉做事,“所以我觉得我们也不要太主动了。” “越是不主动,她自己也就自然而然的着急了。”陈嘉宇之所以能够这么‘了解’陈梨安,无非是因为自己也是这样的性格。 “如果她不着急,说明这件事她本来也没有多么放在心上,咱们继续下去与否,好像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其实无论是李元妙还是陈嘉宇,都能够明确的知道:在这件事情上陈梨安一定是真正上心的。不然根本没有必要在前者受伤之后,在情绪上有那么大的波动。 手机上显示着高铁已经晚点了若干个小时,想到自己二人做的动车软卧,这一路上肯定要停的就更多。 在李元妙两个人刚才沟通过这个情况之后不到三分钟,火车的速度就已经从一开始的每小时百公里以上,变成了现在的一个小时十多公里。 这要是有个常年在长安街上骑自行车的老大爷在旁边儿,恐怕都能够追得上这车。 “我今天晚上不回去,明天梨子肯定是要问我怎么回事的。” “今天晚上她恐怕就得着急,不用说等到明天了。” 这车本身就是夜班车,再加上晚点的话,恐怕第二天中午也到不了了…… 东一句、西一句的说了一些个算不上非常有价值的内容之后,李元妙和陈嘉宇发现自己失眠了。脑子里面想得越多,就越睡不着。 想着让自己放下,静一静在思考的时候,又开始为了自己逃避问题这件事,质问自己到底有没有好好考虑如何与朋友一起达成梦想? 睡不着,两个人也不敢聊天。 只是隔着上千公里之外的陈梨安也同样睡不着——李染染的话给陈梨安触动很大,以至于后者这一下午到现在都在思考着自己连信任都不能百分白的交付给自己的狮尾,交付给好闺蜜元妙姐。 是因为怀疑元妙姐的专业性?还是到现在都觉得自己是他们年幼时候故事的‘外人’?陈梨安自己说不清楚,也道不明白。 自然而然的,陈梨安也是不可能睡得着的。一个人坐在床上,整个屋子里边都是静悄悄的,客厅里面哪怕是有一点风除草动。陈梨安都能清楚的听见声音的来处、 窗外的月光算得上是很亮很亮了,哪怕已经经历过建筑物的遮挡和折射,也依能够照亮晨陈梨安所在的这间算不上大的屋子里面的一切…… 从一开始自己和元秒姐一点也不搭调,两个人就算是摔下有点受伤,也还是站起来己戌练习、 好不容易现在两个人的配合有了些许起色,自己这边又闹出来了幺蛾子! 这样的夜色注定是不眠的。无论是在各大公园不远处的草坪上休息、你一言我一语的去聊一聊人生中的大事小事,还是在郊区搭一顶帐篷,数着天上的星星有几多。 总之,当月亮隐藏到一朵厚云里面的时候,星光照耀着的夜就有了各种各样不眠的理由。 就像是陈嘉宇和李元妙都公认的那样,陈梨安自然还是想要把醒狮和太狮这两件事都进行下去的。 只是曾几何时以为的‘没有后顾之忧’,到了现在发现生活中有很多事情并不可能像是表面看起来那样的简单,陈梨安过不去的这道心结在拎起狮头,却什么动作也施展不开的时候,彻底从意识映射进现实。 这种事情别说是陈梨安之前没有经历过。同龄的孩子里面又有谁曾身处过这样的境遇呢? 半倚在床上,陈梨安开始数起天上的星星来。 “1、2、3……13、15……” 数着数着,刚才数到十几的时候,陈梨安看着天上的那些星星,已经分不清自己刚才数过了哪一颗,又有哪一颗正眼巴巴的等着自己继续数下去了。 “一,二,一,二……”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陈梨安缓了一下神才有意识的抬脚落脚、抬脚落脚。 “哎,梨子,你这又不对了,就是这个是类似于淌水的一个感觉,不是往地面上剁。” “然后我觉得你实际上可以把你的大腿再抬高一点,能够更好看一点儿……” “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 哦,说话的是李染染。将近半个月没有见面,在加上两个人本身也没有认识很久,陈梨安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也确实是正常。 “哎,梨子,你今天怎么回事儿?” “咱们这个动作都是好久以前学的了,明天可是有表演的,你这可怎么办?” 听着李染染的话,陈梨安有些发懵。什么时候就学了很久了,什么时候就……要表演了? “梨子,你们两个是不是累了?喝点水休息一下再说吧。” “对了梨子,咱们前一段时间上线的那个小片子这两天好像起量了,连带着之前的那些短视频一起,有很多人现在都在看!” 这个声音不用问,陈梨安也知道是元妙姐的。但是这件事明明元妙姐还没有掺合进来,这个时候为什么站在自己身后,把每件事都说的那么清楚? “嗯?”陈梨安回过头去,尝试看清楚元妙姐的身形,但眼睛就像是对不上焦一样,无论如何也是看不清楚元妙姐的模样。 “什么短视频?” “哎,就是南北狮的那个变装啊!人家做的不都是舞狮变装?” “哦。”听起来确实是有些道理,陈梨安一时间虽然想不来这视频是什么时候拍的了,但是能够有人看就是好的。 “你快加油吧梨子,一会儿你还要和你元妙姐一起练呢!”这么一会儿,身后的李染染拍了拍陈梨安的腰,“就算是你不着急,想一想我的腰好不好?趴着这么半天,我的腰都已经酸了!” “再说了,这比赛眼看着也没有几天了,虽说是你元妙姐父母公司冠名的,那就更不能给大家丢脸不是么?” “怎么?不就是你师父带着小孩子们去布置了么?你就趁着这会儿偷懒儿?” “我,没有。”不只是我没有,陈梨安心里面无比确定面前这一切肯定都是自己的梦。 “没有就加油啊梨子,就算是现在出了点儿小问题又有什么的呢?谁遇到事情都紧张,但是你是不是可以稍微放松一点儿?要不然原本能够掌握的东西都送出去了!” “哎,梨子,你师父回来了!” 陈梨安惊醒的时候,窗外依旧是一片夜色。拿起手机发现现在不过是凌晨一点多,也就是陈梨安这个被‘念叨了’好半天的梦,不过是半个小时的瞌睡带来的。 真的只是梦么?就像是梦里陈梨安能够清醒的分辨梦境与现实一样,现在的陈梨安也知道,这一切的话语不只是梦,更是自己的潜意识在作祟。 潜意识告诉自己,凭什么因为一次不成功就直接前功尽弃? 凭什么因为一次失误,自己就借口成压力,把一年多练出来的硬本事抛之脑后? 看似梦里边一直不能接受发生了什么的陈梨安很糊涂,可真正糊涂的却是现实当中的陈梨安。当这样那样的顾虑压倒了真实的自我,才是一个人最不清楚的时候。 “所以信任元妙姐的前提,应该是我自己先做到能够信任我自己!” 在李元妙和陈嘉宇回到广东的地界里之前,陈梨安终于还是靠着自己把最根本的心结说服了。 别看这个姑娘平时天不怕、地不怕,什么都敢试一试的样子。重情重义,爱乡爱国给她带来了无数的顾虑,想去做的时候,又总是在担忧自己什么也做不好…… 因而任何一次失败都看成为一场不可逆转的打击。陈梨安归根究底不是不相信元妙姐,而是不相信自己能够做到——哪怕身边的人一直支持着,也未必能够让一个人在面对挑战的时候一直自信下去。 “梨子?”李元妙一进门,正以为自己还能有半天时间准备说辞的时候,就发现陈梨安正在床上睡得香甜,被子跟随后者的呼吸,均匀的起伏。 看起来是真的累坏了,李元妙叫了一声,陈梨安也没有醒过来…… “还没醒么?你今天是请假了?” 喃喃自语过后,李元妙打了个哈欠。自己这一晚上尚且难眠,陈梨安能够睡着就怪了,只怕是天都亮了才沉沉睡去,自己现在叫她起来,也只能看到一个糊里糊涂,甚至理解不了自己话题是什么的陈梨安! 知道火车晚点的时候,李元妙就已经和导员说明了情况,回到家里收拾清楚东西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同样是好好的补一觉…… 李元妙这一觉睡得并不算安稳,说是补觉,在床上也是辗转反侧了好半天。 心里面有事,李元妙睡得很轻,没一会就把自己从床上拖起来,走到厨房里面给自己和陈梨安准备吃的去了。 “这梨子,也是心宽,现在还没睡醒。” “可是你说你心宽,为什么这点事情要和自己较劲……也许是没有和你一样的经历理解不了你吧,换做是我,可能也会有另外一种表达形式。” 粥都做好了,眼看也六点多钟快七点了,李元妙终于还是狠心把陈梨安叫起来吃饭:“快起床啦梨子,都睡了大半天了,还不快起?” “起床啦梨子……” 陈梨安醒了,洗了一把脸之后彻底清醒过来了。 看着一桌子的菜,和一直犹犹豫豫不知道应不应该开口说话的元妙姐,陈梨安这一次终于又像是最初那样直白主动:“元妙姐,染染和我说你们去找他们了。” “谢谢你元妙姐!” 李元妙夹菜的手顿了一下,显然是没想到李染染会和陈梨安直说这件事,更是觉得陈梨安完全没有必要为了这件事来感谢自己。 “梨子,朋友之间你说什么谢?” “嗯……” “元妙姐,抱歉我有时候不敢完全信任你。” 看面前的梨子沉思那一会,李元妙还以为前者是有什么事情想不明白,又不知道如何与自己开口呢,却没想到陈梨安又来了这么一出道歉,实在是让李元妙有些摸不着头脑。 自己不是就离开了不到两天么?陈梨安这姑娘是怎么回事?发烧了?想到什么了? 是打算彻底放弃了,还是想通了什么? “梨子,你别吓我,有什么事情我、周榕,还有陈嘉宇都陪着你呢。” “还有师父、师娘,有你父母,有……” “没有啦!”陈梨安也不知道自己刚才的话会给元妙姐吓成这样子,只是自己觉得如果不先说明白这件事自己有错的话,后边的话自己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是我昨天晚上想通了。” “染染说我没有给你足够的信任。” “但是我觉得我可能连我自己都不够信任……所以以后我想尝试更信任自己一点,在事情没有彻底定下成功与失败之前,多试一试,尽我自己所有的力量,去给我怕想做的所有事情一个成功的可能。” 两个人愁了一路上不知道如何开口的事情,居然就这样略显潦草的画上了第一个句号——只等着他们在一起书写接下来的一切。 这一瞬间,李元妙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睡着了在做梦?所以一件事才会在正反两面这么快的切换过去,才会戛然而止…… “元妙姐,这件事如果不是我自己一直在不该纠结的地方纠结,或许你也不会受伤了。” 其实陈梨安想明白的不只是自信与否这一件事情。而是在自己学太狮的时候,自己对师父的隐瞒就已经存在了。 与其隐瞒过后,还因为纠结不敢再做,让两件事都没有一点起色,倒不如踏踏实实的继续下去——师父其实在默许不是么? 师父其实内心也希望看到陈梨安能够成功,就像是在替年轻时候的自己圆一个看起来很是荒诞的梦! 第78章 【动】此随长风路遥遥 再越窄墙访悄悄 “元妙姐,我们不会……”又被师父逮到吧? 又是偷偷的来厂房加练,尽管这一次是李元妙刚恢复就带着陈梨安过来调整一下心态,把两个人在醒狮上边的默契找回来的,陈梨安心里依旧在打鼓。 除了自己的犹豫之外,陈梨安同样在担心会不会又一次连累别人:“元妙姐,要还不我们算了吧,其实也不差这一天半天的。” “你刚开始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李元妙没有找各种借口安慰陈梨安,而是选择直接将后者的畏畏缩缩戳破,回忆起自己最开始学习醒狮的态度。 不过是因为心理上有个失误的坎而已,外加担心自己还会因为情绪犯同样的错误——就算是把所有动作重新练一遍又能怎么样?总也比从零开始快得多! 更何况,再来一遍,多了一份谨慎,之前那些因为‘就这样吧’导致的细节问题也能够被扣得更细致,对于后面上难度以及减少配合中可能出现的失误,都算得上是好事。 “梨子,你来了、”厂房门没有锁,打开的那一刻,陈梨安就看见了里面站着的周榕,后者把狮头放在一边。 “你怎么也在?” “周榕看你最近状态不对,昨天晚上实在是忍不住和我聊起来了,我说起今天要带你过来,他当时和我说考虑一下。”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想法,李元妙有意让陈梨安知道:关注陈梨安这件事是周榕主动的。而不是为了和大家一起,在遇到师父的时候有一种更好辩驳,法不责众的错觉。 “嗯,这段时间我看你和师父之间应该是有事情,但是一直没有好问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那天的状态我看倒了,如果你担心的话,你可以看我做这些动作,再检查一下你自己的,就不用再担心你自己会不会伤到元妙姐了……” 其实所有人都知道,陈梨安的担心不是因为失误本身,而是自己一直处理不好的情绪恐怕会酿成更严重的问题。 昨天一觉醒来,陈梨安突然就想通了,所以也就存了看看除了心理作用之外,是不是发力也因为时间久了,连贯的过程中简化了什么必要的部分,才导致最后两个人摔到一起。 “慢慢来,我们都在这里陪着你。”又是一句慢慢来,不过这一次李元妙口中的慢慢来,是真的能够成功劝慰得到陈梨安的。 “好,慢慢来!” 一个青年人眼中的光,只靠着阳光与自身,终究有雨天和坚持不下去的时候,这个时候的身边人,无论是亲人还是朋友,又或者是那一份自己也没有发现的懵懂的情思。 “可是……”原本是自己一个人,现在把三个好朋友都带了进来,陈梨安是真的担心师父会因此感觉他们这么大孩子了,居然也要再有一个叛逆期。 “你学太狮的事情先放几天,先把你的醒狮和激情好好的捡回来。” “师父就算看见了,也不会说我们,那天的情况师父又不是不知道……又不是因为你自己偷偷去学太狮,师父就不管你,不愿意教你了!” 昨天陈梨安明明已经说得清楚明了,已经发生的事情,甚至算不上失败,却被拿来不断的阻碍自己的未来道路,且不说这还算得上是一个青年对于梦想的坚持么? 就算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反复的把这些本可以先放下,回头再看的事情放在面前,也迟早会因此抑郁。 “梨子,你昨天和我说的不是很清楚么?” “嗯……”如果只是担心自己,陈梨安自然没有这么纠结。 陈梨安最担心的,无非是元妙姐他们和师父有这么多年的师徒情分,要是因为自己这件事变得生分,或者师父不愿意再教他们——师父陈醒看上去没有脾气,自己那份坚守可不适说说的。 而且,就像是自己高中时候的那些好朋友,未必真的感兴趣这些东西,却不还是因为自己的需要,把他们的时间和精力大把大把的投进去,只为了给自己找一个保证不会出错的联系方式? 陈梨安不知道自己如何确定元妙姐、周榕、陈嘉宇是不是同样的道理?因为和自己是朋友,所以只要不触及原则和法律的问题,就会陪着自己,尽可能的把事情做下去…… “梨子,你要是在这个样子,把时间浪费在没有必要的担忧上面,那我们是真的不打算再支持你了!” 知道陈梨安这个孩子实在是爱多想,认识这么长时间,李元妙也算是发现了:只要是陈梨安不说话,视线注视在某一处不动的时候。绝对不是和别人一样放空自己,而是在天马行空的思考。 比如此时此刻,李元妙对陈梨安的心理就拿捏的非常到位,知道后者放下了纠结如何面对师父,这件事的矛盾点就会被转移到自己三个人身上来。 于是,这句看起来‘无情’的话,才是真真正正的被用在了点子上。 作为朋友一定会互相支持这件事,对于厂房里的四个人来说,都是绝对的心照不宣。而想要解开陈梨安的心结,即便有再多的‘明知是什么意思’,也还得是面对陈梨安才合适的这种激将法才能够更好奏效。 陈梨安终于还是下定决心把狮头举起来了。 脑海里面回顾了一下自己已经学习过的动作,又过了一遍套路,原本陈梨安还能相信自己是可以的,可是现在根本没能在脑海里生成完整顺畅的动态时,陈梨安觉得自己这么半天不过是自欺欺人! 不过是拿自己的没本事来糟蹋大家的时间…… “梨子,你先别想那么多,走起来,先走起来……” “然后那些动作,你连贯一下再考虑,不要上来就觉得自己不可以。” 这样的大脑一片空白,和真正的忘记了动作,必然是有很大的不一样。只是‘嗡’的一下,原本还能有其他动作的记忆,这下是根本就想不到一点后续的内容了! 凌乱的步伐,想不起来应该停在什么位置,陈梨安越发的觉得李元妙刚才不过是劝劝自己。 也没有伤到过脑子,陈梨安显然不是记忆上出了问题——依旧是心理上的压力,让大脑一片空白。 看着陈梨安现在的状态,李元妙也不知道应该怎样去劝开。自己没有过这样的经历,并不能理解前者现在的具体情况。 同样的,周榕有自己的心结,却也没有经历过陈梨安的情绪。除了现在的身边人,学业和舞狮就是周榕的全部,而后者是没有压力的自我,周榕是什么时候也不会因之 一个原本就阳光的姑娘,她的情绪不是抑郁,只是黑自己身上放了太多的责任与爱。 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浓浓的愁与无助。无论是李元妙还是周榕,两个人都不知道用什么样的方法,能够让陈梨安先做自己,再想着回应他人的好。 原本还在一边给陈梨安做示范的周榕又一次放下了狮头。这个时候人越是着急,脑子和四肢就越不听自己使唤…… “梨子,你之前练武术的时候有遇上过类似的事情么?”既然运动都是想通的,李元妙想从陈梨安自己的经验里找一找可行的办法。 “没有。” 生硬的回复背后,是陈梨安整个人的思绪都只在手上的动作,尚且是收效甚微。所以陈梨安自己又怎么敢分出一点注意力去认真思考自己的话,而不是去抓住任何一个能让自己的动作不至于左脚绊右脚的瞬间。 明明就算是现学这些动作,凭着自己的协调性,也不至于到了一种凌乱的地步……陈梨安越是和自己较劲,情绪上来之后的负面加成就越大。 再听到自己语气的时候,陈梨安颇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我没有遇到过,但是我有一个好朋友,当时是因为紧张,在比赛的时候儿自己把动作记串了,连着就做成了另一段的。” “后来呢?” “后来就凭感觉大概做完了……” “嗯。”李元妙可不敢说陈梨安现在到底是感觉在支配记忆,还是记忆在支配动作。 要后者也凭感觉走的话,如果再不成功,真的有可能会把陈梨安在这份爱好上越推越远。 “实在不行你也别和自己较劲,休息一下吧,咱们从头学。” 预料到一切不会进展那么顺利,周榕在陈梨安的情绪又一次以沉默为展现形式的崩溃时,就已经买好了饮料和零食,刚好趁着李元妙说话提了进来。 “吃点东西,吃点东西心情就会好很多。” “我有时候不高兴就是吃东西,过一阵子或许就能想到办法了……零食里面有魔法!” “不是零食有魔法,是饮食有,至于为什么你吃零食最管用,说明啊……” “说明什么?” “说明你馋呗!” 果然,小孩子们眼里最能够解决掉压抑的情绪的方式,还是朋友之间的笑笑闹闹。 “哎,你小心点,都洒地上了!” “没事没事,没有洒到垫子上,其他地方擦一擦就好了。” “元妙姐,你太双标了吧?她这个可是黏的甜饮料,刚才我撒一点渣子你都要和我急!” “太双标了!” “真的是只有我一个人受伤的世界……” 陈嘉宇是不在乎那自己开玩笑的,所以和元妙姐之间的这种“被欺负”与“互损”实际上真的只是玩笑,也真的是为了让第三个人也很着开心的玩笑——绝不是那种建立在别人痛苦上,为了自己快乐的玩笑。 吃也吃完了,喝也喝完了,笑闹过后,关注点又要重新回到现实的问题上来。 “梨子,不怕,慢慢来。” “梨子,你看着我这个动作,我们从头开始……” “嗯。” 简简单单的动作,甚至和武术的动作本身都有着密切的联系,陈梨安依旧是做出来既不是太狮的样子,也不是醒狮的样子,该垫起来的步子,说做得像是提线木偶都亏待了人家那样灵巧精密的艺术! “你凭感觉走,别想。”陈嘉宇沉默了半天,似乎只是为了憋着这一句话。 当所有人都扭过头来看着陈嘉宇的时候,陈嘉宇继续解释了下去:“我的意思就是说,你不要让自己对动作的记忆领着动作走,就靠你自己的感觉。” 陈嘉宇这是想起了自己在‘第一次’碰到舞狮就有的那份肌肉记忆。不知道自己练过,甚至下意识的抵触,也改变不了身体对醒狮最直接的感触。 “梨子,快试试!” “试一下,别担心。” 这个时候最不着急的,反而是平时性子最急的陈嘉宇,一副老成的样子摆出来,双手往下按了按,示意众人稍安勿躁。 “不用催,你自己什么都别想,就走神的状态,你让元妙姐和你配合一下……” 要是放到平时,陈嘉宇这幅装装的样子,早就要被陈梨安从头到脚的吐槽一番。 今天陈梨安没有这个心情吐槽,也想要抓住这根看起来救过人,足够“慈眉善目”的稻草,再试一试。 第一次…… 第二次,依旧不行。 要是让人去想一件事,或许想不通,或许会忘,但多少会有个印象。可逼着一个人不去想一件事,那么这件事必然会没完没了的在脑海中盘旋…… 陈梨安觉得自己现在就是这种情况,越是告诉自己不要想着,到最后越是放不下要用脑子里的记忆控制自己的手脚。 又一次,陈梨安心中不念着,这是最后一次。不行就先放下一段时间…… “梨子,这段时间我们其实都应该谢谢你。” 陈梨安的动作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周榕却‘很不识趣’的在这个时候说。 “哎?” 同样,在陈梨安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李元妙已经闪身来到陈梨安身后,随着陈嘉宇一句“坐头”,陈梨安垫步一跳,李元妙很恰到好处的一举。 “成了!” 有了这么一次,后边的就完全不是问题了。就像是陈梨安一个朋友当初半年多无论如何过不了侧空翻,阴差阳错,走神了过去一次,再做就是轻而易举。 酣畅淋漓之后,陈梨安终于注意到了洒在周榕身上,也好想法分了一部分给自己——果然,人只有能够欣赏自己和爱自己的时候,才能以同样的目光投射在他人身上。 第79章 【照】雨幕落几处芳色 两不问确也难得 一样能够恢复,样样能够恢复。陈梨安找到方法之后,这一切恢复起来可以说是毫不费力。 “这几天又要下雨,恐怕需要过几天才能再练了。”陈梨安恢复过来,刚才练起兴,李元妙却也不得不把这几天的天气情况和陈梨安说清楚。 元妙姐说了话,还没等到陈梨安怎么回答,陈嘉宇就抢先一步开始跑题:”“这么说,还是北方好,北方的雨就小一点,打车也不会影响训练。” “但bj冬天冷,夏天热,更不适合训练。” 训练这种事情,最主要的还是看自己心里边到底怎么看待这件事。如果是单人性质的运动要是真心诚意,就算是没时间,没有地方,家里面也能试着练上一练。 但是舞狮不是,除了能够增强一下个人腿部和手臂;力量之外,两个人的配合永远是重头戏! 就像一开始李元妙和陈梨安都把这错认为是传统体育和竞技体育之间的差异,现在回过头来,发现那个时候总觉得空一块的,不是后者的个人能力,还是两个人的配合。 “慢慢来吧。”兜兜转转又一次归结于这句话,刚才没能为陈梨安的恢复高兴多久,这天气就不遂人愿了…… “可是过一段时间台风更多。” 陈嘉宇的话绝非是故意扫兴,说的是事实,也确实是几个人接下来需要考虑的问题——小的时候,就算大家也需要上学,至少时间上是相对整齐的。 但是现在不一样四个人四个时间,还有师父自己的时间总不能一味的只依着四个徒弟的走。陈醒不在乎,作徒弟的说什么心里边儿也是过意不去的。 下雨还好解决,就是来回的路上别淋到雨,注意一下儿厂房里的排水,其他的都好说。 但是台风这件事儿真的不是人力所能为——生活就像是刻意和四个人开玩笑似的,心理上的问题勉强解决,时间和环境又来给出难题了。 “梨子,如果你去北方呢?” “嗯?”陈梨安没有反应过来元妙姐的意思,还以为是要带着醒狮的行头,去没有台风的北方赶时间,“那你们跟着我也不方便,再说人家也未必有那么多地方个让咱们练。” “不是,梨子。” 李元妙善算是发现了,平时好聪明的闺蜜,一到这个时候就像是个还没长大的小宝宝,完全反应不过来自己的意思:“梨子,我的意思是,你趁着这段时间去北方学太狮。” 台风交通也受限制,但是只要能够抢在停运之前离开广东,一切就能够迎刃而解。也刚好能够避免陈梨安短时间内一心二用。 踏踏实实学明白了醒狮,再去踏踏实实的学一段时间的太狮,李元妙也不敢说成效如何,至少陈梨安可以把自己的时间最大化利用。 “嗯,也可以。”陈梨安动作上恢复了,其实就代表心结已经解开了大半。因而李元妙再提起来这些的时候,陈梨安也可以还无压力的去谈,“我这几天和李染染那边说一下咱们这边的情况。” “那你们呢?” “你们不跟着我的情况下,留在这边你们……”陈梨安想问的是,会不会太耽误时间了,要不要还是和自己一起,哪怕只是在一边看看呢? 看看,如果慢慢感兴趣了,其实是完全可以一起练的啊,自己和李染染聊过,张老师很欢迎所有感兴趣的孩子们和他学,其实没有什么好不好意思的。 “梨子,我们就算了,能够学明白醒狮就不错了,剩下的,我们能和你一起做多少算多少。” 陈梨安的意思,李元妙清楚得很。可是自己偏偏就是怕真的对太狮也感兴趣了,又没有陈梨安的天赋异禀,最后两边都学不明白,对师父也好,还是那位极其热情的张老师也好,都实在是不负责任。 “但是……”一通百通嘛!陈梨安并不觉得学得不好就一定是对不起老师。自己的能力有限,尽力就好,就算是遗憾,也总能多尽一份力。 就算是宣传起来,再了解清楚文化、动作细节,甚至是属于老一辈人们的故事之后,也能够更好的传播背后的精神价值。 “元妙姐,为什么是龙狮协会,不是舞狮协会,也没算到舞蹈协会之类的地方去,还不是因为龙狮精神是咱们一直讲的概念?” 自己心里边想的半句话没有说出来,陈梨安却赌元妙姐能够理解自己的意思。 “嗯……”就像是陈梨安有自己的纠结,其实李元妙很多心底最深处的想法,不愿意说出来并不是因为不亲近几个朋友,而是说出来,就要自己先承认。 于是李元妙不想承认自己也有一份担心,担心自己作为师父最早收的徒弟,也是师父为了建女狮队,力排众议作为开山弟子收下来的徒弟,不以此作为专业也就罢了,现在再去学别人的……哪怕是自己听起来,多少也有些荒唐。 那别人听起来,是不是同样要为师父不值? 这些在外人看起来很是矫情,完全没有必要的纠结,往往只有身处其中的时候,才能够完全理解其中的滋味。 不是苦,不是涩,也不是五味杂陈,只是单纯的连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都说不清楚。 自己经历过这样的纠结,陈梨安能够大概理解元妙姐在纠结什么,所以也不会戳破元妙姐连自己都瞒过去的‘谎言’。 如果这种不影响别人的‘谎言’,能够让自己心里边少一点负罪感,陈梨安觉得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就像是自己最开始在少年宫,还没有向专业进发的时候,有一位朋友,也曾给自己身上压上这样一份精神层面的担子。 【宁宁:梨子,真的很抱歉这么晚来打扰你,但是我今天……我不是现在高中毕业一段时间了么?】 【宁宁:我今天晚上看见bj中小学生合规的竞赛项目,从里面看到了我们之前少年宫的比赛,我就想起了很多过去的事情】 【宁宁:就是明明那个时候我稍微多花一点点时间,我练的就绝对比现在强的多多,也不会说次次都是那种擦边儿拿个奖,或者临阵抱佛脚,就差一点儿儿那种可惜】 【宁宁:你知道,我曾经觉得还有下一次,就是咱们高三不是上半年和下半年明明可以有两次这种么……但是我没想到后半年就各种原因推迟了】 【宁宁:因为那段时间我在做别的】 【宁宁:可是明明我不是没有时间,把刷那些短视频和人家吵架的功夫儿放到自己的功夫上边呢?哪怕就是一天十分钟,也不会说比赛那天就是我那个学期头一次练习……】 【宁宁:虽然最后我拿了一个并列第八,但是心里边儿总觉得对不住老师,然后那天我去和老师说这个事儿,老师一开始还和我说呢,你这不像是该有的水平啊】 【宁宁:然后我就说我自己没有好好儿练嘛】 【宁宁:然后老师又怕我心里边儿难受,返回头来开始哄我了……我当时真的是想着,还有来年的一次,到时候儿我自己提前练,反正一天有这么十几分钟,也能提高学习效率】 那个时候儿的陈梨安看着手机那边儿自己认识十多年的朋友这样一条条的给自己发信息,发现自己根本没有插嘴的可能,干脆默默的看着,看对方心里有多少事情想要说给自己听。 【宁宁:后来,我真的……】 【宁宁:为什么?为什么人生总要有这种事情啊?如果再有一次,明明可以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我都已经下决心分配好时间练了的!】 【宁宁:为什么要让一个对我很好,教了我五六年的老师,我们的最后一次比赛,却是这五六年里边儿我自己最懈怠,也是成绩最差的一次?】 【宁宁:你知道,我们老师还是裁判,到时候大学如果参加比赛,我们可能还会遇上,可是到时候我们老师再也不用刻意避开我的场次,避免别人觉得不公平】 【宁宁:而且到时候儿就算是我必出什么名次,似乎……】 似乎和自己的老师关系也不是那么直接了。陈梨安能够明白宁宁想要表达的意思:作为一个置身事外的人,都会为了这样的情况感到遗憾。 可是人生没有再选择一次的机会。哪怕回到过去的宁宁一定会选择把这件事儿稳稳当当的做好,给自己和老师五六年的师生情谊一个最完美的展现。 但是人生从来不是穿越小说,没有金手指,更没有系统,有的只是这一次,下一次,对不起的人挽回不了,只能慢慢的去学会不要对不起下一个对自己好的人,无论是长辈,还是身边人…… 【宁宁:关键我觉得你不知道我最纠结的地方】 【宁宁:如果老师当时说我,而不是反过来顾及我的情绪,甚至劝我,现在最重要的是学习,以后路还长着,我们永远是师生,我可能现在还不会这么难受】 【宁宁:因为明明耽误这件事儿的就不是因为学习,而是我自己虚度光阴,老师却回过头来哄我,生怕我情绪不好,影响考试,影响生活……可是老师心里应该也是遗憾的吧】 【宁宁:一个自己教了五六年的学生,到最后却没有一个最满意的逗号。就算将来路还长,可是这半路上的逗号,实在是想个绊脚石,我心里怎么也过不去】 老师的温柔和付出,让宁宁心里总有一种出不清的憋屈。不是委屈,就是和李元妙一样一样的,给自己身上加上的这份负罪感。 解释不清,解决不了,陈梨安回忆自己那一天是怎么劝的宁宁?是告诉她她以后的成功老师还是会为她骄傲,是告诉她以后把握住身边的每一件事。 可是已经发生的事情终究没有一个更好的交代了。 所以,元妙姐现在不愿意让一切发生的态度,陈梨安也能够理解。而元妙姐之于自己,某种程度上,也像是宁宁的老师和宁宁之间的关系。 可以支持你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做不好我不会怨你,只是陪着你,看你愿不愿意再来一次,给这件事一个不同的结果…… 唯一不同的是,陈梨安同时学太狮和醒狮这件事儿还被时光提供了一个‘再来一次’的机会,而宁宁只在时光的有奖转盘里,抽到了那个比率最高的‘谢谢惠顾’,这件事儿就不得不成为宁宁许久许久之后,也过不去的一道心结。 明知道一开始就没有埋怨自己的人,也不希望自己现在因为这并不大的事儿心里难受,可自己就是不愿意放过自己。 有时候责任感太强也是一件挺可怕的事情。有责任感的人,除非不断的前行,不断的给自己找事情做下去,否则总会有一天把自己搞得抑郁。 “现在先练吧。” 周榕不知道陈梨安现在在想什么,总之那样深邃的目光里其实满是迷茫,所以周榕断定陈梨安思考的总不是当下。 思考再多过去的得与失,未来的可能与不可能,最后可能只能归结于一场空。周榕自己从小到大就是经历了无数次这样的过去与未来,以至于现在也还会想:如果自己再多把情绪放在奶奶身上一点,祖孙两个能够更幸福。 以史为鉴,不是活在历史里。拿过去的经历给现在的自己警醒,也终归是要活在当下。无论是必然来到的台风,还是已经被暂时放下的矛盾,真正能够让这些忧愁都被抛之脑后的,还是当下。 趁着时光允许的时候,抓住时光,抓住自己能够做得一切,很多问题就可以在这样的过程中迎刃而解。周榕如今是这样想的,所以周榕也是这样做的。 弯下腰,把狮头捡起,递给陈梨安:“来,累了我们一起休息。” 趁着一切可以由自己决定的每一分每一秒,哪怕再累,总好过事后的后悔,也好过只想着规划未来,却发现未来到了眼前,自己的能力不足十一…… 雨在下,阳光也在照,少年人的心,青年人的魂,总应该是能够照亮当下的。 第80章 【喜】随浅雨共织锦绣 顺好风且赠龙游 “1、2、3!” 短暂的沉淀,似乎总能意味着一次突飞猛进。 陈嘉宇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总裁家的管家一样,脑子里想了一句:“很久没见某某这样笑过了”,想对着三个朋友说。 当然,这个某某指的是陈梨安。 “梨子,你就应该这样,你看你笑起来多好看,哪有什么事情需要纠结那么多?” “噗,哈哈哈哈哈。”陈嘉宇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梗,笑的前仰后合。 原本师父陈醒是不想参与进来的。徒弟们进步了,肯定要鼓励,但是总夸也不合适。大人尚且会因为一点成就自满,成年了,也算不上大人…… 但是陈嘉宇笑的真的有些莫名其妙了。陈醒带着些许疑惑的皱了皱眉,就看见了周榕带着试探看过来的目光。 意识到师父并没有生气的周榕有些尴尬,眼神绕着师父转了一圈,装出一副在找什么东西的样子,终于还是朝着师父开口:“师父,按梨子这样的速度,大概多久能出狮?” “嗯……”陈醒其实还真没怎么想过这个问题。徒弟们现在上大学,本来就有很多要忙的,把醒狮更多的当一种传承和爱好来看待,是最轻松的。 但只学给自己看的传承也终究算不上传承,舞狮存在的价值,一直不是自娱自乐。 师父陈醒自己明白这样的道理,可陈梨安和李元妙终究是不一样的,而在陈醒眼里,能够出狮与否,也不能光看能力:“先不着急。” 不是陈醒因为陈梨安自己去偷偷学太狮这件事心存芥蒂。但在做师父的看来两个徒弟学醒狮的初心确实不一样,对于醒狮的理解,也必然不一样。 李元妙不敢逾越醒狮本身,去做太多“年轻人的想法”,是担心自己如果做了什么出格的“创新”与“捏造”,恐怕给师父的伤害最大的根本原因,正是师父心中,两个徒弟的不一样之处。 “对文化的认同”和“对体育运动的热爱”,尽管到最后殊途同归,可出发点不一样,也就注定了一切都不可同日而语——陈醒也担心,因为这样的不同,终究会让后者的传承,偏离了自己心中的醒狮。 生计是迫于无奈,而醒狮对于舞狮人的存在价值,本身就包括了生计这一项,所以陈醒并不觉得传承与商业之间有什么不可以。 但是醒狮能够形成商业规模的背后,同样靠的是许许多多人对于文化的认同,认同醒狮可以为他们的企业带来祝福,为他们的村子带来祥和,为了新的一年除邪去秽…… 而陈醒眼中竞技体育终究不一样,求的是自身的突破,求的是为团队和国家争光,也仅仅是如此,没有对于背后文化的热爱,很难说清算不算的上是一种传承。 等一等,所以陈醒想要等一等,如果陈梨安这个徒弟真的能够理解龙狮文化追求的精神,不只是觉得这是一项传统运动,一项狮舞…… 那么再出狮的时候,哪怕只是两个人的女狮,自己也算是给年轻时候的自己一个肯定的答复了! 周榕知道师父绝对不是会因为一件能够选择搁置下来不谈的事情,就不认可陈梨安成果的人,更何况,陈梨安的狮尾是元妙姐。就算是为了元妙姐,师父也不会把刻意压制着陈梨安出狮,去见更大的场面。 师徒之间的理解是难得的,更是无论在哪个时代,在现实与虚构里都可以避免很多麻烦的一件事。毕竟中国人的情绪实在内敛,能够用心照不宣解决的,甚少会选择用话说出来。 用话说出来的‘真情’,反而常常要被当做是一种‘虚伪’的表现…… “梨子,慢慢来,你听刚才周榕都觉得你进步挺快,和师父问你什么时候能出狮,就像我小时候那样,可以给别人带去祝福。”说到小时候,在旁人眼中永远是酷飒爽快的李元妙,总是会带上很浓的小孩子气。 “嗯。” “师父是想要你稳稳的来……” 知道无论是师父陈醒,还是梨子,两个人现在依旧是不知道怎么主动开口,生怕提到了那天的事情叫对方多想,李元妙片不想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着:“师父,你说是不是?” 自己和周榕这么多年,在细节上也谈不上注意与否了,更多的都是习惯成自然。所以李元妙知道,陈梨安现在的进步需要师父在细节上随时注意着点醒。 尽管陈醒的目光一直关照着陈梨安,但是有好几次明明李元妙都发现了问题,师父陈醒也没开口,只等着李元妙上手去纠。 “嗯,醒狮背后有很多文化,多了解了解,对你们练起来也有好处。”这话不只是提醒陈梨安的,做师父的知道陈嘉宇之所以能够这么快的再一次爱上醒狮,不只是靠藏在记忆深处的小时候。 同样离不开的,还是在马来西亚也能看到华人华侨舞龙舞狮、赛龙舟——看到这一切并不是西方文化中可怖的形象,也不单纯是威严,它们既可以带来福祉,也是亲民的。 “好的。” “没问题师父!” “嗯。” 没一声回应,都是青春。陈醒有时候觉得传承的意义不只是文化,也是能够在年轻的他们身上,找到年轻时候的自己,让原本已经固化的生活流淌起来,无问去向,无关散漫。 “好。” “练的时候你们也注意休息。”其实陈醒不开口也不是因为怕说什么让双方都不好回应的话,自己这么大人了,情绪的控制,和该说什么,总该是有数的。 不过是因为自己知道这些小毛病,无论是李元妙还是周榕,都能给陈梨安指出来。对于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被动接受一些说法,其实全然不如给对方挑挑问题记得清楚。 陈醒的这个想法可以说完全是对的。就像是陈梨安在陪着周榕一起复习的时候,发现在讲的过程中,很多自己当年想不明白的证明过程,竟然可以这般容易理解! 给别人讲题的时候,自己更容易融会贯通。观察别人问题的时候,也更容易反思自己。如果是观察自己的动作,即便是发现问题,很多时候也意识不到要怎么改变…… 半分清风不留人,一片晴空由遣眠。练了这么半天,高兴也高兴过了,本来就暖烘烘晒的人发困的天气,再配上精神和身体的双重乏累,陈梨安刚上出租车就睡着了。 “元妙姐,回去我就先不吃饭了,我要好好睡一觉。” “嗯,真的好困……”下了出租车,走到公寓里边之前,陈梨安还是这一副困怏怏,连句话都不想说的模样。 “哎,我要不然还是不睡了吧?”被公寓里边儿的空调这么一吹,陈梨安算是醒了,话又多了起来,“但是我觉得我晚上还会困怎么办啊?” “但是现在睡下去,晚上也未必能醒过来,又荒废了一下午!” 面对陈梨安这一大串话,李元妙并没有说什么。应该是因为这样类似的对话实在是听了太多次,现在都已经习以为常了——陈梨安总是会睡得,或早或晚,然后九十点钟的时候起来,嚷着要吃夜宵。 没过一会儿,陈梨安整个人都挂在李元妙身上了,就像是不怕热似的,一边摇晃着后者,一边没完没了的说着废话。 李元妙也不是没有想过和陈梨安沟通一下,以后少说一点没有用的,把时间放到分享故事和情绪上来。只是不久之后就看到一个说法:人越快乐,废话越多。 很难不怀疑这个文章就是挂在自己身上的陈梨安找人写的,但李元妙还是选择相信了这个说法。 左右自己也不是烦陈梨安那些没用的话,如果他们能够代表梨子很开心,没有什么烦恼,那么自己还有些喜欢它们了——周榕也能肆无忌惮的多说些废话就更好。 “元妙姐,师父今天说起来龙狮精神……”陈梨安听得出来这句话是说给自己听的,而且也必然和周榕提起来‘出狮’这件事有着直接关联。 这问题,陈梨安在刚才的电梯里面就已经想问了,但是身边的人太多,难免会有人把这件事瞎传,谁知道到了师父耳朵里,会变成什么样子? “嗯?”李元妙猜到今天陈梨安肯定是有什么要问自己的,不然也不会一路上看看窗外又看看自己,无数次让自己从她眼睛里面看到一种算不上多么积极的渴望。 “什么算龙狮精神?像是龙的图腾?还是左青龙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的那种?” 一个精神如果能够简单的用三两句话概括的话,也就不会被称之为精神。一种现象、一种自然而然,一种你的一个行为,我就能断定你我有一样的文化沉淀,这或许算是精神能够产生共鸣的形式。 —————— “嗯,真的好困……”下了出租车,走到公寓里边之前,陈梨安还是这一副困怏怏,连句话都不想说的模样。 “哎,我要不然还是不睡了吧?”被公寓里边儿的空调这么一吹,陈梨安算是醒了,话又多了起来,“但是我觉得我晚上还会困怎么办啊?” “但是现在睡下去,晚上也未必能醒过来,又荒废了一下午!” 面对陈梨安这一大串话,李元妙并没有说什么。应该是因为这样类似的对话实在是听了太多次,现在都已经习以为常了——陈梨安总是会睡得,或早或晚,然后九十点钟的时候起来,嚷着要吃夜宵。 没过一会儿,陈梨安整个人都挂在李元妙身上了,就像是不怕热似的,一边摇晃着后者,一边没完没了的说着废话。 李元妙也不是没有想过和陈梨安沟通一下,以后少说一点没有用的,把时间放到分享故事和情绪上来。只是不久之后就看到一个说法:人越快乐,废话越多。 很难不怀疑这个文章就是挂在自己身上的陈梨安找人写的,但李元妙还是选择相信了这个说法。 左右自己也不是烦陈梨安那些没用的话,如果他们能够代表梨子很开心,没有什么烦恼,那么自己还有些喜欢它们了——周榕也能肆无忌惮的多说些废话就更好。 “元妙姐,师父今天说起来龙狮精神……”陈梨安听得出来这句话是说给自己听的,而且也必然和周榕提起来‘出狮’这件事有着直接关联。 这问题,陈梨安在刚才的电梯里面就已经想问了,但是身边的人太多,难免会有人把这件事瞎传,谁知道到了师父耳朵里,会变成什么样子? “嗯?”李元妙猜到今天陈梨安肯定是有什么要问自己的,不然也不会一路上看看窗外又看看自己,无数次让自己从她眼睛里面看到一种算不上多么积极的渴望。 “什么算龙狮精神?像是龙的图腾?还是左青龙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的那种?” 一个精神如果能够简单的用三两句话概括的话,也就不会被称之为精神。一种现象、一种自然而然,一种你的一个行为,我就能断定你我有一样的文化沉淀,这或许算是精神能够产生共鸣的形式。 “元妙姐,师父今天说起来龙狮精神……”陈梨安听得出来这句话是说给自己听的,而且也必然和周榕提起来‘出狮’这件事有着直接关联。 这问题,陈梨安在刚才的电梯里面就已经想问了,但是身边的人太多,难免会有人把这件事瞎传,谁知道到了师父耳朵里,会变成什么样子? “嗯?”李元妙猜到今天陈梨安肯定是有什么要问自己的,不然也不会一路上看看窗外又看看自己,无数次让自己从她眼睛里面看到一种算不上多么积极的渴望。 “什么算龙狮精神?像是龙的图腾?还是左青龙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的那种?” 一个精神如果能够简单的用三两句话概括的话,也就不会被称之为精神。一种现象、一种自然而然,一种你的一个行为,我就能断定你我有一样的文化沉淀,这或许算是精神能够产生共鸣的形式。 第81章 【寻】龙狮气腾云化曲 端阳雨好风徐徐 窗外雨停,清风未驻。经历过bj最热的时候,其实广东的天气也不至于说多难熬。更何况,大多数时候,只用把自己藏在公寓里面。 “梨子,不出门么?” 在李元妙又一次召唤之后,陈梨安还是决定把自己从床上挪起来,只是还没走到门口,后者又不动了:“元妙姐,我说真的,只看的话,我并不觉得我对于龙狮精神的理解少很多。” 就像是有人问起陈梨安什么是广东的特色,尽管才真正在自己的故乡生活了一年半,陈梨安依旧能把很多事情说得头头是道——但陈梨安心里知道,是不一样的。 细节之处见真章,对于一个城市的了解显然也是这样。要是问陈梨安bj有什么有意思的地方,她说出来的,绝对是那犄角旮旯的东西,又或者是很干脆的回你‘没有’,但绝不会是游客们口中那些圣地。 但对于广东,无论是那些游客眼中的旅游名胜,还是某个细碎的角落,陈梨安都未必能够说出来。 不熟悉,却又害怕听到别人开玩笑的说一句:“哎,你父母不都是广东人么?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这个情况发生的时候,陈梨安真的会很尴尬…… 自己好像哪里的人都算不上。算bj的姑娘,父母那里到现在也没有一点bj的口音。算广东的姑娘,除了祖籍和这些朋友之外,陈梨安和广东的交集,就只剩下形式。 所以在师父说自己应该多去了解龙狮精神的时候,陈梨安内心的情愫,已经不在只有最开始来到广东上学时候的‘渴望’,又多了一份莫名的不适——一下失去了两个可以称得上是故乡的地方。 曾经,陈梨安觉得bj和广东都可以被自己称作故乡。可是在一个个‘不懂’他们的刹那,却又觉得他们任何一个都不属于自己的家乡。 “梨子,有心事?”李元妙看得出陈梨安最近不对劲。从那次被师父撞见开始,很多想法总是容易钻牛角尖。 李元妙不敢说那一次刺激,会不会让本来就因为一件件事情压在身上,却不自知的陈梨安,有些像是周榕那样的情绪,也生病了。但是李元妙可以肯定,自己需要坐下来再和自己的闺蜜好好谈谈。 “不是因为之前的事情。”坐在沙发上,陈梨安的第一句就是这样,来得有些突然,甚至是提问的人一时间都反应不过来陈梨安是在回答什么。 愿意说总归是好的,很多心理上的压抑就是来自于不愿意和旁人吐露心声。周榕就是,被曾经愿意吐露心声的人伤了,又不愿意这些肯聆听的人,因为自己的情绪也面露愁容…… 越不肯说,心里边积压的就越多。所幸周榕现在有地方愿意说一说了,陈梨安的父母也好,还是遇上事情的时候,也可以反过来开解一下陈梨安也罢,周榕在放松自己的戒备,也不在有什么只能自己担着。 所以,陈梨安肯说,李元妙的心里就放松了大半:“那是因为最近太累?还是因为……是因为龙狮这件事。” 其实陈梨安真的是一个被包裹在爱里面长大的小孩子,所以就算是心里面有排遣不开的事情,也都算不上是什么真的过不去的。 李元妙一猜就猜对了,不过这一次很难得的,只猜对了一半。 “是,也不是。” “元妙姐,我不知道你有时候会不会有同样的想法?”话说出口,陈梨安突然觉得自己这句话问得有些蠢了,“我觉得你应该不会,毕竟你从小就是在广东长大的,无论是不是生活在一个城市,很多事物都是相似的。” 就像是自己班里面的同学,可以坦坦荡荡的说自己虽然在这个城市长大,但实际上老家是gd省另外一个城市的。 而不是像陈梨安自己一样。一边担心着同学会随口说一句‘你们bj的学习压力小’,一边又担心会不会有bj的同学说一句‘其实她老家是广东的’,哪怕这句话是为了给自己解围…… “梨子你说就好,无论我能不能共情,我都会试着去理解的你的意思的。” “相信我,作为一个中文系的学生,我的理解能力还是足够的……只要你不怕我会过度理解你想要表达的就好啦!” 故作轻松背后,是李元妙的担忧,也是李元妙心中隐隐的不满。为什么?凭什么?为什么自己身边的好朋友要经历这样那样的不愉快?凭什么他们就不能平平安安,一生顺遂? 可是有句话李元妙也是理解的,从初中课本到现在的生活中,这句话既是人们的自我安慰,也似乎一直有着自己科学的逻辑。 ‘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然后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很多时候,这句话用来安慰人,看起来真的非常像是一句空话。而无数人也只能够在一切都尘埃落定的时候,再回望,理解了这句话的必然。 不是天意降任,是走过了这么多,经历了这么多,积累这么多,以后的一切,便能够迎刃而解! “也不是别的。”就算是李元妙能够理解自己,陈梨安这个时候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表达了,“就像是我刚刚和元妙姐你说的,这件事和龙狮有关系,但龙狮却也只能算得上是个引子。” “我曾经以为,我从小在bj生活了十八年,我的父母也是成功在bj立足,甚至建立了自己公司的。少有的北漂成功人士,我也能算是半个bj姑娘,所以我懂那里的文化。” “来到广东之后,我也无数次发现,我有许多许多的习惯和我能够理解的事情,是独属于bj的特色……这也是为什么那个时候,我认为我是完全可以学好太狮的,也认为这可以是的一份责任。” 陈梨安想要表述的话有些冗长,也确实需要有人静下来慢慢的听,听陈梨安到底想说表达些什么。所以李元妙仅仅是在沙发上坐着,没有任何的呼应,只让陈梨安自己说下去。 “我又想,我祖籍就是广东的,我父母又一直渴望回到广东,想要去建设他们的故乡揭阳。可就像是每一个节日里面,无数种属于这座城市的娱乐方式,我不说理解,甚至很多到现在都没有见识全……” “我真的不知道,我到底有没有资格想着去搞好醒狮,也要去搞好太狮?” 抬头看看自己的好闺蜜,李元妙觉得陈梨安这句话似乎带上了些许哭腔,而后者也确实是抹了抹眼泪:“抱歉元妙姐,我不是哭了,你别担心。” “我就是像网上说的那种,又笑点低,又有点泪失禁体质的那种,有时候稍微情绪上头,就和快哭了似的。之前也有人觉得我这是矫情,但是我那个时候傻,没有反应过来这是一种欺凌,长大了,庆幸自己逃过了一次抑郁的可能。” 比起周榕,陈梨安无疑是幸运的,就算是父母再怎么忙,也没有忘了她需要的情绪价值,有父母陪着四处去玩,哪怕只来得及在bj境内,也已经足够陈梨安逃出那还没有来得及想明白的闷闷不乐! 陈梨安是小太阳没有错,可是小太阳也有被乌云遮住的时候。其实她的这些担忧,更多还是想不明白如何照亮别人——自己又没有立场去为这些文化做更多? 会不会有朝一日,人家转过头来说一句:你就算是了解了,但你不是这里的人,终究不能展现出它本来的风貌! “梨子,你为什么觉得你既不属于bj,也不属于广东?” “就是因为这些不甚了解么?” “嗯……”连这些物质化的表现都不能尽数了解,自己又在怎么能够说自己真的懂得这背后的精神呢? 难道就不会真像是元妙姐刚才为了都自己开心说的那句话一样?自以为是的理解着再寻常不过的一件事,反复推敲,却让他们丢掉了本来的纯粹? “如果是因为这些,那你大可不必。” 原来在两个人开始聊的时候,李元妙就已经偷偷搬了救兵。周榕推门而入,不知道听到了多少,又或者是把前因后果都了解明白了。 “之前我和叔叔阿姨聊的时候,提起了你,也就提起了叔叔阿姨想要回老家发展。他们告诉我,也不是什么落叶归根,而是希望自己家乡更好,一批批人这样心照不宣的做着,成了一种约定俗成。” “其实很多事都没有办法被总结成一句必然的话,每个人也在用不同的理由重复着看起来是相同内核的一件事。” “所以,我觉得你并不用去寻找师父口中的龙狮精神。对于一件事,每个人可能有不同的解读,就想你和元妙姐,我自己,还有叔叔阿姨眼中我的父母那样,我们会用不同的方式对待。” “我们会从某些方面理解他们,讨厌他们,远离他们……就像是陈叔叔和陈阿姨能够理解我父母一些苦衷,但是也能够尊重我为什么因为这些不愿意再和他们沟通。” 陈梨安愣愣的看着周榕。后者把自己的不如意当做例子来开解自己看起来有些无理取闹,又不是那么切身的烦恼。 感谢之余,陈梨安觉得自己私下里,为了自己希望周榕和父母能够至少心平气和的坐下来谈谈做出的那些行动,实在有些对不起周榕——好不容易选择放下,难道还要被迫的再见么? “梨子。” “嗯?”回过神来,陈梨安才恍觉自己刚才的走神似乎梗对不起撕开自己伤疤,用来给自己解惑的周榕。 “梨子,我既然和你说,就是我放下了,你不用过意不去。” “而且我和你说这些,也是为了你真的能够听懂我的意思,那样我说了什么,才是值得的。”周榕还是那个周榕,只是面对那些自己愿意信任的人时,话更多了。 “所以,梨子,你听明白了么?” 陈梨安这个时候不可能不明白了。任何的精神和情感,每个人都可以有自己最切身的解读。了解他人的,尊重他人的,又或者也认同着他人的,这都没有错。 但最关键的一点,无外乎可以拥有自己的理解,只要这样的理解,是自己亲身体会出来的,那么也没有谁应该去指责这样的理解是‘偏离了大众的’。 “梨子,做你想做的,相信你自己内心的热爱是真的。” 元妙姐的话,同样走到了陈梨安的心里。不需要去寻找什么是龙狮精神的载体,自己喜欢舞龙,也喜欢舞狮,自己爱着醒狮,也爱着太狮,这就足够了。 同样的,陈梨安爱着那片养育了自己十八年的城市,想要用你自己的能力反哺她,陈梨安也爱着这个自己的故乡,因为这是父母无论如何也要回来发展的地方,这也足够了! 无论别人说什么,自己能够问心无愧的时候,更应该明白,自己这一辈子的付出是足够了的…… “嗯,足够了。”陈梨安把周榕和元妙姐的话在心里面过了一遍又一遍,终于告诉自己,做下去,就是足够了的。 【妈妈:梨子宝贝,你的两个好朋友和我说了,妈妈没有什么别的要告诉你的,只有一句话:你不要活在别人的质疑声中】 【妈妈:就算是在伟大的人,也总会受到质疑】 —————— 元妙姐的话,同样走到了陈梨安的心里。不需要去寻找什么是龙狮精神的载体,自己喜欢舞龙,也喜欢舞狮,自己爱着醒狮,也爱着太狮,这就足够了。 同样的,陈梨安爱着那片养育了自己十八年的城市,想要用你自己的能力反哺她,陈梨安也爱着这个自己的故乡,因为这是父母无论如何也要回来发展的地方,这也足够了! 无论别人说什么,自己能够问心无愧的时候,更应该明白,自己这一辈子的付出是足够了的…… “嗯,足够了。”陈梨安把周榕和元妙姐的话在心里面过了一遍又一遍,终于告诉自己,做下去,就是足够了的。 第82章 【见】无关岁月可长久 有意前行便不休 “你来了,先歇一会儿。”知道陈梨安要来,李染染并没有询问前者这段时间是怎么处理那天的事情的,甚至连水也没有给陈梨安倒,只是指了指一边靠着空调近一点的椅子。 “稍微避开点儿,你们小孩儿就是不知道注意身体,在那里对着风直吹!到时候儿到了我们这个年纪,就知道什么叫难受了!” 两个孩子这么会儿还没有坐稳当,张老师就像是长了透视眼似的,人都没有过来,叮嘱的声音已经传到了所有人耳朵里。 陈梨安不由挑了挑眉,看着李染染,觉得张老师身上多少是带着点神奇。 “我平时经常往空调前面凑。”李染染耸耸肩,说的理直气壮,“哎,我也不是不知道对身体不好,主要是咱们这个年纪谁不贪凉嘛!” “不是不知道还不长点儿记性?”这么会儿,张老师拎着一壶热水走进来,打开桌子上放着的茶壶,直把那热水壶里边儿的水往里边儿灌,愣是让这水,在如今三十多度的天儿里边儿冒气了燕儿! 张老师的话很多,来回来去的也好像整个儿人都闲不住。就陈梨安坐在屋里边儿这会儿功夫儿,出来进去好几趟不说,挑起起来好几个话题,说着说着愣是还能说回一开始的话题上边儿去…… 这样的张老师和陈梨安的师父陈醒就像是两个极端,尽管都是无时不刻的在关注着和自己学舞狮的每一个人,后者实在是太过于安静了。 终于,一刻钟过去了,陈梨安已经被空调吹得有些发冷的时候儿,张老师应该是忙完了一切其他的事情,能够踏踏实实的停在屋子里边儿,和陈梨安聊上一聊了。 “怎么样,你师父答应了?”张老师显然没有李染染考虑的那么多,甚至是热情的有些让人感觉到压力,“其实我这边也有别的学生,也是学过南狮的,我这儿说,你要是和你师父说不清楚,我不行让他和你师父去聊聊呢!” “其实在我们这一代,很多事情都已经是先河了,总揪着过去的那些想法你永远也发展不了不是么?” “有些老讲究儿就那么对么?这都得是与时共进,才能说得上是非遗,是有价值的遗产,不然和人家眼里边儿的那些封建糟粕有什么区别?” 从张老师的第一个问题开始,陈梨安就一一直想要回应——尽管并不如张老师的意,可不回话儿终究是不够礼貌。 但是陈梨安很快就发现,这里根本就没有自己开口的空间。只要是有一个话题,张老师能够说个五分钟、十分钟,都不带停歇儿的! “你说是不是我说的这个道理?”张老师终于把问题抛给了陈梨安,“再说了,我觉得你师父本身能够想着收你们几个女徒弟,肯定就不是那种死板的人!” 话说到现在,陈梨安算是发现了:这哪儿是让自己回答呢?自问自答,张老师心里边儿早就已经有了答案…… “其实我觉得小陈儿你也不影响那么多,你知道你那俩朋友来的时候儿,那真是担心你啊,你看你现在不也好好儿的?” “可能说你多学我们这边儿一个,是我得了便宜还卖乖……但是说句实在话,南狮北狮,哪个不是舞狮,只要喜欢,就没有什么能不能,合适不合适的!” “往后像你这有底子的,你学得快,用不了多久,你能够把两边儿都学清楚,这样儿再有什么用得上的地方儿,你自己也比别人更能感受的到这两者的区别……” “嗯。”虽然张老师的话实在是多,硬生生的把陈梨安这种平时话多的都对比成了社恐,但陈梨安知道,张老师说的话确实是有道理的,“我会尽力把两边儿都学好的。” “从小儿生活在bj,你确实是应该对这些东西有情感!见没见过的先放在一边儿,就是这份儿劲儿,你就算是你父母不是bj的,就算是你现在都到广东去上学了,你还是改变不了!” 陈梨安一直不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劲儿是独属于bj这座城市的,可又确实是从同学和张老师这儿都听到了这样的描述,几次张口想要问问到底是什么劲儿,陈梨安最终还是没好意思问出口。 “做事儿你就麻利,不拖泥带水的,就算是犹豫,也拿得起放得下,说喜欢那就是真喜欢,说不喜欢你肯定不愿意去干……要不你觉得我为什么愿意教你,这就是知道你说喜欢,肯定会好好儿学!” “你这不是咱们bj的姑娘是什么?” 陈梨安是很的怀疑张老师是不是有什么读心术,自己还一句话没说呢,怎么就把自己心里边儿那些个犹豫都给一一解答了呢? 陈梨安没有意识到的是,自己身边儿这不就有个李染染?早早儿的就已经把李元妙那儿得到的消息传递给了张老师,后者当然是留心着每一个可以给陈梨安讲讲道理的时机。 “这跟你在bj生活了多久,又是不是正正经经说家里边儿几代人是bj的,这根本就没关系!”张老师把地上摆着的狮头抬起来,递给了陈梨安,显然没有打算让陈梨安此行就以聊聊天儿作为结束。 “那还有家里边儿多少辈儿都是bj的呢!就知道一天天的说自己血脉多纯?那论纯种儿的可不是人,那不是猫就是狗!” “自己家里边儿哪儿的先不提,一天天干出来那事儿,有一点儿北京人的样子么?” 从张老师的语气和眼神当中,谁都能知道张老师对于这些现象显然是已经厌烦了许久,今儿借着这个难得的机会骂出来,心里边儿也是解气:“天天标榜着自己是bj的,见天儿的游手好闲,也没见给bj做多大贡献。” “咱就算是没有什么大贡献,咱不添乱,不糟蹋bj的形象也行啊!有多少那些个……不是纯属儿胡闹么!” 陈梨安套上狮头的时候,还是会不习惯从狮子的嘴巴观察外边儿。‘失去’了视觉之后的陈梨安就更容易的注意到了李染染忍俊不禁,捂着嘴的‘嗤嗤’声。 “你笑什么?我这说的是不是实话?”看这样子,张老师的耳力也不错,陈梨安半晌儿才注意到的声音,早就被张老师听了个正着儿! “小陈儿啊,你那个动作有点儿问题,你把头尽量的往后靠着,这不是说你用手硬抬着这狮头的事儿,那样儿你走不了两步儿胳膊就得累坏了!” “你这样儿,你先放下来,你看着我怎么弄的啊!” 兴许是担心陈梨安会不知道怎么才能够更好的安置狮头,又或者是觉得自己那个‘不靠谱儿’的学生李染染估计都能忘了提醒陈梨安注意事项,张老师在陈梨安放狮头的时候儿,整个人都带着点儿紧绷。 陈梨安稳稳当当的把狮头正着放在地上,抬着狮子的脑后勺儿和前边儿的狮子嘴,把狮头上边儿的毛甩开,从前往后这么一撤,放得那叫一个规规矩矩。 “真不错!”张老师的‘严厉’更多时候儿是停留在嘴上对于‘当年’的描述,真正对起这群学生们,反倒真能算得上是鼓励式教育了。 但凡是有一点儿踏实儿记住了,还完美完成了的地方儿,张老师从来不惜自己的夸赞之词:“行啊,你这儿也记得,说明小李没旺了和你说清楚这些个,你们这些孩子还真不错,睡两次就能记住!” 夸够了,张老师又开始给两个孩子指导动作:“你这里,你靠着我手这里。 “哎,对对对,你看我手这儿使着劲儿,你就是这个感觉到时候儿往后靠就行,就是你脖子这里是得更着劲儿的,不是完全靠着说用你手的劲儿。” 张老师说着,把地上的狮头调转过来,往自己脑袋上一扣,再发出来的声音,带上些许瓮声瓮气:“你看,我这儿不用手,这个狮头也不会掉,就是用自己的后脑勺儿这儿往后使劲儿的靠,你放心,这东西是靠不坏的。” “来,你俩继续自己试试!” 张老师需要手把手儿教的不只是陈梨安和李染染,一边儿还有几位年长的阿姨,和三四十岁的小伙子,谈不上顾不过来,但也不可能随时随地的把目光放在两个姑娘身上。 对于陈梨安来说,这一次‘重新开始’,并不会和每一次的‘差不多’一样,陈梨安想要逼自己一把,不再挥霍自己的天赋——自己年纪虽然不算大,但是对于竞技体育来说,已经没有多少年了。 这背后并不是说自己不可能再发展一项自己同样热爱着的运动,而是说明自己所有的体能都开始走下坡路了。如果不在这个时候把握住自己能够做好的一切,以后想要有所突破,和现在的难度是难以比较的。 所以,这一次,哪怕是一项或许永远不会成为自己职业的爱好,陈梨安却真正意义上的选择了全力以赴。 而真正的把心神都放进去之后,陈梨安也逐渐明白过来,为什么所有人都说自己在运动上边有天赋。 其实并非是陈梨安的天生条件有多强,但陈梨安会在自己一遍遍练习的过程中迅速总结出一套‘原理’来,尤其是这样儿的原理或许曾经从没有人把它具体的描述出来,却一直真实的存在着。 “染染,我在想,是不是这就像是一个三角形?” “嗯?”陈梨安突然开口的时候儿,一边儿的李染染正在练蛙跳,准备将来无论是作为狮头还是狮尾都必须要有的腿部力量。 原本就有些肌肉发酸,蹲不下去的李染染,在听见陈梨安说话的同时,一个趔趄差点儿趴在地上。站起身之后,也和陈梨安平素的性格一样,给自己短暂的偷个懒儿…… “你说什么,嘶,像,嘶……是三角形?” “嘶啊……” 陈梨安放置好狮头回过头儿来的时候,就看见李染染一边儿不敢下狠手锤着自己僵硬发酸的双腿,一边儿‘嘶嘶’的倒抽凉气儿。 “嘶!”终于下了回狠手,李染染的反应也很明显,眉毛皱起来了,发间本就集聚在一起,等着滴下来的汗水,也随之一颤,落在了地上的地毯上。 “哎呦,忒疼了!” “刚才你说什么?”发现陈梨安一直在盯着自己,李染染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谁没有腿疼的时候儿?她可不信陈梨安自己没有这么‘张牙舞爪’的时候儿,谁笑话谁? “嗯,我是说,这个狮头和手,我现在觉得就是那个三角形,然后还得是像咱们小学教那个等边三角形的感觉……” “不对,也不是,就像是那个平行四边形,想要固定下来,这个角度是得相对固定的,就是两只手到头,应该是算一个等腰三角形!” 李染染听得有些云里雾里,再加上自己腿疼的脑子都是一团浆糊,在努力思考了半天之后,还是眨着眼,试探着开口:“那个,你要不然再说一遍?我没太听明白。” 陈梨安又说了一遍,李染染依旧是似懂非懂。 “哎……那可能是我理解错了。” —————— “你说什么,嘶,像,嘶……是三角形?” “嘶啊……” 陈梨安放置好狮头回过头儿来的时候,就看见李染染一边儿不敢下狠手锤着自己僵硬发酸的双腿,一边儿‘嘶嘶’的倒抽凉气儿。 “嘶!”终于下了回狠手,李染染的反应也很明显,眉毛皱起来了,发间本就集聚在一起,等着滴下来的汗水,也随之一颤,落在了地上的地毯上。 “哎呦,忒疼了!” “刚才你说什么?”发现陈梨安一直在盯着自己,李染染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谁没有腿疼的时候儿?她可不信陈梨安自己没有这么‘张牙舞爪’的时候儿,谁笑话谁? “嗯,我是说,这个狮头和手,我现在觉得就是那个三角形,然后还得是像咱们小学教那个等边三角形的感觉……” “不对,也不是,就像是那个平行四边形,想要固定下来,这个角度是得相对固定的,就是两只手到头,应该是算一个等腰三角形!” 第83章 【哀】苍翠几番落岁痕 面尔风雨只凭根 “你这儿,不要太使劲儿,就是单纯的耷拉下去就好,不要扛着这个劲儿……” 练一会儿、歇一会儿。即便无论是陈梨安还是张老师,都真心的希望时间过慢一点儿、前者学快一点儿,却要不得不承认,任何事儿都不能急于求成,否则总容易适得其反。 “歇会儿,喝点儿水,你别太累了。” “要不说你们小孩子还是学得快!”旁边儿的阿姨们给陈梨安拍了不少照片儿,这会儿趁着陈梨安休息,都传给了陈梨安,“练两下儿就有那个劲儿了,真挺不错的!” “到时候儿你们这个年龄的孩子要是多一点儿,肯定能出效果,比我们这个时候儿才开始练强得多!” 阿姨们如是说着,也总是念叨着自己要是早点儿知道学这些就好了,现在这么大年纪,只能当做是一种爱好,在传承上边儿帮不上什么大忙…… 但是谁也知道,早一点儿有家庭、有工作、有还没有长大的儿女——甚至是现在,依旧有自己的孙辈儿需要代为照看。 即便是再喜欢,这些现实也一直横亘在眼前,半点儿不由人。 “可惜现在不少孩子都不愿意练这个,觉得苦,也觉得这些个东西啊,说出去没有那些洋气的东西让别人觉得厉害。” 阿姨们的话也算不上偏颇。陈梨安知道这里边儿对了一半儿,也错了一半儿。 就像是有人去学跆拳道,不是因为喜欢,是因为比武术之类的,更容易出一个效果,因为影视剧和各种文艺作品里边儿层出不穷的描写这样的运动有多么的帅气。 有些人去看音乐剧、歌舞剧也同样并非单纯是处于热爱。只是享受那种在自己的土地上,摆弄一些别人没有见过的‘洋玩意儿’的‘特殊’——文化的包容和尊重,从来不应该以‘自我炫耀’作为表达形式。 可以真心实意的喜欢,也可以封闭自己只愿意接触自己本土的文化。以外来的标榜自己,以本土的看作‘土气’,中国是一个乡土中国,是一棵大树需要扎根在乡土,不是这样的生命不璀璨! “其实有很多人他们并不是不希望学,是不知道,是他们的父母不敢让孩子去涉足这些。” 说句实在话,陈梨安也和李染染聊过这个问题,后者当时给出的答案很直白,听起来有些极端和凄凉,却让人根本没有办法反驳。 厂房里边儿闷闷的,可是李染染的话丝毫没有因为这份闷热变得混沌朦胧:“梨子,你知道么?我上大学的时候儿搞这些……不只是太狮,我有时候儿会想,那些水课上不上的,我能不能专门儿出来做这些啊?” “明明讲的那些东西我都会,明明外语课老师口中的native speaking还不如我原本学到的标准,甚至不如我随便看一点儿外文电影儿或者新闻报道来得好。” 一些对于自己能力提升效果不大的课,就算它或许对于其他同学来说真的有用,可是在一棵树苗的夏季,永远需要汲取更多的养分,来让自己变得枝繁叶茂。 李染染不想让自己最美好的时光荒废,也不得不在这样的‘流程’志忠生存:“抛开文化价值不谈,太狮至少能够给我带来一个更好的身体,总好过成为短视频平台上那些‘脆皮大学生’……” “我也想过我可不可以直接天天请假,尽我所能去做更多。” “但是不行,梨子,我还是得有一个文凭。”不过是大学的课业,对于很多人来说,基本上就是考试周突击一晚上就能够不挂科儿的,对于李染染这种学习上边儿有天赋的,当然更不值得一提。 “我需要去签到,我不得不学够那些学时,我不得不去弄这样儿那样儿的证书儿,参加这样儿那样儿的活动,哪怕很多人认为大学生好欺负,认为我们什么都不懂……” “因为如果我没有这个文凭,很多人会说:你看学这些多影响你未来,你总不能一辈子都只做这些吧?” 其实怎么不可以呢?很多人的一辈子,就是一项手艺、一项运动,总比在家里边儿啃老儿,到社会上添乱有价值得多! 但李染染是想要为这些文化正名。自己就逼着自己不得不在任何一个角度都不能被人抓到可以攻击的问题。 “如果让他们父母知道,这些事儿,不只是太狮这一件事儿,都是可以在顾及他们认为的‘唯一的正道’的同时兼顾,是不是就会好一点儿……”在这件事儿上,李染染很天真的在和自己较真儿。 哪怕明知道其实很多人根本还是一个‘不在乎’的态度,哪怕明知道自己做这些似乎只能剩下一句‘问心无愧’,也许并不会让一些人改变他们刻板固执的想法儿,李染染依旧在傻傻的做着。 “梨子,我想告诉他们这些并不是旁门左道,同样是一条坦坦荡荡的路,甚至比他们逼着孩子去走一条他们的孩子不适合的道路,最后真的一片晦暗好的多得多!” “无论是太狮、是舞龙、是京剧、是皮影,是一切的一切,都应该成为一个摆在所有人面前,可行的选择。而不是被迫,而不是不得已……” 不应该是不得已成了体育生,而是我爱体育。不应该是不得已成了艺术生,而是我爱艺术。也不是不得已去考研、考公、考编,而是我真的爱我所研究的,爱我的这份来之不易的岗位——也能避免多少资源的浪费? 两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其实心里边儿和明镜儿似的,这件事儿绝对不是一时能够解决的问题,也并不是从一项运动,从文化一个角度,就可以解决的问题。 可心怀家国,愁上心头的时候儿,迷茫和无力感会吞噬一切的可能和能走一步就要走下去的‘冲动’。 过了春天那会儿刮完沙子刮柳絮,刮完柳絮又飞杨树狗子的时候儿,bj依旧是少不了风,尤其是一场莫名其妙的雨在不远处等着的时候儿。 “这是又要下雨了,一会儿你回哪儿?是在这边儿住一晚上,还是直接回去了?”歇的差不多了,李染染看着刚才陈梨安沉默,半晌儿也没有打扰后者。 “嗯,停一晚上。” 李染染一时间想不到什么话题,就把事情引到了吃上边儿:“也好,你正好儿歇歇,不行你跟我吃顿饭,咱们bj也没什么好吃的,你找个省市的驻京办我请你吃!” 看得出陈梨安脸上的焦虑,李染染不知道是因为哪一件事儿,毕竟值得焦虑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也不知道那一句话就能唤起大学生们的苦恼。 面儿上是什么都不想,但凡是有点儿自己追求的,那要愁的就绝对不少——更何况是陈梨安这种,在一些人眼里边儿‘在做没有价值的事情’的人呢? 社会的、父母的、学校里边儿的,自己强加给自己的,值得烦恼的事情真的少不了。 “都可以,我自己吃吧,就……” “你好不容易回来bj,还不能让我尽尽地主之谊?到时候儿去广东的时候儿,我还指着你请我呢!” “那好吧。” 本以为吃这件事儿能够把陈梨安从闷闷不乐里边儿拽出来,听着前者这反应,李染染知道自恐怕是又失算了…… “哎,你也别想么多,现在咱们太狮还是有叔叔阿姨和哥哥姐姐们在传承的,断不了,之于说影响力、分辨什么的,大不了慢慢来就是!” —————— 阿姨们的话也算不上偏颇。陈梨安知道这里边儿对了一半儿,也错了一半儿。 就像是有人去学跆拳道,不是因为喜欢,是因为比武术之类的,更容易出一个效果,因为影视剧和各种文艺作品里边儿层出不穷的描写这样的运动有多么的帅气。 有些人去看音乐剧、歌舞剧也同样并非单纯是处于热爱。只是享受那种在自己的土地上,摆弄一些别人没有见过的‘洋玩意儿’的‘特殊’——文化的包容和尊重,从来不应该以‘自我炫耀’作为表达形式。 可以真心实意的喜欢,也可以封闭自己只愿意接触自己本土的文化。以外来的标榜自己,以本土的看作‘土气’,中国是一个乡土中国,是一棵大树需要扎根在乡土,不是这样的生命不璀璨! “其实有很多人他们并不是不希望学,是不知道,是他们的父母不敢让孩子去涉足这些。” 说句实在话,陈梨安也和李染染聊过这个问题,后者当时给出的答案很直白,听起来有些极端和凄凉,却让人根本没有办法反驳。 厂房里边儿闷闷的,可是李染染的话丝毫没有因为这份闷热变得混沌朦胧:“梨子,你知道么?我上大学的时候儿搞这些……不只是太狮,我有时候儿会想,那些水课上不上的,我能不能专门儿出来做这些啊?” “明明讲的那些东西我都会,明明外语课老师口中的native speaking还不如我原本学到的标准,甚至不如我随便看一点儿外文电影儿或者新闻报道来得好。” 一些对于自己能力提升效果不大的课,就算它或许对于其他同学来说真的有用,可是在一棵树苗的夏季,永远需要汲取更多的养分,来让自己变得枝繁叶茂。 李染染不想让自己最美好的时光荒废,也不得不在这样的‘流程’志忠生存:“抛开文化价值不谈,太狮至少能够给我带来一个更好的身体,总好过成为短视频平台上那些‘脆皮大学生’……” “我也想过我可不可以直接天天请假,尽我所能去做更多。” “但是不行,梨子,我还是得有一个文凭。”不过是大学的课业,对于很多人来说,基本上就是考试周突击一晚上就能够不挂科儿的,对于李染染这种学习上边儿有天赋的,当然更不值得一提。 “我需要去签到,我不得不学够那些学时,我不得不去弄这样儿那样儿的证书儿,参加这样儿那样儿的活动,哪怕很多人认为大学生好欺负,认为我们什么都不懂……” “因为如果我没有这个文凭,很多人会说:你看学这些多影响你未来,你总不能一辈子都只做这些吧?” 其实怎么不可以呢?很多人的一辈子,就是一项手艺、一项运动,总比在家里边儿啃老儿,到社会上添乱有价值得多! 但李染染是想要为这些文化正名。自己就逼着自己不得不在任何一个角度都不能被人抓到可以攻击的问题。 “如果让他们父母知道,这些事儿,不只是太狮这一件事儿,都是可以在顾及他们认为的‘唯一的正道’的同时兼顾,是不是就会好一点儿……”在这件事儿上,李染染很天真的在和自己较真儿。 哪怕明知道其实很多人根本还是一个‘不在乎’的态度,哪怕明知道自己做这些似乎只能剩下一句‘问心无愧’,也许并不会让一些人改变他们刻板固执的想法儿,李染染依旧在傻傻的做着。 “梨子,我想告诉他们这些并不是旁门左道,同样是一条坦坦荡荡的路,甚至比他们逼着孩子去走一条他们的孩子不适合的道路,最后真的一片晦暗好的多得多!” “无论是太狮、是舞龙、是京剧、是皮影,是一切的一切,都应该成为一个摆在所有人面前,可行的选择。而不是被迫,而不是不得已……” 不应该是不得已成了体育生,而是我爱体育。不应该是不得已成了艺术生,而是我爱艺术。也不是不得已去考研、考公、考编,而是我真的爱我所研究的,爱我的这份来之不易的岗位——也能避免多少资源的浪费? 两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其实心里边儿和明镜儿似的,这件事儿绝对不是一时能够解决的问题,也并不是从一项运动,从文化一个角度,就可以解决的问题。 第84章 【乐】雨过不浇山河乱 风行再催长帆展 骤雨一来,再归之时,只剩下偶有的几分清凉。远处的一弯彩虹并非是稍纵即逝,立在那里,任由人们从头到脚拍了一遍…… “今儿这种天儿也算是难得,刚我看天气预报,还以为得到晚上了。”张老师口中的难得,显然是对于这场雨,还给所有人留了一段适合训练的时间,反倒像是专门迎客洗了一遍街。 “再拍两张得了,趁着这天儿你们再练会儿!” 其实在所有人当中,最想让大家快点儿、再快点儿把这些本事都学会的,还是张老师自己。十次在心里边儿催着自己要再多教一点儿,才会有那么一句半句的说给学生们听。 当然,也不用张老师催,随着雨意落下之后,刚才又吃又喝的,积攒了不少能量,陈梨安自己已经亢奋起来了。 “叮铃铃,铃铃铃……” “咚中才,对对对,藏头。” “哗啦啦!” “你看这个声儿,就知道这次这个你肯定是对的了。” 再次把狮头放在地上,陈梨安转过身,用眼神试探李染染,是不是张老师害怕打击到自己,怕给自己压力,所以才夸自己的? “不用看她,你自己这次感觉和平时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么?”陈梨安的眼神还没有递到李染染那儿,反而半路上被张老师截获,“你自己要对自己有信心,自己感觉一下儿和你自己之前有什么不一样的。” “嗯……这个声音好像确实是比较,嗯,怎么说呢?” “唰利!”张老师替陈梨安说出了后者一时间想不起来的那个词儿,“没错儿,你自己看你这个亮相是不是没有以前那么拖泥带水?” “这也不是说你之前的有多大问题,是因为你之前的动作差一点儿没到位,就是这么一点儿,这声音和效果,就会差很多。” 张老师手机里边儿还存着李染染之前架在一边儿拍摄的视频,现在拿出来和新拍的视频一对比,陈梨安自己就能看出来哪儿不对,哪儿又有进步来了。 “张老师,那这么说的话,之前我总觉得那个狮头底下的铃铛会打到我胳膊,也是因为动作不对?” 陈梨安的话刚才问完,一边儿阿姨们已经扣头给陈梨安来了个示范:“你看这样儿,它就在底下打转儿,不会扬起来打到你胳膊肘儿,打到了一个是你转的不对,还有一个就是你自己那个胳膊肘儿也太往外边儿撇了!” “拿着,你再试试。” “你就是得找到那个劲儿才行,不然怎么和你说你也不理解这个意思。” “对了,那个不是铃铛,叫tixiu,然后后面儿这儿也不是脖领子上边儿的铃铛,这叫紫子。” 张老师一句、不知道哪位阿姨说了一句,转头儿又是另外一个姐姐补充了一句,直给陈梨安说得发懵的同时,倒也是一句句的都听进去了——记不记得住放在一边儿,这些专有名词,多听几遍就印在脑子里了! “来,你再来一次。” “小李,你跟着……” “哎,对!” “要不说这有底子学得就是快!”一旁的阿姨又在夸陈梨安了隔着狮头,后者都在不好意思,“哎,你别不好意思,这狮子里边儿的人什么样儿,狮子的精气神儿是一样的!” “这年轻人就是,一点就透!” “可不是么?年轻,还有底子,往后肯定比咱们练得好……” “咱们哪儿能和人家年轻人比?再说了,年轻人要是和咱们的水平比,将来太狮才是完了呢!” 叔叔阿姨们的话,给陈梨安说得害羞了。连带着还有李染染一起,两个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姑娘儿,被一群长辈儿夸的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哈哈哈哈!” “哎,你说小孩儿就是小孩儿,干什么都那么可爱!” “是啊,做什么工作,还比咱们这老胳膊老腿儿的有潜力……” “其实,我们现在……”陈梨安很想说一句自己这群人现在的身体因为各种的熬夜和学业压力,也算不上好。 就算是年轻,但是心理状态也未必比长辈儿们开朗。 “你们还觉得自己身体不行的话,我们都纯属儿叫半截儿入土了!” “哈哈哈哈哈!” 一阵欢笑震天响,没有什么勾心斗角,也很少有因为一件小事儿就耽误所有人的心情。哪怕是短暂的一两句争吵和不满,依旧会是为了让太狮更好,急的! 折腾了一天,即便是陈梨安的体力也难免有点儿累。主要倒不是因为练动作,还是因为bj这城区到郊区的交通,即便是有座儿,也长的让人有些心率憔悴。 再加上车里边儿的人实在是不少,各种各样儿的味道也散不出去。一会儿被空调吹得发冷,一会儿又闻到身边人身上的汗味儿,这一路儿上,可算是给陈梨安折腾的够呛。 定好了到站提示,陈梨安戴上耳机,听着音乐打算睡觉,谁知道没过一会,音乐声戛然而止……是陈嘉宇不知道想起来什么,给陈梨安打过来的电话。 “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如果咱们另辟蹊径,用一个故事来把南狮北狮放进去呢?” 有时候儿陈梨安真觉得陈嘉宇是是不是看小说儿看魔怔了? —————— 骤雨一来,再归之时,只剩下偶有的几分清凉。远处的一弯彩虹并非是稍纵即逝,立在那里,任由人们从头到脚拍了一遍…… “今儿这种天儿也算是难得,刚我看天气预报,还以为得到晚上了。”张老师口中的难得,显然是对于这场雨,还给所有人留了一段适合训练的时间,反倒像是专门迎客洗了一遍街。 “再拍两张得了,趁着这天儿你们再练会儿!” 其实在所有人当中,最想让大家快点儿、再快点儿把这些本事都学会的,还是张老师自己。十次在心里边儿催着自己要再多教一点儿,才会有那么一句半句的说给学生们听。 当然,也不用张老师催,随着雨意落下之后,刚才又吃又喝的,积攒了不少能量,陈梨安自己已经亢奋起来了。 “叮铃铃,铃铃铃……” “咚中才,对对对,藏头。” “哗啦啦!” “你看这个声儿,就知道这次这个你肯定是对的了。” 再次把狮头放在地上,陈梨安转过身,用眼神试探李染染,是不是张老师害怕打击到自己,怕给自己压力,所以才夸自己的? “不用看她,你自己这次感觉和平时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么?”陈梨安的眼神还没有递到李染染那儿,反而半路上被张老师截获,“你自己要对自己有信心,自己感觉一下儿和你自己之前有什么不一样的。” “嗯……这个声音好像确实是比较,嗯,怎么说呢?” “唰利!”张老师替陈梨安说出了后者一时间想不起来的那个词儿,“没错儿,你自己看你这个亮相是不是没有以前那么拖泥带水?” “这也不是说你之前的有多大问题,是因为你之前的动作差一点儿没到位,就是这么一点儿,这声音和效果,就会差很多。” 张老师手机里边儿还存着李染染之前架在一边儿拍摄的视频,现在拿出来和新拍的视频一对比,陈梨安自己就能看出来哪儿不对,哪儿又有进步来了。 “张老师,那这么说的话,之前我总觉得那个狮头底下的铃铛会打到我胳膊,也是因为动作不对?” 陈梨安的话刚才问完,一边儿阿姨们已经扣头给陈梨安来了个示范:“你看这样儿,它就在底下打转儿,不会扬起来打到你胳膊肘儿,打到了一个是你转的不对,还有一个就是你自己那个胳膊肘儿也太往外边儿撇了!” “拿着,你再试试。” “你就是得找到那个劲儿才行,不然怎么和你说你也不理解这个意思。” “对了,那个不是铃铛,叫tixiu,然后后面儿这儿也不是脖领子上边儿的铃铛,这叫紫子。” 张老师一句、不知道哪位阿姨说了一句,转头儿又是另外一个姐姐补充了一句,直给陈梨安说得发懵的同时,倒也是一句句的都听进去了——记不记得住放在一边儿,这些专有名词,多听几遍就印在脑子里了! “来,你再来一次。” “小李,你跟着……” “哎,对!” “要不说这有底子学得就是快!”一旁的阿姨又在夸陈梨安了隔着狮头,后者都在不好意思,“哎,你别不好意思,这狮子里边儿的人什么样儿,狮子的精气神儿是一样的!” “这年轻人就是,一点就透!” “可不是么?年轻,还有底子,往后肯定比咱们练得好……” “咱们哪儿能和人家年轻人比?再说了,年轻人要是和咱们的水平比,将来太狮才是完了呢!” 叔叔阿姨们的话,给陈梨安说得害羞了。连带着还有李染染一起,两个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姑娘儿,被一群长辈儿夸的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哈哈哈哈!” “哎,你说小孩儿就是小孩儿,干什么都那么可爱!” “是啊,做什么工作,还比咱们这老胳膊老腿儿的有潜力……” “其实,我们现在……”陈梨安很想说一句自己这群人现在的身体因为各种的熬夜和学业压力,也算不上好。 就算是年轻,但是心理状态也未必比长辈儿们开朗。 “你们还觉得自己身体不行的话,我们都纯属儿叫半截儿入土了!” “哈哈哈哈哈!” 一阵欢笑震天响,没有什么勾心斗角,也很少有因为一件小事儿就耽误所有人的心情。哪怕是短暂的一两句争吵和不满,依旧会是为了让太狮更好,急的! 折腾了一天,即便是陈梨安的体力也难免有点儿累。主要倒不是因为练动作,还是因为bj这城区到郊区的交通,即便是有座儿,也长的让人有些心率憔悴。 再加上车里边儿的人实在是不少,各种各样儿的味道也散不出去。一会儿被空调吹得发冷,一会儿又闻到身边人身上的汗味儿,这一路儿上,可算是给陈梨安折腾的够呛。 定好了到站提示,陈梨安戴上耳机,听着音乐打算睡觉,谁知道没过一会,音乐声戛然而止……是陈嘉宇不知道想起来什么,给陈梨安打过来的电话。 “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如果咱们另辟蹊径,用一个故事来把南狮北狮放进去呢?” 有时候儿陈梨安真觉得陈嘉宇是是不是看小说儿看魔怔了? “其实,我们现在……”陈梨安很想说一句自己这群人现在的身体因为各种的熬夜和学业压力,也算不上好。 就算是年轻,但是心理状态也未必比长辈儿们开朗。 “你们还觉得自己身体不行的话,我们都纯属儿叫半截儿入土了!” “哈哈哈哈哈!” 一阵欢笑震天响,没有什么勾心斗角,也很少有因为一件小事儿就耽误所有人的心情。哪怕是短暂的一两句争吵和不满,依旧会是为了让太狮更好,急的! 折腾了一天,即便是陈梨安的体力也难免有点儿累。主要倒不是因为练动作,还是因为bj这城区到郊区的交通,即便是有座儿,也长的让人有些心率憔悴。 再加上车里边儿的人实在是不少,各种各样儿的味道也散不出去。一会儿被空调吹得发冷,一会儿又闻到身边人身上的汗味儿,这一路儿上,可算是给陈梨安折腾的够呛。 有时候儿陈梨安真觉得陈嘉宇是是不是看小说儿看魔怔了?定好了到站提示,陈梨安戴上耳机,听着音乐打算睡觉,谁知道没过一会,音乐声戛然而止……是陈嘉宇不知道想起来什么,给陈梨安打过来的电话。 “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如果咱们另辟蹊径,用一个故事来把南狮北狮放进去呢?” 有时候儿陈梨安真觉得陈嘉宇是是不是看小说儿看魔怔了? 有时候儿陈梨安真觉得陈嘉宇是是不是看小说儿看魔怔了? 有时候儿陈梨安真觉得陈嘉宇是是不是看小说儿看魔怔了?定好了到站提示,陈梨安戴上耳机,听着音乐打算睡觉,谁知道没过一会,音乐声戛然而止……是陈嘉宇不知道想起来什么,给陈梨安打过来的电话。 第85章 【静】息风雨总得云霁 漫岁月不只朝夕 雨声暂歇,陈梨安也终于伴着一身清爽回到了广东。不见风雨扫榻迎,一片晴空,三两朵云,是照常的往日,也是常见的每一天。 其实端午之后的日子,就是在盯着暑假来临间度过的,有了往年积累下来的经验,陈梨安也知道期末周也算不上一场大挑战——比起过一个高举、蹬腿之类的动作还容易不少。 生活又一次变成了一潭死水。固定的日程,谈不上累,可是人心里边却总有一股压力,一股无名火在慢慢的积攒,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爆发似的…… “哎,梨子,今天我朋友叫我出去一起唱歌,你跟着不?”陈嘉宇终于也还是在大学里面交了些朋友,只是记忆这道坎依旧横亘在那里,让陈嘉宇做什么事情总有些畏手畏脚。 “你又没有做什么对不起元妙姐的事情,再说了,你父亲家族那些事,不是村里面都瞧不起这样……你何苦给自己总拴着?” 陈梨安不是没有试过给陈嘉宇提这件事,总还是不了了之。就像今天一样,后者并没有给一个肯定的答复:“哎,那个事情再说,我现在不是练着呢么,也许什么时候恢复到当时的水平,在师父眼里没问题了,我就想起来了呢!” 陈梨安知道陈嘉宇就是在糊弄自己,但终究是想不到有什么办法能从外面,解决后者一内心上的一道枷锁——就像是自己也因为太狮和醒狮拴住了自己一样,解铃环需系铃人。 系铃人现在已经不在人世,陈嘉宇家的那些亲戚也指望不上,作为朋友,陈梨安真的是干着急没有办法。 日复一日的生活让陈梨安有些枯燥,所幸假期是真的近了,眼看着就能够换一种生活方式,陈梨安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自己再念叨一些让大家都更不痛快的情绪。 “前两天那个系的刚才有一个说是重度抑郁症,平时也看不出来啊,每天打扮的也特有自己的特色,怎么就抑郁了……” “要我说,咱们当代大学生,哪个去一趟医院查不出精神问题?就咱们现在的精神状态,真的有正常的么?” “就这样还有很多人说咱们压力不大,也不知道都是什么居心!” 课程不难,其实陈梨安也说不清楚大家的压力是从什么地方来的。理解同学生病的同时,陈梨安也在用自己的方式排解着。 “梨子,你要不要休息休息?”李元妙有时候是真的很佩服陈梨安,这姑娘只要是真的下决心做好一件事,完全不计自己要付出多少,也好想除了情感上,对于一切困难都无所畏惧。 “没事,我现在还不累。” 垫步、蹦起来,落地,紧接着再蹦起来,落地……一个动作陈梨安得重复了十几遍,李元妙都有些看累了的时候,前者终于停了下来:“周榕真是聪明!” “嗯?” 李元妙还没有回过神,就听陈梨安把自己的话继续解释了下去:“武术现在已经被我当做半热爱半职业了,所以很多时候是爱和不得不做好的压力。” “元妙姐,之前我还觉得是醒狮给了周榕那样的闪亮发光,但是我现在觉得是周榕自己对于醒狮的情感,让狮子有了像是活着一样的光……” 陈梨安的话一如既往的跳跃,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李元妙和闺蜜因为相处的久了,总能通过自己理解的那一大半,知道前者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如果没有你当初说什么也要给他拉进来,再加上刚上大学这一两年里边总会有的那份无力感,现在回想起来,我还是蛮后怕的。”在有关周榕的事情上,李元妙很多时候也很难组织好自己的语言。 没有和陈嘉宇那样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和缘分,只是单纯的对像是自己弟弟一样的人担心,可偏偏担心之余的怜悯像是一种施舍,李元妙也不好表现出来。 “元妙姐,真正在晦暗不明里面给他做光指引的,是他自己对于醒狮的热爱和那份解不开的缘分……如果我区区几句话能够有用的话,他早就不会因为他父母的态度,隐藏自己的内心了。” 两个姑娘半天没有说话,只是在地毯上坐着。明明不远处就有两把椅子,两个人也说不清是贪恋水泥地那一丝丝清凉,还是心事太重,坠得人不想起身。 陈梨安把自己的下巴搭在了元妙姐的肩膀上,两个人有是新的一轮无言。 “梨子,你怎么看周榕?”想起师娘之前对自己说得话,又想想陈梨安父母对周榕的影响,李元妙思来想去,终于问出口,“你有没有想过将来要找一个怎样的男朋友?” “嗯……说实话,我希望找一个我会的他会,能够在兴趣上合得到一起的男生。” “其实周榕这种就很不错,但是……”但是我们之间是朋友。陈梨安并不知道自己对于周榕到底算是什么样的情感。 仰慕不等于怦然心动。 【:同学,已经快半年了,我能去看看周榕么?】 ——————、 v雨声暂歇,陈梨安也终于伴着一身清爽回到了广东。不见风雨扫榻迎,一片晴空,三两朵云,是照常的往日,也是常见的每一天。 其实端午之后的日子,就是在盯着暑假来临间度过的,有了往年积累下来的经验,陈梨安也知道期末周也算不上一场大挑战——比起过一个高举、蹬腿之类的动作还容易不少。 生活又一次变成了一潭死水。固定的日程,谈不上累,可是人心里边却总有一股压力,一股无名火在慢慢的积攒,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爆发似的…… “哎,梨子,今天我朋友叫我出去一起唱歌,你跟着不?”陈嘉宇终于也还是在大学里面交了些朋友,只是记忆这道坎依旧横亘在那里,让陈嘉宇做什么事情总有些畏手畏脚。 “你又没有做什么对不起元妙姐的事情,再说了,你父亲家族那些事,不是村里面都瞧不起这样……你何苦给自己总拴着?” 陈梨安不是没有试过给陈嘉宇提这件事,总还是不了了之。就像今天一样,后者并没有给一个肯定的答复:“哎,那个事情再说,我现在不是练着呢么,也许什么时候恢复到当时的水平,在师父眼里没问题了,我就想起来了呢!” 陈梨安知道陈嘉宇就是在糊弄自己,但终究是想不到有什么办法能从外面,解决后者一内心上的一道枷锁——就像是自己也因为太狮和醒狮拴住了自己一样,解铃环需系铃人。 系铃人现在已经不在人世,陈嘉宇家的那些亲戚也指望不上,作为朋友,陈梨安真的是干着急没有办法。 日复一日的生活让陈梨安有些枯燥,所幸假期是真的近了,眼看着就能够换一种生活方式,陈梨安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自己再念叨一些让大家都更不痛快的情绪。 “前两天那个系的刚才有一个说是重度抑郁症,平时也看不出来啊,每天打扮的也特有自己的特色,怎么就抑郁了……” “要我说,咱们当代大学生,哪个去一趟医院查不出精神问题?就咱们现在的精神状态,真的有正常的么?” “就这样还有很多人说咱们压力不大,也不知道都是什么居心!” 课程不难,其实陈梨安也说不清楚大家的压力是从什么地方来的。理解同学生病的同时,陈梨安也在用自己的方式排解着。 “梨子,你要不要休息休息?”李元妙有时候是真的很佩服陈梨安,这姑娘只要是真的下决心做好一件事,完全不计自己要付出多少,也好想除了情感上,对于一切困难都无所畏惧。 “没事,我现在还不累。” 垫步、蹦起来,落地,紧接着再蹦起来,落地……一个动作陈梨安得重复了十几遍,李元妙都有些看累了的时候,前者终于停了下来:“周榕真是聪明!” “嗯?” 李元妙还没有回过神,就听陈梨安把自己的话继续解释了下去:“武术现在已经被我当做半热爱半职业了,所以很多时候是爱和不得不做好的压力。” “元妙姐,之前我还觉得是醒狮给了周榕那样的闪亮发光,但是我现在觉得是周榕自己对于醒狮的情感,让狮子有了像是活着一样的光……” 陈梨安的话一如既往的跳跃,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李元妙和闺蜜因为相处的久了,总能通过自己理解的那一大半,知道前者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如果没有你当初说什么也要给他拉进来,再加上刚上大学这一两年里边总会有的那份无力感,现在回想起来,我还是蛮后怕的。”在有关周榕的事情上,李元妙很多时候也很难组织好自己的语言。 没有和陈嘉宇那样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和缘分,只是单纯的对像是自己弟弟一样的人担心,可偏偏担心之余的怜悯像是一种施舍,李元妙也不好表现出来。 “元妙姐,真正在晦暗不明里面给他做光指引的,是他自己对于醒狮的热爱和那份解不开的缘分……如果我区区几句话能够有用的话,他早就不会因为他父母的态度,隐藏自己的内心了。” 两个姑娘半天没有说话,只是在地毯上坐着。明明不远处就有两把椅子,两个人也说不清是贪恋水泥地那一丝丝清凉,还是心事太重,坠得人不想起身。 陈梨安把自己的下巴搭在了元妙姐的肩膀上,两个人有是新的一轮无言。 “梨子,你怎么看周榕?”想起师娘之前对自己说得话,又想想陈梨安父母对周榕的影响,李元妙思来想去,终于问出口,“你有没有想过将来要找一个怎样的男朋友?” “嗯……说实话,我希望找一个我会的他会,能够在兴趣上合得到一起的男生。” “其实周榕这种就很不错,但是……”但是我们之间是朋友。陈梨安并不知道自己对于周榕到底算是什么样的情感。 仰慕不等于怦然心动。 【:同学,已经快半年了,我能去看看周榕么?】 “梨子,你要不要休息休息?”李元妙有时候是真的很佩服陈梨安,这姑娘只要是真的下决心做好一件事,完全不计自己要付出多少,也好想除了情感上,对于一切困难都无所畏惧。 “没事,我现在还不累。” 垫步、蹦起来,落地,紧接着再蹦起来,落地……一个动作陈梨安得重复了十几遍,李元妙都有些看累了的时候,前者终于停了下来:“周榕真是聪明!” “嗯?” 李元妙还没有回过神,就听陈梨安把自己的话继续解释了下去:“武术现在已经被我当做半热爱半职业了,所以很多时候是爱和不得不做好的压力。” “元妙姐,之前我还觉得是醒狮给了周榕那样的闪亮发光,但是我现在觉得是周榕自己对于醒狮的情感,让狮子有了像是活着一样的光……” 陈梨安的话一如既往的跳跃,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李元妙和闺蜜因为相处的久了,总能通过自己理解的那一大半,知道前者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如果没有你当初说什么也要给他拉进来,再加上刚上大学这一两年里边总会有的那份无力感,现在回想起来,我还是蛮后怕的。”在有关周榕的事情上,李元妙很多时候也很难组织好自己的语言。 没有和陈嘉宇那样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和缘分,只是单纯的对像是自己弟弟一样的人担心,可偏偏担心之余的怜悯像是一种施舍,李元妙也不好表现出来。 “元妙姐,真正在晦暗不明里面给他做光指引的,是他自己对于醒狮的热爱和那份解不开的缘分……如果我区区几句话能够有用的话,他早就不会因为他父母的态度,隐藏自己的内心了。” 两个姑娘半天没有说话,只是在地毯上坐着。明明不远处就有两把椅子,两个人也说不清是贪恋水泥地那一丝丝清凉,还是心事太重,坠得人不想起身。 陈梨安把自己的下巴搭在了元妙姐的肩膀上,两个人有是新的一轮无言。 “梨子,你怎么看周榕?”想起师娘之前对自己说得话,又想想陈梨安父母对周榕的影响,李元妙思来想去,终于问出口,“你有没有想过将来要找一个怎样的男朋友?” 第86章 【试】朗风同朝花暮叶 心思异盼分望和 【陈梨安:你们不是能把电话打到周榕的手机里么?有之前的那一次,你们不敢做了是么?】 既然没有拉黑对方,陈梨安心里边显然就是给对方留着机会的。当然,这个机会的前提并不是他们如何与自己花言巧语,而是有朝一日周榕如果需要这份情感的时候,不至于那么生硬。 “这个时候知道找这个找那个了?还不是为了自己那些事情!”陈梨安现在对于周榕的父母,各有各的厌恶,虽然到现在微信对面的人也一直没有亮明身份,但陈梨安已经猜到,应该是黄女士。 【:那次的事情是我们不对,但周榕他不是没有事么……】 看着黄女士这幅样子,陈梨安实在是一句话也不想说了。只觉得自己简直是倒了八辈子霉,才会在好不容易最后一科考完,要放暑假的时候,收到这些简直不是人说得消息。 【:而且这么多年来,我是真的希望能够补偿他的,当年我也年轻】 【:其实我也想过为了他我们继续过下去的。可你也是女孩子,你应该知道,我在母亲之外,首先也是我自己,我和那个姓周的,实在是过不下去】 【:他那些陋习,他不上进,和他年轻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 黄女士还是不可避免的亮明了自己的身份。骂了一遍又一遍的陈梨安虽然没有再回消息,却还是把前者发过来的都看进眼里。 有一句话黄女士说得没有错。在一个母亲的身份之前,她首先是自己。 可这却不是夫妻两个人给了儿子一个盼望着亲回家的渴望,又在一次次无果的等待之后,谁也没有主动担负起对于孩子养育责任的借口! 从学校回到公寓,陈梨安只是放任这些消息在自己的手机上汇聚成一个小红点,上面的数字依旧在不断攀升,不一会就到了两位数。 “回来了好好休息一下,过几天有个商演,师父的意思是咱们可以去试一试。”只想着告诉陈梨安这个好消息,李元妙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陈梨安情绪上的不对劲。 “好。” 陈梨安有些心不在焉。并不知道陈梨安和周榕母亲私底下有着联系的李元妙全当做是前者这段时间里,因为上学心情有些郁闷:“今天下午师父不在,我们三个和你一起去练练太狮?” “昨天晚上李染染还问我,你最近练的怎么样,就算是期末了,也应该给传过去几个视频。” “她说到时候给张老师看看,看看你哪里还需要注意。” “好的,那我先歇一会。”陈梨安的回应好像和李元妙并不在一个频道上,慢了半拍不说,还有些所答非所问,“我只是有时候忘拍视频了,不是没练。” 人在期末的时候,就很少有不疯的,不然陈梨安所在的院系也不至于抑郁几个之后,又见到几个焦虑的! 李元妙自然而然的把陈梨安的情况也当成了是这样,由着陈梨安自己胡言乱语,只要自己把要说的事情传达到了就好…… —————— 【陈梨安:你们不是能把电话打到周榕的手机里么?有之前的那一次,你们不敢做了是么?】 既然没有拉黑对方,陈梨安心里边显然就是给对方留着机会的。当然,这个机会的前提并不是他们如何与自己花言巧语,而是有朝一日周榕如果需要这份情感的时候,不至于那么生硬。 “这个时候知道找这个找那个了?还不是为了自己那些事情!”陈梨安现在对于周榕的父母,各有各的厌恶,虽然到现在微信对面的人也一直没有亮明身份,但陈梨安已经猜到,应该是黄女士。 【:那次的事情是我们不对,但周榕他不是没有事么……】 看着黄女士这幅样子,陈梨安实在是一句话也不想说了。只觉得自己简直是倒了八辈子霉,才会在好不容易最后一科考完,要放暑假的时候,收到这些简直不是人说得消息。 【:而且这么多年来,我是真的希望能够补偿他的,当年我也年轻】 【:其实我也想过为了他我们继续过下去的。可你也是女孩子,你应该知道,我在母亲之外,首先也是我自己,我和那个姓周的,实在是过不下去】 【:他那些陋习,他不上进,和他年轻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 黄女士还是不可避免的亮明了自己的身份。骂了一遍又一遍的陈梨安虽然没有再回消息,却还是把前者发过来的都看进眼里。 有一句话黄女士说得没有错。在一个母亲的身份之前,她首先是自己。 可这却不是夫妻两个人给了儿子一个盼望着亲回家的渴望,又在一次次无果的等待之后,谁也没有主动担负起对于孩子养育责任的借口! 从学校回到公寓,陈梨安只是放任这些消息在自己的手机上汇聚成一个小红点,上面的数字依旧在不断攀升,不一会就到了两位数。 “回来了好好休息一下,过几天有个商演,师父的意思是咱们可以去试一试。”只想着告诉陈梨安这个好消息,李元妙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陈梨安情绪上的不对劲。 “好。” 陈梨安有些心不在焉。并不知道陈梨安和周榕母亲私底下有着联系的李元妙全当做是前者这段时间里,因为上学心情有些郁闷:“今天下午师父不在,我们三个和你一起去练练太狮?” “昨天晚上李染染还问我,你最近练的怎么样,就算是期末了,也应该给传过去几个视频。” “她说到时候给张老师看看,看看你哪里还需要注意。” “好的,那我先歇一会。”陈梨安的回应好像和李元妙并不在一个频道上,慢了半拍不说,还有些所答非所问,“我只是有时候忘拍视频了,不是没练。” 人在期末的时候,就很少有不疯的,不然陈梨安所在的院系也不至于抑郁几个之后,又见到几个焦虑的! 李元妙自然而然的把陈梨安的情况也当成了是这样,由着陈梨安自己胡言乱语,只要自己把要说的事情传达到了就好…… 【陈梨安:你们不是能把电话打到周榕的手机里么?有之前的那一次,你们不敢做了是么?】 既然没有拉黑对方,陈梨安心里边显然就是给对方留着机会的。当然,这个机会的前提并不是他们如何与自己花言巧语,而是有朝一日周榕如果需要这份情感的时候,不至于那么生硬。 “这个时候知道找这个找那个了?还不是为了自己那些事情!”陈梨安现在对于周榕的父母,各有各的厌恶,虽然到现在微信对面的人也一直没有亮明身份,但陈梨安已经猜到,应该是黄女士。 【:那次的事情是我们不对,但周榕他不是没有事么……】 看着黄女士这幅样子,陈梨安实在是一句话也不想说了。只觉得自己简直是倒了八辈子霉,才会在好不容易最后一科考完,要放暑假的时候,收到这些简直不是人说得消息。 【:而且这么多年来,我是真的希望能够补偿他的,当年我也年轻】 【:其实我也想过为了他我们继续过下去的。可你也是女孩子,你应该知道,我在母亲之外,首先也是我自己,我和那个姓周的,实在是过不下去】 【:他那些陋习,他不上进,和他年轻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 黄女士还是不可避免的亮明了自己的身份。骂了一遍又一遍的陈梨安虽然没有再回消息,却还是把前者发过来的都看进眼里。 有一句话黄女士说得没有错。在一个母亲的身份之前,她首先是自己。 可这却不是夫妻两个人给了儿子一个盼望着亲回家的渴望,又在一次次无果的等待之后,谁也没有主动担负起对于孩子养育责任的借口! 从学校回到公寓,陈梨安只是放任这些消息在自己的手机上汇聚成一个小红点,上面的数字依旧在不断攀升,不一会就到了两位数。 “回来了好好休息一下,过几天有个商演,师父的意思是咱们可以去试一试。”只想着告诉陈梨安这个好消息,李元妙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陈梨安情绪上的不对劲。 “好。” 陈梨安有些心不在焉。并不知道陈梨安和周榕母亲私底下有着联系的李元妙全当做是前者这段时间里,因为上学心情有些郁闷:“今天下午师父不在,我们三个和你一起去练练太狮?” “昨天晚上李染染还问我,你最近练的怎么样,就算是期末了,也应该给传过去几个视频。” “她说到时候给张老师看看,看看你哪里还需要注意。” “好的,那我先歇一会。”陈梨安的回应好像和李元妙并不在一个频道上,慢了半拍不说,还有些所答非所问,“我只是有时候忘拍视频了,不是没练。” 人在期末的时候,就很少有不疯的,不然陈梨安所在的院系也不至于抑郁几个之后,又见到几个焦虑的! 李元妙自然而然的把陈梨安的情况也当成了是这样,由着陈梨安自己胡言乱语,只要自己把要说的事情传达到了就好…… 【陈梨安:你们不是能把电话打到周榕的手机里么?有之前的那一次,你们不敢做了是么?】 既然没有拉黑对方,陈梨安心里边显然就是给对方留着机会的。当然,这个机会的前提并不是他们如何与自己花言巧语,而是有朝一日周榕如果需要这份情感的时候,不至于那么生硬。 “这个时候知道找这个找那个了?还不是为了自己那些事情!”陈梨安现在对于周榕的父母,各有各的厌恶,虽然到现在微信对面的人也一直没有亮明身份,但陈梨安已经猜到,应该是黄女士。 【:那次的事情是我们不对,但周榕他不是没有事么……】 看着黄女士这幅样子,陈梨安实在是一句话也不想说了。只觉得自己简直是倒了八辈子霉,才会在好不容易最后一科考完,要放暑假的时候,收到这些简直不是人说得消息。 【:而且这么多年来,我是真的希望能够补偿他的,当年我也年轻】 【:其实我也想过为了他我们继续过下去的。可你也是女孩子,你应该知道,我在母亲之外,首先也是我自己,我和那个姓周的,实在是过不下去】 【:他那些陋习,他不上进,和他年轻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 黄女士还是不可避免的亮明了自己的身份。骂了一遍又一遍的陈梨安虽然没有再回消息,却还是把前者发过来的都看进眼里。 有一句话黄女士说得没有错。在一个母亲的身份之前,她首先是自己。 可这却不是夫妻两个人给了儿子一个盼望着亲回家的渴望,又在一次次无果的等待之后,谁也没有主动担负起对于孩子养育责任的借口! 从学校回到公寓,陈梨安只是放任这些消息在自己的手机上汇聚成一个小红点,上面的数字依旧在不断攀升,不一会就到了两位数。 “回来了好好休息一下,过几天有个商演,师父的意思是咱们可以去试一试。”只想着告诉陈梨安这个好消息,李元妙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陈梨安情绪上的不对劲。 “好。” 陈梨安有些心不在焉。并不知道陈梨安和周榕母亲私底下有着联系的李元妙全当做是前者这段时间里,因为上学心情有些郁闷:“今天下午师父不在,我们三个和你一起去练练太狮?” “昨天晚上李染染还问我,你最近练的怎么样,就算是期末了,也应该给传过去几个视频。” “她说到时候给张老师看看,看看你哪里还需要注意。” “好的,那我先歇一会。”陈梨安的回应好像和李元妙并不在一个频道上,慢了半拍不说,还有些所答非所问,“我只是有时候忘拍视频了,不是没练。” 人在期末的时候,就很少有不疯的,不然陈梨安所在的院系也不至于抑郁几个之后,又见到几个焦虑的! 李元妙自然而然的把陈梨安的情况也当成了是这样,由着陈梨安自己胡言乱语,只要自己把要说的事情传达到了就好…… 第87章 【弄】妙星光辉点月现 巧云色风翻花颜 窗外清风不入眼,陈梨安一心只在舞狮上边,举着狮头的手已经发抖,陈梨安终于肯给自己一个短暂的休息时间,走到不远处的座位上,拿起自己的手机看看有没有什么消息需要回复一下。 手机关机了,陈梨安抿了抿唇,转过身的时候,原本的无奈已经被庆幸所替代——一旦让陈梨安碰到了手机,恐怕短时间是放不下的。 只是陈梨安控制不住自己,也不想让自己在商演前一天,把时间浪费在看手机这种无用功上边,到时候堕了师父的名声…… 流汗、受伤这些事,在陈梨安选择了体育这一项开始,就已经成为了必然,因而哪怕是一个人,汗渍到眼睛里随手一抹,时间堆积久了,头发攒成一绺,甚至有些泛油,陈梨安都没有上心注意到。 “嘶……”汗水进眼睛蛰得人发疼,即便这样的事情陈梨安这些年经历了无数次,也不能因此就全当做毫不在乎,“早知草带上元妙姐就好了。” 带上元妙姐,元妙姐一定会记得带上纸巾和充电宝。能让自己找个名正言顺的借口稍微休息一下,也能在自己不舒服的时候递给自己一张纸。 没有元妙姐的话,其实周榕也可以——只要不是比自己做事情还不过脑子的陈嘉宇就好! 拎起狮头的时候,陈梨安的小臂已经发酸。想起自己当年比赛的时候急于求成,头一天晚上给自己偷偷加练到凌晨,第二天又早起了一个小时,练的自己腿都有些发抖的话死后,才肯结束。 结果并没有陈梨安自己设想那样的一鸣惊人,让一直吐槽自己总不知道用全力的教练刮目相看。实在是没想到,自己快要上场试场地的时候才意识到不对劲! 作为上午第一场项目,陈梨安所在的比赛项目可以有机会在实地试一试场地,就是这么一试,陈梨安自己就知道上午这场没戏了,只能抱着希望看看下午那一场了…… 本来以为忍着疼就完全可以保证自己的动作,结果一个外摆莲接马步的时候,差一点就坐在地上了。 “梨子,还好吧?” 队友的关心让当时的陈梨安根本不知道如何回应。自己给自己加码,偷偷内卷没告诉队友,这个时候还怎么好意思接受人家的关心? “嗯,就是有点腿疼。” “你是不是昨天自己又偷偷练了?” “嗯……”陈梨安并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去承认这件事了。只是谁知道还没轮到陈梨安有机会给自己找个解释的借口时,队友就已经诚实的说出了自己的经历。 未及傍晚的最后几点金光,照在了厂房外的陈梨安身上,穿过半干蓬松的头发缝隙,略有分叉的发尾微微泛红。 指尖颤颤的,陈梨安知道今天晚上稍微休息一体下就不是什么大事。保证自己的状态没有问题,能够尽量不给师父丢脸就已经是最好的了…… 风意里带着燥热,陈梨安今天却不觉得心燥,畅快之余,耳朵里带上耳机听个音乐,简直是健步如飞,除了小臂渐渐消退下去的酸痛感,整个人甚至不需要休息都已经清爽起来。 “是表演给游客啊……”陈梨安并不是瞧不起游客,主要是瞧不起大家给游客表演的态度。这下自己头一次给别人表演,就是给游客,一时间竟也莫名其妙的像是冒出来一道坎。 “游客怎么了?” “嗯……”陈梨安知道元妙姐不理解自己这个想法是必然的,毕竟自己大多数时候的身份也是‘游客’。 “给游客表演,你自己不糊弄,就不只是旅游区里面的表演。” 陈梨安回过头去,发现说话的是刚才走进来的周榕。前者冷了片刻之后,觉得自己有点没有听明白周榕的意思。 “嗯……我不太理解。” “你是因为给游客表演的那些人总是随随便便给外行看热闹,所以才会觉得给游客表演这件事,让你听起来不舒服,对么?” 有时候周榕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有说过这么多话。自打遇上了陈梨安,面对后者说话的时候,一段对话,能够比得上平时一天社交需要说的内容。 “嗯。”听完周榕的话,陈梨安觉得自己都没有能力把自己的想法,像是前者表达的这么清晰,“啊,应该是这个意思吧。” 听着自己个师弟和师妹的对话,尤其是陈梨安那些自己都摸不清楚的情绪,被周榕剖析清楚的时候,李元妙实在是憋不住笑出了声——最理解你的,一定是你的朋友,未必是自己! “所以……” “所以?”周榕也有点被气笑了,刚才脑子还能够跟得上,现在怎么死活都转不过来这点道理的? 轻叹了一口气,周榕知道自己如果不解释,陈梨安多半还是只能刨根问底的从自己这里问来一个答案:“这件事是靠你自己做成什么样子,而不是别人怎么看,别人怎么做。” “所以说,对于你来说,你就按自己最佳的状态,展现你自己最好的能力,不辜负自己内心,就不会对不起自己对这件事的热爱。” 这下陈梨安听明白了。 “好!”陈梨安点点头,没有欢喜雀跃的情绪,有没有选择沉默的去反复咀嚼周榕的这句话,“我明白了,做好我自己想要做的!” 陈梨安的情绪总是会因为这样大大的,又小小的事情被勾起来,吊着来回走。 大在陈梨安的出发点从来不是为了自己,小在只要三两句说在店子上的话就能够解决。不如周榕面对的那些事情一样,要靠着许久许久的时间去治愈。 “很多事情其实你不要那么着急,一步步的来,并不是一步到位就是师父对你的信任。”就要离开的时候,周榕停下步子来,回过头又添了一句,显然是对于陈梨安刚才的话有一份更为深刻的理解。 “师父平时应该是没有接触过这些面对游客的商演地点的,这次应该是为了锻炼一下你们,又担心你们心理压力会太大,所以找关系给你们找了在这样一个机会。” 不同于会拐个弯说话的李元妙,更不像是说什么话都太随意的陈嘉宇,周榕实在是直白。又偏偏是这样的直白让人没有办法拒绝……并不是在给自己解释,而是为了别人不肯说出口的善意做解释。 这次陈梨安是真的不知道应该如何回应了。自己是真的没有想过师父为了自己和元妙姐这次‘锻炼’付出了多少。 “你不用和师父说这件事,毕竟如果他要是想到你会因为这个心里边不是很舒服,肯定心里边也会过不去。” 周榕似乎并不在乎陈梨安能不能回应上自己的这句话,只是想让陈梨安知道,师父并没有因为任何事情看轻陈梨安——更不会陈梨安私底下学太狮这件事,就对陈梨安的能力另眼相看。 “好。” “加油吧,早休息。” 周榕刚才过来肯定不是为了给陈梨安解释这件事,只是有了后者这些问题之后,周榕的目的就变成了给陈梨安解释清楚师父的心理,解释清楚陈梨安应该抱着怎样的心情去对待这件事。 “那个……” “嘭!” 想起来自己应该问一下周榕过来是做什么的时候,陈梨安的话被对面关上的门拍在了楼道里回荡。 坐在沙发上的李元妙站起身朝着陈梨安挑了挑眉,受不了这份有些压抑和沉默的状态,知道接下来陈梨安也不可能和自己面对面的说什么话,径自站起来回屋休息。 陈梨安也真的没有什么想要和李元妙面对面说了,倒是在回屋以后,隔着一个没有几米的客厅,给李元妙没完没了的发消息。 【梨子:啊啊啊啊,元妙姐,咱们绝对没问题的么?】 【梨子:原本我还不是那么担心,结果听说是给游客演,其实我本身还是放松了很多的……】 把这段文字发出去的时候,陈梨安也意识到自己的心态果然和周榕的理解一样——因为观众的身份,影响了自己对待事物的态度。 【元妙姐:所以一开始我们没想和你说主要就是怕你心里面会想很多事情】 【梨子:……】 【梨子:其实不是想很多】 【元妙姐:嗯】 陈梨安觉得元妙姐这句话里边多少是有着些阴阳怪气的意思在的。但是不得不说,李元妙这句话成功的刺激到了陈梨安。 【梨子:元妙姐,其实主要就是师父特地找的这个机会,我们如果做不好……】 【元妙姐:师父找这个机会,也不太愿意我们一开始告诉你,就是想要你自己放松来,做好自己要做的,而一旦失误,也不用太紧张,因为大家看不出来】 【梨子:但是我到场总会注意到】 【元妙姐:所以我才选择今晚和你说,而不是让你到现场才来松懈下来,反而容易出问题】 陈梨安的生活似乎总是这样,每一件事遇到了问题、困难,又或者是一个有必要被重视的节点,总会有身边的人帮她安排好一切,不用自己操心。 这样的生活,让陈梨安渴望刺激。但这份刺激又绝对不是离经叛道的,只是找一个自己舒适区边缘的突破…… 比如从武术去学醒狮,比如从醒狮学太狮。 离开了一群给自己准备好一切,只为了让自己能够在一个稳定环境中做好自己热爱的一切的人们,用不了多久,陈梨安就会遇上另外一群这样为自己考虑一切的人们。 【元妙姐:快休息吧,不要想那么多,早休息】 【梨子:嗯……】 没过几分钟,陈梨安显然是依旧没有睡着,一连几条消息给李元妙发了过去。 【梨子:元妙姐,如果咱们出现失误怎么办啊?】 【梨子:嗯……我是说如果,不是乌鸦嘴啊!】 【梨子:主要我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形容,就是我自己现在想到有那么多人看的时候,心里边还是觉得很紧张】 【梨子:因为不管什么时候,我还是得好好的做好,就算是人家看不懂,我也不希望我自己出任何错误,让人家看了一个不好的表演,对不起人家】 【梨子:哎,我不多说了,元妙姐你快休息吧,你早上起来看见的时候,直接和我聊吧……】 果然梨子是不可能睡的,李元妙勾唇笑笑,眼里泛起几分宠溺。这样的闺蜜很可爱,但有时候也实在是无奈,觉得这样傻傻的陈梨安一个人的时候肯定有很多事情会吃亏! 谁能想得到看起来独当一面,做什么事情都风风火火的陈梨安,背后一件很小的事情都要和身边人念叨很久。 【元妙姐:失误就失误,谁也不敢说没有失误,有我陪着你呢】 【元妙姐:睡吧,早休息,不然明天休息不好,状态也不好】 陈梨安不回话了,装出一副自己已经睡了的假象。 但是这样的行为陈梨安做多了,李元妙就也知道自己这个好闺蜜是怎么骗自己的了,也不戳穿,只是默默的担心一下前者熬夜对身体健康的影响,还是选择由着人去了——自己也曾有过一样的岁月,劝不来的。 正如李元妙所说,陈梨安是真的没睡,关着窗帘,关着灯,没有星星可以数,只把手机的光调到最小…… 看手机上的醒狮失误视频,陈梨安也知道自己纯属自己吓唬自己,但评论区里面八成以上的“理解”,终于让陈梨安自己心里也踏实了不少。 “嗯,再刷三个视频一点整,准时睡觉!” 陈梨安给自己定好了计划,只是众所周知,这种计划过不了多长时间就能证明这些计划纯属是做梦! “呃……一点零九了,那就看到一点半睡觉!” 手机是越看越不困的,陈梨安坚信这一点。就算是第二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陈梨安还是舍不得放下手机,只渴求着手机里能够给自己提供的那些情绪价值。 “一点三十四了!” “啊啊啊啊,看到一点四十就睡觉!” “一点五十七了……” “最后两分钟。” “一百零七,一百零六,一百零五……” “一分钟……五十九,啊?谁啊这时候!”好不容易到了个适合睡觉的整点,手机上又来了个消息,陈梨安一激灵,侧起身来拍开了灯。 第88章 【惊】风雨微惊雷却至 一梦醒故事未迟 “梨子,你今天的状态确定没问题?”李元妙一看陈梨安这个样子,就知道至少晚上三点前没有入睡,大黑眼圈不只是熬夜熬出来的,还是中医上讲的血热,有时间自己应该带着后者好好调理一番。 呆滞了几秒之后,陈梨安终于有了反应,一看就是没有真正睡醒:“嗯,我还好……” 看着陈梨安这个状态,李元妙这女的怀疑今天要出问题:“我去和师父说一下,今天要不我周榕来吧,你这个状态很容易出问题的。” 今天毕竟是要上梅花桩的,即便平时练得再怎么熟练,一旦状态不对,真的不是为了面子和责任感就能强撑着上去的! “梨子,你听我的,下来吧,以后不缺这样的机会,你现在不要受伤是最重要的。” 其实李元妙也能明白,自己这个时候劝了也基本上等于是白劝,陈梨安的性格就是这样,只要是自己下了决心要去做的事情,就算是撞了南墙也不会回头。 “元妙姐,我应该还好。”这个时候的陈梨安自己也不敢打包票说自己没6有问题。 现在这件事在陈梨安眼中也并不算是一次机会。如果只是机会,对于陈梨安来说抓住和放手,更多还是随缘。 可这一次,是师父专门给自己两个人锻炼,甚至可能为了这件事求了人,陈梨安觉得做好这件事是自己的一份责任…… “你自己觉得没问题就好。” 既然陈梨安信任自己,李元妙作为搭档,也必须选择信任陈梨安。 锣鼓震得陈梨安心里有些发慌,也不知道是因为早上没来得及吃饭,还是熬夜整个人有些发虚,再加上不得不承认的紧张…… 李元妙感受到了陈梨安的不安,伸手握住了自家闺蜜的手,摸到一手湿湿的汗水,前者指尖发力,把力量传递到陈梨安手上:“梨子,不用紧张。” “嗯!” “好!” 鼓掌声此起彼伏的响起时,陈梨安才意识到自己和李元妙已经站到了梅花桩上。 轻而易举的成功,将原本的紧张扫去了六成,陈梨安将眼睛瞪得大了三分,感受着扑面而来的阳光,整个人彻底清醒过来。 台下爆发出更热烈的掌声与叫好,这样的场面陈梨安也没有见识过——比赛场上都是队友互相加油,其余的观众多是其他队伍的人员,只是默默观赛。 “梨子,稳住。”下一个动作之前的蓄力,李元妙感觉出陈梨安有些开发飘,赶紧小声点了一句。 一切都是意想不到的顺利,至少在观众们发出一声惊呼之前,每个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啊!” “哎……” 抬头看过去,陈梨安整个人半悬在空中,一双脚勉强蹬在梅花桩上,狮子的前半截身子就像是从万丈悬崖上摔了下去。 “快叫救护车!”观众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句,叽叽喳喳的唤起一群人的议论。 “有人晕了!”站起来的一群人没有围向梅花桩,而是往侧后方走过去,“是中暑了么?” “表演还……” 第89章 【忧】故事旧人今双见 窗外风色与无缘 刚才放假就出了这样一件事,可以说是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这下陈梨安也别惦记着过不了几天,已经约好了要去bj学太狮的事情了,只剩下担心陈嘉宇的情况。 他们这一支摇摇欲坠的‘团队’会不会因此彻底分崩离析对于陈梨安来说还是次要的事情,倒是陈嘉宇现在的表现,一点也不像是陈嘉宇当初自己信誓旦旦说的那样满不在乎…… 刚才的一惊一乍,并不能说明现在的陈嘉宇的情绪就是正常的。相反,就像是陈梨安自己身边的朋友曾经出现过的问题那样——长久的沉默之后换来的激动情绪,在精神类疾病上,才是不好的兆头! “妈,你和爸先出去一下,我想和元妙姐还有师父他们聊一下。”陈嘉宇脸上看不出什么额外的表情,不喜不悲,也看起来算不上急切。 “你不要给你师父他们添麻烦。”陈母的话归根究底是在确定儿子到底有没有问题。 其实除了一些连陈嘉宇父母都说不清楚的细节,陈嘉宇小时候遭遇的那些事情,尤其是陈爷爷去世这件事的来龙去脉,陈父、陈母基本上和陈嘉宇已经说得差不离。 至于说一个明知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实,和一些真的切身感受到的记忆之间,到底有多大的差别,在场不只是陈父、陈母不敢说,在场没有任何一个人经历过,并不知道这一切会给陈嘉宇带来多大的冲击。 即便陈嘉宇那个时候也已经十二、三岁,很多记忆到了现在也已经变得模糊得很,陈母还是担心一切会走向自己原本担心的那样…… 窗外的阳光可以照得整间病房亮亮堂堂,却更能映得陈母眉眼之下的雾气带上晦暗的阴影。 “妈,有什么事情我会和你说的。”陈嘉宇显然是不想和母亲解释太多,更希望母亲能够平复一下自己的情绪,不要因为自己的事情愁得眼神中都没有光了,“我真的没有事,只是很多事情我想和元妙姐他们说说。” 在自家妻子明晃晃的用目光和几个孩子、以及陈醒夫妇二人交待一番之后,陈父的手搭上了陈母的肩膀,半搂着将人带出了病房门:“放心,有他自己的朋友们呢!” “我真没是,你这么看着我,反倒像是我下一秒就死了似的!”陈嘉宇一回头就看见陈梨安的眼神,但凡不是害怕自己手上边还打着的点滴会出什么问题,只怕是要手眼并用的表达一下自己的无语了。 “不是,你们还真的以为那精神病是谁想得就能得的?那要是没有点特殊情况,谁能平白无故得个病?” 说完话,陈嘉宇意识到这屋子里边有一位现在确确实实因为家里边的情况,心理上一直走不出去的周榕,转过头去就要开口解释。 “我知道你没有说我的意思,现在最重要的是你的情况。”周榕一如既往的善解人意,没等到陈嘉宇开口就已经把后者可能说的话全都堵上了。 可也正是因为周榕这样的善解人意,任何事情都为别人开脱,才让他在相要从亲人处找来些许慰藉的时候,被伤的更深…… “嗯。”陈嘉宇现在尴尬得很,自己的情况最重要、 自己的什么情况陈嘉宇自己还不了解么?想起了小时候的点点滴滴,想起了师父那个时候比现在挣得反而更多一些,自己一群人在师父那里往往是一个连吃带拿的状态。 没有记忆,自己应该心底也保留着对于这样一个文化的敬重,谁想自己那个时候为了显示自己的‘与众不同’,更是自以为是的以为元妙姐对自己图谋不轨,一次次口出狂言。 看得出陈嘉宇现在是真真切切的灵动,而不是突然被某种激素控制,短暂的能够有些情绪来应付大家,在场的众人心里边也才彻彻底底的松了一口气。 可是此时此刻陈嘉宇内心的矛盾,是真的没有一个人知道——陈嘉宇知道自己不是网文小说里面的主角,没有穿越的能力,也没有金手指,肯定不可能回到过去,把自己说过的那些伤人的话收回去的。 当然,这还都是次要的。陈嘉宇心里边同样有一个难以言表的小窃喜:师姐小时候消失的白月光就是我自己,我还把自己当成了师姐白月光的替身,怎么办?在线等!真的急! 没人知道陈嘉宇沉默的这么半天,其实都是在想这些颇为不切实际的事情,至于不苟言笑也,也实在是难为他了。要是再不把父母请出去,陈嘉宇真的怕自家父亲提起来自己看过的小说,让自己忍不住破功笑出声…… “之前是我不对。”陈嘉宇突然冒出这一句。 但凡没有陈梨安平时的说话方式,陈嘉宇指定要被所有人当成疯子。 “不是,你不会还在想着你开学说的那些……话吧?”陈梨安第一次理解为什么很多人会说脏话,遇到这种让人无语的人,别说是骂人了,只要陈嘉宇现在不是还吊着点滴,陈梨安真的想一巴掌拍过去。 “不是,你至于么?大家早都不在乎那件事了。” “抛开其实你也算我师兄不谈,就说你当时来学的时候,不是自己早就打了自己……” “哎……”周榕在摇头,示意陈梨安说话的时候还是温柔一点,毕竟面前的人很多记忆刚才恢复,就算是在看不惯,还是忍着一点为妙,免得再把人刺激到出什么问题。 “好好好,打住,我不说这个。” “就说你自己想一想啊,这件事没有别的,从你回到师父身边学舞狮的时候,这一切不是都过去了么?” “我以为你应该是最能理解我的那一个呢……” 陈嘉宇是真的仗着自己现在是个‘因公受伤’的状态,众人都不好同一个病号计较什么,装装的捂着心口,一脸柔弱的表达了自己的心痛。 “你少来吧啊!”其实陈梨安能够明白陈嘉宇是什么意思。就像是自己学太狮这件事,就像是自己朋友总觉得对不起老师们这件事一样,很多时候是自己放不过自己的自责。 “现在就不开玩笑了。”看着陈嘉宇现在的样子,李元妙也知道这人多半是没有什么事,只是这拿着鸡毛当令箭,胡乱开玩笑的本事也确实是让人心里无奈,“很多事情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人总是要向前看的。” “就是啊,你自责也没用,谁还能没有犯过错的时候啊?”陈梨安并不认为让陈嘉宇这样纠结下去对后者有什么好处。 只是以陈梨安和陈嘉宇两个人之间的相处方式,前者就算是想要要改变一下往日的沟通习惯,委婉一点,反而要让陈嘉宇心里边不舒服,觉得是不是陈梨安开始对他有什么不满了。 “我没开玩笑,我是说真的。” “之前很多话我是真的不应该瞎说,是我的问题……” 难得有个正经的时候,陈嘉宇还是在这里认错。作为陈嘉宇的朋友、师长,乃至于隐约觉得自己对陈嘉宇早就有了些许额外情绪的李元妙,谁心里面都不是滋味。 “我知道在这个时候说可能有些压抑,也可能会让你们担心我是不是情绪上受到影响了,其实不是。”陈嘉宇还在自顾自的说着,天真的以为自己只要解释清楚了,众人就不会对他那么心疼,或许陈梨安再吐槽自己几句也实属正常! “就像是刚才元妙姐说的,很多事情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所以那些看起来伤害过我的人,在我心里边现在都只是过客……什么家族不家族的,家族的产生本来就不是为了勾心斗角。” 家族是为了让自己这群人的能力聚在一起,对抗天灾人祸的。而不是没有天灾的时候,给自己人创造这些不必要的人祸,陈嘉宇在这件事上面看得很开,并不像是父亲那样总想要念着这份所谓的血缘亲情。 “虽然你们可能会和我说无知者无罪,我之前那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也不过是出于自我保护,可无知者无罪的前提是没有伤害到别人。” “更何况这所谓的别人,还是一群比我自己的血缘亲人更在乎我的情绪和成长的人,我真的很抱歉。” 陈醒并没有像是三个孩子那样打断陈嘉宇的这一些自我剖白——陈嘉宇的自责他能够理解。 就像是当时没能力保护师姐一样。即便现在广东并不缺女舞狮队,即便师姐离开了舞狮依旧能够闪闪发光,但陈醒就像是和自己较上劲了一样,逼着自己必须带出一个女舞狮队才算一个交代。 尤其是每每想到过去,依旧会为了这件本就不是自己错的事情埋怨自己。 如果当时陈醒能够对着师姐直说这件事,自己心里边的自责或许还能减轻些许。或者当时就去搏一搏,做一些哪怕徒劳无功的事情,又或者是当时师姐能够埋怨自己两句…… 就像是陈嘉宇自己理解的那样,现实生活中根本没有如果,一切不能从来的时候,陈嘉宇选择了一个能够让自己稍微缓解些许的处理办法,把道歉说给自己心里面亏欠着的人听,心里也能够好受一点。 “我去给你买个水把,师父、师娘、元妙姐、周榕,你们要不要?” 陈梨安理解了陈嘉宇的纠结,也想起来了自己那些,干脆想要找个借口躲出去,在场的众人也都默许了这一点。 只要是人就有自己的情感,能有心为了这些文化努力的孩子们,又有谁能真的大大咧咧到不顾任何情绪?不过是每个人有自己揪心的点,有自己愿意和不愿意的表达方式而已。 “所以师父,元妙姐,我觉得你们其实可以不原谅我的。”心里面憋着的情绪,永远是要比被人打一顿、骂一顿更让人难受的,至少在陈嘉宇这里是这样的,“因为我知道这件事如果是别人,你们可能不会生气,只是根本不想搭理。” “我明明因为我自己过去经历的事情,在你们这里得到了不一样的对待,那段时间里面,又因为一些根本没有必要的人和事情,不愿意真真正正的面对过去。” 陈嘉宇不说的话,在场众人是真的很难想象得到陈嘉宇心里面竟然想过这么多的。很多人说‘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这句话对于几个人来说,并不算是一句三观挑不出问题的话。 可是陈嘉宇这件事,确实能够说明:哪怕是再像的两人,哪怕是再关注身边人的情绪,任何人也不可能代替得了其他人,也不可能在真正意义上读透自己都难的前提下,去读透另外一个人。 “我们现在在一起考虑着以后,不就是最好的了么?” “之前的事情,你如果心里觉得难受,以后能够出狮就好了,正正经经的演给你爷爷看,堂堂正正的在学校里演一遍,证明你心里的醒狮是什么样子的。” 李元妙知道自己其实也不会劝慰别人,可除了这些话,李元妙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和陈嘉宇说一些什么——总不能真的把人骂一顿?自己也本就无心去骂他, 无知也好,故意也罢,人有过去和现在。只要那个过去不是绝对不可饶恕的错误,只要这个现在能够过了众人心里边的那杆秤,又有什么必要纠结过去? 【陈嘉宇母亲:你们快去看看梨子吧,刚才在医院门口摔了一下,不知道怎么一个角度,胳膊骨折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陈嘉宇这边还没有给自己一个准确的回复,李元妙就从陈母那里收到了陈梨安把自己摔伤了的消息…… “师父、师娘,梨子摔倒了,现在说是手臂可能骨折了,我和周榕先过去一下,陈嘉宇这边……” “我i和你们一起过去,我又不是走不了路了!” “我是晕了,是有些事情脑子回不过神来,又不是胳膊腿残了,我跟着过去!” 陈嘉宇纯属是说话不知道注意一点的,陈梨安刚摔了,前者就在这里伤了残了的,李元妙只觉得摊上这么几个师弟师妹,有时候真的让人觉得可爱又可气!一个个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第90章 【滚】平地波澜惹人恼 轻风滚雨岁月朝 “元妙姐,不用担心我。”别看陈梨安吃的苦不算多,但只要是当着自己朋友的面,肯定免不了作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不知道是怕众人担心,还是要保持自己在朋友面前‘天不怕、地不怕’的形象。 “你手都这个样子了,怎么不担心?” 李元妙也觉得自己这个好闺蜜简直是倒霉的出奇。平时训练有磕有碰都没见伤成这样,怎么今天就这么巧,居然把自己摔骨折了? “应该就是一个寸劲,我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伤筋动骨一百天,陈梨安这话是说得轻巧。只是谁都能明白,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 哄不得,劝不得,毕竟陈梨安现在应该是那个最懊恼的怎么自己出去买瓶水的功夫,愣是能把自己摔成这个德行? “你好好休息吧,不要想那么多。”周榕觉得陈梨安的经历有时候也实在是带着些传奇的意味。刚才还在宽慰陈嘉宇,现在自己反而成了出问题的那一个! “嗯……”如果这些话陈梨安自己能够在心里面想明白,刚才就不会找借口出门,更不至于成了现在状态最严重的病号,原本计划好的一整个暑假就此泡汤。 这边众人正说着,想要教育两句陈梨安这么大人怎么能这么不小心,又知道事情已成定局,再说下去又要给陈梨安增添心理压力——拎着吊瓶慢慢晃悠上来的陈嘉宇终于在这个时候,在师父、师娘的陪伴下上了楼。 “不是,你不至于过来……赶紧的回去打你的吊针,总不能让我这个骨折了的伤员把床给你腾出来打针吧?”陈梨安怎么可能不知道大家的好意,只是让另外一个‘伤员’来看自己大可不必! 两个人这次进医院快,出医院也快。别看陈梨安摔的是有些吓人,其实照过片子就发现算不上太严重,医生建议陈梨安可以选择保守治疗,当天就从医院回了家。 陈梨安摔的位置,是丝毫不影响吃喝玩乐的。真的要论影响到了什么,也就只有舞狮训练这一件事——可偏偏这才是陈梨安心中这个暑假的归宿。 窗外晴晴雨雨,一晃就过去了一周,能出门的陈梨安基本上连床都没有下过,偶尔回复一下好友们的消息,甚至还不如平时上学的时候回应的效率高。 李元妙能够大概猜到是怎么一回事,却苦于自己真的没有什么话可以用来劝慰这个时候的陈梨安。 如果是为了未来就业担忧,为了将来考研考公考编担忧,那都是有解的。可偏偏陈梨安现在想的事情很切实际,自身的身体状况反而成为了绊脚石——明明是陈梨安最引以为傲的资本,此时却成了限制。 走到陈梨安面前,把前者一上午也没有拉开的窗帘大开,李元妙甚至连眼神的沟通都没有给陈梨安一个,又像过来的时候一样拧转身子,打算走出屋子,看看自己现在应该做一些什么其他的事情。 “元妙姐。”是了,陈梨安又不是聋哑人,李元妙这么大摇大摆的一进一出,就算是前者无心关注身边的其他事,总也能够注意到李元妙的身影,“你说是不是真的我不应该这样学?” “每次都会巧合的遇到这样那样的事情,是不是因为我这段时间醒狮也学,太狮也学本身就是个错误的决定?” 陈梨安这个时候觉得自己真的应该算是广东人,现在真的非常想去算一算,或者找些办法去去晦气! 听着陈梨安的话,果然是和自己想到的问题差不多,李元妙站在门口,回过头来,两只手攥了攥,终于还是把自己想说的都总结成了一句话:“梨子,好事多磨。” 躲着自己受伤的胳膊,陈梨安一侧身从床上滚了半圈,站起身来,看着李元妙,半晌才开口:“可是元妙姐,这么多意料之外的事情,我好像也是在让那些对我寄予厚望的人们失望啊。” 明明说自己一定会好好学,结果先是因为被师父撞了个正着,被迫停滞了一个多月。好不容易在自己内心找到了一个可以接受的平衡,谁知道竟然平白无故摔了这么一跤? 这下倒是公平,也不用陈梨安再去纠结什么对得起这个,对不起那个,毕竟这一摔,作为狮头的她,无论是醒狮还是太狮,干脆都学不了、练不了了! 这种坎似乎从一个外人的角度很难劝说明白。更何况李元妙知道陈梨安现在心中觉得最对不起的还是太狮那边,自己内心对于这份传承的许诺。 对于太狮,李元妙自己根本算不上了解,这个时候说什也明摆着没有共情的可能。 【李染染:你没事儿吧?不要情绪上有什么负担。咱们这边儿不着急的,你好好儿养好伤的。】 【李染染:而且你要是想过来也没关系,你可以多看看,正好儿老师的两位徒弟最近有时间,你可以多看看】 即便是两个人再怎么心有灵犀,也不可能这么巧合的时候李染染偏就给陈梨安发过来消息,这背后肯定少不了李元妙在中间‘牵线搭桥’…… 【梨子:我没事,只是这样一波三折,我有时候在想,是不是很的是我太贪心了,总想着能够多做好几件事,最后哪件事也没有做好】 【李染染:我就和你说情绪上不要太在意这些事儿吧!总是想那么多干什么?】 “怎么可能不想?”陈梨安嘴里边念叨着,只是心里明白自己肯定不能把这句话给对方发过去,“如果不想,我恐怕也……” 【李染染:我知道很多时候儿不可能不想,就像是我在和你说不要想的时候儿,设身处地想想,我也会有这样那样的纠结】 【李染染:但是我觉得你可以简单的看开一点,也不说什么‘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这些带有规劝意味的话,就说这些年很多非遗不都是这样,一个问题又一个问题,全凭自己闯出来的么?】 【李染染:你就当作是提前适应这些必然会出现的沟沟坎坎好了……换一种方式让你做好心理准备,我们才能够在未来一起去勇敢面对更多问题】 因为政策和地方政府的支持,这段时间里,一些平时可能都没有人听说过的地方非遗代表项目火到了众人眼里。 火了,人心也会乱,火了,这样那样的评价也会接踵而至。这两者但凡有一者受不住,最后的结果显而易见,几年、几十年,甚至是几代人的努力,都会归结于一场闹剧。 李染染的这个例子,确实是李元妙举不出来的。醒狮的传播似乎一直没有太大的阻力,从人到钱,以及各种各样社会反馈,当对这份文化了解的人基数足够大,很多意料之中的问题都能够预先得到解决。 【李染染:虽然我心里也想着要快些,在快些,可是很多时候,时间和事情就是检验我们自己内心最好的方式】 应该是实在不想继续打字,李染染给陈梨安打了个电话,讲了一个一直没有说出口的故事给陈梨安听——那是李染染曾经的好朋友,也是如今相见不相识的陌生人。 “为什么?” “很早我就意识到她有很多事情太过于急于求成。” “可是作为朋友,她不应该……”陈梨安的话说了一半。说句实话,如果是为了做好一件事,自己也绝对会选择带伤继续前行,那个时候,熟悉的朋友即便是劝了,自己也肯定是听不下去的。 “我和她并不是因为这个小事,又或者说这样一件小事对于我来说还不足以让我放弃一段真心付出的友谊。”没比陈梨安大多少的李染染似乎经历过很多这样的事情,以至于现在说起来的时候,几乎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我真正觉得她不会坚持下去,是因为那个时候她听说老师的徒弟们五六年之后才能够真正的算是拜师,才算是能够去拿到那些社会认可的头衔的时候,眼中划过的那份不屑。” “我开玩笑说我们上不如老下不如小的时候,她却觉得我们现在会的已经很多了,其实完全可以如何如何……” 李染染说的话别人可能不动,可陈梨安完全能够理解对方意思的。 不知不觉,暑意蒸云,陈梨安才意识到自己这一个电话从公寓里打到了公寓外:“自信过了的自满,在传承这件事上确实容易捅娄子。” “是啊。” 听着李染染这口风,陈梨安就知道前者这个故事一定还有后续,什么也没有说的,只等着对方把故事继续讲下去。 “你知道后来怎么样了么?” “后来啊,有一个类似商演的事情,我说我们两个的能力还不行,她借着老师的高帽儿去和人家沟通,就要沟通下来的时候,我实在是觉得我们去的话就是给老师丢脸,我和她说如果想去就她一个人,我不陪着。” 没有狮头的狮尾一个人怎么可能能够接下来那个单子,所以这件事自然也就无疾而终,就像是李染染和这个朋友之间的友谊一样。 “可能会有人说这件事完全就是我较劲吧。” “可是对面根本分不清南北狮,我们自己还是二把刀的状态,到时候传递给别人的信息都是错的,我们对得起谁啊?” 很多时候的分道扬镳未必须要轰轰烈烈。一件小事经不过去的话,就更不要指望在大是大非面前能够站在一起前行——所以李染染也并不是逼着陈梨安接受自己的‘教育’,一切的选择权都在后者自己。 如果想要继续下去,可能会有无数个这两个月发生的事情在等着所有人。 如果想要就此停下来,任何人也没有权力去埋怨任何人。 “我想说的是,受伤也不是你自己愿意的,至于该于不该,我也听说过对粤闽一带的一个刻板印象,你们求仙问卜,其实是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一次不行,再来一次……” 夜色里的辗转难眠,白日里的惶惶不可终日,十之有九都是看不清自己的内心——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选择一个看起来更容易的路,还是选择一个问心无愧的荆棘丛。 “好。”陈梨安知道自己这一次是真的有些怕了,害怕自己会在付出了更多之后,因为一件小事败下阵来,那个时候输掉的更多,后悔也来不及。 闷热的天气没有一点雨意,陈梨安整个人被腾得脸上发红,这份天气像是想要替陈梨安说出自己对内心充满质疑带来的这份羞惭…… “我好像是有些逼着你做决定了。” “其实你心里边的纠结我也都有过,有过疲惫,有过懈怠……你别看咱们张老师天天把我夸的天上有,地下无的好学,其实我自己也经常会偷懒。” “我们毕竟是人,不是传统仙侠小说里面那些为了天下不顾性命,勇敢果决的神仙。人总会有纠结,总会因为痛苦尝试退缩,我觉得有纠结,才说明你自己是真心的想要为了做好一件事。” 李染染的话说到现在,也带上了一些不知道算不算的上是哲学的语意。 “嗯……”只是人,不是神。现在仙侠小说抛开一边,即便是广粤人民相信的神仙,也要有天规天律束缚,才能够真的行无错,踏无差。 星色黯淡,月落床头,陈梨安依旧在床上辗转难眠。过一段时间胳膊基本上就能恢复了,却不敢在没有完全长好的时候就去提重物——在身体的恢复上不能急于求成,文化的复兴上应当也是一样的道理。 这个时候为了早些训练的急于求成,可能给自己受伤的胳膊埋下长久的隐患。所以学太狮也是一样,需要接受这些不得不面对的突发事件,等一等,再等一等,才能够厚积薄发。 明月落灵台,清明点寸心,明明是很热的天气,明明开着空调,月华落在眉间的时候,却莫名有一种清凉送进四肢百骸,陈梨安觉得自己这个时候应该算是想清楚了…… 星月洒满人间,从来不会因为一片阴影就怀疑自己放弃自己,更有朗朗晴空在不远处接替星月——或许陈梨安也可自拟星月之引,陪着这一切望见那份未来的光明。 第91章 【思】凭风光长路无错 好岁月何敢蹉跎 一转光色,侧目看过去,短短的两三周里面,陈嘉宇和周榕的配合眼睁睁的在进步。似乎除了那一天在医院里的沉闷以外,那些记忆的恢复对于陈嘉宇并没有什么负面影响。 “陈嘉宇,你心里面应该有些数。” 被说话人扰了思绪,陈梨安这才注意到这句有些冷冰冰的话竟然是元妙姐说出来的——这一点也不像她。 原本还要把周榕往梅花桩上边举的陈嘉宇当即停了手,从鼻子里面挤出来一声:“嗯……” 陈嘉宇从狮披底下钻出来,朝着自己的方向走过来的时候,陈梨安才注意到前者的指尖都在微微发颤,显然是已经到了肌肉酸痛,又被肾上腺素推动着继续练下去的时候。 难怪元妙姐要说!这种事情陈梨安自己也不是没做过,最后的结果也显而易见:很危险,而且这个时候人的反应能力也不同于往常,有突发情况的时候,根本不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肌肉。 紧绷着摔下去,不一定会摔到哪里不说,只要受伤,一般都不会轻了去…… “看什么呢?”陈嘉宇知道自己这个时候不适合再练下去,只是心里面堵着一口气,总觉得停下来就是在对不起在场的所有人,对不起舞狮,也对不起过去的自己。 其实说句实在话,以现在醒狮的发展来说,可以说不缺任何一个人——只是缺了任何一个人,也见不到如今醒狮的繁荣景象。 所有没有谁敢真的因为一句‘醒狮缺了我也没事’,就真的轻言放弃。 “看小说。”感受到吃陈嘉宇的靠近,陈梨安整个人都往后面错了半个身子。 倒不是因为什么‘朋友夫不可欺’,损友之间那有那么多讲究,陈梨安巴不得找点什么机会,在元妙姐和陈嘉宇确定男女朋友关系之前,试探一下陈嘉宇的情感是愧疚还是真的有点爱? 可是谁让陈梨安手机上的小说有些见不得人呢?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给南狮和北狮组了个cp,以至于前面这十几章,陈梨安都是皱着眉头看完的。 莫名其妙的创新陈梨安看不下去,能够床到这个程度的,陈梨安还真的要忍着不适看下去:“啧,要看你自己看自己的霸总文去!” “没得看了……”陈嘉宇还好意思委屈!一天天不务正业的在那里看一个套路编出来的霸总文,居然还乐此不疲——就问问,谁能想得到这么高的一个大男孩,居然看霸总文上瘾? “有时候真不理解你带入的是谁?霸总么?”陈梨安小声吐槽着陈嘉宇。明明陈嘉宇和元妙姐站在一起,他才是那个‘小娇妻’,真的是缺什么补什么! “喂,瞎说什么?” 陈嘉宇对于陈梨安的话显然是不满的,原本飞扬的眉目并没有挂上怒意,只是耷拉下来,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我主要是羡慕那种真挚的爱情,不在乎两个人之间的地位悬殊,也可以不在乎两个家族之间的恩怨情仇,甚至即便是忘记了她,终究还是会因为她的一个小细节想起她。” 其实这么看的话,陈梨安是没有说错的。缺什么补什么,陈嘉宇在霸总文里面寻找的情感和‘阴差阳错’正是他自己在现实生活中面对的那些不得已与刚好是你。 “好了,你们两个休息就好好休息。”李元妙有些听不下去,一直放在周榕身上的目光在此时转过来盯着两个开起玩笑来嘴上都不知道注意的 明明在其他人面前呢么有分寸,陈梨安就算是脾气大,也能够在学生会等一应学校的团体里面按耐下自己的性格,去做好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虽然两个人这样的性格很多时候正是李元妙羡慕也不来的,时间久了,有时候也是真的担心两个人会不会吵起来。 至于师父陈醒,知道两个孩子也不会闹出什么事,再加上小辈之间的情感是诞生于这个时代背景下的,显然和他们那个时候有着很强的壁垒,想要理解和掺合进去都不容易,往往在这个时候全当作没有看见。 “元妙姐,你瞧瞧她,我好不容易……” “少说吧啊,要是不是因为给你买水去,我至于摔成这样,现在什么都干不了么?” “你,你……那你刚才看的是什么,总得给我发一份吧?” 看着面前这两位像是没长大的小孩子吵嘴一样的行为,李元妙是真的哭笑不得——昨天陈嘉宇好信誓旦旦的说自己长大了,甚至拐弯抹角的和自己说了说那天抽到的签文,今天依旧还是这幅模样! “行行行,好好好!”陈嘉宇好一招退而求其次,陈梨安一时不察败下阵来,“喏,这个给你看,我前两天刷到的,还是你自己喜欢的霸总文!” “什么名字?”眼看得逞,陈嘉宇的眉目中翻着笑意,根本没想到此乃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一场陷阱。 “就这个嘛,叫做《我靠舞狮风靡恋综成顶流后,霸总说我是他的白月光》。” 陈梨安故意念得很快,听是能听清楚的,记是记不住的。 “噗,哈哈哈哈……” “怎么还有人写这种文?” “这个文要素也太齐全了吧?” 在场哪个真的一点网文不看?恐怕就是师父陈醒,也会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打开过浏览器、公众号里面推荐的一些‘渠道文’,这篇又是‘后我’,又是‘恋综’又是‘霸总’、‘白月光’、‘失忆’,甚至还来了一波上纲上线的文,光听名字,就已经让人忍俊不禁。 众人在笑,陈嘉宇还在发愣——刚才光顾着搜书名的他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这本书会有多离谱。 “你慢点说。” “说不了。”陈梨安显然没有骗陈嘉宇半点。刚才说那么快,一则是想要看陈嘉宇吃瘪,还有一个是自己慢下来念,恐怕笑到岔气也念不完这本书的名字。 知道自己从陈梨安这里恐怕是得不到答案了,陈嘉宇翻了个白眼之后,沉默了足足有半分钟:“是这本么?真本书还挺有名,这个作者……我好像还看过。” “是吧。” 陈梨安嘬着嘴,一双鼻孔就像是蒸汽机车似的‘哼哼’的往出冒着粗气。甚至在自己实在憋不住笑的前一秒,陈梨安把尚且健康的右手捂上了嘴,闷闷的声音里全是笑意:“你自己看就知道了,好多人看呢,只是……” “我……这是在写什么?”自打陈嘉宇和几个人一起学舞狮开始,已经很少出现张嘴爆粗口的事了,只扫了这么一眼,整个人就差点破功,“不是,她这个,啊?” “啊?” “不是,啊?” 人极度无语的时候,是真的会笑出声。捂着眼睛一声叹气,陈嘉宇不知道自己今天要用什么文章洗洗眼睛才能让自己忘记刚才看到的内容。 “你,你这也看的下去?” “你自己偏要和我问喽……” 曾几何时,陈嘉宇也刷到过类似的文章,当做乐子分享到了几个人的小群里面。 那个时候陈梨安当着所有人的面发了飙,‘噼里啪啦’的在那个作者的评论区里面写了几百字的‘剿文’,以至于陈嘉宇当时还说陈梨安实在是做事太过激,人家至少还写一写,有谁会真的能够把这些都了解清楚了再去写? 吵了一架之后,这件事在当时不了了之。现在的陈嘉宇却恨不得回到过去抽自己一巴掌! “人家至少……”陈梨安趁着这个机会不依不饶,“你懂你也不会花时间去写啊!” 听着陈梨安的阴阳怪气,陈嘉宇在这个时候真的理解了什么叫做事情不发生在自己身上是不知道痛的。 “我的错,我的错,我现在也想骂人了!” “从网上听了个醒狮,觉得名字好听,就能这么随便用么?”以手扶额,看着这位算是自己霸总文白月光的太太跳到了自己的雷区,陈嘉宇整个人就像是要碎了一样。 “呵,哈哈……谁教她这么写的?” “这就算是去网上查一查也知道不一样吧?” “嗯……其实你应该庆幸没写的更离谱,比如张冠李戴,昆曲里司鼓司琴作为主乐器这种,也是有人写的。”自打知道元妙姐喜欢看戏曲之后,陈梨安去查了一些基础的知识。 去琼花会馆看到了戏神‘华光大帝’,也在网上分清了粤剧和越剧、粤剧和潮剧,乃至于最常见的京昆……现在的互联网实在是方便,随便一查,相互佐证一下,提炼出那些能够证明为真的信息,再去看看电子书,什么都齐了! 实在是被创了一次又一次,陈梨安现在看到这些‘传统文化’元素的作品,就只剩下无奈发笑,无论好坏,都不敢尝试往下看一点。 生活不易,梨子叹气:实在是不想在网络上被一次次创死! “啊?不是,这么有名的作者,她怎么敢这么瞎写的?” “啊?” “元妙姐,你快抱抱他吧,我觉得他快碎掉了!”陈梨安在这个时候还在添油加醋,生怕陈嘉宇碎的不够彻底。 陈嘉宇觉得这实在是自己的心态好,不然现在少不得飙血三升,直接被送去医院。 “好了,不要闹了你们两个,休息的也差不多了。”李元妙别过去的脸上挂上一抹绯红,或许是放在地上的狮头映得吧,总之陈梨安知道自己就算是打直球去问,也得不到一个真实的答案。 闹过了,陈嘉宇也休息的差不多,金红色再次映亮了整座厂房的时候,陈梨安心里面酸酸涩涩的——元妙姐这么好的人,怎么就交待在陈嘉宇手里了? 当然,陈梨安心里最酸涩的,还是自己现在的样子什么也做不了,就是暑假的武术锦标赛也别想参加了…… 【陈嘉宇:喂,和你商量个事情】 【陈梨安:哦】 自己躺着正舒服,右手因为拿着手机发酸,刚想要休息一下,陈嘉宇就这样神神秘秘的给自己发了消息过来,陈梨安兴致缺缺——陈嘉宇要是说不出什么有价值的内容,他绝对完了! 【陈梨安:您有什么事情,不能等到明天说,或者直接上来么?不知道我现在语音转文字,还要用一只手调整很麻烦?】 【陈嘉宇:[文件]】 陈梨安发过去的消息,陈嘉宇就像是看不见一样,兀自发了个文件过来,标题同样有些‘炸裂’,一看就已经能够猜到里面的套路。 【陈梨安:你就给我看这个?你那里找了个更炸裂的坑我呢?】 【陈嘉宇:我自己写的,你给我看看】 这回陈梨安知道这位大爷为什么不上来直接面对面聊了。看样子是想维护自己在元妙姐面前的形象,于是自己这个大冤种就成了被坑的对象。 【陈梨安:行吧,行吧】 打开文件之前,陈梨安先顺了顺气,告诉自己要做好准备,无论里面写了什么,都要平静下来。 “啊?” “啊?不是,真的不怕人家作者的粉丝过来骂么?” 关于陈嘉宇这篇文的状态,陈梨安想对了一半——炸裂是真的,但并不是传统概念上的。 “男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这个女人邪魅一笑,眼神中是三分凉薄,三分笑意和四分漫不经心。 “注意又怎么样?”男孩子显然还没有意识到自己面前这位是江家这一代唯一的大小姐,是江氏集团未来的继承人。 当然,就算是知道,他也是绝对不会屈服于她的。 “好,我就喜欢这样的,男人,你可以说一个要求!” 还是那句话,尴尬的陈梨安看不下去,但是能够尬到这个地步的,陈梨安还是会继续看下去的。 “你不会以为拿钱就可以让我情愿吧?” “不然呢?男人,你现在出现在我家的厂房里,还不肯走,不就是为了钱么?”女人抽出一张支票,递给面前的男人,“写吧,你要多少钱,一千万之内,你随便填,我江家还不差这些。” “哦……” “你刚刚是说随便一个要求?” 面前的男人突然提起刚才的问题,江小姐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只是再看向女人的眼神中充满了玩味:“除了要我嫁给你之外。” “和我一起练舞狮。” “啊?哈哈哈哈哈哈!”陈梨安在卧室里面笑出了鹅叫,“不是,还能这么写的?” 第92章 【喜】桥头长帆自来去 云端好风绘新图 窗外风色迷人眼,岁月之期恐难延。眼看着暑假已经过去大半,陈梨安是真的愁,这愁着愁着,也就忘了陈嘉宇前几天发给自己那个脑洞文,直到后者神神秘秘的找上门开来。 “陈梨安,和我下趟楼,有些事要和你说一下。”站在门口的陈嘉宇掩饰不住的狂傲,比平时叫人下楼的时候还要硬气。“你快来啊,不然我就不告诉你了。” “不告诉就不告诉呗,说的和谁愿意知道似的!” 嘴上是这么说着,陈梨安还是两脚一蹬,踹上鞋就往出走。 “说吧,什么事,值得你这么兴师动众,我好不容易休息一会。”下电梯的时候,陈嘉宇一直端着劲保持沉默,刚起床没有多久的陈梨安也没有回过味来追问。 门一开,新鲜空气灌进来的同时,陈梨安的话也没有半分停顿的问出了口,揶揄的味道明显:“你最好是有什么有大价值的消息要告诉我,比如什么能够快速愈合恢复的秘方……” “那你不是做梦呢么!”陈嘉宇翻了个白眼,神秘兮兮的从兜里面掏出手机,拉着陈梨安走向一个看起来不会有什么人经过的角落,“要给你看的是这个。” 话还没说完,陈嘉宇拉着陈梨安继续往外走着,生怕自己这点‘新闻’被路人听见。 “怎么样?我够厉害吧?” “嗯?”陈嘉宇一晃就把手机收了回去,陈梨安甚至都没有看清是什么页面,更不用说什么厉不厉害了,“你厉不厉害倒是让我看清楚上边写的是什么……” “我签约了!” “签约?签什么约。”陈梨安听着这个词,整个人都是鄙夷的,“你不会是签约了什么号称能够让你挣钱的直播平台,打算拍咱们舞狮吧?” “我和你说,你最好打消这个念头!” “之前我就见过有加入什么社团、被人家坑了的,到最后没挣多少钱,都被背后的运营团队拿走了,关键是你的内容还被人家控制着,你就算是想要好好弄点什么也没有用……” “哎呀,不是!”这样的想象力也是美谁了,陈嘉宇觉得这本小说真的不应该自己写,应该交给陈梨安,不知道会有多大的收获,“我是说,我小说签约了!” 陈嘉宇的小说签约了。陈梨安想起来那个尬到抠脚的故事,整个人都不好了——说胡乱创新吧,陈嘉宇自己的故事里肯定书写的是最真实的醒狮,最真实的太狮。说正经故事吧,谁家和霸总的要求是‘你陪我学舞狮’? “现在已经有十几条评论了!” 走到江水边的时候,陈梨安挑了一个阴凉地坐下,暑热和陈嘉宇的自信冲到前者脑海里,杂乱无章到让陈梨安整个人都皱成了一团,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没人骂你么?” “人家都说男主好傻好可爱。” “你打量我干涉呢么?我,我又没有女霸总……”陈梨安的注视让陈嘉宇觉得浑身不自在,“我再说小说呢!或许这真的是个办法啊,让其他人了解舞狮不只是他们眼中那一小部分。” “也免得硬写那些毫无基础,一个不得已的契机,直接就主角光环,什么都学会了……你看看咱们是一下子都会了么?”陈嘉宇应该是被哪本书刺激到了,现在说起来都有细节例子可以批判,“就算是你这种学得快,不还是因为有功底么?” 陈嘉宇说的没错,而且同样的桥段陈梨安也看见了不止一次,有人追着什么火写什么,比如游神、英歌舞这些,居然有人能够胡写到从不在乎,到回来多么艰辛的练几天,就能因为一股子心气挑起大梁…… 人体是有极限的,这些文化背后的认可,也不是因为自己家哪个人病了就能在一瞬间获得的,只去强调主角的价值和那些看似‘努力’,实际在专业人士眼中堪称一蹴而就的‘成功’。 陈梨安并不觉得这样的文学对得起读者,对得起这些文化,最关键的是,如果自己写出这样的文章来,陈梨安觉得也对不起自己。 “是那本叫……我忘了名字了,就是父亲生病,直接回去挑起来戏班子大梁的那个?还说什么大武生,结果戏台上的舞狮跳高桩?” 这个情节陈梨安的是想起来一次笑一次——虽然不知道那个作者自己是怎么想的,反正陈梨安自己想象出来的画面就是北狮的狮头在梅花桩上……主打一个不伦不类! “不是,你和我应该看的不是一本。”陈嘉宇一个劲的摆手,“我这个写的就不是梨园相关的内容!” 揉了揉太阳穴,陈嘉宇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一开始他以为这只是个例现象,没想到越看越无语,不知道为什么有很多人刻意的去书写这些元素,却好像从来没有关注过这些内容,写出来的十句里能够挑出八个问题来! “这种书说实话还挺多的,也不知道是谁抄谁的,套路都是一模一样:自己不在乎,和家里面因此争吵,后来因为家里人生病、干不了了,或者受到什么刺激,突然就都会了,一下子就足以和人家比赛去了。” “这不是瞎说么?咱们这一年里边基本上都还是各种打基础,就算是能表演一下,也不可能和人家练了多久的比……往那里一放,无论是形、神还是流畅度,真的是高下立判!” “不过这种故事其实也正常,年轻的时候,大家更愿意追求一些所谓的新鲜事物……”其实再回头的时候,有多少人只剩下悔之晚矣?陈梨安不好说,但无论是体育类的项目还是手艺,很多都讲究一个童子功。 就算是舞狮这样对童子功要求其实不大的,真的想要快速上手,至少得有一门相通的爱好,绝对不是一个一天天只会在网上和别人吵架,在学业和工作之外从没有其他的人能一蹴而就的! “或许第一个写这样故事的人,写的是合理的,火了或者有正向反馈之后,被别人没完没了抄袭成了一种同质化的烂俗梗也说不定。”陈嘉宇突然想到了这个可能,“只能但愿我这个故事不会被人瞎抄好了……” “你先火了在考虑这个。”陈梨安一针见血。 “这话还能不能好好聊了?” 陈梨安摊摊手,示意陈嘉宇可以继续说:“你先说说你后面打算怎么写吧?” “接下来就是常见的,男主救了女主,女主后来失忆了,然后凭借舞狮认出了男主。” 有什么样的经历,就会写出什么样的文章,陈嘉宇的每一个字似乎写的都是自己的经历。平日里从来没有想象过的肌肉记忆,其实真的像是缘分那样难舍难分,偏偏会在不经意的时候展现出来。 “然后呢?” “我还没想好……” 陈梨安撇撇嘴,靠在椅子上,等着看陈嘉宇还能写出什么更尬的桥段来。 “其实今天我叫你下来也是因为这个。” 本想要把手机直接递给陈梨安,看了看前者依旧没有好的左手,陈嘉宇不得已变成了自己端着:“主要是我现在有些想不到能用舞狮创造什么冲突。” “这不是说霸总砸钱就能让人理解的文化,也不是说恶毒配角一句封杀就能够改变一个地区,让这个地区都不能看舞狮了,然后男主就没有钱挣了……这种冲突就像是胡说。” “然后呢?”陈嘉宇说的对,这样类似的桥段自己也看过不少,真的身处这个行业里的时候,就知道这些无非都是胡说——哪怕真的了解一下,都不用从业,很多荒谬的内容都不可能说出来。 “更何况有时候大家只是兼职,像是咱们师父这种都少6要不是为了教咱们,额外的时间师父应该也来得及去找个兼职,哪怕开个甜水铺呢。” “然后呢?” “然后就是我也不知道我能写点什么了……”没错,陈嘉宇叫陈梨安下来的根本原因在于自己刚才签约,就觉得自己后面根本写不下去,“而且这东西也不是说男主在自己的行业里面多么有名就可以逃脱女主控制什么的。” 陈嘉宇错就错在在套路文里边还要维持自己想要书写的逻辑。只是离开这样的套路文,陈嘉宇觉得真正能看进眼的,无非还是自己这些已经有所了解的人。 开书一时爽,填坑火葬场,陈嘉宇现在是真的有些不知道应该怎么把故事写下去了。 “那如果你让你家霸总投钱作为比赛奖金呢?” “嗯?” “就是说男主未必是那个赢家,但是霸总也确实是在支持男主的热爱。” “可是这样就不爽了……” 你一句我一句的激烈,瞬间被‘不爽了’三个字浇灭,这回头疼的就不再是陈嘉宇一个人。 “那你……” “那我?” “别学我说话!”陈梨安觉得自己气得左手都要康复了,就差抡起来把陈嘉宇抡出去再给他考虑这个剧情应该怎样发展。 长云静淌,货船往来,游人不多,街道上依然热闹。两个在大榕树下面沉默的人,显然与周遭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那你男主靠着同队的其他组拿了第一总行了?反正是男主自己选的合作伙伴。” “但是男主自己想要达成的理想成功了,我觉得也算是爽点吧?” “人家可能更爽一些情感上的,或者逆转翻盘。”陈嘉宇一双胳膊耷拉着,耸了耸肩,显然是在打退堂鼓,“人家想看的多半是谁用个兴奋剂赢了男主,结果被查出来取消名次,男主一跃成为第一的反转。” “兴奋剂?也就是锣鼓声算是兴奋剂,一响那真的是不知道自己是谁,只知道往上冲了!” 陈嘉宇白了陈梨安一眼,心道:你说的我能不知道么? “又或者谁毁了男主的道具之类的。” “那这怎么可能啊,咱们练舞狮的,谁不知道真出问题是会出人命的,敢去给人家条凳什么的上边藕断,那不就是故意杀人么?”依旧是陈嘉宇话音刚落,陈梨安就分毫不差的接了上来。 “你看喽,人家可能喜欢的爽点,从根本上就和我们的现实情况不符,你说我写什么?” “而且你没听说过一句话么?如果按法律来,那多少霸总都应该枪毙!”很多为剧情和爱情服务的故事内容显然都不是那么合理,可陈嘉宇并不想因此就去塑造一些在舞狮队伍中根本不会出现的狗血桥段。 写这个故事,就是为了让更多人了解舞狮的。傻兮兮的男主和看起来很尬的台词,实际上却是陈嘉宇自己内心最真实的写照——有一个机会给别人提要求的话,他头一个想到的就是舞狮。 至于‘世界和平’这种显然虚无缥缈,至少靠着一小撮人做不到的理想,只有陈嘉宇小的时候会拿出来说。 “你就写,嗯……”陈嘉宇这么说,陈梨安觉得还真没什么好写的。 心中万点愁思,好风色半分不入眼,陈梨安盯着面前的水和桥发着呆,眼睛都快盯对眼的时候,突然一拍手:“如果女主出钱给男主拍一个纪录片呢?” “谁看、” “那故事里的女主可以请当红演员啊。” “然后粉丝肯定都会去看,就会有很大一波反响,这个时候再让那些明星给南狮、北狮做代言人……反正重点就在于,女主不缺钱嘛!” “可是,你想没想过,这些人喜欢的还不是舞狮,而是明星?”陈嘉宇低眉敛目,心里的犯愁跃然脸上,“就像是我现在如果写个明星同人,也会是一样的效果。” 这样的‘好办法’恐怕是只能在陈嘉宇笔下这样的霸总文里幻想一下了,换到现实生活中来,就算是四个人里边最有钱的李元妙,家里也负担不起。 “你看,就有明星不愿意,觉得苦啊、累啊,然后封杀梗不就可以在这里出现了么?” “好哎,然后也一开始女主想要花钱和自己的势力解决这件事,没想到很多人看到了纪录片、电影这一系列,在看到他们的爱豆讲自己怎么接触、怎么喜欢上的,他们就自发的去吃处理那个明星。” “对啊,你看这样剧情不就来了么?” “而且也不是爱上明星,是共情……尝试之后,原来我也可以喜欢,可以胜任这份帅气和美好!” 少年人的想法,就像是流云与朗月,美好又不掺杂任何污染——只是真的能成几分,恐怕谁也说不清道不明。 第93章 【试】一口清凉解烦愁 三两也是好彩头 李元妙对于陈梨安不开心的常见处理办法无非是:一碗糖水不管用,那就再加一杯奶茶。实在不行就双份! “元妙姐,你说我什么时候能好啊……”陈梨安本身就是个闲不住的性子,现在胳膊这么一伤,长上了也不敢随便乱动,整个人愁的不行,隔不了几天就要念叨一次。 “我现在这个样子什么也做不了,真的是太耽误事情了,你说我为什么就这么巧摔了呢?” “因为你干这件事困难重重呗,你想你想这会不会是一个预警,告诉你现在停手吧!”陈嘉宇总是欠欠的,陈梨安整个人都闷闷的,前者居然还有心情在这个时候开玩笑呢! “我平时又不是不会受伤!”损友的嘴似乎是带着些许言出法随的,陈梨安听了第一反应就是赶紧否认,“你不许咒我啊,赶紧呸呸呸!” “呸呸呸,行了吧……” 呸完了,陈嘉宇不知道今天是犯了什么病,要找回场子也不是这个时候的事情:“我说真的呢,或许就是警示你后面会很累,你想要成功,得付出很多辛苦,让你在这个时候静下来想一想,还要不要继续下去。” “你没玩没了了是吧!”本身什么都不能做,陈梨安整个人就觉得自己欠着所有对自己寄予厚望的人们,陈嘉宇还在一旁站着说话不腰疼,一句句风凉话直往陈梨安心里面戳。 “没有。”冥冥之间好像真的就像是有所定数一样,又或许只有这样才是想要完成一个事业会经历的常规逻辑,陈嘉宇今天已经不只是嘴碎,这点伤人心的话是停不下来了。 “不是吓唬你,你想想啊,咱们都遇到这么困难,说不定就是考验咱们配不配。” 醒狮的环境已经算很好了。比起那些真的需要自己一点点拼,一点点闯,不断的用自己的热爱去推进一件或许根本就没有前途的事情,容易得多。 陈梨安并不需要去去看看历史上的舞狮发展的多好,靠着前人那些精神坚持下去——同行的人足够多,不需要看清这项文化存在的意义,只需要看见自己对于这项传承的意义。 比起看情外物,看清自己有时候还要更难一些,至少面对这样问题的陈梨安自己心中是这样想的…… “但是有句话说的很有道理啊,风雨之后才有彩虹,如果没有这些风雨,也就没有那些让所有人驻足的美好。”说了这么半天,应该是看见元妙姐黑下去的脸了,陈嘉宇终于有句话像是人话了! 陈梨安终于抬起头来,打算从好友眼中看到几分能够给予自己劝慰的正经,就看着陈嘉宇嬉皮笑脸的和元妙姐邀着功:“元妙姐,我说的是吧!” “是。”现在陈梨安缺的无非是安慰和肯定,看在陈嘉宇在自己想要打人之前停下那张乌鸦嘴的份上,李元妙没有发作,“梨子,不差这几天的,一切都在慢慢变好。” 端起自己的奶茶杯,李元妙和陈梨安交代了一句,拉着那不省心的人就站起身来,奔着附近人少的地方走。更是不忘了回过头来给自己好闺蜜一个安抚的笑容。 “周榕不在,你是完全不会说话了?” “其实……” “就算是这样,也不应该在她现在性情不好的时候继续刺激她。”李元妙其实很少会和周榕、陈嘉宇这两个讲什么大道理,因而两三句话之后就回归了正题,“你那个书我看了。” “放心,不是陈梨安给我的,我自己刷到的。”在陈嘉宇开口埋怨之前,已经被李元妙的话堵了嘴,“你那个办法其实挺好的,我最近联系一下相关协会这些,考虑可以弄一个有奖的比赛。” 回过神来的陈嘉宇倒是不着急争辩了,只是脸‘唰’的一下子就红了——这里边的人设挺像自己和李元妙的,其实自己写的时候也没想那么多,只是越写越想。 现在李元妙竟然看了……真的不会想多么? “然后分成专业的、入门的,具体我一个人搞不定,你也可以试试看把你小说里面的内容转化一下,变成一个真正可行的方案……再有钱也不可能和你书里的女霸总一样有钱。” 李元妙从始至终都没有提文章里边的其他细节,只是在陈嘉宇眼里,刚才那句无非是在点自己胡写的时候不要写的和身边人那么像! “至于你这个书,我听我爸妈说他们那边最近在和一个头部的影视公司合作,打算搞一些新媒体+,文旅+的短剧,然后还在找选题,你可以着重注意一下,我这几天给你一个表,你大概写给我。” “啊?” “啊什么?你速度快一点,后面是不是还要和你们平台联系?这种风口转瞬即逝,耽误了,咱们就只能靠自己来拍,运作起来会比较麻烦,起不到你想要达成的效果。” “哦哦哦……”没想到自己第一本书就有可能售出影视版权,陈嘉宇窃喜自己居然直接和自己的白月光太太站到了同一高度上之余,也在高兴自己的书影响力大了,更多人就能看见什么是真正的舞狮,而不是那些‘一飞冲天’、‘一战成名’。 也不是那种‘没有我传承舞狮就完了’……简直是荒谬,把他们放在哪里了?把一支支舞狮队伍放在哪里了?为了自己的书有冲突,真的是什么都不顾了! “但是你需要做好一个准备,就是我们知道的一些真实情况和想表达的内容,未必是人家想要看到的‘拉扯’和所谓的‘现实’,我提过去也不一定能成。” 很多时候丑话还是说在前面的好,免得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更何况李元妙这话实际上有一半是在说给自己听。 “而且你也要做好如果火了会有人抄的准备。” 提到这个,陈嘉宇突然叉起腰来:“哎,这个我想明白了,只要到时候骂同质化不把我一起骂进去就好了,抄能抄好,多宣传几个正经在做的体育事业、文化事业也是件不错的事情。” “好。”李元妙并不觉得陈嘉宇的想法有什么错,尤其是在现在这种被抄大框架和故事走向,只要改改细节,多融几个就没有办法处理的情况下,陈嘉宇也只能是想开一点,“你现在数据还可以,我想他们也会多考虑的。” 很多时候,文艺创作也是以真心换真心,就算一次不成功、两次不成功,只要观众能够静下来等一等,创作者能够坚守住自己的那颗本心,终究会有见效的一天。 皓月倒影,晨曦照路,广东和热,但比起bj少了些燥气。只是陈梨安依旧不满足于此,毕竟雨下的京城,是有比空调屋里还凉快些的。 在哪里挑哪里的不是,人总是有这样的毛病,所幸总有一部分人在内心深处是爱着这一座座城市的,而陈梨安显然是其中之一…… “八周?三个月?”看着百度到的信息,陈梨安彻底无望。 假期才不到两个月,自己的胳膊居然要三个月才能恢复,一直以来作为少数练体育不受伤的幸运者,陈梨安还真的没有经受过这样的煎熬:“好了之后还要有恢复的时间,天啊!” 李元妙就在这个时候推门而入,抱着一沓文件的李元妙难得喜形于色,连耳尖上边细软的汗毛都挂上了阳光的浅金色。 “梨子,我……”看见陈梨安这个样子,李元妙愣了一瞬,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先安抚一下前者的情绪,还是把自己的好消息说出来。 还是说吧,李元妙说服了自己。说出来,梨子听见一定会高兴的:“梨子,成了!” “什么成了?”很显然陈梨安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第一反应完全没有意识到李元妙在说的是什么事情,“噫,我中了?” “不是,不是,但是也差不多哦,猜猜看?” 元妙姐神神秘秘让自己猜的时候可是边,陈梨安托着自己的胳膊想了半天,冒出来一句:“陈嘉宇那个过了?” “他那个早着呢,你再猜猜看?”李元妙摇了摇头,思维也跟着陈梨安跑偏了一瞬。陈嘉宇那个文章的到现在还没有消息,是因为不够火,还是真的被自己说中了? 李元妙宁可是前者,不够火的话如果影视方有心运营一下还是好的。可如果是后者,李元妙也知道这属于行业内的常情——有几个人会在自己领域之外研究那么多,只为了赌一把所谓的情怀? 一次情怀没有回报,两次没有,第三次就有可能因为养不起员工被饿死!以至于多少昙花一现都是青年的孤注一掷? 直到许多年之后才被风味经典,人们再去寻找那个少年、那份青春的时候,茫茫人海中连人都寻不到,又或者已经活得比人群还要茫然…… 小小年纪看得太透,却依旧有一份自己的坚守,实在是一份痛苦的事情。明知是一场豪赌,却依然搭上自己一切的事情,又能做几次? “那是元妙姐你打算弄的那个比赛有结果啦?”一场大型赛事需要很多部门的审批,陈梨安没想到这个原本以为很慢的东西,居然这么快就有了批复,“那是不是我们之后也可以去现场看看啊?” “那肯定,不光要现场看,我们还要去参与!” “啊,不行的吧……” “重在参与,平时你的勇敢呢?怎么这个时候打退堂鼓了?” 果然是奏效了,李元妙如愿在自己的好闺蜜脸上看到了期待。原原本本的把事情经过和陈梨安说了一遍之后,李元妙也提起自己的担心来:“有奖金有时候很多人要担心会不会有黑幕。” “另外也会有一部分人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觉得反正也不要报名费,来试一试。” “那这不是好事么?热闹的啊!”陈梨安在嚼嚼嚼,似乎多吃一点就能够更快的让自己胳膊恢复,“更多人参与进来,不才能有氛围,有环境么?” 看着旁边心大的正在吃吃吃的陈梨安,李元妙无奈的笑笑,心里带着些许羡慕,“其实这本身是件好事。” “可是从组织活动的角度上来看这件事,来的人鱼龙混杂,治安和比赛场上的危险也就更大。” “哦,你是说这个……” 陈梨安知道很多比赛都是要通过协会、学校、这样那样的单位报名,在避免出问题上肯定是有效的,责任均摊嘛! 可李元妙鼓动更多人一起出这份钱的目的本身就不是做做样子,更是为了‘担负起责任’,这样的办法显然不适用。至于什么买保险、签免责书,都不是真正能够避免问题的办法。 “那如果我们先做一个视频赛呢?然后邀请其中一些看起来有经验的队伍来参与。” “邀请是好,只是会不会让人觉得不够公开?”这次自己投钱进去,就是为了避免一场好好的比赛,最后被人说是‘内定’,李元妙恨不得花钱全世界转播! “公开投票?” “不行,系统不严的话,再有那种捣乱的,最后恐怕会有人利用人们的心理拉票,那才是真正的不公平!”这种事情陈梨安在李染染的口中听说了不少。 很多时候,越是一心在做这些事情的人,越不知道应该如何营销自己。好不容易在各大短视频平台建个官方号,十天半拉月发一个动态,按照相关平台的推流模式,根本到不了大众眼中…… 愁,陈梨安想到底还是愁:“那些有非遗相关系的学校,就不能专门弄一个非遗宣传类的,算艺术类或者管理类么?” “啊?”自家闺蜜的思维跳跃,总能在李元妙以为自己习惯了的时候,给到李元妙一个突如其来的惊吓,“什么意思?” “就不能定点培养一些为他们做宣传的人,然后对标培训,让他们深入到这些单位、传承人家中去了解,然后专门进行宣传工作,政府补贴一定工资的那种么?” “有道理……但是先解决一下刚才那个问题?” 意识到自己跑题跑的有些太远了,陈梨安一秒拉回:“我觉得可以专家点评也公开,然后有个申诉期,申诉要求队伍和参与投票的人有理有据的申诉。” “会不会太麻烦了?这样会降低大家的积极性的。” “申诉成功给奖金。” 这么直截了当的么?李元妙听愣了,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只剩下一句:“好。” 第94章 【忧】长风换把晴空旧 愁情伴忧暂未休 疾风骤雨,不知什么时候就积满了一池。靠近山区的京郊最是容易积水,往年在这个时候还出过事,张老师为了学生们的安全,刚才取消了这一周的训练。 李染染坐下来,看着窗外的雨,想起来陈梨安这两天刚才发的朋友圈里面也是雨,正好闲来无事,李染染干脆打开手机去出戳一戳陈梨安。 谁知道消息发过去之后,对面半晌也没有回应,倒是窗外下个不停的雨,一阵阵的‘稀里哗啦’,冲进李染染耳朵里,提醒着李染染这样的天气有多么的危险和深不可测。 “他们那边别是因为下雨,有什么信号断开了……”广东这个季节的雨,多数就是台风登陆前后厚厚耳朵风雨墙,李染染是在新闻里面见识过其影响之大的。 “这雨能不能不下了?训练训练不了,在外面工作的人们怎么办?” 越是这种堪称是极端天气的时候,出租车基本上要排队,点外卖也是一样的拥挤缓慢,可这些人们维持生计之外,就要在这样的天气里,在马路上奔驰东西! 李染染想起了自己小的时候,从公园草坪和朋友分别,踩着自己的小滑板车,迎着丝丝细雨赶回家中。 谁知道就要到家的时候,李染染直接摔了一个重的!为了躲开小区里面的加速带,李染染绕到一旁刷了漆的路上去,借着上面浅浅的泥水,险些没有把自己摔在一旁地下室的雨棚上——不然恐怕当时都能摔的血肉模糊。 回忆起过去,李染染整个人都抖了一下:预告中连日大雨的bj,如果早上凑巧突然晴那么几个小时也不可信,准保是为了给你更好的淋在路上做准备呢! 况且在京郊训练的这段时间里,李染染也和当地的农民们聊过,这种天气最容易把地里面的蔬菜根系怄烂,有时候辛苦了一年春的工作,就这么毁于一旦…… 【梨子:抱歉抱歉,我刚看到,刚才趁风眼过去,我下楼喘了口气】 【李染染:嗯?】 没有经历过风眼,高考选的也不是地理,李染染早就把那些最基础的地理知识还给了老师。 【梨子:就是风眼经过的时候会有短暂的晴天,然后我这几天在屋里面憋的难受了,正好下去转一下,就没看到你的消息】 【梨子:你们那边也下雨了么?】 陈梨安没有给李染染反应的时间,一连串的消息紧跟着给李染染发了过来。 【梨子:bj下雨你们是不是也练不了了?哎……这个时候真的可惜,要不是有可能路上不安全,吹着风这个时候正凉快】 【李染染:其实不光是路上不安全,有的阿姨他们年纪也大了,如果运动完受风着凉也不好】 【梨子:那倒是】 【梨子:对了,先偷偷和你说一个好消息,如果后面都没问题的话,应该你们也可以试试的,尤其是阿姨他们,到时候正好张老师那里就有钱再做几个狮头了!】 【梨子:到时候应该是南狮北狮分开比,然后在有几个单项的奖励,反正元妙姐是这么和我说的,而且也不是他们一家出钱,应该不会是一个太小的活动了】 【梨子:真的,你们真的可以期待一下,反正至少我是很期待的,我觉得真的大家都可以试试,至少可以多交流一下嘛,到时候门票可能还是打算对外出售,还有一部分送给报名了的参赛队】 陈梨安发了半天,到头来也没有说清楚这个好消息具体是什么,李染染又该带着阿姨们准备点什么,稀里糊涂自己说得开心,半晌才想起来把话补充全了…… 【李染染:那确实是很好】 【梨子:而且上次去找你们的那个男生你知道吧,他不是写了个文么,目前来看应该是有希望变成影视剧,这样舞狮破圈真的指日可待!】 【梨子:[链接]】 这次陈梨安终于长记性,知道把最重要的内容发给对方了。只是这边话还没有说完,李元妙就把陈梨安叫到了客厅的沙发上。 —————— 疾风骤雨,不知什么时候就积满了一池。靠近山区的京郊最是容易积水,往年在这个时候还出过事,张老师为了学生们的安全,刚才取消了这一周的训练。 李染染坐下来,看着窗外的雨,想起来陈梨安这两天刚才发的朋友圈里面也是雨,正好闲来无事,李染染干脆打开手机去出戳一戳陈梨安。 谁知道消息发过去之后,对面半晌也没有回应,倒是窗外下个不停的雨,一阵阵的‘稀里哗啦’,冲进李染染耳朵里,提醒着李染染这样的天气有多么的危险和深不可测。 “他们那边别是因为下雨,有什么信号断开了……”广东这个季节的雨,多数就是台风登陆前后厚厚耳朵风雨墙,李染染是在新闻里面见识过其影响之大的。 “这雨能不能不下了?训练训练不了,在外面工作的人们怎么办?” 越是这种堪称是极端天气的时候,出租车基本上要排队,点外卖也是一样的拥挤缓慢,可这些人们维持生计之外,就要在这样的天气里,在马路上奔驰东西! 李染染想起了自己小的时候,从公园草坪和朋友分别,踩着自己的小滑板车,迎着丝丝细雨赶回家中。 谁知道就要到家的时候,李染染直接摔了一个重的!为了躲开小区里面的加速带,李染染绕到一旁刷了漆的路上去,借着上面浅浅的泥水,险些没有把自己摔在一旁地下室的雨棚上——不然恐怕当时都能摔的血肉模糊。 回忆起过去,李染染整个人都抖了一下:预告中连日大雨的bj,如果早上凑巧突然晴那么几个小时也不可信,准保是为了给你更好的淋在路上做准备呢! 况且在京郊训练的这段时间里,李染染也和当地的农民们聊过,这种天气最容易把地里面的蔬菜根系怄烂,有时候辛苦了一年春的工作,就这么毁于一旦…… 【梨子:抱歉抱歉,我刚看到,刚才趁风眼过去,我下楼喘了口气】 【李染染:嗯?】 没有经历过风眼,高考选的也不是地理,李染染早就把那些最基础的地理知识还给了老师。 【梨子:就是风眼经过的时候会有短暂的晴天,然后我这几天在屋里面憋的难受了,正好下去转一下,就没看到你的消息】 【梨子:你们那边也下雨了么?】 陈梨安没有给李染染反应的时间,一连串的消息紧跟着给李染染发了过来。 【梨子:bj下雨你们是不是也练不了了?哎……这个时候真的可惜,要不是有可能路上不安全,吹着风这个时候正凉快】 【李染染:其实不光是路上不安全,有的阿姨他们年纪也大了,如果运动完受风着凉也不好】 【梨子:那倒是】 【梨子:对了,先偷偷和你说一个好消息,如果后面都没问题的话,应该你们也可以试试的,尤其是阿姨他们,到时候正好张老师那里就有钱再做几个狮头了!】 【梨子:到时候应该是南狮北狮分开比,然后在有几个单项的奖励,反正元妙姐是这么和我说的,而且也不是他们一家出钱,应该不会是一个太小的活动了】 【梨子:真的,你们真的可以期待一下,反正至少我是很期待的,我觉得真的大家都可以试试,至少可以多交流一下嘛,到时候门票可能还是打算对外出售,还有一部分送给报名了的参赛队】 陈梨安发了半天,到头来也没有说清楚这个好消息具体是什么,李染染又该带着阿姨们准备点什么,稀里糊涂自己说得开心,半晌才想起来把话补充全了…… 【李染染:那确实是很好】 【梨子:而且上次去找你们的那个男生你知道吧,他不是写了个文么,目前来看应该是有希望变成影视剧,这样舞狮破圈真的指日可待!】 【梨子:[链接]】 这次陈梨安终于长记性,知道把最重要的内容发给对方了。只是这边话还没有说完,李元妙就把陈梨安叫到了客厅的沙发上。 疾风骤雨,不知什么时候就积满了一池。靠近山区的京郊最是容易积水,往年在这个时候还出过事,张老师为了学生们的安全,刚才取消了这一周的训练。 李染染坐下来,看着窗外的雨,想起来陈梨安这两天刚才发的朋友圈里面也是雨,正好闲来无事,李染染干脆打开手机去出戳一戳陈梨安。 谁知道消息发过去之后,对面半晌也没有回应,倒是窗外下个不停的雨,一阵阵的‘稀里哗啦’,冲进李染染耳朵里,提醒着李染染这样的天气有多么的危险和深不可测。 “他们那边别是因为下雨,有什么信号断开了……”广东这个季节的雨,多数就是台风登陆前后厚厚耳朵风雨墙,李染染是在新闻里面见识过其影响之大的。 “这雨能不能不下了?训练训练不了,在外面工作的人们怎么办?” 越是这种堪称是极端天气的时候,出租车基本上要排队,点外卖也是一样的拥挤缓慢,可这些人们维持生计之外,就要在这样的天气里,在马路上奔驰东西! 李染染想起了自己小的时候,从公园草坪和朋友分别,踩着自己的小滑板车,迎着丝丝细雨赶回家中。 谁知道就要到家的时候,李染染直接摔了一个重的!为了躲开小区里面的加速带,李染染绕到一旁刷了漆的路上去,借着上面浅浅的泥水,险些没有把自己摔在一旁地下室的雨棚上——不然恐怕当时都能摔的血肉模糊。 回忆起过去,李染染整个人都抖了一下:预告中连日大雨的bj,如果早上凑巧突然晴那么几个小时也不可信,准保是为了给你更好的淋在路上做准备呢! 况且在京郊训练的这段时间里,李染染也和当地的农民们聊过,这种天气最容易把地里面的蔬菜根系怄烂,有时候辛苦了一年春的工作,就这么毁于一旦…… 【梨子:抱歉抱歉,我刚看到,刚才趁风眼过去,我下楼喘了口气】 【李染染:嗯?】 没有经历过风眼,高考选的也不是地理,李染染早就把那些最基础的地理知识还给了老师。 【梨子:就是风眼经过的时候会有短暂的晴天,然后我这几天在屋里面憋的难受了,正好下去转一下,就没看到你的消息】 【梨子:你们那边也下雨了么?】 陈梨安没有给李染染反应的时间,一连串的消息紧跟着给李染染发了过来。 【梨子:bj下雨你们是不是也练不了了?哎……这个时候真的可惜,要不是有可能路上不安全,吹着风这个时候正凉快】 【李染染:其实不光是路上不安全,有的阿姨他们年纪也大了,如果运动完受风着凉也不好】 【梨子:那倒是】 【梨子:对了,先偷偷和你说一个好消息,如果后面都没问题的话,应该你们也可以试试的,尤其是阿姨他们,到时候正好张老师那里就有钱再做几个狮头了!】 【梨子:到时候应该是南狮北狮分开比,然后在有几个单项的奖励,反正元妙姐是这么和我说的,而且也不是他们一家出钱,应该不会是一个太小的活动了】 【梨子:真的,你们真的可以期待一下,反正至少我是很期待的,我觉得真的大家都可以试试,至少可以多交流一下嘛,到时候门票可能还是打算对外出售,还有一部分送给报名了的参赛队】 陈梨安发了半天,到头来也没有说清楚这个好消息具体是什么,李染染又该带着阿姨们准备点什么,稀里糊涂自己说得开心,半晌才想起来把话补充全了…… 【李染染:那确实是很好】 【梨子:而且上次去找你们的那个男生你知道吧,他不是写了个文么,目前来看应该是有希望变成影视剧,这样舞狮破圈真的指日可待!】 【梨子:[链接]】 这次陈梨安终于长记性,知道把最重要的内容发给对方了。只是这边话还没有说完,李元妙就把陈梨安叫到了客厅的沙发上。 第95章 【望】昨夜星辰碎风雪 今朝明月叹圆缺 “哇!” “能有一半功力,不,十分之一!” 昨天陈梨安还在说自己已经好了,说什么也要参与训练,结果显而易见:三个人连番阻止,让陈梨安彻底熄了心思。 “但凡能够有他们十分之一的本事,我就满足了……”外放的视频声音不算大,构不成扰民,倒是陈梨安自己念念叨叨的声音足足比视频大了几倍,“这个动作就是老师说的那个么?” “哎,什么时候能够有机会亲眼看看?我一定能学会!” 好一出人在家中坐,技于心头长。只不过陈梨安是实在没有办法,有生怕自己的功夫越落越多。 “元妙姐?”听见客厅里的脚步声,陈梨安就知道是自家闺蜜李元妙从屋里面走出来了,探出半个身子去,要叫住后者。 如果不是李元妙手疾眼快,冲了两步,走到陈梨安的床边,把人托了一把,陈梨安好悬没有摔到地上去! “这回不怪我和周榕劝你不要练吧?”即便陈梨安的胳膊好多了,这段时间以来养成做什么事情都躲着左臂的习惯不是三天两头能改的,练点什么动作,都要小心平衡,不然再摔一下,又是两三个月…… 陈梨安咧咧嘴又耸耸肩,一副我虽然听进去了,可是我下一次还敢的样子,总能让李元妙哭笑不得:“好了,叫我什么事?” 陈梨安没说话,只是把手机上边视频的进度条调到最前面,把屏幕转过去对着李元妙,又递给了后者。 “嗯?” “怎么样,感觉这里面很多动作我现在还没有学到哎,要是学到了,其实北狮的观赏性也很强啊!”距离李元妙把手机拿到手了恐怕还不过三五秒,陈梨安的话就已经跟了上来。 知道自家闺蜜不是急于求成,只是这两月耽误的让陈梨安心里面火急火燎,李元妙终究开口劝道:“你不着急,都得一步步打基础。” “我知道……你看那个尾巴一甩就上桌,和咱们那个动作也差不多,神形兼备,我真的好喜欢!”见元妙姐应该看的差不多了,陈梨安迫不及待的把手机接了过来。 好像只要自己多看几遍,多看一些基础动作,多看一些许多年前南狮北狮一堂争辉同辉的老视频,陈梨安就觉得这样才算自己没有荒废时日…… “确实很好。”李元妙对于北狮没有陈梨安那么浓厚的精神情感,只是南狮北狮都是舞狮,在李元妙眼里,真心在做好一件事就值得敬佩,“不急,会好的,也会有机会见到的。” 陈梨安无意识的咬了咬下嘴唇,不知道在为了什么紧张发愁。即便在李元妙的目光注视之下,也终究是没有说出来一份前因后果。 “但愿吧,只要不会在大家看到真正的舞狮之前,先被那些哗众取宠的内容骗了……” 说什么‘抛砖引玉’,陈梨安倒是同意另外一个说法:从最开始就是对的,就算开始难,也总好过一开始的错,到最后摆正的时候,更比从新来过还要难! —————— “哇!” “能有一半功力,不,十分之一!” 昨天陈梨安还在说自己已经好了,说什么也要参与训练,结果显而易见:三个人连番阻止,让陈梨安彻底熄了心思。 “但凡能够有他们十分之一的本事,我就满足了……”外放的视频声音不算大,构不成扰民,倒是陈梨安自己念念叨叨的声音足足比视频大了几倍,“这个动作就是老师说的那个么?” “哎,什么时候能够有机会亲眼看看?我一定能学会!” 好一出人在家中坐,技于心头长。只不过陈梨安是实在没有办法,有生怕自己的功夫越落越多。 “元妙姐?”听见客厅里的脚步声,陈梨安就知道是自家闺蜜李元妙从屋里面走出来了,探出半个身子去,要叫住后者。 如果不是李元妙手疾眼快,冲了两步,走到陈梨安的床边,把人托了一把,陈梨安好悬没有摔到地上去! “这回不怪我和周榕劝你不要练吧?”即便陈梨安的胳膊好多了,这段时间以来养成做什么事情都躲着左臂的习惯不是三天两头能改的,练点什么动作,都要小心平衡,不然再摔一下,又是两三个月…… 陈梨安咧咧嘴又耸耸肩,一副我虽然听进去了,可是我下一次还敢的样子,总能让李元妙哭笑不得:“好了,叫我什么事?” 陈梨安没说话,只是把手机上边视频的进度条调到最前面,把屏幕转过去对着李元妙,又递给了后者。 “嗯?” “怎么样,感觉这里面很多动作我现在还没有学到哎,要是学到了,其实北狮的观赏性也很强啊!”距离李元妙把手机拿到手了恐怕还不过三五秒,陈梨安的话就已经跟了上来。 知道自家闺蜜不是急于求成,只是这两月耽误的让陈梨安心里面火急火燎,李元妙终究开口劝道:“你不着急,都得一步步打基础。” “我知道……你看那个尾巴一甩就上桌,和咱们那个动作也差不多,神形兼备,我真的好喜欢!”见元妙姐应该看的差不多了,陈梨安迫不及待的把手机接了过来。 好像只要自己多看几遍,多看一些基础动作,多看一些许多年前南狮北狮一堂争辉同辉的老视频,陈梨安就觉得这样才算自己没有荒废时日…… “确实很好。”李元妙对于北狮没有陈梨安那么浓厚的精神情感,只是南狮北狮都是舞狮,在李元妙眼里,真心在做好一件事就值得敬佩,“不急,会好的,也会有机会见到的。” 陈梨安无意识的咬了咬下嘴唇,不知道在为了什么紧张发愁。即便在李元妙的目光注视之下,也终究是没有说出来一份前因后果。 “但愿吧,只要不会在大家看到真正的舞狮之前,先被那些哗众取宠的内容骗了……” 说什么‘抛砖引玉’,陈梨安倒是同意另外一个说法:从最开始就是对的,就算开始难,也总好过一开始的错,到最后摆正的时候,更比从新来过还要难! “哇!” “能有一半功力,不,十分之一!” 昨天陈梨安还在说自己已经好了,说什么也要参与训练,结果显而易见:三个人连番阻止,让陈梨安彻底熄了心思。 “但凡能够有他们十分之一的本事,我就满足了……”外放的视频声音不算大,构不成扰民,倒是陈梨安自己念念叨叨的声音足足比视频大了几倍,“这个动作就是老师说的那个么?” “哎,什么时候能够有机会亲眼看看?我一定能学会!” 好一出人在家中坐,技于心头长。只不过陈梨安是实在没有办法,有生怕自己的功夫越落越多。 “元妙姐?”听见客厅里的脚步声,陈梨安就知道是自家闺蜜李元妙从屋里面走出来了,探出半个身子去,要叫住后者。 如果不是李元妙手疾眼快,冲了两步,走到陈梨安的床边,把人托了一把,陈梨安好悬没有摔到地上去! “这回不怪我和周榕劝你不要练吧?”即便陈梨安的胳膊好多了,这段时间以来养成做什么事情都躲着左臂的习惯不是三天两头能改的,练点什么动作,都要小心平衡,不然再摔一下,又是两三个月…… 陈梨安咧咧嘴又耸耸肩,一副我虽然听进去了,可是我下一次还敢的样子,总能让李元妙哭笑不得:“好了,叫我什么事?” 陈梨安没说话,只是把手机上边视频的进度条调到最前面,把屏幕转过去对着李元妙,又递给了后者。 “嗯?” “怎么样,感觉这里面很多动作我现在还没有学到哎,要是学到了,其实北狮的观赏性也很强啊!”距离李元妙把手机拿到手了恐怕还不过三五秒,陈梨安的话就已经跟了上来。 知道自家闺蜜不是急于求成,只是这两月耽误的让陈梨安心里面火急火燎,李元妙终究开口劝道:“你不着急,都得一步步打基础。” “我知道……你看那个尾巴一甩就上桌,和咱们那个动作也差不多,神形兼备,我真的好喜欢!”见元妙姐应该看的差不多了,陈梨安迫不及待的把手机接了过来。 好像只要自己多看几遍,多看一些基础动作,多看一些许多年前南狮北狮一堂争辉同辉的老视频,陈梨安就觉得这样才算自己没有荒废时日…… “确实很好。”李元妙对于北狮没有陈梨安那么浓厚的精神情感,只是南狮北狮都是舞狮,在李元妙眼里,真心在做好一件事就值得敬佩,“不急,会好的,也会有机会见到的。” 陈梨安无意识的咬了咬下嘴唇,不知道在为了什么紧张发愁。即便在李元妙的目光注视之下,也终究是没有说出来一份前因后果。 “但愿吧,只要不会在大家看到真正的舞狮之前,先被那些哗众取宠的内容骗了……” 说什么‘抛砖引玉’,陈梨安倒是同意另外一个说法:从最开始就是对的,就算开始难,也总好过一开始的错,到最后摆正的时候,更比从新来过还要难! “哇!” “能有一半功力,不,十分之一!” 昨天陈梨安还在说自己已经好了,说什么也要参与训练,结果显而易见:三个人连番阻止,让陈梨安彻底熄了心思。 “但凡能够有他们十分之一的本事,我就满足了……”外放的视频声音不算大,构不成扰民,倒是陈梨安自己念念叨叨的声音足足比视频大了几倍,“这个动作就是老师说的那个么?” “哎,什么时候能够有机会亲眼看看?我一定能学会!” 好一出人在家中坐,技于心头长。只不过陈梨安是实在没有办法,有生怕自己的功夫越落越多。 “元妙姐?”听见客厅里的脚步声,陈梨安就知道是自家闺蜜李元妙从屋里面走出来了,探出半个身子去,要叫住后者。 如果不是李元妙手疾眼快,冲了两步,走到陈梨安的床边,把人托了一把,陈梨安好悬没有摔到地上去! “这回不怪我和周榕劝你不要练吧?”即便陈梨安的胳膊好多了,这段时间以来养成做什么事情都躲着左臂的习惯不是三天两头能改的,练点什么动作,都要小心平衡,不然再摔一下,又是两三个月…… 陈梨安咧咧嘴又耸耸肩,一副我虽然听进去了,可是我下一次还敢的样子,总能让李元妙哭笑不得:“好了,叫我什么事?” 陈梨安没说话,只是把手机上边视频的进度条调到最前面,把屏幕转过去对着李元妙,又递给了后者。 “嗯?” “怎么样,感觉这里面很多动作我现在还没有学到哎,要是学到了,其实北狮的观赏性也很强啊!”距离李元妙把手机拿到手了恐怕还不过三五秒,陈梨安的话就已经跟了上来。 知道自家闺蜜不是急于求成,只是这两月耽误的让陈梨安心里面火急火燎,李元妙终究开口劝道:“你不着急,都得一步步打基础。” “我知道……你看那个尾巴一甩就上桌,和咱们那个动作也差不多,神形兼备,我真的好喜欢!”见元妙姐应该看的差不多了,陈梨安迫不及待的把手机接了过来。 好像只要自己多看几遍,多看一些基础动作,多看一些许多年前南狮北狮一堂争辉同辉的老视频,陈梨安就觉得这样才算自己没有荒废时日…… “确实很好。”李元妙对于北狮没有陈梨安那么浓厚的精神情感,只是南狮北狮都是舞狮,在李元妙眼里,真心在做好一件事就值得敬佩,“不急,会好的,也会有机会见到的。” 陈梨安无意识的咬了咬下嘴唇,不知道在为了什么紧张发愁。即便在李元妙的目光注视之下,也终究是没有说出来一份前因后果。 “但愿吧,只要不会在大家看到真正的舞狮之前,先被那些哗众取宠的内容骗了……” 说什么‘抛砖引玉’,陈梨安倒是同意另外一个说法:从最开始就是对的,就算开始难,也总好过一开始的错,到最后摆正的时候,更比从新来过还要难! 第96章 【弄】秋光不敌好暑意 这般鸾凤也称奇 好风光分外仲秋,将佳节反挂愁容。刚开学到中秋、国庆这个时间段开业的不少,商演活动也不少,做师父的忙前忙后,陈梨安几个有空也去帮忙。 只是陈梨安说是去帮忙的,又有几个敢让一个刚才痊愈不久的帮着拎东西,搭架子?最后还不过是把人赶到了一边坐着。 “我真的饿没事,有什么……哎!” “你和周榕附近转转吧。”周榕这两天有些感冒,按理说跟着折腾出点汗更容易好,但李元妙又怕前者照顾不好自己着凉,干脆把两个‘闲人’一起打发出去。 “其实我在这边坐着也行。”自己光看着无聊,这一会又连累了一个,陈梨安心里面也不好意思。 只是苦于自己快三个月一事无成,借着根本消散不下去的热浪和自己过不去。 “走吧,这边热,你小心不要中暑。”会不会关心自己放在一边,周榕确实是很会关心身边人的,“我去给你买一杯凉茶,你不爱喝的话,买酸梅汤好了。” 陈梨安在bj生活喝不下去豆汁儿,身为广东血脉,对凉茶也不是很感冒,实属是靠着自己的饮食习惯打破那些毫无必要的刻板印象——身边有人会记得她的好恶,才是对一切口味都十分挑剔的底气。 “一起去吧。”坐在不远处的石凳上面,热风滚成球,迎面向人砸过来,时间久了实在是不好受。又没有额外的精神支撑,陈梨安宁可一起去转一转。 周榕见陈梨安眯着眼睛,平时略微上挑的眼睫毛都变得软趴趴的,估计后者是已经有些中暑了:“好,我们去找个凉快点的地方。” 想要从原本的位置挤出来也不是一件容易事。从把狮头放在地上,开始动手将记下来采青需要的生菜捆起来的时候,四面八方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人,就已经聚拢过来。 现在锣鼓声响,要不是陈梨安和周榕一直坐在靠里侧的位置上,恐怕根本看不见里面的表演。 至于现在,陈梨安站起身来的一刹那,整个人一晃,有些摇摇欲坠。李元妙反应快,但是离着远,亏周榕站在旁边,不然陈梨安能直接坐回去,不摔在地上恐怕都是好的! 其实陈梨安不只是热得有些头晕,也是昨晚就没有睡好。虽然刚刚大三,但考研也需要准备起来了。自己以后感兴趣什么研究方向还是个问题,况且也总在大学期间总要写出两三篇有价值的论文,筹码才更大一些…… 昨天晚上东查查、西看看,一会觉得自己现在的能力已经能够和研究生相提并论,一会又怀疑自己到时候初试能不能过国家线。 连愁带喜的,陈梨安在手机上搜到了四点多才睡觉。但凡不是今天有事,睡到下午一两点钟恐怕也别想起来! “我爸妈是不是有问你我受伤这个事情?”陈梨安问出口之后,都觉得自己这句话就像是废话。别说是问了,要不是周榕脾气好,恐怕都要被自家父母问烦了吧? 周榕知道陈梨安真正想问的是什么,也不瞒着:“和我提过几次,总说你给我们添麻烦了……我说这件事不能够怨你。” “哦。”不知道回应什么好的陈梨安只是默默的往前面走着,只觉得自己现在走着路都能够睡着了,“今天这是多少度啊,晒的我好困。” 前边不远就是台阶,陈梨安却还在晃晃悠悠的望天走路,看得周榕都觉得揪心,在前者险些把脚崴了的时候,伸手一把抓住了:“小心!” “你没事吧?”回过神来的陈梨安先是后怕,而后就看见周榕在揉胳膊:“你是抻到了么?快喷上一点喷雾,咱们回去,元妙姐那里应该有,我手边没有。” 一句话说得颇有几分颠三倒四,缓好了胳膊的周榕哑然失笑:“没事的,你轻。” 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感谢的话,陈梨安只觉得自己难得觉得在一件事上有点害羞,干脆就不想回应这个话题。 “他们除了觉得我给你们添麻烦,还说什么了?” 谁都能看得出来:陈梨安在打岔,想要避开刚才的话题,周榕当然也不会去给人找不痛快。 “没什么。” 陈梨安父母担心周榕心里面会有落差,不会隔着一个孩子说太多关心陈梨安的话,更多的时候,还是以关照周榕生活中遇到的事情为主——自家女儿不缺关心的人,也没必要把家人之间的关心,变成展览一样供人观看。 “哦,行吧……” “那……”陈梨安想要换个话题,很快便发现自己也想不到说什么好,“那什么。” ‘那什么’之后,就再没有了后话。周榕也没有因此和陈梨安计较,全当做后者刚才什么也没有说。 一路向着附近的购物中心走着,两个人的速度越来越慢,更像是闲来无事散散步。直到陈梨安又一次望向周榕的时候,后者也不等陈梨安再纠结着开口:“梨子,你是不是想问问我最近的情况?” 陈梨安不敢问的,周榕自己却不在乎说出来:“他们最近没有再想办法找我,我也有在吃药和按时去看医生。” “有你们在,我是真的在变好,不是怕你们担心,刻意给你们看的……其实我本身也没有那么严重,你不用像是担心你曾经那个同学那样担心我的情况。” “放不下的对么?”自己父母能够把自己养成现在的性格,在前一阵子自己因为受伤情绪不好的时候,父母甚至特地飞过来要陪自己去看看医生,陈梨安并不担心有心陪伴周榕的父母能够搞不定周榕的那些不如意。 毕竟自己一些真的会被别人当成矫情的情绪,都会被父母重视。在自己有些讳疾忌医般不愿意去看看的时候,父母在鼓励自己面对,也在陪着自己面对——所幸自己没有什么事,还换来了一顿大鱼大肉! “不是什么愚孝,也逃不开他们是我父母这件事。等到他们年纪大了,我无论如何还是要照顾他们的。”是法律的责任,也是为了自己小时候真心被对待过的岁月,等到周父和黄女士真的需要他的那一天,周榕不可能真的像是现在这么‘绝情’。 “我有时候也会恨他们,觉得他们只顾及自己,没有想过奶奶。” “可是那一次我也听见他们说了,其实奶奶早就有所察觉,甚至是奶奶的意思,让他们瞒着我……求他们给我一个完整的家庭,免得在学校里面让同学拿我的父母当做攻击我的理由。” 每个学校都不会真的一点霸凌现象都没有,身体上的很多时候还比不过语言对心理的影响。小孩子们不代表不会说闲话,也不代表这些闲话都能是无心的——比成绩比不过,就要比比家境,什么都比不过,也要说你不合群。 周榕的奶奶在努力让孙儿远离这种令人窒息的境况,但到她仙逝,也依旧改变不了这样一对以自我为核心的夫妻说话做事的行为方式,在这样那样的情境之下,都围绕着一个词:‘自以为是’。 “我恨他们最后就那样草草的处理了奶奶的死,炫耀着自己现在的家庭有多么美满,又像是若无其事一样,提起他们之间有了一个我,让他们多么无奈的忍了对方这么多年。” 周榕的心态已经算是很好了,并没有被pua到认为是自己不应该存在。周榕认为自己同样是幸运的,幸运到在情绪刚刚到了最压抑的时候,遇到了自己美好的曾经与光明的未来, “我最讨厌的,还是他们施舍一样的语气。”陈梨安没有问,但周榕似乎已经不在乎把这些说给关心自己的人听了,“就算那些钱对于我来说,确实能让我生活的更好。” “就算无论他们离婚多久,我也还是他们各自的儿子,我妈有心让我将来接受她新婚丈夫的生意,也并非是恶意,可我不想成为他们手中的一个工具。” 总也得说出来的,说给医生,医生足够冷静,未必敢于真的和自己的患者共情。反而是身边的人,总尝试学会怎样才能够避免旁人眼中的和风细雨伤到一个脆弱的幼苗时,还需要从他的年轮里,自己读懂他过去的一切遭遇。 周榕说得这些,陈梨安早就想得差不多。不然以陈梨安的暴脾气,也不会肯加上那个明摆着是想要把自己作为突破口的微信…… 只是陈梨安也不明白,明明肯做出一些改变,又为什么认为自己身为父母高高在上,无论说什么、做什么,只要是‘自以为’的对子女好,就有权利要求别人必须听从自己的? “到了,进去休息休息吧。”陈梨安还没有回过神来,周榕就注意到了前者一直喜欢的那家奶茶店,“全糖,标准冰,加脆波波对吧?” “嗯……” 周榕去点单了,陈梨安坐在椅子上玩手机,刚好下滑屏幕把小程序拉了出来,刚才想要叫前者回来,心里却琢磨出不少额外的来。 好像身边的亲朋好友为自己点奶茶的时候,从来没有问过自己要喝什么,到口的总是最合适的——虽然自家母亲更愿意让自己喝些现沏的茶,也还能在自己心情不好和她心情好的好伺候,给自己买来最合口味的。 周榕身边有这样的人么?陈梨安自问自己现在好像做得也不到位,而周榕又好像从来不愿意麻烦别人,总能够在需要麻烦别人之前,麻烦好自己…… “有一个新品,我买了一份,倒给你尝尝。” “你要是不喜欢喝的话,剩下的我喝了,也免得浪费。” 端着两杯奶茶走回来的周榕,再一次打断了陈梨安自己内心的嘀嘀咕咕,面对着后者坐在高椅上,腰挺的直直的。 “你这样不累么?”平时训练完,上完课,陈梨安总觉得自己的灵魂已经奉献给了自己热爱的事业,肉体就可以摆烂躺平,很少注意自己的坐姿,今天注意力全在周榕身上,这才意识到许多未曾察觉的小细节。 “奶奶之前查出来腰间盘突出,忍着疼,自己又舍不得花钱去治疗……其实当时奶奶还不算严重的,只是一直到了后面,总要弯着腰收拾各种东西,临走的时候,每天都藏在她以为我注意不到的地方扶着腰呻吟。” 老人家的决定一般人是拗不过的。无论是省钱不去看病,还是为了周榕的学习,说什么不让后者分担家务。 上学实在没办法盯着奶奶遵医嘱按时去治疗,周榕能做的就只剩下偷偷的把能做的家务做了,可还是挡不住奶奶的衰老…… “那……” 陈梨安下意识的想说一句‘那挺好’。毕竟现在自己这个年龄段的年轻人,有多少人不是脖子前倾,就是脊柱侧弯,一动肩膀都能‘嘎啦嘎啦’的响,就像是几十年没有上油的轴承一样! 话到嘴边,在发现周榕这样的‘好习惯’是一份解不开的愁带来的。也难怪自己看了短视频‘吓唬’,勉强坚持不了两三天就因为腰疼坚持不下去的习惯,能够成为周榕的自然。 “也没有什么,这样对视力也好,刚好免得我近视再发展。” “哎,这个真的蛮好喝哎!”到口的奶茶在舌尖绽开一份馥郁,浓得像是走在茉莉花丛中,“这个茉莉花的叫什么呀?” “感觉是绿茶的底么?”陈梨安是喜欢茶的,奶茶也好,纯茶也罢,虽然不忌价位,可什么都能喝出来,“过一段时间就是桂花的时候了,现在刚才上新茉莉花的么?” “还有些额外的甜,是要浸到舌头里面的那种……是龙眼么?这个茶叫什么名字?” “陌上花开缓缓归。” “哦,是那句很有名的句子。” “嗯。” “但这种甜会像是爱情么?确实不像是雨后的茶园,也不像是庭院里的花草。”没谈过恋爱的陈梨安也不知道在瞎猜些什么。 可是排除了夜扣柴扉同步游的友情,排除了千里婵娟人长久的亲情,也不是予独爱莲的那份孤洁。算一算,这等远不及家国情怀的味道,也只有爱情了…… 第97章 【翻】盼桂子韶光轮转 照清秋携月同还 “所以,一个版权要这么久还定不下来么?”自己的胳膊都已经恢复的差不多,开始被允许做一些恢复性的训练了,陈嘉宇的那本书还依旧没有一个准确的着落。 要不是陈梨安提起来这件事,李元妙也没发现自己父母有一段时间没有和自己反馈最新的情况了——看样子要么是合作都根本没有了下文,要么就是陈嘉宇的书已经被筛了…… 李元妙太了解陈梨安的性格了。脾气倔不是事,最主要的还是把身边人的事情看得比自己任何事情都要重,哪怕当事人自己可能都不是那么关注! “你先慢慢恢复吧,你现在大三也要好好考虑一下后面研究生的问题了,他那边我盯着就好。”李元妙的保研已成定局,而且从各方面也没有被人刻意搞破坏在最后公示期刷下来的可能,现在只要把大四的工作做好就可以,比起陈梨安来讲,还要轻松一些。 “你今年看情况最好也可以申请一下,我看你的成绩在系里面也是前几,综合来看应该是没问题的。” 其实李元妙又何尝不是把身边好友的事情放在心里面最重要的地方?刚才还在操心陈嘉宇的事情,一转头又要来操心陈梨安马上面临保研申请的问题。 “好。”陈梨安自己都觉得自己这两年是真的把元妙姐带跑了,原本话不多,在别人眼里高冷酷拽的元妙姐,在自己这里操心的和什么似的了! “怎么笑成这个样子?”目光扫到自家好闺蜜手里面抱着的狮头,李元妙被陈梨安放着光的眼睛给骗了,还以为后者是因为再次碰上狮头高兴的,无奈又宠溺的叹了口气。 —————— “所以,一个版权要这么久还定不下来么?”自己的胳膊都已经恢复的差不多,开始被允许做一些恢复性的训练了,陈嘉宇的那本书还依旧没有一个准确的着落。 要不是陈梨安提起来这件事,李元妙也没发现自己父母有一段时间没有和自己反馈最新的情况了——看样子要么是合作都根本没有了下文,要么就是陈嘉宇的书已经被筛了…… 李元妙太了解陈梨安的性格了。脾气倔不是事,最主要的还是把身边人的事情看得比自己任何事情都要重,哪怕当事人自己可能都不是那么关注! “你先慢慢恢复吧,你现在大三也要好好考虑一下后面研究生的问题了,他那边我盯着就好。”李元妙的保研已成定局,而且从各方面也没有被人刻意搞破坏在最后公示期刷下来的可能,现在只要把大四的工作做好就可以,比起陈梨安来讲,还要轻松一些。 “你今年看情况最好也可以申请一下,我看你的成绩在系里面也是前几,综合来看应该是没问题的。” 其实李元妙又何尝不是把身边好友的事情放在心里面最重要的地方?刚才还在操心陈嘉宇的事情,一转头又要来操心陈梨安马上面临保研申请的问题。 “好。”陈梨安自己都觉得自己这两年是真的把元妙姐带跑了,原本话不多,在别人眼里高冷酷拽的元妙姐,在自己这里操心的和什么似的了! “怎么笑成这个样子?”目光扫到自家好闺蜜手里面抱着的狮头,李元妙被陈梨安放着光的眼睛给骗了,还以为后者是因为再次碰上狮头高兴的,无奈又宠溺的叹了口气。 “所以,一个版权要这么久还定不下来么?”自己的胳膊都已经恢复的差不多,开始被允许做一些恢复性的训练了,陈嘉宇的那本书还依旧没有一个准确的着落。 要不是陈梨安提起来这件事,李元妙也没发现自己父母有一段时间没有和自己反馈最新的情况了——看样子要么是合作都根本没有了下文,要么就是陈嘉宇的书已经被筛了…… 李元妙太了解陈梨安的性格了。脾气倔不是事,最主要的还是把身边人的事情看得比自己任何事情都要重,哪怕当事人自己可能都不是那么关注! “你先慢慢恢复吧,你现在大三也要好好考虑一下后面研究生的问题了,他那边我盯着就好。”李元妙的保研已成定局,而且从各方面也没有被人刻意搞破坏在最后公示期刷下来的可能,现在只要把大四的工作做好就可以,比起陈梨安来讲,还要轻松一些。 “你今年看情况最好也可以申请一下,我看你的成绩在系里面也是前几,综合来看应该是没问题的。” 其实李元妙又何尝不是把身边好友的事情放在心里面最重要的地方?刚才还在操心陈嘉宇的事情,一转头又要来操心陈梨安马上面临保研申请的问题。 “好。”陈梨安自己都觉得自己这两年是真的把元妙姐带跑了,原本话不多,在别人眼里高冷酷拽的元妙姐,在自己这里操心的和什么似的了! “怎么笑成这个样子?”目光扫到自家好闺蜜手里面抱着的狮头,李元妙被陈梨安放着光的眼睛给骗了,还以为后者是因为再次碰上狮头高兴的,无奈又宠溺的叹了口气。 “所以,一个版权要这么久还定不下来么?”自己的胳膊都已经恢复的差不多,开始被允许做一些恢复性的训练了,陈嘉宇的那本书还依旧没有一个准确的着落。 要不是陈梨安提起来这件事,李元妙也没发现自己父母有一段时间没有和自己反馈最新的情况了——看样子要么是合作都根本没有了下文,要么就是陈嘉宇的书已经被筛了…… 李元妙太了解陈梨安的性格了。脾气倔不是事,最主要的还是把身边人的事情看得比自己任何事情都要重,哪怕当事人自己可能都不是那么关注! “你先慢慢恢复吧,你现在大三也要好好考虑一下后面研究生的问题了,他那边我盯着就好。”李元妙的保研已成定局,而且从各方面也没有被人刻意搞破坏在最后公示期刷下来的可能,现在只要把大四的工作做好就可以,比起陈梨安来讲,还要轻松一些。 “你今年看情况最好也可以申请一下,我看你的成绩在系里面也是前几,综合来看应该是没问题的。” 其实李元妙又何尝不是把身边好友的事情放在心里面最重要的地方?刚才还在操心陈嘉宇的事情,一转头又要来操心陈梨安马上面临保研申请的问题。 “好。”陈梨安自己都觉得自己这两年是真的把元妙姐带跑了,原本话不多,在别人眼里高冷酷拽的元妙姐,在自己这里操心的和什么似的了! “怎么笑成这个样子?”目光扫到自家好闺蜜手里面抱着的狮头,李元妙被陈梨安放着光的眼睛给骗了,还以为后者是因为再次碰上狮头高兴的,无奈又宠溺的叹了口气。 “所以,一个版权要这么久还定不下来么?”自己的胳膊都已经恢复的差不多,开始被允许做一些恢复性的训练了,陈嘉宇的那本书还依旧没有一个准确的着落。 要不是陈梨安提起来这件事,李元妙也没发现自己父母有一段时间没有和自己反馈最新的情况了——看样子要么是合作都根本没有了下文,要么就是陈嘉宇的书已经被筛了…… 李元妙太了解陈梨安的性格了。脾气倔不是事,最主要的还是把身边人的事情看得比自己任何事情都要重,哪怕当事人自己可能都不是那么关注! “你先慢慢恢复吧,你现在大三也要好好考虑一下后面研究生的问题了,他那边我盯着就好。”李元妙的保研已成定局,而且从各方面也没有被人刻意搞破坏在最后公示期刷下来的可能,现在只要把大四的工作做好就可以,比起陈梨安来讲,还要轻松一些。 “你今年看情况最好也可以申请一下,我看你的成绩在系里面也是前几,综合来看应该是没问题的。” 其实李元妙又何尝不是把身边好友的事情放在心里面最重要的地方?刚才还在操心陈嘉宇的事情,一转头又要来操心陈梨安马上面临保研申请的问题。 “好。”陈梨安自己都觉得自己这两年是真的把元妙姐带跑了,原本话不多,在别人眼里高冷酷拽的元妙姐,在自己这里操心的和什么似的了! “怎么笑成这个样子?”目光扫到自家好闺蜜手里面抱着的狮头,李元妙被陈梨安放着光的眼睛给骗了,还以为后者是因为再次碰上狮头高兴的,无奈又宠溺的叹了口气。 “所以,一个版权要这么久还定不下来么?”自己的胳膊都已经恢复的差不多,开始被允许做一些恢复性的训练了,陈嘉宇的那本书还依旧没有一个准确的着落。 要不是陈梨安提起来这件事,李元妙也没发现自己父母有一段时间没有和自己反馈最新的情况了——看样子要么是合作都根本没有了下文,要么就是陈嘉宇的书已经被筛了…… 李元妙太了解陈梨安的性格了。脾气倔不是事,最主要的还是把身边人的事情看得比自己任何事情都要重,哪怕当事人自己可能都不是那么关注! “你先慢慢恢复吧,你现在大三也要好好考虑一下后面研究生的问题了,他那边我盯着就好。”李元妙的保研已成定局,而且从各方面也没有被人刻意搞破坏在最后公示期刷下来的可能,现在只要把大四的工作做好就可以,比起陈梨安来讲,还要轻松一些。 “你今年看情况最好也可以申请一下,我看你的成绩在系里面也是前几,综合来看应该是没问题的。” 其实李元妙又何尝不是把身边好友的事情放在心里面最重要的地方?刚才还在操心陈嘉宇的事情,一转头又要来操心陈梨安马上面临保研申请的问题。 “好。”陈梨安自己都觉得自己这两年是真的把元妙姐带跑了,原本话不多,在别人眼里高冷酷拽的元妙姐,在自己这里操心的和什么似的了! “怎么笑成这个样子?”目光扫到自家好闺蜜手里面抱着的狮头,李元妙被陈梨安放着光的眼睛给骗了,还以为后者是因为再次碰上狮头高兴的,无奈又宠溺的叹了口气。 “所以,一个版权要这么久还定不下来么?”自己的胳膊都已经恢复的差不多,开始被允许做一些恢复性的训练了,陈嘉宇的那本书还依旧没有一个准确的着落。 要不是陈梨安提起来这件事,李元妙也没发现自己父母有一段时间没有和自己反馈最新的情况了——看样子要么是合作都根本没有了下文,要么就是陈嘉宇的书已经被筛了…… 李元妙太了解陈梨安的性格了。脾气倔不是事,最主要的还是把身边人的事情看得比自己任何事情都要重,哪怕当事人自己可能都不是那么关注! “你先慢慢恢复吧,你现在大三也要好好考虑一下后面研究生的问题了,他那边我盯着就好。”李元妙的保研已成定局,而且从各方面也没有被人刻意搞破坏在最后公示期刷下来的可能,现在只要把大四的工作做好就可以,比起陈梨安来讲,还要轻松一些。 “你今年看情况最好也可以申请一下,我看你的成绩在系里面也是前几,综合来看应该是没问题的。” 其实李元妙又何尝不是把身边好友的事情放在心里面最重要的地方?刚才还在操心陈嘉宇的事情,一转头又要来操心陈梨安马上面临保研申请的问题。 “好。”陈梨安自己都觉得自己这两年是真的把元妙姐带跑了,原本话不多,在别人眼里高冷酷拽的元妙姐,在自己这里操心的和什么似的了! “怎么笑成这个样子?”目光扫到自家好闺蜜手里面抱着的狮头,李元妙被陈梨安放着光的眼睛给骗了,还以为后者是因为再次碰上狮头高兴的,无奈又宠溺的叹了口气。 第98章 【喜】榕垂万条携风色 月升千里共山河 “好,也难怪他文章里面写的那些细节都很真实。”陈总和李元妙一番沟通之后,算是彻底敲定了这次合作,“真是后生可畏,好,你们能有这些想法,确实不错!” 说句实在话,李元妙在这件事尘埃落定之前,想过许多种有希望改变结局的可能,也盼着在创新的影视作品里,能首先尊重内容的合理性——谁能想到,最后迎刃而解靠的还是舞狮自身…… “这样就很好,对于舞狮的热爱不需要有一份狗血荒诞的理由。”最后的这个选题,陈总显然自己都看过一遍,“都是为了其他的目的才去学舞狮,舞狮也不可能传承成今天这个样子。” “想要靠着舞狮上电视,成明星,觉得这是一条捷径,完全就像是个笑话!” 对于自己家乡的文化,陈总有自己的自豪,因而这些年也看多了那些为了融入‘龙狮文化’,刻意而为之的文艺作品。即便是一部分通过其他社会问题,戳中了社会痛点,获得共鸣,有了好票房和好口碑的,在陈总心里,依旧不愿意承认这样的作品优秀。 而这一次,陈总显然也抱着一种成与不成试一试在下定论的想法。 以至于很久之后,李元妙几个人和陈总也算是熟悉的时候,李元妙问过陈总一句话:“陈总当时有没有想过去买一部大火作品,把里面有问题的内容修改成自己满意的?” 这样的办法显然是最能够兼顾市场效益和社会效益的办法。更何况,陈总毕竟是商人,保守了自己的底线和意气,总也是需要考虑成本和回报的。 陈总没有含糊其辞,也没有瞒着李元妙等人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有过。”甚至有过让手底下的编剧抄一抄陈嘉宇的作品,融梗进来也不会被发现的想法。 只是回过神来的时候,一场粤剧,让陈总想到了粤剧戏神,敬畏油然而生的同时,也让陈总想起了几分文艺工作的初心——哪个剧组开机不要讲究一下,求个顺利?很多时候,心安才能事事皆安! “陈总可不只是因为这个吧?”彼时的李元妙接触的多了,也知道陈总公司做了这么多年,也绝对不可能因为意气用事就去投资这样一笔项目。 大不了换一个项目,不去考虑这个可能出问题的,总也不会给自己弄个血本无归。毕竟一部大戏的血本无归,绝对可以搞垮一个算不上实力雄厚的公司。 “当然不是。” “火书有火书的好,可是这些读者的天然流量是一把双刃剑,用好了,是好评,用的不好,还不如没有!” 纳入选题的几部作品里面,最火的那本书就是这运用一些不可能出现在舞狮队伍里面的矛盾来塑造情节冲突。这也就意味着一旦修改,必然是大删大减,少不了有一批只在乎剧情的读者因此对剧产生‘怨言’。 到时候竞争对手的水军上线一带,一切就都砸在手里了! “当然,也是我不希望这样真正为了对舞狮和家乡文化的爱而创作的作品被埋没……” —————— “好,也难怪他文章里面写的那些细节都很真实。”陈总和李元妙一番沟通之后,算是彻底敲定了这次合作,“真是后生可畏,好,你们能有这些想法,确实不错!” 说句实在话,李元妙在这件事尘埃落定之前,想过许多种有希望改变结局的可能,也盼着在创新的影视作品里,能首先尊重内容的合理性——谁能想到,最后迎刃而解靠的还是舞狮自身…… “这样就很好,对于舞狮的热爱不需要有一份狗血荒诞的理由。”最后的这个选题,陈总显然自己都看过一遍,“都是为了其他的目的才去学舞狮,舞狮也不可能传承成今天这个样子。” “想要靠着舞狮上电视,成明星,觉得这是一条捷径,完全就像是个笑话!” 对于自己家乡的文化,陈总有自己的自豪,因而这些年也看多了那些为了融入‘龙狮文化’,刻意而为之的文艺作品。即便是一部分通过其他社会问题,戳中了社会痛点,获得共鸣,有了好票房和好口碑的,在陈总心里,依旧不愿意承认这样的作品优秀。 而这一次,陈总显然也抱着一种成与不成试一试在下定论的想法。 以至于很久之后,李元妙几个人和陈总也算是熟悉的时候,李元妙问过陈总一句话:“陈总当时有没有想过去买一部大火作品,把里面有问题的内容修改成自己满意的?” 这样的办法显然是最能够兼顾市场效益和社会效益的办法。更何况,陈总毕竟是商人,保守了自己的底线和意气,总也是需要考虑成本和回报的。 陈总没有含糊其辞,也没有瞒着李元妙等人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有过。”甚至有过让手底下的编剧抄一抄陈嘉宇的作品,融梗进来也不会被发现的想法。 只是回过神来的时候,一场粤剧,让陈总想到了粤剧戏神,敬畏油然而生的同时,也让陈总想起了几分文艺工作的初心——哪个剧组开机不要讲究一下,求个顺利?很多时候,心安才能事事皆安! “陈总可不只是因为这个吧?”彼时的李元妙接触的多了,也知道陈总公司做了这么多年,也绝对不可能因为意气用事就去投资这样一笔项目。 大不了换一个项目,不去考虑这个可能出问题的,总也不会给自己弄个血本无归。毕竟一部大戏的血本无归,绝对可以搞垮一个算不上实力雄厚的公司。 “当然不是。” “火书有火书的好,可是这些读者的天然流量是一把双刃剑,用好了,是好评,用的不好,还不如没有!” 纳入选题的几部作品里面,最火的那本书就是这运用一些不可能出现在舞狮队伍里面的矛盾来塑造情节冲突。这也就意味着一旦修改,必然是大删大减,少不了有一批只在乎剧情的读者因此对剧产生‘怨言’。 到时候竞争对手的水军上线一带,一切就都砸在手里了! “当然,也是我不希望这样真正为了对舞狮和家乡文化的爱而创作的作品被埋没……”“好,也难怪他文章里面写的那些细节都很真实。”陈总和李元妙一番沟通之后,算是彻底敲定了这次合作,“真是后生可畏,好,你们能有这些想法,确实不错!” 说句实在话,李元妙在这件事尘埃落定之前,想过许多种有希望改变结局的可能,也盼着在创新的影视作品里,能首先尊重内容的合理性——谁能想到,最后迎刃而解靠的还是舞狮自身…… “这样就很好,对于舞狮的热爱不需要有一份狗血荒诞的理由。”最后的这个选题,陈总显然自己都看过一遍,“都是为了其他的目的才去学舞狮,舞狮也不可能传承成今天这个样子。” “想要靠着舞狮上电视,成明星,觉得这是一条捷径,完全就像是个笑话!” 对于自己家乡的文化,陈总有自己的自豪,因而这些年也看多了那些为了融入‘龙狮文化’,刻意而为之的文艺作品。即便是一部分通过其他社会问题,戳中了社会痛点,获得共鸣,有了好票房和好口碑的,在陈总心里,依旧不愿意承认这样的作品优秀。 而这一次,陈总显然也抱着一种成与不成试一试在下定论的想法。 以至于很久之后,李元妙几个人和陈总也算是熟悉的时候,李元妙问过陈总一句话:“陈总当时有没有想过去买一部大火作品,把里面有问题的内容修改成自己满意的?” 这样的办法显然是最能够兼顾市场效益和社会效益的办法。更何况,陈总毕竟是商人,保守了自己的底线和意气,总也是需要考虑成本和回报的。 陈总没有含糊其辞,也没有瞒着李元妙等人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有过。”甚至有过让手底下的编剧抄一抄陈嘉宇的作品,融梗进来也不会被发现的想法。 只是回过神来的时候,一场粤剧,让陈总想到了粤剧戏神,敬畏油然而生的同时,也让陈总想起了几分文艺工作的初心——哪个剧组开机不要讲究一下,求个顺利?很多时候,心安才能事事皆安! “陈总可不只是因为这个吧?”彼时的李元妙接触的多了,也知道陈总公司做了这么多年,也绝对不可能因为意气用事就去投资这样一笔项目。 大不了换一个项目,不去考虑这个可能出问题的,总也不会给自己弄个血本无归。毕竟一部大戏的血本无归,绝对可以搞垮一个算不上实力雄厚的公司。 “当然不是。” “火书有火书的好,可是这些读者的天然流量是一把双刃剑,用好了,是好评,用的不好,还不如没有!” 纳入选题的几部作品里面,最火的那本书就是这运用一些不可能出现在舞狮队伍里面的矛盾来塑造情节冲突。这也就意味着一旦修改,必然是大删大减,少不了有一批只在乎剧情的读者因此对剧产生‘怨言’。 到时候竞争对手的水军上线一带,一切就都砸在手里了! “当然,也是我不希望这样真正为了对舞狮和家乡文化的爱而创作的作品被埋没……”“好,也难怪他文章里面写的那些细节都很真实。”陈总和李元妙一番沟通之后,算是彻底敲定了这次合作,“真是后生可畏,好,你们能有这些想法,确实不错!” 说句实在话,李元妙在这件事尘埃落定之前,想过许多种有希望改变结局的可能,也盼着在创新的影视作品里,能首先尊重内容的合理性——谁能想到,最后迎刃而解靠的还是舞狮自身…… “这样就很好,对于舞狮的热爱不需要有一份狗血荒诞的理由。”最后的这个选题,陈总显然自己都看过一遍,“都是为了其他的目的才去学舞狮,舞狮也不可能传承成今天这个样子。” “想要靠着舞狮上电视,成明星,觉得这是一条捷径,完全就像是个笑话!” 对于自己家乡的文化,陈总有自己的自豪,因而这些年也看多了那些为了融入‘龙狮文化’,刻意而为之的文艺作品。即便是一部分通过其他社会问题,戳中了社会痛点,获得共鸣,有了好票房和好口碑的,在陈总心里,依旧不愿意承认这样的作品优秀。 而这一次,陈总显然也抱着一种成与不成试一试在下定论的想法。 以至于很久之后,李元妙几个人和陈总也算是熟悉的时候,李元妙问过陈总一句话:“陈总当时有没有想过去买一部大火作品,把里面有问题的内容修改成自己满意的?” 这样的办法显然是最能够兼顾市场效益和社会效益的办法。更何况,陈总毕竟是商人,保守了自己的底线和意气,总也是需要考虑成本和回报的。 陈总没有含糊其辞,也没有瞒着李元妙等人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有过。”甚至有过让手底下的编剧抄一抄陈嘉宇的作品,融梗进来也不会被发现的想法。 只是回过神来的时候,一场粤剧,让陈总想到了粤剧戏神,敬畏油然而生的同时,也让陈总想起了几分文艺工作的初心——哪个剧组开机不要讲究一下,求个顺利?很多时候,心安才能事事皆安! “陈总可不只是因为这个吧?”彼时的李元妙接触的多了,也知道陈总公司做了这么多年,也绝对不可能因为意气用事就去投资这样一笔项目。 大不了换一个项目,不去考虑这个可能出问题的,总也不会给自己弄个血本无归。毕竟一部大戏的血本无归,绝对可以搞垮一个算不上实力雄厚的公司。 “当然不是。” “火书有火书的好,可是这些读者的天然流量是一把双刃剑,用好了,是好评,用的不好,还不如没有!” 纳入选题的几部作品里面,最火的那本书就是这运用一些不可能出现在舞狮队伍里面的矛盾来塑造情节冲突。这也就意味着一旦修改,必然是大删大减,少不了有一批只在乎剧情的读者因此对剧产生‘怨言’。 第99章 【静】蓦回首旧岁留尘 恍抬头秋月照人 又是一年中秋,陈嘉宇父亲的那些兄弟姐妹也真的好意思提起要一家人回老家去‘聚一聚’。 【陈嘉宇:我爸恐怕到最后还是想想要让我去】 【周盼:毕竟有着一样的血缘】 亚洲文化中,对于血缘的牵绊似乎都还算重视。甚至有很多地方依旧把父系的权威看得不容质疑——相较之下,中国文化则更重视双方同时存在的付出。 可以是父慈子孝,更可以是一个家族共谋发展,一同对抗一切天灾人祸,而不是一味的让形同伥鬼的所谓‘家人’吸血。 而陈父家族的状态显然一直不属于这份‘可以’,也在所处的文化环境中被当做笑料。 【陈嘉宇:血缘是血缘,可是他们做的事情有什么时候考虑过血缘了?】 【周盼:你今天的情绪,有些不好,你冷静】 【陈嘉宇:这件事我真的冷静不了,我知道你知道我们广东这边的文化,向往这样的中国,可我父亲的那些亲戚……不提也罢!】 【陈嘉宇;这么好的日子,提起他们都晦气!】 对于陈嘉宇来说,曾经的记忆并不会让他对那些已经彻底让人失望的‘家族亲戚’有任何的情感可言,无论是愤恨,是不舍,还是纠结,都不会有——他只是为了自己父亲到现在都拎不清而痛苦。 陈母来自北方,没有什么家族的概念。也曾羡慕过自家丈夫家人丁兴旺,以为能是一份互相的照应,却没想到陈父赶上了全村最差的一个‘家’,而陈父父亲乃至爷爷当年对于小辈错误的溺爱,也终究成了‘杀死’他们自己的回旋镖。 这么多年过去了,陈母知道待在这样的‘家族’比北方那些争遗产的小家庭还要可怕。 合在一起是资源,是顺风扬帆,可倒行逆施的时候,本该作裹成球对外刺猬的‘家族成员’,就成了扎向自己软腹的尖刺! 【周盼:嗯……】 周盼知道,自己毕竟没有在中国真正意义上的生活过。就算是对这片开放却依旧神秘的土地充满了好奇,依旧像是管中窥豹,看不全,也看不透。 【周盼:所以你吃月饼了么?】 如果周盼说说别的事情倒也还好,实在是不知道想起来什么,居然和陈嘉宇问吃月饼的事…… 在马来西亚,陈嘉宇就没有缺过月饼吃。等到回了家,这月饼更是能从前一年放到后一年。最可怕的还莫过于自己刚才送出去的月饼礼盒,没过一天,还是原封不动的从另一个人手中交了回来。 在物质绝对没有匮乏可能的现在,月饼上的大油味,由北到南,无论是酸甜苦辣咸,又或者是创新出来些杂七杂八的口味,都缺不了一个字:“腻”! 【陈嘉宇:别提这个,去年的到现在刚才吃完就不错了,亏人家没有送那中特别硬的五仁月饼,不然我能从这里扔回马来西亚!】 知道自己的消息发出去,手机另一边的周盼肯定会笑出声,陈嘉宇自己也不在意,对着屏幕同样‘嗤嗤’的傻笑着,享受着这样绝对无忧无虑的时光。 想起来就让人觉得吃不下去的月饼是聊完了,陈嘉宇还想问问对方最近怎么样的时候,就听见门外父母吵起架来:“你今天出了这个门,从这里回去了,以后就不用给我回来,你自己住去好了!” “那这也是我家!” “是你家,是你家你考虑过儿子么?”陈母的气势显然更胜一筹,“孩子好不容易恢复了记忆,如果在被他们刺激一下,这后果你能替你儿子承担么?” “还是你宁可要你那个虚无缥缈的家族概念,也不肯去所思考一下我和你儿子,考虑一下这个小家?” 站在门口的陈嘉宇,只觉得自己此时此刻有些进退两难——现在就算是什么动作也没有,一会恐怕都要被两个人熊熊燃起的战火牵连,陈嘉宇可不会不识趣到上去劝架。 “我不去,我不回去了还不行么?” ‘什么叫做还不行么?’ “那你还要怎么样?他们毕竟是我的血脉亲人。现在小孩子不是那么重视家族观念了,也就算了,你又何苦逼着我也不去见他们?” 话赶话说到这里,陈嘉宇父亲的情绪也紧接着跟上来了。 “那你觉得他们那么对嘉宇的时候,考虑过你们都是一个家族的人了么?” 陈母的言语犀利,说话的频率还快。让陈父一时间有些语组织不好自己的语言,闭上嘴败下阵来。 只不过败是败了,陈父显然不会就此善罢甘休,还想着什么时候能够有机会扳回一城!于是一直在给陈嘉宇使眼色,眨着眼睛,不停的示意后者帮自己想想办法…… 这个办法显然是足够不靠谱了,还没等到陈父从陈嘉宇这里找都能够哄好老婆的空子,后者找了个借口,已经遁出家门,一点也不想被两个人对于一件没有意义事情的纠缠卷进去。 —————— 又是一年中秋,陈嘉宇父亲的那些兄弟姐妹也真的好意思提起要一家人回老家去‘聚一聚’。 【陈嘉宇:我爸恐怕到最后还是想想要让我去】 【周盼:毕竟有着一样的血缘】 亚洲文化中,对于血缘的牵绊似乎都还算重视。甚至有很多地方依旧把父系的权威看得不容质疑——相较之下,中国文化则更重视双方同时存在的付出。 可以是父慈子孝,更可以是一个家族共谋发展,一同对抗一切天灾人祸,而不是一味的让形同伥鬼的所谓‘家人’吸血。 而陈父家族的状态显然一直不属于这份‘可以’,也在所处的文化环境中被当做笑料。 【陈嘉宇:血缘是血缘,可是他们做的事情有什么时候考虑过血缘了?】 【周盼:你今天的情绪,有些不好,你冷静】 【陈嘉宇:这件事我真的冷静不了,我知道你知道我们广东这边的文化,向往这样的中国,可我父亲的那些亲戚……不提也罢!】 【陈嘉宇;这么好的日子,提起他们都晦气!】 对于陈嘉宇来说,曾经的记忆并不会让他对那些已经彻底让人失望的‘家族亲戚’有任何的情感可言,无论是愤恨,是不舍,还是纠结,都不会有——他只是为了自己父亲到现在都拎不清而痛苦。 陈母来自北方,没有什么家族的概念。也曾羡慕过自家丈夫家人丁兴旺,以为能是一份互相的照应,却没想到陈父赶上了全村最差的一个‘家’,而陈父父亲乃至爷爷当年对于小辈错误的溺爱,也终究成了‘杀死’他们自己的回旋镖。 这么多年过去了,陈母知道待在这样的‘家族’比北方那些争遗产的小家庭还要可怕。 合在一起是资源,是顺风扬帆,可倒行逆施的时候,本该作裹成球对外刺猬的‘家族成员’,就成了扎向自己软腹的尖刺! 【周盼:嗯……】 周盼知道,自己毕竟没有在中国真正意义上的生活过。就算是对这片开放却依旧神秘的土地充满了好奇,依旧像是管中窥豹,看不全,也看不透。 【周盼:所以你吃月饼了么?】 如果周盼说说别的事情倒也还好,实在是不知道想起来什么,居然和陈嘉宇问吃月饼的事…… 在马来西亚,陈嘉宇就没有缺过月饼吃。等到回了家,这月饼更是能从前一年放到后一年。最可怕的还莫过于自己刚才送出去的月饼礼盒,没过一天,还是原封不动的从另一个人手中交了回来。 在物质绝对没有匮乏可能的现在,月饼上的大油味,由北到南,无论是酸甜苦辣咸,又或者是创新出来些杂七杂八的口味,都缺不了一个字:“腻”! 【陈嘉宇:别提这个,去年的到现在刚才吃完就不错了,亏人家没有送那中特别硬的五仁月饼,不然我能从这里扔回马来西亚!】 知道自己的消息发出去,手机另一边的周盼肯定会笑出声,陈嘉宇自己也不在意,对着屏幕同样‘嗤嗤’的傻笑着,享受着这样绝对无忧无虑的时光。 想起来就让人觉得吃不下去的月饼是聊完了,陈嘉宇还想问问对方最近怎么样的时候,就听见门外父母吵起架来:“你今天出了这个门,从这里回去了,以后就不用给我回来,你自己住去好了!” “那这也是我家!” “是你家,是你家你考虑过儿子么?”陈母的气势显然更胜一筹,“孩子好不容易恢复了记忆,如果在被他们刺激一下,这后果你能替你儿子承担么?” “还是你宁可要你那个虚无缥缈的家族概念,也不肯去所思考一下我和你儿子,考虑一下这个小家?” 站在门口的陈嘉宇,只觉得自己此时此刻有些进退两难——现在就算是什么动作也没有,一会恐怕都要被两个人熊熊燃起的战火牵连,陈嘉宇可不会不识趣到上去劝架。 “我不去,我不回去了还不行么?” ‘什么叫做还不行么?’ “那你还要怎么样?他们毕竟是我的血脉亲人。现在小孩子不是那么重视家族观念了,也就算了,你又何苦逼着我也不去见他们?” 又是一年中秋,陈嘉宇父亲的那些兄弟姐妹也真的好意思提起要一家人回老家去‘聚一聚’。 【陈嘉宇:我爸恐怕到最后还是想想要让我去】 【周盼:毕竟有着一样的血缘】 亚洲文化中,对于血缘的牵绊似乎都还算重视。甚至有很多地方依旧把父系的权威看得不容质疑——相较之下,中国文化则更重视双方同时存在的付出。 可以是父慈子孝,更可以是一个家族共谋发展,一同对抗一切天灾人祸,而不是一味的让形同伥鬼的所谓‘家人’吸血。 而陈父家族的状态显然一直不属于这份‘可以’,也在所处的文化环境中被当做笑料。 【陈嘉宇:血缘是血缘,可是他们做的事情有什么时候考虑过血缘了?】 【周盼:你今天的情绪,有些不好,你冷静】 【陈嘉宇:这件事我真的冷静不了,我知道你知道我们广东这边的文化,向往这样的中国,可我父亲的那些亲戚……不提也罢!】 【陈嘉宇;这么好的日子,提起他们都晦气!】 对于陈嘉宇来说,曾经的记忆并不会让他对那些已经彻底让人失望的‘家族亲戚’有任何的情感可言,无论是愤恨,是不舍,还是纠结,都不会有——他只是为了自己父亲到现在都拎不清而痛苦。 陈母来自北方,没有什么家族的概念。也曾羡慕过自家丈夫家人丁兴旺,以为能是一份互相的照应,却没想到陈父赶上了全村最差的一个‘家’,而陈父父亲乃至爷爷当年对于小辈错误的溺爱,也终究成了‘杀死’他们自己的回旋镖。 ‘什么叫做还不行么?’ “那你还要怎么样?他们毕竟是我的血脉亲人。现在小孩子不是那么重视家族观念了,也就算了,你又何苦逼着我也不去见他们?” 话赶话说到这里,陈嘉宇父亲的情绪也紧接着跟上来了。 “那你觉得他们那么对嘉宇的时候,考虑过你们都是一个家族的人了么?” 陈母的言语犀利,说话的频率还快。让陈父一时间有些语组织不好自己的语言,闭上嘴败下阵来。 只不过败是败了,陈父显然不会就此善罢甘休,还想着什么时候能够有机会扳回一城!于是一直在给陈嘉宇使眼色,眨着眼睛,不停的示意后者帮自己想想办法……只不过败是败了,陈父显然不会就此善罢甘休,还想着什么时候能够有机会扳回一城!于是一直在给陈嘉宇使眼色,眨着眼睛,不停的示意后者帮自己想想办法…… 这个办法显然是足够不靠谱了,还没等到陈父从陈嘉宇这里找都能够哄好老婆的空子,后者找了个借口,已经遁出家门,一点也不想被两个人对于一件没有意义事情的纠缠卷进去。 第100章 【采】好晨光暑意犹在 渡岁月星辰可摘 “来了,伤怎么样了?”招呼过后,是毫不掩饰的关心,“慢慢恢复,很多事情着急不来。” “梨子!你终于来了!” 陈梨安尚且来不及回应张老师的话,李染染就已经冲到了前者身边。将人拉过一遍之后,悄声道:“你别看张老师现在说不着急,其实这几个月念了你多少次!” 这个距离上,张老师是完全能够听得见的,李染染也完全不在乎,甚至转过头去瞄了一眼张老师,看见后者眼中的无奈与笑意——等到发现小徒弟在试探自己情绪时,这些都被张老师藏起来,取而代之的是“不许瞎说”的眼神威胁。 知道张老师不是真的生气了,李染染也只是笑笑,赶紧拉着陈梨安去活动活动,压压腿、拉伸一下。 爽风浅秋意,晨光熏好影。bj的春天和秋天是公认的短到不可察觉,勉强在早晨能感受到清寒时,转眼就该冷下去了…… “梨子,你可以放心的跳,我这段时间专门去练了力量,你放心想后靠,我不会让你受伤的。”还没走出去三五步,李染染又邀功似的回过头来,要和陈梨安说说自己这段时间里努力的成就。 李染染说归说,也不敢说太多。毕竟知道陈梨安的性格,是那种会在心里埋怨自己不争气的。说了几句之后,只拉着陈梨安从最基础的狮行步开始复习。 提前和陈梨安联系过的李染染,知道前者现在状态恢复了不少,这些基础动作定然不在话下。只是这些基础即便是练了多少年,还是要反复打磨,绝对不是学过了难度动作,就可以随手把这些东西扔下的。 之前张老师拿盖楼做了个比较——既然不能说把高楼盖起来之后,觉得材料不够了,就把地基拆下来向上搭。练舞狮也是同样的道理…… 总不能为了上难度,觉得没有时间和精力,就把基础全都扔在一边! 这些道理不只是在运动上全都相通,艺术、学业,哪一个都得遵循同样的道理。所以扣头披囊的时候,不光是在用人演狮子,也是用狮子的情感:喜怒忧思悲恐惊,去演绎一个人的一生! 活动开了,李染染也没忘了趁着陈梨安练基础动作的时候,和后者闲谈几句:“你上次说的那些事情都怎么样了?这段时间你们继而连三的出情况,我都不知道后来怎么样了呢?” 李染染提起来这些的时候,陈梨安才终于有时间复盘一下这段时间以来的遭遇和成就。是陈嘉宇那件事的化险为夷,是自己平白无故受伤耽误时间,是元妙姐的想法有了个初步的实践——好事多磨,似乎一切都在缓慢的向前发展着。 —————— “来了,伤怎么样了?”招呼过后,是毫不掩饰的关心,“慢慢恢复,很多事情着急不来。” “梨子!你终于来了!” 陈梨安尚且来不及回应张老师的话,李染染就已经冲到了前者身边。将人拉过一遍之后,悄声道:“你别看张老师现在说不着急,其实这几个月念了你多少次!” 这个距离上,张老师是完全能够听得见的,李染染也完全不在乎,甚至转过头去瞄了一眼张老师,看见后者眼中的无奈与笑意——等到发现小徒弟在试探自己情绪时,这些都被张老师藏起来,取而代之的是“不许瞎说”的眼神威胁。 知道张老师不是真的生气了,李染染也只是笑笑,赶紧拉着陈梨安去活动活动,压压腿、拉伸一下。 爽风浅秋意,晨光熏好影。bj的春天和秋天是公认的短到不可察觉,勉强在早晨能感受到清寒时,转眼就该冷下去了…… “梨子,你可以放心的跳,我这段时间专门去练了力量,你放心想后靠,我不会让你受伤的。”还没走出去三五步,李染染又邀功似的回过头来,要和陈梨安说说自己这段时间里努力的成就。 李染染说归说,也不敢说太多。毕竟知道陈梨安的性格,是那种会在心里埋怨自己不争气的。说了几句之后,只拉着陈梨安从最基础的狮行步开始复习。 提前和陈梨安联系过的李染染,知道前者现在状态恢复了不少,这些基础动作定然不在话下。只是这些基础即便是练了多少年,还是要反复打磨,绝对不是学过了难度动作,就可以随手把这些东西扔下的。 之前张老师拿盖楼做了个比较——既然不能说把高楼盖起来之后,觉得材料不够了,就把地基拆下来向上搭。练舞狮也是同样的道理…… 总不能为了上难度,觉得没有时间和精力,就把基础全都扔在一边! 这些道理不只是在运动上全都相通,艺术、学业,哪一个都得遵循同样的道理。所以扣头披囊的时候,不光是在用人演狮子,也是用狮子的情感:喜怒忧思悲恐惊,去演绎一个人的一生! 活动开了,李染染也没忘了趁着陈梨安练基础动作的时候,和后者闲谈几句:“你上次说的那些事情都怎么样了?这段时间你们继而连三的出情况,我都不知道后来怎么样了呢?” 李染染提起来这些的时候,陈梨安才终于有时间复盘一下这段时间以来的遭遇和成就。是陈嘉宇那件事的化险为夷,是自己平白无故受伤耽误时间,是元妙姐的想法有了个初步的实践——好事多磨,似乎一切都在缓慢的向前发展着。“来了,伤怎么样了?”招呼过后,是毫不掩饰的关心,“慢慢恢复,很多事情着急不来。” “梨子!你终于来了!” 陈梨安尚且来不及回应张老师的话,李染染就已经冲到了前者身边。将人拉过一遍之后,悄声道:“你别看张老师现在说不着急,其实这几个月念了你多少次!” 这个距离上,张老师是完全能够听得见的,李染染也完全不在乎,甚至转过头去瞄了一眼张老师,看见后者眼中的无奈与笑意——等到发现小徒弟在试探自己情绪时,这些都被张老师藏起来,取而代之的是“不许瞎说”的眼神威胁。 知道张老师不是真的生气了,李染染也只是笑笑,赶紧拉着陈梨安去活动活动,压压腿、拉伸一下。 爽风浅秋意,晨光熏好影。bj的春天和秋天是公认的短到不可察觉,勉强在早晨能感受到清寒时,转眼就该冷下去了…… “梨子,你可以放心的跳,我这段时间专门去练了力量,你放心想后靠,我不会让你受伤的。”还没走出去三五步,李染染又邀功似的回过头来,要和陈梨安说说自己这段时间里努力的成就。 李染染说归说,也不敢说太多。毕竟知道陈梨安的性格,是那种会在心里埋怨自己不争气的。说了几句之后,只拉着陈梨安从最基础的狮行步开始复习。 提前和陈梨安联系过的李染染,知道前者现在状态恢复了不少,这些基础动作定然不在话下。只是这些基础即便是练了多少年,还是要反复打磨,绝对不是学过了难度动作,就可以随手把这些东西扔下的。 之前张老师拿盖楼做了个比较——既然不能说把高楼盖起来之后,觉得材料不够了,就把地基拆下来向上搭。练舞狮也是同样的道理…… 总不能为了上难度,觉得没有时间和精力,就把基础全都扔在一边! 这些道理不只是在运动上全都相通,艺术、学业,哪一个都得遵循同样的道理。所以扣头披囊的时候,不光是在用人演狮子,也是用狮子的情感:喜怒忧思悲恐惊,去演绎一个人的一生! 活动开了,李染染也没忘了趁着陈梨安练基础动作的时候,和后者闲谈几句:“你上次说的那些事情都怎么样了?这段时间你们继而连三的出情况,我都不知道后来怎么样了呢?” 李染染提起来这些的时候,陈梨安才终于有时间复盘一下这段时间以来的遭遇和成就。是陈嘉宇那件事的化险为夷,是自己平白无故受伤耽误时间,是元妙姐的想法有了个初步的实践——好事多磨,似乎一切都在缓慢的向前发展着。“来了,伤怎么样了?”招呼过后,是毫不掩饰的关心,“慢慢恢复,很多事情着急不来。” “梨子!你终于来了!” 陈梨安尚且来不及回应张老师的话,李染染就已经冲到了前者身边。将人拉过一遍之后,悄声道:“你别看张老师现在说不着急,其实这几个月念了你多少次!” 这个距离上,张老师是完全能够听得见的,李染染也完全不在乎,甚至转过头去瞄了一眼张老师,看见后者眼中的无奈与笑意——等到发现小徒弟在试探自己情绪时,这些都被张老师藏起来,取而代之的是“不许瞎说”的眼神威胁。 知道张老师不是真的生气了,李染染也只是笑笑,赶紧拉着陈梨安去活动活动,压压腿、拉伸一下。 爽风浅秋意,晨光熏好影。bj的春天和秋天是公认的短到不可察觉,勉强在早晨能感受到清寒时,转眼就该冷下去了…… “梨子,你可以放心的跳,我这段时间专门去练了力量,你放心想后靠,我不会让你受伤的。”还没走出去三五步,李染染又邀功似的回过头来,要和陈梨安说说自己这段时间里努力的成就。 李染染说归说,也不敢说太多。毕竟知道陈梨安的性格,是那种会在心里埋怨自己不争气的。说了几句之后,只拉着陈梨安从最基础的狮行步开始复习。 提前和陈梨安联系过的李染染,知道前者现在状态恢复了不少,这些基础动作定然不在话下。只是这些基础即便是练了多少年,还是要反复打磨,绝对不是学过了难度动作,就可以随手把这些东西扔下的。 之前张老师拿盖楼做了个比较——既然不能说把高楼盖起来之后,觉得材料不够了,就把地基拆下来向上搭。练舞狮也是同样的道理…… 总不能为了上难度,觉得没有时间和精力,就把基础全都扔在一边! 这些道理不只是在运动上全都相通,艺术、学业,哪一个都得遵循同样的道理。所以扣头披囊的时候,不光是在用人演狮子,也是用狮子的情感:喜怒忧思悲恐惊,去演绎一个人的一生! “来了,伤怎么样了?”招呼过后,是毫不掩饰的关心,“慢慢恢复,很多事情着急不来。” “梨子!你终于来了!” 陈梨安尚且来不及回应张老师的话,李染染就已经冲到了前者身边。将人拉过一遍之后,悄声道:“你别看张老师现在说不着急,其实这几个月念了你多少次!” 这个距离上,张老师是完全能够听得见的,李染染也完全不在乎,甚至转过头去瞄了一眼张老师,看见后者眼中的无奈与笑意——等到发现小徒弟在试探自己情绪时,这些都被张老师藏起来,取而代之的是“不许瞎说”的眼神威胁。 知道张老师不是真的生气了,李染染也只是笑笑,赶紧拉着陈梨安去活动活动,压压腿、拉伸一下。 爽风浅秋意,晨光熏好影。bj的春天和秋天是公认的短到不可察觉,勉强在早晨能感受到清寒时,转眼就该冷下去了…… “梨子,你可以放心的跳,我这段时间专门去练了力量,你放心想后靠,我不会让你受伤的。”还没走出去三五步,李染染又邀功似的回过头来,要和陈梨安说说自己这段时间里努力的成就。 “来了,伤怎么样了?”招呼过后,是毫不掩饰的关心,“慢慢恢复,很多事情着急不来。” “梨子!你终于来了!” 陈梨安尚且来不及回应张老师的话,李染染就已经冲到了前者身边。将人拉过一遍之后,悄声道:“你别看张老师现在说不着急,其实这几个月念了你多少次!” 这个距离上,张老师是完全能够听得见的,李染染也完全不在乎,甚至转过头去瞄了一眼张老师,看见后者眼中的无奈与笑意——等到发现小徒弟在试探自己情绪时,这些都被张老师藏起来,取而代之的是“不许瞎说”的眼神威胁。 第101章 【动】千里南北长风送 一处阑珊人影重 中秋和国庆之后的一段日子里,每个人又陷入了暑假之前的情境。固定的时间,固定的计划,偶尔一些寻常之外的岁月,也不免让人期许…… “你们两个这没问题,平时那些小活动,你们都可以去试试!”张老师说得好,其实平时根本不缺表演的机会,只是该别人分不清南狮北狮还是分不清,该没人来学还是没人来学。 “有机会你们就多去练练,这个时候你们自己的进步也快!” 可以说张老师每句话都是经验之谈。想要快速获得成长,总得有事情逼着。比赛也好,表演也罢,这些要被熟人之外关注的形式,无疑就是极好的动力。 “老师,大概什么时候啊?”陈梨安知道自己当着老师的面,说自己能力还不够的后果,无非是在场所有人一起劝自己‘一定可以的’,干脆把这些谦虚也好、心虚也罢的情绪也都压下去,省省力气,多练一趟哪怕是最简单的狮行步。 “肯定是周末啊,要是平时我就不叫你了。”张老师话说到这儿,才想到陈梨安那边儿还有醒狮上的事儿,“你看你提前安排一下儿,应该就在这个月月末。” “你要是实在不行也没事儿,到时候你这群阿姨们也都没有问题的,你也不用太往心上放……咱们所有事儿都是尽力就行,像你这个年纪,肯定是学业什么的更重要,你自己能够有时间的时候,再来弄别的。” 这些年都过来了,张老师心里面就算是再求一个‘成功’,也早就习惯了等待,等着愿意学的人,等着大家的时间都齐备的时候,等着有机会让更多人看见的时候——主动出击的成效也未必能够有想象中的好,毕竟很多事情是绝对强求不来的! 好寒风潜入衣襟,再过程春秋四季。这一次从bj回到广东,陈梨安是真的感受到了两地环境上实在是有很大的不同。 没有对比的时候,bj的骤寒不过是停留在记忆力的模样,如今倒是黄叶与硬叶,南国支楞着的绿色。 —————— 中秋和国庆之后的一段日子里,每个人又陷入了暑假之前的情境。固定的时间,固定的计划,偶尔一些寻常之外的岁月,也不免让人期许…… “你们两个这没问题,平时那些小活动,你们都可以去试试!”张老师说得好,其实平时根本不缺表演的机会,只是该别人分不清南狮北狮还是分不清,该没人来学还是没人来学。 “有机会你们就多去练练,这个时候你们自己的进步也快!” 可以说张老师每句话都是经验之谈。想要快速获得成长,总得有事情逼着。比赛也好,表演也罢,这些要被熟人之外关注的形式,无疑就是极好的动力。 “老师,大概什么时候啊?”陈梨安知道自己当着老师的面,说自己能力还不够的后果,无非是在场所有人一起劝自己‘一定可以的’,干脆把这些谦虚也好、心虚也罢的情绪也都压下去,省省力气,多练一趟哪怕是最简单的狮行步。 “肯定是周末啊,要是平时我就不叫你了。”张老师话说到这儿,才想到陈梨安那边儿还有醒狮上的事儿,“你看你提前安排一下儿,应该就在这个月月末。” “你要是实在不行也没事儿,到时候你这群阿姨们也都没有问题的,你也不用太往心上放……咱们所有事儿都是尽力就行,像你这个年纪,肯定是学业什么的更重要,你自己能够有时间的时候,再来弄别的。” 这些年都过来了,张老师心里面就算是再求一个‘成功’,也早就习惯了等待,等着愿意学的人,等着大家的时间都齐备的时候,等着有机会让更多人看见的时候——主动出击的成效也未必能够有想象中的好,毕竟很多事情是绝对强求不来的! 好寒风潜入衣襟,再过程春秋四季。这一次从bj回到广东,陈梨安是真的感受到了两地环境上实在是有很大的不同。 没有对比的时候,bj的骤寒不过是停留在记忆力的模样,如今倒是黄叶与硬叶,南国支楞着的绿色。 中秋和国庆之后的一段日子里,每个人又陷入了暑假之前的情境。固定的时间,固定的计划,偶尔一些寻常之外的岁月,也不免让人期许…… “你们两个这没问题,平时那些小活动,你们都可以去试试!”张老师说得好,其实平时根本不缺表演的机会,只是该别人分不清南狮北狮还是分不清,该没人来学还是没人来学。 “有机会你们就多去练练,这个时候你们自己的进步也快!” 可以说张老师每句话都是经验之谈。想要快速获得成长,总得有事情逼着。比赛也好,表演也罢,这些要被熟人之外关注的形式,无疑就是极好的动力。 “老师,大概什么时候啊?”陈梨安知道自己当着老师的面,说自己能力还不够的后果,无非是在场所有人一起劝自己‘一定可以的’,干脆把这些谦虚也好、心虚也罢的情绪也都压下去,省省力气,多练一趟哪怕是最简单的狮行步。 “肯定是周末啊,要是平时我就不叫你了。”张老师话说到这儿,才想到陈梨安那边儿还有醒狮上的事儿,“你看你提前安排一下儿,应该就在这个月月末。” “你要是实在不行也没事儿,到时候你这群阿姨们也都没有问题的,你也不用太往心上放……咱们所有事儿都是尽力就行,像你这个年纪,肯定是学业什么的更重要,你自己能够有时间的时候,再来弄别的。” 这些年都过来了,张老师心里面就算是再求一个‘成功’,也早就习惯了等待,等着愿意学的人,等着大家的时间都齐备的时候,等着有机会让更多人看见的时候——主动出击的成效也未必能够有想象中的好,毕竟很多事情是绝对强求不来的! 好寒风潜入衣襟,再过程春秋四季。这一次从bj回到广东,陈梨安是真的感受到了两地环境上实在是有很大的不同。 没有对比的时候,bj的骤寒不过是停留在记忆力的模样,如今倒是黄叶与硬叶,南国支楞着的绿色。中秋和国庆之后的一段日子里,每个人又陷入了暑假之前的情境。固定的时间,固定的计划,偶尔一些寻常之外的岁月,也不免让人期许…… “你们两个这没问题,平时那些小活动,你们都可以去试试!”张老师说得好,其实平时根本不缺表演的机会,只是该别人分不清南狮北狮还是分不清,该没人来学还是没人来学。 “有机会你们就多去练练,这个时候你们自己的进步也快!” 可以说张老师每句话都是经验之谈。想要快速获得成长,总得有事情逼着。比赛也好,表演也罢,这些要被熟人之外关注的形式,无疑就是极好的动力。 “老师,大概什么时候啊?”陈梨安知道自己当着老师的面,说自己能力还不够的后果,无非是在场所有人一起劝自己‘一定可以的’,干脆把这些谦虚也好、心虚也罢的情绪也都压下去,省省力气,多练一趟哪怕是最简单的狮行步。 “肯定是周末啊,要是平时我就不叫你了。”张老师话说到这儿,才想到陈梨安那边儿还有醒狮上的事儿,“你看你提前安排一下儿,应该就在这个月月末。” “你要是实在不行也没事儿,到时候你这群阿姨们也都没有问题的,你也不用太往心上放……咱们所有事儿都是尽力就行,像你这个年纪,肯定是学业什么的更重要,你自己能够有时间的时候,再来弄别的。” 这些年都过来了,张老师心里面就算是再求一个‘成功’,也早就习惯了等待,等着愿意学的人,等着大家的时间都齐备的时候,等着有机会让更多人看见的时候——主动出击的成效也未必能够有想象中的好,毕竟很多事情是绝对强求不来的! 好寒风潜入衣襟,再过程春秋四季。这一次从bj回到广东,陈梨安是真的感受到了两地环境上实在是有很大的不同。 没有对比的时候,bj的骤寒不过是停留在记忆力的模样,如今倒是黄叶与硬叶,南国支楞着的绿色。中秋和国庆之后的一段日子里,每个人又陷入了暑假之前的情境。固定的时间,固定的计划,偶尔一些寻常之外的岁月,也不免让人期许…… “你们两个这没问题,平时那些小活动,你们都可以去试试!”张老师说得好,其实平时根本不缺表演的机会,只是该别人分不清南狮北狮还是分不清,该没人来学还是没人来学。 “有机会你们就多去练练,这个时候你们自己的进步也快!” 可以说张老师每句话都是经验之谈。想要快速获得成长,总得有事情逼着。比赛也好,表演也罢,这些要被熟人之外关注的形式,无疑就是极好的动力。 “老师,大概什么时候啊?”陈梨安知道自己当着老师的面,说自己能力还不够的后果,无非是在场所有人一起劝自己‘一定可以的’,干脆把这些谦虚也好、心虚也罢的情绪也都压下去,省省力气,多练一趟哪怕是最简单的狮行步。 “肯定是周末啊,要是平时我就不叫你了。”张老师话说到这儿,才想到陈梨安那边儿还有醒狮上的事儿,“你看你提前安排一下儿,应该就在这个月月末。” “你要是实在不行也没事儿,到时候你这群阿姨们也都没有问题的,你也不用太往心上放……咱们所有事儿都是尽力就行,像你这个年纪,肯定是学业什么的更重要,你自己能够有时间的时候,再来弄别的。” 这些年都过来了,张老师心里面就算是再求一个‘成功’,也早就习惯了等待,等着愿意学的人,等着大家的时间都齐备的时候,等着有机会让更多人看见的时候——主动出击的成效也未必能够有想象中的好,毕竟很多事情是绝对强求不来的! 好寒风潜入衣襟,再过程春秋四季。这一次从bj回到广东,陈梨安是真的感受到了两地环境上实在是有很大的不同。 没有对比的时候,bj的骤寒不过是停留在记忆力的模样,如今倒是黄叶与硬叶,南国支楞着的绿色。中秋和国庆之后的一段日子里,每个人又陷入了暑假之前的情境。固定的时间,固定的计划,偶尔一些寻常之外的岁月,也不免让人期许…… “你们两个这没问题,平时那些小活动,你们都可以去试试!”张老师说得好,其实平时根本不缺表演的机会,只是该别人分不清南狮北狮还是分不清,该没人来学还是没人来学。 “有机会你们就多去练练,这个时候你们自己的进步也快!” 可以说张老师每句话都是经验之谈。想要快速获得成长,总得有事情逼着。比赛也好,表演也罢,这些要被熟人之外关注的形式,无疑就是极好的动力。 “老师,大概什么时候啊?”陈梨安知道自己当着老师的面,说自己能力还不够的后果,无非是在场所有人一起劝自己‘一定可以的’,干脆把这些谦虚也好、心虚也罢的情绪也都压下去,省省力气,多练一趟哪怕是最简单的狮行步。 “肯定是周末啊,要是平时我就不叫你了。”张老师话说到这儿,才想到陈梨安那边儿还有醒狮上的事儿,“你看你提前安排一下儿,应该就在这个月月末。” “你要是实在不行也没事儿,到时候你这群阿姨们也都没有问题的,你也不用太往心上放……咱们所有事儿都是尽力就行,像你这个年纪,肯定是学业什么的更重要,你自己能够有时间的时候,再来弄别的。” 这些年都过来了,张老师心里面就算是再求一个‘成功’,也早就习惯了等待,等着愿意学的人,等着大家的时间都齐备的时候,等着有机会让更多人看见的时候——主动出击的成效也未必能够有想象中的好,毕竟很多事情是绝对强求不来的! 第102章 【惊】江山芳草美似画 忽阵风来乱如麻 “好啊!” 清早起来,陈梨安就收到了来自张老师的消息,原本以为还是例行的互道早安,没想到却是之前已经预告过的消息。 还没有想好怎么回应老师,李染染的电话也紧跟着打了过来。原本还在不自信的陈梨安,这下就剩下:“行,好,没问题,一定准时到位!” 电话另一边,不出陈梨安所料的传来好一阵爽朗的笑声,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谁也没有饶过陈梨安去……谁让陈梨安一开始百般推让,说什么也不相信自己? “咱们前面彩排的时候,我帮你记好位置,然后你如果有时间最好来一次,咱们俩也扣头披囊的试一下儿!”李染染把张老师说的话转达给了陈梨安,同时也夹叙夹议的夹带了不少私货,“我和你说实话,老师其实觉得这种活动很多时候就是糊弄人。” “感觉热热闹闹的,但是最后人家也没有注意到这背后是什么动作,有什么文化的,只记得‘哇塞,居然是一群姑娘’!” 其实场面活儿不场面活儿,对于陈梨安来说,这次儿表演其实有一件事儿是最为吸引她的——许久没去的地坛体育馆,当年有过苦笑,有过汗水和泪水,可上了大学之后,就再没有机会去地坛参加过比赛了。 今时旧事,陈梨安也说不清自己心里是怎样一种情绪,只知道自己渴望这样带有时空错位感的再次相遇…… “所以你也不用担心,虽然我们肯定是要用百分百的努力去对待,可一个是你学业为重,还有一个就是心里不要有太大压力,咱们到时候能够出多少只狮子是多少只。” 这些话显然是李染染当着张老师面说的,一阵安静过后,也不知道李染染找了什么借口离开,总之一句‘等一下’之后,陈梨安在听见前者的声音已经是一分钟以后:“老师还是想让咱们有心去学习这些,也能够被更多人了解到我们的努力。” “这些活动都是张老师争取来的么?”陈梨安想起了自己师父,庆幸自己和元妙姐没有搞砸那次表演,自己就连受伤也是在结束之后,不然怎么对得起师父一心为了自己两个人着想? “那倒不是。” “你也知道,老师对于太狮还是有一些属于那一代人的坚守的,就像是现在说的医不扣门,道不贱卖,咱们再怎么也没有上赶着去给人家表演的道理。” 李染染当然不会为了让陈梨安心里更感谢张老师几分,就去编造一个谎言,顺着后者的话说下去——张老师一直有自己的坚守,绝对不会上赶着去人家的场地上进行表演。 “你也知道,太狮和醒狮的文化中还是有不同的。太狮里,狮子的神兽性质其实更强一些,人文角度上更多几分神秘,而少一些以人为中心。” 好一段时间里,李染染不只是在了解太狮的情况。李染染在很早的时候就广泛的了解过各类南狮和北狮相关的知识,知道那些醒狮里面‘张飞狮’之类的称呼,比起北狮的形意仿狮,金毛狮子蓝毛吼,显然就像李染染说的那样,更注重一些‘人’的精神存在。 “嗯嗯,老师说过他自己的原因,我觉得我也可以理解老师的想法。” 就像是陈梨安师父明明也一直走在思想的前端,去做着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无论这样的事情在未来是成是败,却依旧会在一些事情上坚守一份自己不愿意更改的‘规矩’。 “我知道你理解。” 李染染果然还是为了和陈梨安说张老师为了大家付出了多少,这一开腔,陈梨安就已经感觉出来了——也难怪要躲着张老师,张老师是无论如何也也不愿意拿自己传承和传扬这件事儿占领一个道德制高点,拿来对别人进行道德绑架的。 可无论是李染染还是在场所有人的心里都清楚,张老师不在乎回报,甚至这份传承无关乎这份‘传承人’的名头,自己这一群人心里边却不能没有数儿! 不用李染染再把自己的情绪直言不讳的说出来,陈梨安就明白前者说的是彩排的事情:“我这边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就尽量过去。” “嗯……你也知道,咱们总缺着人的话,后面老师和人家负责的人沟通起来也没有底气,而且还得提心吊胆,想着最后有没有把最好的效果呈现给观众。” 陈梨安太明白李染染这些话的道理了。只是时间这种事情,很多时候也不是挤一挤就能够保证有的,陈梨安已经下了心思准备请假。 “你不要想太多啊,这些就是我自己的想法儿,张老师要是听见了,肯定要说我没事儿给你们添麻烦,我却依旧是不吐不快……”兜兜转转,李染染还没有忘了在这件事情上边把老师摘出去,讲明了哪一部分是自己的想法儿。 看起来说了不少事情,其实这将近二十分钟里边儿真正有价值的对话信息,无非是什么时候,在哪里排练,最后又要在什么时候进行表演,倒是硬生生的被两个话多的姑娘,撑起来这么久,你来我往的聊不完。 窗外好风凭雨色,刹那间的朦胧氤氲,陈梨安很难说清自己是因为实在感动,让眼前起了雾,还是美煞人的江南,借着秋色出现在岭南的园林之外? “‘天街小雨润如酥’,只是没有‘草色遥看近却无’,这样的雨好像真的有些可有可无了。”陈梨安自己是最不喜欢伤春悲秋的,可有时候情随景动,又不得不把很多好不容易放下来的愁烦拎起来想一遍…… 好碧玉,乱水晶,交织在一起的时候,远山确实正处于雾色梦里,装点出一份青绿山水特有的美感,将雅与华美相融合。 —————— 中秋和国庆之后的一段日子里,每个人又陷入了暑假之前的情境。固定的时间,固定的计划,偶尔一些寻常之外的岁月,也不免让人期许…… “你们两个这没问题,平时那些小活动,你们都可以去试试!”张老师说得好,其实平时根本不缺表演的机会,只是该别人分不清南狮北狮还是分不清,该没人来学还是没人来学。 “有机会你们就多去练练,这个时候你们自己的进步也快!” 可以说张老师每句话都是经验之谈。想要快速获得成长,总得有事情逼着。比赛也好,表演也罢,这些要被熟人之外关注的形式,无疑就是极好的动力。 “老师,大概什么时候啊?”陈梨安知道自己当着老师的面,说自己能力还不够的后果,无非是在场所有人一起劝自己‘一定可以的’,干脆把这些谦虚也好、心虚也罢的情绪也都压下去,省省力气,多练一趟哪怕是最简单的狮行步。 “肯定是周末啊,要是平时我就不叫你了。”张老师话说到这儿,才想到陈梨安那边儿还有醒狮上的事儿,“你看你提前安排一下儿,应该就在这个月月末。” “你要是实在不行也没事儿,到时候你这群阿姨们也都没有问题的,你也不用太往心上放……咱们所有事儿都是尽力就行,像你这个年纪,肯定是学业什么的更重要,你自己能够有时间的时候,再来弄别的。” 这些年都过来了,张老师心里面就算是再求一个‘成功’,也早就习惯了等待,等着愿意学的人,等着大家的时间都齐备的时候,等着有机会让更多人看见的时候——主动出击的成效也未必能够有想象中的好,毕竟很多事情是绝对强求不来的! 好寒风潜入衣襟,再过程春秋四季。这一次从bj回到广东,陈梨安是真的感受到了两地环境上实在是有很大的不同。 没有对比的时候,bj的骤寒不过是停留在记忆力的模样,如今倒是黄叶与硬叶,松针与阔叶相替。南国一直支楞着的绿色,仿佛预示着秋天与冬天从来不会到来,在此时,陈梨安竟也看出几分萧条来。 “好好的,想这些干什么……” 陈梨安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平白无故伤春悲秋起来了。或许是因为昨天晚上自己甚至没来得及和母亲一起吃一顿饭,又或许是公交车偶然经过自己高中的时候,才发现犹新的记忆,竟然已经是两年前的故事了! 可是人往往就是这样,心里面越限制着自己去思考什么,脑子便不住的朝着那个方向想过去。陈梨安想着高中,不知道身边人会不会也终将有一日成为记忆里的人。 想着一切都会成为过去,便也担忧着自己能够给这份过去留下什么…… 火车微微的晃动,最是催人眠,陈梨安想着想着,只是睡着了。至于梦里的故事,大拟是受到陈嘉宇那个新媒体小说的影响,显得有些光怪陆离起来。 “这是什么地方?” “回殿下,这是回宫的路。” “什么回宫?回什么宫?谁是殿下?”陈梨安四下里张望了一番,只见红墙金琉璃,碧瓦落仙人,大拟知道这是哪一处宫殿。 明明自己已经坐在车上,并没有去故宫玩,陈梨安猜到这大概是个梦了。这种清醒的梦境,总给人一种庄周梦蝶的荒诞之感。 到底是梦中人,还是人入梦?陈梨安一时间确实有些分辨不清。毕竟面前的石狮子实在是眼熟:“这就是太狮狮头的源头。” “殿下说什么?”适才情绪还正常的人,此时回话竟然带着几分阴毒,像是要算计他口中的这位‘殿下’。 “殿下既然知道了,不如就留下来陪着这对石狮子吧?” 这样的梦实在是吓人,刚凭借石狮子认出这是故宫太和殿外的陈梨安直接就被吓醒了——好荒诞的一个梦,原来是睡觉的时候,被空调吹得冷,陈梨安下意识的抚住了胸口,压出来这样一个噩梦! 想起来张老师说过的故事,其实陈梨安对于这石狮子身上发生过的一切还是蛮好奇的,也想知道自己的潜意识能够脑补出些什么来,只扭过头去继续睡下,但愿刚才的梦境还能够接续下去…… “她中午回来的话,下午再训练也很难有什么效果吧?”陈嘉宇嘴毒是一回事,对于自己这些朋友的情况,在心里也还事无巨细的盘算过,“看她自己,可状态不好也是在耽误师父的时间!” 邀元妙姐一同出来转转,陈嘉宇也不觉得自己目的是为了‘约会’。依旧说不清自己内心深处对于前者身份的判定,只凭借那样的‘白月光’情节,陈嘉宇觉得只将元妙姐当做师姐来看,确实也不太可能。 可是两个人谁也没有主动捅破那份心思,更甚至是说不清、道不明什么才能算得上是爱情。 这两位身边也不是没有同学在一个学期谈了三五个对象,却依旧说不清什么才算是爱情,所幸两个人各自都不纠结,打算把一切都交给时间,来证明这段情谊到底能否走向鸾凤一家。 “元妙姐,我记得你那天在朋友圈转了一个电影嘛,我这不是稿费十二号的时候发到手了,我就买了两张票,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 陈嘉宇可不好意思买情侣连座,但为了试探元妙姐的心思,也为了试探一下自己内心到底是怎么想的,干脆定了两张挨着的票,就在情侣座前面一排,这其中的小心思也是昭然若揭。 “这个位置,我们不会影响到别人么?”此时此刻的李元妙想得反而更少。还惦记着自己两个人会不会像是一种情侣的电灯泡,在当中闪闪发光,被影响观影,也影响人家小情侣蜜里调油。 因为深知计划赶不上变化,所以陈嘉宇很少给一件事做计划,基本上都是到了火烧眉毛的时候才知道着急。 又或者干脆就是临时起意,卡一个极限时间就敢开始去做一件事。 所以陈嘉宇这一次肯提前许久买好票,还无非是约了身边人,怕自己的习惯把有条理的人逼疯了…… 第103章 【忧】狮醒也必邀龙腾 乐极难保就悲声 “要不要试试?” 舞龙队伍里的一个男孩子早就注意到陈梨安的目光,趁着两边儿排练休息的空当儿,凑过来,把自己手里的龙珠递给了陈梨安:“咱们舞龙这个龙珠和你们舞狮的这个不一样,咱们这个有把可以握。” “其实里面配合起来才好玩儿,但现在他们都挺累的,你要是想试试就先拿着龙珠玩一会儿,有时间你也可以过来学一学的。” 闲来无事,陈梨安也起了些许‘扮猪吃虎’的心思,想要逗一逗这几个还在上高中的舞龙队队员们。 只可惜习惯性的动作还是在暴露着陈梨安学过舞龙,而且还算得上是擅长这件事儿——左手一抓就在把杆儿的最下方,底下是一点儿也没有留把。 “你首先要注意……哎?你真的应该好好儿学学哎,你伸手一拿刚好就是对的。” “是么?”陈梨安还在装傻。心中暗恼自己真的是拿得太顺手了,差一点就能露馅! 小孩儿毕竟是小孩儿,陈梨安说什么,竟然还真的信了,甚至杵在原地,开始打算怎么做个小老师了:“嗯,就是先教你几个简单的动作吧……我想想啊……” 许久没有上手碰舞龙了,陈梨安现在手痒痒得很,开始有点儿后悔没有一开始就表明自己学过舞龙,而且是从龙珠到龙尾,每一把都做过这件事儿! 再看看眼前绞尽脑汁打算想清楚从哪里开始教自己的小孩儿,陈梨安又觉得自己这个时候把真相说出来,恐怕会让小孩子心里失望好一阵子! “学过?”舞龙队伍的教练这么一会儿不知道从哪里走过来,刚好就看见龙珠在陈梨安手里已经轻轻摇起八字儿来。 教练毕竟是教练,一眼就能看出来陈梨安不是因为学太狮,摆头的时候同样是八字儿才同样顺手舞起了龙珠。 “嗯,确实是。”被看出自己‘扮猪吃虎’的行为,陈梨安也不会自找没趣的继续把这小小的恶趣味进行下去,“之前学过一些。” “刚才看你一拿到手上我就知道,哪儿又那么巧合,一拿就能拿对的?” “啊?”旁边还在思考从哪里教起的小老师这下算是听不明白了。自己教练怎么就看出对方学过?直到回过神来才意识到:不是……合着她学过还拿我寻开心? “好多年没碰了。”一句话回应了两个人。此时此刻的陈梨安开始有些担心自己刚才的‘玩笑’会不会伤害到了面前这个并没有把一切当做玩笑的男孩子。“刚刚我也是怕出丑。” “有些东西是刻在骨子里的,你就算是十年八载不动,很多习惯你还是改不了的。” “你像我这些年没怎么动舞龙这方面,现在孩子们有想要学的我这么着捡捡,也才意识到很多东西是不会彻底丢了的……” 舞龙队教练的这句话是纯粹的成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听完了这两句前者随口一说的话,陈梨安心里边又开始对这地坛体育馆有些念念——北京城对于陈梨安的影响原来也已经像是血脉一样深。 “你现在不在bj上大学?” “嗯,现在回老家那边了。”陈梨安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个人话题的重点就从舞龙转到了上学上面。 好像只要是长辈看到陈梨安这个年级的孩子,最先问的就是‘上大学了么?’、‘学的是什么专业?’而这样的话题一旦开始,好像又确确实实能够有很多可以说的。 “那你在广东那边,不学醒狮么?怎么想到要来学你们这个太狮的?” “你不用惊讶哈,我大学的时候,就是你们张老师给我们教的北狮,蓑衣算起来我们也算是师兄妹呢……” —————— “要不要试试?” 舞龙队伍里的一个男孩子早就注意到陈梨安的目光,趁着两边儿排练休息的空当儿,凑过来,把自己手里的龙珠递给了陈梨安:“咱们舞龙这个龙珠和你们舞狮的这个不一样,咱们这个有把可以握。” “其实里面配合起来才好玩儿,但现在他们都挺累的,你要是想试试就先拿着龙珠玩一会儿,有时间你也可以过来学一学的。” 闲来无事,陈梨安也起了些许‘扮猪吃虎’的心思,想要逗一逗这几个还在上高中的舞龙队队员们。 只可惜习惯性的动作还是在暴露着陈梨安学过舞龙,而且还算得上是擅长这件事儿——左手一抓就在把杆儿的最下方,底下是一点儿也没有留把。 “你首先要注意……哎?你真的应该好好儿学学哎,你伸手一拿刚好就是对的。” “是么?”陈梨安还在装傻。心中暗恼自己真的是拿得太顺手了,差一点就能露馅! 小孩儿毕竟是小孩儿,陈梨安说什么,竟然还真的信了,甚至杵在原地,开始打算怎么做个小老师了:“嗯,就是先教你几个简单的动作吧……我想想啊……” 许久没有上手碰舞龙了,陈梨安现在手痒痒得很,开始有点儿后悔没有一开始就表明自己学过舞龙,而且是从龙珠到龙尾,每一把都做过这件事儿! 再看看眼前绞尽脑汁打算想清楚从哪里开始教自己的小孩儿,陈梨安又觉得自己这个时候把真相说出来,恐怕会让小孩子心里失望好一阵子! “学过?”舞龙队伍的教练这么一会儿不知道从哪里走过来,刚好就看见龙珠在陈梨安手里已经轻轻摇起八字儿来。 教练毕竟是教练,一眼就能看出来陈梨安不是因为学太狮,摆头的时候同样是八字儿才同样顺手舞起了龙珠。 “嗯,确实是。”被看出自己‘扮猪吃虎’的行为,陈梨安也不会自找没趣的继续把这小小的恶趣味进行下去,“之前学过一些。” “刚才看你一拿到手上我就知道,哪儿又那么巧合,一拿就能拿对的?” “啊?”旁边还在思考从哪里教起的小老师这下算是听不明白了。自己教练怎么就看出对方学过?直到回过神来才意识到:不是……合着她学过还拿我寻开心? “好多年没碰了。”一句话回应了两个人。此时此刻的陈梨安开始有些担心自己刚才的‘玩笑’会不会伤害到了面前这个并没有把一切当做玩笑的男孩子。“刚刚我也是怕出丑。” “有些东西是刻在骨子里的,你就算是十年八载不动,很多习惯你还是改不了的。” “你像我这些年没怎么动舞龙这方面,现在孩子们有想要学的我这么着捡捡,也才意识到很多东西是不会彻底丢了的……” 舞龙队教练的这句话是纯粹的成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听完了这两句前者随口一说的话,陈梨安心里边又开始对这地坛体育馆有些念念——北京城对于陈梨安的影响原来也已经像是血脉一样深。 “你现在不在bj上大学?” “嗯,现在回老家那边了。”陈梨安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个人话题的重点就从舞龙转到了上学上面。 好像只要是长辈看到陈梨安这个年级的孩子,最先问的就是‘上大学了么?’、‘学的是什么专业?’而这样的话题一旦开始,好像又确确实实能够有很多可以说的。 “那你在广东那边,不学醒狮么?怎么想到要来学你们这个太狮的?” “你不用惊讶哈,我大学的时候,就是你们张老师给我们教的北狮,蓑衣算起来我们也算是师兄妹呢……”“要不要试试?” 舞龙队伍里的一个男孩子早就注意到陈梨安的目光,趁着两边儿排练休息的空当儿,凑过来,把自己手里的龙珠递给了陈梨安:“咱们舞龙这个龙珠和你们舞狮的这个不一样,咱们这个有把可以握。” “其实里面配合起来才好玩儿,但现在他们都挺累的,你要是想试试就先拿着龙珠玩一会儿,有时间你也可以过来学一学的。” 闲来无事,陈梨安也起了些许‘扮猪吃虎’的心思,想要逗一逗这几个还在上高中的舞龙队队员们。 只可惜习惯性的动作还是在暴露着陈梨安学过舞龙,而且还算得上是擅长这件事儿——左手一抓就在把杆儿的最下方,底下是一点儿也没有留把。 “你首先要注意……哎?你真的应该好好儿学学哎,你伸手一拿刚好就是对的。” “是么?”陈梨安还在装傻。心中暗恼自己真的是拿得太顺手了,差一点就能露馅! 小孩儿毕竟是小孩儿,陈梨安说什么,竟然还真的信了,甚至杵在原地,开始打算怎么做个小老师了:“嗯,就是先教你几个简单的动作吧……我想想啊……” 许久没有上手碰舞龙了,陈梨安现在手痒痒得很,开始有点儿后悔没有一开始就表明自己学过舞龙,而且是从龙珠到龙尾,每一把都做过这件事儿! 再看看眼前绞尽脑汁打算想清楚从哪里开始教自己的小孩儿,陈梨安又觉得自己这个时候把真相说出来,恐怕会让小孩子心里失望好一阵子! “学过?”舞龙队伍的教练这么一会儿不知道从哪里走过来,刚好就看见龙珠在陈梨安手里已经轻轻摇起八字儿来。 教练毕竟是教练,一眼就能看出来陈梨安不是因为学太狮,摆头的时候同样是八字儿才同样顺手舞起了龙珠。 “嗯,确实是。”被看出自己‘扮猪吃虎’的行为,陈梨安也不会自找没趣的继续把这小小的恶趣味进行下去,“之前学过一些。” “刚才看你一拿到手上我就知道,哪儿又那么巧合,一拿就能拿对的?” “啊?”旁边还在思考从哪里教起的小老师这下算是听不明白了。自己教练怎么就看出对方学过?直到回过神来才意识到:不是……合着她学过还拿我寻开心? “好多年没碰了。”一句话回应了两个人。此时此刻的陈梨安开始有些担心自己刚才的‘玩笑’会不会伤害到了面前这个并没有把一切当做玩笑的男孩子。“刚刚我也是怕出丑。” “有些东西是刻在骨子里的,你就算是十年八载不动,很多习惯你还是改不了的。” “你像我这些年没怎么动舞龙这方面,现在孩子们有想要学的我这么着捡捡,也才意识到很多东西是不会彻底丢了的……” 舞龙队教练的这句话是纯粹的成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听完了这两句前者随口一说的话,陈梨安心里边又开始对这地坛体育馆有些念念——北京城对于陈梨安的影响原来也已经像是血脉一样深。 “你现在不在bj上大学?” “嗯,现在回老家那边了。”陈梨安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个人话题的重点就从舞龙转到了上学上面。 好像只要是长辈看到陈梨安这个年级的孩子,最先问的就是‘上大学了么?’、‘学的是什么专业?’而这样的话题一旦开始,好像又确确实实能够有很多可以说的。 “那你在广东那边,不学醒狮么?怎么想到要来学你们这个太狮的?” “你不用惊讶哈,我大学的时候,就是你们张老师给我们教的北狮,蓑衣算起来我们也算是师兄妹呢……” “有些东西是刻在骨子里的,你就算是十年八载不动,很多习惯你还是改不了的。” “你像我这些年没怎么动舞龙这方面,现在孩子们有想要学的我这么着捡捡,也才意识到很多东西是不会彻底丢了的……” 舞龙队教练的这句话是纯粹的成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听完了这两句前者随口一说的话,陈梨安心里边又开始对这地坛体育馆有些念念——北京城对于陈梨安的影响原来也已经像是血脉一样深。 “你现在不在bj上大学?” “嗯,现在回老家那边了。”陈梨安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个人话题的重点就从舞龙转到了上学上面。 好像只要是长辈看到陈梨安这个年级的孩子,最先问的就是‘上大学了么?’、‘学的是什么专业?’而这样的话题一旦开始,好像又确确实实能够有很多可以说的。 “那你在广东那边,不学醒狮么?怎么想到要来学你们这个太狮的?” “你不用惊讶哈,我大学的时候,就是你们张老师给我们教的北狮,蓑衣算起来我们也算是师兄妹呢……” 第104章 【悲】锣鼓铿锵几回转 乱中出错惹祸端 “你看,这锣鼓声一响,大家就都聚过来了。”陈醒早就和几个徒弟说过,自己从小到大最喜欢的无过于这一段的情景,“其实很多时候也不用到锣鼓声想起来的时候,把东西搭好之前,很多人就已经凑过来了。” “小时候,我以为我喜欢的是这份‘尊重’和‘爱戴’,后来才知道,是因为这样的热闹……” 锣鼓声一响,熟悉的人、不熟悉的人就都凑了过来,这样的凝聚力确实是摄人心魄的。其实陈醒这个做师父的,到现在也没有说清自己内心最触动的这份情感到底是什么。 陈醒的话还没有说完的时候,周遭已经开始聚起人来了:“男女老少不约而同的聚过来,无论何时何地,多好啊!” “这边有舞狮啊!” “快看快看,这就是网上特别火的那个醒狮吧?” “来,把孩子抱起来,不然看不到了……” 锣鼓未响,聚拢过来的人尚且算不上多,只是七嘴八舌的说起话来,也能算得上是‘人声鼎沸’,热闹的气氛已经为锣鼓打起了前奏。 “师父,咱们这个锣鼓是按什么来的?”算计着时间,陈梨安知道只要一切都按正常的时间进行,自己是肯定能够赶上那一班飞机,准时到bj,参与那边的活动的。 因而陈梨安一点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表现出自己的紧张和焦虑来,有一搭没一搭的和这个那个聊着——当然,这其中肯定是不包括陈嘉宇的。昨天争吵被‘调停’之后,即便是陈梨安主动找话题,前者也没有好好回应过。 陈梨安绝对不是那种愿意去自讨没趣的人,更何况自己也没有做错什么,更觉得没有必要主动去哄自己闹脾气的朋友,干脆也不搭理陈嘉宇。 以至于两个属实有些小孩子气的,自从从今天早上见面,互相冷哼问好之后,除却是不是瞥对方一眼,就再没有任何沟通。 “你问这个么?”之前陈梨安没有专门问过这方面,陈醒也就没和前者讲过,“咱们这个还是有不少说法的,大家也都不太一样……但是有一点我可以和你确定的是,咱们这些锣鼓都是正正经经属于咱们中国的文化。” “如果真的想要去算一算这锣鼓的历史,得有几千年的!” 陈梨安其实也只是随口问上一句,并没有期待收获什么答案。 前些日子张老师聊起太狮的锣鼓是京剧里面的,陈梨安就一直打算看看太狮在京剧舞台上的展现。如今回到醒狮上面,陈梨安倒也想知道粤剧里面有没有对醒狮元素的运用? “你先好好休息一会,有时间的时候我再和你讲这些,咱们其实也还有很多讲究值得聊一聊的,正是因为这些讲究,也才能让锣鼓一响,大家就都聚过来……” 锣鼓不是凝聚力的来源,锣鼓背后代表的文化传承和故事才是凝聚力的来源。想起自己曾经也会因为一些旋律,整个胳膊上冒鸡皮疙瘩,陈梨安简直不能更理解师父陈醒的心情了! “人老了,真的是,哎……”锣鼓声一响,虽然知道是几个队员在试音,可看着自己两个女徒弟,陈醒应该还是想起了当时的师姐,眼圈有些发红,背过身去也藏不住声音里微微的颤抖,“现在想起点什么都要情绪激动,真的是老了!” “师父。”陈梨安想说:师父您还不老,只是回过神来,又觉得这样的劝慰根本没有什么用,反而是要叫师父想起更多内心深处的旧事。话说到一半,陈梨安闭口不言了。 “我不和你们说那么多了,快歇一会。” 师父不说话了,师娘的关心倒是接踵而至:“昨天晚上你又没有休息好吧?眼睛上的黑眼圈都这么重了。” “嗯……” 众人都不说话了,榕树下的阴凉地坐满了人,周遭都短暂的安静了下来,包括在一旁围观的人们。 —————— “你看,这锣鼓声一响,大家就都聚过来了。”陈醒早就和几个徒弟说过,自己从小到大最喜欢的无过于这一段的情景,“其实很多时候也不用到锣鼓声想起来的时候,把东西搭好之前,很多人就已经凑过来了。” “小时候,我以为我喜欢的是这份‘尊重’和‘爱戴’,后来才知道,是因为这样的热闹……” 锣鼓声一响,熟悉的人、不熟悉的人就都凑了过来,这样的凝聚力确实是摄人心魄的。其实陈醒这个做师父的,到现在也没有说清自己内心最触动的这份情感到底是什么。 陈醒的话还没有说完的时候,周遭已经开始聚起人来了:“男女老少不约而同的聚过来,无论何时何地,多好啊!” “这边有舞狮啊!” “快看快看,这就是网上特别火的那个醒狮吧?” “来,把孩子抱起来,不然看不到了……” 锣鼓未响,聚拢过来的人尚且算不上多,只是七嘴八舌的说起话来,也能算得上是‘人声鼎沸’,热闹的气氛已经为锣鼓打起了前奏。 “师父,咱们这个锣鼓是按什么来的?”算计着时间,陈梨安知道只要一切都按正常的时间进行,自己是肯定能够赶上那一班飞机,准时到bj,参与那边的活动的。 因而陈梨安一点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表现出自己的紧张和焦虑来,有一搭没一搭的和这个那个聊着——当然,这其中肯定是不包括陈嘉宇的。昨天争吵被‘调停’之后,即便是陈梨安主动找话题,前者也没有好好回应过。 陈梨安绝对不是那种愿意去自讨没趣的人,更何况自己也没有做错什么,更觉得没有必要主动去哄自己闹脾气的朋友,干脆也不搭理陈嘉宇。 以至于两个属实有些小孩子气的,自从从今天早上见面,互相冷哼问好之后,除却是不是瞥对方一眼,就再没有任何沟通。 “你问这个么?”之前陈梨安没有专门问过这方面,陈醒也就没和前者讲过,“咱们这个还是有不少说法的,大家也都不太一样……但是有一点我可以和你确定的是,咱们这些锣鼓都是正正经经属于咱们中国的文化。” “如果真的想要去算一算这锣鼓的历史,得有几千年的!” 陈梨安其实也只是随口问上一句,并没有期待收获什么答案。 前些日子张老师聊起太狮的锣鼓是京剧里面的,陈梨安就一直打算看看太狮在京剧舞台上的展现。如今回到醒狮上面,陈梨安倒也想知道粤剧里面有没有对醒狮元素的运用? “你先好好休息一会,有时间的时候我再和你讲这些,咱们其实也还有很多讲究值得聊一聊的,正是因为这些讲究,也才能让锣鼓一响,大家就都聚过来……” 锣鼓不是凝聚力的来源,锣鼓背后代表的文化传承和故事才是凝聚力的来源。想起自己曾经也会因为一些旋律,整个胳膊上冒鸡皮疙瘩,陈梨安简直不能更理解师父陈醒的心情了! “人老了,真的是,哎……”锣鼓声一响,虽然知道是几个队员在试音,可看着自己两个女徒弟,陈醒应该还是想起了当时的师姐,眼圈有些发红,背过身去也藏不住声音里微微的颤抖,“现在想起点什么都要情绪激动,真的是老了!” “师父。”陈梨安想说:师父您还不老,只是回过神来,又觉得这样的劝慰根本没有什么用,反而是要叫师父想起更多内心深处的旧事。话说到一半,陈梨安闭口不言了。 “我不和你们说那么多了,快歇一会。” 师父不说话了,师娘的关心倒是接踵而至:“昨天晚上你又没有休息好吧?眼睛上的黑眼圈都这么重了。” “嗯……” 众人都不说话了,榕树下的阴凉地坐满了人,周遭都短暂的安静了下来,包括在一旁围观的人们“你看,这锣鼓声一响,大家就都聚过来了。”陈醒早就和几个徒弟说过,自己从小到大最喜欢的无过于这一段的情景,“其实很多时候也不用到锣鼓声想起来的时候,把东西搭好之前,很多人就已经凑过来了。” “小时候,我以为我喜欢的是这份‘尊重’和‘爱戴’,后来才知道,是因为这样的热闹……” 锣鼓声一响,熟悉的人、不熟悉的人就都凑了过来,这样的凝聚力确实是摄人心魄的。其实陈醒这个做师父的,到现在也没有说清自己内心最触动的这份情感到底是什么。 陈醒的话还没有说完的时候,周遭已经开始聚起人来了:“男女老少不约而同的聚过来,无论何时何地,多好啊!” “这边有舞狮啊!” “快看快看,这就是网上特别火的那个醒狮吧?” “来,把孩子抱起来,不然看不到了……” 锣鼓未响,聚拢过来的人尚且算不上多,只是七嘴八舌的说起话来,也能算得上是‘人声鼎沸’,热闹的气氛已经为锣鼓打起了前奏。 “师父,咱们这个锣鼓是按什么来的?”算计着时间,陈梨安知道只要一切都按正常的时间进行,自己是肯定能够赶上那一班飞机,准时到bj,参与那边的活动的。 因而陈梨安一点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表现出自己的紧张和焦虑来,有一搭没一搭的和这个那个聊着——当然,这其中肯定是不包括陈嘉宇的。昨天争吵被‘调停’之后,即便是陈梨安主动找话题,前者也没有好好回应过。 陈梨安绝对不是那种愿意去自讨没趣的人,更何况自己也没有做错什么,更觉得没有必要主动去哄自己闹脾气的朋友,干脆也不搭理陈嘉宇。 以至于两个属实有些小孩子气的,自从从今天早上见面,互相冷哼问好之后,除却是不是瞥对方一眼,就再没有任何沟通。 “你问这个么?”之前陈梨安没有专门问过这方面,陈醒也就没和前者讲过,“咱们这个还是有不少说法的,大家也都不太一样……但是有一点我可以和你确定的是,咱们这些锣鼓都是正正经经属于咱们中国的文化。” “如果真的想要去算一算这锣鼓的历史,得有几千年的!” 陈梨安其实也只是随口问上一句,并没有期待收获什么答案。 前些日子张老师聊起太狮的锣鼓是京剧里面的,陈梨安就一直打算看看太狮在京剧舞台上的展现。如今回到醒狮上面,陈梨安倒也想知道粤剧里面有没有对醒狮元素的运用? “你先好好休息一会,有时间的时候我再和你讲这些,咱们其实也还有很多讲究值得聊一聊的,正是因为这些讲究,也才能让锣鼓一响,大家就都聚过来……” 锣鼓不是凝聚力的来源,锣鼓背后代表的文化传承和故事才是凝聚力的来源。想起自己曾经也会因为一些旋律,整个胳膊上冒鸡皮疙瘩,陈梨安简直不能更理解师父陈醒的心情了! “人老了,真的是,哎……”锣鼓声一响,虽然知道是几个队员在试音,可看着自己两个女徒弟,陈醒应该还是想起了当时的师姐,眼圈有些发红,背过身去也藏不住声音里微微的颤抖,“现在想起点什么都要情绪激动,真的是老了!” “师父。”陈梨安想说:师父您还不老,只是回过神来,又觉得这样的劝慰根本没有什么用,反而是要叫师父想起更多内心深处的旧事。话说到一半,陈梨安闭口不言了。 “我不和你们说那么多了,快歇一会。” 师父不说话了,师娘的关心倒是接踵而至:“昨天晚上你又没有休息好吧?眼睛上的黑眼圈都这么重了。” “嗯……” 众人都不说话了,榕树下的阴凉地坐满了人,周遭都短暂的安静了下来,包括在一旁围观的人们众人都不说话了,榕树下的阴凉地坐满了人,周遭都短暂的安静了下来,包括在一旁围观的人们 ‘’ 第105章 【忧】胸怀中起有名火 彷徨处难言对错 “今天的事情,梨子肯定有原因,你刚好和她谈谈。” 虽然陈梨安后来也做了补救,可对于把这份祝福看成自家孩子能否病愈的心理支柱的母亲来说,这样一个插曲,在心中的分量很重…… “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有这样一次机会,他们可以堂堂正正的去做我们那个年代,师姐做不成的事情,百次千次,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出错了?” 陈醒其实是看出陈梨安心不在焉了的。更何况自己那几个徒弟教了多少年,就算是中间间隔许久,陈醒还是能从一个小动作就看出他们有心事。 如果是因为紧张,不熟练而失误,陈醒并不觉得什么。如果是平时表演,甚至是比赛失误,陈醒更不觉得什么——偏生是他第一个女徒弟和醒狮的缘起之事,也是另外一个母亲唯有能够找到的短暂救赎出了错。 这样的祈福从来算不上迷信,那位母亲该带着孩子去看病,还是会奔波在这片大地上,只为了给孩子找一个能够治好病的地方的。 但这一次,这位母亲当着上百人的面,跪在狮头前,求的无非是短暂的喘息,让自己已经快要绝望的灵魂能够短暂的回到人间…… “你总该问问梨子心里有什么事,如果有什么是梨子自己处理不好的事情呢?那个时候她手机响了半天,你也没有注意到不是么?” 原本这个时间应该是拿来讨论陈醒接下来的生活该做和选择的。可现在被师娘放在了头一位的,变成了陈梨安。 回过神来的陈醒不满开始思考起自己是否太过于情绪化了,把自己对于过去和未来的想法与情感都加诸在了徒弟身上,才会因为这样一件可大可小的事情省这么大的火? “我明白你觉得这和平时商业表演,又或者是比赛完全是两个概念。”师娘不是不明白陈醒的心理。比起商演和比赛,这样的‘仪式’更多的是情怀,是金钱比不了嗯一种获得感。 “但是梨子毕竟还小,你多去和她谈一谈才是……” “好,晚一点我过去找她们。”晚一点,吃完饭,那个时候李元妙也在,师徒三个人,再去说什么也都方便。 陈醒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只是这短暂的沉默,在李元妙和陈梨安那边却是一番疾风骤雨。 【元妙姐:梨子,你那边怎么样?】 【元妙姐:梨子,今天这件事对于师父来讲,是件很重要的事,你回来之后,想一想怎么和师父说吧……我看他今天的心情很不好】 【梨子:我改签了一班,原本说没有瞟了的】 这个时候的陈梨安已经到bj了。原本就想过买凌晨的票,谁知道愣是连一张中转的机票都买不到?不得已买了一班这么紧张的票,更是为此惹了师父生气。 谁知道,兜兜转转,就在陈梨安以为自己要来不及的时候,发现时间最充裕的一班飞机竟然可以改签——原来是有一个双飞夕阳团更改了出行方式。 坐在飞机场,陈梨安一直在感叹命运弄人。 如果这个团不退票,自己吃力不讨好,师父这边出了失误,太狮那边根本赶不及。可如果本身就没有这个团,自己也根本就不用赶三关一样,忙中出错…… 可是现在说什么也来不及了!事情已成定局,陈梨安知道师父那边自己怎么解释都真的不过是掩饰,能够做的无非是回去之后好好的道个歉。 现在对于陈梨安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太狮这边不能再出错了!只有百分之二百的精神状态投入到太狮这边,才能避免两边都留下遗憾。 【元妙姐:师父来了】 【元妙姐:我没说你去做什么,你……】 【梨子:那你怎么解释我现在不在?】 陈梨安知道元妙姐不会编瞎话。如果是面对商业上的合作伙伴,还有可能去美化和掩饰一些项目缺陷,可在师父这里,李元妙是说什么也不会用欺骗的手段搪塞过去的。 【元妙姐:我只能说你去bj了,这样你回来也好和师父解释】 【元妙姐:你知道,当初我和师父的缘分就是起源于我小时候生病,所以今天这件事在师父心里也有另外的情怀在】 李元妙不知道的师父和师娘之间关于未来何去何从的规划,因而自然而然的并没有理解到师父陈醒对于今天这件事还有一份额外的心思:两代人之间的继承就在这一件小事上完成了。 可今天这一出,显然没有办法让陈醒放心。在陈醒这里不怕出错,只是失误可以,态度不好不可以! 【梨子:元妙姐,我明白你的意思。如果实在瞒不住,你就和师父直说吧】 自己的错误,无论是不是无奈之举,无心之失,陈梨安都不希望牵连到元妙姐。既然是自己的问题,就应该自己来承担,而不是让元妙姐陪着自己一起承担——更不能为了自己的逃避,让师父一下‘失去’两个徒弟。 【元妙姐:没关系,你先不要担心,早好你那边的事情,这边……有我们呢】 【元妙姐:等你回来自己和师父好好把这件事说一下好了】 平时是鼓点,现在是音乐,有着前面的排练,以及几位阿姨两三年来的经验,整体的效果确实是不错。 一开始的狮行步,摇头晃脑的太狮一出场,看台上的鼓掌声就没有断过。 再后来的啃舔挠、叠金钱、啃尾儿、地螺丝等一系列动作,虽然都算不上太狮里面最出彩的,但狮头脖子上的紫子‘哗啦啦’的响起来时,甚至连叫好儿声都响起来了! 毕竟是运动会的开幕式,选取的音乐也都是欢乐热闹的,狮子的神态更多是在表达喜悦,少有什么悲、恐、惊的负面情绪。 “梨子,你……要是有什么事情,你和我还有张老师说啊。” 表演结束,谢幕时候摘下狮头的一刹那,果然就像是张老师说过那样,看台上的观众又一次为她们全员都是女性而想起了一波更为热烈的掌声。 这样的掌声,绝不单单是为了女性也可以撑起十几斤重的狮头,像是厚棉被一样的狮囊而赞美她们是女性中佼佼者的个体,最主要的是为了这样原本对于性别有所限制的运动出现了这样一群‘异类’而赞美。 赞美这个时代,赞美在努力证明自己的她们,也在赞美背后做出改变的人…… 只是陈梨安也没有想到,自己沉浸在短暂的幸福中时,李染染和几位阿姨竟然凑过来和自己嘘寒问暖起来:“是啊梨子,你今天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你要是能说就和我们说说,看看我们能帮你做些什么……” “我看你今天状态和平时不太一样,是有什么事儿?” “你们……” “舞狮的人什么状态,这狮子就是什么状态,你不自信,这狮子也不自信。”陈梨安的话还没有说完,那边和主办方客套过的张老师就走到了前者身边,“当初我很早就和你们说过的。” “只有你自己觉得你自己现在就是狮子,你要用狮头和动作去表达出你自己的情感,这个时候就成了狮子的情感……今天整体咱们都是高兴的动作,你的状态和大家不在一起。” 抿抿嘴,陈梨安两只手握在一起来回搅动着:“这么明显么?” “我昨天着急,在师父那边出了点问题。”没有人提起的时候,陈梨安可能还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现在被人提起来,陈梨安哪怕知道这件事自己其实算不上委屈,眼圈还是泛红了。 上大学之前的陈梨安,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两难的时候,以至于有关她的一切都是那么阳光,好想从来不懂得什么叫做忧愁。 可是这两年多来一切都不一样了!自己加在自己身上的责任,让陈梨安不得不去面对一个又一个的困难,一次又一次的无可奈何,甚至是接二连三的命运弄人——陈梨安有些累了。 “哎,就和你说我们这边也不用你那么着急,能不能来咱们少上一对狮子好了。” 张老师和一群阿姨们怎么可能不知道陈梨安的心思?这孩子表面上是什么都大大咧咧的,其实心思比李染染还要重,答应的事情,就算是熬夜、受伤也得做到。 这样的性格当然是能够成大事的,可在一群真心为陈梨安考虑的长辈们眼里又实在是让人心疼。 很多时候吃,陈梨安做任何事情首先考虑的都是‘老师如何如何’】‘舞狮如何如何’,才去考虑自己的情况如何……是陈梨安的责任感把自己压得太累了。 “但是这件事真的是我自己的问题。”沉默了片刻,陈梨安也能猜到老师和阿姨们在想什么,可这件事不应该他们来心疼自己,内疚给自己添加了太多工作,“既然两件事我都想做好,我就应该多想一些办法,而不是当时去出问题。” “其实我当时真的存了一些心思去糊弄事的,等到我反应过来真的忽略了一些动作,从开头直接衔接到了结尾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生活中有很多悔之莫及,陈梨安不知道自己这一次有多么严重,可以后应当是长记性了…… 陈梨安都已经把自己的错误一一清算出来,张老师和阿姨们就算是再想劝,也只能剩下一句空洞到了一定程度的:“你现在毕竟还是学生嘛,能够做到这些,有这些心思已经是非常好的事情了,你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会把自己压垮的。” “师父最看不过去的就是能够做好不做好,而且这一次不是平时的表演,在师父心中也算得上是他的一份信念了。” 就像是张老师可以接受练的不好,可以接受用各种各样创新的形式去宣传太狮,但绝对不接受太狮的狮形,动作,和重视神态的核心被人糟践一样,这样的敬畏和信念不应该只是某一代人才有的。 “说实在的,如果这些在我这里做不到的话,我觉得或许我这也算不上是一份传承……” 陈梨安是真的在检讨自己。如果说传承的只是南狮、北狮的动作,那么去找一些杂技运动员,又或者是真正意义上的演员,可能远比李染染和面前这群阿姨们做得更好。 可是传承的从来不会,更不应该是这些皮毛。 就像是张老师说的那样:扣头披囊,你人是什么状态,你这个狮子出来就是什么状态! 只传承动作,没有背后的精神,这样出来的狮子,无论是南狮还是北狮,就只剩下了空壳。就像是一个中国人,只剩下血脉,却丢了属于中国人的文脉,离开了这片土地的滋养,无异于一个停留世间的行尸走肉,即便有梦想,也终究没有归属。 “既然想清楚了,就去做好了。”张老师平时总是乐乐呵呵的和每个人开玩笑,即便是生气的时候,也很容易被几位阿姨们批评一句‘挺大个人,没个正形儿’……难得正经下来的时候,对陈梨安的影响自然也小不了。 “你和我们说的这些,你解释给你师父听。你如果担心说不清楚,我给你师父打一个电话!” “瞧瞧,说不了两句有用的就开始想当然了!” “就是!” “啊?”这回倒是轮到张老师想不明白了,“我怎么就想当然了?你们一天天拿我打岔是吧?” “你是真不想想,小陈儿现在不就是因为学太狮这件事儿不敢和她师父说么?”一旁的刘阿姨就差翻白眼儿了,“平时谁脑子都快不过你,怎么这倒想不起来了?” “她要是能说,也不会有今天这件事儿了!” 确实是这么个道理,可是这种事情总也瞒不住一辈子。如今事情发生了,或许也是一个契机也说不定…… “我接一下电话,抱歉。” “梨子,你们这个有直播吧?” 李元妙第一句话就给陈梨安问懵了:“什么直播?” “是有直播。” “师父在手机上应该是刷到了你们的直播了,刚才师娘和我说,师父在收拾行李……” 无风酿愁云,走出地坛体育馆的时候,本来还是正午时分,却不想一片灰云盖满了青天,记忆里的冰激凌店还开着,就在街的对面,可陈梨安却丝毫没有心思像是平时比赛之后去买上一支的想法。 第106章 【怒】路旁犹有花开盛 不消烈雨就惊风 “姑娘,瓜子儿吃么?”在列车不打的空间里,自己吃着东西让别人看着,尤其是这种零食,在很多人自己看来都不是很礼貌,于是也就养成了要分一些给身边人的习惯。 “姑娘?” “人家孩子可能不愿意说话,你就别问了。” 一连问了几声也没得到答复,这阿姨的同伴出言叫停了阿姨的分享:“人家孩子一个人出门儿,你这么着,人家还怕是坏人呢!” 这位好心分享的阿姨显然是没有想这么多,而陈梨安也是一样——后者平日即便是不好意思要,也会礼貌回绝。而今天,实在是整个人没有一秒钟是在线的,对面这位阿姨说了半天,陈梨安其实是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直到自己手机屏幕闪烁起来,陈梨安这才像是刚才上线人间一样,自动加载了刚才两位阿姨的对话,给出了回应:“抱歉,抱歉,我刚才在发呆。” “不用了,真的,谢谢……我没有别的,就是单纯的刚才没有反应过来,真的谢谢,但是我是真的吃不下了,感谢!” 陈梨安确实是吃不下了。毕竟刚才在地坛体育场忙完之后,张老师做东请大家在附近吃了一顿大餐——愁得和什么似的陈梨安也被硬拉着去了。 对于这件事儿,老师和阿姨们有个统一的理由:天塌下来的事儿,也不是明天就不活了,该吃饭还是得吃饭。‘人是铁、饭是钢’,有多大的事儿,身体也不能垮了! 一大串又是感谢,又是道歉的话,让对面两个阿姨听的都有些手忙脚乱,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先把嘴里边儿的瓜子儿皮吐出来,还是应该先回应陈梨安,表明自己根本就没有计较刚才的事情。 “孩子,没事儿的。”还是刚才给自己朋友的尴尬解围的那位阿姨,“我的意思是,其实你一个姑娘自己出门在外,还是多小心一点儿的好。” “好的,谢谢,谢谢。” “哎,现在孩子们也不容易啊……”两位阿姨都是有眼力见儿的人,看出陈梨安肯定是有心事,也没有再说什么去打搅两个人,叹了口气,转过头去自己聊自己的天儿了。 只是嗑瓜子儿的声音明显小了不少,好像是生怕要会吵到陈梨安似的。 夜色倏忽来至,原本看着晴空都要发愁的陈梨安,现在是连看手机缓解一下自己内心的心情都没有了,翻来覆去的按着手机的开关键,完全不知道自己此时此刻应该做些什么好。 “师父,我有些事情想要和你问一问。” 师娘已经劝过师父一次了。原本想要师父去北方做特聘老师发展事业的师娘,在师父赌气想要离开的时候,愣是把离婚都拿出来说了,这才算是把陈醒劝住。 “有什么事。”陈醒现在倒不是为了面子骑虎难下,只是单纯的觉得有些心寒。 自己处处事事为几个徒弟照相,有些事情明明能够沟通,陈梨安愣是几个月一个字都没有和自己透露过! 陈梨安是这样,自己其他的徒弟呢?陈醒虽然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去猜忌这十几年的师徒情。可是人总是会变的不是么?中间没有在一起的时间,也已经和自己教他们的时间一样长了,不是么? “师父,也没有什么别的,就是刚才我想……” “就是元妙姐让我过来找……哎,也不是。”陈嘉宇这辈子没有觉得中文这么难说过!以前是话留在嘴里烫嘴,现在是想要说一句完整的话,嘴里边儿就像是拌蒜一样,根本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 “如果没事的话,我和你师娘稍微休息一会,这么晚了,你也去歇歇。” 话还没有说完的时候,陈醒就已经要把门关上了。但凡不是陈嘉宇的手快一步扶在门框上,半推上的门被前者及时伸手拉了回去,陈嘉宇那手估计也是别指望要了! “到底有什么事?”陈醒知道面前这位肯定是听说了陈梨安的事情,跑自己这里看看自己现在到底什么情绪,顺带说两句好话给自己听的。 可就是刚才陈嘉宇那一下,用自己的身体健康赌自己不会因为生气就把门甩上,在陈醒的心里也不是什么让人舒服的行为。 平时的无心之举,担心关切,现在都已经成了蓄谋已久,陈嘉宇这是不知道师父陈醒现在心里是怎么想的,不然心里也少不得难受。 “没有,师父,我就是说,昨天梨子那个真是蛮不合适的,今天还不知道人去哪里了,这以后就是得加练!”陈嘉宇也不知道是来落井下石的还是趁机说和的,“她还好意思说我平时训练不认真呢!” “这以后要是我和周榕配合,也不至于像她昨天那样啊……师父,我和你说,这是她不在,师父你平时对她多温柔啊,想想我们小的时候,光压个腿都要哭了,她倒是天天乐乐呵呵,这不公平啊,师父……” 有开口了 陈嘉宇后来的话,显然是直接被陈醒关在了门外。 “师父?哎,师父……”自讨了个没趣,陈嘉宇扁扁嘴,转过身叹了口气,“师父九十不公平嘛,还不许说了?” “怎么?因为现在我们长大了,出了错误就可以不管了么?” “你怎么来?”周榕突然出现在陈嘉宇身后,正常的开口,却把心虚的陈嘉宇吓了一跳。 恶人先告状,陈嘉宇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把周榕拉到了远处的楼道里:“我倒是要问问你怎么来了!” “梨子的事情你不是也从元妙姐那里知道了么?”周榕可不相信这么大的事陈嘉宇会不知道。 “不知道。”陈嘉宇果然是说谎都不带打草稿的,“我知道什么啊?她昨天出错不是当着大家的面出的问题么?后来补救了也是出错了。” “你真的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 周榕对于陈嘉宇这个每天嘴里好的、坏的、真的、假的都能掺合着说的嘴是一点也不肯相信,依旧狐疑的看着后者。 直到把陈嘉宇盯得整个人都发虚,开始往后撤步,打算找个借口开溜的时候,周榕终于还是又开了口:“那你来找师父?” “我,我没说什么……你来找师父做什么?陈梨安出错就是她自己的问题,小的时候师父要求多严……”陈嘉宇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生怕被周榕发现自己的真实目的。 “你是真的不知道师父想要走?” “啊?” 这一次周榕没有在陈嘉宇眼中看到心虚,后者是真的慌了,直接伸手抓住了周榕的袖子:“什么叫师父要走?为什么?就因为……” “不是就因为。”每次周榕说话总像是只说了半句话一样,后半句藏在自己心里,指望着对方能够心有灵犀,知道自己想要说什么。 倒是陈嘉宇不一样,这位每次说话都要说一句半,是生怕别人没有听烦了的! “师父为什么要走?” 周榕原本想要解释给陈嘉宇听,但周榕想起来这几天后者对于陈梨安学太狮这件事的态度,实在是不希望自己这师门,本就是一群好朋友的几个人由此就散了:“没什么,你回去休息吧,师父这里有我和元妙姐。” “我也不想要……” “你和梨子都是师弟师妹,有什么困难和矛盾,也应该我和元妙姐去和师父、师娘沟通……更何况,学校里你最近也忙,这边的事情你就先不要管了。” 周榕不知道陈嘉宇接下来对于这件事会是一种怎样的态度,但周榕可以肯定的是:后者这张嘴很多时候很容易惹事,哪怕是好意,有时候也要被他说成坏的! 更何况这段时间里,陈嘉宇本身就把梨子学太狮这件事看得和欺师灭祖一样,周榕虽然不知道最近是有什么事情刺激到了前者,可实在是不想把这件事越搅越乱了。 “行行行,不掺合就不掺合……”说句实话,陈嘉宇自己心里也有些发虚。 刚才师父是个什么态度,陈嘉宇不是没有看到,想要凭借自己的本事去说服,好像也不是一件容易事——周榕说的情况,自己也是真的不知道。 “你跟着我回来干什么?” “走吧,我去找元妙姐一趟。” 陈嘉宇知道周榕这是还不信任自己,皱了皱眉,像是被押送的犯人一样,被周榕看着走在前面。 走出去没有五米,陈嘉宇终于忍不住了:“我也去找元妙姐!” 敲门、推门、进门,三个人全程无话的坐在了沙发上边,李元妙这才给周榕递过去一个眼神,想要问问陈嘉宇这尊大佛,是什么时候说要上来的? “你和梨子父母说了么?这件事她肯定是不愿意和她父母说的。”别看陈梨安这孩子从小被宠大的,可是大多数时候,还是习惯报喜不报忧,这个情况陈父、陈母也同自己和周榕提过。 “她爸妈感觉到了,早些时候问了我,我还是说了。” “不过他们说暂时不打算直接去问梨子……” 沉思片刻,李元妙终于点点头:“也好。” 坐在三个人最中间的陈嘉宇就象是完全没有被周榕和李元妙看见一样,两个人耳朵对话完全没有加上前者。 “那你刚才见到师父说什么了么?” “我和师父说,没有这样欺负人的……”知道周榕还没有来得及见到师父,就已经‘押解’自己离开了,陈嘉宇自顾自的说开,权当元妙姐的问题是说给自己听的。 “我没敲门的时候,就看到陈嘉宇了。” 原本想要继续忽略陈嘉宇的李元妙终于是没有机会忽略这位自我存在感很高的师弟了:“你为什么去找师父?” 问题真的问到头上,陈嘉宇倒是不说话了。为什么?陈嘉宇不想说,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你们为什么,我就为什么。” “哦?那我们为什么?”李元妙知道陈嘉宇就算是这几天对于梨子再不满,也不是落井下石的人。只是这个时候,师父都已经动气要走了,她不希望陈嘉宇随口说什么不该说的。、 李元妙希望在师门就要分崩离析的时候,陈嘉宇能够踏踏实实的站在大家身边,一起去解决这件事——就算是师父不愿意原谅陈梨安,不愿意原谅他们陪着陈梨安一起等同于欺骗隐瞒,也应该做一些对得起这些年师徒情的弥补,而不是由着师父负气北上。 “走吧,就像你说的,这么多年,也应该稳定下来了。” “当年不少师兄弟也是已经开了班,这么多年,很多事情也应该……” “你这个时候放下了?” 面对自己妻子的问话,陈醒也不知道怎样的回应对的起自己,对得起这些年,对得起这个家。 “早些年耳朵选择可是比现在多,你说什么不肯走,现在想要放下了,我和孩子难道就凭你想什么么?”师娘放下手机,“孩子这两天还在和我说,以后研究生要回来发展,或者也该和你学学舞狮,当年……” “你也说了,是当年。”陈醒平静的不像是吵架,可语气里的复杂情绪不言而喻。 “这么多年了,你对得起谁?” “曾经对不起,现在我想去找找对得起你们的办法。”陈醒侧过头看着自家妻子,“也是你昨天还在和我说……” “你也说了,是昨天。”以子之矛,刺子之盾,面对这种自我矛盾的人,是在有力不过的办法了。 “不提我们任何人,你对得起你自己么?” 刚才的话上边吃了蹩,可是什么算是对得起自己,还是要自己下定义不是么?陈醒并不觉得这一回合,自己的妻子还能胜自己一筹:“不知道,所以我要去看看怎么才算得上是对得起我自己。” “全凭自己一时的火气,你就要放下这一切,放下你这些还没有长大的徒弟,你自己觉得你自己对得起醒狮么?” “我……” “你徒弟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子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你我也都是上过高中的人,这样的道理自己还不懂么?” “孩子们没长大,你自己这个做师父的有好好沟通过么?你就算是养一只猫狗,教不好你就要扔出家门么?” “不是他们走,是我走。” “你自己冷静冷静吧,这半个月你也没有必要做什么决定,北方那个学校我先替你回了……” 公寓的门窗很严实,听不到窗外的风声。即便是疾风骤雨也只是偶有一两声传进来,只留陈醒一个人枯坐在安静嗯客厅里。 第107章 【恐】朝夕睡语迷方寸 颠倒自道梦惊魂 “梨子,这件事你不要再说了。”李元妙对于陈梨安一再的不识趣有些不耐烦,“你要知道我们是不得不考虑成本的。我们只能先考虑回报,再去考虑所谓的社会效益。” “元妙姐,你说什么呢?” 自己这边出了问题,怎么陈嘉宇已经定好的事情也要黄了?陈梨安装呢的不理解为什么总是这样‘祸不单行’的命运弄人:“不是已经买下来陈嘉宇的版权了吗?” “陈梨安,你太天真了,我们首先是商人。只想着去做文艺片,我们难道要饿死么?” 这样的李元妙,陈梨安是从来没有见过的,冷漠、冷静、冷言冷语。甚至就在陈梨安还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就堵住了后者的嘴:“是,我们即便是买了他的版权,但是拍不拍由我们说了算。” “我们现在在去买一个版权,融合一下,远比去拍他这本影响力小的有价值的多……我们已经买了他的版权了,就算是没有买,我们只要没有抄袭,做不出调色盘,大家又能拿我们怎么样呢?” 李元妙这句话说的,显然是已经不打算掩饰两家合作公司为了更多的盈利,所以可以不估计一切情感和人情的嘴脸了。 “元妙姐,他不是你师弟么?你不是……”陈梨安不明白了。明明两个人可能不久之后也能成为一家人,就算不在一起,这么多年的师姐弟情,难道只是摆在那里说给别人听的么? “师弟怎么了?陈梨安,你要知道,这个社会是不会和你讲什么人情的。” “我和他讲了人情,钱会和我讲人情么?” 陈梨安觉得今天一定是自己起床的姿势不对,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元妙姐也不应该说出这样的话来。 “好了,让开。”李元妙推开了陈梨安,一侧身走到后者身前,“梨子,我劝你早点认清现实,很多事情我做得已经是仁至义尽,已经是看在你们是我的师弟师妹份上,为你们让利了!” 被推开的陈梨安一下子愣在原地,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才算是对于记忆里那个李元妙的回应——陈梨安很想问问李元妙,她们认识的这两年算什么?周榕算什么?陈嘉宇又算什么? 那些好难道只是说说么?那些过去难道只是……陈梨安觉得胸口憋得很,很想大吼一声,可无论如何又发不出声音来。 猛一提步,陈梨安感觉自己像是从很高很高的楼梯上面掉下了无尽的深渊一样:“啊!” “谁?” “都这么晚了,让不让人休息了?” 陈梨安站起身来,发现自己只是跌了一跤,现在还在厂房里面。循着声音的来源转过头去,就看见了同样一脸不满的周榕。 “就算我们大学生是牛马,也没有这样压榨的,还有完没完了?”说话的人正是周榕,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正皱着眉头,对身边的人吼着。 —————— “梨子,这件事你不要再说了。”李元妙对于陈梨安一再的不识趣有些不耐烦,“你要知道我们是不得不考虑成本的。我们只能先考虑回报,再去考虑所谓的社会效益。” “元妙姐,你说什么呢?” 自己这边出了问题,怎么陈嘉宇已经定好的事情也要黄了?陈梨安装呢的不理解为什么总是这样‘祸不单行’的命运弄人:“不是已经买下来陈嘉宇的版权了吗?” “陈梨安,你太天真了,我们首先是商人。只想着去做文艺片,我们难道要饿死么?” 这样的李元妙,陈梨安是从来没有见过的,冷漠、冷静、冷言冷语。甚至就在陈梨安还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就堵住了后者的嘴:“是,我们即便是买了他的版权,但是拍不拍由我们说了算。” “我们现在在去买一个版权,融合一下,远比去拍他这本影响力小的有价值的多……我们已经买了他的版权了,就算是没有买,我们只要没有抄袭,做不出调色盘,大家又能拿我们怎么样呢?” 李元妙这句话说的,显然是已经不打算掩饰两家合作公司为了更多的盈利,所以可以不估计一切情感和人情的嘴脸了。 “元妙姐,他不是你师弟么?你不是……”陈梨安不明白了。明明两个人可能不久之后也能成为一家人,就算不在一起,这么多年的师姐弟情,难道只是摆在那里说给别人听的么? “师弟怎么了?陈梨安,你要知道,这个社会是不会和你讲什么人情的。” “我和他讲了人情,钱会和我讲人情么?” 陈梨安觉得今天一定是自己起床的姿势不对,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元妙姐也不应该说出这样的话来。 “好了,让开。”李元妙推开了陈梨安,一侧身走到后者身前,“梨子,我劝你早点认清现实,很多事情我做得已经是仁至义尽,已经是看在你们是我的师弟师妹份上,为你们让利了!” 被推开的陈梨安一下子愣在原地,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才算是对于记忆里那个李元妙的回应——陈梨安很想问问李元妙,她们认识的这两年算什么?周榕算什么?陈嘉宇又算什么? 那些好难道只是说说么?那些过去难道只是……陈梨安觉得胸口憋得很,很想大吼一声,可无论如何又发不出声音来。 猛一提步,陈梨安感觉自己像是从很高很高的楼梯上面掉下了无尽的深渊一样:“啊!” “谁?” “都这么晚了,让不让人休息了?” 陈梨安站起身来,发现自己只是跌了一跤,现在还在厂房里面。循着声音的来源转过头去,就看见了同样一脸不满的周榕。 “就算我们大学生是牛马,也没有这样压榨的,还有完没完了?”说话的人正是周榕,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正皱着眉头,对身边的人吼着。“梨子,这件事你不要再说了。”李元妙对于陈梨安一再的不识趣有些不耐烦,“你要知道我们是不得不考虑成本的。我们只能先考虑回报,再去考虑所谓的社会效益。” “元妙姐,你说什么呢?” 自己这边出了问题,怎么陈嘉宇已经定好的事情也要黄了?陈梨安装呢的不理解为什么总是这样‘祸不单行’的命运弄人:“不是已经买下来陈嘉宇的版权了吗?” “陈梨安,你太天真了,我们首先是商人。只想着去做文艺片,我们难道要饿死么?” 这样的李元妙,陈梨安是从来没有见过的,冷漠、冷静、冷言冷语。甚至就在陈梨安还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就堵住了后者的嘴:“是,我们即便是买了他的版权,但是拍不拍由我们说了算。” “我们现在在去买一个版权,融合一下,远比去拍他这本影响力小的有价值的多……我们已经买了他的版权了,就算是没有买,我们只要没有抄袭,做不出调色盘,大家又能拿我们怎么样呢?” 李元妙这句话说的,显然是已经不打算掩饰两家合作公司为了更多的盈利,所以可以不估计一切情感和人情的嘴脸了。 “元妙姐,他不是你师弟么?你不是……”陈梨安不这个社会是不会和你讲什么人情的。” “我和他讲了人情,钱会和我讲人情么?” 陈梨安觉得今天一定是自己起床的姿势不对,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元妙姐也不应该说出这样的话来。 “好了,让开。”李元妙推开了陈梨安,一侧身走到后者身前,“梨子,我劝你早点认清现实,很多事情我做得已经是仁至义尽,已经是看在你们是我的师弟师妹份上,为你们让利了!” 被推开的陈梨安一下子愣在原地,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才算是对于记忆里那个李元妙的回应——陈梨安很想问问李元妙,她们认识的这两年算什么?周榕算什么?陈嘉宇又算什么? 那些好难道只是说说么?那些过去难道只是……陈梨安觉得胸口憋得很,很想大吼一声,可无论如何又发不出声音来。 猛一提步,陈梨安感觉自己像是从很高很高的楼梯上面掉下了无尽的深渊一样:“啊!” “谁?” “都这么晚了,让不让人休息了?” 陈梨安站起身来,发现自己只是跌了一跤,现在还在厂房里面。循着声音的来源转过头去,就看见了同样一脸不满的周榕。 “就算我们大学生是牛马,也没有这样压榨的,还有完没完了?”说话的人正是周榕,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正皱着眉头,对身边的人吼着。“梨子,这件事你不要再说了。”李元妙对于陈梨安一再的不识趣有些不耐烦,“你要知道我们是不得不考虑成本的。我们只能先考虑回报,再去考虑所谓的社会效益。” “元妙姐,你说什么呢?” 自己这边出了问题,怎么陈嘉宇已经定好的事情也要黄了?陈梨安装呢的不理解为什么总是这样‘祸不单行’的命运弄人:“不是已经买下来陈嘉宇的版权了吗?” “陈梨安,你太天真了,我们首先是商人。只想着去做文艺片,我们难道要饿死么?” 这样的李元妙,陈梨安是从来没有见过的,冷漠、冷静、冷言冷语。甚至就在陈梨安还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就堵住了后者的嘴:“是,我们即便是买了他的版权,但是拍不拍由我们说了算。” “我们现在在去买一个版权,融合一下,远比去拍他这本影响力小的有价值的多……我们已经买了他的版权了,就算是没有买,我们只要没有抄袭,做不出调色盘,大家又能拿我们怎么样呢?” 李元妙这句话说的,显然是已经不打算掩饰两家合作公司为了更多的盈利,所以可以不估计一切情感和人情的嘴脸了。 “元妙姐,他不是你师弟么?你不是……”陈梨安不明白了。明明两个人可能不久之后也能成为一家人,就算不在一起,这么多年的师姐弟情,难道只是摆在那里说给别人听的么? “师弟怎么了?陈梨安,你要知道,这个社会是不会和你讲什么人情的。” “我和他讲了人情,钱会和我讲人情么?” 陈梨安觉得今天一定是自己起床的姿势不对,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元妙姐也不应该说出这样的话来。 “好了,让开。”李元妙推开了陈梨安,一侧身走到后者身前,“梨子,我劝你早点认清现实,很多事情我做得已经是仁至义尽,已经是看在你们是我的师弟师妹份上,为你们让利了!” “梨子,这件事你不要再说了。”李元妙对于陈梨安一再的不识趣有些不耐烦,“你要知道我们是不得不考虑成本的。我们只能先考虑回报,再去考虑所谓的社会效益。” “元妙姐,你说什么呢?” 自己这边出了问题,怎么陈嘉宇已经定好的事情也要黄了?陈梨安装呢的不理解为什么总是这样‘祸不单行’的命运弄人:“不是已经买下来陈嘉宇的版权了吗?” “陈梨安,你太天真了,我们首先是商人。只想着去做文艺片,我们难道要饿死么?” 这样的李元妙,陈梨安是从来没有见过的,冷漠、冷静、冷言冷语。甚至就在陈梨安还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就堵住了后者的嘴:“是,我们即便是买了他的版权,但是拍不拍由我们说了算。” “我们现在在去买一个版权,融合一下,远比去拍他这本影响力小的有价值的多……我们已经买了他的版权了,就算是没有买,我们只要没有抄袭,做不出调色盘,大家又能拿我们怎么样呢?” 李元妙这句话说的,显然是已经不打算掩饰两家合作公司为了更多的盈利,所以可以不估计一切情感和人情的嘴脸了。 “元妙姐,他不是你师弟么?你不是……”陈梨安不明白了。明明两个人可能不久之后也能成为一家人,就算不在一起,这么多年的师姐弟情,难道只是摆在那里说给别人听的么? “师弟怎么了?陈梨安,你要知道,这个社会是不会和你讲什么人情的。” “我和他讲了人情,钱会和我讲人情么?” 陈梨安觉得今天一定是自己起床的姿势不对,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元妙姐也不应该说出这样的话来。 第108章 【静】山高水长寻叶落 平地静潭无秋波 “梨子,回去先休息休息吧。”梦外的李元妙和梦中的李元妙一样,并没有一上来就和陈梨安去说师父的事情,只是让陈梨安先回去休息。 “我……”梦里梦外,陈梨安现在依旧有些恍惚。自己到底醒没醒?梦里告诫自己不要逃避,自己选择了面对,如今或许真的是现实了。 “元妙姐,我做噩梦了。”一五一十的把自己早些时候在火车上做得梦说给元妙姐听了之后,陈梨安皱眉站在前者身侧一步远的地方,等着元妙姐给自己一个准确的答复。 “梨子,你要知道,梦虽然都是假的,却也是你自己内心最真实的写照,是你想要问自己问一问到底要如何选择……你这个梦就就醒不过来,无非是你自己心里面理不清。” 剪不断、理还乱,陈梨安觉得这句话正符合自己这段时间来又想不伤害师父,有想要去bj把太狮学下来的情境。 “至于陈嘉宇的那个故事,你大可以放心,现在已经立项了,合作方最后选定这个,也是因为想要落叶归根,将自己的产业转移回广东来,若非如此,我们根本就不会定下陈嘉宇那本书。” 李元妙的话对于陈梨安来说,就象是一颗定心丸。后者不知道自己的事情最终会走向怎样的结局,可却看不得身边的朋友也被命运捉弄——哪怕前天还在和陈嘉宇闹别扭,哪怕以后两个人未必还做得成朋友…… “梨子,你的梦有一点没有错。” 面对李元妙的突然开口,陈梨安转过头去愣了片刻:“嗯?” “你回去先休息一下,再去考虑怎么和师父说这件事。” —————— “梨子,回去先休息休息吧。”梦外的李元妙和梦中的李元妙一样,并没有一上来就和陈梨安去说师父的事情,只是让陈梨安先回去休息。 “我……”梦里梦外,陈梨安现在依旧有些恍惚。自己到底醒没醒?梦里告诫自己不要逃避,自己选择了面对,如今或许真的是现实了。 “元妙姐,我做噩梦了。”一五一十的把自己早些时候在火车上做得梦说给元妙姐听了之后,陈梨安皱眉站在前者身侧一步远的地方,等着元妙姐给自己一个准确的答复。 “梨子,你要知道,梦虽然都是假的,却也是你自己内心最真实的写照,是你想要问自己问一问到底要如何选择……你这个梦就就醒不过来,无非是你自己心里面理不清。” 剪不断、理还乱,陈梨安觉得这句话正符合自己这段时间来又想不伤害师父,有想要去bj把太狮学下来的情境。 “至于陈嘉宇的那个故事,你大可以放心,现在已经立项了,合作方最后选定这个,也是因为想要落叶归根,将自己的产业转移回广东来,若非如此,我们根本就不会定下陈嘉宇那本书。” 李元妙的话对于陈梨安来说,就象是一颗定心丸。后者不知道自己的事情最终会走向怎样的结局,可却看不得身边的朋友也被命运捉弄——哪怕前天还在和陈嘉宇闹别扭,哪怕以后两个人未必还做得成朋友…… “梨子,你的梦有一点没有错。” 面对李元妙的突然开口,陈梨安转过头去愣了片刻:“嗯?” “你回去先休息一下,再去考虑怎么和师父说这件事。”“梨子,回去先休息休息吧。”梦外的李元妙和梦中的李元妙一样,并没有一上来就和陈梨安去说师父的事情,只是让陈梨安先回去休息。 “我……”梦里梦外,陈梨安现在依旧有些恍惚。自己到底醒没醒?梦里告诫自己不要逃避,自己选择了面对,如今或许真的是现实了。 “元妙姐,我做噩梦了。”一五一十的把自己早些时候在火车上做得梦说给元妙姐听了之后,陈梨安皱眉站在前者身侧一步远的地方,等着元妙姐给自己一个准确的答复。 “梨子,你要知道,梦虽然都是假的,却也是你自己内心最真实的写照,是你想要问自己问一问到底要如何选择……你这个梦就就醒不过来,无非是你自己心里面理不清。” 剪不断、理还乱,陈梨安觉得这句话正符合自己这段时间来又想不伤害师父,有想要去bj把太狮学下来的情境。 “至于陈嘉宇的那个故事,你大可以放心,现在已经立项了,合作方最后选定这个,也是因为想要落叶归根,将自己的产业转移回广东来,若非如此,我们根本就不会定下陈嘉宇那本书。” 李元妙的话对于陈梨安来说,就象是一颗定心丸。后者不知道自己的事情最终会走向怎样的结局,可却看不得身边的朋友也被命运捉弄——哪怕前天还在和陈嘉宇闹别扭,哪怕以后两个人未必还做得成朋友…… “梨子,你的梦有一点没有错。” 面对李元妙的突然开口,陈梨安转过头去愣了片刻:“嗯?” “你回去先休息一下,再去考虑怎么和师父说这件事。”“梨子,回去先休息休息吧。”梦外的李元妙和梦中的李元妙一样,并没有一上来就和陈梨安去说师父的事情,只是让陈梨安先回去休息。 “我……”梦里梦外,陈梨安现在依旧有些恍惚。自己到底醒没醒?梦里告诫自己不要逃避,自己选择了面对,如今或许真的是现实了。 “元妙姐,我做噩梦了。”一五一十的把自己早些时候在火车上做得梦说给元妙姐听了之后,陈梨安皱眉站在前者身侧一步远的地方,等着元妙姐给自己一个准确的答复。 “梨子,你要知道,梦虽然都是假的,却也是你自己内心最真实的写照,是你想要问自己问一问到底要如何选择……你这个梦就就醒不过来,无非是你自己心里面理不清。” 剪不断、理还乱,陈梨安觉得这句话正符合自己这段时间来又想不伤害师父,有想要去bj把太狮学下来的情境。 “至于陈嘉宇的那个故事,你大可以放心,现在已经立项了,合作方最后选定这个,也是因为想要落叶归根,将自己的产业转移回广东来,若非如此,我们根本就不会定下陈嘉宇那本书。” 李元妙的话对于陈梨安来说,就象是一颗定心丸。后者不知道自己的事情最终会走向怎样的结局,可却看不得身边的朋友也被命运捉弄——哪怕前天还在和陈嘉宇闹别扭,哪怕以后两个人未必还做得成朋友…… “梨子,你的梦有一点没有错。” 面对李元妙的突然开口,陈梨安转过头去愣了片刻:“嗯?” “你回去先休息一下,再去考虑怎么和师父说这件事。”“梨子,回去先休息休息吧。”梦外的李元妙和梦中的李元妙一样,并没有一上来就和陈梨安去说师父的事情,只是让陈梨安先回去休息。 “我……”梦里梦外,陈梨安现在依旧有些恍惚。自己到底醒没醒?梦里告诫自己不要逃避,自己选择了面对,如今或许真的是现实了。 “元妙姐,我做噩梦了。”一五一十的把自己早些时候在火车上做得梦说给元妙姐听了之后,陈梨安皱眉站在前者身侧一步远的地方,等着元妙姐给自己一个准确的答复。 “梨子,你要知道,梦虽然都是假的,却也是你自己内心最真实的写照,是你想要问自己问一问到底要如何选择……你这个梦就就醒不过来,无非是你自己心里面理不清。” 剪不断、理还乱,陈梨安觉得这句话正符合自己这段时间来又想不伤害师父,有想要去bj把太狮学下来的情境。 “至于陈嘉宇的那个故事,你大可以放心,现在已经立项了,合作方最后选定这个,也是因为想要落叶归根,将自己的产业转移回广东来,若非如此,我们根本就不会定下陈嘉宇那本书。” 李元妙的话对于陈梨安来说,就象是一颗定心丸。后者不知道自己的事情最终会走向怎样的结局,可却看不得身边的朋友也被命运捉弄——哪怕前天还在和陈嘉宇闹别扭,哪怕以后两个人未必还做得成朋友…… “梨子,你的梦有一点没有错。” 面对李元妙的突然开口,陈梨安转过头去愣了片刻:“嗯?” “你回去先休息一下,再去考虑怎么和师父说这件事。”“梨子,回去先休息休息吧。”梦外的李元妙和梦中的李元妙一样,并没有一上来就和陈梨安去说师父的事情,只是让陈梨安先回去休息。 “我……”梦里梦外,陈梨安现在依旧有些恍惚。自己到底醒没醒?梦里告诫自己不要逃避,自己选择了面对,如今或许真的是现实了。 “元妙姐,我做噩梦了。”一五一十的把自己早些时候在火车上做得梦说给元妙姐听了之后,陈梨安皱眉站在前者身侧一步远的地方,等着元妙姐给自己一个准确的答复。 “梨子,你要知道,梦虽然都是假的,却也是你自己内心最真实的写照,是你想要问自己问一问到底要如何选择……你这个梦就就醒不过来,无非是你自己心里面理不清。” 剪不断、理还乱,陈梨安觉得这句话正符合自己这段时间来又想不伤害师父,有想要去bj把太狮学下来的情境。 “至于陈嘉宇的那个故事,你大可以放心,现在已经立项了,合作方最后选定这个,也是因为想要落叶归根,将自己的产业转移回广东来,若非如此,我们根本就不会定下陈嘉宇那本书。” 李元妙的话对于陈梨安来说,就象是一颗定心丸。后者不知道自己的事情最终会走向怎样的结局,可却看不得身边的朋友也被命运捉弄——哪怕前天还在和陈嘉宇闹别扭,哪怕以后两个人未必还做得成朋友…… “梨子,你的梦有一点没有错。” 面对李元妙的突然开口,陈梨安转过头去愣了片刻:“嗯?” “你回去先休息一下,再去考虑怎么和师父说这件事。”“梨子,回去先休息休息吧。”梦外的李元妙和梦中的李元妙一样,并没有一上来就和陈梨安去说师父的事情,只是让陈梨安先回去休息。 “我……”梦里梦外,陈梨安现在依旧有些恍惚。自己到底醒没醒?梦里告诫自己不要逃避,自己选择了面对,如今或许真的是现实了。 “元妙姐,我做噩梦了。”一五一十的把自己早些时候在火车上做得梦说给元妙姐听了之后,陈梨安皱眉站在前者身侧一步远的地方,等着元妙姐给自己一个准确的答复。 “梨子,你要知道,梦虽然都是假的,却也是你自己内心最真实的写照,是你想要问自己问一问到底要如何选择……你这个梦就就醒不过来,无非是你自己心里面理不清。” 剪不断、理还乱,陈梨安觉得这句话正符合自己这段时间来又想不伤害师父,有想要去bj把太狮学下来的情境。 “至于陈嘉宇的那个故事,你大可以放心,现在已经立项了,合作方最后选定这个,也是因为想要落叶归根,将自己的产业转移回广东来,若非如此,我们根本就不会定下陈嘉宇那本书。” 李元妙的话对于陈梨安来说,就象是一颗定心丸。后者不知道自己的事情最终会走向怎样的结局,可却看不得身边的朋友也被命运捉弄——哪怕前天还在和陈嘉宇闹别扭,哪怕以后两个人未必还做得成朋友…… “梨子,你的梦有一点没有错。” “梨子,回去先休息休息吧。”梦外的李元妙和梦中的李元妙一样,并没有一上来就和陈梨安去说师父的事情,只是让陈梨安先回去休息。 “我……”梦里梦外,陈梨安现在依旧有些恍惚。自己到底醒没醒?梦里告诫自己不要逃避,自己选择了面对,如今或许真的是现实了。 “元妙姐,我做噩梦了。”一五一十的把自己早些时候在火车上做得梦说给元妙姐听了之后,陈梨安皱眉站在前者身侧一步远的地方,等着元妙姐给自己一个准确的答复。 “梨子,你要知道,梦虽然都是假的,却也是你自己内心最真实的写照,是你想要问自己问一问到底要如何选择……你这个梦就就醒不过来,无非是你自己心里面理不清。” 剪不断、理还乱,陈梨安觉得这句话正符合自己这段时间来又想不伤害师父,有想要去bj把太狮学下来的情境。 “至于陈嘉宇的那个故事,你大可以放心,现在已经立项了,合作方最后选定这个,也是因为想要落叶归根,将自己的产业转移回广东来,若非如此,我们根本就不会定下陈嘉宇那本书。” 李元妙的话对于陈梨安来说,就象是一颗定心丸。后者不知道自己的事情最终会走向怎样的结局,可却看不得身边的朋友也被命运捉弄——哪怕前天还在和陈嘉宇闹别扭,哪怕以后两个人未必还做得成朋友…… “梨子,你的梦有一点没有错。” 面对李元妙的突然开口,陈梨安转过头去愣了片刻:“嗯?” “你回去先休息一下,再去考虑怎么和师父说这件事。”面对李元妙的突然开口,陈梨安转过头去愣了片刻:“嗯?” “梨子,你的梦有一点没有错。” “梨子,你的梦有一点没有错。” 面对李元妙的突然开口,陈梨安转过头去愣了片刻:“嗯?” “你回去先休息一下,再去考虑怎么和师父说这件事。” 第109章 【照】长风叠翠月织锦 濯水献花自知心 檐下清风只抵面,无意携去此秋愁。形形色色、来来往往的人都有着属于自己的心事。喜乐悲惧,又或者连情绪都已经表达不出,游荡在这片不大的天地里。 陈梨安一觉睡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草草吃了点算不上晚饭的粥,整个人没有一会就又睡了下去——再醒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李元妙听见陈梨安的动静,干脆压着人继续睡下。 “元妙姐,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怀里还抱着李元妙不知道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买的一大堆花束,从山门开始,一个殿放下一束。 当然,更少不了人满为患的财神殿。陈梨安跟在李元妙身边,想不通自己这个好闺蜜今天到底想和自己表达什么,早早把自己拉起来,来道观里面看这些人。 “只是带着你散散心,师父那里,有什么事情你要想清楚了再去解决……我怕你实在着急。”这段时间李元妙在学校里和同学相处的也不算顺心,明明曾经能够一起好好完成的小组作业,现在又沦为李元妙一个人的事情了! 这种小事对于李元妙来说,本来算不了什么。可耐不住积少成多,一桩桩、一件件堆在一起的时候,李元妙的情绪当然好不了。 “其实这里也未必能够散心不是么?”人在没有心情的时候,自己和身边人做任何事情好像都是个错误,而陌生人的善恶也会被无限的放大。 刚才过去的人,明明有大路不要走,说什么也要从陈梨安身前挤过去,抢着到前面排队摇签。 这也亏的是陈梨安手上嗯香刚被取出来,还没有被点燃,不然这人不是衣服上要被烧个洞,就是身上得留下来一个印子,疼上那么一会儿…… 平时陈梨安对于这种不算大的事情,基本上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心里早就一团乱麻,还在清静的地方遇到了这么一位游客,放在谁心里也会不知觉的扩大自己的负面情绪。 “都是来上香的了,还不知道看着人,争钱抢后的!” 李元妙显然是没有看见刚才陈梨安这边的情况,却也经历过类似的事件——有时候不得不承认,女孩子在社会上是很容易被占便宜的,哪怕只是刻意的一侧身靠上你! “梨子,别想那么多了,那边有个水塘,我之前来市里面上高中的时候就开始了,只要我的情绪不好,我就去那个池塘旁边的树荫底下坐一坐,静静的去看一些平时不会注意的细节。” “为了这些细节惊讶、为了这些细节感叹自己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多负面情绪……” “逗逗水利的青蛙,看着那些叶子跟着风流动出一个全新的形状,其实真的非常有趣。” “当时有一次台风很严重,很多花花草草都被掀出来了,只有几棵还好好的。” 对于陈梨安这件事,李元妙知道自己能够做的事情并不多。自己本身就深陷其中,更不好作为那个从中说和的。 最后,就只剩下拉着陈梨安去静下来,让一切顺其自然一些——缘分是强求不来的,努力在做的事情,也一定会有回报。 —————— 檐下清风只抵面,无意携去此秋愁。形形色色、来来往往的人都有着属于自己的心事。喜乐悲惧,又或者连情绪都已经表达不出,游荡在这片不大的天地里。 陈梨安一觉睡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草草吃了点算不上晚饭的粥,整个人没有一会就又睡了下去——再醒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李元妙听见陈梨安的动静,干脆压着人继续睡下。 “元妙姐,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怀里还抱着李元妙不知道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买的一大堆花束,从山门开始,一个殿放下一束。 当然,更少不了人满为患的财神殿。陈梨安跟在李元妙身边,想不通自己这个好闺蜜今天到底想和自己表达什么,早早把自己拉起来,来道观里面看这些人。 “只是带着你散散心,师父那里,有什么事情你要想清楚了再去解决……我怕你实在着急。”这段时间李元妙在学校里和同学相处的也不算顺心,明明曾经能够一起好好完成的小组作业,现在又沦为李元妙一个人的事情了! 这种小事对于李元妙来说,本来算不了什么。可耐不住积少成多,一桩桩、一件件堆在一起的时候,李元妙的情绪当然好不了。 “其实这里也未必能够散心不是么?”人在没有心情的时候,自己和身边人做任何事情好像都是个错误,而陌生人的善恶也会被无限的放大。 刚才过去的人,明明有大路不要走,说什么也要从陈梨安身前挤过去,抢着到前面排队摇签。 这也亏的是陈梨安手上嗯香刚被取出来,还没有被点燃,不然这人不是衣服上要被烧个洞,就是身上得留下来一个印子,疼上那么一会儿…… 平时陈梨安对于这种不算大的事情,基本上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心里早就一团乱麻,还在清静的地方遇到了这么一位游客,放在谁心里也会不知觉的扩大自己的负面情绪。 “都是来上香的了,还不知道看着人,争钱抢后的!” 李元妙显然是没有看见刚才陈梨安这边的情况,却也经历过类似的事件——有时候不得不承认,女孩子在社会上是很容易被占便宜的,哪怕只是刻意的一侧身靠上你! “梨子,别想那么多了,那边有个水塘,我之前来市里面上高中的时候就开始了,只要我的情绪不好,我就去那个池塘旁边的树荫底下坐一坐,静静的去看一些平时不会注意的细节。” “为了这些细节惊讶、为了这些细节感叹自己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多负面情绪……” “逗逗水利的青蛙,看着那些叶子跟着风流动出一个全新的形状,其实真的非常有趣。” “当时有一次台风很严重,很多花花草草都被掀出来了,只有几棵还好好的。” 对于陈梨安这件事,李元妙知道自己能够做的事情并不多。自己本身就深陷其中,更不好作为那个从中说和的。 最后,就只剩下拉着陈梨安去静下来,让一切顺其自然一些——缘分是强求不来的,努力在做的事情,也一定会有回报。 檐下清风只抵面,无意携去此秋愁。形形色色、来来往往的人都有着属于自己的心事。喜乐悲惧,又或者连情绪都已经表达不出,游荡在这片不大的天地里。 陈梨安一觉睡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草草吃了点算不上晚饭的粥,整个人没有一会就又睡了下去——再醒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李元妙听见陈梨安的动静,干脆压着人继续睡下。 “元妙姐,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怀里还抱着李元妙不知道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买的一大堆花束,从山门开始,一个殿放下一束。 当然,更少不了人满为患的财神殿。陈梨安跟在李元妙身边,想不通自己这个好闺蜜今天到底想和自己表达什么,早早把自己拉起来,来道观里面看这些人。 “只是带着你散散心,师父那里,有什么事情你要想清楚了再去解决……我怕你实在着急。”这段时间李元妙在学校里和同学相处的也不算顺心,明明曾经能够一起好好完成的小组作业,现在又沦为李元妙一个人的事情了! 这种小事对于李元妙来说,本来算不了什么。可耐不住积少成多,一桩桩、一件件堆在一起的时候,李元妙的情绪当然好不了。 “其实这里也未必能够散心不是么?”人在没有心情的时候,自己和身边人做任何事情好像都是个错误,而陌生人的善恶也会被无限的放大。 刚才过去的人,明明有大路不要走,说什么也要从陈梨安身前挤过去,抢着到前面排队摇签。 这也亏的是陈梨安手上嗯香刚被取出来,还没有被点燃,不然这人不是衣服上要被烧个洞,就是身上得留下来一个印子,疼上那么一会儿…… 平时陈梨安对于这种不算大的事情,基本上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心里早就一团乱麻,还在清静的地方遇到了这么一位游客,放在谁心里也会不知觉的扩大自己的负面情绪。 “都是来上香的了,还不知道看着人,争钱抢后的!” 李元妙显然是没有看见刚才陈梨安这边的情况,却也经历过类似的事件——有时候不得不承认,女孩子在社会上是很容易被占便宜的,哪怕只是刻意的一侧身靠上你! “梨子,别想那么多了,那边有个水塘,我之前来市里面上高中的时候就开始了,只要我的情绪不好,我就去那个池塘旁边的树荫底下坐一坐,静静的去看一些平时不会注意的细节。” “为了这些细节惊讶、为了这些细节感叹自己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多负面情绪……” “逗逗水利的青蛙,看着那些叶子跟着风流动出一个全新的形状,其实真的非常有趣。” “当时有一次台风很严重,很多花花草草都被掀出来了,只有几棵还好好的。” 对于陈梨安这件事,李元妙知道自己能够做的事情并不多。自己本身就深陷其中,更不好作为那个从中说和的。 最后,就只剩下拉着陈梨安去静下来,让一切顺其自然一些——缘分是强求不来的,努力在做的事情,也一定会有回报。 檐下清风只抵面,无意携去此秋愁。形形色色、来来往往的人都有着属于自己的心事。喜乐悲惧,又或者连情绪都已经表达不出,游荡在这片不大的天地里。 陈梨安一觉睡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草草吃了点算不上晚饭的粥,整个人没有一会就又睡了下去——再醒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李元妙听见陈梨安的动静,干脆压着人继续睡下。 “元妙姐,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怀里还抱着李元妙不知道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买的一大堆花束,从山门开始,一个殿放下一束。 当然,更少不了人满为患的财神殿。陈梨安跟在李元妙身边,想不通自己这个好闺蜜今天到底想和自己表达什么,早早把自己拉起来,来道观里面看这些人。 “只是带着你散散心,师父那里,有什么事情你要想清楚了再去解决……我怕你实在着急。”这段时间李元妙在学校里和同学相处的也不算顺心,明明曾经能够一起好好完成的小组作业,现在又沦为李元妙一个人的事情了! 这种小事对于李元妙来说,本来算不了什么。可耐不住积少成多,一桩桩、一件件堆在一起的时候,李元妙的情绪当然好不了。 “其实这里也未必能够散心不是么?”人在没有心情的时候,自己和身边人做任何事情好像都是个错误,而陌生人的善恶也会被无限的放大。 刚才过去的人,明明有大路不要走,说什么也要从陈梨安身前挤过去,抢着到前面排队摇签。 这也亏的是陈梨安手上嗯香刚被取出来,还没有被点燃,不然这人不是衣服上要被烧个洞,就是身上得留下来一个印子,疼上那么一会儿…… 平时陈梨安对于这种不算大的事情,基本上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心里早就一团乱麻,还在清静的地方遇到了这么一位游客,放在谁心里也会不知觉的扩大自己的负面情绪。 “都是来上香的了,还不知道看着人,争钱抢后的!” 李元妙显然是没有看见刚才陈梨安这边的情况,却也经历过类似的事件——有时候不得不承认,女孩子在社会上是很容易被占便宜的,哪怕只是刻意的一侧身靠上你! “梨子,别想那么多了,那边有个水塘,我之前来市里面上高中的时候就开始了,只要我的情绪不好,我就去那个池塘旁边的树荫底下坐一坐,静静的去看一些平时不会注意的细节。” “为了这些细节惊讶、为了这些细节感叹自己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多负面情绪……” “逗逗水利的青蛙,看着那些叶子跟着风流动出一个全新的形状,其实真的非常有趣。” “当时有一次台风很严重,很多花花草草都被掀出来了,只有几棵还好好的。” 第110章 【试】也应年来风山渐 且放秋水共长天 “这件事……” “这次,我……” 陈梨安也没有想到自己和师父会异口同声的开口,意识到的时候,立刻闭上了嘴:“师父,你先说。” 把主动权交在了师父手里,陈梨安心里刹那间开始打鼓,这样的鼓点节奏,是舞狮的时候从来没有敢有过的快——即便是跟着太狮那边,遇到了一位并不熟悉太狮特点,以至于一个八拍里,让跑出十几米的导演,也没有给出这样节奏鲜明的鼓点。 以至于陈梨安觉得自己的心脏是真的已经跳到了嗓子眼,只怕师父再不开口,就能够从喉咙里一跃而出,好给师父看看,自己到底是怎样的一片赤诚。 “这件事,是我太冲动。”陈醒甫一开口,几个徒弟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说实在话,在每个人的生活中,基本上都没有过长辈给自己低头的经历。 周榕的父母是把道歉挂在嘴边,但目的依旧是让周榕按照他们想要的样子去做。陈梨安的父母是能够理解孩子,可低头却很少真正意义上用言语来表达。 因而,陈醒的担当与直率是真的把四个人都惊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师父,你不会是不想再教我们了吧?” “啊?”很显然,陈梨安想多了,而陈醒也没有想到陈梨安会这样想。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鹅鹅鹅!” “哈哈哈哈,嘎嘎嘎嘎!” 不过这样也好。原本还在面面相觑的五个人,连带着站在一旁没有掺合进来的师娘一起笑得前仰后合,一件每个人本都以为会很难开口,很难解决的事情,原来也能付诸一笑了之。 “收敛点,不然人家以为咱们拎着一只鹅,一只鸭在街上走呢!” 笑容缓解了一切,再安静下来。 —————— “这件事……” “这次,我……” 陈梨安也没有想到自己和师父会异口同声的开口,意识到的时候,立刻闭上了嘴:“师父,你先说。” 把主动权交在了师父手里,陈梨安心里刹那间开始打鼓,这样的鼓点节奏,是舞狮的时候从来没有敢有过的快——即便是跟着太狮那边,遇到了一位并不熟悉太狮特点,以至于一个八拍里,让跑出十几米的导演,也没有给出这样节奏鲜明的鼓点。 以至于陈梨安觉得自己的心脏是真的已经跳到了嗓子眼,只怕师父再不开口,就能够从喉咙里一跃而出,好给师父看看,自己到底是怎样的一片赤诚。 “这件事,是我太冲动。”陈醒甫一开口,几个徒弟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说实在话,在每个人的生活中,基本上都没有过长辈给自己低头的经历。 周榕的父母是把道歉挂在嘴边,但目的依旧是让周榕按照他们想要的样子去做。陈梨安的父母是能够理解孩子,可低头却很少真正意义上用言语来表达。 因而,陈醒的担当与直率是真的把四个人都惊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师父,你不会是不想再教我们了吧?” “啊?”很显然,陈梨安想多了,而陈醒也没有想到陈梨安会这样想。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鹅鹅鹅!” “哈哈哈哈,嘎嘎嘎嘎!” 不过这样也好。原本还在面面相觑的五个人,连带着站在一旁没有掺合进来的师娘一起笑得前仰后合,一件每个人本都以为会很难开口,很难解决的事情,原来也能付诸一笑了之。 “收敛点,不然人家以为咱们拎着一只鹅,一只鸭在街上走呢!” 笑容缓解了一切,再安静下来。 “这件事……” “这次,我……” 陈梨安也没有想到自己和师父会异口同声的开口,意识到的时候,立刻闭上了嘴:“师父,你先说。” 把主动权交在了师父手里,陈梨安心里刹那间开始打鼓,这样的鼓点节奏,是舞狮的时候从来没有敢有过的快——即便是跟着太狮那边,遇到了一位并不熟悉太狮特点,以至于一个八拍里,让跑出十几米的导演,也没有给出这样节奏鲜明的鼓点。 以至于陈梨安觉得自己的心脏是真的已经跳到了嗓子眼,只怕师父再不开口,就能够从喉咙里一跃而出,好给师父看看,自己到底是怎样的一片赤诚。 “这件事,是我太冲动。”陈醒甫一开口,几个徒弟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说实在话,在每个人的生活中,基本上都没有过长辈给自己低头的经历。 周榕的父母是把道歉挂在嘴边,但目的依旧是让周榕按照他们想要的样子去做。陈梨安的父母是能够理解孩子,可低头却很少真正意义上用言语来表达。 因而,陈醒的担当与直率是真的把四个人都惊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师父,你不会是不想再教我们了吧?” “啊?”很显然,陈梨安想多了,而陈醒也没有想到陈梨安会这样想。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鹅鹅鹅!” “哈哈哈哈,嘎嘎嘎嘎!” 不过这样也好。原本还在面面相觑的五个人,连带着站在一旁没有掺合进来的师娘一起笑得前仰后合,一件每个人本都以为会很难开口,很难解决的事情,原来也能付诸一笑了之。 “收敛点,不然人家以为咱们拎着一只鹅,一只鸭在街上走呢!” 笑容缓解了一切,再安静下来。 “这件事……” “这次,我……” 陈梨安也没有想到自己和师父会异口同声的开口,意识到的时候,立刻闭上了嘴:“师父,你先说。” 把主动权交在了师父手里,陈梨安心里刹那间开始打鼓,这样的鼓点节奏,是舞狮的时候从来没有敢有过的快——即便是跟着太狮那边,遇到了一位并不熟悉太狮特点,以至于一个八拍里,让跑出十几米的导演,也没有给出这样节奏鲜明的鼓点。 以至于陈梨安觉得自己的心脏是真的已经跳到了嗓子眼,只怕师父再不开口,就能够从喉咙里一跃而出,好给师父看看,自己到底是怎样的一片赤诚。 “这件事,是我太冲动。”陈醒甫一开口,几个徒弟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说实在话,在每个人的生活中,基本上都没有过长辈给自己低头的经历。 周榕的父母是把道歉挂在嘴边,但目的依旧是让周榕按照他们想要的样子去做。陈梨安的父母是能够理解孩子,可低头却很少真正意义上用言语来表达。 因而,陈醒的担当与直率是真的把四个人都惊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师父,你不会是不想再教我们了吧?” “啊?”很显然,陈梨安想多了,而陈醒也没有想到陈梨安会这样想。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鹅鹅鹅!” “哈哈哈哈,嘎嘎嘎嘎!” 不过这样也好。原本还在面面相觑的五个人,连带着站在一旁没有掺合进来的师娘一起笑得前仰后合,一件每个人本都以为会很难开口,很难解决的事情,原来也能付诸一笑了之。 “收敛点,不然人家以为咱们拎着一只鹅,一只鸭在街上走呢!” 笑容缓解了一切,再安静下来。 “这件事……” “这次,我……” 陈梨安也没有想到自己和师父会异口同声的开口,意识到的时候,立刻闭上了嘴:“师父,你先说。” 把主动权交在了师父手里,陈梨安心里刹那间开始打鼓,这样的鼓点节奏,是舞狮的时候从来没有敢有过的快——即便是跟着太狮那边,遇到了一位并不熟悉太狮特点,以至于一个八拍里,让跑出十几米的导演,也没有给出这样节奏鲜明的鼓点。 以至于陈梨安觉得自己的心脏是真的已经跳到了嗓子眼,只怕师父再不开口,就能够从喉咙里一跃而出,好给师父看看,自己到底是怎样的一片赤诚。 “这件事,是我太冲动。”陈醒甫一开口,几个徒弟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说实在话,在每个人的生活中,基本上都没有过长辈给自己低头的经历。 周榕的父母是把道歉挂在嘴边,但目的依旧是让周榕按照他们想要的样子去做。陈梨安的父母是能够理解孩子,可低头却很少真正意义上用言语来表达。 因而,陈醒的担当与直率是真的把四个人都惊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师父,你不会是不想再教我们了吧?” “啊?”很显然,陈梨安想多了,而陈醒也没有想到陈梨安会这样想。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鹅鹅鹅!” “哈哈哈哈,嘎嘎嘎嘎!” 不过这样也好。原本还在面面相觑的五个人,连带着站在一旁没有掺合进来的师娘一起笑得前仰后合,一件每个人本都以为会很难开口,很难解决的事情,原来也能付诸一笑了之。 “收敛点,不然人家以为咱们拎着一只鹅,一只鸭在街上走呢!” 笑容缓解了一切,再安静下来。 “这件事……” “这次,我……” 陈梨安也没有想到自己和师父会异口同声的开口,意识到的时候,立刻闭上了嘴:“师父,你先说。” 把主动权交在了师父手里,陈梨安心里刹那间开始打鼓,这样的鼓点节奏,是舞狮的时候从来没有敢有过的快——即便是跟着太狮那边,遇到了一位并不熟悉太狮特点,以至于一个八拍里,让跑出十几米的导演,也没有给出这样节奏鲜明的鼓点。 以至于陈梨安觉得自己的心脏是真的已经跳到了嗓子眼,只怕师父再不开口,就能够从喉咙里一跃而出,好给师父看看,自己到底是怎样的一片赤诚。 “这件事,是我太冲动。”陈醒甫一开口,几个徒弟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说实在话,在每个人的生活中,基本上都没有过长辈给自己低头的经历。 周榕的父母是把道歉挂在嘴边,但目的依旧是让周榕按照他们想要的样子去做。陈梨安的父母是能够理解孩子,可低头却很少真正意义上用言语来表达。 因而,陈醒的担当与直率是真的把四个人都惊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师父,你不会是不想再教我们了吧?” “啊?”很显然,陈梨安想多了,而陈醒也没有想到陈梨安会这样想。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鹅鹅鹅!” “哈哈哈哈,嘎嘎嘎嘎!” 不过这样也好。原本还在面面相觑的五个人,连带着站在一旁没有掺合进来的师娘一起笑得前仰后合,一件每个人本都以为会很难开口,很难解决的事情,原来也能付诸一笑了之。 “收敛点,不然人家以为咱们拎着一只鹅,一只鸭在街上走呢!” 笑容缓解了一切,再安静下来。 “这件事……” “这次,我……” 陈梨安也没有想到自己和师父会异口同声的开口,意识到的时候,立刻闭上了嘴:“师父,你先说。” 把主动权交在了师父手里,陈梨安心里刹那间开始打鼓,这样的鼓点节奏,是舞狮的时候从来没有敢有过的快——即便是跟着太狮那边,遇到了一位并不熟悉太狮特点,以至于一个八拍里,让跑出十几米的导演,也没有给出这样节奏鲜明的鼓点。 以至于陈梨安觉得自己的心脏是真的已经跳到了嗓子眼,只怕师父再不开口,就能够从喉咙里一跃而出,好给师父看看,自己到底是怎样的一片赤诚。 “这件事,是我太冲动。”陈醒甫一开口,几个徒弟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说实在话,在每个人的生活中,基本上都没有过长辈给自己低头的经历。 周榕的父母是把道歉挂在嘴边,但目的依旧是让周榕按照他们想要的样子去做。陈梨安的父母是能够理解孩子,可低头却很少真正意义上用言语来表达。 因而,陈醒的担当与直率是真的把四个人都惊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师父,你不会是不想再教我们了吧?” “啊?”很显然,陈梨安想多了,而陈醒也没有想到陈梨安会这样想。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鹅鹅鹅!” “哈哈哈哈,嘎嘎嘎嘎!” 不过这样也好。原本还在面面相觑的五个人,连带着站在一旁没有掺合进来的师娘一起笑得前仰后合,一件每个人本都以为会很难开口,很难解决的事情,原来也能付诸一笑了之。 “收敛点,不然人家以为咱们拎着一只鹅,一只鸭在街上走呢!” 笑容缓解了一切,再安静下来。 第111章 【探】春风今朝入秋景 明月当空令徐行 有过这一场必然的逃避与面对,陈梨安才明白重复平淡的日子是多么难得。只是重复的练着基础的动作,闲不下来的在bj和广东之间奔波,两个月倒比那煎熬无比的三天还转瞬即逝。 “走了走了,你们不跟着我去么?”刚才放假,陈嘉宇就忙着要跟组拍摄。 对于一部微短剧来讲,从暑假到寒假,这样的筹备期确实已经算得上太长了——其实作品备案不久,就因为新颖和严谨可能带来的社会与经济双重效益被官方注意到了。 因而原本的微短剧,成了探索大屏与小屏之间互动的一次尝试,将小屏的微短剧结合大屏的网络纪录片,这个想法一提出来,当即获得了官方从资金到资源上不少扶持。 “元妙姐在,我们去给你们两个当……” 陈梨安的话还没说完,陈嘉宇先不干了:“当什么?到时候那么忙,你们也不跟着?” “不是有记录片已经拍了咱们舞狮表演的过程么?你自己的书有什么忙的?再说指挥还是导演的事情,和你有什么关系?” 陈嘉宇哪里是觉得忙?无非是觉得自己一个人实在是孤单,想要抓人陪着自己。 “元妙姐在呢,你就算是说错话也没什么事,资方妈妈可是你的人!” “嗯?”李元妙和陈嘉宇这份恋爱谈的似有似无的,两个人谁也没有真正意义上官宣过,倒是身边所有人都有意撮合。 此时陈梨安想起来什么都敢说,就只剩下让李元妙害羞,甚至是恼羞成怒,略带不满的眼神甩给前者,让前者说话的时候有些数! 至于陈梨安这边,全当做没有注意到元妙姐的神态一样,依旧是自顾自的说着:“也不能说金主妈妈是你的人,应该说你是金主妈妈的人,又或者说金主妈妈九十你的靠山!” 两个人微不可查的相视,扫了对方一样,还是李元妙先别过头去,什么也没有主动说,只把陈梨安的玩笑话落在地上…… 其实需要陈嘉宇跟着跑的内容也不多,无非是没长大的孩子看什么都觉得有意思,还像是小时候学校有个春游、秋游,整个人能彻夜不眠的时候一样的性格,离着火车站结合的时间还有半天,陈嘉宇就把东西都收拾好,奔着火车站出发了。 “你们两个照顾好自己。”纪录片的部分,有转部门的一队人马,无论是陈嘉宇还是李元妙都不用参与其中。 这次出发,主要是拍摄剧情中的一些内景,故事节奏和冲突性都相对较强的那一部分。用不了三五天也就能差不多拍完了。 微短剧的成本低,周期短,并不需要太过专业的一支团队。因而,尽管这一次是一支专业的团队进行拍摄,习惯抓住的细节和视角,也未必能够被看剧情的观众注意到。 “梨子,你要注意休息,我看你最近不知道又在忙什么……你要注意身体最后总要,我不在这边的这段时间里,你自己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情就去找师父和周榕。” 李元妙也发现自己最近是越来越会操心了,明明陈梨安也不是小孩子,哪里需要这么多嘱咐,可却总是发放心不下,恨不得时刻盯着后者,要人学会劳逸结合。 只是李元妙说这些,陈梨安显然是不以为意的。前者自己什么时候做到劳逸结合了呢?现在微信上还在给自己发消息千叮咛、万嘱咐的父母,又什么时候注意休息了呢? 再明白双方的好意,陈梨安也觉得很多事情是自己不得不忙,而且难分主次的——随着陈嘉宇这个短剧,陈梨安还联系了bj那边做文创的,闲下来就要跟进一下进度。 这不是前两天,陈梨安刚才去bj那边跟着一起到非遗周上做了太狮的表演,晚了半天去和衍生品方对进度,打样出来的东西,就完全偏离了双方一开始定下来的内容…… “哎……我说你这些,你也没办法。” “总之,注意休息吧。” 交代清楚这几天里边需要注意的事情,李元妙无可奈何的再陈嘉宇的催促下拖着行李走到门口。回过头来望向陈梨安的同时,目光瞟过不远处的周榕,暗生几分欣慰。 最近周榕父母是真的很消停,半年多了,没有再来给所有人添烦恼,也不知道是不是家里添丁了,不再需要抓着周榕不放,也想给自己活出一个不一样的未来,至少暂时让周榕的情绪稳定下来了。 陈梨安父母私底下和自家女儿报过喜,偷偷试探了后者对于周榕的心思,医生那边也说周榕近期可以不用心理咨询,药也基本上可以停一停。 “你好?” 李元妙刚才出去没多久,周榕这边就来了一个没有任何标记的陌生电话。 捂住话筒,周榕侧头问起陈梨安来:“你买外卖留我手机了?” 因为担心两个姑娘的安全,平时周榕会让两个人点外卖的时候留自己的电话,周榕下意识的嗯当成了是陈梨安的订单。 “没有啊。”这一问,陈梨安也是一脸懵,“你问问是谁吧,如果是那些保险什么的,直接挂断好了!” 推销的电话总能让人烦不胜烦,陈梨安现在只要听见第一句,二话不说就是挂断——即便是尊重对方的工作,自己的隐私还不知道怎么泄露出去的呢! “我是周叔叔现在妻子的女儿。” “是他把我电话给你的?”周榕是真的很厌烦这样的阴魂不散。 被自己拉黑之后,换了一个号又联系自己。周榕本以为也就就此完了,谁知道竟然还要把人家姑娘也掺合进来才算完? “有什么事情么?没事的话我就……” “他要咱们两个相亲。”对面的姑娘也不拖泥带水,直接把情况和周榕说明白了,“买了东西要去找你,我原本不想联系你的,可我想让你先做个准备。” “你不用想多,我刚刚看你微信上,你应该有自己喜欢的人,虽然我现在还没有,可我没有兴趣去打扰你的生活。” 周榕的微信开启了陌生人可以看十张照片的权限,对方显然是在拿到周榕手机号之后就搜索过了…… “我母亲和周叔叔的关系很好,我不想让我母亲心里不舒服,所以我肯定是会赴约的,希望你也能到,然后我会带着我朋友陪我,其余的就不用你操心了!” 周榕放下电话的同时,陈梨安长叹了一口气,欲言又止。 “梨子,怎么了?”周榕注意到陈梨安的纠结,知道后者一定是又有什么事情在纠结,主动把话递过去,引后者回应,“是因为担心我?” “没有事的,我已经……” “我有黄女士的微信。”有了为了太狮和醒狮和师父产生矛盾这件事,陈梨安意识到逃避永远不是有效解决问题嗯办法,“我有一段时间没联系她了。” 陈梨安这样说,周榕还是有些震惊的。只是震惊过后,更多的还是对前者的担心:“她没有说什么让你生气的吧?如果不想理她,删了就好。” “你,不生气么?” “为什么要生气?”周榕其实是能够理解陈梨安的想法的,尽管一直以来,周榕都不赞同后者这种只允许自己付出的处事方式。 陈梨安处处事事想着身边的朋友,可很多时候对于别人主动嗯示好其实是抗拒的。似乎在陈梨安的字典里,只有自己付出,却不愿意因为自己的事情和心思麻烦别人。 “我瞒着你加了她,还和她说了一些你的事情……明明那一次……”陈梨安提起的那一次,无非是陈梨安砸破玻璃窗,进到周榕卧室里面‘救人’的那一次。 不需要陈梨安把话说完,周榕就已经把陈梨安的心思剖白出来了:“你是想要我能够在将来直面他们,而不是自以为我们可以老死不相往来下去。” “对么?”看着陈梨安呆愣愣的,这个时候倒是连一句话都不会说了周榕也难免叹气,“就像是你想的那样,有朝一日他们老饿了,我还是得依法尽赡养义务的。” “可这件事上我也想逃避的更久一点。” “就像是我说过的那样,我对他们谈不上恨,可一旦与他们沟通,我总是不自觉的感觉到压抑。” “但是你也看了,我即便是想要逃避,他们也总能找到办法干涉我的生活……” 陈梨安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好了:“我当时以为能够和他们说明白的。” 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又从心里明白这份亏欠,尚且不能让周荣的嗯父母学会理解周榕,陈梨安一个外人又能做得了什么? 本就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更何况当局者根本就没有想过要看清一件事的时候,旁观者就算是说再多,也只怕会被说成‘你不理解我的不得已’。 “你跟我一起去吧。”陈梨安还没有想好再说什么的时候,周榕难得主动对别人提出了要求。 不需要解释什么:我怕有什么事情你会担心,更不用说怕陈梨安一个人让人不放心。周榕提出来了,陈梨安也就答应了。 直到两个人走在浸着月光的夜色里时,再回忆起刚才见到周父二婚妻子女儿时候的情境,终于感谢这个时代造就了他们每一个人都拥有自己的想法。 “女朋友?” “我们……”周榕和陈梨安想要否认,只是此时此刻,默认这个说法,对于周榕应付周父反倒是一件好事。 “是我唐突了,不应该胡乱猜测。”对面的姑娘也带了个男孩子,只是一看两个人的关系就完全和情侣不沾边,“我朋友,来和我们一起想办法回绝父母那边。” “直说不合适,他们肯定是不会答应的,我们加个微信吵一架吧,然后互删就好了。”这个主意也不知道是对面那姑娘自己想出来的,还是身边那个看上去像是男闺蜜的朋友想到的,是个好办法,但必然有一方得变成那个‘下头’人。 “这样不好吧,你们两个其实……”这本来就是一次双方都被迫参与其中的‘相亲’,又凭什么为了这样一件事,损害自己的形象?陈梨安并不觉得应该惯着这样一对家长。 对面那个姑娘想来是要快点解决这个问题,陈梨安话音刚落,就接了上来:“你们要是介意的话,我来当那个渣女也可以的。” 陈梨安没说话,只是低头看着手机,也不知道正在手机里面搜着什么,半天也没有回过神来。 “梨子?”对方没有恶意,陈梨安这个样子确实是有些不礼貌了。周榕看着对面那个男生倒是有些较真的性格,担心后者会随口说些什么,让陈梨安心里不舒服,当即用胳膊轻轻碰了碰陈梨安。 “哎,就是这个!” “什么?”陈梨安这一嗓子,好像能把楼拆了一样,一旁摆着的插花都跟着颤了颤。 “看这个,有一条叫做什么拟亲……就是说从法律上虽然没有规定二婚子女不能够结婚,因为毕竟没有血缘关系。”陈梨安把手机上的内容转给剩下三个人看,“但是出于伦理道德考虑,这种情况一般来讲还是不行的。” “我刚才问的这个律师也是说,虽然这个不是法律里面禁止的,但是目前已经有的案例来看,还是不建议、不支持的,除非他们两个离婚。” 放下手机,陈梨安的小算盘打响,已经给双方编好了一个让周父和对面姑娘母亲都不能拒绝借口——选择权甩回给他们,来一波反向的道德绑架。 “你们就这样说呗……就说你们本身其实觉得可以啊,亲上加亲也没有什么不行的。接下来就说你们有人带着朋友来了,然后这个朋友告诉你们,法律上是不允许的,除非他们两个离婚喽!” “这样选择权在他们!你也说了,他们夫妻恩爱,他们拿长辈的期望作为道德绑架的手段,我们也可以啊!” 陈梨安料定以周榕父亲的思维能够说出来的‘亲上加亲’,一定是以他自己的利益和考量放在了第一位的。这个时候要让他‘离婚’,自然也就不会再有下一次的‘逼婚’。 “如果他们真的离了呢?” “放心,不会的。” “不会的……” 陈梨安和周榕默契得很。话说完,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祝你们两个幸福。”临走,对面的姑娘还是压低了声音偷偷说了这么一句,怕两个人尴尬,怕两个人不高兴,又管不住自己要说。 “梨子,那你怎么想的?”周榕的声音实在是太轻,随风而逝,陈梨安没有听到。 当然,即便是听到了,陈梨安恐怕还是会因为‘不理解什么是爱情’,再次选择逃避这个问题的。 第112章 【怒】浅雨不搅芳颜乱 冬风到底落木寒 “男人,你……” “得了厌男症的女主?”时至今日,李元妙是真的佩服演员们演戏时候的信念感。这么奇葩的设定,竟然一点都不觉得别扭? “啊!” 陈嘉宇这么坦坦荡荡的应声,倒是让李元妙不自信起来,试探着问出口:“真有这种病?” “霸总小说里,十个霸总,六个有。” 这倒是把李元妙说无语了:“有没有点正常人的逻辑?” “呃,穿越女后来化身吐槽弹幕算么?”回想起来,陈嘉宇也不知道这么尬的剧情自己当时是怎么写下去的,“你不是看了么,后面有个穿越女存在的价值,专门就是吐槽里面那些不合逻辑的无脑梗的。” 不得不说,陈嘉宇书里面的设计确实算得上是别出心裁,大有一种把读者骗进来杀嗯美感…… “你忘记我了?”剧中男主的表现可以看得出来精神很稳定。对方张口闭口是一句‘男人’,竟然还能这么平静,又略带悲戚的说出一句‘你忘记我了’? “男人,你以为这样就能引起我的注意么?”剧中的女主邪魅一笑,松开了手里拉着的玻璃门,附身把男主抵到了墙上。 “我告诉你,想要靠近我的人多了,敢这样质问我的,你还是头一个!” 李元妙扭过头去憋着笑。原本在看陈嘉宇的这本书的时候,就已经被其中不少内容尬到需要缓缓神,没想到演员竟然还能演出来——李元妙根本想不到,那些更套路的内容,演员要有多高的职业道德,才不至于笑出声! 男主没有错开头,只是垂下眸子去,嗓音紧跟着变得沙哑起来,像是偷偷的哭了:“所以,你连舞狮也忘了是么?” 在一旁默默观看的李元妙是真的有点忍不住了。虽然知道陈嘉宇写个故事的初心,但现在呈现出来的效果……实在是让人忍俊不禁。 毕竟是新媒体下沉向的故事,剧情就在下一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在女主就要认出男主嗯前一刻,有人来捣乱了。 “看来你的消息是真的落后啊……” 原来,因为女主不近男色,所以一段时间里,竟然有对家和合作方为了获得机会,全当成女主是同性恋,美男计不成,开始用起美女来。 也正是因为性别上的1优势,女主一度信任了面前这个女生,让人一直做到了总裁秘书的位置上。 等到意识到这个姑娘竟然是对手派来打探底细的,女主有意试探,把人放到了能够接手到公司重要业务的岗位上——谁知道,对家是来让她往上爬的。只是爬的不是公司的职位,而是女主的床! 一计不成,自然恼羞成怒,只可怜女主到最后都没反应过来自己不近男色,没谈恋爱,就是女同的荒谬理论是从哪里传出去的…… “这个时候还说什么记得不记得?她自身都难保,你还有心思往上贴?” “当初我一个直女陪她演了那么久的戏,她到头来不还是把我弃如撇履……你以为你就高贵些什么?” “难不成,你还同她有个孩子不成?” “你这……”李元妙承认自己没有看那么细致,可真的想象不到陈嘉宇是在什么精神状态下才写出来这样一个故事的,“不是,你自己不觉得这样的设定,实在是精神状态堪忧么?” 要不是现在已经来不及了,李元妙真的想要给陈嘉宇送到医院看看,是什么脑子能想出这么奇异嗯剧情来! “这就是你不知道了!”说起这段剧情,陈嘉宇非但没有因为元妙姐的质疑感到尴尬,愣是一副自豪的不能再自豪的样子,“这是因为当时很多视频底下,总有人说异性之间没有纯友谊。” “那和你这个故事有什么关系?” “因为有些人看见同性之间的友谊,都开始满脑子都是恋爱了……” “哦。”陈嘉宇这么一说,李元妙倒是深有所感,“你这么说,我倒是想起梨子和我刚才认识的时候,也是有人起哄我们两个。” 女孩子帅一点被当成同性恋,男孩子同理心强一点被当成同性恋。陈嘉宇和李元妙可不觉得这是对于真爱自由的追求! 既没有尊重真正的同性恋面对的社会、家庭乃至自身对自己不理解带来的压力,更是没有尊重友谊,没有尊重最常见的男女恋情——却还要给自己的脸上贴金,美其名曰的去做伤害其他人的事情。 “那这段倒是有价值。” 得到了李元妙的认可,陈嘉宇在没人注意的角度上小窃喜了一番,再转过头来,反倒是一副不慎在乎的样子:“写文章嘛,能有看点,不见得能够爽到所有人,但一定要有一部分人能够共鸣才是。” 在陈嘉宇心目中:无论是爽文,还是所谓的正剧,‘尊重’是第一位的。这份‘尊重’,不只是对于一个行业才应该有的,对于人与人之间的情感,对于社会里真实存在的现象,为之书写,为之发声,都是一种‘尊重’。 尊重有千千万万种方式可以表达,陈嘉宇选择了自己擅长的一种。 “当然!”剧中男主的回应信誓旦旦。 “啊?” “你男主和女主?”李元妙又一次被震惊到了,在自己记忆里从头到尾的搜刮了一遍,一点也没有想起来原书有这样一段对话,“我记得你书里面也没有啊……” “是没有啊。” “我看了一些现在的短剧嘛,就发现这两者在节奏上还有一些不同,微短剧比我们的节奏还要快,可能两三章的内容,最后就是一分半的内容。” “所以这些冲突肯定就要更快的给到。” “这一集拿这里作为结尾的话,后面如果进入收费模式,大家的付费意愿肯定比我原本那种形式要高很多……” 没有得到李元妙的迅速回应,陈嘉宇一侧身就发现李元妙正在走神,翻阅着看上去算得上崭新的剧本:“你是看都没看么?” “你的书我都看了,剧本我没有太详细去看。”剧本这方面,有导演、制片这些人在,并不需要李元妙亲自下场。 更何况,李元妙的专业是汉语言文学,并不是研究网络文艺的,因而对于新媒体这方面接触的其实并不算多,真要李元妙分析微短剧和新媒体网文之间的差异,并不如陈嘉宇这么清楚。 “行,都按你的想法来好了,有什么问题导演他们也会说的,我不担心。” 陈嘉宇撇撇嘴,李元妙这回话是哪里跟哪里啊?知道后者平时要考虑的事情比自己多得多,陈嘉宇也只能是无奈叹口气:“所以,你还是没看我剧本。” “好,收工,中午大家休息一下。”导演对于上午的成效其实算不上很满意。 习惯拍摄院线电影的他,看微短剧的本子虽然也会有短暂的惊艳,觉得新奇有趣。停下来又觉得这样的内容有些贫瘠,自己很多手法用不上,也不需要考虑什么层次感,只是人和事。 更何况,毕竟是微短剧,不少群演都是头一天拉过来的,又没有专门去横店、象山这类影视城拍摄,表演的张力有时候也属实达不到导演心目中的要求。 “我也明白这些主要的还是故事节奏,连演员吐字、后期配音这些抓得都不是那么紧。可还是会觉得不习惯……”导演、制片的队伍中午还是去饭馆聚的餐,没有和群演一起吃盒饭,趁着这个机会,也可以沟通一下感情,和跟组的资方人员反馈一下拍摄情况。 都已经是合作过很多次的团队,尽管和李元妙不算熟悉,却和李元妙父母的公司熟悉得很,知道后者相信自己的专业能力,导演也就不忌讳说说一上午以来的问题。 “现在有些演员也是真的难伺候,这还没火呢,要演技没演技,脾气倒是不小。”等着上菜的这一会功夫,导演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我知道你们这里是不是找了两个网红?有点粉丝确实不容易,总也不能做事这么不上心。” “就刚才两个人的人设多么鲜明,两个人竟然能给我演的味道差不多,甚至整个都反过来了!” 知道这里面没有关系户,导演说起来也是越说越无语:“是,这个要走短视频平台,肯定要有流量,找小演员确实不如找个网红,或者自己有短剧这方面经验的好,只是……” 导演这一句‘只是’,众人就已经明白了前者的心思,只是话说到这里了,导演显然不想就此停下来:“刚才你们是没看呢,一个动作指挥了五遍,转过头去,另一个还要教一遍。” 一个简简单单的按电梯、等人,看起来不是什么大大事,可在有对比的时候,就明显是体现双方身份和性格的重要参照物了。 或许这些演员平时自己一人饰演多角的时候,能够通过切换不同的服装和代表物品体现自己的身份变化,但现在开放写作,变成了命题作文,问题也就这么凸显出来了! “哎,你是说那个女二的演员么?”导演安排的很专业,基本上没有什么地方耽误了时间,剧本上也就没有什么临时修改的,陈嘉宇这个‘跟组编剧’更多时候就是来回巡视,像是个大领导似的,什么也不用做。 “嗯?”现在孩子小小年纪还没有毕业就已经能够独当一面,虽然在自己那个时代也不是少数,但看向晚辈后生的时候,导演的眼中也难免不由自主的带上些欣赏,“嗯,咱们编剧老师有什么想法?” “哈哈哈哈……” “噗嗤……” “哎,笑什么?你们平时和人家演员怎么叫的?” 这些年来,好像很多行业都愿意叫一句‘老师’,就显得尊重对方了。对比起‘教授’、‘先生’这些有限制环境的话,‘老师’这个词好像可以被用到更广泛的语境下。 众人都被导演这一句都坏了,陈嘉宇脸上也挂上三分浅粉,显然是不好意思了:“我,那个,王导没必要叫我老师的,我就……” “嗯,说刚才的事情。刚才我看见她在那边打电话,好像和朋友说什么辛苦,一个动作让她演了好多遍。” “当时我还以为是咱们镜头调整导致的,还说确实是辛苦……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 “不同镜头多演几遍也正常。”导演不满意的似乎不只是这些‘演员’的能力,最重要的还是不满意他们的态度,“既然挣这份钱,拿这个作为自己在互联网上的身份,这些事情就应该做到。” “现在也真是,做好自己的工作就能叫敬业。以至于这些连自己工作的糊弄的,没人批评,反倒成了可以理解了!” “都这样,不说文艺行业了,什么行业能好好发展?” 可能是仗着桌上的都还是二十岁左右的一群年轻人,导演不自觉的带上了些许说教的意味,也不在乎在场有谁对自己的话不满:“本职工作都做不好,真应该卷铺盖直接轰回家去!” 三五天的拍摄虽然辛苦,但磕磕绊绊的也算是勉强完成了。导演再不满意,也总归是勉强能够看过眼,接下来要和拍纪录片的汇合,在京郊,太狮的训练场地做拍摄。 “这一段你设计的确实是不错,把这边的纪录片做成了微短剧里综艺大赛的一部分,这边的微短剧拍摄也成了纪录片里记录下来的宣传形式……嗯,大屏小屏的互动上,还真没有这样尝试过。” 或许很多故事是写来写去出不去的套子,或许年轻人对于影视的拍摄手段没有老一辈人的经验多。可信任之下成长的年轻人,总也能带来些意想不到的绽放。 一场好雨,洗刷过bj无时不刻的尘土味,终于给干燥的bj染上了些许南方一样的湿润气。只可惜,此时此刻的bj已经真正意义上入了冬,不过今年是个暖冬,一月份的bj还没有见过雪。 这所谓的雨,实际上是一场雨夹雪,落在冲锋衣上,由要人觉得刺骨。 “这种天气真的活动的开么?”陈嘉宇看着那些六十多岁的阿姨们为了等他们,早早已经来到,就连陈梨安也千里迢迢的赶了过来,穿的却比自己一群人单薄不少,心里不由得一颤。 真的就像是陈梨安所说:bj的环境和广东比不了! “不行,这种天气我不能演,感冒了我i后面的事情耽误了。” 第113章 【戏】台上锣鼓万家盛 此间有梦千里程 北风斜雨之中,一群人面面相觑的站着,谁也没有主动退让。 “家人们,嗯……突然开直播你们不高兴嘛?”要不说是网红,问题没解决,首先想到的就是开个直播,给剧组加压力,“可是我也没有办法啊、” “这样的天气还要参与拍摄,恐怕这周回去给你们直播不了了。” “是呀,大家评评理嘛,有这样拍摄的么?演员都不是人么?” 突然一嗓带着排云破风之势,从训练的戏台上直扑向这边刚才打开直播的网红:“那怎么?我们就不是人了?” 陈梨安也没想到李染染的脾气居然比自己还要暴躁几分,而且思路竟然如此清晰!自己还在思考突破口的时候,后者竟然已经一嗓子吼出去了。 “啊?” “你,你……你!”这网红演员一副被吓到了的状态,“我,你不能好好说话么?” “你自己不敬业,难道还要从别人身上找问题么?”出于礼貌,李染染很少说话的时候不看着人。只是今天,李染染的话说完了,才把眼神转过来盯着还在狡辩的网红。 “我之前的短剧,专门到国外拍摄的,你凭什么说我不敬业?” “和现在有关系么?”李染染站在那里,什么额外的表情也没有,只是抬手挨个介绍了一番站在戏台上的几位阿姨和张老师:“他们几位的平均年龄快是你三倍了,早上六点多赶到这里,四点多就出门了,他们说什么了么?” “更何况,夏天十五斤的狮头,棉被一样厚的狮囊,这就是他们的日常,这样的天气又怎么样?我们也说了,屋内有空调,我们平时表演可能在室外,但你们今天拍摄在室内也没关系,不是你还不同意的么?” “我,我……” 原本还在‘谴责资本家把人当牛马’的观众当中,有不少人已经因为李染染说出来的事实开始劝着网红快点关了直播,好好再沟通一下…… 只可惜,很多时候,有的人真的是应了那一句‘好言难劝该死的鬼’。如果事情到这一步,网红关了直播,把这件事情妥善的解决了,一个靠着营销自己爱传统文化人设火起来的博主,往后还能更进一步。 “喜欢直播是吧?摄像老师,你那边有没有额外的手机?” 眼看着这网红博主还没完没了,陈嘉宇实在是忍不下去了——之前知道陈梨安学太狮难,今天真正意义上见识到了bj的环境,陈嘉宇才意识到为什么前者说什么也要把醒狮和太狮两者都担起来…… 既然网红博主怼着大家的脸拍,陈嘉宇觉得这个时候也没有什么必要惯着前者的毛病。原本这几天拍摄过程中出现的问题就已经足够大家头疼,今天还临时做这么一出! 网红博主显然到这个时候还不觉得自己是应该理亏的那一方,也是真真白瞎了那一群粉丝的维护。 一场闹剧,终于在前者破防,受不住众人的目光压力,一脚把一旁摆着的太狮狮头踢到旁边,又捡起来狠狠的往地上一掼,以至于狮子的嘴被磕坏的时候变了性质。 “报警吧。” “一个破纸糊的狮头,报警?”刚才被科普过,网红知道这个狮头不过是个纸糊的东西,就算是重一点,又能值什么钱? “这一套,八千到一万多,您觉得我们凭什么不报警?”张老师对自己人脾气好,这种看着就知道是来找事儿的,张老师可不惯着,“你们剧组报警,还是我们报警?” “一起报警吧,我们这边耽误的拍摄进度也得让她这边赔付一下的。” 随着李元妙的一锤定音,众人都知道这件事能让这位网红博主前面所谓的奋斗全都清零——就算剧组可能会被她的一些无脑粉丝围攻,也总好过让这样的人去饰演一个热爱非遗的角色,有朝一日给朱红里浸入污点。 “报警又怎么样?不就是赔钱么?” 剧组负责人,尤其是忍了几天的导演,都只是笑了笑,什么也没有说:以后真的还有剧组敢请她去演么? 第114章 【静】搅乱云风宁雨落 静光阴独自穿梭 bj的初春只是一个名词,更何况到了仲春时节,也少不了一场倒春寒,直将原本已经热起来的天儿罩上凉意。 能掀起一层鸡皮疙瘩的凉风,好巧能被运动起来原发的热量所解,是最适合训练的时候儿。 “来,打涨儿……” “你这再站直点儿,她怎么踩的上去?” “咚!” 适合训练的天气,张老师看着几对儿狮子的配合都有显着的进步,抠动作上瘾还不是让人腿疼的原因——兴致一上来,张老师手一握腰带,几个狮头轮番儿的被‘趁热打铁’! “咚!咚!” “哎呦……” “你们做这些动作力量上肯定都没有问题,但是你们两个人之间的配合还是得继续磨合。” “高举,蹬腿儿,这都还是要你们自己注意这个巧劲儿,不是让你光靠着狮头往上边儿蹦,也不能光靠着狮尾拎,这一就劲儿,顺着就上去了,两边儿都不费劲儿,那才叫正常呢!” “咚!” “哎,别歇呀!”总结完了,张老师靠在一旁的桌子上拍了拍手,“再来,再来!” “来来来,看这边儿!”陈梨安顾腿不顾头,动作上面这回算是稳稳当当的没问题了,几位阿姨抓紧时间赶紧拍个视频,发到群里面留存,前者这头倒是不知道应该朝着什么方向亮相才对了! “哎呦,你们可小心着点儿吧!还鼓掌呢?都没注意她这动作手跟着摆呢!”张老师在一边儿瞅着,一幅被气笑了的模样,却没有真正生气,“我的头啊,你这手里要是拿上狮头,还没起来呢,头先给我砸地上了!” “哎,你倒是站稳点儿啊,你这样儿也亏的是他这腰好,你要是换我这个年纪,那直接撅在哪儿了!” “咱们不上步了啊……” “你一会儿给范儿给清楚点儿。” “行,一……”陈梨安说着话,左脚由大腿领着高高抬起,落在和右脚平行,距离一肩宽的位置上,“二,走!” “咚!”又是重重的落下来了,显然动作上边儿还有不少需要细抠的地方。 “再来一次,比刚才好多了!” “好好好,这次看着就好,我给你们发群里去了,回去自己看看和之前的区别。”不熟悉动作的人可能不好指点出具体问题在哪里,但是只要看得多了,想要看出什么动作是对的,还是很容易的。 “你们看刚才就轻多了吧,落地的时候也不是砸下来的。”接过拍好的视频,张老师滑动进度条儿,把上边儿的动作指给陈梨安和李染染看,“再来几个,小李,你狮头的动作也不能给我扔了……” 刚才给李染染示范狮尾动作的时候儿,张老师给陈梨安拎了五六个高举,现在人累了才是正常的:“小陈儿是不是累了,那我来举你几个。” 眼看着这太阳漫过旁边的一片矮平房,彻底驱散了昨夜雨水留下的痕迹,张老师还没有叫大家停下来休息休息的打算,显然是练上瘾了。 “张老师,别练了,别练了,中午就要坐高铁去黄山,你这身体棒,我们跟不上啊!” “哦,那再练几……” 老老少少一群人,哪儿有那么多气力东奔西跑还能保证明儿的状态?张老师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点儿,心知这会儿再不吃饭,也该出发奔着城里去坐高铁了:“行吧,太累了明儿也不是事儿。” “我点好了,马上就到。”六十多岁的一群阿姨们,硬是因为这时不常儿需要自己备饭,自己带着这一身行头儿四处儿跑的活动,把手机上外卖、导航、社交的软件儿,玩儿的比陈梨安这群年轻人都快溜了! “小陈儿他们要拍纪录片儿,顺带还带着咱们玩儿了一圈儿,可不能给人家耽误时间,咱们有什么都尽力配合人家导演,别给小陈儿他们找麻烦。”吃着饭,张老师还是闲不下来,叮嘱完这个,叮嘱那个,连饭都顾不上吃了。 “你啊,先管管你的嘴,有时候想起什么说什么!”阿姨们都是张老师嗯老朋友了,说什么也不会惹后者不快,“有的话,咱们熟悉的人说说也就行了,你放出去说,人家要找你话里边儿的不对了!” 心直口快是张老师的优点,有时候儿也确实会惹来麻烦:“咬定牙关,他就不认承!” 年轻的时候,张老师在厂里面不但学了太狮,京剧上也能唱些个架子花脸应工的唱段儿。再加上太狮和京剧之间有不少相似之处,张老师的身段儿也是有模有样儿! 再加上张老师这个年纪,年轻的时候儿,不少大家尚且在世,听的戏更少不了。这会儿还来了句《武家坡》里边儿老生的词儿,和阿姨们开玩笑。 “哎,你也别说别人了,应该让小李和小陈儿盯着点儿你这贫嘴还差不多!” 张老师被怼得说不出话来了,还要摆出一副自己‘好男不跟女斗’的架势来,气鼓鼓的塞了满口的菜…… 烟笼水墨芳颜展,一汪春水润千山。提着行李走到高铁站台上的时候儿已经是傍晚,精神抖擞的阿姨和老师们,实在看不出六十多岁人的老态, “真好,咱们那边要是也有这样的天儿就好了!”此时的bj还是冷的,早些年刚开始学太狮的时候,出了汗不注意就要着凉,现在回想起来,阿姨们犹是有些害怕的。 张老师习惯走在队伍末尾断后,听着落在车站顶棚上的‘噼噼啪啪’,就知道这雨尚且没有停:“等到他们南方的梅雨季节,你们就不这么觉得了!” “哎,他们安徽是南方啊……” 刚才侧过头来,陈梨安就看见来自刚才说话的李阿姨目光里的询问之色:“确实是在秦岭淮河以南。” “那他们这边儿应该是南狮为主吧?更像是他们广东那边儿的醒狮?” “不是,安徽这边青狮还是北狮的典型儿呢!”黄山北站是当次车的终点站,张老师还是火急火燎的催着诸位赶紧下车,现在又开始翻找自己包里边儿的备用手机,“小李那会儿说她手机空间不够了,我这说带个手机你们可以拍照呢,哪儿去了?” “你慢慢儿找吧,车上又没拿出来,也不至于丢上头。” “倒是有空儿关注人家安徽有什么舞狮呢,自己东西这会儿倒是找不到了!” “哎,不然你以为我怎么知道这边儿梅雨季节不好过呢?我前些年到各地把这些个狮舞都转了转,再说那大家不一起开会啊?” 每到这个时候儿,没有一个人不觉得张老师实在是可爱的——谁能想得到一个快七十儿老爷爷,做起事儿一看就唰利果决,在背后也能这么可爱呢? “还在站台上的旅客请快速离开!” “快点,这边车要走了!” 一侧是要进库的动车,另一侧是即将经过的高铁,这么一大群人留在站台上边儿,属实让站务人员心里边儿打鼓…… 终于在披着的衣服里边儿好到了备用的手机,张老师这才彻底舒了口气,拉着洋洋洒洒的队伍,奔着出口儿走。 江南的烟雨,徽州的粉墙黛瓦,总像是国画里面取出来的,让人一旦走进,就像是走到了画儿里边儿,是走、是停、是坐、是卧,乃至于能否出离这画儿,就都半点不由人了! “你们之前来过黄山么?” “学校带着游学来过,但是一直没机会上山。”李染染高中的时候儿还没有游学这一说儿,而陈梨安却赶上了第一批,“听说后来都有了……我们这一代从考试到活动,都属于试验品,真的羡慕现在小孩子们的资源!” 何止是考试,曾经多少非遗进校园的活都干,不过是看看表演,看看摆在操场上整整齐齐儿打印宣传牌?现在光是太狮,学校里面就能够接触到传承人大大亲自传授的兴趣课。 小时候老人们总说‘我们那个时候儿的条件怎么比得了你们?’曾经是多么的不堪入耳,如今倒好,陈梨安也学会说了。 “时代越来越好了,现在小孩子的条件是和我们那会儿没法儿比。” “哪儿有越活越回去的?这要是越活越回去了,岂不是说明我们这群老东西这么多年什么有价值的事情都没做出来?” 张老师并没有因为如今孩子们的条件伤春悲秋,更没有像是许多家长为了衬托自己的‘不是能力不足,是没有赶上现在的好时代’而一味的去讲现在的条件给孩子们带来了多少便利。 只是我们那一代人的付出,就是为了下一代的孩子们,只是我们那一代看见这一代生活得更好,才是我们的成就。 休整一夜,早上刚才起来,张老师就开始探索黄山游玩儿的路:人老心不老,闲游志也游,既然来了,张老师当然不想放过这大好风光。 “徽剧,这个徽京剧院有下乡演出,倒是可以看看这两天有没有,咱们一块儿去看看,徽班儿进京,说起来大家都有点儿近亲关系呢!” “黄山,都来了hs市不去黄山,那也算是白跑一趟!” “这会儿又不累了……” 阿姨们的吐槽总是这样及时又到位,张老师吃了瘪,从来也不在乎,多年的老朋友,如今又是一心来传承自己的热爱,有什么是过不去的坎儿呢? 毕竟是江南,清晨的风都带着柔情,比起北京城总爱迟到的春天,黄山的春实在是标致,所谓连绵的雨,在北方人看来,更像是美人的小脾气,黄山上自有风骨的松罢了! “bj这个时候儿要是下上这点儿小雨儿,啧啧啧,那真是个往骨头里边儿浸。” “那你就留在黄山呗!” “留在黄山?留在黄山可不行啊,谁教太狮去?” “在黄山教太狮呗……” “白纸坊太狮毕竟是bj本土诞生的,人家黄山有黄山的狮舞,这不是说呛不呛人家行的事儿,这东西也得有个文化环境。” 别的事儿可以开玩笑,太狮这件事儿是绝对不行的。只要是碰上和白纸坊太狮相关的事儿,张老师说什么都得较真儿! 有人觉得何必如此,现在发展多种多样,那么较真儿有什么好儿? “这种事儿上还不较真儿,难道等好东西都被折腾的不伦不类才知道得较真儿么?” 较真儿不等于张老师不接受创新,甚至说张老师比任何人都希望太狮能够以全新的视角走入更多年轻人眼里——至于现在能“创死人”的创新,还是不创也罢! 粉墙黛瓦,天生的水墨画,再激动的情绪都能被这等能描山绘云的精致晕染开。 黄山苍翠,狮舞红火,水墨外又点丹青,彻彻底底是让这古徽州的画全了人间烟火色。 “咱们可是代表咱们白纸坊儿太狮来的,即便是友谊第一,咱们也不能给太狮丢脸!” “咱们再不济,还能占个萌呢!” “那不叫萌,那叫憨态可掬。” 张老师一席话,又惹得大笑哄堂。 “这就是了,用现在的说法儿这叫什么?这叫团建!”团建可很少有这么轻松又真心的氛围,只是张老师从来不在乎重新给这些词语下个定义。 “到时候儿咱们一块儿山上看看那迎客松去,当年我自己过来的时候儿就没上去过……” 正说着,一阵喧闹声从外边儿传了过来。有外人在了,张老师这些闲话当然也不再说——来人是微纪录片的拍摄团队,正要请一行人去这边狮舞传承单位找的地方儿,一起拍摄短片。 “得嘞,诸位咱们走着吧!” 张老师一声招呼,众人该搬东西的搬东西,该检查的检查,就这么在摄制组的帮助下有序的把装了狮头的箱子往摄制组请来的车上搬。 “哎,不用,我们自己能来,这么多年都习惯了……” “我们在,怎么能让你们来啊!”摄制组知道老师们年纪都不小了,急急忙忙的要去搭把手儿,“你们放心,我们当我们摄像机箱子来抬,一定不会出问题!” 山近了,苍翠溶烟,很难不要人停步注目。 第115章 【翻】也把衰情改好事 更将旧戏演新词 “张老师,我看咱们的曾经是排过京剧的?” “嗯……”突然被陈梨安问起,张老师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没想到刚才抬起头来,前者就已经把手机放到了张老师的眼前,“是啊。” “这个这些年不演了。” “这些年京剧市场也没有当年好了……我听说很多角儿去世了,或者年龄大了,而且新一批戏曲观众也没有很培养起来……” 只要有一个切入点,就能够意识到许多曾经辉煌过的非遗,到如今都面临这样那样的问题——又一些也只是表面儿上还维持着旁人以为的光鲜亮丽。以至于陈梨安这一番话说得是欲言又止。 “我的意思是,我在想有没有可能和一些京剧院合作,把之前那一版修改一下儿,他们现在再去演?” “但是我后来又在想,咱们能不能尝试通过和戏曲合作的这种方式,促进一下海外传播?” 眼看着就到了自己也该选个题材作为大学毕业论文的年纪,陈梨安早就下定决心把太狮和醒狮作为自己的主要研究对象。 根据陈梨安能够查到的资料,再结合陈嘉宇给到的一手资料,前者可以肯定的是醒狮早就随着华人华侨在整个儿东亚和南亚地区,甚至是更远的范围内,自己能为醒狮做的其实已经很少。 “我就去搜了一下,戏曲里面和《西游记》有关的戏,有一个《十八罗汉收大鹏》,里面青狮白象的青狮和咱们太狮的来源都应该是文殊菩萨的坐骑,我想《西游记》的国际影响力本身就很强,应该传播出去会比较方便。” “而且,我也咨询了我一个非常喜欢看戏,现在国戏上研究生,大我一两级的同学,徐同学和我说昆曲曾经还有一出儿《天喜柱》,就是《西游记》里面的乌鸡国那一段儿,相当于这个青狮也应该是咱们太狮来演。” 一为自己的论文,二为太狮,陈梨安找了不知道多少横向纵向的资料,甚至是那些旁人根本不觉得有关系的方向,陈梨安是一个也没有放过。 “所以我在想,结合徽剧和京剧的历史渊源,安徽青狮又属于北狮……这种缘分真的好奇妙。”已经是在回酒店的路上,陈梨安虽然加到了对方传承人的微信,却一直不知道主动发些什么好。 一上午的录制,真正能够用上的片段恐怕不多。这些年国家重视非遗发展,配合相关媒体拍摄的机会并不少,大家也早就习以为常——高温和厚重的行头儿,加上最多不过是管顿饭,让众人得以坚持下来,靠的无非是热爱。 所幸很多时候这些传承了几百年的文化身上,似乎总是被能够被玄学眷顾。 就像是阿姨们在陈嘉宇收集资料想要写故事的时候儿,给几个年轻人讲过的真实经历:倾盆大雨下了数个小时,一切计划必然泡汤的时候儿,天晴了。 “那不会有积水么?” “不会!” “不会。” 隔着电话,几位阿姨就听见对面两个姑娘一前一后的回应了陈嘉宇。 如果说陈梨安是出于对阿姨们的熟悉,知道表演一定是成功了的。那么李元妙就胜在听说过几乎一样算得上是奇迹的故事。 “你怎么知道不会?”陈嘉宇这个问题当然是甩给李元妙的,“成都那边又不是广东,它本身就是个洼地。” “你记得小时候师父给我们讲过的故事么?” 那一次的意外之后,记忆早已回笼,陈嘉宇知道李元妙说的是什么故事:这个故事和李元妙直接相关。 淅淅沥沥的雨随着时间的推移,终于还是铺满了乡间因为多雨,被冲刷得有些凹凸不平的路,天空只趁着陈醒和队友准备的时候放晴了片刻,将地面上的积水蒸干…… 原本预报的大雨就这样悄悄的推迟了两三个小时,堆叠的极厚的云层像是铺在天空上的棉被,表演过一场之后的师父陈醒和队友早就已经挥汗如注。 正是这一场迟来的雨,塑造了一份难以割舍的师徒缘。 “你还是听阿姨们讲讲他们的故事吧。”想起过去,就意味着陈嘉宇又要想起那些难以忘怀的事,李元妙趁着陈嘉宇还没有回过神来,忙把话题重新带回了太狮上。 “地上的积水肯定工作人员也有清扫嘛,借着太阳一晒,刚好晒干,天儿也不热,地上也不至于打滑……现在想想,有时候也真的是,老天爷不会让努力的人失望的。” “哎,这些故事写到小说里面恐怕都要被说离谱的程度!”陈嘉宇并非不信,只是听了故事才意识到这些现实里的奇迹和好运从来不是偶然。 “可是他们都发生了。” “但小说又不是写现实,那成了非虚构作品了……” 李元妙明白陈嘉宇说的有道理,只是没有‘奇迹’,她真得不敢说这些文化还能不能传承到如今:‘’“其实文体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怎么把一段传奇写得像是真实发生过的。” 既然是幸运是最重要的组成部分,那倒不如让幸运变成属于舞狮的“金手指”——金钱买不来幸运,实力买不来幸运,正是这些偶然才有了如今舞狮发展情况的必然。 “你是打算把戏曲和舞狮结合起来,做一些相关的活动?”张老师听明白了陈梨安的意思,“当时我们厂子里也有京剧团,我们本身就有过专门的剧本。” “但是你要想想,现在听戏的人也变了,现在去剧院里面,多少人根本就不知道哪里应该叫好儿,你们的故事也得让更多人能够看懂。” “所以我在想《西游记》,大人小孩应该都可以看得懂。”一边说着,陈梨安开始翻找自己微信里的聊天记录。 那位在戏曲学院上研究生的同学很细致,把相关的资料,甚至是很难找的老视频都给自己发过来了一份,这个时候陈梨安刚好拿给张老师看:“而且张老师,他说他和他身边一个戏曲导演系的同学也想一起来学一学。” “如果可以的话……” “当然可以,之前我想不到不少男的还没咱们这女士能坚持,一时兴起的多。”张老师当着学生和故友的面儿,没有半点儿遮掩,“这个事情不是我当着你们的面儿夸你们,这咱们就事论事说的是事实。” “现在时代也在变,那像是我们以前厂里面能组织,那肯定是没问题,到现在那就只能指着大家谁喜欢这东西。”张老师说着,抬起下巴来指了指陈梨安和李染染的方向,“就像是我这不也看见你们年轻人对于传承咱们太狮的坚持了么!” “很多时候儿,还真的不能先入为主的去看这些事儿!” 张老师一聊起来就收不住话头儿,陈梨安听着,也不忘了默默把自己手边儿的事情处理好。 【陈梨安:如果我们这边出剧本,或者是想法的话,你们学校里边能不能演出来?】 【徐思文:我们研究生经常有跨系部的一些项目,所以你要是把这个想法给我们这边也还是可以的,但是太狮这方面有没有人会我还真是不太清楚】 【徐思文:你也知道,我们和他们演员那边儿的接触其实也不多】 【陈梨安:所以你们自己能演么?我们肯定是进不了你们学校跟着一起排练的,如果有什么对外的活动我们可能还好参与一些……】 在确定下来如何合作之前,陈梨安需要考虑的确实不少。 虽然见面的机会不多,但即便是有武术基础的陈梨安,在狮行步、四六步摆头这些打基础的事情上也是磨了许久的。至于现在的条案、方桌儿,都已经是很后面的事儿——这还没算上陈梨安练南狮养成的那些先入为主的习惯。 虽说也不是没有速成的可能,只是观众能被糊弄过去,时间久了,就是在糊弄自己,糊弄太狮…… 【徐思文:如果你们把题材写写你们自己呢?就是你们这个醒狮南北都在继承】 【徐思文:我也不懂你们这个怎么划分?】 【陈梨安:醒狮是我们广东这边,南狮的一支,然后我学的另一个是太狮,属于北狮,还有我和你说的安徽青狮,也是北狮的代表】 【徐思文:所以有这么多学问,如果我们拿你们这个来写呢?正好儿也能给你们宣传一下儿】 【陈梨安:我现在想的是,怎样让国外能够多了解】 【陈嘉宇:刚才你说的那个我想了一下儿,其实你如果去给国外,哪怕是华人基础很好的马来西亚,我也和我那边儿的朋友问过了,如果把舞狮细分的那么细,分成南北狮还有希望,但是再细节,恐怕就很难被分清楚】 陈嘉宇的消息一闪而过,忙着回复徐思文消息的陈梨安却从中捕获了重要的信息:“张老师,咱们太狮如果去马来西亚,那里的天气,除非在场馆里面表演,不然恐怕会更热吧?” “那你们考虑没考虑过向更北的方向发展?” 陈嘉宇安静了许久突然开口,陈梨安这才反应过来前者在拍摄完之后就死皮赖脸的跟上了太狮这边儿的车:“你什么时候儿上来的?” “啧啧啧,不会是为了……”最近陈嘉宇和元妙姐走得越来越近,尽管两个人谁也没有主动承认,但陈梨安这个‘小灯泡儿’早就发现自己亮得几乎快要和月亮比肩。 “更北?” 自打陈梨安的话问出来,陈嘉宇的目光就在躲闪,好在李染染及时把话头带回前者刚才的问题上:“嗯,既然南狮往马来西亚这边的多,那你们太狮为什么不考虑一下广袤的北方?” “你说的这个倒是可以!” “醒狮他们那个铁杆子在北方就容易很麻烦,尤其是天气一冷了,你放到东北去,都粘手……哎,这时候儿我们这个一披,倒是暖乎儿!” 太狮诞生于近二百年前的北京城,当然也就要守着bj环境的规矩。醒狮自佛山起,也当然在不断发展的过程中,适应着属于广东的气候。 “哎,你别说,小陈儿的这个想法儿倒是没错儿!” “哎,我们管陈梨安叫小陈儿,那就叫你小宇吧?”张老师的思维实在是跳跃,刚才还在说着太狮的未来发展方向,转眼就把关注点落回在了这些实实在在的人身上。 没有这些人,就算是有千千万万种奇思妙想,太狮终究也是不会有一个未来的。 有了陈梨安和李元妙这么一对,再加上锣鼓的成员,也早就招到了几个女孩子,陈醒的女狮队算是有了雏形,只是太狮这边,似乎还有很长的路要一群年轻人和老一辈一起走下去…… 【徐思文:我尊重你们的意见,刚才我也有问过我们艺术管理等等几个系的同学,如果你们的目标是面向海外,和扩大了解的话,其实改编《西游记》对于我们来说也是相对容易的】 【徐思文:太狮这边,我自己也刚好要学,还有我们这边戏导系的同学,所以看情况,你们要是不放心,我自己上场也可以】 对话的一开始,陈梨安就从元妙姐这里拿到了‘资金支持’的许诺。这样一来,徐思文也能更没有后顾之忧的继续下去。 【徐思文:据说我们学校去年的展演就倒赔进去一百多万,现在不光是你们不被了解,戏曲也不好生活,即便是有一两次破圈儿,三百多种现存的戏曲,真不是一时半刻可以恢复到以往兴旺的】 黛瓦被阴云罩上墨色,只好像一块块徽墨被铺陈在房顶上,顺着雨水,就要滴落在满墙的素白间,徐思文的愁也是每一位身处在传统文化行业从业者的愁,一念之中,仿佛天地同凄。 “恶气叠叠罩根本,愁云霭霭锁金门。” “望见那处妖气横行,俺便知其中定有计较!” 京剧里的猴儿戏原本不少,行头儿和人员甚至都不用另备,徐思文上报给系里之后,整件事儿的进展出乎意料的顺利,没过去半个月,陈梨安就收到了来自前者的视频。 【徐思文:怎么样?其实就像我和你说的,可以直接移植昆曲的,后来我一想你说的意思可能还要徽剧的,那不如我们自己来写,反而再移植到徽剧里会省事儿】 【徐思文:你说巧了不是,我们今年多剧种刚好有徽剧这方面的定向招生,咱们这也算是赶上了!】 又是一次‘巧合’,又是一次‘幸运’,堆起了难得的前行…… 第116章 【惊】照水更知心无愧 敢将春光做首魁 “有需要我们配合的宣传工作么?”李染染把电话打过来,第一句就是问问能不能帮上什么。 众所周知,现在不少微短剧的宣发基本上快赶上院线电影了,无论是网上,还是相关的拍摄地,都少不了做一些宣传。 从开拍之前,宣发的工作其实就已经开始,专业的事情肯定是要交给专业的人,李元妙父母的公司这边早就有专人做好了每一步的规划:“我这边有准备好的计划,梨子你发给她那边,有什么地方不明白的,我给他们解释一下。” “如果没什么问题,就这样来就好。”把文件从微信传给陈梨安的同时,李元妙刚好想起了什么,又补充了一句,“不用设置关注评论这些,但是评论区如果有什么不顺眼的内容,当没有看见就好了。” 陈梨安转过身来点点头,把李元妙交代的内容一一转达给微信那一头的李染染:“明白。” 倒也不是两个姓李的姑娘之间没有微信,只是李元妙这段时间似乎忙得本可开交,原本陈梨安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前者还总是找些借口来搪塞一二。 直到昨天晚上,陈梨安发现平时见到元妙姐就有点鬼鬼祟祟的陈嘉宇,现在反而变成见到自己就恨不得能飞天遁地——这才发现了两个人的猫儿腻! 最近因为各种政策扶持比较多,不少微短剧、网剧都急忙开机,赶着这个“非遗”的风口,这样一来,早有准备,又本身有一定ip影响力的作品就成了众矢之的。 微短剧的市场总额并非固定不变的,作品质量好了,市场总额自然能扩大。这点儿有高中学历就能明白的事儿,在一些人那里偏偏是不能接受的。 很显然,一部准备精良,又有非遗传承人坐镇的微短剧、网络纪录片联体,要稳扎稳打也有,要创新更是不缺。这样一来,对于大多数作品来讲,当然是个实力不容小觑的竞争对手。 水军这些都是影视行业默认存在的东西了,往好了说,早就被当成宣发的一部分,所以应对的预案里,当然也没少做准备。 “我们虽然想不到攻势会这么猛,但你可以放心,等到我们的作品正式上线,有足够的质量,观众们自会为我们说话。”毕竟一直是所有人眼中的大姐大,李元妙在这个时候,即便自己心里也愁,还是得稳定下来,做所有人的主心骨。 李元妙想要靠自己把所有人庇护在羽翼之下,却没有想过这样并不利于几个年轻人的成长,更没有想过现在的网络传播之快,大数据算法的能力,让天下几乎没有不透风的墙。 谈论过这件事儿不久之后,陈梨安的短视频账号里面,就没有停下来刷到过正面负面的视频。 前一个才是营销号打了加粗的标题写着什么“守正创新”、“我们00后不是垮掉的一代”、“我们00后对得起老祖宗”,评论区和弹幕里边已经不少见“拿非遗搞综艺,这不就是为了后面推艺人”之类的评论。 陈梨安是越看越生气,想要评论些什么,转过头来又把打好的百来字评论全数删了个干净——在网上发一条评论从来不会石沉大海。有时候一年之后还会有人来和你吵上一架。 眼看着离毕业越来越近,陈梨安也知道自己应该去忙忙自己专业范围内应该完成的工作了,没有那么多时间在网上和人摆事实讲证据说上几个小时…… “不是,这个事情居然还有人拿出来说么?”关于那个网红的问题,陈梨安记得当时就已经解决了,没想到现在作品就要正式上线了,这件事不知道又被谁拿出来放大,说是剧组仗势欺人。 “什么叫剧组不管演员身体怎样?” “不是,这些营销号不知道那个网红都被行政拘留了几天么?” 连着念叨了几句,陈梨安知道元妙姐就在隔壁的沙发上边坐着,肯定是听得见自己在这里气得哼哼的。 “明明是对方闹事毁了咱们的机器!”声音又大了些,陈梨安也知道元妙姐现在恐怕就在处理这件事。只是没有自己的参与,陈梨安真的担心被造谣处理不好,转过头去越闹越大,还有那么只言片语被人抓住了把柄,往死里放大。 到时候先不提这些投进去的本钱如何,以后还会有人愿意花钱踏踏实实做非遗相关的文艺作品么?又会不会有一群人对南狮北狮有其他的看法? “梨子,你别那么担心。”李元妙怎么会不明白自家闺蜜的心思,只是这部剧本身就准备着要做出海,首先第一步就想着往马来西亚做尝试。 出海的审核、对外的翻译宣发,乃至于细节不能冒犯到目标国的地方文化,对于李元妙和整个团队来讲本身就有一定难度。 但凡不是陈嘉宇一家在马来西亚生活了几年,到现在还有不少人的联系方式,再加上作品本身已经被平台进行了翻译出海工作,本身就具有一定ip影响力,想要做到真正意义上的“有效传播”,没有个几年准备时间,都只会是枉然。 所以,现在最重要的其实并不是控评,而是让一部有价值的作品,真正意义上的被更多人看到。 有一句话虽然难听,可放到现在,李元妙倒也不介意:黑红也是红。 红了之后,观众也不是傻子,都有能力自己鉴别作品到底值不值得夸,应不应该被无端的指责。 “元妙姐,你说我怎么可能不着急?”陈梨安再信任元妙姐也做不到在这个时候只是坐视不管,看着这些评论,陈梨安知道自己的身份能够起到的作用实在是太小。 “梨子,你信我就去休息。” 信任又能怎么样?自己不能把握事情走向的时候,陈梨安就慌得不行。上一次这么手忙脚乱,还是师父态度不明,陈梨安又不敢主动上前说个明白的时候:“可是元妙姐,你现在还要忙着毕业的事情……” “哎……”隔着个屋子喊,这对于现在本身就因为生理期有些小腹痛的李元妙觉得有些倒不上来气。可是陈梨安摆明了是得不到个答案不会放心的,无可奈何,李元妙干脆站起身来奔着梨子的屋里走过去。 “梨子,我和你说放心你就放宽心。” “这件事现在的影响并不大,对于我们来讲虽然烦,可还会有一部分‘犟种’专门来打抱不平,我们的作品质量在那里摆着,不会出问题的。”李元妙知道对于陈梨安来说,最核心的担心落在什么事情上。 “到时候无论是她的道歉声明,还是我们这边掌握的证据都足以证明谁是谁非。” 平时经常运动,吃东西又相对讲究,李元妙没有宫寒的毛病,内分泌也很稳定,今天突然生理期疼痛,无非是被气的,也是着急着的。 “梨子,你放心,这些事我都能处理。更何况,她这么一闹,正好让我们的作品很早就能破圈,正好可以走到一群平时不关注这方面的观众眼里,对于我们呢来讲其实没有坏处的。” 李元妙话是这么说,可接连几个视频底下都是负面的评价,有的人发的评论甚至达到了不堪入目的地步,放在谁心里边,也不可能真的波澜不惊。 一个热点百人追,李元妙知道这背后肯定是有人花钱了。只是抓不到根上,说什么都没有用,暂时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就只能静观其变。 春光最是照人心,当伴着暖意的阳光落在床前,接下来的一天看起一定是充满了希望的。陈梨安是这样想的,只不过许多时候天不遂人愿…… “什么时候发呀元妙姐,我看看我那个时候有没有课,如果有课我请假出来,帮你关注着评论!”说句实在的,到了现在,陈梨安只知道网上的评论发酵得愈演愈烈,不看到实际效果,整个人心里面都毛毛的, “去去去,你自己后面要是有太狮那边的事情还要请假,请太多了你学分还要不要了?”李元妙知道陈梨安的心思,只是这些事本身就应该是背后的运营团队来做,她可不希望那些负面的评论直接攻击到这些努力的人们身上! “哦……” 大学也不管学生看不看手机,只是好巧不巧赶上了陈梨安训练的功夫儿,一边踢腿,陈梨安只能看着不远处座子上的手机兴叹。 “怎么还不下课……”训练对于陈梨安来说是辛苦的,但也一直是快乐的。自己爱的运动,即便有伤病,也还能苦中作乐。 但心里面藏着事的时候,什么乐也捋不开一团乱麻:“还有多久下课……” “哎,陈梨安,你就是那个里面那个狮子的吧?” “对啊,听说那个编剧还是导演,要不然就是什么制片,也是咱们学校的,现在网上那么多人骂,也都敢发出来?” “你们能不能理性思考一下?”原本就心烦,还有同学来凑热闹,陈梨安现在恨不得随便找个借口和老师请假离开。 “我们怎么就不理性了?那么多人都说你们是为了恰烂钱!” “不发你们来出成本么?”陈梨安很想问问他们:平时自己训练累不累?在场也没少有校舞狮队的,难道网上的“大多数”,就一定是对的么? “你们也不要这么偏激吧,那个网红都被封号了,就算是之前关注挺多,也说明就是有问题啊!”面对一件事,总有人能先一步冷静下来,“如果是陈梨安他们这边有问题,为什么不封他们,还让他们这个短剧能上线?” “就不能是他们把对方举报了?” “就像她刚才说的,有问题谁来负担那些成本?” “他们要是能给一个大网红封号了,为什么封不了这些都没有影响力的小号?” 陈梨安几次开口,想要劝对方不必吵了,只是刚动动嘴就被噎了回来。 光转影移,窗外暖洋洋的太阳再次照在了陈梨安的身上。只是前方的地面被影子所遮,看起来并不是那样的明净。 “好了,你们是来训练还是来吵架的?”老师听了半天,也闹明白了这件事是怎么回事。 他们口中的制片也好,编剧也好,偏偏九十做老师的最喜欢的舞狮队长和整个队伍里少有努力的那一个,于公于私,做老师的也听不下去:“要训练就训练,网上的事情少去牵扯进去。” “你们又不知道人家背后有多少人,是什么人,不要才成年,就因为在网上口不择言毁了自己的一辈子,知法懂法,去看看开盒、网暴都是犯法的!” 老师一说,该散的也自然就散了。有的人原本就是没话题,闲的发慌,现在挨了一顿说,自然也没必要继续触老师的眉头——谁不知道老师喜欢这个这几个学生? “你们先好好练着。”老师往门口的角落走了几步,微垂着头,神色不明的叫陈梨安过去:“陈梨安,你过来。” 站起身的同时,陈梨安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舍近求远的去拿了手机。 “你看你后半节课要不要先休息一下?我看你情绪也不好,有什么需要忙的,老师可能也帮不上你……训练也不差这半节课。” 听到老师压低了声音说得话,陈梨安松了口气的同时,眼眶也难免有些泛红。 “谢谢老师。” 听得出陈梨安的哭腔,老师一侧身,大开了门,阳光也随之毫不客气的扑到了训练馆里:“快去吧。” 走出训练馆的陈梨安并没有走远,只是附近找了个树影斑驳的座子,坐下去就打开手机点开早就关注的官短视频视频账号,看到自己和几位阿姨等等的共创账号也被殃及池鱼。 “梨子,先回去,我和你说了,这件事我会解决。” “阿姨和老师他们那边……”回过头看见元妙姐和周榕就站在自己身后的一刹那,陈梨安终于是哭了出来,“明明是他们的问题,老师和阿姨们年纪都那么大了,他们还去喷。” “我们接下来会放证据,并且用法律手段维权。”李元妙拍了拍陈梨安的肩膀,“喏,你先和周榕一起回去,公寓里休息休息,我去趟公司,等你醒过来,一切就都解决了。” 迷迷糊糊的翻身起来,只过去了三分钟。 半梦半醒的突然惊醒,不过是十几分钟…… 陈梨安真正清醒过来的时候,窗外已经星辰点点,还没打开就看到手机弹出来的热搜:“#照水自知心#青春奉无悔,这是00后对待非遗的态度,这是60后对待狮舞的态度!” 第117章 【动】三春朝雨三翻静 几家故事几处鸣 人人都说法不容情,许多时候,却也难免法最有情。至少对于一些一直坚守正义的人来说,法律带给他们的,就是曙光与月明。 不坠青云不图名,自照明镜自知心。有法律主持公道,之前网红都做了什么,一桩桩、一件件,连同造谣的营销号都被封了十好几个,微短剧和网络纪录片也随之走上正轨。 #大屏小屏交互新纪元,你见过把微短剧拍摄过程放进纪录片的么?# #探索大屏、小屏良性互动,这部爆火的作品做到了,却屡遭唾骂# 这样的全网黑到全网追,靠得不是什么网文小说里逆天的金手指,归根究底凭的是质量。 “哎,有人说要不是元妙姐是广东的富姐才能有现在的成就,如果换成别的地方的人,就做不成。”陈梨安看着评论区那些一定要找到点不一样的角度展现自己存在感的人,心里不知道有多气。 “他们是不是不知道元妙姐还有大家有多忙?那么多人都有钱,甚至有多少微短剧投的钱都够咱们拍个三五部了,也没见他们拍出来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陈梨安平时就喜欢打抱不平,可是事情真的落在了自己身边人的头上,又不得不冷静下来,思考怎样回答才能够不惹下后续的麻烦。 “哎,他们就没人说咱们的作品现在出海了,是因为我在国外有根基,自己刷的数据?”陈嘉宇在这个时候可是喜欢凑热闹,似乎自己也被骂上几句,就能离着元妙姐更近些。 当然,这些你去问陈嘉宇,他自然不会承认的,可是身边的人心里边儿都和明镜儿似的,没有一个不知道陈嘉宇的目的。 在陈嘉宇眼中,李元妙有太多的不可企及。以至于两个人到现在也只敢停留在心照不宣,尤其是前者,总想要在每一件小事上,都更能像他从小仰慕的元妙姐一样,敢作敢当,能做能成。 “怎么就说没有呢?”陈梨安可是太知道陈嘉宇的心思了,一个眼神示意,周榕就从手机里面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截图,“这不是就等着给你看呢么,马来西亚的富哥……” 玩笑归玩笑,其实这件事能成,李元妙家里面的帮助确实不小。但真能把每一分钱都花在影片的只做上边,旁人想要诟病,似乎也没有资格。 “好了你们几个都早点睡吧,明天还有的忙。” 有了这一部微短剧的爆火,李元妙联系龙狮行业协会想要资助比赛的事情也更快有了后文——更多人关注到了南狮、北狮,这钱就更不缺了。 这件事深究起来,其实难免叫人唏嘘。虽然舞龙舞狮的比赛实则这些年都没有真正意义上断过,可关注的,无非是行业之内的那些人。 总有人落井下石,也总有人喜欢锦上添花。墙倒众人推的道理,反过来同样适用。经历的事情多了,几个年纪还不大的孩子也不得不更早的去接触到那些生活中的无可奈何。 春雨零落多少春泥,转身就是芳草更盛。雨水的节奏原本是最适宜安眠的,只是对于此时此刻的陈梨安来讲,对于明日里的期待早就敲动了心头,若是睡得着,那才叫奇怪。 “哎……明天会顺利么?” “会顺利吧?” 自己比赛那么多次,陈梨安也解释不清自己为什么会这般紧张。脑子里一遍遍的回放明天的套路,在自己心里一次次提醒自己,千万不要把两边的动作和特色混到一起去…… “梨子?梨子,走啦!” 被元妙姐叫起来的时候,陈梨安真的很怀疑自己到底睡了多久的觉。这还是自己许多年来第二次不是因为刷视频一晚上睡不着。 上一次,还是给周榕等高考成绩的时候。 “啊?现在就要走了么?”陈梨安恍惚之间有些没有回过神来。 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学的舞狮,怎么一转眼,自己也能同时作为醒狮和太狮的一员,站在比赛场上了呢? 什么时候…… “快走啦,要晚了,咱们这边开到机场还需要一段时间,你别忘了师父那边还有很多东西需要额外称重。” 连拉带扯的被拽上了车,陈梨安终于才有了一种回归到了现实的感觉。是啊,一转眼也有两三年了,一转眼自己的人生似乎也和醒狮、太狮栓在了一起。 从一次两次的惊鸿一瞥,变成了不可或缺。 “哎,梨子?我和你说你刚刚有没有听到?我们这边的意思是当时约定好了要给你们每人百分之一的分成,现在短剧在国外的流水也很可观,目前来看上亿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 当初陈嘉宇信誓旦旦的说过,无论是华人华侨,还是那些早就受到舞狮文化影响的当地人,以及早就和当地文化融为一体的舞狮表演新形势……一桩桩、一件件,不知道召唤起了多少人的共鸣。 故事诙谐表面下藏着最柔软的内核,那里面是对舞狮真正的了解和热爱。距离美之外,更多的是故国故土一份流淌不止的牵挂,也是早就贯穿其间的向往与好奇。 “上亿流水,上亿流水是有多少人看了?” 上亿,听起来真的很多,相当于全国每十几个人当中就有人给了一块钱,陈梨安不敢想象这得有多少人看到了:“上亿流水是什么概念?” “上亿流水就是到你手上也有三五十万,你可以给张老师他们买几十套装备,甚至在bj租个室内的场所,办办课程,这样也会有更多的小孩子能够接触到了……” 这下陈梨安又睡不着了:“这么说,也有我爸妈资产的几十分之一了!” 父母辛苦一辈子,现在又搬回故乡来,也只攒了几百万,陈梨安也知道自家其实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北漂,至少还买得起bj的房,没有背上房贷……那些真正意义上的苦,自己都没有吃过。 下了飞机不久,又是远处那熟悉的山峦。陈梨安也突然想起来自己早些时候收到的那条消息,困呼呼的以为自己回应过了,现在脑子被刺激的清醒了,才算是想起来。 【徐思文:我们已经来黄山这边布置了,记得上次我和你说我们有个编剧之前略微了解过你们的故事,写出来的那个《黑狮缘》么?我们做了个小剧场的版本,毕竟小剧场还是快一点嘛,我们也一并带过来了】 【徐思文:当地文旅好像想要趁着你们在这边,做一个非遗的联合,你有没有问过你们那边?】 “嗯?张老师……”有说么?事情太多,陈梨安实在是忙得有些顾不过来,“哦,是说咱们这次要多留几天,但是没有说具体的情况是什么。” “这不是你一心扑在短剧上面,明明现在有那么多观众给咱们发声,自己还是不放心,随时随地的盯着……你说说你啊,身体还有不要了?” 李染染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陈梨安身边,伸出手指来轻轻点了点陈梨安的额头:“张老师怕你再多着急一份儿,现在倒好,你知道了又要操心!” 听着染染姐的话,晨练啊难得腼腆一笑。 “好了好了,我们都不说你了。”哎,这孩子总是这样,不禁逗!李染染笑了笑,转过身去拿出来个小钥匙扣,“喏喏喏,给你的,喜欢不?” “你别担心,咱们就是平时的套路,这次虽然比赛有那个累起来嗯桌儿咱们得上去,但表演的时候咱们还是把难度降下来,你放心吧,不会出问题的。” 这么多人陪在身边,陈梨安就算是再想要焦虑一下儿,也终究不是事儿——更何况,原本最是矛盾的周榕,都因为这次微短剧的爆火,让一对不合格的父母没有了再纠缠嗯借口,陈梨安又有什么必要杞人忧天? 千日的训练,一时的比赛,如果一定想要找个插曲出来,无非是有个参赛队伍的主器械和备用器械都出了些问题,几个年轻人在师父的指导下来了个雪中送炭。 “你们北狮帅,我这小徒弟在你们比赛的时候鼓掌可卖力呢!” “那要他将来也和我们学不就行了?”张老师倒是不在乎多教几个孩子,“这都是咱们的未来,全要好好儿培养!” “是啊,是啊,咱们年纪大了,没有那么轻松了,比不了当年。” “哎,那可不见得,你不信问问这几个,我上桌儿比他们还轻呢!”张老师一则是玩笑,一则是不服老,“什么时候儿把他们教的都能独当一面了,我再说老吧!” 要传下去不能只靠传,更需要有人愿意承。如今终于有更多人愿意承继,张老师知道这是自己的责任,在把传承做好之前,不敢言老。 清风几番搅云岚,最是松石入墨色。山很高,似乎只要是在这个城市里,那个角度都能望见一角。高山有名,也没挡住那些同样有价值的一切传的更远…… “所以这个徽剧也是新编戏?你们怎么这么来得及的?”可算是卸下了太狮的一身装备,陈梨安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在太空上,抬步甚至不需要用力——那十几斤的狮囊可不是开玩笑,那一身牦牛毛在这夏天里,更是少不得让人出一身大汗! “是啊,我不和你说我们多剧种正好有这边的嘛,他们就排了一个当地徽墨的,专门做这一个,还有当地剧团帮忙,当然快了。” “倒是京昆这边比较忙,西游记的是照着昆曲那个做了个移植,但是新编我们只拍了一个最经典的片段。” “我们这不是分成了五场,分别是《再逢》、《筹贺》、《阖庆》、《问忧》、《承风》这五场,还有一个尾声。”徐思文提起这些,整个人骄傲的很,“我编剧是一方面,她这个戏我是策划!” “但是因为时间关系,我们现在就主要是排的《筹贺》这一场,《承风》也排出来了,但是这次毕竟也要多尊重当地的需求嘛,就没有带过来演。” 徽剧也好,黄梅戏也好,尤其是后者在安徽地区的受众范围很广,再结合当地文旅,京剧说什么也不能抢了人家的风头,陈梨安明白这个道理,想来师父没有把套路设计的太难,也是有同样的思考。 “这种事情很简单嘛,就是你托举我一把,我托举你一把,才能真正意义上成功。” “哎,那你们这个听起属于新编现代戏喽?”陈梨安倒是蛮好奇的,现在有很多新编现代戏自己也听过网上的吐槽,质量大多堪忧…… “其实我这个有个小穿越一样的内容,但是我们把灯光技术融合了一下,更像是让他们……哎,不给你剧透,不给你剧透,有的地方还没有排出来,到时候我们在梅大演的时候,你可专门儿得回bj支持!” “又是名段啊,《天仙配》,你要好好听听,平时想要买个票,国大680呢!我可买不起,最便宜也要180,这不是药了我们这些穷学生的命么?”陈梨安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徐思文径自念叨开了。 周榕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挪到了陈梨安身边,拿着一瓶水递给后者:“这个是张老师要我带给你的。” 一转头的功夫,周榕不知道又从哪里变出来另外一瓶水:“这是师父让我给你带的。” “元妙姐的。” “陈嘉宇的。” “还有最后这个,是我要给你带的。” 也不知道周榕是怎么把这么多东西拿过来还静悄悄没有出声的,至少陈梨安是一脸茫然。等到再一回头的时候儿,自己的好兄弟已经没影儿了。 【陈梨安:不是,你这是去哪儿了,刚才还在我旁边,一转眼……你数飞机的啊?】 【徐思文:我这边有事,先到后台去帮着忙一下】 【陈梨安:啊?什么事?要紧么?】 【陈梨安:有没有什么我能帮上的?】 【徐思文:哈哈哈哈,你男朋友吃醋了,你小子看不出来么?】 【陈梨安:谁和你说的】 【陈梨安:我们两个就是朋友兼队友】 【陈梨安:哦,还是个同学……】 【徐思文:哎,你能看得出来你元妙姐和陈嘉宇的爱情纠葛,你怎么……罢罢罢,言尽于此,不然你小男朋友要吃醋喽~】 第118章 【采】少预备却难啼笑 多志气回头再瞧 “你们是看了微短剧还是看了比赛才知道的?” 想起当初迢迢千里,跨过几个人才有了确切的消息,再看看如今大学生团体和综艺节目一起长枪短炮,各种拍摄设备挤满了本就不大的空间,陈梨安恍如隔世。 “都不是哎……你们这个还有微短剧么?”被问到的大学生原本怯懦懦的站在一旁,听见陈梨安的问话,警惕的回过头来,“我们是联系过张老师的,我们要做一个宣传短片。” “那你们打算发在哪里?”这同学的情绪很明显,陈梨安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你也知道,现在很多博主他们发的东西……” “我们不是,我们就是一项实践作业。”再说完之后,这同学便不再搭理陈梨安。 “小陈,你别和他们生气,一会儿他们问什么咱们回应就好。”张老师还在忙着应付综艺拍摄的工作人员,所幸几个阿姨早就注意到了陈梨安这儿,“不愿意理他们你就到一边儿坐着歇着。” “好……” 阿姨们都劝过了,陈梨安总也不好再把自己的负面情绪继续传递开。只是不明白亿级别播放量的微短剧,还是被官媒长评表扬过的作品,一群学生既然有目的的来找,竟然都不提前做做功课么? 还没有真正意义上入夏,北京城的正午就已经足够让娇花垂头、绿荫摇曳,以至于常被张老师晾晒在檐下的太狮狮囊,早就变得发烫。 “张老师,要不挪回屋里去?” 好不容易趁着综艺那几个工作人员正伺候着几个来“体验”的明星,得了空儿,谁知道转过来看着几个人还在原地没动作,张老师刚想说什么,就被李染染先发制人的问在那儿了! 看了看狮囊,把狮头往回挪了挪,张老师站在原地琢磨了片刻,终于在那些个工作人员召唤之前给了个答案:“再晒晒,今天喷酒精梳梳毛……你们可都给我小心点儿,别又给我这狮子梳秃了!” “传承人老师,可以麻烦老师来后面一下么?” “传承人老师,我们演员有个情况想和老师商量一下。” “哎哎哎,来了,来了!”张老师朝着众人挑了挑了眉,穿着刚换上的一身儿紧紧绷绷的“新中式”,大踏步奔着后边儿找几个工作人员去了。 “你们张老师啊,可是宝贝儿这些狮子,狮子身上的毛比他自己头发还重要!” 张老师前脚儿刚走,几位阿姨后脚儿就和两个小姑娘儿聊起来了:“最近不错有家长看了你们那个微短剧,琢磨着能不能做个亲子班儿,到时候儿和孩子一起学习。” 几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毕竟这么多人在这儿,想要踏踏实实的训练也是件麻烦事儿,谁知道一不小心就可能撞到谁身上?到时候儿事儿就大了! “传承人老师,因为我们艺人老师最近身体不太舒服,后面还有一些通告要赶,所以要麻烦老师看看咱们能不能叫几位老师多配合一下?” “你们要怎么配合?”综艺有综艺的好处。比微短剧更能破圈到其他领域的观众眼里,张老师并不像是网上某些营销号儿以为的那样“古板”,更是会在权衡之下,接受一切对传承和弘扬有意义的形式。 网上总说传承人不愿意接受新的方式,可事实上张老师为了这些“新”,已经带着身边的人一起做了不知道多少让步…… “我们也知道老师们这么热的天气都很辛苦,今天中午我们也是提前定好了饭。” “嗯,您们也辛苦。”张老师点点头。谁也不缺一顿饭,只是能想到就算是有礼貌,实属难得,“我记得你们说有什么文稿需要我提前准备一下儿?” 导演助理赶紧从一边儿拿出来一张纸,双手递给了张老师:“这个老师看一下,要麻烦老师准备一下这上面的问题,我们录的时候争取能够一遍过。” “行。”就算是综艺看起来影响更大,也总不能厚此薄彼。 几个大学生两个月之前就联系过张老师,只是中间出去比赛、表演,忙起来给对方连推了两次,在张老师看来也实在有些不好意思:“那边有些搞文艺的学生,我去和他们先说一下儿。” “您们要是有多余的饭菜,麻烦您们看看也给那几个孩子点儿,人家原本先要过来的,这现在也得配合你们工作时间。” “好的老师,没问题没问题,我们到时候给几位同学也准备一下。”综艺里边儿放放非遗,对于艺人明星来讲,也是增光添彩儿事儿,这么点儿事儿,对于节目组来讲,其实真算不上麻烦。 “肯定没问题,我们节目也是看到老师们那个短剧有了灵感,特地想要加几期非遗方向的,还是我们给老师们添麻烦。” 年纪轻轻就能做到节目组导演助理的位置上,该懂的道理不会不懂,早就安排身边儿的人下去准备好,这才好给张老师一个准信儿。 和导演助理打过招呼,张老师没走几步儿顺手儿就把还没看过的纸放在了旁边儿的红漆木桌子上边儿了——问来问去其实就是那些问题,张老师心里知道自己为什么坚持,根本不需要打稿子。 “你们几个……”意识到一群大学生还在旁边儿站着,张老师刚要顺口儿说出来的吐槽又被咽了回去。 有外人在,有些平时的玩笑是会被昂真的。 “咱们自己时间本身就不够,他们在这里你们稍微注意着点儿,练练狮行步儿,再练练原地的那些能做的……或者一会儿要用的套路,你们趁早儿也练练!” 其实有人来的时候儿,多少大家都爱凑个热闹儿,张老师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在平时的训练有多辛苦,大家自己心里也知道,不用特意展现给外人看,也总不能让人家背后有话说。 “孩子们?你们现在有什么打算?”张老师转过头儿看着几个大学生,心里边儿也觉得挺不好意思的。毕竟一次两次也是自己这边再改时间。 “孩子们?”几个学生还在看手机,应当是以为张老师再和陈梨安两个姑娘说话。 “孩子们,你们现在有什么打算没有?咱们这边时间上……”张老师又往前凑了几步儿,看见几个孩子正对着手机上打好的台词儿和问题一遍遍的小声儿念着。 “啊,老师,老师你们有什么安排?”大学生实践小组里为首的女生终于反应过来老师是在叫他们,把手机熄屏拿在手里,转过身来。 手机壳上的挂链儿随着女生的步伐“稀稀哗哗”的闹出些响动儿来,女生觉得有些不礼貌,又把链子在手里攥得紧了些:“张老师,你们是怎么安排的?” 一五一十和几个孩子说了,张老师看了一眼表:“你们要是半个小时来得及,其实现在开始你们赶紧弄完,然后休息一下儿吃个午饭,这个时候儿光线也好。” 几个孩子合计了一下儿,答应了张老师的提议,众人也都披挂整齐,等着几个孩子有什么要求,能更快的配合好——谁料想几个学生头一句话就给诸位一个莫大的“惊喜”。 “能不能让几位配合一下我们导演,把狮头往这边甩的时候一直眨眼,然后咱们从嘴这里把头露出来?” 这话刚一出口,连带着张老师一起都听懵了。站在一边儿和几位阿姨目光交错,想要从中琢磨出来点儿什么能够执行的动作。 “呃,老师你能明白我意思么?” 张老师皱着眉头觉得这动作和太狮实在是不太沾边儿,终于还是决定让陈梨安两个摆好四六步儿的动作,把狮头摇晃起来:“要不这样儿,你给我们比划一下儿。” “呃,老师,我们导演就是个意思。” 比划了三次,眼看着几个学生也有点儿毛躁起来,倒是陈梨安先看出问题所在了:“张老师,我明白了,他们这不是我们醒狮那边儿的动作么?” 被几个孩子准备了两三个月这件事儿一叶障目,张老师也没想到这群孩子准备是准备了,就是这方向完全给搞反了! “啊?这个太狮不也是醒狮么?”带着大家比划了半天的男生像是个表情包儿一样戳在原地,“太狮不就是醒狮么?” 被称作导演的女生紧跟着追了这么一句:“醒狮不就是舞狮么?” 折腾了半天,谁也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个结果,实在是让人有些啼笑皆非。 事到如今,张老师也没有什么好说几个孩子的——能够想到找这些题材已经是件好事儿,至于为了什么,又做成什么样儿,总归没有金钱利益愿意做就是好的。 基数儿大了,总会有后来者们知道怎么更好的做准备。 “呃,对不起老师,我们听说醒狮很出名,看到bj也有,就想不用去南方了……” “呃,那老师,太狮有什么不一样呢?” “你们稍等一下儿,先和小陈儿你们年轻人聊着,她也会醒狮。”张老师又是交代了一声儿转身就走人了。 张老师的性格也算的上是我行我素,明明是因为这几个孩子的事儿,想到了刚才随手放下的采访稿儿,担心也会出类似的问题,这要是放到不知道的眼里,都要以为张老师是有多大意见。 “老师他……” “张老师他确实没有别的意思,可能是想到那边儿有什么事情。”毕竟天天在bj待着,李染染见到的类似事件也早就不是一次两次了,张老师那一次也没有和孩子们计较的意思。 “这不是你们更感兴趣醒狮么,我们这个姑娘就是醒狮和太狮都在学,正好儿也可以跟你说说她觉得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区别。” “啊?我么?”别看陈梨安自己能分得清楚这两者的区别,也能和了解这方面的人说清楚,可是……和没有基础的人说起来,应该又是不一样的感觉。 就像是学霸给普通学生讲题,都有两者之间的壁垒,更何况让高中生给小学生讲圆锥曲线?对于双方来讲,恐怕都是一种痛苦。 “我觉得我可能讲不清楚,我倒是可以推你们一些视频,你们对比一下儿自己应该能有感觉。” “哎,真的抱歉抱歉,传承人老师这是我们的问题。”好像打从到了这儿开始,综艺节目组这边儿导演助理的道歉就没有停过,“我们真的以为醒狮就是舞狮的统称。” “我们以为这个醒狮就是舞狮这边一个更广泛流传的说法,真的抱歉,我们提前了解过太狮的,知道老师们没有梅花桩的表演。” 长辈儿们对于这种事儿早就见怪不怪。几个大学生听了,脸上的表情也一直很丰富,有尴尬,也有旁人和自己一样捅娄子之后的安慰。 只是两个年轻人眼里更不肯揉这种沙子,陈梨安为首先小声儿嘀咕起来了:“查过查过,这些东西去网上搜一下儿也不至于不知道吧?” “再说了,不是从咱们的短剧里边儿有灵感么?陈嘉宇那个写得多清楚了!怎么就看个‘综艺’就跑了?” 原本不大儿事情,陈梨安自己越嘀咕越生气。这份生气一直持续到走套路的时候儿,也终于给陈梨安自己捅出来了点儿篓子…… “那边儿,那边儿。”李染染藏在狮囊底下一个劲儿的提醒陈梨安,“咱们新改的动作……哎,你小心狮头!” 表演结束,陈梨安变得是气上加慌,连忙去看狮头有没有被磕坏,甚至是节目组导演助理的卫生纸递到手上了也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大学生实践组的女生已经上手儿给陈梨安擦汗,才一个激灵回过神儿来。 “老师们擦擦汗。”导演助理说是导演助理,实际上比谁都忙,“老师们那边有水,专门买的冰镇的,有不同口味,老师们自己选。” 余晖送归客,张老师说什么也要拉着舞狮队的全体去好好儿的搓一顿。 “老师,那个狮头……” “人没事儿就行,咱们也是刚改的套路,你就合过两遍。”张老师再宝贝狮头,最宝贝的还是这些学生。 “其实是我分神来的。”今天余下的时间里,陈梨安一直在自我检讨。 “你是和他们置气。”张老师一下儿就捅破了关键所在,“咱们自己稳稳当当的,他们做什么没必要和他们生气,人家错了有态度,咱们也就不和他们计较。” “不然不用你生气,我就把他们轰出去了!” 第119章 【试】梦里几番归旧岁 故去三秋犹可追 阳光落在扬起的灰尘上,点点金砂盈了半个屋子。师娘一进门就把准备好的吃的喝的摆开,等着迎接今天要来的小孩子。 周榕正忙着帮陈梨安推平海报上的气泡,转过头就看见李元妙忙着用眼神示意陈嘉宇不要去掺合,相视一笑。 “别着急,现在还有一个小时,他们不会来这么早的。” 自打那天徐思文和陈梨安说过面前人对自己的心思众人皆知,陈梨安单独和周榕站在一起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些不自在。 再想想自己现在还要一个比自己还小些的男孩子帮着处理这些本该注意的小细节,陈梨安很想逃避——可是经历了这么多,想要轻易逃避,也是不可能的。 “我自己来吧……” “好。”感觉到陈梨安莫名的尴尬和藏在其间的疏离,周榕自己也有些不明所以,只是走到牌子的另一面,为陈梨安稳住了架子,免得摇晃。 夏意愈浓,天光更盛,陈梨安半点也消停不下来,说什么也要拉着元妙姐一起去蹦蹦梅花桩:“哎,我真的应该拍个视频辟谣一些东西。” “嗯?”刚才要托一把陈梨安的腰,把人托到桩子上去,李元妙就听见前者又在“异想天开”。 “你看咱们明明自己就要配合在一起,锣鼓也不是一直在的。”陈梨安想到了一个讲故事的博主,上千万的粉丝,也确实让很多人有所“震撼”。 只是有的时候为了讲故事而讲故事,塑造一些不存在的矛盾…… “咱们练的更好,就有更多人能看见了。” “先过来吧。”看着那边一直呆在梅花桩底下儿狮子悉悉索索的晃悠着,陈醒就知道肯定这俩姑娘又在聊什么了,“见见小朋友们。” 陈梨安当下就把狮头往右肩膀一端,拉着预正一点点整理的元妙姐胳膊:“快走,快走。” “走了走了!” 照例的毛毛躁躁,也是照例险些给元妙姐带了个跟头,两个人一前一后的牵着手,可算是跑到了师父陈醒面前。 “见见你们两位师姐。” 刚才有多猴急,这个时候的陈梨安就有多腼腆,看得陈嘉宇在一边为了给前者留面子,已经不知道把自己憋成什么样子了——陈梨安现在就像是个“夹子”,说起话来都比平时温柔不知道多少! “到时候你们有时间你们这些小学生们就你们先来教,有什么觉得教不明白再来问我。”陈醒相信自己的徒弟们,却没有顾及到家长们并不是每个人都能相信这样一群乳臭未干的孩子。 很多时候,练了千遍百遍,人也会疲,想要再有进步就不是那么容易。停下来输出一下,教一教别人,也更好意识到自己的问题。 相信徒弟的能力之余,师父也存了私心,私心想要真自己这几个徒弟借此机会能自我检查检查,更上一层楼。 师娘可以为了“不挣钱”和师父之间有矛盾,但对于这些徒弟,从来都是护短的:“你们看到新闻上,主创的就是这几个孩子,不懂他们怎么能说的那么明白?” “更何况,你们看比赛的获奖,也是孩子们拿回来的。” 回想那几日,青山闻锣鼓,龙狮映吉庆,师娘也真正看见了自家丈夫这么多年的坚持是值得的! 曾经也不是没有比过赛,做师父的年轻的时候,甚至比现在还要热闹。只是看到晚辈的成长,永远和自己的曾经是不一样的…… 做师父的同家长们聊着“教学计划”,一句:其实这个要看大家进度,而且顺序什么的也不是那么固定。又让几个家长有所犹豫。 “老师,那我们也不知道能学成什么样子啊。” 陈醒其实原本也没有收钱的意思,只是家长们又难免觉得这是“浪费”孩子时间的,如果半年之后什么效果都没有,岂不是白搭了时间和情绪? “你们都是为什么来学啊?” “我在网上看到了,觉得特别帅。” “我妈妈看到新闻,觉得想让我学一学……会很痛么?”小男孩看了看高高的梅花桩,心里面也生起惧怕之意,“如果从这上面掉下来,会不会很痛?” “练好了不会的。”陈嘉宇听着有些发懵。什么运动没有风险?该注意的动作要领注意好,再对自己的能力有些数,大概率不会出大问题。 “来,试试吧。” 周榕对着陈嘉宇摇了摇头,明显面前的孩子不是一点半点的犹豫,后者自己不觉得自己在催,可是在小孩子眼里,就是一个可怕的大哥哥在逼着自己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 “呜,呜呜……哇!” “啊!大哥哥欺负我,我要回家!” “老师,要是这样我们就先不学了,初中正是需要学习的时候,我们希望学一学这些能够多一条路。” 家长告辞的声音和这边孩子的哭声搅和在一起,传进众人的耳朵里,似乎之前的努力,也不过是一厢情愿。 “我们也走吧?” “不,我喜欢。” “涵涵留在这里,我也不走!” 云断晴空开,只一霎时又天明。人生中的反转似乎总是比文艺作品更快些许。 “走,你跟着我走。” “那就试试吧……老师,真的没有对应的教学计划么?” 原本的欢喜,如今看看倒像是半场闹剧,闹剧罢,人散去,来了十几个人,终于只留下来四五个。 “师父……”计划、因材施教,陈梨安脑海中闪过了些看起来或许能够奏效的办法,嘴里嘀咕了一句,又想不好怎么组织好自己的想法。 既然比赛也是以竞技的形式出现,那是不是可以更好的把竞技体育的训练方法和舞狮结合起来,让训练看起来更“专业”些? 只是专业从来是各有精专,陈梨安自己在最初训练的时候就尝试过,却苦于对醒狮的了解不足——如今,或许可以真正意义上的试上一试。 【徐思文:有一个事情要和你们商量一下,有时间么?】 “哎,稍等一下,我这边有个消息。” 做师父的心里感激几个徒弟做出的努力,也知道今天孩子们都不容易,情绪上都算不上好,便由师娘随便找了个由头带着一群孩子出来聚餐。 席间聊的正欢,陈梨安的手机倒是亮个不停。 【陈梨安:你说有什么事情?】 【徐思文:我们还是想让你们多指导指导】 【陈梨安:张老师不是专门给你们加课了么?】 “我去打个电话。”指了指手机,陈梨安交代了一声之后,离席去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把电话打给了徐思文。 “我不打扰你吧?”徐思文头一句客套过了,还没等陈梨安回应就直入正题,“前两天我们和张老师聊了一下,这个狮子是西域来的,正好有一个丝路文化节。” “这个事情就是我们肯定要把最好的效果展现出去,就在想和你们合作一台表演可以不可以?” “那你们为什么不直接和张老师聊?”陈梨安知道徐思文在纠结跨过自己到底礼貌不礼貌儿问题,“你真的不用这么讲究,把事情沟通明白才是最好的。”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徐思文这才又开口:“其实是我自己也不知道一些想法合适不合适,我觉得直接去问不是很合适。” 说来说去,原来是徐思文不知道从哪里听说张老师带着大家在复排之前的套路,徐思文想要把里面的难度动作加到《黑狮缘》里面去,有生怕这是什么“独家秘籍”,才没能得到张老师的传授。 一番话,听得陈梨安从莫名其妙,到真的不知道该说徐思文什么好。 毕竟现在社会大家都需要生存,没有“钱”,几乎可以说是什么也做不成的。徐思文以为张老师是怕所谓的“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傅”,这才没有把高难度的套路教给他们。 “因为张老师不是总说,如果有需要可以找你们去直接演么……”徐思文的担忧其实也不无道理。毕竟任何人都是自私的,无论这份自私是放在了自己身上,还是为了保护身边的人。 “那你真的是想多了。” 陈梨安知道自己如果再沉默下去,对面恐怕就没有胆量再重新问上一遍了:“是这样儿啊,你们毕竟练得时间少,自己儿事情更多,有些动作张老师觉得还没到火候,怕你们表演的时候出问题得不偿失。” 张老师看见过几个孩子偷偷儿的跟着大家偷学那些还没教给他们的动作,就知道动作要是教出去了,他们肯定就要往舞台上搬——再简单的动作成了,观众也会叫好儿。 换而言之,再难的动作,你要是半路上做废了,观众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心理压力一大,可能更是做不出来。那有名有姓的角儿都有栽的时候儿,更何况是一群本身就急着做得更好的孩子? “你要知道这个事情张老师和我们其实聊过。”说实在的,要不是和张老师聊过,陈梨安只当时几个孩子还没有练到时候,张老师担心出危险,怎么也不会料到张老师已经提前想到了这么多。 张老师不喜欢藏着掖着,有话就说便是最好的,陈梨安总不能一句句的教,终于只是叹口气:“你们实在想学就和张老师去聊嘛,以后慢慢儿的再往舞台上边加。” 听了陈梨安的话,徐思文犹豫都不带犹豫的,斩钉截铁就是“退缩”:“那还是你们来吧。” 年轻人其实从来不是老一辈以为的那样没有忧愁,只是想了、解了,也就罢了。心结过去了,也就什么都好了…… 挂断电话,徐思文和张老师去商量到时候怎么借调“人马”去了,陈梨安也回到难得的聚会里来。 “哎?” 陈梨安也没想到,一个电话的功夫里,饭桌上多了一个人。 “陈同学你好。”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周榕的母亲,“之前是我给你们找了很多事情。” 微短剧一火,周榕哪里缺钱,黄女士似乎也没有什么是能够“耀武扬威”,利诱儿子按照自己要求去做的了……前一阵子就已经尝试联系了周榕几次,态度都还算是不错。 可是经历过这么多,陈梨安知道周榕的情绪被父母伤害了多少,现在黄女士就坐在对面,陈梨安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毫不掩饰的摆在面儿。 “之前我想着,多给周榕些就能弥补弥补这些年缺失。” “现在周榕什么都不缺了,身边还有了你们……我才意识到,其实钱孩子自己也能赚,我欠他的永远也还不上了。” 黄女士说的很诚恳,也没有可以装出一副悔过的样子,掉下来几滴眼泪。半带笑意的说着这些话,目不转睛的看着陈梨安,只是偶尔侧目去偷瞥低着头的周榕。 也不知道黄女士这一会的时间里说了什么,竟然让师父、师娘都允许她留在这里。即便前者看起来是真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陈梨安依旧是一脸狐疑的把目光投向身边坐着的周榕。 “嗯……”周榕从鼻子里轻哼出来一声,算是做了回应。 “这您不用和我解释。”既然周榕都觉得真的可以放下了,陈梨安当然也没必要让过去的事情成为所有人的梦魇,“既然周榕觉得过去了,您也没有必要觉得对不起谁。” 几时梦回,其实依旧少不了故事。此处的人觉得如是,那一处因为太过疲惫,比平时早入睡了些的张老师则是真真一梦落回几十载前。 “师兄?” “怎么?发什么呆?刚才你怎么想的?” 年轻时候谁没有出过错?一点分神,就可能让一个平时熟练的不能再熟练的动作带来不可估量的危险。 这一次是怎么回事呢?张老师看了看周遭的装饰,想要回想起来。 “出失误不要怕,你不能到后面还要去想着,你越想着,才真的出问题。” “怎么又发起呆来了?” 梦恍然惊醒,这位最年长的师兄一次受伤之后,在退休之前很久就已经不再舞狮了,和张老师也有过很久没联系上了…… “哎,那个时候就是之前的套路。” 要是能把师兄叫来一起就好了——师兄还记得那一套么?师兄的年纪还能不能上桌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