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岳派》 第1章 洞庭初映蓝衫行 浩瀚烟波暮沉沉,正是五月的船头,虽然已近黄昏,却依然燥热。 船头一个蓝衣少年正往远处眺望,腰里别着一把短剑,怀里揣着一个包裹,似是十分重要的物件。 “姜少爷,别看了,都到洞庭湖了,你我也该作别了。”蓝衣少年猛的听到这么一句,回头,正是在桅杆上斜坐的另一少年直勾勾的看着他。 这个名叫姜少爷的蓝衣少年看向他,说道:“你与我说好的,要送我平安到江岳派,见到我大师兄,我就送你一锭金子。这还没到呢。” 坐在桅杆上的少年嘿嘿一笑:“那蹩脚的拳法回头你可得好好向你师兄请教一下,不然啊,一不小心又自己把自己打了个狗吃屎!” 蓝衫少年似有怒气道:“这事你都取笑我一路了,你就没点新鲜的吗?” “行了,都到洞庭湖了,你往前只需要说你去江岳派,在湖南这地盘上,也无人再敢动你了。” “这是为何?”蓝衣少年追问。 “你有没有听过一段顺口溜,天下第一谁人当?” “当然听过,天下第一谁人当,武当紫髯剑法扬,北有天地人三杰...” “江岳二峰在湖南,对喽,到了这地界,还有谁敢惹要去江岳派的人啊,莫说你还有点花架子,就是完全不会武,无论你带多少金银细软,但凡说要去江岳派,保准啊,一路通畅。” 蓝衣少年上下打量着那个坐在桅杆上的少年,说道:“这不,早几日,还被你劫道。” 坐在桅杆上少年笑道:“嗨,这可是你自己提起的啊,当时我只当是哪来公子哥,带着细软来孝敬小爷我呢,这不,你那蹩脚的拳法一亮,我就收手了,谁知道你还自己给自己打趴下了,实在不放心你才一路护送你来湖南了。” 蓝衣少年说道:“那既然你要走,金子还是少不了。”说罢,从怀里丢出一锭金子,就朝着桅杆砸去。 那桅杆上少年一抬手,一股力道尤然而生,手未触及那黄物,就将它击回,带着一丝笑意说道:“这金子啊,你还是给你大师兄添点酒肉,就当是他本家弟弟送的礼。” 蓝衣少年收回那锭金子,说道:“行,罗‘镖师’,我们也算相识了,那请问你大名,我见了师兄也好提及。” 那桅杆上少年哈哈大笑,跳下了桅杆,左顾右盼,找了根木头就往水里扔,接着,跳入湖中,正踩中那根木头,头也不回,径自而去。 蓝衣少年顿时傻了眼,想几天前,这姓罗的来劫船,好歹是划着一艘木筏子,现在居然直接在滚木之上顺湖而下,简直匪夷所思。 正在惊讶之余,远处传来一声:“见到我那本家哥哥,就说人龙向他问好。” “我们还会见面吗?” “如果有缘,江湖再见”那声音仿佛随着洞庭的波涛越来越小,到了见字时已经听不太清了。 罗人龙三字在蓝衣少年脑海里回荡,他记得曾经听南来北往的江湖人提及过这个名字,却也想不起来是哪一门哪一派的,只知道,应该是个高手,至于高到哪里,恐怕也高不到哪里,起码肯定比不过顺口溜里的大师兄。 湖面微风轻抚,在这闷热的夏季确是十分凉爽,蓝衫少年继续矗立船头,回想着这一路的经历,想着师傅临终前千叮咛万嘱咐的话,看着越来越近的陆地,港口的市集已经若隐若现,憧憬着那属于他的江湖。 如果有缘,江湖再见! 第2章 流水无心江湖梦 “少爷,到了?”说这话的是位老者,虽然年纪不小,却依然健硕,或是不习水性,从船舱里踉踉跄跄的踱步而出。 “刘伯,快了,你啊,先回船舱休息一会。”蓝衫少年看着从船舱里迈出的年迈老者说道。 这名唤刘伯的老者似乎是发现了什么,说道:“咦,那位罗公子呢?” “他已经走了?” “走了?”刘伯四周打量着,“这八百里洞庭,他是怎么走的啊?” 蓝衫少年指了指堆放在船侧的几根木头,说道:“用这个走的。” 刘伯摸了摸脑袋,敲了敲那几根木头,喃喃自语:“用木头走的,这木头能当船使?”说罢,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着少年说道:“那你付过镖钱了吗?” 蓝衫少年说道:“付是付了,可是人家不要,说让我买点酒肉给我师兄,就当是他的礼!” 刘伯说道:“如此说来,他是认识你那素未谋面的师兄咯?” 蓝衫少年点了点头。 正在此时,船家一席话打断他们,“公子啊,你不认识那人啊?他可是这一带的名人啊!” “啊?名人?他是谁啊。” “罗道人啊,你听过排教不?”船家继续说道。“排教人个个法力无边,这个罗道人是排教里数一数二的大法师,你别看他年轻,本事可大着呢。” 排教这二字一出,蓝衫少年连带那刘伯都是一惊,排教的名号他们可是有所耳闻,排工们好凶斗狠,在长江中游一带是称王称霸,尤其以大排头名声为甚。 “罗人龙,罗人龙。”蓝衫少年小声嘀咕道,“原来他就是排教大排头罗人龙,想不到如此年轻。” “少爷,你说什么?”刘伯问道。 “没什么,刘伯。”蓝衫少年看着越来越近的港口,指着岸边说道,“到了,到了,马上就进港了。” “是咧,坐稳了些,这洞庭晚市啊,虽然比不得早市,但也是热闹非凡哦,公子啊,可要逛逛哦。”船家边划边附和道。 船家边说边往那岸边划去,这湘江入湖之口,百舸入港,是热闹非凡,这离长沙算得很近,步行至多一日便到,若是继续水路,也就二日路程。这数十日得水路,也颠得慌,这好不容易快沾到陆地了,蓝衫少年忍不住心里兴奋之情,这要命的水上行程终于可以结束了,从此陆路即可抵达,码头也是甚是繁华,蓝衫少年前脚一踏上陆地,便伸了个懒腰,理一理发髻,准备大踏步往市集走去,哪里还管走在后头的刘伯啊,也正在此时,码头另一艘较大的船上下来了十几个人,为首的是一个花白胡须的老者,个头不高,偏瘦,穿着一身劲服,显然也是个练家子,可是他身旁那人更吸人眼球,只见那人身高七尺,一身腱子肉顶着个长满满脸络腮胡子的大脑袋,就如同那门神贴画里走出来的凶神恶煞,莫说江南不常见,就是燕赵也少有如此魁梧的汉子。细细打量上去,这一行十几人,个个带着兵刃,有剑有刀,那莽汉子更是带着一把硕大无比的鬼头刀,看那刀宽,顶得寻常人两个脑袋大,这极不和谐的大刀握在那汉子的手里倒也显得和谐了几分。 蓝衫少年正看得吃惊,这一行人已经打蓝衫少年身边经过,那莽汉回头盯了一眼蓝衫少年,似是有所不满,刚准备手里带上动作吓唬吓唬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子,就被为首那人打断:“蒋老六,这里是谁的地界,咱们此行有求于人,勿要多事。” 那莽汉蒋老六闻言,收起了凶神恶煞般的表情,极为恭敬的对为首那老头道:“是,属下不敢!” 蓝衫少年见到这蒋老六对那老者如此恭敬,想来那老者也不寻常人,细看老者,似是和颜善目,之前让这莽汉惊吓之情也减去几分,壮着胆子说道:“前辈,晚辈初来湖南,想知道江岳派还有几日路程。” 那老者并未答话,蒋老六上下打量了一下蓝衫少年说道:“我说你,也是带着家伙的江湖人,连江岳派在哪都不知道,也敢来这湖南地界,乳臭未干的娃娃回去罢!” 老者闻听此言,瞪了一眼蒋老六,那壮汉被老者一瞪,顿时又恢复恭谨之色。老者缓缓转头对蓝衫少年道:“从此往南,不足一日路程便可到,如不需赶路,可在此处歇脚,也可继续往南,前面有几个小镇,亥时便能抵达,只是需要走夜路,少侠尽可放心,这地界虽说老朽来得不多,可是无论是听来的,还是见到的,即便是夜路也是安全的很啊!” 蓝衫少年答谢道:“多谢前辈,请问前辈尊姓大名?” 这时,这行人中另外一身着黄麻布衣服的汉子回道:“年轻人,初出江湖吧,哪有一面之缘就问及姓名之事,如有缘,我们自会在江岳派相见,到时候便知道彼此是谁了。”说罢,也不管蓝衫少年继续追问,催促着一行人继续往南而行。 这时刘伯凑了过来问道:“少爷,我看这伙人,不像是好人啊,要不要报官?” 少爷望向老刘,认真的说道:“老刘,你糊涂了,报了什么官啊?这是我的江湖!就算他们是歹人,江湖人自然要用江湖的规矩解决。” 蓝衫少年对这一行人莫名的好感,觉得这就是自己想要的江湖,大侠嘛,总不能随便留下姓名。两人在码头找了几个苦力抬着行李,进了一间客栈,这几十日舟车劳顿,今晚,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第3章 行侠仗义不常有 清晨,长沙的街道十分热闹,湘江沿岸的渔民在江边大声叫卖着刚捕捞到的河鲜,贩夫走卒络绎不绝,四处弥漫着一股独有的腥味。这已是蓝衫少年来长沙的第二日了,昨天傍晚就进了城,马不停蹄的去那江岳派,门派是找着了,可是人家非说这里没有一位姓罗的师兄,让他去别处寻,还好临走之时有一人对他说道,这江岳派分三个宗门,这罗师兄在南宗,他来的这里是东宗,但是蓝衫少年询问南宗地址,那人却说不知道,寻了一晚也不知道这南宗到底在哪,于是只得先找了家客栈住下,好在长沙也甚是繁华,这湖湘第一城依水而建,远眺衡山七十二峰之末云麓峰,近看湘江奔腾北去,门前码头更比那下船时的湘阴码头热闹。湘水中间有一沙洲,不着意还以为那是对岸,这沙洲名唤水陆洲,又名橘子洲。 少年百般无聊,出了客房,城北寻了个酒楼,找了个靠窗的座位,望着繁华的街市正发呆,突然街头一阵骚动,有人在叫唤抓贼。远远见一人影朝自己酒楼下方狂奔而来,蓝衫少年不暇多想,纵身翻窗而下,欲拦住那人,可是那人却特别灵活,一个闪躲,让蓝衫少年扑了个空,正欲前追,突然另外一道清影飘然而至,说是飘并无夸张,准确说是一闪而至,速度快得让人忍俊不禁。说时迟,那时快,但见一个高瘦身材的青衣男子手里抓着一个人。少年定睛望去,那人手里抓的正是那名逃跑的贼子。 “好俊的身手!”蓝衫少年见到这般轻功,不自然的赞叹了一句。那青衫人回头望了他一眼,这一回头不要紧,只见那青衫人面无血色,是毫无血色,两只眼球凹进眼眶,脸上连一点肉都没有,如果没有这张皮,便如同那骷髅般恐怖,瘦长的身躯一动不动,再加上那毫无血色的面庞,像极了一具干尸。蓝衫少年一惊,只见那青衫僵尸已然转过头,把那小贼丢给一旁的米庄老板,拿了一个布袋,脚尖一点,就已无踪影。此人轻功之高,已然超出了蓝衫少年的想象,他张大嘴巴,吃吃的看着那僵尸离开的方向。 “少侠!少侠!”蓝衫少年仿佛听到有人朝着他这边叫唤了几声,可是刚才的震撼让他无法回过神来,这莫不是仙人,凡人哪能真的突然一下就在我眼前出现,突然一下就在我眼前消失。蓝衫少年感觉有人在拍自己肩头,回头一看,正是那米庄老板,他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失态了。指着青衫人消失的方向说道:“不好意思,这,这这......” “刚才见到少侠翻窗而下,也是侠义之人,小贼落网,感谢少侠!”那米庄老板一手抓着之前的小毛贼,一手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说道。那小毛贼见他之一手抓人,正欲挣脱,正在扭捏之际,突然感觉那人手里增大力道,是如何也挣脱不得。蓝衫少年见到这一幕,方才晓得这米庄老板也不是普通商人,手里也有几分功夫。赶忙说道:“是在下唐突。早知道有你们二位在此,也不必多此一举了。” 米庄老板哈哈笑道:“少年莫谦,武功高强之辈常有,行侠仗义之徒却不多。少侠如不嫌弃,可以来我档口喝杯茶水。” 楼上翻下个人,这店小二怕跑了单,急匆匆的从大门追了出来,见到了这米庄老板,呵呵一笑说道:“我还担心客人逃单,原来是章先生的朋友,那掌柜那我就交代得过去了。” 小二正准备回头进店,蓝衫少年赶了过来,掏出一吊铜板,说道:“我不是逃单,只是见人喊抓贼,这才下来,这里有半吊钱,想来也足够我点的酒菜了。” 小二忙摆手道:“章先生的朋友,掌柜如果知道我收了客官的钱,会责罚于我的。” 少年呵呵一笑把钱放到小二手里,说道:“这位是章先生么?虽然很是投缘,但我与他也是初识。你把钱拿去吧。” 小二陪笑道:“如此这般,那就感谢客官了,这也用不了半吊。” “多的,就当是打赏了。”少年说罢,转身走向那一手还抓着小贼的章先生。两人一并进了那米庄。 “章先生,在下姜晓峰,初来乍到,想知道这江岳派南宗怎么去?”原来这蓝衫少年名叫姜晓峰,是当朝礼部尚书之子,这姜尚书原在应天做户部尚书,前几年突然发迹调往京都。且不说这姜尚书,就说这姜晓峰从小不喜习文,只爱习武。可就说这习武吧,仗着家世请过不少老师,还总是学不成几招。家里老爷是进士出身,做了几年庶吉士,调任应天一直平稳做官,老子这么优秀,按道理儿子混蛋不到哪里去吧,谁知这姜少爷楞是文不成武不就。说也奇怪,早几年捡了个师父,还真是捡来的,一下子武功突飞猛进,这老爷也由得他胡来了。这不,谨遵师命,来了长沙城,却找不到自家门派。 话说这章先生听到江岳派南宗,先是一愣,随即哈哈笑道:“你和南宗是什么关系?” “说来惭愧,我是江岳派南宗弟子。”姜晓峰正欲接着说,章先生却打断了他,“怪不得,那你应该叫我一声章师兄!立早章!” “章师兄?可是师父和我提及我有两位师兄,一位姓罗,一位姓陈。”姜晓峰疑惑道。 “呵呵,你误会了,你是汪师伯的弟子吧,我叫章笑峰,师伯未提及我也属正常,我是北宗的,家师刘乘鹤。”章笑峰说道,“刚才你见过我曾师兄了,就是抓着毛贼那个。” “曾岳峰?”姜晓峰一跃而起,心道:怪不得轻功如此卓越,有道是江岳二峰在湖南,这岳指的就是这曾岳峰,但凡在江湖上走动的,几乎无人不晓此人功夫已入化境,乃是江湖一等一的高手。原来这就是追寻的武功,确实大开眼界。 “不是他又能是谁呢,想着当今武林,论轻功,怕是无人能出曾师兄其右了。姜师弟,你是如何拜入汪师伯门下呢?汪师伯现在好么,这一去五年了无音讯,我们”章笑峰话音未落,只听见外面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门外有人喊道:“章师兄,叨扰了!” 第4章 云至深处近却无 “门外何人?”姜晓峰问道。 “如果没猜错,是你的本宗陈师兄,陈仇峰。”说罢,章笑峰走向门口,边走边笑道:“陈师弟,又来借米?” 随着木门打开,迎面而来的是个莫约二十来岁的青年,穿着一身朴素的衣服,说朴素都有点过了,满是补丁,如果不是这身衣服比较干净,估计和那街头巷尾的乞丐差不多,脚上一双草鞋,两个大拇指不自然的一翘一翘的,显然这草鞋有些许扎脚。就这打扮,之前的青衫曾岳峰已经完全看不出是个江湖中人,这陈仇峰却还要逊色几分,简直就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庄稼汉子。若不是章笑峰提及,姜晓峰是打死也想不到门前这人正是自己得同门师兄。 但见那陈仇峰不好意思得开口道:“章师兄,不好意思,又需要来借一些米粮,实在是吃饭的嘴巴太多,你给记个数,待秋收,我一定如数奉还。” 章笑峰连忙把陈仇峰拉了进来,边走边笑道:“不着急,不着急,你先看看这人是谁。”说罢,往姜晓峰处指了指。 陈仇峰摸了摸脑袋:“章师兄你的远房表弟?” 章笑峰笑着摇摇头,说道:“这是你同门师弟,来来来,姜师弟,这是你陈师兄。”姜晓峰赶忙作揖。 “师弟?”陈仇峰撇了撇嘴,笑道:“莫拿我打趣,我哪来的师弟啊。再说你们北宗也收不出我师弟来啊,要收也是曾师兄给我收了个师侄。” “姜师弟,他不信我,你来说,你和你师兄说说你的师承。”章笑峰转过头对姜晓峰说道。 姜晓峰再次恭敬作揖说道:“姜晓峰见过陈师兄,我师承恩师汪乘云,此次奉师命来寻大师兄!” “师父?他老人家在哪?”陈仇峰激动了起来,说完看向姜晓峰,补充道,“愚兄陈仇峰,是你同门师兄,小师弟,请问师父现在何处?” 姜晓峰见到陈师兄急切的样子,正准备脱口而出,想起师父的嘱咐,说道:“师父特意嘱咐只让我说与大师兄!陈师兄见谅。”说罢,从怀里掏出一把铁扇。 “陨铁骨扇!”此物一出,章、陈二人同时惊呼道。 “师父交代,遇到同门陈师兄和汪师姐可以用此物告之,有要事要见大师兄!”姜晓峰补充道。 陈仇峰凝思片刻,点了点头,转头对章笑峰说道:“我急于知道师父下落,既然家师有此安排,定有其深意,我需带姜师弟即刻赶回宗门见大师兄!失陪。” 陈仇峰拉过姜晓峰就准备夺门而出,边回头道:“姜师弟,和我速回宗门,一刻也不需耽误。” 章笑峰叫住了二人,指了指墙角的米袋,说道:“米粮一起带去吧,先解你燃眉之急,免得明天又跑这么远来借粮。” “谢过章师兄。”陈仇峰一手就拿起重愈百斤的粮食,另一只手挽住姜晓峰,仿佛生怕这个到手的小师弟走丢一般。 陈、姜二人出了米庄,正见到捕快带走刚擒住不久的小贼,捕快朝着这边招了招手,显然对陈仇峰也是十分熟悉,接着就看见章笑峰也跟出了米庄,便和章笑峰攀谈了起来。 这边陈仇峰背着粮食带着姜晓峰一路南行,边走边说道:“姜师弟,实在对不住,本来应该带你好好逛逛这长沙城,只是我太过思念师父。大师兄正在闭关,预计也就这两天要出关了。先带你过去,想必他比我们更着急,你可以告诉我师父他老人家还在人世吗?” 姜晓峰看着陈仇峰真情流露,且语无伦次,便说道:“等见到大师兄,再由他来定夺是否告之陈师兄把,此事实在抱歉,我答应过师父。” 陈仇峰听罢,揉了揉眼睛,心里彷佛知道了些什么,如果真有如此要事,师父为何自己不回来,想来是凶多吉少了。 两人一路向南出城,接着向西,不发一言。姜晓峰心道:怪不得之前寻不着这南宗,原来这宗门不在长沙城内,不知道却是在哪,明明听师父说除开我,只有师兄弟三人,为何之前陈师兄又说吃饭的嘴巴多呢,莫不是有一个大庄园,有许多仆役之类,但是看着陈师兄这装束,怎么也不像是个大户,莫不是师父家是个大户,这陈师兄自身贫寒,投身在师门为了吃一口饱饭。但是也不对啊,如若是个大庄园又何须借粮呢。 一路的胡思乱想,也抵不过那远处青山越来越大,离这衡山七十二峰之末的云麓峰是越来越近,远处的白云越来越清晰,直到完全见不着踪影。终于,在小路的镜头看到些许茅草亭,茅草亭前方有一个古朴的用竹篱笆建起的小院,里面错落着几间不大不小的砖瓦房。 “到了。”陈仇峰打破了一路的寂静。 姜晓峰放眼望去,只见那竹篱笆外聚集着一群江湖人士,舞刀弄棒的,三五人一撮,交头接耳。 “这群人是?”姜晓峰疑惑道,为何这群人在院外,莫不是来寻仇的? “都是来找大师兄比武的?”陈仇峰似是见怪不怪了。 “打得过?” “怎么可能,这群武夫不过是碰碰运气,如果在大师兄手里走过几招,也足够他们吹嘘好一阵子,当然若是大师兄指点他们一招半式,那更是受用终身。所以,这隔三差五总有人来山上找师兄切磋。”陈仇峰回应道。 “你借粮是为了管这群人的饭?”姜晓峰似是解开了一路的难题,惊讶的问道,心道:这来比武,还管饭。 “嗯,师兄闭关,这群人便赖着不走,最近更是听说大师兄要出关,又来了一大群,这群人只管吃喝,不会劳作,就等着我们给他们送饭,不送宁愿饿死也不离开,除非,他们见到大师兄,切磋几下方才肯罢休,有几个已经来过十余次了,还仍旧乐此不疲,姜师弟,勿要管他们,我们进院吧。” 说话的功夫,两人已经走至竹篱笆门口,但见篱笆牌匾上书“江岳派”三个雄浑有力的楷书。 “陈师弟,你回来了?”门打开的同时,传来一阵银铃般的声音! 第5章 五尺豪侠泪无声 “咦,你是谁?”门缓缓打开,迎面而来的是个少女,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一张圆圆的鹅蛋脸,肤色算不得白皙,两只大眼睛眨巴眨巴,甚是是水灵,像是邻家的小妹。见到姜晓峰,她立马开口问道。 “这是姜师弟,他有师父的消息,快,带他去见大师兄。”成仇峰赶忙说道。 少女点了点头,两只手拉了拉自己的小辫子,说道:“又来一个小师弟,行,师姐罩着你,进来吧,我们去找大师兄。”说完,一只手牵过陈仇峰,一只手牵过姜晓峰就往里面奔去。 姜晓峰本就疑惑这小丫头片子为何是自己师姐,但是随即感受到手里传来一阵劲道,不自觉的就迈起步子跟着那少女往里走去。姜晓峰伸手摸向怀中,那包裹尚在怀中,轻轻舒了一口气,便放心跟着少女进往院内。 大概走过前面两间较小的砖瓦房,来到一间稍大的房子前,门口一个跛脚老头正在打扫着屋前的落叶。少女用那银铃般的声音继续开口说道:“黄伯,大师兄出关了吗?”说完,从陈仇峰手里抢过那袋粮食,看起来不下百斤的袋子,这少女像拎着棉花一般的抛向那老头,“大师兄出来可得给他做点好吃的,辛苦黄伯了。”老头笑呵呵的伸手接过飞来的米袋,显得有些吃力,休整片刻,道:“已经出关了,那一身臭得很,现在正在沐浴,稍等片刻就应该出来了。”这滑稽得一言惹得少女一阵大笑,丹唇白齿,脸上不自觉显出一个极好看得酒窝。 “出关了?太好了!”陈仇峰喃喃自语道。 “也该得出关了,我们进去等会吧,对了,姜师弟,你还没好好介绍自己的呢,我爹爹呢?”那少女一边把姜晓峰牵进了堂屋,一边蹦蹦跳跳的找了个太师椅坐下。 姜晓峰拱了拱手,说道:“见过汪师姐。” 那少女眨巴眨巴眼睛,甚是清澈水灵,拿起桌上的一串葡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汪海峰?爹爹告诉你的吗?” 姜晓峰笑道:“师姐如此好看,当然一眼便认出了。” 那少女嗯了一声,拿着葡萄问道:“你吃不吃?” 姜晓峰摆了摆手,少女继续说道:“可甜了。”转过头对着陈仇峰说道:“你吃不吃?”陈仇峰接过葡萄,淡淡一笑:“谢过师姐了。” 姜晓峰小声凑到陈仇峰耳边问道:“这师姐多大了啊,看起来怎么比你小啊。” 陈仇峰尴尬的一笑:“我派以先入门为大,师姐打出生就相当于拜入师父门下,自然是比我入门更早,你入门最晚,所以只能是小师弟。” 姜晓峰点了点头,似乎这先入门为大的规矩在江湖中也常见,算不得怪事。 姜晓峰挑了一把椅子坐下,打量着四周,这座宅院已经有些年头了,堂屋正中摆放着两把太师椅,师姐没座,自然没人敢坐,两侧各有四把椅子,两个已经脱了色得旧茶几,四根脱了朱漆的大柱彷佛在说这宅子曾经的辉煌,虽然不算完全落败,但如此这般光景,总是看得有些心酸。突然姜晓峰意识到了什么,说道:“糟糕,刘伯还在客栈,我礼物也丢在客栈。” “是哪家客栈,师弟莫慌,我这有信鸽,可写清缘由和地址,随时可以传信于城内。”陈仇峰正言道。 姜晓峰低头和陈仇峰说起客栈及房号,另外描述了刘伯的外形。汪海峰看着两人窃窃私语,两只脚翘起那双绣花鞋,无聊看向门外。突然,听到门口跛脚黄伯出声,似乎是在打招呼,汪海峰如弹簧般站起,陈仇峰也立即起身,姜晓峰见状,也跟着站起,但见门外走来一人。 来人身材微胖,个头不高,着一身深红色绣有云纹的旧缎袍,满面红光。如果姜晓峰不是已然知晓来者是谁,就冲这不着调的外型,应该拱手道一声掌柜好。 “大师兄!”三人几乎是异口同声。红衣人正是江岳派弟子罗江峰,与之前姜晓峰遇到的青衫袍子曾岳峰并称为江岳二峰,本来此二人深居简出,江湖无人听闻,若不是两年前襄樊那次魔教卷土重来,江湖中大都不知道此二人武功已入化境,就算不是天下前二,那也是天下前二的有力竞争者。早前不知道谁传出一首顺口溜,在江湖里传得沸沸扬扬,天下第一谁人当,武当紫髯剑法扬,北有天地人三杰,江岳二峰在湖南,东边响雷声震天,西边柳氏掌无双,少林拈花把指藏,奇谋还看严世藩。这首顺口溜道尽了近年来在江湖里叱咤风云得男儿,那武当传奇紫髯道长和北边天地人三杰中的华山肖天杰以及东边响雷声震天的雷总镖头三位成名已久的姑且不谈,其余数人都是近年来才名声鹊起,自然有不少不服的江湖武夫。想来,之前名声不显的大师兄应该吃了不少这名利的苦头。 大师兄看向姜晓峰,陈仇峰正欲言语,被大师兄做了制止的手势,对姜晓峰说道:“你就是小师弟?你随我来!” “大师兄你认识我?”姜晓峰疑惑道。那大师兄摇了摇头,一手拉过姜晓峰对着汪海峰道:“小师妹你看好陈师弟,我与小师弟有话要说,不可偷听。”随即看了一眼陈仇峰,陈仇峰知趣的点点了头,撇嘴一笑,自是神会,说是说看好我,实际是要我看好这小师姐莫要去偷听。本来兴致勃勃等着师兄出关的汪海峰一脸的不乐意,扮了个鬼脸,娇怒道:“谁要偷听,陈师弟你管好你自己!”陈仇峰笑而不语的点点头。 大师兄罗江峰拉着姜晓峰,说是拉着,差不多是拎着,疾步飞奔,往最里面的屋子走去,推门进屋,姜晓峰但见满屋的牌位,香火虽然不多,也看得出是经常供奉,地面一尘不染,和破旧的建筑形成鲜明的对比,但见牌位正中乃书太岳真人之灵位。姜晓峰也从师父处听闻过门派创始人名叫太岳道长,想来这里是派中祖屋。 大师兄放下姜晓峰,眼角泛着泪光说道:“师父让你回来,想来是已经仙去!” 姜晓峰从怀里拿出包裹,打开包裹,正是师父灵位,本想着劝慰大师兄几句,但是看着牌位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抱住大师兄,抽泣道:“大师兄。” 罗江峰拍了拍这个素未谋面的小师弟,说道:“其实去年,我已经收到师父的来信,知道了他老人家在京城,并且收了你这么个关门弟子,师父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嘱咐我,如果有朝一日小师弟南下找你,便是......”罗江峰说到此处顿时不再言语,望着小师弟,说道:“师父临终前,说了什么?” “他说江湖可以是一壶烈酒,也可以是一盏清茶,初时觉得江湖是酒,轰轰烈烈过后才知道江湖是茶!” “就这句?就没了?”罗江峰擦了擦眼泪,追问道。 “临终前最后就这么一句,但是之前却说了很多,要我说与你听。”姜晓峰道。 罗江峰点了点头。 第6章 一水三脉竟争流 姜晓峰正准备继续说道,大师兄却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冲着门外大喊:“不许偷听,回去歇息去!” “啊,还一句都没听到,就赶人走!哼!”窗外传来一句少女惊讶的声音,想来是那小师姐在门外。 “师姐,我都说了,大师兄耳力惊人,听不到的,走了走了。”这句应该是那陈仇峰的。 “是师弟要听,我这就抓他回去!” “好了好了!走吧!” 门外一阵嘈杂过后,开始安静了起来,这云麓峰下的小院连蝉鸣鸟啼都听不到,静得可怕。 “嗯,没人了,师父是因为三脉会武吗?”大师兄问道。 “三脉会武,什么是三脉会武?早些时日,师父和我说,他觉得他大限将至,但是放不下门派里的事情,他觉得他最大的遗憾是师姐,嗯,他说师姐年幼,但是他很放心,因为有大师兄你在。” 大师兄点了点头,听姜晓峰继续道:“那日,师父把我叫来,嘱咐我说:‘晓峰,为师感谢你这几年的照顾,我自知大限将至,其他的事情我都放心,但是唯独有一桩心事,关乎门派命运前途,我们江岳派说是一个门派,其实百年来已经分而治之。这趟你回去告诉大师兄,无论如何,一定要获取你二师兄的支持,成为新一任江岳派的掌门,江岳派沉寂多年,现如今是人才井喷,无论是你大师兄还是二师兄,三师兄还是你其他的师兄师姐,论天赋,强过江岳派历史上任何一代,中兴之任,只能交于你们。你好好帮助你的大师兄。你回到宗门,陈师兄或者你师姐追问为师的消息,你就把这个铁扇给他们看,他们自然会带你见到大师兄,关于我的情况你只可告之大师兄,不可告诉任何人,切记。’师父说到这里,我就问难道连师姐也不能说,师父摇了摇头”姜晓峰一边复述师父当日的嘱咐,一边惟妙惟肖的学习师父的神态和语气。“师父摇了摇头说:‘这江湖啊,可以说它是一壶烈酒,也可以说他是一盏清茶,每个人感悟皆有不同,初时我觉得江湖是烈酒,可是现在回味一生,江湖还是一盏清茶。’说完,师父就从怀里摸出这把扇子,交给了我。第二天,我像往常一样给师父送早膳,就发现师父他老人家,师父他老人家。”说到此处,姜晓峰哽咽的说不出话,只是不停的擦拭着那块牌位,牌子上书“汪乘云之灵位”。 大师兄见状抱住了姜晓峰,和蔼的说道:“此事,出了这张门,绝不可和第二人说起,也不能露出伤心的神色,所有知道此事的人,都不能外传,并且你还需要对其他人说,师父还在你府上,只是身受重伤。” 姜晓峰不解问道:“为何如此?” 大师兄道:“本派掌门人任免有个规矩,需上一代掌门召开三脉会武,从下一辈选拔最优秀的弟子接任掌门人,新任掌门这一辈弟子方可收徒传学,老一辈则不再收徒。但是如果掌门人身死,或者没来得及举办三脉会武,则不能由下一辈接任,而需由同辈师兄弟接任,除非已无同辈师兄弟,那下一辈自然不能收徒授业。目前东宗尚有两位师叔在世,南北两宗已经人才凋零,师父不想看着掌门落入东宗,是故想召开三脉会武。这把陨铁骨扇是掌门信物,见骨扇如见掌门,师父是想举办三脉会武!” 门派的许多规矩姜晓峰并不知晓,今日听闻才知道师父确实是有苦衷,北宗如何不得而知,就目前南宗,算上自己也才四个弟子,哪里像威震一方的江湖大派? 大师兄接着又道:“这五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姜师弟你是如何遇到师父的,师父又是如何仙逝的?这几年我和曾师弟四处寻访师父的下落,直到去年收到师父的来信,才和曾师弟一起赶回宗门,可是这又等了一年,你才出现。” 姜晓峰揉了揉眼睛,说道:“我也不记得是四年前还是五年前了,那时候我爹爹还在应天做官,反正就是一天黄昏,爹爹刚休完沐并且对我说,如果你实在学文不成,也不逼我读书了,只需要我习武练出点名堂,我一高兴就和府里管家刘伯一起去街上闲逛,当时市集上有人在卖艺,当日心情大好,一路打赏过去,见人就发钱。走着走着就到一个阴冷得小巷子,我见巷子里有个乞丐模样的人,就想着过去发赏钱,刘伯还说那条人迹罕至,怕不安全,死活不让我去,可我当天心情大好,说什么也要过去,还未过去就闻到一阵血腥,当时说实在的,心里已经打了退堂鼓,但是架不住当天得意,还是走了过去,待我走进一看,只见一个老者满身是血,我吓了一跳,手探了一下鼻息,还有呼吸,我赶忙叫来刘伯和几个下人,把老者抬回家,因为衙门离家远,爹爹很早便去衙门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想着救人一命,就叫刘伯去找郎中,来了些许郎中都说这老者伤入肺腑,无可救药,但是我想,既然人到了府里,岂有袖手旁观之理,逼着那些个郎中给开了许多伤药。哪里知道,这些伤药胡乱灌入,师父当时居然醒来了,便问这是什么地方,我如实回答,最初我不知道师父会武功,就问他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因而伤得如此重,师父当时只说自己是湖南人,寻访亲友来得江南,途遇匪人,被害至此。我当时觉得太可怜了,就留他在家里养伤。” “师父绝不是遇到匪徒,当日他出门是为了追杀魔教妖人。” 姜晓峰点了点头,继续道:“是啊,但是当时他可能有防备之心。” 大师兄继续追问:“那后来呢?” 姜晓峰继续说道:“后来师父身体稍微恢复,渐渐可以起身,由人抬着出房,我因为爱习武,家里也请了不少师父,有一日我在院子里练习拳法,师父看见了,直摇头,他对我招了招手,出口教了我几招,因为他无法行动,只能用语言表达,起初我并没当回事,后来按照他的指点,说也奇怪,院里请的拳脚师父渐渐都打不过我了,我才知道师父原来身负武艺,便求着他收徒,起初师父并不肯,说我天赋虽然尚可,他确无法行动,终究无法学到上层武学,无奈我软磨硬泡了几年,终于有一天师父答应收徒,当时嘱咐我在回到门派见到师兄弟之前不可透露,并且不可对任何人透露他的小心。我当时想着能学到学艺,就满口答应了下来,这事除开我和府里刘伯,其他府上之人都只知道他是我捡来的一个乞丐老头。直到后面,师父咳嗽越来越厉害,终于叫了我过来,对我说清楚师承门派,并说他自知时日无多,心里挂念着几个弟子。” 姜晓峰看了一眼大师兄,只见大师兄眼里滚下一颗颗泪珠,当时并无其他声色,又继续道:“他说他感到时日无法,是无法传授我上层武学了,让我继续练习那呼吸吐纳之法,并勤加练习他教我的百家拳,有朝一日回到门派,可向大师兄您请教。” 大师兄点了点头,问道:“师父有没有说他是因何受伤?是谁人所伤?” 姜晓峰看了一眼大师兄,缓缓说道:“我也问过师父,他却说,他当日是受人蒙骗,还嘱咐我告诉师兄师姐切记不要去调查寻仇。” “不要报仇?”罗江峰疑惑的看着姜晓峰,心里转了一百个念头,到底是谁?是担心我们打不过吗?还是另有隐情?想毕,对姜晓峰说:“我们在这里一字一句莫要说与旁人,尤其是你师姐,随我去堂上,我们要谋划一下三脉会武了!” 第7章 听兵戈无声,看两雄争斗梅花 话说,那大师兄领着小师弟两人回到了大堂,两人的眼角都有些许红润,陈、汪二人赶忙迎出来,问道:“大师兄,师父现在情况如何?” 罗江峰望了望师妹又看了看师弟,说道:“师父他老人家受了重伤,现在在姜师弟府上养伤,无法回来,师父受伤原因不明,怕又有仇家寻仇,所以此事不可张扬。” 两人一听师父尚在,顿时松了口气,汪海峰着急问道:“那爹爹受伤严重回不了家,我们去看总行。” 罗江峰点了点头道:“没错,我们处理完这边的事情便要去接师父回来,不过当务之急是,师父托姜师弟传来讯息,为以防万一,先得举行三脉会武。事不宜迟,明日小师妹你和陈师弟去东宗,我带着姜师弟去北宗,三脉会武,越早越好!” 汪海峰望着大师兄扑哧一笑,说道:“怎么,着急当掌门人了?”说完又是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姜晓峰可是目睹过曾岳峰神迹,那轻功简直出神入化,担心的问:“大师兄对上曾师兄,能有几成把握?” 罗江峰回头看了看这个小师弟,说道:“你见过曾师弟的功夫了?你可能看清楚他的招式?” 姜晓峰摇了摇头,“别说招式了,我连他身形都只能看清个大概。” 罗江峰点了点头,并不言语,这时一向较为沉默的陈仇峰反而接过话茬,说道:“你能看清楚曾师兄的身形就已经入门了,我习武比你久,可是要完全看清他的招式也是不易,曾师兄修的是一门奇特的功夫,讲究的就是一个‘快’字,实战或许很厉害,但是三脉会武,还是大师兄更占优势。” 罗江峰扫了一眼,说道:“如果三脉会武,遇到曾师弟,胡师弟和吴师弟,你们切莫出场比试。另外章笑峰章师弟也要小心,刘师叔就这么一个宝贝徒弟,章师弟素来和气,不轻易表露,如果遇上,切莫轻敌。”然后目光落在姜晓峰身上,“姜师弟,历来三脉会武不缺生死相搏之举,因为师出同门大家对彼此的功力也知晓一二,但是他们不了解你,必然全力出击,所以,尽可能不要上台比试。”姜晓峰点了点头,大师兄继续道:“今天就各自回去休息罢。记住明日你们去东宗办事即可!”陈仇峰指了指门外,示意外头还有许多来比武的,罗江峰呵呵一笑,往门外走去。姜晓峰见到有比武可看,立马第一个跟上,回头却见汪陈二人似是见怪不怪,都没起身。陈仇峰用下巴望外指了指,意思叫姜晓峰跟过去看看,姜晓峰点了点头,便跟随大师兄来到了篱笆院子外边。 只见罗江峰走出院门,冲大抱了一拳,说道:“在下江岳派罗江峰,哪位想先赐教?” 这时,一柄长剑袭来,只见罗江峰左耳微动,伸出左手冲着那长剑抓了过去,只一瞬,就见使长剑那人被抓住手腕,长剑从罗江峰面前半寸划过,但闻罗江峰说道:“出剑时机不错,但是剑招繁杂,不利落。”说完,右掌拍出,把来人逼退三步,那使长剑之人握剑拱手道:“多谢手下留情。”罗江峰却头也不回说道:“下一个。”又是一杠长枪袭来,这回换成左耳微动,又是同样的手段只是左右手互换,“时机不对,力道还是不错,如果时机已然不对,应该更直一些。” 姜晓峰仔细观察着大师兄的招式,大多都是极其普通的擒拿手和师父教过的百家拳,这些自己都会,可就是每每大师兄出招都能一招制敌,自己使用的时候却多不得要领。篱笆门外的人逐渐减少,直到全部散去,也无人能接住大师兄第二招。 这时候,罗江峰拍了拍手,两手一摊对姜晓峰说道:“打完了,回去休息吧。” 陈仇峰给姜晓峰安排了一间住所,虽然不大,却也什么都不缺,傍晚时分,刘伯找到这里,把大件小件的行李搬房间,足足雇了十辆板车,堆满了大半个房间。有许多是小师姐他们没见过的玩意,可把一旁的小师姐给羡慕坏了,姜晓峰抓起一把首饰放到师姐手里,汪海峰欢天喜地的跑回房间。 次日清晨,陈仇峰叫醒了姜晓峰,晓峰嘱咐刘伯留在门派,陈师兄和师姐很早就出门去往东宗,而大师兄也叫上晓峰准备去北宗。和他们同行的还有那个跛脚的黄伯。 大师兄拉过一辆驴车,让黄伯坐了上去,然后拉着驴车和姜晓峰并肩而行。 一路上,大师兄和姜晓峰讲解昨日挑战者的各路武学,说,“最初太岳道人因为一本太岳经内功大成,于是开宗立派,但是太岳经却没有任何招式,自己内力大成与人对敌尚可,但是徒弟们就不行,必须有所招式方能在内功大成之前尚有一战之力,很多人便放弃了门派,但是其中有个叫江先的弟子也是绝顶聪明,融合各路拳脚,创立百家拳术,成为立派根本,太岳道人和江先两人便以江岳为名,重起炉渣,发展至今已历十余代。这江先有一子叫江云鹤,另有一弟子名叫黄焕,论武艺是黄焕更高,但是掌门最后落到江云鹤手里,黄焕不服,自己广招门徒,并认为自己是江岳正宗,得到师父真传,这就是现在东宗。再后来江云鹤这边后人里出了个绝顶高手刘青山,当时正值蒙古人入侵中原,为了统一战线,分出去的黄焕一派又重新归于江岳派,共同抵抗元兵,可是好景不长,终究是鞑子占领中土,刘青山血战而死,并没来得及立接班人,他的两名弟子因为对刘青山武功理解不同又分出南北两宗,南宗重内力修行,北宗重招式轻功,加上最早分出去的东宗,江岳派总共分为三脉,已有百余年历史了,北宗已经沉寂多年,直到曾乘风、刘乘鹤两位师叔出现,才算得上有起色之事,只可惜他二人都英年早逝,留下的两位弟子便是曾岳峰和章笑峰两位师弟,说起来,比我们南宗人丁更为单薄,所以三脉会武,反而北宗比我们更迫切。” 边说边走,两人一车已经来到城北一处破败院子,看得起这里曾经应该是高门大宅,但如今藤蔓满壁,甚是凄凉。咯吱一声,罗江峰推门而入,道:“曾师弟,愚兄来探讨这三脉会武之事。” “定于何日?”房内传来一声尖锐的声音,想来这就是那僵尸般的曾师兄发出。 “越早越好。” “你想当掌门?” “自是用武学说话。” “三脉的规矩,对我不利,梅花桩比试,谁胜,谁当掌门!”话音未毕,只见一青衫人影已立于房前。 罗江峰看了一眼那青衫人,又仔细打量着房前那梅花桩,这正是北宗用于从小习武的地方,淡淡地说:“便如你愿,就在这梅花桩上比试。我若胜出,你得助我。” 青衫人嘴角抽动,说道:“你有把握?” 罗江峰抬头望向高了自己一个头的曾岳峰说道:“若是你胜,当掌门亦无不可,只要不是师叔当上掌门就行。” 曾岳峰点了点头,大袖一挥,已然站立在梅花桩上,道一声请,动作之快,姜晓峰眼都没眨都看不清楚。 待姜晓峰一回头,只见大师兄飘然而跃,也上了这梅花桩。两人相对而立,未曾出手却感觉犹如千军万马来袭。 第8章 问江岳奇才,见十峰耸立云霄 两人在那梅花桩上站立了莫约一盏茶的时间,都未曾出手,这时,面如僵尸般的曾岳峰先开口:“你是客,请!” 罗江峰岿然不动,淡淡道:“三脉一家,我不是客!你是师弟,请!” 话音未落,但见曾岳峰以极慢的速度出掌,朝罗江峰身前袭来。 “小心!”姜晓峰忍不住开口道。 大师兄只是笑笑,大袖一挥,那千军万马奔腾之势的掌门顿时消散于无形。“恭喜师弟,神功已成,刚才那一招总共打出了一百零八掌,三十六掌刚猛,七十二掌阴柔。” 姜晓峰顿时张大嘴巴,什么?一百零八掌,为什么我就看见一掌,原来不是极慢,而是极快,快到一百零八掌袭出犹如只出一掌。 罗江峰继续道:“大直若屈,大巧若拙,师弟,小心呐。”只见罗江峰缓缓从衣袖中伸出一掌,那掌风极快,只听得碰一声,曾岳峰背后的一棵参天大树咯吱一下,竟然摇摇欲坠。突然清影围树一闪,原本摇晃欲倒之树又直立起来,再看曾岳峰还在之前的桩上,若不是那树平白短了几尺,外加一地的碎木落叶,正还怀疑刚才那一掌是不是幻觉。 姜晓峰本来心想,自己可以看到一场精彩绝伦的对决,没想到一合下来,似是什么都看懂了,却又什么都没看到。惊讶之余,只觉得自己离这一流高手之间差了不知道几条扬子江。 “要不要换个地方,我怕毁了这院子。” “不必” 这青衫曾岳峰话不多,而且每次说话都是冷冷的尖锐之音,听起来特别难受。和那小师姐银铃般的笑声,简直一个是天堂之音,一个是地府之乐。 姜晓峰突然看到大师兄左耳微动,伸手向左,突然一道清影从左袭来,接着右耳微,又抬起右手,一道清影又从右划过。突然这清影节奏越来越快,直到快作一团,远远看去就像一朵青云。大红袍子的罗江峰居于这青云之间,若隐若现,像极了被青云遮住的太阳。 “哼,胜负已分。”大清早一直一言不发的黄伯,突然说了一句。但见那清影突然一闪,掉落在梅花桩旁,再定睛看那曾岳峰,面上更加苍白,当时骨瘦如柴的手上却嗤嗤的冒着烟。这时大师兄已经满脸通红,不止是脸,手,脚,但凡看得到肌肤之处,全是通红通红,和那大红袍子简直融为了一体。 “太岳经第十层!”从无表情的青衫曾岳峰露出一丝惊讶,仅仅只有一丝表情,但是在他的脸上,姜晓峰却还是第一次见到神情的变化,道,“我输了!” “不分胜负,如果不是这梅花桩,而是更宽阔的场地,我们互相奈何不了对方,所以,是打平了!”罗江峰说道,话音刚毕,咯吱一声,脚下的木桩瞬间变为齑粉,罗江峰飘然而下。 “输就是输!三脉会武,我支持你!”话毕,只见房门碰一下已经关上,也不知道这曾岳峰是如何回的房间,速度之快,简直让人连身影都捕捉不到。 “走吧,小师弟,去东宗!”罗江峰牵过那头驴子缓步离开那座院子。 “我说小罗啊,你是不是忘记今天是啥日子啊,你还去东宗?”这一路黄伯这是第二次开口说话。 “无妨,田师叔肯定在。”大师兄看了一眼车上的黄伯,笑道。 这一路三人各怀心事的走向了东宗,大师兄可能是在想三脉会武之事,老黄伯不知道在想啥,反正也是心事重重,姜晓峰却一路在想刚才的比试,怎么还没看懂就结束了,到底发生了什么,是大师兄一掌把那曾师兄打下去的,还是曾师兄进攻的时候让大师兄闪躲,没有立稳掉下木桩,为什么黄伯好像是提前知道了胜负。尽管一路疑惑重重,还是抵挡不住路程就这么远。三人已经到了东宗门口。 “哎呀,你们来了啊,快来看热闹。”姜晓峰记得宗门门口明明有两个弟子看门,今日却无他人,只有一个少女在门口向他们招手,仔细一看,这不是汪海峰又是谁。 三人跟了过去,东宗可不同于南北两宗,东宗的门派建筑十分宏伟,也十分气势,显然目前还处于鼎盛之势。 姜晓峰凑近问道:“师姐,什么热闹?” 汪海峰眨巴眨巴眼睛说道:“我都忘记了今天是东宗的大祭,弟子们都出去,赶巧来了一伙人,有个大块头说东宗无人能打,正在擂台上耀武扬威呢,陈师弟准备被我叫住了,正好看他们东宗出糗。嘻嘻。” “顽皮,进去看看吧。”罗江峰正色道。四人一起走入了东宗,刚进宗门,就见到陈仇峰上来行礼,大师兄一摆手,示意无需多礼,几人走到了擂台前。 但见擂台上一个身高七尺的巨汉抡着一把鬼头大刀,身边歪七竖八倒着几名弟子,那巨汉大呼:“都说这湖南的江岳派是高手如林,咱家今天怎么见到的都是草包呢?” 姜晓峰啊的一声叫了出来,“是他?” 罗江峰转头问道:“师弟,你认识?” 姜晓峰道:“不认识,就是我从汨罗码头下船的时候见过此人,他们一伙的叫他蒋老六。”原来此人正是湘阴码头上那一伙人中的一个。 这时,姜晓峰注意到擂台的另一侧还有一伙人,正是那天码头上所见的一行人。看台一个老者破口大骂:“你们海沙派不要欺人太甚,明明知道我们江岳派今天是宗门大祭,大部分弟子都去参与祭祀,你们趁虚而入,算不得英雄。” 这时擂台下那伙人中的为首的老者道:“田大侠,我们也是迫不得已,我们是来求见江岳二峰两位大侠的,不是来闹事的,你们的人一直说此二人不是你们门派的,处处为难于我,这是为何,我只求见到罗江峰罗大侠或者曾岳峰曾大侠,是真有要事相求。” 那姓田的老者继续骂道:“宵小鼠辈,居然来我江岳派闹事,我...我江岳三宗十峰,但凡有一峰在此,哪容得你们造次。”然后回头问旁边童子:“刘师侄还有多久到?”旁边那童子道:“早已派人去请刘师兄了,也派人通知山上的吴师兄他们了,但是也不能这么快啊。” “你们一来,这群人就在?”罗江峰问身旁的陈仇峰道。 陈仇峰点点头,说道:“我们正欲找田师叔说三脉会武之事,门口就冲进一群人,就说要找师兄你,田师叔斥责他们无礼,这姓蒋的就闹起来了,最后就约定在擂台比武,因为今天是东宗大祭,吴师兄他们都不在,留守的多半是刚入门的师弟们,打不过此人,我正准备助拳出手,师姐却拦着不让我上。” “胡闹,”罗江峰瞪了一眼汪海峰,说道:“你上去罢。” 陈仇峰憋了好久,拳头早已经饥渴难耐了,一个箭步就冲上了擂台。 “又来一个送死的?小娃娃,你叫什么啊?”那蒋老六嚣张的问道。 “江岳派弟子排行第十位,陈仇峰!”说罢,摆了摆手,示意请! “那姓田的一直喊什么江岳十峰,你虽然只是末位,但是总应该不至于被我一招拿下了罢!也让那姓田的看看。”那蒋老六说道。 看台上那田师叔突然看到一旁看戏已久的陈仇峰上了台,从人群中望去,看到了那一抹深红,知道是罗江峰已到,顿时松了一口气,立马有了底气,骂道:“就让你这乡下小子开开眼!” 蒋老七也不管那姓田的,一刀劈下,有开山之势,姜晓峰见那鬼头刀马上就要砍到陈师兄了,甚为着急,正欲出声,只见陈仇峰淡淡的伸出两根指头,那刀竟然停在半空,楞是一寸也下不去了。 “江岳十峰,最差劲的就是我了,但是对付你,也仅仅只需要一招!”陈仇峰淡淡的道。 第9章 一波又起 立掌门迫在眉睫 话说这蒋老六的刀被陈仇峰二指给夹住,觉得丢了面子,正欲拔刀继续砍去,却被台下一个黄衣麻布的中年汉子叫住:“老六,不嫌丢人?你给我下来。”说完飘身上台。 这中年汉子拱了拱手道:“如若江岳二峰不出现,在下也不得不出手,待见到江岳二峰,再来赔罪。请陈少侠赐教!” “敢问阁下大名?”陈仇峰见来人比那蒋老六有礼,也不好直接出手,总得先问姓名。 “不敢,在下潘阳湖海沙派余大成。” “哦,原来他是余大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黄伯也凑了过来,说道。 “黄伯,你听过此人?”大师兄问道。 “算是听过,海沙派余老二嘛,此人擅用长剑,若是无剑,小陈可以和他斗得不分胜负,不需担心。” 但见陈仇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余大成抡起拳头就向陈仇峰砸来,适才陈仇峰一招制住蒋老六,余大成也不敢轻敌,上来就使出看家本领,陈仇峰咦了一声,显然知道此人和那蒋老六的花架子不同,是有些真本事的,当下也不敢怠慢,使出百家拳中的一招守势,拳掌相交,各退一步。 和之前罗曾二人比武不同,这场比试,姜晓峰却能看得十分清晰,所有招式路数,他仔细观察着陈师兄的每一招每一式,想着为何陈师兄要如此对敌,那余大成的拳路他也在思考着应该如何应对,起初他的应对招式和陈仇峰不一样,但是每次见到陈师兄的招式后又恍然大悟,看到几十招后,应对方法竟和陈仇峰所使招数并无二致。 许是看到台上两人旗鼓相当,擂台那侧突然有人喊道:“二哥,接剑。”说时迟,那时快,一把长剑已经握在了余大成手中。 罗江峰暗道不好,正欲上台之时,只听得一声:“陈师弟不善兵刃,余二爷的剑招,就由我代为领教。”但见一人从外往擂台内飞入,声形同步,脚点擂台就落定在陈仇峰前方,手里也拿着一把长剑。 “阁下是?”余大成问道。 “不才江岳派排行第六,刘一峰。”持剑人说道。然后转头看向罗江峰,点了点头,说道:“台上比武,不方便行礼了,师兄莫怪。”此言一出,擂台旁一行人才注意到姜晓峰这边,那为首老者嘴角抽动,心里明白得很,这刘一峰排行第六,他的师兄只可能出自江岳震林海五峰之一,汪海峰是位女侠就断然不是,却不知道这个红袍人究竟是不是江岳二峰之一。 话说这台上刘一峰已经和余大成剑招交上,噼噼啪啪的直响,江岳派南北二宗不擅使兵刃,但是东宗却不一样,当年黄焕有一路剑法,唤作千家剑,意在压过百家拳一头,如今这刘一峰所使正是千家剑的剑招。 “小刘剑招华而不实,和这余大成可能也只能在伯仲之间,比不过他同门师弟解峰,更别提小胡了。”跛脚黄伯继续点评道。 罗江峰点了点头。姜晓峰意识到这个跛脚黄伯点评是相当厉害,悄悄问了问隔壁小师姐:“师姐,这个黄伯是什么人?也是门派里的吗?” 汪海峰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向姜晓峰说道:“黄伯就是在门派里扫地做饭的啊,爹爹见他腿脚不好就收留了黄伯,黄伯人可好了,经常给我们做好吃的。” 姜晓峰看着汪海峰这张单纯的脸,顿时失去兴趣,接着看台上比剑。果然不出黄伯所料,虽然刘一峰看上去气势压过对方,但是余大成始终能沉着应对,两人比武已近百招始终没能分出胜负。这个时候门外已经多出了许多人,为首的是一名年过四十的中年人,罗江峰带着陈汪二人并拉着姜晓峰躬身道:“见过小王师叔!” 那中年人只是点了点头便走到看台上,剩下一众人依次对罗江峰行礼,道一声师兄。姜晓峰猜到这是行祭的一众东宗弟子回到了宗门。只见那小王师叔走上看台,也不管擂台上情况,对着擂台边老者拱了拱手道:“四一先生好,什么风把你吹到这里来了?” “他是四一先生胡通海?”罗江峰问身旁黄伯道。 “我不认识他,但是四一先生嘛,传闻江南西道,他内功第一,轻功第一,拳脚第一,水性第一,所以叫他四一先生嘛!海沙派的,想来也没错。”黄伯回话道。 “哼,口气不小,他那么厉害,怎么顺口溜天下第一里面没有他啊?”汪海峰在边上插话,显然她很不服气,大师兄都没称一个第一,这个姓胡的老头一下敢称四个。 “江南西道嘛,太过重文轻武,四个第一,不值钱!”黄伯补充道。 “我就说嘛,就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汪海峰特意起了高腔,好似要让对面的四一先生听见。 也不知道那胡通海听到了没,只是装作无事人,朝那小王师叔一拱手道:“王贤弟,我此次有要事找你那罗、曾二位师侄,不知道可否请他们出来一见?” 小王师叔指了指门口,说道:“我师侄罗江峰不就在那么?” 胡通海拍了拍脑袋道:“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说罢,一个起身从擂台上跃将过来,在空中路过擂台时,说了一句:“老二,收剑,已经见到正主了。”说完朝刘一峰拍出一掌,只听得刘一峰噌噌噌噌噌退了整整五步方才站定,惊讶之余,对面余大成已经收剑回鞘,朝他作揖。刘一峰看对面罢手也心知对面剑法与自己相差无几,便也收剑,说了句:“承让。”既然对面先有帮手出招,怎么想也应该算得自己胜利,尽管心里知道不分胜负,但是不说这句承让,面子上总是觉得过不去。 再说那胡通海亮了一手,在场的人无不喝彩,尤其是东宗那几个大弟子暗自思考自己是否能做到如此从容分开打斗中的二人,并且逼退刘一峰。这时,胡通海已经稳稳到了罗江峰面前,正准备鞠躬,但是腰还没弯,被一股雄厚的内力给硬生生托起。胡通海顿时收起之前的轻敌,这次下鞠可是使了自己毕生所学,比台上那一掌不可同日而语,而这轻描淡写的一托,竟然让自己动弹不得半分,这江岳二峰果然名不虚传。 罗江峰笑了笑:“四一先生是前辈,晚辈当不起。” 胡通海哑然笑道:“果然了得!”说罢,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小声说道:“这是当朝次辅徐大人的亲笔信,我思来想去,此事只有江岳二峰携手可以办成此事,为了天下黎民,肯请罗大侠出手相助。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罗江峰突然意识到事态严重,接过信件,仔细阅读,片刻后,把信交还给胡通海,说道:“此时江岳派未选出掌门,若如现在这般,恐怕此事难成,待我与两位师叔和曾师弟商议后,定当答复。” “时不待人,那边,兴许已经准备出发。”胡通海重申道,“我来长沙第一天就来此拜访,他们非说你和曾大侠二人不是他们门派的,我这几天使用各种办法都无法得见,这已经耽误了几日,今日实在是不得已,方才使用下策硬闯了进来。” “他们大概还有几日出发?”罗江峰又问道。 “至多三日!”胡通海回答。 “好,你随我先找二位师叔商量,三日之内必然有结果。”罗江峰说完,拉着胡通海就往看台上走去。 看台上,王、田二人见罗江峰带着胡通海走了过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姓田的大呼:“罗江峰,你什么意思?你要对长辈不敬?” “田师叔,误会了,四一先生此次来是有要事相商,我们进屋说吧,这里人杂!” “好,随我来!”这次小王师叔抢在田师叔之前答话,并且白了田师叔一眼,眼神里满是轻蔑。随即又对着另一人道:“震风,你也进来。”只见身边一个汉子应允一声跟着进屋。 刚一进屋,罗江峰掏出陨铁骨扇道:“这三脉会武,立掌门之事迫在眉睫?” “你想在何日?”小王师叔问道。 “明日!”罗江峰回话,几人均“啊”了一声。 第10章 三脉会武 吴震峰东宗让贤 “大师兄,为何如此着急,还有汪师伯现在在哪?”除开两位师叔和胡通海外,还有一位吴震峰也进来了,实际上这几年来,东宗真正的话事人正是此人,也是东宗一众弟子中最出色的一个。 “四一先生,有一封来自徐次辅的信件,我建议大家先看一下,此事刻不容缓。”说罢示意胡通海拿出那封信件。胡通海拿出信件,四人均传阅一遍。 “嗯,此事,确实需要人手,弟子们也该出去历练历练,不过如果要调动众人,除非汪师兄回来,又或者,确实需要选出新的掌门人,否则无人能号召三脉弟子。”小王师叔看过信件道。 那年长一些的田师叔看完后却说:“此事并不关我江岳派啊,根本无需参与。” “田师伯啊,话不能这么说啊,此事关系到整个国家安危,我江岳派立派以来就以锄强扶弱,心系黎民为己任,此等大事,正需我辈出手相助!”吴震峰正色道。 胡通海在一旁摸着胡须,心道:这姓田的何德何能成为他们师叔伯,见地还不如几个晚辈。他哪里知道这个田乘雾不仅无德亦无才,说是师叔师伯,武功尚且比不过晚辈不说,轻功更是几乎练不出,老一辈都玩笑他道田乘龟,意思是他轻功就和乌龟一般速度,现如今说得话起,不过是辈分够高而已,真要说点什么要事,也没人拿他的话当回事。东宗真正的话事人是吴震峰,另外那位小王师叔名叫王乘泽,东宗原本还有一位王乘虎,是这王乘泽同胞大哥,也是这吴震峰的授业恩师,不幸的是早些年门派内乱中被同门师兄杀害,这次内乱接近损失半数江岳派“乘”字辈,这也是为何江岳派全是年轻弟子的缘故。而新拜入门派的多数拜于这位小王师叔门下,江岳派为了保持辈分不乱,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就是三脉会武之前,小一辈是不可传道授业的。而三脉会武以后,老一辈又不可再继续收徒。是故,小王师叔实际也相当于东宗是第二话事人。 “管不了那许多了,明日就明日,吴师侄,你觉得呢?”小王师叔似乎下定了决心询问吴震峰的意见,因为他心里也知道,有江岳二峰这两弟子在,这新一任的掌门人是无论如何也落不到东宗。 吴震峰点了点头,说道:“大义当前,必须如此,无论汪师伯是否能回来,掌门人一任不能继续空悬。明日我自当领教大师兄二师兄高招!” 田乘雾急得直跺脚道:“你这孩子,你打不过他的啊,还有你,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家伙!”要知道田乘雾待在门派多年,虽然脾气暴躁,见小辈不满就骂,但是因为武艺不如王乘泽,一直对这个师弟唯唯诺诺,今天也是急了,才敢指着小王师叔鼻子开骂。 吴震峰说道:“师伯,我也知道你是因为我,我也心知目下是决计打不过大师兄,但是师父从小教导我们,习武不是为了逞强好胜,是为了天下黎民,况且大师兄仁厚,让他领导江岳派,也不见得就不好啊。” 田乘雾急道:“你懂什么,他一直想要三脉合一。” 吴震峰摇了摇头,说道,“即便如此,也是为壮大门派,吴震峰愿意让贤。” 说到此处,小王师叔不禁露出赞赏得神色,为自己胞兄有如此了得的弟子而骄傲,说道:“武功已然青出于蓝,德行更佳,我哥泉下有知,定会欣慰。” 田乘雾直摇头,冲着罗江峰说道;“你联合四一先生来,就是为了这合流,我田乘雾第一个不答应,明天三脉会武见!”说完,拂袖而去。 罗江峰却对吴震峰深深行了礼,道:“师弟大德,恐怕是掌门最佳人选,待此间事了,定会还于师弟。” 说完,叹了口气,原本预想三脉会武会是个麻烦事,但是四一先生这封信反而促成此事,之前种种担心变成了多余,世间本就无巧不成书! 吴震峰接着道:“那就请大师兄回去准备明日之事,我会派人通知北宗两位师兄师弟,明日午时,在此三脉会武!” 说罢,转头看向看向胡通海,说道:“请胡老先生暂住一日,待明日江岳派选出新任掌门,此信件之事,定会有回音!”说完,又看向罗江峰。三脉会武的结果,吴震峰已经了然,曾师兄无意于掌门,也不适合成为掌门人,这掌门的位子说是明日会武选拔,其实早就已经定下。此信事关重大,还得看大师兄如何答复。 罗江峰看懂了吴震峰的心意,说道:“无论明日什么结果,我与吴师弟绝对义不容辞,至于曾师弟,我相信也是大义为先,这事,可以提前定下来,只是具体细则,需要明日与众人商议。” 胡通海抱拳道:“先谢过各位。我胡老头今天纵人胡闹,也向各位请罪。” 吴震峰扶起胡通海,道:“事出有因,无过,无过,让新来的弟子见识见识也好,莫以为江湖之大只有咱们三块院子了。哈哈哈!” 胡通海陪笑,几人出了内室,走到擂台前,胡通海意味深长的望了一眼罗江峰,心道:江湖人言果不虚传,这人内力之深怕是震古烁今,江湖再无人能出其右者,再望了一眼吴震峰,这人武功内敛,年纪轻轻功力也不在我之下,这江岳派如此多优秀的年起后辈,真是让人大开眼界,不肖十年,这江岳派怕是要盖过武当少林,成为天下第一派。 话说另外一边罗江峰出门后,叫上南宗几个师兄弟,拉上驴车出了山门。姜晓峰今日开了眼界,路上也是心情大好,一路和汪海峰打打闹闹,汪海峰本是个活泼的少女,这些年在南宗深居简出,虽然大师兄待她很好,但是大师兄一门心思就是习武,黄伯呢,你说啥都是嘿嘿嘿,陈仇峰算是半个玩伴,但是少年老成,明明是个师弟却总是管这管那的,让汪海峰好不放肆,这次姜晓峰来了,可算是对上这个小妮子的胃口。 话说几人来到了宗门门口,此时已有一人立于宗门前。 “又是来切磋的,哎,怎么这么烦啊。”汪海峰说道。 “来者是客,仇峰,你先陪黄伯进去吧。”罗江峰说完朝那人拱了拱手,说道:“在下江岳罗江峰。” 那汉子也拱了拱手:“在下。。。恩,武陵杜家拳杜胜,特来向罗大侠学习。” 罗江峰做了个请的手势,那杜胜起势攻来,果然不负众望,还是一招,独胜便噌噌噌退了三步方才站定。罗江峰点点头道:“恩,练拳有七年了吧,不错,是这么个意思,只是功力还不够,还要练,再练一年可有小成。但要练到大成,还需要借助外力。” 杜胜拱了拱手,正准备离开,罗江峰叫住了他:“你和我这小师弟切磋一下,可能比和我切磋对你更有益处。”说完指了指姜晓峰。并对姜晓峰说道:“你就上去用百家拳试试,我也好看看这几年你到底学了多少,总该知道如何指点你一二。” 姜晓峰自打出了京城,就在水上和那罗人龙动过一次手,谁晓得就出了个大糗,来到长沙后行事一直低调,本来就好武,再加上今日见到连续比试,心里也是痒痒。也不等人家准备就朝着那杜胜攻去。 “这杜家拳法是外家拳,你须要。哎呀,错了错了!”大师兄刚准备提点两句,谁知道那边已经交上手,两拳相交,只见那姜晓峰退了三步,大师兄继续道:“莫要与他正面对拳,他习拳已经七八年了,对上你吃亏,多使用... ...哎呀,又错了!” 那姜晓峰一路憋着不曾与人动手,这下好不容易动手却接连吃亏,心里也是不服,准备继续攻上去。突然听到一阵极好听的声音说道:“你用起手势攻他下路,再用翻江倒海,对,接着用关平献印,对,百鸟朝凤!不错,就是这般,接天崩地裂你就赢了!” 姜晓峰边听小师姐的指点,边跟着使招,渐渐居然居于上风了,但是这天崩地裂四字一出,头脑翁的一响,却是这招乃是百家拳三百六十式最后一式,他刚习不久还未曾练过,上次使用还是在那船上和罗人龙对上,结果左右脚步伐走岔,导致摔了个狗吃屎,让罗人龙笑了一路。今日是无论如何不敢再用,只得对汪海峰道:“师姐,这招我不会!” “那你先用马步双回手防御住!”汪海峰笑着道。“起码不会摔个狗吃屎。” 第11章 出山首胜莫得意 话说那姜晓峰和前来求教的杜胜在南宗门口比拳,杜胜守了几招,终于见有机可乘,立马一招直拳攻了过去,正巧姜晓峰听了汪海峰的双手回防,直拳势大力沉,还是击退了姜晓峰一步。 “师姐,救我!” “别急,你用一招力劈华山,攻他左肩!”汪海峰继续教道。 “看来,你的路子更适合他,你多教教,姜师弟交给你了,我先进去了。”罗江峰淡然一笑,看到姜晓峰在汪海峰指点下,渐入佳境,也放心走回了院门。 这一下可把汪海峰急了,她不愿好不容易见面的大师兄又丢下她一人,哦,不,是她和姜师弟两人,立马催促道:“继续力劈华山,快啊,师弟,攻他右侧,对,用腿,踢啊!” 这下可把姜晓峰给忙坏了,他拳法本来就不够熟悉,汪海峰是越喊越快,结果本来占据上风的局势也立马转变,好在招式虽然变型,但是多且快,那杜胜也一时拿他没什么办法。 姜晓峰见汪海峰越说越快,知道自己已经适应不了她的节奏,定下心来,想起之前陈仇峰对余大成时候用的招式,突然一个变招,由下往上,正是一招变了型的关平献印,然后取一招七星赶月,刷刷刷的七拳攻出,那杜胜忙于防御,终于在第六拳的时候被击中,本来姜晓峰准备出这第七拳,那边汪海峰见姜晓峰已经没有听她指挥反而打出了些许效果,急道:“不要打完,再用一次关平献印。” 姜晓峰来不及细想,立马招式变化,由下往上再出了一招关平献印,看上去这一招给了那杜胜回缓的空间,但是不等打完,汪海峰说道:“大海无量,攻他中路!”姜晓峰双手回撤,接着一推,一招大海无量出击,正推中杜胜赶回防御的双手,汪海峰继续道:“还记得他攻你的直拳,左手,用直拳攻他,你就赢了!” 姜晓峰已经和这杜胜切磋许久了,对方的招式也了然于胸,于是那招直拳堪堪攻出,那杜胜深知这是自己杜家拳里的招数,已经练了几万遍,这招就应该起左脚进行架招,习惯性准备抬起左脚,谁知左脚一台正碰上来不及收回的左手,右脚独脚战立已然吃力,这直拳正好击中面门,右脚一个踉跄,摔坐在地上。 姜晓峰见对方击倒坐地,顿时得意了起来,拱手说道:“承让了!”心里自是十分得意。补了一句:“连我也打不过,下次还是不要再来叨扰我大师兄了,下次直接让我再把你打趴下!” 那杜胜正欲发起再攻,看了看边上的汪海峰,汪海峰正笑眯眯的看着他,摆了摆手,说道:“你已经输了,不打了,我要和小师弟回去找大师兄了!” 杜胜看了满身的泥土,也知道自己是败了,侧身一拱手,道声:“受教了!”转身就沮丧的离开了。 姜晓峰见到杜胜的表情,觉得自己刚才那话确实是太过得意,有些过了,正想说几句弥补一下,回头发现汪海峰挽起了他的手,看着他道:“走吧,回去看看大师兄在干什么。”姜晓峰看着小师姐点了点头,两人并肩进了篱笆院子。 刚进院子路过灶房就发现管家刘伯正在灰头土脸的望着柴火和食材无从下手,要知道刘伯是姜府管家,虽然管家也属于下人,但是刘伯何曾干过这些活,在姜府,上上下下有几十个仆人女婢供他使唤,这下看见少爷回来,满眼都是求救的信号,可怜巴巴的说道:“少爷,你回来了?这,我要怎么弄啊?” 姜晓峰本来没打算理会刘伯,但是汪海峰却跑进灶房,拿了半截黄瓜,掰开两半,递给姜晓峰道:“吃不吃。” 刚比试完,又一日未进食,说实话,姜晓峰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接过黄瓜就塞嘴里了。 汪海峰笑道:“走,去堂屋,我请你吃葡萄!”拍了拍姜晓峰后背,一蹦一跳出了灶房。 刘伯指了指案板上的菜,姜晓峰口里塞着黄瓜嗯了一声,转头看到已经跑走的汪海峰,手比划了几下,意思是我管不了你了,嘴里还发出嗯嗯的声音,就头也不回的追着汪海峰去了。 姜晓峰只见汪海峰在大堂边上的角落里偷听,里面传来大师兄和陈师兄以及黄伯的讨论声。姜晓峰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轻声问道:“他们在说什么?”汪海峰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摇了摇头,又指了指里面。 只听见里面传来大师兄的话语:“你们两个要听就进来听,都是一家人,偷偷摸摸躲在外面做什么。” 汪海峰哑然一笑,对着姜晓峰吐了吐舌头,说道:“走吧,又失败了,每次偷听都被发现了!” 两个人灰头土脸的进了大堂,但见罗江峰正坐在太师椅中间,陈仇峰没有落座,站在一旁,黄伯坐在左手边第一把椅子上正扣着脚丫,看到进来的二人咧嘴呵呵一笑,汪海峰照例做了个鬼脸,坐到了右边第一把椅子上,然后拍拍旁边的椅子,意思是叫姜晓峰过来。 那边罗江峰也没管他们俩,继续问黄伯道:“依你看,这封信不会有问题?我只是怀疑为什么徐次辅要写这么一封信,他难道不怕老贼知道?” 黄伯继续扣着他脚丫,头也不抬,说道:“我可以肯定,那封信的纸张来自北边,大概率就是来自京城,但是我没看到字迹,就算是看到字迹也没用,这种信不可能就发一封,肯定是发往多处,所以就算是徐阶发的,那也是他文书代笔。不过你刚才所说,确实是值得怀疑之处,就是他的真实目的到底是什么?” “信上说,张大人已经下狱了?”黄伯继续问道。 “下的诏狱!”罗江峰补充道。 “哪个张大人?”这时在一旁听了许久的姜晓峰插话。 “张经,张大人。”罗江峰正色道。 姜晓峰摇了摇头,说道:“我虽然不认识张经,但是我认识南镇抚司的人啊。” “你怎会认得锦衣卫?”黄伯饶有兴趣的看着姜晓峰道。 姜晓峰笑着道:“因为我和陆廷绅是好哥们啊!锦衣卫都指挥使陆炳的次子。”接着朝着汪海峰做了个鬼脸,继续道:“我们组合叫京城四大纨绔!本来是他们仨,我是后加入的。” 罗江峰笑道:“我都忘记你的出身了。如此甚好,咱们京城也有关系了。” 姜晓峰看了看黄伯道:“黄伯,你为什么会懂那么多呢?” 那黄伯正在低头扣着他的脚丫,被姜晓峰猛然一问,漫不经心的回答:“听得多了,自然就知道了。” 罗江峰站起拉过姜晓峰道:“待事情落定,我会告诉你,今天比试也累了,先早点回去休息吧。待会我让黄伯做好饭菜给你送来。” “那我也下厨去咯,那个老刘一看就是娇生惯养的,怕是都煮糊咯!”黄伯边说边起身,一瘸一拐的出了门。 老黄刚出门,突然一只信鸽飞入,正飞在黄伯手臂上,又对里面道:“看来还走不成,永州三圣堂来信了!你出来看看罢!”说罢取下信纸,又把鸽子放飞。 罗江峰走了出来,接过信件正在看信。那边姜晓峰问道:“你怎么知道是永州来的,还知道是那个什么什么堂的。” “三圣堂!”汪海峰接过话茬,也眨巴眨巴着大眼睛看向黄伯。 那黄伯没有搭理他二人,径自朝灶房走去,陈仇峰也跟了出来,说道:“这鸽子是黄伯自己养的,他当然认识。” 罗江峰看了信,自顾自的嗯了一声,一回头见仨师弟妹都在身边,说道:“都在这干嘛?回房休息,明天就三脉会武了。” 汪海峰好奇的问:“这信上写了什么?” 罗江峰说道:“也不是什么要事,就是三圣堂欧阳帆受邀去河南大敞坪,明日路过这里准备来见我一面,信上说是有要事,正好可以叫他过来观礼!”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上次他来的所谓要事就是喝酒。”姜晓峰噗呲一笑,没想到一向正经的大师兄也偶尔讲了个笑话。 汪海峰自言自语道:“欧阳哥哥?” “对,就是他!”罗江峰回复。 第12章 踏楼望三水合流 各自休息一晚,次日清晨,吃过黄伯做的早点,一门四人就向东宗出发。老黄伯今日被留在门派,刘伯却不愿意一人留在门派,非要跟着姜晓峰他们出来。姜晓峰是不愿刘伯跟着,可是无奈,刘伯呆不下去了,姜晓峰只得说,到了那附近,你自己找个酒楼,自己去买酒喝,等我们事情办完再来寻你,刘伯本欲拒绝,可是一想打打杀杀也没啥好看,毕竟上了年纪,也就同意了,自行拿着银两找酒家去了。 走着走着,对面来了一行人,对面那人拿着衣服挥舞着:“大喊,罗师兄,你怎么出门了啊,去哪啊!”来人的是一个翩翩公子哥,莫约二十五六,身后跟着五六名随从,还推着一辆车,那些人全是身着白色长袍,这公子哥左手拿着一根蛇头长杖,右边腰间别着一个酒壶。见到姜晓峰一行人,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罗江峰面前。“怎么?罗师兄,这是要去哪里提亲啊?带着这么大个队伍?有喜酒喝吗?我的信应该到了啊,我特意提前过来,准备给你个惊喜,你去买酒吗?等我过来啊?”这欧阳帆一见到罗江峰就开始说,接着看向边上的汪海峰,道:“小师妹,又漂亮了啊,多久嫁人啊,要不要嫁到我们永州,哎,这位是?新来的吧,哎呀。小陈啊,长高了啊!” 汪海峰道了一声:“欧阳哥哥。” 那欧阳帆甚是高兴,刚准备继续说,却被罗江峰叫住了:“欧阳兄,今日,我们要举办三脉会武,喝酒的事,晚点再说。” “三脉会武,什么时候定下的,哎哎哎,罗兄你这就不够意思了啊,三脉会武这么大个热闹居然没通知我!要不我刚巧准备出门,这不就错过了?”欧阳帆拍了拍罗江峰的后背,甚是亲密,接着勾住了姜晓峰道:“新来的,我跟你说。” 和姜晓峰话还没开始说,罗江峰又再次打断他:“昨天才决定的,昨日想必有信件送到永州,不过如果你还在永州,那么此刻也定然赶不到。” “昨日?你们这么随便的?这么大个事,就这么定下来的?那那个水鬼估计也赶不过来啊!会武完你陪我去找他喝,我们一路喝到大敞坪,如何?”这个欧阳公子接话能力一流,而且语速极快,往往对方还没开始回答,他就开始聊其他的了。 “你先跟我走,这酒还没喝,堵不住你嘴了?”罗江峰笑怒道。 这时,汪海峰也不知从哪摸出半截黄瓜就往这欧阳帆嘴里插,欧阳帆被插了半截黄瓜,一直在那呜呜不断,也不知道说了啥,汪海峰见着好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你就吃着你的黄瓜吧,话太多了,休息会。” 几人一路嬉笑怒骂到了东宗门口,一路上,姜晓峰大概知道了,这个大敞坪是有个什么武评大会,十年方才一次,定于七月初一,而现在才五月,还有一两个月呢,这个欧阳公子准备找他的酒友一路喝到河南,谁知在衡阳就吃了瘪,被他称为人品第一,酒品倒数第一的衡阳邹止渊压根不在家,去了江南游历,错过了计划的他临时写信到长沙,是故早早就到了长沙。也因此正好赶上江岳派这一武林盛事。这三圣堂在永柳地区是当地最大的帮派,帮会设有一名帮主,两名龙头,而这持仗龙头就是欧阳帆。 先表东宗这边,整个宗门热闹非凡,弟子们都列在擂台里侧,外侧都是留给客人的,擂台后方有个巨大的楼,两侧是回廊,楼上设有一个看台,看台是留给武林前辈和本派前辈的,有几个座椅,小王师叔和田师叔已经坐在座椅上了,座椅的另外一头坐着四一先生胡通海。 吴震峰立于擂台一侧,见到来的欧阳帆,大吃一惊,永州离长沙府尚有三日路程,就算是八百里快骑今日也决计赶不到,想来是正好在长沙,也是欢喜,说道:“欧阳龙头远道而来,请上座。” 欧阳帆自来熟的说道:“吴师兄拿我打趣了,上面是老前辈坐的,你看我老吗?我为什么要坐上面啊?”说罢也不管看台上三名老者恶狠狠的目光,自己找了回廊边上一个座位坐下,旁座正好是那杜家拳的杜胜,欧阳帆就和那杜胜攀谈了起来。 “你这欧阳哥哥是见谁都能说。”姜晓峰打趣汪海峰道。 汪海峰无奈摇了摇头,说道:“你习惯就好,他就那样。”说罢拉起姜晓峰站到东宗弟子边上道,“我们是弟子,得站这,那边是客人。” 临近午时,长沙府周边的武林人士陆续赶来,因为时间仓促,这次三脉会武来宾多为本地,那四一先生和欧阳帆反而成了最具分量的江湖人物。另外还有一人,乃是易家湾的九龙派掌门人赶早乘快马而来,易老爷子坐在四一先生边上,也勉强算是个重要的陪客。 北宗的曾岳峰和章笑峰分别抵达,曾岳峰一脸阴冷,除开对着罗江峰点头示意外,就连台上两位师叔也没有任何表示,章笑峰则完全不同,进来后和诸位一一抱拳,就连姜晓峰他也热情的道了句师弟好。院子里人渐渐多了起来。 随着一声鼓声,吴震峰在擂台朝四面抱拳道:“感谢各位参加我江岳派三脉会武,希望在诸位前辈和同道的见证下选举我们江岳派下一任掌门人!” 说罢,再次抱拳对着高楼,道:“江岳派弟子谨记先祖师训斥锄强扶弱,为民请命,诸位先祖先师在上,请庇佑我江岳派!” 然后大叫一声:“请三脉话事人上擂!”只见罗江峰缓步走上擂台,而擂台上另一侧已经多了个面如僵尸的青衫男子。“上酒,一敬开派祖师太岳先师,二敬各位武林前辈捧场,三敬师父师叔伯!饮尽杯中酒!”说罢,三人把酒杯一摔,各自退下擂台。 “自家切磋,点到即止,谁先上擂?”吴震峰在台下问。 此时,一名二十来岁的青年跳上擂台:“东宗刘巡峰,向各位师兄师姐请教。” 这时陈仇峰也一个箭步上了擂台:“刘师弟,你我先后入门,正好先行比试,让师兄们指点一二。”说罢摆起招式,待刘巡峰攻来,江岳派内有十大弟子之称,这刘巡峰刚好排在十一位,前九位他觉得自己可能不敌,但是这陈仇峰他一直觉得自己武功在他之上,是故信心满满的攻来。两人互打,彼此对自己门派的招数都是烂熟于胸,起先两人就像是排练好了一样,不分胜负,但是二十招过后,只见那刘巡峰额头黄豆大小的汗珠就开始往外冒,显然他的功力比不过陈仇峰。又三招过后,终于不敌,一个踉跄,坐倒在地。 刘巡峰刚准备爬起来却被吴震峰给拉下了擂台,刘巡峰刚准备责备,只见又一人,笑眯眯的上了台。乃是东宗魏恩峰。这魏恩峰和吴震峰是同一个师父,魏恩峰入门年龄偏大,看起来已经差不多有而立之年,比吴震峰还要大上几岁,但是入门较晚,16岁方才入门拜师,是故排在江岳派第九位。 魏恩峰笑道:“陈师弟武功又进步不少,再过得两年,我也不是你对手了。”言下之意是你现在还不是我对手。 陈仇峰道一声:“请师兄赐教。” 说罢,两人开始切磋起来,这一斗又是数十回合,吴震峰眼看已近黄昏,这比武必须得有个结果,一着急,直接跳上擂台分开二人,道:“没时间切磋了,师弟师妹们有想比试的一起上罢。” 众人被一向老成持重的吴震峰一反常态的行为给震住了,一时也无人敢上擂台。 等众人回过神,见有两人已经站在擂台上了,一位是罗江峰拉都拉不住的汪海峰,另一位是和和气气的章笑峰。吴震峰正准备动手,突然看见清影一动,曾岳峰已经飘然入场,喝退两人道:“章师弟,汪师妹,你们下去吧,我来对付!” 罗江峰哑然一笑,心道:吴师弟是性急,想早点选出掌门人,好尽早应徐次辅之约,而北宗是怕东宗车轮战对付我,是故曾师弟愿助我一臂之力。触目远及,只见那浏阳河、捞刀河两股支流汇入湘江蓬勃北去! 第13章 周天北斗围启明 话说那吴震峰和曾岳峰两人在擂台正中,直把看台上田乘雾看得手心冒汗,他本来是希望占着人多车轮战南宗,再让曾岳峰和罗江峰交手,无论胜负,胜者必然疲累,彼时吴震峰方才有机会胜过他二人之一,而吴震峰因为心急破坏了他这一计划,恼怒不已,正在对着台下的刘一峰各种使眼色,刘一峰望着看台也没看明白这田师叔到底想干嘛。 吴震峰摆好了招式,他知道面对的曾岳峰是江岳派的翘楚之一,如果他昨日见到江岳二峰切磋,可能他都没勇气与曾岳峰对敌了,但是此时他认为自己代表的是东宗,屏气凝神,将磅礴内里游于周身,这是东宗特有的大周天诀,辅以太岳经,这是吴震峰无感越来越敏感,终于清清楚楚捕捉到曾岳峰每一个动作。曾岳峰看似纹丝不动,其实在尝试着从各个方位攻击,出击又返回,由于速度极快,在外人看来如同站立不动,其实已出招数次,这也是北宗招式的特色,讲究天下武功,无快不破。 曾岳峰见几招下来,吴震峰都格挡开来,突然退后三步,以极慢的速度推来一掌,这一推不打紧,只看到吴震峰头上陡然冒起了汗珠。不敢迟疑,立马御敌。这是北宗最强一招,叫北斗一百零八打,分为三十六路天罡拳,七十二式地煞掌。三十六路天罡拳刚猛无比,而七十二路地煞掌却是走得阴柔路子,这一百单八式需以极快的速度出手,远远看来如同一掌推出。自江先以来,此招还没人能成完整的一百零八招,能同时打出五六十招已然在江湖上属于一流高手了。此掌一出,全场哑然,仿佛空气都曾凝固,江岳派弟子何曾不知道这是北斗一百零八打,只是好奇这曾师兄到底能打到第几式。看台上田师叔已经站了起来,张着大口对着一旁的小王师叔说道:“北,北,北” “北斗一百零八打!”小王师叔头也不转的接过话茬,便是一刻也不想转睛,他想亲自看看,这曾岳峰到底能打出多少式。 突然台下传来阵阵叹息,原来江岳派但凡待得久一点的弟子都在计算自己到底能挡住这招几式,而那些刚入门的则根本看不出这是一招还是多少招,只能看个热闹。每一声叹息都代表有一个弟子觉得自己在此招下抵挡不住。三四十招时就已经听到弟子叹气,到了五十来招时,陈仇峰叹了一口气,接着是魏恩峰、解峰、刘一峰,章笑峰。待到八十招左右时,一声娇叹出现。姜晓峰虽然看不懂,但是也只大约猜到这叹息越晚代表武功越高,他没想到这小师姐居然能比那么多师兄叹气来得晚。但听大师兄说道:“八十三招,很不错了,小师妹。”话音未毕,看台上一声叹气,原来是那小王师叔也自付挡不住了。 一百零五,吴震峰左肩中掌,一百零六,右肩中拳,一百零七,腹部狠狠挨了一记。便远远飞出擂台,终于在一百零七招时曾岳峰失去目标止住攻击。看台上下不禁一阵阵惋惜之声,众人心想,终究是没看到那最后一式,也不知道曾岳峰是否还能使出,不过就拿一百零七式来说,已经追平了开派以来武功最高成就青山大侠。就在全场惋惜声中,一个不一样的声音突然出现,显得格外另类,“哎呀,这么快啊,怎么使的呢?这比我说话还要快啊,这位朋友,你说是不是啊?这不得喝几杯庆祝庆祝?”姜晓峰看都不用看,就知道这是上午遇到的那欧阳公子,只见他不停的摇晃着身边的杜胜,眼睛却是紧紧盯着擂台。 “该我上场了!”罗江峰朝着身后几位师弟师妹道,说罢走过去扶起来摔在地上的吴震峰道:“师弟你这几年进步神速,要知道我去年入关前都未必有把握接到这一百零五式。”吴震峰忍痛道:“大师兄小心,二师兄的功力已经算得上是江岳派自开派以来仅次于刘青山的存在了。”罗江峰点了点头,走上了擂台。问道:“曾师弟,我们今日还过招吗?” 曾岳峰转身走下了擂台,一声尖锐的声音响起:“太岳经十层,打不过,不打了!” “太岳经十层?”众人齐刷刷的朝罗江峰望去,仿佛看到了什么怪物一般,要知道江岳派历史只有太岳真人一人达到过太岳经十层,就连那江先祖师和天赋异禀的刘青山终其一生也未曾达到这个境界。众人均不敢相信面前这个才刚到而立的人已然习得太岳经大成。刚见识了曾岳峰的一百零八打,又听到这太岳经十层,台上的田乘雾叹了一口气道:“天意,天意,这掌门还是落在了南宗。” 此话声音并不大,但是一旁的小王师叔却听得清清楚楚,道:“若不是太岳经十层,你还有后手?那一百单八打还不够?”田乘雾冷哼一声:“如今说这些已经没用了。”小王师叔紧紧逼问道:“你去找过他?你糊涂啊!”田乘雾白了一眼,说道:“无论如何,已经没用了!你再说这些有什么意义?” “恭喜恭喜啊,不打了吧?打完了吧,没人上台了吧,打完了咱们喝酒去!”这时,欧阳帆兴奋起来,一高兴跳上了擂台。 “欧阳公子要赐教?”罗江峰笑道 “赐教喝酒吗?可以啊,我和你说,论打架我打不过你,论喝酒,嘿嘿,你不如我!”欧阳帆打趣道。 刚晃过神的吴震峰,在两名师弟的搀扶下,走上了擂台,抱拳道:“见过掌门师兄。”吴震峰话语刚落,只见东宗弟子齐刷刷的高呼:“见过掌门师兄!” 罗江峰却摆了摆手,说道:“我只能暂代这掌门之位,因为胡师弟没有参与三脉会武,这对他来说不公平。” 此言一出,小王师叔不禁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林峰资质也很好,为人稳重,目前在福建游历,也是掌门人候选之一。不过,论武学修为,罗师侄和曾师侄都是百年难遇的奇才,林峰就算在此间,也决计夺不了魁。但是,总要留一分公正与他。本来今日应该设宴款待,但是目下有急事需要我等解决,感谢今日各位捧场,我等可能就不便相陪了。”说完,叫了叫年纪稍长的魏恩峰去招待各位,又对罗江峰等道:“掌门师侄,曾师侄,吴师侄,请于里屋一叙,有要事相商。”说罢看了看那正在和杜胜打趣地欧阳帆,补充了一句:“也请欧阳先生一并前来,意下如何啊?”还没等小王师叔说完,罗江峰已经过去抓住欧阳帆,说道:“要事相商,一起上去!” “哎呀,我说,你这当了掌门人就喜欢使唤人!”欧阳帆甩了甩衣袖,又转头对那杜胜说道,“那个,杜兄,我们下次喝啊,下次我请你喝酒,这怪物叫我,不去不太好啊!” “他们这是要去干什么?”姜晓峰问一旁陈仇峰道。 “救人!”陈仇峰说道。 姜晓峰突然想起昨日之事,点了点头道:“是啦,但是为什么不叫我一起去呢!” 汪海峰蹦蹦跳跳的说:“走,小师弟,师姐带你去吃好吃的!”说完,牵着姜晓峰就往另一旁跑去。 第14章 诸公内室议密信 话说罗江峰几人近得内室,四一先生胡通海再次拿出那封徐次辅得信件摆在众人面前,昨日其实大都已经看过了,只是那欧阳帆和曾岳峰不知道这件事。 曾岳峰看完后,望了一眼罗江峰,说道:“我听师兄的。” 看到曾岳峰那一百零八打的绝技后,胡通海昨日对罗江峰已经是佩服不已,今天对这位青衫僵尸却是更佩服,听道曾岳峰同意此事,心里的大石终于落下,有这江岳二峰出手,自然大事可成。 但是欧阳帆看后,一反常态,却说:“这封信,有几个疑点啊。” 罗江峰望了一眼吴震峰,吴震峰点了点头,又转头问:“疑点在哪?” 欧阳帆指着信件道:“第一,信上说,赵元质有密信及整理了浙江南直隶官员资料,要交给严嵩,这么秘密的事情,徐阶怎么会知道?第二,就算徐阶知道了此事,他要截获这批公文的意义在哪?目前严嵩只手遮天,他还能扳倒这老贼不成?第三,此乃官府公文,为什么交给富远镖局?还非要请那金盆洗手的雷老爷子出手?就因为东边响雷声震天?名气大?另外,你看啊,信上还说,由麒麟山庄胡人杰去协助保镖!胡人杰是什么人?雷老爷子是什么人?就他们两人在江湖的威望,谁敢去劫镖?谁又能去劫镖?还非得在大宗师里凑两位一起保镖?” 四一先生点了点头道:“不错,所以我一定要请到江岳二峰出手,唯有二位大侠相助,方才可能从雷总镖头和胡人杰手里抢下这份文书。” 欧阳帆咧嘴一笑,说道:“所以说,四一先生,你被人骗了!走走走,我们喝酒去!” 胡通海摇了摇头,说道:“起初,我也不信,但是这封信我确认是从徐府中传来,这封信是徐阶寄给江南武林第一世家钱家的信件,钱家自付事情重大,早些年,我和钱家当主钱穆有生死之交。他把原信寄给了我,希望我协助,这里还有一封钱穆的亲笔信。钱大侠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张经张大人已经下狱,唯有这份文书能救他。”说完,又从怀里取出一封信。 欧阳帆拿过那封信件又看了看,说:“如此说来,还真有其事?”欧阳帆难为的陷入沉思。 片刻后,欧阳帆淡淡道:“还是不对,赵元任到江南不久,他是决计整理不出这套官员资料的,里面有诸多疑点,我尚想不明白。” 罗江峰望了望欧阳帆又望了望胡通海,说道:“如果说,此事有诈,那么是不是说雷总镖头便不会重出江湖?” 胡通海道:“这是必然,雷老爷子金盆洗手是武林大事,他也是德高望重之人,他四名弟子,号称江南四大镖师,走镖无数,从未出过问题,这江湖只要见那富远镖局,多少也要给点面子,试问这天下还有谁能让他再次出镖?” 罗江峰点了点头:“所以只有也只能是位高权重之人。赵元任是一个,严嵩也是一个。” “这倒是在理,我们可以先去路上劫,如果真是是雷总镖头,就劫他的,如果不是,就证明这信有问题,我们就去喝酒,喝完去一起大敞坪,也是不错哦。我和你们讲,这次大敞坪肯定很热闹,你们接到邀请了吗?”欧阳帆一旦想通这事,就开始继续发挥他的口才了。 胡通海刚准备搭话,结果罗江峰说道:“四一先生不用搭理他,他就是嘴碎,这样,你去准备准备,我们这边要合计一下哪些随你一起去劫镖,哪些留守门派。”然后看了看欧阳帆道:“你明天一起吗?” 欧阳帆点点头说道:“这么大个热闹,怎么可能少了我,你们几个太无聊了,如果没别的事,明日我同你们一起,我先出去找那姓杜的喝酒去了。”说罢,欧阳帆笑嘻嘻的走出了内室。四一先生胡通海也走出内室,心事重重。 里室只剩下小王师叔、田师叔、罗、曾、吴五人。这时,罗江峰开口道:“这样,我和曾师弟,还有陈师弟,汪师妹、章师弟、刘师弟、解师弟、魏师弟一起去,吴师弟你在家负责照顾其他师弟师妹。小王师叔和田师叔可以辅助你。” 吴震峰开口道:“不行不行,这次还是有风险的,南北两宗尽数出动,我反而留在家里。首先,汪师妹没有任何江湖经验,不适合去,章师弟也留下。我去!” 小王师叔点了点头,说道:“陈师侄也留下吧,你信得过我,我一定把这群孩子看好!” 罗江峰继续道:“那,魏师弟也留下吧,他为人比较稳重,好辅佐王师叔。” 吴震峰点了点头,说道,“那我待会就把这事说与刘师弟和解师弟。明日一早,我们就出发!” 罗江峰回头对曾岳峰道:“你能通知到杨师弟吗?我们需要知道江南的情况。” 曾岳峰点了点头道:“可以。” 这把罗江峰继续对吴震峰道:“吴师弟也要赶紧联系到胡师弟,从福建赶往浙江与杨师弟汇合。我们一定要确认,这趟镖是雷总镖头亲自押运,方可行动。” 这时,满腹心事的田乘雾说道:“罗师侄,曾师侄,你们对上雷振和胡人杰有多少把握?” 罗江峰叹了口气道:“这雷老爷子成名尚在我师父之前,是江湖德高望重的老前辈,虽说历任春秋笔武评把雷镖头排在天下前十,而且还被誉为天下第一刀,但是他已数十年未曾与人动手,到底功力如何,无人得知。但是如此长久疏于练习,且已年迈,与我来说,尚不是大敌,只是这胡人杰,是江湖后期之秀,正值壮年,麒麟山庄人才辈出,而他却能脱颖而出,应是劲敌。” 吴震峰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我也听闻最近江湖传闻胡人杰好生了得,大有问鼎天下第一之势,想那麒麟山庄在河北一枝独秀,被誉为北派武学第一门,绝不是浪得虚名。” 田乘雾摇了摇头,打断了吴震峰道:“但是老夫看法截然不同,因为是我亲身经历之事,我曾见识过雷振的手段,晓得这人不仅不是浪得虚名,反而因为富远镖局一向以和为贵,鲜有出手得情况,导致江湖人不识其手段,这已经是发生在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当时,我与大师兄柳乘旭、当时的二师兄封乘龙以及八师弟王乘虎一起去江南游历,我虽然功夫不怎的,当时你大师伯,封乘龙以及八师叔武功如何,你应当是知晓的。” 罗江峰点了点头。知道这几位东宗师叔师伯都是上一辈中的翘楚。王乘虎正是小王师叔的胞兄,也是吴震峰的师父。 吴震峰也插了句嘴:“师父也在?” 田乘雾道:“在的,这次游历你小王师叔虽然没去,回来多少也听说了吧。” 王乘泽点了点头,说道:“是的,这事,我听我哥说过,他回来后武功还因此精进不少!” 第15章 东边响雷声震天 “当时,我们四人均处于壮年,江湖上多少也有些名气,此次江南游历,无外乎就是想出去散散心,顺便增加一点武林阅历。当时应该刚出湖南不远,莫约是在江西境内,我四人路途疲乏,便寻了一处茶铺歇息。当时,远处来了一辆马车,除了赶车的马夫外,还有一妇人和一个武夫。路过茶铺的时候,只听得马车里的人说道:‘这是不是有个茶铺啊?’ 那妇人回话:‘回公子,是的,有一处茶铺,还有几个江湖人士在此歇脚。’ ‘那好,我们也歇歇。’ ‘要把他们赶走么?’ ‘你这婆娘,难道不知道我的规矩?’ ‘是,属下遵命!’ 但见那妇人朝我们走了过来,我们几个也没将他们当回事,心想,我们不走,难道她还敢动手不成?只见那妇人对我们厉声道:‘识相的,就给我滚远点!’ 我当时年轻气盛,正准备起身,却被我二师兄压住了。‘乘雾,莫要惹事。’ 当时我还是很服这个二师兄的,也就没有起身。 那妇人却不依不饶,见我们没有起身,再次怒道:‘怎么?还不走,莫非要逼我动手?’ 这时候,大师兄发话了:‘我说姑娘,我们都是路人,赶路辛苦,在此喝茶歇脚,那边还有桌椅,我们四人就占一桌,你们也就三人,何必要赶我们走呢?’ 那妇人说道:‘公子喜欢清净,不喜欢有人在旁喝茶!’ 大师兄笑道:‘好大的面子啊,喝茶还不让身旁有人,莫不是皇亲国戚?’ 妇人哼了一声道:‘皇亲国戚算什么?就算是皇亲国戚,我家公子如果要喝茶,也得让开!’说罢,就准备动手。 ‘君若,你看看他们四人是不是三高一矮,矮个带着一个烟杆,高个里面一个带剑,剩下两人都不带兵刃。’” “君若?”罗江峰打断道,“魔教七绝使?”曾岳峰也是一惊,两年前江岳二峰在寻找汪乘云的时候曾经在襄阳城遇到了魔使色欲,名字正是叫君若,这魔使让他二人除掉,从此开始扬名武林。 “不错,正是师侄你们两年前除掉的魔头。”田乘雾回道。 罗江峰感觉似乎是打扰到田师叔的话头,不好意思的说道:“师叔,你继续说。” “‘回公子,正是如此。’ ‘哦,那看来是江岳派的,正好我这太一真气刚刚修成,今日算你们运气好,能死在这绝世武学之下!’话音未落,只见一个体态臃肿的公子哥从马车里缓步而出,一袭绸缎白衫,一尘不染。身边还抱着一个美人。一直低头看着那美人,是故我们只能看到他右边半张脸。 但见他右边衣袖一甩,凌空弹出四指。我左脚一麻,就坐倒在地。也因此,他之后未向我攻击。三位师兄师弟武功可比我高明多了,但是王师弟还是中了一指,只不过他闪避较快,这一指偏出许多。我们几个里面封乘龙武功最高,他跳跃了过去,想先擒拿那公子,谁知道那公子虽然体态笨重,招式却颇为灵活,抱着女人一跃至于车顶,一脚踢向封乘龙。口里还说道:‘比我想象的要有用几分,不错,不错!’ 随即师兄弟三人围住了马车,分别站于东西北三侧,准备一起攻上,那武夫和那妇人却是没有帮助他家公子,反而站在一旁看热闹,似乎是他家公子很享受这样的决斗。 只见大师兄拿出烟杠说道:‘此人不好对付,乘龙你使剑攻他中路,乘虎你去那女子!’说完,一跃而起就朝那公子攻去,兴许是知那公子不好对付,大师兄这招天崩地裂毫无保留,而封乘龙也乘虚而上直刺那公子面门。那公子却冷哼一声,使出了让人决计想不出的招式。” “如若是我,只能使出千斤坠,震碎马车,但是如此一来,手中女子必然被处于下方的王师叔夺走!”罗江峰比划着道。 田乘雾冷哼了一声,不屑的说道:“所以为什么你是大侠,他是大魔头呢,他的招式你决计想不出!” 吴震峰在一旁也听得入神,问道:“还有解法?” 田乘雾没理他们二人,继续说道:“只见他把手里的那女子当作武器往左一挡,正好对上了大师兄的烟杆。” 吴震峰道:“想是这女子也身负绝技,三打二,就更不好对付了。” “狗屁!”田乘雾道,“那女子的脑袋瓜让大师兄打得四分五裂,那公子借力一滑,又让封乘龙一剑刺入那女子胸膛,溅了一身血。就在这时,他一脚踹在封乘龙胸口,踹飞老远,接着准备使一招千斤坠攻击下面的王师弟。大师兄一看急了,知道这一脚下去王师弟非死即伤,赶紧拖开王师弟,谁知道这一招乃是虚招,那胖公子因为左手的女子已死,左手空了出来正好抓住大师兄的衣襟,右脚一踹把王师弟也踹到了我身边。当时王师弟满身是血,也不知是那女子的,还是他已经受伤了,他挣扎了几下才勉强站起。这时,我看到封乘龙两眼冒着血丝,持剑逼向那胖公子,但见那人两脚一点地,抓着大师兄飞上了旁边的一棵树。正在此时,我们听得远处传来:‘福威’‘福威’的吆喝声,那公子已经树叶作为暗器,向封乘龙射去,封乘龙只得向后闪开,那公子死死掐住了大师兄的脖子。我当时也很着急,当时脚上吃痛,始终站不起来,王师弟看了我一眼,一瘸一拐的走过去,也准备去救大师兄。以四敌一,我们便是已经败了。”说到这里,田乘雾狠狠的叹了一口气。 田乘雾思考了片刻,继续说道:“当时无论封乘龙和王师弟如何攻击,始终也攻不上那棵树,那妇人倒是识趣,跑来和那公子道:‘是富远镖局的镖车。’ 那公子道:‘押镖的谁?’ 妇人道:‘属下不知。’ ‘废物,没用的东西,你去收拾下面那个吧。’然后对着那武夫道:‘你去打探!’武夫应声而去。 那妇人拿起软鞭直攻向封乘龙,本来我们就已经在劣势了,这时这妇人再加入战局,我当时心道我们可能都要栽在这里了。 那胖公子不慌不忙的折磨着树上的大师兄,我和王师弟在树下一点办法都没,王师弟看起来伤势比我还重,但是也拼命想去救大师兄,每当他准备爬树,那公子便以树叶作飞刀向他射去,左手便会松那么一小会,能听见大师兄的呜咽。当他一停下,大师兄便没有了声音,也不知是死是活。如此反复多次,王师弟已经满身是伤,他看向我,说道:‘田师兄,求你救救大师兄!’说完便倒地不起,我当时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兴许是几位师兄弟都已经不行了,终于拼命挣扎着站起,准备去爬那树,不出所料,一支树叶飞刀刮破了我的肩膀。我一吃痛,又坐在了树下,也许就是那一下,我看见大师兄已经满面通红,我知道他是在强行运转大周天决,突然听到惊雷般的一声怒吼:‘雷兄,救我师弟!’我知道是大师兄拼死的求救。显然树上的公子也被这声吼叫惊了一下,怒道:‘好死不活的家伙,给你吃点苦头!’说罢从怀里摸了一粒药丸,强行打入大师兄嘴里,大师兄估计是那一声用尽了最后的气力,便瘫软了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我看见一道闪电般的影子从远处飞来,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有人有如此了得的轻功。”说到这里望了一眼曾岳峰,继续道:“随着那影子落下,是个年过花甲的老者,生得特别强壮,手里一把明晃晃的大刀,那人见到受伤的大师兄,又打量了一下树上的公子哥,开口道:‘小老儿雷振,这位柳大侠曾与小老儿有过交情,望公子看到我的面子上,能否放过他们。’ 那公子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口中道:‘有趣,有趣,惊雷刀雷总镖头也来了,越来越有趣了,不过,雷总镖头,你说我要给你了这个面子,你能给我什么了?’ 江湖上,给个面子本来就是场面话,这公子如此一问,雷振突然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只听那公子说道:‘不如,用你的命换他的命吧。’说完,顺手一抛,柳师兄重重的砸在王师弟和我的身上。我当时忍住疼痛,把大师兄扶好坐在我一旁,转身看向那雷振和那公子已经缠斗在一起了。 你说这公子已经如此厉害,你们猜猜,最后是谁赢了?” 田乘雾说到这里,看了看罗江峰,又看了看曾岳峰。两人均摇了摇头。 “最后若不是雷老镖师关心我大师兄伤势,那公子可能就命丧在那了,江湖中或许就少了一个大魔头。” 罗江峰问道:“你说那公子是魔教教主?” 田乘雾点了点头道:“不然还能是谁?” 正在此时,章笑峰拉着欧阳帆跑了进来,边跑边喊:“外面乱了,你们快出去看!” 第16章 争长竞短舞龙蛇 话说那几个师叔师兄进了内室,魏恩峰和刘一峰等人正在招待各位观礼的武林人士,汪海峰觉得无趣,就带着姜晓峰去吃好吃的,这桌瞧瞧,那桌看看,时不时顺起一个好吃的,可开心了。 也许是东宗弟子龙清峰正在摆放食物,看到汪海峰到处乱逛,指责道:“哎哎,你不要每桌都去拿啊,拿动了人家怎么吃啊!乡下丫头!” 本来罗江峰成为了新一代掌门人,汪海峰心情大好,突然看到这龙清峰叫他乡下丫头,气不打一处来,怒道:“你才乡下丫头,你说谁呢?你?” 姜晓峰见状赶忙拉住小师姐,说道:“莫和他一般见识。” “小子,你说谁呢?”那龙清峰被骂,也是气急败坏,真要对骂汪海峰他还有些许心虚,一见到姜晓峰这个生面孔,顿时就拿着他出气。 姜晓峰本来想息事宁人,但见这龙清峰说到自己头上了,他本就是公子哥的习性,这趟出门已经是能忍则忍了,对着那龙青峰道:“你给小爷听好了,我说的就是你,怎么了?莫说这些糕点本来就是拿出来给人吃的,别人吃的,我师姐吃不得?就算是不是给她的,这糕点要多少银钱?小爷我付给你!” 汪海峰一听这小师弟给他出头,心里也是一乐,竖起大拇指说道:“说得好,这东宗抠门的本领可比武学本领高明多了。” 这时,陈仇峰见他们吵了起来,立马起身过来劝阻,谁知汪海峰指着陈仇峰道:“你是师弟,你还管起师姐来了?一边站着去!” “好一个仗势欺人啊,今天你大师兄当上掌门,你这是要上天了?”说话的正是那刘一峰。 汪海峰一见是刘一峰,娇哼一声道:“我道是谁,原来是海沙派手下败将刘师弟啊,怎么?昨天打输了,今天擂台都不敢上了。” 那刘一峰本来也只准备出言制止,无奈本身就有些傲气,说话有些刻薄,但是汪海峰却处处针对,昨日刘一峰拿不下余大成,还让四一先生一掌逼下,本来刘一峰就觉得丢了面子,这会汪海峰旧事重提,却直接惹恼了他。他愤愤的道:“刘某剑法如何,还请师姐指点!” 汪海峰眨巴眨巴他的大眼睛,似乎是觉得刘一峰的话语在她意料之外,心道:大师兄刚才夺魁,我作为他师妹,也不能怂啊。眼睛瞟了一眼姜晓峰,说道:“师弟,你那短剑借我用用呗!” 姜晓峰虽然也不是个息事的主,但是见到这真要动起手来,也怕师姐吃亏,喃喃道:“要不,算了吧,别伤了和气!” “什么和气,东宗今天本来就想车轮战我们,仗着他们人多!哼!”汪海峰不依不饶是非要和那刘一峰比试。她平时就看不惯东宗仗着人多,看不起南北两宗,今日却全然爆发了出来。 这个时候一向和气地章笑峰见到这边剑拔弩张,赶忙过来说道:“师哥师姐,这是做么子咯?不要打架啊!今天三脉会武都结束了,比武的时候你们不打,现在打架是做么子咯?” 刘一峰指着章笑峰道:“你是要给她出头?” 章笑峰忙道:“我出么子头咯,我不出头咧,你们莫要打架了啊!汪师姐你实在要打,要不我代你打?”本来章笑峰是准备代汪海峰道个歉,想大事化了。 谁知这刘一峰怒道:“你们南北两宗还联合起来了?哼,解师弟,过来助我一臂之力,我们二队二!”说完就愤愤走向擂台,并对章笑峰做了一个挑衅的手势。 汪海峰虽然对东宗无好感,但是对章笑峰还是一直觉得亲近,也主要小时候经常去他米铺玩耍,虽然汪海峰是师姐,可是她年纪小,章笑峰一直拿她当妹妹,对她很是照顾。汪海峰看了看章笑峰说道:“感谢章师弟,但是不需要你帮忙,我今天非要教训一下这个狂妄的小子。”说完从姜晓峰怀里抢走了那把短剑,一个踏步,也飘然上了擂台。 话说这个解峰乃是刘一峰师弟,都是拜在东宗张乘彪的门下,张乘彪擅长使剑,是故两名弟子也都是习惯使剑。解封本不喜与人争斗,但是从小就怕这个师兄,听得刘一峰喊他,也只得跟着师哥上了擂台,怯生生的站在一旁。 汪海峰见到二人,拔出短剑,问道:“你们是一个个上?还是一齐上?” 章笑峰一见三人要动起手来了,赶忙跑到陈仇峰边上说道:“你看着你师姐,莫要让她吃亏,我去内室找师兄。” 陈仇峰也是心急,看到章笑峰如此说,立马点头。 章笑峰正跑到内室门口,正见着笑眯眯的从内室出来的欧阳帆,欧阳帆一见章笑峰,笑道:“兄弟,不着急,里面有要事得谈,你看你看,那边有表演啊。”说完勾到章笑峰背上,直往擂台处走。 章笑峰本来还是准备进去找师兄,见欧阳帆这么说,也不敢贸然打扰,只是心里着急。 擂台上,汪海峰已经和刘一峰已经斗在一起,昨日,老黄伯就评论过,说刘一峰剑招华丽而不求实,而汪海峰走的是灵巧的路子,她有一门绝学剑法,名唤“湘夫人”。这路剑法讲究灵巧,也是极为华丽的剑招,两人在擂台比剑,不知道还以为是两人在台上斗舞。但是数回合斗下来终究是汪海峰棋高一着,这也得益于汪海峰是汪乘云独女,再加上大师兄平日里也悉心指点,使得她终究在武学的领悟上高过刘一峰,而解峰在两人中却不曾拔剑,左躲一下,右避一下,甚为滑稽。 欧阳帆看着这打斗,对身边的章笑峰道:“这是在剑武助兴吗?啊,贵派活动还挺丰富啊,但是这个中间躲来躲去的是谁啊?他在那干嘛?指导动作?” 章笑峰道:“是解师弟。” 欧阳帆点了点头。说道:“那他在擂台上是干嘛的?也没看见他说话解说啊!这样这样,你叫他下来,我上去解说?” 话说那边姜晓峰终究武学造诣较浅,一直问陈仇峰,师姐到底能不能取胜。这偶尔一问不打紧,但问得次数多了,那身边龙清峰也是觉得烦了,道:“你要不放心你那乡巴佬师姐,你也上去打啊,光在台下讨好她,她也不知道啊。”他只道这姜晓峰是喜欢汪海峰,故而一直讨好。姜晓峰撸起袖子道:“你给我嘴巴放干净点!不要一口一个乡巴佬,我说你们东宗就喜欢仗着人多欺负人少吗?”龙清峰见到姜晓峰真准备动手了,心里也怯了,退了几步,一看,身后正是小王师叔的四个弟子:胡霞峰、张麓峰、谢丹峰和周奇峰。这龙清峰一见到自家师兄,立马底气就上来了:“是你说我们东宗不如你们南宗的么?”说完还故意看向这四位。这四位弟子以胡霞峰为首,这胡霞峰平日仗着是小王师叔的首徒,也一贯在东宗横行,看到姜晓峰这位面生的弟子道:“南宗那么了不起,这位师弟想来也想指点我们一二了?还是陈师兄要指点我们啊?”说罢四人就地摆出招式,陈仇峰把姜晓峰往身后一拉,说道:“他们四人合力,我亦不敌,你要照顾好自己!” 这时在看台那边的章笑峰看到下面要乱起来了,赶忙抓住欧阳帆说道:“这下要出乱子了,我们还是回屋汇报吧!” 欧阳帆问道:“哪要乱了,我没看到啊,你要不和那解说说一下啊,我去替他,哎,你别拉我啊!” 章笑峰也不管欧阳帆,拉着他的手,便往那里屋跑去。 边跑边喊:“外面乱了!” 里屋门开了,罗、吴二人闻声先出了里屋,忙问道:“何事惊慌?” 欧阳帆指了指擂台道:“下面舞剑很是精彩,我刚看出点门道就被他拉回来了。” 章笑峰一把拉过吴震峰,道:“快去阻止他们,南宗和东宗打起来了!” “啊?”在场五人异口同声,只见罗江峰一跃而下,来到了擂台中央。 第17章 定风波 王乘泽怒斥子侄 罗江峰见乱成一团,直跃而下,到了擂台中间,一手一擒拿,把刘、汪二人的剑都折入手中,大喝一声:“给我住手!” “大师兄,你干什么?我马上就要赢过他了!”汪海峰不服气的指着刘一峰道。 “掌门师兄,我没动手!”这时候一个细微的声音在擂台上响起,原来正是那被刘一峰叫上擂台的解峰。 “我能证明,他一直在解说,没有参与!”也不知何时欧阳帆也从楼上跳下来了。吴震峰反而在欧阳帆身后,过来对刘一峰劈头盖脸厉声道:“你忘了门规吗?怎么与人随便争斗!” 刘一峰不服气的望着吴震峰道:“我是真不理解你为何轻易让出掌门之位,东宗为了扶你上位,付出了多少?若你等到胡师兄回来,会武也未必不能胜过大师兄。” 此话一出,就连极有涵养的吴震峰也涨得满脸通红。怒道:“还不退下,让别家门派看笑话吗?” 这时罗江峰见情况不对,也赶忙过来,但是因为涉及自己的掌门,却又不知道该说啥。一旁的欧阳帆也准备插嘴,但是想想这是人家门派内部的事,自己插手别家门派传出去也会被人笑话,只得忍住实在是难以闭紧的双唇。章笑峰看出罗江峰的窘境,赶忙过来圆场。“都是自家师兄弟,玩玩闹闹切磋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吴师兄不必过于苛责刘师兄了。” 曾岳峰难得的也说出一句:“没事,散了吧!” 那边以胡霞峰为首的四人,看到这边动静,立马也跑了过来,对吴震峰说道:“师兄给我们做主,那个人出言不逊,说我们东宗。”说完就朝着姜晓峰处指了过去。 陈仇峰赶忙跑来道:“都是误会,姜师弟是心直口快!他不是那个意思,主要是龙师弟理解错了意思。” 姜晓峰却道:“我就是说了东宗仗着人多欺负人,我一人做事一人当,说了便是说了!” 陈仇峰瞪了一眼姜晓峰,小声说道:“姜师弟,大师兄刚当上掌门人,你就不要添堵了!” 姜晓峰平日里也算是个不怕事的主,但是还总算是个有分寸的人,听陈师兄这样说,转头一想这样确实会影响大师兄,便当下作罢,不再继续言语,任那龙清峰去添油加醋。 小王师叔也不紧不慢的下楼来了,见闹事的尚有自己的四个弟子,不由得大怒:“江岳派掌门已经尘埃落定,你们四个,给我去祖师祠堂面壁去!”然后看了看刘一峰,说道:“你不服是么?你跟我来!我有事说予你听!” 说完,头也不回的去了自己的寓所,刘一峰听师叔如此说,也不好再次顶撞吴震峰,只得愤愤跟着小王师叔去了寓所。 罗江峰朝吴震峰说道:“今日天色已然不早,这事事不宜迟,我们明日便出发,路上再看消息如何,如若真如信上所说,我们便按计划进行,如若有变,我们便早日在大敞坪集合!明日辰时北宗门口集合!刘师弟估计还有怨气就有劳师弟了!”吴震峰朝大师兄点了点头,罗江峰说完又看了一眼曾岳峰,曾岳峰朝罗江峰点了点头,便带着章笑峰提前离场。 罗江峰走入宴席那边,武林人士已经散去了些许,但仍有不少留下来庆贺的,罗江峰拿过杯子道:“感谢各位,今日事出突然没有陪好各位,是我罗某人的不是,望大家海涵,这杯酒,我敬大家!”说完手一抬,一杯水酒下肚,便一饮而尽。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道谢,有些是说掌门有礼了,有些说理解理解,新任掌门自然事情多,能陪我们喝一杯已经不错了,但是更多的是祝贺,毕竟今日是三脉会武结束,新任掌门嘛。觥筹交错之间,不知不觉已经入夜。 本来罗江峰是留欧阳帆在东宗歇息,明日一早让他与四一先生等人一起去北宗汇合,但无奈欧阳帆非要跟着他回南宗,罗江峰也是没办法只得带着几个师弟师妹与欧阳帆一起回到了南宗。 回到南宗后,罗江峰把三个师弟妹叫到了大堂上,简单说了一下今日内室的事情。并告知他们,明日便准备出发北上。 汪海峰道:“你才出关几日,不是习武就是闭关修行,现在还要去劫镖,为什么不带着我去?小师弟是武功不行,出门净惹祸,可是我也想帮到你啊!” 罗江峰看着睁大眼睛的汪海峰道:“师兄实在不忍把你们几个丢在家里,但是此次非比寻常,听田师叔说那雷老镖头武功尚在魔教教主之上,想当年,师父几人追查魔头下落,最后身受重伤,赵师叔惨死,少林寺十八罗汉只剩下一人尚且下落不明。我们这次也是凶多吉少,我不忍你们几个去涉险。” 说完,又看向姜晓峰说道:“你来南宗时日尚短,我们就要分别,昨日见你基础尚可,但毕竟习武较晚,目前真与人交手,容易吃亏。” 姜晓峰道:“我会勤加练习!绝对不会让师兄师姐丢脸。” 罗江峰笑着摇了摇头道:“武功的高低不是重点,丢脸不丢脸的也不重要,重点是要心怀天下黎明,是心怀正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方才是我辈中人须行之事。一个人武功高不是一定会让人尊重,但是一个人德行好,则一定会受人尊重,习武只是一种途径,我们真正要修的是我们内心!” 姜晓峰似是听懂了,点了点头。罗江峰接着问:“如果与人对敌,打不过,你该怎么办?” 姜晓峰道:“打不过,我肯定跑啊!” 罗江峰点了点头接着道:“你入门尚浅,与人对敌难免吃亏,我这里有一套剑法,是昔日我好友与我切磋后感悟而创,虽然此剑法只有短短十三式,但是却非常特别,名唤湘君剑法,与你师姐那套湘夫人从名字上看来是一对剑法,它不以常理出招,如果你真遇上麻烦,可以用这套剑法对敌,再伺机逃跑!” 说完,取过一把木剑,在大堂中央捻了一个剑诀就开始舞动起来。 姜晓峰看得入神,这剑招看似与寻常剑法差别不大,但是真正的杀招却十分奇怪,往往不是剑刃那一击,也不是剑尖的突刺,而是用剑柄在防御时出击,把攻守完完全全的对调。 罗江峰舞完,问:“看懂了吗?” 姜晓峰点了点头,接着又重重的摇了摇头。 罗江峰一笑,对汪海峰道:“小师妹,你来使那湘夫人和我对对招。” 汪海峰应诺了一声,从墙上取下一把贴身短剑,摆了一个剑式,正如同下午与刘一峰对剑那般同大师兄一起舞了起来。 但见大师兄每每后发制人,剑柄多次触及汪海峰的要穴,边练边说:“就是如此这般,你看懂了吗?” 姜晓峰迟疑许久,终于点了点头。“那你过来和师姐练练!”大师兄道。 姜晓峰拔出他那精致的短剑,望向汪海峰,汪海峰的鹅蛋脸一脸的稚气,姜晓峰不自觉笑了起来。汪海峰娇喝一声:“临阵对敌,你还敢不专心,吃我一剑!”说时迟,那时快,短剑如同闪电一般就朝姜晓峰刺来,姜晓峰只好收起玩笑之心,用先前大师兄教他的招式对敌。两人剑走龙蛇,如同一道绚丽的彩虹。 罗江峰摸了摸下巴的胡须说道:“不错,就是这般,今日就到此为止吧。我出门后,你与师姐把这套剑招练熟。” 第18章 出山门 众豪侠快马加鞭 次日清晨,罗江峰早早启程准备与众人告别。众人依依不舍,尤其是汪海峰,泪水一直在眼眶里打转,本来就水灵的眸子里更多出一汪清泉,让人甚是怜爱。 汪海峰一行人把大师兄送到宗门后,汪海峰抹着眼泪道:“大师兄,你答应我,如果抢不到便不要抢了,你一定要活着回来,爹爹已经不见了,如果你也不见了。”说完,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陈仇峰赶忙安慰道:“师姐你说的什么胡话呢,大师兄目下神功已成,不敢说天下无敌,也不至于被谁害了去,一定能回来的。” 欧阳帆也赶忙道:“是的,是的,汪妹子,你放心啊,他可舍不得家里的漂亮师妹,肯定会天天念叨你的。” 汪海峰听欧阳帆夸自己漂亮,本来阴云密布的脸上像是开出一朵桃花,便伸手打了一下欧阳帆,娇怒道:“你个不正经的!你也是,打不过就跑,不要逞强!”然后低头喃喃自语道:“真会每天念叨我吗?” 罗江峰看着师弟师妹们,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你们也莫要再送了,都回去吧!” 这时,一瘸一拐的老黄过来递过一个包裹给罗江峰,嘱咐道:“罗小子,你的东西都收拾在里面了,包括那把陨铁骨扇,不过啊,老夫昨日想了许久,还是要提醒你一句,这封公文你们知道是什么,但是那雷振、胡人杰却未必知道,无论如何,不要伤人性命,有时候误会不易解开。” 欧阳帆听道黄伯此言,立马转头对罗江峰道:“是啦,我昨日就觉得蹊跷,不错啊,雷振要是知道他护送的是这赵元质要害张总督的公文,我想他不至于糊涂到还要接下这趟镖吧。” 罗江峰点点头道:“无论如何,先去见到他们再说,最好能化干戈为玉帛,雷老镖头能交出所保之物就皆大欢喜了。” 黄伯道:“此次需加小心,想当年,我送汪掌门时也是这般,却不晓而今身受重伤,在姜小子家养伤。此次大敞坪武评能去则去,说不定能了解事情真相。当年到底还有谁还活着。” 罗江峰点了点头道:“便送到此处吧,欧阳,我们出发吧。” 欧阳帆也冲各位抱了个拳,道:“多有打扰,告辞了,下次我们继续喝!”说完,拍了拍腰间的酒壶,一马当先,扬尘而去。 罗江峰紧跟其后,临走回头道:“陈师弟,照顾好你师姐和师弟,等我回来!”说完也是快马加鞭,一路北去。 两骑飞快地朝北而行,不一会就到了江岳北宗那座破落的院门口,章笑峰笑眯眯的站在院门口,身后是二师兄曾岳峰,曾岳峰背着一个硕大无比的兵器。 欧阳帆人未到,声先道:“曾二侠,章七侠,早上好啊。”说完看到曾岳峰背上那硕大无比,像锤又像斧的奇怪兵器,问道:“曾兄,这是啥玩意啊,这么大,打起架来好使吗?这么大,挥起来应该老使劲了吧!” 罗江峰纵马跟上,道:“那叫雷楔!”说完,看向曾岳峰,道:“看家本事就拿出来了,看来曾师弟已经下定决心了!” 曾岳峰点了点头,刚准备说什么,只见那欧阳帆道:“这玩意这么大,曾二侠使用起来会不会不方便啊,就算好用,这么老大一个家伙事,带着赶路也不方便啊,要不,咱们换个轻巧点的?” 话音未落,只见一个似斧似锤的奇怪兵刃已经在鼻尖半寸,并伴随着一句特别尖锐的声音:“要不试试?” 欧阳帆撇嘴一笑,也管不了额头上突然冒出的几颗汗珠,用手里长杖轻轻隔开这古怪的兵器,说道:“曾二侠真会说笑,我就是好奇,好奇啊,没别的意思,我对你那一百零八打,佩服得很,佩服得很,当然也不用试了!哈哈,哈哈!” 曾岳峰虽然平日沉默寡言,却不是不通世事的人,也知道这欧阳帆是说笑的,便收回了兵刃。 这时,罗江峰问道:“四一先生和胡师弟他们还没过来?” 这时一旁的章笑峰终于开口道:“禀告掌门师兄,他们虽然没到,但是有另外一个好消息到了。” “哦?什么好消息,说来听听。”答话的是欧阳帆,他楞是抢在罗江峰之前把这话茬接了过去,也顾不得头上还没有擦干的汗水。 章笑峰正欲开口,远处一片尘土飞扬,章笑峰改口道:“想是吴师兄他们,就等他们过来一起说吧!” 不消片刻,那一队人马十几个人已经到了北宗门口,为首的是吴震峰与那海沙派四一先生胡通海,跟在身后的便是余大成、刘一峰等人,总计有十三四骑。 待人马落定,章笑峰缓缓开口道:“今日早上已经收到杨师弟来信,这富远镖局今日早晨似乎接到一个大镖,由江南四大镖头之一的郑狼仔负责押镖,一行二十三人,共计镖车四辆,从余杭总镖局出发,目测是准备走水路,经大运河上京!” 罗江峰道:“郑狼仔?不是雷总镖头,走京杭运河,这条路,我们怎么追?今日从渡口出发,沿江而下可来得及?” 欧阳帆接过话道:“罗兄你在说笑吧,从这里到京杭运河,无论你怎么快少说也要八九日水路,怎么可能追上他们!” 四一先生打断道:“从这往江左是顺流而下,着急赶路三四日还是有可能的,我们加快路程,尽量乘坐小船,分开追赶,他们是大船,速度慢,我们还是有希望的。只是如果不是雷总镖头押镖,此事却有蹊跷啊!” 章笑峰笑眯眯的接过话茬,道:“诸位先别忙讨论,我话还没说完。” 众人看向章笑峰,都在等待他接下来的话。只见章笑峰从容地道:“除此之外,富远镖局还有一支队伍,大约十余人,从杭州分局出发,准备沿长江逆流而上,为首的正是雷振,身边带着江南四大镖师的另外三位,但是他们一路轻装简行,也没带任何镖车,看起来像是去游山玩水,但如此做派谁都能看出是有大事发生。” 欧阳帆恍然大悟道:“是啦,郑狼仔是吸引别人注意的,从京杭大运河招摇过市,巴不得天下人都知道他有一单镖要送到京城,路上的响马、豪杰都会误以为这就是那份宝贝文书,实际上,雷总镖头早就带着文书从长江逆流而上,经汉口下船再一路北上,却无人得知真正的文书绕了个大远路。这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用得好啊。” 胡通海道:“真真假假,亦不可知,既然雷总镖头出动,想来此事如信中所言,我们即刻赶往汉口,务必截住雷振,然后通知山东的朋友,在聊城一带截住北上的郑狼仔,不管真文书在哪,总不能让它到那严老贼手里。” 众人皆点头称是,欧阳帆道:“既然如此,哥几个还在等什么?我们就出发前往汉口!对啦,要不要叫上水鬼他们?”说完转头看向罗江峰。 罗江峰道:“来不及了,赶紧写信通知山东,皖北的朋友,务必截住郑狼仔,章师弟就劳你修书一封给那湘西排教,请大排头罗人龙赶来汉口、襄阳一带相助。我已在巴陵安排好了渡船,我们其他人就上路吧!” 章笑峰点了点,抱拳道:“各位一路小心,章某静候佳音,有任何需要协助的地方请写信回家!众师弟在家随时候命。” 罗江峰回头点了一下头,道一声保重,一马当先,扬鞭而去,随即剩余十几匹也不停发出嘶鸣,跟随而去,好不气派! 第19章 旧宅深夜谈旧事 话说罗江峰那一行人马赶到洞庭湖畔已经入夜,渡口已经不见任何渡船。 “要过长江,晚上恐怕是不行,我们先得住一晚,明日清晨,我安排好了船只过江。”罗江峰对众人道。 欧阳帆赶紧接过话茬:“要是那水鬼在就好了,这荒郊野地的,连个客栈都没有,你说这水鬼为什么偏偏不在这巴陵一带活动,跑回老巢湘西去了?去见那呆子吗?” 这时一向寡言少语的曾岳峰牵过马缰绳,领着众人道:“随我来!” 众人都默默跟着曾岳峰,也不知道这青衫僵尸会把人带到哪里,一行人艺高人胆大,跟着这曾岳峰走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来到了一处旧宅,这宅子不小,足足有三进,但是却十分破败,显然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众人都疑惑为什么曾岳峰会知道此处有一栋这样的宅子。只见曾岳峰熟门熟路的领着大家走进去,顺其自然把把马牵到了马厩。 “这地方看起来很久没人住了,但是居然有干草,这马厩反而显得不是那么破旧,这很是奇怪啊!”欧阳帆一边啰啰嗦嗦的评论,一边跟着曾岳峰把马也拴在马厩里。其他人一路上也习惯这欧阳公子嘴里总是说个不停,也没人搭腔,都各自把马拴好。 “这是我家!”沉默寡言的曾岳峰说了为数不多的话语,众人惊奇的望着他,此时只有罗江峰一人不觉得奇怪。其他人都知道这个青衫僵尸是江岳派中一等一的高手,但是除开武学,对他本人却是是一无所知。曾岳峰淡淡的继续道:“我爹爹曾铣原本是夏言夏大人府上的幕僚,因为素有才学,擅造火器被夏大人推荐至边军,谁知道可恶的严老贼为一己私欲,诬陷我爹爹和夏大人,使得我爹惨死京都,并且严老贼一直是奉行斩草除根,便带人来这宅邸,将我一家老小全部屠尽。我有个远房族叔见我年岁尚小,便收留我,才逃过一劫,我这族叔便是家师曾乘风,对外我们称父子,是为了保护我的身份。”曾岳峰一直鲜有表露心声,也从未和人说过这段往事,此时触景伤情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流,众人无不叹气,感叹这严嵩不得好死。 这时候罗江峰过来拍了拍曾岳峰的后背,继续说道:“所以,自从曾师叔把你领进门之后,你便不与其他师兄弟玩耍,小时候,我们一起玩耍,你经常独自在角落,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曾岳峰点了点头,说道:“整个门派,能说上话的只有师父和你,小时候,也只有大师兄你不嫌弃我,还经常来找我。”说完,虽然面无表情,还是如往常一般阴冷,但眼里的泪水更是止不住了。 吴震峰抱拳道:“是师弟们的过错,小时候经常见你一人独处,以为你不合群,便甚少言语,不知是有如此一段惊心动魄的往事,今后还是希望二师兄拿我们几个当成你的亲人!”吴震峰说完后,东宗几个师弟皆附和。 就在此时,只听见那欧阳帆在不远处大叫一声:“你在做什么?” 众人循声望去,但见一只白鸽飞起,显然是有人正在准备与人通信,一声惊呼,却是那解峰发出,就见到曾岳峰高高跃起伸手抓住了那只鸽子,这边欧阳帆一个擒拿手,只拿出一个黄色麻衣的中年汉子,却不是余大成是谁。 四一先生赶忙跑来道:“老二,你在干什么?” 此时,曾岳峰已经取下那书信交到罗江峰手里。 罗江峰朗声读了起来:“耀祖吾兄,见信如晤:上次一别已有数年未曾拜会,弟实感惭愧,今有一要事相求,实难启齿,富远郑狼仔押运一要文,从运河上京都,欲对张大人不利,望吾兄设计取得该信,弟不胜感激!他日事成,必登门拜谢!” 欧阳帆道:“没了?” 罗江峰点了点头,回答道:“没了!” 欧阳帆立马放开余大成,拱手作揖,连连道歉:“大成兄,误会,对不住,我以为你是向严党告密,却不知是一封向阳谷孙耀祖的求助信。” 罗江峰问道:“你认识这个孙耀祖?” 欧阳帆反问道:“你不认识吗?阳谷县平阳拳开派宗师孙耀祖啊,早些年名气很大,传说是响马出身,因为练了一手好本事,转而开宗立派。” 四一先生赶忙说道:“我这二弟和七弟原本就是山东响马,早些年遭官府追捕就逃来了我的地盘,于是我海沙派就收留了他们,想是此事情急,老二也是想联系山东那边的朋友,只是未曾告之诸位,见谅见谅!” 罗江峰把那信件重新装好,放到鸽子腿上,把鸽子继续放飞,说道:“一场误会,都是为了夺回文书。” 欧阳帆面有惭色,道:“我只道是严党有人混了进来,确实不知道是求助信,这事怨我,我向余总道歉。”说完,正准备俯身下去,却被余大成抱起,说道:“我们素不相识,有所误会也是常事,欧阳兄也是为了我们一行人的安全着想,大可不必如此,我余某人也受不起。” 突然一个哈欠声响起,正是一路而来一言不发的解峰,只见解峰揉了揉眼睛道:“大师兄,二师兄,可以休息了吗?我实在是有些困了。” 经过解峰这一问,众豪杰哈哈大笑,之前紧张的气氛一扫而空,各自回房休息。 夜深只闻得蝉鸣蛙叫,吴震峰实在是睡不着,见里屋有灯光,便循光而去,但见曾岳峰点起香烛,痴痴坐在岸台前。 “曾师兄,可是又想家人了?”吴震峰问道。 曾岳峰回头看了看,见是三师弟,也没回话,只是示意他过来坐,然后自己继续痴痴的守着。 两人并肩而坐,也无言语,吴震峰好不尴尬。 莫约过了好一会,只见那曾岳峰缓缓地道:“我早已把你们视作了家人!” 吴震峰楞了一下,半响才回过神来,一直以来这位曾二师兄都是独来独往,除开偶尔和大师兄言语几句外,几乎从不曾与其他人言语,而今天他突然说出这样的话,实在是叫人意外,但随即又想通了,便开口道:“所以,师兄,不早了,快去休息吧!” 曾岳峰点头称是,并说:“你也是,早休息!” 两人抬头看向明媚的月光,院子里阵阵鼾声突然响起,伴随着之前的蛙叫蝉鸣,也不知道是熟睡中谁的美梦开始了。两人相对一笑,各自回房休息。 第20章 青山轻声叙心语 自从罗江峰一行人离开了江岳派,汪海峰便日日无精打采,整日坐在门外茅亭边的石阶上,玩弄着茅草,望着外面。陈仇峰却一如既往的天天前往南宗有的那几亩耕地,忙得像个农夫。管家刘伯似乎是习惯了这里的生活,整日和老黄斗嘴,互相推搡着扫帚,都不想干活。唯独姜晓峰觉得好奇,天天往这山里钻,偶尔还有些野货。只要在这山里打到野兔,那刘伯最是开心,总是小跑过来接过野兔,就想象今晚可以开荤了,老黄却总是阻扰,说得留一些熏成腊肉,以备以后食用,两人总是争执不断,姜晓峰特别爱看这两老头为了一只兔子争辩,每次都笑眯眯的合不拢嘴。 话说这一日,姜晓峰象往常一样从山里提溜着一只野兔,正美滋滋想象着刘伯和老黄之间的“稷下之辩”,因为上山比较早,走了大半日路程也有些困乏,就想着山脚有个亭子,正好边上就是溪流经过,喝上一口正宗岳麓山的清泉,躺在林间小路旁的古香古色的亭子里。这亭子也不知道是哪年修建的,反正有些年岁了,再往前就是历史悠久的岳麓书院,每次路过这都能听到朗朗的读书声,不过姜晓峰是最不喜欢圣贤书了,所以对那书院是毫无兴趣。 沿着小溪向山下走去,不久就看见了那亭子,今日的亭子居然有个小姑娘坐在上边,平日亭子里虽然偶尔也有人,但是大多都是山下书院里的学子三五成群的来此散心,这独自一个女子还是头回看见。姜晓峰本来就是极爱热闹之人,捧起一口清泉一饮而尽,就准备下去看看热闹,是谁家的女子独自在这。待得走到近前,姜晓峰捂了捂嘴巴,这不是师姐却是谁?但见汪海峰一个人低着头,坐在那亭子旁的石墩上,望着地上,痴痴发呆。姜晓峰蹑手蹑脚的悄悄走近,想瞧瞧师姐在那干嘛,谁成想一个不小心,踩到一截断竹,发出咔嚓一声。汪海峰显然是被断竹之声惊起,看向这边,道一声:“谁?” “师姐,是我!”提着一只野兔的姜晓峰一边摇着手,一边怯生生的走了出来。 “哎呀,好你个姜晓峰,你躲在这里做甚?来多久了?”汪海峰厉声道。 姜晓峰右手双指伸出,高举过头顶,说道:“我发誓,我刚到这里就被你发现了!绝对不是有心躲你啊!” “哈,还说不是有心躲我,你若看见了我,为什么不和我打招呼?”汪海峰问道。 姜晓峰耍无赖道:“我都对天发誓了,师姐你还不信我啊?” 汪海峰哼了一声,也没特别在意了,姜晓峰也感觉道师姐这几天仿佛心事重重,突然,汪海峰拍了拍身边的石阶,说道:“过来陪我坐一会吧!” 姜晓峰挨着汪海峰坐下了,转身去看汪海峰那既好看的大眼睛,这双眼睛不仅大,而且十分清澈,只是如今看起来好像还有一汪秋水。姜晓峰问道:“师姐,你刚才哭过?” 汪海峰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咬着嘴唇,半响才说出:“姜师弟,你是不是和大师兄一起联合起来骗我,其实爹爹早就死了。你们什么都不说,就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吗?爹爹平日最疼我了,如果他还活着,他没有理由不同你一起来,如果伤得很重,如果有人在追杀他,爹爹是绝对不会让你来找我们的,他也会担心你的安全,姜师弟,你说我说得对吗?爹爹就是已经死了!”说完,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姜晓峰本来想捉弄一下师姐,但是见到如此情况,也不知道说什么安慰的好,只得低下了头。黯然道:“师父嘱咐过我,只可说与大师兄!” 汪海峰哼了一声,说道:“以前爹爹把我当小孩子,什么都不说与我听,大师兄也把我当小孩子,也不说与我听,你也这样吗?你回来的那天晚上,我听到大师兄在屋里哭了整整一夜,我从没一次偷听不被大师兄发现,而那晚,大师兄根本就没发现我在外面偷听,如果不是爹爹死了,大师兄悲伤过度,他绝对不可能不知道我在屋外面。我什么都没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其实,我什么都知道!我只是希望你们和我说一句实话,为什么你们都要骗我啊!”汪海峰说完,就朝着山下奔去。 姜晓峰知道事情严重,追了上去,柔声道:“师姐,师父不让大师兄告诉你们是因为三脉会武,并不是有意隐瞒。” 汪海峰擦了擦眼泪,边揉着哭红了的眼眶,边说道:“我知道是因为三脉会武,可是我是爹爹的女儿啊,为什么不告与我听,那害我爹爹的人到底是谁,是那魔教教主吗?” 姜晓峰摇了摇头,道:“这个师父真没有说,他只嘱咐我告诉大师兄,不要调查他的受伤,也不要报仇,就这样就好。” “所以说,害他的人并不是魔教教主,或者除开魔教教主还另有其人咯,否则我们都知道他是去寻那魔头,如果是那魔头害的他,他不会不让我们报仇,最多是告诉我们那魔头武功多么了得,要我们注意。”汪海峰眨巴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姜晓峰道。 其实姜晓峰本来也没想那么深入,他仗着自己是尚书公子在京城也勉强算得上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曾经多次询问师父为何受伤,师父都不肯告之真相,今天听师姐这么说起来,似乎有那么几分道理,那么到底是谁呢?转念又一想,师兄曾经在牌位面前交代过自己,师父之死不可告诉任何人,尤其是师姐,可如今这情况也应该不算我告之吧,但是师兄万一回来责罚我怎么办?想到这里,姜晓峰对师姐说道:“师姐,这些都是你自己猜出来的,我可什么都没说,到时候大师兄回来,你可不能赖我。” “哈,不赖你赖谁,到时候师兄回来啊,我就告诉他,全部是你和我说的。”汪海峰调皮的一笑。 姜晓峰见汪海峰笑了,也准备过去和师姐大闹,立马提起那只刚猎到的兔子道:“那这只兔子就送与师姐,师姐大人有大量就饶过师弟吧!” “如果他也如你这般坦诚就好了!”汪海峰喃喃自语。 “他?”姜晓峰追问,“是谁啊?大师兄?” 汪海峰到底是小孩子脾气,见事情如她所愿,顿时也就没有那么伤心,拍了拍姜晓峰道:“走,我们回去炖兔子汤,黄伯炖的汤可好吃啦!” 第21章 此去江北无故人 岳麓山脚,两人并肩而行,一人是个年轻的蓝衫公子哥,手里提着一只野兔,长得十分的英俊,另一个是位少女,有一双清澈而明亮的大眼睛,黄衫劲装的打扮,一看就是生于武家。正是江岳派南宗的汪海峰和姜晓峰。 汪海峰对姜晓峰说道:“这都过去四五天了,也不知道大师兄这次顺利不顺利。” 姜晓峰道:“都四五天了啊,师姐你都没带我游玩过这岳麓山呢!” “没个正经,”汪海峰狠狠盯了一眼姜晓峰道:“我同你说正事呢!” 姜晓峰望了望身边的小女子,明明比自己还要小上几岁,却是自己的师姐,也就这江湖门派喜欢乱论排位,哪有按入门先后排师姐师弟的说法,要是一个小老头来拜师,四五十岁那也能成小师弟。好在姜晓峰也没比汪海峰大几岁,也就认了。 “喂,我同你讲正事呢,你在想什么啊?发什么呆?和那呆子一样!对啦,你认识那呆子吗?”汪海峰一连串的问题问得姜晓峰有点招架不住。 “什么呆子,大师兄武艺那么高,我都没见过那么厉害的人呢,何况还有二师兄也在,不会有事的。”姜晓峰安慰汪海峰道,其实他除开在江岳派见到的几个师兄师姐,再加上那半道截他船的大排头罗人龙,总共也没见过几个所谓江湖人士,根本也不知道大师兄武功到底有多厉害,也不知晓其他人武艺高低,但是这会,安慰汪海峰要紧。 那汪海峰其实也一直呆在门派,对江湖啊,武林啊的也不熟悉,只是来挑战大师兄的人很多,却基本没有几人能在大师兄手里走上几招,那欧阳帆算是来挑战的人里面最厉害的一波了,足足和大师兄过了五六十招之多,水鬼也不少,可以和大师兄打上四五十个回合有来有回,最厉害的是那拿剑的,都快和大师兄打成平手了,如果不是他自己说内力尚有差距,都分不出谁胜谁负,但是其他大多数来挑战的就一招! 汪海峰想着想着就开始胡思乱想,对姜晓峰说道:“你说,害死师父的不会就这个雷镖头吧,我之前听师叔师伯们提过他,很是了得啊!” 姜晓峰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啊。” “如果是他,那可糟糕了,我得告诉师兄一声。”说完,左手成掌摊在胸前,右手猛的锤了一下,说道:“是啦,要不,我们去找师兄吧,可得告诉他要小心这个总镖头。” 姜晓峰知道师姐这是在胡思乱想,赶忙道:“师姐,你别瞎想了,江湖那么大,可不一定就是他啊。你说江湖多大吧!总有很多了不起的人吧,你看那首顺口溜就说了好多好多人呢!” 汪海峰如有所悟的点了点头,说道:“江湖有多大我可不知道,我从小就在这里长大,爹爹和师兄也没曾带我去过很远的地方,就是有一次,师兄带我去了永州找欧阳哥哥,结果那个欧阳哥哥放蛇出来吓唬我,我一把抓住了蛇头,结果蛇尾巴却绕到我手臂上,冰凉冰凉的。还好师兄及时把那蛇抓走,我都气死了!” 姜晓峰听得少女在讲她那为数不多的江湖经验,想起自己也很少出门,这一次是下定决心要出来闯荡江湖,结果刚出门就遇到个劫道的,结果还是师兄的相识,架没有打成,反而出了一路的糗,想起也是憋屈,突然他想到一个绝好的主意,试探性的问道:“师姐,你方才所说,去找师兄是真的吗?” 汪海峰眨了眨她那迷人的眸子,说道:“可以去找吗?如果可以去找当然好啊,我都没出过这湖南呢!” 姜晓峰激动地说:“当然可以啊,我们一起去找师兄吧!” 汪海峰本来很兴奋,但是不一会又摇了摇头道:“不行,陈师弟是决计不可能让我出去找师兄的,再说了,黄伯也不会同意!” “为什么要他们同意啊,我同你一起不就是了!放心,我江湖经验丰富!”姜晓峰拍了拍胸脯,其实他哪有什么江湖经验啊,他的经验不是听师父和家里那些武师讲的就是在街角巷口听说书先生说的。 虽然说姜晓峰说他江湖经验丰富是胡诌的,可是抵不过那更没江湖经验的汪海峰啊,汪海峰一听姜晓峰愿意陪她去找大师兄,立马喜上眉梢,兴奋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姜晓峰把兔子拿出来摇了摇说道:“今天先吃了这兔子汤,明日,我收拾些细软,我们就悄悄的走!” “为何要悄悄的?”汪海峰追问道。 姜晓峰故作老成道:“我是不用悄悄的,只不过方才你说你出门,黄伯,陈师弟都会阻止你,所以你大张旗鼓的走,他们肯定不会让你走啊。也就只有我好心,不会阻拦你!” “那好,晚上我收拾收拾,我们明日一早就走,快马加鞭,追上师兄他们!”汪海峰道。 姜晓峰点了点头,兴奋地道:“好的,一言为定,我们明日分别出门,就说来后山游玩两天,然后我们就在那亭子那集合!我们分别出门,他们段然想不到我们是约定好一起去找师兄的。” 汪海峰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 两人边说边笑,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宗门前,管家老刘看到少爷提来了一只野兔,立马出门相迎,结果野兔就对黄伯说道:“老黄,你看我说什么来着,我就说少爷今天还会猎到兔子,现在是初夏,生机盎然,就你要做腊肉!” 老黄见老刘拿着那只野兔,一把就抢了过来,说道:“我说,你拿这兔子有什么用?你会做饭吗?你快去生你的火去,真是,狗拿兔子多管闲事!” 老刘边走边回头道:“没文化的,那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是,是,是拿什么就不是狗了么?快去生火吧,我今儿给闺女炖个兔子汤!”老黄拿过兔子对着汪海峰咧嘴一笑。 这两人天天辩来辩去,实属姜晓峰每日一乐,在一旁咯咯的笑个不停。那憨笑的样子把汪海峰也给逗笑了。 当晚,几人吃了那传说中的美味兔子汤,各自回房,姜晓峰平日也不曾整理,房间里各自金银首饰散落一地,他也不知道应该要多少合适,沉甸甸的装了一个包裹,背上走了两步又觉得太沉,于是重新整理,又放回几块银锭,直到他觉得身上包裹勉强可以背着赶路方才放心的放好包裹,美美的上床睡觉! 第22章 扣门欲去问谁家 次日一大早,姜晓峰就提着他那行囊,准备上山,陈仇峰见状,忙问道:“姜师弟,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姜晓峰正色道:“啊,是师兄啊,早上好,我昨日见那山上有些野味,今日想去捕捉几只,这不,正好改善改善大家伙食!” 陈仇峰看着姜晓峰那沉甸甸的包裹笑问道:“你去捕猎不带工具,带着这包裹干嘛?看起来你这包裹也不像是装的干粮之类,你不会去带的都是金银珠宝吧?” 姜晓峰闪过一个狡猾的眼神道:“陈师兄真会说笑,我带金银珠宝做甚,难不成和野兽谈好价钱买卖他们的徒子徒孙吗?陈师兄说笑了,就是我自己造的一点陷阱。” 陈仇峰拿起一边的锄头,边走边道:“那你可小心啦,这山里偶尔也会有行人经过,陷阱莫放在路边,伤了路人可不好,还有,你自己打猎也要注意安全!” “师兄放心,师兄放心!”见这招管用,姜晓峰赶忙三两句打发走这陈仇峰,准备往那山上溜去。 “诶,等一下!”姜晓峰正准备脚底抹油,这时陈仇峰又叫住了他,他只道自己开溜之事被这陈师兄发觉,心里暗叫大事不好!却没想那陈仇峰接着说道:“大师兄临走嘱咐我,要我督促你每日习武,可别只记得贪玩,功课必须要做!”说完,撂下姜晓峰,自己走了。 姜晓峰看那陈仇峰远去,如释重负,赶忙拿起包裹三步并作两步就往山里走去,生怕再被陈仇峰叫回来。不一会就来到了昨日亭子附近,见汪海峰早就背上一个黄色的行囊在向他招手。 “师姐你出门没遇到陈师兄?”姜晓峰问道。 “遇到了啊,陈师弟还和我打招呼呢!” “他没问你到哪里去?” “没有啊!”汪海峰眨巴眨巴着眼睛回道,“他问你了?” “没有!”姜晓峰回道,心想为什么我出门就问,师姐出门他就不问,这不摆明着更不放心我嘛!“走吧,我们尽快赶路,好赶上师兄他们!”姜晓峰继续道。 “嗯,好的,可是我们往哪边走呢?”汪海峰问道。 是啊,往哪走啊,这个世纪大难题可把姜晓峰给难住了,突然他想到自己是从北边来,那欧阳帆是打南边过来,就问汪海峰道:“欧阳哥哥平日过来,是走哪边?” 汪海峰往前一指,说道:“他每次都是从这边过来。” “行了,那就走那边,反过来的路就是了。”姜晓峰灵机一动。 “嗯!”汪海峰也不怀疑这个小师弟,两人初出江湖之人就开始结伴而行了! 话说这边江岳派丢了人,陈仇峰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篱笆院子门外来回踱步,不停的捶胸顿足,他是特别后悔当天没有留意这两个带着包裹出门的小家伙,想来他们定是约好了一起外出,可是他们会去哪里呢,为何不与我说一声呢。 篱笆院里边也有一人来回踱步,甚至比外边那位走得更是急躁,这初夏的长沙多是燥热,老刘不停的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时不时望向篱笆院子外的那位,又摇了摇头,低着头继续来回走动。他身边的老瘸子却是悠闲自在,在一旁嗑着瓜子,静静的看着他来来回回。 “老家伙,我说你怎么不着急啊,公子丢了,汪海峰那小丫头也不见了,他们能去哪啊?” 那瘸脚老头把二郎腿放了下来,对着边上吐了一口瓜子壳,还不时嘬了一口嘴唇,缓缓开口道:“刘老头,我说你急个什么劲啊,说不定待会他们两个就蹦蹦跳跳的跑回来了呢,还给我带上一只野猪,这么大,晚上咱不就开荤了?” “你个没良心的老家伙,你记得我家公子给我们打猎开荤啊,这都马上入夜了,还没见回来,今天早上,你们是不是看见他出门,我去他房间瞧过了。盘缠少了好多!”老刘着急的冲着那瘸腿老黄道。 “那不是正好,万一回不来了,有盘缠就不用担心吃饭睡觉了。” “你个没良心的老家伙,你就不担心他们遇到歹人,带着那么多金银不安全啊!”老刘气急败坏道。 那瘸腿的老黄仍然没有正面去理会管家老刘,抓了一把瓜子,继续边嗑边说:“不是我吹啊,我那丫头,在这湖南地界还没有哪个不长眼的王八羔子敢去劫道,就算有,也不看看她师兄是哪位,莫说是湖南了,就是整个江湖,不说有没有实力,单说有这个胆的,也不会超过这个数。”说完伸出一个手掌,莫约是觉得没那么多,又扳回了两根手指,比划着对着老刘。 “我说你还真是心大啊,这人没见了,你是真不担心,还一大堆有的没的理论,我都怀疑你是不是别派派来的卧底了,你说你个老黄,你有没有把那丫头和我家公子当成自己人啊!厚着脸皮装成没事人。”老刘气得直盯着老黄,心道老爷千叮咛万嘱咐的要我照顾好少爷,这下好,这才几天,少爷就弄丢了。他也知道和这个老黄瞎掰扯下去没有结果,直接就走到了篱笆墙外边。 那陈仇峰似有所悟的喃喃自语:“是啦,是啦,章师兄江湖朋友多,我得去找他,请他想想办法,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老刘见那陈仇峰在自言自语,甚为好奇,便问道:“啊,陈公子啊,你可是想到什么好办法了吗?公子这究竟去了哪里啊?我们要不要把他们找回来啊!” 陈仇峰望了一眼老刘,说道:“刘伯,我这不就是想不通他们能去哪里啊,早上我还看见他们各自背着个包裹出门,我也没有细想,以为这会就会回来,谁想太阳马上就要下山了,还迟迟不见人影,我也是没办法,我准备去一趟北正街,去米铺找找章师兄!” “甚好,甚好,说不定他知道他们去哪了,我同你一块去!”刘伯急忙道。 陈仇峰嗯了一声,牵过那驴车,说道:“事不宜迟,我们就出发吧!” 第23章 纨绔少爷出江湖 姜晓峰和师姐沿着欧阳帆过来的路反着走,看似是个高明的举动,可是山路多蜿蜒,走到午后时分,姜晓峰突然觉得眼前的景象不像自己来时的景象,又不好告诉汪海峰说自己走错了,再说他也不知道往哪里走才是正确的,只觉得方向大致差不多,就沿着路继续往前走。走着走着又乏又饿,姜晓峰伸手摸了一下行囊,哐当作响,阵阵金属声响把他拉回了现实,那是一点干粮都没准备啊,转而问道:“师姐,你有没有带干粮?” 汪海峰眨巴眨巴着眼睛道:“没有带啊,师弟你是饿了吗?” “那师姐你也都是带的盘缠吗?” 汪海峰嫣然一笑,打开了自己的包裹,除开几件换洗衣物后,有几条黄瓜,一包瓜子,还有一小包桂花糖。少女笑嘻嘻的拿起一块桂花糖塞到了姜晓峰嘴里,说道:“师弟,饿了先吃块糖,很甜的。”说完也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块。 姜晓峰这才发觉两人根本没考虑粮食问题,现下已过午后,得先解决肚子的问题,好在没走多远,官道上就出现了一个小镇子,两人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向镇子,总得寻些吃食。好在镇子还算繁华,有小贩在贩卖包点,饥肠辘辘的姜晓峰赶忙跑过去问:“老板,这馒头包子怎么卖?” “馒头三文钱一个,包子六文钱,客官,你要来多少呢?” “师姐,我们要多少呢?” “多买点路上吃吧!” “行,你给我包十个包子吧,我给你钱”姜晓峰一摸钱袋,里面空空如也,“老板稍等会啊。我去取钱给你。”说完就朝一个无人的角落跑去,心想,我这一包裹金银珠宝,有道是财不可露白,被歹人看到可不好,伸手进包裹一摸,就想挑个小点的银弹子,结果摸出来个金豆子,一想,太多了,又重新放入,摸了好一会,终于摸了个十两的银锭子。 姜晓峰蹭蹭又跑回小贩处,拿出银锭子,那老板大吃一惊,说道:“客官你做什么,这么大的银锭,我可找不开啊,你这莫说买几个包子了,就是我这摊位也远远值不了这许多啊。” “那怎么办?我这还有颗金豆子,一两的,你也找不开啊!”姜晓峰无奈道。心思暗骂自己没多带些零钱,就是些许碎银也好。 “你这金子银子要是真的啊,可以前边药材铺那兑换,药材铺老板的生意做得大,兴许啊,能换散你这银子。”小贩道。 姜晓峰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也管不得那许多,跑到药材铺子去换银钱,谁知那药材铺老板黑心,非说这银锭子不足称,只给换八两,姜晓峰也是一向阔绰惯了,摸了摸饿瘪了的肚子,管不得那许多,换了些碎片,一吊铜钱就跑小贩这付了账。付账也是豪气,一枚当百铜钱给予小贩就用找钱了,拿起包子就走。那小贩哪见过这么阔绰的公子哥,时过午后,本来买吃食的已经不多,小贩正发愁今日生意不好,怕有包子卖不出,想折价卖了些回本,谁知道这阔绰公子却还出了高价,剩下几个馒头包子也不打算卖了,当下欢天喜地的收摊回家,算是给家里小娃娃吃点好的。 汪海峰吃着包子看向另外一个做糖人的小贩,看得出奇,姜晓峰跟着走了过去:“老板,你这糖人怎么卖啊?” “公子啊,这糖人啊,二十文一个。”老板见是外乡人故意把十文一个糖人叫价到二十文。本来以为就算那公子要还价,结果没想到对方开口道:“你这十几个,我一并买了吧。”说完,把一块莫约五六钱的碎银放在老板手里,还问道:“够了么?”老板接过银子,那是两眼放光,喜出望外,点头如捣蒜,不停的说:“够了,够了。” 谁知那姜晓峰接过糖人就一股脑全放在师姐手里。说道:“师姐,还有什么喜欢的,我都给你买!” “真的吗?你待我真好!”汪海峰痴痴的看着姜晓峰道。 “对啊,大师兄,陈师兄平时不给你买吗?”姜晓峰从小在糖罐里长大,哪里知道普通人家的疾苦,对于这个公子哥们,几钱银子那连他的零花钱都算不上,又哪里知道普通百姓辛苦一年拼死拼活才能挣得二三两纹银。 汪海峰低着头,喃喃道:“大师兄带我出来玩,我肚子饿时,干粮自然是给我买的,但是糖人,他可舍不得。”说完把头低得更厉害了。 这小镇平日人本来就不多,今日又不是赶集,突然来了个这么花钱的公子,只见各家小贩都赶忙拿着自己的好东西跑去那公子那推销,也有一些游手好闲的见到出手如此阔绰的主,成群结队迎了过了。不一小会,小贩们就把两人团团给围住。待得汪海峰抬头着实把自己给吓了一跳。 姜晓峰见状,只得举起双手,大喊:“诸位,诸位,如果有好东西呢,就拿给我身旁的师姐看,但凡是她看得上眼的,我就买,不要挤,不要挤,挤着我师姐我可要发火了。”说完,拿出胸口的短剑,众人一见到兵刃,都冷不防的退了几步,生怕这个出手阔绰的公子拿剑砍人。 姜晓峰也嫌那吊铜钱太重,见有许多乞丐,便把一些零散的铜板撒了出去,别说这个铜钱可是好东西,原来害怕二人的乞丐们一见到铜钱,立马就觉得面前这两位是财神爷,什么恐惧都通通抛向脑后,那是越围人越多。汪海峰直催促道:“师弟,我们快些走吧,待会这乞丐,越来越多。” 姜晓峰一见大半吊钱已经被他散光,连忙合十道:“诸位让让,今天到此为止,下次再来!”说完牵着汪海峰就冲出人群继续赶路。 在这镇上也耽误了不少时间,眼看太阳就要落山了,要是到了晚上,荒郊野外的甚为不安全,必须得找到驿站,当然最好是找到县城,这样就有酒楼可以美美睡上一觉。接近黄昏时分,终于在路边农民的指引下,两人摸到了龙阳县城。 这龙阳县虽比不得长沙繁华,总是也座县城,比那镇集繁华了太多,但是进入县城已经入夜,店铺大都已经关门,两人想寻个地方吃饭也没有寻到,倒是姜晓峰找了一间客栈,要了两间上好的厢房,发现客栈也有吃食,就要了一些酒肉与师姐胡乱吃了些。掌柜收了他一两银子,姜晓峰觉得这物价实在是比京城低太多,什么都便宜,这么折腾一天,竟然还没花掉二两银子。他显然是没把药铺老板黑他的银子算上。 第24章 误打误撞进湘西 次日清晨,汪海峰叫醒了姜晓峰就要赶路,去追她那师兄,可是姜晓峰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啊,他当时从京城过来好像没有经过这龙阳县啊,而且走了这么远,也应该见到洞庭湖了。 昨日步行一日,对于这个没吃过苦的公子哥来说,只觉得浑身疼,同师姐收拾好行李后,就准备顾辆马车再去找那洞庭湖,两人问过小二,就往那车马行方向走去,只见那车马行前面有一人背影看着特别熟悉。 “姜师弟,你觉得前面那人看着眼熟么?”汪海峰问道。 “是挺眼熟的,就是不记得在哪见过。走,咱们过去瞧瞧,反正也要雇一辆车。”姜晓峰带着师姐就往那车马行走去,汪海峰本来就甚少出门,也就一切凭着姜晓峰胡闹,两人走近一看,那汉子不正是在南宗门口和姜晓峰比试过的杜胜么?姜晓峰见着熟人了,马上抱拳行礼,杜胜虽然不太喜欢这个姜晓峰,但是看对方行礼,当即也抱拳回礼,问道:“姜兄弟,别来无恙!” 姜晓峰见对方和他打招呼,正愁不知道如何雇佣马车呢,就问道:“杜兄这是要雇马车?” 杜胜笑了笑回道:“不是雇马车,我本来就是车马行的伙计,我就是靠这门手艺赚几个银子。姜兄弟,这是要到哪里去啊?” 姜晓峰说道:“我们去洞庭湖!” 汪海峰见到熟人,也不那么怯场了,眨了眨眼睛,说道:“对,我们去找大师兄!” “找罗大侠吗?他现下在洞庭湖吗?洞庭湖可大了,八百里洞庭呢,可晓得是洞庭的哪个州县?” “不知道啊,师兄应该不在洞庭,应该是过江去了!”姜晓峰答话。 “那你这么漫无目的,怎么找得到你师兄,你必须知道他的具体位子啊!这么着,离此西边大约一日多的路程,有个湘西排教的总舵,排教号称三万教众,弟子遍布整个长江两岸,如果你们能得到排教的帮助,应该能知道你师兄的下落。”杜胜认真的说道。 “排教?”姜晓峰一想到排教就想起当日在船上那个来劫道的罗人龙,那不是老熟人么。去趟排教也好,说不定真能知道师兄下落,因为说实在的,姜晓峰也不知道上哪去找大师兄,而这师姐呢又让他给骗出来了。“如此甚好,正好我在排教也有熟人,我们就去排教吧,杜兄,请你赶车去排教大约需要多少银子?” “姜兄弟你说笑了,武林中都是朋友,当日你大师兄教我几句,至今收益匪浅,我还能收你的钱?”说罢就去牵过马车。 姜晓峰总觉得当日说话让这杜胜面子上挂不住,今日人家反而以德报怨,心里总不是个滋味,就问旁边其他小厮道:“这马夫赶一日马车,得多少银子啊?” “客官,像你这整整一日路程,又只去不回,少说也得二钱银子。你选的杜师傅赶马,比别人家略贵一点,你选我,我150文,如何?” 姜晓峰也没去管那小厮,从怀里摸出一两银子,待得那杜胜牵马过来,好说歹说非要杜胜收下,那杜胜起初是不要,但是架不住姜晓峰硬塞,还威胁道如果不收下就要换那个小厮赶车,这杜胜也不想到手的生意被别人接下,只得接过银子,架起马车带着两人一路西行。 从龙阳县一路往西北而去,路上风景已然与之前的风景有所不同,之前的风光可以说是秀美,岳麓山也衡山之末,衡山一直有五岳独秀之说,就是说衡山的风景在五岳之中最为秀美,与那泰山之雄、华山之险、恒山之奇、嵩山之俊并称。一首“万丈祝融插紫霄,路当穷处架仙桥。上观碧落星辰近,下视红尘世界遥。”最能代表衡山之秀美。而现在的风景虽然也十分清秀,但是更为奇特,奇石林立,碧水东流,和那衡山之景犹如大家闺秀与小家碧玉之别,奇山有如鬼斧神工,峰峦叠嶂,云雾缭绕。 见这奇景,汪海峰心旷神怡,掀开车帘,一路美景,尽收眼底。前方的建筑也十分有趣,在郁郁葱葱的山坡上,或是清澈见底的小河旁,一座座奇特的建筑拔地而起,那建筑多有几根木杆作为基脚,正屋建于木杆之上,木杆下堆放着柴火杂物,与长沙的松木房子截然不同,这种建筑汪海峰和姜晓峰都是第一次见到,特别新奇,忙问那赶车的杜胜:“杜兄,这些房子是做什么用的啊?” “啊,你说吊脚楼啊,这是苗疆人的屋子,此地位于湘西,多是苗疆子民,传说他们是蚩尤的后裔,又有九黎之说,所以他们的建筑啊,和我们中原汉人的确有不同,我们当地人叫它吊脚楼,也不知道是为了躲避野兽还是一种种族信仰,反正总要高高建起才好。”杜胜一边讲述着吊脚楼的由来,一边赶车。“再往前,我们会经过另外一个苗寨,我只能把你们放在那里了,前边山路崎岖,马车不好经过,你们最好在苗寨休息一晚,我会帮你们安排一个住所,明日一大早,赶早走山路去那水边,从那山里往前走大约几里路,你们就能看见一条十数丈宽的河流,这就是汇入洞庭湖的澧水了,过了这澧水,便到了那排教总舵,排教总舵远远看过去和苗寨也差不离几分,哈哈,好找得很!”说完,继续扬起马鞭前行。 申时,杜胜赶着马车到了苗寨,他把马交给一个苗家汉子,给了几个铜板,带着姜、汪二人找了一户农家住下,只见那苗族的服饰也与中原有异,男女穿着都十分艳丽,尤其是那女孩子全身都是银闪闪的首饰。杜胜和那农家打好招呼,晚上苗寨点起高高的篝火,一行人在那寨子里载歌载舞。姜晓峰望着师姐,不由得痴痴的笑了。 “傻师弟,你在干嘛?快上去跳舞!”汪海峰一边拉过姜晓峰,一边拉着苗寨的青年男女围着篝火,唱着歌,跳着舞,直到深夜。 第25章 众里寻他千百度 黄昏时分的北正街依然繁华无比,街头小贩们争相售卖着今天剩下的货物,有些新鲜的吃食,过了一夜就没法吃了,焦急的小贩们在街头吆喝着,修剪子锵菜刀的声音不绝于耳。米铺也即将送走它最后一批客户,忙了一天的小贩们把今天收入的铜板总是要兑些米粮回家给老婆孩子吃,米铺老板热情的和他的客户打着招呼,也将那米粮稍微折价售卖给左邻右舍的小贩,小贩不停的感谢这位总是照顾他们的米铺老板,就在这时,米铺远处冲来两个男子,前边的男子一身的补丁衣裳,牵着一辆驴车,后边跟着个气喘吁吁的老头。来人不正是那南宗的陈仇峰么。 章笑峰放下手里的活,远远的望着那陈仇峰道:“陈师弟,又来借粮?” “不不不,今天不是来借粮!我师姐和师弟不见了!”陈仇峰着急的说道。 “汪师姐和姜师弟?”章笑峰问道。 “是,他们大清早背着包裹上山,现在还没回来,也不知道去哪里了,我想章师兄是否见到过他们,知道他们去哪里?大师兄千叮咛万嘱咐,要我一定照顾他们,谁曾想,哎,人不见了!”陈仇峰几乎是非常着急,一路也顾不得喝水,见章笑峰米铺边上有个水缸,舀起水就往嘴里灌。 “慢点喝,慢点喝,不打紧,水有的是。”章笑峰不停的劝着陈仇峰。 陈仇峰喝完水,望着章笑峰,眼神里充满着期待的目光,章笑峰望了望他,又望了望那老者,缓缓说道:“这事你们急也没用啊,人不是已经走了,早上走的,这会你们就算知道也追不回来啊。” “你,你是知道他们去哪儿了?”那刘伯一激动,赶忙问道。 章笑峰舀起一瓢水递给那刘伯,说道:“我不知道他们去哪里了,但是你们这么着急也没用不是,我们得想个办法找着他们不是,来,你先喝水,坐下来,慢慢说!” 章笑峰随手抽了两把椅子,让他们两个坐下慢慢说,他们俩争先恐后的大致说明了情况,无非就是你责备我没管住,我责备你放他们走了之类的无用话语。章笑峰摇了摇头,问道:“昨日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陈仇峰道:“昨日并无奇怪之处啊。” 那刘伯又抢着道:“怎么没有,往日少爷都是一个人上山玩,一个下山,昨日他还是一个人上山的,但是却是和那汪丫头一起回来的。” 陈仇峰问道:“这有什么奇怪吗?不就是下山遇到师姐了。” 刘伯又说道:“汪丫头眼眶红红的,好像是哭过咧!” “哭过?什么事情哭过?”陈仇峰问道。 “那我怎么知道啊,反正他们回来的时候还是有说有笑的。”刘伯回复道。 “好啦,”章笑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道:“我大概知道了,首先,我们可以确定一点,就是昨日他们在下山前遇到过,而且发生过一些事情,那么今日他们肯定是因为昨日约好,所以先后带着包裹离开,这是提前规划好了的,他们定是约了个见面地点,即便是分开上山,也能在约定地点见面,再一起走的。” “有道理,章师兄,然后呢?他们去了哪里?”陈仇峰接着问道。 章笑峰看着他们俩,语重心长地说:“所以你们现在不要着急,既然是提前规划好的,那么起码可以证明一点,他们现在是安全的,你们现在最担心的无非就是他们的安全嘛!” “是,但是。”刘伯接着说道。 “好好好,我们首先确定他们是安全的,那这件事情就不那么着急了,你们也冷静一下,喝口水,那缸里还有,你们自己喝。”章笑峰边给他们递过瓢子边接着说:“他们两个人一起约定出走,则必然是与两人都有关联之事,他们的关联是什么呢?无非就是大师兄或者江岳派,总不会是私奔了吧,就算暗生情愫,也没有人阻挡他们啊,所以不可能是私奔啊!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自己去找大师兄他们了!” “啊,去找大师兄,大师兄目下在哪,我都不知道,他们怎么去找啊!”陈仇峰惊讶的回复。 章笑峰道:“所以啊,他们就一定要先知道大师兄的下落,大师兄的消息,你不知道,他们又没来找我,那么他们最可能找谁?” “小王师叔?”陈仇峰说道,“走,我们立即去东宗!” 章笑峰一边一块块的装上门板,一边说:“都说了,确定了安全就不着急了,你先帮我把这门板装上,我先把米铺关了再说,再一起去东宗。” 陈仇峰连忙抢过门板就帮着章笑峰装上,三下五除二,门板就装好了,三个人一行直奔东宗而去。 砰砰砰,陈仇峰捶着东宗的大门。 “谁啊,大晚上的!”龙清峰把门打开,陈仇峰一个箭步就冲进了东宗,直冲着小王师叔的寓所而去。 “哎哎,你们干什么啊?”龙清峰显然让这陈仇峰奇怪的举动给惊着了。 “龙师弟,今日汪师姐或者姜师弟来过东宗吗?”章笑峰问道。 “没有啊,有什么事吗?” “当真没有?” “没有啊,我一天都守在这,正准备回去用晚膳呢,你们就来了。今天没人来过啊。”龙清峰摸了摸脑袋回忆着今天来来往往的人,确实没有他们啊。 “那就糟糕了!”章笑峰说完,也冲了进去。 “哎哎,你们干嘛啊?”龙清峰见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还没等他叫住章笑峰,这刘伯也往里冲,结果被龙清峰一把抓住:“哎,我说你们干嘛啊?一个个没说清理由就往里面冲!” “我家公子爷不见了!”刘伯没好气的冲着龙清峰喊道。 龙清峰又摸了摸他的头,问道:“你家公子是哪位啊?” 刘伯被这龙清峰一直拉着不让进,见陈、章二人已经没影了,气急败坏的说:“我家公子是姜晓峰,姜晓峰!”说完就要掀开龙清峰往里走,结果龙清峰死死抓住不松手。 龙清峰问道:“哎,我说你这人啊,你要说清楚啊,姜晓峰又是谁啊,我不认识他啊!” 刘伯让这龙清峰问得也是烦了,力气又没这龙清峰大,那两人也没了踪影,他也知晓是追不上了,就地一坐,大喊:“罢了罢了,就等他们出来吧!” 这龙清峰蹲下来看了看刘伯,问道:“哎,我问你,你是谁呢?来这做什么?” 刘伯气急败坏指着里面说道:“我和陈仇峰,章笑峰一起来的,你把我一个人拦在门口做甚,他们两可都进去了。” “他们两是我不同宗的师兄啊,你又没说你是同他二人一起来的。我见你面生,肯定不让你随便进去啊,这里是江岳派,不是随随便便可以进出的地方!”龙清峰正言道。 刘伯看了看眼前这个活宝,也懒得搭理他,便坐在门前的台阶上,头一扭,对那龙清峰的问话也是一概不理。 也没过多久,小王师叔领着陈、章二人就出来了,对着刘伯拱了拱手,道:“刘伯是吧,在下王乘泽,是姜晓峰的师叔,晓峰和海峰一事,我明天早上会派弟子给各派传信,尽早把他两找回,你也不需要担心了,他们要去寻我那罗师侄,怎么也要和武林中的门派打交道,这方圆几百里的门派都与我相熟,定会知道他们下落!” 刘伯听了这王乘泽一番言语,方才放心些许,学着江湖人士抱了个拳,说道:“那就有劳王大侠了!” “哎哟,不敢当,他们都是我师侄,我找他们也是理所应当!天色已晚,你们都早点回去休息吧!”说完,叫回了那龙清峰,一路上还隐约听得那龙清峰在问师兄们来找师叔是作甚的。 第26章 山重水复疑无路 姜晓峰和汪海峰别过了杜胜,按照他先前指明的方位,摸索着向前,一路也是郁郁葱葱,这湘西的风景确实是十分漂亮,穿过一片水草地,就看见那条翡绿色的澧水了,郁郁青山倒映在水面上,分不清哪个是景,哪个是影,若不是水波微动,还真以为水面的才是真实景色。 “这里好美啊!”汪海峰伸了一个懒腰,这清纯的少女在这山色之中,平白又多出几分韵味。拦在他们面前的澧水倒映着少女的身姿。 姜晓峰笑眯眯的看着师姐,背上还背着那沉重的行囊,他要是早知道一路这么花钱也花不了十两银子,肯定会后悔带那么多钱财出来,若不是那辆马车,估计这会姜晓峰背着那行囊可要叫苦连天了。 到底是少女更心急,先开口道:“姜师弟,我们还是需要早早的去找到那个排教,可是这条河我们该怎么过去?”张开双臂在河堤上小跳前行。 姜晓峰紧随其后,说道:“杜兄不是说先逆水而行就能看到那排教么?” 少女说道:“可是,这条河我们怎么过去啊。” 姜晓峰摸了摸脑袋,他确实也没啥经验,也不知附近是否有渡口,这条河也不算窄,如果找不到船只,恐怕是过不了河,但是既然离那排教还有些路程,便说:“我们先走走看,兴许前面就有船只呢!” 两人沿着河边继续逆流而上,但见两侧青山越来越巍峨陡峭,原本缓缓的河水也越来越急,走着走着,那河中之水就仿佛如同咆哮的野兽,怒涛打着在江心的青石,扑哧作响。 “哎呀,这下糟糕了,这越来越难走了,水流也越来越急了,这么急的水流,就算有筏子,恐怕也过不了河了。怎么办?”汪海峰着急的回头望向姜晓峰。 姜晓峰也一时没了办法,指了指远处一个黑点,问道:“师姐,你看看,那是船吗?” 汪海峰顺着望了过去,远处似乎有个小黑点好像还在移动,也看不太清,说道:“我们先过去瞧瞧,希望不要是什么野兽,是个人就最好,能问道怎么过河!” 姜晓峰点了点,跟上师姐的步伐。 两人随着陡峭的山壁爬了过去,走到这里,哪里还有什么路,全是些陡峭的石壁,两旁的高山耸立,中间夹杂着这条澧水河,如果不是那个远处黑点救了姜晓峰,汪海峰指定要娇怒的职责姜晓峰这个带路的小师弟。 “师姐小心,别掉下去了!要不还是我走你前面吧!”姜晓峰看着这山石之路越来越难走,便不由得担心起师姐来。 汪海峰哼了一声道:“还算你有点良心,你看你都带的什么路!” 姜晓峰苦笑一下,在稍微宽一点的地方和汪海峰擦身而过,汪海峰身上散发出来的少女香气扑鼻而来。 汪海峰察觉了姜晓峰的异样,怒道:“你在想什么!不许胡想!小心掉下去!” 姜晓峰俏皮地说:“师姐好香,比那花儿更香更美!掉下去也不冤枉了。” 汪海峰故作嗔怒,打了一下姜晓峰,道:“专心看路。” “遵命,师姐!”姜晓峰便沿着山石继续寻着前进的路,这几日相处下来,使得原本陌生的两人越来越熟络,试想如果不是那日姜晓峰好心救下师父,这段奇妙的缘分是断然不可能发生,姜晓峰仍然在京城当他的纨绔,汪海峰仍然在江岳派当她的小师姐。 两人沿着山石爬了好一会,姜晓峰终于看清楚前面的黑点,喜道:“师姐,你看,那是个人啊,还有筏子!” 汪海峰望过去,果然在前面稍缓的地方,有片极小的沙地,兴许是那激流日积月累冲刷出来的,沙地有个男子正躺着休息,边上还有一个竹排。汪海峰也兴奋道:“太好了,太好了,如此我们可以过河了!”但是望向河对岸,也和这边无二,高山耸立,就连走兽都见不到,更不像是有人烟的样子。 尽管细想这里应该不是排教所在,但是当下也顾不得那么多,走了那么久的山路,这好不容易看到一个活人,还有个竹排,想也是那人经常往返于这河流两边,总之先要赶过去问问才是,要是那汉子醒了,划着竹筏顺流而下,可就大不妙了。 姜晓峰加快了脚步,遇到惊险之处便是自己先过去,再伸手拉着师姐过来,汪海峰的轻功原本比姜晓峰高上一大截,但是她却很享受姜晓峰这样。 就这样,两人有惊无险的走到了那片河滩。 “喂!大哥。”姜晓峰喊道,“可以过河吗?” 那汉子显然是根本没有意料到这个地方会有人出现,但是却不吃惊,只是微微一动,上下不停地打量着两人,似乎是有些警惕地说道:“你们是何人,来这里做什么?” 汪海峰注意到这个汉子不是苗人,之前在这附近居住的寨子都是吊脚楼寨子,几乎全是苗人,要不就要瑶人,这汉子怎么看都是汉族的打扮,边怀疑道:“你也不是本地人,你来这做什么?” 那汉子哈哈大笑,说道:“小丫头,现在是你们要过河,你反倒问起我来了,我问你,你们到底是谁,来这深山又是做什么?难道是哪个府上千金小姐和相好的小白脸私奔了?” 汪海峰怒道:“你胡说什么呢?” 那汉子叫汪海峰发怒,模样也十分可爱,便说道:“好了,女侠饶命,看你这打扮,也不像是哪个大家闺秀,倒像是江湖儿女,江湖儿女就没那许多规矩了,不是逃婚,不是私奔,但是你们又是为何而来?” “我们来找人!”姜晓峰接过话茬子。 “哦?”那汉子奇道,“找何人?” “排教罗人龙!”姜晓峰继续道,不觉嘴角已浮出一抹笑意,想起当日和罗人龙在船上相遇。 “你要找他什么事?”只见那汉子显然是有所防备,往后退了半步,手里牢牢地牵过竹筏的拉绳。 姜晓峰见到那汉子这副光景,立马知道对方是误会自己了,忙道:“大哥别误会,我和罗人龙有过一面之交,这次找他其实是想他帮个小忙。” 汪海峰这时看着姜晓峰,眼睛眨巴眨巴问道:“你说的罗人龙是欧阳哥哥和大师兄说的那水鬼吗?” “欧阳?欧阳帆?你大师兄是?莫非你们是江岳派的?”那汉子问道。 “咦,你知道我们啊?”汪海峰水灵灵的大眼睛看向那汉子。 汉子笑道:“是我误会你们了,我道是这地方寻常人不会来,怕是什么东厂西厂锦衣卫,吃饱了撑着来找我们,既然是自家兄弟,那就无妨了,在下排教张老三,你们叫我三哥就行。”说完指了指那竹筏,意思叫他们二人上去。 “我们先上去,你再拉竹筏,拉得动么?”汪海峰疑惑的问道。 “不然呢,这里水流如此急,拉进河里,你们还上得去?”张老三说道。 两人走上竹筏,但见那张老三一声吆喝,拉着竹排就进入了湍急的河流里,接着一个鲤鱼打挺,也稳稳立于船头,对身后二人道:“坐稳了,靠过来些!” 说完竹竿一挥,那筏子居然逆流而上,两人均惊呼一句,只见竹筏直直撞向了河中一块礁石,那张老三再次提醒道:“抓稳了,一定要靠在我这边!”说完又是狠狠一划,汪海峰惊呼一声“啊!”,竹筏直接撞上礁石,分成了两半。 第27章 柳暗花明又一村 那竹筏撞上江心的礁石,立马分作两段,张老三急速的用竹竿一点,竹筏便借力向另一头飞去,接着又是一点,竹筏又向前飞出丈许,这不停的点着江心的礁石必须得是十分清楚这片水域才能做到,张老三熟练得驾驶技术,一看便知是常年在此撑船。 “张三哥啊,那筏子断成两截了啊!”姜晓峰喊道,指了指那被礁石冲开的另一半。 张老三哈哈大笑道:“那是这竹筏本来就没绑好,这些年想去我们排教的外人不少,但是大多都是我们不欢迎的人,如果遇上他们,我就会告诉他们要让竹筏平衡,让他们去那一头,刚才那一撞,他们就要去见海龙王咯!” “哦,怪不得你一直喊要我们来你这头,我起初还想着为什么要这么挤?”姜晓峰点了点头道。 “这里水流湍急,太大的筏子根本无法逆流划上,这筏子是我们特制的,只能顺流而下,一旦要逆流回总舵,就得断一半,这也是万一遇到歹人给我张老三留条后路!坐稳咯,我们就快到了!”随着张老三熟练的技术,小竹筏穿越一片一片的礁石堆,过了刚才那段最惊险的水路后,河面变得稍许宽敞了些,筏子得摇晃也不那么厉害了,渐渐的就从两座大山之中出现一片谷地,在谷底周围出现了一片水域,这水域原来是被这大山围在中间,水域与这澧水相连就如同那洞庭与长江相连一般。一叶小排划进了那片水域,只见水域边上大大小小出现了好多吊脚楼,比那苗寨略有不同,这些吊脚楼全是依水而建,而且楼与楼之间也也有木板相连,高低起伏,层次迭起,远远看去,像是一片水寨。 张老三指着那寨子道:“这就是湘西排教总舵了!” “这就是水鬼哥哥的家吗?真的好漂亮啊,大师兄为什么一直不带我来玩,这里真好啊,还是你好。”汪海峰一时高兴抱起了姜晓峰。 姜晓峰涨红了面颊,说道:“师姐,你抱得我喘不过气了。”汪海峰一看,立马松开了双手。 船头的张老三看着两人,转过头去撇嘴一笑,加速了手上的动作,不一会,小竹筏就飘到了水寨门口。 只见那寨里有一个人在准备在寨外走,姜晓峰眼尖,挥着手大喊:“罗镖师!好久不见啊!” 那罗人龙看到这两人乘着排筏进了水寨,迟疑了一小会,随即笑嘻嘻地道:“傻丫头,今天怎么有时间和这个傻小子一起来我这里做客啊?” 汪海峰也热情的打着招呼:“水鬼哥哥,好久没见到你了啊,你怎么也不去找我玩。” 罗人龙接过排筏的牵绳,把筏子固定在木桩上,伸手去拉这姜晓峰和汪海峰。 这个时候后知后觉的姜晓峰才发现罗人龙的穿着和周边的排工都不一样,像是要出门的样子,忙道:“罗兄,这是要出远门吗?” 罗人龙笑了笑,说道:“先不出去了,来张老三,准备酒菜,我要招待我两位朋友!彭秀才,你去叫人来。”在那楼上赤膊着上身的人诶了一声就走了,姜晓峰不由得多看了一眼,怎么这秀才也一身腱子肉。 罗人龙领着两人边走边笑的走进了大堂,不一会就听到一阵阵吆喝声音,好像是在喊什么号子一样,一个个赤膊着上身的汉子鱼贯而入,每进来一个罗人龙就介绍一下,大约进来了七八个汉子后,那张老三也端着酒肉过来了。排教与中原不一样,没有什么大的聚义厅,也没有太师椅,就是一个火炉,上面放着一口大的吊锅,四周也没有凳子,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就围着这炉子。 罗人龙拍了拍姜晓峰道:“姜公子,就入乡随俗了!” 姜晓峰也学着那群汉子一样,蹲在了火炉边,那汪海峰却是早早就蹲在火炉边看着锅里的热食,时不时的咽了一口口水。 “上酒啊,三哥,你别看着!”罗人龙吩咐道。 那张老三高兴的应了一声,就搬了一大坛子酒,接着,第二坛,第三坛,直到搬了十来坛才作罢。 罗人龙问道:“姜公子你是用杯子喝呢,还是和我们一样用大碗喝?”姜晓峰本来想说用大碗喝,但见那群汉子已经开始倒酒,那碗比寻常饭碗要大上一倍,立马改口道:“我还是用杯子吧!” 罗人龙说了一句稍等,就到后面去翻东西,翻了一会才满意的拿出一个杯子,弯着腰在门口用那清澈的湖水洗干净就兴冲冲的过来交给姜晓峰。 姜晓峰一看那就不是凡物,问道:“罗兄大手笔啊,这是宣德还是成化的斗彩,这么精美,莫不是官窑的?这玩意只有王公贵戚才有啊。” 罗人龙问道:“这玩意值钱?” “少说也要几千两。” “你这么喜欢,那就送你吧!”罗人龙道。 这几千两连姜晓峰是稀罕物件的东西罗人龙说送就送。姜晓峰都觉得不可思议,问道:“你不是在开玩笑吧?这东西送我?” 罗人龙指着那杯子道:“可不是么,你喜欢就送你呗!反正这玩意是我抢来的,又一直没地方出手,换只鸡我都换不到,阁我这吃灰尘都吃了几年了。” 姜晓峰道:“就算当铺老板不识货,几十两也总当得,怎会换不来一只鸡。” 姜晓峰此言一出,那围着炉子的大汉全都哄堂大笑,姜晓峰也觉得奇怪,望了望汪海峰,汪海峰也瞪着眼睛望着他,似乎也在问这有什么好笑的。姜晓峰问道:“为何发笑啊?” 罗人龙道:“是姜公子你说笑了!你知道我们排教是做什么的不?” 姜晓峰道:“不就是放排的排工组织么?” 罗人龙点点头道:“不错啊,排工怎么可能有什么宝贝放去当铺,尤其是珠宝瓷器,当铺老板还不报官把我们抓走,我们要卖这些货,必须走黑市,黑市的人如果不要这货,那这货就一文不值,但是姜公子不一样,你喜欢,你就拿去,这东西平时放我这也没用,今天看你是个斯文人,才拿出来给你喝酒,我在这十几年了,你是头一个斯文人。” 说完,排工们又一起哄堂大笑起来。 汪海峰见这些排工有意思,也觉得甚是好玩,便对姜晓峰道:“师弟你喜欢这个杯子,水鬼哥哥又说放他那没用,那不如师弟你把这个杯子买了把!这样,你们两个各取所需,我这个办法好不好?” “甚好,甚好!”姜晓峰边说就去掏他的包裹,摸出两块金色大元宝,说道:“这是两锭五十两的金锭,也值得一千多两白银了,你看这个价格如何?” “那我岂不是赚大发了?”罗人龙笑眯眯的说道:“你这小子就是一点人情也不愿意欠我的,要是我哪天给人逮住,也不准备管我啦?” “罗兄你真会说笑,只有我能办到,岂有不办之理!”姜晓峰说完,喝了一杯酒。 罗人龙见姜晓峰喝完也将自己的大碗一饮而尽,笑道:“那是,那是,就是摔个狗吃屎,也要把那套拳法打完,对了,你现在练熟了吗?” 汪海峰听完,转头对姜晓峰道:“你使什么招被水鬼哥哥打了个狗吃屎啊?” 姜晓峰涨得满脸通红,不敢言语,那罗人龙却接过话:“什么被我打成狗吃屎,他自己摔的。” 见罗人龙拆了老底,姜晓峰只顾着喝酒,希望自己满脸通红被师姐误以为是喝酒喝的。 罗人龙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对了,你们这次出来是干嘛?” 汪海峰道:“我们去找我大师兄啊!” 罗人龙道:“你们要去少林寺?” “少林寺?”姜晓峰惊道,“我大师兄在少林寺?” “是啊,酒鬼昨日给我来的信,请我过去帮忙!就说他们正在前往少林寺。怎么?你们不知道?”罗人龙疑惑道。 就在这时,彭秀才拿着一封信跑了进来,说道:“大排头,江岳派来信!” 罗人龙望了他们一眼,说道:“怎么江岳派寄封信不让你们两送来?也是奇了怪了!”说完,起身接信,看了一会信又打量了他们两一下。这一下直看得姜晓峰头皮发麻,他大概也知道信件内容了。只见那罗人龙对彭秀才道:“你去回封信,就说人在我这,让他们放心!” 说罢,转头看向汪海峰和姜晓峰! 第28章 排教总舵夜遁逃 在那罗人龙看信的那会,姜晓峰拉了拉身边的汪海峰,悄声说道:“那封信肯定是师兄师叔他们写来的,要你的水鬼哥哥把我们抓回去,我们现在已经知道大师兄下落了,待会,我们得寻个机会跑掉!” 这时,罗人龙看完那信件,转身看向二人,笑道:“哈哈,我就说两位过来没有提前打招呼呢!不要紧,继续喝!” 汪海峰听了姜晓峰的话,确实有几分道理,可是看这水鬼哥哥也不似假意,难不成是姜师弟误会了,那封信写的是其他事情,她实不知,就算罗人龙要把他们弄回江岳派,也只能请回去,不可能绑回去。要让他们回去是真,款待喝酒当然也是真的。 罗人龙见汪海峰放下碗筷也不知道想什么入迷,就问道:“汪妹子,想什么呢?想大师兄了?放心,你大师兄没事,倒是你吴师兄受伤了,说实在的我与这吴震峰也不熟,但是他功夫怎么说应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啊,怎么就被人打伤了,莫说吴震峰了,就是个寻常不会武的人,能在我本家哥哥手里被人打伤,那人武功得多高啊?” 姜晓峰听着罗人龙自言自语,回了一句:“你听过雷振和胡人杰么?” 罗人龙一直嬉笑的脸上突然变得神色镇定下来,直勾勾的看着姜晓峰,说到:“你是说和你大师兄他们交手的是雷镖头和胡人杰?” 姜晓峰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只知道他们去的时候一直念叨这两人,恐怕就是此行最大的阻碍。” “哎哟,那可了不得啊,这酒鬼信里没给我说清楚,我还说什么人不长眼惹得江岳二峰同时出动,来了几次催我,我教里最近事务繁多就一直没理睬,原来是他二人,早知道就应该早去啊,见识一下也不错啊!”罗人龙道。 汪海峰眨巴着眼睛问道:“他二人很厉害?” 罗人龙道:“你姜师弟来的时候,我刚巧遇到他,还和他说过这个顺口溜呢,你还记得吗?”说罢,看向姜晓峰。 姜晓峰点了点头,说道:“天下第一谁人当?武当紫髯剑法扬;北有天地人三杰,江岳二峰在湖南!东边响雷声震天,西边柳氏掌无双;少林拈花把指藏,奇谋还看严世藩!” 罗人龙说道:“是啦是啦,这顺口溜总共提到了十个名字,个顶个都是当今武林好手,这武当紫髯剑法扬说的是那武当不世出的太极剑高手紫髯道长,天地人三杰,说的是肖天杰,徐地杰,胡人杰这三位,不过肖天杰这位武林名宿几年前就销声匿迹了,徐地杰一直比较神秘,只知道他是个官身,使得一手好枪法,号称天下第一枪,这胡人杰就是方才你提到的,河北麒麟山庄少主,十六岁成名,如今二十六岁,与河北山东山西数位高手交手,交手百余次,未尝一败。江岳二峰就不肖我去说了,你们大师兄二师兄,这东边响雷声震天说的就是这雷振,原本他叫雷震天,后来觉得这名字太过霸气,又容易惹祸上身,改名雷振,号称天下第一刀,西边柳氏掌无双说的是昆仑六怪教出来的徒弟柳无双,他徒手一敌六打败他六个师父,昆仑六怪啊,个个都是一流高手,他能打六个,你说厉害不厉害,最后两句就有意思了,少林拈花把指藏,不知道是说的谁,少林几年前被魔教血洗,凡是武僧全部殒命,武功秘籍被一把火给烧光,也没见这拈花和尚出来啊,至于那严世藩,是严老贼的儿子严小贼,他确实是聪明,但是武功很高吗?他那个位子还需要动武吗?所以这后两句想不明白。” 汪海峰笑着道:“这首顺口溜我也听过,我大师兄可厉害了,当然二师兄也不错,我反正是打不过我大师兄二师兄,天下第一啊,肯定是他们的。” 罗人龙见这汪海峰天真得可爱,说道:“你水鬼哥哥才是天下第一,论水下功夫,谁能敌我?” “那欧阳哥哥岂不是喝酒天下第一啊?”汪海峰问道。 “净胡说,”罗人龙笑着打断道:“他是好酒天下第一,喝酒天下一百一!” 说完,众人均捧腹大笑。 见众人笑起来,那罗人龙更是得意,一口喝了碗里得酒,指着那彭秀才道:“彭秀才,喝了这碗,我封你天下喝酒一百零九,高那欧阳帆一位,你,张三哥,一百零八,你一百零七。” 说完大家笑得更开心了。 这一边吃喝一边谈笑,不知不觉就已经入夜了。罗人龙留他二人住在这吊脚楼里,给他们找了两间干净的房屋,风景也好,正对着那片翠绿色的湖,只是夜里,湖面已成墨色,点点渔火映入湖面,也是一番滋味。 待得各自回房了,汪海峰开始胡思乱想了,这水鬼哥哥对我们这般热情,看起来不像是要把我们抓回江岳派啊,再说为什么要抓我们回去啊,我们是去找大师兄的,小师弟又说今天必须要跑掉,也没见他来找我啊,可能他是误会了水鬼哥哥吧。就在这时,她听得窗边咚咚咚的响声,推开窗户一看,正是姜师弟在窗口冲她比划着,她小声问道:“还是要逃跑吗?”窗外的师弟点了点头。汪海峰关上窗户,拿起包裹就出了门,姜晓峰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小声点,我们走!” 姜晓峰带着汪海峰一路往那寨子口走去,看见今天来时,张来三的木筏还绑在木桩上,姜晓峰说道:“师姐,你先上去,我来解绳子。”汪海峰跳上筏子,姜晓峰就去解那牵绳,正在此时身后传来一句“姜兄弟,这是要走了吗?” 姜晓峰一声惊讶看向身后,正是那罗人龙手里拿着一个什么东西走了过来。 姜晓峰也顾不得手里的绳子,战战兢兢的说道:“没,没!” “要走便走,我是提醒你忘了东西。”罗人龙走近了姜晓峰,递过一个东西,姜晓峰一看,正是喝酒时他花了一百两黄金买回来的斗彩茶杯。这斗彩是釉下青花釉上彩,这杯子生得十分美观,是不多得的精品。姜晓峰接过斗彩杯一声哑然,不知该说些什么。 罗人龙接过牵绳,看着姜晓峰一言不发,笑道:“怎么,舍不得我?不走了?” 姜晓峰直摇头说道:“没没”,罗人龙这么一闹,他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也不知道对方意图,只是紧张得一言不发。 罗人龙指了指筏子道:“没有你就上去啊,看着我作甚,我哪有你师姐好看!” 姜晓峰哦了一声,也跟着上了筏子,罗人龙也取下牵绳,拿过一杆竹竿上了筏子。 汪海峰望着罗人龙也上了筏子,道:“水鬼哥哥,姜师弟说你要抓我们回江岳派,这是要抓我们回去了吗?” 罗人龙嘿嘿一笑,说道:“那你想不想回去呢?” 汪海峰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想回去,我要去少林寺找我大师兄!” 罗人龙说道:“我想也是,哪有师弟师妹不想师兄得呢,人之常情啊!所以,我们就去少林寺吧!” “啊!”姜晓峰问道,“你要同我们一起去找大师兄?” “你是真想得美!我就是送你们过这澧水,明日,你们得自己想办法过长江去少林,我护送你们,又没有金锭,不去不去,这保镖生意太亏啦!”罗人龙笑道。 第29章 众豪侠汉口设伏 话说罗江峰、曾岳峰一行人收拾好行装,立即前往汉阳府,根据四一先生的推测雷振等人会在汉阳府下船再沿陆路北上,虽然这条道相对于于运河来说是绕了个大远路,但是一来能迷惑住想来劫道之人,二来这条路走官道也相对比较安全。 这汉阳府的码头可比长沙府的码头还要热闹,这里是湖广,甚至川蜀粮食的转运站,从这沿长江而下,再从京杭大运河运到北京城,这里不仅是长江重要的码头之一,同时也是汉江的入江口,所以称为汉口。南来北往的大小船只停靠在大江两侧,在水上便能看到此地的龙王庙,虽然其他大小河流都有龙王庙,但是这汉口龙王庙位于高台之上,乃是本朝洪武年间修建,当地的居民多以水运为生,这龙王庙也香火不绝。 众人下了船舶,观看这龙王庙,站在龙王庙看着大大小小船只的经过,隔江相望,便是有江南三大名楼之一的黄鹤楼,欧阳帆拍了拍酒壶,说道:“罗兄啊,为什么不在那边下船啊,早知道咱们就在黄鹤楼美美的喝上一顿酒,嗯,四一先生再题上几副字,岂不美哉?” 罗江峰莞尔一笑,看了看欧阳帆说道:“欧阳兄也可以自行前往对岸啊,我们在此先探明地形便是。” 欧阳帆一听,便说道:“不去那黄鹤楼便不去,在这边,也是能喝酒吧,你看,自打出了你山门,到现在,滴酒未入,你这地主之谊尽得可不咋样,我和你讲,你要是和我去了永州,我保准让你天天喝!” 那四一先生见状,笑道:“欧阳先生啊,这都出了湖南了,你还找罗大侠尽地主之谊啊?”几日的赶路,大家也熟络和信任了起来,紧张感也缓解了少许,再加上这一路上欧阳帆一直说个不停,成为一路上众人打趣地对象,也不无聊,反而更加促进互相之间的了解,最起码大家对这一直说个不停的欧阳帆是印象十分深刻。 “好啦,估计他们还有几日可以抵达,大师兄我建议我们抓紧时间,分别行动,找到设伏地点,对付一行十来人,个顶个都是高手,真要硬碰硬也不好对付!”吴震峰说道。 罗江峰点了点头,说道:“吴师弟言之有理,你与曾师弟、刘师弟他们去北侧寻找,四一先生一行人去东边查看,我同欧阳去西侧看看。” 欧阳帆接话道:“正合我意,我们先去那晴川阁喝上一顿。” 罗江峰轻轻摇了摇头,也不理他,就准备过汉江,去西侧看看。 话说这汉阳北侧被汉水所阻,如果从这里下船,走陆路甚为不便,因为对汉阳府不熟,是故分了三路查看地形,结果这西路,他们压根就不可能经过,在欧阳帆的软磨硬泡下,罗江峰只得数了数铜板,同欧阳帆在街角的小酒铺喝了一顿,欧阳帆虽然好酒,但不贪杯,有酒下肚就满足,临走还把酒葫芦给装满,十分满意的跟着罗江峰去寻其他两队人马了。 这两人沿着长江一路北上,准备回到龙王庙附近去看是否有其他两队回来的人,正巧龙王庙在举办祭祀,欧阳帆便去凑热闹,罗江峰却看着眼前的长沙思索道:如果我是雷振,到了这汉口不会停留休整,会立即北上,这个位子如果休整,太过引人注意,如今想来,在城北野外设伏是最为稳妥的地方。 没过多久往东的一行人也返回龙王庙,四一先生朝罗江峰摇了摇头道:“那边不好走,也无官道,这长江在这成南北走势,往东除非过江,否则也无路可走。” 罗江峰点了点头,说道:“如此看来,我们只有在城北郊外设伏了!” 到了入夜时分,城北的一行人才刚好赶回,吴震峰描述了城北郊外的地形,那边一大片芦苇场,如果设伏,应当是最佳地点,现在正值夏季,芦苇生长茂密,全都有一人高,躲在芦苇丛里,外人不易发觉,正是伏击的好地方! 罗江峰面带微笑地点了点头说道:“嗯,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们就先去找个合适的地方安顿下来吧!然后静静地等待着他们主动送上门来。毕竟以逸待劳才是最佳策略嘛!”说罢,他便开始环顾四周,寻找起适合落脚之处。 这个时候,欧阳帆也不知从哪里买了一些斗笠,从远处走来,见面就说:“我们这一行人是不是太过打眼了,鬼晓得这地方他们有没有事先安排好眼线,得乔装一下,我们还是按上午的队伍,分开投入不同的客栈。” 余大成道:“欧阳公子是否过于谨慎?” 欧阳帆正色道:“大成兄啊,你是不是对这雷振有什么误会啊,你晓得不,他走镖四十余年,从没失手,必然是十分谨慎小心之人,以我对这些走镖的了解,他选择走汉口则必然有他的理由,若是他都对这里一无所知,是断然不会冒险的!所有的行程安排,甚至住所,都会有所安排,甚至应急之策也会在出发前想好。我永州那么远,每年都收到富远镖局送来的银子,你就知道他们为什么那么难对付了!” 罗江峰问道:“你每年都收他们的银子?” 欧阳帆回答道:“是啊,不止他们,其他镖局的也收啊,他们不也是为了在永州行走方便么?” 罗江峰继续追问:“这事你怎么不早说,你早说我就不要你过来了,这,他们每年给你送银子,你去劫他们的镖,这说出去像话吗?” 欧阳帆道:“是不像话啊,那这不是为了你那封文书,要是金银财宝什么的,我欧阳帆是断然不可能劫富远镖局的。” “还算你小子识大体,知道大局为重!”罗江峰补充道。 “我一直识大局的好吧,这春秋笔武评消息出来,我第一个就跑去找的你,我就知道你接不到信,这信要寄给掌门人,你们掌门人在哪现在都不知道,对啦,你查到汪前辈下落了吗?”欧阳帆只要打开话匣子,就根本收不住。 “我们先聊到这里,就按你说的,我们化整为零,分别乔装找客栈入住,大成兄,你和你的兄弟就乔装成码头工,去码头观望,只要发现形似富远镖局的人就来通知我们,四一先生你明日同吴震峰师弟在此汇合,去芦苇场找到合适的设伏点,其他人听四一先生安排,提前熟悉地形,不需几日,这富远镖局一行人就会到这,我们务必抢回文书!” 众人点头称是,各自找客栈歇息。 第30章 芦苇丛群雄备战 清晨的汉口码头,工人们搬着沉重的货物,一船船的运往长江下游,从湖湘、川蜀那边过来的船只更多,大家各自讲着方言,在码头沟通,余大成带着蒋老七等一行人已经在码头找了一份活干,每天就在这群南来北往的人里面寻着那从杭州方向过来的一行人。 蜀语好懂,但是湘语、赣语就很难分辨,要不怎么说这安排好呢,这一行人大部分来自江西,他们能清楚分辨湘语、赣语和官话。如果在码头遇到有操着安徽口语或者吴侬软语的,他们就会格外注意,尤其是一行十人左右的队伍。这码头混了几日,也与附近工人混得熟悉了些,大都是本地得,也有不少是操着赣语的老乡,与他们攀谈起来也是十分便利,今日突然他们发现一行十余人从一艘大船上下来,互相之间谈话不多,但是听口音像是吴语,大成警惕了起来,叫过蒋老七靠近那一群人,并叫了几个兄弟回去通报胡通海,这码头工突然有几人跑了,那工头十分恼火,追出去直骂。这骂声立即引来了那群刚下船的人的注意,他们一行九人和一顶轿子,为首的骑着高头大马,白发白须,但是看上去却十分健硕,跟着他身后的是两个中年男子,各自带着一把剑,两眼目光如炬,打量了两旁,再接下来是三人并肩而行,中间是名女子,年纪看上去不到三十,犹有风韵,两旁一边是位花白胡须老者,莫约五十岁上下,一袭素衣,看上去精神抖擞,但是颇为瘦弱,另一旁是位道士,手里拿着一根拂尘,年纪大约也在五六十。最后是那辆轿子,两名轿夫抬着轿子看似十分轻巧,也不知道轿子里是不是坐着一个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看着轿夫的神态,甚为轻松,想是那轿中之人生得甚为较弱。轿子的侧后方还有一名身材比较高大的年轻男子,一身劲装,没带任何兵刃,双目炯炯有神。 那名瘦弱老者先对着前面的一名中年男子道:“兴许是码头工人闹事,不打紧。” 那女子白了老头一眼,也对前面那人说道:“师哥,你注意看那边,那几个似乎有功夫。” 说完女子狠狠盯了一眼余大成,余大成心里直道莫非被发现了,赶忙接过码头的货物,往那船上继续装去。 “不打紧,最多是个二流货色,我们继续!”那中年人听到后面人的汇报后,发出指令。 余大成给蒋老七使了个眼色,蒋老七凑了过来,余大成细声道:“正主到了,通知大哥和江岳派众人,那为首不说话的便是雷总镖头。”蒋老七刚准备望过去,被余大成打断道:“你看什么,他们已经发现我了,我已经走不开了,你再被发现,谁去通知大哥啊?你和大哥他们说,那雷振后面两人分别是江南四大镖师的李寒衣和王有贤,后面那女子是唐栖霞,这三人与那郑狼仔并称江南四大镖师,剩下的那个道士,恐怕是青阳子,不可轻敌,那个瘦小汉子,会不会是气寒西北刘叔阳呢?我之前见过一次,看不太清,不敢确定。最后那名武师,不出意外就是胡人杰。你把这些人都记住,全部告诉大哥,让他们心里有个准备!” 蒋老七掰着手指在对名字,呆呆地道:“万一记岔了怎么办?” 余大成叹了一口气,说道:“那你就记住雷振和胡人杰,然后一行九人,有七人是高手,武功都在我之上!” “都在你之上吗?那岂不是很厉害?行,我想办法回去通知老大!”蒋老七把那货物往船上一扔,对着工头道:“工头,我今天有点不舒服,就早点回去了啊?” 那工头一向对工人要求苛刻。但面对眼前这个蒋老七时,却也不禁心生畏惧之情。毕竟蒋老七身材魁梧壮硕,任何人见了都会感到害怕和畏惧。尽管现在时间尚早,还处于清晨时分,但当蒋老七提出要离开的时候,工头也不敢轻易冒犯他,只能无奈地放行。不仅如此,工头甚至连工钱都不敢少给一分一毫,生怕惹恼了这位“大块头”。 那蒋老七领了几个铜板的工钱,也顾不上那雷振那队人,找了个岔路,就飞奔跑去报信。一路上,他不敢有丝毫停歇,生怕耽误了时间。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尽快把消息传达出去! 待蒋老七到得客栈,就立马飞奔而上,气喘吁吁地去通告那胡通海,胡通海听闻消息,先是一愣,然后立马反应过来,叫蒋老七去找曾岳峰、吴震峰所在的客栈,自己飞奔去找最靠近城北的罗江峰和欧阳帆入住的客栈。 这欧阳帆和罗江峰正在客栈楼下,一边喝酒一边讨论武林见闻,突然罗江峰耳朵一动,对欧阳帆道:“欧阳兄,可能是正主到了?”话音刚落,胡通海已经推开了客栈大门,罗江峰问道:“正主到了?” 胡通海点了点头,两人立刻起身,各自拿着自己的兵刃,罗江峰就是那把陨铁骨扇,而属于欧阳帆的就是那把蛇头雕塑的青铜长杖。就跟着胡通海前往芦苇场。 芦苇场位于城北,远远望去,视线所及之处皆是芦苇。这些芦苇生长得十分茂密,足有一人之高,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就像是一片绿色的海洋。风一吹过,芦苇便会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音,仿佛在低声诉说着什么秘密。 这里确实是一个绝佳的埋伏地点。如果有人藏在其中,很难被发现。而且,芦苇场周围环境清幽,人迹罕至,更增添了几分神秘和隐蔽性。在这样的地方设伏,成功的几率应该会大大增加。胡通海领着二人来到事先选好的埋伏地点,另外一边曾岳峰一行人也紧接着跟来,想是知道此事紧急,片刻也不愿耽搁。 几人蹲在芦苇丛里,静静的候着。不消一会,远处的芦苇开始飘动,一行人马已经出现在了视线所及之处。为首的老者背负一把大刀,身后跟着的几人虽然高矮胖瘦,年龄性别都不一样,但是个个精神抖擞,一眼就看出是武林里出类拔萃的练家子。队伍最后是一乘轿子,轿夫甚是轻松,彷佛是一乘空轿,不过他们的对手也是响当当的武林豪侠,几位相对一望,就知道那轿中必定有人,轿子故作轻松之态。 “冲出去还是再等等?”欧阳帆小声问道。 “再观察一下,看清楚他们都有哪些人,那蒋老七没有把话传太明白就告诉我一行九人都是高手!”四一先生回答道。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支队伍逐渐靠近,他们的身影在视野中变得越来越高大。终于,当距离拉近到一定程度时,他们的面容也开始展现在眼前。 “他也来了?”胡通海小声喃喃说道。 “谁?你认识吗?”欧阳帆问道,兴许是这声比较大,惊动了那队人马,只见那队人马为首的老者拉动缰绳,立在离他们大约十丈的地方就不再向前,警惕的看着四周。 第31章 四面楚歌 芦苇丛隔空对峙 “是哪位江湖朋友,请现身一见吧!”兴许是警觉,马队为首的老者望向浩浩荡荡的芦苇丛,风吹芦苇,发出沙沙的声音。一片片的芦苇随着风势摇曳着,仿佛在向人们诉说着什么秘密。 老者眉头微皱,眼中闪过一丝警惕之色。他双手紧握缰绳,身体微微前倾,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危险。身后的几人也纷纷紧张起来,他们手持武器,目光四处搜寻,不敢有丝毫松懈。原本在轿子右后方的男子已经立于轿子两旁,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轿子,生怕轿子里的人出现意外。 突然,一阵微风吹过,芦苇丛中传来轻微的响动。老者心头一紧,立刻高声喊道:“阁下既然来了,何必藏头露尾?有胆量的话,就出来与我等一见!” 这时,一个身形如燕的青影飘了出来,紧接着,芦苇丛四周站出几个江湖武夫,是将这队人马团团围着。老者的目光打量着四周,在寻找是否有他相识的面孔。不一会,就哈哈大笑道:“四一先生,你这是在和老夫开玩笑吗?” 四一先生胡通海抱拳说道:“雷老镖头,请把文书给我,我们不想伤了和气。” 老者剑眉一瞪,怒道:“你这是不想伤和气?在此地伏我?” 左手边一个身材微胖的男子道:“雷总镖头是江湖上众人敬仰的大英雄,听师叔说,之前雷总镖头还曾救过我几位师叔伯,晚辈在此设伏是不应该,但是事关国家大事,请恕晚辈无礼,今日定要夺那文书!” 雷振上下打量这名男子,知道此人能领导这批豪侠在此设伏,自然不简单,听闻救过他师叔伯,也不知道是哪门哪派的后起之秀,自是不可小觑,当下也抱拳道:“这位英雄怎么称呼?” 那人抱拳回礼,说道:“不敢,在下江岳派罗江峰!” 雷振点了点头,又环顾四周道:“罗江峰来了,想必那曾二侠也在。” 只见站在路中央,最先出现的那名青衣男子抱拳道:“见过雷前辈!” 雷振又点了点头,说道:“怪不得敢劫老夫的镖,原来是大名鼎鼎的江岳二峰到了,老夫眼拙,不认得诸位英雄,关于这位罗大侠所说的文书,我确实不知道是什么啊!” 四一先生道:“雷总镖头,你也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你这趟保镖,送的是什么,总该知道吧,你总不是想说你们这趟就是出来游山玩水的?” 雷振接着道:“就是出来散散心啊,怎么,四一先生要约我喝酒?我请你,咱们黄鹤楼去?”雷振一边说笑,一边在打量着双方人马,比较着互相之间的实力。本来想着自己亲自出马,况且有胡人杰相随,任那江湖哪路人马都不擅自挑战,没想到海沙派居然和江岳派联合前来,这海沙派还好说,江岳二峰最近在江湖上很是有些名堂,也有所耳闻,既然两人都到了,那么这一场血战估计也不可避免了。 正在思考打量之时,右后边传出一句:“喝酒好啊,就不知道在下是否有幸一起喝酒啊,请雷镖头交出文书,不需要你请,在下做东,黄鹤楼我早就先去了,哈哈,喝酒吃肉,完了,咱们一起去大敞坪看热闹去,可好?” 这声音立马吸引了雷振的注意,循声看去,正是那欧阳帆拿着长杖,做好了备战的姿势,这欧阳帆他虽不认得,但是手里长杖确实认得,此乃永州三圣堂之物,把这杖做成这等怪模怪样的也就只有他们了,雷振看着欧阳帆,缓缓道:“如此甚好,定要与阁下饮酒,只这趟游历,并未带什么文书!不知如何交出啊。” 欧阳帆拿起长杖指向雷振道:“雷老镖头,明人不说暗话,你这是看不起我等,富远镖局杭州分局李寒衣,富远镖局太湖分局唐栖霞,还有豫章分局的王有贤,江南四大镖师来了三个,你千万别告诉我郑狼仔那路才是带有文书,你们是来迷惑人的?” 雷振见这人点到这份上,再说自己是来游历确实是说不过去了,如果不动手,就得说清楚,只得转头又朝向那罗江峰说道:“老夫确实不敢隐瞒,此次确实是有人托老夫保镖,阁老下的信件,盖着公文,非得要老夫出山保镖,老夫本以金盆洗手,想过几年逍遥日子,或许是当年名气太盛惊动了朝廷,这富远镖局要开下去,这趟镖却由不得我。但是我所保之物不是什么文书,也不是什么资料啊!”说完转头看向后方,三大镖师也面面相觑。 此情此意,也不似作伪,罗江峰也看向四一先生,四一先生看向欧阳帆,几人也一时不知如何答话,姜到底还是老的辣,四一先生先开口问道:“那敢问一下总镖头,所保是何物?” 雷振指了指后面的轿子说道:“我也不瞒你,这镖确实是奇怪,便是保后面轿子里的人安全回京。” 四一先生眼光一闪,继续追问:“那文书便在此人身上。” “绝无可能!”这时老者身后一个中年人开口道,“此人衣物配饰都是我亲自检查,并且贴身跟随,就是上茅厕,我也跟着,他身上没有文书,这点我敢保证!”说这话的人名曰李寒衣,是雷振的亲传弟子,为江南四大镖师之首,掌管着富远镖局最大的分局杭州分局。 四一先生道:“李镖头如此说,我也是信得过,但是可否让我等亲自检查?” 李寒衣把刀从刀鞘里拔出一半,说道:“先生莫怪,镖局规矩,所保之物不可与他人查看,我师父能告之各位所保之物已然违反了镖行规矩,先生也莫要得寸进尺!” 这时,欧阳帆脑子装得最快,说道:“四一先生不必如此,雷总镖头,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若回答我们,我们就此作罢,因为我们志在那封文书,如果真不在这里,我们也不敢惊扰!” 雷振拱了拱手,表示谢意,出走镖行,武功都是其次,就是尽量不要与人起冲突,能谈得来不动手自然是最好,只有万不得已才动手保镖,此番对方既然说只有最后一个问题了,那回答问题总比动手要强多了。于是回道:“少侠请问,我雷某知无不言。” 欧阳帆点了点头,道:“好,那请问托镖之人可是后面这位胡人杰胡公子啊?” 雷振尚未来得及回话,胡人杰见对方已经知晓自己身份,也有恃无恐说道:“正是!” 欧阳帆笑道:“那我们抢了这胡公子,便不算劫镖啦,自然与诸位无关!” 此言一出,众人均惊讶,只见那罗江峰反应够快,立马说道:“不错。” 话音刚落,清影闪动,直朝那轿旁胡人杰飞去,传出一声尖锐得声音:“我打头阵!”,正是曾岳峰先行一步! 第32章 电光火石 麒麟拳对青衫掌 只见那清影如同一道闪电般迅速地来到了胡人杰面前。胡人杰甚至还没有来得及看清对方的招式,右臂就已经被重重地击中了一掌。他心中暗自惊讶,这曾岳峰的轻功竟然已经达到了如此惊人的境界! 要知道,胡人杰可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高手之一,他的身手和反应速度都堪称一流。然而,曾岳峰这样诡异而快速的攻击,显然是所料未及。 不过,胡人杰毕竟身经百战,经验极其丰富。尽管吃了大亏,但他并没有慌乱失措。相反,他立刻深吸一口气,调整自己的呼吸节奏,同时迅速摆出防御的招式,准备迎接曾岳峰接下来的攻势。 此时此刻,场中的气氛变得异常紧张起来。周围的人们都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盯着两人,期待着这场精彩对决的进一步发展。而调整好状态的胡人杰决定先发制人,一手简直能用华丽来形容的拳招照着曾岳峰就打去,脚步的挪动也十分迅速,扬起一阵灰尘。 在中掌后,如此迅速的调整状态出击,显然也在曾岳峰的预料之外,尽管身手了得,曾岳峰也已经来不及回避,只得出掌相对,可是胡人杰那拳是越来越快,如同雨点般得朝曾岳峰攻去。这一路麒麟快拳自从胡人杰出山以来,未曾遇到敌手,今日的曾岳峰也是以快打快,堪称棋逢对手! 两人如电光火石般围绕着轿子进行决斗,出招之快,只是一个眨眼就看不清楚了,空气如同凝固一般,全场静静看着这一对武林绝顶高手的快攻对决。 也不知道是不是怕主顾吃亏,那李寒衣和王有贤一起道:“我来助你。”两人一边一个就朝着曾岳峰夹击过去,这边欧阳帆怎么舍得曾岳峰吃亏,正准备出手,一双手先搭在他的手上,欧阳帆一看,或许是太过集中精力看那比武,四一先生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他的身边。胡通海朝他摇了摇头,率先出击,大叫:“李镖头,三个打一个,胜之不武,我来领教你的刀法!” 李寒衣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之色,朗声道:“来得正好!今日便让我试试你这号称江西第一的到底有几斤几两!”话音未落,他手中长刀劈来,寒光四射,令人不寒而栗。 胡通海见状,却是夷然不惧,嘴角反而泛起一抹轻蔑的笑容。他竟然赤手空拳地迎了上去,丝毫不畏惧李寒衣手中的利刃。 刹那间,两人便战在一处。李寒衣刀法凌厉,每一劈都带着雷霆万钧之势。而胡通海则以诡异的身法和灵巧的招式应对,虽然手中没有兵器,但却丝毫不落下风。 另外一边吴震峰也害怕曾岳峰吃亏,已经出击准备前去擒拿那出手的王有贤。结果那瘦小老者跳将出来挡住了吴震峰,道:“我先会你!”说罢,摆出一招大鹏展翅,想直击吴震峰,刹那之间,欧阳帆举着蛇杖杀来,喊道:“果然是你个刘叔阳,不在甘肃好好待着,跑这来做甚!你今天的对手是我,吴三侠,你去拿那王有贤!” 吴震峰见欧阳帆挡住了这气寒西北刘叔阳,心想,必须先让曾师兄一对一才是,否则曾师兄吃亏可不行,大师兄在防着雷振,现在几人里,我的武功最高,我不去战这王有贤难不成让那几个师弟出战吗? 想罢吴震峰一个箭步就冲着王有贤而去,那王有贤见突然有人杀过来,也立马调整姿势,与那吴震峰缠斗在一起。 唐栖霞看到吴震峰仅仅用了三招两式就迅速占据了上风,心中不禁一惊。她毫不犹豫地使出自己的绝技——柳叶飞刀,朝着吴震峰疾驰而去。 \"师弟,小心啊!\"罗江峰在一旁看得心急如焚,他立刻运起内力,伸手摘下一根芦苇,并将其当作利剑般挥舞出去。只见那芦苇如同闪电一般,准确无误地击中了唐栖霞射出的柳叶飞刀,将其硬生生地打断。 唐栖霞见状,不由得大吃一惊。她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罗江峰,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表情。显然,她完全没有料到罗江峰会有如此厉害的身手,能够用一根普通的芦苇就轻易地破解了自己的飞刀绝技。 此刻,唐栖霞站在原地,双脚仿佛被钉住了一般,丝毫不敢挪动半分。她的心中充满了恐惧和敬畏,对罗江峰的实力感到无比惊讶。 骑马的雷振见到罗江峰出手,也不禁喝彩道:“好功夫,好力道!从这么远距离打断唐三妹子的飞刀。当今武林,你是我见到的第一人!罗大侠出手了,那必然是雷某人相陪!”说完,两脚用力一夹,只听得马长嘶一声,便夺路而去,雷振稳稳地落于地上,手中长刀已经出鞘,这刀名唤惊雷刀,这刀法名唤惊雷刀法,不出刀则已,出刀必如雷霆!一招石破天惊的大刀朝着罗江峰狠狠劈来,罗江峰见来势汹涌,只得靠侧面一推,身前地面出现一尺来宽的裂痕。好一招惊雷刀啊! 唐栖霞见到雷振出手,心里多少增加了底气,正准备再次攻向那吴震峰,正当她回头的功夫,发现一名少年已立于她身前半丈。“你是何人?” 那少年抱了抱拳道:“我叫解峰,是江岳派。”话音未落,只见一把长剑已经朝他劈砍而来,解峰往左一闪,继续说道:“你这人怎么这样,明明是你问我是谁,我话都没说完,你怎么就先出招了呢?你耍赖啊!”虽然是一边说话,但是脚下可不敢怠慢,稍微走错一步,估计他那脑袋就要和身体说永别了。 唐栖霞边攻击边笑道:“你是哪来的呆子,对敌就对敌,怎么还有那么多废话,你不专心对敌自然就要被我砍到!”嘴上虽是如此说,但是看那少年始终没有拔剑,便一招有凤来仪撤到了一旁,问道:“你怎么不拔剑?” 解峰见对方撤开,摸了摸脑袋道:“你问过我姓名,我还没问你呢!怎么就能出剑呢?” 唐栖霞噗呲一笑:“好,我叫唐栖霞,你出剑吧!” 第33章 杀机四伏 混战如火如荼 话说那芦苇场已经混战成一团,曾岳峰对上那胡人杰,两人以快打快,难分敌我。胡通海空手战白刃也拿不下那李寒衣。气寒西北刘叔阳遇上大敌三圣堂的持杖龙头是棋逢对手,吴震峰和王有贤拳掌交加是难解难分。最为精彩的要属那惊雷刀雷振对上江岳二峰之一的罗江峰。一旁的解峰刚和唐栖霞交上手,不甘寂寞的刘一峰就开始挑战青阳子。 先是那胡人杰适应了对方的速度,拳招越加凌厉,再加上之前李寒衣和王有贤的助攻,已经从被动转为主动,麒麟拳四处开花,只打得尘土飞扬,拳风所到之处,芦苇立马从两边散开,彷佛在避开这强而有力的拳风,那曾岳峰占着身形灵活,一道清影在芦苇丛中飘来飘去。终于,胡人杰逮到一个绝佳的机会,一手麒麟拳击出,怒吼:“第一百三十三场,胡人杰对战曾岳峰,胡人杰胜!”但见拳风正好击中曾岳峰,把这个青衫僵尸击退了足足有十步之远。 胡人杰面带笑意,把手负于身后,说道:“阁下好功夫,但是终究是我棋高一筹,已经能看穿你的破绽了!” 曾岳峰擦了擦身上沾上的泥土,发出一道尖锐的声音:“是吗?我怎么觉得好像是你输了。”说完,他卸下背上背负的那个奇形怪状的包袱,从里面拿出一件更加奇形怪状的兵刃。用那兵刃指向胡人杰,说道:“亮兵刃吧!” 胡人杰冷笑道:“我胡人杰与人对敌从来不需要兵刃,我的拳头就是最好的武器,你尝过我拳头的滋味还能讲出如此大话,也不愧有人能拿你与我并称齐名,但是今日过后,胡人杰一定是排在你曾岳峰之前!” 曾岳峰手持古怪兵刃朝胡人杰攻来,看似极慢的出招却如同大河决堤般的气势朝胡人杰袭来。 欧阳帆撇头一看:“这不是北斗一百零八打么?这玩意还能用兵刃,开了眼了!”说完手上动作也不敢松懈,毕竟他前面还有个刘叔阳呢,刘叔阳走的阴冷路子,真气也是寒冰真气,每招朝欧阳帆袭来,欧阳帆都不禁要打个冷颤,欧阳帆一直住在永州和柳州一带活动,那边气候宜人,猛然遇到这样地寒冰真气还真是有些不适应,但是好在那刘叔阳单从武功招式和内力都比不过欧阳帆,欧阳帆也倒还算是从容,经常在打斗中还能四处张望其他人地打斗,应对的尚有余力。 而另一边的四一先生就不太好受了,那李寒衣不愧是得到雷振的亲传,每一刀都如雷霆般砍出,起先对敌四一先生还能凭借灵巧的身形进行躲避,可是终究年纪比那李寒衣大,持久战下去恐怕终将一败,是故四一先生也欲求速胜,以掌换拳开始猛攻。李寒衣也不惧,右手持刀,左手对掌,两人酣畅淋漓斗了个不分胜负。 最为无趣的反而是雷振对上罗江峰,自从雷振那刀落空之后,两人相对,各自凝神对望,始终无人先动。两人也无暇顾及其他人的打斗,因为他们都清楚自己面前的人是丝毫马虎不得的对手,雷振鬓角白发一根根已经竖起,显然是凝气观神,只求雷霆一动,罗江峰全是通红,时不时冒出热气,这是太岳经第十层的无上内功。 片刻之后,终究是那雷振先动,闪电一般的大刀从横向砍来,刀气弥漫之处,数十丈外的芦苇被拦腰震断,直冲云霄,刹那间形成一片绿色的屏障,极为好看。但见那刀到了罗江峰身旁半寸之处却始终再进不了一分一毫,罗江峰离刀尖最近的肌肤已经红得如鲜血渗出,只见那血色渐渐向周围弥漫开去,冰冷得刀面也开始慢慢变色,直到变得如罗江峰肌肤一般深红,雷振显然被眼前的景象给震惊,他纵横江湖几十年,何曾见过如此对手,只得撤去那惊雷刀,惊雷刀一撤,直见那雷振右边嗤地一声,就如同被点着了一般。 雷振仍然是把刀架在身前,他明白,这场决斗绝对还没有结束,至今为止都自己发了两招,一招被避开,一招被对方硬生生地接了下来,下一击估计就是轮到对方出手了。 和这边激斗截然不同的是,解峰和唐栖霞的比剑,解峰的步伐特别奇特,无论唐栖霞如何进攻,却碰不着这解封,解峰的剑招也多为守式,不曾进攻,解峰招数看似笨拙,但是每每出招都能格挡那唐栖霞的杀招,唐栖霞一时之间也拿这个解峰没有太多办法,唐栖霞在江南四大镖师中武艺虽然比不过其他三位,但是在江南也是首屈一指的高手,如今却拿不下这毛头小子,也是着急,越急剑招反而越乱,解峰就越从容。现在这个情况她想要速胜就只能再发那柳叶飞刀,可是这解封却不向她出招,这个时候暗箭伤人,她总觉得有些过分,毕竟也没到真要决出生死的关头。 刘一峰见解峰一直被动,心头一急,手里的剑招更加迅速,但是他的对手龙虎山青阳子却不急不慢的用那拂尘格挡剑招,拂尘是越来越短,但是就是拿不下这老道。青阳子不紧不慢的对刘一峰道:“我们不用生死相搏吧,我真就是雷老镖师叫来一起游山玩水的,伤了和气可不好!”这青阳子本来就是一闲云野鹤,应王有贤之邀去江南做客讲道,正好遇到雷振押镖,本身无事就想着一起走一遭,哪里知道在这芦苇场遇到埋伏,本来就无心争斗的他最后是被刘一峰当成对方一伙无奈应的战,好在这刘一峰武功不如他,他也不拿下,就是同对手喂招。身边杀气四起,他也晓得隔壁几个的武功都远超自己对敌的这小子。 就在此时,众人听得一声大喊:“倒下吧!”正是那吴震峰一招天崩地裂正中王有贤得鼻梁,接着一拳打中他胸口,王有贤立足不稳,一屁股坐在地上,一口鲜血喷出,没想到其他人不分胜负,倒是吴震峰先拔得头筹! “吴三侠,此乃天赐良机也!吾愿替汝挡住这些轿夫,汝速去擒获那轿中之人!”离他最近的欧阳帆高声呼喊道。众人闻之,皆为之侧目。吴震峰见此情形,心中暗喜,深知此番机遇难得,稍纵即逝。于是,他毫不犹豫地纵身跃起,如飞鸟般冲向那顶轿子。与此同时,欧阳帆亦身形一闪,拦住了几名企图阻拦吴震峰的轿夫。只见他双手挥舞,掌风呼啸,气势如虹,令人不敢直视。那几名轿夫虽然勇猛,但在欧阳帆凌厉的攻势下,竟难以近身半步。气寒西北刘叔阳却是慢了半步,吴震峰已经摸到了轿帘! 第34章 棋高一着 终究难逃敌手 话说那欧阳帆甩开刘叔阳挡住轿夫,吴震峰伸手去掀开那轿帘,然而,就在他的手指刚刚触碰到轿子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一股凌厉的拳风袭面而来。这股拳风犹如狂风暴雨一般,带着无与伦比的威势,让人根本无法抵挡。 吴震峰心中一惊,想要躲闪已经来不及了。只听得“碰”的一声巨响,他整个人直接飞了出去。他的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就在他身后的胡通海见势不妙,想去挡住吴震峰,只可惜那一下力度实在超出他的想象,他随着吴震峰的惯性一起被重重撞飞在地,扬起一片尘土。 众人见状,皆是大惊失色。他们没有想到,这轿子之中竟然隐藏着如此厉害的人物,仅仅是一拳之威,就将吴震峰这样的高手打得飞了出去。 这边胡人杰面对那排山倒海的一招,那一百零八打用上这柄雷锲威力只增不减,三十六刚猛的天罡配上雷锲的锤面,七十二路阴柔的地煞配上雷锲的斧面,招数如狂风卷着梨花般袭来,胡人杰只觉得全身置于周天北斗之中,无处可避,无处可挡,也好在胡人杰身经百战,麒麟拳朝四面开花,犹如那寒枝上的梅花,四散开来,勉强堪称是挡住了前面一百余打,第一百零七打乃是一招阴柔的路子,从那寒梅的夹缝中击过,胡人杰暗叫不好,只得撤拳回防,终究是来不及挡下那一百零八最后一击的刚猛路子,雷锲狠狠的砸在胡人杰双臂之上,直接把胡人杰脚下土地锤入三分,显得胡人杰突然矮上了三分。正在此时,一人呼的一下从胡人杰边弹过,撞在他右侧的另一人身上,曾岳峰突然一分神,这胡人杰立马跳上那个大坑,气喘吁吁。心道如果不是对方分身,今天有可能就栽在这里了。 另外一边罗江峰见吴师弟受伤,立马疾驰而去,身边的芦苇在他穿梭过后如同点着了一般,也变得通红,雷振反应迅速,他并无把握拦住罗江峰,则是最快的速度赶到了轿子身侧。显然雷振是做出了一个英明的举动,那曾岳峰第一时间也是冲过去看吴震峰的伤势,待得准备回头夺轿,已经发现雷振和胡人杰立于轿子两侧。 “吴师弟!吴师弟!情况究竟如何啊?”罗江峰满脸担忧之色,轻声细语地向吴震峰询问着他的伤势。只见吴振峰面色苍白如纸,嘴角还挂着一丝触目惊心的鲜红血迹。他艰难地抬起手,擦去嘴角的鲜血,但随着这一动作,更多的鲜血却从他口中喷涌而出,仿佛止不住一般。 “受了内伤?”欧阳帆望着罗江峰疑惑的问道。 曾岳峰正准备回头夺轿,却发现雷振和胡人杰早已立于轿子两旁,李寒衣扶起王有贤,再加上唐栖霞与那刘叔阳也先后赶到轿子旁边,一下面对如此多人,就是曾岳峰也觉得无缝可钻,正准备硬突之时,被罗江峰叫住:“吴师弟身受内伤,不要轻举妄动,轿内之人能一击打飞吴师弟,武功势必不低!” 这个时候解峰、刘一峰也舍了对手围在吴震峰和胡通海身边嘘长问短。 欧阳帆说道:“今日恐怕拿不下那轿中之人了,须先带吴三侠和四一先生养伤为妥,也不知那轿中之人到底是谁,有如此了得的修为,吴三侠你可否看清轿内之人?” 吴震峰艰难的摇了摇头,虚弱地吐出几个字:“他好像对我的功力了如指掌。”说完,头一偏,晕了过去。 罗江峰也不等其他几人反应,就地给吴震峰输入真气,他心知如果不赶快护住吴震峰心脉,恐怕就真凶多吉少了。 众人立马以罗江峰为中心围了起来,就怕对方趁机偷袭,那今天受伤的可就不止吴震峰一个了。 那雷振见吴震峰受伤,说道:“寒衣,取我那疗伤药来给吴少侠送去。” 李寒衣似有不解,问道:“师父,他们刚才劫镖,我们现在不乘人之危攻杀过去就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为何还需要给他们疗伤药,这药材可得来不易,均是些珍贵名品。”虽然如此说,但是那手却也听话,就从怀中掏出了秘制的疗伤药。 雷振看了看李寒衣,说道:“江岳派众人要来劫镖,恐怕也是有他们的原因,据我所知,早些年魔教的恶徒也死在他们手里,这些年只听到他们侠义之事,不曾有过其他的传闻,况且冤家宜解不宜结,富远镖局纵横大江南北这么多年,靠的不是武功,而是道上的面子!” 李寒衣似懂非懂的允诺了一声,拿着疗伤药递给了曾岳峰。曾岳峰拿着药迟疑了片刻,问道:“这药,有没有问题?” 李寒衣见对方怀疑正准备发怒,只听得罗江峰打断了曾岳峰的怀疑:“此刻,敌众我寡,他们若想害我们,大可不必如此费事,况且,虽然是第一次相见,但是我相信雷总镖头为人。” 旁边受伤较轻的胡通海说道:“要不,我先试试,反正我这把老骨头已经半截入土了。” 罗江峰接过疗伤药就喂入了吴震峰口里,接着把药瓶丢给一旁的胡通海,胡通海也不犹豫,直接一颗下肚。胡通海坐定运气,片刻之后就呼出一口气,显然内伤已经多半痊愈。而吴震峰的脸上也渐渐有了些许血色。 雷振看了看吴震峰稍有好转,便道:“罗大侠,雷某人再次和你保证,此行并无你所说文书,只是轿中之人确实不能露面,多有得罪,今日你们劫镖显然是不成了,这样吧,三日之后,我们差不多途经少林寺,我们在那等你一日,如果你仍然对轿中之人感兴趣,便再找我们吧!”说罢一个抱拳,点齐几个弟兄,抬着轿子就准备继续赶路。 罗江峰站立身躯,抱拳道:“感谢雷总镖头赠药,本来此事应该就此作罢,罗某人甘拜下风,但是事关重大,三日后,少林寺仍是需要叨扰!” 雷振反身抱拳:“自古英雄出少年,再比下去,老夫自知毕竟年老体衰,不是罗大侠的对手了,要是能再年轻二十岁倒是可以与你一决雌雄,哈哈!若不是吴少侠被偷袭受伤,恐怕此时受伤的便是老夫了。可是我不服老,三日后再会!” 第35章 分道扬镳 吴震峰汉口养伤 几个人从芦苇场撤离下来后,刘一峰便马不停蹄地去通知了海沙派的那一帮人。而另一边呢,余大成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来了两辆破旧不堪的板车,看那样子似乎已经使用了很多年,车身上满是斑驳的锈迹和磨损的痕迹,但现在也只能用它们来运送受伤的吴震峰和胡通海了。吴震峰伤势非常严重,如果不能及时得到治疗恐怕会有生命危险。罗江峰心急如焚,他迅速将两人抬到板车上,并用绳索固定好以防他们摔落下来。随即通知让几名师弟在附近寻找能暂时落脚的地方。 解峰也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一户农家,几人推着板车就将两人送到了农家处养伤。欧阳帆直叹气:“那轿中之人不知是何人,吴三侠说对方了解他的武功路数,是什么意思?” “是功力!”罗江峰一边放下受伤的吴震峰一边说。 “这有何区别?”欧阳帆追问道。 “轿中之人知道来的是吴震峰,也知道他功力如何,不差分毫拍出一掌,打不死,但是也不好救活,想要耗费我们真气,让我们追不上雷振。显然雷振和轿中人不完全是一伙的,他约三日后在少林寺见,且在少林寺等我们一日,是希望我们追上他们,从这里去少林,快马加鞭,两日完全可以赶到。这件事,变得越来越奇怪了!”罗江峰若有所思道。 这时,余大成也扶着四一先生进来,四一先生相对而言受伤轻多了,此刻虽然未曾痊愈,但是有人搀扶,已经可以行走了,只需要稍加运气便能很快痊愈。 四一先生显然也是听到了罗江峰与欧阳帆的对话,坐下后便问道:“那既然如此,罗大侠打算怎么办?赴不赴少林之约?” 旁边余大成道:“即便是赴约,现在吴三侠和老大肯定是去不了了,就算我留老七他们下来,我同你们去,比之前芦苇场,我们战力还是弱了一大截,对面轿中还有个功力远高于吴三侠的神秘人,又如何胜得了?” 欧阳帆道:“我已经再次写信催促水鬼和呆子了,呆子不日前已经回信,说已经在路上了,不知道能否赶上少林之约?” 罗江峰望着欧阳帆摇了摇头,道:“他们两个都已经来不及了,而且就算能赶来,对于战局也没有太大影响,现在除非武当紫髯道长肯下山!否则这一战,没有任何胜算。” 曾岳峰这时在一旁冷冷地道:“他不会下山的!” 罗江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所以,我们无论如何不可能有其他胜算,现在只能赌赌看,那雷振是何用意,这次少林之约,你们都不要去了,就我和曾师弟两个人去就行了,万一有什么情况,我们两个决计能想办法脱身,你们去了,反而不好脱身,大不了,我们就缠他们一路,总有疏忽的时候吧!另外酒鬼,我拜托你个事!” 欧阳帆腰间酒葫芦摘了下来,往茶几上一摆,蹲坐在椅子上,回道:“不带我去看热闹,还想拜托我事情,想的是真美啊,办不了!” 如此果断地拒绝显然出乎在场所有人地意料。四一先生摇了摇头道:“此事本因我而起,现在你们二人前往,小老儿实在是过意不去,要不,你让老二陪你们去,出了任何意外,你们只管走,不用管他!” 余大成立马接话道:“是啊,万一出现不利情况,大不了我把命交他们那,也要保你们离开,多一个人总多一份力量啊!” 欧阳帆冷冷地笑道:“余老二,你没听出他什么意思吗?他是嫌我们几个武功低微,出了问题只会拖他们后腿,他要你命做什么啊?他要的是显示他的武功高高在上!” 余大成接话道:“欧阳公子此言差矣,本来他们两武功就高出我们一大截,确实如他们所说,打得过就打,打不过他们要跑也能跑掉,但是同我等一起就更难跑掉。” 欧阳帆气道:“行,行,行,你们都向着他说话,那我不去看热闹总行了吧,余老二你陪我喝酒,总行?” 余大成道:“喝酒自然是必须请欧阳公子的,但是刚才罗大侠不是说要拜托你什么事吗?” 欧阳帆看了一眼罗江峰道:“等你好消息,回来陪我喝他三天三夜,吴震峰,我替你医好!” 余大成道:“你怎么知道他说的是这件事?” 欧阳帆拿起酒壶,喝了一口,说道:“不然,还能是何事?反正答应我,事成之后三天三夜喝酒,你买单,我就治吴三侠!” 罗江峰抱拳道:“一言为定,先感谢欧阳兄了。” “得,别和我客套,你还是叫我酒鬼吧,什么欧阳兄,你都一把年纪了,我怎么也比你小几岁,你不害臊,我还害臊呢。” “哈哈哈,那你等我回来,我请你喝三天三夜的酒!” “你得作陪,每次喝酒都有事,你必须得作陪,可作数?” “作数,作数,不止我作陪,曾师弟一起作陪,可行?”罗江峰说完拉了拉曾岳峰。 欧阳帆看着他俩,做出一个算了的手势,说道:“连曾二侠都作陪,这事就算了吧,不过你们千万得小心!我等水鬼呆子一到,再去寻你!” 罗江峰点了点头,对刘一峰和解峰道:“你们两也留下,想办法给这酒鬼弄几缸子酒过来,另外,想办法买一些药材,你让这酒鬼开个方子,把药抓来,这几日好好照顾你们吴师兄!” 刘一峰和解峰应了一声。 那余大成不解道:“这欧阳先生有什么特殊的疗伤手段吗?” 罗江峰补充道:“永州三圣堂最出名的不是武学,而是医术。欧阳帆练的内功心法极为特殊,虽然内力不多,但是恢复得非常快,只需要饮酒就能恢复,也就是说只要有酒,他的内力可以源源不断,用于疗伤,反而比我更在行!” 欧阳帆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内力不多这句可以不说,就说好的就行了,反正你刚才给他续上命,我就能保他不死!辅以药材,一旬,可以便可恢复二三成。一月可以痊愈。” 罗江峰再次抱拳道:“如此,这里就辛苦各位了,我与曾师弟先行一步了!” 说完,众人抱拳送行,罗江峰与曾岳峰二人匆匆上路,追赶雷振而去。 第36章 暴风骤雨 姜晓峰茶亭避雨 话说姜晓峰告别了罗人龙,从湘西北上准备前往少林寺,有了前次的经验,两人雇好马车就一路北上,从永顺宣抚司往北就到了施州,这一路都属于五溪蛮所在,说是蛮夷,不过是民族习俗与汉人有异而已,当地村民其实也十分淳朴,和中原汉人一般无二,只是习俗有些差异,和当地人相处之中,偶有习俗不同之处,村民也未有过分苛责,反而是一笑置之,两人一路游山玩水,也算是逍遥快活。 这日,临近正午,天空中乌云密布,这初夏时节,最易下雨,往往急且连绵不绝。车夫看着天色,对姜晓峰道:“客官,这恐有暴雨将至,我须得把马车妥善安置,前边有一个茶亭,你们就在茶亭歇脚,待大雨过后,我再赶车来接你们如何?” 姜晓峰问道:“这里离施州还有多远?” 车夫回答:“这里离施州已经不远了,如果客官着急,等这波大雨下去,然后踏着小雨自行步行前往可能更快!” 姜晓峰拍拍屁股道:“如此你就把我们放在这里吧,这一路颠簸也颇为受罪,反正施州也不远了,剩下的路程我们就走过去算了。到施州再重新雇车就是!” 汪海峰也迫不及待的下车,这一路过来山路居多,虽然乘坐马车,但是也是一路颠簸,汪海峰甚至觉得不如走路来得清爽舒服,见姜晓峰准备下车,也是立马附和。 车夫驾着马车离去后,姜晓峰和汪海峰进了茶亭,这茶亭有个棚,勉强也能避避雨。这茶亭也不算小,有四张桌子,最里面桌子旁已经坐了一人,一把宝剑放在桌上,背对着大道,也看不出长啥模样,虽然是坐着,但是也看得出身材高瘦,似是习武之人。姜晓峰见人是背着,便坐下要了一壶茶,要了几个馒头,也没去搭理那人,和小师姐坐在了另一旁得桌子边准备等大雨过后再行上路,此地风景也不错,两人在此打打闹闹也不觉得孤单。 坐下没多久,就见那黄豆般大小的雨点从天而至,伴着一声雷鸣,顷刻间天就黑了下来,如同夜晚一般,狂风大作,远处闪电映亮了整个天空。 “好厉害的雨啊,也幸亏我们提前进了茶亭,师姐你冷吗?”本来夏天的湖广甚是闷热,但是随着大雨倾泄,瞬间就把暑气打散,狂风袭来,姜晓峰也不由得有点发冷。 汪海峰摇了摇头表示还好。姜晓峰去看那带剑的瘦高汉子,只见他左手藏于袖口,右手拿起杯子自顾自的喝茶,看起来左臂应该还在,但是一直不见他那左手,不知道是不是没了左手,是个残疾人。那汉子也不回头,也不理外面雷雨,就是自己独自喝茶,甚至不与那茶馆小厮言语。 咚咚咚,一阵急促的跑步声,只见茶亭外面一行四五人冒着大雨前来,姜晓峰顺势望去,来人看起来和那蒋老七有几分相似,是个身高七尺有余的大胖子,虽然身高比蒋老七可能差上几许,但是却比蒋老七更加肥硕,远远看来就像一个巨大的肉球,身边跟着四五个跟班,那跟班看起来比他小了一倍有余。 汪海峰见来人可笑对姜晓峰道:“小师弟,你看那个人真胖啊!可有意思了。” 那胖子和四五个随从也进了茶亭,此时已经一声淋湿,小厮叫那胖子一脸横肉,甚是凶悍,也害怕得罪这人,立马拿起水壶,战战兢兢的给他们倒上热水,并陪笑道:“客官,淋湿了吧,先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那胖子瞟了眼姜晓峰他们,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带剑男子旁边,大声囔囔道:“这鬼天气,真是晦气!”他随手拿起茶杯,猛地灌了一大口。 其中一个随从谄媚地说道:“老大,您消消火,等雨停了咱们再走。” 胖子瞪了他一眼,“哼,要不是这场该死的雨,老子早就到施州了!”带剑男子并不言语,还是自顾自的喝着茶。 随着胖子又看向那小厮,道:“小二,没有吃食么?” 那小厮不敢得罪这位凶神恶煞之人,连忙拿出几个雪白的大馒头,盛在碗里给这位胖子端了过来。胖子拿过那馒头往嘴里一咬,接着就是一扔,怒道:“这拿的是什么吃食,这是人吃的么?” 那小二吓得赶紧就往姜晓峰身后躲去,只想离那凶神恶煞的胖子远远的,说道:“这馒头是我今天刚蒸出来的,怎么可能会馊,你们不想给钱就罢了,不要如此说我的吃食,你看这位客官就觉得好吃。”说完看向姜晓峰和汪海峰,期望他们站出来帮自己说几句好话。 汪海峰起初见了这胖子觉得他长得滑稽可笑,现在看他如此这般凶恶,心中只觉得恶心,但到底是少女,虽然身负一身功夫,也终究是被那大块头给吓住,本来是不想搭理那胖子,见小二如此惧怕,也就说了公道话:“这馒头明明就是给人吃的,也没馊,你为何将它扔了,你这人不讲道理。” 那胖子见到汪海峰说话,上下开始打量起来,看着看着就凑近前来打量,对一旁随从道:“你说这个女娃儿,主上会不会喜欢,要不要给主上抓过去?我见他们几个老是给主上抓女娃娃,主上每次都高兴得很啊!” 姜晓峰闻言,立马站起来警戒,觉得这胖子也甚为蛮横不讲理。那小二也是市侩,见大胖子朝着这边过来,便又跑到带剑男子那一桌后面,总之是离这个胖子越远越觉得安全。 那胖子身边的随从道:“老大,主上喜欢年纪大一点的女娃娃,这个太小了,恐怕不喜欢。” 胖子回头对随从道:“我们抓回去,关笼子里养几年呢?主上会喜欢吗?” 那随从脸上颇有为难地说道:“上次抓回去的几个关笼子里,可不是让您肚子饿的时候给吃了么?” 此言一出,众人脸上均愕然呆立,什么,这胖子竟然吃人肉,这是什么妖魔鬼怪。就连那似乎是两耳不闻世间事的带剑也猛然一动,显然也是被这话触动到。 那胖子摸了摸圆圆的大脑袋,说道:“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可以抓个人吃了呢,肚子都快饿扁了,这个女娃娃抓起来给主上,这个男娃娃看起来是一起的,吃了他,女娃娃会不会哭啊,哭了就不好看了,主上就不喜欢,那就吃他吧!”说完手指一指,正指着那个茶亭的小厮,那小厮吓得面无血色,一个劲得磕头道:“爷爷饶命,爷爷饶命!” 那胖子也不管那么多,示意几个随从上去拿人。几个随从也好像是恶人家得恶犬似的立马准备上前去抓人,只听得碰碰碰,三下,三名随从突然飞出了茶亭,重重摔在了地上,大雨顷刻间就把本来快风干的衣服再次淋湿,只见之前那一动不动的带剑男子,已经把剑鞘拿在手上,站立起来,缓缓转身过来。 第37章 古道难行 尽是他乡之客 只见那带剑男子缓缓转过身来,姜晓峰和汪海峰的目光也随之集中到他身上。然而,当他们看到男子右半边脸时,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一道狰狞可怕的巨大刀疤从额头一直延伸到下巴,横跨整个右侧脸颊!这道伤疤犹如一条扭曲的蚯蚓,深深嵌入皮肤之中,使得原本还算俊俏的面容变得异常狰狞恐怖。刀疤周围的皮肤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暗红色,仿佛被烈火灼烧过一般。男子的眼神冷漠而坚毅,但在那道触目惊心的伤疤映衬下,却透露出一丝无法言说的悲凉与沧桑。 汪海峰显然被吓了一跳,跑到姜晓峰身边,紧紧抓住了姜晓峰的袖子,姜晓峰轻轻拍了拍师姐,静静注视那个男子。那胖子显然不是特别在乎这男子的长相,指着他问道:“你为什么拦着我的人,我又不是吃你,只是吃那小子!你也太多管闲事了吧。” 小二应该是事先见过这个男子面容,所以之前一直是躲在姜晓峰这边,直到这个咄咄逼人的胖子出现,和那刀疤男子比较之后还是觉得刀疤男子似乎更好相处,便躲在他那桌后面,说是躲在那边,其实也离着一个桌子,有那么远距离,而这边胖子的随从冲上去拿人,也不知道刀疤男子使出什么手段,就让他们一个个倒飞了出去。外面的雨继续下着,一声响雷打破了茶亭里的宁静。 那胖子见刀疤男子不说话,便自己要伸手过来抓小二,只见他一个箭步向前,突然一把未出鞘的剑横在他面前,那胖子只好退回一步,指着刀疤男子道:“你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何三番五次阻挡我抓人。” 一直沉默不语的刀疤男子终于开口问道:“你为何一直要抓那小二,他可有得罪你?你为何不问缘由就想抓那桌的小姑娘?这世间哪有你这般霸道之人,我只道越往中原应该是越讲道理的地方,怎的会有如你这般的人?” 姜晓峰听得那刀疤男子一身正气的发言,突然也觉得那刀疤不那么可怕了,只是可能是曾经在战场上或者遭受坏人时被人砍伤,本身还是个正直的人。 正在这个时候,从那雨里远远传来一声清澈的喊声:“喜神上路,生人勿近!” 那本欲和刀疤男动手的胖子突然骂了一声:“狗屁喜神,大白天的赶什么路,不是应该晚上赶路吗?真晦气,追了老子一路!”随即招呼几个随从,也顾不得外面啪啦啪啦不停的大雨,就冒着雨往外跑去。一路骂骂咧咧,临走还不忘对着汪海峰说待会再来抓你回去。 “喜神是什么东西?”姜晓峰一脸疑惑的望着师姐问道。 汪海峰显然也是被刚才胖子给吓到,半晌没回过神,看到姜晓峰望着他,便问道:“师弟你刚才问我什么来着?” 姜晓峰再次问道:“师姐,刚才那胖子听到什么喜神就跑了,那喜神是个东西啊?为什么那胖子那么怕这玩意?” 汪海峰摇了摇头坐了下来,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对小二道:“那个,能麻烦你换一杯热茶吗?” 那小厮经过方才的事,早就吓得蜷缩在刀疤男的桌角,听汪海峰叫他,也只是回应一声,并没动作,姜晓峰无奈的拿过师姐的酒杯,走到后面问道:“开水在哪?”小二指了指后面的茶壶,姜晓峰拿着茶壶蓄满了水,然后给师姐拿了过来。 这时,那刀疤男又开口了:“我生的吓人,是故不常以正面对人,两位莫怪,方才少侠所说的喜神,我不知道是不是这边人常常口中所说的尸体。” 姜晓峰见对方是因为自己刀疤恐怖,故不常吓人所以一直背对于人,刚才对小二又拔剑相助,对那人又添上几分好感,拱了拱手说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兄台如果不嫌弃,要不过来一道饮茶。” “哈哈哈,”那刀疤男子笑道,“你不怕我?” 姜晓峰摇了摇头道:“大侠你侠义心肠,我怎么会惧怕一个好人呢?” 那汉子也生性豪迈,道一声好,便左手拿起剑走了过来,这左手一露出来,又让姜晓峰吃了一惊,那刀疤男,左手只有三根完好手指,食指断了一半,小指是完全没有,尤其是那小指平齐手掌,似乎被什么利器削去一般。 刀疤男子见姜晓峰盯着自己左手,下意识地把左手又收进了袖口,不好意思地说道:“一身残缺,让少侠见笑了!” 姜晓峰赶忙摇头道:“是在下唐突,觉得好奇,失礼之处望兄台莫怪。” 汪海峰眨巴着大眼睛,问道:“你可是被什么人砍过吗?为什么手指掉了,脸上还有一个老大地伤疤,那个人很厉害吗?你打不过吗?” 汪海峰一边说,姜晓峰一边暗自扯汪海峰地衣袖,意思叫她不要说下去,这刀疤汉子显然武功在师姐之上,万一惹恼他了,可就是个麻烦事了。 那汉子却不在意,说道:“是啊,遇到了一个我打不过的人,不过我日日勤加练习,想已经有所长进,就想回中原寻找那个砍伤我的人。” 汪海峰又问道:“砍伤你的是谁啊?我大师兄可厉害了,如果你打不过,我可以找大师兄帮你一起啊!” 那汉子好奇问道:“姑娘你大师兄是?” 汪海峰笑了一笑,说道:“你听过江岳二峰吗?” 那汉子摇了摇头,又看着汪海峰,若有所悟,说道:“我已经离开中原武林有二十余年,看姑娘如此年轻,大师兄也也该是年轻有为,江湖这二十年的后起之秀,我知之甚少,是故可能没有听说过姑娘的师兄,见谅。” 汪海峰睁着大眼睛,点了点头,和这汉子说过几句话,汪海峰也显得不怎么怕这个刀疤了,只是觉得眼前这人甚是可怜,原本俊俏的面容依稀可见,就是这个刀疤太过吓人。正准备接着询问伤他之人,又听到雨中传来一声清澈的喊声,“喜神上路,生人勿近!” 这个声音显得比前一次要近了许多,但是听起来仍然还是有着一段距离,姜晓峰疑惑道:“这喜神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这大雨天,还在外面走吗?是几个人抬着棺材吗?” 这个时候,那小二已经晃过神来,见刀疤汉子和姜晓峰他们凑了一桌,自己也坐在一旁听着,突然听到姜晓峰问起,才插了句:“这喜神是湘西那边习俗,我们这边不常见,但是也有,由赶尸人把在外面横死的人赶着尸体赶回老家安葬。” “湘西赶尸人?”三人一齐望向那小二。 那小二呵呵一笑道:“诸位放心,他们选择路线一定是避开生人,不会走官道,而且知道我这儿有个茶亭就更不会过来了。” 第38章 骤雨又至 阴屋再逢恶徒 这初夏雷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就在众人聊着那湘西的赶尸人那会,茅草亭外的雨已经渐渐缓下去了,天空放晴,原本阴暗的天空又恢复之前的明亮,姜晓峰和汪海峰心急赶路别过了刀疤男子匆匆上路。 “刚才那个剑客,刀疤甚是吓人,他中那刀的时候估计半条命都没了。”姜晓峰边走边和师姐聊道。 汪海峰见雨过天晴,心情也是极好,一边欣赏路边的风景,一边听姜晓峰说话,突然她回头道:“对了,还不知道那位刀疤大哥的姓名呢。” 姜晓峰才发觉和那人聊天甚久,竟然忘了问他的姓名,也是哑然一笑,说道:“江湖有缘,自会相见,到时候再问也不迟。” 汪海峰道:“也是,但是那个胖子我可不想再遇到了,长得又吓人,人也凶巴巴的,动不动还要吃人,你说他是真吃人,还是吓唬别人的。” 姜晓峰也若有所思道:“嗯,真吃人应该也不会啊,但是见到漂亮姑娘多半抓走是真的,以后遇到这人可得小心,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刀疤大叔不为武林除害,这样的恶棍,就应该杀掉以绝后患。” 汪海峰吐了吐舌头,道:“虽然你说的很对,但是动不动杀人可不好,毕竟我们又不是官府,爹爹以前和我说过,父母之仇可以杀,杀子之仇可杀,其他的事情尽量不要起杀戮,能用其他方式解决是最好的。” 姜晓峰说道:“那我觉得师父说得不对,你想啊,如果大师兄被人杀了,你报仇不报?” “呸呸呸,”汪海峰道,“你说的什么瞎话,快呸出来。” 说完就要姜晓峰呸出来才肯罢休,走了一会,说道:“大师兄那么厉害,没有人能杀得了他,不过如果真的被人杀掉了,我是一定要帮他报仇的!” 姜晓峰指了指自己,笑问:“那我呢,我如果被人杀了,你帮不帮我报仇?” 汪海峰望了一眼姜晓峰,笑道:“你又来,快呸出来。而且就你这样,没人会浪费功夫杀你!再说了,我会保护你的,谁敢杀你啊!” 姜晓峰往地上假装吐痰的呸了一声,汪海峰才满意的看着他。 走了一些时辰,汪海峰突然看到前面有一间宅子,指着宅子道:“师弟,你看这屋子好奇怪,建在这荒郊野外的,你看那些窗户,为什么都是用黑布包严实的啊?而且别人家窗户都是朝外开,这屋子不只窗户包着黑布,你仔细看看,他还是朝着山那边开的呢!” 姜晓峰也觉得奇怪,就在此时,突然又是一道闪电,接着一声惊雷,姜晓峰抬头望去,天空瞬间又是乌云密布,只得叹了一口气,道:“这天气怎么说变就变,刚放晴不到一个时辰,这看起来又要下雨了,这次恐怕又是暴雨!得找个地方避避雨!” 汪海峰指了指那个宅子,说道:“这附近就只有这么一个宅子吗?看起来很阴森啊,要不要去?” 姜晓峰虽然武功不行,但是胆子一向不小,转眼看了看天,说道:“现在也无处可去啊,我们从茶亭一路过来,也就这有个房子,没见到其他可以避雨的地方,管不了那么多,先避避雨,雨一停,哪怕是深夜,我们也赶路去那施州。” 汪海峰点了点头,心想只要不过夜,白天应该总是安全的。两人就走向那宅子。 咚,咔擦,姜晓峰正敲门,谁知道那门是掩着的,刚叩上,那叩门的力道就把这宅子的门给叩开了,院门里面倒是和普通庭院差不多,不过没有廊房,只有一间巨大的类似寺庙大堂的建筑,没有门,里面漆黑一片,汪海峰也害怕,不敢进去,只得在屋檐处坐了下来,姜晓峰好奇的望屋子里望去,依稀发现那屋子里面角落坐着一个人影,也不言语,也不动,姜晓峰也不敢确定那是人还是别的,鼓起勇气说道:“在下冒昧,路过此地遇到大雨,想在此歇脚避雨。”空荡荡的屋子传来姜晓峰的回声,里面不见任何人答话,气氛十分诡异。 汪海峰也是怕了,拍了拍边上的台阶道:“师弟你在和谁说话啊?” 姜晓峰见无人应答,回头看了一眼汪海峰道:“我看里面像是有个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兴许是我看错了!” 汪海峰拍了拍身边的台阶,道:“师弟坐过来吧!那里面太恐怖了,我们还是不要进去了。” 突然门外一片嘈杂,就听到有人说话。 “老大,你说说这是怎么了,怎么说下雨就要下雨了啊,刚被淋湿,身上衣服还没干透,这又要下雨了,进去避避吧!” “无妨,就在这里休息一会吧,正好把这猪给我烤熟了吃,我要饿死了!” 姜晓峰听得屋外的声音耳熟,小声道:“是他?” 这时汪海峰也望向了他,小声说道:“那胖子又来了,怎么办?” 姜晓峰指了指屋里,汪海峰摇了摇头,两人就蹑手蹑脚的往屋子后面走,好在这屋子建在台阶之上,侧面也又屋檐可以避雨。两人便躲在侧面,静待那胖子进来。 听得门口一人说道:“老大,门是开的,就是屋子有些奇怪!” “有什么奇怪的,你们随我进去就是,喂,里面有没有人啊?老子过路来避避雨啊!”这句话像是那胖子说出的。 “好像没人啊,老大,我们进去吧!” 然后听得悉数的脚步声,想是几人进了屋内。 “怎么这么黑啊,你把蜡烛点上啊,你去找点柴火,把这猪烤熟了!”显然是那胖子在吩咐他的几个随从,然后没一会就有一个随从从屋里出来四处找柴火,这天眼看就要落雨了,那随从也是着急。 姜晓峰看了一眼汪海峰,使了个眼色,意思是那随从要找柴火肯定会从他们这边过来,这一下可是无处可逃了。心道之前是有那刀疤剑士在,还有那赶尸人一直在喊才避开这胖子纠缠,现在已经也只能直接面对了,随即站了起来。 正巧那随从一转身看到侧面有人,也是大惊一声:“啊,有鬼啊!” “什么鬼?”那胖子闻声走了出来,正瞧见姜晓峰两人,哈哈大笑道:“小娘们,咱们又遇到了,今天你们运气好,我打了头野猪,不用害怕,不吃你们,今天先吃野猪。” 第39章 装神弄鬼 姜晓峰智斗朱老大 那胖子见到汪海峰,大喜,说道:“小娘们,咱们又遇到了,今天你们运气好,我打了头野猪,不用害怕,不吃你们,今天先吃野猪。” 汪海峰见状,只得捻上一个剑诀,拔剑就朝那胖子刺去,汪海峰看起来是柔弱不假,但是好歹也是江岳派赫赫有名的十大弟子之一,又深得父亲和师兄的悉心培养,也算得上是一名好手了,可是说也奇怪,那胖子居然不闪不避,就直接伸手去抓那汪海峰,之前在茶亭之时,胖子没有出过手,几个随从被那刀疤男子随随便便打法,姜晓峰本来以为这个胖子看起来凶狠,武功也不见得高。出乎意料的是,这伸手一抓,汪海峰就觉得一股内力袭来,不敢直接硬碰,使了个变招,退了回去。 这突出起来的一下,汪海峰和胖子都觉得不可思议,汪海峰没想到对方也是高手,并且武功在她之上,胖子觉得奇怪是因为汪海峰这个小娃娃居然会武功,比自己那几个不中用的随从要厉害多了,胖子哈哈大笑道:“小妮子居然会武功,太好了太好了,主上一定会喜欢,我今天一定要抓你回去!”说完又伸出那肥硕的大手抓了过来。 汪海峰自知不敌,只得再退一步,这时姜晓峰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师姐打不过眼前这个大肉球,但是想到这个肉球一路以来的对话,似乎脑袋不太好使,头脑立马飞速运转,并喊道:“那个,大哥,我不知道怎么称呼你!” 那胖子看了看姜晓峰,笑眯眯的道:“不错,有礼貌,我叫朱志刚,别人都管我叫朱老大,你也叫我朱老大吧。” 姜晓峰一听,猪老大,觉得十分神似,但是这会可不敢发笑,只得忍住笑意道:“猪老大,你的主人喜欢活人小姑娘还是死人小姑娘啊?” 那朱志刚听了手上动作,看着姜晓峰道:“自然是喜欢活的啊,我老朱才喜欢死的,喜欢烤熟的,我主上只喜欢漂亮的娇滴滴的活着的小姑娘,这个小姑娘正合适!” 姜晓峰接着道:“那你不能继续抓她了,她等下一生气,就自杀了,变成死的小姑娘了,你老大就不喜欢了!” 汪海峰正准备答话,但是看着姜晓峰偷偷冲着她做了一个鬼脸,立马明白小师弟的用意,忙说:“不错,你再逼我,我就自杀,你老大就得不到漂亮的活着的小姑娘了!” 那胖子摸了摸头,对旁边随从道:“他们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你不是去找柴火的吗?柴火呢?在这发什么呆?”说完就狠狠一脚踹在那随从屁股上,那随从只疼得哎哟了一声,指着姜晓峰道:“我本来准备去找柴火的,这不是遇到他们了吗?” 胖子又摸了摸头,回头对着姜晓峰道:“对哦,这里是你们家对不对?你们家柴火放在哪里了?” 姜晓峰指了指边上,那边有几根烂木头,一堆稻草。虽然算不上柴火,但总算是能生火的东西。那随从赶忙去抱着干草和木头往屋里跑,天空中雷声滚滚,怕是马上就要落雨了。 这个时候胖子猛地跺脚,似乎是想起什么来了,对姜晓峰道:“是拉,怪不得你小媳妇要拔剑刺我,我刚才进来忘记敲门了,你听我解释,我来的时候门是开的,所以我以为没有人住,我事先不知道这是你们家。误会,我请你们吃野猪吧,走吧,一起进去!” 姜晓峰忙摆摆手,等那胖子转过身,忙冲着汪海峰吐了吐舌头,心道,还好这胖子智力发育不全,要遇到个正常的点,只怕已经凶多吉少了。这时雨已经落了下来,两人也没其他办法,只得跟着那朱志刚走入了屋内。 姜晓峰和汪海峰还没入得那屋子,就听见里面惊呼了一句:“啊!” 那胖子嘟囔道:“都嚷嚷什么啊,没见过死人啊!” 另外有随从说道:“这是喜神啊,你看墙角那有人!” 汪海峰一听到死人、喜神这样的字眼,就抓紧了姜晓峰的手臂,虽然从小习武,但是仍然是个少女心性,活人不怕,死人什么的还是怕得要命。汪海峰小声道:“师弟,我们不进去了吧!” 姜晓峰心里其实也害怕,但是他知道不进去,待会那胖子冲出来收拾自己会更惨,胖子既然怕喜神,那自己还是进去更安全,给自己壮了壮胆,对汪海峰说道:“师姐不怕,喜神只会抓坏人,我们是好人,他们不会伤害我们!” 说完,姜晓峰犹豫了一下,也走进了那屋子,屋子里已经被那胖子的随从点起了蜡烛,虽然昏暗,但是基本情况还是大致可见,偌大的厅堂上没有任何家具,只是一张张平铺在地板上的类似床一样的被垫子铺成了一排,在那屋子最里面坐着一个人,现在姜晓峰可以确定那是个人,昏暗的烛光下,那人半醒半睡,坐在那一动不动,脚下平铺着一具成年男子的尸体。 胖子看见姜晓峰进屋,便问:“为什么你家里停着一具喜神啊,还有个赶尸人,多晦气啊,我躲了他们一路,结果没成想在你家给遇上了,看我不杀了你冲冲煞气!” 姜晓峰一看那胖子要动手,连忙摇了摇手道:“你可不能杀我!” 那胖子疑惑的问道:“为什么?你都把喜神弄到你家里来了,我为什么不能杀你冲冲煞气?” 汪海峰一个人在门口也是害怕得要命,那外面狂风大作,心里只觉得是阴风习习,便也壮着胆子走了进来,正瞧见那胖子要对师弟动手,赶忙跑向师弟,准备动手协助师弟。 谁知道姜晓峰挡开了师姐,丝毫不惧地走到朱老大跟前,说道:“喜神在我家住,说明我和喜神很熟悉,是也不是?” 胖子想了想,点了点头道:“是又怎么样,是就不能杀你吗?” 姜晓峰眼珠一转,接着说道:“那你当着喜神杀了我,喜神会不会帮我报仇?那还不得一路跟着你啊,你走哪都跟着你,你上茅房都跟着你。” 那胖子拍了拍自己硕大无比的脑袋,说道:“是啊,要杀你也不能让喜神瞧见,你跟我出去吧!” 姜晓峰见朱老大上了他的当,俏皮的往后一跳,说道:“这是我家,我为什么要出去啊?” 这可惹恼了朱老大,朱老大气急败坏地说道:“那我就把你抓出去!” 刚准备动手,就听到他随从一声大呼:“有鬼啊!”便也不管朱老大就急忙跑出了屋子。 胖子转头一看,只见之前躺在里面男子脚下地尸体已经直直地站了起来,正毫无血色地面对着他。 第40章 齐心协力 三人行斗败魔教使 朱老大只见那尸体站立了起来,也大呼一声:“哇,喜神啊!快跑!”就准备拔腿往外奔去。结果刚一转头就撞飞了一人,朱志刚定睛一看,这不是刚跑出去地随从之一吗?刚准备问为何要回来,就听到屋外一声响亮的金属切割声,一声惨叫,正是另外一名跑出去的随从发出,那名被撞飞的随从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外面也有鬼!” 汪海峰本就被眼前突然站起身来的尸体吓得魂飞魄散、浑身颤抖不已,蜷缩在角落里根本不敢有丝毫动弹。此刻听到随从说外面还有鬼,更是吓得“哇”地一声大哭了出来。 而另一边的姜晓峰,则冷静得多。他上下仔细打量着远处那具站立着的尸体,发现它并没有移动的迹象;再看向墙角那个仍处于半睡半醒状态中的人,也是毫无动静。姜晓峰心中暗自思忖:难道这具尸体是受到了他的控制不成?想到这里,姜晓峰不禁对这个神秘的人产生了一丝好奇和警惕之心。 那朱志刚也一时没了主意,里面是鬼,外面也是鬼,正不知如何是好,听得外面一声惊呼后,反而不害怕了,一个箭步就朝外面跑去。 只听门外传来一句:“朱老五,你慌慌张张得跑什么?” “四哥?我那随从把你当成鬼了?哈哈,哈哈,四哥,里面有鬼,我先跑了!” “站住,这世上哪有什么鬼,不过是有人装神弄鬼,你怕什么?” “四哥,我不和你说了,里面真的有鬼,是那个什么喜神,我先跑了,太晦气了!” “老五,你给我站住!” 只听得那胖子得声音越来越远,另外一个声音反而越来越近,姜晓峰判断外面那个叫那朱志刚老五的人肯定是和那朱志刚一伙的,只是没想到这朱志刚如此害怕这尸体,如果两人一块进来必然凶多吉少,这对手是少得一个算一个。 正在思考之时,只见有一人走入内室,那随从指着门外那人大喊:“鬼啊!鬼啊!” 姜晓峰望去,只见那人身材高瘦,戴着一个极其难看的面具,看到面具,姜晓峰小声对师姐说道:“师姐莫怕,那是人,不是鬼,你看他不过是戴着一个鬼的面具。” 汪海峰听到姜晓峰的声音后,也去看门口那人,确实只是戴着一张面具,顿时抿嘴笑那随从道:“你傻不傻,他不过是戴着一张面具,你还以为是鬼来了!” 门口那人转头看向汪海峰,那面具甚是狰狞,因为那人之前在雨里行走,一身也是湿哒哒的,更添几分恐惧,但是汪海峰既然打定对方是人,惧意已经退去十之八九,便大着胆子问:“你是何人啊?” 那人也不答话,反而又看向角落那具尸体,缓缓地道:“我道是谁在装神弄鬼,原来是傩神到了!” 里面那人仍然是似睡似醒,只是那具尸体突然改变了姿势,像是随时要对门口那人发动攻击。 “我不过是个赶尸人,人是真人,尸是真尸,你才也是整天戴着个面具装神弄鬼!”站在角落那人突然站了起来,手里拿着一个铜铃。 “真的是赶尸人耶,师姐,那不是鬼,是赶尸人!”姜晓峰对汪海峰道。 汪海峰点了点头,终于鼓起勇气去看那赶尸人。问道:“你为什么在这里呢?” 那赶尸人回道:“这里本就是阴宅,供我们赶尸人休息之所。” 姜晓峰暗道一声,怪不得此地没有光线,原来是供赶尸人休息之所。 那戴着面具的人道:“彭初一,你一路吓唬我五弟到底是何居心?” 那赶尸人彭初一道:“你们几个聚在此地又是在密谋什么?” 那戴面具之人突然仰天长啸,声音特别刺耳,对着赶尸人说道:“死人,是没资格问问题的!”说罢,从怀里抽出一根软剑,就朝那赶尸人攻去。 这一下来势极快,出招极狠,就是汪海峰也自付自己完全做不到,想不到除开那胖子朱志刚,这个戴面具的人武功也在自己之上,一路上遇到如此多武林高手到底是为何? 那一剑特别凌厉,姜晓峰正在为那赶尸人担心,却见尸体猛然前移,出手去抓那软剑,这一下可把姜晓峰和汪海峰的下巴给惊掉,本来以为是那彭初一对手这面具人,结果没想到出手的不是那赶尸人彭初一,而是他身前这具尸体,只见彭初一铜铃摇动,尸体好似听得懂铃声,就朝那面具人攻去,面具人也不畏惧,当下去斩那尸体的手臂。 汪海峰望了望姜晓峰道:“师弟,我们帮哪一边?” 这话倒是提醒了姜晓峰,看那尸体和面具人打得互有来回,他们此时加入战团则可以决定一方胜负,正在犹豫之时,那彭初一先开口说话:“汪女侠,我是你大师兄的挚友,接到欧阳帆书信一路北上过来助拳的!你可认识欧阳帆?” 汪海峰一听此言,隐约猜到此人是谁了,便问道:“你就是欧阳哥哥所说的呆子?” 彭初一道:“他给我取了个这么难听的外号吗?” 姜晓峰一个箭步冲向前去,迅速捡起汪海峰刚才因为受惊而掉落的短剑,并将其递给汪海峰,同时喊道:“我们一同上阵,先把这个戴着面具的家伙击败再说!”那个面具人原本和僵尸对打略有优势,但此时见到姜晓峰和汪海峰手持利剑杀了过来,也不得不立即抽回软剑,准备应对来自他们二人的攻击。 面具人并不熟悉两人武功,想来一男一女,肯定以年岁稍长的少年武功为高,先准备拿下那少女,结果汪海峰剑法灵巧,面具人只暗暗生奇,每次准备进攻汪海峰,那姜晓峰奇怪的剑法就朝他攻来,而回头准备拿下姜晓峰,那少女汪海峰的剑法又杀到,面具人疲于应对二人,那尸体可不会手下留情,也不惧怕那软剑,就朝他呼呼的攻来。 面具人以一敌三,自知不敌,夺门而出,大叫一声:“老五,你还在这吗?你给我回来!” 屋外空空荡荡,并无回音,那面具人只得夺门而出,反手把之前朱志刚的随从丢了进来,让那尸体打成了碎片。趁着这功夫,面具人脚尖一点,跃出了屋门,屋外只留下滴滴答答的雨声。 姜晓峰准备追出去,在门口被那彭初一叫住了:“魔教这次来了不少人,穷寇莫追,如果遇到他们同党,对付一个尚且勉强可行,多遇上几个可就麻烦了!” 姜晓峰回头问道:“他们是魔教之人。” 彭初一道:“和我们交手的叫暴怒,先前那个胖子是暴食。都是魔教七使中间的人,据我所知,那傲慢和懒惰也到了。须得小心应对。” 汪海峰闭着眼睛不敢看那尸体,对彭初一道:“这僵尸怎么办?” 只见那尸体又跳回了彭初一处,躺在了彭初一脚前。“不碍事,是我操纵的!”说完举起自己的双手,只见双手密密麻麻布满了丝线,和那尸体相连。 第41章 才离施州险 姜晓峰看得目不转睛、全神贯注,仿佛被深深吸引住了一般。他惊讶地发现,原来那具尸体竟然是通过丝线与彭初一的手指相连接的!每一根手指的关节上都紧紧缠绕着丝线,而这些丝线又延伸到尸体的各个关节处。这种设计实在是巧妙得令人难以置信! 姜晓峰恍然大悟,明白了之前尸体自己站起来与面具激烈战斗的原因。原来,这一切都是彭初一在背后操纵着那些丝线所致。世界上本来就没有什么鬼魂妖怪之类的说法,所谓尸体的移动不过是一种极其厉害的傀儡术而已。 姜晓峰指着那丝线对汪海峰道:“师姐你看,不是尸体自己动的,是彭兄控制的。” 汪海峰就胆小多了,赶走了那面具人之后,便害怕那僵尸,早就躲得远远的,听姜晓峰这么说,才把手指缝打开一点点,露出一双眸子,眸子转动了几下,才将手放了下来,长吁一口气。说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真的是闹鬼了呢!” 随即,汪海峰彷佛记起什么了,对那彭初一说道:“你说你是我大师兄的朋友,你是谁?你是呆子哥哥吗?你来这里又是做什么?那魔教来这里又是做什么?” 面对这一连串的问题,彭初一显然也是犯了难,不知道先回答哪一个问题才好,还好姜晓峰打断道:“师姐,你要一个个问,这么一大串,他哪能回答上来呢!” 彭初一见姜晓峰帮他解了围,忙道:“是啊,是啊,你这么一问,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汪海峰想了想觉得师弟说得也对,虽然还是惧怕那倒在地上的尸体,但是也壮着胆子往前走了两步,问道:“你说你是我大师兄的朋友,你怎么证明啊!” 彭初一缓缓从怀里拿出了一张纸条,两指夹在手里,说道:“你大师兄是江岳派的罗江峰是也不是?他们正在赶去少林劫拿一封很重要的文书,是也不是?这封信,是欧阳帆写的,如果你不信,你可以取过去自己看!” 汪海峰正要答话,姜晓峰背对着那彭初一,冲着汪海峰使了眼色,大致意思是现在还分不清是敌是友,先不忙回答。随即,转身过去拿过了彭初一手里的信。姜晓峰把信送到师姐的手里,师姐低下头去看那封信,点了点头,对着姜晓峰说:“不错,这是欧阳哥哥的字迹,信里确实是说要他赶来少林寺支援。” 姜晓峰点了点头,看向那彭初一说道:“原来确实是自己人。因为我们并不认识彭兄,事先不知道是敌是友,所以多有防备,望彭兄见谅。” 彭初一点了点头,说道:“是的,我也没自报家门,我是湘西赶尸人彭初一,道上给了个称号叫傩神,与排教的水妖罗人龙,衡山观松人剑魔邹止渊,永州三圣堂酒鬼欧阳帆还有你那大师兄拳怪罗江峰并称为潇湘五子。此次因为收到了酒鬼欧阳帆的信,也就是你手上那一封,所以才赶来助拳。” 汪海峰看了看姜晓峰,又看了看那彭初一,说道:“那你也是要去找我大师兄他们咯?” 彭初一点了点头,说道:“不过,我一路北上,却发现了一些奇怪的地方。因为我是个赶尸人,平日就不走什么官道,而且是昼伏夜出,奇怪的是我一到施州地界,就发现了魔教的踪迹,这些年魔教一直销声匿迹,说也奇怪,偌大一个教派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但是现下居然在这出现了。我就悄悄潜伏起来,想知道他们究竟有什么阴谋,结果就发现魔教好几个重要人物都出现在这附近了。” 姜晓峰疑惑道:“这魔教又是个什么东西?我多次听师父师兄提起,却不知道。” 彭初一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魔教又叫七绝教,也不过就是这二三十年才兴起,起初无人对这七绝教在意,直到他们干成了几件大事,才惊动武林!” 姜晓峰追问道:“什么大事?” 彭初一说:“最初是灭了几个小门小派,最出名的应该是那云南的点苍派。后面越来越过分,五年前终于这七绝教对少林寺下了战书,当时轰动整个武林,有不少好手前去助剑,这事,你们不知道?” 姜晓峰和汪海峰都摇了摇头,彭初一不可置信地道:“这其中就有你们师父汪乘风!” 汪海峰惊讶道:“爹爹?爹爹五年前失踪,就是因为去了少林寺?” 彭初一继续道:“不止汪掌门,当时所有去支援少林寺的豪杰,无一例外,不是死了就是失踪了!所以你大师兄这几年才游历江湖,为了寻找魔教以及当年失踪的武林人士,我也是这时候才结识你大师兄的,当然魔教也是他说与我听的。” 汪海峰点了点头,回想起来确实是爹爹出门后没多久,大师兄就经常外出,一去就是好几个月,原来是去顺着魔教去找爹爹下落。怪不得外面传闻说什么大师兄,二师兄杀掉了一个什么魔教使者,然后就名动江湖了。姜晓峰见师姐陷入了沉思,那彭初一也没有继续说话,就问道:“那后来呢,你来到此地发现魔教,他们是准备干什么呢?” 彭初一继续道:“我起初也不知道他们是魔教,只是听你师兄提起,这七绝教有个教主,只是除开魔教中人,知道这个教主是谁的人不是死了就是失踪了,除此之外他们有七个高手,叫做七绝使,七绝使以傲慢为首,均以排行相称,其中排行第三的叫做王君若,是个女子,又叫色欲使,两年前被你们两位师兄抓住。我先是在之前的阴宅休息时就听得有人叫傲慢大人,起初不以为意,后面又听得有人叫暴怒大人,这才让我联想到了魔教。之后又遇到懒惰和暴食,我来这施州一下就遇到了四位,我就意识到这件事不对了。从他们只言片语中判断,这暴食最是愚昧,除开吃,还是吃,对其他事务却是愚蠢得很,我就决定从他下手,这肥猪也好骗,之前用行尸骗了他,买了几个官道上的人说遇到喜神会遭遇霉运,他就信了,我便一路赶尸让他远离其他几位七绝使,好在他落单的时候给他下个套来套他的话。” 姜晓峰拍了拍脑袋道:“哎呀,那岂不是我们坏了你的好事?” 彭初一摇了摇头,说道:“我跟踪他许久,那戴面具的暴怒已然发现了我,所以我也不得不今天在此碰碰运气,不巧的是暴怒赶到了此地,巧的是,我遇到了你们,否则我以一人之力未必能胜过那暴怒。” 姜晓峰急忙道:“不,如果不是彭兄你在这,我们可能早就遭那胖子的毒手了,不过那暴怒既然已经发现了你,我们现下该怎么办?” 彭初一道:“接下来才是重点,既然我们已经被发现,那暴怒可不像暴食那般愚笨,必然会通知其他人,我见到的七绝使已经有四位,其中两位你们已经见过,另外两位,傲慢是个莫约六七十岁的老者,戴着个斗笠,讲话基本从不看地面,总是趾高气昂,武功看起来比其他三位还要高上一截,只怕更难对付,还有那位懒惰,是个和尚,个头不高,平时看起来笑呵呵的,但是心狠手辣之举却丝毫不输给其他三人,一定要多加小心!我带着这走尸不方便与你们同行,这大雨一停,你们必须立即动身离开此地。从这一直向北,先到襄阳城去,再去少林寺和汇合。如果遇到你师兄一行人就告之他们有魔教在附近活动,可能有什么阴谋,要他们也务必小心。之前听闻他们要在施州集合,那施州就是万万去不得了。” 姜晓峰和汪海峰频频点头。这时外面雨势稍缓,彭初一道:“雨变小了,赶紧上路吧,记住一路北上,不要耽搁!” 这时,姜晓峰似乎想到了什么,说道:“这几个使者里面有没有一个刀疤脸?” 彭初一摇了摇头道:“我只见过四人,外加你师兄除掉的那名,还有两个不知道长什么样,不知道是否有一个是刀疤脸。” 姜晓峰抱了抱拳,告别了彭初一,和师姐两人冒雨前行。 第42章 又遇江水急 姜晓峰和汪海峰别过了彭初一,知道此地危险,不敢耽搁,便一路北上,好在这一路上也没遇到什么魔教妖人了,还算是顺风顺水,就是把姜晓峰累得够呛,起初还是他在前探路,师姐在后面跟着,走着走着就成了汪海峰一路催促,姜晓峰在后面气喘吁吁的跟随。 赶了一日多的路程,也不知是否离了这施州地界。这一路上,他们翻山越岭,道路崎岖不平,异常难走。终于,在经过漫长的跋涉后,被一条汹涌异常的大江挡住了去路。姜晓峰疲惫不堪地站在那里,目光凝视着眼前奔腾而去的江水。 江水波涛汹涌,气势磅礴,仿佛有无尽的力量在其中涌动。这河流比之前在排教总舵遇到的澧水还要宽,还要急,姜晓峰心道:莫非这就是长江中的三峡?只见这峡谷两岸奇峰突兀,怪石嶙峋,峭壁屏列,绵延不断。姜晓峰望着眼前的江水,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豪迈之气。他深吸一口气,感受着江水带来的强大气息。 “这里就是三峡了吧,果然名不虚传。”汪海峰感叹道。 “嗯,看来我们已经离开了施州地界。接下来,我们要怎么走?”姜晓峰问道。 汪海峰思考片刻,说道:“沿着江边走,应该能找到船只渡江。不过,这里地势险要,我们要小心行事。” 姜晓峰点了点头,两人便沿着江边向前走去。走了一段路,他们发现前方有一艘小船停靠在岸边。 “看,有船!”姜晓峰兴奋地指着前面。 “有船就能渡河了,看起来还不止一艘呢!”汪海峰兴奋地回应道。 两人迅速的往那边过去,好巧不巧,隐隐约约那岸边有一人在向他俩招手,姜晓峰定晴看去,那人戴着个大斗笠,遮掉了大半个面颊,虽然看不清楚那人面孔,但是姜晓峰已经猜到那人就是茶亭遇到的那个刀疤剑客。 “是敌是友?”汪海峰显然也认出了那人,“他会不会也是那魔教中的什么使者?” 姜晓峰摇了摇头,看向一旁陡峭的山壁,说道:“说不好,但是这地方,就算要逃也逃不掉,长江也是必须得过去的,只能赌一赌了,希望他不是那魔教中人了!” 姜晓峰领着汪海峰逐渐走近那船只,那剑客远远地就喊道:“两位小友,甚是有缘啊,这里又遇到了!可是要过江啊?我已经付过船资了,如不嫌弃,一同过江如何?” 姜晓峰心道:这剑客都这般说了,若是歹人,我拒绝他,他必然拿我,他的功夫在茶亭我们已经见过,我和师姐怕不是他的对手,若不是歹人,与他同舟岂不是更安全? 当下想定,便对那人道:“原来是兄台在此,我们正要渡江,蒙兄台邀请,便一同渡江。” 那剑客见二人一同渡江,也甚为高兴,麻烦吩咐船家接二人一同上船,那船不大,上面有许多白色的粉末,应当平时用来运盐的,川蜀之地产盐,这边来往的船只有很多都是用于运盐,刚巧今日有人渡江,那船夫也乐得赚点小钱补贴家用。 当下姜晓峰搀扶着汪海峰上了船,看着那剑客戴着一个大斗笠,想是不愿因为那刀疤吓到旁人,如此心思细腻之人,怎么看也不像是魔教中人,姜晓峰于是壮着胆子问道:“上次一别,忘记请教兄台尊姓大名了。” 那剑客哈哈大笑道:“是啊,是啊,我也未曾请教小友姓名,我久居云南,平日鲜少来中原,有时忘了礼节,勿怪勿怪,我叫做马超群,至于门派嘛,不提也罢,对了,小友尊姓大名啊?” 姜晓峰一听门派不提也罢,这可不行,得知道对方是不是魔教中人啊,接着追问道:“为何不提也罢啊?是有什么见不得人还是难言之隐吗?” 那剑客因为斗笠遮盖了大半个面孔,也看不清楚他得表情,但是能感受到他表情应该是有所变化,他叹了口气,指了指自己斗笠下面露出的一小截刀疤道:“哎,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只是我那门派一夜之间被人灭门,整个山门只剩下一个活口苟延残喘,活到今天。” 姜晓峰忙问道:“可否告之,说不定我们也能帮助你找到那灭门的坏人。” 剑客见姜晓峰一直追问,并不清楚他是要问出自己是否魔教中人,只当是对方关心自己,抱了抱拳,说道:“谢谢小友关心,我门派叫点苍派,虽然比不得中原各派,也是云南首屈一指的大派,谁曾想,哎!” 点苍派?姜晓峰好像在哪听过,还是那汪海峰记心稍好,忙问姜晓峰:“那日,彭哥哥是不是说魔教灭了几个门派,里面就有个叫点苍派的?” 经过汪海峰这一问,姜晓峰猛然想起当日彭初一介绍魔教时曾说过魔教起初灭了几个小门小派,最有名的是点苍派,既然这马超群是被魔教灭门的遗孤,那就断然不可能是魔教中人啊,连忙道:“是啊,我早几日听另外一个江湖朋友说点苍派是被魔教所灭。” “魔教?是个什么东西?他们在哪?”马超群反问道。 姜晓峰摇了摇头,说道:“我们也不知道魔教在哪,这魔教可能也是我们的师门仇人,不过大师兄应该会有更多的线索,我们这趟就是去找大师兄的。” 马超群点了点头,思考了一下,说道:“我虽然不知道害我灭门的人是谁,他的招式我却记忆尤新,只要能找到这个人,我便知道灭门仇人是谁了,小友方才说你们也在找魔教,可否告之我你的尊姓大名,还有令师兄的尊号,他日若有所线索,我也好请教诸位。” 姜晓峰哈哈一笑:“聊了那么久,都忘记介绍自己了,我叫姜晓峰,这是我师姐汪海峰,我们都是江岳派之人,我的大师兄名叫罗江峰,你离这中原武林久了或许不知道他,但是在这中原啊,你提到江岳二峰,应该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马超群抱了拳,说道:“是我孤陋寡闻了,如果有机会,定当拜访令师兄,不知道令师兄现下在何处?” 姜晓峰回道:“现在莫约还在少林寺,之后就不知道了,不过我们门派在湖南长沙,若是要找我们,可以去江岳派,飞鸽传书也能找到大师兄的。” 那小船在几人的谈话声中飞快地行驶,这会功夫已经靠近了对岸。 马超群再次抱拳道:“两位,我准备先前往武当山找那紫髯道长比武,就此别过了,如果不是他,到时候再去拜会令师兄!江湖有缘,我们定会再会!” 第43章 深山闻虎啸 从三峡别了那马超群,脱离了险境,犯懒的姜晓峰又找了辆马车,悠哉悠哉的继续往北而行,这一路多是崎岖山路,即便是乘车,也是深感颠簸,走不了几里路见到边上有酒馆茶亭,姜晓峰就喊着休息,当日也少不了一顿挥霍,可毕竟也是山野农家,能见到的新奇物件不多,银子倒也算是保得住,兜里几两碎银跟了姜晓峰一路。 歇了几处茶亭酒馆之后,跟着马车颠着颠着,姜晓峰就来了困意,也是这几天赶路辛苦,再加上前日大雨,在那阴宅里九死一生,突然的安逸让姜晓峰和汪海峰两人昏昏入睡,也就睡了下去。那车夫见两人睡去,也不晓得目的地在哪,只晓得那公子哥一直喊着往北,便一路北行,车夫沿着山路崎岖前进,莫约到了黄昏时分,车夫叫醒了姜晓峰。姜晓峰缓缓睁开睡眼,朦胧地看向四周,问道:“这是到了哪里?” 那车夫道:“我也不晓得到了哪里,看起来好像是一座县城,你看还有城墙咧!” 姜晓峰打开车帘,眯着眼睛看向前面那座古城,不过是依山而建起的矮墙,算不得高大,但是自打从那罗人龙处出来,这还是头一回到得县城,尽管是个小县,也够姜晓峰兴奋地了。姜晓峰叫醒了身边的汪海峰,道:“师姐,你看,我们到县城了!” 汪海峰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说道:“我们到襄阳了吗?” 姜晓峰迟疑了片刻,说道:“这里虽说是有城墙了,但是规模比那龙阳县还小,恐怕不是襄阳,也不晓得是哪座县城,但是好歹咱们已经进了城,今天就住这城里吧!” 车夫问道:“公子是投店还是去驿站找个住所?” 姜晓峰伸出半个脑袋看着那县城道:“投店,找个最大的,我给你也要一间上房,我们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再出发!” 那车夫哪里有钱住店,平日里花几个铜板都舍不得,听闻这公子要请他住店,也是格外兴奋,当即驾车去往城里最大的客栈,要说这县城也不甚繁华,也没有啥高楼,就算是看起来最昂贵的客栈也比不得龙阳县,更别说长沙和京都了,姜晓峰本来是个很讲究的人,这一路下来,也不讲究了,有了客栈便觉得这是人间仙境,美美的要了三间上房,就去街上闲溜达,也得知此处叫保康县,是弘治年间新置的县城,之前不过是个小镇,保康有保民安康之美意。 虽说是个县城吧,可姜晓峰不一会就从东走到西,从南游到了北,疏通了筋骨,也没见到什么有意思的玩意,同师姐在街上胡乱吃了些东西,也不忘给那车夫打包带了些回去。车夫哪受过这待遇,不停地点头致谢,小心翼翼地接过姜晓峰带回来的吃食,兴冲冲的回到了自己的上房。说是上房,也不过就是物件稍微齐全了点,比不得大城里的客栈,姜晓峰沐浴过后就倒头大睡,直到次日汪海峰把他叫醒。 话说从这保康去襄阳原本是要一路东行,但是那车夫确对此处地理不熟,见这两位客官一路游山玩水,只道出门散心游历的富家公子,看着北面风景甚好,昨日又得了公子好处,就想着带这公子去那风景更为秀美的地方,就出了北门一路向北。姜晓峰也不怀疑,只记得彭初一嘱咐他要一路北上,见车夫往北而行,只道是车夫晓得如何去襄阳,不作怀疑,也没问路,任由车夫驾车北去。 行至午间,姜晓峰无聊,准备打开车帘透透气,只见一座座巍峨入云的大山出现在了眼前,那群山彷佛如同一把把利剑直插云霄,围绕着氤氲紫气,云雾缭绕。汪海峰见师弟张大了嘴巴看着窗外,道:“师弟你在看什么呢?”说完也掀开了帘子,那仙山之绝美景色突然一下映入眼帘。 只见那山层峦叠嶂,却又隐隐约约,看不仔细,云雾缭绕,却又若隐若现。汪海峰叹道:“这莫不是到了仙境?这是什么仙山啊?” 那车夫见二人夸赞这里风景,得意洋洋地说道:“对喽,这里就是仙山!山上还有老神仙咧!” 姜晓峰放下帘子,问道:“仙山?怎么会是仙山?这里到底是哪里啊?” 那车夫显摆了起来:“这就是亘古无双胜境,天下第一仙山的道教第九洞天啊,传说中道祖传了真经给文始真人,那文始真人便是此处得道升天咧,后来张真人又在此创立了武当派,威名远播。” “等等,”那车夫还准备滔滔不绝继续讲下去,姜晓峰打断了他说话,问道:“你说这是武当山?” 那车夫点了点头,说道:“不是武当山,还有何处有如此风光啊?” 姜晓峰气得一跺脚,旁边汪海峰忙问道:“师弟,你怎么了?” 姜晓峰气鼓鼓地说道:“走错道了,我们要去襄阳,怎么就到了这武当山啊?” 那车夫扬起马鞭说道:“这里风景比那襄阳更漂亮咧,公子不如就在此游玩!” 姜晓峰对这地理也是一无所知,当下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便问道:“如果现在返程,今日还能赶回襄阳吗?” 那车夫道:“怕是不能了,公子你是去襄阳访友吗?” 姜晓峰摇了摇头,苦笑道:“也不是,我是要去嵩山少林寺。” 那车夫笑道:“嗨,嵩山有啥好看的,还不如这武当山,少林寺有不少武僧,这武当山也有不少仙人,不是一样?” 姜晓峰也懒得和那车夫掰扯,就问道:“那现在去少林寺,最近应该怎么走?” 车夫也对那边路不甚熟悉,摸了摸脑袋,说道:“那恐怕穿过这武当山也能往那边去,说不定比从襄阳还要近一些咧,要不我们找个地方问问当地人?” 姜晓峰点了点头,说道:“待会前边有人家,就下车问问,正好吃个午饭。” 便在此时,听得那山中发出一声沉闷长啸,只震得人心发怵,姜晓峰问道:“这是何物?” 便见那马长嘶不已,马夫费了好大力气才拉住缰绳,说道:“怕是山中有虎,已经惊扰了马匹,得寻个去处,荒郊野外的,不见得安全。” 汪海峰听得虎啸,也缩在了车厢里,连连催促赶紧找个安全的地方。 好在前行不久,车夫就发现了一个酒铺,便对二人道:“前面有人家,好像是个酒铺,我们就先去那边歇脚吧。” 两人点头称是,马车便急速驶向那屋子。 第44章 大义不容辞 车夫带着姜晓峰到了那处酒馆,就见酒馆门口贴着官府告示,大致意思就是此处有猛虎出没,已经组织了当地猎户准备打虎云云。姜晓峰也不理会那告示,就进了酒馆,刚进酒馆就听得里面喧嚣不止,有一个妇人哭哭啼啼,一旁几个村民将她围在中间,有的在沉思发愁,有的四处议论。 这小店老板见到有客官进来,也是上前招呼,把姜晓峰领到一旁寻了桌椅坐下。姜晓峰指着那妇人问店家道:“那妇人是什么情况?为何在此哭泣啊?” 店老板叹了口气,说道:“哎,这是附近农家妇人熊二娘子,她家崽崽昨日去那山中玩耍,一夜未归,昨日便来我这里找人上山寻找,可是客官你知道,最近这不是有虎患吗?没人愿意去帮她寻人,到了今儿早上,才有几户当地男子愿意上山寻人,可是也没找多久,就下山来此喝酒了,说起来这熊二娘子也是可怜,之前老大夭折,好不容易有了个小儿,昨日又上山丢了,这不,还在央求着众人给她去寻儿么?” 姜晓峰看看外边,正午时分,便道:“这不还是正午吗?这么多人,就因为一只不知躲在何处的老虎便全都吓得不敢上山寻人了?” 店老板说道:“哎哟,客官你可千万别这么说,这武当山的老虎都是沾染了仙气的,灵性得很,不管白天黑夜都会出来活动,上午还好,如果结伴而行,基本还是安全,到了这午后,尤其是落了单,这老虎就像是知道你落单一般,就会突然出现在你面前。”说完,自己打了一个冷颤。又道:“所以过了这午后,便都不敢去帮那妇人寻子。” 汪海峰问道:“昨日才走散的,那只要没落入虎口,此时应该多半还活着,错过了时辰,再寻不着,岂不是更危险了?这山这么大,可不一定就遇到老虎了呢。” 店老板说道:“话是如此说,可是却也没人愿意帮那妇人。” 姜晓峰对师姐说道:“我们此时是有事,也不管那闲事了,叫店家上些饭食,吃过了我们好继续赶路。” 汪海峰道:“不行,虽然我也怕那老虎,但是爹爹从小教导我,路见不平,当拔刀相助,如若我们不知晓此事还好,既然已经知晓了,哪有弃之不顾的道理。店家,你去叫那熊二娘子来,我们吃过午饭就陪她上山寻子!” 这番话讲得大气凛然,就如同男子说出一般,姜晓峰心里也不禁给师姐叫了声好,但是这可把车夫吓坏了,连忙摆手道:“小姐啊,我方才听这公子说吃完赶路已经为难,你这还要上山寻人,这可使不得啊,那老虎可不是闹着玩的,如果遇到可不得了。” 姜晓峰见那车夫面有惧色,呵呵一笑,摸出一块银子递给那车夫,道:“这是几日我们的路资,先付与你罢,你便在此处等我们,如我们一日未归,你明日便自行离去就是。”说完又望向那店家,说道:“你还在等什么?小爷我饿了,快去准备些吃食啊,吃完我们好寻人!” 那店老板也是楞了一愣,见这小姑娘小胳膊小腿的,看似也不像有多大力气,这少年虽然英气勃发,但是也不强壮,要真遇到老虎,估计也是凶多吉少,但是人家既然这般说了,便也不多言语,一边往后厨走去,一边喃喃道:“这就给二位上酒菜去。” 走了一半,转身对那妇人道:“熊二娘子诶,你去那边,找那两位客官吧,他们愿意同你去寻人。”说罢,转身进了灶屋。 那妇人听闻有人愿意帮她寻人,立马跪行往姜晓峰这边过来,汪海峰见状,赶忙扶起那妇人,搀扶她坐到了一旁,道:“大娘莫怕,我们是赶路途经此地,已经有些饥饿,待我们稍微对付一下就同大娘你上山寻人,如何?” 那大娘听得这姑娘如此说,那眼眶里的泪水再也绷不住了,哐当一声,又跪倒在地,这时姜晓峰也起身扶起,道:“莫要这样,我师姐答应你去寻人,我们自会帮你寻人,再莫要如此了,先坐下吧。” 那熊二娘子在两人搀扶下又坐到了椅子上,不停朝二人作揖拱手,到底汪海峰是个女娃子心细,便同那熊二娘子坐在一条板凳上,用芊芊小手把熊二娘子的手给按了下去,说道:“大娘你真不必如此,我们还没上山寻人,真要谢,就等我们上山寻到了再说。” 那熊二娘子仍是千恩万谢,不一会,店家就端着吃食过来了,姜晓峰便问道:“这些吃食,合多少银子,我们吃完便走,先把钱付与你。” 店家嘿嘿一笑,说道:“如果公子真能帮熊二娘子寻到那小二郎,这吃食就送于你罢了,就当是我也为熊娘子尽了一份心。希望你们此行顺利。如果救得小二郎,晚上再来这里,我再做好吃的给你庆贺。” 姜晓峰也不多言,当下就动筷子开吃,见汪海峰和熊二娘子以及车夫都没动筷子,便说道:“你们为何不吃?”那汪海峰也拿过筷子,娇笑一声道:“好,吃完就上山!” 那车夫和熊二娘子仍然不动筷子,只是望着姜晓峰狼吞虎咽,姜晓峰嘴里嚼着饭,看着车夫含糊不清地说道:“你为何不吃啊?之前你可不是这样啊!” 那车夫一脸的歉意,说道:“公子,这是那店家赠与你的,我又不同你上山,就不吃了罢。” 姜晓峰吞下口里的吃食,道:“原来是这样啊,不打紧,你吃你的,待我下山,替你把吃饭的钱一并结了,熊二娘子你也吃,不吃饭待会哪有力气去寻你家小二郎?” 那妇人不好意思的接过筷子,听姜晓峰如此说,也只好吃些食物,只是她现下哪有心情吃饭,一心只想早些寻到那走丢了的孩子。 不多时,姜晓峰已经把肚子吃得饱饱的,对店家说道:“好手艺,我待会还要过来品尝,晚上饭钱一并给你结了,这手艺,你也没想着去京城开个铺子,保准生意兴隆,哈哈!” 这时,汪海峰也放下了筷子,说道:“师弟,我们就出发吧!” 姜晓峰点了点头,拿上包裹,与汪海峰一起告别了店家和车夫,就同熊二娘子一起上山了,只听得那店家和车夫远远地还喊着一路顺风。 第45章 姜晓峰虎穴救孺子 姜晓峰和汪海峰在熊二娘子的指引下踏入了武当山。熊二娘子带领他们沿着西路向山里走去,一路上各种奇妙的景色不断出现,但此刻他们已没有心思欣赏这些绝美的风景。 姜晓峰忍不住开口询问:“令郎就是在此处走失的吗?”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关切和急切。熊二娘子面色凝重地点点头,表示认同。她的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忧虑与不安。 姜晓峰眉头微皱,心中暗自思忖。此处山势险峻,地形复杂,要寻找一个失踪的人谈何容易。好在之前听到那虎啸是在南边,现在一路西行,应该是不在那老虎活动范围之内,如果运气好,这小孩多半还在这里。 他们继续默默前行,每一步都充满了对未知的担忧。周围的山林静谧而神秘,仿佛隐藏着无数的秘密。姜晓峰不禁想起以前听说过的关于武当山的传说和故事,心中涌起一股敬畏之情。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渐渐深入山中,眼前的景象越发壮观。山峰高耸入云,云雾缭绕其间,给人一种如梦如幻的感觉。然而,姜晓峰清楚地知道,他们不能被这美丽的外表所迷惑,必须保持警惕,不放过任何线索。 终于,他们来到了一个狭窄的山谷口。熊二娘子停下脚步,指着谷口说道:“就是这里,我儿就是在这附近失踪的……”她的声音带着颤抖,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姜晓峰安慰道:“别急,我们会尽力寻找的。相信他一定还平安无事。”说罢,他率先走进山谷,开始仔细观察四周的环境。 只见那一汪涧水在山谷里流过,两旁的植物高耸入云霄,显然已经是人迹罕至之处,姜晓峰试着喊了一声:“小二郎,你在这里吗?”山谷传来阵阵回声,并没见那小二郎回应。 汪海峰转头问熊二娘子道:“你家小二郎今年多大了?” 熊二娘子回道:“今年刚好七岁。” 姜晓峰心想,一个七岁的孩子在这深山老林中独自生存实属不易。他决定和汪海峰兵分两路,扩大搜索范围。 姜晓峰沿着山谷往里走,小心翼翼地避开荆棘丛生的地方。走着走着,他发现了一些奇怪的脚印,看起来像是小孩子的足迹。他心中一阵激动,跟着脚印的方向前进。 不久,他来到了一个山洞前。洞口隐隐约约透出一丝光芒,姜晓峰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手中的剑,缓缓走进洞内。洞中的光线很暗,但他敏锐的目光还是发现了角落里蜷缩着的身影。 “小二郎!”姜晓峰急忙跑过去,将孩子紧紧抱在怀中。小二郎安然无恙,只是受到了些许惊吓。姜晓峰松了一口气,轻轻拍着孩子的后背安抚着他。 就在此时,一声沉闷的吼叫传入了姜晓峰的耳朵,怀里的小二郎见状死死抱住了姜晓峰。姜晓峰安慰道:“别怕,别怕,我是你娘亲叫来救你出去的。”说完,从怀里掏出水壶递给小二郎,小二郎听得姜晓峰是娘亲寻来的人,也逐渐胆子大了起来,说道:“大哥哥,这里有老虎,昨天我瞧见了,就一路小跑躲到了这里,你可要小心些。” 姜晓峰温柔的摸了摸小二郎的头,然后轻轻说道:“我们一起悄悄出去,不要让老虎发现我们。”说完,牵着小二郎的手,缓步走出了山洞。 姜晓峰和小二郎踮起脚尖,尽量不发出一点声响。突然,前方草丛中传来一阵沙沙声,接着一只体型巨大的猛虎出现在他们面前。老虎全身通体黝黑,双眼紧盯着他们,低声咆哮着,仿佛在警告他们不要靠近。姜晓峰一把将小二郎护在身后,他也未曾见过这种黑虎,不知道眼前的黑虎到底有几斤几两,只得手握短剑准备应对。这时,老虎纵身一跃,向他们扑了过来。姜晓峰侧身一闪,躲开了老虎的攻击。他顺势挥剑刺向老虎,但老虎动作敏捷,轻易地避开了剑锋。姜晓峰心知不能与老虎正面对抗,他一边与老虎周旋,一边寻找机会带着小二郎逃脱。 那黑虎扑了个空,想必也是怒了,冲着姜晓峰一声怒吼,只震得两边草丛从中间硬生生分出一条路,姜晓峰也是心慌,尽管手握短剑,对上这老虎他也是没有半点把握,何况身后还有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二郎。 也是运气好,汪海峰听得虎啸,知道老虎必然是与什么东西在搏斗,就怕是师弟遇上了老虎,虽然心里也害怕,但是想起师弟的安危,也顾不得那么多,就提着剑朝这边奔来。熊二娘子担心小二郎,也是紧紧跟着汪海峰身后。姜晓峰看到汪海峰赶来,心中一喜。他趁机将小二郎推向汪海峰,大喊道:“带着他快走!”汪海峰接过小二郎,转身带着他往回跑。刚回头就看见满是泪水的熊二娘子跑了过来,汪海峰把小二郎交给熊娘子,回头看那姜晓峰已经与黑虎搏斗在了一起,汪海峰一声大喝,也加入了战斗。 尽管姜汪二人英勇,但是奈何那老虎之力又岂是他二人所能敌,先前靠着灵巧的身形,还能勉强躲避老虎的扑杀,但是斗不了一会,两人便知道今日估计是打不过这只黑虎了,心中真要暗叫不好,只听得身后发出小二郎快要哭出来的声音:“老神仙,你快快去救救大哥哥大姐姐吧,他们是为了救我才被老虎盯上的。” “孽畜,休得伤人!”姜晓峰身后传来一句雄浑有力的声响,只见一个仙风道骨的老道士一跃而起,便立于姜晓峰身前,手里已经拔出一把长剑,那剑柄是个圆形的,中间绘有一个太极图案。 姜晓峰兴奋地道:“是武当派的老前辈来救我们了!”汪海峰也是喜极而泣,一下就瘫倒在地。 只见那老者用剑尖比划出一个圆弧,接着脚步也在划着圆弧前进,却见那老者身前的圆弧剑气越来越多,到最后甚至分不清楚哪些是剑,哪些是影,那老虎彷佛也通人性,见到老者如此知道遇上了对手,冲着老者又发出一声怒吼,那老者又何尝畏惧此等虚张声势之声,继续画着圆弧朝那黑虎逼近,直到黑虎周身布满了圆弧,那黑虎呜咽了一声,似乎是在向老者求饶。那老者又何尝准备放过他,黑虎见求饶无用,只得奋力一搏,那就那跃起一刻,老者道一声着,就见那老虎被老者剑气带得朝侧方飞了出去,重重地撞上了一颗古树,只撞得那高耸云霄得古树来回震荡,叶子散落了一地。 老虎在地上挣扎了几下,终究是没能起身,便伏在地上,也不知道是否死去。老道看了一眼姜晓峰和汪海峰道:“不知死活的年轻人,也不知得自己几斤几两就学人去助人!” 姜晓峰正想怪这老道出言不逊,却见那老道话锋一转,笑道:“不过贫道很是欣赏啊,对我口味,很对我口味,哈哈,哈哈!” 第46章 紫髯道洞天邀小友 那熊二娘子见小二郎得救,立马又准备跪了下来,汪海峰眼疾手快,赶忙扶起熊二娘子,娇嗔道:“你又如此这般,早就同你见过不必如此了。” 那熊二娘子见汪海峰不让他跪,便叫那小二郎:“小二郎,你还不赶紧跪下谢谢你几位恩人的大恩大德,娘要是没了你,可怎么活啊?”说完,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流,那小二郎也甚为懂事,跪下咚咚咚的就朝着姜晓峰等人磕了三个头,并说道:“谢谢大哥哥大姐姐还有神仙爷爷救我,小二郎感激不尽。” 那老道士先说道:“你不用谢我,我就是路过此地,看你在呼救才过来瞧瞧热闹的,你谢那两位就好,他们自己没有半点本事,还敢来这虎穴救人,也是不易。” 姜晓峰赶紧摇了摇手道:“也不必谢我,如果不是师姐,我也害怕,不敢来此。” 汪海峰看了看那老道,又走过来看了看姜晓峰,笑道:“你们都这么谦虚啊,行侠义之事,不愿意留名么?” 小二郎马上道:“是,是,是小二郎还没请教几位恩公尊姓大名。” 这时,姜晓峰和汪海峰一齐望向那老道,那老道摆了摆手说道:“你们望着我做甚,人家问你们姓名呢。” 这时汪海峰抱拳道:“晚辈汪海峰,这是我师弟姜晓峰,见过前辈。” 那老道笑道:“人家小娃儿问你们姓名呢,你对着我说做甚,那小二郎啊,你记好啊,他们一个叫汪海峰,另一个叫什么峰来着?” 姜晓峰补充道:“姜晓峰。” 那老道冲着姜晓峰呵呵一笑,继续对着小二郎道:“是啦,另一个叫姜晓峰。可要记好了哦!” 小二郎学着抱拳礼,对着姜、汪二人,模样甚是滑稽可爱,汪海峰忍不住摸了摸小二郎的头,说道:“好啦,你随你娘亲回去吧。” 小二郎看着汪海峰,说道:“大姐姐,神仙爷爷还没告诉我他的姓名呢!” 老道看着这娃儿刚从虎口脱险,一点也不怯场,而且如此彬彬有礼,也甚是喜欢,带着笑意说道:“那你愿不愿意跟神仙爷爷回去当个小道童啊?” 姜晓峰之前见识了这老道士的剑法,如此炉火纯青的太极剑法,武学造诣怕不是大师兄之下,应该也是位世外高人,如果小二郎能得这样的人青睐,前途将不可限量。 可谁知那小二郎想也没想,开口便道:“我不要跟着你去当小道童,我想读书学本事,将来报效朝廷。” 本来这样的世外高人心血来潮要收个徒儿,旁人是挤破脑袋也想往里伸,这小二郎一口就拒绝了那老道,老道居然也是不恼,只是缓缓说道:“这江湖中,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来我这儿当个小道童,你居然不要,呵呵,有趣,有趣,几位我们有缘,不妨就去贫道的住所,我们坐下来慢慢聊。”说完一只手就挽起了姜晓峰,大步流星地就朝山里走去。 小二郎一只手牵着母亲,一只手牵着汪海峰,三人跟着前面两人也向山里走去。 不多时,老道领着众人进了一个黑乎乎的山洞,众人互相打量着,姜晓峰心想莫非这老道住在这洞穴之中,便也没走多远,前面就出现一束光,老道朝着那束光走去,还不停催促众人:“快啦,快啦,跟上来!” 穿过这个山洞却是别有洞天,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不大的小池塘,一条小溪从池塘里穿过,小溪的另一端连接着一个小小的瀑布,那瀑布也不急,在这湖光山色中也是别有一番韵味,两旁是一大片竹林,小池塘的水边有三栋茅草小屋,想来这便是老道的家了。 姜晓峰指了指那茅屋,问道:“这是前辈的住所?” 那老者点了点头,姜晓峰又追问:“前辈你不是住在武当山顶吗?武当派或者其他什么道观?” 那老者指了指这池塘道:“山上哪有这般景色,再说了,贫道我爱清净,不喜欢时常有些人打扰。这山上的住所嘛,我也是有那么一间,就是一年难得住上几天。” 见老道如此这般说,姜晓峰大概心里有底了,想来这是一位武当派的老前辈,只是不想俗务缠身便在这半山腰寻了一处极为僻静的住所。 那小二郎最是高兴,见到如此景象,已经满心欢喜的在草地上玩耍了起来。 老者把众人领进了屋子,沏了壶茶,便对汪海峰说道:“上次呢,也有两个小友来找过我,和你们有几分相似,也是具有侠义心肠,不过,这功夫比你们啊,强了太多。” 说完又看了看那熊二娘子,说道:“你会不会做饭啊?” 熊二娘子连忙点头,那老道接着说:“那能麻烦你给我们几个做点吃的不?那边灶房,里面有很多吃的,随便弄啊,这么和老虎折腾一下,老胳膊老腿了,酸得很,休息一下。” 熊二娘子刚出门,姜晓峰就望向那老道,说道:“道长可是要与我们说些什么?” 老道扫了一眼姜晓峰,不屑的坐在一旁,说道:“你还没入门呢,倒是那小丫头,嗯,不错,算是摸到了门槛。” 汪海峰问道:“我一直有个问题,前辈武艺这么厉害,为什么江湖上名声不显呢,我们只听说武当山有个紫髯道长,却不知道前辈。” 那老道惊讶地问道:“你们认识紫髯吗?” 汪海峰摇了摇头道:“不认识啊,只是最近不是有个顺口溜吗?还有就是春秋笔武评,这紫髯道长一直位居前三,江湖中哪个不知道他啊?” 那老道哈哈一笑,道:“那紫髯老道上榜都那么多次了,他就不会老吗?老了,那胡子不就白了吗?” 姜晓峰和汪海峰一齐站起来道:“原来你就是大名鼎鼎的紫髯道长啊!” 那老者说道:“坐坐坐,别站起来!”说着,示意二人坐下。 姜晓峰和汪海峰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惊喜。紫髯道长笑着捋了捋胡须,说道:“你们也不必如此惊讶,我早已不过问江湖之事,此次也是缘分所致。” 姜晓峰恭敬地问道:“道长,方才听你提及之前也有两位具有侠义心肠的小友来找过你,不知他们是何人?”紫髯道长微微一笑,说道:“他们啊,一个姓罗,一个姓曾,好像是从一个叫什么江岳派的地方来的。” 姜晓峰和汪海峰也立马站了起来,惊道:“啊?大师兄和二师兄?” 这个时候,小二郎跟着熊二娘子端着做好的饭菜一蹦一跳的进来了,问道:“什么大师兄二师兄啊?” 第47章 武当奇遇 汪海峰开任督二脉 汪海峰见那小二郎生得可爱,用手轻轻在他鼻尖上刮了一下,说道:“我们还是先吃饭吧,尝尝妈妈做的饭菜,不知道你妈妈做得好不好吃呢?” 小二郎睁着大眼睛看着汪海峰道:“大姐姐,我不骗你,妈妈做的饭菜可好吃啦,小二郎最喜欢吃了。” 桌上,小二郎时不时的逗趣和大家说话,也把众人惹得发笑。 紫髯道长说道:“这夜幕马上就要降临,山路便不好走了,这样吧,你们几个今天就都在我这住下,明天早上再启程。” 这熊二娘子面露难色,看了看怀里的孩子,说道:“如此,恐怕不妥吧?” 紫髯道长说道:“莫非你还要去处?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举目无亲,就连寻个孩儿在那酒馆求了那么久也没人肯帮你,我问你,孩子父亲呢?” 熊二娘子听到道长这么说,便把头偏了过去,低声啜泣。小二郎却天真地说道:“神仙爷爷知道我爹爹去哪里了吗?妈妈说他去天上了,神仙爷爷应该在天上见过我爹爹吧。” 紫髯摸了摸小二郎的脑袋,对熊二娘子说道:“你不认识我,可是我却知道你,你两年多前第一次来此地,我就大致知道你的情况了,因为救你的两位小友之后来找过我,说过你的情况,正巧今日早上我准备去酒馆打壶酒,就见你四处求人,多少也猜到小二郎出事了,本想着帮你先寻着,没想到又有人抢了先。当年带你过来的那两人,你还记得么?” 熊二娘子点了点头,说道:“那两位恩公当然记得,只是他们不肯透露姓名,是他们帮小二郎报了杀父之仇。原来您一直知道我们。” 紫髯指了指汪海峰和姜晓峰,说道:“那二人救了你和小二郎,便与我说过,今天他们俩又救了小二郎,你们的缘分是真的不浅。” 熊二娘子以及汪、姜三人全部都惊呼一声,只听那紫髯老道继续说道:“你还记得我和你们说过你们和我遇到的两个小子很像吗?都是生得一副侠义心肠。我没想到的是,你们居然是他们两的师弟师妹,只不过一个师傅教出来的徒弟功夫怎么就差那么多?”说完,用筷子点了点姜晓峰的鼻子。 汪海峰回忆着,说道:“两年前,莫不是魔教七绝使那次?可是魔教为什么要害小二郎的父亲呢?大师兄又是怎么报仇的呢?大师兄回来对此事只字不提,我都是后来听黄伯才知道的。” 紫髯缓缓看向窗外,说道:“贫道也是不知啊,这罗小子和曾小子当年来武当山找我,也是为了打听他们师父的下落,可是我一辈子就在这武当山,也没去那少林寺啊,自然是不晓得你们师父下落。嗯,但是他说他们还带了一对母子来这山下投奔亲戚,我说这个我倒是可以照顾一二,只要不让我离了这武当山就行。也不知道这两位小友近况如何,如果你们见到了,记得带我问声好。” 紫髯回头看着桌上菜肴已经吃得不剩几根,那小二郎端起盘子还在吸食那汤汁,说道:“嗯,很好,饭也吃饱了,那丫头,你先过来,我送你一件宝贝。” 汪海峰一听有宝贝,立马上前,正准备伸手,只见那紫髯双手探出,一招小擒拿手,就抓住了汪海峰,这突如其来的意外让一旁的姜晓峰立马站起身来,喝道:“你要做什么?” 紫髯道长说道:“你心急什么,我不会害了你师姐,老道有一门特殊的心法,能助人打开任督二脉,你小子任督二脉连口子都没开,打开需要费点力气,先帮你师姐开脉,这都已经自己冲开四五分,好办得多!” 姜晓峰听闻紫髯道长是要传授功夫助其打开任督二脉,心中欢喜,知道刚才是误会这道长了,立马赔不是道:“是晚辈唐突了,道长莫怪。” 紫髯也不去理会姜晓峰,将双掌抵在汪海峰后背,将内力源源不断地输送到她体内。汪海峰只觉一股热气在身体里流动,经脉渐渐通畅起来。姜晓峰看着师姐头上开始冒出阵阵白气,想是那气海受到内力波动而导致。紫髯道:“小丫头,你要专心点,把你的真气导入膻中穴,先打开你任脉!” 只见汪海峰叫了一声,显然是气海受到了巨大的波动,汪海峰只觉得体内真气彷佛顺畅了许多,紫髯道:“任脉已开,按照刚才那样,把你真气导入灵台穴。” 汪海峰嗯了一声,过了一盏茶的工夫,紫髯道长收掌而立,摸了摸额头上的汗珠微笑着说道:“好了,你的任督二脉已通。以后练功,定会事半功倍。” 汪海峰赶忙抱拳行礼,那紫髯老道望着她呵呵笑道:“不知这个宝贝,你是不是喜欢啊?” 汪海峰点了点头,兴奋地使了使力气,咔擦一下,那桌角就让汪海峰齐掌切断,要知道此前汪海峰修炼江岳派心法,无论是太岳经还是少岳经,总是突破不了五层,大师兄常说小师妹招式灵活有余而内劲不足,与普通人对招尚可,但真要遇到高手,内力修为相差太远,即便是招式如何灵活也无济于事。如今打通这任督二脉,汪海峰练的那少岳经勤加练习便可轻松突破八层以上,即便是与一等一的高手也不至于毫无招架之力。 姜晓峰看得师姐经脉已开,也甚是羡慕,对汪海峰道:“恭喜师姐啊,这一下,武功便能突破障碍了。用不了几年就能赶超大师兄了呢!” 那紫髯轻蔑一笑,哼了一声道:“你是不是有点太小看你家师兄了,那罗小子上次来的时候我就给他看过骨,任督二脉是早就打开,而且真气可以逆行,贫道一生经研此道,还未见过如此天赋之人,就是姓曾那小子,你两也不可能赶上,那曾小子脉相是怪了点,但是也是天赋之人。这两位小友都是江湖百年难遇的奇才。” 姜晓峰道:“大师兄真有这么厉害?” 紫髯道长冲着姜晓峰抓过来,边抓边说:“怎么,你还不信我,咦,你小子脉相也怪啊,莫非也是个习武天才?” 姜晓峰手被那紫髯道长抓住,只见那紫髯摸了摸胡须,道:“怪哉,明日再帮你通脉。” 这小二郎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也伸出手,那老道望着小二郎哈哈大笑道:“你得先答应做我道童,先习得基础得呼吸吐纳之术,过些年才能帮你开脉。” 第48章 各奔东西 紫髯道长临别赠礼 次日清晨,打开了任督二脉的汪海峰起床后,发现气海空空如也,就知道这强行打开的经脉不是只有好处,如果这呼吸吐纳跟不上,那气海就无法充盈,只得先提气往膻中穴注入,打坐了好一会,才觉得气海有了动静,这内力由小周天布满全身,心人暗道:若是有那东宗的小周天决,岂不是可以事半功倍,可惜这小周天决是东宗不传之秘,就不晓得吴师兄能否指点一二。 打坐完的汪海峰起床去看大屋看那姜晓峰,只见紫髯道长老早就在给姜晓峰开脉,显然是有些不顺利,似乎不太适合打扰,只得去找那对母子,熊二娘子起得早,已经在灶房忙活,小二郎则在一旁用柴火搭起来玩耍,见到汪海峰过来,兴奋地跑了过来,一直叫着大姐姐。 汪海峰关心的问道:“小二郎昨天睡得好吗?” 小二郎点了点头,懂事的拿了一张小板凳给汪海峰坐下,汪海峰于是就坐在灶房旁,和小二郎攀谈了起来,汪海峰问道:“小二郎你不想学武吗?那个神仙爷爷那么厉害,为什么他三番五次的要你做他小道童都不愿意呢?” 小二郎道:“我听教书先生说,学武固然是好,但是却比不得学文,只有学文才帮助更多的穷人,让他们吃饱肚子,我想教书先生说得也有些道理。” 汪海峰生在武学世家,对这些读书人的道理也不是很懂,只知道有学问的人那也是相当了不起的,就竖起大拇指告诉小二郎:“那小二郎可要好好读书,将来当一个好官。” 小二郎睁着大眼睛问道:“什么样的官才是好官呢?” 汪海峰沉思了片刻,说道:“大师兄他们这次要去救一个叫张经的总督,听说这个张经在浙江经常帮百姓打坏人倭寇,自己又非常清廉,时时刻刻帮百姓说话,我想大致这就算是个好官吧!要不大师兄也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他。” 小二郎兴奋地道:“那我也要当一个这样的好官,能保护百姓的安全!” 汪海峰摸了摸小二郎的头,温柔地说道:“那你可一定要记得你说过的这话哦,大姐姐会一直看着你的,可千万不要学那严嵩,贪污受贿,残害忠良,中饱私囊。” 兴许是汪海峰和小二郎谈得太开心,都没注意到紫髯道长和姜晓峰已经站在了他们身后,汪海峰猛一回头还吓了一跳,直把小二郎逗得咯咯笑。 那紫髯道长摸了摸小二郎的头,说道:“你这么想当官,我倒是在江夏有一个朋友,是个读书人,待我写封信,你就要你母亲带着你去他那读书吧,对了,既然你这么想辅助朝廷,我赐你个名字,你就叫廷弼吧,廷是朝廷的廷,弼是辅弼的弼,望你以后辅弼朝廷,威加海内吧!” 小二郎抬着头,看着紫髯道长,默念道:“熊廷弼,熊廷弼,小二郎有名字了,小二郎终于有名字了!” 看着小二郎开心的样子,汪海峰又摸了摸小二郎,说道:“好啦,快谢谢爷爷给你取名啊!” 小二郎立马站直,一鞠到底,说道:“熊廷弼谢谢神仙爷爷取名!” 这小二郎熊廷弼后来孤守辽东,设立关宁锦防线抵御后金,最后却死于党争,为魏忠贤所害,至死也未曾忘记要做一个保护百姓的好官,这是后话,暂先不表。 再说那几人吃过早饭后,紫髯写了一封推荐信,就让熊二娘子带着小二郎去江夏找他的故友,而姜晓峰因为两脉没通,还得留下继续修行。姜晓峰也是阔气,当即拿出一锭金子给小二郎当作盘缠,却被紫髯收了去,说道:“太多的金钱只会毁了这孩子的心性,给他几钱银子当作路费即可。”姜晓峰无奈收回金子,掏出碎银交给熊二娘子,熊二娘子又是千恩万谢,暂且不表。 话说,小二郎一行人走后汪海峰便问道:“师弟打通经脉是否遇到什么难处?” 姜晓峰还未来得及答话,那紫髯就先说道:“这孩子甚是奇怪,膻中、灵台二穴无法聚集真气,即便是我强行打入,也不一会就消散了,也不晓得是天赋异禀还是资质庸碌,贫道自认为对这经络是了如指掌,但是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见到。” 汪海峰道:“那师弟就无法领悟上层武学了?” 紫髯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确定,但是我总感觉不对,或许常人的疏通经脉的方法用在他身上不太合适,如果你们有时间,不妨在我这住上一段时间,待我好好研究一番。” 说完,又脱下姜晓峰上衣,给他输入真气调试,片刻之后,仍然不见有动静,紫髯道长只得让姜晓峰先穿好衣服,在屋里来回踱步,想不清楚问题之所在。 姜晓峰拉起衣服,说道:“感谢前辈悉心教导,但是我们真不能久留,我们还得赶到少林寺,去找我大师兄,事后如果有时间,我再来前辈处讨教。” 汪海峰和姜晓峰刚要谢过紫髯道长,却被紫髯道长叫住:“你们别着急走,不差这一时半会,待我拿个东西先!”说完,紫髯道长就走入内室开始翻箱倒柜。 汪海峰问姜晓峰道:“你还带着什么宝贝没有,我们受紫髯前辈如此恩惠,这般便走,也是不好。” 姜晓峰打开自己随行的包裹,金锭银锭滚落一地,说道:“我就只带了这些,前辈世外高人,送些金子银子,我估计他必然不要。” 汪海峰指了指姜晓峰那把镶嵌着宝石的短剑,说道:“这个短剑,可以吗?” 姜晓峰豁然开朗:“啊,这把短剑赠与前辈正合适,前辈以剑招闻名天下,自古宝剑赠英雄。”说完便把包裹收拾好。这时,紫髯道长拿着两本书出来了,见两人鬼鬼祟祟在商量着什么事,问道:“你二人在商量什么呢?” 汪海峰一笑,赶忙摇了摇手,姜晓峰则双手递过宝剑道:“晚辈无礼,叨扰前辈,得前辈厚爱,也无以为报,就把这宝剑赠给前辈吧。” 紫髯哼了一口气,道:“你们把老道我当成什么人了?贫道已经心中有剑,万物可为剑,不需要这俗物了,倒是小友你,这武功差劲得很,有了这玩意对上真正高手可能不管用,但是对上几个臭鱼烂虾,还是能保你一命的。” 说完把那短剑推了回去,突然看着手里两本书,又开口道:“对啦,差点忘记了,这两本,一本是《灵枢》是本医书,但是对你这个奇怪的经脉可能大有益处,你回去多看看,还有这本《太极心经》是我武当的内功修习法门,你勤加练习,可能对你有帮助!既然你们有事,那就忙去吧,我也不送你们了,记得见到那罗小子,给我问一声好!” 姜晓峰接过两本秘籍,深深鞠了一躬,那紫髯只是摆了摆袖子,头也不回的进了内室。 第49章 少林感伤往事 盛夏的嵩山,苍郁幽雅,崇山叠绕,这里是五岳之一的中岳,巍峨雄浑,峻岭丛生,但是在江湖之中,最为出名的是武林泰山北斗之少林寺就坐落在嵩山的少室山,自古有天下武功出少林之美誉,若不是张真人开创武当能与之分庭抗礼,这少林寺就是江湖中人唯一的朝圣地了。 少室山脚一高一矮两人并肩而行,看起来都不似那江湖武夫,一人微胖,着一身红色的旧锦袍,另外着青布长衫的男子则是高瘦,皮包着骨头,是半点肉都看不到,青衫男子微微低着头,听那红袍男子不停的絮叨,还时不时点头回应,不过一路上是一言不发,只有那红袍男子在不停地说。 这少林寺在两年前遭受魔教洗劫,为何能吸引如此多武林人士前仆后继前去求助,是因为少林寺一直以来就以安定天下为己任,说是空,又有些俗气,但是为民请命,又彷佛在那庄严的佛法之上,如同观世音所说的普渡众生。自从东南倭患以来,少林武僧多次前赴福建、浙江抗倭。是一支颇有特色的僧兵队,在东南沿岸屡建战功。只是可惜,五年前,少林遭魔教洗劫,寺里大多武学典籍都付之一炬,武僧更是几乎无一人生还。 两人走到那少林山门,当年的血迹如今还没有洗净,彷佛在向二人讲诉着五年前那场大战的悲壮,红袍男子已经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但是在这山门驻足,依然久久不能平复,五年前正是师父来驰援这少林寺就失了踪影,和身边这位师弟苦苦寻了五年,直到一个月前,小师弟回到门派才知道师父下落。红袍男子摸着山门边的红墙,眼泪不自觉地落了下来。 那青衫男子也不安慰,也或许是不会安慰,只是静静地看着红袍男子,直到一个小沙弥从寺里走了出来,那沙弥合十道:“施主,你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去寺内休息?” 红袍男子看向小沙弥道:“在下罗江峰求见慧心方丈。” 那小沙弥摸了摸脑袋,说道:“我记下了,我先问问知客和尚,看看他知不知道方丈在哪?” 红袍男子沙哑低声道:“劳烦通告。” 那小沙弥正准备进去,又回头看了一眼,问道:“施主要不先进来坐坐,待我那师叔问过方丈再引你们进去?” 红袍男子点了点头,随着小沙弥进了山门,山门后便是甬道,两旁苍松翠柏下面立着一个个石碑,多是些禅学典故,也有一些名人篆刻,这少林寺是当初达摩祖师一苇渡江而建,被称为禅宗祖庭,修得甚为雄伟。 甬道的尽头,便是那天王殿,进了天王殿,才算是正式入寺,两人被小沙弥带到一旁偏殿歇息,小沙弥给二人点上一盏茶,便自顾自去找他那师叔去了。 红袍男子无限感叹,对一旁青衫男子道:“想当年那号称四大金刚,十八罗汉的武僧,行走江湖是何等威武,五年前一劫,竟然落得如此凄凉,偏偏这雷振要选在这少林寺,也不知是何用意?” 青衫男子点了点头,仍然沉默不语。 半晌后,红袍男子左耳微动,说道:“来了,一老一小。” 话音刚落,就见那偏殿门口小沙弥领着一个老和尚走了过来,那老和尚远远就双手合十,道了一声:“阿弥陀佛,罗施主曾施主又来了?” 红袍男与那青衫男正是江湖中大名鼎鼎的江岳二峰,应雷振之邀,来这少林寺想见识轿中之人的庐山真面目。罗、曾二人见老方丈亲自来迎,也双双合十。 老方丈自行走进了偏殿,寻了一侧座椅坐下,也示意二人坐下说话,罗、曾二人才一并坐下。 老方丈见二人不言语,便先开口问道:“前几次都是施主着急,进门就问老衲是否知道尊师下落,今日为何不问?想是已经知道尊师近况了。看施主眼眶红润,想是那汪大侠往生净土了。” 罗江峰道:“大师聪慧,一眼便知。” 方丈摇了摇头,道:“既然不是尊师的事情,罗施主因何事上山,老衲就不知道了,还望告之,施主宅心仁厚,但有所求,我自当竭力。” 罗江峰起身合十道:“先行谢过大师,此次因张经张大人下狱事起,赵元质弹劾张大人,并且有一份弹劾文书托富远镖局运送到北京,要知道东南倭患侵扰多年,直到张大人上任,才取得胜利,这赵元质索贿不成就欲加害张大人,我等为救张大人夺文书先前在汉口设伏失败,不得已约那雷振雷老镖头在此地再议,不知道他们是否已经先行上山?” 方丈道:“不曾来过,敢问施主是文议还是武议?” 罗江峰回道:“我们草莽江湖人,不会文议,都是凭拳头说话。” 方丈忙道:“施主不必过谦,施主慈悲为怀,我等虽然居于深山也有所耳闻,口舌之辩不算文辩,施主用自己作为便是最好的文辩,不过,如果是武辩,老衲可帮不上任何忙。” 罗江峰笑道:“这是我们自己的事,自然不敢劳烦大师,只是需要借少林方寸之土,或许还会惊扰到各僧侣,只能先行赔罪。待救下张大人,再登门道歉。” 方丈连忙摆手,道:“施主救张大人是为东南黎民请命,这是大大的善举,我少林若能出力也算是沾上施主的光,怎么能说惊扰、赔罪的话,施主你是否觉得我们方外之人就是如此冷漠无情?” 罗江峰继续站起合十道:“不敢,是在下失言。” 方丈便道:“那施主就在我这寺里住下,以逸待劳,等那雷振前来?” 罗江峰点头道:“如此甚好,就多谢大师了!” 方丈点了点头,站起身来,招来一旁的小沙弥,说道:“去给二位施主收拾两间禅房。” 那小沙弥领命而去。 就在此时,门口又慌慌张张跑来一个和尚,对方丈说道:“方丈,寺外有人求见!” 方丈看了一眼罗江峰,随即对那刚进门的和尚说道:“那先出去看看是何人求见吧!” 曾岳峰转头看了一眼罗江峰,难得的问出了一句话:“是他们来了?” 罗江峰点了点头,说道:“应该八九不离十,走,我们也出去看看!” 第50章 寺外欲解误会 江岳二峰跟着慧心禅师走到山门外,一匹马和一辆马车停在了山门口,那骑马的不用多说,自然是那江南富远镖局总镖头雷振,车夫正是那河北麒麟山庄少庄主麒麟拳胡人杰,车里估计就是之前轿中之人。 慧心禅师走上一步,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富远镖局雷老镖头,许久未见啊!” 雷振见到方丈亲自出迎,也立即下马系好缰绳,合十道:“不敢老方丈相迎。”胡人杰坐在车沿上只是一个抱拳,并未下车,雷振余光扫将过去,显然是觉得这胡人杰有些过于傲气,不懂尊重人。 可谁知,那胡人杰道:“素来听闻少林寺是天下武林泰山北斗,掌门方丈,为何一点内力我都觉察不到?” 禅师合十道:“阿弥陀佛,老衲只闭门研习佛教,不曾习武。” 胡人杰双脚跨下马车,极为无礼道:“少林寺的和尚不习武已经是怪事,何况还是方丈呢?” 这时,罗江峰一个箭步冲到方丈前,怒道:“不得无礼,彗心禅师是得道高人,一直研习佛学,四处为人讲经,以德服人,慈悲为怀,虽不会武,为何就做不得这掌门?” 胡人杰见了罗江峰,哼了一声,对着雷振说道:“老镖头所料不错,果然他们就两人前来应战,也好,在此解决掉麻烦,好平稳回京。” 雷振对这胡人杰如此轻佻,心里已是不满,见他如此托大,也是对这趟镖有些后悔。自是没又搭理他,对着江岳二峰一一抱拳,这架打不打另说,礼节还是要到位。江岳二峰见对方抱拳,也抱拳还礼。 这时,慧心禅师又道:“适才罗施主和曾施主说雷老镖头身上保了一份重要文书,雷老镖头可知晓这文书内容?” 雷振摇了摇头道:“我出镖不假,可是真没有什么文书,大师你也不信我?” 慧心禅师莞尔一笑,合十道了一声阿弥陀佛,并不再言语。 雷振也是无奈,急得直跺脚,片刻后长叹一声:“罢了,罢了,坏规矩就坏规矩,你便看此人是谁吧?” 罗江峰正准备去马车旁看车内是何人,胡人杰一个箭步挡在车前,并对雷振吼道:“雷老镖头,你接了我的镖,怎可将托镖之物给与他人?你富远镖局的名声还要不要了?你这镖行还开不开了?” 罗江峰见胡人杰挡在车前,一时也僵住了,不知道该不该直接上前硬抢。 慧心禅师轻轻把手搭在罗江峰手上说道:“施主且慢,我看雷施主也不似作伪,或许这只是一场误会呢?” 然后看向雷振道:“不如这样,老衲不会武,也劫不了镖,让老衲去搜车内之人,如果没有,我想罗施主也会相信老衲。这样就没必要动干戈了。” 雷振犹豫了一下,只听车里人说道:“亦无不可,只是禅师你不能告知他们,我是谁?” 慧心禅师一楞,忙问:“我认识施主吗?” 那车里传来一声:“认得!” 雷振也点了点头,说:“既然他说可以,那就有劳大师。” 慧心禅师又回头看了看罗江峰,罗江峰也点头道:“我信得过大师。” 老和尚便上了车,那车帘只掀开一角就立马合上,虽是一角,但是在场人眼力谁不是一等一的,已经看到车里有个身着缁衣的人,看起来年纪已经不轻。罗江峰回头问曾岳峰道:“师弟可觉得这人面熟,声音也耳熟?” 曾岳峰点了点头,回道:“想不起。” 片刻后,那车帘再次掀开,慧心禅师一边下车,一边口中喃喃自语:“怪哉,怪哉!” “阿弥陀佛!”这个时候不知道从哪又来了一位中年和尚,看起来比那老禅师年轻了许多,莫约才五十岁上下。慧心禅师一喜,嘴角上扬道:“慧空师弟,你回山了?” 那中年和尚立马合十回礼,道:“见过方丈师兄。” 慧心禅师和那和尚打过招呼后,立马收起嘴角喜色,冲着罗江峰施了一礼,说道:“施主,他身上并无文书。” 罗江峰立刻还礼,其实车内之人身上没有文书早在预料之中,现在最关键是搞清楚文书到底去了哪,其次是车里之人到底是谁?如果车里之人不现身告知文书去向,就是硬来,也要探得那文书去向。 慧心禅师路过罗江峰时,小声耳语道:“有任何需要协助之处,慧空会助你一臂之力。”说完,便走入山门,并让小沙弥把山门关上。 雷振指着山门疑惑道:“大师,你这是什么意思?” 罗江峰朝雷振抱拳道:“雷总镖头,大师之意已经十分明显了,就是车里之人,我肯定是认得的,不妨你让他出来一见,如果不能,少林寺也不管这事了,那咱们也只能凭自己本事了。”罗江峰如此说是因为慧心把那慧空留下来,罗江峰怕知道对方实力如何,怕让这中年和尚卷入,反而害了少林寺,如今的少林寺可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雷振没有回话,倒是胡人杰十分不服,三日前刚在芦苇丛差点失手,觉得折了他面子,这次本就准备再战一场,当下既然是对方咄咄逼人,便正义凛然道:“已经如此妥协,罗大侠还要如此咄咄逼人,是不是欺人太甚了?还有没有将江湖规矩放在眼里。” 罗江峰淡淡地道:“此刻张大人危在旦夕,若找不回那文书,东南好不容易稳定的局势就将付诸东流,任由那倭寇横向在我大明国土之上?” 胡人杰轻蔑一笑:“莫要危言耸听,就算没了那张经,东南一样不会乱。小小倭贼又算什么?” 雷振是浙江人士,多次出镖都被倭人所扰,自是对倭寇深恶痛绝,听得罗江峰是要文书救张大人,那张大人上任后不久,东南就取得大捷,实在是去掉雷振一块心腹大患,心想只要有张经坐镇江浙,那倭患必除,如今听得此事事关张经,也不由得打断了胡人杰道:“此文书事关张大人?” 罗江峰点了点头,雷振忽然望向车内,说道:“你是否知情?” “不知什么文书!”车里之人答话。 第51章 罗江峰怪拳退敌 胡人杰闻听车里之言,怒道:“都说不知什么文书,你如此咄咄逼人,是何用意?当我胡人杰是软柿子么?随便拿捏么?”一连三问,就脱下那碍事的外套,一套麒麟拳就朝着罗江峰攻去。 之前芦苇丛两人并未交手,但是事后都各自交流过,都是武学宗师,所以评估大致相差无几,胡人杰了解到这罗江峰并没出手,显然不是以招式擅长,自己的麒麟拳对上那比自己更快的曾岳峰感觉被克制住了,便想试试是否能以巧打拙。 果然不出那胡人杰所料,罗江峰依旧没有出手,但是麒麟拳打到罗江峰身上就好像全力打到棉花上一样,不,是打到发烫的铁板一般,只见那罗江峰太岳经用上,全身通红,任由那麒麟拳雨点般打来。 胡人杰当下停止了进攻,在他看来,对方既然不出招,便是招数不如自己,只需要静静寻找对方破绽,必定能胜,谁知他刚撤拳回来准备寻找破绽,那边罗江峰轻微一笑,说道:“大巧若拙,我来攻了!” 说罢,一拳直直就朝着胡人杰攻来,面对这毫无技巧的一拳,胡人杰嘴角一笑,知道自己机会已经来了,当下立即向左闪避,准备用那擒拿手去拼罗江峰已经出击的单手,谁知他刚刚一偏,车里那人却发出一声:“胡人杰小心!” 罗江峰那拳却不偏不倚正中胡人杰眉心,只是一拳,就将那胡人杰击飞了数步。胡人杰暗暗称奇,这拳到底怎么回事? “可能江岳二峰名气太盛,你忘了他有个称号,叫拳怪!”车里之人缓缓说道。 此言一出,除开曾岳峰外,其他人齐齐看向那罗江峰,罗江峰嘴角抽动,笑道:“再试一拳?”说完,又是一拳直直攻来,胡人杰已经知道那拳法不简单,却不知道他这拳的路数到底是如何,只得提壁准备防守,谁知那拳刚到,胡人杰胸口一疼,就知道自己吃了对方一个肘击,一口鲜血喷涌而出,直直往后退了三步方才站定。 “你让开吧,你不是我对手!”罗江峰道。 胡人杰自知不敌,屏气凝神。只听闻一声尖锐的话语响起:“第一百三十四场,胡人杰对战罗江峰,胡人杰败!”那败字拖得特别长,原本的语气就已经很带有嘲讽意味,这再加上那尖锐的声调,让胡人杰突然一下脸黑了下来,直勾勾的盯着青衫曾岳峰。尽管难得开口说话,但是曾岳峰仍然是毫无表情,这面无表情不关己事的态度,让那胡人杰更加难受,本来就心高气傲的胡人杰哪受得这等嘲讽,正准备起身再攻,便在此时,听得一旁雷振说道:“罗大侠这拳法迷惑性很强啊,就算是宗师级别的高手也很容易着了道,其实拳法未必就胜过那胡少侠,只是利用了他太年轻,如果是与我对敌,我不去你看那拳法路数,不知道是否能破这拳法?” 雷振不愧为武学大宗师,一语中的,正是罗江峰那路怪拳的命门,这罗江峰平素在那南宗篱笆院子门口迎战各路豪杰,对个人拳法套路已经了然于胸,武学终究是殊途同归,待真成了那宗师级别,便觉得哪门哪派武学终究是大同小异,只要掌握了一定的规律,便可随心所欲。那罗江峰和雷振都是见多识广之辈,罗江峰能创出这套怪拳,雷振也能识破这拳法破绽。那胡人杰虽然也是宗师水准,但终究对敌太少,经验不足。 有了雷振这提点,胡人杰立即知道问题所在,也不愧为大宗师风范,当下立即扯下一截衣襟,蒙上双眼,当机立断之果决,亦属罕见。 罗江峰看了看胡人杰,笑道:“胡少侠这是要让我一对招子,我领不领情呢?” 胡人杰也不言语,当即耳朵一动,一对麒麟拳就朝那罗江峰攻去,麒麟拳本来是仁义之拳,使用该拳法应该心平气和,但是此刻的胡人杰已经气急败坏,都顾不上那宗师风范,只取那最狠最毒招数攻来。 罗江峰边应对,边道:“错了,你左边步子大了,不对,你这拳出拳太快太急,不行,你这腿要等拳落下后再补,之前拳法大义凛然,怎么你突然退步了许多?” 罗江峰习惯性的对这胡人杰指指点点,其实是那篱笆院外养成的习惯,之前对敌胡人杰未露破绽,而此时已经是破绽百出,是故就习惯性开始点评。 谁知那胡人杰听得如此点评,只当是对方嘲讽,暴风骤雨般的拳法就朝着罗江峰攻去,这一路破绽百出的麒麟快拳只看得罗江峰直摇头,只见罗江峰抓住机会,就去擒那胡人杰,因为破绽太多,导致罗江峰这一抓也没使出全力,反而像切磋一般轻松,刚一碰到胡人杰就暗叫不好,轻敌了。胡人杰又岂是那篱笆院子外那群货色,是河北一百余场不败的武林宗师,当即就催动内力朝着罗江峰汹涌而去。 罗江峰被胡人杰的内力震得后退几步,心中暗自惊讶。他意识到自己低估了胡人杰的实力,连忙调整状态,又是平平无奇一拳击出,那胡人杰蒙着双眼,凭借本能闪避,那拳风刚好从鬓边吹过,散落几缕发丝。 胡人杰哈哈笑道:“雷老镖头所料不错,只要不去看那拳法,还是可以躲过去的。” 这时,一旁的罗江峰莞尔一笑,道:“进步迅速,怪不得能成一代宗师,不过,你现在终究还不是我的对手。”说完,左手出掌,右手出拳,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轰鸣,这拳法不仅极快,而且力道极大。 雷振一惊,这不是我的惊雷刀法吗?他什么时候学过去成为拳法了?当即不得不重新打量面前的年轻人,此人武学造诣已经登峰造极,怕是放眼整个江湖也无人能敌。 胡人杰显然躲不开这惊雷一击,只得双臂交叉挡在胸前,那拳势大力沉,只听得轰隆一声,胡人杰被震飞数丈,直直摔在那地上。 这时,那中年和尚缓步走了过来,说道:“罗施主,好功夫!师兄还担心你,让我助你,看来是多余了。” 说完拇指和食指一捻,再一交叉,内力直直输出在边上一块巨石之上。 “拈花指?”众人惊道。那中年和尚道一声阿弥陀佛,不再言语。那巨石依然岿然不动。 刚被击飞的胡人杰见那和尚卖弄玄虚,爬起来走向那石头,说道:“这也没什么了不起啊!” 谁知,那手还没摸到,巨石便轰然倒塌,众人惊奇的望去,只见那巨石表面一点裂纹都没有,但是完整的表皮里面包裹的石芯已然成为了齑粉,那表皮终究撑不住中空的内芯,只得炸裂开来。这一画面看众人面面相觑。雷振摇了摇头看向罗江峰,罗江峰也苦笑道:“我也做不到,还是大师技高一筹。” “真是精彩啊!”,众人循声望去,但见远处一匹快马奔来,马上人着飞鱼服,手里一根明晃晃的长枪甚是惹眼。 第52章 大宗师接踵而至 那惹眼的飞鱼服男子身得甚为高大,胯下骏马也是千里挑一,手里一把漆黑如墨的长枪在夕阳照射下晃得眼睛生疼。 众人先是对罗江峰的拳法啧啧称奇,又感叹那慧空指法是独一无二,雷振这边胡人杰刚刚落败,那少林和尚又露了这么一手,就算加上车中人,自己也觉得毫无胜算,但这飞鱼服如此应点而至,怎么看都是又一个高手到场,却不知是敌是友,当下立马抱拳道:“不知是哪位大人来访?” 那锦衣卫抱拳道:“本来是想以江湖之礼结识各位豪杰,但是却公务缠身,无奈啊!” 说完,翻身下马,那姿势亦是十分潇洒,下马朝那罗江峰抱拳行礼,又朝那慧空合十道:“两位神技,方才令我大开眼界,好生羡慕啊。” 罗江峰疑惑半天,看此人身着官服,首先以为是严嵩派来的帮手,但是又对自己毫无敌意,莫非是徐次辅的人,当即立马行礼道:“不敢,雕虫小技,让大人见笑了。” 那锦衣卫哈哈大笑道:“罗掌门,我还没来得及给你送贺帖,你就这般客气,什么大人大人,在下徐地杰!” 徐地杰三字一出,众人齐刷刷地望向他,又来一个?那顺口溜统计了目前武林的十大高手,这雷振、胡人杰、江岳二峰,和那疑似少林拈花把指藏的和尚已经到了五个,再加上这徐地杰,十大高手如今就聚了六个,简直是匪夷所思。 徐地杰见众人呆立在原地,连忙说道:“诸位这是为何,我来此只是公干,上面催得急,要不真想和诸位痛饮一番。” 雷振问道:“请问徐大人,徐大侠是何事公干?”雷振本想称呼徐大人,但是此前罗江峰称呼他大人,他又以江湖称谓自称,于是便改口成徐大侠,这么称呼,自然是不失体面。 那徐地杰抱拳道:“雷老镖头好,奉左都督掌锦衣卫陆炳陆大人令,末将南镇抚司镇抚徐地杰特来取那文书!” 雷振道:“又是文书?可是我并无文书啊!” 徐地杰道:“老镖头自然是没有,车里之人未必就没,待我上车搜查!” 说罢,就要上车,那胡人杰挡于车前道:“这是阁老下的镖,徐镇抚应该知晓。” 徐地杰看了一眼胡人杰,道:“我奉的是左都督陆炳大人之令,莫非搜不得严大人的车?让开,锦衣卫办案,你一布衣也敢阻拦?” 看起来一直和颜悦色的徐地杰朝那胡人杰发起火来,顿时让人毛骨悚然,胡人杰已落败于罗江峰,知晓此人武功不在自己之下,又是官身,阻挡下去对自己也没好处,只得退到一旁。那徐地杰翻身上车,就去了那车里。 片刻之后,徐地杰从车上下来,罗江峰忙问:“如何?文书是否在?” 徐地杰迟疑了片刻,说道:“文书不在这里,难道消息有误?” 罗江峰又问:“敢问陆大人要这文书是?” 徐地杰瞪了一眼罗江峰道:“不该问的不要问,你只要知道,你的目的和我们的目的不冲突!甚至可以说是目的相同。文书在我手里,你的目的可以达成,文书在他们手里,你此行出山就是白跑一趟。”说完,指向胡人杰和雷振。 罗江峰接着说道:“莫非文书已让那车里之人背诵完毕,由他之口转述圣上?” 徐地杰摇了摇头道:“绝无可能,就算如你所说,他能背出文书,一个布衣口里的话,陛下是不会相信的。” 徐地杰说完朝那雷振抱拳道:“既然文书不在你这儿,那这就没你的事了,你回你的江南去吧!” 雷振回道:“可是,这趟镖。” 徐地杰哼了一声,道:“如果不在你这,那他们目的已经达到了,文书只怕已经到了圣上眼前。” 说完,跨上骏马,朝罗江峰再次抱拳道:“写信人要我传话,感谢罗大侠,曾大侠等诸位的拔刀相助,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下次相会!”话音刚落,那骏马就如同来时一样,扬尘而去。 罗江峰对那车中之人仍然好奇,胡人杰既然已经落败,使拈花指的大师又自己这边的人,现在胜算已过八成,正准备登车而上,那车里突然发出一掌,掌风甚是凌厉,罗江峰只得后退两步。 “终于还是瞒不住你。”车里人掀开帘子,却是蒙着脸面,显然不愿对方认出自己。 罗江峰看那身形非常眼熟,就是想不起究竟是何人。 就在这时,山门后闪出一道人影,飞在车前,来人速度之快可能就仅次于那曾岳峰,那人生得十分奇怪,浓眉高鼻,一头卷发,最要命的是眼珠是蓝色的。 “西域人?”罗江峰一愣。 “在下不算西域人,生在昆仑山,乃是圣山,学在昆仑山,师父有六位,但是徒弟就我一个,不过我那六位师父武功平平自然是比不得罗掌门和曾二侠。”那蓝眼人说道。 “你是柳无双?”罗江峰问道。 柳无双哈哈大笑,说道:“我刚进中原不久,罗掌门就认得我了?”说完,掌风一动,在慧空和尚边上的那块巨石顿时化为齑粉。 这一手一漏,无人会把他当成普通人看待,顺口溜十个高手,来了第七个,再加上车中的神秘人,大宗师接踵而至。 慧空和尚率先开口,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语气平和地说:“刚才比武之时,贫僧便感觉到山门之后似乎隐藏着一个人,但此人气息甚是微妙,若有若无,难以捉摸,所以贫僧也不敢轻易下结论。现在看来,施主这屏息之术已经练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啊!” 他的话让在场的众人心中一惊,纷纷露出惊讶之色看向柳无双。 慧空和尚继续微笑着摇头,继续说道:“能够将气息隐藏得如此完美,连贫僧都差点被瞒过去,实在是令人惊叹不已。” 这番赞誉让柳无双不禁有些不好意思,他连忙拱手谢道:“多谢大师夸赞,只是一些小把戏。” 这一手掌风外加屏息之术不禁让众人对这柳无双高看一眼。让那柳无双以一敌六打败他那六个师父的传言更为可信了几分。 但更为让人惊讶的是那慧空和尚的耳力,就连那以耳攻擅长的罗江峰忍不住感叹道:“原来我等都是井底之蛙,这位柳无双躲在那角落我是丝毫未有察觉,这慧空大师耳力真是惊人!” 柳无双拿出一张保票丢给那雷振,说道:“雷镖头辛苦,这人我带走了,你这趟镖就算是走完了吧,对啦,你山脚下的徒子徒孙可坚持不了多久了,快去看看吧!” 说完,哈哈大笑,领着那蒙面人和胡人杰沿着徐地杰的方向走去。 雷振听到山下出了事,心中一紧,立刻转头就要下山去查看情况。他身形矫健,动作迅速,展现出了一名经验丰富的镖师应有的素质和反应能力。 罗江峰见状,急忙喊道:“雷总镖头,等等我们!我与师弟一起帮你。”他的声音充满了关切和决心,显然不想让雷振一个人面对可能的危险。 一旁的慧空和尚也挺身而出,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也算上贫僧吧!”他的语气坚定而平静,显示出了佛家弟子的慈悲和勇气。 雷振朝三人一抱拳,就夺路而去,罗江峰当下只顾救人,也顾不上那蒙面之人了,既然徐地杰说文书不在,之前慧心禅师也说文书不在,再加上雷振一直说文书不在他那,便可能真如徐地杰所说,这文书还在其他地方。既然文书不在那蒙面人手里,他的身份和镖局人性命比起来,当然是救人重要,江岳派门规第一条:以武救助天下黎民! 第53章 火场救人疑惑起 雷振听闻山下的人要出事,也不敢耽搁,立马带着几人冲到了山下,这富远镖局一行人寄住在河南的一户江湖朋友的宅院里,这宅主人姓丁,也是位江湖人士,乐善好施,在河南这边赢得了一个美名叫“丁大善人”,江湖上也送了外号叫小陶朱,一来是因为这丁大善人擅长理财,武功虽然稀疏平常,但是生意却做得红火,从河南到江南,米行、酒楼、织纺开不下百家,而当朝期间,河南多次发生蝗灾和旱灾,灾民四处流窜,这丁大善人就在周边布施些米粮,结果流民也是越聚越多,渐渐在丁宅附近形成了一个小镇子。 丁家原来是洛阳金刀门的一支分支,现在家主叫丁元吉,祖上曾经有个名震江湖的武学大家绰号铁臂金刀的丁义,传到丁元吉这一代,武学传承已经式微,虽然那把祖传金刀还挂在府上大堂,但是丁家子孙们已经多半转而行商,丁元吉几位兄弟也分散居住在各处,是故丁府虽大,人丁却不多,雷振原本想着罗江峰要给那吴震峰疗伤,决计早不了,便提前一天来到这丁府,这丁府也是富远镖局的大主顾之一,尤其是银庄的生意一直全权托给富远镖局护送,多年来从未出过任何差错,就算那东南倭寇闹得再凶,从江南银庄里运往这洛阳的银子也是从未损失过分毫。丁元吉一来信任江湖朋友,二来又十分好客,见这老朋友雷振亲自出马运镖到了这洛阳,还能不热情款待? 雷振受了那丁元吉热情款待,其他几名豪杰到了这洛阳也是十分欢喜,一来是庄主热情款待,二来是这里临近洛阳,洛阳城繁花似锦,好不热闹,雷振想着明日对方定然不会大举出动,并且这等宗师级别交手,叫上他们也是无用,当下就和胡人杰商量,两人以及那轿中人三人一起上山足矣。也料那江岳二峰这么短时间找不来宗师级别的帮手,不出所料的是江岳二峰果然是两人赴约,意料之外的是这少室山一日之内出现了七、八位江湖中一等一的高手。那柳无双说山下有事,想来并不是空穴来风,似这等武学宗师对付山脚下那几个,一人足矣。 几人来到了这镇上,远远就看见前面的宅子冒起大烟,雷振急道:“莫不是失火了,快,快!”说完,就冲向那冒烟的方向。 这江岳二峰以及慧空和尚也是觉得惊奇不已,好生生的宅子怎么就失火了呢,这定是有人故意为之。也只得跟了上去。只见那宅子四周有许多看见火势的居民自觉拿着锅碗瓢盆盛水而来,齐心协力在扑火。 罗江峰快步走到宅前,雷振已经先行一步,正在和一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子交谈,看表情十分急切。 “发生什么事了?”罗江峰急切地问道,“宅子怎么就起火了,其他人呢?” 那中年男子道:“雷总镖头快先进去救人,李镖头他们还在那火海里,这位大侠,家宅起火,我们稍后再叙,当务之急是先救人。”听这说话的口气,此人应该就是那庄主丁元吉了。 罗江峰看了一眼宅子,也不问缘由率先就冲了进去,那雷振紧跟其后,曾岳峰和慧空也跟着冲进了火海,这中年男子看到这四人轻功一人好过一人,感叹道:“好生了得的轻功。” 罗江峰刚进宅子,一股浓烈的焦炭气息就扑面而来,地上歪七竖八倒着几个家丁,曾岳峰尖声道:“老镖头,你们住哪?” 雷振指了一下也顾不得脚下家丁就同曾岳峰继续进去救人,慧空和尚道一声阿弥陀佛,起身就抓起两个家丁往门外飞驰而去,罗江峰也顾不得那么多,见人就救,先拉出去再说,当即也拉起两个家丁,只觉得那家丁似乎特别沉,好像醉酒了一般。 两人把家丁放在门口,又继续进去救人,这个时候,看到曾岳峰带着一行人从里屋冲了出来,几人均是灰头土脸,一脸的惊恐之色。门外的居民看到有人进去救人,也自发的到门口尽所能扑灭他们行进的道路,这大善人果然是人缘极好,整个镇子里的村民,上到七八十岁的老妪,下到七八岁的顽童,无一例外,全在自发救火。 在众人努力下,那宅子火势终于渐缓,几人也冲出来,在宅子外面空地喘着粗气。 雷振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这一行人里,也就数那青阳子状态稍微好点,他接过话,回道:“我们几人吃过午饭后,就觉得特别困乏,昏昏欲睡,本来他们几个以为是昨夜玩得太晚,就有些乏累,但是贫道一直未曾外出,便晓得是被人下了药,当即告诫众人打坐运气,谁晓得,这竟然一点真气都提不上来,显然是中了什么高深的毒药,然后他们几人就先后睡去,贫道可能因为常年静心打坐,午间吃得也较少,还是能坚持住困意,我知道这一定是人为的,怕遇到什么麻烦,我首先想到的是那欧阳帆,三圣堂擅长使毒,莫不是他们下毒来害我们?” 罗江峰打断他,说道:“酒鬼的秉性我十分了解,这么下作的方法肯定不是他所为!” 青阳子点了点头,继续道:“很快,我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有人冲进来了!” 雷振忙问:“什么人?” 青阳子看着雷振,说道:“是锦衣卫,为首那人进来看到我,只说道居然还有人醒着,接着就是一手刀,我就晕了过去,等我再睁开眼睛,就是曾二侠用水泼醒的,然后就看到雷老镖头你了。” 罗江峰望向雷振,说道:“是徐地杰?” 雷振疑惑道:“不排除这种可能,但是徐地杰并没比我们先下山多久啊,午饭后离现在也有几个时辰了,之前徐地杰还去了一趟少林寺,那马再快,也决计不可能先来此放火,再上山!这事情越来越蹊跷了。” 曾岳峰道:“那伙人,找文书,我进去时,很乱!” 雷振回忆道:“不错,我和曾二侠进房间的时候,确实东西被翻得很乱,像是有人找过什么东西,那么这伙锦衣卫也是冲着文书而来,或许是徐地杰带人兵分两路,一路来这放火,一路上山找我们。” 一旁慧空大师缓缓开口:“此事有个最大的疑点。” 雷振转头问道:“请大师赐教!” 那慧空和尚一笑,说道:“赐教不敢当,只是告之我们这个消息的不是徐地杰而是柳无双,他又是如何得知山下出事,还要我们迅速救人的?” 此言一出,众人更加疑惑,罗江峰心道:是啊,这柳无双显然是和胡人杰一伙的,这徐地杰显然和他们不是一伙的,那为什么柳无双会知道锦衣卫行事,此间有太多疑惑得不到解答。 第54章 得知师仇追凶去 那丁元吉见众人从火海里被救了出来,也是甚为抱歉,好在丁家家大业大,隔壁的酒楼也是丁元吉的产业之一,就十分抱歉地领着众人去了那酒楼。 一上那雅座,丁元吉就不停地抱拳致歉,雷振摆了摆手,道:“是我们对不起丁老弟,这群人是我们惹来的,若非我们那好好的庄园怎么就会付之一炬?” 丁元吉当下就说道:“我已经让人调查清楚了,那伙房确实是前两天来了个新伙计,今日事发后就凭空消失了,想来就是那伙人事先安排好的。” 说完看向面生的几人道:“这几位大侠面生得很,刚才感谢各位拔刀相助,若是雷镖头一行人有些什么闪失,那丁某就真过意不去了,敢请教诸位大名,待日后丁某备上薄礼感谢。” 罗江峰道:“丁大善人义薄云天,是我等楷模,感谢之事万不敢当,在下是江岳派罗江峰,这位大师是少林寺的慧空大师,另外这位是我师弟曾岳峰。” 丁元吉一一拱手行礼,道:“这真是丁某有眼不识泰山啊,原来是大名鼎鼎的江岳二峰啊,前几日刚收到江岳派的告贴,说是罗大侠当了江岳派新任掌门,真是可喜可贺啊,我就说嘛,论人品,江岳二峰侠名远播,论武功,二位又都是宗师做派,这江岳派有二位在,迟早成为江湖侠士的楷模啊!我有幼子刚武学启蒙,不知道二位可愿收徒?” 罗江峰笑了笑道:“令公子当然应该在金刀门修习,丁大善人才是侠名远播,这山东河南境内不知多少人因丁兄而获救,今日火起,众人自发救火就是最好的佐证啊,若小公子不嫌弃,将来有什么武学障碍,可以随时来问我等,我们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丁元吉道:“我自己这几下假把式哪成气候,祖上倒是武学大家,落到家父手里就只剩十之二三,到我这手上,怕是一分都存不了了,再说,金刀门也好,江岳派也罢,都是习武为民,都是侠义之派,何必太过在意门户之见呢,只要罗大侠不嫌弃,小儿便托付罗大侠,将来若能学成阁下一二,那也是光耀门楣了!” 罗江峰道:“那,如果不嫌弃,我再推辞就是辜负丁兄美意了,不过现下我和师弟俗务缠身,待日后再来接令公子。” 丁元吉一喜,道:“天大的好事,不需要罗掌门亲自来接,拜师自当是自行去山门,这事我自会安排。” 曾岳峰见二人聊起拜师学艺之事,想起自己的师父,本来是世上唯一的亲人,不幸几年前因为门派内乱而死,只在一旁伤感。 罗江峰忽然意识到什么,问那雷振道:“老镖头,你可否将接镖一事详细说与我听,我将劫镖一事详细说与你听,我们对一下信息,或许能查到蛛丝马迹。” 雷振点了点头,说道:“嗯,是这样的,老夫本来已经金盆洗手了,这事,江湖上都知道,可是上个月突然来了个人,说是有一趟大镖,来的是余杭总局,当时是我徒弟郑狼仔接待的,那人却指名道姓,非要我亲自接镖,我已经金盆洗手了,自然是不想去接那镖,没过几天,有一位大人来到了镖局。” 罗江峰道:“可是兵部侍郎赵元质?” 雷振道:“不错,就是这贼子,这人拜那严嵩为义父,来到江南就向总督张经索贿,张大人可是清官,哪来那么多银子,于是就弹劾了张大人,本来此人来我镖局,我是一万个不愿意接待,但是你要晓得,我们开镖行的,免不了和官府打交道,再厌恶此人,也得罪不起,所以我只得去见了他,他当着我的面拿出严嵩的信件,说是严嵩老贼要求我必须出马保镖,我就是再不愿接镖,也不敢得罪当朝阁老啊,我雷老头无所谓,可是我这么多镖师,这么多弟子,还有我的家眷,这严嵩是何人啊,动不动就斩草除根啊!我也无奈,只得接下这趟镖。之后,这个赵元质要求郑狼仔带一趟空镖从运河北上,要我点齐其他精英,从其他路线北上,最好是能经过湖广。” 雷振说到这里,看向罗江峰,缓缓说道:“为什么一定要走湖广?莫非他知道你要来劫镖?” 罗江峰摇了摇头,说道:“我是因为四一先生的突然到访,四一先生有一封,落款是徐阶,说他想要去救张经,而赵元质掌握了东南各官员的把柄以及张大人贪饷的实证,而这份文书将由富远镖局押运回京,据四一先生道,这信是寄给了钱穆,而不是直接寄给的四一先生。所以雷镖头确定没有任何文书经你手?或者经那轿中人之手?” 雷振摇了摇,然后问道:“你还不知道轿中之人是谁?他不是已经出手了两次吗?” 罗江峰疑惑道:“不知啊,他出手,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雷振不解道:“他用的不是你们江岳派的功夫?这是为何他要瞒着你们呢?” 曾岳峰听到此处,激动了起来,问道:“他是谁?可是姓郭?” 雷振摇了摇头,说道:“他是你们二师叔封乘龙啊,你们不认得?” 此言一出,两人大惊,尤其是那曾岳峰,原本毫无表情的脸上疯狂抽动,显然情绪波动很大,还是那罗江峰先观察到了这点,安慰师弟道:“师弟,先听雷总镖头说完。” 那青衫曾岳峰突然猛地站起,夺门而出,就是后面罗江峰和雷振也追不上。 两人追到门口,曾岳峰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雷振感叹道:“老夫平生最得意的就是自己轻功,但这等轻功,我就是年轻三十岁也追不上。对了,罗大侠,为何他?” 罗江峰缓缓道:“江岳派曾经有一次内乱,发动这内乱的便是封乘龙和孙乘雷,死于这次内乱的就有二师弟的师父,我的五师伯曾乘风,曾师伯是为了救年幼的二师弟而惨遭毒手,杀死曾师伯的正是那封乘龙。” 雷振道:“啊,我竟然不晓得此事,我只道他仍是你们江岳派的。” 罗江峰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师门内乱,本来就是丑事,不愿意为外人道,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我们都以为这封乘龙已经死了。” 雷振继续问道:“死了?几个时辰前他不是还在少林寺。” 罗江峰点了点头,说道:“如此就说得通了,当日王乘虎师叔追杀封乘龙到了悬崖,两人一同落崖,所有人都以为两人同时毙命,谁知道封乘龙居然还活着!也不用去管曾师弟了,他轻功独步武林,他要跑,没人能奈何得了他。” 两人边聊边走回酒楼,雷振道:“怕只怕,那封乘龙身边还有个胡人杰,曾二侠怕是要吃亏。” 罗江峰道:“也未必就追得上,不过这个消息对我们来说却是特别重要,封乘龙还活着虽然解不开这文书之谜,但是我江岳派那旧事,可能就有线索了。” 两人走回酒楼落座。其他都在问曾岳峰的下落,于是罗江峰又和众人解释了一番。最后关于这毒药的事情,众人决定同罗江峰先返回汉阳府,第一是寻那欧阳帆,看他是否了解这毒药。毕竟,三圣堂是用毒的大行家,这欧阳帆必然见多识广,说不定知道这下毒之人到底是何门何派!第二是雷振对运镖以及徐次辅信件仍有不解,想当面问那四一先生胡通海,正巧,海沙派也同吴震峰在一处养伤。 第55章 少林寺遇俞大猷 话说姜晓峰和汪海峰辞别了紫髯道长,便往嵩山赶来,算算时日,姜晓峰心知大师兄应该早就到了少林寺,但是苦于无法与其他师兄弟联系,也不知道师兄们的近况如何,好在这进入中原,姜晓峰最大的“才能”得以发挥,话说那有钱能使鬼推磨,进入河南以后,银子的作用得到充分的发挥,姜晓峰终于记起还在长沙的刘伯,便在驿站托人寄信回了长沙,要知道那刘伯一直在为姜晓峰担心,毕竟这小少爷丢了可不是闹着玩的,姜晓峰怎么说也是姜尚书的独子,平日是姜尚书夫妇的掌中宝,这要是能把少爷弄丢,可不得要了他的老命?当然银子的好处可不止这一种,一路上不停的换马,各种吃食住宿,哪个不需要大把的银子,好在姜晓峰带着大把金银出门,一路上见到那灾民,还有铜板接济,妥妥的大善人作派。这么接济也不全是坏处,好处就是这些难民来自四面八方,自然有熟知地理的,这一路终于是没有绕路,平平稳稳到了少室山山门。 姜晓峰只见那山门围着许多人,姜晓峰心道:莫非我们这一路及时,赶上了大师兄,这可是好事。当下下了马车加快脚步,和师姐并肩而行。可是走到近前,哪有什么大师兄二师兄的影子啊,只见许多官兵围着山门,外边还有许多百姓,似乎是在看热闹,为首的是一名中年武官,莫约四十岁上下,穿着军服,看起来这品级大概就是个参将或者副总兵,这在明朝军队编制里官已经不算小了,也不知道在这少林做什么。 姜晓峰再仔细看去,那总兵在少林寺外立了一个牌子,上面写:挑战少林十八般武艺。胜者赏金一锭。围观的群众也是各自在进行指指点点。那总兵也不在意,腾出老大一块地方,摆了个椅子,就坐在中央,边上摆着一个小方桌,桌上摆着几锭金元宝,看起来不算小,这总兵便等着四方挑战者。 和尚是一个没出来,倒是有几个村民看那金子心里直痒痒,跃跃欲试。那总兵扫了一眼周边,说道:“不是少林寺的也可以来,只要你有真本事,也不需一定胜得我,这金子便可拿去。” 有道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果然这话一出,有几个胆大的村民就壮着胆子上去了,可是那些村民有几个会武啊,不过一合,就让这总兵打了下去。 汪海峰看着那金子,问道:“师弟,你要不要去试试?我们路上花费也太多了,赚他一锭金子去?” 姜晓峰对这金子是完全不感兴趣,不过既然师姐想看热闹,又在紫髯道长那学了一些呼吸吐纳之法,一时也是技痒,便走上前去,那总兵见到英气不凡的姜晓峰过来,知道不同于普通村民,便抱拳问道:“哦,小哥是何门何派啊?” 姜晓峰抱拳回礼:“在下江岳派姜晓峰,前来切磋。” 那军官点了点头,道:“不错,江岳派,我听说过,你比什么兵刃?” 姜晓峰掏出怀中短剑道:“就比剑法吧!”心中暗道,这寻常军官怕是也没啥功夫,平日虽然经常操练,那身子骨是不错,但要论上层武学,我应该能轻松拿下,也好在师姐那长长脸。 那总兵也拔出一把长剑,道:“好,便比剑!” 只见那总兵前脚弯曲,后脚直立,长剑一打一揭,就朝这姜晓峰攻来,姜晓峰见对面毫无破绽,心中暗叫不妙,对方不是个寻常武夫,这剑法虽然未曾见过,但是绝不是普通士兵打杀之法。当下只得按照师兄所教的湘君剑回应。 那湘君剑以怪着称,只打得那总兵啧啧称奇,边打边道:“少侠这剑法有些名堂,应该是出自大家之手笔。” 姜晓峰剑气笼罩,再上那总兵也没想以力取胜,一时间勉强得以支撑,但是待那湘君剑法十三式全部打完,姜晓峰仍然处于下风,再打下去,姜晓峰便无招可使,只得往后一跳,摆手道:“不打了,我认输就是,金子我不要了!” 这汪海峰到底武学见识到底高过姜晓峰不少,从那总兵一出生就晓得师弟要吃亏,一直在一旁搓干手心里的汗水,待那湘君剑法十三式使完,便知师弟要遭殃,早早就拔剑近前,边上官兵见有人拔剑进入,也齐刷刷亮出了军刀。 总兵见对方罢手,又闯入一小姑娘,大手一摆,示意官兵收刀回鞘,笑眯眯的对二人道:“少侠好剑法啊,不错啊,看来这位姑娘也是江湖人士,在下俞大猷有幸结识二位。” 便在此时,那少林寺的山门打开,打断了几人的对话,一个老和尚拿着念珠缓缓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七八个和尚,大都是上了年纪的。 那老和尚也不理会那军官,径自来到姜晓峰身边问道:“你是江岳派的?是你家掌门让你上山来的?” 姜晓峰摸了摸脑袋道:“大师,我是自己和师姐一起上山的,我们来寻找我大师兄!” 老和尚又问:“你大师兄可是罗江峰?” 汪海峰也凑了过来,问道:“大师,你可曾见过我大师兄啊?” 那老僧道一声阿弥陀佛,然后说道:“早些时日,你大师兄就是在此处约了那富远镖局的雷总镖头,我突然见你们来此,还以为罗施主他们出了什么麻烦,原来是罗施主的师弟师妹来寻他。” 汪海峰继续问道:“我师兄他现在在哪?” 那老僧道:“贫僧不知啊,只晓得那日他们同雷施主下山了,下山后去了哪便不得而知,算起来,已经有十余日了。” “十余日?”姜晓峰惊讶道:“我们竟然耽误了这么久?”姜晓峰在排教知晓大师兄约去少林寺已然晚了几日,待在施州又耽误几日,到武当仍然是在耽误时间,到得现在,可不就是已经耽误了十余日了么,这江岳二峰早就下山去了,此刻也不知在何处。 就在此时,那总兵俞大猷指着自己带来的那块木牌嚷嚷道:“这少林寺的和尚终于不当这缩头乌龟了,有没有能打的,出来几个和我比试比试啊!” 第56章 鸦反哺,羊跪乳 老和尚见到那总兵挑衅,只道一声:“阿弥陀佛,施主,少林寺现在并无武僧在寺里,无法与你切磋,见谅。” 那总兵俞大猷却不以为然道:“偌大一个少林寺,武林中的泰山北斗,晚辈在此设擂,一个应战的都没有,这话你不怕传出去笑话?” 这时老僧身后有一名武僧合十道:“方丈,让我去试试吧!” 老僧见来者咄咄逼人,也只好对身后之人道:“那你便向这位施主讨教几招吧。” 那武僧领了命,走到台下,选了一根木棍,这少林寺功夫法里,兵刃当然是以这棍法为首。 俞大猷道一声:“来的好。”当下也取过一根木棍,威风凛凛站立于前,只见俞大猷仍然是左脚在前弯曲,后脚在后直立,一打一揭,遍身着力,步步进前。那武僧也架起木棍格挡,结果只得节节后退,终究是退到墙角无路可退,手一松,一根木棍便弹飞出去。 俞大猷叹了口气道:“还有没有?” 老僧说道:“这宗擎已经是本寺为数不多的武僧了,如果他也斗你不过,想必目下寺中也无人是你敌手了,不过方才见施主所使棍法,似乎有些熟悉。” 俞大猷对道:“不瞒老和尚,在下自小在南少林习武,此次去京城有要事,我南少林寺的师父找到我,希望我带些东西来少林寺。” 老僧合十道:“原来是南少林的,怪不得武功如此相似。不知是何物?” 俞大猷吩咐兵卒推来了一辆车,车上盖着一块油布,显然是怕路上被雨淋湿,俞大猷揭开油布,只见里面密密麻麻的全是书籍,俞大猷抱拳道:“师父听闻几年前寺里遭劫,武僧多数力战护寺而往生极乐,千年武学典籍毁于一旦,这些都是当年从北少林拿去的武学典籍,有一些是后来南少林各位武学大师所做的心得,比如这套韦陀拳,就在原来基础上发展出了六套子拳,威力更甚。师父让我将这些典籍交予方丈。” 那老僧道:“这是好事啊,你完全用不着。”说完指了指那块木牌。 俞大猷哈哈一笑道:“这是晚辈和您开的玩笑,我知道北少林遭劫,也有心将武学还给少林寺,所以寻找合适的武僧,想带上一同前往,好把我这些武学心得一一传授。” 老僧道:“原来如此,倒是我误会施主了。” 这本来还为少林寺捏了一把汗的姜晓峰听闻,也插嘴道:“原来俞总兵是还武学于少林,我还知道是哪个军官作威作福,想挑战少林给自己脸上贴金呢!” 俞大猷一把抓过姜晓峰,特别开心搂在手臂里,这俞大猷身材高大,一把就把姜晓峰抓了过去,说道:“我这擂台遇到你了,也不枉此行啊!” 姜晓峰问道:“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问。” 俞大猷说道:“你有话就问,我们武人不似那些文邹邹的读书人,有什么说什么!” 姜晓峰说道:“好,我在京城有个亲戚,你可否帮我带封信过去。” 俞大猷面有难色说道:“我此次确实是回京,但是我却是为了我上司擅离军营,也不知道是凶是吉,但是多少也要拿我这条命保下张大人那条命。” 汪海峰这时插嘴道:“你也是去救张大人的?” 俞大猷疑惑道:“怎么?还有谁去救张大人?” 汪海峰点点头,道:“先前我大师兄就是因为张大人下狱,要去夺那赵元质的文书,我们就是来此找他,也不知道他夺回文书没有?” 俞大猷抱拳道:“末将真是感谢令师兄大义,如果真能救出张大人,那东南沿海的黎民百姓都会对令师兄感恩戴德,姑娘请受末将一拜。”说着就准备拜下去。 姜晓峰连忙扶起,却见那老僧摇摇头道:“雷总镖头身上没有那文书,罗施主不过是空跑一趟,文书至今下落不明,张大人命在旦夕,俞总兵,你若有把握,应当尽早出发去京城,严嵩的技俩,你应该知道。” 俞大猷点头道:“多谢大师提点,我这就出发!” 老僧又再次叫住了俞大猷,说道:“你稍等!”说完领着两个和尚出来,一人正是先前比武的宗擎,另一人叫普从。 老和尚吩咐道:“宗擎、普从你二人随俞施主去吧,记得早日习得少林武功再返回寺里。” 这时,姜晓峰找一旁小沙弥借来纸笔,就在纸上开始写字。汪海峰看得有趣便问道:“这总兵大人都要准备走了,你不去送别,在这写什么呢?” 姜晓峰没有抬头,仍是奋笔疾书,说道:“我这是写封救命信给那总兵大人。” “什么救命信?”汪海峰眨着眼睛问道。 姜晓峰道:“自然是写给我父亲的信啊,他应该有办法保住这个总兵大人吧,如果他都没办法,那可就真完蛋了,只能去求那严阁老了!” 汪海峰冷哼一声道:“谁要求那老贼,我们都巴不得他死掉!” 俞大猷带着两名少林和尚,刚告别老方丈,便想与这边姜晓峰打个招呼便走,毕竟是萍水相逢,这武夫最是惺惺相惜,虽然姜晓峰年纪不大,可是俞大猷却觉得他招式修为已经非常了得,对他很是有好感,、 刚凑近,就看到姜晓峰歪歪扭扭的不知道在写些什么,便道:“小友,我要去京城了,来同你告一声别。” 姜晓峰突然一抬头,说道:“写好了,俞大哥,面圣前先帮我把这封信交给礼部姜尚书。” 俞大猷拿过信疑惑道:“姜尚书,我和他不熟啊。” 姜晓峰道:“你不管,你直接交到姜府管家那就行,他们自然会把信交给姜大人,拜托了!” 俞大猷爽朗一笑,道:“好,这个小事,我定帮你办到。” 要知道叫大明总兵送信,这事也就姜晓峰这种纨绔子弟想得出来,偏巧那俞大猷又特别高看这姜晓峰,要不怎么说歪打正着,俞大猷拿着姜晓峰的家书,带着那两名和尚就告别众人上京救人去了。 那俞大猷前脚刚走,姜晓峰就突然想起了什么,问方丈道:“大师,现下是几月了?” 方丈被这突然一问,也迟疑了片刻,看着姜晓峰,淡淡说出:“今天不是七月初一吗?” 姜晓峰一拍大腿,对汪海峰道:“师姐,我知道师兄在哪了!” 汪海峰忙问:“在哪?” 姜晓峰笑了一笑道:“还记得那欧阳帆之前说的什么坪武评吗?不正好是七月初一吗?” 汪海峰道:“对哦,大敞坪春秋笔武坪,师兄应该去那了!” 姜晓峰高兴地说道:“师姐,我们立刻前往那什么大敞坪!” 老僧见二人如此高兴,咳嗽了一声,说道:“大敞坪离此地,最快也要一日半的路程!” “啊?”姜、汪两人对望一眼。 第57章 寂寞空巷处 得知大敞坪并不在少林寺附近,姜晓峰也十分着急,对汪海峰道:“这下如何是好?我们现在是去大敞坪找师兄,还是先回长沙啊?” 汪海峰也一时没了主意,要知道她本身从来没有外出走过这么远,要不是眼前这个不知所措的师弟拍胸脯保证,本来还好好的在那篱笆院子里待着,如今听闻已经来不及赶到大敞坪,也一时没了主意,只得喃喃道:“这可怎么办啊?” 还是那老僧瞧见两人窘境,猜到二人可能是自行出来寻找师兄师姐,便说道:“现下你们还有两条路可以选择!” 姜晓峰听到老和尚说话,知道大师的判断必然不错,当即问道:“请大师解惑。” 老僧摸了摸那洁白如雪的胡须,道:“第一条路是你们仍然去那大敞坪,春秋笔武评是武林盛事,嘉宾众多,如果罗施主现在到了那大敞坪,应该不会马上就走,一一拜会的人自然不在少数,所以你们快马加鞭还来得及。另外一条路,你们可以尝试去汉阳府找你们三师兄,先前罗施主曾言,他三师弟在汉阳府养伤,应该此刻还在那。” 姜晓峰合十谢道:“多谢大师指点,我们现在就出发前往大敞坪,如果师兄已经离去,我们再追去汉阳府找吴师兄。” 老僧合十不语,转身走入山门。 姜晓峰问好去大敞坪的路,带着师姐就匆匆赶往大敞坪。大敞坪靠近淮河,从嵩山要南下,反而离那汉阳府不远,进入中原之后,虽然市井更为繁华,官道也更为宽敞,也不似之前一路经常半个人影都见不到,时常能碰到马车和行人,本来姜晓峰是极好热闹之人,之前一路偏远山路甚是无趣,但是现在虽然繁华了起来,但是无奈知道如果再不赶路去大敞坪,这大师兄就真找不到了,想起大师兄事情已办完,应该也不会着急往回赶。 姜晓峰和师姐赶了半日路程,嫌马车太慢,便在许州寻了两匹快马,改骑马南行,汪海峰不善骑马,是故骑马南下也无法做到快马加鞭,仅比那马车略快,一日下来,离那大敞坪还有些距离,入夜以后两人又担心走错道,汪海峰又怕黑,只得找了个寺庙投宿,次日清晨便吃过斋饭继续赶路,终于在临近黄昏时分赶到了大敞坪。 姜晓峰现象中这大敞坪应该是热闹非凡,各路武林豪杰络绎不绝,相互寒暄,也偶尔比试切磋,交流武学,谁知到了这大敞坪和想象中完全不一样,冷冷清清的街道,每家每户都关门门窗,一阵阵微风吹过,还带着些许血腥气息。 汪海峰不禁害怕,不敢独自骑马,姜晓峰无奈只得寻找一处拴住两匹马,下马步行,好在四处都门户紧闭,就连酒楼饭铺也没有开门。 姜晓峰不解问道:“师姐,你之前来过这吗?这里一直这般冷清吗?” 汪海峰摇了摇头,似乎也很害怕,说道:“这里好吓人啊,可是以前欧阳哥哥每次说起这武评就非常兴奋,说这可热闹啦,武评是十年一次,上次欧阳哥哥过来也不过是个孩童,是他师父带着他来的,爹爹带着大师兄也来过,我缠着问师兄,师兄只说这里甚是热闹,可是,他们为什么骗我啊?” 姜晓峰刚准备安慰师姐,就察觉到这里有些不对劲。对师姐道:“可能,原本这里就是很繁华了,只是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情!可能就在武评开始之后不久。” 汪海峰瞪大眼睛问道:“师弟为何如此说?武评不应该就在昨日吗?” 姜晓峰指着前面几栋屋子说道:“师姐,你看,这屋子像是刚修建不久,很可能就是近几日才完工,你看,这漆还没有干。” 汪海峰仔细看去,果然如师弟所说,一些门楼像是刚建好,另外有一些像是刚整修过,那么这显然是为了这次武评盛事而临时准备的,那为何武评刚过去一日就人去楼空了呢? 咯吱一声,姜晓峰推开了一扇门,汪海峰立即说道:“师弟,你做什么?这是别人家里。” 姜晓峰也不言语,静静走了进去,汪海峰见师弟没有答话,也跟随师弟走入屋子里,屋子里一尘不染,非常干净,有些零散的吃食,散落一地。汪海峰看着眼前景象道:“这地方不像没人居住啊!” 姜晓峰点了点头,说道:“房间十分干净,说明有人居住,但食物是冷的,说明不是今天的,可是这主人家去了哪里呢?”姜晓峰打量着四周,也瞧不出个所以然。 片刻之后,姜晓峰锤了锤手,似乎想通什么道理,对汪海峰说道:“这春秋笔武评是不是大家都聚在一块,然后有人公布排名什么的?” 汪海峰点点头道:“我也不太清楚,但是应该是如此吧。” 姜晓峰点了点头,一对眸子开始发光,说道:“我想通了,这里前几日确实住了人,但是武评开始后,都去揭榜的地方看热闹去了。所以现在他们外出,这里就没有人!” 汪海峰摸了摸脑袋,问道:“不是昨日揭榜吗?怎么现在还没回来?难道是说。”说完瞪大眼睛看向姜晓峰。 姜晓峰道:“不错,放榜推迟了一天,肯定是如此,他们现在都去看放榜去了,所以街上一个人都没有,哈哈,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师弟,这句话好像不是这么用的吧,应该是你这只瞎猫碰到了死耗子,让你给撞着了!” 姜晓峰呵呵一笑,说道:“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我们运气太好了,这回肯定能找到大师兄了!” 说完就拉上师姐,兴冲冲的跑到了街道上,可是一到街道就开始犯难了,街道是一个人影都没有,这放榜应该在何处。就在姜晓峰不知所措的时候,远远却传来一阵哭声。 “有人?”汪海峰道,“这声音还有些耳熟。” 姜晓峰四处环顾,并没看到人影,说道:“走,去那哭声那瞧瞧去!” 第58章 人间修罗场 姜晓峰闻声寻去,那哭声是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凄凉。汪海峰觉得害怕,紧紧抓住了姜晓峰,姜晓峰无奈也只得放缓自己的脚步。 走了片刻后,姜晓峰来到一个巨大院子边,便发觉那哭声是在院里发出。整个院子是用青石堆砌而成,远远看来像是一座小城,院里看不到什么建筑,估计就算有建筑,也多半是一些低矮的房子。院里弥漫出一股气味,像是动物尸体发出,并伴随着一股血腥味,甚是难闻。 到了这里,汪海峰更是害怕,只得四处打量,阴暗的街道上空无一人,那墙里哭声撕心裂肺,彷佛要穿透这高墙,她实在是有些腿软,拉着师弟,坐了下来。 姜晓峰看到师姐这样,也蹲下身子,温柔地对汪海峰说道:“都到这里了,我们先进去看看是谁在哭。” 汪海峰捂着眼睛,说道:“我起初听那声音像是欧阳哥哥,现在越听越不像了,我好害怕。” 姜晓峰扶起汪海峰道:“你看,马上就到门口,整个镇子就这个院子最大,这么大一个院子在这个小镇里显得极为不协调,如果放榜,应该就是在这里,我们只有进去才会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汪海峰缓缓起身,靠在姜晓峰身上,小声说道:“嗯,那就一起去瞧瞧吧,如果有什么危险,我们就跑掉,大不了去汉阳找吴师兄。” 姜晓峰点了点头,继续摸到大门前。那院门十分气派,足足有九节台阶,在月光的照射下,朱红色的大门上门钉反射着月光,越发显得光亮。那门侧有一副对联,上联是:“大梦写春秋”,下联是“长毫议江湖”。门的正中央,一个巨大的牌匾,上书:“武评天下”。 汪海峰抓着姜晓峰衣袖,抓得更紧了,轻轻说道:“到了,这里应该就是春秋笔放榜的地方了,你看那上面写着武评天下,试问除开春秋笔,江湖中还有谁敢妄议天下武学排名?” 姜晓峰嗯了一声,然后轻轻地推开门,门轴发出“吱呀”声,他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脖子,好像生怕有什么东西从里面窜出来似的。当他看到眼前的景象时,一股凉气从脊梁骨一直升到后脑勺,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这扇门仿佛通向地狱的入口,映入眼帘的却是满地的尸骸。只见那偌大而空旷的院子里,毫无一点生气,青石板地面的缝隙里全是殷红的血迹,这些鲜血已经干涸,变成了暗红色的块状物。漫天的苍蝇嗡嗡嗡地享受着他们的盛宴,横七竖八的江湖人士倒在广场各处,他们的脸上充满了痛苦和绝望,这彷佛就是人间的修罗场。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凄厉的哭声一直传来。加上那微微吹动的阴风,让姜晓峰感到一阵寒意。他的双腿发软,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一屁股就坐在了门槛上。 后面的汪海峰正要进门,被姜晓峰突然的坐地给挡住,也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直怒道:“你干嘛?” 姜晓峰指着院子,哆哆嗦嗦地说道:“师姐... ...你看那,你看那... ...” 汪海峰见他半天也没吐出一个有用的词语,总是壮着胆子走上一步,往那院里看去,也是一声惊叫打破了这寂静的空气。 “是谁?”突然那带着哭腔的声音从院里传来。 “是欧阳哥哥,这是欧阳哥哥!”汪海峰听到那哭声是欧阳帆发出,便也没先前那么害怕了。 “是汪妹子么?还有姜小子?”一个人影出现在这修罗场的中央,昏暗的夜色中,只看见那人好像拿着一根蛇形的长杖,若不是知道来人是欧阳帆,姜晓峰更是要被眼前这一幕吓坏。 那欧阳帆缓缓朝着这边走来,看见瘫坐在地的姜晓峰和他身后战战兢兢的汪海峰,说道:“你们怎么来了?” 看到了活人,汪海峰终于是镇定了下去,吐出一口气,指着院里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欧阳帆朝四周望了一望,又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姜晓峰和汪海峰被他这举动给吓了一跳,还是姜晓峰稍微有主见,扶起欧阳帆说道:“欧阳大哥,我们要不换个地方细说。” 听到姜晓峰的话,欧阳帆再次看了看四周,用那本来就不甚干净的袖口抹了抹眼睛,说道:“姜小子说得也有道理,我们还是换个地方说话吧,这里,太惨了!” 欧阳帆领着两人走出了那院子,在街角拐了一个弯,又走了几栋房子,走到一个客栈模样的房子面前,推门而入。 姜晓峰指了指这房子问道:“这里是?” 欧阳帆回头说道:“这是我们先前投宿的客栈,已经没人了!”说完,便大步走向里面,非常熟悉地找来蜡烛和油灯。 这屋子,四处还弥漫着酒气,显然是之前有人在此饮酒,此时已经入夜,若不是欧阳帆点起蜡烛,这空荡荡的屋子也是显得十分可怕,随着火光亮起,感觉死气沉沉的屋子又有了生气,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八仙桌,几把椅子,四周还摆着几条长凳,满地的酒坛。 汪海峰抽过一条长凳坐下,指着地上那些酒坛,说道:“这是你的杰作?” 汪海峰这么一问,谁知那欧阳帆又嚎啕大哭了起来,姜晓峰赶忙打断欧阳帆,说道:“欧阳大哥,你别哭啊,你平日里不是妙语连珠吗?怎么今日只晓得哭!你先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啊。” 那欧阳帆估计是兴致来了,这哭声就歇不下来,汪海峰看得直摇头,本来就心急,这好不容易逮到一个熟人,也半天问不出大师兄的下落,只得给姜晓峰使了个眼色,叫他去找点水,想那欧阳帆哭了这么久,也该口渴了。 姜晓峰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大勺清水,那欧阳帆也管不了那么多,拿起大勺就往嘴里灌,也终于算是止住了哭泣。一大碗水下肚,休息了片刻,对二人说道:“都是我喝酒误事啊!罗大侠不见了!” “不见了?”两人齐声道。 第59章 酒醉误佳期 姜晓峰听闻大师兄不见了,便细问道:“是怎么不见了?” 那欧阳帆再次用衣袖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冷静了一会,说道:“昨日我们是准备未时一起来看这武评揭榜,结果正午时分水鬼和傻子他们几个来了这里,我就拉着你大师兄和水鬼他们一起喝酒,你大师兄一直劝我不要喝,但是那傻子却说他是喝酒天下第一,你说这事我能忍吗,于是就和他斗起酒来。”说完指了指这张桌子。 “就在这喝的,结果这傻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酒量猛增,居然和我喝了个不分上下,我们两个就喝醉了。”欧阳帆说到这里明显状态又开始有了变化,姜晓峰怕他再哭,连忙又递过一勺水。 欧阳帆看着水,猛喝了一口,说道:“谢谢。”转头又继续,“后面也不知道是谁把我们俩就放到那床上去了,我起来的时候看到天色已暗,就晓得已经迟了,边上还躺着那傻子邹止渊,我就把他摇醒。”然后看了一眼姜晓峰,继续又说道:“你晓得傻子是谁不?” 姜晓峰摇了摇头,对欧阳帆这种意识流叙述已经习以为常。 欧阳帆敲了一下他那脑袋,又问汪海峰:“你总知道是谁吧。” 这欧阳帆一直不说重点,汪海峰也有些不耐烦,说道:“不就是衡山观松人邹止渊吗,你快说,之后怎么了。” 欧阳帆回道:“对啊,姜小子居然就不知道。” 姜晓峰问道:“我为什么就非得知道啊?” 欧阳帆比了个剑法手势,说道:“你那湘君剑法就是他创的,你说你是不是应该知道。” 姜晓峰点了点头,说道:“是的,不过欧阳大哥啊,你能不能快点说啊。” 欧阳帆也不理会姜晓峰,终于继续说道:“我把这傻子刚弄醒来,就听到外面闹哄哄的,只听得外人有人叫喊,说什么应该没活人了,此刻应该大家都去看热闹了,我当时就生气了,当我不是活人吗?这个傻子虽然喝醉了,好歹也是个活人啊,怎么就没活人了啊,当下赶紧拿着家伙就准备出来,你猜怎么着,我出门那伙人全部不见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姜晓峰接过话道:“然后你们就去追那群人了?” 欧阳帆摇了摇头,说道:“我们要是去追人就对了嘛,就是没去,我们直接就去了武评院,就是遇到你们俩那里,结果你猜怎么着?” 姜晓峰说道:“就有人行凶?” 欧阳又摇了摇头,说道:“结果就是一地的尸体,还冒着鲜血,那个场景啊,我和你说,简直就是人间地狱啊,人间修罗场啊,那尸体一个个东倒西歪,一地的血,那场面就把我给吓着了,我当时就急啊,就赶紧找啊,看看能遇到几个熟人不。” 汪海峰一把抓过欧阳帆,怒道:“说重点,有没有熟人?” 那欧阳帆也是一愣,没想到这小妮子竟然突然跳起来抓住自己,说道:“怎么几天不见,你这内力长进这么多?” 姜晓峰被这欧阳帆性子给累得够呛,一句话半天说不到重点,就问道:“你就直说,你有没有发现大师兄?” 欧阳帆转头看了看姜晓峰说道:“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啊,那怪物,哦,不对,你们大师兄不见了啊,我当然是没找到他啊,不过汪妹子,你说有没有熟人,我同你说啊,好多熟人啊,都死了啊,有伏牛山的崔灵泉,有万马门的李百里,有崂山派的王猛... ...” 汪海峰打断道:“有没有我认识的,我的熟人,不是你的熟人!” 欧阳帆点了点头,道:“有一个你们都认识的,不知道你们熟不熟?” 二人齐声道:“谁?” 欧阳帆说道:“我们一起来的,海沙派的余大成。” “余大成?”姜晓峰说道,“他武功不错啊,怎么也死了?你确定是他?” 欧阳帆就准备起身,姜晓峰拉住了他,问道:“你准备干什么?” 欧阳帆道:“我领你们去找他啊,我和傻子仔仔细细搜过了每一具尸体,只要是面部能辨认,都认真辨认了一番,辨认不了的,也通过衣着身形辨认,说来也奇怪,按理说你们大师兄和水鬼应该在里面啊,但是怎么也找不到!” 汪海峰说道:“那应该是大师兄和水鬼哥哥武功高强逃走了。” 欧阳帆道:“对啊,我起初也这么想,但是那傻子却说不是,他说如果他们逃走了,第一,就以他们两个的性格不可能放任有人对这批武林人士进行屠戮,必定是拔刀相助,我想想也是,水鬼说不好,怪物肯定是要打架的。第二,就算他们打不过要找帮手,也会来叫醒我们,我想一想也有道理,我应该是自己醒来的,说明我这酒量还是比傻子好。” 姜晓峰点了点头,说道:“这傻子的看法和我一样,现场没有大师兄的尸首,证明大师兄还活着,但是大师兄没有阻止他们杀人,就证明大师兄当时受制于人,所以大师兄应该是被人抓走了。” 欧阳帆道:“你是不是见过傻子了?你们分析得简直是一模一样。傻子当时就挑开一具尸体的喉咙,要我过去看是不是有人给他们下药或者下毒,你还真别说,这傻子平素里看起来就是傻子,关键时候他还真是料事如神,我一闻,就知道被人下药了,你猜怎么着,这药,就和当时富远镖局那帮人中的毒是一模一样的。” 汪海峰问道:“富远镖局,对了,那文书抢到了吗?” 欧阳帆看了一眼汪海峰道:“说到这个事情可有些复杂,我是长话短说还是细细道来?” “长话短说,长话短说!”姜晓峰赶忙抢道。 欧阳帆转头又看了一眼姜晓峰道:“长话短说就是,富远镖局也没有文书,我们都被人给耍了!” 姜晓峰道:“那究竟是怎么回事?” 欧阳帆说道:“那就必须细细道来了啊,那三两句话可讲不清楚了,得从我们出发那天就说起,哦,那天可以不说,从在曾二侠家里说起吧,好像那天也可以不说。” 汪海峰见这欧阳帆又开始碎嘴了,就冲着他道:“你就长话短说般的细细道来。” 欧阳帆点了点头,说道:“这个主意不错!” 第60章 风雨入江南 欧阳帆又喝了一口水,说到:“我们几人在汉口伏击富远镖局一行人,谁知道他们轿中还藏着一个人,出手就把吴三侠给打伤了,就是你们三师兄啊,然后这个吴三侠被打飞的时候撞到了四一先生,四一先生也跟着就受了罪,这下就好了,我们一行人就不能继续追了,结果就你们大师兄二师兄追过去了,我就留在汉阳府了,没过多久,我就收到了一封来信,是呆子给我寄来的,说什么魔教一行人在施州鬼鬼祟祟的谋划什么事情,要我们多加小心!” 汪海峰打断道:“他没有和你提起我们吗?” 欧阳帆望着汪海峰道:“没有啊,你们遇到呆子了?没被吓到吧!” 汪海峰回道:“你还说这事呢,差点吓死,既然没提可能是遇到我们以前给你写的信,你继续说吧!” 欧阳帆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没过得几日,大概四五日吧,罗江峰就和富远镖局一行人就来了汉阳,那雷老镖头一直给吴三侠和四一先生道歉。” 汪海峰点了点头,说道:“是啦,大师兄二师兄和雷老镖头误会解开了,我在少林寺已经听方丈提起了,想是他们就一起回了汉阳。” 欧阳帆疑惑的望着汪海峰道:“你二师兄没回来啊,只有怪物一个人带着富远镖局的回来。不过说起来这事也奇怪,文书不在富远镖局手上,我们几个人一对信息,就发现这文书好像从来就不存在一般,当时四一先生就说要下江南找钱穆问清楚这件事,不过我想来大敞坪,所以我和你大师兄还有余大成就来这里了。” 姜晓峰点了点头,说道:“所以就发生了后面的事情?” 欧阳帆疑惑道:“是这样没错,不过还有一件事,就是听你大师兄说,他和胡人杰在少林寺交手的时候,曾经有一伙人对富远镖局的人下了毒,根据他们几个中毒的描述,这毒无色无味,具体是怎么着的道都不知道,本来我是不相信世上有这种毒药的,直到昨日我检查那具尸体,就发现他们也是中毒了。” 姜晓峰道:“这毒除了让人昏睡就没有其他作用了?那不就和蒙汗药一样吗?” 欧阳帆说道:“这个毒药怪就怪在这,它和寻常蒙汗药不一样,不仅会短时间让人昏睡,还能让人提不起内力。当时富远镖局那些人找到我的时候,都是内力全无,我配了好几天才找到解药。”说完掏出一个小瓷瓶递给姜晓峰,说道:“这就是那解药,你们也备些,这个能解毒!如果没有解药,这内力就是一年半载也恢复不了。” 姜晓峰接过那瓶子,闻了闻,这解药有一股刺鼻的气味,赶紧塞好瓶塞,准备递给汪海峰,并说道:“好臭,不要闻。” 汪海峰连忙推开那瓶子道:“这臭烘烘的药还是先放你那吧,希望用不上。” 姜晓峰收好瓷瓶,继续问道:“所以说,我大师兄应该是中了这个毒,所以被人带走了?可是带去哪里了呢?” 欧阳帆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很有可能,当时我们推测你大师兄是中毒后被人带走。然后傻子说这伙人之前毒过富远镖局,又在杀了在场的其他武林人士,很可能和魔教有关联,这魔教和这春秋笔组织好像有着什么关联,魔教非常熟悉武评的流程,如果不是我和傻子意外拼酒喝醉,所有参加这次武评的人全部都要遭殃。也没人能把这里消息带出去!” 姜晓峰问道:“为什么那个什么傻子大哥,他觉得魔教和春秋笔有关联呢?” 欧阳帆继续说道:“因为死的人里面,没有一个是春秋笔的人,这次武评是春秋笔组织的,我们提前来都见过几个春秋笔的笔头,但是等到我们检查尸体的时候,一个春秋笔的人都没发现,除开春秋笔的人和你大师兄,我们所知道不见尸体的还有水鬼,青阳子,刘叔阳以及丁元吉。” 姜晓峰问道:“这些人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欧阳帆接着道:“当然有,他们都是和你大师兄一起去的。青阳子和刘叔阳原本在富远镖局的镖队里,富远镖局第一次中毒是在丁元吉的庄子里,他是和你大师兄一起来的汉阳,酒鬼虽然是我们在这里碰到,但是也是和你大师兄一起去的武评院。” 汪海峰笑道:“所以你是漏网之鱼呢!” 欧阳帆指了指汪海峰的鼻子,假装怒道:“你个没良心的汪丫头,你还笑得出来,我都哭死了,你大师兄不见了,我把他弄丢了,这可怎么办啊?”说完,又准备哭。 汪海峰又问:“那余大成不是和你们一起来的吗?他怎么就死了?” 欧阳帆道:“对啊,当时傻子就是问我,为什么他没有被带走,所以我才去查他,结果他是个特例,他没中毒,傻子说他记得昨天余大成一直喊肚子不舒服,估计是晚上没吃那些酒食,这也是当晚我们判断那些酒食有问题的佐证之一,我们排查了大部分尸体,今天我又继续在排查其他尸体。” 姜晓峰见状,赶忙拉住欧阳帆道:“你等等哭,还有一个事要问你呢!” 欧阳帆回道:“我该说的都说完了啊,哦,我知道你问什么了,你二师兄是吧,雷老镖头说那轿中人是封乘龙,所以他去追杀去了。你大师兄叫我们不用管,你说这个怪物也是的,他自己师弟是吧,怎么能不管他呢,不过这曾二侠武功这么高,我们管也管不了啊,是吧。” 汪海峰喃喃道:“封乘龙?封乘龙?他还活着?” 姜晓峰站了起来,那欧阳帆和汪海峰突然看到姜晓峰站起身来,都没有继续说自己的了,而是望着他。姜晓峰说道:“这个什么封乘龙,我们晚点说,我问你,你口口声声说和那个什么傻子大哥在一起,他人呢?” 欧阳帆说道:“我是昨天和他在一起啊,他今天大清早就走了,要不我能不让你们见见他,好歹你那剑法都是他创的。” 姜晓峰接着问:“他去哪里了?为什么你没走?” 欧阳帆说道:“我这不是留下来研究那毒药吗,顺便排查还有哪些没中毒,哪些是中毒了的吗?他说他去趟江南,他总觉得这件事和江南钱家以及富远镖局还有关联,所以他想亲自跑一趟江南,去调查这个事情。” 姜晓峰点了点头,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我们明日也去江南吧!” 第61章 七月凤仙花正红 车水马龙的京城,一处大宅门停着了一乘官轿,一位身着大红袍子,绣着锦鸡图案的官员匆匆下轿,手里拿着一封看起来字迹歪七劣八的信件,也顾不得礼仪,亲自叩响那大门。 门口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开着小门出来瞧见,立马行礼道:“不知道是大人亲自来访,为何不提前派人知会一声?” 那大员道:“阁老在家吗?” 管家点了点头,道:“正在偏厅歇息赏花,我这叫给您通报,开门迎接。” 那大员摆了摆手,说道:“我有急事,就不必走正门了。”说完就朝那院中走去,弄得那管家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得对着另外一小厮示意,多半是叫他赶紧通知老爷,当下自己作陪,随那官员走向偏厅。 那官员也是个急性子,也不等那仆人带路,拿着那封信直接就走向了偏厅。 那偏厅有位老者穿着便服正在剪花,见那官员急匆匆走来,也就是瞟过一眼,继续去摆弄那株名贵的凤仙,官员看着老者剪花,也不做声,那凤仙是茶花的一种,茎秆带着刺,一不小心,那老者哎哟一声,仿佛是被刺到一般。 红袍官员突然开腔:“阁老,没伤着吧?” 那老者假装吃惊,回过头看着那官员,急切地说道:“姜大人何时来的府上?这些下人越来越不像话了,姜大人来了也没给老夫通报一声,姜大人莫怪啊。” 那姜大人赶紧施礼道:“下官在阁老门前可当不得大人二字啊。” 那老者哼了一声,说道:“老夫也不敢当这阁老二字啊,现在谁不知道,阁老成了那位的专属。” 姜大人继续道:“阁老言重了,那位是阁老,您也是阁老。” 老者缓缓坐在一张太师椅上,关切地说道:“你站着干嘛?坐下啊!”说完,又看了看四周,对着仆役怒道:“没个有眼力劲的吗?姜大人来访,看茶的都没一个?” 听到老者说话,便有仆役端上茶杯,似乎这茶早就已备好。那姜大人也是不见外,便坐在了老者对面。 老者上下打量了一下那位大人,说道:“你现在已经很少来我这了,今日到此是为何事啊?” 姜大人道:“是关于突然举行朝会之事,陛下近期迷恋丹术... ...” “大胆!”那老者突然怒喝道,“天子之事岂容你我妄议?” 姜大人回道:“是下官失言。” 老者也是喝住姜大人不要妄议天子事,并未真动怒,随即又恢复平静道:“我已经知晓你来意了。” 姜大人恭谨道:“那阁老的意思?” 老者并没回答,只是缓缓起身,又拿过女婢手里的剪刀,去修那凤仙,姜大人也只是默默地看着,片刻后,老者开口道:“你知道为何我喜欢这株凤仙吗?” 姜大人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那老者也没有继续故弄玄虚,说道:“别的茶花都是三四月就开花,唯独这凤仙却是七月里开花,他不去与那些粉黛竞色,偏偏能灿烂到最后。” 姜大人不解,问道:“阁老的意思是... ...我们时机未到?” 那老者转过头,看向姜大人,说道:“你还记得那员外郎杨继盛吗?你们在南京吏部同僚多年!” 姜大人道:“自然是记得。我与仲芳是同科,他是二甲第十一,下官侥幸高过他一名,后来又同在南京吏部为官,严阁老将他调入京城任职,任职期间弹劾严阁老,最后落得身死。” 老者道:“当年我多次斡旋,也没保此子一命。” 姜大人又道:“那今日呢?” 老者看了看那凤仙花,淡淡说道:“花期还未到啊!” 姜大人似乎有所不甘心,拿着手里信件道:“可是这俞大猷亲自上京来为张经作证。” 老者回头看了一眼他,露出一个无奈的眼神,说道:“那又有何用?未奉诏,私自进京,不过是多送一条命而已。” 说完,注意到姜大人手里那歪歪扭扭的信件,便指着信件问道:“这是何人写的信?就是这封信让你知道俞大猷要进京?” 姜大人也觉得奇怪,为何俞大猷进京好像这阁老早就知道了,当下回答:“这信是犬子写的,不过阁老你是如何知道俞总兵回京的?” 那老者并没回答他的问题,缓缓坐下,端起茶水,轻轻吹开茶杯上的热气,淡淡品了一口,说道:“我记得令郎之前是定过一个娃娃亲,也不知道作数不作数?” 姜大人见这位阁老顾左右而言他,想必是有所深意,便道:“是下官高攀了这门亲事,但是我想陆大人那边是作数的。” 老者点了点,半晌没有做声。姜大人只得也端起那茶杯喝茶,好像是被那杯中的茶水烫到,手一个不稳,那茶杯便倒了下去,茶水洒满一身。老者见状赶忙吩咐下人过来,并关切的问道:“姜大人没被烫伤吧?” 姜大人起身抖了抖散落一身的茶叶,说道:“不碍事。” 老者点了点头,缓缓安慰道:“所以,这和喝茶是一个道理,急不得!” 那姜大人听闻此话,只得拱手鞠躬道:“下官谨记教诲。” 说完,就准备转身离去,却又被那老者叫住:“少卿,稍等,老夫还有一言未说。” 姜大人听罢,心中一喜,立即转身作揖,说道:“愿闻阁老金玉良言。” 那老者哈哈一笑,说道:“什么金玉良言。”说完,指了指那封信说道:“里面的救不了,外面的你还有机会救。” 姜大人疑惑道:“请阁老明示!” 那老者缓缓说道:“已经在诏狱那位,你我都救不了了,但是这信里提到的这位,你不救,他也要没命了!” 姜大人道:“下官还是不解,如何搭救?是下官进言吗?” 老者摇了摇头,叹道:“你一个礼部尚书,你进言有什么用?令公子和这位想必是交好,你得去找你那未来亲家啊!” 姜大人恍然大悟,说道:“谢谢阁老指点!”说完便快步离去。 第62章 三秋不见情仍在 京城的街道异常繁华,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一辆精致的马车缓缓地驶过街道,仿佛是一颗璀璨的明珠镶嵌在这繁华的都市之中。这辆马车通体由上等木材打造而成,雕刻着精美的图案和花纹,让人不禁为之惊叹。而拉车的则是两匹洁白如雪的高头大马,它们昂首挺胸,骄傲自信,仿佛是这片土地上最崇高的生灵。每一根毛发都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一尘不染,仿佛刚刚从天堂降临凡间。它们步伐稳健有力,马蹄声清脆悦耳,回荡在整个街道上。车夫是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长得也是十分俊俏,身上的衣服也是华美异常,是一间锦缎长袍,上面的绣工甚为精美,尤其是中间那只龙头鱼身的飞鱼,明眼人都知道,这便是满朝文武闻之丧胆的锦衣卫,而能让这锦衣卫充当车夫,可见车里之人地位多么高贵。 虽是如此,不少的乞丐仍然跟着那马车跑去,想来是马车里定是坐着个大善人,经常接济这些乞丐,连乞丐都认得了这马车。这马车在一座大宅面前停下,那宅门口蹲着个一身华服的年轻公子哥,虽然这锦衣卫衣着已经够华丽,当时和门口那公子哥比起来却要逊色许多倍,那公子哥带着另外几名锦衣卫吊儿郎当朝这马车走来,看看了车后跟来的乞丐,吩咐道:“去去去,把那群乞丐赶走!看着碍眼。” 刚说完,那马车门被人从里面推开,一个细微的声音说道:“哥,你不要赶走他们,他们很可怜的,经常饿着肚子,连饭都吃不饱。”说完,好像是又对着那名车夫说道:“豹哥,麻烦你把我剩下的那些铜板给后面的人发了吧。”那锦衣卫领命而去。 那公子哥指着那锦衣说道:“孙豹,你最好离我妹妹远点,我知道你对她有意思,你是个什么东西?还想打我妹妹的主意!” 那里面女子又说道:“哥,不要欺负豹哥,是我让他带我去庙里烧香的!” 那公子哥对其他人一概没有好脸色,唯独对这车里的妹妹例外,温柔地说:“四妹,我不是说你,你少和这孙豹来往,爹爹给你已经定过亲事了,再说了,这孙豹是什么身份?就是我们家的一条狗!” 女子撒娇道:“行行行,二哥,你就别拿我打趣了,对了,你怎么在家门口啊?啊,我知道了,肯定是你被爹爹禁足了。” 公子哥叹了一口气,显然是被这妹妹说中了。 随即,一个绝美的佳人就从车里走出,一身纤细的身体着着华服,穿金带银却不如那自然雕刻而成的面容精致,引用曹子建的诗文便是:秾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瑰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奇服旷世,骨像应图。(注1) 正当这绝美女子要和那纨绔哥哥进府的时候,四名轿夫抬着一乘官轿走了过来。那公子看了这轿子,规格不低,应该是个大官,但是平日跋扈惯了的他喊道:“谁的轿子,敢从我家门口过?也不下轿?”绝美女子拉了拉她哥哥的衣袖,意思是让她哥收敛一点,可那公子哥却丝毫不在意,仿佛这世界上就没有他害怕的人,即便来者至少是三品以上的官员。(明朝三品以上才能乘轿) 只见那轿子落了下来,一身绯服的官老爷走了出来,正是当朝礼部尚书姜升,说也奇怪,那公子哥见了这姜升,立马换了一副姿态,迎了上来,说道:“不知道是姜世伯......姜大人的轿子,是晚辈无礼了!”跟着他身后那小姐也是满心欢喜地喊道:“姜伯伯,快快快,开大门,姜伯伯来了。” 面对之前那甚是无礼的公子哥,这姜升也不恼,反而打趣道:“绅儿,你怎么称呼我姜大人啊,连伯伯也舍不得叫了?” 那公子哥似乎不太好意思回答,倒是女子抢先回答:“姜伯伯,是爹爹说他总在外面口无遮拦,是故,所有官员让他只准喊大人,姜伯伯你是来找我爹爹的吗?” 姜升笑了笑,摸了摸这姑娘的脑袋,十分和蔼地说道:“姜伯伯主要是来看看我柔儿,顺道拜访你父亲,几年没见,柔儿长得这般漂亮了!哈哈,哈哈!” 正在这时,一名大约四五十来岁的男子出现在府门口,身着便装,即便是便装,也能看出那锦缎材质非常考究,上面的刺绣也正宗的蜀绣,极为华美。那男子生得十分威武,见到姜升开口便道:“是少卿兄啊,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那姜升立马行礼道:“陆太保,别来无恙!” 话说这来人正是当朝太保兼少傅,领左都督掌锦衣卫事的陆炳。 那陆炳一手挽住姜升道:“少卿啊,这又不是在衙门,你和我还这般见外?你像以前那样,叫我陆老弟就行,哈哈哈哈!”说完,便带着姜升走进了华美的院子。 两人走进院子,首先便是那曲折的回廊。回廊的设计巧妙地将整个院子连接起来,让人感受到一种错落有致的美感。院子的修建显然非常考究,每一处细节都展示着主人尊贵的身份。环顾四周,可以发现这座院子的建筑材料均选用了上等的楠木,这种珍贵木材质地坚硬、纹理细腻,散发着淡淡的清香,给人一种沉稳而高贵的感觉。同时,屋顶上覆盖着琉璃瓦,这些瓦片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仿佛一颗颗璀璨的明珠镶嵌在屋顶之上,使得整座院子更显华丽大气。 陆炳打趣姜升道:“少卿兄,你说来京城也这么些年了,来我这里,一只手可以数过来,是不是忘了我们的情分啊?” 姜升道:“是东湖兄常年在外为国征战,我事也多啊,要我们两凑一起休息,还真是难事啊!你看,我刚还和柔儿说好久不见,已经长成大姑娘了。” 这时,陆炳停住了脚步,握起姜升的手,问道:“峰儿呢?你没一起带来?” 这时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公子哥也答话道:“是啊,姜伯伯,峰哥儿呢?好久没见到他了。”那陆炳瞪了一眼这公子哥,公子哥立马就退后两步,不敢作声。 陆炳笑道:“是啊,你看,绅儿也想峰儿了,什么时候带过来,让老夫人也瞧瞧啊,你知道,老夫人最是疼柔儿了!” 两人说着说着,就到了大堂。 第63章 锦衣之下露真容 陆炳带着姜升走进大堂,姜升就被吓了一跳,原来那大堂中间有一个被绑跪着,面朝里的大汉,那大汉一言不发,抬着头,也不像是犯了什么错事。想来之前肯定是陆炳在此训斥这人,因为我突然到访才打断他们之间的谈话,所以这大汉便被一直绑在这里不曾动弹。 姜升疑惑地问道:“东湖,这人是?” 陆炳淡然一笑,拉着姜升走入大堂朝着大门的太师椅把他按坐在左侧,自己则坐在右侧,然后吩咐道:“给姜大人先上茶。” 姜升见那大汉现在正对着他跪着,好不自在,伸出双手,一前一后,看向陆炳道:“东湖,你这... ...” 陆炳似乎是看出了姜升的尴尬,笑道:“哦,不碍事,你受得起。” 说完,看向那大汉,语气开始严厉起来:“你说呢?” 那大汉怒道:“我不知道他是谁!” 陆炳重重地往桌上一拍,只惊得一旁得姜升往后靠了靠,那陆炳见姜升受惊,赶忙摆着笑脸道:“不好意思,吓到少卿了。”说完又收回脸上神色,对那大汉道:“你人缘还是挺好啊,当朝礼部尚书都来救你来了,你却不知自救,干的这叫什么混账事?” 那大汉似乎不服陆炳,虽然被五花大绑,也丝毫不惧,说道:“我没错!张大人也没错,不需要人来救!” 那陆炳指着大汉骂道:“你私自离开军营,你知道这可是杀头的大罪,你还敢说你没错,要不是我把你抓来我府上,你就是十个脑袋也不够砍!” 姜升这时指了指这汉子道:“这是俞大猷?” 那汉子看了一眼姜升,说道:“我就是俞大猷,你是谁?是那姜小子的父亲?” 俞大猷上下打量着姜升,这文弱书生看起来甚是儒雅,但是和那姜晓峰的英气勃勃却不相同,不细看看不出,但是仔细瞧来那眉宇之间还是有几分相似,说是父子也勉强能说得过去,可能姜晓峰面容更接近他娘亲。 姜升道:“正是,我便是姜升。” 俞大猷左右脑袋晃动,似乎是想挣脱这麻绳,扭了一会,说道:“末将被这绳子绑住,不能施礼了。” 姜升正准备去扶那俞大猷,又瞥了一眼陆炳,只见陆炳笑眯眯的看着他,下巴微动,好像示意他去做就是。 姜升无奈站起身来,两手一摊,对着陆炳说道:“东湖,你何必绑他呢?” 陆炳笑道:“我不绑着他,他就要进宫,进了宫你觉得他还有命回来吗?我哪里是在绑他,我分明是在救他,少卿来此便是为此事而来吧,你说松绑,我就命人松绑!” 姜升摇了摇头,说道:“你是如何知道我的目的?” 陆炳眼神闪过一丝狡诈之色,端起茶杯,摆弄了几下茶叶,说道:“少卿兄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你身为二品大员,你的行程去向,瞒得过我?” 此言一出,姜升额上的汗珠开始渗出,这陆炳是谁啊,手里锦衣卫遍布朝野,自打洪武年间锦衣卫诞生以来,满朝上下谈锦衣卫色变,后来虽说被那阉人所统的东厂、西厂抢了这锦衣卫的风头,但是在眼前这人麾下,锦衣卫又重回巅峰,势头已经盖过东厂,那锦衣卫们好歹也是堂堂男子,总是受阉人辖制心里总是不痛快,在陆炳麾下也终于算是扬眉吐气了一回。话说这陆炳的生母范氏便是当今圣上的乳母,当时陆炳尚且年幼只得随母一起生活,便是圣上儿时的玩伴,之后因救驾之功执掌锦衣卫,圣上对陆炳的胜任甚至超过了东厂厂督,被那圣上称为“黄伴”的黄锦。若说陆炳要查谁,那人便是逃到天涯海角也会被找到,便是这大明所有的情报,也全部掌握在手。 姜升想到此处,心里甚是害怕,反而是那陆炳看到他这情形,打断道:“少卿兄,你我又不是旁人,我就是知道你从那徐阶的府里出来,也不会说与旁人,徐阁老和你说了什么?是不是要你来找我救这俞大猷?” 姜升听得陆炳一语中的,只得端起茶杯来掩饰自己内心的不安,说道:“既然东湖你都知道了,我也不瞒了,我此来就是想知道这张经救不救得?” 俞大猷一听姜升是为救张大人而来,也是一喜,说道:“果然是有其子必有其父,小子不错,老子也是了不起的人物,我俞大猷愿意上堂作证,张大人并无贪饷之事。” 陆炳本来准备答那姜升,看到俞大猷开口,厉声训斥道:“这里有你什么事,你给我跪好!你的事,等会说。” 俞大猷也顾不得陆炳的怒斥,只是满心期待的看着姜升,他本身就是豁出性命想要去救那张大人。 谁知陆炳看着姜升,指了指,又放下,语重心长地说道:“你救不得,我也救不得,徐阶更是救不得!” 姜升正准备说话,陆炳张开手掌把手抬起来对着姜升,说道:“我知道少卿想说什么,但是现在圣上已经把这件事交给严阁老去查办,说什么都太晚了。” 俞大猷吼道:“张大人真没贪饷啊!” 陆炳也冲着俞大猷喊道:“我知道,正因为他没有贪,所以救不了,如果真贪了,拿着他贪污的饷银贿赂给严世藩,说不定还能保得一条性命,最多是革职而已!你此行来京城就是徒劳,你不懂陛下,你更不懂严嵩!” 说完,看向姜升说道:“你也不懂。” 姜升说道:“阁老就如此厉害?” 陆炳哼了一声,道:“严嵩不厉害,厉害的是他儿子严世藩。” 姜升突然想起了徐阶的话,指了指俞大猷,问道:“张大人救不了,他怎么办?” 陆炳斜眼看了一下俞大猷,说道:“你来京城还去了哪里?” 俞大猷回道:“我就去了姜尚书府上,然后就来找你了。” 陆炳说道:“那便好办,你现在滚回浙江,就当没来过京城!” 俞大猷不服道:“我走了,张大人怎么办?不行,我要去救张大人!” 陆炳看着他,说道:“你现在去浙江,还能杀几个倭寇,你和我一起在这京城耗着,不仅救不了你的上司,还要连累我和姜大人,我们要是失势会怎样,你自己好生想想!” 姜升看了看俞大猷,施了一礼,道:“俞总兵舍身救主,姜某佩服,但请俞总兵放心,就回那浙江去吧!京城姜某定会竭尽全力斡旋。” 俞大猷扭着头看着地上,叹了一口气,无奈地对着陆炳说道:“末将领命!” 陆炳脸上微微一笑,高声道:“来人,给俞大人松绑!送他回浙江。” 说完,便有两名锦衣卫领命前来给俞大猷松绑,俞大猷刚挣脱绳索,便抖开两名锦衣卫,拍了怕两臂的尘土,恭恭敬敬地朝着陆炳和姜升行了个礼,用雄浑而低沉的声音道:“二位大人,末将,去了!” 第64章 汉口聚首又作别 话说那姜晓峰一行人离开了大敞坪,便来到了汉口镇,此时已经到了七月,那芦苇生得更加茂密,姜晓峰指着眼前的芦苇丛问道:“当日就是在此伏击的富远镖局?” 欧阳帆神情低落,没有了往日的激情,只是淡淡地说道:“前面点!反正也差不多,都是这些芦苇!” 汪海峰也是同样的神情恍惚,听到姜晓峰问起,才说:“哦,大师兄还是会选地方,这地方适合伏击。”说完继续低着头向前走。 姜晓峰看着两人也是无奈,一路上就希望几人能多聊一下,这欧阳帆平日里妙语连珠,这几日却像那斗败了的公鸡一样垂头丧气。小师姐只要不提大师兄还好,一提到大师兄也是神情恍惚,整个人像丢了魂似的。 三人便这样走着走着,前面的芦苇丛突然冒出一个人,看着三人直招手,姜晓峰十分兴奋,因为那人正是解峰,姜晓峰见到解峰也是拼命的挥手。远远就听到解峰喊道:“欧阳兄,汪师姐,姜师弟,你们怎么来了?” 待得走近,姜晓峰迫不及待地跳下马,问道:“解师兄,许久未见,可还好?” 解峰回道:“也没很久啊,不过我很好,谢谢姜师弟,对了,你和汪师姐怎么来了?” 欧阳帆有气无力地回答道:“在大敞坪遇到了,我带来的。” 解峰高兴地说道:“那太好了,咦,对了,大师兄呢?” 这不提还好,一提到大师兄,欧阳帆就开始嚎啕大哭,解峰显然是被眼前一幕给惊呆了,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得眼神看向姜晓峰求助。姜晓峰也无奈的耸了耸肩,说道:“我已经习惯了,待会就好,此事说来话长,你先带我们见吴师兄吧。” 解峰点了点头,转身带着几人去之前找到的农家处,几人进了屋,那四一先生一行人早就回了江西,屋里只有刘一峰守着吴震峰,这时的吴震峰已经可以自由行走了,见到欧阳帆便出言感谢他的照顾,之后便询问了大敞坪的情况,听到那满是血腥的院子时直叹气,后面听到邹止渊的分析又直点头。待欧阳帆一顿眉飞色舞的讲完后,众人便陷入了沉默。 接着还是吴震峰开口问道姜晓峰和汪海峰是怎么来到此处的,姜晓峰又是眉飞色舞描述一通,尤其是那武当山,描述得那叫一个绘声绘色。 汪海峰听到小二郎的事情便问道:“那江夏是不是就这附近?” 解峰回道:“过了长江就是。” 汪海峰点了点头,说道:“那我们去江南之前,先去看一下小二郎吧。” 姜晓峰却没答话,半晌,说道:“去江南,我想先回一趟祖屋,见见我奶奶。” 吴震峰点了点头,说道:“那你先回家,我现在这状态跟着你们去江南,怕是会拖累你们,我让刘师弟先陪我回长沙,再派人过来支援你们,解师弟,你就同你汪师姐一起先去江夏,再乘船去江南吧。” 解峰点了点头,然后看向欧阳帆道:“欧阳兄,你呢?你是不是回永州。” 欧阳帆一时也没了主意,吴震峰道:“欧阳兄,你离开三圣堂太久了,怕是不妥,你就先回永州等我们消息吧,如果有大师兄下落,我第一时间通知你,你到时候再赶来不就是。” 欧阳帆也确实离开太久,总归是要回去处理一些事情,见吴震峰如此说,也只好顺着台阶下,说道:“那好,我就和你先到长沙,见过江岳派其他人再返程。” 吴震峰看了看窗外,说道:“今日天色也不早了,我也相信邹大侠的判断,他料定大师兄被抓走,那么抓走大师兄的人必定有他的目的,一时半会是不会对大师兄怎么样的,应该是安全的。所以不急于一时半会,先休息吧。” 姜晓峰道:“你们多休息几日吧,万一有二师兄的消息呢?那我明日先行启程,咱们在杭州府还是余杭县汇合?” 吴震峰道:“先去杭州府吧,现在胡师弟和杨师弟正在杭州府,你们几个,我说实在不放心,解师弟和汪师妹这算是第一次出门,姜师弟你又刚入门不久,你们到了杭州府需要先找到你们的胡师兄,让他陪你们去调查此事,我才放心。” 解峰道:“太好了,我们好久没见到胡师兄了!” 姜晓峰问一旁汪海峰道:“这胡师兄又是哪位?” 汪海峰道:“胡师兄就是胡林峰师兄,也是四师兄,是我们所有师兄弟里年纪最大的,听长辈说他是和吴师兄同年入的门,不过入门时已经十五岁了,所以比大师兄还年长。他师父是大师伯,很早就去世了,胡师兄三年前便前往福建协助当地官兵抵抗倭寇,一直没有回来,他待我们一直都很好。” 姜晓峰先前记得江岳派前十弟子排行是江岳震林海、一笑解恩仇。其余九位都见过了,就差这排行第四的胡师兄了,接着又问道:“吴师兄说的杨师弟又是谁啊?” 汪海峰接着回话道:“杨师弟叫杨显峰,虽然是师弟,年纪也比我大多了,他和吴师兄一般大小,他入门时年龄比胡师兄还大呢,17岁才入门,在我们这辈排行十二,对啦,他是北宗的三位弟子之一,拜在曾师伯门下,和二师兄是同门师兄弟,可惜刚入门一年,曾师伯就死了,之后估计也受不了二师兄那脾气,就回老家了。现在不知道为什么也到了杭州府,估计是章师兄写信给他要他去盯着富远镖局。” 姜晓峰点了点头,说道:“如果我先到杭州,我就先找两位师兄,再和你们汇合一起去富远镖局和钱家。” 吴震峰见姜晓峰二人在窃窃私语,便道:“姜师弟可是不放心自己回家,那要不,你同你师姐一起去,晚几日也无妨。” 姜晓峰摇了摇头,说道:“谢谢师兄好意,我还是独自回家吧。” 第65章 楼船再遇故友 次日清晨,姜晓峰带着行囊就来到了这汉口码头,今天的码头上停着一艘巨大的船舶,那船共有三层,即便是繁华如汉口,也很少能见到如此的大船,那船停靠在码头旁,有船工陆陆续续往船上搬着货物,那货箱都不大,但是看船夫的脸色,显然那些货物不轻。姜晓峰心道:也不知道这大船是开往哪里,运的都是些什么东西,非得要如此气派的船来运载。 姜晓峰正看得入神,突然有个从那大船下来的船工和他打着招呼,姜晓峰一看,那不是排教的彭秀才吗?于是连忙走上前,那彭秀才先迎了上来,见到姜晓峰甚是高兴:“姜少侠,你怎么在这?” “这是你们的船?好威武啊!”姜晓峰说道。 彭秀才转头看了大船,得意地说道:“可不是嘛,接了一个好活,东西不多,人也不多,去苏州,船资先付清了。”说着比了个二的手势。 姜晓峰道:“二百两?” 那彭秀才说道:“哪能呢,二百两都不够这么多船夫开销呢,白银两千两,定金就付了一千两,还有一千两卸了货就结清。这么大的单,我还是头回碰到,对了,你在这干嘛啊?找船回长沙?” 姜晓峰道:“不是,我想回一趟南京老家。” 彭秀才一喜,说道:“那赶巧啊,我们去苏州,到时候让三哥和这大主顾说说,南京把你丢下去,实在不行,你同我们到苏州,我们返程再把你带回南京也行啊,这大船过港不停,吃喝拉撒船上都有,就算折回南京,也比你租个小船快了。” 姜晓峰问道:“张三哥也在?” 彭秀才指了指一个搬着箱子的汉子道:“你看,那不是么?” 姜晓峰望去,虽然只看得背影,但是看那健硕的身躯,就知道是在湘西遇到的张老三。 张老三看那彭秀才在船下絮絮叨叨,就喊道:“彭秀才你干嘛偷懒呢?快点搬东西!” 彭秀才看那张老三回头,也喊道:“三哥,你快看这是谁?” 张老三定睛一看,就吩咐身边的伙计帮他接过箱子,自己走了下来,看到姜晓峰说道:“哟,姜少爷,这么快又见面了?” 彭秀才抢在姜晓峰之前说道:“他要去南京,我们带他一路去吧。” 张老三看了一眼姜晓峰,颇有为难地说道:“这主顾是个怪脾气,这船这么大这么空,偏偏不让人一同搭船,不过想想办法总是行的。” 说完,拉着姜晓峰到一旁,小声道:“你是自己人,我就不瞒你,这批货,是我们早就盯上的。此行可能不太平,你要不要一起?” 姜晓峰悄声道:“是什么东西?” 张老三道:“是永顺兵的辎重,主要是兵刃武器。” 姜晓峰惊讶道:“官兵的辎重你们也敢打主意?” 那张老三赶忙要姜晓峰小声点,左右看了看,才小声道:“官兵的辎重一般会走官船,这主顾雇的是民船,就证明这批军备多半不是送到军队的。” 姜晓峰道:“万一是官船不够,紧急调配物资呢?这可是要送去打倭兵的啊!” 张老三道:“那就先运过去看看,如果真是送到官兵手里,那便作罢。兄弟几个再贪,这永顺兵在给老百姓剿倭,我们总不能使绊子吧。那不成了民族罪人?” 姜晓峰点点头,说道:“能如此最好。” 张老三说:“你同我们一起?这去苏州还得好些天,我们上船喝酒!喝他个三天三夜!” 姜晓峰道:“你们驾船这般轻松?” 彭秀才这时抢话道:“你这就不知道了吧,我们去苏州,那是顺流而下,别看船大,只需要一两个盯梢就行,其他人,大都闲的无事。” 姜晓峰点了点头,想到和这帮排教兄弟一起也好过独行沉舟的无聊。就答应了彭秀才,随他们一同上了那巨大的商船。 姜晓峰和张老三刚走上甲板,几个商人模样的过来叫住了他,那为首的是个子不高,莫约三十多岁,矮胖矮胖的,一身穿金带银,一看就是哪里的富家翁,左边是一个中等身高,体型偏瘦的,也是一身绸缎衣服,右边是个壮汉,却像个保镖。 为首那个胖子冲着张老三说道:“我说过,我们这艘船包了,不能带旁人上船。” 张老三指了指姜晓峰道:“他不是旁人,是我们这船的少东家,少东家见你们阔气,定金就给了一千两,非说要亲自作陪,我们这些做下人的怎么好阻拦?” 这张老三信口开河,姜晓峰只是愣在原地,还是彭秀才反应快,赶紧给身边的排教兄弟使眼色,那排教教众齐声道:“少东家好!” 胖子主顾见船工都认得这姜晓峰,又见姜晓峰穿着讲究,也没有怀疑,只是拱了拱说道:“多谢少掌柜关照。” 本来应该是这姜晓峰先给主顾行礼,但是因为事先没有说好,姜晓峰反应不急,反而是那胖主顾先行礼,姜晓峰也只得顺着张老三演下去,赶忙道:“感谢阁下照顾生意。” 胖子主顾继续道:“少掌柜其实不必如此,我们哥几个,爱清静,如果没有必要,还劳烦尽量不要打扰我们。性格怪癖,勿怪勿怪。” 姜晓峰本来也不想多接触这些商人,见对方要自己尽量不打扰,那是正中下怀,忙拱手道:“那如有需要,招呼我们便是,您自便。” 那胖子点了点头,看到货物也差不多都装上船了,对张老三道:“东西都装完了吗?” 张老三点了点头。 胖子说道:“那就麻烦起锚吧!”说完,便负手走进船舱。 张老三前前后后又检查了一遍船上各处,见并无任何纰漏,便立于船头大呼:“起锚!” 顿时,几个水手开始拔锚,嘿哟嘿哟地声音震耳欲聋。大船起了那船锚,边缓缓行进江心,偌大的楼船顺流而下。 姜晓峰只觉得一阵江风扑面而来,远处那黄鹤楼在朝阳的映照下闪闪发光。 第66章 江面把酒言欢 不多时,那张老三就提着吃食坐到了姜晓峰身边,两人在甲板上吹着风,也比较惬意,张老三问道:“姜少侠,那日可是大排头带你们出的总舵?” 姜晓峰点了点头,说道:“他送我们渡江后就回去了。” 张老三摇了摇头,回道:“他没有回总舵啊,我们第二日就没见到他踪影,他只是留了一封信,说送你们了,还把你买杯子的金子留下来,说要我兑散给兄弟们分了。我还道你们一直一起呢!原来那么早就分开了。” 姜晓峰突然想起来,说道:“糟糕了,你们大排头估计和我大师兄一起被人抓走了!” 张老三一急,站了起来,问道:“抓走了?什么人抓走的?” 姜晓峰摇了摇头,道:“我这趟去江南就是调查此事,正好路过我家,我就想着去南京看看我奶奶,再去杭州和师姐他们汇合。” 张老三点了点头,道:“那如果姜少侠用得上在下,我也想一起去找到大排头。” 姜晓峰苦笑道:“我想着也没有眉目,也只是去江南碰碰运气,看看是不是能查到什么蛛丝马迹,对了,我有个疑惑,你是怎么知道这里面装的是武器?”说完指了指那个货舱,说也奇怪,那行人都上了船,但是货舱门口却一直安排了守卫,显然里面的物件非常重要,可能真如张老三所说,是军械。 张老三看了看那边船舱,见没人看甲板这边,便悄悄说道:“这批物资,我盯了很久了,里面有许多武器,最关键的是,里面还有火器,这玩意可是好东西。我从永顺就盯起,就发现永顺那批辎重少了几成,然后我就顺藤摸瓜,发现这物资被偷偷运到洞庭湖畔,我便在洞庭湖守株待兔,谁知道,这批货,嘿嘿,找上了我们排教的船,你说巧不巧?” 姜晓峰笑道:“在你们老巢附近,要是找不到你们的船,那才叫巧!然后呢,怎么到了汉口?” 张老三道:“这群人也奇怪,把那批货物化整为零,分了好几艘船,然后雇了这条大船,到了汉口,又让那几条船的货物转运到这里,他们起初是说要从汉口拉批丝绸过来。嘿嘿,之前十一艘船,都是我们的船,以为能瞒过我?” 姜晓峰道:“所以你才判断这货物是偷偷运出来的?” 张老三点了点头,道:“你想啊,这些东西并不算多,这艘船装下是绰绰有余,他们偏要分装多条船,显然是不想我们发现他们的货物,如果是官府调配,又何必多此一举?” 姜晓峰点了点头,认可张老三的判断。问道:“你们准备何处动手?” 张老三道:“不急,先看他们要把这批货物弄到哪里,我们也不是冒失之人,反正东西跑不了。” 说完,张老三抓起姜晓峰道:“先带你参观参观我们的船,嘿嘿,这可是我们得意之作哦!” 张老三带着姜晓峰四处参观,不停地解释这船制造的精妙之处,姜晓峰虽然不懂造船,但是听张老三介绍,也觉得这造船匠人充满了智慧,这船的后面是类似水车一样的机关提供动力,船舱分了好几个,除去两个已经装满货物的船舱不然靠近以外,其他船舱张老三带着姜晓峰看了个遍。船下层有橹,有桨,甲板上有三面大帆,并且可以自由调节角度。参观完船舱各处,张老三把姜晓峰领到一处类似库房的地方,说道:“这间房就是我们吃饭的地方,你看那边,嘿嘿,这次酒管够!” 姜晓峰望去,那仓里面密密麻麻堆了上百个酒坛,点了点头,说道:“你们发财了,准备了这么多酒?” 张老三嘿嘿一笑,说道:“大主顾,出手阔绰,我们也跟着享福,你看你晚上要不就凑合一下,睡这里?” 姜晓峰看了看,这地方没床没被,连茅草都没,心里真发愁怎么睡觉,只见张老三对着彭秀才喊道:“秀才,你的新被褥呢?拿来给姜少爷先用着。” 彭秀才说道:“我那被子刚打出来,这... ...”随即看向姜晓峰,一脸苦笑。 张老三不客气道:“你真的这般小气?借来用几天,姜少侠是斯文人,你个大老粗,睡那么好的被褥做甚?你晚上就和我挤挤便是,快去拿来吧!” 姜晓峰客气道:“这个不用。” 彭秀才一看姜晓峰客气,也停下脚步,一脸的不情愿。 张老三继续说道:“哎呀,我说你个彭秀才啊,你怎么这般啊,你那被褥怎么来的你不知道吗?” 彭秀才嘀咕道:“那是我娘子打的。” 张老三继续道:“是,你娘子打的不错,可是这棉花哪里来的啊?还不是大排头分给你那卖杯子的钱,你得了钱就去扯步买棉花,你当我不知道吗?说起来,你那被子就是姜少侠赠与你的,莫说借你几天用用,就是拿了你的,你还白得了几身衣服不是?” 彭秀才说道:“那金子你也分了啊,你怎的就不拿你的被子?” 姜晓峰正准备打圆场,说不用如此费劲,张老三见到他有动作,立马把他拉到身后,指了指彭秀才说道:“你说你,我倒是愿意拿我的啊,可是我睡茅草堆,你让姜少侠同我们几个大佬粗一起挤茅草堆,你良心是不是喂狗吃了,喂的大排头那条大黄还是你家妮子那条小白犬啊?” 彭秀才一脸的无奈,说道:“拿就拿!”说完,便往另一个船舱走去。 姜晓峰两手一摊,对张老三说道:“三哥,这真没必要,茅草堆也能睡的。” 张老三回应道:“这事你不操心,大排头在,听大排头的,大排头不在,听我的就是了。哪能让你受了委屈。”说完,走到墙角取了一坛酒,笑道:“今天咱们喝几壶?” 姜晓峰笑道:“自然是三哥你说了算,我今天舍命陪君子!” 张老三道一声好,就开始倒酒,这时,彭秀才拿着被褥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一进来就闻到酒香扑鼻,对着张老三就喊:“好你个老三,我去取被褥,你倒准备先喝起来!”说完放下被褥,就要去夺那酒坛。 张老三说道:“去去去,要喝自己去那边再拿一坛,我们端坛喝,过瘾!” 彭秀才咧嘴一笑,跑到角落也抱来一坛,说道:“喝就喝,谁怕谁!” 三人只喝的酩酊大醉。姜晓峰不胜酒力便倒在桌上睡去。 第67章 无心得知密情 到得深夜,那姜晓峰尿急,只得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睡在一旁的被褥上,身上还盖着一床新被子,被子绣着鸳鸯,绣工虽然称不上了得,但是一针一线也是把那鸳鸯绣得七分神似。当下的姜晓峰也管不得什么被子,褥子,摸着舱壁起身,只觉得头昏眼花,看着那三大坛空空如也得酒坛,也不记得自己到底喝了多少,反正什么时候睡着的也记不起来。 摸索着起床的姜晓峰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尿壶,定神一想,这师姐也没在,在这大江上面,何不直接去甲板上一泻千里。想到就摸索着出了舱门。走出这舱门,洁白的月光照在船面上,也不显得十分暗,姜晓峰甩了甩脑袋,在这月光下直接一泻千里还是有些害羞,便去找个角落,走着走着,便来到了客商所在的舱门边。这个地方有背面有船舱遮挡,正是观瀑布之绝佳场所啊。姜晓峰心里一乐,就解开裤带,准备飞流直下三千尺。 片刻后,姜晓峰长吁一口气,准备提上裤子回家。突然听得屋里有动静,似乎是两个人在商量些什么,这可把姜晓峰的好奇心给勾了出来,当下穿好裤子,贴在舱门边,去听里面谈话。里面有两人在谈话,声音不大,一个尖锐一点,一个声音更厚实。 “诶,你说我们这趟能赚多少银子啊?” “少说这个数!” “这么多啊?那我们兄弟不是发了,尊使舍得分我们这么多吗?” 姜晓峰一听是行商赚钱之事,便没了多少兴趣,正准备离去,里面又传来一句:“放心啦,这事,他可不敢传出去,还不得把我们嘴给管紧了,再说了,你知道不知道这次张经肯定死定了。以后发财的机会更多啦!” “哪个张经啊?” “就是那个啊,每次坏我们事的那个,被抓到京城那个。” “哦,他不是很大的官吗?他怎么了?” 正准备离去的姜晓峰一听到张经,立马来了精神,酒醒了一半,继续附耳倾听。只听得那低沉声音说道:“你小声点,小心隔墙有耳。” “你怕个屁啊,这里又没人。” “万一被船工听到呢?” “你又不是不了解我们那位主,上得岸后,还留得他们性命啊?我说你怎么最近胆子越来越小了啊!” “这不是尊使告诫我们要小心为上吗?什么小心驶得万年船。” “净是瞎扯,我看啊,早点分了银子,去苏州找几个漂亮小妞才是有用的。” “诶,听说苏州的小妞生得水灵,拿了钱,我可舍不得走,得快活几天再去干下一票。听说苏州那边小娘子世面见得多,就不知道这银子够不够花。” “放心,这回主顾大着呢!” “就楼上那位哑巴?” 突然,姜晓峰听得里面放低了声音,但是还是隐隐约约听到,那尖锐声音说:“那位可不是什么哑巴,他是东洋人!” “东洋人?” “你小声点,这么大声,真要被人听到了。” “都说了几个船工不打紧。” “尊使要知道我们在这嚼舌根,还不得剐了你,到时候看你怎么去找小娘子,那真是一丝不挂,小娘子说哎哟,官人你把衣服脱了就算了,怎么连皮也脱了。” 姜晓峰听到这里,实在忍不住发出一声笑死,随即知道情况不妙,闪进了隔壁的船舱。 只听得那里面大喊一声:“谁?”就听得咚咚咚的脚步声,显然是之前谈话的两个人出来了,许是两人出门后没见到旁人,其中一人道:“你刚才也听到声响了?” 另一人回道:“是啊,好像是人的笑声,这就奇了怪了,出来就不见了!” 等了半晌,外面终于没了动静,姜晓峰试探着的出去看看,果然外面两人已经回舱了,姜晓峰这才蹑手蹑脚的走出来,心道:怎么还有倭人?莫非他们是要把这兵器卖给倭寇?这可不行,得早点告诉三哥,这批武器是万万不能落到倭寇手里。 姜晓峰边走边想,经过那两人船舱拐角处,正想得出神,突然被一声惊醒。 “谁?” 姜晓峰循声望去,却不是张老三是谁。于是低声道:“三哥,是我!” 张老三一听是姜晓峰,走过来问道:“你在这做什么?” 姜晓峰一把拉过张老三,小声说道:“三哥,你小点声,别惊扰到里面。”说完朝着里面指了指。 张老三会意的点了点头,随着姜晓峰到了之前喝酒的船舱。 姜晓峰将方才听到的对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张老三,张老三听罢,神色愈发凝重。 “此事事关重大,我们需从长计议。”张老三沉吟道,“若这批兵器落入倭寇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姜晓峰点点头,“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张老三略一思索,说道:“我们找人报官?让沿途官船来查?” 姜晓峰沉思片刻,摇头道:“不妥,如果东洋人已经在船上,我们贸然行事只会打草惊蛇,我们需谨慎行事。” “那不如等靠岸后,悄悄跟踪他们,看他们究竟要把兵器运到何处。”张老三提议道。 姜晓峰赞同地点头,“此计可行。但我们需小心,莫要被他们发觉。对了,你们在苏州可有自己人?” 张老三问道:“我们排教号称三万排工,码头上当然有我们的人!” 姜晓峰道:“如此甚好,第一,你需要想办法联系上当地的同伴,尽快弄一批一样的箱子,箱子里面放一些差不多轻重的货物,第二,我们需要小心谨慎,他们说到事成之后要将我们灭口!” 张老三想了片刻,说道:“你的意思是,偷梁换柱?” 姜晓峰点了点头。张老三沉思了片刻,说道:“确实是妙计,要弄一批这样的箱子也不是难事,难的是我们要想办法通知到下游的兄弟。” 姜晓峰问道:“船上可有去苏州的信鸽?我记得你下午带我逛的时候看到信鸽了啊,你还说可以发信给沿江各地!” 张老三猛一拍脑袋,说道:“我把这事给忘了。信鸽归彭秀才管,我现在就去叫醒他!” 两人匆匆去找那彭秀才,不一会儿,他拿着一只信鸽回来了。张老三催促着彭秀才写信,告知下游的兄弟们计划,并请求他们配合。张老三将信绑在信鸽腿上,放飞了它。 接下来,他们要等待时机,实施偷梁换柱的计划。姜晓峰和张老三密切关注着那些商人的行动,同时,他们也暗自祈祷计划能够顺利进行,不让那批危险的兵器落入倭寇手中。 第68章 过家门而不入 话说那晚无心得知商队意图之后,张老三对那群主顾更加小心,吩咐了所有兄弟尽量不要靠近他们区域,以免打草惊蛇,姜晓峰也闲得无事,天天在甲板闲逛,这酒他是不敢再饮,就怕误了大事。 这短短两个月的时光,姜晓峰从一个纨绔变成了一个深谙江湖大义的侠客,对于自己这种变化,姜晓峰也是丝毫没有察觉,是他身边一个又一个正义之士在潜移默化的改变着他。若是以前,天塌下来,姜晓峰都有父亲给他撑着,他突然一下明白了父亲的不易,看着逐渐靠近的家乡,一行热泪从眼眶滑落。 这个变化不止是姜晓峰,就连张老三也有所察觉,第一次见面时的姜晓峰充满了稚气和率真,而如今看起来却大不相同,多了分果决和智谋。张老三看着姜晓峰独自吹着江风的背影,走了过去,问道:“姜少侠,前面不远就到了南京,我到时候寻个理由,把你放在南京吧,之后的事情应该已经办妥,你就不需要操心了,到时候有大排头的消息,别忘了通知我。” 姜晓峰看了一眼张老三,说道:“三哥,我决定了,我先不回家,这件事太过凶险了,我留下能助你们一臂之力。” 张老三摇了摇手,说道:“不需要,我和彭秀才已经安排妥帖,这事出不了意外!” 姜晓峰转头又看了一眼彭秀才,那彭秀才在这巨船下带着几名船工撒网捕鱼,过去了这些天,也没捕捞到多少,但是今天看那几个船工笑眯眯的捞起渔网就知道了,肯定是收获颇丰。 姜晓峰指着彭秀才那边,笑道:“三哥,今天要加餐了!” 张老三也转过头去,边转边疑惑道:“就彭秀才那手法,能加什么... ....哦,他今天踩着狗屎了,看样子有不少收获嘛!走走走,瞧瞧去。” 说完就叫上姜晓峰一起去那边看那边刚刚捕捞上来的鱼。 彭秀才见二人前来,喜笑颜开,拿起他的战利品高高举起,喊道:“今天晚上加菜咯,看这鱼,多肥!” 姜晓峰和张老三也是相对一笑,张老三走过来就去翻那渔网,边翻边说:“哎哟,你今天是走狗屎运了,这鱼主动往你网里钻的嘛?” 彭秀才笑道:“哪有,这是下网时机掌握得好,回头我把这不传之术传于你,要不,先叫声师父听听?” “去去去,你还敢打趣你三哥,把这鱼拿去剖了,晚上煮个汤,如何?”说完看着姜晓峰,又问道:“还是更喜欢吃烤的?” 姜晓峰笑道:“这么多鱼,你就不能鱼汤也做,烤鱼也做吗?” 彭秀才指着姜晓峰对张老三道:“嗯,你看看人家,就是比你强,还问人家吃什么,这么多鱼,想怎么吃就怎么吃!来来来,看看这尾,多大!” “你们这鱼卖吗?”突然从三人身后传来一声,姜晓峰一听就知道这人是那天讲话的两个人之一,回头一看,正是那商队里的一个高个男子。 彭秀才道:“哎呀,你是我们大主顾,这水里的鱼多的是,今天打捞这么多,我们也吃不完,你要多少拿走便是!” 那男子不客气选了两尾鱼,然后问道:“我借你们灶房一用。” 彭秀才手掌一指,示意随便去用。 那人高高兴兴拿着鱼就去了灶房。 姜晓峰在张老三耳边说道:“他就是那晚两人之一,要不要先把他给逮住问问?” 张老三摇了摇头,说道:“已经安排妥当,到了码头我们会神不知鬼不觉的换掉这批货,保证他们发现不了。” 姜晓峰停了一会,认真说道:“三哥,其实我想了很久,我这次不回家了,我同你们一起到苏州,这事,我真不放心你们几个去冒险,多一个多一份力量!” 张老三并没答话,反而是那彭秀才凑过来,说道:“那敢情好啊,这趟弄完,我们去苏州游游,也看看那石桥朱塔两依然。” “听听姑苏城外寒山寺的钟声!哈哈。”姜晓峰对道。 “扬州驿里梦苏州,梦到花桥水阁头。”彭秀才又说道。 “你们俩就不要文绉绉了,到了苏州,换了那货,我们一刻也不能留,必须马上离开!”张老三正色道。 彭秀才摆出一个不屑的表情,说道:“三哥就是太过小心谨慎了。” “小心驶得万年船,三哥说得对!”姜晓峰说道。 彭秀才一看姜晓峰在帮着张老三说道,立马不悦道:“姜少爷,我们两个读书人,你怎么同他一个大老粗说话?” 张老三假装发怒道:“去去去,说得你不是大老粗一样,读了几年书,大家叫你一声彭秀才,还真把自己当成秀才了?” 彭秀才笑道:“那也好过你这个大字不识一个的乡野村夫!” 张老三急道:“谁说我大字不识一个,我还是认识好几个字呢!” 姜晓峰见他们互相打趣也是有意思,说道:“好了,你们也别争了,我也不是读书人,我小时候父亲给我请了先生,结果我不读书,贪玩,气跑了好几个先生,我父亲就拿戒尺打我板子。我就满院子跑啊,我爹就追,可是我会爬树,每次就在树上看着我爹在树下发怒,但是一般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把我爹爹叫走。” 彭秀才问道:“所以你也没读过多少书呢!” 姜晓峰笑道:“如果不是爹爹拿着戒尺逼我,我现在也和三哥差不多,大字不识几个。我和我父亲这么斗了几年,最后我爹爹只好随着我,就请了不少武师来教我武术,现在才知道,那些武师都是三脚猫的功夫,我师父和师兄才是真正的高手。” 张老三说道:“那是,汪掌门那是江湖上响当当的,这个,罗大侠也是这个!”说完,竖起大拇指。 彭秀才打住两人,说道:“嘘,小声点,灶房那个出来了。” 三人转头看去,那人端着一锅鱼汤走出了灶房,朝着二楼船舱走去。显然是送给他们领头的那人。 第69章 大宅四面起楚歌 姑苏城的码头在清晨的一缕的朝阳里出现在了水平面,天下财货莫不聚于苏州,繁华程度更甚那汉口码头,码头边,船只来来往往,帆影点点。船夫们忙碌地装卸着货物,吆喝声、呼喊声此起彼伏。码头上人头攒动,商人、旅客、挑夫们穿梭其中。尽管还是清晨,周边货物已经琳琅满目,丝绸、茶叶、瓷器等各种商品摆满了摊位。人们讨价还价,热闹非凡。远处的钟声悠悠传来,为这繁华的景象增添了几分宁静。 “到了,准备卸货!”张老三站在船沿扶着栏杆看着码头喊道。 船夫们立马全部聚集在了甲板上面,姜晓峰揉着睡意惺忪的眼睛,也跟着彭秀才一起来到了甲板上。斜着眼睛瞧着那二楼客舱,商队所在的客舱依然没有动静,一个人都没下来,只有货舱处依旧站着两个守卫。 彭秀才凑过来问道:“要不要叫醒那大主顾?” 姜晓峰示意稍缓,等船靠岸停稳再说。张老三却是忙碌个不停,指挥船员抛锚靠岸,取下风帆。不多时,那二楼客舱的门打开了,那胖子带着几个随从走了出来,见到姜晓峰拱手行礼:“这趟有劳少掌柜亲自护送,这大船就是舒服,那就有劳安排卸货吧,对了,你们能安排一些货车吗?我这货物要送到城北一个宅子。” “不直接卸在码头吗?”姜晓峰刚问出口就下意识知道自己说错了,如果他不知道货物是何物,为什么要管这货物运到哪里,但是话已出头,却不好改口。 好在那商人也没发现什么端倪,说道:“不了,我们要送到城北,少掌柜在这边叫不到车子吗?” 姜晓峰道:“那倒不是,只是我们自己没有车,需要找人雇,我这就要三哥去安排。” 那富商点了点头,道:“价格不是问题,那就麻烦少掌柜了,待货物安全送到,我自然会结清船资。”说完,就领着一队人马下了大船,只留下两个守卫仍然在货舱门口。 彭秀才给张老三使了个眼色,张老三便匆匆下船。姜晓峰循着眼色看去,果然在码头的一个角落里有着和货舱里一样的箱子,好在这苏州码头够大,要不是有心仔细寻找,还真找不到这些冒牌货。 张老三下了船就和码头上几个人交头接耳,在布置什么,外人看起来不过是讨论如何分装货物,但是姜晓峰却心里明白得很,这是在商量如何调包船上的武器。 随着那大型的舷梯放下,货舱的门也被打开,大批码头工人开始上船搬运货物,姜晓峰这才发现张老三和彭秀才安排得非常巧妙,那舷梯下面是一大堆杂物,两边被高高的货物阻挡,无论是在船上的高处,还是码头上都看不清楚里面发生了什么,是掉包货物的绝佳地点。姜晓峰心中暗暗叫好,心想这一下就神不知鬼不觉的移花接木了。 那富商一行人显然是没有发现货物掉包的猫腻,跟着张老三去检查那码头的板车,点了点头,张老三就把箱子一个个装上板车,再由板车运输到城外,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奔城北而去。 姜晓峰和彭秀才单独走在队伍的最后,姜晓峰悄悄问道:“都换好了吗?” 彭秀才笑道:“我们办事,你放心就是,最后面几个是没掉包的,前面的东西到时候往里面卸,他们要检查定然是外面的几箱。外面的全是真货,保证他们看不出来。” 姜晓峰不由得竖起了大拇指,这群人虽然没读过书,但是用起计策来却丝毫不输读书人,这也是他们从常年累月的劳动中积累而来的经验,这时候刚刚好运用起来。 走了莫约两里地,来到了一个巨大的宅院,说也奇怪,整个宅院里面空空荡荡,而且建筑风格,尤其是那院子和苏州的建筑是格格不入,没有一丝江南风情,倒像是北边边塞才有的豪迈。院子里也是空空荡荡的,前面是巨大的正堂屋,富商熟门熟路的领着码头工穿过回廊,去了堂屋后面的一间空房,道:“就卸在这里面吧。” 姜晓峰在经过回廊的时候,察觉到那院子回廊的屋顶上好像有个人趴着,又不确定是不是野猫,当下也打起精神,警惕着四周。 这货物卸完,张老三便开口要那一千两的尾款,富商道:“不急,要先验货!” 张老三不解道:“那你们去验货啊,验完了好给钱。” 姜晓峰扯了扯张老三的衣袖,小声道:“要不算了,东西到手了就走!” 张老三贴着姜晓峰耳朵小声道:“不行,此时如果走,他们定要怀疑,拿了银子后他们才会彻底打消疑虑,你仔细看那些人,都是练家子。” 这句话一提醒,姜晓峰才发现,富商身边的人虽然都做商人或者仆役打扮,但是隐隐约约还是能看出都是有习武底子的,反而是那几个守卫,看起来更像是普通人。 只听那富商继续道:“不是我们验货,验货的人马上就来了。你看!”说着就往外指去。 姜晓峰一行人回头,只见外面走进来十几个人,他们头发前面多半剃成半月,在后面束成发髻,上身多为单衣,搭配着宽松的裤子,有些是打着赤脚,有些是穿着一种奇怪的木鞋子,腰间配着武器,面目凶狠而狰狞。 “是东洋人?”彭秀才忍不住发声。 那富商笑道:“不错,就是东洋人,既然你们知道了,那么也别想跑了!” 张老三意识到大事不妙,大喊一声:“走!” 拉着姜晓峰就往门口冲去,彭秀才招呼着排教兄弟,有几个灵活的排工已经冲进去撬开那几箱子军械,分发给周边的弟兄,两边人马都不少,一时混战一团。 那富商大喊道:“一个活口也别留!上!”身边的随从也拔出武器和那群东洋人一起来围剿排工。 姜晓峰准备回头支援排工,张老三却说道:“我们必须得出去,找到大排头和你大师兄,我们不能折在这。” 那彭秀才道:“擒贼先擒王,我先去拿下那富商,你带姜少侠走!” 张老三点头嗯了一声,就见那彭秀才冲向那富商。原本以为那就是个普通的胖子,谁知彭秀才刚近身,那富商随手一击就把彭秀才震飞了几丈。这突如其来的一下,让大伙都始料未及,这胖子富商原来也是一等一的高手,姜晓峰快速往彭秀才摔倒处奔过去,问道:“你没事吧?” 彭秀才叹了口气道:“不行,我起不来了,你和三哥快走!” 这时,一个微弱的声音传来:“来这边,有暗门!” 姜晓峰和张老三才注意到之前回廊处,有一个黑色身影在向他们招手。 “原来刚才经过回廊是真有一人,我开始就觉得蹊跷了,不知道是敌是友?”姜晓峰对张老三道。 张老三看着彭秀才又看了看姜晓峰,说道:“管不得那么多了,先走,能走一个是一个!” 说完,两人就朝着黑衣人处走去。 第70章 东南倭患不曾休 话说张老三同姜晓峰朝那黑衣人走去,黑衣人领着他们穿过回廊的侧门,走到偏院。张老三忍不住回头看去,那人直催促:“赶紧走,晚了我们都走不了了!” 张老三听得那黑衣人声音显然年纪并不大,猜测也是一名少年,问道:“阁下是何人?为何救我们?” 那人直催促:“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安全了再说,说完继续往里面跑。” 姜晓峰只听侧门外追赶声音越来越近,突然听到那彭秀才大喊:“该死的倭寇,我和你们拼了!”接着便是一声凄厉的惨叫。 姜晓峰驻足在原地,他心里知道,这声惨叫便是彭秀才的绝唱了,两行热泪便忍不住夺眶而出,张老三到底见过更多生离死别,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强行拉过姜晓峰道:“莫要让秀才的命白送了,现在赶紧走!” 那黑衣人不停的催促,带着两人到了里边最荒凉的一块空地,那里有口井,也不晓得是不是枯井,黑衣人指了指井口问道:“会不会水?” 张老三惊讶一问:“不是枯井?” 姜晓峰水性本来就一般,正在迟疑,那黑衣人也没等他们回话,直接继续说道:“会不会也只有这一条路了,这很深,里面水可以通道外面小河,只需要稍微会水就能得救。” 正在这时,有几个东洋人已经拿着刀追到此处,姜晓峰只见他们满身是血,心知那血必然是某个排教弟兄的,正准备感伤,只听张老三道:“来不及了!”说完就是一推,姜晓峰应声落水。在落实之前隐隐约约听得黑衣说:“我先挡住他们,你们快!”接着便是两眼一黑,一股清凉的井水就笼盖全身,姜晓峰还没准备好就沉入井底,心道不好。刚在迟疑之时,就感受到一股力量在拉着他走,便知道是张老三下来了。要知道这张老三出身排教,别的本事可能不大,这水性那是绝对没得说的,在湍急的险流中都能来去自如,这井水还不是小菜一碟。 那张老三一手拉着姜晓峰,另一只手摸着井边,突然看到有一处光亮,便知道是那黑衣人说的通到外面的出口,于是便往那亮处游去!不一会,那光就越来越明亮,似乎处于某个湖底,张老三立马上浮,并且把水性不太好的姜晓峰往上拖,那姜晓峰水性刚开始还是理智任由张老三拖着走,可这时间一长,憋不住了,就开始胡乱扑腾,抓那张老三是越来越紧。 张老三感觉姜晓峰快不行了,只得继续下沉,强行将姜晓峰托起,姜晓峰终于接触到了空气,松开之前抓紧的手,张开嘴巴贪婪地呼吸着空气,姜晓峰一松开,张老三就得救般的跃起,也出了水面,长吸了一口气,指了指前面道:“看,就是那宅子,往河对岸游!” 说完自己当先往对岸游去,姜晓峰虽然水性不好,但是既然浮出水面,也勉强能游,跟着张老三缓慢游了。到了对岸,张老三不敢松懈,看着那屋子处还没有人出来,说道:“不好,那黑衣人没和我们一起出来!” 姜晓峰问道:“要不要回去救?” 张老三摇了摇头道:“我们现在去就是送死,没办法了,必须把这件事告诉大排头,当务之急是找到大排头!我得去趟码头!” 姜晓峰道:“那我走陆路去杭州找胡师兄比水路快些,我们分开行动,希望来得及!” 张老三抬头看了一眼太阳,道:“你往这边走,我往那边,事不宜迟,赶紧分开行动!” 姜晓峰正准备走,张老三叫住了他,说道:“等等,你拿着这个!” 姜晓峰接过一块竹片一样的东西,仔细打量,那竹片雕刻虽然算不得精美,但是也线条分明,上面刻着一条大江,大江有几个人乘着一根根木头,姜晓峰收好那竹片,问道:“这是什么?” 张老三回答:“这是我们排教的信物,见到这个就等于是见到自己人,你看那竹片上是三个人,就代表是总舵这边的,江南分舵是四个人,巴蜀分舵是两人。” 姜晓峰点了点头道:“如此确实好认,外人也不晓得。” 张老三点了点头道:“你只要遇到我们排教教众,就能联系到我,那我就先别过了!” 姜晓峰别了那张老三,就一路往东奔去,没走多远,就发现前面的村落在冒着浓烟,一看便知是有人劫掠,联想到之前的倭寇,心里便已猜出几分,心中只道可恶。 姜晓峰走到那村子里去,一看,几个妇人抱着哭成一团,姜晓峰赶忙问发生了何事,那妇人哭哭啼啼地说刚遭受倭寇洗劫,这些倭寇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不是张寡妇被侮辱了,就是李大嫂家里被烧干净了,要么就是那些无辜的孩童没了爹娘。 姜晓峰听闻后大怒,他握紧拳头,咬紧牙关。心想这些倭寇实在是罪大恶极,东南倭患不除,百姓不得安宁,他这一刻立即明白为什么大师兄一听到张大人被抓,哪怕有诸多蹊跷也要毅然去抢那份文书,俞大猷为什么舍了性命私自离营也要上京去救人。这天灾无可避免,人祸也不能吗?朝廷需要张经、俞大猷这样的正直之士,可恨那赵元质要陷害张经这样的好官。 姜晓峰心知那伙倭寇不是自己所能敌,只好把包裹取了下来,拿出随身携带的那些银两分给村里遭灾的百姓,虽然买不回他们所遭的灾,但是好歹也能暂时解决他们温饱问题。那些百姓也不多要,指了指前面村子,告诉姜晓峰那边还有受灾的百姓,让这位救命恩人也去那边救助那些无辜的百姓。 姜晓峰只得拿着百姓退回来的银两,又去了下一个村子,第二个村子和第一个村子一样,也是遭受到倭寇侵扰,姜晓峰无奈的叹气,此刻他感受到自己的无力,这银子终究只救得这两个村子,可是受到倭寇侵扰的又岂止这两个村落呢,成千上万的村寨,他救得了一个两个,能全部救得了吗?姜晓峰想到此处,便知道除掉倭寇才是治本之法。 第71章 酒楼偶遇苏哲 这姜晓峰一路南下,话说,这日他终于走到了松江府,一路的逃亡,已经累坏了姜晓峰,此时已过午时,姜晓峰只觉得饥肠辘辘,看到城门口有个酒楼,便走入那酒楼准备补充一下。 酒楼里甚是热闹,倭寇虽然偶有侵扰乡野,但是这松江府还是安然无恙,来来往往的人群络绎不绝,一路奔袭而来的姜晓峰现在已经不像个翩翩公子哥,虽然衣服仍然华贵,但是现在沾满了污渍,进了这酒楼,小二也没把他当回事,随便给他找了一座,姜晓峰当下也顾不得那许多,只得先祭一下那五脏庙。邻座坐着一个带剑男子,看起来也不像是江南人士,直勾勾盯着眼前的酒壶发呆,这奇怪的行为立马引起了姜晓峰的注意,姜晓峰和那人打招呼道:“兄台看起来不像是江南人,不知是从哪里来?” 那人见有人问话,向四周看了一眼,又去盯着那酒壶,姜晓峰只得再次开口:“敢问兄弟,来江南是何事?” 那人终于望向了姜晓峰,疑惑了片刻,问道:“阁下是在和我说话吗?”神情语气甚是呆滞。 姜晓峰回答道:“是啊,在下看兄台不像是这等江南人士,是故有此疑问。” 那人回答:“哦,在下是衡山观松人。” 姜晓峰抱拳道:“原来是关兄,在下江岳派姜晓峰!”姜晓峰只道那人回答的是衡山关松仁,是他姓名。 那人一听到江岳派三个字,突然像是来了精神,反问道:“你是江岳派的?和罗江峰是一个门派?” 姜晓峰喜道:“关兄,你认识我大师兄?” 那人点了点头,然后指了指边上座位,说道:“既然是江岳派的,你来我这边坐吧,我请你吃饭!” 姜晓峰笑道:“不劳烦兄台,我年纪小,我请你!”说完就挪了过去。 那人点了点头,没有答话,似是习以为常,继续去盯那酒壶,姜晓峰刚准备问为何他一直盯着那酒壶,就听到外面嘈杂了起来,店小二在追着一个人喊:“又是你,你又来吃白食了?” 那人回道:“待我找到陷害我家的贼人,这银子自然会还上!”姜晓峰听得那人说话,似乎有些熟悉,便走过去看那人,但见那人是个二十来岁的公子哥,虽然是做书生打扮,但是生得也是浓眉大眼,英气勃勃,怎么看也不像是那欠债不还的泼皮无赖。 那小二也不理会,拿起扫帚就去打那人,那人各自闪避腾挪,小二愣是一下都没打着,只把自己累得气喘吁吁。 “那人会武!”不知何时,那观松人走到了姜晓峰边上说道。 姜晓峰点了点头,也看出被打的那个公子哥身负武功,但是任由那小二打他,只是闪避,并不还击,当下疑惑道:“他身手不错,不过为何却欠着这酒家银子呢?” 那小二好像是听到姜晓峰这边声音了,对着姜晓峰道:“客官你有所不知啊,我看他人模狗样的,以为是个有钱的主,跑我们吃完就说没带银子要挂账,看他穿着打扮,我认为他不像是没钱的人啊,于是就允了,结果接连好几次都挂账,这都挂了二两银子了,他仍然不肯清账,掌柜的说我再要不回,就从我那工钱里扣,可惜我一月也就二两银子的工钱,要是掌柜的扣我工钱,我拿什么养家啊。”说完,又拿着那扫帚去打那书生。 姜晓峰一贯是爱管闲事之人,看到就为了二两银子起争执,立即叫住那店小二,说道:“他挂账的,我帮他结,你让他来我这桌吧。” 店小二打量了一下姜晓峰,看他身上脏兮兮的,本来觉得他不是有钱的主,但是定睛细看,他身上那是上好的蜀锦,搭配着苏州的刺绣,那绣工一看就是出自颇有经验的绣娘之手,当即也只道这公子哥可能是在哪弄脏了衣服来不及回去还,立马陪笑道:“客官如此说,那就是他修来的福分。”说着对着那书生道:“你走大运了,那客官说帮你结账!” 那书生往楼上看了看,仔细打量了姜晓峰,说道:“是你?怎么弄得这么脏,我差点没认出来!” 姜晓峰看这书生甚是面生,但是声音却有些熟悉,这书生如此发问显然是认得自己,便邀请书生上来一同落座。 那书生上来后,便问:“同你一起的那人呢?他又是谁?”说完指了指那观松人。 姜晓峰不解道:“你认识我吗?同我一起的,谁啊?” 那书生道:“哎呀,你不认得我了吗?那口井,你不是和那人一起跳井跑了吗?” 此话一出,姜晓峰恍然大悟,原来眼前这书生正是在苏州庄园救了自己和张老三的蒙面黑衣人。当时只听得他声音,没看到他面容,是故一时认不出,反而是姜晓峰当时被他记住了。 姜晓峰忙道:“原来是你啊,感谢兄台的救命之恩。那张老三回苏州转移那批武器了,另外也召集弟兄查明倭寇行踪,我正要去杭州府找我师兄弟。” 那书生点了点,嗯了一声,说道:“如此说来,果然是有人卖武器给倭寇!” 姜晓峰继续开口道:“在下江岳派姜晓峰,还没请教兄台大名。也好日后报答兄台大恩。” 那书生摆了摆手,说道:“什么大恩,我现在是个落难之人,我姓苏,名哲。都是和这群倭寇作对,大家一条船上的人,说不上什么恩情。” 姜晓峰问道:“听苏兄口气,是抗倭义士?” 苏哲回道:“谈不上,只是我全家被那群狗官冤枉,说我们通倭,全家被杀得一个不剩,要不是我去赶考,当日不在家,估计我们就见不上了。” 姜晓峰疑惑道:“还有此等事?那你们家究竟有人通倭吗?” 苏哲怒道:“你怎的也这般说?我要是通倭,你那天不就死在倭寇手里了,我还用得着救你?” 姜晓峰点了点头,觉得他说得也有几分道理,问道:“那你那日是如何逃走的?” 苏哲道:“那两个倭寇已经追过来了,我当然是杀了他们,再去井里找你们,我怎么知道你们水性那么好,等我出来,你们人都不见了!” 姜晓峰笑道:“那是,只是在下水性一般,张三哥在水里却和游龙一般。” 姜晓峰又问:“那苏兄你来松江府是做什么?” 苏哲道:“我来参加一场比武!” 话音刚落,那小二就端着酒菜上来了,看着姜晓峰道:“那就劳烦客官帮这位结一下账。”说完伸出双手,显然是被这苏哲拖账给弄怕了。 姜晓峰正聊到兴头上遇到这小二也是无语,掏出那绣花钱包道:“还怕我少了你?” 小二笑眯眯地接过钱包,随即又递了回去,怒道:“客官,你是在耍我吗?” 姜晓峰正疑惑这小二的行为,突然往钱包里一摸,里面就剩下三五个铜板,这才想起,一路上把那金银都给了落难的村民,这姜晓峰缺钱,是打从娘胎里出来头一回。 这时观松人反而看到姜晓峰的窘境,掏出一块银子,递给那小二道:“这块够我们酒气和他欠你的银子么?” 那小二见那银锭少说也有十两,于是喜笑颜开道:“是客官和我开了个玩笑,小人失态了,对不起,这钱足够了,足够了,待会就给您找上来。” 姜晓峰看着那小二前后态度的差异,心中一股厌恶之情,那观松人反而说道:“普通百姓,也是不易,为了一口饭,只能如此。” 姜晓峰见观松人出手甚是豪放,对那人又添加几分好感,当即谢道:“多谢关兄!” 那人笑道:“不必谢我,你是罗江峰的师弟,就是我的朋友。” 第72章 端木家座上宾 姜晓峰接着问道:“苏兄,你方才说你要去参加比武,是什么比武?” 苏哲还没回答,那一直盯着酒壶看的观松人先回答:“端木家的?” 苏哲看了看那观松人,问道:“正是,还没请教阁下,是你师兄?”说完看向姜晓峰,姜晓峰摇了摇头。 观松人说道:“我是衡山观松人!” 苏哲摇了摇头,显然是没听说过此人,说道:“可是姓关?” 那人望着苏哲说道:“为何你们都以为我姓关呢?我叫邹止渊,是衡山观松人。” 姜晓峰张大嘴巴,半天做不得声,说道:“你... ...就是邹止渊?” 邹止渊看了看姜晓峰,问道:“你听你大师兄提过我?那我方才说我是衡山观松人,你还一直叫我关兄?” 姜晓峰道:“你也没否认啊!我就以为你姓关。”说完尴尬一笑。 邹止渊点了点头,也没去争辩,继续看着那酒壶,姜晓峰不解道:“邹兄,你怎么老盯着这酒壶看,这酒壶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邹止渊也没回头,盯着那酒壶继续说道:“这酒壶,有剑气!” 姜晓峰心道:这酒壶能什么剑气,怪不得欧阳帆管这人叫傻子,之前听欧阳帆描述此人的分析,我还疑惑,明明条理清晰,还能观察仔细,为何这欧阳还管他叫傻子,今天看着他盯着这就酒壶,便能猜出这外号的由来了。想起这欧阳帆,就记得这邹止渊是先行一步来江南查明春秋笔的情况,不知道他现在查出什么结果没。 想到这里,姜晓峰问道:“不知道邹兄可有查到什么端倪?” 邹止渊终于眼神离开了那酒壶,望着姜晓峰问道:“什么端倪?” 姜晓峰继续道:“就是大敞坪那件事,你查到我师兄下落了吗?” 邹止渊呆呆地道:“你也是为此事而来吗?说来奇怪,我昨日晚间刚来此处,为何你来得如此快?” 姜晓峰这才想到,之前一直以为这位邹先生会比自己先到许久,想想自己是坐那排教大船顺江而下,这邹止渊多半是乘小船,所以我才后发而先至,这邹止渊刚到松江也在情理之中。便开口问道:“为何邹兄会在松江府,而不去那杭州府呢?” 邹止渊指了指苏哲道:“便是听说那端木家有场比武,想来看看,江南武林三大世家关系盘根错节,既然这里有比武,当然是先去瞧瞧。” 苏哲听到此处,立即警惕起来,问道:“你也是去参加比武的?” 邹止渊摇了摇头,说道:“我只是去看看,不参加比武,苏兄不必把我当成对手。” 三人用过餐,就朝那端木家院子走去,话说这松江府,当地最大的豪族就是徐家,其次便要属这端木家,徐家是因为出了个徐阶,在朝中内阁仅次于严嵩,位居次辅。而这端木家久居江南,起初是苏州的豪族,从苏州到松江一大片的田地都是端木家的私产,端木家以武立家,和苏家,钱家并称为江南三大世家,目前端木家的家主叫做端木正德,也是江南赫赫有名的武林人士。 几人来到一所巨大的宅子前,那宅子好不气派,朱红色的大门打开着,门上镶嵌着金色的门钉,门口摆放着两只威武的石狮子,它们昂首挺胸,威风凛凛地守护着这座府邸。门前的台阶宽阔而整洁,整座宅子气势恢宏,又不失江南的韵味,让人不禁为之惊叹。门里若隐若现可以看见一个巨大的擂台,擂台边上布满了桌椅板凳,前来观看比武的人在门外挤了一座小山,那苏哲带头往里面挤去,姜晓峰二人只得跟随其后。 那苏哲终于挤到了队伍最前面,正准确进门,却被一旁的家丁给挡住,让其出示请帖,这苏哲显然是没有请帖,在门口和那家丁理论着,姜晓峰和邹止渊也挤了进来,见那苏哲正在和家丁纠缠不清,这时里面出来了一个武夫,嚷嚷着问门口发生了什么事。 姜晓峰眼尖,对那武夫道:“刘师傅?” 那姓刘的武夫听得有人喊他,定睛一看,赶忙道:“哎呀,这不是姜尚书的公子爷吗?赶快请进!”原来这刘师傅名叫刘大有,早些年就是个行走江湖的落魄汉子,仗着还算有几分武艺被姜升请回家给公子爷当武术老师,所以认得这姜晓峰。想是后来姜晓峰拜了汪乘云为师以后就遣散了这些跑江湖的落魄武师,再说,这些个武师在那武学宗师手里也不过和平凡人无二,离了姜府想来是投奔到这端木家来了。 姜晓峰阴差阳错遇到了熟人,虽然没有请帖,但是那刘大有却是十分殷勤,就姜晓峰这身份,弄一张名帖那自然是毫无问题,邹止渊和苏哲因为是和姜晓峰一路来的,所以也跟着被请进了院子。 三人进了院子才看清楚那擂台,那擂台位于台阶之上,台中有一男子,莫约三十岁上下,正在抱拳和各位行礼。擂台后面便是大堂屋,堂屋大门敞开,一个五十余岁的半老武夫坐在太师椅中央,边上是位四五十岁的妇人,想来便是这宅子的主人和主母。姜晓峰等三人本来被刘大有安排到靠边的座位上,那刘大有又进了堂屋和那老者说了几句,不多时那老者叫来一名另外一名三十出头的男子往姜晓峰这边走来,那男子很有修养,过来先向和姜晓峰行礼,说道:“请姜公子移驾内室!”说完又看到了一旁的苏哲,语气有些许变化,说道:“你怎么也来了?” 苏哲看着那男子道:“我怎么就不能来?我不仅要来,我还要上台比武!” 那人冲着苏哲哼了一声,然后转而彬彬有礼地对姜晓峰道:“姜公子,此人和我们颇有些渊源,怕是不方便进去。你和这位公子一起进内室吧!” 姜晓峰拱了拱手道:“还没请教兄台大名!”其实姜晓峰已经隐隐约约猜到此人恐怕就是端木家的弟子,未来的端木掌门人。 果然,那人回道:“是在下的失礼,在下端木春晖,姜公子请!” 苏哲对姜晓峰说道:“你去吧,他们是决计不会让我去的,我就在这里好了!” 姜晓峰也不知道这苏哲到底和端木家发生了什么,现在主人如此客气邀请,也只得跟着端木公子走进大堂。 刚进大堂,那老者居然站了起来,说道:“不知是姜尚书的公子驾临,老夫有失远迎啊,快请坐!” 姜晓峰被安排在左席第二个座位,原本坐在第二席的男子挪到了第三席,第三席说来也巧,本来就是空的,姜晓峰本来要去第三希的,但还是被主人热情的安排在了第二席,邹止渊显然待遇没那么好,只能坐在姜晓峰身后,姜晓峰也觉得这个安排似乎欠妥,但是邹止渊却显得毫不在意,他来的目的就是看比武。那端木春晖坐到了右席第一个座位。 姜晓峰落座后先和左右两边的人抱拳行礼,左边第一位是松家徐家的人,姜晓峰右边是钱家的公子,再过去是个女子,听说是富远镖局的,姜晓峰不由得多打量了两眼,左边末席的也是位公子哥,姜晓峰发现除开那女子外,包括自己和邹止渊在内来这里无一例外都是年轻公子,而右边席位多半猜测是端木家自己人。 第73章 台上英雄会武 话说姜晓峰坐在席上良久,也不见那边擂台有动静,刚准备问一下这比武是为什么,就见到那端木家主正看着自己,看到姜晓峰也望向这边,端木正德笑道:“刚才听我那武师刘大有说他是姜公子武学启蒙老师之一,后来姜公子又拜得名师,不知是江湖上哪一位啊?现下武学又如何啊?” 姜晓峰见主人家问话,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家师江岳派汪乘云。不过在下只学得一点皮毛,不足挂齿。” 那端木正德嘿嘿一笑,摸了摸那花白的胡须,说道:“在下虽然身处江南,但汪大侠的名号却是如雷贯耳啊,那自然是名师出高徒啊,听闻现在汪大侠的弟子罗大侠青出于蓝啊,不只得姜公子比那罗大侠能有他几分功力?” 姜晓峰摇了摇手,说道:“端木老爷你太抬举我了,我怎么能和我大师兄比呢,那是一成都比不了。” 端木正德仍然是挂满笑脸,说道:“我与你舅舅也有往来,你叫我声世叔便是,说起来,我们也算是亲戚,姜公子不必太见外。” 姜晓峰问道:“你认识我舅舅?” 端木正德仍然满面笑容道:“自然是认识,扬州梁家,我们也是多有来往啊,说起来,我姑妈就是嫁到了扬州史家,和你舅舅家也是亲戚。” 姜晓峰道:“这个我倒是晓得,我舅妈就姓史。” 姜晓峰心想这世家大族往往通婚较多,牵扯甚广,端木家和我们姜家扯上点关系也是正常的事,何况是舅妈那边的亲戚,说起来也隔得挺远,这端木老爷对我这般客气也是有点意外,或许本就如此好客吧。 那端木正德继续笑道:“待会,我可要仔细看看姜公子的比试,祝你旗开得胜!” 姜晓峰抱了抱拳,心想莫非这端木老爷以为我也是来比试的么,所以对我这般客气,也不知道这比武是做什么?看着隔壁徐公子比较好说话,便悄悄问道:“徐公子,这是为什么要比武啊?” 徐公子惊奇地看了一眼姜晓峰,还没答话,那身后的邹止渊说道:“比武招亲!”徐公子听到身后有人答话,也点了点头。 姜晓峰快惊掉了下巴,凑到后面问那邹止渊:“原来你知道啊,你怎么不早说,早说我们就不进这内厅了,在外面看看热闹就行。” 邹止渊淡淡道:“这里面不是一样可以看热闹。” 姜晓峰白了那邹止渊一眼,又坐正身躯,瞥见那端木正德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心道他莫不是要选定我当他们府上的女婿了吧,那可不得了,这端木小姐我又没见过,这般阵势来招亲,怕不是长得很丑嫁不出去才摆擂台招亲,那也不对啊,要是长得很丑,那这么多年轻公子哥也来比试?就为了抢一个端木家女婿的名头?正在胡思乱想之时,听得那擂台上一声锣响,姜晓峰便随着众人的目光一起看向那擂台。 只见那擂台中原本就站立的男子说道:“在下端木阳,端木家的次子,今天代我小妹摆下擂台,只需接过我三招不败,便可以入堂室与我兄长端木春晖对弈,如果能连过这两关,就有资格成为我们端木家的姑爷了,我小妹自会在里屋与胜者见面,再由她亲自挑选夫婿,怎么样,只要没有婚娶的男子都可以上来,有没有谁想上来试一试?” 姜晓峰把身子往后一靠,问道:“这端木阳很厉害吗?” 邹止渊道:“端木家这一代应该就是他稍微强一点,不过如果你要上去,三招不难!” 姜晓峰又白了一眼,说道:“我自然不会上去!” 话说,这时已经有人跃上那擂台,三拳两脚就被打下擂台,姜晓峰笑道:“这不会武的也上台,这是做甚?” 端木正德看向姜晓峰,笑道:“江南崇文抑武,姜公子见笑了。” 姜晓峰抱拳道:“在下也是江南人士。” 端木正德颌首微笑,继续去看那擂台。 擂台上已经被打下去七八人了,端木阳丝毫不觉得疲累,只是不停的叫着要人上来比试。姜晓峰看见那右边第三张椅子上的男子突然下了座,走到门口喊道:“二哥,你别用全力啊,等下小妹都嫁不出去了!” 那端木阳看向这边,说道:“秋风,你回去,要是连我三招都接不住,拿什么保护我们小妹啊!” 姜晓峰见这端木阳说得有道理,不禁点头。 那端木秋风刚回头就看见姜晓峰在点头,便问:“姜公子你也认可二哥说的?你要不要现在上去比试?要是没有一个能过我二哥三招,那可大事不好!” 坐在左席末座那男子突然起身,对端木秋风拱了拱手说道:“三公子,那就我先去打头阵了!” 说完,从堂屋门口一跃而下,到了擂台上,姜晓峰笑道:“这不,还是有个有本事的!” 在姜晓峰左边席位的徐公子说道:“这绍兴老许家的麒麟子当然还是有些本事的。” 姜晓峰问道:“这绍兴许家又是什么门派?” 那徐公子没答话,反而是另一侧的钱公子说道:“姜公子你有所不知,江南武林多为世家,淳安钱家、松江端木、姑苏苏家本是江南武学三大世家,这苏家通了倭,现如今只剩下两大世家,那绍兴许家、丹阳刘家在江南世家上仅次于三大世家,现在都是削尖了脑袋想取代苏家成为三大世家,不过依我看,还是余杭雷振雷家更有可能。” 坐在四席的那女子笑道:“多谢钱公子,不过我师父无心什么三大世家,我们只是镖局出身,粗野之人,登不了台面。” 那钱公子说道:“唐姑娘你莫要过谦,论武功,江南雷老镖头说第二,还有谁敢说第一啊,还不说李镖头、郑镖头,哪个不是响当当的人物啊!我们只不过投胎好点,祖上积累多些罢了,过不了多久,这雷家就是显赫江南的大世家了。” 唐栖霞笑而不语。 那擂台上许公子虽然三招下去已经狼狈不堪,但是好歹勉强接过三招未落败,端木阳笑道:“许公子基础很好,假以时日,我这当哥哥可能就不是你对手了,你已经通过了考验,去堂屋找我大哥吧!” 那许公子抱拳道:“多谢二公子手下留情。”虽是通过了三招考验,也心知和这正牌三大世家武学比起来自己道行仍是不够,心中自是不爽,垂头丧气的走回内堂。 第74章 台下剑气横生 话说那许公子垂头丧气的回到了内堂,端木春晖道一声:“请!”只见端木春晖已经离了座,在太师椅后边有一副棋。两人便去了那棋盘处。 姜晓峰好奇道:“这比武还要比棋吗?” 邹止渊淡淡地道:“以棋局观内力修为。” 姜晓峰虽然不晓得还能如此比内力,也只得点了点头,继续看向外面擂台,那台上不一会也倒下一批人,始终没有第二人能进得堂内。反而是后面棋局先结束,端木春晖道一声:“许兄弟,请吧!” 那许公子把头垂得更低了,显然是通过了考验,但是差距和这端木大公子也有着不小的差距,但是既然勉强合格,也迈着步子走进了内室。 这时,钱公子看见许公子进了内室,也整理了衣袖,缓步走向擂台,显然比之前那许公子要从容不少。这时只看得台下一阵骚动,姜晓峰仔细看去,正是那苏哲指着擂台上钱公子在说什么,看起来甚是愤怒,一旁几个端木府上家丁拦着苏哲不让近前。姜晓峰好奇,走到了堂屋边上,只见一个家丁冲进大堂,对端木春晖说道:“大少爷,外面那个姓苏的开始闹事,二少爷和钱公子无法正常比武!” 端木春晖往后甩了一下衣袖,说道:“待我出去看看!” 这时端木秋风站在了他大哥前面,说道:“大哥待会接着观棋,让小弟去对付那姓苏的。”说完,便提了一把长剑,出门而去,姜晓峰甚是好奇,不由得跟着上前。却见那苏哲已经挣脱开几个家丁冲上擂台,拔剑就要刺那钱公子,口里嚷嚷着:“你也好意思来?” 那钱公子显然是自知不敌,退到一旁端木阳身后,说道:“我来参加比试,有何不可,你刚才许恩奇上去你怎么不闹,偏偏我一上台就闹!” 姜晓峰听着他们说话,心想莫非这钱公子也与苏哲相识。正在琢磨着苏哲的情况,这时端木秋风已经冲到擂台下面,大喊:“苏哲,你给我下来,我们摆擂比武,你来胡闹个什么劲?” 苏哲对着下面喊道:“你们比试,我就不能上来比么?” 端木秋风道:“我们已经和你说得很清楚了,你就算比了,也进不得内室,见不到我妹妹!” 苏哲对着大伙说道:“你们听听,你们听听,这还比试什么,他们就是内定好了,都散了吧!” 端木秋风见苏哲这般胡闹,拔剑就刺了过来,那边端木阳同时出拳,显然苏哲无法以一敌二,只得翻下擂台,那端木秋风刷刷刷几剑就朝着苏哲攻去,苏哲拔剑回档,两人你来我去,在台下斗起剑来,也亏得这端木家院子够大,周围宾客见状纷纷退开,留出了一大块地方给他们。 “这江南世家剑法还是不错,基础很牢,就是迂腐了点!”邹止渊在一旁说道。 姜晓峰也不知道这邹止渊什么时候已经到了身边,回头望去,那邹止渊一双眼睛就没离开过苏哲和端木秋风的打斗,便说道:“是啊,端木家的剑法还是不错。” 谁知那邹止渊回道:“不是,是这苏家剑不错,若不是这苏哲迂腐了点,端木家这小子早就要落败了!” 姜晓峰回头望去,见两人打得难分敌我,旗鼓相当,不解为什么邹止渊说那端木秋风要落败。这时台上比武也开始了,三招过去,显然那钱公子还是可以应付,又有可能是端木阳留了几手,这钱公子欣喜的朝堂屋走去。 姜晓峰也顾不得那钱公子,只关注这端木秋风和苏哲的比试,不多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厚重的声音:“姜公子,该你登台了。” 姜晓峰哦了一声,并没动弹。身后那声音又继续道:“不用管这姓苏的,你便登台就是!” 这时,姜晓峰才回头看了一眼,原来是端木正德站在自己身后,立马躬身道:“是世叔啊,这苏公子是同我一道前来的,不知道为何就与府上公子起了冲突。” 端木正德道:“姜公子你和这苏哲刚认识不久吧?” 姜晓峰说道:“算起来,应该是有两三日了吧!” 端木正德点了点头,继续道:“那就是了,所以你对这苏哲不甚了解,不用管他,你上擂台比试就是!”说完,掌力一推,姜晓峰只觉得一股浑厚的内力将自己不由自主的推向那擂台。 那端木阳见又有一人上台,便抱拳行礼道:“请赐招!” 说完一拳击来,姜晓峰侧身闪避,以手作剑还了一招洞庭木叶下,乃是湘君剑法中的一招杀招,那端木阳被这突如其来的怪招给吓退了一步,问道:“这招应该是剑法吧,你居然能以掌作剑,高明!”说完,又是一拳攻来,姜晓峰又一招腾驾江心应对,这又是一招湘君剑法的变招,显然这招又出乎那端木阳的意外,只得招架起来,谁知这招式杀招根本不在伸出的手掌,而在于肘部,端木阳硬生生吃了姜晓峰一肘,但端木阳显然功力也不凡,一肘下去,依然屹立不动。这时,姜晓峰听得台下有人喝彩,正是那邹止渊说道:“你小子出招就不迂腐嘛,比那姓苏的强太多了!” 这一分神,那端木阳却攻了过来,一击之下,姜晓峰毫无准备,结结实实吃了一拳,一个立不住,就要坐倒,谁知身后一阵掌风吹过,又硬生生地托起了姜晓峰,姜晓峰看去,正是那端木正德朝着他微笑。姜晓峰心道:我到底有什么好,这老头子为什么就是想我当他女婿呢,先前帮我上台,这会又不让我下台。 只听那端木阳说道:“既然三招已过,请!” 姜晓峰这会是一万个不想下台,但是那擂台上马上又有人上来挑战,也不好久留,只得下台去,看那苏哲已经明显占了上风,但是仍然是拿不下端木秋风,只准备继续看那打斗,却被端木正德一手抓过朝那内堂走去,还一边说道:“到底是江岳派的高徒,姜公子身手就是不凡,那第二招,我阳儿就险些招架不住了!” 姜晓峰只得苦笑跟着端木正德回了堂屋。 第75章 千呼万唤始出来 话说姜晓峰被带回堂屋,时不时还在回头看那苏哲,眼看那端木秋风就要败下阵来,但是好像端木家的人却是一点也不担心三少爷落败,也再没有人去帮他了,就连那擂台上已经没人挑战的端木阳也是笑眯眯的看着台下比剑,姜晓峰也好生奇怪,但是端木正德一只手抓着他往里走,也只得跟着进去。 姜晓峰刚进堂屋,就看到那端木家的老夫人也望着他微笑,姜晓峰只得行了个礼,赶紧走到后面。却是那端木春晖笑嘻嘻地看着他。端木春晖前面摆着一个棋盘,身边是黑子,对面空着座,放着的是白子。 端木春晖道:“姜公子远来是客,愚兄又痴长几岁,贤弟就持白先行!” 姜晓峰看着眼前的棋盘,也没看出有什么特别之处,心里也不想成为这什么端木家的姑爷,便道:“多谢端木兄好意,但是在下不会弈子啊!” 端木春晖哈哈一笑道:“不打紧,你随便拿子往棋盘上放即可!” 姜晓峰苦笑着坐到了端木春晖对面,心道:我都说我不会下棋了,他还让我下,这不是摆明了要纳我当他们什么姑爷吗?这事要让我爹知道了,还不得打断我的腿!便赶忙说道:“端木大哥,我真的做不了你们姑爷,我今天就是来瞧个热闹,你知道这婚姻大事,得父母做主,我也做不得主啊!” 端木春晖只是笑笑,说道:“不打紧,我们自会拜访姜大人。” 姜晓峰心道:看来只能让这端木小姐看不上自己,才能避过此事,早知道就不来看什么热闹了。于是胡乱在棋盘上落了一子。 端木春晖笑道:“姜公子原来是真的不会下棋,那么好吧,你通过了,你进去内屋吧!” 姜晓峰往棋盘上一看,原来刚才想得出神,胡乱落的子正好下在天元之上,心道:就这样他都让我通过,那估计只能让那个端木小姐看不上我,还好,我今天这衣着脏兮兮的,怎么看那小姐都会看上钱公子吧。不如我就助那钱公子一臂之力。 想到此处,不由得嘴上挂起一抹微笑,端木春晖看出了姜晓峰表情的变化,起身说道:“那就请姜公子进内室吧!” 姜晓峰点了点头,谢过了端木春晖,就朝那内室走去,突然听得身后有脚步声,回头一看,正是那徐公子,姜晓峰道:“徐兄,你也比过了?” 徐公子笑道:“我不用比,走吧,一起进去瞧瞧这松江府第一美人。” “第一美人?”姜晓峰张大下巴,问道,“这端木姑娘很漂亮吗?” 徐公子正色道:“姜公子不是慕名而来的吗?端木家小姐有倾国倾城之姿啊。” 姜晓峰之前只道这端木姑娘长相一般,所以才用这比武招亲的方式,听徐公子这么说,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想破脑袋也不知道为什么端木家要举办这么一场比武招亲,便随同那徐公子进了内室。 说是内室,其实就是一个偏厅,这厅里放着四把太师椅,许公子和钱公子一人坐了一把,余下两把显然是给姜晓峰和那徐公子准备的。姜晓峰心道原来这端木家早就准备好了,所以这几位公子才和我一起在那堂屋歇息,连椅子都只准备四把,但是若是我不来,那空着的那把椅子又是给谁准备的呢? 正想得出神,突然听到钱公子说道:“姜兄,别站着啊,请坐啊!” 姜晓峰哦了一声,仍然坐在钱公子和徐公子中间,最外面那座的许公子脸上越加难看,姜晓峰打定主意要帮这钱公子,也就没去管那许公子,径自坐到钱公子身旁。刚落座,就有一女子端起茶水给姜晓峰送来,姜晓峰一看那女子生得眉清目秀,身姿婀娜,又穿着华贵的丝绸宽袖的中长衫加上三褶的马面裙。便道:“你便是那端木小姐。”那女子笑道:“公子取笑了,奴婢就是个丫鬟。”姜晓峰点了点头,说道:“哪有这么漂亮的丫鬟,你肯定是唬我的!”那女子退到一旁道:“公子请用茶,莫要打趣奴家,小姐可比我漂亮多了。” 那徐公子在一旁道:“这丫鬟都这么漂亮了,那小姐肯定更美,早有传闻啊,今日终于可以一见了。” 钱公子问道:“徐兄,你就是这松江人,你也没见过端木小姐芳容?” 徐公子叹了口气,道:“虽说这端木家也是个武林世家,也不那拘小节,但是这端木小姐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见过她真容的人是少之又少。” 姜晓峰插了句嘴,说道:“那这就奇怪了,既然没人见过,徐公子你怎么知道她是倾国倾城啊?” 徐公子道:“这丫鬟你们方才都瞧见了,都这般漂亮了,这端木小姐肯定更漂亮啊,如果端木小姐都没这丫鬟好看,外面怎么会传这端木小姐倾国倾城啊?” 钱公子点头道:“虽然比较牵强,但也是有几分道理,我年幼时曾经见过端木小姐一面,小时候就生得洁白如雪,应该大差不差总不会变丑吧,反正再过一会,就能看到了。” 四人在闲聊中,便看到那端木正德一人当先,端木春晖搀扶着端木夫人远远走了过来,四人齐刷刷站起身行礼,端木正德示意众人坐下,说道:“外面比试已经结束,你们四位就是优胜者了,我先去见一下我小女,待会就会带着她出来和大家见面。”说完抱拳行礼,就走向偏厅后面一间屋子,端木春晖也颌首行礼,搀扶着他母亲跟随其后进了内屋。 众人只听里屋出现激烈的争吵声,端木正德声音严厉,端木春晖似乎是在柔声劝说,隐隐约约还能听到一个少女的啜泣声。 姜晓峰问道:“怎么还哭了?” 钱公子笑道:“许是要出阁嫁人,舍不得父母亲,这也是常有的事情。” 一旁徐公子连忙点头,那绍兴许公子只在末座一言不发。 过了良久,那争吵声渐渐停止,只见端木正德牵着一位少女走出了房间,那少女美若冰霜,肌肤洁白如雪,再搭配一身洁白如雪的丝绸长衫,一尘不染,冷艳而脱俗,像极了那广寒宫里的嫦娥。 第76章 谁家小女诉衷肠 端木正德牵着端木小姐出了房,那端木小姐两手成拳放于胸口左侧,半蹲下去朝众人行了一个万福礼:“端木初雪见过诸位公子!” 端木正德走到徐公子旁,开始介绍:“这位是松江徐府的徐公子,这位是礼部尚书的独子,这位你小时候见过,是钱家的二公子,最后这位是绍兴许家的许公子。” 端木初雪一一行礼,尤其在姜晓峰面前驻足良久,让一旁的钱公子是怒目相向。这姜晓峰心道:这妮子莫不是真看上我了?这可要糟糕了。 端木正德温柔地问端木初雪道:“雪儿,这几位年轻才俊,你可满意?” 端木初雪朝父亲点了点头,说道:“谢谢爹爹为女儿找来这么多青年才俊,但是我只想嫁给他。” 端木正德指了指端木初雪道:“刚才在里面不是说好了?怎么出来你又说这样的胡话?” 这时,端木夫人在后面发话:“自古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什么时候轮得到你自己选择,你父亲将几位才俊叫来偏室供你挑选已经是仁至义尽,你再要胡闹,就滚出我们端木家!” 端木初雪似乎是有所触动,回头道一声:“娘!”这一声近似哭腔的娘,让端木夫人脸上微微颤动,走过来,柔声说道:“娘知道你的苦衷,可是你和他今生是不可能的,这几位是你爹帮你精心挑选的夫婿,那徐公子家世自然不消说,剩下几位,姜公子是当朝尚书的独子,钱公子是淳安钱家的二公子,幼时又与你相熟,这绍兴许家虽然门户是差了一点,但是许公子从小就被称为麒麟儿,现在年方二十,已经中了举子,能文能武,未来前途是不可限量。” 端木初雪哭着对娘亲说道:“我知道父母为我操心,也知道这几位公子哥都是别人女子想攀都攀不上的高枝,可是女儿心里已经有人了,你也知道,他原本也是很优秀的!”说完,低头泣不成声。 端木正德见女儿失态,赶忙扶着女儿又进了内屋,端木春晖也不愧是端木家长子,立马向四位公子致歉,并安排婢女送上果食。 那徐公子甩了甩袖子,说道:“端木小姐这是看不上我等,还真把自己当成梧桐枝上的金凤凰,我看,这女子不娶也罢,失陪了!”说完拱手走出了偏厅。 端木春晖正准备叫住那徐公子,却被徐公子没好气地说道:“走开,不要浪费本公子时间!”说完便扬长而去。 姜晓峰见钱家公子和许家公子也准备离去,赶紧劝道:“两位别走啊,那端木小姐一时没想明白,两位如此优秀,端木小姐不可能不心动,还是耐心等待一会吧,在下比不上二位,在下先走!” 刚准备开溜,那内屋门开了,只听那端木小姐说道:“姜公子,可否进来一叙?” “我?”姜晓峰不敢置信反问了一句。 那钱公子因为席上同姜晓峰交流最多,便道:“雪儿姑娘原来是看上你了,该离去的是我等。” 姜晓峰赶忙拉住钱公子,说道:“你稍等片刻,这里面肯定有误会,你这么俊朗,端木小姐不可能轻重倒置的,你放心啊,我去解释一下,别走啊!”说完便朝里屋走去。 姜晓峰边走边听得后面许公子在对着钱公子嘀咕:“这姜公子看起来不喜欢端木姑娘啊,那他为何又要来这比武呢?” 钱公子回道:“再等等看吧,我也不知道。” 姜晓峰进了内屋,那是一间女子闺房,闺房陈设不算复杂,最惹眼的是挂着一把剑鞘通体雪白的剑,心想可能便是这端木小姐的闺房,这雪白的剑倒和这端木小姐相配。 端木初雪把父亲和兄长都叫出了屋子,对姜晓峰柔声道:“公子喜欢剑术?” 姜晓峰这才回头,发现屋子里面只剩下端木初雪和他两人,便不好意思地说道:“其实在下是误打误撞来到此处,不是来比武招亲的,在下对姑娘绝对没有非分之想!” 那端木初雪低着头,喃喃道:“我知道,所以我把你叫进来,你能帮我吗?” 姜晓峰挠挠头,问道:“姑娘有何事需要帮忙,但说无妨,只要是我力所能及之事,一定全力以赴。只是我才疏学浅,如果事情太困难,可能便办不到。” 端木初雪抬起头,眼中闪着泪光,说道:“从前,有两户人家,他们门当户对,都是大家族,两个家族也多有联姻。有个小男孩和一个小女孩便经常在一起玩,青梅竹马地长大了,后来,女孩得了一场重病,男孩历经千辛万苦为女孩找药,终于把女孩的病治好了,女孩的父亲对这男孩也很是感激,答应把女孩嫁给男孩。那男孩女孩本就心心相惜,听到这天大的好消息,自然都是非常高兴。不过,好景不长,男孩家生了变故,男孩也成了朝廷的钦犯,一直在躲避朝廷的追杀,可是当地人都知道男孩家是被冤枉的,你知道吗?他这些年,过得很苦!” 说完,眼泪如潮水般奔涌而出。 姜晓峰听得动容,问道:“那后来怎么样了?”端木初雪接着说道:“后来,那女孩听说男孩成了钦犯,便四下打听男孩的下落,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让她找到了男孩,可是男孩却不愿意见她,她知道男孩是怕拖累她,可是她不怕,于是她决定和男孩一起浪迹天涯。男孩终于被打动,决定来找这个女孩!” 姜晓峰疑惑地问道:“这和你要我帮忙有什么关系?” 端木初雪咬了咬嘴唇,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我就是那个女孩,而他,就是!” 姜晓峰突然意识到什么,说道:“苏哲?” 端木初雪点了点头,嘴唇被咬出了鲜血,流在洁白如雪的面庞上,让姜晓峰看着好不心疼。姜晓峰拿起衣袖想帮初雪擦去血迹,却发现自己的袖子已经很脏了,苦笑道:“你看,这袖子都这般脏了。” 端木初雪道:“你知道为什么我找你来说这些吗?” 姜晓峰疑惑道:“是啊,为什么是我?” 端木初雪低着头,说道:“苏哲进门我就知道了,后来听说是和一位姜公子一起来的,所以我就猜到你可能是他的朋友,我也是没有办法了,只能求你帮忙!” 姜晓峰点了点头道:“你的意思是要我假装娶你,然后把你带走,你再跑掉,就当成是跑婚?这不是有损你的清誉吗?还有没有其他办法?” 端木初雪叹了口气,说道:“事到如今,也只有这个办法了!如果不能嫁给苏郎,我宁可撞死在这!” 姜晓峰想了片刻,似乎是下定了决心,说道:“好!就如你所愿!这个帮我忙了!” 端木初雪立马施了个万福道:“多谢姜公子,你的大恩,初雪做牛做马也一定相报!” 姜晓峰扶起初雪,说道:“苏兄救过我的命,说起来,这不过是我举手之劳,不必如此!” 第77章 最伤感 无奈亡命鸳鸯 姜晓峰牵着端木初雪走出了房间,那许公子见到他们两一起,头也不回,话也不答转身就走。倒是钱公子更有涵养一些,抱拳道:“那就恭喜了!”说完也转身离去。 端木正德笑眯眯地看着姜晓峰说:“好,好,好!” 姜晓峰对端木正德施了一礼,说道:“世叔,此事还需要我回去禀明父母。” 端木正德拿过姜晓峰的手,轻轻拍了拍姜晓峰的手背,说道:“这是自然,我打一看见你,就看好你,姜世侄一表人才,和我那雪儿也算是郎才女貌,我这就修书去北京。” 姜晓峰搓着手,不好意思地说道:“就是,世叔啊,有个事情,我不知道怎么开口。” 端木正德看着姜晓峰,笑道:“世侄有何事,不妨说来听听,马上都是一家人了,就不要不好意思。” 姜晓峰低着头,说道:“我父母虽然在京城,但是我奶奶却在南京,我奶奶最是疼我了,我觉得她老人家一定也喜欢雪儿,我想带雪儿先去一趟南京,就是不知道...” 端木正德笑道:“我当是什么事呢?这件事,可以啊!今天太阳都快下山了,你便在这里休息一夜,你这几日看起来也是辛苦,正好休整一下,明日我就派人送你们回南京!”说完,指着姜晓峰那脏兮兮的衣服笑道。 姜晓峰也有些不好意思,说道:“这个,能不能不派人送啊,我想和雪儿两个人一起回。” 按理说,这还没结婚的男女是决计不可以一起出行,但是端木家虽然名望很高,到底还是个武林世家,讲究自然也就比较少,端木正德虽然迟疑了片刻,想着可能是两人屋里互生爱慕,也就同意了。 端木春晖领着姜晓峰把端木府逛了个遍,晚上安排人给姜晓峰准备好换洗衣服,便安排姜晓峰睡到了客房,院里的丫鬟婢女都跑到姜晓峰屋外瞧瞧这未来姑爷,外面莺莺燕燕,吵得姜晓峰直到入夜才睡去。 次日清晨,端木府上宾客早已离去,姜晓峰清晨在院中闲逛只觉得空空荡荡,想着端木小姐终日在这院中不出,也甚是冷静,怪不得养成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突然,姜晓峰听得有人叫他,回头一看正是三公子端木秋风,昨天后面就一直没见到三公子,也不知道苏哲最后如何了,此时看见,也免不了上去问苏哲情况。 端木秋风也是爽快,说昨天苏哲听到端木初雪选好了夫婿,便黯然离场,也不知道去向,他也叹息苏家的变故,只是苏哲和初雪有婚约一事没向姜晓峰说起,姜晓峰也不在意,跟着秋风到了正堂,这时已有仆人准备好了二人的换洗衣服和路上的盘缠,初雪拿着那柄纯白的长剑,姜晓峰接过两个包裹,便出了端木府大门。 刚到门口,就见端木阳牵来两匹洁白如雪的玉花骢,这白马配上端木初雪的打扮,显得更加仙气飘飘,端木初雪跨上一匹骏马,对姜晓峰道:“姜公子上马啊!” 姜晓峰朝端木阳抱拳道:“谢谢二公子!”说完也翻身上马。 端木阳牵着两匹马,往前走了几步,对姜晓峰道:“你以后叫我二哥便是,你要好些待我妹妹,我就送到这里,你们走吧,早点回来!”说完,拍了拍那玉花骢,转身回头。 初雪看着端木阳离去的背影,眼泪又忍不住的在眼眶打转,说道:“我三个哥哥里面,就属二哥最疼我,虽然他平日不怎么说话,但是他知道我如果受了欺负,定是二话不说就帮我。这次离别,恐怕就再也见不到了!” 姜晓峰递过手帕,道:“放心,吉人自有天相,我相信这世间总有公正,你们一定还会再相见,是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的相见。” 端木初雪点了点头,拿过手帕擦干泪水,对姜晓峰笑道:“谢谢姜公子!” 姜晓峰俯身贴在马背上,侧着脑袋望着端木初雪,说道:“这倒是不用谢我,不过,我们现在去哪里找苏哲呢?” 端木初雪迟疑了片刻,突然说道:“我知道了,他一定在那里!” 姜晓峰疑惑道:“在哪?” 初雪招了招手,说道:“你跟着我来!我带你去!” 于是,端木初雪带着姜晓峰来到了城外的一片树林。这里是端木初雪小时候经常玩耍的地方,她猜测苏哲可能会在这里。 果然,他们在树林中找到了苏哲。苏哲静静地靠在一棵树上,眼神迷茫。 端木初雪下马走向苏哲,姜晓峰则牵着马在一旁等待。 “苏哲......”端木初雪轻声唤道。 苏哲抬起头,看到端木初雪和姜晓峰,脸上露出一丝惊讶。 “你们怎么来了?” “我担心你......”端木初雪说着,眼中闪过一丝关切。 苏哲苦笑道:“我没事,只是需要一些时间来接受这一切。” 姜晓峰插嘴道:“苏兄,你是不是误会我们了。初雪忘不了你,但是端木家目下也容不了你,所以她只能不顾自己清誉,让我帮她逃了出来。” 苏哲听了姜晓峰的话,瞪大了眼睛,“什么?你们逃出来了?这怎么行?雪儿你... ....你以后怎么回去啊?” 端木初雪握住苏哲的手,坚定地说:“我不在乎,我只在乎你。苏哲,我们一起走吧,离开这里,寻找属于我们的生活。” 苏哲感动不已,但他还有所顾虑,“可是……我现在一无所有,怎么能给你幸福呢?” 姜晓峰拍了拍苏哲的肩膀,“没关系,我们可以一起努力。只要我们有心,一定能洗清你们苏家的冤屈,到时候你再堂堂正正地迎娶雪儿。” 端木初雪也点点头,表示赞同。苏哲看向姜晓峰道:“姜兄弟,我之前还误会你了,是我不好,对不住你!” 姜晓峰摇摇头道:“现在,误会不是解开了吗?” 苏哲看着雪儿,说道:“雪儿,姜公子是我的恩人,我想陪他一起去杭州,也顺便调查倭寇的事情,此行太危险,要不,你在附近找个地方先住下来?” 端木初雪摇了摇头,温柔地说道:“你去哪,我便去哪,我们不分开了!” 苏哲满意的点了点头,三人两马,朝着杭州进发! 第78章 奔逃向何方 话说三人两马向南而行,姜晓峰和苏哲、端木初雪年龄相仿,又同是江南长大,是故话题不少,一路甚多欢歌笑语。 临近中午,已经离那杭州府不远了,三人决定下马先歇息一会,在路边找了个酒摊准备坐下吃饭,端木初雪一身白衣,又肌白如雪,连那雪花骢都是一根杂毛都没,从那白马下来,自然惹得旁人眼光。 端木初雪鲜少出门,见大家齐刷刷的看着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便对苏哲道:“苏郎,要不我们换个地方吧?” 苏哲四周打量了一下,说道:“去杭州虽然不远了,但是还有一段路程,前面可能休息的地方不多,看姜兄的意思是在这随便吃点,还是直接奔赴那杭州府?” 姜晓峰找了个板凳坐下,说道:“我们不休息,马也要休息啊,吃点东西吧,反正今日肯定能到杭州了!”说完,就对着小二喊道:“上些酒菜!” 端木初雪本来觉得众人眼光看着自己有些害怕,但是见姜晓峰如此,也只得找了个凳子坐下,含情脉脉地看向苏哲。 姜晓峰突然打断了两人的眉目传情,说道:“苏兄,赶紧走!” 苏哲一听不对,立马起身道:“怎么了?” 姜晓峰指着远处过来的一队商队,说道:“你还记得当日有倭寇追杀我和张老三吗?就是他带来的!” 苏哲定睛看去,果然为首的是那个穿着绸缎的矮胖男子。 “上马,这马跑得快,赶紧上马!”苏哲喊道。 姜晓峰三人快步走到栓马处,那小二正端着酒菜出来,见三人都准备离开,立马大声喊道:“客官,这菜都做好了,不吃也要付钱啊,不然我怎么卖啊!” 小二的惊呼引来了那商队的注意,那胖子反应也是惊人,看到姜晓峰呵呵一笑,从马上飘然落在姜晓峰面前,说道:“少掌柜的,我的货呢?” 说完,就伸手朝姜晓峰抓来,说时迟,那时快,苏哲反应惊人,拔出长剑就朝那胖子伸出的手砍去。 胖子只得收回手臂,道一声:“原来是那天跑到他们的人是你?”显然这商人认出了苏哲的手法。 苏哲喊道:“雪儿,姜兄,拔剑,我们三人未必胜不了他!” 端木初雪和姜晓峰闻言,立刻拔剑出鞘,与苏哲呈三角之势将胖子包围起来。 胖子见状,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容。 他轻轻一跃,躲开了苏哲的攻击,同时手中多出了一把折扇,朝着端木初雪攻去。 端木初雪侧身一闪,手中的剑顺势一挥,朝着胖子的咽喉刺去。 胖子身形灵活,再次避开攻击,扇子如蝴蝶般上下翻飞,与三人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战斗。 一时间,剑光闪烁,掌风呼啸,周围的桌椅被打得粉碎,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姜晓峰心中暗自焦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必须想办法尽快脱身。 姜晓峰心生一计,大喊道:“苏兄,你缠住他,我和雪儿去取马!” 说罢,他和端木初雪趁机冲向雪花骢,解开缰绳,翻身上马。 苏哲听到姜晓峰的呼喊,奋力抵挡着胖子的攻击,为他们争取时间。 眼看姜晓峰和端木初雪就要成功逃脱,胖子突然抛出一枚暗器,打向端木初雪的坐骑。 马匹受惊,发出一阵嘶鸣,猛地将端木初雪甩了下来。 姜晓峰伸手一拉,把端木初雪拉上了自己的白马,苏哲大喊:“你带雪儿先走,我待会过来找你们!” 姜晓峰迟迟不肯催动马匹前进,马背上端木初雪也甚是着急。 苏哲见两人不肯走,便道:“这胖子武功虽高,一时半会也奈何不了我,你说你师兄在杭州,此刻还不赶紧去求救,在这耽搁什么?”说完,跳到马屁股处,用剑柄猛地一击马屁股,那马吃痛,飞奔而去。 那胖子心急货物的下落,便叫随从缠住苏哲,自己舍了苏哲,上了自己的马追那姜晓峰。 按理来说雪花骢的速度是比那胖子的马快,可这雪花骢已经跑了一上午,现在又驮着两个人,便已不如先前那般迅速,眼看胖子就要追上来了,姜晓峰对身后端木初雪道:“这样下去不行,你先骑马去杭州求援,我下马引开那胖子,记得去太平里找我四师兄胡林峰!记住了吗?” 端木初雪重复道:“太平里找胡四侠。” 姜晓峰点了点头,说道:“对,胡师兄和杨师兄都在!”说完翻身下马,朝着树林里奔去。 那胖子目的是抓姜晓峰问出武器的去处,见姜晓峰下马,也跟着跳下马背,施展轻功朝姜晓峰追去。端木初雪余光看向那胖子追姜晓峰而去,便取下一支洁白的发簪朝那胖子打去。胖子一闪身的功夫,姜晓峰已经跃出十余丈。那胖子恶狠狠地看了一眼端午初雪,仍旧朝着姜晓峰的方向追去。 姜晓峰得益于端木初雪的攻击,导致拉开一大截距离,勉强甩开了那胖子,但是狂奔了不久,却也是两腿生疼,见附近有座破庙,便想进去先躲躲,回头没见着那胖子,便一边看着后面,一边走进了破庙。刚进破庙,就撞到了一个什么担心,姜晓峰大叫一声:“哎哟!” 抬头看去,却是那施州遇到的朱老大。那朱老大见着姜晓峰,摸了摸脑袋,姜晓峰刚要暗叫不好,却听那朱志刚说道:“你不是那喜神的朋友吗?” 姜晓峰一听喜神,心中便有了主意,说道:“对对对,我就是那喜神的朋友,我叫他不要追你了,后面他没找你麻烦了吧?” 朱志刚笑道:“原来是你和他说了啊,我就奇怪了,怎么那喜神突然不追我了,我可得好好感谢你,我刚烤了一只羊,我请你吃羊腿!” 说完,像拎兔子一样把姜晓峰拎进了破庙。 第79章 破庙千钧一发 话说姜晓峰被那朱志刚拎着进来破庙,姜晓峰心道:这也是好事一桩,这样一来,那外面富商模样的矮胖子就抓不着我了,就算他进来抓我,我也可以利用眼前这个心智不全的朱志刚,让他们两胖相争,我晓峰得利。想到这里,不由得笑了起来。 那朱老大听得姜晓峰笑起来,便开心地说道:“啊,着了你小子的道,你是本来就知道我在此烤羊,闻着味进来的吧?对了,你那好看的小姑娘去哪里了,我要抓他给我主上呢!” 姜晓峰道:“她啊,不去你们主上那里了,她说她年纪还小,你们主上不喜欢,要再等几年再来找你。”姜晓峰口是心非,心中默念师姐勿怪,权宜之计。 朱老大听到这个答复,似乎非常满意,将姜晓峰放下,取了一只羊腿递给姜晓峰道:“饿了吧,给你吃!”说完,自己撕下另外一只羊腿就开始啃。 姜晓峰先前已经腹中空空,再加上这一段追逐,早就饿得不行,看着这香喷喷的羊腿,也是毫不犹豫,就开始大快朵颐。那朱志刚见了姜晓峰这般狼吞虎咽,不怒反喜,说道:“原来是同道中人,你觉得好吃吗?” 姜晓峰一边咀嚼着羊肉,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这是怎么烤的?怎么这般美味啊,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羊腿了!” 朱志刚得意道:“说到吃,那我是最厉害,嘿嘿,但是我不告诉你怎么做得这么好吃,这是我的独门秘方。就是主上我也没告诉他!” 两人刚聊着,门口传来一声:“老五,你看到有个年轻公子从这里跑过去吗?”姜晓峰一听这声音就暗叫不好,这是那矮胖子的声音,他管这朱志刚叫老五,莫非也是魔教什么七绝使?却不知道是哪一使! 朱志刚边啃着羊腿边对姜晓峰道:“是小七到了,估计也是闻着羊肉香味来的,对了,你看见什么年轻公子跑过去了吗?” 姜晓峰现在只盼望那矮胖子不要进来,听这朱志刚问自己,心中暗笑,那矮胖子明显是要找自己,朱志刚却不知道,只道还有其他公子哥,于是对朱志刚说道:“见到了,一个蓝衣公子哥往那边跑去!”姜晓峰随便指了个方向。只盼望那矮胖子跑得越远越好。 朱志刚对着门口大喊:“我没看见,但是我朋友看见他往那边去了!” 门口那矮胖子继续问道:“朋友?你什么时候有的朋友啊!你朋友是哪位?” 朱志刚说道:“是帮我赶走喜神的朋友,小七,你烦不烦啊!要不进来吃羊肉,要不去追你的公子哥!” 门口许久没有答话,姜晓峰心里只叫好,那矮胖子显然是被朱志刚给骗走,但是想到这朱志刚既然和那矮胖子是一伙的,要是那人找不到自己,回来再找朱志刚,那岂不是大大的不妙?得想个办法先走掉啊。 姜晓峰问道:“你那个小七是你朋友吗?” 朱志刚早就吃掉了一根羊腿,又去抓那羊排开始啃食,听到姜晓峰问他,便回答:“是啊,小七是我们一伙的啊,他叫做贪婪,我叫做暴食,是主上给我们取的名字,主上可能不知道我叫朱志刚。” 姜晓峰看着朱志刚飞快地啃着羊肉,笑道:“也没取错,确实吃得又多又快。” 待那朱志刚吃得差不多了,姜晓峰眼珠一转道:“朱老大,我想去找我师姐,看看她又长大一些没有,如果长大了,我就带她来找你,你觉得如何?”心道师姐莫怪! 朱志刚拍手叫好:“好啊,好啊,你快去找她吧!” “要找谁啊?”门口传来一声,正是那贪婪使发出。 朱志刚见到那贪婪,开心的迎了上去,说道:“老七,他说要找那个漂亮的小姑娘给我送与主上,主上最喜欢漂亮姑娘了,肯定会很高兴的。” 那贪婪使缓缓走进来,看着姜晓峰厉声道:“你居然欺骗老五,也算你有点本事,我追出去后一个脚印都找不着,我就猜到老五说的朋友是你,还好我来得快,差点就让你这个小滑头给跑了!” 朱志刚在一旁说道:“小七,你认识他?就是他帮我把喜神赶走的!” 贪婪对着朱志刚说道:“五哥,你莫要被他骗了,这个小滑头狡猾得很,先前把我的货物掉包,现在又来骗你!” 姜晓峰此时已经慌乱,一个贪婪已是不敌,如果加上朱志刚,自己多半休矣,为今之计,是拖延时间,如果端木初雪能找到四师兄和杨师兄,加上苏哲,合我们五人之力或许还有机会逃脱,这贪婪使看起来就精明,不太好骗,现在只能去骗那朱志刚了。 当下假装镇静道:“朱老大,你之前是不是一直被喜神追,遇到我以后,是不是喜神就没追你了?” 朱志刚说道:“是啊,小七,他说得对啊,遇到他以后喜神没追我了啊!” 贪婪看着这个心智不全的暴食使,有气也发不出来,说道:“五哥,四哥说了那什么鬼怪都是吓人的,没有的,这个小滑头骗了我货物,拿不到银子,主上会生气的,既然他是你的朋友,只要他告诉我货物下落,我可以放过他!” 朱志刚拍了拍脑袋,说道:“小七你说得也有道理,你就告诉小七你把货物藏哪里去了,那是主上要的东西,我们不能随便藏起来,主上生气起来是很可怕的!” 姜晓峰思考片刻,说道:“我正是准备说这件事呢,那货物是我师姐藏的,我本来就是要找师姐的,找到了自然就把货物还给他了,主上要的东西,我怎么敢私藏呢!” 朱志刚指着姜晓峰对贪婪使道:“小七,你看,他本来就是要找他师姐去拿东西的!” 贪婪一声冷笑,也没去理会那朱志刚,知道这小子是在利用朱志刚拖延时间,对姜晓峰道:“你师姐现在在何处?” 姜晓峰信口胡言道:“在皇宫,啊,也许在武当山,有可能去了少林寺,当然也可能在华山!”姜晓峰胡诌了几个地方,个个都是这贪婪不敢单独去的地方。 贪婪使哈哈大笑起来:“说你是小滑头,还真是,你骗得了老五,还想骗我?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说完,伸出手就朝姜晓峰抓去! 第80章 深山脱险为宜 话说那贪婪使朝姜晓峰抓去,姜晓峰一个闪避不及,左臂让抓出五道血红的印子,姜晓峰大喊:“朱老大,救我啊,小七要杀我。” 贪婪使正准备再出手擒住那姜晓峰,谁知一双大手朝他击来,他心知这是朱志刚出手了,只得回掌相迎并怒道:“老五,你在做什么?怎么帮着外人?” 朱志刚生气地说道:“小七,你怎么能出手打伤他呢,他还要帮你去找货物,帮我找那个小姑娘啊!” 贪婪说道:“我把他抓住,让他带我们去找不是一样吗?你让开!” 姜晓峰趁着朱志刚出手的间隙,已经挪到了朱志刚身后,忍着痛,对朱志刚道:“你别听小七胡说,小七是想杀掉我,独吞那个漂亮小姑娘,到时候主上就会喜欢他,不喜欢你了,说不定主上还会让你去当小七,他来当老五!” 朱志刚听得姜晓峰的挑拨,对贪婪使说道:“小七,你怎么这么坏,我刚才还想请你吃烤羊呢?你怎么想抢我的小姑娘?那小姑娘是我先认识的。你想当五哥吗?” 贪婪急道:“放屁,我不稀罕什么小姑娘!” 朱志刚道:“那你就是想抢我的位子,你太坏了!”说完一掌朝那贪婪拍出,那一掌势大力沉,有开山之势,贪婪使知道这暴食的本事,也不敢硬接,只得闪道一旁道:“五哥,你知道我只爱银子,我不稀罕排位,也不稀罕什么小姑娘,他分明是在挑拨我们的关系!” 姜晓峰见朱志刚迟疑了,立马说道:“朱老大,你不能让他杀我,他就是想我死了变成喜神,天天找你麻烦!这样就没人管他了。” 朱志刚回头道:“我也没想着管他啊!” 那贪婪使见朱志刚回头,便趁着空隙想先下手为强,先抓住姜晓峰再说,便绕过朱志刚冲向姜晓峰。朱志刚见贪婪冲了过来,一把抱住贪婪使,说道:“你要干什么?说了不要杀他,杀了他,谁帮我找小姑娘!” 这时,姜晓峰已经绕到破庙门口了,见朱志刚抓住了那矮胖子,便道:“朱老大,你先抓住他,我现在就把我师姐叫来,顺便把货物送过来,你倒看看我有没有骗你?” 朱志刚回头说道:“好,我先抓住小七,你快去快回吧!” 姜晓峰见骗过了朱志刚,便夺门而跑,也顾不得手上伤痛,出院子时还听得身后贪婪使怒喊:“老五,你放我下来,你被他给骗了!” “他等下就回来,小七,你不要急!” 姜晓峰顾不得左臂上的伤口,一路狂奔而去,姜晓峰跑出了一段距离后,看了看后面没有人继续追来。他靠在一棵树上大口喘气,心里庆幸自己成功逃脱。 “还好我机智,不然小命就难保了。” 姜晓峰看了看自己受伤的左臂,简单包扎了一下。 “得赶紧找到师兄他们。要是再被抓住可就糟糕了。” 姜晓峰沿着大路继续走,突然想到,那朱志刚和贪婪使如果一会没见到我,骑着马追来可怎么办?我现在受了伤,肯定是跑不过他们,他们要寻我,定是从大路来寻,我得舍弃掉大路。可放眼望去,全是农田,此时正值夏季,稻子即将成熟,姜晓峰不忍去踩踏那稻子,只得从田埂上跑过。 不多时,寻得一农家,正好那农家院子外晒着衣服,看着完全破损的左边袖子,再加上全身大汗淋漓,也不知道是疼的还是累的,便想敲门去购买一身衣服。凑巧那农户无人在家,姜晓峰便自行取下那衣服,穿着起来倒也合身,留了一块碎银便继续逃跑。 姜晓峰离开农家后,为了躲避朱志刚和贪婪使的追捕,专挑小路行走。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姜晓峰不得不寻找一处可以歇脚的地方。 他发现前方有一座破旧的寺庙,于是决定在那里过夜。进入破庙后,姜晓峰找了个角落坐下,疲惫不堪的他很快就睡着了。 次日清晨,他被附近的农民吵醒,姜晓峰揉了揉眼睛,伸了个懒腰。他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觉得有点不自在。 “还是得尽快找到师兄他们。”他自言自语道。 姜晓峰走出破庙,继续踏上逃亡之路。他小心翼翼地避开人群,生怕被朱志刚和贪婪使发现。 这小路却是越来越偏,姜晓峰本来不怕路偏,最好是能绕个大圈回到杭州,这样就遇不到贪婪使,只是路偏有路偏的问题,姜晓峰只觉得腹中空空,附近也没有人家,八月的烈日也是相当的毒辣, 姜晓峰有气无力地走着,盼望着能找点食物充饥。突然,他听到一阵潺潺的流水声。他顺着声音来到一条小溪边,看到清澈的溪水,心中大喜。他俯下身,捧起水喝了几口,顿时感觉凉爽了许多。 喝完水后,姜晓峰的精神好了一些。他沿着小溪向前走,希望能找到些野果。走了一会儿,他果然发现了几棵果树,上面挂满了红彤彤的果子。姜晓峰兴奋地爬上树,摘了几个果子吃了起来,味道甜美多汁。 吃完果子,姜晓峰便摘了几个放在兜里,以备不时之需,接着赶路,可是这一路奔来,却是彻底迷了方向,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姜晓峰看着那太阳感到一阵眩晕,视线也变得模糊起来。他摇摇晃晃地走着,最终支撑不住,昏倒在了地上。 不知过了多久,姜晓峰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身处一间简陋的茅屋之中。他挣扎着坐起身,看见一位小女孩正在煮粥。小女孩见他醒来,兴奋地说道:“大哥哥,你醒来了啊?快喝碗野菜粥。”说完,蹦蹦跳跳就去盛那野菜粥,姜晓峰想起身,却觉得自己身子似乎变得特别重,根本动弹不得。 小女孩把那菜粥端了过来,递给姜晓峰道:“快点喝吧,喝了就会好一些。”姜晓峰吃力地坐起半个身子,接过那菜粥,问道:“小妹妹,是你救了我?” 小女孩笑道:“是啊,你在小溪边晕倒了,我费了好大力气才把你拖回来呢!” 姜晓峰喝了半碗粥,才觉得身体有点好转,打量起这个小姑娘来,这个小姑娘莫约十二三岁,面黄肌瘦,显然就是长期的营养不良,让姜晓峰看着好生心疼,便问道:“小妹妹,你的父母呢?” 小女孩说道:“他们都死了!” “死了?怎么死的?”姜晓峰问道,刚说出口就觉得自己失言了,这么小一个姑娘就死了爹娘,当是多么伤心,此时问起来却是不合时宜。 谁知那小女孩并不在意,只是恶狠狠地说道:“让倭寇杀的。” 姜晓峰不解道:“这深山里也有倭寇吗?” 小女孩摇了摇头,说道:“这山里没有,我父母本来是渔民,住在海边,父母死后,我哥哥便说海边养不活我,就带我来了深山。” 姜晓峰接着问道:“你哥哥呢?” 小女孩淡淡地说道:“也死了,他便是和你一样,出去给我找吃的,之后就晕倒在小溪边,不过他没有像大哥哥你这样醒来了。”说完,低着头,似乎是要哭了。显然这小女孩对他哥哥的情感还要胜过父母。 姜晓峰叹了一口气,心道原来这女孩子是个孤儿,自己如果能脱困,一定会带她离开这个鬼地方。说道:“都是可恶的贪官,放任倭寇不管,百姓活得不如狗!” 小女孩说道:“什么是可恶的贪官,是官老爷吗?官老爷可是好人啊!” 姜晓峰疑惑地望着小女孩道:“这里还有好的官老爷?” 小女孩道:“我听旁人说,经常给我吃的那个官老爷是这里的知县大老爷,他同我们一样吃喝,经常帮助村里人。我好几次要饿死了,都是知县老爷给我送馒头呢,说不定过几日就会再送来!到时候我请大哥哥吃!” 姜晓峰问道:“还有这等好官?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县吗?” 小女孩点了点头,说道:“当然知道啊,哥哥带我来的时候告诉我,天底下,只有淳安县能让我们不会饿死,因为淳安县有位青天大老爷,叫海青天大老爷!大哥哥你听过他吗?” 姜晓峰自言自语道:“莫非是福建的那个海瑞?他到这当知县了?” 小女孩点了点头,说道:“原来大哥哥认识他啊,那太好了!” 第81章 东庭银杏金满地 九月的京城已经入秋,一场入秋的大雨过后,分外清爽。尚书府门口那株银杏已经开始落叶,天空万里无云,在阳光的映照下,金黄的银杏叶落满朱红色的大门前。 尚书府大门一反常态的大开,一个健硕的老者低着头,尽管衣着也不是普通百姓的衣着,但是在这尚书府里估计也就是个有点身份的老仆,他跪坐在庭中,石凳上有个已过半百的中年男人,一身锦袍,非富即贵,结合着这个庭院,想来便是那尚书大人,那尚书手里拿着一封信,时而准备训斥眼前的老仆,时而又叹气摇头。 那老仆开口道:“老爷,你就打我,骂我吧,只要你好受点!” 那尚书大人长叹一口气,说道:“刘老啊,你是我府里最为信任的人,我才敢把峰儿交到你手里,你说你,弄丢他也就罢了,你说这算是怎么回事?”说完,把那信件丢到老者身前。 这跪着地刘老不是别人,正是同那尚书公子姜晓峰同去长沙的管家刘伯,坐在石凳上的便是当朝礼部尚书姜升,姜大人。这信来自松江府,是松江府豪族端木家的一封信件,信件上说端木家比武招亲,姜晓峰比武夺魁,要迎娶端木家的掌上明珠,但是碍于父母之命,先行来信告之。刘伯前脚刚回府上,姜尚书后脚就收到驿站的信件,本来就把这公子哥丢了的刘伯就是无颜面对老爷,再加上姜晓峰这一胡闹,又不知道给姜府添上多少麻烦。刘伯只得长跪在庭中才能让他自个觉得好受些,而姜尚书恰好赶上休沐,于是就有了眼前这一幕。 刘伯接过信件,也不去看那内容,内容早有人告知他,心里是忐忑不安,实在是无言以对。半晌,还是姜升继续开口道:“犬子顽劣,我是知道的,可是胡闹到这地步,都是那为娘的给宠坏的,还有你,也把他给宠坏了。事到如今,你跪在这里也没用,你随我去内室见夫人吧!”说完便捡起那信,踹了一脚刘伯。 刘伯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来,可能是跪得太久,竟然一个不小心又要坐回地上,还是姜升眼疾手快,扶起了刘伯,并说道:“你说你也是,怎地就不看好他啊,遭罪了吧。”语气带着几分关心。 刘伯哪受得住尚书大人亲自相扶啊,只得站起躬身。 姜升也没理会刘伯,直往内堂走去,刘伯躬身跟随尚书大人,一起进了内堂。 内堂里,尚书夫人今日迎来了客人,两人一起在拉着家常,好不热闹,这时看到姜升阴沉着脸,身后还跟着个不知所措得刘管家朝这边走过来,夫人立即起身道:“老爷,你快看,今日谁来了?” 本来阴沉着脸的姜尚书看到来人,那脸上表情立马古怪了起来,只得干笑一声道:“哎哟,是稀客啊,柔儿今儿怎么想着过来看你姜伯母啊?” 姜夫人大袖一甩,笑道:“怎么,柔儿就不能来瞧瞧我?我巴不得柔儿天天在我跟前呢!” 陆晴柔见到姜尚书立马施礼道:“柔儿见过姜伯伯!” 姜升本来绷直地脸便有了一丝微笑,说道:“柔儿,你看姜伯伯门前这银杏好不好看啊?要不,我让刘伯带你去瞧瞧?” 陆晴柔笑道:“柔儿已经看过了,甚是好看!” 姜夫人打趣道:“莫听你姜伯伯的,要我说啊,还是我柔儿最好看,要是谁家公子哥娶了你,那就叫一个幸运,尤其是做婆婆的,可不得乐开花了!” 陆晴柔听到姜夫人这么说,立马低下头,从脸一直红到了耳根子,她心里便是知道,父亲有意把自己许配给这礼部尚书家的公子,这婆婆不自然就是眼前这位贵妇人了。 姜升正言道:“你莫要打趣柔儿了,让刘伯带她去瞧瞧那银杏,去瞧瞧池塘里的锦鲤也行,我有正事说与你听!” 姜夫人也没搭理姜尚书,自顾自说道:“柔儿难得来一回,怎么不让我们叙叙旧?什么正事柔儿听不得?又不是外人,你便说来听听,要是你那朝廷里的事,就莫要说与我听了!” 姜升见这夫人完全听不懂话中之意,心里也是苦恼,但是又不能说与陆晴柔听,难道告诉她姜晓峰在江南惹了那端木家的掌上明珠? 这刘伯却是八面玲珑之人,知道老爷有了难处,立马躬身走到陆晴柔面前,说道:“陆小姐,我带你看看这尚书府可好,待会再过来找夫人叙旧就是。” 陆晴柔点了点头,说道:“那姜伯父,姜伯母,我就随刘伯去逛逛,待会再来品尝伯母做的点心。” 姜夫人这才抬头看了一眼姜升,看姜升面色凝重,才知道有事发生,便对陆晴柔道:“也好,你先随刘伯四处瞧瞧,点心还得凉一点才好吃!” 刘伯领着陆晴柔出了偏厅,姜夫人问道:“有何事?还非得支开柔儿?是有峰儿的消息?” 姜升把那信重重地甩在桌上,道:“你自己看!都是你平日里把他给惯坏了!” 姜夫人狐疑地拿过那封信,开打看了起来,过来片刻,说道:“哎,我道是什么大事,这孩子从小就喜欢江湖上的事情,这端木姑娘又出生武学世家,不意外,如果峰哥儿真的喜欢那端木姑娘,也不无不可啊,端木家也算是江南豪族,与我娘家还有点渊源,也勉强算得门当户对,总比那些江湖儿女强多了。” 姜升急道:“他要娶了这端木初雪,陆炳的女儿怎么办?” 姜夫人道:“我们并没下聘礼,只是与陆大人口头说好,大不了,说清楚就是,我知道柔儿是个好姑娘,我也喜欢她,不过既然是儿子自己选的,我也不反对!” 姜升气道:“你... ...就是你给他惯坏的!这陆家在当今朝廷是什么地位你又不是不知道,说句难听的,还是我们高攀了人家,人家不嫌弃,愿意把掌上明珠嫁来,你还想推了这门婚事不成?” 姜夫人不屑道:“那也不能牺牲咱们峰哥儿的幸福啊!” 姜升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怒道:“怪不得说你们妇道人家目光短浅,他姜晓峰学文学了十几年,到现在连个蒙学文章都背不全,习武也不见长进多少,这武举估计也考不上,现在就指望着陆大人能提携他一人,给他弄到锦衣卫去锻炼几年,凭我和东湖的人脉才能给他铺出一条道!” 姜夫人站了起来说道:“那也不是不可以,你去退了端木家这婚事就是,用得着冲我发这么大火?” 便在此时,刘伯带着陆晴柔又回到了内堂,姜升望了一眼,说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刘伯说道:“是宫里面来人了!” 姜升一听是宫里的人,立即整理衣襟,边整理边说:“这件事,晚点再和你说,我先去见天使。” 第82章 西苑金銮断东南 姜升听闻有天使到来,也不敢怠慢,立马整理衣襟前去大门口,刚出得院子就看到一队整齐的马队停在院门前,为首的太监童颜鹤发一身飞鱼服,倒更像是那锦衣卫,姜升一见来人,立马上前施礼道:“想不到是厂公亲自前来,有失远迎!” 那太监扶起姜升,说道:“大人莫客气,咱家也是临时到访!” 姜升一见是东厂的太监,这东厂近些年虽然不及锦衣卫势大,却也是满朝文武无人敢惹,这厂公还是皇帝身边有着“黄伴”之称的黄锦,姜升更不敢怠慢,便问道:“厂公可是有事?” 黄锦笑眯眯地道:“大人不必紧张,奉陛下口谕!” 姜升一听得陛下二字,立马准备跪下去,却不料被这太监黄锦给扶了起来,笑眯眯地说道:“陛下说了,站着听就行,就一句话!” 姜升立即躬身道:“恭听陛下圣谕。” 黄锦清了清嗓子,学着那当今陛下地口气,说道:“叫吴鹏、陆炳、姜升几位爱卿来西苑一趟,朕有事问他们!” 姜升道:“微臣遵旨。” 黄锦见姜升仍旧不动,便小声说道:“姜大人,没了?” “什么没了?”姜升问道。 黄锦笑道:“自然是陛下的口谕没了,你快去西苑吧,陆大人和吴大人我已经通知过了,最后来的你这!” 姜升立即道谢,从袖里摸出一对玉镯,轻轻放到黄锦手里,那黄锦眉毛一挑,耳语道:“陆大人要我同你说,快些过去,过去了不要说话,听着便好!” 姜升疑惑了一下,问道:“这是何意?” 黄锦笑着道:“我就是个传话的,姜大人可要快些,陛下催得急!” 听到圣诏,这姜升哪敢怠慢,只得别了厂公,赶紧进府梳妆,要刘伯备好马车。姜夫人见姜升急匆匆地回来,便问道:“陛下诏你何事?” 姜升也顾不得其他事,边走边说:“不知何事,总之得赶紧赶到西苑再说!你把我那官袍取来,快!” 姜升当下穿戴整齐,叫上刘伯和马夫,乘上马车疾驰而去,也顾不得姜晓峰之事了。 一路上,姜升多次催促马夫,务必尽快赶到西苑,刘伯问道:“老爷,陛下召见是何事?” 姜升道:“如果我没猜错,那赵元质回来了,上个月破天荒说要举办朝会,结果陛下却没露面,估计是事情还没有个结果,今日想来是结果到了!” 刘伯问道:“是关于张大人的?” 姜升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马车一路疾驰,很快便到达了西苑。姜升匆匆下车,直奔宫殿。进入殿内,徐阶、李本、吴鹏、陆炳以及赵元质皆已在场,姜升一一和几位寒暄了几句,尤其是那赵元质显得特别热情。这徐阶是当朝次辅,李本也是内阁成员,吴鹏和姜升同为六部尚书,陆炳更是荣耀为左都督领锦衣卫事。除开赵元质稍逊,在场几人都是朝廷的中流砥柱。 陆炳把姜升拉到一旁,轻声说道:“今日你切不可妄言!”姜升点点头,看着陆炳又想起那柔儿,心里只恨姜晓峰胡闹,这么好的泰山老丈人不要,偏偏要去江南沾花惹草,他哪里晓得那端木初雪和姜晓峰只是逢场作戏。 等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那吏部尚书吴鹏先问道:“陛下和阁老呢?”这明朝内阁建立后,虽然六部权力被缩减不少,但是吏部却仍然掌有官员升迁之责,吏部的主事自然是吏部尚书,又被称为“天官”,虽然和其他五部尚书同为正二品大员,但实质上却是高于其他五部,为六部之首。只是吴鹏这天官当得有些窝囊,朝廷里严嵩一手遮天,这吏部任免也免不得要遵循严嵩的意思。 徐阶扫了吴鹏一眼,淡淡地道:“在里间谈话,我们等着便是。” 吴鹏见徐阶如此,点了点头,也不再过问,毕竟谁敢催促皇帝和内阁首辅啊。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里间的门终于打开了,严嵩率先走了出来,众人赶忙起身拜见。严嵩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坐下,接着皇帝也走了出来,坐到了龙椅上。 皇帝看了看众人,开口说道:“诸位爱卿,今天召你们来,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宣布。”众人皆屏住呼吸,等待皇帝的下文。 皇帝扫了一眼,看到赵元质,问道:“赵爱卿,我且问你,你弹劾张经糜饷殃民,并且害怕敌人贻误战机。为何奏折刚呈上,朕就听说东南取得大捷?” 严嵩咳嗽一声,恭恭敬敬说道:“回陛下!” 皇帝瞥了一眼,说道:“我没问你,赵爱卿,你来说!” 赵元质当即跪倒在地,说道:“陛下,张经贪饷证据确凿啊,那张经迟迟不肯发兵,我与浙江巡按使胡大人不忍倭寇犯民,迫不得已发兵,才取得大捷的啊,陛下明察!” 皇帝笑道:“赵爱卿平身,朕就是问你一句,并无它意,今日不是朝会,在此不必过于拘谨,各抒己见即可。” 姜升一听这赵元质要冒张经的功,立即火冒三丈,正欲进言,却见一旁陆炳按住他。 姜升强压下心中怒火,却发现皇帝眼光扫过,皇帝问道:“姜爱卿可有话说?” 姜升瞥了一眼徐阶,却见徐阶一言不发看着桌上一盆菊花,姜升也是聪明绝顶之人,知道徐阁老这是在提示他时机不对,不宜出头,立马躬身道:“回陛下,微臣愚钝,分辨不出实情。” 皇帝点了点头,也不发怒,说道:“也是,你一个礼部官员,不知道也正常。我早些时日,已将此事交与严爱卿调查。严爱卿你与众人说说吧。” 严嵩道:“陛下,此事徐阶、李本都是浙江人,都说张经养寇不战,完全是赵文华、胡宗宪在一起谋划进剿,张经是冒功请赏,并不是我一人之言。” 皇帝看了看徐阶和李本,问道:“可是如此?” 徐阶道:“正如阁老所言。” 皇帝满意地说道:“有罪当诛,有功当善!吴爱卿,这直浙总督你觉得谁合适啊?” 吴鹏看了看严嵩,又看了看陆炳,说道:“既然大捷是赵大人和胡大人之功,微臣愚见不如就让胡大人接替张经任直浙总督可好?” 严嵩道:“臣觉得胡大人当赏,不过赵大人似乎更适合直浙总督一职。” 皇帝笑道:“那既然你们意见相左,徐爱卿你觉得呢?” 徐阶道:“臣觉得阁老和吴大人说得都对,胡大人更熟悉前线情况,可升胡宗宪为直浙总督,都南直隶、浙江及福建军务,赵大人是文官,臣推举其为工部尚书。” 严嵩回头看了一眼赵元质,这赵元质就是一书生,本就害怕领兵厮杀,听得徐阶保举为工部尚书,心中之喜露于言表。严嵩心中暗道一声没出息,转眼又想如此安排也算不错,这赵元质是自己义子,胡宗宪也是自己党羽,虽然不如赵元质直接都东南好,但是毕竟多掌控一个工部,便也附议了徐阶。 皇帝笑道:“陆爱卿,你把张经押进来吧。” 众人大愕,谁曾想,皇帝要亲审张经。 第83章 青山无处埋忠骨 听到圣上说要带张经,众人都称奇,唯独陆炳好像事先知道一样,立即吩咐手下,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两名锦衣卫就驾着一名身着囚衣的老者到了殿前。 姜升打量着这位昔日同僚,虽然身陷囹圄,还是那让人闻风丧胆的南镇抚司诏狱,但此刻,眼前的老者仍然精神,不见有虐待的痕迹,身上虽然有几道血痕,感觉也是点到即止,心中不由得宽慰几分,毕竟陆炳也是他信任之人。 皇帝也打量着张经,问道:“你可知罪?” 张经尽管已经身为阶下囚,却仍不失气度地说道:“下官无罪!自然认不得。” 这时一旁的赵元质气红了脸,怒道:“陛下说你有罪,你也敢说自己无罪!”赵元质额头上已经隐约出现几点晶莹,显然这次的堂审出乎他的意料,只得用怒气来掩盖自己的心虚。 张经回头看了一眼赵元质,不屑的转头过去,继续恭恭敬敬地看着龙椅上的那位,说道:“如果陛下说臣有罪,那便是有罪,只是罪臣也不知道自己身犯何罪!” 皇帝扫了一眼众臣,说道:“他们都说你有罪,无一人给你开脱!你说你无罪,你且说说为何要贻误军机啊。” 张经说道:“老臣受先皇恩典,陛下提拔,几十年兢兢业业,奔波于西南、东南,镇蛮夷,破倭寇,一刻不敢忘圣上之隆恩,为民请愿,为陛下分忧。自任总督以来,先后斩杀和生俘倭寇共达5000人之多,不知何为贻误军机?” 皇帝问道:“严爱卿,依你之见,到底是谁冒谁的功啊?” 严嵩拱手道:“倭寇四处横行,张经坐视不管,迟迟不肯发兵,却有延误战机之事。” 张经道:“当时永顺、保靖军未到,倭寇狡诈,不宜轻举妄动!” 严嵩反问道:“浙江无兵可用?” 赵元质因为心虚,抢着答道:“浙江有兵,张经放任倭寇劫掠,下官多次谏言,不得回复,张大人可有此事?” 张经道:“确有此事,不过... ...” 未等张经把话说完,赵元质立马打断他并对皇帝说道:“陛下,此事已经水落石出,张大人就是贻误战机!” 陆炳正欲答话,一旁徐阶却挡到他身前,说道:“张大人确有贻误一嫌,不过因为永顺、保靖军未到,而这两军此次大捷功不可没。” 陆炳赶忙接话:“是,陛下,兵者,诡道也!如果事先事事公开,难免误了先机!” 赵元质道:“陆大人,你是不了解实情,这调兵不及时也是贻误战机啊!难道敌人都如同那宋襄公一般,等你万事俱备再行侵扰?” 陆炳听闻此言朝那赵元质一瞪眼,那赵元质立马吓得一身哆嗦,退了两步,见到身后的严嵩方才长呼一口气。 皇帝却摆了摆手,说道:“此事,我看就这样吧,张经贻误战事,当斩!” 此言一出,姜升立马跪地,准备求情,但是陆炳一个劲在给他使眼色,皇帝见到姜升跪下,便问道:“爱卿可是有事?起来说话!” 姜升看了一眼徐阶,徐阁老依旧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长叹一口气,他心中知道此刻除非徐阶,再无一人能改变圣上心意。只得说道:“微臣与张大人共事,有所感叹,此后更需深刻省己。” 皇帝说道:“嗯,朕也知道你与张大人交好,你想为他求情,也是人之常情,朕不怪你。只是此事朕心意已决,不可再议!” 张经摇了摇头,口中嘟囔一句罢了,挣脱开两边锦衣卫,理了理身上囚服,跪伏于地上,恭恭敬敬叩首三次,大喊:“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之后长伏于地,不再起身。 皇帝说道:“起来吧,朕还听说俞大猷好像为了你,私自离营来到京都,你可知晓?” 此言一出,众人又是一惊,姜升正准备答话,陆炳先咳嗽一声,说道:“此次虽有大捷,但我方也折损不少人马,是下官听闻俞总兵之前在福建组建僧兵有奇效,便让他去少林寺招募僧兵,招兵之事,俞大猷也不敢造次,需要上报于我,所以就来了北京,此事和张经倒是无关。” 皇帝看着这个从小和自己一起长大的陆炳,点了点道:“还是陆爱卿思虑周全,不过我还听说他去趟姜爱卿府上,不知道又是何事啊?” 姜升道:“确有此事,他是替犬子送一封报平安的家书来的,那日我在衙门,并未见到俞总兵。”姜升心道:这是陛下在提醒我们啊,我们一言一行都在他眼底,今日幸亏东湖提示,如果我为张经辩解,那俞大猷必然也要受到牵连。 皇帝说道:“众爱卿还有其他事情吗?如无事就各自忙去吧。” 众人皆谢恩出厅,出了大殿陆炳拉着姜升,说道:“少卿啊,峰哥儿这也游历几个月了吧,什么时候回来啊,他回来你让他来我府上一趟?” 姜升道:“他回来,我定让他去。” 陆炳道:“峰哥儿过了年,也该到而立之年了吧,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 这陆炳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姜升一脸苦笑,道:“是,孩子大了,有自己主见了。” 陆炳依旧笑眯眯地道:“有主见好啊,我还是挺欣赏这个孩子,比我家绅儿听话,我们家老二就是一个惹事精。” 姜升见陆炳扯到陆廷绅,立马接过话茬:“说起来,绅哥儿还长一岁,可有合适的姑娘?” 陆炳指着前面的吴鹏,说道:“吴家有个千金,温柔贤淑,估摸着能管住我们家这个惹事精,过几日我就找吴老说道说道,哈哈,就看绅儿有没有这个缘分。” 一阵秋风吹过,那吴鹏忽然打了个喷嚏。 姜升正色道:“那也是美事一桩啊,这当朝首辅的孙子、次辅的儿子,天官的女儿都成了你们家的。” 陆炳笑道:“就差一个礼部尚书家的公子啦!” 姜升苦着脸说道:“今日实在无心谈及此事。” 陆炳点了点头,也不再聊及此事,只当姜升为张经之事苦恼,却不知另有隐情让姜升苦恼。两人又闲聊了几句,便分开各自回府了。 第84章 世间犹有海青天 话说姜晓峰在淳安县的乡野养了十余日伤,终于可以起身活动了,这几天一直是小女孩对他进行照顾,女孩家也实在是清贫,姜晓峰几次掏出身上最后一块碎银要小姑娘去买些吃的,但是小女孩迟迟不肯接过,这几日下来,知道了这小女孩姓林,父母还没给她取名,因为上面有个哥哥,一直叫她林小妹。 这几日,姜晓峰也看在眼里,林小妹家是一贫如洗,除了自己躺的这个茅草床,就只剩下门口的一口灶,一个锅子和几个碗,连板凳都没有一张,入秋了,林小妹家连铺被子都没有,早几日县里头给小妹送了一点吃食,说是海瑞自己家菜园种的,也算是暂时结束了野菜粥的生涯,一贯锦衣玉食的姜晓峰显然不习惯这种清贫的生活,但是受伤身子骨也虚,就连打坐连气都格外吃力。终于爬起来,想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县里给小妹买一床被子和一些吃食,林小妹也开心,当即就和姜晓峰一起去县里,走之前还嘱咐邻居吴大婶帮忙照看那一贫如洗的家。 林小妹家离那县里还有一段距离,两人一路上有说有笑,姜晓峰在和林小妹讲秦淮河畔的车水马龙,那云雾缭绕的武当山,庄严肃静的少林寺,还有那青山绿水相伴的江岳派南宗。林小妹时不时的提出问题,显然她对姜晓峰提到的地方也是十分向往。 姜晓峰问道:“你想不想离开这里?” 林小妹摇了摇头,说道:“我想去看大哥哥你说的地方,但是我不想离开这里,我走了,哥哥就没有人看他了。” 说到此处,姜晓峰鼻子一酸,想到林小妹的命运,不由得替她担心起来,这几日的朝夕相处,姜晓峰早就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妹妹。姜晓峰说道:“要不,你搬去我老家南京,离这也不远,每年清明也是总是能过来的。” 林小妹问道:“那大哥哥你住在南京吗?” 姜晓峰摇了摇头,说道:“我现在同我爹爹住到北京去了,不过我想我迟早是要住回南京的。” 林小妹说道:“那我不去南京,我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这里还有张大伯,吴大婶,他们都很照顾我,时常给我送点好吃的。最主要的是,他们都说我们这里有个青天大老爷,以前搬走的很多村民也陆陆续续回来了。” 姜晓峰点了点头,看到前面有一座驿站,便对林小妹说道:“我们去驿站歇息一下吧,吃点东西再去县城。” 林小妹却低着头,说:“大哥哥,我不饿。” 姜晓峰知道林小妹是舍不得那几个钱,也心疼这林小妹,便说道:“大哥哥饿了,你陪我一起去吃点吧!” 刚走进驿站,就发现一个驿卒冲了出来,边跑边喊:“打人了,打人了!” 姜晓峰觉得奇怪,便叫住那个驿卒问道:“什么打人了?” 那驿卒连忙拱手,说道:“胡公子打人了,我得赶紧去通知海大人!”说完也不理会姜晓峰,一溜烟就跑了。 姜晓峰迟疑片刻,叫林小妹在门口等着,自己先进了驿站,便看见一名驿卒被吊在驿站中间,边上站着个公子哥们,身边还有一大群仆从。 只见那公子哥拿出一盘青菜,对着驿卒嚷嚷道:“这就是你们给本公子吃的?这是人吃的东西吗?拿狗食来糊弄我?你知道我是谁吗?你!” 那被吊起来的驿卒哆哆嗦嗦地说道:“我们是按照标准来的!” “标准?”那公子勃然大怒道:“我今天就让你知道什么叫标准!” 说完把那一桌子酒菜统统打翻在地,抽出一根软鞭子,就准备朝那驿卒打去。若是在以前,姜晓峰可能不觉得打翻这一桌子饭菜有什么,可是如今却吃了不少苦头,知道这桌上饭菜对于平民百姓已经算是非常奢侈的佳肴了,这公子不但不怜惜,反而如此浪费,心里莫名其妙地产生一种奇妙的感情,这是在他来江南之前从未有过的感受。当看到那公子抽出软鞭要去打那驿卒之时,立即大喝一声:“住手!”说完,快速走到公子近前,伸手抓住那已经挥出的鞭子。 那公子见有人抓住他的鞭子,打量一下姜晓峰,见他一身粗布衣,问道:“你又是谁?敢挡着本公子教训这驿卒?” 姜晓峰说道:“礼部尚书之子姜晓峰!” 这礼部尚书一出口,让那公子愣了一下,指着姜晓峰一身的粗布衣裳,随即大笑道:“你要是礼部尚书的公子,我还是他爹呢,哈哈哈,就你也配,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哪里像是官宦子弟,不过就是一农民!” 那公子此言一出,身边仆从都跟着哈哈大笑了起来。 那驿卒却说道:“谢谢小哥,你赶紧走吧,海大人会来救我的!” 那公子呸了一声道:“海瑞?他见了老子都得给我下跪,救你?借他十个胆也不敢!” 然后又看到姜晓峰,说道:“你小子喜欢多管闲事是吧,来人,给我把他也给绑起来,吊在这驿卒边上!” “住手!”正在此时,门口出现了一个身材瘦弱的官员,身边跟着几个衙役。那之前报信的驿卒也跟在那人身后。 被吊起的驿卒立马喊道:“海大人,救我!”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那淳安县海瑞。海瑞立即吩咐衙役放下那驿卒。 谁知那公子哥却完全不把这位堂堂朝廷的一县之长放在眼里,趾高气昂地说道:“你们敢动动看?你可知道我是谁?” 海瑞厉声道:“我管你是谁,在此地闹事,我救管得,来人,去放下驿卒!” 这时,胡公子的那些跟班也忍不住了,纷纷替主子出头,开始威胁海瑞:“狗官,瞎了你的狗眼,这是胡总督的公子!” 姜晓峰见海瑞一身正气,本以钦佩,但想到此人是胡宗宪的公子,却又不由得为海瑞担心起来,谁知那海瑞好像就在等这句话,冷笑一声,喝到:“哪来的混账东西,竟敢冒充胡总督的儿子?胡总督历来清廉有加,爱民如子,时常告诫我们不要过于铺张,今天看你们的行径,哪像胡总督的家人,明显是假冒的,来人,把他们统统拿下!” 姜晓峰见海瑞如此一说,心中只叫好,这海瑞颇有智谋,又爱民如子,不由得更添几分敬意。 第85章 师兄弟街头相遇 话说那海瑞拿了胡公子,胡公子大嚷道:“好你个海瑞,你竟敢拿我,你给我等着!” 海瑞明知这胡公子是真,但是仍旧不予理睬,只催促衙役打板子,几板子下去,那胡公子也是叫苦连天,海瑞道:“你服了么?还冒充胡公子吗?” 这胡公子哪还有之前的气焰,只得求饶,海瑞便吩咐左右将他赶出淳安县。边上仆从们也大都是见风使舵的能手,如今这堂堂官老爷动了真格,却是一言不发,只得默默跟随胡公子出来驿站,只有那姜晓峰拍手叫好。 海瑞立即发现了一旁的姜晓峰,温言道:“你便是林小妹所救之人?可是本地人啊,若是遭了灾,也可在这淳安觅得一份安居之所。” 姜晓峰看那海瑞一身官袍还有补丁,面黄肌瘦也像是习惯了苦日子的人,抱拳道:“之前听闻海青天大义,今日一见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在下佩服啊!” 这时,躲在海瑞身后的林小妹一下窜了出来,说道:“大哥哥,你没事吧?你刚才过去救驿卒,吓死我了!” 姜晓峰摸了摸林小妹的头,说道:“没事,倒是驿卒大哥吃苦了!” 那驿卒也连忙感谢姜晓峰的仗义相助,姜晓峰却是谦虚地说道:“如果不是海大人,就我这样,怕是和兄台一样被打了。” 海瑞哈哈大笑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小哥也莫要过谦,还没请教大名和籍贯所在啊!” 姜晓峰说道:“我叫姜晓峰,家父姜升,南京人士。” 海瑞指着姜晓峰不可思议道:“你莫非还真是姜尚书之子?” 姜晓峰道:“这还能有假?不过我来淳安确实是有事,不知道海大人可否方便告知我淳安钱家在何处啊?” 海瑞笑道:“去了县城,最大的那座宅子便是了。好找得很!” 姜晓峰点头谢过,别了海瑞,带着林小妹来到了县城,淳安县算不得繁华,但是却井然有序,几乎就见不着乞丐,这也得益于海瑞对当地的治理,一路上和人打听,没有人不对海瑞称好,都怕朝廷把这位青天大老爷给调派到别处,但是又盼望着海青天能加官进爵造福更多的人。 不多时,姜晓峰已经进了淳安县,就在准备打听钱家府邸之时,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他面前。姜晓峰喜道:“师姐!小师姐!” 那穿黄衫的小丫头一回头,正看见姜晓峰,因为衣着大变,所以打量了两下,便欢喜地对身边人道:“是他,是姜师弟!”说完就奔着姜晓峰跑来,过来就是一顿劈头盖脸,娇怒道:“你跑哪去了?害我们一直为你担心!” 姜晓峰看着汪海峰,柔声说道:“对不起了师姐,发生了很多事情,一时我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边上林小妹一蹦一跳地追上来,没好气地说道:“你便是大哥哥的娘子吗?” “娘子?”汪海峰一把揪住姜晓峰的耳朵,道:“你就是这么和人介绍我的?” 姜晓峰被揪住了耳朵,只感觉扯动了刚愈合不久的伤口,开口求饶道:“师姐放过我,我伤口疼!” 林小妹赶紧跑过来,说道:“大哥哥,不要紧吧?” 那汪海峰也面有惭色,温柔地道:“你受伤了?要不要紧?我看看。” “咳咳!”两声咳嗽声从身后传来,姜晓峰才注意到汪海峰身后还跟着三人。年轻一点的便是解峰,解师兄,另外两人未曾见过。一位年纪稍长,莫约三十五六岁,身材消瘦,手里拿着一根烟头,另外一位身体黝黑,背上背着一把兵刃,看起来和那二师兄雷锲有几分相似,只是没有大得那么夸张。 姜晓峰道:“解师兄,别来无恙,这两位是?” 那位年纪稍长的人说道:“师弟没见过我们,不认识也是正常,我叫胡林峰,你可以叫我胡师兄,这位是你杨显峰杨师兄!”说完指了指身边稍微年轻一点的那人道。 姜晓峰一一抱拳行礼。林小妹也学着姜晓峰一一抱拳,之后问道:“大哥哥,他们都是你家里人吗?” 姜晓峰蹲下来,说道:“是的,都是大哥哥家里人,也是你的大哥哥,大姐姐,不用害怕!” 林小妹开心地道:“太好了,我也有这么多家里人了!” 胡林峰问道:“这个小姑娘是?” 姜晓峰小声说道:“她父母被倭寇所害,是个孤儿,我落难之时是她救了我。” 胡林峰愤恨地说道:“可恨的倭寇,我恨不得把他们杀干净才好!”说完,甩了甩,那烟斗,说也奇怪,没有任何外物,那烟头便燃了起来,冒出阵阵青烟。胡林峰吸了一口,摸了摸那林小妹。这一手内力点烟显然出乎姜晓峰的意料。 林小妹却很是好奇,问道:“叔叔你是变戏法的吗?” 胡林峰慈祥地说道:“是啊,叔叔还会好多戏法呢,下次变给你看好吗?” 杨显峰没理会一旁的林小妹,任由胡林峰去逗她,他走到姜晓峰和汪海峰面前,对姜晓峰说道:“姜师弟,我们来这淳安本来是要去钱家,了解那封信的情况,不巧正好遇到了你,你便同我们一起去钱家?” 姜晓峰点了点头,说道:“我来此也是这个目的,顺便想给林小妹买一床被子。” 胡林峰笑道:“那你们去吧,我带这闺女去买。” 解峰疑惑道:“胡师兄,你不去钱家吗?” 胡林峰淡淡地说道:“我觉得去了也是徒劳,钱穆碍于身处江南,不好意思和那富远镖局撕破脸,要不就不会把信转交给四一先生了,便是问,也问不出什么,不过既然你们来了江南,也应该去他府上转转。” 杨显峰拍了拍姜晓峰,说道:“走吧,我陪你们去。” 姜晓峰一行人朝着钱府走去。一路上,汪海峰等人向姜晓峰询问了他离开后的经历。姜晓峰简要地讲述了自己的遭遇,包括如何智取武器,后来如何遇到魔教使以及林小妹。 不一会儿,他们就来到了钱府门前。门口的守卫看到他们,赶忙进去通报。片刻后,钱府就出来一人,兴奋地和姜晓峰打招呼,正是那日松江府上的钱公子,钱公子将他们请进了客厅。 刚进客厅,姜晓峰又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第86章 胡林峰受伤失踪 话说那姜晓峰一进钱府大堂,就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那人背负一柄长剑,见姜晓峰几人过来,只是一回头,目光呆滞地看向几人。 姜晓峰正欲出口,汪海峰却抢先了一步:“邹哥哥,好久没看你了,没想到在江南遇到你了。” 那人正是衡山祝融峰观松人邹止渊,邹止渊看着几人,问道:“你们怎么才来?” 汪海峰疑惑道:“你知道我们要来吗?” 邹止渊指了指边上姜晓峰道:“十余日前我就见到他,我在钱府也等了十日了。” 姜晓峰赶紧抱拳道:“原来邹兄早就来此了。” 说完才意识到太师椅上还坐着一位老者,莫约六七十岁上下,白发白须,看上去威风凛凛,想来便是钱家当主钱穆了,众人抱拳道:“见过前辈!” 钱穆挥手示意众人坐下,便道:“我知道诸位来意,事情我也和这位邹大侠说过了,长话短说,那日我府里收到了徐大人的来信,就是你们看到的那封,这文字印戳,我敢断定是出自徐大人之手,决计错不了,至于里面的情报,现在看来是有误,但是老夫也不知道实情啊,我知晓此事后,已经派人送信给江岳派了,怎知你们还是来此,让各位白跑了,深表歉意。” 姜晓峰说道:“我们不是来追究此事的,我们是想知道大师兄他们下落的。” 钱穆摸了摸胡子,继续说道:“这事,邹大侠也提过了,江湖中只知道春秋笔这个组织,但是这个组织时常换人,谁也不知道春秋笔总部在哪,只知道大敞坪有个武评院,京城有座春秋楼,春秋楼负责买卖消息,武评院十年放榜一次,每次会对武林高手进行一个评价,排出名次,一般也就排四五十人,今年发生了什么,我还是听邹大侠提前。” 邹止渊对众人说道:“这像不像五年前少林寺那次一样?唯一的区别就是我和欧阳帆两条漏网之鱼。” 姜晓峰起身道:“你是说和魔教有关?” 邹止渊道:“我只是怀疑,因为你们在施州遇到魔教了!” 姜晓峰道:“在江南也遇到了!” 这次轮到邹止渊起身了,问道:“在哪见到的?” 姜晓峰于是把自己乘船遇到的经历再讲诉一番,直到在破庙遇到朱老大。邹止渊听完后,思索片刻,说道:“这事莫非和倭寇也有联系?” 正在这时,钱府管家领着一浑身是血,抱着一床被子的小女孩进了大堂,那小女孩一进屋就冲过来抱着姜晓峰大哭:“大哥哥,胡叔叔让人给抓走了!” “抓走了?什么人?”众人惊呼道。 “你受伤了?”姜晓峰关切地问道。 林小妹摇了摇头,哭道:“这是变戏法的胡叔叔的血,你们快去,他被人抓走了。” “事不宜迟,走,你领我们去!”在淳安出现这样的事情,作为本地的地头蛇,钱穆显得异常激动,当即起身抓住林小妹就往外走去,众人紧跟其后。 一行人跟着林小妹来到了城东的巷尾,只见地上满是鲜血,还有几具尸体。 “胡叔叔!”林小妹哭喊着寻找,却哪里还有踪迹。 姜晓峰检查了一下现场,发现这里有打斗的痕迹,“看起来像是遭到了袭击。” “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什么要抓胡师兄?”汪海峰愤怒地说道。 “先别管这么多了,我们赶紧去找找线索。”邹止渊冷静地分析道。 大家开始四处搜索,希望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你看看这些刀!”钱穆指着那尸体边上留下的武器说道。 邹止渊沉思了片刻,说道:“倭刀?你看这,是被人用钝器敲坏的痕迹,胡大侠用的什么兵刃?” 杨显峰道:“胡师兄什么兵刃都会,这个看起来像是... ...” “烟斗!”汪海峰,姜晓峰齐声道。 邹止渊看着树上的刀痕,比划道:“这么劈出来的,是刀。” 接着又在树前方蹲下来,用两根指头代替烟斗打出,说道:“这么反击对方,接着往前一跃,推开了什么东西,嗯,是小姑娘站在这里,接着,这边的人一刀砍中,应该是肩头受伤,你们看这血迹!” 林小妹捂着嘴巴,说道:“叔叔,你刚才在这里吗?” 邹止渊没有理会林小妹,接着说道:“应该就是在此喊小姑娘跑开,回头打过去,敲碎了那倭刀,就是前面那把,然后打死了一个,就是这具尸体,接着右边有人攻击他,一共四名倭寇,还有一名在树后观战,小妹跑开后,胡大侠大概是从这边跑走!”说完指了指东南角。众人见东南角是一座小宅子,钱穆迟疑了片刻,问道:“进了宅子?” 邹止渊道:“翻墙进的!” 姜晓峰见到邹止渊这般演示,也是惊奇,但是迟疑了片刻,指了指稍远处的几具尸体,问道:“那他们不是倭寇?” 邹止渊点了点头,说道:“你看他们伤口,是被倭刀所杀,只有这具是被钝器所杀,所以说四名倭寇,死了一名,余下三名。” 汪海峰也是好奇,跑过去瞧了瞧,问道:“那这些人怎么死的?” 邹止渊道:“应该是发现倭寇了,被灭口了。” 姜晓峰看着眼前这具被胡林峰打死的尸体,疑惑道:“这和我先前看到的倭寇完全不一样,这不就和我们汉人差不多?” 这时,杨显峰接过话茬,说道:“他们本来就是汉人,只不过和倭人混到一起为非作歹,最初也是苛政所逼,不得不背井离乡讨生活,接着就认识了这帮子倭寇,然后发现抢劫来钱最快,昧着良心和那天杀的倭寇一起抢劫良民,简直比倭寇还可恨!” 这边正聊着,邹止渊和钱穆已经进了那宅子,宅子里并无打斗的痕迹。 几人在宅子里转了一圈,始终没有收获,但是邹止渊却判断胡林峰应该是跑走了,他带着伤,应该跑不远。 汪海峰疑惑道:“邹哥哥,你判断得准不准哦,也许他没进这院子。” 邹止渊迟疑了片刻,说道:“等等,你提醒了我,我还忽视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他是从墙上直接跑走的。” 说完,纵身一跳,上了围墙,钱穆也跟着飞跃而上,邹止渊指着东边,说道:“没错,这有血迹,他往东边去了!” 钱穆道:“诸位稍等,我先告知海大人,各位回府牵马,骑马更快!” 姜晓峰摸了摸林小妹的头,说道:“大哥哥现在要去救胡叔叔,这位老爷爷会安排人送你回去,等大哥哥办完事再来找你好吗?” 说完,朝钱穆拱了拱手,钱穆说道:“姜少侠你不用说,老夫也会把这姑娘送回,放心吧,我先去趟衙门。” 林小妹牵着姜晓峰的手依依不舍,直到汪海峰把缰绳交到姜晓峰手里,姜晓峰潇洒翻身上马,对林小妹挥了挥手,说道:“你和老爷爷去吧!要保重!”说完疾驰而去。 林小妹痴痴地站在钱府门口,看着众人渐行渐远,眼珠里滚着泪水,想起那倭寇刀下的父母,口中喃喃道:“大哥哥,你们也要保重!” 第87章 荒路又遇端木雪 姜晓峰一行人跟着血迹寻了过去,一路往东疾驰,邹止渊虽然看起来笨,其实却是聪明绝顶,他对行踪的判断极为准确,每走到一处都能下马演示出当时可能出现的场景,江岳派几人对这邹止渊的判断已经是深信不疑,继续跟着他跑。走到一个岔路口,邹止渊翻身下马,发现了周边植物的情况,那边灌木丛像是被利器齐齐斩掉,口中喃喃道:“怪事,怪事!” 解峰跟上来问道:“邹兄,什么事奇怪?”说起来这解峰倒是和邹止渊有些许相似,平时也是看起来呆呆的,但是真遇到事情,却也是头脑灵活,反应甚至快过姜晓峰。 邹止渊指着地上脚印,说道:“你看,他们是从这过来的,到这里,都是一前三后,四个人,可是到了这路口... ...” 解峰惊奇道:“多了两双脚印,这一双大一些,应该是个成年男子,这一双明显要小,可能是个小孩。” 邹止渊摇了摇头,说道:“这个脚印深浅不像是小孩,应该是个女人。” 汪海峰也下马,比对了一下自己和那脚印,说道:“确实和我差不多,这脚印没有裹足,可能和我一样,是出自江湖,或者农家。” 邹止渊点了点头,道:“是个会武的姑娘,而且年纪不大,可能和汪丫头你差不多,这个男性脚印也是壮年男子,这里似乎有打斗的痕迹,这些灌木不像我倭刀砍的,像是剑,倭刀势大力沉,不会出现这样的痕迹,这里很有剑气啊。”说完,痴痴地盯着那被砍过的灌木。 姜晓峰着急道:“我说邹老哥,你就不能判断一下他们从哪走的吗?这明显没有多久,说明就在前面,我们快点去追。” 邹止渊点了点头,指着一条岔路,说道:“这边!” 众人继续上马,跟着邹止渊追过去。 众人沿着那条路往前追赶,没过多久,便听到了前方传来的打斗声。他们加快速度,终于看到了两个身影正在激烈地战斗。 只见一名年轻的白衣女子手持长剑,与一名黑衣男子激战正酣。女子身姿矫健,剑法凌厉,而那男子则身手不凡,招式狠辣。 姜晓峰喊道:“端木初雪?你怎么在这!” 说完立刻拔剑加入战斗,与那黑衣男子展开围攻。黑衣男子见状,心知寡不敌众,虚晃几招后便趁机逃走了。 战斗结束后,姜晓峰走向端木初雪,关切地问道:“端木姑娘,你没事吧?”端木初雪微微喘着气,感激地看了他们一眼,说道:“多谢各位相助。” 汪海峰没好气地说道:“这位漂亮姐姐就是你比武招亲赢下来的?”虽然姜晓峰解释过了是因为帮助她和苏哲才答应比武的事情,但是显然汪海峰看到这位美若冰霜的女子后仍然免不了心生嫉妒。 端木初雪看着汪海峰,嫣然一笑,说道:“好水灵的妹妹,你就是姜公子提到的小师姐吗?先前听姜晓峰夸他小师姐如何如何漂亮,我还不信呢,今日看来,姜公子还是有所保留呢。” 说完,伸出纤纤玉手,抓住了汪海峰。汪海峰被她这么一夸,之前的嫉妒立即烟消云散,只觉得这女子虽然看起来面如冰霜,但是内心却是温柔和善,开开心心地说道:“还是姐姐更漂亮。” 姜晓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只觉得一场危机就此解除,接着便问道:“端木姑娘,我不是让你去找胡师兄吗?你为何在此?那日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端木初雪道:“那日我去杭州府找人救你,去了太平里,没找到胡师兄,我心里着急,就去了富远镖局。” 杨显峰不好意思地说道:“姜师弟,实不相瞒,我们确实更换了住所,太平里那宅子被人买走了,我们迫不得已搬到了府后街。” 汪海峰接着道:“是啊,是啊,我们在杭州府费了老大劲才找到杨师弟和胡师兄。” 姜晓峰点了点头,继续问道:“去了富远镖局之后呢?” 端木初雪道:“之后李寒衣李镖头就陪着我出来寻人,路上我们遇到苏郎了,他受了点轻伤,不碍事,但是我们却怎么也寻不到你了,我们后来就到了一个破庙。” 姜晓峰道:“就遇到了那魔教使贪婪和暴食是不是?” 端木初雪点了点头,说道:“当时苏郎一眼便认出了那个矮胖子,要他交代你的下落,谁知那个大胖子,是不是就是你说的暴食啊?” 姜晓峰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 端木初雪继续道:“那个暴食就非说我是你找来送给他主上的... ...还问我怎么这么快就长大了。接着他和那个矮胖子就吵起来了,苏郎一时冲动就要上去拿人,结果我们没想到那个暴食武功比矮胖子更高。” 姜晓峰道:“是的,你们三人恐怕不是他们两人对手。” 端木初雪点了点头,说道:“一交手我们便知道了,李镖头也不是那暴食的对手,我和苏郎联手也斗不过那矮胖子,李镖头叫我们撤退,他们便追了过来,一直追到一个片稻田,我们还是被追上了,说也奇怪,这时来了一个军官,带着几个士兵,那两个胖子见到来人,也就跑了。” 姜晓峰呼了一口气,说道:“谢天谢地,都没出事,那你怎么出现在这里,后面又发生什么事情了?” 端木初雪缓了缓,说道:“后来,我们还是要去找你,李镖头飞鸽传书叫来了郑狼仔郑镖头,我们便等了郑镖头半日,我们四个人一起再次去那破庙,结果之前的两个胖子不在,却遇到了喽啰,他们说他们老大抓了一个人,我们以为是你,就根据他们几人说的地址赶来这里了,然后我们前几日在前面不远就遭到了魔教的埋伏,我们四个人就分散了。今日我出门就遇到这个魔教的人,然后你们就来了。”端木初雪讲得断断续续的,但是大致情况却也描述清楚了。 邹止渊点了点头,道:“端木姑娘方便让我看下你的鞋底吗?” 端木初雪脸上一红,说道:“你要干什么?” 解峰说道:“端木姑娘不要误会,邹大侠应该是要看看你的鞋印,判断之前的脚印。” 端木初雪羞红着脸,伸出一只脚,邹止渊看了一会,说道;“不错,之前女子脚印就是他的,那男子可能就是刚才黑衣人的,你方才没有遇到四个人,三个追另外一个吗?” 端木初雪摇了摇头,说道:“除开这个魔教的人,我就遇到你们了。” 邹止渊摇了摇头,说道:“我们走错路了,被这个脚印误导了,该去那边才是。” 端木初雪疑惑地望着姜晓峰,说道:“什么错了?” 姜晓峰说道:“你先上马,我们路上说!” 第88章 破庙救出俞大猷 邹止渊上了马,喊道:“跟我回去,胡大侠在另外一条岔路。” 端木初雪疑惑的和汪海峰乘了同一匹马,汪海峰本来就不擅长骑马,这回轮到端木初雪来把那马缰绳,汪海峰也乐得自在,便问道:“那端木姐姐,两个镖头和苏少侠在哪里了?” 端木初雪摇了摇头,说道:“我们之前遇到埋伏后都走散了,也不知道他们在哪,我们现在是去哪里?” 邹止渊道:“先追到胡大侠,他左肩受了伤,要是真落到倭寇手里,那可真是凶多吉少,我们晚点再去搭救苏哲他们。你都平安着,想来他们几个老江湖不至于吃亏。” 姜晓峰问道:“要不要分开找?苏哲他们也是为了救我!” 邹止渊勒住缰绳道:“现在敌人有多少我们尚且不知道,盲目分开可能会各自陷入危地,我是无所谓,你们几个我可不放心,难道我还要回头再去搭救你们?” 众人一想,这里除开邹止渊,其他人若是真遇上暴食或者贪婪,恐怕也都不是他们对手,只得跟着邹止渊走去。 一行人快马加鞭,沿着山路前行。 突然,前方出现一群黑衣人影,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来者何人!”邹止渊大声喝道。 “嘿嘿,你们不知道我们是谁?”为首的黑衣人冷笑道,“不想死的话,就乖乖交出钱财和女人!” “休想!”端木初雪怒斥道,“你们这群倭寇,作恶多端,今天就是你们的死期!” 说罢,她拔剑冲向黑衣人,双方瞬间激战起来。 邹止渊身手了得,姜晓峰虽然见过好几日了,今日方才第一次见他出手,那剑法如同游龙一般使出,刷刷刷,那几名黑衣人就被他放到在地,邹止渊怒喝道:“你们把人抓哪里去了?” 那黑衣人吃了亏,只得哆哆嗦嗦指着前面,道:“就在前面几里地有个破庙,人就被我们老大抓到那里了。” 邹止渊听罢,立刻带着众人向前奔去。不一会儿,他们就来到了那座破庙前。 只见门口有两名守卫,邹止渊二话不说,直接冲上去将他们解决掉。随后,他一脚踹开门,冲进了庙里。 庙堂内,有个魁梧的汉子被绑在一根柱子上,身上伤痕累累。汪海峰赶紧上前给他松绑,而邹止渊则警惕地注视着四周。 姜晓峰冲进屋子,见那人不是胡林峰,只听得汪海峰喊道:“啊,是俞将军!” 姜晓峰看去,那人果然是在少林寺见过的俞大猷,姜晓峰心想这俞总兵功夫颇高怎么也抓在此处。 这时端木初雪抓住那喽啰,说道:“你们说的抓到的人就是这位?”显然那喽啰是之前端木初雪见过的喽啰。 那小喽啰战战兢兢地说道:“就是他啊。” 姜晓峰关切地走上前问道:“俞总兵,你怎么会被擒?” 俞大猷抬起头,吃力的睁开眼睛,显然他身上受过不少折磨,看到来人是姜晓峰后,嘴角露出一抹微笑,说道:“是你啊,真巧,谢谢你了!” 那俞大猷身材魁梧,姜晓峰和杨显峰费了好大力气才扶起来,俞大猷说道:“这天杀的贼寇,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多好手,四个人打我一个!让我再撞见,我非得宰了他们。” 姜晓峰问道:“什么的四个人,竟然能擒住你?” 俞大猷缓缓说道:“一个非常高大的胖子,一个矮小点的胖子,还有一个带着面具瞧不见脸,最后一个是个和尚,这群天杀的贼寇,在村里杀人放火让我给瞧见了,我自然容不得他们,当时我身边没有带几个兵,见他们人也不多,就自己冲进去救人,谁晓得,这几个家伙居然会武功,尤其是那个和尚,在一旁观看了许久,我本来对付三人还勉强能占着上风,他加入进来,我就立马不敌,当时已经酣战,想跑已经来不及,就失手给擒住了,真丢脸。” 姜晓峰听得张大了嘴巴,说道:“你能一个人对贪婪、暴怒和暴食不落下风?等到那和尚来才落败?”之前暴怒合彭初一、姜晓峰、汪海峰三人之力才勉强战胜,这俞大猷竟然能以一敌三,这功夫水准可高得我们太多。 姜晓峰问道:“俞总兵,你现在伤势如何?我们本来是救其他人而来,不能耽误太久。” 俞大猷挣扎着起身道:“走走走,我同你们一起去。” 看着满身是伤的俞大猷,邹止渊皱起了眉头,说道:“我很佩服俞总兵的精神,但是你这样要是再遇到那几位高手,如何能脱身?” 俞大猷拍了拍胸脯道:“我先前是轻敌了,早知道他们功夫这么好,我也就不会这么冒进,再来一次,我未必输他们。”就那一拍,姜晓峰明显感觉到俞大猷受伤不轻,只不过咬紧牙关在硬撑罢了。 姜晓峰说道:“要不,你同我同乘一匹马,真遇到倭寇,我们先上,打不过你再来?” 俞大猷洋怒道:“去去去,我难道还不如你小子,我就是断条胳膊也比你现在强,要不,我们比试一下。” 姜晓峰牵过马递给俞大猷说道:“那倒是不必了,我同解师兄乘一匹就是,这匹马给你。” 俞大猷也不客气,翻身上马,虽然显得吃痛,但是他嘴里一句也不哼,对着邹止渊说道:“邹大侠,接着去哪?” 邹止渊道:“我现在也弄糊涂了,再往北走走看!刚才被那群黑衣人引到这里,如果他们没来这里,便是应该往北去了。” 解峰也把姜晓峰拉上马,众人继续跟着邹止渊往北寻去。 行了不多久,那邹止渊又翻身下马,众人不解,问道:“邹兄发现什么了?” 邹止渊从地上捡起一个烟斗,问道:“这个烟斗是不是胡大侠的?” 杨显峰显得很激动,忙说道:“正是,那胡师兄应该就在附近了!” “分头找找!”邹止渊说道。 第89章 浅滩激战(一) 众人下马寻找,这里离海边已经很近,时不时有清爽的海风袭来,还是俞大猷更熟悉地形,领着解峰、姜晓峰、汪海峰三人往北,邹止渊带着杨显峰和端木初雪往东寻。约定一盏茶的时间就去东边的滩涂汇合。 端木初雪跟在邹止渊身后,心里却还在想着姜晓峰那一队人。 “邹大哥,你说晓峰和苏哲他们会不会有事啊。”端木初雪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邹止渊回头看了她一眼,安慰道:“放心吧,苏哲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端木初雪点了点头,但心中的担忧并没有减少多少。 而另一边,姜晓峰和解峰、汪海峰三人沿着海岸线一路寻找,却始终没有发现胡林峰的踪迹。 “这胡师兄到底在哪啊?”解峰有些焦急地说道。 “再往前找找看吧。”姜晓峰眉头紧皱,心中也有些不安。 俞大猷说道:“小子,你过来看看,这是个什么物件啊?” 姜晓峰看过去,那是一根被砍断的树枝,姜晓峰抬起头问道:“解师兄,胡师兄也用这种树枝当兵刃么?” 解峰拿起树枝看了半天,说道:“刀口和之前树上的倭刀是一样的,这树枝肯定是被倭刀砍断的,走,我们过去瞧瞧,兴许就是有倭寇在附近。” 话说邹止渊那边找了快一盏茶的时间,始终没有发现,就准备折返回浅摊,正在此时,发现有一个和尚靠着个大石块在打着瞌睡。 “有人?”端木初雪看了看邹止渊。 杨显峰一马当先,朝那和尚合十道:“大师,你可曾在此地见过三个人追着一个人跑?” 那和尚不耐烦的摇了摇手,说道:“哪里来的混账东西,就没看见我在睡觉吗?” 杨显峰一愣,寻常情况,和尚都是为人和善,眼前这个和尚虽然生得是慈眉善目,但是开口却是恶狠狠的,心想却是可能打扰了这僧人,只得重新合十道:“对不起,打扰大师清修了,我想问大师是否见过几个人拿着兵刃打这经过?” 那和尚依旧没好气地说道:“都说了,我在睡觉,你怎么这般胡搅蛮缠!” 杨显峰无奈,只得抱歉道:“那打扰了,多见谅,我们就走!” “你站住!”只见那和尚起身道,“把我吵醒了,你就想像个没事人一般一走了之?” 杨显峰只得再次询问:“那请问大师你的意思?” 那和尚大喝一声:“当然是留下你的狗命!” 举起身边的禅杖就朝杨显峰砸了过去,杨显峰还没来得及反应,脸上一热,那禅杖重重砸到面门,一口鲜血喷出,溅了那和尚一脸,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端木初雪和邹止渊都来不及应对,等反应过来,两人双双拔出长剑朝那和尚攻来。 那和尚武功路数诡异,以一敌二竟然不落下风,邹止渊剑锋一转刺向和尚肋下,和尚侧身躲开,端木初雪趁机挥剑直取和尚咽喉。眼见剑尖就要触及和尚脖颈,只见和尚伸出两指将剑身夹住。邹止渊大惊,欲抽回宝剑,却发现那和尚劲力极大,任凭怎样使劲都无法撼动其分毫。和尚嘴角泛起一丝冷笑,用力一甩,将端木初雪连人带剑甩飞出去。邹止渊见状不妙,施展轻功跃至半空,双掌齐出拍向和尚头顶。和尚举杖相迎,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邹止渊被震得倒飞出去,口中吐出一口鲜血。端木初雪挣扎着爬起来,与邹止渊并肩而立,眼神中充满了决绝。“今日便是死在这里,也绝不能让你这妖人伤害无辜!”端木初雪咬牙道。和尚哈哈大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既然你们如此不识好歹,那就别怪贫僧手下无情了!”说罢,和尚挥动禅杖再次发起攻击。 邹止渊已识得那和尚招法,叫端木初雪退开,他心里知道,这和尚功夫不在自己之下,如果还要从旁策应端木初雪反而麻烦,当下捻了个剑决也朝那和尚攻去。 端木初雪听到邹止渊喝退自己,也知道自己可能会成为这位剑术名家的累赘,就赶忙过去看一旁的杨显峰,那杨显峰正面吃了一仗,已经奄奄一息。就在此时,身后传来一阵笑声,端木初雪回头望去,正是贪婪使者两手交叉放在袖中,从远处缓缓走来。 那贪婪使者笑道:“爱管闲事的小姑娘,你快些把那小子的下落告诉我,我可饶你不死,今天你是无处可逃了。”然后看了一眼那边,说道:“六哥,那人能应付吗?” 那和尚看着这边说道:“这家伙剑法厉害,要不你来试试?我去战那个娘们!” 贪婪说道:“我们七人里面,你武功可以排到前三,你都对付不了,我就更不行了,我先收拾完这个娘们,再来帮你!”说完,把那袖子里的手抽了出来,就准备朝端木初雪攻来。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闪电般的人影从树上飘下,隔开了贪婪使那一抓,那人威风凛凛,拿着一把长刀,立在端木初雪前,对贪婪喝道:“跳梁小丑,就会欺负女流,你可敢和我郑狼仔过过招?” 贪婪使呵呵一笑,说道:“我道是谁,我没想到你也脱困了,徐海那几个人真不中用!” 郑狼仔把刀一横,怒道:“勾结倭寇,我今天就让你尝尝惊雷刀的滋味!” 贪婪使眉毛一挑说道:“那就看看你学到了雷振几成本事!” 郑狼仔也不客气,一刀劈下,势大力沉,正如同惊雷一般快速袭向贪婪,贪婪侧身闪避,只见边上地面立即被刀锋击出一道浅痕。 另外一边邹止渊似乎是摸清楚了那和尚的招数,一手观松剑法如同雪卷千里雾松一般朝那和尚袭来,每一击都让那和尚冷得直打哆嗦,问道:“你这是什么剑法?怎么这般邪门?” 邹止渊淡淡地道:“我观松十载,自创观松剑法,今日还是第一次与人对敌,你走运了!” 却说姜晓峰那一路沿着草丛找去,突然听到了动静,一个男人咳嗽不止,解峰说道:“这是胡师兄的咳嗽,好像他在与什么人争斗,我们快过去看!” 几人跟着声音走去,果然前面不远,两人正在对敌,朝着姜晓峰这面的正是胡林峰,另外一人背影,也似乎相识,解峰刚准备拔剑砍去,姜晓峰喝住解峰:“解师兄,等等,这肯定有误会!” 姜晓峰此言一出,之前与胡林峰那人转过身来。 第90章 浅滩激战(二) 那人朝着姜晓峰转过身来,说道:“姜晓峰,你怎么脱险的?” 姜晓峰说道:“苏哲,你怎么和我胡师兄打起来了?” 苏哲指了指对面胡林峰,说道:“他是你师兄?他刚才带着三个人追杀我,此事说来话长,我那天摆脱那个矮子的几个随从后,就遇到了雪儿和李寒衣。然后... ...” 姜晓峰打断苏哲道:“我已经知道了,我和端木初雪刚分开。” 苏哲指着胡林峰问道:“你是姜晓峰师兄,你为什么带人追我?” 胡林峰咳嗽了几声,说道:“那三人是追杀我,你挡住我去路,我还以为你和他们一伙的!” 解峰呆呆地问了一句:“那追你们的三个人呢?” 这时,他们才发现,追过来的三个倭寇已经不见了,解峰也迎了上去,问道:“胡师兄,你伤势如何?” 胡林峰摆了摆手,说道:“就是点皮外伤,不碍事,可惜,烟斗不在,要是吸两口,兴许会好点。” 解峰递过烟头,说道:“也幸亏这个烟斗,否则我们也找不到这里来。” 胡林峰接过烟斗猛吸了一口,看着俞大猷说道:“哟,俞将军,好久不见,你怎么也受伤了?” 俞大猷嘿嘿一笑,说道:“我就说这姜小子看着投缘,原来是胡兄弟你的师弟啊,怪不得,怪不得!” 姜晓峰问道:“你们认识?” 俞大猷指了指自己,骄傲地说道:“你以为你胡师兄在谁的军队里打倭寇啊?” 苏哲立马抱拳赔罪道:“都是误会,是苏某冲动了,请胡大侠勿怪。” 胡林峰拿着烟斗倒了倒里面烟灰,指着苏哲说道:“也算是不打不相识,既然都是误会,那解开也就没什么了,只是你小子剑法不错,我这肩膀有点疼,哈哈!待会你得替我多杀两个倭寇才行。” 苏哲抱拳笑道:“这个自然!” 汪海峰到底是女孩子,更细心,立即上去给胡林峰包扎伤口,那伤口其实已经结了厚厚的血痂,和那衣服已经连到一块,汪海峰说道:“胡师兄,我要扯开你的衣服重新包扎,要不会灌脓,你忍着点!” 胡林峰抽了一口,说道:“师妹,你尽管来吧,这点疼,你胡师兄忍得住!” 这时,俞大猷最先警觉起来,说道:“来人了,有七八个!” 解峰问道:“是不是杨师弟他们啊?” 俞大猷摇了摇头,说道:“小心为上,来者不善!” 话音刚落,就听到远处传来拍手声音,来者秃着头,却不是个和尚打扮,身穿宽袍大袖,脚踩一对木屐。 俞大猷怒道:“徐海,你为祸东南,今天居然这么大胆子,就带这么几个人来,看来是你命数已尽!” 徐海哈哈大笑道:“俞兄,我们互相交手也不是一回两回,互有胜负吧,不过今日,我看,仍然是我占上风,对了,和你介绍一下,这位叫大隅新五郎,这位呢,叫日向太郎,都是老伙计了,王江泾的仇,我看来今天我是报定了。”说完,指了指身边两个倭寇,那两名倭寇佩戴着倭刀,手里还各自拿着一把火铳,身后还站着五六名倭寇,俱是佩刀拿枪。 苏哲小声对众人道:“这群倭寇,我们先前交过手,火铳威力大,但是装填需要时间,我们动作必须快,在他们发射第一枚子弹后必须近身肉搏,否则没有机会获胜。” 话音未落,又有两人从徐海队伍后面走了过来,一人高大魁梧,乃是先前的暴食,另外一人戴着面具,便是在施州遇到的暴怒。 姜晓峰提醒道:“大个子内力强,招式灵活,但是脑子不好使,我想办法引开,戴面具那个不好对付!” 正在此时,远处扬起一阵尘土,暴怒对徐海道:“你还安排了人马?” 徐海摇了摇头道:“没有啊,不知道又是哪路人马,不管那么多,先下手为强,听我号令,火铳准备!” 只见那队人马越来越近,为首的是一位老者,他手持长剑,身旁跟着一位中年男子。老者眼神犀利,扫视了一圈后,朗声道:“徐海,你作恶多端,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徐海见状,冷笑一声:“哼,又来了一群不知死活的家伙。开火!”随着他一声令下,火铳齐发。但老者身形一闪,轻易地避开了子弹,同时挥剑斩向徐海。他的剑法凌厉无比,瞬间逼退了徐海几步。 “是钱穆来支援我们了,还有淳安县衙役,那名中年男子是李寒衣,我们也上啊!”解峰鼓舞着众人。 俞大猷不愧是猛将,虽然一身伤痕,仍旧是率先发起了冲锋,边冲边喊:“胡大侠,掩护左翼,解老弟,掩护右翼,其他人和我冲锋!” 在俞大猷奋不顾身的英雄冲锋下,姜晓峰、汪海峰、苏哲跟着冲了过去,那火铳子弹果然如苏哲所说,发射后无法连发,那群倭寇只得拔刀出来贴身肉搏。俞大猷最是勇猛,直接就朝那徐海攻去,那衙役怕俞大猷吃亏,把手里的杀威棒扔了过去。俞大猷一声:“来得正好!”便施展棍法挑开徐海的刀锋。 那徐海也不是泛泛之辈,见俞大猷攻来,立马转攻为首,架住三招后,嘴角出现一抹微笑,道:“你终究是受伤了,要不,我应该已经招架不住了!真是天助我也!” 胡林峰上去就和那日向太郎战到一起,终究是吃了肩伤的亏,一时半会,竟然落得下风。 苏哲和解峰一起斗那新五郎也没占到什么便宜。姜晓峰和汪海峰被后面几个倭寇团团围住。 钱穆对上了暴怒,李寒衣对上了暴食,一时间混战成了一片。 姜晓峰被众人围住,也知道那群衙役帮不了多少,不想他们白白丢掉性命,于是对汪海峰道:“师姐,你能撑住这几个倭寇吗?我得想个法子引开暴食,让李镖头腾出手里,目前他们几个互相争斗,我感觉我们这边都不占上风啊!” 汪海峰点了点头,说道:“你快去,这里我撑得住。” 第91章 高奏凯歌(一) 俞大猷也发现了这一点,自己迟迟拿不下徐海,其他几人都处于下风,于是对衙役喊道:“你们几个分成两组,把后背交给自己的同胞,用沙威棒以长打短,先拖住那几个倭寇!” 俞大猷到底熟读兵书之人,深谙兵法,知道这么胡乱打下去,倭寇的武功明显强过衙役,那衙役迟早要不敌,只有让他们结起阵势来,才有一战之力! 果然,在俞大猷的指导下,那些衙役结成阵势,渐渐开始分担汪海峰和姜晓峰的压力,汪海峰娇喝一声:“师弟,就是现在!西边有缺口!” 姜晓峰闻言立刻往西边冲出,衙役结成的阵势刚好把姜晓峰放入,姜晓峰从阵中出来,道一声多谢,就朝着暴食那边跑去。 暴食和李寒衣都是走的刚猛路子,也亏得这李寒衣常年勤学苦练,那暴食虽然内力略胜一筹,但是招式上却占不到丝毫便宜,这时突然看到姜晓峰跑到自己身前,暴食说道:“姜小子,你怎么跑了?” 姜晓峰说道:“你还说我,我取了货物来,你早就不在那破庙了,你去哪里了?” 暴食边打边说:“有几个人过来捣乱,和我们打起来了,我们就追上去了,那边那个男子就是其中一个!”说完指了指苏哲。 姜晓峰问道:“那我问你,是不是有个女子过去了?你为什么不把她送给你主上啊?” 暴食说道:“那是你送来的啊?我不知道啊!她现在在哪?” 姜晓峰闪过一丝诡异的笑容,他知道自己计划得逞了,说道:“就在前面,你跟我来!”说完给李寒衣使了个眼色,李寒衣看这暴食跟着姜晓峰跑走,立马舍了暴食就去和钱穆一起对抗暴怒。 那戴着面具的暴怒大喊:“老五,你去做什么?你给我回来!” 暴食挥了挥手说道:“四哥,你坚持一下,我同他去抓个人,马上就回来!” 暴怒怒火攻心,气得浑身发抖,吼道:“你给他骗了!你个笨蛋!” 暴食看了看暴怒,又看了看姜晓峰,说道:“要不,你先去,我四哥不让我走!” 姜晓峰一看这暴食要准备回去,心中暗叫不好,好在脑子转得快,立马说道:“朱老大,你四哥是怕你被人骗,可是你那么容易被人骗吗?你只需抓得那女子过来,他便不会生气了,我们快一点,不会耽误多久,她就在前面!” 朱老大摸了摸脑袋,说道:“你说得也有道理,走吧!”说完,便和姜晓峰走了。 暴食的离开外加衙役结成了阵法,胜利的天平立即就倒向了俞大猷这一方,那钱穆多了个帮手,暴怒也支撑不住了,只得准备开溜。 徐海一见后面两个帮手要跑,立即招呼手下准备第二轮射击,集合撤退。 那群倭寇也是训练有素,立即结成阵势,徐海趁着空隙拉上新五郎就开始狂奔,那群倭寇开始发射火铳,好在几人灵巧的躲开。 倭寇们在射击的掩护下也立刻撤退,苏哲就要追去,俞大猷叫住了他,说道:“穷寇莫追,先抓了这人!”说完几个人将唯一留下的日向太郎给团团围住。 那日向太郎发现周围全是敌人,怒吼一声,丢掉了那把倭刀,从怀里取出一把短刀。平静的跪坐了下去。众人被日向太郎这一举动给奇到,见他没有挥刀,便也没有继续进攻,而是默默地看着他。 日向太郎绝望地凝视着那把锋利的刀剑。他缓缓地抽出刀。他的手颤抖着,却又坚定地将刀刃指向自己的腹部。在那一刻,他的脸上闪过一丝决然,仿佛要与这残酷的世界诀别。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用力地切入自己的腹部,接着又是横着一刀,在肚子上切出了一个完美的十字。 边上的众人面面相觑,他们哪里见过这阵势,只看得那日向太郎痛苦的嚎叫,像是对自己行为的反思,也像是对敌人的怒吼,但是这些都不重要了。 日向太郎的身体软软地倒在了地上。他的眼神空洞而又平静,仿佛所有的痛苦和悔恨都已随着鲜血流出。空地里弥漫着浓烈的死亡气息,而他的灵魂也在这一刻得到了救赎。 饶是俞大猷这种身经百战的战士,也不由得为之一动,说道:“他临死前终究是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只是那些被他伤害过的百姓不会随着他的自尽而复生。”俞大猷等人都是一身伤痛,结束了战斗也是一瘫,坐在地上,便不愿起身。 李寒衣这时说道:“那小子呢?他引开那大胖子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汪海峰这时着急道:“我得去找我师弟!”说完,就朝着姜晓峰离开的方向疾驰而去。 话说另外一边,郑狼仔和贪婪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争斗。他们彼此怒视着,眼中燃烧着怒火,仿佛要将对方烧成灰烬。 郑狼仔身形矫健,肌肉紧绷,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力量和敏捷。他的刀法犹如暴风骤雨般凶猛,每一刀都带着破风之声,让人感受到他的强大。 贪婪使则浑身散发着贪婪的气息,他的眼睛里闪烁着对权力和财富的渴望。他的招式阴险狡诈,每一次出手都暗藏杀机,让人不得不小心应对。 他们的战斗激烈异常,拳来刀往,互不相让。一时间,场上尘土飞扬,双方都使出了浑身解数,却依然难分胜负。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的体力渐渐消耗。他们都知道,自己的对手可不是能轻易在百招以内可以战胜的。 邹止渊对着端木初雪喊道:“你可以上去帮郑镖师了,对方已经疲惫,你们二人可以合力拿下。” 那和尚却笑眯眯地说道:“你的对手是我,你还有心思去管他们?先吃我一仗!” 邹止渊无法分心太久,毕竟这和尚武功不弱,手里的剑招一转,乃是一招衡山剑法回峰落雁。 那和尚退了一步,惊呼:“好你个剑法,刚才还是那什么松树剑法,怎地就换成了衡山剑法?” 邹止渊笑道:“这叫兵不厌诈!” 便在此时,远处两人朝着这边走来,一个身形巨大的胖子边上站着一个英气勃勃的少年。 第92章 高奏凯歌(二) 姜晓峰领着暴食走了过去,却看见前面有人打斗,心里暗叫糟糕,果不其然,看见了邹止渊几人。那暴食喜道:“你果然没骗我,我四哥还担心我受骗,你看,你叫来的漂亮姑娘不就在那吗?”说完,指向端木初雪。 姜晓峰一看暴食就准备过去,那边正在酣战也分不出胜负,心中再次暗叫不好,只得对暴食道:“朱老大,现在还不能过去啊,你没看到他们正在打架吗?” 暴食咧嘴一笑,说道:“那不是我七弟吗?她怎么和我七弟在一起打架啊?” 姜晓峰脑子一转,说道:“不错啊,正是你七弟要把她抢走给你主上送过去,抢走你的功劳啊,你还不去赶走他?” 暴食点了点头,说道:“你说得对,你没骗我,你是我朱老大的朋友,我下次一定在主上面前说你好话,我先去了,老七,你个混账东西,居然抢我的东西!” 那和尚见了这暴食冒冒失失过来,喊道:“五哥,你在做什么?那边打完了吗?”话音未落,一剑就从他脸颊旁刺过。那和尚转头看向邹止渊,怒道:“你刚才和后面说话,我没有偷袭你,我和我五哥说话,你怎么就偷袭我?你们自居名门正派的家伙都这样吗?” 邹止渊只哼了一声道:“我无门无派,祝融峰观松人一个,算不得名门正派,那边姜晓峰你看好了,湘君剑法该这般使!”说完,招式又是一变,乃是一招湘君剑法。 邹止渊说道:“腾驾江心!”说完剑走游龙就朝着那和尚刺了过去,和尚知道这剑招凌厉,赶紧侧身闪避,谁知那剑倒是佯攻,这一侧身正好被邹止渊一个肘击攻到,和尚只得退了三步,指着邹止渊道:“这是什么剑法?怎么比刚才那什么观松剑法还要怪异?” 邹止渊冷哼一声,说道:“洞庭木叶下,转登薠娉望!”手里动作依旧击出,那和尚看着他又是类似刚才的剑招,说道:“又想肘击?”立刻拿着禅杖去阻挡那利刃,谁知这一次剑锋一转,那肘击反而是佯攻,一剑下去,挑破了和尚半条袖子,要不是那和尚知道这招式怪异有了防备,估计那一臂也未必保得住。 和尚见那暴食跑去贪婪那边,喊道:“五哥,先帮我啊,这家伙实在是难缠!” 朱志刚本准备去抓那小妮子,看着这边和尚在呼救,对身后姜晓峰道:“我应该先帮哪边?” 姜晓峰道:“你先把老七赶走,他要抢你功劳!” 那边贪婪受到两人夹攻也有些坚持不住了,便朝着这边大喊:“六哥,这贼老五失心疯了,我们先撤吧,这时间也拖得差不多了,那边应该也结束了!” 那和尚道声好!禅杖卷起一堆枯草树枝,就朝邹止渊袭来,那树枝枯草阻挡了邹止渊的视野,一个不留意,这和尚就跑到了贪婪那边,一个禅杖扫来,正和郑狼仔的惊雷刀接触,一时间火花四射。 暴食在一旁拍手叫好:“老六你这招不错,下次教教我!” 和尚朝着朱志刚大喊:“你个失心疯的老五,赶紧走,我们都撤了,你还能打过那使剑的么?” 朱志刚指了指端木初雪,道:“这小娘子不带走吗?” 姜晓峰突然发现地下还躺着杨显峰,也没管那几人,就过去看那杨师兄,见他头上一道巨大的伤痕,显然是那禅杖所伤,探了探一下鼻息,姜晓峰抱着杨显峰哭道:“你们杀了杨师兄?我要给他报仇!” 暴食一看,说道:“这不会也变成喜神吧?” 姜晓峰咬着牙关,一字一字的吐出来:“他会变成厉鬼,把你们的命都索了去!”说完,拔出短剑就朝着那和尚攻去。 暴食一听这尸体要变成厉鬼,都不等那两个同伴,自顾自的开始疯狂奔去,邹止渊本来想阻止,却被他回头一拳给逼退,只得任由他们三人离去。 这三人前脚刚走,端木初雪和邹止渊以及郑浪仔就围了过来,虽然杨显峰体温尚存,但是鼻息却是一点都感受不到了,他静静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邹止渊半蹲着给杨显峰输入真气,姜晓峰急切地问道:“还有救吗?” 邹止渊无奈的摇了摇头。 姜晓峰咬着半边嘴唇道:“这群魔教妖人,我迟早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这时,一个黄色身影跑了过来,看到姜晓峰抱着杨显峰,立即捂住了嘴唇,带着发抖的声音问道:“杨师弟怎么了?” 姜晓峰并不作声,抱着杨显峰站了起来,朝着另外一边缓缓走去。 邹止渊急切问道:“汪丫头,那边如何了?” 汪海峰说道:“都跑了,最后就剩下一个倭寇。” 邹止渊接着问道:“那问出什么了?” 汪海峰道:“他自杀了,杨师弟到底怎么了啊?” 端木初雪走了过来,把汪海峰抱入自己的怀中,安慰道:“我们先过去和他们集合吧!” 几人带着杨显峰的尸体去了滩涂边上,正是俞大猷和徐海血战的地方,众人见到了杨显峰的尸体均是一呆,尤其是胡林峰,他忍着肩伤接过了杨显峰,走到了俞大猷面前,说道:“俞将军,我还是不能回营,我得先安葬了我师弟。”说完,眼泪止不住的流下,说起来,胡林峰和杨显峰常年在福建浙江一带活动,他们虽然不同宗,但是比起其他师兄弟感情反而更加深厚。 俞大猷安慰道:“不如,就把他葬在此处吧,向着大海,向着日出!” 这边,端木初雪也触景生情,苏哲一把搂过端木初雪,轻轻说道:“不怕,有我呢!” 胡林峰抱着杨显峰点了点头,姜晓峰便拿起自己的短剑,就在地上开始挖洞,俞大猷忍着伤痛也过来帮忙挖了,紧接着解峰,邹止渊,李寒衣,郑狼仔一人一下,不一会就挖出一个足够放下人的深坑。 胡林峰含着泪把杨显峰放入深坑,接着又是一人一捧土,不一会就形成了一个小丘。 邹止渊不知道从哪弄来了一块木板,胡林峰摸了摸,用小刀在上面刻上:抗倭义士杨显峰之墓。 汪海峰问道:“为何不用江岳派?” 胡林峰低着头,淡淡说道:“杨师弟应该更满意的是抗倭义士的身份吧!” 众人在墓前驻足良久,还是姜晓峰先说道:“走吧!大师兄还不知道在何处!” 第93章 向阳而生 邹止渊看着墓碑,淡淡地说:“我们现在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魔教和倭寇是有联络的,但是春秋笔和魔教之间是否还有其他关系,我们不得而知,我们线索其实已经断了。” 俞大猷拍了拍邹止渊的肩膀,说道:“或许,我们还可以去找一个人!” 邹止渊疑惑地问道:“什么人?富远镖局、钱家的人都在这里,总不可能去找赵元质吧?” 俞大猷说道:“江南第一奇人——徐文长。” 姜晓峰问道:“此人因何而奇?” 俞大猷说道:“擅长奇谋,洞若观火,不妨去请教他,说不定能查出蛛丝马迹!” 姜晓峰又问道:“那此人现在何处?” 俞大猷说道:“就在杭州府里,不过,我是不能作陪了,我得赶回军营,我离开太久了可不行。” 姜晓峰点了点头,说道:“如此感谢俞总兵!” 俞大猷摇了摇头,说道:“我们本就是一路人,各位都是抗倭义士,你大师兄也是因为张总督之事才落难,我本应亲自去查此事,只是现在沿海不太平,抽不开身,待我书信一封,你们拿去找到那奇人徐渭,说不定能查出罗大侠的下落,也算是我尽了一点绵薄之力。” 胡林峰说道:“此间事情已了,我也随俞将军回军营,各位师弟师妹,请保重!” 姜晓峰看着胡林峰欲言又止,胡林峰看出姜晓峰的表情,说道:“你不说,我也察觉了,汪师妹打开了任督二脉,只是现在缺少小周天诀稳固气海。”说完,从怀里掏出两本陈旧的武学手册,说道:“这两本是我自己手抄的,一本是小周天诀,一本是千家剑,你们拿去研习吧!” 姜晓峰疑惑道:“这不是东宗的不传之秘,胡师兄就这么轻易给我们了?” 胡林峰冷哼一声,说道:“上一辈的混账事,西北有瓦剌,东北有女真,东南有倭患,西南土司起义不断,四野无一处祥和,也不晓得这些门户之见是不是要立于为民请命之上了,我胡林峰认你们几个师弟,就像杨师弟一样,我不在乎你们是南宗还是北宗,都是我的好师弟妹!师弟师妹有了武学障碍,我做师兄还有什么保留?” 俞大猷拍了拍胡林峰说道:“胡兄弟大义啊!我辈就须如此!这里有一本我写的《剑经》,姜少侠不嫌弃,也拿去吧,或许对你的武学也有帮助!” 姜晓峰接过几本秘籍,深深鞠躬道:“多谢几位赠书!” 之前一言不发的解峰说道:“汪师姐,我想留下来协助胡师兄抗倭,请恕我暂时不能陪你去杭州了,既然你遇到了姜师弟,我也放心了!” 汪海峰揉了揉眼睛,道:“解师弟既然你想留下,那就留下吧,我会把这里发生的事情告诉吴师兄。” 说完,俞大猷领着胡、解二人在杨显峰的墓前深深鞠了一躬,俞大猷叹了口气,说道:“杨兄弟,愿你在那边安好,这个墓也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虽然你已经走了,但是你的战友,你的亲人,永远会记住你,愿你面朝东边,向阳而生!” 说完,几人便离开此地。 钱穆也抱拳道:“那淳安的衙役已经回去了,这几匹马就留给你们了,我也是时候该回去了!告辞!” 说完也是到坟前作揖后,便大步流星走回淳安。 一下子,原本热闹的海滩上,只剩下了姜晓峰等寥寥数人,郑狼仔先开口道:“邹先生,姜少侠,虽然我们也是初次见面,但是你们事迹我多少也有耳闻,既然此间事了,我们不妨就先回杭州再作打算,在江南,但凡用得上我们富远镖局,也尽管开口!” 李寒衣也抱拳说道:“既然各位要去杭州,就同我们一起吧,富远镖局虽然简陋,但总归也算是个落脚之处!” 姜晓峰看向苏哲和端木初雪,问道:“苏兄和端木姑娘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苏哲说道:“我一直想调查我们家被诬赖成通倭的事情,上次在我老宅又遇到了魔教,或许这里面有什么联系,既然姜兄弟也在调查此事,或许和我调查的事情有所关联,如果你不嫌弃,我想与你同路!至于雪儿... ...”说完,看向一旁的端木初雪。 端木初雪虽然是个女子,但是不缺胆识和果断,看着苏哲,温柔地说:“苏郎去哪,我便去哪!” 苏哲显然是得到了满意的答案,继续对姜晓峰道:“我们与你一同去调查此事!我们也算是生死之交了,希望姜少侠不要嫌弃。” 姜晓峰笑道:“苏哲要和我一起,我巴不得呢,怎么会嫌弃!太好了!” 邹止渊看了几人道:“那就这么定了吧,我们去给杨兄弟鞠个躬,就一起去杭州吧!” 众人来到杨显峰的墓前,深深地鞠了一躬。随后,他们与郑狼仔、李寒衣一同踏上了前往杭州的路途。 片刻的热闹归于宁静,滩涂上,只留下那座青坟,朝着大海,仿佛在扞卫着大明的海岸线。 一路上,大家谈论着近来发生的种种事情,姜晓峰将心中的疑问一一说出,众人也各抒己见。端木初雪偶尔也会插上两句,展现出她不凡的见识。 在交谈中,姜晓峰发现,自己之前遇到贪婪那座宅邸就是苏家的老宅,也怪不得苏哲对环境了如指掌,现在也不知道张老三把那批军资弄到了哪里,如果能直接交给俞总兵那岂不是更好,只是现下却管不了那么多,姜晓峰掏出一块竹牌仿佛观看。 汪海峰好奇道:“师弟,这是什么东西?” 姜晓峰说道:“这是张三哥给我的排教信物,张三哥那边有一批狼军的军资,我想如果能交到俞总兵手里,可能更有用武之地。” 苏哲打断道:“这件事,我们也需要调查清楚,军资可不是能随便弄到手的东西,说明朝中也有人和魔教勾结!” 邹止渊听得起劲,说道:“苏哲说得没错,如果朝中真有人和魔教勾结,罗兄被擒说不定也和那朝中之人有所关联。总之这件事好像越来越复杂了。” 第94章 寻找徐文长 众人离了海边,到了杭州府,小舟入杭州,周围是芦花荡漾。 “怪不得有人说这杭州是人间仙境,果然是美啊!”汪海峰伸了个懒腰,“若不是要去寻那徐先生,真想一日游遍西湖!” “妹妹有心,我们到时候找过徐先生也可以再来赏这芦花。”端木初雪道。 邹止渊在船头,只是沉默不语,盯着那小舟行过水面的波纹。姜晓峰走到邹止渊身边,问道“邹兄觉得这水波也有剑气?” 邹止渊点了点头,说道:“你也看出来了?” 姜晓峰摇了摇头,笑道:“我没有这个天赋。” 汪海峰打趣道:“你莫要理他,他在祝融峰看了十年的雾松,还真给他看出一套剑法,连大师兄都夸他是剑术奇才呢。” 邹止渊淡淡地道:“我不是奇才,你师兄才是。我们五人虽然号称潇湘五子,但是真正武学宗师只有你大师兄才能算得上,欧阳帆所学太杂,武功一般,罗人龙水里厉害,陆地上却也一般,彭初一更是属于旁门左道,唯独你师兄才是真正的高手!” 李寒衣说道:“邹兄你谦虚了,当日见你使剑,我就知道你是个武学大家,功力不可小觑啊,罗大侠是内力超群,你是招数厉害,各有千秋。” 邹止渊回头看了一眼李寒衣,说道:“你和他交过手?你若交过手就不会说他只是内力厉害了,你要知道他行走江湖的时候,内力还不像现在这般厉害,我记得他第一次上衡山和我切磋,我当时对招不过十余招就败下阵来,受他拳法启发,我还创了一套剑法,就是晓峰现在也会的那套。” 苏哲望了一眼姜晓峰,道:“你大师兄当真那么厉害,那他怎么会被擒?” 姜晓峰摇了摇头说道:“所以我们一直也弄不明白,像是中毒了才被抓走,现在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邹止渊道:“起初,我最怀疑的是钱穆,但是经过我这十几天的调查,我发现他们是真的不知情,富远镖局也不可能,而那天被抓之人都是一起去的,我一直就想知道这伙人抓人的目的是什么?然后他们到底是冲着谁去的?” 姜晓峰点了点头,邹止渊继续说道:“青阳子是龙虎山的闲云野鹤,抓他没有多大的用处,刘叔阳也差不多,孤家寡人一个,所以剩下的新任江岳掌门的罗江峰,排教大排头的罗人龙以及富甲一方的丁元吉都可能是他们的目标人物,至于是谁,我也想不出来。” 李寒衣接过话,问道:“你说他们的目的也可能是为了钱?” 邹止渊看着李寒衣,说道:“也是有可能的。” 众人随着小舟继续前行,前面出现了一座小桥,桥头,一个书生,左手抓着右边的袖子,右手提笔高呼:“好美的画面啊,芦花似雪,鸥鹭展翅,小舟泛水。” 汪海峰指着那书生道:“你们看,那位先生在做什么呢?” 那书生听得船上有人问话,笑道:“我在作画,写字,姑娘可要上来看看?” 汪海峰显然是好奇这个书生在画什么,对姜晓峰说道:“要不我们上去看一看,也耽误不了多久。” 姜晓峰点了点头,吩咐船夫把船靠岸,几人便走到那桥上。 汪海峰一人蹦蹦跳跳地就走到那书生那里,过去只是发出一声“咦?” 端木初雪问道:“妹妹,怎么了?画里是什么?”说着几人便走到书生边上。众人一看,原来那白纸上一滴墨水都没有,是张空纸。 姜晓峰笑道:“先生在此作画,为何不动笔啊?” 那书生看着他,回答道:“我已经动了笔啊!” 姜晓峰指着那张白纸,笑道:“先生高才,一张白纸,这笔动到哪里去了?” 那书生哈哈大笑,说道:“在我心中!” 说完,右手持笔沾墨,就开始在白纸上作画,不一会,眼前的景色就跃然纸上,而且还多出了姜晓峰他们所乘的小舟,舟上每个人的神态都活灵活现,汪海峰的活泼,邹止渊的沉思,郑狼仔的豪迈,姜晓峰的俊秀... ... 姜晓峰啧啧称奇,说道:“先生这是腹中描丹青,下笔画乾坤啊!” 那书生笑了笑,并不说话。只是拿着这墨迹未干的画面给其他几人看。 邹止渊点了点头,问道:“先生这画里有杀气,仿佛如同千军万马奔腾厮杀,先生是个儒生,为何画出如此有戾气的画作呢?” 那书生听到此言,先是一惊,随即哈哈大笑道:“被先生看破玄机了!”说完,把那画卷成一团,就要毁了。 姜晓峰只觉得可惜,急忙道:“先生这是为何,这画工如此精美,为何就毁去?” 那书生仍然是嘴角一笑,问各位道:“要不,诸位到我茶亭一叙,我们品茗闲谈,可好?” 姜晓峰抱拳道:“有幸结识先生,但是我们现在还有事,恐怕不方便久留。” 那书生呵呵一笑,也不理会大家,就匆匆走下了桥。 姜晓峰叫住那人,问道:“还没请教先生大名?” 那书生回头一望,说道:“乡野儒生,贱名何足挂齿,我们后会有期!”说完,头也不回,就消失了道路的尽头。 姜晓峰摇了摇头,说道:“这书生真是奇怪,起初让我们看画,却是一张白纸,我们上来他画了画,却又毁了去,接着名字都不留便走了。” 众人虽觉这书生行为怪异,但也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继续赶路。 不久,他们就到了富远镖局,郑浪仔别过众人,他还需要赶回余杭县的总局,这李寒衣领着众人来到了镖局内部,富远镖局是江南第一镖局,自然是有些气派,那余杭总局虽然称作总局,但是其实生意远不如这杭州分号,说这杭州富远镖局是江南最大的镖局也不为过,李寒衣吩咐镖局人员去打听一个叫徐文长的儒生,立马就有镖师四处打探消息去了,众人几日奔波也是疲累,各自就在镖局歇息了。 直到晚间时分,李寒衣叫醒各位吃饭,顺便告知众人有了那徐先生的消息,原来那徐文长才华横溢被总督胡宗宪所看中,目前已经成为胡总督的幕僚,众人商议决定明日拜访。 第95章 戚继光和徐渭 次日大清早,李寒衣就准备了车马,一行人准备拜访总督府,因为身体受伤还没痊愈,所以姜晓峰动作最慢,其他人都整装待发,姜晓峰才迟迟出门,正在出门的时候,有一个驿夫跑了过来,问道:“哪位是江岳派的姜少侠?” 姜晓峰奇怪道:“我昨日才到此处,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那驿夫问道:“你就是姜晓峰?有你的信件!”说完便把信件递给姜晓峰。 姜晓峰叫住来人,问道:“请问这位大哥,是何人寄信给我?” 那驿夫摇了摇头,说道:“我只负责送信,信件就是寄到此处,收信人便是你,至于是何人寄信,你自己打开信件就知道了,我也不知道。”说完,便跑走送下一封去了。 汪海峰好奇的凑过来,问道:“咦,怎么会有人寄信给你?” 姜晓峰苦笑一声,说道:“主要是那人怎么知道我在这富远镖局,我实在是昨日晚上才到此处啊,早上就收到信件,真是怪事!” 姜晓峰正准备打开看信,那边就开始催促:“快快上马,我们要出发了!” 姜晓峰只好放好信件,先行上马,几人一路就奔那总督府而去。 姜晓峰等人到达总督府后,由于提前给了拜帖,很顺利就进了总督府,但是因为胡宗宪正在忙其他公务,几人被带到了偏厅休息。 姜晓峰刚准备看那信件,就听到外面有动静,几人好奇的出门看去,只见一个威风凛凛的年轻将军正在操练着士兵,姜晓峰和一旁的下人打听:“这个年轻将军是谁啊?” 那下人道:“这是从山东调来的都司佥事,在山东抗倭很有名望的,胡大人特意调过来的,叫戚继光!” 众人看着这名不足三十的年轻将军老练的操练着军队,整个军队整齐划一,颇有排山倒海之势。苏哲叹道:“这位将军本事只怕不在俞大猷之下啊,你看这军阵,一环接一环,从我这看来,简直毫无破绽,谅那群倭寇也无法抵挡如此训练有素的军队。” 姜晓峰说道:“我想去结识一下这位将军!” 邹止渊拦住他,说道:“等他练完兵再说,你此刻去,怕是不妥。” 正在几人谈话之际,只见一个二品大员走了过来,见面就拱手道:“诸位到访,胡某人很是高兴啊,只是军务缠身,不好意思,让各位久等了,请问哪位是姜尚书的公子?”那人不停的在打量着几位相对年轻的少年。 众人都知道这位便是新任总督胡宗宪了,齐齐行礼。 姜晓峰道:“晚生便是姜晓峰!” 胡宗宪一把拉过姜晓峰,迎到主座后,示意其他人也坐下。然后对着姜晓峰说道:“姜尚书在朝中对我一直很照顾,我和你父亲也是认识多年的好友,在我这里,不必客气,就当是来了叔父家中一般!” 姜晓峰万万没想到胡宗宪会如此客套,本来只是下帖求见幕僚徐渭,谁知道胡宗宪居然亲自接见,姜晓峰受宠若惊,道:“不敢劳烦胡大人百忙之中还亲自来接待晚辈,实在是不好意思,不过我们来此却是有一事相求。” 胡宗宪笑道:“姜公子但说无妨!” 姜晓峰道:“我们想求见大人的幕僚徐文长!” 胡宗宪笑道:“我道是什么事,这事轻而易举,徐先生现在在后室,你们自行前往便是,我还有公事要忙,这新来的戚佥事是个人才,之前打了胜仗,募了新兵,我得检查一下成果,你们自行去便是。” 姜晓峰谢过胡宗宪后,便带着众人往后室走去。途中,姜晓峰心中还在想着那封神秘信件,他总觉得这封信来得蹊跷,仿佛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来到后室,只见一个年轻书生正在写字,姜晓峰躬身道:“请问是徐文长,徐先生吗?” 那人头也不回,说道:“我们又见面了,我便是徐渭。”说完,转过头来。 汪海峰指着他,说道:“你... ...你不是昨天画画的那位先生吗?你就是徐文长?” 众人大惊,原来此人便是昨日在石桥上遇到那位书生。 那书生放下笔,转过身来,对众人施了一礼,问道:“怎么?我看起来不像徐文长吗?” 姜晓峰哈哈大笑道:“我起初以为这徐先生是个老者,委实没想到这般年轻!” 徐渭招呼大家坐下,然后笑着问姜晓峰:“不知姜少侠今日找我所为何事?”姜晓峰将事情的原委告诉了徐渭。徐渭听后,沉默片刻,说:“此事有些棘手。因为我也想不通那群人的目的,但是他们肯定是有什么目的,不过,你们排除掉钱穆是有道理的,莫说没找到,就算找到证据此事也说不通。我们假设寄信给钱穆的不是徐阁老,那么他的目的是什么?定是希望你们之间产生分歧,最好是两败俱伤,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邹止渊道:“削弱武林势力?” 徐渭点了点头:“这是一种合理的解释,所以你们说的那个春秋笔武评也可能是这个目的,那么他们明明可以杀掉罗大侠而不杀,应该也是为了这个目的!” 邹止渊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姜晓峰,姜晓峰问道:“所以,这个幕后之人是希望我们武林动乱,他好趁机达到他不可告人的秘密?” 徐渭说道:“这只是其中一种可能,我们只能先按照这种可能去推测,假设是这样,那么这个事情背后最得利的是谁呢?” “魔教!”姜晓峰脱口而出。 徐渭沉思了片刻,说道:“那么这个魔教的目的又是什么呢?普通门派无非就是想名扬天下,可是方才听你们说这魔教似乎在隐藏自己踪迹,所以他们显然不是想名扬天下啊,如果弄不清楚他们的目的,对于你们的调查也是有所阻碍,这件事情我一时半会也想不清楚。不过我建议你们可以跟着魔教这条线先去调查。还有你们既然提到了魔教和倭寇有所勾结这件事便也是我分内之事了,如果我这边查出什么,再和你们联系!” 众人谈了一会,离开了总督府,众人心想:徐渭仍然没有指出一条明路,这茫茫人海,上哪去调查魔教踪迹啊,想大师兄二师兄调查多年也一无所获。 便在此时,汪海峰说道:“师弟,早上那封信你看过了吗?” 姜晓峰说道:“谈了一天正事,居然把这事忘了!”说完,打开信件后,只见姜晓峰死死盯着信件,眼睛一刻也不舍得离开。 汪海峰问道:“信上写了什么?” 第96章 神秘信件 姜晓峰直勾勾地盯着那信件,边上汪海峰一直在问那信写了什么,见姜晓峰不答,也凑过去看,只见那信上只有短短几个字,但是一字一句都像是在敲打着她的心,信上写着——欲救罗江峰,速来北京。九个大字。 汪海峰惊讶道:“这是什么人寄的?大师兄当真在京城?” “京城?”邹止渊也是一惊,说道:“寄信人知道罗兄的下落?” 姜晓峰放下信件,半晌才回过神来,说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那人到底是谁?为何对我行踪了如指掌,还知道大师兄的下落?” 一旁的苏哲问道:“会不会是陷阱?引你去京城?” 姜晓峰摇了摇头,说道:“事到如今,我们还有更好的办法吗?就算京城是刀山火海也得闯一闯了!” 邹止渊沉思了片刻,道:“寄信之人神通广大,能算到姜晓峰会去富远镖局,肯定也能算到我们在江南找不到线索,只剩下去京城一条路,如果那人真有心帮我们,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就是不方便出面救人,要么就是要利用我们。” 邹止渊伸出手,要那封信,姜晓峰迟疑了片刻,把信交给了邹止渊,但是对方似乎还不满足,还要那信封,于是姜晓峰又把信封交出。 苏哲也凑了过去,邹止渊仔细观察信件笔迹和纸张,仿佛查看,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苏哲轻声问道:“邹兄,有发现?” 汪海峰没好气地说道:“他肯定是发现剑气了,走吧,我们去京城吧!反正也没有其他线索了。” 邹止渊问道:“丫头,你们南宗是不是有个黄伯擅长辨别这纸墨和文字?” 汪海峰看着邹止渊,瞪大眼睛问道:“黄伯是给我们扫地做饭的,他懂辨别这些吗?我不知道啊!” 姜晓峰却突然记起,当日大师兄拿着信件给黄伯辨别,黄伯一眼便认出那信件纸张来自北方,大概率是出自京城,想来可能黄伯真的有些才能,于是说道:“他确实有可能能辨别你说的纸张,当日徐大人那封信他就判断来自京城,虽然不知道他是用的什么方法,要不我们回去找一趟黄伯?” 邹止渊摇了摇头,说道:“信上要你速去京城,我们必须兵分两路,丫头,你带着信件回长沙,我陪姜晓峰去京城!” 汪海峰做了鬼脸说道:“休想甩开我,我也要去京城!” 苏哲说道:“要不,我和雪儿去一趟湖南!” 邹止渊说道:“也行,那就麻烦丫头你留个信物给苏少侠,免得黄伯不信任他!” 汪海峰掏了半天,掏出一个铃铛首饰交与端木初雪,说道:“你把这个交给黄伯,他就知道是我的物件了,我要陪着师弟去京城,他功夫那么差,总是需要我这个做师姐的保护!” 姜晓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汪海峰回头恶狠狠盯了一眼,姜晓峰道:“我是觉得师姐说得有道理,那就有劳苏兄跑一趟江岳派了。” 苏哲点点头,翻身上马便和端木初雪纵马去了。 姜晓峰等人别过了富远镖局一行人,就北上准备去京城,从杭州去京城,最方便的当属水路了,这条连接大明南北的动脉上船只来往,热闹非凡。 大船行到苏州处,姜晓峰却下了船,众人不解,姜晓峰于是拿出一块竹牌,他要在码头寻找排教的兄弟。不一会,就有个码头工人来到姜晓峰身边,细声问道:“这是总舵的排令,公子所来何事?” 姜晓峰说道:“我要见这边管事的排头。” 那人说道:“你随我来,我带你去见我们的排头!” 那人带着姜晓峰来到一处船舱内,里面正坐着一个壮汉在喝酒。他抬头看了一眼姜晓峰,随即又低下头去喝酒。 “什么事?”排头语气冷淡地问道。 姜晓峰说道:“在下江岳派姜晓峰,我想联系总舵的张三哥,不知要如何才能联系到。” 那排头仍然不理人,只是说道:“你拿着张老三的牌子,却要找他,找他何事?” 姜晓峰说:“先前有一批武器,应该是到了你们手里,我想要三哥交出来,送给那总兵俞大猷。” 那排头冷哼一声,说道:“我不妨告诉你,这批东西早就回了总舵,估计已经分发给那边弟兄了,我们排教的规矩,东西只要分发下去,那就是兄弟自己的了,莫说张老三没权利收回来,便是大排头到了,也收不回来。” 说完,朝边上那排工使了眼色,示意他去拿酒,然后看着几个人道:“我敬你们是排教的朋友,来者是客,排教的规矩,人人平等,若无其他事,就喝一杯再走,也算我们尽了地主之谊。” 姜晓峰说道:“酒就不喝了,我们带一壶走,我想去苏宅看看彭秀才。” 那排头难得地抬起头,说道:“彭秀才的尸体,我们已经运出来了,不在那苏宅了,说也奇怪,我们前脚把自家兄弟运出来不久,后脚那院子就被打扫得干干净净,甚是奇怪。” 邹止渊说道:“莫非那苏宅对他们还有用处?是倭寇的据点还是魔教的据点?” 姜晓峰说道:“我们先去彭秀才的墓前敬上一杯吧,晚点再去探那苏宅。” 说完,排头领着几人来到一处僻静的场所,那边高高矮矮有二三十个坟包,排头说道:“这里便是当日从苏宅里拖回来弟兄的坟墓了,我们拖出来后就埋在这里。喏,那座高的就是彭秀才的。” 三人走了过去,只见墓碑上写着排教彭秀才之墓,众人洒酒祭奠,姜晓峰触景生情,说道:“你们两个等我一下。” 汪海峰看着姜晓峰离去,喊道:“你去做什么?” “我马上就回!”那声音却是越来越远。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姜晓峰抱着一铺崭新的被褥跑了过来,汪海峰奇道:“你这是做什么?” 姜晓峰把被褥铺在那坟包之上,淡淡说道:“我欠秀才一床被褥,今天还给他。” 说完,两行热泪顺着面颊滑落。 第97章 宅院深深匿影迹 三人离了那坟地,邹止渊提议还是尽快去京城,但是姜晓峰执意要晚上再去一趟苏宅。汪海峰和邹止渊都没去过,既然决定夜间探访,三人返回集市购买了三件夜行衣,悄悄来到苏宅旁边的小河旁。 姜晓峰指着这条河说道:“当然我们就是从这里逃走的!” 汪海峰打趣道:“你也是运气好,要不是遇到张三哥这么个水下行家,我估计你都出不来了。” 几人等了几个时辰,天色渐黑,那宅子始终没有人进出。 邹止渊道:“走吧,进去瞧瞧!” 说完邹止渊就准备推门而入,姜晓峰见门上有官府的封条,说道:“你不怕坏了这封条?” 邹止渊说道:“这封条看起来也有些时间了,你们当日就是从这门进去的?为何封条没坏呢?” 姜晓峰也奇怪道:“是啊,就是从这里进去的,难道是有什么机关?” 邹止渊去摸那封条,回头看了一眼姜晓峰,说道:“这封条没贴稳。” 汪海峰笑道:“就你们两个故弄玄虚,原来就是这么回事啊!”说完,“嘎吱”一声推开大门。 三人看着空荡荡的院子空无一人,之前打斗的场地也见不到任何血迹,排工显然不会闲得没事去给那群倭寇收尸,但是尸体也不见了,现场仿佛就如同从来没有过打斗一般。邹止渊先说道:“这地方有意思,修得如此偏僻,远离其他人的住宅,便是闹腾也没有外人知道。这里风格也和江南其他宅邸不一样,这种宽阔大院不像是南方的建筑。” 几人随着邹止渊走到了回廊处,姜晓峰觉察不对,说道:“彭秀才当时应该就在此处,我记得这根柱子应该是被刀砍过,为什么没有痕迹?” 邹止渊用手摸了摸那柱子,说道:“拿火把来!” 汪海峰拿着火把凑近那柱子,黑夜里本来不是特别清楚,这火把一照只见姜晓峰指的那个地方明显被人用朱漆修补过。 姜晓峰望了一眼邹止渊,说道:“他们居然连这都修补?” 邹止渊接过火把,到了另外一处,指着那边说道:“你看,这显然是排工的钝器砸出来的痕迹,这里就没修补,漆都掉了,他们是有选择的,只补倭刀的痕迹,明显就是想瞒过有倭寇在此出现的痕迹!” 姜晓峰奇怪道:“他们不是冤枉苏哲他们家通倭吗?那不是更应该留下倭寇的痕迹吗?” 汪海峰敲了姜晓峰头一下,说道:“你个大笨蛋,他们通倭,就说明他们和倭寇是一伙的,那倭寇怎么会在这里打架呢?自己内讧吗?” 姜晓峰挨了这一记,也没好气地说道:“师姐你说就说,用不着打我吧!” 邹止渊继续往前探索着,他尽量不想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姜晓峰跟在身后也是四处查看,汪海峰站在姜晓峰边上却是个无所事事的样子。 突然邹止渊停下脚步,姜晓峰因为没注意撞上了邹止渊,问道:“邹兄,你怎么了?”只见邹止渊盯着前面的泥土在看,汪海峰笑了一声说道:“许是看了这泥巴也有剑意。” “不是剑意!”邹止渊没回头,答道:“你看这泥土上是不是隐隐约约有个极浅的脚印,这个脚印比较新,应该是最近有人来过这个宅子。” “就这一个脚印吗?”姜晓峰看不清楚地上的脚印,但是他对邹止渊的判断却是深信不疑,这一路过来,邹止渊的观察力显然比其他人厉害几个档次。 邹止渊缓缓抬起头,看向一个偏室,说道:“脚印一直延伸到那间房子,我们进去看看!” 众人一起打开了那间屋子,那屋子看起来比前面的房子显得更久没有人来过,角落挂满了蛛网,汪海峰疑惑道:“邹哥哥,你是不是弄错了,这地方一看就很久没人来了,怎么说脚印到了这里呢?” 邹止渊拿过火把往门上照去,说道:“你看,整张门都布满灰尘,唯独把手处没有,这是为何?” 姜晓峰答道:“因为经常有人进出!” 接着邹止渊又举着火把说道:“门框和门扇之间也没有蛛网,说明这门经常被打开!”说完,自己走进屋内。 姜晓峰看了一眼汪海峰,也跟着进了屋子,里面黑漆漆一片,只有火把照着的地方是亮的,三人只能跟着火光寻找。 “这里没有灰尘!”姜晓峰似乎是发现了什么,那邹止渊立刻把火把移了过来,看到一口箱子,显然箱子周围布满蛛网和灰尘,唯独那箱子要干净许多。 邹止渊把火把交给汪海峰道:“你给我打光,看看里面是什么!” 说完,就打开了那箱子,众人惊奇地道:“怎么会有这些东西?” 当见那箱子里面堆放着几件锦衣卫的服饰,还有几把佩刀,邹止渊拿出佩刀一看,说道:“果然是绣春刀。这些都是锦衣卫的物件,怎么会堆放在此处?” 姜晓峰说道:“难道倭寇和锦衣卫也有联系?” 邹止渊摇了摇头,说道:“恐怕这些东西不是倭寇的,而是魔教的,我记得之前富远镖局中毒那次,他们就说是锦衣卫进来搜信,当时你师兄和我说应该是徐地杰的人分兵两路,有个疑点就是告诉他们此事的不是徐地杰而是柳无双,那证明什么?” 汪海峰睁大着眼睛问道:“那证明什么呢?邹哥哥,你能不能不要总卖关子啊!” 姜晓峰打趣道:“你个笨丫头,证明那群锦衣卫是假扮的啊!你看,这里不就有锦衣卫的装备吗?很可能是魔教假扮,那么这个柳无双可能就是魔教的!” 邹止渊点了点头,说道:“这个猜测和我所想的一样,虽然不能确定,但是两者之间一定是有关联的,如果有人假扮锦衣卫,那么写信给你的那人就更不安什么好心了,多半是希望你去调查锦衣卫,而真正行事的人却是假扮的锦衣卫!你如果调查锦衣卫那不就正中他们下怀了吗?” 姜晓峰颇有信心地说道:“锦衣卫那边我还真不担心,我有办法查!” 汪海峰说道:“是啦,好像你之前说过你认识那个锦衣卫头头的公子,所以你准备从他入手吗?” 姜晓峰点了点头,对邹止渊说道:“放心,既然我们已经发现有人假扮锦衣卫了,我自会小心谨慎,这京城,我们还是要去,事到如今,也只能希望寄信之人是我们这边的了!” 邹止渊把那箱子重新关好,说道:“也对,他掌控你一切行踪,料事如神,如果那人有心害你,我估计你也早就着了他的道!这里查看得差不多了,我们便离开吧,仍旧要小心,莫要留下痕迹,说不定这里还得来。” 姜、汪二人点头,一路抹掉自己来时的痕迹,出了那苏宅。 第98章 牢狱重重锁英豪 暗不见天日的牢狱里,一个身材偏胖,个头不高的红袍男子睁开了双眼,他全身上下被绑着八条手臂粗细的铁链,他试试了手里力气,依然提不起起来力气,前面似乎是被一个铸铁的墙壁所阻,但是他也摸不到,这八条锁链让他能活动的范围仅仅不到一尺,甚至连躺下都做不到。由于这里面几乎见不到光,也无法判断是白天还是黑夜,在这种环境下,甚至连时间也变得模糊,他也不知道自己被关进来有多久了,大约是一个月,或者两个月? 一阵咚咚咚地脚步声响起,他左耳一动,即便是内力全无,也丝毫不影响他那敏锐的耳力,他听得不只一个人的脚步,便知道是他又来了,这段时间,每隔那么久,总会有一个人过来,每次还带着几个女子,但是他只能听到,却看不见,也不知道对方是谁,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哪。 “你又来了?”那红袍男子说道。 “考虑得如何?这里的滋味可不好受吧!咳咳... ...嗯?”外面的声音传入耳朵,尤其是恶心的咳嗽,每次咳完总能听到一个女子喉咙里发出的吮吸声音,也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不可能!”红袍男子似乎对外面那人的说话习以为常。 “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耗,哦,对了,咳咳... ...嗯,今天我给你带了一点小礼物,希望你笑纳!”话音刚落,那铸铁的大门开了一角,丢进来一个圆滚滚的东西。 “是什么东西?”这昏暗的光线下,红袍男子显然看不清楚那是什么。 “你瞧瞧我,都忘记你什么都看不见了,你带盏灯进去,让他好好瞧瞧。” “是... ...”一个嗲声嗲气的女子声音回复。 不一会,一个女子走进了这间特制的牢房,手里提着一盏灯。尤其太久没见到光,虽然只是一盏煤灯,那红袍男子显然还是适应不了,只晃得闭上了眼睛。 “主人,他闭上眼睛了!”那嗲声嗲气的声音又响起,这次似乎很近了,因为这女子已经穿过铸铁的房门。 “不着急,等他一会,我有的是耐心,罗大侠,我真的不懂你为什么要自己这么折磨自己?你答应了我,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金银财宝也好,美人也好,你想要官,我也可以给你,你要名声,我也可以给你!” 那被锁之人正是江岳派新任掌门罗江峰,江湖上鼎鼎大名的江岳二峰之一。 罗江峰冷哼一声,道:“道不同,不相为谋!” “有何不同,我助你成为武林盟主,你替我杀一个人,这很公平!” 罗江峰道:“阁下手眼通天,为何一定要我出手?” “哎,你也不问问我要杀谁?”门外那人显然是叹了口气。 罗江峰正义凛然道:“你如何手段都不能杀的人,想必不是个普通人,更何况,我习武不为了名,也不为利。” “你这样顽固之人,我也是少见,别说,我还真是挺欣赏,咳咳... ...嗯,你若为我效力,你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一切,咳咳... ...嗯,我相信人总有弱点,寻常人无非就是酒色财气,你稍微有点区别,不过,你好好看看我送给你的礼物,喜欢不喜欢,哈哈!咳咳... ...” “主人,你。” “啪”一记耳光在门外传来,那男人继续说道:“你个贱货,没看见我咳嗽么?你不帮我吸出我口中的浓痰,想要我死么?” “主人,奴婢知错了!” 罗江峰心道:这是什么人,居然还要女子为他吸痰,简直是禽兽不如。 感受到光没有那么强烈了,罗江峰缓缓睁开了眼睛,眼前是一个装着艳丽的女子,年龄不大,抹着胭脂,手里提着一个油灯,那女子见他睁开眼睛了,说道:“你睁开眼睛了,那就看看主人给你准备的礼物吧!” 说完,把那油灯放到之前的球状物体上去,罗江峰隐隐约约觉得那是一枚首级,但是黑乎乎的头发遮住了面容。那女子似乎是观察到了这一点,用手撩开那首级的头发。 “刘叔阳?”罗江峰冲着那首级喊道:“你怎么杀了他?” “不用激动,这不过是和你一起来的几人中与你最不相熟的一人而已,我只是给你提个醒,虽然我很有耐心,但是你一直在浪费我的时间。咳咳... ...嗯,我是一个不喜欢浪费的人,你再考虑考虑?过几日,我再送你个礼物?” 只听得那锁链在铃啷铃啷作响,原来是罗江峰见到首级后在发怒,想要挣脱这锁链,看看门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恶魔。 “罗大侠,你可不要吓唬我,你这身铁链是特制的,要是给你挣脱,我会很伤脑筋的!哦,对了,你现在内力尽失,就像一只没有了爪牙的老虎,哈哈,咳咳... ...嗯,哈哈!”门外传来一阵笑声伴随着咳嗽,还有女子吸吮的声音。 罗江峰想象着门外那人只是觉得恶心,可是现在确实内力尽失,挣脱不开这锁链。 面前这娇滴滴的女子笑道:“罗大侠,可看清楚了,那奴婢就退下了!” 说完,那唯一的光亮又从牢房中消失。哗啦一声,那铁门重重地又重新关上。 门外传来那男子的声音:“刚才这女子可入得你的法眼?只要你答应我,我现在就可以把这个贱货送与你!” “哎呀,奴家不要嘛!”门外传来那女子撒娇声。 接着就是啪的一声,显然那女子又挨了一个巴掌,那男子声音又响起:“贱货,这里轮得到你说话?”紧接着是那女子小声的啜泣声。 “仍然不肯答应吗?那么过几天,你还是会收到一个小礼物的。对了,我手里这几个杀光,或许我一时心急就会跑江岳派抓上几个过来。” “你且说说看,你要杀谁?”罗江峰咬着牙关说道。显然他很清楚,如果不答应门外这人,接下来送过来的礼物就是青阳子、罗人龙或者丁元吉。这人心狠手辣,说到做到,江岳派师弟妹们也很难幸免。 “我就说一定有办法的,只要是人,就一定有弱点。” 罗江峰道:“别卖关子了,你先说是谁!” “裕王!” “啊?怎么是他?”罗江峰不解道。 “如何?” “这个事,出乎我意料,可否给我几天时间考虑!” “我就给你三天,如果三天后我过来你仍旧不肯答应,我就只能继续送礼了!咳咳... ...” 罗江峰听得脚步声,突然又听到那人的声音:”你们好好待他,他要什么就给什么,只要不解开他的铁链,不给他解药就是,这可是我的座上宾,不可怠慢!” “是!” 声音越来越远,罗江峰陷入了沉思,为什么是杀裕王? 第99章 京城纨绔 北京,是大明的首都所在之地,也是聚天下龙气之所在,宏伟而高大的城墙,庄严肃穆,至本朝永乐大帝迁都至此,已经历经两个多甲子,巍峨的城楼上彷佛在和来来往往的行人讲述它饱经风霜的历史。 城内街道宽敞而明亮,熙熙攘攘的人群穿梭其中,着装各异,有穿着华丽长衫的文人,也有忙碌的商贩和苦力。 街边的店铺琳琅满目,摆放着各种稀奇古怪的物品。不时还有骡马的蹄声和车夫的吆喝声传来。 姜晓峰一行人进了这北京,街头好不热闹,汪海峰特别高兴,东看看,西瞧瞧,这座城池之大简直超过了汪海峰的想象,本来以为长沙城也不算小地方出来的,可真到了这北京,她不就和那乡下丫头没有什么区别了吗? 汪海峰显然被一个卖冰糖葫芦的小贩吸引了注意,站在小贩那里,问这个玩意是什么,姜晓峰站在她身后,轻声说道:“师姐,这叫冰糖葫芦,里面是山楂,外面裹了一层糖皮,你要不要尝一个?” 汪海峰兴奋地点了点头,姜晓峰笑着付给小贩几个铜板,取一个颜色最亮丽的交给了汪海峰,汪海峰拿着冰糖葫芦像个小姑娘似的,好像完全忘记了此行的目的。 姜晓峰回头问邹止渊道:“邹兄要不要尝一个?” 邹止渊摇了摇头,说道:“感受不到剑意。” 汪海峰边咬着冰糖葫芦,边对着姜晓峰含含糊糊地说道:“师弟,他就只晓得剑意,你到时候带他去锦衣卫门口看看,保不准人家把他抓进去,以为他图谋不轨。” 姜晓峰只是笑笑不作声。 “让开,让开!”一辆马车在这热闹的街头疾驰。 一个小孩子走在路中间,眼看就要闪避不及,那马夫也是拼了命的要拉住缰绳,无奈那马已经跑得兴起,邹止渊和姜晓峰一左一右,两人一同勒住了缰绳,汪海峰赶忙跑过去护着路中间的孩子。 汪海峰见小孩子吓哭了,把手里糖葫芦递给那孩子,才止住了哭声,正准备要问他父母,边上一个大婶,赶紧跑出来,对汪海峰千恩万谢。 因为刚才勒住马,估计是车里人被撞了一个踉跄,车里大喊:“哪个不长眼的王八羔子,敢拦本少爷的车驾!不要命了么?”说完,一个少爷模样的年轻男子摸着头上撞起的大包就从车里走了出来,马车后面还出现了几个骑着马的锦衣卫。那锦衣卫为首的赶紧下马,到了公子边上,关切地问道:“二公子,没事吧?” 那少爷一把掀开锦衣卫,怒道:“叫你开路,开路,你开到我屁股后面去了么?” 然后转头看向邹止渊,嚣张地说道:“我倒要看看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拦我的车驾,让本公子脑袋撞了个大包!” 汪海峰见到那公子头上的青包,只是抿嘴微笑。 那公子一见还有人笑话他,显然更是嚣张跋扈,说道:“哪里来的乡下丫头,居然敢笑话我?活腻了吗?孙豹,你把他们全宰了吧。” 那锦衣卫正准备拔刀,在一旁看戏了许久的姜晓峰笑道:“我说绅哥儿,你怎么也不长进长进?乘个马车还能让你撞到?马是我拉住的,你冲我来就是!” 那公子听闻姜晓峰出声,认认真真打量了一番,随即哈哈大笑道:“我道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原来是我峰哥儿回来了啊,你怎么落得如此田地?装起乡巴佬来了?” 孙豹在一旁问道:“二公子,还需要宰了他们么?” 那公子就是一脚踹在那名叫做孙豹的锦衣卫屁股上,怒道:“说你没个眼力劲还真是没有眼力劲,你不认识他么?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他就是我未来妹夫,堂堂礼部尚书的独子,你就死了那条心,还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姜晓峰见那孙豹被踹得可怜,连忙说道:“绅哥儿,你说你老和他置气做什么,说你不长进,还真没长进!” 那公子见姜晓峰求情,也停止了踹人,孙豹得了空,也知道在这公子面前讨不到好,闪到一旁的马边上,不再近前,公子哥拍了一下衣服,转头说道:“你是不晓得这个孙豹,天天盯着我妹妹,一门心思就想当我陆家的女婿,我怎么的也要断了他那份非分之想!喂,我说啊,你啥时候回的啊,怎么没来找我?” 姜晓峰指着不远处的城门,说道:“陆廷绅啊,我才刚进城,家都没回呢,就在这遇到你了。” 原来那公子正是大名鼎鼎的京城纨绔陆廷绅,仗着父亲的威势,在这京城作威作福,寻常官员见着他都只能绕着道走,真正敢在京城和他正面冲突的除开宫里几个以外,怕是一双手掌都数得过来。 这陆廷绅好友不多,恰好同为纨绔子弟的姜晓峰就是其中之一,当年在这京城里祸事也惹了不少,好在姜晓峰拜了个师父后,渐渐少出来胡闹了,那陆廷绅却不一样,是一次比一次闹得凶,那六扇门也好,大理寺也好,总之瞎胡闹的地方多了去了,最后也就他的老爹能整治他,常年禁足家中,今天也不知道什么事,这陆炳外出公干,这下好了,混世魔王再次出山,便在此遇到了姜晓峰。 好友相聚,又久未谋面,陆廷绅便拉着姜晓峰要去酒楼喝酒洗尘,姜晓峰数次拒绝,说应该回家先拜见父母,可这路廷绅就是不依,只得被这纨绔进了酒楼。 那酒楼掌柜一见是赫赫有名的陆公子来了,也是惊得一身冷汗,只得殷勤地忙上忙下,陆廷绅也不管那么多,拉着姜晓峰就去了二楼雅座,外面齐刷刷地站着一排锦衣卫,这寻常人家哪见过这阵势,原本熙熙攘攘的酒楼就十去八九,空了起来。 陆廷绅见到汪海峰和邹止渊也跟了进来,便问道:“这二人你相识?” 姜晓峰点了点头,说道:“都是和我共患难的朋友。” 陆廷绅装模做样的抱拳行礼,道:“在下陆廷绅,见过二位侠客,来来来,我做东,给你们洗尘!” 邹止渊也不客气,径自走到了雅座,倒是那汪海峰第一次见到这种场合,迟迟不敢挪步。还是姜晓峰喊她进来,才怯生生地坐在了姜晓峰边上,小声说道:“他就是陆炳的儿子?” 姜晓峰点了点头。 汪海峰壮着胆子对那陆廷绅说道:“我听姜师弟说起过你!” 陆廷绅好奇道:“哦,是么?峰哥儿是不是说我特义气!” 汪海峰摇摇头,说道:“那倒是没有,他说你和他是京城里什么四大纨绔。” 陆廷绅笑了笑,对姜晓峰说道:“你就是这么介绍我给你朋友的啊?”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四人聊得越发投机。陆廷绅得知邹止渊剑法高超,顿时来了兴致,非要切磋一番。姜晓峰担心出事,连忙劝阻。但陆廷绅却不以为意,拉着邹止渊就往外走。说道:“光喝酒不来劲,以剑助兴,孙豹,取我宝剑来!” 邹止渊见推辞不过,只好答应。二人来到院中,相对而立。陆廷绅拔剑出鞘,只见剑光闪烁,寒气逼人。 周围的锦衣卫齐声叫好,为陆廷绅助威。邹止渊则沉稳如山,静静地凝视着陆廷绅。 陆廷绅率先发动攻击,剑招凌厉,如狂风骤雨般袭来。邹止渊身形一闪,轻松躲过。他的剑法简洁明快,每一剑都恰到好处。 双方你来我往,剑影交错。一时间,院子里剑气纵横,令人眼花缭乱。 陆廷绅越打越勇,剑法愈发凶猛。然而,邹止渊却始终游刃有余,不露丝毫破绽。 最终,陆廷绅一剑刺出,被邹止渊轻易化解。邹止渊顺势反击,剑势如虹,直逼陆廷绅咽喉。 姜晓峰连忙惊呼:“莫要伤着他!”一旁的锦衣卫也齐刷刷地拔出绣春刀。 陆廷绅一惊,连忙后退几步,拱手认输。他脸上露出钦佩之色,说道:“厉害厉害!邹兄的剑法果然非同凡响,小弟佩服!混账东西,都给我把刀收了!” 锦衣卫们又齐刷刷收刀入鞘,动作整齐划一,邹止渊看了这群锦衣卫拔刀收刀的动作,也知道他们平日训练有素,若真动起手就不同于眼前这个纨绔,是非常难缠的对手。 姜晓峰赶忙跑过去,按着陆廷绅的手,说道:“行吧,酒也喝了,剑术名师也见识了,那我该回府了。” 陆廷绅笑道:“这个邹先生是何门何派啊,愿不愿意来我们锦衣卫谋份差事啊?” 邹止渊淡淡地说道:“多谢陆公子邀请,在下就一山野村夫,闲云野鹤惯了,不适应那官场,实在是不好意思啊。” 陆廷绅伸出手来,说道:“无妨,无妨,有空来我们镇抚司坐坐,记得找我!汪女侠也是,有空找我玩,我带你们去香山玩!现在枫叶正红着,可好看了。” 姜晓峰说道:“行啦,我该回去了,过几天我带他们去找你便是!” 陆廷绅笑眯眯地道:“一言为定,峰哥儿,我就不送你了啊,孙豹,给我滚过来,你叫两个人护送姜公子回府!出了任何问题我拿你人头是问!” 姜晓峰哑然道:“不必如此吧,这京城治安好着呢。” 陆廷绅眯着双眼,微酣着说道:“礼当如此,过几天记得来找我啊!” 第100章 母子情深 姜晓峰别过了陆廷绅,和邹止渊及汪海峰便往姜府去,那两名锦衣卫还一直跟随。邹止渊看着身后两名锦衣卫,对姜晓峰一笑:“这还真跟着来了。” 姜晓峰却是一脸苦笑道:“这陆二公子的命令,他们哪敢忤逆啊,你要知道这陆二公子动动嘴皮子,说些好话,这些人升官倒不一定,但若是说一些坏话,那升迁估计就没戏咯。” 说完朝后面看了看,说道:“我讲得没错吧,你们走吧,就和他说送到了便是!” 那两锦衣卫却是面面相觑,谁也不敢离开。这一路,只是把三人憋得无话可说。 转眼间,便到了紫禁城附近的一所大宅子,那宅子前的银杏只有零零散散几片叶子,显得很是凄凉。姜晓峰回头对那两名锦衣卫说道:“我到了,两位请便吧!” 那二人见到了姜府才转身离去。 这临近黄昏,姜府已是大门紧闭,姜晓峰叩了叩门栓,里面一人喊道:“来了,来了,是谁啊?” 姜晓峰没好气地说道:“是我!” “少爷?”里面一个仆人立马打开了门,把姜晓峰三人接了进去,不停地嘘寒问暖,并且还朝着屋里大喊:“少爷回来了!” 那管家刘伯最是耳尖,不一会就小跑着过来,见到姜晓峰那是老泪纵横,说道:“少爷啊,可把你盼回来了啊!” 姜晓峰拿手拭去刘伯的眼泪,说道:“这不是平安回来了吗?对了,你回来,我爹没有为难你吧?我可不想你受我牵连。” 刘伯哽咽地说道:“老爷倒是没有为难我,只是我把少爷给弄丢了,我自己心里难受啊!少爷,吃过饭了吗?我这就要伙房给你准备吃食。” 姜晓峰摆了摆手,说道:“不用了,我吃过了,刚进城就遇到了陆少爷,被他拽着去了酒楼,非说什么要给我接尘,这不就耽误了时间呗!娘亲在吗?” 刘伯点了点头,说道:“夫人在内室,要听到你平安回来啊,那肯定也是高兴啊,老爷明儿休沐,可能晚点也回来。” 姜晓峰苦着脸道:“啊?这么巧?怎么就赶上他休沐啊,那我得早点见到娘亲,要不这板子估计是逃不掉。” 汪海峰在一旁说道:“你爹爹当真这么凶?” 姜晓峰朝着汪海峰做了个鬼脸,然后朝着刘伯道:“那你帮我给他们两人安排一下客房,我先去娘亲那里了!”说完,姜晓峰朝着内堂跑去。 后面刘伯还一直在喊:“少爷,你要不先更衣沐浴再去?” 姜晓峰头也不回,说道:“你快去安排好我师姐和邹大哥,不必管我!” 三两步后,姜晓峰便来到了内堂前,正准备进屋,屋后就传来一句妇人的声音:“峰哥儿?是你回来了吗?” 姜晓峰开心地喊道:“娘,是我,又是小翠偷偷跑去给你报信吧,刚才我进门就看见她往里面跑去,怎么,见了少爷招呼都不打就去通告我娘亲啊!” 姜夫人道:“是为娘想念我儿,小翠也是想早点让我知道,快过来,让为娘看看你,受苦了吧?” 姜晓峰走到姜夫人身边,跪下抱住她的腰,将头埋在她怀里,带着哭腔说道:“娘,儿子不孝,让您担心了。” 姜夫人摸着他的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这几日在外面吃了不少苦吧?” “没有,有师哥师姐和邹大哥照顾我呢。对了,爹啥时候回来啊?”姜晓峰抬起头问道。 姜夫人笑了笑,“你这孩子,刚还说怕你爹揍你,现在又急着问他何时回来。他申时初刻下值,酉时就能到家了。” “啊?这么早!”姜晓峰站起来。就再往四周瞧。 姜夫人问道:“你瞧什么呢?” 姜晓峰苦笑道:“得找个爹打不到的地方啊!还是躲娘身后吧,安全。” 姜夫人看着活泼可爱的姜晓峰,眼眶一湿,说道:“你看你,都瘦了,这都是什么脏兮兮的衣服,肯定在外面受了不少苦头吧,说是他们照顾你,可是你一直在娘身边。”说完,竟然用袖子去擦拭那眼角的泪水。 姜晓峰抱着母亲的大腿,跪坐在母亲身边,说道:“娘,我这才离开几个月啊,能吃什么苦啊,倒是娘亲你,这段时间过得还好吗?” 姜夫人听到姜晓峰在问她近况如何,感情也是极为复杂,说道:“不错,我儿长大了,出去几个月,倒是学会心疼你娘了,以前从来没问过为娘,娘在这宅子里一直很好,你爹也疼我,就是许久不见峰哥儿,娘想念得紧啊。” 姜晓峰听到此处,也十分感动,恭恭敬敬站起身,然后跪在母亲面前。 “你这是要做什么?” 砰砰砰,三个响头落地,姜晓峰说道:“不孝子姜晓峰让母亲担心了!”这种礼节在寻常家庭实在是太过常见,可偏偏这姜晓峰是家中独子,一直就宠溺着他,除非逢年过节,这姜晓峰何时见母亲还如此慎重行过这跪礼。 姜夫人只是一阵感动,赶紧抱起了姜晓峰,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淌,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说完,放开姜晓峰,擦了擦眼泪,说道:“对了,我听小翠说你带来了一个女子,可是那松江府端木小姐啊?你爹爹是不同意这门婚事,可是如果峰哥儿你真喜欢她,娘给你做主!” 姜晓峰苦笑道:“娘,不是端木小姐,这件事啊,我慢慢和你道来!” 说着就把这次出行的经历一五一十给母亲交代,只是受伤和遇到危险的地方尽可能轻描淡写,尽管如此,姜夫人仍是一个劲地问要不要紧。 姜晓峰说完后,对母亲一摊手,笑着说道:“娘,你看看我,哪里受伤了,我都说了没事!一路都有几位师兄师姐照顾,我好得很!” 姜夫人看到姜晓峰的状态很好,也算是心中大石给落下了,说道:“嗯,如果端木小姐是因为苏少侠逃婚,那便是好办了,我回头让你爹把实情告诉端木家,想来也不算是我们失约了!”说完,斜着头看着姜晓峰。 就在此时,一个雄浑地声音响起:“你个逆子,还晓得回来,你都说说,你这段时间给我惹了多少祸!”话音刚落,一个中年儒士穿着官袍就出现了内堂。 姜晓峰见了父亲,又是恭恭敬敬地叩了三个响头。 姜升哼了一声,一屁股坐到了太师椅上,劈头盖脸就问:“你自己说说,你瞒着刘伯偷跑出去该不该打?” 姜晓峰回道:“该打!” 姜升继续道:“跑到那松江府端木家比武招亲,娶了那端木小姐,该不该打?” 姜晓峰正准备回答,姜夫人一把拦在姜晓峰身前,说道:“这事有内情啊!” 姜升语气稍微缓和了点,说道:“夫人,我这训孩子呢,你能一旁去吗?” 姜晓峰回答道:“该打!” 姜升怒火中烧,就拿出早已准备好得戒尺。 姜夫人眼看形势不妙,赶紧说道:“你也得听人把事说明白吧?” 姜升说道:“这还不够明白吗?夫人你让开,我今天非得让他吃点苦头!” 姜夫人大声说道:“老爷,峰儿他已经知道错了,那端木小姐也确实是有苦衷的,她是为了和那苏少侠一起,峰儿只是成全了他们一对佳人!” 姜升闻言,脸色稍霁,但仍然严肃地说:“即便如此,你也不该私自离家,还参加比武招亲,惹出这么多麻烦。” 姜晓峰低头认错道:“是孩儿思虑不周,让爹娘担心了。” 姜升看着姜晓峰诚恳的态度,语气也柔和了下来:“知道错了就好,以后切不可再如此鲁莽行事。” 姜夫人见状,赶忙插话道:“好了好了,孩子刚回来,你就别再责备他了。” 姜升点点头,收起了戒尺,对着姜晓峰说道:“起来吧,先去洗漱休息,其他事情以后再说。” 姜晓峰如释重负,起身后向父母行礼道:“多谢爹娘,那孩儿先行告退了。”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内堂。 待姜晓峰走后,姜升思考片刻后说道:“那如此说来,是那端木小姐逃婚,就是他们不义在前,峰儿和柔儿的婚事就有了着落了啊!” 姜夫人喜笑颜开说道:“谁说不是呢,只不过峰儿这次也带回来了一个姑娘。他说是他师姐。” 姜升怒道:“我知道,老刘和我说过,他不还想娶这个布衣女子吧?他好歹也是我姜升的儿子,那端木家好歹也算是个豪族,这丫头什么来历?” 姜夫人看着老爷生气,不怒反笑。姜升见夫人笑了,说道:“你为何发笑?” 姜夫人淡淡地说道:“你道天下男子都如同你一样,一辈子就娶一个老婆,我们姜家怎么也算是个豪族,峰儿娶了那柔儿当正妻,难道还不能再娶个侧室?” 姜升恍然大悟道:“还是夫人你思虑周全,是啦,只要娶了柔儿,那便好,此事不宜迟,你明天就安排个媒婆上门讲亲,尽快把这事定了才好!” 姜夫人笑道:“晓得了,你也忙了一天了,我让翠儿给你烧水去了,早点歇息吧!” 第101章 春秋楼(一) 次日清晨,姜晓峰早早起来,正准备在院子里活动筋骨,就看到仆人三五成群的聚在大门后,姜晓峰觉得好奇,就过去问道:“你们大清早的在看什么啊?” 众人见到是少爷来了,立刻让出了一条道,只见门外邹止渊傻傻地盯着那棵银杏树,边上还围着不少人,姜晓峰奇怪道:“不就是邹先生在看树领悟剑道吗?这有什么稀奇的,怎么都围在这里看?” 立马就有仆人和姜晓峰说道:“这邹先生可是个奇人啊,这银杏树下应该是有不少落叶吧,你看,只要是有落叶掉下,邹先生都可以凭空取走。” 姜晓峰往地上看去,果然偌大的前坪一片落叶都看不到,倒是邹止渊手上握住不少银杏叶,便笑着说道:“这有什么稀奇的?我也可以啊!你等着啊!” 正在此时,秋风拂过,一片银杏叶缓缓落下,姜晓峰脚下生风,正准备去抓那片树叶,谁知那片树叶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一样,朝着邹止渊的手急飞而去。“咦!”姜晓峰奇怪道:“这又是什么稀奇的武功?” 那银杏叶飞到邹止渊手边,只松开两指,用力一夹,那树叶便也入了他的手中,眼睛却始终不离开那银杏树干,姜晓峰走近前去,用两只手在邹止渊眼前晃来晃去,问道:“邹兄,你这是什么功夫?” 邹止渊答道:“我在观银杏,这落叶有剑意!”虽然是答话,那头却始终不曾转动,眼睛依旧死死盯着那银杏树梢。 姜晓峰说道:“我知道有剑意,你这是又准备创出一套银杏剑术?不知道比你观松剑术如何?强一点还是弱一点,要不你教我几招。” 邹止渊以手里银杏叶打出,那叶片绕着树干转了一圈后又返回邹止渊手里,说道:“你试试?” 姜晓峰道:“这是什么招?我也试试!”说完用剑也这么打出,结果那短剑却直直插入了树干,只摇得树叶散落,邹止渊却是不慌不忙,运气将那树叶尽数吸入手中。说道:“我这招准备取名叫归去来兮,你这便是一去不复返了,干脆改名叫易水别卿更好!” 姜晓峰取下自己那把短剑,问道:“什么易水别卿?为什么叫这么个古怪的名字啊!” 邹止渊淡淡地说道:“易水河别荆轲,壮士一去不复返,这不和你那掷剑术有异曲同工之妙?” 姜晓峰笑道:“行了,扯点正事,我们下一步怎么办?那送信人也没来找我。我们就干等着不成?” 邹止渊道:“我想去一趟春秋楼!” 姜晓峰道:“去打听大师兄他们的消息?” 邹止渊点点头道:“春秋楼和武评院都属于春秋笔这个神秘组织,如果不是他们掳走你师兄,他们应该也知晓下落,如果是他们掳走的,那春秋楼就更得去了!” 姜晓峰点点头,说道:“好,那我去叫师姐,我们就出发吧!” 邹止渊笑了笑,说道:“我便在此处等你,我还想再看看这落叶的剑意!” 姜晓峰也不管邹止渊,自己来到院内去喊汪海峰,正巧姜夫人早起,见到姜晓峰便问道:“峰儿这是要去哪里啊?” 姜晓峰对母亲问候了一句,接着说道:“我离开京城许久,赶巧带了两个朋友,我想带他们去京城逛逛。” 姜夫人说道:“这是应该的,在湖南他们多有照顾你,既然来了京城,理应我们一尽地主之谊,对了,你是带了姑娘来了吧,我今日便陪她去扯几匹布,做几身衣裳,如何啊?” 姜晓峰挠挠头,笑着应道:“那就麻烦娘亲了。”随后他找到汪海峰,与她说明了情况。两人一同来到门口,与邹止渊会合后,便向春秋楼的方向出发了。一路上,姜晓峰兴奋地讲述着京城的各种趣事,而邹止渊则静静地听着,偶尔插上两句话。三人不知不觉间,已来到了春秋楼门前。 座落在北京城前门天桥附近,是北京最为繁华的地方,南来北往的路人川流不息,小贩的叫卖声也络绎不绝,春秋楼在这天街上绝对不是最显眼的建筑,但是风格却独具特色,寻常楼宇四角都喜欢雕刻瑞兽,尤其以螭为多,这春秋楼却不一样,四角雕刻着飞禽,尤其是那夜枭最是引人注目。 邹止渊说道:“这里我也是第一次来,听闻春秋楼卖情报不卖金银,只能以情报换情报,我们要打听他们下落,也不知道对方会开出什么筹码?” 姜晓峰说道:“不管了,先进去看看。” 三人一同走进春秋楼,却发现这里与寻常酒楼并无二样,三人选了一张角落的桌子,姜晓峰小声问道:“这不就和寻常酒楼一样,这情报该如何买卖。” 邹止渊苦笑一声摇了摇头,汪海峰却说道:“会不会另有暗室?” 这时,小二殷勤地走过来,问道:“几位客官要吃点啥?” 姜晓峰问道:“小二,我同你问件事情,听说这春秋楼可以买到江湖情报,不知道在哪?”说完,拿出一枚金灿灿的金元宝放到那小二手里。 那小二却不敢接,忙说道:“我们店再怎么吃,也用不了这许多钱。” 姜晓峰继续道:“这不是饭钱,这是给你的。我们要找春秋笔,请小哥支个招。” 那小二看着那黄灿灿的金元宝,咽了一口口水,说道:“小的也想拿这金子,可是小的真的不知道客官在说什么,我们这就是一个饭庄,经常有些江湖人士喜欢到这里吃饭,可能会顺带说点你嘴里所谓的情报吧。” 邹止渊看了一眼小二,说道:“这样,你上几道你们拿手菜,给我们上一壶老酒便好!” 那小二听了客官说要吃食和酒,立马开心地说道:“得嘞,二位爷您等着,这就给您拿酒去!” 姜晓峰看了一眼邹止渊,问道:“你觉得他没隐瞒?” 邹止渊指了指这酒楼的食客,说道:“这里大部分都是寻常客人,小二神情也不似作伪,也许是地方不对,也许是... ...” “时辰不对!”姜晓峰接过话茬。 邹止渊点了点头,说道:“这等隐秘之事应该不可能大白天就能探寻,待我们晚上再来探探。” 第102章 春秋楼(二) 姜晓峰三人离了春秋楼,一无所获,便又回到了姜府,邹止渊说要去市井打探一下情报,约姜晓峰宵禁之前回来,两人再于宵禁之后去夜探那春秋楼,汪海峰则被姜夫人带出去逛街了。姜晓峰一个人坐在前庭的石凳子上,甚是无聊。 这时,姜升从外面回来,看到姜晓峰一人坐在前庭,便也跟着坐了过来,问道:“怎么?你不带你朋友去这京城附近转转?一个人在这发呆?” 姜晓峰说道:“爹爹,我这一路见了好多倭寇残杀百姓,最奇怪的是,有许多倭寇本就是百姓,他们扮成倭人抢劫自己同胞,这是为何?” 姜升叹了一口,说道:“豪门大族把持着天下黎民的财富,百姓没有了粮食,就会饿肚子,饿肚子就会造反,这是亘古未变的道理。但凡百姓有口吃的,又何必冒险去成为那海寇?” 姜晓峰点了点头,说道:“父亲大人你说得对,你看像那淳安就没有海寇,百姓都能吃饱肚子,就连失去父母的小姑娘都能勉强维持生计,自然就没有倭寇侵扰!” 姜升若有所思,道:“淳安,那不是海笔架治理的地方吗?这海笔架还真是个人才啊,不仅自己取消了常例,还能让百姓富足,可敬。” 姜晓峰饶有兴趣地说道:“海笔架?” 姜升指着他鼻子说道:“你得叫他海大人,说话没轻没重。” 父子两许久未见,在这庭院一聊就是一下午,直到有人来催促姜升回衙门,姜升才离了自己府邸,去衙门歇息。眼看宵禁降至,邹止渊和姜夫人等先后回了宅子,晚上吃得甚是丰富,姜夫人让刘伯只管把好菜端上来,汪海峰吃着各种宫廷小甜点,把小肚子吃得饱饱的,直说要走几步消消食,把众人逗得合不拢嘴。 到了入夜时分,城内已经宵禁,路上一片清净,姜晓峰偷溜着来叫邹止渊,汪海峰本来也要跟着去,无奈可能晚上吃得太多,实在是不方便同行,再加上邹止渊也说尽可能就人少,人太多怕容易发现,于是汪海峰便留下来。 邹止渊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夜行衣,给姜晓峰一套,两人换上后便悄悄离了姜宅,直奔那春秋楼而去。 夜黑风高,偌大的北京城鸦雀无声,和白天的热闹仿佛换了一片光景,路上只有巡城的步卒细声细语的聊天。两人绕开巡足,飞檐走壁到了那前门外。白天的街市现在也是一片寂静,偌大的街道,只有一处宅子灯火通明,显得格外突出。 姜晓峰看了一眼邹止渊,轻声道:“那便是春秋楼,果然和白天完全不一样。” 邹止渊说道:“走,瞧瞧去!” “二位,留步!”一个声音从他们身后发出,两人回头望去,便另有一黑衣人跟着他们身后,两人相对一望,也只在月光中看出一双黑溜溜的眸子,这人就跟着身后,姜晓峰没有发觉就算了,那邹止渊竟然也没发觉,这要是敌人,偷袭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见的阎王。邹止渊缓缓开口:“阁下好轻功!我们竟然未能察觉,阁下没有对我们出手,我猜,是友非敌!” “至少肯定不是二位的敌人,这点在下是确定的!”那黑衣人说道。 姜晓峰接话道:“那既然如此,阁下为何要阻止我们去那春秋楼?” 那黑衣人接着说道:“因为我知道你们是要问什么情报,我不仅知道你们要问什么,还知道你们一定得不到你们想要的答案,最关键的是,还会很危险!” 邹止渊沉思片刻,问道:“春秋楼不知道我们要问的事?” 黑衣人冷静地回答:“他们自然是知道。” 邹止渊继续问道:“那是他们不愿意说?” 尽管蒙着面,看不清表情,但是依然感觉得到黑衣人仍旧是一副冷冰冰的表情,回答道:“他们也愿意说,可是你们却得不到答案!” 姜晓峰疑惑道:“那是为何!” 黑衣人接着说:“这春秋楼的情报不卖金银,我想你们应该知道,他们要用你们身上等价值的情报去换取你们想要的情报。” 姜晓峰问道:“我们没有等价值的情报,所以问不到?” 黑衣人继续回答:“不,你还真有。还不止一条。” 姜晓峰道:“那为什么我们换不到?” 黑衣人又继续说道:“因为我知道他们想要你们拿什么情报换!” 姜晓峰笑道:“那不就行了,我把情报告诉他不就是。” 黑衣人问道:“那我且问你,汪乘云现在何处?” 姜晓峰愣了一愣,他显然没想到对方突然问起师父,不过确实除了自己和刘伯,世上再无第三人知道师父的真实下落,但是春秋楼要这情报有何用? 黑衣人见姜晓峰愣在原地,接着说道:“我并不想知道汪掌门的事情,你也不必为难,但是春秋笔的人想知道!” 姜晓峰迟疑了片刻,问道:“你究竟是谁?为何知道这么多事?” 黑衣人顿了顿,说道:“你现在不必知道我是谁,到时候自然知道了。我也只是代人传话,我传话已经结束,你如果还要去春秋楼,我也不阻挡了!”说完,便飘然而走。 姜晓峰说道:“等等,你可是那寄信给我之人?” 空荡荡的街上再无回音,哪里还看得到那个黑衣人。 邹止渊摇了摇头,说道:“他的轻功,我也追不上,若是曾二侠在才能跟上他。” 姜晓峰问道:“那还去春秋楼吗?” 邹止渊沉思了片刻,说道:“线索已经全断,这黑衣人我们又追不上,想来这春秋楼就是龙潭虎穴也只能去闯一闯了。” 姜晓峰点了点头,两人小心翼翼地走进了春秋楼。 春秋楼一改白天地沉闷,晚上中厅居然有胡人女子在歌舞,四周围坐着各式各样的人,大都作江湖游侠打扮,姜晓峰刚一进楼,就有一童子相迎,并说道:“楼主知道你们今晚必来,已设了酒宴,请二位一叙!” 第103章 春秋楼(三) 姜晓峰疑惑的望着童子道:“你说你们楼主知道我必然会来?他是如何得知的?” 童子抿着嘴笑道:“楼主便是这般说的,我也不知道楼主如何得知,他知道的事情可多了!” 姜晓峰见小孩可爱,打趣着问道:“那你可知道我是谁,我旁边这位又是谁?你怎么断定你没找错人呢?说不定楼主并不是找我呢。” 那童子道:“你便是江岳派南宗的姜晓峰,他呢,是衡山祝融峰观松人邹止渊,楼主从来不会认错人的。你们就随我上楼吧!” 姜晓峰见童子可爱,便跟着童子上楼,邹止渊显得老成许多,警惕着四周,把手里长剑握得又紧了几分。 童子领着二人上到二楼,指了指里面雅间,说道:“便是在这,我先告辞了!” 姜晓峰眼神闪过一丝警惕,转头说道:“邹兄!”那邹止渊手握剑柄,朝姜晓峰点了点头。 咯吱一声,姜晓峰推开了雅间大门,大门里头摆放着一张圆桌,桌上已经坐着四个人,还空着三把椅子,正对着姜晓峰的是一名三十多岁的儒生,想来就是这春秋楼的楼主了,边上坐着一位二十多岁的武者,一声英气,一看就不是凡人,另外一边坐着一个老者,边上摆着一张棋盘,老者边上还有一人,似乎是个胡人,眼珠子居然是蓝色的,一头卷发格外显眼。 那为首的儒生站起身来,说道:“是邹先生和姜少侠到了,请入座。” 姜晓峰和邹止渊坐到了那年轻武者身旁,邹止渊小声道:“不要轻易吃这里的东西。” 那儒生好像是听到了一般,起身给二人倒酒,一边说道:“邹大侠,远来是客,我张某不会下毒害你们的,放心好了。” 那胡人首先说话:“楼主请我等来此,为何还不开席?开过席,鄙人还有事情需要问询。”这胡人看起来长得和汉人完全不同,但是说话倒是一口标准的西北腔。 儒生只是笑笑,说道:“柳大侠,莫急啊!还有一位呢。”说完,指着那空着的最后一张座椅。 姜晓峰身旁的武者问道:“哦,今天这么热闹?还有人要来。” 儒生笑笑指着门口,说道:“这不就来了吗?” 只见一个汉子推门而入,见了姜晓峰惊讶地说道:“你也在这?” 姜晓峰站起身来,说道:“张三哥,你怎么也来了?” 儒生笑道:“如此,齐了,上菜吧!” 边上立即有人将一盆盆佳肴放置于桌上,桌上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人去动那筷子,只有那儒生模样的楼主自顾自的夹菜,边夹菜还边说道:“吃啊,边吃边聊。” 那胡人先开口道:“既然人齐了,我也不管他们都是谁,我就要知道肖天杰和汪乘云现在在哪?” 那儒生笑道:“我可不知道,但是在座有人知道。”说完,先是指了指身边带着棋盘的老者,接着又指了指姜晓峰。 那老者收好棋盘,说道:“这顿饭,不能吃了,我不问了,失陪!” 胡人和年轻武者同时站起身来,说道:“你走不得!” 那老者看了看姜晓峰,说道:“好,他先说,我再说!” 众人齐齐看向姜晓峰,姜晓峰眼珠一转,说道:“各位在说什么啊?我哪里知道肖老前辈的下落?我都未曾见过这位前辈。” 儒生楼主出来打圆场,说道:“都坐下,都坐下,这么激动,你们什么也问不出来!” 那年轻武者坐下来后抱拳对儒生说道:“我想知道狼军丢失的那批军械在哪?” 姜晓峰斜眼看向张老三,心里已经猜出七八分,这批军械,张老三知道在哪,所以张老三今天也在桌上,张老三想问的应该是罗人龙在哪,既然对方想问的答案,我们这桌有人知道,那我们想问的答案,也必定在座有人知道,于是仔细打量着每一个人。 邹止渊可能看出点什么门道了,于是小声对另一边张老三说道:“你不要问水鬼在哪,你就记清楚他们几个人便是,找人调查他们,你们排教神通广大,这个事得靠你。” 张老三刚准备点头,那边的胡人说道:“你们不要小声商量了,在座的,个顶个都是高手,哪个听不到?” 年轻武者笑道:“柳兄功力深厚,旁人可不见得。” 姜晓峰刚要记住这胡人姓柳,就听得那胡人对着年轻武者道:“胡人杰,你!” 儒生看出来是那胡人杰透漏了这个西域人的姓氏,便干脆开口叫出他的名字,这么下去,场面即将失控,儒生楼主只得笑了笑,说道:“不要紧,不要紧,我给大家一一介绍就是,这位便是麒麟山庄少庄主胡人杰,再过去,便是江岳派的姜晓峰,再过去则是祝融峰观松人邹止渊,他边上刚进来的那位是排教的张三,张三边上的就是昆仑派的柳无双,最后这位呢,隐居华山的刘伯豪,啊,对了,他有个弟弟叫刘叔阳,你们应该都认识。” 这番介绍下来,最吃惊的要属姜晓峰了,那歌谣听了那么多遍,这胡人杰和柳无双都是响当当的大人物,他知道大师兄曾经打败过这胡人杰,但是却未曾见过,他也不知道这春秋楼主到底是如何把这群人凑到一起,还偏偏都是今晚,说起来,自己今晚到春秋楼不过只是一次巧合,其他人呢?越想下去,越觉得这春秋笔深不可测,头上汗珠一颗颗滴落,心中后悔没早听那黑衣人的劝诫。 仍旧是那刘伯豪先说话:“想不到二人竟然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柳无双和胡人杰,老夫还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我自知也打不过你们,肖天杰就在华山上,你们若要去寻,便去寻去,我的问题也不问了!”说完,转身准备离开。 姜晓峰叫住他,说道:“前辈可是要问刘叔阳的下落?” 刘伯豪站住问道:“怎么,知道这个情报的不是他俩,而是你?” 姜晓峰摇了摇头,说道:“不是,只是我想我的问题的答案和你要的答案应该是在一个地方。” 刘伯豪抱拳道:“那刘某便等姜... ...是姜少侠吧,便等你消息!告辞!”说完,转身离去。 桌上包括那春秋楼主在内还剩下六人。 第104章 春秋楼(四) 儒生楼主看着六位,笑眯眯地说道:“诸位知道春秋楼是什么地方吗?” 胡人杰疑惑的看着楼主,问道:“不是买卖情报的地方吗?” 儒生摸着他的山羊胡子,说道:“江湖中都说我们这春秋楼是买卖情报的地方,可是我们从来不做买卖情报的勾当,我们这充其量就算是一个提供给大家以情报换情报的场地。所以,换或者不换,你们来决定!” 邹止渊说道:“张老三,你先走吧!” 张老三看了看邹止渊又看了看姜晓峰,姜晓峰点了点头,张老三会意对楼主抱拳道:“张老三不换情报了,我先走了。” “等等,你走了,我的情报怎么办?”胡人杰叫住了张老三。 邹止渊站起身道:“敢问胡少庄主,你们麒麟山庄何时加入了七绝教?” 胡人杰说道:“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些什么!” 邹止渊道:“那你为何不抢倭寇手里的那批,非得盯上狼军的军械,狼军的军械自然在朝廷手里,难不成我等良民还敢偷抢?” 这时,张老三趁着他们辩论之际已经走出雅间。 桌上包括那春秋楼主在内还剩下五人。 柳无双在玩弄着面前的酒杯,说道:“看来这交易是完不成了,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你们想问的答案,我和胡人杰都知道一部分,但是我不能告诉你,那我先告辞了。” 说完,起身离去,胡人杰显然之前就和柳无双认识,柳无双一走,原本坐满七人的小桌一下空出一半,凑巧的对面一半全部走空,而姜晓峰所在这一半的人却一个没走。 胡人杰冷哼一声,说道:“走了也好,现在你们在我手里了,说也得说,不说也得说!”说完,站到门口,背负双手盯着邹止渊和姜晓峰。 楼主笑了一声说道:“我先前说过,换或者不换,你们决定,既然姜公子不换,那胡公子请便吧!” 胡人杰眼光闪过一丝杀意,说道:“如果我要是不呢?” 儒生打扮的楼主依旧泰然自若,说道:“这春秋楼不是第一天营业,大宗师也只是你一人光顾过,买卖不成,你们可以再约时间,但是想要用强的,恐怕你也没那个本事。” 胡人杰耳朵一动,静下心来倾听了片刻,说道:“楼主好手段,是在下失礼了,告辞!” 姜晓峰不解为何这好好的胡人杰就退了出去,莫非酒里下了毒?于是问身边邹止渊,邹止渊说道:“怪不得我一进来就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原来这里弥漫着仙鹤草的花粉。寻常人吸入无碍,只要动了真气,吸入这花粉就会失去气力而中毒,怪不得刚才胡人杰不敢造次。” 姜晓峰朝着儒生打扮的楼主拱手道:“那今日多谢楼主了。” 那楼主仍是莞尔,说道:“今日交易不成,下次姜少侠如果还有需要依旧可以再来春秋楼。” 姜晓峰和邹止渊便离了那雅间,邹止渊却在四处观看,先前进来得舞娘已经不见了踪影,楼下的客人也不知道何时已经走光,只剩下几名老仆在清扫。 突然,邹止渊像是发觉了什么,直勾勾地盯着窗外。 姜晓峰问道:“邹兄,又有剑意?” 邹止渊摇了摇头,说道:“希望是我多虑了吧。” 两人在童子引领下出了春秋楼,刚一出楼,那春秋楼突然一下,就暗了下来,彷佛消失在黑夜里一样。邹止渊正狐疑,准备再观察一下的时候,一个声音在边上响起:“现在没有了仙鹤草,你们是自己说出来,还是我用拳头打出来?” 邹止渊顿感不妙,叫姜晓峰道:“你先跑!”说完,拔剑相迎。 姜晓峰正手足无措。邹止渊与那胡人杰人剑来拳往已经交上手了,打得难解难分。 突然,胡人杰一拳击出,逼得邹止渊连连后退。邹止渊心中一惊,这拳法他从未见过,一时之间竟找不出破绽。 就在此时,胡人杰再一拳轰出,正中邹止渊胸口。邹止渊喷出一口鲜血,倒在地上。胡人杰一步步走向邹止渊,眼中闪烁着冷酷的光芒,说道:“我劝你们还是识相点,说吧,那批军械在哪?” 邹止渊本来就不知道军械在哪,现在已经落败,自知是死路一条,然而转头过去,发现姜晓峰并没跑开,他愤怒地说道:“你怎么不跑?” 胡人杰笑道:“他跑得了吗?” “为何跑不了?”这时又是一个声音响起。 只见一个黑衣人突然从街角的黑暗中走了出来。姜晓峰和邹止渊都知道,这个就是先前劝阻他们去春秋楼的那个黑衣人。 “是你,你又坏我的事?”胡人杰显然之前和这人打过交道。 黑衣人冷笑道:“先前,已经交过一次手,一对一,你也打不过我,现在加上邹止渊,你恐怕更没胜算了吧!” 胡人杰哼了一声,目光扫过三人,说道:“行,算你们走运,我今天认栽,来日方长!” 说完一个箭步就跃上屋顶,紧接着消失在黑暗之中。 姜晓峰看着黑衣人道:“谢谢兄台相助!” 那黑衣人说道:“不必谢我,你们不听我劝,自找苦恼,今后在北京城可要多个心眼了,这胡人杰和柳无双迟早盯上你们,你们要办的事情只会难上加难。” 姜晓峰说道:“兄台,我有个疑问。” 黑衣人看了看姜晓峰说道:“你想问我是谁?” 姜晓峰摇了摇头,说道:“我先前已经问过了,既然你不想答,我也不勉强你,我想知道的是,你是不是寄一封信到杭州,收信人是我?” 那黑衣人听后哈哈大笑,说道:“我倒是小瞧你了,是我寄的,但是信不是我写的。” 姜晓峰点了点头,说道:“那你知道我大师兄下落吗?” 黑衣人说道:“我知道,但是这件事我也不能告诉你,你需要自己去查!” 姜晓峰笑道:“这就足够了,因为你身份特殊,我已经猜到了大师兄可能在哪些地方了,谢谢兄台!” 那黑衣人抱拳,虽然只看得到眼睛,但是感觉面具下的嘴巴此时应该是露出了笑意。 第105章 倘来之物 姜晓峰和邹止渊经历这一劫,在那黑衣人帮助下终于是摆脱了胡人杰,安全回到姜府。 次日一早,姜夫人就带着汪海峰,说是要去红螺寺烧香,姜晓峰便找到邹止渊商量接下来的行程。 邹止渊道:“现在有两条路可以走,第一条是柳无双和胡人杰,这两人都是宗师级别,要从他们口里问出情报难上加难!何况,我们自己也会有危险。” 姜晓峰道:“嗯,除非大师兄二师兄在,否则这条路肯定走不通。那第二条应该就是神秘的黑衣人。” 邹止渊道:“不错,他敢确定罗兄他们就在这京城,天子脚下,应该不会藏在什么私宅,他自己又身份特殊不愿意透露,所以我猜想,他们一定是在牢狱。” 姜晓峰沉思片刻,说道:“我也猜到了这一点,可是关键这京城的牢狱不止一座啊,到底在哪一座呢?” 邹止渊问道:“你都说说,有哪些,我们一步步排查!” 姜晓峰说道:“首先六扇门就有两座,一座是大理寺的,那边一般关押的都是比较轻微的刑犯,经常会有人关进去又放出来,所以最好打听里面情况。另一座是刑部大牢,刑部大牢只有关押权,没有提审权,所以里面的犯人一般情况不会轻易被提审。” 邹止渊道:“不管他们是何目的,肯定是需要抓到他们达成某件事,听你这么说,那么刑部大牢就极为不便。” 姜晓峰点了点头,说道:“如果只有这两座,我们盯好大理寺那边就行,可是关键的是,还有两座大牢更为棘手。” 邹止渊道:“是哪两座?” 姜晓峰继续说道:“一座是东厂的,目前东厂厂督是黄锦,深得陛下信任,这东厂这几年并不活跃,倒是非常适合关押人的地方。另外一座就更棘手了!” 邹止渊抢话道:“南镇抚司的诏狱!” 姜晓峰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说道:“关到那里,可就麻烦了。” 邹止渊接着说道:“我之前看你和陆公子关系很好,这陆公子有没有办法进入诏狱?” 姜晓峰沉思片刻,说道:“这陆廷绅别看是个纨绔,但是他特别怕他爹,这诏狱,他进倒是进得去,但是要提人出来,只怕有难度!不过倒是可以一试,这样,我去找陆廷绅,你先去街市上转转,看看有没有泼皮无赖,最好是刚从大理寺出来的,看看大理寺的牢房里有没有他们。” 邹止渊说道:“如此甚好,我们分别行动。” 邹止渊别过了姜晓峰就去街头探访,专门找那些刚从大理寺放出来的泼皮,而姜晓峰就带着一些礼物,让管家刘伯跟着一起去了陆府。 两人一路开到陆府,这陆府却是闭门谢客,姜晓峰敲开了门,笑嘻嘻地说道:“晚辈姜晓峰来拜见陆大人。” 开门那小厮说道:“老爷不在家,夫人说今天不见客。” “喂,等等,我是姜尚书的儿子,姜晓峰,你给我通报一声吧!”姜晓峰仍然不放弃。 那小厮见到对方衣冠楚楚,也知道是个有身份的公子,便说道:“那好吧,我给你通报一下,但是夫人要是不同意,我就没办法了。” 姜晓峰继续问道:“这陆二公子现在在府里吗?” 那小厮摇了摇头,说道:“大清早就和老爷出去了。” 姜晓峰点了点头,正准备回头等那小厮,就听到里面传来一句中年妇人的声音:“是谁来了啊?不是说今天不方便见客吗!” 那小厮战战兢兢地回答道:“回禀夫人,说是姜尚书家的公子。” “峰哥儿?”那妇人说道,“快快快,让他进来。” 姜晓峰正在疑惑,这叔母与我并不算熟悉,为何如此殷勤,还来不及细想,这门便已经打开,那小厮立马换了一副模样,讨好地说道:“姜公子请,夫人有请。” 姜晓峰刚走进院子,就发现一旁几个婢女对着他指指点点,大堂门口有一个妇人和一个身着明黄色宽袍大袖的中年男子,那男子显然是很有身份的人,姜晓峰却不认得,此人既不是陆炳,也不是陆炜。 那妇人见到了姜晓峰,十分热情地说道:“是峰哥儿吗?快来陆叔母这里,让叔母看看。” 旁边那男人翘起兰花指,尖声尖气的说道:“马上就要改口了,这叔母叫不得几声了,嘿嘿。” 那妇人听了这话也是喜上眉梢,直把姜晓峰看得一头雾水。姜晓峰过去鞠了一躬,说道:“拜见叔母。” 那男子又说道:“哟,挺懂礼貌,这小子我喜欢!” 那妇人笑道:“峰哥儿,快见过我哥哥,黄公公。” 姜晓峰心里其实已经猜出十之八九,面前这个“男子”就是陆夫人的哥哥,东厂督公黄锦。心里道:正愁不知道如何和东厂攀上关系,这会结识一下这黄公公岂不是妙哉。 当即立马行礼道:“晚辈见过黄公公,晚辈称呼黄伯伯更妥还是?” 那黄锦笑道:“我更喜欢你称呼我舅舅。” 姜晓峰心想,我母亲是扬州人士,这太监是河南人士,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怎么会希望我称呼他为舅舅呢? 迟疑了半天,从嘴里不好意思地吐出了几个字:“这如何敢攀您舅舅这层关系?” 那黄锦只是笑,随即过来抓住姜晓峰的手说道:“你父母还没同你说,昨日你母亲便差人来这给你说亲,你娶了我外甥女,我可不就是你舅舅了吗?” 姜晓峰这一下却也受惊不轻,虽然小时候有所耳闻,但是那时候这种说亲大多作不得数,他怎么会料到父母已经派人来讲亲。不过这倒也解了姜晓峰燃眉之急,之前不是担心和东厂攀不上关系,这陆夫人就是黄锦的妹妹,这太监又没有子嗣,对其他亲戚便是格外亲近。自己真要娶了陆晴柔,这东厂自己不就有足够理由混进去了么。再说这黄锦为官名声也不算太坏,叫一声舅舅总不吃亏。 想到这里,当即改口道:“小甥姜晓峰见过舅舅。” 那黄锦听得姜晓峰叫他舅舅,心里更是乐开了花,和陆夫人说道:“我这出宫也不方便,今日见到了他,呵呵,实在是意外之喜。”说着又看向姜晓峰,说道:“我这当舅舅的也没料到你今日会来此,这还刚回北京吧,等有空了,记得来东厂看舅舅啊。”说完,给了一块令牌给姜晓峰,并要他好好保管,有了这令牌,出入东厂就无人阻拦了。 姜晓峰得了这令牌,心想: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第106章 一无所获 姜晓峰得了令牌,次日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叫了邹止渊前往东厂。这东厂位于东华门附近,守备森严,寻常人莫说是进去,就是靠近都很难,但是现在姜晓峰有了那东厂令牌,一路果然畅行无阻。 这黄锦也不常在东厂,多数时间还是呆在司礼监,姜晓峰进来也找不到黄锦,只有那管事太监接待,直把姜晓峰两人引到了大厅,这东厂大厅里挂着一幅巨大的画像,画像上赫然画着一个宋朝将军,打听后才知道这是岳飞岳武穆,是陛下提醒东厂办案要毋枉毋纵。 姜晓峰坐定就向那管事太监说道:“不知道公公贵姓。” 那公公笑着说道:“我就是黄公公的一个跟班,不足挂齿,不知道姜公子今日所来何事,看小的能做主就帮你办了,不能的话,我也好禀告厂督不是。” 姜晓峰笑道:“我有一个远房亲戚,不晓得被抓到了哪里,我也不晓得他犯了什么事,但是家里催我来打听打听,也好知道他的下落。” 那公公笑道:“他是何时入的狱?” 姜晓峰说道:“应该是在今年七月。” 那公公思考了片刻后,说道:“我们最近清闲得很,监狱里也没有几个人,这今年五月以后好像没有抓过人,姜公子你确定是被东厂缉拿的吗?” 姜晓峰道:“我这不是没确定才到处乱找嘛。我也知道这东厂属于要处,所以不奢望能见到那亲戚,只需晓得他在哪就行。” 那公公说道:“这也不是不能去,只是我们也有规定,人是断断不能带出去的,除非是陛下或者厂督开口。” 姜晓峰喜道:“那我随公公去瞧一瞧,看我家亲戚是否关在此处。” 那公公显然有些为难,思考一会后,说道:“我只能带你一人进去,这件事不在我职权范围内,你进去后不可说话,只能瞧,如果看到在里面的话,你之后再问过长督,由他来决定。我带你进去之事,断不可和外人说道。” 姜晓峰正担心这公公把自己来意告诉那黄锦,听得对方如此说,心里叫好,面上却神色不改,说道:“好的,我也不让公公为难。” 姜晓峰跟着管事的公公穿过一条长长的甬道,来到位于东南角一处偏僻的小院,便看见一所夯土建成的矮墙,进入矮墙,便是一所监狱,这监狱规模并不大,但是甚为冷清,只有几个狱卒在一角坐着歇息,见到这公公后,恭恭敬敬地跑来奉承。 那公公也没理会狱卒,只对姜晓峰小声说道:“这里的都是要犯,你现在开始不要说话,我带你去瞧瞧,如果遇到是你亲戚,你就咳嗽两声,我便晓得了,至少在这狱里,我不会亏待他。” 姜晓峰连忙道谢,便跟着那公公进了监狱。 这监狱里关押的人并不多,有许多还是老幼妇孺,大多应该是某些被抓官员的家眷,一路看了一圈,也并未见到大师兄的影子。只等到离了那监狱,公公问道:“可是在我们东厂?” 姜晓峰摇了摇头,说道:“谢谢公公大恩,但是好像不在这里。” 那公公点了点头,回道:“那可能是被抓往别处了。” 姜晓峰别了那公公,离了东厂。 一路上,姜晓峰思绪低落,邹止渊却在一路沉思,突然,邹止渊开口道:“这其实也不是坏事,最麻烦的东厂已经确定了人不在,我们的范围缩小了,我继续盯住大理寺那边,你想办法去锦衣卫那边找找。” 姜晓峰说道:“哎,我爹娘要我娶那陆府的四小姐,聘礼都下过去了。” 邹止渊问道:“可是陆炳的女儿。” 姜晓峰望着邹止渊,说道:“可不就是么?” 邹止渊说道:“那你愁眉苦脸做什么?这是好事啊,你和锦衣卫攀上关系,找你大师兄不是更容易了吗?” 姜晓峰呆了半天,说道:“邹兄,你这说的叫什么话?我和那陆小姐只是儿时见过,我们没有感情啊,更何况...我心里其实有人了。” 邹止渊笑了一声,说道:“汪丫头?” 姜晓峰见对方识破了自己心里的想法,脸红了起来,说道:“你...怎会晓得?” 邹止渊笑道:“不止是我,你身边那么多人,你说谁看不出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也正常得紧啊,不过婚姻大事可不是你喜欢就行,还是得听你父母的。” 姜晓峰低头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先前见母亲一直带着师姐出去逛街,只道母亲也喜欢她,哪里晓得都已经给我下完聘了,我现在要是去和家里闹,估计陆廷绅一怒之下,这诏狱我们可就完全进不去了。” 邹止渊点了点,正准备答话,突然一道黑影闪过,正是那晚救下姜晓峰的黑衣人。 黑衣人上下打量着姜晓峰,说道:“你去过东厂了?” 这黑衣人的突然出现显然是出乎二人意料,邹止渊道:“不知道阁下今日找我们,可是有何要事相告?” 黑衣人冷冷地说道:“你们自从进了北京,就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先前我劝告各位不要去那春秋楼,现在你们又去了东厂,这东厂要地,切勿再去,否则对你们寻人只是大大不利。” 姜晓峰说道:“阁下不告知我们大师兄现在何处,我们也只能四处寻找,实属无奈。” 那人叹了一口气,说道:“那既然你们晓得人不在东厂,那就不要再来这里了,这里处处潜伏着危险,你们小心为上!”说完,身形一闪,便消失在街角。 姜晓峰回头看了一眼邹止渊,问道:“他这是何意?” 邹止渊沉思片刻,摇了摇头,说道:“既然他说要我们不要来东厂,东厂又没有人,那我们就先不管这边了,我仍是先寻找大理寺出来的人,看看是否有所线索。” 说着,说着,两人就到了姜府门口,姜晓峰惊喜地发现,师姐居然在门口等他。 姜晓峰正准备和师姐打招呼,谁知道汪海峰冲了过来,质问道:“姜晓峰,你什么意思?” 第107章 海峰出逃 姜晓峰被汪海峰这劈头盖脸地一问给愣住了,呆在原地也不知对方是何用意,一旁的邹止渊却只是笑,收起笑意后又看着门口那棵叶子快掉完的银杏树,显然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理作祟,还愿意走开。 姜晓峰迟疑了半天,回道:“师姐,什么我什么意思啊?” 汪海峰两只眼睛圆瞪,怒气冲冲地说道:“你和你娘说了什么?你真当我是嫁不出去的丫头吗?” 邹止渊又是抿嘴一笑,之前高手风范的定力这一会也不知道哪里去了。汪海峰听到笑声,又瞪了一眼邹止渊,怒道:“是不是你给他出的馊主意?” 邹止渊举起双手,说道:“我发誓,我没有,我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是觉得好笑。” 汪海峰对着邹止渊娇怒道:“难道不是你,为了去调查锦衣卫,和他要说要他娶那个锦衣卫家的姑娘,然后让我做...”话没说完,汪海峰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姜晓峰安慰道:“师姐,怎么了?” 汪海峰只是挡开姜晓峰,哭道:“我不要你管,你去娶你的陆家小媳妇去!” 姜晓峰见师姐情绪失控,望了一眼邹止渊,邹止渊指了指自己,姜晓峰赶忙点了点头,只见那平时风度翩翩的邹止渊扭捏着蹲下身子,对汪海峰道:“汪丫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告诉邹哥哥,我帮你出气!” 汪海峰揉了揉眼睛,酝酿了一会,又是哇地一声哭了出来,邹止渊也手足无措了,只得继续温言说道:“丫头,到底是何事啊,你这一直哭也不是个事啊,咱们江湖儿女的,有什么不能说出来呢?” 汪海峰指了指姜晓峰,带着哭腔说道:“他要娶陆家的姑娘。” 邹止渊劝道:“你师弟家和那陆家也算是门当户对,他娶陆家女子并无不妥啊。” 汪海峰接着说道:“他还说,要娶我做小!”说完,控制不住,又哭了出来。 邹止渊站起身来,指着姜晓峰质问道:“你真这样说?” 姜晓峰举起双手,说道:“邹兄,我怎么可能这么说呢?这一路上不是还和你谈到此事吗?” 邹止渊大致明白汪海峰为什么哭闹了,又蹲了下去,温言说道:“丫头,谁和你说的此事?” 汪海峰哭着说道:“他娘亲亲口所说,还能有假?” 姜晓峰听闻此言,对汪海峰说道:“师姐,你等着,我就去问过我娘亲!”说完,一溜烟就跑了进去。 姜晓峰跑到内室,想直接问母亲和师姐到底说了什么,姜夫人见到姜晓峰气冲冲地跑了进来,便说道:“峰儿,你这是做甚?怎么这般闯进来,也不通报一声?” 姜晓峰说道:“娘,我问你,你到底和我师姐说了什么?怎么她那般伤心。” 姜夫人见儿子如此气冲冲,噗呲一笑,说道:“你先坐到我身边来,我慢慢同你说。” 见母亲如此说,姜晓峰无奈只得一屁股就坐在姜夫人身边的太师椅上,转头对母亲道:“好了,你说吧。” 姜夫人温柔说道:“峰儿,这件事我同你父亲商量了很久,本来准备早些告诉你的,但是你最近一直外出在忙,所以也没找到机会,既然你今日来找我,正好,我便与你说清楚吧。” 姜晓峰没好气地说道:“是已经去陆府下了聘礼吧?” 姜夫人惊讶道:“你已经知道了?是刘伯与你说的还是翠儿说的?刘伯不是个嘴碎的人,那估摸着是小翠,看我回来不教训这个小妮子。” 姜晓峰说道:“娘,都不是,是陆夫人告诉我的!” 姜夫人笑道:“你已经去过陆府了?” 姜晓峰点了点头。 “见过柔儿了?” 姜晓峰又摇了摇头,说道:“娘,我同你讲正事,你同我那师姐到底说了什么啊?” 姜夫人笑着道:“我早瞧出来,你是喜欢你师姐,是不是?” 姜晓峰点了点头。 姜夫人继续道:“我们姜家和陆家是世交,你与柔儿的婚事,是在你们还是娃娃的时候,你父亲就已经与你陆叔叔说好,这件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了,所以,你明媒正娶的妻子只能是柔儿。” 姜晓峰说道:“娘,可是我和柔儿并没有感情啊?” 姜夫人说道:“你们小时候不是一起玩耍,每次要分开,都哭得死去活来的,哪次不是我强行把你抱走才能分开呢?” 姜晓峰急切地说道:“那是小时候的事情啊,那会我才多大?这都过去这么多年了。” 姜夫人没有直接答话,只是自顾自地说道:“是,是,既然长大了,就得用大人的法子来处理这些事情了,我们姜家因为仇将军那件事,被阁老以为是自己人,是故你爹爹才能调往北京,如今,你爹性子直,朝廷中多次顶撞阁老,姜家要想平安,在朝廷中得找到一个后台,这阁老只手遮天,只有与陆家联姻,方能立于不败之地。” 姜晓峰点了点头,说道:“娘说的,我都懂,但是我喜欢的是我师姐啊。” 姜夫人莞尔一笑,说道:“所以,娘想到了一个好办法啊,你先娶了柔儿,再娶你师姐,不就行了?我今日已经与汪丫头说过此事了,她好像也默认了此事。” 姜晓峰听到母亲亲口承认,只觉得天昏地暗,摸着胸口,说道:“娘,你可害惨孩儿了,她哪里是默认,是憋着一口气回来对我撒气呢!” 姜夫人也起身说道:“那当时为何汪丫头没有和我说呢,她要和我说,我也得和她讲清楚这里面的道理才是。” 姜晓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正准备出去,谁知道半路就遇到邹止渊闯了进来,见到姜晓峰,上气不接下气说道:“汪丫头跑了!” “跑了?”姜晓峰一时情急,问道:“跑哪去了?” 邹止渊指着门外,只是摇头,姜晓峰快步冲向门口,却见到门口空荡荡的,哪里还有人影。门外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那棵银杏树掉落了最后一片树叶,剩下光溜溜的树枝。 第108章 千步廊寻父 汪海峰出逃以后,姜晓峰和邹止渊为了顾全大局,并没有出去寻找,当然姜晓峰少不得派出府里家丁去寻其踪迹,另外书信一封寄到长沙的吴震峰,毕竟师姐走时候一没带盘缠,二没带其他行李,去了哪里也是不知道。 这几日邹止渊也没有探查到些许有用的信息,姜晓峰等不及父亲休沐,他也知道大师兄一日不寻到,就多一日的危险,只得带着邹止渊准备去礼部寻找父亲,希望能利用父亲的权势来探查六扇门。这管家刘伯一听少爷要去礼部,赶忙劝阻,却是哪里劝得住,便无奈只得跟着少爷前往承天门附近的千步廊。 这礼部位于承天门前的千步廊东侧,从南到北,靠近西头依次是礼部、户部、吏部,靠东头是钦天监、鸿胪寺、工部和兵部。刑部、大理寺、监察院位于千步廊西侧,因为三院共计六扇大门,民间戏称为六扇门,而实际上西侧还有太常寺和銮仪卫等机构,只是寻常人不太造访,只晓得那六扇门是官府办事之所。 姜晓峰其实也很少来礼部,自打父亲调任北京后,来这礼部次数一只手也数得过来,饶是如此,姜公子在京城的大名却是门口小吏也有所耳闻,再加上跟在身后的刘伯,小吏如何敢阻拦,只得赶紧放人进去。身后的刘伯却是生气,跺脚指着小吏,欲言又止,显然对他们毫无戒备地放人行为很是不满。 姜晓峰熟门熟路的推开礼部大门,就有礼部的人员赶紧通报,那姜升穿着官袍,急匆匆地朝门口走来,一过来就劈头盖脸说道:“你什么事跑这来了?知不知道这是朝廷要地,闲杂人等不得随意出入。” 姜晓峰眼珠一转,说道:“爹,我找你有事。” 姜升对着一旁的人说道:“那麻烦你先去处理一下,我这家事处理完就回来,有什么问题你问一下张侍郎。” 旁边那人说道:“尚书大人,还有一急事,需要您做主。” 姜升看了看姜晓峰,又转头对那人说道:“什么事?” 那人说道:“这西域撒马尔罕进贡了一头狮子,之前给陛下送过去,陛下说不收,但是这狮子已经运到了京城,大人,您看这事怎么办?” 姜升沉思片刻,说道:“先放库房,到时候我去找撒马尔罕使者说说,让他把狮子带回去。” 那人应声退下。姜升卷了卷衣袖,没好气地冲着姜晓峰说道:“你跟我来!” 姜晓峰随着父亲走进一旁的偏室,姜升问道:“你何事跑到这里来了?” 姜晓峰说道:“父亲,你要我娶陆晴柔一事,为何不与我商量,就擅自定下来了?” 姜升瞥了一眼,说道:“怎么,这事我还做不得主,还需要听你的意见不成。” 姜晓峰道:“那倒不是,自古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也无话可说。” 姜升点了点头,说道:“是我欠考虑,也应该先与你说一声,不过事已如此,你也不必多言了,总之这门亲事不可更改了,时间也定好了,本月二十日,良辰吉日,你就娶柔儿过门吧!” 姜晓峰回头一算,惊讶道:“这么快?这就只有不到一旬时间了?” 姜升点了点头,说道:“该准备的,你娘亲都会帮你准备好,我到时候也能帮把手,趁着你陆叔叔,嗯,以后你得叫岳父了,趁着他现在不算忙,赶紧办了婚礼,之后,你文也不行武也不行,去你岳父那讨份差事,今后有你岳父和大舅哥帮衬,我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啊!” 姜晓峰道:“多谢父亲为我着想,不过我现在却有一件要事相求。” 姜升有些不耐烦道:“除了这件事,还有何事啊?娶你的汪师姐?等你和柔儿结婚后,寻个时间好好与她说道说道,我相信她也是知书达理之人,实在不行,我与你娘亲去和她说说。不过一切得等她嫁到我姜家之后再说。” 姜晓峰摇了摇头,说道:“不是这事。” 姜升说道:“那你倒是说啊,吞吞吐吐干啥!” 姜晓峰说道:“父亲你一直教育我要尊师重道,我师父现在已经过世,大师兄待我很好,你说我应该不应该尊重大师兄?” 姜升点了点,说道:“理应如此。” 姜晓峰接着道:“可是,我大师兄遇到了麻烦,现在不知道被抓到了哪个衙门,我总该是要去见他一面吧!” 姜升疑惑道:“他犯了何事?” 姜晓峰摇了摇头,说道:“现在也不知道他犯了何事,关在哪个牢狱,所以这才来求你,他应该是七月左右入的牢狱。” 姜升又接着问道:“你大师兄姓什么?” 姜晓峰道:“姓罗。” 姜升点了点头,说道:“行,我帮你问问隔壁有没有七八月新收押的姓罗的犯人,如果犯的是小事,我帮你保出来,如果是大事,也让你见他一面。” 姜升看到姜晓峰还没有挪动步子,又问道:“还有事?” 姜晓峰说道:“没了,就是这件事。” 姜升道:“那你回去等消息吧,有消息我会差人叫你,我这还要办公。” 话音刚落,门口的员外郎就不好意思地打断说道:“尚书大人,属下打断一下你们父子谈话,实在有要事。” 姜升问道:“我们事情谈完了,你那边有什么事?” 姜晓峰边出门,边听那员外郎说道:“库房说那狮子太大,我们库房放不下,看能不能换个地方?” 姜升回复道:“你拟一篇礼部公文,把狮子送到南镇抚司去,让陆大人先照看几日,我早点回见那撒马尔罕的人,尽快让他们把狮子带走,要不,这么个大家伙一直放在南镇抚司也不像话。” 那员外郎点头出了内室,正巧看见先一步出来的姜晓峰,朝姜晓峰点头问候,就回里间写公文去了。 姜晓峰喃喃道:“这礼部天天就管理这畜生的事情?” 刘伯赶紧让他闭嘴,三人一同退出了礼部。姜晓峰朝着那千步廊西边看去,只见那六扇门里衙役进进出出,心道:不知道大师兄是不是在那边,只希望他一切安好。 第109章 大理寺夺人 姜晓峰回了姜府,又度过无聊的一天,邹止渊在街头巷尾继续打探着六扇门的消息,已过午时,一个衙役气喘吁吁地跑到姜府,开口就问道:“姜公子在府里吗?” 姜晓峰正在前庭发呆,听到有人问自己,立即起身过去,问道:“你是何人?” 那人问道:“你可是姜尚书家的公子姜晓峰?” 姜晓峰点点头,说道:“何事这么急啊?” 那人回道:“你昨日不是差你父亲打探消息,大理寺却有一罗姓男子于七月中旬押送在大牢,今日刑部过来要提审,你快过去,晚了让刑部提走,可就见不着了。” “什么?”姜晓峰也顾不得其他事,赶紧冲出房门,牵过马就直奔大理寺而去。 说来也巧,这刚一出门就碰上另外一匹马,马上坐着个公子哥,见面就问道:“峰哥儿,这么匆忙,要去哪里啊?” 姜晓峰定睛看去,此人正是陆府二公子陆廷绅,忙问道:“绅哥儿,你怎地来我这了?你现在有事吗?” 陆廷绅回道:“你前几日不是去我府上了吗?我娘亲要我来回个礼,便只有此事啊,你要出门吗?” 姜晓峰赶忙道:“你赶紧的,随我去大理寺救人!”说完也不管陆廷绅,自己骑马朝大理寺奔去,那衙役跟着身后也飞奔追去。 陆廷绅被姜晓峰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嘀咕道:“跑大理寺救什么人?”说完,也扬起马鞭,追赶姜晓峰而去。 到了大理寺门口,这姜晓峰下马要进去,门口衙役说什么也不让进,姜晓峰只着急,那跟着自己来的衙役因为是步行,现在还不知道在哪,自己又没有公文,一介白衣,又如何进得了大理寺。正在着急之时,这陆廷绅拍马赶到,下马就问:“你在门口做甚,不是着急吗?都不肯等我。” 姜晓峰瞪了陆廷绅一眼,说道:“我进不去,这不在等后面衙役么。” 陆廷绅呵呵一笑,扒开姜晓峰就朝里面走去,那看门衙役立马拦住了陆廷绅,陆廷绅从腰间拿出一块令牌,喊道:“锦衣卫办案,给我死远点!” 那衙役哪见过这驾驶,只得闪开一旁,陆廷绅回头勾住姜晓峰肩头,说道:“等什么衙役,随我进去办案。”便带着姜晓峰迈着大步走进了大理寺,还不忘回头对那衙役说道:“去去去,把我马牵到一旁喂点干草!” 姜晓峰跟着陆廷绅狐假虎威走到了大理寺大堂,正见到刑部的人要来拿人,陆廷绅凑过去瞧了瞧,问道:“你要拿谁?” 那刑部官员见是锦衣卫,颤颤巍巍说道自己是奉公办事,陆廷绅拿过那公文,扫了一眼,说道:“我晓得了,回头我让南镇抚司给你个交代,这人,我们锦衣卫带走了!” 那刑部官员看着陆廷绅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陆廷绅回头瞪了一眼,说道:“听不懂人话?” 那官员只得讪讪离场。 陆廷绅随即对大理寺官员说道:“这公文要拿的人,带我去见见!” 那大理寺官员哪见过这阵势,这陆廷绅他们还是认识的,只得在前带路,也巧的是,这时候衙役也赶到了,看到大理寺官员已经领着姜晓峰等人过去,自己也退回礼部报信去了。 陆廷绅问道:“那刑部过来给你们审批案件的啊?” 大理寺官员只得点头。 陆廷绅又接着道:“犯了何事啊?” 大理寺官员讪讪说道:“杀人劫货。” 陆廷绅大怒:“放你的狗屁!我锦衣卫怎么不知道?你大理寺啥时候情报比我们锦衣卫还厉害?” 那官员回道:“大人说得是,大人说不是杀人便不是杀人,是刑部出了纰漏。” 陆廷绅朝身后姜晓峰使了个鬼脸,意思是你看我厉不厉害。姜晓峰竖起大拇指。心道:也就是运气好,遇到了这个纨绔,天不怕地不怕也不问缘由就跑来大理寺要人。 那官员把两人带到大牢前,打开大门,说道:“这犯人就在里面,这两人是阁老送来的,这,您要带出去,我做不了主啊!” 陆廷绅回头瞪了一眼那官员:“莫拿阁老来吓唬我,几个杀人越货的小贼,阁老会亲自拿人?我看你就是拿着阁老当挡箭牌!” 说完,对着姜晓峰说道:“你进去看看,莫要带错人!” 姜晓峰走进了大牢,在最里面那间牢房看到两个血肉模糊的人,身旁狱卒指了指里面,用颤抖地声音说道:“就在里面。” 姜晓峰知道里面人受不了不少折磨,所以狱卒才如此害怕,好在现下救人要紧,他也没打算和狱卒算账,径自走进了牢房,只闻得一股腥臭,牢房里面蜷缩着一个身材微胖的人,另一人身材偏瘦在一旁披头散发,身上都是一条条深深的血痕,苍蝇围着血痕的地方嗡嗡嗡的叫个不停。姜晓峰先走进里面,看那蜷缩着的人,翻过来一看,是个不认识的人,问道:“你是谁?罗江峰在哪?” 那人回答道:“你们要杀便杀,不要假惺惺装好人!” 姜晓峰摇了摇头,却听到墙边那人用微弱地声音问道:“是姜少侠吗?” 姜晓峰听得耳熟,定睛望去,喊道:“罗兄?” 原来那人正是排教大排头罗人龙。 外面陆廷绅听得里面的人姜晓峰认得,边对那大理寺官员说道:“没错,这两人便是我们锦衣卫要带走的人。我先带走了,回头给你补手续啊!” 罗人龙指了指那边,说道:“那是丁元吉,丁大侠。”然后冲着丁元吉说道:“这是自己人,不要担心!” 那丁元吉见罗人龙说他是自己人,才说道:“方才不认识少侠,对不住了!” 姜晓峰摇了摇头,对外面狱卒喊道:“来解开他们枷锁啊!” 陆廷绅一脚就往那狱卒身上踹过去,喊道:“你耳朵不好使吗?老子说了要带走他们,还不快去解锁?” 那狱卒无奈只得看了看那大理寺的官员,那官员走到陆廷绅边上,带着哀求的口气道:“这两人真是阁老送来的,小的做不了主啊!” 陆廷绅也是恼了,怒道:“你怕阁老,就不怕我?我今天说什么也要带走他们。” 那狱卒听得如此口气,也只得解开那二人枷锁。 陆廷绅显然对这大理寺官员还不满意,继续说道:“去给我弄两辆车,把他们带回南镇抚司!” 姜晓峰问道:“带回南镇抚司?” 陆廷绅朝姜晓峰眨了眨眼,姜晓峰点了点,也附和道:“快些弄车!” 那大理寺官员显然是害怕陆二公子的权势,既然人都被带走,那弄几辆车就是小事一桩了,不一会就把两人弄上马车,朝南镇抚司开去。 车跑到半道,陆廷绅叫那几名大理寺的狱卒滚蛋,路上寻了两个马夫让他们带着马车去姜府,再去大理寺还车。 姜晓峰等三人朝陆廷绅抱拳道:“多谢绅哥儿。” 陆廷绅笑眯眯地道:“都自家人,谢个屁啊!回头喝喜酒,我要坐上桌!” 姜晓峰笑道:“那是自然。” 第110章 迷雾重重 姜晓峰把丁元吉和罗人龙安顿到了姜府,刘伯见过罗人龙,赶忙问道:“罗‘镖师’你怎么这副光景了,快快快,小翠,拿毛巾。” 罗人龙微弱地说道:“刘伯啊,麻烦给我和丁兄弄些吃食,咳咳。”罗人龙显然被折磨得很厉害。 姜晓峰问道:“我大师兄呢?” 丁元吉情况比罗人龙稍好,回答道:“你大师兄没有和我们关在一起。” 姜晓峰打断道:“那衙役不是说有个姓罗的七月被抓到了六扇门吗?” 丁元吉指了指了罗人龙,姜晓峰看着一旁虚弱的罗人龙,说道:“怪不得,我和我父亲说有个姓罗的,大排头也是七月被抓来的,所以他们以为我要找的是大排头,不过你们说我大师兄没和你们一起,那是怎么回事?那和你们一起的刘叔阳和青阳子呢?” 刘伯说道:“少爷,他们刚从大理寺出来,你就先别着急这一会了,让他们吃点东西先歇息一下。” 姜晓峰也意识到自己一时心急,自言自语道:“是,是,应该先吃点东西,休息一下,我去灶房催催。”说完便往外跑去,刘伯只安慰几人道:“出来了就好,你们先歇着。” 罗、丁二人点了点头,原本以为自己会死在大理寺,这次逃出生天,也实属捡回一条命,一时安心下来,呼呼地就睡倒过去。 直到入了夜,罗人龙才睁开惺忪地双眼,眼前放着一碗肉羹,他拿起那碗羹便开始往嘴里灌,显然是饿了许久,这时身边听到一个声音:“水鬼,你干脆改名叫饿鬼算了,慢些吃,又没人抢你的!” 罗人龙转过头去,见姜晓峰和邹止渊笑嘻嘻地看着他,再看看身边,丁元吉还在倒头大睡。罗人龙撇嘴一笑,说道:“这羹味道不错,要是有酒就更好了,我宁愿睁开眼看到酒鬼,也不乐意一睁开眼就见到个傻子。” 邹止渊靠了过来,抽出一张长凳坐下,问道:“去去去,和你讲正事呢?怪物去了哪里?” 罗人龙放下手里的空碗,抹了抹嘴巴,说道:“还有么?”身边的婢女赶紧拿走空碗去厨房了。 罗人龙看了看地下,说道:“那日武评院里,我们都吃了春秋笔给我们准备的酒菜,唯独余老二因为肚子不适没有吃东西,后面冲进来一群锦衣卫,娘的,榜都没放完,就把我们给围了。接着,他们就把春秋笔的人全部抓走,这事我能忍?我就要冲上去打架,谁知道我竟然一点力气也使不出了,不止我,全场除开余老二,都他娘的使不上劲。” 邹止渊问道:“便是中毒了,你现在解毒了吗?” 罗人龙哼了一声,怒道:“你看我像解毒了吗?我解毒了还会乖乖被人关在大理寺?” 邹止渊从怀里摸出一瓶药,说道:“这毒药效这么久?这是酒鬼配的解药,你赶紧服了。” 罗人龙掏出一颗就塞到了嘴里,邹止渊也接过一颗往丁元吉嘴里塞进去,这时丁元吉喉咙一苦,缓缓转醒,问道:“你给我吃了什么?” 邹止渊说道:“解药。” 姜晓峰心系大师兄,赶忙问道:“那接下来呢?” 罗人龙扫了一眼姜晓峰,长嘘一口气,说道:“解药果然有用,接下来就是余老二被他们砍了,那群人武功也是高,尤其那带头的,就一回合,就把余老二给砍了,那带头的也是奇怪,蒙着面,一群锦衣卫就他都没穿着飞鱼服,我们当时就慌了神,那蒙面人指了指怪物说道:‘把他给我带回来。其他人都宰了。’我当时心想完了完了,谁知道那蒙面人接着想是思考了片刻,又指着我们几个说:‘这几个也带走,说不定有用!’然后,我和丁元吉,刘叔阳还有那青阳子就被人绑着带上了马车,怪物一直没和我们一起。接着马车颠簸了好几天,我们头上罩着黑袋,啥也看不见,也就吃饭的时候他们强行往我们嘴里塞点吃食,哎,那段时间,不提也罢。” 邹止渊转头看向丁元吉,丁元吉补充道:“大致就是罗兄弟讲的这样,我们全身被绑,本身也中了毒,内力使不上,一路上为了让我们减少大小便次数,很少给我们喝水吃东西,仅仅就保证我们不死。颠簸了许久,就到了那所牢房。” 姜晓峰问道:“你们是说你们四人,他们两人被关在哪里了?” 罗人龙说道:“我也不知道,最开始我们是四人一起进的牢房,接着他们就开始拷问我们,要我们提供你大师兄的喜好什么的,我哪里知道,我说不知道他们就打我,你看看,我身上的这痕迹。”说完,指着手里的痕迹给几人看。 姜晓峰接着问道:“重点是那两人去哪里了?” 罗人龙又说道:“我们四个都是被单独叫出去问话的,回来后我们四人也互相问了拷问内容,都是一样,全是问你大师兄的,那个鬼地方也见不到太阳,我们也不知道关了多久,反正就前些日子,他们把刘叔阳给带走了,然后就没带回来,我们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过了大约六七天吧,又把青阳子带走了,这青阳子带走又过了三四天吧。” 姜晓峰接着说道:“所以,今天本来是要把你带去刑部的。” 罗人龙问道:“今天带我去刑部?我不知道啊,反正今天早上他们又拷问我一顿,啊,这么说起来好像是,每次他们带走人之前也会先拷问一次,这么说起来,你今天不来,我就要被带走了啊。” 丁元吉说道:“也幸亏你还在,要不姜少侠找到我,我又不认识他,我们就都出不来了。” 姜晓峰看了看邹止渊,问道:“邹兄,你怎么看?” 邹止渊摸了摸下巴上那稀疏的几根胡须,说道:“那么他们目的就是罗江峰啊,他们想要罗兄去干什么呢?如果能猜到他们的目的,或许就能猜到是谁抓走的你们。” 罗人龙道:“我不是告诉你了,是锦衣卫抓走的吗?” 邹止渊道:“那你知道今天救你的那人是谁吗?” 罗人龙回答道:“那不是姜小子的朋友?” 邹止渊道:“是他朋友没错,但是他的身份是陆炳的二公子啊!你要是被锦衣卫抓走的,锦衣卫怎么会救你出来?” 罗人龙和丁元吉同时惊讶道:“啊?他是陆炳的儿子?” 姜晓峰点了点头,说道:“是,他就是陆廷绅。” 罗人龙猛捶一下床板,道:“那这群人到底是谁?锦衣卫都敢冒充!” 邹止渊道:“我们在苏州倒是查到一些线索,他们有可能是魔教。” 罗人龙疑惑道:“魔教?那魔教怎么有本事把我们关进大理寺?” 邹止渊缓缓道:“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这魔教本身就和朝廷中某些权势滔天的人有所关联,所以江湖中才能突然一下消失得无影无踪,突然一下又出现。可是,到底是谁呢?” 第111章 无常簿 三湘大地上,奔跑着一黑一白两匹快马,黑马背上是一名书生打扮的年轻男子,浓眉大眼,生得十分英气,白马背上是一女子,一袭白衣一尘不染,虽然生得十分漂亮,但是那冷若冰霜的面孔却显得总是拒人千里。 “雪儿,马上就到长沙府了!”骑黑马男子对着白马女子说道。 “苏郎,我们直接去江岳派吗?”那白衣女子正是端木初雪,骑黑马的自然她的情郎苏哲。 “尽快去吧,看,前面是城门!”黑马男子翻身下马,牵着马缓步进城,白衣女子紧随其后,只见那城楼上赫然写着“湘春门”三个大字。 二人进了城门,映射在眼帘的就是长沙最为繁华的地方之一,北门正街,笔直的马路上两边操着不同口音的商贩不停的叫卖。 “苏郎,我们到长沙了,可就是不知这江岳派到底在何处。”白衣女子淡淡地说道。 浓眉大眼的苏哲说道:“这条街道好热闹啊,江岳派是湖南最大的门派,应该好找,街上问问便知。” 两人来到一家米铺,那米铺掌柜看起来十分和蔼,见两人靠过来,笑眯眯地说道:“二位好面生啊,是刚来长沙城的吗?需要买点米?” 苏哲见对方客客气气,也是十分好感,之前早就听说过湖南人热情,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忙问道:“掌柜好,我们是从江南过来的,想问一下,这江岳派怎么走?” 那米铺老板见二人开始就问江岳派,脸上的笑意减少了几分,似乎是有些警惕,但是仍然微笑着问道:“二位是要去学艺还是?” 端木初雪一改冷漠,带着不自然的笑意说道:“大哥,你好,我们是受一位少侠所托,来江岳派寻一个人。” 米铺老板点了点头,问道:“敢问那位少侠姓甚名谁?哦该他自己不来?” 端木初雪疑惑道:“哦该?” 米铺老板哈哈笑了两句,低头去整理摊位上的货物,轻描淡写地说道:“这是湘语,就是为什么的意思,你认识那少侠不是长沙人哦?”随即眼神中闪过一丝警惕。 苏哲察觉到了老板表情的变化,赶忙道:“不瞒老板,那少侠也是江岳派的,姓姜。名叫姜晓峰。” 米铺老板突然抬起来头,说道:“姜师弟?他托你们来找谁?” 端木初雪看着面前这个看起来不能再像米商的米商,惊讶道:“你也是江岳派的?” 米铺老板点点头,说道:“既然是姜师弟的朋友,我也没必要隐瞒,我姓章,立早章,名笑峰,江岳派排行第七。二位稍等我一下,我带你们去东宗。” 苏哲点了点头,说道:“那就有劳章兄了。” 章笑峰收拾好米铺,把毛巾往肩膀一搭,说道:“走吧!” 二人在章笑峰的带领下来到了江岳派东宗,章笑峰敲了敲门,开门出来的正是龙青峰,见到章笑峰说道:“章师兄好!” 章笑峰反问道:“怎么又是你?门怎么又关上了?” 龙青峰道:“这怎么就不能是我呢?” 章笑峰也不理会他,说道:“我带了两位朋友,要去见吴师兄。” 龙青峰挡在他身前道:“喂,吴师兄交代过,现在非常时期,不能带无关人员进入江岳派。” 苏哲赶忙抱拳道:“这位兄弟,我们受姜晓峰之托,来寻人求证一件事。” 龙青峰摸了摸脑袋,喃喃道:“又是姜晓峰,我不认识他啊。” 章笑峰也不想和这龙青峰过多啰嗦,厉声道:“让开,你哪那么多话,你不认识晓峰,你还不认识我?” 说完推开龙清峰,招呼二人进去,接着对龙青峰说道:“你去把他们马拴好,回头要是不见了,你吴师兄定拿你是问!” 龙青峰应过章笑峰,拍了拍脑袋还在自言自语:“这姜晓峰是哪位师兄弟来着?是北宗的?南宗的?” 章笑峰带着苏哲和端木初雪进了内室,见到了吴震峰,吴震峰因为汉口受伤被刘一峰又带回来了江岳派,现在伤势好了一大半,见到苏哲和端木初雪从江南而来,关切问道江南发生的事情。 吴震峰静静听完了苏哲和端木初雪一人一句的讲述,半晌回不过神,一旁的章笑峰听得杨显峰被害后更是忍不住擦拭了好几次眼泪。这时一旁的刘一峰反而首先说话:“吴师兄,你看我要不要先把南宗的陈师弟和黄伯叫来?” 吴震峰经过刘一峰这么一说,立刻点点头,说道:“理应如此,你赶快去吧!” 几人又在内室闲聊了几句,主要是关于一些细节之事,也没过多久,陈仇峰就带着黄伯推门而入,后面还跟着跑过来的龙清峰,吴震峰道:“龙师弟,你过来有事吗?” 龙青峰看了一眼,这群人齐刷刷的都在内室里,指着几人说道:“我是看他们面生,闯进了门派,就跟过来。” 吴震峰扫了一眼,说道:“这不都是自家师兄弟带过来的人吗?这里没事,你继续去门口吧!” 龙青峰哦了一声,摇头晃脑地走开了。 陈仇峰见了苏哲抱拳说道:“这位是苏公子吧?请问我师姐她还好吗?” 苏哲立即抱拳还礼,说道:“这位少侠,你说的是汪海峰吧?她和她师弟姜晓峰一起去了北京,说是调查他们大师兄的下落,姜晓峰临走之时要我把这封信交给黄伯来验证,看是否能看出端倪。” 陈仇峰边上的老者也不客气,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就拿起那封信,先是闻了闻信封,又抽开信纸看了看,思考片刻后,彷佛是下了决定,说道:“老朽可能要去一趟北京。” 陈仇峰问道:“黄伯可是看出了什么端倪?” 黄伯说道:“这墨水没有什么特别的,信封也没有,但是看材质确实是北京那边常用的纸张,但是这信纸却不一样了,你仔细看,这纸是从一个本子上撕下来的。” 众人朝着黄伯指得地方看去,虽然不是很明显,但是仍然看能出确实如黄伯所说,纸张左侧像是被裁开的,和右边笔直的边缘稍微不同,苏哲疑惑道:“那从本子上撕下来的意味着什么呢?” 黄伯看向苏哲,缓缓说道:“京城用这个大小信号本子的只有锦衣卫的无常簿!” 此言一出,众人大惊失色,联想起之前邹止渊说过锦衣卫在大敞坪抓人,都觉得此事事关重大,吴震峰说道:“这么说,汪师妹和姜师弟可能会有危险?” 黄伯点了点,说道:“所以老朽才不得不亲自去一趟北京。” 苏哲连忙道:“我和雪儿陪您同去。” 吴震峰、陈仇峰、章笑峰也同时答话,说道:“我也同去!” 黄伯扫了一眼几人,说道:“吴小子你留下,这边门派一大摊子事,再说你有伤在身。陈小子你也留下,你这破功夫去了也给人添堵,就劳烦章小子陪老朽走一趟了?” 章笑峰点了点头,说道:“义不容辞!” 第112章 教书先生 黄伯带着众人别过吴震峰,章笑峰在东宗借了一辆马车,自己充当着车夫,便带着黄伯上路了。 苏哲问道:“章兄,我们直接走水路从汉口下船还是从苏州走运河北上?” 章笑峰正要答话,车里老黄开口道:“这个是不是无常簿,我还不敢完全确定,我们先去一趟荆州。” 苏哲问道:“荆州?” 老黄说道:“荆州有个行家,对锦衣卫了如指掌,许多年前,我算是帮过他一次,他便欠下我一个人情,现在是把这人情收回来的时候了!” 章笑峰边赶车,边说道:“黄伯,我有个事情不解,之前汪掌门有事经常请教你,后来大师兄有事也喜欢请教你,但是我们却一直不知道你的身份,也不知道... ....” 老黄哼了一声,说道:“他们不说与你听,也是怕你们嘴巴不严。老朽贱命一条,倒是不怕什么!” 章笑峰讪讪道:“那晚辈还是不问了。” 谁知道老黄却开口道:“告诉你们也无妨,老朽二十年前是春秋笔的笔头之一,掌管武评院诸多事宜。老朽名叫黄梦溪。” 章晓峰张大嘴巴,说道:“啊,你就是大名鼎鼎的黄梦溪,黄前辈啊。怪不得如此见多识广。你又是怎么来江岳派的呢?” 老黄说道:“躲避仇家。” 苏哲接话道:“如此危险,你又出山做甚?想这武评院也是极容易得罪人,你只需要告诉我们详情,我们便去京城营救罗大侠便是。” 老黄叹了一口气,说道:“哎,我怕你们这群娃娃冲动,就像那姜小子一样,见了封信就往京城,也不晓得寄信人是敌是友,嗯,是友谈不上,目的一致还好说,最多让人当枪使,万一这目的要是不一样,我那汪丫头可不就危险了,我受汪大侠和罗小子照顾二十年,怎么也不能让汪大侠的闺女出事啊。” 苏哲拱手道:“前辈恩怨分明,苏某佩服。” 老黄瞧了他一眼,不屑道:“未必你不是恩怨分明啊?苏小子是吧,不错,也是个好小伙。” 几人一路朝着荆州进发。 几日后,一行人来到了荆州郊外的一所学堂,里面传来童子们朗朗的读书声。苏哲问道:“我们来学堂做什么?” 老黄说道:“安静点,等学生下课,来这当然是找人啊,不然来打架啊?” 苏哲一看这老黄把自己怼了回来,也当下无语垂立在一侧。 等了大半个时辰,已经临近中午,那学堂里童子涌出私塾,各自回家用餐,一个中年的教书先生不停地追着孩子嘱咐道注意安全,那教书先生看到院外停着一辆马车和两匹马,探出了个脑袋瞧了瞧,见是几个陌生年轻人,正准备转头进去,那老黄拉开车帘,冲那先生喊道:“沈先生?不肯见老夫了?” 那教书先生听到有人叫唤,又转身回来,凑近瞧了瞧,突然,眉开眼笑,喜道:“原来是黄老啊!有情,有情!”说完热情地把几人领进了私塾,只招呼自己娘子赶紧准备几个小菜,有贵客到访。 老黄进了屋里坐下后,也不矫情,拿出那封信就问道:“沈先生,你欠我的人情还记得否?” 沈先生道:“那是自然,晚生不敢忘,黄老这信是何意?” 老黄看到沈先生接过信纸,敲了敲桌子,小声说道:“这纸张你可认得?” 沈先生拿着纸张看了良久,目光呆滞,半晌才回过神来,痴痴地说道:“这是我们的无常簿啊!” 老黄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你确定这是无常簿,看得出是谁的吗?” 沈先生拿着信纸又看了看,闻了闻,说道:“纸上毫无血腥味,可能是个文职人员的,也可能是。” 老黄接着逼问道:“是谁?” 沈先生把信纸交还给老黄,说道:“我也不确定,也可能是个官员,都镇抚、指挥佥事、千户都有可能。如果不是文职,起码得是个百户吧。” 老黄接着问道:“文职人员会随身携带无常簿吗?” 沈先生摇了摇头,说道:“一般不会,除非跟着出去调查某事。” 苏哲接着说道:“所以说,如果是文职人员,那么他应该更有可能不会用无常簿来写信,而是改用一般的信纸,这封信多半是有职务的锦衣卫临时写的。” 老黄转头看了看苏哲,说道:“不错啊,你这小脑瓜子转得挺快,有我当年风范,确定了这封信来自锦衣卫,我们即刻就启程吧!” 沈先生见老黄要走,立马起身道:“等等,你怎么就走呢?难得来一趟,对了,这信上提到的罗江峰是不是一位义气?” 老黄反问道:“怎么,是义士你就要去救人?你有几条命啊?” 沈先生说道:“那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义士被害啊。” 老黄接着说道:“放心,死不了,你也没那个本事救人,这里几个小友,个个比你强,我带着他们去足够了,你啊,留着这条命,说不定朝廷哪天还需要你!” 沈先生摇了摇头,说道:“惭愧,惭愧,是比不了这些后起之秀了。” 老黄说道:“对了,你帮我催催你那娘子,我们赶了一路,也饿极了,吃了你一顿饭,没意见吧?” 沈先生笑道:“黄老,你哪里的话,我就去催催内人。” 老黄也不客气的坐在一条板凳上,说道:“去吧,我们吃饱了,好去京城。” 沈先生笑着退出屋子往灶房走去。 苏哲低下头,问道:“前辈,这位沈先生是?” 老黄指了指门外的灶房旁沈先生的背影,说道:“他啊,以前也是个锦衣卫,判案如神,因为得罪了严嵩,被贬为庶民,就在这荆州开了一个私塾,讨口饭吃。咱们不聊他了,待会吃了饭就去北京,越快越好,我倒有些想我那汪丫头了。” 饭菜很快端了上来,众人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饭后,老黄一行人告别了沈先生,踏上了前往京城的路途。 一路上,他们日夜兼程,马不停蹄。 第113章 西边柳氏掌无双 话说老黄带着章笑峰、苏哲、端木初雪四人日夜兼程,一路向北京使去,过了几日,眼看就要到了北京城了,突然官道上出现三个人,年长的背着一副棋盘,似乎是受了伤,扶着他的是一个壮年汉子,另外身边还跟着个女子,三人踉踉跄跄的从官道往南行。 章笑峰眼尖,冲着女子大喊道:“汪师姐,你怎么在这?这是怎么了?” 听到章笑峰的呼喊,苏哲、端木初雪翻身下马,就连老黄也揭开车帘,去看外边的情况。 汪海峰见到自己人,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众人赶忙询问发生何事。 那壮年汉子说道:“赶紧走,后面有人追我们,走晚了,我们都走不掉了!” 苏哲看着壮年汉子面熟,说道:“你是那日和姜晓峰一起在苏州的?” 原来,这壮年汉子正是排教张老三,张老三看了看苏哲,眼前这个浓眉大眼的书生自己好像并没有见过,但是对方既然提起了姜晓峰,在苏州又确实和姜晓峰一起待过,便疑惑地问道:“这位小哥是?我们见过吗?” 苏哲笑道:“见是见过,那日我蒙了面!” 汪海峰止住哭腔,说道:“他们是苏哲和端木小姐,这位是我章师弟,车上那位是黄伯。对了,你们怎么来了?” 张老三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挪个地方再说。” 苏哲问道:“怎么了?你们跑什么?” 张老三说道:“后面有个凶神恶煞的家伙追来了,打不过,我们还不跑啊?” 端木初雪疑惑道:“谁啊?就一个人么?我们这么多人打不过他?” 张老三说道:“赶紧走,打不过,追我们的是昆仑派的柳无双。这不,刘老前辈武功稍微高点,过了几招,也受了重伤,才给我们机会跑出来。” 老黄看着那老者,喊道:“老三,你把他弄上车,我们掉头!” 张老三刚把老者弄上车,就听到后面传来一声:“想跑?不交代我的问题,你们谁也走不了!” 话音刚落,一个身着绿色长袍,卷发碧眼,高鼻浓眉的人已经挡在在了马车前方,那人背负双手,站立在大道中央,落地时只震得烟尘四散。 苏哲捻了个剑诀,说道:“我拖住他,你们走!” 汪海峰也拔出长剑,说道:“走不了,我们一起上,方才有胜算。” 只听得“嗖嗖”几声,张老三、端木初雪、章笑峰等人各自拔出了兵刃,就连那负伤老者也拿起个棋盘做好了战斗姿势。老黄一见那棋盘,说道:“烂柯圣手刘伯豪?” 那老者回头看了一眼老黄,问道:“你认识我?” 老黄指了指那棋盘,说道:“我不认识你,但是我认识这棋盘,这天下用棋盘为武器的就两人,一个是你烂柯圣手,另外一个黑白令官,黑白令官是个中年人,看你这般年纪的,只能是刘伯豪了。” 刘伯豪笑道:“老哥哥好见识,要不是现在凶险,有机会要与你喝上几杯!” 道中五人为五个方位围住了那柳无双,柳无双赤手空拳,双手抱在胸前,似乎胸有成竹,也不出招,只是用眼睛不停地扫视着五人。 突然,他身手敏捷朝着张老三的方向直出一掌,苏哲大叫不好,持剑攻去,但是柳无双实在是太快了,张老三明明看见这掌朝着自己来却是根本反应不及,硬生生吃了一掌,被打飞数丈后,重重跌落在地,再听得张老三一声哎哟,接着是一口鲜血吐出。 这柳无双出招之快不输那惊雷刀雷振,掌风之力也不输那麒麟拳胡人杰。显然是一个极其厉害的对手。张老三被击飞后,几乎没有力气站起,围着柳无双的五人变成四人。 柳无双再次环顾四周,他需要在四人中找到最弱的那位,好一击得手,如果四人贸然进攻,显然会使得他进攻受阻。 马车上老黄旁观者清,看得更为清楚,只听他喊道:“这人使用的是昆仑派掌法,这套掌法快而狠,但是却有个致命的缺陷,就是招数少得可怜,苏哲你先出招,他必然拿你,这时候汪丫头,你用湘夫人剑法攻他上路,端木丫头攻他中路。” 苏哲对黄伯的建议是丝毫不怀疑,立马一招苏家剑就朝着柳无双攻去。柳无双果然如老黄所言,闪过剑招就要去拿苏哲,这时汪海峰剑法刚刚杀到,接着是端木初雪的剑也从右面攻来。 章笑峰问道:“前辈,我呢?我做什么?” 老黄喊道:“来了,你挡住他去路!” 柳无双听得车上有人指挥,每一招恰好攻向自己的弱点,虽然这四人拿不下自己,但是自己却也受制于人,不能快速解决四人,时间越拖越麻烦,只能先让马车上那位说不出话,便朝着马车攻去,一掌正要拍出,却见北面的章笑峰出剑刺来,只得退回路中央。 四人又团团把柳无双围住,那柳无双冷哼一声,说道:“阁下好眼力,可惜,这四人终究是武功弱了点,却是拿我不住!” 话音刚落,柳无双不等那马车上老黄说话,先一掌击出,朝着端木初雪打来,苏哲见状赶忙挡住端木初雪身前和柳无双硬生生对了一掌,论到内力和掌力,这是无法以巧取胜,虽然苏哲较于其他人武功稍高,但是在柳无双面前彷佛一个孩童对上成人男子,一掌下去,苏哲翻了几个跟头,方才落定。 柳无双看着打走的苏哲,笑道:“唯一一个有点用的已经被我击倒,剩下的,你们要怎么办?不如早点告诉我,那批军械在哪?肖天杰在哪?我可以饶你们不死。” 众人面面相觑,那刘伯豪说道:“罢了,罢了,总不能大家都死这里吧,我就告诉你肖天杰的下落。” 章笑峰回头道:“不要说!说了他更不会放过我们!” 柳无双眼看那刘伯豪就要开口,这章笑峰却看破了自己的把戏,一怒之下一掌推出,这一掌下了杀招。 就在这时,一个清影闪烁而至。 第114章 青衫快拳曾岳峰 眼看柳无双一掌就要拍到章笑峰了,章笑峰自知自己就算对掌也是难逃一死,正闭上双眼,突然身前半尺之处一热,似乎是一个人挡在身前。睁眼看去,章笑峰激动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一个青衫男子正立于章笑峰身前,全身看不出一丝肉,皮包着骨头,深深凹陷进去,尤其是那面部,一丝血色都看不见。但是这个男子此刻站在此处却是最让章笑峰心安之人,因为他知道,只有他才可能击败对面这个掌风无敌的胡人。 那柳无双一掌击出和青衫人对上一掌,当时并没看清楚青衫人身形,只觉得对方内力不凡,似乎是个劲敌,待得站定看去,却是之前在少林寺见过的“老熟人”。便哈哈大笑道:“我倒是谁,原来是大名鼎鼎的曾二侠。” 那青衫男子正是江岳二峰之一的曾岳峰,汪海峰见到二师兄,也兴奋地喊了声:“二师兄!” 苏哲在端木初雪的搀扶下,刚从地上爬起,就不知道何时在章笑峰和柳无双之间多了一个青衫人,尤其是端木初雪初看到曾岳峰时委实被吓了一条,看那模样,还以为是那柳无双的帮手,只到听见汪海峰叫了声二师兄,才知道来人是自己这边的。 曾岳峰尖着声音说道:“你若欺负我师弟,死!” 此言一出,就是那平日里最是稳重的章笑峰也不觉从眼角流出两行泪,一直以来,这个武痴师兄不管北宗任何事务,江岳北宗全靠章笑峰一人苦苦支撑,直到今日落难之时,他才晓得二师兄原来一直对自己如此关心,即便他的对手也是名动江湖的大宗师。 那柳无双即便见了曾岳峰,也是丝毫不惧,笑道:“你当我是胡人杰那种废物么?就凭你一个,也想杀我?” 汪海峰见到二师兄一下子涨了信心,把剑横在身前,说道:“还有我!” “你们退下,我单独会他!”曾岳峰却好像不需要帮手,也许他心知,这样的高手对决,其他人在场反而会成为累赘。 曾岳峰眼神坚定,死死地盯着柳无双。他身形一闪,如鬼魅般冲向柳无双,双掌接连拍出。 柳无双暗自一惊,这曾岳峰的速度竟然如此之快!他连忙施展掌法应对,但每接一招,手臂都一阵发麻。曾岳峰和此人对掌也觉得自己手掌震得厉害。两人互相打量着对方,都知道今日之敌可能是生平罕见。 数十招过后,车上老黄看不下去了,对曾岳峰喊道:“你的北斗一百零八打呢?他掌法厉害,你这么和他打下去,你太吃亏了,但是他招式不多,恐怕你一百零八打正好克制于他!” 柳无双掌法太快,曾岳峰其实根本没有机会施展一百零八打,结果又听到车上老黄喊道:“曾小子,他右边比较凶狠,你攻他左路!” 曾岳峰见柳无双立刻防起左路,立即右路出掌,论到出掌更快,曾岳峰还是略微占了优势,老黄见这招奏效,立马又喊道:“他要出右掌了!”柳无双刚准备拍出右掌,听到老黄这么说,硬生生换成左掌,谁知这一换,右边确吃了曾岳峰一计。 曾岳峰却始终不受老黄影响,沉着应对,众人见老黄这个办法对柳无双有用,于是你一言,我一语,有的说攻上路,有的说打下路,总之七嘴八舌,吵得柳无双失去了判断。 柳无双被众人干扰,心烦意乱,招式也逐渐凌乱。曾岳峰抓住机会,连续出招,打得柳无双节节败退。 就在这时,柳无双突然大吼一声,使出全力拍出一掌,曾岳峰避无可避,硬接下这一掌后,连连后退几步。 但他并未气馁,调整气息后再次冲上前去。双方你来我往,互不相让。 曾岳峰知道如果不出那一百零八打仍旧是没有胜算。 好在这边干扰越来越多,柳无双扯下衣襟,准备堵住耳朵,乘此机会,曾岳峰一掌缓慢平推,那一掌有如排山倒海之势,夹杂着无穷的变化,正是曾岳峰看门武学——北斗一百零八打! 柳无双心知自己招数变化过少不能硬接,只得脚底抹油,一个箭步冲出数丈,接着在树尖一点,又跃出数丈,最终消失在路的尽头。 曾岳峰也不追他,只是叹了口气,说道:“此人好生了得!实属劲敌!” 这时,章笑峰早就扶起了受伤的张老三,看着曾岳峰问道:“二师兄,你怎么会在此地?” 曾岳峰回头道:“我正准备问你们为何在此?我去追那封乘龙!” 章笑峰接着问:“追到了?” 曾岳峰摇了摇头,说道:“到这里线索断了。只能跟着胡人杰和柳无双,结果封乘龙再没出现了。” 汪海峰道:“所以二师兄你是跟着柳无双才来的这里?” 曾岳峰点了点头。 车上老黄招呼大家:“走走走,不要在此地久留,我们须得先得和姜小子汇合再说。” 汪海峰赌气道:“我不要去!” 老黄只感到莫名其妙,看着汪海峰说道:“对啊,汪丫头,那姜小子不是应该和你在一起?你怎地自己跑出来了?” 汪海峰翘着嘴巴说道:“哼,我才不要回去他那里,他要娶那个什么陆小姐!” 老黄咧嘴一笑,说道:“原来是丫头吃醋了啊,哈哈!” 汪海峰佯怒道:“我才没吃醋,我吃谁的醋也不会吃他的,哼!” 曾岳峰再次问道:“你们为何会在此?” 章笑峰回答道:“我们来营救大师兄啊,大师兄给人抓走了!” 曾岳峰疑惑道:“抓走了?大师兄?怎么回事?” 老黄打断曾岳峰,说道:“说来话长,我们还是先进城吧,见了姜小子再说!” 曾岳峰牵过马,让汪海峰和端木初雪上了马,另外苏哲把马让给了受伤更重的张老三,自己充当起了车夫,章笑峰则牵过张老三那匹,几人朝着北京城里走去。 一路上,端木初雪不停地劝导着汪海峰,这汪海峰才总算好受点,跟着众人一起往姜府走去。 第115章 牢狱谈话 罗江峰在这监牢也不知道度过了多少日夜,这里终日暗无天日,最初几日尚且能用呼吸吐纳计算时辰,后来也乱了,接着就靠送餐来计算时间,这牢狱里一日两饭,倒也准时,算起来应该有差不多三个月了,也不知道这牢房位于何处,只是这风能吹得进来,却是越来越凉。 咚咚咚的脚步声又响起了,刚吃过饭不久,为何这么快又来送?罗江峰不解地盯着那唯一和外界相连的小口,那口子只有碗口大小,也就是靠着它才勉强感受到气息流入。洞口边上有着两颗发臭的头颅,让这本来就压抑的牢房更添几分恶心。 “几日不来,这里变得这么臭?咳咳,咳咳!”窗口的声音想起,罗江峰知道,是那人又来了,因为自己中毒后内力提不上,无法用耳朵听出对方的气息,只知道这人每隔着那么几日就会过来,之前他希望自己成为他的部下,为他所用,后来他提出一个要求,要我刺杀当今陛下仅存的两个儿子之一的裕王。显然,这两个要求,没有一个是我愿意完成的。 外面悉悉索索的,也不知道弄了多久,外面那人没耐心道:“怎么会这么臭啊?你们没打扫吗?咳咳...” “你们是不是不要脑袋了,要是我家公子咳出个毛病来,你这脑袋就准备搬家吧!”一个女子的声音又响起。 罗江峰察觉到了什么,心想:这次没叫主人,而是叫的公子,既然是公子那么老爷就应当还在世,听外面这人声音已经不年轻了,又一直咳嗽,我只当是个老者,看来他没我想的年纪大。 那狱卒估计也是怕了,赶忙说道:“里面那两个玩意臭了,没法子!” “你不会弄出去么?笨蛋!”门外那男子继续骂道。 “您不说,我们谁敢拿走,是,是,是,小的这就弄出去!” 紧接着,铁门开了,一名狱卒拿走那两个首级,另一个准备了一盆清水,就倒了进来。罗江峰还记得,第一个送进来的首级是刘叔阳的,那日,外面那人说三日后如果不能决定帮他杀掉裕王,他就会把和自己一起被抓的几个人头一个个送过来,果然,三日后拒绝了他,不久就见到了第二颗人头,那是青阳子的,都是一起在武评院中毒后被抓来的。如此说来,丁元吉和罗人龙的人头也该要送来了,真的对不起他们啊!想到这里,两颗热泪滴答落下。 狱卒忙了好一会,牢房里气息稍微好点,也得益于此,铁门得以开打片刻,外面光线依然昏暗,但是比起之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却是好上许多,罗江峰甚至能看到铁门外的青石墙壁。 好不容易,里面恶臭少了些许,咯吱一声,铁门重新关闭,咚咚咚的脚步声又再次出现。 “罗大侠,这几日这里这么臭,委屈你了!”门外响起了那个熟悉的声音。 “我已经说过,要我干那不义之事,我办不到。”罗江峰嘶哑着喊道。 “不着急,我说过,咳咳...我说过,我很有耐心的。”门外那人说道。 这句话,罗江峰已经听过无数遍了,有耐心还把青阳子和刘叔阳杀了?这种人心狠手辣,自己是决计不能与他为伍,他曾多次想过,是否假装答应对方,出去后再想办法,但是罗人龙在他们手里啊。可是不答应,他们就能保证不杀害罗人龙吗?算起来,下一颗人头也应该送来了,为何对方迟迟不送进来?想到这里,反而嘴角上扬,是了,过去了好几天了,按道理早就应该送个人头过来了,定是外面的人得救了,那我就再无牵挂了。 “你是不是想,为什么我迟迟没有把另外两颗送给你?”门外人突然说道。这人很厉害,好像能看穿对方的心事。每次和这人对话,罗江峰不得小心再小心,谨慎再谨慎,生怕一个纰漏就泄漏出什么。 “我知道你的情况,如果四个人头都送给你,我想你就宁死不屈了,我还需要废些功夫去江岳派抓人,不过,有一个好消息,你听不听?”门外那人说道。 “哦?还有好消息?”罗江峰淡淡地道。他根本不知道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门外那人等了片刻,才缓缓说道:“我听说你有个小师弟,啊,我也是疏忽了,没想到啊,汪乘云居然没死,还收了个徒弟。你能告诉我他是谁吗?” 罗江峰不知道对方是何用意,但是事关师弟妹的安全,他却不想透露。只是说道:“我与他尚未谋面,也不知真假。说不定是哪里来的混小子冒充我师弟。” “是吗?那他可是用了心思啊,深夜探访春秋楼,还差一点死在胡人杰手里,你真不认识?他为你可是不惜性命啊!”门外那人说道。 自己与那小师弟接触时日并不多,小师弟基础不好,功夫也一般,听说姜晓峰为了自己去探访春秋楼,还遇到了胡人杰,心里也是着急,说道:“他怎么了?” 门外那人似乎是感受到了罗江峰内心的波动,笑道:“你不是不知真假吗?为何如此关心?” 罗江峰十分懊恼自己刚才的冲动,明明知道外面这人厉害得很,怎么还是说出口了呢?当下冷冷地说道:“哦?是吗?你既然说他为了我探访春秋楼,也不管真假,起码也是因为我陷入险境,我担心一下也是人之常情。” “是有几分道理,不过我说了,是告诉你个好消息的,你的小师弟,要结婚了!”门外那人说道。 “那可得恭喜他,算是我来这里后,唯一听到的好消息了吧!”罗江峰回道,为了应付门外之人,他的语气尽量保持平稳。 “可是嘛,他毕竟之前在江南比武招亲胜出,按道理要娶那端木家的姑娘,现在和他结婚的却不是端木姑娘,你说说,如果这事端木家知道了,会不会有些麻烦呢?”门外那人继续说道。 罗江峰说道:“那是他自己的事情。” 门外那人说道:“是,是,是,不过好说歹说也是你们门派的人,这端木家在江湖上还算是有些名堂,端木老爷又重视家族名声,这难免不会和江岳派产生嫌隙,一个是江南有名的武林世家,一个是称霸湖广的江湖门派,这要打起来,你觉得哪方胜算更高呢?哦,对了,江岳派现在还少了个主持大局的掌门人,我猜,咳咳,端木家胜算稍微多出一点点吧!” 罗江峰平静地说道:“你莫要激我,我不会帮你的。” 那人哈哈笑道:“我不是要你帮我啊,我是希望你帮你自己啊,江岳派要是毁于一旦,你不就成了门派罪人了吗?” 罗江峰说道:“就算是如此,我派门规第一条就是要以武救助天下黎民,现在四境皆不宁,若还杀了裕王,只会让朝局更动荡,天下黎民只会更苦,江岳派毁去何足道哉,武林必定会有无数个新的江岳派再度崛起!” 那人显然已经没了先前耐心,哼了一声,说道:“我留你一命,不过是想你帮我办事,如此不识抬举,你当我真不敢杀你么?” 罗江峰哈哈大笑,说道:“怎么?今天轮到你着急了?你不是耐心很好吗?耗不起了那便杀了我吧!” 那人愤怒地说道:“莫要激我,过几日我再来。” 说完,又是一阵咚咚咚的脚步声,罗江峰知道那人已经走远,但是他到底是谁?如此神通广大?我又在哪里? 第116章 拒之门外 这几日姜府可热闹了,里里外外的仆人们在忙个不停,前庭中心有个妇人在指挥着仆役,一看就这府里的女主人,要知道这种级别的府邸,夫人亲自出来指挥仆役已经极为少见,显然是府里有大事发生。一个个仆人脸上都挂满了笑容,管家刘伯最是高兴,大清早的就出来指挥着仆役和婢女,整个院子洋溢着一种喜气。 也就在时,门外出现了叩门之声,刘伯赶紧跑到门口,敲门的是个年轻书生,刘伯一见此人,赶忙挤出门外,见到三三两两门外站着十余人,那叩门的不是别人,正是苏哲。 刘伯不认识苏哲,但是却认识黄伯,看着那瘸腿老黄,打趣道:“瘸子,你来参加我们少爷婚礼了?哦,汪丫头回来了?这几位是?” “晚辈苏哲,这位是端木初雪,这位是排教张...” “等等,”刘伯打断了苏哲的介绍,打量着端木初雪,“你就是松江府端木姑娘?你来这里作甚?” 端木初雪见几人与刘伯相熟,便施了个万福,说道:“晚辈便是是端木初雪,不知道您怎么称呼?” 刘伯望了一眼老黄,说道:“老瘸子你是不是糊涂啊?这端木小姐是逃婚啊,你现在把她带到我这里来,你这...” 老黄一拍大腿,说道:“哦,对,我把这茬给忘了,那现在我们来都来了,怎么办?” 刘伯扫了一眼四周,见到张老三和刘伯豪还有伤在身,说道:“这样吧,端木姑娘是肯定不能进姜府的,其他人先进去吧。” 苏哲道:“那不行,我们过来就是帮姜晓峰的,再说了,把雪儿一人丢在外面,我也不放心。” 汪海峰也拉着端木初雪说道:“哼,我也不想进去,我同雪姐姐去湖南玩。” 老黄说道:“不行,你们刚从那柳无双手里逃出来,这里不安全!决计不能自行离开。我说老刘啊,你就不能通融一下,你不说,我不说,谁晓得她是端木初雪啊。” 刘伯指了指老黄,说道:“你这个瘸子,尽给我找麻烦。这样吧,我给你们寻一处住处,你们就当没来过姜府,这端木姑娘就是私自逃婚了,到时候端木家问责起来,我们也好说个一二。” 端木初雪黯然道:“是的,我答应过姜公子,尽量不给他惹麻烦,要是哥哥们知道我进了姜府,姜家又没娶我过门,肯定会兴师问罪,我只能去别处。” 刘伯说道:“你看,大家闺秀就是不一样,懂事,这样,我先带你们去一个住处,之前是老夫租下来的,一直没用。住几个人倒是没关系。” 老黄说道:“行,那这马车和马匹你帮我照顾一下。” 刘伯说道:“这几个畜生就是小事。对了,这两位受伤的兄弟要不要还是住姜府去?那地方条件不好,不利于养伤。” 老黄点了点,说道:“嗯,如此甚好!你先安顿他们俩,我们在外边等着。” 章笑峰说道:“还有空房吗?能把黄老爷子也安排一下么?我和二师兄陪着她们,也不怕什么柳无双。” 刘伯抓着老黄,说道:“行,你们仨随我进去,端木姑娘劳驾你去那边路口等我,别在府前逗留!” 姜晓峰正在府里闲逛,看到刘伯领着老黄和张老三还有先前见过一面的刘伯豪几人走进来,喜道:“黄伯,你怎么来了?” 老黄说道:“还不是因为罗小子和你姜小子的事!” 姜晓峰问道:“什么事啊?” 刘伯说道:“门口还有几位,我叫他们去巷口了,你要不要去见见?” 姜晓峰疑惑了一会,问道:“刘伯,你怎么不让他们进来呢?家里屋子多,住得下啊。” 刘伯凑在姜晓峰耳旁说道:“端木小姐也来了,所以不能让她进来!” “为何?”姜晓峰仍是一脸疑惑。 刘伯指了指在前庭的姜夫人,细声说道:“你说端木小姐逃婚,现在她如果来了姜府,这事你还说得清楚吗?这端木家不来找我们麻烦吗?” 姜晓峰点了点头,说道:“哦,哦,是,还是刘伯你想得周到,你先把黄伯他们安排到罗人龙那去,我等下回来找他们!” “大排头?”耳尖的张老三听到罗人龙三个字,立即问道。“你把我们大排头找到了?” 说完抱起了姜晓峰,那边姜夫人看到这边有动静,一个壮汉抓起了姜晓峰,立马说道:“好汉,不要伤我峰儿,你要干什么?” 张老三先前一激动,现在才发觉失礼,立即把姜晓峰放下,姜晓峰回头说道:“娘,这是我的朋友,许久没见,他见到孩儿高兴呢,就和孩儿开了个玩笑,惹娘亲担心了,是孩儿不是。” 张老三也赶忙道:“是,是,是我个大老粗没注意,对不起夫人!” 姜夫人拍了拍胸脯,说道:“没事就好,我还以为哪里来的绿林好汉呢,你领你朋友去吃些水果吧,可不要怠慢了!” “放心,娘!孩儿懂的!”说完回头看了一眼张老三,说道:“你别这么冒失啊,你快去看你的大排头吧,他伤还没好利索呢,有什么事你招呼刘伯就是!” 张老三喜笑颜开地跑到刘伯面前说道:“先带我去见一下大排头他们?” 老黄看着张老三耐不住了,对姜晓峰说道:“你见过他们,回头来找我,记得啊!我有要事说与你听!” 姜晓峰点了点头,便往门外跑去。 到了门口,却是空无一人,只见有下人牵着一黑一白两匹马,姜晓峰认识那两匹马,便问仆人道:“骑这马的那几个人呢?” 那仆人见是自家少爷,立马哆哆嗦嗦地指着巷尾,说道:“朝那边去了!应该还没走多远,少爷你要马吗?” “不要!”姜晓峰听完便往巷尾追去。 巷尾处,曾岳峰、章笑峰、苏哲、端木初雪、汪海峰五人正在等待管家刘伯,谁知道,冲过来的是姜晓峰。 汪海峰头一转,哼了一声。姜晓峰见到二师兄和章师兄也是意外得很。 赶忙抱拳道:“姜晓峰见过二师兄,章师兄!” 章笑峰指了指汪海峰,说道:“不应该先见过你师姐吗?” 第117章 姜府大婚(一) 姜晓峰看到一旁生气的汪海峰,柔声道:“师姐,我也不想娶她,只是...” 汪海峰瞪了一眼姜晓峰道:“你娶便娶,关我何事?” 姜晓峰解释道:“我只是想说清楚这个情况,你听我解释!” “我不听!”汪海峰都快哭出来,“男大当婚,你也没有错。” 姜晓峰咬着嘴唇,说道:“师姐,不是这样的,这是我父母逼着我娶的。” 汪海峰不理会姜晓峰,只是在一旁生着闷气,端木初雪对姜晓峰施了一礼:“初雪谢过姜公子,现在,你就让汪姑娘冷静一下吧!” 这时,刘伯应该是已经安顿好了那三位,小跑着过来了,对姜晓峰说道:“少爷啊,你大婚在即,此时不宜出来见端木姑娘,北京城人多眼杂,万一惹出个麻烦就不好了,我会安排他们一个住处,等你大婚完毕,我再带你去寻他们。” 姜晓峰看了一眼章笑峰,抱拳道:“有劳章师兄照顾他们几位了!” 章笑峰立刻还礼,说道:“不用师弟吩咐,我自然办好。” 姜晓峰低着头,说道:“那好吧,我先回府里了,刘伯,你给他们多备些银子,章师兄,有什么用度别舍不得银子,我管够,我不能亲自设宴款待各位,但是请各位在北京吃好喝好。” 章笑峰抱了抱拳,姜晓峰低声道:“师姐,那我走了。” 汪海峰仍旧不理会姜晓峰,姜晓峰只得悻悻地离开。 姜晓峰回到府里,家里正在四处贴着喜字,不时有婢女问道:“少爷,你看看这个你喜欢吗?”“少爷,这个喜字这里喜庆吗?”“少爷,这里要不要挂段红绸子?还是挂那里?”姜晓峰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只是点头称是,一路默默无言来到客房。 一进这客房,张老三立马过来,抱拳就准备拜倒道:“姜少侠,义薄云天,请受我张老三一拜!” 姜晓峰赶紧抱起张老三,说道:“三哥,你这是做甚?” 张老三嘿嘿一笑,说道:“你把我们大排头给救出来了,这一拜,你受得起!”说完又准备拜下去。 姜晓峰赶忙又扶了起来,说道:“三哥,你还有伤在身,不必如此啊,再说,罗兄是你们大排头不错,但是他也是我朋友啊,还是我出江湖认识的第一个朋友呢!” 老黄坐在床边上,抠着脚丫子说道:“就是,就是,太见外了不是。” 姜晓峰见到老黄答话,便问道:“黄伯,你先前和我说的,有事同我说,到底是何事?” 老黄用手指弹了弹脚下抠出来的老皮,说道:“哦,是啦,我看过那封信了。” 邹止渊补充道:“我已经同黄伯见过那黑衣人的事情了!” 姜晓峰接着问道:“所以那封信是黑衣人所写?他也亲口承认了这事,只是不知道这黑衣人的身份。” 老黄说道:“我们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了,我还没与你说,那封信,是用锦衣卫的无常簿所写,这事,我还专门找到一个专家验证,现在已经确定无误。” “锦衣卫?”姜晓峰惊道,“你是说,大师兄可能在诏狱?” 邹止渊点了点头,说道:“现在可以断定,你大师兄和水鬼他们没有关在一块,现在我们把水鬼和丁先生救出来了,你大师兄的处境越来越危险。” 刘伯豪在一旁叹着气,说道:“既然叔阳没有一起获救,多半是凶多吉少了!” 姜晓峰问道:“为何邹兄判断大师兄越来越危险?” 刘伯豪说道:“他们告诉我,叔阳和青阳子先后被人从牢里带走,能去哪里?我这弟弟混账是混账了点,但是变节这种事情,我相信他断然不会做的!” 姜晓峰问道:“变节,他们不是在大理寺吗?大理寺也是官府啊,谈何变节?” 邹止渊道:“那群人肯定要他们协助说服你大师兄,如果不肯,我想多半是...杀鸡儆猴!” 姜晓峰在屋内踱着步子,说道:“如此说来,我得尽快去救大师兄了!” 老黄说道:“姜小子,你也别着急,我们几个刚才合计了一下,你这次,不方便出面,劫狱这事,你就不用出力了。等这几位伤势稍好,我们就住出去。” 姜晓峰看着老黄道:“黄伯,你在说什么呢?我就是为这事回的北京,怎么能袖手旁观,再说,北镇抚司是什么地方,你们进得去么?” 邹止渊问道:“这陆公子还会帮我们吗?” “从自家诏狱捞人?”姜晓峰道,“陆老二给他十个胆子都不敢,除非是他爹让他放人,不过让他带我去一趟诏狱,还是有可能的!” 罗人龙道:“如果你能探明我那本家哥哥的具体位置,也是帮了我们大忙啊!” 姜晓峰看了看罗人龙,疑惑道:“你准备硬来?” 罗人龙问道:“不硬来,你还有其他办法?” 姜晓峰道:“我这不是要结婚了吗?” 罗人龙点了点头,说道:“然后呢?” 姜晓峰道:“你知不知道我娶的是谁?” 罗人龙摇了摇头,问道:“是谁?” 姜晓峰道:“陆家四小姐,陆晴柔!” 老黄顿了顿,说道:“什么?你要娶陆炳的女儿?” 姜晓峰点了点头,说道:“如果我能探明大师兄所在,结婚后回门那天,肯定大批锦衣卫会来陆府,你们行动起来不就方便许多!” 张老三接过话:“这可是个好办法!” 刚说完,没想到罗人龙瞪了他一眼,然后转而看向姜晓峰,说道:“这样绝对不可,这不就连累你了?” 老黄接过话茬,说道:“你们这群人想得太远了,首先我们先确定罗小子在不在诏狱,之后的事,我们之后再议!” 姜晓峰点了点头,说道:“这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老黄接着问道:“那汪丫头现在怎么样了?” 姜晓峰支支吾吾,老黄见他那个德行就猜出了十之八九,说道:“你这也是权宜之计,为了救罗小子,我相信她也会理解你的。” 罗人龙在一旁偷笑。 第118章 姜府大婚(二) 一队鼓乐手敲着锣,打着鼓,好不热情地从姜府出发,姜晓峰骑着一头高大威武的马位于队伍最前方,红色的马鞍,红色的辔头,红色的绸缎,一片喜气洋洋。他身后跟着一个庞大的迎亲团队,足足有二十多个乐师,再之后是八个健硕的轿夫,穿着红色的裤子,抬着一台精致的轿子,那轿子一眼就看出是用名贵的木材打造而成,金银珠宝镶嵌在精美的雕工之中,让那轿子显得各位漂亮。轿子的后面是聘礼队伍,那队伍简直一眼望不到头。可是本该得意洋洋的新郎官,却是有些无精打采,不知道是否因为大婚而兴奋得睡不着觉。 长长的队伍停在了一个巨大的宅邸边上,也仿佛只有这座宅邸的主人才配得上如此浩荡的迎亲队伍。路人行人纷纷跑来讨个彩头,那迎亲队伍也不小气,喜糖洒满一路,路边小孩子一个个都笑眯眯的讨得满载而归。 一个戴着红盖头的新娘子从府里缓缓走出,他身边是一位中年男子,身着一身红色的蟒袍,无不显示这家的权势和财富,他身后几个男子个个英武不凡,一排站立于男子身后。 姜晓峰翻身下马,拜了一下,道了声:“晚辈拜见陆世叔!” 身旁的刘伯一个劲戳着他,小声道:“改口了,改口了,应该叫泰山大人!” 那蟒袍中年男子说道:“还没正式拜堂,没关系,没关系!下回见到我,就真得改口啦!哈哈。” 他身后四名男子都是哈哈大笑,其中站在左手第二位的最是高兴,那笑意已经写满一脸,对着这新郎官说道:“以后,我得管你叫妹夫啦!” 中年男子握住新郎官的手,说道:“待你们小两口忙完这一段,我让绅儿带你去北镇抚司熟悉熟悉,哦,对了,你爹还没同你说吧,你以后就去北镇抚司谋个差事。哈哈!” 新郎官说道:“小婿,可以走了吗?” 中年男子挥了挥手,说道:“走吧,回去拜堂,你爹还等着呢!” 姜晓峰将新娘扶上花轿,一行人吹吹打打向姜府走去。一路上,姜晓峰心中思绪万千。他知道,这场婚姻仅仅是两家人的结合。尽管心中有些无奈,但他也明白,这是他无法逃避的责任。 这日姜府外面,甚是热闹,来宾络绎不绝,姜升站在门口和一个个来宾打着招呼。 这时,远处的一个队伍特别引人注目,前后有两乘轿子,前轿的轿夫还显得较为轻松,那后轿四个轿夫非常健硕,仍是感觉轿子深深的压了下去,显然轿中之人是个大胖子。 待那两乘轿子落下,姜升立马迎了过去,要之前先前过来的全部都是显贵,姜升都从未挪动步子,可见这轿中之人的不凡。 姜升立即稽首道:“阁老您亲自来了?姜府今日真是蓬荜生辉。” “嗯,那你是欢迎我咯!”轿子下来一个老者,弯着腰,身穿一身华服。 姜升立即说道:“那是荣幸之至!” 老者点了点头,缓步走入府中,无数的宾客均涌向这老者,仿佛他才是这婚宴的主角,不过那老者似乎对其他人的殷勤不屑一顾,只是走入主席,看了看那中年蟒袍男子,难得地拱手道:“恭喜陆太保啦!” 那陆炳也是作揖道:“多谢阁老亲自观礼!” 后轿下来一个大胖子,一只眼睛戴着一个罩子,显然是一个独眼龙,身边抱着个女子,婚礼如此重要的场合,那胖子依旧我行我素,姜升见到那胖子,也迎了过去,说道:“小阁老好!” 那胖子倒是客气,立即拱手道:“恭喜姜大人了!略备了一些薄礼,讨个喜头!” 姜升说道:“小阁老,你来就是给我姜某人最大的礼!” 那胖子也不客气,笑眯眯的走进去了,之前的宾客又涌向这位胖子,这胖子倒是和气,一路和来宾打着招呼,直到自己座位前坐下。 这时,有人大喊一声:“吉时已到!” 众人都朝那堂中望去。 只见姜晓峰牵着新娘子缓缓走来,姜晓峰自是生得眉清目秀,那新娘子虽然盖着个盖头,但是隐隐约约也能看出是个绝世美女。众人纷纷称赞道:“好一对璧人。” 礼官大呼:“一拜天地!” 这时,立刻有婢女准备好酒碗送到新人面前,新人朝天地拜去。 礼官二呼:“再拜高堂!” 姜晓峰牵着新娘子走向姜升,跪了下去,那姜升只是乐得合不拢嘴,一旁的姜夫人却在抹着眼泪,姜升用手碰了碰夫人,说道:“大喜之日,你注意点。”姜夫人笑道:“奴家是开心呢!我峰哥儿终于长大了。” 三拜过后,接着姜晓峰又领着新娘子走到陆炳和陆夫人面前,拜了下去。陆夫人小声叮嘱道:“以后,好好待我柔儿!”姜晓峰微微点头。 礼官三呼:“见叔伯姑舅,行晚辈礼!” 接着又各自拜那长辈叔伯姑舅,尤其是拜到黄锦那,黄锦最是开心,扶起两人,道:“柔儿,你知道舅舅最是疼你了,有空你多来看我啊!” 礼官四呼:“夫妻对拜,礼成!” 姜晓峰又牵着新娘走入场地中央,对拜过后,姜晓峰痴痴地望着对面新娘子,仿佛那盖头底下的是自己小师姐,手碰着盖头,一直不敢揭下。 “姜郎,你怎么了?”陆晴柔小声的问道。 姜晓峰揉了揉眼睛,说道:“没什么,我没想到有一天,你会成为我的妻子,我们好久没见了。” 陆晴柔听得妻子二字,脸上一红,也亏得那盖头还迟迟没有揭起,心里小鹿乱撞,这些年关于姜晓峰她都是听几个哥哥说起,尤其是二哥,一个劲地说姜晓峰如何英俊,如何正直,想起儿时,几个哥哥在外面玩耍,没人搭理自己,每次都是姜晓峰舍下几个哥哥,来陪着自己。隔着盖头,也看不太清楚如今的姜晓峰长得什么模样,于是鼓起勇气说道:“姜郎,我想看看你!” 姜晓峰一愣,两只手揭开了红盖头,那盖头下一位绝色女子正含情脉脉地看着自己,姜晓峰心叹道:这世间居然还有如此绝色的女子,而她,竟然是我的妻子! 众人皆向新娘子看去,全部瞠目结舌,这天上的神仙也不过如此吧... 第119章 新婚夜语 外面宾客嘈杂声此起彼伏,姜晓峰一身酒气摇摇晃晃返回自己的房间,那红彤彤的褥子上坐着一个绝色佳人,姜晓峰走了过去,拿起红色茶几上的一壶酒,那酒壶通体是红色,这种赤釉也只有有钱人家才用得起,姜府为了这次婚礼,可见颇为花费心思。 新娘子陆晴柔说道:“姜郎,外面人都散了吗?” 姜晓峰也坐到床边的梯子上,比陆晴柔矮了一头,回头说道:“外面哪里肯散啊,除开几个上了年纪的已经回府,大多都在外面闹着呢。我也是好不容易才躲回这里。” 陆晴柔像个木偶一样,坐在床上一动不动,接着问道:“他们灌你很多酒吗?” 姜晓峰点了点头,说道:“大喜之日,难免的!” 陆晴柔怯怯地说道:“要不要我给你泡点茶,醒醒酒?” 姜晓峰摆了摆手,说道:“高兴,不用,醉了最好。” 陆晴柔依然不肯挪动一下,只是说道:“要不要上来躺一会?舒服点?” 姜晓峰指了指另外一边的椅子,说道:“我晚上睡那边,你睡床上,我姜晓峰是个正人君子!绝对不会占姑娘你的便宜!放心!” 陆晴柔一听,猜测姜晓峰多半是醉了,柔声说道:“姜郎,我们是夫妻了,是可以睡在一张床上了。”说完脸蛋泛起红光,不好意思的朝着另外一侧转了过去。 姜晓峰回头看了看陆晴柔,依旧大大咧咧,说道:“他们也灌你酒了?你也红了,这帮家伙,不像话,女人的酒也灌,你等着,我出去帮你灌醉他们!” 正要起身,发现袖子被陆晴柔拉住了,姜晓峰回头问道:“你干嘛?我出去给你报仇啊!” “峰哥,你不要走,我一个人在这...害怕!”陆晴柔小声说道。 她彷佛记起了小时候,姜晓峰在母亲的陪同下经常来我家玩耍,自己和几个哥哥留在老家的宅子里,每次几个哥哥和姜晓峰一起到处疯跑,自己总是坐在角落,有次二哥提议要出府去玩,三哥马上就附和,两人就一蹦一跳的跑走了,我那时候害怕,因为娘说不可以出院子,看着远去的二哥和三哥,我很是害怕。峰哥哥在最后面,看了我一眼,问道:“柔妹,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玩?”我摇了摇头,峰哥哥也跟着跑出去了,我一个人在角落,觉得院子里的小孩子就剩下我一个了。正在我低头看蚂蚁的时候,我眼前出现了一朵小花,是峰哥哥回来了,我当时很害怕他们丢下我一个人,我喊道:“峰哥,你不要走,我一个人在这...害怕!”峰哥哥坐在我的旁边,安慰我道:“不害怕,我会陪着你!”我怯生生问道:“可是,你会一直陪着我吗?”峰哥哥想了想,对我说道:“好,我长大了就娶你,这样就可以一直陪着你了!” 姜晓峰听到这句话,彷佛也记起了什么,揉了揉发红的双眼,停住了脚步,转过头,看着陆晴柔,问道:“柔妹妹,是你么?” “你...没有食言!”陆晴柔脸上两行泪水从面颊滑落,彷佛如同那溪流流出过一块华美的玉石,美得让人怜爱。 姜晓峰却突然低着头,一言不发,过来许久,他轻轻地说:“对不起,柔妹!” 这句话还没有听清楚,接着外面雷鸣般的声音就传入了耳朵。“闹洞房咯!”一个声音叫得特别起劲,想都不用想,这么嘈杂地声音只可能是那着名的京城纨绔陆廷绅。 接着一声锣响,一个操着湖南口音的人喊道:“锣声一响,黄金万两!” 又是一声锣响,“锣声再响,娃儿登场!哈哈!” 姜晓峰听得那敲锣之人是他的好友罗人龙,接着又听到那铜钹的声响,一声吆喝:“铙钹一合,珠联璧合!”再接着是唢呐,又有人喊道:“唢呐出声,佳偶天成!” “你们听我的节奏啊,来来来,闹洞房咯!”那陆廷绅在外面指挥着。 陆晴柔问道:“峰哥,你刚才说什么?被我二哥闹洞房吵得,我没听到!” 姜晓峰也被这一闹,吵得心神不宁,只得陪笑道:“没,没什么,我去赶走他们!” 陆晴柔又拉住了姜晓峰,说道:“不用了,让他们闹吧!” 那洞房门外陆廷绅站在台阶上指挥着,敲锣的敲锣,打鼓的打鼓,比过年还要热闹,喜糖红包洒满一地。突然一下,门外安静了下来。 只听得陆廷绅怯怯地说道:“小阁老,您也来了?” 这陆廷绅打娘胎里出来,能让他怯生生的人,一个手掌都能数过来,除去已经故去的娘亲,也就他的父亲,皇宫那位,和眼前这位了。 “你们接着闹啊,闹洞房啊,我也来沾沾喜气!”那被称作小阁老的大胖子说道。 “要不,您来指挥?”陆廷绅说道。 “你们年轻人闹,我就凑凑热闹。” 一旁罗人龙拉过邹止渊,用非常小的声音说道:“傻子,这个独眼胖子就是严世藩!得留点心。” 邹止渊点了点头,令他惊讶的是,那严世藩居然转过头来,在他们这附近来回扫视,他应该是听到这一句了,只是在场人多嘴杂,可能一时难以分辨。 这只把罗人龙给吓出一身冷汗,要知道在这北京城,严世藩要杀一个平民比捏死一只蚂蚁都简单。 姜晓峰终于受够了,推开大门准备让陆廷绅消停点,只看见严世藩站在大门口,头却是看向后方,姜晓峰惊讶道:“小阁老?你...进来坐坐?” 严世藩一听姜晓峰的声音,立刻回头笑道:“今日是你大婚,我进去像什么话,祝贺你啊!” 说完,严世藩走下了台阶,拍了拍陆廷绅的肩膀,笑道:“陆公子,令妹大婚,要喝好点!”便大摇大摆的离了这洞房。 经过严世藩这么一闹,洞房外面立刻安静了下来,陆廷绅见大家都不敲锣打鼓了,袖子一挥,喊道:“没意思,走了,走了,你们小两口慢慢甜蜜去吧!” 众人一一过来和新郎行礼告退。 姜晓峰返回洞房,陆晴柔笑眯眯地看着他,姜晓峰问道:“假如我有一个很重要很重要的朋友,被你爹爹关在了诏狱,你说我应该去救他吗?” 陆晴柔听到姜晓峰这毫无来由的一句愣住了,问道:“你说什么?” 姜晓峰一笑:“没什么,我喝醉了,早点睡吧。” 第120章 北镇抚司 婚宴持续了几日,姜晓峰终日醉生梦死,宾客往来敬酒让姜晓峰应接不暇,这日早晨,姜升早早叫起了姜晓峰,对他说道:“今日,你去一趟你泰山家里。你岳父有事嘱咐你!” “今日?去做什么?回门应该是明日才是!”姜晓峰疑惑道。 “叫你去就去,你自己去就行,不用带柔儿。”姜升没好气地说道。 姜晓峰点了点头,应允了下来,带着疑惑骑着马走到了陆府。 新姑爷登门,陆府立刻敞开大门迎接,要知道这陆府的大门可不常开,能从这大门进去的,在朝廷中那品级起码也得是三品以上。 穿过楠木的回廊,管家直接把新姑爷领进了大堂,那陆炳笑眯眯地看着姜晓峰,一进门就问道:“峰儿,今日可好啊?” 姜晓峰理了理衣服,恭恭敬敬行了一礼,拜了声岳父。 陆炳一把抓住他,说道:“自家人,别客气了,我今天让你过来呢,是有个事情和你商量!” 姜晓峰疑惑道:“岳父大人在上,有什么事,你吩咐小婿就是,不用商量。” 那陆炳端坐在太师椅上,打量着这位新姑爷,笑道:“是这样啊,这锦衣卫呢,分为南北镇抚司,这柔儿四个哥哥呢,有两个已经在锦衣卫任职了,廷经和廷绎呢,现在帮我打理南镇抚司,廷绅呢,现在还没入职,我准备把他派到北镇抚司去,你看,要不你和廷绅一起去北镇抚司帮我看管一下?当然啊,现在你新婚燕尔,过段时间再去任职便是。” 姜晓峰之前就听爹爹说过要陆世叔帮自己谋一份差事,这突然让自己去当一名锦衣卫却是姜晓峰始料未及的。只得呆立在了原地。 陆炳见对方呆住,显然也没出乎意料,笑道:“不急,今日呢,我让廷绅去熟悉一下,你也跟着一起,你看过了再说,放心,我给你安排的是文职工作,不会有危险的!” 姜晓峰呆呆地点了点头,心道:去一下也好,万一能寻到大师兄下落呢。 陆炳见姜晓峰点头,立马招呼下人叫来了陆廷绅,这陆廷绅一听和姜晓峰一起去北镇抚司,心里直痒痒,毕竟除开婚礼那日外,几乎都被禁足在家,这能出门还和姜晓峰一起,于是立马谢过父亲,领着姜晓峰就往外跑。 刚出陆府,陆廷绅就对姜晓峰说道:“我听说城南又开了一家新酒楼,那里的鸭子味道真是一绝,要不要去尝尝?再喝上他几盅!” 姜晓峰看了看这陆家二少爷,说道:“我说绅哥儿,你爹爹是让我们去北镇抚司熟悉环境,你倒好,这才出家门,就想着先去酒楼,这将来你怎么接管北镇抚司啊?” 陆廷绅指着姜晓峰笑道:“这不是还有你吗?对了,对了,先带你熟悉环境,你打理好了,我就可以天天吃大酒了!” 两人一路打趣就来到了北镇抚司门口。这看门的一看是陆家公子,赶紧牵过马,领着二人进了院内,陆廷绅吊儿郎当地问道:“这里,谁是管事的啊?” “回二公子,是徐都镇抚!”那锦衣卫回话道。 “他人呢?怎么不来见我?”陆廷绅问道。 姜晓峰打断道:“绅哥儿啊,岳父是让我们过来熟悉熟悉的。” 陆廷绅回道:“对啊,肯定得找个管事的问话啊,才能熟悉熟悉啊!” 也许是立即有人往里面汇报去了,不一会,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便来到了陆廷绅跟前,那人不卑不亢,说道:“卑职便是这里管事的。” 陆廷绅点了点头,说道:“不错,你带我们转转吧!” 姜晓峰只觉得那人似乎在那里见过,却又想不起来,一直盯着那名管事的锦衣卫。那人似乎也感受到了姜晓峰的目光,但是依然如旧,和两人介绍着北镇抚司的一切。 走到一处建筑之时,那锦衣卫停住了脚步,那建筑看守十分森严,里里外外全部站立着锦衣卫,个个都是手握在刀柄之处,仿佛在看守什么。那锦衣卫说道:“这里便是我们北镇抚司的核心了。” “哦,那有什么好玩的?进去看看!”陆廷绅正准备往里面进去。见那名管事的锦衣卫没有动,回头问道:“你愣着干嘛啊?带我们进去瞧瞧啊!” “回禀陆公子,这里是诏狱!可直接拷掠刑讯,取旨行事,刑部、大理寺、都察院等三法司均无权过问。”那名管事的锦衣卫回复道。 陆廷绅哦了一声,抬头看了看,问道:“怎么?诏狱不能看吗?” “那倒不是,里面又臭又黑,还怕污了您的眼睛!” “不怕,进来瞧瞧,都关了谁!”陆廷绅说道。 姜晓峰特别害怕这陆公子一听是诏狱就不进去了,听到这陆廷绅吵着要进去看,心里早已乐开了花。那管事的锦衣卫看了一眼姜晓峰,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显示在了脸上,姜晓峰奇怪道,他朝我笑做什么?难道他看出了我的意图? 那管事的锦衣卫挥退几个看守,领着二人进了诏狱。那诏狱里极度阴深,姜晓峰仔细看着两旁,敲了敲墙壁,发出沉闷的回声。 那管事锦衣卫说道:“这诏狱用来看管重犯,两边石壁十分牢固,水火不入。” 陆廷绅点了点头,说道:“这么说,犯人被关押在此,是决计不可能逃跑咯!” 那人回道:“不是卑职自夸,这诏狱自成建立以来,还无人能从这里逃出去!” 陆廷绅点了点头继续往里面走去,两边的牢房里关押着各式各样的犯人,多半都是成年男子,而且大半身上都有着不少的伤痕。突然,陆廷绅捂住了口鼻,说道:“这什么味?这么难闻!” “这里与外界不相通,空气自然是差了些,要不,我们先回去吧!” 陆廷绅点了点头,说道:“回去吧,太臭了!” 姜晓峰注意着每一个牢房,没有发现大师兄的踪迹,这陆廷绅又喊着要回,急道:“绅哥儿,我们是来熟悉这北镇抚司,好歹也看完啊,到时候岳父问起来。” 陆廷绅问道:“这里面还多远?” 那锦衣卫回答道:“不远了,拐个角就到尽头了!” 陆廷绅点了点头,说道:“走吧,看完再出去!” 第121章 诏狱底层 陆廷绅和姜晓峰到了最后一个拐角,前面只有一扇铁门,边上还坐着两名守卫,并无其他牢房,此处的臭味更加难闻,陆廷绅掩着鼻子说道:“这里什么味道?像是腐肉的味道,太难闻,这就到头了吧,我们出去吧!” 姜晓峰却指着前面铁门问道:“这里面是什么?” 那锦衣卫露出一抹很奇怪的笑容,说道:“这里面是小阁老亲自关进来的人,据说是个武林高手!” “武林高手?有多高?”陆廷绅仍旧是掩着口鼻问道。 那锦衣卫回道:“据说是江湖中数一数二的高手。说是天下第一也不为过。” 陆廷绅顿时好像来了兴趣,也不那么害怕臭味了,问道:“关了天下第一?怎么关进来的?” 锦衣卫依然从容不迫,说道:“小阁老关进来的,卑职哪敢问?” 姜晓峰在陆廷绅耳边轻轻说道:“天下第一,很难得,去看看他带着什么武功秘籍没,说不定对我们武学有所裨益。” “开门,我进去瞧瞧!”陆廷绅边点头边说道。 那锦衣卫颇有难处地说道:“这...是小阁老亲自送来的人。卑职...” 陆廷绅回头瞪了一眼那锦衣卫,说道:“小阁老关进来的,我又不救他出去,怎么?我爹陆炳让我看看,你拦着不让看?” 那锦衣卫点头道:“如此,你们两个把门打开!” 随着铁门开启,姜晓峰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预感,这铁门后面便是关着他大师兄,可是铁门打开后却是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弄个火把来!”陆廷绅喊道。 马上有锦衣卫递上一盏油灯,说道:“陆公子小心,有楼梯。里面生不了明火!” 陆廷绅看了看那里面漆黑一片,对那一直陪同的锦衣卫,做了个手势,说道:“你走前面带路!” 那人接过油灯,不慌不忙的走了下去,跟着火光,终于看到铁门后面原来是一层石梯,陆廷绅和姜晓峰跟着那锦衣卫走了下去。 “这么快又来了?你真没耐性啊!”从下面传来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 陆廷绅吓了一跳,说道:“谁?什么我又来了?本公子第一次来!” “你是谁?之前那人呢?”那声音突然变得有点颤抖,显得十分激动。 姜晓峰听出了这声音和大师兄有七八分相似,心中也是十分激动,压低着声音冲下面喊道:“你放尊重点啊,这位是陆炳的次子陆廷绅,我是姜晓峰,你最好搞清楚啊!要是伤到我们,小心你吃不了兜着走!” 陆廷绅突然听得姜晓峰如此硬气,不由回头伸出了大拇指,尽管昏暗的灯光下,姜晓峰也看不清楚,但是他心知,如果下面关的真是大师兄,听到我的名字应该知道现在的情形了,待会应该会配合我,如果能救出去就是最好。 随着阶梯越来越深,里面恶臭也越来越浓,陆廷绅好几次想放弃,无奈后面姜晓峰似乎是闻不到这臭味,紧跟着下来了,这阶梯不宽,姜晓峰不上去,自己也上不去,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走。姜晓峰心里只觉得凄凉一片,大师兄就被关在这种环境下?简直是难以想象。 终于,灯火停止在一个地方不动了,那锦衣卫指了指前面,说道:“就在这里了!” 陆廷绅好奇的下来看了看,接过那油灯,往前面探去,只发觉前面还有一张巨大的铁门阻隔着一个空间,陆廷绅问道:“还有一道门?” 那锦衣卫回道:“这是武林高手,不得不防!” 陆廷绅点了点头,说道:“开门吧!” 随着钥匙转动,那扇大铁门终于被打开了。 陆廷绅探着个脑袋看去,只有一名中年男子被八条巨大的锁链锁在牢房深处,他只是靠着墙,一动不动。 “你就是武林高手?”陆廷绅问道。 那人并没回话。 陆廷绅转头问那锦衣卫道:“这锁链能锁住他吗?不会跑出来吧?” 那锦衣卫回道:“恐怕锁不住!” 陆廷绅吓了一跳,连忙往后走了几步,说道:“那,我开门的时候你怎么不叫住我?” 那锦衣卫回道:“他中毒了,现在内力使不出来,他出不来!” 陆廷绅说道:“中毒了?行了,你上去吧,我有话要审他!” “我上去?”那锦衣卫一愣,回道:“不行,我得保护公子安全。” 陆廷绅指了指那铁门,说道:“不是中毒了吗?何况还有这么多铁链,应该安全吧!” 那锦衣卫道:“为确保万一,卑职不能擅离陆公子!” 陆廷绅回头打量了一下这名锦衣卫,从他跟着自己起,一直也没正眼瞧过。这锦衣卫身材高大,生得也是英武,看起来颇为干练。陆廷绅问道:“那万一他内力提起来了,你挡得住?你不是说他是天下第一?” 那锦衣卫回复道:“打不过,但是能保公子出去!” 陆廷绅又从上到下再次打量了一下,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锦衣卫回复道:“卑职北镇抚司镇抚使徐地杰!” 徐地杰三字一出,姜晓峰一愣,用发抖地声音反问道:“你说你是...徐地杰?” “卑职徐地杰!” “怎么?”陆廷绅看向姜晓峰问道,“徐地杰很有名吗?峰哥儿你也认识他?” 姜晓峰一字一句吐出:“天下第一枪术徐地杰!” “看不出你这么厉害,不错,徐地杰,我记住你了,以后我会在我爹爹面前多多提及你!那你随本公子上去,让姜公子审一下吧!”陆廷绅说道。 随后,陆廷绅凑在姜晓峰耳边说道:“我把他引开,你去问那武林高手要秘籍,记得出来我们哥俩一起参详参详,你可不能独吞!” 姜晓峰也细声细语道:“你信不过我?” “废话,我要信不过你,还留你在这套秘籍啊?反正人不能放出去,他其他的要求可以答应,重要的是秘籍你得骗到手!”陆廷绅说道。 “我办事,你不放心?”姜晓峰说道。其实姜晓峰声音已经开始发抖,为了不让陆廷绅发觉,只能装作镇定。陆廷绅也听出了姜晓峰有些不自然,但是只道他是害怕里面的武林高手,也没在意。 陆廷绅招呼徐地杰,说道:“我们上去,你就在门口守着,一定要看好,小阁老抓进来的人可不能放跑了!” 徐地杰道:“卑职遵命!” 陆廷绅朝着姜晓峰使了个眼色,带着徐地杰走了上去,心里只道自己这招足够高明,却不知身后的徐地杰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第122章 兄弟相见 姜晓峰听得陆廷绅和徐地杰远去的步伐,昏暗的牢房里只剩下自己和大师兄两人,他突然发疯一样冲过铁门,去摆弄那铁链。 “是姜师弟?”大师兄用颤抖的声音问道。 “大师兄,你别急,我一定想办法弄开这些铁链,我救你出去,你别急!这地方简直不是人呆的!”姜晓峰一边摆弄着铁链一边说道。 “不用费力气了,这么粗的铁链,除非你带着削铁如泥的宝剑,否则就是二师弟在这也弄不开这铁链,何况上面还有个徐地杰,这个毒,是真厉害啊,我膻中穴聚不起一点内力,这么久了,我内力恢复尚不到一层,我出不去的!”罗江峰摇了摇头,用手轻轻握住姜晓峰正在摆弄铁链的手。 姜晓峰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声音到了喉咙,就怎么也发不出来,只是默默的流着眼泪。 “你冷静点,听我说,真是难为你了,居然找到这里来了!你吃了不少苦吧?”罗江峰说道。 “不,我没吃苦,是师兄你吃苦了!这里是诏狱啊!”姜晓峰哽咽着说道。 罗江峰点了点头,说道:“从那徐地杰自报姓名,我就知道了,果然和我猜测的差不多,你听我说,刘叔阳和青阳子已经被他们杀了,罗人龙和丁元吉还在他们手里,他们想用这几人性命逼着我去杀一个人!” “不,大师兄,罗人龙和丁元吉,我们已经救出来了,现在在我家!只有你还在这,我得想办法救你出去,哦,对了,药,药,欧阳兄给我的解药!”说完,姜晓峰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这药放在怀里已经有些日子了,没想到终于派上了用处! “大师兄,你快服下,罗人龙他们服了后明显有效果!”说完把药放进了大师兄的嘴里。 罗江峰点了点头,说道:“既然欧阳帆能配出解药,那必然是有效果的!对了,你说水鬼他们已经救出去了,太好了,我说那人为什么后面不再提人头来威胁我了!” 姜晓峰依旧想去扯断那铁链,说道:“有什么话,我们出去说吧,我现在只想救你!” “不,你现在决计不能救我!”罗江峰说道。 姜晓峰问道:“为什么?” 罗江峰接着说道:“现在都知道这牢房里只有我们两人,莫说我们根本打不开这铁索,即便我能打开,出去后也会连累到你,你冒着生命危险来救我,我难道会弃你不顾?他们围我可能围不住,但是他们要拿你却是很容易,如果我回头救你,这锦衣卫这么多人,我们也逃不出去啊!” 姜晓峰着急道:“我是礼部尚书的独子,陆炳的女婿,他们不会拿我怎么样的!” 罗江峰接着说道:“如此一来,你爹和你岳父不就彻底和严世藩翻脸了吗?值得吗?所以,你决计不能救我,我是你掌门师兄,你认不认我这个掌门?” 姜晓峰说道:“师兄你说什么呢,我当然认啊!” “那好,江岳派弟子姜晓峰听着,掌门命令你不可现在救我,现在就停下你的动作,你需要耐心听我讲完!”罗江峰正色道。 姜晓峰呆呆地看着大师兄,罗江峰见他停止了动作,缓缓说道:“你听好了!首先,你需要告之江岳派,让吴震峰吴师弟接过掌门人大任!统领江岳派一心,不可为我复仇,要以守护黎民为己任!如果曾师弟不同意,你只需要告诉章师弟,这是我的遗命,要他尽量说服曾师弟保护江岳派其他弟子!” 姜晓峰点了点头,罗江峰叹了一声,继续说道:“抓我的人,我虽然没有实证,但是大差不差我已经猜到了,是严世藩,他要我去帮他杀一个人!” 姜晓峰问道:“杀人?还有他杀不了的人?是谁?” 罗江峰看着姜晓峰的眼睛,说道:“裕王!” 听到这两字,姜晓峰愣在了原地,说道:“他想造反?” 罗江峰继续说道:“他想什么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要想办法保全裕王的性命,他能找到我,难免不会找到其他人。” “峰哥儿,进行得顺利吗?”上面突然传来陆廷绅的声音。 姜晓峰见状,赶紧擦干泪水,朝上面喊道:“很顺利,但是我还需要一点时间去记!” “那好,这里太臭了,我去外面等你!你待会出来找我啊!”陆廷绅回道。 “好!”姜晓峰回复道。 罗江峰轻声道:“姜师弟,此处你不可久留了,需要赶紧上去!” 姜晓峰点了点头,说道:“大师兄,你放心,我一定会再想办法救你!” 罗江峰摇了摇头,说道:“不用白费力气了。” 姜晓峰正准备离开,罗江峰轻声道:“慢着!” 姜晓峰回头,问道:“还有什么吩咐?” 罗江峰问道:“你是不是和外面那个陆公子讲问我要武功秘籍?” 姜晓峰说道:“是啊,不然我怎么能骗到和你单独相处呢。” 罗江峰低头沉思了片刻,说道:“你不能这么出去,师父教你的太岳经,你背熟了吗?” 姜晓峰道:“差不多了!” 罗江峰点了点头,说道:“你待会背给他听,那徐地杰是行家,你不要妄想糊弄过去,这样他们就不会起疑,然后你说要他们给我每日送壶酒,送些牛肉下来!” 姜晓峰问道:“这又是为何?” 罗江峰说道:“演戏要演全套,如果我不要些什么东西,他们也不会相信你从我这里问到什么秘籍,那陆公子还好,但是徐地杰不好糊弄。” 姜晓峰说道:“那我不如让他们再把你铁链解开,他们更会觉得真实。” 罗江峰点了点头,笑道:“师弟你考虑比我周全,虽然这些条件他们不会办到,但是你提出来,反而更容易让他们信服!就按你说的办!” 姜晓峰望着大师兄,迟迟不肯挪动步子,罗江峰催促道:“出去吧!” 姜晓峰似乎是下了什么决心,咬着嘴唇,说道:“大师兄,你等我,我一定会想办法再来救你!”说完,心一横,转身走出了牢房。 第123章 街角黑影 姜晓峰走出了地牢,徐地杰依然在门口守着,似笑非笑地问了一句:“姜大人审完了?” 姜晓峰一愣,心想我什么时候成了姜大人?不过这徐地杰要这么说可能是看在我是陆炳女婿的份上,也不必和他过多计较,只是点了点头,说道:“走吧,出去和陆公子汇报情况吧。” 徐地杰似笑非笑地跟着姜晓峰,这让姜晓峰一路上都觉得很古怪,为什么他老是冲着我笑呢,这么诡异的笑容代表着什么呢?是不是徐地杰有什么事瞒着我? 姜晓峰瞥了一眼徐地杰,果然在没有注视姜晓峰的时候,徐地杰简直显得太正常了。姜晓峰回想起这古怪的笑脸,第一次是刚见面的时候,第二次是陆廷绅说到要进诏狱的时候,第三次是陆廷绅不准备继续,我坚持要去寻找大师兄的时候,第四次是打开铁门下楼的时候,第五次是陆廷绅要我单独审问大师兄的时候。这...看着四通八达,错乱的牢房,姜晓峰冷静下来,想到似乎我们能找到这里,都是徐地杰故意的? 想到此处,姜晓峰转过头看向徐地杰,他实在搞不懂徐地杰是何目的,他是在帮我?还是在试探我? 诏狱外,陆廷绅正在来回地踱步,显然他对于这无聊的等待很是厌烦,看到徐地杰和姜晓峰从里面出来,第一时间冲了过去,问道:“峰哥儿,怎么样?到手了吗?” 姜晓峰点了点头,迟疑了一会,说道:“他要我们帮他把铁链打开,然后每日给他送些酒菜,顿顿要有肉,有酒。” 陆廷绅摸了摸下巴,问道:“你都答应他了?” 姜晓峰摊开双手说道:“不然呢,你以为我怎么骗到的?” 陆廷绅对一旁徐地杰说道:“这个...可以做到吗?” 徐地杰回道:“酒肉不是问题,只是这铁链...恐怕是不行!” 陆廷绅道:“没关系,反正东西到手了,你就给他一些酒肉打发了他就是,对了,那里太臭了,你们还是要注意打扫一下!” 徐地杰点了点头。 陆廷绅看着徐地杰还在身边,问道:“你还在这做什么?你忙你的去啊!” 姜晓峰问道:“绅哥儿,这人是口述给我的武林秘籍,要不要这姓徐的帮我们验一下真伪?” 陆廷绅摸了摸下巴,迟疑了许久,说道:“不必了,这种东西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要不算什么狗屁独门秘籍!” 说完拉着姜晓峰来到了一旁,小声问道:“你悄悄地说与我听,我们两个修炼就行。” 姜晓峰把师父教他的太岳经原原本本背了一遍,那陆廷绅听得眼睛都直了,问道:“你这么短时间记住了这么多?平时也没觉得你记性这么好!” 姜晓峰小声说道:“这武学嘛,你懂的!” 陆廷绅一抹笑容浮现在脸上,把手搭在姜晓峰肩膀上,说道:“咱们先练,到时候不懂再去问,这么个大宝贝关在我们手里,只要好生养着,有朝一日,我们俩就是高手了!” 姜晓峰听这陆廷绅觉得这绝世高手这么简单,心里只觉得好笑,但是碍于面子又不好拆穿他,只得陪着笑。 两人游荡了一圈北镇抚司,便骑着马回到了陆府。 陆炳自然查问两人今天的情况,两人也大致说明了一下他们的观察结果,陆炳问陆廷绅道:“那你觉得北镇抚司最核心的地方是哪?” 陆廷绅回道:“那自然是诏狱!” 陆炳满意地点点头,说道:“虽然平日你吊儿郎当,想不到还是有些见解,不错,那你明日就去北镇抚司当差吧!峰儿你新婚燕尔,先不着急,到时候我再帮你安排。” 姜晓峰根本无心成为锦衣卫,点头称是。 姜晓峰别过了陆炳,出了大门,发现邹止渊赶着一辆马车停在陆府门口。邹止渊看着姜晓峰过来,忙道:“公子请上车!” 姜晓峰掀开帘子上了马车,小声问道:“邹兄怎么来了?” 邹止渊边驾着马车边说道:“最近京城里也不太平,柳无双、胡人杰还有那黑衣人都在,我怎么能不看着点你,对了,听说你去了北镇抚司,有收获吗?” “我见到了大师兄!” “什么?”邹止渊停下了手里动作,问道:“他人呢?你没顺道救出来?” “守备森严,不好救。”姜晓峰回道。 邹止渊拉起马缰绳,问道:“回去商议,最好,你能画个地图,大伙一起商量如何劫狱。” “劫狱?”姜晓峰摸了摸下巴,思考道:“劫狱恐怕有点难,不过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到时候还是大家一起商讨吧,或许能找到什么法子救出大师兄!” “他现在状态怎么样?有没有受伤,或者?”邹止渊接着问道。 姜晓峰叹了一口气道:“恐怕不太好,我感觉大师兄都饿瘦了,他中了毒,内力全无,然后被几条大锁链给锁在一座铁门后面,吃喝拉撒都动弹不得。” 邹止渊皱起了眉头,说道:“早知道让你带些吃食,还有解药。” “解药我倒是给他服下了,吃食,我已经想办法解决了,只是那铁链估计是解不开了。”姜晓峰回答道。 邹止渊点了点头,说道:“幸好,你随身带着解药,你大师兄内力非凡,如果能恢复内力,那几条铁链,他应该还是有办法挣脱。现在就是尽快得找个法子进去救他。” 正在此时一道黑影闪过,消失在了街角。邹止渊拉住马车,朝那黑影隐去的方向看去。 “邹兄,怎么了?怎么不赶车了?”姜晓峰问道。 “有人从这经过,好像是故意让我看见的,是不是那个黑衣人!”邹止渊问道。 姜晓峰似乎想到了什么,对邹止渊说道:“跟上去看看,今天还有一事说来蹊跷!” 邹止渊问道:“何事?” 姜晓峰反问道:“你知道我是怎么找到大师兄的吗?” 邹止渊摇了摇头,问道:“对了,这事还没问你,你是怎么找到的?如果他真被什么铁链锁起来,应该是个十分隐蔽的地方!” 姜晓峰点了点头,回道:“你跟上那个黑衣人,如果我没猜错,他可能是徐地杰!” 第124章 朝堂派系 “徐地杰?”邹止渊显然是吃了一惊,这人他听说过,但是没有见过,想那胡人杰是江湖中一等一的高手,那日黑衣人能从他手下救人,一定也是个大人物,如果黑衣人真是徐地杰,那就也说得过去了。 “是的,我们一路都是在徐地杰的引导下找到那个地下牢房的!”姜晓峰说道。 想了一会,又补充了一句:“而且每次接近那地方,他总是冲着笑,我一直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现在想来,他是有意引我过去,而且让我单独和大师兄谈话的。” “如此说来,那倒是我们的帮手。”说完,邹止渊调转马头,朝着黑影消失的地方驶去。 邹止渊不停地拿着马鞭敲打着马屁股,追出去一会后,便看到一个黑衣人在胡同角落的一棵大树底下,好像正在等着他们。 姜晓峰快步下车,打量着眼前的黑衣人,缓缓开口道:“果然是你!” 那黑衣人呵呵一笑,说道:“你猜到我是谁了?” 姜晓峰说道:“徐镇抚这么高大的身材,其实伪装起来也是特别不便,只是我想不明白!” 那黑衣人拉下自己的面前的黑布,露出一个英武的面孔,果然此人正是徐地杰。 徐地杰开口问道:“你有何事想不明白?” 姜晓峰问道:“既然你想帮我,为何你不放走我大师兄?” 徐地杰哈哈大笑了起来。姜晓峰皱了皱眉,问道:“为何发笑?” 徐地杰接着说道:“你不觉得你说的很好笑吗?首先他是你的大师兄,我和他非亲非故,我为什么要救他,其次,我的职责就是看守他,我把他放跑了,你觉得上面不会问责吗?” 这时邹止渊也停好了马车,他见到徐地杰却和姜晓峰不同,他首先抱了抱拳,行了一礼,说道:“衡山观松人邹止渊见过徐大侠,多次蒙徐大侠相救,在此谢过。” 徐地杰望了一眼邹止渊,说道:“好说,我救你们也有我的目的,所以也不必谢我。” 姜晓峰迟疑了许久,问道:“既然你说你不想救我大师兄,为何你多次帮我们呢?如果不是你,就算我们下去诏狱,也未必就能发现那所牢房。” 徐地杰笑了一下,说道:“我本来以为姜公子是个聪明人,现在看来,你想救出你大师兄还颇有难度。” “此话怎讲?”姜晓峰追问,“求徐大侠解惑!为我们指明一条大道。” “等等,首先,我救不了人,也指点不了你们,但是你们要明白,我救不了,不代表就没人救得了。”徐地杰回道。 邹止渊抱拳问道:“愿闻其详!” 徐地杰沉思了片刻,说道:“我先告诉你们,为什么我要帮你找到你大师兄吧,很简单,你大师兄和你交谈中应该已经告诉你,抓他那人的目的了,这个目的我是决计不希望那人能完成的。” 姜晓峰顿时明白了,原来,徐地杰帮的不是我们,而是裕王。 徐地杰看到姜晓峰若有所悟,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你想明白了这层关系就好办,和我一样的人还有很多,这里面就有能帮你们救出大师兄的人。” 姜晓峰点了点头,继续问道:“所以,我现在应该去找谁?陆炳吗?” 徐地杰睁大眼睛看着姜晓峰,说道:“你说什么?怎么可能是他,如果是他要出手,你大师兄早就出去了!你现在都没搞清楚所有人的立场,陆大人是中立派。” 姜晓峰说道:“我确实不知道这些朝廷里的派系,还请徐大侠给我解惑。” 徐地杰说道:“我也不给你绕圈子了,现在能帮到你的人有两位,一位是当朝次辅徐大人,另一位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去找他,因为风险太大了。” 姜晓峰回道:“好,那我就先去拜访徐大人。” “你怎么去?徐大人会见你吗?”徐地杰问道。 姜晓峰说道:“我自然有我的办法,大师兄在狱中就先拜托你照顾了。” 徐地杰冷笑一声,说道:“你都给他解毒了,还需要我照顾什么?” “你?在偷听?”姜晓峰问道。 徐地杰说道:“倒是没有听到,不过那个药有股味儿,我是闻到了。好了,我也不方便离开太久,希望我们还能再见面。” 说完,徐地杰把黑布继续蒙上,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这胡同里。 邹止渊望了姜晓峰一眼,问道:“信得过吗?” 姜晓峰缓缓点了点头,说道:“按道理,他没理由骗我,我们先回去吧,把这里发生的事情告诉黄伯,看他有没有更好的办法!” 邹止渊迟疑了一会,回到马车上,载着姜晓峰往姜府去。 两人进得姜府,只见陆晴柔正在和翠儿在前庭谈话,看到姜晓峰回府,立即迎了上去,问道:“姜郎,今天去我爹爹那了,还好吗?” 邹止渊见他们小两口聊上了,对姜晓峰说道:“你先陪陪你夫人,我先去找黄伯了。” 陆晴柔对邹止渊说道:“辛苦邹先生护卫姜郎了。” 邹止渊点了点头,自顾自的回到了客房。 姜晓峰本来想一起去商量,但是被这新婚娘子给叫住,也觉得走开十分不妥,只得回道:“柔儿,今日和二哥去了北镇抚司,二哥明日就去那任职了。” 陆晴柔点了点头,说道:“二哥一直游手好闲,我就是担心他去了北镇抚司会惹出什么祸事,爹爹的意思应该是要你和他一起去吧!” 姜晓峰奇道:“之前你们商量过吗?” 陆晴柔摇了摇头,说道:“我是猜的,爹爹应该是早就想好了,要不,他不可能让二哥一个人去北镇抚司的,那么重要的地方,爹爹不放心交到他一个人手里。” 姜晓峰叹了口气,说道:“可惜你不是个男子,你比你二哥心思缜密太多了。” 陆晴柔望着眼前池塘里的锦鲤,说道:“爹爹也说过同样的话,不过,我觉得我生于陆府就是最大的幸运了,何况...我还能嫁给...”说完只觉得脸上一热。 姜晓峰见到陆晴柔的姿态,甚是可爱,本来想说出口的话又咽回了肚子里。 第125章 商议救人 京城杨柳胡同的小院里,几位江湖侠客聚集在一起,这本来是姜府刘管家给姜府置办的小院,此时成为了一大群江湖豪侠的临时住所。 清晨时分,“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到底是谁啊?”苏哲伸着懒腰,走到门口打开大门。 “苏哲,他们都在吗?有急事商量。”姜晓峰一个箭步冲了院门,邹止渊紧跟其后。 姜府之前养伤的几人因为姜府婚事觉得逗留下去不妥,都已经提前搬到了这里,所以,这个院子虽小,但是人员却非常繁杂。 “除开章兄早起采买,其他人都在呢!”苏哲没精打采的回复道,看着这么急切的两人,又补了一句:“这么急,可是有什么消息了?” “我昨日见到大师兄啦!”姜晓峰回道。 “在哪?”突如其来的一阵风,一个青色身影不知何时已经飘在了院中。 “二师兄?”姜晓峰说道,“此事说来话长,不如,大家一起来商讨一下吧!” 院中嘈杂的声响,把正在灶房里的黄伯给引了出来,他笑嘻嘻地说道:“姜小子,新婚大喜,怎么就跑这里来了?” “黄伯,我昨天见到大师兄了!”姜晓峰说道。 “什么?你见到罗小子了?他在哪?”黄伯一改之前的神色,急切地问道。或许是这声比较大,院中四周的人陆陆续续都涌了出来,见面第一句都是问罗江峰的下落。 姜晓峰让大家站成一个圈,在小院里原原本本把在北镇抚司的事情说了一遍,众人议论纷纷,以曾岳峰、罗人龙为首的几人建议直接强攻北镇抚司,救出罗江峰。黄伯和邹止渊则主张听徐地杰的建议先去求助徐阶。 原本姜晓峰是希望众人拿出一套可行的方案,现在居然分成两派,各说各的,这边罗人龙认为徐阶不可信,那边曾岳峰觉得想法子太麻烦不如直接进去救人,黄伯觉得需要智取,不可强攻,可以会会这位徐大人,邹止渊则觉得目前这群人根本无法劫狱,只能求助其他力量。丁元吉则在一旁计算着自己在京城的人脉看是否有哪条能用上,他甚至认为可以贿赂严世藩来救人。但是这个观点很快就被罗人龙否决了,因为他们被抓的时候丁元吉就想过这招。 姜晓峰意识到这群人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有一个领袖,看上去各自都是江湖豪杰,实则是一群乌合之众,而唯一能称得上“领袖”的人,现在正在牢狱里呆着,他打断众人道:“你们这么吵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我们必须把力往一处使才能救人,现在除开章师兄,其他人都在这里,我们总得选出一个头!” 曾岳峰点了点头,说道:“这里我们江岳派人最多,救大师兄又是我们分内之事,我打头阵!” 黄伯说道:“曾小子,话也不能这么说,我不是不服你,你武功是这里最高的,我不否认,但是你这样蛮干,你会害死你大师兄的!” 罗人龙望了一眼邹止渊,说道:“我们和那怪物也是生死之交,也不能把我和傻子排除在外吧,再说了,如果要强攻,我们还得招呼人过来。我排教弟子三万...” “怎么?你还想造反?三万人一起来?”黄伯不屑地说道。 “大家停一停,听我说!”姜晓峰叫住了大家。众人纷纷把目光投向了姜晓峰。 姜晓峰见到各位终于停止了争吵,说道:“我看,不如这样,我还是先去找找徐大人,看他是否有更好的办法能救人,如果没有办法,我们再想办法强攻也行。” “要不要我陪同你去?”丁元吉在一旁说道。 “不需要,还是老样子,麻烦邹兄和我一起,这边我建议大家先听黄伯的,大家稍安勿躁。”姜晓峰说道。 “你先把北镇抚司和地牢的地图画一幅给我!”罗人龙抢话道。 “行,我等会就画给你,但是你得保证,我这边见到徐大人之前,绝对不能行动。”姜晓峰回道。 黄伯看着罗人龙说道:“这么着,你和张老三先养好伤,我让章小子有空去北镇抚司附近转悠,探明一下他们排班的顺序和时辰,苏小子不方便露面,就在这里打打杂,丁元吉你和曾小子没事去春秋楼那边转悠一下,看能否有新发现,任何发现,不要轻举妄动,回来告诉大家。” 汪海峰着急说道:“那我干什么啊?” 黄伯瞥了一眼汪海峰说道:“你最好也留在这里,哪也别去。” 黄伯吩咐完几人,也算是让这个院子安静了几分,姜晓峰找了纸笔,歪歪扭扭的把北镇抚司和地牢的图形大致画了出来交给了黄伯,黄伯一看那图就知道没法用,于是按照姜晓峰的表述,又重新工工整整画了一张,和姜晓峰反复核对无误后,把地图交给了罗人龙和苏哲。 罗人龙接过地图,叹道:“这画功居然如此了得,有了这份地图,我们救人就容易多了。” “少贫嘴,在姜小子回来之前,你千万不能轻举妄动,自己伤还没好利索,就吵着要去劫狱,你当北镇抚司是什么地方?就一个徐地杰就够你们喝一壶的。”黄伯看了一眼罗人龙,依旧靠在书桌的一角,说道。 罗人龙咧嘴一笑,说道:“这徐地杰真的很是了得?曾二哥也打不过?” “不好讲,关键这锦衣卫厉害角色又不止他一个,你以为这些锦衣卫都是吃干饭的?”黄伯淡淡回道。 “也是,也是,但是万不得已,还是要强攻,我看还是早做准备,能修书的修书,把咱们的人都找来!”罗人龙说道。 “你想被一锅端?”邹止渊回了一句。 “我说傻子,你今天怎么一直和我唱反调?”罗人龙不满道。 邹止渊也不去理他,看了一眼汪海峰,说道:“汪丫头,这几日把你胡师兄给你的心法练熟,正好,你二师兄在这,多找他指导你,目前看起来,我们几个武功就这样了,你是唯一有机会突破的,要真能把少岳经练到第九层,你和你曾师兄联手,我们胜算又大几分。” 汪海峰点了点头。 那边姜晓峰走进门来,喊道:“邹兄,我那边好了,我们去徐府吧!” 邹止渊点了点头,回头看了一眼罗人龙,说道:“水鬼,你就是太冲动了,等我们回来!” 罗人龙只是摆了摆手。 第126章 拜访徐阶 京城 徐府 姜晓峰带着新婚妻子登门拜贺,管家开门见到两人先是意外,随即拱手道了声恭喜,姜陆两家的联姻显然是闹得京城沸沸扬扬,就连徐府管家也知晓此事,另外有一层原因是陆晴柔的三姐正是嫁到了徐家。虽说徐三公子夫妇现在不在北京,但是姜晓峰携妻来访也属常事。 徐阁老仍旧在客厅摆弄着那些花花草草,见到姜晓峰带着陆晴柔的到来却也并不意外,见到两人,嘴角上扬,笑道:“新婚燕尔,不游山玩水,怎么有空跑到我这里来了。” 姜晓峰堆起满面笑容道:“世伯,感谢您百忙之中抽空来参加小侄婚宴。” 徐阶指了指姜晓峰的鼻子,收起了笑容,说道:“不老实,我知道你要来干什么!” “就是看看世伯,没有其他意思。”面对眼前这个睿智眼神,姜晓峰只得收起自己的小心思,但是实情却又不能直白的说出口,他需要寻找一个契机。 徐阶没有理会姜晓峰这不靠谱的谎言,打量了一下陆晴柔,说道:“新娘子,要不去我后花园转转?只是不如你陆府阔气。” 陆晴柔行了一礼,说道:“世伯哪里的话,那我先瞧瞧了。” 徐阶一抬手,示意陆晴柔先出去。 陆晴柔缓步离开了大堂,徐阶凑到了姜晓峰身边,小声问道:“姜公子,到底什么事找老夫啊?” 姜晓峰被这突如其来地举动着实吓了一跳,赶忙说道:“求徐大人指点迷津。” “你是怎么和这群江湖人士认识的?”徐阶目光如炬,死死盯着姜晓峰问道。 姜晓峰疑惑地看着徐阶,手一时不知道往哪里放,仿佛他的一切想法,对方都已经看穿,只得小心地说道:“阁老是什么意思?什么江湖人士?” 徐阶微微一笑,转过身去,依旧摆弄起了那几盆兰花。 姜晓峰见徐阶话说一半,只得继续说道:“徐世伯,您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我知道什么?你和那群江湖人士?”徐阶听到对方开腔仍旧是淡淡地回答,虽然语气十分和蔼,但是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压力。 姜晓峰知道现在不说实话,怕是瞒不过去了,心里也着急大师兄的安危,好在对方似乎并无恶意,只得原原本本说出了事情起末。 徐阶听得是十分专注,也十分感兴趣,时不时还发问,姜晓峰只得一一照实回答,当说到徐地杰要自己来找徐阶的时候,徐阶沉思了一会,说道:“这人明明在诏狱,你不去找你岳父,偏偏来问我的意见。有趣,有趣!” 这两声“有趣”却打乱了姜晓峰原本的思路,他低着头,小心翼翼问道:“世伯可有办法?” 徐阶只是哈哈一笑,说道:“办法肯定是有的,不过,你说的话,我只能信一半,如果真如你所说,这小阁老可是犯了大不敬的罪过,是要掉脑袋的,这话你可不能去乱说,我权当没听到。” “这也是听大师兄所说。”姜晓峰补充道。 “你的意思是牢里那位要诬陷朝廷大员咯?”徐阶望着姜晓峰说道。 “这,怎么可能?我相信他说的!”姜晓峰一下情急,只得把自己想法说了出来。 徐阶看了看姜晓峰,叹了一声,说道:“贤侄,你太过年轻了,你根本不了解严世藩是个什么人,你妄想从他手里救人,这简直是不可能的。” 姜晓峰问道:“连阁老您都没有办法吗?”一事情急,姜晓峰连世伯都没有喊,反而是称呼徐阶为阁老,是的,也只有阁老才能有本事从另外一个阁老手里救人。 徐阶没有继续说下去了,只是叫来仆人给姜晓峰上了一杯茶,让他坐在一旁,自己端起另外一杯,吹着茶杯冒出的阵阵雾气。 说实话,现在的姜晓峰根本无心饮茶,心急如焚,如果徐阶给不了一个明确的态度,摆在他面前的只剩下强攻这一条九死一生的路。 正在此时,徐阶开口了:“是不是我不表态,你们一群乌合之众就准备劫狱啊?这次来京城应该也聚集了几个所谓的江湖人士吧。” 姜晓峰点了点头,但是也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下去。 徐阶也不理会,继续说道:“如果贸然劫狱,你觉得你们胜算几何啊?” 姜晓峰咬了咬嘴唇,说道:“三成!” “哦?哈哈!”徐阶捧腹大笑,“三成?我看一成把握都没有!你真当锦衣卫是几个江湖草莽就能进出的地方,更别提诏狱了。” 姜晓峰仍旧看不明白眼前这位大人物的心思,他到底是不是要帮自己,如果不帮自己,为何又支开陆晴柔呢? 徐阶看着目光呆滞地姜晓峰,问道:“我听说你父亲最近是不是把一头狮子寄放到你岳父那了?” 姜晓峰猛然一听此事,也是莫名其妙,这狮子和救人有何关系,但是隐隐约约记得好像之前是有人说过有个西域国家进贡了一头狮子,陛下不收,要退回去。 徐阶看着姜晓峰的样子,笑了一下,继续说道:“你说,你大师兄能不能打过狮子?” 姜晓峰听到这话更加迷茫,问道:“这狮子和救我大师兄也有关系?” “没关系,我就是问问,听说这武林高手能徒手搏虎擒狮,也不知道真假,我想应该有人很感兴趣啊!”徐阶继续说道。 姜晓峰突然听出了点什么,问道:“您的意思是?” “我没有什么意思,就是好奇,不知道这武林高手和狮子搏斗,能有几分胜算?”徐阶笑眯眯地望着姜晓峰。 “小侄见识浅薄,还从未见过人和狮子能进行搏斗。”姜晓峰回道。 “是啊,我活了一大把年纪了,我也没见过,所以才好奇啊!”徐阶依旧是笑着说道。 徐阶三番五次提到这个狮子,姜晓峰也不笨,立马猜到了他的用意,连忙拱了拱手,说道:“谢谢世伯指点!” 徐阶指了指桌上的茶,说道:“再不喝茶,茶就凉了,凉了就没用了!” 姜晓峰笑嘻嘻地喝干了茶水,正准备起身,徐阶又问道:“茶温如何?” 姜晓峰答道:“刚刚好!” “那便好,那便好,老夫就不送你了!”说完,负手走入了内室。 第127章 虚惊一场 姜晓峰带着妻子离开了徐府,邹止渊驾着马车等着二人。 一见到邹止渊,姜晓峰凑了过去,小声说道:“有主意了,待会我们详聊。” “哦?徐大人出手了?”邹止渊喜上眉梢问道。 “并不是,但是也算是给我们拿了个主意。”姜晓峰说道。 “行,那回去和大家伙一起说,要不要先把陆小姐送回去?”邹止渊问道。 姜晓峰点了点头,回头牵过陆晴柔的手上了马车,只觉得陆晴柔手掌冰冷,再瞧她面容,似乎是心事重重。姜晓峰问道:“柔儿,怎么了?不舒服吗?” 陆晴柔低着头,轻声说道:“我想回一趟家。” “回家?”姜晓峰以为自己听错了,问道:“陆府吗?” 陆晴柔点了点头。 姜晓峰继续问道:“这还没到回门的时候,这个时候回去会不会不太好。” 陆晴柔只是低着头,并没说话。 突然,一阵颠簸,马车好像突然停住了,车里陆晴柔大叫了一声,姜晓峰低头道:“柔儿,你等一下,我去看看怎么了?” 掀开车帘,姜晓峰只觉得一阵凉风袭来,车前站着一个年轻武者,不肖说,老熟人又见面了。车对面站立的正是麒麟拳胡人杰。 邹止渊从车底抽出了一把剑,回头对姜晓峰说道:“你带陆姑娘先走,我挡住他。” 胡人杰哼了一声,说道:“走得了吗?” 话音刚落,四周围上来一群武者,看起来人数有十余人。 论人数,姜晓峰只有邹止渊和自己两个,车上的陆晴柔完全不会武,论武功,对面胡人杰是宗师水准,就算是一打二,自己和邹止渊也决计不是他的对手。 说来也巧,路的另外一边一乘轿子经过,身边跟着许多锦衣卫模样的人,说是锦衣卫,看着又不太像。 “何人闹事?”那轿中传来一声尖锐的声音。 姜晓峰嘴角一笑,他已经知道来人是谁了,于是开腔道:“是舅舅来了吗?” “哟,是我好外甥啊!”那轿子被人放下,一身锦袍的太监从轿子里走了出来,看着剑拔弩张的胡人杰,问道:“你又是谁啊?为何挡着咱家外甥的道?” “是厂公?”胡人杰迟疑了片刻,他也知道这是他惹不起的人物。 “知道你还不滚开,挡着咱家的道啦!”黄锦厉声道。 “这姜晓峰是您外甥?”胡人杰问道。 “嗯呐,我说你谁啊?一直找咱家问这问那的,来人啊,拿下!”黄锦也不客气,直接招呼后面的跟班把胡人杰的人马团团围住。 “厂公,我是...”胡人杰从怀里掏出一块黑色的令牌交到黄锦的手里,黄锦见了那令牌,挥了挥手,示意手下退了回去。 “厂公,这姜晓峰是我们要拿的人!”胡人杰继续低声说道。 “混账,光天化日之下你们说拿人就拿人,这儿是哪?这儿是京城!”黄锦劈头盖脸训了一句。 片刻后,他又对胡人杰说道:“这车上的是我外甥,你莫要为难他,你回去和你主子说一句,过几日,我亲自同他说。” 胡人杰点了点头,抱拳道:“既然厂公如此说,那属下告退。” 黄锦望了一眼胡人杰,问道:“你就是河北那个麒麟拳?” 胡人杰回道:“厂公听说过我?” 黄锦指了指胡人杰说道:“是个好苗子,但是这件事以后你就不要管了,你主子那我会去说,莫要为难我外甥了。” 听得外面对话,陆晴柔也下了车,一见到黄锦,立马跑了过去。 “哎哟,我柔儿也在啊!”黄锦立即从之前严厉地姿态换了一副表情。 胡人杰见到此情此景,也知道今日是拿不住姜晓峰,只得讪讪带人离开。 邹止渊见到了黄锦,也知道这架是打不起来了,把剑重新放到车底。坐在车头,看着那边陆晴柔和黄锦叙旧。 姜晓峰见陆晴柔过去了,也凑到邹止渊边上,小声说道:“徐阁老给我一个思路。” “思路?什么思路?”邹止渊问道。 “他一直提到,这狮子和人比试。”姜晓峰回道。 邹止渊听得一头雾水,问道:“这事和救人有何关系?” 姜晓峰正色道:“起初,我也没听明白,但是他一再强调,我觉得他是想如果能让大师兄和狮子比试一场,那么大师兄自然就从狱中逃离,只要离了这诏狱,谁能挡得住他?” 邹止渊沉思了片刻,说道:“确实有几分道理,但是狮子在哪呢?” “现在就有一头狮子在南镇抚司!”姜晓峰说道。 “你是说那日我们在千步廊听到的?”邹止渊问道。 姜晓峰点了点头,问道:“你居然还记得,就是那头!” 邹止渊继续追问:“可是如何才能让罗兄和那狮子比试呢?” 姜晓峰说道:“这就是目前的难点,我们需要想个法子。” 邹止渊笑道:“这不难,但是可能需要利用你的朋友了!” 姜晓峰看了看邹止渊,嘴角也开始上扬,说道:“没错,这次又需要绅哥儿出马了!” “只不过。”姜晓峰又低下头,仿佛有什么难处。 “只不过什么?”邹止渊见姜晓峰为难,问道,“你怕连累了你朋友?” “这倒是不担心,就我岳父他们家,满朝文武还没谁敢真撕破脸。”姜晓峰回道。 邹止渊点了点头,说道:“那你在担心什么?” “我担心的是,绅哥儿根本不可能从南镇抚司弄出那头狮子,南镇抚司现在是...”姜晓峰还没说完,从后面传来一句悦耳的声音打断了他,“是我大哥在管,我二哥天不怕地不怕,但是他怕我大哥!” 两人这才发现陆晴柔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们身后,黄锦早就不见了踪影。 “你什么时候来的?”姜晓峰问道。 “我过来一会了,你们聊得入神,所以没有发现我。”陆晴柔回道。 “时候不早了,我们先回去吧!”见陆晴柔过来,邹止渊也知道继续聊不下去了,决定结束他们的话题。 姜晓峰扶着陆晴柔上了马车。 一声“驾”,邹止渊驾车回府。 第128章 乌合之众 杨柳胡同的小院里,原本住着的几人这时候都已经回到了院子,凑在一块,正在商议如何劫狱的细节。门口却突然响起急促的敲门声,章笑峰小声道:“莫不是被发现了?” 苏哲转了转头,说道:“此处比较隐蔽,不至于吧,我去看看是谁!” 打开门后,姜晓峰也没理会开门的苏哲,一个箭步就冲进了里面,身后跟着邹止渊对着苏哲一笑,也跟着进了门。原来姜晓峰回到府里后,也不顾新婚妻子,马不停蹄就往杨柳胡同的小院赶来。 黄伯扣着脚丫,靠在一个破旧的车上说道:“姜小子,什么事这么急?” 姜晓峰看了一眼黄伯,说道:“大家千万不要冲动去劫狱,快来帮我想想,怎么才能让绅哥儿帮我把大师兄弄出来?” 罗人龙打住姜晓峰说道:“你别着急,慢慢说,这绅哥儿又是谁?救我出来那位?” 姜晓峰点了点头,接过端木初雪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说道:“今天我和邹兄去了徐府,徐阶给我们拿了个主意,大伙听听,看看是否可行。”于是就把徐阶的话原原本本讲给大家听。 丁元吉听完后最先发言,说道:“此乃妙计啊,如此一来,罗兄不就脱困,如果我们再安排人手接应,可以确保万无一失。”说完看向一旁的曾岳峰。 “什么狗屁妙计!”坐在破车上的黄伯破口大骂,“这徐阶是把自己摘干净了,这计策能不能行得通首先不说,就算成了,这陆炳不就有把柄攥在那严世藩手里了吗?他徐阶倒好,事不关己。” “话也不能这么说,现在我们还有更好的办法吗?”邹止渊接着说道。 “我看不如直接劫狱好了,免得连累这个连累那个,我不怕被连累!”罗人龙开口说道。 黄伯指了指一旁张老三,说道:“你不怕连累你排教几万教众?万一给你安个造反,我告诉你,血流成河,你对得起那么多和你讨生活的帮众?” 邹止渊说道:“黄老,各位,听我一言,今日除开拜访徐阶,还有一件要事,我必须告诉大家!” 黄伯放下了脚丫子,对着邹止渊问道:“你说说看是何事?” 邹止渊说道:“我和姜晓峰从徐府出来,你们猜怎么着?我们遇到胡人杰了。” 苏哲问道:“他要拿你们吗?” 张老三在一旁道:“上次就想晓得军械的下落,怕是要问军械的下落。这会出门可得小心点。” 邹止渊摸了摸下巴那稀疏的几根胡须,说道:“不像是逼问,倒像是要拿人。” 苏哲立马说道:“那就对啦!” 姜晓峰反问道:“哦?为什么苏兄你会判断他要拿人,而不是问候,他吃准我们不会说吗?” 苏哲摇了摇头,说道:“不是这样的,我们现在假设胡人杰是严世藩的手下,严世藩之前靠什么威胁你大师兄?” 姜晓峰回答道:“罗人龙和丁元吉。” “不错!”苏哲继续说道,“可是现在他们两人被你放走了,也就是说严世藩现在手里没有了筹码,他不会再找你大师兄了,当然,也不可能放走他。” 姜晓峰点了点头,问道:“所以他为什么要派胡人杰抓我们呢?”刚问完姜晓峰立即领悟了苏哲的意思,是啦,严世藩现在没有了筹码,必须抓到筹码才能威胁到罗江峰。 看到姜晓峰恍然大悟的样子,苏哲点了点头,说道:“就是你想的那样!” 黄伯接着问道:“你们两小子又是怎么平安无事回来的呢?又遇到徐地杰了?” 姜晓峰回道:“这回倒不是,是遇到东厂黄锦了。” 黄伯哦了一声,说道:“你小子命真大,不过下次可不一定有这么好的运气了,对啦,苏小子刚才分析得不错,严世藩的目标可不止姜小子一个,你们都可能是他的目标,尤其是如果他知道汪丫头在这。” 汪海峰说道:“他又不认得我。” 黄伯说道:“怕是已经知道你在京城了,所以今天开始,大家都不能出去了,老老实实呆在院子里,要是让人给捉了,别说救人了,罗小子怕是更危险了!” 罗人龙问道:“那我们要怎么找姜兄弟?” 曾岳峰在一旁出声道:“我去!” 众人齐刷刷看向曾岳峰,也对,曾二峰说要走,莫说是胡人杰了,怕是锦衣卫全部出动也追不上。 黄伯点了点头,说道:“就这么办吧,现在别说什么劫狱了,出门都难咯,就听徐阁老的吧。” 章笑峰出口道:“要不要换个保镖,如果胡人杰真在四处寻你,邹兄怕是护你不住!” 说完,看了看邹止渊,又拱手道:“在下无任何对邹兄不敬之意,只是那胡人杰手段厉害得紧。” 邹止渊摆了摆手,说道:“自家兄弟就不用这么客气了,我和胡人杰交过手,完全不是对手,只不过曾二侠要是离了这院子,怕是你们也危险。他留在这,我们也放心些。” 汪海峰道:“那就要邹哥哥陪你找那绅哥儿吧,赶紧救出大师兄才是,这里太危险了,我也不想你们有事。” 黄伯接着说道:“要骗那陆廷绅促成这狮人大战我看不是关键,关键是你得从南镇抚司拿到这头狮子,然后,你得想办法让罗小子从现场走掉,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就是打死那头狮子也不会跑,因为他怕连累你。” 黄伯此言一出,众人都点头称是。 姜晓峰沉思了片刻,说道:“各位有什么好主意吗?” 就在这时,门外又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 苏哲疑惑道:“这又是谁?” 门外传来一声:“少爷在吗?” “是刘伯!”姜晓峰道,“我在,找我何事啊!” “啊,少爷,夫人叫你快些回府,说你新婚后天天往外面跑,太不像话了,要多陪陪少夫人!催你回去呢!”门外刘伯扯着喉咙喊道。 邹止渊说道:“那我们先回去吧,待找了陆廷绅再说。” 姜晓峰点头称是,出门和刘伯又返回了姜府。 第129章 夫唱妇随 姜晓峰回到家后就见到在庭院等他回来的陆晴柔,这时,陆晴柔已经换了一身衣服,正坐在前庭的石凳上痴痴地看着水里的锦鲤,听得门口有了动静,立即起身,走到小门一边,姜晓峰、邹止渊和刘伯先后从小门进入府内。 姜晓峰一进门就见到了陆晴柔,很是意外,问道:“柔儿,外边冷,你怎么不去屋里待着?” 陆晴柔只是摇了摇头,说道:“不冷,我就在这等你。” “等我?”姜晓峰说道,“在屋里等不是一样吗?” 陆晴柔依旧是摇了摇头,说道:“不一样,你去哪都不带着我去,感觉,我们不像夫妻,倒像是你一直把我当成不懂事的小妹妹。” 姜晓峰轻轻拉了拉陆晴柔身上的衣服,说道:“外边风大,我们进屋说吧。” 姜晓峰牵过陆晴柔就往内屋走去。陆晴柔也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只感觉姜晓峰手暖暖地,在这渐凉的天气里,很是舒服。 陆晴柔跟着后边小声说道:“其实姜郎,你可以带着我一起去的,我可以帮你。” 姜晓峰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新娘子,说道:“我在车上和邹兄的话,你都听到了?” 陆晴柔低着头,小声说道:“不止车上,我都听到了。” 姜晓峰拉着陆晴柔进了卧室,关好房门,问道:“冷不冷,要不要喝杯酒先暖暖身子?” 陆晴柔立马走到茶几边拿起那翠绿色的酒壶,倒出一杯酒递给了姜晓峰,说道:“你是我的夫君,理应我给你倒酒。” 姜晓峰拿起酒杯,盯着那一杯酒水,缓缓说道:“什么夫君不夫君,谁给谁倒酒不是一样吗?” 陆晴柔说道:“姜郎,我知道你最近心烦,你是担心南镇抚司那边吗?其实我可以帮你的,我可以去找我大哥,如果不行,我可以去找娘亲,他们都很疼我的。” 姜晓峰看着陆晴柔的双眼,这漂亮的眸子特别的清澈,他不想陆晴柔因为自己卷入复杂的江湖,坚定地说道:“你把今天听到的都忘记吧,这些事本来就不该你来操心,你多观观鱼,陪陪母亲就是。” 陆晴柔抬头看向姜晓峰,说道:“你是我的夫君,我当然想为你分忧!” 正在此时,门口“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陆晴柔道:“我去看看是谁!” 门外一人喊道:“少爷,少夫人,你们在屋里吗?夫人来了!”那声音正是府里的小翠丫头。 “来了,来了!”陆晴柔边应边去开那门闩,“娘亲,应该是我们过去请安,您怎么来了?” “柔儿,我不来找你的!”说完,姜夫人冷冷地走进了屋里,对着姜晓峰就怒道:“你说说,你最近像什么话?” 姜晓峰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指了指自己,问道:“我?怎么了!” “你还说你怎么了?你这大婚才几日,先前你岳父叫你过去就算了,这回来又不安生,一天天尽往外面跑,你让柔儿一个人独守空房吗?”姜夫人劈头盖脸就冲着姜晓峰训道。 “是,娘,我错了!”面对母亲,姜晓峰也不敢顶撞,只得先认错。 反是那陆晴柔拉着姜夫人的衣角说道:“娘,你别怪他,今天是我缠着他带我出去的。” “他带你出去可以,一个人跑出去就不行!”姜夫人回头看了看陆晴柔,又温柔地说道,“柔儿,你别怕,娘帮你训他,怎么也不能亏待你啊!” 陆晴柔莞尔一笑,说道:“娘,他待我很好,谢谢你,今日不早了,明日我再给您请安。” “最好这样,你要亏待柔儿,看我不打你!”姜夫人撒完气,就准备起身。 “娘!”陆晴柔叫住了姜夫人,“我最近闷得慌,这几日我想让姜郎多陪我出去走走。” “这个当然可以!峰儿,要陪陪柔儿啊,娘回去了,不打扰你们小两口了,走,翠儿,记得带上门!”姜夫人见目的达到,带着翠儿丫头又走出了卧室。 “你娘还真是疼你。”陆晴柔对姜晓峰说道。 “疼我?”姜晓峰不解道,“她这不是为你在训斥我么?” 陆晴柔笑道:“对啊,可是她是故意当着我的面训的你,她就是怕我跑回娘家闹呢,其实她不了解我,我嫁给你,我也很高兴。” 姜晓峰点了点头,说道:“天色已晚了,早点睡觉吧。” “所以,你答应我了吗?”陆晴柔问道。 姜晓峰不解道:“答应你什么?” 陆晴柔看着姜晓峰,说道:“你娘说的,这几日我有点闷,要你带着我出去逛逛,所以,我想去一趟北镇抚司见见我二哥,再去南镇抚司见见我大哥,你陪我去么?” 姜晓峰正色道:“你别开玩笑了,这件事,说了不需要你,必须得我自己去处理,何况,现在外面也很危险,还记得今日遇到的那个胡人杰吗?” 陆晴柔说道:“我不怕危险,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可是我打不过他,如果再遇上,恐怕就不会像今天这么好运了,毕竟你爹爹或者你舅舅不是一直都在外面。”姜晓峰说道。 “那我更不放心你一个人了,要不明天去趟陆府,我找豹哥借几个人保护你?”陆晴柔说道。 “你现在管自己家叫陆府了?嘿嘿。”姜晓峰笑着打趣道。 “不然呢,我嫁到姜家了,那我就是姜家的人了,那陆家只能算是我娘家了。”陆晴柔回答道。 “所以,孙豹怎么还会来帮你保护我呢?不想这么多了,早点休息吧,我答应你,明天我们一起去北镇抚司。”姜晓峰说道。 “你答应了?”陆晴柔兴奋得跳了起来。 姜晓峰看着眼前的娘子如此高兴,点了点头,温柔地说道:“是的,答应了,以后我做什么都不瞒着你了。早点休息吧!” 陆晴柔点了点头,兴奋地像个少女,片刻后,又恢复了冷静,把被褥铺好,说道:“要不要我伺候你更衣?” 姜晓峰尴尬一笑,说道:“不必了吧!” 姜晓峰快速脱去外衣,钻进被窝。陆晴柔吹灭蜡烛,也跟着躺了下来。 “柔儿,其实我不是不愿意你卷入这些事情,我只是不想你受到任何伤害。”姜晓峰轻轻地说道。 陆晴柔伸出手,握住姜晓峰的手,“我明白,可是我也想为你做些什么。我们是夫妻,应该共同面对一切。” 姜晓峰紧了紧握着陆晴柔的手,“嗯,谢谢你。但你也要答应我,一定要小心。如果有什么危险,立刻离开,知道吗?” “知道啦!”陆晴柔靠在姜晓峰的肩膀上,“快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两人相拥而眠,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他们身上,仿佛为他们披上了一层银纱。 第130章 再探诏狱 清晨,姜晓峰带着陆晴柔去母亲处请安,有了陆晴柔的支持,姜晓峰出门变得更为顺利,姜夫人一直在问银子带够了么,要不要刘伯或者翠儿陪同,姜晓峰一概拒绝,只带上邹止渊,三人就往北镇抚司驶去。 意外不意外不好说,这陆廷绅明明领了差事,人却不在北镇抚司,因为有了陆晴柔这层关系,姜晓峰顺利地在徐地杰陪同下进入了诏狱底层。 “大师兄,我来了!”姜晓峰一到底层,也顾不得臭气熏天,就直接奔向铁门后面,说实在的,比之上次,却是也干净了不少,虽然仍旧是重重的腐臭味,但是相比之前却是好了许多。 “是姜师弟?你来了?”罗江峰服过解药,目前已经恢复了大半功力,显然比上次有气无力要精神了许多,昏暗的牢房里也增加了一盏油灯,显然上次陆廷绅还发挥了作用,这牢狱却是改善了不少。 “是我,大师兄!最近还好吗?”姜晓峰关切地问道。 “服下你给的药,现在已经好很多了,对了,那新来的锦衣卫,叫陆廷绅的是你朋友吧?”罗江峰问道。 姜晓峰点了点头,回答道:“是的,上次就是他陪我一同来的,这铁链他们没给你取下来吗?方便吗?”姜晓峰拉了拉那绑着的铁链,显然铁链依旧限制了大师兄的行动。 “不碍事的,说来也奇怪,你们来了以后,嗯,那严世藩好像再也没来过了,倒是你的朋友偶尔会下来问几句太岳经的心得。”罗江峰说道。 “你随便应付两下就得了,就他那样,估计也学不成。”姜晓峰说道。 “对了!”姜晓峰补充道,“你说严世藩最近没来了,我猜他可能是因为罗人龙和丁元吉不在手里了,觉得没有谈判的筹码了,现在一大群人正在杨柳胡同商量着救你呢,你不用担心,我们已经想好一条绝佳的计策了。” 罗江峰摇了摇头,说道:“既然严世藩没有了筹码,你们的处境会更加危险,现在还想着救我是何必呢?应该早点离开这是非之地。” 姜晓峰安慰道:“不要紧的,二师兄也来了。” “哦?”罗江峰显然是有些意外,“曾师弟也来了?那就好办了,他在,你们应该也安全了,你告诉他,我要他带你们都回长沙,离开这里。” 姜晓峰嘴角上扬笑了一下,说道:“大师兄,你就别操心我们了,你听我说,我会想办法安排你和西域进贡的狮子比试一场,只要他们放得你上去,你第一时间跑掉,不要管我们。” “那怎么行?我怎么不管你们?我是你们的掌门,也是你们的兄长。”罗江峰拒绝了姜晓峰的提议。 姜晓峰继续说道:“你不用担心连累我们,我们已经安排好了,我们会想办法把狮子弄到北镇抚司,你只要答应比试,他们带着你出去,比试前必然会解开你所有的枷锁,你就只管逃,以你的身手,就算是徐地杰也未必拦得住你,何况他应该也不会拦着你,你出了北镇抚司就往北跑,到了东巷,二师兄会在那接应你。” 罗江峰沉思了片刻,说道:“你们都计划好了?” 姜晓峰点了点头,说道:“都计划好了,你出去后,二师兄会把你带到杨柳胡同,然后,你就在那小院里等我的消息,千万别出来。” 罗江峰点了点头,说道:“我都记住了,但是,你准备对付严世藩?” 姜晓峰没有料到大师兄还有如此一问,疑惑道:“我要对付严世藩干嘛?” 罗江峰说道:“你把我放跑,严世藩必然要来寻我,如果寻不着我,则会去调查这件事的始作俑者,你逃不脱干系,你有把握从严世藩手里跑掉?还有,你父亲怎么办?会不会受我连累?”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姜晓峰却没有考虑周全,经过大师兄的提点才发现自己的计策仍然有不少的漏洞,但是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如果说为了这莫须有的担心而放弃整个计划,那之前的功夫岂不是都白费了吗? 姜晓峰只得安慰大师兄,说道:“放心,大师兄,这些问题我们都已经想好了。” 罗江峰看着姜晓峰的眼睛,虽然灯光昏暗,但是他依然捕捉到了姜晓峰目光逃避着自己,说道:“我希望你是真的准备好了,我不想因为我而连累到你们。” 姜晓峰似乎发觉到了大师兄可能发现了自己的心虚,故作镇定道:“放心,大师兄,我岳父是陆炳,这事绅哥儿我也拉他下水,就算严世藩查到我头上,他也拿我没办法。” 罗江峰点了点头,长叹一声,说道:“我这个做师兄的惭愧啊,本来应该是我来保护你们这些师弟师妹,没想到你们因为我而陷入险地,真是愧对师父啊!” 姜晓峰见罗江峰这个样子,赶忙说道:“大师兄,你不必如此,你记得我说的话,我现在要去找绅哥儿,这事没有他,我办不成。” 罗江峰点了点头,说道:“姜师弟,保重,千万不可勉强!” 姜晓峰朝着大师兄点了点头,目光十分坚定。 姜晓峰转身离开了诏狱,陆晴柔在徐地杰的陪同下正在门口等着他,徐地杰见姜晓峰出门,只是一笑,小声说道:“看来你是见过徐阁老了?” 姜晓峰朝他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感谢徐兄。” 徐地杰莞尔一笑,也没继续说话,他深知现在处于锦衣卫要地,所言所行都须十分谨慎。领着二人出了北镇抚司,问道:“你们接下来去哪?” “找绅哥儿去,你知道他在哪里了?”姜晓峰问道。 徐地杰嘿嘿一笑,说道:“去哪儿了我不知道,不过,你们可以去一下英国公府,之前听他说好像要去找张公子喝酒。” “张元德?”姜晓峰问道。 “我也不敢确定,应该是吧!”徐地杰回复道。 姜晓峰看了一眼邹止渊,说道:“走,去大兴,英国公府!” 陆晴柔看了一眼姜晓峰问道:“我二哥去找张公子了?他们也很熟吗?” 姜晓峰嘿嘿一笑说道:“京城四大纨绔,怎么会不熟呢?” 第131章 英国公府 大兴县离京城非常近,名动天下的英国公府就位于大兴县,这世袭罔替的公爵从先祖张辅算起,到目前已经传到第四代了,是大明最有权势的公爵之一,这英国公家有两个公子,大公子身体不太好,又加之未来要承袭爵位,平日里鲜有出门,看管也较严,二公子张元德就不一样,打一出生就有父亲哥哥罩着,经常往来于京城大小酒肆,偶有放肆之举,整个京城勋贵也无人敢管,自家因军功封爵,是故自小也把先祖当成偶像,励志要成为先祖那样的大人物,从小也是爱好舞刀弄棒,这与爱好相似的陆廷绅、姜晓峰等人交往颇多,成为京城大小酒肆的“鬼见愁”,再添上欧阳必用总计四个纨绔子弟在京城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一时京城称之为“四大纨绔”。 这四大纨绔要论出手和权利,当属陆廷绅为首,可是说到底蕴,却远远不如张元德,所以名义是四人并称,其实陆廷绅和这张元德的地位却在欧阳必用和姜晓峰之上。 这姜晓峰马不停蹄跑到了英国公府,府邸小厮却也认得来人,立即有人进去通报,不多时,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就笑着迎接姜晓峰和陆晴柔入内,国公府也不知道在举办什么宴会,好生热闹,一进门就有许多京城的勋爵、高官子弟和姜晓峰寒暄,其实也有不少被陆晴柔的美貌所吸引,见到陆晴柔后,一双眼睛就舍不得离开,毕竟这样的美人再搭配这样的气质,放眼整个天下,恐怕也难找出几个。 不多时,一个身穿飞鱼服的男子迎了过来,满脸的笑容冲着姜晓峰二人就喊道:“峰哥儿,四妹,你们怎么晓得这里热闹,也过来了?” “二哥,你今日当值,怎么跑张爵爷府上了?”陆晴柔见到来人正是自己二哥陆廷绅,忙问道。 陆廷绅脸上笑意收了几分,说道:“怎么,你还管起兄长来了?今日张公子设宴,请我们看戏,这种热闹,我怎能错过,是吧,我还正准备差人去通知峰哥儿呢,哪晓得你们自己就找来了。” 姜晓峰见到陆廷绅这副模样,心道:这岳父也放心把北镇抚司的重担交给绅哥儿,这保不准要出什么差错,这当值之日就跑这来瞧热闹,也是胡闹了些,不过,这样也好,如果他像他大哥陆廷泽一般,怕是不会同意我的计策。 想到此处,姜晓峰立马也堆起满脸笑容道:“绅哥儿说的是,这张公子宴请,怎么能推迟呢,这不是不给公爷面子么?” 陆廷绅一听,指着姜晓峰对陆晴柔说道:“你听听,你们家相公讲得多在理!你跟我来!”说完,就去牵姜晓峰的手,走了两步,想起了什么,回头对陆晴柔说道:“对啦,张小姐和吴小姐在后面开了个女子诗会,你去那边玩吧!” 陆晴柔喃喃道:“吴小姐,哪个吴小姐?” 陆廷绅没好气地说道:“吏部天官家的。” “吴琛?”陆晴柔笑了笑,说道,“那不是我未来二嫂吗?我得去见见。” 陆廷绅本来一脸的兴奋被陆晴柔这么一说,脸上也泛起红色来,直说道:“去去去,别拿我打趣,你去玩你的,我带峰哥儿去看比武,这次张公子可请来了不少好手呢。” “哦?是吗?”姜晓峰好奇问道,“都有谁啊?” 陆廷绅拉着姜晓峰往里面走去,边走边想,说道:“我想想啊,好像是黔国公家的一个护院来了京城,很是了得,本来是要去见陛下,先到了英国公府里,结果被张公子扣下了,非要拉着他比武,据说那人在云南那边排行第一,对手嘛,好像是张家的第一武师,就上次咱们见过的那个来着,叫什么来着?” 陆廷绅想了会,实在是记不起名字了,接着又问道:“你那朋友姓邹的来了么?要不要叫过来一起比试,我看他也挺厉害。” 姜晓峰摇了摇手,说道:“邹先生不爱与人斗狠,就不比了吧。” “也行,走走走,看热闹去!”说完拉着姜晓峰走到了主位,这主位上另外有一名公子,衣裳华贵,眉清目秀,看到两人走来,也十分高兴,说道:“哎呀,这不是姜晓峰吗?我还想着你新婚大喜不知道该不该请你来热闹一下,你居然自己来了,太好了!快来坐!” “见过张公子!”姜晓峰说道。 “我们谁跟谁啊,别客套,快来,有好戏看!”张元德把姜晓峰拉到了自己右侧,陆廷绅拉到了自己左侧,指着擂台上说道:“这沐家在云南呆的太久了,随便找了个阿妈阿狗就说是高手了,看我们今天不挫挫他们锐气。” 姜晓峰苦笑一声道:“这不是欺负人吗?人家远道而来,你却拉着人家在这比武。” “这怎么能说欺负人呢?这么大老远来一趟,不得交流交流武学,他号称云南第一呢,看看我家护院打不打得过沐家的护院。”张元德也不管那人是来京城办正事的,就直接扣下人家比武。 正在此时,张家护院过来和几位公子爷行礼,张元德问道:“祁护院,你不要让我失望,但是人家远来是客,你也注意不要伤着人家!” 祁护院笑道:“张公子放心,几位公子放心,我自打出师以来,就没输过,也让这蛮子见识见识我们正儿八经的中原武学。” 张元德很是得意地说道:“好,胜者赏金一锭。” 正在此时,又有一人上来行礼,那人显然不像祁护院一般斗志昂扬,姜晓峰一见那人,惊得张大了嘴巴,只见那人戴着个斗笠,尽管如此,一条巨大的刀疤从右边下颚一直往上延伸过去。张元德不是第一次见了,陆廷绅也委实给吓了一跳,张元德说道:“莫怕,莫怕!此人就是黔国公的护院,姓什么来着?” “马超群!”姜晓峰脱口而出。 那人听到姜晓峰的声音“咦”了一声,抬头看去,喜道:“是你?” 这一下反而让张元德感到意外,他指了指马超群问姜晓峰道:“你认识他?” “萍水相逢,见过一次而已!”姜晓峰回答道。 张元德点了点头,说道:“那便好,冲着姜公子的面子,我会让祁护院下手轻点,你去准备吧。” 只见马超群右手拿起那把大剑淡淡道:“我已经准备好了,既然是姜公子的朋友,我也点到为止。” 张元德只道对方是乡下汉子没有见识,点点头说道:“如此甚好,那就开始吧!” 第132章 再来一场 马超群和祁护院两人站到了擂台中央,那祁护院应该出自武当或者太极门下,取了一柄长剑,捻了一个剑诀,抱着半月就开始画圈。那马超群一柄长剑却未出鞘,紧紧握在右手,只是冷冷看着对面的剑招。 “这怕不是被吓傻了吧?怎么不拔剑?”张元德笑着说道。 姜晓峰是见识过紫髯道长的太极剑法,知道这个祁护院比起紫髯差得不是一星半点,紫髯起式后漫天的剑圈围绕,根本寻不到一处破绽,而这祁护院,虽然形似那紫髯的剑招,画出来却如同四处漏风的窗户。姜晓峰叹了一声,知道这场比试将出现一边倒了。 一旁的陆廷绅见到姜晓峰叹气,问道:“峰哥儿,你担心你朋友?张公子不是同祁护院说过要他点到即止吗?” 姜晓峰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是担心马超群,我是担心祁护院会输得太难看。” 此话一出,那张元德明显感觉到不悦,转头看向姜晓峰,说道:“姜公子如此轻看我家护院。” “我见过一位武当高手的剑法,这祁护院只能算得上有两三分形似,恐怕还没参悟太极剑的精髓。”姜晓峰说道。 张元德嘿嘿一笑说道:“这才多久没见,你说得好像你就能完全看懂一般?走着瞧,看祁护院怎么取胜!” 擂台上祁护院招招逼进马超群,那马超群却迟迟不肯拔剑,祁护院只道对方是怕了自己,一边挥舞着剑招,一边冲着对面喊道:“怎么不出招?要是觉得打不过,你认个输,也不算太下面子。” 马超群只是冷冷地道:“你知道我来京城前去过哪里吗?” 祁护院怒道:“我管你去过哪里,吃我一剑!” 只见祁护院突然断了那陆陆续续的圆圈,直接出剑朝那马超群刺了过去。马超群不闪不避,只是拿起剑鞘一挡,淡淡说道:“我去武当山寻了好久才见到紫髯道长,你这剑法,和他比起来,差得太远了!” 祁护院一招没能得手,只得收招继续逼近,因为对方尚未出击,自己还留有余力,也答话道:“和紫髯仙师比,我是自愧不如,但是你什么斤两,也敢去挑战他?”说完,又是一剑刺出。 马超群仍旧是拿剑鞘格挡开来,说道:“今日你咄咄逼人,本来准备给你个教训,只是我遇到了个小友,多少要留点面子给你。三招,让你三招!” “哼,大话谁不会讲,吃我一剑!”祁护院第三剑刺出,本来前两剑他还牢记张公子的嘱咐,此人是黔国公家的护院,伤者不妥,可是对方如此目中无人,就顾不得那么多,这第三招乃是祁护院生平所学的集大成者,倾注无数心血自创而成,平日对敌从未失手。 谁知马超群仍旧是出剑鞘格挡,脸上露出一笑,拉动着那骇人的刀疤,甚是可怖,说道:“稍微有点意思了!” “唰”一声清脆的长剑出鞘,只见一柄粗犷的长剑抵住了祁护院的喉咙。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在场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尤其是看台上的张元德,他张着嘴巴,半晌说不出一个字。 “承让了!”马超群淡淡的把剑收回了剑鞘,冲着看台上姜晓峰点了点头,走下了擂台,只留下擂台上祁护院惊愕的眼神。 “张公子,金子我就不要了,我还有事要去面见陛下和严大人,那就打扰了!”马超群走到张元德面前恭敬地施了一礼。 “好,好,马护院请便!”张元德显然没从刚才的比试中缓过神来,一直以来他都以为自家护院是江湖中一等一的高手,可如今居然一招就败下阵来。 那马超群看了看姜晓峰,说道:“姜兄弟,别来无恙,只是在下还有要事在身,要不定要与你一醉方休!” 姜晓峰也是拱了拱手。目送马超群离开。 等那马超群走远,陆廷绅躺坐在椅子上,说道:“真是无趣,本来以为是场势均力敌的比试,结果,还真让峰哥儿你说中了,你说,能不能找一场更有意思的比试啊?” 姜晓峰故意沉思了片刻,说道:“要说到有意思呢,我倒是有个主意,只不过这事不太好。哎,还是不说了?” “什么主意啊?”张元德和陆廷绅一齐望向姜晓峰问道。 两人异口同声,互相又望了一眼,“噗呲”一声,继而捧腹大笑,陆廷绅先止住笑声,对着姜晓峰说道:“峰哥儿,你就别卖关子了,说吧,我们几个又不是旁人。” 姜晓峰正色道:“你们觉得这狮子和武林高手要是比试,哪个更厉害?” “狮子?”张元德问道,“哪里来的狮子?我听说这狮子比老虎都凶猛,这要是能比试一场,估计很精彩。” 姜晓峰望了望陆廷绅说道:“礼部现在就有头狮子,放在南镇抚司了。” “是真的?”张元德回头望了一眼陆廷绅。 陆廷绅显得很为难地说道:“有是有这么回事,可是你也知道,这南镇抚司是我哥管着呢,要是北镇抚司的什么事,我就一句话就能搞定。” 姜晓峰补充道:“这狮子本来是西域什么什么汗送给陛下的,让陛下给退了回来,礼部放不下,现在寄放在南镇抚司,怎么说,也算是礼部的东西吧。” 陆廷绅说道:“理是这个理,但是礼部的东西你能弄出来吗?你爹,姜世伯你又不是不知道。” “这有何难!”张元德说道,“只要是陛下不要了,那狮子我们就可以买过来,这事我来负责!” 姜晓峰一听,心道这完全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这莫名其妙又拉张公子下水了,严世藩就是问责过来,陛下也不会难为英国公府吧。 “等等!”张元德继续说道,“还有一个问题,这什么人能和这狮子比试呢?黔国公这护院也伤不得啊。” “这好办啊,去我牢里抓几个死囚。”陆廷绅说道。 “对!”姜晓峰顺势说道,“那底下不是有个武林高手么?” 陆廷绅皱了皱眉头,说道:“这?能放出来吗?会不会不妥?” 张元德一听,还关着个武林高手,立马来了兴趣,说道:“让人给他五花大绑,送到我这来,再安排一些锦衣卫把守四周,谅他不敢造次!” 陆廷绅摇了摇头,说道:“还是不妥,不如安排在北镇抚司吧,让徐都镇抚看着他,方才放心。” “如此甚好!”姜晓峰在一旁拍着马屁,“绅哥儿主持大局,必定万无一失。” 张元德也在一旁拍手叫好,自己护院受辱一事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 第133章 狮人大战(一) 有了张元德的帮助,姜晓峰如虎添翼。 次日,张元德就派人联系了礼部以及鸿胪寺的官员,顺利找到了撒马尔罕的使者,那使者本来就是想通过朝贡换取金钱,虽然公爵府开出的价码不如皇帝,但是这要退货的狮子本就让使者十分为难,几番交谈下来,还是同意了公爵府的提议,让礼部把狮子转交给公爵府。 有了这礼部的签文,张元德如获至宝,带着姜晓峰就往南镇抚司去取“货”,一切顺利得有点超乎姜晓峰的想象。 可是这偌大的狮子搬运倒是费了不少事,锦衣卫答应帮忙,问这狮子送往何处,得到的答案居然是惊人的北镇抚司,也弄得南镇抚司的人晕头转向,不过都是自家部门,倒也不算费事,虽然众人带着疑惑,还是把这份礼部的“货物”带到了北镇抚司。 北镇抚司是陆廷绅的地盘,看着这头雄狮,也是愣了一下,陆廷绅指了指这狮子,问一旁姜晓峰说道:“你确定要让人和这玩意斗?这能打得过吗?” 姜晓峰一路上也在思考这个问题,他只愿大师兄最好一挣脱束缚就第一时间逃跑,真要和这狮子对上,怕是凶多吉少。面对陆廷绅的问题,姜晓峰只得犹犹豫豫说道:“兴许...可以试试吧,毕竟锁这猛兽的链子好像也没底下锁那人的粗。” 陆廷绅如有所悟地点了点头,说道:“你讲得也有道理啊,若不是那家伙特别厉害,何必弄那么多锁链把他牢牢困住,看来这一场争斗会比想象中的更有意思,我和你说啊,待会我们可要仔细观察,看那人是怎么运用那什么太岳经的,有利于我们融会贯通。” 姜晓峰也只是苦笑着点头。反而是一旁的张元德更为兴奋,摩拳擦掌,对一旁的陆廷绅说道:“陆公子啊,只是在这北镇抚司表演,这不太方便宴请宾客啊。” 陆廷绅指着门口的空地说道:“去门口,我让人把四周给围起来,你少请几位就是。” “去门口?”张元德看了看笼子里的猛兽说道,“这玩意可不认识我们啊,怎么确保他杀了那什么武林高手后不会冲着我们来?” 陆廷绅故作高深道:“放心,我早就安排好了,到时候我们前面会安排一排栅栏,在这搭起一座高台,然后前面我会安排一些持盾士兵。” 张元德观察了一下四周,点了点头,说道:“如此甚好!我想这将是轰动京城的盛事,说不准陛下都想来凑个热闹。” “这事可不能惊动陛下啊!”姜晓峰赶忙接话道。 张元德笑着拍了拍姜晓峰肩膀,说道:“我就是说笑,陛下日理万机,不会来这的。” 姜晓峰给张元德吓出一身冷汗,要真是陛下到此,大师兄当着陛下的面逃跑,这可是欺君的大罪,在场的怕是一个都跑不了干系。听张元德如此说,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陆廷绅似乎是察觉了姜晓峰的紧张,问道:“峰哥儿你是怎么了?平日里也没见你如此胆小,怎么,担心姜伯父责怪你?放心,这事是我和张公子的主意,你最多就算一狗头军师。” “什么狗头军师啊?这么大的排场,这么好的主意,我看啊,姜晓峰是刘伯温再世呢,这事要是让小阁老知道了,非得气哭他,他都办不成的事,让我们哥仨办成了,多有面子,要不,我写个请柬,邀请他来观战?哈哈哈!”张元德笑道。 陆廷绅一听这张元德要请那严世藩过来,他心知那狱底之人正是严世藩差人送来的,只得赶紧捂住张元德的嘴巴,轻声说道:“这事,我们哥几个看个热闹就行,你可千万别说漏嘴,尤其是不能让小阁老知道。” 张元德挣脱开陆廷绅,问道:“为何啊?你怕小阁老嫉妒,他没那么小心眼吧。” 陆廷绅跺了跺脚,说道:“你就别问了,反正这事啊,我们哥仨看个热闹就行!” 张元德见陆廷绅如此,只好点了点头,虽然想不明白个中缘由。 姜晓峰问道:“绅哥儿,你准备何时开始?” 陆廷绅摸了摸下巴,说道:“越快越好吧,这狮子丢在我这也实在太碍事了,张公子那么喜欢,比试完正好带走。” 张元德说道:“好,你去吩咐人准备吧!” 陆廷绅见张元德丝毫不想走开,问道:“你不是现在就想比试吧?” “不然呢,你又不让我去显摆显摆,我从大兴往这一天两天的跑来跑去也不容易,你快差人准备吧,我先去看看你们说的那武林高手,看看他会不会吓尿了!嘿嘿。”张元德说完就往里面走去。 一名锦衣卫挡在北镇抚司门前,训道:“你是何人,不得入内!” “你是不是瞎了你的狗眼?看不到我和陆廷绅一起来的吗?”张元德见有人敢阻扰他,立即火冒三丈。 那锦衣卫依旧岿然不动,只是说道:“没有接到上司的指示,任何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我是闲杂人等吗?陆廷绅,你给我过来,你这是什么意思啊?我把狮子给你弄来了,你的人挡着我,算怎么回事?”张元德朝着陆廷绅大喊。 “怎么?你们为什么拦着张公子?”陆廷绅摸了摸脑袋,从远处走了过来。 那锦衣卫正色道:“没有您的命令,我们不能让人进去。” 陆廷绅指了指那锦衣卫,笑道:“哟嚯,看来之前训练得不错啊,没有我的令就不让人进去。行了,现在我命令你放他进去,对了,那什么诏狱是不是也要我下令才能进去啊?” 那锦衣卫回复道:“诏狱重地,必须有您或者徐都镇抚下令才行。” 陆廷绅点了点头,说道:“好,那我下令,你让张公子下去看看,对了,你找几个人给他随身护卫,安全第一。这位可是英国公府的公子,可出不得一点闪失。” “怎么?”张元德回头道,“还能有啥危险?” 姜晓峰一笑说道:“你就安心等着吧,你说你下去看什么,这是诏狱啊,陛下亲自管理的案件的地方,你说没事你下去干啥?” 张元德如有所悟点了点头,从那北镇抚司门口退了回来。 第134章 狮人大战(二) 北镇抚司在陆炳多年经营下已经成为一支优秀的队伍,这群锦衣卫本来就是天之骄子,只是历来让东西厂压过一头,毕竟是堂堂男儿,谁又愿意一直在阉人的指挥下行动,终于到了陆炳这一代,锦衣卫权势全面压制东厂,成为朝廷中最为跋扈的一处势力,也算是扬眉吐气了。 这陆廷绅虽然刚刚接手北镇抚司,但是好歹也是陆炳的儿子,所以他一声令下,众锦衣卫立即按照他的要求在外面空地清理出一大块场地,并且把临近路口封锁起来。广场周围用木栅栏围了起来,形成一个巨大的“牢笼”,又在北头筑起一个小土坡,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处简陋的看台。这一会功夫,简单的“人兽大战擂台”就摆好了。 张元德虽然经常出没行伍,却从来没见过如此效率的队伍,只把自己看得瞠目结舌,一排持盾的锦衣卫就在看台底下严阵以待。 姜晓峰回头看了看陆廷绅,说道:“绅哥儿,有两下子啊,这才几天,就训练如此有素了?” 陆廷绅洋洋得意道:“那是,也不看我是谁。” 旁边的徐地杰只是白了他的“上司”一眼,估计心里想这和您有何关系啊? 不多时,几名锦衣卫抬出一个铁质大笼子,张元德好奇的看向里面,那囚笼伸出了一个脑袋,四周都是用极粗的铁链拷住,看着二十多人抬起的笼子依然走得十分吃力,可想而知这铁笼该有多重。 张元德指了指这笼子,问道:“什么高手,用得着如此?” 陆廷绅也好奇的回头看了一眼徐地杰,问道:“你这也太夸张了吧?这不就是一个人,还能怕他跑了不成?” 徐地杰说道:“二公子,你确定要让此人和狮子比试,要是他从笼子里出来,这里可没人能拦住他了。” 陆廷绅扫了一眼四周,说道:“这么多人,拦不住他?” 徐地杰轻声叹了一口气,走过来轻声说道:“要是他不跑,还是能拿住,要是他一心想跑,只怕困难。” 陆廷绅也轻声说道:“你安排几个人盯紧一点,我待会会骗他,如果他战胜了狮子就放他走。” 徐地杰回复:“末将领命。” 陆廷绅满意地点点头,说道:“去吧!” 这边陆廷绅对着笼子大喊:“高手,我也是惜才之人,我不知道你是犯了事落到我手里的,这样吧,我给你个机会,这里有一头狮子,如果你能击败它,那么我就放你自由!” “好!”罗江峰淡淡地答道。 “你听清楚了吗?我要你战胜狮子!是狮子啊!”陆廷绅以为对方没听清楚,于是又大声喊道。 “我听到了,击败狮子,你放我走!”罗江峰回答道。 张元德本来以为那笼子里的人是什么凶神恶煞,结果怎么看都像是个饭庄或者绸缎铺的老板,个头不高,微胖,一脸和善。也壮着胆子喊道:“壮士需要什么兵刃?” “如果有把折扇会更好,但是没有也没关系。”罗江峰说道。 张元德从自己怀里摸出一把折扇,本来想亲自递过去,想了想,交给一旁的侍卫,说道:“你给他递过去!” 陆廷绅瞥了一眼那把珠光宝气的折扇,说道:“我说张公子啊,人家要的是兵器,这把折扇华贵是华贵,但是能用来当兵刃么?” 张元德正觉得尴尬,谁知罗江峰开口道:“无妨,是把扇子就行。” 见到对方如此随意,张元德也觉得这个武林高手人挺好,便问道:“绅哥儿,这人到底犯了啥事被抓进来的啊?” 陆廷绅耸了耸肩,说道:“听说是杀人放火。” “看着不像啊!”张元德说道,“你确定他是武林高手,不会上去让狮子直接给吃了吧?” 陆廷绅本来对罗江峰还很有期待的,听到张元德的话,又回头问徐地杰道:“你确定他很能打?” 徐地杰说道:“不敢说天下第一,起码也是前几的高手,大名鼎鼎的江岳二峰之一。” 陆廷绅对这江湖名号也听过一些,一听到江岳二峰之名,也是好奇道:“这江岳二峰不是在湖广吗?怎么被抓到这里了?” 徐地杰说道:“小阁老送来的人,我们哪敢多问。” 张元德看着一旁陆廷绅和徐地杰在耳语,说道:“你俩嘀嘀咕咕干啥呢?赶紧地,让他们开始吧!” 陆廷绅朝徐地杰点了点头,徐地杰缓缓走了过去,把罗江峰从那囚牢里放了出来,小声问道:“你解毒了吗?没解毒你和这狮子打不是要了你的命!” “多谢关心,我自有办法!”罗江峰显然信不过身边的徐地杰,尽管对方手里好像握着什么东西,多半是丹药一类。 徐地杰疑惑的看了一眼罗江峰的太阳穴,点了点头,说道:“罗大侠好功夫,竟然能自行解毒。”说完,拿出钥匙打开了镣铐。 另外一边的锦衣卫早就把狮子抬上了空地,四个壮汉一人一角拉着兽笼,那狮子见铁门打开,反而有些无精打采,只是懒洋洋的走了出来,环视着四周,像极了一个王者在巡视他的臣民。 擂台中央只剩下一人一狮,拿过折扇的罗江峰看向那头雄狮,只见雄狮宽大脸盘上镶嵌着两颗炯炯有神的眼睛,金黄色的鬃毛迎着威风扬起,那健硕的体型配上强壮有力的四肢,矗立在擂台中央,就连看台上都感受到这头猛兽的威压,张元德不由打了一个寒颤,说道:“这真能打吗?” 四周的锦衣卫也立刻做好了备战的准备,他们绝不可能让这猛兽离了擂台去伤害看台上的人,手中的兵刃握得紧紧的,徐地杰也拿着一杆长枪立在一旁,他与其他人不同,他紧紧盯着擂台中央的罗江峰,完全不理会那头凶猛的野兽。 可能四周锦衣卫紧张的气氛让狮子也感觉到了不适,它没有张开血盆大口,反而后退了一步。这一反常的举动让在场众人都处在意料之外。 第135章 狮人大战(三) 众人本来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了,突然见到狮子反而退了一步,顿时又感到无趣,张元德大喊一句:“不是,狮子你怕什么啊?你怎么看都比他大啊!” 那狮子回头望了一眼声音的来源,朝着看台上张口血盆大口呼啸了起来。本来作壁上观的张元德一见到这架势,立马给吓了一跳,从椅子上滚落到了地上。 陆廷绅伸手把他拉了起来,笑道:“怎么,还没开始比,你就先吓倒了?” 张元德指了指那狮子,望着陆廷绅说道:“你没见它朝着我咆哮吗?” 姜晓峰打趣道:“你和人家打了招呼,人家不得给你回个话啊?” 张元德整理了一下衣襟,见那狮子只是吼了一声,也没有后续动作,又坐回了椅子。 “来了!”姜晓峰指了指擂台中央。几人目光顺着姜晓峰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只见那雄狮可能是等得无聊了,又或者打量好了身前男子的斤两,觉得对方似乎不那么厉害,朝着罗江峰吼了一声。 罗江峰依旧气定神闲,目光却一直在四处打量,他需要寻到最佳的出逃路线,而长期被铁索绑住,也需要活动一下筋骨,他不信任徐地杰,他知道自己如果贸然逃走,徐地杰肯定会将自己拿下。他必须寻找到一个最佳的机会。 那狮子见到罗江峰没拿它的吼声当回事,继续朝着他吼着,震天的吼声,只让人毛骨悚然。 罗江峰瞅准时机,拿出那柄镶满宝石玉片的扇子,屏气凝神,“呼”地一声,扇子伴随着一股劲风朝着狮子攻了过去。也许那狮子也觉得来者不善,立即往后退了几步,躲开了那一击,然后目光注视着前面的男子,显然它没想到面前比自己身材小了许多的人类能有如此犀利的攻击。 但是这一击下来,却让看台上仨个哥们沸腾了起来,陆廷绅指着擂台上对姜晓峰说道:“你看,太岳经,好厉害啊,要是我们也练成了,那就太好了!” 张元德也兴奋地说道:“这人,能给我吗?我帮他脱罪,这可比祁护院强多了,定要让那黔国公的护院知道一下我们的厉害。” 也许正是这一击让擂台上的狮子觉得面前的“小个子”对自己有威胁,立即激起了兽性,突然一下,咆哮着向前扑来。 便是这一扑,看得台上几人都替罗江峰捏了一把冷汗。那狮子不仅出手极快,而且势大力沉,要是给扑中,就算是身负内功的高手,也非死即伤。 罗江峰双脚用力一蹬,身子向后仰去,同时手中扇子往前一挥,一阵劲风吹向狮子。狮子见状,连忙止住身形,但仍被风逼得后退了两步。 然而,狮子并没有放弃,它调整姿势后再次扑向罗江峰。这次,罗江峰侧身一闪,避开了狮子的猛扑,随后他迅速靠近狮子,用扇子狠狠地敲在了狮子的头部。 狮子吃痛,怒吼一声,转身再度扑来。罗江峰灵活地跳动,不断躲避着狮子的攻击。 或许是拿捏了这狮子的招数,罗江峰小碎步挪到到了徐地杰身前,拿着扇子朝着狮子比划着,那狮子哪里见得如此挑衅,又是势大力沉的朝罗江峰扑杀过来。 只见擂台上罗江峰淡然一笑,他知道绝佳的机会来了,立刻从左侧翻滚闪避。 “徐镇抚,小心!”陆廷绅仿佛发现了这狮子的动向,那狮子一扑果然收不住力气,直朝着罗江峰身后徐地杰扑了过去。 徐地杰也不愧为大宗师,知道自己闪避不及,只能把长枪从腋下刺出,枪柄抵住地面,枪尖朝着狮子,希望能借力刺伤面前的猛兽。 罗江峰见徐地杰片刻动弹不了,飞到木制栅栏上,脚尖一点,朝看台说了句:“此局已胜,谢陆大人不杀之恩!”便一溜烟从北面跑去。 顿时空地处乱成一锅粥,几个锦衣卫害怕罗江峰刺杀看台上的几位公子哥立即站成一排挡在三位公子的身前,靠近徐地杰的锦衣卫又害怕上司受伤,立即围了过去。 那狮子却是不偏不倚正中徐地杰的长枪,一声哀鸣,长枪从狮子腹部刺穿。 “你们过来我这干嘛?追人啊!”徐地杰红着眼睛怒吼道。 这时几个锦衣卫才意识到大事不好,赶紧朝着北面奔去。 张元德让眼前一幕给彻底吓懵,呆在原地,指着那狮子说道:“狮子?死了?” 陆廷绅也知道罗江峰是严世藩送来的,要是人丢了也收不场,看了看边上完全不中用的张元德,转头问姜晓峰道:“峰哥儿,怎么办啊?” “派人追啊!”姜晓峰假装着急说道。 “对对对,你们几个别傻站在这了,快去追人啊!”陆廷绅招呼着自己身前几名锦衣卫道。 “不能走。”张元德已经彻底吓懵了,说道,“你们要先确认那畜生是不是死了!” 狮子到底不愧是百兽之王,吃了徐地杰那一枪,并未倒下,落地后朝着徐地杰发出了嘶吼,显然受伤后,这狮子是已经发了癫,可能自己活不了,就准备拉几个人陪葬。 徐地杰却是不慌不忙,对着一旁的锦衣卫喊道:“给我一把枪。” 一名锦衣卫迅速递上一把长枪。徐地杰接过长枪,眼神坚定地朝着狮子刺去。 狮子猛地跃起,试图躲过这一击。然而,徐地杰的枪法如闪电般迅猛,准确地刺中了狮子的喉咙。 狮子发出最后一声悲鸣,重重地摔倒在地,再也无法动弹。 此时,其他锦衣卫也赶到了,他们警惕地包围着狮子,以防它还有反击之力。 徐地杰看着死去的狮子,心中松了一口气。 徐地杰看着北面的街道,叹了一口气,对陆廷绅说道:“陆公子,估计已经追不上了,你接下来得好好想想如何给阁老一个交代啊。这人从我手里逃走,我也脱不了干系,到时候陆公子可别不管我啊!” 陆廷绅现在已经彻底没了主意,只是安慰徐地杰道:“莫要着急,莫要着急,我们不告诉小阁老就是,就说他...死在监狱了!对,说他死了!” 徐地杰似乎扬起一抹微笑,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回复道:“是,在下也看到他死在狱中了。” 陆廷绅哈哈大笑,说道:“对对对,大家都看到了,死了!” 这时晃过神来的张元德说了一句:“被狮子吃了不是更好?要不你上哪去找个尸体交差?” 徐地杰继续回复道:“是,属下看到狮子吃了那犯人,怕它伤到公子,所以又把狮子刺死了。” 陆廷绅拍了拍手,对姜晓峰说道:“没错,就是这样!” 姜晓峰心中的石头才终于落了地。 第136章 逃出生天 罗江峰从北镇抚司冲了出来,也顾不得看后面狮子扑向徐地杰,他知道,这头猛兽再厉害也拖不了太久的时间,一旦徐地杰有心追杀,只需要避开那一扑,就能立马从后面追上。 不过奇怪的是,好像徐地杰并没有追上自己的步伐,好像他和那头狮子缠斗在了一起,这时,他心里闪过一个念头:看来徐地杰和严世藩不是一伙的,要不以他的身手和谋略不可能不追上我,当然更不可能配合姜师弟发起这么一场闹剧。所以说,我只需要赶到东巷,见到曾师弟,便可以逃出生天了。 罗江峰刚跑出几条巷子就意识到一个重要的问题,东巷在哪?虽然为了寻找师父,也同师弟寻过不少地方,但是唯独没有来过北京,好在身后没见着有人追来,便在街道上到处寻找。 也就是在忙乱之中,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那是他忘不了的声音。 “什么?你说陆廷绅和张元德在北镇抚司搞了个什么人狮大战?咳咳...你给我说清楚点!”那个声音对于罗江峰来说简直太熟悉了,这是他在黑暗日子听到最多的声音,是一个足够让他毛骨悚然的声音。 好在他离那个声音还有些距离,便闪身到一旁,等着那个越来越近的声音。 只见大腹便便的严世藩身边站着胡人杰和另外一个他从没见过的人,从一旁经过。给他们带路的似乎是个锦衣卫,他意识到他们在北镇抚司的一举一动,已经有人通报给了严世藩,这时他正带着人过来围堵自己。 经过他身边屋子的时候,胡人杰往他所在的方向转了过来,就在他马上要被发现的时候,一个干涩而冰凉的手臂用力将他往里一拉。 “胡人杰,你看到什么了?”严世藩的声音再度响起。 “没...可能是我看花眼了,我好像看到罗江峰了!”说话的正是那胡人杰的声音。 “什么?”严世藩问道。 “没,应该是我看花眼了。我们抓紧过去,晚了怕来不及。”胡人杰回复道。 “走!我倒要看看是谁在给我添堵!”严世藩说道。 这时,罗江峰才看见拉他过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师弟曾岳峰,曾岳峰把一只手指放在自己的嘴唇前方,示意不可说话,等到严世藩走远,才轻声说道:“走,我们去杨柳胡同!” 罗江峰点了点头,他知道,遇到了曾师弟,这才算是正式逃出生天。 话说严世藩领着胡人杰和那名告密的锦衣卫往北镇抚司走去,一路上遇到一群匆匆忙忙赶出来的锦衣卫,严世藩叫住了他们,问道:“你们着急忙慌的做什么?” “回小阁老,我们追人!”那群锦衣卫哆嗦着回答道,面对眼前这个小阁老,可以说是所有人都害怕的对象。 “什么?已经跑了?那不必追了,随我回去!”严世藩怒道。 几个锦衣卫讪讪地跟着严世藩往北镇抚司的方向返回。胡人杰在一旁说道:“主人,我要不要去追,这群锦衣卫刚追来此处,可能他没跑多远。” “晚了,再说,你追上去能留下他吗?”严世藩瞥了胡人杰一眼,淡淡地说道。 胡人杰似乎是下了决心,坚定地说道:“属下一定豁出性命留下他!” “算了,他能逃出来,那一定是有人给了解药,你也用不着给我表态,你去了也没用,先随我去北镇抚司吧!”严世藩说道。 北镇抚司前,陆廷绅正在和徐地杰等人串着口供,突然看到远处严世藩亲自带人过来,也一时慌了神,只得战战兢兢地说道:“小阁老,什么风把您吹到这里来了?” 严世藩扫了一眼看台上的三个人,问道:“那人给你们放跑了?” “什么人?”陆廷绅想装装糊涂,于是问道。 “你心里没数?我关进来的人,他在哪?带来见我!”严世藩只是冷冷地逼问道。 “哦,您说那位,他让狮子...”刚准备说让狮子吃掉的陆廷绅看到严世藩身后正站在自己叫出去追人的锦衣卫,意识到这群人应该早把此地发生的情况通报给了严世藩,话到嘴巴,愣是说不下去了。 “让狮子吃掉了?然后他们为了保护你,把狮子刺死了?”严世藩反问道,“你拿我当三岁小孩糊弄呢?” 严世藩扫射一遍四周,指着姜晓峰说道:“你,去找了张元德,告诉他礼部有头狮子。” 又指了指张元德:“然后你,去把狮子买回来。” 之后严世藩他手落到了陆廷绅身上说道:“你,把我要的人放出来和狮子决斗。” 最后他指了指徐地杰:“然后他利用狮子扑向你,最后从北边跑了。是也不是?” 短短几句话,严世藩准确无误地判断出现场发生的情况,就如同整个过程他一直就在现场一般。 陆廷绅仿佛听到了自己心脏砰砰的声音,用颤抖地语气说道:“什么事都瞒不过小阁老。” 严世藩却没有理会陆廷绅,只是冷冷地看向了姜晓峰,他目光如炬,只看得姜晓峰内心发麻,姜晓峰从来没有感到过如此的恐惧。 就在他准备开口的一瞬间,远处一个浑厚的中年声音响起:“小阁老光临我北镇抚司,真是蓬荜生辉啊!” 严世藩转过身去,看向来人,拱了拱手说道:“原来是陆大人!” 来人正是陆炳,陆炳听到手下报告张元德从西域人手里买下那头狮子,没有运往大兴反而拉到了北镇抚司,他就预感到有什么事情发生,当下带着人快马加鞭赶到北镇抚司,谁知刚到这里就看到了严世藩已经先自己一步到了。 陆炳笑嘻嘻地走了过去,对着张元德拱了拱手,说道:“张公子也在这?” 早已吓破胆的张元德见到陆炳过来打招呼,也不知道该如何客套的回复,谁知陆炳也不再理会他,只是对着严世藩说道:“小阁老来北镇抚司有事?” 严世藩堆满笑容道:“时常告诫手下,陆大人治军严谨,今日也就是带下人过来见识见识。陆大人有公务有忙,我这就告退!” 严世藩大袖一挥,带着自己几名手下就大步离去,他临走之时,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姜晓峰。 第137章 再入江湖 严世藩走后,陆炳冷冷地走到姜晓峰和陆廷绅边上,对他两说道:“你们两跟我进来!”也没有理会那张元德,径自一人背着手走进了北镇抚司的衙门。 张元德经过这一出,已经吓得浑身冒冷汗,虽说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但是严世藩也好,陆炳也好,都是压在他身前的两座大山,谁也得罪不起,看到陆炳和严世藩先后离开,只得悻悻地和陆廷绅、姜晓峰道别,低着头一言不发的朝南边走去。 刚才还热闹非凡的空地上鸦雀无声,只有几个锦衣卫还在处理着那头狮子的尸体,姜晓峰和陆廷绅也不敢怠慢,只得快步跟上陆炳,走进了衙门。 陆廷绅和姜晓峰走进衙门,接着跟着陆炳走了后面的内室,刚一进门,只听到陆炳淡淡地说道:“把门关了!” 意识到情况不对的姜晓峰回头去关那扇门。关完回头,陆炳依旧坐在太师椅上并没太多的表情。 “坐!”陆炳只是淡然地对姜晓峰说道。 陆廷绅刚要坐下,陆炳两眼一瞪,厉声道:“我叫你坐了?” “这,你不是刚说坐吗?”陆廷绅低声嘟囔道。 姜晓峰看了看陆炳,又看了看陆廷绅,不自然地坐了下来。 “牢里那位你认识?”陆炳淡淡地对姜晓峰说道。 “他不认识啊,就是我们之前来北镇抚司的时候发现诏狱下面有个地牢...”陆廷绅抢着回答道。 “我没问你!”陆炳没有像开始一样责怪他的儿子,只是开口打断了陆廷绅的回话。 “不瞒岳父大人,他是我大师兄。”姜晓峰知道瞒不过陆炳,只得老实交代,与其自己和严世藩斗还不如抱紧自己岳父这条大腿。 “你早就认识他?”陆廷绅疑惑地看着姜晓峰问道。 “所以你现在后悔了,被自己的好兄弟算计?”陆炳这次是对着陆廷绅问道。 陆廷绅看了看父亲,感觉陆炳并没有生气,只是疑惑地低着头,说道:“我也不知道,但是我感觉峰哥儿你为什么不早和我说,或许,我们可以采取其他的办法。” 姜晓峰欲言又止,陆炳看着姜晓峰说道:“你看着我的眼睛,你告诉我,为什么你要救人,不告诉我?” 姜晓峰缓缓看向了自己的岳父,说道:“我必须救我大师兄,他是无辜的,他是被陷害才抓起来的。” “我知道。”陆炳打断道,“可是你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你要自己想办法,而不是求助于我?你是信不过我吗?” “这...”姜晓峰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如何回复。 “那好吧,绅儿,你是怎么想的?”陆炳又问道一旁的陆廷绅。 陆廷绅说道:“我觉得峰哥儿没错,如果那人真是他大师兄,肯定也是个对峰哥儿很重要的人,我想如果有难的那个人是我,峰哥儿也会来救我的,所以我不怪他。” 姜晓峰没想到陆廷绅会说出这般话来,他转头看着这个一直以来做事不着调的陆廷绅,眼光中透露出感激之色,说道:“谢谢绅哥儿啊。” 陆廷绅刚准备说点啥,陆炳开口了,他问道:“所以,峰儿,你还没拿我当自己人是吧,不过事已至此,小阁老那边肯定是不会放过你,你可能不了解他,但是我了解,这事你瞒不过去。” 姜晓峰正准备说什么,陆炳摆了摆手,说道:“你可能不知道,小阁老那里耳朵很多,你在京城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线,所以为什么你师兄前脚刚走,我和他后脚就跟来了。你想在他面前玩小动作,你还太嫩了。” 陆炳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想来,这主意定是有人给你出的,给你出主意这人,是徐阁老吧?” 姜晓峰不可思议地看向陆炳,为什么自己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看来自己不止低估了严世藩,也低估自己的岳父。 陆炳看到姜晓峰的表情,说道:“你不回答,我也知道了,这一步棋下得好啊,逼着我表态,嘿嘿!他想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姜晓峰疑惑道:“徐阁老是这个意思?” 陆炳抬头看了看姜晓峰,没有直接回答他,只是淡淡地说道:“这伴君如伴虎,大半辈子的经验告诉我,陛下不会独宠一人,尤其是当今圣上,别看阁老现在势大,他再大能大过圣上吗?可偏偏有人想要算计当今圣上。” 姜晓峰依旧不解,问道:“什么.. ...意思?” 陆炳缓缓说道:“你不懂也没关系,但是你记住,如此一来,小阁老你是得罪完了,他不会动我,不代表他不会动你,为了你父亲着想,我劝你远离京城,等风头过去再回来吧。” 一旁陆廷绅听得这话,马上接道:“爹爹,你不能帮帮峰哥儿吗?” “不能!”陆炳斩钉截铁说道,“我们现在不能和小阁老撕破脸,否则我们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平衡就会被打破,无论是他们严家还是我们陆家,留给我们都是死路一条。朝中无数双眼睛盯着我们,就等着看我们自相残杀!” 姜晓峰问道:“好,我可以离开,但是我爹爹会不会受我牵连?”姜晓峰此刻想到自己的父亲,如果自己离开京城,严世藩可能会对自己父亲下手,尽管父亲位高权重,但是再高也高不过当今首辅啊。 陆炳摸了摸自己的胡须,说道:“我说过,现在朝中保持着一种奇妙的平衡,姜兄也是其中的一环,这里面环环相扣,一旦这个平衡打破了,圣上就会出手重新让这个朝局平衡起来,我想小阁老应该也明白这一点,所以你不用担心。” 姜晓峰点了点头,说道:“好,我相信岳父大人,我这就离开京城。但是柔儿...”姜晓峰想到自己的新婚妻子,难道就此带着她浪迹天涯? 陆炳说道:“柔儿就留着姜府,替你陪陪母亲吧。再说,我也舍不得这孩子。” 姜晓峰端立在陆炳面前,正准备叩头,却被陆炳扶了起来,他充满慈爱地看着姜晓峰说道:“孩子,今后的路只能靠你自己了,一旦这边风声过去,我会差人把你找回来,外面也很凶险,既然你大师兄已经脱险,你可以寻求他的庇护。” 姜晓峰点了点头,说道:“我这就回家和父母告别。” “不必了,我去同姜兄说明此事,你这就走吧!”说完从怀里拿出一个包裹,看起来颇有分量,显然里面都是一些黄白之物。 姜晓峰接过包裹,回头看了一眼陆廷绅,只见绅哥儿眼里早就充满了泪花。姜晓峰挥了挥手,离开了北镇抚司。 陆炳缓缓对陆廷绅说道:“你给我盯紧徐地杰,一言一行需要汇报给我!” “爹,你说什么?”陆廷绅不敢置信地问道。 陆炳恢复之前严厉的眼神,看着陆廷绅一字一句重复道:“我要你盯好徐地杰,清楚了吗?” 陆廷绅见父亲动了气,只得回答道:“行,可是,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陆炳背手也走出了北镇抚司。 第138章 武评榜 姜晓峰从北镇抚司出来了,一路走到了杨柳胡同。胡同里几人见到姜晓峰,立刻把他抱了进去,章笑峰朝着里面喊道:“我们大功臣回来啦!” 小院里立刻热闹了起来。江岳二峰并排站立在院子一角,整个院子充满了笑容,就连经历了丧弟之痛的刘伯豪今日也一改往日的沮丧,脸上露出了笑容。 虽然大家十分开心,但是姜晓峰此刻内心是百味杂陈,他实在无法像其他人一样开怀大笑。只是冷静的推开围过来的众人,冷冷找到一个角落坐下。 苏哲好像看出了姜晓峰的心事,靠着他问道:“姜公子,怎么了?大师兄都救出来了,还有什么事情不开心吗?” 姜晓峰欲言又止,他实在不忍心打断此刻众人的喜悦,只是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大师兄出来了,我也很开心啊。” 一直咧嘴大笑的黄伯似乎是看出了点什么,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用手拍了拍姜晓峰边上的灰尘,也一屁股坐在姜晓峰边上,对着姜晓峰说道:“我说姜小子,应该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吧,说出来吧。大伙给你拿个主意。” “谢谢黄伯担心,没什么事。”姜晓峰说道。 黄伯指了指姜晓峰,说道:“我跟你讲,其实你小子一来江岳派,我老黄也一直没拿你当自己人,我是最不喜欢这些个官宦子弟,不过,时至今日,你所作所为,我老黄佩服,你当得起‘大侠’二字,你应该是得罪了严世藩那个畜生,说不定还会连累到你家里,所以,你心事重重,姜小子,你说是吧。” 见自己心事被黄伯看穿,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如何回答,黄伯拍了拍姜晓峰继续说道:“你不说呢,我也知道,难为你了,这样吧,你把我交给严世藩那小子,我保证他对你之前的事会既往不咎。” “你在说什么呢?”姜晓峰猛然一抬头,“我怎么可能交你出去,我费了好大力气才把大师兄从他手里救出来。” 苏哲安慰道:“原来是这样,这么说,你也和我一样了,成了不能回家的孤魂野鬼了。” 听到这角落的对话,大伙也察觉到气氛不对,都纷纷围了过来。 罗江峰见到一堆人围着姜晓峰,又看到他难过的样子,对众人说道:“大伙先散散,我先和我小师弟说几句。” 这堆乌合之众第一次感觉有了领袖,各自虽然担心姜晓峰,但听到罗江峰的话,都纷纷离开,还在七嘴八舌地赞叹姜晓峰的义举。 罗江峰扶起了姜晓峰,将他拉进一旁屋子,对门口老黄也说道:“黄伯,你也回去休息吧,我到时候找你。” “好!”黄伯应身而起,在苏哲的搀扶下也回到了自己房间。 “我连累到你父亲了?”罗江峰问道。 “没有,只是我现在不得不离开京城了!”姜晓峰回答道。 罗江峰点了点头,问道:“接下来,你有什么计划?要不要回长沙去?那里也是你的家!” 姜晓峰摇了摇头,说道:“大师兄你接下来准备做什么?” 罗江峰迟疑了片刻,说道:“本来我以为我死定了,完全没有想到我还有出来的一天,当然,这要感谢小师弟你不顾危险救我出来,但是既然我出来了,有些事情我不得不去做。” 姜晓峰问道:“所以,下一步,你准备去哪里呢?” 罗江峰说道:“我不也不瞒你,我准备去华山。” “去华山?”姜晓峰问道,“去那做什么?” 罗江峰回答道:“找一个武林前辈,我这些年一直在调查师父受伤失踪的原因,本来我以为线索全部断了,直到我在武评院看到那个武评榜。” “有武评榜?不是被魔教的人捣乱把人都抓走了吗?”姜晓峰不解道。 “有,但是只公布了两个半,我们就被人抓走了。”罗江峰回答道。 “两个半?”姜晓峰不解道,“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我没听罗人龙他们提起?” 罗江峰思考了片刻,说道:“因为他们没听出什么,首先那日放榜武林第一名是少林的拈花大师,虽然在场大部分人保持质疑,但是我是在少林寺见过大师神功的,我自问自己做不到,所以,这没什么问题,接着第二名就匪夷所思了。” “哦?”姜晓峰问道,“第二名是谁?” 罗江峰回答道:“是华山的肖天杰!” 姜晓峰点了点头,说道:“这很不合理吗?肖老前辈成名已久,排在第二名难道?” 罗江峰接着说道:“师弟你可能有所不知,论武功,肖前辈排在第二自然是没问题,当年他和师父一南一北并称南汪北肖,早就是武林的泰斗人物了,可是这武评榜历来有个规矩,叫三不评!” 姜晓峰问道:“哪三不评?” 罗江峰接着解释道:“不评死人,不评在朝廷任职之人,不评金盆洗手隐退江湖之人。” 姜晓峰点了点头,回答道:“这很合理啊,死人和隐退之人去评他做甚,这朝廷任职之人不评可能是不想和官场有所牵连。” 罗江峰回答道:“问题就出在这啊,肖老前辈当年和师父一起去援助少林寺,事后所有人不是死了就是失踪了,这肖前辈一直不见踪影,有人说他死了,有人说他隐退了。” 姜晓峰若有所悟,说道:“所以,他本来不应该出现在榜上!” “对!”罗江峰回答道,“这么一想,是不是有蹊跷?而且肖前辈极有可能知道师父受伤的原因,所以我必须去一趟华山!” 姜晓峰迟疑了片刻,问道:“春秋笔是怎么知道的?” 罗江峰摇了摇头,说道:“黄伯以前就是春秋笔武评院的,他说笔头们都不知道情报从何处而来,只负责处理情报,根据情报做出排名。” 姜晓峰摸了摸下巴,感觉信息量有点大,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又问道:“你不是说公布了两个半,还有半个呢?” 罗江峰说道:“还有半个,他们说到第三是江岳派的时候,黑衣人就出现了,当时还有好几个武林同道在祝贺我呢。” 姜晓峰笑道:“如果是江岳派,那就应该是大师兄了!” “不!”罗江峰正色道,“除非紫髯道长明确他隐退了,否则,我不可能排到他之前!” 姜晓峰笑道:“说不定隐退了呢,我上次见到他,他都在湖边隐居了。” 罗江峰摇了摇头,说道:“那湖边我也去过,他都在那住了四十年了,每届武评榜也没有少了他名字,看样子春秋笔并不是因为他实际隐退而除名,除非是他真的没有过出手记录。” 姜晓峰也想不明白其中道理,不过在他心中,他觉得自己大师兄说不定武功已经追上了紫髯道长也说不定,想到师兄要去华山,他向大师兄问道:“大师兄,我求你一件事行不行?” 罗江峰点了点头,问道:“当然可以,什么事?” 姜晓峰说道:“我想和你去华山!” 罗江峰沉思了片刻,半晌后,他抬起头看着姜晓峰说道:“好,我答应你!” 第139章 出京城 次日清晨,邹止渊和管家刘伯早早就来了杨柳胡同小院,看来昨日陆炳已经去过姜府了,夫人有些话要刘伯交代给姜晓峰,无非就是出门在外要注意安全一类,然后带来了不少的盘缠和姜晓峰的衣物,姜晓峰看着门外停着的马车,挠了挠头,对刘伯说道:“这包衣服我拿了,其他东西我也用不上,你还是带回姜府吧,带着这么多东西,反而目标大。” 刘伯点了点头,招呼仆人把多余的东西送回姜府,众人互相寒暄之后,罗江峰正色道:“曾师弟,劳你先把众人送回长沙吧,我同姜师弟要去一趟华山。” “去华山?”汪海峰蹦蹦跳跳地说,“好啊好啊,我从小就听说华山险峻,一直想去瞧瞧。” 罗江峰看了看汪海峰,说道:“小师妹,这次你就不能去了,你乖乖和黄伯一起回长沙。” 汪海峰撒娇道:“为什么啊?我也要去华山啊!” 罗江峰正色道:“这次不行,这次去华山是有正事,你们都回长沙,一个也不准跟着来!” “那他呢?”汪海峰指了指姜晓峰问道,“他也回长沙吗?” 罗江峰迟疑了片刻,说道:“他还有其他事情,你先同黄伯和章师弟回去!” 汪海峰刚准备继续撒娇,罗江峰微微怒道:“大师兄的话你现在也不听了吗?” 汪海峰只得收起小脾气,坐到一旁的车上,还一直在嘀咕着什么。 一旁的刘伯豪说道:“罗大侠要去华山吗?那正好与老夫同路,可以一路做个伴。” “如此甚好!”罗江峰回答道。 端木初雪拉了拉苏哲衣襟问道:“苏郎,我们去哪?” 苏哲摸了摸脑袋,摇了摇头。这时邹止渊开口道:“如果苏少侠不嫌弃,可以去衡山坐坐,离江岳派也不算远!我见苏少侠剑招功力扎实,我们一同探讨,可好?” 苏哲本来想回江南,但是端木初雪逃婚应该已经闹得沸沸扬扬,现在估计端木家已经四处寻人了,去江南反而不妥,现在自己又没有地方可去,见到邹止渊邀请,邹止渊剑法超群,既然说道要互相探讨,难免不是他单方面对我进行指导,于是对邹止渊说道:“那就麻烦邹兄了,到时候指点一二。”邹止渊只是抱拳道:“好说!好说!” 罗人龙和张老三要赶回排教总舵,丁元吉要返回河南,几人大致也算是同路,于是便准备一起南下,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送别了一行人之后,罗江峰对姜晓峰说道:“好了,你现在带我去瞧瞧师父吧,他是在京城吧!” 一旁刘伯豪奇道:“怎么?汪大侠还在京城吗?” 罗江峰冲着刘伯豪点了点头,姜晓峰带着几人从西边出了城门,一路上寡言少语,直走到一处坟墓前,姜晓峰指了指,说道:“师父就埋在这里。” 罗江峰蹲下去,端详着那座上面刻有“家师江岳派汪乘云大侠之墓”的墓碑,良久都不肯起来。 刘伯豪指了指墓碑,看向姜晓峰,姜晓峰只是冲着他点了点头,走到大师兄身旁也蹲了下来,轻声问道:“要不要去附近买些香烛?” 罗江峰摇了摇头,并未说话,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那墓碑。 “让他一个人待一会吧!”刘伯豪拍了拍姜晓峰,把他领到了一旁。 “汪大侠是怎么死的?”刘伯豪把姜晓峰拉到远处,问道。 姜晓峰只是低头,并没回答。 刘伯豪笑了一声,说道:“是啦,这事我不方便问起,不过既然你大师兄能让我一起来这,就说明他没有把我当成外人。” 姜晓峰又点了点头,说道:“是的,本来师父交代我除开大师兄不可与任何交代,包括其他同门师兄。” 刘伯豪说道:“我知道了,所以你大师兄这次去华山,是想找肖天杰,对不对?” 姜晓峰望向刘伯豪,问道:“大师兄和你说过了?” 刘伯豪摇了摇头,说道:“我本来就奇怪,为什么罗大侠要去华山,今日看到‘汪大侠’便知道了,不过要见肖天杰并不容易啊!” “怎么?”姜晓峰问道,“他藏在一个很隐蔽的地方?” 刘伯豪迟疑了片刻,说道:“说实在的,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不过大致地方还是知道,毕竟我和他见过一面。” “所以,春秋楼那次,胡人杰和柳无双就是想知道这个情报?他们要知道这个做什么?”姜晓峰继续问道。 “他们很可能是一伙的!”这时罗江峰已经走到了姜晓峰身边,说道。 姜晓峰看了看大师兄,眼角似乎还有没有抹干的泪水,问道:“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不瞒刘前辈,我们师兄弟此次便是要找肖老前辈问询五年前的那次事情!”罗江峰没有理会姜晓峰,反而对刘伯豪说道。 刘伯豪点了点头,说道:“果然和我想得一样,这事肖天杰应该知情,这趟华山,我陪你们一起去找他吧!” 罗江峰抱拳道:“如此多谢!” 刘伯豪又问道:“所以,你故意带我来此,也是为了此事?” 罗江峰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我总觉得魔教和严世藩有什么关系,说不定严世藩就是他们背后的后台。” 姜晓峰接着说道:“怪不得,他们胆敢和倭寇勾结,还敢冒充锦衣卫。” 罗江峰望了一眼姜晓峰,说道:“关于你在江南的事情,我们路上细说。” “好!”姜晓峰回答道,“那我们就出发去华山吧!” 罗江峰回头望了一眼师父的青冢,淡淡说道:“师父,徒儿这就去华山为您调查当年的真相了,希望师父保佑徒儿,保佑我们江岳派。” 说完,朝那青冢方向又鞠了一躬。带着姜晓峰和刘伯豪就匆匆下山而去。 姜晓峰想着最近在京城发生的一切,自己突然就离开了京城,不由得心生感触,回头看向那宏伟的北京城,心里只盼望一家人都能平安。 罗江峰拍了拍姜晓峰,说道:“走吧,相信师兄的,不用多久,我们一定就可以回来的!” “嗯!”姜晓峰应了一声,立即把目光看向远处,那是一片苍松翠柏,虽然已经入冬,但是依旧生机勃勃! 第140章 春秋死徒 话说苏哲一行人离开了京城,一路热热闹闹,.黄伯依旧在车上吃着瓜子,章笑峰则负责给黄伯赶车,汪海峰不知道何时和端木初雪乘到那匹白马上,两人窃窃私语,时不时传来一阵阵笑声。闷葫芦曾岳峰自顾自的骑着马在最前面带路,他好像也用不着和其他人进行交流,身后则是苏哲和邹止渊两马并行。罗人龙和张老三处于队伍最后,罗人龙时不时打量着前面的动静,又一边听张老三和他絮絮叨叨讲排教最近的事宜。 邹止渊对苏哲说道:“苏老弟,我一直有个疑问。” 苏哲点了点头,看向邹止渊,这一路的经历,让他们已经成为亲密的战友,此刻邹止渊要同他说的话,想来可能比较难听,又肯定对自己受益匪浅。于是开口问道:“邹兄是指出我什么的问题吗?” 邹止渊摸了摸稀疏的几个胡子,好像是在思考该如何开口,片刻后,他看向苏哲问道:“你这剑法是从何处习得?” 苏哲哈哈一笑,说道:“这是我们苏家剑法,自然是从父兄那里习得。” 邹止渊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说道:“这剑法你确实练得熟练,而且你本身天赋也极佳,但是我却有个疑问,难道你父兄之前没和你说过,这剑法是可以单独拆开来使吗?” 苏哲看了看邹止渊,疑惑道:“邹兄此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拆开来使?” 邹止渊说道:“我每次观你与人比武,总是有个习惯,无论如何,你都要把一招剑法完完整整用完,可是这剑法在我看来却不是这样用的,每招剑术都用它的用途,比如你的劈剑使完,对方已经中招了,你则完全可以不必再起守式,此刻应该乘胜追击,而面对强大的敌人时候,往往有些招式的反击你又用了出去,导致本来你可以守住的攻势让你自己断送了出去。” 苏哲若有所思道:“也就是,我出击得手,应该换成另一招剑法继续攻击,架招失败则应该立即也换成另外一种防御方式?” 邹止渊点了点头,说道:“差不多是这个意思,我之前和姜晓峰说过你的剑招太过死板,后面我观察,死板的不是你的招式,其实你们苏家剑能传承下来,是有它的道理的,这套剑法还是相当厉害。死板的是你这个使剑的人,如果你能跳出固定的思维,你的剑法将不在我之下啊!” 苏哲笑道:“邹兄谬赞,和邹兄相比,我也知道差距。” 邹止渊只是摇了摇头,说道:“你需要悟出剑法真谛,还需要时间和历练,可惜和罗兄相处时间不长,如果你能和他过过招,我相信你定能明白你的固执在哪!” 苏哲问道:“这姜晓峰大师兄真的很厉害吗?” 邹止渊还没答话,前面曾岳峰冷哼一声,说道:“要不你和我试试?我还不及我师兄!” “那大可不必了!”苏哲笑道,“我哪是你对手啊!” 曾岳峰也没理会他,仍旧一人一马当先。 邹止渊继续道:“曾二侠其实不以招术擅长,曾二侠厉害的是轻功和快拳,以快取胜。你暂时学不来,还是有机会你找罗兄切磋切磋吧!” 苏哲点了点头。突然看见前面曾岳峰似乎是停了下来,问道:“曾二侠,怎么了?” 曾岳峰勒住缰绳,并没答话,只是用手指了指前面,荒郊野外居然横七竖八倒了许多尸体。 “这是?”邹止渊翻身下马,仔细打量着这些尸体。 “前面发生什么事了?”紧跟着而来的章笑峰见前面三人停了下来,立刻问道。老黄伯也从车里探出个脑袋,看着前面。 “这有好多死人!”苏哲指着地上尸体说道。 “死人?让我看看!”黄伯吐了一口瓜子,从车上摇摇晃晃地下来,章笑峰扶住了他。 不多时,一群人就围在这群尸体前面。罗人龙和丁元吉首先发话:“我认得他们!” 黄伯斜眼看了一下罗人龙,问道:“武评院的?” 罗人龙点了点头,一个箭步上前查看。嘴里嘟囔道:“怎么他们会在这里?而且都死了?” 邹止渊转身对罗人龙说道:“找找看,看他们身上是不是有什么线索。” “我说,咱们就不管这闲事了吧!”一旁丁元吉过去劝道,显然对之前入狱的事情还心有余悸。 邹止渊听到丁元吉的话,觉得有几分道理,回头看了一眼黄伯,似乎在询问黄伯的意见。黄伯一瘸一拐走了过来,伸手探了一下地下尸体,说道:“冷的,但是奇怪,没有腐烂,这些尸体到底在这多久了?” “是仙鹤草!”邹止渊说道,“这东西我在春秋楼见过,他们身上有大量的仙鹤草!” “仙鹤草把苍蝇驱走了么?”苏哲翻动着地上的尸体,仔细嗅了嗅,说道,“还是有臭味,只是不浓,应该有几天了。” “这是什么?”罗人龙好像不在意他们所聊的内容,从尸体堆里翻出一份书卷,“什么东家三,西愁四的,这都是什么啊?” “黑话!”黄伯一听,立刻回复道,“拿来给我看!” 罗人龙哦了一声,拿着那书卷交给了黄伯,还说道:“这黑话怎么和我们那不一样?” “这是春秋笔独有的黑话,你看得懂就怪了!”黄伯头也不抬地回复道。 邹止渊饶有兴趣地走过来,问道:“上面写的什么?” 黄伯思索一下,说道:“这是武评榜的榜单!” 罗人龙笑道:“武评榜就出了三个,这是哪一个啊?少林寺那个和尚?” 黄伯说道:“武评榜第五,江岳派罗江峰。” 罗人龙看了一眼丁元吉,丁元吉也感到诧异,罗人龙又回头对黄伯说道:“什么?你是不是看错了?我家门不是排第三吗?” 黄伯冷哼一声,也没理他,说道:“再找找看,还有吗?” “喂!”罗人龙继续说道,“我在武评院亲耳听到,第三是咱家门!不信,你问问丁元吉,他也听到了!” “是啊,我也听到他们说第三是江岳派的!”丁元吉附和道,“难道江岳派还能有人排在罗大侠前面?莫非是曾二侠排在第三?” 曾岳峰摇了摇头,说道:“我不如师兄!” “那可能是春秋笔搞错了咧!”汪海峰在一旁插话道。 黄伯望了他们一眼,说道:“春秋笔绝对不会弄错,这只能说明,罗小子就排在第五,前面还有四位!而曾小子绝对不可能排在罗小子前面!” 汪海峰和罗人龙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谁说的对。 第141章 天下第三 正在几人争论不休之时,苏哲又从尸体里摸出一个书卷,说道:“这还有!” 黄伯冲他招了招手,说道:“拿过来,我看看!”接着又扫了一眼罗人龙几人,说道:“你们要不去找找?找到第三不就知道了吗?” 罗人龙笑道:“有道理!”也冲过去翻尸体去了。 黄伯沉思片刻后,说道:“这个信息有意思,排行榜第十,麒麟山庄胡人杰。” “胡人杰就排在第十?那他前面还有谁啊?”章笑峰在一旁问道。 黄伯摇了摇头,问道:“还有其他发现吗?” “这还有!”罗人龙好像又有了新发现,“这也有!”邹止渊也喊道。 “都拿过来,我看看!”不一会,黄伯面前堆了十几份书卷。 “天下第四,武当派紫髯道长!”黄伯指了指面前书卷说道。 “紫髯道长在第四,那大师兄在第五也不奇怪啊!”汪海峰说完回头看了一眼二师兄,只见曾岳峰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张老三嘟囔着道:“那第三是谁?还能比紫髯道长厉害?难不成是我张老三?我是家里排行第三啊,不是武功第三!” 苏哲看了看黄伯,问道:“你那有第三吗?” 黄伯仔细端详着每一份书卷,摇了摇头,问道:“这些人怎么会在,如果是要抢这武评榜,这书卷也没被抢走啊!” 邹止渊翻出最后他能找到的一份书卷交给黄伯说道:“这啊,也就是你在这,我们知道这书卷是武评榜,换成我们自己,早就觉得是没用的地方乱丢一气了!” 苏哲点了点头,说道:“是的,我估计他们目的就是武评榜,只是看不懂这书卷。” 罗人龙指着这群人说道:“这群人不是就和我们一起被抓的吗?如果之前你们分析是魔教,那么他们肯定就是被魔教杀的呗!” 邹止渊看了看曾岳峰,问道:“这第三有没有可能是柳无双?” 曾岳峰思考了片刻后说:“有可能。” 苏哲问道:“那天你不是打赢了他吗?” 曾岳峰说道:“说不好,他武功在我之上,那日我们人多!但是我觉得师兄更厉害!” 邹止渊又问道:“那是不是徐地杰?起码那日他能稳压胡人杰一头。” 黄伯叫道:“你们能不能不要瞎猜了,徐地杰是锦衣卫,锦衣卫不会上榜!” 邹止渊又道:“那个叫俞大猷的将军也厉害!” “我说傻子你是不是傻?那不还是不会上榜吗?在朝廷任职的!”罗人龙在一旁说道,“没了,就这些书卷了,没了!” 黄伯看着面前的书卷,问道:“搜仔细了?真没了?” 苏哲也摇了摇头,说道:“仔细看过了,确实就这么多了。” 汪海峰这时已经饶有兴趣地凑到黄伯跟前,问道:“黄伯,这里面都有谁呢?” 黄伯看了一眼汪海峰,说道:“汪丫头,你大师兄不是在第五么?你还关心谁?” 汪海峰顿了顿,问道:“第三是谁?” 黄伯叹了一口气,问罗人龙道:“你那日当真听到春秋笔的人说天下第三属于江岳派?” 罗人龙反问道:“怎么?你不相信我所说,大家都听到了啊!” 黄伯指了指另外一张书卷,说道:“我不是不相信你,曾小子在这,排第八!” 本来一直在一旁的丁元吉也凑了过来,问道:“哦?这么奇怪,江岳派还有高手?” 曾岳峰嘴角抽动,丁元吉看了看曾岳峰,说道:“莫非是封乘龙?” “也不是!”黄伯指了指另外一张书卷,说道,“在这,排第九!” 曾岳峰看了看那张书卷,若有所思。黄伯抬头看了他一眼,说道:“你想法是你排第八,他排第九,所以你有机会报仇了是吧!” 曾岳峰点了点头。黄伯也不再理会他,拍了拍大腿,说道:“奇了怪了,其他的都在这,唯独没见到第三!” 罗人龙问道:“不是那柳无双?” 黄伯说道:“不是啊,柳无双在第六!”说完又拿出一张书卷。 罗人龙问道:“所以第七是谁?” 黄伯叹道:“还能是谁?雷老镖头呗!” 丁元吉迟疑了片刻,问道:“他不是金盆洗手了?” “估计是近期复出了,春秋笔又临时加上了!”邹止渊说道。 苏哲问道:“那难道是当日放榜的三位书卷都不在这里?” 黄伯摇了摇头,指了指其中一份说道:“我起初也这么想,直到看到这份,天下第一。” 章笑峰望着曾岳峰问道:“咱们江岳派还有什么高人?难道是郭师兄?” 曾岳峰说道:“没了,郭雄峰?他能打过我?” 章笑峰摇了摇头,说道:“这么久没有消息了,不知道。” 黄伯看了一眼章笑峰说道:“不可能是他,郭小子虽说底子不差,但是要论天赋,肯定比不过罗小子和曾小子,他师傅都才排在第九,还有啊,这封乘龙前面可没有江岳派三个字,说明他成了叛徒,不归属原门派了,如果说天下第三有江岳派三个字,则不可能是郭小子。” 汪海峰想了想,说道:“这可就奇了怪了,我也没听说还有什么高人在江岳派啊,难道是爹爹?” 章笑峰说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肯定是汪师伯啊!那说明师伯他尚在人世!” 黄伯想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他心里知道罗江峰并没有把他师父去世的消息告诉汪丫头,但是这天下第三绝对不可能是个死人。突然,他想到了什么,对众人道:“这事得告诉罗小子,他排在第五!” 苏哲问道:“这是为何?” 黄伯说道:“他去肖天杰了,他起初以为自己是第三,这肖天杰是第二,差距不算太大,可是如果他知道自己才排第五,和肖剑神比试的时候就会格外小心!” 众人一惊,问道:“他要去比试?” 黄伯淡淡说道:“如果不出我所料,我猜测如此!” 汪海峰接过话,说道:“那不行,我得通知大师兄!” “你不能去!”黄伯指了指汪海峰,说道:“要不,邹小子,有劳你替我跑一趟?” 苏哲本来是要同邹止渊去衡山的,听说黄伯叫邹止渊去华山报信,也跟着说道:“我也去!” 黄伯点了点头,说道:“那就你们三人一起去吧,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汪海峰正准备和端木初雪一起扭头回去,被黄伯指着说道:“曾小子,你把汪丫头带走!” 汪海峰看了一眼曾岳峰,吐了吐舌头,翻身下马道:“不用你带,我自己会走!” 第142章 不速之客 北京西郊外一座客栈里,来来往往行人络绎不绝,人们大都要从这里入京,作为整个大明的政治中心,北京自然是南来北往商人们的必经之地。客栈老板显然是习惯了这里各式各样的人,他甚至能精准地猜到来此处的客商包裹里到底带了多少盘缠,但是今日的一行人却让老板有些琢磨不透。一位看似武夫的男子和一位儒雅的公子哥称兄道弟的进了客栈,身后跟着十几个仆从,个个打扮都像是镖师或者武师,按理说如果来着是镖行的人,应该带着大量的货物,但是这群人却是轻装简行,若是贵人出行,又少了女眷,看为首两位的打扮,身上绫罗绸缎,似不是凡品。做客栈这行,最重要的还是眼力,就冲着来人的衣着,虽然猜不透他们是干什么的,但老板也不敢怠慢,连忙招呼着:“客官,几位?打尖还是住店?” “弄些吃食,我们就要上路!”那稍显儒雅的公子哥对老板说道。另外一位长相粗犷一些的男子便已经找了张八仙桌坐下了。 老板仔细打量着两人,虽然装束不同,但是两人长得还是有几分相似,可能真是亲兄弟或者堂兄弟之类,于是开口问道:“两位是兄弟?” 那汉子抬头看向老板,疑惑地问道:“怎么?是兄弟就不能一起吃饭?京城还有这规矩?” 老板摇了摇头,堆满笑意说道:“哪里的话,就是看您二位穿着。” “哦?”粗犷男子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身边的儒雅男子,笑道:“哈哈,老板见笑了,我身子特殊,不怕冷!” 老板起初以为这男子不好打交道,看到男子笑起来,也殷勤地问道:“听您口音,不像是京城的,第一次来吧,不知您二位去京城是行商还是访友,如果对京城规矩有些不明白的,您招呼一声,我给您啊,说道说道!” 那男子抱拳说道:“感谢老板,先给我们上些吃食吧!” 老板笑道:“客官要吃些什么?本店招牌是牛肉...” 一旁儒雅男子这时抢过话来:“你啰嗦什么啊?有什么好酒好菜,尽管上来!我们赶时间!” “得嘞!”老板听到这话不怒反喜,知道眼前定然是个不差钱的公子。 谁知那看起来不好相处的粗犷男子反而转头说道:“秋风,出门在外,须客客气气!” “二哥教训得是!”虽然那儒雅男子听起来凶巴巴的,但是好像十分惧怕他这位兄弟。 “掌柜的!”那粗犷汉子又叫住老板,“我问一下,你知道去京城官员府邸有什么讲究吗?” “那要看您是要去拜访什么级别的官员,这京城不同其他地方,五品六品那在京城都不叫官了,没有太多讲究。”老板打量了一下对方,想来对方拜访的官员级别不会太高。 “如果是二品官员呢?”那汉子继续说道。 “哎哟,二品那可是大员啦!”老板说道,“那讲究可就多了,首先你得有相识之人的名帖。” 老板正讲在兴头上,突然,便是稍微儒雅一点的公子站起身来看着门外,扯了扯粗犷男子的手臂,说道:“不必了,二哥,你看那边!” 只见门外两男一女三匹马正好停在了客栈门口。粗犷男子摸出一大锭银子交给那掌柜的,说道:“弄两个小菜,多的,算赔你的桌椅!” 说完,站起身来,只把边上老板给吓得,听他口气,莫非要在我这店里打架不成?嘴里不停念叨阿弥陀佛,和气生财。 那粗犷男子起身后带着仆从,似乎是冲出了客栈,说冲有点不准确,但是也差不多。 门口那女子显然是愣了一愣,许久才看清来人,惊恐万分道:“二哥...你怎么来了?” 那粗犷男子看了看女子,又转身看向身边的浓眉大眼的男子,怒道:“好你个苏哲,你居然把我妹妹拐来北京啦!” 原来那三人正是苏哲、端木初雪和邹止渊,他们别过黄伯一行人,准备回头给罗江峰送信。好巧不巧,在这客栈居然遇到了外出寻找已经逃婚了的端木初雪的端木阳和端木秋风。 端木初雪本就白皙的脸庞此刻更加惨白,惊魂未定地说道:“二哥,你听我解释,不是苏郎拐来的。” “不是他?”端木阳怒道,“难道是你自己逃婚的不成?” “正是!”端木初雪咬了咬嘴唇,似乎使了好大力气才吐出这两个字。 端木阳打量了一行三人,看着邹止渊说道:“你是那日同姜晓峰一起来的?你们什么关系?怎么合伙拐走我妹妹!” 邹止渊摸了摸脑袋说道:“我合伙?我和姜公子本就是萍水相逢,你妹妹要跟人家走,怎么还赖上我了?” 这端木阳正准备发怒,一旁端木秋风拉住他,小声说道:“此时不宜树敌,先不管这人,我们专心对付苏哲,把小妹抢回来才是当下要紧之事。” 端木阳点了点头,对邹止渊说道:“既然你不知情,这是我们端木家的家事,尊驾也管不着!” 邹止渊淡然一笑,说道:“你们家事,我自然不管!” 端木秋风听得邹止渊说他不管此事,拔出长剑,就朝苏哲刺去。谁知那剑眼看就要刺到苏哲,却被人用剑鞘给格挡开来,端木秋风定睛一看,见邹止渊拿着剑鞘笑眯眯地看着他。这一下,端木秋风也来了怒气,斥责道:“尊驾不是不管我们家事,为何出尔反尔?这江湖规矩还要不要?” 邹止渊探下脑袋说道:“这苏哲是我朋友,我没听说他是你们端木家的啊,莫非,他入赘你们端木家了?” 端木秋风指了指端木初雪,对邹止渊道:“他抢走我妹妹,算不算我们家事?” 邹止渊笑道:“哈,有意思了,雪儿姑娘有手有脚,又没被人绑起来,我这一路都和她同行,没觉得她是被人挟持啊!这个‘抢’字从何说起?” 苏哲把手按在邹止渊剑鞘,对着他说道:“邹兄大德,我苏哲没齿难忘,但是,这是我必须自己面对的事情!” 第143章 秋风恶 欢情薄 苏哲正视着前方的端木阳和端木秋风,说道:“我和雪儿是真心相爱的,还望二哥三哥成全我们!” 端木秋风喝道:“谁是你三哥?”转头望着端木阳,又说道:“谁是你二哥?” 端木阳这时站了出来,语重心长对苏哲说道:“其实,我何尝不知道,你和我小妹的感情,但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们苏家已经通...犯了事,便不能与小妹再接连理了。”他本来想说通倭,转眼又一想此处是京城,这通倭是诛九族的大罪,万一让有心之人听到,那不就害了苏哲吗? 端木秋风看了看端木阳,说道:“二哥,你和他废什么话呢?快刀斩乱麻,我们拿下他就是!” 说完,端木秋风招呼着仆从们把苏哲三人围了起来。 端木初雪看着端木阳喊道:“哥,是我自愿的,不关苏郎的事!” 端木秋风说道:“小妹,不用怕,哥哥们都在,你实话实说就行,到底是苏哲把你抢走的,还是那姜晓峰始乱终弃把你逼走的?” 端木初雪急着直跺脚,说道:“怎么还扯上姜公子了呢?是我自己求着姜公子把我带走的,是我要和苏郎一起的,都是我,你们放过他们吧,求...求你们了!” 端木秋风对端木初雪说道:“小妹,你别怕!”话没说完,他被端木阳往后一拉,端木阳看着端木秋风道:“老三,你够啦,你难道看不出来么?” 端木秋风望着端木阳,说道:“二哥,看不出来?什么?”这时他发现端木阳眼角已经有些湿润,关切地问道:“怎么?二哥你哭了?” 端木阳说道:“小妹没有被胁迫,从姜公子把她带走,到她现在和苏哲一起,全是小妹自己商量好的,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端木秋风指了指苏哲,又点了点端木初雪,问道:“不是,那大哥怎么说是姜晓峰始乱终弃啊?那爹爹要我们来找她做什么?哦,难不成耍我们?”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打在端木秋风脸上,端木秋风不可置疑地看着端木阳说道:“你打我?你居然打我!” “你是不是糊涂了?老三!我们端木家怎么可能有逃婚的女子!父兄让我们来,是为了维护我们端木家的脸面!你还真以为是姜晓峰或者苏哲骗走的小妹吗?”端木阳冲着端木秋风吼道。 “不,你居然打我!你为了小妹打我?她是你妹妹,我就不是你弟弟了?”端木秋风不可置疑地重复这句话。 “三哥...是我不好!”端木初雪见到端木秋风的模样,忍不住出了声。 端木阳正色道:“我不是为小妹打的你,是为你对父亲出言不逊教训的!” 端木秋风指了指端木初雪,怒道:“她呢?她听了爹爹的吗?和人私奔?完全不顾忌我们家族的颜面,你怎么不去打她?” 端木初雪看着两个哥哥为了自己吵起来,心里从之前的害怕变成了伤心,眼泪哗哗地落下,苏哲在一旁不断地安慰着她。 端木阳面对这老三的胡搅蛮缠也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来之前想了很多种相见的方式,他其实心中也不忍去破坏妹妹的幸福,只是想知道妹妹有没有后悔,能劝妹妹回家当然最好,如果小妹过得不错,他也就放心了。可是如今老三这么一闹,他反而骑虎难下,如果不惩罚妹妹,老三定然不会为了这个巴掌善罢甘休。 端木阳往前走了几步,神色复杂地看向端木初雪,说道:“小妹,对不起,二哥今天要用强的了,今天一定要把你带回去!”然后瞥了一眼邹止渊,继续说道:“谁挡我,我杀谁!” 邹止渊说道:“如果端木姑娘心甘情愿跟你回去,我不挡你,如果你强人所难!” “不劳邹兄,有我在,谁也带不走雪儿,就算你是二哥也不行!”苏哲毅然站立在端木初雪前面。 “如此,得罪了!”端木阳摆出攻击的招式,他并没携带武器。 邹止渊见状,赶忙将端木初雪拉到身后。 只见端木阳身形一闪,迅速朝着苏哲攻去,苏哲则手持长剑,奋力抵挡。 端木阳到底老辣,招式咄咄逼人,苏哲直被逼得不断后退,邹止渊沉声说道:“苏哲,你记得我同你讲过的话?” 苏哲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招套一招,连环使出,就连经验丰富的端木阳也奇怪地“哦”了一声,他没想到短短几日,苏哲的招式居然突然零活了起来,面对自己凌厉的攻势居然可以应对有余。 到底端木阳也了解苏家剑法,他知道苏家剑擅长以长攻短,自己手里没有兵刃,终究吃亏,如此下去,不要打败对方,自己都有可能败下阵来,他一个腾挪闪打,只寻找贴身肉搏的机会。 苏哲见端木阳一心只想肉搏,根本不管自己周身防御,心里也犯了难:他毕竟是雪儿的二哥啊,我也不能伤着他。也就是这个空隙,端木阳杀到苏哲面前,开始施展他的近战擒拿手。 苏哲心道:坏了!若是贴身肉搏,自己可能就招架不住! “舍了长剑!”邹止渊越看越急,几次苏哲可以下杀手,他都故意回手,摆明就不想伤着对方,而端木阳却丝毫没有让着苏哲的意思,这样下去,苏哲不败也要败!为今之计,只有让苏哲舍了长剑,去和端木阳抱成一团,方才可以避免受伤。 就在激战正酣之时,端木初雪忽然喊道:“住手!” 众人皆是一愣,停下了动作。 端木初雪泪流满面地走到端木阳面前,跪下说道:“二哥,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我真的不想回去,我只想和苏哲在一起。求求你,成全我们吧!” 端木阳看着妹妹坚定的眼神,心中一阵刺痛。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对端木秋风说道:“罢了,随他们去吧。” 端木秋风瞪大了眼睛,“二哥,这......” 端木阳摆了摆手,“此事就此作罢,我们走吧。” 端木秋风指了指苏哲,转头对端木阳说道:“你胜不了?我来战他!” 端木阳正准备叫住端木秋风,却见端木秋风已经拿出长剑朝着苏哲恶狠狠的走去! 第144章 山盟虽在 锦书难托 端木秋风拿着长剑气势汹汹朝着苏哲刺去,苏哲只得捡起地上长剑进行格挡。其实苏哲和端木秋风年龄相近,幼时也经常一起玩耍,因为父辈关系,一起互相较劲! 端木秋风虽然认为自己武功比不过二哥,但是要他承认自己比不过苏哲,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毕竟两家从小就互相比较,多年以来,他一直把苏哲当成自己的假想敌,所以苏哲学剑,他也学剑。 端木秋风此时已经破釜沉舟,杀招频出,就连一旁的端木初雪看到手心里也不断冒汗,她看得出来,自己三哥这下是真要拼命了。之前端木阳虽然攻势凌厉,但是好歹出发点是只想教训教训苏哲,一直也没出杀招,而现在红着双眼的端木秋风看起来,就像是要苏哲的命! 苏哲看到端木秋风发了疯一般朝自己攻来,也不得不谨慎对待,好在自己苏家剑练得烂熟,论武艺,还是在那端木秋风之上。 端木秋风越攻越急,手里长剑化作一条长虹,直朝苏哲汹涌而来,苏哲赶忙闪避开来,那端木秋风丝毫不放弃,又以作刀,转身横劈了下来。就算苏哲招式灵活,也经不住这样不要命的攻击,他退后三步,喊道:“三哥,你不要命了?就这么恨我?” “不要命了?我看不要命的是你,你是不是已经招架不住了,想用语言拖慢我的剑招?”端木秋风气喘吁吁地冲着苏哲吼道。 “你们不要再打了,三哥,我求求你了!”端木初雪跪在地上不断的哀求,她甚至想伸手去拉端木秋风,端木阳眼看老三已经失心疯了,怕他误伤小妹,已经挪到了端木初雪身前,用庞大的身躯护着小妹。 “二哥,求你了,你劝劝他吧!”端木初雪在地上已经哭成了个泪人儿,看得端木阳好不心疼,他从小最喜欢这个妹妹,虽然不擅言谈,但是每次只要妹妹一哭,自己便愿意把自己所有的东西给妹妹,只为了见到自己妹妹的笑容,可如今,眼前的妹妹哭成了个泪人,自己却无能为力。 “你求我作甚?你求你苏郎啊!要他自尽,他自尽了,我就不逼他啦!”端木秋风恶狠狠地吼着。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老三?你的理智呢?”端木阳终于忍不住插嘴道。 “我要你管?你打我?你从小眼里只有小妹,没有我!”端木秋风似乎是在宣泄着自己的情绪,可那手里的剑却作不得假,依旧朝着苏哲雨点般地攻去。 苏哲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不该还手,他知道自己如此逃避,终究不是办法。他看了一眼端木初雪,两难的端木初雪已经瘫坐在地上,眼泪不断从她雪白的面颊落下。 端木阳看着自己的妹妹这样,心中十分难受,对着端木秋风带着哭腔吼道:“够了!老三,我们不要再逼她了!” 端木秋风听到端木阳的怒吼,这是他记忆中二哥第一次带着如此哭腔,他印象里二哥是哥仨里面最坚强的人,听到二哥的声音,他顿了顿,终于停下了发疯似的进攻。 端木秋风用剑了点了点地面,看着端木阳,迟疑了许久,仿佛在看一个不认识的人,缓缓从他口中带着疑惑地声音问道:“二哥,你在说什么?我们...在逼她?难道不是...她在逼我们?” 端木阳指了指身后的端木初雪,她已经瘫坐在地上。 “雪儿,你是真心喜欢这个罪人之子?这个出卖祖宗和倭寇混在一起的混账?”端木秋风问道。 “你说什么呢?谁和倭寇混在一起?”一直沉默的邹止渊出言打断。 “难道不是吗?苏家?江南武林三大世家,一夜之间,全部灭族,不是通倭吗?”端木秋风朝着邹止渊说道。 “住口!”端木阳喊道。他心里知道,在这是非之地,如果让人知道苏家通倭,苏哲绝对不可能安然无恙的离开。 也正在此时,远处一队人马走来,为首的是个公子哥,身边跟着一众锦衣卫,端木阳看了看那边,暗叫一声:“不好,老三,你看你瞎说什么?是锦衣卫!” “锦衣卫怎么了?锦衣卫只会抓通倭的犯人!”端木秋风故意提高音量。 “老三,你!”端木阳小声说道。他想让端木秋风闭嘴,可是一时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只见端木初雪淡淡说道:“三哥,如果苏郎有事,我也不活了!”说完,拿出一把匕首对准了自己的咽喉。 “老三,你看你!”端木阳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哎哟哟,通倭可是重罪啊!”那马队为首的人翻身下马,没有理会其他人,反而走过来对着邹止渊说了声:“邹大侠好!” 邹止渊回了一礼,笑道:“什么风把陆公子吹来了?” 陆廷绅指了指身后那名绝色女子,邹止渊看了过去,说道:“哦,小姜夫人也来了?” 那女子也对邹止渊施了一礼,说道:“见到邹先生就太好了,我正缠着二哥带我出去送信给峰哥,邹先生可知道我夫君去了何处?” 邹止渊思考了片刻,说道:“我正要去找他,他估计已经走远了,你怕是追不上了!” 那女子露出失望的眼神,失落地说道:“啊,我本来还想着可以再见上他一面,他就走了么?” 陆廷绅回头说道:“四妹,没事,他过几天就回来啊!” 那女子从怀里抽出一封书信,交到邹止渊手里:“那个,能麻烦邹先生把这封信送给姜郎吗?” 邹止渊接过信封,看着信封上隽秀的字体,把它揣进怀里,说道:“我一定给你送到!” 这时,陆廷绅注意到地上的端木初雪几人,饶有兴趣地走了过来,问道:“你们谁通倭啊?” 端木阳见到对方是个锦衣卫,也只陪笑道:“大人,您说哪里的话,我们都是良民,怎么可能通倭,就是说着玩的!” 陆廷绅打量了一下苏哲,说道:“你也在这?婚礼那天我见过你!” 苏哲点了点头,抱拳行礼了,陆廷绅又扫了一眼,说道:“在这儿,少给我动刀动剑的,都给我收起来,要不,我以行刺论处!念你们初犯,滚吧!” 端木秋风刚准备说些什么,端木阳一把抓住他就外走,回头还不忘看向端木初雪,端木初雪看着二哥眼中的泪花,本来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落了下来。 第145章 巧遇酒鬼 陆廷绅看着落泪的端木初雪,说道:“姑娘,我说你哭什么?他们欺负你了?要不要我帮你把他们抓来给你撒撒气?” 邹止渊赶紧制止了陆廷绅,说道:“都是一场误会,这是他们端木家的家事,陆公子都不劳你费神了。” 陆廷绅上下打量着邹止渊,说道:“我说,邹先生啊!你这样不好吧!” 邹止渊奇怪道:“我...怎么不好?” 陆廷绅说道:“你是不知道峰哥儿和我闯下多大的祸事,他现在可能有危险啊,你不去保护他,你在这干什么?你是不是缺银子花?我给你啊!” 邹止渊笑道:“陆公子,你多虑了,他现在和他大师兄一起,安全得很,我呢,也正好要去找他!” 陆廷绅说道:“啊?那个天下第一啊!是啊,那个人很厉害啊,有机会我还要向他请教武功,你说,这峰哥儿运气怎么就那么好,拜个师都能拜出个天下第一的大师兄!” 邹止渊只是笑笑,反而一旁苏哲疑问道:“天下第一?不是第五么?” 陆廷绅一听,十分感兴趣的走到苏哲边上,邹止渊一看,用眼神告诉苏哲要他少说话,谁知道陆廷绅开口问道:“咦,这位朋友,那天下第一是谁呢?” 苏哲看了看邹止渊也不知道该答还是不该答,邹止渊只得补充道:“天下前四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世外高人,能找到人的,天下第五最厉害了!” 陆廷绅摸了摸下巴,说道:“也是,那些高人都喜欢隐居嘛!下次见到峰哥儿大师兄可得好好讨教几招。” 邹止渊说道:“行,到时候在下一定引见,对了,陆公子,我们还要赶路去找姜公子!” 陆廷绅点了点头,回头对陆晴柔说道:“四妹,峰哥儿跑远了,我们回去吧!” 陆晴柔低声叹了一口气,随着马队返回。 这时,苏哲已经扶起地上的端木初雪,邹止渊皱了皱眉头,问道:“雪儿姑娘这情况,还适合一起赶路吗?” “不碍事的,邹先生,我们快些走吧!要是我三哥他们再来可就麻烦了!”端木初雪在苏哲的搀扶下,上了自己那匹雪白的玉花骢。 邹止渊一行人继续上路,走了一段路程,端木初雪始终伏在马背,看上去十分虚弱。 “邹兄,前面有间客栈,我们先休息一下吧。”苏哲指着前方说道。 邹止渊皱了皱眉头,说道:“这里离京城并不是很远,要是遇到严世藩的人可就麻烦了!” 端木初雪咬了咬牙,说道:“邹先生说的有道理,我还能坚持!” 邹止渊看了看端木初雪的状态,叹了一口气,说道:“苏哲,你让她与你同乘一匹马吧,这样可能会好一点!” 苏哲点了点头,翻身下了黑马,一跃上了那匹玉花骢。 邹止渊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对身后两人道:“实在不行,找个农家,或者寺庙,客栈肯定是去不得。” 苏哲点了点头,觉得邹止渊讲得有些道理。现在无论是遇到严世藩的人,还是端木家的人,对他们来讲都是坏事,最好是能先离开直隶境内。 三人又走了好一会,发现前面有间亮着灯的破庙,也看不出是山神庙还是土地庙,那庙很小,在这京城不远处也甚是难得。 邹止渊指了指那破庙,对后面两人说道:“就去那休息吧,明日一早,等端木姑娘情况好点,我们再赶路,再急,也不急在一时。” 刚走到破庙门口,就听到破庙里面传来一阵争吵声。 一个男子在里面大喊:“我跟你说,我当年可是千杯不醉,你这酒啊,有问题!” 另外一个声音回复:“兄台,你可不能乱说,我这是家传的酿酒工艺,是纯正的高粱酒,怎么会有问题?” 邹止渊嘴巴露出笑容,对后面二人说道:“两位小友,我们运气真好,不仅没遇到严世藩的人,还遇到一个意想不到的朋友!” 随后,邹止渊推开破庙的大门,只见火盆前一个男子喝得醉醺醺的在和另外一个男子比划着什么。他抬头看到进门的邹止渊,扯着另外一人衣领摇了起来,说道:“你还说你的酒没问题,我都出现幻觉啦!” 那被抓衣领的男子朝着门口三人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又对着抓他领子的男子说道:“什么幻觉啊?” 那人指了指门口,说道:“我看见门口进来了三个人,还有一个他娘的,长得和衡山那傻子一模一样!” 被抓衣领那人说道:“门口本来就进来了三个人啊!” 那喝醉的人指了指那人说道:“你就骗我,傻子怎么会在这里啊?他现在在北京救怪物呢!” “我说酒鬼,我倒想问问你,你怎么会在这里?”邹止渊问道。 “什么?你叫我酒鬼,你谁啊?我这名号旁人可不许叫,你,怎么长得好像傻子啊!哈哈哈!”那人摇晃着身躯朝邹止渊走了过来。 “邹先生,这位就是你朋友?”端木初雪在一旁问道。 “哎呀,小娘子,你好啊,你好白啊,比汪丫头还好看,你叫什么啊?”那醉酒男子又跑来和端木初雪说话。 邹止渊推了推那醉酒男子,喊道:“欧阳帆!” “你...认识我?”欧阳帆问道。 “你怎么喝成这样?”邹止渊问道。 一直坐在火盆边上那男子开口道:“他喝了半斤我酿的高粱酒,然后就这样了!” 邹止渊抱拳道:“敢问兄台大名!” 那人拿着稻草在地上划来划去,笑了笑,说道:“贱名,不足挂齿!” 苏哲也朝那人拱了拱手,说道:“我们三人赶路,恰巧这位姑娘身体有所不适,需要在此借宿一宿,不知道可否。” 那人哈哈大笑道:“这破庙又不是我,你要借宿,得和它说!”说完指了指台子上那座神像。 欧阳帆依旧抓着邹止渊说道:“你要借宿你和他说管什么用?你和我说啊,我同意啊!我们三圣堂客房三千,三千啊!有的地方住!” 邹止渊看了看欧阳帆,说道:“欧阳帆,你醉了!” 欧阳帆回复道:“我没醉,你看我还能走路,哎呀,你怎么变成三个傻子了啊?到底哪个是你啊?你怎么来我们三圣堂了啊?” 苏哲指了指欧阳帆,问道:“这位就是姜公子提起的欧阳帆?怎么醉成这样啊?” 邹止渊点了点头,说道:“肯定又是和人斗酒!” 第146章 神秘男子 邹止渊看了看怀中的欧阳帆,感觉他已经醉得厉害,虽然嘴里一直在说个不停,但是话语已经开始重复。邹止渊皱皱眉头,把欧阳帆放在一边,仔细打量起火盆边那名男子来。 那男子年纪不算大,但是比破庙里几位都要年长一些,看起来比之罗江峰还要长了几岁,由于是蹲着,看不出身高,但想来也不算太矮,长相也无任何特别之处,邹止渊实在想不出为什么欧阳帆和这人喝酒喝到大醉,但是由于之前询问过姓名,此刻再问姓名似乎有些过度防备,于是只好开口问道:“兄台应该长我几岁,不知道是哪里人?” 那人停止了摆弄的稻草,笑着说道:“我是岳州府人。” 邹止渊心里泛起了嘀咕,这岳州府挨着长沙,如果是位江湖人士,为何却一无所知呢,但是为了不让对方看出,只得笑道:“哦,原来还是老乡!” “老弟也是岳州的?”那人显得有些激动。 邹止渊摇了摇头,说道:“不,不远,我是衡州府的。” 那人笑了笑,说道:“之前听欧阳兄提及他有位常年在衡山观松的朋友,想来就是阁下?” 邹止渊心道:这个欧阳帆,嘴上也没个把门的,怎么什么话也往外面说,也不知道他还说了些什么。当下也只好装作镇定道:“是啊,我和他是至交好友!” “这二位是?”那男子指了指苏哲和端木初雪,又开口问道。 邹止渊刚准备搪塞过去,谁知苏哲已经抱拳报出了名号,那男子也抱拳回礼道了一声久仰。 那男子捡起一根木棍,拨动着面前的火盆,问三人道:“冷不冷?过来烤烤火,对了,要不要喝一口?”说完举起身后的酒坛,似乎是毫不费力的拿到火盆边上。 邹止渊看到那人拿酒坛的动作,知道此人必定身负武功,于是问道:“就是这酒让那酒鬼喝醉的?” 那男子愣了愣,随即笑道:“是啊!这是我自己酿的高粱酒,老弟要不要尝尝?” 邹止渊摸了摸下巴上几根稀疏的胡须,问道:“就他喝了?你没有喝?” 那男子笑道:“我陪他喝了几碗,哈哈!” 邹止渊接着问道:“那为何你没醉,他却醉成这样?兄台我不了解,但是欧阳帆可是个烂酒鬼啊,寻常几碗下肚可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那男子又笑道:“要不,老弟你尝一口,我这酒,有些不一样,容易醉人。” 邹止渊正在想办法打听对方身份,谁知道身后苏哲却说道:“大哥,给我一碗尝尝!” 那人甚是豪迈,举起酒坛就往碗里倒酒,那酒刚好齐平酒碗边缘,坛子也放了下来,动作娴熟,最关键,这么大个酒坛子,他单手倒酒还能如此自如,这份功夫也了不得。 邹止渊更加怀疑眼前男子,湖南一地,有名有姓的高手他就算没见过,也都听说过,为何眼前男子却是十分陌生,也就在他思考之时,苏哲已经接过酒碗,一碗已经下肚,还开口称赞:“好酒啊!真是好酒啊!多谢兄台!” 那男人举起酒坛说道:“再来一碗?” 苏哲点了点头,把碗再次伸了过去,那男子倒完酒后,看了一眼邹止渊,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于是又往自己眼前的酒碗倒了一碗,笑嘻嘻说道:“苏老弟,我敬你!” “好!”两碗相碰,溅起一些酒花,整个破庙酒香扑鼻。 端木初雪已经坐在地上,两眼痴痴地看着那火盆,苏哲转身看了一眼端木初雪,问道:“雪儿,好些了吗?要不要过来烤烤火?” 端木初雪小声“嗯”了一下,挪到了火盆边上,那男子似乎是察觉到端木初雪低落的神情,关切地问道:“小姑娘,怎么了?有心事?” 端木初雪只是低着头,没有答话,反而是苏哲,两碗酒下肚,对那男子说道:“不瞒大哥,她刚和家里闹了点别扭。现在心里有些不舒服。” 那男子低下头,喃喃道:“我很能理解姑娘你,因为我也是被赶出家门,十年来,我只听得他们的消息,却始终无家可回,变成路边的孤魂野鬼。” 端木初雪抬头望了那男子一眼,或许共同的遭遇能让他们距离稍微拉近一点。 邹止渊这时候却开口了:“兄台,你一个湖南人,来这直隶是做什么呢?” 那男子看了看邹止渊,笑道:“兄台是在防备我哦?我来京城找人!” “哦?”邹止渊问道,“找你的朋友吗?” 那男子思考了片刻,说道:“算是家人吧!” 邹止渊继续追问:“你不是说你被赶出了家,是你娘子吗?” 那男子嘿嘿一笑,也没答话,只是继续用木棍拨动着火盆,问道:“邹兄弟,真的不尝尝我的酒?” 邹止渊见那男子一直都是带着笑意,似乎是没有恶意,他突然记得浅滩边上也是一个带着笑意的和尚,一出手就杀掉了杨显峰,突然警惕了起来,他知道,越是看不出恶意的时候,越容易让人放松警惕,而一旦放松了警惕,往往后果又根本承担不起。 邹止渊说道:“开门见山吧,兄台你去京城找谁?” 那男子似乎也没打算回避这个话题,只是说道:“我找我之前的师父,我还听说我之前的师弟被困在京城,如果可以,也想一起救出来,不过我也知道我的本事就这么大,估计是难。” 邹止渊问道:“事到如今,你还在隐瞒,你到底是谁?跟欧阳帆一起是何目的?” 那男人双手一摊,解释道:“我和欧阳兄就是萍水相逢,我来京城找人,他来京城也是找人,于是就一起作伴来此,不知道为何邹老弟总觉得我是坏人呢?” 邹止渊说道:“你身负武功,又是岳州人士,又不肯说出姓名,我很奇怪,我不记得岳州有一位像兄台这样的人物啊!” 那男子听完哈哈大笑,说道:“原来邹老弟是在担心这个啊,我已经十年没有提及我的姓名了,我都快把自己叫什么给忘记了,你大可放心,我对你们绝无恶意。不过我实在不想提起自己的姓名啊,因为它对来说已经是个负担了。” 邹止渊问道:“我如何信得过你?” 那男子嘿嘿一笑,用棍子朝邹止渊比了几招剑式,邹止渊大为惊奇,半晌说不出话,反而那醉倒地欧阳帆不知何事眯起了眼睛,说道:“啊,老兄你会使千家剑啊,你也是江岳派的啊,我和你说,我同江岳派掌门那是,那是,知己好友啊!” 邹止渊刚准备制止欧阳帆继续说下去,却见那男子回了一句:“见到罗师...罗大侠,记得代我问好!” 欧阳帆支支吾吾地问道:“好,我到时候见到他怎么说?” “就说以前的家人,姓郭的!”说完,那男子缓缓起身,朝着众人抱了抱拳,一手扛起酒坛,就从破庙缓步走出,临走还不忘对里面说了句:“见到各位,我很高兴,好久没人同我说这么多话了!” 那声音消失在初冬的夜色中... ... 第147章 潇湘五子 那男子走后的破庙,从之前热闹声变得和初冬的夜一样安静,只有噼里啪啦的木柴烧断的声响。邹止渊看着苏哲泛红的脸颊,轻声问道:“酒里没毒?” 苏哲不解地问道:“酒里...应该有毒吗?” 邹止渊转过头来,看着燃烧的火盆,说道:“不知道!” 苏哲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活动了一下四肢,好像没有发现哪里不对,于是又坐下来说道:“应该是没毒啊,我现在很好啊!” 邹止渊点了点头,说道:“那就好,我怕那人下了毒,能把这欧阳帆喝成这样的人,可不多见,如果是北方汉子,说不定还能做到,偏偏他也是湖南的,如果不是内力极佳便是体质异于常人。” 苏哲附和道:“是啊,这酒...怎么说呢?很烈,也不是,入口很舒服,只是感觉后劲特别足,我现在都有几分头晕。寻常我喝两碗酒可不这样。” 邹止渊点了点头,看着已经熟睡的端木初雪和欧阳帆,说道:“你也早点睡吧,我守着你们。” 苏哲问道:“你不放心那人吗?他不是江岳派的吗?” 邹止渊回道:“江岳派没这号人物!” 苏哲沉思了片刻,说道:“我记得昨日曾二侠他们是不是提到了有一个姓什么来着的,还问打不打得过罗大侠来着。” 邹止渊似乎想起了什么,说道:“郭雄峰?你还记得那人刚才和欧阳帆说的?” 苏哲想了一会,说道:“他说代他问好,他是他们以前的家人,姓郭的!姓郭的?不会这么巧吗?” 邹止渊点了点头,说道:“那便应该是他了,郭雄峰,好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如果不是你刚才提起来,我都快忘记江湖里还有这么一号人物。” 苏哲说道:“你听说过?要不,你给我讲讲呗!” 邹止渊叹了一口气,说道:“关于他的事,我也只是听说,还是哪天我们追到怪物,让他给你讲吧,毕竟那是发生在他们门派的事情。” 苏哲听邹止渊不打算说下去了,也一时没了兴趣,只得说道:“那他有没有危险啊,还需要守夜吗?” 邹止渊说道:“守夜不单单因为他,要防着的人太多了,你先睡吧!” 苏哲点了点头,说道:“行,那我先睡,待会你叫醒我,我们轮流守夜!”说完,倒头睡去。 邹止渊看着熟的三人,他想起那年的也是一个冬天。我观松十载终于有所得,于是准备下山仗剑走江湖,熙熙攘攘的衡山脚下人们来来往往,多是准备上山进香的香客,这南岳大帝似乎是特别灵验,导致山下聚起了南来北往的进香之人。说也奇怪,在这群香客里面,有一个人最为特殊,他看起来二十多岁,却老气横秋的拿着一根拐杖,那拐杖也十分考究,整体是用镔铁或者熟铜制成,表面好像刷了一层漆,这样讲究的工艺,在这湖广可不常见,更奇怪的是那杖头居然雕刻一只栩栩如生的蛇头。 我觉得很是新奇,便和那男子攀谈了起来,那男子十分健谈,他说他叫欧阳帆,来自不远的永州,准备去长沙府拜访一位好友,据说那位好友武功非常之高,我刚刚下山,听得有高手在长沙,很是高兴,希望用此来验证自己多年所学,于是便问那持仗男子是否方便带自己一同前往。那男子也甚是豪迈,当即决定和我一起前往,两人便结伴而行,一路也少不得饮酒作乐。 后来听说那男子也是武林人士,于是,我便提出要比试一番,比试的结果自然是我小胜一招,可是那男子丝毫不在意输赢,切磋输了,反而十分高兴。我实在是不能理解,为何输了反而高兴,那男子告诉我,如果我连他都打不过,那证明自己武功也稀疏平常,如果赢了他,那他起码结识的就是一位高手,所以反而高兴。这也是我第一次听到这么奇怪的理论,不过,既然对方不在意,自己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到了长沙,终于见到欧阳帆的朋友了,那位叫罗江峰的是比自己略微年长些许的男子,看起来怎么也不像一个武林高手,慵懒的身材倒是像极了那钱庄的掌柜,同他一起的还有两人,一人尽管在冬天,依然穿着一身单衣,短裤,踩着一双草鞋,听说他叫罗人龙,是排教一位排头,目前排教正在竞选大排头,他准备去试一试,去之前想来长沙找他的朋友讨个主意。另外一个人就有些奇怪了,长得是眉清目秀,却总是半睡半醒,似乎从来没有睡过好觉一般。后来,听说那人叫彭初一,是湘西的赶尸人,怪不得白天总是没精打采,因为赶尸人多半是昼伏夜出。 在众人的提议之下,我和那名叫罗江峰的男子比试了起来。可真是奇怪,无论我怎么出招,他似乎都像是看透了我一般,总能在我之前预判我的动作,我开始不满起来,因为他只是格挡,却没有和我一样出招,我总觉得他有些不尊重我,他很快看出我的意思,对我说他要准备出招了,要我小心。我自然是十分小心,我如此进攻,他都毫无破绽地全部格挡下来,显然他如同欧阳帆所说,是位武林高手。可接下来,我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他的拳法十分奇怪,明明是要用拳头向我进攻,但是我却不断被他的手掌,手指,手肘击中,这样的攻击方法我见所未见,我顿时了解到自己和他的差距了,于是我只得抱拳认输,他反而哈哈大笑,说在这群朋友里面,我的天赋是最好的,功夫也是最好的。我打量着其他几位,好像都不是泛泛之辈。我们五人一起喝酒,探讨武学。 从那以后,有了一个新的组合在江湖中声名鹊起,那便是“潇湘五子”。 邹止渊想到此处,嘴角泛起了笑容,叹道:“还好,怪物,你终于出来了,如果见不到你,我和酒鬼该多难受啊!” “邹兄,辛苦了,下半夜,我来吧!”苏哲揉了揉睡意惺忪的眼睛。 邹止渊看了看苏哲,说道:“有劳兄弟了,我休息一会了!” 邹止渊缓缓闭上了眼睛,心道:认识你和姜晓峰,真好! 第148章 出发山西 清晨时分,欧阳帆已经过了酒劲,缓缓睁开双眼,这还没完全醒来,口里只觉得十分干燥,大喊一声:“哎呀,怎么这般口渴!” 听到叫唤的苏哲看了看身后,见是昨夜醉倒的欧阳帆已经早起,直闹着口渴,于是打了一碗清水走了过去递给欧阳帆,说道:“欧阳兄,你醒了?” 欧阳帆接过水,咕噜咕噜地就喝了下去,抬头看到苏哲,疑惑了半天,从他嘴里蹦出了几个字:“你是谁啊?” 苏哲莞尔一笑,说道:“我是苏哲啊,昨天晚上咱们不是见过?” “昨晚?”欧阳帆低头思考了一会,又缓缓说道,“昨晚我见过你吗?我记得我就和那位兄台一起喝酒啊!” 苏哲只是一笑,接过空碗,问道:“还要喝水吗?” 欧阳帆这时猛然一下站立起来,似乎还有些摇摇晃晃,苏哲赶忙准备去扶,却被欧阳帆挡开,他四处寻找着,好像要找什么东西。 “欧阳兄,你在找什么?”苏哲问道。 欧阳帆拍了拍自己脑袋,问道:“昨晚和我一起喝酒的那人呢?” 苏哲回道:“他昨晚已经走了!” “那这是谁?”欧阳帆指了指地上躺着的邹止渊问道。 苏哲奇了怪,这欧阳帆和邹止渊明明相识,为何却好像不认识,走过去定睛一看,才不由得莞尔一笑,原来邹止渊整个人趴在了稻草堆里,完全看不到脸。 苏哲指了指邹止渊说道:“这位啊,是你老相识了,你倒是猜猜他是谁!” 欧阳帆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猜,万一是呆子带着的‘朋友’就太晦气了,对啦,你是谁啊?” 苏哲又回道:“我是苏哲啊,姜晓峰和邹止渊的朋友!” “傻子?”欧阳帆问道,“他们两人呢?” 苏哲指了指稻草堆里的邹止渊,说道:“喏,那不是么?” 欧阳帆半信半疑地翻动了邹止渊,只见他突然一跳,叫道:“哎呀,还真是傻子啊,你怎么在这啊?” 邹止渊显然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叫喊惊醒,揉了揉眼睛,有气无力地说道:“你能不能不要当着别人面叫我‘傻子’啊?” 欧阳帆指了指邹止渊,对着苏哲说道:“是真的,这真是傻...止渊啊!” 这时破庙另外一头的端木初雪也被吵醒,打了个哈欠,眨了眨眼睛,问道:“是不是要出发了?” 苏哲看到端木初雪醒来,立即跑了过去,关切地问道:“雪儿,你醒了。昨晚睡得好吗?” 端木初雪点了点头,看着苏哲熬了半个晚上的眼睛,心疼地说:“苏郎,你昨天没睡吗?” 苏哲摇了摇头,说道:“我也睡了,我和邹兄各自睡了两个时辰,对了,你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端木初雪点了点头。苏哲则兴奋地跑过去拿水。 欧阳帆见了端木初雪和苏哲,忙问道:“这小娘子是你媳妇吗?生得可真俊啊,兄弟好福气啊!” “还没拜堂。”苏哲嘴里说着,心里却是美滋滋。 欧阳帆嘴里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问道:“对啦,你是怎么和傻子认识的啊?” 苏哲说道:“我们在江南认识的,这事,说来话长了!”说着,便端起一碗水朝端木初雪走去。 欧阳帆继续说道:“哦,那你们应该刚认识不久啊,有机会,你要来我们永州玩玩啊,你来过永州吗?” 苏哲客气地回道:“久闻永州风景秀丽,可惜未曾到过,甚是遗憾。” 欧阳帆点了点头,又问道:“你可知道永州最有名的地方在哪?” 苏哲本来就是客气,虽然听说过永州,却也不知道永州有何特色,于是只好回复:“还请欧阳兄点拨。” 欧阳帆嘿嘿一笑,说道:“这永州,最有名的地方当属三圣堂!” “哎,你得了啊,没喝酒的时候能不能正常点?”邹止渊在一旁插话道。 咯咯咯,端木初雪觉得他二人甚是有趣,在一旁笑道。 欧阳帆指了指端木初雪,冲着邹止渊说道:“说你是傻子,你还真傻,你看人家姑娘都笑话你了,永州不是三圣堂最出名吗?你晓得我们三圣堂光是客房就有多少吗?” 端木初雪笑着道:“客房三千!” 欧阳帆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端木初雪,说道:“姑娘你到过永州?” 端木初雪摇了摇头,欧阳帆自己嘀咕道:“三圣堂现在这么有名了?连小姑娘都知道我们有客房三千了?” 邹止渊皱了皱眉头,对欧阳帆说道:“我说酒鬼,聊点正事!你来这做什么?” 欧阳帆拍了拍脑袋,说道:“哎呀,我差点把正事给忘了,我来救怪物啊!不是说怪物被抓到京城了吗?”说完从兜里掏出了一堆瓶瓶罐罐,说道:“鹤顶红、孔雀胆、软骨散、海狗肾、毒箭木...” “行了,行了!”邹止渊打断他,问道,“知道你带了很多毒药,可是你为何还在这里,你不是去京城吗?” 欧阳帆说道:“对啊,我收到吴震峰信件后就启程前往北京,路上遇到一个老乡,他也是要去北京,对啦,老乡呢?咦,你们来的时候就我一人吗?我记得还有一人同行啊!” 邹止渊冷冷道:“他走了,说正事!” 欧阳帆说道:“这就是正事啊,他怎么走了啊,酒也不留一口?” 邹止渊接着问道:“那我倒是问你,你可知道他是谁?” 欧阳帆听到邹止渊问话,停止了四处找酒,回道:“知道啊,岳州府的老乡啊,对了,他没有告诉你酒他放哪里去了吗?我花了银子买的啊!” 邹止渊看着这欧阳帆如此不着调,微嗔道:“我说酒鬼,你到底是出来喝酒的,还是出来救人的?” 欧阳帆听到这话,才正视了一眼邹止渊,认真回道:“当然是救人啊,酒没就算了,对啦,你怎么在这?” 邹止渊说道:“你这会才想起问我了?怪物早就被姜晓峰救走了,现在去了华山,我需要去追他!” 欧阳帆喜道:“救出来了?那太好了,那我们不去北京了,去华山!” 邹止渊说道:“我们本来就是要去华山的,只不过路上遇到你了。” 苏哲问道:“邹兄,那我们现在启程吗?” 邹止渊点了点头,说道:“就出发吧,这里去华山有两条路,一条是直接南下走安阳,延津渡黄河,再转西行到洛阳进长安,还有一条路不太好走,但是要快一些,要过壶关,走潞安府,泽州府过黄河。” 欧阳帆说道:“潞安,那不是山西境内了,走山西好啊,我们正好去看看太原单家,看看这暗器、用毒第一世家。” 邹止渊白了欧阳帆一眼,说道:“单家在太原府,我们不路过。” 欧阳帆点了点头,说道:“那这潞安府有啥有名的门派没有?” “没有!”邹止渊冷冷说道,“你就是这般来的北京城?怪不得人都救出来了,你还没到!” 欧阳帆拿着葫芦说道:“这不得边喝边闯荡江湖么?我师傅说的!” 邹止渊理了理那匹鬃毛马,说道:“上马吧,各位,去山西!” 第149章 虎豹山庄 经过连绵不绝的太行山,众人赶路也十分辛苦,刚过午后,几匹马已经驮不起人了,几人只得下马前行。又走了一段距离,前面出现了一个驿站,若是在平时邹止渊一般会绕开驿站前行,可这太行山道出奇的难走,只得准备在驿站歇脚,也让几匹马补充一下饲料。 邹止渊推开驿站大门,却发现里面一个人都没有,正常情况下驿站里不可能没有驿夫,可偏偏今日巧了,整个驿站里鸦雀无声,一个人影都看不到。 欧阳帆和苏哲把马匹牵到马厩,回头看到邹止渊在驿站大门口东张西望,欧阳帆开口便道:“哎,傻子,你又在看什么剑意,不歇歇吗?” 邹止渊指了指里面,说道:“这驿站好生奇怪,一个人都没见到!” 欧阳帆毫不介意地走了进去,边走边说:“说不定这地方来的人少,提前走了,这门不是开着么?不影响我们歇息!” 几人进了驿站,人困马乏,也没有食物,苏哲是大失所望,好在总算有一处歇脚之地,便直接躺在门口台阶上,懒洋洋地晒着太阳。 刚躺下,就听到邹止渊说道:“听,有人来了!” 欧阳帆接着回复道:“我就说是这驿站的人有事去了,这不就回来了吗?” 不一会,几个人就到了驿站,为首那人见到几位拱了拱手,还没开口,就被欧阳帆打断道:“你们不是驿卒啊,这里没人,进来歇会吧!” 那人笑了笑,说道:“我们不是来驿站的,我们是来专程接邹老爷的!请问哪位是邹老爷?” “邹老爷?”欧阳帆疑惑道,“这里没什么老爷,你们找错人了!” 那人谄媚着说道:“不是,我听说邹止渊邹老爷来了此处啊,我家老爷特命我迎接各位!” 邹止渊指了指自己,一脸茫然问道:“找我的?你家老爷是谁啊?” 那人见到有人承认自己是邹止渊,立即恭恭敬敬地说道:“这位就是邹老爷啊,快请,快请!”说着,招呼着后面几个仆人,那些仆人有的提着吃食,有的扛着酒坛,顿时就在驿站摆下了一桌酒菜。 “请我们吃的?”邹止渊依旧是一头雾水,“你们家老爷到底是谁?” 那人笑道:“我们家老爷的庄园就在那边不远,翻过这个山头就到了,老爷特地叮嘱我,要我来这驿站等邹老爷,谁知道刚把驿足哄走,你们就到了,实在是有失远迎!” “喂,你们家老爷谁啊,你不报个名号,我们怎敢吃你的东西!万一是给我们下的套呢,要傻...止渊去办什么让他为难的事情呢?”欧阳帆本来挂在嘴边的“傻子”两字在看到对方恭敬的情况下,硬生生给吞了回去。 那人却惊恐万分,只是摇手说道:“这位老爷你说哪里话,我们怎么敢害邹老爷啊,我们家老爷久仰邹老爷大名,又蒙邹老爷大恩,特命我等招待各位,望各位休息好之后去庄里一叙!” 邹止渊皱了皱眉头,问道:“你们家老爷到底是谁,不方便报个名号吗?” 那人显得有些为难,讪讪说道:“老爷说你见到他自然知道了,不许我们通报名号。” 正在邹止渊发愁的时候,身后欧阳帆已经捻起一块牛肉往嘴里送去,苏哲刚要叫住他,却听欧阳帆说道:“没毒,放心吃!” “欧阳兄,你这么试毒的啊?”苏哲满脸惊恐地看着他。 欧阳帆却是一脸无所事事地看着苏哲说道:“怎么了?我一向就是这么试毒的啊,永州那些个毒虫毒花,我都尝了个遍。” 邹止渊见身后欧阳帆已经吃了起来,也没办法,只得招呼他少喝点酒,几人就在驿站用起餐来。那来人见邹止渊几位开始用餐,方才重重舒了一口气。 几人吃毕,欧阳帆拍了拍自己的肚子,说道:“饱了,那有请带路吧!” 那人恭恭敬敬地叫仆人帮忙把邹止渊等人的马匹牵了过来,看到端木初雪那匹玉花骢之时不由得赞叹:“好马啊!” 端木初雪笑着说道:“先生你懂相马?” 那人也不谦虚,点了点头,说道:“略懂一二,这匹乃是千金难买的千里马啊!” 端木初雪接过缰绳,笑道:“多谢先生!” 那人看了看几位已经上马,自己便走到前面给众人领路。 一行人跟着那人穿过前面大山,然后不远处出现一座偌大的宅院,宅院门口的家丁众多,都在打扫着院前的青石街道,仿佛在迎接什么贵客。那牌楼上书写着四个大字“虎豹山庄”。 领路那人笑盈盈说道:“邹老爷,到了!” 邹止渊一行人翻身下马,欧阳帆先开口问道:“你和这虎豹山庄的庄主有旧?” 邹止渊摇了摇头,说道:“我很少出行,怎么会认识这庄主呢?看着山庄,多半修了有些年月,更加不可能相识啊!” 一行人带着疑惑来到了山庄门口,只见山庄门口站着一位看起来而立之年的男子,一见面就抱拳道:“敢问哪位是邹大侠?” 邹止渊打量着眼前男子,他不记得自己认识此人,看他穿着,他很可能就是庄园的主人,于是开口道:“在下便是邹止渊,敢问阁下是?” 那人闻言,赶紧抓住了邹止渊,就同邹止渊要并行进入庄内。邹止渊又问道:“敢问在下和阁下有何渊源?” 那人放下邹止渊的手,哈哈大笑道:“邹大侠,我们素不相识,但是我久仰大名啊!” 邹止渊迟疑了片刻,又问道:“我都到了庄园,阁下仍旧不肯告诉我大名吗?” 那人笑道:“在下怕说出名字,邹大侠就不肯赏脸了!不瞒邹大侠,在下虽然不认识大侠,但是吾兄才刚刚被邹大侠救出啊!” 这时,苏哲也来了兴趣,问道:“敢问令兄是哪位?” 那人笑着回复:“这位应该是苏少侠了?边上是端木姑娘咯!” 端木初雪奇道:“咦,你如何连我们也认识?” 欧阳帆小声嘀咕道:“看起来就我最没名气。” 果然,那庄主问道:“是啊,这位大侠不知尊姓大名?我只知道三位路过此处,却不知道还多了一位,真是罪过啊!” 欧阳帆说道:“不打紧,小弟我就是一路人,叨扰庄主了!” “哪里的话!”庄主领着众人走进庄园,刚进庄园,门口玄关处就挂着一幅画,那画上一人剑眉怒目,手拿一把金色大刀,十分英武。 “这是?”邹止渊指了指这幅画。 “这是先祖!”庄主嘿嘿一笑。 “啊,原来是丁庄主啊,我算是有眼不识泰山!”邹止渊恍然大悟。 第150章 四散逃生 那庄主笑着摇了摇手,说道:“在下不姓丁,在下姓上官。” 邹止渊指了指墙上的画问道:“这难道不是铁臂金刀丁大侠吗?你不是说他是你的先祖?” 上官庄主笑道:“没错啊,在下娘亲姓丁,我的大表哥就是前不久姜公子和邹大侠协力救下的丁元吉啊!” 欧阳帆插嘴道:“哦,原来你和丁大善人是表亲,怪不得说邹止渊救了你兄长,这么说有点道理啊。” 邹止渊不好意思地说道:“酒鬼,你就别瞎说了,我哪里救了丁大善人,那明明是姜公子一个人的功劳,再说了,丁兄是我们的朋友,还是因为我们的原因才被擒,不是你们几个冒冒失失的带着丁兄去大敞坪,他还在洛阳太平着呢!又何以遭遇牢狱之灾。” 上官庄主接过话,说道:“邹大侠莫要过谦,就算不冲着兄长的面子,我本人也很想结识几位啊,可惜罗大侠没从这经过,真是遗憾啊!” 端木初雪问道:“上官庄主,小女子有个疑问,不知道该问不该问。” 上官庄主客客气气地说道:“端木姑娘当说无妨,把这当成自己家就行!” “好,那我问你,为什么你知道我们今日会走到这里呢?丁大哥和我们已经分别几日了,他不可能差人送信给你啊!”端木初雪问道。 听到端木初雪这么一问,本来刚放下戒心的邹止渊又警惕了起来,问道:“对,你是怎么知道在此处的?” “你听过铁臂金刀的故事吗?”上官庄主问道。 邹止渊皱了皱眉头,一时不知道对方的用意。 突然只见家丁从四面八方涌来,把四人围在中间。 欧阳帆问道:“上官庄主,你是什么意思?” 上官庄主退后几步,说道:“我除开有个表哥叫丁元吉,我还有个内弟,叫...胡人杰!对不起各位,我受内弟所托,请各位和我一起返回河北麒麟山庄。” “所以,我们上当了?”欧阳帆大喊道。 邹止渊眼中闪过一丝懊恼,但很快便冷静下来。他审视着四周的家丁,试图寻找突破的机会。 “上官庄主,你这是逼我们动手。”邹止渊低沉地说道。 “邹大侠,我也是迫不得已。胡人杰说了,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还请诸位不要为难我。”上官庄主一脸无奈。 “看来只能硬闯了!”端木初雪轻声对其他三人说道。 邹止渊点点头,他握紧了拳头,准备随时出手。 欧阳帆却把手放在邹止渊手上,说道:“好像胡人杰并不在这里,我有办法,听我指挥,我说撤,大家一起跑,千万不要跑散了!” “往哪跑?”邹止渊问道 “去三圣堂!或者去回雁峰。”欧阳帆朝邹止渊眨了眨眼睛。 这三圣堂位于零陵南侧,回雁峰又位于祝融峰之南,欧阳帆是想告诉邹止渊待会往南撤退,可暗语,邹止渊听得懂,苏哲却听不懂。 正在一筹莫展之际,只见欧阳帆从他随身的包裹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接着用力往地上一摔,一股浓浓白烟升起,顿时迷惑住众人视线。 欧阳帆大喊一声:“就是现在,跑!” 慌乱之际,四人四散奔逃,苏哲紧紧牵着端木初雪的手,他害怕在这举目一片茫茫的时候把心爱女子给丢了,他牵着端木初雪疯狂奔跑,也不知道跑了多久,感觉身后已经没了动静,他才回头望去,远远看到那虎豹山庄在视线里只剩下一个小点。 端木初雪问道:“苏郎,现在怎么办?我们走丢了!” 苏哲等了一会,也没见邹止渊和欧阳帆过来,料想他们应该是从其他方向跑掉,坐骑也丢在了虎豹山庄,好在端木初雪还紧握在自己手上。 苏哲思考片刻后,决定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藏身。他带着端木初雪走进了附近的山林,寻找可以歇脚的地方。 在山林中,他们发现了一间破旧的茅屋。尽管简陋,但是能够遮风挡雨。苏哲和端木初雪决定在这里稍作休息,等待邹止渊和欧阳帆的消息。 就在这时,一位中年樵夫进了茅屋,看到屋里坐着两人,惊讶道:“哎呀,你们是谁?怎么在我家里?” 苏哲说道:“这位大哥,我们是旅人,因为天色已晚,这荒郊野外也没个落脚之处,看到此处有个破败的茅屋,还以为是间空屋,没想到是你家里,真是对不住啦,我们这就离开。” 那樵夫笑道:“说哪里的话呀,你们远来是客,我这屋子已经好久没有客人来了,我欢迎都来不及啊,只是我是个糙人,就怕招待不周啊!” 端木初雪见到这个男子十分质朴,又上了一定年纪,忙问道:“大哥,您不赶我们,我们就已经感恩了,哪还需要你招待我们,毕竟我们才是不速之客。只是,为什么不见嫂子呢?” 那樵夫低着头,半晌也不说话。苏哲似乎是看出樵夫的难处了,问道:“是嫂嫂出什么事了吗?” 樵夫叹了一口气,说道:“都怪我没用,我没能保护好她。几年前山里来了一伙土匪,不仅抢走了我们家所有值钱的东西,还杀了我的妻子。我当时不在家,等我回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从那以后,我就一个人住在这山村里,以砍柴为生。”樵夫悲伤地讲述着他的故事。 苏哲和端木初雪对视一眼,心中充满了同情。“大哥,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帮你讨回公道。”苏哲拍着胸脯说道。 “谢谢你们的好意,但那伙土匪凶狠残暴,我不想再惹麻烦了。我只想平平静静地生活下去......”樵夫连忙摆手拒绝。 “可是,如果任由他们逍遥法外,还会有更多像你一样的无辜百姓受到伤害。”端木初雪说道。 苏哲点点头,他决定要管管这件事,“大哥,你知道那伙土匪的巢穴在哪里吗?” 那樵夫恶狠狠说道:“他们在山下建了一个庄园,叫虎豹山庄!” “虎豹山庄?”苏哲和端木初雪对望了一眼。 樵夫说道:“怎么,你们二位听说过吗?” 苏哲点了点头,说道:“实不相瞒,我们便是从虎豹山庄逃生至此的!” 樵夫听得此言,忙外看了看,看到外面依旧平静,才说道:“你们赶紧跑,虎豹山庄杀人不眨眼,要是他们追到此处,知道我藏匿了你们,会把我们一起杀掉。” 端木初雪问道:“这,难道没有官家管这事吗?任由他们这么欺负人,说杀人就杀人。” 那樵夫跺了跺脚,说道:“姑娘,你怎么能相信官老爷呢?那些官老爷和他们都是一伙的,不帮着他们抓人就已经谢天谢地了,你们赶紧走吧!” 苏哲对那樵夫说道:“大哥,放心,我们现在可能对抗不了那虎豹山庄,等我们办完事回来,我一定想办法帮你讨回公道!” 说完,苏哲只得继续带着端木初雪离开了樵夫的家,夜黑风高,两人也不知道应该往何处去才好。 第151章 火烧庄园 就苏哲和端木初雪二人不知道如是好的时候,那樵夫冲了出来,对二人道:“二位,你们说的得罪虎豹山庄就是这把火?” 苏哲和端木初雪两人面面相觑,“火?”苏哲问道,“什么火?” 樵夫叫二人跟着自己,往那虎豹山庄的方向跑去,苏哲一脸茫然,心道莫非这个樵夫要出卖我们?好在此处无人,先跟过去看看再说。 樵夫领着二人来到一处山头,只看见那山下冒出浓烟滚滚,正是虎豹山庄所在的方向。 “是不是邹先生他们发现我们不在,于是掉头回去的?”端木初雪问道。 苏哲无法判断山下的火究竟是何人所纵,总之来人应该是友非敌,于是对端木初雪说道:“走,我们下山看看!” 那樵夫也拿过一把柴刀,说道:“我同你们一起去。” 苏哲本来想要拒绝,但是又不清楚樵夫的目的,心想,就算那群虎豹山庄的人要为难,也不至于去为难一个乡野村夫。于是点了点头。 三人奔着虎豹山庄的方向走了一段,端木初雪问道:“我记得我们来时并没有这么远啊!” 那樵夫却不以为然说道:“虎豹山庄地形我可太熟悉了,绝对不会错,还需要下山走一段!” 正在此时,黑夜中有三个人影正在上山,苏哲警惕道:“来人了,小心点。” 对面那三个人影似乎也发现了他们,一个带着疑惑的声音问道:“是苏哲和端木姑娘吗?还有一个是谁?” 苏哲听得那声音正是邹止渊,忙招手道:“是我,邹兄!我们在这!” 端木初雪却指了指那人影问道:“邹先生和欧阳先生应该是两人,那多出那个人影是谁啊?” 苏哲说道:“可能他们江湖朋友比较多,正好遇上一个,回头发现我们不在虎豹山庄就沿着山路寻我们来了。” 端木初雪点了点头,说道:“嗯,应该便是如此。” 可随着人影越来越清晰,在月光的照射下,苏哲发现来三人,似乎是两个人抓着另外一个,因为中间人影的双手紧紧靠在一起,似乎被什么东西绑着。 还没到近前,就听到欧阳帆自吹自擂道:“苏老弟,你就说你欧阳哥哥厉害不厉害,我们发现你没跟着来,回头就把那山庄给烧了。” 樵夫激动地说道:“是...你们烧的?” 欧阳帆也发现多出了一个人,问道:“咦,你是谁啊?苏老弟呢?” 苏哲心想欧阳帆帮樵夫烧了虎豹山庄,樵夫估计是开心的,于是高声喊道:“我在这呢!” 欧阳帆听到了苏哲的声音,又继续说道:“我是没想到啊,真没想到啊,这什么上官庄主出自堂堂武林世家,居然是一点功夫都没得,全是吓人的把戏,早知道下午我们就不该跑!” 话音刚落,邹止渊和欧阳帆押着那上官庄主就出现在了三人面前。 端木初雪问道:“所以我们跑掉以后,你们没有发现我们就回去救我们了吗?” 欧阳帆说道:“当然啊!” 邹止渊在一旁说道:“他才没那么好心,他是看到虎豹山庄那幅画下面有一颗千年灵芝,贼心不死。” 欧阳帆反驳道:“那灵芝只是顺带,我主要目的当然是去救端木姑娘和苏老弟啊!” 端木初雪问道:“那然后呢?” 邹止渊刚准备说话,谁知道欧阳帆又抢先开口了:“然后我们就偷偷潜入虎豹山庄,我用我的迷烟把看守迷倒,就去门口拿那盆灵芝,谁知道被这家伙发现了。”说完,欧阳帆朝着那上官庄主屁股踢了一脚,又接着说道:“本来我们以为是个厉害的主,我就喊傻子把他拖住,我去取那灵芝,结果他上来就质问你们在哪里,我心里肯定知道你们已经脱险了不是,这个傻子就不依不饶。” 苏哲听到这里知道是邹止渊因为丢了自己,又回去寻自己,于是朝着邹止渊点头致谢。 欧阳帆继续眉飞色舞说道:“结果这家伙就开始叫人,我本来只想让他闭嘴,谁知道,他一点武功都不会,一个擒拿手就把他给拿下了,连我都觉得意外呢!” 苏哲听完始末,基本了解了当时情况,然后又问道:“那火呢?” 欧阳帆从怀里掏出一颗药丸,说道:“这几年呢,我除开研究药草,还研究了这玩意,我就丢了一个试着玩,谁知道就把山庄给点着了。我心想,这是好事啊,苏老弟你要看到这庄子着火肯定就会来找我们啊!这不,就撞到你了么!” 端木初雪点了点头,说道:“嗯,那现在上官庄主你们准备怎么办?” 欧阳帆和邹止渊这时对视了一眼,他们确实没想到这上官庄主应该怎么处理,总不能杀了吧。可是毕竟把人家宅子一把火给烧了,这不是平白给自己添了一个仇家吗? 邹止渊叹了一口气,说道:“哎,本来抓他就是为了找苏兄弟,既然已经找到了,抓着他也没用了,不如放了吧!” “等等!”这时一直在旁听几人说话的樵夫开口了,“几位帮我抓住这恶人,我十分感激,但是此人放不得!” 端木初雪问道:“大哥,他就是杀你妻子的土匪吗?” 那樵夫没有理会端木初雪,朝着上官庄主走了过去,对着那上官庄主道:“上官元朗,你看看我是谁?”说完,扒开了面前的乱发。 那上官庄主虽然一直被绑着,却神态平淡,直到看到这樵夫面容才大为吃惊,绑着双手突然举起,似乎是要指着这樵夫,嘴里说道:“不可能,不可能,你不是死了吗?” 那樵夫仍旧恶狠狠地看着上官庄主,只见那上官庄主的眼神一直在逃避,始终不敢再看樵夫。 等了好一会,那樵夫说道:“上官元朗,你还没死,我当然舍不得死啊!明年今日就是你的祭日!” 说完拔出柴刀,一刀捅进了上官庄主的胸口。 只见那上官庄主弥留之际虚弱地喊出:“上官...” 第152章 劝人从军 那上官庄主将死之时,喊出“上官”两个字后,彻底断了气,两眼圆瞪,仿佛是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一般。 “兄弟,你怎么能杀人呢?”欧阳帆看到那樵夫捅死了上官庄主,问道。 苏哲也站在端木初雪之前,生怕这樵夫失心疯拿起柴刀要对自己人不利。 谁知那樵夫把柴刀往旁处一扔,仰天长啸,良久不绝。 除开欧阳帆,其他人都呆立在原处,欧阳帆却是不以为然,对着端木初雪问道:“你刚才说这个上官庄主杀了这位兄弟的妻子?是怎么回事?” 端木初雪正准备回答,谁知那樵夫朝邹止渊和欧阳帆深深鞠了一躬,说道:“大仇得报,感谢两位大恩大德,我今生恐怕无以为报了!我这脑袋还值点银子,几位不嫌弃,可以用它换点盘缠。” 众人被这樵夫的举动弄得更加不明所以,邹止渊问道:“这位兄弟,我们不要你的脑袋。不过你说你脑袋值点银子是什么意思?你被官府通缉吗?” 樵夫说道:“我看几位也是侠肝义胆的壮士,此事,我慢慢与几位道来。我本是虎豹山庄的庄主。” “等等!”欧阳帆插嘴道,“你说你是虎豹山庄庄主,那他是谁?” 樵夫点了点头,说道:“我姓上官,单名一个平字,我太祖父很有名,叫做上官文。你们听说过么?” 邹止渊点了点头,说道:“丁义的结义兄弟,二弟就叫上官文,和三弟上官武是一对孪生兄弟,四弟就是麒麟山庄的胡笑。” 上官平点了点头,指了指那尸体,说道:“他叫上官元朗,祖上正好是上官武那一支,本来两支上官氏都在祖上的积累下发展壮大,我呢,继承祖上基业,兢兢业业得到了这虎豹山庄,而上官元朗他们家却一日不如一日。后来,这畜生,败光了自己家产,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来投奔于我!” 端木初雪点了点头,问道:“所以,上官大哥你就收留了他。” 上官平说道:“是的,当时正值我大婚,我竟然一时昏了头脑,就把他领进了家门,让他给我当个管家,心想我们同根同祖,也算是对祖上有个交代。” 欧阳帆听得很有兴趣,却忍不住插嘴道:“那你娘亲是不是也姓丁?” “姓丁?”上官平疑问道,“为何我娘亲要姓丁呢?” 欧阳帆说道:“虎豹山庄门口那张丁大侠的画,难道是后面加上去了吗?” 上官平笑道:“原来你说那幅画啊,那倒不是,那幅画一直在那,上官家因为丁大侠大义才报了仇,所以我们祖上希望我们以丁大侠为榜样。” 欧阳帆又继续问道:“那上官啥来着,元朗,他母亲姓丁么?” 上官平疑惑道:“我不知道啊,好像不姓丁,大侠怎么有此一问。” 欧阳帆踢了踢那尸体,怒道:“娘的,你居然骗我,要是呆子在这,非要把你练成喜神!” 邹止渊皱了皱眉头拉开欧阳帆说道:“你就不能让人家把话说完吗?非得插嘴,说完再问不行吗?” 欧阳帆正准备发话,见到邹止渊的眼神,只得叹息一声,蹲在了一旁。嘟囔了一句:“你继续!” 那上官平继续说道:“后来,我见他似乎是劣习有所好转,将更多的财物交由他管理,谁承想,这宣大总督换成了杨顺这个狗官,这个狗官不抵抗瓦剌,拿着平民的脑袋当成敌人的首级去邀功,整个山西边境被瓦剌闹得人心惶惶,当我得知了这个痛心的消息,只得尽我绵薄之力,带着粮食准备北上施米。谁承想,这个畜生,竟然跑去巴结那杨顺!” 上官平说到此处已经青筋暴起,似乎十分愤怒,众人听得如此狗官行径也都纷纷摇头。 端木初雪关切地问道:“上官大哥,原来你也是个大善人。” 上官平长吁一口气,说道:“大善人谈不上,只是尽点绵薄之力,后来杨顺知道我布施一事,就派人来索贿,这种狗官,我肯定一个子都不会给,因此得罪了这个狗官!” 苏哲在一旁愤愤不平道:“这杨顺也是严嵩义子,说到底,严嵩不倒,百姓不安!” “谁说不是呢?”上官平继续说道,“之后,这狗官说我里通外国,要抄了我的家,我本来准备鱼死网破,谁知道,竟被上官元朗摆了一道,他说此时唯有求助于洛阳丁家,我想到祖上的交情,觉得有道理,正准备出门,却被杨顺带人抓走。” “里通外国?”苏哲喃喃道,“这不是通倭是一个伎俩,莫非我家也是这样?” 端木初雪把手握在苏哲手上,温柔地说:“苏郎,我相信你,也相信你们苏家,有朝一日一定会平反昭雪!”苏哲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只听那上官平继续说道:“后面,我在朝中一位故人的帮助下,落了个流放,又经他之手被驱逐到了此地,我曾经偷偷几次返回虎豹山庄,发现那畜生住着我的庄园,霸占了我的妻子,我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但是我只有一个人啊,我一直在寻找机会,于是扮作樵夫,就在虎豹山庄附近住了下来,直到今天遇到你们!” 欧阳帆又狠狠踢了一脚那尸体,骂道:“这货就该死!死不足惜,应该碎尸万段,喂野狗。” 邹止渊把欧阳帆拉到一边,对上官平说道:“上官兄弟,对不起,我们不知道那宅子是你的,要不也不会一把火烧了。” 上官平摇了摇头,说道:“我早就想通了,那都已经过去了!只要手刃了这恶贼,我已经了无遗憾了。”说完拍了拍自己脑袋,说道:“这颗人头在杨顺那还值几个钱,也不要浪费了。” 邹止渊沉思了片刻,说道:“好,上官兄弟,既然你要把人头送给我们,那我们就收下了!” “傻子,你胡说什么呢?你缺钱找我啊,你舍得让他送死?他可是个好人啊!”欧阳帆在一旁叫道。 邹止渊脸上挂起笑容,说道:“说什么呢?我不是要拿他送官,我是要给他介绍一个去处,反正脑袋都不要了,你不介意去浙江杀几个倭寇吧?” 上官平眼睛突然亮了起来,他从没想过报仇以后自己干什么,听邹止渊这么一说,好像真是个不错的主意,于是问道:“我本来都不想活了,要是能换几个贼寇,那也够本了啊!” 邹止渊说道:“好,我写一封信,你拿着这信去浙江找一个叫俞大猷的总兵,就在他那杀倭寇吧!” 上官平抱拳道:“如此甚好,还没请教几位大名!” 众人报上姓名,晚上便都在那简陋的茅屋里住下,谈笑声直到深夜。 第153章 华山剑派 刘伯豪带着罗江峰和姜晓峰二人到了华山山脚,抬眼望去,那绵延的绝壁让人望而生畏,华山本就是五岳最险,时下又进入冬季,皑皑白雪覆盖着整座山峰,云雾缭绕,更是让人觉得即便是上山也不是一件轻松之事。 刘伯豪指了指那前方,说道:“我之前就是在这座山峰遇到过肖兄,不知道我们运气是否足够好。” 姜晓峰看着眼前的景象,愁道:“这么大,我们怎么找一个人啊,他就没有住所或者经常活动的地方吗?” 罗江峰看了眼前的华山,说道:“如果没有刘前辈,我们来这估计更难找,既然来了,那必须得问个明白。” 姜晓峰点了点头,说道:“也是,武当山那么大,你不也找到紫髯道长了吗?说起来,如果不是去救小二郎,我们肯定找不到那人间仙境一般的地方。” 罗江峰笑道:“这是你的机缘,这几日奔波匆忙,等这里事情了结,我教你武功,就你现在这样天天出去闯荡,我真的很担心。” 姜晓峰喃喃道:“大师兄是怕我这三脚猫的功夫出去给江岳派丢人吧?” 刘伯豪咳嗽了一声,说道:“姜公子宅心仁厚,自然有贵人相助。” 罗江峰认可地点了点头,说道:“其实我辈江湖人士,武功倒还是其次,为人才是首位,姜师弟为人处事,绝对不给江岳派丢人,反而我做师兄的,觉得光荣。” “咦,那是什么?”聊着聊着,姜晓峰看到前面围着一群人,于是问道。 刘伯豪看了看,也说道:“这华山脚下怎么聚起这么多人,这是做甚啊?” 罗江峰对二人说道:“与其猜测啊,不如我们走过去,就自然知道了!” 刘伯豪点头称是。 三人走到人群里,看着那边一伙人围着一个简易的擂台,边上放着许多兵器,其中有个人在敲着锣。周围许多人在七嘴八舌议论着什么。 “老乡,这是在做什么呢?”刘伯豪随便找了一个看似农民模样的汉子问道。 “嗨,这回是什么华山凌霄剑派在这收弟子呢。”那汉子满不在意的回答道。 罗江峰打量了一下这个擂台,对姜晓峰耳语道:“小师弟要不要上去试试?” 姜晓峰摇了摇头,说道:“我又不拜师,我去试什么,难不成把人家招牌给拆了?” 也许是这话声音有点大,被擂台旁一个汉子听到,那汉子朝着二人走过来,边走边说道:“哟,拆招牌呢?你们谁啊,不服上台练练,倒要看看你们有没那个本事。” 姜晓峰本来想对那人说我身边站着的可是罗江峰,刚准备说话,却被罗江峰给拦了下来,并耳语道:“出门在外,低调行事,我们的行踪万一被严世藩那群人知道,可就麻烦了。” 姜晓峰点点头,正准备离开,谁知那汉子却不依不饶,喊道:“怎么,说完大话就想跑?你把我们华山凌霄剑派当成什么了?” 罗江峰不想理会那人,只是去寻那刘伯豪,准备上山。那汉子只道是二人怕了,继续叫嚣道:“你们二人若是怕了,也不打紧,只需跪下给爷爷我磕三个响头,并且说我们华山凌霄剑派的剑法是天下第一,就可以离去了。” “天下第一,好大的口气啊!”姜晓峰到底是少年心气,听到对方这么说,也来了火气。 罗江峰皱了皱眉,说道:“比试可以,不可报出门派。” 姜晓峰点了点,拿过短剑,就朝擂台走去,经过那汉子身边时,冲着那人说了句:“有胆就来试试你小爷的剑法!” 那汉子见状,立马跳上擂台,拔剑朝着姜晓峰刺来。姜晓峰侧身一闪,随后挥剑朝着那汉子攻去。 只见姜晓峰的剑法犹如疾风骤雨般,让那汉子应接不暇。没过几招,那汉子便露出破绽,姜晓峰趁机一脚将其踹下擂台。 台下众人纷纷叫好,那汉子灰溜溜地逃走了。此时,一位老者走上擂台,他对着姜晓峰微微点头,表示赞赏。 “年轻人,你的剑法不错,可愿加入我华山凌霄剑派?”老者问道。 姜晓峰说道:“在下...已有师门,只是刚才那人说话太难听,才出手教训的。” 老者点点头,说道:“可是,你把我徒儿打下擂台,连名字都不留一个,岂不是显得我华山凌霄剑派太无能了。我华山凌霄剑派剑法不敢说是天下第一,那也是响当当的大门派,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要走,总是不妥吧。” 这时,台下一阵骚动,有个人冲着台上喊道:“什么华山凌霄剑派,比得过我们华山莲花剑派吗?” 那老者目光如炬,身手矫健,从台上跃下,一剑刺来,在人群精准刺中一男子的手腕,随后用手一挑,那男子长剑便脱手而出,老者笑道:“怎么,莲花剑派不会防这招剑法吗?” 姜晓峰见到老者出手,只在一合之间就让台下男子的剑脱手,知道此人和刚才那汉子不可同日而语,当下已萌生退意。 可那老者挑飞台下那位莲花剑派的长剑,依旧走回了擂台,对姜晓峰说道:“少侠,不拜师可以,名字也不留一个?你是华山哪个剑派的?” 姜晓峰疑惑地问道:“华山有很多剑派吗?我一直以为华山就一个剑派。” 那老者听姜晓峰如此问,知道对方不是其他剑派跑来捣乱的,语气又缓和了几分,说道:“哦,原来少侠不是华山其他剑派的?却不知道是哪门哪派啊?” 姜晓峰连忙摆了摆手说道:“我不是华山剑派的,我也不知道华山还有这么多剑派啊。” 那老者摸了摸胡子,说道:“华山是有许多剑派,但是多半是些凑数的小门派,真正配得上华山两字的,也只有我们凌霄剑派了,当然玉泉剑派和柳叶剑派也勉强算得上厉害。” 姜晓峰问道:“那不知肖天杰前辈是哪个剑派?” 此话一出,那老者显然很是意外,颤抖着声音问道:“肖天杰是你什么人?” 姜晓峰回道:“晚辈只是慕名而来,并不相识。” 那老者哦了一声,想到肖天杰毕竟成名多年,这少年可能是拜师峰,于是说道:“这样啊,这肖天杰属于华山玉泉剑派,不过这剑派现在也没几个人了,肖剑神又飘渺不定,难找得很,少侠不如来我们凌霄剑派,也是一样的。” 姜晓峰摇了摇头,说道:“不了,晚辈不是找肖前辈学艺,而是有事要问他。” 第154章 登华山 那老者嘿嘿一笑,说道:“如果阁下不是拜师学艺,打伤我徒儿,这事可就过不去了!” 姜晓峰之前见过这老者出手,知道自己不敌,可是人已经站在擂台上了,一时也骑虎难下。也就在为难之时,罗江峰缓步走上了擂台,对姜晓峰说道:“小师弟,下去吧,这人你不是对手。” 那老者看了一眼罗江峰,但见来人三十来岁,身材不高,身体微胖,怎么看也不像个江湖人士,他管那人叫小师弟,应该是他师兄之类,说道:“你们要两个打一个?” “不需要,我一只手即可!”罗江峰回道。 那老者哈哈大笑,说道:“你刚才见了我挑翻莲花剑派那人的长剑,还敢如此大话,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这点勇气,老夫还是佩服的。” 罗江峰皱了皱眉,伸出一根指头,说道:“你非要说我是大话,这么着吧,一根指头,破你长剑!” 那老者闻言,气得哇哇大叫,手中长剑一抖,挽出三个剑花,直刺罗江峰咽喉。罗江峰会意师弟退后,不退反进,欺身上前,伸出食指轻轻一弹,只听“铛”的一声,那老者的长剑便脱手而出,飞出去三丈有余。 众人皆惊,这是什么功夫?竟如此厉害!那老者只涨得满脸通红,拾起长剑。姜晓峰兴奋地拉住罗江峰的衣袖,问道:“大师兄,你这是什么神功?” 老者颤抖着声音问道:“阁下到底是何人?” 罗江峰于是又皱了皱眉头,正准备答话,这时刘伯豪一跃上了擂台,对二人说道:“我见你二人不在,寻你们去了,谁晓得你们上了擂台。” 老者看着刘伯豪,不确定地说道:“你是?烂柯圣手刘伯豪?” 刘伯豪这才见到身后还有一老者,于是问道:“你是何人?你认识我?” 那老者赶忙抱拳道:“是我啊,许凌霄啊!” 刘伯豪似乎想了一会,才点头道:“哦,是你啊,王剑尘的剑侍,见过,见过,这么多年了,都认不出你了,对了,你在这做什么啊?” 那老者左顾右盼,小声说道:“你给我留点面子啊,我这凌霄剑派在这收徒啊!” 刘伯豪大吃一惊,说道:“什么?你也开宗立派了?” 许凌霄说道:“哎呀,刘大侠,你那么大声做什么啊,现在这华山但凡是个会使剑的都开宗立派了,尤其是之前那场地震之后,许多人没了去处,这正是开宗立派的好时机啊!怎么,刘大侠你建了个什么门派啊?” 刘伯豪说道:“我散人一个,建什么门派?对啦,我来华山是找人的,你最近有没有见过肖剑神?” 许凌霄摇了摇头,说道:“这华山这么大,肖剑神把自己藏起来,寻常人哪里能找到啊,要不是他藏起来了,你说,这华山能出这么多剑派吗?还不就玉泉和柳叶两派争锋。” 刘伯豪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王剑尘后面有消息了吗?” 许凌霄只是摇头,说道:“那年他输给肖剑神之后,就一直不知道去了哪里。” 姜晓峰来之前只知道华山有个肖天杰武功卓越,如今听他们聊起这个王剑尘,于是回头问大师兄道:“这王剑尘又是何人啊?听起来他还挑战过肖天杰,应该也很厉害吧。” 罗江峰说道:“这么说,我很久之前听师父说起过,原本华山有两位剑术高人,一人是肖天杰,另一人便是这王剑尘了,两人都在华山,都用剑,却不是一个门派,不过我听到他的时候这王剑尘就已经不在江湖走动了,应该至少发生二十年前吧。” 许凌霄见两人聊起来,赶紧对罗江峰抱拳道:“这位大侠,我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二位是刘大侠的朋友,刚才出手冒犯,多有得罪,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请二位来我门派一聚。” 罗江峰说道:“我们还有事上山,今天就不去了,改日我们再登门拜访。” 许凌霄见三人要走,又赶忙说道:“那大侠好歹也留个名号,我也知道我到底败给了哪位英雄好汉啊!” 罗江峰见他如此执着,在他耳旁小声道:“晚辈江岳派罗江峰!” “啊!”许凌霄惊讶地叫了出来,“是你啊?怪不得,怪不得,我输给你不冤!” 三人告别了许凌霄,便往山上走去,罗江峰对刘伯豪说道:“前辈,你和王剑尘很熟吗?” 刘伯豪淡淡说道:“说不上很熟,只是大家都在华山,难免经常遇到,再说王剑尘也好棋,你知道我是个棋痴,便经常去与他弈子。” 姜晓峰笑道:“那他肯定不是你的对手了。” 刘伯豪自豪道:“那是自然,论武功,他强于我,但是论到弈子,我杀他个片甲不留,哈哈!” 姜晓峰接着问道:“他武功比你高么?你武功也厉害啊!” 刘伯豪看了看边上罗江峰,说道:“你在你大师兄面前说我武功厉害?我还是有点自知之明,和罗大侠,王剑尘这些人比起来,我自叹不如,但是他们下棋下不过我,嘿嘿,也不是一无是处哦,姜公子你要是学棋,那找我就对了。” 罗江峰接着问道:“前辈,你觉得如果是肖前辈和我比试,谁胜算大一些?” 刘伯豪这下可犯了难,两者都是武学大家,只得说道:“这个,难说,就是可惜今年这武评榜。” 一说起武评榜,刘伯豪就想起了他那胞弟,不免伤感。 罗江峰只得说道:“对不住了,是晚辈无能,没能护住你弟弟。” “都是命数,这也怪不得你们,我知道姜公子已经尽力了。”刘伯豪抹了抹眼角的泪水说道。 不知不觉,三人已经进到深山,罗江峰看着漫天雪景,不禁皱起来眉,说道:“现在,我们该怎么找呢?” 刘伯豪说道:“前面有个宅院,住着一个疯子,那人一定知道肖天杰在哪。” “疯子?”罗江峰似乎想起了什么,问道:“是...他么?” 刘伯豪点了点头,说道:“就是丹书狂士文典,他上这华山已经八载了。” 第155章 丹书狂士 姜晓峰听得两人的对话,问道:“我们不是去找肖天杰吗?为何要去找什么丹书狂士,这丹书狂士又是何许人也?” 罗江峰看向姜晓峰,笑着说道:“我们这些江湖人士,大多数都是大老粗,像刘老这样的雅士非常少,这丹书狂士是徽州一位江湖人士,因为他和你一样出自书香世家,从小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尤其以书画最为擅长,所以绰号里的丹书就是源自如此。” 姜晓峰点了点头,仍旧不解,问道:“那狂士又作何解释?” 罗江峰沉思了一会,才回答道:“具体什么原因,我也说不上来,不过据说是他发了一个宏愿,要成为天下第一,好巧不巧,十年前武评榜,这文典无缘前十,他认为榜单有误,便来到这华山,挑战榜单中的天下第一。” 姜晓峰恍然大悟道:“所以,十年前武评榜第一是肖天杰?” “不错!”刘伯豪接过话茬,说道,“准确来说,是八年前,文典到了华山,和肖天杰比试过后,性情大变,便留在了这华山,他性情孤僻,就好像消失了一般。” 姜晓峰问道:“那场比试到底谁赢了?” 刘伯豪咧开大嘴,笑了笑,说道:“如果他赢了,他能在华山一住就是八年吗?” 姜晓峰点了点头,说道:“也是,不过为何刘前辈你说他一定知道肖剑神在哪?” 刘伯豪解释道:“他待在华山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打败肖天杰,所以少不了去挑战肖天杰。” 姜晓峰笑道:“我猜那因为他也喜欢对弈,所以你才知道他住在哪里,对不对。” 刘伯豪笑着点了点头。 几人边走边聊,突然听到远处有一阵金属碰撞之声传入耳朵。 罗江峰最先听到,对刘伯豪道:“前面有人打斗,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两个人比试。” 刘伯豪摸了摸脑袋,说道:“不应该啊,这地方知道的人甚少,什么人找到此处啊,再说那文典也不好惹,不应该啊!” 姜晓峰问道:“会不会是肖剑神?” 刘伯豪坚定地说道:“绝对不可能,这么多年都是文典缠着肖天杰比试,肖天杰绝对不可能跑到文典这里来比剑。” 罗江峰淡然说道:“如果我没听错,两人一人用剑,一人用的应该棍棒之类的兵刃,对了,文典是使剑的么?” 刘伯豪摇了摇头,说道:“他使的是一支镔铁铸成的判官笔!” 罗江峰疑惑道:“如此说来,那类似棍棒的声音就应该是判官笔了,那么,使剑的又是谁?” 姜晓峰突然记起那日在春秋楼,胡人杰和柳无双也在打探肖天杰的下落,这文典好像是找到肖天杰的关键,会不会是他们二人中的某位来找肖天杰呢? 于是,张口问道:“大师兄,会不会是严世藩派了柳无双或者胡人杰抢先一步过来?他们可有使剑的?” “对对对。”罗江峰回复道,“小师弟分析得在理,虽然柳无双和胡人杰不是使剑了,但是严世藩身边肯定不乏用剑的走狗,我先行一步,莫要那狗贼抢了先!” 说完,脚尖一点,大步迈出,便冲到两人身前,一会就消失在视线里了。姜晓峰心道:原来只知道二师兄来去如风,一直忽视了大师兄的轻功,没想到大师兄轻功竟也这般高明。 这时,姜晓峰也听得打斗之声十分清澈,问道:“大师兄不会有危险吧?” 刘伯豪回道:“危险应该不会有,那人和文典争斗了许久,好像也没分出胜负,罗大侠武功高强,应该吃不了亏,总之,我们抓紧点!” 姜晓峰催动着气海,可是无论如何,自己微末的道行都无法与师兄相比,好在那声音越来越近,已经模模糊糊看到前面的小屋。 一个红色的身影跃起与一个带着斗笠的人缠斗,边上还有一个气喘吁吁的人坐在门口台阶上。 “罗大侠出手了!看来那人已经打败文典了。”刘伯豪在一旁喊道。 “绕过这个弯,有个就看到了,你看,就在下面!”姜晓峰指着下面说道,但是现在离那房子还有一小段距离,中间被万丈悬崖所阻隔,只能绕过去。 刘伯豪看了看那屋子,又看了看底下的悬崖,说道:“你大师兄轻功了得,应该是从这跃过去的,我们还是绕过去吧!” 姜晓峰无奈,只得绕着走,好在眼前的景象却是越来越清晰,大师兄好像占据上风,那戴斗笠之人一直被逼退。直到退无可退。 “阁下好身手,我甘拜下风!”那戴斗笠人的声音传来。 罗江峰似乎有些惊讶,回道:“以阁下的招式来看,但是应该留有后手,虽然与我对招有些吃亏,却能做到招式井然有序,丝毫未见破绽,为何就此认输?” 那戴斗笠之人回道:“阁下果然了得,连我后手都能察觉,不过,这后手剑招只为了对付我仇人使用,因此不会在此处使出!” 姜晓峰又听到大师兄说道:“你的仇人可是文典?” 那人回道:“不是他!” “那你为何为难于他?”罗江峰继续追问。 “因为我要见肖天杰,我要试试他手里剑,确定是不是我的仇人!”那人从容回话。 姜晓峰听得这声音有些耳熟,心道:莫非我认识此人。可又听到大师兄说道:“哦?阁下不知道仇人是谁,需要用剑法判断。” 那人回复道:“不错,不过我敢确定那人不是阁下,所以我对阁下没有恶意,请相信我,我只需要寻得那仇人!” 罗江峰点了点头,说道:“听阁下口气,你的仇人应该是位用剑高手。所以你便来华山寻找肖天杰。可是肖前辈已经很多年没有露面了。” 那人却回复道:“我的大仇也是在十几年前,那时候肖天杰应该还没有隐居!” 这时,姜晓峰和刘伯豪也跑到了雪屋前面,只见雪屋处一个大约五十来岁的男子抱着胸口,坐在门槛上,似乎是被人击中胸口,而大师兄和一位带着斗笠之人站在屋前的平地上对话。 姜晓峰猛然看清楚那戴斗笠之人的样貌,惊讶道:“怎么是你?” 第156章 八指剑神 戴斗笠那人,拿下自己的斗笠,一道巨大的刀疤从右边额头一直延续到下巴,看起来甚为瘆人。 除开了姜晓峰,众人皆被眼前男子的面容吓了一跳。罗江峰问道:“你所寻仇人就是伤你之人吗?” 那人点了点头,看向姜晓峰,显得有些激动,问道:“姜兄弟,你怎么来此地了?” 姜晓峰看着那人,说道:“马兄,这位和你交手的就是我先前说过的大师兄啊!大师兄,这位就是我和你提起过的马超群,点苍派的剑客。” 罗江峰看了看那人手指,只见左手缺掉两个指头,尤其是那小指,已经完全和手掌齐平。罗江峰皱了皱眉,说道:“你就是近来江湖上传出的八指剑神马超群?” “哦?”姜晓峰接话道,“马兄有个这么威风的外号?” 马超群手拿剑抱拳道:“原来阁下就是江岳二峰的罗江峰,怪不得如此了得,剑神这两个字可不敢乱提,八指剑客倒也不错。” “剑神,哼哼!”坐在门槛上的文典终于说话了,他声音十分低沉,还带着些许嘶哑之色,“就你的剑法,比起肖天杰可差远了,江湖上敢称剑神的唯有肖天杰一人。” 罗江峰见文典说话了,又恭恭敬敬抱拳道:“在下江岳派罗江峰,见过文大侠!” 文典点了点头,说道:“你小子倒是有点礼貌,不像那个蛮子,见面就要威胁我!不过,你不要以为帮了我,我就会告诉你剑神的下落,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一唱一和,来套我话的。” 刘伯豪这时走了过来,冲着那文典说道:“我说文老弟啊,这位罗大侠是我带上山的,你不管他们是不是一唱一和,我总不是来套你话的吧?” 文典瞅了一眼刘伯豪,说道:“你如果来下棋的,我就相信你,你带着人过来,我怎么信你?” “不是?”刘伯豪有些急了,说道,“这肖老头子给了你什么好处,你为何一直护着他?” “好处?”文典不屑道,“我需要他什么好处?我跟你们说,这肖天杰是我的对手,你们谁也别想抢走。” “我可没你那心思,去和肖老头子比试,我还想多活几年,这么说吧,严世藩也在寻他,如果让他们先寻到你这里来,可就不像你老哥我这么好说话了!”刘伯豪正色道。 文典依旧不起身,只是说道:“如此说来,你倒是好心咯?” 刘伯豪见文典有所松动,看了一旁的罗江峰,又转过身说道:“你先让罗大侠见到肖老头子,剩下的事情,你就不需要管了。” 文典哼了一声,说道:“我要是不呢?” 刘伯豪狠狠说道:“你要是不...”然后又看了一眼罗江峰,见罗江峰始终没有动作,也只得作罢,补充道:“那我也拿你没办法了!” 这时,罗江峰又再次抱拳道:“文大侠,在下这次来找肖前辈,是想询问家师之前发生的一些旧事,不是和他比试,肖前辈武功卓越,又是在下前辈,在下是如何也不敢造次。” 文典看了看罗江峰,说道:“我不是什么大侠,不过看你说话还算有理,我姑且信了你。” 罗江峰再次抱拳道:“如此,感谢文...文兄,麻烦带路!”罗江峰本来想说文大侠的,但是对方既然说不是大侠,看着年纪虽然长了自己不少,也不该称呼前辈还是兄台,只得先称呼文兄。 文典看了看罗江峰,说道:“少跟我称兄道弟的,我们只是初识。再说了,我什么时候就答应带你去见肖剑神了?” 罗江峰被眼前这人逼得没了办法,说道:“这方才不是还说相信在下吗?” 文典冷哼一声,说道:“我说我相信你,可没说带你们去找肖天杰啊,去,去,去,今日我不见客了!” 说完,倒是起身了,只是随即大门一闭,摆出不见客的模样。 这时,刘伯豪凑到罗江峰身边小声说道:“罗大侠,此人疯得厉害,寻常道理可能讲不通,要不,用强的?” 罗江峰只是摇了摇头,说道:“人家不愿意引见,我们只得自己想法子寻。” 马超群在一旁说道:“罗大侠明明可以胁迫此人,却不愿强人所难,在下佩服。” 罗江峰看了一下马超群,说道:“来华山的路上,小师弟已经把你的事情告诉我了,你们门派被灭之事,我想可能是魔教所为,应该不是肖前辈。你没必要去自找麻烦了。” 马超群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单是为了寻仇,有一部分原因也是为了历练自己,我只知道灭我门派那人武功奇高,即便我潜心修炼多年,仍旧没有必胜的把握。” 罗江峰点了点头,说道:“你藏起来的招式,我不知道到底有多厉害,不过单以你目前的剑法,在这江湖之上能胜过你的已经不多了。” “哦?罗大侠如此高看在下?起初我学成剑法来到中原,先是去武当找了紫髯道长比试,我就已经败下阵来,今日又败给你,本来已经心灰意冷,听你这么说,这几招破剑法还是中用的。”马超群说道。 姜晓峰补充道:“马大哥,你千万不要妄自菲薄,这紫髯道长也好,我大师兄也罢,都是江湖中的绝顶高手,你输给他们也没什么丢人,是吧,刘前辈?”说完看了看刘伯豪。 刘伯豪赶紧说道:“可不是嘛,这二位的功夫相当了得,寻常高手要是能在他们手里过上几招就足够在江湖上吹嘘好一阵子了,马老弟,就刚才这文典,功夫也厉害得很,你能挫败他,足以说明你的武功已经接近大宗师级别了。” 马超群点了点头,说道:“那是谢谢几位了,可是接下来,你们准备怎么办?” 罗江峰看了看天色,说道:“现在天色已晚,不如先下山找个地方住下来,明日再上山找人吧!” 众人皆点头称是,一行人从华山又下到山脚,正好遇到许凌霄准备收摊回门派,见到四人,便邀请四人到了华山凌霄剑派做客。 第157章 失心疯 四人正好没有去处,听到许凌霄邀请,于是便答应了下来。 那许凌霄见到上去时候是三人,下山却多出一人,便对马超群道:“这位剑客,我看你根骨不凡啊,是个习武的好材料,有没兴趣投师我们华山凌霄剑派?” 马超群看了看许凌霄,年岁起码也有六十多岁,便问道:“哦,你也使剑?你们门派使用什么剑法啊?” 那许凌霄一听这人对剑法感兴趣,立刻来了精神,边走边说道:“我们剑派肯定使用的是凌霄剑法啊,我们这剑法十分精妙,这样,到了门派,我给你演示演示!” 马超群淡淡说道:“哦,如此甚好!” 姜晓峰只是发笑,虽然他知道这许凌霄稍微会些武功,但是若要论起剑术,和马超群比起来,那可就差远了,当下也不拆穿,大不了自己去凌霄派看一场好戏。 许凌霄领着四人到了一处僻静的院子,那院子牌匾上有“华山凌霄剑”五个楷体大字,这楷体乃是用的欧阳询的字帖写就,十分具有剑意,不知情的人还正以为这是华山剑派所在。 姜晓峰看了看这牌匾,对许凌霄说道:“许掌门,这门派还挺讲究啊!” “那是,不讲究,怎么光耀门楣啊!”许凌霄答道。 进了院子,便是一处青石砌成的擂台,很有一些大门大派的样子。许凌霄走上擂台,招呼着众弟子,说道:“为师今日有江湖好友到访,特意给大家展示一下凌霄剑法,你们要好好看,好好学,若是学得几分,闯荡江湖之时也有了几分底气。” 众弟子都拍手叫好。 许凌霄看了看马超群,嘿嘿一笑,手里捻了个剑诀,就开始表演他的剑法,为了让马超群能诚心加入凌霄剑派,许凌霄卯足了劲,每一式每一招都格外用力,还不时配上自己的叫声。 几招下来,许凌霄瞥了一眼那马超群,发现马超群看得格外认真,好像是被这剑法吸引了一样,心里早已乐开了花,直到演练到他所认为的绝技的时候,却见马超群突然一下,冲上擂台,只把众人给惊坏。 “他要做什么?”罗江峰转头问向一旁的姜晓峰。 姜晓峰支支吾吾也不知道马超群到底是何意,只得回答道:“不...知道,或许是想...比试吧?” 但见马超群飞上擂台后,拔出大剑,只一招就把大剑抵住许凌霄的脖子,只把众人再次惊呆。 “好汉...饶命!小老儿...怎么得罪了好汉啊?”许凌霄颤抖着发音。 只见马超群喃喃道:“不对,不对,不对!”突然一下,丢下长剑,双手抱着头,彷佛十分痛苦,口中不停地喊道:“不对,不对,不对!” “马大哥...你怎么了?”姜晓峰问道。 罗江峰见那马超群情况反常,人已经站到了姜晓峰前面,问道:“他之前有出现过这种情况吗?” 姜晓峰回道:“没有啊,我也只见过他三次。” 旁边刘伯豪说道:“莫不是失心疯?” 那许凌霄见马超群好像疯了一样,准备偷偷摸摸下台,却被马超群又一把拦住,厉声问道:“你...不对!” 许凌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又十分害怕,只得说道:“我是不对,是我不对,不该在大侠面前班门弄斧,都是我不对,放过我吧!” “不,不,不!”马超群口里嘟囔着。 罗江峰回头问道:“要先控制住他吗?” 姜晓峰看着马超群的神情,似乎是被什么刺激了,于是大胆地说道:“让我试试?” 罗江峰不放心的看向姜晓峰,片刻后,说道:“师弟小心,莫离得太近。” 姜晓峰点了点头,试探性地往前走了一步,问道:“马大哥,是我,姜兄弟,你是认识这套剑法吗?” “姜兄弟。”马超群看向姜晓峰,“你说一个人,有没有可能武功突然变弱?” 马超群拉下斗笠的瞬间,那场面简直像是凝固了起来,凌霄剑派众人见到那斗笠之下的面孔,一条长长的刀疤从额头一直延到下巴,双眼布满红色的血丝。众人无不惊讶,彷佛此人是从地底爬出的恶鬼一般。 “突然变弱?那是不是生病了,或者中毒了?”面对这副光景,显然姜晓峰已有心理准备,于是试探性回答道。 马超群嘴里嘟囔着“是啊,是啊,是啊。”突然反手就抓起许凌霄的衣领,问道:“你中毒了吗?” 许凌霄一时也不知所措,反问道:“大侠,我应该回答中毒了还是没中毒?” 马超群怒道:“讲真话!” 许凌霄害怕地说道:“我没中毒啊,大侠,你能不能放过我?” 马超群继续问道:“你这套剑法,是从何处学来?” 许凌霄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只得说道:“这是我自创的啊!” “不对,不对!”马超群放下了许凌霄,又一次大声嘶吼,抱着脑袋,蹲了下去。这一蹲不止是台上的许凌霄,连带台下众人也纷纷感到害怕,甚至有些胆小的人,已经开始偷偷溜到门边,随时准备逃走。 姜晓峰见之前似乎有点效果,看了一眼大师兄,说道:“他或许因为这个剑招想起了什么。” 罗江峰点了点头,问道:“许掌门,你这剑招可有传给其他人吗?” 许凌霄在擂台上早已经吓破了胆,他此时就希望罗江峰上台来将马超群控制住,可又不知道罗江峰是否和马超群是否是一伙的,听到罗江峰在台下问话,心里七上八下,只得照实回答:“传给我几个弟子了,怎么了?” 刘伯豪说道:“这许凌霄自己都是个半吊子,他弟子能和这马超群扯上关系吗?”听到此处,刘伯豪也大致猜测到马超群是为何如此了。 刘伯豪刚说完,又望了一眼罗江峰,总觉得哪里不对,补充道:“也说不定遇上几个天赋异禀,青出于蓝的呢?” 马超群听得台下人说话,已经渐渐冷静了下来,厉声问道:“你弟子中可有六十岁上下的?” 许凌霄又摇了摇头,姜晓峰这时在底下补充道:“马大哥,他刚创立门派才多久,你被灭门都过去十几年了,所以肯定不是凌霄剑派的人!” 马超群听得有几分道理,上下打量了一眼许凌霄,欲言又止。 刘伯豪冲着许凌霄说道:“老许头,你实话实说,你这剑法到底是不是你自创的,你什么斤两...” 许凌霄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许多弟子正看着他,于是对刘伯豪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小声说道:“几位,要不随我去内屋详谈?” 第158章 柳叶剑法 众人随许凌霄进入了内室,许凌霄把头探出来四处张望,直到没有发现跟来的弟子,才小心翼翼的把门关上,拴好门栓。 “什么事用得着这么小心?”刘伯豪大大咧咧地问道。 许凌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朝众人拱了拱手,说道:“几位大侠啊,我好不容易才招来些弟子,你们这样,我很为难啊!” 马超群却忍不住了,对许凌霄说道:“都已经进了内室了,你快说!” “好,好,好!”许凌霄说道,“这事我告诉你们,你们可不能同外人讲起,说实话,小老儿我哪会自创什么剑法啊。” 马超群听得有些眉目,忙问道:“那这剑法是何人所使。” 许凌霄走到一旁,拿起酒壶喝了一口,长长出了一口气,才道:“哎呀,你那么心急做什么,让小老儿歇一会啊,刚才都让你给吓死了。” 马超群正准备发怒,一旁姜晓峰赶紧拦下,问道:“伤你那人就是使的刚才那套凌霄剑法吗?” 马超群看了看身边的姜晓峰,似乎平静了许多,说道:“不错,可是那人武功比这老儿高上太多。” 刘伯豪说道:“所以,许老儿,你那凌霄剑法就是柳叶剑法吧!” 许凌霄说道:“咦,你怎么知道?” 刘伯豪淡淡说道:“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能创出此等精妙的剑法,想来是你跟随王剑尘时间长了,便会了那剑法,是也不是?” 许凌霄点了点头。 马超群看向一旁刘伯豪,问道:“王剑尘?他今年多大?” 姜晓峰喃喃道:“这剑侍一般都比剑客年纪要小,看这许老爷子怎么接近古稀了,那王剑尘岂不是个糟老头子了?” 许凌霄又喝了一口那酒壶里的酒,说道:“按常理来说呢,确实如少侠所说,可是偏偏就有常理之外的,碰巧我就是,老夫今年六十六,我比王剑尘整整大了七岁,他今年刚好五十九。” “五十九?”姜晓峰看着马超群道,“如此说来,这年龄也对上了,难道说灭你满门的就是王剑尘?” 马超群看了姜晓峰,又看了看许凌霄,问道:“这王剑尘武功可高?” 许凌霄说道:“那可厉害了,当年整个华山无人能敌啊!” 刘伯豪指了指许凌霄,说道:“你这老头子,说话能不能不夸张?那王剑尘是怎么离开华山的?” 许凌霄讪讪地道:“你都知道,还要我说什么,好吧,华山上还有位剑神,那已经不能算是人了。” 姜晓峰皱了皱眉头,说道:“这都能让你圆回来,怪不得外面那么多弟子呢,我觉得许老爷子,您教他们口才吧!保证比教剑法来得安全。” 罗江峰小声道:“没个正经!” 姜晓峰便不再继续说下去了。 马超群点了点头,说道:“姜兄弟,如此说来,我的灭门仇人很可能就是这王剑尘,你之前猜测的魔教可能不对。” “也不一定!”罗江峰继续说道,“这魔教也就是近二三十年才兴起,那王剑尘二十年前败给了华山剑神肖天杰,一路心灰意冷下了华山,之后销声匿迹,按理来说,如此了得的剑客不应该之后就完全消失在江湖中,不排除,他加入了七绝教。” 姜晓峰似乎想起了什么,掰着指头数着:“这个贪婪我见过,是个矮胖子,暴食是朱老大,是个傻大个,暴怒一直带着个面具,使的好像是拳脚功夫,那和尚叫懒惰来着,武器是禅杖,还有个色欲,好像是大师兄除掉了,剩下就只有傲慢和嫉妒了。听彭大哥说他见过傲慢,好像是使剑的,莫约六七十岁,这嫉妒没人见过,兴许就是王剑尘。” 刘伯豪问道:“那也有可能是傲慢啊!” 姜晓峰点了点头,说道:“是的,当然不排除这种可能。” “不管如何,先要找到这个王剑尘,你可知道他去了哪里?”马超群朝着许凌霄说道。 许凌霄一听这马超群又开始质问起了自己,跑到刘伯豪身后说道:“这位罗大侠不是已经讲得很清楚了吗?王剑尘和肖天杰比试后就消失在江湖之中了啊!” 马超群继续问道:“你不可能不知道他在哪里啊!快说!” 许凌霄摆了摆手,说道:“我是属实不知啊,你看,该说的,不该说我都交代完了,大侠,你能不能放过我?” 姜晓峰看着那许老头的样子,对身边马超群说道:“看样子,他是真不知道,如果王剑尘知道有人把他的柳叶剑变成了什么凌霄剑,估计第一个就会上门找麻烦。我们走吧。” 许凌霄听到姜晓峰说要走,赶忙说道:“这位少侠,这么晚了,你们要去哪里啊?不如就在我这里歇息一晚吧,待会还得麻烦你们几位出去配合我一下,就说我们是演戏给大家看的,不然我这生意做不下去了。” 姜晓峰说道:“你把这开宗立派当成生意?” 许凌霄心虚地说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再说了,这华山又不只有我一家如此,其他什么莲花剑派,清修剑派之类的多如牛毛。” 姜晓峰摇了摇头,说道:“好吧,就陪你演完这一场吧。” 许凌霄拼命的拱手道:“多谢少侠,多谢少侠!” 于是几人便留了下来,到姜晓峰配合许凌霄演完戏之后,几人被安排在了一个客房,马超群对姜晓峰抱歉道:“今日我太过激动,还是姜兄弟帮我查明真相,愚兄谢过了。” 姜晓峰安慰道:“好不容易找到仇家,难免激动,我很能理解马大哥的心情,今天不早了,马大哥好好休息吧。” 马超群问道:“姜兄弟明日还要上山寻那肖天杰吗?” 姜晓峰点了点头,说道:“是啊,马大哥呢?” 马超群沉思了片刻,说道:“我想先找到王剑尘,可是茫茫人海应该去哪里找呢?” 姜晓峰说道:“我们找肖前辈是问询师父当年的旧事,所以...” 马超群说道:“我明白,我明日会自行离去,若是将来姜兄弟有用得着愚兄的地方,尽管开口便是。” 姜晓峰问道:“如果我有王剑尘的消息该如何联系到你?” 马超群说道:“你可以差人把信送到黔国公府上,自然会有人通知我。” 姜晓峰点了点头,说道:“好,那早些休息吧!” 第159章 再探雪屋 次日清早,姜晓峰等四人就拜别许凌霄,继续上山寻找肖天杰。许凌霄自然是忙着出门摆擂去收徒了,毕竟这是他把这事当成了一门生意,徒弟自然是越多越好。 马超群要继续踏上寻仇之路,到山脚和姜晓峰分别之时显得有些不舍,他喃喃道:“想不到这么快就要和小兄弟分别了,你我每次相遇都是匆匆,等我报了师门的血海深仇,我一定去江岳派找你,到时候我们要喝上七天七夜。” 姜晓峰拍了拍这个比自己大上许多的“兄长”说道:“马大哥,我们也在调查魔教之事,说不定我们很快就会见面,你接下来准备去哪里?” 马超群摇了摇头,说道:“既然之前在施州见过魔教中人,我想去那再寻一下线索。” 姜晓峰点了点头,说道:“也好,那我们就此别过来,你若是在施州寻不到线索,可以直接去长沙,届时,我们应该会返回长沙了。” 马超群朝姜晓峰挥了挥手,说道:“各位,马超群就此别过了!”说完,转身上马,孤影朝东而行。 姜晓峰看着马超群背影,想到此人身负血海深仇,一路靠着一人一剑,也是颇为不易。姜晓峰正看得发呆,大师兄在一旁说道:“小师弟,马兄已经走远,我们上山吧!” 姜晓峰回过神来,朝着大师兄点头道:“嗯,走吧!” 三人一路并没多说,不知不觉又走到了雪屋附近。 刘伯豪看了看罗江峰,说道:“不再去找找文典吗?用强的也行,要不,这华山这么大,上哪去找肖天杰?” 罗江峰思索片刻,说道:“去看看也好,如果他还不同意,我们再去后山继续寻找。” 几人一路就往雪屋方向走去,不多时,罗江峰耳朵一动,说道:“不好,又有打斗!” “这么频繁吗?难道马超群信不过那许凌霄,又回来了?”刘伯豪说道。 罗江峰看了看身后两人,说道:“不管什么情况,还是我先行一步,你们赶紧跟来!”说完,飞身跃起,朝着小屋方向再次奔去。 “抓紧点,我们也赶上罗大侠吧,这次恐怕有些不妙!”刘伯豪对身后姜晓峰说道。 两人快步赶到了雪屋,和昨日不同,姜晓峰远远只见大师兄和另外一人正在对峙,那人手里抓住文典,显然是已经击败文典。 “这文典武功不差,这回又是谁呢?”刘伯豪思索着说道。 姜晓峰仔细瞧着那人有些眼熟,问刘伯豪道:“那人是不是那日我们在春秋楼见过的柳无双?” “啊!”刘伯豪说道,“还真是,上次在春秋楼他就在打听此事,那赶紧过去助拳,这柳无双可不好对付!” 两人几乎是冲到了雪屋跟前,只见罗江峰负手而立,对面柳无双一手掐住文典的喉咙,一只手放在身前。见两人过了,只是冷哼一声,说道:“文典在我手里,你们要是再往前一步,我就取了他性命。” 刘伯豪一见,本来准备出口叫他放人的,一下犯了难。 只听姜晓峰在后面喊道:“柳大侠赶紧动手啊,这个文大侠昨日不肯交代肖前辈的去处。我们留着也没用,赶紧杀了,我们分开去找,怎么看你也没有我们刘老前辈对华山熟悉吧!” 刘伯豪本来还惊讶姜晓峰为什么要那柳无双动手,这文典虽然不配合,但是多少和自己有些交情,要是真放着不管,起码心里是过意不去的,但听到后面就渐渐知道姜晓峰的目标,心里不由得佩服眼前的少年。也跟着补充道:“不错,你尽管动手吧!反正我们要找的不是文典,是不是看着我们人多,要不,我们先让让?” 柳无双本来用文典的性命要挟着罗江峰,见二人来此后,要挟反而没用,他心里也知道,如果真杀了文典,自己要找肖天杰更是难上加难,他仔细打量着三人,突然一阵拳风就朝着姜晓峰汹涌而来。 “师弟,小心!”说时迟,那时快,只见罗江峰一个箭步冲到姜晓峰跟前,和那柳无双对上一拳。两人各自退后三步,都知道眼前的对手是劲敌。 看到柳无双放开文典,刘伯豪眼疾嘴快,喊道:“罗大侠,先救文典!”罗江峰闻言飞一般朝文典奔去。柳无双离文典稍近,闻言也不愿落后,也朝着文典飞去,突然一下,两颗石子朝着自己前方打来,柳无双只得先停止前进,躲开那两枚石子,也就在此时,罗江峰大手一抓,如同老鹰抓小鸡一般把文典拉回了自己身边。柳无双定睛看去,原来朝打他打来的暗器,是两枚圆形的棋子,那刘伯豪不知何时已经把棋盘拿到了手中。他回头冷哼一声,说道:“好你个刘老儿,趁我不注意,想偷袭我?” 刘伯豪说道:“过讲,有道是兵不厌诈,罗大侠,咱们刚才配合如何啊?” 罗江峰见文典已经到了自己手里,神情一下轻松了起来。 柳无双指着罗江峰说道:“堂堂江岳二峰,与人对其都不敢公平决斗么,每次都有旁人相助,我看这江岳二峰也是浪得虚名。” 罗江峰点了点头,说道:“好,那就由在下...” 话还没说完,罗江峰就感觉有人在拍他的肩膀,回头一看,正是刘伯豪,只听那刘伯豪说道:“此人是严世藩的走狗,打狗还需要讲什么江湖道义么?你,我加上文老弟,我们三人联手,今日就为武林除害!” 柳无双本来就没把握打败罗江峰,只是希望骗得他来单挑,也总好过双拳对四手,见对面没有上当,心想自己和那严世藩也是合作关系,没必要把自己交代在这,于是冲着四人说道:“今日算你们运气好,小爷我不和你们玩了。”说完,就沿着悬崖飞到对面小路上。 刘伯豪对文典说道:“文老弟,你现在还不肯说肖天杰下落吗?这柳无双一走,要是再叫上几个帮手,我们可就真没有办法了!” 文典气喘吁吁道:“好,我也不相信你们能找来这么多人演戏,我就带你们去见肖剑神!” 见文典终于松口,大家不由得都松了一口气。 第160章 悬崖之上 文典带着三人继续往华山山峰走去,本就不好走的道路,在冰雪的覆盖下变得更为难行,好在几人轻功都不错,即便姜晓峰有些地方为难,大师兄也抓着他跃了过去,看起来笨重的大师兄,在这华山栈道居然显得十分轻盈。 文典从几个细小的石缝里穿过,已经把几人带离了华山的小径,严格来说脚下已经不算是路了,坑坑洼洼的,非常难行。 又走了大半个时辰,终于在一处石壁处停了下来。众人看到眼前的石壁高约数十丈,而石壁上光秃秃的,连积雪都留不下来。刘伯豪指了指上面,说道:“在这上面?” 文典点了点头,说道:“接下来就看你们怎么上去了。” 罗江峰拿起一捆绳子,说道:“这不难,你们几位等我一下。”说完,脚尖一点踩在石壁上,又是一跃,踩到一个很小的几乎看不清的石块之上,这么一点一跃,几个回合下来,就跃上了那石壁,接着众人就看到一根绳子顺着石壁滑落。 刘伯豪指了指绳子,说道:“文老弟,你先?” 文典摇了摇头,说道:“我用不着!” 姜晓峰看了看二人,说道:“那就我先上去吧。”说完,也是一跃,跃出丈余,伸手抓住了那根绳子,刚抓住瞬间,就觉得那绳子在把他往上拉。于是把自己固定好,跟着绳子一起往上移动。 姜晓峰看着绳子,心中默念:这绳子可千万别断,这悬崖掉下去可是十死无生了。就在边胡思乱想,边往上走的时候,发现文典不知何时从边上赶上了自己,显然文典找到了一条上崖的绝佳路线,他那一路,每隔一段就有一块石头或者突出来的岩壁,于是借力上跃,比大师兄选择的这条路看起来要轻松不少。 不一会,姜晓峰也跃到了崖顶,看到大师兄已经全身通红,手里正拿着绳子的另一头。姜晓峰朝师兄点了点头,罗江峰又把绳子放下,不一会,刘伯豪也跟着绳子上了悬崖。 姜晓峰看了看四周,说道:“怪不得这么多年,没人找得到这里,谁能想到肖剑神住在崖顶。” 文典指了指前面不远的松林,说道:“就在前面了。” 几人跟着文典穿过一小片松林,视野也开阔了起来,那应该是一处小湖,不过现在湖面已经完全结冰。一个老者正坐在湖边,一根钓竿直直插入湖面。 几人走到湖边,离那人还有些距离,就听到那人说话:“文典,怎么今天不是一个人来了?带了朋友?” 罗江峰抱歉冲着那边喊道:“晚辈江岳派罗江峰拜见肖前辈。” 肖天杰说道:“我道是谁来了,原来是大名鼎鼎的江岳二峰啊?” 罗江峰迟疑了一会,说道:“前辈你知道江岳二峰?”江岳二峰这名号虽然很响,说起来也不过才近两三年的事,而这肖天杰已经隐居了五年之久,居然听到过这个名头,所以,罗江峰也震惊了一下。 肖天杰说道:“你是想问,为何我隐居在此,却知道你的名头,其实也不难,自然是有人告诉我的。汪老弟的徒弟,不错,不错!” 罗江峰疑惑道:“哦,是何人告诉你的?” 只见边上文典说道:“是我!整个华山,只有我知道肖剑神的所在。” 罗江峰点了点头,这个答案并不意外,于是又抱拳道:“既然如此,前辈应该知道晚辈要问什么!” 肖天杰依旧是一动不动,只是开口说道:“我自然是知道,既然来了,那就进屋一叙!” 说完,他缓缓放下钓竿,转身进了小屋。 姜晓峰对罗江峰说道:“这肖前辈好生奇怪。他既然邀请我们进屋,却又不过来,居然自己走进了屋子。” 刘伯豪说道:“这高人多多少少都有些奇怪,我们进去再说。” 几人先后进了屋子,那屋子装扮却是十分简陋,中间有一个火盆,火盆上挂着一把催壶,四周并没有一件家具,连把椅子都没有。 肖天杰已经坐在了火盆边,姜晓峰仔细着这剑神,这是个身材高大的男子,肩膀很宽,头发黑白相间,虽然闭着眼睛,但是依旧遮不住脸上透出的那种自信,姜晓峰心想这要是邹止渊在这,保不准要说他全身上下都充满剑意。 文典先找了个地方坐下,他不是第一次来这,这八年来也不知道来过多少回,已经很是熟悉了。刘伯豪见文典坐下去了,也指了指地板,对罗江峰说道:“罗大侠,我们也坐下吧。” 罗江峰看了看肖天杰,也席地而坐,肖天杰依旧没有睁开眼睛瞧上几人一眼,也不开口说话,现场气氛十分奇特。 这么坐了好一会,刘伯豪忍不住了,指着肖天杰说道:“哎,我说肖老头啊,你装什么高深,我们进屋都半天了,你倒是吭个声啊!” 肖天杰淡淡说道:“你要我说什么?”两眼仍旧闭着。 刘伯豪说道:“我和文老弟倒是无所谓,但这罗大侠远来是客,你一直闭着眼睛,这像什么话?” 肖天杰说道:“我在思考一个问题。” 刘伯豪说道:“你能不能换个时间思考,现在人家好不容易来了华山,你偏要这个时候思考。” 肖天杰回道:“正是他来了,我才要思考。” 刘伯豪瞧了一眼罗江峰,只见他盘腿而坐,又看了看肖天杰,依旧是闭目养神,说道:“你要思考多久?” 肖天杰回道:“不知道!” “哎呀。”刘伯豪喊道,“我说肖老头,你要是一直想不出来,我们就要一直陪你在这耗着是吧?这样吧,不如你把问题说什么,我们一起商量商量。” “对对对!”姜晓峰也在一旁附和道。 肖天杰缓缓睁开了眼睛,那目光正落在姜晓峰的身上,似乎在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他淡淡说道:“你就如此修为,也是江岳二峰之一?” 姜晓峰指了指自己,说道:“我?我不是啊,我大师兄才是。”说完指了指坐在边上的罗江峰。 肖天杰也不去看罗江峰,只是继续说道:“我知道他是,可是江岳二峰不是两个人么?另一个没来?” 姜晓峰点了点头,说道:“我们是想问师父的事情,曾师兄和我们同门但是不同师。” 肖天杰哦了一声,又闭上了双眼。 第161章 华山神剑 刘伯豪看着肖天杰又闭上眼睛,又说道:“肖老头,你怎么又闭上眼睛了?” 肖天杰缓缓说道:“我知道他们要问什么,我在想,怎样可以让他们知难而退。” “知难而退?”罗江峰问道,“肖前辈,晚辈是诚心诚意拜访,希望你能告之当年少林寺的详情。” 肖天杰说道:“你来找我,就说明汪老弟已经不在世了,是不是?” 罗江峰和姜晓峰都点了点头,发现对面丝毫没有反应,才想起肖天杰根本没有睁开眼睛,只得又开口说道:“是的,家师确实已经仙去。” 肖天杰点了点头,说道:“汪老弟不愿意告诉你们,自然有他的打算,因为他害怕你们涉嫌,我要是说了,那岂不是对不起汪老弟一片苦心?” 罗江峰看了一眼姜晓峰,姜晓峰对着肖天杰说道:“我见到师父的时候他已经身受重伤,根本没有见到大师兄,师父可能不愿告诉我,是怕我武功不行会遇到危险,但是如果他见到大师兄,说不定会愿意讲出实情,只是可惜师父没有熬到那一天。” 这时,肖天杰睁开了双眼,缓缓站了起来,说道:“如此说来,罗贤侄没有见到汪老弟?” 罗江峰回道:“正是如此!” 肖天杰接着说道:“如果你得知真相,我想你一定会去报那师仇,但是这仇你却报不了!” 罗江峰说道:“武功很高吗?” 肖天杰从石头上捡起一把剑,拿在手里,淡淡说道:“不止是武功高,我觉得你还是不知道的好,我想你师父也会希望你不知道。” 罗江峰抱了抱拳,说道:“前辈,无论如何,我都想知道当年实情,希望你能告诉我,哪怕我不能为师父报仇,我也不想留下这个遗憾,否则,我这辈子都会活在痛苦和自责之中,我后悔为什么当年不是我代替师父去少林。” 肖天杰回头看了一眼罗江峰,只见他已经有泪水渗出,怎么看都是真情流露,于是开口道:“也罢,如果你能胜过我手中长剑,就证明你有自保的能力,我便告诉你实情吧!” 罗江峰不由得眼里冒光,说道:“此话当真?” 肖天杰看了看眼前的小辈,笑道:“你有信心胜过我?” 罗江峰回道:“晚辈并无信心战胜前辈,但是起码前辈给了我希望,若是晚辈侥幸胜得一招半式,岂不就了却了几年来最大的心愿。” 肖天杰说道:“既然如此,我在屋外等你,有一点我需要告诉你,待会比试,我会尽我全力,如果你一旦觉得不敌,自觉退后认输,免得伤了你。” 说完,肖天杰持剑走出了小屋。 姜晓峰对大师兄说道:“你真要和他比试?他不是说他是什么武评榜排行第二的高手?” 罗江峰点了点头,说道:“现在这是得知当年实情的唯一办法了!”说完,也朝屋外走去。 刘伯豪冲着文典说道:“你要想打赢肖老头,你可看清楚了,这可是难得一见的高手过招!” 文典点了点头,站到了屋旁。 肖天杰缓缓拔出了长剑,那剑通体雪白,似乎是冰玉雕成一般,肖天杰朝剑上轻轻吹过一口气,众人只觉得寒气逼人。肖天杰对罗江峰说道:“此剑名曰寒玉,乃是一块极其罕见的白玉雕成,莫以为它是脆弱之物,此剑削铁如泥,世所罕见,贤侄,亮兵刃吧!” 罗江峰往怀里一摸,才知道坏事了,那把陨铁骨扇被他留在了长沙,自己被擒后又一直没去寻一把趁手的兵刃。但见他从怀里摸出一把镶满宝玉的扇子,不由得苦笑一声,说道:“就它了。” 刘伯豪看那把扇子雕刻甚为精美,又镶嵌各种宝石,问一旁姜晓峰道:“这把扇子有什么名堂吗?” 姜晓峰苦笑一声,说道:“这就是富贵人家的寻常折扇。” 刘伯豪吃惊地说道:“你是说罗大侠,要拿这个和那寒玉剑对敌?” 姜晓峰回道:“这不是赶路着急,没有寻到合适兵刃嘛!” 文典听着两人在边上你一言我一句,斥责道:“别说了,开始了!” 罗江峰双手紧握折扇,冲向肖天杰。只见肖天杰身形一闪,避开攻击,随后挥舞寒玉剑,向罗江峰刺去。罗江峰侧身躲开,用折扇挡住剑刃。 几个回合过后,罗江峰渐渐处于下风。肖天杰的剑法凌厉,每一剑都带着刺骨的寒意。而罗江峰的折扇虽然华丽,但在寒玉剑的攻击下,已有些破损。 就在这时,罗江峰看准时机,猛地一扇子打在肖天杰的手腕上。肖天杰手臂一抖,寒玉剑险些脱手。 罗江峰趁机欺身而上,连续几扇子攻向肖天杰。肖天杰向后跳开几步,稳住身形。 “不愧是汪老弟的爱徒,有点本事。”肖天杰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罗江峰深吸一口气,已经全身涨得通红,再次发动攻击。他用尽全力,将折扇舞得虎虎生风。 最终,肖天杰突然一剑刺出,和那折扇“碰”的一声撞到了一起,那折扇应声折断,断成两片,罗江峰也不由得往后退了三步方才站稳。 肖天杰看到罗江峰有些狼狈,说道:“这扇子恐怕不是你的兵刃吧,你以内力催动折扇方才能勉强抵御我招式,看你如此应该已经消耗不少,再打下去,你必败无疑。” 罗江峰说道:“即便赤手空拳,我也要再试试,毕竟,师父的死是缠绕我多年的噩梦,我一定要知道当年真相。” 肖天杰缓缓说道:“你也不必急于一时,我也没说你非要今天胜过我,我才说出真相,毕竟,你是我至交好友的爱徒,我也不想你受到伤害!” 罗江峰看了看肖天杰,他表情不似作伪,说道:“前辈!” “你不必说了,你就在我这住下,什么时候打败我,我什么时候告诉你当年的真相。那边还有一栋小屋,你可以和你师弟去那边!”说完往湖的另外一边指了指。 姜晓峰这时也走过来,在大师兄耳边说道:“明日修养好再战,你用我这把短剑,这把也是万中无一的极品!”说完,把手里短剑递给了罗江峰。 第162章 习得功法 姜晓峰和罗江峰于是在华山之巅住了下来,文典和刘伯豪便自行下山去了。 次日,拿着姜晓峰短剑的罗江峰又与肖天杰对敌,因为罗江峰不擅长使剑,再次以微弱的劣势败下阵来,即便是姜晓峰那把短剑也被寒玉剑削成两半,本来罗江峰还想再战,又被师弟给劝住了。 姜晓峰说道:“师兄,我们不急于一时啊,我看那肖剑神和你过招也不轻松,你毕竟年轻,每天和他比上一次,他总有吃不消的一天!” 罗江峰说道:“这不行,我要赢就得堂堂正正,怎么靠消耗战打败他。” 姜晓峰说道:“他不是也靠着那寒玉剑才能战胜你吗?” 罗江峰看着手中断剑,说道:“哎,可惜了师弟的宝剑。” 姜晓峰冲着那边肖天杰喊道:“肖前辈,咱们不比剑行不行?比拳脚,要不,我们也没兵刃能胜过你手里那把寒玉啊!” 肖天杰淡淡一笑,说道:“不用剑不行,至于你们用什么兵刃,这我不管,反正赢了我,我就告知详情。” 罗江峰拉着姜晓峰说道:“走吧,技不如人,只有再想办法练练!” 姜晓峰说道:“要不,我们下山去找一把趁手的兵刃再来。” 罗江峰摇了摇头,说道:“即便如此,也未必能胜过肖剑神。难得清闲下来,师弟,我便在此教你拳法吧!” 姜晓峰兴奋道:“好啊,好啊,师兄你要教我百家拳吗?” 罗江峰迟疑了一下,说道:“百家拳你不是会了吗?我教你另外一路拳法。” 姜晓峰显得更加兴奋和好奇,忙问道:“什么拳法?” “怪拳!”两个字从罗江峰嘴里说出,姜晓峰不由得大吃一惊,他知道这套拳法是师兄自创的高深拳法,各路江湖豪杰都在这套拳法之下吃了不少亏,如今师兄居然愿意把这套教给自己,不由得十分感动。 罗江峰看着姜晓峰半天不回话,问道:“师弟不愿学么?” “不是!”姜晓峰连忙摆摆手,说道,“这就开始吧!” “好,这套拳法本身就没有什么章法,它的招式都来自其他拳法,尤其是以百家拳为纲,你会百家拳,又学会了湘君剑,学习这套拳法就简单许多了!”罗江峰说道。 “你把手伸出来!”罗江峰继续说道。 姜晓峰不明所以,按照大师兄的要求把手伸了出来。罗江峰握住姜晓峰的手,说道:“你觉得你这只手有几处可以对敌人造成攻击的地方?” 姜晓峰回答道:“两处,拳头和手肘。” 罗江峰摸了摸手腕,说道:“这里不可以吗?” 姜晓峰迟疑了片刻,回答道:“也可以。” 罗江峰又摸了摸他的肩膀,问道:“这里呢?” 姜晓峰笑道:“可以,就连手指头都可以,大师兄,你用不着每个都问吧,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罗江峰点了点头,说道:“你知道了就好,记住,你身体的任何部位都可以攻击对方,这是怪拳的第一要点,若你局限在用拳头对敌,那么对方就会轻易的猜出你的路数,所有招式要用到似是而非,你要记住,眼睛有时候是会骗自己的,越是经验丰富的对手,越容易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就是怪拳破敌的要点!” 说完,罗江峰朝着姜晓峰击出一拳,姜晓峰立即躲开,谁知罗江峰手指往回一点,正中姜晓峰的肩头。罗江峰说道:“你看,你就被你眼睛骗了,我明明是攻你肩膀,你却以为我要拿你手臂!” 姜晓峰问道:“这么怪的招式,肖剑神他不吃你这套吗?” 罗江峰震了一震,说道:“他,好像不吃,你先不管他,我现在在教你!” “好的,师兄,你继续!”姜晓峰回复道。 这时,罗江峰又击出一拳,这拳没有施加内力,而且出招并不快,姜晓峰左思右想,师兄这到底是要攻我哪里了,结果那拳正中面门,姜晓峰便往后倒了下去。 罗江峰吃惊道:“师弟,你怎么不躲?” “碰”地一声,姜晓峰重重摔在雪地之上,他感觉怀里有什么东西掉了出来,他摸了摸脑袋,说道:“我怎么知道师兄你要攻我哪里?” “这是什么?”罗江峰指着地上的几本书籍问道。 姜晓峰看去,说道:“哦,这些都是别人送我的武学书籍,对啦,这上面有没有招数可以破解肖剑神呢?” 姜晓峰拿起几本书籍,从其中拿出一本问道:“大师兄,你看看这本,这是紫髯道长送我的。” 罗江峰拿起一看,是本《灵枢》,他说道:“这就是一本医书,没有多大的用处,可能紫髯是希望你了解周天穴位,便于你融汇内力吧!” 姜晓峰拿出另外一本,说道:“拿错了,应该是这本《太极心经》。你看看有用吗?” 罗江峰拿过去翻了翻,说道:“这本也是提升内力修为的书,不过这内功修为不是一朝一夕就能修成的,师弟你收好,将来勤加练习,一定对你有益处。”说完递回了那本《太极心经》。 “那这本呢?”姜晓峰又拿起一本问道。 罗江峰拿过那本书看了看,只见那是一本新书,显然不像之前两本是放过许多年的旧书,那书上写着两个大字《剑经》,“剑经?这是本什么书?”罗江峰问道。 姜晓峰回复道:“这是一个很投缘的抗倭将军送我的,也不知道对你有没有用?” 罗江峰拿起《剑经》翻了几页,说道:“咦,这书名曰剑经,讲的却是棍法,这是何意,不过,一寸长一寸强,说不定真可以用棍法克制肖前辈的剑法。” 姜晓峰喜道:“真的吗?这本书这么厉害?” 罗江峰点了点头,说道:“这本书的作者,应该是个外功高手,他对武学的领悟不在我之下,这本书非常有见地,本来我对棍法知之甚少,正好弥补我在武学上的不足,师弟,借我研习几日,等我破去那寒玉剑再将秘籍归还。” 姜晓峰说道:“师兄喜欢拿去便是。” 罗江峰握住姜晓峰说道:“不,那人赠书给你,是希望你能有学到这里面的武功,这是代表对你的认可,我只是借用几日,就归还给你,你还是要勤加练习,把这些秘籍都变成你身体里的东西!” 姜晓峰点了点头。 第163章 再战剑神 罗江峰自从发现了《剑经》,便日日练习,两人也就在华山之巅住了下来,期间刘伯豪和文典也上来过几次,每次都询问最近的情况,时至隆冬,又害怕山上没有吃食,又给几日备了不少粮食,可那悬崖实在是难行,一次也带不了多少。 山顶清净,和闭关差不多,罗江峰每日研习《剑经》,偶尔有时间就传授姜晓峰拳法。姜晓峰收获却很大,一直以来没有习武的时间,这段日子正好融会贯通之前所学,也勤加练习这套怪拳,甚至有时还跑去隔壁向肖天杰请教剑术。肖天杰时不时也对姜晓峰指点一二。 因为和罗江峰、肖天杰武功差距太过巨大,姜晓峰也搞不清楚自己到底进步了多少,只是不停听师兄说自己长进不少。这日,刘伯豪刚好送了一些麦粉和猪肉上山,姜晓峰非要缠着刘伯豪和自己比试一番。 刘伯豪笑道:“姜公子,这才个把月,你就急不可耐要找我比试了?” 姜晓峰叹了一口气说道:“师兄总说我进步不少,可是真和他打,我每次都是一招就败,和肖剑神切磋也是,就是坚持不到第二招,要不你陪我试试?” 刘伯豪拗不过姜晓峰,只得随他练了几招,果然,姜晓峰和之前大为不同,本来刘伯豪武功高过姜晓峰一大截,但是姜晓峰拳路十分奇特,每次都从意想不到的地方进攻而来,一时之间,刘伯豪不催动内力的情况还真拿姜晓峰没有办法。 刘伯豪暗暗称奇:“这几日不见,你居然长进这么多!” 姜晓峰得意洋洋道:“那是,成天和几个绝顶高手一起习武,自然进步得快。” “不错啊,小师弟,这怪拳的技巧你基本掌握了!”也不知道何时,罗江峰已经站到两人身边说道。 “大师兄!”看到罗江峰的姜晓峰高兴地说道,“今日怎么不研习《剑经》了?反而出来看我比试了?” 罗江峰嘴角上扬,并没回答。 姜晓峰看到大师兄笑了,说道:“莫非,你已经学会了?” 罗江峰点了点头,回答道:“不错,我今日是来还书的!” 刘伯豪也十分开心,说道:“那这套功夫,你有信心打败肖剑神了吗?” 罗江峰迟疑了片刻,说道:“只能试试,毕竟肖前辈的剑术已入化境,要真能侥幸从他手里胜过一招半式,也是不易。” “那我们现在就去找肖前辈吧!”姜晓峰兴奋地说道。 “不急。”罗江峰淡淡地回答道,“我刚学会《剑经》,还需要时间巩固一下。而且,就算我们去找肖前辈挑战,也不能保证一定能赢。不如再等些时日,等我的棍法更加纯熟之后,再去也不迟。” 姜晓峰听了,虽然有些失望,但也明白罗江峰说得有道理。于是他决定听从大师兄的建议,继续勤奋练功。 罗江峰对刘伯豪说道:“前辈,可否帮我寻来一根铜棍,那寒玉削铁如泥,寻常木棍,我怕仍旧要在武器上吃亏。” 刘伯豪问道:“罗大侠尽管吩咐,我肯定给你找来,你什么时候要?” 罗江峰说道:“三日左右吧,届时我将再次挑战肖剑神!” 刘伯豪点了点头,应了一声便下山去了。 之后的三日,罗江峰日日苦练《剑经》,已基本把里面招式和自己所学结合到了一起。 ... ... 三日后的清晨,刘伯豪拿着一根熟铜棍上了悬崖,同来的还有文典,他听得罗江峰要再次挑战肖剑神,也不想错过这次绝佳的机会。 罗江峰试了试那铜棍,点了点头,就朝肖天杰所在小屋走去。 肖天杰看见罗江峰拿着一根铜棍过来,也十分吃惊,问道:“怎么?这次要尝试用棍?” “不错,今日用这棍法挑战肖剑神!”罗江峰回复道。 肖天杰点了点头,寒玉再次出鞘。 罗江峰握紧铜棍,眼神坚定,他深知此次挑战的艰难,但他毫不畏惧。 肖天杰见状,亦紧握寒玉剑,准备应对这场激战。 瞬间,罗江峰如疾风般挥舞起铜棍,棍影重重,气势磅礴。 肖天杰则以灵动的身法避开攻击,同时伺机发动反击。 双方你来我往,互不相让,一时间难分胜负。 观战的刘伯豪和文典紧张地注视着这场对决,心中为罗江峰捏了一把汗。 不同于上次,短剑和折扇都属于以短打长,而这次,轮到罗江峰以长打短了,他按照剑经里的招式,完全借势出力,肖天杰猛刺,则罗江峰以柔力应对,肖天杰一但回撤步,罗江峰则乘势上前,丝毫不让。 两人你来我往,直战至黄昏,仍旧难分胜负。 刘伯豪看了看天色,说道:“已经斗了这么久了吗?罗大侠丝毫不露败象,恐怕这次真能胜出!” 姜晓峰也看得认真,大师兄那棍法,不但运用了《剑经》的招式,还融入自己怪拳的一些技巧,肖天杰每次都频于应对,若不是经验丰富,恐怕已经不是大师兄对手了。 文典看得眼睛都不眨,嘴里喃喃道:“世间竟然真有人能把肖剑神逼到如此境地?简直匪夷所思!” 刘伯豪看了看文典,问道:“是不是大开眼界了?” 文典喃喃道:“我就算打败了肖剑神,我又如何能战胜此人?这天下第一,终究是达不到!”说完,抱头痛哭。 姜晓峰看着文典哭得撕心裂肺,安慰道:“文大侠,为何一定要争这天下第一?” 文典好像并没听见姜晓峰所言,只是黯然失色,看着眼前的打斗。 突然,肖天杰卖了个破绽,罗江峰立刻挥棍而上。谁知这竟是肖天杰的陷阱,只见他侧身一闪,手中寒玉剑朝着罗江峰的腹部刺去。 罗江峰大惊,连忙向后跳开,但还是晚了一步,剑刃在他的衣服上划开了一道口子。 肖天杰趁机发力,剑法如疾风骤雨般袭来,罗江峰只能苦苦支撑。 观战的众人都屏住呼吸,紧张地看着这场惊心动魄的战斗。 就在这时,罗江峰大喊一声,整个人血红血红,手中铜棍猛地一挥,竟将肖天杰的剑荡开了。紧接着,他顺势一棍敲在了肖天杰的肩膀上。 肖天杰倒退几步,捂着肩膀,脸上露出一丝惊讶之色。 罗江峰喘息着,看着肖天杰,眼中闪过一丝敬佩。 “精彩!”刘伯豪大声喝彩道,“这场比试,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肖天杰微笑着收起寒玉剑,对罗江峰拱了拱手:“罗贤侄,你的棍法出神入化,肖某自愧不如。” 罗江峰谦逊地回礼道:“肖前辈谬赞了,晚辈只是侥幸而已。”随即,将那铜棍往雪里一插,只看见那雪地冒出阵阵白烟。 姜晓峰问道:“肖前辈,可愿将实情告之?” 肖天杰点了点头,把寒玉递给姜晓峰说道:“老夫从不食言,既然战胜了我,我便把当日情况告诉你们,姜贤侄,你也和我习剑月余,当时这把寒玉斩断了你的宝剑,今日老夫便把这把寒玉赠于你!” 姜晓峰摆了摆手说道:“晚辈何德何能,能继承前辈的宝剑,这把寒玉只有在前辈手里才不算辱没,而且就算要赠剑,也应该是送我师兄啊!” 肖天杰摇了摇头,说道:“老夫已经归隐山林,寒玉在我手里才算是辱没了它,我应该把它送给更需要它的人,你师兄的武功已经不需要借助外物,而我看你这几日进步迅速,若有寒玉相助,也是这把寒玉的荣幸啊!” 姜晓峰只得恭恭敬敬接过寒玉。 肖天杰对刘伯豪,文典道:“你们二人下山去吧,我有话要单独说与他们师兄弟!今后,也莫要再来打扰我,天下第一已经不是我了!” 目送刘伯豪和文典下山了,肖天杰缓缓叫上二人进屋,三人围着火盆坐下,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那火苗在盆里噼噼啪啪地作响。 肖天杰缓缓开口说起了陈年旧事。 第164章 陈年旧事:相聚少林 五年前也是这么一个寒冬,文典找我来比试后,递给我一封黑色的信函,信封上写着华山肖天杰亲启。我当时十分奇怪,文典上华山已经三年了,这是第一次给人传信,我问道:“这信是什么内容?” 文典摇了摇头,我看着他又问道:“那这信是谁给你的?” 文典再次摇了摇头,我犯起了嘀咕,怎么平白无故有人给我送信,还是托文典给我送来,最关键的是他还不知道送信人是谁,这显然十分不合理。 我只好独自打开了信封,信的内容很短,就是说收到消息,七绝教要大举进攻少林寺,落款毕竟有意思,上面写着春秋笔敬上。我自和这春秋笔没有什么交情,但是少林寺和我华山同属武林一脉,如果真是魔教进攻少林寺,我哪有不援助的道理。 于是,我对文典说道:“你真不知道是谁送来的信件?” 文典回答道:“我早上起来这封信就在了,另外还有一封是给我的。”说完,他掏出了另外一封信函,上面写的是文典亲启。 我问道:“那你的信件写的是什么?”我急于想知道文典的内容是否和我的一样。 谁知道文典说道:“这封就说了一下我家里的情况,然后要我今天务必把你的信件送过来,对啦,你的信件也是你家里的情况吗?” 我暗付这春秋笔好厉害,能用一封家书让文典把信件送到我这里来,但是我只好回答文典:“是的,差不多就是这样的,我要出去几天,这几日你不必找我了。” 文典有些焦急地问道:“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需要我帮忙吗?” 我摇了摇头,援助少林,文典就没必要掺和进来了。 我带着寒玉,下了华山,快马加鞭就赶到了嵩山少林寺,说来也巧,几个小僧挡住了我的去路,我只好将来意说明一下,并指明要见慧心禅师。 小僧告诉我方丈昨日和他小师弟慧空大师一起下山,是山东发生灾荒,他们一来是去赈灾,二来是去祈福。我当时就觉得奇怪,我接到信件都有几日了,慧心方丈为何会在昨日下山,难道魔教进攻少林寺是一场骗局? 正在我疑惑的时候,一声“阿弥陀佛”打断了我的思路。 定睛一看,正是威名远扬的“少林十八罗汉”之一的慧普大师。我赶忙合十道:“华山肖天杰见过慧普大师!” 慧普也合十还礼,说道:“不知是剑神肖大侠远道而来,今日本寺有要事,怠慢了贵客!” 肖天杰问道:“可是与那魔教有关?” 慧普惊讶道:“肖施主也知晓此事了?我今日早晨接到一封信,说是七绝教将来进攻我们少林,师兄弟正在达摩院商量此事,肖施主是从何处得知此事啊?” 肖天杰疑惑道:“我得知此事已经好几日了,一直快马加鞭,生怕耽误了,怎么,你们刚得到消息?” 慧普迟疑了片刻,觉得此事有些蹊跷,赶忙说道:“那快快有请,我们一起去达摩院商议此事。” 我刚要进门,后面两匹马一前一后又来了寺前。 “哟,这不是肖剑神吗?真的没想到在这见到你!”为首一人说道。我认识此人,这人是伏牛山的洛晨曦,洛晨曦指了指身边那人道:“和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结义兄弟楚怀山。这位就是我和你提过的春秋笔武评榜第一的华山肖剑神拉!” 那叫做楚怀山的兄弟对我抱拳说道:“原来是肖剑神,真是久仰久仰啊!” 我看了看二人,问道:“洛老弟,你来少林寺是有什么事吗?” 洛晨曦说道:“嗯?不是说魔教要进攻少林寺吗?我前日接到消息就马不停蹄过来了,就怕来晚了,我们伏牛山武学源自少林,就算是拼了这条命,也要和寺里大师们一起护寺啊!” 慧普惊讶道:“前日?不是今日吗?为何我们偏偏是今日才接到信件?” 我看了看那洛晨曦,他似乎不像是说的假话,我只得和慧普说道:“我本来以为那送信之人也是从陕西过来,先到华山,再来少林送信,这样才合理,当时这伏牛山收到信件的时间和这送信人路线明显不同啊!” 楚怀山问道:“会不会是有很多人送信,毕竟给我们送信的是春秋笔!” 洛晨曦说道:“这春秋笔总部在陕西吗?” 我摇了摇头,春秋笔总部在哪一直是个谜,江湖中只知道武评院和春秋楼,当时这两处到底是不是春秋笔总部,又或者何处才是春秋笔总部,却无人得知。 也就在此时,又来了一人,这人我认识,就是你们的师父汪乘云,我还没来得及打招呼,那洛晨曦就跑过去喊道:“哟,今天这是怎么?南汪北肖居然都来了,这什么狗屁七绝教来少林不是找死来了吗?” 汪乘云朝着众人一一抱拳,到我这里时,说道:“肖兄来此真是太好了,我心里的石头算是落了地。” 慧普问道:“汪施主也是收到这春秋笔的信件吗?” 汪乘云点了点头,说道:“慧普大师,你们知道此事就应该给我写信啊,何必等到春秋笔给我们写信?你觉得姓汪的不会来吗?” 慧普摸了摸他那光秃秃的脑袋,说道:“不对啊,这春秋笔四处通知你们,我却是今日才收到信件!” 汪乘云迟疑了片刻,又看了看我,问道:“你们都是今日才收到?我都收到好几日了,那春秋笔送信人是从湖南出发的?” 我正准备开口说话,那慧普说道:“给我们送信的根本不是春秋笔啊!” 我和洛晨曦面面相觑,问道:“那是何人?” 慧普从怀里摸出一封信,说是信似乎不妥,因为那是一份战书,是七绝教写给少林寺的战书。信里内容也很简单,就算说明日他们前来少林寺借书,如果不借,就屠尽少林僧侣云云。 汪乘云看后一跺脚,说道:“这魔教也太嚣张了!还把不把我们武林人士放在眼里?” 洛晨曦和楚怀山也在一旁附和。 慧普说道:“几位施主为了我少林之事而来,老僧也十分感激,我们就不要在山门说话了,快些去里面吧!” 说完,我们几日就随着慧普进了达摩院。 第165章 陈年旧事:困于院内 达摩院里聚集了不少的少林寺高僧,有些认识,有些不认识,但是看起来年岁大都超过半百,均是慧字辈的大师,慧普一一给我们介绍,其中不少在江湖中远负盛名,只是不曾得见,大多都是属于“少林十八罗汉”之列。 为首的是慧净禅师,显然我们的到来,那些大师也感到意外。慧普和众人交代了我们的来意后,慧净朝我们合十道:“感谢诸位施主在得知少林有难后,不远千里来此。慧净代表整个少林不胜感激!” 汪乘云打量了一下众人,说道:“十八罗汉差不多都在这了,为什么慧心禅师却不在此?” 慧净回道:“汪施主,方丈师兄昨日收到山东灾情,和慧空师弟一起下山去了。” “这就奇了,这魔教要来攻打少林似乎是预谋已久,为何偏偏不先知会少林,凑巧慧心大师又不在少林寺,难道想让我们群龙无首,打我们个措手不及?”汪乘云回复道。 “汪大侠!”一旁的洛晨曦说道,“我不这么看,这魔教吃了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进攻有你和肖剑神坐镇的少林啊,想来是有人提起知道消息,通知我们,魔教对我们的到来应该毫不知情。” 就在这时,又有小沙弥跑进达摩院说道:“师叔祖,外面又有人来了,说是求见方丈师伯祖。” 慧净皱了皱眉头,说道:“还有人来?这收到求助信的到底有多少豪杰。” 楚怀山开口道:“大师,少林威名远扬,不少门派都受过少林恩惠,听到少林有事,我估计大伙和我一样,都希望尽自己一份绵薄之力。” 慧净点了点头,说道:“慧普,出去看看,莫要怠慢了贵客!” 那慧普和尚领了命,就往山门走去。 不一会,又领了一波江湖人士过来,前前后后,那晚我们在达摩院等到七八批人,直到院里挤得满满的,方才没有人再上山。 这其中有两位得提一提,一位是三圣堂的前任堂主唐锦年,一位是山西单家的名宿单慕侠,为何要提及这二位呢,因为他们都是用毒的高手,而之后的事情和用毒有关! 这二位来达摩院没多久,唐锦年就一直说鼻子不舒服。大伙以为他常年和毒虫毒草为伴,久而久之就有了肺疾,影响到了嗅觉。但是唐锦年却说他一进寺就闻到一种奇怪的香味。 听到此言,大伙也使劲闻了闻,并没发现什么香味,不久之后单慕侠开口了:“这是不是仙鹤草的味道?少林寺怎么会有仙鹤草呢?” 唐锦年若有所悟,说道:“单兄,难道有人在少林寺外种植了仙鹤草?我们先去检查一下!” 我当时也不解,这一种草香能有什么大不了,于是问道:“这仙鹤草有什么说法吗?” 唐锦年说道:“肖剑神,你有所不知,这仙鹤草本身没什么问题,但是如果有人把它研磨炼制,能制成一种极为厉害的毒药,你不用内力倒是没什么问题,一旦提起内力,这毒就能要人命!” 这时,有个汉子说道:“我就不信有这么神,我就使内力...哎哟,怎么回事?我的头!”只听到远处“砰”的一声,一个汉子应声而倒。 单慕侠过去探了探鼻息,说道:“是仙鹤草,大家不要运气了,还好他内力不强,尽快找到解药就没有问题。” 唐锦年说道:“你说这些有什么用啊,要大伙赶紧离开啊,这个地方已经被人下毒了,只要在这不运内力,到了没仙鹤草的地方就没问题了啊!” 单慕侠说道:“对,对,对!大伙先出去,离开这里,尽量找通风的地方!” 就在这时,那达摩院的门不知何时已经关闭,马上就有人喊道:“门被人从外面反锁了!” “什么?有人混进了少林寺?”楚怀山喊道。 顿时,整个达摩院乱作一团,虽然慧净一直在喊着要大家不要紧张,可是当时人实在太多太杂了,没人理会。不一会,就有人打开窗户想要夺窗而出,人还没有出去,半截身子就滑落掉入院内。显然院外有人埋伏。 “千万不可催动内力!”单慕侠吼着,他已经挪到了另外一个倒地中毒之人的身侧,用随身带着的丹药给那人服下。 顿时就有不少人朝着他涌去,问他索要丹药,单慕侠嘶哑着喊道:“我这不是治仙鹤草的药,解不了毒,你们只要不运内力就无事,这只是护住心脉的药。” 众人已经乱作一团,很多人不管他那是什么药,只管抢去,那单慕侠好好的一个药箱,一下就被抢了精光,他不停地喊着:“你拿错了,那瓶是毒药啊,别服啊!” 紧接着,外面传来一阵火绳枪声,有人中弹倒地。霎时之间,中毒的,中弹的,逃出去被人杀的,哀嚎的,叫嚷的都出现了。 我当时也没了主意,只见唐锦年和汪乘云在一边商量着什么,他抬头看到我正在看着他,赶忙向我招手。 我走过去,唐锦年小声对我和汪乘云说道:“事到如今,我们得想办法出去,我这里有一颗能解百毒的百花丸,服下去可以抵御仙鹤草的反噬,但是我就一颗,需要你们两人商量,谁服下,带着众人杀出去,只要能跑到空地,我们就有一线生机!” 汪乘云指了指那边的破窗道:“我先服药,从那破窗杀出去,肖兄你们随后过来,切记不可运功,我们杀到山门,那便好办了,唐兄告诉我,只要在没有仙鹤草的地方待上一盏茶的功夫,就可以催动内力了。” 我定睛瞧了瞧,那窗户,那窗户还有一具尸体,显然是有人想从那逃走,被外面埋伏的人所杀。于是我说道:“这药有反噬?” 唐锦年说道:“不错,吃下去发动内力后,仙鹤草毒性反噬,会十分难受,就算到了空地,一时半会也好不了,本来应该我自己服下带大家出去的,毕竟我一生的毒,反噬也没那么强烈,可是如今外面肯定有高手坐镇,我想也只能由你们二位中的一位,才能带领大家出去。” 我忙道:“既然如此,那给我服下呗!” 汪乘云打断了我,说道:“肖兄,虽然外面都传南汪北肖,但是我也知道,论武功,我终究还是不及你,这药开始反噬后,估计武功会大打折扣,万一对方应援过来,我们还需要一位绝顶高手带着我们杀出一条血路!” 我点了点头,只见汪乘云已经吞下了那颗百花丸。 第166章 陈年旧事:杀出重围 这时,唐锦年像是接到了指令一般,站起来朝着大家喊道:“大家听好了,听我说,我们有办法出去了!” 看到我和汪老弟站在唐锦年身后,众人好像才吃下定心丸,看向了唐锦年,之前围着单慕侠的人群也才散去。转而围了过来。 唐锦年说道:“现在,汪大侠已经服下了唯一的一颗百花丸,这是一颗剧毒的毒药,但是这个毒药能抵抗一时的仙鹤草毒性,所以,待会,他会从那边杀出去!然后,我身后的肖大侠会第一个出去,接应大家,我不知道少林寺这个仙鹤草覆盖范围到底有多大,但是外面埋伏我们的人好像没事,所以,我们只要能出到山门,大家就安全啦!” 话音未落,单慕侠说道:“什么,你给汪大侠服下了百花丸,你怎么能这样?这药有毒啊!” 我此刻好像有些后知后觉,之前觉得这百花丸是解药,看单慕侠的脸色,才知道,这可能是一颗毒药,他们两人联合骗过了我,否则我一定会抢着服下那颗毒药的。我转头看了一眼汪老弟,我更加确定了我的判断,我问唐锦年道:“这百花丸的毒能解吗?” 唐锦年眼角已经湿润,似乎是告诉了我答案,因为今天过后,汪老弟就算救下我们,他可能也解不了这毒药了。只听汪乘云在后面说道:“肖兄,既然你知道了,我也不瞒你了,这药我已经服下了,唐锦年告诉我,这药不会要我的命,只是可能会伤及五脏六腑,以后再要行走江湖恐怕就不能依赖武功了,嘿嘿,要不了我的命!放心!” 我问道:“没有其他办法可以解吗?天山雪莲可以吗?或者什么珍贵的药材,我肯定能弄来!” 唐锦年摇了摇头,说道:“多则五六年,少则两三年,必定身亡,神仙难救!” 我这下才知道他们之前为何商量了这么久,这显然是一招无法回头的办法,但是事已至此,我再纠缠下去,莫说三五年,可能马上就要送命,因为大门口已经传来阵阵浓烟,伴随着一股奇怪的香味。看来,外面的人准备烧死我们。 “没时间了,肖兄,跟着我!”汪乘云喊道。只见他一个腾挪就翻上了那窗户,接着屋外传来打斗之声。我从窗户往外跳去,显然那埋伏不止一人,立刻有人朝我攻来,虽然不能催动内力,但是我的剑术配上这把寒玉,却也勉强能抵抗眼前的黑衣人。 因为不能使用内力,我一时半会也拿不下那黑衣人,就在此时,我听得身后唐锦年一声惨叫,显然埋伏的还不止三人,我循声望去,唐锦年已经被人砍下一臂,他看见我,喊道:“此处已经没有仙鹤草了,一盏茶的时间,可以使用内力了!” 里面的人听到唐锦年的声音,发疯似的从窗户涌下来,听得远处砰砰砰的火绳枪声音,也不知道倒地了多少个武林豪杰。 我算得差不多快到一盏茶的时间,那黑衣人显然也意识到了,他先我一步撤走,因为无法催动内力,轻功使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跑掉,我记得之前约定,沿着甬道,往山门赶去。 到了山门,我是第一个到的,那里很安静,没有埋伏。此时,我已经能驱动内力了,接下来就是尽可能保住更多的豪杰,可是我左等右等,竟然没有人跑来,我意识到里面出了事,又看到达摩院方向火光四射,只得又往回赶。 刚进到山门,就看到有个黑衣人正在和汪老弟打斗,那人个头不高,但身材很胖,蒙着面,武功却丝毫不弱,与汪老弟对敌竟然不落下风。 看到我过来,那人才舍了汪老弟,那人刚走,汪老弟立刻捂着肚子,我猜测可能是毒性发作,立刻走过去问道:“怎么了?是不是百花丸的毒性发作?” 汪乘云朝我点了点头,说道:“快进去救人,他们被围了。” 我问道:“那你怎么办?” 汪乘云说道:“我没事,你快去救人!” “好!你在这等我。”别过汪老弟,我朝里面继续走去。 那时候少林达摩院已经是一片火海,我隐隐约约看到有人在搬运秘籍,达摩院附近尸体堆积成山,远远就闻到浓浓的血腥味。 “哒哒哒”的脚步声响起,我看去,来了一行黑衣人,我运起内力,用寒玉把他们挑翻,继续朝着里面走去,接着越来越多的黑衣人朝着我涌来,我也记不得当时杀了多少人,只记得我寒玉已经被染成鲜红鲜红。 也就在这里,我遇到一个熟人,他的手下管他叫“傲慢”大人,虽然我不懂这是什么意思,但是我知道,那是魔教的七绝使之一,这人剑法也十分高明,可是不到三合,我就知道他是谁了。这人就是华山的柳叶剑客王剑尘! ... ... 说到此处,姜晓峰终于忍不住打断了:“这傲慢就是王剑尘?” 罗江峰瞪了一眼姜晓峰,说到:“刚才说到师父我都忍住没有打断,你让肖前辈一口气说完啊!” “我知道错了,大师兄!”姜晓峰闭上了嘴巴。 “那我继续说了!”肖天杰说道。 ... ... 王剑尘武功并不弱,我知道短时间肯定拿不下他,而达摩院那边已经完全没有了声音,我不得不想办法摆脱他,我撤回剑招,就准备去甬道找汪乘云。 那王剑尘也没有追来,我赶到甬道的时候,只看到汪老弟抱着肚子,显得十分痛苦,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带他赶紧离开。 刚抱着他没走几步,就有黑衣人杀来,我只得放下他,杀掉追兵,正当我再准备抱起他的时候,汪老弟制止了我,他说道:“肖兄,我见到魔教教主了!我知道他是谁了!” 我说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刚处理完追兵,我们得赶紧走,待会又有人追来,现在就我们两个还活着!” 汪乘云摇了摇头,说道:“我已经是个废人了,我告诉你魔教教主是谁,他就是严世藩!” “严世藩?”我问道,“怎么会是他?” 汪乘云说道:“我亲眼所见,他的武功不在我之下啊,你进来甬道之时,那人就是严世藩啊!不会错的,那只独眼!” 这个情况很是让我意外,严世藩身居高位,为何还要创立一个魔教,他的目的何在啊,但当时的情景容不得我多想,我对汪老弟说道:“现在不说这个,我先护着你赶紧出去!” “不,我感觉好多了,可能这仙鹤草的反噬已经过去了,你赶紧走,这魔教好手很多,那个叫懒惰的,叫傲慢的都是高手!”汪乘云说道。 这时候又有一群人赶到,汪乘云已经站起身来挡在在我前面,吼道:“你还不走,在等什么?” 我听得远处还不断有人赶来,我当时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如果我不撤走,我肯定也会耗死在这,那魔教教主的秘密就再也没人知道了。 当我正准备离开的时候,汪老弟朝我讲了最后一句话:“如果我那不成器的徒儿来找你,你千万别告诉他,他师父是被谁害死的,他报不了仇!” 第167章 辞别剑神 听完肖天杰的讲述,罗江峰把头低下去了,姜晓峰自言自语道:“怪不得这几年遍请名医也治不好师父,原来是因为那颗百花丸啊,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毒药?” 肖天杰用木棍拨动着火盆,喃喃道:“我欠你们师父一条命,本来我的武功最高,按道理服下那药的应该是我,这也是为何你屡次来问我剑法,我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算是还汪老弟一份人情。” 姜晓峰看着眼前的寒玉,说道:“所以,这把剑也是?” 肖天杰点了点头,说道:“我得知这魔教教主是严世藩之后,知道他们定不会善罢甘休,汪老弟拼了命让我逃走,我若是被擒,怎么对得起他?于是,我回到华山,在这里建起小屋,便隐居在此。” 姜晓峰问道:“那为何建了两栋?” 肖天杰看着姜晓峰,笑道:“因为我知道有一天,你大师兄一定会来找我,这些年,我也让文老弟打听江湖上关于江岳派的消息。” 罗江峰缓缓抬起来头,看着火盆,说道:“所以前辈你早就知道我肯定会来。” 肖天杰点了点头,说道:“我估计放消息给春秋笔,就是引你过来。” 罗江峰点了点头,说道:“多谢前辈,如今事情已了,我准备下山去了。” 肖天杰问道:“你准备去哪里?” 罗江峰被问住了,他本来是想知道魔教情况后去寻仇的,当得知仇人是严世藩,知道目前以自己的力量根本无法抗衡严世藩,一时该去哪里,确实没有想好。 见对方迟迟没有回答,肖天杰说道:“我建议你不妨回一趟长沙,严世藩虽然就在北京,但是你无法动他,莫说他武功不在你师父之下,就算是个毫无武功的人,京城守备森严,你也靠近不了!” 罗江峰点了点,并没答话,肖天杰继续说道:“但是魔教还有其他人,倒是可以分而破之,就像你当年除掉七绝使一样。严世藩不也是这么对付我们武林中人的吗?” 姜晓峰在一旁突然想起什么,问道:“那前辈,春秋笔是不是也是严世藩的人?为什么他们会通知你和师父去少林寺啊?” 肖天杰顿了顿,说道:“这点我至今都没想通,按道理他们给我们报信,不应该是魔教一伙的,但是为何偏偏不给少林寺报信呢?而且他们好像算准我们赶路的时间,不多不少,全部人都是那一日抵达少林,才能让魔教使用仙鹤草将我们一网打尽!” “仙鹤草这东西,我在春秋楼也见过啊!”姜晓峰说道。 罗江峰迟疑了一会,说道:“仙鹤草是让人提不起内力的那种吗?” 肖天杰摇了摇头,说道:“可以提内力,只不过使用内力后会让人反噬,叫人生不如死,当日我亲眼所见,有许多人提起内力后在地上翻滚,不久后丢了性命。” 罗江峰看了一眼姜晓峰,说道:“我们需要去永州,去一趟三圣堂。” 姜晓峰点了点头。 ... ... 次日清晨,罗江峰和姜晓峰二人拜别了肖天杰,正准备下山,却见到刘伯豪带着一群人笑嘻嘻地跑来了,姜晓峰一个箭步冲到前面,大喜道:“邹兄,苏兄,欧阳兄,端木小姐,怎么你们都来了?” 欧阳帆一见面开口道:“你们都躲哪里去了啊,我来这华山快一个月了,你们连影子都没看到,我和你们说,这华山最近不知怎地,突然出现了好多门派,个个都吹嘘自己是正宗,我和你们讲...” 邹止渊却打断欧阳帆,问道:“罗兄,怎么样?问到你想知道的结果了?” 罗江峰点了点头,邹止渊开心道:“那太好了,难得我们再次相遇,这次得好好喝上一顿!” “喝酒好啊!我和你讲,我去京城的时候遇到一个老乡,那酿的酒可叫一个香!”欧阳帆接着插嘴道。 姜晓峰看着这欧阳帆一直说个不停,眉头一皱,走到一旁,问苏哲道:“苏兄,你们怎么来了?” 苏哲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姜晓峰回头朝着正在说话的三人喊道:“大师兄,武评榜给黄伯破译出来了!” 罗江峰听到“黄伯”两个字,喜道:“对啊,关于春秋笔的事,我们可以请教黄伯啊,你看我一着急,竟然把他给忘了,黄伯现在何处?” 邹止渊回道:“和曾二侠一起回了江岳派!对啦,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罗江峰挽过邹止渊肩膀道:“接下来,我们也回一趟江岳派,我有许多不明白的事情想和你商量。” 欧阳帆从一旁又插嘴道:“好啊,好啊,我们一起商量!” 罗江峰指了指欧阳帆,说道:“我也正好有事要问你,唐锦年你认识吧?” “唐掌门?”欧阳帆呆立在原地,隔了好一会才问道,“你有他的消息?” 罗江峰点点头,说道:“有,此事说来话长,我们先找个地方再和你们细细说来。” 欧阳帆抓着罗江峰袖子道:“唐掌门还活着吗?你怎么会有他的消息?” 罗江峰看到欧阳帆如此激动,问道:“他是不是五年前也去了少林寺?” 欧阳帆摸了摸脑袋,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啊,当时我还没当上持杖龙头,什么事他也不需要和我商量啊,不过唐掌门是我的师叔,我小时候很多草药知识都是他教会我的。” 罗江峰点了点头,说道:“他五年前也去了少林,也是在那次事情中失踪,听肖前辈所言,多半不在人世了。” 欧阳帆问道:“谁干的?” 罗江峰反问道:“什么谁干的?” 欧阳帆继续说道:“谁杀的唐掌门!我要给他报仇!” 罗江峰淡淡说道:“所以我叫你一起商量,你现在报不了仇,我们需要集结更多的力量!” 欧阳帆看了一眼姜晓峰,问道:“你告诉我!” 姜晓峰说道:“是魔教干的,怎么,你准备一个人去找他们拼命?大师兄都调查魔教多久了,也没能找到他们所在,你现在一腔义气用事就能成?我们师父也是被魔教害的,说起来,我们更应该冷静!” 邹止渊也拍了拍欧阳帆说道:“听怪物的,我们先回长沙,从长计议,今天我请你喝酒!” 第168章 意外来客 众人好不容易相见,自是有许多话要说。互相讲述着自己最近发生的事情,说到武评排行之时,姜晓峰也十分吃惊,大师兄居然以第五的排名打过了第二的剑神,后来又聊到了郭雄峰。这时罗江峰反而来了兴趣,一直追问邹止渊和欧阳帆,那欧阳帆才恍然大悟,一路上同行人竟然也是江岳派的。 这时,姜晓峰似乎想起了什么,问身边刘伯豪道:“刘前辈,这附近可有驿站?” 刘伯豪问道:“你可是要寄信给谁?” 姜晓峰点了点头,说道:“肖前辈告诉我王剑尘的下落了,结合之前马超群的描述,那么灭点苍派应该就是此人了。” 刘伯豪说道:“前面不远镇上就有个驿站!” 几人走到了小镇,欧阳帆随便找了个酒肆,就招呼大家坐下,姜晓峰却对众人道:“我要和刘前辈去前面驿站一下,我想写封信给马超群!” 欧阳帆笑着说道:“那你快去快回,要不,这酒可不给你留啊!” 苏哲打趣道:“你喝不喝倒是不打紧,别让前辈馋嘴了!快去吧!” 姜晓峰笑嘻嘻地叫上刘伯豪就去前面的驿站写信,那驿站离酒肆也不算远,姜晓峰取来纸笔,就开始在纸上歪歪扭扭写着信。 刘伯豪瞅见,笑着说道:“姜公子不应该是书香世家吗?怎么,这是何种古体书法吗?” 姜晓峰拿起笔嘿嘿一笑,说道:“我这写字的手艺确实有点对不起我家先人啊!” 正在此时,有一名驿足过来,对姜晓峰说道:“请问是京城来的姜公子吗?” 姜晓峰回头看了看那驿足,说道:“我是啊,你看起来很眼生啊,我见过你吗?” 那驿足笑了笑说道:“小的是第一次见姜公子,所以您看得眼生也是正常。” 姜晓峰疑惑道:“那你是怎么知道我姓姜,从北京来的?” 那驿足指了指另外一边,突然疑惑道:“咦,刚才那人还在!” 姜晓峰朝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空空荡荡,哪里像有个人影的样子。 只见那驿足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令牌,还有一张纸片交给姜晓峰说道:“起先是在那边有个公子,说拜托我把这些东西交给你,他说你看到这个令牌就知道他是谁了。” 姜晓峰接过令牌,在手里看了看,他认识那块令牌,因为他也有一块一样的令牌,姜晓峰从腰间解下一块令牌,两块令牌竟然一模一样。 刘伯豪凑了过来,问道:“这是什么令牌?” “东厂的令牌!”姜晓峰答道,随后拿起纸片,纸片上内容很简单:受厂公所托,有事求见公子,请一个人在镇东树林相见。 刘伯豪摸了摸胡子,问道:“你认识东厂的人?一个人去?不告诉你师兄吗?” 姜晓峰拿着纸片,他实在无法揣摩对方的心思,东厂确实办事需要谨慎,不让旁人知道也是自然,可是找我却是为何,难道厂公需要我帮助? 姜晓峰对一旁刘伯豪说道:“前辈,你去酒肆吧,我去去就来!” 刘伯豪道了句小心,就往酒肆走去。 姜晓峰摸了摸寒玉,往镇东树林走去。 进了树林没多久,前面就有一辆马车,车前站着一名男子,由于正值隆冬,远远就能见他们,姜晓峰走了过去,问道:“阁下是厂公派来的?” 那人转过头来嘿嘿一笑,说道:“姜公子,好久不见啊!” 这人声音一出,姜晓峰就意识不妙,手紧紧握着寒玉,说道:“怎么是你?” 看到姜晓峰的动作,那人摆了摆手,说道:“姜公子莫误会,我这次不是来打架,也不是抓人,是受人所托!” 姜晓峰丝毫不敢放松,对那人道:“谁能差遣得动你堂堂麒麟山庄的少主!” 原来马车前的那男子正是麒麟拳胡人杰,胡人杰不进反退一步,说道:“我真的没有恶意,我实是受黄公公所托,有些话说与你听!” 姜晓峰半信半疑道:“我舅舅?他托你带什么话?” 胡人杰说道:“你就这么防备我?这么老远,我怎么说?” 姜晓峰指了指胡人杰前面的地面,说道:“你站着别动,就在那说!你三番五次对我不利,就算是舅舅派你来的,我也不敢轻信于你。” 胡人杰把两手摊开,放在左右两侧,对姜晓峰道:“好,我不动,就在这说与你听。” 姜晓峰这才放开紧握寒玉的手,问道:“好了,你现在说吧!” 胡人杰指了指旁边马车,姜晓峰见胡人杰有动作,又立即把手按在剑柄上,胡人杰叹了一口气,说道:“哎,你何必如此,我是告诉你,你舅舅要我带你回京城。” 姜晓峰厉声道:“我不信!” 胡人杰继续说道:“姜公子,姜少侠,我实在是想不明白,你的父亲,当朝二品大员,堂堂礼部尚书,这是未来入阁的人选啊,你的岳父,手握兵权,在朝中是说一不二,这次派我前来的,你的舅舅,那也是宫中实权人物,你为何非要和一群江湖草莽一起?” 姜晓峰说道:“我回京城,严世藩要害我!回不得!” 胡人杰继续说道:“哎呀,你不要对小阁老有偏见,小阁老也是爱才之人啊,你父亲,外面都传他是严党,这严党是谁啊,这是小阁老家的人啊,你岳父,舅舅这都是一派的朋友啊,在朝中互相关照的啊,这次也是你舅舅从中斡旋,小阁老不计前嫌,希望与你和好,准备保你入工部任职。或者,你喜欢锦衣卫也行啊,只要你跟我回去,这些都好说。在下以后还要仰仗你的提拔呢!” 姜晓峰说道:“你说了这么多,关键就是要提拔你是吧,可以提拔啊,你除了严世藩,什么都好说!” 胡人杰微微怒道:“你怎么能如此直呼小阁老的大名。” 姜晓峰笑道:“怎么,取了名字不是给人叫的吗?” 胡人杰又把语气加重几分,说道:“你现在同我回京,刚才的不敬之言,我可以当作没听见,如若不肯上车...” 姜晓峰把寒玉放到身前,插嘴道:“如若不肯便当如何?” 胡人杰冷哼一声,道:“那就莫要怪罪在下啦!” 第169章 虎口脱险 姜晓峰拔出寒玉,说道:“我早就知道会是如此!” 胡人杰见到姜晓峰拔出长剑,反而一愣,说道:“我本意不是如此啊,我是真心请姜公子回京。” 姜晓峰淡淡说道:“废话少说!要拿人便拿人!” 胡人杰被姜晓峰这么一说,也愣住了,他本意是想说服姜晓峰和自己回京,也不知怎么几句话反而惹怒了对方。 姜晓峰见自己这招起了效果,胡人杰一时没有动手,他不知道师兄会不会赶来这里,只得拔腿便跑。 胡人杰见姜晓峰开始逃跑,也拔腿便追,边追边喊道:“别跑!” 姜晓峰没命似的狂奔,他甚至不敢回头看那胡人杰,他知道自己轻功比起对方要差上不少,现在心里只盼望师兄能找到这里。突然他感到一阵劲风从耳边刮过,他知道是胡人杰已经赶到,一个侧身,躲开胡人杰那一抓。 两人只有几步之遥,胡人杰把手背在身后冲着姜晓峰笑道:“姜少爷,你就和我回去吧,你是跑不掉的!” 姜晓峰急中生智,望向胡人杰身后大叫一声:“咦,大师兄,你怎么来了?” 胡人杰喃喃道:“罗江峰?”随即回头一看,只见一片冰雪覆盖的树林,风吹得那只有枝干树,咯吱作响,却哪里还有人影,他暗道一声不好,一回头,姜晓峰已经又溜出好几丈远。只得催动内力,继续追去。 有了上次经验,姜晓峰这次奔得更快,时不时回头看那胡人杰,突然一下,姜晓峰不知道撞到了什么东西,回头一看,只见一个黑衣蒙面男子正阻挡了自己去路。 “让开!”姜晓峰朝那人喊道。 那人却不言语,也不走开。 姜晓峰情急之下,只得伸手过去,可是刚刚伸手,那人也伸出两根指头,在姜晓峰身上戳了几下,姜晓峰顿时觉得自己腿脚麻木动弹不得,只得说道:“点穴?你是谁?” 那黑衣人把姜晓峰放在肩膀上,就开始往回走,正遇上追过来的胡人杰,胡人杰看到有人抓住了姜晓峰,厉声问道:“阁下是何人?这人我要抓回北京!” 那黑衣人冷冷说道:“胡人杰,你个废物,你到底是听命于谁,你不知道吗?怎么,黄锦叫你来抓人你就来了?也不和主上打个招呼?” 胡人杰语气渐缓,问道:“你是?” 姜晓峰在那人肩上叫道:“胡人杰,你先放我下来,你就是这样请人的吗?” 胡人杰指了指黑衣人肩上的姜晓峰,说道:“不如,你先放他下来?” 那黑衣人却对姜晓峰说道:“你太吵了!”说完,又是一指点上姜晓峰穴道。顿时,姜晓峰只觉得舌头一麻,说不出话了。 黑衣人对胡人杰说道:“你的马车呢?借我一用!” 胡人杰问道:“阁下可是嫉妒使大人?” 姜晓峰心道:莫非这人是魔教的七绝使之一?这嫉妒好像之前都没见过,怎么偏偏这会出现了,大师兄呢,怎么还没发现我不在吗? 黑衣人不理会胡人杰的问话,只是再次冷冷问道:“你的马车呢?” 胡人杰摆了个拳势,说道:“如果阁下不说清楚,休想把姜晓峰带走!” 那黑衣人说道:“我劝你快点配合我,等下罗江峰要是来了,事情就变得更麻烦了!” 嗖,一颗暗器从黑衣人身边打过,黑衣人回头一看,只见刘伯豪、罗江峰、邹止渊、欧阳帆、苏哲、端木初雪出现在树林里。 原来刘伯豪回到酒肆,发现姜晓峰一直没来,就同罗江峰讲起,有人约他去镇东头的树林见面,罗江峰一跃而起,就意识到不妙,姜晓峰江湖经验尚浅,容易着别人的道,只催着刘伯豪带他们去树林寻找。待得刚到树林,就见到姜晓峰被一黑衣人扛在肩上,刘伯豪情急之下打出一颗棋子。 黑衣人对胡人杰说道:“你干的好事,把他们引来了,这下,我们都带不走姜晓峰了!” 罗江峰听得那黑衣人声音耳熟,问道:“是封师叔?” 那黑衣人也不答话,把姜晓峰当作武器往人群中扔来,罗江峰只得去接住小师弟。邹止渊和欧阳帆却双双开始夹击黑衣人,只见那黑衣人身形一闪,便飘到了胡人杰身边,问道:“胡少侠,战还是走?” 胡人杰打量着眼前几人,说道:“胜负难料,先走吧!” 说完朝邹止渊和欧阳帆出拳,左右开弓,逼退两人,随即和黑衣人一起撤到树林深处。 “追不追?”欧阳帆回头望了一眼罗江峰。 罗江峰摆了摆手,说道:“不必追了,若我所料没错,那人是封乘龙!” 欧阳帆走了过来,看着姜晓峰说道:“姜少侠,你怎么不说话?” 姜晓峰是有苦说不出,他被人点穴,现在是话也说不出来,动也动弹不得。苏哲见到姜晓峰一动不动,问道:“他是不是被人下了毒?” 罗江峰看了看,说道:“不是下毒,是被人封住穴道。”说完,运起内力,在姜晓峰身前一扫。 姜晓峰顿时只觉得一股暖流穿过全身,说不出的舒服,嘴里发出一声:“啊” 讲出这句话之后,姜晓峰活动了一下手臂,发现之前的麻木感彻底消失殆尽,只觉得浑身舒坦,说道:“我能动了?” 罗江峰看着他,笑道:“解开你的穴,你自然能动了,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那黑衣人是谁?” 姜晓峰说道:“我也不知道他是谁啊,只是胡人杰问他是不是嫉妒大人,不过那黑衣人没有答话!” “嫉妒大人?”罗江峰思索着说道,“这听起来很像是魔教的七绝使啊,可是他声音听起来好像是封师叔啊!” 欧阳帆问道:“就是雷振押镖的那个轿中之人?” 罗江峰点了点头,说道:“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我们回到长沙要一并查清楚。” 姜晓峰说道:“多亏了大师兄,要不,我就真被他们又抓回北京了!” 罗江峰问道:“哦,那胡人杰是准备抓你回北京?” 姜晓峰点了点说道:“是啊,他说什么严世藩希望和我冰释前嫌,他害我师父,我怎么可能原谅他呢?” 罗江峰摸了摸姜晓峰的头,说道:“走吧,以后不要轻易离开我身边!” 第170章 再见江岳 到了镇口,刘伯豪对众人道:“送君千里,也终须一别,老夫隐居多年,此次出世遇到各位小友,也深感荣幸啊!看到后学之人如此了得,未来的江湖一定能在你们手里更上一层楼,作为武人,我也觉得自豪啊!” 姜晓峰问道:“前辈,你不同我们去长沙吗?” 刘伯豪摆了摆手,说道:“本来此次是因为胞弟才不得以去京城,我本来就是个隐士,现在事情既然已了,我还是得回到华县,我也知道你们回去是为了何事,但凡用得着老夫,到时候不妨书信一封。” 姜晓峰点头道:“那请问书信寄到哪里?” 刘伯豪思考片刻后,说道:“就寄到华县十里铺一户刘姓人家手里即可。” 刘伯豪朝众人挥了挥手,便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罗江峰看了看其他几人,说道:“那我们一起先去江岳派?” 几人点了点头,各自心事重重。 ... ... 长沙 湘春门 北门正街 罗江峰一行人进了长沙城。依旧是熙熙攘攘的北正街,欧阳帆兴奋地说道:“终于回来这边,请问怪物,你这次死里逃生有何感想?这次可是打败了天下第二,那你就是天下第一了!” 姜晓峰纠正道:“欧阳兄,这不对吧,打败了天下第二,不应该就是排在天下第二吗?怎么就成了天下第一了?” 欧阳帆摸了摸脑袋,疑惑道:“不对吗?打败了第二,不是第一吗?” 姜晓峰解释道:“不是啊,你想,你本来是第三,你打败了第二,那么原来的第二就变成第三,你就变成第二了,第一还是没变!” 欧阳帆反问道:“不对啊,我如果打败了第二,那我应该就是第一啊!” 看着两人的辩论,端木初雪在一旁咯咯发笑,苏哲抓过端木初雪的手,说道:“雪儿,你最近的心情越来越好了,果然还是大家呆在一起才会更开心。” 端木初雪点了点头,说道:“是啊,真的很高兴认识这么多有趣的朋友。” 邹止渊突然叫住了大家,喊道:“罗兄,你看,米铺!” 大家朝邹止渊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熙熙攘攘街道中央有一块空了出来,那几处房屋全部只剩下一些烧得乌黑的断木,残垣断壁,似乎是遭受过大火。 “怎么回事?”罗江峰问道。 众人一下都失了神,那章笑峰的米铺就位于那几处房子中间,现在已经容貌尽毁,黑乎乎的没有留下什么。姜晓峰赶忙走到一旁的人家,问道:“这位大婶,你可知道那边几处屋子是怎么回事?” “哎呀,满哥啊,不瞒你,那里早些时日被火烧了个精光咧!把边上的屋子都点着了!”那大婶回复。 姜晓峰继续追问:“大概是多久之前发生的事情?” 那大婶抬头看了一眼,似乎是在思索回忆,然后说道:“大概也有一两个月了,之前那米铺老板也回来问过,可是后来他也没去整修,我问他,他也不知道为何失火。” 姜晓峰思考了片刻,知道失火是在章师兄回长沙之前,然后又问道:“那之后呢?那米铺老板就没回来了?” 大婶说道:“是啊,我也奇怪咧,自己家铺子失火了,回来看了一眼又不见人。” 姜晓峰道了一声谢,转身走到正在米铺前面的罗江峰一行人面前,仔细把刚才的事情告诉了大家。 邹止渊思索了一会,说道:“不妙,出大事啦!” “此话怎讲?”几人齐声问道。 邹止渊一边说一边领着众人往江岳派跑去:“你想啊,如果章七侠知道铺子失火肯定会想办法动土再去修房子啊,他为何只来过一次?而且其他江岳派弟子也没来帮忙,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我们得先去江岳派看看!” 姜晓峰指了指另外一条路,说道:“邹兄,你跑错了!” 罗江峰回身一把把姜晓峰又抓了回来,说道:“去东宗啊!你往南宗跑什么?” 几人快步走到东宗门口,却发现看门的师兄弟没有踪影,罗江峰正准备推门而入,边上有个乞丐“噗通”一声,把自己讨饭的碗掉在地上打碎了。 罗江峰定睛一看,这哪里是什么乞丐,这明明就是东宗的龙青峰。 罗江峰赶忙问道:“龙师弟,你怎么这副光景?” 那龙青峰一见到罗江峰,眼泪婆娑地说道:“掌门师兄,你终于回来啦,他们都死了!” “死了?你说清楚点,谁死了?”姜晓峰问道。 龙青峰看了看姜晓峰问道:“你是谁?” 姜晓峰指了指自己,说道:“龙师兄是我啊,你不记得了?姜晓峰!” 龙青峰摸了摸自己脑袋,擦了擦眼泪,说道:“又是姜晓峰?我怎么记得之前有人来找过姜晓峰,一男一女。” 苏哲说道:“就是我啊,龙兄弟,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刚才说都死了,谁都死了啊?到底发生什么了?” 龙青峰指了指大门,说道:“掌门师兄,里面的师兄弟都死了。” 罗江峰知道此人有些神智不清,也没过多理会,推门而入,只看见东宗满地的血迹,那血迹都已经彻底干掉,深深粘在了青石地上,透出殷红的颜色。 龙青峰大叫一声:“啊,之前这里的谢师兄和周师兄不见啦!” “谢丹峰和周奇峰?”罗江峰反问道。 龙青峰点了点头,说道:“是啊,他们之前就在这里,谢师兄倒在这里,周师兄倒在那里!”说着往墙角和玄关处指了指。 罗江峰皱了皱眉头,问道:“那他们人呢?” 龙青峰说道:“死了啊!” 罗江峰继续追问:“那尸体呢?” 龙青峰似乎答不上来,嘴里嘟囔着什么。 罗江峰看了一眼邹止渊,说道:“问他估计也问不出点什么,邹老弟,你帮我看看,这里发生什么了?” 邹止渊点了点头,说道:“好,我看看!”说完便低头仔细去看那些血痕,希望从中查出一些蛛丝马迹。 龙青峰这时开口道:“谁说我说不出什么,那群黑衣人来的时候是我看的门!” 第171章 青峰哭诉 罗江峰听完龙青峰的话,问道:“哦,你把当时你记得的事情说一下。” 这时邹止渊也靠了过来,仔细听龙青峰讲述。 龙青峰润了润嗓子,说道:“那天,我像往常一样在这。突然就来了一伙黑衣人。” “等等!”邹止渊打断了龙青峰的讲话,问道,“你还记得是哪一天吗?” 龙青峰看了一眼邹止渊,问道:“你是我们门派的吗?为什么要告诉你啊?我在和掌门师兄汇报当时的情况。” 邹止渊指了指罗江峰,说道:“我是他朋友!” 龙青峰看了看罗江峰,罗江峰朝他点了点头,龙青峰才回答道:“具体哪天我忘记了,反正当天出了太阳。” 在场几人都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太阳天这不是很常见吗?罗江峰只得继续追问道:“那时候曾师弟回江岳派了吗?” “曾师兄?”龙青峰看着罗江峰回答,“他什么时候回的江岳派?我没见着他啊!” 邹止渊看了一眼罗江峰,说道:“曾二侠没回江岳派?这是怎么回事?” 姜晓峰补充道:“我们先听龙师兄说完,再去问他,可能更加方便我们判断。” 邹止渊表示认可,便不再追问,只听那龙青峰继续说道:“那日,有一群黑衣人闯进了门派,他们好几个都蒙着脸,我也不认识他们啊,我就要他们摘下面罩。掌门师兄,我没做错吧?” 罗江峰说道:“你做的很对,后来呢?他们就打伤你了?” 龙青峰跺了跺脚,说道:“没有,我就是气不过,我不让他们进门,他们非要进门,前面那人把我往边上一推,那人力气可大了,我就退到一旁,干准备继续要他们摘面具的时候,一个和尚过来和我说了一句话,你猜他说了什么?” “和尚?”姜晓峰看了看苏哲,又看了看邹止渊,疑问道:“什么样子的和尚?” 龙青峰说道:“就是没有头发的和尚啊,我问你们猜到他和我说了什么吗?我第一次见到这么奇怪的人!” “那他和你说什么了?”一旁罗江峰继续追问。 龙青峰见大师兄问起,只得回答道:“他说,‘我们本来就是要杀关这里所有的人,可是我很懒,你这样的废物也要费我力气,实在是太浪费了,不如,你自尽吧,给我省点力气,也算是功德圆满!’你说这人说的这叫什么话?” 端木初雪实在忍不住了,在一旁笑出了声。那龙青峰气得两眼圆瞪,看向端木初雪。罗江峰只好打断道:“然后呢?你就自尽了?” 龙青峰说道:“我怎么可能自尽啊,我也下不去手啊!” 这时,邹止渊小声在罗江峰耳旁说道:“那和尚可能是魔教的‘懒惰’,我在浙江见过此人,和龙兄弟描述相差无几。” 罗江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所以你没有自尽,他就动手了?” 龙青峰摸了摸脑袋,说道:“他还会变戏法!” 这龙青峰说话十分不着调,几人也是听得心急,但是现在并没有看见其他江岳派的人,也只能通过他的描述来判断当时的情况,罗江峰只得继续问道:“怎么变的戏法?” 龙青峰说道:“那和尚,就打了我一拳,在我胸口这。”说着,指了指自己胸口,然后见自己胸口看不到什么,又脱下自己衣服,众人只见胸口处仍有一些淤青。欧阳帆说道:“这伤,起码有一个月了,龙兄弟,方便让我摸一下你胸口吗?” 龙青峰赶忙往后撤了一步,问道:“你要干什么?” 罗江峰指了指欧阳帆,说道:“他是一个郎中,是我的朋友,给你看病的!” “哦!”这时,龙青峰才极不情愿的走到欧阳帆面前,说道,“那郎中你帮我看看,我现在有时候还会疼,尤其是下雨天。” 欧阳帆轻轻摸了摸龙青峰胸口,在他肋骨处稍微用了一点力,只听得龙青峰大喊一声:“大夫你在做什么,好痛啊!” 欧阳帆皱了皱眉,说道:“肋骨断了,大部分愈合了,差不多是五十天以前受伤,龙兄弟,你继续说吧!” 龙青峰问道:“大夫,我胸口是受了很严重的伤吗?” 欧阳帆回答:“不碍事,已经快好了,我待会给你抓服药就行。” 龙青峰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当时,那和尚打了我一拳后,我就被打到了墙角了,接着我就觉得我好困的,我当时就料想这个和尚肯定有妖术,我就觉得好困好累,接着就睡着了,谁知道,我一醒来,你们猜我看到了什么?” 罗江峰问道:“你知道你睡了多久吗?” 龙青峰摇了摇头,说道:“我醒来,我就发现他们都走了,因为我看门的时候睡着了,我怕吴师兄骂我,就想赶紧站起来,但是我一点力气都没有,也就在这时候,我看到周师兄和谢师兄,一个在这里睡觉,一个在那里睡觉,我就叫他们帮我,可是怎么也喊不醒来,我当时就想,糟糕,他们肯定也着了那和尚的道了。我只得挣扎着站起身来,结果,我过去一看,他们流了好多血,我用手摸了摸他们鼻息,他们都死了!” 罗江峰继续问道:“然后呢?你见到你吴师兄了吗?” 龙青峰摇了摇头,说道:“然后我就怀疑我也死了,到了阴曹地府,可是我又没看见黑白无常,我真疑惑的时候,就想起也可以探自己的鼻息,结果我发现我有鼻息,我又发现了自己的影子。我才知道我还活着。” “那之后,你进去看了吗?”罗江峰问道。 龙青峰“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众人都给吓了一激灵,只听龙青峰哽咽着说道:“我当时害怕啊,掌门师兄,你不要骂我,我跑掉了。” 罗江峰看着龙青峰,知道他经历变故之后肯定十分伤心,手里握着拳头说道:“龙师弟,师兄不怪你,这仇,师兄替你报!” 龙青峰点了点头,说道:“我终于把你盼来了。你们都去哪里了啊?” 邹止渊继续问道:“那,龙兄弟,你跑出去之后呢?有没有再回来,还有没有看见其他江岳派的师兄弟?” 第172章 灭门惨案 龙青峰摇了摇头,问道:“他们应该都死了!” 邹止渊指了指地上,说道:“可是他们尸体去哪里了呢?你出去之后又去做什么了?” 龙青峰思索了一下,意识到了什么,说道:“难道是变戏法的和尚又把他们变走了?” 罗江峰摇了摇头,说道:“邹兄弟,我们进去看看!” 姜晓峰在一旁抢先问道:“我们要不要去南宗看看?我怕陈师兄和汪师姐。”然后转头又问龙青峰道:“你最近见到南宗的人了吗?” 龙青峰答道:“没有啊。” 欧阳帆想了一下,说道:“你是不是从门派离开后,在其他地方呆过一段时间?” 龙青峰惊讶道:“你怎么知道的?我去刘师兄家住了一段时间,可是刘师兄一直没回来,我就让他家人赶出来了,之后我就在门派附近了,直到今天掌门师兄过来。” 欧阳帆对罗江峰说道:“如此就对了,大致我分析如下,两个月前,有一伙黑衣人来到了江岳派,然后把这里人杀了干净,接着去北宗找章笑峰他们,又顺便把米铺给烧了。当时可能龙青峰晕倒了,所以那伙人也没有细查,结果这个‘漏网之鱼’躲到了刘一峰家里,之后那伙黑衣人回来发现他不在了,所以就把尸体清理了。” 邹止渊看了一眼欧阳帆,说道:“你就别瞎猜了,你看看这里,这明显有拖痕,说明弄走尸体的人要么力气不大,要么就是人少,到这里已经没力气了,只能拖着尸体走!” 几人朝邹止渊指的地方看去,果然在之前周、谢两人处看到了拖拽的痕迹。欧阳帆思索一下,问道:“这和我分析的有什么矛盾吗?” 苏哲在一旁说道:“当然,如果是黑衣人,他们应该会处理得比较干净,不会像现在这样,到处都是血痕,他们杀掉江岳派的人就是为了引起我们注意,同样,也不可能是曾二侠他们处理的,如果是曾二侠他们,那么应该我们在此处就能见到他们了,所以还有其他人在。” 姜晓峰问道:“会不会是封乘龙?” 罗江峰说道:“走,先进去看看!” 整个江岳派东宗四处都有血迹,可以想象当时这里应该发生了一场激战,邹止渊指着各处的刀痕以及血迹逐个分析,说道:“这不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双方在此发生了激烈的争斗,应该是互有伤亡,现在不止是江岳派兄弟的尸体一个都见不着,就连入侵者也没发现尸体。当时打斗的痕迹却一个都没处理掉,显然那群人在这打斗后也是匆匆离开。” 几人在江岳派四处找寻,除开满地的血迹和各处的打斗痕迹外,也没发现任何一具尸体,师兄弟们是死是活也不得而知。 邹止渊说道:“这件事应该发生在我们离开京城的时候,如果算上来人需要赶路的时间,差不多就是怪物你逃出来那会,或者即将逃出来那会,这里事情就发生了,这件事,我看和严世藩脱不了干系。” 姜晓峰补充道:“开始龙师兄说的那个和尚很像是魔教的懒惰使,现在知道了魔教背后的主子就是严世藩,这么一说确实也说得通,不过吴师兄,小王师叔他们也不是泛泛之辈,就凭一两个七绝使,能一个活口都不留吗?” 欧阳帆指了指后面的龙青峰,说道:“这不是留了一个么?” 邹止渊看向龙青峰问道:“你见到的黑衣人,你还记得几个人的模样?有没有一个个头特别高的?或者有没有一个戴着十分凶恶的面具的?” 龙青峰摸了摸脑袋,说道:“没有特别高的啊,戴面具的,他们都蒙着面,算是面具吗?” 邹止渊说道:“不是普通的蒙面,就是一个特别凶狠的青铜面具。看起来像是个恶鬼。” 龙青峰答道:“我记不得了,那黑衣人来了好多,起码有一二十个,带队的那人带着一把剑。” 邹止渊继续问道:“有没有一个特别像封师叔的人呢?” 龙青峰问道:“哪个封师叔?” 邹止渊说道:“封乘龙,你见过么?” 龙青峰说道:“你说错了!” 邹止渊问道:“我说错什么了?” 龙青峰嘿嘿一笑,讲道:“封乘龙是我师伯,不是师叔!” 边上姜晓峰都有点听不下去了,这龙青峰脑子里总是少了一根弦,偏偏邹止渊耐心好得很。只听邹止渊说道:“你说的对,是师伯,你见到那群黑衣人里有没有一个很像封师伯的?” 龙青峰这下陷入了沉思,邹止渊也不着急,就在一旁静静等着,终于龙青峰抬起头来,说道:“哎呀,这么说,好像是有个人有些像,不过我拜师后没多久,封师伯就离开江岳派了,我也不确定是不是他。” 邹止渊看了一眼罗江峰,说道:“八九不离十,就是魔教。而且封乘龙很可能也在,所以,南宗也好,北宗也好,应该都有人去了,这人了解你们江岳派的内情。” 罗江峰说道:“不好,我得先去南宗看一眼,如果真是封乘龙,那么南宗可能也遭到破坏,掌门信物还放在那!” 邹止渊说道:“这里,也差不多了,暂时也没有什么思路,我们一起去南宗看看吧,或许那边会有所发现。” 一行人匆忙又赶到了南宗,只见南宗门口围着一大群武林人士,在门口凉亭处喝茶聊天。 姜晓峰摸了摸额头,说道:“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有人在这里等着和你切磋啊?” 罗江峰也苦笑一声道:“我们先过去看看!” 就在这时,那群人中间蹦出一个光着膀子的汉子,时下刚刚入春,一些积雪还没融化,虽然湖南教华山和京城更为暖和,但仍旧是寒风凛冽,这么个冷天,光着膀子显然和这气候是大大的不符合。 但是欧阳帆开心的冲了过去,大喊道:“水鬼,你怎么在这?” 那人也是十分激动,朝着这边喊道:“几位,你们回来了?江岳派出大事啦!” 第173章 豪侠聚集 罗江峰快步上前问道:“水鬼,什么大事啊?” 罗人龙看了看几人,说道:“你们是刚回来吧,走走走,先去东宗,你们就知道了!” 姜晓峰打断道:“罗兄,我们刚才那边过来,这里怎么样了?”姜晓峰远远看去,好像南宗的竹篱笆还在,里面感觉也没什么变化。 罗人龙显得很惊讶,说道:“你们去过了?怎么这副表情?出大事了啊!” 罗江峰看了看后面的一些人,问道:“这些人都是来切磋的?” “还切磋啥啊,我知道江岳派被袭击后,就号召大家过来帮忙,你看,都是老朋友啊!”罗人龙指着后面的人说道。 这时一个老者走了过来,抱拳道:“罗掌门,有什么用得着我们海沙派的地方尽管开口,这江岳派让人偷袭,我们也是深感遗憾啊,如果早些知道此事,老夫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不会让那些贼人在这横行啊!” 姜晓峰抱拳道:“原来是四一先生胡通海前辈!见过前辈!” 罗江峰也抱拳道:“感谢胡老亲自来支援。”又看了看四周,人不少,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对一旁欧阳帆和姜晓峰说道:“你们带了多少银子,这么多人,吃喝都是问题啊!” 这话可能是被人群中的丁元吉听到了,只见丁元吉带着一个孩童,抱拳道:“罗掌门,不必为银两发愁,我丁家有钱,就是再多的豪杰聚集在此,那也不是问题啊,你可要说话算话,犬子我带来了,快,拜见师父去!” 那小童跑到罗江峰面前,砰砰砰就磕了三个响头,罗江峰赶紧抱起孩童说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那小童说道:“我叫丁开山。” 罗江峰莞尔一笑,说道:“好名字,你先去爹爹那吧,我这还有些事情要忙,等闲下来再教你武功,可好?” 那孩童非常懂事的退到了一边。 这时,又有一人抱拳说道:“杜家拳杜胜,多次得罗掌门指点,今日江岳派有难,杜某前来相助!” 罗江峰环视四周,大都是曾经来过南宗讨教武学之人,今日全部聚集在此,纷纷抱拳表示愿意寻到仇家,和江岳派一起进退。罗江峰不由得热泪盈眶,抱拳对众人道:“感谢诸位前来相助,大家先进进屋,我们从长计议。” 众人听到这话,一窝蜂地朝篱笆院子走去,一直以来空空荡荡的院子里,现在却是十分嘈杂。 罗江峰转身问罗人龙道:“水鬼,这都是你喊来的?” 罗人龙说道:“我哪有那本事啊,这都是你平时积的得,根据他们说啊,那群人血洗东宗以后就来了南宗,结果这外边围着老大一群人,那群人只得悻悻离开了南宗。” 罗江峰点了点头,说道:“那,陈师弟在哪?” 罗人龙问道:“陈仇峰?不知道啊,我得到这消息后就赶来这里了,一直没见到你们江岳派的人,对了,曾二侠他们呢?” 姜晓峰问道:“他们不是和你一起回来的?怎么反倒问起我们来了?我还想问你,他们去哪里了?章师兄北正街的米铺都让人烧了!” 罗人龙摸了摸后脑勺,说道:“我们在洞庭湖就分开了,我去了岳州府排教分躲,他们继续南下回长沙府,我在岳州没待几天,就有手下告诉我江岳派发生了变故,我当时就赶到长沙,我起先还写了封信给呆子,当时他接了个横死的尸体要运送到保靖,前日才回信,估计这几日也会来长沙了。” 姜晓峰疑惑的眼神望了望罗江峰,说道:“大师兄,这可就奇怪了,二师兄明明到了长沙,现在却不在这里,难道他在北宗?” 罗江峰也疑惑道:“就算如此,那师妹和黄伯也应该返回这里啊,为什么南宗一个人都没有?” 几人狐疑着进了院子,院子里所有东西都依旧,丝毫没有动过的迹象,姜晓峰看着灶房上厚厚的灰尘,问道:“大师兄,你还是想看看掌门信物在不在,赶紧南宗几个月没人来了。” 一旁邹止渊问罗人龙道:“水鬼,你对江岳派遇袭这事怎么看?” 罗人龙说道:“没有头绪啊,我在想江湖还有哪路势力能不计得失来偷袭江岳派,再说,这江岳派也没什么宝贝,为何袭击啊?” 邹止渊淡淡说道:“是魔教干的!” 罗人龙摸了摸后脑勺,说道:“不对啊,魔教这么大张旗鼓的来袭击江岳派,就不担心江岳二峰出手把他们打得稀巴烂吗?这次袭击,说到底是因为江岳二峰都不在长沙才导致的,他们如何知道这两人不在的?” 邹止渊说道:“因为魔教背后就是严世藩,当时怪物被严世藩囚禁在诏狱,曾二侠在京城外和柳无双交过手,这柳无双多半也是严世藩的手下,所以严世藩知道了江岳二峰都不在湖南,你和丁大善人又被晓峰救出来了,你想想,严世藩手里没有了筹码,他会怎么样?” 罗人龙说道:“他需要筹码逼怪物就范!” “不错!”邹止渊继续说道,“所以我和姜晓峰当时在京城就遇到了胡人杰偷袭,不过我们运气似乎不错,被东厂的黄公公保下来了。这时候严世藩必须抓到怪物亲近之人,所以很有可能就是这时候派人从北京一路来到长沙的。” 罗人龙点了点头,说道:“所以说,我们回湖南,就刚好错过了他们,他们那时候已经得手了,但是不对啊,他们怎么知道江岳派这些人都在哪里,你不是说米铺都被烧毁了吗?” 邹止渊说道:“有两种可能,第一种就是江岳派里面有叛徒,听龙青峰说他在刘一峰家住过一段时间,那刘一峰家为何没人去?这是疑点之一。另外一种可能就是封乘龙也在,他对江岳派了如指掌,所以能将这些人一网打尽。” 欧阳帆忍不住在一旁插嘴道:“我说傻子啊,如果真是按你推测的,严世藩是需要手里有筹码,那么江岳派的人应该活捉啊,那脑子不清白的龙青峰不是说他两个师兄被杀了吗?” 邹止渊摸了摸胡子,说道:“这点,我也没想明白!” 第174章 云麓道观 罗江峰找到掌门信物——陨铁骨扇后,算是一块石头落了地,欧阳帆将邹止渊的推论添油加醋的和罗江峰讲了起来。尤其是他的自己的判断,认为江岳派大多数人应该现在被魔教控制住了,而不是被杀。 正在罗江峰半信半疑之时,门口的豪侠里面有个九龙帮的易雄找了过来,说有线索。罗江峰赶紧让易雄进了大厅。 这九龙帮又称易家帮,就在长沙府南,是由盘踞在湘江东岸的一个伙豪侠组成,因为大多数人姓易,又擅长使用九节鞭,所以江湖上都称之为九龙帮。 易雄是易老爷子的关门弟子,也是他们的同族之人,他一身劲装,也同罗人龙一般,也穿得十分单薄,六尺的身高也算得上是个大汉,他见面就抱拳对罗江峰说道:“罗掌门,这段时间我们一直在查找江岳派诸位大侠的下落,现在帮里有人说在岳麓山看到了疑似吴三侠的男子,也不知道消息真假,我想这事也重要,特来告诉罗掌门。” 罗江峰点了点头,问道:“帮里那位兄弟,现在可在江岳派?” 易雄摇了摇头,说道:“他最近家里有事外出去了,不然我怎么也要带他过来一起寻人啊!” 罗江峰说道:“那好,我们就去岳麓山找人吧!” 欧阳帆指了指外面一大片人,说道:“你现在去岳麓山,他们怎么办?” 罗江峰颇有些为难,说道:“现在整个江岳派算上我也就三个人,这如何是好?” 姜晓峰看了一旁龙青峰,心道这么个龙师兄去了有什么用,大师兄现在走不开,怎么看我也要代表江岳派过去啊。于是咳嗽一声,说道:“大师兄,那就我去。” 罗江峰颇有难色,说道:“你对这里地形不熟,龙师弟我又更不放心他了。这...如何是好?” 欧阳帆站出来说道:“这有何难啊?我陪小姜同去啊!虽然比不得你对这里熟悉,但是比姜公子,我还是要更加熟悉这一块,起码不会迷路到湘西去。”说完看了一眼姜晓峰。 姜晓峰知道欧阳帆旧事重提,脸上也红了一块。 罗江峰看了一眼欧阳帆,又扫了一眼其他几人,心道:这欧阳帆是博学多才,有他跟着姜师弟确实很避免吃亏,但是欧阳帆却是个做事不着调的主,需要再叫一人同行。于是问道:“邹老弟你...?” 邹止渊说道:“我想再去东宗和北宗看一下,看是否能找到魔教的线索,不过如果姜老弟要去岳麓山,我也可以陪同。” 一旁罗人龙说道:“我说,你要去东宗北宗看看,你去便是,我和酒鬼过去就是!说起来,这里可能我算是比较熟悉了!” 罗江峰说道:“那就有劳几位兄弟了!” 苏哲和端木初雪也问道:“罗大侠,可有哪里用得着我们吗?” 罗江峰思考片刻说道:“你们二人对这边并不熟悉,不如就和邹老弟一起行动,或者在这休整也是可以的。” 邹止渊笑道:“苏老弟,你就和我一起去看看吧,有时候发现了一点什么,总是要找个人商量一下。” 苏哲点了点头。 丁元吉和胡通海两人自发在给各位江湖人士安排住宿,虽说是聚了一大堆武林人士,但一切井井有条,众人只希望找到那魔教,在罗江峰带领下一鼓作气灭掉这个江湖毒瘤。 ... ... 话说这欧阳帆、罗人龙以及姜晓峰三人进了这岳麓山,这岳麓山的首峰名曰云麓,乃是衡山七十二峰的最后的最后一峰,说是山峰其实比起姜晓峰所到的武当、华山就根本不算什么,几人很快就从山麓的岳麓书院上去,到了这云麓峰之顶,一路上也没有见到什么可疑之处,向路过的几个山野樵夫打听,也没有过陌生最近到此。到得山顶,几人也有些乏了,姜晓峰领着众人到了一处道观休息。 罗人龙奇道:“咦,不是说你小子对这不熟悉吗?你怎么知道此地有个道观?” 姜晓峰笑道:“这不当时大师兄和欧阳兄去了汉口劫镖吗?我闲来无事就到处逛逛,发现这山里有些野兔啥的,一直喝米粥,喝不惯,跑这里烤烤兔子,抓抓鱼,打打牙祭,这不就发现了这道观。” 欧阳帆说道:“啊,那你挺对我的路子,下次一定要去永州,我们那边的山更多,更好玩,我们带你烤蛇肉吃!” 说着说着,三人便进了道观,那道观倒是也好,什么都有,还有供人休息的凉亭,几人去溪边打了些清水,就在道观歇息。 这时,一个小道童蹦蹦跳跳的走出来了,对三位道:“三位可是从长沙府过来的?” 欧阳帆笑道:“咦,你多大了,就上山当道童啊?” 那童子说道:“我今年七岁了,师父叫我问你们是不是从长沙府来的?” 欧阳帆说道:“是啊,你师父是山里的老神仙吗?怎么还能算到我们长沙府来?” 那道童点了点头,一蹦一跳地又往回跑。欧阳帆指着那童子背影笑道:“这小家伙,问了话我还以为有老神仙要给我们指条明路咧,居然问完就走了。” 罗人龙笑道:“是不是老神仙还要请你喝酒?” 欧阳帆正色道:“啊,水鬼,你真别说,我开始还真就想到了,要是有个老神仙请我喝喝酒也不错,也不算白跑了一趟。” 姜晓峰嘀咕道:“没个正经,我们是来寻人的,不是来喝酒的,你说你之前喝酒都误了多大的事。” 欧阳帆把脚收了回来,说道:“对对对,不喝酒了,现在江岳派出这么大事情,也没心情喝酒了。” 就在几人闲聊之时,那道童又蹦蹦跳跳跑来,问道:“师父还要我问你们可是上山寻人来着?” 欧阳帆指了指道童,说道:“哎,你师父可神了,怎么都知道,接下来是不是要带我们见见你师父啊?” 那小童抿嘴笑道:“师父没说,师父只说如果你们要寻人,不妨去后山桃花岭看看,那里最近来了一群陌生人。” “桃花岭?在哪?”欧阳帆问道。 小道童用手指了指,说道:“从这下山,往前走几里路便到了。不过你们要找的人却不知道在哪,桃花岭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欧阳帆摸了摸小道童的脑袋说道:“那可真要谢谢你师父了,你师父真没说要见上一面?” 小道童用他那稚嫩的小手把欧阳帆的手拿开,躲到一旁说道:“师父没说要见你,你也不要摸我的头,可难受啦!” 欧阳帆说道:“那行,替我谢谢你师父,我们就往桃花岭去吧。” 刚要出门,姜晓峰叫住了欧阳帆,小声耳语道:“看那边,有血迹!” 第175章 神秘道士 罗人龙听得那边姜晓峰说有血迹,立即抓住前面的小道童,怒斥道:“这血迹是怎么回事?” 那道童显然是吃了一惊,被罗人龙像拎兔子一样拎在手里,只吓得浑身发抖,颤颤巍巍地说道:“什么血迹?我不知道啊!” 罗人龙指了指阶梯那,一丝丝血迹,问道:“那是什么?” 道童显然很吃惊,支支吾吾地说道:“我不知道那是谁的血啊,那边阶梯是去师父的住房。” 罗人龙看了看这小道童,似乎真不知情,于是说道:“那好,你带我们去见你师父!” 一旁的欧阳帆也上来说道:“你为难一个小孩干什么,放下来,放下了,去见见他师父不就知道了。” 罗人龙把那童子放了下来,那童子怯生生的在前面带路,三人跟着童子推开了房门。 那间房子正面是一幅巨大的壁画,绘有山川、湖泊。一个白发苍苍的道士背着众人在壁画前坐环。那小童颤颤巍巍地说道:“师父...他们进来了?” 那白发老者平淡地说道:“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小童朝老道稽首三次,恭恭敬敬地出门而去。罗人龙望了望欧阳帆,欧阳帆望了望姜晓峰,三人竟然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还是那老道先打破沉默:“三位善男,今日到本观是为找人?贫道已经指明去处,为何仍旧为难我童子?” 罗人龙说道:“你如何得知我们为难你童子?” 老道不答,反而说道:“贫道这里没有你们要找的人,你们在此耽搁不是平白浪费时间?” 罗人龙正准备答话,欧阳帆挡了下来,笑道:“道长,你怎么知道我们要找人,又怎么知道我们要找的人的去处,莫非真是老神仙不成?” 老道依旧不答,坐在蒲团上一动不动,似乎已经入定神游。 罗人龙正准备动手,又被欧阳帆挡下了,欧阳帆对罗人龙说道:“水鬼,你莫要冲动,这里毕竟是人家的道观,也不能因为一点血迹就怀疑人家啊,我看你是最近太紧张了!” 罗人龙双手一摆,说道:“那你说,现在怎么办?” 欧阳帆又对那老道说道:“道长,我且问你,为何你门口台阶上会有血迹?” 老道依然平淡答道:“兴许是童子偷懒,没有打扫干净!” 欧阳帆再次强调:“我问的不是干净不干净的问题,我是问这血迹从何而来?” 老道突然咳嗽了两声,说道:“是贫道的血。”但是说话语气依然平静如常。 姜晓峰托着下巴,这时才问道:“仙长,你的意思是你有肺疾,这血是你咳出来的?” 老道淡淡答道:“非也,是贫道受了内伤。” “内伤?”姜晓峰继续追问,“可是与人动手了?” 老道说道:“正是,信士你所料不错,便是与人动手了,你们何必在此苦苦追问贫道?去寻你们该寻之人岂不是更好?” 姜晓峰把托腮的手放了下来,问道:“仙长一直不曾隐瞒,为何不直接说明真相,让我们一步步追问?仙长你知道我们要寻谁,也知道我们是谁,我所猜测对不对?” 老道背着众人点了点头,又咳嗽了两声,才缓缓说道:“同你说了也没用啊,毕竟你大师兄没上来这里,单单你们几个能对付他们吗?” “他们?是魔教吗?”姜晓峰问道。 “我不知道是不是,或许就是你口中的魔教吧,总之,你们三人是斗不过的,你们还是赶紧先去桃花岭把你其他师兄给救出来吧,他们受了很重的伤。只有这位欧阳信士有办法。”那老道士依旧十分平淡的回复。 “你认识我?”欧阳帆指了指自己,疑惑道。 老道说道:“小童来和我说有三位香客在此歇脚之时,已经描述过你们的特征,所以我猜出了你们的来历。” 欧阳帆说道:“还真是神了!你且说说看,他俩分别是谁?” 老道又咳嗽了一声,从怀里掏出一张手帕擦了擦嘴角,又将沾有血迹的手帕放在身旁,说道:“这个天气还能光着膀子的多半是排教的大排头,是不是?罗道友?另外一位多半是江岳派的姜晓峰,最近也办成几件大事了,你手里那把宝剑就是肖天杰的寒玉剑吧?” 欧阳帆惊讶道:“真神了,怎么什么都知道?” 姜晓峰指了指那手帕,对欧阳帆说道:“这位道长前辈看起来是友非敌,你且帮他看看内伤啊!” 欧阳帆说道:“是啊,是啊,道长,我帮你把把脉?” 那老道依旧非常平淡地说道:“多谢信士好意,不必了,你们还是赶紧前往桃花岭吧,贫道这点伤,自己能对付!” “是何人把你伤这么重?”姜晓峰想了片刻,又问道。 那老道挥了挥手,说道:“莫要再问,你们救了人再来此处便是!” 姜晓峰抱拳道:“那多谢前辈仙长,我们就先去救人!”说完拉着罗人龙和欧阳帆就要往外走。那欧阳帆挣脱开来,说道:“等等!” 姜晓峰问道:“欧阳兄你还有事吗?” 欧阳帆说道:“无论如何,这位道长也算是在帮我们,既然他受了内伤,我这有一瓶五龙丹参丸,留给道长疗伤。” 姜晓峰点点头,说道:“如此甚好。” 欧阳帆从怀里掏了半天,一股脑摆出十几个小瓶,姜晓峰说道:“欧阳兄你出门带这么疗伤药吗?” “疗伤药?”欧阳帆笑道,“这全身毒药,这是孔雀胆,这是鹤顶红,这瓶是毒箭木,这是...” “行了,行了,你带这么多毒药干什么,你赶紧把那什么五龙丹参丸留下就是。”罗人龙在一旁催促道。 欧阳帆一边翻,一边嘟囔道:“这不是准备去京城救你们,便多带了些毒药,谁知道我还没到你们就都解围了,我这一直没回永州,毒药不救一直带着。有了,这瓶就是五龙丹参丸!”说完,拿着药瓶在手里晃了晃。 “留一颗即可,多余的你带给姜晓峰师兄们吧!”老道这时突然答话。 欧阳帆点了点头,取出一颗放到那老道手上,走到一旁方才发现那老道长得是鹤发童颜。 欧阳帆正在发愣,罗人龙早在门口催人了。 第176章 桃花岭寻人 姜晓峰三人拜别了那老道,转而继续走向后山,这后山的路可比上山之时难走多了,准确来说,这边下山根本没有所谓的“路”,好在时值初春,植物不甚茂密,又都有一定武功,才下得山来,继续往前,便是更为茂密的树林,几人继续往前赶路,这片山林虽然临近长沙府,却似乎人烟罕至,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去何处寻人。 几人走着走着,姜晓峰突然停下脚步,对欧阳帆说道:“这里的泥是不是有点特别?” 欧阳帆也停下来,看着地上,思考了一会,摇了摇头,说道:“这要是傻子在可能还好,我实在看不出这泥土有什么特别之处啊。” 罗人龙也催促两人道:“还管什么泥土,赶紧的,寻人,要是太阳真下山了,那可更难找人了!” 姜晓峰看了看四周,说道:“这里植物错综复杂,我们应该怎么找才不会迷路啊?” 几人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只顾着赶路,完全忘记来时的路了,这地方四周看起来都没什么区别,几人又不是溯溪而下,如此环境里,能做到不迷路已经万幸,更别说寻人。 欧阳帆到底有经验,说道:“我们需要先找到水源,如果有溪流,我们可以沿着溪流寻路,第一是溪流处,地势开阔,第二是溪流是从高往低流,我们至少不会迷路。” 罗人龙点了点头,说道:“有道理,先找溪流吧!” “刚才我们是不是经过了一条溪流边上?”姜晓峰问道。 罗人龙问道:“在哪?我怎么没看见?” 姜晓峰苦笑一声道:“你没听到流水声吗?” “酒鬼,你在地上看什么呢?”这时,罗人龙注意到欧阳帆趴在地上观察着什么。 欧阳帆指了指一个方向,说道:“那边有水!走!你们渴不渴?要不我们过去喝喝水也好。” 罗人龙疑惑道:“怎么,你还能找到溪流?” 欧阳帆也没理会他,继续往前走去,不一会,三人就听到潺潺的溪水之声,四周的鸟鸣声也渐渐增多。 欧阳帆这时说道:“一般野兽和鸟类会在黄昏时分到附近的水源饮水,这里鸟鸣越来越多,证明我离水源越来越近了。” 罗人龙笑道:“这还用你说,我都听到溪流的声音了,走!” 三人快步来到溪边,走了几个时辰,几人也口渴了,蹲下去喝起了水。 “这水真甜啊!”罗人龙边喝边说道,“咦,这是什么动物的脚印啊?” 罗人龙似乎是发现了什么,往一旁走去,正在喝水的欧阳帆和姜晓峰也起身跟着过去,见罗人龙正在地上观察着什么。 “是人的脚印,这附近有人!”姜晓峰喊道。 罗人龙问道:“是过路的樵夫吗?” 姜晓峰指着脚印说道:“这脚印不大,但是很深,应该是拿着什么东西,这一路的泥地显得有些湿润,会不会是有人在这取水?” “这么巧?”罗人龙说道,“跟着脚印去看看!” 欧阳帆说道:“啊,这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罗人龙白了一眼欧阳帆道:“你怎么就确定是他们?万一只是樵夫呢?” 欧阳帆指了指那泥土说道:“刚才姜晓峰不是说了,这泥土比其他泥土更湿润,我们来了两日都没下雨,这可不就是有人在这打了水吗?我说水鬼你是不是在水里待久了,脑子也进水了?” 姜晓峰没有理会两人,沿着脚印继续往前走去。 三人顺着脚印一路前行,走了莫约小半个时辰,这时天色已经开始暗了下来,地上的脚印越来越难以分辨,姜晓峰对二人说道:“你们带了火把吗?” 两人均摇了摇头,姜晓峰叹了一口气,说道:“那现在怎么办?荒郊野外的,马上就要天黑了,过不了多久我们就看不清脚印了,这可如何是好?” 只见欧阳帆又开始去掏兜,罗人龙在一旁说道:“你又在找什么?要找药快些找,要是天黑了你给我摸出个鹤顶红啥的可就麻烦了。” 这回轮到欧阳帆白了罗人龙一眼了,说道:“天再黑,我也能分辨鹤顶红的,反正要吃也是你吃,我可不会吃!”说完掏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喜道:“有了!水鬼你去找根树枝来!” 罗人龙在边上摘下一根树枝,说道:“你带了火石?能点燃?” 欧阳帆说道:“火石我没带,但是我带了不少火药,最近有时间我在研究这东西!我说,你废话哪里那么多,树枝呢?给我!” 罗人龙叫道:“哎呀呀,我废话还能有你多啊?” 欧阳帆拿出一块白布,用怀里的葫芦的酒给布浸湿,再把火药撒到四周,接着拿那药丸一样的东西一砸,那树枝立即燃起大火,还发出轰隆的声音。 罗人龙张大嘴巴,说道:“你这玩意厉害啊!是火瓶吗?” 欧阳帆自豪着笑道:“嘿嘿,前不久,我还用它把一个山庄给烧没了呢!”然后把火把递给姜晓峰。 姜晓峰拿着火把,说道:“这下好了,可以继续辨别脚印了,这要是找到师兄他们,欧阳兄可是居功至伟!” 欧阳帆得意洋洋地说道:“那是当然,当时你们去江南的时候,邹止渊就给我写信说那倭寇会用火铳,我当时就想啊,如果我也有这玩意就好了,然后我就大量采购硝石和硫磺,就开始鼓捣这玩意了。” “你确定你不是找哪个做鞭炮的给你研究的?”罗人龙说道。 欧阳帆指着火把说道:“你再开什么玩笑,哪个鞭炮能有这么大的威力!这玩意我给它取名叫雷公弹!” 姜晓峰举着火把回头对两人说道:“你们两个有完没完?” 欧阳帆指了指前面说道:“继续赶路继续赶路!” 三人又走了一段路程,前面出现一处石壁,因为到这里地上多为碎石,脚印到这里也寻不到了。姜晓峰看着眼前石壁说道:“应该就在这附近,这么偏僻,肯定不是樵夫或者猎人了!我想我们多半是找对了。” 正在三人准备四处寻找时,不远处黑漆漆的地方有人惊恐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第177章 山洞疗伤 姜晓峰突然听得有人问话,只得朝着那边喊道:“可是江岳派的师兄?” 姜晓峰只感觉那边黑暗处的声音顿了一下,又说道:“你是谁?” 姜晓峰听得这声音有点熟悉,却又不是特别熟悉,东宗那么多师兄,又没见过几次,加上浓厚的湘语口音,记不住也很正常,姜晓峰只得喊道:“我是南宗的姜晓峰,那边可是东宗的师兄?” 这时,那边发出了悉悉索索的声音,断断续续,似乎是有人在低声对话,讨论着什么。突然,那边声音又响起:“你们先不要过来!你怎么你是江岳派的?” 姜晓峰一愣,怎么证明?于是开口大声朗读百家拳拳谱。那边声音又打断了他,只听那边说道:“不行,这证明不了你是南宗的弟子,你还有其他办法吗?” 姜晓峰看了一眼罗人龙,说道:“他们是怎么回事,为何我背百家拳拳谱都在怀疑?” 罗人龙开口道:“哎,我说那边的兄弟,我是排教罗人龙,你们什么意思啊?我们大老远来找你们,你们还不让我们过来,你想想如果我们是敌人还这么听话,就站这里?” 这时那边声音又响起:“罗人龙?他们真是掌门师兄派来找我们的,我们有救了!”这句话明显是洞外那人对着里面说的。 欧阳帆也在一旁说道:“怎么样,我是欧阳帆,让不让我们过去?” “欧阳兄?你也来了?”那人说道。 欧阳帆问道:“怎么?我来很奇怪吗?我说,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那边又说道:“我是江岳派魏恩峰,你们快过来吧,吴师兄受了重伤!” 三人这才走到洞口,姜晓峰这才看清楚那人的模样,确实是在东宗见过的师兄,但是真要他分辨,他也分不出哪个师兄是谁,进了山洞,发现里面横七竖八躺着不少江岳派弟子,大部分姜晓峰都见过,最熟悉的莫过于吴震峰、田乘雾了。姜晓峰一一行礼,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你们都躲在山洞里,让我好找啊!” 欧阳帆仔细看着每一个人的伤势,这里江岳派弟子大都受了重伤,尤其是躺在最里面的吴震峰,欧阳帆用手往额头上一模,立刻缩了回来,对几人道:“有水么?先得帮吴三侠降温!” 这时,魏恩峰从一旁舀了一瓢水过来,说道:“清水吗?” 欧阳帆接过水,把随身带的手帕打湿,放在了吴震峰额头上,说道:“他什么时候开始发热的?” 魏恩峰回答道:“就前几天,不过吴师兄受了内伤,一直不太好。” “不止是内伤,你看,这些外伤也没好。”欧阳帆指了指吴震峰身上,姜晓峰看过去吴震峰全身上下布满了伤口,有些甚至都腐烂了,有蚂蚁不停地在伤口上爬行。姜晓峰再仔细看向其他师兄弟,有些断了手,有些断了腿,基本上人人都有伤口,情况最好的便是魏恩峰了。 罗人龙也忙着拿着金疮药给个人涂上,不过这些伤口早就结痂了,此时涂上金疮药已经没有多大的用处。 欧阳帆皱了皱眉头,说道:“现在天色太晚了,如果能寻些草药,或许对吴三侠有帮助,先服下这五龙丹参丸吧。” 欧阳帆又看了看其他几人,说道:“那道观老道还真没说错,真就是受伤严重,片刻耽搁不得啊,喂,水鬼,帮个忙,把这些给他们服下,姜晓峰,你给他们用清水洗一下伤口,我待会一个个来。” 罗人龙和姜晓峰齐声应好,都各自开始协助欧阳帆,那魏恩峰走了过来,问道:“欧阳先生,还有什么需要在下做的吗?” 欧阳帆说道:“你去烧壶热水吧,这些伤口都感染了,还好现在天气冷,若是在夏天,估计都救不活了。” 魏恩峰听命后便去烧水了。欧阳帆则开始挨个检查众人的伤势,并施展内力为伤者治疗。 姜晓峰按照欧阳帆的指示,用清水为师兄弟们清洗伤口。他一边忙碌着,一边心中暗自感叹,这次师门遇袭真是惨烈。 过了一段时间,伤者们的状况稍微稳定了一些。欧阳帆吩咐大家休息,养精蓄锐。 欧阳帆已经忙得满头大汗了,对罗人龙说道:“水鬼,明天我要出去采草药,你和姜晓峰继续用清水给他们擦拭伤口,记住,擦拭的手帕一定要用开水泡过。” 罗人龙不解道:“这是为何啊?” 欧阳帆说道:“我懂医术还是你懂医术啊?” 罗人龙看着欧阳帆满头大汗,说道:“自然是你懂!” 欧阳帆说道:“那你就听我的就行,我说,你们怎么会在这山林洞穴里啊?” 魏恩峰皱了皱眉头,说道:“这事该从何说起呢?” 欧阳帆问道:“很复杂吗?” 魏恩峰点了点头,欧阳帆若有所思道:“那行,你明日再说与我们听,今日先好好休息,现在当务之急是救人。” 魏恩峰支支吾吾应了,姜晓峰看出魏恩峰好像有话要说,便问道:“魏师兄,你可是有话要说?” 魏恩峰点了点头,问道:“先前欧阳先生说那道观里的那位老前辈,我想知道他是不是鹤发童颜,眉宇间甚是透着股英气?” 姜晓峰说道:“哎,你说这事啊,那仙长可神了,不仅猜出我们是谁,还猜出我们要做什么,然后还指点我们过来,果然就找到你们了,可是你说他长相,他一直背着我们,看不到长相啊!” 欧阳帆这时补充了一句:“确实如你所说,鹤发童颜,没错,我给他送内伤药的时候,从旁瞧见了一眼,他应该也受不了轻的内伤。” 姜晓峰问道:“怎么魏师兄突然问起他?” 这时,田乘雾在一旁说道:“因为我们压根都没想到,他会出手,若不是他,我们全部死在了东宗。” 姜晓峰脑子闪过一个念头,田师叔说没想到他出手,莫非田师叔认识那位仙长,可是我从来没听师父和师兄说过这云麓峰还有一位高人啊。 第178章 江岳内乱 姜晓峰听得有意思,说道:“田师叔,你困不困,要不你给我讲讲呗。” 田乘雾看了看外面天色,说道:“这件事情,应该从何讲起呢,你说的那位仙长,是我的师叔,你的师叔祖!” 此言一出,洞中诸人都神色讶异,没想到那人竟然也是江岳派的前辈,而且辈分还特别高,姜晓峰惊讶地问道:“什么...师叔祖?为何我从未听师父或者师兄提起过?” 田乘雾说道:“说来话长,彭师叔很早就隐退了,一直在云麓峰隐居,什么时候成为的道士,我也不知道,不过算起来啊,你们都没见过,你们这辈里面,也就罗师侄和曾师侄见过,估计他们也没多少印象了。这彭师叔是北宗的,见到北宗收下曾岳峰为徒才决定隐居,当时和大伙说北宗有继承人了。这一别就是十几年,第二次我见到他的时候正是江岳派大乱之时,他亲自保下了曾师侄,也不知道曾师侄还记得不记得,从那以后,我就又没见过了,直到最近遇袭。“ 罗人龙望了一眼姜晓峰,问道:“那什么武评榜天下第三?” 姜晓峰点了点头,说道:“罗兄,你和我想到一块了!” 田乘雾在一旁问道:“什么武评榜?大敞坪不是被魔教把人杀光了吗?还有什么武评榜?” 罗人龙说道:“本来是没有什么武评榜了,可是后来我们在京城外面发现了被抓的春秋笔弟子,从他们身上搜出了文卷,经过黄伯解密,我们才得知这武评榜大多数的信息,但是资料却不全,这天下第三一直没找到,我们当时猜测,因为武评院正好念到天下第三的时候出的事故,所以那张文卷应该还留在了武评院。” 田乘雾思索了一会,问道:“那你们书卷里可有记载封乘龙的信息?” “有!”罗人龙说道,“他排在曾二侠之后,位居第九,不过前辈为何偏偏问他。” 田乘雾淡淡说道:“因为偷袭我们的,正是此人!十年前搞得江岳派大乱,十年后仍然是他,真是可恶!” 姜晓峰看着一旁熟睡的欧阳帆,又听田乘雾称呼封乘龙丝毫不称师兄,即便知道封乘龙被赶出门派,也有些好奇,对田乘雾说道:“田师叔,如果不困,你给我讲讲,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呗。” 田乘雾长叹了一口气,说道:“说起来,这件事至今我还是有些想不明白,那日,封乘龙和孙乘雷两人满身是血的回到了东宗,说是北宗的要造反,夺取汪师兄掌门一职,当时汪师兄,也就是你师父正好外出,整个东宗都相信了这二人鬼话,可是等我们到了北宗,却发现北宗空无一人,只是撒了一地的鲜血,我们顺着血迹寻找,才找到奄奄一息的刘师弟和曾师兄的尸体。刘师弟手里抱着你的章师兄,告诉我们封乘龙和孙乘雷投靠严世藩,被他们偷听到,所以才要杀了他们灭口。一时之间我们也无法判断到底谁说的是真话,当时,你师父不在长沙,北宗两位师兄弟死的死,伤的伤。” 姜晓峰听得入神,看田乘雾没有继续说下去了,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我们就返回了东宗,当时东宗的话事人是大王师弟,就是你小王师叔的胞兄,王乘虎。王师弟一听此事蹊跷,就寻到封乘龙和孙乘雷问话,当时我们几个师兄弟在门外,听不太清楚,只知道里面发生了激烈的争吵,甚至有打斗的声音,还是张师兄带着我推门而入,张师兄就是解峰和刘一峰的师父。”说到此时,田乘雾看了一眼姜晓峰,怕他不认识那些故去的师叔师伯。 姜晓峰点了点头,说道:“四师伯张乘彪,我听大师兄说过。” 田乘雾继续说道:“谁知道我们进去就看见三人已经打了起来,王师弟指着他们两个叛徒告诉我们,他们已经背叛师门,甘愿成为严世藩的走狗,但是封乘龙一直在劝说我们几个要识时务为俊杰,说严世藩许诺他成为武林盟主,更是可以让他步入朝堂,从此摆脱布衣身份。眼看有几个师兄弟要被说动心了,张师兄当时却大义凛然的代师兄弟们拒绝了他们。” 说到此处,罗人龙在一旁拍手叫好,“可恨晚辈生晚了,要不定要认识一下这位张前辈!” 田乘雾看了一眼罗人龙,继续说道:“当时孙乘雷突然暴起,一刀捅进了张师兄的胸痛,这一下变故来得太过突然,就连张师兄本人都没反应过来,这时候大王师弟青筋暴起,起了杀心,整个房间乱作一团。这是江岳派历史上最厉害的一次的内乱。” 姜晓峰问道:“那后来大王师叔是怎么死的,然后你们是怎么把封乘龙赶出门派的?” “赶出门派?”田乘雾哼了一声,说道:“我们可没那个本事,那场混战中,我们众人仅仅是击毙了孙乘雷,但是也付出了赵乘雨赵师弟的生命,而封乘龙见势不妙,夺门而出,大王师弟紧随其后,我和小王师弟一路追赶,一直追到了这云麓峰,两人互相缠斗在一起,最后一起坠入了悬崖。我们花了好些时日在山下寻找两人尸首,却仍旧没有寻到,只当两人都坠崖而亡,没想到,这封乘龙居然还活着!” 姜晓峰和罗人龙对望一眼,大致了解了当年内乱的情况。 姜晓峰说道:“这算上两个叛徒一下就损失了六名弟子啊?” 田乘雾愣了一愣,说道:“哪里只是六名,光算我们这一辈就是七名啊,刘师弟重伤不治,最后也死了。” 姜晓峰惊讶道:“啊,还有被牵连的小一辈弟子吗?” 田乘雾点了点头,说道:“曾师侄差点被杀,后来才知道是彭师叔救了他,如果不是彭师叔赶到,估计章师侄也凶多吉少,最可惜的是郭师侄了,他是江岳派的首徒,本来也是我们东宗的希望,只可惜,他拜错了师父,跟了封乘龙那个畜生。” 姜晓峰问道:“所以,这个郭师兄...我是叫是郭师兄吧?他也死了?” 田乘雾说道:“他没死,而是被小王师弟逐出了东宗。” 姜晓峰听到小王师叔时,左顾右盼看了一下山洞里,这才发现小王师叔并不在山洞里,问道:“对了,一直没问,小王师叔为何不在此处?” 第179章 清晨返回 田乘雾说道:“死了,都大半夜了,睡觉吧,明日再同你们说遇袭一事。” 姜晓峰点了点头,说实在的,爬了一天的山,晚上又忙着给人上药,确实已经有了困意,便找了地方躺下,正准备和隔壁罗人龙说点什么,发现罗人龙已经打起了呼噜。姜晓峰只得闭上了眼睛... 次日清晨,姜晓峰被一阵阵哀嚎声吵起,他揉了揉眼睛,看了看四周,罗人龙、欧阳帆和魏恩峰都已经不见人了,田师叔靠着洞口还在睡觉,几个师兄在里面轮流哀嚎,姜晓峰这才看清楚几个师兄弟,除开躺在最里面的吴震峰后,另外几人是刘巡峰、胡霞峰和张麓峰。令人意外的是刘一峰和陈仇峰并不在这里。 刘巡峰断了一只手臂,另一只手也被包扎了起来,对姜晓峰说道:“姜师弟,劳烦你拿水去给他们几个喝喝,我这手,十分不方便。” 姜晓峰看着这惨状,只得走过去给几个师兄一一端水喂水。 吴震峰显然是受了及其严重的内伤,躺在里面只是哀嚎,胡霞峰也在发热,显然也负了内伤,伤势看起来最严重的是张麓峰,他断了一只脚,全身上下几十处刀口,往外冒着脓血。 姜晓峰将头扭了过去,实在不忍看这些已经伤口感染的师兄。 “都这么惨吗?”姜晓峰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刘巡峰答道:“姜师弟,我们已经算最好的了,捡回了一条命,其他师兄弟都死在了东宗。我从门口跑掉的时候还看到了谢师弟、周师弟和龙师弟的尸首。” 姜晓峰说道:“龙师兄没死,他现在在南宗呢!” “啊?他还活着?”这时一旁的田乘雾突然开口道。这龙青峰是田乘雾为数不多的弟子之一,所以田乘雾此时听到龙青峰活着也格外上心。 “田师叔,你醒来了?”姜晓峰回头问道。 田乘雾揉了揉眼睛,说道:“刚醒来,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青峰他还活着!” 刘巡峰打趣道:“一听说爱徒,索性就不装睡了,叫你帮忙端个水却假装不起。” 田乘雾说道:“赵师弟没教会你要尊重长辈吗?没大没小的,我也受了伤啊!” 姜晓峰看了看这田乘雾,身上也没见到什么伤口,心道:这田师叔武功不怎么样,经历几次内乱,居然毫发未损,也是难得。于是说道:“田师叔武功盖世,要受伤只怕是有些难哦!” 田乘雾也假装生气道:“怎么你也没大没小,我好歹也是你们师叔师伯。” 这时,欧阳帆和罗人龙走进了山洞,只见他们俩每人都带回了不少的草根和植物,姜晓峰指着这些草问道:“这是做什么?” 欧阳帆说道:“这些草能制止伤口感染,来,嚼碎,涂到他们伤口上!” 姜晓峰抓过一捧,对着田乘雾说道:“师叔,有劳了!” “让我来?这...你也不洗洗?”田乘雾说道。 “真费事!”罗人龙一边说一边拿过姜晓峰手里的草药就往嘴里塞,咀嚼了几下,问欧阳帆道,“这样可以了吗?” 欧阳帆点了点头,说道:“你先给他们涂上。我们得想个法子把众人弄回南宗,这里条件不好,不好养伤。” 这时,魏恩峰也提了一桶水走了过来。 欧阳帆看了里面几人,问道:“还有哪几位能自己走?” 刘巡峰和胡霞峰应了两声,欧阳帆又看了看田乘雾,问道:“田前辈,你自己走没问题吧?” 田乘雾应道:“自然是可以,但是我也受了伤,若要...” “不需要!”欧阳帆说道,“我背着吴三侠,水鬼你背那位断腿的兄弟。晓峰你扶着那位还在发热的兄弟,我们应该能回去。” 几人应了下来,魏恩峰问道:“欧阳先生,我没受什么伤,需要我做什么吗?” 欧阳帆点了点头,说道:“当然需要,有灌木丛的地方,你负责开路!” 几人给伤者敷上草药后,魏恩峰就带着大伙开始往南宗走去。 “现在你可以说说了,到底是什么人偷袭了你们啊?”欧阳帆问道。 魏恩峰点了点头,说道:“是刘一峰带人偷袭了我们!” “不是他,是封乘龙!”田乘雾在后面说道,“肯定是封乘龙干的,他早就投靠了严世藩,这次也不知道是为何,就和刘一峰里应外合偷袭了我们。” 欧阳帆说道:“严世藩?你怎么知道他投靠了严世藩?” 姜晓峰打断道:“欧阳兄,此事说来话长,昨日你睡了,田师叔和我们讲起了。” 接着姜晓峰把昨天晚上的对话告诉了欧阳帆。 欧阳帆听完后点了点头,问道:“所以是严世藩派封乘龙来的?肯定是利用江岳二峰不在长沙才突然袭击的,这狗贼,真够阴险的。” 罗人龙对田乘雾说道:“你别理那酒鬼,你继续说,后来呢?” 田乘雾继续说道:“那日我就听门口有动静,就发现一群黑衣人冲进了门派,我当时就觉得不妙,于是我就躲在了擂台后面。然后里面有个和尚就把我爱徒打死了...伤了。”他本来想说打死了,后面一想,姜晓峰早上说过龙青峰还活着,便改口称打伤了。 姜晓峰惊讶道:“田师叔,你那时候就在场啊?你也不叫人?” 田乘雾说道:“七八个黑衣人啊,一出手就把我徒儿打伤了,我那时候出声你还见得到我吗?” 姜晓峰听到这位师叔厚颜无耻的回答,当下心生厌恶,只得说道:“那接下来你就一直在那躲着?” 田乘雾想了一下,说道:“也不算,我后来准备跑出去,被他们给抓回来了,也就在这时候,彭师叔来了,然后我就得救了。” 姜晓峰扶着胡霞峰,看了一眼胡霞峰,感觉他似乎有些责怪田师叔如此薄情,门派变故之时,居然只顾及自己安危。 这时,魏恩峰可能也听不下去了,插嘴说道:“田师叔,要不你让我来说?” 田乘雾说道:“行,行,你说吧!” 第180章 偷袭始末 魏恩峰扫了一眼众人,说道:“遇袭那日,刘一峰找到我,说陈师弟告诉他掌门师兄已经在京城遇害了,其他弟子也危在旦夕,陈师弟已经前去,需要我们赶紧派人前去支援。” 姜晓峰问道:“不是一直在和你们通信吗?怎么传出这么离谱的消息了?” 魏恩峰迟疑了片刻,说道:“当时我也是半信半疑,觉得这个事情乃是大事,当即决定把众弟子召集起来,因为是大事,就让龙师弟去看门。” 姜晓峰笑道:“你们是不是每次有大事都安排龙师兄去看门?” 魏恩峰说道:“不然,还能指望他去救人?你又不是不知道,龙师弟脑子有点不好使。” 田乘雾听到这话后,脸上十分难看,在一旁说道:“说事就说事,别扯到人家脑子!” 魏恩峰点点头,说道:“确实这么说不太合适,我继续说到正事上吧,当时我们大伙都在议事厅,却唯独没看见刘一峰,吴师兄便让谢师弟和周师弟去叫人。其实这个时候,黑衣人应该已经进门了,那时候我听得外面有动静,只是当时不知道是谁来了。” 姜晓峰看了一眼田乘雾,问道:“师叔你怎么不在议事厅?” 魏恩峰说道:“你没必要怀疑田师伯,这事和他没关系,全是刘一峰把我们骗到一起,好一网打尽。” 欧阳帆插嘴道:“这不对啊,他把你们聚一起是为什么啊,聚一起不是更难偷袭吗?他们偷袭的目的不是为了抓几个人去京城...” 姜晓峰接着道:“威胁大师兄!” 欧阳帆点了点头,说道:“对,就是这个意思,他们分开抓岂不是更容易得手,比如吴三侠去个茅房,咔嚓一下,跳出三个黑衣人,就把他抓了!是不是啊,吴三侠?” 他背上的吴震峰支支吾吾回了一个“嗯”字。 欧阳帆回头道:“我说你振作点,我们还没到南宗呢!” 魏恩峰继续说道:“欧阳先生讲得也不无道理,所以说他们的目的不一定就是抓人去威胁掌门师兄?” 姜晓峰看了一眼魏恩峰,说道:“你别理酒鬼,你继续说下去!” 魏恩峰说道:“好的,我继续说,两位师弟出门后,半天没有动静,这时,我们都意识了到了不对,吴师兄就带着我们推门而出,小王师叔当时说了糟糕,就一个人往后山跑去!” “去后山?”几人同时讶异地问道。 魏恩峰说道:“是啊,当时我们已经看见黑衣人了,他没有去阻挡黑衣人,反而先跑了。于是我们就和那群黑衣人混战到了一起。” 姜晓峰问道:“你还记得有几个黑衣人吗?都有什么特征吗?” 魏恩峰点了点头,说道:“当时太混乱了,不记得,可是后来我们被人救走之后互相说起过这件事,我们知道的七名黑衣人,有一个笑嘻嘻的和尚,当时和韩师弟交手,韩师弟是我们出门后第一个死掉的师弟,哎。还有一名使剑的,和吴师兄交手,吴师兄身上的伤痕都是来自于他,另外有个带着青铜面具的和我以及许师弟交手,那人武功毒辣。另外还有三名黑衣人分别是和刘师弟、胡师弟、张师弟交手。” 刘巡峰接着说道:“和我交手的只是用的拳脚功夫,看不出是哪门哪派的,武功也不算很高。” 姜晓峰问道:“那你手臂怎么被他卸下来的?” 刘巡峰讶异道:“我手臂不是他卸下来的啊,是那和尚用禅杖给生生打断的。” 姜晓峰皱了皱眉,看着刘巡峰的断臂,说道:“那人不是和尚,是魔教的七绝使之一的懒惰,功夫非常了得。” 刘巡峰接着道:“是啦,张师弟也是被他打伤。” 姜晓峰又看了看张麓峰,他伤势最为严重,可以想象那场袭击的惨烈画面,姜晓峰突然对魏恩峰说道:“数量不对啊,还有一名黑衣人是谁?” 田乘雾说道:“他就是化成灰老子都认得,他就是封乘龙!” 姜晓峰追问道:“那他和谁交手了?” 田乘雾继续说道:“追王乘泽去了。” 姜晓峰问道:“那再之后呢,你们怎么脱困的?” 魏恩峰说道:“这就得感谢田师伯给我们赢得时间了,当时我们全面落败,眼看就要殒命当场的时候,田师伯从擂台后面溜出来,就往门口跑去,那和吴师兄交手的黑衣人大喊一声不留活口,其他黑衣人就都朝着门口追田师伯去了,我们才算是缓了一口气。再接着,师叔祖他们就来了,他们以二敌六,丝毫不落下风。” 姜晓峰点了点头,说道:“他们?不是师叔祖一人吗?” 魏恩峰说道:“还有郭师兄也来了。” “郭...郭师兄?”姜晓峰疑惑道。 魏恩峰继续说道:“是我们以前的大师兄,郭雄峰,郭师兄。后来他被赶出了师门,江岳派才以掌门师兄为大师兄的。其实他二人是同一天拜入师门,也不知道哪个更早,只是郭师兄年纪稍长,掌门师兄也没和他计较。” 姜晓峰说道:“这事,我倒是听田师叔说过,想不到在江岳派最危难的时候,反而是他挺身而出。那之后呢?” 欧阳帆插嘴道:“什么时候说的,我怎么不知道?” 罗人龙补了一句:“你怎么那么喜欢插话?你睡得和头猪一样,当然没听到,魏兄弟,你继续!” 欧阳帆继续说道:“你...你怎么能骂人?我好奇还不行吗?” 罗人龙没理会欧阳帆,对魏恩峰继续说道:“你继续!” 魏恩峰点点头,才继续说道:“之后就是黑衣人觉得打不过,就撤走了啊,当时我们受伤得厉害,师叔祖说留在门派会很危险,于是和郭师兄一起把我们送到了这个山洞,其实我们都知道,师叔祖当时也受伤了,只是一直没和我们说起,那使剑的黑衣人手段非常了得。” 姜晓峰看了看欧阳帆说道:“可能是王剑尘。” 欧阳帆对姜晓峰道:“你看着我干什么,等下水鬼又说我插话了,你们说你们的,我听着!”说完白了一眼罗人龙。 罗人龙对魏恩峰说道:“那你们那什么小王师叔和封乘龙呢?” 魏恩峰说道:“当时就我伤势较好,其他人都是重伤,顾不得那么多了,只能先救人。” 姜晓峰指了指前面,说:“到了,前面就是南宗了,先见过大师兄再做决定。” 第181章 面试官 姜晓峰一干人走到江岳派南宗之时,发现仅仅两日,这里景象已经焕然一新,篱笆院外搭起了大大小小的类似帐篷一样的住所,门口堆放着一大堆石料和木材,三五成群的人们来回搬运着什么东西。 “晓峰啊,这是准备建什么啊?”欧阳帆问道。 姜晓峰还没回答,谁知罗人龙白了一眼欧阳帆,说道:“你自己不会看吗?我们几人一直一起,你问他,他怎么可能知道?” 欧阳帆急道:“哎呀,我发现你个水鬼真有你的,我就不能开腔说话吗?我一说话,你就非得说我。” 罗人龙道:“谁叫就你话多,一路上就没停过嘴,你好歹也歇歇。” 欧阳帆讲道:“我这不是怕大伙累着,一路给大家讲些事情好让大家伙提提神,怎么到你这里就成我的不是了,晓峰,你可要说句良心话,我是不是为大伙好。” 姜晓峰笑道:“是,是,你们两先别拌嘴了,我们先过去问问。” 就在这时,丁元吉看到姜晓峰一伙人又是背人,又是扶着伤员,意识到情况不对,立即叫上几个壮汉过来帮忙,众人一起,把一行人迎进了篱笆院子,大门口龙青峰见到了师父,流着泪直奔田乘雾而来,哭着喊道:“师父,你老人家受苦了。” 田乘雾抚摸着龙青峰的头,说道:“青峰,能见到你太好了。” “这会师徒情深了,被人揍的时候躲在一边可不敢吭声!”罗人龙没好气的说道。 欧阳帆这时劝住罗人龙:“少说两句,水鬼,人救到就好。” 罗江峰听到有人通报姜晓峰一行人回了南宗,也不敢耽搁,立即出门相迎,正好见到欧阳帆和罗人龙两人在一旁数落田乘雾,他回头再一看,几位师弟都伤得严重,忙上前道:“大家,不要紧么?赶紧进去休息。酒鬼,能医好吗?” 欧阳帆点了点头,说道:“我需要一些药材,得安排人给我送来,你先安排他们去干净的地方躺下,另外需要热水,对了,吴三侠受了很严重的内伤,我虽然已经给他服下疗伤药,当时需要极强的内力去催化药物,看来只能怪物你亲自来办这事了。” “好,你告诉我怎么做!”罗江峰点点头。 姜晓峰问道:“黄伯和小师姐他们还没消息吗?” 罗江峰说道:“邹止渊和苏哲去寻他们了,暂时没回来,也不知道有没有寻到,按常理来说,他们和曾师弟一起,也不至会遇到危险。” 丁元吉凑过来问道:“不好意思,两位,打断一下,欧阳先生都需要什么药材?在下可以去采购,如果是稀有药材,我也能想办法从我其他的药铺运来,只不过可能需要一些时间。” 欧阳帆说道:“都是些寻常药材,我开个方子给你,你帮我抓来。” 丁元吉点了点头。旁边胡通海插嘴道:“丁大善人不如让小老儿去抓药,有方子,我也能抓药,这里鱼龙混杂,来混吃混喝的也大有人在,还是需要你和罗掌门主持大局啊。” 罗江峰说道:“如此甚好,就有劳四一先生了。” 胡通海只摆了摆手,说道:“哪里的话,不过尽一份力而已。” 姜晓峰也看到南宗门口聚集了一大群人,问道:“这门外为何聚齐这么多人啊?” 胡通海说道:“还能为什么啊,这丁大善人给他们发银子啊,让他们修缮东宗和北宗,也顺便把这建设一下,另外许多江湖人士也前来,有些是知名人士还好,有些纯粹是骗吃骗喝的市井无赖。” 丁元吉接过话,说道:“四一先生也不能这么说,大部分都是来帮忙的兄弟,极少数滥竽充数的,我自有办法安排他们去做事。” 胡通海笑道:“那是,丁大善人不愧是富甲一方的大豪,确实办法多,在下也佩服。” 就在几人谈话的时候,有一群人已经把房间收拾好了,就叫众人把受伤弟子抬进客房,欧阳帆也不敢耽搁,赶紧给胡通海写了方子,让他去抓药。 姜晓峰见众人各自忙各自的去了,也就和丁元吉走到了门口。丁元吉说道:“姜少侠来得正好,最近来的武林人士越来越多,我也没法去分辨他们各自的本事,你就帮我去试试他们,如果真有些本事,就留在这,以备不时之需,如果没什么本事,我就安排他们去修建房屋,总之,物尽其用。” 姜晓峰问道:“怎么试啊?” 丁元吉笑道:“比试啊,要是在你手里一招都过不了,那还算什么江湖人士。你随我来!” 丁元吉领着姜晓峰来到凉亭前面,只见杜胜正在和一人比试,不一会,杜胜就击败了对付,冲着丁元吉,直摇头,丁元吉立即对那人说道:“你去北宗,协助修建房屋,银钱照给!” 那人比试输了,也不敢多言,只得悻悻离去。 姜晓峰朝杜胜抱拳道:“杜兄,你在这当面试官啊?” 杜胜苦笑道:“姜老弟,你来了就好了,老哥这两天可辛苦了,真遇到几个有本事的,把我揍得可惨了。”说完,露出胳膊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肌肤。 姜晓峰点了点头,说道:“有劳杜兄,那么接下来,就由在下来当面试官了。” 这时,一人走上前来,说道:“刚才那人明明就是冒名顶替的,算不上习武之人,在下是南山苗家拳的传人,少侠可敢与我过过招?若是不敢,烦请罗大侠来为在下指点一二。” 姜晓峰仔细打量了眼前这人,是个精瘦的黑皮汉子,看起来年纪也比自己年长不少,一身深蓝色的苗装十分显眼。显然他所言不差,有个是来自苗疆的人士。 姜晓峰抱拳道:“在下江岳派南宗姜晓峰,请...请问阁下尊姓大名?” 那人一愣说道:“我若说我苗族姓名你也听不懂,我汉名石大勇!你是江岳派的?正好,试试你的功夫!” 说完,石大勇朝着姜晓峰一拳击来。 姜晓峰侧身躲开,一脚踹向石大勇的肚子。石大勇向后跳了一步,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姜晓峰趁热打铁,连续出招,拳法灵动多变,让石大勇应接不暇。 几招过后,姜晓峰使出一招绝学,将石大勇打倒在地。 石大勇惊道:“你这是什么拳法?” 杜胜在一旁也惊呆了,他见识过罗江峰拳法,现在见到姜晓峰所使拳法和罗江峰拳法几乎一模一样,问道:“你已经练会你师兄这套怪拳了?” 姜晓峰朝杜胜点了点,又转头对石大勇道:“石兄确实是江湖人士,不过出招过于呆板,若是你不着急破我的拳路,说不定现在我们还难分胜负,你太过在意对方的拳路,反而导致自己的拳路错乱,实属不该。” 石大勇这时心服口服,说道:“久闻江岳派罗大侠和人对敌能指点对方一二,今日虽未能遇到罗大侠,但听姜少侠一席话,也让我深感佩服,一针见血就指出我的不足,多谢!我愿意助江岳派铲除魔教!” 丁元吉大喜,说道:“欢迎石兄弟加入,来这边领取你的银两。” 石大勇摇了摇头,说道:“我真心实意想铲除魔教,不为银两,今日还得少侠指点,已经是受益匪浅了。” 正在这时,一声尖锐的声音响起:“喜神上路,生人回避!” 杜胜皱了皱眉头,说道:“怎么赶尸人还跑这里来了?” 姜晓峰确是大喜道:“是他来了!” 第182章 群雄汇聚(一) 丁元吉和杜胜都问姜晓峰道:“到底是谁来了?” 姜晓峰故作神秘地说道:“是大师兄的一位朋友,这人掌握了不少魔教的信息,说不定对我们有很大的帮助。” “那太好了,正愁找不到魔教呢!”丁元吉说道。 远处再次响起那尖锐的声响“喜神上路,生人回避!”相较于前一声已经近了少许。 这时,远处一个戴着斗笠的男子先一步走到了凉亭,那人见到姜晓峰,缓缓抬起了斗笠,说道:“小友,你果然在此!” 姜晓峰兴奋地喊道:“马大哥,你怎么来了?” 那人把斗笠取了下来,众人无不讶异,此人的刀疤从额头一直延伸到下巴,若不是提起和姜晓峰打了声招呼,众人几乎要拿他当成歹人处理。 姜晓峰对丁元吉和杜胜等人道:“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可不得了,云南黔国公府的护卫,马超群马大哥。” 旁边有一个汉子走出来说道:“一个国公府的护卫有什么了不起,就是名头大了些,可敢赐教几招?” 姜晓峰没见过这人,问旁边丁元吉道:“丁庄主,此人是?” 丁元吉笑道:“这位大侠是形意门的大弟子周宗,周老的独子,之前和杜兄弟比试过...” 杜胜在一旁苦笑道:“别提了,你看我一身伤,一半拜周大侠所赐。” 周宗拱手道:“先前得罪了杜兄弟,周某人再次赔个不是!” 杜胜赶忙道:“我没有责怪周兄的意思,都是为了铲除魔教而来!” 周宗一摆手,说道:“我知道杜兄弟的意思,我现在就是看看这王府护卫到底几斤几两,合不合适和我们一起讨伐魔教!” 马超群问姜晓峰道:“这位也是你们江岳派的?” 姜晓峰摆了摆手,说道:“这位周兄应该也是来相助我们的,是我们的朋友吧。” 马超群点了点头,那伤痕随着脸部的移动显得更加可怖,说道:“既然如此,这位兄弟,我来试试你够不够资格和我并肩作战吧!” 姜晓峰赶忙道:“马大哥,不是这个意思,友好切磋,友好切磋!”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马超群剑柄一顶,那周宗还没来得及反应,带鞘的剑已经指向了周宗的喉咙,周宗骂道:“你怎么偷袭?” 只见那剑鞘又推进了几分,周宗的喉咙让人用剑鞘顶着,也不敢再说话,只是不停示意丁元吉。丁元吉赶紧打圆场道:“这位马兄弟是吧,这比试还是需要大家先行准备好才能动手的。你这样似乎有些不妥。” 马超群冷笑道:“要是遇到魔教的人,尤其是王剑尘,他能给你准备的时间吗?”说完,倒是也给了丁元吉几分面子,把剑从周宗脖子处抽离。 只见周宗立即退开三步,左跨一步,变拳为勾,乃是形意拳中的猴拳。接着周宗突然一个跳步,右脚虚步跨出,乃是猴拳的一招左进式,就朝着马超群打去。 这丁元吉刚准备出口要那周宗也等对方准备好,可这周宗的勾手已经逼到了马超群身前,显然已经有些来不及,只得跺脚叹气。 谁知马超群却丝毫不慌,右脚略微后侧,右手用剑柄去拦住那勾手,随即左脚踢出,回逼周宗的右掌。一回合下来,周宗眼见没有占到便宜,立即改变招式,以拳化掌,乃是十二形中的马形,只见周宗风驰电掣般就朝马超群攻去。 马超群笑道:“想以快制胜,你还差了点!” 说完,也以快剑对敌,几招过去,周宗只拼得满头大汗,对方的速度始终还在自己之上。周宗只得准备再换招式,便在此时,不远处再次响起:“喜神上路,生人回避!”的声音。 马超群朝后看了看,笑道:“姜兄弟,还记得我们见面的时候就听到这吆喝,看来我和这喜神甚是有缘。” 说完,大剑一挥,就朝周宗砸去,那周宗想用双手挡住,可是那一剑实在太快迅猛,周宗两手还没够着,已经被重重击飞在地,只听得“哎哟”一身,周宗的屁股就沾上了地面。 马超群笑道:“这位擅长模仿动物的朋友,你服不服?” 那周宗败下阵来,刚准备起身再斗,可是却一时站不起来,才知道对面那一击的力道自己是无论如何也战胜不了。 丁元吉看着马超群轻松击败了周宗,在一旁道:“想不到阁下武功如此精妙,真是佩服啊!” 马超群对姜晓峰问道:“你信上说王剑尘就是魔教的什么七绝使,这魔教现在何处?” 姜晓峰道:“我们这里聚集的人就是为了去击败魔教啊,马大哥,你也和我们一起行动吧!” 马超群问道:“你大师兄也一起吗?” 姜晓峰点点头,说道:“他是我们领头人,自然是一起。” 马超群笑道:“好,我就一个要求,王剑尘交给我!” 丁元吉在一旁道:“那实在是太好了!有马兄弟加入,我们如虎添翼。姜少侠,你是如何认识马兄弟的啊?” 姜晓峰叹了一口气,说道:“此事说来话长,不过啊,我和马大哥认识的时候,也是听着这喜神上路,按道理,彭大哥也快到了吧!” 就在此时,一个人影出现在路口,那人身材修长,眉清目秀,但是眼睛始终是半睁半闭。 “喂,彭初一,怎么就你来了?你的喜神呢?”姜晓峰朝着远处喊道。 那人愣了一下,抬头看到姜晓峰,笑道:“真带着喜神来,可不吓到大伙了么?怎么,就你在,其他人呢?” 丁元吉说道:“我们不都是人么?” 彭初一合十道:“道歉,道歉,小生不是说各位不是人,是想知道我认识的那些人呢?” 马超群怒道:“你这人怎么说话的。什么叫各位不是人?” 彭初一再次道歉道:“真的对不住各位,小生一直和死人打交道,和活人很少打交道的。” 眼见彭初一说话越来越有歧义,姜晓峰只得赶紧说道:“彭大哥,你不会解释,你先别解释了行吗?” 彭初一愣道:“小生给诸位道歉,为何不可说,我每次运送尸体的时候也是要作揖道歉的啊。” 第183章 群雄汇聚(二) 马超群说道:“你这人是怎么回事?你和死人作揖,你是觉得我们这都是死人吗?” 彭初一讶异道:“小生并无此意啊,各位都是大大的活人啊。” 刚才比武受挫的周宗见来人有些呆,也觉得适才败给马超群有失脸面,对着彭初一道:“阁下也是过来讨伐魔教的吗?” 彭初一说道:“对啊,你也是吗?” 周宗笑道:“那来得正好,正好试试你的深浅。” 说完,以拳变爪,食指和中指并拢,拇指居于另外一头,形成三指的爪形,乃是十二形中的鹰形。 马超群看到周宗的架势,笑道:“武功一般,招式还是挺多。” 彭初一愣道:“阁下是要动手吗?” 只见周宗纵身一跃,朝彭初一扑了过去。彭初一见状,赶忙侧身闪躲。然而,周宗的速度极快,如影随形,不给彭初一丝毫喘息的机会。 彭初一边闪避,边回道:“怎么突然就动起手来了呢?” 周宗道:“考验一下阁下武功真伪,若不是江湖中人,为了骗得几个银钱,就该去修屋,不该掺和我们武林的事情。” 彭初一眉头一皱,说道:“那你小心了!”话音未毕,只见彭初一摸出一个铃铛,从他出现的路口后面飞快的奔来了另外一个人,彭初一脚尖点地,远离了周宗身边,那人二话不说,就朝周宗打去。 周宗一爪朝着那人抓去,只见抓下一大块布条,露出了里面木制的胳膊。“是个假人?”周宗大吃一惊。 就在此时,那假人挥手一击,把周宗重重击飞在地上。 彭初一在后面惊呼:“你怎么突然不动了?我一时没收得住手!” 周宗再次被击倒在地,于他而言,显然是受了奇耻大辱。就在准备再次起身的时候,一人却拦住了他,周宗定睛一看,这人一身红袍,身材微胖,像是某个随时会脱口而出恭喜发财的掌柜。周宗迟疑了片刻,问道:“你是丁大善人的管家吗?” 那红袍男子笑道:“我是江岳派的罗江峰。” 周宗只觉得匪夷所思,难道大名鼎鼎的江岳二峰竟然是这副模样?支支吾吾说道:“你就是罗大侠?” 罗江峰笑道:“周兄,你莫要难为我朋友了,这位彭初一是我请来的,他精通傀儡机关之术。” 周宗才恍然大悟道:“他是潇湘五子?” 彭初一再次鞠躬道:“小生彭初一,江湖人称‘傩神’。” 罗江峰对马超群也点头打招呼道:“八指剑神,马兄也来了,太好了!快请进来!” 马超群抱拳道:“罗大侠面前,我可不敢称‘剑神’,都说了不要再提起这称号。” 周宗指了指马超群道:“你是近来传得很厉害的那个‘八指剑神’?我这...” 姜晓峰说道:“周大哥,你武功很厉害了,你不要非和这些妖魔鬼怪比较,赶紧起来吧。”说完,伸手去拉这周宗。周宗也顺着姜晓峰的台阶朝彭初一和马超群一一拱手行礼,退到了一旁。 马超群对彭初一道:“嗯,你们喜神是个团伙么?我上次在施州也遇到了一个和你一样的,只是没见着人。” 彭初一笑道:“你就是姜晓峰提到的那个剑客吧,我听说过你,在施州,你听到的声音就是我啊!我去那边调查魔教妖人。说起来,其中一个还和你交了手。” 马超群看了看姜晓峰,问道:“是吃人肉的胖子?” 姜晓峰点点头道:“不错,现在魔教七使,我们都算是见过或者听过了,分别是傲慢,就是王剑尘,这个是肖前辈确认的,嫉妒应该是封乘龙,我在华山和他有过一面之缘,暴食,就是和你交过手的胖子,色欲,这个被大师兄除掉了,如果没有新人顶替应该是缺少这一使,暴怒,是个戴青铜面具的人,手上有钢爪,出手狠辣,懒惰是个用禅杖的和尚,平时笑眯眯的,总是在出人意料的时候出手,最后一个是贪婪,是个矮胖子,平时看起来像个商人。最后他们的首领是严世藩,特征是大胖子加独眼龙。” 彭初一说道:“你都知道了啊,不过我前几日在湘西看见了懒惰。” 罗江峰赶紧问道:“你出手了?” 彭初一点了点头,说道:“出手了,没打过!” 罗江峰紧张地问道:“那后来呢?你逃走了吗?”问完才意识到彭初一现在完好无损在自己眼前,转而问道:“你怎么逃走的?” 彭初一说道:“我没逃走啊,他没追我,何况我的傀儡输了,我又没露面。我后来还一直尾随他了一段路程,他应该是往施州方向走了。” 马超群疑惑道:“施州?我刚从那边过来,也没发现有什么魔教的踪迹啊。” 彭初一道:“这群魔教中人怪得很,他们经常出现在湘西的小道上,这小道本来多是我们赶尸人才走的地方,说来也奇怪,我几次都是因为赶尸才遇到这群妖人。” 姜晓峰喃喃道:“还真是不走寻常路啊,这要寻找他们踪迹好像也不容易。” 罗江峰思考了片刻,说道:“这事也不算是坏事,起码他们离开了长沙,我们不用担心其他兄弟们的安危了,只需要探明他们的位子,我们就从明变暗,可以将他们一网打尽。” 彭初一点了点头,说道:“放心,我已经安排好其他赶尸人帮我留意他们的动向了,一旦得知他们的消息,会第一时间告知我,到时候我们再过去将他们击溃。” 这时,忙完了的欧阳帆和罗人龙也从篱笆院子里走出来了,一见到彭初一开心的喊道:“呆子,你终于来了!” 彭初一见到两人也非常开心,连忙行礼。 紧接着,路的另一头,也传来一句:“呆子,你什么时候来的?” 众人回头望去,只见邹止渊、苏哲、端木初雪三人并肩而来,欧阳帆抢先说道:“傻子,你去哪了?有什么发现没?” 邹止渊笑了笑,说道:“你个酒鬼,就你话多,还别说,真有发现!” 第184章 剑神对剑魔 邹止渊的话立即引起了几人的关注,这两日邹止渊到底发现了什么情况?是魔教的情报吗? 姜晓峰立即问道:“邹兄,你到底发现什么了?” 欧阳帆指了指姜晓峰,说道:“你就被这傻子给骗了吧,你是不是更傻?他能发现的东西只有一种,那就是剑意,你看看我们几人谁最有剑意?” 邹止渊指了指姜晓峰手中的寒玉,说道:“这寒玉最有剑意,其次是,嗯,那位斗笠大侠的大剑。” 马超群惊讶道:“阁下也是用剑高手?可否...” “可以!”欧阳帆喊道,再次同时姜晓峰发出“不可!”。马超群看了看两人,问道:“到底可以还是不可以?” 欧阳帆说道:“你先说你要干什么吧?要是和这傻子比试,我双手赞成,要是和这怪物比试,我连脚都给你举起了!”说完,指了指一旁罗江峰说道。 马超群苦笑道:“我不是罗大侠的对手,已经比试过了。” 邹止渊捻了剑诀,说道:“听晓峰多次说阁下剑法高明,在下也仰慕已久,不如指点一二?” 马超群看了看边上姜晓峰说道:“哦,姜兄弟如此夸赞在下剑术,既然邹兄也是姜兄弟的朋友,那我们点到即止!” 欧阳帆看热闹不嫌事大,在一旁怂恿:“一个‘八指剑神’,一个‘祝融峰剑魔’,这剑神对上剑魔,这场好看,精彩,来来来,我坐庄,买定离手啊!” 丁元吉笑道:“好,我先押一千两邹止渊。” 罗江峰在旁嘿嘿一笑,丁元吉看到罗江峰的表情,问道:“莫非在下押错了?” 邹止渊看着姜晓峰手里寒玉,笑道:“姜兄弟,舍不舍得借剑给在下一试。” 姜晓峰刚准备把寒玉扔过去,却被欧阳帆立即制止,只听欧阳帆说道:“公平比试,不可以借其他人的东西,等会他再借我几个霹雳弹,几个五毒散,那还比个屁啊!” 邹止渊说道:“不借便不借,马兄,我出招了!” 邹止渊一招腾架江心朝马超群攻去,马超群立即挥剑格挡,只见邹止渊招数一转,手肘就朝马超群飞去,马超群显然是没想到邹止渊有这么一手,只得向后退去。 这一退,就把先手让给了邹止渊,邹止渊也不敢怠慢,长剑频频刺出,一手观松剑法如同雪卷千里雾松一般朝马超群涌来。马超群见到如此流畅的剑招,不由得大叫一声:“好剑法!高明!”手上动作丝毫不敢放缓,虽然看起来马超群的剑法十分笨拙,但是招招都能利用大剑的面积撞开邹止渊的长剑。 数十回合后,邹止渊一剑挑开马超群的防御,朝着马超群胸口刺去。千钧一发之际,马超群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侧身躲开,随后猛地一挥剑,竟将邹止渊的剑打飞出去。 众人皆惊,没想到马超群看似笨拙的剑法,实则暗藏玄机。欧阳帆叫道:“好剑法!我之前还真是小瞧你了!” 邹止渊捡回长剑,拱手道:“马兄剑法精妙,邹某佩服。今日切磋令我获益良多。” 马超群亦回礼:“邹兄过奖,你的剑法如行云流水,若不是我凑巧破了这一招,此时已败下阵来。” 姜晓峰笑着拍了拍两人的肩膀:“你们都是剑道高手,这场比试实在精彩!” 此时,欧阳帆走到丁元吉身边,悄声问道:“你输了多少银子?” 丁元吉笑道:“我怎么会输了,这是一千两银子是我输给你的,但是我今天特别高兴,见识了两位剑术大师的风范,这可不是一千两能看着的,你说我哪里输了?” 欧阳帆说道:“哎呀,你还嘴硬,输了就是输了,愣被你说成赚了,你们商人都这样做生意,还不亏死了?” 丁元吉把银子交到欧阳帆手里,说道:“有点重,欧阳先生可拿稳啊!” 罗人龙看着白花花的银子就到了欧阳帆手里,说道:“我说丁兄,你何必和他认真?还真给钱啊?” 丁元吉看了看罗人龙,笑道:“我最不缺的就是银子,我缺的是像你们这样的朋友!” 欧阳帆笑道:“那我代表潇湘五子谢谢你啊,来来来,兄弟们,今晚的酒钱,我请!” 众人齐声欢呼,只有罗江峰凑到邹止渊边上问道:“你有什么发现,可以说了吗?” 邹止渊点了点头,说道:“我这两日和苏哲去东宗,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他们的目标好像不抓人!” 姜晓峰凑过嘴说道:“这点我们早知道了,师兄们都救回来了!” 邹止渊继续说道:“他们像是在找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罗江峰追问道。 只见邹止渊摇了摇头,又看向一旁苏哲和端木初雪,才转过来说道:“我们去到东宗的每一处,都发现有翻找的痕迹,尤其是在你们师叔的房间和吴三侠的房间翻得最乱,显然他们是有一定的目标,却不是很明确,这个东西一定只是少数人知道。” 姜晓峰摸了摸下巴,说道:“咱们江岳派还有这秘密?” 罗江峰沉思了片刻,说道:“确实是有的,只是这秘密我也掌握不全,据说要集齐三脉的话事人才能开启这个秘密,师父之前有和我说过,他说当我成为正式的话事人或者江岳派掌门之时,会把这个秘密告诉我,但是我没有等到这一天。” 姜晓峰笑道:“我以为什么事,那你找曾师兄或者吴师兄问问不就知道了吗?三脉话事人,其他两脉总不至于不知道吧?” 罗江峰说道:“本来我不该和你们说此事,只不过既然因此事发生了如此悲剧,我才讲出来,我问过曾师弟和章师弟了,北宗的无人得知这个秘密是什么,现在北宗就他们两个还在了,加上南宗的线索也没了,单靠一个东宗是无论如何也不知道整个秘密的。” 姜晓峰说道:“不对啊,北宗不是还有个师叔祖在世吗?” “师叔祖?”罗江峰问道,“我怎么不知道?” “他们没和你说吗?”姜晓峰继续追问。 罗江峰摇了摇头:“他们,是谁?” 第185章 云麓拳影 姜晓峰一愣,说道:“田师叔和东宗的师兄们都见过,说是师叔祖,我之前在云麓峰的道观里见过此人,不过他一直是背对着我们,听酒鬼说,他长得是鹤发童颜。” 欧阳帆指了指姜晓峰道:“好你个姜晓峰,你居然也叫我酒鬼,不行,我也得给你取个外号才行!” 姜晓峰回头问欧阳帆道:“欧阳兄,你没同我大师兄说起此事吗?” 欧阳帆说道:“那么多人受伤,我忙着给人疗伤,哪有空讲这些。” 姜晓峰点了点头,问道:“那他们现在伤势如何了?脱离危险了吗?” 欧阳帆笑道:“你当你酒鬼哥哥是什么人?我可是三圣堂的持杖龙头,我手里焉能有治不好的人?” 罗人龙说道:“又吹,没喝都能吹,你有本事现在就让他们几个都站起来跳几圈?” 罗江峰微嗔道:“好了,都先不说话了,小师弟你给我讲讲这个师叔祖?北宗的?” 结果姜晓峰刚开口没讲几句,就被欧阳帆抢过话题,一番绘声绘色的描述,也让罗江峰听懂了不少。罗江峰看了一眼边上不远的云麓峰,说道:“师弟,随我上山一趟,丁兄,傻子,水鬼,这里就先拜托你们了。” 欧阳帆又插嘴道:“怪物,那我呢?” 罗江峰看了一眼欧阳帆,说道:“他们伤势现在需要你吗?” 欧阳帆摇了摇头,说道:“暂时不需要!” 罗江峰淡淡说道:“你说彭师叔祖受了内伤,那你带着药,和我一起。我们快去快回。” 三人沿着歪歪曲曲的小路往那道观走去,罗江峰时不时抬头看天色,道:“我们得快些,这个时候容易下雨,要是下起来,那就是连绵数日不肯停,如果是遇到下雨,我们今天可能就回不来了。” 几人只得各自施展轻功,跟着罗江峰,好在云麓峰并不高,不一会,三人便来到了道观前。 罗江峰指了指大门,问道:“就是这间道观吗?” 姜晓峰点了点头,罗江峰疑惑了片刻,说道:“我经常路过此处,从来没见过彭师叔祖啊,你确定他在这里?” 就在这时,一个童子蹦蹦跳跳而来,对三位道:“哎呀,怎么换了一个人,我险些认错了。” 姜晓峰俯身问道:“小道童,你师父在观里吗?” 小童睁着大眼睛看着姜晓峰,问道:“师父没说,但是他要给你传话,说如果你大师兄来了,就让你们进去。” 姜晓峰指了指一旁罗江峰,对小道童说:“这位就是我的大师兄,我们现在可以进去了吗?” 那小童又瞪大了眼睛看着罗江峰,问道:“你是他大师兄吗?要最大的那个师兄,其他师兄可不行!” 罗江峰莞尔道:“是的,是他最大的师兄,你是师叔祖的徒儿,我岂不是还要叫你一声小师叔?那就劳烦小师叔带路!”说完,伸出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那小童咯咯一笑,转身领着三人进了道观。 三人一进道观,就看到一个身材修长的白衣白发背着三人的老者在看着正殿里的三清像。 罗江峰拦住了几人,几人离那老者有了几步的距离,谁也没先开口,那小道童看了看三人,又对那老者说道:“师父,他们三个,我带来了,确实是有个很大很大的师兄。” 老者并不答话,那小童也不多问,退到一旁自己玩耍去了。 姜晓峰见罗江峰和那道长都不开口,于是说道:“师叔祖...仙长,我们又来了!” 老者点点头,淡淡说道:“看来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 罗江峰狐疑地看着老者,说道:“你真是师叔祖?” 那老者突然缓缓转过身来,虽然是一头银发,可是梳洗得十分整洁,脸上看不出半点岁月留下的痕迹。确实就如同欧阳帆所说是鹤发童颜。 老者淡淡地说道:“我已经算是出家人了,就不以俗礼参见掌门人了。” 罗江峰看到老者那一刻,愣在原地,听到他出声后,问道:“你伤势如何?” 但见老者并不理会,伸手变掌为勾,就向罗江峰抓来,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一旁两人也呆立在了原地,罗江峰则是本能反应伸手格挡,两人你来我往,使用的却是最为平常的百家拳法。 姜晓峰通过最近的成长,已经看得出来,虽然两人过招都是最为基础的拳法,但是两人手笔都是大宗师级别,你来我往蕴含了无数种变化,只看的姜晓峰啧啧称奇,喃喃道:“这百家拳还能打出如此效果?” 欧阳帆在一旁叹气道:“哎,你是不知道怪物就初就是用这百家拳打得我毫无还手之力啊,不过现在看这老者,对武学的领悟丝毫不在怪物之下,居然能打成旗鼓相当,你要说他不是你们江岳派的,我都不信。” 姜晓峰只是在一旁仔细观察两人的争斗,这些时日里,他自己对武学的领悟其实已经有了不少的突破,想起当初刚来江岳派之时,他甚至连大师兄招数都看不清楚。 欧阳帆见姜晓峰没理自己,也就在一旁嘟囔着:“这老头子也是奇怪啊,怎么就突然动起手来了,你说我们要不要帮怪物?我总感觉怪物拿不下啊!” 姜晓峰小声嘀咕了一句,欧阳帆没听清楚,又问道:“你说我们要不要联手帮怪物?” 姜晓峰这才听清欧阳帆说了什么,于是回话道:“他们不是搏斗啊,这像是一场考验。” “考验?”欧阳帆摸了摸脑袋,“是前辈考验晚辈还是掌门人考验门派的宿老啊?” “可能都有吧!”姜晓峰喃喃道。 场中两人打得已经是尘土飞扬,时而腾挪上树,时而落到地上,绕着整个道观不停的交手,两人越打越快,移动也越来越迅速,从屋顶,庭院,走廊,凡是能通过的地方,都有交手过的残影。 突然,老者招式一变,化拳为掌,掌风呼啸,直逼罗江峰胸口。罗江峰侧身躲开,随即飞起一脚,踢向老者腰部。老者向后一跃,轻松避开。紧接着,他以指代剑,刺向罗江峰咽喉。罗江峰双手交叉,挡住攻势。 双方僵持之际,罗江峰大喊一声,使出全力推开老者。老者后退几步,微微点头,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罗江峰抱拳道:“果然是彭师叔祖,我见你容貌还如同二十年前,所以有所怀疑,但是这身功夫可是做不得伪。” 老者哈哈大笑道:“痛快,痛快,我先前担心你不是封乘龙那小子的对手,现在看起来是老夫我太小看你们这些后辈了,你年纪轻轻武功已然不在我之下,汪小子要是在世,应该十分欣慰。” 随即,扫了一眼姜晓峰,讶异道:“哦,这寒玉剑你也取来了?” 姜晓峰恭恭敬敬说道:“禀报师叔祖,这是华山肖剑神所赠。” 老者笑道:“甚好,甚好,你们同我进屋吧。” 第186章 江岳秘密 三人随同老者进了屋,老道示意三人坐下,然后朝着罗江峰躬身下去,罗江峰赶紧扶起,说道:“师叔祖,你这是做什么?” 老道推开罗江峰,重新躬身道:“江岳派北宗弟子彭云奇拜见新任掌门人!” 罗江峰再次快步扶起,说道:“师叔祖,你是长辈,不必如此。” 彭云奇说道:“不,这是门派规矩,只要我一日活着,仍旧是江岳派的弟子,见到掌门行礼是江岳派弟子的本分。只是接下来我说的可能有关于本派的秘密,有情这位欧阳信士。” 欧阳帆点了点头,说道:“你们聊家务事,我懂,我看外面有些草药,挺名贵的,我先瞧瞧去!” 说完,甩着袖子就准备出门,却一把被罗江峰抓住了,只听罗江峰说道:“师叔祖,刚才和你切磋,发现你有伤在身,这位是我的一位朋友,精通医术,先让他给你看看。” 欧阳帆转过身来,说道:“是啊,是啊,要不先给你把把脉?” 彭云奇面对笑意说道:“欧阳信士上次赐药后,我已经好多了,这点伤不碍事了,我接下来确实有要事禀报掌门,按理来说,不应该有旁人,尤其是其他门派的弟子,掌门你看这...?” 罗江峰点了点头,说道:“如果是门派的秘密,那确实也不方便,但是姜师弟身为江岳派弟子,我想应该是没有多大关系。” 彭云奇点了点头,表示认可,欧阳帆拱手道:“那我还是先去看看那些名贵草药。” 彭云奇说道:“你若喜欢,可以自取。” 欧阳帆听得可以采摘,也兴高采烈的跑出门去。只见彭云奇大袖一挥,一股凛冽的掌风扫过,大门缓缓便关上了。他打量了一下眼前的晚辈,停顿片刻,缓缓开口:“关于江岳派的故事,掌门你知道多少?” 罗江峰说道:“无非就是太岳道人、江先、黄焕以及刘青山之类的事迹听得比较多。” 彭云奇抬头看了一眼,又低下头,说道:“看来有些事情,你并不知情啊,这是一百多年前的故事了,当时正值元末明初,有一位将军统一了现在的湖广,并出兵攻占江西,在江西的鄱阳湖和太祖皇帝大战一场。” 罗江峰讶异道:“你说的可是陈友谅?” 彭云奇回答:“是,也不是,是陈友谅的一员大将,名叫张定边。” 姜晓峰在一旁道:“啊,我知道此人,他是我们江岳派的吗?” 彭云奇摇了摇头,说道:“也不算是,但是当时我们江岳派和这位张将军关系非凡,因为张将军在抗元,而江岳派也一直在抗元,于是很多的先辈就加入了张定边将军的部队,也可以说张将军那支部队是由江岳派武学撑起来的军队,这支军队当时跟随陈友谅和张定边无敌于天下,直到潘阳湖那次战役,太祖军中也有武林高手,两队人马厮杀在一起,那一场战役可谓是惊心动魄。” 姜晓峰说道:“是啊,听说太祖险些丧命,还是开平王杀到才化险为夷的。” 彭云奇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要说的并不是那次战争,那场战斗毕竟是太祖皇帝赢了,之后张将军带领我们的先辈驻守武昌,后来武昌失落,张将军本想以身报国,可惜他有一事未了。” 罗江峰问道:“何事未了?” 彭云奇缓了缓,说道:“当时他怕太祖加害陈友谅的公子,是故留下了一笔财富,如果真要对陈公子不利,则准备利用这笔财富东山再起,拼个鱼死网破,若太祖能善待陈家后人,则这笔财富对于张将军来说就没有用处了。” 姜晓峰说道:“那这不对啊,对他没有作用了,这财富还是在啊!” 彭云奇点点头说道:“这就是接下来我要说的重点,因为当时我们门派很多先辈都在张将军部下,所以张将军就把这笔财富留给了我们江岳派保管,当时三脉话事人觉得既然答应了张定边,那么这笔财富就不能轻易由人取去,三人把这笔宝藏放在一个秘密的地方,由三脉后人共同掌管。如果陈氏后人没有被迫害,这宝藏就留给江岳派以后取出交给需要之人。” “共同掌管?如何共同掌管?”姜晓峰反问道。 彭云奇顿了顿,说道:“必须凑齐三脉知道此秘密的人,这宝藏才能被开启。我们北宗负责讲述此事的经过,另外代代相传如何识得地图和钥匙,东宗负责掌管地图,而南宗则掌管开启地图的钥匙。” “钥匙?那是什么?”罗江峰问道。 彭云奇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继续说道:“在你们这群小辈加入江岳派之前,我们就基本对各脉弟子进行了筛选了,我们找了三名资质最好的弟子收入门派,其中资质最好的,拜入了汪师侄门下,希望能接班江岳派下一任掌门人。另外两位分别拜入了北宗和东宗。” 罗江峰问道:“所以,是我?” 彭云奇说道:“不错,拜入南宗的正是你,也是我们发现了几十年以来最佳武学资质的人选,所以从你拜入师门那刻起,就引起了部分东宗的师侄不满,这也是你一路走来如此艰难的原因。” 罗江峰不解道:“好,就算如此,为何到了我们这一代,对整个秘密却没人知道,我之前因为此事也问过曾师弟。” 彭云奇说道:“那是因为我对曾岳峰不满,我不知道我曾师侄从哪找来的人,资质确实可以,但是心智却不行,这秘密我怕他守不住,于是我也没告诉曾师侄,反而自己隐居了起来,现在江岳派蒸蒸日上,这秘密公开与否已经不那么重要了。谁知我正准备把它带入坟墓之时,江岳派生出了变故,可是封乘龙是怎么知道这个秘密的?” 罗江峰问道:“你是说,他们在找这份宝藏?” 彭云奇说道:“是啊,本来宝藏的事情只有我才知道,可是封乘龙这次明显是要抢那张地图,我赶去东宗之时,封乘龙可能已经得手,王乘泽被他杀死在后山!” “小王师叔死了?”罗江峰讶异道。 彭云奇默不作声,等了半晌,说道:“所以,陨铁骨扇你一定要保护好,千万不可落入他们手里。” “陨铁... ...骨扇?”罗江峰和姜晓峰同时惊讶地问道。 “是钥匙?”姜晓峰补了一句。 彭云奇点了点头,说道:“掌门,只要陨铁骨扇在你手里,他们就算拿到地图也开启不了宝藏。所以,务必要保管好。” 罗江峰点头,说道:“谢谢师叔祖指点。” 彭云奇缓缓站起身来,说道:“如果你能找到地图,就把扇子和地图都带给我,我会告诉你宝藏在哪。如果拿不到地图,你就把扇子毁了,这财富本来就是黎民百姓的,不能送给通敌卖国的狗官!” 第187章 刘家丧事 彭云奇起身后,手轻轻地抖动,一阵掌风把门推开。罗江峰带着姜晓峰向他行了一晚辈礼,便出门叫走欧阳帆,此时的天空阴云密布,罗江峰说道:“赶紧下山,要是这雨真落下来了,我们就要被困在山里了。” 三人快步奔跑了一炷香的时间,天空中已经是电闪雷鸣,大雨倾盆而下。 姜晓峰说道:“这里雨都是这么下的吗?” 欧阳帆看了看天色,说道:“按道理,只有初夏才下得如此离谱,这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总之,我们赶紧下山。” 雨是越下越大,渐渐已经眼睛已经迷糊起来。 “喂,怪物,前面是有个人在雨里跑吗?”尽管被大雨淋成落汤鸡,欧阳帆仍然看到什么就忍不住开口。 罗江峰朝着前面看过去,果然有个黑影在移动,他对身边两人说道:“走,瞧瞧去,这么大的雨,谁还在外面跑?” 三人朝着黑点移动的方向跑去,只见一个蓑衣人正在暴雨里狂奔。 “喂,你跑什么啊?”欧阳帆朝着远处喊道。 那人听到声音,停了下来,反而开口问道:“是掌门师兄来了吗?” 这时三人才注意到,在雨中飞奔的正是魏恩峰。罗江峰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去,说道:“是我,魏师弟,你这么着急是去哪里?” 魏恩峰听到罗江峰的声音似乎是松了一口气,说道:“掌门师兄你在就太好了,刚才龙师弟听得刘家在办丧事,已经跑去刘家了,另外吴师兄伤势也非常不好,需要赶紧回去看看。” 罗江峰听得他讲话有些错乱,说道:“你慢慢说,一件件来。吴师弟怎么了?” 魏恩峰说道:“吴师兄又发热了,需要赶紧过去看看。” 罗江峰点点头,说道:“我和酒鬼马上就过去,你刚才说的刘家是什么情况,哪个刘家?办谁的丧事?” 魏恩峰继续说道:“是刘一峰的丧事!” 罗江峰顿了顿,疑惑道:“他不是背叛师门和封乘龙搞到一起了吗?怎么死的?” 魏恩峰摇了摇头,说道:“就是因为他投奔了严世藩啊,龙师弟过去才危险啊,怎么死的,死没死,我们也不知道啊,我听到这消息的时候,龙师弟人早就走了!” 姜晓峰看了一眼大师兄,说道:“大师兄,吴师兄那边要紧,你和欧阳兄先赶回去吧,我陪魏师兄去找龙师兄。” 罗江峰用手抹了抹脸上的雨水,对二人说道:“好,但是你们两人记住一点,虽然说魔教应该是已经远离这里了,但是要是真遇到魔教的人赶紧给我撤回来。务必要小心!” 两人答应了大师兄,别过师兄后继续在雨中奔走,好在这暴雨来得急,走得也快,不一会天空就放晴了,姜晓峰已经给大雨全部淋湿了,魏恩峰看着姜晓峰,说道:“姜师弟,要不你先去东宗换件衣裳,我们再去也不迟。” 姜晓峰问道:“这刘一峰家住在哪里啊?” 魏恩峰道:“就在定王台附近,我们得路过东宗大院,看我们身材差不多,我在那边有衣服,你先换上我的,免得着凉。” 姜晓峰点了点头,两人于是在东宗都换好了衣服,继续朝着定王台方向走去。 这定王台在长沙府最东头,两人赶到城东的时候,正好看见有一户大户正在办着丧事,邻里乡亲来了不少,屋里屋外哭成一片。 “还真是办丧事!”姜晓峰小声对魏恩峰说道。 魏恩峰点了点头,对姜晓峰说道:“按理来说,刘一峰不应该死掉啊,我们过去看看去,万事小心。” 姜晓峰知道魏师兄虽然在江岳派弟子中只是排行第九,但是老练程度甚至在章笑峰之上,属于极为老成的师兄,于是便跟着魏恩峰往刘宅走了过去。 两人跟着人群混进了刘宅,因为哭丧的人很多,大家又几乎都是低着头,也就没有人发觉两人。魏恩峰悄悄的走到一个来奔丧的老者身边,问道:“请问老人家,这刘家是给谁办丧事啊?” 那老者回头看着魏恩峰和姜晓峰脸生,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魏恩峰指了指刘宅,说道:“我们是江岳派弟子,我们的刘师兄就是这家的公子。” 老者疑惑地点头说道:“你们是来送你们师兄最后一程的?” 魏恩峰皱皱了眉头,问道:“刘师兄走了吗?是怎么走的?我们师兄弟二人因为外出办事,这才刚赶回来。” 老者叹了口气,说道:“哎,老天爷也是,听说这刘家少爷年纪轻轻就病死了。你们快去看最后一眼吧!” 魏恩峰点了点头,带着姜晓峰走了过去。姜晓峰在身后小声说道:“不会真死了吧?” 魏恩峰回头小声耳语了句:“现在不要多言,我们进去看看,你多看看周围,如果看到龙师弟,你就把他带过来。” 两人随着人流走到灵柩前,立即有孝子递来香烛。 姜晓峰和魏恩峰静静地站在刘一峰的灵柩前,手中拿着香,准备向他献上最后的敬意。然而,就在他们即将上香的时候,姜晓峰突然感觉到棺材似乎有轻微的异动。 他的心跳陡然加快,一种不安的感觉涌上心头。他转头看向魏恩峰,发现他也正用疑惑的眼神看着自己。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怀疑。 姜晓峰小心翼翼地将香插入香炉,然后靠近棺材,仔细倾听着。魏恩峰也跟着凑了过来,两人的耳朵几乎贴在了棺材上。 在寂静的灵堂中,他们似乎听到了一阵微弱的呼吸声,仿佛有人在棺材里挣扎着。姜晓峰的脸色变得苍白,他的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这……这怎么可能?”魏恩峰结结巴巴地说道,“难道棺材里不是刘一峰?” 姜晓峰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他们必须尽快弄清楚真相,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我们得打开棺材看看。”姜晓峰说道。 魏恩峰犹豫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说道:“这里人多眼杂不行,得想个办法!” 姜晓峰轻声道:“我们去找欧阳帆要些迷药,半夜再来!” 魏恩峰看着棺材,又用手扶着棺材,姜晓峰偷偷看去,只见魏恩峰手里似乎藏着一根钉子。轻声问道:“你在做什么?” 魏恩峰做了禁语的手势,小声说道:“里面人是活的,我怕他闷死了,我开个洞。现在已经好了,走吧,晚上再来。” 第188章 灵堂对白 江岳派南宗的客房里,罗江峰正在给吴震峰输入真气,因为先前的大雨,此时客房里被水雾所笼,欧阳帆都有些睁不开眼睛了,他刚准备去门外透透气,远远就看着魏恩峰和姜晓峰两人跑来。 两人还没到身前,欧阳帆就问道:“那姓龙的小子呢?” 姜晓峰气喘吁吁地说道:“没见着,酒鬼,你那有没有迷药,迷烟之类的东西?” 欧阳帆看着姜晓峰刚跑来,就开始问自己要东西,也是奇怪,便问道:“你要那玩意做什么?” 姜晓峰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你就说有没有吗?” “有啊!”欧阳帆回复道。 “那你给我!”姜晓峰两只手撑着膝盖,对欧阳帆说道。 欧阳帆摇头晃脑地说道:“不是,你总得告诉我用来做什么吧?” 姜晓峰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欧阳帆听得十分有趣,说道:“那太好了,我要一起去!” 姜晓峰看了看天色,圆圆的月亮已经挂在了天空,大雨过后的天空十分晴朗,所谓月朗星稀。 正在这时,房间里罗江峰喊道:“酒鬼,过来帮忙,你去哪里了?” “马上!姜小子来了,我给他准备点东西就过来!”欧阳帆朝着里面喊道。 姜晓峰指了指里面,问道:“里面在烧水吗?这么大的水汽!” 欧阳帆拿出一个吹管和一小瓶药放到了姜晓峰手里,说道:“哎呀,怪物烦死了,我得进去帮忙了,你拿这个药,用这个管子往外面吹,你可千万别吸啊,要不,你自己就晕了,这药可以管两个时辰,够你们开棺了。” 话音刚落,里面又喊道:“酒鬼,好了没有?” “来了!来了!催得这么急!”欧阳帆给姜晓峰使了个眼色,便大步踏入了烟雾弥漫的客房。 姜晓峰把药在手里掂量了几下,对身边魏恩峰说道:“魏师兄,我们走!” 姜晓峰和魏恩峰用迷烟把灵堂里的众人迷倒后悄悄地潜入了灵堂。他们轻轻地打开了棺材。然而,当他们看到棺材里的人时,却惊讶地发现里面不是刘一峰,而是陈仇峰。 “陈师兄?”“陈师弟!”两人几乎同时脱口而出。 姜晓峰和魏恩峰对视一眼,心中充满了疑惑和震惊。他们原本以为棺材里的人就算不是刘一峰,也应该是龙青峰,却没想到会是陈仇峰。他们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就在他们犹豫不决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阵脚步声。他们惊恐地转过头,发现一个身影正朝着他们走来。他们来不及多想,赶紧躲到了棺材后面。 脚步声越来越近,姜晓峰和魏恩峰的心跳也越来越快。他们不知道这个身影是谁,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发现他们。他们只能默默地祈祷,希望自己能够平安无事。 然而,他们的祈祷并没有得到回应。那个身影走到棺材前,停了下来。他看了看棺材里的陈仇峰,然后转过头,看向了姜晓峰和魏恩峰藏身的地方。 姜晓峰和魏恩峰的心中充满了恐惧,他们知道自己已经被发现了。 “什么人?出来!”棺材处传来一个让两人都很熟悉的声音。 姜晓峰伸出脑袋,对那人道:“果然是你啊,刘一峰,你到底藏着什么阴谋,想要假死瞒过众人,陈师兄怎么会在这!” 面对姜晓峰的质问,刘一峰脸上露出一抹轻蔑的笑意,他淡淡说道:“原来是姜师弟啊,你可把师兄给吓死了,什么叫我藏着什么阴谋?是他们太不识时务!一意孤行要毁了江岳派几百年的基业。” 姜晓峰厉声问道:“所以你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就抛弃祖训,与封乘龙为伍?” 刘一峰也激动地说道:“你知道什么?你们南宗就三个弟子,师父对你们都关爱有加,我们东宗可不一样,长辈眼里只有郭师兄,后面只有吴师兄,我算什么?江岳派的秘密也好,上层武学也好,话事人也好,都轮不到我,吴震峰受伤期间是我照顾的,他宁可让魏师弟代理东宗事务,也不选择我!” 姜晓峰冷笑道:“这就是你出卖师友的原因?” 刘一峰接着道:“还不够么?江岳派对我没有感情,我为自己找条出路有错吗?” 姜晓峰指了指躺在棺材里的陈仇峰,问道:“你给你自己找出路没问题,但是,你残害师兄弟,这就是你的不对啦!” 刘一峰道:“你早发现棺材里不是我了?” 姜晓峰点点头,说道:“不错,还有龙师兄,你把他弄哪里去了?” 刘一峰突然仰天大笑,笑声一直不止,犹如夜枭嘶鸣,让人毛骨悚然。 姜晓峰皱起眉头,问道:“你在笑什么?” 刘一峰立即换上了轻蔑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只可怜的蝼蚁,说道:“我笑你啊,明明拆穿了我的计谋,只是可惜啊,你觉得你能救走谁?陈师弟还是龙师弟?你凭什么救走他们?” 姜晓峰把手中寒玉举了起来,说道:“凭我手中长剑,凭我心中正气,凭我江岳派历代祖师保佑!” 刘一峰继续哈哈大笑,笑声中充满了嘲讽和不屑,说道:“你觉得你能胜过我?” 这时,魏恩峰也从棺材后面缓缓走了出来,犹如幽灵一般,他的眼神中透着冷酷,说道:“如果是我们两个呢?” 刘一峰看到棺材后面还有人,本来心中一惊,但见来人是魏恩峰后,心里的石头彷佛也落了地,他的目光扫过魏恩峰,嘴角泛起一丝冷笑,说道:“可笑,可笑,如果今日来的是大师兄,我估计我命休矣,你们千算万算,算不到你们可能联手也打不过我吗? ”姜晓峰走到了魏恩峰身前,他的身影如同山岳一般坚定,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决然,道:“哦?是吗?那我倒要试上这么一试,魏师兄,麻烦你稍微退开一些,我要亲手除掉这个叛徒!” 魏恩峰担心地问道:“小师弟,你真的不需要我一起动手吗?” 姜晓峰寒玉剑出鞘,一股凛冽的寒气袭来。淡淡地回道:“杀个叛徒,就不劳魏师兄出手了,如果师弟我不济,你再出手吧!” 第189章 师徒对决 刘一峰笑道:“明明就不是很熟,一个东宗,一个南宗,现在居然在这上演起了兄弟情深啊,我倒要看看你功夫比得你陈师兄几分!” 刘一峰拔出长剑就朝姜晓峰刺去。姜晓峰此时已经下了杀心,寒玉剑缓缓出手,那一股凛冽的寒风朝着刘一峰席卷而来。刘一峰不禁一愣,看向姜晓峰手中的寒玉剑。 刘一峰运起长剑,使用他最为得意的千家剑法朝姜晓峰席卷过去,姜晓峰丝毫不退让,湘君剑法在寒玉剑加持下也是虎虎生威。 魏恩峰此时已经瞪大双眼,他不敢相信这位南宗的小师弟竟然剑法已经如此了得,要知道先前他来东宗之时还是刚学艺不久的愣头青,如今不仅和刘师兄打得有来有往,甚至在寒玉剑的帮助下还能略占优势。 刘一峰越战越心急,他本来以为眼前姜晓峰只是仗着手里宝剑才敢和自己对剑,没想到一交手完全不是一回事,几招下来,自己已经破绽百出。 姜晓峰冷哼一声,说道:“你已经黔驴技穷了,现在束手就擒随我去大师兄那认个罪,我便放过你。” 刘一峰支支吾吾问道:“真能放过我?” 姜晓峰厉声道:“还不弃剑,告诉我龙师兄在哪?” 刘一峰仰天长啸一声,说道:“罢了,罢了!”把长剑往前一扔。 就在他准备开口之时,突然身后一剑刺入他的后背,那一剑之快,所有人都始料未及,姜晓峰呆立在原地,不知何时一个身材高瘦之人出现在刘一峰的身后,手中长剑已经穿过刘一峰。 刘一峰缓缓回头,虚弱地说道:“封师伯,你...为何如此?” 封乘龙冷冷说道:“尊主座前,不养叛徒,你想背叛尊主,这便是你的下场。” 刘一峰低下了头,喃喃道:“罢了...这是我应该的...下场。” 趁着之前比武的空档,魏恩峰已经把陈仇峰从棺材里抱了出来,可是眼前变故实在太快,他抱着陈仇峰靠着墙壁,颤颤巍巍说道:“封...封乘龙,你当真不顾及一点同门情谊了吗?” 封乘龙冷笑道:“上次在东宗,你不是已经知道答案了吗?既然在这里撞上了我,也算你们不走运,这姜晓峰我还有别的用处,魏师侄,莫怪我没给你机会,你现在是选择江岳派呢?还是选择尊上?” 姜晓峰先前在华山脚下被此人一招擒获,此时也知道绝对不是对手,只得看了一眼魏恩峰,见魏师兄满眼恐惧,心里也知道今天必死无疑了。 偏偏此时,门被人推开了,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手里抱着一大坛酒缓缓走了进来,他环顾四周,看了一眼血泊中的刘一峰,从怀中掏出一个碗,从坛子里斟满美酒,霎时间,整个灵堂酒香扑鼻。 众人不禁都朝着那人望去。 封乘龙怒道:“你今日又来是什么意思?” 那人也不理会封乘龙,高高举起酒碗朝着地上洒了下来。口中说道:“死者为大,不管生前作了多少孽,刘师弟,这一碗,师兄敬你!” 魏恩峰这时用颤抖地声音问道:“郭...郭师兄?” 那人朝着魏恩峰点了点头,说道:“魏师弟,你还认我这个师兄啊,那今天不算白来!” 封乘龙继续冷哼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要与为师为敌?” 那人继续说道:“新来的姜师弟是吧,有礼了,初次见面,也许你不认我这个师兄,不要紧,我认你这个师弟!”说完,又倒了一碗酒,自己一饮而尽,喃喃道:“痛快!” 姜晓峰带着怀疑的口气说道:“你是郭雄峰...郭师兄?” 那人哈哈大笑道:“你也叫我师兄?我今天真是太开心了,没想到因为这个贱人一己私心,让我离开门派十余年,今日居然还有两位师弟认我这个师兄。” 封乘龙说道:“你莫要装神弄鬼,你的武功都是我教的,你以为你来了,他们就能活?”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郭雄峰坚定地说出口。 看着这视若无人的气势,封乘龙的表情也有了些许变化,他缓缓开口道:“他们抛弃你,把你从门派除名,你为何就不能和为师一样,尊上许诺让我成为武林盟主,我百年之后,这武林盟主不就是你吗?一边是武林盟主,一边是门派弃徒,你应该知道选哪一边!你选择动手,把魏恩峰杀了,我会在尊上面前为你美言,将来荣华富贵,那还不时唾手可得?” 郭雄峰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封乘龙道:“为师提议是不是很好?” 郭雄峰笑着说道:“是很好,十年前你背叛师门投靠严世藩,是为了你自己,偷袭少林寺,是为了你自己,灭东宗,也是为了你自己,就因为你当不了东宗话事人?你就让这么多你的师兄弟,师侄给你陪葬?你太懦弱了,你不配当我的师父,十年前你害怕汪师叔,十年后你害怕江岳二峰,你又如何有资格当上江岳派掌门,如何有资格当上东宗话事人?你说得很对,我连武功都是你教的,可如今,你懦弱得连杀我的勇气都没有,还在劝我和你一样成为不仁不义之人!” 姜晓峰断然没想到眼前的“弃徒”能说出如此大义凛然的话,再看那魏恩峰,只见他已经满眼湿润,始终江岳派欠郭雄峰一个道歉。 封乘龙听后大怒:“逆子,莫要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郭雄峰也放下身边酒坛,摆出一招百家拳的起手式,说道:“我等这一天很久了!封乘龙,尽管放马过来!” 刹那间,灵堂内气氛紧张到了极点。封乘龙怒目圆睁,浑身散发出一股强大的气息,他决定亲手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弟子。 然而,郭雄峰毫不畏惧,他的眼神坚定而决绝。在他心中,正义和道义远比个人得失更为重要。 两人身形交错,拳掌相击,一时间劲风四溢。每一拳每一脚都蕴含着他们多年的功力。 激战中,封乘龙逐渐占据上风,他的拳法犹如疾风骤雨,让郭雄峰应接不暇。 眼见不敌,郭雄峰大喊:“师弟,快走!我快顶不住了!” 第190章 虚张声势 姜晓峰寒玉剑刺来,大喊一声:“我来助你!” “不自量力!”封乘龙冷哼一声,猛向姜晓峰拍出一掌,掌风已经把姜晓峰震得有些难受。 也就在此时,一根蛇头青铜长杖朝着封乘龙攻来。姜晓峰心中一喜,叫道:“欧阳兄!” 封乘龙格挡住蛇头杖,反手一掌拍中刚缓了口气又攻上来的郭雄峰,只把郭雄峰震开数步,这封乘龙无论是招式还是内力都在几人之上。 欧阳帆眼看不敌,大喊:“你个死怪物,还有曾二侠,你们在等什么啊?这封老贼在我这里!” 本来欧阳帆的乱入战局就让封乘龙乱了阵脚,此时听他在喊江岳二峰,心道莫非江岳二峰都到了此处?怪不得之前这姜晓峰不肯离去,于是越想越可疑,手里动作也渐渐慢了下来。 围攻封乘龙的几人也立刻提起了士气,各种招式雨点般的朝封乘龙袭来,封乘龙终究觉得如此打下去会有危险,卖了一个破绽,趁势跳上围墙,从城东飞奔出去。 这时拼尽全力的几人才算是缓了口气,姜晓峰问道:“酒鬼,你怎么来了?” 欧阳帆反而微微发嗔:“说好了一起来,你们怎么不等我,那封乘龙怎么没给这药迷晕?” “啊!”旁边的郭雄峰一声惨叫,原来先前封乘龙的一掌已经击伤了他,欧阳帆赶紧过去看了一下,从怀里又摸出一颗药丸,说道:“兄台,赶紧吃下去!” 郭雄峰接过药丸,使力咽了下去,说道:“谢谢!” 欧阳帆此时才看得清楚,指着郭雄峰道:“咦,你不是会酿酒的那位岳州老乡吗?” 魏恩峰扶着已经晕厥的陈仇峰走了过来,问道:“欧阳兄,你给看看这陈师弟是怎么了?怎么一直没有反应?” 欧阳帆走过来一看,反而转头看向姜晓峰,笑道:“我说你个小屁孩,学人用什么迷烟,怎么把自家兄弟给迷晕了!” 姜晓峰指了指那口棺材,说道:“我怎么知道躺在里面的是陈师兄,现在怎么救他?” 欧阳帆说道:“取些水,浇醒就是。对了,此处不宜久留,我们得赶紧撤回南宗。” 姜晓峰问道:“大师兄不是过来了吗?人呢?” 欧阳帆愣了愣,说道:“他没有过来啊!” 姜晓峰疑惑道:“那你先前在喊,哦,你是在虚张声势啊!” 欧阳帆摸了摸自己脑袋,说道:“这叫欧阳帆摆空城计,比诸葛武侯运用更娴熟!” 这时,魏恩峰从一旁弄了一盆水,浇到一旁陈仇峰的身上,陈仇峰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一眼看到姜晓峰和魏恩峰,问道:“姜师弟,魏师兄?你们也死了吗?” 姜晓峰连忙说道:“呸呸呸,死你个大头鬼,我们都活得好好的,怎么才半年多不见,陈师兄见面就咒我?” 陈仇峰一脸茫然,说道:“我先前不是被人装进了棺材,要给活埋了吗?” 姜晓峰指了指那口棺材,说道:“转你的棺材在那,我们把你救出来了,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我们得赶紧回南宗,陈师兄,你起得来吗?” 魏恩峰伸出手,一把将陈仇峰拉了起来,但此时的陈仇峰已然十分虚弱,甚至无法站立,只能勉强趴在魏恩峰的背上。而另一边,受伤的郭雄峰则被搭在了欧阳帆的背上。就这样,几个人缓缓地走出了刘家。 然而,他们刚刚出门还没有走上几步路,欧阳帆突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姜晓峰,并喊道:“姜小子,你来帮我扶着他一下!”姜晓峰感到十分困惑,但还是顺从地接过了郭雄峰。可就在这时,欧阳帆转身再次走进屋内,这让姜晓峰不禁心生疑惑,连忙问道:“酒鬼,你到底要做什么?” 欧阳帆只是嘿嘿一笑,并没有回答姜晓峰的问题。没过多久,只见欧阳帆从屋里抱着一个大酒坛走了出来。原来,这个酒坛正是之前郭雄峰带进刘家的那坛酒。 郭雄峰颤抖地笑道:“这像是他的作风!” 欧阳帆嘿嘿一笑,说道:“好东西不能留给刘一峰这个小贼,他不配,对了,我把刘一峰给他转到了他准备的棺材里面去了,不知道明日刘家人看到会作何感想。” 陈仇峰也虚弱地说道:“我是被封师伯抓到这里的,刘师兄早就投靠了严世藩。” 姜晓峰安慰道:“陈师兄,我们都知道了,你先休息一会,等见到大师兄,我们在慢慢细说。” 陈仇峰点了点头,在魏恩峰身上睡去了。 郭雄峰指了指停在刘宅边上一辆板车,说道:“魏...师弟,你把陈师弟放在板车上,让他好好休息吧!” 魏恩峰迟疑道:“这,我先前来这里的时候,怎么发现有辆车。” 郭雄峰指了指酒坛,说道:“是我转酒的带来的!我听到里面有打斗之声,便进去瞧了瞧,还好我进去了,要不我可要错过这次机会了。” 魏恩峰一边把陈仇峰放上板车,一边不好意思地说道:“之前,是我们错怪郭师兄了,魏恩峰代表整个东宗,向郭师兄道歉!封乘龙是封乘龙,郭师兄是郭师兄,不可混为一谈,都怪我们当时被仇恨迷惑了双眼,导致师兄多年以来不敢认祖归宗。是我们对不起师兄。” 郭雄峰脸上泛起了笑容,这十年以来,他其实一直在等待这么一天重回江岳派,虽然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但是现在他反而释然了。 欧阳帆抱着酒坛对姜晓峰说道:“之前呆子不是说魔教都撤走了吗?怎么封老贼还在长沙?” 姜晓峰说道:“我也不知道,或许他们撤出只是假象,又或许封乘龙独自行动,总之当务之急是回到师兄那里和找到汪师姐他们。” 欧阳帆点了点头,说道:“是的,需要早些找到汪丫头他们。” 郭雄峰这时在一旁答道:“我知道他们的下落,他们在岳州一所古宅里面。” 姜晓峰追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郭雄峰说道:“先前他们被魔教追杀,一路往北撤走,直到岳州才摆脱了魔教的追杀。” 第191章 海峰回家 岳州府 临湘县 曾家老宅 “我说章师弟啊,我们什么时候能回长沙府啊?”汪海峰已经在这破败老宅住了差不多两个月,喜爱热闹的她也受不了这里的冷清。这宅子位于人迹罕至的地方,晚上不敢点灯,白天不敢出行,但凡附近有点动静,章笑峰就拉着她和黄伯在屋子里躲好。 章笑峰苦笑一声道:“师姐啊,我们是来避难的,可不是来玩耍的,也不知道魔教的人是不是还在寻我们。” 汪海峰嘟囔着小嘴,说道:“也幸亏你存了这么多大米在这,要不我们早就饿死了。” 黄伯抠着脚丫子坐在堂屋的门槛上说道:“他就是把这当成仓库,从附近收了些米粮存在这里,你给曾小子租金了没?” 章笑峰说道:“黄伯,你就别打趣我了。” 这时,曾岳峰拿着一块木头走了过来,问道:“师弟,这块可以吗?” 章笑峰看着曾岳峰手上木块哭笑不得,说道:“曾师兄,这都两个月了,你还是没学会劈柴啊!” 黄伯笑道:“你知道把我们放在这里的苦了吧,一个糟老头,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疯丫头,还有一个除开练武什么都不会的木头。也难为你了,要不我们还是动身回去算了吧。” 章笑峰往外面看了看,说道:“也不知道大师兄在华山把事情办完了没,如果大师兄回了,就一切安好了!” 曾岳峰说道:“我去瞧瞧?” 黄伯叫住了曾岳峰,说道:“你忘记了,之前就是你去瞧瞧,我们三个险些被魔教那个和尚抓走,还好你回来得及时。” 章笑峰点了点头,说道:“要不我去镇上看看,能不能把信寄出去?” 汪海峰在一旁说道:“上次二师兄不是在市镇上也遇到魔教妖人了吗?要不是黄伯叮嘱不可动手,我们的落脚点应该都暴露了。要是魔教大举进攻可就麻烦了。” 章笑峰说道:“师姐你也知道不能暴露啊,每天不是喊着要去抓鱼就是要去打猎,连砍柴这种活你都不挑了。但凡能出去,你就一定要跟着。” 汪海峰指了指曾岳峰说道:“章师弟你要是出去了,曾师兄也不同我讲话,我在这院里好没意思。” “有人!”曾岳峰面无表情冷冷地说道。 “快快快,老地方,躲起来!”章笑峰招呼几人躲到了稻草堆里。 “这天寒地冻的,非得这时候出来啊?”外面传来几个人对话的声音。 “六哥啊,老大叫我们去长沙府和他汇合,我们就不要埋怨了,赶紧去江岳派吧!” “老大什么事情非要我们都去啊?” “哎呀,我哪里知道啊,总之老大...你是...谁?” “曾二侠?”门外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 汪海峰疑惑地看向一旁章笑峰,问道:“怎么,呆木头自己出去还遇到熟人了?” 章笑峰也是一脸茫然,回道:“要不...咱们也出去看看?” 话音未落,汪海峰已经一蹦一跳地朝外面跑去。章笑峰苦笑一声扶起身边的黄伯,道:“这丫头,迟早要惹祸。” 黄伯咧开大嘴一笑,也跟着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 门外有七八个人,其中有一人身材十分高大,章笑峰和黄伯一眼就认出此人正是海沙帮的蒋老六,见到章笑峰等人,蒋老六也是意外,说道:“咦,我们是到湖南境内了么?怎么你们还来迎接我们?” 章笑峰问道:“海沙派诸位英雄怎么会在此地?” 蒋老六摸了摸脑袋,对一旁那人说道:“三哥,他们问我们为何在此地,我可以说出来么?” 那“三哥”名唤黄天响,之前也是参与过芦苇丛伏击的一人,余大成遇难后,他便成了海沙派的二号人物,这次正是他领队前来支援。 黄天响对几人施了礼,说道:“我奉胡掌门命,带领海沙派诸位兄弟前来支援江岳派,怎么,听各位所言,好像不知情?” 章笑峰说道:“不瞒各位,我们被魔教追杀,逃到此处已经快两个月了,江岳派那边发生了巨变,也不知道大师兄是否已经知情。” 黄天响说道:“哦,各位还不知道?罗大侠早就回了江岳派,前不久掌门收到丁元吉丁大善人的英雄帖,召集天下英雄共赴江岳派讨伐魔教,已经先行一步,我们早几日收到掌门人的信件,他已经见到了罗掌门,催促我们赶紧前往长沙汇合。” 汪海峰兴奋地问道:“大师兄回来了?太好了,我们终于可以回去了!” 黄伯沉思了片刻,说道:“丁元吉发来的英雄帖?那就证明罗小子还没到长沙啊,否则不应该是罗小子发出英雄帖吗?” 黄天响说道:“前辈,你就不要多疑了,我们掌门的信件还在此呢,他亲笔书写,不会有错,罗掌门,已经回了长沙了!” 说完,黄天响从怀里拿出一封信件交到黄伯手里。 黄伯低头仔细观察了信件,手不由得颤抖了起来,说道:“是真的,罗小子回来了,我们赶紧回去吧!” 汪海峰在一旁高兴得蹦了起来,蒋老六说道:“小丫头,你怎么跳起来还没我高呢?” 汪海峰哼了一声,一个纵身,飞到屋子顶上,朝着下面蒋老七说道:“大块头,你倒看看,现在是谁比较高?” 章笑峰在一旁惊奇地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得大大的,半晌才合拢,惊叹道:“师姐,你这轻功怎么突然厉害了这么多啊?这假以时日,可以和二师兄并驾齐驱啊!” 汪海峰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得意之色,摇头晃脑地说道:“和二师兄并驾齐驱可不敢当,但是总之是要高上其他师兄弟一大截了,啊,这紫髯前辈给我打通二脉后又有了小周天诀,确实对修为增加很有帮助。”她心中暗自庆幸自己能够得到这样的机缘,同时也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黄伯在下面看着他们两个,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但嘴上却故作严肃地说道:“行了,行了,别得意,赶紧下来,我们回长沙去,我还有要事要和罗小子说呢!”他深知修炼之路永无止境,不能因为一时的成就而骄傲自满。 汪海峰听到黄伯的话,立刻从屋子上一跃而下,稳稳地落在地上。她轻轻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整理了一下衣衫,然后走到黄伯身边,笑着说道:“走吧,我们即日启程,回家咯!”她的眼神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到家中与师兄团聚。 一他们的身影渐行渐远,消失在了远方的山水之间。 第192章 懋卿南巡 京城 严府 富丽堂皇简直不输皇宫的严府中严世藩在侍女的陪同下正在批复此次的官员调动状,一边的小斯报着名单的官职和人员以及他们捐的“买官钱”,这时一名老奴战战兢兢地跑到严世藩面前,打翻了身边的烛台。烛火倒在了一幅山水画上,身边立即有人扑灭了烛火,只是那名画多少被烧坏了一个角。严世藩回过神来,看着那老仆,问道:“什么事这么惊慌啊?” 老仆已经扑倒在地,半天不敢言语。 严世藩用余光瞟了一眼,说道:“这幅画,你知道是谁画的吗?” 那老仆只是不敢言,把头低得都快碰到地上了。 严世藩冷冷道:“说吧,什么事找我。” 那老仆战战兢兢说道:“是老爷找您...” 严世藩哼了一声,问道:“他是怎么说的?” 老仆继续说道:“老爷...他...叫我。” “你这人怎么说话吞吞吐吐的,快点说,你看不到我忙着呢?”严世藩厉声说道。 “是!”老仆听得严世藩语气严厉,也不敢耽搁,赶紧说道:“老爷说他不敢妄揣龙意,叫您过去商量。” “哼,这么重要的事,你拖了这么久才说?”严世藩站起身来,整了整衣服,推开一旁的女子,大步往门口走去。 “谢小阁老!”那老仆见到严世藩没有继续责怪的意思,以为自己捡回来一条命。 谁知,严世藩走到门口,回头对那老仆说了一句:“一千两!” “什么?”老仆没听得明白,于是问道。 严世藩咳嗽了一声,立即有女子跑到身边张大了嘴巴,只见严世藩往那女子口中吐了一口浓痰,接着回头对老仆说道:“黄金!” 说完,看也不看后面颤颤巍巍的老仆,走向了严嵩的房间。 “爹,你找我?”严世藩推开房门,房门里的大椅子上,严嵩正在打着盹,边上站着两位官员,看着耄耋高龄的父亲,严世藩不禁皱起了眉头。 于是,严世藩又开口道:“爹,我来了!” 两位官员一左一右,谁都不敢开口,只见严嵩缓缓回过神来,眯着双眼,问道:“是东楼来了?” “是我,爹,你找我何事?”严世藩问道。 严嵩回头看了一眼左边的官员,又对严世藩说道:“今日陛下问起巡盐之事。” 严世藩点了点头,回道:“看来是国库缺钱了,这次巡盐,陛下安排的是谁?” 严嵩缓缓说道:“本来是要安排吴大人去的,这事给我拦了下来,让鄢懋卿去办此事,你看如何?” 严世藩看了看鄢懋卿,问道:“这巡盐一事,可有问题?” 鄢懋卿先是看了看严嵩另外一侧的赵元质,似乎是在征求赵元质的意见,赵元质佯嗔道:“东楼问你话呢,你看着我作甚。” 严嵩摆了摆手,说道:“东楼,你也别难为他了,你对此事怎么看?” 严世藩冷冷道:“户部收不上钱,这事推到爹这里,鄢懋卿你能收回盐税吗?” 鄢懋卿立即拱手道:“请小阁老赐教!”说完,从袖子里掏出一封银票,足有一寸之厚。 严世藩瞟了一眼银票,说道:“你若是和户部一样收钱,指定收不到银两,到时候陛下盛怒,即便是我爹,也保不住你。” 鄢懋卿赶紧拱手躬身,问道:“小阁老救我啊!” 严世藩冷哼一声,看了一眼赵元质,问道:“义兄在江浙多年,就没有一点办法?” 赵元质只吓得赶紧擦去额头上的汗水,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严世藩见几人的窘样,说道:“鄢大人,你这次去江南,不能只盯着那些民户,那边倭寇侵扰频繁,估计你收也收不回几个银子,要是再引起民变就更麻烦了,但是江南富甲一方,你可以去瞅瞅那些盘踞江南多年的大户,当然,朝中有人的那些你动不得,但是总有可以下手的。” 鄢懋卿有些为难道:“这些大户根深蒂固,他们就算肯交银子,也必然不够数啊!” 严世藩指了指赵元质,说道:“这你就要好好请教一下我这义兄了,这苏家的事情办得不错啊!” 赵元质阴沉着脸,半天不言语。 严世藩走到一旁书架上翻了翻,见两人并未开口,缓缓说道:“这苏家,你得了多少银子啊?应该不少吧?” 赵元质道:“小阁老,这苏家的银子我不是已经捐给义父了啊。” 严世藩淡淡道:“哦,是吗?那是弟弟我的疏忽,我怎么就没瞧见,待会我去问问看是哪个不长眼的混蛋,居然敢瞒着我收下我义兄的银子。” 这越说赵元质越害怕,要知道这苏家银子他自己可是扣下了一大半,只拿出一小部分分到严府,偏偏这严世藩又精明得很。 这严世藩可能也懒得和赵元质继续计较,转头对鄢懋卿说道:“这如何操作,你请教我义兄就是,但是有些东西你可别学他,做好事要留名,捐了银子,你得知会我一声不是?” 鄢懋卿点头如捣蒜,不停地说“好,好!” 严世藩看着鄢懋卿一直点头,说道:“那你是明白了?这么着,江南那边有几个武林世家,家产也比较丰厚,你一并办了,我这个人比较喜欢看书,你是知道的,如果有些什么典籍之类,也辛苦你一趟。” “这...武林世家,我不会武啊!”鄢懋卿在一旁说道。 严世藩淡淡说道:“我既然要你去办事,就说明我信任你,既然我信任你,你就一定会安全。怎么,你不信我?” 鄢懋卿又躬身行礼,说道:“下官怎敢不信任小阁老,只是下官愚钝,怕把事情办砸。” 这时,一旁的严嵩缓缓开口道:“放心去吧,东楼把话都说这么明白了,他会安排人护卫你的。陛下安排的事情,你可要好好办啊!” 鄢懋卿只得继续对严嵩行礼,退出了屋子。 赵元质也说道:“义父,没什么事,我也退下了!” 严嵩挥了挥手,一旁严世藩刚准备退下,严嵩叫住了他:“东楼啊!” 严世藩回头拱手道:“父亲还有何事?” 严嵩语重心长说道:“我们已经足够多了,尽心辅佐陛下就好。” 严世藩回道:“孩儿听不懂爹在说什么,天色已晚,爹爹好生休息,孩儿告退!” 说完,关上了房门,早有一人立于门旁问道:“尊上,接下来怎么办?” 第193章 魔教议事 严世藩冷冷看向那人说道:“走,去议事厅。”说完,大步朝着院子里走去。 那人恭恭敬敬跟着严世藩。 这时,又有一仆从跑来,喊道:“小阁老,那老孙头,你准备怎么处置?” 严世藩愣了一下,问道:“哪个老孙头?” 仆从说道:“就是烧毁您山水画那位老仆。” 严世藩说道:“我不是说了吗?一千两黄金买命!你是聋了吗?要不要花点钱买个耳朵来?” 那仆从立刻吓得跪在了地上,严世藩看了一眼,说道:“你现在知道该怎么办了?” 那仆从立即磕头,严世藩点了点头,尽管地上那人根本不敢看他,说道:“好,你去办吧,我还有事,和吏部的人说就按照名单上的来,银子收好还是按老办法处理。” 仆从磕头说道:“谢大人!” 严世藩没有理会地上的仆从,继续往里面走去。 走到一处花园,假石山旁站着两名女子,严世藩左右一边抱住一人,身后那属下立即打开藏在山中的一道门,严世藩抱着两女缓缓走下了阶梯。 这地底算是别有洞天,四周的石壁山绘着山川,所有的桌椅全是由名贵的金丝楠打造,金灿灿的黄金座椅摆放在正中间,后面是一整块玉雕刻而成的屏风,两边摆放着无数珍珠珊瑚的装饰品。 严世藩抱着两女坐到了黄金座椅上,显然这座椅对于严世藩臃肿的身材并不友好,三人并做有些许拥挤,严世藩猛地一踹,把左边女子踹了出去,仅仅抱着右手的女子,这椅子终于宽松了些许,他满意地点点头,看着前面一众黑衣人。 只见黑衣人整齐立于两侧,齐声道:“恭迎尊上降临。” 严世藩也不理会他们,自顾自说道:“这老头子现在想退出了,想安心当他的首辅,哼,回不了头了,也不想想这些年是谁给他擦的屁股。” 身边女子嗲声嗲气道:“尊上,你莫要气了,你们毕竟是父子啊,哪有...” “妇道人家,你懂个屁啊!”严世藩狠狠说道,一双手却舍不得撤走。 这时,一人躬身道:“尊上,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严世藩放开了身旁女子,沉思了片刻,问道:“嫉妒回来了没?” 一旁有人回复:“还没!” “什么?”严世藩一手掀开桌上的果盘,怒道:“越来越不像话了,连我的命令都敢违背了!” 下面几个黑衣人均是战战兢兢,无人敢答话。 严世藩扫了一眼,说道:“这次鄢懋卿这小子要去江南巡盐,之前这帮武林世家多次坏我好事,陛下给了我们一个机会,这次我要他们一箭双雕!” 旁边黑衣人问道:“尊上的意思是要我们南下江南?” “不错!”严世藩说道:“我要你们利用鄢懋卿巡盐剿灭端木家和钱家,最好连那可恶的富远镖局一起铲除!” 这时,一个矮小胖子拱手道:“尊上高明,利用鄢懋卿去剿灭他们,到时候我们和东边的朋友交往就更加顺畅了!” 严世藩道:“你小子懂事,贪婪,就由你去联系东边的朋友,让他们配合我们一起剿灭这些可恶的世家!” 贪婪一阵阴笑,说道:“在下定不负尊上所托!” “傲慢!”严世藩冲着另外一拿剑男子喊道。 “属下在!”傲慢立即站到了中央,躬身行礼。 严世藩说道:“我们不等嫉妒了,你带领其他人随鄢懋卿一起过去吧!” 傲慢说道:“尊上放心,属下一定完成任务!” 严世藩看着傲慢没有立刻退下,问道:“怎么,你还有事?” “是!”傲慢回答道 严世藩点了点头,说道:“说来听听!” 傲慢说道:“属下先前听嫉妒说起,胡人杰在华山准备抓走姜晓峰,他问属下这是不是尊上的意思?” “胡人杰?”严世藩停下手上的动作,问道:“我没有派他去抓姜晓峰啊,我之前是要嫉妒去看看,如果能抓到最好,如果抓不到,姜晓峰这人也坏不了我们大事。” 贪婪在一旁说道:“那要不要处理胡人杰?” 严世藩把手放在自己太阳穴旁,思考了片刻,说道:“不必了,这应该是黄锦那个老狐狸出手了,不要紧,不影响大局,只要我父亲一日不倒,东厂就是我们的人,他也许是看在陆家四小姐的面子上,想保住姜晓峰。哼,他也太小看我了,我不至于为了一个晚辈动气。” 贪婪说道:“可如今,陆炳、黄锦都觉得您要杀姜晓峰,个个都提防着您,这总是对我们不利啊!不过这姜晓峰也确实可恶,之前那批军械也不晓得他弄哪里去了!” 严世藩说道:“这些都不是重点,只要他们不支持裕王,等到我们大事已成,这天下便唾手可得了!” 贪婪说道:“尊上妙计世无双,是属下多虑了,属下这就前往东瀛!” 严世藩点了点头,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你直接去找王直,就说他若能帮我办成这事,等到我这边大局已定,我答应他的,自然会给他,你就不要去见其他人了!” 贪婪点了点头。 严世藩又厉声对傲慢说道:“你叫暴怒这次看好暴食,不要再给我惹出乱子,如果再看不好他,你要他把暴食人头给我送来!” 傲慢躬身道:“属下遵命!” 严世藩最后对着一旁黑衣人说道:“你叫胡人杰滚来见我!如果能为我所用便派他也去江南,如果他不肯来,跑去东厂找黄锦,你就要柳无双找个机会干掉他,我身边不留无用之人!” 那黑衣人点了点头,退到了一旁。 严世藩抱起了身边女子,笑道:“今日,本尊累了,你可要把本尊伺候好,将来少不了你的好处!” 那女子刚要说话,左边先前被严世藩踹开的女子也走了过来,说道:“适才是奴婢不好,请尊上给奴婢一个赎罪的机会。” 见严世藩已经和女子调情,原本大厅里几个属下都自觉离去,顿时空荡荡的大厅只有严世藩和两个女子的声音。 第194章 江岳选址 清晨的江岳派南宗是热热闹闹的,姜晓峰扶着陈仇峰从自己的卧室里走了出来,原先陈仇峰的卧室挪给重伤的吴震峰等人,整个南宗也只有汪海峰的卧室没有住人,其他地方就别说卧室了,连灶房都用茅草打起了地铺,白天做饭,晚上睡人。 罗江峰见到郭雄峰和陈仇峰后也是一愣,转而了了解那晚的情形,虽然郭雄峰一直说着要离开,但是罗江峰死活不让,于是也随魏恩峰等住下来了。 丁元吉摇了摇头,对罗江峰说道:“这里太小了,来的人越来越多,你看那边,陆陆续续还有人赶来,当务之急都不是找魔教了,首先我们得解决住的问题。” 罗江峰问道:“现在东宗的屋舍修好了吗?不然让一部分先住那边去吧。” 丁元吉叹了口气道:“我说罗掌门啊,你们一个门派分居三处,你就看看眼前这个事情吧,如果都在一块,被偷袭的可能性就要小很多。” 边上魏恩峰也点头道:“是啊,几次内乱都是各脉消息不通导致的,如果在一块,能减少很多误会。” 罗江峰说道:“可即便最大的东宗也住不下这么多人啊,你看北宗需要梅花桩和钢索修炼轻功,南宗需要环室修习内功,东宗又需要擂台修习剑法,各脉所需的场所本就不同。” 丁元吉说道:“这好办,只要你愿意三脉住一块,这场地你不用担心,我有办法。” 罗江峰说道:“那东宗那块附近全是房屋,就算你有银子也不能让祖祖辈辈生活在那的街坊都搬家吧?” 丁元吉笑道:“罗掌门,我先前对你们三脉都考察过了,我是这么想的啊,现在看起来东宗确实是最大的,但是东宗你也知道,不好扩建,咱们不一定非得把门派建在城里面啊,北宗就在城门外不远,临近驿站,交通方便,四周呢,也多是荒地,我们就在那建一所大宅院,把三脉所需都搬到那里。南宗这地方风景不错,可以作为别院,用于招待这些江湖朋友。至于东宗,我们可以保留部分建筑,比如祠堂和比武擂台,其他的寓所可以拆掉。” 罗江峰笑道:“你这都规划好了?魏师弟,你觉得丁大善人的方案是否可行啊?” 魏恩峰点头道:“我也赞同这套方案,如此一来,我们三脉可以取长补短,今日东宗全仰仗大师兄为我们报仇。” 罗江峰说道:“这事你也做不了主,等吴师弟好起来和章师弟回来,我们再从长计议!” 几人正在商议着搬址的事情,篱笆院子外一阵骚动,只听到一句悦耳的声音朝着里面大喊:“大师兄!我们回来啦!” 罗江峰喜道:“是汪师妹回来啦!” 陈仇峰早就跑到了院子门口朝着来人大喊:“汪师姐,黄伯,还有曾师兄,章师兄,你们都回来了?” 罗江峰也迎了出去,说道:“黄伯一路辛苦了!” 黄伯坐在板车上,嗑着瓜子,极为随意地说道:“我倒是不辛苦,就是章小子有点辛苦,带着一个瘸老头子,一个啥事不会干的木头和一个成天惹是生非的傻丫头。” 章笑峰回头道:“黄伯哪里的话,咱们都是一家人。” 黄伯丢下手里瓜子,说道:“一家人他们也不能这么欺负你啊,我说罗小子,陈小子,这北宗不能自己住在那鸟不拉屎的地方了,章小子这样也太辛苦了,这木头真是啥也不会啊!”说完指了指边上的青衫曾岳峰。 罗江峰笑道:“我和丁兄正在商量此事呢,看我们三脉是否能搬到一起。” 黄伯说道:“嗯,搬到一起好,起码我能帮你煮个饭!” 章笑峰道:“合一起好啊,就是这南宗也太远了,我还要照顾我米铺呢!” 丁元吉在一旁说道:“章少侠你去看了你米铺没有?” 章笑峰苦笑道:“烧成一片废墟了啊,我早知道了!” 丁元吉故作神秘道:“也就是说你今天回来的时候没过去看一眼?” 章笑峰停顿了片刻,问道:“莫非还能有啥变化?”丁元吉笑着点点头,却不说话。 罗江峰也笑道:“等你见着就知道了,你们赶紧进来休息吧!正好,我们商量这门派的选址,曾师弟你有什么想法?” 曾岳峰显然没料到大师兄会问自己,他想了一下,觉得自己对这些事情并不擅长,便说道:“我听你们的!” 这时,吴震峰拄着拐杖在欧阳帆的搀扶下也走了出来,老远就打招呼道:“二师兄,你回来了?” 章笑峰急忙迎上去,关切地看着他,说道:“是啊,我和曾师兄他们回来了,你身体怎么样?” 吴震峰微笑着说:“好多了,就是腿还有些不方便。” 丁元吉说道:“来得正好,吴三侠,我刚才和罗掌门商量把咱门派搬到一起。” 吴震峰喜道:“好啊,我早有此意,就是不知道大师兄和丁善人准备选到哪里,我那东宗基础也不错,要不我去和附近街坊打打招呼,扩大一下?” 丁元吉说道:“我想把门派迁到北宗原址,再重新修建。” 吴震峰显然是有些讶异,论条件肯定是东宗最好,要论江湖地位肯定是南宗居首,北宗现在破败不堪,为何丁元吉会选到北宗,索性问道:“为何会选到北宗?” 这时罗江峰问吴震峰道:“太岳先师建派在何处?” 吴震峰一愣,说道:“便是现在北宗所在。啊,原来你是想...这样也好,我们搬回那也算是落叶归根啦!” 这时丁元吉拿出一幅舆图,给章笑峰、吴震峰讲解道:“我计划是从这到这,建一个大的院子,门口是擂台,两边是看台,大院子的东北角是环室,西北角是现在现在北宗所在,我们进行改善,梅花桩和钢索桥就建在这里,这边是后门,过去不远就有个驿站,方便通信,这里可以养一些鸽子,东南角留给东宗,西南角留给南宗,你们三位看看,这样安排可好?” “这得多大工程啊!这可比现在东宗大了整整三倍!”吴震峰叹道。 丁元吉说道:“江岳派值得这么大,另外,现在东宗的祠堂和擂台保留,再把现在这个擂台和院子扩大,南边的寓所全部拆除,这便可以有更多人在此观礼,以后你们三脉会武可以选在这里。南宗就作为江岳派别院,留给这些江湖朋友居住。另外我在北宗那边置办了一千亩田产,也一并交予你们。这么多人,总得有些产业才吃得饱!” 罗江峰说道:“这...丁兄这可不行啊!这田产我们是万万不受!” 丁元吉指了指罗江峰说道:“这事你按我说的办,铲除魔教是你们的事,后勤保障,那是我的事!” 欧阳帆凑过来指了指舆图上一处空白点问道:“丁大善人,这个地方有啥安排?” 丁元吉说道:“这里的地我也买下来了,暂时没有安排。欧阳先生为何如此一问?” 欧阳帆笑道:“丁大善人可否割爱?我准备在此弄一个三圣堂分号。” 第195章 春秋笔 罗江峰回头问道:“怎么,酒鬼,你这生意还准备做到我们头上了?” 欧阳帆说道:“这动刀动枪难免受伤,我是再给你们行一个方便,怎么叫生意做到你们头上,你们江岳派又不卖药材,再说了三圣堂的药,那可是响当当的厉害!” 罗江峰突然脸色变得凝重,对欧阳帆说道:“酒鬼,有个事情,只能拜托于你!” 欧阳帆看着罗江峰突然这么正经,一下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得回道:“是东宗几个兄弟吗?放心,我一定尽心竭力!” 罗江峰摇了摇头,说道:“如果我们要讨伐魔教,你知道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欧阳帆拍了拍罗江峰的肩膀,说道:“我知道,人多力量大,我这就写信叫我的朋友都过来。” 罗江峰扫了一眼这满院子的江湖人士,说道:“不是,这里人还不够多吗?先前魔教偷袭少林用的是一种仙鹤草,后来我们在武评院被擒又是中了毒,看来魔教中有个用毒高手。” 欧阳帆恍然大悟道:“你是要我多准备一些解毒药材?” 罗江峰说道:“不是,我们现在在修整门派,你正好可以利用这段时间给大家普及一些药物知识,如果受伤了怎么办?如果中毒了怎么办?至少不能像少林寺那次那么混乱。” 欧阳帆笑道:“哎呀,就这事啊,包在我身上啦!” 罗江峰拍了拍欧阳帆说道:“那这事就拜托你了!” 欧阳帆朝着人堆里走去,大喊着:“各位,各位,都过来,我来教大家如何辨别毒物,这是攻破魔教的关键!” 看着欧阳帆开始行动,罗江峰对一旁几人道:“黄伯,曾师弟,吴师弟,章师弟,还有晓峰,对啦,止渊,你们几个进来一下。” 被点到名的几人跟着罗江峰走进了祠堂。 姜晓峰不解道:“为何来祠堂?不在议事厅?” 罗江峰淡淡道:“人多嘴杂,有些事情不必那么多人知道,反而会引起混乱!” 黄伯自顾自找了个地方坐下,说道:“你是想问老夫春秋笔的事情吧!” 罗江峰正色道:“正色!” 黄伯说道:“嗨,我早就猜到了,这春秋笔...” “稍等!”罗江峰打断了正要说话的黄伯,对外面道:“师妹,你怎么又在偷听,不过一段时间不见,你这内力长进不少了啊!” “啊?没意思,怎么又被你发现了!”门外传来一阵银铃般的声音。 罗江峰顿了顿,说道:“你要听就进来吧,只是听到什么,不要到处乱说,怕乱了军心!” “哼,你叫我进来,我偏不进来,我去听欧阳哥哥讲草药去!”汪海峰在门外答道。 罗江峰摇了摇头,对黄伯说道:“黄伯,现在可以说了,这春秋笔到底是个什么组织?也是严世藩所创立的吗?” “严世藩?”黄伯迟疑道,“春秋笔怎么可能和他扯上关系?” 姜晓峰在一旁说道:“先前大师兄他们在武评院被抓,抓他们的就是严世藩,这严世藩是魔教的教主!还有之前师父和肖剑神援助少林寺,也是得了春秋笔的消息!所以我们猜这春秋笔会不会和魔教是一起的?” 黄伯摆了摆手,说道:“你们有此猜测是对的,但是春秋笔决计不是严世藩创立的,也不是他老子创建的,你们都错了,这春秋笔创立于洪武年间,起初只有一座武评院,到了永乐年间增加了一处春秋楼。你们没发现这武评院每十年一次,从你师父的师父,很早以前就开始了,怎么可能和严家有关系呢?” 罗江峰问道:“那我就不解了,如此庞大的一个组织,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些江湖事情的,莫非是有悬赏机构,凡是有什么江湖消息,春秋笔就出钱收购?” 黄伯不屑地看了一眼罗江峰,淡淡说道:“有春秋笔问你要消息么?你身为江岳派掌门,又是鼎鼎有名的高手,再说,你比武胜负,一定会和春秋笔说实话吗?” 邹止渊摸着下巴上几根胡须问道:“那在下就不解了,既然不是从江湖中收集消息,那春秋笔如何作出的武评?甚至肖天杰、彭云奇这种都已经没在江湖中走动的人,武评榜都能收录,他们是从哪获得的消息?” “不知道!”黄伯回答得斩钉截铁,几乎不带一丝犹豫。 邹止渊奇道:“前辈不是在春秋笔当过二十年笔头吗?” “三十一年,大笔头我都当了二十四年!”黄伯回复道。 邹止渊继续问道:“对啊,那前辈是怎么作出武评的呢?” 黄伯用手敲了敲边上的地板,说道:“你用脑子想啊,我们武评院的笔头有人走出过武评院吗?” 邹止渊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你们走出过吗?” 黄伯继续说道:“没有,没有一个笔头能走出武评院,春秋笔的人大致分为四个职业,笔头的负责分析数据,作出评价,行走负责给各派送信,送消息,包括往返于武评院和春秋楼,夜枭负责收集情报,整理好的情报负责交给行走,然后传递给笔头。最后就是春秋楼的那群人,我也不知道他们叫什么,我们内部称呼为司客。” 罗江峰和邹止渊对望了一眼,才开口问道:“所以,黄伯你当年只看到过行走给你送来的情报?至于夜枭是如何获得情报的,你就一无所知?” 黄伯说道:“春秋笔的行走全是哑巴,听得到,说不出,而且大都是文盲,认不得字,想和他们交流十分困难,他们只是负责把一处的情报送到另一处,而无论是笔头,司客还是夜枭,能接触的只有行走。” 姜晓峰在一旁皱着眉头,若有所思地说道:“如此严谨,规模又如此庞大,这个春秋笔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背后又是谁才有能力运转如此庞大的机构?” 黄伯伸出手指点了点姜晓峰,脸上露出一丝赞赏之色,说道:“姜小子你抓住重点了,试问这天下有什么机构能够掌握如此庞大的信息?” 姜晓峰脑海中灵光一闪,脱口而出:“锦衣卫?” 黄伯微微皱眉,陷入了沉思之中,过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老儿也不知道,但以目前的情况来看,能运转如此庞大的机构,恐怕也只有锦衣卫了。”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凝重和疑惑。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忧虑和不安。如果真的是锦衣卫,那么这个春秋笔的存在无疑会对江湖造成巨大的影响。 第196章 千里寻亲 对于众人来说,如果春秋笔幕后真是锦衣卫组织的,这件事情就会变得更为复杂,正在众人沉思之际,罗江峰耳朵一动,邹止渊捕捉到了这个细节,往外面看去,问道:“怎么,怪物?还有人偷听?” 罗江峰对着门外说道:“小师妹,我不是说过了,你要进来便进来,为什么又在外面偷听?” 门外传来汪海峰的声音:“谁要偷听了,说的真难听,还有,我不是找你的,我是找姜师弟!” 姜晓峰疑惑道:“找我?何事?” 隔了一会,门外汪海峰清脆的声音再次响起:“有个小乞丐找你!” “小乞丐?找我?”姜晓峰更加觉得奇怪,问道:“什么小乞丐啊,我不认识啊!” 汪海峰在门外似乎有点生气,喊道:“人家不远千里一个人来找你,你居然翻脸不认人!” 姜晓峰看了看众人,他实在想不起来自己还认识什么小乞丐,只得道:“我真不认识啊!” 罗江峰听得门外汪海峰声音比较焦急,说道:“师弟,要不你就出去看看?” 姜晓峰点了点头,推开门,只见汪海峰一个人站在门外,忙问道:“师姐,你说的小乞丐呢?” 汪海峰显然有些生气,说道:“她肚子饿了,我让水鬼哥哥给她弄吃的去了,你出去了就知道了!” 姜晓峰疑惑的按照汪海峰指示,走到门口,看到罗人龙正端着一碗稀粥,边上一个小乞丐正仰着头把另外一碗稀粥往肚子里灌,看起来像是饿了很久。 罗人龙在一旁温声说道:“不要着急,慢慢吃,还有很多呢!” “罗兄!”姜晓峰和罗人龙打着招呼,那小乞丐一听到姜晓峰的声音,立即放下手里的碗,用脏兮兮的袖子擦去嘴角的残羹,两只水灵灵的眼睛直勾勾看着姜晓峰。 “你是?”姜晓峰看着眼前的小女孩有些面熟。 “大哥哥...你不认识我了?”小女孩眼眶顿时湿润了起来。 “姜晓峰!”罗人龙厉声道,“你怎么会不认识她?她走了老远来找你的!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 “我应该认识她吗?”姜晓峰上下打量着小乞丐,看那面庞依稀有几分面熟。 “她可是在淳安县救过你性命的啊!你就不记得人家呢,哼,果然是喜新厌旧!”一旁的汪海峰冷嘲热讽道。 姜晓峰惊讶道:“林小妹?是你,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原来,这小女孩正是当年在淳安救下姜晓峰的林家孤女,却不知怎么跑到了长沙。 林小妹哭着道:“原来大哥哥不是忘记我了,我记得你要老爷爷送我回去,说你办完事就找来我,后来我等了好久,家里粮食也吃光了,我就去找老爷爷,老爷爷告诉我你应该在长沙,于是我一路找来了长沙,看,这还有老爷爷给你的银子!” 说着她从衣服里边摸出一个布包,里三层外三层的包裹着一锭银子。看起来像是二十两的银锭。然后她拿起银子递给了姜晓峰。 姜晓峰接过银子,疑惑道:“老爷爷?钱老爷子?要你不远千里给我带二十两银子?” 罗人龙在一旁摸着林小妹的头,说道:“你真是个傻姑娘,这哪里是老爷爷给这混小子的银子,明明是老爷爷给你路上的盘缠啊!” “啊?给我的?”林小妹显然十分讶异。 罗人龙道:“那老爷爷指明了这银子是给那混小子吗?还是只是把混小子的地方告诉你,就交给你这锭银子了?” 林小妹思考了一会,说道:“他就是告诉我大哥哥应该在长沙,然后要一个老伯伯给了我这个,不是带给大哥哥的吗?” 姜晓峰看着林小妹一身破烂的衣服,可以想象一个小姑娘从浙江一路走来长沙的艰辛,兜里有二十两银子还不知道那是给她的盘缠,他抹了抹自己的眼泪,蹲下身对林小妹说道:“是大哥哥不好,大哥哥应该把你接到南京的。这一路上是不是很辛苦?你都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啊?” 林小妹眨了眨眼睛,说道:“大哥哥,你没把我忘记,我就很开心了,我一路上不辛苦,遇到很多叔叔阿姨,他们告诉我怎么走到这里,就是...有时候我找不到树根,就饿着肚子。” 姜晓峰流着眼泪说道:“你就是一路吃树根走到的这里?” 林小妹睁着天真的眼睛说道:“也不是,有时候实在找不到了,也有遇到好心的叔叔阿姨给我吃的,路上还有个漂亮姐姐给了我好多果子呢!我本来想带给大哥哥吃的,只是我路上肚子实在饿得难受,自己吃掉了。” 姜晓峰指了指稀饭,说道:“那现在还饿不饿?要不要先吃点?” 罗人龙在一旁说道:“你假惺惺个什么劲,我都给她吃了好几碗,你要是真心疼她啊,带她去集市上买几件衣裳,你看都脏成什么样了?对了,汪丫头,你有没有小点的衣服?” 汪海峰点了点头,说道:“倒是有几件前些年的衣服,我现在穿着小了,说不定小妹妹可以穿。” 罗人龙道:“那你还愣着干什么?拿来啊!” 汪海峰指了指地下,说道:“就在这里换啊?小妹妹,你跟着姐姐来,姐姐带你去洗澡更衣!” 说完也不顾林小妹脏兮兮的身体,抱着林小妹就往闺房走去,走了两步,回过头来冲着姜晓峰冷哼一声道:“没良心的家伙,救命恩人都不记得了!” 林小妹赶紧说道:“大哥哥不是不记得我了,是我脏兮兮的,大哥哥没认出来!” 汪海峰温柔地对林小妹说道:“你不用帮他说话,他不疼你,姐姐疼你!” 林小妹笑着道:“大姐姐你真好!” 罗人龙在后面说道:“怎么不见你夸夸我啊,你大哥我也很好啊!” 林小妹冲着罗人龙笑道:“大哥哥的朋友都很好!” 罗人龙摸着额头道:“敢情我给你吃东西,到头来还是落得个大哥哥的朋友称号,真枉费我一番好意啊!” 这时,姜晓峰对着罗人龙道:“多谢啦!” 罗人龙拍了拍姜晓峰,说道:“这小姑娘,你接下来准备如何安置啊?” 姜晓峰顿了顿,说道:“我...没想好!” 第197章 安置小妹 罗人龙说道:“既然人家来投奔于你,你总不能不理人家,可是你也知道,现在我们这么多人聚集在此就是为了讨伐魔教。” 姜晓峰摸了摸脑袋,说道:“我知道,是这样,但是林小妹我总不能一直带着她深入险境吧!” 罗人龙说道:“可惜现在我排教兄弟不在这里,要不让老张领回去,不过他一个大老粗也不行,也没个媳妇,要是秀才在就好了,哎,秀才。” 一提到彭秀才,原本神采奕奕的罗人龙立即变得有些悲伤。 姜晓峰看着不远处欧阳帆在绘声绘色给大家讲着什么,手里还时不时掏出一些草药进行讲解,突然开口道:“要不,让林小妹去三圣堂当个学徒?” 罗人龙瞪大眼睛看着姜晓峰说道:“你在胡说什么?三圣堂天天和毒虫毒草为伍,我可舍不得这么可爱的小姑娘去三圣堂呢!你还不如让他去章老七的米铺,啊,对啦,上次不是说你魏师兄已经娶妻了吗?能否寄养过去?” 姜晓峰看了看四周,说道:“我去问问。” 没过多久,姜晓峰就领着魏恩峰到了院子里来,魏恩峰一直在问:“姜师弟,你让我出来做什么?几个师弟还需要换药呢!” “不急于一时,我先和你讲个正事!”姜晓峰边拉着魏恩峰边说道。 魏恩峰摸了摸脑袋,看到前方就罗人龙一人,问道:“什么事啊?” 姜晓峰看了看罗人龙,说道:“罗兄,你和他说说!” 罗人龙轻轻推了一把姜晓峰,笑道:“你自己的救命恩人的事,为何要我来说?” 魏恩峰疑惑道:“救命恩人?什么救命恩人啊?姜师弟,到底什么事啊?” 正在这时,汪海峰领着林小妹一蹦一跳地走出来了,见到院子里三人,汪海峰问道:“魏师弟,怎么你也来了?你也认识林小妹吗?” 魏恩峰摇了摇头,说道:“不认识啊!” 姜晓峰一把拉过林小妹,对魏恩峰说道:“魏师兄,我们都是糙人,不懂得带小孩,她叫做林小妹,是我的救命恩人,现在我想...” 话音未落,汪海峰指着姜晓峰道:“什么我们都是糙人?我才不是呢!”罗人龙在一旁只顾着抿嘴笑。 姜晓峰一时也不知道如何是好,看着罗人龙道:“水鬼,你倒是帮我讲句话啊!我怎么说好像都不对!” 罗人龙止住笑声,说道:“好,好,好,魏大侠,是这样的,你也知道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这林小妹在我们身边,说实在的,我们也不放心,看能否去你家借住一段时日?” 林小妹瞪着大眼睛看着姜晓峰说道:“大哥哥,你要把我送走吗?” 姜晓峰蹲了下去,说道:“不是把你送走,只是大哥哥要去干一件很危险的事情,不能把你带在身边。” 林小妹若有所思地说道:“你是要去救那位变戏法的叔叔吗?” “变戏法的?”罗人龙在一旁嘟囔道。 汪海峰小声说道:“就是我胡师兄!” 姜晓峰温柔地说道:“是更危险的事情,你在我身边,我会有所顾及,到时候这件事就办不好了,就会有很多很多的好人死掉的。” 林小妹皱了皱眉头,说道:“我会很乖的,我不乱跑的!” 这时,魏恩峰也过来摸了摸林小妹,他已经大致明白是怎么回事,说道:“我是你大哥哥的师兄,是不是也是你的朋友啊?” 林小妹懂事地点了点头,魏恩峰继续说道:“你大哥哥现在很忙的,抽不开身照顾你,你要不要去我家住一段时间?等你大哥哥忙完了,他再来接你,这样就不会找不到你了啊!” 林小妹有些不知所措,低声说道:“我可以不用他照顾啊,我可以照顾他的,他上次生病都是我照顾的呢!” 姜晓峰见此事难以有进展,突然脑子一转,问道:“魏师兄,嫂子是干什么的?” 魏恩峰说道:“她是个绣娘,怎么了?” 姜晓峰对林小妹说道:“林小妹,大哥哥准备在这里开一个绣坊,但是大哥哥现在有事要离开,你能帮帮我看好这个绣坊吗?这位大哥哥的娘子也会和你一起的。” 林小妹抬头道:“可以啊!” 姜晓峰用手肘碰了碰魏恩峰道:“林小妹,我们一起去见见这位大哥哥的娘子好不好,毕竟你要和她一起在绣坊生活,你可得帮我看好哦!对啦,你以后吃喝就和那位大姐姐一起,可以吗?” 林小妹点了点头,说道:“可以啊,我会帮你照看好绣坊的。” 罗人龙在一旁惊讶道:“不是,晓峰,你真要开绣坊啊?” 姜晓峰掂量了自己的钱袋,说道:“有何不可啊?走,魏师兄,我们去见见你娘子。” 一路上,姜晓峰和魏恩峰打听起魏娘子的情况,原来魏娘子也在别处当绣娘,工钱一月也就三钱银子,姜晓峰当即表示,绣坊收入一分不要,只要能照顾好小妹,两人边走边聊。路过一条很是繁华的街道,其中有一处包子铺,林小妹看着包子流出了口水,姜晓峰看了看林小妹,问道:“你想吃吗?” 林小妹摇了摇头,一旁魏恩峰看着林小妹,立即摸了摸肚子,说道:“晓峰啊,这忙活一大早上,我肚子饿了,你看要不我们去买几个包子。” 姜晓峰正愁如何找个借口给林小妹买些吃食,听得魏恩峰说肚子,暗暗朝魏恩峰竖起了拇指,说道:“是啊,这里有个包子铺,我们买些包子吧?老板,这包子怎么卖?” “四文钱一个大肉包咯,客官要来几个?”老板殷勤地答道。 “来十个!”姜晓峰伸手去掏口袋的钱,却见林小妹怯生生拿出那块银锭。魏恩峰见到立即把林小妹银子推了回去,小声说道:“你大哥哥请我们吃,他买的包子更大!” 林小妹望着魏恩峰问道:“是真的吗?” 魏恩峰点了点头。 姜晓峰把铜板拿过来数了一会,怎么数都只有三十七枚,尴尬地笑道:“不然,就来九个吧?” 第198章 南阳街绸缎铺(一) 包子铺老板瞅了瞅姜晓峰手里的铜板,说道:“嗨,客官,本店推出买九送一的优惠,三十六文,谢谢惠顾!” 姜晓峰一听,忙道:“哎呀,刚好有三十六文,那还是来十个包子吧!” “好咧。”老板接过钱就在装包子,一边说道,“听客官口音,不像是长沙人哦。” 姜晓峰笑了笑,说道:“我确实是从外地来的,不过很快就算是长沙人了。”说完冲着魏恩峰一笑。 魏恩峰点了点头,附和:“已经算是长沙人了!” 姜晓峰又看了看老板,问道:“老板你是长沙人吗?” 老板笑嘻嘻地把包子递给姜晓峰说道:“我也是外地来的,现在也算长沙人了,已经在这安家了!” 姜晓峰接过包子,分了一半给林小妹,林小妹只摇头,然后怯生生拿了一个。姜晓峰继续和老板攀谈道:“老板你是哪里人啊,怎么找了这么好的地方,你看这条街好热闹啊!” 老板回道:“我是南阳人啊,这条街啊,就叫南阳街,可多我的老乡呢!” 姜晓峰往嘴里塞了一个包子,只吃得满嘴是油,看了看一旁吃得小心翼翼的林小妹,又问老板道:“和你打听个事啊,这附近有没有哪家铺子准备转让啊?” 老板饶有兴味问道:“客官是准备在这南阳街开铺子?客官是做什么生意的?” 姜晓峰说道:“开绣坊,或者绸缎庄!” 老板的眼神立即变得羡慕起来,说道:“哟,看不出来啊,客官准备在这开间绸缎庄啊,这搁寻常啊,少说也得四五万两银子,不过可巧了不,就前面那间绸缎庄,老板家公子高中举人,补缺回了老家,正在低价转让啊!如果客官有想法,说不定能少几两银子,不瞒客官说,我祖上本来也是开绸缎铺子的,可惜没有经营好,只好改行卖包子了,要是我手里有几个钱,还真想盘下那家铺子。” 姜晓峰立即喜道:“要不,我们合伙吧?我出钱,你帮我经营。” 老板讶异道:“你相信我能经营好?” 姜晓峰说道:“冲着你刚才买九送一,我就知道老板你是个当掌柜的料,你带我去看绸缎铺子看看,如果能还下价来,我给你股份!” 魏恩峰在一旁说道:“晓峰啊,四万两银子啊!这可不是小数目!” 姜晓峰回头说道:“四万两怎么了?我身上不够,我先找丁庄主借一些就是,等铺子盈利了再还给他就是。” 几人在老板带领下进入了一家关着门的绸缎铺子,那铺子位于南阳街最为繁华的地段,几人进入后和绸缎庄的东家讨价还价,最终在包子铺老板的帮助下决定以两万七千两盘下这家铺子,这可比市场价格低了足足一万两,铺子的设施一应俱全,这时,魏恩峰也把娘子领进了铺子,魏娘子一见这铺子就喜欢得很,见到林小妹也是十分怜爱。 姜晓峰对众人说道:“那就这样,对啦,包子铺的老李你负责经营,嫂嫂你负责管理,小妹,你负责,嗯,帮我看店!” 林小妹开心的应道:“那我以后是不是可以经常可以吃到包子了啊?” 老李笑道:“感谢东家照顾我,小妹的包子啊,以后我全包了。” 姜晓峰咳嗽了一声,说道:“另外,我决定把两成股份让给老李,两成股份让给嫂子,两成股份给林小妹。我自己留四成。要是账上钱不多,你们就把我那的分红也一并分了去。” 老李说道:“东家,这可使不得,你出钱,你是东家,你能给我工钱都是对我的恩赐,怎么还能要你的股份呢?” 姜晓峰说道:“我愿意给,你要不要?你不要我就给其他人了!” 老李嘿嘿笑着,他心里也舍不得这两成股份,这绸缎庄稍微经营好点,起码值得五万两银子,两成股份也得一万两,说实话,这就算是天下掉馅饼也没这么巧的,只得拱手道:“东家,你放心,这绸缎庄,我保准让您赚到大钱!不为你,也得为我那两成股份啊!” 姜晓峰顿了顿,说道:“除了这庄子,我还有一事,你们必须答应下来。” 老李说道:“东家你请吩咐!” 姜晓峰拍了拍身边的林小妹说道:“我经常不在长沙府,我在长沙又没个亲戚,我妹妹就拜托大家了!” 一旁的魏娘子早就乐开了花,之前东宗也有几个大户家的公子,可是出手就是两成股份的师弟还是头一回遇到,此时听得姜晓峰说要照顾林小妹,本来这就是她的任务,赶紧回道:“姜师弟,你说哪的话,你妹妹就是嫂子我的妹妹,在我这,你还能不放心?” 一旁老李也说道:“东家虽然和我是萍水相逢,但是如此信任小的,怎么说也会照顾好林小妹的,东家就请放心。” 姜晓峰蹲了下去,对林小妹说道:“林小妹,你以后就住在这里了,大哥哥呢现在还不会走,我每天都会来看你,但是如果我出去办事了,你就和这里的掌柜叔叔还有大姐姐一起好吗?” 林小妹懂事地点了点头,说道:“我会帮大哥哥看好店子的!” 魏娘子也说道:“姜兄弟,放心,我闲暇也会教她女红,我这就把她当成自家妹妹一样。” 魏恩峰在一旁说道:“什么混账话,这就是自家妹子,什么叫当成!” 魏娘子赶紧笑道:“对,对,对,是我失言了。” 姜晓峰看了看这绸缎庄,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如此,就拜托你们了。” 老李说道:“东家,这账本您是每月几号过来对?” 姜晓峰迟疑了片刻说道:“你先给我记着,我有空就回来对,没个准信,不是还有嫂嫂在吗?你们自己拿主意。” 说完就和魏恩峰准备离开,魏恩峰还在后面叮嘱娘子:“我师弟的铺子,你可得上心,把账目理清楚。” 姜晓峰本无意这绸缎庄的生意,只是摇了摇头,对身后魏恩峰说道:“师兄,走了,回门派啦!” 第199章 南阳街绸缎铺(二) 春去秋来,不知不觉在长沙待了半年有余,始终没有魔教的消息,江岳派众人也渐渐懈怠起来。好在新门派那边在大动土木,大家伙也算有些事,欧阳帆坐在凉亭门口的台阶上,用稻草撩拨着地上的蚂蚁,这几日甚至都没人听他讲一些草药知识了,反而是邹止渊和马超群讲解剑术的时候身边围着一大堆人。 罗人龙倒是懒散地躺在草垛上看着前面奔流而过的湘江,三三两两的渔夫正在下水捕鱼,偶尔他也会下水,姜晓峰是整个江岳派最为忙碌之人,日日跟随大师兄习武,一有闲暇就跑到了南阳街。 在众人的起哄下,苏哲和端木初雪在江岳派完成的简陋的婚礼,那日可以说是江岳派众人最为开心的一天,郭雄峰拿出自己酿造的高粱酒,把众人灌得烂醉如泥,可是到了次日,一切又恢复了平常。 欧阳帆正无聊地坐着,突然姜晓峰跑过来打招呼道:“酒鬼,我走了啊!” 欧阳帆抬起头来,说道:“小子,你又去你那绸缎铺子啊?” “对啊!”姜晓峰回答道,“我去看看林小妹,感觉最近她长高了啊!” 欧阳帆点点头,说道:“怎么今日去那么早,你不随你师兄习武了吗?” 姜晓峰说道:“大师兄大清早就出门去了,也不知道忙什么去了,你忙不忙,要不要一起去绸缎铺子看看,正好昨日老李收了几斤上好的茶叶招待顾客。” 欧阳帆嘟囔道:“喝茶我是没什么兴趣,但是现在这里也无事,就陪你一起过去看看林小妹吧,说起来也好久没见到她了。” 两人正准备出门,便看见苏哲和端木初雪两人也走了出来,欧阳帆打趣道:“新娘子,你们去哪里啊?” 苏哲热情地和两人打着招呼,端木初雪小声说道:“苏郎说上街给我买两件衣裳。” 姜晓峰正色道:“买衣服?你怎么不找我呢?正好我们要去绸缎铺子,你跟我们一道呗。” 苏哲摆摆手说道:“别,别,别,你那都是丝绸衣服,还有湘绣,太贵了,我可买不起。” 姜晓峰笑道:“苏兄,我看你是不是和我生疏了,我还能要你的钱?” 说完,一手搭在苏哲的肩膀上,便往南阳街走去。 南阳街此刻热闹非凡,人头攒动,姜晓峰在街上特意给林小妹买了一些糕点和甜果,几人便走进了整条街道上最热闹的铺子之一。 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李掌柜的声音:“几位客官,随便看看...哦,是东家来了啊?小妹!东家来了!” 姜晓峰冲着李掌柜笑了笑,说道:“李掌柜辛苦了,今日我带我朋友来挑件衣服!” 李掌柜看着苏哲身上的布衣,虽然老旧却是十分干净整洁,问道:“是这位公子吗?” “是这位姑娘,这公子你也给挑一件,算我账上!”姜晓峰笑道。 门里面蹦蹦跳跳出来一个小姑娘,一见到姜晓峰,立即把笑容挂满脸上,跑了过来,喊道:“大哥哥,你今日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啊?” 姜晓峰提了提手里的糕点和甜果,笑嘻嘻地说道:“你瞧瞧,大哥哥给你带什么了?喜欢吗?” 林小妹蹦跳道:“是九如斋的糕点啊,我最爱吃了!” 姜晓峰把糕点和甜果交到林小妹手里,摸了摸她的头,问道:“这里住得可还习惯?” 林小妹开心的接过东西,把它放到一旁,又回来对姜晓峰说道:“大姐姐和李叔叔对我都很好,我记得给你看店呢!” 此时,魏娘子已经领着端木初雪去挑选女装,李掌柜领着苏哲在一件衣服面前驻足,只见苏哲不停的摇手,欧阳帆在使劲地说些什么。 姜晓峰走过去问道:“酒鬼,怎么了?” 欧阳帆指了指那衣服说道:“这衣服适合苏哲吧,他偏偏说贵了,我说他能不能有些出息,姜晓峰这么一个大东家,会送不起一件衣服,说出去丢人不是!” 苏哲摆摆手说道:“衣服也就是保暖就行,真没必要。” 姜晓峰看着苏哲这个落魄公子,说道:“苏兄,你怎么这样了?这才多久,也变得世俗起来了,这衣服你先拿去穿啊,等你什么把苏家产业抢回来,我还怕你没银子还我?李掌柜,给苏兄包起来,算我头上。” 李掌柜笑嘻嘻地说道:“好咧,对了,东家,这几个月赚了不少了,你看要不要我们去账房?” 姜晓峰点点说道:“如此甚好,欧阳兄你帮我照看一下。” ... 账房里,李掌柜拿出账本给姜晓峰过目,姜晓峰哪有耐心看账本,问道:“赚了多少?” 只见李掌柜笑眯眯伸出五根指头,姜晓峰问道:“五百两?” 李掌柜苦笑一声,说道:“半年赚五百两,那叫赚钱吗?五千两啊!” 姜晓峰愣了一下,说道:“这绸缎庄这么赚钱的吗?” 魏娘子在一旁道:“不是绸缎庄赚钱,是李掌柜会赚钱。” 说完,李掌柜拿出五口箱子,里面装满了银子,说道:“五口箱子,每口一千两,东家,要不要请镖师给你送过去?” 姜晓峰指了指银子,问道:“都是给我的?” 李掌柜说道:“是啊,我和魏娘子合计,我们在这已经拿了工钱,怎么也得让东家先回本才是。” 姜晓峰摆了摆手,说道:“说好了你们一人两成股份,你们各自领一千两回去吧,我的钱就寄放在铺子里,以备不时之需,对了,刚才那几人买的衣服都算在我的银子里。还有我想选一件最好的衣服送给大师兄,就是要麻烦嫂子帮我绣好一些,我看大师兄的旧袍子已经很久没换了。” 魏娘子道:“是罗师兄吗?” 姜晓峰点点头,说道:“正是。” 魏娘子点头说道:“好,我亲自给他绣上!” 就在此时,欧阳帆在门外咳嗽一声,姜晓峰听到外面的咳嗽问道:“欧阳兄有事?” 欧阳帆在外面说道:“刚才章笑峰过来了,猜到我们在这里,叫我们都去城北。” 姜晓峰推开门问道:“去城北干什么?” 欧阳帆笑道:“还能干什么啊?江岳派新址修好了啊!” 第200章 搬迁新址 听到门派修好了,姜晓峰兴奋地走出账房,并且交待道:“这事就拜托你们了,我得先去那边瞧瞧!” 刚走到门口,看到苏哲和端木初雪换上新装,姜晓峰忍不住赞叹道:“真是郎才女貌,苏兄,你穿上这件衣服才符合你的气质嘛,你看和端木姑娘多配。” 端木初雪也捂着嘴,说道:“我也觉得苏郎穿这身好看!” “好,那就这身,李掌柜啊,我们这就走了啊,店里多多拜托啦!”姜晓峰说道。 李掌柜收起翻乱的衣服,对着姜晓峰说道:“东家,放心呢!” 姜晓峰几人从绸缎庄出来往城北走去,欧阳帆笑道:“姜老板,当东家的滋味如何?” 姜晓峰说道:“欧阳兄,你莫要拿我打趣了,这还欠着丁庄主一万两银子呢。” 欧阳帆笑道:“刚才账房里的你不先拿去还上?” 姜晓峰叹了口气道:“我原本就没想做这买卖,不就是为林小妹谋一个生计,也顺道帮魏师兄一下。只是可惜啊,一个绸缎铺子能帮到几个人呢?” 欧阳帆点了点头,说道:“就你那么花钱,真帮不了多少,你看富如丁大善人,也救不了多少人,要想让人民富足啊,还是得当官!” 几人经过北正街的时候,苏哲指了指章笑峰的米铺笑道:“哇,好久没过来,章兄的米铺比之前气派了不少了啊!” 姜晓峰笑道:“是啊,这丁大善人散财散到了江岳派啊!” 端木初雪道:“要是我们真要去讨伐魔教,把小开山也放到绸缎铺吧,让他和林小妹作个伴,他们年纪差不多的。” 姜晓峰说道:“是啊,雪儿你这个办法好,待会见到丁大善人,我就和他说。” 苏哲看了看姜晓峰,说道:“现在可不是他说了算啊,丁开山可是拜了师父,你得找你大师兄去说去!” 几人聊着聊着,眼前出现一座巨大的院子。 正在大伙惊叹江岳派气派的时候,欧阳帆走到一旁,用极其夸张的口气大喊道:“哇,我的三圣堂长沙分号,好气派啊!” 姜晓峰看去,在偌大的院子边上还有一处小院子,上面牌匾写着三圣堂分号五个大字,不由得笑道:“欧阳兄这也算是在长沙置业了啊!” 欧阳帆左瞧瞧右看看,掩饰不住欣喜说道:“我就和丁兄说说,要留这块地给我,他连房子也给我建好了啊!真不错啊!到时候把这边全部扩建,建他个客房三千!” 姜晓峰疑惑道:“你又不是开客栈的,要那么客房做什么?” 欧阳帆神秘兮兮地笑道:“自有妙用!走吧,开胃菜看过了,我们去看看主角吧!” 几人嬉笑着走到正门口,此时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人,章笑峰见到几人立即迎了上来,指着头顶上匾额三个大字“江岳派”说道:“姜师弟,这匾额怎么样?” 姜晓峰虽然自己不会书法,但是名家字帖却是见了不少,看到匾额上的大字,不禁一叹:“这是哪位名家的手笔啊?如此大气恢宏!” 那江岳派三字狂放不羁,却又清颖脱俗。 章笑峰说道:“你想不到吧,这块牌匾早就送过来了,是愈将军送的,据说写这字的人,你们还见过。” 姜晓峰沉思了片刻,却见苏哲在一旁说道:“莫非是那位徐先生!” 姜晓峰抬起头说道:“对,就是他,当今书法能有此成就的除开胡宗宪的幕僚徐渭徐先生,在下也想不出第二人啦!” 章笑峰接着说道:“掌门师兄可喜欢这块招牌了,大家当即就决定悬挂在此处。走,里面更震撼,你们随我进去看看!” 几人随着章笑峰走进了院子,罗江峰正在院子里和丁元吉聊着,看到几人过来,回头打招呼道:“酒鬼,苏少侠,端木姑娘,你们来了?来看看,这院子如何?” 硕大的院子上建有一个石制擂台,四周雕梁画栋刻有各种瑞兽,四神兽雕刻在擂台东南西北四侧,因为整座门派是坐北朝南,南面雕刻的正是一只栩栩如生的朱雀。后面一条宽阔的石板路,路的两旁种满了参天大树,枝叶繁茂,遮天蔽日。 就连姜晓峰不禁赞叹道:“我去了那么多门派,现在看起来就属咱们门派最为气派啦!” 旁边丁元吉笑道:“也要如此才配得上这湖南第一门派。” 这时,汪海峰正蹦蹦跳跳从里面一间出来,出来看到姜晓峰哼了一声,随即又高高兴兴跑到端木初雪面前,说道:“雪儿姐姐,我带你去看我的新房子,可好了!” 端木初雪笑了笑,和苏哲挥了挥手,便被汪海峰又带到她来时的小院。 罗江峰朝西南角指了指,说道:“我们南宗就在那边,里面还有三个环室,其实我们南宗人数并不多,晓峰要不要去看看?” 姜晓峰摇了摇头,说道:“等正式搬过来再说吧。” 丁元吉笑道:“我已经算过了,后日就是良辰吉日,我们就准备搬到这里了。然后我就会把现在的南宗进行改造。” 欧阳帆笑道:“丁大善人你那么大的买卖,就一直不回去了?” 丁元吉说道:“家里那边都安排好了,再说,我有那么多掌柜的,我这个东家本来就没事可干,再说和你们一起,我也开心啊!” 几人正在谈论和憧憬着搬迁以后的景象,这时,陈仇峰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喊道:“大师兄,你在这里啊,我找你好久了!” 罗江峰见到陈仇峰这副模样,立即问道:“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陈仇峰上气不接下气地递过一封信件,说道:“胡师兄来信了!” “胡林峰?”罗江峰迟疑了片刻,接过了信件,问道:“信上说什么了?” 陈仇峰说道:“大师兄,你自己看看先,胡师兄说发现了魔教踪迹!” “发现了魔教踪迹?”在场几人均面面相觑,又全部转头看向了罗江峰。 罗江峰面色沉重地看着信件,过了一会,抬头对大家说道:“看来,搬家得改期啦!” 第201章 出征东南 欧阳帆把脸已经凑了过来,问道:“信上到底写了什么?” 罗江峰看了看欧阳帆,问道:“你做什么?” 欧阳帆心虚道:“我就瞧瞧那信写了什么,上次去江南没去成,现在我可得好好去看看。” “又不是去玩,你那么好奇做什么?”丁元吉在一旁道。 罗江峰正色道:“信上说,徐海被胡宗宪以及徐渭的计策给剿灭了,但是徐海一死,东南更乱,王直在日本称帝,纠结手下毛海峰等人在舟山和俞将军对峙,期间更是出现了魔教人物。导致明军举步维艰。” 姜晓峰问道:“具体出现谁了?信上说了吗?” 罗江峰摇了摇头:“信上只说需要武林高强之人协助。” 欧阳帆在一旁道:“既然发现了魔教,那事不宜迟!”说完,便准备走。 罗江峰叫住了欧阳帆,问道:“酒鬼,你去哪里?” 欧阳帆嘿嘿一笑,说道:“马上就要出发了,那可不知道那边还有没有酒喝,再说找到魔教踪迹,怎么不也得庆祝一下?” 罗江峰不禁皱起了眉头,训斥道:“如此事态,你第一时间竟然想着喝酒?” 一旁苏哲问道:“罗掌门,我们需要做些什么?” 罗江峰抬头望向天空,说道:“速回南宗,通知所有愿意出征东南的兄弟,明日一大早在南宗集合,准备出发!” 欧阳帆正准备离开,又被罗江峰叫住:“酒鬼,你如果明天要去,今晚不要贪杯起不来!” 欧阳帆点头答应,罗江峰继续说道:“你把此事告诉水鬼,要他今日就去洞庭湖准备船只,明日我们去湘阴码头找他。” 欧阳帆再次答应了下来,众人纷纷返回江岳派南宗。霎时间,偌大的院子里空无一人。 一路上罗江峰和丁元吉等人商量着诸多事宜,比如是否需要在江岳派派人留守,伤员如何照顾等等。 ... 次日清晨,一行人整整齐齐在江岳派南宗门口聚集,除去几个伤员之外,几乎全员都准备好了出击讨伐魔教的准备。 罗江峰高声说道:“此处我们聚义于此目的就是为了讨伐魔教,现在魔教已经在浙江出现,并且联合海寇骚扰附近居民,我师弟曾经在浙江被林小妹所救,林小妹一家都死于可恶的倭寇,她成了孤儿,早些时日来投奔我江岳派,我记得曾经问过师父,我们学武到底是为什么?恩师告诫,我们习武是为了像林小妹这样不会武功的人不会被欺负,现在倭寇正在东南横行,正是需要我辈习武之人之时。诸位,罗江峰今日在此给诸位壮行,我们一起讨伐倭寇,一起铲除魔教!” 说完,斟满一碗酒高高举起,丁元吉等人也各自吩咐手下给大伙斟酒。众人高举手里的酒碗一饮而尽,一行几十人浩浩荡荡从江岳派出发。 罗江峰身后正是苏哲和姜晓峰,姜晓峰对苏哲道:“此次去江南,如果有机会,我想去一趟端木家,解释一下之前的误会。” 苏哲叹气道:“哎,此前我和雪儿在京城已经遇到了二哥三哥,现在怕是更难解释了。” 姜晓峰说道:“难道此事没有回旋余地了?” 苏哲只是摇头,姜晓峰又道:“如此,我们这次可要弄清楚这群魔教妖人到底是如何陷害你们通倭,明明是他们自己通倭。此事已经在苏州确认无误。” 苏哲抱拳道:“多谢兄弟好意,我苏哲能交到你这个朋友,真是三生有幸,想我从家族蒙难开始,江湖中人人唾弃,兄弟你不仅帮我让雪儿逃出了端木家,一路上更是对我照顾有加,只是可惜,实在无以为报。” 姜晓峰说道:“苏兄你说哪里话,我是图你报答之人吗?” 苏哲笑道:“是我太世俗了,此次在罗大侠带领下,说不定真能一雪前耻,为杨兄弟和江岳派诸位兄弟报仇。” 这时,马超群从后面走来,对姜晓峰和苏哲说道:“两位,若是见到那王剑尘务必告诉在下,我定要亲自手刃那人!” 姜晓峰笑道:“原来是马大哥啊,好的,若是遇到王剑尘,兄弟我这武艺也打不过啊,当然会叫大哥帮忙的!” 马超群说道:“嗯,你遇到其他危险也可要叫我,我认你这个兄弟,一定会保你无虞。” ... 章笑峰和曾岳峰走在队伍的最后。 曾岳峰淡淡说道:“若是见到封乘龙,我定要手刃这贼人!” 章笑峰叹了一口气道:“师兄,我只是担心你太过冲动,你与人对敌,一向冷静,这也是你的优势,这封乘龙武功不低,千万不可大意,保命要紧!” 曾岳峰看了看章笑峰说道:“我记住了!” 章笑峰若有所思,他唯一担心的就是曾师兄不顾一切追杀封乘龙,最后落入险境。也不知道此时曾岳峰是否真的听了进去。 ... 吴震峰拍了拍郭雄峰的肩膀说道:“郭师兄,你真没必要跟着我们来的。我们欠你那么多,你何必也去往东南呢。” 郭雄峰抱着大酒坛子说道:“这是我自己的事情啊,我和封乘龙应该有个了结。” 吴震峰说道:“我以东宗话事人的名义,欢迎郭师兄重回江岳派!” 郭雄峰笑道:“如此简陋?怎么不也得有个仪式。” 吴震峰笑道:“那只能等我们凯旋归来啦!说起来,我和胡师弟也好久没见面了。” ... 欧阳帆看着身边的彭初一说道:“我说呆子,你也不带个喜神啥的,你这去了那边要如何动手啊?” 彭初一合十道:“小生带了木制傀儡。” “哪儿呢?”欧阳帆四处张望,“没看到啊!” 彭初一说道:“这傀儡和喜神不一样,不方便自己行走,我把它放在箱子里了。” 欧阳帆说道:“哦,这要是带的喜神是不是也要放棺材里面?” 彭初一摇了摇头,也不理会欧阳帆。 欧阳帆看彭初一不回答,继续问道:“这一般喜神都是男的女的啊?” 旁边邹止渊闷哼一声,说道:“就要去打仗了,酒鬼你怎么一点也不紧张?” 欧阳帆看着邹止渊说道:“我有什么好紧张的,我带了鹤顶红、毒箭木、海狗胆...” “行了,行了!”邹止渊打断道:“到时候你得用得上才行,每次都喝酒误事!” 几人说着说着,庞大的楼船停靠在湘阴码头,惹来行人一阵阵注目。 大船上一人挥舞着双手,高声喊道:“诸位,罗人龙在此等候多时了!” 第202章 端木府风波 大船沿江而下,去年渡江之时的事情仍旧历历在目,罗江峰和吴震峰两人在船头眺望远处的黄鹤楼。 陈仇峰是第一次出湖南,汪海峰正在一旁讲解着当时的见闻,陈仇峰听得很是入神,每每听到惊险之处总是感叹:“哎,要是大师兄在就好了!” “水鬼,你在这做什么呢?”欧阳帆发现了独自在船头的罗人龙问道。 罗人龙叹了一口,说道:“上次这条船去苏州,彭秀才就没回来了,你说当时要是我在就好了。” 欧阳帆说道:“你不是给抓到北京去了吗?也吃了不少苦头。” 罗人龙握紧拳头,说道:“刘叔阳、青阳子、彭秀才,这仇我记下了,这次去东南,也要让他们见识一下我们的厉害!” 欧阳帆从手里掏出一个东西递给罗人龙说道:“给你这个!或许用得上!” “这是什么?”罗人龙疑惑地问道。 欧阳帆笑嘻嘻说道:“这个叫做雷公弹,本来我是想它有些杀伤力的,但是好像威力不足,不过用它点火却是非常好用,你上次不是见我做过火把?就是用的这玩意!” 罗人龙迟疑了一会,接过这黑乎乎的雷公弹,然后说道:“如此就多谢了。” ... 大船行驶了几日,在苏州下了码头。罗人龙指挥着大伙说道:“这船进不了运河,我们只能在此下船,换乘小船通往杭州。” 到了苏州,罗江峰把队伍分成两队,一部分由罗人龙和吴震峰带领乘小船去杭州,另外一部分数人准备陆路前往杭州。 罗江峰叫上苏哲、端木初雪和姜晓峰三人,说道:“我知道你们很想去端木家解释一下,我亲自带你们去解释误会,我想端木老爷子总该给我们江岳派一些面子。” 端木初雪说道:“太感谢罗大侠了。有你出面,说不定爹爹真的会同意。” 罗江峰点了点头,说道:“那我们几人就先行前往松江府吧!邹止渊,你带其他人在嘉兴等我们吧。” 邹止渊点了点头,带着剩下的几人去到嘉兴府。 ... 端木府外格外寂静,罗江峰问道:“端木姑娘,往常这里也是这般清净吗?” 端木初雪道:“没有啊,往常可热闹啊,今日这是怎么回事?” 端木府依然气派,门口的石狮子张牙舞爪,只是朱红色的大门紧闭,罗江峰皱了皱眉头,上去叩响了大门。良久也不见里面回音。他看着身后三人道:“没人?” 苏哲低着头道:“许是知道我们几人回来,闭门不见吧,要不,我们走吧。” “既然来了,岂有登门不入的道理!”罗江峰回复道。又继续叩响了大门,冲里面喊道:“端木家主在府里吗?江岳派罗江峰求见!”声音洪亮,中气十足。 这时一个武夫打扮的人从一旁看到有人在敲端木家的大门,赶紧走了过来,嚷嚷道:“你们什么人啊?找端木家什么事?” 罗江峰瞧去,那武夫似乎有些落魄,一身粗布衣裳还打着补丁。这时一旁的姜晓峰喊道:“刘师傅,是你?” 那武夫一瞧罗江峰身后的姜晓峰三人,说道:“哎呀,姜公子啊!好久不见!小姐...你回来了?赶紧和我走!”说完就要去拉那端木初雪。 姜晓峰疑惑道:“刘师傅,这是何故?端木老爷还没消气吗?这位是我大师兄罗江峰,他今日就是为此事而来。” 刘师傅跺了跺脚说道:“哎呀,有什么事待会再说,你们先随我来,你刚才说什么?他是罗江峰?江岳二峰?” 姜晓峰点了点头说道:“是啊,如假包换的罗江峰。” 刘师傅看着眼前男子,似乎丝毫和印象中的武林高手相差甚远,随即又坚定地说道:“先和我走,待会再说!” 几人狐疑地跟着刘师傅绕了几处巷子,终于在一个破败的院子前停下了脚步,刘师傅指了指里面,说道:“陋室粗鄙,几位先将就一下,我也实在找不出一个好去处了。只是怠慢了几位贵客。” 罗江峰疑惑了片刻,走进了小院,问道:“刘师傅,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刘师傅摸着头,说道:“罗大侠,你称呼我刘师傅和折杀在下了,你叫我刘阿虎吧。” 姜晓峰也问道:“这不是称呼的问题啊,刘师傅啊,端木家怎么没人啊,他们外出了吗?你怎么不在端木府里啊!” 刘师傅叹了一口气,说道:“公子有所不知啊,早几个月,京城来了一个官员,说是督盐税,可是督着督着就查起倭寇一事来了,这端木家被人举报了通倭,让朝廷给查了!” “胡说,我们端木家怎么会通倭啊!”端木初雪在一旁说道。 刘师傅说道:“哎呀,小的可不敢胡说,我也知道老爷,少爷不仅没有通倭,还多次组织家丁对附近倭寇进行围剿,可是这狗官就认定了咱们通倭,这不,府里给抄家了,就要贴封条了,幸亏我撞见了你们,要不他们会一起拿去见官,到时候就是跳进黄浦江都说不清楚了!” 突然“碰”地一声,只见那本来就破旧的桌子让苏哲一拳给砸碎,姜晓峰赶忙过去拉住苏哲,说道:“苏兄,你做什么?” 苏哲咬着牙说道:“我去杀了这群狗官!” 姜晓峰说道:“我懂你现在的心情,但是事情先问清楚,你别那么冲动!刘师傅,现在端木家的人都去哪里了?” 刘师傅摇了摇头,说道:“还能去哪,都给官府抓走了,我跑得快,再加上也不是端木家的核心人物,这才幸免。” 苏哲问道:“人抓哪里去了?我现在就去救人!” 一旁端木初雪拉住了苏哲,轻轻摇了摇头,说道:“罗大侠还在这呢,我们请他拿个主意先。” 刘师傅道:“现在就关在府衙里,说是全部要处斩!” 罗江峰对姜晓峰说道:“姜师弟,你认识这边的官员吗?” 姜晓峰摇了摇头,说道:“但是我有一计,或许能救出他们!” 第203章 装腔作势 正准备推门而出的苏哲听到姜晓峰有办法,半信半疑回头问道:“如何救人?” 姜晓峰问道:“在使用这个办法之前,我还需要了解清楚,他们到底是得罪了谁?” 刘师傅说道:“还能得罪啥,苏家之前得罪谁了?不就朝廷要钱,这些狗官剥削百姓剥削不到几个钱财了,就开始瞄着这些京城里没有靠山的大户,只是这次他们胃口太大了,连端木家都动了。” 姜晓峰说道:“只是为了钱财就好办!” 罗江峰问道:“你有什么办法?” 姜晓峰说道:“我们可以扮成东厂的人或者锦衣卫的人去要人。” 苏哲摇了摇手,说道:“不妥不妥,冒充东厂这可是死罪啊!” 姜晓峰掏出了一块黑色令牌说道:“我可不是冒充,这是货真价实的东厂厂都令牌,再说,我在北镇抚司已经挂了职,也算是锦衣卫的人了,至于苏兄,你不已经是死罪了吗?你还怕再加一条罪名?” 苏哲道:“这...真可行?” 姜晓峰说道:“你就给我等着,那群狗官怕东厂怕得要命,莫说我这是真的令牌,就算是假的,他们也不敢过问。你就扮成番子,跟着我去便是!大师兄你和端木姑娘在这等等便是。” 苏哲只得跟着姜晓峰悻悻来到了府衙前。 姜晓峰也不管两边衙役,直接就往里面走去,果然两边的衙役立即喊道:“做什么的?” 姜晓峰横了一眼,说道:“东缉事厂办案,快滚去叫你们老爷出来。” 两个衙役哪见过这等驾驶,两人面面相觑,即怀疑对方身份,又害怕得罪了这位“京城”来的“领导”。 姜晓峰学着陆廷绅的口气说道:“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去通报?” 两个衙役只得抱头往里面窜去,生怕得罪了姜晓峰等人。 苏哲在一旁舒了一口气,小声道:“你也不怕他们拆穿?” 姜晓峰拍了拍苏哲胸口,说道:“你放松点,这事啊,我在京城不是第一回了!” 说完,大摇大摆走了进去,挑了正中间一把椅子就坐下了,还招呼苏哲坐下。 不多时,一个大腹便便的官员在两名衙役的引路下一路小跑而来,一见到姜晓峰,立即堆满笑容道:“小人松江府知府...” “知府是吧,知道我是谁吗?”姜晓峰毫不客气地打断了眼前从四品大员的自我介绍,要知道这一府的知府对于地方官员来说,几乎已经是天花板的级别了,寻常官员就算是钦差来办事,一般也得客客气气的。 可姜晓峰越是蛮横,这知府老爷越不怀疑,因为东厂本就一手遮天,莫说是从四品,就是京城一二品大员见到锦衣卫和东厂的,谁敢不绕道走啊。 姜晓峰见知府不再说话,从怀里掏出了那块令牌,说道:“厂都要我领几个走,你带我去瞧瞧。” 那知府立即谄媚道:“不知道厂公要提谁?” 姜晓峰淡淡说道:“端木家的,都给我带走。” 那知府面有难色地说道:“这...端木家的案子是通倭啊。” 姜晓峰说道:“通不通倭,我不知道吗?” “是,是,是!”知府立即回复道,“只是这案子是钦差大臣鄢懋卿,鄢大人亲自办理,下官这也交代不过去啊。” 苏哲一听是钦差大人立即拉了拉姜晓峰的衣袖,姜晓峰不为所动,继续说道:“怎么?鄢懋卿的案例,我们东厂就不能过问了?你首先要知道,我们是在给谁办事!” 知府立即回复道:“是,是,是,只是下官不知道如何交代,还望大人知会鄢大人一声。” “怎么?你是信不过我?还是信不过厂公啊?”姜晓峰故意把厂公两字声音加大。 那知府只吓得一哆嗦,坐倒在地。说道:“厂公有命,下官哪敢不从,来人,快去把端木家的人叫来...是请来!大人要问话。” 姜晓峰这时才露出笑容,伸手拉起知府,说道:“对啦,你叫什么来着?如此配合厂公,我到时候记得给你美言几句。” 那知府立刻作揖道:“多谢大人,多谢大人,小人松江知府杨知春。” “杨大人,嗯,我记住了!”说完又凑到杨知府耳边说道:“你可知道我是谁?” “下官不知!”杨知府只是哆哆嗦嗦回话。 姜晓峰拍了拍知府的肩膀,小声说道:“我管厂公叫舅舅!” “啊!不知道大人到此,是下官怠慢了!”杨知府显得更加惊慌。 姜晓峰笑道:“知府大人是一府之长,平时忙于公务,谈不上怠慢,既然如此配合,那就是自己人了,快快请坐啊,怎么自己府里还要我来招呼大人?” 杨知府坐到姜晓峰身旁,他本想套些近乎,但是却苦于和京城那些权贵没有多少交集,只得开口道:“大人,这怎么来我松江府也不给个官碟,好让下官尽一尽这地主之谊啊。” 姜晓峰说道:“哎呀,你是不知道,我舅舅告诫我,出门要低调,不是知心朋友,不要告诉对方我和他的关系,免得有些人用心不良,但是我看杨大人就不是这种用心不良之人,我起先没说,杨大人还不是配合得很好。” 杨知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说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下官怎么是那种人呢。” 姜晓峰又说道:“就是杨知府也不知道是怎么对待手下,都过去这么久了,人怎么还没叫来?” 杨知府立即对外面喊道:“怎么人还没请来啊,本官是不是平日对你们太好了?没见到大人千里迢迢过来吗?耽误了时间,你们脑袋担得起吗?” 姜晓峰轻声说道:“倒也没那么急,杨大人不必凶他们,下人嘛,总是能偷懒就偷懒的,我府里的下人也是,我在面前的时候勤勤恳恳,我一走开,谁知道他们做什么。所以平日还是要多操操心。” 杨知府在一旁点头附和道:“是,是,是,大人讲得对,确实是这样,看来平日要加强对他们的管理。” 苏哲看到姜晓峰把这知府吓得一愣一愣,在旁边只想发笑,也亏得自己经历过这许多事情,硬生生忍住了。 第204章 府衙审案 因为东厂来了人了,整个松江府忙作一团。底下衙役互相催促,务必不能耽搁东厂大人的事情,可是这端木家上上下下一百来口人一时确实不好都“请”回府上。师爷忙得焦头烂额,只得厚着脸皮跑到大厅,见两名英气勃勃的年轻男子正在和知府大人交谈,知府时而点头,时而擦汗。一时也不敢近前禀报。 姜晓峰早就注意到了这个师爷,故意不去搭理,好为难一下这鱼肉百姓的知府,倒是苏哲有些看不下去了,壮起胆子说道:“杨大人,你看那位是来找你的吗?” 杨知府这才注意到门口的师爷,没好气地说道:“什么事?跑来打扰我和两位大人!” 那师爷只得哆哆嗦嗦道:“这端木家...人太多了,是全部押过来还是?只怕这里也挤不下啊。” 姜晓峰这才意识到为何迟迟不见他们把端木家的人叫来,只得咳嗽一声,看着杨知府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也只得说道:“那些个老幼妇孺,仆从什么的,也不可能通倭,你就把他们本家几个男丁叫来就是。” 师爷继续问道:“那其他人还是继续...收押?” 姜晓峰没好气道:“都说了那些人不可能通倭,你听不懂吗?放了!” 一旁的苏哲此时额头上都冒出了冷汗,就怕姜晓峰一不小心被人识破,反而姜晓峰气定神闲。 杨知府有些为难地问道:“大人你还没有问话就放人,是不是有些不妥?” 姜晓峰冷哼一声说道:“怎么?你是说我们东厂的人不会办案?” 杨知府立即回复:“下官不是这个意思,既然大人说放,那就放吧!”说完大手一挥,师爷领命下去。这知府是越听越糊涂,这东厂都这么办案的吗?可是对方那块令牌怎么看都不像是假的啊,再说这气势,若说寻常人胆子再大,也装不出这等气势。心里只是狐疑。 他哪里晓得这姜晓峰从小就是个纨绔,之前在南京就是出了名的捣蛋鬼,去了京城后又和陆廷绅等人时常在一块,早就练就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此刻装腔作势正是他的“长项”。 杨知府心下存疑,就故意同姜晓峰聊起了京城形势,偏偏这个官二代又十分熟悉,杨知府更加确信无疑此人是京城东厂来的,只是无论如何也琢磨不透眼前这两位“大人”到底要做什么。 不多时,师爷领着端木正德和端木家三个少爷过来。远远就听到端木正德开口:“你这是要把我们领到哪里去?” 那师爷说道:“京城来的大人要问你话,你少给我啰嗦,赶紧走!” 端木正德说道:“我不认识什么京城来的官爷。” “叫你走便走,你废什么话!”师爷没有好气的说道。 姜晓峰还隐约听到端木阳在指责端木秋风信口胡说,给家里酿下大祸。 端木正德被绑到正厅,看了一眼正座上的姜晓峰,眼睛瞪得大大的,又接着扫到了一旁坐着的苏哲,意识到此事可能有些蹊跷,当下一改常态,变得不再言语,只是桀骜不驯的站立在中央,那师爷大喊一句:“大胆,见到大人还不下跪?” 端木正德冷哼一声道:“我武举出身,见官不跪。” “大胆草民,你还挺懂大明律法啊!你可知道本官是谁!”姜晓峰厉声喝道。 这时,后面端木家三位公子也发现了堂上的姜晓峰,端木秋风正准备开口,被端木春晖眼疾手快给拦下来,低声道:“莫拆穿!” 那师爷见三人在后面嘀嘀咕咕,训斥道:“你们仨在后面做什么呢?快点过来!大人要问话!” 端木春晖开口道:“我等小民第一次见到京城的锦衣卫大人,有些不知所措,是故耽误了,这就过来!” 那师爷怒道:“这二位可是东厂的大人。” 姜晓峰笑道:“都一样,都是为陛下分忧,我本来也是锦衣卫调拨过去的,说我是锦衣卫也没有问题的。” 杨知府附和道:“大人说的是!\"然后转身对四人道:“见到大人,为何还不下跪?” 端木正德扫了一眼四周,缓缓跪了下去,说道:“我端木家蒙受不白之冤,望大人明察。” 姜晓峰点点头,说道:“我是要明察!”又转头问杨知府道:“说他们通倭,可是有证据?” 杨知府探出个脑袋,小声问道:“是应该有证据还是不应该?” 姜晓峰怒目圆瞪,嗔道:“他们是怎么被你抓进来的?你也得有个说法吧!” 杨知府颤抖地说:“下官接到线报,说这端木府有人通倭,于是下官就把他们抓起来了,在抄家的时候发现了他们和倭寇来往的书信。” 端木秋风在下面喊道:“一派胡言,我们端木家怎么可能有倭寇的书信!” 端木正德在一旁说道:“秋风,不得鲁莽,我相信大人自会明辨是非!” 姜晓峰点了点头,说道:“如果真有通倭书信,那确实没有冤枉他们啊,对了,你那线人现在何处?书信呢?” 杨知府见姜晓峰同意自己的观点长长舒了一口气,但听到要线人和书信又开始紧张起来,说道:“这人现在已经离了松江府了,书信倒是还在。” 姜晓峰说道:“那先把书信拿来给我看看。” 一旁的师爷早就准备好了一叠厚厚的书信,大多是徐海、王直等人的问候书信。姜晓峰拆开一封封查看,突然一掌重重拍在桌子上,只把众人吓了一跳。 姜晓峰怒道:“这端木家和倭寇这么早就有联络,你这知府到底是怎么当的?如何现在才发现!是不是鄢大人不来松江,你还被蒙在鼓里?我看你是官商勾结!” 杨知府大惊失色,哆哆嗦嗦说道:“下官,下官...” 姜晓峰话锋一转,说道:“不过如此多往来书信,杨知府却完全不知情,是不是另有内情?或许不是知府失察。” 杨知府点头道:“大人明察秋毫啊!” 姜晓峰点头道:“这么着,我有办法判断他们是不是通倭!” 第205章 智救端木 杨知府问道:“不知大人有何良策?” 姜晓峰故作沉思,抬头问杨知府:“如果一个人通倭,那么遇到倭寇是不是就会原形毕露了?” 杨知府听得云里雾里,不知道姜晓峰到底是何意,只得小声问道:“下官愚钝,实在是想不出如何用倭寇来验证端木家是否通倭,还望大人不吝赐教。” 姜晓峰托着下巴说道:“这么多书信往来,我也判断不出端木家是否真的通倭,可是万一冤枉了他们,不也连累了杨大人,不如咱们将错就错!” 杨知府做了一个斩首的手势,疑惑地看着姜晓峰问道:“大人是这个意思?” 姜晓峰故作惊讶:“杨大人你平时就是这样办案?” 杨大人被姜晓峰弄得一头雾水,心想明明我是顺着你的意思说,为何每次说出口都像是找个理由给我下套?但是又不好得罪这位来自京城的大人,只得试探性地问道:“那大人可有良策?” 姜晓峰斩钉截铁回道:“我自然有办法辨别真伪!” 杨知府到底是官场老手,立即拱手道:“下官愿闻大人高见。” 姜晓峰摆了摆手,说道:“高见不敢当,这端木家也算是武林世家,刚才端木老爷子还说自己是武举人,那正好,现在浙江倭寇大乱,不如让他们去阵前杀敌,要是他们有通敌之嫌,便以军法处置,要是用心杀敌,那自然也洗脱了嫌疑。杨大人你觉得呢?” “妙啊!”杨知府谄媚道,“大人计谋超群,真是诸葛在世啊,下官听大人一席话,便觉得这些年圣贤书都白读了!” 姜晓峰哼了一声道:“圣贤书可不会教你这些计策,平时多读读孙子兵法,三韬六略什么的。” 杨知府心道我一个文官读那么多兵法做什么,但是又不好驳斥姜晓峰,毕竟姜晓峰乃是武官,这些书籍本就是他所擅长。只得点头称是。 姜晓峰见目的基本达到,便转过身问堂下端木家一众人道:“尔等是否通倭卖国啊?” 端木正德大气凛然道:“大人明鉴,草民对倭寇深恶痛绝,绝对不可能与他们为伍。” 姜晓峰点头道:“嗯,我相信你,但是其他人未必信服,现在我让你去浙江愈将军麾下杀倭寇来证明自己清白,你看如何?” 端木正德道:“如此甚好!草民本有此意!” 姜晓峰转头对杨知府说道:“你看,他答应了。看样子不似佐为啊!” 杨知府点头称是。 姜晓峰接着问道:“对了,你抄家的家产呢?现在在哪?” 一旁苏哲只想着救人,悄声道:“家产要不算了?” 姜晓峰故作姿态,问道:“你说什么啊?家产被人贪污了?” 苏哲满脸无奈,他完全搞不懂姜晓峰的想法,只得干脆低头默不作声,让姜晓峰自由发挥。可这一语惊人却把一旁的杨知府吓得够呛,忙道:“下官就是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自行处理啊,这家产是被鄢大人抄没的,可不关下官的事啊!” 姜晓峰指着杨知府笑道:“我说杨大人啊,本人何时说了是谁贪污的,你不用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啊,你这样在官场容易吃亏。我舅舅时常告诫我,这为官啊,能推干净尽量推干净,你倒好,全往自己身上扣。” 杨知府只得擦着额头道:“下官愚钝。” 姜晓峰瞧了一眼杨知春,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说道:“这样,你听我的,把这事啊,推到鄢懋卿身上,写封奏折。那就不关你的事了。我舅舅自然会找那个什么鄢大人问话,到时候就没人找你了。” 杨知春使劲点头,想了一下,又问:“这奏折可以提大人您吗?” 姜晓峰点了点头,说道:“舅舅时常告诫我出门要低调,但是咱俩一见如故,是吧。随便提!” 这姜晓峰几句不离黄锦,杨知春也不知道这奏折该如何写,心道:这奏折皇上看不看得到不好说,但是这黄公公却是一定看得到。这鄢大人谁都知道是严党,这黄锦要是知道他外甥要我参严党,我这不是吃不了兜着走吗?这奏折还真不好动笔,还是等见过鄢大人再决定。当下也只能附和姜晓峰。 姜晓峰见杨知府不答话,便问道:“怎么?杨大人对这事还有看法?” 杨知府摇了摇头,说道;“便按大人说的办,下官这就奏请刑部。” 姜晓峰大手一摆,说道:“东厂办案,刑部无权过问,你把这四人交给我便是。” 杨知府虽然面有难色,但是也只得奉命行事,叫左右将端木家四人松绑。 端木正德叩谢道:“多谢大人明察。” 姜晓峰摆了摆手,淡淡说道:“莫要和我套近乎,到了浙江只需要做好本分工作,本人便会免了你们死罪。起来吧,跟本人走!” 杨知府连忙道:“这端木正德武艺高强,大人不需要带些衙役一同押送吗?” 姜晓峰只觉得好笑,端木家乃是江南武林三大世家之一,就你手下那几个衙役跟着难道就能擒住?但是此时又不好说破,只得拍了拍腰间的寒玉道:“不必担心,我自有分寸。” 杨知府退到一边,虽然知道此事有些蹊跷,但是眼前这人毫无破绽,一言一行就和东厂的蕃疫一般无二。再加上寻常人就是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冒充黄锦的外甥。然后自己也仔细观察过了,这姜晓峰和端木家好像也不认识,当下也无可奈何,只得任由姜晓峰把人带走。 姜晓峰刚出门便吩咐左右,赶紧通知鄢大人。 话说,这端木家几人出了府衙,正准备道谢,却听姜晓峰轻声道:“莫出声,还没离开险地,先跟我来。” 几人随着姜晓峰七拐八拐走入了一个人烟稀少的小巷子,最后在一座破落的院子门口落脚。 端木正德小声问道:“这是何处?” 刚出声,就听得里面有个女子“啊”的一声,一个白衫女子出现在院子门口正死死盯着几人,眼眶已经完全湿润。 第206章 嘉兴汇合 “雪儿?”端木阳愣了一下说道。 紧接着又从端木初雪走出一个男子,抱拳道:“在下江岳派罗江峰,有幸拜会端木前辈。” 端木正德讶异道:“啊,原来是罗大侠!在下对于江岳派的救援真的感激不尽,方才姜少侠沉着冷静,连老夫看淡了生死也不由得为他捏了一把汗。”说完,伸出双手,便如同刚刚洗过手一般,沾满了汗水。 “爹爹,你受苦了?”端木初雪几乎是带着啜泣的语调说道。 端木正德看向端木初雪,满眼尽是慈爱,缓缓说道:“是雪儿这段时间受苦了!都是爹爹的不是,爹让你二哥三哥去巡你,他们刚出门,爹就后悔了,后来听你二哥说遇到你,又担心你遇到不测,心里也侥幸你没被你哥哥们抓回来,否则我也不知得该如何处置。哎!” 端木初雪却是缓缓跪下,在端木正德面前叩首,说道:“都是女儿不孝。” 端木正德此时已经是老泪纵横,赶忙扶起了女儿,两人并排走进了那破旧的院子。 姜晓峰此时已经收拾妥当,对几人道:“赶紧上路,莫要耽搁,我们尚未离开险地,有什么事我们路上再说。” 几人纷纷整理好行装一同朝着嘉兴方向走去。 路上苏哲对着姜晓峰竖起拇指,说道:“姜兄弟多谋善辩,我几次险些坏事。” 姜晓峰笑道:“苏兄你不懂这些东厂,锦衣卫的作派,你越心虚越容易被人看出破绽,你看那陆廷绅,他以前可不是锦衣卫,天天打着他父亲的名头在京城四处横行,也无人敢阻他。” 苏哲也笑道:“是啊,陆公子的字典里就没有怕字。” 姜晓峰正色道:“那也不是,他也有害怕的人,不过我这装腔作势,多半就是和他学的,他每次闯了祸,岳父追着他打,好几次跑到我家才免了一顿棍棒。” 罗江峰对端木正德说道:“说起来,端木前辈,你们是如何被官府羁留的?” 端木正德看了一眼端木秋风,说道:“还不是这个孽子,在京城说什么通倭,通倭的,被锦衣卫听到了,这次京城官员巡盐到这里,不就以此罪名缉拿了我们。” 苏哲在一旁说道:“不对啊,京城那次是遇到了陆公子,他怎么会拿你们?” 姜晓峰问道:“是陆廷绅?” 苏哲点了点头。 姜晓峰继续说道:“就他那性格,过后就忘,怎么可能记这么久,而且事情过去这么久了,肯定和陆廷绅无关,我倒是怀疑这是鄢懋卿收不上盐税,就靠抄家来补窟窿,要真是陆廷绅要问罪,你们就不是被关在府衙了。” 端木正德道:“不管如何,端木家今日感谢姜少侠搭救,若不是你,我们端木家上下一百多口就遭了难。” 姜晓峰叹了口气道:“可惜,你们的家产还是没能要回来,这落入鄢懋卿的口袋,估计是有去无回了。” 端木正德道:“我们捡回一条命已经是幸运,钱财乃是身外之物,从今往后,我们端木家接受江岳派差遣!” 罗江峰说道:“端木前辈言重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本是我们中人应尽之本分,何况都属武林一脉,谈不上谢字,只是在下确有一事请端木前辈做主!” 端木正德叹了口气,说道:“罗掌门但请吩咐便是!” 罗江峰笑道:“是件私事,我今日来给苏哲苏少侠说个媒...” 端木正德点点头,说道:“不肖罗大侠提起,老夫正有此意,雪儿和苏哲情投意合,之前怕因苏家连累到我们端木家,所以从中阻拦,这些时日我在牢里已经想清楚了,老夫了解苏家,苏家应该也是遭人陷害,之前我害怕连累,可最后呢?还不是连累一家老小遭遇牢狱之灾。” 姜晓峰戳了戳苏哲,说道:“还不快拜见你岳父老爷!” 苏哲如梦方醒,顿时舒展眉宇,翻身跪地道:“小婿苏哲拜见岳父大人。” “贤婿快快请起,如今赶路在即,这些繁文缛节都免了吧!”端木正德说道。 端木阳当即抱拳道:“恭喜小妹,恭喜苏老弟!” 苏哲说道:“上次的事还得多谢二哥。” 姜晓峰在一旁笑道:“雪儿姑娘,姜某没有食言吧,最后还是撮合了你们这对璧人。” 端木初雪抿嘴笑道:“多谢姜公子了!” 几人一路欢笑,不知不觉已经进入了嘉兴府。 ... 邹止渊等几人早在嘉兴府等候,见罗江峰带着端木家几人一起过来,不禁疑惑道:“咦,怎么去了一趟松江府,怪物你还请到几个帮手?” 罗江峰指着邹止渊道:“端木前辈,和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在下至交好友。” 端木正德嘿嘿笑道:“罗大侠,我和邹少侠早就见过了。” 邹止渊问道:“怎么回事?怎么你们也来了?” 姜晓峰神秘的一笑,说道:“自然是在下的妙计,如今我们集合了,那就一起去杭州和吴师兄他们汇合吧。” 邹止渊说道:“有一事需要告诉你们。” 姜晓峰问道:“何事?” 邹止渊说道:“我先前在嘉兴见到胡人杰和麒麟山庄的人了。” “你们没有起冲突吧?”罗江峰赶忙问道。 邹止渊看了看身边的杜胜、周宗、易雄,说道:“我们这几个人加起来也斗不过那胡人杰,所以不敢招惹。” 罗江峰点了点头,说道:“那就好,胡人杰去哪个方向了?” 邹止渊指了指南边,说道:“去杭州府方向了,只怕此路凶险异常。这胡人杰是严世藩的人,先前胡四侠说在浙江发现了魔教的踪迹,现在这么巧,偏偏遇到了胡人杰,而且偏偏他是朝杭州方向去的,如此联想起来,他定然是支援魔教的。” 罗江峰看了看身边几人道:“吴震峰他们还不知道这个消息,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出发,提前赶到杭州府,莫要被他们伏击了我们水路的兄弟!” 几人应声上马,朝着杭州府方向疾驰而去! 第207章 总督相邀(一) 众人乘马到了杭州府已经是傍晚时分,夕阳西下,余晖洒在大地上,将整个城市染上了一层金黄的色彩。邹止渊不停地催促着众人加快速度,他深知时间紧迫,夜晚即将来临。尽管杭州府的宵禁不像京城那样严格,但一旦夜幕降临,行动仍会变得颇为不便。他们必须尽快找到安全的地方休息。 几人骑着马,马蹄声响彻街道,终于来到了太平里。这里是杭州城的繁华地段,街道两旁店铺林立,灯火辉煌。罗江峰勒住缰绳,指着前方一座建筑说:“先前,我们江岳派在这里建立了一个临时落脚点,原本是给胡师弟和杨师弟落脚的。今天,只能委屈大家暂且住在这里了。” 然而,当他们走近时,却发现原本的落脚点门口聚集了几名士兵,神情严肃地站在那里。罗江峰心中一沉,悄声对众人说:“事出蹊跷,怎么会有官兵在这里?难道是出了什么事情?”众人纷纷皱起眉头,感到一丝不安。 端木正德见状,沉思片刻后开口道:“老夫在杭州也有一处宅院,要不咱们去那里歇息吧。或许能避开这些麻烦。”众人对视一眼,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便点头同意。于是,他们调转马头,跟随着端木正德前往他的宅院。 可是,当他们到达端木正德所说的宅院时,却惊讶地发现同样有士兵在门前看守。端木正德脸色一变,喃喃自语道:“怎么会这样?我的宅院怎么也被盯上了?”众人陷入了沉默,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眼看宵禁降至,邹止渊道:“不行咱们就去投奔富远镖局或者赶紧寻一处客栈落脚吧!” 姜晓峰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富远镖局的路,咱们先去富远镖局吧,也正好打听一下,为什么我们的住处都有士兵看守。” 几人随着姜晓峰来到了富远镖局,这镖局已经准备关门,李寒衣远远看到罗江峰一行人,惊讶道:“哟,这是什么风把罗大侠,还有端木老爷子给吹到我杭州府?” 姜晓峰抱拳道:“李大哥,我们杭州几处落脚地不知为何都有官兵看守,眼看马上宵禁,无奈只能来投奔李大哥了。” 李寒衣笑道:“这是哪里的话,我这里不就是你们落脚地吗?姜公子你要这么见外,下次我去长沙也绕着江岳派走啦!” 姜晓峰惭色道:“那可不行,去长沙怎么也得去江岳派看看我们啊!” 李寒衣把几人领进了镖局,说道:“几位还没用餐吧,我这就吩咐人去准备,稍等片刻。” 刚准备出门,就听到大门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李寒衣冲着外面喊道:“今日打烊了,什么事明日再说!” “杭州府衙役!有要事通知李镖头!”门外喊道。 “怎么回事?”罗江峰对众人道,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杭州府衙役会在晚上来敲富远镖局的大门。 李寒衣也不敢怠慢,打开了大门,问道:“几位官老爷,何事啊?” 门外人说道:“总督大人要见姜晓峰姜大人,可是在你镖局啊?” 李寒衣疑惑道:“这总督大人找人怎么找到我镖局来了?”突然一想,这姜晓峰前脚刚进门,后脚官差就到了,莫非真是冲着他们来的?正在犹豫间,姜晓峰走了出来,说道:“我便是姜晓峰,你们总督怎么知道我来了杭州?” 那官差立即向姜晓峰行礼,这倒是出乎几人的意料之外,只听官差说道:“大人也是猜的,说姜大人会于今日或者明日抵达杭州,要属下连夜巡查,若是姜大人到了杭州府,则第一时间请大人去总督府。” 姜晓峰疑惑道:“胡总督有没有说找我什么事?” 那官差说道:“大人们差遣,小人哪敢多事啊!” 姜晓峰说道:“如果我不去,是不是你们要把我绑着去?” 官差吓了一跳说道:“姜大人你说哪里话,小的们哪敢绑你,胡大人是让我们请您过去!” 姜晓峰说道:“那我不去,我累了,我需要休息。” 官差显然没料到姜晓峰会如此回答,几人在镖局门口一时没了主意。 这时李寒衣也看着姜晓峰,问道:“总督大人邀请,你也不去?” 姜晓峰淡淡说道:“既然是请我去,那我当然可以拒绝,如果是绑我去,那我可就拒绝不了。李大哥是担心我连累你?要不我们还是找个客栈。” 李寒衣正色道:“兄弟哪里的话,便在我这住下就是。” 说完回头关上了大门,只留下几个手足无措的官差在门外不知如何是好。 “什么事?”罗江峰关切的问道。 姜晓峰说道:“就是几个官差请我去总督府上,也不知道胡宗宪找我何事。” 端木正德面有难色道:“莫不是因为老夫我的事情连累姜少侠,如果是这样,老夫便去衙门。还望几位照顾好小女。” 姜晓峰说道:“端木前辈,你说哪里的话,放心,如果是找我麻烦的,刚才那群官差应该已经要准备绑人,他们对我客客气气,可能另有隐情。” 邹止渊道:“要是他们再来请你,你该如何是好?” 姜晓峰叹了一口道:“那也分清楚,实在不行,也只能硬着头皮去,不过这里的事情传到京城,总是需要几日,我这身份又没作假,他应该不至于为难于我,大不了端木家几位早日开溜,这鄢懋卿多半是要钱,应该不至于如此较真吧!” 罗江峰说道:“要是再来,我陪你去,无论如何我也能保你平安。” 姜晓峰道:“多谢大师兄好意,他们应该不会拿我如何的。” 李寒衣在一旁急忙问道:“到底发生何事了?” 姜晓峰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然后缓缓说道:“就是鄢懋卿那厮陷害端木老爷子通倭,我拿着东厂的令牌去了趟松江府,把人领出来了。” “啊!”李寒衣闻言大惊失色,脸上露出震惊和担忧的神色,“这可是掉脑袋的大事啊!”他的声音微微颤抖着,显然对这件事情感到非常后怕。 正在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伴随着一个人的高喊声:“姜公子可在府上?老友前来拜访!” 第208章 总督相邀(二) 姜晓峰听得有些熟悉,却又不是十分熟悉,小声问道:“这是谁?” 罗江峰和端木正德都摇了摇头,只有邹止渊疑惑道:“好像有些熟悉,不记得是谁了。” 姜晓峰小声嘟囔道:“不管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说完,走到门口大声回话:“门外是哪位朋友?我今天累了,可否明日拜访啊?” 门外传来:“姜公子,是我啊,徐文长!” “徐先生?”姜晓峰立刻浮现了江岳派的牌匾,打开了大门,只见一个书生打扮的人正立于门口,正是胡宗宪的头号幕僚,身后依旧是许多衙役。 徐渭见到姜晓峰一把就抓过姜晓峰的手,说道:“姜公子随我去总督府,胡总督要见你!” 姜晓峰面有难色,说道:“这么晚了,我也不敢叨扰胡大人啊!” 徐渭一眼就看穿了姜晓峰的心事,说道:“放心,此次邀你就是给你洗尘,至于你在松江府的举动,总督大人已经知晓了,他只是说了句有点意思就一笑置之,你无需担心。” 姜晓峰道:“说实在的,我最害怕和你们这些聪明人打交道,总是一眼就知道我在想什么。” 徐渭轻轻拍了拍姜晓峰的肚子说道:“姜公子把心放肚子里,随我去吧!” 姜晓峰想起之前大师兄的话,指了指里面问道:“那他们?” 徐渭看了一眼里面,除开邹止渊、苏哲和李寒衣都面生得很,说道:“可是松江府那几位,那几位就不宜出现了,其他人倒是无妨。” 罗江峰起身道:“我陪小师弟去吧,先前徐先生赠我派牌匾还未曾谢过,今日一见先生果然气度不凡。” 徐渭拱拱手说道:“徐某不才,得罗大侠如此看重,实在是有愧!” 罗江峰疑惑道:“你认得在下?” 徐渭笑道:“罗大侠之名如雷贯耳,岂有不知,之前未曾相识实为憾事,今日一见,果然是宗师风范!久仰久仰!” 罗江峰点了点头,眼前这人洞若观火,能在只言片语之中就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是友是敌,如果是敌人,姜晓峰只怕是应付不来。随即说道:“那就有劳徐先生带路,我随姜师弟一同前往。” “如此甚好!”徐渭伸手作了个“请”的手势,领着两人上了马车,便往总督府驶去。 一路上徐渭给两人讲解目前浙江的局势,徐海在之前徐渭的运作之下已经伏诛,现在倭寇主要聚在王直麾下,当然徐海的一些残余势力仍然在沿海活动,和之前小打小闹有些不同,目前王直麾下的海寇毛海峰已经盘踞在舟山,与戚继光部正在对峙,徐海之前的搭档大隅新五郎盘踞在宁波一带和舟山的毛海峰成犄角之势,正与俞大猷部进行对峙。 姜晓峰问道:“那这两股倭寇,哪个危害最大?” 徐渭说道:“表面上看毛海峰的部下更多,又盘踞舟山的有利地势,易守难攻,但是其实他受王直管辖,而王直现在不想和我们撕破脸,还保有招安的幻想,再加上戚将军的军队训练有素,严防死守每个要口,所以毛海峰暂时不足畏惧,他顾虑太多。倒是这大隅新五郎,徐海死后他收编了徐海的手下妄图东山再起,急需抢占资源,本身又对地形不熟,容易产生变故,是目前最大的威胁。” 几人正聊着,车马就到了总督府门口,徐渭对二人道:“到了,待会我们席间再聊。先请随我入席吧!” 徐渭领着二人走入府内,早有一些幕僚和官员在门口迎接,他们多半是冲着姜晓峰而来,姜晓峰也一一和各位寒暄。 众人进入宴会厅后,分宾主落座。胡宗宪立于主位,对姜晓峰拱手道:“姜公子,有些日子不见了,本督很是想念啊,来请落座,诸位,落座!”姜晓峰恭敬地回了礼。 待酒菜上齐,胡宗宪端起酒杯,站起来说道:“感谢诸位今日前来,本官先敬大家一杯!” 胡宗宪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说道:“此次,一来是庆祝徐海被杀,东南平定一大患,二来是姜公子到访,我设宴为姜晓峰洗尘!大家尽兴!” 众人觥筹交错之间,胡宗宪对姜晓峰说道:“姜公子,你在松江府的事,我已经听说了!” 姜晓峰赶忙端起酒杯,说道:“是否有办得不妥之处,还望胡大人海涵!” 胡宗宪笑道:“外人都说我是严党,我也从不回避我是严党这个事实,可是我只关心一件事,那就是平定倭寇,除此之外的事情,本官都不上心!” 姜晓峰说道:“哦,那这么说胡大人为国为民,是我大明官员的楷模。” 此话一出,罗江峰立即手心冒汗,这在胡宗宪的地盘,姜晓峰居然也敢出言讽刺。若是胡宗宪发难,自己也好想办法拼命保住师弟。 谁知胡宗宪哈哈大笑道:“什么楷模,我不当楷模,倒是我这浙江淳安有一个官员,可以称得上是官员楷模,不过这楷模有何用?我前任张经也算得上是楷模吧,结果如何?你也看到了结果了,什么严党,什么清流,都是一群只顾自己的家伙。想完成抗倭大业,我管他什么严党,什么清流。” 姜晓峰说道:“以晚辈寓见,严党鱼肉百姓,不如清流。” 此话一出,罗江峰手心又开始冒汗。 徐渭似乎是看出罗江峰的变化,举杯道:“罗大侠不必紧张,你还没有你师弟观察仔细,今日赴宴之人都是胡大人心腹,想说什么便说什么,外面一句也听不到。” 胡宗宪继续哈哈大笑,说道:“清流?张经张大人被问斩的时候,哪个清流站出来为他说话了?沈炼、杨继盛被问斩的时候哪个清流站出来了?不过是一群自私的家伙,你去看看那些所谓清流的家里,哪个不是当地的豪族,不过是打着清流的幌子进行党争而已。要说真正的清流的,整个大明也唯有淳安县那位才称得上是!” 姜晓峰点了点头,说道:“先前是我误会胡大人了,是在下目光短浅,今日,我敬你,向你赔个不是!” 胡宗宪点点头,说道:“那咱们的误会就算是解开了?” 姜晓峰说道:“是的,解开了!” 罗江峰在姜晓峰耳旁轻声问道:“你和胡大人有什么误会吗?” 姜晓峰苦笑道:“我先前在岳父面前参了他一本。” 饶是见过世面的罗江峰也觉得姜晓峰胆大包天,如此,他居然也敢来赴宴。 随即,姜晓峰又一语惊人:“对了,胡大人,松江府那事你看如何处理,这事我借着黄公公的名义办的,他本人并不知晓此事。” 胡宗宪笑道:“鄢懋卿要钱,我要人,我知道你们此次带着江湖人士来到浙江是助我抗倭,松江府这事,我替你办妥!大隅新五郎你助俞大猷铲除,我们就两清了!” “一言为定!”姜晓峰说道。 “嗯,一言为定!”胡宗宪也说道。 徐渭见两人说得激动,也没动筷子,便对姜晓峰和罗江峰道:“二位客人,吃菜!” 第209章 宴会过后 出了总督府,徐渭执意要送二人返回富远镖局,二人只是推辞。 马车上,罗江峰对姜晓峰道:“你刚才可把师兄吓坏了,你如何知道胡宗宪不会加害于你?” 姜晓峰说道:“我在赌!” 罗江峰问道:“你在赌?” 姜晓峰说道:“是的,我们在太平里的落脚地以及端木老爷在杭州的院子都被人看守,就连富远镖局他们也没有放过搜索,所以我猜胡宗宪已经得到了我即将来杭州的消息。” 罗江峰点点头,说道:“他们也是厉害,连富远镖局也能想到。” 姜晓峰继续说道:“不止,如果我所料不错,这些驿站,客栈,甚至连寺庙应该都有人过去,他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见到我。” 罗江峰问道:“为何非要见你不可?” 姜晓峰摸了摸下巴,说道:“起初我也不知道,我并不了解胡宗宪这个人,但是那次他的公子在淳安县被海大人打了一顿以后,海大人并没有因此受到处罚,我就断定这胡宗宪的肚量不小,他第一次邀请我的时候,我果断拒绝后,衙役并没有其他动作而是六神无主,不知所措,我就猜到我此行应该没有危险。” 罗江峰说道:“想不到小师弟你思维如此细腻。” 姜晓峰叹了一口气,说道:“和严世藩打过交道之后,我就知道自己和他的差距,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思考如何对付他,对手越强大越需要小心谨慎。后来徐渭来请我,我就知道我推脱不了了,这徐渭过来摆明就是给我送个人质,因为我们都知道他对胡宗宪的重要程度,我尝试着要你一起,就是看他的态度,他如果拒绝,就说明此事还有蹊跷,但是他欣然接受了。” 罗江峰补充道:“不错,这就说明他们并无恶意。” 姜晓峰说道:“是的,既然并无恶意,为何执意要请我赴宴,我想那只有可能是我在京城给他惹了那么一丁点麻烦,这个时候胡宗宪的意图就很明显了,就是希望我不要干扰他剿灭倭寇,所以在宴会上我一再阐述我的不满,他给我的答案却是十分完美。” 说完,姜晓峰冲着罗江峰笑了一笑。 罗江峰点了点头,说道:“师弟这招高明!接下来我们铲除魔教,胡宗宪就不会成为我们阻力了!” “不错!”姜晓峰说道,“胡大人想全心全意的抗倭,于国于民都是好事,对于我们更是好事,这严世藩希望有一只暗地里的武林力量,组建了一个魔教,这一招十分高明,能帮助他铲除一些明面不太好动的对手,但是我们也抓住这点,我们对付魔教的时候,他明面上的党羽自然也不会出手相助。” 罗江峰笑道:“不错,严世藩那狗贼千算万算没算到我们先拿他的魔教开刀。魔教一除,严世藩就等于断了一臂,今后他暗地里见不得人的勾当便干不成了。” 两人相对一笑,这时马车已经停稳在富远镖局,师兄弟两人下了马车,邹止渊赶紧开门把两人迎进屋子,担心地问道:“两位,怎么样?他们没有为难你们吧?” 罗江峰摇了摇头,说道:“今后,我们的军师可能要换成小师弟了,他的聪明才智已经超过我们几人了!” 端木正德附和道:“是啊,是啊,先前姜少侠来我府上我还没有察觉,这次松江府救我们,那简直是诸葛再世,要知道松江知府可不是草包。” 姜晓峰说道:“他当然不是草包,我们前脚刚走,后脚胡宗宪就接到他的消息,不然就算是徐文长,也算不到我们今晚会来杭州城。” 端木正德担心地问道:“老夫没有连累你们吧?” 姜晓峰摆了摆手说道:“胡大人对这些事情都不关心,他眼里只有东南倭患,他希望我们能帮助他铲除驻扎在宁波的大隅新五郎。看来前线战事吃紧,我们恐怕在此留不了太久!” 端木正德说道:“什么帮不帮的,这群贼倭,老夫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我巴不得早点赶到宁波,把这些侵扰百姓的畜生碎尸万段!” 罗江峰点点头,说道:“如此,我们几人先行一步,留下一个兄弟通知吴震峰他们,要他们到达杭州后速来宁波和我们汇合。” 李寒衣在一旁说道:“我明日就去余杭请示师父,此等大事我们富远镖局可不想错过,铲除倭寇,我们富远镖局得利最大,没道理你们去涉嫌,我们富远镖局在后面看戏。” 罗江峰拱手道:“记得代我向雷总镖头问好!明日我们就直接去往宁波了,可能来不及拜访雷总镖头,实属抱歉。” 李寒衣抱拳道:“罗掌门哪里的话,这点小事,师父不会计较。” 邹止渊说道:“那易兄弟,就麻烦你在此等候船队的兄弟。” 九龙帮易雄应道:“在下也想第一时间去宁波参战,不过我想诸位兄弟都是如此想法,总得有人留下报信,那就服从安排,祝各位武运昌隆。” 罗江峰点头道:“如此,就辛苦易兄弟了!” 李寒衣看了看天色,说道:“诸位,已经深夜,今日就早些休息吧!” 几人纷纷点头,一路的奔波却是已经是人困马乏,此时大事已经落下,有人已经开始打着哈欠,这哈欠似乎会传染,不多时,众人纷纷打着哈欠。 李寒衣笑道:“都困成这样了,各位请随我来,我给各位安排房间。” 众人随着李镖头各自走到自己房间住下,期待着明日奔赴战场的场景。 李寒衣忙完之后,穿上衣服走到了院子门口,看着天上的新月,喃喃自语:“今年的浙江真要变天了,侵扰我们近百年的倭患可能真能得到根除。希望大家归来仍是笑脸盈盈。” “李镖头,你在这里干什么呢?” 李寒衣循声回头,见姜晓峰正在自己身后,于是笑道:“我在向月亮祈祷,你们此行顺利。” 姜晓峰低着头,说道:“其实,我知道,这些倭寇我们之前都交过手,他们不是我们想象的那么好对付,我们虽然都是江湖人士,到底没有真正上过战场,就算真能除掉大隅新五郎,也难免会有死伤。” 李寒衣拍了拍姜晓峰肩膀,说道:“所以你们必须找到俞大猷将军,他才是最熟悉军阵之人。” “是的!”姜晓峰回复道。 李寒衣缓缓回头,说道:“走吧,已经深夜了,休息好也是战斗的一部分!” 姜晓峰嗯了一声,随李寒衣走回了客房。 第210章 故地重走 次日清晨,罗江峰一行人在富远镖局门口和易雄、李寒衣作道别,正在几日准备出发之时,远远一个书生正在跑来,大喊:“罗大侠留步!” 罗江峰定睛一看,正是昨日陪同他们去总督府的徐渭,便下马问道:“徐先生还有何事指教?” 徐渭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道:“总算是没有误事,追上你们了。今日清晨接到线报,在余姚慈溪一带出现倭寇行踪,总督已经下文通知俞大猷将军了,怕你们走错道遇到倭寇,特来通知各位豪侠。” 罗江峰问道:“是大批出动吗?” 徐渭摇了摇头,说道:“这些倭寇出动三五成群,很少大规模行动,往往我们组织军队赶到,他们早就溜走了,如果我们分兵多处围堵,他们又合成一处包围官兵,非常棘手。” 罗江峰皱了皱眉头,说道:“多谢徐先生,我们路上会小心!” 徐渭抬起手掌,说道:“罗大侠,等等!”说完,从后面衙役手中拿出一副盔甲交到罗江峰手中。徐渭指了指这盔甲说道:“这是我们缴获的倭寇盔甲,他们的盔甲形制很多,这只是其中一款,罗大侠你可以看看,这种盔甲寻常刀剑砍不进去,你们遇到了一定要小心,要多攻击倭寇的腋下,膝盖等薄弱地方!” 罗江峰点了点头,手中掂量了一下盔甲,感觉并不是很重,于是说道:“多谢徐先生提点,我们会小心。” 说完,转身回头,加入出行的队伍。徐渭在一旁挥着手说道:“祝各位一切顺利,如果有需要可以书信到总督府,我们定会援助各位!” 马上诸人全部抱拳还礼道:“多谢徐先生!” 一行十余骑,朝着宁波的方向,疾驰而去。 ... 行了大约两百多里路程,已经到得中午,脚下的马已经无法疾驰,必须停下休息,此时已经接近宁波,罗江峰吩咐大家下马休整,几人寻了一处空地,把马拴到一旁,就席地而坐,准备吃些干粮。 罗江峰问一旁邹止渊道:“我们离宁波军营还有多远?” 邹止渊摇了摇头,说道:“我也是第一次来这边,对这路也不熟悉。” 罗江峰扫了几位一眼,只有端木家和苏哲是江南人,邹止渊不知道路的情况下,只能询问本地的几位,谁知一轮问下来,几人都没来过宁波。罗江峰叹道:“早知道应该让富远镖局来个向导。” 苏哲在一旁说道:“罗兄,我们这离杭州湾应该不远,我们沿着东海往东南方向,肯定能走到宁波附近!” 姜晓峰点头附和道:“之前我看过徐先生的舆图,确实是这样,宁波军营就离海不远的地方扎营。” “那好,我们休息之后,就往海滩的方向走,算起来路程我们应该离军营也不远了。”罗江峰说道。 一行人休整完毕,便转而朝着大海的方向走去,走了一段路程,姜晓峰觉得这里好像之前来过,带着大家找到一座破庙,姜晓峰对邹止渊道:“邹兄,你看这里是不是我们来过?” 邹止渊看着眼前的破庙,说道:“这不是当时我们救出俞将军的那座破庙?”说完,把马停在一边,推门而入,手还刚碰上庙门,那门就直接断裂开来,重重掉在地上。 姜晓峰指了指门上一个破洞,说道:“这就是你当时踹开门时破损的地方,就是这个庙。” 几人打量着四周,确实便是之前救过俞大猷的破庙。 端木初雪记起来说道:“是啦,我们当时就是从这里走到海滩的,这里离海滩已经很近。” 故地重走,几人很快就走到了海边,杨显峰的冢上已经长满了青苔,和之前的景象已经大不相同。姜晓峰小心的拨开缠绕在冢上的植物,那块墓碑的文字便露了出来。 “抗倭义士杨显峰之墓!”罗江峰说道,“杨师弟鲜少回到长沙,没想到我们师兄弟今日竟然以这样的方式见面了。” 说完,罗江峰静悄悄地蹲在墓碑旁,姜晓峰等人立在罗江峰身后。 邹止渊说道:“杨兄弟走的时候,我和端木姑娘就在他身边,日子过得真快,这转眼已经一年多了,凶手依旧逍遥法外,若是这次再见到那个光头,我定要取他项上人头。” 苏哲用手搭在邹止渊肩头说道:“杨兄弟这是在提醒我们诸位务必要小心谨慎,这些倭寇也好,魔教也好,可与我们寻常面对的敌人不一样,他们不会顾及任何江湖道义,所以我们如果见到倭寇和魔教中人,千万不可中计,一定要先下手为强!” 众人纷纷应答。 在杨显峰坟前耽误了一些时间,尽管有些不舍,为了不耽误时间,几人继续上路,沿着海滩南下。 天色渐渐变晚,几人也没寻到军营,附近也没发现村落,眼看太阳就要落山了,罗江峰和众人说道:“我们现在这里并不安全,夜间行走怕遇到倭寇,我们必须得找到地方歇息,明日天亮再行寻找军营。” 众人觉得有理,好在附近不远有一个山洞,虽然不算很大,但是也足够十余人在洞里休息,几人找来干柴,点起篝火,便准备在此对付一晚。 这几日连续赶路,大家都有乏了,进了山洞昏昏沉沉都陆续睡下。 到了深夜时分,罗江峰突然听到外面出现马蹄声,自己带来的几匹马也开始嘶鸣。 马的嘶鸣吵醒了熟睡的几人,端木正德揉了揉眼睛,问道:“外面怎么了?” “外面有人,小声点,我出去看看!”罗江峰答道。 突然外面出现一群星星点点的火光,似乎是有人举着火把过来。 苏哲小声道:“大家小心,这不会是倭寇吧?” 几人全副武装,看着越来越近的火光。 那火光离洞口大约二十步的距离就停了下来,从四面八方的火把迅速朝姜晓峰他们所在的洞穴聚集。 “怎么办?我们现在被包围了!”杜胜小声问道。 周宗说道:“大不了,和这群倭寇拼了!” 就在此时,外面举着火把的人对山洞里大喊一声:“里面是什么人?快出来!” 第211章 深夜被围 杜胜听得外面的声音,对一旁苏哲说道:“是汉人,不是倭寇!” 苏哲提醒道:“小心些,汉人也有伪倭,还是让我先去探探他们口风!” 苏哲往外面喊道:“你们是什么人?” 谁知道外面那人继续喊道:“现在是你们被我们包围了,快快报上姓名祖籍!” “还要祖籍?查户口吗?他们?”姜晓峰小声嘟囔道。 端木春晖看了一眼父亲,问道:“莫不是来抓我们的?” 姜晓峰斩钉截铁道:“不会,不过保险起见,你们待会报个其他名字。” 姜晓峰看着外面的火把,五个一群,分布十分整齐,对苏哲道:“这伙人应该不是倭寇,你看他们的队形,像是训练有素的士兵。” 苏哲听后,对着外面问道:“外面的兄弟是明军吗?我们要寻找俞大猷将军的部队。” 这时,外面拿火把的人显然是开始进行交流,有一些听不太清楚的声音传了过来。 姜晓峰对苏哲说道:“看来我猜对了,你问下他们是哪个将军的部下!” 苏哲点了点头,又朝着外面大喊道:“请问各位是哪个将军的麾下?” 突然拿火把那边有人大声喊道:“倭寇狡诈多端,不可轻易自报番号!需要确认他们的身份。” 这时,先前和洞里诸人说话的人继续开口:“对不起各位,我们不能自报番号,你们说要找俞大猷将军,可有信物?” 苏哲说道:“我们这有一封介绍信。” 那人回道:“可是俞大猷将军亲笔书信吗?” 苏哲回道:“不是,是俞大猷麾下胡林峰的书信。” 那人继续说道:“对不起各位,书信容易仿造,在我们这不能成为信物,如果各位不是倭寇,请自报姓名籍贯,我们自会判断。” 这时,罗江峰开口了:“在下江岳派罗江峰,祖籍长沙府!” 罗江峰这一声声若洪钟,显然对外面拿着火把的人有种震撼之力,只听那人继续问道:“你说你是罗江峰?江岳二峰之一的罗江峰?” 罗江峰回道:“正是,阁下是否认识在下?” 那人带着一些疑惑的口气开口道:“罗大侠的口音没有问题,下一个。” 罗江峰皱了皱眉头,问道:“你信不过我吗?他们都是我带来的人。” 那人继续回复:“对不起,罗大侠,军营有规矩,必须盘查每一个人。再说,我也只是听说过你,不曾见过,没法证明真伪!” 这时邹止渊在一旁喊道:“邹止渊,衡州人!” 这时另外一个声音想起:“你是邹止渊?那欧阳大侠,苏少侠和端木姑娘是不是也在这里?” 苏哲说道:“我在这里,你是?” 端木初雪也反问道:“你认识我们吗?” 只听那人对最开始的声音说道:“队长,他们不是倭寇,我认识他们,我可以给他们作保!” “你确定?” “我确定,我能来浙江投军,就是因为这位邹大侠!” 苏哲越听这个声音越熟悉,疑惑问道:“你是?” 那人回复道:“苏贤弟,是我啊,上官平!” 邹止渊惊讶道:“啊,是虎豹山庄那位吗?” 那人兴奋地回复:“是我啊,我能来这里还多谢邹大侠指点呢,兄弟们,是自己人,撤去防卫吧。” 霎时间,洞外人头攒动,火把三三两两有规矩地朝着一个方向撤去,这时,上官平和另外一个看起来像是队长的人举起火把走了进来。 上官平见到众人十分高兴,对一旁那人说道:“队长,我给你介绍,这就是先前我和你提起的邹止渊!” 那队长迟疑了片刻,说道:“你好,我是俞家军千户郑长发,也是今晚负责搜查的主将,请问哪位是罗大侠?” 罗江峰说道:“在下便是。” “啊!”看到罗江峰的面貌身材,郑长发显然没想到眼前这个不起眼的人正是江湖中大名鼎鼎的江岳派掌门,迟疑了好一会才抱拳道:“见过罗大侠,在下也是武林人士,师承华西拳柳黔龙,早就听闻罗大侠在江湖里的事迹!今日终于得见本尊了。” 上官平在一旁道:“是啊,我们郑队长武艺高强,投军又早,在倭寇里面有个威风凛凛的外号叫鬼郑长。” 姜晓峰笑道:“这是什么威风凛凛的外号啊?加个鬼字,不伦不类。” 上官平道:“这位小兄弟,你可不知道,在倭军里面加鬼字的那都是十分厉害的人物!就比如他们那个首领,倭人都叫他鬼五郎。” 姜晓峰抱拳道:“那是在下孤陋寡闻,说实在的,我们和倭寇交道打得少,肯定不如你们对倭寇熟悉!对了,上官大哥,我和你打听一件事。” 上官平回道:“兄弟,你说。” 姜晓峰问道:“上官大哥可知道我师兄胡林峰在哪个队伍里?” 上官平摇了摇头,问一旁郑长发道:“你认识这个胡林峰吗?” 郑长发笑道:“你没听过他吗?队里都笑话他老烟斗的家伙就是,在俞将军本队呢,你们见到俞将军,就自然会见到他。” 上官平说道:“是,是他啊,就是上次一人一骑杀入敌阵硬生生撕开一道口子的那家伙啊,那可是了不得的大人物,原来是你师兄,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姜晓峰回道:“我叫姜晓峰。” 郑长发和上官平对望了一眼,一同问道:“你就是姜晓峰?” 姜晓峰疑惑地看着两人道:“怎么?你们也听说过我?” 郑长发哈哈大笑道:“你都不知道你在俞家军多么有名,你可是救过我们俞将军的人啊,整个俞家军没人不认识你,要是你早报上姓名,我们也不用在洞口摆那么久的阵势了。” 姜晓峰问道:“那能不能劳烦你们带我们去俞将军的军营?” 郑长发笑道:“我刚准备和各位说,不要在这荒郊野外休息,要是遇到倭寇可就麻烦了,幸亏你们遇到的是我们,我们军营离这并不远,但是我不能带诸位过去,我还需要巡视周边,就让上官兄弟带各位回营吧!” 众人纷纷起身道谢,结成队伍,举着火把,跟着上官平朝军营方向走去。 第212章 俞家军营 跟随上官平走了一段路程,也不算太久,就出现一座军营,即便是在深夜,营地也四处有人巡视,里面大帐里依旧灯火通明。 几人还没到军营阵前,立即就有人上来询问:“今夜的口令!” 上官平答道:“海龙。” 那人继续问道:“哪个番队,怎么这么晚还在这里逗留?” 上官平答道:“郑千户的小队。” 那人迟疑了一会,问道:“郑千户今夜外出巡逻,你们怎么会回军营?” 上官平指了指身后几人道:“他们是来找俞将军的,身份已经核实过。” 那人问道:“姓名,籍贯!” 上官平问姜晓峰道:“姜兄弟,你籍贯是哪?” 姜晓峰答道:“南直隶。” 上官平于是回复那人道:“姜晓峰,南直隶人士,请通报俞将军!” 那人愣了一愣,显然是听说过姜晓峰这个名字,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拱手道:“姜公子稍等,军营的规矩,即便是您来了,也不能就这么进去,我必须通知今夜的执勤千户,方可领诸位入营。” 姜晓峰点了点头,说道:“理解,军营有军营的规矩,也只有这样才能无往不利。” 那人笑道:“不愧是姜公子,深明大义,你们稍等片刻,我去去就回。” 那人转身进了营帐,没过多久,便带着一位身披铠甲的武官走了出来。 武官来到近前,抱拳道:“在下俞家军刘千户,是今日执勤将官,见过姜公子。姜公子里面请。” 姜晓峰回礼道:“有劳千户大人。” 随后,在刘千户的带领下,一行人走进了军营。一路上,姜晓峰观察着四周,只见士兵们个个精神抖擞,军纪严明,心中不禁暗暗称赞。 刘千户小声道:“时值夜间,诸位需要轻些,白天将士们辛苦,身处军营,又不敢睡太实,尽量莫要打扰他们休息。” 几人纷纷点头认可,手下将官已经如此爱戴将士,那就更别提俞将军了。 不久后,他们来到了一座大帐前。千户停下脚步,说道:“姜公子,俞将军就在里面。” 姜晓峰点点头,迈步走进了大帐。只见一位中年将领端坐于案前,见到姜晓峰进来,站起身来,哈哈大笑道:“姜小子,你怎么来了?” 姜晓峰轻声道:“怎么,俞将军这么晚了还没休息?” 俞大猷说道:“最近倭寇侵扰频繁,我预感夜里会有事发生,不敢睡下。诸位请坐,姜小子,我看好几位都是面生得很,你不给你俞大哥介绍介绍?” 姜晓峰给俞大猷一一介绍了众人,有些人,比如苏哲、邹止渊俞大猷先前已经见过一面,有些人比如罗江峰、端木正德俞大猷也听说过,还有些比如杜胜、周宗,俞大猷是第一回听说,但是看到这十余人个个都身负武功,满心欢喜。 罗江峰问道:“这位就是俞大猷将军,那本《剑经》的作者?” 俞大猷笑道:“罗大侠威名远播,我在这军营都听过你的大名,雕虫小技,让你见笑了!” 罗江峰抱拳道:“俞将军你管这《剑经》叫雕虫小技?我可是用它击败了华山剑神肖老前辈啊,未经你许可,我私自拜读你的秘籍,这犯了江湖大忌,还没来得及向你道歉!” 俞大猷哈哈大笑道:“罗大侠过谦了,什么秘籍,不过是我对棍法的一点心得而已,如果对你有帮助,那是末将...在下的荣幸,什么狗屁江湖大忌,在我这里都不存在的!” 说完,冲着刘千户道:“机会难得,你给罗大侠展示一下《剑经》里的招式,让罗大侠指点一二。” 刘千户也不谦虚,当下取下棍棒,使得是虎虎生威。 罗江峰不停地点头道:“这位刘千户是你弟子吗?” 俞大猷又笑道:“什么弟子?他是我上阵杀敌的兄弟,我们俞家军,人人都会使《剑经》。倒是让罗大侠见笑了。” 罗江峰疑惑道:“难道是在下狭隘了,还拘泥于门户之见。” 俞大猷说道:“在这里,没有门户之见,能杀倭寇,就是好士兵!去年有个叫上官平的山西人来投奔我,说是邹先生的朋友,从士兵干起,杀了不少倭寇,现在已经提拔到百户了,我就喜欢这样的兵!对啦,邹先生,你见过他没有啊?哦,今天好像是他们巡夜,你们见不着了。” 邹止渊笑道:“我们若不是半路上遇到他了,今天还见不到俞兄啊!” 俞大猷讶异道:“哦,是吗?这么巧吗?那太好了!” 寒暄完,俞大猷突然想起什么,问道:“罗大侠,不知道你们到我这里来是有什么事吗?现在战事吃紧,恐怕我也无法尽到地主之谊了。” 罗江峰正色道:“我收到我师弟胡林峰的信件,说东南战事吃紧,特带着江湖朋友前来相助,希望能助将军一臂之力,另外,魔教也在浙江一带发现了踪迹,我们此行还有一个目的就是铲除掉这个江湖毒瘤!” 俞大猷突然站起身来,罗江峰不解,问道:“俞将军,你这是何意?” 俞大猷行了一个军礼,说道:“俞大猷替浙江百姓感谢罗大侠不远千里特来助我剿灭倭寇,有了你们的帮助,我俞家军是如虎添翼,哈哈!看那些倭寇哪里跑!” 罗江峰抱拳道:“我们愿意听从俞将军调遣,但有所命,必定奋勇直前!” 俞大猷大手一挥,说道:“诸位远来辛苦,我让伙房先做些吃食过来,军营重地,只有寻常吃食,诸位莫要怪,本营官兵一视同仁,吃住都是统一标准。” 众人纷纷点头,附和道:“理应如此!” 俞大猷边吩咐下去,立即有人端出一些馒头、稀饭,分发给大家,众人胡乱吃了些东西,俞大猷又叫值班千户领着大家去军营,并嘱咐大家次日来仪事打仗共同商议如何讨伐倭寇。 值班千户给诸人安排了单独的营帐,领着诸位进去,说道:“海边潮湿,军营目前只有这条件,这营帐属于背风处已经是条件最好的营帐了,诸位将就一下。” 几人谢过了刘千户,进入营帐,姜晓峰躺下只觉得席子尚有余温,说道:“说是一视同仁,其实他们还是特意关照我们了,显然这里之前有士兵睡过,因为我们到来,他们刚搬到其他的营帐。” 罗江峰说道:“是的,先睡吧,军营里随时会进入战斗,该休息时就需要好好休息!” 第213章 守株待兔 次日清晨,军营里就擂起战鼓,这时有个十分年轻士兵跑到罗江峰等人的营帐,说是年轻甚至有些勉强,他个人只到常人的下巴,应该是个还在成长的少年,他气喘吁吁对几人道:“俞将军叮嘱我,叫我喊各位去校场集合,特意嘱咐我各位属于客卿,可以不必参与训练,但是作息等也应与其他士兵一样。怕各位初来乍到,弄不清楚一些军营的规矩,叫我协助各位。” 罗江峰点了点头,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士兵,问道:“你多大了?怎么就来当兵了。” 那年轻士兵道:“我过了年就十五岁了,家里是军户,家父战死了,本来我还不到年纪不能来军营,还是将军破例照顾,否则我可能要饿死在家乡了。” 罗江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我们怎么称呼你?” 那士兵说道:“我叫张大勇,是福建人。” 姜晓峰打趣道:“年纪不大,名字还是老成啊!” 张大勇说道:“诸位不要打趣我了,赶快,误了集合时辰可不行,就算你们没事,我也要受罚。” 邹止渊催促道:“你们快些,别害得这小兵蛋子吃了罚!” 几人匆匆忙忙赶到了校场,只见士兵早就按照自己的编置站好,整整齐齐。 罗江峰等人来到校场后,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他们看到俞将军正在台上讲话,声音洪亮,气势磅礴。 俞将军讲完话后,各队将领开始带领士兵训练。罗江峰等人则在一旁观察着。 张大勇向他们介绍了一些基本的训练项目和规则。这些项目包括体能训练、武器使用、战术演练等。 罗江峰等人对这些训练项目很感兴趣,他们决定在空闲时间也尝试一下。 训练开始后,俞大猷朝着他们挥了挥手,张大勇立即带着众人走到了议事大帐,大帐里早就有几个军官依次坐好。坐在左边第三席的正是拿着烟斗的胡林峰,胡林峰见到几人进了营帐,显然是十分意外,立刻站起身来,道:“大师兄,你怎么来了?姜师弟,苏兄弟,哎呀,你们怎么都来了!” 俞大猷走到胡林峰边上,说道:“怎么样?这个惊喜喜不喜欢?” 胡林峰笑道:“我早上寻思你说给我个大惊喜,是个啥玩意,没想到啊,这叫他乡遇故知,哈哈!这个惊喜我喜欢!” 随着胡林峰的笑声,军帐里的气氛一下就活跃了起来,罗江峰等人一旁坐下。 俞大猷就开始说起现在的形式,这大隅新五郎纠集了徐海残部,盘踞在此处北边的一个小岛之上,以前倭寇都是小打小闹,自从徐海王直出现后,这倭寇变成有规模的出动,从最开始洗劫小村落已经演变成攻占州县,徐海伏诛以后,原来徐海部的倭寇没了首领,更加肆无忌惮,但是因为群龙无首,也剿灭了不少余寇,可是这大隅新五郎振臂一呼,原来许多零散的倭寇又聚集到了他的麾下,在宁波沿海逐渐形成了规模,之前更是动员了万余人攻击了宁波府,现在与舟山的毛海峰互为犄角,颇为难办。 此时军营中各人纷纷拿出自己的看法,有些人主张擒贼擒王,先攻破大隅新五郎本部,再收拾残党;有些主张大规模围剿;有些则主张分而破之。总之各持己见,相持不下。 这时俞大猷大手一挥,止住了众人讨论,反而问起罗江峰和姜晓峰一行人道:“诸位远道而来,我们当局者迷,诸位则是旁观者清,我想听听你们的看法!” 姜晓峰琢磨了一下,问道:“我想请问这大隅新五郎如果死了,余下的倭寇会作何行动?” 胡林峰答道:“大概率会更加乱,各自为政,几个或者几十个倭寇就形成一股势力,专挑薄弱的地方进攻,关键他娘的我们要是派人稍微多点,他们就跑了!” 姜晓峰问道:“要是派人比他们少呢?” 胡林峰道:“那不成,要是比他们少,我们打不过,你可能不了解,我们现在大多数是浙江本地兵,要是广西狼军或者是保靖军那就不怕了,这浙江兵要是看到敌人比他们多,跑得比倭寇还快。” 姜晓峰说道:“那如此,不能擒王,需要先剿灭他们有生力量。” 胡林峰叹了口气,说道:“就是抓不到他们啊,这群倭寇个个是游击高手,而且官军讲究规矩阵法,他们可没那么多规矩,比我们灵活太多了。” 姜晓峰点了点头,看向俞大猷,说道:“看来,这就是问题所在了,昨日我就有感触,我们在山洞睡觉的时候被官军包围,官军井然有序,五人一组,从他们发现我们到把我们包围起来,总共用了半个时辰,如果山洞里的不是我们,而是倭寇,你想想,半个时辰,倭寇还不早就溜之大吉。” 俞大猷皱了皱眉头,说道:“姜兄弟所言甚是,这确实是我们的弱点,可是依你之见,可有办法改变这一现状吗?” 姜晓峰说道:“要解决这个问题,只有一个办法,就是请君入瓮!” 俞大猷顿时来了兴趣,问道:“怎么说?你具体讲讲。” 姜晓峰道:“我们可以在平时倭寇喜欢侵扰的地方故意卖出破绽给他们,然后我们埋伏起来,守株待兔!这样我们既可以以多打少,还可以避免倭寇逃跑!” 俞大猷思考了一下,说道:“守株待兔,确实是个好办法,我们可以弄一些运粮队故意放出消息给倭寇,只有少量士兵防守,我们把兵力部署在四周,等待倭寇来抢粮,等他们进攻我们粮队的时候,我们就四周把他们围起来,聚而歼之!” 众人纷纷觉得这个办法不错,可以尝试。 就在此时,帐外传来一声“报——”,一个传令兵跑到帐内,手里拿着一封书信。 俞大猷快步走到门口,拿起书信念道:“东蔡村发现倭寇踪迹!孙俊辉你速领本队前去支援!” 右席站起一位军官拱手道:“得令!”便匆匆出了军帐。 第214章 深夜遇袭 帐外传来一阵战鼓声,姜晓峰问道:“这是刚才那位将军出征了?” 俞大猷点了点头,说道:“营帐外的鼓声表示集合出征,钟声表示归营。” 这鼓声刚停,忽然帐外又传来一声“报——”,一个传令兵跑到帐内,大喊:“将军,黄泥坡出现大量倭寇,巡营队伍已经和倭寇发生战斗!敌人大约两千!” “两千?这么多?”俞大猷站起身来,对左右道:“王大有,吴良才,你们赶紧集结本队军马营救。沈玉,你的军马负责接应!” 只见帐内左右站起三人,齐声道了得令后,匆匆出了大帐。 罗江峰问道:“需要我们也去援助吗?” 俞大猷看了一眼罗江峰,说道:“你们对这里地形不熟,你们出去,能找到地方吗?” 罗江峰无奈的摇了摇头,俞大猷斩钉截铁道:“那不行,每一个从军营出去的兄弟,都必须要知道回来的路。” 随即他又看向胡林峰,说道:“本来我想让你们师兄弟多聚一下,只是军情紧急!” 胡林峰行礼道:“大局为先,将军要我做些什么?” 俞大猷说道:“通知隔壁军营孙校尉前往支援黄泥坡。” 胡林峰问道:“黄泥坡两千倭寇,你已经出动三千士卒,为何还要孙校尉支援?” 俞大猷说道:“现在就探明了两千倭寇,要是他们还有后手,我军岂不是陷入被动?孙校尉军营离黄泥坡不远,我令你带五十精骑前去报信!” 胡林峰行礼道:“末将领命!” 说完,又朝罗江峰行了一抱拳礼,便匆匆离了大帐。 大帐外鼓声不绝。 过了一会,有勤务兵送来早餐,早晨也是一些稀饭馒头,俞大猷无心用餐,手撑在案前思考着什么。 罗江峰见众人都不吃饭,便对大伙说道:“该吃吃,万一等下用得上我们,没吃饱肚子可不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又有传令兵跑来,俞大猷猛然一下从案前起身,走到门口,问道:“怎么样,是前线传来的消息吗?” 那传令兵也是一愣,说道:“将军,是周家村又发现倭寇。” 俞大猷喃喃自语道:“又有倭寇?” 这时一旁的郑长发道:“将军,要不要末将?” 俞大猷回复道:“你的将士昨夜刚寻营,此刻不宜作战,刘民全,你去周家村吧!” 这刘民全就是昨夜姜晓峰见到的刘千户,只听见刘千户道一声得令后也匆匆出了军营。 姜晓峰走出大帐往外看去,原本满满当当的营地,现在只剩下几队人马,转而又转身入了营帐,对俞大猷说道:“俞将军,小弟有一事不解。” 俞大猷抬头看向姜晓峰,问道:“小兄弟但说无妨。” 姜晓峰说道:“是不是现在大营里已经没有多少兵力了?” 俞大猷说道:“不错,除去昨夜巡营归来的郑长发队,就只有本部两队人马,大约三千多人。” 姜晓峰说道:“这倭寇四处侵扰是不是故意在分散你的兵力?” 俞大猷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你是说,他们的目标是这里?” 姜晓峰点了点头,说道:“现在郑千户的小队在休息,应该让其他两队停止训练,加强大营的戒备!” 俞大猷说道:“不错,你的提醒是对的,我只顾着担心前线的兄弟,却忘记此处也处于危险之中。” 一旁郑长发说道:“俞将军,我觉得姜晓峰不了解倭寇,根据末将的经验,这些倭寇从来没有过直接攻击军营的先例,往往都是躲着我们,末将认为倭寇没有这个胆子。” 俞大猷摇了摇头,说道:“以前没有,未必现在就没有,用兵之道就是要防范于未然。” 说完,他叫来几个手下,吩咐他们加强主营周边的戒备。 整个下午不停有传令兵传来消息,派出去的军队大部分都扑了空,而新的地方又不断出现倭寇的痕迹,在外出征的几队士兵总是马不停蹄地追着倭寇而去。 俞大猷思考了一会,说道:“郑长发,通知下去,全营戒备!连作夜巡营的兄弟也叫起来,姜兄弟可能真说中了,这些倭寇越跑越远,像是调虎离山计!” 郑长发问道:“那要不要把外面的兄弟叫回来?” 俞大猷说道:“叫回来是可以解军营之危,但同时倭寇就会侵扰当地百姓,我们的职责是保护百姓,接下来我们只能靠自己了!” 郑长发领命而去,顿时整个军营战鼓震天,进入全军戒备。 夜幕降临,明月高悬。俞大猷带着士兵在了望台警戒着四周,霎时间,漆黑的夜幕中突然出现一片火把,那火把仿佛一瞬间点燃一般,俞大猷高声大喊:“注意东侧!有敌袭!” 东面瞬间鼓声大作,几千倭寇喊杀着冲向了军营,一时间东边的火把把天空都照成了黄色,就在此时,南面突然也亮起一群火把,接着是北面,西面... 俞大猷看着四面八方汹涌而来的倭寇,急忙跑到指挥台,指挥着各队兵马的部署。 传令兵不停地穿梭在军营之间,瞬间喊杀声就淹没了传令兵一声声的“报”字。 姜晓峰不停的观察着四周的形势,罗江峰大喊一声:“晓峰,随我往北边杀敌!” 姜晓峰跟上大师兄的步伐,边走边问:“为何先去北边?” 罗江峰指着前方道:“你看前面,倭寇已经杀到跟前了。” 姜晓峰叫住大师兄,说道:“等等,北边是倭寇重点进攻的方向,肯定是重兵防守的地方,我们应该去弥补防守薄弱的地方!” 罗江峰也站住了身形,这几日他对眼前的小师弟可是刮目相看,便问道:“那我们该去哪里?” 姜晓峰道:“去西侧!” 罗江峰问道:“为何是西侧?” 姜晓峰答道:“你还记得白天传令兵说的吗?西侧是黄泥坡,黄泥坡的倭寇最多,如果我所料没错,那些倭寇化整为零,大部分都在这里了,只有小部分牵制住我们的大批军队!” 正在两人对话之时,一个传令兵从他们身边跑过,不停地喊着:“西边防线被敌人攻破,请速去支援!” “走,去西边!”罗江峰大吼一声,身后的姜晓峰、邹止渊、苏哲、端木父子各自抽出兵刃,朝西边奔去! 第215章 晓峰初阵(一) 四周喊声震天,伴随着明军军犬的吼叫,姜晓峰守在大门口,身后的弓箭手正在朝着有火把的地方放箭。 罗江峰看了看四周的,喊道:“我们守住营门,不要误伤逃回来的明军兄弟!” 只见突然一下,眼前的火把一下全部灭了下来。 站在营门口的杜胜回头问道:“怎么火把灭了?” 姜晓峰正准备回答,突然看到杜胜身后跳出一个倭寇,举着大刀正朝杜胜脖子砍去,姜晓峰大喊一声:“小心!” 杜胜痴痴地回头,只见到一道白光从天而降,睁着双眼,脑袋就从身体滑落。 姜晓峰大哭道:“杜兄!”正在姜晓峰陷入悲伤之时,一人从他身后跃出,一把折扇就敲击在那倭寇头上,那倭寇脑浆崩裂,瘫倒在地,姜晓峰定睛一看正是他大师兄罗江峰。罗江峰死死盯着前方,对身后姜晓峰道:“这是战场,打起精神,为杜兄弟报仇!” 紧接着,一个,两个,三个...倭寇鱼贯而入,从营门四周杀了上来。 邹止渊举起手中长剑道一声:“来得好!”就朝着倭寇刺去。 碰地一声,邹止渊撤回长剑,看到他刺中的倭寇往后退出几步,那倭寇低头看了一下被刺中的地方,发现正有铠甲保护,铠甲依然完好无损,虽然有些疼,又立即举起长刀朝着邹止渊砍来。 “娘的,这铠甲这么坚硬?居然刺不穿!”邹止渊边念叨边继续迎敌。 一旁罗江峰突然想起临行之前徐渭的忠告,他当时一直没有把倭寇的盔甲当回事,现在想起,赶紧对着大家喊道:“这倭寇身上有盔甲,攻击他们腋下和膝盖,那是他们薄弱之处!”虽然嘴里喊着,手里动作却不停歇,顷刻间又击杀了两名倭寇。 邹止渊听得罗江峰的喊声,立马改变战术,刷刷刷三剑朝着那名倭寇的膝盖攻去,倭寇脚下吃痛,突然如断了马脚的烈马,身体一矮,就掉了下去。 邹止渊见剑招奏效,又去挑刺那倭寇的腋下,刷的一剑,倭寇血肉横飞,一条手臂让邹止渊给卸了下来。 端木正德看到邹止渊那边办法奏效,对身边三个儿子喊道:“春晖,端木阳,秋风,用地堂刀法,攻这些倭寇的下路!” 端木家父子四人形成一个闭环,各自把后背交给自己人,纷纷倒下专砍倭寇的脚掌。一时间那边的倭寇惨叫连连,一大堆倭寇倒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脚尖叫。 苏哲和端木初雪负责处理翻过栅栏的倭寇,倭寇一冒头,两人就出剑挑翻,往往前面的倭寇刚爬上去就被挑落下来,压倒后面的倭寇。一时间倭寇也翻不过那栅栏。 姜晓峰见战场四周的豪杰已经开始行动,也站起身来,拔出寒玉就朝着正在和周宗纠缠的倭寇砍去,那寒玉不愧是宝剑,硬生生刺穿了倭寇的铠甲,只听得那倭寇闷哼一声就向后倒去。周宗解了围,对姜晓峰道一声谢,又继续攻向下一个敌人。 这时,姜晓峰看到几名倭寇正在围堵一个明军,立刻挥出寒玉,就朝那边倭寇砍杀过去。几名倭寇结成了阵法,互相照应,姜晓峰往往攻击其中一人,另外几个倭寇又朝他攻来,姜晓峰只得撤回,但是由于姜晓峰的加入战局,那名明军士兵似乎是已经解了围,那士兵抱着受伤的右臂退到一旁喘着粗气,他庆幸由于姜晓峰的加入才能在战场上暂时捡回一条性命。 姜晓峰一敌五,却听到边上周宗大喊:“杀不完了,怎么又来这么多!”四处的惨叫也越来越频繁,根本分不清楚哪些是明军的惨叫,哪些是倭寇的。 此时,罗江峰的身后倭寇的尸体已经堆成了一个小山丘,罗江峰站在这尸丘之上俯看,见到西边的倭寇一层一层如潮水一般涌来,他皱了皱眉头,又跳下尸山继续杀敌。 “不行,我们这边拦不住啦!雪儿,我们先后撤!”苏哲在栅栏处高声喊道。 “妹妹,妹夫莫慌,我来助你!”端木阳从端木父子结成的阵势之中冲出,朝着苏哲方向杀了过去,他像一头猛兽冲进了羊群,而那些倭寇在他面前如同待宰的羔羊。 “春晖,秋风,我们也去!”端木正德高声喊道,身后端木春晖和端木秋风齐声应道。端木父子合力硬生生在战场上撕开了一道口子,朝着端木初雪和苏哲方向挪动。 周宗边战边退,对一旁姜晓峰喊道:“姜少侠,我守不住了,准备撤退!” 姜晓峰也顾不得眼前五名倭寇,只得随着周宗继续往后方撤退。 邹止渊见倭寇越来越多,知道这么下去,自己很快就会被包围,他身后也聚集了大量的倭寇,此时后撤已经不行,他瞄准了尸山的位置,喊道:“怪物,掩护我过来,我一个人怕是不成了!” 罗江峰腾挪跳跃又杀掉几名倭寇,对身后邹止渊道:“你先来我这里,我带你杀出去!” 邹止渊喊道:“好,今日就是战死在这,也得杀够本!” 端木父子费了好大力气终于和苏哲夫妇两人汇合,此时他们完全陷入敌阵之中,苏哲指了指前面的尸山,说道:“我们撤不回去了,岳父,我们朝着罗大侠的方向杀去,起码不能四面受敌!” “好!”端木正德大吼一声,探出身子就往尸山方向杀去。 姜晓峰和周宗退了一些距离,突然身后喊声震天,只见上官平带着一队人马朝着这边杀来,上官平见到已经拼得汗流浃背的姜晓峰和周宗,喊道:“姜兄弟先退后休息,我们来!” 姜晓峰急忙喊道:“我大师兄他们还在前面!” “还在前面?”上官平皱了皱眉头,立即吩咐士卒继续朝前涌去,这队士兵不愧是俞大猷的王牌之一,一加入就如同一把利剑,立刻把倭寇大军从中间分割开来。四周赶来援助的明军也纷纷加入了战斗。姜晓峰稍微缓过一口气,对身边的周宗说道:“还能打吗?” 周宗点了点,笑道:“休息了一会,现在感觉还行!” 姜晓峰说道:“那我们一起去救回大师兄!” 第216章 晓峰初阵(二) 指挥台上的俞大猷在焦急地等待四处的传令兵的消息,这时一个传令兵跑来说道:“南面的倭寇已经撤退!” “击退了吗?”俞大猷着急地问道。 “是,南面应该是佯攻,火把很多,斥候回来说大部分都是草把,假人。”传令兵回复道。 俞大猷看了看身边的郑长发道:“你赶紧把南边的人先撤回来。” “报!”又有传令兵奔到指挥台前,大喊:“西边的倭寇势大,已经攻破营门,现在罗大侠等江湖人士正在防守,估计坚持不了多久了!” 俞大猷看了看边上的郑长发道:“你现在手下还有士卒吗?” 郑长发道:“还有一队,上官平队正在待命。” 俞大猷说道:“你迅速让上官平支援西面,你赶紧去南边把你的军队召回。” 郑长发道一声得令,便朝着南边奔走。 俞大猷吩咐道:“来人,准备随本将支援西门!” 此时立即有下属劝导:“将军,不可啊,西边防守薄弱,此时你作为中军主将不可轻易犯险。” 正在此时,又有传令兵跑来:“报将军,东边倭寇已经被我军击退,守兵留下一部分继续防守外,其余的已经支援北面去了!” 俞大猷说道:“如此甚好,北边现在情形怎么样?” 传令兵道:“我经过北边的时候,双方正在厮杀,一时应该难分胜负!” 俞大猷眼光看向北边,北面的火把数量最多,反而西边一片灰暗,除了喊杀声外看不到后面倭寇的火把,也不知道倭寇到底有多少兵力。 ... 有了上官平的支援和陆陆续续从其他方向赶来支援的明军,姜晓峰和周宗又再次杀入战场。 明军和倭寇在西门附近形成明显的两个阵容,双方在营帐附近进行厮杀,倭寇推不进来,明军也杀不出去。唯一的例外是上官平队已经杀入了敌阵,可过不了多久就被倭寇层层包围了起来。 姜晓峰此时心急如焚,对一旁周宗道:“也不知道现在大师兄他们怎么样了?我们必须杀出去,否则时间久了,即便是大师兄也会被这群倭寇活活拖到没有力气。” 周宗一招大鹏展翅打飞左右两名倭寇,回头对姜晓峰道:“我们集中一条路,先杀到上官平附近,再想办法冲过去!” 姜晓峰点了点头,手中寒玉一抖,一名倭寇应声落地。 两人对视一眼,心有灵犀般同时朝着上官平被围困的方向杀去。一路上,姜晓峰和周宗配合默契,杀敌无数。 然而,倭寇的数量众多,他们始终无法突破重围。就在这时,姜晓峰注意到了倭寇阵型中的一个破绽,他大喊一声:“周宗,跟我来!” 两人身形一闪,朝着破绽处冲去。倭寇们见状,急忙涌上前来阻挡。但姜晓峰和周宗的身手矫健,招式凌厉,很快就杀出了一条血路。 眼看就要接近上官平了,突然一股强大的气息从不远处传来。姜晓峰心中一凛,暗叫不好。只见一名倭将挥舞着大刀,朝他们扑了过来。 姜晓峰和周宗立刻侧身躲开,随后施展轻功向后退去。倭将穷追不舍,刀法愈发凶猛。姜晓峰和周宗联手应对,一时间难分胜负。 关键时刻,上官平从包围圈中杀了出来,与姜晓峰和周宗会合。三人合力攻击倭将,终于将其击败。 打败倭将后,他们继续向前冲杀,与其他明军士兵一起,将倭寇逐渐逼退。 眼看越来越逼近西门,姜晓峰指着前方喊道:“周兄,你看那是什么?” 周宗望去,几个人站在一座小山上对四周的倭寇进行砍杀。其中一个身形偏胖的红袍男子浑身是血,在小山四周腾挪跳跃。 周宗揉了揉眼睛,说道:“那莫不是尸体堆成的山?” 姜晓峰兴奋地喊道:“是大师兄,你看那个跳来跳去的,是大师兄!” 上官平在一旁啧啧称奇:“世上竟有如此奇人!”随即对身后将士喊道:“随我冲杀,救出罗大侠!” 此时原本的百人小队只余下一半,但仍然士气高昂! ... 尸山处,罗江峰叫众人都跳上尸山,自己一人在尸山四周进行搏杀,周止渊看住一面,苏哲和端木初雪看着另外一面,端木阳和端木秋风也看住一面,端木正德此时已经有些力竭,端木春晖独木难支,面对汹涌而上的倭寇,他也双拳难敌四周,几次都露出破绽,好在罗江峰在尸山附近腾挪,也给他分走了一部分压力。 苏哲眼看端木春晖那边坚持不住,对一旁端木初雪喊道:“雪儿,你去支援你大哥那边,这边我先来应付。” “苏郎,你可以应付得过来吗?”面对眼前的敌人,端木初雪自己都感觉吃力,要是自己走了,苏哲怕是更难对付。 苏哲一边挥舞着长剑,一边喊道:“不怕,我还能应付过来,你赶紧过去,我感觉从那边过来的倭寇越来越多了,大哥应该是撑不住了!” 邹止渊一阵剑风扫荡过去,顿时摔倒一片倭寇,可是倭寇都有着铠甲,如果不能击杀,他们还轮流来攻击尸山,真正对倭寇威胁最大的还是罗江峰。邹止渊皱了皱眉头,说道:“怪物,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们今日可能要交代在这里了!” 罗江峰已经浑身沾满鲜血,甚至分不清哪些是自己流的,哪些是倭寇身上的,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多半应该来自倭寇,他战到此时杀的倭寇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身后的尸山大部分都是他的功绩,现在已经不如初战时那么敏捷,他吃力地对后面邹止渊说道:“傻子,你在说什么胡话呢?我江岳派新修的院子我还没住进去呢,怎么,你不想来参加典礼了?” 邹止渊笑道:“你个怪物,都这时候还想着新院子。” 罗江峰对身后说道:“便是想了,你好歹也要多杀几个倭寇,就当是贺礼了,不然你那么穷,还能拿出其他贺礼吗?” 便在此时,朝着后方的端木阳喊道:“他们来了,我们的援军来啦!” 第217章 合作退敌 在尸上杀了百余名倭寇以后,倭寇们渐渐开始往四周退开,虽然包围丝毫没有减弱,可毕竟生命是自己的,看着脚下堆积如山同伴的尸体,即便是亡命之徒也不敢轻易上前。 尸山上的几人终于可以松了一口气。 端木阳死死盯着前面冲阵的明军,那群明军虽然强悍,但是耐不住倭寇实在太多了,上官平始终无法接触到尸山。 ... 俞大猷已经穿好盔甲,带着本部军马准备驰援西侧。 尽管手下将士都在劝说,可是俞大猷不为所动,依旧指挥着最后一波援军的阵势,他务必要在西门彻底失去控制之前夺回来,否则这场夜袭对于他来说就是失败的。一旦营地失守,对于明军来说就再无地利之便,北面庞大的敌军会和西门攻进来的敌军形成包围,届时,在北面防守的主力将万劫不复。 俞大猷对着身边的将士说道:“此战关乎生死,关乎俞家军的荣誉,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整个指挥台附近响起雷鸣般的喊声,一条条长枪如同蛟龙一般吐着愤怒的火焰,每个将士的眼神中都是视死如归,这是俞大猷王牌中的王牌军,是他从保靖带来的狼军,在福建,浙江让倭寇闻名胆丧的精锐。 方阵朝着西边冲杀过去,原本和倭寇纠缠的明军自觉地朝着两边散开,把中间留给这支绝对的王牌。 ... 姜晓峰只觉得耳边传来震天的喊杀声,这声音在自己身后,可是现在他一心只想带着上官平队突破包围,杀到尸山附近,根本没有时间转头看向身后。 上官平在边上大喊:“大帅来了!大帅来了!众将士听我号令,突围,给大帅开路!” 一时间,上官平队士气高昂。 远远的端木阳也看到了变化,对身后几人道:“我们要不要冲下去接应他们?” 就在这时,端木阳身后传来邹止渊的声音:“看,外面有人冲杀回来了!” 由于尸山暂时减缓了压力,几人朝着外面的方向看去,倭寇阵型之后,出现了一小片火把。似乎是在外面进行厮杀。 苏哲问道:“是援军吗?怎么数量这么少?” 罗江峰摇了摇头,手上动作已经十分迟缓,现在倭寇不攻过来,他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冲杀出去,但是只要有倭寇试图靠近,他手中的折扇会敲得敌人脑浆迸裂,这种暴力的打法虽然要消耗很多内力,但是震慑力也惊人,倭寇的包围圈越来越靠后,已经离尸山有了五六步的距离。 突然,身后发出雷鸣般的喊杀声,上官平队改变方向,已经硬生生撕开了一个口子,俞大猷的狼军像凶猛的野兽,直接朝着倭寇阵容冲杀了过来。 紧接着,后面又出现了郑长发的队伍,一时间,攻防转换。倭寇被杀得节节败退。 众人随着俞大猷的队伍杀出了营门,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东方已经出现了鱼肚白,远处的景象也越来越清晰。 只见一个叼着烟斗的男人带着大约四五十骑兵在营外驰骋,他们一波一波的冲锋,每次都让倭寇损失巨大! “是胡师兄!”姜晓峰喊道。此刻他已经走到了精疲力尽的大师兄身边。 罗江峰点了点头,一只手搭在姜晓峰的肩膀上,说道:“是的,看来我们是守住了!” 胡林峰似乎也看到了山上营地外的几人,招了招手,又带着骑兵发动了冲锋。 此时西门外的倭寇被前后夹击,早就乱作一团,四散奔逃,溃不成军。 似乎是北面的倭寇也收到了其他三面袭营失败的消息,也渐渐从营地撤离。 众将士相拥而泣,他们守住了这次夜袭。 俞大猷看着西营门那堆积如山的尸体,陷入了沉思。胡林峰这时已经整理好马匹,走到俞大猷身边,开口道:“将军,怎么了?” 俞大猷指了指这些尸体,说道:“你有没有发现,这群倭寇和以往不同了!” 胡林峰咬着烟斗说道:“没有啊,还是这么凶悍,就是现在比较集中了吧!” 俞大猷说道:“以往的倭寇从来不会进攻我军大本营,也不会调虎离山,之前他们也会耍一些阴谋诡计,可是却从来没有运用过这种计谋。” 一旁的姜晓峰和罗江峰互相搭着肩膀也走了过来,罗江峰说道:“多谢将军刚才不顾安危,冲阵救我们!” 俞大猷听到边上有人对自己说话,才抬起头看向罗江峰和姜晓峰,开口道:“是本将应该多谢几位大侠替我赢取了宝贵的时间,罗大侠在战场上的英姿估计此刻已经传遍倭营了,接下来可能你面对的对手会越来越强。” 姜晓峰道:“这么说,其他几方的倭寇也退走了?” 俞大猷点了点头,说道:“西营最激烈,也多亏了几位在此悍守,若是西营一破,倭寇包围北营,则我们无险可守,全军覆没只是时间问题。” 姜晓峰点了点头,说道:“果然如我所料,倭寇的重点就是西边。” “哦?”俞大猷疑惑道:“你怎么会料到倭寇主攻西边?” 罗江峰说道:“最早北营吃紧,我本来打算支援北营的,但是姜师弟说,白天的倭寇很可能是调虎离山,他们把我们的军队吸引走之后,化整为零,再从各处向大本营发动进攻,而白天在西边黄泥坡的贼寇最多,所以姜师弟判断倭寇极有可能是主攻西侧。” 俞大猷叹道:“神啦,本将只想到他们是声东击西,调虎离山,可是却没成想到他们可以化整为零,再于晚上集结。姜兄弟,你的才干丝毫不逊色徐先生啊。” 姜晓峰说道:“俞大哥过奖啦,我这点微末道行哪里比得上徐先生,我也是晚上遇袭后才想到的这一点,如果能提前想到,那我们的部署就会更加主动。” 俞大猷点点头,说道:“不管如何,这次我们赢了,倭寇再想袭营就不那么容易了,这次你居功至伟,乃是我军首功!” 边上的明军战士纷纷鼓掌,庆贺姜晓峰获得此次首功。但是姜晓峰看着边上堆积如山的尸体,里面不乏明军战士的尸首,心里一片茫然。 第218章 大战之后 俞大猷把众人迎回大帐,大战后的营地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这比之前姜晓峰等人在武评院闻到的还要更加腥臭。打扫战场的士兵来来回回从大帐前经过,一具具被整齐有序的拖走。部分战士的尸体就地掩埋,负责军籍的官员清点着地上的尸体和杀死的倭寇。 俞大猷吩咐火头兵给大伙加餐,庆祝这次成功防守。姜晓峰获得本次防守战的头功,其次是罗江峰,他是本次战斗杀敌第一人,然后是上官平和胡林峰,他们所属小队均斩获赫赫战功。 姜晓峰依然高兴不起来,这是他经历的第一场战斗,看着身边倒下的明军战士,还有想起杜胜脑袋从身体滑落的那一刻,他默默地坐在案前思考着战争的意义,原本就知道战争是残酷的,可真身处其中才明白战争的可怕,仅仅两个多时辰,数千生灵就烟消云散。遍地的伤员哭喊,断腿,断手的大有人在。 俞大猷显然是经常经历这种场面,并没有过分的悲伤,反而一直在思索如何在下次遇袭时减少伤亡,他不停地和手下将官探讨如何加强营地防御。 之前被调虎离山的小队也陆陆续续赶回了营地,看到满地的尸首,一个个不甘而失落的向俞大猷请罪。可是他们何罪之有?不过是奉命追杀贼寇。 大营从清晨忙碌到了午后,众人用过午餐,这时有传令兵前来报告,大批倭寇已经从海面撤离,估计是回老巢去了。追击他们的将军也大获全胜,斩首五百多人。 俞大猷点了点头,拿过将官的统计,他默默说道:“本次夜袭,我军牺牲了一千三百余将士,是我统兵驻扎此地以来,最多的一次伤亡,斩首合计三千余人,俘虏一千余人,同样也是东南取得的大胜之一。” 姜晓峰叹道:“此次倭寇到底出动了多少兵马?” 俞大猷说道:“一万余人。是目前规模最大的袭击。” 姜晓峰继续问道:“之前倭寇没有发动过如此规模的战争?” 俞大猷点点头,说道:“这次倭寇的行动十分诡异,很多计策都像是...” “像是我们才会运用的战术!”郑长发在一旁抢道。 俞大猷点了点头,说道:“之前的倭寇虽然凶狠,但是并没有什么章法,他们也会动一下诡计,但是多数只是一些小规模的场面,在我们一贯认知里,倭寇就是一群非常擅长打游击和擅长单兵作战的队伍,如此联动和调遣,显然不是大隅新五郎会运用的策略,我想大隅新五郎身边是不是有一个擅长兵法的军师!” 姜晓峰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会不会是魔教?先前魔教就准备走私一批军火给倭寇,后来我们在浅滩遇到徐海那次,魔教的人也在,他们之间定然有着一些联系。” 俞大猷问道:“我对魔教不熟,他们里面可熟谙兵法之人?” 姜晓峰转头看向罗江峰,问道:“大师兄可知道魔教中是否有这样的人?” 罗江峰缓缓摇了摇头,说道:“我和你对魔教掌握的信息应该都差不多,我们现在仅仅弄清楚他们所谓的七绝使是哪些人,但是七绝使之外魔教还有哪些人就不得而知了。” 姜晓峰继续问道:“会不会是严...” “绝无可能,他不可能亲自涉险!”罗江峰打断道。然后抬头看了一眼俞大猷,说到底胡宗宪也是严党之人,如果公然说要对付他们的顶头上司,恐怕也有些为难,不过既然严世藩把魔教藏在暗处,那么严党也是不可能保护这些人的。 就在此时,有传令兵跑到报告:“营门外又发现几十名可疑人物,他们带着兵刃,和我们巡逻斥候发生了冲突!” 俞大猷怒道:“几十名?还有不怕死的倭寇过来?立即剿灭,不得有误!” 邹止渊似乎想到了什么,说道:“等等!” 俞大猷看了看邹止渊问道:“邹先生有话要说?” 邹止渊站起身来,问那传令兵道:“来的人都带着什么兵刃,他们有什么特点吗?你能把你遇到的情况详细说一下吗?” 传令兵说道:“他们领头的人穿着一身青衫,手里拿着个奇怪的兵刃,每个人打扮都不一样,有男有女,见面就说要找我们俞将军,不知道我们的口令,也没有任何信物!我们肯定不能让陌生人靠近营门,于是他们就动手了!” 邹止渊看了一眼罗江峰,问道:“是曾二侠他们到了吗?” 罗江峰忙问道:“他们可有伤人?” 传令兵吞吞吐吐说道:“好像没有,但是他们已经动起手来了。” 罗江峰朝俞大猷抱拳道:“俞将军勿怪,可能是我师弟他们到了!冒犯之处实在抱歉!” 说完,便匆匆往营门口走去,姜晓峰、胡林峰紧随其后。 罗江峰到得营门之时,果然看见前面一行江湖人士和守营士兵已经动起手来了,不过远远看去,曾岳峰只是在戏耍眼前的士兵,没并有出手。罗江峰大喝一声:“住手!” 这一喊,双方立刻停止了手上的动作,齐刷刷地看向这边,这时,人群中一个身着黄衣的少女跑了出来,叫道:“大师兄,你果然在这里!” 罗江峰快步上前,看到一旁的周宗,问道:“你没和他们说清楚吗?怎么和士兵发生了冲突!” 周宗说道:“我们已经说明了来意,谁知道他们上来就不分青红皂白动起手来。要不是曾二侠在这,我们险些吃亏!”说完便指向那士兵。 那士兵也十分不服气,说道:“军营重地,你们一不知道口令,二没有信物,我怎么可能放你们进去,只能安排人回去通报,昨夜才经历大战,现在兄弟们都在忙着,没人给你们通报,叫你们等等也等不及!” 汪海峰这时见了大师兄,感觉有了依靠,立即对那士兵道:“你要知道,我们来是帮助你们的,你们怎么能这样对待客人!” “小师妹,住口!”罗江峰厉声道,“军营有军营的规矩,这位兄弟,他们都是我的朋友,请允许我带他们进去!” 那士兵也认识罗江峰,点头道:“是罗大侠的朋友当然可以进去,可是他们开始又没信物。” 传令兵戳了戳那士兵,小声道:“你也少说两句。” 胡林峰在一旁哈哈大笑,说道:“都是误会,都是误会,解开了就没事了,兄弟,我记得你昨天是在北门看守吧,怎么样,杀了多少倭寇?” 那士兵见胡林峰夸奖他,笑道:“昨天斩了两名倭寇!” 胡林峰竖起拇指,夸道:“我斩了二十名,你还得加油!” 那士兵笑了笑,说道:“我哪能和你比啊!你可是我们俞家军的骄傲。” 胡林峰拍了拍士兵肩膀说道:“我年纪大了,你才是俞家军的未来啊!” 第219章 渔村战船 胡林峰领着众豪侠进了军营。刚进去张大勇就立刻跑到胡林峰身边战战兢兢地说道:“胡教头,我已经收拾好各位的休息营帐了。” 胡林峰点了点头,说道:“你小子昨天经历了大战,现在还如此生龙活虎,我特别高兴,对啦,你小子昨天有没有杀掉倭寇?” 张大勇畏畏缩缩道:“我当时在指挥台附近,没有参与战斗。” 章笑峰对胡林峰道:“胡师兄,他还是个孩子啊。” 胡林峰笑道:“是啊,但是身在军营,随时都有可能发生战斗,倭寇可不管你是不是孩子,对啦,诸位先随我去营帐休息。” 由于这批人来得很多,分了好几个军帐才将将住下,各自稍作休息后,又聚集在了罗江峰所在的那个稍大点的营帐。 罗江峰这时对胡林峰说道:“胡师弟,你先前在信中提起,发现了魔教行踪,可是今日我听俞将军口气,他似乎并不知道魔教的情况,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一听到罗江峰提起魔教,帐门口几个人又着急靠了过来。尤其是马超群,他忍不住开口道:“可有看到王剑尘,他叫什么傲慢?对,就是傲慢!” 胡林峰抬头看看了众人,笑道:“好多兄弟都看得面生得很。” 罗江峰催促道:“你先说魔教的情况,待会再给你一一介绍他们。” “好!”胡林峰抽出烟斗,在一旁用蜡烛点燃,深深吸了一口,这是他在整个军营里的特权。他吐出烟雾,淡淡说道:“这是几个月前的事情了,当时我们接到斥候的报告,说沿海渔村有一艘类似倭寇的战船。于是我就带着手下赶了过去,如果对方是倭寇,那可就不太妙了。” 姜晓峰顺着他的话问道:“这在沿海出现战船,不是倭寇还能是什么?” 胡林峰说道:“哎,你们是不知道,这沿海的倭寇也分很多种,尤其是很多伪倭,其实不在我们剿灭的范围,再说也不好剿灭。” 姜晓峰问道:“你是指王直这种伪倭?” 胡林峰深深抽了一口烟斗,说道:“当然不是啦,这福建、浙江沿海有时候闹灾荒,百姓生活不下去了,就出海了。因为海禁,出海他们只能伪装成倭寇。” 姜晓峰点了点头,道:“出海他们就能吃饱?” 胡林峰用烟斗敲了敲边上的瓷碗,说道:“就这玩意,从景德镇拖到沿海渔村,大概卖几十文一个,出趟海,卖到倭国,你猜猜能换多少钱?” 姜晓峰大胆猜测道:“一百文?” 胡林峰笑道:“要是卖到界港,少说可以卖到一两银子。就是卖到王直他们手里,起码也是三百文以上!” 姜晓峰惊讶道:“这是暴利啊。” 胡林峰说道:“要不,怎么这倭寇总是剿不完呢,就是这种铤而走险的渔民太多了,后来不仅是沿海地区,有些内陆地区也开始有人下海,不过对于这种生活不下去被迫下海的,我们着实也没有太好办法,他们下了船,衣服一换,看起来就和寻常渔民一般无二。” 这时,罗江峰在旁咳嗽了一声,说道:“胡师弟,这些事情还是稍晚再说,你先说说魔教。” 胡林峰道:“大师兄,你这就错了,你得先知道这些伪倭,才能知道我是如何发现魔教的。” 罗江峰皱了皱眉头,说道:“那你继续说。” 胡林峰也不着急,拨弄了一下烟斗里面的烟叶,又深深吸了一口,才缓缓开口道:“那日,我接到斥候的报告,就带着手下赶到了渔村,果然发现很多渔民聚集在海边,准备上船捕鱼。当时我意识到有些不对,就让手下上船去搜,奇怪的是,这船里并没有什么走私品,我正疑惑他们是不是还没有收到货物,又或者他们是在当地招兵买马的。” 姜晓峰又问道:“他们还在当地招兵买马?” 罗江峰瞪了一眼姜晓峰,姜晓峰只好收起好奇心,对胡林峰说道:“胡师兄,你继续!” 胡林峰看了一眼罗江峰,说道:“大师兄,师兄弟几个难得聚在一起,我知道你急于想知道魔教消息,问题是这消息告诉你了,你也找不到啊。姜师弟,他们不登陆招兵买马,他们上哪去补充水手啊?这总是需要人手的啊!” 罗江峰说道:“胡师弟,师兄弟要叙旧,多的是时间,你就赶紧先把魔教这回事说完。” 胡林峰放下烟斗,说道:“好好好,接下来继续讲。我们没有发现走私品,看起来他们似乎也没有在当地招兵买马,因为我们收到消息第一时间就赶到了那里,但是那些渔民着急出海捕鱼,我们也就拿他们没办法,只要眼睁睁看着他们上船。就在他们一行人差不多都上船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个不寻常的人。” 罗江峰正色道:“是魔教的?” 胡林峰说道:“不错,这些沿海渔民因为出海的缘故,大都晒得皮肤黝黑,而且身体强壮,即便有些不那么强壮,起码也身材匀称。可是他们船上却出现了几个身材臃肿,肤色白皙的人。我当时就察觉不对,准备抓下来盘问,可是等那几个人一上船,那船就迅速始离。我依稀看到其中有一个,很像我在海滩见过的那个矮胖子。” 姜晓峰看了一眼苏哲,说道:“贪婪?” 苏哲点了点头,问胡林峰道:“你可瞧清楚了?是不是那日在海滩和我们搏斗的?” 胡林峰想了一下,说道:“我瞧着有点像和端木姑娘打的那个。” 端木初雪道:“那便是了,就是贪婪。” 罗江峰问道:“你是不是还有话没说完?接着说。” 胡林峰说道:“没了啊,我信里写的疑似,我也没确认,哦,对了,当时我怀疑他是魔教的之后,我还刻意打听了一下那条船,那条船应该是王直的手下。” 姜晓峰托着下巴,缓缓说道:“所以,那条船不是来装货,也不是招兵买马的。” 胡林峰疑惑地看着姜晓峰,问道:“那它是来干嘛的?我现在都没想明白!” 姜晓峰淡淡说道:“他们是来接人的,贪婪要去见王直!” 第220章 郎中和教头 大致摸清楚了魔教的行踪,罗江峰看着周围已经围满了人,便开口道:“看来目前只是知道魔教中有人到了这边,但是大批魔教人的情况,还无从得知,既然我们来了此处,先助明军把大隅新五郎除掉,再图剿灭魔教。” 众人应道,各自回帐休息。 罗江峰从营帐中走出,却发现营帐外围着大量的明军。他看了看四周,问胡林峰道:“他们这是做什么?” 胡林峰也冲着四周问道:“喂,你们没事干了?都在这干嘛呢?” 张大勇哆哆嗦嗦回道:“胡教头,兄弟们昨天听说罗大侠一人斩杀一百多名倭寇,便都想来看看他。” 胡林峰拿着烟斗,说道:“现在看到了?那还不散了?” 这时边上有人说话:“这位就是罗大侠?”接着营帐四周突然嘈杂了起来,明军将士都在小声议论,有些人指指点点,有些人不住的点头,还有些人在交头接耳说着什么。 胡林峰看着众人依旧不肯散去,厉声道:“都滚回营休息去,大不了明日操练,我请我师兄给大家露几手。这种大宗师风范的高手可不是寻常能见到的。” 罗江峰在一旁顿了顿,说道:“在下就是罗江峰,感谢大伙的爱戴,昨日刚经历大战,希望各位回营好好休息,以免倭寇出现各位因为休息不足导致受伤。” 众人听得罗江峰说话了,便也渐渐散了去。 胡林峰回头说道:“哎呀,到底是大师兄,说话就是比我好使。” 这时,吴震峰走了过来,拍了拍胡林峰的肩膀说道:“胡师弟,好久不见。” 胡林峰看向吴震峰,笑道:“你小子现在才想起和我打招呼,我早就发现你了,对啦,我好像还看到郭师兄了,不知道是真是假?” 吴震峰点了点头,领着胡林峰进了另外一个帐篷。 ... 欧阳帆自打进了军营就四处张望,张大勇跟着他后面一直不停地喊道:“哎呀,这里你不能去,那里也不行!” 欧阳帆回头看了张大勇,说道:“我说你个小兵蛋子,你总跟着我做什么?” 张大勇说道:“将军嘱咐我,要我在军营里照顾你们的生活,并且...” “并且什么?”欧阳帆说道。 张大勇顿了顿说道:“并且如果你们不守规矩,要第一时间告诉你们军营的规矩。” 欧阳帆点了点头,说道:“行了,你说完规矩了,我知道了!”说完就朝着另外一个帐篷走去。 张大勇跟在身后喊道:“那里不能去啊!” 欧阳帆回头继续说道:“我知道不能去啊,我就是去瞧瞧!” 张大勇嘟着嘴巴说道:“瞧瞧也不行。” 欧阳帆也没理会他,自己走进了帐篷,张大勇迷茫在那营帐外,也不知道该不该进去,一时间手足无措。正巧上官平经过营帐看到了张大勇,便打招呼道:“小鬼,你站在郎中营外做什么啊?” 张大勇看到上官平似乎是看到了救星,说道:“那伙人里面有个人进了这里。” 上官平问道:“谁啊?受了什么伤?” 张大勇摇了摇头,说道:“好像叫什么欧阳先生,没有受伤。” 上官平疑惑道:“没受伤来兵部郎中这做什么?待我进去瞧瞧。” 上官平领着张大勇进了帐篷,却看到欧阳帆正在指导兵部郎中们如何抓药,如何止血,仿佛他才是郎中功曹。 张大勇瞪大了眼睛看着欧阳帆,对一旁上官平道:“这欧阳先生原来是个郎中?” 上官平看到欧阳帆立刻喊道:“欧阳兄,好久不见啊!” 欧阳帆转头看到上官平,说道:“稍等啊,这几个士兵伤势太重,如果不及时,我怕救不活了,那个小鬼,你把金疮药再给我拿点过来。” 张大勇满眼迷茫地看着欧阳帆,一动也不动。欧阳帆抬起头又对着他喊道:“你在干嘛?拿金疮药啊,这兄弟受了重伤!” 张大勇这次后知后觉,赶紧拿着金疮药走到欧阳帆身边,欧阳帆伸手接过金疮药手法熟练地给地上躺着的伤员上药,之前几乎是晕厥的伤员上了药后不一会,就开始闷哼。欧阳帆道:“见效了,把熬的药拿来喂他喝下。” 张大勇只得端起一旁熬的汤药,端了过去,对欧阳帆道:“想不到你还是个郎中啊!” 欧阳帆瞟了他一眼说道:“我不止会医人,我还会毒人,还会杀人!我算不算郎中啊?” 张大勇在一旁哑然失笑。 ... 这一天似乎过得非常快,姜晓峰四处转悠和那些朋友一一打过招呼后便早早地回营休息了。他做了一个梦,梦到他和大师兄一起杀掉了倭寇的首领,铲除了魔教,也杀掉了严世藩。像海瑞这样的清官成为了朝廷中的中流砥柱,无数个像俞大猷这样的将军守护着大明的边境,无数个海瑞在治理着大明的各个州县,大明国内一片国泰民安,百姓终于过上了富足的生活。 突然,他感到有人在戳他,他缓缓睁开双眼,看到苏哲在一旁叫他起床。他打量着四周,整个帐篷只剩下他一人还躺着,其他人都不知道去了哪里,他开口问道:“苏兄,他们人呢?” 苏哲说道:“快起来,一大早,你大师兄就在校场教大伙拳法呢!” 姜晓峰赶紧爬了起来,随苏哲走到训练场,只看到乌压压一大片人围着,明军见到他们两个,也自觉让出一条小道,让他们走到了人堆里面。 姜晓峰奋力挤开人群,终于来到了队伍最前方。眼前,大师兄和二师兄正在场地上激烈切磋,大师兄不时地讲解着拳法的招数和应用。见到姜晓峰到来,罗江峰脸上露出笑容,招手让他上前,并说道:“晓峰,快来这里,给他们展示一下百家拳,顺便让我看看你近期的训练成果如何。” 听到这话,一旁的苏哲不禁笑出声来,轻轻一推,将姜晓峰推到了场地中央。站定后,姜晓峰放眼望去,只见四周挤满了人群,而在人群中央,俞大猷正满脸笑意地注视着他。 姜晓峰连忙向俞大猷抱拳行礼道:“俞将军,您怎么来了?” 俞大猷微笑着回答:“我特意邀请了你大师兄来担任我们战士的客座教头,现在轮到你了。” 姜晓峰深吸一口气,迅速凝聚内力于丹田,然后开始舞动起一套百家拳。每一招都充满力量,动作犹如猛虎下山,气势磅礴。四周的将士们纷纷喝彩叫好,掌声雷动。 第221章 失踪镖队 一晃,在军营里已经待了有一小段日子了,也许因为上次偷袭营地导致伤亡惨重,倭寇也没有了行动,宁波附近度过了一段短暂而又难得的清静。 这日,姜晓峰正趴在校场附近的草堆上,看着胡林峰训练明军使用《剑经》上的招式,姜晓峰看得出神,导致身边拍他的张大勇一时也没有了办法,只得壮着胆子喊道:“姜教头,姜教头!” 姜晓峰愣愣地看着场地中央的训练,似乎完全没有听到身边有人叫他。这时,猛的一下,一双手拍在他的背上,他转过身来,看到罗人龙笑嘻嘻地看着他,并开口道:“想什么呢?那么入神,那小鬼都叫你好久了!” 姜晓峰这才注意到罗人龙身边的张大勇,他问道:“你刚才叫我?” 张大勇立刻回复道:“是的,姜教头,罗教头叫你去大帐,说是有事。” “姜教头?啊!你是在喊我,罗教头就是我大师兄咯?”姜晓峰后知后觉地问道。 张大勇点了点头,说道:“你快些去,我都叫你好久了,怕罗教头他们等得着急!” 姜晓峰从草堆上翻身下来,拍了拍身上的稻草,问道:“什么事啊,你知道吗?” 张大勇回复道:“不知道,但是俞将军也在。” 姜晓峰赶紧整理了一下衣服,说道:“将军也在?那可能是有要事,不会是倭寇又来了吧?” 张大勇无奈的耸了耸肩,表示这等大事他是不可能知道的,一旁罗人龙说道:“快点走吧,问这问那,去了不就都知道了?” 姜晓峰拍了拍屁股上的稻草,对罗人龙道:“水鬼,没了吧?” 罗人龙用手推着姜晓峰后背催促道:“快些走吧,哪里那么多事!像个娘们一般。” 姜晓峰一路小跑进了议事大帐,大帐内一名传令兵正在和俞大猷汇报着什么,一旁坐着好几个江湖人士,罗江峰、吴震峰、邹止渊等赫然在列。 一见到姜晓峰和罗人龙,罗江峰对他们招了招手说道:“晓峰,水鬼,坐过来!” 姜晓峰走到大师兄身边坐下,小声问道:“什么事啊?怎么都来了?” 罗江峰对着那传令兵道:“麻烦兄弟再说一下情况。” 那传令兵点了点头,对新来的两人道:“我们之前在绍兴附近发现了一队江湖人士,还有人打着富远镖局的镖旗,可是经过绍兴没多久,这队人马就失踪了!” “失踪了?”姜晓峰问道。 那传令兵点了点头,说道:“我们还在附近发现了一些黑衣人和零散的倭寇,所以我回来问将军要不要派兵剿灭。” 俞大猷意味深长地看着姜晓峰,道:“你怎么看这事?” 姜晓峰摸了摸脑袋,说道:“富远镖局被劫镖了吗?” 罗江峰说道:“不,恐怕他们是来支援我们的,先前李寒衣不是说要去余杭问他师父的意见吗?” 姜晓峰说道:“可...怎么可能在浙江遇袭啊?江湖上谁不卖富远镖局的面子?更别说这有可能是雷老镖头亲自带队,即便是李寒衣带队也不可能被劫镖啊!” 坐在对席的邹止渊说道:“一切皆有可能,更何况魔教也可能在附近,这就是为什么你大师兄着急叫你过来的原因。” 姜晓峰转头问俞大猷道:“俞将军本来准备怎么打算?” 俞大猷沉思片刻道:“如果只是江湖仇杀,本将不好参与,但是既然他们也发现了倭寇,本将出兵也是可以的,只是,这种小股倭寇,我若是派多了不好找到他们,派少了,又怕打不过。” 姜晓峰点了点头,说道:“如此,就应该交由我们,不管是倭寇还是富远镖局的事,我们都理应接下,说到行军布阵,是我们的缺点,但是要说到单兵作战,这就是我们强项了!” 俞大猷说道:“需不需要我给你们派个向导?” 姜晓峰点点头,说道:“如此甚好!” 俞大猷指了指眼前的传令兵,说道:“他叫叶青,是我斥候营最出色的斥候之一,他熟悉地形而且身手灵活,就由他带着各位去寻找富远镖局的行踪吧!” 罗江峰说道:“如此甚好,章师弟,你速去通知其他江岳派师兄弟,邹止渊,你通知其他的江湖朋友,我们一刻后于西营营门集合,务必找到富远镖局的兄弟!” 章笑峰和邹止渊领命而去,罗江峰走到叶青面前,问道:“你是何时发现富远镖局的人不见的?” 叶青回答道:“我们小队前天巡查时发现了他们,昨天就跟丢了。队长让我来通报这件事,昨晚我赶到军营时,大家都已经休息了。将军让我等到今天,所以……” 罗江峰叹息一声,说道:“已经耽误两天了,不知道他们是否遇到危险。你之前在那支镖局队伍里有没有看到一个老者?年纪大概有八九十岁,但看上去仍然很精神。” 叶青回答说:“有的,他们的领头人就是这样一个老者。” 姜晓峰在旁边插话道:“雷总镖头在!那就算遇到魔教也不至于吃亏啊!” 罗江峰说道:“不管如何,我们都得第一时间赶到!” 姜晓峰点了点头,对一旁罗人龙说道:“水鬼,你还在这里做什么?你不需要去准备什么吗?” 罗人龙左右看了看,说道:“我需要准备什么啊?” 姜晓峰也不理他,说道:“我可要去准备一下包裹,也不知道需要几天才能返回。万一寻不到,在外面待上几天也很正常。” 罗人龙目送姜晓峰等人走开,拍了拍张大勇的肩膀道:“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 张大勇问道:“我...我可以吗?” 罗人龙笑道:“当然可以啊,你现在显然是属于我们的勤务兵啊!快去准备一下吧,待会我们西门见。” 一刻钟后,大营西门聚集了几十个江湖武夫,罗江峰数了数,对叶青说道:“叶兄弟,带路吧!” 叶青看了看众人,疑惑了半天,他们有的带着蛇头拐杖,有人举着一个大酒坛子,有的缠着一身的锁链,还有的在这深秋打着赤膊。 叶青疑惑地问道:“这都准备好了?” 罗江峰点了点头,说道:“出发吧!” 叶青甩了甩脑袋,走在队伍的最前面。 第222章 分队寻迹 叶青领着众人到了镖队失踪的地方,这是一处十分复杂的地方,岔路口四通八达。 叶青指了指前面,说道:“我们最后见到镖队,就是在这附近。” 面对众多的岔路口,罗江峰皱起了眉头,说道:“这里地形复杂,也不知道富远镖局的人到底去了哪条路,大家先在四周找一找,看看有没有发现,我们再做打算。” 众人纷纷在四周查看,邹止渊嘱咐道:“大家不可离得太远,必须要能呼喊到人,因为如果是魔教偷袭的富远镖局,应该人数不少且武功高强,否则雷总镖头在,不应吃亏。我们做最坏的打算,就是雷老镖头也奈何不了他们,那么我们大部分人是打不过这群魔教妖人的,我们必须要有充足的人手。” 罗江峰点了点头,说道:“是的,我们不可走散,这样吧,我带一队人,汪师妹,陈师弟你们和我走,章师弟,曾师弟你们也带一队,苏哲和端木姑娘和你们一起,吴师弟你和郭师兄,欧阳帆,彭初一还有端木前辈一起,邹止渊你和马超群,姜晓峰,水鬼一起,这样即便遇到魔教,也有办法通知到其他队伍。” 欧阳帆从兜里掏出几个黑乎乎的丸子出来,说道:“这是我自制的雷公弹,这玩意能发出很大的响声,如果大家遇到危险,就使用这个,能让其他队伍找到你们,切记,一定不要勉强。” 每个队伍的人都接过欧阳帆手里的雷公弹,欧阳帆也在耐心讲解雷公弹的使用方法。 四支队伍四散开来,寻找富远镖局的行踪。 邹止渊带着几人一路向西北走去,罗人龙指了指前面,说道:“前面就是海滩了!” 邹止渊摇了摇头,说道:“过去三天了,地上的马蹄印都看不到了,现在找人如同大海捞针,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 罗人龙拉着邹止渊道:“傻子,你看看那边,海里面,那是不是船?” 邹止渊朝着罗人龙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海滩边上停了几条大船,邹止渊眼睛一转,对几人说道:“难道是倭寇?叶兄弟发现的倭寇就是从这些船上下来的?” 罗人龙说道:“要不要过去看看?” 姜晓峰手里捏着雷公弹,说道:“要不,我们发个信号?” 罗人龙道:“这都刚发现船,而且我们离那船还那么远,你现在发信号,要是船上有人,他们直接开跑了怎么办?” 姜晓峰犹豫道:“可是如果靠得太近,这雷公弹吸引来的可就是船上的人了。” 就在几人讨论的时候,身后传来了雷公弹的声音,邹止渊回头望去,说道:“他们有发现!走,我们去瞧瞧!” 罗人龙指了指这几条船,说道:“这船就不管了?要不,你们几个先回去,我到那边看看先。” 邹止渊厉声道:“那不行,要是遇到危险怎么办?” 罗人龙指了指大海,说道:“在陆地上,我可能没办法,在水里,还有谁能抓住我吗?” 姜晓峰望着邹止渊道:“邹兄,怎么办?我也不建议水鬼分开行动。” 一旁马超群说道:“要不,我和这位兄弟一起?” 姜晓峰看了看马超群,摇了摇头,说道:“那我更不放心了,马大哥你又不会水,遇到危险,水鬼还能水遁,你怎么办?” 马超群拍了拍手里的大剑,说道:“我还有三尺长剑,想来也没有人能拦住我。要是那位兄弟遇到危险,我也能保护他。” 邹止渊皱了皱眉头道:“那不行,我不放心,我们都一起先去信号那里看看再说。” 罗人龙固执地说道:“傻子,你真以为你是队长了,什么时候轮到听你命令了,我就去瞧瞧,有危险,我自己会走,到时候再通知你们。要是运气好,我把这几艘船给破坏了,那岂不是断了倭寇的后路。”说完,就准备一个人探过去。 邹止渊叫住了罗人龙:“水鬼,你等等。” 罗人龙怒道:“怎么?你要用强的?” 邹止渊摊开双手,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水鬼,你至少也要带着雷公弹啊!晓峰,你把雷公弹给水鬼。” 罗人龙说道:“不必了,来的时候酒鬼已经给了我一个。”说完,就在身上摸来摸去。 姜晓峰递过雷公弹说道:“别找了,多一个也无妨,有备无患,你注意点,不可勉强!” 罗人龙点了点头,就朝着大船的方向摸了过去。 邹止渊说道:“我们走,赶紧去那边,莫要误了事!” 几人随着邹止渊从小道返回,前面隐隐约约出现了打斗的声音,姜晓峰说道:“不妙,好像有打斗,莫不是哪队人马真遇到了魔教中人,我们得赶紧支援。” 马超群点了点头,说道:“那在下先行一步,你们莫要分开!”说完,马超群就朝声音方向疾驰而去。 本来这队人里面,马超群就是绝对战力,外加邹止渊和罗人龙一起,也就勉强能遇到个七使水平的敌人不至于吃亏,如果遇到的是封乘龙或者王剑尘,那显然是应付不来。此刻马超群和罗人龙先后离开小队,邹止渊独木难支,他只得说道:“我们一起,不可再分开了,要是遇到狠角色,我们怕是难以应付了!” 姜晓峰等人点了点头,跟上了邹止渊的脚步。 ... 话说另外一边,罗江峰带着陈仇峰和汪海峰等人在叶青的带领下去寻找富远镖局下落,走了没多久,就看到地上有血迹,罗江峰指了指地上血迹,说道:“这血迹应该出现的时间不久,这附近有情况。” 陈仇峰问道:“要不要通知其他几队?” 罗江峰犹豫了一下,说道:“我们先沿着血迹寻找,发现了什么再通知也不迟!” 众人沿着血迹一路前行,来到了一处山脚下。这里丛林茂密,看起来异常阴森。 “大家小心点,感觉有点不对劲。”罗江峰提醒道。 突然,从树林中窜出一群黑衣人,将他们团团围住。这些黑衣人个个身手矫健,一看就不是普通的江湖人士。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拦住我们?”罗江峰大声质问道。 黑衣人并不答话,直接动手攻击。双方瞬间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战斗。 刚一交上手,罗江峰立刻知道对面的黑衣人是谁,他用一种不屑地语调说道:“手下败将,也来伏我?” 那人只是不做声,依旧朝他攻去,就在这时,身后不远处传来雷公弹的响声。 罗江峰冷冷道:“原来你只是拖住我?” 第223章 声东击西 那人冷哼一声,继续朝罗江峰攻来。 罗江峰伸手格挡开来,反手一拳猛击,正中那黑衣人的下巴,这一拳之力显然是下了死手,只把黑衣服震开十几步的距离。 罗江峰指着那黑衣人道:“胡人杰,你为何如此不能明辨是非,甘当严世藩的走狗?” 那黑衣人冷哼一声道:“严大人是当今首辅,主人也是堂堂工部侍郎,我为朝廷办事,自然是正义的一方,倒是你,处处和我们作对,到底谁不能明辨是非?” 一旁的易雄已经被黑衣人手下给缠得气喘吁吁,还好汪海峰赶到,否则易雄就遭了毒手。 就在这时,罗江峰耳朵一动,对胡人杰说道:“有人来了,是你的帮手,还是我们的人?” 只过了一小会,胡人杰也听到了动静,对左右道:“我们先撤,估计那边已经得手啦!” 陈仇峰正准备上去追击,被罗江峰叫住:“陈师弟,他们这招声东击西,这胡人杰打不过我,明显是在此拖住我的,我们得赶紧回头支援其他几队,对了,你们还记得那雷公弹的声音是从哪里发出来的吗?” 因为雷公弹发出之时,众人都在和麒麟山庄的人激战,一时之间,大家意见纷纷,都不知道雷公弹从何处发出。 就在此时,马超群从草里钻了出来,一见到罗江峰,先是一愣,接着问道:“我先前听到打斗之声,和你们交手的人呢?” 罗江峰说道:“马兄,你怎么来这里了?” 马超群又问道:“罗大侠,你是不是和人交过手?” 罗江峰点了点头,说道:“刚才和胡人杰在此交手,他听到你过来的脚步声,就已经跑了!” 马超群问道:“往哪个方向跑的?怎么不追?” 罗江峰指了指后面,说道:“刚才我们听到雷公弹的信号了,我怀疑胡人杰只是在此拖住我,他们应该是声东击西。怎么,雷公弹是你们发出的吗?” 马超群摇了摇头,说道:“我们这队没有遇到敌人,而且我们的雷公弹都给那个打着赤膊的兄弟了。他已经去了海边,我们在海边发现了几艘大船,我们怀疑是倭寇。” 罗江峰焦急地回头,打断马超群的话,说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如果你们安全,就证明其他两队有人遇到了危险,现在必须分辨出雷公弹声音的方向。” 马超群惊讶道:“怎么?雷公弹不是你们发的吗?” 陈仇峰捏住手中的雷公弹,对马超群道:“不是,我们的还在这里!” 马超群疑惑道:“那刚才的响声,不是你们发出的?” 罗江峰点点头,说道:“此刻,适才我们和麒麟山庄的人遇到了,正在交手,就听到了雷公弹的声响,当时场面一片混乱,已经记不清雷公弹响声的方向了!” ... 邹止渊带着众人跑着跑着,突然前面打斗声停止,他看了看身边姜晓峰问道:“怎么停了?是在前面吗?” 姜晓峰指了指东边,说道:“雷公弹的声音应该是在那边传来的,你领着我们一直往南跑,应该是跑错方向了!” 邹止渊指了指前方,说道:“可是马超群去那边了啊,那边显然是有打斗的声音,你刚才没听到吗?” “我听到了,当时打斗声和雷公弹的声音不是在一个方向,我们开始进入这片树林是没错,都是在这边,可是雷公弹的声音是从东南边传来的,我们一直在往南,打斗声音开始还是在我们南边,除非他们移动了,否则雷公弹的声音应该在东边!”姜晓峰说出了自己的观点。 邹止渊看了看四周,说道:“无论如何,我们现在不能走散了,马超群离开了,水鬼离开了,从战力上来说,我们队已经是最弱的小队了,现在雷公弹还不在手里,要是遇到敌人,可就麻烦了。” 姜晓峰托着下巴,说道:“此刻我们不能再往南走了。” 邹止渊问道:“南边开始有打斗之声,为何不应该先和南边的小队集合。” 姜晓峰分析道:“你说的没错,那边肯定有人,但是他们没有发出雷公弹,就说明现在情况他们应付得了,我想应该是大师兄或者二师兄的队伍,而且他们遇到的敌人也不会很棘手,很可能仅仅是拖延他们的时间,无论是大师兄还是章师兄,他们都会意料到这是敌人的声东击西之计。所以他们在处理完手上的敌人后,会第一时间去支援发出雷公弹响声的队伍。” 邹止渊点了点头,说道:“所以,他们此刻不在那里了。” “不错!”姜晓峰回应道,“打斗声停止了,就说明他们处理完拖延时间的敌人了,此刻应该离开了原本的地方,我们现在过去大概率会跑了个空!” “那马超群怎么办?”邹止渊问道。 姜晓峰说道:“我们此刻必须再找到有雷公弹的队伍汇合,用他们的雷公弹把走散的兄弟集合,这是眼下唯一的方法了。” 邹止渊点了点头,说道:“现在也只能这么办了,那大伙,我们听姜兄弟的,往东走!” 邹止渊领着大伙朝东边走去,由于往东边并没有路,姜晓峰只得用寒玉在前面砍掉四周的杂草,慢慢往东走去。刚走没多远,邹止渊就叫住了姜晓峰,指了指旁边的草,说道:“看,有血迹!” 姜晓峰朝着血迹看去,抬头望向邹止渊,问道:“你看得出来这血迹有多久了吗?” 邹止渊伸手摸了摸,闻了闻,说道:“这血迹是新鲜的,应该就几个时辰。不过这血有点奇怪。” 这时队伍里有个屠夫模样的人走了过来,闻了闻这血迹,说道:“邹大侠,你搞错了吧,这不是人血,这是猪血啊!” “猪血?”姜晓峰疑惑地看着这人道,“你确定是猪血?” 那屠夫说道:“姜少侠,你可能对我不熟悉,我是海沙派的刘老四,我在加入海沙派之前,就是一个屠夫,天天经我手的猪没有十头,也有八头,我是不会弄错猪血和人血的!这就是猪血!” 姜晓峰看着邹止渊,说道:“糟糕,刚才南边那队肯定也是发现了血迹,才被人埋伏拖延时间,对方是有备而来,在此给我们设下圈套。” 邹止渊点了点头,说道:“差点着了他们的道,现在赶紧得去雷公弹声音的方向。晓峰你还记得在哪吗?” “大概记得,你们跟着我,不要管路上奇奇怪怪的信息了,我们中计了,我们本来就不应该分散,他们的目标很可能不是富远镖局,而是我们!”姜晓峰边喊着边朝着东边走去。 就在此时,东面和北面几乎是同时发出雷公弹的声音。 第224章 第一声雷公弹 邹止渊听到两声声响,看着前面的姜晓峰问道:“怎么办,先去哪?” 姜晓峰思考了片刻,说道:“先去东面!” 邹止渊问道:“这是为何?” 姜晓峰分析道:“我们四队,每队人手里有一发雷公弹,是不是,如果说有一队有两发,你觉得是哪一队?” 邹止渊回道:“那肯定是酒鬼那队啊,谁知道酒鬼自己有多少稀奇古怪的玩意啊!” 姜晓峰接着说道:“先前我们听到的响声来自东边,刚才在同样的方向又出现了响声,证明那边响了两次,这就有两种可能,第一是欧阳帆遇到很棘手的麻烦,发起了两次雷公弹求援,第二种是有另外一队赶到,发现事情很棘手,需要我们继续支援,无论是哪种都是刻不容缓!” 众人纷纷点头,邹止渊继续问道:“那北面的是怎么回事?” 姜晓峰咬着牙说道:“也许是最麻烦的情况出现了,就是曾师兄见到了封乘龙,然后一股脑去追封乘龙去了,章师兄迫不得已发出信号。” 邹止渊问道:“那我们不去管他们?” 姜晓峰说道:“如果真是封乘龙,我们去了也没用啊,除非马大哥在这里。” ... 罗江峰和马超群等人正在寻找之前雷公弹响声的地方,突然听到两声雷公弹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汪海峰似乎是记起了什么,对罗江峰说道:“大师兄,我记起来了,东北边那声应该就是第一声雷公弹响起的方向。西北边那声应该是刚响起来的。” 罗江峰回头问马超群道:“你还记得水鬼在哪个方位吗?” 马超群疑惑道:“水鬼?是谁?” 罗江峰补充道:“就是那个喜欢打着赤膊的小子。” 马超群指了指东南方,说道:“他应该是去了那个方向!” 罗江峰点点头,说道:“那就不是他,现在已经很明了了,我们手里的雷公弹没有用,而现在出现了三声响声,而这三声又没有水鬼发出的。” 汪海峰疑惑道:“那不对啊,那不应该只有两声吗?难道我们听错了一声?” 陈仇峰道:“师姐,应该是水鬼和他们某队集合了。” 汪海峰点了点头,说道:“原来如此,那就说得通了。” 这时,罗江峰打断道:“笨丫头,谁说我们只有四发雷公弹的?” 汪海峰疑惑道:“啊?难道不止吗?我明明看到欧阳哥哥给他们我们三队一队一个的。” 罗江峰正色道:“谁说欧阳帆只有一个的啊,东西是他分出去的,可是不代表他只给自己留了一个。之前我看他在军营里鼓捣,起码有十来个这玩意。” 汪海峰嘟着嘴巴道:“那他也太小气了,就给我们一队一个,也不给几个给我玩玩。” 罗江峰没有理会她,说道:“我们现在赶紧去东边,先支援酒鬼他们,曾师弟武功高超,有可能也是被人拖住了,既然他们能用胡人杰拖住我,可能也会找人拖住曾师弟。他们的目标应该是吴师弟他们!” 刚走了没几步,马超群就指着地上说道:“等等,罗大侠,这里有血迹!” 罗江峰看了看地上血迹说道:“我们方才就是被这血迹吸引而来,不用管它了,先救自己人要紧!” 马超群握起长剑,说道:“好!”便跟随罗江峰继续前进。 ... 话说四队分开后,欧阳帆一直盯着郭雄峰手里的酒坛,说道:“我说老乡,你这坛子里有酒吗?” 郭雄峰笑道:“现在就不给你尝了,等我们找到富远镖局的人,到时候我们俩再痛饮一场。” 欧阳帆说道:“啊,还是老乡你想得周到,走到哪里就带着这么大一个酒坛子,你看我,就显得小气多了。”说完拍了拍腰间的酒葫芦。 郭雄峰打趣道:“对了,为什么你一直带着酒葫芦跑啊?不怕喝酒误事?” 欧阳帆说道:“老乡你是不知道,我修习这门内功叫做酒经,虽然内功修为一般般,但是只要有酒,我的内力就可以源源不断,连绵不绝,想当初,吴三侠受了重伤还不是我这妙法给他输的真气,要不,受那么重的伤,多难救治啊!” 吴震峰在一旁拱手道:“是啊,一直想找欧阳兄痛饮一番,来感谢救命之恩,只是最近事务繁多。” “得了,得了!”欧阳帆说道,“在江岳派待了那么久,也没见你找过我。” 吴震峰道:“当时也是有伤在身啊,等我们铲除魔教,我定然陪你痛饮。这次说好了!” 欧阳帆点了点头,指了指郭雄峰肩膀上的酒坛说道:“得喝他的酒,味道正!” 吴震峰笑道:“行,就依你,郭师兄不会舍不得你的宝贝吧!” 郭雄峰正要答话,前面魏恩峰大喊道:“啊,你们快过来,这里有两具尸体!” “什么人的尸体?”吴震峰快步上前。 只见一棵大树旁倒着一男一女两具尸体,后面的欧阳帆拍了拍彭初一道:“你的喜神?” 彭初一道:“小生没带喜神来啊,那木傀儡太重,也没带来。” 就在这时,他们听到前面吴震峰的惊呼,接着吴震峰颤抖地喊出了两个名字。 ——王有贤、唐栖霞 “怎么是他们?”欧阳帆快步上前道,“他们身手不弱啊,怎么可能暴尸荒野,这不可能啊!” 说完,欧阳帆蹲了下去,检查尸体,他喃喃道:“王有贤被一剑封喉,你看身上并无其他伤口,这人的剑术好生了得。” “这王有贤和我交过手,基本功很扎实,这世上竟然有人能一剑就刺死他,莫非是剑神?”吴震峰在一旁说道。 欧阳帆抬起头,说道:“你在想什么呢?肖剑神远在华山,怎么可能千里之外取他性命?” 彭初一在一旁说道:“酒鬼你在说什么呢?重点不是应该是肖剑神没有理由杀他啊!” “这都不重要,你看看这具女尸,身上多处被人用利刃划伤,手段很残忍,她的骨头也被人摔碎,这到底是谁的手笔啊?”欧阳帆翻着地上的女尸道。 “哎,不管了!让聪明的人来想这问题吧!”欧阳帆自言自语道。说完,砰的一声巨响,欧阳帆丢出了手里的雷公弹。 “你在做什么?”吴震峰厉声说道,“这雷公弹一队一个,何其宝贵,你怎么就用了呢?” 欧阳帆举起手里的雷公弹说道:“这玩意我还有好多啊!” 第225章 第二声雷公弹 吴震峰看着欧阳帆,说道:“可即便如此,你弄出这么大的动静,万一引起魔教中人注意怎么办?” 欧阳帆指了指两具尸体说道:“第一,我们现在要联络到怪物他们,只有这个办法。第二,吴三侠,你觉得你和怪物,傻子还有姜晓峰比起来,谁比较聪明?” 吴震峰愣了一下,没料到欧阳帆居然问出这种问题,只是说道:“那自然是他们比较聪明。” 欧阳帆说道:“那不就得了,让他们聪明人来分析这尸体,不是更好?” 吴震峰说道:“就算是如此,你也不应该用雷公弹。” 欧阳帆看了看吴震峰,两手一摊,说道:“那现在怎么办,我已经用了,我们现在就老老实实休整,等他们过来就行。” 就在这时,只听得一声惨叫,欧阳帆和吴震峰扭过头去,端木正德朝着后方大喊一声:“秋风!”只看见一个锋利的刃刀穿过了端木秋风的腹部,端木秋风口里喷着鲜血,嘴巴不停地开合,彷佛要说些什么,只是发不出声音。只是一瞬间的功夫端木秋风扭头倒了下去,他身后出现了一个黑衣戴着青铜面具的人,手上绑着刃刀正从端木秋风的腹部抽了出来。 “暴怒!”彭初一大喊一声,“他是魔教七使的暴怒!” 这时,从另外暴怒身后又走来一个大胖子,正对上了海沙派的蒋老六,那大胖子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比自己还要高上一点的人说道:“咦,大块头,你怎的比我还高?” “小心,那是暴食!”彭初一喊道。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蒋老六的脑袋发出咔擦一声,那偌大的身躯就倒了下去,只听得朱老大叹气道:“这么大的个子,却没有力气,早知道我就轻点了!” 端木正德发疯似的朝着暴怒杀去,可是还没碰到暴怒,身边一剑就朝他刺来,端木春晖眼看有人要刺他父亲,立即拿起自己的武器,想去格挡那剑招,可是,那剑法实在太过凌厉,只是一剑,就破去了端木春晖用来格挡的兵刃,那是一把古琴,是端木春晖最为喜欢的物件。 接着那剑锋丝毫没有停留的意思,朝着端木春晖刺去,好在先前的古琴似乎挡开了一点出剑的位子,这一剑只是刺中了端木春晖的肩膀。 端木阳刚看见弟弟被杀,接着又是哥哥受伤,一怒之下挥舞着拳头就朝使剑那人打去。 吴震峰一个腾挪滚到了蒋老六身前,可是被扭断脖子的蒋老六也没了气息,吴震峰恶狠狠地盯着眼前的暴食,怒道:“终于又见面了,封乘龙那个畜生在哪?” 朱老大看着眼前的吴震峰说道:“咦,你不是之前被我们杀掉了吗?你怎么没死啊?” 欧阳帆和郭雄峰一前一后也冲了出来,欧阳帆喊道:“不要废话,先除掉这几个妖人!彭初一,你愣着干什么?”说完,他看向身后的彭初一,丝毫没有动作。 紧接着只见彭初一向后一跃,他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和尚模样的人,那人摸着自己的光头说道:“真恼火啊,你们怎么会有那个响声那么大的家伙,这在我们意料之外啊!看来想多休息会都难了!” 欧阳帆前后都有魔教之人,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去帮谁,他对着彭初一道:“他也是魔教的,你怎么还不动手?” 彭初一死死盯着眼前的懒惰使,对身后的欧阳帆说道:“酒鬼,我当然知道他是谁,可是,我没带喜神啊!” 这边端木正德和端木阳已经和那使剑的交上手了,那使剑的以一敌二依然游刃有余,戴着青铜面具的暴怒被郭雄峰给阻拦,正在展开生死相搏。吴震峰腾挪跳跃和大个头暴食也交上了手。 听到喜神,那暴食舍了吴震峰便向彭初一这边跑来,欧阳帆眼看彭初一就要腹背受敌,指了指那边王有贤的尸体喊道:“你用王镖头的,他在天之灵也会愿意把肉体借给你给他自己报仇的!” 说完,欧阳帆看了看天空,嘴里念念有词。 彭初一看到欧阳帆没上来帮忙,反而开始念咒,眉头紧皱,手里丝线朝着王有贤打去,接着在地上一个翻滚,滚到了尸体之后,那暴食刚要朝他扑来,突然一下王有贤的尸体被彭初一给控制了起来,正好撞上暴食的肚子。暴食立即抱着肚子喊道:“哎呀,我的天啊,怎么这么疼!” 这边没了对手的吴震峰赶来正好遇到慢了一步的懒惰,那懒惰笑眯眯地对着吴震峰说道:“怎么?上次在江岳派死里逃生,今天又来送死了?”说完,一根禅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握在了手里。 “是你?”吴震峰认出了眼前的懒惰。 懒惰嘿嘿一笑,一根禅杖就朝着吴震峰打来,那一下势大力沉,吴震峰只得退开两步,他瞟了一眼在中间念念有词的欧阳帆喊道:“酒鬼,这个时候你又不知道发雷公弹求救了?” 欧阳帆被吴震峰这么一喊,立即醒悟,手里雷公弹就朝着拿剑的黑衣人砸了过去,又是一声巨响。接着是一声回声。 吴震峰愣了愣,说道:“你砸就砸,为何一次砸两颗?” 欧阳帆也吃惊道:“我就丢了一颗啊!怎么还有回声?” 吴震峰心中一沉,暗叫不好,急忙对欧阳帆说道:“这不是回声,而是其他人发来的信号。情况不妙啊,你快去支援郭师兄,他的武功最高强,我们集中力量从那里突围。这里由我来拖住这个和尚。” 懒惰微微一笑,纠正道:“我可不是和尚哦。” 吴震峰怒目圆睁,吼道:“我才不管你是什么妖魔鬼怪,今天都必须要死在这里!” 欧阳帆刚刚赶到郭雄峰身边,便察觉到了异样。他望向远处的海滩,只见一大群人正潮水般朝他们涌来。他脸色一变,对着众人高呼:“大家边打边撤!该死的,他们的援兵居然先到了!” 第226章 援军 姜晓峰听到第二声雷公弹的声音后,带着几人飞快往东边赶去,张大勇有些跟不上他们了,毕竟他只是个娃娃兵,姜晓峰看着身后张大勇叹道:“哎,我说你怎么也跟着来了。” “是那位打着赤膊的罗教头喊我一起的。”张大勇在后面小心地回答道。 姜晓峰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这水鬼,带了个人还自己跑掉,来来来,我拉着你走,我们得快一些赶过去!” 就在姜晓峰要去拉身后张大勇的时候,他身边不远一阵风飘过,他都没看清来人,接着又是一阵风飘过,他呆呆地转向邹止渊说道:“邹兄,刚才过去的是封乘龙和二师兄吗?” 邹止渊只要答话,紧接着前面四面八方涌出一大堆倭寇,把曾岳峰围在了原地。 姜晓峰喊道:“不好,二师兄有麻烦,我们赶紧过去!” 这时,一队倭寇出现在了姜晓峰等人的眼前,为首的一个倭寇拿着刀指着他们叽里咕噜说着什么。 邹止渊喊道:“你个倭人,跑到我大明的地方居然讲倭语,你指望谁听得懂啊!” 就在此时,一旁的张大勇哆哆嗦嗦说道:“他在问我们是做什么的?” 邹止渊回头看了看张大勇,问道:“你听得懂?你告诉他,不,你问他,他是谁!” 张大勇开口又叽里咕噜说了一顿,那倭寇显然是讶异眼前的人居然会讲自己的语言,只得回复道:“瓦塔西瓦欧斯马太够。” 邹止渊听后问张大勇道:“他不是说他叫什么什么大狗?” 张大勇点了点头,说道:“他说他叫大岛孝生。” “大狗小生?你给我听好啦!你要是条汉子,就和我邹止渊单挑!”邹止渊冲着那人喊道。 那倭寇显然听不懂邹止渊在说些什么,眼光看向一旁的张大勇。 张大勇此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虽然在军营待过一段时间,可是真要如此近距离面对倭寇,还是第一次,他有些紧张,只得看向姜晓峰和邹止渊。 姜晓峰说道:“你翻译给他听啊,邹止渊缠住他,我们其他人赶紧去救二师兄!” 张大勇只得哆哆嗦嗦地翻译刚才邹止渊的话,还指了一下邹止渊。 那倭寇显然十分满意,点了一下头,取下手中的倭刀。邹止渊一看对方点头,立即飞扑过去,三尺长剑已经出手,就朝着那名倭寇攻去,一边还喊道:“晓峰,快去帮曾二侠!” 那倭寇见到邹止渊攻,也立刻拔出倭刀和邹止渊对砍,两人打作一团。就在这个空隙,姜晓峰一跃而起,朝着曾岳峰的方向飞奔而去,紧接着身后的周宗,刘老四等人也立即跟上朝着曾岳峰方向跑去。 姜晓峰刚跑出邹止渊搏斗的范围,就发现远方还有几名倭寇朝着他们杀来,姜晓峰大喊一声:“我们先杀倭寇,抓紧时间,二师兄被围可能坚持不了太久。” 由于手里没有了雷公弹,姜晓峰几人只能和眼前的敌人厮杀到了一起。 ... 另外一边的罗江峰和马超群等人正飞速奔向吴震峰所在的地方,突然看到封乘龙从远处过来,那封乘龙一眼看到罗江峰,立即改变了原来的方向,向另外一边跑去,没过多久,曾岳峰也出现在了视野里面。 罗江峰大喊道:“曾师弟,莫要中了他们的诡计,前面一定有陷阱!” 可曾岳峰好像完全没听到这边的声音,只是恶狠狠地追着封乘龙而去。 罗江峰看了一眼马超群,说道:“马兄,你先按原计划去支援前面,我不能不管曾师弟,这封乘龙肯定是设下了陷阱才敢以身犯险去引诱曾师弟。” 一旁汪海峰和陈仇峰也说道:“我们陪大师兄去!” 罗江峰对众人道:“你们按原计划和马超群马大侠赶去支援吴师弟那边,我先去救曾师弟,待会和你们汇合,陈师弟,你把雷公弹给马大侠,你们跟紧我!” 说完,他一人当先,追着曾岳峰而去,陈仇峰把雷公弹交给马超群后,也跟着汪海峰两人一起朝着大师兄的方向跑去。 马超群接过雷公弹,对众人喊道:“已经发现魔教和倭寇的踪迹,各位,我们必须赶到敌人援军到之前赶到!” 马超群带着剩下的人继续往东赶去,渐渐地就看到一个黑衣拿剑的男子正一剑刺穿一个年轻人的喉咙,身边另外一个年轻气喘吁吁,还有一个老者拿着大刀从后面跑来,马超群好像见过这二人,却不是很熟悉,一旁易雄喊道:“是端木家的,快去!” 马超群一个跃身就飞到了黑衣人前方,那黑衣人原本准备朝着端木正德刺出,突然眼光一瞥,一道寒光从背后袭来,那黑衣人道一声:“来得好!”伸剑挡住来剑。 那黑衣人打量着马超群,淡淡说道:“想不到江岳派这边还请来了你这样的帮手,这可是我意料之外啊!你是谁?” 马超群拉了拉头上的斗笠,说道:“你是魔教的吗?” 那黑衣人仰天大笑,说道:“我乃是七绝教七绝使之首的傲慢大人,我劝你赶紧夹着尾巴逃跑,我只要端木父子的性命!” 马超群缓缓拿下自己的斗笠,一道恐怖的刀疤现了出来,他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就是傲慢?就是王剑尘?” 黑衣人一愣,随即又笑道:“你既然知道我是谁,还准备和我一战吗?” 端木正德在一旁喘着粗气说道:“你是王剑尘?怪不得,怪不得!我端木家和你们华山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取我儿的性命?” 王剑尘冷冷地道:“已经好久没有人叫我这个名字了,我都快忘记我叫什么了,至于你们端木家,你要怪就怪自己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对了,上一个得罪主上的,雷振,已经被我杀了,你觉得你武功比他如何?” 端木正德怔在了原地,说道:“你居然杀了雷老镖头?” 王剑尘冷冷道:“不错!” 正在这时,马超群青筋暴起,一剑朝王剑尘打来,口里大喊:“王剑尘,拿命来!” 第227章 点苍左手剑 王剑尘格挡开来马超群的那一剑,往后退了一步,说道:“这么不要命的打法,你是怎么活到今天的?” 马超群恶狠狠地说道:“果然是你,我今天就要取你狗命!” 王剑尘愣了一下,笑道:“我杀了端木正德两个儿子,他还没找我拼命,反而是你先要找我拼命,真是有意思,你谁啊?我认识你吗?” 马超群指着自己脸上的刀疤说道:“你是不是作恶多端,忘了这条剑疤?” 王剑尘高高昂着头,冷冷地说道:“莫要胡说,我傲慢剑下,岂会有伤得如此重还能活下去的人。不过,你若是找死,我也不拦着你!” 只见马超群伸出自己的左手,那食指已经被削去一节,小指则是完全被削去。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指,对王剑尘说道:“你连这个也忘记了?我一身的伤都拜你所赐!” 王剑尘仍旧是冷哼一声,他丝毫不在意自己被几人围在中间,只是冷冷开口:“莫要什么伤都算在我头上,不过,我也说了,你找死,我不拦着你!” 马超群突然大剑一挑,成螺旋状朝着王剑尘攻去,边刺边喊道:“这剑招你总记得?” 王剑尘手中细剑一抬,两把兵刃相交,发出嗡嗡嗡地声音,而马超群和王剑尘各自退了一步。王剑尘显然有些讶异眼前刀疤男子的剑术如此精湛。说道:“这剑术不认识,不过你这剑术有点意思,勉强能算我的对手!” 马超群冷冷地说道:“这是点苍剑术!” “啊!”王剑尘似乎记起什么来了,说道:“就是云南那个不太会用剑的点苍派,你是点苍派的人啊,怪不得怪不得,当年我和色欲,两人两把剑就灭了那什么点苍派,说起来那剑派真的太不中用了,早知道,我一人去就足矣。” 马超群问道:“那什么色欲人呢?” 王剑尘说道:“她学艺不精,让江岳二峰给杀了,嘿嘿,这个答案你满意吗?你要报仇,就只能找我一个人报仇了!不过可惜,虽然你的剑法像那么回事了,依旧不是我的对手!” “今日,我就要为点苍派和死去的兄弟们报仇!”马超群怒吼着,再次挥舞起大剑,向王剑尘发起攻击。 王剑尘嘴角微微扬起,他轻松地避开了马超群的攻击,同时手中的细剑如毒蛇般迅速出击。 两人你来我往,剑影交错,难解难分。端木阳正准备上去相助,让端木正德拦了下来,他缓缓说道:“这二人武功都已经远超我们,你现在上去也没用!”说完,两人紧张地注视着这场激战。 马超群剑术越发凌厉,每一剑都带着无尽的愤怒和仇恨。 就在关键时刻,王剑尘右手运剑,剑势如狂风暴雨般袭向马超群。马超群措手不及,被击退数步。右臂也被王剑尘划出一道口子。 然而,马超群并没有就此罢休,他调整姿态,准备发动反击。 王剑尘冷哼道:“我先前还是小看了你,你确实有和我一战的资本,只不过可惜,你现在右臂伤了,败局已定!” 只见马超群缓缓把右手的剑拿到左手,用仅有的三根半指头握住硕大无比的剑柄。捻了个剑诀,如同雕塑般矗立在原地,似乎是在蓄势待发。 王剑尘却笑道:“黔驴技穷了,你若是左手完好,我还相信你留有一手左手剑,可惜,你用的是重剑,你左手又是残缺,今日,你必败无疑。” 马超群没有答话,眼光死死锁定了王剑尘,左手举着大剑,额头上的汗水一滴滴往下滴落,他十几年的噩梦,十几年日复一日的磨练,就是为了此刻,为了给点苍派正名。他知道现在只有他最后的杀招才可能战胜王剑尘,他不容有失,因为一旦错过这次机会,再要亲手报仇几乎就不可能了。这次决斗他曾在内心中自己和自己演练过无数次,但是真正在此刻面对,却还是紧张。 突然,马超群动了,他以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冲向王剑尘,同时左手中的大剑不断挥舞,带出阵阵剑气。王剑尘一惊,连忙闪避,但马超群的攻势如潮水般源源不绝,让他渐渐陷入被动。 在一轮激烈的交锋后,马超群抓住了王剑尘的一个破绽,猛地一剑刺出。这一剑气势磅礴,仿佛要贯穿天地。 王剑尘瞪大了眼睛,极力想要避开,但已来不及。剑刃刺穿了他的身体,他口中喷出一股鲜血,向后倒去。 马超群喘着粗气,看着倒在地上的王剑尘,脸上露出了复杂的表情。他终于报了血海深仇,但内心却没有丝毫喜悦,只有一种空虚且疲惫的感觉涌上心头。 马超群跪倒在王剑尘尸体面前,只是觉得疲惫,非常疲惫。 身后的传来无数江湖朋友的嘈杂之音,他都听不清楚了。 他只是茫然,他终于手刃了灭门仇人,此刻,他像做梦一般,突然,他觉得自己身子已经没有了力气,朝着前面倒了下去。 “咦,我不应该倒在地上了吗?这是什么?这种暖暖的感觉。”马超群自言自语道。 端木阳扶住了马超群,小声说道:“多谢兄台,帮我哥哥和弟弟报仇了!” 马超群点了点头,微微笑道:“我真的报仇了?” “是的,从今往后,点苍派八指剑神的威名将响彻整个武林,马超群这个名字也会跻身大宗师行列。”端木阳在一旁说道。 “我不要什么威名,我只要世人记得点苍派,是个剑派,我们点苍派有一门绝学,叫——左手剑!” 左手剑,马超群十几年如一日的勤学苦练,与任何人对敌都没有使用的绝学,终于在最后的时刻派上了用场,尽管...是用他那残缺的左手。 “阳儿,你扶马大侠去一旁休息,他已经力竭了,战斗还没结束,其他人,随我去支援其他兄弟!”端木正德喊道。 端木阳点了点头,把马超群抱到一旁的树下,他甚至都没时间去处理其他人的尸体,他知道此刻活人比死人更重要! 第228章 姜府家丁 姜晓峰等人和倭寇缠斗已久,附近的倭寇越来越多,身边的几个兄弟多多少少都挂了彩,他看了看四周,喊道:“不行,倭寇越来越多了,我们得四散走开,这样下去,我们谁也跑不了!” 一旁的周宗喊道:“好,我往那边跑去!我们分开跑!” “嗯!”姜晓峰边打边撤,他寒玉一送,立即分割了两名倭寇,周宗立即从两名倭寇的缝隙里跑了出去,立即就有倭寇转身追杀而去。 此时的倭寇越来越多,姜晓峰也不知道如何是好,看看渐渐四散跑开的兄弟,他知道自己死守下去也是死路一条,他不怕死,但是怕死得毫无价值,况且,其他地方的战斗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有多少豪杰在这场战斗中陨落,但是如此大规模的倭寇侵袭,他知道只要坚持下去,俞大猷一定会派兵过来的。可是为了掩护其他的兄弟跑开,此刻的姜晓峰已经被十几名倭寇团团围住。 就在他手足无措之时,身边突然涌出一队类似民兵一样的人,他们蜂拥朝着姜晓峰而来,立刻就和倭寇打到了一起。姜晓峰看着来人有些眼熟,但是当下也顾不得那么多,只得拿起寒玉继续杀敌。战斗大约持续了半个时辰,原本的草地上此时已经沾满了鲜血。 姜晓峰提起疲惫的双手,看向来人,那人一见到姜晓峰立刻高声喊道:“是少爷,是少爷,我们来得及时!” 姜晓峰挨个看着眼前这些人,说道:“张师傅,李师傅,老王,癞子头,大牛,阿大,小九...怎么是你们?” 最先发现姜晓峰的那名叫大牛的人说道:“少爷啊,老夫人听说你到了浙江要倭寇,特派我们来协助少爷啊!” 姜晓峰疑惑道:“老夫人?哪个老夫人?” 大牛说道:“我们姜府还有哪个老夫人?当然是少爷你的奶奶,姜老夫人啊!” 姜晓峰咳嗽一声,此时他已经十分疲倦,不过看到自己府里的家丁,此刻也是十分欣喜,他开心地说道:“是我奶奶?我奶奶知道我在浙江吗?” 大牛说道:“是啊,你在松江府的事情,整个江南都传遍了,老夫人知道你去了宁波,怕你手下没兵会吃亏,这不,让张师傅带着我们过来帮你,府里凡是能拿起武器的都来,只是刚才和倭寇的打斗,小六子,张小皮,春生哥还有张阿牛都战死了。” 姜晓峰这才发现地上除开倭寇的尸体,还有着四五名家丁的尸体的,他一把冲了过去,抱起其中的一具尸体喊道:“小六子,我是少爷啊,你醒醒啊!”小六子像是睡着了,没有回应。他又抱起一具尸体大喊:“阿牛,你醒醒啊!你不是说喜欢小翠吗?我就去告诉翠儿,我给你做主,让翠儿嫁给你!你说话啊,阿牛!” 姜晓峰拼命地摇着只剩下半张脸的张阿牛,眼泪吧嗒吧嗒地滴落在阿牛的身上,一旁的大牛实在是看下去,他俯下身子,对姜晓峰说道:“少爷,他们已经死了!” “我知道!”姜晓峰依旧抱着张阿牛的尸首,揉了揉眼睛,说道,“我都知道,你们为什么要听我奶奶的话啊,你们又不会武功,为什么要来这里送死啊。” 大牛不解道:“我刚才杀了这个倭寇,我们怎么就不会武了,倭寇经常侵扰,老夫人平时一直要张师傅,李师傅教我们功夫!” 姜晓峰看向大牛说道:“那你们走了,谁保护我奶奶?” 大牛挠了挠头,说道:“少爷,这个问题之前春生哥也和老夫人说过,可是老夫人说她一个老太婆有什么好护着的,她说大丈夫在国家危难的时候应该挺身而出,就像少爷你这样的,这才是大明的好儿郎。我虽然不懂这些大道理,但是我想少爷干的事肯定是对的!所以我就跟着张师傅一起过来了。” 姜晓峰四处张望,问道:“春生哥呢?他在哪里?” 大牛指了指地上的半截尸体,说道:“他脑袋不知道掉哪里去了,他见到少爷你被围之后第一个冲上来,就被倭寇砍掉脑袋了!” 此时,姜晓峰已经满脸泪水,他握紧拳头,狠狠地说道:“这群倭寇,我要他们碎尸万段!” 这时,另外一个中年人走到姜晓峰边上,轻轻拍着他肩膀,说道:“晓峰啊,你先休息一会,你现在这样要是再遇到倭寇,可就麻烦了,总之,你现在太累了,我刚才看到前面有个洞穴,我们去那看看。” 说完,那个中年人对两名家仆使了使眼色,两人抬起姜晓峰就往那洞穴走去。 待他们走到洞穴门口之时,却发现一个巨大的汉子躺在洞穴门口,身上满是伤痕,他手里还握住另外一人的残肢。 “朱老大?”姜晓峰疑惑地喊道。但是朱老大始终没有反应。 “少爷,是你的朋友吗?”大牛在一旁问道。 姜晓峰摇了摇头,说道:“是敌人!” 大牛点了点头,从朱老大身边走了过来说道:“幸亏是敌人,他已经死了,那就证明你的朋友把他杀了!” 就在这时,一个人猛地从洞穴里冲出来,朝着姜晓峰等人攻来,这人一直潜伏在黑乎乎的洞口里,姜晓峰等人丝毫没有察觉,好在姜晓峰反应够快,第一时间格挡住这个人,却发现是个连头都没有的男人,还断了一臂。 “鬼啊?怎么可能有人没有头还能活着?”队伍里最小的那个叫做“小九”的少年喊道。 “不是鬼!”姜晓峰冷静了下来,对洞里大声喊道:“是彭初一,彭大哥吗?我是姜晓峰!” 那无头人果然停止了动作,过来良久,洞口里一人扶着墙壁走了出来,已经全身伤痕累累,他虚弱地开口道:“是晓峰?” 姜晓峰赶紧上去抱住了彭初一,问道:“彭大哥,你怎么了?谁把你伤成这样?” 彭初一指了指门口的朱老大,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第229章 酒鬼欧阳帆 姜晓峰扶好彭初一,大牛等人立即递上了金疮药等药品,姜晓峰仔细给彭初一上着药。 一旁小九既害怕又好奇地问道:“少爷,这刚才那个无头人是怎么回事啊?” 姜晓峰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下,一边回复小九道:“阿九啊,这位彭先生是一个湘西赶尸人,你听说赶尸人吗?” 小九在一旁害怕地说道:“少爷,我胆小,你可别吓我!” 姜晓峰嘿嘿一笑,显然他的精神状态比先前好了很多,他打趣道:“你胆这么小,也敢跑来浙江啊,你就不怕这些倭寇把你抓住吃啦?” 小九说道:“人,我还是不怕,但是我怕鬼。” 大牛在一旁也笑道:“鬼有啥子好怕的,大牛哥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鬼,倒是这些凶神恶煞的倭寇比鬼可怕多了,你刚才没看见...” 他正准备说下去,一旁的张师傅拉了拉大牛的袖子,大牛到嘴边的话又给硬生生咽了下去。 “大牛,你们有水吗?”姜晓峰问道。 大牛从身边取过水壶,递了过去,说道:“少爷,你是口渴了吗?” 姜晓峰接过水壶,小心翼翼地给彭初一喂着水,一边对小九说道:“阿九啊,我以前也不知道这个赶尸人到底是怎么赶尸的,我也以为和神啊,鬼啊的有什么关系,但是我认识了这位彭大哥以后,我才知道,这赶尸术其实是一种非常高明的傀儡术,他们可以操作尸体,先前你看到的没有脑袋的人应该就是他操控的尸体,说实在,我第一时间也吓了一跳,可是一会我就想通了,定是彭大哥控制的。” 小九这时才壮着胆子挪了过来。姜晓峰指了指彭初一的手指道:“你看见没,他手上缠满了丝线。” 小九仔细看了过去,果然彭初一手上缠满了金色的细细的丝线,如果不是特别注意,还真发现不了。 就在这时,喝了水的彭初一渐渐转好,他微微睁开眼睛看到了姜晓峰,他伸出手,姜晓峰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也伸出手,彭初一紧紧握着姜晓峰的手,用极小的声音说出:“快去救人!”说完,又昏死过去了。 “救人?”姜晓峰往左右看了看,除开躺着的朱老大和彭初一操纵的无头尸体,并没有任何人影。他不解地看向彭初一,自言自语道:“彭大哥,你到底想和我说什么呢?” ... 由于一大群倭寇的涌入,原本和魔教相遇的众人不得不分散开来,吴震峰和懒惰使一蹦一跳的先远离了人群,吴震峰虽然不擅长轻功,但是懒惰好像也同样不擅长轻功。欧阳帆眼看控制着尸体的彭初一在暴食面前讨不到任何便宜,他开口喊道:“彭初一,你赶紧走,这里我拖住,你去找个黑乎乎的地方,只要这块头视野受阻,你就有希望在黑夜中战胜他!” 彭初一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可这时,朱老大已经暴起,他撕碎了王有贤的脑袋。彭初一眼见再斗下去,自己肯定打不过这大块头,那边倭寇又快赶来了。只得冲着欧阳帆喊道:“酒鬼,小生就先撤走了,待会遇到自己人,我会第一时间要他们来救你!” 欧阳帆没有回头,只是喊道:“你赶紧走,你们都走了,我才好用我的毒雾!” 彭初一也知道再耽搁下去,不仅救不到欧阳帆,反而会让两人都陷入危险,只得带着王有贤那没有脑袋的尸体拼命地往前跑,果然暴食跟在身后追来,因为巨大的身躯,暴食没走一步都震得地面轰隆作响。 欧阳帆拿起蛇杖朝着倭寇的方向冲去,一边喊着端木家几位和郭雄峰都迅速离开这里。 眼见倭寇就要杀到战场,欧阳帆举起一个瓷瓶往地上扔下去,顿时,四周升起浓浓的烟雾,他也顾不得那么多,随便找了一个方向就跑去。 欧阳帆向着草丛狂奔而去,因为只剩下他独自一人,一时间之间也不知道该往哪里。 “他娘的,这倭寇好像有预谋一样的在这埋伏我们,早知道要俞将军多带点兵来了,现在我怎么办?”欧阳帆自言自语道。 突然,他发现前面的草丛有动静,走过去一看,正是暴怒在追着什么人。 “哎呀,你个青铜脸,有种和你爷爷大战三百回合啊!我猜你肯定不敢!”欧阳帆大声嘲讽着暴怒。 暴怒本来在追着前面的人,听到后面有人说话,便回过头来,欧阳帆见自己的嘲讽有了效果,不管暴怒在追谁,总之肯定是在追自己人,他把这暴怒拖下来,那自己人就能脱险了。 欧阳帆嘴角扬起,笑道:“你个青铜脸怪物,敢不敢和你爷爷过过招啊?” 暴怒一声怒喝,就朝着欧阳帆冲来,那欧阳帆又岂是泛泛之辈,立即抡起蛇杖朝着暴怒攻去! 欧阳帆侧身躲开暴怒的攻击,随后用蛇杖狠狠地敲在它的身上。暴怒吃痛,嗷嗷叫着扑向欧阳帆。欧阳帆灵活地闪避着,不断用蛇杖还击。 就在这时,他注意到前方有一个洞穴,心中一动,边打边退,将暴怒引向了洞穴。当暴怒进入洞穴后,欧阳帆迅速封住了洞口。 “暂时摆脱了这家伙。”欧阳帆松了口气,靠在洞壁上稍作休息。然而,他的心中依然惦记着其他队友的安危。 “不知道端木家和老乡他们是否安全逃脱了……不行,我得去找他们。”欧阳帆下定决心,起身朝着来时的方向赶去。 就在刚准备离开的时候,只听得身后一声怒吼,暴怒推开了洞口的石头,正张牙舞爪地朝欧阳帆冲来。 “真是个麻烦的家伙!”欧阳帆举起蛇杖和那暴怒又再次缠斗在一起。 论武功,始终是暴怒略微高出一点,不一会欧阳帆就被暴怒的手刃撕开一道口子。 欧阳帆退了几步,捂着胸口的伤口喊道:“等一下,等一下!” 那暴怒也愣了一下,这还是第一次生死战的时候有人要他等一下,他开口道:“怎么,你决定投降了?选择我们主上将是你作出的最明智的选择。” “是啊...”欧阳帆捂着胸口说道:“你们那什么待遇?管饭吗?” 第230章 酒友 暴怒疑惑地看着欧阳帆,问道:“你要投靠我们,可是当真?” “不当真!”欧阳帆回复道,眼看暴怒就要杀过来,他立即补充道,“等一下,这不叫投靠啊,我本来就无依无靠,只是在大千世界找到了自己的人生目标。” 暴怒又给愣在原地,他打量着欧阳帆,看起来欧阳帆毫无诚意,他试探性地问道:“你如果是真心投靠,你为什么刚才还弄出那么多烟雾,要知道刚才不是你弄的烟雾,我们早就把你们一网打尽了。” 欧阳帆双手一摊,假装认真地说道:“你看,咱俩现在好好地谈话,我就没有再弄什么烟雾吧!我如果不弄点烟雾,我们怎么可能单独聊聊呢,你要知道,我们三圣堂客房三千,人多嘴杂,不找个僻静的地方,我也挂不下面子,是吧!” 暴怒仍旧不放心,继续追问:“你如果是想单独和我聊,大可不必如此小心,我们把他们杀光了,死人怎么传得出去,也不下你的面子啊。再说,你都要弃暗投明了,还需要在乎那些蝼蚁的看法吗?” 欧阳帆突然瞪大眼睛,说道:“哎呀,兄台高见啊,我怎么先前就没想到啊!” 暴怒说道:“你如果要投靠主上,那也得有点表示才行,其实我们也需要像你这样的人才,又懂用毒,还会弄一些奇奇怪怪的玩意,就比如那个可以弄得很响的东西。” 欧阳帆拿出了一个药丸,对着暴怒比划了两下,说道:“你说的是这个吗?为表诚意,这个,给你!” 说完,就把雷公弹朝着暴怒的方向丢了过去,暴怒一见欧阳帆丢出一个什么东西,害怕是雷公弹给同伴报信,好在欧阳帆用的力气也不是很大,他伸手接过了药丸。刚摸到药丸,手上就发出一阵刺痛,赶忙丢下了那颗药丸,暴怒说道:“这是什么东西?” 欧阳帆玩世不恭地笑道:“哎呀,我拿错了,怎么样,你的手现在还好吗?” 暴怒打开手掌看到手掌已经变成火红火红的,怒道:“你给我下毒了?” 欧阳帆迅速转身就准备开溜,还不忘对暴怒说道:“哈哈,你上当啦!” 暴怒直接暴起直追,手上的刃剑就朝着欧阳帆攻去,欧阳帆知道自己恐怕不是他的对手,也不管身后,拔腿就跑,嘴里不停地念叨:“太上老君急急如意令,让那个面具丑男的手快点烂掉!” 欧阳帆边跑边回头看,眼看就要被暴怒追上,他一个闪身钻进了树林里。 暴怒在后面穷追不舍,突然,他感到手臂一阵剧痛,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手开始冒烟,火焰从掌心冒出。 “啊!”暴怒痛苦地大叫着,他的手瞬间被烧了一个窟窿。 欧阳帆听到了暴怒的惨叫声,得意地笑了起来。 “叫你嚣张,尝尝我特制毒药的厉害!”欧阳帆心中暗自庆幸,幸好刚才跑得快,不然可就小命不保了。 就在欧阳帆得意的时候,他的右手突然一阵疼痛,他往后倒了过去,见暴怒红着双眼,把刃剑已经绑在了手臂上,托着几乎残疾的手掌。 欧阳帆虽然狼狈地倒在地上,看到暴怒的模样,还是忍不住发笑:“哈哈,哈哈,你看看你,你的眼睛像不像小白兔啊,暴力白兔啊!” 暴怒突然用刃剑朝着欧阳帆的胸口刺去,欧阳帆自知已经避无可避,闭上了双眼。 隔了许久,欧阳帆始终没有感到疼痛,他心道: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暴怒良心发现不杀我了?不对啊,我都把他手给废了,他应该恨不得把我碎尸万段才对。 欧阳帆试探性地张开双眼,发现一个壮汉正在自己身前,接着“碰”地一声,似乎有什么金属掉在了地上,发出“哐当”的响声。 欧阳帆使劲瞧了瞧,眼前正是郭雄峰,他的手掌推到了暴怒的下巴,那一击估计势大力沉,硬生生把暴怒的青铜面具给打了下来。 “丐帮前帮主范无垢?你就是暴怒?”欧阳帆喊了出来。 “怎么,你站都站不起来了?”郭雄峰对着身后的欧阳帆喊道,“没喝酒就醉倒了?” “你在说什么呢?老乡,我怎么可能站不起来?”欧阳帆用蛇杖撑着自己,艰难地站了起来。 郭雄峰笑道:“还不错,比我想象中的抗打!” 只听到哐啷一声,郭雄峰肩膀上的酒坛掉了下来,正好砸在先前欧阳帆躺着的地方。 郭雄峰缓缓说道:“我实在没有力气扛着这酒坛了。”他缓缓转过身来,也不管身后倒下去的暴怒。 欧阳帆看着眼前的郭雄峰,简直惊呆了,只看见郭雄峰的小腹不断地涌出鲜血,肠子都掉落了出来。欧阳帆赶紧拍了拍自己的手,就伸手要去接郭雄峰的肠子。 郭雄峰摆了摆手,对欧阳帆说道:“酒鬼,不必如此,我没力气了,你先去结果了他!”说完,指了指倒在地上不能动弹的暴怒。 欧阳帆艰难地挪动脚步,走到了暴怒面前。暴怒看着眼前的欧阳帆,说道:“到底还是被你骗了!”说完,嘴里不断流出鲜血,显然是被郭雄峰一掌伤到了内脏。 欧阳帆举起蛇杖,对暴怒恶狠狠说道:“范无垢,你这一身也算是作恶多端了,好好的一个丐帮毁在你手里,接着又投奔严世藩鱼肉百姓,你的今天,是你自找的!” 暴怒闭着眼睛点了点头,他看到了他的结果。突然他感到额头一疼,接着疼痛感立即消失,顿时感到十分疲倦,只想睡去。 欧阳帆解决了暴怒,回头看向郭雄峰,郭雄峰已经坐在了地上,冲着欧阳帆笑道:“不错,恭喜酒鬼击杀魔教妖使,我们喝一碗庆祝。” 欧阳帆走了过来,坐在了郭雄峰身边,说道:“感谢老乡救命之恩。” 郭雄峰摇了摇头,从怀里摸出一个酒碗,轻轻说道:“有劳你了,我已经没力气举起酒坛了!” 欧阳帆听后,接过郭雄峰手里的碗,准备到一旁的酒坛里去取酒,突然他觉得郭雄峰的手轻轻搭在自己的手上,他看向郭雄峰,郭雄峰摇了摇头,说道:“这次,怎么也应该轮到你请我喝酒了,我想尝尝你那葫芦里的酒,要不,我怕你没机会请我喝酒了。” 欧阳帆的眼眶已经完全湿润,他对郭雄峰说道:“喝我的酒没问题,先让我试试,能不能医好你!” 郭雄峰只是摇头,他淡淡说道:“我在十年前被赶出江岳派那一刻其实就已经死了,不过我现在我很开心,我都快死了,这辈子还没人请我喝过酒呢,今天好像能如愿了?” 欧阳帆不住地点头,说道:“如愿,今天肯定如愿!”说着,打开了自己的葫芦,把酒碗斟满。 第231章 江岳二峰 “多谢你的酒!”郭雄峰咳嗽着接过了欧阳帆递过来的酒碗。 欧阳帆看到郭雄峰咳嗽,扶着郭雄峰说道:“不要紧吧?” 郭雄峰摆了摆手,说道:“不碍事,可惜啊,就一个酒碗,要不你拿着葫芦,我们干一个?” 欧阳帆打开酒葫芦盖在酒碗边上轻轻碰了一下,两人相对一笑,欧阳帆就把酒喝进了肚子,这时他看见郭雄峰并没有喝酒,问道:“老乡,你怎么不喝?” 郭雄峰笑着看着他,轻轻说道:“你帮帮我,不是我不想喝,我实在是举不起酒碗了。” 欧阳帆看着他颤抖的手摇摇晃晃握着那碗酒,彷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能保证酒不洒出来,欧阳帆揉了揉眼睛,接过酒碗,准备给郭雄峰喂下去。郭雄峰虚弱地说道:“别哭,就这一点酒你还舍不得啊?”说完,伸出脑袋,将酒一饮而尽,接着是郭雄峰剧烈的咳嗽。 欧阳帆赶紧扶着了郭雄峰,说道:“你没事吧,老乡!” 郭雄峰没有回应他,只是止不住的咳嗽... 欧阳帆把郭雄峰搂抱在自己身上,说道:“你还好吗?” 郭雄峰轻声说道:“你抱太紧了,我都喘不过气了,你让我躺会,我怎么感觉我醉了?好想睡觉。” 欧阳帆立刻意识到什么,看着郭雄峰腹部已经流出一地的鲜血,说道:“你不能睡觉啊,你还要陪我痛饮啊,我们还没分出胜负,你等等,我去酒坛里取酒。” 郭雄峰轻叹一口气,说道:“今天,比酒,是你赢了...”说完,缓缓闭上了双眼。 欧阳帆从破碎的酒坛处把残留的酒装进了自己的葫芦,走过来时,看到郭雄峰嘴角上扬,已经闭上眼睛,像是睡着了一般,他轻轻喊道:“老乡,再来一杯?” 郭雄峰没有应答,他再次摇了摇,说道:“老郭,喝酒啦!” 郭雄峰还是没有应答。 欧阳帆的眼泪再次涌出眼眶,他颤抖地说道:“你喝酒从来没输给过我,怎么,你今天就不行了呢?” 说完瘫坐在郭雄峰身旁,放声痛哭。 ... 罗江峰追逐着曾岳峰和封乘龙而去,他只发现前面一大群人已经围住了曾岳峰,另外不远处好像还有一队倭寇不知道和谁缠斗在一起,他听了一下,曾岳峰好像被几十人围攻,而另外一边虽然江湖豪杰人数较少,当时差距并不大,他毫不犹豫,先往曾岳峰的方向跑去。 曾岳峰像是一头发疯的野兽,冲击着四周的敌人。躲在人群后面的封乘龙只是微笑,他身边站着一个黑衣蒙面人,正是先前拖住罗江峰的胡人杰。 封乘龙对胡人杰说道:“老弟,这次多亏你从麒麟山庄带了这么多人手,要不找个疯子还真难缠。” 胡人杰瞪着封乘龙说道:“嫉妒,你准备何时出手,我们麒麟山庄已经被这条疯狗杀了好几个人了,你难道想眼睁睁看我们全军覆没后再摘得果实吗?” 封乘龙微微一笑,说道:“等疯狗拼累了再说,现在出手,我可占不到什么便宜。” 胡人杰咬了咬牙,说道:“这么说,你是逼着我上去和他消耗,万一罗江峰杀过来了,你怎么应付?” 封乘龙不答,仍旧笑眯眯地看着场地中央被围的曾岳峰。眼见曾岳峰再次打飞一个麒麟山庄的弟子,胡人杰再也忍不住了,对封乘龙道:“你不出手也行,你叫新五郎出兵啊!总不能江岳二峰都是我们对付吧?” 封乘龙说道:“新五郎已经出兵了,再说,我也指挥不动这群倭寇,你如果觉得打不了,你自然可以撤下来,大不了我如实禀报给主上便是。” 胡人杰这次是被严世藩架着来的,以他对严世藩的了解,他知道如果自己不过来,严世藩是动了杀心的,就因为他接受黄锦的指令去华山找了姜晓峰。他看到曾岳峰如同战神一般和自己麒麟山庄的弟子拼杀,这批弟子可是他从麒麟山庄精挑细选的精锐,先前和罗江峰战斗就折损了两人,现在又被曾岳峰打翻七八个,他实在是心疼不已,对封乘龙道:“待会,你早点出手!”说完,撸起袖子,冲进包围圈。 曾岳峰在麒麟山庄的包围中四面冲杀,他原以为自己冷静的性格不会让他陷入如此险境,但当封乘龙出现时,他所有的理智都消失了。就在他即将击倒另一个黑衣人的时候,一只强而有力的拳头带着一阵劲风向他袭来。他试图用左手格挡,但已经太晚了,那一拳正好击中了他的左胸。他只能借助力量在地上翻滚几圈来减轻那一拳的威力。在落地翻滚的时候,周围训练有素的黑衣人立刻向他发起了雨点般的攻击。 他站起来,准备抵挡四周的敌人,突然,正前方一拳猛烈地袭来。他只好用双手招架,只听到“砰”的一声,他手中的雷锲被其中一个黑衣人夺走。显然,那个人无法承受雷锲的重量,一屁股坐在地上,雷锲掉在地上发出“砰”的声音。 这时,立即有一个黑衣人举着长剑朝他刺来,没了武器的曾岳峰正想着要如何格挡之时,一把黑乎乎的铁扇出现在了他和长剑之间,突然那铁扇变得通红无比,黑衣人发出一声惨叫,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给灼伤。 曾岳峰抬头看去,那是一个让他心安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背后。“大师兄!”曾岳峰缓缓开口道。 罗江峰朝他点了点头,铁扇一转,朝着一名准备偷袭曾岳峰的黑衣人打去,铁扇刚到,就听到那名黑衣人发出惨叫! 胡人杰看到罗江峰也加入战斗,当机立断,大喊道:“来人是罗江峰,立即后撤!” 罗江峰皱了皱眉头,看向前面穿着黑衣的胡人杰,说道:“胡人杰,又是你?” 胡人杰也不理会江岳二峰,带着黑衣人迅速撤走。他回头之时,早就看不到封乘龙的影子了,心里直骂道:好你个封乘龙,居然丢下我自己跑了! 第232章 渡边三藏 曾岳峰一看胡人杰开溜,立即准备追上去,他突然觉得有人拉住了自己的手臂,回头一看,正是大师兄罗江峰,他冲着罗江峰说道:“封乘龙!” 罗江峰点了点头,柔声说道:“我知道,但是封乘龙在我来的时候就已经跑了,现在跑远了,你追不上了!” 曾岳峰咬着牙,说道:“追!” “不要追!至少现在不是追他的时候,我知道你的心情,我也很想杀掉封乘龙,可是现在我们的师弟们都陷入了危险,你还希望出现第二个封乘龙在你的梦魇中吗?就算你追到了封乘龙,如果章师弟,汪师妹他们死了,你也不在乎吗?”罗江峰稍微有点生气,他希望可以叫醒他的师弟。 曾岳峰听到师弟的时候,显然是顿了一下,随后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说道:“章师弟,汪师妹在哪?” 罗江峰说道:“汪师妹和陈师弟应该跟在我后面,章师弟在哪,你得问你自己啊,你丢下他们追封乘龙而来,你没发现一路都是倭寇和魔教吗?” 曾岳峰此刻似乎有些恢复了理智,他抱着头,好像是内疚,又好像有些不甘,隔了一会,才抬起头,对罗江峰说道:“大师兄是对的,走,找师弟师妹。” 罗江峰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此刻我们的师弟,师妹依靠的就是我们俩,我们不能再这么莽撞了。” ... 话说汪海峰和陈仇峰一路跟随大师兄来支援曾岳峰,可是陈仇峰完全跟不上大师兄的脚程,尽管汪海峰能勉强跟上,但是她看着身后的陈师弟,还是叹了一口气,停下来说道:“哎,追不上了,算了,我们慢慢过去吧!” 陈仇峰用手撑着膝盖,说道:“要不,师姐你先过去吧,是我平日里练功不勤奋,拖累你了。” 汪海峰本来是想责怪他的,可是看到陈仇峰努力的样子,心中不忍,毕竟除开大师兄,她最熟悉的莫过于了陈仇峰了,她叹了一口气,说道:“其实我也累了,只是假装勉强跟得上,你陪我慢些走吧。” 说完,把自己包里的水壶递给陈仇峰,说道:“你渴不渴?要不要喝点?” 陈仇峰现在已经是满头大汗,但是他依旧摇了摇头,拍了拍自己的行囊,说道:“我自己还有,省着点喝。” 汪海峰打开水壶,自己喝了一口,然后拿到陈仇峰身前,高高举起水壶,说道:“张嘴!” 陈仇峰只好乖乖地张开嘴巴,汪海峰把自己水壶的水倒了一些到陈仇峰的嘴里,然后满意地说:“这样才对嘛,对了,陈师弟你也快到娶媳妇的年纪了,有没有看上哪家的姑娘?” 汪海峰看到陈仇峰正准备开口,突然他的眼神变得很奇怪,他瞪大了眼神看着自己的身后,随后一个闪身到了汪海峰身前,大叫一声:“快跑!” 汪海峰只看见一把利刃插入陈仇峰的胸口,陈仇峰一口鲜血喷出,倒在了地上。 汪海峰立即拔出长剑朝眼前那个矮小的胖子刺去,怒道:“你伤我陈师弟,给我拿命来!” 矮胖子退开两步,嘿嘿一笑,他后面又走了过来一个倭寇,那名倭寇和其他倭寇完全不一样,他有着高大的身材,身上也没有穿铠甲,而是一件宽松的袍子,最引人注目的是他手里的倭刀,比寻常倭刀足足长了一倍。 矮胖子指着汪海峰,对一旁倭寇说道:“渡边大人,她也是那个人一伙的,拜托了!” 那倭寇看向汪海峰,眼里有一些奇怪的目光,他缓缓开口:“我乃渡边小十郎景纲三藏。我不杀女人,你走吧!” 矮胖子一下急了,说道:“渡边大人,你不要把她当女人啊,他也是坏人啊!” 汪海峰听得倭寇讲得一口流利的汉语,也是十分好奇,但是他看到地上奄奄一息的陈仇峰的时候,她咬破自己的嘴角说道:“那个长名字的,你不要多管闲事,我要杀你边上那人为我师弟报仇。” 渡边三藏回道:“他是我的朋友,你不可以杀他,但是我不杀女人和受伤的人,你可以走了!带上你受伤的丈夫。” 汪海峰赶紧摇了摇手,说道:“他是我师弟,不是我丈夫。” 然后汪海峰突然想到了什么,指着矮胖子说道:“你就是姜师弟说的贪婪吧?上次还想伤我雪儿姐姐,今天伤我陈师弟,让你尝尝姑奶奶我剑法的厉害。” 贪婪对一旁渡边三藏说道:“渡边大人,她可是要杀我,你也不帮我吗?你这个不杀女人的规矩可不可以改改?” 渡边摇了摇头,这时候汪海峰已经砍杀过来,只见那渡边右脚跨出一步,左手握住剑鞘,右手握住剑柄,在汪海峰即将刺到贪婪的一瞬间,他拔刀了。 只听得“碰”一声,汪海峰的剑被震飞好远,她也噌噌噌地被震退了几步,直到陈仇峰身边才完全站稳,她不可思议看着眼前的倭寇,说道:“你怎么这么厉害?” 贪婪在一旁笑道:“他可是大名鼎鼎的渡边小十郎三藏大人,你算是见识了一下东洋朋友的武林宗师水准。” 陈仇峰在地上虚弱地喊道:“师姐,快走!” 汪海峰打不过这名倭寇,又放不下陈仇峰一时陷入了僵局。 此刻看到汪海峰长剑离手,贪婪笑嘻嘻地对一旁渡边三藏说道:“渡边大人,你不杀女人,我可不一样了,我们中国有句俗话叫斩草除根,这两个人,我就拿下了。” 渡边三藏似乎是有些厌恶贪婪的行为,说道:“如此,你便不适合和我同行,我也不会在保护你。不过你放心,我信守诺言,你们大人的事情,我会去京城办妥。我先别过了。” 说完,渡边三藏转身离开了。只留下贪婪在一旁发出阴森地冷笑。 汪海峰正准备施展自己的拳法和贪婪交手,陈仇峰突然从地上一跃而去,死死抱住了贪婪,他对汪海峰喊道:“师姐,快跑!” 第233章 误会 陈仇峰抓住了贪婪的左脚,贪婪知道,一旦汪海峰长剑到手,就会是个十分麻烦的对手,他只能用力用右脚去踩陈仇峰,可偏偏陈仇峰咬紧牙关,哼都不哼一声。 汪海峰这时已经捡回长剑,看到地上死死抱住贪婪的陈仇峰,她丝毫没有犹豫,就朝着贪婪刺了过来。贪婪见汪海峰来势汹汹,舍了自己的靴子,将脚硬生生的抽了出来,拔腿便跑。 汪海峰正准备去追那贪婪,突然发现脚下的陈仇峰发出一声哀鸣,她蹲下身子,看向陈仇峰,现在的陈仇峰已经遍体鳞伤,她温柔地问道:“陈师弟,你还好吗?” 陈仇峰咬了咬牙,说道:“师姐,你不用管我,你快去帮大师兄。” 汪海峰把陈仇峰搭在自己肩膀上,使劲站了起来,说道:“我不能丢下你,要走,我们一起走。” 刚起身没多久,就看到远处一红一青两人朝着自己走来。汪海峰眼眶一湿,她知道自己安全了,因为迎面而来的正是她最能倚靠的两位师兄。 ... 邹止渊和那名叫大岛孝生的倭寇斗了许久,终于渐渐占据上风,他十分明白,若论剑法,论武艺,自己都在对方之上,可偏偏自己的长剑砍在对方铠甲上却造成不了多大的伤害,倭寇只要守好自己一些脆弱的部位,就算硬接自己的长剑,也毫无问题,更何况,自己的长剑已经开始卷刃了,那倭刀依旧锋利无比。 大岛孝生气喘吁吁地退到一旁,摆起手掌,叽里咕噜地说了一通,邹止渊是一个字都没听明白,他疑惑地看向边上已经吓傻了的张大勇。 张大勇哆哆嗦嗦回复道:“他说阁下武功高强,他认输了。然后说你的剑已经不能再战斗了。” 邹止渊看了看自己这把长剑,确实也无法再和对方厮杀下去了,便对张大勇说道:“那你问他,他现在想做什么?” 张大勇又和那倭寇攀谈了起来,片刻后对邹止渊说道:“他说他现在想去有马温泉泡个澡。” 邹止渊摸了摸下巴上稀疏的几根胡须,说道:“这都什么和什么啊,你到底有没有翻译准备,你不是在戏弄我吧,怎么扯到泡温泉去了?” 张大勇问道:“你不是问他现在想做什么吗?” 邹止渊无奈道:“我是问,现在已经打成这样,怎么办,是各自回家,各找各妈,还是继续大战三百回合?” 张大勇又和那名倭寇交谈了起来,那倭寇时而点头,时而摇头。 邹止渊看到那倭寇的表情,问张大勇道:“他说什么?” 张大勇说:“我们误会他了,他不是来杀我们的,他说他是答应一个朋友,前来大明办一件事,需要赶到北京去,因为你突然提出决斗,他说他是一名日本武士,如果对方提议决斗,自己不接受表示看不起对方,是不能容忍的行为,他还夸你剑法高强。” 邹止渊看了看那倭寇,又看了看张大勇,问道:“你确定没有翻译错误?” 张大勇颤抖着点了点头。邹止渊一跺脚,说道:“哎呀,这不是耽误我事吗?你和他说,我们井水不犯河水,我们还有事情,就此别过,后会...无期!” 邹止渊仔细琢磨了一下,确实从见到这个叫大岛的人开始,对方一直没有恶意,也没有主动出击,说起来还是自己先动的手,可能正如张大勇所说,他和船上那群倭寇根本就不是一起的。 果然在张大勇和大岛孝生交流后,大岛孝生微微朝邹止渊点了一下头,收起倭刀,自顾自的走了。 邹止渊看着自己卷刃的长剑,苦笑道:“原来我是白忙活了一场,现在我们得赶紧去寻找其他的兄弟们。” 邹止渊带着张大勇一路寻找,路上陆陆续续出现了很多尸首,有些邹止渊认识,有些一看就是倭寇,他挑了一把江湖豪杰的长剑,拿到手里。口里说道:“兄弟,我会带着你的长剑给你报仇!” 张大勇看着一地的尸体,害怕地紧紧跟着邹止渊,说道:“邹大侠,你慢点,我有些跟不上!” 邹止渊看着张大勇也是叹了一口气,放慢了自己的脚步,接着他又发现了一群尸体,他低下头,看向那群尸体,疑惑道:“怎么还有民兵?” 他指了指地上的尸首道:“大勇,你看看这是不是附近哪个院子里的家丁?” 张大勇往前凑了凑,说道:“像是江南哪个府上的家丁,他们怎么死这里了?” 邹止渊站在原地比划着,突然他摇了摇头,说道:“不对,这尸体被人移动过了,原本不在这里的。可能我们自己人挪动的,应该有人认识他们。” 张大勇问道:“是端木府上的?” 邹止渊点了点头,说道:“好像我们这里能和江南扯上关系的就端木家了,应该是他们府上的,我们先找到端木家的人吧,你看,这些脚印还比较新,沿着脚印应该能找到。” 张大勇低头看去,地上哪有什么脚印,他疑惑道:“这黑灯瞎火的,你是怎么看到脚印的?” 邹止渊一笑,说道:“你跟着我来便是!” 两人又走了一段路,邹止渊疑惑道:“怎么离海边越来越远了啊?难道是有人追杀端木家吗?看脚印,这里应该有十几个人,难道贼人更多?但是为何找不到贼人的脚印呢?” 张大勇在一旁嘟囔道:“你说什么我都听不懂,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邹止渊问道:“你说,我们还要不要继续过去?” 张大勇说道:“反正我估计是一个都打不过,我去哪都没用,我就跟着你好啦。” 邹止渊点了点头,说道:“先找到端木家他们,然后我就可以单独出去救人,这样也好,我们加快点步伐。” 张大勇点了点头,跟在邹止渊身后,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邹止渊突然发现前面有一堆篝火,他高喊道:“端木家的各位,我是邹止渊!” “邹兄?我们在这!彭大哥也在!”对方立即回应道。 第234章 洞穴 邹止渊带着张大勇走到洞口,就闻到一股淡淡地腐肉气味,看着无头的尸体和暴食躺在地上,瞬间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他看着篝火附近坐着一群自己不认识的人,他冲着各位点了点头,走到了姜晓峰处,看着已经睡着了的彭初一,小声问道:“呆子他还好吗?” 姜晓峰点了点头,说道:“比我想象中要好点,他受了伤,但是都不致命,现在已经是虚脱过去了,对了,你那边情况怎么样?其他人呢?” 邹止渊沉思了片刻,看着四周的人问道:“我先问你,这几位大侠是?” 姜晓峰说:“他们都是我府上的,对了,是我老家府上的,所以你都不认识,我给你介绍...” 说着,姜晓峰把自己府上的家丁和武师给邹止渊一一介绍,众人听到他就是邹止渊的时候,也纷纷道了久仰。邹止渊问道:“你们都知道我?” 大牛说道:“之前管家刘伯来给我们送信的时候,我们都知道了。” 姜晓峰问道:“刘伯?他怎么回来了?他不应该在京城吗?” 一旁的老王戳了一下大牛,埋怨道:“就你能是吧,什么都乱说。” 姜晓峰看了几人神色,厉声道:“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大牛好像想找补点什么,说道:“其实是这样的...” 刚要说出口,就被一旁的老王打断:“少爷,没什么,我们哪敢瞒着你啊!” 姜晓峰越看越觉得几人有蹊跷,厉声问小九道:“小九,你来告诉我,不要怕他们,有什么你就说!” 小九瞟了一眼旁边的老王,又看了看姜晓峰,用细小得不能再细小的声音说道:“其实是老爷要回来了。” 姜晓峰问道:“我爹好好的,为什么要回来?” 小九刚准备接着说,老王喊了一声:“小九!” 姜晓峰回头瞪了一眼老王,说道:“我在问阿九话,你不要插嘴!” 小九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办,到底是年轻,只得站起来用比之前回答问题大了一倍的声音说道:“哎呀,就是老爷要回来丁忧了!” “什么?”姜晓峰大声喊道,“这么大的事情你们一直瞒着我?” 老王说道:“是老夫人不让我们说。” 姜晓峰抓起老王,说道:“还拿老夫人搪塞我?你当我不知道我爹回来丁忧是什么意思吧?” 老王用了甩了甩,始终挣脱不开,只得说道:“是老夫人生前让我们来浙江,本来我们早就要出发的,只是老夫人重病,老爷让刘管家先行回来探望,然后老夫人临走前嘱咐我们,一定不能让少爷知道,怕你分心。” “我...”姜晓峰死死抓住老王。一时声音突然哽咽。 “少爷,你放开王叔吧!”小九在一旁劝道。 姜晓峰只得松开老王,走到一旁以手遮面,一时不能言语。 见到这一幕的张大勇彻底傻了眼,一时也不知道自己是走进火堆还是站在原地,只是呆呆站立看着里面的姜晓峰。 邹止渊轻轻拍着姜晓峰说道:“姜兄弟,节哀,老夫人也不想你如此,她不让他们告诉你,就是担心影响你,我们现在还在险境之中,并不安全,待安全过后,我陪你回一趟南京。” 姜晓峰握着邹止渊的手说道:“你说的我都懂,只是我有点管不住我的眼泪,我这样子,是不是很丢人?” 邹止渊说道:“怎么会丢人呢,你现在特别勇敢,对了,虽然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但是你如果状态还好,我想我们不再在此耽搁了,因为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不会有兄弟在战场丧命!” 姜晓峰托着鼻涕点了点头,对家丁说道:“你们就不用过去了,替我照顾好彭大哥!我和邹兄先去海滩那边看看,水鬼那个混蛋还一个人在那呢!” 大牛当即表态说道:“少爷,这么黑了,让我们和你一起去吧!” “就是因为天黑才不要你们跟着,天黑人越多越容易走散,你们乖乖待在这里,另外彭大哥也需要人照顾,我是少爷,我的话你们也不听了吗?”姜晓峰揉着眼睛说道。 大牛说道:“可是少爷你现在这个样子,我们也不放心啊!” 邹止渊拍了拍大牛的肩膀,说道:“大牛是吧,你放心,我一定把你们少爷平安送回来,另外这位张大勇小兄弟也拜托你们一起照顾,等倭寇退去,让他自己回军营吧,记得和俞将军说一声,我陪姜晓峰回一趟南京先。” 然后邹止渊对姜晓峰说道:“你现在好点了吗?” 姜晓峰点了点头,说道:“邹兄,我准备好了,我们走吧!” 邹止渊和姜晓峰朝着海滩的方向出发了,路上,邹止渊对姜晓峰说道:“我有一事需要和你说,这事很奇怪。” 姜晓峰问道:“何事奇怪?” 邹止渊说道:“你还记得我们分开的时候,和我打的那个倭人吗?” 姜晓峰回道:“记得啊,那个叫什么大狗的倭寇。还是张大勇给翻译的呢。” 邹止渊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他好像不是倭寇,他来大明是有朋友托他办一件事,因为我们当时只顾着和魔教厮杀,看到倭人自然联想到他们是和魔教以及倭寇一起的,可是你发现没,你们离开的时候他并没有阻拦,而且他明明可以偷袭,也没有偷袭,甚至,还是我先动的手。” 姜晓峰惊讶道:“这么说,他不是那什么大隅新五郎的手下?他是因为别的事和我们遇到。” 邹止渊摸了摸胡子,说道:“我想应该是这样,可是这也太巧了,偏偏就在我们遇到埋伏的时候遇到他。” 姜晓峰想了一下,回道:“此事待我们收拾完魔教再商量,我总觉得这事不是表面那么简单,似乎隐藏着什么阴谋。” 邹止渊说道:“不错,我们需要尽快找到同伴,现在我们也没有雷公弹了,也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了!” 突然,黑夜中传来一阵歌声。 第235章 奈何桥 洞口里的张大勇看着姜府家丁说道:“多谢各位大哥,我要走了!” 大牛问道:“少爷和邹先生要我们照顾好你,你要去哪里?” 张大勇鼓起勇气说道:“俞将军可能还不知道这里的情况,大批倭寇出现了,要是知道应该早就要来援助了,我是个军人,我必须报告将军。” 大牛看着这个年轻的小兵,说道:“可是刚才你还怕得要命,现在不怕了吗?” 张大勇低着头,说道:“怕,怎么能不怕呢,但是我看到邹教头,姜教头他们那样,我想起自己身为一个士兵的使命,如果我都害怕了,百姓该怎么办呢?” 大牛拍了拍眼前少年的肩膀,说道:“你是个好士兵,既然如此,我们有什么理由拦着一个要回去给将军报信的士兵呢!去吧!” 张大勇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样,朝姜府诸人行了一个军礼,就匆匆消失在夜色之中。 ... “战斗不是我的长项,没必要和他们纠缠,我得赶紧跑!”贪婪边跑边自言自语。 突然,他听得前面的黑夜里传来一阵歌声。 “什么人啊?”贪婪嘟囔着。 眼前一个身影越来越清晰,那人肩头扛着一根拐杖,左手拿着酒壶,还不停地往嘴里灌酒,每喝一口就唱一句。 “来者何人?”贪婪大声喊出口。 欧阳帆看着眼前的矮胖子,说道:“你是那个什么魔教七使吗?叫贪婪?” 贪婪顿时感觉不妙,眼前这人明显不是自己人,当下准备往反方向跑。 “你干嘛走啊?不陪我喝几杯?”欧阳帆开口道。 “你...不是和江岳派他们一起的?”贪婪试探性地问道。 欧阳帆死死盯着贪婪,说道:“怎么说呢,我们认识,而且有几个关系还挺不错呢!不过我现在缺了个酒友,你说怎么办?” 贪婪笑道:“你只要投诚我们,酒友多得是,酒也多得是。” 欧阳帆点了点头,说道:“是啊,可是我把我的酒友弄丢了,怎么办?” 贪婪说道:“这不要紧,等我们离开这,找个人很容易的。” 欧阳帆说道:“我知道他在哪,不需要找,只需要去叫他回来就行。” 贪婪回复道:“那如此甚好,我们先离开这,到时候再去找他。”贪婪还是不敢放下戒心,他完全猜不透眼前男子到底想要如何。 就在这时,贪婪身后又传来一阵声音:“邹兄,你看,我就说是酒鬼吧!” “酒鬼,你要当心,你前面那人是魔教的!” 贪婪往身后看去,看到姜晓峰和邹止渊正朝着他走了过来。他此时只得朝着欧阳帆的方向走去,说道:“兄弟,我和他们有些过节。你看,我们先离开这,再去找你的朋友,如何?”说完,他想从欧阳帆身边跑掉。 突然,欧阳帆从贪婪手里抽出一根银针,他用两个指头捏住银针,对贪婪说道:“你口口声声说要陪我去找人,怎么?这是什么意思?” 贪婪一时也慌了神,这根针原本是他准备趁欧阳帆不注意的时候偷袭的,可没成想,欧阳帆直接捏了出来,论武功他本就是魔教七使里最弱的那位,但是论手段和智谋,他却是最强的。但是随着银针被发现,他也彻底不知道该如何辩解了,只得说道:“这位兄弟,你喜欢什么?银子吗?还是美女?” 欧阳帆摇了摇头,说道:“我只爱酒!” 贪婪笑嘻嘻道:“没关系,我有很多美酒,你先让我走,我以后给你送到府上如何?人嘛,总有些爱好的。” 欧阳帆瞪着贪婪说道:“你刚才说什么?” 贪婪说道:“我说我有很多美酒。” 欧阳帆继续说道:“不是,下一句!” 贪婪疑惑了一下,没觉得自己说得有什么问题,于是说道:“人总是有些爱好的。” 欧阳帆笑道:“就是这句,不对!” 贪婪说道:“哪里不对?还望赐教!” 欧阳帆说道:“我不是人!” 贪婪退后两步,看着欧阳帆,随即笑道:“兄弟说笑了,你怎么不是人呢?你说说,你想要什么。人总是有七情六欲的,我都可以满足你,只要和我站在一边!” “酒鬼,你不要上当,他是魔教使!”远远的邹止渊冲着欧阳帆喊道。 欧阳帆指了指那边,说道:“他也不是人!” 此时的贪婪已经彻底摸不清楚欧阳帆到底要干嘛,他索性问道:“我给你十万两白银,这是多少人的梦想,你要不要?” 欧阳帆摇了摇头,说道:“我都说了,我不是人,罗人龙,叫水妖!”随即他望了望四周,自言自语道:“那家伙现在不在!”又指了指远处,说道:“那家伙叫剑魔,我呢!”拍了拍自己胸口,笑道:“叫做酒鬼,我们是妖魔鬼怪,对啦,还有个罗江峰,他叫拳怪,你听说过吗?” 贪婪面色一沉,嘟囔道:“你是酒鬼欧阳帆?怪不得他们一直叫你酒鬼。” 欧阳帆醉醺醺地指着贪婪说道:“哎呀,你才知道啊,看这银针,你是单家的吧?单家应该没你这号人物,多半是那个弃徒单从远吧!我没猜错吧!” 贪婪面色越来越难看,似乎想到了什么,问道:“你方才说的酒友是谁?” 欧阳帆点了点头,摇摇摆摆地说道:“谢谢你提醒啊,现在你该兑现你的诺言了,你替我去找他吧!” 贪婪看到欧阳帆这么说,眼中又出现了光芒,问道:“他是不是被抓起来了,我能帮你找他回来,所以你让我过去吧,你告诉我,他在哪?叫什么?” 欧阳帆轻轻说道:“如此就多谢啦!” 贪婪笑道:“不用客气!”说完,就又准备从欧阳帆身边离开,谁知道欧阳帆又是一把拦住了他,他看了看欧阳帆问道:“怎么不放我走!” 欧阳帆笑道:“你走了,谁帮我去请他回来啊!” 贪婪问道:“你朋友到底在哪?” 欧阳帆若有所思道:“此刻,多半已经到了奈何桥!” “啊!”贪婪大叫一声,欧阳帆话音刚落,一拳击中贪婪的胸口,贪婪一口鲜血喷出。 接着,欧阳帆蛇杖从肩头敲下,正中贪婪的脑袋瓜子,顿时,脑浆迸裂,死得不能再死了。 欧阳帆看着地上的贪婪,说道:“对了,他叫郭雄峰,你记得从奈何桥把他叫回来,他的酒友在等着他喝一杯!” 第236章 炮击 邹止渊和姜晓峰快步走到欧阳帆身边,欧阳帆已经坐倒在地,邹止渊关切地问道:“酒鬼,你没受伤吧?” 欧阳帆摇了摇头,说道:“就是有点醉,刚才活动了一下,现在感觉清醒不少了,你帮忙看看他死透了吗?要是没死透,可去不了奈何桥。” 邹止渊皱了皱眉头,说道:“你怎么意志消沉成这样?其他人呢?” 欧阳帆喃喃自语道:“你是没经历,他就在我眼前,被人一下从肚子里捅了个窟窿,肠子都掉出来了。” 姜晓峰轻声问道:“是谁啊?” 欧阳帆说道:“扶我起来,我要把这群狗日的魔教杀光!” 姜晓峰看向邹止渊,只见邹止渊沉默不语,片刻后,问道:“那伤郭雄峰的是谁呢?” 欧阳帆说道:“是范无垢,他也死了。” 邹止渊继续说道:“你那还有雷公弹吗?给我一个!” 欧阳帆拿出一颗黑乎乎的雷公弹交给邹止渊,说道:“省着点,最后一个了!” 就在这时,海滩前的草丛里发出一声轰鸣,第四声雷公弹响了! 姜晓峰兴奋地说道:“是大师兄!是大师兄,我们快去!” 邹止渊却皱了皱眉头,问道:“你如何知道是怪物?” 姜晓峰指了指地上的欧阳帆说道:“先前已经有过三响了,分别应该是酒鬼发的两次和曾师兄那队的一次,现在酒鬼在我们这,只有大师兄和水鬼手里才有雷公弹。水鬼已经去了海滩上,这一声明显还在是草丛这边,所以只能是大师兄!” 欧阳帆也摇摇晃晃站起来,喃喃道:“怪物叫我们集合吗?” 姜晓峰点点头,说道:“大师兄遇到什么危险都不会用雷公弹的,所以,他们肯定是和大部分人集合了,他想通过雷公弹,让我们找到他!” 邹止渊也点了点头,说道:“晓峰分析得在理,我们赶紧过去!” 三人朝着海滩边跑去,越跑越发现不对,海滩边已经聚集了大量的倭寇,似乎正在对着草丛处的高地发出一轮轮的攻击。 姜晓峰说道:“不对,那响声可能不少雷公弹,是倭寇的大炮!你们看前面!” 果然又是一声巨响朝着草丛里发射而来。 就在此时,姜晓峰听到身后有人在喊他,他回头一看,正是章笑峰、苏哲、端木初雪。吴震峰一手搭着章笑峰,另一只手搭着魏恩峰。 欧阳帆看了身后的吴震峰,说道:“怎么我每次见到吴三侠你,都是受伤了?” 吴震峰说道:“哎,那个懒惰太难缠了,废了好大力气,还是等到苏兄弟和端木姑娘过来一起才把他杀掉。” 姜晓峰问道:“杀掉了?” 吴震峰嘴角上扬,笑道:“不错,杀掉了!死得透透的。” 姜晓峰接着问道:“对了,你们怎么来了?” 苏哲一愣,问道:“怎么,不是你们放出的雷公弹?” 姜晓峰指着海滩那边说道:“是那边的倭寇对我们放炮!” 刚说完,又是一声炮响。 苏哲捂着耳朵问道:“他们这是在炸谁?” 因为炮声太大,姜晓峰也没听太清楚,大声问道:“你说什么啊?” 突然草里钻出几个人,喊道:“是晓峰么?躲这里来,这群倭寇开始放炮炸我们啦!” 姜晓峰看去,正是易雄躲在一块大石头后在朝他招手,他赶紧叫上几人,躲到大石块后面,他走近一看,端木正德正抱着端木春晖的尸首,端木阳抱着已经昏睡过去的马超群,身边还有几名武林人士。 端木正德看到端木初雪和苏哲过来,终于从悲伤中挤出一抹笑容,说道:“雪儿,哲儿,你们平安无事就好!” 端木初雪点了点头,坐在了父亲身边,看着父亲怀里的大哥,问道:“大哥怎么了?” 端木正德叹了口气,说道:“还剩一口气,估计活不成了。” 苏哲在一旁握着拳头道:“谁干的?” 端木阳指了指怀里的马超群说道:“王剑尘干的,我们几个都打不过他一个,不过,这位马大哥已经帮我们报仇了,也是帮他自己报仇了。” 姜晓峰走了过去,看了看马超群伤势,问道:“酒鬼,你看看马大哥和端木大哥还有救吗?” 欧阳帆走到马超群身边,摸了摸他的脉搏,说道:“他只是过度疲劳,然后可能经历了什么精神上的刺激,睡着了而已,待会就能醒来。”接着又过去看了看端木春晖,摇了摇头,目光呆滞地看向端木正德。 端木正德问道:“怎么样,吾儿还有救吗?”本来已经心灰意冷的端木正德在看到欧阳帆的一刻稍微燃起了希望。 欧阳帆从怀里摸了一颗药丸,放到了端木春晖嘴里,说道:“能不能救,看他自己造化了,不过,就算能活,从今往后,也受不了风寒了,必须终日活在暖房之中,端木前辈,你要做好心里准备,他的右臂是肯定治不好了,下半生只有请人照顾了。” 端木正德突然两眼放光,本来以为自己儿子必死无疑,此刻听欧阳帆讲起来似乎尚存一丝希望。欧阳帆接着讲道:“可惜此处没有丹参,人参一类的药物,他如果能缓过来,还需要用人参养足七日,方可下床活动。” 端木正德点点头,对一旁端木阳说道:“你大哥还有救,快快,谢谢欧阳先生!” 欧阳帆摆了摆手说道:“不必谢我,现在他能不能活还说不好,再说,我们能不能活,都不知道!” 又是一声巨响,正轰在石头前面不远,众人只觉得天旋地转。 “我们继续等下去可不是办法!还是等想办法杀出去!”姜晓峰对众人道。 “刚才倭寇试着向我们冲锋,我们死守这块高地,他们冲了两次就是用炮来炸我们了!”易雄解释了一下发生的情况。 就在这时,一阵铺天盖地的喊杀声响起,姜晓峰壮着胆子朝海滩边看去,他惊呼:“是明军,是明军来救我们了!” 邹止渊也探出脑袋,问道:“是俞将军吗?” 姜晓峰指着前面说道:“看起来不像是俞将军,他们人数好像不如倭寇多啊!大伙儿,我们准备杀出去,和他们形成包围!” 就在这时,远远的地方传来一声:“是姜师弟和傻子吗?” 两人回头,看到一青一红两人朝着他们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十几个江湖人士。 第237章 俞龙戚虎 张大勇神色匆匆地往军营赶去,此刻,他已经看到大批的倭寇军队在海滩聚集,他紧紧握着拳头,此刻每每耽误一分,就极有可能存在伤亡。 他慌张地看向海滩,脚底却一刻没有停留,也许是运气好,他返回的路上居然没有遇到倭寇和魔教的人,已经渐渐远离了那片危险的区域,他拼命的跑,汗水从他额头滑落,甚至打湿了眼睛,让原本就漆黑一片的夜晚显得更加模糊,脚步也越来越沉重,每一步像是穿过沼泽,疲惫和无力渐渐充满全身,但是尽管如此,双脚丝毫没有懈怠,依旧在高速度奔跑。 正在此时,他前面出现了一些火光。“是明军吗?”他喃喃自语道。 “前面是什么人?报上姓名,籍贯!”火把处一人朝着他大喊道。 张大勇喘着粗气说道:“是俞将军的巡查部队吗?” 那边的人继续粗鲁地喊道:“现在是我在问你话呢,不是你在问我!姓名,籍贯。” 张大勇用手撑着膝盖,缓了一口气,说道:“我是俞家军郑千户的队员,听你们问话的口气,应该是自己人!” 这时,一个雄厚地声音响起:“是那个郑长发?你怎么会在这,今天你们队负责巡逻吗?” 张大勇说道:“我刚从海滩那边来,那群江湖人士被倭寇包围了,正在奋力杀敌,如果你不是俞将军的部下,请允许我赶紧回营禀报。” 那声音继续问道:“你和我说说,前面发生了什么?你们有多少人,倭寇有多少?” 张大勇说道:“我们只有几十人,现在也不知道还活着多少,海滩边全是倭寇,少说也有五六千人。” “那么多?”那雄厚地声音继续说道,“这倭寇为何要围攻江湖人士?” 张大勇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我看你好像不是我们部队,能不能放我过去,十万火急,我必须请将军发出援军啊!” 那声音哈哈大笑道:“是的,我们不是俞家军,但是既然你说那群江湖人士在杀倭寇,那就是我们大明的良民,大明的良民应该由他们的将军保护!” 突然那将军身后响起雷鸣般地喊声。 张大勇揉了揉眼睛,问道:“请问你是?” 那将军拿起自己的长枪,对张大勇说道:“告诉俞大猷,戚继光替他救人去了!” 张大勇顿时眼光中充满了惊喜,他平静下来,说道:“你是戚将军?” 边上一人说道:“怎么小子,这可是如假包换的戚将军啊!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救你的朋友啊!” 就在这时,突然一声剧烈的响声,戚继光对身后众人道:“不好,倭寇开始炮攻了,看来这群江湖人士有两下子,如此人才,可不能让倭寇几炮给打光,传我将令,水军立即出击,封锁沿海倭船。其他兄弟,随我上!” 张大勇看着这支数量并不多的队伍,说道:“戚将军,你今天带的军队是不是有点少?” 戚继光笑道:“区区几千倭寇,我身后两千儿郎足矣!莫要延误战机了,一起去救人吧!” 说完,戚继光一马当先,身后的骑兵跟着向前飞驰而去。 到了队伍最后一个骑兵,是个年轻但是身材魁梧的汉子,他向张大勇伸出手,喊道:“小鬼,抓住我,我带你上阵杀敌!” 张大勇抓住那人粗壮的手臂,只见那人一用力,张大勇就一屁股坐在了马背上,那壮汉笑道:“小鬼,福建人吧,叫什么?” 张大勇说道:“我叫张大勇,你呢?” 那汉子笑道:“老子叫王如龙,刚加入戚将军麾下,要不是要带着你小子,老子可是要冲第一个的!” 张大勇合十道:“那是我拖累大哥你了。” 王如龙笑道:“不碍事,到时候老子多杀几个倭寇,一样可以出尽风头,你可坐稳了!” 说完,两腿一夹,那马便飞驰而去,从最后追上了队伍。 不远处又传来了炮声,戚继光边骑着马,边对后面喊道:“各位兄弟,马上就要到战场了,准备冲锋,营救我大明的子民!” 整个队伍齐声高喊。 不远处的姜晓峰正好看到了这一幕。 这时,罗江峰等人也走到了石头旁边,放下了受伤的陈仇峰,他对各位道:“我们援军好像已经来了,此刻是我们唯一的机会,必须协助明军战士击溃倭寇!但是我们人数太少了,敌人太多了,如果不愿意出去的兄弟,我不勉强各位,就在石头后面照顾伤员吧。” 可是齐刷刷地,除开几个实在受伤站不起来的人,都站起身来。 姜晓峰看着众人道:“留下两个,那个叶斥候,你留下吧,这里这么多伤员,也需要有人留下来。” 叶青摇了摇头,说道:“我是个兵,你们是民,哪有民来保护兵的道理,还是让两位姑娘留下吧。” 罗江峰望向海滩边,明军已经杀入敌阵,尘土飞扬,炮声也已经停止,他回头说道:“就这样吧,小师妹和端木姑娘先留下,其他人,随我上阵杀敌。” 此刻倭寇已经列阵对付冲锋而来的戚家军,却不想一群人从石头后冲杀出来,虽然人数不多,但是个个极为悍勇,他们瞬间就撕破了倭寇背后的防线。 戚继光在马上扬起了一抹笑意,大喊一声:“戚家军的战士们,你们看,那边几十个人杀得比我们都起劲,是不是我们也该展示展示我们的威力啦。” 戚继光边上一个将军喊道:“分组,摆鸳鸯阵!” 王如龙对一旁张大勇说道:“兄弟,我们的杀招来了,下马吧,你拿好这把短刀,我的身前就交给你了。”说完,取下一根长长的竹杠,冲到了队伍最前面。 顿时海滩边喊杀声四起,原本凶悍无比的倭寇,被两股比他们小太多的军队跟搅乱。 阵势收缩,倭寇的生存空间越来越小。 罗江峰看着对面明军的阵势,叹道:“想不到明军中还有不逊色于俞大猷的军队。” 叶青在一旁说道:“那边应该就是戚家军啦,俞龙戚虎,名震东南!” 第238章 帅旗 随着时间的推移,戚家军已经渐渐把包围圈越缩越小,这戚家军的作战能力适合还在俞家军之上,布下鸳鸯阵开始,戚家军以十二人为一个方针,其中两名士兵手持狼筅,立于两侧,中间是两名盾牌兵,四周布置四名长枪兵,盾兵和狼筅兵后面是两名持短刃的近战兵,两名火铳兵在最里面。 每一队士兵都可以力战数倍于自己的倭寇,顷刻间,战局大转,倭寇只能收缩阵线。 戚继光一马当先,手里的枪法如游龙般在敌寇中搅动,渐渐从东面杀向西面,已经把倭寇团团围住,最西面是罗江峰等一伙江湖人士把守。 倭寇从起初的四散奔逃转而进行突围,无奈戚家军的方阵简直无懈可击,无数的倭寇被挂在狼筅之上,成为了长枪兵和火铳的靶子。 一部分倭寇见势头不对,转而向西面发起冲击。 罗江峰站在众人之前,高喊:“不要放跑一个倭寇!”说完,铁扇攻出,一名倭寇立即殒命。这种打法彻底震撼住了倭寇,一时间,倭寇进退两难。 戚继光见到一红袍男子出手即杀掉一名倭寇,嘴角上扬,也猛地一枪刺出,只听见一名倭寇发出一声惨叫,一命呜呼。 罗江峰也注意到身边不远处的将军,所到之处,倭寇尸横遍野,立刻也升起比试之心,一个腾挪也击毙了眼前的倭寇,就这样,两人你来我往,前面的倭寇已经堆尸成山。 “哈哈,过瘾!阁下枪术真是高明!”罗江峰冲着隔壁的将军喊道。 戚继光哈哈大笑,说道:“你的铁扇也是厉害,杀贼不在我之下,痛快!今日我们就比试比试!” 突然,戚继光坐在马上发现了什么,大喊道:“注意前面,看那帅旗,应该是大隅新五郎,不能让他跑了!” 罗江峰虽然勇猛,但是对于夺帅经验尚浅,问道:“帅旗处就是大隅新五郎吗?” 戚继光点了点头,说道:“帅旗下穿铠甲那人就是,不好,他要上船跑掉!”说完,催动战马冲向敌军。 突然他身边一个青影闪过,直接在倭寇人头上飞跃,直取帅旗。 “碰,碰,碰!”帅旗处传来几声火铳,曾岳峰躲避之时,一脚踩空掉到人群之中,只片刻后,四面倭寇全部飞起,面部带着痛苦的神情。 “好俊的功夫!今日居然见识到了两个奇人!”戚继光嘴里发出赞叹,手上动作不停,又是一名倭寇被他挑翻在地。 “不好!大隅新五郎已经上船了!”罗江峰大声喊道,“师弟,还能追上吗?” 曾岳峰闻言飞身跃起,又是一阵枪响,把曾岳峰逼了回去,他无奈地朝后面摇了摇头。 “也许是他命不该绝,我们尽可能消灭他们有生力量吧!”戚继光好像是在安慰着两人。 几人继续拼杀,可就在此时,船上突然发出一声巨响。 姜晓峰看向敌船,喊道:“是雷公弹!” 欧阳帆看了看四周,说道:“哪里还有雷公弹,不就只有傻子手里还有一颗吗?” 姜晓峰大声喊道:“是水鬼,是水鬼!” 顿时,众人看到远处两人一起落水,却看不清到底是何人! ... 罗人龙偷偷从水里摸上了倭寇的大船,却发现船上空无一人,海滩边已经聚集了大量的倭寇,紧接着,倭寇开始向草丛的高低发动袭击。他在船上看着,但是船下已经聚集了大批的倭寇,他必须想个办法阻止这群倭寇。他焦急地在大船上寻找可以引起敌人注意的东西,可是却一无所获,就在他准备冲下去之时,战局发生了变化。他远远看到从东边有一大队明军往这里杀过来,他喃喃道:“援军来了,我若是在他们激战的时候搞点动作,这些倭寇还不慌死!\" 他看向一边的干草,把它们整齐铺在甲板上,就摸出打火石准备点火,随着下面喊杀声越来越大,他也越来越焦急,可这打火石偏偏就打不出火,或许是自己从海里游过来的时候,这打火石没有包好。他正在恼火自己的疏忽之时,发现船上的人似乎准备上来。 “不好,他们要开溜!”这个念头回想在罗人龙脑海里。 罗人龙想到我必须阻止他们,可是我该如何阻止他们呢?要不趁着他们上船,我偷袭?想着从怀里摸出了匕首,潜伏在舷梯一侧。 “咚咚咚”的脚步声从舷梯下面传来,罗人龙屏住呼吸。 突然从下面上来了一个倭寇,那倭寇正在惊讶为何甲板上铺满稻草的时候,一把寒冷的匕首就割开了他的脖子。 “船上有敌人!”另外一名倭寇跳上甲板就和罗人龙搏斗了起来。 接着一名身穿铠甲的倭将也上了船,罗人龙一看就觉得对方应该是个头目,他先解决了和他缠斗的倭寇,正准备扑向那人的时候,那人手里一把短小的火铳发出“碰”的一声。 罗人龙反应迅速,躲在一个的箱子后面。 “我已经看到你了!”那倭寇恶狠狠地说道。 罗人龙目光迅速的扫荡四周,四周空荡荡的一旁,除开稻草,并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利用,他叹了一口气,心想我可能要交代在这里了,于是他紧紧靠在箱子之上,忽然,他觉得屁股好像被什么东西挤着,他伸手摸了摸,正是一颗黑乎乎的弹丸。 他看着手里的弹丸,心想:这是什么?难不成是酒鬼给我的玩意。他管这个叫什么来着? 就在他思考着这东西的用法的时候,他身边“砰”的一声,只打得稻草四溅。 “我看到你了哦!”那倭将继续说道。 罗人龙此时也没了办法,大喊道:“你个无名小卒,看到你爷爷我,你又能奈我何!” 那倭将却哈哈大笑道:“今日,我就让你死个明白,我就是你们要找的大隅新五郎!” 说完,一枪不偏不倚地朝着罗人龙开来。顿时,罗人龙身后的箱子木屑四溅,划伤了他的手臂。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臂,还好只是伤了一道口子。 大隅新五郎笑道:“是不是无处可藏啦!在我这把火枪面前,你的命如同草芥!” 罗人龙也顾不得那么多,把手里雷公弹朝着大隅新五郎扔了过去,同时大隅新五郎手里也扣动了扳机。轰地一声,雷公弹在空中爆炸,大隅新五郎的枪终究是偏了一些。 第239章 水妖罗人龙 罗人龙低头看了看身上,火铳并没有击中他,他自然不愿意放过这来之不易的机会,挥着匕首朝大隅新五郎冲去了。 “叮——!”罗人龙的匕首突然从手里飞了出去,他瞪大眼睛看着大隅新五郎,只见新五郎手握一把巨大的太刀,用一种蔑视的眼神正看向罗人龙。 “你...什么时候有把刀的?”罗人龙瞪大眼睛问道。 新五郎带着一抹嘲讽的意思笑道:“我一直就手握太刀,你觉得我拿着枪就不能握刀吗?或者,你觉得我根本不会武?我很敬佩你的勇气,但是也仅此而已。” 罗人龙冷静地看着眼前的大隅新五郎,也露出一抹轻蔑地微笑,道:“只可惜,你太轻敌了,你居然告诉我你就是大隅新五郎,你可知道我们此行的目标就是你!” 大隅新五郎淡淡地说道:“自然知道,不过,那得看你这小子有没有这个本事!” 太刀朝着罗人龙挥来,但是罗人龙似乎早就看清了对方的招数,在地上一个打滚,摸到了自己的匕首旁,捡起那把唯一的“武器”。 新五郎见对方躲避了自己的攻击,而且十分灵活地捡起了匕首,说道:“你小子还是有点本事的,你叫什么?不如跟着我干?” 罗人龙慢慢站起身来,用胳膊抹去嘴角的汗水,说道:“你听好了,老子就是江湖人称洞庭水妖的罗人龙!” 新五郎听完仰天大笑,说道:“我以为是多么吓人的称号,不就是一个小湖小河里的臭鱼烂虾吗?你看看我身后的大海,这海外面还有更宽阔地海洋,你跟着我干,你可以像我一样成为大海里的蛟龙!” 罗人龙没有理会新五郎,拿着匕首又朝着新五郎冲了过去,但是人还没到,新五郎那把长长的太刀已经逼了过来,罗人龙不得已,只能再次退后。 新五郎用太刀指着罗人龙道:“你用你手里那玩意,是不可能战胜我的!” 罗人龙眼光中闪过一丝狡诈,把手中的匕首朝着新五郎扔了过去,新五郎大喝一声,出刀击飞了扔过来的匕首,刚准备说些什么,却发现罗人龙以一种极其的矫健地身姿朝自己扑了过来。 太刀太长了,要倒转刀刃已经是不可能了,新五郎情急之下只得把手抽了回来,用刀柄重重地敲在罗人龙身上。罗人龙闷哼一声,身体却毫不退缩,死死地抱住了新五郎。 这样,新五郎的太刀反而变成了累赘,他无法调转刀刃刺向已经抱住自己的罗人龙,他慌忙之中,只得丢弃手里的长刀,可就在此时,罗人龙已经把他扑倒在地。 罗人龙死死掐住他的脖子,新五郎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两只手在甲板上疯狂地摸索着,忽然,他手一疼,摸到了击飞罗人龙的那把匕首,他顾不得手上的疼痛,摸到把柄,猛地向罗人龙后背刺来。 “啊!”罗人龙猛叫一声,松开了新五郎。 新五郎终于可以松了口气,喘着粗气,拿着匕首道:“不得不承认...你是个劲敌,但是你...终究还是输了。” 罗人龙咬着牙,口里不知道说了句什么。新五郎问道:“你说什么?” 突然他感觉罗人龙再次向他冲来,他拿起匕首疯狂地在罗人龙后背捅去。 “啊——!”罗人龙一边高声喊着,一边使了全身的力气把他朝着甲板外面推去!仿佛根本感受不到后背上无数伤口裂开的疼痛。 “你疯了吗?”新五郎已经停下手里的动作,一只脚已经踏空,罗人龙抱着他从高高的战船上摔了下去! “噗通!”赶到倭船附近的众人看到水里溅起四溢的浪花! “是新五郎落水了吗?”罗江峰看着一旁的几人问道。 姜晓峰发疯一样冲到了船边,边走边喊:“是水鬼,是水鬼!快救救他!你们谁会水?” 顿时,赶到船边的几个士兵和江湖人士,纷纷跳入水中,寻找落水的两人。 水中,罗人龙死死按着新五郎的脑袋,喊道:“现在,谁才是这大海里的蛟龙。” 新五郎噗通了几下,从罗人龙手上挣扎出来,探出脑袋,只闻到海面一片腥臭,他死死盯着罗人龙,看着罗人龙慢慢沉入水中。他叹了口道:“流了这么多血,还想淹死我?” 正当他准备游走之时,脚下一个巨大的拉力把他拉入水下。他慌忙看向水下,罗人龙那诡异的笑容浮现在他的底下,突然,他的身体再次不受力,急剧下沉,直到渐渐地意识模糊。 海滩上不会水的几人正在焦急地等待。不一会,姜晓峰和苏哲两人回了岸边,罗江峰问道:“小师弟,你看到水鬼了吗?” 姜晓峰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我在他们落水那里看了一下,水很深,但是水面上没有看到任何人,后来就看到苏哲过来了,他说他那边也没人看到。” 这时,欧阳帆也走了过来,焦急地说道:“不应该啊,他们难道还能游走?” 这时,已经有明军拿来筏子,在附近寻找了。可等了许久,依旧没有发现罗人龙和大隅新五郎的尸体。 此时的战斗已经全部结束,戚继光朝罗江峰抱拳道:“今日有幸和各位并肩作战,我已经安排了一个队伍在此寻找和打捞那位兄弟,出营许久了,我等也需要归营了,若是被那毛海峰钻了我们空子就得不偿失了。” 罗江峰点了点头,也礼貌地抱拳行礼,但是他此刻心全在这茫茫大海里。 戚继光调转马头,也没多言,领着部下离开了这片充满血腥的海滩,只留下一部分士兵在清理战场。 每次有人从海边过来,罗江峰都会第一时间跑过去看看,但是每一次都是失望地回头。 姜晓峰和邹止渊并排坐在海滩上,看着眼前的人,心里也不是滋味。 “他肯定还活着是不是?”姜晓峰沙哑着在一旁小声地说道。 邹止渊抬头看着大海,喃喃道:“洞庭湖水妖,又怎么可能被淹死呢?” 第240章 泰山求药 京城,严府。 一阵急促地脚步声在严世藩门外响起,屋里严世藩正抱着几个美女在卧榻上。门外传来敲门声:“主上,急报!” “进来!”严世藩整了整衣服,坐在卧榻正中,推开了两边的女子,一个黑衣蒙面人推开大门,迅速走了进来,对严世藩行了个礼,才慌慌张张说道:“大事不好!” “不要着急,慢慢说!”严世藩似乎看到来人十分紧张,他不紧不慢地说道。 那人整理了片刻思绪,说道:“主上,我们七绝教在东南几乎全军覆没。” 严世藩叹道:“傲慢和鄢懋卿这两个废物,我就知道他们轻敌了,你说说看,几乎是个什么意思?” 那人点了点头,说道:“根据线报,东边的几位朋友正在赶来京城的路上,但是七绝教除开嫉妒不知所踪,其他五使都死了,另外,胡人杰也在回来的路上。” 严世藩皱了皱眉头,说道:“傲慢也死了?怎么死的?我不是让嫉妒和胡人杰去拖住江岳二峰吗?” 那人说道:“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但是傲慢不是死于江岳二峰之手。” 严世藩看向窗外,缓缓站了起来,说道:“好吧,已经死了,这些就不重要了,对了,如果能问清楚是谁杀了傲慢也行,免得这些人又来坏我的好事。” 那人见严世藩没有生气,松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说道:“那主上,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办?要不要加派人手在半路伏击江岳派。” “蠢货!”严世藩厉声道,“一下死了五个七绝使,你还准备怎么截杀江岳派那伙人?” 那人哆哆嗦嗦地说道:“要不,让京城里那位和东边的朋友一起?” 严世藩瞪了那黑衣人一眼,说道:“你就只晓得杀,做事之前不动点脑筋,当初你找我献策说让新五郎和徐海旧部去伏击江岳派万无一失,我就知道要出篓子,这一万多条人命,够买你这个教训了吧。” 那人回道:“可那次袭营我们差点就成功了。” “结果呢?”严世藩狠狠盯了那人一眼。 那人摸了摸脑袋,说道:“也不知道俞大猷怎么会料到我们要偷袭他们大本营的,还把罗江峰等人安排在我们主要进攻的西营,要不是他,我们早就...” 严世藩打断了他的话,说道:“行了,我也没说怪你,你现在去摸清楚去泰山的路线,看有没有哪里适合伏击。” 那人疑惑道:“伏击江岳派吗?” 严世藩叹道:“你满脑子只有那几个江湖武夫吗?你要如何成长起来啊?” 那黑衣人仍旧不明白,痴痴看着严世藩,严世藩语气稍微放缓,说道:“行了,你先按我说的去做!到时候你就知道对手是谁了,这次,若是不成功,我们的脑袋可就...” 黑衣人领命出了房门,却是一头雾水。不知道严世藩葫芦里到底卖了什么药。 他前脚踏出房门,就看到严世藩也走了出来,以为是严世藩还有话同他说,恭恭敬敬站在一旁,问道:“主上还有什么吩咐?” 严世藩打量他一下,说道:“没事了,你去办你的事吧!” “那您出来,这是?”黑衣人问道。 严世藩整了整衣服,淡淡说道:“没办法,这次我只能亲自出马了!” 严世藩一个人摇摇晃晃走到了严府最大的卧室门口,一旁的丫鬟看到是严世藩连忙躬身行礼,严世藩摆了摆手,问道:“老爷在房里吗?” 有丫鬟答道:“老爷正在休息。” “这老不死的还睡得着!”严世藩嘟囔一声,开始敲响他父亲的房门。 门里传来一个年迈的声音:“谁啊?” “父亲,是我,东楼!”严世藩在门口答道。 “是东楼啊,进来吧!”里面年迈的声音说道。 严世藩推开房门,大摇大摆地走进了严嵩的房间。严嵩正在案前,手颤抖着拿着毛笔在字。严世藩凑过去瞧了一瞧,说道:“父亲好闲情啊,居然还有心情写字。” “怎么了?你难得来找我,是有什么要事吗?” “没有,我就是来看看你,陛下批准了高拱和李春芳入阁,我看看你到底在做些什么,原来在写字啊。”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吧,要是陛下身体安康,您还是阁老,要是陛下身体抱恙起来,之后可不定要发生点什么事啊!”严世藩冷冷笑道。 “你有话就说,不必和我打哑谜!”严嵩没有理会严世藩的冷嘲热讽。 严世藩笑了笑,说道:“那我可就有什么说什么了!” “嗯,本该如此!”严嵩淡淡地道。 严世藩说道:“我从山东找来了一个道士,想让你推荐给陛下。” “哦!”严嵩停了手上的笔,悬在半空,说道,“这是好事啊,陛下肯定欢喜,上次徐阶给他推荐个了个道士,就让李春芳和高拱入了阁。你这招妙啊!” 严世藩接着说道:“这位道士呢,会炼丹,能延年益寿,但是这味丹药却需要初春泰山上的露水做引,而且取水之人必须与服药之人血脉相连。” 严嵩放下毛笔,看向严世藩,问道:“你想做什么?” 严世藩接着说道:“陛下定然会问你,到底是裕王去取水呢还是景王!” “你想让我叫陛下用裕王去取水,然后你半路...”严嵩惊讶地看着严世藩。 严世藩狡诈一笑,说道:“不,正好相反,你要推荐景王!” 严嵩不解道:“为何?” 严世藩继续说道:“如今陛下对你的信任已经大打折扣,你若推荐裕王,我想徐阶那个老狐狸定然觉得有诈,如果你推荐景王,合情合理,那老狐狸定然推荐裕王,和你做对!” 严嵩问道:“然后呢?” 严世藩摆了摆手,说道:“然后,你据理力争,自然是争不过他,就让裕王去山东了!” 严嵩说道:“你这是...” 严世藩斩钉截铁道:“事到如今,我已经没退路了,父亲!东南事发,如果再不动手,将来继位的定然是裕王,我们都将万劫不复!” 严嵩抬头看向上方,缓缓道:“或许还能有转机!” 严世藩摇了摇头,叹道:“高拱入阁,事情已经明了,这是唯一的转机了!” 第241章 景裕之争 京城 西苑 严嵩带着一名中年道士缓步朝着宫殿走去,耄耋之龄的严嵩时不时擦着头上的汗水,两旁各自有一名小宦官搀扶这位老臣,严嵩时不时带着笑意朝两名小宦官笑笑。 不多时,一位中年官员从严嵩后面走来,立即搀扶上这位一人之下的大臣。 严嵩看了看眼前的中年大臣,说道:“是高大人啊?” 那官员浓眉大眼,仪表堂堂,他躬身道:“在您面前,我可不敢担大人二字,阁老您这身体还康健?今日何事来见陛下啊?” 严嵩缓缓点头道:“那我就叫你肃卿啊?你在礼部可还习惯?” 高拱说道:“托陛下和阁老鸿福,补缺礼部尚书之职,加之前任姜大人管理有方,礼部现在有条不紊啊!” 严嵩缓缓抬起手,指了指高拱说道:“你都是文渊阁大学士了,还托老夫什么福啊!说不定,过几年就该取代老夫了!” 高拱闻言,只是默默搀扶,并不敢答话,只是脸上尽是不屑之意。 两人进了西苑寝宫,皇帝正和徐阶在一个炼丹房里左瞧瞧,右看看,见到两位阁臣进来,立即开口:“哎呀,严爱卿啊,身体可还好啊?” “多谢陛下关心,身体无恙。”严嵩慢慢回答道。 皇帝看了看严嵩后面跟着一个道士,问道:“这位是何处的仙长啊?” 严嵩开口道:“陛下圣体安康乃是万民之福,微臣寻思,若能寻得延年益寿之法,那便是天下黎民之福,也许是陛下福德恩泽华夏,也许是微臣拳拳之心感动上苍,老天爷居然降下这么一位蓝真人,这位真人自小就在泰山修道,尤擅金丹之术,微臣惶恐,立即引荐此人给陛下。” 皇帝打量了一下那道士,说道:“哦,严爱卿有心了,果然感动了上苍了,送来这么一位神仙。” 那道士连忙稽首行礼,道:“贫道称不上神仙,只是自幼习得金丹之术,偶有所得。” 严嵩指了指这道人,说道:“陛下不妨猜一猜,这位蓝真人,仙龄几何?” 皇帝笑了笑说道:“四十?” 严嵩笑了笑,说道:“陛下说你四十呢,其实,这蓝真人和微臣同根啊,乃是一年所生。” 皇帝睁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笑道:“爱卿莫要和朕开玩笑,这道长看起来就不过四十多岁。就算驻颜有术,也不至于和你同龄。” 严嵩一本正经道:“臣所言,句句属实啊,这只是因为蓝真人日日锤炼金丹,所以看起来才这般年轻,是故臣才邀请其为陛下敬献仙丹。” “哦?”皇帝看起来似乎很感兴趣,问道:“那仙丹在何处?” 道士拿出一个玉石小盒,十分精美,恭恭敬敬交到皇帝手里。 皇帝端详着这精致小盒,按向旁边一个机括,顿时,盒子打开,里面呈现出一个金灿灿的丹药。皇帝皱了皱眉头,问道:“就此一颗?” “只此一颗!”道士回答道。 皇帝点了点头,正准备去拿那丹药,这时道长立即惊呼:“陛下,且慢!” 皇帝捏着金丹,又放回盒中,问道:“仙长不是给朕服用的么?” 道士说道:“此丹药不可直接服用。” 皇帝问道:“愿闻其详!” 道长开口道:“服此丹药,需要一药引,方可吞服!” 皇帝问道:“需要何种药引,很难得吗?” 道士皱了皱眉头说道:“难却是不难,这丹药乃是需要初春泰山上的朝露做引。且必须是开春第一天的露水方可。” 皇帝笑道:“这又不是什么难事,你何必愁眉苦脸,朕让东厂替朕取来便是。” 道士摇了摇头,说道:“这药引需要和陛下血脉相连之人取来方才有效。” 皇帝沉思片刻,对严嵩道:“爱卿,你觉得朕应该派谁去?” 严嵩道:“景王一向孝顺,可办此事!” 一旁高拱道:“论长幼尊卑,应该是裕王替陛下分忧!” 严嵩道:“孝道不分长幼,景王仁厚,是取药引的不二人选。” 高拱在一旁说道:“我看未必吧,裕王为人谨慎,此等大事,交给他才能让人放心。” 严嵩继续说道:“你乃裕王侍讲,自然帮着裕王说话!” 皇帝皱了皱眉头,说道:“严爱卿,高爱卿,你们是不是有点过了,朕还在站在这里呢,裕王也好,景王也罢都是朕的皇子。谁去都可以!” 徐阶在一旁道:“陛下所言甚是!” 皇帝看了看一旁的徐阶,问道:“那依徐爱卿之意呢?” 徐阶沉思了片刻,故作困难道:“这裕王谨慎,景王办事也得力,又都是陛下的皇子,微臣...” 皇帝瞪了徐阶一眼,怒道:“朕问你的看法,不是让你评论皇子!” 徐阶小心回道:“是,是,依臣所见,此道士是严大人引荐,理应让景王取药引!” 皇帝扫过严嵩一眼,说道:“这不对吧,既然严大人极力推荐景王,那反而应当让裕王替朕去一趟泰山!” “陛下英明!”徐阶、高拱齐声道。 皇帝又看向严嵩,问道:“严爱卿,你觉得呢?” 严嵩战战兢兢地回道:“臣觉得陛下所虑甚是,是微臣欠考虑了!” 皇帝笑道:“严爱卿劳苦功高,若不是只有一颗金丹,朕也想赐一颗给你,继续为我大明效力啊!” 严嵩赶紧行礼道:“微臣惶恐!” 皇帝亲自扶起了严嵩,说道:“你算算,我们君臣多少年了,你还是这般,朕看着你这满头白发也是于心不忍啊,想让你回家颐养天年,可是朕又缺不了你,只得委屈你了。这些繁文缛节,严爱卿以后可以不必遵守了。” 严嵩又准备下跪,让皇帝一把扶住:“怎么,现在朕说话,你也不听了?” 严嵩用袖子擦了擦额头,忙道:“老臣年纪大了,一时反应迟钝,谢主隆恩!” 皇帝轻轻拍了拍严嵩,对一旁高拱道:“高爱卿啊,你以后多向严大人学习,也要为我大明鞠躬尽瘁!” 高拱赶忙答应。 第242章 智者较量 徐阶与高拱从西苑匆匆出来,高拱问徐阶道:“徐阁老今日是何意,为何推荐景王?” 徐阶看了看高拱,说道:“你觉得我推荐裕王,就是裕王去了?你最后看看结果如何!” 高拱不解道:“我也一直想不明白,望徐阁老点拨一二。” 徐阶看了一眼高拱,说道:“你不需要明白,姜升在这个位上多久都入不了阁,现在刚去丁忧,你就补缺入阁了,你想过这个问题没?” 高拱沉默了片刻,说道:“阁老的意思是陛下将来...” “陛下的事情,尤其是家事,我们不要妄论,你只需要知道,现在清流已经起势了。再说你担任国子监这段时日,应该也是门生遍布了吧。”徐阶说道。 高拱点了点头,说道:“是时候了。” 徐阶笑了笑,拱手告别了高拱,自己一人回府。 徐府门口,立即有人跑到徐阶跟前说道:“老爷,你可回来了,张大人在客厅已经等候多时了!” 徐阶问道:“哪个张大人?” 下人回复:“国子监祭酒张大人,老爷您的学生。” 徐阶点了点头,快步走进了客厅,客厅里一个中年官员正在观赏徐阶那盆凤仙花。徐阶一进屋,就笑道:“春秋楼的张楼主,好久不见!” 张楼主回头看到徐阶,立即行礼道:“学生见过老师!” 徐阶点点头,问道:“你也喜欢凤仙花?” 张楼主笑道:“现在已经是凤仙花开花之时了,你看,多美!” 徐阶十分高兴,走到凤仙花旁说道:“不错,你都看懂了,现在高拱那小子一门心思在给严党使绊子,倒是为我省下不少事啊,到底这国子监祭酒是个美差,你说呢?” 张楼主笑道:“老师您说是,就是!” 徐阶问道:“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你今日找我何事?” 张楼主说道:“老师今日可是去了西苑。” 徐阶斜着眼睛看了一眼眼前的男子,微微放缓了语速,说道:“怎么,你的人现在连我也不放过了?” 张楼主赶紧稽首道:“学生不敢,只是学生凑巧知道了此事,所以赶到老师府上。” 徐阶淡淡说道:“我时常出入西苑,怎么,今日有何特别。” 张楼主说道:“有,因为今日刚收到飞鸽传书,东南大捷!戚继光和俞大猷剿灭徐海残部一万余倭寇!” 徐阶缓缓坐下,吩咐左右退去,问道:“此事严世藩知道否?” 张楼主问道:“今日西苑可是有事发生,比如严阁老是否和陛下提议什么?” 徐阶想了想,说道:“有,他推荐一个道士给陛下炼丹,可这也不是他第一次了啊!只不过有一事比较蹊跷,这丹药的药引需要陛下血脉去泰山亲自取来。” 张楼主紧张道:“你没推荐裕王吧?” 徐阶说道:“怎么,你当了裕王侍读,对这事这么上心?” 张楼主缓缓说道:“到底陛下是如何决定的?” 徐阶说道:“严嵩那老狐狸想推荐景王去取这药引,我岂能中计,我看出陛下心思,顺着严嵩的话也推荐景王,果然陛下不放心景王,最后让裕王替他去取药。” 张楼主说道:“哎呀,不对!中了严世藩的诡计了!” 徐阶不解道:“怎么?” 张楼主说道:“东南大捷,有线报,严世藩可能有通倭之嫌,我正放风给清流,并且煽动手下在京城传出严世藩通倭之事,严世藩肯定也知道此事,他准备孤注一掷!” 徐阶厉声道:“不可能,严嵩明明和高拱据理力争,想让景王去山东的。” 张楼主摇了摇头,说道:“你想想,以严世藩的智谋,他怎么会留下如此的破绽,让我们这么轻易得逞。” 徐阶说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也未必不可能啊!” 张楼主仍是摇头,说道:“老师,您就相信学生一回,这就是严世藩的诡计!” 徐阶凑了过来,问道:“你就是为此事找我?” 张楼主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我从早上收到消息,就一直担心严世藩会有所动作,没想到,他居然得到消息比我更早,我赶到府上的时候,您已经启程去了西苑。” 徐阶摆了摆手,说道:“莫急,此事或有转机!” 张楼主点了点,说道:“我们还有一张牌,但是此事只能老师您亲自出马了!” 徐阶愣道:“你比我还先想到?你先说说,你的主意!” 张楼主说道:“为今之计,只能去陆府了,不过陆大人最近抱恙在身,能不能请得动,还不好说。在我动身的时候,我手下已经有人告诉我,严世藩已经先一步去了陆府!” “他去陆府做什么?”徐阶问道。 张楼主摇了摇头,说道:“眼下已经没有时间揣测严世藩了,只有请陆大人亲自出马去往泰山,方可保裕王平安!” 徐阶沉思了片刻,说道:“严世藩难道真准备行此大义不道之事?我总觉得可能。” 张楼主无奈叹了一口气,道:“老师,莫要再犹豫了,过了花时,这凤仙花也就落了!” 徐阶似乎是下了决心,说道:“好,我这就去见陆炳,你也想办法通知江岳派那群江湖人士,或许,他们可以为我所用!” 张楼主点了点头,说道:“这事,我早就差人去办了!” 徐阶问道:“你差的谁?” 张楼主会心一笑,说道:“此人出马,此事必成!” 徐阶看了看外面,又转头回来,说出了一个名字。 张楼主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正是此人!” 徐阶满意地点了点头,正准备出门,回头拍了拍张楼主的肩膀,说道:“太岳啊,你的前程,我已经给你全部给你铺好了,我和严嵩斗了一辈子,无论成败与否,这大明往后的江山终究还是需要靠你撑起啊!” 张楼主躬身行礼道:“老师对学生的栽培,学生没齿难忘!” 徐阶点了点头,口里喃喃道:“老咯,终究是青出于蓝了!” 张楼主拱手在徐阶身后,也自言自语道:“学生定不负老师所托!” 第243章 天下第一智者 京城、陆府门外 徐阶的轿子刚到陆府门口,就听到门口有人大声喊道:“什么人啊!轿子抬这么快,不知道这是哪里吗?” 徐阶叫停了轿子,缓缓揭开轿帘,首先看到的并不是那个陆家纨绔,而是一乘宫轿正在自己的前方,他缓步走下了轿子,陆廷绅已经迈着步子走了过来,一见来人是徐阶,此前嚣张的态度一转,忙道:“哎哟,不知道是徐大人,下官有礼了!” 徐阶许是知道这陆廷绅的德行,也没责怪,反而指着前面的轿子开口问道:“宫里来人了?” 陆廷绅摸了摸后脑勺,说道:“说是冯公公奉圣上的旨意来看望家父的病情。” 徐阶把一旁的陆廷绅手拉到自己手里,关切地问道:“令尊身体好些了么?” 陆廷绅回道:“这说也奇怪,宫里太医都来了好几趟,也没瞧出个名堂,这人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病倒了?” 徐阶看着陆廷绅望着自己,回了句:“你问我?还不是给你气的!陆大人正值壮年,身体理应健壮才是,想来是常年征战,旧疾复发。待我去看看先!” 陆廷绅说道:“徐...徐大人啊,冯公公此刻正在父亲的寝室啊。” 徐阶抬头望着陆炳的大门,回头对陆廷绅道:“你去给你爹爹通报啊,还陪着我做什么?” 陆廷绅道:“好,我这就去!”说完,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徐阶甩了甩袖子,自顾自道:“这陆炳何等人才,这陆廷绅就学不到他父亲半点为人处世。”说完,摇着头,走进了陆府大门。 远远的,徐阶看到陆炳卧室门口聚集了许多宫里的宦官和太医,见到来者是徐次辅,那些人慌忙行礼,徐阶简单回应后,就进了卧室。 一脸苍白毫无血色的陆炳正靠坐在床上,边上一位衣着华丽的太监立于一旁,见到徐阶,立马也尖声尖气喊了句:“见过徐阁老。” 徐阶点了点头,应道:“冯公公也此啊!”说完,转头看向陆炳,关切地问道:“陆大人,怎么样好些了吗?” 陆炳微微点了点头,回道:“多谢徐大人关心啊,你说这病啊,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今儿这是怎么了,先是小阁老,接着是陛下派来了冯公公,这会,亲家翁你都亲自来了?” 徐阶瞟了一眼冯保,又看向陆炳道:“怎么,严侍郎也来过了?” 陆炳点了点头,咳嗽着道:“绅儿,你去给你徐伯伯拿张椅子来啊!先前冯公公来,你也没拿个椅子,绅儿呢?又去哪了?你看这...咳咳...真是长不大的孩子啊!” 徐阶安慰道:“不打紧,我就站着陪陪你,孩子嘛,总还是需要成长的。” 这时,一旁一位身材高大的锦衣卫道:“属下去拿椅子!” 陆炳点点头,挥手示意,待那人出去,他转头对冯保道:“先前和你提起的徐地杰,就是此人!” 冯保道:“哦,怪不得,咱家一进来就瞧着这人英武不凡,就知道定然不是平庸之辈。果然是他啊!” 陆炳边咳嗽边点头。 徐阶在一旁微笑问道:“这陆大人是和公公交代了什么?” 冯保笑道:“徐次辅见笑了,是黄公公年纪大了,陆大人又抱恙在身,陛下早些时候让我暂代东厂厂公一职,早上陛下吩咐我,一来是看望陆大人,二来呢,这次裕王东巡泰山,咱家有些不明白之事,还需要向陆大人请教!” 徐阶点了点头,说道:“那这都是大事,裕王出巡,是得小心为上。” 冯保继续说道:“是啊,咱家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这心啊,那也是七上八下的,这陛下跟前的人,可容不得半点差错啊!尤其是裕王殿下,这说不准啊...” 徐阶看着冯保,但是冯保后半句显然咽到了肚子里,但是徐阶是何等聪明之人,立即笑道:“皇子殿下,哪有不精贵的道理,冯公公所言极是!” 冯保说道:“还是让徐大人见笑了,说起来,咱家也是刚接手东厂,这宫里宫外许多不明白的事,还望徐阁老多提点提点,有些处理得不当之处,也要请海涵。” 徐阶堆满笑容说道:“哪里的话,都是为陛下分忧。” 陆炳看着两人,淡淡说道:“亲家这次来,恐怕也是因为此事吧?” 徐阶点了点头,说道:“有些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但是,我觉得此次泰山之行,还是需要你亲自出马方才稳妥。” 陆炳呆呆地看着天花板,叹道:“我又何尝不知啊,只是我这身子骨,咳咳...怕是挨不到那时候了!” 徐阶问道:“你一直身子康健,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陆炳摇了摇头,说道:“终究是年纪大了,常年征战,落下一身的顽疾,太医都看了好几轮,这京城的名医也寻了个遍,若是能治好,早就好了!” 徐阶顿了顿,欲言又止。 陆炳观察到了徐阶的表情,笑道:“你也不必太过担心,我已经把细节都交代给了冯公公,冯公公干练还在我之上,定然能办好此事。” 冯保立即鞠躬道:“哎哟,陆大人这么说可折煞咋家了,咋家一直以陆大人为楷模。” 陆炳对徐阶说道:“我已经让徐地杰跟着冯公公一起去山东,徐大人若能请动江岳二峰,我想此事应该不至于出什么差错,你又何必亲自来此一趟呢?” 徐阶点了点头,说道:“你原来都知道了。” 陆炳还是看着天花板,说道:“昨晚上,我就收到东南发来的急报,恐怕比徐大人还早半日知晓此事,早上东楼来此,我已经猜到七八分了,冯公公再来此,我就确信无疑了,徐大人早上在西苑应该是犯了一个小错误。” 徐阶继续点了点头,说道:“果然逃不过陆大人的眼睛啊!依你看,此次安全?” 陆炳缓缓闭上了眼睛,说道:“早上,张祭酒也来过我府上,比东楼更早,问我借了一个人,此刻,那人应该已经在去浙江的路上了,徐大人,都说严世藩是天下第一聪明之人,但是依我看来你的学生恐怕才是天下第一聪明之人!对了,他叫什么来着?” 徐阶缓缓开口:“他叫张居正!” 第244章 解峰造访 宁波 军营 俞家军的军营今日出现了一个不寻常的人物,一名锦衣卫正在营门口接受盘问。 “我是南镇抚司的孙豹,快让我进去,我找人!”孙豹在营门口大喊大叫。 守营士兵不屑一顾地说道:“军营重地,你没有公文,便进不得。” 孙豹不客气地说道:“我来得匆忙,没带公文,再说,我就是寻一个人报个信,你们拦着我算什么?我可是南镇抚司的锦衣卫。” 守营士兵仍旧不肯放这名锦衣卫进内,说道:“将军说如果没有军令和公文,任何人不得入内,这是军营的规矩,无论是谁都要遵守。” 孙豹怒道:“你们是要造反吗?锦衣卫也敢拦?你看清楚,这南镇抚司的腰牌可以证明我的身份!” 士兵回复道:“不好意思,这位锦衣卫大人,我们只是奉的军令!” 孙豹见士兵仍旧不肯放自己进去,大声冲着军营喊道:“姜晓峰,你听得到吗?你这个薄情寡义的家伙!你给我出来!” 听到军营门口的叫喊,胡林峰甩了甩烟斗,走到了营门口,大声叫道:“哪个不长眼的家伙在这里吵吵,不知道这是军营吗?” 这孙豹一看来了位身份不低的军官,立即说道:“我是锦衣卫南镇抚司的孙豹,我有要事!” 胡林峰看了一眼孙豹,说道:“锦衣卫?来这里做什么?” 孙豹说道:“我需要见到姜晓峰,我有话说与他听!” 胡林峰淡淡说道:“你来军营是找姜晓峰的?那就不是公干咯!” 孙豹接着说道:“姜晓峰怎么说也是北镇抚司的人,怎么能说不是公干呢?他现在人在哪里?” 胡林峰用烟斗指向远处的海滩,说道:“从这沿着海滩往西走大约一百五十里地,你就能见到他了。” 孙豹迟疑了片刻,说道:“那边也有军营?” 胡林峰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军营,就在海滩边上,你去了便知。” 孙豹犹豫了起来,用怀疑地口吻问道:“你说的可当真?” 胡林峰说道:“我诓你做什么?你是堂堂的锦衣卫大人,我诓你对我有什么好处,更何况你是找姜晓峰的,我也不想误了我师弟的事。” 孙豹点了点头,说道:“好,我相信你!我这就过去寻他。”说完,转身离开。 胡林峰把烟嘴叼在嘴里,喃喃道:“这几天是怎么了,怎么那么多事发生。” 那士兵见胡林峰打发走了锦衣卫,也说道:“对了,胡教头,早些时候,你的师弟解教头也来了,他也在问姜教头,也过去那边了。” “解峰回来了?”胡林峰喃喃道,“今天这是怎么了?解峰回来不先找我,反而先找姜师弟?” ... 绍兴 海滩 海滩边已经没有了搜救队,只有江岳派一行人还不肯离去,将军们知道了这个情况后,戚家军送来了帐篷,俞家军也送来了食物。原本接近一百人的队伍,此刻只剩下二三十人余人,大部分的兄弟都在这次战斗中丧生,另外端木春晖奄奄一息,仅仅在欧阳帆的照顾下还留着一口气,陈仇峰全身骨头碎裂,下半辈子恐怕也再也无法继续习武。马超群,彭初一,吴震峰三人的情况稍微好点,此刻已经勉强可以走动了。 姜晓峰在海滩边望着大海,姜府的几个人轮流在海里寻找罗人龙和新五郎的尸体,可是茫茫大海却一直无法寻到。 这一日,终于退潮了,姜晓峰站在海滩边焦急的寻找。突然不远处的大牛喊道:“这有一具尸体!” 姜晓峰和邹止渊循声望去,只见大牛在浅滩的水里在拖着什么东西,就连一旁的欧阳帆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飞奔过来,三人围了过去,那是一具倭寇的尸体,身上还穿着华丽的铠甲,全身已经被海水泡得面目全非,无法辨别。 正在几人交头接耳之时,罗江峰走了过去,问道:“怎么?有发现了?” 姜晓峰指了指这具已经泡得发白的尸体道:“找到一具尸体,不知道是不是那个什么五郎的尸体。” 罗江峰顿了顿,说道:“不管是不是,交到军营里去吧。” 正在此时,易雄跑了过来,喊道:“姜少侠,有人找你!” 姜晓峰回头一看,易雄身后正站着一个人,他开心地跑了过去,喊道:“解师兄,你怎么来了?之前不是听说你被调到京城了,我还遗憾着见不到你了呢。” 解峰笑道:“姜师弟,我这次是奉命返回俞家军,我半路听说你们在这边杀了新五郎,也替你们高兴啊,怎么样,还好吗?” 姜晓峰点了点头,解峰看到姜晓峰身后的罗江峰,愣了一下,转而笑道:“大师兄好!” 罗江峰也莞尔一笑,说道:“解师弟,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解峰说道:“还不错,在军营和京城都认识了很多朋友。” 罗江峰笑道:“你变了,对了,你去见了吴师弟吗?” 解峰摇了摇头,说道:“我刚到此地,还没去见。” 罗江峰突然意料了什么,问道:“你刚到这里?没回军营吗?” 解峰说道:“去了一下,他们告诉我,你们在这边,我就过来了。” 罗江峰点了点头,笑道:“是胡师弟告诉你的吧,你们应该也好久没见面了,怎么样,你觉得他现在有什么变化没有?” 解峰支支吾吾说道:“没有太多变化。” 罗江峰看着解峰神色慌张,问道:“你是怎么了?我怎么感觉你有事在瞒着我们。” 解峰道:“是,是陆大人病了,他想见姜师弟,我一时不知道如何说出口。” “我岳父病了?什么时候的事情?”姜晓峰反问道。 解峰说道:“有一段时间, 你得赶紧启程过去京城,对啦,厂公好像也身体不好,在休养着呢。” 姜晓峰皱了皱眉头,说道:“好的,我知道了,我这就安排。” 罗江峰抓住了姜晓峰的手,姜晓峰看到大师兄眼角闪过一丝微妙的表情,转而对解峰道:“谢谢解师弟,我和小师弟有几句话要嘱咐,你先去看看你吴师兄吧。” 解峰点了点头,神色慌张地朝着里面帐篷走去。 罗江峰轻声在姜晓峰耳边说道:“解师弟看起来有点奇怪!” 第245章 绝密信件 姜晓峰见解峰已经走远,问道:“大师兄为何觉得解师兄有些奇怪?” 罗江峰托着下巴说道:“以我对解师弟的印象,他平时话很少,总是十分腼腆,这才到军营一年,怎么就变化如此大,而且陆大人和黄公公应该也不是近期才病,按理来说这事再着急,他也应该先在军营和胡师弟打声招呼再过来。” 姜晓峰问道:“他不是说和胡师兄见过了吗?” 罗江峰摇了摇头,说道:“他在撒谎,他一直在躲避我的眼神,按理来说,我们师兄弟就算不在同宗,也多少算是自家人,他为何害怕我?” 姜晓峰想了想,说道:“难道我岳父没病,他想骗我去京城。” 罗江峰思索着说道:“这也未必,但是他想方设法把你调开,或许有什么其他隐情。” 就在这时,易雄去而复返,又冲着两人喊道:“你们说奇怪不,又有人来找姜少侠!” 姜晓峰立刻警惕道:“是谁?” 易雄摇了摇头,说道:“不认识,看着面生得很,是个锦衣卫,现在苏哲不让他过来,要我先问过你。” 姜晓峰迟疑道:“锦衣卫,找我做什么?” 罗江峰缓缓道:“看来陆大人是真的抱恙了,我们过去瞧瞧!” 两人走到海滩帐篷东头,就看见苏哲和一名锦衣卫在激烈的争吵,但是两人的争吵也就仅限于口角之争,肢体并没有发生冲突,看见来人还是稍微有些涵养,至少不是陆廷绅这种莽夫,不过陆廷绅是认识苏哲的,姜晓峰第一时间听到苏哲不让过来就知道来人苏哲一定不认识。 那锦衣卫远远看见了姜晓峰,大声喊道:“姜晓峰,你这个薄情寡性的家伙,你对得起小姐吗?” 姜晓峰走到近前,发现这人十分眼熟,问道:“你是?孙豹?” 孙豹指着姜晓峰道:“你说说,你为什么从京城一走,就了无音讯,连书信都舍不得回一封,你知道小姐这段时间都是怎么过的吗?她整日以泪洗面,你说说你,对得起他吗?” 姜晓峰顿了顿,说道:“所以,你是希望我回京城?” 孙豹哼了一声,道:“不是,我是受人所托,让你去和你大师兄说一声,去山东。” 姜晓峰指了指身边的罗江峰道:“我大师兄就在此,你同他说,啊,去山东?做什么?” 孙豹回道:“自然是为了保护裕王,让我传信之人说只要见到你大师兄罗大侠,他定然会愿意前往。” 罗江峰看着孙豹的神情,问道:“你确定不是叫晓峰回京城?不是说陆大人病了吗?” 孙豹说道:“是啊,大人病了,你说这个当女婿的都不回去。” 罗江峰继续问道:“等等,你说陆大人病了,为何你们早点告诉他呢?” 孙豹说道:“是大人和小姐不让我们说,也不准我离开京城,要不,我早就来找这混蛋了!” 罗江峰继续追问:“那么,此刻你为何不在京城?” 孙豹说道:“是国子监祭酒和我们家大人借了我,要我来江南给姜晓峰传话,我才能过来的。” 罗江峰意味深长地看着姜晓峰道:“果然如我所料,如果你离开了这里去京城,这位锦衣卫大人便找不到你了。那么接下来他说的去山东这回事,我们就无从得知了。” 孙豹一脸疑惑道:“什么?你说他良心发现,原本准备去京城的?” 罗江峰笑道:“这位大人,我们坐下来慢慢说。” 姜晓峰也问道:“孙豹,柔儿她还好吗?” 孙豹摆着个臭脸说道:“不好,她天天念叨着你,担心你,都思念成疾了。你爹爹回了南京,她因为身体不好就暂时住回娘家了,要不,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姜晓峰轻轻把手搭在孙豹的肩膀上,说道:“这段时间谢谢你陪着她。” 孙豹仍然没有解气,说道:“放开你的臭手,你以为说几句好话,我就会原谅你?” 姜晓峰看着孙豹问道:“那我应该怎么做?” 孙豹愣了一下,摸了摸后脑勺,说道:“你最起码应该给她回一封书信吧!” 姜晓峰点点头,说道:“你说得对,我这就给她回信,你先说说,去山东保护裕王是怎么一回事?” 孙豹接着说道:“是国子监祭酒张大人委托我的,要我来告诉你和罗大侠,年后裕王会去往山东,届时路上一定会遇到危险,让我恳请罗大侠一路保护裕王平安回京。” 姜晓峰看着孙豹道:“为何要我们保护,皇子出行,难道没有军队保护?” 孙豹被问住了,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复,疑惑道:“东厂有人随行,按理来说确实也不需要你们才对啊!” 姜晓峰继续追问:“所以,这位祭酒大人是不是还有什么信件需要你交给我们?” 孙豹如梦初醒,说道:“对,对,对,有封书信,说是绝密,让我不能自己查看,就算丢了性命也要把此信交给你们,我看到你就来气,居然把这事给忘了。”说完,从怀里摸出一封信,交到罗江峰手里。 罗江峰迟疑了片刻,打开了信封,接着眉头紧锁。 姜晓峰问道:“大师兄,信里说了什么?” 罗江峰把信件交到姜晓峰手里,轻声说道:“是徐大人的信!张祭酒只是代笔。” 姜晓峰疑惑道:“徐大人?哪个徐大人?” 罗江峰淡淡道:“内阁次辅徐阶,徐大人。” 姜晓峰接过信,表情越来越凝重,接着他说道:“不好,他们准备孤注一掷了!” 孙豹在一旁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问道:“他们?谁准备孤注一掷啊?” 姜晓峰看了看孙豹道:“你等等,我这就写信给柔儿,你到时候帮我送回,大师兄,你是否赶紧和他们几个商量一下信上的内容,对了,想办法支开解师兄!” 罗江峰点了点头,说道:“正好,不是发现了那具尸体么?我让解师弟送回军营。” 孙豹见到两人飞快的跑开,愣在原地,苏哲冲着他一笑,说道:“我也有事要去忙了,无法奉陪,孙大人请自便,等待晓峰写完信就自行离去吧。” 第246章 严世藩的算计 姜晓峰写好给陆晴柔的信件交给孙豹之后,孙豹拿着信件离了海滩。此时众人已经聚集在海滩南边的一处前草地上,姜晓峰也朝着草地走去。 罗江峰看到姜晓峰过来,说道:“我把大家喊到这里来,实在是因为一封徐大人的书信,我们去年从江岳派出来,也是因为这么一封书信。” 这时,罗江峰看了看一旁的姜晓峰,又继续说道:“第一封信让我们有些兄弟吃尽了苦头,如今这第二封信可能要比第一封所遇之事更加棘手。” 这时有几个人已经按捺不住了,忙问道:“罗大侠,究竟是什么事情啊?你需要我们做些什么,尽管开口。” 罗江峰犹豫了一下,说道:“我希望大家能把这事想清楚,因为这次我们可能要和严世藩正面交锋了。徐次辅在信中说,严世藩通倭的罪证已经掌握,清流党正在运作此事,务必铲除严党这支毒瘤。严世藩很可能要孤注一掷,在山东刺杀裕王。我记得我也曾经和大家讲过,我被抓在诏狱之时,严世藩就曾经请我帮他杀掉裕王,所以当我收到这封信件的时候,我对此事确信无疑。” 姜晓峰在一旁咳嗽了几声,罗江峰问道:“姜师弟有什么要补充吗?” 姜晓峰缓缓开口道:“其实,包括大师兄在内,我都不想各位牵连进来,严世藩不是我们能轻易战胜的对手,他诡计多端,他甚至已经在京城算到我们在这了讨论这封信件了。” 罗江峰迟疑了片刻,说道:“真有那么厉害,我们不是刚铲除了魔教的那么多人。” 姜晓峰道:“我记得邹兄在那次战斗的时候遇到过一个倭人,明显和新五郎和魔教都不是一伙的。” 汪海峰突然想起什么,也插嘴道:“对,我们也遇到了一个,叫什么来着?渡...什么三藏来着,名字很长啊!” 姜晓峰看着汪海峰问道:“师姐你们也是和魔教交手那天遇到的?” 汪海峰点了点头,说道:“是啊,那个倭寇好像和其他倭寇有点不同,他虽然很厉害,一招就把我的剑震飞了,但是却没有对我下手,后来还对贪婪的行为十分不齿。” 邹止渊说道:“这么说,这个倭人和我遇到的那个倭人也是一样?也是要去京城办事?” 汪海峰惊讶道:“是啊,你也见到了这个人吗?” 邹止渊摇了摇头,说道:“和我交手的那个叫大狗什么生来着?” 姜晓峰小声道:“大岛孝生。” 邹止渊笑着道:“是,是,是就叫这个什么孝生。对了,晓峰,你提到这个人,是想到什么了吗?” 姜晓峰对邹止渊道:“这不是很明显吗?魔教的人怎么说都是中原人士,如果刺杀失败一定会连累到严世藩的,但是如果是东洋人。你会想到什么?” 邹止渊道:“王直?或者其他倭寇。” 姜晓峰点了点头,说道:“所以,严世藩根本就没打算让魔教的人去行刺,他另外安排了一批人,这批人都是东洋人,他故意让我们在此剿灭他的魔教,好让我们掉以轻心,一旦我们觉得没有什么危险,东洋人就会除掉裕王,届时陛下就只能立景王为太子,而朝中支持景王的,全部都是严党!” 罗江峰说道:“姜师弟,你言之有理啊,你是怎么联想到的?” 姜晓峰说道:“本来,我只是怀疑这群东洋人的目的,而且以严世藩的老练和狠辣,怎么会让魔教如此无脑的向我们发起进攻,这样一来,魔教显然要伤亡惨重。” 欧阳帆在一旁道:“我觉得你把严世藩想得太厉害了,他们就是想在此消灭我们,我们能胜利,主要原因是他们没想到我们有雷公弹互通情报。另外就是他们根本没想到戚继光将军就在附近。” 姜晓峰说道:“这只是一个巧合,如果我们当时没有分队呢?那魔教还会不会埋伏我们?” 欧阳帆思考了片刻,一时语塞,尽管如此,他还是开口道:“那或许就不会埋伏了!” 姜晓峰说道:“整整接近一万倭寇在此待命,你觉得他们可能不会出动?严世藩早就没考虑他魔教人的生死问题,他就是觉得能在此消灭我们固然是好,就算消灭不了,届时魔教七使和胡人杰也会损失殆尽,你试想一下,你是不是觉得严世藩已经无人可用了?那刺杀裕王的计划是不是已经无计可施了?” 欧阳帆还准备接着说,一旁邹止渊按住了他,说道:“我认为晓峰说得在理,酒鬼,你就安心听他讲,小心使得万年船,你要知道我们从出湖南开始,就一路被严世藩牵着鼻子走,要不京城侥幸,我们连怪物都救不出来。” 欧阳帆心里其实已经服气,但是嘴里却嘟囔着:“行,你们有本事,你们分析,我就听着,行了吧!” 姜晓峰继续说道:“可是严世藩那边也有他计划之外的事情发生了,第一就是酒鬼说的,我们有雷公弹,而且戚继光将军正好就在附近,解了我们围,我们自己虽然觉得损失惨重,但是在严世藩看来,他的目标没有达成。” 罗江峰点了点头,说道:“不错,那第二点呢?” 姜晓峰说道:“第二点就是胡人杰和封乘龙临阵脱逃了,这样严世藩觉得不放心,因为封乘龙和胡人杰也可以组织完成刺杀,所以他需要打乱徐大人的计划,于是,解师兄就来了这里。” 罗江峰问道:“你是说解峰投靠了严世藩?” 姜晓峰回道:“我只是怀疑,他想引我去京城,如果我们提前出发去了京城,尤其是我一个人去的京城,那么很可能他们会对我下手,另外,赶来此地的孙豹因为见不到我,大师兄你可能就看不到那封信件,因为孙豹也不知道信里写的什么。” 罗江峰点了点头,继续问道:“所以,现在我们如何安排?” 姜晓峰说道:“我们必须去山东,而且在此之前,我们先得除掉胡人杰和封乘龙。然后我们得假装回到浙江,这样才能迷惑严世藩,最终我们才能在悄无声息地抵达山东保护裕王。” 罗江峰问道:“我明白了,可是怎么才能除掉封乘龙和胡人杰呢?” 姜晓峰笑道:“我有一计,可引蛇出洞!” 第247章 反间计 欧阳帆赶紧凑了过来,问道:“什么计策?” 邹止渊又拉开欧阳帆道:“我说,酒鬼啊,你怎么那么喜欢凑热闹,你让晓峰慢慢说,如果他不愿意和你说也是情理之中,哎,谁知道你管不管得住自己这张嘴巴!” 欧阳帆怒道:“好你个傻子,我看你是没有发现什么剑意,要我给你整一个是不?来,喝下这瓶鹤顶红,别说什么剑意,你可以见到天意!老天爷都见得到!” 邹止渊看着欧阳帆无奈地说道:“彭初一,你能管住这家伙不?” 彭初一笑道:“他啊,一天到晚神神叨叨的,你不用理会他。” 邹止渊坐回位子,口里喃喃道:“我看这水鬼不在,还真没人能治住你了。” 一说到水鬼,现场立马冷静了下来,甚至安静得有些可怕,邹止渊许是知道自己不该在此时谈水鬼,心里也是一阵难过加后悔。 这时,罗江峰拍了拍邹止渊的肩膀,对姜晓峰说道:“你不用理他们几个胡闹了,你说说你的计策!” 姜晓峰点点头,说道:“这事,有些风险,你们还记得魔教偷袭江岳派的事吗?” 吴震峰点了点头,问道:“这和那事有什么关系吗?” 姜晓峰说道:“偷袭江岳派是严世藩的计划,所以,东宗遇袭之后,几乎所有魔教的人都离开了长沙。” 罗江峰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问道:“你的意思是封乘龙在寻找彭师叔祖所说的江岳派的那个宝藏?” 吴震峰问道:“什么宝藏?” 罗江峰问道:“吴师弟,你们东宗是不是有张地图?” 吴震峰摇了摇头,说道:“什么地图?没有啊!” 姜晓峰叫住了罗江峰,说道:“大师兄,没必要问下去了,封乘龙多半是得到了地图,剩下的他所需要的就是你手里的钥匙了。” “用陨铁骨扇吸引封乘龙?”罗江峰一想这是江岳派的秘密,这里还有许多江湖人士,于是顺着姜晓峰的话反问道。 姜晓峰点了点头,对罗江峰说道:“我们需要给解师兄演一场戏,这解师兄如果变节一定会告诉封乘龙,这样,我们用不着找他,他会乖乖的来找我们。” 罗江峰说道:“怎么做呢?” 姜晓峰说道:“我们先回军营,让解师兄知道我们要离开这里。然后,如果还愿意跟着我们去铲除封乘龙和去山东保护裕王的朋友们,你们跟随苏哲,去苏家老宅!” 这时,众人议论纷纷,除开几个受了伤的,大部分人都愿意继续跟着江岳派铲除剩下的严世藩势力和保护裕王,罗江峰见到众人如此,也一直抱拳行礼。 姜晓峰接着说道:“然后,你们先行离开,只留下我们江岳派几人,这样我们在讨论江岳派秘密的时候,解师兄就不会怀疑。” 吴震峰点了点头,问道:“接下来呢?” 姜晓峰说道:“接下来是关键,解峰是要我去京城看我岳父,大师兄以担心我安全为理由,叫上二师兄一起随我去京城,这样,就顺理成章让解峰觉得剩下的江岳派对付不了封乘龙。” 吴震峰说道:“再接着,大师兄把扇子交给我,让我回江岳派取地图?” 姜晓峰笑着看了看吴震峰点了点头,说道:“不错,如此一来,解峰一定会动了心思要来夺这陨铁骨扇,然后吴师兄你大可不必担心,你以要顺路看彭秀才之名,去苏州!把他们引到苏宅。” 吴震峰问道:“你凭什么觉得他们一定会在苏州出手呢?” 姜晓峰笑道:“很简单,我已经写了封信寄给排教的张老三,他会在苏州准备船只,然后当着解峰的面,我告诉他们,你们会一路乘船回到长沙码头,直接找彭师叔祖!” 罗江峰一拍大腿,说道:“妙啊,如此他们只能在苏州出手了!” 邹止渊也点了点头,说道:“我们只需要在苏宅准备好,就等着封乘龙往里跳!” 姜晓峰看了看邹止渊说道:“你们必须提前赶到苏州,而且全员必须隐藏起来,苏宅这个据点,也是魔教的据点之一,封乘龙极有可能知道这个据点,不排除他们也要选此处作为据点,甚至有可能吴师兄还没到,你们就遇到封乘龙了。” 曾岳峰嘴角抽动,说道:“我去!” 姜晓峰说道:“不止你,大师兄和我也要同你一起,我们三人必须快马加鞭,赶到苏州和苏哲他们汇合!吴师兄,你要尽可能在军营耽误时间,但是也不可耽搁太久,一入杭州立马乘船去苏州,千万不可逗留。” 吴震峰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了!” 汪海峰问道:“那,小师弟,我需要做些什么呢?” 姜晓峰说道:“你需要和吴师兄一起,还有章师兄,你们人多互相有个照应,要是在杭州乘船之前遇到危险,那可就麻烦了。” 汪海峰指了指陈仇峰道:“陈师弟呢?” 陈仇峰说道:“师姐,我都是个废人了,显然不能拖累你们啊!” 姜晓峰看着重伤的陈仇峰道:“陈师兄,只能委屈你先留在军营,之后我会让俞将军派人护送你回长沙。他们出行之时,你切记以你重伤为由,留在军营。只是委屈你了。” 陈仇峰点了点头,说道:“便应该如此,再说,咱们师兄弟之间谈什么委屈,我只恨自己学艺不精,无法去山东和你们一起并肩战斗了。” 姜晓峰看着陈师兄,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安慰。还是罗江峰说道:“陈师弟你安心养好伤。其他的有我。” 姜晓峰此时站起身来,问大家道:“现在还有谁不清楚自己的事情?” 欧阳帆指了指外面一大群姜府家丁,说道:“你为什么不让他们把陈仇峰送回长沙啊?” 姜晓峰说道:“是啊,我怎么没想到,我这就去找大牛哥!” 端木正德此时抱拳道:“我们父子三人先回松江,安葬完秋风,安顿好春晖,我和阳儿再来苏州,就先行告辞,若和你们去军营,怕是耽误了正事!” 姜晓峰点了点头,就快步去海滩边找姜府一众家丁去了。 第248章 一场大戏(一) 别过端木父子后,一行人回到军营,张大勇在营门看到众人回来兴奋的跑过来带着大家回到各自的营帐,一边不停地和姜晓峰说起自己那晚和戚家军一起战斗的经历。 张大勇说道:“你们是不知道那晚,戚将军回去救大家的时候,让我和他们一起上阵杀敌,当时我们小队正在最前面,好多倭寇朝着我们涌来,他们居然踏着自己同伴的尸体过来,我眼看有一个就要碰到我们的狼筅手,我手起刀落,把那倭寇的首级斩落了。” 姜晓峰笑着道:“恭喜你,终于斩获第一个倭寇首级了。” 张大勇特别开心,说道:“都是你们给我的勇气,话说,这倭寇的兵器比我们的好太多了,要是我们能有他们兵器的一半,那剿倭就简单多了。” 姜晓峰点了点说道:“回头,我给你想想办法!” 张大勇低着头道:“就我一个的武器好也没用,明军在军械这块落后倭寇太多了。” 姜晓峰说道:“会有办法的,而且这个问题,我觉得很快就会解决。”他心里想到,只要严嵩下台,徐阶等清流一定让军备重整,届时才算彻底解决问题。 这时,姜晓峰给苏哲使了眼神,苏哲等人立即会意,问张大勇道:“俞将军现在在大帐吗?” 张大勇点点头,说道:“应该是在的。” 苏哲看了一眼姜晓峰,说道:“姜兄弟,我们先去大帐见将军了,这次讨伐魔教已经结束了,我们就准备离开军营了。” 姜晓峰瞟到远处的一个人影,立即问道:“怎么?你们准备走吗?” 苏哲也注意到了姜晓峰后面的解峰,于是大声道:“是啊,我们已经剿灭魔教了,没必要留在这里了,我这就和将军道别,晓峰,我们江湖再见!”说完,苏哲就带着几名江湖人士进了大帐去和俞大猷告别去了。 解峰此时也走了过来,问道:“姜师弟,他们都要走吗?” 姜晓峰点了点头,说道:“是啊,我们已经铲除掉魔教了,所以他们就决定先走,不过大师兄好像还要和我们说个什么事情,晚点我也该启程去京城了。” 解峰问道:“对了,先前在海滩来了个锦衣卫找你,他找你是什么事啊?” 姜晓峰回道:“你说孙豹啊,哎,解师兄你不知道,上次别后我回到京城成了亲,这孙豹啊,原本是我内子身边的护卫,说是她想我了,给我寄了封家书。” 解峰笑道:“我当然知道你娶了陆家四小姐啊,昨天不是刚告诉你岳父病重啊。” 姜晓峰点点头,笑着说道:“你看我这记性,是啦!” 这时章笑峰走了过来,说道:“两位师弟,掌门师兄叫我们过去,说是有要事和我们商议。” 解峰问道:“什么要事啊?” 章笑峰耸了耸肩,说道:“掌门师兄只说是门派要事,我也不敢多问,去了自然就知道了。对啦,你看到胡师兄了吗?” 解峰往后面指了指,说道:“应该是去那边的营帐了!” 章笑峰拱手道:“谢了,你们赶紧先去掌门师兄那吧!我去喊胡师兄!” 这边姜晓峰和解峰正要回营找罗江峰,那边邹止渊、欧阳帆、彭初一等人就陆陆续续都离开了军营,基本上都是三五人一起,化整为零出的军营。 姜晓峰时刻观察着解峰,果然在他脸上瞧出一些神态的变化,他抓过解峰说道:“我说,解师兄啊,怎么了?怎么老看着那边啊?” 解峰摇摇头,说道:“没什么,就是想着刚回来,他们都走了,之前还和欧阳兄等人并肩作战过。” 姜晓峰叹了口气,说道:“是啊,那次你们一起去汉口的人,现在都到了这里,可热闹啊,就是海沙派几人有的死在了武评院,有几个死在倭寇手里,真是令人惋惜啊。” 解峰苦笑道:“嗯,我也没想到会这样,当时我们一起并肩作战。” 姜晓峰拍了拍解峰的肩膀,安慰道:“世事难料啊。” 解峰点点头,便不再言语。 姜晓峰心道:果然,这解峰一路都不提刘一峰,显然他已经知道了刘一峰的事情,怕被我们看出破绽故意不提,这越发肯定了他已经和封乘龙等人有联系。 进得营帐,罗江峰和曾岳峰等人早已在帐内等候,罗江峰笑道:“解师弟,姜师弟坐,今日我们有重要的事情和诸位师兄弟商议。” 解峰找了个地方坐下,默不作声,反而姜晓峰故作平常地问道:“大师兄什么事啊?把我们都叫来了。” 罗江峰正色道:“是件关于我们门派的大事,我们再等等章师弟和胡师弟吧。” 姜晓峰继续问道:“什么大事啊,我还着急赶去京城呢。” 罗江峰故作难色道:“去京城这么着急吗?这万一遇到倭寇余党或者胡人杰他们,你怎么办啊?” 姜晓峰用手托住自己的下巴,脸上露出一副沉思的模样,但他的目光却不时地瞟向坐在一旁的解峰。此时的解峰正低着头,沉默不语,似乎在想着什么心事。姜晓峰见状,又将目光转向了大师兄,开口说道:“我认为我们应该不会遇到那种情况。毕竟,世界如此之大,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巧的事情呢?而且,他们肯定无法料到我会回到京城。”说完这句话后,姜晓峰突然注意到解峰的身体明显地抽搐了一下,但由于解峰一直低着头,所以看不清他的表情。 罗江峰也看着解峰,说道:“那不行,得有人陪着你去,要不我去找邹止渊。” 姜晓峰叹了一口气道:“邹兄刚才还和我们道别呢,他们都走了!” 罗江峰正准备再开口,这时,营帐的门掀开了,胡林峰和章笑峰一前一后走进了营帐。 胡林峰进门就抱拳道:“诸位都在啊,不知道掌门师兄叫我们来是做什么?” 罗江峰笑着道:“先坐,到齐了,我有一事和大家商量!” 第249章 一场大戏(二) 众人听得罗江峰要聊到主题了,都汇精聚神地坐好,只等待罗江峰开讲。 但见罗江峰扫射一下众人,目光放在了吴震峰身上,说道:“先前在江岳派发生了魔教袭击的事件,我们损失了许多师兄弟,小王师叔也不幸遇害了。后来在彭师叔组和郭雄峰师兄的帮助下,剩下的师兄弟才幸免遇难,这事,吴师弟应该更清楚。” 吴震峰点点头,和大伙简单讲述了那日的情形,但是省去了刘一峰的部分。 这其中北宗的几位虽然没有经历但是已经听说了,胡林峰大为震惊,说道:“发生此事为何没人来告诉我,我还以为那些兄弟只是留守在长沙,这次没有一起过来。” 吴震峰顿了顿,说道:“我们知道你在前线抗倭,就没想着打扰你,再说,当时那情况也只有大师兄二师兄回来才能控制得住,好在大师兄他们及时赶回。” 此时姜晓峰留意到解峰并没有出现惊讶之色,按理来说,他应该也不知道江岳派遇袭,他甚至都不开口问一下刘一峰的情况,这让姜晓峰更加起疑,他确信自己的判断无误,此次一定能把封乘龙给引出来。 罗江峰说道:“这事之后,我们去过云麓峰找彭师叔祖,他讲到了一个江岳派的秘密,关于宝藏的!” 听到“宝藏”二字,姜晓峰明显感觉到解峰表情的变化,他似乎更加认真在听大师兄叙述了,只是头始终压得低低的。 吴震峰问道:“此事我就不知道了,怎么我们门派还有什么宝藏?” 罗江峰假装惊讶道:“吴师弟,你怎么会不知道,你不是东宗话事人吗?” 吴震峰摇了摇头,一脸无辜地看着胡林峰,问道:“胡师弟,你知道吗?” 胡林峰点了点头,说道:“这个我还真知道,之前听师父和封师叔提起过。东宗保护的是地图,南宗掌管的是钥匙,北宗掌控的是信息。必须要三脉一起才能破解宝藏的秘密。” 罗江峰沉思道:“因为东宗上一辈最开始的话事人就是柳师伯,所以,吴师弟不知道,反而胡师弟听说过。” 胡林峰忙道:“可是,我并不知道那地图在哪啊!而且地图到底是什么,钥匙是什么,我也不知道啊!” 罗江峰摇了摇手里的陨铁骨扇,说道:“这就是钥匙!” 一直沉默不语的解峰瞪大了眼睛,说道:“钥匙就是陨铁骨扇?” 胡林峰看着边上解峰的反应,问道:“解师弟,你是怎么回事,突然开口,都吓了我一跳。” 解峰似乎是发现自己成为了众人目光的目标,摇了摇手,紧张地说道:“没...没什么!就是好奇大师兄为什么告诉我们这些。” 罗江峰笑道:“解峰师弟有这个疑问也是正常的,我相信你们很多人都在疑惑,为什么我今天要和大家说这些,其实这笔财富,我们江岳派拿了也没什么用,而且它本来也不属于我们,通过这次和倭寇的战斗,我意识到明军装备实在是太落后了,那些贪官把原本属于将士们的军备费都贪污掉了。” 胡林峰叹道:“大师兄说的对啊,要是我们装备精良,要是我们能吃饱肚子,要是我们的军饷不拖欠,早就没倭寇什么事了!” 罗江峰点头道:“是的,首先要解决的是军备问题,将士们手里有了武器,有了盔甲,才能保住自己的性命,这种钱都贪污,简直和杀人无异。” 一旁的章笑峰问道:“所以掌门师兄你是想把这批宝藏找到,然后购买军备发给明军吗?” 罗江峰说道:“是啊,我就是这个意思,但是这笔财富不是我一个人的,所以我才来找大家商量!” 曾岳峰说道:“我听师兄的!” 吴震峰也是拱手道:“大师兄此举,乃是义举,我吴震峰双手赞成!” 罗江峰继续看向其他师兄,问道:“你们呢?你们都是江岳派的一份子,都可以发表自己的意见。” 姜晓峰说道:“我支持大师兄!”紧接着,一个个弟子都表态支持,整个营帐里沸腾了起来。 胡林峰看着众师兄弟,含着眼泪抱拳在一旁说道:“多谢众位师兄弟的慷慨,我胡林峰在此替数万与倭寇对峙的明军以及沿海的百姓谢过大家了!” 罗江峰赶忙说道:“胡师弟,你在说哪里话呢?你也是我们一份子啊!” 胡林峰笑道:“当然,但是我毕竟我多了个身份嘛。” 姜晓峰问道:“可是,这笔宝藏到底有多少财富呢?大师兄你知道吗?” 罗江峰说道:“不管多少,总之全部捐给明军,但是现在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我们没有地图,信息的话,彭师叔祖那有,钥匙在我手里,没有地图不知道是否可以找到宝藏。” 姜晓峰正色道:“我记得师叔祖说过,如果有钥匙,好像也能找到宝藏,只是要费点时间,不如我们就去长沙慢慢寻找吧!” 罗江峰点了点头,说道:“我们一起去找,肯定是能找到宝藏入口的,对了,姜师弟,你不是说你准备回京城吗?” 姜晓峰说道:“寻找宝藏也不急于一时,我先回一趟京城。” 罗江峰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大伙都同意我的意见,那我迟点到长沙也不碍事了,小师弟去京城太过凶险,我就一路护送你吧,这陨铁骨扇,我就暂时交给吴师弟你来保管,找到宝藏后需要立即通知我!” 吴震峰点头答应。 章笑峰却看着一旁的曾岳峰毫无反应,扯了扯他衣袖,曾岳峰才“哦”了一声。章笑峰不停给曾岳峰使眼色,曾岳峰如梦方醒地说道:“姜师弟此去北京,我也一起去保护他。” 姜晓峰抱拳道:“那多谢二位师兄!”说完,他偷瞄了一眼解峰,果然解峰抬起了头,正在观察着江岳二峰的神情,发现没有破绽后,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吴震峰手里的陨铁骨扇。 罗江峰也察觉到解峰的目光已经完全锁死在陨铁骨扇上了,便说道:“那事不宜迟,我,曾师弟和晓峰就先走一步了,这边就拜托吴师弟了,其他江岳派弟子听令,我不在的时候一切以吴师弟为大,所有弟子不得违背。” 说完,拉上曾岳峰,跟着姜晓峰出了营帐。 第250章 引蛇出洞 踏出营门的姜晓峰三人骑上苏哲等人留下的三匹快马,就飞奔朝苏州赶去。 罗江峰说道:“希望能赶上他们。” 姜晓峰问道:“师兄,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 罗江峰一愣,问道:“什么是真的吗?” 姜晓峰稳了稳缰绳,轻轻拍着马背,转头说道:“就是把江岳派的宝藏给明军用于抗倭。” 罗江峰正色道:“怎么,这事还能有假,只是我真不知道这笔宝藏有多少,而且能否寻得到,希望天佑我们大明吧!” 姜晓峰点了点头,说道:“希望封乘龙随身带着那地图!可是咱们也不知道地图到底是什么样啊?” 罗江峰笑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姜晓峰惊讶道:“你已经知道了?” 罗江峰点了点头,说道:“其实这不难猜。是件南宗和北宗没有的东西。” 姜晓峰思考了一会,想到南宗和北宗没有的东西,那只有擂台了,当时擂台并没有损坏,而且擂台封乘龙也带不走啊,他突然意识到什么了,为什么小王师叔会死在后山。他开口道:“难道是祠堂里的东西?” 罗江峰笑道:“师弟真是聪明,不错,就是祠堂里的东西。” 曾岳峰难得地在一旁插嘴道:“牌位?” 罗江峰说道:“我们在东宗搜索了很久,损坏的东西很多,但是基本上没有什么东西丢失,唯一丢失的就是黄焕的那副画像,还有他的牌位,所以我在来这里以前又找彭师叔祖确认了,师叔祖肯定了这种推测,但是他说他并不知道是那幅画,只知道如果用牌位他能找到画中的藏宝点。” 姜晓峰点了点头,说道:“所以,东宗只丢了这幅画?” 罗江峰说道:“画没丢,丢的是牌位,祠堂里挂的是赝品。” ... 数日后的苏州码头,吴震峰在码头下船后,和解峰等人说道:“都已经到了苏州了,先前在汉口码头和彭秀才有过一面之缘,今日到了此地,我们也不着急,反正也要等大师兄他们,不妨就一起去给彭秀才扫扫墓吧。” 汪海峰说道:“是啊,是啊,上次我们从江南回京城,就到过苏州,我知道彭秀才埋在哪里,说起来他也可怜,也不知道彭娘子现在还好吗?” 章笑峰说道:“张老三的船还要后日才到,闲着也是闲着,我们就一起去吧,大伙有意见吗?” 解峰说道:“我在苏州也有一个故友,要不,我先去我朋友那,等你们扫墓完,再汇合?” 吴震峰说道:“解师弟什么时候交到朋友了?这是好事啊,你就去你朋友那,说实在的,我还真替你高兴,你以前在东宗就是只和刘师弟一人亲近,其实师兄弟们都很关心你。” 解峰看着吴震峰,一言不发,吴震峰拍着他肩膀笑道:“好了,去吧!我们晚点再见!”说完,吴震峰带着其他几个师兄弟朝着苏宅的方向走去。 刚走没两步,就听到后面喊道:“吴师兄!” 吴震峰回头一看,解峰不知何时已经追了上来,他开口问道:“解师弟你怎么来了?不是去拜访你朋友吗?” 解峰咬着嘴唇,半晌后才开口:“我只是忘了和师兄道别,吴师兄,汪师姐,你们要小心些!” 吴震峰笑道:“就是去扫个墓,师弟放心啊!” 几人走开后,吴震峰叹了一口气,章笑峰看着吴震峰说道:“解师弟还算良心未泯,临走还提醒我们要小心。” 吴震峰摇了摇头,说道:“他却始终还是没有说出他的计划,这孩子怎么就会平白无故投靠严世藩了呢?我实在是想不通啊,你说他贪图什么?” 章笑峰说道:“或许,他不是投靠严世藩呢?” 吴震峰看着章笑峰问道:“章师弟,那他是...?” 章笑峰摇了摇头,说道:“我也说不好,要是姜师弟在这,可能还能猜出一二,总之我们赶紧前往彭秀才的坟墓吧,此刻封乘龙应该已经在那了。” “应该就在那边了!”汪海峰此时开口道。 吴震峰点了点头,就朝着那边坟地走去,只见那僻静之处有二三十座坟包,其中有一座上面有些残破的棉絮,汪海峰看着棉絮,思绪万千,那时候小师弟还没有成亲,和自己一起闯荡江湖,她指了指那坟头说道:“彭秀才就埋在这里。” 吴震峰轻轻扫过墓上的杂草,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笑声。 几人回头望去,正是封乘龙和胡人杰并肩而来,后面跟着一众麒麟山庄的人。封乘龙对胡人杰说道:“胡兄弟,那把陨铁骨扇就在吴震峰手里,取了它,你便不用再回京城了。” 胡人杰冷笑道:“希望你这次没有骗我!众兄弟,拿下他们!” 麒麟山庄的人还没有动手,只听得四面“轰轰轰”的几声爆炸声。 胡人杰惊讶地看着封乘龙道:“怎么回事?” 此刻封乘龙也异常慌张,看着四周,嘴里嘀咕道:“许是他们虚张声势!赶紧拿到陨铁骨扇!” 胡人杰打量着四周,喊道:“先别轻举妄动!” 封乘龙转头对胡人杰说道:“你什么意思?说好了我们一起取陨铁骨扇,几个炮竹你就吓破胆了?你以为你回京城能活下去?” 吴震峰笑道:“封师伯,你就别煽动别人了,你已经被包围了,你作恶多端,今日自有江岳派的人来清理门户!” “就凭你?”封乘龙不屑道:“你以为没有胡人杰,我就收拾不了你们几个?” “你动他们一根指头试试看!”此时,在封乘龙后面出现了一个声音。封乘龙转头望去,一个红袍男子正拿着一把折扇站在后方必经之路上。 胡人杰看到罗江峰的时候,显然已经吓出一身冷汗,说道:“罗大侠,这是你们门派内部的事情,与我无关。” “你在和我二师兄打的时候可不是这样啊,那时候我记得你想要他的命!”这时,坟包后面又出现两人,一人手持一把淡蓝色的玉剑,另外一人身着青衫,面无表情,整个面部毫无血色,皮肤凹入骨头之间。 第251章 引蛇出洞(二) “江岳二峰都来了!”胡人杰咬着牙关说道。 “远远不止他们哦!”话音刚落,从道路的另外一头,邹止渊,欧阳帆,彭初一出现在了吴震峰的身后。 封乘龙看了看凭空出现的这些人,叹道:“真是没想到,想我封乘龙一世不服谁,最后关头,居然栽得你们几个小崽子手里了。” “那你为何会投靠严世藩?”罗江峰冷冷地说道。 封乘龙突然仰天大笑,说道:“罗师侄,当初我就劝严世藩把你杀掉,他居然妄想你能帮他除掉裕王,可笑,可笑,严世藩自称天下第一聪明人,居然给自己留了这么大一个祸患。” 姜晓峰说道:“所以你也不服严世藩,你想利用他来实现你的野心,你在魔教七使里武功不输王剑尘,但是七使却一直是以他为首。你想过没,也许严世藩早就知道你的野心了,你被他利用的死死的。” 封乘龙说道:“我也知道,这次和倭寇合作来埋伏你们,就是让我们两败俱伤,能杀掉你们固然好,若是杀不掉,我们死掉他也不会可惜,任务失败,我们回京城也是死路一条。” 姜晓峰点了点头,说道:“所以你早就给自己铺好一条路,从偷袭门派开始,你就是冲着宝藏去的。” 封乘龙说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不错!可是我没想到你们居然发现了我的动机,到底是谁这么厉害?是你吗?罗师侄?不,你应该不至于能想到这一层,应该是你了,姜晓峰!” 姜晓峰说道:“你留下最大的破绽就是没有离开长沙,而是想利用刘一峰的假死,抓住龙青峰,想用他来换钥匙?” 封乘龙摇了摇头,说道:“我不觉得他有这个分量,但是我得利用他告诉你们,陈仇峰在我手里。” 罗江峰说道:“既然都说开了,那你也可以死得瞑目了!” 封乘龙摆了摆手,说道:“等等,我还有一个问题,你们是怎么知道我要来抢钥匙的?” 姜晓峰说道:“解师兄那样子还不明显吗?就差把间谍两字写在脸上了。” 封乘龙哈哈一笑,说道:“问完了,动手吧!” 胡人杰忙道:“等等,我还有一事不明。” 罗江峰问道:“封乘龙怎么说和我们江岳派也有些渊源,胡少侠的疑惑,我没有义务给你解答!” 话音刚落,一个青影飘然落下,朝着封乘龙就攻去,封乘龙抓着身边胡人杰往前一堆,正好和青衫曾岳峰对上,自己从没有人那面飞驰过去,刚准备逃跑,一柄大剑就朝他挥来。 “什么人?”封乘龙问道。 马超群拿着大剑站在封乘龙面前,身边是苏哲和端木初雪,苏哲笑眯眯地说道:“我们三人受我朋友姜晓峰之托,在此防止你逃跑,当然,你若是滚回战场,我们也不会对你出手。对了,这位便是八指剑神马超群,你的上司王剑尘就是死在他手里。” 封乘龙躲了那大剑知道一时半会要拿下马超群不是易事,又听得王剑尘死在他剑下,只得回头再寻出路,却见罗江峰已经和胡人杰缠斗在了一起,曾岳峰正用极其愤怒的眼神盯着他。 封乘龙自知今日难以逃脱,便决定拼个鱼死网破。他使出浑身解数,冲向曾岳峰。 曾岳峰却是不慌不忙地闪避开来,左手出拳以极快的速度打向封乘龙,对于江岳派的招数,封乘龙了然于胸,封乘龙轻轻向后跃去,却发现后面两只剑朝他袭来,他被迫又往前走了一步,那剑招才停在半空中。 “越界了!”苏哲淡然一笑。 封乘龙现在是进退不得,也只得左手出拳,同样的招式朝着曾岳峰打去。曾岳峰却不闪不避,右手成掌,硬生生接住了封乘龙这一拳。 “你居然舍掉身法和我打!那你凭什么赢我?”封乘龙一边怒吼,一边继续出拳,曾岳峰仍然是不慌不忙的出招应对,两人对彼此招数都十分熟悉,姜晓峰远远看去,就好像突然又回到了三脉比武之时。 曾岳峰和封乘龙互不相让,一个是无路可退,一个是破釜沉舟,两人就如站桩一样的对打。 “曾师兄,你用身法和他打啊,你这样站着打吃亏!”远处的章笑峰看着渐落下风的曾岳峰喊道。 此时,罗江峰已经把胡人杰的手下全部潦倒,一只脚踩在胡人杰的胸口,胡人杰本来就没有战意,只不过是惜命才拼死抵挡,本来就不是罗江峰对手,再加上心里的惧意,使得他早早败下阵来。 姜晓峰问道:“大师兄,你不是杀了他,去帮二师兄吗?” 罗江峰低头看着胡人杰,笑道:“他现在锐气全失,已经废了,虽然一直助纣为虐,但是我想了想,好像确实也没有人死在他手里,罪不至死,我们也不是滥杀之人,酒鬼,你给他来一颗你新研制的药!” “好嘞!”欧阳帆小跑到两人面前,嘴角露出一抹奇怪的笑容,手里一颗药丸就塞到了胡人杰嘴里,说道:“味道如何啊?胡大侠!” 胡人杰看着欧阳帆道:“你给我吃的什么?” 欧阳帆笑道:“没什么,就是上次在武评院,我们发现了一种药,能让人内力全失,我后面怎么都复原不了,不过呢,我却研制出了一种更厉害的药,这药啊,就没有解药了,天底下就这么一颗,你有口福了,别人想吃也吃不着了!” 胡人杰怒目圆瞪,看着欧阳帆道:“那药太久不解毒是会死人的。” 欧阳帆继续笑着说道:“胡大侠放心,我这药不会死人。对啦,你还没回答我味道如何,我考虑以后炼制新药的时候是不是要改进一下口感。” 胡人杰两眼瞪大,说道:“你说就这一颗,你怎么知道不会死人。” 欧阳帆抬头看了看天空,说道:“啊,那要是你死了,可能是因为其他原因,什么风寒啊,痨病啊,反正不可能是这药,你放心。” 胡人杰见欧阳帆开始胡言乱语,也没理他,只是把头摆向一边,欧阳帆继续说道:“喂,你不谢谢罗大侠的不杀之恩,本来你这种恶徒死不足惜,你废掉武功总比掉脑袋好吧!” 胡人杰只是不再言语。 另一边,两人相斗也接近尾声,只见封乘龙步步紧逼,已经完全掌控局势,但是就在此刻,曾岳峰诡异的一拳打出,封乘龙嘴角一笑,这一招他见过太多次了,依旧用右手进行格挡,可是突然他的下巴猛吃一肘,顿时被击飞在地上。 他不可思议看着曾岳峰道:“你...你何时学了他罗江峰的怪拳?” 罗江峰走了过来,笑道:“怎么?是不是很意外?我故意让曾师弟不用身法和你过招,就是为了给你这一肘子!”说完,伸手在封乘龙身上点了点。 第252章 罪有应得 封乘龙惊讶道:“点穴?” 罗江峰笑着说道:“是啊,你看看你现在是不是动不了了?” 封乘龙使了使力气,果然动弹不得,只是恶狠狠看向罗江峰说道:“你是如何学会这门功夫的?江岳派并没有点穴的功夫啊!难道你也投奔严世藩了?” 姜晓峰这时走了过来,说道:“啊,果然你是在严世藩那学会的点穴,你对他的功夫还了解多少?” 封乘龙刚准备说话,就发现罗江峰在他身上搜索,很快,一个用布包着的牌位就被罗江峰拿了出来,封乘龙说道:“你没有地图,光拿着牌位是没用的。” “这个就不劳你操心了,对了,酒鬼,给他准备的药呢?”说完,罗江峰借过姜晓峰的寒玉在封乘龙的手腕上一挑,封乘龙一声惨叫,但是身体却动弹不得。酒鬼欧阳帆趁着这声惨叫,立即将一颗药丸丢进了封乘龙的嘴巴。 封乘龙问道:“你给我吃了什么?” 一旁的胡人杰张着嘴巴问道:“你不是说我那一颗是天下仅有的吗?为何你还有一颗给他。” 欧阳帆白了一眼胡人杰说道:“你们两吃的不一样,他吃的是毒药,会死人的,除非定期有人给他服用解药,你吃的是大补的,有个副作用就是有点伤害到你的膻中气海。” 突然,这时封乘龙发出阵阵惨叫,上气不接下气地问道:“酒鬼,你给我吃的是什么啊,怎么这么难受,怎么这么痒啊?” 欧阳帆说道:“正常反应,刚开始都是这样,接着你就会七孔流血,一命呜呼,只不过你还要被折磨三天三夜。” 封乘龙一边惨叫,一边说道:“你...好...狠毒啊,你们...” 欧阳帆轻轻拍了拍封乘龙,说道:“说不出来,就别勉强了,对了,这滋味可好受?” 封乘龙咬着牙关,祈求道:“罗师侄,行...行好,杀了我,我告诉你...地图在哪!曾师侄...求你,杀了....我....给你师父报...仇,啊!” 看着封乘龙痛苦的样子,罗江峰说道:“封师伯,早知如何,你又何必当初。”接着看向曾岳峰,说道:“师弟,东西已经到手,你要报仇就动手吧!” 曾岳峰摇了摇头,说道:“这样...他比死了还难受!” 这时,吴震峰在一旁道:“这厮残害同门,罪无可恕,应该让他去给被他害死的诸位师叔伯,诸位师兄弟面前请罪,这么死,还是便宜他了!” 欧阳帆这时点了点头,拿过一个小瓷瓶交给吴震峰道:“你每次给他喂半粒,三日喂他一次,他疼痛会稍缓,但是又不能完全消失,这样,他就可以一辈子在他残害的同门面前反省了。” 吴震峰拿着药看着罗江峰,罗江峰点了点头,说道:“如此最好,这也是他应得的!他手筋被我挑断,已经对你们没有威胁了。” 姜晓峰这时走到封乘龙面前说道:“你现在想不想要半颗解药,如果想要,我问你什么,你回答什么!” 封乘龙点点头,说道:“请姜少侠问...快点...我受不了了!” 姜晓峰问道:“好,第一个问题,你对严世藩这次的计划了解多少?” 封乘龙一愣,说道:“我不了解啊,我知道他想刺杀裕王。具体怎么杀,什么时候杀,我都不知道。” 姜晓峰看他样子不像撒谎,说道:“好,第二个问题,严世藩除开明面上的严党,手里还有多少暗子?” 封乘龙强忍着痛苦,说道:“他让贪婪通过王直去倭国请了倭寇的几名剑豪前来帮忙,除此之外,他还有我们七绝教。” 姜晓峰继续盘问:“还有呢?” 封乘龙摇了摇头,说道:“其他的我也不知道了,但是大概是没有了。” 罗江峰此时插嘴问道:“说,七绝教现在还剩下多少人,还有那群倭人到底来了几个?” 封乘龙说道:“我说知道的,七绝教七大使者除开我,都已经身亡,还有一个是教主的身边的亲信,平时都是他给我们传话,他的武功不低,但是也不见得能高过我和傲慢,每次他都是蒙着面,我们也不知道他是谁,我们都叫他暗影大人,只是听他声音也就二三十岁。” “暗影大人?”罗江峰嘀咕道。 “是,至于那群倭人,我是真不知道到底来了几人,我说知道的只有一个是倭国非常厉害的剑豪,擅长我们的文化,也会讲我们的话,名叫什么三藏来着?”封乘龙说道。 “渡边三藏?”汪海峰在一旁插嘴道。 封乘龙点了点头,说道:“对,就是渡边三藏,看来汪侄女已经和他见过了。” 汪海峰怒道:“谁是你侄女了,你这个叛徒,不要乱攀亲戚!” 封乘龙苦苦哀求:“求求你们了,我知道的都说了,能给我吃解药吗?这可太难受了。” 吴震峰掰开药丸,正准备给封乘龙喂下,姜晓峰提前一步拦在他身前,他对封乘龙笑着说道:“还有一个问题你没回答我啊,就是我最开始问你,你这点穴功夫在严世藩手里学的,那严世藩的功夫到底是什么呢?” 封乘龙说道:“他练的是一种叫太一真经的功法,本来在十几年前就已经大成,说起来也巧,那日他遇到我们师兄弟四人,后来我们四人都敌不过他,也就在此时,雷振赶到,将他击伤。后来又在少林寺伏击中被你师父打伤,最后落得个肺痨,一直耽误他的功夫,直到去年。” 罗江峰说道:“这段往事,我听田师叔说起过,那么现在严世藩已经把太一真经练到大成了?” 封乘龙点了点头,说道:“去年七月,他太一真经大成,这门功夫比我们太岳经更加厉害,罗师侄,你不是他的对手,你最好和曾师侄以二敌一,才有胜算。” 姜晓峰听他说完,才把半颗药丸塞进了他的嘴里,顿时,封乘龙松了一口气,说道:“虽然还是痒,但是现在好多了,多谢各位,对了,罗师侄你是如何会这点穴之法的?” 罗江峰指了指姜晓峰,说道:“先前在华山,我看你使了点穴的功夫,我就在想你是如何做到的,这几日我在军营无聊,我就借我师弟的医书看了看,那本《灵枢》解了我不少疑惑。再加上酒鬼时不时给我讲解穴位,还有胡师弟把大小周天的心诀也告诉了我,我综合了一下,便就会了这点穴,说起来,今日还是实战第一次使用。” 封乘龙叹了一声,说道:“果然你的武学天赋是百年罕见,当初汪师弟说他找了个武学天才,我还不服,郭雄峰天赋虽好,但是终究不如你。” 第253章 郭家酒坊 一行人坐上了张老三的船。一路上张老三一言不发,只是望着奔腾的江水发呆,姜晓峰坐在张老三的身边说道:“三哥,你怎么不去捕鱼,我记得以前你最喜欢捕鱼的。” “没心情。”张老三仍旧看着江水。 “那,找酒鬼去喝酒,看到底他能喝多少,我们合伙干翻他。你一百零八总能喝过他天下一百一十吧。”姜晓峰继续说道。 张老三看了看姜晓峰,说道:“姜少爷,你要是没事干,就去客舱休息,莫要烦我了。” 姜晓峰说道:“哎,张老三,我说你什么意思啊?你就准备翻脸不认人了啊?” 张老三无奈继续说道:“我说姜少爷,姜公子,姜少侠,姜兄弟,你到底想和我说些什么,我现在心情一点都不好,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姜晓峰笑道:“我就是瞧出来了,所以才来和你搭话,水鬼那么厉害,也许没事呢,我们在海滩边找了十几天,尸体都没寻到,你说他是不是偷偷跑掉了?” 张老三看着姜晓峰说道:“我说你能不能靠点谱,一个人掉在海里,十几天还没看见人,那还能活吗?每回来这苏州就没好事,第一次死了秀才,第二次连他娘的大排头都死了。” 姜晓峰打趣道:“就是,这大排头也是,你说他逞什么能啊,非要自己去单挑那个什么倭寇头子,就不能把立功的机会让给张三哥吗?对啦,他当上大排头也是这样的吗?” 张老三白了一眼姜晓峰,说道:“他当上大排头可不是靠投机取巧,那是真真正正的本事,我输得心服口服。” 姜晓峰说道:“哦,敢情他是和你竞选的,那他出发前说什么胡话,说他要是有什么不测,要我告诉你,让那个叫什么王虎的人当大排头。” 张老三叹了一口气,说道:“你懂个锤子,我哪有资格竞选大排头,大排头必须是长江中上游前三段,十大分舵里的排头,而且必须是年轻排头才能竞选,当年有这个资格的只有两个人,一个就是巫峡排头王虎,另外一个就是洞庭排头罗人龙。” 姜晓峰说道:“那你输得什么心服口服,又不是你和他比的,要心服口服也是那个什么王虎。” 张老三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说道:“怕了你了,什么都不懂,就会贫嘴,早点把你们送回长沙,我好也了解此事,回头啊,咱们大排头换成王虎了,估摸着我们见面就少了。” 姜晓峰说道:“怎么,换了大排头,你就不认我这个兄弟了?” 张老三说道:“你说什么胡话,我张老三是那样的人?只不过这趟回去,我估计得接手巫峡分舵,手底下几千个弟兄,吃喝全靠我,你说我哪有时间没事找你喝酒。” 姜晓峰点了点头,说道:“原来是要升官了,了不起哦!那你还不去喝几杯庆祝?” 张老三叹气道:“我不想升官啊,宁可永远当总舵的看门人,要是大排头能回来该多好。” ... 数日后,大家带着沉重的心情返回了长沙,把封乘龙关在祠堂后,罗江峰吩咐吴震峰带着陨铁骨扇和牌位先和曾岳峰等人上云麓峰找师叔祖,自己带着姜晓峰和欧阳帆要去一个地方。 欧阳帆一听自己被单独安排,忙问道:“怪物,要带我去哪里啊?” 罗江峰看了一眼欧阳帆说道:“我们去取《地图》,你呢,去拿你最喜欢的东西。” 欧阳帆两眼一瞪,说道:“银子吗?” 罗江峰轻轻敲了一下欧阳帆的肩膀,说道:“你这酒鬼,什么时候最喜欢的东西变成银子了?” 欧阳帆笑道:“以我对你的了解,你是绝对不可能请我喝酒的,不过你是个穷光蛋,银子也是不可能的,说吧,发现什么药材了?” 姜晓峰突然意识到什么,笑道:“欧阳兄,说不定这次大师兄真要带你去取酒。” “酒?”欧阳帆说道,“你是不了解你大师兄,虽然你们是师兄弟,我和你说啊,我和怪物认识的时间可比你长多了,每回来长沙,都是我请他喝酒,他每次都不付账,最开始,你师父的在的时候,还能偶尔付几次酒钱,后来,那叫一个抠门。” 姜晓峰笑道:“我大师兄这般抠门吗?” 欧阳帆正色道:“是啊,你还道我骗你吗?” 罗江峰回头看着两人说道:“你们俩能不能快一点。” 欧阳帆指着罗江峰对姜晓峰说道:“你看,怪物急了吧,一说他,他就急!” 姜晓峰笑着跟上,说道:“这次啊,说不定不需要付钱就能请你喝酒。” 欧阳帆好奇道:“怎么的,你也知道我们去哪?就我一个人蒙在鼓里。我说怪物啊,你也太偏心了吧,他是你师弟,这不错,我也好歹算是你兄弟吧,你不能一碗水端平吗?” 罗江峰回头笑道:“我什么都没和你们说,但是我小师弟就猜到了我们要去哪里,你就猜不到,我觉得这不是我一碗水端平的问题,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你脑子不如姜晓峰好使。” 欧阳帆点头道:“我承认我没他聪明,可是我也不笨啊,对了,晓峰,你快告诉我们是去哪里。” 姜晓峰说道:“这地图知道的人就那么几个,大师兄先前说封乘龙手里的是赝品,就说明有人早就掉包了,这事还能有谁知道,连胡师兄都不清楚。” 欧阳帆摸了摸脑袋,说道:“这不就除开封乘龙没人知道了吗?” 姜晓峰说道:“所以你现在想破脑袋都不知道我们要去哪里。” 几人边走边聊,来到了一间关着门的酒坊,里面酒香四溢,罗江峰停下了脚步,说道:“到了,进去后仔细搜索每一处,务必找到黄焕的画像。” 欧阳帆指了指酒坊,问道:“这是老郭的酒坊?哦,你说掉包画像的是老郭啊,对啊,我怎么没想到是他啊!” 罗江峰看了一眼欧阳帆,说道:“酒鬼,你也太后知后觉了,进去先找画,郭师兄把酿酒的秘方也留在了酒坊,你找出来就是你的,这间酒坊也送给你了,这是他在军营里亲口说的。” 第254章 江岳宝藏(一) 众人在酒坊里四处翻找,欧阳帆时不时叫唤着:“哇!发现啦!” 姜晓峰回过头看着他,问道:“你发现什么了?” 欧阳帆指着一大缸酒说道:“这就是我们去京城路上喝的那种酒,特别容易醉人的那种。” 姜晓峰白了一眼,道:“我们好像不是来找酒的吧,再说了,这里到处都是酒,你找到一坛酒有什么值得你叫唤的?” 欧阳帆摇了摇头,说道:“你不懂,这个酒和其他酒是不一样的,入口特别好喝,但是后劲很足。对于我来说,每一种酒都不一样。” 姜晓峰苦笑道:“行吧,那拜托你下次发现什么酒的时候,不要叫这么大声。”说完,又去柜台翻找,顺便问罗江峰道:“大师兄,你确定是在这间酒坊吗?” 罗江峰一边掀开发酵谷子的大盆,一边点了点头,说道:“郭雄峰当时就是告诉我,地图被他藏到了这里,还把这间酒坊的地址告诉我了,不会错的。” 姜晓峰看着翻了一地的杂物,说道:“想来不可能放在特别显眼的地方,否则岂不是很容易被人发现。” 罗江峰附和道:“也对,我们找找是不是有什么暗格。” “找到啦!”欧阳帆这时又大喊起来。 “你又找到什么了?”姜晓峰在一旁瞟过去,只见欧阳帆抱着一小坛酒。 欧阳帆指了指那坛酒说道:“酿酒配方啊!就在这坛子里面,你来拿一下,看看是不是比其他酒坛更轻,摇起来也没有水声。”说着,拿着酒坛摇了一会,果然没有发出声响。 姜晓峰在一旁没好气的说道:“有没有可能它就是一个空坛子!” 欧阳帆疑惑道:“空坛子吗?那它为什么摆在这里,这四周的酒坛里都有酒啊!”说着,打开了酒封,果然没有一丝酒香飘出,欧阳帆疑惑地看着里面。 姜晓峰看这欧阳帆往里瞧,说道:“是不是什么都没有。” 谁知刚说完,欧阳帆从酒坛里取出一个卷轴,并且开口道:“这卷轴是干啥的?酿酒秘方写在这么大一个卷轴上面吗?”说完,打开卷轴,口里继续喃喃道:“这就是个人啊!”说完,随手一丢。 “人?”罗江峰赶忙过去接过被欧阳帆丢出去的卷轴,打开一看,正在是一个人立于画像中央,身后是云雾缭绕的青山。喜道:“晓峰,找到了,就是这幅画,这就是黄焕!” 姜晓峰立即凑了过来,说道:“那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去云麓峰!” 说完,两人前后走出了酒坊,欧阳帆在后面喊道:“你们就不帮我找找那什么酿酒秘方了吗?” 罗江峰回头一笑,说道:“酒鬼,你就自己慢慢找吧,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没义气的玩意儿!”欧阳帆垂头丧气地嘀咕着走回了酒坊。 ... 彭云奇接过罗江峰送过来的黄焕画像,用牌位在黄焕头上一比,果然指向了背景里的一处青山,他看着罗江峰道:“这背景你看像哪里?” 罗江峰摇了摇头,说道:“看不出来啊!” 汪海峰却在一旁叫道:“晓峰,你过来看,这像不像排教总舵后面的山?” 姜晓峰本来就看着这地形眼熟,听汪海峰这么一说,立即附和道:“对啊,这地方,就是排教总舵那附近,你看这条绿色的河就是当时我们渡过的澧水。” 彭云奇问道:“在湘西?这牌位所指的位置,应该就是宝藏所藏的地方,事不宜迟,你们赶紧出发。” 几人匆匆出了道观,看到彭云奇正在负手莞尔,罗江峰回头问道:“彭师叔祖,你不一起去吗?” 彭云奇挥了挥手说道:“我已经是方外之人了,就不参与这些俗事了,我能看到江岳派有你们这些后生,也没有遗憾了。若是哪天想起我这个老头,便奉上清茶一盏。” “那如此,多谢师叔祖了!”罗江峰回头说道。 彭云奇微微一笑,回头进了道观,喊道:“童子,关门,为师要闭关了!” 罗江峰对汪海峰和姜晓峰二人道:“你们还记得怎么去那里吗?” 这一问,两人相对无言,只是支支吾吾说道:“我们当时就是去找大师兄你...然后走着走着就到了一个市集,接着到了一个县城...” 见二人说话完全不找边际,罗江峰看向一旁的彭初一道:“呆子,你知道怎么去吗?” 彭初一点点头,说道:“诸位随我来!” 彭初一带着众人一路翻山越岭,一连数日,终于来到了一座山谷前。山谷中云雾缭绕,看起来神秘莫测。 “就是这里了。”彭初一对众人说道。 罗江峰和姜晓峰对视一眼,心中都有些忐忑。他们小心翼翼地走进山谷,只见谷中有一座古老的建筑,看上去像是一座寺庙。 “呆子哥哥你这都带的什么路啊,我记得我和小师弟来的时候没有这些奇怪的路啊!”汪海峰在一旁抱怨道。 彭初一说道:“小生只会走偏僻小路啊!” 罗江峰指了指彭初一对汪海峰道:“你忘了他的职业,你且看看,是不是这里?” 汪海峰抬头看了看,说道:“怎么看着不像啊!” 姜晓峰看着脚下的澧水,说道:“不对,不对,师妹,我们之前是从澧水下游往上游走的,现在是在澧水上游,所以看起来就有些不像,我们只需要沿着河顺流而下,就能找到那幅画的位置了。” 欧阳帆在队伍最后,这时才跟了上来,说道:“你们不累啊,你们刚回长沙就去找酒坊,接着就跑云麓峰去了,半路把我叫来,结果还是爬山,怎么样,到了没有?” 彭初一说道:“姜少侠说沿江而下就能到了。” “累了,歇会吧,这鬼地方,你们就是发现了金银珠宝,怎么运出去啊?”欧阳帆继续抱怨道。 吴震峰指了指那古老的建筑,说道:“走了这么几天,确实也累了,要不,先去那里歇歇!” 第255章 江岳宝藏(二) 众人听了吴震峰的话,决定先去那座古老的建筑里休息一下。走进建筑,里面弥漫着一股陈旧的气息。墙壁上刻满了奇异的符号,地面上铺着石板,显然这里曾经有人居住过。 姜晓峰在角落里发现了一本破旧的书籍,上面记载着一些关于这座山谷的传说。据说,这是一座神山,只有心地善良的人才能找到这里,山里住着神仙,以前有个孝子的母亲生得重病,变卖家产四处求医也治不好母亲的重病,听闻山里有个老神仙,便来深山给母亲寻仙,因为孝子心诚,遇到了这个老神仙,老神仙说只有喝下金泉的水才能救活他的母亲,果然取了金泉的水,孝子母亲的病就好了,但是村里还有很多人也得了病,孝子决定把金泉引下山去,日日来山上挖渠,老神仙被孝子的大爱所打动,劈下一拂尘,一条从金泉流下的小溪就流入山下的湖泊,湖泊连通着四面八方的水系,最后当地所有的百姓都得救了。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众人立刻警惕起来,纷纷拿起武器准备应对可能的危险。然而,当他们走出建筑时,却看到一群苗人正朝着他们走来。 为首的苗人冷冷地看着他们,开口说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来此。” 姜晓峰向前一步,拱手道:“我们是无意中进入此地的旅人,听到这里有关于神山的传说,特来参观。” 苗族首领上下打量着他们,眼中闪过一丝怀疑。 “这里不欢迎外来者,你们赶快离开。”首领冷漠地说道。 吴震峰见状,连忙解释道:“我们并无恶意,只是想借宿一晚,明日便离开。” 首领思考片刻后,微微点头道:“好吧,你们可以在此歇息,但是这座庙是我们的神庙,你们不可住在这里,你们跟我们回寨子吧。” 众人谢过首领后,便跟着他进入了苗人的村落。夜晚,姜晓峰和苗人渐渐熟络了起来,知道此地乃是一户苗寨,他们要寻找的排教总舵就位于山下的湖泊旁,但是排教的人和苗人互相井水不犯河水,也很少来往,大山是苗人的地盘,湖泊,水系是排教的势力。姜晓峰问清楚下山的路,就准备回房间休息,却见汪海峰已经拉着苏哲和端木初雪与苗人舞蹈在一起了,他只是苦笑,当日在另外一个苗寨,他也曾与苗人一起舞蹈。 姜晓峰刚离开篝火,罗江峰和邹止渊就把他拉到一边,里面还坐着几个苗人,罗江峰笑道:“姜师弟,你说巧不巧?这里就是永顺境内!” 姜晓峰看着便是一行人说道:“永顺?怎么了?” 罗江峰说道:“当年张经张大人平定两广用的就是永顺和保靖两地的兵啊,后面成立了广西狼军,现在在浙江俞将军营里的上官平队就是永顺兵的队伍啊!” 姜晓峰恍然大悟道:“哦,那这么说,我们和各位还是有些渊源。” 罗江峰继续道:“何止有渊源,这位就是你当时见过的郑千户的亲哥哥啊!他听说我们在给明军寻找军饷,愿意协助我们。” 姜晓峰看着那苗人首领,眉宇之间确实和郑长发有些相似,那苗人笑道:“我弟弟有没有和你们说过他是华西拳柳黔龙的徒弟?” 邹止渊点了点头,说道:“我记得是说过的。” 那苗人指着边上一老者说道:“这就是我们的师父柳黔龙啊。” 罗江峰赶紧抱拳道:“原来是柳前辈,只听说柳前辈是苗人,却不知道近在眼前。哈哈,久仰,久仰啦!” 柳黔龙也抱拳道:“罗大侠威名远播,老儿是敬佩得很,而且你们在浙江的事情,我徒儿也来信告诉我们了,一直就想结识各位啊,要不是我年纪大了,也想像你们一样上阵杀敌啊!” 罗江峰赶忙客气道:“老英雄过谦。” 郑首领道:“各位,如果你们信得过,不妨把那地图给我们看一下,我们熟悉这附近的山路,明日就可以带各位去取了宝藏,以资明军。” 姜晓峰略作思考,便将地图交给了郑首领。郑首领仔细研究了一番后,点点头道:“没问题,这条路我很熟。不过路上可能会有一些危险,还需要大家小心应对。”众人纷纷表示明白。 第二天一早,郑首领带领着众人踏上了寻宝之路。一路上,他们穿越了茂密的森林,攀爬了陡峭的山峰。虽然遇到了一些小麻烦,但在郑首领的引领下,都顺利地解决了。 终于,他们来到了地图上所标注的宝藏所在地。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他们大吃一惊——那里并没有所谓的宝藏,只有一个巨大的山洞。 姜晓峰看着眼前的山洞,对众人道:“莫非宝藏在这洞里?” 罗江峰说道:“进去看看!” 彭初一这时挡在了众人前面,说道:“小生熟悉黑暗的环境,就让小生先行探路吧!” 几人跟着彭初一走进了山洞,山洞很深,邹止渊摸着洞壁若有所思,罗江峰注意到了这个细节,问道:“你有什么发现吗?” 邹止渊说道:“这个山洞不是天然生成,更像是人为开凿的。” 姜晓峰说道:“那就说明咱们来对了!这极有可能是张定边将军当时派人开凿的,把宝藏藏在这里确实是一个明智之举,这里崇山峻岭,山路难行,当时又属于他们的势力范围。” 彭初一突然喊道:“前面有岔路,怎么走?” 姜晓峰在彭初一的身边仔细打量着两个洞口,他说道:“走左边的!” 彭初一问道:“为何?” 姜晓峰指了指右边洞口的滴水,说道:“他们起先肯定是先开凿的右边,但是开凿之后发现这里潮湿,肯定不宜堆放宝物,所以返回我们所在的这里再向左边开凿,重新寻找合适的地方。” 几人按照姜晓峰所说,果然没走多久,就来到一个巨大的洞里,洞里堆满了箱子。 “宝藏!”欧阳帆兴奋打开了一个箱子,随即他眼神逐渐变化,失望地说道:“这都是什么啊?”接着又开打了另外一个。 众人举着火把看了过去,见箱子满满堆放的全是枪头,砍刀,宝剑,铠甲。 “全是兵器?这也是宝藏?”欧阳帆大失所望。 姜晓峰拿起一把刀弹了一下,发出清脆的金属嗡嗡之声,随即喜道:“这岂不是更好,明军就需要军备,想来当年张将军怕幼主危险,提前准备好了兵器,可以随时起势,所以他所说的宝藏应该就是这些军备!” 罗江峰也笑道:“这样最好,我们找人把这些兵刃送给明军,这样他们在战场上也不至于吃亏。” 欧阳帆不甘心道:“肯定开始岔路的那边是金银珠宝,我要去那边看看。”说完一溜烟就跑了出去。 姜晓峰问道:“我认识酒鬼这么久,才发现他是个小财迷。” 一旁邹止渊笑道:“他不贪财,就是好奇心作祟,你别理他。”说完,伸手去搬运那些箱子。众人在苗寨兄弟的帮助下把一箱箱兵器都搬出了山洞,这时却看见欧阳帆在洞口带来了另外一伙人。 “你不是去另外一边寻金银去了吗?怎么在这,他们是?”姜晓峰问道。 欧阳帆说道:“你别提了,那边什么都没有,对了,我看你们在搬运箱子,就去山下溜达了一圈,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 那人对姜晓峰一笑,说道:“姜少侠,又见面了。”原来此人正是排教的大李子,那日姜晓峰被张老三带到排教时,他也在场一起喝酒。 姜晓峰也笑道:“大李哥,欧阳帆去排教就把你们叫上来了?” 大李笑道:“我们听说姜公子要送些东西去浙江,这里就水路最方便,江岳派的事,我们能不来么?” 说完,就吩咐排教众排工一起搬运兵器。 第256章 严党和清流 杭州 总督府 姜晓峰和徐渭两人并肩坐在凉亭处,徐渭缓缓开口:“这次多谢姜公子带来这么多军资,解了我们燃眉之急。” 姜晓峰说道:“徐先生,胡总督不能再和严党搅在一起了,如今朝中形势大变,胡大人手握重兵,如果此时愿意和清流一起,则严嵩必除啊。” 徐渭笑了笑,说道:“所谓的清流,也不像你想的那么好,我们干的是保国安民之事,但是周围清流所控制的府县宗以各种理由,拒不配合纳饷,不配合募兵,总之在他们的地盘,我们得不到任何支持。” 姜晓峰听后,握着拳头说道:“可是胡大人是真心在抗倭啊,他们为何不配合?难道严党就给军饷吗?” 徐渭点了点头,说道:“你还真说对了,虽然严党总是克扣饷银,但是好歹能有一部分到我们手里,你在军营那么久,也知道战士若是拿不到军饷,牺牲的战士若是拿不到抚恤,谁还愿意参军抗倭?” 姜晓峰站起身来,看着远处的钱塘江,叹道:“这些人,也没人管管他们?只顾着中饱私囊,也好意思说自己是清流。” 徐渭笑道:“为了政治目的,无所不用其极,这就是所谓的清流,现在你能理解为何胡总督一定要加入严党了吗?” 姜晓峰说道:“我们这次事情若是有了结果,我一定要亲自拜访徐大人,也该该管着这些官员。” “没用的,他们针对的不是胡大人,是针对整个严党,严嵩若是失了势,树倒猢狲散,我们的结局也好不到那里去。”徐渭平淡地说着,“不过还是谢谢你们不远万里送来这么多军备,有了这些,将士们应该会士气大振,毕竟朝廷的军备已经年久失修,很多士兵想要一把能杀人的刀都做不到。” 姜晓峰看着徐渭,迟迟没有说出口,他这一去山东,可能就要和严世藩拼命,若是严世藩死了,严党的末日也就到了,届时,就算胡宗宪军功在身,以清流的手笔,他也必将难以继续在官场活跃。姜晓峰只得淡淡说道:“真的无法劝胡大人现在改投清流吗?” 徐渭微笑着点头,说道:“姜公子,我明白你的心情,我也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就放手去做你认为正确的事就行,我们回不来头,就算回头,也没有办法凑足军饷发给将士,这条路是无奈之举,但是也是唯一的解。” 姜晓峰说道:“你,当真知道我准备做什么?” 徐渭只是笑笑,并不作声,然后轻轻点了点头。 姜晓峰继续问道:“那徐先生有什么好的建议没有,或者有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徐渭又摇了摇头,笑道:“此事,已经非人所能谋,只有看天意如何了。” 姜晓峰抱拳道:“那就希望天佑大明,天佑浙江。” 徐渭微微点头,说道:“好了,总督准备的答谢宴应该也差不多了,我们一起赴宴。” 姜晓峰摇摇头,说道:“现在军饷如此紧张,总督还破费弄什么答谢宴,你说我们怎么可能吃得下?” 徐渭说道:“饭总还是要吃的,再说了,那么多的兄弟肩挑担扛的把这些军械送到杭州,难道一顿饱饭我们也不管?” 姜晓峰和徐渭一同前往答谢宴。宴会上,姜晓峰看着众多将士,心中感慨万千。 胡宗宪亲自给姜晓峰等人斟满酒,说道:“此次诸位豪杰给我们送来如此多的军备,胡某人真是不知道如何感激,只能设下此宴,聊表心意。” 罗江峰举杯道:“大人过谦,大人终日为平倭一事操劳,反倒是我们,只是尽了一份绵薄的心意,慷了他人之慨。这批军械本来就不是我们的,如今用于抗倭是最好不过了。” 俞大猷这时也端起酒杯,哈哈大笑道:“罗大侠的英姿在我们军营那可是天神一般,俞某人有幸认识诸位,也是三生有幸,今日借胡大人一方宝地,先敬各位啦!” 说完,一碗酒就下了肚,然后俞大猷继续说道:“说起来,还是我的失察,绍兴一役,哎,我对不住各位啊。” 罗江峰摇了摇头,似乎想起那日战斗之事,本来准备客套的几句话一时也说不出口,还是一旁的欧阳帆举起酒杯解围:“俞将军,你若是大军出动,倭寇一定会再次偷袭营地,所以,这事不能怪你,怪就怪那群倭寇太狡猾,再说了,戚将军不是也发兵来救援我们了吗?” 一旁戚继光也举杯,说道:“诸位是为了我们大明而战,抗倭本就是我们军人的事情,戚某不过是尽分内之事!” 俞大猷接着问道:“诸位接下来准备去哪里?要不要回军营继续协助我们?” 罗江峰叹了口气,说道:“若不是有一些事情需要我们及时处理,我们也愿意继续留在军营,只是有些不得不去面对的事情。” 俞大猷点了点头,说道:“那若是日后有时间,随时欢迎来找我。” 罗江峰举杯说道:“一言为定。” “既然如此,那便祝各位一切顺利。”俞大猷仰头饮尽杯中酒。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众人闲聊了一会儿,便纷纷告辞离去。 罗江峰等人离开后,并没有直接返回门派,而是乘船北上。 “师兄,我们这次先去哪里?”姜晓峰站在船头问向罗江峰。 罗江峰说道:“四一先生说我们先去阳谷县,余大成有一个结义兄弟在阳谷,我们可以先在此处落脚,熟悉地形,等到开春,我们便能以逸待劳,击破严世藩的诡计。” 欧阳帆说道:“莫非是那个平阳拳的孙耀祖。” 四一先生在一旁回复道:“正是此人,之前文书事件,郑狼仔带队北上,在东昌府就是孙耀祖劫下镖船的。” 姜晓峰点了点头,说道:“那正好此次也要感谢这位孙大侠。” 四一先生道:“只是可惜余老二不幸殒命,哎,这个孙耀祖原是响马出生,平身也最爱交友,听闻我们这么多人要去山东,已经给我寄来书信,邀请我们无论如何也要在平阳拳门派落脚,好让他一尽地主之谊。” 第257章 善因善果 船行了差不多一日,罗江峰叫来姜晓峰,两人在船头处,姜晓峰问道:“大师兄,你找我吗?” 罗江峰点了点头,语重心长地说道:“小师弟,我们就此别过吧,接下来山东的事情就交给我们了。” 姜晓峰惊讶道:“大师兄,你在说什么呢?我也要一起去山东啊!” 罗江峰看着远处的陆地,说道:“作为子女,你应该回去看看,祖母的去世虽然你一直没有同我说,但是邹止渊已经把这件事告诉我了,你已经做了很多了,接下来的事情,就由我们替你完成。” 姜晓峰摇了摇头,道:“大师兄,严世藩这人诡计多端,我怕...” 罗江峰摆了摆手,说道:“这件事情,我们已经想过很久了,无论如何,这次我不允许你和我们一起北上,我已经同邹止渊说好,他会陪同你返回南京,你作为家里的独子,也应该去看看父母。” 姜晓峰说道:“可以,我去一趟南京就去山东找你们。是在阳谷县吧?” 罗江峰看着姜晓峰,继续劝道:“我知道你此刻的心情,现在离过年仅有一个月不到了,你好歹也得在家陪父母过个年吧?届时,我们估计已经杀掉了刺客。” 姜晓峰转头一看,只见众人陆陆续续都到了甲板上,苏哲开口道:“姜兄弟,放心,我们一定会阻止严世藩的,你就相信我们吧。” 欧阳帆一把过来搂着姜晓峰的肩膀,说道:“我说小子啊,你就把庆功酒准备好,到时候我们带着严世藩的人头来你府上,你可要好好招待我们!” 姜晓峰苦笑道:“欧阳兄,你要喝酒,随时都可以,但是严世藩真的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我怕...” “你是在质疑我吗?我欧阳帆出马,岂有失败的道理。”欧阳帆拍了拍自己胸口,信心满满说道。 邹止渊此时跨上一步说道:“先前说好的,我陪你回南京,我们就在此处和大家作别吧。” 姜晓峰看着船只马上就要开向长江,他对众人说道:“那,等过完年,我和邹兄就第一时间出发找你们,希望来得及和诸位并肩作战。” 罗江峰拍了拍姜晓峰的肩膀,说道:“好,那就一言为定。” ... 姜晓峰和邹止渊站在岸边,看着船渐行渐远。 “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和他们分别了。”姜晓峰叹了口气。 “别担心,过完年我们很快就能再见面。”邹止渊安慰道,“况且,你也该回家看看了。” 姜晓峰点了点头,他心中暗自祈祷,希望朋友们一切顺利。 随后,两人转身踏上了前往南京的路途。 一路上,姜晓峰和邹止渊经过了许多村落,村民都忙着准备年货,见到姜晓峰和邹止渊是准备赶回家过年的旅人,乡亲们都十分殷勤,诉说着这一年以来的变化,自从倭患得以控制,大部分村民从之前的颠沛流离陆续回到了故乡耕种,恰逢今年又是个丰收年,许多人家里的存粮都够吃两年,所以村民格外开心。正在村民家用着晚饭的姜晓峰,突然看到一个妇人抱着孩子朝着他们走来,妇人盈盈拜倒,对身边的孩子说道:“快多谢恩公救命之恩。” 姜晓峰不解道:“大婶,你这是何意?” 那妇人道:“公子,你不认识奴家了吗?可是奴家记得你啊,去年我们村子被倭寇侵袭,奴家的汉子被倭寇杀害,家里被劫掠一空,正在哭泣不知如何是好之时,是公子你来到我们村子,并把你的银子分给我们,你看看这孩子,当时你还把你包里的干粮分给了他,要不,他早就饿死了。” 姜晓峰看着小孩问妇人道:“他不是你的儿子?” 妇人摇了摇头,说道:“他是叶大娘的儿子,他父母都被倭寇所杀,我呢,自己孩子和汉子也被倭寇杀害,本来已经生活不下去了,结果分到了公子的银两,才度过难关活了下来,我同情这孩子的命运,就收养了过来。如今,我们在这前岗村落脚了。今日说来也巧,我恰好路过,越看越觉得公子面熟,于是带着同乡几个人一起过来辨认,不会错的,就是公子您。” 姜晓峰笑道:“我当时也是无心之举,什么大恩大德,我可受不起,不过就是尽自己所能,把银两分给大家了。” 那妇人继续说道:“对于您来说可能无足轻重,可是对于我们这些灾民来说,那是实实在在救了我们的命啊!请允许我们尽一份地主之谊,来报答公子大恩。” 姜晓峰看着邹止渊,邹止渊笑道:“种善因自然得善果,姜兄弟你也莫要推辞,今年是个丰收年,想必大婶家也丰收有余粮,你就随了他们心愿吧。” 那妇人见邹止渊帮她说话,立即说道:“是啊,是啊,这位是公子的朋友吗?请一起过来吧!” 邹止渊摆了摆手,说道:“这是他种的善因,我去你们家那还是要付钱的。无功不受禄!” 妇人接着说道:“这位老爷也莫要过谦,有道是近朱者赤,人以群分,我相信您也一定是个大善人,我们欢迎您这样的人来我们村子。您能来我们家,这也是我们的荣幸啊!” 姜晓峰说道:“好,那就请带路吧。”说完,摸了摸小孩的脑袋,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那小孩说道:“我叫虎子。” 姜晓峰点点头,说道:“好名字,一听就很厉害,将来长大了也要像老虎一样勇敢。” 小孩说道:“我长大了要去杀倭寇!为我爹爹妈妈报仇,还要为刘大娘的孩子报仇。” 姜晓峰竖起拇指道:“好小子,有志气,可是倭寇可不是那么好杀的,你需要勤习武,要不然,一不小心可就被倭寇砍了脑袋,到时候刘大娘可是会伤心的。” 小孩继续说道:“我会学好武功,保护刘大娘的。” 邹止渊笑着道:“你想什么武功啊?” 小孩看着姜晓峰腰里的寒玉,说道:“我想向叔叔一样,成为一个剑客。” 邹止渊说道:“如果你真有心,明年此时来祝融峰找我,我传你剑法。” 姜晓峰看着邹止渊道:“这小孩适合习武?” 邹止渊点点头,说道:“他眼里有剑,是个练剑的材料,你可莫怪我抢先一步了。” 刘大娘听闻此言,赶紧要小虎子拜师。两人便在村里度过热闹的一晚。 第258章 意外相逢 姜晓峰和邹止渊告别了村落的众人,来到了繁华的南京,一路上姜晓峰和邹止渊在讲解着南京的种种,邹止渊则是笑眯眯地听着姜晓峰的介绍。直到走到一处破巷口,姜晓峰指了指里面,说道:“说起来,我和江岳派最开始的缘分就是这里了,当日便是在这里找到师父的。” 邹止渊走进这个阴暗的巷子,里面早就没有了当时的血迹,他看了看,转身走出时,姜晓峰已经是满脸泪痕,他安慰道:“汪前辈要是知道他收了这么了不起的一个徒弟,想必泉下有知,也会欣慰吧。” 姜晓峰说道:“可是我,武功始终差得很。” 邹止渊正色道:“但是你有你的才能,你特别聪明,如果没有你,我们没人能识破严世藩的诡计,你大师兄的天赋也许是武学,充其量只能算是我们的拳头,但是你的天赋比他更为重要,你是我们的头脑。” 姜晓峰接着说道:“可是,现在拳头要离开头脑,独自去对付最棘手的敌人,你让我如何放心得下他们?更何况你还跟着我来了。” 邹止渊看着青石堆砌而成的路面,干净而整洁,说道:“现在不是聊这些的时候,你家在哪?” 姜晓峰指了指前面一所大宅子,说道:“就是那座。” 邹止渊看着那大宅子,问道:“旁边那个挂满白色布条的大宅子又是谁家?我还以为是你们家呢!” 姜晓峰疑惑片刻,说道:“那是陆家,奶奶应该过世有一段日子了,我们家现在没有白布也正常呢。”突然,他想到了什么,又说道:“怎么?陆府难道有信丧?” 邹止渊摇了摇头,疑惑道:“不是陆大人吧?” 姜晓峰快步走回自己的家,但是家里却没有几个人,大牛看到少爷回来特别殷勤。 姜晓峰问道:“大牛哥,我们爹爹他们呢?” 大牛回复道:“大清早就去陆府了,你回来得正是时候,你也过去吧!陆大人明日就下葬了。” 姜晓峰疑惑道:“哪个陆大人?” 大牛说道:“还能是哪个陆大人啊,陆炳陆大人啊,少爷你的岳父啊,怎么,你不是为这事回来的?” 姜晓峰也没理会大牛,从门口拿了一块白色麻布披在身上,就朝隔壁跑去,邹止渊也紧跟着拿起一块,对大牛说道:“大牛兄弟,回来再和你说,我也过去了。” 两人赶到陆府,灵堂的陆廷绅大吃一惊,颤抖地说道:“峰哥儿...你...你何时回来的?” 姜晓峰看到陆廷绅也疑惑道:“绅哥儿,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应该在京城吗?”说完,又看了看棺材里的岳父,一行热泪就蹦了出来。 一旁的徐公子看到姜晓峰,问道:“姜公子,你来得正好,我们几个女婿负责轮流站灵,原本轮到你了,因为你不在,我替着你了,现在该你了,我先歇一会。” 此时因为已经停棺三日了,灵堂除开邹止渊也没有外人来祭拜,姜晓峰和陆廷绅两人便在一旁聊了起来。 姜晓峰问道:“怎么你们回来了?不是在京城吗?” 陆廷绅叹了一口气,回道:“父亲临终前的意思,我们也没办法,一大家子又返回这里了。” 姜晓峰点了点头,问道:“那我爹爹来了没?我听下人说我爹爹来了这边,怎么没看见。” 陆廷绅指了指里面,说道:“你爹娘都在里头,陪着我继母,你岳母呢。” 姜晓峰正准备往里面走,陆廷绅叫住了他:“你干嘛呢?你现在负责站灵,老老实实待着,万一有人来呢。” 姜晓峰哑然一笑,说道:“对对对,岳父他是怎么过世的啊?” 陆廷绅道:“谁晓得呢,突然就病倒了,对了,孙豹说他告诉你了啊,我还担心你跑到北京去,你是怎么知道我们回南京了啊?” 姜晓峰看向邹止渊,邹止渊立刻转头过去,姜晓峰只得苦笑道:“我们并不知道,我是路过这里,就想着回来看看。” 陆廷绅摸了摸脑袋,说道:“这么说你还没见过柔儿呢?” 姜晓峰问道:“她也回来了吗?” “这不是废话吗?她能不回来吗?我都回来丁忧了!”陆廷绅没好气地说道。 这时,一个身穿孝服的女子走了进来,给陆廷绅拿来一杯热茶,看到姜晓峰行了个万福,说道:“姑爷来了啊?” 姜晓峰问陆廷绅道:“这是?” 陆廷绅说道:“对了,这是我娘子,你这小子,我大婚你都没来,快见过你嫂子,吴琛。” 姜晓峰笑着作揖道:“见过嫂子,感谢嫂子为民除害,解决了京城最大的祸患。” 吴琛笑着说道:“姑爷哪里的话,这小子在外面不听话,还得请你替我管着呢。” 陆廷绅嘀咕道:“我是他舅哥,他是我妹夫,怎么着也应该是我管着他吧。” 吴琛眸子一瞪,一张极好看的脸上显出一抹杀意,陆廷绅立即改口道:“娘子所言极是,我尽量不去外面,在家里听娘子训导。” 姜晓峰捧腹大笑道:“绅哥儿,你也有今天?哈哈,你算是遇到克星了!” 陆廷绅赶忙使了个眼色,说道:“峰哥儿,你稍微注意点,这里可是灵堂。” 姜晓峰不好意思的忍住了笑意,对吴琛道:“嫂子见笑了。” 吴琛又行了一礼,跪在了陆廷绅的旁边。邹止渊捂着嘴凑了过来,小声道:“这陆廷绅可算是娶对人了,看样子,你岳父生前给他物色了一个好妻子,要不以绅哥儿这秉性,陆大人过世后,保不齐惹出多大的乱子。” 姜晓峰点了点头,就在这时,门口突然有人叫道:“峰哥,你回来了?” 姜晓峰看去,一个绝色女子,身着白衣正站在灵堂大门口盯着他,两行眼泪如同两泉溪水缓缓落下,姜晓峰快步上前,说道:“柔儿,这段时间你受苦了。” 陆晴柔摇了摇头,说道:“你在外面才是受苦了。” 陆廷绅在里面说道:“哎呀,你们两不害臊吗?这是父亲的灵堂啊,你们要亲热能不能等明日过后啊?” 吴琛说道:“绅哥——” 陆廷绅笑道:“娘子什么吩咐?” 吴琛接着说道:“我说你妹妹和你妹夫这么久没见面了,多说几句怎么了,你还挖苦人家,我看你就是见不到他们好是吧?柔儿,你别怕,这绅哥再欺负你,嫂子给你做主。” 陆晴柔笑道:“多谢嫂子,嫂子最好了。” 第259章 新年出行 年关刚过,姜晓峰就在院子里拾掇行李,姜升看着儿子,叫道:“峰儿啊,就准备走了?” 姜晓峰看着父亲,虽然只过去一年,但是父亲显得苍老了许多,他不愿多看,怕忍不住会留下,于是低头回复:“是的,父亲。” 姜升缓缓走了过来,把姜晓峰拿的东西用布一层层叠好。 姜晓峰是第一次见到父亲帮自己收拾东西,慌忙道:“不用,爹爹,我自己能弄。” 姜升低着头,一边叠着包裹,一边说道:“峰儿啊,你也长大了,有了自己的主意,父亲也很是欣慰,只不过此次出行,你是否告诉了柔儿?” 姜晓峰回道:“还没...” “说不出口吗?”姜升问道。 姜晓峰点了点头,姜升继续道:“你们聚少离多,难得回家,这才初三,就又要走了,不留着陪柔儿看个灯会再走?往常你是最喜欢这些的啊。” 姜晓峰说道:“父亲,这件事...关系到很多很多的性命,真心不能耽搁。” 姜升点了点头,回道:“我知道,你走之前还是和柔儿还有你娘亲说一声,你觉得重要的事,你就去做吧。” 姜晓峰点头回道:“嗯,孩儿这就去和娘亲道别。” 姜晓峰快步走入内室,姜夫人见到儿子冒冒失失地闯进来,没好气地说道:“这么大个人了,还这么冒失,娘真的不放心你自己出去。” “可是娘,这事对孩儿非常重要。”姜晓峰回道。 姜夫人笑道:“男子汉志在四方,娘听说你在军中立功的事情了,你爹爹听到这消息的时候可高兴了,直言峰儿长大了。” “爹...他也知道了?”姜晓峰说道。 姜夫人继续笑着说道:“他啊,就喜欢在你面前摆出一副正经的模样,其实对你可关心了,对啦,你就要走了吗?” 姜晓峰点了点头,姜夫人继续问道:“何日出发啊?” 姜晓峰回道:“今日就准备走了。” “这么急?哎呀,我让翠儿给你缝制的衣服还没弄好,我得去翠儿那看看!”姜夫人赶忙起身。 姜晓峰一把抓住了母亲,说道:“母亲,不用了,我行囊都收拾好了,等来年再穿吧。” 姜夫人摸着姜晓峰的脸说道:“那好吧,你还没去柔儿那吧,走之前,去她那吧,娘就不耽误你时间了哈,记得一定要平安回来。” 姜晓峰恭恭敬敬朝着母亲磕了一个头,就往自己的卧室走去,正巧陆晴柔拿着一件衣服从外面走过来,见到姜晓峰,小脸一红,说道:“峰哥,你去哪里?” 姜晓峰看到陆晴柔,说道:“我准备走了,特地来和你道别。” “今日就走?”陆晴柔看起来有些不舍。 姜晓峰低着头,说道:“嗯,今日就走。” 陆晴柔说道:“嗯,那你去见过老爷了吗?” 姜晓峰点了点头,说道:“是父亲帮我收拾的行囊,已经见过了。” 陆晴柔说道:“那你何时回来。”刚说完,意识到什么,捂着嘴巴,低下了头,说道:“何时回来都行,只要回来就好。” 姜晓峰说道:“这件事办完,应该就可以回来了,我到时候接你去长沙,我在长沙开了一个绸缎铺子,我们以后就住到那里去好不好?” 陆晴柔点了点头,说道:“你想去哪,我就去哪。我等你回来。” “那我...走了?”姜晓峰说道。 “嗯...”陆晴柔只是低着头,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峰哥儿——峰哥儿在不在?”院外传来陆廷绅的叫喊,接着一个女子的声音训斥道:“大过年的,你不要这般鬼喊鬼叫。” “是绅哥儿来了?”姜晓峰说道。 “嗯,是二哥二嫂,可能是来拜年吧。”陆晴柔仍旧低着头,回复道。 姜晓峰看向外边,说道:“啊,这吴家小姐还是厉害,降得住我们绅哥儿。” 陆晴柔低声道:“是啊,二嫂也是为了二哥好,要不以他的性格,保不齐会惹出什么乱子。” 姜晓峰拉着陆晴柔的手,说道:“走,去看下绅哥儿,也好和他道个别。” 陆晴柔轻轻点了点头,跟着姜晓峰到了大厅。 大厅里,陆廷绅正在给姜升拜年,一见到姜晓峰牵着陆晴柔的手过来,立即开心地喊道:“妹妹,妹夫,新年好啊!” 姜晓峰和陆晴柔一起回复:“给二哥二嫂拜年了。” 陆廷绅摸了摸下巴,说道:“不对吧,现在是我来你们家拜年,怎么变成你们和我拜年了?” 吴琛在一旁笑着说道:“都是一家人,谁给谁拜年不是都一样,妹妹,姑爷,坐。” 姜升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和儿媳,伸出手,也示意二人坐下。不一会,刘伯拿着个包裹走进大堂,一看到陆廷绅,赶紧说道:“哎呀,是陆公子来了啊?” 陆廷绅指了指刘伯手里的包裹,问道:“刘伯是要出去访亲拜年?” 刘伯笑道:“陆公子说笑了,老头子一个,哪还有什么亲戚啊,这是少爷的包裹,方才老爷让我拿过来。” 陆廷绅看着姜晓峰问道:“怎么,峰哥儿你要远行?” 姜晓峰点了点头,说道:“要一趟山东。” “不行!”陆廷绅厉声道,“父亲临终前和我说过,山东的事情,我们家不能管,也管不了。尤其是你,峰哥儿。” 姜晓峰疑惑着问道:“这是岳父说的。” 陆廷绅开口道:“嗯啊,不然我能编出这话?你晓得徐地杰不?父亲之前一直要我盯紧这个人,这次他主动把他引荐给冯公公,让他随东厂的人一起去山东,父亲应该是想借刀杀人。” 姜晓峰皱着眉头道:“这是你想的,还是岳父说的?” 陆廷绅说道:“这是我想的。” “那就行,山东我肯定要去的,如果我不去,我师兄弟们和朋友们会有危险。”姜晓峰舒了一口气后正色道。 陆廷绅摸了摸下巴,问道:“就是你那个天下第一的大师兄,嗨,他那么厉害,能出什么事?” 姜晓峰说道:“我还是担心啊,你说要是大哥处于危险之中,你会不会去?” 陆廷绅点点头,回道:“那当然要去。” 姜晓峰继续说道:“可是你大哥比你稳重,功夫也比你好,你还去干什么?” 陆廷绅跳了起来,说道:“那也是我大哥啊,别说我大哥了,要是峰哥你出了事,那也是刀山火海,我都要去救你啊!” “所以我也一样啊!”姜晓峰回复道。 陆廷绅斜着脑袋,看着天上,等了几秒,说道:“如果是这样,那你是应该去。” 姜晓峰又看了一眼陆晴柔,柔声说道:“柔儿,一定要等我回来。” 陆晴柔点了点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只是眼眶已经渐渐湿润。 第260章 阳谷元宵 南京城还是一片热闹的过年景象之中,姜晓峰和邹止渊已经带上行囊,陆路出发前往阳谷。 差不多走了十余日路程,两人终于抵达阳谷县,此时正值元宵节,家家挂满灯笼,热闹非凡。大街小巷张灯结彩,人们喜气洋洋,纷纷走上街头,观赏花灯。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整个县城仿佛变成了一个灯的海洋。各种形状、各种颜色的花灯争奇斗艳,让人目不暇接。有的花灯做成了动物的形状,栩栩如生;有的花灯做成了人物的形状,惟妙惟肖;还有的花灯做成了各种花卉的形状,美不胜收。 在县城的中心广场上,还有一场精彩的表演。演员们身着盛装,表演着各种节目,有舞蹈、有歌曲、有杂技。精彩纷呈,让人目不暇接。观众们不时发出阵阵掌声和欢呼声,整个广场变成了一个欢乐的海洋。 姜晓峰走在阳谷街头四处张望,他问一旁的邹止渊道:“大街上现在这么热闹,我们该去哪找平阳拳派啊!” 邹止渊也是第一次来到阳谷,对这里地形完全不熟悉,街市上又热闹无比,时不时还有莺莺燕燕的女子穿行,伴随着阵阵笑声。听得姜晓峰发问,邹止渊也眉头紧锁,回道:“总之,我们先找个地方住下来。” 姜晓峰看了看附近的客栈,似乎都没有营业,估计全部上街狂欢了,反倒是街边的小贩生意火爆。不停地叫卖着零食和花灯。他望了一眼邹止渊,说道:“不会找个什么拳派不在县城吧?” 邹止渊叹了口气,说来也巧,就在此时,姜晓峰看到一个小乞丐迎面撞来,一个不注意,两人已经撞在一起,姜晓峰回头寻去,哪里还见到小乞丐的踪影。 姜晓峰摸了摸自己腰间,仿佛少了些什么。 邹止渊问道:“丢了什么?” 姜晓峰笑道:“就是些碎银子,不打紧,不过等注意些,这里小贼可多。” 姜晓峰和邹止渊继续在街上寻找住所,突然听到前方传来争吵声和打斗声。他们顺着声音走过去,发现一群人正在围观看热闹。 原来是一个小偷被摊主抓住了,小偷不服气,试图反抗,结果被摊主打倒在地。周围的人纷纷叫好,称赞摊主勇敢。 那小贼朝着摊主怒吼道:“你可知道小爷我是谁?你也敢打我!” 摊主笑道:“我管你是谁,你偷我东西,现在人赃并获,你还有什么话说?” 小贼恶狠狠道:“我是平阳派的人,你莫要放肆,待会我叫人来!” 摊主朝着附近看热闹的人说道:“大家伙看清楚了,此人居然敢冒充平阳派的人,我就告诉你,平阳派的孙掌门是阳谷县第一富豪,他们家弟子,轮得着小偷小摸吗?你还是跟我去见官,现在怎么阳谷来了这么多小贼。” 姜晓峰一听摊主认识平阳拳的人,立即上前抱拳行礼,说道:“这位摊主大哥你好,我是南京来的,我们想去找那平阳拳的孙耀祖,请问你知道平阳拳派在哪吗?” 那摊主打量了一下姜晓峰和邹止渊,见二人穿着也不似普通人,说道:“阳谷县,谁不认识孙掌门,就是不知道他此刻是否在家,你从这边走过去,出了城不远有一个大宅子,那就是平阳拳派了。” 姜晓峰点了点头,回道:“原来在城外,怪不得找不到。” 摊主问道:“这大过节的,你们去平阳拳派做什么?” 姜晓峰回道:“我们先前有些朋友已经来了阳谷,所以我们来此是和他们会合。” 摊主点了点头,也没多问,只是嘀咕了一句:“这阳谷县最近怎么来了这么多奇怪的外乡人。”就抓住小贼去了衙门。 姜晓峰和邹止渊按照先前摊主指的路,出了阳谷,果然走了不久,就出现了一个大宅,宅子四周也是挂满灯笼,门口似乎还有一些吵闹之声。 两人朝着声音处走了过去,只见一个汉子一只手抓着一个小乞丐,另外一只手拿着一个绣花钱包,姜晓峰一看,正是自己在街市丢掉的那个钱包,立即走上前,对小乞丐道:“好哇你,居然在这里,快说,你为什么要偷我钱包?” 那汉子回头看了一眼姜晓峰,举起手里的钱包问道:“这是你的东西?” 姜晓峰点了点头,那汉子便朝着姜晓峰把钱包丢了过去,回头对小贼说道:“我和你说了多少次了,没东西吃就来找我,不能偷东西,这是个坏习惯,要改!” 那小乞丐不服气地说道:“我凭本事赚的钱,你为什么要还给人家?” 那汉子气道:“你还有理了是吧?这钱包是人家的,人家都找到这里来了,你不嫌丢人,我们还嫌丢人!” “这位兄弟,钱包的事实在是小事,我想向你打听一下,这里可是平阳拳派?”姜晓峰问那大汉道。 那大汉又重新打量了两人,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姜晓峰抱拳道:“在下江岳派姜晓峰,这位是衡山祝融峰的观松人邹止渊。” “哦,原来是江岳派的兄弟,这位是潇湘五子之一的剑魔吧?久仰大名啊!在下孙永恩,乃是平阳拳弟子!”那大汉忙回道。 接着他一把推开小乞丐,怒道:“你这小王八羔子,居然得罪了贵客!”说完,就准备打那小乞丐。 姜晓峰赶忙叫住:“兄弟,没事,这都是小事,我师兄他们还在这里吗?” 孙永恩回头道:“你问的师兄可是江岳派的罗大侠?” 姜晓峰点了点头。 孙永恩叹道:“不巧,年前他们刚刚离了此地,前往泰安,说是要赶在立春之前抵达泰山。怎么,他们没有和你说吗?” 姜晓峰回头问邹止渊道:“立春是何日?” 邹止渊还在思考,反而是一旁的孙永恩答道:“是初六。” 姜晓峰大叫一声:“糟糕,我们误了时间,今日是正月十五了,已经过去七天了,邹兄,需要连夜赶路,也不知道裕王在泰山待多久,务必在他们离开前赶到。” 第261章 山东响马 孙永恩道:“两位,不如先进去休息一晚,你看你们的马也跑不了了啊!” 姜晓峰看着自己从南京带来的两匹马,确实也跑不动了,这两匹也只是寻常马匹,奔跑十余天,也瘦了不少,如果再要连夜赶路,怕是要在中途暴毙,只得点头答应跟着孙永恩一起走进平阳拳派。 孙永恩领着两人,还不忘朝着小乞丐说道:“还不快滚,你给我记着,下次见到你再偷东西要你好看。” 姜晓峰问道:“这小孩是谁,和你很熟吗?” 孙永恩笑道:“哦,你说小癞子啊,他是这里的孤儿,我们看他可怜,有时候就给些吃的给他。” 姜晓峰又问道:“那他为何偷了在下的荷包来找你?” 孙永恩叹了一口气道:“哎,也不知道为何,近期阳谷县这边来了很多外乡人,时常在县城里闹事,我就让小癞子帮我盯一下这些外乡人,两位不必为此事操心,先进去见过我们掌门。” 邹止渊在一旁问道:“孙掌门也在吗?” 孙永恩点了点头。 三人边走边聊,很快便来到了一处大殿之中。殿内正中央坐着一位中年男子,身材高大,眼神犀利,不怒自威。 “孙掌门,这两位是江岳派的姜晓峰和观松剑魔邹止渊,他们来找罗大侠的。”孙永恩向男子禀报。 “原来如此,可是潇湘五子的邹止渊?”孙耀祖微笑着问道。 “哦,孙掌门听说过在下?”邹止渊拱手答道。 孙耀祖笑道:“潇湘五子大名如雷贯耳,岂有不知之理,那这位想必是江岳派的少侠咯?是在哪一宗啊?” 姜晓峰抱拳道:“在下姜晓峰,是江岳派南宗弟子。” “哦,也是汪大侠门下吗?”孙耀祖似乎有些开心。 姜晓峰点头道:“家师正是汪乘龙。” “姜少侠,邹少侠,快请坐,既然来到平阳拳派,便是我们的客人。你们尽管安心住下,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便是。”孙耀祖豪爽地说道。 姜晓峰说道:“孙掌门如此客气,在下就不客气了,现在正有事求助于孙掌门。” 孙耀祖哈哈大笑道:“姜少侠见外了,我同你们汪掌门是老相识了,和你师兄罗掌门那也是一见如故啊,有什么要求,尽管开口,只要在下能办到的,绝无二话。” 姜晓峰见孙耀祖十分豪爽,也心生欢喜,说道:“在下和邹兄前来是想追上我师兄罗江峰,但是不巧的是,这位孙永恩大哥说在下师兄已经离开了阳谷,所以,我们希望能向贵派借两匹快马。” 孙耀祖笑道:“我当是什么事呢,你可知道我以前是做什么的?” 姜晓峰回答道:“还请孙掌门赐教。” “赐什么教啊,我原本就是山东的响马,我这门派别的没有就是马多!永恩啊,你去物色两匹快马交给他们。”孙耀祖回答道。孙永恩应了一声,就微笑着出门了。 姜晓峰凑到邹止渊耳边道:“响马是什么意思?” 邹止渊皱了皱眉头,没想到姜晓峰居然连响马是何意都不知道,但是当着孙耀祖的面又如何解释什么是响马。只得小声道:“响马就算绿林好汉。” 还是那孙耀祖听到姜晓峰的耳语,笑道:“姜少侠,你不知道什么叫响马啊?嗨,就是强盗,强盗知道不?山大王,哈哈,我以前就是干这刀口舔血的买卖,后来觉得这终究不是个事,再加上我的结义兄弟,去了海沙派。我一个人干这买卖也干不成,就建了这平阳拳派。哈哈,比不得你们名门正派,也就能混口饭吃。” 姜晓峰拱手道:“英雄不问出身,说起来海沙派的兄弟也是干的差不多的营生,但是在民族大义面前,那是毫不含糊,好几个弟兄战死在缴倭的战斗中。” 孙耀祖说道:“哎,你们去浙江搞那么大动作,没人告诉我啊,要是我知道,我也带着我的兄弟们拍马赶到,杀几个倭寇,为民除害。” 姜晓峰继续说道:“对了,我记得先前我们劫镖的时候,也是孙掌门帮我们扣下郑狼仔镖队的。” 孙耀祖得意道:“嗨,那郑狼仔也是个人物,不愧为江南四大镖师之一,我和他大战了三百回合,从白天打到黑夜,才勉强胜过一招半式,结果却是一场误会。” 邹止渊抱拳道:“孙掌门好功夫,我和他曾在浙江一起并肩作战过,我都不敢说能胜过郑狼仔。” 孙耀祖笑道:“邹少侠谦虚了,都知道你们潇湘五子,你的功夫排在第二,仅次于江岳二峰的罗掌门,前些日子,他们来我这里,我可是见识了罗大侠神功,我孙耀祖没几个真心佩服的高手,这罗大侠我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邹止渊笑道:“你们切磋过了?” 孙耀祖哈哈大笑道:“三招,我三招就知道自己必败无疑了,是罗大侠谦让,硬生生让我们交手五十回合。” 姜晓峰说道:“能和我大师兄过五十招的,目前我认识的人里面,估计也就紫髯道长、二师兄和肖老前辈可以做到。就是胡人杰我感觉也做不到啊。” 孙耀祖点了点头,问道:“肖老前辈是哪位,怎么没见他过来?” 姜晓峰哑然一笑道:“是华山派肖剑神。” 孙耀祖哦了一声,道:“罗大侠和肖剑神也比试过了?谁胜谁负啊?” 姜晓峰答道:“起先是肖前辈胜,可是最终还是大师兄赢了。” 孙耀祖惊讶道:“那我真是荣幸啊,罗大侠战胜肖剑神,那就是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了啊,居然我和天下第一切磋过,这我老孙走出去多有面啊。” 就在此时,孙永恩进来说道:“掌门,马已备好。” 孙耀祖道:“二位,要不我们先用点膳,休息一晚?” 姜晓峰摇头道:“谢过孙掌门了,我们必须尽快赶去,否则我担心我大师兄有危险。” “有危险?你大师兄和那么多高手一起过去的,对方很厉害吗?”孙耀祖疑惑道。 姜晓峰点了点头,说道:“根据情报,可能武功还在我大师兄之上,而且对方好手也不少。” 孙耀祖看了一眼孙永恩,道:“你备了几匹马?” 孙永恩道:“马厩里的都让马夫牵过来了,好让二位少侠挑选。掌门,你这是?” 孙耀祖叫道:“先前罗大侠不告诉我去干什么,早知道他有危险,在我的地头,我能不出手相助吗?你给我看好家,我和姜少侠他们去去就回!” 说完,大步流星朝着门外走去。 第262章 泰山行宫 在孙耀祖的带领下,三人飞奔而去,很快就到了泰山脚下的裕王行宫。可是行宫却是死一般的寂静。 “来晚了?他们已经返回了吗?”姜晓峰问道。 邹止渊摇了摇头,说道:“虽然之前徐大人信上说是需要初春的露水,但是按照正常情况,裕王要提前焚香沐浴,甚至辟谷,再去取那药引,怎么说也不至于这么早就离开此地。” 孙耀祖翻身下马,咧嘴一笑,说道:“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等等!”姜晓峰叫住了孙耀祖,“这可是裕王行宫啊,不是说进就能进的地方。” 孙耀祖摆开双手,说道:“那应该怎么办呢?这里连个看门的都没有,就算要觐见裕王,也没处投帖啊。” 邹止渊在门口闻了闻,对身后两人道:“有腥味,这地方不久前应该有过打斗的痕迹!” 孙耀祖说道:“那还等什么?先进去看看呗!” 邹止渊拿出佩剑,小心翼翼地推开了大门。门内景象惨不忍睹,地上横七竖八躺着许多侍卫的尸体,鲜血满地都是。三人面色凝重,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看这情形,裕王怕是遭遇不测了。”姜晓峰沉声道。 “先找找看还有没有活口。”邹止渊说着便向内行去。 孙耀祖先进一步走进里面,双手叉腰,大喊一声:“嗨!还有没能喘气的?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 姜晓峰看着侍卫的服饰,说道:“是东厂的,没看到我们的人。” 邹止渊快步走进行宫,里面仍然倒着许多尸体,但是没有发现裕王或者武林人士的尸首。他出来朝着姜晓峰摇了摇头,说道:“只有东厂侍卫的尸体,还有一些可能是锦衣卫和其他侍卫,没有发现裕王和随行官员。” 姜晓峰低头沉思,说道:“这就奇怪了!” 孙耀祖也在一旁翻开一个侍卫的尸体道:“是啊,怎么那些当官的没有尸体呢?” 姜晓峰回道:“不是,奇怪的是,只有侍卫,没有一个敌人的尸体。按道理不管刺杀的人多厉害,不可能一具也不留吧。” 孙耀祖道:“也许来的都是高手呢?” 姜晓峰摇摇头道:“就算如此,能杀死这么多侍卫,除非全是我大师兄那样的高手,而且还得有七八个这样的。” 邹止渊蹲在一具尸体边说道:“你说的确实对,这些尸体不是死于高手的手段,你看这具尸体,身上起码有几十道剑伤,证明杀死他的人和他的功夫在伯仲之间,所以没道理袭击的人都活着,只有侍卫死了。” 姜晓峰说道:“而且门外一具尸体都没有,此刻是怎么进来的呢?侍卫为何不在门外拦住他们呢?难道说...” 邹止渊看向姜晓峰,问道:“你是否想到什么了?” 这时,孙耀祖叉着腰说道:“嗨,也许这群刺客侍卫认识呢,就放他们进来了呢!” 邹止渊回道:“那他们尸体呢?” 孙耀祖摸了摸脑袋,说道:“就是因为认识所以偷袭才容易得手啊,就没有尸体啊!” 邹止渊说道:“不对啊,你看这些侍卫尸体看起来都像是在和对方搏斗,如果按你说的,那么他们就会被一击毙命啊,就不存在搏斗的痕迹啊!” 孙耀祖继续摸着脑袋,说道:“你这么说也有道理啊!” 姜晓峰此时缓缓开口,说道:“孙掌门说得没错,此刻和侍卫本就认识,所以门外没有发生打斗的痕迹,所有的这些搏斗都是发生在此刻进入行宫之后的事。” 邹止渊道:“那你怎么解释你自己的疑点,就是没有刺客的尸体。” “谁说没有?”姜晓峰说道,“刺客的尸体就在这里,这群侍卫就是,他们本来就是裕王的侍卫队,只不过他们效忠的不是裕王,而是严世藩。” 邹止渊如有所悟地说道:“如此说来,就合理了,只是现在不知道到底是裕王的侍卫赢了,还是严世藩的侍卫赢了?” “裕王的暂时赢了,但是难保他队伍里就没有混入其他刺客。”姜晓峰平静地说道,“邹兄,你能判断这里厮杀到底是何时发生的吗?” 邹止渊皱着眉头道:“此刻是严冬,尸体很难腐烂,不太好判断,看起来像是有三五日,时间不会太长,但是肯定不是今日发生的。” 这时,孙耀祖就准备朝着门外走去,姜晓峰叫住了他:“孙掌门,你去哪里?” 孙耀祖回答:“已经搞清楚这里发生什么了,肯定是去找裕王啊,难道这些尸体能告诉我们裕王在哪里啊!” “可是,你怎么找?”姜晓峰反问道。 这一下,倒是把孙耀祖给问住,他摸着后脑勺支支吾吾说道:“这个...总归是有办法的吧?” 邹止渊摇了摇头,说道:“我先看看,好在这里没人进行破坏,说不定能寻到蛛丝马迹。” 姜晓峰指了指邹止渊说道:“这位,是这方面的高手,邹兄能精确还原当时的情形,我们等等他吧,总比无头苍蝇一样乱找来得好。” 孙耀祖打量着邹止渊道:“想不到邹少侠还有这个本事。” 姜晓峰淡淡说道:“邹兄在祝融峰观松十年,比我们常人更能捕捉到一些不易发觉的细节。” 孙耀祖抱头傻笑道:“原来如此,哈哈!” 姜晓峰看着眼前这个五大三粗的莽汉憨态可掬的模样,也是好笑,强忍住笑意,看向另一旁的邹止渊。 邹止渊在尸体间来回穿梭,时而俯身观察,时而若有所思。片刻后,他直起身子,沉凝道:“从现场的打斗痕迹和尸体的分布来看,双方人数应该差不多,当时,你注意到这个枪伤。” 姜晓峰看着那尸体,又抬头看了看邹止渊,说道:“这是高手所为!” 孙耀祖跑过来也瞧了瞧,只见那尸体被一枪封喉,除此之外,全身上下再无其他伤痕,他惊讶道:“这...当今天下有如此厉害的使枪高手吗?” 姜晓峰回过头说道:“有,我认识此人,此人就是北镇抚司的镇抚使徐地杰。” 邹止渊指着一处脚印道:“这个脚印就是徐地杰的,我看了全场所有尸体,没有一个能有此轻功,所以想来这个人没有死在当场,结合用枪高手这一条,此人断然就是徐地杰,而且你看,脚印到这里,就加重了!” 姜晓峰惊讶地看着邹止渊道:“他身上负了人?” 邹止渊点点头道:“如果不是负伤就是背着人,所以他能背的人,只能是裕王!” 第263章 行宫地道 姜晓峰沿着邹止渊所说的徐地杰的脚印寻找,果然,这个脚印在行宫里的某个角落就消失了。“从这里突然消失了?”姜晓峰摸着下巴疑惑道。 邹止渊看着四周的木制墙壁,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思索道:“难道这里有暗道?” 姜晓峰拿出寒玉,在木制墙壁上敲了敲,并没有听到异样的声音。他又将耳朵贴在墙上听了听,也没有任何动静。 “看来只可能是脚下了。”邹止渊自言自语道。 姜晓峰又在地板上敲了敲,发出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下面有机关!可是这机关应该怎么触发呢?可惜彭初一不在。”姜晓峰在附近跺着步子,然后又走到最后一个脚印处,尝试着用手去触碰能触碰到的东西。 邹止渊突然看到姜晓峰手的前面有个烛台,他说道:“徐地杰比你高,试试这个烛台!” 姜晓峰伸手过去想拿起烛台,却发现烛台根本拿不起。 “试着装动!”邹止渊又说道。 姜晓峰尝试着转动烛台,可是烛台依旧纹丝不动,姜晓峰看向邹止渊,说道:“这个烛台肯定是暗道开关,不然不可能拿不起,它明显和下面的桌椅是一起的。可是转动它也没用啊!是不是开关在这个案台的其他地方。” 邹止渊摇了摇头,说道:“不会,徐地杰最后就站在那里,他够不到其他地方了。” 孙耀祖这时走了过来,说道:“打不开,我们毁了它便是啊,里面肯定有机括啊!”说完势大力沉就是一拳捶在烛台之上! “不可...嗯?”就在姜晓峰刚准备叫住孙耀祖的时候,却发现烛台被孙耀祖捶了下去,脚下传来一阵机械转动的声音。 邹止渊看着姜晓峰道:“对了?好像启动了!” 紧接着,原本在姜晓峰身前的地板开始下沉,形成了一个通往地下的通道。姜晓峰说道:“孙掌门,你可以啊,你怎么知道这个烛台是要按下去的?” “啊,哈哈,我就是误打误撞!”孙耀祖摸着后脑勺哈哈大笑,说完便第一个走了下去。 邹止渊提醒前面的孙耀祖道:“孙掌门小心些,尤其是地上,这通道里没有光,看不清楚。” 孙耀祖摸着边上的墙壁往下走去,嘴里嘟囔道:“早知道就带个火把了。这里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见。” 突然,孙耀祖的手碰到了什么东西,只听见又是一声机械转动的声音,他们原本下来的“门”突然关上了。 “怎么了?”姜晓峰在最后面,最先发现“门”被关上,立即问前面的孙耀祖和邹止渊。 “我好像是碰到了一个什么东西,就听到后面的声音了,怎么了,怎么完全没有光了!”孙耀祖在前面说道。 “好像是门关上了!”姜晓峰回答道。 “那怎么办?我们要是出不去怎么办!”孙耀祖在前面喊道。 邹止渊这时接过话茬,说道:“孙掌门,你刚才是碰的哪里?你试着再弄一下!” “好!”孙耀祖的声音继续传出,接着就是在墙上发出一些咔擦咔擦的声响,不过后面的门始终没有打开,“这好像没用啊!这到底是个什么啊?烛台吗?” 姜晓峰在后面说道:“先不忙弄了,我估计外面的烛台只能打开通道,里面的这个机关只能关闭通道,也许根本就打开不了,好在我感觉这里空气一直很新鲜,也没有任何异味,这里像是一个地窖,应该还有其他出口。” 邹止渊马上附和道:“是的,裕王行宫,不可能设置一个能从外面进来的暗道,所以这样的设计就是防止外人进来,当遇到危险之时,裕王可以从这条暗道逃走,你说那东西是烛台,你手里有火石没用,试着点亮它!” “这玩意可以点亮吗?”孙耀祖怀疑地问道,接着就是一阵火石的摩擦声,然后一束亮光突然出现,几个人的脸在黑暗中开始变得清晰。 孙耀祖指着烛台笑道:“果然是可以点亮的,原来就是这么个玩意儿啊,这机关可真巧妙。” “这里有火把!”邹止渊从烛台附近找到了一个火把,然后用烛台的火在通道里点亮了,霎时间,整个通道的样子就呈现在三人眼前,这是一个四周用青砖铺成的地道,不算太窄,约么可以两人并行,两旁每隔十几步就有一个烛台,有些烛台上的蜡烛已经烧尽,有些却还是新的。 “这个地道是新修不久的,可能就是和此次行宫一起动工的,你看这里有些蜡烛还是新的,烛台大都看起来是没用过的,如果经常使用,蜡烛的火光会在青石璧上留下熏黑的痕迹,可是你看,这里都很新,一点烟熏的痕迹都没。”邹止渊指着四周的墙壁说道。 邹止渊拿着火把在前面带路,三人沿着通道一直往前走。走了一会儿,他们发现前方有一个岔口。 “左边还是右边?”孙耀祖问道。 邹止渊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左边的通道比较狭窄,而右边的通道则比较宽敞。他沉思片刻后,指着右边的通道说:“我们走这边吧,看起来更像主通道。” 三人走进了右边的通道,继续前行。通道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气息,让人感到有些压抑。他们小心翼翼地走着,时刻保持警惕。 突然,邹止渊停下了脚步。“你们听,有声音。”他侧耳倾听着。 孙耀祖和另外一人也停下来,静静地聆听。他们听到了一阵微弱的风声,似乎是从远处传来的。 “前面可能有出口。”邹止渊加快了步伐,朝着风声的方向走去。 几人跟着邹止渊快步前行,渐渐地前面发出一股淡淡的光亮。 孙耀祖一个箭步就冲了过去,接着一柄剑朝着他砍来,还好孙耀祖反应迅速,往后退了一步,骂道:“哪个龟孙子,竟敢偷袭老子!” “你们是什么人?”洞外有人问道。 姜晓峰听着声音有些熟悉,忙问道:“外面是苏哲吗?” “是姜公子吗?是你们吗?”外面一个女声回答道。 邹止渊问道:“端木姑娘?我是邹止渊,我和姜晓峰还有孙耀祖在这里,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啊,邹大哥,你们赶紧先出来!”外面继续传来端木初雪的声音。 第264章 暗杀真相 姜晓峰、邹止渊和孙耀祖三人先后从地道里钻了出来,原来地道出口是一个破庙的后面。 姜晓峰看着眼前几人:苏哲、端木初雪、彭初一、周宗四人,问道:“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苏哲说道:“我还奇怪,你们怎么会在这里,这地道是通向裕王行宫的,你们去过行宫了?” “不错,”邹止渊回答道,“但是这个地道只能出,不能进,裕王行宫发生大事了,裕王应该是在徐地杰的保护下从这里走掉了。” 苏哲点了点头,说道:“所以你们也知道计划了?” “计划?”姜晓峰问道,“什么计划?我们是刚赶来山东,然后就发现裕王行宫已经发生了刺杀了,裕王下落不明,最后邹兄找到的这个机关,然后一路过来,没不知道什么计划啊!” 苏哲说道:“这个地道是他们修的,然后机关是彭兄设计的,确实如你所说,只能出,不能进,所以我们就守在出口。” 邹止渊看了一眼彭初一道:“果然是你设计的机关,我就说怎么能如此巧妙呢!” 孙耀祖拍了拍彭初一的肩膀,说道:“虽然很精巧,可还是让我找到机关了,哈哈哈!” 彭初一谦虚道:“孙掌门智慧超群,雕虫小技,倒是让你见笑了!” 孙耀祖摸了摸后脑勺,笑道:“哈哈哈,彭兄弟谦虚了,这也叫雕虫小技啊,我看就是鲁班再世也不过如此啊,我那纯属凑巧,哈哈哈!” 姜晓峰正色道:“言归正传,苏兄,你说计划是什么意思?还有,为什么你们会在这里,大师兄他们呢?裕王呢?” 苏哲说道:“你这一股脑问这么多问题,我该怎么回答你呢,这样吧,我一件件告诉你,我们在年前就抵达了这里,但是一直无法觐见裕王,不过这次保护裕王的是新任东厂厂督冯公公和锦衣卫北镇抚司的徐地杰,因为徐镇抚认识罗大侠,所以我们得以和冯公公会面,冯公公似乎早就料到我们要来,这地道他们早就已经挖好了,他首先找到彭大哥,让他设计一个机关,只能出不能进,然后他说他有三个锦囊,是临行前徐大人托付他的,说是张祭酒给他准备的。” “张祭酒?是谁?没听说过。”姜晓峰问道。 苏哲继续说道:“听说是徐阁老的弟子里最聪明的一个,曾经掌管过春秋楼,所以徐地杰称呼他为张楼主。” “张楼主?”姜晓峰和邹止渊对视一眼,他们先前在春秋楼就见过此人,此人也是相当了得的人物,说他是徐阁老最聪明的弟子似乎一点不为过。 苏哲接着说道:“这第一个锦囊,就是告诉冯公公,此次裕王东行,有人谋划已久,要暗杀裕王,而且暗杀者混迹在侍卫队伍里面。需要首先拔除侍卫里的刺客。” 姜晓峰问道:“所以刺客首先发难,在行宫刺杀裕王?” 苏哲摇了摇头,说道:“裕王取到药引以后,冯公公就在行宫里自导自演策划了这场行刺案,这锦囊就是教冯公公如何自导自演一场暗杀,让他们随着徐地杰从地道跑出去,如果刺客在行宫内部,一定会趁乱刺杀裕王,到时候就可以瓮中捉鳖!” 姜晓峰点了点头,问道:“那捉到了吗?” 苏哲叹了一口气,说道:“不知道,当时我们并不在场,只是负责在地道出口,也就是这里接应裕王,那日果然徐地杰带着裕王和冯公公从这里出来,他们吩咐我们一定要日夜轮流守好这里,只要有人从这里出来,那一定就是刺客,我们守了好几天,没想到出来的是你们!” 姜晓峰疑惑道:“等这么久?他没给你们一个期限吗?两日或者三日?” “没有!”周宗在一旁不耐烦地说道,“都守在这七八日了,什么刺客都没看见了,好不容易见到人影了,居然是你们,莫非你们是刺客!” “别瞎说!”苏哲说道,“他们三人怎么可能是刺客,你说姜晓峰是刺客,说出去谁信?” 周宗说道:“那这什么张楼主算得一点都不准,这里根本就没刺客出没。” “等等,”姜晓峰打断道,“这不对,正常情况就算有刺客,也只会在当日,最多是次日出现在这里,再过去这么久,刺客不可能去寻地道,他们的目标是裕王,既然裕王逃走了,他们一定会继续隐藏起来,这才是再次刺杀最好的办法。” 苏哲不解道:“那他们一直让我们在这等是为什么?” 姜晓峰问道:“一直是你们四个吗?我是说守在出口这里的。” “对啊,姜公子,有什么问题吗?”端木初雪在一旁问道。 姜晓峰继续问道:“也就是说,你们这几日一直没有见到大师兄他们?也不知道另外一边发生了什么?” 苏哲突然意识到什么,说道:“是啊,刚守在这的那日,章笑峰还来过这里看我们,还问过是否有发现,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来过了,你这么说,不会那边出事了吧?” “他们在哪?”姜晓峰说道,“赶紧带路回去!” 彭初一缓缓道:“那这里,我们还要继续守着吗?” 孙耀祖双手一挥,已经走在众人前面,回头道:“还守什么啊,那边都尸横遍野了,过几日再有人从这里出来,估计就是官差捕快了,等着去衙门问话么?” 姜晓峰也催促道:“赶紧带路,这么久他们也没来人问你们的情况,如果所料不错,大师兄那边应该发生了什么事!” 苏哲也立即紧张了起来,对大家说道:“大伙跟我来!”说完,领着大家从破庙出来,沿着小路继续往前走去。 走了莫约一盏茶的功夫,雪地里好像有个人趴在地上,看样子像是个东厂的侍卫。孙耀祖弯下身子就准备去翻动那人。 “小心,尸体可能有毒!”邹止渊在后面大喊道。孙耀祖赶紧抽回自己的手,呆呆地看着后面邹止渊道:“你不早说,我差点就碰到了!” 第265章 尸横遍野 姜晓峰小心的用寒玉挑翻尸体,说道:“怪不得邹兄你怀疑尸体有毒,这是酒鬼的手笔啊!”翻过来的尸体头上有一个蛇形的印子十分明显,那一定是被欧阳帆的蛇杖所伤。 邹止渊道:“我先前就觉得这像是酒鬼用蛇杖打死的,事不宜迟,赶紧走!” 几人快步向前,不远处出现了几个屋子,看来就是这群人士暂时落脚的地方。 “易少侠!”周宗快步上前抱着一具尸体喊道。孙耀祖扫视着四周,骂道:“这他娘是谁干的?怎么死了这么多人!” “是海沙派和九龙帮的兄弟!”邹止渊说道,“苏哲,怪物他们在里面吗?” “先前我们都在这里!”苏哲回答道。话音未落,就冲进了院子。 姜晓峰刚准备踏进院子,就听到里面孙耀祖的骂声:“这是哪个王八羔子干的,在我山东地界,完全不给我面子啊!这些都他娘的是我的客人!” 姜晓峰转头看向邹止渊道:“一个敌人都没有吗?” 邹止渊快步走进院子,院子里面也是一地的尸体,多为九龙帮和海沙派的兄弟,其他门派也有些江湖人士倒在这里,多半都是二三流的江湖人士。 “一个高手都没看见?先前不是还有酒鬼的手笔呢?他人呢?”苏哲在后面问道。 姜晓峰蹲在一人面前半天不肯起身,邹止渊凑过来道:“这不是你们东宗的那个?” 姜晓峰点了点头,说道:“是胡霞峰,胡师兄,那边断臂的是刘巡峰刘师兄。这是海沙派那个屠夫,那边是九龙帮的小伙子,还有这位,是经常来我们江岳派切磋的张兄弟。” 孙耀祖骂骂咧咧地从屋里走了出来,看到姜晓峰等人,说道:“里面没人了,这他娘的可奇怪了,怎么就被人一锅端了呢?” 突然搜索侧屋的周宗在里面大叫一声:“快来看啊!” 几人闻声走进了侧屋,只见屋里躺着几个江湖人士,但是还有一具尸体,明显不是他们的熟人,因为那是一具倭人的尸体,手里拿着倭刀。 “你们那日在海滩见过此人没?”苏哲问道。 邹止渊摇了摇头,说道:“没见过此人,可是不管怎么说,这里是有倭人的尸体,而且无论怎么看,这个倭人应该和屋里的几个兄弟发生了争斗,你看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是他们打斗留下的痕迹,这些痕迹还很新,我估计可能就是不久前发生的事情。但是最外面被酒鬼打死的那个侍卫,尸体少说也有三天了!” 姜晓峰问道:“你估计这里打斗有多久了?” 邹止渊摸了摸下巴几根稀疏的胡子道:“依我看来,应该是半日前发生的打斗,可能是今天清晨,也可能是上午。” 孙耀祖大叫一声:“那还等他娘的什么啊,出去啊,找脚印,我们追杀这群倭寇去!” 不一会,几人都匆匆跑到屋外,可能因为刚下过雪的缘故,脚印已经看不清楚了。孙耀祖骂道:“这他娘的鬼天气,偏偏这时候下雪,你不会晚点下或者早点下啊!脚印都他娘看不清楚了。” 正在大家一筹莫展的时候,远处突然出现一个人影,拿着一根拐杖,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 “你看看,那是不是酒鬼?”邹止渊指着远方。 几个人快步朝着欧阳帆跑去,欧阳帆见到姜晓峰,先是一愣,接着就要瘫倒下去,还好孙耀祖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欧阳帆,说道:“喂,兄弟,发生什么事了?” 欧阳帆挣扎着力气道:“是不是那边我们的人都中埋伏了?” 姜晓峰点了点头,欧阳帆叹息一声,说道:“哎呀,中计了!” 几人扶好欧阳帆,问道:“酒鬼,到底发生什么了?” 欧阳帆指着他来时的路,用尽力气说道:“快去...救怪物!” “怪物?他被什么人缠住了?”邹止渊问道。 欧阳帆说道:“我看到严世藩了,朝着怪物那边去了,再不去就来不及了,和怪物交手的那个倭人好厉害,叫什么渡边三藏。” 姜晓峰看了一眼邹止渊,说道:“渡边三藏,和师姐遇到过的那个,还有严世藩,赶紧过去!” “不是,你认识严世藩吗?”邹止渊不放心又问道。 欧阳帆此时已经完全没有力气了,说了一个“嗯”字就瘫倒在地。 苏哲看了看众人说道:“事不宜迟,我们赶紧过去救罗大侠。” “那他怎么办?”邹止渊问道。 话音还没结束,只见孙耀祖已经把欧阳帆背在背上,孙耀祖本身就高大,背起欧阳帆显得丝毫不费力,他拿着蛇杖往周宗手里一丢,说道:“兵刃你拿,人我背着!” 说完,几人朝着欧阳帆来时的路跑去。 ... 雪地里,罗江峰蹲在地上喘着粗气,另外一边的倭人则是倒在雪地里,说着:“是我输了,罗大侠不愧为大明第一高手,我甘拜下风。” 罗江峰说道:“阁下武功高强,想不到中土之外还有如此高手。” “罗大侠过誉了,我从小就喜欢唐学,先祖曾经有幸来过大唐,学习了功夫,我们家世世代代相传的功夫也是大唐来的,在我们家族看来,我的功夫已经和先祖差不多了,但是和罗大侠比起来还是有所差距,你那门功夫叫什么,怎么那么厉害?”渡边三藏回道。 正在这时,一个矮胖子缓缓走了过来,他看着一旁的渡边三藏,笑道:“渡边先生,辛苦了!” “严世藩!”罗江峰恶狠狠地站起来,手里的折扇变得通红。 严世藩笑眯眯地看着罗江峰,说道:“和东洋第一高手过招后,你还能出手吗?不如,你告诉我裕王在哪里,我今天也放过你!” 罗江峰大义凛然道:“你的诡计休想得逞!” “找死!”话音刚落,严世藩拿起一片树叶就朝着罗江峰丢去,那原本枯萎的树叶经过严世藩这么一丢,立即发出狂风呼啸般的声响,直逼罗江峰而来。 第266章 宗师落败 “轰隆”一声巨响,罗江峰手里发红的折扇碰到那片枯叶发出如同雷鸣般的响声。 严世藩冷笑道:“本来以为这个东洋人能给你造成一点麻烦,没想到强悍至此了吗?我可没有多少时间陪你耽误。”说完,身影一闪朝着罗江峰扑杀过来。 只见严世藩一指朝着罗江峰按了过去,罗江峰立即出掌相迎,一掌过后,罗江峰喘着粗气,严世藩却气定神闲,他抖动着肥胖的身躯,笑道:“果然,那个废物东洋人还是对你造成了一点点困扰啊!” 这时,一旁的渡边三藏艰难地坐起身来,说道:“京城的朋友,我和他是公平的决斗,现在他刚和我比试完,你如果要和他比试,应该给他休息一会。” “比试?”严世藩瞟了一眼渡边三藏,说道:“你觉得我有时间花在这无用的事情之上吗?虽然你给他造成了一点困扰,你不会就以为你立下大功了吧?” 渡边三藏摇了摇头,说道:“我是答应你和王直大人,过来和大明最厉害的人比试,但是这是友好切磋,不是性命相搏。” 严世藩冷冷说道:“那么,现在你比完了,轮到我了!” 罗江峰深吸口气,调整内息。他知道,面对严世藩这样的强敌,稍有不慎便可能丧命。 渡边三藏望向罗江峰,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他暗自下定决心,如果罗江峰有危险,他定会出手相助。 严世藩见状,嘴角微微扬起,他身形一动,如鬼魅般冲向罗江峰。瞬间,两人激战在一起,掌风呼啸,气势惊人。 罗江峰全力以赴,使出浑身解数应对严世藩的攻击。然而,严世藩的实力太过强大,逐渐占据上风。 就在关键时刻,罗江峰突然招式一变,怪拳出手。这套拳法经过千锤百炼,竟然逼得严世藩连连后退。 严世藩脸色一惊,他没想到罗江峰会有如此厉害的招数。但他迅速稳住阵脚,展开反击。每一指都伴随着呼啸的风声朝着罗江峰席卷而来。 和渡边的比试已经消耗掉大量内力,现在罗江峰通红的脸上已经渐渐凝聚起汗珠。严世藩见势,笑道:“快要油尽灯枯了!” 严世藩手里动作丝毫不减,每一招注满内力,都让罗江峰格外吃力。 “着!”严世藩最厉害的一指击出,罗江峰飞向身后的大树,只把那两人才能合抱的粗树撞倒。罗江峰此时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周身的红色已经褪去不少,汗水如雨一般滴落而下。 “看来是绝境了!下一招可能就要你的命了,不如你还是把裕王的下落告诉我!”严世藩继续逼问道。 就在此时,一直当看客的渡边三藏飞身跃起,朝着严世藩攻来! “找死!”严世藩回头一指,正中渡边三藏的眉心。 渡边三藏顿时如同泄了气的皮球,倒在了地上,嘴唇微动:“罗大侠,我尽力了。” 罗江峰点了点,只是这一会,他身上红光仿佛稍微聚拢了些,但是仍旧是汗流浃背。 严世藩缓缓地转过身,一步一步朝着罗江峰走来。 “也许杀了你,并不是最明智的选择,哈哈哈,我想知道一个如此年轻的武林宗师一身内力散尽之后,会是什么样的心态!”说完,他狠狠地把内力注入指头之上,朝着罗江峰膻中穴指去,一股辛辣的热流充满罗江峰的膻中,罗江峰尽管已经调动所有的内力聚集在膻中,可是仍旧敌不过严世藩狠毒的内力。 “现在你只要开口...我可以撤去我的内力,还能保你一身修为。”严世藩咬着牙说道。 罗江峰拼死咬着牙,用尽全身的力气,根本就张不开嘴巴。 “如此...那你成为废人吧!让你师弟们看看他们曾经不可一世的大师兄落魄下场吧!”说完,手里一发力,罗江峰只觉得天旋地转,倒在雪地之中。 ... “大师兄,大师兄!你怎么了?”姜晓峰拼命地摇动着罗江峰。 邹止渊看了看罗江峰,又看了看孙耀祖背上的欧阳帆,喊道:“酒鬼,你别装死了行不行?起来看看怪物!” 欧阳帆艰难地睁开眼睛道:“你以为我想装死,开始那个倭人给我一肘子,我现在全身提不起力气。” “一肘子就把你打成这样了,你身子骨是豆腐做的吗?”孙耀祖边开玩笑边缓慢把他放了下来,生怕弄疼了背上的欧阳帆。 欧阳帆说道:“哎呀,你是不知道,真疼啊!哎呀,这个倭人不就躺这里了?怪物把他杀了吗?” 邹止渊探了探地上躺着的渡边三藏的鼻息,说道:“确实是死了,但是他眉心中指,这不像是怪物的功夫啊!” 姜晓峰回头道:“酒鬼,你还有力气吗?帮我看看大师兄,他怎么就不醒啊!” 欧阳帆艰难地挪了过去,用手探了探鼻息,又把住罗江峰的脉搏,他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 邹止渊和彭初一也在一旁焦急地问道:“你平时话不是最多的吗?怎么不说话了?” 欧阳帆用疑惑的眼神扫视了边上几位,缓缓开口道:“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人是还活着,可是奇怪的是,我感受不到怪物一点内力,一丝一毫都没有,这不正常啊!” 邹止渊看着边上裂开的大树道:“这看起来像是被怪物撞开的!之前应该经历过十分激烈的战斗。” 姜晓峰这时想起了什么,对欧阳帆道:“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为什么连大师兄都这样了?” 欧阳帆从怀里掏出一颗药丸,看了许久,才塞进罗江峰的嘴里,说道:“现在也不知道这个内伤药对他有没有用,死马当成活马医吧!” 姜晓峰继续喊道:“酒鬼,到底发生什么了,其他人呢?” 欧阳帆看着姜晓峰道:“你着什么急啊,我这不是先救怪物,你等他醒来,我再慢慢和你说啊!” 姜晓峰道:“大师兄都能伤成这样,你说二师兄他们是不是更危险?” 第267章 最重要的亲人 欧阳帆看了一眼姜晓峰,说道:“问题是他们去哪了,我也不知道啊!” 这时,罗江峰发出一声细微的“哎呦”。众人立即向他看去,他睁开了眼睛,看着众人,笑道:“你们怎么来了?” 姜晓峰说道:“大师兄,你还好吗?” 罗江峰点了点头,说道:“还行,就是感觉没有什么力气,我不是让你好好在南京过年吗?怎么跑山东来了?” 姜晓峰说道:“都怪我,来晚了,死了好多人啊。” 罗江峰挣扎着坐起身来,说道:“我好像是被严世藩打晕了,他在寻找裕王,那证明裕王寻找还是安全的。” 姜晓峰问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有,裕王现在去哪里了?” 罗江峰说道:“我们年前就到了这里,通过徐地杰的关系,我们见到了负责裕王安全的冯公公,他要呆子协助他们去建一条地道,好找出侍卫里面的刺客。” 姜晓峰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这些苏哲都告诉我了,可是你是怎么遇袭的?” 罗江峰看了一眼欧阳帆,问道:“他们在院子里的人还好吗?” 邹止渊摇了摇头,说道:“都死了!” 罗江峰轻声叹了一口气,说道:“裕王从地道出来后,我们就把他接到我们所住的大院,准备等后续的侍卫过来再一起护卫送回京城,我们听了冯公公的建议,让苏哲等人守在密道的出口,可是第三天我们准备出发的时候就有一个倭人找上了我们,说是什么要找我们切磋武艺,但是那倭人当日便离开了大院。冯公公说现在耽误不得,既然我们的行踪被发现,就需要赶快转移裕王,于是他打开了一个锦囊,说锦囊上要他先拿着药引秘密回京,把裕王托付给徐地杰。” 姜晓峰自言自语道:“这不对啊,怎么说冯公公也不可能丢下裕王给徐地杰,自己先走啊,那裕王和徐地杰现在何处?” 罗江峰道:“已经在曾师弟和四一先生他们的护送下转移了。” 姜晓峰又问道:“汪师姐、吴师兄他们呢?” 罗江峰道:“都在一起,还有马超群。他们现在都和裕王在一起,因为就在倭人离开不久后,酒鬼准备去给苏哲他们报信,路上遇到一个鬼鬼祟祟的侍卫。” 邹止渊说道:“这个尸体我们过来的时候已经看到了。” 欧阳帆道:“那天倭人不是过来了么,我想着呆子他们守在出口也有三四天了,就准备叫回来一起护送裕王回京,结果,就发现有人在院外监视我们,我当即从雪地里追出击毙一人,另外一人已经溜走,我更加害怕行踪败露,就赶紧回来和怪物说此事,于是怪物就点名让他们几个人先带着裕王转移,我被留下了和那群倭人搞什么切磋。结果今天上午,倭人就来了,约着怪物出去比试,我担心怪物就跟着过去了,我看那倭人也没什么了不起,就想着先吓唬他一下,结果被一肘子打飞,怪物看到我受伤要我回来看看院子发生了什么,我回来就见到你们了。” 姜晓峰道:“他们是故意引开你的,你真是个笨蛋。” 欧阳帆说道:“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是怪物先被引走的!” 罗江峰说道:“我们上当了,这群倭人根本不是严世藩的手下,只是被严世藩骗过来引开我们的。” 姜晓峰疑惑道:“那不对啊,院子里那个倭人是动手杀人了,我们发现了他的尸体,还发现了几位朋友身上的刀伤都是倭刀所伤。” 邹止渊看着姜晓峰,说道:“这下可真乱了,我感觉我们陷入了一个巨大的谜团,被他们耍得团团转。怪物,现在裕王在哪里?我们先去和他们汇合吧!” 罗江峰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 欧阳帆、彭初一和邹止渊等人发出叹气的声音。线索到这里,好像断掉了。 “等等,”姜晓峰冷静了下来,思考着什么,突然他说道:“你们是不是都不认识冯公公和裕王?” 欧阳帆瞪大了眼睛,问道:“怎么,他们还有假吗?我们不认识,难道徐地杰也在陪着他们演戏。” 姜晓峰淡淡地说道:“徐地杰也未必见过裕王,冯公公可能是真的,但是裕王未必是,我记得我们过来的通道,中间有一条岔路,你们去过岔路里面吗?” 苏哲反问道:“岔路?什么岔路?彭大哥你知道吗?” 彭初一也奇怪地看着姜晓峰问道:“密道没有岔路啊,就只有一条路直接通到破庙啊!” 邹止渊疑惑地看着两人,对姜晓峰说道:“他们看起来好像真不知道那条岔路。” 这时,一旁的孙耀祖说道:“哎呀,既然发现可疑的地方,我们就去岔路看看呗!反正也损失不了什么!” 这时,欧阳帆挣扎着起身,叹道:“哎呀,休息了这么久,还是真疼。”说完,扶着拐杖,伸出一只手,问道:“怎么样,怪物你能起来吗?” 罗江峰在邹止渊的搀扶下缓缓站起身来,摇晃了两下,又一屁股坐倒在地。 “伤这么重啊,这可麻烦了!”欧阳帆嘟囔道。 邹止渊看着姜晓峰道:“晓峰,我们两个扶你大师兄!扶着过去。” “我...我的内力呢?”罗江峰惊讶地看着自己双手,此时,他的手已经不似往日的红润,在银色月光的照射下,泛出苍白的颜色。“莫非真的如严世藩所说,他真的把我一身功夫都散掉了?” “别多想,他没那个本事!”欧阳帆边拄着拐杖往前挪动,边说道。 “可是,我真的一点内力都凝聚不起,这不应该啊,我成废人了?”罗江峰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双手,颤抖地说道。 姜晓峰看了一眼大师兄,他说道:“大师兄,我和邹止渊扶你,快起来,我们得赶紧去找到他们。” 罗江峰摇了摇头,说道:“不,如果我一身功夫废掉了,那我和废人无异,去了只会拖累你们。” 姜晓峰说道:“啊,原来你一直以来是觉得我在拖累你啊!” “我绝无此意!你可是我最重的师弟,最重要的亲人啊!”罗江峰说道。 姜晓峰笑道:“那不就行了,你不仅不会拖累我们,你还是我最重要的师兄,还是我们大家的精神支柱,起来吧,大师兄!裕王还等着我们去搭救!” 第268章 欧阳必用 姜晓峰和邹止渊扶起了罗江峰,众人一路返回破庙,刚准备走进破庙,姜晓峰示意众人道:“里面有动静!” 苏哲看向姜晓峰,说道:“我们一连守在这里好几天都没有动静,为何刚离开不久,这破庙好像就进来人了?难道之前一直有人在监视我们?可究竟是谁呢?” 姜晓峰轻声道:“不要打草惊蛇,我们先去暗中瞧瞧。” 姜晓峰和邹止渊两人偷偷爬上屋顶,只见之前苏哲他们守卫的地方出现了几个黑衣人,其中为首的一人看不清面容。其中一个身材高大的黑衣人嘟囔着:“主上让我们守在这里做什么?这破地方鸟都没一个,哪里还有人啊!” “这才多久啊,你就耐不住性子了?这里面的通道只有这一个入口,我们守在这里,防止其他人从这里闯入。”另外一个黑衣人说道。 那身材高大的人继续说道:“那行宫那边也可以进来啊,为何那边没人守。他们要进来,不知道走那边啊?” 这时,为首那名黑衣人说道:“叫你守着就守着,哪里那么多废话。” “这人声音好熟啊!”姜晓峰朝着一旁的邹止渊轻声说道。 邹止渊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并不熟悉这个黑衣人。 “谁?”突然下面的黑衣人首领大喝一声,许是刚才姜晓峰说话惊动了下面,姜晓峰正要准备下去,眼疾手快的邹止渊按住了姜晓峰,朝他摇了摇头,指了指下面神像。 果然神像后面走出两人,“哈,竟然被你发现了,还真是了不得啊!快说,你们跟踪我们是何目的?”银铃般的声音传入姜晓峰和邹止渊的耳朵,他两人对视一眼,都觉得十分讶异,因为这个声音的主人是——汪海峰。 汪海峰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从神像上一跃而下,身后是一个穿着袍子商人模样的人,正是江岳派的章笑峰。 “就你们两个?”那为首的黑衣人蔑视地笑道,“如此看来今天你们不是很走运了。” 这时邹止渊轻轻推了姜晓峰一把,轻声说道:“你去叫外面几个进来,我先拖住他们!快去,汪丫头可能要吃亏!” 姜晓峰点头答应,也顾不得隐藏身形,此刻必须早点叫上酒鬼、苏哲他们回来救人。 身后已经开始有兵刃交接之声,姜晓峰顾不得那么多,只得飞奔跳下围墙,朝着苏哲等人所在的地方跑去,离开破庙的时候,他还隐约看见邹止渊跳下破庙。 “晓峰,怎么了?怎么这么急?”苏哲看到姜晓峰狂奔而来,也迎上几步问道。 姜晓峰喊道:“快进破庙,小师姐和里面的人打起来了!” “什么情况?快去救人!”孙耀祖一步当先,就朝着破庙飞奔而去,紧接着苏哲、端木初雪也跟了上去。 欧阳帆吃力的拿着拐杖往前走了几步,叫道:“哎呀喂,你们也不等等我,我这腿跟不上你们啊!” 姜晓峰和彭初一扶起罗江峰道:“大师兄,我们现在要赶过去帮小师姐,要不我背着你去吧!” “救人要紧,你们管我做什么?”罗江峰说道。 一旁彭初一对姜晓峰说道:“我现在没有喜神,没有战斗力,我扶着罗大侠慢慢过去,你和周宗先去吧。” 姜晓峰嗯了一声,也没管后面的彭初一,和周宗两人也快步跑进了破庙。 姜晓峰和周宗跑进破庙,只见里面打得不可开交。小师姐身陷重围,形势危急。姜晓峰大喝一声,加入战斗。周宗也施展出自己的绝技,与敌人展开激战。 此时,端木初雪和苏哲也在和一旁的黑衣人交手。邹止渊刚挑翻一个黑衣人,看到援军过来,他一时间气势如虹,逼得黑衣人节节后退。 然而,黑衣人首领却不慌不忙,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他手一挥,更多的黑衣人从暗处涌出,然后笑道:“姜公子,别来无恙啊!” “果然是你!”姜晓峰冲着黑衣人首领喊道。 那首领笑道:“主上让我跟踪锦衣卫的时候卖个破绽,说你们一定会来,果然,这小丫头发现我们之后,就带着这个小子来了,还顺带把你给勾出来了,真是意外之喜啊!” 姜晓峰冲着那黑衣人首领喊道:“欧阳必用,你醒醒吧,严世藩是在带着你造反,你不要脑袋了吗?”原来此人正是严世藩的表弟,京城四大纨绔之一的——欧阳必用。 欧阳必用笑道:“你多虑了,我爹爹当了三个月的吏部尚书就让狗皇帝给强行致仕了,这样的皇帝留着何用,只要裕王一死,景王登基,主上自然是从龙之功,我也可以落得个次等功劳,将来的朝廷就姓严了!” 姜晓峰怒道:“你是不是昏了头啊,你们杀不掉裕王的,裕王早就回京城了!” 欧阳必用冷笑道:“不用诈我,主上已经过去了,只要你不过去捣乱,裕王是一定会死在这里的。” 姜晓峰摇了摇头,说道:“恐怕是严世藩太天真了,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天下第一聪明人,从来不把他的对手放在眼里,也难怪他要走向末路。” 欧阳必用大喝一声:“用不着你在这里挑拨是非,我跟随主上已经把太一神功练到小成,今日就拿你开刀试功!”说完,朝着姜晓峰一指攻来。 姜晓峰侧身躲开,随即拔剑还击。 突然,一道寒光闪过,欧阳必用的胸口多出了一把剑。 “你......”欧阳必用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姜晓峰,缓缓倒地。 “你太大意了。”姜晓峰收起剑,看向身后的邹止渊笑道,“多谢邹兄!” 欧阳必用躺在地上看着转身看向邹止渊,问道:“你是什么时候来我身后的。” 姜晓峰笑道:“你以为我和你废话那么多是做什么,我早就瞧到你身后的邹止渊要解决掉你手下了,不过是故意拖延时间。” 欧阳必用喘着粗气,道:“不要杀我,主上一定会赢,你留我一条性命,到时候我可以帮你说情。” 姜晓峰点了点头,说道:“谢谢啦,我本来也没打算杀你。你就在这躺会吧。” 然后姜晓峰看向汪海峰道:“小师姐,你没事吧?” 汪海峰摇了摇头,这时他看向远处破庙门口,激动地喊道:“大师兄?你也来了!” 第269章 裕王下落 罗江峰在彭初一的搀扶下走进了破庙。 汪海峰察觉到了大师兄的异样,问道:“大师兄,你怎么了?受伤了吗?” 章笑峰此时也转头过来朝着各位打了个招呼,然后关切地看向罗江峰。 罗江峰摆了摆手,问道:“你们没事吧?” 汪海峰恶狠狠走到欧阳必用面前,说道:“就是他,想杀掉我!”说完,拔出长剑就朝着欧阳必用刺去。 “慢着,师姐!”姜晓峰正准备叫住汪海峰,谁知道长剑已经刺入欧阳必用的喉咙,一股血柱喷涌而出,溅满他面前的几人,随着血柱渐渐矮了下去,已经被喷得一身鲜血的汪海峰看着姜晓峰道:“师弟,怎么了?” “哎呀,算了,本来有几个疑问想问问他的,你们看看还有没活口,我有几个问题没有想明白。”姜晓峰无奈的擦了擦脸上的血,说道。 几人纷纷查找四周,都是摇着脑袋走了回来。 罗江峰看着众人的表情,说道:“所幸我们的人没有伤亡,师弟你有什么问题没想明白?” 姜晓峰摇了摇头,说道:“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我总觉得这件事情有些蹊跷,冯公公此行的目的就是保护裕王,可是裕王现在和徐镇抚一起,冯公公却先走了,这有悖常理。” 孙耀祖摸了摸脑袋,说道:“这有什么问题吗?刚才这个人不是说这严世藩应该只想要裕王的人头吧,他要那药引应该没用啊,你们说的这个什么冯公公想带着药引回去应该是最佳选择,他武功再高也比不上徐地杰啊!把裕王交给武功跟高强的人有什么问题吗?” “有!”姜晓峰盯着孙耀祖说道,“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所相信的人只能是和自己利益相同的人,徐镇抚明面上是锦衣卫的人,而且是冯公公借过来的人,你放心把最重要的东西交给一个你不那么熟悉的人保管吗?” 邹止渊说道:“晓峰讲得有些道理,可是现在也没有活口了!” 汪海峰生气地坐在一旁,对着邹止渊说道:“哼,你也怪我杀了那人么,他开始可是要杀我呢!” 欧阳帆这时跑出来打圆场道:“谁敢怪我们汪丫头呢,刚才汪丫头大杀四方,把这伙妖人杀得四散而逃,还有谁敢说你的不是,叫他出来比试比试!” “哎呀,欧阳哥哥你啥时候这么会说话了?”汪海峰显然听到有人给她说话,神情缓和了不少。 欧阳帆笑道:“我一直都会说话啊!” “好了!”罗江峰此时说道,“章师弟,裕王现在在哪里?我们先赶过去吧!” 章笑峰说道:“本来我们一起往东转移的,结果我们发现有人鬼鬼祟祟跟着我们,我们就一路尾随,来到这里,我们进来的时候还担心苏少侠他们,就抢先一步进了破庙,结果这里我们的人都不见了,我们只好潜伏起来。没多久他们就进来了,现在裕王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多半还是在十里铺那边。” 罗江峰看向姜晓峰,问道:“姜师弟,你怎么说?” 姜晓峰托着下巴说道:“此时也没什么办法了,先去十里铺和他们汇合吧,严世藩把他们调虎离山,就是为了刺杀裕王。” 孙耀祖在门口喊道:“那还等什么,这里有个板车,正好让伤员坐板车,我们赶紧走呗!” 欧阳帆摸出酒壶喝了一口,说道:“我感觉我是好多了,就怪物一个人坐板车就好,我能跟上。” 汪海峰此时把欧阳帆按在板车上,说道:“欧阳哥哥,你和大师兄一起——坐车!” 于是一行人坐着板车,朝着十里铺的方向疾驰而去。 路上,大家沉默不语,各自想着心事。罗江峰凝视着远方,心中暗自祈祷裕王平安无事。欧阳帆则时不时望向身边的罗江峰,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感。 “我说怪物啊,要是你这身功力回不来了,你准备怎么办?”欧阳帆问道。 罗江峰一愣,回道:“我...不知道。” 欧阳帆说道:“要不,你随我学药治人?” 罗江峰沉思片刻,说道:“如果真到那一天,说不定真得跟你学习草药。” 欧阳帆打趣道:“别说,你这模样看起来比较像姜晓峰那个绸缎铺的掌柜,要不,你去绸缎铺谋个掌柜当当。哈哈!” 姜晓峰在前面说道:“酒鬼,你莫要打趣我大师兄,他这次受伤还不是因为你?” 欧阳帆指了指自己,说道:“因为我?为什么?” 姜晓峰说道:“你让人家一肘子就打飞了,要是你稍微能拖延一下,说不定我们就赶到了呢?” 罗江峰摇了摇头,说道:“没用的,严世藩的功夫确实如封乘龙所说,现在我们都不是他对手,我此刻就担心曾师弟。” 欧阳帆说道:“不是还有徐地杰和马超群也在吗?那个一直受伤的吴震峰也在,这么多人一起,还搞不定那个死胖子?” 罗江峰叹了一口气,说道:“难讲,这几个都是擅长技巧,严世藩是实打实的内力强,虽然我被那倭人消耗了不少内力,但是我知道,就算我状态良好,论内力也不如严世藩深厚,武学的尽头就是比拼内力,什么华丽的招数都不管用。” 姜晓峰在一旁道:“那照大师兄这么说,当今武林没有人能对付严世藩了?” 罗江峰点了点头,说道:“除非我能聚齐内力,和曾师弟联手,方有胜算,还是我自己大意了,应该相信封乘龙的,不该和曾师弟分开,现在的情形,对我们很不利。要是我们打不过他,裕王可能就危险了。” 姜晓峰摇了摇头,说道:“但是在我看来,裕王早就安全了,你们所谓的和徐镇抚一起的,应该不是裕王本人。” 邹止渊问道:“那依你看,裕王此刻在哪?” 姜晓峰说道:“如果我所料没错,裕王现在和冯保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了,这张楼主所谓的第三个锦囊就是瞒天过海。” 突然,前方传来一阵厮杀声,众人心中一紧,加快了步伐。临近十里铺,他们看到一群黑衣人正在与朝廷的侍卫激战。 第270章 刺杀还是救驾? 孙耀祖正要过去帮侍卫的时候,姜晓峰叫住了他:“等等,先分清楚哪边是我们的人。” 孙耀祖疑惑地看向姜晓峰,问道:“这不明摆着吗?朝廷的侍卫肯定是保护裕王的啊!这黑衣人多半就是严世藩的部下。” 姜晓峰问章笑峰道:“你们离开裕王身边的时候,可有这些侍卫?” 章笑峰摇了摇头,回答道:“我们走到时候,朝廷的人就剩下徐地杰和两三个裕王的贴身护卫,之前冯公公还带走了两名侍卫。” 姜晓峰叫住大伙道:“既然这些侍卫是后面来的,我们现在谁也信不过,先找到曾师兄!我们绕过他们吧!” 孙耀祖说道:“我不知道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这明显就是裕王的侍卫和严世藩的狗腿子在打,我不听你的,大伙,相信我的跟我上!”说完,孙耀祖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举刀就砍向一个黑衣人。 汪海峰也跟着说道:“小师弟,你太过谨慎了,这次我也不信你的判断!”说完,汪海峰和周宗等人也加入了战团,顿时现场一片混乱。 “慢着!”坐在马车上的罗江峰想尝试叫住几人,可是现场已经乱作一团。仅仅只有姜晓峰、邹止渊、彭初一还在马车旁边。 邹止渊叹了一口气道:“怪物,你说我们上不上?” 坐在马车上的欧阳帆看了一眼说道:“你别说,这回我还觉得姜晓峰真的有道理,这群侍卫和狗腿子,谁死谁活关我们什么事?我们就去找到曾二侠他们就行,然后我们回湖南,管他裕王死活!” 邹止渊说道:“酒鬼,你这就有点过分了!” 欧阳帆怒道:“我怎么过分了?我们一路保护裕王来此,这些个人对我们疑神疑鬼的,起先就不愿意让我们进行宫,出了事就拿我们当挡箭牌,现在怪物伤成这样,他们不闻不问,你想想看,我们让他们转移,还带走我们大批人马,后脚严世藩就杀到我们这里来了。谁知道他们是不是一伙的。” 彭初一说道:“那我们也不能不管汪丫头他们啊。” 欧阳帆说道:“你看,呆子说话我就喜欢听,是的,没办法了,这个傻丫头已经冲进去了,不能不帮,这么着,我看着怪物,你们去帮他们吧!” 罗江峰说道:“我不用...”,突然感觉肩头被人搭上了一只手,转头又看向姜晓峰。 姜晓峰说道:“你们真确定这群侍卫是自己吗?现在不是让他们狗咬狗最好的时机吗?邹兄,你相信我么?你随我进去找裕王,其他人就在此待命。” 欧阳帆点了点头,说道:“也好,我们就看着,要是汪丫头他们遇到危险,我们再上去帮,我看这两伙功夫都不怎么地,大概率不需要担心他们几个的死活。” 邹止渊点了点头,跟着姜晓峰绕开激斗的两伙人往里面走去。 姜晓峰和邹止渊悄悄地潜入。周围弥漫着紧张的气氛,他们小心翼翼地避开战斗的人群。 姜晓峰凭借敏锐的观察力,发现了一些不寻常的迹象。他指着一扇紧闭的门,示意邹止渊注意。 “那里可能是关键所在,我们得小心行事。”姜晓峰轻声说道。 两人靠近门口,姜晓峰轻轻推开门,一道微弱的光芒透出。 只见里面有人在说话,邹止渊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微臣严世藩救驾来迟,请裕王殿下随微臣突围。”里面传来严世藩的声音。 “严世藩?”姜晓峰小声对着邹止渊问道。 紧接着,里面又传来一声:“严世藩,你个狗贼,你是想要裕王殿下的性命,你别想得逞!” “徐地杰?”这次轮到邹止渊对着姜晓峰说道。 “徐镇抚,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们同朝为臣,应该一起护卫殿下安危,你怎么如此出口伤人呢?哈哈哈!” “你休想带走殿下!你可知道造反是诛九族的死罪。” “殿下,这群江湖人士就是徐镇抚找来挟持你的,你不用怕,现在微臣已经带人把这里包围了,徐镇抚,你欺上瞒下,想挟持殿下做什么?” “严...严大人,他们没有胁迫我,是我。”里面一个颤抖的声音开口说道。 “真是裕王?”姜晓峰疑惑地对邹止渊说道,“得救人!” “你认得裕王声音?他堂堂皇子怎么感觉他害怕严世藩?”邹止渊问道。 姜晓峰小声道:“严家只手遮天,这在京城裕王的车驾都要让着严世藩的车驾,你说他能不怕?如果是裕王是假的,反而做不出此等姿态,可是冯保怎么敢把真裕王留在这里?难道...”姜晓峰似乎发现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了,他不敢继续想下去了。 “殿下不必害怕,微臣已经来了,这些胁迫你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的!”严世藩笑道。 “等等,小阁老!你不能伤害裕王!”这时,姜晓峰冲进了大殿,正看到一头的徐地杰手持长枪站在裕王前面,身边是曾岳峰和吴震峰,另一端是严世藩,身后站着柳无双。 “哟,这不是姜公子吗?怎么你今天也来这里了?”严世藩笑眯眯地看着姜晓峰。 “小阁老,你不能动裕王,冯保已经带着假裕王和药引回京城了,如果你把裕王杀了,你想到过后果吗?你分得出真假裕王,可是那位大人,却不一定分得出。”姜晓峰正色道。 严世藩笑道:“我何时说过要杀裕王,你刚来,不知道情况,我一直说是要保护裕王回京。” 徐地杰在上面吼道:“姜少爷,别相信他的鬼话,他这次来就是要行刺裕王的,你来我身后,说实话这些江湖人士我信不过,我只相信你,我今天和这个狗贼拼了,你带着裕王走!” “不,严世藩,你不能杀裕王,如果裕王真的死在这里了,你的处境会更加糟糕,冯保可以说他带走的那人就是真裕王,到时候依然是那位登基,轮不到景王的。” 严世藩笑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徐阶那个老狐狸的计划?我一直都在说,我是来救驾的,可是他们不相信我,要真动手,你觉得他们几个拦得住我?” “我相信你!”姜晓峰说道。 严世藩点了点头,说道:“你是个聪明人,和那些愚昧之人不可同日而语。” 第271章 烟消云散 吴震峰惊讶地开口道:“姜师弟,他可是严世藩,你为什么会相信他不会伤害我们?” 姜晓峰冷冷地说道:“我并不相信他会顾及我们的安危,仅仅是裕王他不会伤害,因为对他而言,裕王现在不能死,必须安然无恙回到京城,届时,那个冒牌货,以及带回冒牌货的人,都将受到严惩。” “哈哈哈哈哈,想不到啊,想不到啊,你比你老子的脑袋还要聪明,为何却迟迟考不上功名?以你的才智,不应该还是个默默无闻的纨绔啊!”严世藩笑道,“不错,你们的性命对我来说都无关紧要,死不死的我都不在乎。” 姜晓峰缓步走到徐地杰面前,说道:“徐镇抚,把裕王交给他吧,我以性命担保裕王一定会平安抵达京城。” 徐地杰毅然说道:“不行,保护裕王是卑职的责任,绝对不能交给他人。” “无妨,你就在前面护卫裕王回京,我在后面跟着就行!”严世藩说道,“但是假如你胆敢对裕王不利,我会第一时间收拾你的!” 姜晓峰说道:“你现在可以撤走外面的人了吗?” 严世藩笑道:“外面的可不是我的人,他们都是裕王的侍卫,这个需要裕王下令。” 姜晓峰问道:“那为何他们互相打起来了?” 严世藩转头看向外面说道:“一批是在行宫假刺杀时就出来寻找裕王的侍卫,另外一批是驻扎在附近的侍卫,只不过是我通知他们过来的而已。” 裕王哆哆嗦嗦说道:“那请爱卿叫停他们,有什么事,我们先回京城。” 严世藩说道:“那就请裕王赐微臣一件信物,微臣才好平息他们。” 裕王从腰间取下一块玉佩,说道:“这是父皇赐予我的,全天下仅此一块,你拿去让他们停手。”说完,把玉佩交给了徐地杰。 徐地杰双手托着玉佩,看向姜晓峰。姜晓峰说道:“那请小阁老、柳大侠和徐镇抚一起出去。” 徐地杰冲着姜晓峰点了点头,又看向严世藩。 严世藩大袖一甩,说道:“徐镇抚还是信不过我,那好,姜少爷你就在这护着殿下,我和徐镇抚去去就来。” 曾岳峰这时跟着徐地杰身后,说道:“我也跟着你,那柳无双不好对付。” 徐地杰点了点头,道一声:“多谢!” 说完,四人就朝着外面走去。 这时,姜晓峰突然跪倒在地。 裕王迟疑地问道:“爱卿,你这又是做什么?” 姜晓峰说道:“微臣有一事想请殿下成全!” 裕王问道:“你有什么事,起来说,不必如此,本宫也知道你此次来是救本宫的,只要你所求之事不是过分的要求,本宫肯定允你。” 姜晓峰抬起头看着裕王说道:“微臣不是为自己!” 裕王此时更加疑惑了,问道:“那你是为谁?为这些江湖人士吗?希望我向父皇请奏封他们一些官爵吗?这事可以商量,他们救了本宫,理应封赏。” 姜晓峰摇了摇头,说道:“不是,微臣是恳请殿下若有朝一日登基为帝,当年殿下的侍读如今位居高位,届时他将成为天下除开皇室最有权势的人,如果清理严党,请不要责罚东南抗倭的官员,他们是实实在在为百姓在做事啊!” 裕王迟疑了一会,问道:“你说的可是高先生吗?他饱读圣贤书,应该不是这样的人啊,何况徐阁老也是明白事理之人。” 姜晓峰面色凝重地说道:“微臣此举乃是防范于未然,只盼到那时殿下能铭记今日微臣的恳切请求。” 裕王微微颔首,表示理解,随后亲手将姜晓峰扶起,并说道:“本宫已然明白,本宫并非愚昧无知之辈。” 姜晓峰目光坚定地看着裕王,继续进言道:“此外,还望殿下能为先前因直言进谏而遭贬谪的言官们平反昭雪!” 裕王闻言,不禁皱眉思索,片刻后问道:“你所说的可是杨继盛、沈炼等人?” 姜晓峰郑重地点了点头。 裕王眼中闪过一丝决断,回应道:“允了!本宫其实早就有意为之。” 姜晓峰这时方才满意地站起身来。 裕王看着姜晓峰,又问道:“你是个聪明之人,可是你方才说冯公公要让人冒名顶替本宫,可依我看来冯公公不是这样的人啊,再说,高先生和徐阁老也不会允许他干这样的糊涂事。” 姜晓峰回答道:“等回到京城,真相自然会大白,殿下无需担心,他们选择的是一条最为安全的办法,我先前一直没有想明白,可是我真的见到殿下了,反而一切都想通了。” 裕王说道:“哦,你有什么想不明白的?” 姜晓峰笑道:“冯公公自然是希望殿下平安无恙地回到京城,可是如果当初他带走的是殿下,严世藩反而会动手加害于你,可如今冯保带走的只是个冒牌货,严世藩反而觉得只要殿下回京,他们就犯下了欺君大罪,您反而安全。” 裕王不解道:“那他们仍然有失职之罪啊!” 姜晓峰说道:“失职而没酿成大祸,比之欺君,那就不足一提了。” 吴震峰在一旁说道:“那我们岂不是白忙活了?裕王一直是安全的。那他们为何不早早把计划告诉我们呢?” 姜晓峰看向吴震峰道:“做戏不做全套,严世藩会上套吗?他这个人疑心很重,城府很深,再说,死几个江湖人士,在那些高阁之中的大人物看来又算得了什么呢?” 裕王握着姜晓峰的手说道:“如果真有一日,本宫能继承大典,一定会多体谅百姓的疾苦,自古民为重,君为轻,本宫是懂得这个道理的。” 姜晓峰点了点头,他看着这个一身处于苦难之中的皇子,一时也不知道是同情还是担心,总是担忧他控制不住手底下的那些大臣。 没过多久,严世藩和徐地杰又先后返回了内室。裕王看到两人回来,心中一阵紧张,连忙开口问道:“外面的动乱平息了吗?有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 徐地杰恭敬地回答道:“回禀殿下,托您的洪福,外面的动乱已经停止了,但是还是有一些人受伤甚至死亡。不过总体来说,局势已经得到控制。” 听到这个消息,裕王松了一口气,但还是有些担心地说:“希望不要有太多无辜之人受到牵连。这次事件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啊!” 严世藩微笑着看着裕王,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然后说道:“既然此间事已了,还请殿下早日启程回京,以免再生变故。” 裕王哆哆嗦嗦地点头,声音颤抖地回道:“好,启程……徐爱卿,你一定要保护本宫安全回京啊!” 徐地杰再次躬身行礼,表示愿意效犬马之劳。他坚定地说:“微臣一定不辱使命,保护殿下平安回宫。” 姜晓峰和吴震峰随着裕王的车辇走出了十里铺,只见其他的江湖朋友都坐在村外的石头上,冲着姜晓峰挥手。 姜晓峰对着车驾说道:“殿下既然已经安全,微臣和朋友们就先行离开了,祝殿下一切顺利!” 车驾内一个年轻男子回应:“好,本宫一定会记得之前与你的约定,我们京城再见。” 姜晓峰小声嘀咕:“希望再也不见...” “师弟,看什么呢?既然裕王安全了,我们也回长沙吧!”罗江峰看着裕王车驾旁的姜晓峰说道。 姜晓峰缓缓回头,说道:“是,大师兄,我们回门派吧!” 第272章 尾声 京城 街头 “诶,你们听说了吗?那个独眼龙下狱了!” “是啊,罪大恶极,老天爷开眼了啊,听说他是害死了杨大人和沈大人,现在三司正在定他的罪呢。” “不是啊,我听说是因为贿赂定的罪。” “哎,管他的,放在这种贪官就该下地狱。” ... “徐阁老,您看看,给严世藩定的罪,是否有所不妥?”这时,一个刑部官员给徐阶递上了奏疏。 徐阶皱着眉头说道:“杨、沈二人是陛下亲自定下的罪名,若是这样给他定罪,岂不是马上就要放出来了?” “这不是还有收受贿赂?”官员继续在奏疏上指指点点。 徐阶摇了摇头,说道:“我等会自己写吧,这些罪名,对于严世藩来说不疼不痒。” 这时,一旁的张祭酒走了过来,问道:“老师,为何事烦恼?” 徐阶说道:“严世藩已经下狱,这次,我们要一击毙命,除掉严世藩,严嵩就不足为惧了!” 张祭酒问道:“老师准备给他定何罪?” 徐阶道:“通倭,死罪!” 张祭酒笑道:“犯上,也是死罪!” 徐阶笑道:“不愧是你啊,两条死罪,他严世藩就是诸葛再世也救不了自己了。” 张祭酒说道:“此事不能打草惊蛇,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只要严世藩还认为我们用他贿赂和陷害杨、沈二人定罪,他定然没有其他动作,等到时候龙颜大怒,他就回天乏术了。” 徐阶笑眯眯地喊道:“来人啊!笔墨伺候,我要写奏疏!” 张祭酒笑道:“可怜他严世藩以为送回了裕王,就可以告我们欺君,哈哈!” 徐阶说道:“嗯,他如果仔细想想,我们一直是支持裕王的,又有什么必要换一个假冒的傀儡呢?他不过是输给了自己的贪心,输给了自己的自负。哦,对了,春秋楼今后就没用了,撤了吧。” 张祭酒点点头,说道:“那些江湖武夫不用管了吗?” 徐阶停下笔,抬头看着天空,叹道:“经此一事,他们死伤得也差不多了,说实话,还是老夫利用了他们啊,就随他们去罢!” 张祭酒回道:“不用招揽过来为我们所用吗?” 徐阶继续挥动毛笔,淡淡道:“不必了,也应该还他们自由了!算是老夫对他们的一点愧疚吧!” ... 嘉靖四十四年三月二十四日,京城西市人满为患,百姓们兴高采烈,纷纷奔走相告,一代枭雄严世藩及其党羽斩首于西市。 这时,一个戴着斗笠的人穿梭在人群之中,他走到一个酒肆,里面坐着一个满身绸缎的红袍男子,他缓缓取下斗笠,说道:“大师兄,严世藩已经伏诛,我们终于赢了。” 红袍男子缓缓站起身来,说道:“我要去一趟少林寺。” 年轻男子又戴上斗笠,问道:“大师兄,你去少林寺做什么?” 红袍男子笑道:“自从去年回到长沙以后,我发现我确实是功力全无,和个废人一般无二。” 年轻男子说道:“这有什么关系?只要天下清明,我们就安安心心当百姓啊!” 红袍男子回道:“是啊,当个普通百姓多好,可是我收到一封信,信上说少林有一门奇功可以助我恢复内力。约我去少林。” 年轻男子问道:“寄信之人是谁?” 红袍男子笑道:“是个故人,他法号慧心。” 年轻男子笑道:“原来是武评榜第一的拈花大师啊,那行,我们就去少林寺吧!” 这时,一个青影一闪而至,年轻男子说道:“二师兄,你为什么总是来得这么突然,很吓人啊!” 那青衣人说道:“我陪大师兄去少林,师弟,你应该回一趟南京。把弟妹给我们接回长沙。” 年轻男子笑道:“好咧,我巴不得,大师兄就交给你了,我去江南找苏哲喝酒去了!” 红袍青衣两男子相对一笑,朝着年轻男子招了招手。 “呀,二师兄你居然笑了!” ... (全书完) ——分割线—— 《江岳派》到此就结束了,但是还有几个故事,因为和主线没有太大的关系,准备单独拎出去写成番外故事。 这本书我写的时候一直都没有多少人在看,曾经一度想要放弃,但是想想这是我自己想写的一部小说,所以后面我就干脆不关注数据了,只是一直写一直写,就算最后成绩不行,我也是把我们想写的东西写出来了,不给自己留下遗憾。毕竟最初的目的就是希望自己留下一点什么文字。非常感谢大家的阅读,是你们陪我度过这段写段时光,也许之后我还会继续其他的小说,希望大家能继续支持我! 继续往后看哦,番外之后可能还有小惊喜等着大家! 第1章 洞庭洪灾 洪水如猛兽般汹涌而来,瞬间淹没了大片的农田和村庄。房屋倒塌,人们四处奔逃,呼号声、哭泣声交织在一起,响彻云霄。原本肥沃的土地变成了一片汪洋,农作物被摧毁殆尽,百姓们失去了赖以生存的家园。 “怎么就把这么多房子给淹了咧?”彭秀才在岳州附近的渔村里打捞着,“这又得忙活了。” 打着赤膊的罗人龙在另一头笑着对彭秀才说道:“还好没淹到你家,你这新娶的婆娘没让湖里的神仙带走,你庆幸吧!” 彭秀才伸了伸胳膊,眼前留下的是满目疮痍。道路泥泞不堪,桥梁被冲垮,交通瘫痪。 “别偷懒,每次洪灾过后,百姓需要大量的木头重建家园,我们洞庭分舵今年可有得忙啦!”罗人龙边说,手里的动作却不肯停歇,一直在收拾着洪峰过后的村庄。 彭秀才叹了一口气,也弯下腰开始干活,嘴里还不停地说道:“排头啊,你说咱们排教又不是庙里的菩萨,这遇到洪灾要救人,灾后要帮村民重建家园,我们也要干活赚钱啊!” 罗人龙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说道:“你他娘的废话真多,干得动就干,干不动滚一边休息去。” 彭秀才虽然一直在抱怨,可是手里动作却不肯停下,要不是罗排头,说不定他都当不了排工,要知道排工一个个身强力壮,这彭秀才原本是个读书人,虽然大家管他叫秀才,可是他却是连童生都没考上,读了几年书,家里穷得揭不开锅,没法子,只能靠水吃水,下湖捕鱼。可是这捕鱼也需要技巧,彭秀才一个读书人,啥也不会,经常背着个空篓子回家,许是运气不错,经常出没这片水域的罗人龙给瞧见了,把他招到了排教,并且传授他放排的功夫,勉强能填饱肚子。 “喂,秀才,今儿运气不错啊!”罗人龙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条大鱼,足有三四斤重,他举起大鱼朝着彭秀才喊道。 彭秀才看到那条鱼,两眼放出光,要知道这段时间天天忙着救人和清理河道,能有吃的都不错了,今儿见了这条大鱼可是能开荤了,他喊道:“待会干完活,烤了吃了?” 罗人龙把鱼系在腰上,说道:“等忙完,煮他娘一锅鱼汤,今儿有朋友来,咱们喝鱼汤!” “好咧!”在大鱼的诱惑下,彭秀才仿佛又恢复了力气,不一会就忙完了手里的活。 两人拿着那尾鱼,寻了个干燥的地方,找来一口锅,就准备煮鱼汤。 彭秀才看着罗人龙道:“你说的朋友呢?” 罗人龙指了指湖面,说道:“这不就来了么?”彭秀才抬头一看,只见一个人踩着一根木头就朝着这边飘来。 彭秀才打量着这人,看起来十分强壮,但是之前又没有见过,估摸着也是一名排工,可是排教大着呢,总有十个分舵,就拿他们所在的洞庭分舵来说,也有几千名排工。他摸了摸嘴唇,问道:“这分鱼吃的家伙也是我们排教的?” 罗人龙站起来朝着那人喊道:“张三哥,运气不错,下来喝鱼汤!” 那汉子见到罗人龙咧嘴一笑,说道:“臭小子,长大了啊!怎么,当上排头就请你哥哥我吃这玩意?这玩意我在巫峡天天有得吃。” “有得吃还挑,你以为你谁啊?”彭秀才在一旁嘀咕着。 “你这小子怎么说话的?”张老三撸起袖子,凶狠地看向彭秀才。 罗人龙笑道:“三哥,怎么滴,兄弟我可是请你喝鱼汤,这点面子都不给我?和彭秀才计较什么?” 张老三白了一眼彭秀才,说道:“他叫彭秀才啊?看起来不行啊,怪不得你这洞庭分舵缺人,是你让老刘去跟虎哥说的,非要把我调派过来?” 罗人龙说道:“怎么,你还不愿意?” 张老三拍了拍腰里的钱袋,只听到叮咚作响,说道:“老子在巫峡赚得不少,跟着虎哥干,有钱!要不是你个臭小子,你以为老子愿意来?” 罗人龙把手搭在张老三肩膀上,说道:“怎么出去几年,回来一身铜臭味了?要不到湖里洗洗?” “去,去,去!你要是有本事就让我下水,没那个本事就算了,我是看你小子走了狗屎运,怎么就当上排头了,这里里外外不得有个人帮衬帮衬,就这什么秀才?这能帮到你什么?”张老三跳下了滚木,坐到了罗人龙边上。 罗人龙看着彭秀才笑道:“介绍一下,这位是张三哥,以前我们都在总舵讨生活的,这几年发达了跑到巫峡分舵发财去了,这水里的暗流礁石啊,他可是门清得很!这回,我不是当上这个洞庭分舵的排头了吗?就跟虎哥要人,把三哥给要过来了。” 彭秀才点了点头,说道:“他们都叫我彭秀才,是跟着罗排头刚入教的新手,三哥多多照顾!” 张老三搭着彭秀才肩膀说道:“刚才和你说的,你莫往心里去啊!”说完,伸手就去揭开那锅鱼汤。 “好久没吃到正宗洞庭湖里的鱼了,嘿嘿!真他娘的鲜!”张老三吞了一口口水,拿着一旁的汤勺,就舀一勺汤放在鼻子前面闻了闻。 罗人龙拍了拍张老三,说道:“喂,你刚不是还说天天吃这玩意,怎么,吃不腻啊?你看彭秀才瘦得,得让他补补。” 张老三喝了一口汤,拿着汤勺看着罗人龙说道:“你还说呢,臭小子你也挺瘦的,这么久没见了,力气大了点没?” 罗人龙笑道:“就三哥你这样的,我能放倒仨!” 张老三站起身来,撸了撸袖子说道:“嗨,我就不信了,你小子能放倒我?瞧你瘦不拉几的。” 说实话,罗人龙不算瘦,但是和张老三一身腱子肉比起来,那确实显得小了一大圈,但是罗人龙也不含糊,把手往旁边的木桩上一放,笑道:“老规矩,扳手腕!我让你两只手一起!” 张老三举起硕大的手臂砸在木桩上,说道:“看你这小胳膊,你能奈何得了我?” 罗人龙笑道:“三哥准备好了么?” 张老三说道:“放马过来!”。只听到“碰”地一声,张老三的手臂就贴上了木桩,张老三瞪大了眼睛看着罗人龙,说道:“不是吧,你小子...” 彭秀才在一旁打趣道:“是不是很厉害?” 张老三一挥手,说道:“厉害个屁,搞偷袭啊!” 罗人龙嘴角上扬,露出一抹微笑,说道:“行,这回换你先使劲!” 两人又在木桩上摆好阵势,这张老三咬紧牙关,用力去扳那罗人龙的手腕,可是罗人龙的手臂好像如同铁铸在这木桩上一样,不管他使多大力,罗人龙的手臂都是纹丝不动。 “哎呀,邪门了啊!怎么扳不动啊!”张老三嘀咕道。 罗人龙轻松地说道:“要不,再加一只手。” 张老三扳了一会,自己的手都酸了,那罗人龙的手臂还是纹丝不动,他松开手臂,说道:“他娘的,邪门了,不比了,你小子什么时候这么大力气了?我还奇怪怎么你年纪轻轻就当上了排头,怕不是走后门的,看来还是有几斤几两。” 彭秀才一边啃着鱼头,一边说道:“那是,我们排头过段时间可是要竞选咱们排教大排头的!” 张老三问道:“搭子选好了吗?” 罗人龙此时也接过汤勺,舀了一勺灌到嘴里,说道:“如果王虎不抢你,我就选你当搭子。” 张老三小心地问道:“这次对手是虎哥啊?” 罗人龙点了点头。 张老三有些为难,说道:“不好对付啊,我跟了虎哥三年,知道他的本事,怕是你凶多吉少哦!” 第2章 排头会议 排教总舵里,一圈脱光了上衣的汉子围着一个火盆,他们有老有少,老的已经白发苍苍,但是依然健硕,少的也已经长成身材匀称的汉子,但是无一例外的是他们都没有穿着上衣,四月份的天气还是有丝丝寒冷,但是这群汉子就是光着膀子烤着火,这种情况在其他地方并不常见。 “大排头,你确定过了端午就要退休了吗?”一个上了年纪的中年汉子说道。 为首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但是和寻常老头不一样,他一身健硕的肌肉仿佛在告诉他人,曾经的他有多么辉煌,他看着那中年汉子说道:“刘排头啊,老规矩了,过了花甲之年就不能担任大排头了,我占据这个位子也有二十年了,最近是年年遭灾,龙王爷不高兴了,该让贤咯。” 刘排头继续说道:“可是你才五十八啊,这不还有两年啊,这么着急做什么?” 大排头看着他正前方的年轻小伙,淡淡说道:“连罗人龙这臭小子都混上排头了,这大排头他不也得争一争啊?” 这时,大排头左手边的一个汉子说道:“我说老陈啊,你这准备退休,是为了让王排头顺利接班吧?他今年也三十八了,排教的规矩,过了四十就不能新任大排头了。” 另外一边一个格外强壮的中年汉子咧嘴一笑,说道:“什么大排头不大排头的,我王虎也不是那么在乎。”这说话的大大块头看起来比身边的其他人都要高大得多,身上的线条如同刀修过一般,尤其是他的手臂,在几乎不需要使用力气的时候就已经长成两个小山丘,就冲这模样,走到路上,也是无人敢惹的对象。 刘排头看了看王虎,说道:“我们排教几个有资格竞选大排头的分舵里面,就只有王虎和罗人龙符合竞选标准,但是你让人龙去和人家王虎竞选,这不是欺负人吗?” 罗人龙叼着一根水草,在大排头正对面,不屑地说道:“怎么,刘排头你觉得我看起来很弱吗?连当虎哥的对手都不配?” 刘排头显然觉得自己说话有点过分,赶紧圆场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你看看王虎,就这身体,你也比不过啊!” 大排头这时笑眯眯地看着刘排头,说道:“你莫小看这小子啊,这小子在洞庭湖里可以游上三天三夜,一个芦苇就能在水下待好几个时辰。” 王虎说道:“能当上排头的,怎么也有些本事,要不教里那些个兄弟不可能瞎了眼,选了个脓包当排头,不过这什么游三天三夜,水下待几个时辰在我们巫峡分舵的弟兄里能做到的太多了,关键还是要能放排,手上得有力气,脚下能站得稳!你们试过巫峡的水流没?” 这时,王虎边上一个稍微瘦弱的汉子说道:“说到十大分舵,那还是巫峡分舵的环境最差,最难放排。我们那就好多了。” 罗人龙打趣道:“我说,孟排头啊!你们苏州还用得着放排?你怕是连放排都不晓得,怎么晓得哪里容易放排。” 这个瘦弱的孟排头说道:“我们偶尔也是需要的。” 罗人龙吐掉口里的水草说道:“怎么一个个都感觉这次大排头就是虎哥囊中之物了?我罗人龙这次偏要争上一争,各位哥哥,可有愿意支持我的?” 罗人龙此话一出,其他几位排头都在窃窃私语,可是没有一个愿意站出来公开支持罗人龙。 便在此时,大排头说话了:“人龙和王虎都是我排教的佼佼者,在我看来,都有资格竞选,其他的几位,像孟排头,不在中上游分舵,自古没有这个规矩,像刘排头,胡排头和龙排头,年纪又稍大,其他几位老头就更不用说了。算来算去,还也就罗人龙和王虎适合。” 这时一直不说话的汉口分舵的李排头说话了:“老汉是在座年纪最大的,今年已经过了古稀之年,可我就喜欢年轻人,我瞧着罗人龙不错,傲气,有当年大排头的风范,你们都不支持他,我支持他!”说完,看向一旁的大排头。 大排头拿出一堆芦苇,对罗人龙和王虎说道:“老规矩,抓阄!长的选放排地点,短的选出发顺序!” 王虎看着比自己小了一个头的罗人龙说道:“你是老弟,你先选。” 罗人龙说道:“这抓阄未必先抓的也算谦让啊,要这样,你是老兄,弟弟让你先抓!” 见罗人龙态度坚决,王虎哼了一声,就去抓那芦苇。罗人龙也随便选了一根,两人一比,竟然是罗人龙长了一头。只见罗人龙抬着头笑眯眯地看着王虎,手上朝着自己的芦苇咔嚓就掰断一截,说道:“现在你的长了,你选。” 王虎怒目圆瞪,感觉受到了这个毛头小子的轻视,说道:“我要先选搭子!” 罗人龙无所谓地问大排头道:“这次比试,放排出去也有铜板分么?” 大排头被罗人龙这么一问,愣了一会,随即笑道:“自然是有的。” 王虎指了指门外站着的张老三道:“我就选他!我看你怎么赢我!” “那我选彭秀才!”罗人龙说道。 众人无不惊讶地看着罗人龙,张老三其他排头都知道,那是一把放排的好手,本事在整个排教都出名,可是这彭秀才是谁,几个排头都没听说过。 大排头温言说道:“人龙啊,这是选大排头,不许胡闹,这彭秀才刚进排教,放个排还需要搭子协助才能完成,你选他,怎么赢得了王虎?要不然,你选大李子?” 门边上另外一个汉子说道:“是啊,人龙,要不我陪你走一遭,选秀才算什么,上次我和秀才放排他都差点把自己给淹死了。” 罗人龙挂着微笑,说道:“秀才缺钱,但是这个混球还有志气得很,我给他铜板他还不肯要,这次就便宜他了,大李哥,你别生气啊。” 大李在门口说道:“这不是我生不生气的事啊,你带着秀才去,我是担心你放排都完不成。” 张老三也劝道:“臭小子,你晓得我和虎哥配合能放多少排么,你听大李一声劝,还不至于输得太难看。铜板不铜板的,到时候我这份给秀才那小子不就是。” 王虎在一旁冷冷说道:“人都选完了,还能改么?怕你输太难看,地点就选在这!” 大排头说道:“好,那人龙你选顺序。” 罗人龙说道:“虎哥这么照顾我,非要选个客场作战,那我怎么好意思呢,让个先给他,就让他先出发吧。” 王虎道:“听起来客气,谁不知道后出发的才有优势,不过你都选了个新口子当你搭子,这便宜全给你占了也无妨。” 大排头笑道:“好,那就明日出发放排,终点就在洞庭湖龙王庙,放排数量多的赢,数量一样,先到的赢!两位,如何?” “好,那就这么定了。”两人齐声道。 散场后,罗人龙找到彭秀才,将比赛的事情告诉了他。 “什么?不行不行,我真的不会放排啊!而且我也不想参加……”彭秀才连连摆手。 “别啰嗦了,你不是缺钱吗?赢了这场比赛,奖金都归你。”罗人龙打断他。 彭秀才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好吧,那我试试看。可是……这关系到你能否选上大排头啊!我这不是毁了你前程?” 罗人龙正色道:“你以为我赢不了他们?你是不是太小看我了?” 彭秀才颤颤巍巍地说道:“你有办法赢过他,我今天见到他那模样,现在心里还害怕呢。” 罗人龙笑道:“放心,放心,我早段时间去长沙和一个姓彭的兄弟学了一招,保管这次王虎输得一败涂地。” 彭秀才指了指自己,疑惑地问道:“姓彭的兄弟?” 罗人龙指着彭秀才鼻子笑道:“不是你,是一个赶尸人!他叫彭初一。” 第3章 澧水放排 大排头看着湍急的水流,对一旁王虎说道:“准备好了吗?这澧水放排并不比巫峡的长江来得容易,你看看这落差,十八根排,你们确定可以做到吗?” 王虎用他那硕大无比的手臂抱着木头,说道:“放心吧,大排头,在巫峡,我和老三一次性都放过二十根,要不是距离够远,我非得整上二十根,让那小子开开眼。” 张老三一边用藤条绑着排木,一边看着身后的罗人龙,道:“臭小子,你待会可不要为了赢贪多,中途散落可是不算作成绩的。” 罗人龙把手搭在张老三的肩膀上,笑道:“三哥,你可千万不要放水啊!我要赢得堂堂正正!” 张老三看了一眼罗人龙又把目光转向手里的排木,说道:“你可别小看了这十八根排木,我是知道的,从这里放到龙王庙,打我放排起,就没人能放过这么多。据说上一次放十八根的还是咱们大排头,昨日虎哥和我商量,说是十八根足够了,不驳了大排头面子,你也放不了那么多。” 罗人龙笑道:“净扯些没用的,你首先要保证把排木绑结实咯,待会暗流一来,别忙着找木头哦!” 张老三正色道:“我算过了,最窄的水面,两个人极限能过二十根,这条河就不能再多了。” 罗人龙点了点头,说道:“哎哟,我三哥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啊,还告诉我不能选太多了。” 张老三佯嗔道:“去你的,我可会好好比,你要赢我们,就得堂堂正正的赢,你指望我帮你,那是不可能的!否则,我不是坑了虎哥么?” 罗人龙拍了拍张老三的肩膀,说道:“放心吧,你可不要放水啊!龙王爷,你可得保佑我三哥好运啊!” 张老三轻轻推开罗人龙,咧开大嘴,笑道:“就你会假惺惺地,待会你千万不要贪多啊!” 罗人龙头微微昂着,手掌朝外挥了挥,说道:“去吧,你家虎哥等着你呢。” 张老三吃力地把绑好的排木放到水边,对王虎说道:“好了,虎哥,什么时候出发?” 王虎看了看排木,用手试了试,点了点头,说道:“下水吧!” “好咧!”张老三把排木推到水里,纵身一跳,稳稳站在水中央,这一手功夫露出了,现场的排工无不称赞。王虎也是一跃,那木排顿时沉了下去,随即又浮出水面,水花四溅。 “出发!”王虎一声令下,木排顺流而下。 大排头看着渐行渐远的王虎,转过身来,对罗人龙说道:“该你们了,要多少根?” “十九根!”彭秀才抢先一步回答。 “你有没有点志气,你是排头还是我是排头?”罗人龙冲彭秀才说道。 大排头微微颔首,说道:“臭小子,你要多少?” 罗人龙看了一下堆放在一旁的木材,足足有二十三根,说道:“都要了!” 大排头微笑道:“你这混小子,刚才张老三还劝你不要超过二十根,你就不听劝了?” 罗人龙笑道:“大排头,我是排头,他是我手底下的排工,我干嘛要听他的?就二十三根,要是大排头你怕我超了你当年的十八根,减到十八根也无妨,但是那可必须得你开口哦!” 大排头笑眯眯地说道:“你想试试这澧水的厉害就试试吧,年轻人,总是不知天高地厚。” 罗人龙笑嘻嘻地走到大排头身边说道:“大排头,你给我透个底,你年轻的时候两人放排最多放了多少?” 大排头哈哈大笑道:“不多不少,正好十八根,不过曾经有人放过二十三根,那时候我还刚加入排教,我们那时候的大排头比你大不了几岁,就是放的二十三根,可是他,英年早逝,可惜了咯!” 罗人龙问道:“怎么死的?” 大排头看着眼前滔滔的河水,眼角泛出了一滴泪花,片刻后,说道:“是给这澧水淹死的,当时大雨连绵不绝,下流泛滥成灾,急需木头,排工们因为连日大雨都揭不开锅了。大排头为了给我们凑些粮食,毅然决定单人放排。” 罗人龙听到这里也潸然泪下,说道:“那他也是个好人。” “当然了,他一连放排了十几次,给大伙背来了粮食,我们是度过难关了,可是他却永久的留在了这澧水里,当时雨大,甚至连尸体我们都来不及捕捞。也从那以后,我定下了一条规矩,就是不准单人放排。”大排头说到这里,声音已经变得颤抖。 这时候,彭秀才在后面喊道:“罗排头!我拉不动啊!” 两人这才回头,看到彭秀才已经绑好了木排,那木排已经接近有江面宽了,彭秀才吃力的用肩膀想往前拉,木排却丝毫不动。 罗人龙笑着走了过去,从怀里掏出一团金色的丝线,继续在木排四周加固。 彭秀才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罗人龙故作神秘地说道:“这就是我昨晚和你说的秘密武器!” 绑好木排后,罗人龙使了一把力,可那木排实在是太重了,只被罗人龙移动了几寸。他擦了擦头上的汗,准备再次拉动木排。大李子在身后道:“排头,要不要我帮忙?” 罗人龙紧咬牙关,恶狠狠地说:“哪有比试的时候还让外人帮忙的啊!彭秀才你给我到后面去推!” 彭秀才也紧紧咬住牙关,双手用力托住木排的后端,使出浑身解数,木排这才缓缓地离开了原地。罗人龙在前方奋力地拉着木排,彭秀才则在后方使劲地推着。就这样,他们两人齐心协力,花费了整整一炷香的时间,终于将这块巨大的木排拖入了水中。 “好了,我们也准备出发了!”罗人龙拍了拍手上的尘土,对彭秀才说道。 彭秀才狐疑地看着这木排,说道:“排头,这要是中途散了,我们哪有力气把它再复原啊,这也太重了啊!” 罗人龙挥了挥手,怒道:“就你他娘的废话多,快上来,散不了的,相信我!” 大李子也在岸边担心道:“你不歇会?反正估摸着你也赶不上他们了,还不如慢点,数量多的赢啊!” 罗人龙站在木排上说道:“我,罗人龙,不仅要比他王虎放的排多,还要比他快!” 说完,伸手一拉,把彭秀才给拉了上去,但是那排太沉了,停在水边无法漂流而下。罗人龙看着这木排,念叨着:“当年那大排头是怎么把它放下去的啊!” 大排头微微一笑,说道:“这得你自己想办法了,反正肯定不是你这样。” 罗人龙咧嘴一笑,跳下了木排,对上面彭秀才喊道:“你给我把好了!我们这就出发!”说完,用力一推,把木排推到了江心,自己则在水里推着木排,木排终于动了,他朝着岸边大排头笑道:“大排头,你看我和当年那个大排头比起来,是不是差不多?” 大排头双手合十说道:“愿龙王爷保佑你一生平安!” 罗人龙在水中推着木排,感受着江水的清凉与湍急。他一边努力推动木排,一边回头看向岸边的大排头,脸上露出自信而坚定的笑容。大排头站在江边,默默注视着他们渐行渐远,心中充满感慨。他知道,罗人龙的勇气和决心是完全符合大排头的标准,如果他真能完成这次放排,排教将会迎来一个崭新的局面。 随着木排逐渐远离岸边,罗人龙开始调整节奏,适应水流的速度。他的双臂不断用力,推动木排在江面上前进。彭秀才坐在木排上,紧张地盯着前方,时刻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