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顶级白莲,进宫嘎嘎乱杀》 第1章 献身救中药太子 初雪天的寒意让夜都弥漫上了一层白雾,后院厢房中却因两人缠绵依旧暖如春日。 “呜...” 周身传来的不适感让云暮璟忍不住呜咽一声,她眸中的水雾渐渐浓郁,连眼尾都弥漫上一层动人的殷红。 立于枝头的花苞,因春光乍现,笃然盛放,繁美如锦,又被春雨爱惜,悄然摇落。 但它还是乖巧地没有做任何挣扎,只是慢慢等着风雨收敛停歇。 不知过了多久,墨寒诏幽深充满欲色的眸子逐渐浮现出一抹清明,甚至清俊的面容还透着茫然。 “孤...在哪?” “殿下,你醒了?”云暮璟扯扯嘴角,看着身上的他,露出一个有些破碎的笑,“那不如...可好?” “你是...云暮璟?”墨寒诏看清身下的人后,心中满是惊骇,随即匆匆起身,扯过地上凌乱的外袍披在身上,背对她站在床榻前。 “该死!” 今日是将军府二小姐云思语的生辰,他特意从百忙之中抽空来镇国大将军府参宴。 几个时辰前,墨寒诏在前院喝了两盏酒,便察觉自己似乎被下药,急忙就离开宴席。 当年,墨寒诏和母妃被秦国奸细追杀,若非云思语相救,他早就死于非命了。 从那时候起,他就发誓要娶思语当太子妃,这辈子只要思语一个女人,他会将思语当成一生挚爱,也不可能背叛她。 所以他到一处假山后,运转内力强行压下体内的药效,打算硬抗过去。 不曾想,这药竟然如此厉害,不过半柱香的功夫,他就口吐鲜血不省人事。 后来昏昏沉沉中,墨寒诏只感觉到是云暮璟发现了他,把他从假山后带到房中,紧接着就再度失去意识。 如此想来,当时应当是云暮璟救了他。 可云暮璟...是思语的姐姐,他怎么可以对云暮璟做出这种事情! “殿下,臣女知晓你与思语妹妹感情极好,这次是我逾越了。”云暮璟的衣裳早就被墨寒诏撕碎,她只能拿床榻上的被褥裹紧自己,缩在角落。 “只是当时确无他法...太子殿下是东梁未来的储君,也绝不能在镇国将军府出事,所以我...对不起。” “臣女与殿下做出这种事,实在愧对思语妹妹。”云暮璟抽噎两下,她上前将纤细白皙的柔荑探到墨寒诏身侧的枕边。 墨寒诏余光斜睨间,只看见云暮璟取出一柄点缀黑宝石的匕首,拔出匕首的鞘,要去抹脖子,顿时面色微变。 “你疯了?!”墨寒诏猛的上前抬手握住云暮璟的手腕,怒道,“竟然为此事就想自尽!” “求殿下放开臣女!”云暮璟不停挣扎,柔柔的哭泣道,“殿下不能出事,臣女今日做事并不后悔,可臣女对思语妹妹问心有愧。” “臣女不想成为殿下和思语妹妹的隔阂,让臣女消失,是最好的办法。” “还真是想的周到,这是孤的匕首,你提前藏起来就是为这个?”墨寒诏险些被气笑,冷冷地道,“看来在睡孤之前,就把所有的一切都考虑好了。” “打算用命,换取孤的原谅?” “是。”云暮璟抬眸望向墨寒诏,泪珠挂在睫毛上,显得愈发楚楚可怜,“臣女清楚殿下和思语妹妹的感情,纵然是死,也绝不做那横刀夺爱之人。” 墨寒诏本以为云暮璟只是做做样子,但如今看来,还真有赴死之心。 他幽冷的眉目轻轻拧起,说起来,这云暮璟也算跟他有些渊源。 先皇在世时,曾经为他定下一门与镇国将军府嫡长女的姻缘。 只是后来云暮璟在五岁那年走失,云家受不了失去女儿的痛,收养云思语,这桩婚约才落到他和云思语身上。 反正墨寒诏心悦云思语,自然也乐见其成。 不过不久前,云暮璟被云家找回,他担心自己跟思语的婚约会出现纰漏,还打算找机会见见云暮璟,把话讲清楚。 今日亲自来镇国将军府,一是为恭贺思语生辰,二也是想跟云暮璟退婚,不曾想...发生这么一档子事。 云暮璟见墨寒诏沉默,垂落眼帘,那一刹那,泪水也顺着她的眼角落下,继续道,“还请殿下赐臣女恩德。” 墨寒诏抿抿唇角,眸光未曾从云暮璟身上挪开。 眼前这人儿纤细单薄,青丝散落的胸前,清丽绝色的面容泛着泪痕,唇角还有一道口子。 血丝刚刚凝结,整个人如同一朵快被碾碎的花,美丽的动人心魄,又说不出的无辜和受伤。 可她仿佛没将自己的伤痛放在心上半分,满心满眼都只有自责,将一切错都揽在自己的身上。 这女人...此事,她明明才是最大的受害者,如今的泪,却似乎没有一滴是为她自己所留,全是在替他人想。 而且,听这意思,云暮璟原来早就知晓他和云思语的事情。 但似乎丝毫不介意,甚至为了不影响他和云思语的感情,甘愿自尽。 简直乖巧懂事的叫人心疼。 外边都传云暮璟作为云家嫡女,遗落在民间十年,回来后便是一副彻底歪掉的性子,粗鄙不堪。 因此,他也对云暮璟的印象极差,如今见到,却发现云暮璟的单纯,跟京城中那些善于用心计的女人倒是极为不同。 只是,这世上当真有如此善良的女子么?还是...知晓他的身份,才如此慷慨舍身? 也是为了博得他的好感,所以才故意演戏呢。 “你不用如此。”墨寒诏幽幽地道,“孤在镇国大将军府中药,定是有人要害孤。” “孤已尝试用内力压下药效,可当时孤并没有成功压住,反而口吐鲜血,陷入昏迷。” “你不跟孤睡,孤也只有两条路,一是昏迷时药效彻底发作,孤七窍流血而亡。” “二是孤虽能醒过来,但在药效控制下神志不清随便就在假山后宠幸一名路过女子。”墨寒诏说到这里,嗤然地道,“名声尽毁,这多半也是正中那人下怀。” “我明白的。”云暮璟垂落眼帘,“所以,我才将殿下带到房中。” “我这处院子,是将军府最偏僻之处,院里也只有一名信得过的贴身丫鬟,并无他人,殿下在这是最安全的。” 第2章 今日之事,给孤烂在肚子里 云暮璟讲出这话的时候,让墨寒诏又是一怔。 虽然云暮璟不在将军府长大,可好歹也是云家嫡长女,怎的住在这最偏僻的院落当中,连婢女都只有一个。 “殿下?”云暮璟发现墨寒诏一副想的出神的模样,忍不住问道。 墨寒诏这才回过神,另一只手强行夺过她手中的匕首,眯眼地道,“你也算救了孤,孤不要你的命,但你给孤记住,今日之事,烂在肚子里。” “若被孤知晓,你透露出去一分一毫,届时,孤亲手杀了你。” 不管这女人出于何原因这么说,他都希望云暮璟能够真的乖一点,把这件事永远埋藏起来。 思语是无辜的,他已经犯错,绝对不能再让思语受到伤害。 之后,他再想办法慢慢补偿思语吧。 云暮璟闻言,猛的看向墨寒诏,似乎也没想到墨寒诏竟然愿意留她一命,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瞬间瞪大,有些不可思议。 “臣女...谢殿下不罚之恩!”云暮璟眼眶微红,连忙地道,“殿下放心,今夜跟殿下种种,就如同露水情缘,风过即散。” “殿下心善,留下臣女之性命,臣女也以此命担保,绝对不会透露半个字。” 墨寒诏没答话,只是修长的指尖捡起掉落在枕边的鞘,将匕首慢慢放入鞘中,整个人透着幽冷之气。 他目光扫过云暮璟,因为方才的争执,云暮璟原本裹身子的被褥微微往下滑落了一些。 露出柔嫩的肩头和脖颈,上头还有一丝暧昧过后的红印,说不出的魅惑。 云暮璟容颜清丽绝色,身姿纤细窈窕,但胸和臀都很丰满,腰很细,玲珑有致,尤其是她的肌肤,是很美的粉白色,吹弹可破。 纵然行事之时,墨寒诏是处于中药神志不清的状态,可触感似乎刻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云暮璟,确实是他见过最美的女子。 光是看着,墨寒诏就有几分血气上涌的感觉,但同时,他眸光也是微微一黯。 从小到大,太多女子为了接近他使出浑身解数,云暮璟又是献身,又是卖惨,还有这有意无意间的勾引,果然也是同样的想法。 墨寒诏幽冷的眸光扫过云暮璟倔强坚毅的小脸,瞧着她眼底深处没有半分瑕疵的纯净,心中嗤然。 “你最好如此,如果被孤知晓你在阳奉阴违,你知道孤的手段。”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 云暮璟坐在床榻上,目视墨寒诏的背影。 直到墨寒诏彻底消失在视野当中,她眼中的纯然顷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转而化作一抹一切掌控手中的笑容。 云暮璟幼年被人陷害跟父母走失,她自现代重生而来,有前世记忆,但自己那时候身子太过幼小孱弱,没办法回去找亲生父母。 只能一边逃,一边苦苦等待亲生父母来寻找,但等来的却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她历经磨难,数次险死还生,最后才终于活下来。 所有的经历都告诉云暮璟,一个人如果处于底层,没有丝毫权势,那就永远是被人宰割的命运。 于是,云暮璟在做好准备后,便设法回到云家。 但等她找亲生父母,才发现自己所有的一切,都已经被云思语所抢占。 云思语心安理得地占着她的身份,当了十年云家嫡出大小姐,享受她亲生父母和未婚夫整整十年的宠爱。 “爹娘,姐姐回来,你们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云父云母对云思语宝贝至极,云思语只是哭着说了这么一句话,他们便怕云思语介意,将她这个亲生女儿安排在最偏僻的院子里头。 说起来,还挺讽刺的。 不过...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她既然回来了,就会靠自己,将属于她的东西都一点点拿回来。 云思语最得意的,便是太子对她一往情深,她会让云思语好好尝尝被错付的滋味。 更何况,墨寒诏在朝中权势滔天,云家虽在朝中手握实权,但比起太子,到底站的还不够高呢。 云暮璟回云家,完成跟墨寒诏当初的婚约本也是她的目的之一。 想到这里,云暮璟唤来自己的贴身丫鬟雨宁,然后从枕头边摸出一粒碎银塞进她手里,“去药房找刘大夫替我抓一剂避子汤,这银子给他当做封口费。” “小姐!你要避子?”雨宁急忙地道,“您为何这般想不开?那可是太子殿下,若您真能怀上身孕,定能入东宫。” “您虽是真正的嫡出小姐,可老爷夫人毕竟将思语小姐养在身边十年,如今您虽回来,她们心也向着思语小姐。” 雨宁说着,看着云暮璟就开始心疼地道,“甚至怕思语小姐介意,将您这个亲生女儿安排在最偏僻的院子里头。” “只要您能搭上太子殿下这条线,这府里还有谁敢欺负您!” 云暮璟悠然一笑,“听话,照我说的去做。” 在她计划要回云家开始,她就一直尽自己所能找最珍贵养肤药材,一点点养着自己的身子。 今日一夜,想来应当是给墨寒诏留下很深刻的印象。 这,已经足够了。 墨寒诏生母早亡,无人看顾他,能够在朝廷和后宫这种腥风血雨的地方能够存活下来,心思必然深沉。 对在墨寒诏这种人,越是急于求成,越是容易物极必反。 要做的,就是一步步让他信任。 雨宁瞧着云暮璟一副意已决的模样,忍不住微微叹了口气,转身走出房中。 彼时,夜色当中,距离房门口不久的墙角处,墨寒诏并未离去,而是双手交叠覆在身后,清俊如画的面容透着一丝冷冽之色。 他目视云暮璟将丫鬟唤进去,很快丫鬟又鬼鬼祟祟出来,神情满是冷意,“果然,孤就知道她定然不会这么老实。” “竹业,跟上去瞧瞧她打的什么鬼主意!” 第3章 姐姐可有见过太子殿下 随着墨寒诏话音刚落,一抹影子很快就暗中隐现出来,他对墨寒诏抱拳,眼底满是叹息。 他先前被殿下派遣出去办事,等回来的时候,殿下刚好因为身中媚毒昏迷,被云暮璟救走。 竹业可是亲眼看见云暮璟这样纤弱单薄的一个女子,为了救殿下,用身子撑着殿下走这么多路回院落。 还栽倒好几次,手跟脚都磨破了。 这么善良的姑娘,舍身救下殿下,结果殿下...却在这怀疑人家姑娘别有心思,多少有点让人心凉啊。 不过墨寒诏的命令,他自然也不会反驳,只答了一声‘是’,很快就化作一缕影子没入夜色当中。 墨寒诏眸光轻轻一闪,打算先去找云思语。 他突然从宴厅消失这么久,依照思语的性子,估计是得担心坏了。 但是墨寒诏才刚刚转身,就听见耳边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 “银锁,你确定有人看见云暮璟跟一个男人搂搂抱抱吗?”云思语一边急匆匆地走着,一边对身边提灯笼的丫鬟皱眉喊道。 “二小姐,千真万确。”银锁神情难看道,“小金素来跟奴婢关系好,他不会骗奴婢的,这都是他亲眼所见。” “只是夜色浓郁,他着实是没瞧见那男人的面容。” 听见这话,云思语面色微变,连带袖口中的指尖都攥的紧紧的。 她千方百计从中作梗,就是不想墨寒诏和云暮璟见面。 甚至今日的生辰宴,云思语都暗中买通人故意不让云暮璟参加。 难道...还是叫云暮璟钻了空子不成? 银锁瞧着云思语这着急上火的模样,宽慰道,“二小姐,您的魅力在京城那可是数一数二的,莫说太子殿下,这裕王平日里也是为了搏您一笑费尽心思。” “那乡下来的大小姐,哪里能比得上您?要奴婢说,您用不着担心,纵然让太子殿下和大小姐见到又有何妨?还能抢的走您的?” “何况,今日前院来往的宾客这么多,跟大小姐一起的也不一定就是太子殿下,保不准是她跟哪个男人暗中私会呢?” 这可是大好事!老爷和夫人最讨厌家风不正的行为,指不定就把大小姐赶走了! 到时候这府中又只有二小姐一个女儿,还是受尽万般宠爱。 “不怕一万就不怕万一,你懂什么?”云思语抿抿唇角道,“还不快点!” 君衍哥哥待她一片痴心不错,但云暮璟那一张狐妖媚子一般的脸,难保就不会将君衍哥哥勾引了去。 同为女人,她可是最懂男人的命门在何处。 云暮璟回来,虽然爹娘依旧疼她,可她也从大小姐变成了二小姐,地位已经大不如从前。 决不能让云暮璟将君衍哥哥也勾引去。 “思...”墨寒诏亲眼瞥见云思语要进到云暮璟的房中,顿时面色一变。 他想上前阻止,但如果被云思语看见他在这里,多半所有的一切就解释不清了。 可像云暮璟这种别有用心的女人,当真会遵守诺言么? 墨寒诏眯眯眼睛,打算先打探一下情况,如果云暮璟敢说漏半分,他一定冲进去亲手杀掉她。 于是等云思语跟身边的丫鬟没入房间后,墨寒诏也跟着靠近到门口处听着里头的动静。 “大姐姐,我来看看你。”云思语说着,余光斜睨向周围,仿佛是在房中找寻什么。 云暮璟早在听见外头脚步声的时候,就匆匆穿戴好衣物,还简单地收拾了房间。 此时,她正坐在桌前,喝着一杯茶水,只是清纯绝色的面容还有一丝被折磨过后的苍白。 “今日府中宴会,思语妹妹应该是忙碌的。”云暮璟扯扯嘴角,露出一抹柔和又亲近的笑,“来看我,我很高兴。” 她忍住颤抖的指尖给云思语斟了杯茶水,起身递给她,“刚沏的茶水,外头冷,喝一杯暖暖身子吧。” 云思语嗅着鼻息间低劣的茶叶味,再看看那缺一角的茶盏,眼底不由得露出一抹厌恶嫌弃之色。 不过面上还是故作婉拒之状,“方才在前院喝了不少,算了吧,姐姐喝就好。” 方才倒是没察觉,如今凑的近,她一下便注意到云暮璟脖颈深处那抹红痕,眼底光晕一闪。 “姐姐...方才是一直在这院落里头?”云思语意有所指地问道,“不知有没有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云暮璟闻言,茫然地道,“殿下今日...也来参宴了吗?我不大清楚。” “倒也不是一直在院里,今日宴会,恰好碰见以前的故友,便与人同聊一会儿,不过确实没有见过什么太子殿下。” 听云暮璟这么一说,云思语悬着的心很快放下大半,眉宇也舒展开来。 云暮璟连殿下来参宴都不知,如何能跟殿下见面? 这房中如此干净,一点男人的痕迹都没有,云暮璟应该是没说谎。 “噗嗤!” 随着云暮璟这话音刚落,银锁忽然没忍住笑出声来。 既那人不是太子殿下,那小金看见的,定是云暮璟在是跟哪个野男人背地里调情呢! 要知道能来参加将军府宴席之人,都是非富即贵,云暮璟在民间流落十年,哪能认识这些人? 挺能找借口! 云思语面色一沉,她还想借此到爹娘面前告云暮璟一状,这个蠢货是故意想打草惊蛇坏她的好事吗? “银锁。”云思语警告似的喊道。 银锁心中一凛,转而对上云思语有些发寒的视线,连忙低头朝云暮璟道,“奴婢失态,还请大小姐赎罪。” “无碍。”云暮璟摇摇头,望向云思语,“妹妹可还有事?” “倒也没大事。”云思语说着,展颜微笑间,眸光轻轻闪烁道,“说起来...我还得恭贺姐姐,毕竟今日也是姐姐的生辰。” “我与姐姐同年同月同日生,多少算缘分。” 当年云父云母在云暮璟走失后收养她,并且将对云暮璟所有的爱全部灌注在她的身上,其实绝大部分是这个原因。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她跟云父云母十年的感情,早已是云暮璟追赶不上的。 这不,虽然她和云暮璟同时过生辰,可前院只为她一人同庆,云暮璟这个可怜鬼还不是只能孤零零一个人待在后院里头? 果然,此言一出,云暮璟神情也是略显黯淡。 爹娘给养女过生辰,却根本不管她这个亲生女儿,换成谁都是有点受伤。 但云暮璟还是强撑笑容,“这么多年,都是妹妹陪伴在爹娘身边,爹娘疼你也是应该的,我...我不要紧。” 第4章 服避子汤?原是孤误会她了 云思语眉眼弯弯地道,“天色不早,妹妹还有事,先走了,祝姐姐今晚好梦。” 既然殿下不在这,那她再留着也无用。 话落,她很快转身走向房门。 望着云思语逐渐远去的背影,方才侧身躲进视野盲区的墨寒诏才终于缓缓走出来。 他透过敞开的门,望向房中撑着桌子摇摇欲坠的云暮璟,墨眸中满是难以言喻的复杂之色。 要不是方才听见思语和云暮璟的对话,他还不知道原来今夜也是云暮璟的生辰。 这云将军和夫人竟如此不厚道,既都是女儿,合该一视同仁,怎的将云暮璟一个人留在偏僻的后院。 墨寒诏抿抿唇角,他原也是想看看云暮璟是不是装的,显然没料到她当真如此实诚。 不但没有跟思语透露半个字,还将房中收拾的这么干净,丝毫看不出欢爱过后的痕迹。 云暮璟这般费尽心思地给他打掩护...难道,真是他多想了? 但云暮璟若是没有目的,方才派丫鬟出去干什么?想到这里,墨寒诏好容易好转的面容又是一沉。 “殿下。” 恰时,竹业宛若一道影子飘然而至,落到墨寒诏身侧,抱拳地道,“属下一路跟着雨宁姑娘到了将军府的药房,瞧见雨宁姑娘她...” 话讲到这里,竹业抬眸小心翼翼地打量墨寒诏两眼,停顿片刻才道,“拿碎银买通药房大夫,帮云姑娘抓了一副避子汤,如今正在厨房煎。” 避子汤?墨寒诏气息笃然一滞,整个人也是陷入震撼当中。 他是怎么也想不到,云暮璟派丫鬟出去竟是为了避子汤。 毕竟这整个东梁,没有哪个女人是不想生他的孩子的。 先前也是想着无论如何都是云暮璟舍身救了他,他这刚用完人家,就扔给人家一碗避子汤,多少有点羞辱的意思。 所以没张的开嘴。 虽然是小概率事件,不过墨寒诏本来还当真在纠结若真有身孕该怎的是好。 没曾想...云暮璟主动让丫鬟熬避子汤喝,直接就打消了他这份担忧。 墨寒诏沉默半晌,忽然抿抿唇角,清俊的面容荡漾出一丝惭愧,“是孤...误会她了。” “孤还以为,她也跟那些费尽心思接近孤的女人没区别。” 可眼下云暮璟不但遵守跟他的约定,还主动服用避子汤,规规矩矩的跟他划清本该有的界限。 这都足以证明,云暮璟果真是心地纯善,没有那些弯弯绕绕的心思。 之前发生的一切,实属意外,说到底,他占了人家姑娘清白,也是他对不起云暮璟。 “竹业。”墨寒诏清俊的面容不由得透露出不忍之色道,“孤看着云暮璟虽然重回将军府,但在这将军府中,日子也并不算好过。” “那房中许多物件也都是破破烂烂,你替孤多关照她,还有...”墨寒诏说到这里,忽然顿了顿道,“今儿是云暮璟的生辰,从孤的私库里面把蓝水锦取出来赠她。” 竹业一怔,“可蓝水锦不是殿下本来打算当做思语姑娘聘礼的吗...” “思语的聘礼孤早已备选齐,多着一件不多,少这一件不少。”墨寒诏皱眉地道,“你照办就是。” 身为将军府的嫡出血脉,云暮璟孤零零在这,本就够可怜了,尤其,他还在云暮璟的生辰日,这么伤害她。 理应给她补偿。 “属下遵命。”竹业道。 墨寒诏轻轻颔首,他心中念着自己失踪太久,估计会让思语担心,又跟竹业交待两句,便迈开步履,朝云思语离开的方向追去。 云思语这会儿一张娇美的小脸满是凝重,朝身旁的银锁叮嘱地道,“赶紧禀明爹爹,就说到处都找不到殿下踪迹,让爹爹即刻进宫将消息传给皇上,请皇上定夺。” 银锁疑惑地道,“可小姐,若是皇上知道此事,怪罪下来...” “蠢货!” 还没等银锁话音落下,云思语就抬手一巴掌甩到她的脸上,怒道,“殿下失踪不是小事,你觉得能瞒多久?” “到时候将军府知情不报,才是大罪!” “是是是!”银锁瞧见云思语发怒,全然没功夫理会自己灼痛的面颊,急急地答应着。 但她刚转身,又很快感觉到一抹玄色的影子笼罩过来。 “奴婢见过太子殿下!” “君衍哥哥!” 云思语看到不知从哪出现的墨寒诏,也是忍不住一怔,随即委屈地道,“你这是去哪了?将军府中人寻不着殿下,都快急疯了,语儿也是一顿好找!” 说罢,她视线扫过方才墨寒诏来的那个,心头有一丝疑虑。 那不是云暮璟院子的方向么...可她刚从云暮璟那回来,也没瞧见殿下。 只是凑巧吧。 墨寒诏瞧着云思语急的眼眶通红的模样,不由有些心疼,抬手揉揉她的面颊,柔声地道,“孤身子有些不适,出去透透气。” “没告诉你,是怕你担心,不曾想,竟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身子不适?”云思语闻言,顿时紧张地道,“现在可还好?要不要看看大夫?” “不用!”墨寒诏不敢直视云思语的视线,轻轻咳嗽道,“孤已经无碍。” “无碍我也就放心了。”云思语松一口气。 她余光斜睨向墨寒诏,面色浮现出女儿家的娇羞,抬手抓住墨寒诏的手臂,低低地道,“今儿天色已晚,我院里的客房为殿下备着呢,殿下要不要同我回去?” 换成平常,云思语相邀,墨寒诏定是高兴地就应下了。 虽然云将军府家风森严,在语儿未过门前,他断然不会做出委屈她的事情。 但即便如此,能跟语儿彻夜畅谈,最后睡在仅一墙之隔的房间,墨寒诏已经心满意足。 可他唇角轻启间,脑海中忽然就回忆起偏院云暮璟的惨状。 云思语是养女,尚且集尽万千宠爱,云暮璟这个将军府真正的大小姐却在最偏僻的院子里受那样的苦。 更甚至...他明明身为云暮璟的未婚夫,跟她的妹妹风花雪月,恩爱有加,也是一心想要抛弃她。 若是云暮璟因此闹一闹,倒也还好。 那一副知晓一切,结果不争不抢的乖巧模样,看的他...真觉得自己有点该死。 一下子,墨寒诏整个人都没了兴致,他沉默半晌,不着痕迹地拿开云思语扒在他腕口的手,扯扯嘴角地道,“抱歉语儿,孤今日有点乏。” “孤想先回去休息,等改日,孤再陪你。” 此言一出,云思语方才还弥漫在唇角的笑意直接就僵在那,不过仅仅只是一瞬间,她神色就重新恢复自然。 “那语儿送送殿下...” “不用,孤认得路,你快早些回去歇息吧。”墨寒诏说完,给云思语将歪了的簪子扶正,便直接越过她离开,没入夜色当中。 第5章 故意没收下太子的礼 云思语目视墨寒诏远去的背影,眉头紧紧皱起。 她总觉得殿下似乎有点不对劲,但她又说不上来不对劲在哪里。 “小姐,你怎么了?”银锁见云思语想的出神,忍不住喊道。 云思语没答话,只是捏紧手中的帕子。 今日,殿下虽没有跟云暮璟碰面,却依旧让她的心里起了极大的危机感。 眼下云暮璟回来,真正跟殿下有婚姻的人,便是云暮璟。 就算殿下如今不喜欢云暮璟,但云暮璟那副狐妖媚子般的姿容,始终让她心里面难安。 不行,她得尽快有动作才行。 思及此,云思语忽然间想起什么,目光掠过银锁还印着五指红痕的面颊,立刻探手入怀,摸出一盒药膏递给她。 “之前也是殿下失踪有点着急,这药膏是娘亲给我的,也是宫中各娘娘都在用的好东西,赏给你了。” “奴婢谢过小姐!”银锁接过药膏,面露喜色。 云思语看银锁这一副高兴模样,笑意盈盈地道,“银锁,我知道,那小金与你关系要好...今日云暮璟私会外男,小金见着了,对吗?” 银锁先是一怔,不过很快她就听出云思语话里的意思,低低地道,“小姐放心,奴婢这就去跟小金打招呼,让他明儿将此事告诉老爷夫人。” “老爷夫人平生最看重家风,若是知晓大小姐偷偷见野男人,定会大发雷霆,保不齐就把大小姐赶出将军府了!” 云思语唇角的弧度愈发深刻阴森,“我可不是要将她赶出将军府,是要她永远都没机会肖想殿下!” “小姐的意思是...” “今儿我这生辰宴,特意邀请了裕王殿下来。”云思语笑笑道,“我与他聊过我这大姐姐,还给他看了大姐姐的画像,他很是满意。” “尽管没有明说,不过我看裕王言语的意思,似是对大姐姐很感兴趣。” “裕王殿下心悦小姐您,在这东梁不是秘密,他怎会对大小姐感兴趣?”银锁问道。 “你以为裕王是个好东西不成?”云思语淡淡地道,“男人啊,贪恋美色,裕王那样色欲熏心之人,更是如此。” 裕王表面上看着道貌岸然,实则背地里风流成性,手段既狠辣又层出不穷。 这些事情,在京城贵胄中都不算秘密。 他平日里还装成那副痴情模样追着她,她都恶心,但又不得不因为裕王的身份做戏。 尤其裕王跟殿下是死对头,她两边都不敢得罪,也头疼的很。 如今将云暮璟推出去,不但能让云暮璟与殿下的婚约作废,还可以替她挡住裕王,倒是一石二鸟。 “所以明日,不但要把此事告诉爹娘,还要在府中全部散播开,叫所有人都知道云暮璟是个不检点的女子!知道的吗?”云思语低声道。 银锁点点头道,“小姐放心,奴婢定当将事情办妥。” “好!不愧是我带出来的贴身丫头!本来我还担心爹娘不忍把云暮璟嫁给裕王呢。”云思语眉眼弯弯地道,“有了这事儿,爹娘为赶紧把它掩盖过去,定会赶紧给云暮璟找亲事。” “到时候我再借机提议,爹娘还得感谢我呢。” “...” 太子东宫,墨寒诏刚刚在乾云殿内处理完公务,出来时就看见竹业在门口领着两名侍卫正“吭哧吭哧”地搬运几只箱子。 “怎么回事?”墨寒诏皱眉问道。 “殿下!”竹业见到墨寒诏,抱拳行礼道,“这都是属下奉您的命令送给璟姑娘的东西,但连带那匹蓝水锦在内,璟姑娘都没要,属下只能一并带回来了。” “她嫌弃孤给少了?”墨寒诏疑惑问道。 但从他如今对云暮璟的了解来看,她也不像是如此贪恋这些身外之物的女人。 果然,竹业摇摇头道,“璟姑娘说,殿下大恩,已经无以为报,不好再收殿下的东西。” 说完,竹业要怀里摸出一枚香囊,双手奉到墨寒诏跟前道,“这是璟姑娘请属下代交给殿下的,她惦念殿下中毒吐血,这香囊有凝神补气的功效,对殿下有好处。” 墨寒诏没答话,只是素来幽冷的眸子落在那枚香囊上,荡漾着一种别样的感情。 这么多年来,接近他的女人大多都带着目的,除思语以外,根本就没有真心待他的。 所以墨寒诏对云思语的这份感情格外痴迷,也格外珍惜。 不曾想...云暮璟的良善,也让他有了这种被关心的感觉。 倏尔,墨寒诏伸手去拿那枚香囊,修长骨骼分明的指尖握着香囊,“给孤下毒的凶手查的如何了?” “殿下赎罪,今晚上将军府宾客太多,属下还在排查。”竹业连忙抱拳低头道。 墨寒诏看了他两眼,淡淡地道,“这件事,孤亲自查,明日孤再去一趟将军府。” 竹业一愣,“殿下日理万机,要不还是属下...” 竹业话还没说完,墨寒诏宛若利刃一般的视线顷刻间就落到了他的身上。 竹业缩缩脖子,瞬间闭嘴,不过他对墨寒诏这突如其来的兴致还是一头雾水。 “...” 夜,一晃而过。 竖日清晨,云暮璟撑着发软的双腿,在雨宁的帮助下又沐浴过后,在淤青和伤处都敷上药,还在身上擦了自制的养肤药膏。 “小姐,奴婢就不明白了。”雨宁手里的药膏盒还给云暮璟,惋惜地道,“昨儿殿下送来这么多好东西,尤其是那匹蓝水锦,价值连城,这帝京多少贵女挤破头都买不着。” “您怎么就...就没收下呢?” 明眼都看得出来,那是殿下给大小姐的补偿,大小姐善良,不想要补偿她能理解。 但她们眼下情况这般困难,若是收下那些,起码很长一段时间都会不愁吃穿呢。 “给再多钱,也总会用完的。”云暮璟把玩手中的药膏盒,悠悠地道,“要学会放长线,钓大鱼。” “啊?”雨宁一头雾水。 云暮璟笑而不语,“去将我塞在床底下那些调配养肤膏的药材拿出来,我再配一点。” 第6章 后边安排的好戏 与此同时,墨寒诏刚刚入将军府。 今日,墨寒诏没打算见云思语,也不想暴露行踪,所以是翻墙进去的。 他正打算去找云暮璟,结果路过前院的时候,无意间听见外头有不少丫鬟在窃窃私语。 “你们听说没有?这大小姐平日里看着娇娇弱弱的样子,原来私底下这么不检点,还私通外男。” “对呀,方才将军和夫人都发好大一通火,我就说嘛,像这种流落在民间多年的小姐,哪里会是什么好人。” “外头那些下三滥的手段,大小姐怕是学了不少。” “...” 墨寒诏听着那些下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讲着,墨色的眸子先是浮现一丝不可思议,连带整个人周身都开始浮现出一抹寒意。 难道他昨儿跟云暮璟发生关系的事情,已经被全将军府的人知晓了不成? 云暮璟明明答应过他,绝对不会将此事泄露出去,竟还是违背诺言! 果然天下女人,除语儿以外,都一般黑!云暮璟先前的所作所为,都是在骗他的信任! 若非他今日刚好来将军府,恐怕至今都被蒙在鼓里! 墨寒诏手里捏紧昨儿云暮璟赠他的香囊,清俊的容颜缓缓沉下来。 他有个惊人的猜测。 既然云暮璟是怀着目的接近他的,那这一切,会不会都是云暮璟设下的局? 云暮璟能配出安神的香囊,证明她通药理!那她懂配置媚毒也不奇怪! 如果真是如此,那云暮璟简直该死!墨寒诏心中浮现这个想法后,余光扫过后院云暮璟的住处,瞬间迈步履,满身凌厉地掠去。 他要好好找云暮璟算账! 云暮璟的院子本就荒凉,墨寒诏畅通无阻地来到云暮璟的房门前,直接推门而入。 如果说本来墨寒诏还存在这么一丝不确定,那现在这丝不确定就在他现在亲眼瞧见云暮璟调配药材的时候,荡然无存。 “云暮璟!” “殿下?”云暮璟本来正在调配养肤的药材,听见门口传来剧烈的动静,也是吓的一颤。 结果抬眸间,竟看到是墨寒诏,忍不住疑惑地道,“你怎么来这了?要是被人看见...唔!” 还没等她说完,云暮璟脖颈瞬间被一股大力给掐住。 她有些喘不过气来,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盯着墨寒诏,满是无辜,“殿下...为什么?” “事到如今,你还给孤装什么?”墨寒诏嗤然地道,“云暮璟,你给孤解毒,就是想接近孤!” “孤本来还觉得你是心地善良之辈,没想到,你只是手段比她们更加高明,能将孤都骗的团团转转!” “殿下!”云暮璟瞪大眼睛,青紫的唇角开始不停颤抖,“我真的绝无这些想法,昨日都是意外...” “意外?”墨寒诏加大手中的力道,朝云暮璟冷笑道,“竹业一直在查给孤下毒的凶手,但一直都没有眉目。” “孤还纳闷的,到底是谁,能够将所有的痕迹清的孤都查不到,现在看来,是将军府的自家贼!” “云暮璟,你精通药理,能配置安神之香,也能配置媚药!孤的毒是你下的对吧?你策划这一切,就是想爬孤的床,从孤这里得到什么!” 云暮璟:“...”她望着墨寒诏,眼底一阵泪水翻涌,咬着唇角望向墨寒诏,眼眶瞬间通红。 “还用这种眼神看孤?你觉得孤会再受你蒙骗不成?”墨寒诏冷笑道,“眼下整个将军都知晓昨儿孤跟你的事情了,你的目的达到了!但孤,不会如你所愿。” “孤说过,一旦你敢讲,孤必定要你的命!” “殿下...”云暮璟眼底噙着的泪水瞬间如决堤般往下滑落,“我没有,我没有讲出去,毒也不是我下的!” “从昨儿开始,我就一直没有出门,我真的不知道外头发生什么。” “我是懂一点药理,平日闲来无事会配置一些可以舒缓心神的香包和养肤的药膏,可我没有害人之心!” 墨寒诏看着云暮璟这样子,只觉得怒意更甚,事到如今,她竟还不承认! 他杀意愤起,加大手中的力道,一副要置云暮璟死地的样子。 就在云暮璟一张清丽绝美的小脸憋的通红,几欲窒息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动静。 墨寒诏面色微变,眉头轻皱。 偏偏这个时候!如果被云府之人知晓他在这里就糟了! 他松开云暮璟,冷冷地道,“不想死无全尸的话,你知道该怎么做。” 说完,他身子一闪,立刻躲进房间屏风后。 “咳咳咳!”云暮璟猛的咳嗽两声,左右环视间,连忙在人进来前,拿起一块丝巾围在脖颈处,遮挡住脖颈触目惊心的红痕。 她这下意识的动作,看的墨寒诏又是眸光微微一闪。 好一个云暮璟,如果不是方才知晓她是骗子,他又要心软了。 就在墨寒诏冷笑间,云夫人身边的李嬷嬷迈进房间,说是奉云将军和夫人的命请大小姐到厅堂去一趟。 “大小姐做了什么,心中应当清楚。”李嬷嬷面露不屑地道,“老奴劝大小姐啊,到将军和夫人面前识趣一点,供出那个野男人,还能少吃点苦头。” 此言一出,墨寒诏满身的杀气微微一滞。 那嬷嬷,是何意思?难道府中人并不知晓他跟云暮璟的事情? 云暮璟余光朝屏风后面斜睨一眼,随即抿抿唇角,仿佛下定决心一般,朝李嬷嬷扯扯嘴角,“嬷嬷,走吧。” 看来她时机把控的不错,李嬷嬷来的正好。 要不然这后边的戏,云暮璟还真的不知道怎么唱呢。 李嬷嬷嗤嗤然一笑,走在前方。 云暮璟则是跟在李嬷嬷身后,只是脚步迈出门槛的那一刹那,她勾勾唇角。 昨晚,她可是在扶墨寒诏来院子里的时候,特意走了小金平日里站守的路。 云暮璟清楚小金跟云思语身边的丫鬟银锁要好,此事,也定会跟银锁讲。 云思语一心想将她赶出将军府,绝对会将这件事传开,顺带到爹娘面前参她一本。 届时她必定受罚,她一人承担所有也不愿意供出殿下的英迹,不让墨寒诏看见岂不可惜? 云暮璟此前故意没收下墨寒诏的东西,就是不想跟墨寒诏两清,引墨寒诏主动上门来寻她,这样一来,他才能‘凑巧’撞到这一幕心疼她。 自然,之前故意在这个时候调配药材,也是故意叫墨寒诏误会她。 毕竟误会越深,反弹起来才会剧烈。 这次,她要彻底在墨寒诏心里留下痕迹! “小姐...”雨宁刚从厨房端了一碗白粥回来,就看见李嬷嬷把云暮璟带走,那气势,颇有几分来者不善的感觉。 “不用担心我。”云暮璟红着眼,忍着委屈和嗓子眼的酸涩,在侧身经过雨宁的时候,用她们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跟雨宁交待。 “待会儿太子殿下可能会跟来,如果他冲动了,你想办法拦住殿下,别让他出面。” “无论如何,都不可以让别人知道殿下跟我有沾染,千万不能拖累殿下。” 殿下?雨宁先是一怔,但她在对上云暮璟的眼神后,心中骇然间,也顿时明白过来,朝云暮璟轻轻点头。 云暮璟面露欣慰,跟着李嬷嬷一同去厅堂。 墨寒诏离的远,只看到云暮璟和雨宁似乎是说了悄悄话,但具体是什么,并不知晓。 可云暮璟那还含着泪的清丽面庞,和近乎快破碎的神情,都直直撞进他的眼里。 墨寒诏袖口中的指尖微微蜷缩,她这么委屈,莫非...真是孤误会了她? 想到这里,墨寒诏跟上云暮璟和李嬷嬷,更想瞧瞧到底怎么一回事。 第7章 爹娘偏心假千金 厅堂内,高座之上,坐着云将军和云夫人。 云思语站在云夫人身侧,被云夫人握着一只手,正跟云夫人有说有笑,那模样,好不亲昵。 小金和银锁则是一左一右待在最里面,低头不语,只是眼神交流间,都透着一丝看好戏的样子。 待云暮璟一进来,云夫人面上的笑容顿时一收。 “你这个孽女,还不快给我跪下!”云将军更是直接大发雷霆,抄起桌上的一只茶盏,猛的就往云暮璟右胸处一砸。 “唔...”云暮璟的皮肤一直都被养的很好,所以尤其娇嫩。 特别昨儿墨寒诏在她身上留下的淤青都还未散去,眼下被这茶盏猛的一砸,她瞬间就疼出泪。 只觉得一定是破皮了。 “爹爹...”云暮璟强忍痛委屈上前地道。 “你还委屈上了?”云将军冷笑地道,“有下人看见你跟外男私会,可有此事!” 云暮璟听见这话,一张柔美的小脸顿时变的煞白,贝齿轻轻咬着下唇,张张嘴想说什么,却一句话没说出来。 但这样子,在云将军和云夫人看来,她就是心虚,也更让他们笃定先前小金的话是真的。 最后,云暮璟红了眼眶,‘噗通’一声跪在云将军面前,“女儿愿意跪,但女儿只是愧对爹娘,无愧于心!” “此事也与他人无关,爹娘要罚,便罚我吧!” 墨寒诏刚刚来到厅堂附近,就远远的看见这么一幕场景,身子忍不住笃然一颤。 她真的没有将他供出去,果然是他误会了云暮璟。 墨寒诏抿抿唇角,犹豫片刻,也管不得暴露不暴露,就打算进去救她。 “殿下!”雨宁适时出现,跪在墨寒诏跟前,急忙地道,“小姐有言,殿下千万不能出面帮她,如果被外人知晓殿下与她有所沾染,恐会连累殿下。” 墨寒诏微微一怔,很快恍然间想到什么,清俊的面容浮现复杂之色,“她进厅堂前,神神秘秘的就是跟你讲了这些?” “没错,小姐清楚殿下心里只有二小姐一个。”雨宁说着,也是哽咽起来地道,“也知殿下有怜爱之心,说不准就出面救她了。” “但她更希望殿下和二小姐好好的,莫要因为她生出间隙。” “还请殿下看在二小姐的份儿上,也看在大小姐一心为您着想的份儿上,待会儿无论如何,别冲动,忍这一时。” 墨寒诏指尖紧紧攥拳,只觉得胸口像是被什么压住一般,沉闷的无法喘气。 他刚刚甚至想掐死云暮璟,可事到如今,云暮璟想的念的,还是他的处境。 他都做了点什么混账事!墨寒诏只觉得自己心里很乱,倏尔,他的拳头卸力般地一松,垂帘地道,“孤懂了,孤就在这瞧着,孤不去。” “多谢殿下怜惜我家小姐。” 墨寒诏素来幽冷的墨眸,难道浮现一抹担忧之色,望向厅堂的方向。 “好啊!竟还不知悔改!”云将军闻言,气更是‘蹭蹭蹭’往上涨,“来人,上家法!” “爹...”云暮璟恳求般地道。 然而,云将军却是根本不吃她这一套,接过旁边下人递过来的鞭子,就猛的甩下去! 下一秒,火辣辣的疼痛就从云暮璟的后背袭来,她痛呼一声,猛的扑倒在地上。 “啊...” “我早就讲过,你这个孽女流落在外这么多年,都不知道在外头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学了些什么。”云将军斥声道。 “本来我跟你娘还想着花时间教你规矩,把你慢慢掰正过来。”云将军越说,气性越大,嗤嗤道,“不曾想,你竟这么执迷不悟。” “私会外男,你还理直气壮的护着他!今天你要不说勾搭的那个不要脸的男人是谁,休想好过!” “我迟早杀了他,也好彻底断掉你的念想!” 云暮璟疼的额间溢出一层细密的冷汗,依旧紧紧抿着唇角没有言语。 她这个便宜爹,下手还真够重的! 她身子本就娇弱,昨儿经此一仗,还未曾缓过来,再受这家法,如今这眼前都一片接一片的黑影传来。 “好,还给我嘴硬是吧!”云将军气急,又是一鞭子挥落下去,“你就不能跟语儿一样,让我跟你娘省心一点。” 云暮璟攥紧袖口,故作倔强之状,心中却暗自冷笑,她自幼流落在外,爹娘不心疼她也就算了,竟还能拿云思语来压她。 恐怕在他们的心里,云思语才是亲生女儿吧。 云思语看着云暮璟似乎快扛不住了,也开始有点坐不住。 不能把云暮璟给打坏,万一裕王殿下嫌弃不要她怎么办? 想到这里,云思语连忙凑到云将军身边,苦口婆心地规劝地道,“爹爹,别打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就算您将大姐姐打死,那也无济于事。” “大姐姐到底是您的亲生女儿,您就饶了她吧!” 云思语开口,云将军的脸色总算好看一些,他冷眼扫过云暮璟,再朝云思语温和地道,“还是你懂事。” “这璟儿回来以后,就抢走你的位置,你不但不怪她,还给她求情。” 云暮璟嗓子眼霎时涌现一抹酸涩,她才是云家真正的小姐,他爹却说...是她抢云思语的。 “可我看着这个孽女,实在是冥顽不灵,私会外男都私会到府里面来了。”云将军嗤然地道,“她昨儿跟外男待这么久,谁知道都被外男碰过哪里!” “就是,璟儿你不要这张脸,我们语儿还要呢!”云夫人也气的不轻地道,“语儿跟太子两情相悦,将来必是要嫁给太子的!” “你名声受损,定得影响到皇室那边对咱们家的印象,到时候语儿的婚事再出点什么差错,我...”说到这里,云夫人就心疼的无以复加。 “我的语儿怎么办啊!” 天知道清晨起来,她听见府中都在传云暮璟私会外男的事情,她有多后悔让云暮璟进这个家门! 云思语本来还在给云暮璟求情,一听到会影响她的婚事,也故意红着眼添油加醋道,“爹娘,我跟太子殿下真心相爱,这辈子我只嫁给殿下!” “如果不是殿下,那...那我就终生不嫁!” “说的什么胡话!”云夫人责怪地瞪了云思语两眼。 “娘...” “好了,你嫁给太子殿下,是给我们将军府争光,我们不会让任何人和事情影响你跟殿下的婚约。”说完,云夫人抬脚踹了云将军两下,冷冷地道。 “你是将军,快给我们的宝贝语儿想想办法,千万不能让璟儿这龌龊事影响语儿的前程!” 云思语看着云将军一副头皮发麻的样子,唇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立刻趁机地道,“若是能给姐姐找个靠谱的婆家,把姐姐赶紧嫁出去,这事儿就好办了。” “毕竟夫家都不介意,外面的人还能讲点什么?” 第8章 她像只柔弱受惊的小兔子 云暮璟身子笃然一震,她抬头哽咽地道,“我不要...” “你闭嘴!”云将军冷冷地道,“你连累妹妹,连累云家,事到如今,还敢护着那外男,哪里还有你讲话的机会!” “懂事,就把那外男给我供出来,让我给他个痛快。” 云暮璟没有答话,她扑倒在地上,疼的直不起身子,只是眼角的泪水不停往下滑落,满是楚楚可怜的样子。 云将军瞧见云暮璟又成这哑巴状,刚降下去的火气又一次升腾上来。 只不过这一次,他为了云思语,没有再发出来。 “我觉得语儿讲的是个办法。”云将军阴沉着一张脸,朝云夫人道,“你这些日子多给璟儿留意着,尽快把璟儿嫁出去吧。” “正好,我之前也担心璟儿曾经跟太子殿下的婚约,会让太子殿下为难,到时候别再叫语儿受委屈。” “这么一来,倒是皆大欢喜。” “你说得轻巧,璟儿在外头名声本来就不好,帝京中世家子弟哪里能喜欢璟儿这个流浪多年的女子。”云夫人无语地道。 “如今璟儿又闹出这样的丑事,你让我找谁娶璟儿?” 云将军一噎。 云思语就等这个机会,立刻地道,“我倒有个人选,昨儿裕王殿下来参加我的生辰宴,偶然看到大姐姐的画像,惊为天人。” “他说,无论如何也要俘获大姐姐芳心,我想,裕王殿下喜爱大姐姐至此,应该是不会介意的。” 听见‘裕王’这两个字,云将军和云夫人皆是一怔。 “娘!”云暮璟瞬间激动起来,“你们之前还告诫过二妹妹,得离裕王殿下远一点,还说裕王是败类。” “你们不舍得二妹妹嫁给裕王,又怎么忍心...把我嫁给她!” 她,她嫁给裕王会死的! 裕王或许不在意她的名声,但能不在意她的贞节吗? 爹娘不知她已跟殿下...若是嫁出去,裕王知晓她不是完璧之身,依照裕王的性子,能给她好果子吃才怪! 外头的墨寒诏闻言也是面色微变。 裕王是什么货色,云思语应当最清楚不过,她如何能讲出把云暮璟嫁给墨裕这种话来? 云夫人皱皱眉头道,“那明儿...我亲自去趟裕王府。” “娘!” 云暮璟不可思议地盯着云夫人,她娘,明明知晓她落到裕王手里落不得半点好,但为了云思语,却要把她往火坑里扔! “爹!”云暮璟看云将军,好似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颤巍巍地道,“我不愿嫁给裕王。” 云将军看着云暮璟,不屑地道,“不愿意?那你跟那野男人私会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你妹妹!” “你妹妹是要嫁给太子殿下的人,你那个野男人,难不成能跟太子殿下比?” 云暮璟一张本就毫无血色的小脸,此时又白上两分,仿佛下一秒就要碎掉一般。 “好!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云将军视若无睹,摆摆手道,“来人,把大小姐关进祠堂,盯着她抄《女德》,抄不完五十遍,不准放出来。” 云暮璟失神般地呆在那,直到李嬷嬷拽着她的肩膀,强行将她拖起来,她才毫无生气地跟着李嬷嬷走。 墨寒诏看到云暮璟被李嬷嬷带走,连忙追过去。 “唔!”云暮璟被李嬷嬷推进祠堂,她一个没站稳,就栽在地上,身上的伤牵扯的她周身一阵撕扯般的疼痛。 她泪水盈满眼眶,委屈地咬着唇角,爬到桌前,娇软纤细的小手开始一点点磨墨。 “咔——” 没过多久,房顶的瓦片被揭开,一缕墨影从屋檐处落下。 云暮璟急忙抬头,正好跟墨寒诏满是愧色的眼神对上。 “孤在厅堂外都听见了,对不起。”墨寒诏缓缓来到云暮璟跟前蹲下,看着她围着丝巾的脖颈,缓缓伸手。 “不要!” 没料,云暮璟这会儿却跟受惊的鸟儿一般,猛的往后退退。 她这下意识的防备动作,也彻底刺痛墨寒诏的心,他收回悬在空中的手,尽量让自己语气温和一点,“孤之前冲动了,你告诉孤,孤听你的解释。” 云暮璟感受到墨寒诏的温柔,所有的委屈才在这一刻如洪水般倾泻而出。 “他们并不知道我跟殿下昨夜发生过那些。”云暮璟嗓子眼满是哽咽,“我刚刚瞧爹的意思,可能是昨儿扶殿下回院子的路上,被下人瞧见,下人便以为我在后院私会外男。” “说来是我不好,情急之下,夜里又视线不好,没看见附近有人。” “下人把消息传开,我爹娘也知道了,他们觉得我不检点...说我给二妹妹丢脸,给云家丢脸。” 说到这里,云暮璟声音愈发小起来,带着细细碎碎的哭腔,“但是我没有,我真的没有供出殿下,我答应过殿下的,不会食言。” 墨寒诏身子笃然一颤,他瞧云暮璟哭的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心中被愧疚和心疼填满。 就这短短一上午的功夫,云暮璟受了这么多委屈。 这娇弱的肩膀上,又承担多少?而这些,都是他带给云暮璟的。 云暮璟大可以把实话全部讲出来,这样一来,她就不用受罚,甚至什么都得到了。 可她没有,她就是坚守那所谓的诺言,宁愿被误会。 云暮璟做这么多,都是帮他,他呢?反倒没补偿到云暮璟,还不分青红皂白冤枉她,掐她的脖子。 实在是... 云暮璟眼泪‘滴答滴答’砸落,整个祠堂就只剩下她小声的啜泣。 墨寒诏瞧云暮璟这幅模样,想去安慰她,可话还没出口,又听见云暮璟低声毫无底气的反驳。 “毒也不是我下的...不是我,能不能信我。” 墨寒诏一怔,他还以为,她哭是在怪他,原来,她哭只是没办法在这件事上证明自己的清白。 觉得无力而已。 “孤信你,别哭了,孤会查清楚的。”墨寒诏摸出随身的帕子给她擦拭眼角的泪,清俊的面容不可抑制地浮现出怜惜之意。 他真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心思纯净到几乎没脾气的女人。 仿佛在她眼里,这世上全是好人,如果好人生气,那一定就是她的错。 这如果遇见有心之人,岂不是以后得被欺负死?墨寒诏深深叹口气道,“云暮璟,你是云家大小姐,该硬气一点。” 闻言,云暮璟止住哭声,抬眸对上墨寒诏的视线,但只是一瞬间,她又很快低下头道,“云家...没人当我是大小姐,下人都是如此。” “什么?” 云暮璟声音有些小,墨寒诏以为自己可能是听错了。 她可是镇国大将军之女,纵然是宫中的公主敬她三分都不为过,怎么还会被下人瞧不起? 第9章 祠堂上药 “没...没什么。”云暮璟双膝弯曲,双臂抱着膝盖瞬间蜷缩起来,满是柔弱可怜。 墨寒诏见状,忍不住眉宇轻颦,不过云暮璟既然不想讲,那他自然也不会多问,只是道,“你爹娘要把你嫁给裕王,你打算怎么办?真的不用孤帮你?” 说到这里,墨寒诏心头掠过一丝复杂。 他没想到,思语竟会为自己来牺牲云暮璟。 不,思语素来是跟云暮璟一样善良的女子。 这次,定是思语不想失去他,不想他们的婚约被云暮璟影响,才出此下策的吧。 说到底,也是因为爱他而已,他不该怪思语的。 云暮璟沉默片刻,忽的朝墨寒诏抿唇一笑,“没事的,爹娘不过是气头上的话,我到底是他们的亲生女儿,他们不会真的这么做的,殿下不必担心。” 墨寒诏微微松口气,颔首道,“那就好。” 也是,虎毒不食子,云将军和夫人再狠心,也不能拿自己女儿开刀。 身上的伤口传来剧痛,云暮璟面色惨白,但还是朝墨寒诏笑道,“殿下,快走吧,这祠堂本来也不是什么好去处。” “如果冲撞到殿下,那我这罪过就大了。” 墨寒诏看得出来云暮璟是有意想赶他走,虽然她强行忍着,可云暮璟额间滑落的豆大汗水,还是出卖了她。 这女人,打碎牙苦都往肚子咽的性格,不知是随谁。 他倒情愿希望她可以替自己着想一点,至少这样,不会这么容易让人看着心疼。 墨寒诏深深叹气地道,“你方才受过伤,伤在后背?” 云暮璟摇摇头,倔强地不开口。 墨寒诏无奈之下,只能去抚她的后背,发现触手一丝温热。 墨寒诏心头笃然一颤,掰过云暮璟的身子,这才发现她后背不知何时映出两道血痕,这血还在不停往外冒。 “云将军这是失手了不成?怎么对你下手竟然这么狠!”墨寒诏气息一寒。 云暮璟依旧咬着唇角没答话,只是忽然身子一软,就朝墨寒诏倒下去。 墨寒诏面色一变,搂着云暮璟,急忙朝屋顶低低喊道,“竹业,快带大夫过来。” 竹业守在屋檐替墨寒诏外头放风,这会儿听见墨寒诏的呼喊,他也知道定是出事了,顿时答应一声,化作一道影子消失在原地。 竹业的效率相当快,没过多久,就将外头的一名大夫悄无声息地带进到将军府祠堂的屋顶,然后顺着刚刚墨寒诏揭开的瓦片洞,把大夫也扔下去。 “哎呦!” 大夫滚落在地上,惨叫一声,刚要骂出口,一偏头,恰好跟墨寒诏凛冽的眸子四目相对。 大夫:“...”他知道这里是镇国将军府,此人穿着华丽,定然非富即贵,他也不敢招惹。 “公子...” “少废话,过来看看她。”墨寒诏冷冷地道。 “好嘞!”大夫急忙答应一声,上前给云暮璟搭脉。 顷刻间,大夫的眉宇就是一皱再皱,不多时,他收回手,朝墨寒诏严肃地道,“这位姑娘身体底子本就不好,又气血亏空,如今还受了这么重的外伤,得好好将养着啊!” “底子差?气血亏空?”墨寒诏蹙眉地问道。 不过很快,他就恍然了。 云暮璟流落在外多年,她这么一个弱女子,能活下来估计都相当困难,又哪里来机会去调养自己的身子呢? 底子估计确实是差点。 “公子,你身为她的夫婿,定得更加用心的看顾她。”大夫苦口婆心地道,“要不然以后会留下病根子的。” 夫婿...墨寒诏怔愣片刻,心中有种异样的感觉滑过。他咳嗽两声,倒也懒得跟这大夫辩解道,“该如何调养?” “食补、药补。”大夫说着,从药箱里面摸出一瓶药,从里头倒出药丸,先给云暮璟服下。 然后又拿出另外一瓶药,还有纱布,递给墨寒诏,“此药,外敷,一日三次,你给她上药。” “孤上?”墨寒诏墨眸瞳孔微微收缩。 “什么咕不咕的,这里就你我,还有这位姑娘。”大夫撇撇嘴地道,“你是夫君,上个药怎么了?要不然,我给她上也行,反正医者不分男女。” 墨寒诏:“...”他有些一言难尽地望着这名大夫,犹豫片刻,还是接过那瓶药。 云暮璟既是为他而伤,他给她上个药,不算过分。 反正只是后背而已。 “这里没你事了,你走吧。”墨寒诏催促地道。 大夫无语,门被锁着,他方才是从屋顶上被扔下来的,这会儿怎么走? 还没等大夫想法刚落,一根绳子从屋顶落下,完美无误地拴在他的腰间,把他用力往上一扯。 “啊——” 一声惨叫落,这里就只剩下墨寒诏和云暮璟二人。 “殿下...”云暮璟服下大夫的药以后,总算慢慢恢复意识,连带周身的疼痛都减轻一点。 可她这一醒,反倒是让墨寒诏有点束手束脚。 “这里条件有限,只能孤给你上药。”墨寒诏尽量让自己声音听起来温和一点,“可能需要你将衣裳脱下一些,伤在后背,孤不会看你其他地方。” 不过这话一出口,墨寒诏就有些尴尬。 云暮璟浑身上下,早就给他看遍了,如今这般,倒是给人一种假正经的感觉。 不过显然云暮璟并没有多想,她清绝的面容缓缓浮现一丝潮热,轻轻颔首道,“殿下是正人君子,我自然信殿下。” 说完,她撑着身子艰难起身,背对墨寒诏,将外衣褪下,然后又将里衣缓缓拉下。 一瞬间,云暮璟白皙柔嫩的肩头全部露在墨寒诏眼前。 昨夜欢好的景象在墨寒诏脑海中一闪而逝,他只觉得祠堂有点热,让他口干舌燥。 云暮璟明明不是闺阁娇养出来的女儿,但不知为何,这皮肤如凝脂一般柔嫩,是墨寒诏平生所见。 难道这就是...天生丽质吗? 墨寒诏深吸一口气,强行将脑海中那些不该有的杂念祛除。 他将药粉撒在云暮璟的伤口上,不自觉的动作轻柔,然后用指尖,轻轻帮云暮璟将上头的药粉推开,再缠上纱布。 墨寒诏的动作很熟练,也很干净利落。 可饶是如此,云暮璟还是吃了苦头,等后背的两道鞭痕处理完,她浑身都快被汗水浸透了。 右胸处的伤,更疼了... 墨寒诏刚把瓶塞塞上,就瞧见云暮璟还一副疼的龇牙咧嘴的样子,还不停扭动身子,问道,“还有其他地方有伤?” 云暮璟小脸一红,悄悄打量墨寒诏两眼又重新偏移开视线,最后细弱蚊蝇地轻轻‘嗯’一声。 “哪里?”墨寒诏疑惑地问道,“孤也给你上点药?” 云暮璟:“...”她脸更加通红,跟滴血似的,柔柔地道,“不是什么严重的伤,还是不用了吧。” “疼成这样,哪里像是不严重的样子?”墨寒诏无奈地道,“到底在哪?” 第10章 他伤害了这么好的姑娘 云暮璟眼底顿时浮现一抹纠结,直到墨寒诏神情沉下来,她才垂落眼帘,拿手指指胸口。 “前时我刚进厅堂的时候,爹爹看到我生气,拿茶盏砸了我一下。”云暮璟一张脸几乎红到脖子,不敢抬头看墨寒诏,“在这。” 墨寒诏:“...” 整个祠堂的在这一刻安静的可怕,仿佛连两人的呼吸声都格外清晰。 尤其是墨寒诏,清俊的面容也是隐隐透着难以言喻的窘迫。 这后背的伤,他尚且能出手,可胸上... “殿下把药留下吧,我自己来就好。”云暮璟眼睛一眨地道,“殿下时间宝贵,在我这耗费这么多时间,我已经过意不去了。” “我身子无碍,待抄完书就能被放出去,殿下回吧。” 墨寒诏想着云暮璟伤处理完,他也确实没有再留在这的理由。 想到这里,墨寒诏把药瓶交给云暮璟,抚平衣摆处的褶皱,又看了云暮璟两眼地道,“那孤先走了,你...照顾好自己,若有难处,随时来找孤。” 云暮璟扯开笑容地道,“多谢殿下关心,臣女会照顾好自己的。” “等殿下回去,可要尽快查清是谁下的毒,得还我一个清白!” 墨寒诏:“...”他被云暮璟这单纯的话逗的唇角扬扬,点头道,“孤答应你的,自也不会食言。” “嗯。” 眼看墨寒诏踏着轻功上房梁,然后消失在祠堂中,云暮璟笑意才终于慢慢收起,她那略显凉薄的视线落到自己手中的药瓶上。 想来,历经此事,她已经彻底获得墨寒诏的信任。 接下来,她就可以布棋,一步步朝东宫靠近了。 权利,会是她的囊中之物的。 想着,云暮璟扯落胸口的衣衫,细心地给自己上好药,再轻柔地包扎好。 对一个女子来说,容颜,皮肤,姿态,才华,无一不是利器,每一样,都得好好保护。 做完这一切,云暮璟才重新披上外衣,抬手拿起桌上的狼毫笔,开始抄写女德。 墨寒诏在离开云府后,第一时间便嘱咐竹业加派人手,尽快搜查下毒之事。 竹业这会儿算是明白了,自家殿下非要亲自来将军府一趟,压根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查下毒这活,最终还是得落到他的头上。 不过好在,昨儿他已经将大部分宾客全部都排查完,眼下再查起来,倒也不是特别费劲。 等到午时,竹业便匆匆回到东宫,到乾云殿跟墨寒诏禀报。 彼时,墨寒诏正坐在桌案前处理公务,听见竹业的话,动作笃然一顿,冷冷地道,“你是说...语儿生辰宴当晚,裕王也在场?” “回殿下,是的。”竹业轻轻点头道,“据属下调查,就在不久前,裕王去过一趟安景堂,买过一些东西。” 墨寒诏自然明白竹业口中的‘东西’是什么,墨色的眸中霎时涌现一股寒意,“裕王,胆子果真是越来越大了。” 裕王,是张贵妃之子。 自他母后逝去后,协理后宫之权便落入张贵妃手中。 张贵妃素来是个有野心的女人,一直觊觎皇后之位,也不遗余力地帮她的儿子争夺太子之位。 尤其张贵妃身为异国公主,身份显赫,故而现在朝中支持张贵妃一脉的人,并不在少数。 这多半也是裕王敢嚣张到这种地步的原因。想到这里,墨寒诏另外一只垂落身前的手,不自觉从腰间的香囊处掠过,心头透着一丝悔意。 裕王之罪,他却险些冤枉云暮璟。 那样娇弱善良的人儿,被他伤的哭成那样,着实叫人一想起来,心里就怜惜的很。 “殿下?”竹业瞧墨寒诏忽然就盯着云暮璟赠他的那枚香囊出神,忍不住喊道。 墨寒诏咳嗽两声,漠然地道,“墨裕既敢对孤下手,那看来是没想过自己能不能承受的住谋害亲兄弟的罪。 “孤本来忧愁要怎么让墨裕消停点,现在他倒是给自己挖了一个很好的坑。” “竹业,墨裕在安景堂是找谁买的‘东西’,孤给你三天。”墨寒诏幽幽地道,“不过此事切勿声张,背地里查。” 竹业闻言忍不住一愣道,“殿下,这是为何?” 他们东宫办事,还从来没有偷偷摸摸的道理。 “媚毒在东梁之中是被禁止买卖的,真要顺这个方向往下查,按照东梁历律,安景堂必定得查封,甚至连堂内大夫都难逃一死。”墨寒诏余光斜睨向竹业,嗤然地道。 “到时候百姓的怒火,你可曾承受的住?” 竹业顿时一噎。 安景堂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大药铺,里面的大夫医术高明,惠者仁心,经常做行医救世的好事。 在京城百姓心目当中,安景堂的地位绝对是无以轮比的,若是安景堂出事,百姓还不得都疯了? “安景堂这许多年确实做的不错,亦是民心所向,孤也相信安景堂不会背地里做这些龌龊事,想来是出了这么一两只心怀不轨的老鼠。”墨寒诏淡然地道。 “把老鼠抓掉,孤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懂?” “还是殿下考虑周到,属下这就去办。” 竹业说完,就打算转身离开。 “慢着。”墨寒诏视线撇过腰间的香囊,嘱咐地道,“喊宫中最好的太医,开几副女子补气血的药给孤。” 他答应过云暮璟,一定会还她一个清白,如今事情已经查清,他得找机会亲自跟云暮璟赔罪。 云暮璟是个好姑娘,可他爱的人和要娶的人只会是云思语,这点绝不会改变,所以他最后还是得悔婚。 墨寒诏自觉欠云暮璟的实在太多,现在更是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偿还她。 而且他和云暮璟以后就是妹夫和姐姐的关系,哪怕墨寒诏想多照顾云暮璟一些,可他们如果走的太近,很容易被外面的人嚼舌根子。 他因为意外跟云暮璟发生那样的事情,已经违背了当初对云思语的承诺,不能再让云思语受到伤害。 此前大夫说云暮璟身子不大好,需要好生将养,这也许是他现在唯一能为云暮璟做的事情。 竹业身为墨寒诏的贴身下属,自然明白墨寒诏要这几副药的用处,答应完便应声退下。 墨寒诏便继续低头批阅奏折,只是因为对云暮璟的愧疚,心绪一直有点乱,连注意力都没有办法再度集中起来。 外头适时响起一阵动静。 “见过苏公公。” 墨寒诏下意识抬起眼帘,只见他父皇身边的贴身太监苏公公搭着一把拂尘赔笑似的进来。 第11章 不说出那个野男人不准吃饭 “奴才参见太子殿下。” 苏公公朝着墨寒诏就是一礼,见墨寒诏摆手后,含笑道,“之前殿下跟皇上提起的莫干山山匪一事,皇上已经仔细派人调查过。” “此番命老奴来,是想请太子殿下到御书房一叙,商讨剿匪事宜。” 墨寒诏闻言,立刻放下手中的狼毫笔,随苏公公一道去往御书房。 莫干山这条山路,相通南北,是一道走商的近道,一旦出现山匪,南北货物流通受阻,后果不堪设想。 墨寒诏身为太子,自然明白这件事严重性,于是在底下人巡查莫干山时,发现有山匪留下的痕迹后,直接就上报给了他父皇。 他父皇有一只培养多年的暗鹰卫,能够以最快速度搜查莫干山,找寻山匪的踪迹。 看来,这时候便已经有消息了。 墨寒诏轻车熟路地进到御书房当中,如同往常一般,在御书房内跟皇帝探讨公务。 他这一待,便是整整一下午。 日落西斜,黄昏已至。 竹业像是早就知晓自家殿下这个时候会从御书房出来,早早地拿着一件斗篷在外头等着。 等墨寒诏再从御书房出来时,他适时将斗篷递给墨寒诏,顺便低声地道,“殿下,您吩咐让太医开的补气血的药已经备好,殿下可要去将军府再看看璟姑娘?” 此时,墨寒诏清俊的面容已经微微透着一丝疲惫,他揉揉发疼的太阳穴,“父皇安排孤三日后前往莫干三剿匪,今儿在御书房商讨一日的剿匪事宜。” “孤有些乏,明日再去吧。” 云暮璟到底是云家嫡女,想来关一会儿,云将军和云夫人就心软了。 毕竟是亲生女儿,哪里真舍得云暮璟吃苦? 说不准云暮璟这会儿已经出祠堂了呢。 “另外,再准备几份礼,这次孤不翻墙了。”墨寒诏道。 他跟思语两情相悦,进出将军府也算不得稀奇的事情。 一直躲躲藏藏的,还要担心暴露,倒是麻烦。 不如就去看看思语,然后顺道给云暮璟送个药。 “属下遵命。”竹业点点头,答应一声。 “...” 一夜一晃而过,一缕光晕透过窗轩洒进云府祠堂。 云暮璟为了抄书,彻夜未眠,哪怕抄的手腕胀痛,变的红肿一片也没停歇片刻。 她被关进祠堂后,外头的人断掉了她的吃食,连一口水都要不到。 云暮璟又饿又渴,后来雨宁得知她在这受苦,绕到窗户那想偷偷给她送个馒头,还被李嬷嬷给发现打了一顿,扬言是她爹下的命令。 谁敢给她送吃食,就往死里打! 等云暮璟什么时候知道错了,讲出那个野男人的身份,才准吃饭喝水。 否则,就算在祠堂里面饿死渴死,那都是活该。 云暮璟没法子,心里又念着雨宁的安危,只能赶紧抄书。 但这五十遍女德,根本就不是短短一两天能够抄的完的,她快饿的连抄书的力气都没有了。 就在云暮璟面色惨白,柔柔弱弱地摇晃着快要昏过去的时候,祠堂的门忽然被‘砰—’地一声大力推开。 惊的云暮璟瞬间清醒几分,有些害怕地缩缩肩膀,“李嬷嬷?” 李嬷嬷带着几名丫鬟进来,有两个丫鬟的手里面各自端着一只托盘,里头放着一套崭新的裙子和价值不菲的钗环。 “今儿有贵客上门,大小姐需得接待,老奴奉命来给大小姐送身衣物。”李嬷嬷淡淡看了云暮璟一眼道,“劳烦大小姐换上。” 也不知道大小姐走的什么好运,竟能碰上太子殿下给云府主子们赠礼。 连带她都沾上了好处。 “我...可我还没抄完女德。”云暮璟哽咽两声,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眸子望向李嬷嬷,贝齿轻轻咬住下唇,“爹和娘,允许我出去吗?” “老奴既然都这么说了,大小姐照做就是,这么磨磨唧唧的。”李嬷嬷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朝着身后的丫鬟开始使眼色。 “你们,去伺候大小姐。” 老爷和夫人有令,面见太子,还是要给大小姐打扮的风光些。 至少...不能让太子知晓,府中人偏心二小姐,坏了将军夫人在太子心目中的形象。 丫鬟们会意,顿时开始分工,一人合上房门,两人死死摁住云暮璟,开始撕扯云暮璟的衣裳。 “疼...不要!” 这些丫鬟们像是故意似的,在云暮璟娇嫩的皮肤上一下一下地抓着、拧着,云暮璟本来就都是伤,这会儿疼的她一下就涌现泪水。 墨寒诏跟云思语如同往常一样,在离祠堂并不远的花园中散步,或许是这声音太过凄厉,一下就被墨寒诏注意到。 他墨色的眸子微微一闪,朝云思语蹙眉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云思语原本带着笑意的小脸顷刻一僵,干干道,“我也不太清楚,想来是哪个下人犯错,被罚了,惊扰殿下。” 她虽这么讲着,但自是明白那喊叫声是谁的,袖口中的指尖险些掐进肉里。 这该死的云暮璟,简直是故意想坏她的好事! 要不是怕打坏了裕王不要云暮璟,她一定给云暮璟一点眼色瞧瞧! 下人被罚?墨寒诏清俊的面容有沉思之色一闪而逝。 他为何听着这声音有些熟悉? 从来到云府以后,他就再没有见过云暮璟。 问云将军和夫人,云暮璟为何不出面谢礼,他们也支支吾吾的。 总不能那女人当真在祠堂待了一夜吧? 想到这里,墨寒诏周身的气息沉了沉,余光斜睨向藏匿在不远处的竹业。 竹业自然懂墨寒诏的意思,身子一晃,悄然掠向祠堂。 这会儿,云暮璟已经穿好新衣裳,但周身被遮盖住的地方,全部都布满伤痕。 但李嬷嬷和那群下人像是不解气似的,还将云暮璟围在中间,美名其约给她梳洗和擦脸,实际上依然是又捏又掐。 云暮璟疼的眼泪‘哗哗’流,等她们尽兴了散开,她整个人都精疲力尽地坐在那里,只是双手抱着膝盖,轻轻啜泣。 “呜呜...” “果真是红颜祸水,惯是个会勾引人的货色。”李嬷嬷发现云暮璟那副姿容,换上这崭新稍显华贵的衣物后,更衬的天成绝色,美如谪仙。 看到她哭,李嬷嬷撇撇嘴,嗤然地道,“别总是这幅受欺负的表情,大小姐有今日,也全然是自己私会外男做出来的孽。” “这泪啊,如今流也就罢了,若是到贵客面前还是这幅样子,就不是抄几遍女德这么简单了。” “来人,带大小姐走!” 第12章 原来她的处境竟这样难 随着李嬷嬷话音落下,很快就有人一左一右架起云暮璟,将她拖向厅堂。 竹业站在那震惊万分,他没想到璟姑娘这堂堂云府大小姐,在府中竟过的是这样的日子。 他抿抿唇角,立刻踏着轻功去跟墨寒诏禀报。 墨寒诏现在坐在厅堂上位,他刚还跟云思语在逛花园,忽然云将军和云夫人就亲自过来,说厅堂已经备好茶水,请他一叙。 方才他想叙,云将军和云夫人一会儿这里不适那里不爽利,现在倒是好了。 他倒要看看,他们俩打的什么鬼主意。 彼时,云将军坐在墨寒诏身侧,云思语和云夫人两位女眷,则是坐在邻边两座。 云将军笑盈盈地敬茶,“这是臣珍藏的极品龙井,殿下尝尝。” “将军客气。”本来依照墨寒诏的身份,接不接云将军这茶,全凭心情。 不过墨寒诏跟云思语两情相悦,云将军也算是他老丈人,纵然云将军今日的作为让他不满。 但这个面子,他还是要给的。 于是拿起茶盏,也是轻轻尝了一口。 “殿下近日政务繁忙,这茶水有提神效果,能舒缓疲劳,殿下再用些。”云思语柔声笑道。 “你啊。”对面的云夫人见状,调侃道,“没过门呢,就开始心疼夫君了不成?” “娘...” 云思语一副娇羞模样,看的墨寒诏都是眼神温柔,他刚想开口,外头突然想起一阵轻缓的脚步声。 云暮璟一身浅蓝色锦衣,踏着莲步,慢慢进到厅堂里面。 墨寒诏每次见云暮璟,她总是极简朴的布衣,还是第一次看她这么穿。 尽管这衣裳也算不得上乘,却已然将她的绝色衬托出几分,实在令人惊艳。 只是墨寒诏发现,云暮璟那张清绝动人的小脸,竟比昨儿还要惨白。 一时间,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云暮璟刚抄完一夜的经书,又没进食进水,这会儿只觉得整个人轻飘飘的,一双腿止不住的颤抖,柔弱的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般。 这幅模样,却更显得楚楚可怜,让人心生怜惜之意。 “臣女见过太子殿下,见过爹娘。”云暮璟立刻俯身轮番行礼。 云思语瞧见墨寒诏的视线一直落在云暮璟身上,不停扭着手中的帕子,眼底满是愤恨。 不是让李嬷嬷随便找一身丑衣裳给云暮璟穿吗?怎么还能穿成这样! 今天太子殿下突然来将军府,还带了礼物,连云暮璟的份儿都有准备,确实是在意料之外。 之前她一直在暗中想方设法让太子避开跟云暮璟见面,但眼下,殿下赠礼,云暮璟分明在府中,却迟迟没出面谢礼,的确不合规矩。 殿下方才脸色已经有些不太好看了,虽然碍于她的面子没发作,但心中定是不满。 如果云暮璟今日不出现,殿下恐怕会觉得将军府恃娇而宠,从而疏离爹娘。 所以就算现在云思语再不乐意,也只能任由云暮璟出现。 “乖女儿,今日此举,实在没办法。”知女莫若母,云夫人自然明白云思语担心什么,压低声音道。 “等送走太子,娘立刻就去裕王府,请裕王来相看你姐姐。”云夫人道,“到时候她跟殿下定下婚约,就抢不走你的了。” 云思语明白云夫人的意思,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来些,红着眼睛道,“娘,还是你们疼我。” “你这孩子,你可是我们的宝贝女儿,不疼你,我们疼谁?”云夫人娇嗔道。 云思语展颜一笑。 她们交谈的声音微不可闻,墨寒诏无心去听,便也没听见,他望着厅堂中央的云暮璟,清俊的眉目紧紧拧起。 “孤给将军府众人赠礼,也有云二小姐的一份,二小姐既在府中,为何现在才过来?” 而且云暮璟这眼睛怎么这么红?像刚刚才哭过。 面对墨寒诏的质问,云暮璟一时委屈,眼底瞬间弥漫上泪意。 但想起方才李嬷嬷的话,她强忍不让泪滑落,老实地道,“我...我在祠堂抄了一晚上的书。” 墨寒诏面色瞬间一沉。 此言一出,云将军也是汗颜,暗骂云暮璟这个孽女! 不过面上还是慈爱地笑道,“璟儿大概是方才睡醒,讲不清楚话,璟儿,你再好好想想,方才在干嘛。” 话里话外都带着警告的意思。 云暮璟吓的肩膀一抖,直接‘噗通’一声跪在墨寒诏跟前,哽咽低声道,“臣女有些乏,在房中睡觉,睡过头,也错过谢礼,还请殿下责罚。” 墨寒诏清俊的眉目拧起,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竹业这会儿及时赶到厅堂,偷偷绕进厅堂内,凑到墨寒诏耳畔低声说了两句什么。 墨寒诏周身的气息霎时阴沉如渊,墨眸扫向云暮璟,果然发现她袖口轻轻滑落的地方,有若隐若现的红痕。 那瞬间,墨寒诏胸口涌现出怒火,他冷冷地瞥过旁边的云将军,眸中隐隐压抑怒火。 好一个老家伙!对亲生女儿都这么狠心! 所以云暮璟在将军府,一直都是被这么对待的! 要不是思语还在,他真想...墨寒诏深吸气,朝云暮璟道,“孤也不是小气的人,坐。” 云暮璟像是没想到墨寒诏没有罚她似的,先是愣了愣,随即才红着眼睛从地上起身,“谢...谢殿下。” 但就这个动作,仿佛耗尽她所有的力气。 云暮璟路过墨寒诏身侧,想走向旁边的座位时,忽然脚下一个踉跄,就朝着墨寒诏倒下去。 “啊!” 墨寒诏也是面色微变,掌心在云暮璟腰间一揽,抬手眼疾手快地接住她。 墨寒诏本来还担心云暮璟有没有摔着,但这一刻温香软玉入怀,那一缕香风而至。 让他脑子里闪过一些那夜的乱七八糟画面,墨眸不由得闪烁幽深之色。 “给我跪下!”云将军吓一跳,拍桌怒吼道,“孽女,你敢冲撞太子殿下!” 云暮璟闻言就像是触电似的,急忙起身再次跪地,“殿下恕罪!” 她整个人就像做错事的孩子,缩在那低着头,一副谁也不敢看的样子。 看的墨寒诏心头一阵怜惜,他朝云将军淡淡地道,“孤记得云将军素来疼爱女儿,这云暮璟犯错,云将军非凡不维护,还百般责怪,倒是让孤有点吃惊了。” “何况云将军何必生这么大的气呢,云暮璟既非故意,孤还能怪罪不成?” 第13章 其实所有人都不喜欢我 云将军瞬间被太子这番话堵的哑口无言,“是臣心急了。” 墨寒诏幽冷的目光在云将军身上停顿片刻,直到云将军额头溢出冷汗,才收回视线,望向云暮璟。 墨寒诏想起身亲自搀扶她起来,又怕自己的所作所为太惹眼,让云思语不高兴。 只能做个虚扶的动作,“璟姑娘起身吧。” 云思语本来因为墨寒诏维护云暮璟,神色有些难看,此番看墨寒诏似乎对云暮璟也就那样,顿时松口气。 还好太子殿下没有被云暮璟给迷惑住。 云暮璟抬眸小心翼翼地看了墨寒诏两眼,确定墨寒诏当真没有生气,这才动身到旁边落座。 只是不知为何,墨寒诏周身围绕的气息有种莫名的幽冷,此后跟云将军对话时,也是大多在挑云将军公事上犯的错。 句句暗藏玄机,带着刺儿。 整个厅堂中的氛围都透着一丝微妙。 墨寒诏心中憋着一团火气,也没有待多久,便以公事为由走了。 云思语看甚至连招呼都没跟她打,就匆匆离府,忍不住有点失望。 墨寒诏自始至终没给云暮璟一个眼神,倒是让云思语并没有多想。 只当是爹爹犯错,惹殿下不高兴了。 不过转而,云思语想起方才云暮璟对太子抛媚眼的样子,就眼底一片阴鸷。 她朝云暮璟冷冷地道,“大姐姐,你是爹娘的女儿,我一直对你甚是尊敬。” “但太子殿下是我未来的夫君,还希望大姐姐能够不要有别的想法。” “不会的。”云暮璟坐在那,垂帘地道,“我怎么能比得上二妹妹,太子殿下尊贵无双,是东梁未来的太子,我不敢肖想。” 这还差不多。云思语冷哼一声。 云将军和云夫人,对云暮璟的表现也很不满意。 “来人,把大小姐重新带回祠堂,继续抄书。”云夫人淡淡地道。 正好,她趁着这个功夫到裕王府去一趟。 “爹娘。”云暮璟红着眼睛恳求道,“能不能给点吃食,再回去?” “做出私会外男这种脏事,还想要吃食?”云将军嗤然地道,“李嬷嬷难道没有告诉过你,只有讲出那外男的身份,你才有吃食么?” 云暮璟抿抿唇角,撑着手边的矮桌子起身,柔柔弱弱地跟已经来到她身前的两名丫鬟走。 她眼底翻涌泪水,一副饿的委屈样子。 墨寒诏就躲在不远处的假山后,亲耳听见了云将军的话,忍不住面色微变。 这么说她从昨儿到现在,竟然滴食未进? “这只小骗子。”墨寒诏墨色绣金丝月桂纹路的袖口下,指尖不由得紧紧握拳道,“她昨儿还跟孤说,云将军和云夫人不舍得关她的。” 没想到,都是唬他的话!一时间,墨寒诏心头又是一阵烦闷。 她竟宁可饿着渴着,也选择藏着秘密,护着他... “竹业,去准备一点水和吃食。”墨寒诏抿唇道。 “是!” 云暮璟再度被推进祠堂的时候,整个人已经倒在地上,使不出半点力气。 她泪眼朦胧间,只依稀看见头顶的瓦砖再度被掀开,一道人影落到她身侧,将她缓缓扶起。 “云暮璟,醒醒。”墨寒诏那素来镇静的心,居然涌现出急切感。 他将水袋放到云暮璟的唇瓣间,给云暮璟喂水。 云暮璟喝了一口,就好似抓到救命稻草似的,双手拽住水袋‘咕嘟咕嘟’地喝。 “慢点...”墨寒诏满是无奈,他用指尖给云暮璟擦拭嘴角滑落的水渍,但她喝的太急,水渍几乎接连不断往下滑。 然后,顺着雪白修长的脖颈不停往下,直到...他再也擦不到的地方。 连带墨寒诏喉结都是止不住地动了动,眸光深深。 这女人,多半是天生太美,所以一举一动都勾人心魂。 “咳咳咳!”云暮璟嗓子眼被一口水呛到,不停咳嗽起来。 墨寒诏抬手拍拍她的背,稍稍用了些内力给她顺气。 云暮璟这才终于缓过来,看向墨寒诏的眼睛先是透着几分迷茫,随即一怔,有些紧张心虚地道,“殿下,你不是...走了吗?” “你很怕孤又来这祠堂?”墨寒诏嗤然地道,“云暮璟,担心孤会戳穿你?” “看云将军和云夫人对你的态度,只怕就算你死在祠堂,都觉得无所谓,怎么可能放你出去?为何骗孤?” 云暮璟一噎,随即眼底不由得闪过一丝黯淡,抿抿唇角,又是泪光闪烁。 “是我没用,得不到爹娘的喜欢。”云暮璟扯扯嘴角道,“我就算被锁在这祠堂,也怪不得谁。” “我之前就说过,不要殿下出手帮我,我不希望有人知晓殿下与我有沾染,那样,连殿下都会被人瞧不起的。” “如果因为我,影响殿下和二妹妹的感情,我才是万死难得其咎。” 这傻姑娘...墨寒诏抿抿唇角,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偿还她的情深义重。 云暮璟素来就是为自己着想的性子。 真不知道这女人从前到底经历过什么,才会这样懂事的让人心疼。 墨寒诏有些难受,他看着云暮璟半晌,深深无奈地道,“手给孤看看。” 云暮璟先是一愣,她对上墨寒诏温柔的目光,一下就红了眼,将有意背在后边的手又藏了藏。 “我的手...现在不好看。” “孤要的是好看不成?” 墨寒诏强硬的拽过云暮璟的腕口,轻轻握住那纤细娇软的手臂,然后将她单薄的袖子往外拨。 他一眼就看见云暮璟的腕口处,异常红肿。 那原本白皙娇嫩的藕臂,也是布满密密麻麻的青紫淤伤,显得触目惊心。 墨寒诏周身的寒意笃然加重,“都是谁干的?” 虽然他早就已经听竹业说过云暮璟被欺负的事情,这会儿亲眼看见,还是忍不住升腾起一抹怒火。 “好多好多人。”云暮璟本来还憋着泪,被这么一问,直接没忍住,哽咽起来道,“自从我来到将军府,下人们从来不拿我当小姐,她们觉得我流落民间多年,是野孩子。” “只有二妹妹那样端庄优雅的,才该是小姐的样子,他们只尊敬二妹妹。” “爹娘也是如此,认为我不配当他们的女儿,怕我的到来让二妹妹伤心,从来都不待见我。” “所以下人欺负你,打你,你爹娘将你安排到最偏僻的院子,几乎对你不闻不问?”墨寒诏清俊的面容霎时阴沉如渊。 难怪云暮璟这么可怜地住在又偏又破的院子里。 “端庄优雅?照孤看来,你气质远超普通贵女,他将军府的人都瞎了眼吗!”墨寒诏冷笑道。 “殿下不用安慰我。” 云暮璟抿抿唇角,一边拿手抹着眼角掉落的泪,一边扯着嘴角自嘲的笑着,“我知道的,我很多余。” “自从我到将军,就是个多余的人,爹娘不喜欢我,下人们也不喜欢我,还有...” 话到这里,云暮璟下意识抬眸看了眼墨寒诏,又很快低下头,“没...没什么。” 第14章 殿下心中,我好不好 虽然云暮璟这目光,更像是‘不小心’扫过他,但她眼底那隐隐透露出来的受伤,还是让墨寒诏清晰的捕捉到。 一时间,墨寒诏心头的自责和愧疚再度到达巅峰。 他一边说着云暮璟的安慰话,一边跟他们一样做着伤害云暮璟的事情。 他又算什么好人呢? “其实,我觉得,我该死在外头,不该回将军府。”云暮璟说着,情绪慢慢也压制不住,肩膀开始轻轻颤抖,哭的悲戚万分。 “要不是我,爹娘怎会天天这么烦,二妹妹也不用担心我的到来会影响她,甚至连殿下...都不用发愁那夜的事情被二妹妹知晓,会不会伤害到二妹妹。” “是我的存在,让大家都不好了。” “你说的什么糊话!”墨寒诏低喝道,“要不是你救孤,孤早就没命了!孤何时觉得你不好?” 云暮璟微微一怔,她不可思议地望向墨寒诏,“殿下心中,我...好吗?” “自然。”墨寒诏脱口而出后,自己也是震了震。 从前除思语以外,根本没有任何女子能入他的眼。 他何时竟然觉得,云暮璟也是极好的女子了? 云暮璟那原本悲凉又寂寥的眼中,仿佛缓缓染上一抹光晕,她看着墨寒诏,一双眼睛都亮起来。 墨寒诏这会儿云暮璟的转变,也是没有再思虑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素来幽冷的清润嗓音都温和几分,“你从来不是多余的存在,至少孤这里是这样。” “殿下此言,如雪中送炭。”云暮璟破涕为笑道,“无论真假,璟儿都谢谢殿下。” “殿下是璟儿见过的,最好的男子。” “孤...讲的不是假话。”墨寒诏被云暮璟这话讲的心头一荡漾,轻轻咳嗽两声道,“其实今天孤来,是过来跟你道歉的。” 他将身边的包裹打开,取出一盒药膏,一边将药膏抹在她腕口的红肿处,一边歉意道,“孤已查清,下毒一事与你无关,孤错怪你了。” 清凉的感觉席卷而来,一下就冲淡了原本的疼痛,让云暮璟不由得长舒一口气。 “唔...”云暮璟有些不自然地想抽回手,但墨寒诏的力道极大,像是根本不给她躲闪的机会。 “别动。” “谢谢殿下...至于那些事,殿下查清就好。”云不好意思地道。 云暮景神情极其轻松,像是全然没有将之前墨寒诏对她做的那些事放在心上。 可她越是这般纯真善良,墨寒诏心中就越不是滋味。 她这样温柔,在这爹不疼娘不爱,甚至连下人都不将她放在眼里的将军府,真的能过的好? 到底有没有办法,是既能帮帮云暮璟,又能不辜负思语的? 墨寒诏想着,眼底泛着一丝为难,给云暮璟上完药后,又拿出里头的一袋糕点递给她,“吃吧。” 云暮璟瞧见那糕点,一下子就面露喜色,只是依然有些迟疑,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盯着墨寒诏。 墨寒诏瞧着她这小心翼翼的模样,略显无奈,将黄皮纸袋塞进云暮璟怀里,低低地道,“放心吃。” 云暮璟这才从纸袋里拿出糕点一口口吃起来。 她虽然吃的狼吞虎咽的,但不知为何,举手投足之间,就是非常赏心悦目,丝毫没有半点败坏形象。 反而...让人觉得有点可爱。 “不急,还有很多,孤给你准备了几日的口粮。”墨寒诏望着云暮璟的面容,心情也舒展了些道,“孤奉父皇之命,两天后出发莫干山剿匪。” “这段时间,孤恐怕不能来看你。”墨寒诏看着云暮璟的视线掺杂担忧之色道,“孤一定能想到帮你改变如今这处境,又不伤害思语的办法,你等孤回来。” “你是孤的救命恩人,孤不会让你有闪失。” 云暮璟受这祠堂之苦,本就艰难的生活又搭上那私会外男的罪名,只怕以后在将军府更难了。 而这一切,全是因为他。墨寒诏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云暮璟因此继续受到伤害。 让他在好好思量一下。 “我相信殿下。”云暮璟轻笑道。 “嗯,你好好休息,孤先走了。” 说完,墨寒诏踏着轻功重新跃上房梁之处,消失在祠堂。 恰时,云暮璟眸中的泪意顷刻间消散不见,轻轻一笑。 这一步棋,她走的很成功。 云暮璟此前跟墨寒诏强调‘要还她一个清白’,就是想让墨寒诏来亲自跟她道歉。 依照东宫的效率,自然昨儿就能查清真相,所以最多一晚,墨寒诏肯定会再度来找她。 现在墨寒诏亲眼看见她在将军府的处境,也动了拯救她的念头。 至于怎么救...办法,她可早就替墨寒诏想好了。 只是现在,墨寒诏心里还念着云思语,并不想娶另外的女人入东宫。 所以云暮璟,还需要一道催化剂。 “去莫干山剿匪么...”云暮璟唇角的弧度愈发深刻,“这莫干山,倒是受苦受难的不错地方。” 墨寒诏给她准备的吃食,怕是得浪费啊。 将军府众人有意将她许给裕王,今日来府中的贵客,可并非只有太子。 她...也不会真的待在祠堂一直抄那女德。 云暮璟想着,门外再度响起一阵脚步声,以及交谈的动静。 “云大小姐私会外男之事,本王只要不是聋子都听得见。” “本王告诉你,要是云暮璟不是画像那样,本王可不娶。” “王爷放心,璟儿绝对比想象当中惊艳。”云夫人苦口婆心地道,“您不会失望的。” 云暮璟听见这话,暗自冷笑,将那包裹随手推进桌底,下一秒,祠堂的门‘砰’地被骤然推开。 云夫人带着一名五官还算过得去,却身型有些肥胖的男子进来。 他手里挥着一柄发黄的折扇不停摇摆。 “娘...”云暮璟还倒在地上,整个人宛若弱柳扶风,摇摇欲坠,柔弱万分。 云夫人压根没理会云暮璟,而是朝裕王道,“裕王殿下,您觉得璟儿如何?” 墨裕在见到云暮璟后,就呆住了,沉浸在云暮璟的美色当中,仿佛一颗心都给勾了去。 此时云夫人开口,他才终于回过神。 “云大小姐,比画像美。”墨裕手一抬,附身拽住云暮璟挽在袖口的丝帛,他盯着云暮璟那白皙宛若凝脂的脖颈,眼底透着邪色。 “不单单是这张脸,其他也...” 他御女无数,光看云暮璟这皮肤和身姿,就能知晓她有多么人间尤物。 今儿,真是捡了大宝贝,比起那云二小姐,这云暮璟才是真正的佳人啊。 还别说,云将军和云夫人这两个人精,在这会儿倒的确没唬他。 “云大小姐貌如天仙,那婚约的确...也不是不行。”墨裕用力扯动丝帛,生生将云暮璟自己面前带了带,另一只手则是不停的搓动。 “但本王娶妻,还得求一道圣旨...”说到这里,墨裕神情有阴鸷一闪而逝。 最近墨寒诏不知走的什么狗屎运,发现了莫干山藏匿极深的山匪,立下大功。 父皇对他颇多欣赏,还将剿匪一事全权交给墨寒诏负责。 如果墨寒诏这次成功剿匪,那在朝中和父皇心目中的地位必定再次提升。 他可不能眼睁睁看着墨寒诏如愿。 “本王最近诸事缠身,等忙过这段时日,便入宫请父皇赐婚。”墨裕悠悠地道,“如何?” “裕王?婚...婚约?”云暮璟先是一怔,随即眼眶瞬间通红下来,看着云夫人浑身都开始止不住地颤抖。 第15章 莫干山遇险境 “璟儿,裕王殿下娶你,那是你的福气。”云夫人意有所指地道,“裕王身份尊贵,可不是随随便便哪只窑子里跑出来的阿猫阿狗能比得上的,对不对?” 云暮璟那双含泪的眸子看向云将军和云夫人,张张嘴想说什么,但在她警告似的眼神制止下,又将所有的酸楚重新咽回嗓子眼。 果然,对她爹娘来说,她不过就是个弃子。 是生是死,皆无关紧要。 “娘说得对。”云暮璟只能垂落眼帘,妥协道,“嫁给裕王,是我求之不得的。” 她强忍泪水,满是无助又可怜,仿佛连心都陷入死寂。 墨裕手倒是心情甚好,悠悠地道,“那事情便这么说定了,本王这些日子忙,好好照顾本王的王妃,不容有失。” “王爷放心。” 墨裕又调侃似的看了云暮璟两眼,这才转身离开。 “恭送殿下。”云夫人恭敬地道。 “娘...” 云暮璟全程都是一副失神沉默的状态,墨裕一走,她泪水才终于从眼角滑落下来。 “为什么你和爹要这么对我,我也是你们的女儿啊!你们明知道裕王是那样的货色,还要我嫁给他...” “你跟那个野男人有一腿,还有理不成?”云夫人一转头就看见云暮璟哭,嘲讽地道,“嫁给裕王,你妹妹的婚事就不会因为你那破烂名声被影响。” “你要是还有心,就乖乖等着下嫁给裕王。” “我...”云暮璟低低泣声道,“好,我私会外男,给你们丢脸了,那我以死明志!” 云暮璟哭着,就要朝旁边的桌案撞去。 “云暮璟!” 云夫人看云暮璟来真的,顿时慌了。 看裕王的样子,今日见过璟儿后,明显对璟儿满意的紧,是认定要娶璟儿的! 方才还告诉她好好照顾璟儿,现在这个节骨眼上璟儿在将军府出点什么事,她怎么跟裕王交差? 云夫人连忙上前,在云暮璟额头快要撞到桌案时抱住了她。 云夫人这会儿也全然没有了之前的嚣张,而是安抚道,“傻丫头,我跟你爹想让你嫁给裕王,哪里单纯是为了你妹妹,更是为你啊!” “为...为我?” 自从入将军府后,云暮璟还是第一次见云夫人这般温柔的跟她讲话,瞬间就止住哭声,抽噎地道,“娘,你是不是骗我,裕王他不是好人啊。” “傻孩子,娘怎么能骗你呢?”云夫人拍拍云暮璟的后背,慈爱地道,“其实裕王也没有这么可怕的,不过就是女人多了点,也爱玩了点而已。” “你嫁给裕王,便是尊贵的裕王妃啊!一辈子荣华富贵,不是挺好的吗?” 云暮璟那水汪汪的大眼睛中,满是强忍的凄凉,“可我...” 挺好?她已经不是完璧之身了,嫁给裕王,只有死路一条。 不过事到如今,口头婚约定下,她也没有了回头的机会。 “也罢。”云暮璟低头道,“我嫁就是。” “哎!乖孩子!”云夫人大喜过望,“这不就对了!听娘的,以后别想着那个野男人,他哪有裕王好?” “我会乖的,我听娘的话。”云暮璟苍白的面色露出一丝极为勉强的笑容,“娘,我听闻青山寺素来有‘鸳鸯寺’之称。” “有意中人的女子诚心祈求,未来定能得偿所愿,与夫君琴瑟和鸣,相伴一生。” “女儿与裕王定下婚约,也想去青山寺拜一拜,不知道...可不可以。” 青山寺...在莫干山中,届时前往青山寺,她自能跟太子碰上。 云夫人眼睛一亮,思语心悦太子,那青山寺倒是个好去处。 “我的璟儿,你的要求,娘哪里有不应的道理?”云夫人立刻地道,“这样,娘现在就命人收拾,我们早些出发,带你妹妹一起,你路上也好有个伴。” “娘...我身子有些不适,想多歇息一会儿,就在两日后吧,如何?”云暮璟期盼地道。 真是矫情。云夫人心中虽然这么想着,但为了保持自己的慈母形象,还是笑道,“当然可以,你既然不舒服,早点回去休息。” “经书也不用抄了,你爹那里,我去跟他说。” “谢谢娘。”云暮璟笑笑。 之后,云暮璟便重新住回偏院,极其安稳地休息了一段时间。 两日后的清晨,云府马车早早的就在门口等候。 初冬的天儿,这个时候尤其冷,云暮璟只穿了一身极其单薄朴素的白色长裙。 她来到马车前的时候,整个人都被冻的瑟瑟发抖。 更显得她娇柔万分,楚楚可怜。 她看着不远处被下人搀扶上马车的云思语,倒是裹的厚厚的,怀里还有暖融融的汤婆子,不禁羡慕万分。 偏院,别说那些东西,连炭火都没有。 她每日都冷得很,尤其到晚上,更是难熬,需要跟雨宁抱着取暖才能熬过去。 “大姐姐,还不快点?你想让娘一直等着不成?” 青山寺其实离京城并不远,大概半日的路程就能到,为了方便,她们此番都是共用一辆马车,连伺候的人也没带。 “我这就来。”云暮璟连忙踩在车辕处蹬上马车。 彼时,云思语正靠在云夫人怀里,云暮璟进来的时候,她视线冷冷地扫过云暮璟,面露不屑。 这张勾人的脸,她真是看着就来气! 不过云暮璟跟裕王定下婚约,也没多少好日子能过了,已经不足为惧。 想到这里,云思语也就懒得再跟云暮璟计较,转而专心哄云夫人开心。 莫干山一处隐秘角落,刚刚结束一片厮杀。 墨寒诏一身华贵的墨色绣金丝月桂的长袍,立于不远处的崖边,亲眼目睹竹业领东宫暗卫处决一批山匪。 山风掠过他的衣袂,仿佛浑身都充斥一股弑杀凛冽之气。 “回殿下,距离皇上暗鹰卫传来的消息,如今在这莫干山中,应当是还有三支山匪队伍的埋伏点。”竹业身子一闪,来到墨寒诏跟前,抱拳道,“属下等全凭殿下吩咐。” “既要剿匪,自然要先最大程度保证来往百姓安全。”墨寒诏淡淡地道,“孤记得有一处山道,是青山寺的必经之路。” “青山寺香火旺盛,去寺中祈福之人不少。据暗鹰卫所报,那里也有山匪,先清那处的吧。” “属下遵命。” “...” 彼时,一辆马车在莫干山中行驶。 云暮璟坐在角落,看着她娘和云思语宛若亲生母女般的玩闹,自己却反而像一个多余的外人,不由得神情又受伤又黯淡。 “都给我站住!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美人来!” 就在云暮璟出神的时候,马车忽然猛的踉跄一下。 “唔...” 云暮璟险些从座椅上滑落,好容易才稳住身子。 “保护夫人小姐!” 第16章 被抛弃后太子救了她 随行的护卫忽然警惕地低喝一声,云暮璟就听见外头又响起一阵兵器碰撞的动静,她立刻掀开马车车帘去查探外头的情况。 这会儿不知从哪冒出来一伙人,长的个个凶神恶煞,还拎着大刀,正跟将军府带来的几名随行护卫打斗。 “山匪?”云暮璟面色难看地道,“莫干山素来安定,哪来的山匪?” “啊!”云思语闻言尖锐地喊叫一声,朝云暮璟怒吼道,“都是你!非要去什么青山寺上香!要不是你,我们怎么会被山匪给盯上!” “我...”云暮璟委屈地道,“我也没想到会这样,对不起,二妹妹。” 云夫人此时也是恨恨地瞪着云暮璟,真是个扫把星! “夫人,小姐,这群山匪武功高强,属下们撑不了多久,快跑!”一名护卫急忙大声喊道。 “竟这般倒霉!”云夫人面色微变,急忙护住云思语,“我们都是妇孺,哪里跑得过那武功高强的山匪。” 而且看这山匪的意思,竟不像是劫财的,是要劫黄花大闺女啊! 她的语儿,可是未来的太子妃,千万不能落入这群山匪手中... 想到这里,云夫人望向云暮璟,眸光闪过一丝锐色。 比起语儿的安危,得罪裕王反而不算什么,何况语儿不但是她的宝贝女儿,也牵系太子。 如此,倒不如牺牲璟儿。 “璟儿...”云夫人忽然松开云思语,挪到云暮璟身边,悠悠地望向她道,“你妹妹不能有闪失,既然这副局面是你造成的,那代价,还是你来付吧!” 云暮璟先是一怔,紧接着,她就感觉肩膀处一股大力传来,将她狠狠地推下去。 “啊!” 云暮璟措不及防之下,生生从马车上滚落,周身传来的剧痛更是让她险些晕厥。 “那是...云暮璟?!” 远处带领暗卫来剿匪的墨寒诏,发现云府马车的刹那,忍不住愣了愣。 他刚还好奇这里为什么有云家人,结果下一秒,就瞧见云暮璟从马车上栽下来。 他清俊的面容瞬间一沉,亲自踏轻功朝云暮璟掠去。 周围都是刀光剑影,云暮璟都仿佛听不见,她趴在地上,看她娘喊了最近一名护卫驾马车,朝青山寺的方向逃去。 “娘!”云暮璟抬手哭着喊道,“别丢下我...” 然而,回应云暮璟的只有渐渐远去的马蹄声。 不远处的山匪像是被云暮璟吸引,没有去追马车,而是满眼贪婪地朝云暮璟聚拢。 “别...别过来!”云暮璟那双眸子被莹润的泪水覆盖,整个人娇弱的仿佛风一吹就要碎掉一般,害怕地缩成一团。 但这般柔弱让人怜惜的模样,看的那群山匪一片火热。 “小美人,好好跟哥哥快活!” “你们这群畜生!我就是死,也不会如你们的愿!”云暮璟满是泪痕的清绝面庞,此刻透着一丝决绝之色。 她抬手抓住方才被云府侍卫打落掉在一旁的一柄大刀,就要划过自己的脖颈。 “这女人!” 赶到这里的墨寒诏望见这一幕,颇有些咬牙切齿,他即刻凝聚内力,将自己手上的玉扳指甩出。 “砰——”地一声,云暮璟手中的大刀直接被扳指击打开,再度甩落到地上。 但那刀刃还是在云暮璟脖颈间留下一道血痕,险些顺着她白皙的皮肤滑落,显得更外触目惊心。 下一秒,墨寒诏从天踏着轻功降落到云暮璟跟前,拿起随身的佩剑刺进离云暮璟最近的一名山匪的心口。 墨寒诏朝她怒吼地道,“你怎么回事?动不动就拿刀抹脖子的毛病能不能改改?” 他也不知道云暮璟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只是刚刚的一幕,实在令他生气! “太...太子殿下?”云暮璟刚开始还呆呆地看着墨寒诏,这会儿才终于回过神,连声音都还带着微微的颤抖。 她双手抱住肩膀,贝齿轻咬下唇,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只哽咽地道,“多谢...殿下相救。” 墨寒诏见云暮璟这副委屈的想哭又故作坚强的模样,恍然察觉自己的话重了些,也忍不住有点自责。 云暮璟这般娇弱的女子,历经这样的场面,想来的被吓的不轻。 “没事了,有孤的人在,他们伤不了你的。”墨寒诏俯身安慰道。 “呜...”云暮璟没答话,只是终于忍不住低低哭出声。她抬眸间,泪水还不停滑落,那张清丽绝伦的面容满是心碎和凄凉,还有一丝自责。 “太子殿下,你说...我是不是太令人讨厌了?” 墨寒诏因为云暮璟的话,微微一怔。 “一定是我很不好,很不乖,也很让人讨厌,所以她们才没有人要我。”云暮璟哭声越来越大,大有几分止不住的趋势。 “你看,娘和二妹妹逃的时候什么都没丢,只丢下了我。” “什么?那车上是云夫人和思语?”墨寒诏闻言,周身的气息笃然一凝,连墨眸中都显露出几分不可思议。 怪不得,他还纳闷呢,底下有这么山匪,为何云暮璟会突然从马车上滚下来。 原来是有人为了保命,故意将云暮璟推下来的。 “云夫人真是...”墨寒诏眼底泛着一抹怒火,“你也是她的亲生女儿,她竟能对你狠心到这种地步。” 他早知道云家人待云暮璟不好,却没想到,已经到了可以随便牺牲的程度! 在墨寒诏心里,云思语断然是做不出这种伤害姐妹的事情,自然就觉得这一切云夫人的作为。 思语毕竟是小辈,就算想救云暮璟,恐怕也不敢忤逆母亲的意思。 他这会儿也明白过来,云暮璟情绪这么崩溃,根本就不是被吓的,而是一时间接受不了自己被抛弃。 呃...太子对云思语,还真是无理由的偏爱。云暮璟暗自吐槽,不过没关系,她早晚会让太子看清云思语的真面目。 “呜呜!”云暮璟情绪有些激动,最近她又多番受伤,方才还从马车上滚下来,一时间气上不来,直接哭着就倒下去。 “云暮璟!”墨寒诏震了震,他抬手接住云暮璟的时候,发现云暮璟已经彻底陷入昏迷。 但即便如此,那张清丽动人的小脸上,睫毛上还挂着颗颗泪珠,一副受伤至极的样子,看的让人心生怜惜。 墨寒诏的心狠狠抽了抽,他抿抿唇角,将云暮璟拦腰抱起。 第17章 她嗫嚅的哭声让他心疼 那一刹那,墨寒诏清楚的感受到云暮璟整个人轻盈至极,不但身子清瘦的很,而且天寒地冻的,还浑身单薄的要命。 云将军府,连衣裳都不给她穿么?他面色不由得染上晦暗。 “殿下!” 早在墨寒诏来到云暮璟身边的时候,竹业就领着东宫暗卫出击剿周围的山匪。 彼时,先前对云暮璟造成巨大威胁的一片山匪,已经死的干干净净。 竹业这才到墨寒诏跟前,跟墨寒诏复命,“这波山匪也全部清缴完毕,接下来...” 还没等竹业话音刚落,墨寒诏就打断他,淡淡地道,“先让随行的医师过来一趟。” 按理来说,云暮璟禁闭未解,这会儿该是在将军府祠堂的,怎会跟云夫人和思语一道出现在莫干山? 他倒是还有许多事要问问云暮璟。 说完,墨寒诏就带着云暮璟缓步往前,走向东宫停在莫干山某处的马车。 竹业先是一愣,随即看了眼自家殿下怀里抱着的云暮璟,顿时恍然,答道,“是!” 墨寒诏带云暮璟进马车后,刚想将她放下,结果下一秒,云暮璟就在昏迷中迷迷糊糊地拽住他的领口。 “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不要我...璟儿再乖一点,是不是有人能要璟儿...”云暮璟嗫嚅间,眼角的泪水再度从惨白美丽的小脸滑落。 墨寒诏又是一怔,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云暮璟这么缺乏安全感,缺乏到,如此卑微。 他清俊的面容不由得再度露出复杂之色,心头就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压住,有些沉闷。 因为,他其实也是那众多抛弃云暮璟的人之一。 本来跟他有婚约的,该是云暮璟,而他,却毁掉婚约求娶她的妹妹。 云暮璟心里,应该也很难受吧。 可云暮璟性子单纯善良,就算自己受伤,也盼着别人好,所以非但没有表现出来半分,还笑着祝福他和思语。 一时间,墨寒诏没忍心扯开云暮璟,而是转而将她抱在怀里坐着,轻声低哄道,“孤在呢,安心睡吧。” 此时,墨寒诏墨眸满是纠结和痛苦。 云暮璟是他的救命恩人,是他占了她的身子,现在又因为他的不负责,让云暮璟独自承受这么痛苦的一切。 他...是不是做错了? 这两日墨寒诏也想过能够顾及云暮璟和云思语两人的办法,结果一无所获。 或许...根本就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但这样,思语又该怎么办?思语是他曾经的救命恩人,是他早就下定要爱一辈子的人啊。 “殿下。” 就在墨寒诏思绪漫天的时候,马车车帘被掀开,随行的张太医进来。 他看到墨寒诏搂着一个女子,也是瞪大眼睛,“这姑娘...” “不用跟孤讲废话,过来诊治。”墨寒诏这会儿正烦闷的紧,冷冷地道。 张太医这才察觉自己有点多嘴,立刻进到马车给云暮璟搭脉。 他扫了眼云暮璟脖颈上的伤,从药箱拿出金疮药和绷带,给云暮璟包扎。 等做完一切,张太医神情依旧凝重,“殿下,这位姑娘脖子上的伤倒不是特别严重,臣已经上了药,大概几日便能痊愈。” “不过身体太过虚弱,近来又忧思过度,似乎情绪还有些激动,这才陷入昏迷。” “必须得安抚她的情绪,然后按时服药调养一段时日了。” “身体虚弱?”墨寒诏皱眉。 是了,之前那位大夫就说云暮璟底子差。 墨寒诏早早就命太医替云暮璟开了补气血的药,就放在锦盒里面,当做赠礼顺势交给云暮璟。 但当时他到将军府给诸位赠礼的时候,云暮璟没出面亲自接下,是云将军代她收的。 将军府那群人素来就没把云暮璟放在眼里过,想来东西根本也没交到云暮璟手里。 “真该死!孤早该想到的...” “立刻写药方,给孤用最好的药。”墨寒诏眼底含着怒意,幽幽地道,“药方交给竹业,叫他想办法煎药。” “臣遵旨。”张太医这会儿也看出殿下对怀里姑娘的看重,该说不说,这位姑娘的美貌,是他生平仅见。 虽然殿下心悦云将军府的小姐不是秘密,但殿下是未来的东梁君主,自古帝王,没有哪个不是后宫佳丽三千的。 那姑娘,未来说不准就是哪个娘娘。 想到这里,张太医就更加不敢怠慢,转身急忙下车写药方了。 东宫出行,药材都是准备齐全的,所以其实煎个药并不难。 竹业的效率很高,很快就将煎好的药送进来。 云暮璟服下药后,呼吸也平稳很多,渐渐有转醒的趋势。 “唔...疼。” 云暮璟忽然轻轻呜咽两声,在墨寒诏胸膛前难受的蹭蹭。 然后泪眼朦胧的挣开双眼,恰好跟墨寒诏四目相对。 “啊!” 云暮璟发现自己竟然坐在墨寒诏腿上的时候,手还揪着墨寒诏的衣襟后。 她就跟触电一般地往后撤,撤到了马车最偏僻的角落里面缩着。 “殿下,我...我不是故意的。”云暮璟急的眼眶通红,害怕的瑟瑟发抖,“我也没有别的意思,我明白的,殿下是妹妹的夫君。” “所以我绝对不会生出别的想法。” 墨寒诏瞧着云暮璟这幅小心翼翼的样子,深深叹气,上前去拽住她的手腕,柔声道,“孤没有怪你的意思,放心。” 若非他默认,哪个女人能沾他的衣袂?更何况,是躺在他怀里。 “你今天,怎会在莫干山?”墨寒诏皱眉问道。 他现在可不相信云将军会解开云暮璟的禁闭,云暮璟能出来,想必是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 云暮璟先是一怔,紧接着,眸光掠过一闪而逝的凄凉,扯扯嘴角笑道,“莫干山深处有一座青山寺,是远近闻名的鸳鸯寺。” “二妹妹跟殿下两情相悦,想到青山寺拜拜,而我,是借了二妹妹的光。” “娘亲怕二妹妹一路上没个伴,这才将我放出来,陪二妹妹一道去寺庙上香。” 墨寒诏皱皱眉头,他总觉得云暮璟还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但云暮璟这话又完美的没有半点破绽,倒是能够说得通。 是他多虑了? “今日之事...”墨寒诏看向云暮璟,微微蹙眉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云暮璟想起方才自己被毫不犹豫抛弃的情景,那还有些苍白的清绝小脸上,眼眶瞬间通红。 “多亏殿下相救,要不是殿下,我就没命了。”云暮璟笑着,可眼底往下流的泪水却出卖了她。 “你真的没事?”墨寒诏心头一震。 “没事啊,我能有什么事。”云暮璟笑意愈发浓郁,“我都...习惯了。” 第18章 天寒地冻,抱着她取暖 话到这里,云暮璟仿佛终于扛不住表面的这份坚强,开始不停抽噎。 她双手抱着膝盖,缩成一团在角落里面,将头深深埋下。 “殿下...我知道我的要求很过分。”云暮璟哽咽地道,“但我还是想任性一次,能不能...让我单独待会儿。” 墨寒诏一愣,他身为东宫太子,云暮璟还是第一个赶他走的女人。 不过他竟然没有半点生气的感觉,甚至对云暮璟还有点怜惜和心疼。 “好,孤先处理那群山匪。”墨寒诏温柔道,“竹业就在外头,你有事,交待他就好。” 云暮璟并未抬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墨寒诏清俊的容颜露出无奈之色,从车座上起身下马车。 他松开车帘前,看见云暮璟青丝滑落遮盖住的肩膀,正止不住的轻轻颤抖。 “呜呜...” 但她又像是不想任何人看见她的脆弱一般,强行压抑哭声,整个人显得孤寂又可怜。 墨寒诏墨眸瞬间流露出不忍之色,但他还有诸事缠身,莫干山山匪也有多处未曾剿灭。 所以简单嘱咐竹业两句,便不得不离开。 云暮璟待在马车,像是终于哭累了,便沉沉睡去。 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外头天色已经渐渐阴沉,墨寒诏也再没有回来。 云暮璟清绝的面色露出一抹慌乱,急急地就掀开马车车帘下去。 “殿下!” 墨寒诏本来还在跟竹业讲剿匪的路线图,发现云暮璟过来,便摆摆手示意竹业先下去办事。 竹业目光扫过云暮璟,也是眼睛一眨。 殿下身为东宫太子,身份尊贵,无数女子对殿下趋之若鹜,殿下对她们都厌恶的紧。 这么多年来,殿下只对思语姑娘一个人好,也只有思语姑娘能近殿下的身。 而今,又多了璟姑娘。 不得不说,这云府,还真是会生讨殿下喜欢的女子。 想到这里,竹业也是极有眼力见的带着一部分东宫暗卫潜入夜色去剿下一批的山匪了。 墨寒诏眼看云暮璟提着裙摆小跑过来,一副害怕他丢下她的样子,无奈地道,“孤在这。” 云暮璟看到墨寒诏的那一刹那,悬着的心霎时落地。 她来到墨寒诏跟前,眼睛一眨,颇有些扭捏地道,“我还以为殿下...也丢下我了呢。” “那个,我之前,不是故意赶殿下走的,我...” 墨寒诏看着云暮璟满脸后怕的样子,满是无奈之色,“哭好了?” “嗯?”云暮璟一怔,很快眸中又掠过黯淡道,“我挺好的,只是不知道怎么做才能更加讨人喜欢一点。” “只要,有人能够正眼看看我就好。” 墨寒诏再度陷入沉默,随即转移话题地道,“那边有棵树,过去坐会儿,顺便吃点干粮。” “跟孤来。” “好。”云暮璟乖觉的跟着墨寒诏去到不远处的一棵树下落座,然后本本分分的坐在离墨寒诏有段距离的地方。 像是人畜无害的小兔子一样,蜷缩着不讲话,只接过墨寒诏递过来的干粮一口口吃着。 本是初冬与深秋的交界之时,霜寒浓重,尤其是在山里面,更加潮湿阴冷。 虽然墨寒诏命人在中间点了篝火,但云暮璟穿的非常单薄,还是被冻的瑟瑟发抖。 墨寒诏见状,清俊的眉目一拧,朝云暮璟招手道,“冷么?到孤这里来。” 云暮璟一愣,笑道,“没事的殿下,我在将军府住的是偏院,每日晚上都是这般,忍忍就过去了。” 墨寒诏气息一滞,幽幽地道,“将军府的偏院,莫不是连炭火和冬天的被褥都不给你?” 这么一说他想起来了,之前在云暮璟的床榻上只有一条很薄的被子。 似乎...还被他弄的有点脏。 云暮璟微微敛眉,没有答话,但意思不言而喻。 将军府!墨寒诏胸口的怒火再次‘蹭蹭蹭’升起,朝云暮璟沉声道,“再不过来,孤就要生气了。” 云暮璟闻言,无辜纯净的面庞上瞬间涌现一丝害怕,一步步挪着身子来到墨寒诏身侧。 墨寒诏犹豫片刻,将云暮璟揽在怀里,将外衣和墨色绣金丝月桂纹路的披风全部收拢,把云暮璟一同罩进去。 那一瞬间,云暮璟瞬间就暖和起来了。 只是那暖融融的温度,都是从墨寒诏身上传来,让云暮璟不由得小脸涌现一抹羞涩。 墨寒诏跟云暮璟凑的极近,一下就顺着火光捕捉到云暮璟白皙的脖颈在不停变红。 他心神也是微微一荡漾,清俊的面容生出几分不自然,尴尬间解释道,“这样,暖和点。” “我明白的,殿下是好人。”云暮璟轻声嗫嚅着。 好人?墨寒诏眼底满是复杂。 云暮璟还真是第一个这么说他的人。 “殿下以后是东梁之主,会有无数出生高贵又貌美的大家闺秀。”云暮璟低头敛眉道,“那些...才该是殿下身边的女子。” “萤火,是不配围绕皓月左右的,我不会多想。” 墨寒诏听见这话,挑眉地道,“孤何时说过自己要找无数大家闺秀了?” 云暮璟笑道,“自古男子三妻四妾,稍微有点财富的,都要娶上几个侧室,何况殿下这般尊贵之人呢?” “殿下如果不纳妾,东梁子息凋零,皇上和太后娘娘恐怕都不依你呀。” “纳妾么...” 墨寒诏怔了怔,是啊,男子娶妻纳妾,本就是极其平常之事。 他身为太子,不纳侧妃才奇怪。 其实如果能将云暮璟一同娶进东宫,那所有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真要说身份样貌,云暮璟是镇国大将军府嫡女,位比公主。 尤其仪态容颜,连墨寒诏见了都要为之倾倒片刻。 更何况,云暮璟还是他除思语以外,唯一一个不讨厌的女人,如果要娶侧妃的话,云暮璟确实是最佳人选。 但他母后生前深爱父皇,父皇却后宫佳丽三千,常常让母后深夜抹泪。 所以...他非常痛恨滥情之人,也不愿自己成为那样的人。 他曾经发誓,不让自己的妻子再走母后的老路,所以下定决心不再纳妾。 墨寒诏之前答应过云思语,此生只爱她一人,也只要她一个妻子。 如果同时娶云暮璟和云思语,他岂非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第19章 娶她入东宫,就能保护她 云暮璟偷偷打量墨寒诏,捕捉到他眸中的纠结之色,就明白自己的话,墨寒诏是听进去了。 她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不多时就昏昏欲睡,身子一仰,就倚靠在墨寒诏的胸膛上,垂落眼帘。 云暮璟一只娇嫩修长的手,随意搭落在男人的大腿上。 “嘶...”墨寒诏原本飘远的心神笃然回笼,清俊的眉目瞬间掠过一丝不悦。 他好心帮云暮璟取暖,可不是让这女人来动手动脚的。 墨寒诏刚想提醒云暮璟两句,结果刚一低头,就发现云暮璟已经熟睡,那手,是无意识放在那的。 墨寒诏:“...”是啊,云暮璟这般纯真的性子,断然是生不出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的。 他怎么总是习惯性把云暮璟想成和那些接近他的女人一个样。 思及此,墨寒诏墨眸涌现出一丝柔色,默认了云暮璟倚着他休息。 按理说,他是东宫太子,女人,都该是依附他的存在,根本不能对他如此放肆。 可墨寒诏也不知道自己对云暮璟为何总是这么宽容。 大概是她的单纯善良,确实在京城女子中太过罕见。 才会叫墨寒诏每每看见云暮璟,总是心生怜惜之意。 墨寒诏看着云暮璟的睡颜,美丽而宁静,眸光有些深。 云暮璟天生皮肤特别白皙娇嫩,在篝火的映衬下,荡漾着一层淡淡的粉色,不自觉地散发一种清纯欲色。 尤其云暮璟虽然没擦什么东西,身上却像是时刻飘着一种淡淡的香味。 清雅似栀,不甜不腻,仿佛牵引着人沉沦留恋。 跟她身体相贴之间,墨寒诏只觉得丹田处涌起层层的燥热,连带他额间都溢出一层细密的汗水。 这女人...简直像毒药一样,能够无孔不入浸透人心。 就算他能控制自己的心不为她所动,但有些本能他似乎很难忽视。 墨寒诏深吸一口气,强行将那股欲望压下去,让自己不去碰云暮璟。 只是这股感觉一直萦绕着墨寒诏,整整一个时辰过去,他迟迟无法入眠。 “爹娘...”云暮璟仿佛做了梦魇,整个人在不停打着哆嗦,连眼尾都发红,在烛火的映衬下显得有几分湿润。 “能不能也疼疼璟儿,璟儿好冷。” “这可不是孤要抱你的。”墨寒诏喉结动了动,低声沙哑地道,“你说冷,孤是为了给你取暖。” 说完,他抿抿唇角,直接抬手将云暮璟紧紧搂进怀里,像是要因此冲灭一些心中的火气。 那宽大的掌心覆在云暮璟的腰间,掺杂灼热。 云暮璟睫毛微微动了动,心头嗤笑。 好不容抓到这样跟太子亲密接触的机会,要是不勾引他一下,还真是有点对不起自己。 男人啊,都是很难经得住美色的诱惑的。 墨寒诏纯情还是滥情,对云暮璟来倒是无所谓。 墨寒诏身为太子,东梁未来的君主,守着一个女人,本就是笑话。 她要的,只是接近他,嫁给他,在墨寒诏登上皇位后,借着他成为东梁最尊贵的女子。 至于其他的,云暮璟都不会在乎。 反正呢,她又不爱他,是不是? 想到这里,云暮璟得逞间,彻底安心地陷入沉睡。 或许是因为抱着云暮璟,让墨寒诏浑身的燥热得到缓冲,他后半夜也算睡的安稳。 一夜一晃而过。 云暮璟睁开眼睛时,身子被放在树边,上头还盖着一件厚厚的墨色绣金丝月桂纹路的披风。 深秋初冬交界之时,晚桂还在飘香,她后边靠着的,刚好是一棵很大的月桂树。 金黄的月桂被风吹落,一颗颗掉落在披风之上,浸染的披风都染上同样的香。 “醒了?”一道清润的声响袭来。 云暮璟抬眸时,刚好看见墨寒诏双手交叠在身后,站在她身侧。 他身型挺拔隽秀,眉目深邃俊美,三千青丝一直垂落过精瘦的腰身,衣袂随风而动,端得是有点赏心悦目。 墨寒诏在朝堂上,手段雷霆万钧,武功谋略皆是上上之乘。 当年年仅十五岁随她爹云将军上战场时,已经是运筹千里之外。 他少年功成,已有帝王之姿,但比他才华更加出名的,却是他这张脸。 东梁第一美男,也是继承了先皇后的七分姿容。 云暮璟看着墨寒诏,水蒙蒙的眼睛不由得浮现上一抹光晕,带着几分憧憬和不确定道,“殿下...一直在守着我吗?” “是。”墨寒诏挑眉道,“不明显么?” 他早就养成早起的习惯,确实是比云暮璟醒的早些。 不过墨寒诏对自己抱着云暮璟睡一晚上这件事,莫名有点心虚,也不想让云暮璟知道。 所以他睡醒后第一件事就是松开云暮璟,把她放到树边,然后装作无事发生... “我就是...有点不确定。”云暮璟自责道,“我只有雨宁一个丫鬟,但因为我不好,所以也连累她经常被府中其他下人欺负。” “雨宁每次都得帮他们干很多活,平日里在我身边的时间其实不多。” “以往我在偏院生病,都是自己照顾自己,从来没人守过我。” 墨寒诏微微一怔,他简直难以想象云暮璟在云府中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他之前还为云暮璟堂堂镇国将军府嫡女,身边只有一个丫鬟感到震惊。 不曾想,连这一个丫鬟,都顾不到她。 这样一来,岂不是哪天云暮璟生了重病,无法起榻的时候,就只能待在房中等死? 墨寒诏袖口中的掌心微微握拳,清俊的面容不停变幻,眸中有隐隐的怒火在跳动。 云暮璟要是再留在将军府,恐怕不仅仅是过得不好这么简单,甚至...连这条命都会搭进去。 看来,他昨日的那个想法,得好好考虑一下。 但现在...墨寒诏望向云暮璟,略显迟疑地道,“孤此番来莫干山,是为完成父皇指派的剿匪任务,眼下山匪未除,孤不可耽误太多时间。” “云夫人和思语既然在青山寺,孤送你过去吧。” “我...”云暮璟闻言,贝齿轻轻咬着下唇,倏尔,扯扯嘴角道,“是我过错,忘记殿下还在执行公务,竟耽误殿下这么长时间。” “殿下不用管我,这里就离青山寺不远,殿下把我放在这就好,我可以自己走。” 第20章 牺牲云暮璟,保下她们娘儿俩 墨寒诏清俊的眉宇微微拧起道,“青山寺离这里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你一个人走,万一再跟昨儿一样遇见山匪怎么办?” 听闻那群山匪不但贪财而且极其好色,有不少过路的女子都被他们给糟践了。 云暮璟又长的这么美,实在危险。 山匪?云暮璟轻声道,“我不怕山匪,山匪要是真来,也就是一死。” “你...”墨寒诏神情瞬间阴沉而下,冷冷地道,“你这般年轻,为何总是张口闭口就是‘死’字?” 云暮璟睫毛闪了闪,那张绝美的小脸露出一抹自嘲,低头道,“因为殿下有亲人,也生来尊贵,有无数的人在乎殿下。” “所以殿下,永远也体会不到一个人的感觉。”云暮璟眼底满是黯淡。 “就算我真的死于山匪之手,再也回不去将军府,也不会有人伤心,甚至...都不会有人想起我。” “昨天娘和二妹妹丢下我,明明知道我落入山匪的手里,但整整一日,也没有人来找我。” “她们根本...就没想过要救我...” 墨寒诏身子一僵,瞬间陷入沉默。 云暮璟一个弱女子,流落在外面这么多年,可想而知,她经历过多少困难才存活下来。 尤其越美的女子,越是容易被觊觎。 当时在偏院,他中药跟云暮璟发生关系的时候,虽然意识有点不清楚,却仍然能感觉到,云暮璟还未经人事。 即使不问云暮璟,墨寒诏也大概能猜到,她之前遇见类似的事情,恐怕也是用的昨儿对付山贼那样不要命的方式来保护自己的。 这女人看似柔弱,心中也有难以言喻的刚毅。 墨寒诏都能想象得到,云暮璟终于找回亲生父母那日,心里有多高兴。 她以为有亲人,就不必过以前的苦日子了,也不用时时刻刻担心受怕。 却不料,只是换个地方继续受苦,从一个深渊到另外一个深渊罢了。 “况且...” 况且她被许婚裕王,等嫁给裕王后,裕王验她的身得知她已非完璧,势必得要她的命。 反正都是一死,早死晚死,又有什么区别。 云暮璟刚要开口,不过她视线扫过墨寒诏,最终还是将快到嘴边的话给重新咽回。 倒是墨寒诏忍不住追问道,“什么?” 云暮璟有些躲闪墨寒诏的视线,扯扯嘴角道,“其实也不是大事。” “殿下知道的,我在爹娘心目当中,一直不太好。”云暮璟道,“他们又罚了我,我心里有点难受而已。” 墨寒诏皱眉间,总是觉得云暮璟的表情似乎有点不对劲。 她这打碎牙苦头往肚子里吞的性格,这惩罚恐怕不轻。 看来,他得找竹业查查将军府这两天发生过什么了。 墨寒诏拉起云暮璟的手,带着她走向马车,清润的嗓音带着几分不容抗拒的意味。 “孤亲自送你去青山寺,也顺便见见云夫人。” “殿下!”云暮璟面色微变,“就算你要送我,也只把我送到青山寺门口就好,千万别为我出面。” “你要是突然替我出头,万一惹娘和二妹妹误会...” “够了!” 墨寒诏脚步一停,眯眼道,“孤先前之所以答应你,在将军府那些人面前不出面护着你,继续装作不认识你,确实怕有人怀疑你跟孤的关系,知晓孤与你那夜做的事...” “但眼下,你我碰面纯属巧合。” “孤奉命进莫干山剿匪,途遇被山匪围攻的你,念你是思语的姐姐,顺手把你救下,再送你到青山寺。” “看到你差点殒命心生不忍提醒云夫人两句,那不是合情合理的事情么?有什么好被误会的?” 云暮璟被墨寒诏的话堵的一噎,紧接着,她根本就没有半点反抗的机会,就给墨寒诏带上马车。 “竹业!去青山寺!” 外头守在一边的竹业得令,立刻架着马车往青山寺行驶而去。 “殿下...手。” 等过了一会儿,云暮璟才发现墨寒诏牵她的掌心没有松开,清绝的小脸上霎时浮现一抹红晕。 墨寒诏起初只是觉得自己手里捏着的东西,柔弱无骨,光滑清凉,非常舒服,这才没有松开。 此时反应过来后,瞬间宛若触电般松开,也止不住面露窘迫,“孤...” “没...没事。”云暮璟眨眨水润的大眼睛,指尖摸摸方才被墨寒诏握着的地方。 她眸光偷偷扫过墨寒诏,带着憧憬和崇拜,甚至,还有一抹女儿家的娇羞。 不过云暮璟这小动作自然是瞒不过墨寒诏的眼睛,他心中微动。 墨寒诏可不是云暮璟这样单纯至极的性子,自然看出云暮璟这眼神的变化。 这女人...莫不是对他动情了吧?刚刚还说不会有别的想法呢。墨寒诏挑眉间,想再从云暮璟脸上看出点别的。 但下一秒,云暮璟神情便恢复如常,连小脸处的殷红都消散的一干二净。 仿佛刚刚的表情从未出现过。 甚至连身子,都从墨寒诏的旁边,挪到了离他最远的一个角落。 墨寒诏:“...”他,是在自作多情吗? 不应该啊。 云暮璟这会儿当然不清楚墨寒诏在想什么,只是依旧坐在那,低头不语。 那纯净又美丽的小脸,还透着一丝忧愁和哀伤,不知在想什么。 约莫半个时辰左右,东宫马车就停在青山寺前。 彼时,云夫人刚带着云思语在寺内的一处佛堂内出来。 她们刚上完香,丝毫没有将昨儿丢弃云暮璟的事情放在心上。 还以此为荣。 “还好娘聪明,遇见山匪拦路的时候,把云暮璟给推下去。”云夫人后怕地拍拍胸口,“要不然,这会咱们娘俩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呢。” “尤其你还年轻,又是黄花大闺女,怎么能出事呢!” 云思语也是面露笑意,不过她比云夫人想得多,担忧地道,“可是娘,没有云暮璟,裕王那边...” 提起‘裕王’,云夫人眉头也是止不住的一皱,“你爹爹到底是镇国大将军,他顶多就是为难一下将军府,不敢真对咱们下手。” “牺牲一个云暮璟,能保下咱们娘儿俩,一点都不亏。” 云暮璟和墨寒诏刚踏入青山寺,就听见这段话。 尽管这一切云暮璟早就心知肚明,但此时,那双眼睛,还是忍不住红了。 “娘...” 云暮璟站在那,望着云夫人和云思语哽咽道,“在你们眼里,我真的就这么卑贱吗?” 第21章 她也不想成为被放弃的那个人 云暮璟知道自己这话问的很多余,但还是迫切的想要这么一丝希望。 她那双被泪覆满的眸子,紧紧盯着云夫人和云思语,追问道,“告诉我,好吗?” 此时,墨寒诏瞥见云暮璟这伤心的表情,也是胸口有些沉闷,连带清俊的眉目间都是隐隐掺杂阴色。 他亲耳听见云夫人的话,才终于明白云暮璟究竟为何如此小心翼翼,又如此渴望被爱。 云夫人对云暮璟这个亲生女儿,还真是弃之如敝履,一点儿不怜惜。 云思语和云夫人压根没有理会云暮璟,她们所有的注意力,都是直接落到墨寒诏身上。 “君泽哥哥?”云思语看见墨寒诏,脸上露出一抹意外。 紧接着,她视线掠过云暮璟,再回到墨寒诏身上,抿唇道,“你怎么在这,还跟大姐姐...” “孤是奉父皇之命来莫干山剿匪的。”墨寒诏瞧着云思语,清俊的面容才微微染上柔和。 “跟璟姑娘途中遇见,孤看到她深陷山匪之困,便顺势救了一把。” “原来是这样。” 云思语面露恍然,果然打消疑虑,只是心中颇有几分咬牙切齿。 她本来都以为云暮璟死定了,结果云暮璟竟这般好运的碰见君泽哥哥。 虽然这么想着,但在墨寒诏跟前,云思语自然不会表现出来半分。 她这才故意挤出几滴泪,上前亲昵地牵过云暮璟的手,朝云暮璟歉意万分道,“当时我们被山匪包围,娘也是没办法,这才将大姐姐你推下去。” “事后,娘也伤心后悔的很,还好大姐姐吉人自有天象,途遇君泽哥哥相救。” 云夫人这会儿也回过神来,她抬起接收到云思语的视线,也知道自己的宝贝女儿是在担心她们刚刚的对话被太子殿下听见,怕破坏太子对她的印象。 于是连忙看向云暮璟接口道,“是啊,当时山匪太多,娘实在太害怕,这才一时头昏脑热想着牺牲你,害的我们璟儿险些丧命,娘知道错了。” 云暮璟望向云夫人,贝齿轻轻咬着下唇,没有回答。 “璟姑娘若非机缘巧合遇见孤,只怕此刻没命了。”墨寒诏沉下脸道,“云夫人此举,孤作为旁观者,都有点看不下去。” 他虽然帮云暮璟讲话,但也刻意强调了“旁观者”两个字,有意无意地撇清了他和云暮璟的关系。 墨寒诏到底还是顾念云思语,怕她多想。 所以在云思语面前,他只能跟表现的跟云暮璟陌生些。 不过下一秒,墨寒诏就感受到有一股视线落在他身上。 墨寒诏墨眸微微一转,就对上云暮璟那带着满是温柔纯净的眼神,却隐隐透着一丝黯淡和破碎。 墨寒诏心头止不住地一颤,这才恍然察觉一件事。 云暮璟是心地善良,为了不影响他和云思语的感情,甘愿将跟他所经历的一切都藏匿起来,独自一人承受那些委屈。 但谁,又是真能如同圣人一样,想成为被放弃的那个人呢? 云暮璟是云家嫡女,跟思语地位相同,可思语能够光明正大嫁给他,而云暮璟,似乎永远见不得光。 云暮璟心中,到底有多少伤痛? 云夫人面对墨寒诏的质问,也是额头一片冷汗,答应道,“太子殿下教训的是,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臣妇一定以此为戒。” 墨寒诏这会儿充斥对云暮璟的愧疚之意,看着云夫人,也是戾气逐渐加深。 他眸光微沉间,就要对云夫人再度施压。 “殿下!” 谁知,云暮璟像是看出他的意图,很快横跨一步,来到墨寒诏跟前,对他附身一礼。 “救命之恩,璟儿记下了。”云暮璟那眼睛水汪汪的,像是噙了泪,但还是对墨寒诏笑笑道,“谢谢殿下。” “来日如果有机会,璟儿一定报答殿下。” “殿下眼下还有公务在身,璟儿就不留殿下了。 说完,她又重新望向云夫人和云思语,轻声道,“璟儿不怪娘,谁也不怪,娘没错,璟儿本来就没什么要紧的,二妹妹跟娘没事就好。” 墨寒诏明白云暮璟是在提醒他别冲动,甚至为了不拖累他,她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让他赶紧离开。 但墨寒诏心里多少有点不是滋味,尤其...她明明很清楚,云夫人的那些话这么是虚伪。 云夫人要是真的后悔,怎会一直不派人去找她? 云暮璟聪明的很,她什么都知道,可是依旧选择原谅云夫人。 因为...这是云暮璟唯一的选择。 依照云暮璟在云府的处境,就算她想闹,想给自己讨个公道,云府中,也不会有人搭理她,最后也只是白费力气而已。 云暮璟没有任性的机会,她只有妥协一条路,毕竟她好不容易找回亲生父母,有个安身之所,总不能就这样离开吧? 墨寒诏对云暮璟有些心疼,可笑他身为太子,手握东梁权势,竟帮不了一个女人。 “孤确实还要完成父皇指派的剿匪任务,就先走一步。”墨寒诏见状,袖口中的指尖轻轻蜷缩,抿唇道。 墨寒诏临走前,转身朝云思语嘱咐道,“孤还忙,等回将军府,孤再找你。” “好。”云思语娇俏的面容浮现红晕,“剿匪刀剑无眼,君泽哥哥要注意安全。” “嗯。” 墨寒诏轻轻颔首,便转身走出青山寺。 云夫人见墨寒诏终于离开,第一次觉得云暮璟还算有眼力见。 “你能理解娘就好。”云夫人悠悠地道,“要不是没办法,娘也不能冒着得罪裕王的风险将你推下去,是不是?” 云暮璟沉默不语。 裕王?还没彻底迈出门槛的墨寒诏脚步忽然一顿,他心头不由得升起疑问。 他不止一次听云夫人提到裕王,云暮璟到底跟裕王有什么关系? 还有他明显感觉到云暮璟像是有事情瞒着他。 难道...墨寒诏想起先前云家有意要将云暮璟许配给裕王,心头霎时一沉。 他余光猛的斜睨向云暮璟。 云暮璟抬眸间,恰好对上墨寒诏满是质问的眼神,身子颤了颤,很快就低下头。 那一刹那,墨寒诏周身的气息顷刻间沉下,整个人仿佛陷层层阴影当中,隐隐压抑着心底深处的情绪。 带着满身戾气,重新迈开步履。 好,很好!这女人,不告诉他,以为他就没办法了么? “殿下?”竹业察觉到墨寒诏从青山寺出来后,神情不太对劲,忍不住凑上前道,“是哪位姑娘出事了?” 殿下贵为东宫太子,应当没有哪个不长眼的会对殿下不敬。 那多半就是殿下在意的璟姑娘和思语姑娘,发生了点什么。 果然,下一秒,墨寒诏一抬手,就揪住他的衣领,冷冷地道,“给孤去查查,云暮璟最近在将军府发生过何事。” 第22章 竹林杀手,买凶杀人 哈?竹业嘴角猛的抽搐两下,“殿下,那剿匪之事...” “有孤亲自看着。”墨寒诏冷冷地道。 “...是。” 青山寺内,墨寒诏一走,云夫人对云暮璟的热情自然也持续不了多久。 很快,云夫人就将云暮璟扔下,带着云思语到寺庙中安置好的客房歇息去了。 云暮璟旧伤未愈,又填新伤,这会儿身上哪哪都疼,实在有些扛不住。 她只能自己找到青山寺的方丈,请他再帮忙安排一间房。 云暮璟找到一个木盆,打了清水端到房中,开始仔细处理自己身上那些密密麻麻的伤痕。 云暮璟先是将血污擦掉,又摸出随身带的两盒药膏,将其中一盒打开,一点点抹在伤处。 这都是她特质的药膏,药效很显著。 其中一盒不但能让伤口快速愈合,而且绝对不会留下疤痕。 另一盒么...则是有养肤的功效,她每日都会定时涂抹全身。 云暮璟做完一切后,着一袭雪白里衣坐在窗口,那修长纤细又娇嫩万分的指尖撑在下颚处。 任吹进来的风掠过她脑后的三千青丝,她眼底泛着意味深长的笑意,“哪里有什么人是真的天生丽质的呢。” “这养肤药膏,做起来可是复杂。”云暮璟唇角轻轻勾起一抹弧度道。 都是凭借无数药膏浸养,云暮璟才能浑身肤若凝脂,白皙通透。 这样完美的她,尝过一次,就会想念无数次。 所以纵然是太子墨寒诏,也很容易被她勾起欲望。 经历这几次跟墨寒诏的接触,云暮璟已经能够确定,墨寒诏现在绝对是不敢将她的存在视若无睹了。 自然...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她死。 云暮璟故意假装自己有事瞒着他的样子,引起墨寒诏怀疑,再让墨寒诏和她一同来青山寺。 本来云暮璟是想引导她娘和云思语提起裕王,然后让墨寒诏自己去查的。 没想到,她娘那嘴本来就漏风,竟在青山寺和云思语偷偷聊裕王。 这下倒是好,更方便了云暮璟的计划。 “云思语啊云思语...”云暮璟故作惆怅地叹气,“真是笨蛋。” 云思语费尽心思将她推给裕王,就是为了断绝她跟墨寒诏的所有可能。 殊不知,这桩婚约,反而会成为云暮璟极大的助力。 此前,云暮璟布置的所有,都是在让墨寒诏积攒惭愧,不舍得她死。 现在墨寒诏得知她被迫跟墨裕定下婚约,定不会袖手旁观。 而墨寒诏想保下云暮璟,只有一条路,便是告诉所有人,他们曾经发生过什么,然后娶她入东宫。 墨裕的存在,就是她入东宫那道最好的催化剂。 现在,云暮璟可以安心等着墨寒诏自己上门来找她了。 想到这里,云暮璟忽然想到什么,唇齿间满是玩昧的笑,抬手扯过旁边的外衣重新披上,然后离开房间。 暴风雨,似乎还能来的更加猛烈一点呢。 隔壁厢房,云思语躺在房中的榻上,烤着炭火。 云夫人则是拿着从云府带出来的瓜果,将皮一点点拨开,然后喂给云思语吃。 “宝贝女儿,尝尝晚橘甜不甜。”云夫人柔声道。 云思语一边吃着橘子,一边望着床梁咬牙地道,“娘,你说云暮璟究竟走的什么好运,连遇山匪袭击,都能碰见君泽哥哥!” “她能活下来,也是好事。”云夫人悠悠地道,“起码裕王殿下那里,咱们能够交待。” “再说,太子殿下救璟儿,不也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云夫人笑意盈盈地道,“娘看,太子殿下对璟儿一点兴趣都没有,一颗心全在你身上。” “话是这么说...”云思语瘪瘪嘴道。 关键是,云暮璟昨天遇险,今儿才回来,可是跟君泽哥哥待了足足一夜。 云暮璟那张脸长的跟狐妖媚子似的,长时间君泽哥哥旁边饶,她就是难以安心。 万一君泽哥哥对云暮璟动心,到时候拦着云暮璟跟裕王成婚,她的计划可就全毁了! 反正裕王也不敢对云府做什么,云暮璟怎么不干脆点死外边呢!一了百了! 思及此,云思语心中一阵烦躁,连云夫人递过来的橘子,都被她推开。 “你这孩子...” “娘,我不想吃,我先出去转转。”云思语说完,从软塌上起身走出房间。 云思语心情极差,漫无目的地在青山寺附近走着,不知不觉间,就绕到后边的一处竹林当中。 她正走着,一下就看见一位蒙面黑衣人,正跟一名和尚打斗,不多时,手中的剑就抵在那名和尚的脖颈之处。 “真不好意思,有人从观雨楼买你的命,我也只是拿钱办事。” 观雨楼杀手?云思语心中微动间,眼底不由得浮现出一抹喜色。 真是要什么来什么!观雨楼是江湖极其隐秘的杀手,但凡出任务,几乎无往不利。 要是能请他们帮忙杀云暮璟。 云思语正想着,不远处的黑衣人忽然手起刀落,毫不拖泥带水地砍了那和尚的脖子。 鲜血飞溅,瞬间染到旁边的几根竹子上。 “啊!”云思语自幼就被养在闺阁当中,娇生惯养长大,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瞬间就被吓的惊叫出声。 “嗯?” 那名黑衣人注意到云思语,身子一闪,直接就来到云思语面前,将剑抵在她的脖颈处,冷冷地道,“你都看见了?” 云思语小脸惨白一片,面对黑衣人的质问,一动不敢动。 “杀手最忌讳暴露踪迹,要怪,就怪你倒霉。”黑衣人说着,眼底有杀意一闪而逝。 “跟那和尚一起下地狱吧!” “等...等等!”云思语闻言,立刻喊道,“别杀我,我是来找你做生意的!” 此言一出,黑衣人气息一滞,但手里的剑依然没有撤下,不过露在外边的眼睛却是浮现一抹饶有兴致。 “说说,什么生意?” 云思语急忙地道,“云将军府大小姐,云暮璟,杀了她,事后必有重金酬谢!” 第23章 白莲花背后真正的实力 黑衣人思忖片刻,这才将剑缓缓收回,皱眉间,意有所指地道,“观雨楼是江湖组织,从不插手京城贵胄之事。” “毕竟一个不好,观雨楼自己都无法全身而退。” “那些有权有势的人,我们可得罪不起。” “我乃镇国大将军府二小姐。”云思语悠悠地道,“云暮璟是我姐姐,她死后,我会让爹爹和娘亲不深查她的死因,这样一来,也不会查到观雨楼的头上。” 黑衣人眉宇缓缓松开,“那价钱...” “我们将军府,是不会差钱的。”云思语双手交叠在身前,傲然地抬抬下巴,一副神气至极的样子。 “云暮璟一死,将军府便只有我一个女儿。”云思语挑眉地道,“到时候,我跟爹娘要多少银两,就有多少银两,你随便开价。” 黑衣人面露满意之色,思忖片刻道,“好,这桩生意,我接了。” “不过今日我累了,明儿再动手。” “可以。”云思语唇角勾勒出一抹笑意,只是这笑意透着几分邪色,“我只有一个要求,不能让人知道是我买凶杀的人。” 她是京城大家闺秀之典范,爹娘的乖女儿,未来的太子妃,可不能沾染上任何跟‘恶毒’‘冷血’有关的词。 “观雨楼杀人,向来干净,这个不用担心。”黑衣人瞥了云思语两眼,“事成之后,我会来找你拿酬金。” 说完,他身子一闪,以一种极快的身法,消失在竹林当中。 云暮璟啊云暮璟,你的死期到了!谁让你非要回将军府跟我争抢呢?云思语轻声一笑,也没有继续在这里逗留,很快就回了青山寺。 殊不知,自她远去后,一道身着素衣的美丽倩影从隐秘的角落缓缓出来。 “主子。” 如果云思语还在这里,就会惊奇地发现,先前已经离开的黑衣人,竟然又不知何时重新回来。 而且还对云暮璟跪地行礼,极其恭敬。 “嗯。”云暮璟站在黑衣人跟前,视线落在他身上。 倏尔,她俯身凑到黑衣人跟前,抬手掐住他的下颚,强迫黑衣人看着他。 “霖川,观雨楼一直是你所管控。”云暮璟笑意盈盈间,嗓音满是寒意道,“竹业已回京城打探将军这两日发生的事情,明儿就会将消息传到墨寒诏手里。” “这次观雨楼的情报关乎我的大计,要是敢出半点差错,你知道后果。” 云暮璟虽然当年跟云将军和云夫人走失,但所幸带着她前世的记忆。 凭借上辈子一直钻研的药理之术,云暮璟赚了不少银钱,后来在京城也开了几家铺子。 有财力支撑,那能涉及的地方就多起来。 包括这观雨楼,就是云暮璟设立,培养杀手和刺探情报的地方。 霖川,本来也是一名世家公子,但一朝家变,满门入狱,他凭借出色的武功逃了出来,却屡屡被追捕截杀,最后重伤逃到一处巷子里。 云暮璟机缘巧合救了他,派人伪造了他假死的迹象帮他顺利脱困,将他带回观雨楼修养。 当时云暮璟救霖川,全凭内心这最后一点良善。 不过霖川伤好后,便主动留在观雨楼,成为观雨楼的入门杀手。 三年的功夫,霖川战绩令人惊叹,在观雨楼开始迅速往上爬,慢慢也成了云暮璟最忠诚锋利的一把刀。 霖川对上云暮璟那双宛若秋水桃花一般纯净美丽的眸子,眼底有一丝沉醉,“主子,若有问题,霖川愿意以死谢罪。” 自从他第一次见到云暮璟,就感叹这世间为何能有这么美,这么迷人的女子。 霖川深深地为云暮璟的姿容和手段折服。 不过他也明白现在的自己跟云暮璟之间的差距,更清楚,她要的是什么。 而他,将不惜一切代价,哪怕倾覆所有,去帮助云暮璟得到她想要的。 就算,之后站在主子身边的男人,不可能是他。 云暮璟那泛着冷意的目光落在霖川那张温文尔雅的面容上,倏尔,温柔一笑,笑的纯净又美好。 “霖川,我一直拿你当亲兄长看,怎么会要你的性命呢?”云暮璟松开手,轻声道,“接下来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兄长...霖川眸底微微一黯。 没关系,既然不可能拥有她,那成为她的兄长,已然是极好。 “有主子这句话,霖川必当一生效忠主子,死而后已。”霖川抱拳道。 云暮璟轻轻一笑,上前将霖川扶起,“霖川哥哥,跟我还这么客气呢。” “不过眼下,我确实还有一件事,要你去办...” 说着,云暮璟低声又朝霖川说了两句什么。 “主子,这...”霖川皱眉道,“不妥吧。” “怎么?”云暮璟一副故作失望伤心的样子,红着眼睛看向霖川,抿唇道,“霖川哥哥不愿意吗?” 这一声声的‘哥哥’,叫的霖川心都酥了大半。 尤其,他也最见不得云暮璟这般可怜的样子,他立刻答应道,“只要是主子的要求,霖川都不会拒绝。” “果然还是霖川哥哥待璟儿好,那就...明天见。”云暮璟悄然嫣笑道。 霖川望着云暮璟,眼底不由得流露出几抹恋恋不舍。 可他也知道,如果没有云暮璟的命令,他是不能长期待在云暮璟身边的。 “属下告退。” “嗯。” 待霖川真正走后,云暮璟眸中蕴含的笑容这才缓缓收起。 霖川跟她多年,云暮璟当然知道霖川对她的感情。 如果不是因为霖川的爱,她也没办法这么完美拿捏他,让霖川为她一次次出生入死。 “狠心么...”云暮璟低头仔细欣赏自己完美到极致的指尖,叹气间展颜一笑地道,“可我也没逼他呀,是他自愿的呢。” 她见过的人间冷暖,比霖川多太多。 她不愿意再做最底层的人,云暮璟的目标,永远都只会是成为东梁最尊贵的女子,最终登上那母仪天下之位。 霖川,实在是不够格。 云暮璟耸耸肩,转身迈开步履,离开竹林。 时至今日,不管是观雨楼还是她名下一些其他组织,在江湖中已经有了一点地位。 但江湖组织再强大,背后无势力支撑,也照样不敢得罪京城权贵。 毕竟权贵们的一句话,便能让她建立多年的根基一夜之间灰飞烟灭。 这就是观雨楼虽强,却一直不敢盲目去得罪京城贵胄的原因。 观雨楼接杀京城贵胄的任务,前提条件都是金主身份至少能护得住观雨楼,并且事后愿意出手。 可谓是步步思量,每步都走的极其艰难。 云暮璟不是没想过投靠朝中哪一方势力,以寻求庇护。 可惜,那些势力大多都是打着要吞并她辛苦经营的产业的主意。 万事万物,与其求别人,倒不如靠自己呢。 第24章 璟姑娘...她就要死了 此时,从青山寺离开的墨寒诏,已经全身心投入剿匪。 东宫培养的暗卫武功都是一等一的,对付山匪绰绰有余,原本剿匪一事倒算不得有难度。 但之后墨寒诏带领东宫暗卫剿匪时,竟经常遇见另一批暗卫的阻拦。 好几次剿匪,东宫暗卫都被他们缠住,从而给了山匪反应和逃跑的机会,剿匪失败。 墨寒诏隐隐动了怒,设计抓到几个活口,逼问之下,发现那竟然是裕王的人。 “墨裕...”墨寒诏眸光投射出几抹寒意,“他以为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就能阻止孤剿匪么?” “来人,分成两队各自行动,一队按照原来的线路剿匪,走慢些,只要吸引他们的注意。” “另外一队绕小路即刻到山匪藏匿处,剿匪。” “是!” 随着墨寒诏命令下达,所有的东宫暗卫便稳条有序地开始照命令办事。 仅仅一夜,莫干山已经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天再亮起来的时候,山匪的聚集地全部都被东宫暗卫一网打尽,只剩下一些趁乱逃走的山匪还需要追捕。 剿匪事宜,初步尘埃落定。 墨寒诏站在山中一棵巨大的桂树下,抬眸望向风吹落如雨般的桂花,只觉得公务明明办的差不多了,心里却依旧烦躁的紧。 连带周身的气息都隐隐透着凌厉。 “殿下!” 竹业照着路上东宫留下的印记,准确无误地找到墨寒诏的所在之处。 他踏着轻功落在墨寒诏背后,抱拳地道,“属下打探到了。” “嗯。”墨寒诏呼吸微不可闻地快上两分,只是清俊的面容还是如同往常一般清冷,淡淡地道,“说吧。” 竹业抬眸看了眼墨寒诏的背影,面色有些犹豫。 “你哑巴了?”墨寒诏偏转身型,眯眼望向竹业,“难不成将军府还能通敌叛国不成?” 竹业哆嗦道,“那倒不是,就是...璟姑娘大概是没命活了。” 此言一出,墨寒诏先是一怔。 下一秒,竹业甚至没看清自家殿下的身法,再反应过来时,墨寒诏又揪住了他的衣领。 竹业:“...” “怎么回事?!”墨寒诏眯眼间,寒意凛冽地道,“给孤讲清楚,什么叫云暮璟没命活了?” “来青山寺前,璟姑娘尚且还在祠堂禁足,云夫人亲自去了裕王府,意图将璟姑娘许给裕王。”竹业只好如实禀报。 “裕王早前看过璟姑娘的画像,本就对璟姑娘有兴趣,此次云夫人邀请,便上将军府相看了璟姑娘。” “裕王看到璟姑娘惊为天人,瞬间对璟姑娘一见倾心...” 竹业说到这里的时候,墨寒诏一张清俊的面容彻底黑下来,那眸中更是像隐隐压抑着怒火。 “呵。”墨寒诏突然笑了一声,盯着竹业冷冷地道,“给孤继续说!” 竹业很久没见到墨寒诏这么可怕的眼神了,忍不住打个冷颤,硬着头皮继续道,“璟姑娘之所以能够解禁闭,就是因为云夫人跟裕王定下口头婚约。” “看在裕王的面子上,云将军和云夫人才没继续关着璟姑娘。” 竹业抬眸打量墨寒诏的神色,颇有些欲言又止。 裕王那个德行,虽然碍于皇上,表面上不敢表现出来,但背地里什么样,该知道的人都知道。 裕王娶过这么多任王妃,每一任在裕王府都超不过三个月就得被横着抬出来。 而且死状极其变态。 璟姑娘嫁给他,能落得着好处才怪。 更何况...璟姑娘的身子还给了殿下,要是裕王知晓璟姑娘早就非完璧之身,估计会觉得自己被侮辱了。 说不准新婚当夜就得给璟姑娘一个痛快。 “云将军和云夫人还真是能狠得下心!”墨寒诏一掌把竹业推开,寒意凛冽地道,“把马给孤牵过来,孤要去青山寺。” 他现在总算是明白,云暮璟那这么坚定的死志到底从何而来。 估计她早就知道,嫁进裕王府的那天,就是她的死期。 所以才那般无畏,动不动想死的。墨寒诏抿抿唇角,只觉得整个人都被愧疚所席卷。 云暮璟如今这必死的困局,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他决不能眼睁睁看着云暮璟死于非命。 这样想着,那个将云暮璟一同娶进东宫的想法,再次从墨寒诏脑海中闪过。 “是。”竹业知晓自家殿下现在心中着急,很快就上前,把马车处其中一匹马的缰绳解开,带给墨寒诏。 墨寒诏立刻翻身上马,驾马疾驰而去。 “驾——” 黄沙席卷,那缕墨色的影子瞬间就只剩下一个墨点。 青山寺。 云暮璟打了盆清水从云夫人的房间路过,刚好听见云思语在跟云夫人撒娇。 “娘,我清晨看见大姐姐似乎丢下我们先回将军府了。”云思语担忧地道,“我们也赶紧走,去追大姐姐吧。” “璟儿?”云夫人皱眉地道,“她这么着急回府干嘛?” “大概是...”云思语眼珠子滴溜溜一转,随口编了个借口道,“咱们先前抛弃大姐姐,所以大姐姐心里面还有点不高兴,不想与我们一道走吧。” “昨儿倒是装好人,说是不气了。”云夫人沉下脸地道,“没想到都是在太子殿下哄我玩儿呢!真是反了她了!” “走!就让她先走!看我回去不好好收拾她!”云夫人嗤嗤地道,“没她,我还乐的清净。” “娘...”云思语无奈地道,“我也觉得大姐姐实在是不懂事,可眼下,大姐姐跟裕王许下婚约,我们还是得哄着大姐姐一点。” “万一她见我们不追她,心里头气性更大,到时候不愿意嫁给裕王殿下,再弄的夜长梦多,多不好?” 云夫人皱皱眉头,倒是觉得云思语讲的不是没有道理。 “那...好吧。”云夫人道,“你去通知咱们随行的车夫一声,现在我们就走。” “女儿这就去。”云思语笑笑。 第25章 她差点被贼人欺辱 云暮璟听见云思语的脚步声逐渐逼近,眸光微微闪烁,瞬间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拉开旁边一间空房的门,躲了进去。 她眼底含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落套了...” 云思语怕她跟墨寒诏日久生情,担心她和裕王的婚约会出现变数,想趁着在青山寺这个机会了结了她。 但云思语在她爹娘和太子墨寒诏面前,还是伪装的很乖巧的,所以她做的很多恶毒的事情,都不会让他们知道。 大部分都是借外人之手,比如之前散播她私会外男,还有...如今杀她。 而云夫人虽然一直看云暮璟不顺眼,可也一心念着云暮璟跟裕王的婚约,怕云暮璟出事,裕王那边会不好交待。 云夫人要是发现云暮璟遇见杀手,定会命随行的云府侍卫救云暮璟。 云思语担心自己设计的一切被云夫人破坏,这才撺掇着云夫人赶紧走。 云暮璟要达到的,便是这样的效果。 如果云夫人和云思语留下,墨寒诏可就看不着她被抛弃的可怜样子呢。 等到外头动静渐渐平息后,云暮璟端着手中的盆出去,回到自己的房间。 她刚将水盆随手放到桌上落座,抬手拿起放在那的茶盏,斟了杯茶水,一口一口喝起来。 不多时,云暮璟就觉得眼前一片眩晕,房间内,好像所有的物件都快晃动。 “唔...好晕。” 霖川适时推门而入,来到云暮璟跟前,低声道,“主子,得罪了。” 说完,他掌心在云暮璟腰间一揽,把云暮璟拦腰抱起,轻轻放到床榻上。 云暮璟迷迷糊糊间,一双水雾荡漾的眸子透着几分朦胧感,哪怕没有刻意勾引。 她那绝美的容颜和完美的姿容,也无一不透着一股清纯欲色。 霖川本来就对云暮璟心生爱恋,此时看到她这副任君采撷的模样,眸光不由得染上几抹幽深,连现存的理智都在顷刻崩塌。 他跟疯了一样去扯云暮璟的衣服,眼睛泛着通红,“主子...” 那茶盏中的东西,本身就是云暮璟自己加的,也是故意喝下的。 因为这也是云暮璟计划中的一环。 为的就是让墨寒诏进来的时候,亲眼看见她遇见危险,还有人意图欺辱她,害她。 而此时,云夫人和云思语却已经早早的离开青山寺,独独把云暮璟丢弃在这里。 这样一来,墨寒诏更会明白,将军府中人根本一点不在意她的死活。 所以她这样的弱女子,如果无人庇佑,是随时有可能丧命的。 从而彻底坚定娶她入东宫的想法。 云暮璟知晓霖川对她有情,怕他趁机做点什么。 故而这桩差事,本就不是交给他的,只是让他从听雨楼调遣一个男人过来陪她做一场戏而已。 没想到霖川居然第一次忤逆了她的命令,直接自己上了。 而且这个色胆包天的,竟然敢撕她的衣服。 不过好在,云暮璟也给自己留了一手。 云暮璟给自己下的蒙汗药剂量并不大,眼下虽然头晕的很,不过至少还能保持清醒。 “别碰我!” 就在霖川手下一秒试图抓她的胸口时,云暮璟提起全身的力气,一脚踹在霖川的要害之处。 “啊!” 霖川痛呼一声,然后‘砰——’地一声,滚落到地上。 云暮璟就趁着这个间隙,连忙拢着散乱破烂的外衣,踉跄逃出房间。 “救...救命!” 蒙汗药的药效袭来,云暮璟只觉得自己的身子越来越重,她近来连番受伤,本就虚弱,这会儿更是摇摇欲坠,险些栽倒。 云暮璟担心自己一停下,就会被追上,难受的额间溢出细密的汗水,也强撑着往前,不停呼救。 “有没有人!” 墨寒诏如同一道墨影掠进青山寺的时候,就打算找云暮璟。 结果还没来得及打听云暮璟的下落,就见她赤着脚,披着破碎的外衣从客房的连廊处惊慌失措的小跑出来。 她几乎是跑两下,便栽倒在地上,又爬起来,再继续跑。 云暮璟的身后,有一道不断朝她迅疾靠近的影子。 那人蒙着面,一身夜行衣,步履轻缓,明显武功深厚,很快就追上云暮璟,将她用力扑倒在地上,开始扯云暮璟拽衣领的手。 “松开。” “你...你干什么!”云暮璟清丽动人的小脸上,不由得掠起一丝无辜和害怕的神色,一边哭着一边不停挣扎着喊叫道,“放开我!” “我求求你...别这样!” “不要!啊!” 墨寒诏清俊的面容骤然变幻,身子一闪,便迅疾地掠过去,一脚踹开正意图欺辱云暮璟的男人。 “滚开!” “唔!”霖川一个不注意之下,被墨寒诏直接踹远好几米,痛的在地上蜷缩。 此时的云暮璟,外衣已经被扯落,里衣的带子也被解开,全靠她死死地攥着,才不至于春光乍现。 她一张脸上布满泪痕,宛若一朵被风摧残过的花朵。 墨寒诏将外衣脱下,然后披在云暮璟身上,柔声道,“可还好?” 云暮璟抬起眼帘看向墨寒诏,此刻她一张清绝动人的面容此刻惨白如纸,不过并不狼狈,反而更显得有种弱不禁风的娇柔感。 “殿...殿下?是你吗?” 说完这句话,云暮璟就眼前一黑,猛的扑进墨寒诏的怀里,大哭地道,“呜呜...” 墨寒诏看到她这幅模样,只觉得胸口发闷的紧。 他一边抱住云暮璟,一边冷冷地望向不远处已经缓缓爬起来的霖川,眯眼问道,“谁派你来的?” 墨寒诏身为东宫太子,在某些事情上的敏锐程度非常人能及。 这偌大的青山寺,明明该有很多和尚的,但不知为何,今儿却是安静的紧,像是空了似的。 若非如此,云暮璟怎会呼救这么久,都没有人过来? 如果说这不是密谋,墨寒诏自然是不信的。 但令他奇怪的是,云暮璟心地善良,也不曾得罪过谁,到底谁会故意来针对她呢? 还有,云夫人和思语应当也在青山寺,她们都去哪里了? “见过杀手办事,自爆金主身份的么?”霖川嗤笑一声道,“美色祸人,有人看那位姑娘的容貌很不舒服,想让我们毁掉那位姑娘,再杀了她。” “杀手出任务,我劝你别多管闲事!” 第26章 云暮璟竟然愿意为他挡匕首 原来是有人妒忌云暮璟的美貌,这才买凶下手。墨寒诏眼底掠出一丝寒芒,面露嗤笑。 “你这金主,还真是狠,容颜自是天生,她自己没有,就看不得别人有。” “孤今日既然在这里,那这闲事就管定了。”墨寒诏幽幽地道。 “那就连你一起杀!”霖川冷哼一声,指尖从腰间掠过,取出一柄匕首,直直地刺向墨寒诏。 “殿下!小心!” 云暮璟小脸脸色一变,撑着身子往前,就要去替他挡剑。 那刹那,墨寒诏笃然怔愣住,他没想到,云暮璟这般柔弱的女子,在面对这等危险的时候,为了护他如此奋不顾身。 顷刻间,墨寒诏想起之前自己对云暮璟的种种所作所为,一股羞愧感涌上心头。 “竹业。”墨寒诏喊道。 竹业作为墨寒诏的贴身暗卫,一直都紧跟墨寒诏左右,方才也是跟墨寒诏一道骑马来的青山寺。 此时听见墨寒诏的命令,立刻从暗处硬线出身型,手中的剑挥动间,把霖川的匕首给挡了回去。 霖川脚步‘蹭蹭蹭’倒退好几步,他察觉到自己明显不敌竹业后,抿抿唇角,踏着轻功腾空而起。 “给孤追。”墨寒诏眯眼道。 竹业点点头,很快就掠了出去,消失在原地。 直到这一切终于都平静下来后,墨寒诏才低头望向云暮璟,眼神复杂地道,“以后遇见这样的事情,要先保护自己,懂吗?” “我...我就是不想殿下受伤。”云暮璟敛眉间,低头道,“我这条命值几个钱啊,不要紧的,殿下受伤就不好了。” “云暮璟!”墨寒诏略显无奈地道,“以后这种话,莫要再讲了,你的命,也同等重要。” 云暮璟依旧垂首没有答话,只是一只手拢紧墨寒诏给她披的外衣,恍若失神似地坐在那,浑身都在不停颤抖,娇弱又可怜。 墨寒诏心头笃然一颤,附身去看时,才发现云暮璟双目通红,眼角不停有泪珠往下滑落。 “殿下...”云暮璟双目空洞地望着墨寒诏,“为什么青山寺里都没有人啊。” “我刚刚喊了好久好久,一点儿回应都没有。”云暮璟抽噎地道,“娘和二妹妹的房间就在我旁边,她们...都去哪里了?她们又不要我了吗?” 墨寒诏一噎,有些不知该怎么回答云暮璟,只能沉默片刻道,“孤会查的。” 江湖杀手,素来不敢轻易得罪京城贵胄,绝对不会平白无故对住在寺内不知来历的香客动手。 青山寺的和尚可能会被杀手用计困住,香客却不会。 不过寺庙离京城只有小半日的路程,加上又在深山之处,虫蚁较多,眼下正是霜寒天,倒确实不太会有香客选择留宿。 那云夫人和思语呢?云暮璟讲过,她们的房间就在她旁边。 她们不可能听不见云暮璟的呼救,为何视而不见? 墨寒诏眉目紧紧拧起,他看着云暮璟满脸后怕又心如死灰的样子,柔声地道,“还好吗?” 云暮璟红着眼,轻轻摇头,但那唇角轻抿之间,眸中却是噙满泪水。 墨寒诏叹了口气,抬手把她拦腰抱起,带进最近的一间客房当中。 他把云暮璟放到床榻边坐下,刚想起身,紧接着,就被一只白皙柔嫩的小手给攥住。 “殿下...”云暮璟害怕地道,“你可不可以别走,陪陪我,求你了。” 墨寒诏眸中掠过一丝犹豫,按照他跟云暮璟的关系,这般相处,属实是有点过于亲密。 不过墨寒诏想起先前云暮璟奋不顾身给他挡匕首的情景,又是一阵心软。 罢了,今日的事情一定是吓到了她,若是连他都走了,云暮璟指不定还得怎么伤心。 阴差阳错之下,墨寒诏竟没有拒绝,而是在云暮璟身侧坐下,轻声道,“好,孤不走。” “殿下...”云暮璟抽噎两声道,“我能借你的肩膀靠一下吗?” 墨寒诏叹了口气,手在云暮璟肩膀处一揽,把她带进怀里。 他本来还想问云暮璟裕王的事情,但现在却是问不出来半分。 云暮璟将头埋进墨寒诏胸膛间,小声啜泣。 只是无人看见的地方,她唇角扬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 这么喜欢抱她呢? “殿下,那杀手...” 竹业追完杀手回来的时候,急匆匆的推门而入,恰好就看见自家殿下怜爱地搂着正在哭的云暮璟。 他的话戛然而止。 云暮璟则是宛若触电般从墨寒诏怀里退出,拿着袖口不停擦拭眼角的泪,急忙解释道,“不...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方才伤心,是殿下人好,才给我靠一会儿。” “咳!”竹业轻轻咳嗽两声道,“璟姑娘不用跟属下解释的,您跟自家殿下就算有什么也无所谓。” “啊...”云暮璟脸色通红,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墨寒诏看了云暮璟两眼,莫名觉得她这幅有点像被突然惊到的小兔子,有些可爱。 他忍不住勾勾唇角,淡淡地朝竹业问道,“查到什么了?” 竹业这才神情严肃起来,“那人是观雨楼的杀手,他身法虽不及属下,可胜在极其巧妙,属下没有追上。” 墨寒诏清俊的面容一沉。 杀手这一行,都极其隐秘,既然没有追上,那线索便是都断了。 “动用东宫暗卫,给孤追捕他。”墨寒诏冷冷地道,“掘地三尺,都得给孤把他找出来。” “属下遵命。”竹业抱拳答应一声,又重新看向墨寒诏,“殿下,属下刚刚探查过青山寺。” “青山寺的和尚都被药给迷晕了,所以任凭璟姑娘如何呼救也没有人。” 墨寒诏凝重地道,“那香客呢?” “香客...”竹业满头大汗间,抬眸望了云暮璟两眼。 “怎么?不能说?”墨寒诏皱眉地道。 竹业只好硬着头皮道,“除璟姑娘的房间以外,全部都是空的,寺内没有其他香客。” 此言一出,无论是墨寒诏还是云暮璟,全部都是笃然一怔。 “什么叫没有其他香客!云夫人和思语呢?”墨寒诏沉下脸地道,“她们难道不在青山寺?” “属下找遍青山寺,都没有找到云夫人和云二小姐的踪迹。”竹业道,“连云府马车都已不在青山寺内,属下猜想,她们应该是已经离开了。” 第27章 他闯进来时,看到了不该看的... 墨寒诏先是一怔,随即气息微微阴沉下来。 所以,云夫人走时,只带走了思语,把云暮璟一个人留在青山寺内是吗?她是打算让云暮璟自己想办法回云府? “呵。”墨寒诏唇齿间不由得泛起嘲讽之色,“孤就不该相信此前云夫人跟孤保证的那些鬼话!” 今日,属实是运气好,要是他没查到裕王那事儿,没来找云暮璟呢? 她恐怕就只有死路一条! 想到这里,墨寒诏清俊的眉目神色发沉,袖口中拳头紧握。 云暮璟这样极美的女子,确实很容易引上祸端。 云将军和云夫人作为云暮璟的生父生母不护着她就算了,还屡次落井下石。 云暮璟这样娇弱善良的性子,早晚有一天得被云府那些人坑死。 他果然,还是得将云暮璟带出将军府。 可纳侧妃一事,要是思语强烈不同意,如何是好? 此时,云暮璟早就重新红了眼。 她双手环抱着双臂,一副满脸不可置信的模样,眼底又噙了泪水,满是苦涩地道,“原来...她们真的又不要我了。” 刚刚那随口的一句话,竟成真了。 墨寒诏皱皱眉头,想安慰云暮璟,可又不知说什么。 他第一次见到云暮璟时,还以为这样纯真善良的女子定然是无忧无虑的。 但跟云暮璟接触越深,他越能体会到她心底深处的伤痛。 云夫人和云将军忽视她,他作为云暮璟的未婚夫,悔婚娶她的妹妹,还有府中那些人的谩骂嘲讽和裕王的婚事。 这一桩桩一件件,压在心底,连墨寒诏都不知道云暮璟到底是怎么咬着牙扛过来还一声不吭的。 看的他都心疼。 “殿下...”云暮璟强行扯出一抹笑容,朝墨寒诏道,“我...我想沐浴,把自己好好洗一遍,能不能帮我准备一些热水。” 墨寒诏对上她祈求般的眼神,轻轻点头道,“好。” 下一秒,他余光斜睨向竹业。 竹业瞬间明白自家殿下的意思,立刻道,“属下这就去。” “慢着。”墨寒诏淡淡地道,“再找一套女子的衣裙。” “是。” 如今青山寺那些被迷晕的和尚,都已经被竹业弄醒,所以想要热水和衣裙,自然是简单的很。 不多时,竹业便把一切都打点妥当。 “你去沐浴吧,孤出去。”墨寒诏朝云暮璟说完,很快就看见云暮璟的目光有些迟疑和没有安全感。 他顿时咳嗽两声,温柔道,“孤留在这也不合适,总不能看你沐浴吧?” 云暮璟小脸霎时羞红一片,她清丽绝伦的容颜染上烟霞,那份楚楚可怜中,增添几分别样的韵味,更显绝色。 墨寒诏见状,也是暗中感叹一声,只是面上倒是没表现出来半分道,“孤就在外边,不会走的,你有事就喊孤。” 云暮璟这回倒是没有再拦墨寒诏,而是乖觉地轻轻‘嗯’了一声。 墨寒诏这才放心离开。 等在外头竹业见到墨寒诏出来,犹豫片刻问道,“殿下,璟姑娘跟裕王殿下的婚事...您不问问吗?” 墨寒诏揉揉发疼的太阳穴,悠悠地道,“等她沐浴完吧。” 这件事,是他必须要问清楚的。 按理来说,云暮璟自己也应当是知道裕王是个什么货色。 那云夫人和云将军要将她许给裕王,她为何不稍微抗争一下? 哪怕她势单力薄没办法直接驳回他们,至少...稍微拖延一段时间,再等等他的消息。 这女人,莫非就这么不信任他? 与此同时,云暮璟在房中,余光轻轻斜睨了眼放在枕头边的裙子,直接选择了无视,然后进到屏风后。 她轻柔地褪去衣物,抬脚入到木桶中,肤塞胜雪的身子也随之缓缓浸泡进热水。 水雾氤氲匍匐间,让她清绝的面容渐渐浮现一抹红晕。 一抹直达眼底的笑意缓缓从云暮璟唇角流露出来。 作为这一场棋局的布棋者,她自然知道墨寒诏是因何事而来的。 棋连五子,马上就要到验收成果的时候了。 思及此,云暮璟娇躯倚靠在木桶边上,垂落眼帘,静静享受放松的感觉。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墨寒诏始终听不见里头的动静,一颗心渐渐开始提起来。 他想起云暮璟方才经历的那些,清俊的眉目不由得紧紧皱起。 “竹业,女子沐浴要这么久的么?”墨寒诏问道,“不会再出点什么事吧?” “这...”竹业尴尬地道,“属下也不知道啊,要不殿下您进去看看?” 墨寒诏嘴角忍不住抽搐两下,“你觉得妥吗?” “妥啊!”竹业悠悠道,“属下理解您因为先皇后娘娘那事儿,对女子都有边界感。” “可您身为东宫之主,其实不用这么君子。”竹业道,“东梁女子,都该是为能成为殿下的女人而高兴的。” “况且,将来您继位,如何能真的空置后宫?” 墨寒诏抬眸瞥过竹业,淡然地道,“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至少现在,孤还不...” 他话音还没落下,就听见里头传来‘噗通’的声响,连带云暮璟清脆的痛呼。 “啊!” “还真出事了!”墨寒诏面色一变,抬手打开房门,宛若一道风似的刮了进去。 竹业:“...” 他默默伸手把敞开的门给重新关上,叹了口气。 虽然殿下现在是一颗心还挂在思语小姐身上,不过呢,璟姑娘那般美貌和良善的性子,殿下也不舍得璟姑娘受到伤害。 其实,这已经足够了。 保不齐璟姑娘才是第一个入东宫的女人呢,这以后啊,璟姑娘也未必不能成为殿下的心上人。 墨寒诏当然不清楚竹业打的小算盘,他匆匆进到房间后,没有发现云暮璟,容颜顷刻就面露凝重,又绕到屏风后去查探云暮璟的踪迹。 “嘶...” 大概是中的迷药还没彻底消散,云暮璟方才起身时,浑身发软,又重重跌回木桶里面。 手肘还磕到了木桶边,疼的她如今直吸凉气。 云暮璟皱皱眉头,刚再站起来时,恰好看到墨寒诏从屏风外进来。 她先是一怔,等回过神,又再度惊呼一声。 “啊——” 云暮璟吓的脚一崴,跌坐回木桶里面。 墨寒诏也没想到会看到这么一副场景,清冷如他,都是耳根子一阵滚烫,转身背对云暮璟,尴尬地道,“孤刚刚在外头听见你喊才进来的,不曾想...” 云暮璟小脸通红,一样是窘迫万分,“没...没事,不过殿下...” “我衣服好像落在外边了,能不能帮我拿一下。” 第28章 二者择其一,殿下你会选择我吗 墨寒诏气息微不可见的一滞,他停顿片刻,这才迈开步履,去外边拿放在枕头边的一套衣裙。 他深吸一口气,伸手把衣裙递向屏风后。 方才那惊鸿一瞥,云暮璟那妙曼完美的身姿深深印刻在墨寒诏的脑海里。 他不知为何,就想起那夜在将军府,和她鸾凤颠倒的场景,那感觉竟然令他有些许的留恋和痴迷。 连带墨寒诏丹田处一阵接一阵的热流袭来,令他不敢向前。 “可以拿到吗?” 云暮璟瞧着那离自己还有大段距离的手,眼底有调侃的笑意一闪而逝,低低道,“殿下,有点远,我够不着,能不能过来些。” 此言一出,云暮璟明显能感觉这寂静的房间中,传来不远处男人有些粗重的呼吸声。 外头一片寂静,不知过了多久,云暮璟才看见墨寒诏紧闭双眼,缓缓朝屏风里靠近了些。 云暮璟委屈地道,“可否...再近点?” 墨寒诏又是一顿,他喉结微微滚动了下,在云暮璟一次又一次轻柔请求下,停在了云暮璟木桶不远处。 云暮璟白皙纤细的指尖从水中抬起,动作格外优美,还带起水滴‘滴答滴答’的动静。 她手最后轻轻接过墨寒诏手臂上搭着的衣裙,先把繁琐的里衣往旁边的架子上一搭,然后抬手把外衣随手披在身上,遮挡住外泄的春光。 这才从木桶中起身。 然而,云暮璟忽视了自己方才崴到的脚,她刚要抬脚跨出木桶,脚踝骤然传来一阵剧痛。 “呀...”云暮璟吃痛间,在木桶边缘重重一绊,整个人就要栽落到地上。 墨寒诏就待在云暮璟旁边,在听见云暮璟痛苦的隐忍闷哼时,就睁开了眼睛。 此时看到这一幕,连忙伸手在云暮璟腰间一揽,稳稳地接住了要从木桶里摔下来的她。 云暮璟没有穿里衣,那柔软带着微微香气的娇躯入怀,墨寒诏那素来幽冷的眸子霎时染上幽深,甚至连眼尾都勾起了一抹殷红。 尤其云暮璟那一袭浅蓝色的纱制外衣只有腰间用带子随意系起,墨寒诏入眼就是那微微敞开的宽松领口,隐隐有一抹圆润的弧度。 她那优美的蝴蝶骨处还挂着水珠,可能因为刚刚沐浴过的关系,云暮璟的皮肤白里透红,娇嫩异常。 “唔!”云暮璟双手下意识揽住墨寒诏的脖颈,一副松气的样子,眨眼无辜又纯净地望着墨寒诏道,“谢谢殿下。” 她捕捉到墨寒诏那清俊容颜上的动情之色,心头染上两分饶有兴致。 这太子嘴上说着爱云思语,可对她这完美的身躯,果然还是诚实的很。 “无碍。”墨寒诏偏移开视线,刚想将她放下,结果瞥见云暮璟脚踝处的一片红痕,这才皱皱眉头。 “崴到了?” “嗯。”云暮璟忍不住缩缩脖子,小脸因为窘迫,不由得露出一抹殷红,“是我刚刚不小心...” 墨寒诏无奈叹息,“孤先抱你出去。” 这哪里是她不小心?分明就是他刚刚贸然闯进来的时候吓到她了。 这女人,惯是会将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云暮璟乖觉地缩在墨寒诏的怀里,一动不动。 等墨寒诏把她再度轻柔放在床榻上后,她也意识到自己这么衣衫不整有些不妥,连忙扯过旁边的被褥裹起来。 墨寒诏蜷缩下指尖,仿佛还残留云暮璟的温度,他像是有点不敢看云暮璟的绝色容颜,连带心底都生出落荒而逃的冲动。 不过他身为东宫太子,被一个娇弱的女子吓跑着实有点说不过去。 更何况,关于和裕王的婚事,他还没来得及问云暮璟。 于是墨寒诏干咳一声,默默落座在床侧,悠悠地问道,“还疼吗?” “不疼殿下。”云暮璟笑道,“过两日便好了,我不怕疼的。” 墨寒诏对上云暮璟澄澈的目光,一时间陷入沉默。 是啊,自从他认识云暮璟,这个女人经常受伤,可墨寒诏唯一一次听见她喊疼,是她陷入昏迷,梦呓中下意识讲出来的。 或许在云暮璟心里,她所受伤痛中,最微不足道的,就是身体上的伤。 “孤此番来青山寺,是特意来找你的。”墨寒诏忽然朝云暮璟道,“孤问你,你有没有事情瞒着孤?” 此言一出,云暮璟唇边的弧度明显僵硬住,不过仅仅只是一瞬间,就恢复如常。 “没有。”云暮璟依旧笑着,只是手却已经攥紧被褥的一角,像是在强压心底的情绪,“殿下,您尊贵无比,我怎么敢瞒你...啊!” 还没等云暮璟话音刚落,墨寒诏眸光一闪,猛的把她拽被褥的手扯开,紧握住她的腕口,冷冷地道,“不敢?孤瞧你胆子大的很!” 云暮璟被墨寒诏这突如其来怒吼惊的身子笃然一颤,眼眶也是霎时通红。 “殿下...” 墨寒诏抿抿唇角,他试图让自己的语气稍微缓和些,但一想起云暮璟居然如此轻易就答应裕王的婚事,周身的戾气便抑制不住。 “云夫人把你许婚给墨裕,可是真的?” 云暮璟身子一颤,她看着墨寒诏张张嘴,结果又一句话都讲不出口。 她清绝的面容上,那双本来如同秋水桃花一般美的眸子,此刻却满是黯淡和自嘲,直接默认了墨寒诏的话。 “你为何同意?”墨寒诏沉下脸地道,“云暮璟,需要孤来教你怎么反抗吗?” “反抗?”云暮璟忽然抬眸望向墨寒诏,泪水溢满眼眶,“殿下,我该怎么反抗?” 云暮璟说着,眼泪划过面颊,“面对我爹娘,面对裕王,单单靠我一个小女子,哪里能反抗的成功?” 墨寒诏皱眉地道,“孤只是让你拖延时间。” “拖延时间,然后等殿下来救我吗?”云暮璟面对墨寒诏第一次露出一种名叫‘嗤然’的神色,整个人都充斥凄凉。 “殿下若救了我,那二妹妹怎么办呢?”云暮璟摇摇头,哭的分外心碎,隐隐还透露出几分崩溃,“在殿下心里,我不及二妹妹重要。” “难不成,殿下会为我无视二妹妹的感受不成!二者择其一,我从来都是被抛弃的那个,无论是爹娘,还是殿下你!” 第29章 孤愿以东宫之权,护她余生周全 云暮璟一把扯回自己的手,捂着脸不停啜泣。 墨寒诏浑身僵在那,他还是头一回看见云暮璟这般娇柔温雅的人儿如此失态。 她好像再也摁耐不住一直积压的委屈,朝他发泄了一波。 可墨寒诏非但没有半分气恼,云暮璟的这通怒火反倒深深刺痛他的心。 是啊,当年先皇帝许婚他和云暮璟,他悔婚另娶,足以见他的态度。 云暮璟觉得他最后依然会放弃她,也在情理之中。 一时间,墨寒诏方才的硬气顷刻间消失殆尽,只余留无尽的愧疚。 “云暮璟。”墨寒诏忽然沉静下来,深深地望向她,“孤纳你为侧妃,可好?” 他早已将自己的一颗心和妻位都许给思语,绝不可能反悔。 但云暮璟丧失清白,皆是因为救他。 墨寒诏怎么也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云暮璟嫁给裕王,被裕王生生折磨致死。 也做不到把云暮璟再继续留在将军府,任由云府欺辱她。 墨寒诏原先那份介于云思语的担忧,终究是在云暮璟这字字泣血的话中败下阵来。 他要纳云暮璟入东宫,让全天下人都知晓,云暮璟也是他的女人,不敢再动她分毫。 云暮璟听到这话,哭声戛然而止。她呆呆地望向墨寒诏道,“殿下,你说...什么?” “孤说,孤纳了你。”墨寒诏墨眸泛着一丝柔和,“你可愿当孤的侧妃,光明正大站在孤的身边。” 他虽此生不能爱云暮璟,但云暮璟对他做的种种,他无法视而不见。 云暮璟那与生俱来的良善性子,也令他怜惜。 只要云暮璟一句话,他也愿以太子之名,东宫之权,护她此生周全,荣华富贵一辈子。 “我...” 直到墨寒诏重复说完这句话,云暮璟终于反应过来,她望着墨寒诏,仿佛有种不真实感,“殿下,是说真的?” “孤的话,既对你说了,还能有假不成?”墨寒诏无奈地道,“你生性良善,孤虽不是好人,却也不忍辜负你的良善。” 云暮璟清绝的容颜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连那沾染在脸上的泪痕都仿佛在一瞬间冲淡不少,“殿下,你知道吗?” “你是第一个愿意要璟儿的人,璟儿...很高兴。” 墨寒诏心中又是一痛,低低地道,“你以后隶属东宫,有孤在,便没人敢欺负你。” 云暮璟小脸满是感动之色,不过她却是没答话。 倏尔,她朝墨寒诏扯扯嘴角,柔声道,“殿下是好人,但殿下的好意,璟儿心领了,璟儿,还是不当你的侧妃了。” 这话着实是叫墨寒诏有些意外,他看得出来,刚刚云暮璟是由衷开心。 “为何?” “我都懂的。”云暮璟抬手擦擦眼角的泪,笑笑道,“殿下娶我,全因责任,但殿下贵为东宫太子,其实无需如此。” “况且殿下娶我,想必二妹妹会不高兴吧,我不想让殿下为难,也不想让二妹妹恨我。” “与其如此,倒不如我嫁给裕王算了。” 墨寒诏一怔,皱眉地道,“你嫁给墨裕,可知道是什么后果?” 云暮璟抿抿唇角,垂落眼帘。 她当然知道,她会死。 墨寒诏一阵不忍,只能又道,“孤迎娶你,孤不觉得为难。” “况且思语同你一样是善解人意的性子,孤跟她解释清楚,她一定能理解,也不会恨你。” 云暮璟这才重新抬起眼帘,那双纯净无辜的美眸盯着墨寒诏,迟疑地道,“真...真的么?” “孤所言从来不假。”墨寒诏袖长骨骼分明的指尖掠起云暮璟散在胸前的一缕青丝,轻声道,“云府马车已不在青山寺,你如今只身一人,随孤一道回去吧。” 云暮璟眼睛一眨道,“这,会不会有点麻烦殿下?” “孤与侧妃坐一辆马车,理所应当,何来麻烦?” 说到这里,墨寒诏眸中掠过一丝幽色,云夫人把你丢在青山寺,那孤就亲自送你回去,孤将将军府的人都看清楚,你是孤罩着的。” 云暮璟小脸羞红,“殿下大义,给璟儿一条生路。不过关于这件事,璟儿对二妹妹心中有愧,我会找二妹妹主动认错。” “以后入东宫,璟儿绝对会乖乖的,以后好好跟二妹妹相处,事事以二妹妹为先,不会破坏二妹妹跟殿下的感情。” “你性子纯净恬然,孤当然是信你能够处理好跟语儿的关系的。”墨寒诏眉宇不由得舒展了些,“好生休息吧,关于剿匪,孤还得去收个尾。” “孤会派遣东宫暗卫保护你,等孤办完事,再接你一道回京城。” “好。”云暮璟答应一声,便乖巧地往下一躺,闭上眼睛。 她睫毛处,还挂着未曾彻底干涸的泪珠,可偏偏唇角上扬一抹弧度,彰显心中的喜悦。 那张绝色娇颜上,也再没有往常弥漫的那份似有若无的愁绪。 墨寒诏看着,心情都好了两分,动身走出房间。 竹业发现墨寒诏再出来的时候,脚步如风,仿佛先前压着的心事解决了一般,好奇地上前问道,“殿下,您跟璟姑娘...” 不过话刚刚出口,竹业就发现自己话有点多了,顿时闭上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不料,墨寒诏却是难得地没有生气,悠悠地道,“孤欲纳云暮璟为侧妃,回京城后,孤即刻入宫跟父皇求赐婚圣旨,必须得赶在墨裕前头。” 竹业一愣,他虽然猜到璟姑娘多半很快能入东宫,但也没料到能快到这种地步。 “恭喜殿下。”竹业抱拳笑道。 不过下一秒,他又担忧起来,问道,“璟姑娘毕竟跟裕王殿下定了口头婚约,您这横刀夺爱,裕王恐怕必然心生不满,要来找麻烦了。” “只是口头婚约而已,又做不得数。”墨寒诏不屑地道,“东梁皇室娶妻纳侧妃,皆要求赐婚圣旨,他墨裕既没有,孤为何不能截胡?” 呃...话也确实是这么讲。竹业尴尬地道,“主要璟姑娘是被云夫人先许给裕王的,这事儿吧,您有点理亏,万一吵不过怎么办?” “吵?”墨寒诏嗤然地道,“墨裕仗着自己是张贵妃之子,屡次暗中给孤使绊子,孤也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安景堂的蛀虫已查到,他下媚毒害孤的人证如今俱握在孤的手中,孤随时能到父皇面前揭露他的罪证,还怕他不成?” 第30章 她要借霖川之手开始对付云思语 “呃...”竹业嘴角抽搐两下,“殿下英明。” “你带两个东宫暗卫守着云暮璟。”墨寒诏瞥了竹业两眼,淡淡地道,“孤再去陪墨裕玩玩。” 说罢,他眼底寒光一闪,迈开步履走出青山寺。 “属下遵命。” 等外头的墨寒诏彻底离开后,云暮璟缓缓睁开双眼,那清丽绝伦的面容瞬间染上寒意。 她掀开被褥从床榻上起身,端坐在床沿处,冷冷地道,“还不进来?” 随着云暮璟话音刚落,一道黑影瞬间从半掩开的窗户中钻进来。 霖川快走两步,来到云暮璟跟前,‘噗通’一声跪下,垂帘地道,“主子...” 还没等他话出口,云暮璟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直接抬手‘啪’地重重甩在他脸上。 “混蛋!” 此时,她的胸脯都因为情绪剧烈起伏。 不知过了多久,云暮璟才终于冷静下来几分,可眸底深处隐藏的淡漠和寒意依旧久久未散。 若非她即将入东宫,眼下正是用人之际,就凭霖川之前做的那些,就足够将他碎尸万断了! “霖川,知道我为什么这么看重你吗?”云暮璟忽然地道。 霖川微微一怔,有些茫然地看向云暮璟。 “因为我从前觉得你聪明。”云暮璟淡淡地道,“就算有不切实际的想法,也能摆清自己的地位,不把真实心思浮于表面。” “但现在...我恐怕是要重新考量一下你了,今天你的表现,让我很失望!” 云暮璟眯眼地道,“你应该比谁都清楚,我只会成为太子的女人,竟还敢对我有这么龌龊的行为!” 霖川身子笃然一颤,他猛的抬头望向云暮璟,心底有震撼掠过。 原来,原来主子一直都知道。 紧接着,便是一种藏匿在心底深处的不可告人秘密被戳穿的窘迫和难堪。 霖川攥紧拳头,低头不语。 “念在你跟我多年的份儿上,我暂且饶过你。”云暮璟绝色的娇颜之上,有种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但这样忤逆我命令的事情,我不希望有第二次。” 她睥睨着霖川,幽幽地道,“否则,我有的是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还好这次虽然过程出现有些差错,最后的结果还是在意料之中。 要不然,云暮璟对霖川可就不会是一个巴掌和轻描淡写两句话掠过了。 “属下先前一时鬼迷心窍,妄图亵渎主子。”霖川抿抿唇角道,“属下一定重新摆正自己的位置,请主子放心。” 他之前明明一直都把自己心底深处的欲望压制的很好,但昨儿云暮璟跟她讲出计划的时候,他还是一时间没抵抗住心中的欲念。 想着既然主子要找男人做戏,那这接近主子的机会,于其给别人,不如给他。 结果后边,他没有控制住自己,这才险些酿成大祸。 主子虽然没重罚他,但霖川能清晰的感受到,云暮璟是动了真火。 她厌恶他挡她的路。 这种真正会让主子怨恨和讨厌的事情,他再也...不会有下次了。 云暮璟淡淡地扫了他两眼,语气总算略显温和道,“你也跟在我身边这么久了,应该懂的,我这个人向来不喜欢好听的话,做永远比说重要。” “太子已许诺纳我为侧妃,这确实完成了我的第一个目标,但这...还远远不够。”云暮璟指尖勾起自己垂落胸前的一缕青丝,不停的打着转,悠悠地道。 她不在乎自己刚入东宫是什么身份,对云暮璟来说,只要能入东宫,她便有信心能拿捏住太子,然后一步步往上爬。 不过呢,云暮璟要想坐上更高的位置,首先得解决的,还是她那同为太子救命恩人,并且跟太子有深厚情谊的好妹妹,云思语。 先皇和云暮璟的祖父是晚年之交,当年这两位老人家还在世时,东梁皇室和镇国将军府关系尤其亲密。 后来云暮璟走失,云将军和云夫人收养云思语,云思语便代替云暮璟成为了云家大小姐,虽然云祖父始终念着云暮璟,可云将军和云夫人却对云思语宠溺的紧。 几乎把所有对云暮璟的爱,都倾注灌输给了云思语,时常带着云思语入宫。 这一来二去,云思语跟太子墨寒诏的接触就多起来,两人几乎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 加上云思语机缘巧合又救过墨寒诏一次,墨寒诏便一颗心都挂在云思语一人身上,对她用情至深,眼里也再没有其他人,非她不娶。 云思语,现在也是云暮璟最大的绊脚石。 “墨寒诏今日看见了你,虽然你蒙着面,只露出一双眼睛。”云暮璟坐在那,晃动着小脚丫,整个人显得一副温柔俏皮惹人怜爱的纯真模样。 她朝霖川眼睛一眨,“不过墨寒诏是东梁百年来最优秀的继承者,有着过目不忘的记忆力,下次再看到你时,他一定还能认出你就是当时追我的杀手。” 云暮璟就是清楚这一点,才会安排一出戏,把霖川带到墨寒诏跟前。 “墨寒诏现在还在追查你,他很想知道是谁买了观雨楼的杀手,用这么残忍的办法来对付我呢。”云暮璟眉眼弯弯地道。 “你说,如果他最后知晓,自己以为善良温柔的娇人云思语,背地里这么恶毒,心中会有何感想?” 霖川微微一怔,意有所指地道,“主子的意思是...” “我会慢慢让墨寒诏看见云思语的真面目,然后慢慢对云思语失望,从而一脚把她踹开。”云暮璟纯净至极的眼睛露出意有所指的笑意,“所以,霖川哥哥,你愿意帮我吗?” 霖川瞬间明白云暮璟的意思,低头恭敬地道,“属下愿意为主子效劳,定倾尽全力,帮主子完成大计。” “好。”云暮璟身子往后一仰,双手撑着床榻,轻轻打了个哈欠。 那柔美窈窕的身子曲线展露无疑,她清丽绝伦的面容染上几分恳求的意味,“霖川哥哥,在没有我的命令前,回观雨楼等我的消息吧,可以吗?” 霖川看着云暮璟这娇柔美丽令人怜惜的模样,先是一痴,随即敛眉道,“属下遵命。” 云暮璟望着霖川离开的背影,娇颜掠过冷漠。 对付霖川这种爱她爱到无法自拔的,就算打了巴掌,那讲两句好话,便能让他重新死心塌地了。 只是希望...这次霖川不会让她再失望。 此外,既然她已得太子的承诺,那么在入东宫以前,她得尽可能为自己争取一点什么。 虽不是以正妃身份入东宫,但至少别的方面不能太差。 若是她嫁给太子的声势过小,谁都不知道她是太子的人,她还怎么借太子的势? 第31章 殿下他没来接我,是不是后悔了 三日后,莫干山一处隐秘的树林深处,墨寒诏一身金丝绣月桂纹路的披风迎风飘荡站在那,衬的他整个人宛若幽夜生出的阎王一般,周身无一不闪烁着肃杀之气。 在他跟前,是密密麻麻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 东宫暗卫将之前抓到的几名裕王府暗卫活口,再度押到墨寒诏跟前。 此时,他们浑身上下的皮肤没有一块好地方,全部被火焰灼烧过,连七窍之中,都是流淌鲜血,奄奄一息。 墨寒诏嗓音清冷的不带一丝感情,“整个莫干山所有的出口都已被孤封住,说,裕王还有多少人在山中?你们可知道他们的藏匿之处?” 裕王府暗卫都是颤了颤,他们抬眸望向墨寒诏的眼神,都透露出恐惧之色。 他们张张嘴刚想说话,霎时,不远处有破风的声音响起。 紧接着,数枚弓弩从四个方向打来,直直地刺向裕王府的活口。 “咔咔——” 东宫暗卫反应极快,迅速挡开骤然袭来的弓弩。 然而,下一秒,裕王府暗卫便齐齐‘噗通’倒地。 “不好!” 东宫暗卫面色微变间,立刻去查探他们的鼻息,立刻有两名东宫暗卫踏着轻功顷刻间窜出,朝弓弩射来的方向迅疾而去。 在发现所有的活口被灭后,东宫暗卫们的神情也全部都渐渐难看下来,为首一人来到墨寒诏跟前,硬着头皮抱拳躬身道,“殿下恕罪,是属下们办事不利。” 墨寒诏清俊的眉目掠过一丝阴沉之色,不多时,两名东宫暗卫重新回来,二人落地间,对视一眼,同样是低下头。 “属下们追上的时候,他们已经全部自尽,没有抓到活口。” 墨寒诏余光淡淡地扫过他们,漠然地道,“罢了,那都是裕王的人,墨裕也是老油条了,不可能不留一手。” “孤之前就猜测抓到的裕王府暗卫身上有藏毒之处,所以命竹业搜查过他们的全身,可惜没有搜到。”墨寒诏道,“孤也只能防着他们服毒自尽,但还是算漏一点。” 方才那弓弩的目的,根本就不是杀掉那几个活口,而是给他们制造服毒的机会。 “殿下,那接下来...”东宫暗卫问道。 “这一夜,孤灭了裕王府至少三支暗卫队,墨裕恐怕现在肉疼的紧。”墨寒诏漠然地道,“他之所以派人在这埋伏这么久,甚至不惜再浪费几个裕王府暗卫的性命,就是想断掉东宫暗卫的线索,从而止损。” “他如今已知道自己不敌孤,恐怕至少在这莫干山,他只能当缩头乌龟,不敢再出现在孤的面前了。”墨寒诏道,“孤先回一趟青山寺。” 想起先前莫干山的云暮璟,墨寒诏周身的寒意略微收敛了些,忍不住皱皱眉头,甚至心中还带着一丝紧张。 他上次离开青山寺的时候,答应云暮璟,剿匪之事收尾结束便回寺中找她。 却不料被墨裕的人缠上,耽误了这么久,云暮璟素来没什么安全感,也不知现在怎么样了。 墨寒诏抿抿唇角,在下达完‘收拾好林中残局’的命令后,就先一步坐着东宫的马车离开。 好几日前,墨寒诏走后,云暮璟一直在青山寺等他回来。 只是随着时间流逝,她的心情慢慢从兴奋、期待到迷茫、踌躇,再到如今的失望,甚至...绝望。 云暮璟今日只穿了一袭单薄的浅蓝色罗裙,她倚靠在青山寺内一棵挂满红绸的树下。 那一双澄澈无辜的眸子里面,像是有泪花闪烁,有些哀伤地望着这满树随风飘动的红影。 她抬手拽住落到自己跟前的一抹红绸尾端,嗓音透着一丝沙哑哽咽道,“殿下...你什么时候来接我啊。” 竹业在暗处看着云暮璟,也是有些不忍。 他身子一闪,来到云暮璟跟前,低声道,“璟姑娘,殿下素来重诚信,绝不会食言的。” “你看,属下跟东宫暗卫还在这呢,殿下总不能直接把我们丢弃在这了,对吧?” “殿下现在定是被事情绊住,才没有来,再等等。”竹业劝说道,“外头天冷,你身子又弱,还是先回客房休息休息。” 此时,竹业真是有点后悔。 三天前,云暮璟满是兴奋激动的问他,殿下大概多长时间能够处理完莫干山的山匪。 他自是明白自家殿下的效率,也清楚莫干山剿匪一事已进入最后的阶段,所以告诉云暮璟,一日左右殿下就能回来。 此后,璟姑娘一直都很高兴,说是感谢殿下愿意收留她,她想为殿下做点什么。 于是,璟姑娘找青山寺的主持要来红绸,写下祝福语,彻夜未眠地来树下为殿下祈福祷告。 可这样一日又一日,殿下却迟迟不见踪影。 璟姑娘看着这棵树,更是每天以泪洗面... 云暮璟抬眸望向竹业,扯扯嘴角道,“竹业,谢谢你的安慰,不过我想,殿下大概是后悔了,他...不会来了。” “也是,我这样的人,怎么能配站在殿下身边呢。”说到这里,云暮璟指尖摩挲手中的红绸,眼眶发红。 “这段时日,辛苦你和东宫的暗卫守着我,你们都懂骑术,早些骑马下山。”云暮璟笑笑道,“我晚点再走。” “璟姑娘...”竹业无奈地道。 他怎么听不出来,云暮璟是怕耽误和麻烦到他们? 云夫人和云二小姐带走了云府的马车,要是他们真走了,云暮璟这么一个弱女子,要怎么下山呢? 总不能徒步走吧! 云暮璟双膝屈起来,慢慢缩成了一团,整个人显得柔弱无助又可怜,却还是强撑地道,“放心吧,我就在青山寺住一段时间,我爹娘不见我回去,他们会来接我的。” 若是从前,云府或许不会在意她的死活,但她眼下已跟裕王许下婚约。 裕王的赐婚圣旨下到府中后,他爹娘肯定会来接她的。 只是这回,云暮璟回将军府,恐怕就是上的阎王路。 想到这里,云暮璟浑身开始止不住地颤抖,贝齿轻轻咬着下唇,轻轻抽噎起来。 “殿下是个好人,可惜我无福消受。”云暮璟一边落泪,一边看着手中的红绸,低声道,“纵然跟殿下没有这道缘分,在我有生之年,都会乞求殿下平安健康。” “只要殿下好好,我什么样,都无所谓了...” 一身风尘仆仆赶来的墨寒诏脚步刚踏进青山寺,便听见云暮璟这轻吟般的声音,呼吸骤然一滞。 第32章 他因为自己不能爱云暮璟愧疚 “这满树红绸,上面的话都是我对殿下的祝福。”云暮璟凄然一笑道,“我能做的,唯有这些,希望殿下不要嫌弃才好。” 竹业看着云暮璟,刚想开口,结果余光忽然捕捉到不远处的墨影,顿时面露喜色。 他恍然后退两步,很快隐匿在暗处。 云暮璟注意力一直都落在手中的红绸上,自然没有注意到正缓缓朝她靠近的墨寒诏,以及悄然消失的竹业。 “我在闺中,素来喜欢刺绣,这几日闲来无事,绣了一块鸳鸯的帕子。”云暮璟柔声间,敛眉柔声道,“殿下跟二妹妹好事将近,我这个做姐姐的,也没什么拿的出手的。” “那块帕子,就当做我给殿下和二妹妹的新婚礼吧。”云暮璟垂落眼帘地道,“劳烦竹业,帮我带回京城,给二妹妹和殿下都可以。” “大婚嘛...还是喜庆点好。” 墨寒诏此时停落在云暮璟身侧,听着这话,莫名心中升起几分酸涩,眸色复杂地道,“鸳鸯帕子绣起来可是繁复,你短短三日便绣出来,想必是熬了不少时间。” “给孤和语儿当新婚礼,当真舍得吗?” 人最可怕的,不是处于死局,而是死局中找到一点生的希望,再被生生熄灭。 他如果不来找云暮璟,无疑就是那个给云暮璟带来希望又掐灭的人,只会伤她伤的更深。 可即便如此,云暮璟也不恨他,反而为他祈福祷告,还祝福他和云思语。 他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傻的让人心疼的姑娘。 熟悉的声音从耳畔轻声拂过,云暮璟霎时一僵。 不知过了多久,云暮璟才终于偏转视线。 等她看清站在面前的人影以后,压了许久的情绪终究还是爆发开来,猛的起身扑向墨寒诏,哭泣地道,“殿下!” 墨寒诏也没想到云暮璟会突然主动投怀送抱,她仿佛掺杂无尽的委屈,要在此刻宣泄出来似的。 一时间,墨寒诏因着深深的悔意和自责,没有推开云暮璟,反是搂住她那娇软,泛着如栀如茉一般的香味的身躯。 “孤的错。”墨寒诏歉意地道,“孤剿匪出现一点变故,也没让人回来通知你一声,害你等这么久。” 云暮璟埋在墨寒诏怀里依然哭的汹涌,“我不怕等,但是殿下,我真的好害怕...好怕你不要我啊,就像我爹娘他们一样,他们从来就没要过璟儿。” “不会的。”墨寒诏立刻温柔道,“孤跟你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 “嗯。”云暮璟答应着,气息平稳起来,连带哭声也渐渐小下来。 大概是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下,云暮璟腿一软,就慢慢从墨寒诏怀里往下滑落。 墨寒诏意识到云暮璟似乎有点站不住后,清俊的容颜瞬间一变,手连忙扣住云暮璟那不盈一握的腰肢。 他紧张问道,“怎么了?” 云暮璟眼睛半睁着看向墨寒诏,整个人迷迷糊糊的,但是还勉强能保持一丝清明,“...头有点晕。” 头晕?墨寒诏先是一怔,这才感受到她身上似乎烫的可怕,连忙抬手在她额间探了探。 “你惹了寒热,自己不知道吗?”墨寒诏咬牙道。 “寒热?”云暮璟迷茫地望着他。 墨寒诏见她自己都是一副迷糊的模样,也不忍心再责怪她,只能把怒气往其他人身上撒。 “竹业!”墨寒诏冷冷地道,“你怎么照顾人的?” 竹业这探出脑袋:“...” “属下冤枉!”他耷拉下脸道,“殿下,您迟迟不来,璟姑娘白日在树下祈福等你,晚上绣鸳鸯帕。” “属下拦也拦不住,璟姑娘底子差,自是要病的。” 墨寒诏抿抿唇角,他抬眸望向那满树红绸,垂落而下的,还有那娟秀的小字,跟她的人一样,显得那样温柔乖巧。 “墨氏君泽,顺遂康宁,灾厄远离,祥瑞环萦。” “愿君所愿皆所求,事事皆顺意。” “祈愿君泽与吾妹思语,相伴岁月长,恩爱两心同。” “...” 她的祝福中,愿他心想事成,平安一生,祝他与所爱之人,一辈子相伴。 但这所有的所有,似乎都没把她自己包含进去。 “既在青山寺,为何不给自己求一份祝福。”墨寒诏轻喃道,“毕竟以后,你也会入住东宫,亦是孤身边的女子。” 云暮璟强撑着笑笑,答道,“我并非殿下所爱之人,殿下能收留我已是极好,我的名字,如何能跟殿下放在一处?” 云暮璟说完这话,便像是失去所有力气,靠在墨寒诏的胸膛上轻轻地喘气。 然而,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她这番话,听的墨寒诏一阵胸口沉闷。 所以云暮璟的潜意识是觉得他既然对她没有感情,那么其实在他身边,她属于多余之人,也不配跟他的名字贴在一起,对么? 墨寒诏这么想着,又开始自责和惭愧。 为自己不能爱她,不能给她这份完整的感情给她底气而愧。 像云暮璟这般良善和美好的人,合该是有个深爱她,把她捧在手心和心上的男人。 而非现在这样,只能当他的侧妃,而且是唯有一个空洞名头的侧妃。 纵然云暮璟能够后半辈子享受荣华富贵,他还是觉得对云暮璟不公平。 墨寒诏搂着云暮璟腰身的大手紧了紧,清俊的容颜充斥悔色。 他真是...害了她一辈子。 墨寒诏深深叹两口气,熟稔地将云暮璟拦腰抱起,“竹业,随行的张太医在马车里,把他喊过来。” 说着,墨寒诏就打算把云暮璟重新抱回客房。 然而,在他怀里的云暮璟察觉到墨寒诏这个动作后,根本不依。 她虽然无力地躺在那,但双臂却是紧紧搂住墨寒诏的脖颈,红着眼睛抬眸看她,“殿下,我不要回客房,我们现在就走,好不好?” “我...我讨厌青山寺,这里好冷,璟儿很怕冷的。” 云暮璟急切的很,她方才哭过,纵然现在泪水止住,长长的睫毛上还是挂着泪珠,显得分外娇弱可怜。 也委屈的紧。 墨寒诏身子一颤,他知道云暮璟是因为他丢下她好多天,心中留下阴影,这才再也不想在青山寺久待。 “好,孤都依你。”墨寒诏跟竹业使了个眼色,便偏转身型,带云暮璟走出青山寺。 第33章 给她风光的大婚仪式 为了让云暮璟安心,墨寒诏抱着云暮璟先进到马车里,让竹业去帮云暮璟收拾房中的东西。 云暮璟如今浑身都烫的很,那张清理绝伦的面容,隐隐泛着一层不正常的红晕,闭着眼睛,呼吸也很灼热。 她这副模样,墨寒诏无论如何都不能放着不管,只能招呼张太医在车厢里给云暮璟诊治。 “璟姑娘烧的不轻,还是得先服用退烧药。” 张太医现如今也知晓了云暮璟的身份,还从竹业那里得知,殿下打算纳璟姑娘为侧妃。 尤其殿下对璟姑娘,那简直是好的没话说。 璟姑娘一句‘不愿意回客房’,殿下就陪璟姑娘在这车厢看病。 这份殊荣,璟姑娘简直前途无量。 这一下,他对云暮璟更是恭敬至极,立刻道,“殿下,臣这就到青山寺煎药,等煎好后端来给璟姑娘喝下。” 墨寒诏闻言,清俊的面容有些难看,她真是...不会照顾自己。 “去吧。” “是。” 等张太医退下后,墨寒诏低头望着怀里难受呜咽的人,眉目染上愁色。 云暮璟这般善良温柔,就算他被伤的如此之深,还是一心想着他未来的幸福。 他娶云暮璟入东宫,虽然保下了她的性命而已,却也将她永远锁在宫墙之中,永远没办法拥有自己的挚爱。 这辈子,他注定是要亏欠云暮璟了。 唯有在其他地方多给她一点补偿,让她尽可能过的好些。 墨寒诏正思绪万千的时候,他怀里的云暮璟迷迷糊糊间,渐渐开始不老实起来。 “好热...”云暮璟坐在墨寒诏腿上,难受的动动身子,抬手去扯自己的领口。 一瞬间,那白皙娇嫩的锁骨就暴露在墨寒诏眼前。 墨寒诏彻底回过神,他见云暮璟似乎伸手还要继续往下拽,连忙握住她的腕口,阻止她接下来的动作。 “...冷静点。” “不要,好热。”云暮璟闷哼一声,用力去甩被墨寒诏控住的手,见甩不开,又开始哼哼唧唧起来。 “坏蛋。” 墨寒诏:“...” 云暮璟的容颜清丽绝伦,皮肤娇嫩吹弹可破,身姿窈窕凹凸有致,浑身上下,完美的叫人惊叹。 她本身就对男人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如今这娇软魅惑的一声骂,更像是娇嗔和撒娇。 听的墨寒诏心头一阵痒痒的,连丹田处都流过一丝热流。 墨寒诏深吸气,试图把云暮璟推开一点,可这女人反而主动搂住他的脖颈,几乎挂在他身上。 墨寒诏没办法,只能任由她挂着。 只是在坚持一段时间后,墨寒诏墨眸也是幽色阵阵,咬牙间,朝外怒喊道,“药好没有!” 再不快点,他真是会疯掉。 张太医急匆匆端着药碗过来,人还没到马车前,就听见墨寒诏的低吼声。 他吓得一个哆嗦,差点没把药碗给砸了。 张太医擦擦额头的汗,把药递进马车。 云暮璟在服下药后,总算安静下去,连带呼吸都均匀起来,一副睡着的模样。 只不过她还是紧紧抱着墨寒诏,不愿意松开。 墨寒诏瞧她哪怕沉睡,那副娇颜上,都还是眉头紧皱,满脸极其没有安全感的样子。 一时间,他也不忍心强行把她拉开。 不过好在,云暮璟服药过后老实不少。 她愿意抱着,那便抱着吧。 “启程回京。”墨寒诏朝外道。 墨寒诏话音落下,竹业立刻答应一声。 紧接着,马车车轱辘就开始缓缓转动。 只是墨寒诏因为裕王的从中作梗,忙了一宿没合眼,本想在路上睡一会儿,如今多半是睡不着了。 他为不让自己脑子里总有乱七八糟的想法,从座椅底下的抽屉取出一本书打发时间。 当然,根本没有看进去。 张太医的药效不错,云暮璟出了些汗,没过多久,便悠悠开始转醒。 彼时,墨寒诏一边抱着云暮璟,另一只手则是拿着一本书卷,清俊的容颜满是专注。 不过云暮璟盯着他看了半晌,也不见墨寒诏翻页。 那一页的内容,竟是如此好看。 云暮璟想着,恍然察觉到自己楼墨寒诏搂的很紧,她羞涩间,试图悄无声息的把手松开。 然而,她这偷偷摸摸的动作,还是被墨寒诏察觉到。 墨寒诏看书的动作微微一顿,俯首对上云暮璟那满是窘迫的美眸。 他心中觉得云暮璟这模样可爱的紧,便也起了两分逗弄的心思。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云暮璟,悠悠地道,“璟姑娘,睡的舒服么?孤的手臂都快给你压麻了。” “殿下...”云暮璟尴尬又歉意地道,“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都是我的错,我给你揉揉。” 说罢,云暮璟便要起身,但是她高估了自己如今恢复的程度。 尤其是这马车还晃的很,云暮璟刚站起来,便开始往下栽。 “唔...” 墨寒诏面色一变,将手中的书卷随手一扔,抬手扣住云暮璟柔软的腰肢儿,把她重新带回怀里。 他无奈地道,“孤跟你开玩笑的,你这都能被骗到?” “我相信殿下,殿下讲什么都是对的。”云暮璟眼睛一眨,眸中满是纯净和无辜之色,“难道不是吗?” 墨寒诏一怔,眸中仿佛有无数情绪交织,问道,“为何这么信任孤?其实孤没有这么值得。” 云暮璟看着墨寒诏,但很快,又低头轻声道,“在璟儿这里,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璟儿觉得殿下是最好的男人。” “我遇见危险的时候,是殿下一次次救下我,在他们都不要我的时候,也是殿下收留了我。” “还有...那夜的意外,殿下明明可以杀了我,永绝后患,却留下我的性命,还愿意娶璟儿。” “只要殿下高兴,璟儿怎么样都可以。” 墨寒诏扣着云暮璟腰身的大手,指尖微微蜷缩。 他从来没想到,会有一个女子,像云暮璟这般相信他,依赖他,毫不保留的为他所付出。 一时间,墨寒诏又觉得自己该死。 “云暮璟。”墨寒诏素来清冷的眉目渐渐柔和下来,他探手入怀,摸出一块手帕给她,“这是你的东西,收好。” 云暮璟望着那块鸳鸯的红帕子,小脸霎时一红,“殿下,帕子怎么在你手中?” “孤命竹业帮你收拾包裹的时候,他拿来给孤的。”墨寒诏视线落到云暮璟绝丽的容颜上,抿唇地道。 “鸳鸯帕,不是给孤的新婚礼,是你打算在入东宫那日,拿在手中的吧?” 被戳破心思,云暮璟视线有些躲闪,“殿下,我没有逾越的意思,也知道既为妾,成婚是不配配红的。” “我只是想着,殿下大概是不会来亲自接我,也不会来我的房中,所以给自己的大婚,增添一份喜庆罢了。” 云暮璟瞧墨寒诏一直不讲话,顿时急切起来,连眼睛都红了,“对不起殿下,殿下要是介意的话,我...我这就将它丢掉。” 第34章 即刻进宫,求圣旨赐婚 云暮璟说着,连忙扯过墨寒诏手中的帕子,左右环视间,看到车厢边上的窗户。 她强撑着起身,就要把帕子扔出去。 墨寒诏一惊,立刻在她有动作之前,拦住了她。 “慢着!” 云暮璟被墨寒诏从后边揽住,一动不能动。 她偏转视线时,眸中再度被泪水覆盖,“我...我不该奢求这么多的,殿下,我不是坏姑娘!” “孤从来不觉得你坏,你怎么会坏呢。”墨寒诏不停安抚云暮璟,哄着她重新落座。 云暮璟是什么样的人,他最清楚不过。 她单纯善良,心思简单的一眼就能让人看出来。 云暮璟无非觉得他不爱她,想来不会给她该有的大婚仪式。 云将军云夫人从来也不将她放在心上,应该同样不会对她的大婚上心。 所以最后她的大婚,多半就是一顶轿子抬进东宫,然后顶着盖头在床榻边坐一夜而已。 但大婚,是每个女子向往一辈子的事情,云暮璟自然不例外。 云暮璟是试图借这块鸳鸯帕,给自己的大婚多少增添一点喜庆。 哪怕微不足道的喜庆,都足够让她开心了。 云暮璟的愿望明明这么小这么小,她却还是觉得自己做了很过分的事情,倒是让墨寒诏心中一阵不是滋味。 “是孤没有考虑周到。”墨寒诏叹气道,“孤忘记云家那些人待你不好,大概你大婚,他们也不会给你准备的。” “这些事,孤会安排好,绝对不让你受委屈。”墨寒诏挑眉地道,“孤身为东宫太子,在东梁之中也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孤纳侧妃,排场自然是得有,将军若敢怠慢,可就是对孤不尊敬。”墨寒诏眉眼柔和地道。 “另外,孤从私库里面拨一些东西给你一同陪嫁。” “那帕子,你喜欢,那便带着,想带点其他的,都可以。” “虽不是以正妻之礼迎娶,不能穿红,不过孤允许你挂红。” “而且大婚当日,孤会来你房中陪你,不让你给任何人留下话柄,可满意?” 云暮璟听着,都有些呆了,连连地道,“殿下,这份殊荣太重,我...我若是真受下,惹的二妹妹不高兴就...” “语儿是孤的正妻,孤已将自己能给的都给她了,她何至于因为你那些东西就不高兴?”墨寒诏悠悠地道。 “况且,语儿素来善良大度,不会这么小心眼的。” 唉,可怜墨寒诏一直都认为云思语是这么品行高洁的人啊。云暮璟心头泛起一丝嘲讽。 很快,他就能看清楚,云思语真正的样子了。 届时,墨寒诏就会清楚的知道,他的白月光,其实这么的不堪呢。 云暮璟还真是很期待,看着墨寒诏慢慢对云思语失望,厌恶呢。 “这...”云暮璟犹豫片刻,这才双眼泛光道,“二妹妹确实是极好的人,那璟儿就不推脱了。” 墨寒诏能清楚的感觉到,云暮璟心情很好,娇颜充斥一股期盼之色。 连看他的眼神,都带着真挚和感激。 墨寒诏唇角勾起一抹愉悦的弧度,这点东西,对他来说倒是没什么,竟然能让云暮璟这么高兴。 他瞧着云暮璟那娇颜处的泪痕,长睫毛处,还挂着小泪珠,再配上她如今有些病态苍白的容颜,娇弱万分。 墨寒诏心生怜爱,抬手去给她擦眼角的泪迹。 云暮璟皮肤白皙娇嫩,墨寒诏指尖触碰上去的时候,只觉得像是摸到剥了壳的鸡蛋似的。 他觉得手感好,还捏了两下。 云暮璟本来被墨寒诏替她擦泪的动作惊的怔愣在那,之后感受到墨寒诏居然掐她的脸,也忍不住耳根潮热。 “殿下...” 墨寒诏这才反应过来,轻轻咳嗽两声道,“离京城还有段距离,你身子不适,歇会儿吧。” 这女人,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让人着迷。 若不是他心中已经有了思语,大概还真是会为她沉沦。 可惜,云暮璟终究还是来晚一步。 云暮璟这会儿确实还乏力的很,于是轻轻点头,打算往旁边挪挪,离墨寒诏稍微远一点。 结果不料,肩膀瞬间就被一只大手给摁住。 “嫌弃孤?不愿意跟孤坐在一起?”墨寒诏意有所指地问道。 “不...不是。”云暮璟红着脸地道,“我知道殿下不喜欢我,贴着殿下,怕殿下不高兴。” “况且,服下药后,我就出了不少汗。”云暮璟低下头道,“殿下这般尊贵,我要是脏了殿下的衣服,就不好了。” 墨寒诏视线扫过云暮璟,无奈地道,“马车颠簸,没有孤撑着你,你能睡得舒服?” “我没事呀。”云暮璟朝墨寒诏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殿下的马车坐垫都软乎乎的,还很暖和。” “我在这睡,比在将军府偏院睡的舒服呢。” 墨寒诏微微抿唇,“孤没有不高兴,也不会嫌弃,准你靠着孤,睡吧。” 云暮璟刚还想拒绝,在对上墨寒诏颇有些强硬的目光后,便不敢再开口,乖乖地靠着他的手臂,垂落眼帘。 她眼下正是困的时候,于是打了个哈欠,很快就陷入昏睡。 外头不知何时,又开始下起淅淅沥沥的雪。 冷风透过马车窗帘吹进来的时候,睡梦中的云暮璟再度下意识缩缩身子。 墨寒诏看的不忍心,叹气间,又把她搂回怀里。 于是等东宫马车停靠下来,云暮璟被墨寒诏轻声唤醒的时候,发现自己又跟先前一样,窝在他怀里。 云暮璟顿时清醒过来,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跟兔子似的,一眨眼就蹿下了马车。 墨寒诏见状,有些失笑,跟着云暮璟一道下去。 彼时,云暮璟看到是这在将军府门口,忍不住一怔,抿抿唇角。 “孤身为东宫太子,哪怕是纳侧妃,也需要跟父皇请旨。”墨寒诏从云暮璟身后走上来,解释道。 “孤先将你带回将军府,即刻就进宫。” “你先留在这,候着圣旨,孤会来的。” 第35章 见鬼,云暮璟活着回来了 云暮璟想起青山寺的遭遇,瞬间眼眶通红,“殿下,可不可以...” 不过她也明白自己的这个要求着实过分了些,于是低头双手纠结两下,抬眸望向墨寒诏,扯扯嘴角道,“我知道了,我待在将军府,乖乖等殿下。” 墨寒诏捕捉到云暮璟清丽容颜上难以压抑的失落和慌乱,轻轻叹气。 他修长骨骼分明的指尖在腰身处轻轻一勾,取下自己随身的羊脂白玉佩递给云暮璟。 “这是孤随身的玉佩,宫中人皆识得。”墨寒诏道,“有这块玉佩,你便能自由进出皇宫。” “若孤再跟青山寺一样,长久未归,你就拿这块玉佩直接来找孤。” 云暮璟微微一怔,那双眼睛怔愣地盯着墨寒诏,“殿下...” “怎么?不是担心孤丢下你吗?”墨寒诏挑眉地道,“有这块玉佩,想来你能安心些。” 他不怪云暮璟如此没有安全感,毕竟她之所以如此担心他一去不回,都是他先前犯下的错。 所以,墨寒诏并不厌烦,只会心疼和自责。 “谢谢殿下。”云暮璟接过那枚玉佩,那清丽绝美的容颜虽是没有什么血色,但那绽开笑颜的瞬间,还是令周围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有种娇弱惹人怜爱的美。 那周围飘然洒落的小雪,仿佛成了那道蓝色倩影的陪衬,看的墨寒诏都是一痴。 “我定好好保管这枚玉佩,因为...这是殿下的东西。”云暮璟眼底泛着一丝光晕,悄悄偷看了墨寒诏一眼,很快又低头羞涩道,“我何其有幸,能识得殿下。” 有幸么...听见这话,倒是墨寒诏神情微微有些变化,“孤一颗心许给思语,并不能给你太多,你还觉着有幸?” 此言一出,云暮璟眸色一黯,但眼底笑意依旧不减,“就算不能得殿下的爱,常伴殿下左右,我觉得足够了。” “入东宫,是殿下心善,想从裕王手中保全我的性命,我感激的很,自是不会再奢求其他的。” “况且...殿下只会是二妹妹的夫君,殿下和二妹妹两情相悦,我再从中横插一脚,岂不是显得多余又讨厌?” “所以等入东宫,我自会离殿下远点,这样一来,对殿下才是最好的。” 墨寒诏对上云暮璟那泛着自嘲的神情,心头着实沉闷。 她为何...总是这般乖巧,乖的每次都让他觉得都是自己的错,才害云暮璟受这么多本不该受的委屈。 “殿下,璟儿先进去了。”云暮璟笑笑,然后对墨寒诏行了个礼。 很快,她便转身迎着风雪,缓步迈进云府当中。 可墨寒诏分明看见,云暮璟偏转视线的刹那,眼眶泛着红色。 云暮璟,是不是也在为身为女子,却注定不能跟夫君相爱,而黯然神伤呢。 云暮璟走时,余光斜睨间,瞥见那道隽秀挺拔的墨影,一直伫立在雪中,久久未曾挪动。 墨寒诏正注视她离开。 那一瞬间,云暮璟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 矫揉造作、没安全感都只不过是云暮璟的伪装而已。 她本身可不是那种性子。 猎人在捕猎之前,都得先了解猎物的习性。 云暮璟对墨寒诏自也是如此,墨寒诏身为东宫太子,地位尊崇,平日里手段果决刚毅,做事雷厉风行。 对她一个弱女子食言,在墨寒诏看来,是极其掉价的行为。 所以在发现墨寒诏久久没有回青山寺后,云暮璟便猜想到墨寒诏定是被什么给绊住了。 但依照墨寒诏的才谋,想来并不会耽误太久。 云暮璟自然不能错过这个让墨寒诏自责愧疚从而补偿她的好机会。 她特意写了几段红绸,挂到树上,在竹业眼皮子底下帮墨寒诏祈福,就是想引竹业之后替她跟墨寒诏讲好话。 果然,墨寒诏得知后感动至极。 云暮璟还绣了一块鸳鸯帕来暗示墨寒诏,告诉墨寒诏,其实她心中也想要大婚该有的仪式,只是清楚的知晓自己的身份,又不敢奢求,才没有多说。 那种期待却懂事的模样,更是令墨寒诏怜爱,他不但允许她大婚越界挂红,更是动用私库来替她添妆。 这些,可是连云思语都没有的待遇呢。 说起来,云思语一心想要她的性命,她如今活着回到府,再站到云思语面前的时候,不知云思语会是何感想呢。 多半是害怕之前的计划暴露,根本沉不住气,要再度对她下手吧。 呵,正合云暮璟的意。 云思语若是不动手,墨寒诏就不会查凶手,也没办法知道,这一次两次的要置她于死地的人,是云思语。 更不能对云思语生出间隙。 这可是...云暮璟离间云思语和墨寒诏的第一步。 云暮璟算算时间,想着这个时间,大概云将军和云夫人,还有云思语都待在厅堂喝茶。 于是她一路就缓缓走过去。 直到云暮璟彻底消失在眼前,墨寒诏这才回过神,他墨眸轻轻闪烁,朝竹业地道,“裕王到哪了?” “回殿下,裕王殿下及其府中暗卫被咱们的人拦在京城两百里外。”竹业低声道,“恐怕今日是无法归京了。” “嗯。”墨寒诏漠然地答应一声,偏转身型,重新迈步走向东宫马车。 “带上安景堂的人证,跟孤一道进宫见父皇。” 此次进宫,一来跟父皇复盘莫干山剿匪一事,二来,求跟云暮璟的赐婚圣旨,三来,便是得好好算算跟墨裕的账了。 墨裕的所作所为,着实令他觉得厌恶。 早点解决掉墨裕,也省的之后墨裕为他纳云暮璟为侧妃的事情来找麻烦。 正好,他忙的很,懒得应付墨裕。 “...” 彼时,云暮璟已经到厅堂门口,她人还没迈进门槛,一眼就看见云思语正匍匐在云夫人面前,脑袋枕靠在云夫人的膝盖上,哭的梨花带雨。 “娘,定是我看错了,大姐姐应当是没回来的,她还在青山寺。” “眼下这么长时间过去,大姐姐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她不会出事吧?” “都怪我,是我害了大姐姐...” 云夫人见云思语一哭,心疼的紧,连忙拍拍云思语的背,柔声轻哄道,“这怎么能怪你?” “你这丫头,也是好心,怕璟儿在路上有什么三长两短,才提议赶紧追璟儿,哪里知道她压根就没回来?” “你爹刚刚派了人,肯定能找到璟儿的。” 何况将军府距离青山寺,总共不过大半日的路程。 她们想着云暮璟有腿有脚的,就算是爬,三天的功夫,也能爬回来了。 哪曾想左等右等,都不见云暮璟的踪迹? 第36章 云思语坐立不安,害怕事情败露 “哼!”云将军冷冷地道,“要我说,都怪云暮璟那个孽女,要不是她非得撺掇你们去青山寺,哪里能发生这么多事?真是扫把星!” 他可听说了,这一路上,她们可是历经生死! 他的宝贝思语可是未来的太子妃,要是有点三长两短,云暮璟有几条命够赔? 如今,要不是看在裕王的面子上,他才懒得让人找云暮璟。 这么一说,云夫人也是面色难看,轻轻点点头。 云思语心中暗自得意,她爹娘啊,以后再不用为云暮璟那个小贱人发愁。 现在云暮璟恐怕早就尸横野外,再也不会有回来的机会。 她自以为把表情隐藏的极好,殊不知,被外头的云暮璟看了个清楚。 云暮璟一张清绝的面容充斥淡漠,走进厅堂间。 “璟儿实在没料到去往青山寺的途中,竟会遇见山匪。”云暮璟拖着身子来到云将军和云夫人跟前,娇弱万分的行礼。 “爹娘要怪,便怪我吧,璟儿愿意受罚。” 云将军和云夫人见到云暮璟的刹那,都是微微一怔。 云思语则是面露惊骇之色,那眼底满是不可思议。 那袖口中的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 不,不可能,云暮璟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怎么能从观雨楼杀手的追杀中逃出来?! 青山寺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云将军和云夫人倒是没有想这么多,他们倒是觉得云暮璟回来是好事,至少裕王那里算是有了交待。 只是云暮璟消失整整三天,回来的如此晚,他们甚至都派人出去找云暮璟了,这得浪费多少时间和精力? 着实令云将军和云夫人气恼。 “哼!你还知道回来!”云将军寒意凛冽地道,“我还以为你死在外头了!” “还真是差点死在外边。”云暮璟红着眼睛地道,“璟儿因着受寒,病了一场,在青山寺躺好些时候,这才耽误回府的时间。” 云将军和云夫人闻言,果然瞧着云暮璟清绝的面容上还有病态的惨白之色。 他们那本来打算惩罚云暮璟的念头,一下子就消失殆尽。 云暮璟现在这病恹恹的,他们哪里还敢罚? 裕王出门办事已有多日,恐怕很快就回来了。 这个时候,他们罚云暮璟再罚出点问题,耽误她跟裕王大婚行夫妻之礼,裕王还不得生吞活剥了他们? 云夫人马上跟云将军使了个眼色,云将军会意,朝云暮璟淡淡地道,“既回来,那就回偏院好好休息,待会儿,我命药房的刘大夫去给你瞧瞧。” “趁着跟裕王殿下大婚前这段时日,好好养身子,以后好给裕王殿下生个大胖小子。” 云暮璟眸光一黯,没有答话。 云将军看着她这满脸‘不乐意’的模样,怒火又开始‘蹭蹭蹭’往上涨,斥道,“怎么?不念着裕王,难不成还念着你那个野男人?” “他算个什么东西!我告诉你,要是被我知道你再敢跟他有半点纠缠,我打断你的腿!” 云暮璟清丽绝伦的面容顿时大变,贝齿轻咬下唇道,“爹,他没你说得这么不堪,他...他真的是好人,能不能...别打他。” “如果爹真要打人出气的话,那就打我吧!” “孽女,不知悔改!”云将军老脸寒意凛冽,骂道,“看来上次的鞭子是抽少了!” “将军!”云夫人到底还是比云将军冷静点,赶忙抱住云将军,低声道,“璟儿大病未愈,现在打,要出人命的。” 云将军这才忍下来,他余光扫了云暮璟两眼,像是极其厌恶和嫌弃她似的。 “李嬷嬷,把大小姐给我压回偏院,好好看着她,没我的命令,不准她踏出偏院半步!” 站在墙角的李嬷嬷立刻上来,分外傲气地来到云暮璟旁边,漠然地道,“大小姐,请吧。” 这意思,是打算关她禁闭?云暮璟抿抿唇角,眼角含泪地望着云将军,但还是倔强地没有说其他话。 而是主动转身离开厅堂。 李嬷嬷顺势跟上。 云思语望着云暮璟的背影,眼底也是掠过慌色。 她一定要弄清楚,云暮璟到底是怎么活着回来的。 于是,云思语急急忙忙地起身,跟云将军和云夫人道,“爹娘,天气寒冷,我...我有点犯困,想先回房间,女儿告退。” 云将军和云夫人虽然觉得云思语的反应有点奇怪,但也没怎么怀疑。 他们对云思语的态度,自是比对云暮璟要好上千百倍,摆摆手就笑着任由她去了。 云思语出厅堂后,就一直悄咪咪随着李嬷嬷和云暮璟一道到偏院附近。 云暮璟进院子以后,李嬷嬷倒是没跟进去,而是拿出一把锁,干脆利落地把偏院的大门锁上。 李嬷嬷刚打算去调遣两个丫头守在这儿,结果一转头,便瞧见一道人影直直站在那。 “啊!” 李嬷嬷惊叫一声,等回过神来发现是云思语以后,这才松口气,后怕地道,“二小姐,您这是做什么?老奴这条命可不禁你吓啊。” 她对云暮璟,那是看不上的,不过是乡下来的野孩子,哪里能配得上当这将军府的小姐? 但云思语不一样,云思语自幼在将军府长大,将军和夫人自小宠到大。 李嬷嬷身为云夫人的陪嫁丫鬟,这颗心,自也是向着云思语的,这才格外的对云暮璟不爽。 “嬷嬷,之前是我害的大姐姐险些遇险,我这心中实在是过意不去,所以想见见大姐姐,跟她道个歉。”云思语看着李嬷嬷,扭捏地道,“能否放我进去。” “可是...”李嬷嬷有些犹豫。 “嬷嬷,你还信不过我么?”云思语自然懂李嬷嬷对她的情谊,自然胆子也大,撒娇道。 “好吧。”李嬷嬷摇摇头,无奈地道,“如今大小姐跟裕王婚事将近,这个节骨眼上不能出问题,二小姐可得尽快。” “老奴就在外头守一会儿,等你出来再走。” “好。”云思语笑笑,“有劳嬷嬷。” 第37章 云思语发现云暮璟清白不保 云思语入到院落中时,四顾无人,猜想云暮璟该是在房间里头,于是凑上去偷听。 果然,里头传来一阵切切索索的交谈。 雨宁立刻上前伺候云暮璟,一边把被雪打的有些半湿的衣裳给换下,又重新换上干净的里衣。 “小姐,当时夫人跟二小姐回府,就您没回来,奴婢当时就担心的要命,但又没办法找您。” “在青山寺病了三日,定是没有人照顾小姐的,苦了您了。” 云暮璟闻言,惨白的小脸微微一僵,倏尔,她警惕地左右环视两下,握住雨宁的手,贝齿轻咬下唇。 “雨宁,其实...还有一件事。”云暮璟那清丽绝伦的面容上,那双眸子很快就泛起水雾,“我在青山寺遇刺,要不是遇见好心人相救,就没命了。” “什么?!” 此言一出,雨宁顿时惊叫出声,给云暮璟重新系衣裳带子的手霎时一抖。 外头的云思语则是浑身一颤,脚步后退间不小心踩在门口的枯枝上,发出轻微的‘咔嚓’声。 虽然这动静小的几乎听不见,但云暮璟一直都注意着外头,自然是察觉到了。 她美眸中不明意味的笑意一闪而逝,朝雨宁比了个嘘声的动作。 “嘘——” 雨宁没察觉到门沿处有人,只是意识到自己有点失态,连忙压低声音道,“小姐可知道刺客身份?” “我知道!” “当时那刺客以为我必死无疑,所以说漏了嘴。”云暮璟摇摇头,那苍白的容颜柔弱间,带着一丝害怕,“他是观雨楼的杀手!” 云思语面色微变,重新上前把耳朵紧紧贴在门框上,继续偷听。 她真是险些咬碎一口钢牙! 原来云暮璟在被观雨楼的杀手刺杀时,被人给救下了! 云暮璟到底为什么每次都能有这么好的运气?之前在莫干山,遇见了君泽哥哥相救,这次...遇刺又是神秘恩人。 可恶! “观雨楼!”雨宁瞪大眼睛,忍不住捂住嘴。 观雨楼是江湖有名的杀手组织,她虽然常年待在这宅院之中,却也有所耳闻。 观雨楼来无影去无踪,一旦出手,鲜少会有失手的时候。 如此说来,大小姐能够归回,那简直就是不幸中的万幸... “传闻观雨楼杀手皆是蒙面出现,无人得知其真实身份。”雨宁愤愤不平地道,“就算将军和夫人帮您找凶手,恐怕也是难了!” 云暮璟沉默良久,忽然抿唇道,“雨宁,你是我最信任的丫头,有个秘密,我只告诉你。” “当时拉扯之下,我从杀手身上闻到胭脂水粉的香味,我想此人,定然常年流连于烟花之所。” “若是在京城各大酒楼蹲守,说不定能有线索。” 雨宁闻言,急忙地道,“小姐既知道这些,为何不告诉将军和夫人,请他们帮忙调查凶手?” “爹娘...”云暮璟呢喃着,唇齿间泛起一抹苦涩,眼中也是很快就染上热潮,“我啊,只是乡下回来的野孩子,爹娘能收留我,已是做了极大的让步。” “我这样的,哪里能奢求爹娘给我出头呢?”云暮璟泪眼朦胧地道。 “大小姐...”雨宁看着心生不忍。 是啊,大小姐失踪多日好不容易回来,将军和夫人没有半点慰问不说,一回来就又质问小姐当日私会的外男是谁。 如今大小姐都已经答应嫁给裕王,将军和夫人还揪着这事儿不放,那不就是明摆着欺负大小姐吗? 如今又关了大小姐的禁闭。 别人不知道云暮璟的情况,雨宁却是清清楚楚,大小姐入裕王府,定是难逃一死。 结果将军和夫人连这最后的安生日子也不愿意留给小姐,着实是过分了些。 她真是替云暮璟感到不值! “没事的雨宁。”云暮璟拍拍雨宁的手背,扯扯嘴角道,“爹娘不喜欢我,只是我做的不够好而已,我再努努力,之后爹娘定能跟疼爱二妹妹一样疼我的。” “至于杀手,我知道他经常去场所,便也好查的很。” “只是他武功高强,我们贸然凑上去,就是送死而已,想抓他,还从他的口中套出害我的人,还得容我再想想办法。” 雨宁眼看云暮璟考虑的这般周到,也总算松口气,继续帮云暮璟披上外衣,“小姐说得对。” 云暮璟和雨宁这会儿平静下来,门口处的云思语心中却直接是慌乱的要命。 云暮璟她...有把握查到观雨楼的杀手?! 就算云暮璟现在手中没有什么势力能去跟观雨楼的杀手对抗,但她嫁给裕王,便是裕王妃。 云暮璟如果凭借那副狐妖媚子的姿容,撺掇裕王帮她抓杀手怎么办? 那杀手再有本事,也绝对逃不出裕王的手掌心啊! 万一...万一杀手的嘴不严实,供出她来,到时候真相大白,她这么长时间以来维系的好名声就全部毁了。 外头那些人的闲言碎语尚且不说,爹娘疼爱她,撒个娇也能糊弄过去。 但君泽哥哥的生母先皇后生前在宫中,时常受其他嫔妃谋害,君泽哥哥见惯了那些勾心斗角,也最痛恨厌恶善谋心计的女人。 若是得知她这般恶毒,哪怕再爱她,也定是要跟她心生隔阂的。 不,不行,如今的云暮璟,就好像随时能炸开的雷,她得尽快想办法解决掉云暮璟!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云思语眸中掠过一丝晦暗之色,隐隐透着发狠般的杀意。 就在她思绪万千的时候,院门外恍然响起一阵脚步声。 云思语微微一怔,心虚之下,连忙小跑着躲进墙角。 掌管云将军府药房的刘大夫背着药箱来到云暮璟房间门口,抬手敲敲。 “我奉将军的命令,来给大小姐把个平安脉。” “将军让我带个话,说在嫁给裕王之前,还是希望大小姐把身子养好。” “若是耽误跟裕王的大婚,他饶不了大小姐。” 里面先是一阵沉默,随即传来云暮璟有些酸涩沙哑的声音。 刘大夫得到回应,便推门进去。 云暮璟这会儿刚好有点头晕,正软趴趴地躺在软塌上。 许是刘大夫带来的话让云暮璟有点伤心,她此刻面容虽然惨白,眼眶却是红红的,倒是更显娇柔可怜。 她揉揉发疼的太阳穴,抬眸望向刘大夫,勉强一笑,“刘大夫,上次避子汤的药,多谢你了。” 云思语刚准备离开,听见这话,脚步骤然停顿住。 第38章 云暮璟送信拦截裕王 “大小姐言重了,我也不过是拿钱办事而已。”刘大夫余光瞥向云暮璟,话语间也是清清淡淡,颇有几分看不起的意思。 云暮璟虽是将军和夫人的血脉,可流落民间多年,浑身上下除了那张脸,没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在他们将军府所有人眼里,都打心眼里看不起云暮璟。 这将军府的小姐啊,他们只认得云思语! “不过大小姐也别高兴的太早。”刘大夫一边把身上的药箱取下,一边淡淡地道,“您这背地里跟不三不四的人勾搭,失去清白,终究纸是包不住火的。” “怎么说话呢!”雨宁顿时怒了,“大小姐怎么就跟不三不四的人勾搭了?!” 大小姐那可是为了救太子殿下,这才舍身的! 太子殿下哪里是什么不三不四的人! “呵!” 刘大夫嘲讽地道,“当日,雨宁姑娘拿着碎银找我,说是替大小姐求一副避子汤,难道你忘了?” “你...”雨宁咬牙切齿间,又被生生噎住。 “好了。”云暮璟见状,立刻抬手拉拉雨宁,示意她消消气,又朝刘大夫道,“有劳大夫把脉了。” 刘大夫轻哼一声,附身去给云暮璟搭脉。 倏尔,他眉头轻轻皱起,“大小姐想必之前染了寒热,不过好在之前服的药效果不错,如今寒热倒是退下来。” “我再给大小姐开点药,大小姐喝个几日养养便好。” 刘大夫倒是纳闷的很,听闻大小姐这段时间都在青山寺,他怎么从前没听说过,青山寺有医术如此高超的大夫啊。 “有劳。”云暮璟点点头。 刘大夫没答话,只是重新整理药箱离开。 不过他刚重新合上门,迈开步履路过某处隐秘角落时,很快就被一把拽进去。 “二...二小姐?” 刘大夫先是一愣,想起自己在房中跟云暮璟的对话后,他又忍不住面色微变,“您何时来的?” “不重要。”云思语似笑非笑地盯着刘大夫,眸中满是阴冷,“刘大夫,你就为了这么一点碎银,瞒着我们这么大的事情?该当何罪!” 还真是天无绝人之路,竟被她发现这么大的秘密。 云暮璟那哪是私会外男,分明就是完完整整把自己交给那外男了! “二小姐!您饶过我吧!”刘大夫瞬间急道,“我就是一时间鬼迷心窍,再也不敢了!” “饶过你?可以。”云思语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除非,你能给我做证人,告诉爹娘雨宁找你拿避子汤的事情。” “这...”刘大夫犹豫地道,“二小姐,不是我不想出面,实在是不管大小姐在府中地位如何,那到底也是将军的血脉,我得罪不起。” 就他们府里这群下人,对云暮璟看不起归看不起,但最多也就是苛待她而已。 但有什么火气也只敢往云暮璟身边那个丫鬟身上撒,到底还是不敢对云暮璟动歪心思的。 当初刘大夫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把避子汤给云暮璟。 “你...”云思语胸口顿时有怒火升腾而起,一把拽住刘大夫的衣襟,冷笑地道,“你这是看不起本小姐是养女了?好大的胆子!” “不敢不敢。”刘大夫连连惊恐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二小姐!” 云思语死死地盯着刘大夫,最后深吸一口气平复自己内心的恼意,猛的甩开他。 “我告诉你,你以为自己帮大姐姐瞒着这件事是好的不成?”云思语嗤然地道,“大姐姐已被我娘许给裕王,想必你还不知道吧?” 当日裕王来云府见云暮璟,本就没有很多人看见。 加上裕王当时还有要事得办,所以暂时只能口头跟将军府定下婚约。 宫中未下赐婚圣旨,爹娘自然不能大肆宣传。 因此知晓云暮璟已是裕王未婚妻的人,并不多。 “什么?!” 果然,刘大夫闻言,顷刻间瞪大眼睛。 “新婚洞房当夜,裕王定能发现大姐姐并非完璧之身。”云思语冷冷地道,“届时裕王大怒,牵连将军府,你就是罪人!” 本来她们是想利用裕王,把云暮璟先前私会外男的丑事给压下去,不曾想,云暮璟竟胆子这么大,早就未婚先失去贞洁。 先前裕王看在云暮璟那张脸的份儿上,不在乎她之前跟别的男人传出过闲话,但不代表裕王能接受一个身子脏了的女人。 要是此事暴露,裕王弄死云暮璟是小,借此发难将军府,让她和将军府颜面尽失才是大。 到时候传到皇上耳中,再影响到她和殿下的婚事怎么办? 她跟君泽哥哥的婚约,眼看着婚期也要将近了。 这个节骨眼上,万万不能再生差池。 云思语想到这里,顿时不屑地撇撇嘴。 早知云暮璟非清白之身,她哪里还用费劲绕这么大的弯子把她许给裕王? 直接让爹娘一棍子打死她便了事儿了! 云暮璟这个贱人,怎么不早点把这事儿讲出来,干脆点受死呢? 藏的深这么深,简直诚心想害她,想害将军府啊! 不过眼下情况倒也不算太坏,等爹娘知晓真相,弄死了云暮璟便罢。 云暮璟暴毙在家里,没办法顺利完婚,虽然也会惹裕王生气,但起码...那丑事能压住,不至于影响到她和君泽哥哥的婚事。 反正没有错处,裕王还不敢真的动他们镇国将军府。 刘大夫被云思语这番话激的大惊失色,颤巍巍地道,“我真的不知,二小姐,我错了,求求你,救救我!” “跟我去见爹娘。”云思语幽幽地道。 “好,好,我去!”刘大夫立刻急忙道。 云思语唇角勾起一抹得逞般的笑容,其实这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啊。 她原先还头疼,要怎么弄死云暮璟,没想到,她本来就已经是必死之局。 真好。 云暮璟,怪就怪你偏偏喜欢外头那个野男人,还这般草率就把自己交付给他吧。 为那种货色,让自己落得这种下场。 呵,真是可怜呢。 不像她,有君泽哥哥,那可是天下最尊贵的男子。 云暮璟的野男人,连君泽哥哥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云暮璟在软塌上躺了一会儿,起身推开门,瞧着外头雪阵阵的下着。 天色渐渐幽暗下来,月被浓郁的霜覆盖住,有些看不清本来的面貌,只依稀有一轮月光晕染开。 整个院落里头,仿佛已经重新安静下来。 云暮璟莞尔一笑,“雪,好似下的还能再大一点。” 雨宁凑上来,不解地问道,“大小姐,这话是何意?” 云暮璟探手入怀,摸出一封信递给雨宁,悠悠地道,“等门打开,你到城门口截住裕王,把信交给他。” 第39章 儿臣想纳云暮璟为侧妃,请父皇成全 雨宁闻言,怔愣片刻,狐疑地道,“这禁闭也不知何时能解开,大小姐怎的这个时候把信给奴婢?” 说到这里,雨宁又忍不住叹气,“其实大小姐,您好容易回来,该是顺着将军一些。” “你如今又为维护太子殿下将军锁在这偏院里头,太子殿下也看不见您的好啊。” 而且...大小姐为何突然让她给裕王送信?又为何笃定裕王殿下定会出现在城门口? “不,他会看见的。”云暮璟悄然一笑,“天亮之后,院门打开,将军府,就热闹了。” 云思语此时还在为抓到她的死穴,沾沾自喜吧? 云思语以为她的路已经被堵死了,殊不知,云思语算漏的,正是太子那颗棋。 太子,给了云暮璟生路。 等之后,云思语一定哭的很惨。 皇宫之中,御书房内。 墨寒诏正坐在东梁皇帝邻侧的桌前,跟东梁皇帝汇报此番莫干山剿匪的过程,彻夜未眠。 自然,也将墨裕百般阻拦他剿匪,顺带告诉了东梁皇帝。 “太子,你应该明白,九子夺嫡,皇家之争残酷至极,你们兄弟之间的小打小闹,孤素来就不会阻止。”东梁皇帝话语间虽然清清淡淡,可其中威严,却是不言而喻。 “甚至孤,还很乐意看见你们良性争斗。” “你是孤选中的太子,若随随便便就能被他人绊住脚步,孤就太失望了。”东梁皇帝看着墨寒诏,那神情没有半点半点变化,只是眸色渐深。 “自你幼年担任太子之位开始,多年来,孤对你都尚且满意,但今日你单单碰见这种小事,便跟孩子似的来跟孤告状,倒是令孤低看你一眼。” “父皇。”墨寒诏一掀墨色绣金丝龙纹的锦衣衣摆,起身到东梁皇帝面前,抱拳道,“儿臣见惯战场上的腥风血雨,也习惯朝堂上的波诡云谲,对暗中告状,请父皇做主这种事,儿臣只觉懦弱。” “儿臣生来便是皇家中人,皇子之斗,儿臣经历不知凡几,裕王如果单纯是在儿臣剿匪途中从中作梗,儿臣早已给了他惩罚,出过气,便不予理会了。” “但墨裕屡次对儿臣使些阴谋手段,甚至是下毒,儿臣实在不耻。”墨寒诏说到这里,眸色深深闪了闪。 东梁皇帝闻言,眉宇轻轻拧起,“下毒?” “是。”墨寒诏周身隐隐掠起一抹寒意,幽幽地道,“墨裕暗中通人,私制烈性媚毒,此媚毒发作,除生起情欲外,还会慢慢吞噬人的神智。” “而且连内力都无法逼出,短期没有女子相解,便只能七窍流血而亡。” “不久前将军府宴会,墨裕暗中使用过此媚毒害儿臣,儿臣不慎中了他的阴招。” “若非云大小姐刚好路过救下儿臣,只怕儿臣丧失神智后,不是大庭广众之下强迫女子令东梁皇室颜面尽失,就是被毒给逼死。” 竟是这么损的毒。东梁皇帝那张布满威仪的老脸,也是有些发沉。 墨裕此举,真是已经全然不把整个东梁皇室放在心上了。 倒确实有点过分。 “可有证据?”东梁皇帝沉下脸问道。 “儿臣已将给墨裕制药的人抓住,这是他们的供词。”墨寒诏探手入怀,摸出一叠折子,上前递给东梁皇帝。 东梁皇帝简单翻看后,本就难看的神情逐渐染上一抹微怒。 他将奏折往桌子上重重一摔,冷笑道,“这个墨裕,别以为孤不知道他背地里做的那点事,这么多任王妃入府,没有一个能活过三个月,他当孤的脑子是纸糊的不成。” 上头的供词讲的清清楚楚,这如此强力的媚毒能成功研制,全仗着墨裕强抢民女强行试药啊。 整整六条性命,死于这毒制作过程中。 而且药制成以后,墨裕又取走大批量媚毒,又不知祸害多少姑娘。 “真是气死孤了!”东梁皇帝胸口不停起伏,那张老脸因为气恼霎时通红一片,他朝外沉声喊道,“苏公公。” 御书房的门‘嘎吱’一响,苏公公连忙躬身凑上前道,“皇上。” “带人给孤守着裕王府,等裕王一回府,杖责三十大板,关进府里禁足!”东梁皇帝怒斥地道,“没有孤的命令,裕王不得踏出王府半步。” 苏公公忍不住一怔,这...皇上都没有说期限,岂非是永久禁足? 裕王殿下这是犯了什么罪,皇上生这么大的气? 不过苏公公到底是在东梁皇帝身边的老人,也懂事的没有多问,只是轻轻答应一声,“嗻。” 便退出御书房。 这会儿,御书房重新寂静下来,东梁皇帝深吸一口气,情绪总算平复上两分。 他那幽深的眸子带着上位者气息,扫过墨寒诏,皱眉地道,“你刚刚说,救你的云家小姐,可是云思语?” 既然那毒如此厉害,而太子如今又能好好的站在这里,岂非...他已跟云思语有了夫妻之实? 虽然他一直知道太子跟云思语两情相悦,但先帝生前中意的,是云家真正的小姐,让太子娶的,也是云家的亲生女儿。 云家小姐失踪,镇国将军府和东梁皇室的婚约就落在云思语的身上。 可那云思语不过一个养女而已,其真实身份就是云氏表族的女儿,哪里配得上当未来皇后? 说到底,东梁皇帝一直看不上云思语,所以每当太子提起要跟云思语提前完婚的时候,都被他以各种理由糊弄过去。 只是太子在找女人这方面,实在是认死理,只要那云思语一人。 眼下他已过及冠,莫说皇嗣,偌大的东宫,连个通房小妾都没有,一直等着到圣旨定下的婚期,求娶云思语,实在让东梁皇帝头疼的很。 听闻不久前,云府的亲生女儿找回来了,太子还是执意娶云思语。 还扬言圣旨上让他娶的是云家小姐,并未指明是哪个小姐,他的未婚妻只能是云思语。 这要是太子跟云思语已经有夫妻之实,那么依照太子跟云思语原来的情谊,只怕对云思语是更加死心塌地了。 这并非是东梁皇帝想看见的。 就在东梁皇帝神情凝重万分的时候,忽然墨寒诏开口道,“救儿臣的,是云将军府刚找回来的亲生女儿,云暮璟。” 说罢,墨寒诏抿抿唇角一掀衣摆,半跪在东梁皇帝跟前,沉声道,“父皇,儿臣承云大小姐之恩情,不忍辜负,想跟父皇再求一道赐婚圣旨,纳云暮璟为侧妃,还请父皇成全。” 第40章 太子可要尽快开枝散叶 此言一出,东梁皇帝眼底霎时透露出一丝惊疑之色,“云家大小姐?便是先帝相中的那姑娘?” “是她。”墨寒诏低头道,“还望父皇成全。” 有意思。东梁皇帝指尖叩击在下颚之处,轻轻摩挲。 他这儿子对云思语痴心一片,先前那整整十几年,他和太后费尽心思想往东宫塞人,都被太子给拒绝了。 甚至,有一次东梁皇帝强行给太子纳孺人。 结果太子直接跟他对着干,为遵守给云思语‘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直接自请逃去镇南关战场待了两年。 镇南关的战场近几年战况并不好,太子在那里可谓是危险至极。 东梁皇帝虽然对太子觊觎厚望,但毕竟太子是他跟先皇后唯一的儿子,他实在不忍太子送死,几番派人到镇南关喊太子回来。 结果都被太子一口回绝,他和太后只能在京城干着急。 后来太子历经生死,平定镇南关战乱回京,他和太后就再不敢拿婚事对太子施压。 没想到,有生之年竟然能听见太子主动求赐婚圣旨。 这云暮璟,还真是有几分本事,能让太子破了跟云思语的破誓言。东梁皇帝心中微动之下,倒是对这个云暮璟颇有些满意。 “云暮璟既才是云将军的亲生女儿,合该她是你的正妃。”东梁皇帝想着,那双蕴含威严的眸子充斥试探的意味。 “不如,你完成跟云暮璟的婚约,至于云思语,便算了。” “或者,你若实在喜欢,云思语可做妾。” 墨寒诏抿抿唇角,那抱拳的手,手背也是青筋微微暴起。 “父皇,儿臣知晓,你一直因为思语养女的身份不喜欢她。”墨寒诏抬眸间,直视东梁皇帝的视线,语气颇为强硬地道,“但儿臣,此生非云思语不娶,她只能是儿臣的妻,不能为妾!” “儿臣的太子妃,如果不能是她,那便永远悬空,永远不可能是别人!” “太子!”东梁皇帝嗓音蕴含着凌厉,幽幽地眯眼道,“你是在威胁孤吗?” “儿臣不敢。”墨寒诏眼神依旧未曾躲闪,低沉地道,“只是近年来镇北关战况并不好,父皇执意如此的话,儿臣也只能去那里躲一躲。” “你...”东梁皇帝好不容易消下去的气,又顷刻间‘蹭’地升腾而起,他盯着墨寒诏久久不语。 倏尔,他微微一泄气,略有些疲惫的摆手道,“也罢,孤日渐年迈,这身子也是一年不如一年。” “你老大不小了,裕王,秦王,膝下早已儿女成群,孤要是再不依你,怕是都难活着看到东宫孙子辈出生。” “孤这就下旨给你和云暮璟赐婚,婚期就定在半月后吧。” “正好,先帝给你定的婚期,也就不久后,礼部也能开始准备起来了,到时候云思语是你的太子妃,云暮璟是侧妃,总不至于再跟孤唱反调了。” 既入东宫,这起始位分倒是并不重要。 这云暮璟能够让太子打破誓言,踩着云思语入东宫,已说明她在太子心中并不普通。 以后她未必不能抓住太子的心,往上爬。 至于最后能到何种地步,就得看她自己了。 东梁皇帝这话出口,墨寒诏方才那跟东梁皇帝针锋相对的气势顿时消散,清俊的面色不禁浮现紧张。 “父皇如今不过年过四十而已,哪里年迈?”墨寒诏急忙道,“父皇只是早些年被敌国潜入皇宫的奸细暗害,落了病根才会如此。” “有太医帮父皇调理,父皇定会长命百岁的。” 看着太子那打心眼里的担忧,东梁皇帝眉宇重新舒展开来,苍老的面容上多出几分难得的慈爱,“放心吧,孤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孤还不放心你。” “太子,纵使孤再苛刻,都不能否认你的才华,你在朝堂军事,政治处理的天赋,皆是令孤都要感到惊艳,唯独感情,你还不具备一个君王该有果决。” 墨寒诏抿抿唇角,没有过多言语。 “身为东梁的继承者,你的妻妾,牵扯到各方势力。”东梁皇帝道,“朝堂之中,讲究‘平衡’,三宫六院亦是如此,东宫一个女人独大,绝非好事。” “无论是对你拉拢朝臣,还是皇嗣的诞生,都并非好事。” “这些,孤希望你懂。” “道理,儿臣明白。”墨寒诏沉默良久道,“父皇,儿臣生于皇宫,长于皇宫,见惯后宫争斗,实在不忍未来的妻子也生活在那样日夜提心吊胆的环境当中。” 东梁皇帝看着墨寒诏,忍不住深深叹气。 身为皇帝,后宫佳丽三千,不可能人人都顾及的到。 他与先皇后也是年少情深,却也是令她暗中神伤。 太子幼年养在皇后膝下,又天生聪慧,对这些事敏感的多,也懂的多,所以素来排斥帝王滥情。 但身为帝王,往往也有太多的无可奈何。 这些,太子迟早有一天得懂的。 至于现在,太子不愿意大肆纳妾,便不纳吧。 他只盼着,东宫这一正一侧两位妃子,能够尽快替太子诞下长子。 太子久未成婚,久无子嗣,这朝中,已经逐渐有人开始借此施压了。 来找东梁皇帝的目的已完成,墨寒诏倒是没有急着离开御书房。 他这些日子都待在莫干山,这手中的公事倒是积攒下来不少,有许多事宜还得跟东梁皇帝细细商谈。 今夜,注定不眠。 竖日清晨,就在墨寒诏长舒一口气,跟东梁皇帝行礼,准备转身回东宫歇息的时候,苏公公忽然进御书房。 “皇上,老奴守了裕王府一夜,未曾见到裕王殿下。”苏公公道,“后来老奴派人打探得知,裕王殿下归京后,没有第一时间回府,而是绕到去云将军府了。” 墨寒诏路过苏公公时,脚步骤然一顿,那张清俊的面容逐渐发沉。 裕王跟云暮璟有口头婚约,这个时候他到云府...墨寒诏有种不好的预感。 于是他停在那里,并未继续前进。 东梁皇帝余光扫过墨寒诏,眸光微微闪烁,朝苏公公点头。 苏公公也是看了墨寒诏一眼,这才道,“似乎...是为了云大小姐。” 此言一出,墨寒诏周身的气息瞬间变化,衬的他宛若幽夜的阎王一般,整个人充斥寒意和戾气。 他迈开步履,匆匆出了御书房。 第41章 当众验守宫砂,她哭的梨花带雨 东梁皇帝望着墨寒诏的背影,龙颜也是微微动容,跟苏公公使了个眼色。 “跟着太子去看看。” “奴才遵命。” 苏公公会意,即刻朝墨寒诏离开的方向追去。 一个时辰前。 天方才刚刚亮起来的时候,云将军府偏院的门就当真如云暮璟之前所说的一般,被打开了。 李嬷嬷带人来势汹汹地冲进院落里头,二话不说,就直接把云暮璟给押了出去。 “大小姐!” 雨宁想拦,但是很快就被人给挡下来。 云暮璟临走之前,连忙给雨宁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用担心,按照先前的吩咐,把信交给裕王。 雨宁毕竟跟在云暮璟身边有段时间,也瞬间明白云暮璟的意图,连忙点点头。 她带着信从打开的院门离开,溜出将军府,然后一路跑向城门口。 彼时,以裕王为首的一批人马刚刚入京。 雨宁见到裕王后,立刻冲上前,又很快被墨裕身边的暗卫给挡住。 她只能一边挥舞手中的信,一边呼喊道,“裕王殿下,奴婢是将军府的丫头,大小姐让奴婢给殿下送封信!” 墨裕这趟莫干山之行吃了瘪,一路上脸色都晦暗的很。 这会儿听说是云暮璟派人来送的信,一下子脑海中就掠过她那倾国倾城,我见犹怜的姿容,神情稍霁。 “都给本王闪开!”墨裕摆摆手道,“放她过来。” 没有前头人的阻拦,雨宁也顺利把手里面的信双手递呈给墨裕,“王爷。” “你家小姐有心了。”墨裕接过信,唇角不由得勾起一抹愉悦的弧度,“本王才刚回京城,就这般迫不及待的跟本王信寄情思...” 他不知道云暮璟手握观雨楼,能够轻而易举得知他的行踪。 只觉得雨宁今日能恰好出现在这里,是云暮璟想他了,又不知从哪打探到他不在京中,所以日日都派人在城门口蹲守他回来呢。 唉,女人啊,先前还这么一副不愿意嫁给他的样子。 原来,也不过就是欲擒故纵。 说到底,还是沉迷他英勇神姿啊.... 墨裕想着,打开信封简单扫了眼,一下视线就死死定在云暮璟那大大的‘婚约作废,只要王爷消气,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几个字上。 一时间,墨裕那张微胖但还算端正的面容上,瞬间开始青红变幻。 “呵!”墨裕冷笑间,掌心凝聚内力,一下子就把手中的信摧毁成粉末。 话到这里,墨裕余光斜睨向雨宁,挥手道,“给本王把她拿下!” 雨宁微微一怔,她也不知道那封信中到底写了什么,会让裕王看完以后生这么大的气。 她想挣扎,但哪里能够逃得过裕王府这么多暗卫的手掌心,瞬间就被两个暗卫一左一右扣住。 “放开我!” “放开?别说你,你家那小姐也逃不掉!” “好一个云暮璟!她把本王当成什么?”墨裕望着雨宁,嗤嗤道,“本王的婚约可不是说定就定,说取消就取消的!” “消气?她做梦!女人,胆敢这般戏耍本王,今儿,本王就去将军府把她办了,看她还有没有这么硬的骨头!” “驾——” 墨裕瞬间调转马头,往云将军府疾驰而去。 云将军府中,云暮璟跪在厅堂处,云将军和云夫人的面前。 她那张清绝的面容上,有泪水不停往下滑落,贝齿轻轻咬住唇角,不停地朝云将军和云夫人哽咽摇头。 “爹娘...我求求你,别逼我了。” 云思语则是坐在云夫人左手边的一只椅子上,手中轻握一盏青花瓷茶盏,优雅抿茶,一脸看好戏的样子。 “逼你?那种事,我跟你爹如何能逼迫你?”云夫人神色难看至极,她跟云将军今晨起来的时候,听见刘大夫那些话,简直险些没闭气晕死过去。 云暮璟若是当真跟那外男已经发生过夫妻之实,再嫁给裕王,岂非在打裕王的脸? 要是裕王怪罪下来,云暮璟有几条命也不够赔啊! 不但会影响到将军府的名声,更是要连累她的宝贝语儿! 这可不是简简单单的私会外男能够比的,外人要是知道语儿有这么个放荡的姐姐,定觉得他们将军府家教不严。 语儿之后还怎么嫁人?她可还是花儿一样的年纪啊! 想到这里,云夫人也是动了真火,她‘砰——’地一拍手边的矮桌子。 “说说!”云夫人沉下脸斥道,“你到底有没有跟那个野男人发生点什么!” 云暮璟的泪水‘啪嗒啪嗒’往地地下掉落,那略显惨白的面容上,满是委屈,但还是倔强的低头不说话。 她确实已非完璧之身,她娘这么问,她又该如何解释呢? 云将军盯着云暮璟,冷冷地道,“我早就觉得这样乡下来的野孩子,不可能知道礼仪廉耻这两个字!” “避子汤都喝了,一定是跟男人有过夫妻之实!” 云夫人闻言,瞬间面色微变,朝李嬷嬷喊道,“验守宫砂!” “不要!”云暮璟闻言,哭着激动喊道,“娘,当众验守宫砂,是极其羞耻的事情啊!” 云暮璟面上虽然一副羞愤欲死的样子,心中却乐见其成。 她当然是没有守宫砂的。 所以只要被所有人都看见她那光洁的手臂,云暮璟保守这么久的秘密,就会自然的全部暴露出来。 云夫人和云将军明白所有的计划泡汤,肯定是恨不得杀死破她身子的那个野男人,这次恐怕会铁了心逼问她野男人的身份。 眼下墨寒诏虽然私下答应要纳她为侧妃,但具体的圣旨旨意还未下。 云暮璟之前答应过墨寒诏不会把那件事讲出去,墨寒诏如今没发话,自然要贯彻到底。 不管云夫人和云将军如何逼问她,罚她,她都得继续保持她‘言而有信’的乖巧形象。 “爹娘,你们让女儿做什么都行,就这一次,放过女儿!”云暮璟泪水宛若梨花带雨般落下,划过清绝的面庞。 云暮璟早就算准一切,她先前从观雨楼得知,墨寒诏之所以耽误回青山寺接她,是被墨裕暗中使了阴招。 一次两次被墨裕挑衅,依照墨寒诏的性子,恐怕不会轻易咽下这口气。 此次回京,他借着跟皇上复盘莫干山剿匪一事,大概还会告墨裕一状。 东梁皇帝素来是不反对皇子争斗的,他认为皇子只有在斗争间,才能成长。 墨寒诏毕竟是东梁先皇后遗孤,东梁皇帝跟先皇后感情深厚,墨裕做的太过,当然得生气。 何况墨裕所作所为,已经完全超出东梁皇帝的忍耐限度,他必会发落墨裕,派人蹲着墨裕回京。 云暮璟让雨宁送信,引墨裕来云将军府。 墨裕来找她的消息若是传到宫中,墨寒诏便也坐不住。 届时,墨裕上门找她的麻烦。 墨寒诏亲眼看着她依旧守着秘密的乖巧样子,还被满将军府的人欺负,被墨裕欺负。 墨寒诏会不会恼怒地冲进来,当着所有人的面护着她,惩治将军府呢?在墨裕手中护住她呢? 第42章 太子撞破云暮璟被所有人欺负 “羞耻?”云将军嗤声道,“云暮璟,你还知道‘羞耻’两个字怎么写不成?” “给我验!” 此言一出,李嬷嬷便没有半点犹豫,双手死死地钳住云暮璟上半身,强行去撸她的袖口。 “不...不要!” “爹娘,都是我的错,但是别这样对我!” 云暮璟一边挣扎着,绝美的小脸满是惊慌失措,那跪在那的娇弱至极身躯也颤颤巍巍的随之倾倒躺在地上。 她泪眼朦胧间,无助的捂住袖口,不让李嬷嬷扯开,像是在维护自己仅存的尊严。 然而,云暮璟久病初愈,近来身子极差,力气哪里比得过李嬷嬷呢? 很快,云暮璟那纤细修长的指尖,就被李嬷嬷一根一根地掰开。 李嬷嬷没有丝毫犹豫,把云暮璟的袖口给撸上去。 那一刻,白皙娇嫩,没有半点瑕疵的藕臂也暴露在云夫人等人面前。 云夫人身子一晃,险些从椅子上栽倒下来。 她捂住胸口,用指尖颤抖着指向躺在地上的云暮璟,半天才吐出一句话,“你爹说的没错,你果然是个孽女!” “我们家真是倒八辈子血霉,竟认下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女儿!” “你就是想害语儿嫁不出去,想害我们将军府名声扫地啊你!” 云暮璟抿抿唇角,低低地不停啜泣,也不停道歉,声音中仿佛掺杂着凄凉和自责。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连累了将军府,连累爹娘,连累二妹妹,连累所有人!” “呜呜...” 无人知晓,就在将军府厅堂吵闹的不可开交的时候,两道人影,已经先后闯入云府。 墨裕和墨寒诏来云将军府的第一件事,便是跟下人打探云暮璟的位置,之后便一前一后朝厅堂位置迅疾而来。 “孽女,你这破烂身子,简直是让我们将军府蒙羞!”云将军怒不可遏。 “本来私会外男那件事,你乖乖嫁给裕王,把外头的声音压下去,我也便不追究了。” “但事到如今,你再护着那个野男人试试!他到底是谁?!” 野男人?!即将冲进厅堂的墨裕听见这句话,顷刻就把自己来找云暮璟的真实目的抛到九霄云外。 云暮璟原来早就已经把身子给了别人!将军府竟然敢把那个破烂衣裳嫁给他当正妃! 真是不想活了! 云暮璟抿抿唇角,有些无力地垂落眼帘,泣声道,“爹娘,你们想打女儿,罚女儿,我受下,但是求你们,别问了。” 云将军和云夫人神情笃然一沉,两者脸上怒火都是显而易见。 “好一个情比金坚!” 他们刚想发火,一道掺杂杀气和嘲讽的声音掠进厅堂中。 所有人都是微微一怔,再抬眸时,发现墨裕面色阴鸷地缓缓靠近。 “裕王殿下?!” 这会儿,不光是云夫人和云将军,就连云思语,都连忙从椅子上起身。 他们眼底都透着骇然,惊恐地盯着墨裕,神情难看。 该死!裕王怎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他们训云暮璟的时候过来? 这下好了,云暮璟已非完璧之身的事儿,恐怕是瞒不住了。 尤其是云思语,那一颗心简直沉到谷底,她指尖紧紧攥起裙子一角,瞧着云暮璟满是怨毒。 完了!裕王殿下一定气恼的很,定要开罪将军府。 等明儿,将军府出浪荡大小姐的消息就会传遍京城,将军府颜面丢尽。 连带她跟君泽哥哥的婚事保不齐都会受到影响。 云暮璟这个贱人,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回来不早点去死呢! “怪不得呢,这么不想嫁给本王。”果然,墨裕一路停在云暮璟前头,居高临下地看向地上的她,冷笑一声。 “原来云大小姐早就心有所属...镇国将军府,真是好大的胆子!” 此言一出,包括云思语在内,全部‘噗通’一声跪在裕王面前。 “裕王殿下恕罪!”云将军急忙道,“璟儿...跟外男已有夫妻之实,臣等并不知晓。” “要是早知这样,借给老臣和内人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把这破烂衣裳给王爷!” 破烂衣裳...被亲生父亲这般形容,云暮璟嗓子眼酸涩万分,她看着那跪了满地的人,眼眶红肿至极。 “爹...” “别喊我爹!”云将军冷冷地道,“为维护一个野男人,连累整个云家,我没有你这种放荡又令人生厌的女儿!” “我告诉你,现在赶紧把那野男人的身份讲出来!让我把他抓到裕王殿下面前,给裕王出气!” 墨裕双手怀抱在胸前,冷哼着没有答话。 被云家人这么戏耍,这云将军府的麻烦,他是找定了。 至于那个野男人,胆敢抢他要的女人,也属实是活的不耐烦。 他确实也不准备放过! 云暮璟自己讲出来,倒是省的他去费心思查! 云暮璟被云将军这话激的身子笃然一颤,泪水流的更加汹涌,整个人有种破碎掉的柔弱。 她缓缓爬起来,支撑着身子重新挺起腰身。 风一吹就要倒的模样,又平白增添出一份毅然。 那挂满泪痕的清绝小脸上满是决然,哽咽地道,“我早便说过,此事,我有愧,但并无错。” “纵然是再来一千次一万次,我都是这个选择。” “我早就想过了,如果裕王殿下当真知晓此事,要发落谁,我就以死谢罪,绝对不连累谁。” “爹娘和二妹妹,整个将军府,还有...他,都是无辜的,只有我才是罪人。” 云暮璟扯扯嘴角,毫无血色的清绝面容之上,仿佛绽开一朵纯白的花儿,娇柔无暇又惹人心碎。 说着,她不知哪里来的力气,重新站起来,猛的朝旁边的柱子撞去。 所有人都是一怔,但却无人拦她。 云家人,素来对云暮璟厌恶。 裕王原是贪恋云暮璟的美色,但他这种身份,破鞋子才懒得捡。 死便死了吧,只是可惜这张脸,啧。 “云暮璟!” 恰时,厅堂口,一道披着墨色绣金丝月桂披风的隽秀影子匆匆掠进来。 在云暮璟那白皙光洁的额头险些触碰到柱子的刹那,抬手揽住她的腰身,硬生生阻止住她。 第43章 孤就是你们口中的野男人 墨寒诏在厅堂外头瞧见满将军府的人,连带裕王一起,这般欺负云暮璟,甚至逼的她要撞柱以示清白,整个人几乎被怒火吞噬。 瞬息就大步冲了进来。 此刻墨寒诏长臂正从后边搂着云暮璟的腰身,周身围绕的戾气浓郁至极,衬的他清俊的容颜都是愈发清冷深邃。 云暮璟那一副楚楚可怜,心如死灰的样子,看的他简直一阵心疼。 “殿下?” 云暮璟这会儿美丽的面容苍白如纸,因为情绪激动,浑身都不停地颤抖。 好似一朵经历风吹雨打的白花,被摧残的不成样子。 她偏头在瞥见墨寒诏的时候,眼底不由得露出一抹惊色,然后很快宛若惊弓之鸟一样墨寒诏怀里弹开。 “参见太子殿下。”云暮璟后退两步,恭恭敬敬的跟墨寒诏行礼,像是害怕被人瞧出他们的关系似的。 云将军等人,这会儿才恍然回过神,齐齐躬身出声见礼。 只是他们视线偷偷扫过墨寒诏的时候,眼底还带着几分不可思议。 从前除云思语以外,太子殿下对任何女子都是避之不及,但是方才,竟冲进来抱住了云暮璟。 看样子,对云暮璟的生死安危,太子可是着急的很。 但先前,云暮璟和太子不是一直都不熟悉吗? 墨裕瞧见墨寒诏,也是冷笑两声,“英雄救美?我们的太子殿下何时有这样的格局了?” 墨寒诏余光斜睨了他两眼,或许早就知道墨裕今儿注定成不了气候,所以懒得理会。 他同样没理会云家其他人,只是望向不远处,红着眼睛低头不语的云暮璟身上。 墨寒诏皱眉间淡淡地道,“离这么远做什么?跟孤站在一起,还让你丢脸了不成?” “过来。” 云暮璟刚刚的话,他都听见了。 她为他,甚至连性命都可以不要。 若是这个时候,他再不站出来,未免有点窝囊。 云暮璟身子一颤,抬起眼帘看着墨寒诏,有些怔然。 下一秒,还没等云暮璟反应过来,墨寒诏已经先一步来到她身边,修长骨骼分明的指尖在她肩膀处一揽,把她半带进怀里。 这个动作,不止是云暮璟,连云将军等人,还有墨裕都是瞪大眼睛。 云思语则是不停扭着手里面的帕子,恨不得要把帕子给揉碎。 太子殿下之前对云暮璟不是一直都兴趣淡淡吗?为什么...为什么突然就跟云暮璟这么亲密! “还藏着那些做什么?”墨寒诏低头盯着云暮璟,眯眼道,“孤不是跟你讲过,会让你光明正大的站在孤身边吗?” “他们欺负你,还借着那件事百般为难你,为何不讲?” “我...”云暮璟有点不敢看墨寒诏的墨眸,只是贝齿轻轻咬住唇角,“我害怕,害怕因为自己拖累殿下。” “而且我不知殿下此番进宫,何时会回来,一切是否顺利,万一不顺利,我又讲了出去,会让殿下为难的。” 墨寒诏怔了怔,落在云暮璟肩膀处的大手也是止不住地紧了紧,看着云暮璟的目光一变再变,充斥愧色。 是啊,她一直都是极其良善的性子,宁愿委屈自己,让自己濒临绝境,也要给他留下一条退路。 怪他,他没料到事情会在短短一天的功夫就发展成这样。 更没料到云家人会突然查到云暮璟已非完璧之身,这么逼迫她。 他没能及时护住云暮璟,害她濒临绝境。 其余人都还有点听不懂云暮璟和墨寒诏的话,只是觉得,这两人似乎有些他们不知道的纠葛。 “顺利,孤已跟父皇请旨,纳你为侧妃,半月后,跟孤完婚。”墨寒诏朝云暮璟柔声道。 此言一出,云暮璟小脸露出一抹呆滞之色,随即眼底闪烁着期待的光。 但云将军和云夫人,还有云思语,面色霎时就白了。 墨裕也不曾想还会出现这等变故,忍不住眉头紧皱,不过很快,他唇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弧度。 墨寒诏啊墨寒诏,他原以为他险些找个破鞋子当裕王妃够倒霉了 不曾想,这墨寒诏比他还惨,破鞋子直接成了他的侧妃。 他真得好好看看最后要怎么收场。 云夫人急忙问道,“太子殿下,您这是何意?殿下的未婚妻,是思语啊!” “怎么?现如今,孤娶妻纳妾,云夫人都要管了是吗?”墨寒诏冷冷地道,“孤身为太子,莫不是妻妾都不能自己做主?” 太子那股来自高位的威压,霎时压的云夫人脚步微微踉跄一下,跪地道,“臣妇不敢。” 墨寒诏斜睨向她,然后环顾四周,淡淡地道,“思语自然会是孤的太子妃,但云暮璟,也是孤亲自求来的侧妃。” “还有谁有问题?嗯?” 这意思是,要把云暮璟和云思语同时娶进东宫,一正一侧。 云思语整个身子笃然僵住,有些不可思议地望向墨寒诏。 君泽哥哥曾经许诺过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如今却是她还没过门,就要纳云暮璟为侧妃! 为什么会这样! 云将军好容易才回过神,他看着自家宝贝语儿满脸心碎的目光,于是一咬牙,也是‘噗通’跪地。 “臣不敢欺瞒太子殿下,璟儿流落在民间多年,生性浪荡。”云将军道,“前不久,小女跟一野男人私通,身子已经不干净了。” “她这样的人,实在不配入皇家,也不配入东宫啊!还请殿下三思!” 语儿心里面只有太子一人,云暮璟入东宫,必然会给语儿造成一定的威胁。 他本想是借着云暮璟私会外男一事,让太子知难而退。 为了语儿,就算是赌上将军府的名声和云暮璟的性命,他也在所不惜! 谁知,墨寒诏不但因此对云暮璟发作,反而清俊的容颜黑沉如渊,颇有些忍无可忍的意思,猛的一抬腿,朝云将军踹去。 “啊——” 云将军跪在那的身子,毫无防备之下冷不丁打了个滚,摔的起仰八叉。 “将军!” 云夫人吓一跳,立刻去把云将军搀扶起来。 云将军到底也是东梁堂堂的镇国将军,被如此对待,心中也不免有些不满。 只是碍于眼前是东梁未来的君主,不敢发作,只能悻悻问道,“太子殿下,臣实在不知哪里得罪了您?要给臣这一脚!” “想知道?”墨寒诏嗤然地道,“孤告诉你啊,因为孤,就是你口中,得被千刀万剐的‘野男人’。” “云暮璟的第一个男人,是孤!” 第44章 全家被打脸,云暮璟是被太子罩着的 “什么?!” 厅堂内,所有人听见这个消息,全部都只觉得一道闪电劈下来,震惊万分。 云思语更是一张脸露出怨恨,她看向云暮璟,指尖掐进肉里,殷红的血迹冒出,又被手帕吸进去。 她想杀了云暮璟,但在墨寒诏和墨裕面前,她根本没机会。 “君泽哥哥,你...”云思语只能抿抿唇角,朝墨寒诏红着眼睛道,“你不爱我了吗?” “孤自然是爱你的。” 在这件事上,墨寒诏对云思语有愧,有些复杂和歉意地道,“思语,说来话长,孤...过会儿再跟你解释。” “我不想听!”云思语捂住耳朵,摇头道。 羞辱!她简直觉得太羞辱了!云暮璟和君泽哥哥的婚期定在半月后,比她入东宫还要早。 这岂非,云暮璟压着她成为东宫第一个女人? 从前她想留住太子殿下,也有暗示过太子殿下留宿,但太子殿下不外乎都拒绝了她。 还说什么来日方长,等入东宫后,有的是机会。 云思语先前还当真是觉得君泽哥哥是为了保护她的名节,才这么做的,没想到... 云暮璟那个小贱人稍稍一勾引,君泽哥哥便上了她的榻。 偏院那种又小又破的地方,君泽哥哥睡得,她的寝房,君泽哥哥却不愿留宿! 眼前这幅场景,无论是云家人的反应,还是神情,都分外精彩,云暮璟满意的很。 其实她之前一直咬着跟太子的关系,还有一个原因。 有些东西,她主动讲出,跟太子亲自过来护下她,可就是两种效果。 后者,往往更加杀人诛心。 “二妹妹,对不起。”云暮璟清绝的面容上,布满自责,“这事儿跟殿下没有关系的,你别怪殿下。” “是我,都是我勾引的殿下,我...” “你闭嘴!”云思语恶狠狠地瞪向云暮璟,然后小跑着冲出厅堂。 墨寒诏原也是想跟云思语解释的,但这突然的怒斥,令墨寒诏一怔。 毕竟在他心目当中,云思语一直都是很温婉的形象,还从未有过这么狰狞的表情。 “二妹妹!” 云暮璟见状,急忙要追过去,只是她身子太过虚弱,刚才挣扎从墨寒诏怀里退出来,便软软地要往地上栽。 墨寒诏回过神,立刻要去找云思语,可云暮璟这一倒着实吓了他一跳。 “云暮璟。”墨寒诏接住她,把她重新揽回怀里,紧张地道,“既然身子不适,就别乱动了。” “我...我不要紧的。”云暮璟望向云思语离开的方向,惨白的小脸满是担忧之色,泣声道。 “都是我的错,我一定是惹二妹妹不高兴了,殿下,你...你快去哄哄二妹妹!” “唔...” 云暮璟一边说着,一边人就贴着墨寒诏缓缓滑下去。 墨寒诏清俊的面容一变,直接把她揽腰抱起,把她缓缓放到厅堂处的一张椅子上。 然后朝云将军和云夫人冷冷地喊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请府里的大夫过来?孤的侧妃若是出差错,孤可不会给将军府面子。” 云将军和云夫人齐齐一颤。 “李嬷嬷,快去喊刘大夫。”云夫人立刻朝旁边吩咐道。 李嬷嬷一直守在那,此时也是满脸惊慌恐惧。 这...她也没想到大小姐那日宴会时带进偏院的男人,会是太子殿下! 她平日里待大小姐如此不好,还多次以大小姐私会外男那件事,对大小姐发难。 等大小姐醒后,她岂不是完蛋了? 不...不行,得想想办法弥补一下过失才行。 思及此,李嬷嬷再也不敢怠慢,急匆匆就要出厅堂去请大夫。 谁知,她还没来得及迈出门槛,下一秒,就被一道人影给拦住。 墨裕横身挡在李嬷嬷跟前,像是故意似的。 “墨裕,别太过分!”墨寒诏沉下脸道,“给孤让开!” “让开?”墨裕悠悠地道,“云暮璟,早就已经被云夫人许给本王,太子皇兄抢了本王的未婚妻,难道不给本王一个交待?” 本来,他是看不上云暮璟这只破鞋子的,根本不打算娶她。 不过既然云暮璟是墨寒诏的女人,那他就是嫌弃,也得跟墨寒诏抢一抢。 “呵。”墨寒诏冷笑道,“孤跟云暮璟是圣旨赐婚,你与她,有吗?” “你...”墨裕一张脸沉下,怒火升腾而起。 不过很快,他又重新变的平静,露出一抹笑意,视线扫向云夫人,“夫人,当时你可是亲口跟本王说的,要本王娶云暮璟。” “而且本王也答应了,不是吗?” 云夫人没想到会被墨裕突然拉出来,顿时面色惨白,张张嘴不知说什么。 她若是应了墨裕,那势必得得罪太子殿下,若是不应,裕王殿下不会让她好过。 这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该如何是好? 墨寒诏墨眸斜睨向云夫人,到底是云暮璟和云思语的母亲,在云夫人和墨裕之间,他自然是选择帮云夫人。 墨寒诏清俊的容颜淡淡,“墨裕,你怕是还分不清如今的情况吧?都自身难保了,还有心思跟孤抢人?” 墨裕嗤然地道,“太子皇兄,你当本王是被吓大的不成?少说这些话来糊弄本王!” “哦?”墨寒诏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你以为...孤是傻子?将军府宴会,给孤下毒是事情,能瞒天过海?” 闻言,墨裕眼底顷刻浮现一丝惊恐,这会儿他似是终于察觉到什么,猛的看向云暮璟。 “是她?她帮你解的毒!” 他那日分明亲眼看墨寒诏服下毒,等着瞧墨寒诏的笑话,结果他派人找遍整个将军府后院,都没找到墨寒诏的踪迹。 最后,墨寒诏在宴席结束的时候,跟没事人一样重新出现。 他还以为,是药没起到作用。 没想到...墨寒诏的毒,是被云暮璟给解开的! 第45章 亲手把未婚妻送给了太子 墨裕只觉得一口气上涌,险些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云暮璟,如此美人,可是他先看中的! 也本该是他的未婚妻,结果竟...竟然被他亲手送到死对头墨寒诏的床榻上。 真是...太便宜他了! “呵呵。”墨裕好半晌终于接受事实,强行扯着嘴角朝墨寒诏嗤然地道,“是又如何?空口无凭的,你有证据么?” 墨寒诏墨眸满是漠然,偏偏讲出口的话,依稀间全是霸气冷冽。 “依照东宫势力,查到你跟安景堂的几只蛀虫有来往,再从蛀虫口中逼问出证词,并不难。” 在听见‘安景堂’三个字的时候,墨裕原本凌厉和得意的气息就顿时一滞,唇齿间的笑意也硬生生僵住。 “你...说什么?本王听不懂。”墨裕视线有些躲闪,但还是故作强硬地道,“墨寒诏,别以为你随便搬几个人出来,就能定本王的罪了!” “本王的母妃执掌后宫,本王不怕你!” 墨寒诏瞧着云暮璟那清丽绝容面色越来越难看,偏偏墨裕还一堆废话,挡着门口一直不让开,神情也是顷刻间变的阴沉幽冷。 他沉下脸朝外阴阴地喊道,“苏公公,父皇命跟着孤,应该不是单纯来偷听的吧?” “父皇的命令,是不是也该办了?” 外头一直蹲墙角探听动静苏公公身子一颤,额头忍不住冒着虚汗,暗自叹气。 他已经很小心了,没想到在太子殿下面前根本藏不住。 殿下的武功内力,果真深不可测。 苏公公挪动脚步,从角落走出来,停在厅堂门口。 他先是隔着距离对厅堂中的墨寒诏微微一礼,随即手中搭着的拂尘一甩,余光淡漠地扫向墨裕,扯嗓子喊道,“皇上有令,裕王殿下私自用人试药制毒,枉顾人命,有违皇室之德。” “下毒暗害亲兄弟,可见心思之歹毒,杖责三十大板,关进裕王府禁足。” 三十大板?禁足?墨裕瞳孔骤然收缩了下,怒道,“不可能,本王是张贵妃之子,父皇就是再生气,也不会这么对本王!” 他母妃母族势力庞大,如今又执掌后宫,在朝中有不少支持者。 墨裕现在虽然低了墨寒诏一位,却也是夺嫡的有力人选,不停暗中跟墨寒诏碰撞。 然而,父皇现在要把他关进王府禁足! 朝堂风云变幻,都皆在一朝一夕之间,依照墨寒诏的手段,哪怕只是进去几日,他手中的势力都有可能被墨寒诏收拢或者切断。 更何况...父皇还不知道何时放他出来! 这...也是相当于剥夺掉他争夺储君之位的资格啊! “裕王殿下,皇上已经看在贵妃娘娘的面子上,对你诸多容忍了。”苏公公悠悠地道,“您以为自己在朝中这么多的支持者,全是看中您的才华才帮您的吗?” “他们大多,无非只是因为贵妃娘娘而已。” “但您觉得,这偌大的东梁江山,皇上最后真会交托给一个傀儡皇帝不成?”苏公公道,“太子殿下没有母族相护,能稳居东宫,靠的,可不是先皇后和皇上从前那份情谊,而是他自己。” 话落,苏公公摆摆手,朗声道,“暗鹰卫,请裕王殿下回府。” 两道影子不知从哪冒出,宛若鬼魅一般,一左一右站在墨裕身侧,不给他半分反应和挣扎的机会,就扣住墨裕,把他强行给押往将军府府门口方向。 所有的动作宛若行云流水一般流畅。 “放开本王!本王要你们的脑袋!” “...” 墨寒诏站在云暮璟靠着的椅子侧边,望着这一幕,忍不住眸光微深。 暗鹰卫隶属父皇的私人力量,就连墨寒诏都鲜少亲眼看见暗鹰卫出手,倒是不曾料到这暗鹰卫的身法如此奇特诡异。 倒是极其适合暗卫去练。 苏公公像是看出墨寒诏的心中所想,温和笑道,“太子殿下,暗鹰卫是皇上专门培养,以后供帝王驱使的精锐暗卫。” “殿下只要坐稳这太子之位,暗鹰卫的功法和技巧,迟早有一日会传到殿下手中,殿下不用着急。” 墨寒诏微微一怔,对苏公公点点头,“有劳公公。” 他高居东宫之位,面对苏公公,却依然要给几分面子。 苏公公自幼跟着父皇,时常被父皇委以重任,是父皇绝对的心腹和左膀右臂,。 这点,从苏公公能够调动两名暗鹰卫就能够看得出来。 苏公公视线扫过倚靠在那,小脸惨白依旧不失清丽绝色的面容,再看看墨眸中带紧张之色的墨寒诏,眼底不由得掠过意味深长之色。 这位云大小姐不愧是先帝看中的人,可并非池中之物啊。 她若能抢在云二小姐前头怀上皇嗣,福气就大了。 “殿下不用跟老奴客气,璟侧妃的身子重要,老奴先去处理裕王殿下的事情。”苏公公道。 话落,他便转身离开。 李嬷嬷这才反应过来,急忙出去请刘大夫。 这会儿,云暮璟虽然额头间被细密的汗水溢满,清丽绝伦的面容上更是充斥难受之色,但还是强撑着扯出一抹笑对墨寒诏道,“殿下,我没事。” “我方才看见二妹妹似乎神情并不好,你去看看二妹妹吧。” 墨寒诏低头望向云暮璟,眉宇掠过一丝复杂,“孤知道你善良,但你有没有事,都写在脸上,孤不放心。” 云暮璟为护他,已然是受过多次伤害,如今更是躺在那都随时要晕过去。 他这会儿,哪里能够做得到丢下她找云思语? “咳咳!” 云暮璟还想说点什么,又开始低低咳嗽起来。 墨寒诏面色微变,抬手扶正云暮璟的身子,然后掌心搭在云暮璟的后背之处,将一丝内力传到进她的身体里,帮她顺气。 在旁边的云将军和云夫人感受到墨寒诏对云暮璟的温柔,互相对视一眼,都有些害怕。 自从云暮璟传出私会外男一事后,他们没少罚云暮璟,也没少逼问云暮璟。 甚至很多次,都是在太子殿下面前,他们还骂太子殿下,说要弄死那个野男人。 这太子殿下该不会事后问罪他们吧? 想到这里,云夫人和云将军都冷不丁颤了颤,同时望着云暮璟的目光充斥怒火。 都是这个孽女,要不是她勾引太子殿下,他们怎么会沦落到这田地? 那可是她妹妹的未婚夫君!云暮璟这个孽女居然也下得去手! 第46章 胆敢为难孤的侧妃,真是不要命了 不多时,刘大夫被李嬷嬷带进厅堂中,先是仓皇地跪地给墨寒诏行礼,然后又在墨寒诏不耐烦的催促下,连滚带爬的给云暮璟搭脉。 他这一路上从李嬷嬷口中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颗心都七上八跳的。 他哪里知道,自己告发的野男人,就是太子殿下。 那一剂避子汤,大小姐避的,竟是太子殿下的孩子?! 天哪,他算不算扼杀皇室血脉?太子殿下要是知道,会不会杀了他? 云暮璟见刘大夫放在她腕口这颤巍巍的手,便明白刘大夫在害怕什么,便柔声道,“你别害怕,殿下跟二妹妹两情相悦,二妹妹才是殿下的正妃,我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越过二妹妹怀上孩子的。” “那副避子汤,虽是我主动喝的,但我觉得...”云暮璟说到这里,抬眸望向墨寒诏,眼底深处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只是这笑意,还掺杂无奈和轻微的苦涩。 “殿下应该也希望自己的第一个子嗣,是跟心爱之人所出,而非我。” 墨寒诏对上云暮璟的视线,身子有些微僵。 他抿抿唇角,想开口,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云暮璟是善良柔弱,但她并不傻,相反,她比一般女子心思反而更加细腻。 云暮璟讲的,其实同样也是墨寒诏心中所想的。 只是这些话,对云暮璟来说太过残忍了,云暮璟是他的救命恩人,又为他倾尽所有毫不保留,他哪里舍得亲口把事实讲出来呢? 云暮璟望着墨寒诏那纠结又愧疚的神情,眼底暗暗浮现出一抹得逞的笑意。 既入东宫,那想稳住地位,子嗣必不可缺少。 虽然现在墨寒诏因着云思语,不会宠幸她,但云暮璟就不信,在她的攻势下,墨寒诏能真的稳住道心。 这要是次次同房,墨寒诏都给她赐避子汤,她哪里能怀的上子嗣? 所以,得在墨寒诏心中种下一颗不忍再让她喝避子汤的种子。 眼下墨寒诏一心觉得不会再宠幸她,对她这话不会有太多感觉。 可真到再喝避子汤那时候,再想起来,心里就是别的滋味了。 刘大夫瞧着墨寒诏没有开口反驳,便明白云暮璟的话都是真的,也松了口气。 看来太子殿下还是更加在意二小姐一些的,不过大小姐哪怕不及二小姐受宠,眼下也是堂堂正正的太子侧妃,更是殿下的第一个女人。 这大小姐啊,眼下有了靠山,便是今不同往日,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他对大小姐万不能像从前那般随意。 他在云府多年,一直是个小大夫,不得重用,倒不如...跟着大小姐搏一把。 想到这里,刘大夫细细把脉后,收回指尖,对墨寒诏道,“殿下,大小姐前不久寒热刚退,又在偏院那种寒气重的地方睡被关了一夜禁闭,一日一夜没有进食,恐怕眼下也是没力气。” “眼下当务之急,是先给大小姐寻些好消化的粥食食用,再继续服药。” 云暮璟那莹润的眸子闪了闪,这刘大夫倒是个聪明人,知道她傍上太子,还不忘卖她个人情。 她还想着怎么让墨寒诏知晓她昨儿为维护他被关了一夜,再让墨寒诏感动一下呢。 这不,刘大夫直接从旁侧击告诉了墨寒诏,倒是省的她再费心思。 果然,此言一出,墨寒诏周身的气息霎时阴沉下来,那双墨眸宛若利箭一样扫过不远处的云夫人和云将军。 “禁闭?”墨寒诏嗓音掺杂些许寒意,看着他们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刘大夫是吧?跟孤好好说说,你家大小姐,是为什么...被关禁闭的?” 刘大夫如实禀报地道,“回太子殿下的话,大小姐回府当日,将军和夫人逼问大小姐...当日私会的外男到底是谁,说要打死他。” “大小姐为了维护殿下,顶撞了将军一句,便被锁进偏院,断粮断水...” 刘大夫本来还想添油加醋两句,结果还没等他话讲完,墨寒诏清俊的面容已经阴沉如渊,宛若乌云覆盖,仿佛下一秒,暴雨就要倾泻而下似的。 “云将军和云夫人真是好大的胆子。”墨寒诏冷笑地道,“孤就站在这,想打,不妨来试试?还借此来为难孤的侧妃?嗯?” 云将军和云夫人都是吓一跳,急忙‘噗通’跪地。 “殿下,臣等绝对没有这个意思!”云将军急急地道。 他一边跟墨寒诏赔罪,还不忘抽空怒骂刘大夫,“你是我们将军府的人,胳膊肘怎么往外拐?!” 刘大夫肩膀一抖,刚吓的半死,结果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墨寒诏立刻嗤然出声。 “外?什么是外?云暮璟是你们的亲生女儿,也算外?”墨寒诏幽幽地道,“何况,他不过是把你们苛待孤侧妃的事实讲出来,你们似乎都诸多意见。” “不敢!不敢!” 云将军和云夫人急忙摇头,二人都是满额间的冷汗。 “那还不快招呼厨房,备粥?”墨寒诏眯眼地道。 “备粥!快备!”云夫人急忙喊道。 底下有人招呼一声,立刻下去吩咐小厨房了。 墨寒诏立于云暮璟身侧,双手交叠覆在身后,一瞬间,那睥睨天下的气势便不自觉散发出来。 他逐渐从厅堂内每个人脸上扫过,包括下人,最后重新落到云夫人和云将军身上。 “孤告诉你们,父皇下旨命孤与云暮璟半月后成婚,在这段时间,云暮璟但凡出半点差错,不管是谁,孤都不会轻易放过!” 这话看似只警告云夫人和云将军...事实上,是在告诉所有人。 云暮璟,是东宫的侧妃,是他罩的。 “臣明白。”云将军汗颜地道,“老臣一定照顾好女儿。” 墨寒诏没有回答,反而是皱皱眉头,看向云暮璟,低声地道,“婚期定在半月后,这段时日,你恐怕得待在这。” “孤的玉佩在你内,有事,直接来找孤。” 说实话,历经青山寺云暮璟被云夫人抛下那件事后,墨寒诏其实是有点不放心把云暮璟再留在云府的。 云府这群人素来待她不好,在他面前一套,背地里对云暮璟又是另一套的事情,他可是亲眼看过。 云暮璟心地又太过善良,纵然是受了欺负,也忍着不说。 到最后,所有的委屈还是让她一个人受了。 但大婚之礼,云暮璟必定是要从云家嫁到东宫,于情于理,她只能留在这。 眼下,该说的,墨寒诏都已经跟云府中人说了,只希望,他们能识趣一点。 否则,他下次真的不会对他们这么客气。 就算是镇国将军府,他的脾气也是有忍耐限度的。 云暮璟贝齿轻轻咬住唇角,红着眼道,“殿下是第一护着我的男人,璟儿...不知该如何报答殿下。” “你已经把自己的所有都给了孤,是孤欠你的,何来报答一说?”墨寒诏柔声道。 第47章 想办法去东宫寻求庇护 不久后,李嬷嬷亲自从小厨房端了一碗青菜肉丝粥,谄媚地凑到云暮璟跟前,笑道,“大小姐,老奴瞧你如今没什么力气,老奴喂你吧?” 云暮璟瞧着李嬷嬷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态度,忍不住心中嗤然。 果然,权是好东西。 她如今不过是一个准太子侧妃,无论是李嬷嬷还是刘大夫,就已经对她如此用心。 真是越来越期待她登上母仪天下后位的那一天了。 虽然这么想着,但云暮璟素来是不会把心里面的野心暴露出来,面上还是楚楚可怜的模样,对李嬷嬷的话也满是受宠若惊。 “不用嬷嬷,我自己来就好。”云暮璟立刻就要撑起身子来,忙道,“这种小事,我可以的,怎能劳烦嬷嬷?” 她朝李嬷嬷笑道,“先前我在偏院生病的时候,最希望的就是喝一碗热粥,多谢嬷嬷了。” 墨寒诏眼看云暮璟这满脸乖巧开心,还极其自然要去接碗自己喝粥的样子,清俊的容颜又是难看起来。 他记得云暮璟说过,她身边那唯一一个丫鬟也时常被欺负,要干很多别的活,平日里鲜少有功夫来照顾她。 她从前生病,都是自己想办法照顾自己。 真是...好一个将军府。 云暮璟这动作,同样让李嬷嬷满头冷汗,她马上躲开云暮璟的手,紧张地道,“大小姐,你身子矜贵,还是奴婢喂你吧。” 云暮璟先是一愣,刚要答话,下一秒,肩膀处就被一只修长骨骼分明的大手摁住。 她抬眸望向墨寒诏,那还挂着泪珠的睫毛忍不住蒲扇下,狐疑地道,“殿下?” “你是将军府嫡女,又是孤的侧妃,地位尊崇,一碗粥,下人喂你,便是喂得。”墨寒诏拧眉地道,“你受着就是。” 云暮璟对上墨寒诏的视线,这才乖觉地没有坚持要自己喝,而是坐在那等李嬷嬷喂。 李嬷嬷顿时松口气,用勺子舀了粥放到云暮璟唇边。 云暮璟一口一口地喝着,她虽然喝的急,但仪态却是优雅端庄的很,加上那清丽绝伦的面容,更显得赏心悦目。 云暮璟服下热粥以后,惨白的小脸总算是多了几分血色。 她抬手扯扯墨寒诏的衣角,柔声道,“殿下,你已为我耽误太多的时间,二妹妹那里...还请殿下多劝劝。” “这事儿我愧对二妹妹,等我好些,也会找二妹妹解释清楚当日的来龙去脉。”说到这里,云暮璟忽然红了眼睛,“我真的从来没想过抢二妹妹的什么,如果她真的介意...” “语儿没有这么小心眼。”墨寒诏明白云暮璟要讲什么,于是连忙打断她,轻声道,“你放心,孤马上就去寻她。” 云思语方才跑出厅堂,他也实在担心的很。 只是眼下云暮璟这情况更加危急些,也确实需要他打点一下才行。 墨寒诏余光扫向李嬷嬷和刘大夫,沉声道,“自今日起,你们二人贴身伺候孤的侧妃,若侧妃有任何闪失,孤唯你们是问。” 这是要强行把李嬷嬷和刘大夫跟她拉到一条船上了?云暮璟心头微动。 不得不说,墨寒诏手段还是老辣,知晓她如今在将军府孤军一人,容易被欺负。 将李嬷嬷和刘大夫派给她,一来,是能够照顾她的身子,二来,也是为了给她拉拢自己的人。 唯有如此,李嬷嬷和刘大夫才能不受她爹娘的驱使,只向着她。 呵,从前尊贵的太子殿下不是连女人的边儿都不沾吗? 怎么如今为她,还费这么多心思。 李嬷嬷和刘大夫自然明白墨寒诏的意思,刘大夫本也是想跟着云暮璟,倒是乐见其成。 至于李嬷嬷,本来是想跟着云思语的,毕竟云思语才是太子正妃。 不过眼下太子殿下把她指给云暮璟,她总不能抗旨不遵。 何况,看太子殿下对云暮璟的态度,倒也不差,跟着云暮璟,其实没这么糟糕。 刘大夫和李嬷嬷互相对视一眼,答应道,“谨遵殿下命令。” “嗯。”墨寒诏视线又扫向云将军和云夫人,“孤的侧妃出嫁,将军府的陪嫁和排场,想来是少不得的,还劳烦二老早做准备。” 云将军和云夫人听出墨寒诏的言外之意。 云暮璟要出嫁,还得风风光光出嫁,不得怠慢。 “是。”云将军和云夫人纵使再不愿,也只能答应。 “孤记得将军府东边有处朝阳阁,如今正闲置,不如收拾出来,给孤的侧妃住。”墨寒诏看了他们两眼,又幽幽道,“如何?” 朝阳阁是将军府绝顶好的院落,本来是留给云将军府嫡子的,可惜云夫人已年过四十,除云暮璟这一个女儿,再无所出。 云将军府倒是还有几个庶子庶女,都被收拢在西院,平日里没什么事,都不会被召见,更别提住朝阳阁。 所以这朝阳阁,便也闲置下来。 可笑将军府明明有空着的院落,竟一个都不愿意给云暮璟,非得把她赶到这么远的偏院。 云将军和云夫人一听是‘朝阳阁’,都面色微变。 他们想说话,但在墨寒诏幽冷的目光审视下,还是缩缩脖子,出去派人收拾院子了。 墨寒诏事无巨细地安排好一切,又对云暮璟柔声嘱咐两句,让她照顾好自己,这才离开。 等厅堂重新安静下来,云暮璟那柔弱无辜的眼神转而扫向李嬷嬷和刘大夫。 “殿下既然把你们派给了我,那以后,你们就得给我办事了。”云暮璟手肘撑在邻边的矮桌上,手背抵着下颚,眨眼道,“只有我一步步往上爬,你们才能前途无量啊。” 刘大夫和李嬷嬷闻言,都是怔愣下。 大概是在他们眼中,云暮璟一直都是娇弱可怜的样子,根本就不可能说得出这么有野心的话。 “怎么了呀?”云暮璟笑笑道,“我愿意争愿意抢,对你们来说,该是好事,不是吗?” 既然墨寒诏把他们强硬塞给她,云暮璟就不怕他们有二心。 所以...她不介意跟刘大夫和李嬷嬷暴露一点她的心思。 毕竟,如刘大夫和李嬷嬷这样的,为了前程,他们必须不惜余力地帮她,哪怕是在面对太子的时候,也是以她的利益为先。 李嬷嬷犹豫地道,“大小姐...想让我们做什么?” “我与殿下婚期定在半月后,但我打算提前入住东宫,多制造一些跟太子殿下单独相处的机会。”云暮璟从腰间一勾,取下那枚羊脂白玉玉佩,那双泛着水光的眸中倒映出一抹笑容。 “这是殿下给我的玉佩,有它,我可以自由出入皇宫,如今,我需要一个窃机。” “让我爹娘,把我赶出云府。”云暮璟眉眼弯弯地道,“无人收留,无处可去,唯有前往东宫,寻求殿下庇护,懂?” 第48章 所有的一切,都是云暮璟的谋算 云暮璟眼含笑意,眸光幽幽。 从墨寒诏给她这枚玉佩开始,她其实一直都算着这步棋。 今日,墨寒诏虽然会尽力安抚云思语,但她成了太子侧妃,也抢先成为太子的第一个女人,这个疙瘩,云思语心中是化不开的。 可事情已经发生,云思语还想继续当她的太子妃,就只能顺着太子给的台阶下,暂时忍下来。 至少,她自认为有太子的宠爱,云暮璟还威胁不到她的位置。 不过之后如果云思语得知,太子允云暮璟未婚先入住东宫,知晓太子给云暮璟如此荣宠,恐怕心中压抑的一切会彻底爆发,甚至大闹东宫。 墨寒诏久居高位,被云思语闹出这样的丑闻,定要不满。 他自会慢慢改变自己对云思语那‘温柔善良’的看法,逐渐对云思语烦躁,不耐,甚至...厌恶。 到时候,云暮璟再派遣霖川接触云思语,故意在墨寒诏前面暴露踪迹,让墨寒诏知道,当初买凶杀她的人,就是云思语。 届时,墨寒诏又会怎么想呢? 刘大夫和李嬷嬷齐齐一颤,他们看着云暮璟,隐隐都恍然察觉过来一个事实。 或许他们从前都小看了这位大小姐。 但正如云暮璟所说,眼下她越强大,对他们来说,绝对不是坏事。 “我等随时听候大小姐差遣。” 云暮璟看着他们,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现在这一切,有些超出她原先估计的效果了,她很满意。 她不会告诉任何人,其实裕王能够接触上安景堂里面的人,借安景堂研制媚毒,甚至把媚毒成功下给墨寒诏。 这其中,都有云暮璟的不少手笔呢。 毕竟...安景堂,安璟堂,以这两字为名,自然也隶属于她的产业... “...” 墨寒诏离开厅堂后,就一直在外头急急地寻找云思语的踪迹。 他绕了好几个地方,最后在云府的后花园寻到云思语正偷偷躲在假山旁边抹泪。 “呜呜...” 墨寒诏心头一痛,立刻缓步上前,到云思语背后抱紧她,“语儿。” 云思语先是一怔,下一秒,直接回头推开墨寒诏,红着眼低吼道,“殿下既然已经选择姐姐,何故还来找我?!” 以前她跑出来,殿下二话不说,就会冲出来追她。 眼下过这么久,殿下才珊珊来迟,被谁绊住脚步,云思语再清楚不过。 墨寒诏被骤然推开,忍不住眉头轻轻皱起。 身为东宫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被云思语这般对待,心中还是有些不悦的。 不过墨寒诏也明白,今日之事,是他对云思语亏欠,故也没有放在心上,只是立刻叹气道,“思语,孤过来,便是想同你解释。” “就在你的生辰宴上,孤受裕王的暗算,中了媚毒。”墨寒诏抿唇地道,“孤本想硬抗过去的,不料低估了媚毒的强度,最后在后院口吐鲜血,无力自救。” “是云暮璟路过,用自己给孤解开媚毒,孤如今才能站在这里。” 云思语闻言,那混乱的情绪霎时重新镇定下来,猛的看向墨寒诏,瞪大眼睛道,“媚...媚毒?” “是。”墨寒诏轻轻颔首,歉意地道,“思语,那会儿确实非孤之本心,孤跟你道歉。” 所以...她那日去云暮璟房中的时候,云暮璟刚刚才跟君泽哥哥欢爱结束么?云思语袖口中的指尖顷刻间,眼底都掠过压抑不住的怨恨。 她生辰宴的时候,为了告诉全京城的人,她才是云家最受宠的小姐,特意拦着云暮璟,没让她去前院参宴。 不曾想...竟给了云暮璟碰见太子的机会。 云思语微微咬牙,不过她知晓墨寒诏并非有意宠幸云暮璟,那对云暮璟嫉妒欲死的心总算微微缓和了些。 只是想到,云暮璟要嫁给君泽哥哥当侧妃,甚至比她还先一步嫁给君泽哥哥,云思语整个人还是烦闷的紧。 可眼下,君泽哥哥亲自来跟她道歉,云暮璟成为太子侧妃也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再多说已无意义。 云思语瞧着墨寒诏,哽咽着上前,主动温柔地依偎进墨寒诏的怀里,委屈地道,“君泽哥哥,大姐姐比我先一步入东宫,你...还会再宠幸她吗?” 墨寒诏微微一怔,竟没有第一时间给云思语肯定的答复。 他承认,云暮璟是个极美极美,又极其勾人的女子。 云暮璟的一举一动,总是能够轻易挑起他的欲火。 之前跟云暮璟的相处中,墨寒诏数次险些都没控制住自己。 以后云暮璟入住东宫,他跟云暮璟在同一个宫殿内住着,甚至,云暮璟还是他的侧妃,他...会不会有一天,真的防线崩塌呢? 想到这里,墨寒诏墨眸深处,光晕轻轻闪烁两下。 然而,云思语久久未曾听见墨寒诏回应,一颗心已然沉到谷底,她哭泣地道,“君泽哥哥,你说过你爱我的,难道都是假的不成?” 云思语的眼泪,素来是墨寒诏无法招架的,他探手缓缓搂住云思语的肩膀道,“之前那次只是意外而已,孤不会再宠幸她的。” “她虽为侧妃,但只有你,是孤唯一的妻。” “以后孤的东宫,也是以你为首,绝对不会有其他人能够踩到的头上。” 不管云暮璟有多美,在他眼里,也只是个善良柔弱的普通女人。 他觉得,自己可以扛住云暮璟的诱惑。 “君泽哥哥...”云思语小脸这才露出一抹娇羞的笑意,“只要君泽哥哥心里念着我,就算有别的女人,我也不介意,我要的,只是君泽哥哥的心。” 云思语极其了解墨寒诏,明白墨寒诏对待救命恩人,是无论如何都狠不下心的。 就像当年的她,无意中成为墨寒诏的救命恩人,自此,墨寒诏对她百般照料,最后日久生情。 可惜,而今有她在,她是绝对不会让墨寒诏对云暮璟生情的。 云暮璟,自认倒霉吧。 第49章 跟殿下鸾凤颠倒,是我对不住二妹妹 墨寒诏刚回京城,身上还有诸多事务缠身,没过多久,宫里的人便来喊她了。 云思语只好恋恋不舍地把墨寒诏送走。 等他离开后,云思语本想回院落,结果人刚走到一半,就听见一堆丫鬟小厮偷偷瞧着她窃窃私语。 “原来先前大小姐私会外男,私会的竟是太子殿下!先前二小姐不是还说,殿下与她感情正浓吗?眼下真是打的脸疼啊!” “可不是吗?太子殿下如果真喜欢二小姐,哪里会先在将军府宠幸了大小姐?” “如今啊,我只后悔,从前没对大小姐好点...” 还没等他们话音再落下,那堆丫鬟小厮就感觉自己背后有种阴森森的感觉。 再回头时,一眼就瞧见云思语那满是寒意的视线。 “二...二小姐!”丫鬟小厮们顿时吓一跳,齐齐行礼道。 “一群嘴贱的!你们都知道点什么?!”云思语一抬手,就猛的往离的最近的一名丫鬟脸上‘啪’地重重甩了个巴掌。 她恼怒道,“君泽哥哥宠幸云暮璟,那是为了解毒!要不然君泽哥哥连云暮璟一根毫毛都不会碰!” 被打了的那个丫鬟痛呼惊叫一声,然后跪地,“二小姐恕罪!二小姐说的都对,奴婢们就是闲暇时乱讲的,太子殿下对二小姐真心可鉴!” 其他丫鬟小厮也是急忙附和,“是是是。” 云思语一看这群丫鬟小厮,虽然表面附庸她,实际上似乎只当她是为了搏面子随便找的借口,顿时觉得一个拳头打在棉花上,怒不可遏。 “滚,都给我滚!” 此言一出,将军府的丫鬟小厮们顿时急匆匆地散开。 云思语气的一脚踹开脚边的一块石头,眼底充斥怨毒和愤恨。 她是不好对君泽哥哥说什么,但云暮璟勾引她未来夫君,她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反正云暮璟性子素来懦弱,就算她真对云暮璟下手,只要警告她两句,云暮璟肯定也不敢到君泽哥哥面前告状! 想到这里,云思语一路去到偏院想找云暮璟算账,结果还扑了个空。 云思语这才得知,墨寒诏亲自下令,让她爹娘把朝阳阁清理出来给云暮璟住。 云暮璟现在早就已经在朝阳阁了。 那一刹那,云思语的怒气好比雷点遇水,浓烈的...想杀人。 朝阳阁,是他爹娘特意腾出来的院子,连她之前想搬进去,都被爹娘给拒绝了。 而今,却是被君泽哥哥这么拿来报答云暮璟的救命之恩! 一边是她先前没能得到的东西,一边还是被她最爱的人送给云暮璟的,云思语实在忍无可忍,宛若一道风就刮向朝阳阁。 彼时,李嬷嬷就待在朝阳阁门口候着云思语,这会儿瞧见她过来,立刻匆匆进朝阳阁中跟云暮璟禀报。 “大小姐,二小姐来了。” 外头那些传言,都是她们奉大小姐的命令扩散出去的。 否则前脚才发生的事情,怎会传播的这么快? 他们的目的,就是想激怒二小姐,让二小姐对大小姐发难,再吃瘪,把二小姐气哭。 将军夫人素来疼爱二小姐,二小姐伤心成那样,他们一气之下,自然会把太子殿下先前的命令抛在脑后。 之后他们再安排人到将军夫人那里煽风点火两句,引导将军夫人把大小姐赶出将军府,便是水到渠成。 “嗯。”云暮璟眉眼也是露出一抹了然的笑意,躺在软榻上轻轻答应一声。 她将手中的药碗递给旁边的雨宁,看着雨宁柔声道,“今儿你也累了,先歇息吧。” 雨宁看着云暮璟,眼睛一眨,点头道,“奴婢还能伺候大小姐。” 虽然先前是云暮璟让她给裕王送信,才害她给裕王的人扣住的。 不过后来裕王获罪,她自然便被放了出来。 雨宁隐隐觉得,大小姐既能料到裕王会在那个时间出现在城门口,是否也可能知晓裕王今日的下场,所以如此放心喊她去送信。 大小姐既没想害她的,她肯定也不会怪大小姐。 只是雨宁这会儿开始察觉到先前大小姐每每遇见事,都能够化险为夷,或许并不是运气。 其实大小姐她...一直都有自己的打算。 云暮璟眉目柔和,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自她回府以后,雨宁算是为数不多真心待她之人,无论偏院条件多么艰辛,雨宁也从未想过背叛于她。 云暮璟算不得什么好人,但对雨宁这样愿意以命相护的丫头,她也愿意给予几分信任。 云暮璟掌心撑着软榻的扶手,缓缓从榻上起身,动作娇柔间,手臂上的轻纱浮动,显得宛若谪仙一般美。 她优雅地迈开步履,入到院落中,刚好跟冲进来的云思语碰上。 “二妹妹?”云暮璟故作惊讶地道,“您怎么...” 话说到这里,云暮璟有些惨白的清绝面容上,嘴角扯了扯道,“其实二妹妹不来找我,我也正准备去寻二妹妹你的。” “寻我?”云思语冷笑道,“云暮璟,你少给我惺惺作态,你来找我,是准备跟我耀武扬威的吗!” “不。”云暮璟眼眶霎时就通红一片,急忙道,“我是要跟你道歉的,那天,我跟殿下,我们就是意外。” “那日我看殿下中毒,我不忍他死在将军府,这才把他带到偏院救他。” “殿下中了那毒,也是神志被药物模糊,将我推到在床榻上,撕碎我的衣服,然后强行与我鸾凤颠倒...” “闭嘴!云暮璟,你找死!” 云思语越听,整个人都像是抑制不住的恼火,连带指尖都生生掐进肉里,留下鲜红的血迹。 她说着,就直接抬步冲向云暮璟,抬手甩向云暮璟。 但就在云思语挥手冲向云暮璟的那一刹那,很快就被李嬷嬷和刘大夫一左一右地拦住。 “你们两个狗奴才,胆敢拦我?!”云思语不停挣扎着,冷冷地道,“信不信我这就让你们滚出将军府?” “二小姐,老奴是奉太子殿下的令,得护着大小姐。”李嬷嬷淡淡地道,“您今儿如果伤了真出手伤到大小姐,老奴不好跟太子殿下交待。” “请吧!” “你放屁!”云思语嗤嗤地道,“君泽哥哥心里根本就没有云暮璟这个贱人,怎么可能让人护她?” “是啊,二妹妹,殿下心里没有我的。”云暮璟泪珠挂在睫毛欲落不落,更显得楚楚可怜。 “殿下心里只有你,所以二妹妹,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能不能...原谅我?” “二妹妹,那晚上殿下对我...我疼的很呢。”云暮璟满是悔恨地道,“不但是给殿下折磨的身上疼,也是心里疼,全部都是对二妹妹的愧疚。” 第50章 云思语被她气哭了 “如今,殿下为了保我,纳我为侧妃,二妹妹千万别放在心上。”云暮璟眼底溢满泪水,眸中水雾朦胧。 “啊!”云思语实在是忍无可忍,歇斯底里一般,仿佛使出所有的力气冲向云暮璟。 “云暮璟,是你勾引君泽哥哥!” “抢我的未来夫君,就得付出代价!我杀了你!” 李嬷嬷和刘大夫被云思语不知哪里来的劲儿扑的脚步往后撤了撤。 啧,人发起疯来,力气还真大。 李嬷嬷和刘大夫汗颜地想着,但还是如同人墙似的拦着云思语不能往前分毫。 云暮璟贝齿轻轻咬唇,水雾顷刻间溢满眼眶道,“二妹妹,你要是心里真的不好过,你就打吧,本来就都是我的错,我合该受到教训。” 说完,云暮璟垂落眼帘,泪水也顺势从她白皙娇嫩的面庞上滑落。 “云暮璟,你这个贱人,你就不该回来!为什么要破坏我原来美好的生活!我要你的命!” “全部给我闪开!” 云思语瞧她这么站在那,想上前打她的心到达巅峰,偏偏她的力气不敌两个狗奴才,根本就触碰不到云暮璟一根毫毛。 云思语只觉得一口气憋在心里,发泄不出分毫,她越想越生气,最后‘哇’地一声哭出来。 “你...”云思语后撤两步,指指云暮璟,再指指刘大夫和李嬷嬷,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你们都欺负人!” “我告诉你云暮璟,别得意的太早,迟早有一天,我是要让你付出代价的!” 说完,云思语一转身,直接捂着嘴边哭边转身跑出朝阳阁。 “大小姐,依照二小姐这睚眦必报的性格,她要是去搬人来怎么办?”雨宁缩缩脖子,担忧地道。 眼下虽然有李嬷嬷和刘大夫相助,她和大小姐不再是孤身作战,但他们一样抵不住将军府这么多人的围攻。 “不会。”云暮璟拿起手中一块绣着纯白栀子花的帕子,优雅地擦擦娇颜处的泪痕。 如今这将军府,谁人不知她是准太子侧妃? 就算她在太子心目中的地位不如云思语,可也不是谁人都敢上来得罪的。 将军府下人都是软骨头,就算云思语真找他们,他们为了两头讨好,大概会选择找个理由把这件事给推脱过去。 不会成为云思语的帮凶。 虽然云暮璟没有解释,不过有云暮璟这句话,雨宁和李嬷嬷他们不自觉地就松口气。 大小姐的想法,他们的确猜不透,不过,到现在为止,大小姐做事都滴水不漏。 既然大小姐发话,那他们也不必忧虑了。 另一边,云夫人害怕今日之事,会让云思语心里不舒服,特意命小厨房煮了炖盅,亲自端过来。 谁知,她刚走进院落里面,一抹人影就宛若风一般刮过她的身侧,匆匆掠向房间。 云夫人被这阵仗吓了一跳,连带手里的炖盅都险些掉落到地上。 她再定睛去瞧时,竟发现自己的宝贝女儿哭的惨烈至极,顿时心疼坏了。 “语儿,你这是怎么了?”云夫人急忙问道。 谁知,云思语没答话,只是一边不停哭,一边直接迈入房门,然后‘砰——’地一声把门重重合上,将自己反锁在里头。 哭的愈发凄厉,甚至还连带里头不断响起各种瓷器‘噼里啪啦’被砸落的声音。 “呜呜呜!” “语儿?”云夫人连忙一手提着裙摆上前,抬手敲门,急切地道,“谁欺负你了?跟娘说说,快把门打开!” “云暮璟!就是云暮璟欺负的我!你们能给我做主吗?”云思语在里头怒斥地道,“她是你们的亲生女儿,我看你们可舍不得!” “她抢走我的君泽哥哥,还这样辱我,你们一个能给我出气的都没有!” 她刚刚找将军府的下人去收拾云暮璟,结果那些狗奴才,一会儿这里不适一会儿那里不适,全部找理由推脱。 当她蠢的不成?!不就是因为云暮璟如今成了太子侧妃,他们不敢得罪吗! “璟儿辱你?”云夫人闻言,忍不住一怔。 她本就对云暮璟成了太子侧妃,可能会给语儿造成威胁心中有些不满,这会儿更是瞬间冷下脸。 “那个孽女,如今当上太子侧妃,是给她脸了!”云夫人嗤然地道,“做出这种不光彩的事情,还有胆儿跑到你前头耀武扬威?” “娘,你再替我摆不平,也只能嘴里讲讲。”云思语在里头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说到底,我就是你跟爹爹的养女,你们根本就不在乎我!” 此言一出,云夫人面色一白,立刻紧张地道,“你这傻孩子,瞎说什么话?爹娘疼不疼你,你难道还不清楚?” “我跟你爹之所以留她,那是因为云府还不敢得罪太子殿下...” “够了!” 房中忽然传来云思语的怒喝,紧接着,又平静下来,不知过了多久,才传来云思语有些疲惫的声音。 “娘,我清楚,同样理解你们,大姐姐她...说到底是你们的亲生女儿,你们舍不得也是应该的。” 云夫人只觉得胸口被锤子重重砸了一下,颇有些失落。 她瞧着云思语似乎没有打开房间让她进去的意思,又看着情绪已经稳定,便附身把炖盅放在门前。 然后也抹泪回到隔壁的主院。 云将军看云夫人红着眼睛回来的,忍不住问道,“夫人,你怎么了?” “语儿...语儿,她给欺负了!”云夫人嗓音沙哑地道,“可怜我这个娘,却没办法给她出气。” 第51章 云暮璟如愿被赶出将军府 “语儿给欺负了?!”云将军顿时沉下脸。 “是...”云夫人叹气道,“是璟儿,璟儿仗着自己成为太子侧妃,竟然...竟然羞辱语儿!语儿现下还躲在房间里头哭呢!” 云将军闻言,怒火‘蹭’升腾而起道,“孽女!当初我就不该让她进这个家门!现在跟语儿抢男人,给语儿造成威胁就算了,还站到语儿头上去了,越来越无法无天!” “真是...我非得给她一点教训!” 云将军说着,老脸青红交加,转头就要离开。 云夫人见状,连忙抬手抱住云将军,面色微变地道,“将军!你三思啊!璟儿那可是太子殿下亲自交待我们要照顾的人,你要是动了璟儿,太子殿下那里该如何交待?” 她方才就是念着太子殿下的面子,所以硬生生忍下来没去找云暮璟的。 果然,一听太子殿下,云将军那股冲动劲,顷刻间消散几分,他掌心攥拳头,愤恨地道,“可我的宝贝女儿哭成那样,我实在是心疼!” 云夫人深深叹气,语儿是她亲手养大的花啊!她又何尝不心疼呢! 恰时,旁边在院子里洒扫的丫鬟看见云将军和云夫人纠结成这样,忍不住凑上前道,“将军夫人,不妨听奴婢一言。” “大小姐眼下虽成了太子侧妃,但太子殿下认的妻子,终究只有二小姐一个人。”那名丫鬟低声道,“可见在太子殿下心里,大小姐的地位是不如二小姐的。” “殿下虽然让将军和夫人照顾大小姐,但那是两位小姐都相处融洽的情况下。” “而今大小姐踩到二小姐的头上,这般对待二小姐,惹的二小姐痛苦不堪。”丫鬟悠悠地道,“将军夫人若是为了维护二小姐,将大小姐赶走,奴婢觉得,太子殿下应当会理解的。” “一来这是给二小姐出气,二来,将军夫人也没真的重罚大小姐。” 这名丫鬟话音落下,云将军和云夫人都是齐齐一怔。 是啊,云暮璟再得宠,终归是个侧妃!也没有跟他们家语儿一样,和太子是自幼的情分! 在太子殿下心里,云暮璟和语儿,孰轻孰重,很是明白清楚! 他们为了语儿,撵走云暮璟,太子殿下肯定是不会有二话的。 毕竟只是把云暮璟赶出去而已,他们可没真的动手。 “你说的太对了!”云夫人一拍手,笑道,“不错,是个伶俐的丫头,你看着眼生,从前也是我们院子里头的丫鬟吗?” 丫鬟立刻低头道,“奴婢之前是将军府前院的洒扫丫鬟,承蒙李嬷嬷厚爱,把奴婢调到将军夫人的院子里。” “李嬷嬷?”云夫人想起自己的贴身嬷嬷就这么成了云暮璟的人,就气不打一处来。 但那是太子的安排,她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悠悠地道,“以后,你跟在我身边办差吧。” 丫鬟霎时大喜过望,连连道谢地道,“多谢夫人!” “嗯。”云夫人简单答应一声,便又招呼三四个有力气的丫鬟过来,吩咐她们即刻到朝阳阁把云暮璟拖走,扔到外头。 连被褥和衣裳银两那些,也不准给她时间准备。 那丫鬟在角落里面瞧见那几人全部匆匆从云将军和夫人的院落离开后,便趁着空,也偷偷遛出院门,拐到外头的一处角落中。 “李嬷嬷,事情很顺利。” “嗯。”李嬷嬷看着面前的丫鬟,探手入怀,摸出一只钱袋子,塞进丫鬟手里,“这次你帮了我大忙,一点心意。” 丫鬟受宠若惊,“这可使不得嬷嬷,要不是嬷嬷大恩大德,奴婢哪里能有这么好的差事?只是帮嬷嬷传几句话而已,哪里还能收银两?” “更何况,因着这两句话,夫人还让奴婢跟在身边伺候,以后奴婢的前途广阔多了。” “收着吧。”李嬷嬷笑道,“嬷嬷以后啊,不会差钱的。” 丫鬟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什么,转而没有再继续推脱,而是将钱袋收下,眉眼弯弯地道,“那我就在这祝嬷嬷前程似锦了。” “这小嘴甜的...” 朝阳阁内,云暮璟喝完药,满是疲惫和困倦,正躺在床榻上假寐,结果房中冲进来三四个壮丫鬟,架起她的身子强行将她往外拽。 “你们...你们干嘛?”云暮璟正逢药效上来的时候,方才好容易恢复一点的力气,再次消散的无影无踪,浑身绵软的不像话,面对这么多人,自然毫无反抗之力。 只能任由她们带着她一点点往外。 最近下了好几日的雪,外边的地全部都被皑皑白雪给覆盖。 云暮璟被硬生生从榻上扯下来的时候,白皙精致的小脚上,连鞋都没有穿。 此时她被迫踩在冰冷刺骨的雪地里不停往前走,那寒意通过脚踝不停往上蔓延,很快就冻的她整个人瑟瑟发抖。 等那群人把云暮璟拖到院落门口,云暮璟也像是察觉到什么,开始止不住地挣扎起来。 “放...放开我,求求你们。” 然而,那几个壮丫鬟毫无所动,而且不给云暮璟半点防抗之力,用力把云暮璟狠狠地往外一推。 “啊!” 大力传来,云暮璟直接冷不丁摔在门口的雪地里面,纤细柔嫩的小手砸进雪里时,不小心碰到几颗石子。 云暮璟的皮肤娇软至极,那一刹那,石头瞬间嵌进她的肉里。 鲜血顺着她的虎口冒出,滴滴洒在白皑皑的雪地里,宛若盛开一朵朵璀璨的红花。 然而,云暮璟此刻却顾不得手上的疼痛,她连忙爬起身来,要重新进府。 谁料,为首那名壮丫鬟,却是把她又给推了回去。 云暮璟又一次重重摔在地上,她红着眼眶望向收在那里的几个壮丫鬟,哽咽地道,“你们...为什么要把我丢出来?如果,如果我有做的不好的地方,我可以改的。” “求求你们,放我进去,好不好?” “放你进来?!不可能!” 一道声响从将军府深处响起,前头挡着的壮丫鬟听见这动静,很快就闪开缓缓让出一条道路。 云夫人嘲讽似地盯着云暮璟,冷冷地笑着,漠然地盯着云暮璟,“是我下的命令,叫她们把你丢出将军府!” 第52章 她赤脚踩在雪地里,好可怜 “娘?!” 云暮璟看着正居高临下,以一种极其嘲讽姿态和口吻跟她讲话的云夫人,眼底霎时溢出一种不可思议的神情。 “就是我,怎么?”云夫人嗤然地道,“很失望?云暮璟,从你敢跟语儿争抢一切的时候,你就不是我的女儿了!” “现在,便把你逐出将军府!之前从哪里来的,你就给我滚回哪里去!” “自此,你再跟我们将军府,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云暮璟望着云夫人,贝齿轻轻咬住唇角,那眸子此刻溢满水雾,她无助又凄凉地扯扯嘴角道,“娘,我根本就没有想跟二妹妹抢,真的没有。” 太子殿下要是在将军府中毒身亡,这后果,将军府如何能承担得起? 她选择救太子殿下,一样也是救了将军府啊! 但她爹娘根本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就认定是她抢云思语的未婚夫。 可笑,真是可笑。 纵然云暮璟早就猜到这一切,可那种被血脉至亲如此背叛的感觉,还是令云暮璟那颗早就不跳动的心微微一颤。 “娘...”云暮璟说着,那泪水瞬间顺着苍白却清丽绝美的面庞不断往下滑落,“为何你跟爹爹,一直这么讨厌我,厌恶我。” “我...我真的已经很努力了。”云暮璟抽泣两声,低低哭道,“自从我来到将军府,我一直都是乖乖的,唯恐惹爹娘不高兴,惹二妹妹不高兴,我一直都躲在离你们最远的偏院。” “爹娘不召见我,我从来不出现在你们面前,哪怕是下人欺我辱我,我也不敢发作,就是不想让爹娘觉得我是外头来的野孩子,连脾气都不好。” “可时至今日,我还是没能得到爹娘一点点的喜欢,我曾经觉得哪怕你们把给二妹妹的爱,分我千分之一都好。” “但如今看来,原来这千分之一...都不过是我的奢望而已。” “哼。”云夫人站在那,冷眼瞧着云暮璟哭的岔气,撇撇嘴地道,“你不是个聪明的姑娘,当初我跟将军都是看在你是将军府血脉的份儿上,才让你进的府。” “可你千不该万不该,妄图抢语儿的一切,甚至想代替语儿!” “娘...”云暮璟身子不停地颤抖,“原来你们接纳我,只是因为我的血脉...难道我跟你们失散多年,你们当真就没有一点点想过我吗?” “知道就好。”云夫人不屑地道,“在我跟将军心里,只有语儿是我们的女儿。” “眼下你听明白了?听明白就给我滚,少在我跟前惹我厌烦!” “来人,关府门!从此以后,看见云暮璟,都不许放她进来!” “是!” 随着云夫人话音落下,将军府守门的侍卫很快开始一左一右地把门合上。 只剩下满眼心碎,柔弱地倒在皑皑白雪的雪地上的云暮璟,正不停低声啜泣。 “呜呜...” 云暮璟在外头不停哭,哭了许久,身后一直有来来往往的老百姓路过。 他们瞧着那样美丽的人儿,只一身单薄的浅蓝色轻纱衣,赤着脚丫,整个人被冻的瑟瑟发抖,还伤心成这样,顿时开始窃窃私语。 方才云夫人跟云暮璟的对话,恰好给几个路过的人听见,一时间,一传十十传百。 刹那间,他们看云暮璟的目光都不由得多了同情。 “这云家大小姐,瞧着也是个佳人儿,这云将军和云夫人可真能狠得下心。” “府里那位不过就是冒牌货,听闻是云家大小姐幼年走失的时候,云夫人伤心过度,到云氏表亲里头随便过继来的,眼下宠的,不知道的还以为那位才是真小姐呢。” “...” 天上,又开始飘起皑皑白雪,云暮璟惨白绝美的小脸上,还染着未干涸的泪,但因为太冷,那泪很快便凝结成泪痕。 她空洞的眼神抬眸望向雾蒙蒙的天儿,双手怀抱在手臂处,一副失望悲凉的神情,看着就让人心疼。 路上的百姓都有点忍不住,想上前安慰云暮璟两句。 可云暮璟这样子,又着实悲戚,他们甚至从不知从何开始安慰,只能指着将军府的门开始破口大骂。 “连亲女儿都不放过,云将军和云夫人真是枉为人父人母!” “快把门打开啊!这么娇弱的小姑娘在雪地里,还穿这么少,可不得被冻死呢!” 云暮璟这会儿终于像回过神来般,她撑着自己的身子,缓缓又吃力地从雪地里起身。 云暮璟回过神,望向帮她讲话的几个百姓,强行扯扯嘴角,然后用力对他们鞠了个躬。 “谢谢,谢谢你们。”云暮璟感动之间,热泪盈眶,哽咽柔声道,“我爹娘...都没有这么帮我讲过话。” “以后如果有机会,璟儿定会报答各位的。” 说完,她就这么赤着脚,转身一步步踩在雪地里不停往前,那缕浅蓝色,很快就迈入风雪之中,消失在众人的视线。 那些站在前头承受云暮璟道谢的百姓,都止不住感叹。 这样好的姑娘啊,他们不过是帮她讲了两句话,就被她这样敬重。 果然,真千金就是真千金,这份骨子里的教养,无论如何都磨灭不去。 反而是那云思语,表面上看着温婉善良,实际上经常仗着自己是太子殿下的未婚妻,又是云府小姐,强取豪夺,在他们百姓眼里的印象一直都不太好。 他们不管云将军和云夫人如何,总之在他们的心里,他们只认云暮璟一个云小姐! 云暮璟转身时,能够察觉到背后那些视线的变化,唇角不由得勾起一丝得逞的笑意。 正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她在将军府外装可怜,跟云夫人讲那些话,也正是想让东梁京城的百姓都知道,她这个真正的云千金,在将军府受到的是怎样非人的对待。 百姓们对她心生怜惜,心就会更加向着她,他们越是为她抱不平,对将军府和云思语抱怨的声音就越大。 云暮璟被赶出将军府这件事,恐怕马上就得被彻底传开。 太子监管京城,东宫暗卫时常暗中查探京中情况,这风,想来很快能传到太子耳中。 这样一来,云暮璟忽然上东宫找墨寒诏不但名正言顺,还能叫墨寒诏心中疼惜,何乐而不为? 第53章 云暮璟入宫找太子,被侍卫欺负 雪淅淅沥沥的,下的越来越大。 云暮璟拖着沉重的步履一步步不停往宫门方向缓缓过去,那张清丽绝伦的面容之上,小脸被冻的青紫。 她轮廓柔美的脚踩在雪地里,皮肤不知何时已经开裂,只摇曳出一道长长的血迹。 “嘶...” 云暮璟疼的倒吸一口凉气,虽然之前在将军府门口的柔弱,她有点演的成分在。 可眼下手上和脚下的疼痛,还有这冬寒天遭受的刺骨寒意,却是真正落在云暮璟的身上。 云暮璟额头溢满冷汗,整个人摇摇欲坠,面色惨白,柔弱到一碰就要碎掉似的,只是那眸子充斥格格不入的淡漠。 她明白,自己到太子面前,情况足够惨烈,墨寒诏才会对她足够心疼。 云暮璟,素来就是个能对自己狠得下心来的人。 为了前程,这点疼痛,算不得什么。 宫廊之中,墨寒诏一身墨色绣金丝月桂锦绣长袍刚从御书房出来,准备出宫办事。 他那墨色在飘飞的白雪中尤其显眼,衬的墨寒诏那张清逸俊美的面庞愈发深邃如画。 “参见太子殿下。” 随着墨寒诏路过,旁边正在走的宫人跪了一片。 墨寒诏没有理会,迈着凌厉的步履匆匆往前,周围萦绕的气息有种凌驾一切之上的上位气息,仿佛带着无形的风。 竹业则是随身跟在墨寒诏身后,打算与墨寒诏一同离开。 但是当他们临近宫门口的时候,忽然瞧见一抹纤细瘦弱的影子因为站不稳,扑倒在地上。 那浅淡的蓝衣上还沾染着丝丝缕缕殷红的血迹。 她正颤抖着入怀,不知在寻找什么。 墨寒诏眉宇紧紧蹙起,正思虑着东梁皇帝派遣给他的任务,倒是没有甚是在意。 反倒是竹业,察觉到那缕身型似乎有点熟悉,便开始眯眼仔细打量。 倏尔,他直接面色一变,急忙道,“殿下,那女子,是不是是璟姑娘?” 竹业这么一开口,墨寒诏也顿时怔愣片刻,视线霎时扫过去。 下一秒,他清俊的面容霎时一变,“她怎么在这?” 说完,墨寒诏再度加快脚步,迅疾掠去。 彼时,云暮璟终于颤抖着指尖拿出墨寒诏的玉佩,递给守着宫门的一名侍卫。 她红着眼柔弱万分地道,“这是太子殿下给我的玉佩,说是可以自由进出皇宫,还请你们...放我进去吧。” 墨寒诏私下找皇帝要赐婚圣旨的事情,宫门侍卫自然不知道。 加上东梁皇帝虽然已经拟好旨意,但圣旨他还没来得及让苏公公去宣。 就算宣了,云暮璟回将军府后,一直被云将军和云夫人雪藏在府中,不经常出来,他们也识不得云暮璟就是那位太子侧妃。 侍卫翻看那块玉佩,心中也是微微凛冽,他把玉佩递给旁边的侍卫,然后又多看了云暮璟两眼。 云暮璟虽然只是一身极素的蓝衣,青丝之上也并无什么特别华贵的首饰点缀,可她那张脸实在是太过清丽绝美。 在这雪中,宛若盛开的白花,美丽而楚楚动人。 还有这幅仪态姿容,虽然很瘦,尤其是腰间,不盈一握,但该有肉的地方分外丰满,气质柔弱惹人怜惜,倒在地上,让人看着就想欺负。 真是个美人。 如果她跟太子殿下没关系的话,那便是便宜他们兄弟了。 但这姑娘这般绝色,能够吸引到太子殿下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她要真是太子殿下的女人...那就是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跟太子殿下抢! 他旁边的那名侍卫明显是极懂他的心思,也盯着云暮璟看了许久,忍不住默默吞咽一口口水。 眸中同样止不住地掠出一丝贪婪之色。 他的胆子大些,只觉得如此美人,不能吃到实在是太可惜。 就算真跟太子殿下有几分关系,大不了就是睡完之后灭口就是,根本不用害怕。 于是他轻轻咳嗽两声,沉下脸道,“这枚玉佩可是东宫之物,你一个不知从哪来的姑娘怎么会有!” “说,你是不是从哪里偷来的!” 云暮璟自然能够看得出这两名侍卫的意图,眸中有一丝锋芒之色一闪而逝。 她正欲有动作,不过紧接着,云暮璟余光斜睨间,又瞥见不远处靠近的一道隽秀墨色身影。 云暮璟心中微动,顿时哭泣道,“我没有,这真的是殿下给我的玉佩,你们...你们要是不信的话,可以问问殿下的。” “求求你们,让我进去吧,如果今日见不着殿下,我真的不知道该去哪里了。” “太子殿下日理万机,哪里能为你这样的小偷分出心思?”那名侍卫掂掂手里的羊脂白玉配,嗤然地道。 “你这个小偷,偷盗东宫之物,我这就代替殿下把你拿下!” 说完,他搓搓手,朝云暮璟靠近。 “别...别过来!”云暮璟害怕地往后缩缩,那双莹润的眼睛变的小兔子一样红,“我不见殿下了,我走,我这就走!” 云暮璟话落,立马强撑着从地上爬起来,转身就要离开。 “想走?这皇宫哪里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 那名侍卫说着,就要去扯云暮璟的衣裳,手还特意挑了云暮璟腰间丝带的地方。 但就在他指尖落下的刹那,一道凌厉的内劲从他身后袭来,把他生生打飞。 “噗——” 他身在半空中,已然口吐鲜血,等重重砸下来的时候,眼冒金星,一边呕血一边怒吼地道,“谁?!谁敢打我?!” “孤!” 墨寒诏墨色的眸子染着隐隐压抑的暴怒,瞬间来到他身边,在他即将仰起身子的时候,又重重一脚踩在他的胸膛上。 把人硬生生给踩了回去。 “唔...” 墨寒诏抬手扯过侍卫手中的羊脂白玉佩,加大脚下的力道,气息狠厉万分。 “你明知道东宫之物不会轻易落入外人手中,见到孤的玉佩,还敢动她。” “你倒是胆子大的狠,嗯?” 那名侍卫只觉得胸口的肋骨像是要被踩断似的,想说话也是一句都讲不出来。 另外一名侍卫见到这场景,早就被吓的魂儿飞九天,急忙‘噗通’一声跪地。 “太子殿下恕罪!属下没有对殿下不敬的意思!都是他...对,是他怂恿属下对这位姑娘下手!” 被踩着的那侍卫听见这话,不可思议地盯着他,气的一口气没上来,瞬间晕死过去。 墨寒诏自也懒得跟他们废话,淡淡地道,“竹业,处理一下。” “是。”竹业答应着,顿时来到跪地的侍卫跟前,朝他咧嘴一笑。 他刚松了口气,下一秒,竹业抬手,在他脖颈处重重一拍。 他身子也瞬间软倒。 然后竹业就一手拖着一个侍卫迈进宫门,同时暗自叹气。 怪啊,就怪你们惹了璟姑娘吧,那可是除思语姑娘以外,唯一一个能沾殿下边的女子呢。 第54章 他心生不忍,亲自抱着她入东宫 “殿...殿下?”与此同时,云暮璟还沉浸在见到墨寒诏怔愣当中。 等回过神来,她哽咽间,泪就宛若开闸一般滴滴往下掉落。 “我终于见到你了。” 墨寒诏见状,也是心疼愧疚的紧,他没想到,他本是好心给云暮璟的那枚玉佩,竟也会差点伤害到她。 “是孤...”墨寒诏话音刚落,一道蓝影就迎面朝他扑了过来。 墨寒诏脚步稳,云暮璟又没什么重量,倒是稳稳接住了她。 只不过他虽然已经打算纳云暮璟为侧妃,可也只是因为先前云暮璟的恩情。 他答应过思语,不会对云暮璟动心,也不会碰她。 眼下他抱着云暮璟,墨寒诏始终觉得有几分不妥。 他轻轻皱了皱眉,正打算推开怀里的女人,结果云暮璟不知怎的,委屈地大哭起来。 “呜呜...” 墨寒诏微微一愣,他犹豫片刻,终究还是搂住云暮璟,墨眸中光晕闪烁,“怎么回事?” 按理来说,他给云暮璟拉拢了李嬷嬷和刘大夫两个人,也应该足够护着她一点。 更何况,自己才离开云将军府不到半日的功夫,她怎的突然拿着东宫玉佩来这儿寻他了? “爹娘他们...真的不要我了。”云暮璟把脑袋埋进墨寒诏的怀里,不停抽气地道,“我也是他们的女儿,为什么他们就这么讨厌我。” 墨寒诏神情微微一沉,问道,“什么叫他们不要你了?” “他们...他们把我赶出了将军府。”云暮璟嗓音沙哑,带着哭声低低地道。 “所以我,我才来的皇宫。”云暮璟缓缓抬起头,看向墨寒诏,眼眶有些红肿,泪水还挂在睫毛上,分外惹人心疼。 “对不起殿下,我...我不想给你找麻烦的,我知道自己去哪都惹人厌烦,可是我...我又没有家了,也没有地方可以去。” 云暮璟说着,整个人又开始不停地打颤,那惨白的面容上有种破碎凄凉。 墨寒诏看的心头笃然掠过一丝沉闷之色,他抿抿唇角,搭在云暮璟肩头的手微微收紧,冷笑道,“先前孤在的时候,他们倒是答应的好好的。” “孤才走多久,他们就这么对你!看来孤在他们心里的份量是越来越差了。” 他清楚,如果云将军云夫人铁了心要对云暮璟下手的话,光靠一个李嬷嬷和刘大夫肯定是拦不住的。 只是墨寒诏原本以为,在他三番两次的警告之下,云将军和云夫人能够稍微收敛一点。 没想到...这才短短半日的功夫,他们就把云暮璟给赶出王府。 着实是过分了些。 “不是殿下的原因。”云暮璟抿抿唇角,那双水汪汪的眸子含着泪摇摇头,“是我,都是我的错。” 云暮璟越说,泪水再度往下落,啜泣地道,“爹爹娘亲,他们就是不喜欢我而已,所以我惹他们不高兴,他们便不要我了。” 墨寒诏忍不住问道,“何事惹他们不高兴?” 云暮璟望着墨寒诏,贝齿轻轻咬住唇角,摇摇头。 墨寒诏明白云暮璟这是不想讲,便也没有继续问,他墨眸扫过云暮璟染着斑斑血迹的衣摆,这才发现她双脚没有穿鞋。 那脚丫赤着踩在雪地上,遍体鳞伤,鲜血还沾在雪里,颇为触目惊心。 “你怎么来的皇宫?”墨寒诏眸中掠过一丝惊色。 将军府距离皇宫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 如果徒步走,至少也需要半个时辰的功夫。 眼下外头还下着雪,路就更加不好走了。 “我...”云暮璟注意到墨寒诏的目光,脚指头缩缩,似乎有些窘迫,“我走来的。” “那会儿我正在榻上睡着,就这么被几个丫鬟拽下来扔出了府,他们丢我的时候,没给我扔任何东西。” “我的鞋,还在塌边呢。” “真是够该死的!”墨寒诏闻言,胸口的怒火更加抑制不住。 他没想到,这堂堂的镇国将军,竟会对一个小姑娘这么狠心。 若非看在云思语的面子上,他都得颠了这将军府!墨寒诏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眸中的晦暗神色。 他看着云暮璟还在溢血的脚,和单薄被冻的瑟瑟发抖的身子,清俊的眉目轻颦。 云暮璟朝墨寒诏投去一丝期盼的目光,她张张嘴,想说什么,但似乎又不敢说,满是小心翼翼。 墨寒诏深深叹息,最后抬手在云暮璟腰间一揽,把她拦腰抱进怀里,迈步进了宫廊。 “跟孤回东宫,那将军府,你不必再回去了,总归半月后,你也得嫁来东宫的。”墨寒诏一边走,一边柔声道。 云暮璟满是震撼之色,急忙道,“殿下,这于理不合...我其实只是想...” “孤都知道。”墨寒诏打断她,低头望着云暮璟时,墨眸满是温和,“你心性善良,确不会有这些杂七杂八的心思。” “你只是想让孤给你找个住处吧?但孤,不放心你一人待在宫外。” 在宫内,她只是拿着玉佩来寻他,都险些被侍卫欺辱。 更何况那更不知人心险恶的宫外呢? 云暮璟,还是放在他身边看着比较好。 “可我还未和殿下成亲,就这么住进东宫。”云暮璟垂帘地道,“外头一定会有闲言碎语的,我不想因为自己,连累殿下。” “放心,孤的闲言碎语,还没这么多人敢讲。”墨寒诏悠悠地道,“就算有,孤也有的是办法让他们闭嘴,你安心住下吧。” 听墨寒诏这么说,云暮璟悬着的心才重新落下。 她有些疲惫地把脑袋倚靠在墨寒诏胸膛上,陷入他的怀里,可怜地道,“来找殿下这一路上,璟儿真的好冷,好冷...” “要不是殿下收留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第55章 原来殿下对床榻之事,着实不算正人君子 墨寒诏脚步止不住地缓了缓,他低头扫过云暮璟那清绝面庞上的惨白之色,唇角轻抿,眸中不由得掠过一丝心疼。 这样善良的女子,为什么上头对她如此不公,偏要她遭受如此折磨。 墨寒诏虽然这么想着,可心中明白云暮璟的苦难是根本无法避免的。 她的美,她的善良,她的柔弱,让云暮璟对天下任何男子都有着致命的吸引力,甚至...包括他。 但不是所有男子,都如他这般有强大的自制力,也如他这般,算个好人。 墨寒诏暗自叹气。 眼下云暮璟被将军府赶出来,能够怜惜云暮璟,保护云暮璟的,待在云暮璟身边的,就只有他了。 墨寒诏一直都知道云暮璟自幼跟父母走失,受尽苦楚,十分缺爱,自也渴望被爱。 他能给云暮璟一切,却是唯独这份爱...墨寒诏清俊容颜掠过愧疚,最后只低低回了云暮璟一句。 “既入东宫,你就是东宫之人了,孤...能给你荣华富贵,侧妃之权,不受今日之苦,后半辈子安枕无忧。” 云暮璟察觉头顶墨寒诏的气息变化,脸上的娇弱憧憬依旧未有半分变动,她唇被冻的青紫,但并不影响那份美。 云暮璟眼睛一眨,最后朝墨寒诏绽开一丝灿烂的笑容,“能有地方住,我已经很高兴了,别的殿下都不用给我。” 因为,她要的根本不止这些。 她尊贵的太子殿下,如今道心坚定,不代表未来,不为所动呢。 “你真是...懂事让孤都不知道说什么。”墨寒诏低低地呢喃着,无奈摇摇头。 他怕云暮璟在外头受冻的时间更久,立刻加快脚步,抱着云暮璟去了东宫。 因为离的近,云暮璟清楚听见墨寒诏小声的话,她又清楚感受到墨寒诏此时的急切,眸中不由得有狡黠一闪而逝。 觉得她乖巧,懂事,不会撒谎,之后无论干什么事,墨寒诏才会无理由信任她啊。 看来,她的计划很是成功。 ... 东梁国力强盛百年,宫内各处宫殿,也是都是极其气势磅礴。 太子东宫,乃是东梁历代继承者所居住之地,其整个宫殿装潢仅此于皇帝的乾云殿。 云暮璟入东宫的那一刹那,眼底瞬间掠过一抹惊艳。 云暮璟脚下的伤需要处理,所以墨寒诏先是命宫里的人去请太医。 然后他犹豫片刻,带着云暮璟入到朝阳主殿当中,将她缓缓放在床榻之上。 竹业方才安置好那两名侍卫,有要事找墨寒诏,于是匆匆过来,在殿门外喊道,“殿下。” “进来。” 墨寒诏随口答着,墨眸一直看着云暮璟,她似是情况并不好,明明这殿内已经暖和下来,还在不停颤栗。 像是被冻坏了。 墨寒诏把身上的斗篷取下,随意挂在床梁边上,一掀墨色绣金丝龙纹的衣摆坐在床榻上,双手握住云暮璟那冰冷的指尖,微微凝聚内力。 竹业看到这一幕,瞬间瞪大眼睛,满是不可思议。 殿下...就这么把璟姑娘带进朝阳殿了?还让璟姑娘躺在他的榻上。 这朝阳殿可是殿下的寝殿。 自殿下入住这东宫以来,璟姑娘当真是...第一个能有这般待遇的女子。 就算是太子妃,也是住隔壁的幽月殿,殿下只会去留宿,并不会把太子妃召来朝阳殿。 殿下待思语姑娘已经是好的没话说,但思语姑娘...也不曾来过朝阳殿啊。 竹业张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这个时候该不该叨扰他们。 于是他咬咬牙,暂时站到一旁。 也罢也罢,不差这一会儿。 云暮璟只觉得一股暖流顺着掌心,灌输到身体里面,一下子暖了起来。 她睫毛扑闪一下,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轻轻闪烁,望着墨寒诏眨眼道,“殿下,你这样用内力帮我去寒,自己...没事吗?” “我听说,如果内力尚浅的人,这样给人输内力,会受到反噬的。”云暮璟皱眉地道。 墨寒诏被云暮璟这单纯的话语险些逗笑,他眸中含着笑意问她,“那你觉得,孤的内力如何?” 云暮璟看看墨寒诏,眼底满是纠结之色,最后缩缩手,紧张地道,“殿下,我已经好多了,殿下你收回吧。” “如果因为我,叫殿下遭受反噬,我...我...” 云暮璟说着,眼睛又开始发红,尤其是她发现墨寒诏拽她的手拽的特别紧,根本抽不回来的时候。 云暮璟都快哭了。 墨寒诏:“...”他盯着云暮璟,有些失语。 他堂堂东宫太子,在云暮璟心里就是这般孱弱的吗? “孤无碍,给你输的这点内力,伤不到孤,放心。”墨寒诏瞧着她这幅模样,实在可怜的紧,立刻解释。 云暮璟有些茫然,分外怀疑地道,“真的?” 墨寒诏嘴角抽搐两下,“你为什么会觉得孤不行?” “殿下要是行的话,那日,我也捡不着殿下...”云暮璟下意识地喃喃道。 云暮璟话音刚落,墨寒诏清俊的面容霎时黑了。 他自然懂云暮璟的意思,她是觉得他的内力连那点媚毒都压不住,想来应该不会很强。 但安景堂的神医耗费这么多时间,用不知多少女子做试验,研制出来的媚毒,又岂能简单。 有没有可能,不是他弱,是媚毒太强? 然而,云暮璟似乎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墨寒诏这会儿心里正七上八下,只是继续单纯无辜地道,“那会儿,殿下可是连意识都没有了,疯一样的撕我的衣服。” “把我摁在榻上,然后解了腰带,一点都不怜惜的就...唔。” 云暮璟话音还没落下,软糯的唇瓣就被一只大手死死捂住。 “你真是...什么都敢说。”墨寒诏有些咬牙切齿,如果仔细看,能发现他耳根子处,有不易察觉的红晕。 还当着他的面说。 那日的回忆被云暮璟的话勾起,墨寒诏当时也是初次开荤,加上云暮璟身姿窈窕,浑身上下完美的令人惊叹,给他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一时间,墨寒诏只觉得丹田出一股热流涌现,嗓子眼都口干舌燥的,尤其是不敢看云暮璟。 竹业更是捂住嘴,这是他能听的吗? 不是,殿下看着正人君子,没想到床榻之事,也这般孟浪呢。 云暮璟清绝的小脸面露疑惑之色,似是不解,她缓缓扯下墨寒诏的大手道,“男欢女爱之事,实属正常呀,为什么璟儿不能说?” “而且那日之事都是意外,我知道殿下对我...本无感情。”云暮璟垂落眼帘,遮盖住眼底一闪而逝的伤痛。 “所以对这事儿,我并不难以启齿,我帮殿下解决燃眉之急的...工具。” 第56章 看她受苦,他心中也难受的很 墨寒诏身子忍不住颤了颤。 果然,云暮璟一直都是个聪明的女子,她自始至终,全部都知道。 他墨眸眼底有难以言喻的复杂,“孤...” “殿下不用说。”云暮璟笑笑,“殿下娶我,是为了不忍我受骂,也是为了保护我,我很感激殿下,其他的,我都不会奢望的。” “东宫之中,殿下只会有二妹妹一个爱人。” 墨寒诏重新望向云暮璟,心中的愧疚之色,仿佛是被什么石头重重压住,沉闷的喘不过气。 云暮璟又用力扯扯自己纤细柔嫩的指尖,试图把手从墨寒诏掌心中收回,一边朝墨寒诏温柔一笑道,“殿下,我好多了,不用再耗费内力,松开我吧。” 这会儿,墨寒诏下意识的松了力道,放开云暮璟。 他还想跟云暮璟说点什么,恰时,外头传来太监的通报声。 “殿下,张太医来了。” “嗯。”墨寒诏答应一声,眸光又在云暮璟身上顿了顿,这才起身站在床榻旁边。 张太医拎着药箱进来的时候,先是给墨寒诏行礼,“参见——” “免了。”墨寒诏淡淡地道,“给璟姑娘瞧瞧伤。” 张太医这才注意到躺在太子床榻的绝美女子,可不是就是云暮璟么? 太子殿下竟能让璟姑娘睡朝阳殿的床...他脸上掠过一丝惊色,不过仅仅只是一瞬间,很快就稳定心神,上前查探云暮璟的情况。 当张太医看到云暮璟那血肉模糊的脚后,也是眉头紧紧皱起。 上头的血迹这会儿都冻的凝住了,只是还有开裂的缝隙,在流淌血丝。 这脚不知是从哪里走过,竟嵌进这么多小石子。 墨寒诏见状,清俊的眉目也满是严肃,眯眼沉声道,“张太医,她的脚怎么样?别告诉孤,这点伤,你治不好。” “殿下,这...”张太医顿时头皮发麻。 这真的算不得是小伤。 云暮璟虽然一声不吭,但额间微微凝出的汗水直接出卖了她,她扯扯嘴角道,“张太医,你不用紧张,你给我包扎一下就好了。” 包扎?张太医看着云暮璟,眼底也是掠过不明意味。 他自然清楚,云暮璟是瞧他面露难色,怕他治不好被太子殿下怪罪,所以在帮他解围。 多好的姑娘啊。 要是这样的女子能够成为东宫之主,跟随殿下一同登上高位,成为那母仪天下的皇后,简直就是东梁之幸。 可她的脚,今儿要是真这么随便一包,就彻底废掉了。 张太医干不了这么惨绝人寰的事情。 “璟姑娘不必担心,你这伤虽然棘手,但臣还是能治的。”张太医说着,对云暮璟声音也不禁柔和两分,“只是,臣需要把璟姑娘伤口清理一遍,把里头的石子全部挖出来。” “恐怕璟姑娘,得吃点苦头了。”张太医感觉一道深沉的目光落在他头上,他忍不住巡视望去,一眼就对上墨寒诏发寒的视线。 张太医:“...” “给孤好好治,她留一滴泪,你挨十个板子。”墨寒诏冷冷地道,“由东宫的暗卫执行。” “臣,尽力而为。”张太医耷拉下脸,低头从随身的医药箱取出纱布,特制的金疮药,还有一些工具。 云暮璟捕捉到张太医眼底的紧张,她柔声道,“张太医,我不会哭的。” 张太医感动地盯着云暮璟,此刻在他的眼里,云暮璟宛若仙女下凡,形象高大的不像话。 他做完前期准备后,给云暮璟腿下垫上一块白布,开始给云暮璟挑脚上的石头。 “唔...” 那一刹那,云暮璟的嗓子眼立刻破碎出一丝轻微痛呼,泪水顷刻就弥漫上眼眶。 但云暮璟还是咬着牙不让泪水落下。 云暮璟脚上,还有些石子直接渗进她的肉里,伤口又已经凝固住,所以张太医,直接用刀再把伤口重新划开。 “啊!” 一时间,那块白布被鲜血直接渗透。 看的墨寒诏刺眼的很,他听着云暮璟的惨叫,却倔强的不让自己落泪的样子,连胸口都闷闷的疼。 墨寒诏最后实在是忍不住了,上前两步来到云暮璟身边,掌心握住她攥被角攥的发青的手背,抿唇地道,“孤不罚他,你哭吧。” 他从前常年待在边关打仗,受过形形色色的伤,也看过无数人受伤。 将血肉深深割开,再把尖锐之物刺进伤口,深深挖出埋进里面的石子。 这种疼痛,那些战场的士兵碰见,也要受不住。 云暮璟把唇都咬破了,双目通红,还是不敢哭。 他看不下去,也不忍再看下去。 他真是可恨,没事吓她做什么? “呜...” 墨寒诏这话出口,云暮璟顿时嘴一瘪,泪水就顺着绝色又气色极差的小脸滑落,不停地啜泣。 “好疼。” “疼的话,咬孤。”墨寒诏将另一只手伸到云暮璟唇边,柔声道。 “殿下...也会疼的,我不要。”云暮璟摇摇头,一副极其排斥的样子。 她强忍疼痛,对墨寒诏扯扯嘴角,微不可闻地道,“璟儿一个人疼就够了,殿下疼的话,璟儿也会心疼的。” 虽然这声音极小,但还是被墨寒诏尽数收进耳中。 他笃然一怔,云暮璟说,她也会心疼...是什么意思? 云暮璟莫不是... “璟姑娘!”竹业忽然喊道。 墨寒诏回过神,这才发现云暮璟像是实在撑不住,闭眼晕了过去。 她睫毛轻轻搭落,躺在那整个人显出几分柔弱和凄凉。 “云暮璟!”墨寒诏也是吓一跳,朝张太医怒喝质问道,“她怎么晕过去了?!” 张太医刚取出云暮璟脚踝里的最后一颗石子,见状,同样面色微变,连忙给云暮璟搭脉。 第57章 盼着云暮璟能给东宫延绵子嗣 等搭脉过后,张太医凝重的脸庞也终于微微放松下来,“殿下放心,璟姑娘没事,只是太过虚弱,所以有点力竭,这才晕的。” 话落,他从药箱里面拿出一个白玉瓷瓶,然后倒出一粒药丸,塞进云暮璟嘴里。 不多时,云暮璟脚上那还在不停往外涌血的伤口,血稍微凝结一些。 墨寒诏见状,那难看的面色这才微微好转。 张太医又连忙拿出金疮药,小心翼翼地洒在云暮璟的伤处,然后用纱布给云暮璟包扎伤口。 做完一切,张太医才长舒一口气,抬手擦擦额间溢出的汗水。 他后退两步,恭敬地朝墨寒诏道,“殿下,璟姑娘脚上的伤虽然严重,但只是外伤,养小半个月左右,便也无碍了。” “只是璟姑娘的身子,距离微臣上次把脉后,不仅未曾好转,甚至还在持续亏损。”张太医说到这里,抬起眼帘悄悄打量了墨寒诏一眼,犹豫片刻道。 “若再这样下去,璟姑娘的身子怕是再也补不回来了。”张太医低低地道,“以后...恐难有孕...” 此言一出,墨寒诏清俊的容颜再度阴沉而下,嗓音中掺杂幽幽寒意,冷声道,“你说什么?!” “殿下恕罪!” 张太医‘噗通’一声,直接跪在墨寒诏跟前,急忙道,“殿下,璟姑娘轮番受伤,受寒,就算是神仙,也遭不住这么折腾啊。” 墨寒诏闻言,袖口中的指尖紧紧攥起,甚至因为大力,在不停颤动。 他余光扫向躺在那,陷入昏迷的云暮璟,抿抿唇角。 云暮璟会变成这样,全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可他最多只能把她锁在东宫,保证云暮璟的安全而已。 到底要怎样...去偿还云暮璟的恩情? “张太医。”墨寒诏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她的身子还能不能养好?” “只要璟姑娘不要再受到伤害,慢慢调养,可以的殿下。”张太医道。 “准你取孤私库里面的药医治云暮璟,多久能让她好起来。”墨寒诏又皱眉问道。 张太医怔愣片刻,反应过来的时候,顿时忍不住瞪大眼睛。 殿下的私库?那里面的药材除了先皇后遗留下来的那些,就都是先帝和皇上赏赐给殿下的! 个个都价值不菲,殿下居然舍得拿出来给璟姑娘? 不得了,真的不得了! “嗯?”墨寒诏见张太医呆在那不讲话,清俊的眉目霎时阴沉而下,“聋了?” “啊?”张太医这才回过神来,沉思一会儿道,“如果臣记得不错的话,先前殿下从边关回来。” “皇上得知殿下曾在边关受过不少伤,担心殿下,所以赐下不少药材给殿下养身子。” “但是臣给殿下把过平安脉,确定殿下并无大碍后,药也就没用上,最后都被收进东宫私库。”张太医道,“里头确实有不少药材适合如今的璟姑娘用。” “只是璟姑娘的身子比殿下想象当中差,纵然有私库的药帮助,至少,也需要一个月的时间。” “一个月内,璟姑娘万万不能再受到其他伤害了。” 一个月...倒是不算太长。墨寒诏总算有几分心里安慰,他道,“既如此,自今日起,云暮璟的身子就交给你全权负责,务必给孤照顾好她。” “是。”张太医点点头道。 墨寒诏没有再答话,只是站在床榻边上,瞧着云暮璟久久未曾言语,不知在想什么。 竹业站在那许久,他瞧着外头渐渐快暗下来的天色,终究是按捺不住,上前两步朝墨寒诏道,“殿下,皇上交待的事...” 要知道,他们刚刚方才正打算出宫办皇上交代的事情呢。 没想到竟刚好碰见璟姑娘遇险,这一来一去,便耽搁下来。 眼下如果再不离宫的话,天一下来,事儿可就不好办了。 墨寒诏目光扫过竹业,墨眸带着一丝阴寒到极致的冷。 竹业:“...”他不是故意不让殿下陪璟姑娘的啊! 只是殿下再耽误下去,皇上那边怕是不好说,他只是好心提醒而已! 墨寒诏依旧未有动作,那视线重新回到云暮璟惨白依然清绝好看的面容上,清俊的容颜掠过一丝怜惜和心疼。 不过下一秒,他周身的气息又顷刻间阴冷至极。 将军府!墨寒诏眉目晦暗,眼底尽是压抑的怒火。 不过转而,他又恍然想起自己先前问云暮璟,她缘何被赶出来的时候,她隐忍不愿意说的模样。 墨寒诏眸光阴沉间,皱了皱眉头。 这傻姑娘,一旦露出这种表情,必定是受尽天大的委屈。 但为什么...这次云暮璟什么不愿意跟他讲呢? “竹业。”墨寒诏淡淡地道,“去给孤打探一下,今儿将军府的人把云暮璟赶出来的时候,都有谁看见过。” “然后给孤问清楚,云暮璟被赶出来的原因。” 竹业先是一愣,随即答应一声,紧接着又意有所指地道,“那皇上那边...” “孤这就出宫。”墨寒诏皱皱眉头,倏尔,他看向张太医,“看好她。” “殿下放心。”张太医道。 墨寒诏轻轻颔首,这才迈开步履离开朝阳殿。 然而,待墨寒诏从东宫远去的时候,苏公公带着两名暗鹰卫从角落里面缓缓走出来。 他眸中掠过一丝光晕,随即急忙到东梁皇帝的御书房,跟东梁皇帝禀报方才在东宫查探到的一切。 东梁皇帝听闻墨寒诏让云暮璟入朝阳殿的时候,批阅奏折的手霎时顿住,挑眉问道,“连那云思语,都不曾入过朝阳殿。” “是。”苏公公笑笑道,“虽然殿下执意要娶思语小姐为太子妃,也确实对思语小姐真心一片。” “但殿下待璟姑娘,很特别。” “嗯,是个争气的孩子。”东梁皇帝悠悠地说着,继续低头写字,“朕如今就盼着,她能够挖了云思语的墙角,好给太子一脉,延绵子嗣。” 他可不想让云思语这卑劣的养女,诞下东宫长子。 尤其云思语若是太子妃,她的孩子,还是嫡子。 东梁皇帝是万万不能忍受未来的东梁江山,有可能落到云氏远方表亲之女的儿子手中。 这样,岂不是乱套了? 第58章 她知道墨寒诏在偷听墙角 苏公公明白东梁皇帝的意思,他思忖一会儿道,“似乎...云将军府的人先前得知璟姑娘已并非完璧之身时,大发雷霆,逼问璟姑娘当日失身之事。” “可璟姑娘为了维护殿下,便一直不说,遭受不少非议,还被云将军和云夫人上家法,罚跪祠堂,关禁闭。” 苏公公道,“方才听张太医的意思是,璟姑娘伤了身子,如果不好好将养,怕是难以有孕。” 此言一出,东梁皇帝动作再度一顿,他眯眼道,“这将军府的人竟如此狠辣,连亲生血脉都下得去手。” 苏公公叹气地道,“说起来,璟姑娘确实可怜。” 东梁皇帝本就带着皱纹的眉目这回褶皱被拧的更深,“太子知道这事儿吗?” 好容易有个女子能抢先云思语一步入了东宫,若是不能生育,那就太可惜了。 “知道。”苏公公颔首道,“殿下开放私库给张太医,让张太医照顾璟姑娘。” “私库?”东梁皇帝都是怔愣一下,倏尔,直接笑了,“好一个云暮璟,竟能让孤的太子为她开放私库。” “行了,待会儿给张太医传个消息,让他到孤的私库也替云暮璟取几样药材。”东梁皇帝悠悠地道,“只是此事,别让太子知道。” “既然云暮璟能养好,就让张太医仔细给她养着。” “是。”苏公公也眉眼弯弯地道,“皇上,您老心情很好。” “有人能抢过云思语,在太子心里占得一点份量,孤的心情能不好吗?”东梁皇帝挑眉地道。 这么多年,为了叫太子越过云思语纳个妾,他跟母后不知费了多少功夫。 他堂堂九五至尊,为了东梁血脉延续,都不止一次放下一切事务,待在太后的宫里,跟太后一起挑各大朝臣家中,那些适龄的大家闺秀画像。 一挑就是一整日。 等相看完后,他跟太后又找来那些美人后,费尽心思把人暗中安插在太子身边,让她们去勾引太子。 结果没有一个争气的,连太子的边儿都摸不着,更别提给他生孙子了。 全是废物! 云暮璟,着实是令他刮目相看。 “云暮璟能让太子如此为她,给孤看见这么大的希望,孤也不能吝啬自己的帮助啊。”东梁皇帝指尖轻轻敲击桌案,龙目扫向桌案上那封拟好的赐婚圣旨。 这是太子来跟他求的,要纳云暮璟为侧妃的赐婚圣旨。 当时他跟太子商谈公务,没来得及拟旨。 后来太子听闻云暮璟可能有危险,匆匆离开,他心生好奇,便没第一时间拟旨,而是把苏公公派去跟着太子查探情况。 想看看太子待云暮璟,到底如何。 自然,苏公公带回来的结果,东梁皇帝很满意。 不过这一来二去,反而赐婚圣旨耽搁下来,还在他这龙桌上。 “皇上是想...”苏公公有些疑惑看着东梁皇帝。 “把这赐婚圣旨送去东宫给太子吧,让他自己派人到云府宣旨。”东梁皇帝意有所指地道,“给将军府那假的宝贝女儿,来点刺激。” 苏公公一怔,不过他自幼跟在东梁皇帝身边,尤其懂东梁皇帝的心思,很快就反应过来,低声一笑道,“老奴遵命。” “...” 天儿彻底暗沉下来,东宫内点上昏黄的烛火。 一直深夜,云暮璟才终于转醒,她费力地睁开双眸,望向床梁梁顶。 墨寒诏似乎喜欢玄色,平日里穿的锦袍,皆是玄色绣各种金丝纹路,就连朝阳殿的床幔也是如此。 云暮璟看了一会儿,便撑着身子起身,巡视望去,找寻墨寒诏的身影。 他没在这。 云暮璟倒是不意外,墨寒诏是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自然繁忙的很。 她自认自己在墨寒诏心目中的地位还没有到能让他懈怠公务,守在她床边等她醒来。 不过...看来墨寒诏倒也不是走的这么安心。 她刚坐起来的刹那,守在房中的张太医便察觉到了,他急忙道,“璟姑娘,你还虚弱,快躺着。” “我好多了,也不太困。”云暮璟摇摇头。 张太医见云暮璟执意要起来,连忙随手拿起放在榻上的枕头,放到云暮璟的身后。 让她可以倚靠着,更舒服一些。 云暮璟看看他,清绝美丽却惨白至极的小脸露出一抹笑意,“看来是张太医在这照顾我...我醒来的时候感觉殿中有人,还以为...” “不过也是,殿下大概是不愿意与我待在同一处殿里的。” 张太医捕捉到云暮璟眸中一闪而逝的失望之色,“璟姑娘,不是你想的那样,殿下平日里都忙的很,并非故意离开。” “殿下走前,还交待臣,要好好照顾璟姑娘呢。” “真的?”云暮璟眸中掠过一丝期盼之色。 “自然,算算时辰,殿下大概该回来了,等过会儿,璟姑娘就能见到殿下。”张太医连连点头。 他真的能肯定,殿下绝对很愿意留下。 从殿下被迫离开时,那恋恋不舍的样子就能看出来。 张太医轻轻啧了一声,然后迈步到桌前,取来还温热的汤药取来,递给云暮璟,眉眼弯弯地道,“璟姑娘,这药极其珍贵,都是殿下私库中的,对您的身体很有好处,您快喝吧。” “殿下对您啊,真是大方的很呢。” 太子殿下亲自下令,让他照顾好璟姑娘,张太医是半点都不敢怠慢。 这药,两个时辰前就熬好了,被他热了好几回,就等着云暮璟醒来呢。 云暮璟一听,心中微微感动,直接将手中的汤药一饮而尽。 只是嘴里骤然炸开的苦味,让她清丽绝美的小脸忍不住扭在一处。 当云暮璟把空碗递过来的时候,张太医也是有些惊讶。 京中的大家闺秀们喝药,都是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一会儿嫌苦,一会儿嫌臭。 虽然璟姑娘喝完药也皱了眉头,可起码喝的时候真是没带半点含糊的。 “我不能辜负殿下的好意。”云暮璟看出张太医心中所想,眨眼道,“对我来说,虽然嘴里是苦的,心却是甜的。” 外头办完事儿,匆匆赶回来的一道墨色绣金丝纹路的影子闻言,微微停顿住。 忍不住在墙角偷听他们的对话。 云暮璟余光瞥见门口被风吹起的墨色绣金丝纹路,唇角轻轻扬。 第59章 殿下,璟姑娘是为了您才被赶出来的 张太医顺手接过空药碗,听见这话忍不住失笑道,“璟姑娘,这药确实是好,但您善良美丽,这些好,能受得。” “您如今住在东宫,殿下待你上心,也是应该的,为何这么感动?” 他是真觉得云暮璟应该受这些好,这京城的大家闺秀都是表面温婉大方,其实自幼的娇生惯养,都把她们给宠坏了。 背地里,都不知道怎么讨厌。 像云暮璟这样表里如一,真真正正单纯无辜的,真是鸡蛋里面挑骨头,压根找不着啊。 “张太医,您不知道。”云暮璟一双白皙纤细的手指放在被褥上,不停地纠结在一起,那双宛若秋水桃花般的眸子更是透着一丝窘迫。 “我...我受不得的,我没有你讲的这般好。”云暮璟略显苍白的小脸露出几分落寞,“我刚刚记事的时候,我爹娘就不要我了。” “我当初是靠运气,才从人贩子手里逃出来的,但那个时候,我被带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没有办法回来。” “我后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城池,颠沛流离,后来一个姐姐收养我,但她也不喜欢我,让我干活,还对我非打即骂,我都吃了上顿没下顿...” 张太医真是没想到,云暮璟原来还有这样的遭遇,忍不住怒道,“这也太过分了!” 就冲之前云暮璟在殿下面前如此护着他,张太医这会儿一颗心已经完完全全的向着云暮璟。 璟姑娘多么美好的姑娘!竟有人这么对她! 殿外的墨寒诏,清俊的眉目同样是阴沉而下,只是那墨眸中被怜惜覆满。 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见云暮璟讲起从前的经历。 她从前竟经历过这么多苦楚,可这些,云暮璟从没有提起过。 不过想想也是,云暮璟在他面前,虽然一直是娇弱惹人心疼,不过也有一种坚毅乐观。 就算心里有这么多伤痛和委屈,都素来藏匿的很深,能暴露在他眼前的,只是一点点。 她定是害怕把负面情绪传递给他,所以不愿在他面前讲。 墨寒诏透过那敞开的殿门,视线再度落到那床榻上柔弱地躺在那的人儿。 云暮璟一头青丝披散,随意地搭落在墨色绣金丝龙纹的锦被上,小脸绝美而苍白,显得分外脆弱。 她瞧着张太医那愤愤不平的样子,笑着摇摇头,“其实那些,我都还能忍的,只是...” 说到这里,云暮璟顿了顿,抿抿唇角像是在强忍什么,结果眼中还是不可抑制地泛起一丝水雾。 连声音都掺杂哽咽。 “等我再大点,她就想把我卖了换钱,我连夜跑了,四处躲避,又碰见过很多很多人。” “男子,见到我便心怀不轨,女子,便是对我四处刁难。”云暮璟说着,眼泪顺着脸滑落,抿唇的刹那,尝到了咸味。 “我拼命保护自己,才能干干净净的活下来。”云暮璟双手怀抱在胸前,不停地颤抖起来。 整个人都柔弱又无助。 “好不容易找到爹娘,那一天,我真的很高兴很高兴。”云暮璟声音渐渐小下去,转而化为低低的啜泣。 “可我回到将军府以后,发现爹娘并没有这么欢迎我,他们已经有了二妹妹,二妹妹也不喜欢我。” “我以为,只要我乖乖的,他们可以慢慢接纳我,但现在...”说到这里,云暮璟那满是泪痕小脸忍不住勾勒出自嘲。 “我...连家都没有了。”云暮璟垂落眼帘道。 云暮璟自得趁着这个机会好好装装可怜,唯有如此,待墨寒诏得知她因为他才被赶出云府之后,才会对来东宫投靠他的云暮璟更怜爱啊。 张太医面色满是震撼,他对云暮璟被收养时遭受的那些,就已经够看不下去了。 没想到... 墨寒诏墨色绣金丝纹路袖口下的拳头紧紧攥起,墨眸微眯,周身都流淌着隐隐的杀意。 他看着云暮璟的目光,也更加心疼。 她从前在外受了这么多苦,用命保下来的清白,却被他毁了... 他...他真是该死。 “好像,全天下的人都不太喜欢我,只有殿下。” 提起墨寒诏的时候,云暮璟这才又重新睁开眼睛,而且眸中不似方才的伤感,仿佛透着一抹光。 “只有殿下待我好,殿下他保护我,怜惜我。”云暮璟破涕为笑道,“如今我被赶出来,也是殿下给我一个容身之所。” “我...” 说到这里,云暮璟话突然止住,只是指尖微微蜷缩,放在胸口处,感受自己开始加快的心跳。 张太医瞧见云暮璟小脸上浮现的娇羞之色,顿时明白过来,眉眼带着慈爱。 他想起先前皇上和殿下纷纷为璟姑娘开私库的事情,不由得压低声音道,“璟姑娘,你好好待在东宫就是,再等等,说不定哪天就熬出头了。” 云暮璟瞥见张太医意味深长的神情,顿时心中微动。 这张太医是什么意思?莫非...有人在暗中帮助她? 那倒是意外之喜,只不过她实在想不到究竟有谁能这么好心。 殿外的墨寒诏没看清张太医的神情,倒是没想太多,他一门心思落到云暮璟身上,清俊的面容透着疑惑。 她?她怎么了? “嗯,我会乖乖的,不犯错误。”云暮璟眼睛一眨,点点头道,“殿下他...是我如今唯一能够依靠的人。” 墨寒诏听见这话,忍不住微微一怔,清俊的面容上透着几分复杂。 她唯一能依靠的人么...云暮璟为他毫无保留,奉献一切。 可他真能像云暮璟这般,对她吗? 墨寒诏垂落眼帘,许久,他抿抿唇角,刚想迈开步履进去看看云暮璟。 霎时,旁边一缕风飘过,竹业身子一闪,隐现在墨寒诏身侧。 “殿下。”竹业抱拳道,“属下已经查清云府之事了。” 话到这里,竹业顿了顿,又看了眼墨寒诏才继续道,“璟姑娘她...被云府赶出来,是因为殿下您。” “因为孤?”墨寒诏微微一怔。 “是。”竹业叹气地道,“殿下纳璟姑娘为侧妃,云将军和云夫人认为是璟姑娘勾引了殿下,她抢了思语姑娘的夫君。” “云将军和云夫人怨恨璟姑娘,就将她赶出了将军府。”竹业道,“据当时目击者所说,当时是云夫人亲自派的人。” “把璟姑娘丢出去后,还说了不少伤人心的话,璟姑娘她...现下心中应该是不好受的。” 第60章 红墙白雪,希望殿下莫负佳人 墨寒诏闻言,清俊的容颜笃然一变,墨眸中浮现怒火,冷冷地道,“云府中人,简直不可理喻!” 他要纳云暮璟为侧妃,那是他的事情,云将军和云夫人为何把所有的过错全部推给云暮璟? 他们就是这么想自己的女儿吗! 还有思语,思语明明知道云暮璟失去清白是为了给他解毒,并非有意勾引,为何不跟云将军和云夫人解释? 反而眼睁睁看着云暮璟被这般误会,还落的现在这连床榻都起不来的模样! 竹业没有答话,他也实在是觉得云将军府...都不是个东西。 “殿下。” 恰时,身后传来一道轻唤。 墨寒诏应声回头,便瞧见苏公公一手捏着明黄折叠起的圣旨,另一手拎着拂尘慢慢过来。 “苏公公?”墨寒诏看到苏公公过来,眉头轻轻一皱。 因为方才的怒火,墨寒诏神情还有些难看,连气息都泛着寒意。 苏公公一眼就能看出来墨寒诏似乎心情不太好,他余光瞥见殿中躺在那的云暮璟。 又瞧墨寒诏像是在这偷听,忍不住笑道,“殿下既然关心璟姑娘,为何不进去?” “孤...”这等偷摸的行为暴露,墨寒诏还是忍不住轻轻咳嗽两声,“这么晚来东宫,可是有事?” 苏公公看墨寒诏一副遮掩的样子,便也没有多说,只是笑道,“倒是没有什么大事,只是先前殿下跟皇上求的纳璟姑娘为侧妃的圣旨,皇上拟好了。” “圣旨事关重大,老奴先前来寻过殿下,却扑了个空,想是殿下应当办差没回来。”苏公公道,“这不,又来了。” 苏公公说着,把手中的圣旨递给墨寒诏,“皇上说,这圣旨是殿下亲自求来的,殿下对璟姑娘的事儿,应该有自己的安排。” “所以着老奴把圣旨拿给殿下,让殿下自己处理。” “至于是何时宣旨,如何宣旨,殿下自行安排就好。” 墨寒诏视线落到那圣旨上,眸光微微闪烁。 倏尔,他抬手接过圣旨,朝苏公公点点头道,“辛苦公公。” “殿下这话说的见外。” 苏公公视线又朝朝阳殿中望了眼,意有所指地道,“璟姑娘还未与殿下成婚,就住进东宫,外头会有些闲话。” “宫中人明白殿下的手段,是不敢到殿下面前嚼舌根子的。”苏公公道,“可璟姑娘不一样,她眼下无名无分,容易受欺负。” “但如果,殿下待璟姑娘好,宫中人知晓璟姑娘在殿下心中的地位,对她,自也不会太差。” 墨寒诏听着苏公公的话,心中微微波动一下。 “好了,既然圣旨送到,老奴就告退了。”苏公公眉眼弯弯地道,“天色已晚,殿下早些休息。” 墨寒诏沉默片刻,轻轻颔首道,“多谢公公指点。” 苏公公对墨寒诏一礼,面带笑意地往前走。 只是在路过墨寒诏身侧的时候,他低低地道,“殿下,佳人是您亲自领进宫的,莫要辜负她。” “这皇宫的红墙白雪,会困住女人的一辈子,若不能给她爱,那她比待在宫外更加可怜。” 说完,苏公公才继续往前,很快就只剩下背影,悄然融入夜色当中。 墨寒诏则是待在原地,握着圣旨的手青筋暴起,眸光幽深,不知在想些什么。 “外头是谁?” 张太医听见外头响起的切切索索的动静,忍不住喊道。 墨寒诏这才回过神,他将手中的圣旨交给竹业,低声道,“先收好,孤另有打算。” 云将军府这几个人,真该好好惩戒一下。 他们如此污蔑云暮璟,害的云暮璟伤成这样,绝对不能姑息。 竹业察觉到墨寒诏眸底的晦暗之色,先是一怔,随即点头道,“属下遵命。” 等交待完竹业,墨寒诏迈开步履,入到朝阳殿当中。 彼时,云暮璟那张清绝美丽的面容上还带着泪痕。 她一看见是墨寒诏来了,急忙抬手拿袖口擦擦小脸,一副怕让墨寒诏知道她刚刚哭过的样子。 “殿下。”云暮璟嫣然一笑,直起身子就要起来,“你来了...” 墨寒诏见状,急急地上前,摁住她,轻声道,“张太医说过,你这脚至少得养半个月,给孤躺着,别乱动。” 云暮璟眼睛一眨,她对上墨寒诏的视线,乖觉地躺回去。 “我...我还以为今天见不着殿下了呢。”云暮璟指尖不停地在身前纠结着,低头间,偷看着墨寒诏。 “孤在青山寺剿匪时,落下许多公务。”墨寒诏一掀墨色绣金丝纹路的衣摆,坐在床榻边上。 他解释道,“眼下才回京,孤正是忙的时候,所以...没办法守在你身边。” “不,不要紧。”云暮璟急忙道,“殿下待我已经很好,我都听张太医说了,我的药,都是殿下给的。” 说到这里,云暮璟又重新低下头,“何况...我哪里能让殿下来守着我,我...我不算什么。” “殿下回来还能看看我,我真的很高兴了。” 墨寒诏抿抿唇角,没有再言语。 他视线落在云暮璟身上,瞥见她清丽绝美的面庞上,那一缕被云暮璟方才遗落,没能擦掉的泪痕。 墨寒诏墨眸掠过一丝心疼,他墨色绣金丝纹路袖口中的手轻轻抬了抬。 他想给云暮璟擦掉那抹痕迹,但下一秒,又觉得这行为似乎不妥,于是便又重新放下去。 墨寒诏心中满是复杂。 怪不得,怪不得他起先问云暮璟将军府赶她出来的缘由,云暮璟一直不肯说。 原来...这一次,又是因为他。 是他,把云暮璟害的这样惨,不但毁了她的一辈子,还让她受尽辱骂,被赶出家门,变成如今这样。 云暮璟心地善良,想来是怕他自责,所以才没有讲。 可云暮璟越是如此,墨寒诏心中就越是不好受。 尤其,他是最清楚,自己根本不是能给云暮璟后半辈子幸福的人。 而云暮璟,却在时时刻刻考虑他的感受。 第61章 背着孤偷偷哭做什么 云暮璟感觉墨寒诏一直没动静,抬起眼帘,结果发现墨寒诏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 “殿下?” 她有点不好意思地道,“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嗯。”墨寒诏轻轻答了一句,低声道,“有泪。” 云暮璟身子微微僵住,惨白的绝美小脸上略显不自然。 “孤又不是没见过你哭,背着孤做什么?”墨寒诏问道。 云暮璟一颤,伪装的坚强被笃然戳破,她只觉得嗓子眼酸涩万分,眼眶浮现出一抹红。 云暮璟张张嘴想开口,又什么都说不回来,到嘴边的话重新咽回去。 整个朝阳殿忽然荡漾起一丝微妙的氛围。 张太医看看墨寒朝,再看看云暮璟,他知晓自己再待在这里,应该是不太合适了,于是识趣地退下。 等殿中重新再安静下来,墨寒诏深深叹气,终究还是没忍住,再度抬手,这次,稳稳落在云暮璟柔嫩又白皙的小脸上。 修长骨骼分明的指尖轻轻摩挲掉她面颊处的泪水。 “很晚了,睡吧。”墨寒诏没有再逼问云暮璟,只是柔声轻哄道。 “殿下...” 墨寒诏的温柔,更是让云暮璟眼眶被莹润的水光覆满。 “怎么?”墨寒诏柔声道,“今天发生这么多事,孤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就算不困,也好好休息,听话。” “或许明天早上起来,就会听见开心的事情呢?” 将军府...墨寒诏眸中压抑着隐隐的怒火。 他因为云思语给云府三分面子,但云思语这次袖手旁观,也令墨寒诏心中有几分不舒服。 云将军和云夫人,他会给点教训的。 云暮璟瞧着墨寒诏面色一闪而逝的晦暗和直达眼底的心疼,便心中明了。 看来墨寒诏已经知晓白天云府发生的事情,也打探到她是为何被赶出来的。 想来如今的墨寒诏,对她爹娘,甚至...云思语都有点怨气。 毕竟,墨寒诏先前怕云思语多想,可是亲自去跟云思语解释的,应当是将那夜他们发生关系的所有来龙去脉都告诉了云思语。 而云思语明明清楚云暮璟无辜,也根本不是有意勾引,却眼睁睁看着她爹娘冤枉她,把她赶出来。 不过...还不够呢。 这顶多是让墨寒诏觉得云思语在这件事上表现欠妥而已,还不能彻底改变他对云思语的看法。 等云思语得知,云暮璟从将军府离开后,并非如她所料一般的凄惨,反而是被墨寒诏留在东宫。 到那时,云思语闹起来,事情才会越来越精彩呢。 之后,云暮璟就可以按照计划,动霖川这步棋,揭开青山寺的刺杀案...揭露云思语的丑陋面容。 她会让墨寒诏眼中云思语那温柔善良善解人意的形象一步步崩裂,然后不再排斥正视她。 到时候墨寒诏的眼里,云思语令人越来越反感,善良无辜的她却温柔美好。 墨寒诏就算始终念着云思语的恩情,还能对云暮璟当真一点不为所动吗? “殿下的话,璟儿都听,不过...” 自然,这些想法云暮璟表面自是不会表现出来。 她装作没懂墨寒诏意外之意的样子,那双泛着莹润水光的眸子满是单纯无辜,“殿下,朝阳殿是你的寝宫,我若是今夜睡这,那你...” “要不,我换处睡。”云暮璟不好意思地道,“我睡哪里都行,反倒是殿下,住这朝阳殿住习惯了,换地儿万一睡不好,那我会自责的。” 墨寒诏抬手拽住云暮璟要去掀被褥的腕口,脑海中回忆起方才在殿外时,苏公公跟他讲的话,墨眸轻轻闪烁。 其实苏公公说的对,云暮璟如此真心待他,他也确实该替云暮璟的处境考虑考虑。 至少,不能让云暮璟面临宫中的非议。 “今夜,孤留宿朝阳殿。”墨寒诏低低地道。 此言一出,连云暮璟心里都惊了惊,她眼底露出茫然之色,“殿下,您...” 按理来说,墨寒诏心里还有云思语,怎会主动跟她同住一个屋檐。 墨寒诏被云暮璟那双无辜又水汪汪的眸子盯着,清俊的面容也是顷刻间浮现尴尬,连耳根都爬上一缕殷红。 “孤不是那个意思,床给你睡,孤睡软塌。”墨寒诏道,“你与孤未曾成婚,便入住东宫,容易遭受闲话。” “今夜孤留宿这里,外人便会以为你得宠,届时就不敢到你面前嚼舌根子了。” 云暮璟微微一愣。 嗯?这木头似的太子殿下何时这么开窍的?她昏迷前,墨寒诏可还不是这样的。 恍然间,云暮璟想起刚刚在殿门口,似乎是苏公公在跟墨寒诏聊天。 莫非,苏公公跟墨寒诏讲了点什么? 还有,苏公公为何要帮她呢?这些,都让云暮璟颇为纳闷,不过她面上自然不会表现出来。 云暮璟眸子瞬间泛起一丝朦胧的水雾,她瞧着墨寒诏,泪光盈盈间满是感动,“殿下,你这么做,原来是为了护我。” “但我何德何能,能令殿下这样做?”云暮璟抽噎道,“而且这样一来,殿下与我的牵扯就更深了,我...我不要。” “你不愿意跟孤有深点的牵扯?”墨寒诏听见这话,清俊的眉目微微皱起,“嫌弃孤?” “不,不是的,我怎会嫌弃殿下?”云暮璟连连摇头,泪水顺着绝美的小脸滑落,“只是殿下知道的,我这个人素来就没什么人喜欢,惹人生厌。” “我入东宫,成为殿下的侧妃,本就拖累殿下了,要是再跟殿下继续绑在一起,岂不是害了殿下?” “我...” 她话说到这里,墨寒诏也总算明白云暮璟的顾虑,那原本心中升起的一丝不悦霎时消散。 平日里冷冽万分的眉目也是柔和的不像话,他低低地道,“孤不担心这个,更何况,你并非不好,而是太过美好。” “所以男子觊觎你,女子嫉妒你,他们对你只有负面影响,你才会感受不到爱。” “但孤是东宫之主,未来东梁的君主,有孤的庇佑,他们没有那个胆子再欺辱你,对你的美好,便只有欣赏。” 第62章 墨寒诏,究竟对她的魅力还能忍多久呢 “你非但不会拖累孤,还能给孤涨面子。”墨寒诏说到这里,清俊的眉目不由得掠过一丝温和。 甚至面对云暮璟,他墨眸中还浮现出笑意,“不好吗?” 云暮璟似是因为墨寒诏的话彻底怔愣住,她望向墨寒诏,那泛着泪意的眸子像是不确定一般,疑惑地问道,“真...真的?” “孤在你面前,何时撒过谎?”墨寒诏挑眉道。 云暮璟紧绷的神色终于缓缓松懈下来,不过,倏尔,她又像是想到什么一般,绝美的小脸又染上几分纠结。 “可若是殿下与我同宿一殿的消息被二妹妹知晓,二妹妹伤心怎么办?”云暮璟贝齿轻轻咬住下唇,满是强忍的泪水。 “二妹妹受到伤害,殿下会心疼的,我不想看着殿下心疼,我...我其实没关系,要不我还是走吧。” “语儿她...”提起云思语,墨寒诏清俊的面容上,眉头轻轻皱起。 他虽然对云思语没帮云暮璟解释这件事略微有点不高兴,但墨寒诏实在是无法相信菩萨心肠的云思语,会是有意为之。 这会儿,墨寒诏都已经不自觉地再替云思语开始找借口了。 或许...思语根本不知道云暮璟被赶出将军府的事情,也没来得及解释? “语儿那边,孤来处理。”墨寒诏看着云暮璟,墨眸光晕满是柔和,“你不用想这些,一切有孤。” 云暮璟听墨寒诏这么说,顿时安心下来,她乖巧地点点头,手肘撑着床榻往下滑落,重新躺落,然后垂落眼帘。 墨寒诏抬手给云暮璟掖好被角,这一刻,他平日里的疏离淡漠和常年久居高位的高高在上感仿佛顷刻间消散。 温柔的甚至有点不像他。 墨寒诏觉得自己对云暮璟亏欠颇深,除了这些小事,他想不到自己还能从什么地方弥补云暮璟。 也唯有对她好一点,再好一点。 墨寒诏没有离开,一直默默坐在床榻边。 刚开始,他只是怕云暮璟没有安全感,想陪她一会儿,但慢慢的,云暮璟呼吸渐渐开始均匀。 墨寒诏却舍不得挪动,甚至眸光都开始深起来。 实在是因为云暮璟的美,是墨寒诏无论看多少次,都会觉得一次比一次更惊艳。 此刻她那长长的睫毛搭落而下,沉静的睡颜宛若一朵长在枝头的白花,清丽绝美。 她小脸还有点惨白,但那种娇弱惹人怜爱的感觉,更是像在啃食墨寒诏的心,颇有几分动容。 尤其...墨寒诏曾经拥有过云暮璟,深深的清楚,她浑身上下有多么勾人。 “嗯...” 云暮璟睡的似乎并不安稳,忍不住红着眼睛呜咽一声,挣扎地朝墨寒诏的地方侧了个身,纤细白皙的小手恰好砸在墨寒诏的大腿上。 “嘶...” 明明云暮璟的力道很轻很轻,墨寒诏还是止不住地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嗓子眼有点干涩,丹田处传来一阵暖流。 他抿抿唇角,轻轻把云暮璟的小手塞进被褥里面,逃也似的起身走向殿门。 但等墨寒诏到殿门口的刹那,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又骤然顿住脚步。 最后墨寒诏咬咬牙,转身迈向桌案,处理前时放在上头的奏折。 云暮璟听着朝阳殿中,男人有些粗重的呼吸声,忍不住唇角轻轻勾起一抹弧度。 她很清楚自己这具身子的魅力,没有人能够拒绝。 墨寒诏,亦是如此,等着吧,这具身子,他最后抵挡不住的。 外头的雪淅淅沥沥的下了一整夜,尊贵的太子殿下发现看不进奏折,便去软榻上躺下。 然后透过那半掩开的窗户,瞧着雪在月色朦胧中飘舞,瞧了一整夜。 彻夜无眠。 天亮的时候,墨寒诏清俊的面容上,眼底青影尤为明显。 他见云暮璟还睡着,也没打扰她,只是轻手轻脚地迈步出殿。 “殿下?”竹业眼看墨寒诏满脸疲惫之色地出来,忍不住瞪大眼睛道,“您昨儿跟璟姑娘...有这么激烈?” 昨夜殿下自从进朝阳殿后,就没再出来。 竹业刚开始是有些意外自家殿下跟璟姑娘同睡一屋,不过转念想想,璟姑娘半月后并会嫁入东宫,是殿下的侧妃。 璟姑娘又那样善良美丽,殿下把持不住很正常。 不过...他在殿外守了许久都没听见里头响起动静。 竹业本来还怕自家殿下不行呢,现在看来殿下应当是后半夜英勇。 也是,从璟姑娘的描述来看,她与殿下初夜过的甚是精彩,确实不会不行。 墨寒诏:“...”他眸光满是幽色地望着竹业。 “你最近很闲,如此关心孤的私事。” “啊?”竹业一脸懵逼。 他不闲啊,殿下派了好多差事给他,他忙的脚不沾地呢! “今日,你拿着封云暮璟为侧妃的圣旨,到云府宣读。”墨寒诏探手入怀,摸出一本折子,递给竹业,淡淡地道。 “这本折子,交给云将军和云夫人,就说是孤的意思。” “云暮璟出嫁,该有的东西,自然得给她。” 云暮璟如今就在东宫,墨寒诏大可以不让竹业到将军府跑一趟,就这么直接把圣旨交给云暮璟。 但他就是想高调些,唯有如此,才能让全东梁的人都知道,云暮璟是他的太子侧妃,亦是他东宫之人。 只不过呢,既然是云将军和云夫人代接圣旨,实在是不配让他亲自跑一趟。 竹业去宣读便罢了。 竹业从墨寒诏手中接过那本折子,先是面露茫然,直到他打开折子随意地扫了眼,嘴角抽搐道,“殿下,这...会不会有点狠?” “孤狠?”墨寒诏嗤然地道,“云府在大雪天把云暮璟这么柔弱无辜的女子赶出来,害的她双脚都快废了,难道不狠么?” 竹业一听,霎时一噎,顿时也沉着脸点头道,“属下这就去办。” 云将军和云夫人欺负璟姑娘,现在被殿下记恨,也是他们该! 思及此,竹业取来昨日墨寒诏让他保管的圣旨,然后带着那本折子一起,赶往云府。 彼时,云思语跟云夫人和云将军待在厅堂聊天,她早就得知,云暮璟被赶出府的事情,正沾沾自喜... 第63章 太子帮云暮璟要了天价嫁妆 云思语心情极好,亲手拿起茶壶给云将军和云夫人斟茶,眉眼弯弯地道,“爹娘,请喝茶。” 果然,她才是爹娘最喜欢的孩子,她只不过稍微哭了一哭,云暮璟就被赶出去了。 恐怕这会儿云暮璟不知道在东粱哪个角落里哭呢! “如今倒是乖巧,昨儿还怪娘,说娘不给你出气。”云夫人虽然面露嗔怪,但还是抬手拿起云思语倒的茶水轻轻喝了一口。 一看就是没真的把那些话放在心上。 “娘——”云思语撒娇般地喊道,“是语儿的错!爹娘最疼语儿了。” 云将军见状,也是摸着下颚的胡茬,悠悠地道,“这事儿不怪语儿,怪就怪那个孽女,勾引太子殿下,害的我们语儿伤心。” “不过我们语儿跟太子有婚约在身,是未来的太子妃,可不是那个孽女能轻易踩上来的。” 他们昨日把云暮璟赶出云府,依照东宫对消息的敏锐程度,应该早就已经知道那事儿。 结果到现在,东宫半点动静都没有,太子殿下也未曾派人来询问那个孽女的下落。 想来,那孽女在太子殿下心目中的地位跟语儿比还是差远了。 云思语几乎是跟云将军想到一块儿去了,神情愈发的幸灾乐祸。 云暮璟侥幸跟君泽哥哥睡一回又怎么样?说到底,君泽哥哥心里面的人还是她,云暮璟不算什么! 等她入到东宫,迟早会收拾云暮璟,让云暮璟知道勾引她男人的代价! “圣旨到——” 就在云思语眸光愈发阴沉的时候,外头突然响起一阵的通报声,让她忍不住微微一怔。 不止云思语,云将军和云夫人都被这毫无预兆的圣旨激的手中的茶盏险些没拿稳。 将军府虽然依然握着兵权,但自从云老将军去世后,皇上就不似从前那般重用云家了。 这圣旨,也已经很久没有下到过将军府,这次究竟是所为何事? “走,快走!” 想到这里,云将军不敢怠慢,立刻招呼着下人通知将军府所有人出去接旨。 不多时,云府的前院中,便黑压压地跪了一大片。 “老臣接旨。” 竹业目光扫过为首的云将军和云夫人,忍不住撇撇嘴。 云家人那般对待璟姑娘一个柔弱无辜的女子,他实在对云家人很难生出好感。 不过云思语到底是自家殿下心尖上的人,竹业不好多说什么,于是他打开圣旨开始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镇国大将军府嫡出大小姐云暮璟,温婉贤良,善良聪慧,实乃京城闺秀之典范。” “特赐云暮璟为太子侧妃,半月后与太子完婚,钦此。” 霎时,云将军等人全部满是不可思议地抬头。 尤其是云思语,更是小脸极为难看,铁青一片。 虽然之前君泽哥哥是跟他们讲过,皇上会册封云暮璟为太子侧妃。 可云思语还以为君泽哥哥会把这赐婚圣旨压下去,私下随便抽个空交给云暮璟,将流程走完便罢了。 毕竟正侧二妃都出于将军府,云暮璟跟殿下成婚的日子更是在她前头。 她这正妃的圣旨都还没下来,侧妃倒是抢在了她前头,被外人知道,岂非得笑话死她! 君泽哥哥素来为她考虑,不忍她受到一点伤害,定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怎么可能...让竹业如此高调地拿着圣旨到将军来宣读? 云思语眼底满是愤恨,撑在地上的掌心死死抠进沙土里面。 而云将军则是满头汗水,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太子殿下不是知晓云暮璟不在将军府吗?为何还会派遣竹业侍卫来将军府宣旨? 这封圣旨既然是给云暮璟的,那自得是云暮璟来接,可眼下云暮璟不在,那总不能所有人都晾在这吧? 于是云将军只能硬着头皮抬起双手喊道,“眼下小女不在府中,臣替小女接旨。” 竹业把圣旨轻轻合上,上前把圣旨放到云将军手中,悠悠地道,“眼下璟姑娘已入住东宫,这封圣旨,殿下本就是让我交到将军手中的,将军倒是不必紧张。” 此言一出,在场的所有人全部齐齐一颤,猛的瞪大眼睛。 云思语瞳孔骤然收缩,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情绪,怒吼道,“你说什么?!这不可能!” “思语姑娘,千真万确,殿下就是怕璟姑娘在将军府受委屈,所以将随身的玉佩给了璟姑娘。”竹业道。 “璟姑娘昨儿被赶出云府,无处可去,也只能去寻殿下。”话到这里,竹业眼底透出几分冷意,视线扫过云将军和云夫人。 “托将军和夫人的福,璟姑娘如今情况并不好,殿下已经准璟姑娘入住东宫,不再从将军府嫁娶,直接从东宫出轿,绕帝京一周,再入东宫。” “东宫出,入东宫。”云思语跪在那的身子一个踉跄,靠着掌心撑住地面,才不至于栽倒。 君泽哥哥这甚至不是普通的高调,这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云暮璟是他的侧妃啊! 那...那君泽哥哥从前给她的承诺又算什么?君泽哥哥难道当真不顾她的名声,非得护定云暮璟了么? 云思语眸中隐隐透着一丝怨恨,像是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提着裙摆就越过竹业急急冲了出去。 “思语!” 云将军和云夫人想追云思语,但竹业是带着圣旨来的,眼下竹业还在这里,他们这些又怎能离开? 云思语私自离开,已经是对皇上不敬了,如果他们再走,那罪过就更大了。 “竹业侍卫,思语她年纪小不懂事,还望您别放在心上。”云将军忍着对云思语的担心,朝竹业谄媚地道。 同时云将军心里,又再次把云暮璟骂了个遍。 真是越来越有本事了,前时勾引太子跟语儿抢夫婿,现在没成婚又抢在语儿前头住进东宫,简直不要脸! 若非云暮璟,云思语怎能这般失礼? 竹业看着云思语就这么直接无视圣旨跑掉,面色也是有点难看。 不过思语小姐到底是殿下未来的正妃,他也就没说什么。 竹业探手入怀,摸出一本折子,递给云将军,悠悠地道,“殿下有言,虽然璟姑娘已不会再从将军府出嫁。” “但璟姑娘身为云府嫡女,云府该给她的东西,还是不能少。” 竹业顿了顿,随即嘴角大大咧开,朝云将军露出一个暗含深意的笑容,“殿下不忍将军和夫人受累思考陪嫁之物,所以已整理好一份清单。” “云将军和云夫人,尽管按照清单上的物件配齐,半月后,殿下亲自派人来取。” 第64章 她无时无刻不在让他愧疚 “这...这是?”云将军只是打开折子,看了前头两眼,就觉得呼吸急促,开始眼冒金星。 百年红珊瑚珠,西域螺子黛,鲛人泪...还黄金万两,田地铺子房屋宅院... 天哪,殿下这是要把他的将军府给搬空了吗! 就算将军府再有钱,把清单列齐,也必然是要伤筋动骨的。 “璟儿,她只是个侧妃。”云将军抬眸望向竹业,急忙道,“臣觉得,实在不用如此铺张浪费,能否...” 然而,还没等云将军话说完,竹业便冷冷地道,“这都是殿下的意思,将军是觉得殿下太过铺张浪费?” “臣不敢。”云将军‘噗通’一声,头朝地磕下去,颤巍巍地道。 “不敢就好。”竹业瞧着云将军这幅模样,就心生嗤然。 晾他也不敢。 云老将军还在世的时候,手握兵权,斩立无数功绩,那时候才是镇国将军真正的繁荣时期。 后来云老将军逝世,云将军接替了云老将军的位置。 云将军在战事方面的天赋倒也不属于当年的云老将军,可惜没有云老将军那样的铮铮铁骨。 是个油嘴滑舌,欺软怕硬的性子。 连皇上都对云将军的为人处世极为不耻,只是看在云将军练兵的本事和云老将军的面子上,没收回云府兵权。 没有要事的时候,皇上压根都不传召云将军入宫。 只有边关急报需要用兵,皇上才会派遣信得过的人,看着云将军,跟他一同领兵支援呢。 竹业漠然地道,“殿下说,镇国将军府底蕴深厚,他要的这些东西,云府一定有,云将军如果敢推脱,就别怪他不客气。” 云将军心中对云暮璟恼怒简直快把他吞了,就这样一个外头来的野孩子,他还得白白掏出天价嫁妆?! 凭什么啊!不过面对竹业,云将军再肉痛,再不情愿也只能悻悻道,“老臣遵旨。” 竹业余光斜睨了云将军和云夫人两眼,没有再多做逗留,这才转身离开云府。 他望着迈出府门时,望向被积雪覆盖的屋檐,忍不住暗自叹气。 云暮璟能够自由出入皇宫,云思语作为殿下的恩人,又跟殿下青梅竹马长大,怎会没有进宫的信物呢? 只怕,这个时候,思语姑娘都已快到东宫了。 今儿殿下担心璟姑娘安危,特意留在东宫办差,只怕三人肯定得撞上。 这两份情债,不知殿下该如何处理。 东梁东宫。 云暮璟正倚靠在床榻上看书,她小脸虽然依旧没什么血色,但精神状态明显比昨儿好很多。 只是她视线虽然落在书卷之上,那清丽绝美的小脸却是染着一丝化不开的愁绪。 “怎么?”墨寒诏坐在不远处的桌案前批阅奏折,偶尔抬眼扫过云暮璟时,就瞧见她似乎愁眉苦脸的。 他忍不住挑眉道,“在孤这东宫,孤都没见你笑过,跟孤在一起有这么令你难受?” “当然不是。”云暮璟闻言,睁着那双无辜的大眼睛连忙摇头道,“璟儿很珍惜跟殿下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可是璟儿每次跟殿下多待一会儿,心里对二妹妹的歉意就多一分,因为殿下是二妹妹的人,不是我的...” 闻言,墨寒诏心头一颤,握着笔的手悬在半空中,力道下不断加大,连手背都开始青筋暴起。 云暮璟的话,无疑是重重踩在他心头上。 云暮璟像是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墨寒诏,他爱的人不是她。 墨寒诏又无时无刻不在愧疚,觉得自己无法爱她。 他知道,云暮璟不会有那些弯弯绕绕,所以并非有意讲这样的话,只是恰好而已。 而他,则是问心有愧。 “况且...”云暮璟说到这里,忍不住抿抿唇角,“方才张太医来给我诊脉的时候,我都听说了,殿下让竹业到将军府宣圣旨。” “殿下,毕竟二妹妹才是殿下的正妃,她才该是东宫的女主人,殿下其实不应该...其实圣旨,殿下直接单独交给我就好。” “这样我也算接下圣旨,二妹妹又不会当众出丑。” 墨寒诏一时间陷入沉默,他清俊的眉目微微凝起,倏尔,把笔重新放回笔架上,深深叹气,幽幽地望向云暮璟。 “那你可知,如果孤这圣旨不下到将军府,不昭告天下,你是孤迎娶的侧妃,只是在东宫毫无声息纳了你,你会受到多少非议?” 云思语本就是他的正妃,又有将军府相护,就算真的丢一点脸,也不敢有人真的欺负她。 云暮璟却是不一样,她这般柔弱善良,还因为他被将军府所抛弃。 云暮璟能够依靠的,只有他。 所以如果墨寒诏不安排竹业宣旨,云暮璟最后遭受的伤害,会比现在的云思语多一千倍一万倍。 她难道就不害怕? “我知道。”云暮璟望向墨寒诏,眼眶很快就被水雾覆盖,她惨白的小脸露出一抹酸涩的笑。 “殿下,我都知道的,我不傻,但这是我的决定。”云暮璟嗓子眼大概是因为泪意,变的有些沙哑,“殿下待我很好很好,我不愿让殿下喜欢的人遭遇不好的事情。” “如果能够让二妹妹好,让殿下好,我受点委屈,没关系。” 墨寒诏见云暮璟自己都已经伤成这样,就跟那快破碎的花儿一般,柔弱无辜又可怜地躺在床榻上。 却一心还想着怎么帮思语,怎么让他好,他就觉得心疼。 墨寒诏袖口中的指尖笃然攥起,胸口发沉发闷,“自你入东宫以后,孤就跟你说过,孤会护你后半辈子无忧。” “云暮璟,这是孤给你的承诺,此事,孤已有决断。”墨寒诏道,“如果有人胆敢说思语的不好,孤自也会出手压制舆论。” “思语是孤的女人,孤不会叫人欺负她,但给你一个排场,这是孤先前便答应你的,现在孤,无非是兑现承诺而已。” 第65章 云思语硬闯东宫,暴露丑恶嘴脸 “云暮璟,对这件事,孤自有考量,你不用想太多。”墨寒诏柔声道。 “殿下...”云暮璟眸中满是感动之色,抽噎地道,“你真好。” “孤...”墨寒诏对上云暮璟那纯净不掺杂半丝其他意味的眼睛,心底堵着的石头愈发沉闷起来。 他好么?也就云暮璟这么单纯无辜的女子会觉得他好了。 云暮璟眼里,他在她最落魄的时候收留她,在她无人怜爱的时候护她。 她心地纯善,所以只能看见他的那份好。 这女人,好像从来就没有想过,她之前伤心难过,受尽各种委屈,面对云府所有人的谩骂,甚至...现在受伤躺在这,都是因为他。 倒是半点都看不见他的坏。 就在墨寒诏胸口处越来越抽痛的时候,外头突然传来一名暗卫的轻声呼唤。 “殿下!” 墨寒诏先前将这名暗卫派遣出去查些东西,这会儿想来是有了结果,所以要跟他禀报。 “孤先出去看看。”墨寒诏深吸一口气,朝云暮璟柔声道。 这暗卫来的倒正是时候,他真怕自己在再待下去,就要扛不住云暮璟的这份温柔善良,会动摇自己对思语的承诺。 云暮璟乖觉地点点头道,“殿下,公务要紧,我一个人也可以的。” 她总是这般温柔懂事...墨寒诏甚至觉得他生出这种要逃的想法,都是罪恶。 于是墨寒诏抿抿唇角道,“孤尽快处理完就回来陪你。” 说完,他才步履匆匆地离开,一副很着急办事的样子。 云暮璟目视墨寒诏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朝阳殿,唇角止不住地勾勒出一丝似有若无的弧度。 今儿墨寒诏可是偷偷背着云思语陪了她许久,如今更是走都舍不得走开。 太子殿下,多少有点高估自己的定力呢。 云暮璟身子往后一倚靠,那像随时泛着无辜泪光的娇美小脸微微抬起,她望向墨色绣金丝纹路的床幔,心中估摸着时间。 张太医可是告诉她,竹业早早的就已经跑到将军府下圣旨。 竹业得知云暮璟被将军府赶出来也十分替云暮璟抱不平,他又不是能藏得住事儿的人。 所以此次去将军府宣旨,竹业一定会把云暮璟在东宫的消息,告诉将军府所有人。 云思语的本性可并非表面变现出来这么大度,只是云思语心中清楚,云暮璟跟墨寒诏已有夫妻之实,发生纠葛是不可避免了。 反正以她和墨寒诏自幼的感情基础,云暮璟根本抢不走墨寒诏。 之后寻个机会把云暮璟赶出将军府便罢,算不得大事。 但现在,云思语骤然得知云暮璟已然先她一步入住东宫,还能坐的住么? 她情绪激动之下,恐怕再也顾不得别的,那伪装自也会慢慢撕开裂缝。 等到那时候,东宫中多半是很精彩。 墨寒诏亲眼看见云思语的无理取闹,对她的刻板印象就能发生转变,不再觉得云思语是那等温柔的姑娘咯。 云暮璟算算时间,也觉得云思语应该快到东宫了。 就在云暮璟思绪刚刚落下的时候,外头传来一阵切切索索的动静。 云暮璟眉眼弯了弯,眼底不由得浮现出得逞般的笑意。 彼时,云思语入东宫后,先去到墨寒诏日常处理公务的瑞锦宫,结果听说,墨寒诏竟在朝阳殿陪着云暮璟。 而且昨夜,君泽哥哥都是跟云暮璟一同留宿的。 那一瞬间,云思语只觉得积攒的怒火都快彻底炸开。 朝阳殿...那可是君泽哥哥的寝殿,连她都不曾踏入过朝阳殿一步。 云暮璟跟君泽哥哥才认识多久,竟就这么睡进朝阳殿。 她要杀了云暮璟! “思语小姐,您不能进去啊!” 朝阳殿外,守殿门的几名太监见云思语气势冲冲地就要闯过去,急忙上前拦住云思语。 “殿下对寝殿有洁癖,不喜女子踏入朝阳殿。”其中一名太监立刻顶着冒汗水的额头道,“思语小姐,您这样...会惹殿下生气的。” 此言一出,仿佛彻底点燃云思语,她冷冷地怒斥道,“少拿这些话来糊弄我!君泽哥哥不喜女子入朝阳殿?” “云暮璟那个贱女人不是在里头睡的很好吗!一群狗奴才,我是未来的太子妃,你们竟然敢拦我!” “滚开!” 太监们被云思语这么一骂,都呆住了。 思语小姐跟他们殿下青梅竹马,殿下也没少将思语姑娘带进东宫。 思语小姐一直都是温温柔柔的性子,平日里对他们这些东宫下人也全是和和气气,连讲话都是温声细语。 何时...变的这么暴力的?还讲出如此粗鄙的话。 那顷刻间的怔神,直接让太监们没反应过来,就这么给云思语钻空子迈进了殿中。 “德公公,这可如何是好?” 他们齐齐把目光看向方才出来说话的那名公公,仿佛在瞧着主心骨一般。 德公公虽然年纪尚浅,但他心思玲珑剔透,又是苏公公的干儿子。 平日里,他们有什么没办法解决的事情,交给德公公,他总能办妥。 德公公余光瞥过朝阳殿内,透过敞开的大门,一眼就看见云思语直奔床榻上的云暮璟,他也忍不住有点着急。 “我先去看看情况,你们赶紧通知殿下。” 璟姑娘是殿下亲自抱进东宫,也是第一个入住朝阳殿的女子,思语姑娘又是跟殿下自幼青梅竹马,未来的太子妃。 这俩都是他们得罪不起的,但凡有谁受到损伤,恐怕殿下都不会给他们好果子吃啊。 德公公这么说,其他太监顿时齐齐迎合一声,连忙散开找墨寒诏去了。 德公公也根本不敢怠慢,连忙迈步走向朝阳殿。 云思语本来到朝阳殿是想先找墨寒诏讨要个说法,再收拾云暮璟的,结果她左右环视下,发现墨寒诏似乎并不在殿内。 于是,云思语就把所有的怒火全部都发泄到躺在那的云暮璟身上。 “云暮璟,你个贱人,胆敢跟我抢君泽哥哥!简直可恶!” 第66章 云思语害她的时候,殿下刚好赶来 “二...二妹妹?”云暮璟原本还在低头看书,抬头见到云思语的那一刹那,像是颇为意外。 她眸中掠过一丝惊诧,随即摆手道,“你别误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别误会殿下,我...” “误会?” 还没等云暮璟话,云思语便生生打断她,还一把夺过云暮璟手中的书卷扔到地上。 云思语掐手猛的掐住云暮璟的脖颈,恶狠狠道,“你都入住东宫,跟君泽哥哥同宿一殿了,我还能误会什么?” “云暮璟,我早就跟你说过,别肖想君泽哥哥,可你倒是很敢跟我对着干!” 云思语越说,就愈发恼火,手中的力道就越大。 “唔...” 强烈的窒息感袭来,云暮璟下意识去掰云思语嵌进她脖颈肉里的手。 云暮璟眼眶瞬间红了,满是泪意地哽咽地道,“二妹妹,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是殿下...殿下没错。” “他只是可怜我,给了我一个容身之所。”云暮璟啜泣地道,“昨夜,殿下确实跟我一同宿在朝阳殿。” “二妹妹,但我们什么都没有做啊...殿下只是担心我无名无分入东宫会落人话柄,所以以此堵住宫人的嘴。” “殿下心里都是你,也只有你,你能不能别生气?” 云思语听见云暮璟说,君泽哥哥留宿东宫是为了保护云暮璟的时候,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你给我住口!要不是你,第一个入住东宫的女人就是我!”云思语咬牙切齿间地低吼道,“你个贱女人,给我去死吧!” 云思语几乎是使尽全身所有力气想掐死云暮璟,可她发现云暮璟的指尖不停抠她的手。 她看似死死掐着云暮璟,实际上一半劲儿都没落到她身上,反而是她的手被云暮璟指甲抓的生疼。 “啊!” 云思语烦躁地尖叫一声,见弄不死云暮璟,便双手转而揪住云暮璟的肩膀,发狠似地把云暮璟往床榻下拽,想把弄下来摔死她。 “二妹妹...”云暮璟手急急握住床沿,眼眶泛着泪意,“你就这么恨我吗?” “我恨死你了!我好好地当着云家小姐,马上也快嫁给殿下,成为太子妃,偏给你插上一脚。”云思语仿佛疯了一样,秀美的小脸上满是狰狞。 “只要你消失,我所有失去的一切都会回来!” 德公公踏进朝阳殿的那一刹那,刚好听见云思语这番话,他怎么也没想到,那温柔的思语小姐会有如此恶毒的嘴脸。 不过他根本来不及思考,就冲向那正死死攥紧床沿,小脸惨白的云暮璟。 “璟姑娘!” 德公公赶紧抵住云暮璟的身子,帮她抵御云思语的力道,朝云思语道,“思语小姐,您快松开吧。” 但是云思语这会儿气的神志不清,爆发出来的潜力实在太大,德公公都扛着有些吃力。 他赶忙朝云思语喊道,“璟姑娘身子不好,要真摔这一下,遭不住的。” 此言一出,云思语非但没有停手的意思,反而更加兴奋。 “遭不住?我就是要她的命啊!”云思语满是阴狠地大笑着,对德公公寒意凛冽地道,“德公公,你也是东宫的老人,难道不知道我的身份?” “我以东宫太子妃的名义,命令你,给我少多管闲事,否则,有你好果子吃!” 德公公咬咬牙,嘴刚张开,结果云暮璟先他一步开口了。 “二妹妹,这事儿跟别人没关系。”云暮璟那惨白的小脸泛着泪痕,娇弱地惹人怜惜道,“你讨厌的是我,所有的气都可以冲我来。” “殿下和德公公,他们都是无辜的。” 德公共瞧着云暮璟身处这般境地,还维护他的模样,顿时忍不住心中感慨。 刚刚璟姑娘在殿外维护殿下,把所有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让思语姑娘别怪殿下的话,他也都听见了。 怪不得殿下那对任何女子都恨不得离好几丈远的性子,能将璟姑娘带进东宫,还让她睡在朝阳殿。 比起思语姑娘,璟姑娘才是真正的单纯善良到骨子里面的女子,任谁见了,都要心生怜惜。 殿下再冷,那也不是圣人,对璟姑娘这样美丽又无害的女子,当然狠不下心。 最近连竹业侍卫和张太医,都对璟姑娘颇为称赞。 都不是没有道理的。 连他这跟璟姑娘第一次接触的人,都忍不住想站在璟姑娘这边给璟姑娘卖命了。 于是,德公公朝着云思语,也瞬间沉下脸道,“思语小姐,您如今还没入住东宫,就行太子妃之权,着实是不太好吧?” 云思语面色霎时一沉,眯眼地道,“狗奴才,你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这么跟我说话?” “我如今是还没入太子府,但我跟君泽哥哥青梅竹马,还是君泽哥哥的救命恩人,这都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你想好了,今日你帮云暮璟,来日就是我的敌人。” 云暮璟刚还想说什么,忽然听见熟悉的脚步声正不停靠近。 于是云暮璟故作面色微变的样子,立刻对德公公道,“公公,我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犯不着为我得罪二妹妹。” “今日公公出手相救,这份恩情,璟儿记得了。” 说罢,云暮璟抬手用力朝德公公一推。 德公公没料到云暮璟真的会为了不牵连她,对他出手,一个没注意下,脚步连连后退。 “璟姑娘!” 然而,顷刻间,云暮璟就被大力硬生生扯下床榻,‘噗通’一声,栽落到地上。 “啊...” 墨寒诏本来在离朝阳殿不远处的地方,跟那名侍卫商谈要事。 他听闻云思语硬闯朝阳殿,似要找云暮璟的麻烦时,还有些不相信。 结果才赶来朝阳殿,就看见这一幕,他墨眸掠过一抹惊色,“云暮璟!” 云暮璟知晓自己现在身体状况并不好,所以暗中试了巧劲儿。 看似重重滚落,其实不过是轻飘飘地落到地上。 只是她面上,还是露出一副满是痛苦的样子,整个人不停颤抖,小脸惨白,唇瓣青紫,连额头都不由得溢出细密的汗水。 她抬眸时,瞧见那一抹墨色绣金丝龙纹的墨影不停朝她靠近,她红着眼喊道,“殿下...” 第67章 原来云思语根本就不善良 墨寒诏的到来让云思语也是怔愣住,等墨寒诏迅疾到她跟前的时候,云思语下意识就要伸手去触碰他,“君泽哥哥。” 谁知,墨寒诏却是直接忽视掉她,而是俯身去抱倒在地上的云暮璟,一边关切地问道,“你怎么样?” 云思语则是连墨寒诏的边儿都没摸到,那抬起的指尖硬生生僵在半空当中。 “殿下...” 云暮璟被墨寒诏搂住腰身的时候,双手下意识搂住墨寒诏的脖颈,任由他将自己揽进怀里,然后轻轻带起。 云暮璟把头枕靠在墨寒诏的胸膛上,一张清丽绝美但惨白的小脸满是痛苦,连声音带着哽咽和虚弱,“我好疼,浑身都好疼,还有我的脚...呜呜。” 墨寒诏闻言微微一怔,随即余光斜睨向云暮璟的脚,一眼就瞥见那包扎的纱布早已被鲜血浸染。 连云暮璟雪白里裤边上都沾染的丝丝缕缕血迹。 他清俊的面色骤然一变,笃然喊道,“快喊张太医!” 竹业从将军府回来的时候,听闻云思语闯入朝阳殿,也急急地过来。 这会儿瞧见殿中果然发生了事,尤其是璟姑娘,似乎是伤的不轻。 他心头一跳,立刻答应一声,掠出殿中找张太医去了。 这会儿,墨寒诏蹲在云暮璟的床榻前,清俊的面容充斥凝重和愧疚,甚至还有隐隐的紧张。 自然,对云思语的所作所为,还有震惊,以及...一丝压抑的怒火。 他不懂,云思语从前便是心软,走在路上,连路过的蚂蚁都舍不得踩死。 云思语素来与京城那些伪善的大家闺秀不同,为什么能对单纯无辜的云暮璟做出这种事情。 此时,云思语看着墨寒诏如此关心云暮璟的样子,也已经骤然呆滞住,她一边哭一边笑道,“君泽哥哥,你这么关心云暮璟,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思语!” 墨寒诏看着云思语,几乎是在强忍着心中的恼意,清俊的面容带着一丝寒意,“你知不知道你姐姐如今的身体情况有多差?” “这都是为了救孤!”墨寒诏沉沉地道,“所幸张太医说,云暮璟的身子还有转圜余地,若是好生将养,还能够养回来。” “你这么一闹,云暮璟能不能好起来都是未知数,你实在是...” 说到这里,墨寒诏抿抿唇角,没有再说下去,只是袖口中的指尖不自觉地轻轻拧起。 他对云暮璟已经是诸多亏欠,如果云暮璟再因为他,最后不能痊愈,落下病根,那他今后该怎么面对云暮璟? “实在是什么?!殿下是打算帮着云暮璟不成!”云思语瞧着从前根本就舍不得对她摆脸色的墨寒诏,这会儿对她冷言冷语。 一下子就忍不住再度爆发起来,她怒斥地道,“难道殿下忘记,我才是你的正妃吗!” “你爱的是我,该护着的也是我,你竟让竹业到将军府如此高调的宣旨,让整个东梁的人都知道东宫侧妃越到了太子妃的头上,我如何做人!” “你...”墨寒诏清俊的面容霎时阴沉下来,一时间青红交加。 他实在是想不到,云思语素来温和的人,竟会指着他的鼻子教育他。 他堂堂东宫太子,立于万人之巅,除父皇以外,东梁无一人不敢对他不敬。 就算是云思语,那也不过是他之后的女人而已。 从前云思语温婉贤淑,他能从云思语那里感受到被爱,自然也愿意给云思语足够的宠爱。 可墨寒诏自认为自己对云思语的好脾气,不是让云思语拿来在他面前这么放肆的。 云暮璟不停喊着疼,低低地啜泣,视线却是一直在打量墨寒诏。 当她瞧见墨寒诏表情极为难看的时候,也忍不住心中嗤笑。 像墨寒诏这种生来权势滔天的人,哪怕对一个女人再温柔,骨子里依然是有那份皇族的傲气。 他不会允许有人如此忤逆于他,也不会觉得女人,有资格管他,来左右他的决定。 莫说云思语现下还不是真正的太子妃,就算真的已经过门,也得靠着墨寒诏。 她之所以尊贵,全是因为墨寒诏的身份,离开墨寒诏,她无非就是将军府养女。 算什么呢? 云思语这般作为定要惹墨寒诏不快...着实不聪明哦。 不过呢,云思语不聪明,倒是在云暮璟的意料之中,也是她最想看见的一幕。 “二妹妹...”云暮璟抬起眼帘,眸光闪烁泪意,颤声道,“你别生殿下的气,殿下这么做,都是被我逼的。” “只要你跟殿下能好好的,你想怎么对我,我都可以。” 墨寒诏见云暮璟都被这样欺负,还一心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顿时抿抿唇,一阵不忍。 他想开口,结果声音还没发出,云思语就抢先一步对云暮璟开始破口大骂。 “你这个贱女人!少给我惺惺作态!”云思语朝云暮璟恶狠狠地怒骂道,“臭狐狸精!我呸!” “脸皮这么厚非得上赶着跑来东宫,还赖在殿下的朝阳殿,你就是故意的!”云思语嗤嗤地道,“摔的好啊,我就是要摔死你!” “二妹妹,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我也是爹娘的女儿,清清白白的姑娘家。”云暮璟嗓子眼一酸涩,泪水就忍不住涌现出来。 顺着她清丽绝美的小脸滑落,满是委屈地哭泣着,“我,我不是狐狸精。” “思语...” 若说先前墨寒诏对云思语的所作所为是震惊,此刻就是彻底的不可思议,连瞳孔都止不住地骤然收缩。 墨寒诏来时,在路上听那些来寻他的守殿太监说过云思语在东宫大放厥词的事情。 墨寒诏当时就觉得是无稽之谈,一气之下直接就罚了那群太监。 他始终是不相信云思语是这般粗鄙无理之人,没想到...东宫太监们讲的竟然都是真的! 这满嘴脏话,满脸丑恶的云思语,丝毫没有半点从前那般温柔的影子。 莫非...莫非这才是真正的云思语?她一直有这样的一面,只是在他的面前,云思语不曾表现出来而已? 只是这回,云思语得知他将云暮璟带进东宫,才忍不住爆发。 所以云思语,事实上,根本就没有他想象当中的这么完美无缺,真正的云思语... 跟帝京中他最讨厌的那些戴着面具的大家闺秀,一样。 第68章 墨寒诏有点不能接受云思语的另一面 此时云思语还没注意到墨寒诏的心境变化,只当墨寒诏的这声呼唤,是又要帮云暮璟讲话。 “为什么!为什么啊!云暮璟才跟殿下你认识多久?”云思语颇有些崩溃地道,“殿下便允许云暮璟睡朝阳殿?还跟云暮璟同宿一夜!” “那我呢!殿下明明讲过,只爱我一个人的!你要是真的爱我,怎会跟别的女人睡在一个屋,你都是在骗我!” 云思语说到这里,愈发激动起来,甚至开始用力扯过床榻上的被褥和枕头,不停往下砸,阴鸷万分。 “你睡,我让你睡!云暮璟,我不好过,你也休想好过!” 恰时,匆匆赶来的张太医和竹业看到这一幕,也忍不住一怔,满脸呆滞。 这...这是思语小姐? 那可是殿下的被褥和枕头,思语小姐也敢扔?简直是...有点恃娇而宠了。 云暮璟躺在床榻上,缩缩脖子,双手颤巍巍地环抱在胸前,一副害怕的模样。 柔弱至极,无助至极。 “思语,够了!”墨寒诏看着云暮璟这副模样,忍不住有点心疼,一边拍着云暮璟的后背安抚她,一边给旁边的德公公投去一个目光。 德公公会意,立刻上前把散乱一地的被褥捡起来,重新给云暮璟盖上。 云思语被墨寒诏这么一吼,转而对上墨寒诏略显生疏的目光,终于冷静下来几分。 “君泽哥哥,我不是...”云思语颤了颤,茫然无措地道。 墨寒诏目光扫过云思语,没有理会她,而是朝站在门口的张太医冷冷地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给璟姑娘来看看伤。” 张太医这才回过神,提着药箱上前给云暮璟查探伤势。 墨寒诏发现神情不由得凝重起来,清俊的眉目同样不自觉地拧起,“情况如何?” “伤口开裂了。”张太医道,“不过好在殿下给的药不错,昨儿璟姑娘服用以后,效果尚可。” “这一摔,没造成太大的影响。” 说完,他也忍不住替云暮璟捏把汗,还好,这摔的不严重,要不然,他就是再神也养不回璟姑娘的身子了。 殿下会罚他不说,皇上那边,他就得喝个一大壶。 听张太医这么讲,墨寒诏悬着的心总算落下,只是清俊的容颜依旧没有变的好看。 “替云暮璟重新上药,好生照顾着。” 张太医轻轻点头,“臣遵命。” 墨寒诏又柔声安慰了云暮璟两句,这才抬眸望向云思语,抿唇地道,“你跟孤出来。” 云暮璟眼下正虚弱,云思语眼下对云暮璟恨之入骨,再让云思语待在这里,保不准还得再讲什么做什么刺激到云暮璟。 他跟云思语的事情,还是去别处解决吧。 墨寒诏说完,墨色绣金丝龙纹的衣袂翻飞间,就迈开步履走出朝阳殿。 云思语视线瞥过床榻上楚楚可怜的云暮璟,眼底满是怨恨,连指甲都险些抠进肉里面。 不过云思语也明白,她方才闹的太狠,实在有点不像她从前在君泽哥哥眼里的样子。 现在最重要的是挽回她在君泽哥哥心目中的形象。 如果君泽哥哥彻底不爱她了,就算她最后依然能当上太子妃,也将永远被云暮璟死死压在下头。 宫中的女子,从来不是以身份来评判地位的。 真正能够当做评判标准的,是君主的宠爱。 想到这里,云思语急忙朝墨寒诏离开的方向追去。 墨寒诏一直往前走,云思语则是跟在他后头。 而东宫之中的宫人人来人往,他们对待墨寒诏依旧是恭敬,也不敢多说什么。 只是目光,却隐隐透着意味深长。 朝阳殿内的动静如此之大,东宫之内的人想不知道都难。 思语小姐先前可是出了名的温婉,乃帝京大家闺秀之典范。 今日大闹东宫过后,恐怕彻底就得成为东梁的笑话了。 自然,思语小姐是殿下未过门的太子妃,她变成笑话,那丢脸的也是殿下。 一时间,宫人们对自家殿下忍不住生出同情。 云思语感受到那群宫人看她目光的怪异,她心中悔恨之下,又对云暮璟百般怨恨恼怒。 都是云暮璟的错,要不是她,事情如何能发展到这种地步呢! 该死的,当时青山寺的杀手怎么没把云暮璟给杀死。 云暮璟一死,这后来的一切都不会发生,那杀手真是废物! 墨寒诏这会儿心中乱的很,倒是没注意到云思语的神情,只是带着云思语到东宫一处无人打扰的假山后。 “殿下...”云思语见墨寒诏停下脚步,没等他开口,就顿时红着眼眶认错道,“你相信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刚刚就是冲动,被气疯了,才会对姐姐她...” 墨寒诏转头看着云思语,墨眸不由得浮现出纠结和复杂。 他从前最喜欢的,就是云思语的那份温柔善良。 当初,墨寒诏年幼时跟尚在人世的先皇后一同出游,不幸遭人暗杀,母妃拼命护住他,被刺客暗杀。 墨寒诏机缘巧合逃进一座城池,若非云思语看到他身受重伤,心生怜悯相救,他恐怕早已不在人世。 所以墨寒诏曾经最喜欢的,就是云思语这份跟东梁京城其他大家闺秀不一样的温柔善良,如今知晓云思语的另一面。 他实在是难以接受,但当年云思语对他的救命之恩不假,他给云思语的承诺也不假。 所以,墨寒诏不会抛弃云思语,也依然会娶他,只是他这心里...恐怕还尚且需要一段时间来接受。 而且,墨寒诏真的不能肯定,自己在得知云思语有这样一面后,还能如同从前那样毫无保留的爱她。 墨寒诏沉默片刻道,“思语,从前孤一直觉得你是单纯善良的女子,也被你这份单纯善良所吸引,渐渐爱上你。” “但你这般模样,孤实在有些失望,莫说云暮璟她是你的姐姐,就算是别人,你也不该如此做的。” “对不起殿下,我实在是太爱你了。”云思语跟墨寒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最是懂墨寒诏的软肋,于是便开始哭泣。 “我只要一想到,自己的男人跟别的女人欢好,我就不受控制。”云思语委屈地道,“哪怕...那个人是我的姐姐。” “殿下,你别生气,也别放在心上,我就是吃醋,我平时并不是这样的。” 第69章 云暮璟惹众人同情怜爱 听云思语这么说,墨寒诏清俊面容上的寒意微微散了些。 云思语今日所作所为确实过分,也暴露了她那般尖酸刻薄的样子。 可云思语,平时也不是这样的。 若是吃醋,倒也情有可原,毕竟他为护云暮璟,让竹业到将军府高调宣旨这件事,确实没来得及跟云思语解释。 而且云暮璟入住东宫,他还跟云暮璟同宿一殿,着实逾越,云思语是女子,自然心有芥蒂。 想到这里,墨寒诏深深叹气,转而上前一步,将云思语轻轻揽进怀里,轻声道,“云暮璟舍身救孤,她被将军府赶出来,孤实在是没有办法袖手旁观。” “她太美,太柔弱,在外头容易被人欺负,孤只能将她留在东宫。”墨寒诏道,“但云暮璟无名无分留在孤的身边,实在容易惹别人闲话。” “唯有叫东梁中人,都知晓她是孤的侧妃,也是孤宠爱的人,宫中人才会闭嘴。”墨寒诏低低地道,“思语,这些都是无奈之举。” 云思语抿抿唇角道,“可是...君泽哥哥,外人都知道云暮璟是殿下心爱宠爱之人,他们岂非轻看我?” “不会,你才是孤的太子妃,孤宠爱云暮璟,自然也会更加宠爱你。”墨寒诏对云思语柔声道。 “对你的恩情,孤尚且能够以身偿还,但对云暮璟的恩情,并不能如此。”墨寒诏道,“因为你才是孤最爱的女人,孤不可能背叛你。” “替云暮璟做这些,是为了让孤心中好受一点。” 云思语闻言,神情也是松动下来,“君泽哥哥...” “更何况,孤对云暮璟,都是表面做给外人看,昨夜,孤并没有跟云暮璟做什么。”墨寒诏握住云思语的指尖,墨眸轻闪。 “思语,你相信孤,无人能够出其你在孤心目中的地位。” 云思语小脸满是感动,她埋进墨寒诏怀里,连嗓音都是带着甜蜜,“我信殿下,有殿下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我先前还以为,殿下真的喜欢上姐姐,原是我多虑。” 只要殿下心里面的人是她,初心不变,那她就没什么好怕的。 今日便不跟云暮璟计较也罢,反正等她入东宫,她有的是时间和办法对付云暮璟。 “孤就知道,你寻常时候,还是很大义的。”墨寒诏拍拍云思语的肩膀道。 其实他早也该想到的,寻常女子,总是有阴暗面。 这世上,真正如同云暮璟那般纯真善良到骨子里的女子,还是少。 其实他更希望,真正的云思语能够跟云暮璟一样纯洁无瑕,可惜... 不过既然墨寒诏选择云思语,那对她的一些缺陷,也只能包容。 墨寒诏又哄了云思语一会儿,不过经此一闹,云思语再待在东宫显然不妥,还是得尽快避避风头。 于是墨寒诏派遣东宫的马车将云思语送回将军府。 等东宫重新寂静下来后,墨寒诏揉揉发疼的太阳穴,他虽然能够理解云思语,但她这么一闹,还是让他有点心累。 墨寒诏想起云暮璟先前滚落床榻那一幕,还是有点担心云暮璟的身子,于是迈开步履,转而去了朝阳殿。 “璟姑娘,来,喝药。”德公公手中端着药碗,拿药匙舀起一勺汤药,喂到云暮璟嘴边。 云暮璟清丽绝美的小脸比先前还要惨白,就这么柔弱无力地倚靠在床榻上。 整个人宛若从枝头坠落的白花,破碎又惹人怜爱。 她张开嘴,轻轻将汤药吸进嘴里,困难地咽下去,光是这一个动作,就仿佛用尽云暮璟的所有力气。 云暮璟连喘息的声音都渐渐粗重起来。 “唉。” 张太医和德公公都看得心疼,互相对视两眼,齐齐不约而同的摇摇头。 “璟姑娘这般温柔善良之人,也不知哪里得罪了思语姑娘,竟要置你于死地啊。”德公公说着,继续舀汤药放到云暮璟唇边。 云暮璟重复刚才的动作,听见这话,那眼眶不由得泛起一抹红晕,“不管二妹妹怎么对我,我都无所谓,只希望二妹妹千万别因为我,牵连殿下...” “璟姑娘!你还没看出来吗?思语姑娘就是看着你好欺负呢,对你有意见的很!”德公公无奈地道。 “方才思语姑娘一来,你就已经全部跟思语姑娘解释过,告诉思语姑娘你跟殿下昨夜什么都没做过,她还是如此对你。” “依照奴才看,思语姑娘并非因为此事对你发难,她心中一直介意着你跟殿下的关系,只是不敢在殿下面前表现出来,所以找理由对付你!” 他先前都听竹业讲了,殿下在将军府中裕王的奸计,身中媚毒,是璟姑娘舍身救下殿下,帮殿下解开媚毒。 璟姑娘却不求一丝回报,一直考虑着殿下的处境,不愿破坏殿下跟思语姑娘的感情,死死的咬牙藏下这个秘密。 璟姑娘那日带殿下回自己院落的时候,还不慎被人看见,将军的人一直逼问璟姑娘跟哪个野男人私会。 纵然璟姑娘承受着天大的委屈和压力,都没有把殿下供出去。 最后,还是裕王进来插这一脚,殿下实在不忍看着璟姑娘嫁给裕王送死,这才下定决心纳璟姑娘为侧妃。 甚至到那份儿上,璟姑娘还觉得自己已经免去一死,为了不让自己素来不好的名声拖累殿下。 也为了能让思语姑娘跟殿下不要心生芥蒂,藏着跟殿下已有夫妻之实的事儿。 最后还是云府人和裕王借此刁难璟姑娘,殿下主动爆出来的。 要说这殿下,其实也是够心狠,璟姑娘都为他做到这份儿上,竟只是给了个侧妃的名头。 在他看来,璟姑娘分明比云思语更适合当东宫的太子妃啊。 云暮璟张张嘴,想说反驳的话,但话到嘴边却又发现自己无从反驳。 她眸中噙满水雾,清丽绝美的小脸尽是楚楚可怜。 云暮璟先是看看张太医,再看看德公公,哽咽地道,“二妹妹待我不好,也是应该的,是我破坏殿下跟二妹妹的幸福。” “刚刚公公讲的那些,在我面前说说便罢,到殿下面前,千万别说了。” “眼下二妹妹和殿下,已经因我多次争吵,再这样下去,我真怕他们心生隔阂。” “璟姑娘,这些有什么不能说的?”德公公急忙道,“您哪里破坏殿下和思语姑娘的幸福了?您舍身救殿下,那是殿下的恩人!” “要不是您,殿下哪能抗过媚毒!若说这是破坏殿下幸福,天理何在?” 第70章 云暮璟自责,不该来东宫给殿下惹麻烦 张太医也十分如同德公公的话,他立刻道,“璟姑娘,您不用害怕,您受这样的委屈,待会儿等殿下来,我们高低帮您到殿下面前讲两句话。” 云暮璟清丽绝美的小脸上,眸中水光盈盈,连睫毛处都染上莹润的水珠。 “张太医,德公公,你们待璟儿真好。”云暮璟抽噎道,“我爹娘宠爱二妹妹,对我视若无睹,云府中哪怕连下人都看不起我。” “事到如今,除殿下以外,也没有人这么真心待我...” 说到这里,云暮璟纤细柔软的指尖捂住脸,不停啜泣起来。 “璟姑娘...” 张太医和德公公瞧着云暮璟这样,一阵不忍,同时对将军府的人更满是愤恨。 张太医温声道,“不哭,云将军府中那些人待你不好,有的是人真心待你。” “老臣府中那几个臭小子从来不让老臣省心,老臣一直幻想着要个女儿。” “云将军不要你,正好,老臣可以将你当成亲生女儿一样宠爱。”张太医温柔地道,“老臣虽不如云将军那般地位尊崇,可论人情味,他不如老臣。” “当然,只要璟姑娘不嫌弃我这个老头子...” 他自不会说认云暮璟为干女儿的话,他区区一个太医,哪里能配得上当未来太子侧妃的干爹? 这不成了趋炎附势?就算云暮璟同意,他也不答应。 所以张太医只是说对云暮璟好,完全发自内心,不求任何回报。 云暮璟闻言,也是轻轻一愣。 她知道墨寒诏对云思语的情谊不是这么轻易能够被破坏的,需要循序渐进。 今日,她的目的也只是为了让墨寒诏知道,云思语并非完美无缺,让墨寒诏心中略微生起介意而已。 所以刚刚,云暮璟打算做戏想惹张太医和德公公对她心生同情。 然后再引张太医和德公公帮她到墨寒诏面前讲些话,让墨寒诏知道,云思语心中一直对她心生怨恨,一心想铲除她。 到时候已经见过云思语阴暗面的墨寒诏,一定会暗中想办法保护云暮璟,注意云思语的动向。 等到云思语入东宫以后,云暮璟只要稍微动点心思让云思语对她出手,再动用出霖川那张牌,就能让墨寒诏彻底对云思语心生排斥。 墨寒诏对云思语的感情,便不再这么坚不可摧,也给了云暮璟钻空子的机会。 只是云暮璟没想到,张太医竟会跟她讲这么一番发自肺腑的话。 她前世无父无母,钻研药理和美颜养肤之术,今生又自幼被抛弃。 这亲情,一直是云暮璟遥不可及的东西。 时至今日,云暮璟也是谁都不爱,只爱她自己,如今乍一耳听见张太医这番话,云暮璟眼眶竟流出几分的泪。 “张太医...谢谢。”云暮璟噙着泪,笑笑道。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泪水,究竟有多少真心。 她这颗心是冷的,至少现在对任何人和事,都不会有感情。 不过这一刻,云暮璟确实能够感受到自己心里是有动容的而已。 哪怕并不多。 张太医眉眼也露出慈爱的笑,抬手拿过德公公手中的药碗,亲自喂云暮璟。 墨寒诏抬步踏进朝阳殿的时候,就瞥见云暮璟一边喝药,一边抬手抹泪。 他立刻宛若风一般掠到云暮璟床榻边,清俊的眉目忍不住拧起,温柔地问道,“怎么哭成这样?是伤口疼吗?还是...又有谁欺负你?” 说到这里,墨寒诏墨眸中掠过一抹寒意,余光扫过旁边的张太医和德公公,清俊的面容萦绕着一丝不善的意味。 张太医和李公公只觉得无语,谁惹璟姑娘如此伤心,难道殿下自己心中不清楚明白不成? 居然此时此刻,还怀疑到他们的身上? “殿下。”张太医方才说过要把云暮璟当成女儿宠爱,如今见到墨寒诏,自是心中对墨寒诏的所作所为有点不爽。 不过到底君臣有别,他不敢在墨寒诏面前太过放肆。 只是帮云暮璟讲话,张太医绝对不会吝啬。 “璟姑娘受思语姑娘伤害,殿下觉着,璟姑娘是为何如此伤心的?”张太医朝墨寒诏叹气地道。 “璟姑娘抹泪,一是心善,璟姑娘觉着自己跟殿下发生关系,惹思语姑娘不快,是自己坏了殿下和思语姑娘的感情,有愧。” “二...是一次次受思语姑娘的辱骂,欺辱,为此受伤,难受。” 墨寒诏闻言,身子笃然一僵。 他看着云暮璟,清俊的面容不由得露出一抹惭愧,袖口中的指尖微微蜷缩,连胸口处都颇为沉闷。 “你救孤,本是为孤好,无需有愧。”墨寒诏垂落眼帘道,“至于思语...孤为她今日的行为跟你道歉。” “思语做法确实不对,孤没想到,竹业到将军府宣旨,会让思语吃醋成这样。” “她到东宫后,得知你与孤昨儿同宿朝阳殿,心中便更恼,这才大闹东宫,还...伤了你。” 说到这里,墨寒诏抬眸望向云暮璟那极为惨白的面色,愧疚又心疼地道,“都是孤考虑不周。” “不过你放心,孤已经跟思语讲明白,她之后会注意的,像今日这样的事情,孤绝对不会再让它发生第二次。” 云暮璟朝墨寒诏摇摇头,扯扯嘴角,眸中水雾氤氲道,“殿下,我不要紧的,我就是希望,殿下跟二妹妹能好好的,莫要因我生隔阂...” 说到这里,云暮璟又止不住的捂嘴落泪,“我早该知道的,前时二妹妹得知殿下与我有夫妻之实后,便在府中哭闹的很。” “她这般介意我与殿下的关系,得知我来东宫,怎能高兴?” “我...我真傻,为什么要来东宫,要给殿下惹这样的麻烦...” “你说什么?!” “你被赶出府,还跟思语有关系?”墨寒诏墨眸掠过震惊,满是不可置信地问道。 第71章 云暮璟自请离宫,太子却不放她走 云暮璟也是一怔,仿佛意识到自己说漏嘴般,连忙低头不语。 云暮璟性子单纯善良,素来是不会说谎的。 她露出这副表情,墨寒诏也瞬间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清俊面容染上几抹难看。 他只是听说,云将军和云夫人觉得是云暮璟勾引他,认为她抢了妹妹的夫君,觉得气恼才把云暮璟赶出云府。 墨寒诏原本觉得云思语,也最多就是在云将军和云夫人赶云暮璟的时候袖手旁观而已。 不曾想,云暮璟被赶出将军府,最后的源头竟然是思语。 德公公瞧着墨寒诏的视线变化,跟张太医对视一眼,顺势道,“恕奴才多嘴一句,思语姑娘大闹东宫,显然不是只因为这一件事。” “她分明就一直介怀殿下跟璟姑娘有了夫妻之实,对璟姑娘怀恨在心,想除掉璟姑娘这个麻烦!” “当时思语姑娘闯入朝阳殿,奴才听的清清楚楚,璟姑娘第一句话便是跟思语姑娘解释您昨夜之事!”德公公摇摇头道。 “璟姑娘多为您考虑,她就是怕您跟思语姑娘会生出隔阂,所以急着帮您跟思语姑娘讲话。” “可思语姑娘呢,一心就想着害璟姑娘,硬生生就把璟姑娘从床榻上面给拽下来。” “云暮璟都替孤跟思语解释过了?!”墨寒诏墨眸掠过一丝惊疑的光晕。 这么说,早在云思语刚来东宫的时候,她就已经清楚真相,也知晓昨夜他跟云暮璟根本没发生过什么。 那云思语合该是不会误会了,怎么还对云暮璟下此狠手? “千真万确!”德公公道,“这是奴才亲耳听见的!” 这番话,又是令墨寒诏心中动容,他猛的望向正垂落眼帘,满脸委屈又沉默的云暮璟。 云暮璟啊...为什么总是这么替他考虑。 他抿抿唇角,心里不由得对云思语再度升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他从来不听人的一面之词,但张太医和德公公都这么讲,想来不会有假。 原来那日他在将军府时,跟云思语解释他和云暮璟发生关系的缘由,云思语口口声声说原谅他,只不过在他面前演戏而已。 实际上,把所有的怒火都迁到云暮璟身上! 一时间,墨寒诏心中对云思语又不由得染上几分怨念。 但墨寒诏还是不断暗中提醒自己,云思语还是太过爱他,才会心生妒忌,视云暮璟为敌人,对云暮璟出手。 而且今日,思语定是不清楚云暮璟的身体情况,觉得摔云暮璟这一下没关系,才犯了错。 毕竟思语本质还是温柔善良的,断然做不出这种害无辜之人性命的事情。 想到这里,墨寒诏清俊的眉目浮现出一抹自责。 说来说去,还是怪他没处理好思语和云暮璟的关系,也不够了解思语,高估了她的大度。 否则,思语也不会这般气恼,激动之下伤了云暮璟。 “殿下。”云暮璟悄悄抬眸,瞥见墨寒诏清俊面容处的纠结,含泪柔声道,“你本与二妹妹青梅竹马,待成婚当日,便能抱得美人归。” “却因我,跟二妹妹屡次发生矛盾,或许,我入这东宫,本就是个错误吧。” 说罢,云暮璟泪水顺着绝美的面庞滑落,她抬眸望向墨寒诏,满是娇柔可怜,“殿下,璟儿有一请求,还望殿下成全。” 墨寒诏微微一怔。 “裕王殿下已入狱,璟儿也不会再有性命之忧。”云暮璟清绝的面庞朝旁边一侧,像是不愿让墨寒诏瞧见她如今的脆弱。 “还请殿下...派人将我送出宫吧。”云暮璟嗓子眼哽咽地道,“自此,璟儿跟殿下便再无关系。” “我...不嫁殿下了。” 此言一出,墨寒诏身子瞬间一颤,连张太医和德公公都是朝云暮璟瞪大眼睛。 “胡闹!”墨寒诏清俊的面容顷刻间就阴沉而下,“云暮璟,你当圣旨赐婚是什么?想嫁就嫁,不嫁就不嫁?” “这样一来,大概二妹妹就不会再生气了。”云暮璟抿抿唇角,颤抖地道,“殿下也不必在我与二妹妹之间为难,不好吗?” 只是隐约能发现,她那优美轮廓之下,水珠滑落下颚,颗颗往下滴落。 更显得清绝又倔强。 有点刺痛墨寒诏的眼,他攥紧拳头道,“抗旨不遵,你可知道下场?况且你已和将军府断绝关系,孤把你送出宫,你又能去哪?” “去哪都好,反正我就不想留在东宫。”云暮璟咬牙间,似乎是尽量让自己语气平稳些,却还是止不住哭腔。 “既离东宫,殿下是殿下,我是我,殿下之恩,我也只能来世再报。” “至于是生是死,全凭天命,无需殿下再关心。” “云暮璟!” 这一番话,着实有点令墨寒诏向来平稳如静波的心境生出剧烈的波动。 他猛的附身拽住云暮璟的腕口,将她往自己身前轻轻扯动了下,墨眸微眯道,“孤是东宫之主,是孤把你带回来,孤不让你走,你岂能离开?” “你既招惹了孤,就别想再全身而退!” “为什么!” 云暮璟终究是没忍住,情绪开始有些激动起来,她一边挣扎着想把自己的手抽回来,一边有些绷不住的大哭。 “殿下何必这么霸道?又何须一定要坚持将我留下?放过我,对殿下很好!” “但对你不好!”墨寒诏抿抿唇道,“云暮璟,在孤这里,你无需这般坚强懂事,孤这偌大的东宫,何曾连你一个女人都容不下?” “殿下容得下,二妹妹容不下,她为难殿下,我不愿看见。”云暮璟泪水愈发汹涌,“璟儿求殿下了...” 墨寒诏视线落到云暮璟那双通红的眼睛上,寻常女子哭的这样狠,倒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分外狼狈。 而云暮璟也是同样的哭,晶莹剔透的泪珠挂在她长长的睫毛上,清丽绝美的面庞上虽然布满泪痕却不显脏乱,反而令人心疼的破碎感。 墨寒诏只是看着,胸口就止不住的有些抽痛,另一只搭落在身侧的手笃然攥紧,手背青筋暴露。 倏尔,他深深吸气,忽然抬起手臂,揽住云暮璟的肩膀,把她带进怀里。 “云暮璟。”墨寒诏无奈地道,“你难道就不能相信孤,是可以护得住你,也能平衡好你和思语之间的关系么?” 第72章 太子对云思语设防,暂时禁她入宫 云暮璟柔嫩的小脸贴在墨寒诏的胸膛上,直到她清晰感受到男人身上传来的温度时,那一刹那,她仿佛整个人都颤了颤。 “殿下...呜呜。” 云暮璟双手揽住墨寒诏的腰身,紧紧地抱着,似是在寻找虚空中的唯一一丝安慰,放声哭起来。 微微灼热湿润的触感袭来,墨寒诏非但没有觉得反感,反而是一阵心疼,低声宽慰道,“孤在呢。” 张太医和德公公对视一眼,悬着的心也总算放下来,齐齐悄无声息地离开朝阳殿。 只要殿下心里还不愿意让璟姑娘走,那璟姑娘自然是能够留下的。 不知过了多久,云暮璟才终于平静下来,脱离墨寒诏的怀抱。 她有些歉意地扫过墨寒诏被他泪水沾染之处,“那衣裳...” “无碍。”墨寒诏也是低头简单扫了眼自己的领口,似乎全然没有放在心上。 说来奇怪,他身份尊贵,寻常人弄脏他的衣裳,他少不得得发怒。 可云暮璟不同,面对她的哭泣,墨寒诏只会觉得没有保护好她,那种怜惜,叫他根本生不出半点责怪的意思。 反正这衣裳也脏了,墨寒诏便也全然不在乎,直接用自己的袖口去帮云暮璟轻轻擦拭眼角的泪。 温柔的不像话。 “自今日起,你就好好养伤,孤不会让任何人来打扰你的。”墨寒诏轻轻地道,“待半月后,你的脚上也好了,刚好与孤成婚。” 话音落下,墨寒诏眸底有一缕光晕一闪而逝。 看来这半月,他甚至连思语都得防着,而且之后,思语入东宫,他都必须得多注意一点思语的动向。 虽然在假山时,思语也似是消了气,但有那前车之鉴,墨寒诏对云思语却是再不敢彻底放心。 否则保不齐,今日之事还会发生。 云暮璟闻言,方才的酸涩褪却,剩下一缕乖觉和感动,乖乖地点头道,“嗯。” 只是无人察觉,她在捕捉到墨寒诏眼中的凝重时,微微拧起的眉目松了些。 看来,墨寒诏虽然没有彻底对云思语失望,可对云思语那温婉大度又贤良的刻板的印象,已然是转变不少。 如今,他恐怕是没有从前那样相信云思语的所有话了。 等下次云思语入东宫后,她跟云思语发生冲突时,墨寒诏绝不会再无条件相信云思语。 反倒是心有可能还得偏向心地真正善良的云暮璟一点。 这样一来,云暮璟之后行事就能方便上许久。 “...” 经此云思语大闹东宫后,她这等泼妇形象便传开了。 一时间,宫中流言四起,虽然墨寒诏出手快,把那些消息全部都及时给压了下去。 可不知怎的,这事儿竟还被散播到宫外。 如今整个东梁都在看云思语的笑话,连墨寒诏,乃至东梁皇室都有点抬不起头来。 “哼!” 御书房内,东梁皇帝坐在桌案前,那威严至极的气息瞬间席卷向跪在不远处的墨寒诏,冷冷地道,“看看你挑选的好太子妃!” 墨寒诏墨色锦绣绸缎的袖口中,指尖蜷缩,抿唇道,“父皇,思语都是无心之失,还请父皇...” “给孤闭嘴!”东梁皇帝气的抄起旁边的一本折子砸在墨寒诏身上,怒斥地道,“还没入东宫,就摆起太子妃的架子来了。” “这种荒唐没教养的女人,你居然还给孤护着她!” “父皇。”墨寒诏沉声道,“思语是儿臣的妻子,儿臣自当相护,还请父皇给思语这一次机会。” “你...” 东梁皇帝看着墨寒诏,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但他又拿墨寒诏无可奈何,他这个太子哪里都好,就是对女人太死心眼! 好在,这东宫中还有一个云暮璟,说不定能让太子有所改变。 思及此,东梁皇帝暴戾的气息总算微微收敛平复一些,他淡淡地道,“孤姑且不跟她一般计较,不过孤有个要求。” “你跟云思语大婚前,她不得再踏入皇宫半步!” 墨寒诏听着东梁皇帝这话,先是一愣,眉头也是紧紧皱起。 他和思语成婚还要一个月,这么久都不允许思语入宫,会不会不太好? 不过这个想法刚刚升起,墨寒诏忽然意识到,云暮璟尚且还在养伤,不宜再受打扰。 东宫之人,都清楚眼下云暮璟是他的女人,对云暮璟都是小心翼翼地照顾着,那唯一的不确定因素,就是思语。 思语若是不入宫,二人自也不会发生冲突。 何况思语现在正处于风口浪尖上,让她安心在府里待着不出来,其实并非坏事。 “儿臣没有异议。”墨寒诏答道。 这难得的顺从,反而是令东梁皇帝有些惊讶。 寻常时候,一旦遇见点跟云思语有关的事情,太子就跟丧失判断一样。 怎么如今...东梁皇帝指尖叩击在下颚处,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考究。 太子的改变,莫非都是东宫之中那名侧妃带来的么? 若真是如此,云暮璟倒是比他想象当中还要厉害。 这般发现,令东梁皇帝心情舒畅不少,连对太子神情都是稍显缓和。 东梁皇帝对太子摆摆手,示意太子起来,然后便没有再提及云思语,而是跟太子继续商讨公务。 太子已然后退一步,他要是再咄咄逼人,保不准得起到反效果。 云思语被明令禁止入宫的后半个月,云暮璟在东宫之中,都待的安稳不少。 “参见太子殿下。” 外头传来宫人的通报声。 彼时,云暮璟正坐在殿中的梳妆台前,指尖捻着垂落身前的一缕青丝,拿着一把精致的紫檀木木梳子。 沾了桂花油,正轻轻梳着自己柔顺披散在脑后的三千青丝。 清浅的桂花香气弥漫在殿中,墨寒诏刚刚踏入的时候,就闻见了。 桂花有些甜腻,可云暮璟的殿中,还有一丝如栀似茉的香中和甜腻感,倒是让墨寒诏有种神清气爽的感觉。 云暮璟刚刚才沐浴完,殿中又点着炭火,并不冷。 所以她只穿了一袭抹胸的白色长裙,外披浅蓝色的轻纱。 这会儿她听见通报声下意识回头时,见到墨寒诏站在她身后,墨眸透着几分幽色地望着她。 云暮璟忍不住疑惑起身,“殿下?” 第73章 成为东宫侧妃前日 墨寒诏原本正看着云暮璟妙曼纤细的背影出神。 她那头乌黑的三千青丝,一直顺垂过腰,发尾微卷,还沾染着湿润。 而且那浅蓝色轻纱之下,隐隐透着云暮璟后背没被青丝盖住的地方,光洁滑嫩...看在墨寒诏嗓子眼干燥。 此时听见云暮璟的喊声,又见她起身朝自己走来,忍不住轻轻咳嗽一声,“今日感觉身子如何?” 云暮璟双手叠在身前,朝墨寒诏眨眼道,“张太医医术高明,我已好的差不多了。” 这段时间,云暮璟除了服用张太医的药以外,还在一边服用自己特制的丹药,这才能恢复的如此快。 眼下她的身子,比预料的养的更好。 脚上的伤,也全然恢复,抹的是云暮璟自己调配的膏药,连一点儿疤痕都没有留下,甚至皮肤比她没受伤之前还要娇嫩不少。 不过云暮璟还是每日都在用些滋补的药膳,继续调理身子,强身健体。 先前她将自己弄的这般惨,都是为了惹墨寒诏的同情,入住东宫。 眼下目的都已达成,云暮璟自然不能亏待自己。 更何况,在这皇宫之中想要站稳脚跟,子嗣绝对不能缺少。 要是不把身子养好,她之后的棋,可是很难走的。 “嗯...”墨寒诏视线掠过云暮璟的胸前,恰好瞧见一抹明显的弧度晕开,在白裙的遮挡下春色若隐若现。 方才只是远远望着云暮璟的背影,墨寒诏就有种动情感,如今正面迎上,他那丹田霎时溢满灼热感。 墨寒诏意识到自己竟对云暮璟生出这种心思,清俊的面容霎时掠过一丝不自然,他低低地道,“换身衣裳吧。” 云暮璟低头扫过自己身上,清丽绝美的小脸顿时染上尴尬,“这是德公公新给我送来的衣裙,不...不好看吗殿下?” 闻言,墨寒诏一时间有点失去言语。 他总不能告诉云暮璟,不是不好看,是太好看,好看到他都有点把持不住,所以才让她换的么? 其实这身穿着并没有特别暴露,但穿在云暮璟的身上,就是有种别样的魅惑。 明明云暮璟的长相并不妩媚,反而清丽动人,纯洁无辜,可那份清纯欲色,哪怕是心志坚定如他,也有点不敢看云暮璟。 尤其近来她在东宫被养的不错,那一缕惨白褪去,多了几分血色。 更美了... “没事,殿下不喜欢,那我以后不穿就是。”云暮璟双手放在身前纠结道,“那...殿下回避一下,我这就去换衣裳。” 说完,云暮璟转身就要走。 瞧着她眼底那一闪而逝的落寞和失望,墨寒诏心中不忍,连忙拽住她的手腕,低声喊道,“慢着。” 云暮璟茫然地望向墨寒诏。 “...孤没有觉得不好看。”墨寒诏清俊的面容染上不易察觉的红晕,偏移开视线道,“你身姿窈窕,容貌更是清绝,穿什么都很好。” “当真?” 云暮璟抬起眼帘,眸中泛着光亮。 不过下一秒,她紧紧盯着墨寒诏,发现墨寒诏一直侧着脸,又瘪瘪嘴地道,“殿下定是在哄我开心,都不拿正眼瞧我。” 墨寒诏:“...” 他深吸一口气,有些艰难地转回头看向云暮璟,在直视她这份‘美’的时候,身上的灼热感愈发的重。 “孤何曾不敢正眼瞧你了?” 不过在云暮璟面前,墨寒诏还是强撑着表现出一副很自然的模样,他怕自己再继续跟云暮璟谈论这个话题,连装都有些装不下去。 于是连忙正色道,“那个...孤此番来寻你,是特意来问问你,你在暮月阁这几日,可是住的还习惯?” “回殿下,都习惯。”云暮璟笑笑道。 自从她前不久脚伤彻底好了以后,墨寒诏就给她赐下这座宫殿。 虽然云暮璟只是侧妃,但她这寝殿却是以她名字中的‘暮’,和太子妃寝殿中幽月中的‘月’字为名。 其中之意义,不言而喻。 几乎是给了她仅次于太子妃的无上尊容。 而且暮月殿和幽月殿就在朝阳殿的一左一右,距离非常近。 墨寒诏此举,也是在告诉东粱中人,云暮璟即使不是太子妃,在他心里,也是特别的,谁也不能轻易欺负了去。 不得不说,墨寒诏给她选定寝宫时,的确是上了心的。 只是...这些对云暮璟来说,当然还不够。 莫说是暮月殿,就算是幽月殿,云暮璟都觉着差一点,她想要的...可是皇后寝宫。 慢慢来吧,早晚有一天,她能一步步爬上去的。 “习惯就好。”墨寒诏悠悠地道,“马上就是你真正成为孤侧妃的日子,孤早早派绣娘给你缝制喜服,你待会儿去试试,至于嫁妆...” 说到这里,墨寒诏墨眸不由得浮现冷意,倏尔,他淡然一笑道,“孤也命人给你去娶了,所有的一切,孤都已打点好,你就等着明日当孤的新娘吧。” 云暮璟闻言,清丽绝美的面容处浮现出红晕,宛如烟霞般好看。 “我都听殿下的。” 与此同时,竹业领着一批东宫暗卫去到云府。 如今的云府前厅,一批批的箱子绑着红绸,琳琅满目,场面震撼。 竹业笑笑,按照清单上写的,一点点清点云府给云暮璟备好的嫁妆。 云将军就站在那,瞧着这一幕,冷不丁嘴角猛的抽搐两下,一阵肉疼。 云思语和云夫人也是面色极其不好看,但既然是殿下下令,她们也不好说什么。 等竹业清点完后,云将军瞬间陪笑上前道,“竹业侍卫,如何?可有少物件?” “东西准备的还算齐全,我替我家侧妃娘娘谢过云将军和云夫人。”竹业抱拳间,唇角轻勾道,“既然无事,我也就不多留了,告辞。” 说着,竹业微微摆手。 暗卫见状,极有默契似的,开始把箱子往外云府外搬。 竹业也很快随搬嫁妆的暗卫们消失在云府。 “爹娘!云暮璟的嫁妆几乎是掏空云府一半积蓄,这也太便宜她了!”云思语面色极其难看。 云暮璟只是侧妃,嫁妆尚且如此丰厚。 而她身为正妃,要是到时候嫁妆的排场不如云暮璟的大,岂不是得闹笑话? “没办法。”云夫人叹气间,抬手捋过云思语耳畔的头发,轻轻地道,“我跟你爹商量过,另外一半积蓄,都拿来给你当嫁妆充场子。” 第74章 十里红妆,入东宫 “无论如何,咱们都不会让你丢了面子。”云夫人说着,颇有些咬牙切齿,“可就算将军府倾尽所有,也最多是让你跟云暮璟一样的待遇。” “娘连压箱底的银钱都取出来给你添妆用了,其他的,我跟你爹是真的...” 而且等云思语大婚过后,将军府是史无前例的穷,之后都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云思语闻言,一张秀美的小脸充斥怨恨之色。 又是云暮璟!要不是云暮璟,她怎么会大闹东宫出丑,成为整个东梁的笑话? 这半个月来,她受尽嘲讽,还被皇上禁令入宫,想多见君泽哥哥几面都难。 云暮璟倒好,安安稳稳地住在东宫享福,日日跟君泽哥哥待在一处,等着大婚! 要不是早知殿下心中的人是她,不会宠幸云暮璟,云思语哪里还能安稳地待在云府? 毕竟东梁皇孙一脉虽然强盛,可皇上真正看中的,还是君泽哥哥。 云思语知晓皇上一直都不喜欢她,还盼着诞下东梁的皇长孙哄皇上开心,也稳固自己的地位。 要是让云暮璟抢了先,她得疯。 “云暮璟,给我等着吧...”云思语低低地呢喃着,眼底满是狠毒。 她成为太子妃后,第一个对付的人一定是云暮璟! 竖日,十里红绸铺满京城,锣鼓声震荡回响,气势漫天。 喜轿自东宫抬出,紧跟其后的是一箱箱红绸绑带的珠宝和精美的丝绸,琳琅满目,数不胜数。 东宫的暗卫浩浩荡荡地跟在喜轿后头,稳稳地撑起排面。 整个东梁京城颇为热闹,百姓们全是欢呼声,都在为最近贤名远扬的云大小姐觅得良缘而高兴。 “听闻云大小姐被云府赶出去后,便被太子殿下留在东宫,后来没过多久,宫中就下了赐婚圣旨。” “云将军和云夫人这可谓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一下把太子殿下和侧妃娘娘给得罪了。” “云二小姐之前跟太子殿下也是传的情深意切,但这次太子殿下心疼云大小姐,连云二小姐的面子都没给,派人到云将军府要嫁妆,还让云大小姐自东宫出嫁呢。” “东宫嫁,入东宫,这等殊荣,还是头一回见,这云大小姐前途不可限量,就算现在不是太子妃,以后未必会输啊。” “...” 轿中的云暮璟手持由金边玉石镶嵌而成的团扇,在这津津乐道的感叹震惊声穿梭而过时,唇角露出似有若无的弧度。 东宫大殿门口,太子一身大红锦绣喜服站在那,喜服的肩膀处,是金丝勾勒成的月桂花。 衣摆四周,则是大片大片的金线龙纹,看上去甚是华丽。 墨寒诏的容颜本身冠绝天下,清俊秀逸,尤其是那份与生俱来的幽冷气质,平日穿墨色锦衣时,上位者的威严尽显无疑。 今日着大红喜服,将寒意冲散不少,增添几分艳色,愈发的夺目好看。 他瞧见云暮璟的喜轿下来时,立刻上前一步,朝轿门口伸出手。 下一秒,白皙柔嫩的纤细指尖掀开轿帘,落在他的掌心里面,云暮璟一手拿扇子掩面,轻轻探出来。 那一刹那,墨寒诏猛的用力,把云暮璟拽前一拽。 “呀!” 云暮璟一个没站住,稳稳落进墨寒诏的怀里,连扇子都险些掉落下来。 她感受到东宫其他人的视线,被扇子挡住的小脸霎时染上红晕,低低地道,“殿下,这么多人看着呢。” “大喜的日子,允他们看。” 温香软玉入怀,墨寒诏眉宇柔和的同时,面色不由得染上愧疚,“云暮璟,你怪孤么?” 东梁的习俗,侧妃无需行三跪九拜之礼,也不用上门接亲,只需迎亲。 墨寒诏虽然觉得这样着实委屈云暮璟,但东梁的习俗便是如此,若是他越界,后边娶太子妃时,规矩就全乱套了。 所以即使对不起云暮璟,他也只能如此做。 “殿下说的什么话?”云暮璟眨眼道,“能入东宫,常伴殿下左右,已是我此生之幸,我不在乎那些,我在乎的是让殿下为难。” “殿下如果真要为我破了东梁的规矩,我心中才是过意不去。” 唉。墨寒诏深深叹气,他就知道云暮璟懂事,不曾怪他。 可她越是如此,他就越有想弥补她的冲动。 这次,墨寒诏还动了私库,在云府给的清单上,又给云暮璟添了一笔,总算是让她排场多少看得下去一点。 想到这里,墨寒诏神情稍缓,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抱着云暮璟入暮月殿。 正殿中,还宴请了宾客,需要墨寒诏这个主人公去打点。 所以他只能将云暮璟先放在暮月殿的床榻上,然后柔声跟她两句话,便匆匆离开。 等墨寒诏再回来时,连天色都渐渐暗沉下来。 云暮璟戴着的头面极重,这么久坐定是难受的,但她还是乖巧的一动不动,像是在等待墨寒诏。 正殿聒噪,但到云暮璟这里,墨寒诏就仿佛觉着一颗心缓缓安静下来,他上前两步,轻柔地拿开她手中的团扇。 顷刻间,整个暮月殿都随之染上一抹光华。 云暮璟寻常不施粉黛就已美的惊心动魄,如今再一打扮之下,更是倾国倾城,而且并不是先前那种病态的柔美,而是真正的艳华国色。 蔷薇红的嫁衣将她整个人身姿曲线勾勒的极其完美,侧妃本不能穿红,但她腰间挂着的红绸,是云暮璟曾说过,想要一点喜庆,墨寒诏特批的。 反而给她还增添一点魅意。 纵然是身边从不缺美人环绕的墨寒诏,都忍不住一惊,随即笑道,“这头饰重不重?” “重的很。”云暮璟手中捏着那块大红鸳鸯帕子,颇为扭捏地道,“只是我听宫女说,扇子要夫君揭开,要不然不吉利,都不敢动。” 墨寒诏失笑,“那如今孤揭了,把这些都取下来吧。” 云暮璟点点头,到梳妆台前把头面一点点取下,顺便卸了脸上的明艳妆容,重新露出那一张清丽如水的绝美容颜。 她重新到墨寒诏跟前,无辜的眼睛轻轻眨眼着,“殿下,您...喝酒了?” 很浓郁的酒味,云暮璟刚刚就闻见了。 “嗯...喝了。”墨寒诏揉揉发疼的太阳穴,也不知是不是酒劲上来的问题,他看着云暮璟,只觉得燥热。 酒劲儿么....可是好东西,老天真是愿意帮她。云暮璟眸中意味不明的笑一闪而逝。 第75章 东宫春色,他怀疑云暮璟 云暮璟瞧着墨寒诏摇摇欲坠的身子,急忙起身搀扶墨寒诏坐下,轻轻地道,“殿下先歇息会儿,我给殿下倒杯茶。” “好...” 云暮璟回身时,在泡好的茶水里面还加了一把干桂花,然后把茶水递到墨寒诏的手中。 “殿下,暮月殿的茶叶是我亲手所制,有清心明目之效,亦能解酒。”云暮璟眉眼弯弯地道。 今日她成为墨寒诏的侧妃,还有半月,云思语才会嫁入东宫。 在这之前,云暮璟自然是要想方设法在墨寒诏心底再留下一些深刻印象。 比如...让墨寒诏再次跟她发生误会,并且得知真相,就如同在将军府那样,短时间急剧墨寒诏对她的亏欠。 最好还可以增进一点她跟墨寒诏的感情,提升自己在墨寒诏心目中的地位。 这样一来,墨寒诏得知,云思语对她有杀心,墨寒诏心中对云思语的反感才会越重。 云暮璟很明白霖川那张底牌的重要性,自然要将霖川的作用最大化。 “这茶,很特别。”墨寒诏嗅着清冽的桂香,一口将唇边的茶水饮进。 他抬眸脑海中的醉意确实是散了些,只是看着云暮璟清丽面容的墨眸,眼神不浅反深。 “妾...知晓殿下喜欢月桂。”云暮璟清丽绝美的面容微微一红,柔嫩的指尖将垂落到耳畔的一缕青丝勾到耳后,露出纤细又白皙修长的脖颈。 “秋时,妾亲手采了月桂晒干制成的,殿下喜欢就好。” 那似有若无的栀子味仿佛在跟月桂香缠绵,萦绕在墨寒诏的鼻尖,他紧紧盯着云暮璟,浑身都开始染上一抹滚烫。 墨寒诏喉结滚动下,他猛的拽住云暮璟的手腕,将她往怀里一扯。 “啊!” 云暮璟身子踉跄着就猛的跌坐进墨寒诏的怀里,她纤细的腰被那双大手捆的很紧很紧。 还能够隐约感受到身体相贴之处,男人身上传来的火热。 “云暮璟...”墨寒诏低头望着怀里清丽绝伦又娇柔无辜的人儿,只觉得浑身难受的要命,抱着云暮璟才能稍微好受点。 连带手中的茶盏都‘噗通’一声坠落到地上,碎裂成无数瓣。 渐渐的,墨寒诏又单纯搂着云暮璟不够,大手开始不老实起来,在云暮璟周身各处地方不停游走。 等他的掌心落到不该碰的地方以后,云暮璟这才像察觉到几分不对劲,瞪大眼睛。 她颤巍巍地在墨寒诏怀里不停抖动,害怕地道,“殿下...殿下你怎么了?我...唔!” 还没等云暮璟话音落下,一股清冽的月桂香味瞬间席卷而来,准确无误地吻在她的唇瓣上。 激烈如雨。 墨寒诏的酒意似乎还未彻底散去,那份微醺的灼热很快让本就点着炭火,温暖如春的殿中温度再次上涨。 云暮璟那双宛若春水般美丽的眼睛满是呆滞。 直到她喜服的外衣被大手褪下,里衣的带子被扯开,大片春光外露时,她笃然回过神来。 “呜呜!” 云暮璟眼底像含了泪水,不停挣扎,拼命推开墨寒诏,想从他怀里逃离出来。 然而,墨寒诏的力气极大,一个侧身,顺势就把云暮璟压在喜床上,细密的吻也开始往她脖颈处落下。 “殿下!不要!” 云暮璟一边哭泣一边喊道,“不要这样...我们不能...” 墨寒诏眸色幽深,仿佛神志不受掌控一般,连自己的外袍都滑落肩头,宽松地搭落而下。 他一边吻云暮璟,手一边‘咔嚓’一声,扯开自己的腰带。 只是衣衫撒落的刹那,墨寒诏忽然...自己清醒了。 “嘶...”墨寒诏捂住自己抽痛的额头,然后瞧瞧身下哭的几近破碎衣比遮体的云暮璟,瞳孔也是骤然收缩了下。 “你...” 他连忙抬手扯过旁边的大红喜被,猛的盖住云暮璟的身子,紧接着,便匆匆拢起衣裳起身重新坐回床沿。 背对云暮璟。 云暮璟贝齿咬住下唇,眼眶通红,裹着被褥,不停往后撤,最后躲在最里面。 墨寒诏指尖撑住额头,清俊的面容只剩下难看,“怎么会这样...” 他就算对云暮璟再饥不择食,也不可能像这样浑身都不受自己控制一般! 尤其此时此刻,方才那妙曼窈窕,玲珑有致的景象还是深深印在他脑海中。 墨寒诏只觉得自己掌心甚至还残存触碰云暮璟后留下的余温,不过当那份灼热滚烫又一次袭来,他生生给压制回去。 这熟悉的感觉...墨寒诏墨眸掠过一丝寒芒,“莫非...” 他又中了媚毒? 可东宫是他的地盘,而且云暮璟虽是侧妃,却是他东宫的第一个女人。 今日大婚,父皇和皇祖母都很重视。 东宫宴请宾客的菜单,都是皇祖母亲自过眼的,何况,东宫不同于云府,哪里有人有胆子给他下药? 而且他分明在来暮月殿前都好好的,除非...墨寒诏墨眸地上的茶盏碎片。 紧接着,余光斜睨向床榻的云暮璟时,清俊的容颜带起一丝怀疑和警惕。 纵然纯洁无辜的云暮璟给他下毒很荒唐,但眼下,只有云暮璟最有嫌疑,容不得他忽视。 毕竟他曾经觉得云思语温柔善良,最后她还是照样有这么令人难以置信的一面。 何况云暮璟已入东宫,不再甘心居于侧妃之位,生出野心想爬他的龙床开始争宠,也完全讲得通。 “云暮璟,孤问你,这茶中,除干桂花以外,还加了什么?”墨寒诏偏头看着她,冷冷地问道。 此言一出,本来缩在那面露呆滞的云暮璟忽然猛的抬起眼帘,清丽绝美的小脸满是不可思议。 她发红的眼眶溢满水雾,哽咽地道,“殿下这是...怀疑我?” 墨寒诏抿唇不语,显然是默认。 “唔...”云暮璟就像是心中的防线破碎似的,压抑的泪水瞬间夺眶而出,如雨点似的砸在喜被上。 墨寒诏瞧着不忍,但他驰骋战场,在朝堂上也是只手遮天,举手投足皆可翻云覆雨,靠的可不是仁慈。 他对云暮璟,的确怜惜,可也绝对不会如此无脑。 “从实招来,孤还可以对你从轻发落。” 第76章 殿下没中毒,就是见色起意 “殿下要我如何招?”云暮璟绝美的面容充斥悲戚之色,可还是倔强地盯着墨寒。 她楚楚可怜地落泪,一边低低地道,“我什么都没做啊,我只是见殿下醉酒,担心殿下难受,递了一杯茶水。” “为什么...为什么...” 云暮璟说到这里,嗓子眼彻底哽住,她深吸一口气,强行让自己扯出一抹弧度,坚强中又透着几分美丽破碎。 “殿下如果真的不信,便喊张太医来吧,是真是假,一验便知。” 墨寒诏瞧着云暮璟这坦然自若的样子,胸口反而是有点沉闷起来。 对自己的想法,也开始有点不自信。 云暮璟一副伤心失望到极致的样子,眼底充斥痛心,整个人像是了无生气般,只有泪水无声继续掉落。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云暮璟这个样子,前时就算是云暮璟被罚跪祠堂,甚至是被云家赶出来,毫无退路的时候,她都不曾如此... 他先前不是没有做过冤枉云暮璟的事儿,不会这次也... 墨寒诏墨色袖口中的掌心骤然蜷缩,掐住床沿,他低低朝外喊道,“来人,请张太医。” 说不定云暮璟就是知道他会心软,所以用的苦肉计呢! 无论如何,他都查定了! 外头守门的竹业闻言,忍不住一脸懵逼,他方才听着殿中动静不小,也不知发生什么。 不过对墨寒诏的命令,竹业自是不敢多讲,答了一句,便下去把张太医喊过来。 “老臣见过殿下,见过侧妃娘娘。” 张太医入到暮月殿,先是瞧瞧脸色阴沉的墨寒诏,再瞧瞧裹着被褥坐在床榻里侧的云暮璟。 他察觉到殿中气氛有点不对劲,也是眉头一皱,不禁对云暮璟捏一把汗。 这...殿下和侧妃娘娘大婚第一日就吵架了? 墨寒诏摆摆手,朝张太医淡淡地道,“给孤验验地上的茶盏碎片。” 张太医满头雾水,但还是照着墨寒诏的话,附身捡起一块茶盏碎片,仔细地闻了闻,然后又翻看起来。 倏尔,他还拿指尖点了上头的茶渍,在嘴里抿抿,然后惊疑一声,“咦?” “有毒?”墨寒诏墨眸溢出凶光,冷冷地问道。 张太医砸吧砸吧嘴,“好茶。” 墨寒诏:“...” “没毒?”墨寒诏皱眉望着张太医,问道。 张太医实在不明白,太子殿下为何一直逼问他这茶有没有毒。 就是一盏普通的茶而已,如果说真有什么特别的,就是特别香。 “回殿下,确实是上等好茶,连泡茶的茶水都是像是晨间清露,尤为干冽清甜。”张太医恭敬地道。 墨寒诏身子轻轻一僵,转而看向床榻上正咬着唇角,垂落眼帘的云暮璟。 此时,她清丽绝美的小脸满是泪痕,唇瓣也被她咬碎出一道口子,殷红的血丝不断冒出,颇有些刺眼。 整个人娇柔而脆弱。 这么说来,他中毒跟云暮璟无关?墨寒诏掌心掐住床沿,手背青筋暴起。 他怎么总是... 但如果跟云暮璟无关,这东宫中,到底还有谁能钻到空子对他下手? “张太医,孤今日身感不适,似有中媚毒之兆。”墨寒诏立刻地道,“你过来给孤把个脉,看能不能找到一点线索。” 媚毒?张太医先是一怔,紧接着,他视线瞥向云暮璟,这才恍然察觉过来事情的来龙去脉。 殿下也真是的,侧妃娘娘纯真善良,难道他还不清楚么?都不分青红皂白就冤枉人家。 思及此,张太医心中不由得对墨寒诏有点幽怨。 自然,幽怨归幽怨,活还是得干的。 张太医上前两步,去给墨寒诏搭脉,不过很快,他面色露出一抹古怪。 “做什么?”墨寒诏清俊的容颜微冷,“有事说事,别给孤卖关子。” “咳咳殿下。”张太医尴尬地道,“您没中毒啊。” 这会儿轮到墨寒诏脸黑了,他眼角微跳,“孤没中毒?那孤怎么...” 话到这里,墨寒诏清俊的容颜不由得黑红交加,难道...他对云暮璟真的只是单纯见色起意? 差点没把持住不说,还冤枉人家姑娘下药? 简直荒唐!墨寒诏端坐在那里,从未觉得头这么疼过,脸也疼。 张太医知道不能太让墨寒诏下不来台,于是又道,“兴许是殿下喝了酒,酒能暖身,可能会有醉情之效。” 墨寒诏自然清楚张太医的用意,不禁对张太医高看两分,点头道,“多半就是酒的原因,是孤误会了侧妃。” 云暮璟依旧未曾言语,倒是张太医,在对上墨寒诏略有驱赶的眼神后,顿时行礼离开暮月殿。 等暮月殿再度安静下来的时候,墨寒诏刚要开口,云暮璟平静宛若风铃般的清脆嗓音先一步响起。 只是隐隐,还带着哭腔,“张太医来验过,殿下可放心了?若是不放心,不妨再召两名守殿门的侍卫来问话。” “方才殿下要吻妾的时候,妾自认,喊的还算大声。” 墨寒诏清俊的面容上,神色微僵,唇角紧紧抿起。 明明有这么多人可以为她作证,证明她的清白,他竟还是让她受了委屈。 “孤对不起你。”墨寒诏低低地道。 这一声道歉,也彻底点燃云暮璟隐忍的情绪,她红着眼抬头道,“殿下,妾始终记得自己的身份,也摆正自己的位置,从来没有想过要逾越。” “妾知道殿下爱的是二妹妹,绝不会自甘下贱做出下药这种事!”云暮璟哭泣地道,“妾已经对不起二妹妹过一次,更不可能再对不起她第二次。” 云暮璟越说,情绪仿佛越发激动起来,近乎有点崩溃,不停红着眼呢喃道,“殿下可知,自从遇见殿下以后,殿下就成了我心中唯一的支柱。” “只是如今,竟连殿下...都不信我了。” 云暮璟抽噎一下,紧接着便将脑袋埋进被褥里面,低低啜泣。 偌大的暮月殿,回荡着她那令人心碎的哭声。 墨寒诏听着云暮璟的话,也是怔了怔,同时也满是悔恨。 一次又一次,他真是没不吸取教训,为何就不能先喊张太医来呢? 他...该死! 第77章 太子对她的感情日渐加深 “我...我不想一个人了。”云暮璟忽然轻轻地道。 她身子还在颤栗,甚至都不敢抬头看墨寒诏,满是柔弱无助。 “我害怕,我真的好怕...” 墨寒诏深吸一口气,凝重又认真地道,“孤跟你保证,从今以后,再也不会不信你了,孤也永远不会让你一个人的。” 他真是没想到,哪怕入了东宫,没有云将军府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和事,他还能将云暮璟伤成这样。 一时间,墨寒诏对云暮璟的那份亏欠愈发浓重。 云暮璟的哭声依旧凄厉惨烈。 墨寒诏看着实在心疼,也清楚自己方才的行为太过荒唐,连忙重新跃上床榻,抬手去将云暮璟连人带被子揽进怀里。 云暮璟又扑进男人的怀里哭,不知过了多久,她像是哭累了,渐渐平息下来。 云暮璟有些疲倦地垂落眼帘,但那柔嫩的小手还很没安全感地拽紧墨寒诏的领口,似是很贪恋和依赖他。 “殿下,就这一晚,让妾抱抱好么...” 墨寒诏这会儿心中对云暮璟是满心的歉意,哪里舍得回绝? 更何况,他本来就一直不排斥云暮璟的靠近,她这样贴过来,墨寒诏非但不反感,心中还满是怜惜之意。 “好。”墨寒诏柔声答道。 随着外头夜色浓郁,墨寒诏看着怀中的云暮璟眉宇舒展开来,呼吸慢慢平稳。 他那带着些许愁意的清俊容颜,终于也逐渐露出一抹轻松,这才将云暮璟轻柔又平稳地放在床榻上。 墨寒诏想扯开云暮璟攥他衣襟的指尖去偏殿睡,谁知,他刚触碰到她,云暮璟就呜咽一声,攥的更紧了。 睡梦中还带着几分哭腔。 “别...别走。” 墨寒诏见云暮璟激动之下隐隐有几分要醒来的感觉,连忙停住动作,答道,“放心,孤不走。” 云暮璟像是听懂他的话,再度安静。 墨寒诏轻叹一声,只能在云暮璟身边躺下来,任由她揪着他的衣裳。 原本今日这一切总算就这样结束,他该是跟云暮璟同床共枕但并未越界地度过一个夜晚的。 可云暮璟就在墨寒诏的咫尺之间,二人近乎是贴在一起。 女子身上那清冽的如栀如茉一般的香味袭来,还有她的呼吸,就跟羽毛一样一下又一下地吹拂墨寒诏的脸上。 墨寒诏睡意全无,身上再次染上滚烫。 尤其,他先前还扯下云暮璟的衣裳,差点对她...虽然最后一步没完成,但该看的不该看,他都印在脑中了。 墨寒诏被称为东粱百年来最有才华的储君,也与他那过目不忘的本领脱不了干系... 第一次,墨寒诏痛恨自己有远超常人的记忆力。 他咬咬牙,眸中似是在纠结,最后手臂绕过云暮璟的肩膀,把她搂进怀里。 这温香软玉入怀,总算是让墨寒诏心中的欲望得到些许缓解。 虽然他还是有点不好受,但最起码能够入眠了。 一夜无话... 翌日清晨,墨寒诏先云暮璟一步醒来,他低头垂帘扫过云暮璟那张清丽绝美的睡颜。 不知何时,云暮璟已经松开他,脑袋枕着他的手臂,换了姿势如同小兔子一般乖觉地窝在他怀里睡着。 墨寒诏心中掠过一丝难得的柔软,只是下一秒,他想起昨夜自己竟情不自禁抱着云暮璟睡了一晚。 心头不由得生出心虚。 这份心虚,不知是对云暮璟,还是对云思语。 但墨寒诏清楚,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这样下去,于是轻手轻脚地扯回手臂,然后掀开被褥跃下床榻,匆匆离开暮月殿。 那一刹那,云暮璟睁开双眼,从床榻上起身,眉眼泛起一丝戏虐的笑容。 “跑什么啊...”云暮璟瘪瘪嘴,清丽绝美的小脸泛着无辜,“我有这么可怕么?昨儿明明搂的这么高兴。” 他这么喜欢她的身子呢,而且背地里,无人看见之处,墨寒诏对她也不是不为所动。 若是没有跟云思语的承诺,想来墨寒诏心目中,她也能有不浅的位置。 只是现在,在霖川那张底牌掀开前,墨寒诏还念着云思语,是不可能爱她的。 云暮璟现在能做的,也就是在云思语入府,尽可能拉近跟墨寒诏的距离。 “干桂花?呵。”云暮璟余光扫过昨儿还洒落在地上没有扫去的茶盏碎片,不由得嗤然一笑。 墨寒诏的感觉其实是没错的,云暮璟确实给他下了药。 只不过,她并非把药下在茶水中,而是...抹在她自己的身上。 她新特质的香膏,前调有迷心醉情的功效,但效果只有半炷香。 半炷香过后,药效便自然散去,再起不了别的作用,就是普通的香了。 云暮璟如果今日真跟墨寒诏再发生点什么,确实也能让墨寒诏加剧亏欠。 但同样的,也会让墨寒诏觉得自己婚前再次背叛云思语,对云思语也更加愧疚。 云暮璟自然不可能做这种为云思语一起做嫁衣的事儿,所以呢,她排了这样一场戏。 目前看来,效果很不错,墨寒诏对她确实是亏欠的紧,而且还搂着她睡了一夜,是男人心中都多少有点不一样的感觉。 果然不出云暮璟所料,之后半个月。 墨寒诏几乎日日都会到暮月殿坐坐,倒也不聊什么,只是跟云暮璟聊闲话家常。 不过随着墨寒诏跟云思语婚期将近,他跟她谈论的话题也变了变。 “思语马上跟孤大婚,你怎么想?”墨寒诏坐在暮月殿桌前,拾起云暮璟为他斟好的茶水,唇角在茶盏边缘轻轻抿了抿,低低问道。 这些天,他每次过来,云暮璟都会为他备好月桂清露茶。 月桂洒落茶中,满殿月桂飘香,他爱极这份清冽,也习惯了这一口。 “妾,自然是欢迎二妹妹的,并无其他想法。”云暮璟就坐在墨寒诏身侧,见他茶盏中的茶水少了,又拎起茶壶添上一些。 “二妹妹是殿下所挚爱之人,即将跟殿下大婚,殿下也算是得偿所愿。”云暮璟说着,柔声道,“若真有什么,妾恭祝殿下和二妹妹新婚快乐。” 墨寒诏眉头轻轻皱起,“孤终于娶到思语,孤也高兴,只是思语对你...你就真的一点都不担心?” “我不担心,我只担心殿下和二妹妹会因我生嫌隙。”云暮璟抬眸望向墨寒诏,眸子染上一抹水色。 第78章 太子娶妻,有点让人想笑 她总是这么替人着想。墨寒诏无奈地摇摇头,“孤知道思语一直对你有意见,所以担心她入东宫后会欺负你。” “不过孤一定尽可能的保护你。” “没事的殿下,我相信,只要我好好当这个侧妃。”云暮璟垂帘间,轻声道,“把那些误会都跟二妹妹讲清楚,定能跟二妹妹成为好姐妹的。” 听云暮璟这么一说,墨寒诏清俊的眉目也彻底柔和下来。 也是,云暮璟素来善良懂事,思语呢,虽然有时候任性一点,但本质同样不坏。 只要到时候他再安抚安抚思语,再让云暮璟跟思语解释,二人应当是能够相安无事的。 他多少有点多虑。 今日墨寒诏难得有闲工夫,并无政务,于是后半日,他便待在了暮月殿。 云暮璟则是如同往常一样,陪着墨寒诏聊聊天,喝喝茶。 她能清楚的察觉到,半月来,墨寒诏看她的眼神在发生变化,从前墨寒诏有时待她也很温柔,却不是像这样的柔情。 足以说明,墨寒诏对她的感情,就如云暮璟所期待的那样,在加深。 哪怕还不是爱,她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跟墨寒诏距离的拉近。 云暮璟这会儿也觉得,自己当时用尽心思提前入东宫,果然是正确的。 多出这一个月,能够让她在没有云思语的干扰下,做很多事情呢。 眼下,她可不怕云思语入东宫了。 霖川那张牌,也马上到该动的时候。 时间一晃,就是太子娶正妃的日子。 大婚当日,喜轿从云府抬出。 不过气势虽大,本来满怀期待来看热闹的京城百姓却都有点失望,总觉得太子娶妻,还没有纳侧妃那会儿轰轰烈烈。 大概是因为...这基本上的流程,都跟太子纳侧妃的时候太过相像。 同样的十里红妆,同样的唢呐声响,云思语的嫁妆,跟云暮璟也是几乎如出一辙。 仔细数数,甚至还比云暮璟少了几箱。 云将军和云夫人只想着尽量给云思语跟云暮璟一样的嫁妆,却没料到当时墨寒诏还偷偷动用私库给云暮璟增添嫁妆。 以至于...算漏了一些。 这一来二去,反倒是云思语的嫁妆磕碜点。 云思语的轿子一路入宫时,都能够听见道路两旁的百姓们唏嘘一片。 云思语不知云暮璟的嫁妆还有太子的手笔,只是听闻自己嫁妆竟比云暮璟少,顿时觉得丢尽了脸,以为是她爹娘没将嫁妆给到位。 扇子遮掩下的面容满是恼怒,对她爹娘都忍不住心生怨恨。 只是她明白,这会儿还不是发作的时候。 “我忍...” 墨寒诏依旧站在宫门口迎亲,来往的宫人们,瞥过殿下穿的那身大红锦绣喜服,怎么看怎么有点眼熟。 那不是殿下纳侧妃娘娘时穿的那一套吗? 众人嘴角猛的抽搐两下。 太子娶妻穿跟纳侧妃一样的喜服,不合适吧? 墨寒诏倒是没想这么多,只是觉着喜服做工繁琐,一件够穿就好,反正他也不会成婚很多次。 想着,他牵云思语入了东宫大殿,行夫妻对拜之礼。 “一拜天地...” “礼毕,入洞房!” 直到天色暗沉,外头一声声的动静才略显缓和,云暮璟坐在暮月殿内喝茶。 点着炭火,好不惬意。 “侧妃娘娘!” 雨宁站在云暮璟身侧,忍不住喊道,“殿下娶妻,您是真坐的住!” 云暮璟朝她笑笑道,“我的夫君娶妻,你怎的比我还着急。” 不久前,她在一次跟墨寒诏聊天时,求墨寒诏把尚在云府的雨宁,李嬷嬷和刘大夫全部都传召进宫。 墨寒诏也觉着从前的人照顾云暮璟或许更好,何况他自认伤害了云暮璟,对她的要求也不会拒绝。 于是雨宁三人就这样入东宫,跟从前在云府一样伺候云暮璟。 “自然急!”雨宁瞪眼道,“太子妃跟殿下青梅竹马,她入宫,太子的心可就完全在太子妃那了。” “尤其太子妃还一直视您为眼中钉肉中刺,这以后啊,您在东宫有,嫣能有好日子过?” “唉。”云暮璟故意叹气,眨眼道,“我不想,可我也没办法呀。” “现在殿下跟二妹妹恐怕都已经入洞房了,就在隔壁的幽月殿。” “难不成你让我现在冲过去,毁了她们的洞房?” 此言一出,雨宁霎时一噎,那一张小脸也是羞红到极致。 “我...倒是也没有这个意思。” 云暮璟瞧着她这副模样,掩唇‘扑哧’一笑。 “好了。” 云暮璟睁着那双水汪汪的眼睛,无辜道,“太子殿下地位尊崇,是东梁储君,偌大后宫,没有云思语,也会有千千万万个其他女人。” “就算我今日能够阻止云思语,也不能阻止别的人呢。” 如今的墨寒诏不愿纳妾,是还觉得自己能够干干净净,可以当痴情种,一心一意对一个女人。 以后他就明白了,既生在帝王家,要做君主,最先抛弃的就是专情。 所以,她从未想过当君王唯一的女人。 反正...她要的,也不是墨寒诏的人,只不过是他的权力而已。 她又从来没爱过太子,她只是想踩着太子一步步往上爬。 既然如此,太子拥有哪个女人,拥有多少女人,跟她又什么关系? 雨宁听见这话,忍不住微微一愣,她恍然察觉,其实云暮璟的话才是对的。 太子从前只爱着二小姐一人,所以导致她们很多人都忘记,自古帝王后宫佳丽三千,太子也不可能例外。 就算现在是这样,以后必不可能如此。 “更何况,我是太子的第一个女人,其实从某些方面来讲,我并没有输啊。”云暮璟转转手中的茶盏,悠悠地道。 没有哪个太子侧妃,如她一般,未婚先入住东宫。 没有哪个太子侧妃,大婚排场如此高调,甚至强过太子妃。 亦是没有哪个太子侧妃,大婚时身上能够挂红。 对比之下,云暮璟已经获得太多荣宠,她当真不觉得自己输了。 至于之后的一切,她会靠自己去争取,包括...她一直想要的后位。 第79章 后半夜,殿下抛弃太子妃来了 “更何况...”云暮璟说到这里,余光忽然扫了半掩开的窗户。 依稀能瞧见那一轮皎洁的月,已经高高挂起。 她眉眼弯弯道,“不久前才拥有过我的男人,跟其他女子行事,又怎会真的生的起兴致呢。” 云暮璟自幼就费尽心力养着的身子,比她前世时还要完美,甚至连她自己都挑不出瑕疵来。 玲珑有致,冰肌玉骨,吹弹可破。 男人如果触碰过不止一个女子,那心里就会下意识去比较。 云思语再怎么娇生惯养,都比不过她的清纯欲色。 “就算今夜是太子和云思语洞房,可未必太子今晚上就不过来了。”云暮璟撑着下颚。 她另一只手柔嫩的指尖,轻轻捻着洒在桌案黄油纸上的干桂花,眉宇透着几分意味深长。 云思语在云府几年,被云将军和云夫人养的极其傲气。 她本来就对自己不是墨寒诏第一个女人这件事,心里面不这么舒服。 是问,如果在这新婚之夜,她心心念念的男人对她兴趣缺缺,云思语又会如何呢? 就算不发作,也多少要阴阳怪气两句。 墨寒诏从前最喜欢云思语的温柔善良,经历云思语大闹东宫后,本就对她的印象有点落差。 他如今知道了云思语经常会生出小情绪,可潜意识还是更希望云思语跟云暮璟一样懂事,至少别总是无理取闹。 在大婚之日被云思语内涵,墨寒诏哪里能高兴? 这一气之下,墨寒诏自然在幽月殿是待不住的,多半得来她这躲躲清净。 “啧,后半夜,我怕是睡不了了。”云暮璟故作惋惜地叹气地道。 说到这里,云暮璟忽然收回手,掸掸衣摆本不存在的灰尘,起身不紧不慢地走向床榻。 “刚好趁着这会儿,我先去睡小半个时辰。” “雨宁,殿下最爱喝的月桂清露茶,先泡上一壶吧。” 太子娶妻,得先让教礼嬷嬷送完吉祥话,才能跟云思语同房。 这也约莫要盏茶的功夫。 从上次的经验来看,其实墨寒诏真的挺能的,不过男人若是没有欲念,再能也不会用很久。 嗯...云暮璟估摸着一两炷香时间。 差不多就是小半个时辰。 雨宁一头雾水地站在那,她不知道云暮璟的想法,只纳闷为何侧妃娘娘这么笃定殿下今晚会来。 不过虽然有时候侧妃娘娘会干一些摸不着头脑的事情,可这些事偏偏总是能照着侧妃娘娘预料的那样发展。 雨宁想着,神情也放松下来,立刻就下去泡茶。 不多时,满暮月殿茶香四溢,月桂混着如栀似茉的香味不停散开。 后半夜的时候,果然就如云暮璟所料的那样,墨寒诏当真来了暮月殿。 只是那清俊的面容在月色照耀下,脸色着实不太好看。 “参见太子殿下!”雨宁守在殿外,见到墨寒诏顿时满是惊喜地道。 “侧妃娘娘还醒着呢,殿下进去吧。” 墨寒诏本来心情烦躁,想找云暮璟解解闷,就是担心这么晚来暮月殿会打搅云暮璟,还有点窘迫。 这会儿听见雨宁的话,他忍不住微微一怔,“她...这么晚没睡吗?” 雨宁立刻道,“今夜殿下大婚,侧妃娘娘睡不着,还劳烦殿下劝劝她。” 墨寒诏眉头微微拧起,为何他大婚,云暮璟会睡不好? 虽有疑惑,不过墨寒诏自然觉着这个问题比起问雨宁,显然是直接问云暮璟来的更好。 所以他并未多做停留,很快就迈开步履入了暮月殿中。 彼时,云暮璟一身白色长裙,青丝披散在脑后,半倚在矮桌前。 她刚从睡梦中醒来,眼底还泛着一丝清浅盈润的朦胧泪意,衬的她整个人楚楚可怜。 听见脚步声,云暮璟缓缓抬起眼帘,刚好跟进殿中的墨寒诏四目相对。 “殿下?”云暮璟故作惊讶地道,“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跟二妹妹...” 说到这里,云暮璟眸中又略过一丝黯然,低低地道,“怎的有空来暮月殿?” 墨寒诏早早就褪下那一身喜服,换上他平日里穿的常服。 少了几分艳华,多了几分幽冷。 他瞧着云暮璟的确是一副心情不好的样子,皱眉间,不答反问道,“雨宁说你念着孤大婚,夜里不曾睡,为何?” 此言一出,云暮璟霎时身子颤了颤,偏移开视线不敢看墨寒诏,“没...没什么,殿下千万别听雨宁那丫头瞎说,我挺好的。” “就是今儿刚好喝了不少茶水,有点睡不着。” 墨寒诏目光掠向云暮璟清丽绝美的容颜,那里,仿佛有化不开的愁绪一般。 “真的?” “真的!”云暮璟笃定地点头,很快又重新斜睨向旁边。 墨寒诏瞧着云暮璟,墨眸掠过一丝疑惑,连同视线都带着深究。 他总觉得,云暮璟那眼神深处,仿佛在压抑着什么,似是怕被他发现一般。 云暮璟被墨寒诏看的有点心虚,急忙抿抿唇角道,“倒是殿下,今夜跟二妹妹成婚,实在不该再来暮月殿,容易惹人闲话。” 提起云思语,墨寒诏脑海中的思绪瞬间被打乱。 “这偌大的东宫都是孤的地盘,你是孤的侧妃。” 他又想起方才在幽月殿被她一通暗戳戳的数落,心中就烦躁的要命。 “孤来侧妃这里坐坐,谁能说闲话?” 云暮璟一愣,那双无辜的大眼睛小心翼翼地偷看墨寒诏,有惊喜,但更多的却是纠结之色。 墨寒诏看出云暮璟的踌躇,挑眉问道,“怎么?你不欢迎孤?” “自然不是!”云暮璟急忙道,“我只是觉得,殿下在二妹妹那里待半夜,又跑来暮月殿。” “这...于情于理都讲不过去,若明日二妹妹知晓,定要气恼的。”云暮璟指尖不停揪着手中的一块帕子。 “实在影响殿下和二妹妹的感情,殿下,要不,您还是回二妹妹那里吧。” “你不用担心这些。”墨寒诏摆摆手道,“孤现在就是不愿待在幽月殿,想来暮月殿,这里令孤舒心一点。” 无论是人,还是事。 云暮璟闻言,抬头疑惑地道,“殿下可是跟二妹妹吵架了?” 墨寒诏沉默不语,只是继续往前走,一掀衣摆,落座在云暮璟所在的矮桌对面。 第80章 棋艺切磋,他的心乱了 云暮璟见墨寒诏执意留下,便也没有再过多劝说,眼睛一眨,一如往常那般为他斟茶。 “既是夜中心情不佳,不如妾陪殿下解解闷。”云暮璟柔声问道。 “哦?” 这话倒是令墨寒诏生出几分兴致来,他一边饮茶,一边望向云暮璟,问道,“你打算怎么给孤解闷?” “听闻殿下棋艺甚好,妾与殿下切磋下艺如何?”云暮璟眼底泛起一抹温和的笑。 墨寒诏明显有点惊讶,他一直都觉得下棋是挺大的学问,至少这京城中的大家闺秀们,虽然都会学棋。 可真正对下棋精通之人,少之又少。 他的棋艺盛名远扬,云暮璟明显是知道的。 如此,还敢给他下挑战,不知云暮璟究竟是真有本事,还是当真只是瞧他无聊,借此来陪他玩玩呢? 不过无论如何,云暮璟的好意,他都会领下。 墨寒诏将手中的茶盏放回桌上,放出轻柔的“叩”的声响。 他看向云暮璟,勾唇道,“好。” 云暮璟的善良乖巧懂事,实在是让他有种不一样的感觉。 这暮月殿,的确是解忧愁的好地方。 见墨寒诏答应,云暮璟眼睛微微一眨,“既然是比试,那就得有点彩头。” “彩头?”墨寒诏没想到云暮璟竟还会提这个要求,清俊的眉目轻轻一挑。 连彩头都提出来了,那云暮璟定是对赢他有几分把握的。 他虽不知云暮璟是哪里来的自信,不过墨寒诏倒是有点期待起来。 墨寒诏轻笑一声,指尖一勾腰间的那块羊脂白玉玉佩,放在矮桌前道,“赢孤,这块玉佩,就是你的。” 云暮璟瞧着那块玉佩,忍不住掩唇轻笑起来。 “殿下的羊脂白玉佩,也在妾这待过一段时间。”云暮璟眉眼弯弯地道,“看来妾跟这块玉佩当真是有缘分的很,妾会赢的。” 墨寒诏不置可否,只是朝云暮璟悠悠地道,“孤的赌注是玉佩,那你的赌注呢?” “妾...”云暮璟沉默片刻,不由得可怜兮兮地道,“妾来东宫时孑然一身,实在是拿不出跟殿下羊脂白玉佩同等价值的东西。” “要是殿下不嫌弃的话,妾愿意将自己当做筹码。” “你自己?”墨寒诏先是一愣,随即墨眸落在云暮璟身上,开始逐渐幽深。 今夜是他的大婚之礼。 可他在幽月殿的时候,明明身下的人是思语,脑海中却全是跟云暮璟初次时的情景。 那夜,在将军府,深秋春光乍现,云暮璟窈窕玲珑的身姿浮现眼前。 这也令他对云思语很快就没了兴致,没多久就结束了。 云思语心中不快,讲出口的话句句带刺,他自然有些恼。 导致他跟云思语大喜的日子反而闹的不欢而散。 云暮璟的确是比他手中的羊脂白玉佩更尊贵的筹码,如果可以再... 不行! 墨寒诏深吸一口气,强行将自己脑海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给压了下去,沉声道,“云暮璟,以后不要再讲这话了!” “孤还是希望,你能够自尊自爱!” “啊?”云暮璟听墨寒诏的话听的一头雾水,恍然间,她忽然反应过来墨寒诏可能是误会了。 于是连忙解释道,“殿下,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殿下若是赢我,可以任意要求我做一件事,我...我没有。” 说到这里,云暮璟那张倾国倾城的小脸恍然间浮现殷红之色,红的快要滴血,满是羞涩,恨不得找个地缝钻。 墨寒诏明白过来云暮璟的意思,又察觉到自己过于多想,清俊的面庞也是难得浮现出一抹尴尬。 “孤...误会了。” 也是!云暮璟每次遇见贼人,都是宁死也不让对方得逞。 她看似柔弱,内心却坚毅的很,一直很自爱,哪里能轻易把自己交托出去? 云暮璟依旧红着脸没有答话,墨寒诏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一时间,殿中气氛相当尴尬诡异。 “殿下,我...我去拿棋盘。” “...好。” 云暮璟红着脸,起身到不远处取来棋盘和棋子,放在了她和墨寒诏中间。 “嗯?这棋...” 墨寒诏修长骨骼分明的指尖轻轻拾起一枚棋子,清俊的面容忍不住有些动容。 棋子材质说不上好,可棋子边缘却圆润有光泽,显然是被人经常摩挲所致。 看来云暮璟背着他,没少摆弄这棋局。 他从前还当真以为云暮璟就是那如同小白花一样娇弱惹人怜爱的小女人,只喜欢绣绣花什么的。 没想到,她竟也如此痴迷这些东西。 “你先选棋吧。”墨寒诏彻底被激出好奇之色。 “殿下平日里素爱穿墨色衣裳,便执墨棋吧。”云暮璟也不客气,笑笑道,“我喜浅淡颜色,白棋最为合适。” “好。”墨寒诏轻轻颔首,在棋盘上找准一个位置,落下一子。 他寻常下棋,也确实习惯于用墨棋。 墨子先行,先发制人,再以雷霆万钧之势强势压制,就是墨寒诏下棋素来的风格。 云暮璟的白棋在黑棋之后紧跟而上。 刚开始,墨寒诏还有点小瞧云暮璟,甚至还怕云暮璟输的太快,会伤心,所以还大有几分让她的意思。 不过到后面,他的神情就渐渐凝重起来。 云暮璟下棋的风格十分独特,明明看似很温和,却招招致命,一眼就能看穿他的破绽。 善棋艺的墨寒诏,在对付云暮璟的时候,竟然非常吃力。 云暮璟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水汪汪的大眼睛充斥无辜,“殿下对妾稍微温柔一点,妾要招架不住了呢。” 云暮璟那娇软的嗓音令墨寒诏心中痒痒,连下棋时的心都乱了两分。 在面对云暮璟白棋包围上来的时候,竟有点不知如何解决。 落棋的手一抖,错失一步好棋。 云暮璟一眼就看穿棋局上黑子的劣势,一招致胜。 “孤输了。”墨寒诏清润的嗓音略显无奈,不过看着云暮璟的墨眸却是透着赞赏的味道,“羊脂白玉佩,孤赠你了。” “从前孤,不知你有这么好的棋艺。” 他从前只是云暮璟娇弱惹人怜惜,从不知云暮璟竟还钻研棋艺。 也未曾料到自己在下棋这方面有一日会输给一名女子。 这么说起来,云暮璟懂的东西还真不少。 药理、女工、棋术,样样堪称绝顶。 这京城中的大家闺秀,若是比试比试,云暮璟绝对能够拔得头筹。 第81章 可不能让太子对她丧失新鲜感 云暮璟从桌上拿起那块玉佩放在手心里,美眸瞬间破碎出欣喜之色。 “多谢殿下。” “你自己争取来的,无需谢孤。” 墨寒诏见状指尖叩击在案上,唇角轻轻勾起,瞧着云暮璟的眸色不由得加深两分。 虽然这盘棋,云暮璟能赢多少是取了一点巧的,不过不能否认,云暮璟确实令他惊喜。 在她身上,女子的娇柔善良和聪慧过人展现的尤其完美,简直如同这月桂清露茶,越品,就越是醇香。 “再来一局,如何?”墨寒诏问道。 “求之不得。”云暮璟笑着轻轻答一声,便开始将棋盘上的棋子重新分回棋盒当中。 墨寒诏也去帮云暮璟,大手不小心跟云暮璟碰到一处,他倒是觉得挺自然。 毕竟他跟云暮璟又不止一次牵手,更亲密的事情也做过了...反倒是云暮璟,脸色羞红,神情也透着几分不对劲。 墨寒诏突然意识到,最近,云暮璟对他的触碰和接触,都比异常的敏感。 他不由得问道,“孤是不是做了什么惹你不高兴的事情?” 云暮璟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墨寒诏的意思,轻轻摇头间,绝美的小脸扯出一抹笑容,“在妾心里,殿下是顶顶好的人。” “无论殿下做什么,妾都不会不高兴。” 墨寒诏瞧着云暮璟这模样,忍不住暗自感叹。 如果思语能有云暮璟一半的乖巧懂事,今夜这新婚,他何至于如此烦闷? 云暮璟这样好的姑娘,还偏生被他耽误了一辈子...墨寒诏想到这里,心中不免再度生出一点沉闷。 “殿下,下棋吧。”云暮璟瞥见墨寒诏清俊面容上的变化,心头狡黠一闪而逝,面上却依旧是那副温柔可人的样子。 “好。” 墨寒诏颔首,抬手拾起黑子,再度落下。 随着时间流逝,墨寒诏逐渐沉溺进跟云暮璟的棋艺对峙当中,方才那些思绪和不悦也瞬间消散。 这一整夜,云暮璟都在陪墨寒诏下棋。 等天亮时,墨寒诏马上得去御书房回禀公事,才有点依依不舍的起身。 他真的发现,与云暮璟待在一起,总是能够发现不同的乐趣,似是永远待不腻一样。 竹业来喊墨寒诏的时候,一眼就瞥见自家殿下看侧妃娘娘的眼神都像是要拉丝似的。 竹业:“...”他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到隔壁朝阳殿取来一套崭新的锦绣长袍。 “殿下,今儿属下手不大舒服,怕是不能伺候您换衣了。”竹叶说着,把手中的长袍放到床榻边,摸着鼻子道,“正好侧妃娘娘在,不如让娘娘接替属下一日。” “这...”云暮璟余光斜睨时,依稀发现竹业不但备了外袍,竟还有里衣。 她清绝的面容立刻通红一片,露出慌乱道,“伺候殿下换贴身衣物,要不还是让二妹妹...” “你来吧。”墨寒诏透过半掩开的窗户,清俊的眉目微微皱道,“思语素来贪睡,这个点想来还没起榻。” “眼下时候不早,等她穿戴完过来,要耽搁不少时间,会误了时辰。” 云暮璟闻言,耳根子愈发的热,微不可见地点点头。 墨寒诏迈开步履,走到床榻旁边。 云暮璟也缓缓上前,她看着墨寒诏伸开双臂,那白皙纤细的指尖落在他腰带上。 但她对解男子腰带好像有点不太熟练,手宛若游鱼一般在墨寒诏腰腹处,摸索着绕到墨寒诏腰后。 “咦?”云暮璟发现这腰带竟然一只手扯不开,立马另外一只手也搭上去,双臂环住男人的腰身,整个人几乎贴在他怀里。 云暮璟一张小脸通红,尴尬又窘迫,急的后背都溢出香汗。 鼻尖如茉似栀的花香传来,墨寒诏墨眸染上幽深,丹田处满是灼热,修长骨骼分明的大手轻轻抬起。 悬在半空中,想要去搂云暮璟,又强忍着不去搂。 云暮璟察觉到头顶墨寒诏的呼吸变的灼热不少,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唇角不由得勾勒出一抹弧度。 直到墨寒诏指尖差点触碰到云暮璟的刹那,那腰带忽然‘咔嚓’一声,被云暮璟解开了。 云暮璟退出墨寒诏的怀里,一副长出一口气的样子,只是抬眸发现墨寒诏清俊的容颜着实有点不太好看。 “殿下,你怎么了?”云暮璟疑惑地问道。 “没事...你继续。”墨寒诏嘴角抽搐两下。 “嗯。”云暮璟无辜的眼睛一眨,动手一件件给墨寒诏褪去衣物,然后再一件件给他穿上。 只是云暮璟对男子的衣裳着实不够了解,有点笨手笨脚的,还总是碰到不该碰的地方。 本来墨寒诏还因为昨夜下了一夜棋有些困倦疲惫的,这会儿彻底清醒了。 而且恐怕今儿整整一日,他这火气都很难降下来。 云暮璟生的美,又如此娇柔惹人怜爱,对任何一个男人来讲,都是勾人又致命的。 就算他把所有的感情都倾注在思语身上,但到底也是正常成年男子,多少会被勾起欲望。 不多时,云暮璟望着墨寒诏匆匆离开的背影,眉眼间不由得泛起一抹意味深长。 “欲,或许不这么好听,但有欲有念,或也能让人...魂牵梦萦。”云暮璟轻笑一声,转身有些随意地坐在床榻上。 一手撑着床沿,另一只手,则是摩挲手中的羊脂白玉佩。 今日故意设那一盘棋局,就是想让太子知晓,她并非只有柔弱可怜,也有聪慧伶俐。 毕竟只会哭的女人,男人只有一时新鲜和怜惜,等时间一久,是会腻的。 所以,云暮璟如果想要真正走进墨寒诏的心里,就得给他看到一些不一样的一面。 当然,这种不一样,不是顷刻间全部暴露在他眼前,而是一点一滴让墨寒诏慢慢发现,给他时刻的新鲜感,勾住他。 第82章 霖川的到来差点吓死云思语 云暮璟很清楚,如今墨寒诏心中还是更向着云思语,他跟云思语年少情深,可是拿云思语当白月光的。 就算现在让墨寒诏撞破云思语跟霖川接触,恐怕也下意识自己给云思语找借口。 为了确保计划万无一失,霖川还不是出现的时候。 云暮璟还必须离间他们,摧毁他们之间的信任和对彼此的耐心。 墨寒招不是一直很喜欢她的身子吗?又碍于对云思语的承诺,不愿让她侍寝。 不过呢,云暮璟很清楚自己的魅力,眼下她已入东宫,身子也养好了,又是太子名正言顺的侧妃,太子对她也是怜惜至极,所有的时机都已成熟。 她只要能够成功侍寝,云思语知晓墨寒诏违背当初的承诺,还能安安稳稳地继续跟墨寒诏过日子么? 少不得要闹的。 而墨寒诏呢,是东宫太子,东梁最尊贵的男子,他对女人,也不是一直这么有耐心。 一次两次能哄,三次四次恐怕就会慢慢厌烦。 不过在此之前,云暮璟还得确保一件事,就是云思语在承宠这段时间,不会怀有身孕。 这后宫的女子,一旦有孕,那便是有了免死金牌,她想再把云思语拉下去,就得费更大的功夫。 所以云暮璟需要一个助力,而这个助力,最好是...与云思语关系越近越好。 “银锁...”云暮璟记得银锁似乎是云府的家生子,自幼就跟在云思语身边当贴身丫鬟。 她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而令银锁背叛云思语的办法也很简单,云思语现在最看重的就是墨寒诏对她的看法。 如果她朝云暮璟下手这一幕,刚好被墨寒诏撞破,云思语一定会陷入慌乱,升起危机感。 云思语本就不是什么温柔良善之人,她为了自己,可以牺牲所有人。 到时候,云思语为了维持自己的形象,一定会把银锁推出去顶罪,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银锁身上。 到时候银锁看清云思语,心中对云思语的衷心必然是要动摇的。 云暮璟记得仔细掐指算了算时辰,墨寒诏跟东梁皇帝谈公事,一般都是三个时辰左右。 “雨宁。”云暮璟淡然一笑,朝外喊道,“午时去隔壁幽月殿给太子妃传句话,就说...” “昨夜是殿下和太子妃的大婚,没想到殿下竟宿在暮月殿,我觉得甚是对不起她,想亲自跟她赔礼道歉。” “只是备礼尚需要些时辰,恐怕今日给太子妃敬茶,会晚一会儿。” 守在门外的雨宁听见这话,倒是忍不住嘴角抽搐两下。 太子妃要是听见这话,哪里还能接受侧妃娘娘的道歉?只怕恨不得掐死她! 这...侧妃娘娘怎的如此想不开?雨宁抓抓脑袋。 不过很快,她又茫然地想着,莫非...侧妃娘娘有其他的主意? 思及此,雨宁悬着的心总算落下来。 一直到邻近午时,这才跟李嬷嬷打了声招呼,让李嬷嬷接替她守着侧妃娘娘,便放心去隔壁幽月殿。 其实昨晚自从墨寒诏离开幽月殿后,云思语就一直没睡。 自她跟墨寒诏终于洞房的时候,她清晰的捕捉到墨寒诏面容上的嫌弃后,云思语就一直觉得委屈和恼怒。 墨寒诏要走,她也没留,总觉得墨寒诏在乎她,定不会真的在新婚夜抛下她太久。 可云思语左等右等,都没等到墨寒诏回来。 直到邻近天亮,云思语实在待不住,喊了陪嫁来的银锁出去打探。 不多时,银锁带回消息,说君泽哥哥待在隔壁的暮月殿陪云暮璟下棋。 “啊!” 那是云思语第一次听见‘暮月殿’三个字,她当时还躺在床榻上,气的直接就砸了枕头,还把那床喜被都用力撕的一片一片的。 暮月殿,幽月殿,区区侧妃,她着实是没想到君泽哥哥赐给云暮璟的寝殿,竟和东宫正室寝殿用同一个字! 君泽哥哥给云暮璟的荣宠,着实是大! 墨寒诏是要告诉天下人,云暮璟在东宫的地位,铁了心要当云暮璟的靠山! 而且新婚夜,君泽哥哥竟然抛弃她这个新婚妻子,去跑到云暮璟那里跟她下棋? 这算什么?! “真该死...”云思语小脸满是难看,她在独守空殿闹了不短的时间,好容易平息下来一点,也睡不着了。 干脆穿戴好衣物,等云暮璟来给她这个太子妃敬茶。 她就想训着云暮璟来敬茶时,随便找云暮璟一点错处,好好为难为难她。 谁知,一直都没看见云暮璟的影子。 太阳高高挂起的时候,雨宁才跑到暮月殿来,将云暮璟交代给她的话全部复述给云思语听。 “滚!都给本宫滚!”云思语闻言,再度暴怒,随手拿起桌上的茶盏就朝着雨宁砸下去。 然而,云暮璟已经贵为太子侧妃,她是云暮璟的贴身丫鬟,身价比之之前不知上涨多少。 哪怕云思语的地位更高些,她甚至对云思语身边的丫鬟都只能弯腰。 可至少在面对云思语这种无理取闹的时候,雨宁有了躲开的底气。 “回太子妃,侧妃也是好心,如果太子妃不愿等,那奴婢即刻便去禀报侧妃。”雨宁淡淡地道。 “让侧妃早点来敬茶,便罢了,太子妃何必发这么大的火呢?” “好啊!死丫头,你都敢跟本宫顶嘴了!”云思语嗤然地道,“你说得对,本宫就是不愿意等,还不快让你的狗主子现在马上就来给本宫敬茶?” 此言一出,雨宁神情有点不好看,“侧妃娘娘也是圣旨赐婚,更是殿下亲自求来的圣旨,还希望太子妃对侧妃尊重点。” “你和你主子,凭什么让本宫尊重?”云思语不屑地道。 雨宁一张脸气的通红,她想发作,不过眼前的云思语到底是太子妃,她怕给云暮璟惹麻烦,还是生生忍住。 雨宁对云思语一礼,很快就转身离开幽月殿。 云思语坐在那,一张秀美的小脸满是恶毒和怨恨,就这么静静候着云暮璟。 没过多久,外头便传来脚步声,云思语以为是云暮璟来了,低低冷笑,思忖着待会儿怎么对付她! 但下一秒,她抬眸看到那有些蹑手蹑脚探进来的蒙面黑衣人以后,面色笃然大变。 “是你?”云思语瞳孔骤然收缩。 第83章 送白帕子恭祝云思语新婚快乐 “见到我很惊讶?”霖川看了她两眼,“太子妃放心,我来的时候很小心,无人发现。” “更何况,我可是亲眼看着墨寒诏出去才进来的,安全的很。” 云思语闻言,悬着的心这才悄然落下。 不多时,她神情又很快变的凝重,急忙朝旁边的银锁道,“把殿外宫人都遣散开,守着殿门。” “是。”银锁瞧着云思语如此紧张的模样,就知道这黑衣人大概牵连着什么重要的事情,也不敢怠慢。 她急匆匆就踱步出了幽月殿。 直到幽月殿重新安静下来,云思语才起身沉着一张脸道,“你是如何进东宫的,又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太子娶妻如此大的事情,整个东梁都闹的沸沸扬扬,我能不知道吗?” “至于东宫...”霖川说着,抬步跃过云思语,漫不经心地往幽月阁的凳子上一坐。 “太子妃,你未免有点小瞧了观雨楼。”霖川悠悠地道,“观雨楼不敢跟权贵作对,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没有后台,无法与强权抗衡。” “但不代表,观雨楼真的怕他们。”霖川嗤嗤然一笑,露在黑布外的眸子透着一缕意味不明,“观雨楼多的是你想不到的。” 毕竟,观雨楼虽然是他在管辖,事实上背后真正的主人,却是云暮璟。 云暮璟都已经打入东宫内部,那将他放进来,能有多少困难的? “本事?”云思语不屑地道,“连云暮璟这么一个弱女子都杀不死,能有什么本事?难不成是讲大话的本事?” “太子妃,这话讲的多少有点不妥。”霖川漠然的嗓音透露出淡淡的无奈,“没杀掉你姐姐,纯粹是意外。” “当日,我即将得手时,墨寒诏半路杀出来,救走她。”霖川道,“我说过,观雨楼不敢得罪权势,何况是东宫太子呢?” “跟墨寒诏对着干,我观雨楼经营十年的基业,恐怕不出三日就要毁于一旦。” “你说是君泽哥哥救的云暮璟?!”云思语脚步猛的往后一退,眸底满是不可思议。 她听说云暮璟被救后,心中对救下云暮璟的人简直恨的牙痒痒。 可云思语万万没有想到,毁掉她完美计划的,竟然是墨寒诏! 云思语贝齿紧紧咬着唇角,很快就尝到唇齿间的血腥味。 当日云暮璟途遇山匪也是君泽哥哥帮了她,这绝对不是什么巧合。 一定是君泽哥哥在送云暮璟回青山寺后,还一直派人关注云暮璟的动向。 这才能如此精准无误地救下云暮璟。 如此行为,还有之前君泽哥哥为云暮璟所做的一切,都足以证明他...他就算不爱云暮璟,也很在乎她! 云思语想到这里,眸中不由得掠出一抹阴鸷,“君泽哥哥他,心里怎么可以有别的女人的位置!” 她一定要尽快铲除云暮璟!在君泽哥哥爱上云暮璟之前! 云思语满是恨意,死死地盯向霖川,冷冷地道,“你不是观雨楼的杀手吗?再给我刺杀云暮璟一次!” “事成之后,双倍报酬!” “太子妃,不瞒你说,我这次来,是想问你要点银钱。”霖川淡然地道,“观雨楼出手,素来都是价值不菲。” “虽然失败,但我也因此险些被墨寒诏逮住,这么大的风险,总要给点报酬的。” “但我就算再贪银钱,也不敢再对云暮璟动杀心了。”霖川皱眉地道,“先前云暮璟尚且只是不受宠的将军府小姐时,她便被墨寒诏护着,我杀不死她。” “眼下她已经贵为东宫侧妃,入东梁皇室玉碟,我还能要她的命?” “云暮璟是侧妃,我可是太子妃!权利比她大得多!”云思语沉下脸,满脸阴色道,“何况君泽哥哥最爱的还是我。” “只要我从中周旋,必能保证你的安全。”云思语道,“你只管取她的性命,其他的交给我就是。” 霖川闻言,脸上浮现一抹犹豫,“这...我还得考虑考虑。” 真怂!云思语撇撇嘴,刚要开口,忽然殿外响起银锁的阻拦声。 “侧妃娘娘,我家太子妃在屋里小憩,您不能进去。” “方才雨宁来报,说是太子妃急着见我。”云暮璟急急地道,“她一定醒着,是不是生气不愿意见我才让你这么说的?” “求你放我进去吧,我是给姐姐来赔礼道歉的。” “...” 那动静有些许的大,云思语望向还在殿内的霖川,小脸霎时惨白一片。 “该死!真是早不来晚不来!” 要是被云暮璟看见霖川在这里,她先前刺杀云暮璟的事情就全部暴露了! 她绝对不能让云暮璟发现霖川。 “你快躲起来。”云思语连忙朝霖川喊道。 “你怕什么?”霖川嗤然地道,“刚刚不是还说想要她的命吗?她送上门来,直接杀死她岂非一了百了?” “你不是没考虑好么?”云思语冷冷地道,“就算你考虑好了,你杀她的地方,也不能是幽月殿。” 她说的是能帮霖川收尾,保证霖川和观雨楼最后不被牵连。 但同样的,云思语也不想让任何人知晓,云暮璟的死是跟她有关系的。 云思语还打算在所有人面前保持温柔善良的形象呢。 见霖川不动,云思语直接上前扯过云霖川的衣襟,眯眼地道,“还想要钱,就给我过来。” 霖川满脸黑色,只能从凳子上站起来,抬步跟上云思语。 最后云思语打开自己的衣柜,猛的把霖川给塞了进去。 她甚至都来不及叮嘱霖川两句,云暮璟就入到幽月殿中。 “见过太子妃。”云暮璟像是急忙忙地跑过来,那白皙柔嫩的额间,都布满细腻的汗水,连气儿都有点喘。 “侧妃,奴婢都说您不能进来了!” 在她身后,银锁连忙跟上来,神情极其难看的道,“你如何能够擅闯太子妃寝殿?” “我...我不是有意闯入的,我就是觉得太子妃没睡。”云暮璟说完,视线扫向云思语,抿唇道。 “你瞧,定是我敬茶来的晚,所以侧妃娘娘才如此生气。” 第84章 这茶的火候,她掌握的很好 “是,我的确没睡。” 云思语这会儿刚急急地将柜子门合上,她余光斜睨了眼身后的柜子,转身跟云暮璟对上。 她淡然地道,“云暮璟,原来你还知道今儿给我敬茶来晚了?” 得知君泽哥哥心里有云暮璟,云思语对待云暮璟,恨意就愈发的深了。 尤其她本来就视云暮璟为眼中钉,此时云暮璟忽然进来打断她和霖川,她心中火气和阴冷瞬间溢满。 这会儿,眼底和面色,都非常不善,连往日那份温和,都懒得跟云暮璟演。 “姐姐,你莫要生气。”云暮璟笑笑道,“我这次是特意来给姐姐赔礼道歉的。” 她手中拿着一只绣着精美栀子花的白帕子,递给云思语,歉意地道,“妾知今日本该早点来给姐姐敬茶的,只是为了绣这块帕子送给姐姐,才来晚了。” “妾恭祝姐姐和殿下新婚快乐,还请姐姐不要怪罪。” 原来在将军府,云暮璟比云思语略显年长,她是大小姐,自然是喊云思语妹妹。 这如今二人都嫁入东宫,云思语的位分‘暂时’是比她高一点。 在这宫中若想显得亲昵,一般都以姐妹来互相称呼,如今于情于理,她反倒该唤云思语一声‘姐姐。’ 然而,云思语对云暮璟这份刻意亲昵倒是根本不买账,她瞧着云暮璟递过来的那块帕子。 本就难看的神情登时‘蹭’地顷刻拉下。 “云暮璟!”云思语猛的起身,一把拽过云暮璟的手腕,怒斥地道,“我跟殿下大喜的日子,你跑过来送我一块白帕子,到底安的什么心?” “眼下还惺惺作态,跑过来说祝贺我,实在太过好笑!” “我看,你就是想侮辱我,还不想给我敬茶!” 云暮璟闻言,顿时微微一愣,随即红了眼道,“没...我没有,我真的只是好心,栀子花,乃是最为纯洁的花。” “我觉着好看,便以为姐姐看见也会欣喜,费尽心思才绣好的。”云暮璟抿抿唇角,无辜的大眼睛很快就弥漫上一层水雾。 “我也从来没想过不愿意给姐姐敬茶,姐姐要是想的话,我...我现在就可以敬!” “好啊!你敬!现在就敬!”云思语眯眼瞧着她,语气尽是凛冽的寒意,冷笑一声,猛的推开云暮璟。 “我倒是要看看,你的诚意如何。” “银锁,上茶!”云思语说这话的时候,朝旁边的银锁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然后大摇大摆直接落在桌前。 银锁自幼跟着云思语,立刻会意,上前去倒茶。 “呜!” 云暮璟素来娇弱,被这么一推,险些没有站住,急急地撑住桌缘另一边才没有栽倒。 彼时,银锁端着托盘到云暮璟身边,淡淡地道,“侧妃娘娘,请吧。” 云暮璟瞧着那茶盏中冒出的袅袅白烟,眸底深处反倒是坦然自若。 按照她的计划,就该是要让云思语对她出手。 不光如此,她还得继续激怒云思语,叫她展现出自己的恶毒。 泪水顺着云暮璟清丽绝美的面容不停滑落,她哽咽地道,“只要姐姐不生气,我做什么都可以。” 云暮璟说着,立刻忍着滚烫抬手去接那盏茶水,然后对着云思语躬身道,“姐姐,请喝茶。” 然而,云思语眸子只是随意扫了眼那盏茶水,并未去接。 她淡淡地望向云暮璟,“身为侧妃,给本宫敬茶的时候,腰板怎的能挺这么直?给本宫再弯一点!” 云暮璟闻言,柔软纤细的腰肢儿一弯再弯,红着眼睛抿唇道,“请...请姐姐喝茶。” “大点声,没吃饭么?”云思语依旧没有接,只是嗤嗤然道。 “请姐姐喝茶!” 云暮璟又喊了一边,那双泛着水意的眸子,泪根本就挂不住,泪珠‘哗啦啦’地往下砸落。 白玉青花瓷的茶盏并不隔热,云暮璟一直端着那盏茶,本就纤细娇嫩的指尖已经通红一片。 连带云暮璟端茶盏的手都在轻微颤抖。 衣柜中的霖川轻轻将柜子门推开一丝缝隙,他透过那缕缝隙望着这一幕,眼底不由得晦暗一片。 视线偏移瞧着云思语的时候,是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的眼神。 就在霖川险些按耐不住要冲出去的时候,云暮璟像是意识到什么,俯身弓腰时,眼角的余光扫过霖川。 带着些许锐利。 霖川见状,这才终于拉回几份理智,半起的身子又重新落回去,连气息都渐渐平息下来。 云暮璟忍不住暗自松一口气,同时眸底深处不由得掠过一丝恼意。 这个蠢货,她让霖川今日见云思语一面,只是为了给云思语制造危机感,给云思语加一把火,更容易被激怒而已。 可不是让他暴露的! 若是霖川真的在这个时候出来,她精心策划的这一切可就全部毁于一旦了。 真是不让她省心! “哼。”云思语瞧着云暮璟这娇弱可怜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撇撇嘴地道,“茶水看着有点烫,先在你手中凉凉再给本宫吧。” 听见这话,云暮璟忽然猛的抬眸望向云思语,但是很快脑袋又重新垂落而下。 只是她终究是忍不住哽咽地道,“妾知道姐姐不光是生气妾敬茶敬的迟了,还在气妾跟殿下有所染指。” “无论妾怎么解释,姐姐都不相信妾跟殿下是清白的。”云暮璟清丽绝美的容颜露出一丝委屈。 “所以昨夜,姐姐跟殿下起了冲突,今日,又端着热茶来惩罚妾。”云暮璟嗓音中掺杂几分哭腔地道。 “妾自知自己的存在令殿下跟姐姐的感情疏离,确实有罪,所以妾甘愿认姐姐的罚。” “可姐姐,殿下本没有错的。”云暮璟说到这里,水光莹润的眸中满是心疼之色。 “昨夜,殿下来暮月殿愁绪漫天,妾实在不忍。”云暮璟抽噎地道,“后来妾陪着殿下下一夜的棋,聊了许久的天,方才开解殿下...” 第85章 激怒云思语,她终于忍不住出手了 云暮璟口中,虽然全是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劝说她原谅君泽哥哥,不要再跟君泽哥哥起冲突。 可不知怎的,云思语就是从中听出别的样的韵味,是云暮璟在无形中炫耀昨儿新婚夜,君泽哥哥抛弃了她。 反而是跑到云暮璟那里,陪着云暮璟下棋聊天! 云思语简直恨的牙痒痒,她眯眼瞧着云暮璟,恍然间,一眼扫过云暮璟腰间的玉佩。 “这...这不可能!你怎么会有君泽哥哥的东西!”云思语‘蹭’地从椅子上起身,猛的拽住云暮璟的手腕,仔细端详那腰间的玉佩。 等确定自己没看错以后,云思语怒斥地道,“云暮璟,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东宫做这等苟且之事。” “这块玉佩,是不是你偷偷拿了君泽哥哥的!还不快给我还来!” 说罢,云思语就要抬另外一只手去抢。 云暮璟见状,面色霎时一变,下意识后退一步,抢先用柔嫩的指尖包裹住那枚玉佩,护着不给云思语。 “姐姐,这玉佩是殿下给我的,不是我偷的。”云暮璟急切地道。 “云暮璟,你骗谁呢!”云思语差点就气笑了,紧接着,怒斥地道,“这块玉佩是君泽哥哥最喜欢的,他自幼就戴着,连我都碰不得!” “东宫之人,人人都认得这块玉佩,这可是东宫的信物。” “君泽哥哥怎么可能把这块玉佩给你?!还不快给我!” “我...我没有撒谎...”云暮璟眼眶溢满泪水,颇有种有苦讲不出的娇弱模样,“姐姐,你要是不信的话,等殿下回来,可以问问殿下的...”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鬼主意!”云思语冷笑地道,“你不就是知道殿下吃你这一套,打算跑到殿下面前哭,求殿下护着你?” “云暮璟,我告诉你,这次我不会让你如愿的!拿来吧你!” 说罢,云思语发狠般的去抠云暮璟的指尖,那锐利的指甲毫不留情的划破云暮璟白皙柔嫩的手背。 殷红的鲜血瞬间滑落而下。 “不要!”云暮璟却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似的,依旧死死地护住那块玉佩,像是在护最珍视的物件。 手中的茶盏也是‘噗通’一声掉落在地上,碎渣四溅。 “姐姐,我求求你,你要别的什么都可以,独独这块玉佩,是殿下赠我的,不能给你。”云暮璟委屈至极,哭的愈发汹涌,满脸乞求之色。 云思语却是毫不留情,用尽所有力气硬生生从云暮璟手里把玉佩给抠出来。 云思语把玉佩抢走的那一刻,云暮璟仿佛心都碎了,她视线紧紧那枚玉佩,低低地啜泣着。 “呜呜...” 云思语却是一副胜利者的姿态,拿着玉佩重新坐回那凳子上。 但她一边摩挲手中的玉佩,一边扫过地上碎裂的茶盏,胸口的怒火却是没有平息,依旧是快要溢出来的模样。 其实云思语最是了解墨寒诏,墨寒诏武功高强内力深厚,智谋无双。 这块玉佩对君泽哥哥来说意义非凡,乃是先皇后亲手雕刻而成,是君泽哥哥的贴身之物,他尤其宝贝。 如何能真的在这东宫被盗?就算真的不慎遗失,他也该早就发现,派人去寻了。 这东宫安安静静的,足以证明,羊脂白玉佩,还真有可能是君泽哥哥赠予云暮璟的! 思及此,云思语握着羊脂白玉佩的手笃然收紧,甚至指尖都散着青色,她眸中略过的恨意直接将理智冲没。 “果然是外头来的野孩子,果然是没什么本事!”云思语望向云暮璟,冷冷地道,“连给本宫敬的茶都拿不稳,算了,本宫大度,不与你计较。” “银锁,再添一盏。” “是。”银锁答应一声,很快就又斟一杯同样滚烫的茶过来。 云暮璟此时因为失去玉佩,还分外伤心的抽噎着,颤巍巍地拿起那杯茶水,重新递给云思语。 ... 恰时,墨寒诏御书房回来,到东宫后,就往幽月殿而来,打算就昨儿的事情再跟云思语好好谈谈。 新婚夜,思语有点小题大做,他心中烦闷是应当的。 但墨寒诏自认,自己的确也有点错,至少在床笫之事上,他显得对云思语没这么热情。 其实墨寒诏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跟云思语两情相悦,一直都很期待娶云思语为妻的这天。 按理来说,他不该如此的。 可洞房花烛夜,他看着云思语,脑海中掠过的却是那夜在将军府中毒时和云暮璟...的画面。 云暮璟不仅容色清丽绝美,她的身躯也是无一不完美,玲珑有致,皮肤细腻吹弹可破,浑身上下都挑不出半点瑕疵。 而云思语虽然姿容也并不差,对比云暮璟就差了一大截。 一下子,墨寒诏对云思语直接没了兴致,只是碍于洞房花烛夜,又跟云思语有深厚情谊,不好不同房。 所以墨寒诏就跟例行公事一般临幸她,这才惹云思语不高兴。 “唉。”墨寒诏轻声叹气,摇摇头,暗想着等会见到云思语,他语气放软些,编个理由说他刚好身子不适。 思语虽然小情绪有点多,其实心肠很软的,想来也不会太过这事儿不放,能过去,便也算了。 他纳妾,本就对不起思语,以后也会好好待她。 “参见太子殿下。” 墨寒诏一入幽月殿,便有不少宫人对他行礼。 他摆摆手,迈开脚步,径自踏入殿内,却刚好看见云暮璟竟然也在殿中。 而且一直躬身正跟思语敬茶,云思语正拿起茶盏的刹那,面色狰狞地故意一抖,把茶水溅落到云暮璟的手腕上。 “啊!” 当殿内响起云暮璟有些凄厉的惨叫后,墨寒诏才笃然反应过来,清俊的面容笃然一变。 “给孤住手!” 墨寒诏满是震惊和愤怒地望向云思语,然后如风一般匆匆掠上前。 滚烫的茶水洒在云暮璟的手腕上,很快就将她白皙柔嫩的皮肤烫的红肿一片。 云暮璟疼的泪水再度夺眶而出,她轻轻颤抖,朝云思语抽噎道,“姐姐,妾什么都没做,你...你为何要如此对妾。” 第86章 云暮璟收拢银锁办事 云思语哪里还有心思理会云暮璟,她方才听见外头的通传声时,就已然慌张了。 只是她那会儿泼茶的动作都放出去了,根本收不回来。 此时墨寒诏迅疾靠近,云思语急忙起身朝墨寒诏解释地道,“君泽哥哥,臣妾...臣妾不是故意的。” “臣妾就是一时没拿稳,这才将茶泼在妹妹手上。” 墨寒诏神情充斥失望地看了她一眼,径自来到云暮璟身边,大手牵起云暮璟的指尖,关切地问道,“怎么样?” “殿...殿下?”云暮璟瞧墨寒诏过来,也是一愣。 她一张清丽绝美的小脸此时因为疼痛,满是苍白,连额间都溢出细密的冷汗。 睫毛上还挂着方才痛哭后留下的泪珠,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但先前还泣声问云思语为何要这样对待她的云暮璟,在面对墨寒诏时,却是态度即刻转变。 墨寒诏墨眸扫过云暮璟手腕极其严重的烫伤,墨眸微微一凝。 他欠了云暮璟这么多,本就偿还不清。 现如今,连最基本的保护他,他都屡次没有做到。 想到这里,墨寒诏清俊的容颜顷刻间难看起来,朝外低吼地道,“还不快请太医!” “殿下,你千万别误会姐姐,她确实是没拿稳。”云暮璟抿抿唇角,忍着疼痛,急忙道,“姐姐一直待妾很好的,绝对不会故意烫妾。” “孤知道了。”墨寒诏沉着脸,视线扫过云暮璟清纯无辜的面庞,那压抑着委屈强颜欢笑的样子,令人分外心疼。 虽然墨寒诏也不愿意相信思语会做这种事,但他的确是亲眼看见云思语把茶泼到云暮璟手上的。 云暮璟素来单纯善良又替别人着想,能这么讲,一定是不想让他跟思语闹变扭,也不想他朝思语发脾气。 云暮璟如此替思语着想,思语怎能对云暮璟做这种事。 墨寒诏瞧着云思语,墨眸浮现一缕复杂,“思语,你就没有什么跟孤解释的吗?” “敬茶,哪里需要这么烫的茶水?温茶不慎洒落,也不会让云暮璟的手变成这样。” 若是是无意,他确实是不信的。 察觉到墨寒诏的态度和略微审视的眼神,云思语不由得身子颤了颤。 不,不行,她在君泽哥哥心中,和该是最温柔善良的人,不能有这种恶毒行为。 想到这里,云思语看看旁边正端着托盘的银锁,眸中有怨毒之色一闪而逝,“你这个贱婢,为何倒这么烫的茶水给侧妃?!” “本宫不慎手抖,烫到侧妃,你该当何罪!”云思语说着,又急忙朝墨寒诏解释道,“君泽哥哥,这茶都是她倒的,臣妾全然不知啊!” 银锁面色一变,有些不可思议地望向云思语。 她像是没想到自己素来忠心耿耿对待的主子,竟然为了自保,就这么轻易把她给推出去。 “不,不是这样的。”银锁瞥见墨寒诏掺杂杀意的面庞,立刻吓的‘噗通’一声跪地道,“明明是太子妃...” 谁知,她话还没来得及出口,云思语盯着她,眯眯眼意有所指地道,“你害妹妹,属实是心思肮脏。” “不过念在你自幼就跟着本宫的份儿上,本宫倒是可以书信一封给爹娘,让爹娘好生照顾你那年迈的娘。” 银锁爹走的早,她在府中和娘相依为命。 不过如今她娘岁数渐长,早就干不了活,本该是被遣出将军府的。 索性银锁成为云思语的贴身丫鬟,在这府中有了不错的差事,才能带着她娘继续住在府中。 云思语很清楚,对银锁来说,她娘,就是她的软肋。 银锁无权无势,对云思语来说,要她娘的命也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果然,银锁听见这话,神情骤然就难看下来,本来到嘴边的话生生给咽回去,眼底隐隐压抑着那份恨意。 她不曾料到,自己素来尊敬的太子妃,竟然会拿她娘亲来威胁她。 但事关她娘的安危,银锁当真是宁愿自己死,也不能让娘遇险。 银锁咬咬牙,低头愤恨道,“确实是奴婢故意的,奴婢自幼就跟着太子妃,心自然向着太子妃多一点。” “殿下昨儿抛弃太子妃去了幽月殿,奴婢心疼太子妃,所以便自作主张想给侧妃教训,倒了一杯烫茶。” “奴婢知罪,还请殿下责罚。” 云暮璟绝美却惨白的面容满是被茶水烫过的痛苦,但她余光斜睨向银锁时,捕捉到她眸底深处的怒火,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看来鱼儿,上钩了呢。 墨寒诏闻言,看着云思语时,清俊的面容神色稍霁。 他就说,思语绝对做不出这种卑劣之事。 这其中定有蹊跷,原是这个宫女搞的鬼。 “来人,给孤把她拖下去,杖毙。”墨寒诏舍不得罚云思语,但是对一个宫女,他自然不会手下留情。 银锁跪在那的身子一颤,她有些希冀地望向云思语,希望云思语能存在那一丝怜悯。 看在她这么多年跟云思语身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儿上,能够放她一马。 不过当银锁发现,自己看向太子妃的时候,太子妃一脸不屑地偏移开视线的那一刹那,她的心笃然沉到谷底。 就在银锁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一道虚弱又清亮的声音响起。 “殿下...” “妾在将军府中被人针对,银锁曾经还帮过妾。”云暮璟握着被烫的还在颤抖的手,红着眼睛地道,“这份恩情,妾一直记得。” “此事,妾不想计较,还请殿下饶过银锁。” 银锁闻言,跪在那的身子笃然一颤,此时云暮璟额头溢满汗水,整个人虚弱万分,却还强撑着要给她求情。 银锁眼底不由得浮现出一抹酸涩,她哪里听不出来,云暮璟是在想办法救她? 从前在云府的时候,银锁作为云思语的贴身丫鬟,为了讨好云思语,领头朝云暮璟发难,常常欺负云暮璟和雨宁。 甚至...将云暮璟跟外男私通消息爆出去,险些毁掉云暮璟一辈子的人,也是她。 但没想到现在,这濒死的局中,她最尊敬的主子把她推出去抵命,反倒是云暮璟,想方设法保她。 第87章 云思语示威,太子是她的! 一时间,银锁看云思语的目光不由得有几分复杂。 “竟有此事。”墨寒诏瞧着云暮璟那满是真挚的绝美容颜,周身戾气微微收敛,只是墨眸瞥过银锁,眉头轻皱。 银锁还跟云暮璟有过这样的纠葛? 先前云府所有人都看不起云暮璟,银锁却愿意相助,如此说来,银锁这宫女心肠倒也不算太坏。 今夜大概也只不过是就他丢下云思语这件事有点不满,单纯护主而已。 云暮璟理解银锁,又承受银锁的恩情,才想给银锁求情。 “唉。”墨寒诏轻叹息一声,云暮璟心地善良,哪怕只是小小的,甚至可能对方无意中施加的恩惠都要记上许久。 恨不得拿命去偿还。 要是她今日没有护主银锁,恐怕这一辈子都愧疚。 不过...他本身最欣赏的,也是云暮璟这份善良,若非她心思纯净,当初遇见中毒的他,也不会如此果断的舍身。 “既然侧妃给你求情,孤便不计较了。”墨寒诏冷冷地道,“银锁,你是太子妃宫中的宫女,此后,好好伺候太子妃便罢。” “再生起别的心思,孤要你死无全尸。” 银锁闻言,面露惊喜地道,“多谢殿下!” 银锁再起身时,还忍不住多看了云暮璟两眼,随即很快低头不语。 云思语轻轻咬着指甲,心中不由得透露出愤恨。 君泽哥哥,竟如此顺着云暮璟的要求。 从前,她甚至都未曾发现! 不过云暮璟也是个傻子,会出言救银锁,她也不想想,银锁到底是谁的宫女。 她可不会跟云暮璟这样蠢笨,反过来去帮敌人。 思及此,云思语眼底深处不由得升腾起一抹嘲讽之色。 在查清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后,墨寒诏也不好太过怪罪云思语,于是他将云暮璟搀扶到桌前落座,转头又去哄云思语。 “思语,是孤的不对,孤不该怀疑你。” 云思语撇撇嘴,“殿下从前待臣妾海誓山盟,眼下总是不信臣妾,臣妾觉得太过委屈了。” “思语...” 云暮璟看着这一幕,手肘撑着桌沿,清丽绝美的面容颇有些苍白,忍着疼痛朝云思语解释地道,“姐姐,你别怪殿下,要怪,便怪妾吧。” “是妾误会姐姐,妾还以为,姐姐还在生妾的气,怨妾送了那块帕子,所以才泼的茶。”云暮璟颇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所以方才妾才质问姐姐,想来殿下是因此误会的姐姐,着实是妾将姐姐想的太坏。” “在此,妾给姐姐道歉了。” 说完,云暮璟视线瞥见地上那块印着污渍的白帕子,眼底不由得再度泛起一抹水雾。 “说起来,都妾的错,刚刚冲撞姐姐,妾好过意不去...呜呜。” 云暮璟讲着,微微哽咽,泪水再度顺着绝美的面庞不停往下滑落。 此言一出,墨寒诏又是微微一怔,皱眉地道,“什么帕子?” 云思语面色一变,刚想开口,云暮璟已经忍不住低低啜泣出声。 “昨儿是殿下和姐姐的新婚夜,殿下来妾殿中,却没陪姐姐。” “妾觉得愧对姐姐,便想着来给姐姐赔礼道歉。”云暮璟惨白的小脸上,贝齿轻轻咬了下唇。 她继续地道,“可妾...觉得姐姐自幼在将军府娇生惯养长大,定是不缺银钱。” “妾要送,自得送点能表明心意的,妾没什么拿的出手的本事,唯有这女工尚可。” “于是殿下离开暮月殿后,妾也没合眼,亲手给绣一块栀子花的帕子,没曾料到,姐姐不喜这帕子,还将它...” 云暮璟的话到这里戛然而止,有些难受和心疼地望向不远处那块满是脏污的栀子花手帕上。 “都怪妾,忘了殿下跟姐姐新婚,这大喜的日子,送来一块讨人嫌的白帕子。”云暮璟抹泪道,“妾只是觉得,栀子花美丽,想送给姐姐,没想这么多...” 墨寒诏闻言,顺着云暮璟的视线看向地上印着几个脚印的白帕子,清俊的眉目微微一皱。 云暮璟其实也是一片好心,思语这般,着实有点践踏她的心意。 墨寒诏犹豫片刻,上前两步俯身把那帕子捡起来。 云暮璟和云思语皆是一怔。 “殿下,你捡这块没用的脏帕子做什么。”云暮璟红着眼,有些自嘲地道,“这帕子还染着灰尘,等会儿脏殿下的手就不好了。” “孤倒是觉着不错。” 墨寒诏低头扫过这帕子,先是看了云暮璟一眼,然后抬手递给云思语,“花绣的还不错,思语,孤从来也不信那些吉利不吉利的。” “孤跟你的感情,哪里是这一块帕子能够影响到的?收下吧。” “君泽哥哥...”云思语一张脸青红交加,殿下这是强迫她收下云暮璟的礼。 可她跟君泽哥哥才大婚,那可是喜庆的日子,收一块白帕子成何体统。 但在墨寒诏的注视下,云思语还是不得不让自己端庄大度。 她硬着头皮接下墨寒诏手中的帕子,强行朝云暮璟扯出一抹笑容,“既然如此,我就先谢过妹妹。” “只要姐姐高兴就好。”云暮璟扯扯嘴角。 云思语对上云暮璟人畜无害又处处令她心中膈应的样子,险些咬碎一口钢牙。 云暮璟在她幽月殿受伤,眼下伤口还没处理,她自然是不能把云暮璟赶走。 等待会儿张太医来给她上完药,她便寻个由头,让云暮璟离开算了。 看着她这张脸就来气! 第88章 姐姐有殿下,只有妾这般寂寞 想到这里,云思语也总算松口气,不过下一秒,云暮璟的话又令她心悬起来。 “姐姐,眼下殿下在这,可以为妾证明,那玉佩,是殿下赠给妾的。”云暮璟委屈地道,“能否将玉佩还给妾?” 云思语猛的望向云暮璟,眸底流露出一抹怒意,仿佛是在说,“云暮璟,你别太过分。” 云暮璟睁着无辜的大眼睛,仿佛没看懂云思语眸中的意思,只是抿着唇角,红了眼,嗓音掺杂哭腔。 “妾真的不是偷殿下的,妾也不是骗子...” 墨寒诏先是一怔,随即朝云暮璟蹙眉地道,“怎么回事?” “就是殿下给我那块玉佩...”云暮璟清纯美丽的面容沾染泪痕,“姐姐不信妾,说妾是偷来的,妾跟姐姐解释,姐姐也不信妾。” “姐姐便抢了那枚玉佩,妾想护的,可也没护住。” 说着,云暮璟缩缩自己满是伤痕的手背。 然而,她这个动作还是很快就被墨寒诏给捕捉到,他猛的看向云思语,墨眸中透着一丝幽深,略显沉默。 如果说先前泼烫茶,是误会,那云思语抢云暮璟的玉佩,那显然就是故意的。 云思语跟他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怎会不知玉佩对他的重要性?若非他主动给,云思语怎么能拿的到? 墨寒诏盯着云思语看了半晌,直到云思语是在抵不住,颇有些心虚地偏移开视线,他才朝她伸出手道,“孤的玉佩,拿来。” 云思语有些不愿。 凭什么云暮璟拿着这块玉佩就可以,她拿就不行?君泽哥哥这般作为,当真在意她的感受吗? 见状,墨寒诏清俊的容颜微微透露出一丝不悦。 看的云思语心中笃然一颤,她抿抿唇角,探手入怀,取出羊脂白玉玉佩还给墨寒诏。 墨寒诏接过玉佩,看了云思语一眼,转头便将玉佩递给云暮璟,沉声间,仿佛是要告诉所有人,也更像是在告诫云思语。 “孤的这块玉佩,是孤亲手赠予侧妃的。”墨寒诏淡淡地道,“以后,这便是侧妃的东西,谁也别在打这枚玉佩的主意。” “谢谢殿下...”云暮璟紧紧地握住那块玉佩,柔嫩纤细的指尖擦擦眼角的泪,美眸满是感动之色。 然而,云思语却是脚步笃然往后撤了两步,面色一白,“君泽哥哥,你这是在为了云暮璟,警告臣妾不成?” “我与你青梅竹马,自幼一起长大,你竟为她,这样辱臣妾!”云思语道,“你的玉佩,臣妾先前都碰不得,却送给云暮璟。” “你觉得,臣妾该如何想?” 墨寒诏瞧着云思语这幅模样,心中也不由得浮现几分不忍心,迈开步履上前两步,绣金丝纹的墨袖微微一伸,牵住云思语的手。 云思语瞬间哭出声,要甩开墨寒诏,“殿下还说记得跟臣妾的山盟海誓,分明就是在骗臣妾。” “思语,别哭。” 墨寒诏清俊的面容浮现出一抹懊悔,云思语是他年少时就喜欢的女子,也是他许诺要爱一辈子的女人。 再怎么闹,看她落泪,墨寒诏总归是不忍心的。 他压低声音地道,“那枚玉佩,是侧妃从孤手里面赢去的,孤既已放话,自是不能言而无信。” “思语,你若是喜欢,孤再命人给你找一块更好的就是。” 此言一出,云思语眼泪霎时止住,她抬眸含着泪望向墨寒诏,“君泽哥哥可是说真的?” “自然,孤何时言而无信过?”墨寒诏动作轻柔地帮云思语将垂落耳畔的一缕发丝别到脑后。 “君泽哥哥!” 云思语就这么当着云暮璟的面,扑进墨寒诏的怀里,她双手环住墨寒诏的腰身,一脸幸福。 甚至余光斜睨时,还故意朝站在墨寒诏背后的云暮璟投去一个得意的眼神,像是故意在告诉云暮璟。 云暮璟会装可怜惹君泽哥哥心疼又怎么样? 她才是这东宫的女主人,也是君泽哥哥最爱的女人。 云暮璟对云思语这幼稚的行为倒是忍不住心中嗤嗤然一笑。 云思语也太过单纯了,以为这样就能宣誓主权,让她难受,然后报复到她吗? 可惜啊,她不爱墨寒诏,不会为墨寒诏而吃醋。 何况,云思语高兴还太早,她确实是太子的白月光,现在也是位高一级的太子妃。 但在她的设计下,最后赢的,必不可能是云思语。 云暮璟目光掠过不远处的柜子,那里原本轻掩开的缝隙已经逐渐扩大,露出霖川泛着凛冽寒意的视线。 而且,云思语怕是不知,她今日只是想收拢银锁而已,眼下目的早已达到。 不多时,张太医来给云暮璟上药,老脸也是布满心疼。 “侧妃娘娘身子才刚好,还是得小心些,尽量少受伤。” “我知道。”云暮璟苍白面容上,扯出一抹温柔的笑容。 张太医无奈地摇摇头,帮云暮璟包扎完后,又嘱咐云暮璟两句,这才退下。 云思语可不想她跟墨寒诏的二人世界被打扰,刚想打发云暮璟走,结果云暮璟先她一步开口。 “看到姐姐跟殿下能和好,妾也就放心了。” 云暮璟抬眸撇过墨寒诏和云思语那相依偎的模样,泛着水雾的眸子略显落寞和难受,眼眶也是红红的。 “殿下跟姐姐感情真好,二个人相互陪着,也便不寂寞了,不像妾...” 说到这里,云暮璟莹润的眸中不由得泛起一丝水雾,略显黯淡,但还是强撑着扯出一抹笑。 “妾这茶,属实是敬的不好,等明儿,妾重新给姐姐敬茶。”云暮璟道,“但今日,妾就先告退一步。” 第89章 云暮璟设局,该侍寝了 墨寒诏看着云暮璟清丽绝美的面容,清俊的面容不由得染上心疼。 云暮璟在宫中,唯一认得的就是他和云思语,回到暮月殿,便是孤身一人。 偌大宫殿,只剩孤寂,着实可怜。 是他将云暮璟困在这宫殿中,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这样。 于是就在云暮璟站起来,抬步要转身的刹那,墨寒诏喊住她道,“午膳将至,留下跟孤和思语一同用膳,如何?” 云暮璟骤然一顿,视线偏转时,眸中不由得掠过一丝惊喜。 不过她视线落到云思语那顷刻间阴沉而下的面庞后,眼底的激动马上退散。 “昨儿殿下来暮月殿,今儿又是玉佩之事,妾都惹了姐姐不高兴,姐姐不愿意见妾,也不想听妾说什么。” “妾没办法让姐姐高兴,殿下多陪陪姐姐吧。”云暮璟强忍泪水的模样,楚楚可怜,“妾习惯了一个人,没事的。” “这些都不是你的错,思语素来大方,没这么小心眼。”墨寒诏轻声说着,看向云思语。 那一刹那,云思语原本阴沉的面色霎时就染上一抹和善的笑容。 仿佛方才云暮璟瞧见如同乌云覆盖的阴沉,都只不过是错觉。 “殿下说得对,本宫怎么会跟妹妹生气?”云思语十分平易近人地道,“也确实快午膳了,妹妹留下吧。” 听云思语这么说,云暮璟才终于安心留下。 午膳传上来的时候,云思语特意隔着云暮璟和墨寒诏坐在他们中间。 她一边给墨寒诏夹菜,一边柔声道,“殿下从前来云府找臣妾的时候,最喜欢吃臣妾小厨房做的芙蓉水晶羹。” “此番臣妾入宫,也将那名厨子带来,殿下快尝尝,可还是从前的味道。”云思语用调羹盛起一勺羹烫,放到墨寒诏唇边,笑的温柔。 “臣妾喂殿下。” 墨寒诏张嘴用下一勺羹汤,回忆起先前跟云思语经历的那些,清俊的面容也是微微缓和。 时光流逝,不知不知觉间,云思语也终于成为他的妻子了。 云暮璟坐在那,倒是没有打断二人那抹温存。 只是视线看向他们的时候,云暮璟清丽绝美的容颜上透着一丝羡慕。 墨寒诏抬眸间注意到云暮璟的视线,又发现云暮璟拿筷子的手腕上还包裹着纱布。 夹菜的时候,白皙柔嫩的手还有点颤抖。 “用膳不方便,怎的不讲?”墨寒诏无奈地道,“过来,坐在到孤的身边来。” 云思语神情微不可见的一沉。 云暮璟则是怔愣片刻,然后故意装作没瞧见云思语那快要杀人的目光,起身换了个位置。 坐在墨寒诏的另外一侧。 墨寒诏修长骨骼分明的指尖拿起面前的水晶雕花碗,亲手舀汤喂给云暮璟喝。 “殿下。”云暮璟吓一跳,“这...这不合适。” “当初你为救孤舍身,但孤的心已许给思语。”墨寒诏叹气地道,“说到底,你这辈子的人生,是被孤毁的。” “孤多照顾你一些,也是应该。”墨寒诏轻声道,“喝吧。” 云暮璟自然听得出来墨寒诏的意思,云思语救他,他以身相许。 她救他,他没可以还的。 说到底,云思语还是墨寒诏心中最爱的那个啊。 云思语罕见的没有闹,反而眉目间,不由得透露出几分幸灾乐祸。 云暮璟眉眼弯弯,颇有些波澜不惊地道,“那都是妾自愿的,殿下不用放在心上,妾当时救殿下的时候,就没想过要回报。” 她早就清楚墨寒诏跟云思语的感情,但云暮璟既然敢入东宫,就做好跟云思语好好斗斗的准备。 想到这里,云暮璟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站在不远处候着的银锁。 太子跟云思语才和好,今夜想来是留在幽月殿了。 银锁定会趁着太子和云思语都没空分心的时候来找她,如果云暮璟所料不差,银锁会来暮月殿的。 到时候云暮璟自有办法说服银锁帮她办事,她会给银锁一点东西,这东西能够确保云思语不会有孕。 没有后顾之忧后,云暮璟便要布侍寝的局了。 云暮璟越是乖巧懂事,墨寒诏心中便越是难受,他沉默不语,继续喂云暮璟用羹汤。 这一顿午膳,气氛一直颇有些微妙。 直到墨寒诏出宫办事,云思语脸上的笑容终于彻底挂不住,找借口说自己要休息了,直接就对云暮璟下了逐客令。 墨寒诏离开,云暮璟本身就懒得再继续待在幽月殿,于是也未有停留,行礼后便回自己的宫殿中。 “侧妃娘娘又受伤了。” 云暮璟刚回殿中,雨宁一眼就察觉到她清丽绝美的面容上,气血散了些,隐隐泛着白。 她搀扶着云暮璟到桌前坐下,然后梳妆台的抽屉中找到镶嵌宝石的精美金属药膏盒。 雨宁拿起药膏,来到云暮璟身边,帮云暮璟把已经包扎好的纱布重新解开。 指尖捻起一点药膏,轻柔又娴熟地把药膏抹在云暮璟的伤口上。 这药膏连她都不知道云暮璟是从哪弄来的,只知道对伤口愈合有着奇效,而且还能不留疤痕。 先前云暮璟在云府受刑留下的鞭伤,还有赤脚走在雪地里受的冻伤,都是用的药膏才能好这么快。 药膏还隐隐泛着栀子香味,云暮璟闻着,因为疼痛轻蹙起的眉目,不由得缓缓舒展开。 “虽然受伤,但也收获不浅。”云暮璟容颜上展开一抹直达眼底的笑容,端得是清绝无双。 “雨宁,待会儿抹完药膏,把李嬷嬷喊来,我有事交待她。” 第90章 墨寒诏这么馋她,真的能无动于衷? 雨宁先是一怔,不过现下她对云暮璟很多不解的行为都见怪不怪了,于是点点头。 等帮云暮璟包扎完后,便去喊李嬷嬷进来。 月光清冷,洒落而下,冬日寒气浓郁,幽夜中弥漫一层薄薄的雾气。 果然不出云暮璟所料,晚上墨寒诏回宫以后,便去了暮月殿。 所以云暮璟也根本就没等墨寒诏,早早的沐浴完,身子倚靠在床榻上,手肘撑着下颚,拿着一本书卷翻看。 那三千青丝倾泻而下,宛若瀑布一般随意搭在枕头上,衬的本就绝美的容颜愈发清绝。 李嬷嬷则是站在云暮璟身侧,仿佛是跟云暮璟一起等什么人。 一名宫女打扮的人儿‘哈’着白气,一边小心翼翼注意周围的动静,一边探到暮月殿殿门口。 “我是幽月殿的宫女银锁,雨宁妹妹,可否放我进去见见侧妃?” “进去吧。” 银锁微微一愣,对雨宁甚至都没有通报,就如此轻易放她进去颇有些纳闷。 不过她就是想见见云暮璟,能这般畅通无阻到暮月殿,对雨宁来说显然是好事。 于是她连忙迈步入到殿中。 “你怎么来了?”云暮璟看到银锁的刹那,缓缓放下手中的书卷,脸上浮现出温柔的笑容。 “正巧,我还想派李嬷嬷抽空去见见你。” “侧妃娘娘要见奴婢?”银锁茫然地道。 “今日在幽月殿时,我能看出来,你是因为你娘,才被迫认罪的。”云暮璟莹润的眼睛轻轻一眨。 “太子妃...拿你娘威胁你。” 银锁不可思议地抬头,她跟太子妃娘娘从前一直都觉得侧妃是个单纯善良的傻子。 不曾想,侧妃竟只是一眼,便能看出这么多东西。 “我嫁入东宫时,殿下逼着爹娘给了我不少嫁妆,还从私库拨了一笔来给我添妆。”云暮璟面容含笑地道,“那些,殿下都给了我。” “眼下,我手中也算有不少银钱。”云暮璟低低地道,“白日,我让李嬷嬷拿着银钱,用殿下给我的玉佩出宫一趟,去安置小院。” “李嬷嬷已经把你娘从云府接到小院住,还买了个丫鬟照顾你娘。” “李嬷嬷在云府人脉也广,她都打过招呼,云府从前照顾她那些人,也会时常去看她。” 银锁听到这里,整个人已经满是撼然,她没有想到,就云暮璟回暮月殿这么短短半日的功夫。 已经将她娘的一切,从头到尾安排的如此妥帖。 “这...”银锁眼眶通红道,“侧妃娘娘究竟为何对奴婢这么好?” “我只是想成全你的一片孝心。” “我知道你来是想问我,怎么明知你是太子妃的人,还愿意出手救你。”云暮璟嗓音轻柔道,“你这样舍己为人,我不忍心你死,仅此而已。” “侧...侧妃娘娘,”银锁瞧着云暮璟善良温柔宛若谪仙一般的样子,瞬间哽咽。 她再回想那遇见事,毫不犹豫把她推出去抵命的王妃,跟眼前的侧妃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银锁突然‘噗通’一声,朝着云暮璟重重跪下,磕头道,“从前都是奴婢的错,奴婢帮太子妃做过许多伤害侧妃的事情。” “奴婢这条命既然是侧妃救的,那奴婢这辈子就效忠侧妃了!” “从今儿开始,侧妃娘娘有事尽管招呼奴婢,奴婢必定上刀山下火海万死不辞。” “万死不辞倒是不必。”云暮璟摆摆手,失笑道,“不过我确有一事,想要拜托你。” “侧妃请讲。”银锁闻言,眼底反而是闪烁着激动和兴奋。 侧妃救下她和她娘,眼下,她终于有机会报答侧妃了。 “李嬷嬷,把东西拿来。”云暮璟悠悠地道。 李嬷嬷会意,从袖口中拿出一只锦盒,递给银锁。 银锁接过锦盒,疑惑地问道,“侧妃,这是...” “我亲手所制的香,能够安神,是我给太子妃的一片心意,还劳烦你每日给太子妃用上一点。”云暮璟垂帘间,清绝的面容略显落寞。 “你也清楚,太子妃她,一直不大喜欢我。”云暮璟道,“我白日送帕子,她起初发了好大一通火。” “这香,如果她知晓是我送的,定是不喜,所以唯有让你以这种方式给她了。” 银锁抱着那盒锦盒,深深叹气。 侧妃娘娘真是善良啊,纵然被太子妃这么对待,还一心向着太子妃。 “奴婢明白,奴婢一定天天给太子妃点上,绝对不辜负侧妃的一片心意。” “嗯,麻烦你了。”云暮璟轻轻颔首地道。 “侧妃娘娘哪里的话?”银锁笑笑道,“对比侧妃娘娘对奴婢做的那些,奴婢不过都是举手之劳而已。” “夜已深,奴婢就不打扰侧妃休息了。” “去吧。” 待银锁退下以后,李嬷嬷狐疑问道,“侧妃娘娘,她办事,真的能够放心?” “能。”云暮璟挑眉道,“云思语能以她娘的要挟她送死,我给了她娘新生,让她再没有后顾之忧,她便也能为我卖命。” 莫说如今银锁并不知那香的效用,就算有一天她真的知晓,估计也会装傻继续给云思语用。 “可就算侧妃娘娘用了那香暂时不会有孕,但不是长久之计。”李嬷嬷担忧地道,“这最关键的,还是您得诞下龙嗣。” “殿下爱着侧妃,始终不碰您,这...” “谁说墨寒诏真的能忍住不碰我了?”云暮璟低低轻笑一声,“他啊...” 早就对她的身子馋的不行,无非是守着对云思语的承诺,才一直忍着而已。 只要给墨寒诏一个不得不碰他的理由,墨寒诏还能对她无动于衷吗? 第91章 利用张贵妃,给太子一个让她侍寝的理由 云暮璟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朝李嬷嬷问道,“嬷嬷,我进宫,也有不少时日了吧?” 李嬷嬷微微一愣,对云暮璟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颇有种抓不到头脑的意思。 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侧妃入宫,刚好一个月。” “一个月...”云暮璟呢喃着,又问道,“张贵妃陪太后娘娘出宫静修,回来了吗?” “昨儿刚回。”李嬷嬷下意识回答。 不过紧接着,李嬷嬷又意识到什么,震惊地道。 “张贵妃是裕王殿下的生母,裕王殿下会被皇上关禁闭,除了有殿下的手笔,跟侧妃娘娘您也...” “脱不了干系。”云暮璟接着李嬷嬷的话顺下,意有所指地道,“张贵妃不敢动殿下,便只有从我这里入手。” “她回来后安静的这一日,定是在打探我的底细,看我对殿下有没有重要到能让殿下不惜一切跟她对着干。” 墨寒诏虽然是张贵妃的后辈,却位居东宫,地位尊崇,张贵妃明面上不愿意跟墨寒诏闹的太过难看。 但她儿子被皇上关永久禁闭,这口气,她又咽不下。 所以就得查查云暮璟。 如果云暮璟只是墨寒诏一个可有可无的侧妃,她便不会有所顾忌,直接就会对云暮璟出手。 毕竟张贵妃协理后宫,就算墨寒诏讨厌她,也不得不给她三份薄面。 对一个不重要的人,墨寒诏还不至于大闹她的锦绣殿。 “那...贵妃娘娘能查到自从侧妃来东宫后,从未侍寝过吗?”李嬷嬷问道。 “自然。”云暮璟眉眼弯弯,“张贵妃能够成为东梁身边站到最后的宠妃,自是不傻。” 而今,虽然整个都在传,墨寒诏待她极好。 但张贵妃并非外头那些愚钝之人,她可是在宫里面住了二十年,哪里能听信片面之词? 所以张贵妃,最后必然要发难于她。 云暮璟倒是乐见其成,唯有如此,她才能让墨寒诏明白,在这东宫中,他真想以东宫之权护她,必须要给她真正身为女人的荣宠。 否则,表面上再宠爱,多的是人能够看透本质,不把她放在心上。 所以,这就是云暮璟给墨寒诏的,宠幸她的理由。 她之前一直不着急,也未曾有动作,就是在等这位张贵妃呢。 李嬷嬷先是一愣,她皱皱眉头,刚有点担心云暮璟。 但紧接着,她瞥见云暮璟那颇为灿烂的笑容,就明白自己又在瞎操心。 得,侧妃娘娘又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隔日,云暮璟正闲来无事在殿中绣花,张贵妃身边的一名老嬷嬷便来了暮月殿。 “璟侧妃,贵妃娘娘召见,还请璟侧妃与老奴走一趟吧。” 云暮璟手中的针线忽然一顿,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 张贵妃的动作,比她想象当中还要快啊。 云暮璟将针线包放回篓子中,起身柔柔地道,“走吧。” 她神情浅淡,只是在路过李嬷嬷的时候,朝她顺便使了个眼色。 这个时辰,墨寒诏应当还在朝阳殿处理奏折。 李嬷嬷明白云暮璟的意思,点点头。 云暮璟紧蹙的眉目轻轻一松,跟那名嬷嬷出东宫,一路前往锦绣殿。 “妾,参见贵妃娘娘。” 云暮璟一入锦绣殿,便对张贵妃微微屈膝行礼。 大殿正厅中,张贵妃一身华丽宫装,倚靠在上首的位置,膝盖上放着一只汤婆子,正低头摆弄自己宝石镶嵌的护甲。 神情懒散,却仪态端庄。 在云暮璟入到殿中时,张贵妃才慢悠悠抬起眼帘。 那一刹那,连张贵妃都不由得被惊艳了一把,眸光轻轻闪烁。 云暮璟穿了一身浅蓝色长裙,不同于她的贵气,云暮璟是真正宛若出水芙蓉,清丽绝伦的人儿。 光是看着她那楚楚可怜的样子,就忍不住令人心生怜惜。 从前的先帝,如今的皇帝都是后宫佳丽三千,张贵妃是看了两辈的嫔妃,都找不出一个能与云暮璟媲美的女子。 那容貌,气度,身姿,都是张贵妃平生仅见。 “难怪啊...”张贵妃凤目微微眯起,看着云暮璟颇有几分意味深长。 太子对云思语的感情,整个东梁几乎人尽皆知。 曾经皇上和太后想方设法给太子塞女人,最后都没有成功。 独独会主动求娶这位璟侧妃。 虽然张贵妃查到,太子和云暮璟产生纠葛,只是因为先前在云府中媚毒,云暮璟主动帮太子解毒,被破了身子陷入困局。 太子承云暮璟的救命之恩,不忍云暮璟因他受苦,这才娶了云暮璟。 看上去似乎只是个意外,而且云暮璟自从嫁入东宫,从未侍寝,也足以证明太子并未如同表面上这么爱她。 可云暮璟有这张脸,又已入东宫,恐怕只要稍微使点手段,墨寒诏就坐不住了吧? “璟侧妃,起来吧。”张贵妃淡淡地道,“本宫今日传召你,倒也没有什么大事,只是邀请你聊两句家常。” “嗯?”云暮璟对张贵妃这莫名其妙的话,也是微微一怔,着实有点摸不着头脑。 “坐。”张贵妃悠悠地道。 随着张贵妃话音刚落,一位嬷嬷立马抬过一把椅子,放到云暮璟身侧。 “多谢贵妃娘娘。”云暮璟轻声道谢,便落座在椅子上。 “璟侧妃,不用紧张。”张贵妃漠然道,“本宫想问问你,你觉得本宫如何?” “娘娘协理后宫,乃是眼下宫中除太后娘娘以外,最尊贵的女子。”云暮璟如实答道。 “嗯,不错。”张贵妃指尖轻轻落到膝盖上的汤婆子上,紧接着又朝云暮璟问道,“本宫查到消息,自从你入东宫后,似乎从未侍寝。” “璟侧妃,可属实?” 第92章 张贵妃简直是她侍寝的助力 云暮璟闻言,清丽绝伦的面容不由得染上一抹窘迫,她红着脸低低地道,“回贵妃娘娘的话,殿下跟太子妃两情相悦。” “妾...哪里能插足的了他们的感情呢?” “你能的。”张贵妃意有所指地道,“璟侧妃,你有这样的容貌姿态,只要你想,为何不可以?” “而本宫,能帮你。” “璟侧妃,你要知道,这宫中如此艰难,若是毫无靠山,寸步难行,而本宫,倒是愿意成为你的靠山。” “眼下就看你,要如何选择了。” 此言一出,云暮璟总算是明白张贵妃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原是看上她这张脸,想拉拢她。 怪不得态度忽然转变的这么快,还让她坐下跟她聊天。 张贵妃打量着云暮璟,抹着浓妆的面容上,透露出一抹审视。 本来张贵妃喊云暮璟过来,是为了给墨裕出口气。 毕竟要不是云暮璟救下墨寒诏,破坏掉他儿子的计划,墨寒诏现在不是死无全尸,就是被毁了。 后边哪里还有机会查到安景堂?而且墨寒诏之所以这么快对墨裕下手,也是为保云暮璟。 云暮璟跟她儿子被关禁闭这件事,或多或少有点间接作用。 可现在,张贵妃亲眼看见云暮璟这张脸后,忽然就有点改变想法。 这种容貌气度,直接杀掉实在是太可惜。 云暮璟看着还单纯,是个能够调教的女子。 如果能够说服云暮璟为她所用,她再教云暮璟几招去勾引太子,若是能成,那她便是多了一个对付墨寒诏的有力筹码啊! 想着,饶是张贵妃这种见惯了大风大浪的女子,唇角都止不住地勾起一抹弧度。 不过,她唇边的笑还没彻底露出,云暮璟忽然就从椅子上‘蹭’地起身。 然后弯下膝盖,就这么跪在她跟前,低头道,“妾,多谢贵妃娘娘抬爱,可妾能入东宫,已是受殿下恩惠。” “殿下喜欢姐姐,妾不愿意破坏他们的感情,恐怕要辜负贵妃娘娘的一片好意了。” 那一刹那,张贵妃只觉得自己脑子里‘咔——’地一下,不知被什么东西卡了卡。 等反应过来云暮璟讲的是什么以后,她那优雅从容的神情彻底绷不住了。 她沉着脸道,“璟侧妃,你既入宫,竟然不想着争斗?不想着往上爬?难不成你要永远当东宫的侧妃不成?” “只要殿下好,莫说是侧妃,妾就算无名无分,妾也愿意。”云暮璟美眸泛着泪意,楚楚可怜地道,“何况...” 说到这里,云暮璟眸中不由得染上一抹坚定。 她望向张贵妃,抿抿唇角道,“妾并不傻,妾懂贵妃娘娘的意思,但妾不愿意帮贵妃娘娘害殿下。” 张贵妃艳丽的面容直接发绿,她冷冷地道,“云暮璟,你可知道本宫的要求,不是谁都敢拒绝的。” “虽然你对太子有恩,但太子不爱你,娶你,是为了责任。”张贵妃嗤嗤然道,“你猜,本宫要你的命,太子会不会跟本宫对着干。” 云暮璟指尖紧紧攥住衣摆,绝色的面容露出一抹落寞的神情,连带那双眸子也泛起水雾。 “无论如何,妾都不会背叛殿下。”云暮璟哽咽地道,“要杀要剐,妾悉听尊便。” “好一个悉听尊便,那本宫就成全你!”张贵妃嘲讽般地道,“给本宫到外头跪着吧,何时想通了,求个饶,本宫就放你一马。” “否则,你就给本宫在外头生生冻死吧。” 云暮璟抿抿唇角,没有搭话,只是柔柔地撑着地起来。 然后拖着那纤细瘦弱地仿佛一阵风就要吹倒的身子,毅然决然地迈进寒风当中。 她一掀衣摆,对着锦绣殿的殿门跪下。 寒风吹在云暮璟白皙柔嫩的小脸上,生疼生疼,很快她就被冻的瑟瑟发抖。 等到时辰差不多,李嬷嬷来了一趟锦绣殿,一眼就看见跪在那的云暮璟。 李嬷嬷急匆匆地回东宫,朝墨寒诏的朝阳殿跑去。 “出大事了!出大事了!”李嬷嬷一边疾步靠近朝阳殿,一边喊道,“求殿下赶紧救救侧妃吧!” 墨寒诏的朝阳殿外,一直都有侍卫和太监把手。 闲人不得闯入。 李嬷嬷刚要闯进朝阳殿,就被一批人给拦下来,她顿时喊道,“殿下,侧妃娘娘被张贵妃的人带走,还请殿下去救救侧妃!” 殿中,墨寒诏批阅奏折的动作微微一顿,他眉头轻轻拧起,朝旁边的竹业吩咐道,“出去看看。” 竹业听见外头的话,也是神情一变,连忙点点头,出了朝阳殿。 不多时,他又快步进来,朝墨寒诏抱拳地道,“殿下,是侧妃娘娘身边的李嬷嬷。” “说是一个时辰前,张贵妃派遣姑姑来请侧妃娘娘,自此,侧妃娘娘再也没回来。” 墨寒诏沉下脸道,“张贵妃?她请云暮璟做什么?” “属下也不知。” “不过后来李嬷嬷着急,便去了锦绣殿,发现侧妃娘娘跪在锦绣殿外。”竹业皱眉间,凝重地道。 “而且侧妃娘娘不知已经跪了多久,似乎状态很不好,李嬷嬷来求殿下去看看侧妃娘娘...殿下?” “该死!” 还没等竹业话音落下,修长骨骼分明的指尖直接将手中握着的狼豪笔一甩,迅疾起身。 他一张清俊的面容极其难看,周身充斥戾气,宛若一道风一般就刮出朝阳殿。 张贵妃哪来的胆子?竟连他东宫的人都敢动! 第93章 孤今夜就传召侧妃侍寝 锦绣殿中,张贵妃正在殿中慢悠悠地喝着一盏热茶。 她凤目透过敞开的殿门,望向跪在外头已经足足快有半个时辰的云暮璟。 不知何时,天儿又开始下起皑皑白雪。 云暮璟那单薄的身子被冻的瑟瑟发抖,连带清丽绝美的容颜都是惨白一片,更显得娇弱万分。 张贵妃把茶盏往旁边一放,不由得嗤然道,“骨头倒是挺硬,嬷嬷,扶本宫去看看。” 旁边伺候张贵妃的嬷嬷闻言,立刻搀扶张贵妃起身走到殿门口。 云暮璟浑身都已经没有知觉,只是低着头,几乎是强撑着没让自己倒下去。 “璟侧妃,这苦头也尝尽了,不知道有没有老实上两分?”张贵妃似笑非笑地道,“本宫再问你最后一遍,愿不愿意为本宫所用。” “无论贵妃娘娘怎么说,妾都不会背叛殿下...”云暮璟抬起眼帘,死死地抿着唇角道,“妾这辈子,都不会伤害殿下!” “张贵妃要是想要妾的命,那就拿去吧。” “你...”张贵妃眯眼地道,“璟侧妃,你宁愿丧命也不愿意归顺本宫,就为一个根本就不爱你的男人?” “墨寒诏表面待你再好,还不是不愿意让你侍寝?” “你知不知道,这宫中,女人若是没有夫君真正的荣宠,根本活不下来!” “甚至本宫今日敢对你这个东宫侧妃下手,也全是因为墨寒诏其实根本就不将你放在心上!” “妾知道。”云暮璟惨白的面容上,露出一抹温柔的笑。 仿佛白花盛开,纯洁又美丽,尤其是风雪中的白花,坚强的令人心疼。 “但妾都听殿下的,殿下就是要妾的命,妾也二话不说,何况只是不侍寝?” 墨寒诏本是要来锦绣殿将云暮璟带回去的,这会儿听见这话,身子止不住地微微一僵。 是啊,他怎么能够忘记,在这东宫之中,从来就没有密不透风的墙壁。 他其实从来就没有让云暮璟侍寝,能瞒得过普通宫人,却瞒不了像张贵妃这些宫中有权有势的人。 他们只要稍微一查,便能够清楚,他从没让云暮璟侍寝。 其中的弯弯绕绕,也很快就会明白。 张贵妃今日在他眼皮底下故意为难云暮璟,不就是以为云暮璟于他而言,根本就不重要吗? 墨寒诏想着,墨色绣金丝纹路的袖口中,拳头不由得紧紧攥起,连手背都是青筋暴露。 紧接着,他迈开步履,掠向云暮璟。 云暮璟浑身都没力气,整个人都软绵绵的使不上半点劲,一直在摇摇欲坠。 终于,她有点撑不住,缓缓倒下。 下一秒,一抹清冽的月桂香味席卷,接住云暮璟的身子,将她揽进怀里。 “云暮璟,醒醒。”墨寒诏瞧着云暮璟清绝的面容惨白一片,她眼帘垂落间,那长长的睫毛搭在眼睑之上,显得娇柔万分。 云暮璟原本乌黑的眉毛全部都染着雪霜,显然在大雪中待了不少时间。 墨寒诏清俊的容颜不由得染上一抹懊悔,心底满是心疼。 他曾经说过要保护好云暮璟,不让她被欺负。 可他的保护,却是漏洞百出,仿佛任何人都能够突破这道防线伤害到云暮璟。 都是他的错。 “殿...殿下?”云暮璟窝在墨寒诏的怀里,感受一缕温暖,眼睛有些艰难地睁开一缕缝隙。 她在看见墨寒诏时,先是有点不可思议,不过很快,她眸中就溢出一层委屈的泪水。 云暮璟双手搂住墨寒诏的腰身,哭泣地道,“殿下,妾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不怕,孤在呢。”墨寒诏搂着云暮璟的肩膀,将她往怀里又紧了紧,同时墨眸冷冷地扫向站在面前已然面露难看的张贵妃。 “贵妃娘娘,好大的派头,连孤东宫的人都敢动!”墨寒诏冷冷地道。 “一个侧妃而已。”张贵妃淡淡地道,“本宫跟她玩闹两下,怎么?诏儿还要为东宫不受宠的侧妃,跟本宫大动干戈?” “谁跟贵妃娘娘说,璟侧妃是孤宫中不受宠的侧妃?”墨寒诏冷冷地道,“孤这东宫,只有一正一侧两个女人,都对孤极其重要。” “璟侧妃也是孤亲自求娶,贵妃娘娘难道不知?” “本宫知,但本宫也知,你娶她,并不是爱她。”张贵妃掩唇轻笑,低低地道,“关于这事儿,诏儿,你也用不着跟本宫狡辩。” “你这位侧妃,可是至今都没有侍寝,本宫讲的,可对?” 墨寒诏本就有些泛寒的面容,此时更愈发阴冷。 他忽然朝张贵妃冷笑道,“贵妃娘娘的消息还是没这么灵通啊,只查到孤没传侧妃侍寝,却没查到孤暂时没传召侧妃的原因么?” 此言一出,张贵妃不由得微微一愣,她拧眉道,“诏儿,你用不着为了唬本宫编造这些理由。” “璟侧妃没有侍寝,那就是没有侍寝,哪里还来的别的原因?” “璟儿自入东宫以来身子一直不好,先前张太医特意嘱咐过孤,要等璟儿养好身子才能侍寝。”墨寒诏漠然地道,“直到最近,璟儿才有所好转。” “这些,宫中医案都有记录。”墨寒诏冷冷地道,“贵妃娘娘,难道没有看吗?” 张贵妃神情骤然一变,她冷冷地道,“那又如何?璟侧妃眼下已经好转,依旧未曾侍寝,分明对你来说就无关紧要。” “难道你还要为云暮璟,跟本宫对着干?” 第94章 他是不是该召她侍寝? “自然,璟儿是孤的救命恩人,也是孤的妃子,你动她,孤跟你没完。”墨寒诏眯眼地道。 “如果非要以有没有侍寝来评判她对孤的重要性,那孤,今晚就召侧妃侍寝。” 此言一出,不只是张贵妃,连云暮璟都是面露震惊。 她睁着那双无辜的眼睛,有些茫然地盯向墨寒诏,“殿下...” “嗯?”墨寒诏挑眉地道,“璟儿不愿吗?” 云暮璟清丽绝伦的面容染上一抹红晕,颇为羞涩,没有再过多言语。 墨寒诏瞧着她这幅满是女儿家娇羞的模样,心中凛冽。 云暮璟平日里就是极美的,害羞时,就如同纯洁的白花增添一抹艳色,更显清丽绝伦。 墨寒诏墨眸眼底光晕一闪,抬手将云暮璟拦腰抱起,然后视线扫过张贵妃,冷冷地道,“好巧不巧,孤那被关禁闭的兄长,正是孤的人在看着。” “张贵妃这般对孤的侧妃,孤往兄长身上还一点,不过分吧?” 闻言,张贵妃瞳孔骤然收缩,低喊道,“墨寒诏,你敢!” “孤有什么不敢的?”墨寒诏清俊的容颜露出一抹不屑,悠悠地道,“张贵妃,孤是东宫太子。” “你在后宫之中再尊贵,也不过就是宠妃而已。” “招惹孤之前,你就该掂量掂量后果!”墨寒诏抱着云暮璟偏转身型的刹那,恍然间又想到什么。 “还威胁孤的侧妃?此事,孤也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必然到父皇面前告你一状。” “张贵妃,等着吧。” 墨寒诏可是还听见张贵妃在强迫云暮璟,要云暮璟背叛他,为张贵妃办事。 说起来,连墨寒诏都没想到,云暮璟明知他不爱她,竟还宁愿死,也不愿意去当张贵妃的人。 一时间,墨寒诏看云暮璟的眼神,又不由得染上一抹复杂。 他欠云暮璟的,真是的太多太多。 张贵妃差点没一口老血吐出来,颇有些咬牙切齿,她也没想到墨寒诏来找云暮璟,竟然来的这么不是时候。 她方才简直被云暮璟的愚蠢气傻了,该说的和不该说的都说了出来。 倒是给墨寒诏全部听见。 真是...可恨! 墨寒诏余光扫过张贵妃的视线,墨眸依旧幽色阵阵。 不过云暮璟整个人都冷的在颤抖,他不能再继续在雪地里久留,得赶紧带云暮璟回去。 至于张贵妃,他会收拾的。 思及此,墨寒诏抱着云暮璟转身疾步离开。 暮月殿中,李嬷嬷和雨宁早就点好炭火,准备好姜汤。 等墨寒诏把云暮璟放到床榻上的时候,李嬷嬷和雨宁就围上来,一边把姜汤递给云暮璟,一边给云暮璟盖被子。 墨寒诏坐在床沿,掌心凝聚了点内力,放在云暮璟背后,轻柔地疏导进她体内。 就跟云暮璟初入东宫时候一样,帮她驱寒。 渐渐的,云暮璟终于缓过来,小脸浮现上血色。 李嬷嬷和雨宁这才放下心来,招呼殿中的人离开,把地方留给云暮璟和墨寒诏。 “好点没有?”墨寒诏收回给云暮璟传导内力的手,柔声问道。 “嗯。”云暮璟喝下姜汤后,整个人已经暖和起来,她朝墨寒诏不好意思地道,“抱歉,殿下本就公务繁忙,妾...又给殿下添麻烦了。” 墨寒诏抿抿唇角,低声道,“不是你给孤添麻烦,是孤害了你。” 他很清楚今日张贵妃为何会找云暮璟的麻烦,当时墨裕给他下药的计划,本该成功的。 云暮璟救下他,破坏掉这一切,这才给墨寒诏最后反击墨裕的机会。 墨裕如今被关禁闭,跟云暮璟或多或少有点关系。 他地位尊贵,张贵妃不敢找他报仇,心中也惧怕东宫之权势,所以便将心思动到云暮璟身上。 张贵妃多半是查到云暮璟入东宫后从未侍寝,觉得云暮璟对他来说,只是可有可无的存在,就算死了,他也不会在意。 而且他不会为一个无关紧要的侧妃,把事情闹大,所以才敢这么毫无顾忌地对云暮璟出手。 墨寒诏抿抿唇角,说到底,还是因为他没让云暮璟侍寝,没给云暮璟身为东宫女人真正的荣宠。 以至于让云暮璟被张贵妃这样任意欺辱。 尤其是...当墨寒诏听见,云暮璟明明这么柔弱,还用自己的办法在保护他的时候,他心中便更加难受了。 “殿下怎会害妾呢?”云暮璟笑笑地道,“妾这条命,这个人,都完完整整属于殿下,殿下无论对妾做什么,都不是害妾。” 墨寒诏望着云暮璟,墨眸掠过复杂。 这后宫,只有真正的承宠才能受人尊敬,那他不宠幸云暮璟,只表面对她好,在外人看来,这份好,真的是好吗? 他是不是不该这么自私,只想着自己能跟思语有交待,却忽略云暮璟? “云暮璟。”墨寒诏忽然轻声问道,“先前孤对张贵妃说召你侍寝的话,你如何想?” 云暮璟似乎是没想到墨寒诏会提起这样,忍不住微微一愣,随即小脸不由得浮现红晕。 “妾都明白的,殿下这么说,只是为了帮妾在张贵妃明前正名,妾清楚,殿下只爱姐姐一个人,是不会碰妾的。” 云暮璟说着,忍不住垂落眼帘,那张清丽绝伦的面容亦是掠过一丝尴尬的笑,“妾不会放在心上的。” 墨寒诏沉默片刻道,“可孤,没有在开玩笑。” 云暮璟忍不住微微一怔,然后瞪大眼睛看着墨寒诏,“殿下的意思是...” “如果你愿意的话,孤今夜传召你侍寝。”墨寒诏低低地道,“皇宫之中,真正的尊敬,永远来源于承宠,而非是表面的好。” 第95章 云暮璟,孤给你一个孩子吧 “妾...”云暮璟看着墨寒诏,泛着水雾的眸子不由得亮起一丝光。 不过很快,她绝美的容颜上掠过纠结,有些痛苦地将身子蜷缩起来,“妾的一切都是殿下的,妾自然愿意侍寝。” “但是,殿下,我们不能这样。” 墨寒诏墨眸扫过云暮璟的面容,发现她眼底的泪水不停往外流,那只纤细柔嫩的指尖握成拳头放在胸口。 贝齿轻轻咬住唇角,一副难受至极的样子。 他看的心疼,便问道,“既愿意,为何如此排斥?又为何哭?” “妾明白,殿下喜欢姐姐,妾不能跟殿下这样。”云暮璟低低啜泣出声,“妾已经插足殿下和姐姐一次,也害殿下和姐姐闹过不少次矛盾。” “妾觉得自己好坏,不想再当坏人。” 竟是这个原因。墨寒诏墨眸透露出复杂,沉声道,“孤是爱思语,但此事事出有据,与‘坏’这个字自是毫无关系。” “孤答应过你的,也不能食言。” “你身为孤的侧妃,若不侍寝,就算现在逃过张贵妃,明儿你也逃不过孤的父皇和皇祖母。” 今日恰好他还在东宫当中,李嬷嬷尚且能够找到他求救。 那之后他出宫呢?他不可能时时刻刻看着云暮璟,总有百密一疏的时候。 所以最好的办法,便是让云暮璟侍寝。 只是...墨寒诏视线落在云暮璟身上,回想起之前云暮璟喝避子汤以后,那胡思乱想觉得自己不配生他孩子的样子,却是有点不忍心了。 其实,若是之后云暮璟能有一个皇嗣傍身,也挺好的。 这样一来,就算没有他的宠幸,云暮璟也绝对不会再受欺负。 想到这里,墨寒诏墨眸深处掠过一丝幽深。 他修长骨骼分明的指尖落向云暮璟柔嫩至极的面颊,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水。 “只有这段时间,而且你不必喝避子汤。”墨寒诏嗓音轻柔道,“等诞下孩子,东宫中便不会有人欺负你,之后,孤仍会继续遵守对思语的承诺。” “孩子...”云暮璟清丽绝伦笃然露出一抹茫然,紧接着呢喃半晌又顷刻间清醒。 “可妾,不是殿下心爱之人。”云暮璟轻轻一颤,美眸浮现出一层氤氲雾气,朝墨寒诏问道,“殿下,真的允妾怀你的孩子吗?” “嗯。”墨寒诏轻轻颔首,“无论是你的孩子,还是思语的孩子,孤都会一视同仁。” “殿下...” 云暮璟抽噎两声,猛的撑起身子扑进墨寒诏的怀里,双手紧紧揽着墨寒诏的腰身。 墨寒诏也没想到云暮璟竟会突然这么主动,以往,她只有特别害怕或者特别伤心的时候,才会扑进他怀里找个慰藉。 但今日,她抱他的感觉却是完全不同,倒更像是...依偎,爱慕和贪恋。 可这些情绪,都是在面对爱人的时候,才会显露。 墨寒诏眼神轻轻闪烁两下,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能从云暮璟身上感受到这些,但他竟然该死的有点贪恋这种感觉。 墨寒诏掌心在云暮璟腰间一揽,将她往怀里又带了带。 但这一下,墨寒诏更加清晰的感觉到,云暮璟的身子,柔弱无骨,娇软魅惑。 她发间,传来丝丝缕缕的如栀子一般的香味。 好似这女人浑身上下每一处,都在勾引他。 墨寒诏只觉得嗓子眼一阵燥热,丹田处热流阵阵,他眯眯眼,低头朝再开口时,嗓子眼带着沙哑。 “云暮璟,抬头,看着孤。” 云暮璟微微一怔,有些茫然地抬起眼帘望向墨寒诏,一眼就映进墨寒诏浓郁的眸色当中。 “殿下...唔。” 独属于墨寒诏的清冽桂花香顿时笼罩下来,席卷在云暮璟的唇齿间。 他手肘撑着床沿,一边吻着云暮璟,一边缓缓将她重新往床榻放。 等这一吻落下的时候,墨寒诏半个身子都覆在云暮璟身上,正低低地望着身下绝美的人儿。 云暮璟小脸渐渐浮现上一抹红晕,宛若艳霞,那眉目不由得透露出几分动情的纯色,正气喘吁吁地跟墨寒诏对视。 连带胸脯也在上下起伏。 云暮璟虽然清瘦,可身姿却是凹凸有致,看的墨寒诏眸中满是欲火。 大手不由得慢慢开始在云暮璟身上游走。 “殿...殿下。”他的撩拨,逐渐令云暮璟有些招架不住,她被欺负的眼眶通红间,还不由得有点疑惑。 “现在...还是白天呢。” “嗯,会过晚上的。” “...” 墨寒诏吻着身下的人儿,他那日中毒,跟云暮璟圆房自不似眼下这般循序渐进。 如今真的到这一步,墨寒诏才发现身下的人儿似乎格外的敏感,很多地方一碰便要颤两颤,手也止不住要抬起来推他。 真是...墨寒诏强行压住云暮璟的手腕,另一只手力气愈发的大。 云暮璟容颜清丽绝美,尤其那份与生俱来的娇柔无辜,更是惹人怜爱,眼下这幅任君采撷的模样,足以令任何一个男人疯狂。 包括墨寒诏。 “呜。” 腰间的带子被解开的刹那,云暮璟瞬间清醒,她想起在将军府时,墨寒诏对她做的那些,忍不住还有点害怕。 “殿下,这次...能不能轻点?” “妾,怕疼。” 第96章 东宫初冬乍现春色 墨寒诏闻言,忍不住微微一顿。 他能察觉到云暮璟的颤栗,自然也懂云暮璟在害怕什么,墨眸不由得掠过悔恨和怜惜。 “孤,会好好怜爱你的。”墨寒诏低低诱哄云暮璟,“手,把孤的衣裳解开。” 云暮璟忍着难受,抬起有些发抖的手,乖觉地探到男人腰间。 但下一秒,她不小心‘咔嚓——’一声把墨寒诏的玉带给扯碎了。 “对...对不起殿下。” 墨寒诏低头看看,自己也顺势敞开的锦袍,轻笑间,凑到云暮璟耳畔地道,“无妨,孤这东宫,不缺腰带。” “...” 墨寒诏大概是清楚云暮璟单纯,一次次地诱哄她,把他里衣也脱下,一点点的...二人肌肤相贴。 “璟儿...” 云暮璟只觉得有这么一瞬间,脑海中一片空白,身子也在不停起起伏伏。 浅蓝色的床幔骤然晃动,她最喜欢浅淡的颜色,以往也常常望着那床幔发呆。 可今日,她眼底被泪水覆盖住,那氤氲朦胧的水汽硬是让她看不清床幔的样子。 起先,墨寒诏确实对云暮璟很温柔,但渐渐的,云暮璟的哭声渐渐响起,显得破碎又惹人怜惜。 “呜呜。” 墨寒诏瞧着云暮璟这柔弱惹人怜惜的模样,宛若一朵白花,浑身上下都无一不透露出清纯欲色。 他墨眸中,光晕愈发幽深。 守在暮月殿外的宫女太监们,听着里头暧昧的声响和女子低吟破碎的泣声,都不由得面红耳赤。 这...还是白天呢。 不过大多人多少是觉着高兴的,他们是暮月殿的人,负责伺候云暮璟。 自家主子得宠,他们之后前途才能越好。 暮月殿的动静一直持续到深夜终于渐渐褪去,云暮璟耳边的青丝被汗水沾在清丽绝美的容颜上。 整个像被摧残的不轻的花朵,娇柔至极地躺在那,疲倦地闭上眼,连抬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真是狗啊,她这回哭,可不是装的,是真难受,想休息了。 但她越哭,身上的男人就越得劲,都不在乎一点她的感受么? 想到这里,云暮璟憋着那一股气,嗓子眼干涩又沙哑地喊道,“热...难受。” “孤带你去东宫的浴池。”墨寒诏搂着云暮璟,清俊的容颜上满是餍足之色。 云暮璟没答话,便沉沉睡去,只是意识朦胧间,感受到有人抱着她离开,然后把她缓缓放进水里。 那一刹那,云暮璟倒是觉得浑身的疲惫被水冲散了些,连紧蹙的眉目都开始缓缓舒展开。 但似乎墨寒诏也跟她一起入了水,很快,他就又缠上来,抵住她。 “唔...” 云暮璟心里直接骂起来,她想拒绝,又不能拒绝,也没力气拒绝。 只能被墨寒诏又一番折腾后,再任由他把她从水里捞上来,重新回床榻上。 直到此时此刻,身边的男人才终于消停下来,搂着她歇息。 幽月殿中,云思语本是命小厨房做了一大桌子菜,兴高采烈地等墨寒诏一同过来用膳。 结果她左等右等,都没看见墨寒诏。 这一打听,才知墨寒诏竟白天的时候,就待在暮月殿,一直未曾出来过。 那一瞬间,云思语的脸彻底绿了,她满是不可置信地坐在殿中,觉得君泽哥哥不可能抛弃她去找云暮璟。 这一坐,就是好几个时辰。 等夜深了,有宫人来禀报,说今夜墨寒诏宿在暮月殿,云思语气的直接砸了桌子上的盘子。 “该死的云暮璟!” 如今这幽月殿的地上,全是饭菜和羹汤,一片狼藉。 “为什么会这样!”云思语捂住脸,哭泣地道,“本宫才是君泽哥哥的正妻,是他的青梅竹马,是他唯一爱的人!” “君泽哥哥怎能背叛本宫,去宠幸云暮璟?他忘记对本宫的承诺了吗?” 旁边的银锁站在那,听着云思语讲的话,小脸一片冷漠,心头不屑。 当年先帝跟先云将军定亲,许定的对象本就是侧妃。 要不是云思语抢走云暮璟的身份,这些能轮得上云思语?更别提有什么机会能跟殿下青梅竹马长大了。 就凭云思语那云府旁支的身份,恐怕这辈子连殿下的面都见不着呢。 眼下得这么大的便宜,还在这里叫屈,真是叫人看着讨厌。 “太子妃,莫生气了,不过就是让侧妃一夜,没什么大不了的。”银锁这么想着,但作为云思语的贴身宫女,还是得装模作样安慰她两句。 第97章 太子让她侍寝,有人要坐不住了 “让?”云思语指尖硬生生掐进肉里,神情满是阴郁,恶狠狠地道,“君泽哥哥合该只是本宫一个人的,本宫凭什么让给云暮璟!” “可侧妃娘娘貌美善良,纵然是男子,都会喜欢侧妃娘娘。”银锁闻言,到底还是没忍住,为云暮璟出声辩解道。 “或许,殿下也乐在其中呢?”银锁道,“而且殿下跟侧妃又不是第一次,太子妃何必如此动怒?” 此言一出,云思语猛的看向银锁,‘蹭’地站起来, 然后走到银锁面前,毫不犹豫‘啪’地一巴掌甩在银锁的脸上,怒道,“你这死丫头,莫不是因为云暮璟救了你一次,你就一颗心巴巴地向着她了!” “给本宫记清楚,你是谁的人!” 脸上火辣辣的疼,银锁在意识到自己失言后,连忙捂着脸跪在云思语面前。 “太子妃恕罪,奴婢嘴笨,不会说话,奴婢不是那个意思。”银锁道,“奴婢是觉得,事已至此,太子妃再如何都改变不了什么。” “与其如此气坏了身子,不如放宽心。” 云思语见银锁还是一如寻常那样替她着想,神色稍霁。 但还是有点接受不了墨寒诏背叛她,扑到桌前还是止不住地大哭起来。 哭哭哭,就知道哭,除了哭还能干点什么?银锁听的有点烦躁,偏生云思语没开口,她跪在那还不能起来。 于是银锁只能装聋。 第二日天亮,一抹光晕透过木雕的窗棂,一直掠到暮月殿的地上,透出缕缕白光点点。 床榻上,墨寒诏先一步醒来,低头凝视窝在他怀里,宛若小兔子一般乖巧又无辜的美人。 此时她本来白皙细腻的肌肤上挂着青紫红的痕迹,连那张清丽绝美的娇颜处还挂着泪痕。 整个人还沉沉睡着,她本就美丽的容颜上,还挂着未曾消散的情动之意,愈发清纯惹人怜爱。 光看着,墨寒诏只觉得嗓子眼又有点干涸,不过他想起昨夜的疯狂,知晓云暮璟定是累坏了。 墨寒诏紧紧怀里柔弱无骨的身子,墨眸掠过心疼,到底还是没有再动她。 说来奇怪,云暮璟是他的第一个女人,也是唯一一个能让他...不知节制的女人。 他自幼便被当成君王培养,所学所练所谋,都是帝王之道。 虽也有心悦之人,但帝王谋论太过分散他的精力,以至于墨寒诏本对床笫之事并没有这么贪恋。 哪怕是在面对云思语的时候,墨寒诏都像是例行办事,行夫妻之礼,唯有面对云暮璟仿佛是真的在享受。 以至于昨夜,他都有这种控制不住自己的感觉。 云暮璟的乖巧、善良、清纯欲色、美丽无辜,全部无一不在勾引他。 “唔...”云暮璟睡意朦胧中,忽然意识朦胧的动动身子,手轻轻一伸,然后用力一推,绝美的小脸透着苦色。 “好烫...雨宁,把汤婆子拿开。” “嘶...”墨寒诏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他低低地盯着云暮璟,清俊的面容不由得一阵青红交加。 墨寒诏的动静惊到了正在熟睡的女子,她忍不住嘤咛一声,然后缓缓睁开眼睛。 那双莹润的眸子先是有点茫然地盯着墨寒诏看了半晌,随即惊呼地道,“殿下?” 她刚一要有动作,秀气的眉目就忍不住轻轻一皱,似是有点不适,低低地抽着气。 “嗯?疼吗?”墨寒诏柔声问道,“孤找个医女来替你瞧瞧?” “不...不用。”云暮璟面容霎时鲜红欲滴,连耳根子都浮现出滚烫之色,随即缩缩身子,想从墨寒诏的怀里退出来。 殊不知,下一秒,她的腰身被一只大手死死钳住,阻止她所有的动作。 “枕着孤的手臂睡了一晚上,孤半边身子都麻的很,才醒就不认人了?”墨寒诏挑眉间,语气带着几分调侃,“璟儿?” 云暮璟听见墨寒诏的前半句话,心头歉意的很,刚要开口,就听见他的称呼,忍不住骤然怔愣住。 “殿下,喊妾什么?” “不能喊?”墨寒诏似笑非笑地问道,“你是孤的侧妃,孤换个称呼,不行么?” “妾没有不高兴,妾只是觉得意外。”云暮璟摇摇头,浓郁的睫毛扑闪两下,“妾明白,妾在殿下心中,妾和姐姐是不一样的。” “妾是殿下因为责任娶进宫中,所以殿下喊妾,一直都是名字。”云暮璟说着,声音便渐渐低下去,神情颇有几分黯然。 “姐姐是殿下心里面那个人,所以殿下喊姐姐,便是会亲昵些。” 墨寒诏忍不住轻轻一怔,他倒从来没有注意过这个,只是习惯性对除云思语以外的女子,保持一些疏离的态度。 不曾想,竟无意中伤害到云暮璟。 想到这里,墨寒诏墨眸深处掠过一丝愧疚,“你喜欢,孤以后便这么喊你。” 云暮璟抬起眼帘,刚好跟墨寒诏四目相对,不过很快,她又羞涩地道,“今儿,殿下不用上朝吗?” “近来空闲,无碍。”墨寒诏清俊的容颜,难得也浮现上一抹惰懒,平日里的幽冷退散,显得几分松弛。 “这...妾岂不成了祸乱君王的红颜祸水...”云暮璟眼睛一眨。 “孤又不是没把差事办好,你算什么祸水?”墨寒诏失笑地道,“更何况,父皇和皇祖母若是知晓孤是因何没去上朝,恐怕乐的合不拢嘴,还得感谢你。” 云暮璟清丽绝伦的面容被艳霞浸染地更加透彻,她缩缩身子,娇嗔般地瞪了墨寒诏两眼。 “殿下真坏。” 她的眼神虽然单纯无辜,可不知为何,墨寒诏却能从中看出一抹魅意,忍不住墨眸微深。 翻身而上,俯身又想吻云暮璟。 今早,他不会再动云暮璟了,但她勾起的欲火,自然也要借她来灭一灭。 在墨寒诏看不到的地方,云暮璟唇角抽搐两下,不由得暗自想着。 人啊,年轻,精力就是好。 不过...如今天儿也彻底亮起来,有些人为了彰显自己的端庄大方强忍一夜,晨时,也该坐不住了。 墨寒诏这欲火上头,想再跟她亲热的想法,恐怕是得打水漂。 果然,就在云暮璟想法刚刚落下的时候,外头响起宫人的通传。 “殿下,太子妃娘娘身子有点不适,传了太医,您可否去看看?” 第98章 云暮璟服用避子丹 此言一出,墨寒诏所有的动作瞬间戛然而止,连带眉目都忍不住轻轻拧起,墨眸掠过一丝担忧。 云暮璟看出墨寒诏欲要起身,抢先一步柔弱乖巧地道,“殿下,姐姐的身子重要,快先去看看姐姐吧。” 听见云暮璟这般讲,墨寒诏本来毫无波澜的墨眸,反而是露出愧色。 他昨晚上才对云暮璟做完那些事,今儿却没能好好陪她,真是觉得有点对不住云暮璟。 尤其云暮璟素来就这样懂事,从来不想自己,一直在替他和思语考虑。 “你好好歇息,孤先去瞧瞧思语,今儿孤抽空会来瞧你的。” 云暮璟闻言,眸中也是掠过惊喜,笑着点头道,“嗯。” 云暮璟这样善解人意,令墨寒诏脸色也是柔和至极,他起身将衣袍往身上随意一披,便迈步离开暮月殿。 他的腰带都给云暮璟扯碎了,没办法好好穿衣裳,也不想喊人入暮月殿打扰云暮璟。 所以就随意一些,待会儿到偏殿喊竹业拿一套衣物过来,伺候他穿衣。 等整个暮月殿重新安静下来以后,云暮璟撑着酸痛的身子起身,脑后三千青丝顺势垂落到不盈一握的腰间,更显魅惑。 那水波盈盈的眸子掠起一丝难受,朝外有些没力气地道,“雨宁。” 随着声音刚落,雨宁从殿外进来,瞧着云暮璟醒来,眼底露出一抹惊喜,“侧妃,殿下他昨晚...” 昨晚他们有多激烈,整个暮月殿的人可都知道了。 “恭喜侧妃!”雨宁说完,立刻俯身笑道,“从今以后,侧妃就是真正的东宫之人了。” “还不用恭喜的这么早。”云暮璟扯扯嘴角,美眸中光晕流转,娇弱地道,“我还比不过姐姐呢,一点也不够。” 只是侍寝而已,之后,她会一步步把云思语从那个位置上拉下来的。 “雨宁,准备些热水,伺候我沐浴。”云暮璟道。 “是。” 雨宁出去打点完一切后,进殿取来一条毯子,帮云暮璟裹住身子,然后搀扶着她从床榻上缓缓走到屏风后头沐浴。 云暮璟沐浴完后,雨宁又拿来药膏,替云暮璟涂抹身上的伤痕。 云暮璟的肌肤异常的娇嫩,平日里稍微用点力,都要染上痕迹,昨夜那般行事,浑身上下都伤痕累累的。 就跟被蹂躏的花朵似的,满是破碎感。 雨宁瞧着心疼,一边给云暮璟擦药,一边愤愤不平地道,“奴婢看着侧妃侍寝倒是高兴,可殿下这也太不怜香惜玉了一点。” 云暮璟眸中掠过一丝笑意,纤细柔嫩的指尖掠过自己垂落耳畔的青丝。 她方才才沐浴完,青丝沾染水渍,有些沾在一起。 云暮璟慢慢把这几缕头发拨开,唇角轻轻扬起一抹弧度地道,“雨宁,你说男人会对什么样的人丧失理智?” 雨宁微微一怔,眼底露出茫然。 云暮璟瞧她答不出来,也不曾怪罪,只是轻柔一笑地道,“越是痴迷,才越是无法控制。” “这些痕迹看着惨烈,但其实与我而言,倒是好事。” 雨宁很快就明白过来云暮璟的意思,轻轻叹气地道,“奴婢就是看着不忍。” “不用不忍,你该为我高兴,就如同方才那样。”云暮璟眉眼弯弯地道,“因为,我在一步步往上爬。” 伤,会好的,但她所得到的权,却不会因伤,而消失。 雨宁神情渐渐轻松起来,“奴婢明白。” 雨宁上完药后,云暮璟浑身都舒服不少,她换上一袭抹胸长裙,外披轻纱,清丽动人。 白皙优美的脚踝缓缓而动,迈向自己的梳妆台,然后落座。 云暮璟望着铜镜里的自己,清纯绝色的面容上掠过一丝沉思,随即伸手拉开抽屉,从里头拿出一只白玉瓷瓶。 她纤细柔嫩的指尖将白玉瓷瓶打开,从里头倒出一粒丹药,然后塞进口中,吞咽下去。 “侧妃!”雨宁见状,忍不住面色微微一变,“您...” 那是先前侧妃让刘大夫悄悄配置的避子丹。 当时雨宁还纳闷侧妃要避子丹做什么,没想到,竟是为了不生太子的孩子! “眼下,我还不是有孕的时候。”云暮璟察觉到雨宁惊诧的目光,解释地道,“等过段时间吧。” 若是有孕,云暮璟便暂时不能侍寝,还怎么利用这点,来继续离间墨寒诏和云思语呢。 她的柔弱可怜,和她的聪慧,还有她这幅养的极其完美的身躯,可都能够勾引墨寒诏的筹码。 更何况,墨寒诏可是说过,如果她有孕,以后就不再宠幸她。 所以至少在墨寒诏仍然记着对云思语的承诺,心中没装进别人之前,云暮璟不能有孕。 第99章 云思语装病留太子 云暮璟白皙纤细的指尖轻轻叩击在梳妆台上,那水雾朦胧的眸子此刻却透着一丝深沉。 之前,她没入墨寒诏眼的时候,莫说是离间他们,连见墨寒诏的面都得等待机会,小心翼翼谋划。 眼下,云暮璟已来到墨寒诏身边,墨寒诏虽不爱她,却也心疼她,给了她位分,让她待在呆在东宫。 如今,云暮璟总算也将一副烂牌重新打起来,站稳脚跟,能跟云思语斗一斗。 雨宁叹了口气,但也明白侧妃做事,向来周全,决定避子,想来是有原因的,便没有多说什么。 “侧妃娘娘,今晚殿下应该会来,奴婢想着吩咐小厨房多加两道菜。”雨宁站在云暮璟身后,拿起紫檀木的梳子。 她沾了桂花油一边给云暮璟梳着脑后散落开来,宛若瀑布一般的三千青丝,一边柔声问道,“过会儿奴婢把菜谱拿来,侧妃瞧瞧?” “用不着。”云暮璟拿起白玉瓷瓶,慢慢盖上瓶塞,然后放进抽屉中,拿起旁边的钥匙,把抽屉上锁。 刚沐浴完,云暮璟整个人还有种出尘宛若谪仙的感觉。 她手肘撑着梳妆台,指尖搭在下颚处,勾起一抹睿智又笃定的笑,“殿下,晚上不会来的。” 雨宁听的微微一愣,疑惑地道,“但奴婢方才在殿外,听见殿下亲口说...” 云暮璟那泛着无辜之色的水雾眸子抬眸看了雨宁两眼,悠悠地道,“傻雨宁,你以为,幽月殿那位,是当真病了吗?” 雨宁心头一凛,意有所指地道,“侧妃的意思是...” “无非是想使手段,把殿下骗过去而已。”云暮璟耸耸肩膀,柔柔地道,“殿下心里最重要的人,还是云思语。” “殿下既然入了幽月殿,今夜,就不会再出来了。” 雨宁闻言,顿时焦急起来,“太子妃这是想霸占殿下,不让侧妃娘娘侍寝,这可怎的是好?” “没办法,云思语抢走我的身份,占这么长时间我的位置,也当了这许多年太子的未婚妻。”云暮璟清丽绝美的面容泛起一抹寒意。 “她在太子身边待的时间比我久,自也在太子心中占的位置比我重,所以,硬抢,我抢不过她。” “不过呢...”说到这里,云暮璟唇角弧度渐渐加深,“她这么做,能留的了太子今夜,明夜后夜呢?” “太子最重承诺,却因为云思语,没能完成跟我的约定,太子又如何想?” 那自然是觉得亏欠她,故而想办法弥补她了。 给云思语这次留太子的机会,云暮璟能获得的,比云思语多的多。 而且云思语称病强行拖住太子,晚上也不可能侍寝,无非就是跟太子待一晚上而已。 雨宁怔了怔,也是面露恍然,便没有再继续开口。 幽月殿。 墨寒诏换了身崭新的衣裳,然后急匆匆地就去到幽月殿。 他抬步迈入幽月殿的刹那,便是浓郁的药味铺面而来,熏的他秀逸的眉透都是皱了皱。 “参见太子殿下。” 幽月殿中伺候的宫女们本来都围在云思语的床榻前,见墨寒诏,全部都低声行礼。 “嗯。”墨寒诏只是轻轻答了一句,他瞧着躺在那脸色极其不好看的云思语,顿时面色一变,上前道,“这是怎么了?” “君泽哥哥...”云思语见到墨寒诏,便强撑着要起身。 墨寒诏一把握住云思语的手,坐在她的床边,皱眉地道,“为何会突然身子不适?” 说完,他余光斜睨向周遭的宫女,沉声低喝道,“你们主子昨儿还好好的,一晚上就变成这样,都怎么照顾的?” 诸位宫女全部都‘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齐齐颤巍巍地道,“殿下恕罪!” 真是一群笨蛋。云思语不由得暗暗翻了白眼,有些无语。 她要的是他们恕罪吗!她要的是让君泽哥哥知晓,他昨夜宠幸云暮璟,她有多伤心。 好叫君泽哥哥以后跟云暮璟那个贱人断绝关系! 云思语满脸的恨铁不成钢,她余光马上斜睨向旁边的银锁。 银锁虽然不愿,但还是不得不道,“昨夜太子殿下没来幽月殿,太子妃念着殿下,派人去打听,得知殿下去了暮月殿,一直心情不好。” “这心事郁结,便病倒了,奴婢们着实是尽力了。” 墨寒诏一怔,随即低头看着云思语时,察觉到云思语神情确实有点不好看,顿时有点沉默。 倏尔,他看向旁边刚给云思语诊脉的太医,问道,“太子妃情况如何?” 王太医早就被云思语买通,照着云思语给她的措辞禀道,“回殿下的话,太子妃娘娘情况不大好。” “臣只能用药帮太子妃调理,可这些,终究是治标不治本。”王太医道,“想让太子妃好转,还得殿下多多上心。” 墨寒诏抿抿唇角,摆手道,“孤知道了,都给孤下去吧。” 随着墨寒诏话音落下,王太医和幽月殿中的宫女们全部齐齐退下,只剩下他和云思语二人。 “君泽哥哥...” 墨寒诏低头望着云思语,清俊的容颜掠过一丝歉意,“思语,昨晚的事,你都知道了?” 云思语听见这话,神情骤然一变,用力扯回自己被墨寒诏扯住的手,然后转身背对他,语气满是压抑的沉重。 “知道,又怎样?”云思语垂帘地道,“难为殿下还过来,臣妾还以为殿下沉迷温柔乡,不在意臣妾死活了。” 墨寒诏本是想跟云思语好好道歉的,可这番听见她又开始阴阳怪气,不免心中被激起几分不悦。 他毕竟也是东宫太子,思语多少也不该这样跟他闹脾气。 不过之前墨寒诏确实曾经讲过不会宠幸云暮璟,眼下破戒,是他的错,还得好好跟云思语道歉。 “思语,孤知道此事委屈了你,可你也清楚,云暮璟在这宫中处境并不好。”墨寒诏叹气地道,“如果孤不让她侍寝,她还是要被欺负的。” “所以孤,打算给云暮璟一个孩子...” “你说什么?!” 此言一出,云思语面色笃然大变,回头激动地朝墨寒诏道,“殿下还打算给云暮璟一个孩子?” 第100章 云思语听说云暮璟要生孩子崩溃了 墨寒诏也没料到云思语反应竟这么大,微微蹙眉地道,“你听孤解释...” “这有什么好解释的!”云思语怒斥地道,“殿下无非就是给云暮璟给迷惑住了,不在乎臣妾了,竟要跟云暮璟生孩子。” 说着,云思语大哭起来,猛的起身,情绪激动万分地道,“君泽哥哥,你这样做,对得起臣妾吗!” 她还以为,殿下看见她为他如此伤神,能够跟她保证,再也不见云暮璟。 或者把云暮璟赶出暮月殿,赶到东宫冷殿里头,让她眼不见为净。 谁知,君泽哥哥不但没给云暮璟任何惩罚,还特意来告诉她,他打算让云暮璟生他的孩子? “思语。”墨寒诏见她这幅模样,也有点不忍,赶忙抱住云思语,轻声道,“孤都记得,孤不会一直宠幸云暮璟的。” “在这宫中,只有两样东西能够护住一个女人,一是荣宠,二是子嗣。”墨寒诏低低地道,“孤给云暮璟孩子,也是想留孩子给云暮璟傍身。” “等云暮璟在这宫中站稳脚跟以后,孤就不会再碰云暮璟了,以后便只专宠你一人,不好吗?” 云思语哭声渐渐消停下来,她看向墨寒诏,红着眼睛问道,“真的?” “当然是真的。”墨寒诏轻轻地道,“在孤的心里,思语才是孤的妻,你与孤的孩子,才是将来东宫的嫡子。” “所以思语,你可得快点生下东宫的长子。” 此言一出,云思语脸色终于是好转了不少,甚至看墨寒诏的眼神,都多了几分羞涩,“君泽哥哥真会说笑。” “孤不是在说笑,好好把病养好,孤这东宫,没有其他妃子,长子便是你与云暮璟二人所出了。”墨寒诏笑笑,“你可别被她比下去。” “殿下...”云思语娇嗔一声,躲进墨寒诏怀里,眼底不由得溢出一抹怨恨。 她绝对,会比云暮璟先一步诞下东宫的嫡长子! 想到这里,云思语不由得有点悔恨,早知今日换个办法骗殿下来幽月殿了。 眼下她正装病,是铁定不能侍寝,否则,她所做的一切暴露,得不偿失。 不过,君泽哥哥今夜既不能宠幸她,那她自也不会给君泽哥哥机会,去宠幸云暮璟。 这样一想,云思语心中多少平衡一些。 外头天色渐渐阴暗下来,墨寒诏墨眸深处,有一丝焦急似有若无的浮动。 他今日难得得空,云思语又生病,他便在幽月殿陪着云思语。 一直到下午,墨寒诏瞧着云思语似乎并无大碍,打算去暮月殿赴跟云暮璟的约。 只是不知怎的,云思语突然腹痛,紧紧拽着他的手,嘴里喊着他的名字。 墨寒诏不忍丢下云思语,夜里便留在幽月殿内,只是目光不时扫过窗外的月色,显然有点心不在焉。 “君泽哥哥,臣妾好难受。”云思语看出墨寒诏魂儿都快飘到外头去了,连忙开始痛喊,想吸引墨寒诏的注意力。 果然,墨寒诏闻言,神情骤然紧张起来,朝王太医喊道,“太子妃腹痛,还不快赶紧给孤想办法止痛!” “治这么久都没效果,你这个庸医,到底会不会治!当心孤要你的脑袋!” “臣尽力!”王太医瞧着云思语,额头冒汗,硬着头皮回道。 不是他说,这太子妃戏演的也太过。 他这药外用内服的,什么法子都用遍了,还是当真太子殿下的面用的。 这太子妃还一直不停喊疼,叫难受,他怎么跟太子交代? 太子妃争宠,多少也考虑一点他的感受吧! 王太医想着,唯有继续给云思语诊脉,故做深沉地帮云思语治病。 墨寒诏看着云思语,现在也实在是不好走开,不由得暗自叹气。 云暮璟乖巧懂事,应当是不会放在心上的。 等明儿,他再抽空到暮月殿跟云暮璟解释就是。 第101章 侧妃娘娘等了殿下一宿,她很伤心 月过柳梢,云暮璟坐在暮月殿前的一处秋千上,轻轻晃动,清丽绝美的容颜上透着一股静谧,望着不远处绽开的雪梅。 秋去冬来,今年雪都下了好几回,雪梅自然也开了。 “侧妃。”雨宁来到云暮璟身后,给她披上一袭披风,急忙地道,“天儿这么冷,您待在这,当心冻坏身子,随奴婢赶紧进殿去吧。” “不。”云暮璟轻轻摇头,柔声地道,“我要等殿下。” 雨宁瞬间一愣,不解地道,“可侧妃,您不是说,殿下不会来了吗?” 夜已深,太子殿下至今未有踪影,也证明侧妃的猜测是对的。 怎的侧妃现在要待在天寒地冻的外边等殿下呢? “不来是一回事,我等不等,自也是另外一回事。”云暮璟呢喃着,清纯无辜的眸子泛起一抹幽深。 倏尔,云暮景朝雨宁悠然一笑,“我再在外头待会儿,你去将桌上的菜再热一遍。” 墨寒诏不来,她得等着,而且也不用膳,只是菜来来回回的热。 唯有如此,才能让墨寒诏知道,她今夜有多期待他来,最后没等到他,又有多失望。 墨寒诏才会为自己没有应约,害她难受而心疼,更想补偿她,然后留宿暮月殿呢。 “是。”雨宁看着云暮璟的神色,恍然间也明白过来什么,很快便下去热菜。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地过去,云暮璟搓搓开始发冷的手,觉着时间似乎差不多了,这才回暮月殿歇息。 翌日,因着墨寒诏要去上朝,云思语才不得不放他离开。 墨寒诏终于借此脱身,也是暗自松口气,下朝回来后,他便直接去了暮月殿。 只是他刚来到殿外,便听见里头传来低低的哭泣声。 娇柔又破碎,令墨寒诏清俊的眉目轻轻拧起。 雨宁刚好端着托盘从殿中出来,与墨寒诏碰上,顿时忍不住面露喜色,“奴婢见过太子殿下。” 墨寒诏没答话,只是墨眸扫过那摆在托盘上几乎纹丝未动的饭菜,再抬眸朝殿中忘了眼,低低问道,“你家侧妃为何在哭?” “这还得源于殿下...”雨宁苦笑着,颇有些心疼地回头望向殿中,叹气地道,“昨儿殿下答应侧妃,说会来暮月殿陪侧妃的。” “殿下一直没来,侧妃便等着殿下,为了第一时间见到殿下,还跑到殿外等着。”说着,雨宁给墨寒诏使了个眼色。 “就坐在那家秋千上,兴高采烈地跟奴婢聊天。” “结果天都黑下来,传了晚膳,殿下还是没来。”雨宁面露无奈地道,“这冻人的夜里,侧妃呆呆地在秋千上待到大半宿。” “奴婢劝侧妃,侧妃也不听,只是招呼奴婢不停的热暮月殿的饭菜。” 墨寒诏清俊的眉目露出一抹撼然,他原觉得云暮璟乖巧,也不会闹,解释一下便没什么了。 不曾料到云暮璟对他的话竟如此放在心上,如此期待他来陪她,一直等他。 可他却...思及此,墨寒诏不由得掠过愧色。 哪怕不曾看见,墨寒诏都能感觉到,当时云暮璟等不到他,到底有多么绝望。 “哪怕侧妃后来进殿,也是未曾入眠,一动不动地坐在床榻上。”雨宁摇摇头,“直到方才,终于绷不住了,才哭起来。” 说到这里,雨宁抬眸连忙朝墨寒诏道,“殿下,侧妃娘娘昨儿到现在也没用过一口膳食。” “奴婢当真担心侧妃的身子,还请殿下好好跟侧妃娘娘讲讲。” “孤知道了。”墨寒诏抿抿唇角,“膳食给孤,你下去吧。” 雨宁微微一怔,等反应过来后,这才将手中的托盘递给墨寒诏,然后行礼道,“有劳殿下。” 墨寒诏满身矜贵之气,单手撑着托盘倒是不显得违和,他偏转身形,直接越过雨宁,抬步迈入殿门门槛。 云暮璟三千青丝披散在脑后,柔柔弱弱地抱膝坐在床榻上,脸埋在膝盖处,肩膀一抖一抖的,轻轻哭着。 “呜呜...” 那泣声宛若雨点一般砸在墨寒诏的心头,连带他胸口处都沉痛沉痛的。 他把托盘轻轻放在桌前,缓步来到床榻前,修长骨骼分明的指尖要去触碰云暮璟。 但云暮璟像是有所感应一般,往里缩缩。 “雨宁,我不是说过,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吗?”云暮璟没抬头,只是哽咽地道,“我不想用膳...没胃口。” 墨寒诏指尖僵在半空,许久,才柔声问道,“为何没胃口?是因为孤吗?” 墨寒诏清润的嗓音回荡在暮月殿内,格外清晰,连带云暮璟的抽噎都是戛然而止。 她仿佛瞬间紧绷,但是仍然没有抬头的意思。 可不知为何,墨寒诏就是从云暮璟身上感受到一丝委屈,尤其她整个人还在不停颤抖,更显得她无辜又可怜。 “璟儿,孤不是故意失约的。”墨寒诏轻轻叹一声,低低地道,“乖,先用膳可好?” 云暮璟沉默良久,才满是酸涩地道,“妾会用膳的,妾再乖一点,妾不让殿下操心。” “以后殿下,再也不必为哄妾,给妾希望,再打击妾了。” 墨寒诏身子笃然一颤,他还是第一次看云暮璟这般疏离地跟他讲话。 但不同的是,墨寒诏并没有感到生气,反而是心疼地道,“孤不是哄你,孤确实是真的走不开。” 这会儿,云暮璟终于抬起眼帘,跟墨寒诏四目相对,只是那绝美的小脸上,还是被泪痕布满。 充斥凄厉和苦涩。 “殿下走不开,也能喊人来给妾带个消息。”云暮璟语气里面掺杂的,满是自嘲。 “但是殿下没有,殿下陪着姐姐,未曾想到妾,所以殿下根本就没打算来找妾,殿下就是哄妾。” 第102章 妾受不了被殿下伤害 墨寒诏气息骤然凝滞,是啊,纵然他自己无法抽身,也能够命竹业给云暮璟带个消息。 昨儿云思语一会儿这里不适,一会儿那里不适,搅的他整颗心都心烦意乱的。 结果忘记这么重要的事情,害的云暮璟白白挨冻挨饿等他。 “璟儿...”墨寒诏心里也有些难受,他拽住云暮璟的手腕,一把将她拽进怀里,清俊的容颜露出复杂之色。 “对不起。” “妾等殿下,从白天等到黑夜。”云暮璟被墨寒诏钳住腰身,反而是不停挣扎,越说,眼睛越红,泪水也流的愈发汹涌。 “妾昨晚上冻的很冷,却抵不住心冷,如果殿下真的不愿意陪着妾,真的可以直接跟妾讲。” “妾没有这么贪心的,妾可以不要殿下陪,真的。”云暮璟哭泣地道,“但妾只求殿下,别再这样。” “这天下最残忍的事情,莫过于将人从深渊拉上来,再一脚踹下更深的地狱。” 话讲到这里,云暮璟又恍若所有的力气都被抽走,含着泪双目空洞, “妾...实在受不了殿下这样伤妾的心...” “孤怎会是哄你的呢?孤本来当真是要陪你的,只是思语实在不适,孤也不好丢下她。” 墨寒诏一只手揽住云暮璟的肩膀,让她可以更舒服地躺在他怀里,温柔地道,“今儿孤一下朝,便来瞧你了,这还不足以证明孤的诚意?” 云暮璟闻言,那被水雾氤氲,略显呆滞的眸中突然渐渐回拢一丝光彩。 她抿着殷红的唇瓣,抬眸望向墨寒诏,依旧未曾言语。 墨寒诏以为云暮璟是还不相信,立刻道,“思语尚在病中,孤这两日都留宿暮月殿,好好陪陪你,可高兴了?” 云暮璟瞧着墨寒诏,抽噎地道,“姐姐会不高兴,姐姐一不高兴,殿下又要抛弃妾。” “妾自知在殿下心里比不过姐姐,殿下陪姐姐也是应该的,但妾,真的很不喜欢当次次被留下的那个。” “要不然殿下...还是走吧。” 说完,云暮璟纤细柔嫩的指尖就开始抠墨寒诏放在她腰身的大手。 不过下一秒,墨寒诏放在她腰身的手又重新加大力道,悠悠地道,“王大夫说过,思语已无大概,孤既然是为赔罪讲的这话,怎会让你被丢下?” 云暮璟无辜又可怜的眼睛轻轻一眨,嗓音中还掺杂还没完全褪去的哭腔,她有点犹豫地道,“殿下...这话,算数吗?” 看着她如此小心翼翼的模样,墨寒诏只觉得心尖被针扎了似的,轻轻颔首道,“自然算数。” “那妾相信殿下。”云暮璟看着墨寒诏,抬手擦擦自己的泪水。 墨寒诏见她没擦到眼角挂着的泪珠,便抬手用指腹轻轻替她刮掉,轻柔地问道,“孤有点饿,陪孤用点膳食吧。” 云暮璟乖巧地点点头。 下一秒,她就被墨寒诏揽腰抱起,带向桌前。 墨寒诏落座后,把云暮璟放在膝盖上,亲手给夹菜喂云暮璟。 这一下,反倒是令云暮璟颇有点受宠若惊,“殿下,妾自己来就好。” “孤喂你。”墨寒诏说着,凑到云暮璟耳畔轻笑道,“吃饱些,才有力气。” 云暮璟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男人的意思后,那一张脸瞬间鲜红欲滴。 真是...够不正经的。 “殿下,讨厌。” 云暮璟嘴角抽搐两下,面上故作娇羞地喊着。 不过无人察觉的时候,她眸中掠过一丝一闪而逝的得逞笑意。 云思语要是知道自己这一装病,反倒是把太子这么拱手让给了她,不知会多么气愤。 眼下,太子至少会在暮月殿待两夜,云思语心中虽然恼,却也不敢多说。 不过经此一事,云思语大概会赶紧让自己的‘病’好起来,然后重新把墨寒诏锁在身边。 而且,云思语对墨寒诏常宿在云暮璟的宫中,定然要生起危机感,害怕真的叫云暮璟先生下东宫的长子。 所以云思语,定会用办法来阻止云暮璟有孕。 云思语可不跟云暮璟一样,有制作那种神不知鬼不觉侵蚀人身子,令人终生无法有孕的香的本事。 云暮璟这香,是根据云思语的生活习惯所制,她爱喝普洱茶茶水,这香,只对喝普洱茶的人奏效。 普通人闻了,只会觉得香而已,就算是太医亲自来验,也绝对验不出什么问题来。 但云思语如果想害云暮璟不能怀孕,手段便不会这么高明,而这样,也最是容易给人留下把柄... 云暮璟就是想将计就计,去摆云思语一道。 夜里,暮月殿内,春光一片。 淡蓝色的床幔晃着,传来男女交织的呼吸声,略显粗重。 折腾完后,天儿也快亮了。 云暮璟好似一朵被摧残的花朵一般,红着眼,嗓音沙哑地控诉,“殿下...” “孤的错。”墨寒诏尴尬地道。 白日与云暮璟待在一处的时候,墨寒诏就有些忍不住,他跟云暮璟待在一起,总是冲动的很。 以至于,又没把控好度。 云思语那边得到消息,今夜墨寒诏宿在暮月殿,气的险些从床榻上跳下来。 “真该死!本宫称病不能侍寝,竟给云暮璟占了便宜!” 第103章 云思语的谋算,要生下东宫嫡长子 银锁背对云思语,照常在香炉里面加了些香点上,听见这话,心中由衷为云暮璟高兴。 侧妃娘娘天真善良,如同菩萨下凡,她就知道侧妃一定会有好报的。 屡次侍寝,侧妃也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 “不行。”云思语轻轻咬着指尖的一角,恶狠狠地道,“本宫绝不能让云暮璟比本宫先一步怀上东宫的子嗣!” 说到这里,云思语思忖片刻,眼底掠过阴鸷,转而朝银锁淡淡开口,“去,给本宫把王太医请来。” 银锁微微一愣。 “待在那干嘛?还不快点!”云思语见状,忍不住无语地道。 “是。”银锁这才回过神,低低地答应一声,太医院去请王太医。 云思语慢悠悠地下床榻,然后缓步来到桌前落座,面色露出一丝冷色。 王太医儿子是云将军手底下当差,曾经主动跟云将军示过好。 当时云思语入东宫时,云将军就曾经交待过云思语,若是她有难,能够寻求王太医的帮助。 王太医看在他的面子上,定然会尽心竭力。 所以云思语一入东宫,便跟王太医联系上了,昨儿自也是她让王太医陪她演戏的。 其实这戏,倒是演的还算成功,只不过云思语没想到,她虽然留下殿下一晚,但也将自己后边的侍寝路给堵上了。 不过无妨,让云暮璟嚣张两日又如何?只要她抢先一步怀上殿下的孩子,就能牢牢把殿下留住。 观雨楼那杀手霖川,到时候清楚她得势,自然不会再犹豫。 到时候云暮璟一死,她诞下东宫嫡长子,连皇上和太后都会对她改观,以后的日子岂不是更加顺风顺水? 云思语越想,唇瓣的弧度就越深。 她身子轻轻往椅子上一靠,闻着殿内微微散开的熏香,只觉得心旷神怡。 “那死丫头,最近木讷的很。”云思语垂落眼帘,长出一口气道,“不过这不知从哪寻来的香倒是不错。” “...” 约莫盏茶的功夫,银锁便将王太医带进幽月殿内。 “臣见过太子妃。”王太医一路着急过来,还有点气喘。 他见到云思语,急急地躬身行礼,老脸上浮现出一抹茫然地道,“不知太子妃深夜寻臣过来,所为何事?” 银锁本来也打算待在那听听云思语到底想交待王太医何事,谁知,下一秒,云思语忽然朝她开口。 “银锁,到殿外将外头的宫女都遣散开,看着大门。”云思语淡淡地道。 “奴婢遵命。”银锁闻言,只得离开,但她望着外头的月色,心中却是止不住为云暮璟担忧起来。 直觉告诉她,太子妃娘娘一定是要对侧妃不利。 希望侧妃娘娘能够躲过一劫吧。 彼时,幽月殿内,云思语拎过桌上的茶壶,轻轻抿茶道,“王太医,本宫是云府最受宠的女儿,本宫的要求,爹爹从来都没有拒绝过。” “这些,你应该都知道。” 王太医顿时点点头,陪笑地道,“臣当然懂,虽说侧妃与太子妃都出生将军府,但只有太子妃是在将军夫人身边长大的,得宠。” “嗯...”云思语倒是很满意,不由得露出一抹傲然,悠悠地道,“本宫听闻,你的儿子自幼不喜习医,便从了军,后来被调遣到爹爹手下。” “可他虽崇尚武德,天赋却很一般,在军中两年,还是一个普通护军。” “若是无人提拔,恐怕这辈子前途渺茫。”云思语唇角勾起一抹弧度,“本宫很欣赏王太医,也不愿意见王太医为令子如此忧愁...” 王太医比他爹爹还惨,他爹爹好歹只是没有嫡子,但王太医膝下只有这么一个儿子。 所以哪怕王太医的这个儿子叛逆,宁可当个普通士兵也不传他的医术,他依旧没办法,还为这个儿子操碎了心。 王太医看着云思语,顿时面露喜色地道,“太子妃的意思是,肯到将军面前,为臣的儿子美言两句?” “那是自然。”云思语道,“本宫虽然身在宫中,不过命人带个消息出宫还是有办法的。” “不过...”话到这里,云思语眼底笑意更浓,只不过这笑意掺杂几分意味深长。 “王太医在这宫中待久了,应该能明白,这天上永远没有掉馅饼的事儿。”云思语低低地道,“本宫需要王太医帮帮本宫。” “太子妃请讲。”王太医急忙地道,“只要臣能够办到,臣一定竭尽全力!” “好!”云思语就等王太医这句话,她眸光渐深,问道,“云暮璟迷惑殿下,频繁侍寝,本宫要她无法有孕,生不出孩子。” “不知王太医,可有法子?” 王太医顿时撼然,他想过云思语会提一些无理的要求,可没料到云思语竟能把念头动到阻止东宫子息繁衍头上。 这他若是给云思语出主意,就彻底是把自己拉上一条不归路啊! 闹不好,是得掉脑袋的。 “太子妃!”王太医脸色发白,朝云思语就是‘噗通’一声跪下,头重重磕地,害怕地道,“殿下的手段,您不是不知道,这...” “你怕什么?” 云思语忍不住沉下脸,冷冷地道,“这天塌下来不还有本宫顶着?本宫跟殿下年少情谊,还能被区区一个云暮璟给破坏不成?” 云思语余光斜睨向王太医,漠然地道,“爹爹身为镇国将军,若是他有心想提拔人,令子当个正六品校尉,还是没有问题的。” 王太医眸光轻轻闪烁,随即一抿唇角,咬牙地道,“令女子不孕,还得是麝香。” “臣可以为太子妃制作一些麝香丸。”王太医立刻道,“太子妃可以把麝香丸镶嵌进首饰中,或者藏在其他物件里,赠给侧妃。” “只要侧妃一直把麝香带在身上,时间一久,便无法有孕了。” “那久有劳王太医。”云思语面上总算展露出会心的笑容,“此外,本宫生病这段时日,无法侍寝,殿下夜夜留宿暮月殿,本宫觉得这样不行。” “臣明白太子妃的意思,不过依臣之间,这病,是没有办法一夜之间便彻底好转的。”王太医道。 “先前太子妃‘病’的太重,至少需要两三天缓冲,这样才能不惹人怀疑。” 这王太医讲的也有点道理,只是这两天君泽哥哥岂非都得跟云暮璟在一起?云思语想到这里,胸口就憋着一口气。 不过要是被君泽哥哥发现她装病,恐怕会更不好。 云思语几番考量之下,脸色难免有些难看,又无可奈何,只能轻轻点头道,“就依照王太医所言。” 第104章 云暮璟打算将计就计,摆她一道 后边整整三夜,墨寒诏都如约宿在暮月殿内,也宠爱了云暮璟三晚。 云暮璟虽是侧妃,但在这东宫的地位,确实上涨不少。 甚至于暮月殿的宫女太监,走出去脸上都颇为有光,照顾云暮璟也更加尽心尽力。 后来云思语终于病好,邀请墨寒诏一同用膳,他不好拒绝,才留在幽月殿中。 但翌日一早,墨寒诏上朝前还特意去看了云暮璟。 彼时,云暮璟还在睡着,柔嫩纤细的指尖紧紧握着脖颈中垂落而下的玉佩,清丽出尘的容颜透着静谧的美。 这枚玉佩,正是墨寒诏赠予云暮璟的羊脂白玉佩。 那日,她纠结许久,最后犹豫问他,“妾记得民间有这样一句话,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妾自知不配为殿下的妻,可心中有这样一抹奢望,想长长久久跟殿下待在一起。”云暮璟红着眼睛,神情无辜又小心翼翼。 “妾...能不能问殿下要一缕青丝,结发为绳,带在身边?”云暮璟紧张地道,“妾明白有些逾矩,殿下拒绝妾没关系...” 云暮璟这样乖巧懂事,墨寒诏看着便心疼,自是不忍拒绝她的,一口便允了她。 后来云暮璟便将自己的青丝和他的编成发绳,以玉佩做成挂坠,挂在脖颈间,极其珍视。 墨寒诏坐在床沿边,清俊的眉目浮现出柔和,他轻笑一声,不由得生出一抹想逗她的想法,于是抬手拿那枚玉佩。 “唔...”云暮璟有些不悦,像一只受了气的兔子似的,腮帮子一股,然后加大握玉佩的力道。 一副不愿意给人争抢的样子。 “走...走开啦。”云暮璟咕哝两声,然后抱着玉佩翻身,背对墨寒诏。 墨寒诏失笑间,俯身凑到云暮璟耳边,问道,“确定要孤走吗?” 空气中忽然陷入幽静,云暮璟原本平静的呼吸有这么一瞬间的凝滞。 紧接着,她猛的睁开眼睛,回过头的刹那,跟墨寒诏四目相对。 “殿...殿下?” 云暮璟惊呼一声,本来朦胧的睡意瞬间散去,惊喜地道。 墨寒诏墨眸扫过云暮璟手中的玉佩,勾唇问道,“这么喜欢孤的玉佩?连睡觉都要拽着?” “妾并非是喜欢玉佩,妾只是觉得,这枚玉佩从前一直是殿下的贴身之物。”云暮璟展开笑容,不过这份笑意中还不自觉流露出落寞。 “妾触碰玉佩,就似殿下时时刻刻在她身边一样。”云暮璟眼睛轻轻一眨地道,“哪怕有一日,殿下再也不来暮月殿,妾也不会再觉得孤寂。” 墨寒诏微微一怔,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光晕,视线垂落间,遮盖住墨眸中的无奈和心疼。 她素来把他的话记得清清楚楚,定是以为他给她子嗣傍身,也是打算借此好无后顾之忧地跟她划清界限。 等之后,他大概就不来瞧她了。 “璟儿,孤承你的恩情,也要了你,便不会置你于不顾。”墨寒诏轻叹地道,“暮月殿若有子嗣,孤是不会再碰你。” “可孤,依旧对你好,也对孤和你的孩子好,定还是要来瞧你的。” “殿下...妾所求,只要能够陪在殿下身边,妾就知足了。”云暮璟面露感动之色,眼底眼泪汪汪。 她止不住泪,连忙抬手擦擦,笑道,“瞧妾,明明是高兴的事情,总是爱哭。” “不说这些,倒是殿下...”云暮璟问道,“殿下这个时候怎的会来暮月殿中?” 说着,云暮璟瞥了眼半掩开的窗户,绝美的面容不由得浮现出一抹疑惑。 这会儿,墨寒诏不是应该去上朝的吗? “上次孤没来,有些人哭了许久。”墨寒诏勾唇道,“所以这次孤特意在上朝前来看看你。” “妾之前伤心,那是因为殿下答应妾,又没来,妾误以为殿下不要妾了呢。”云暮璟美眸露出一丝不好意思。 “但如今,殿下已经允完诺言,殿下在暮月殿留三日,妾已经知足。”云暮璟柔声地道,“姐姐身子已大好,殿下去找姐姐也是正常。” “妾懂殿下的心之所向,是不会哭闹的。” 墨寒诏墨眸微微掠过一丝歉意,“孤这段时日,确实会多陪陪思语,委屈你了。” “妾不委屈的。”云暮璟摇摇头,“殿下为妾,已经左右为难,妾只愿殿下跟姐姐能好。” “殿下,快去上朝吧。”云暮璟轻轻地道,“若是误了时辰便不好了。” 墨寒诏眉眼柔和万分,他颔首地道,“那孤先走了。” “嗯。” 墨寒诏指尖掠过云暮璟垂落耳畔的一缕青丝,温柔地将她别到云暮璟的脑后。 紧接着,那修长骨骼分明的指尖探入怀中,摸出一根雕刻栀子花的玉簪,放进云暮璟的手中。 这才起身离开暮月殿。 云暮璟瞧着墨寒诏离开的背影,低头扫过栀子花玉簪,唇角不由得勾勒出一抹弧度。 话是这么说,不过她可不认为,墨寒诏真能一直陪着云思语呢。 如果云暮璟猜的不错,就墨寒诏上朝的这段时间,云思语一定得派人来找她,借此来给她一点防止她有孕的东西。 不久后,就是太后的生辰宴会,届时东梁所有已经成年的王爷都得携妃子参加。 云暮璟只要用点法子,让墨寒诏在参宴的时候带上她,再在宴会上让大家知道云思语的谋算,事情可就精彩了。 太后最满意先皇后这个儿媳,所有的孙子里面,她最疼爱墨寒诏,只盼着东宫能有皇嗣出生。 若是知晓云思语竟用这种法子,定对云思语更加不满。 第105章 云暮璟反击,气死她 云暮璟轻笑一声,墨寒诏同样盼着能跟她有个孩子,这件事,或许也跟云思语讲过。 云思语如此‘温柔大方’的人,在墨寒诏面前大概是一口答应。 眼下如果被墨寒诏知晓,云思语在背后搞小动作,饶是对云思语再喜欢,终归是要失去点耐心,还能天天去云思语殿中? 云暮璟纤细柔嫩的指尖,摩挲过栀子花的玉簪,发现那枚玉簪触感温润,也是羊脂玉的一种。 虽说品质不如她脖颈间的羊脂白玉佩,也是难得的珍品,可见墨寒诏也是上心的。 云思语以为,抢了她的身份,抢了她跟太子的婚约,就能真的凭借那些安枕无忧一辈子么? “侧妃,银锁奉太子妃的命令,邀请您一同用早膳。” 就在云暮璟那双宛若被秋水点缀的眸子,露出嘲讽之色的时候,雨宁忽然匆匆走进来。 她眸底满是担忧之色,“太子妃素来看您不顺眼,眼下这般好心,不知打的什么鬼主意,要不,奴婢去替您回绝了?” “不用。”云暮璟仿佛早有所料一般,那绝美的面容故作怅然若失的表情,“姐姐是不喜欢我,那也没办法。” “但为了不让殿下为难,姐姐的面子,我还是要给的。”云暮璟悠悠地道,“雨宁,替我梳妆吧。” 雨宁眼睛一眨,行礼道,“是。” 不多时,云暮璟便换了一身崭新的白色绣金线的衣裙,大片大片的栀子花萦绕在衣身,点缀原本的素雅。 她一头青丝挽起,随意簪了一对流苏银坠。 云暮璟看着铜镜中自己清丽绝美,透着几分无辜之色的容颜,浅浅一笑。 柔嫩宛若青葱的指尖,轻轻把方才墨寒诏赠予她的那枚栀子花也簪在发间,这才提着裙摆起身,迈步走出暮月殿。 “侧妃。” 银锁见到云暮璟恭敬一礼,她瞧云暮璟竟没拒绝太子妃相邀,眼底颇有几分欲言又止的意味。 倏尔,她才叹气,低低地道,“此番太子妃相邀,还请小心。” 云暮璟眼睛一眨,朝银锁温柔地勾勾唇角,“谢谢你的提醒,我会注意的。” 银锁被云暮璟这抹笑激的心神一荡,神情也是逐渐缓和下来。 她对云暮璟轻轻点头,带着云暮璟去了幽月殿。 云思语清晨起来,最喜欢用普洱茶,她此时正坐在桌前抿茶。 宫女端着手中的托盘,一波接一波地传膳。 等外头有脚步声响起的刹那,云思语顺势抬头,一眼瞥见云暮璟打扮的如此花枝招展,面色忍不住阴沉而下。 狐妖媚子!想必云暮璟就是仗着自己这张脸,靠下三滥的手段才勾引的殿下吧? 云思语的呼吸不由得有些急促起来,胸口压抑满腔的怒火。 不过她想到今日的正事儿,硬生生把这火气给压下来,扯着嘴角问道,“妹妹来了,坐吧。” “姐姐。”云暮璟浅笑,对云思语轻轻一礼,然后落座。 “在云府时,本宫就跟妹妹有些误会,先前敬茶也是。”云思语难得温和地道,“不过那些都过去了。” “既然妹妹同为殿下的妃子,本宫还是更愿意跟妹妹交好,妹妹觉得呢?” 云暮璟闻言,顿时惊喜地道,“妾在这皇宫,除了姐姐和殿下,都没有什么认识的人。” “姐姐这话,着实是讲到妾的心坎里,妾自然是觉着好的。” “妹妹果然识大体。” 云思语抬起一只手,把一碗盛好的肉丝粥推到云暮璟面前,“妹妹快尝尝本宫幽月殿的早膳。” “用过这顿早膳,本宫跟妹妹先前那些不愉快便烟消云散了。” “谢过姐姐。”云暮璟面上笑意盈盈地接过,心头却漠然一片。 如果云暮璟猜的不错,眼下云思语故意想拉近和她的关系,就是为了接机给她送点“东西。” 好让云暮璟待会儿不好拒绝。 不得不说,云思语总算比以前长了点脑子,不过她算不到的是,本来云暮璟就没想着拒绝。 若是拒绝了,她还如何给云思语难堪? 不过既然云思语主动邀请她,倒是能气气云思语。 云暮璟眸光流转间,抬眸望向云思语,“说起来,妾有一事觉得对不起姐姐,一直想来跟姐姐道歉。” 话到这里,云暮璟脸色不知是因为窘迫还是愧疚,浮现出一抹动人的嫣红。 “只是前时姐姐病着,殿下在妾那,妾有些下不了床榻,拖到今日。” 云思语此时还沉浸在云暮璟落套的喜悦当中,下意识问道,“何事?” “妾入东宫,本不奢望殿下的宠爱,想着能常伴殿下左右便好。”云暮璟声音越来越低,那眸色也愈发无辜可怜。 “妾从来没打算破坏姐姐跟殿下的感情,只愿安分守己,当好这个侧妃,哪怕在宫墙中寂寥一生也无所谓。” “只是那日,张贵妃因妾未曾侍寝,觉得妾无关紧要,忽然来找妾的麻烦...”云暮璟抿抿唇角,嗓子眼也渐渐哽咽起来。 “那天的雪下的特别大,张贵妃让妾到外头罚跪,妾险些被冻死。” “殿下觉得妾若是没有真正的荣宠,在这宫中还是会被欺负,不忍妾再受苦,这才跟妾圆房。” 此言一出,云思语身子微微僵住,伪装的笑容被云暮璟这番话激的有些绷不住,缓缓收起。 连带捏茶盏的手,都因为用力过猛一阵阵发青。 因为这些,她都知道,据说殿下因为张贵妃为难云暮璟发好大一通火。 动用手中权力,给禁闭中的裕王断了三天粮。 不仅如此,殿下还到皇上面前告了张贵妃一状。 此事本就是张贵妃理亏,皇上训诫张贵妃,还罚了锦绣殿三个月的月钱。 云暮璟这是什么意思?跑来她面前耀武扬威不成?云思语原本压抑的怒火几乎处于爆发边缘。 “不过妾,绝对不会因为此,就肖想别的东西。”云暮璟可怜兮兮地道,“东宫,姐姐是正妃,自然事事都以姐姐为尊。” “殿下也曾讲过,只要妾怀上孩子,届时妾有孩子傍身,就不会再碰妾了。” “所以,那些...姐姐应该不会介意吧?” “砰——” 云思语实在忍无可忍,把手中的茶盏猛的敲在桌上,震的茶盏中没饮尽的茶水都往外溅了一圈。 第106章 云思语图谋不轨,赠麝香镯 “姐姐?”云暮璟吓的颤了颤,眼底透着几分茫然。 “不好意思,本宫的手不太稳。”云思语这才回过神,深吸一口气,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今日喊云暮璟来,是要跟云暮璟示好的,绝对不能生气。 “好妹妹,这些话,你用不着来跟本宫讲。”云思语故作淡定地道,“殿下都已经跟本宫讲过了。” “本宫跟殿下的年少情谊,自然不会因为你这份荣宠,和未来的一个孩子就有所疏离。”云思语漠然地道。 “给你一个孩子而已,本宫没这么小气,无所谓。” 是吗?云暮璟眸中掠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怕是云思语已经跟墨寒诏闹过了吧? 只不过呢,墨寒诏身为东宫太子,地位尊崇,权力庞大,容不得有人质疑和反驳他的决定。 就算云思语有意见,也改变不了墨寒诏的想法。 “若是如此,那妾就放心了。”云暮璟依旧是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眼睛一眨地道,“用膳吧,姐姐。” “好。”云思语黑着脸,拿起放在桌上已经盛好的另外一碗粥,用勺子喝粥。 这一顿饭,用足了她所有的耐心。 云暮璟余光斜睨向云思语,只觉得心头颇有种畅快感,慢悠悠地用着碗里的粥。 待云暮璟放下筷子,云思语眸光骤然闪烁,挥手让宫女把桌上的碗筷撤下去。 紧接着,便跟云暮璟聊了许久的家常。 云思语忽然余光斜睨向站在自己身边的银锁,低低地道,“去把本宫放在抽屉里的那只银镯子拿来,本宫想把她送给妹妹。” 银锁一愣,满是狐疑之色。 那只镯子可是能工巧匠用珐琅工艺所制,上面镶嵌不少珍贵玉石,是云夫人赠给太子妃的。 太子妃平日里很喜欢这只银镯,都舍不得戴,竟能舍得拿出来送给侧妃? 这简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不可思议...银锁心中纳闷,不过还是照着云思语的话,抬步进到里殿,把镯子给取过来。 “妹妹,这镯子是娘亲在你幼年时,替你准备的。”云思语看着云暮璟,神情透露出一抹幽色。 “不过后来,妹妹走失,娘就把这镯子给了本宫。”云思语道,“本宫啊,不缺这些,还是给妹妹吧。” 云暮璟没想到云思语借着赠礼,还要拿出这只银镯,故意把她娘搬出来炫耀一波来羞辱她。 云暮璟暗自冷笑。 云思语啊,怕是安生日子过惯了,以为如今自己所拥有的地位,身份,荣宠,都是理所应当。 而且这些东西,一辈子都该是她的呢。 云思语想要嘲讽的话,定是嘲讽错了对象,因为云暮璟并不觉得,云思语现在有的一切,能伴随她一生。 何况云将军和云夫人早就抛弃了云暮璟,她身上虽留着云府血脉,却对云将军和云夫人并无太多感情。 所以,她又怎会在乎他们的爱呢? 不过...戏,还是得演的,不然云暮璟也不好顺势收下云思语的礼。 “娘亲...素来是疼爱姐姐的。”云暮璟从银锁手中接过银镯,眼眶微微发红,“妾,还从未收过娘亲的礼。” 说到这里,云暮璟似是嗓子眼有些酸涩,连声音都带着几分沙哑,笑道,“既然姐姐肯割爱,妾就不客气了。” “只是如此大礼,妾受着,着实不知该如何报答姐姐。”云暮璟说着,随意地从头上扯下一根簪子。 “姐姐若不嫌弃的话...”云暮璟低头瞥见自己手中是那根栀子花玉簪以后,微微一愣。 随即又从抬手拿下一枚流苏银簪,塞进云思语手中,泛着莹润水光的眸子透着几分歉意地道,“这栀子玉簪,殿下晨时才赠给妾的。” “妾不好把殿下的心意转赠给他人,这银簪,是内务府新给妾打的,虽然不贵重,也是妾的一番心意。” 云思语手中捏着那枚银簪,可所有的注意力,却是因着云暮璟这番话,落在那枚栀子白玉簪上。 她眼底泛着似有若无的冷冽,面色极其难看。 君泽哥哥晨起时,同她说有要事,先行一步,连早膳也没陪她。 云思语还以为,他当真有公务在身,原来...是去偷偷见云暮璟这个贱人了! 云暮璟察觉到云思语的气息骤然变换,连脸上都止不住地一阵青白交加,故意装作没看出来。 她视线朝敞开的殿门扫过,睁着无辜又惹人怜爱的眼睛,善解人意地道,“妾瞧着这时辰,殿下也该回宫。” “殿下心系姐姐,想来下朝是直奔姐姐这里。” “妾待在这,打扰到殿下和姐姐就不好了。”云暮璟提着裙摆起身,对云思语低低地道,“妾先走一步。” 云思语眼下都快被云暮璟激的满腔怒火,云暮璟乐意走,她再高兴不过,自然没拦。 只是当云暮璟前脚方才走出幽月殿的那一刻,云思语实在是没忍住,抄起手边的茶盏,猛的朝地上砸去。 “云暮璟!” 彼时,云暮璟还没走远,听见身后传来的瓷器‘噼里啪啦’的声响,唇角勾勒出一抹弧度。 “侧妃。” 雨宁瞧云暮璟出来,连忙上前搭住云暮璟的手,扶着她往前走,紧张问道,“太子妃没为难您吧?” “姐姐...自是没有为难我的。”云暮璟悠悠地道。 雨宁眼看云暮璟的样子,便清楚这次侧妃单独见太子妃,想来是没有吃亏,她神情也是缓和下来。 “侧妃,咱们回暮月殿吗?” “回。”云暮璟眉眼弯弯地道,“今日,我们走路过朝阳殿那条路。” 雨宁怔了怔,茫然地道,“那条路比咱们来时走的那地儿要远上不少,侧妃缘何要走那?” 云暮璟笑的明媚,柔柔地道,“那当然是...去截胡。” 她方才对云思语讲的那些,都是随口哄云思语玩。 墨寒诏再沉迷美色,身为东宫太子,终究还是以朝事为重。 就算要看云思语,也得是在所有公务处理完以后,腾出空才行。 所以呢,墨寒诏回东宫的第一件事,自然是去朝阳殿处理奏折。 她便可趁着这个机会,使点手段,让墨寒诏同意她跟着一同前往太后生辰宴。 第107章 云暮璟用计,抢占太子 云暮璟迈着莲步,脚步轻柔地往朝阳殿而去,同时从袖口中取出一盒香膏打开。 她指尖在香膏处捻捻,然后拂过耳畔,把香膏擦在了鬓发间。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般流畅,几乎只有瞬息之间,无人会仔细注意。 云暮璟睫毛轻轻扑闪一下,云思语久病初愈,墨寒诏心系云思语。 云暮璟的确阻止不了墨寒诏绝大多数时间得陪着云思语。 但这不代表,她不能在墨寒诏处理完公务,去幽月殿之前抢占一点他的时间。 人呐,既然有野心,自然也是要主动出击。 她得制造机会到墨寒诏耳边吹个风,叫他带着她一同参宴呢。 东宫正在干活的宫女太监们看云暮璟路过,全部停下动作行礼。 “璟侧妃。” 云暮璟都是温和地点点头,然后离开,给东宫的宫女太监们留下一片好印象。 眼下距离太后的生辰宴,约莫还有四五日的功夫,宫中其实早就已经渐渐热闹起来了。 只不过眼下这后宫,都是张贵妃在打理。 太后生辰宴,上到场地布置,下到宾客名单和菜宴,也全是张贵妃一手操办,跟东宫确倒是没多少关系。 以至于,东宫内,还是如同寻常一般。 ... 近来雪下的频繁,宫墙屋檐之处,皆是覆盖一层未消融的白雪。 东宫中,除了各个角落都有墨寒诏喜欢的月桂,朝阳殿旁边,还种了两棵雪梅树。 云暮璟刚到朝阳殿附近,恰好一缕风吹过。 花瓣如雨般洒落,四处飘散,萦绕在云暮璟周围,衬的她本就清丽绝美的容颜如同出水芙蓉,似谪仙落凡尘。 尤其云暮璟本就肤赛胜雪,还穿了一身白衣,显得格外娇柔惹人怜爱。 墨寒诏本来下朝后,匆匆往朝阳殿这边赶,结果正巧瞧见这一幕,墨眸中忍不住掠过一丝惊艳。 有些痴了。 云暮璟这个女子,就如同不染纤尘的白花,平日里挂在枝头,便能勾人心魂。 稍加点缀,更是美的不可方物。 “见过殿下。”云暮璟没料到自己能在这遇见墨寒诏,莹润的眸中掠过惊讶,上前两步俯身敬礼。 墨寒诏这才回过神来,只是那双墨眸,还定在云暮璟的脸上,笑问道,“怎的在朝阳殿附近?” 云暮璟单纯善良,并无心计,而且对他,云暮璟虽然依赖,但却更尊重他,绝不会主动勾引示好。 所以墨寒诏并不认为,云暮璟是刻意来这里等他的。 “妾...得姐姐相邀一同用早膳。”云暮璟说到这里,看向墨寒诏时,神情是止不住的高兴。 “从晨时,妾便一直都在幽月殿内,跟姐姐聊天呢。”云暮璟眉眼弯弯地道,“这会儿,妾才从姐姐那里出来,正打算回暮月殿。” 墨寒诏清俊的容颜掠过恍然,从幽月殿到暮月殿,的确有一条路会路过这里。 想来,刚好是赶巧,云暮璟才能在这里碰见他。 听见云思语跟云暮璟关系这般好,墨寒诏心情也是极好,唇角轻轻勾起弧度,“思语,只是偶尔有点小情绪,心还是极软的。” “她主动喊你去幽月殿用早膳,应该是接受你了。” “妾也觉得姐姐今日对妾很好。”云暮璟指尖拂过袖口,露出一截白皙柔嫩的皓腕,上边戴着刚刚云思语赠给她的手镯。 “这是姐姐送给妾的,妾很喜欢。”云暮璟兴奋地道。 “喜欢就好。”墨寒诏鲜少见云暮璟这般激动的模样,素来冷峻的眉目都柔和不少,“以后跟思语好好相处,莫要辜负她一片心意。” “妾会的。” “殿下下朝来朝阳殿,该是有要事处理吧。”云暮璟眼睛一眨,乖巧地道,“那妾就不打扰殿下。” 云暮璟说完,便对墨寒诏俯身一礼,下一秒,便是跟雨宁抬步要离开。 那一刹那,墨寒诏嗅见云暮璟身上传来的阵阵清香,只觉得口干舌燥,丹田处浮现一阵热流。 墨寒诏早就知晓云暮璟生的好看,浑身上下无一不透着蛊惑。 就连他这种见惯宫中美人的,面对云暮璟,偶尔也会生出控制不住的欲望。 只是从前,墨寒诏没想过宠幸云暮璟,所以每次都克制着这股感觉。 眼下,他已让云暮璟侍寝,而且也答应过云暮璟,给她一个孩子,自也不会再继续克制。 于是云暮璟刚刚路过他身侧时,墨寒诏立刻猛的抬手拽住她纤细的臂弯。 云暮璟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无辜地回头看向墨寒诏,疑惑地道,“殿下?” 墨寒诏墨眸渐渐深起来,他指尖在云暮璟盈盈一握的腰身处一掐,就把她拦腰抱进怀里。 “啊!” 云暮璟惊呼一声,吓的马上抱紧墨寒诏的脖颈。 “既然刚好来了,就陪孤坐坐再走吧。”墨寒诏一边抱着云暮璟往朝阳殿走,一边凑到云暮璟耳畔,嗓子眼掺杂几分沙哑和蛊惑的意味。 “璟儿身上怎的一直都这么香?” “妾懂些药理,平日里也喜欢制香,殿下要是喜欢的话,妾给殿下做一款月桂香。”云暮璟耳根子染上红色,一直蔓延到她的面颊。 云暮璟那份天生的清丽之中,没由来的多出几分艳华,羞涩地道,“妾知道,殿下一直都很喜欢月桂。” “孤就不用了。”墨寒诏说着,轻轻勾唇道,“孤若是想闻香,等思语身子好转以后,孤去璟儿的暮月殿闻便是。” “好。”云暮璟乖巧地答应。 墨寒诏目光扫过云暮璟,轻笑一声,带她入到殿内,把云暮璟放到朝阳殿歇息的榻上。 “殿下?”云暮璟微微一愣。 她刚要起身,很快就被墨寒诏扣住手腕,往上一押,摁在床榻上。 紧接着,一抹墨影便覆盖上来。 云暮璟:“...” “还是白天呢殿下,而且殿下还得处理公务。”云暮璟意识到墨寒诏要做什么以后,嗫嚅故意挣扎两下。 “莫要因为妾...误了殿下的大事。” 云暮璟虽然极瘦,那腰肢极细,几乎不盈一握,而且该丰满的地方半点不含糊,哪怕被衣裙紧紧包裹,依旧透着一丝蛊惑。 尤其她还露出这般清纯无辜的表情,娇柔地躺在床榻上... 墨寒诏墨眸被幽色覆盖,他唇瓣落下,在云暮璟脸侧落下一吻,低低地道,“白天黑夜的,对孤来说,都一样。” “放心,不会误事。” “...” 第108章 云暮璟借机诉求 朝阳殿内,传来一阵暧昧的声响。 这一室春光,不知过了多久才结束。 云暮璟穿着一袭崭新的抹胸长裙,外披浅色轻纱,从朝阳殿隔间内的浴池出来的时候,整个人还在微微喘着气。 似乎有点没缓过来。 云暮璟眼角微微跳,她为了让墨寒诏留她,擦在身上的香确实带着几分迷情的效果。 但效果很微弱,没道理让墨寒诏跟头狼一样往她身上扑啊。 彼时,墨寒诏从隔壁浴池先云暮璟一步出来,他换了身肩头绣金丝月桂纹路的墨色里衣,端坐在桌前。 他修长骨骼分明的指尖握着一只上等狼毫笔,正在批阅奏折,清俊的眉目间是餍足之意,说不出的惰懒矜贵。 墨寒诏听见动静,抬头望向云暮璟,墨眸中含着一丝笑意,“可还好?” “殿下...”云暮璟瘪瘪嘴,红着眼颇有控诉的意思。 “好了。”墨寒诏视线扫过云暮璟脖颈间青青紫紫的痕迹,心中不由得也生起自责。 他对云暮璟招招手,“过来。” 云暮璟闻言,上前两步,来到墨寒诏身侧,指尖不停纠结,满是无辜可怜。 墨寒诏抬手把云暮璟拽进怀里,拍拍她的后背,随口解释道,“晚上,孤答应思语,要去幽月殿的。” “所以孤有点着急,难免动作大了点。” 云暮璟抿抿唇角,垂帘掩盖住眼底的落寞,“妾没事的,能伺候殿下,也是妾的福气。” “跟姐姐比起来,妾...确实算不得什么的。” 墨寒诏感受到云暮璟情绪似有点低沉,立刻地道,“孤不是那个意思。” “殿下是什么意思都不要紧。”云暮璟扯扯嘴角,就试图从墨寒诏怀里起身地道,“情事已过,殿下应该暂时不需要妾。” “妾,先回暮月殿了。” “璟儿。” 墨寒诏哪里能让云暮璟真的就这样走,他紧紧抱云暮璟的手臂,叹气地道,“思语病刚好,孤做不到不管她。” “殿下不必道歉。”云暮璟摇摇头道,“这事儿,妾理解殿下,也懂殿下,妾并非是想让殿下不管姐姐。” “妾舍不得殿下在妾跟姐姐之间为难,妾只是觉得...”云暮璟眼眶微微发热,眸底泛起莹润的水雾。 “殿下这话,好似妾只像解决殿下需求的工具。”云暮璟抽噎一下地道,“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就如同不值钱的物件。” 墨寒诏微微一愣,这才恍然察觉到自己方才讲出来的话多少有点伤人,墨眸掠过复杂。 “妾自知不如姐姐。”云暮璟说着,哽咽万分地道,“但妾也想被正视,不想卑贱,所以希望殿下,莫要将妾跟姐姐比较了。” 墨寒诏瞧云暮璟这幅模样瞧的心疼,紧紧揽住云暮璟的腰身,“孤没考虑到你的感受,璟儿。” “妾永远不会生殿下的气。”云暮璟柔声道。 她泛着泪花的眼眸掠过一丝笑意,哽咽地道,“不过殿下此番让妾伤心,妾倒是想跟殿下要个补偿。” “嗯?”墨寒诏先是一愣,这倒是他第一次听见云暮璟主动跟他要东西。 墨寒诏犹豫片刻,轻轻颔首道,“好,孤答应你,你想要何补偿?” “这段时日,殿下都得陪姐姐,妾该是很难再见到殿下。”云暮璟抬眸看着墨寒诏,小心翼翼地道。 “四日后,是太后娘娘的生辰宴,妾能否一道去?” “这样,至少在宴会上,妾可以看着殿下,还能待在殿下身边一段时间。” 墨寒诏余光瞥向云暮璟,跟她四目相对,一眼就捕捉到云暮璟眼底深处的希冀和期盼。 他着实是没想到,云暮璟竟然会提这个要求。 原来她最大的愿望,只是想跟他待的时间久一点。 “璟儿,孤可否问问你,为何总想着跟孤在一处?”墨寒诏蹙眉问道。 似乎从不知何时开始,他就发现云暮璟想时时刻刻的看见他。 “妾...”云暮璟闻言,瞬间偏移开视线,脸色再次染上红晕,有些不敢看墨寒诏。 不过紧接着,她像是想到什么,抿抿唇角,抬起头强行扯出一抹笑,“妾被云府赶出来,成了殿下的侧妃。” 眼下能够依靠的人,便只有殿下,妾对殿下,是一种依赖。 自是很想一直跟殿下待在一处的。 此言一出,墨寒诏微微拧起的眉目总算是舒展开来,“这样啊...孤还以为...” 还以为云暮璟这种女儿家的举动,是心悦于他。 而且这种想法,曾经在墨寒诏心底甚至不止一次升起过。 他先前最怕的就是云暮璟爱上她,毕竟他亏欠云暮璟太多,又一颗真心许给云思语,注定不能再爱云暮璟。 如果再负云暮璟,墨寒诏只会觉得这辈子更加还不清云暮璟的债。 眼下终于跟云暮璟确定她的心意,墨寒诏悬着的心也落下来。 云暮璟自然能看出墨寒诏心中所想,那双无辜的眸子深处,有一抹幽深一闪而逝。 让墨寒诏觉得亏欠她,是云暮璟想看见的。 但如果直接跟墨寒诏表明心意,倒是不符合云暮璟这清纯可怜,乖巧懂事的人设作风。 所以,她需要再忍一忍。 “那殿下...妾可否一同参宴呢?”云暮璟满是渴望地道。 第109章 他真是看不得云暮璟失望的样子 墨寒诏瞧着云暮璟这样,有些不忍,他要答应,但转而脸上很快露出犹豫。 皇祖母的生辰宴,已成家的皇子都会携正妃参加。 除非正妃实在是来不了,才由侧妃顶上。 他带着云暮璟,多少有点于理不合。 而且思语...大概也得不高兴。 “是妾的要求有点过分了。” 云暮璟看着墨寒诏的神情,贝齿轻轻咬住下唇,美眸露一抹黯然,“妾得殿下怜爱,已然是三生有幸,不该奢求什么。” “妾不过一个妾室,本就是不配去的,妾不应该肖想跟殿下和姐姐一同参宴。” “殿下不必忧心。”云暮璟扯扯嘴角,露出一抹绝美的笑,只不过笑的同时,眼中也是泪水盈盈,说不出的可怜。 看的墨寒诏心头轻轻一颤,不自觉涌现一抹自责,“璟儿...” “妾突然不想去了。” 还没等墨寒诏开口,云暮璟忽然垂落眼帘,贝齿轻轻一咬唇,柔声道,“殿下,妾不喜欢参加宴会,你跟姐姐一同去吧。” “妾...一个人待在暮月殿就好。” 随着她话音刚落,一滴泪止不住地顺着面颊滑落,‘滴答’落到地上。 也清晰地落到墨寒诏的眼中,宛若针尖一般刺进他的胸口。 “这宫中,若是无人陪伴,唯有寂寥。”墨寒诏抬起手,落到云暮璟柔软的面颊处,修长的指尖摩挲掉她的泪痕。 “独自待在暮月殿多孤单?随孤和思语一同去参加皇祖母的宴会,那里热闹。” 皇祖母和父皇盼着他多纳妃嫔,多宠幸妃嫔,他要带云暮璟一同前往,总归他们是不会有意见的。 他不想让云暮璟这么懂事善良的女子,如此可怜,一次次失望。 云暮璟闻言,笃然一怔,紧接着,缓缓抬起头,绝美的容颜透着一丝呆滞,茫然地望向墨寒诏道,“妾...可以去吗?” “有何不可?”墨寒诏勾唇道,“你温柔善良,皇祖母见到你,定会欢喜的。” “谢谢殿下。”云暮璟眸中总算露出一抹轻松的笑容,直达眼底的笑容。 此番来朝阳殿,说服墨寒诏让她陪同参加太后的生辰宴才是最终目的。 墨寒诏答应,也意味着,她这局棋,往前走了一大步。 “殿下批折子,妾给殿下磨墨吧。”云暮璟乖巧地询问道,“妾眼下还不想回暮月殿,想跟殿下多待一会儿。” “你还会磨墨?”墨寒诏挑眉地道。 云暮璟泛着莹润光晕的眸子轻轻一眨,颇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会一点,要是殿下不嫌弃的话...” “孤如何能嫌弃?红袖添香,孤高兴还来不及。”墨寒诏掌心掠过云暮璟的一缕青丝,在她发间簪着的栀子花玉簪处轻微停顿片刻。 连带唇边的弧度都愈深,一副颇为满意的样子。 这根白玉簪,倒是挺适合云暮璟的,看来他的眼光很不错。 “好。”云暮璟见墨寒诏答应,顿时面露喜色,同时眸底还有一分压抑的羞涩。 云暮璟从墨寒诏怀里挪了挪,蹲坐在他身侧,手肘撑着桌沿一角,找了一个较为舒适的半倚靠姿势。 紧接着,云暮璟就拿起放在桌案上的墨条,开始磨墨。 墨寒诏有些惊讶,他看着云暮璟这熟稔的样子,方才明白云暮璟先前说的只会一点,该是谦虚了。 他失笑地道,“有时候孤真的挺好奇的,你流落民间多年,该是生存都很困难。” “却能将自己养的如此温柔美丽,精通药理和女工不说,还会这么多东西。”墨寒诏悠悠地道,“这京城中的大多大家闺秀,都尚且不如你。” “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 要不是墨寒诏清楚云暮璟单纯善良,根本不可能做坏事。 否则他真要怀疑云暮璟是哪家专门培养出来的奸细,故意派遣到他身边来勾引他的呢。 此言一出,云暮璟磨墨的动作轻轻一顿,红着眼低声地道,“妾没找到爹娘前,经历过很多,为了活下来,妾会想尽一切办法学东西。” “无论是女工,还是药理,都是妾偷师来的而已。”云暮璟说着,眼底满是痛苦之色地道,“妾也没办法,但妾只有会一些东西,妾才会将其当做谋生的手段。” “妾幼年时,连饭都吃不饱,靠着药理和女工,妾总算有口饭吃。” “只是因为妾的容貌,还是时常遇见不太好的人...” 墨寒诏见云暮璟一副难受的样子,一阵歉意,实在觉得自己这话问的有点多余。 他都云暮璟的好便可以,何必一定要知晓云暮璟的本事从何而来呢? 云暮璟的过往,一直都是她不愿意提及的。 而他,还是生生把她的伤口一层层剥开。 真是不应该。 “璟儿,你已是东宫侧妃,地位尊贵,有孤在,无人再欺辱你了。”墨寒诏安慰道。 云暮璟看向墨寒诏,感动的点点头。 朝阳殿中,男子执笔而写,美人伴侧磨墨,她还得空去点了香。 袅袅熏香从精美雕花纹路的香炉中飘起,萦绕在二人之间,宛若一副极美极美的画卷。 直到天色暗下,墨寒诏处理完所有的奏折,看着云暮璟心中又浮现出纠结。 他答应云思语晚上一道用膳,又不好带云暮璟一同前往... 然而,云暮璟却是极懂他,起身柔柔地一礼,就找借口离开朝阳殿。 墨寒诏目视云暮璟离开的背影,忍不住暗自感叹云暮璟的懂事。 紧接着,他便动身去了幽月殿。 彼时,云暮璟还没走远,余光斜睨间,正巧能够看见墨寒诏出来,墨色衣袂翻飞间,就跟她反反向而去。 那一刹那,云暮璟清丽绝美的容颜不自觉露出得逞。 她真的是很期待等到太后生辰宴那天,云思语看见墨寒诏带着云暮璟一同参宴时的表情。 ... 后边几日,墨寒诏宿在幽月殿,云暮璟都很乖巧地待在自己的寝殿当中,没有一点动作。 临近太后生辰宴,德公公奉墨寒诏的命令,来给云暮璟送衣裳首饰。 “侧妃娘娘,太后生辰宴需要着盛装出席。”德公公看着云暮璟,笑道,“殿下知道太子妃不缺那些,不过侧妃娘娘应该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场合。” “殿下担心侧妃没有华服,特意拨了私库的蓝水锦,找内务府给侧妃做了一套呢。” 第110章 德公公能帮她助攻 蓝水锦?云暮璟一副面露惊色的样子,“我听闻蓝水锦是殿下耗费心力所得,打算送给姐姐的聘礼。” “殿下娶姐姐的时候,难道这蓝水锦没有...” 说起来,当初她舍身给墨寒诏解毒,墨寒诏本是打算把这批蓝水锦给她的。 只不过后来云暮璟拒绝了墨寒诏的好意,她还以为,蓝水锦最终还是会成为墨寒诏送给云思语的聘礼。 没想到... “侧妃娘娘有所不知。”德公公笑笑,“殿下跟太子妃年少情谊,娶太子妃时,自是准备不少聘礼。” “原本这蓝水锦,确实也在单子里头,不过后来,殿下特意把蓝水锦给划了出来。” 云暮璟怔愣住,清纯美丽的面容透着一丝无辜和茫然,“殿下为何单独把蓝水锦划出?” “殿下说,蓝水锦已经有主人了,自是不能再给太子妃。”德公公笑笑道。 “奴才先前还纳闷殿下要把蓝水锦给谁呢,直到殿下让奴才把这蓝水锦的成衣,拿来给侧妃,奴才才反应过来。” 所以,即使是她没收,蓝水锦也一直给她留着?云暮璟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 她唯恐被德公公看出来,很快把那抹意味深长的笑给重新压回去。 又是玉佩又是蓝水锦的,看来墨寒诏对她的亏欠,比她想象当中还深。 这对云暮璟来说,倒是一件好事。 墨寒诏越是重视她的一切,云暮璟想挑拨离间,或许就能更加容易一点。 云暮璟清丽绝美的容颜浮现出羞涩,有些期盼地朝德公公道,“姐姐大病初愈,殿下近来都在姐姐那。” “我也不愿意贸然破坏殿下和姐姐这份温存,唯恐惹姐姐不高兴,所以...只能劳烦德公公,替我跟殿下道谢。” “明日太后娘娘生辰宴,我一定穿殿下送的这身衣裳。” 德公公闻言,忍不住叹气,惋惜地道,“真是难为你了侧妃娘娘。” 自从太子妃知晓殿下几日前在朝阳殿宠幸了侧妃以后,就时不时在殿下批奏折的时候跑到朝阳殿送糕点。 美名其曰是关心殿下,但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太子妃不就是看殿下有没有跟侧妃私下见面么? 太子妃作为东宫正妃,不但日日霸占殿下,还把事儿做到这份上,实在是有点过分。 “不难为的。”云暮璟摇摇头,“殿下给予我的,已经够多了,我只盼着殿下能好。” 她咬着唇角,清丽绝美的面容上,莹润的眸子轻轻闪烁,满是柔弱可怜,“就算见不着殿下,我也心甘情愿。” “唉。”德公公看侧妃那单纯善良的模样,愈发觉得云思语狰狞令人讨厌,心中开始帮云暮璟抱不平。 他目光扫过云暮璟那渴望期盼又压抑的样子,一阵怜惜,暗暗发誓,得想办法让殿下知道侧妃娘娘有多念着他。 这样,明儿参加太后生辰宴,殿下才能够多照顾侧妃娘娘一点。 “既然东西已经送到,奴才先告退。” “嗯。”云暮璟轻轻颔首,柔柔地道,“有劳德公公。” 德公公朝云暮璟笑笑,这才离开幽月殿。 站在一旁刚刚未曾言语的雨宁,瞧德公公终于走了,松气间忍不住疑惑地道,“侧妃娘娘,您为何跟德公公讲这么多?” 一个太监而已,也值得侧妃这般对待? “别小瞧他。”云暮璟悠悠地道,“德公公虽然是个奴才,可别忘记,他顶上是什么人。” 雨宁先是一怔,她思忖片刻,才踌躇地道,“侧妃的意思是...苏公公?” “这只是其一,苏公公是皇上身边的红人,纵然是在皇上面前,也是有话语权的。”云暮璟青葱般的指尖落到托盘里折叠好的蓝水锦衣处。 她轻轻摩挲那件衣裳,蓝水锦缎由特殊丝线织成,光晕折射下,宛若水波荡漾,灼灼生辉。 故才以‘蓝水’二字为名。 就算云暮璟有钱,见惯奇珍异宝,也依然觉得蓝水锦是好东西。 她唇角轻轻勾起弧度,继续道,“其二,墨寒诏是东宫太子,以后身边定会如同东梁皇帝那边,有一个掌事公公。” 现在墨寒诏虽然绝大多数事都交给竹业,可竹业严格来说,是墨寒诏的手下,不会细致到去处理墨寒诏生活中所有大小事宜。 如果墨寒诏有朝一日登基,德公公便是最合适成为掌事公公的人。 何况东厂锦衣卫都是太监在看守,势力庞大,德公公要是能搭上这么一两点,就不得了了。 “其三,有些事,有些话,我不好讲,眼下争宠,我也不好明面上争。”云暮璟绝美的容颜浮现一抹幽色。 “不过...德公公觉得我比云思语好,他会帮我的。” 瞧德公公先前听了她的话以后,那副满目心疼的模样,想必定会到太子面前帮她一把。 这也是云暮璟刚刚跟德公公讲这么多话的原因。 墨寒诏虽然答应让她一同参宴,但他在乎云思语,不可能不考虑云思语的感受。 指不定...明儿参宴,会把她在宴厅里的位置排开,给她找个不起眼的角落。 要真是如此,云暮璟还如何引起太后的注意? 但有德公公跑到墨寒诏面前点两句,墨寒诏再关心云思语的想法,也不可能狠下心让云暮璟离他太远。 雨宁瞬间恍然,眨眼看向云暮璟,轻轻一笑,没有再开口。 与此同时,朝阳殿内,墨寒诏正坐在桌前,刚把竹业喊进来,想让他去安排一个宴席角落的位置给云暮璟。 云暮璟陪同参宴的事情,他还没跟思语讲。 墨寒诏怕思语会不高兴,想着把云暮璟的位置排偏僻一点,到时候再跟云思语讲,他只是让云暮璟过来热闹一下。 这样一来,思语应当心情能够有所缓和。 墨寒诏还没来得及开口,下一秒,德公公入到殿中来复命,“殿下,奴才已经把蓝水锦衣裙给侧妃娘娘送去了。” “嗯。”墨寒诏轻轻颔首地道,“璟儿可有说什么?” 德公公眼珠子滴溜溜一转道,“殿下,奴才送衣裳的时候,侧妃娘娘抹了泪。” “她说,这许久未曾见殿下,还以为殿下将她忘了呢。” 第111章 他还是让云暮璟伤了心 “这几日,侧妃日日夜夜都是掐着手指头数日子过,就盼着宴会能见到殿下。”德公公继续地道。 墨寒诏微微怔住,连带所有的气息都是骤然一窒。 这段时间,他确实是为了陪云思语,有点忽略云暮璟的感受。 近来云思语也以要为东宫尽快繁衍子嗣为理由,经常跟在他的身边,几乎不给他半点私人空间。 想到这里,墨寒诏忍不住揉揉发疼的太阳穴,也就是他宠着云思语,这才没说什么。 换成别的女子,他早便生出厌烦之意了。 “璟儿确实乖巧懂事。”墨寒诏悠悠叹气道,“暮月殿静悄悄的,孤从未听闻云暮璟因着孤不见她,在殿中哭闹。” “原来...她是把所有的委屈都压在心底了。” 思及此,墨寒诏清俊的容颜露出一抹愧色。 他怎么忘记,云暮璟素来就是会为他着想的性子,她不哭不闹的,不代表她就不念着他。 云暮璟...只是不想给他制造麻烦而已。 但他呢?反而仗着云暮璟这份懂事,没有将她放在心上,伤了云暮璟的心。 “殿下,恕奴才多嘴一句。” 德公公瞧着墨寒诏的样子,就知道墨寒诏是把他的话给听进去了,低低地道,“奴才清楚殿下太子妃是青梅竹马,但侧妃娘娘待殿下之心,不弱太子妃分毫。” “侧妃与太子妃一样,皆是救过殿下命的人。”德公公道,“太子妃成为殿下的妻子,拥有殿下全部的爱。” “但侧妃娘娘呢?独守暮月殿,着实有点太过可怜,奴才还是觉得,殿下能够再稍微厚待侧妃一点。” 这话,站在旁边的竹业也是一副赞同之色。 墨寒诏墨眸中光晕流转,无一不透着幽深,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一会儿,他忽然抿抿唇角,朝德公公摆手道,“孤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德公公明白过犹不及的道理,也没有再多说,很快便行礼退下。 墨寒诏再度陷入沉默。 竹业一直站在那,见墨寒诏不讲话,有些茫然地问道,“殿下,您喊属下过来是...” 此言一出,墨寒诏抬眸扫过竹业,他眼下哪里还舍得再让云暮璟在宫宴之时单独坐在角落? 于是墨寒诏淡淡地道,“没事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吧。” 竹业:“...” 翌日,宫中晨时就开始陆续热闹起来,有受邀请的朝中重臣以及各位皇子携带家眷出席宴会。 太后的生辰宴,定在太和殿中举行。 那里足够宽敞,也足够气派,宫中办宴会或是接待他国使臣,基本都在太和殿中。 云思语清楚太后和皇帝一直不太看得上她,为了讨太后欢心,她可是在没入东宫时,就算着时间开始给太后准备生辰礼。 今儿也是特意起个大早,好生装扮了一番。 她要让所有人知晓,她云思语温婉大方,又生的美,绝对配得上太子妃的位置。 云思语想到这里,脸上不由得露出一抹得意的笑,然后给银锁使了个眼色,示意她拿起桌上的锦盒,便起身去朝阳殿找墨寒诏。 太后娘娘生辰宴,君泽哥哥答应给她一道去的。 正好,她今日费这么多心思上的妆容,指不定还能惊艳君泽哥哥一把呢。 云思语唇角的弧度愈发深刻,连脚步都不由得欢快起来。 与此同时,云暮璟已经先一步迈进朝阳殿内,她那水汪汪的眸子深处,透露出几分狡黠。 昨晚上,德公公离开后不久,竹业又来了一趟,说是帮墨寒诏传话,请云暮璟明儿随他一道前往太后宫宴。 不得不说,德公公还真是比云暮璟想象当中有效率的多。 也不知他跟墨寒诏讲了点什么,前脚刚走,后脚墨寒诏就已经坐不住。 接下来,就看她自己的了。 “见过殿下。”云暮璟入到殿中,对墨寒诏微微一礼。 “璟儿...”墨寒诏本是低头在写字,听见云暮璟的声音,下意识抬头。 在看到云暮璟的刹那,他墨眸止不住地掠过惊艳。 云暮璟平日里不施粉黛就美的令人沉醉,今日她大概是重视皇祖母的生辰宴,还简单上了点妆。 很清浅的妆容,就像是...在纯白盛开的花朵上撒了几滴水。 本就清丽绝美的花儿更是如同出水芙蓉似的,没有半点妖艳的倾国倾城。 举手投足间,只有温柔和楚楚可怜。 这一袭蓝水锦缎的衣裙清雅华丽,仿佛替云暮璟量身定制似的,跟她柔婉的气质相得益彰,一下便衬的周围一切都黯然失色。 墨寒诏只一眼,便有点挪不开眼睛。 “殿下...妾脸上有东西吗?”云暮璟颇有点不好意思,抬手捋捋耳畔的一缕青丝。 那腕口处的银镯子随着云暮璟的动作,顺势垂落到显眼位置。 云思语刚把这只镯子赠给她的时候,云暮璟就看出来镯子里头藏着麝香。 在暮月殿,云暮璟一直是把镯子放起来的,今儿特意戴到宴会上。 她可是得尽量放大这只银镯子的存在感,这样才能令所有人都知晓,她有多么重视云思语的心意。 而云思语,又是怎样利用她的善良来害她。 太后和皇上要是知道云思语的所作所为,必定大发雷霆。 就连墨寒诏,都得对云思语生出一点不满,跟云思语生出隔阂。 云暮璟都能够想象得到,这场宫宴能有多么精彩。 “孤是觉得,璟儿生的真是好看。”墨寒诏轻轻一笑,对云暮璟招手道,“过来。” 云暮璟眼睛一眨,缓步上前,来到墨寒诏的身侧,然后主动扑进墨寒诏的怀里。 她双臂紧紧环住墨寒诏的腰身,轻轻嗅他身上传来的熟悉月桂香气,一下就红了眼。 “殿下,璟儿好久没见你了。”云暮璟那绝美的面容上,眼底不由得浮现热泪,哽咽地道,“今日,总算能短暂地看看殿下。” 墨寒诏听着云暮璟这话,心里没由来的一阵不是滋味。 他清楚,云暮璟在这东宫没有依靠,所以也格外依恋他。 他明明什么都懂,却还是让她伤了心。 第112章 亲热被云思语撞破 “妾好高兴。”云暮璟埋进墨寒诏怀里,可下一秒,就又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墨寒诏感受到云暮璟的异样,清俊的眉目微微拧起,问道,“怎么了?身子不适?” “没...没什么。”云暮璟垂落眼帘,低低地小声道,“妾只是有点害怕,今天过后,妾又要跟先前一样,继续孤零零的一个人。” “连想看殿下一眼,都不行。” 墨寒诏忍不住有点心疼,他揽住云暮璟的腰身,抿唇道,“孤跟你讲过,思语她身子刚好,孤不能弃她于不顾...” “璟儿,对不起。” “妾没事的。”云暮璟摇摇头,抬头间朝墨寒诏露出灿烂的笑容,“只要殿下没有忘记妾,妾愿意等殿下。” “再孤单,妾都撑得下去。” 就且看,今日宴会过后,墨寒诏对云思语,还能不能有这样的耐心吧。 墨寒诏看着云暮璟,不由得轻轻叹气,清俊的容颜满是复杂地道,“你啊,为孤几乎舍弃一切,孤却无法如同你一样将整个人完完全全倾覆。” “思语是孤认定的妻,终究还是孤负了你。” “璟儿,会不会怪孤?” “是殿下救的妾,没有殿下,妾哪里还有命。”云暮璟倚靠在墨寒诏的怀里,就像顺毛的小兔子,颇为乖巧。 “既如此,殿下谈什么辜负不辜负的?妾又怎会怪殿下?” 此言一出,墨寒诏浑身的气息都柔和下来,他瞧着云暮璟这温柔善良的样子,心中荡漾起阵阵涟漪,俯身忍不住凑到云暮璟面颊上落下一吻。 本来这吻只是如同蜻蜓点水一样,转瞬即逝。 但下一秒,云暮璟忽然透过朝阳殿掩开的殿门,瞧见云思语正朝这边过来。 于是在墨寒诏要脱离的那一刹那,云暮璟忽然抬手搂住他脖颈,主动送上芳唇,眼底有幽色一闪而逝。 她之所以挑这个时候过来找墨寒诏,就是早就料到太后生辰宴,墨寒诏既然邀请了他,那么云思语定也是一同前往。 而且云思语在意太后和皇上对她的看法,必定要花很多时间去梳妆。 这个时间...应该差不多。 云暮璟就是要比云思语来的稍微早一点,但又不能早太多。 否则...如何能叫云思语看见她跟太子亲热的一面呢? 这个节骨眼上,云思语是不可能在墨寒诏面前对她发怒的,只能把怒火积压在心底深处。 云暮璟可是在之后的宫宴,给云思语布置了一场精妙大戏。 到时候云思语越是失态,戏就越好看。云暮璟素来就不是个会放弃如此好时机的人。 面对云暮璟主动献吻,墨寒诏也是愣了愣,不过他许久没有跟云暮璟亲热过。 此番面对云暮璟的靠近,那细腻柔软的唇瓣相贴间,他墨色的眸子逐渐幽深起来。 反手扣住云暮璟的后脑勺,顿时反客为主,吻住她。 “唔...” 云暮璟嘤咛一声,所有的气息都在刹那间紊乱... 云思语刚踏入到朝阳殿,就看见这么一幕,她脚步踉跄一下,急急地扶住大殿的殿门才不至于栽倒。 “你们...你们在做什么?!” 云思语胸口顿时被满腔怒火覆盖住,低低喊道。 “思语?” 墨寒诏听见云思语的声音,瞬间回过神,他连忙松开云暮璟,立刻地道,“孤方才...” “姐姐,是妾主动勾引的殿下。”云暮璟察觉到云思语面色不好看,一副唯恐她和墨寒诏闹变扭的样子,连忙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 她那泛着莹润泪水的眸子满是娇柔可怜,低低地道,“这都不关殿下的事,姐姐要怪,就怪妾吧。” 墨寒诏清俊的面容透着不忍,他深吸一口气朝云思语道,“是孤先主动的。” “殿下?” 云暮璟微微一怔,一副没想到墨寒诏会就这样承认的模样,眼底都涌现出不可思议。 “孤曾经答应让云暮璟诞下东宫子嗣,孤自是要宠幸她的。”墨寒诏道,“云暮璟也算孤的妃子,孤跟她亲热,亦然是在情理之中。” “此事,先前孤早就跟思语讲过,思语温柔善良,必然是不会在意的。” 云思语那要炸开的怒火,很快又因为墨寒诏的这番话,硬生生咽下。 是啊,她先前答应过君泽哥哥,同意他跟云暮璟生孩子。 如今只是吻两下,她就发火,反倒是让君泽哥哥觉得她善妒,低看她两眼。 何况今日还是太后的生辰宴,极其重要。 这个时候,她要是跟君泽哥哥闹,耽误去参宴,岂不是因小失大。 她只能扯扯嘴角地道,“君泽哥哥讲的对,本宫没这么小气。” “本宫还是盼着妹妹能给殿下生个子嗣,哪里会在意这些?” 在意!她在意死了!云思语暗中怒吼,可现在,她得忍住! 墨寒诏看云思语如此善解人意的样子,紧蹙的眉目微微舒展开来。 “殿下,时候不早了,臣妾来朝阳殿,是想寻你一同去参加太后娘娘的生辰宴。” 云思语忍着恼意,余光斜睨向云暮璟,透着微冷和得意。 哼。 云暮璟能钻到空子跟殿下亲热两下又怎样?她才是殿下的正妻,也是唯一能够陪同殿下参这种宴会之人。 云暮璟再如何,都踩不到她头上! 云暮璟抬捕捉到云思语对她投来的嘲讽之色。 不过云暮璟就像是没看见似的,宛若青葱的白皙指尖轻轻抚平裙摆的褶皱。 紧接着,她从墨寒诏怀里起身,柔柔弱弱地道,“殿下,姐姐说得对,咱们快走吧。” “好。”墨寒诏轻轻颔首,也站起来,随手从椅子上拿起一件披风,往身上一披。 顷刻间,云思语唇角的笑意微微僵,她看看墨寒诏,再看看云暮璟,问道,“殿下和妹妹,这是什么意思?” “妾...会与殿下和姐姐一同参加太后娘娘生辰宴。”云暮璟答着,那无辜的眸子泛着几分疑惑。 “莫非...殿下没有跟姐姐说吗?” 第113章 云暮璟以侧妃之名参宴 “这...这不可能。”云思语瞪大眼睛地道,“自古东粱各重大宴会,皆是携正妻参加!” “本宫是太子妃,只有本宫有资格!你...” 你算什么东西!云思语颇有些咬牙切齿,要不是墨寒诏在这,她真是恨不得上去扇云暮璟一巴掌。 抢她爹娘,抢她夫君就算了,眼下太后生辰宴,云暮璟一个妾,还要凑上来。 无耻! 云暮璟微微一怔,不自觉地垂下头,两只小手在身前不停纠结,神情满是黯然。 “姐姐讲的对,妾,的确是不够资格...”云暮璟嗓音轻柔中惨杂委屈,端得是有种我见犹怜的感觉。 她抿抿唇角,眸底满是黯然,抬眸间望向墨寒诏,扯出略显凄凉的笑,“殿下,要不妾不去了吧。” “妾终究只是侧妃,出现在宫宴之中,确实容易惹人非议,妾本是不配与殿下和姐姐同参宴会的。” 墨寒诏只觉得云暮璟唇边的弧度分外刺眼,清俊的眉目顿时故作不悦的微微拧起。 “孤既亲口答应你,便是允你去的。”墨寒诏沉声道,“至于别的,你自是不用担心,东梁之中,孤位居东宫之位,没人敢讲孤的闲话。” “君泽哥哥!”云思语闻言,颇有种忍无可忍,仿佛下一秒就要爆发,每个字都是从牙缝中挤出来。 她几乎是强撑着面上的体面,深吸气地道,“那臣妾呢?别家都是正妃单独前往,殿下偏要带上妹妹,让臣妾颜面何存?” 墨寒诏微微一怔。 云暮璟察觉到墨寒诏似有动摇的意思,她那双美眸微不可见地眯了眯,随即水雾顺势弥漫上来。 “外头都知晓姐姐跟殿下两情相悦,谁也不敢低看姐姐的。”云暮璟抿抿唇角道,“不像妾,没有殿下的宠爱。” “因此,亦没有同姐姐一样的底气。”云暮璟垂帘地道,“唯有殿下怜惜,妾才有这么一丝温情...” 此言一出,墨寒诏墨眸不由得浮现出复杂之色。 云暮璟如此相信他,他若是今日当真食言,云暮璟该有多伤心? 何况,云暮璟讲的也有道理,思语贵为东宫太子妃,整个东梁又都知晓思语与他恩爱。 既如此,就算他带着云暮璟一同参宴,也不会有人看轻思语的。 “思语,璟儿在这东宫识人不多,一人待在东宫也着实孤寂。”墨寒诏偏头朝云思语柔声询问地道。 “不如,还是让她一同前去吧。” 璟儿...云思语都没发现,不知道何时开始,君泽哥哥对云暮璟的称呼都变的如此亲昵。 云暮璟这个狐狸精,真是不知道究竟给君泽哥哥灌了什么迷魂汤,竟令君泽哥哥如此帮她讲话! 想到这里,云思语指尖掐进肉里,眼底满是压抑的怨恨,没有答话。 “孤听闻不久前,你还赠了璟儿一只镯子,那是云夫人给你的珍贵物件。”墨寒诏继续道,“想来,在你心中,对璟儿始终还是有感情。” “孤知晓你善良,思语,你难道忍心看璟儿如此可怜?” 听闻墨寒诏提起那只银镯,云思语本来被恼火充斥的心头笃然一颤,但很快,她又重新冷静下来。 君泽哥哥想来只是无意中得知,她赠给云暮璟银镯一事,并不打紧。 她可是花了大价钱,专门找人出宫寻的机括大师,在银镯子内加的暗格。 绝对不会被发现的。 不过当时云思语为了让云暮璟不拒绝银镯,假意跟云暮璟示好。 眼下,她却是再没理由拒绝云暮璟陪同前往参加太后娘娘的生辰宴。 思及此,云思语又是恨不得咬碎一口钢牙,她深吸气笑道,“自是如此,臣妾跟妹妹同出云将军府,自是感情深厚。” “殿下跟臣妾参宴,妹妹独自待在这宫中,确实不好。”云思语眼角微微跳动,低低地道,“既然殿下都这么讲了,臣妾自是同意的。” “多谢姐姐。”云暮璟一副大喜过望的样子。 云思语终于松口,墨寒诏周身的气息也逐渐缓和下来。 好在思语虽然偶尔有点小脾气,总归还算识得大体,否则他还真有点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跟思语是青梅竹马,他不愿意让思语伤心。 但云暮璟这样乖巧懂事,又是他的恩人,那样的温柔善良,楚楚可怜,墨寒诏也着实心疼云暮璟。 眼下这般,倒是不用他再头疼。墨寒诏心情愈发愉悦,温声地道,“时候不早了,走吧。” 说罢,他那墨色绣金纹的衣摆一掠,便迈开步履往前走去。 云思语余光斜睨了云暮璟两眼,眸底泛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这才跟向墨寒诏。 云暮璟自然是注意到云思语透过来的视线,娇柔美丽的容颜透着无辜,同样有一闪而逝的嘲讽。 她也缓步上前,那披着浅蓝色披风的身子没入寒风中,乖巧地站在墨寒诏另外一侧,同他们一同前往太和殿。 今日这宫宴,定会精彩万分的。 等借着此机会,离间太子跟云思语的感情以后,再揭开霖川这张底牌,定能够万无一失。 这样一来,定能彻底打破太子对云思语的看法,让他失去耐心。 ... 因着太后生辰宴,太和殿中热闹非凡。 太后和皇帝未至,到场的朝臣家眷,以及成家的王爷王妃,各自低声聊着。 “太子、太子妃、璟侧妃到——” 随着外头的通报,众人的目光全部都被渐渐吸引过去。 墨寒诏清俊秀逸的容颜略显冷峻,那一身贵气的绣金丝龙纹路的锦绣长袍,配着同色系的披风,缓缓而至。 在他身侧,一左一右跟着两名女子。 左边那位微微明明落后二人一步,样貌也并不明艳,却有种难以令人忽视的美。 柔柔弱弱,美眸自带秋水涟漪,我见犹怜,自带一股清纯欲色。 她一袭蓝水锦缎长裙,披浅蓝绣栀子花银纹的披风,一出现,满室光华。 这太和殿,因着三人的出现,有这么一瞬间的寂静,紧接着,就是压低嗓音的讨论。 “这便是那位璟侧妃?确实是位美人,难怪能够位居东宫侧妃之位...” 第114章 各怀心思,太后亲近云暮璟 “可不是,太子跟太子妃一直是东梁的一对璧人,当年太子为了太子妃,不知拒绝过多少女子。”有人接口道。 “甚至...躲避赐婚,都躲到边境之外去了,硬是跟皇上和太后对着干。” “但他对这位璟侧妃不一样,璟侧妃是太子亲自求来的,并非勉强。” “如此美人,太子真是有福,先前不知道哪里来的传闻,说璟侧妃是乡下来的丑八怪,我还纳闷到底有多丑。” “那人眼睛是不是瞎了?璟侧妃这容貌气度,就算是京城的大家闺秀也远远不上啊。” “...” 他们这声音极小极小,几乎除彼此之外,无人能够听见。 墨寒诏的手段,在场诸位都见识过,所以不敢在墨寒诏面前放肆。 只是他们看云暮璟时,神情透露出的赞赏,着实令云思语很是不爽。 自从入到太和殿,云思语就感觉出来,整个太和殿中人的注意力,全部都在云暮璟身上,丝毫没有人在意她。 就好像,云暮璟在殿下身边才是正宫一般。 明明她才是太子妃,这群人眼睛都瞎了不成!云思语袖口中的手紧紧捏着那一方帕子。 不多时,帕子就被她扯的露出丝丝缕缕的褶皱。 但这么多人,她还是只能把这口气生生咽回去,唯独想要云暮璟‘死’的心,到达极点。 云思语神情变幻莫测,心中暗暗发誓。 等宫宴会过后,定要寻个机会,想办法再联系上那观雨楼的杀手,问他到底考虑好没有! 云暮璟一直注意云思语,见状,唇角勾勒出似有若无的弧度,然后一掀裙摆,落座在墨寒诏身侧。 “君泽哥哥。” 云思语也顺势坐在墨寒诏另一侧,立刻顺势给墨寒诏斟酒,故意做出一副端庄的正妃风范。 “这酒极其清香,你该是爱喝的。” 墨寒诏见状,眉目轻轻拧起,刚要拒绝,一盏清茶又被纤细白皙的小手忽然轻轻推到他跟前。 “酒虽好,但殿下为了参加太后生辰宴,堆积不少公务,回头还得去处理。”云暮璟柔柔地道。 “酒喝多,容易头疼,殿下批阅奏折,容易精神不济。” “还是喝点茶吧,有提神舒缓之效,要不然...妾会心疼的。” 墨寒诏瞧着云暮璟的善解人意,又思事如此细心周全,连唇角都是止不住地扬起。 他抬手拾起桌上的茶盏,温声地道,“孤谢过璟儿了。” “殿下...哪里的话。”云暮璟绝美的面容不由得露出不好意思,也拿起一盏茶轻轻喝起来。 只是那面颊上,不自觉地浮现好看的艳霞。 她偏头扫过云思语那黑青交加的难看脸色,心中忍不住嗤然。 云思语,多少还是欠缺点火候。 太子闲暇无事确实喜欢品点美酒,但墨寒诏年少天才,确实是很适合做帝王的人选。 他将江山和朝政看的都极为重要,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因为一时贪杯耽误公事。 云思语这个时候给墨寒诏倒酒,他自是不会喝的呢。 云思语仿佛只觉得周围无数道视线投射而来,都多多少少嘲讽的意思,简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窘迫至极,只好自己喝了那一盏酒。 “太后到——” 太后被旁边嬷嬷搀扶着入殿。 所有的孙子里,太后最喜欢的就是墨寒诏。 所以凤驾落下的时候,太后下意识就开始寻找墨寒诏的身影,刚好就看到这么一副场景。 太子瞧着璟侧妃,那眼里啊,是她鲜少看见的温柔,甚至还带着隐隐笑意。 太后进门的那一刹那,止不住地微微停顿片刻,直到旁边的嬷嬷小声提醒她两句。 她这才回过神来,迈过门槛。 太后缓缓走向太和殿上位,所有朝臣和皇子以及其家眷,全部都齐齐行礼。 “臣等(儿臣),见过太后娘娘(皇祖母)。” “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太后坐在上头的位置上,低头望着下头的一堆人,最后视线落到同样躬身的云暮璟身上。 难得的慈爱。 “都免礼吧。”太后摆摆手道,“皇帝还有些事务处理,还需要一会儿,午时便来。” 诸位朝臣和皇子及家眷们听见这话,都重新回到座位上,跟太后笑着寒暄。 “太后娘娘真是风采不减当年啊...” 太后答应着,目光又瞟向云暮璟。 云暮璟发现太后时不时地看她,抬眸间,也打量着太后。 太后素来俭朴,今儿也是穿了一身普通宫装,打扮并不华丽,但胜在清爽舒服。 她眉目间有些皱纹,这是到她这个年纪根本没有办法避免的。 不过也愈发显得太后慈眉善目,没有半点心机,看着活就像是普通慈祥的老人一般,令人不自觉心生亲近之意。 但只有云暮璟明白,这份亲近,必然不可能是真的。 在这宫墙之中,又有谁是真的简单呢? 观雨楼得到的消息里,也有不少当年先帝妃嫔中发生过的一些事。 曾经跟太后同一批进宫的妃子,死的死,伤的伤,疯的疯。 唯有太后,自先帝登基后,就一直稳稳坐着后宫之首的位置。 她,可是先帝身边,赢到最后的人,还扶持亲生儿子登上皇位。 云暮璟不认为,在见到她的第一眼,太后就对她一见如故,喜欢上她。 太后这突如其来的善意,想必还是因为墨寒诏。 先前太子因为云思语,一直不愿意纳妾。 眼下,太子不光主动求了跟她的赐婚圣旨,还带她来参加宴会。 大概太后是把她当做一个突破口,看见她的价值,所以才这般慈爱。 “哀家今儿进太和殿的时候,倒是在太子身边瞧见一个生面孔。”太后眉眼弯弯地道,“太子,不跟哀家介绍一下吗?” 就在云暮璟眸光轻轻闪烁的刹那,忽然间,太后便开了口。 第115章 云暮璟布棋,想办法暴露麝香镯 太后提起云暮璟,也是令墨寒诏略显怔愣。 云暮璟无辜的眸子则是掠过慌乱,她抬眸望向墨寒诏,满是歉意和不知所措。 “殿下...” 墨寒诏清楚云暮璟的想法,云暮璟本来参宴,也只是想混进来凑个热闹,却没想到太后会莫名提起她。 云暮璟定是觉得自己的到来给他添麻烦了,所以自责的很。 墨寒诏给云暮璟投去一个安心的眼神,那修长的指尖也是轻轻握住云暮璟白皙柔嫩的小手,将她再次从座位上带起。 紧接着,墨寒诏朝太后悠悠地道,“皇祖母,璟儿是孙儿东宫中的侧妃,她第一次参加宫中宴会,您没有见过也是正常。” “是云家那走失的真千金吧,果然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太后视线落到云暮璟身上,和蔼万分地笑笑道,“不愧是当年先帝选中的人。” “因为一些意外,哀家以为你跟太子没了缘分,倒是不曾想,你还是入了皇家。”太后悠悠地道,“看来这冥冥之中啊,早有注定。” 云思语那面容顷刻间僵住,袖口中的指尖硬生生掐进肉里,眼底深处压抑着愤恨之色。 太后话里有意无意的,都是在抬高云暮璟的身价,说云暮璟是云府的真千金。 暗骂她这个假千金破坏一切,断掉云暮璟跟君泽哥哥的缘分。 太后口中的那个‘意外’,分明就是在讲她! 她着实是没有想到,太后...太后居然会帮着云暮璟!云暮璟究竟有什么好的,为什么人人都向着她! 云暮璟眼睛一眨,她瞥向身边的墨寒诏,那隽秀的身形落入眼中,萦绕着凌驾于一切之上的霸气。 绝美的面颊浮现一抹女儿家的娇羞,很快又重新收回目光,红着脸道,“能常伴殿下左右,是妾心之所向,也是妾的福气。” “妾只盼着能好好伺候殿下,其他别无所求。” “是个懂事的好孩子。” 太后笑意不减,不过下一秒,她又看向墨寒诏道,“诏儿,你还没告诉哀家,今儿怎的突然想到带璟侧妃来参加哀家的生辰宴?” 众人也齐齐看向墨寒诏,视线不由得略过旁边的云思语,带着几分意味深长。 毕竟这东粱之中,宫宴都是携带正妻一同参加。 侧妃...确实少见。 要说这太子跟太子妃也是伉俪情深,怎的太子出席宫中宴会,还心心念念这位侧妃呢? “孙儿的东宫冷清,孙儿跟太子妃来参加宴会,留侧妃独自一人在那,孙儿着实是不太忍心。”墨寒诏顺势答道。 “所以孙儿便带上璟儿,想着让她凑凑热闹。” “孙儿没有提前跟皇祖母打招呼便讲璟儿带来,确有唐突,还望皇祖母见谅。” 此言一出,诸位朝臣皇子皇妃们都是暗自唏嘘一片。 太子这话,细细一思量,不就是心疼侧妃,不忍她一个人待在东宫,孤单寂寞吗? 墨寒诏作为东宫太子,地位尊贵,东梁之中哪个女子不觊觎? 他能如此细致周全地替这位侧妃考虑,足以证明云暮璟在他心目中是有地位的。 看来啊,太子妃就算是太子最爱的女人,可却不是唯一在意的呢。 一时间,所有人瞧云思语的目光都变了变,颇有几分戏谑。 只不过云思语到底是东宫太子妃,正得宠爱,加上她虽然是云府养女,但深得云将军和云夫人宠爱。 故而,大家都不好直接表现出来而已。 毕竟尽管云将军府现在已经不得皇上重用,但曾经还是荣光无限。 看在已故云老将军的份儿上,他们还是得给云府几分面子的。 太后闻言,神态倒是没有丝毫变化,只是那满是温和的眸子深处,微微多了几分深意。 “璟丫头能来参加哀家的生辰宴,哀家高兴都来不及,唐突什么?”太后眉眼弯弯地道,“都快坐下吧。” “多谢皇祖母。” 墨寒诏眉目也是微微舒展开,给旁边的云暮璟使了个眼色。 云暮璟点点头,躬身给太后行礼道谢,这才跟随墨寒诏一同落座。 她的仪态温柔端庄,尽管有种楚楚可怜的柔弱,可一举一动都极为大气,得体又自然,端得是赏心悦目。 看的太后心中甚是满意,这才是她皇家媳妇该有的样子。 不像那云思语,被云将军和云夫人养大,按理说也受过东梁的礼仪教导,不知怎的,就是有股小家子气。 果然假的就是假的,鱼目混在珍珠里,也照样成不了真的珍珠。 云暮璟察觉到太后似乎一直偷偷瞧她,盈润的眸子深处依稀藏着深意。 此番,德公公那步棋倒是安排的不错。 如果她不是站在墨寒诏身边,太后也不会这么快注意到她。 这样一来,云暮璟才能让太后察觉到她的银镯,对银镯产生怀疑。 之后,云暮璟只要再创造一个给太后传太医来把脉的机会。 云思语送给她麝香镯子的时间尚短,就算云暮璟真的日日戴着那镯子,太医查她的身体,也查不出什么。 更何况,云暮璟为了不伤身体,平日里都会把镯子收起来。 不过呢,在参宴前,云暮璟特意服用了孙大夫配的一种药。 那药能够短暂的令她的脉象和症状变化,都呈现出吸入麝香的样子。 届时,太后怀疑,自然就会查她的银镯,找出里面的麝香。 算算时间,这药的药效应该快要发作了。云暮璟想法刚升起来,眼前忽然掠过一片黑影,有些眩晕感袭来。 连带她本就清丽娇弱的面容,浮现出一抹惨白之色。 “嗯?”太后见状,眉头微不可见的一皱,朝旁边随身的嬷嬷问道,“你瞧瞧璟侧妃的样子,是不是身子不适,这小脸,怎的没半点血色?” 那名嬷嬷立刻顺势也望去,果然发现云暮璟手撑着桌沿一脚,垂落眼帘,似乎是在微微喘息。 连带额间都仿佛溢出一层细密的汗水,像是在强行忍着难受。 “奴婢瞧着也是,要不奴婢去看看璟侧妃?”嬷嬷立刻问道。 她是太后身边的老人了,清楚太后很喜欢这名璟侧妃。 从前太子殿下只关心太子妃一个人,为太子妃,在娶妻纳妾之事上,忤逆尽了太后和皇上。 但眼下,璟侧妃却能让太子主动求娶,可见璟侧妃手段的不一般。 而且璟侧妃看着又是个识大局的,太后眼下就盼着她能够勾住太子的心,把太子妃给拉下去呢。 要是璟侧妃出事,太后她老人家指不定得多伤心。 第116章 太医把脉,发现云暮璟中麝香 “你贸然过去,着实有点扎眼。”太后思忖片刻,悠悠叹气道,“罢了,太子不是在璟侧妃身边吗?” “璟侧妃要是真的不适,太子应当能顾得上。” 嬷嬷想着也是,轻轻点头,没有再开口。 太后拿起桌上的茶盏,刚要放到嘴边,下一秒,眸光轻扫间,便瞧见云暮璟手臂。 袖口滑落她细腻白皙的皓腕,露出那只镶嵌无数宝石的银镯子。 “这镯子...”太后动作骤然停住,眸光轻轻闪烁了一下。 她久居后宫,见惯了宫中女子的腌臜手段。 故而,对这些精巧物件极其敏感。 毕竟这种玩意儿,最是...易于藏物。 “太后娘娘怎么了?”嬷嬷注意到太后神态有点不对,低头悄声问道。 “没事。”太后摇摇头,蹙眉地道,“只希望是哀家多虑了吧。” 若是能找机会,寻太医来给璟侧妃把个脉就好了。 如果她身上戴着脏东西,戴的时间又比较久,太医一把,便能瞧出大概。 璟侧妃虽然远远看着脸色不大好,但是不是真的不适,终归还是猜测而已。 指不定璟侧妃,就是天生身子弱点,显得气色不好呢? 若是她在大庭广众之下问云暮璟要不要寻个太医来瞧瞧,万一闹个乌龙,就着有点实下不来台了。 事实上,云暮璟现在确实没什么大碍。 医书记载,长期麝香入体,容易造成晕眩和疲惫,会出现恶心食欲不振的症状。 云暮璟眼下就是这种感觉,只不过没有这么严重,刚刚那阵眩晕过后,她就已经缓过来。 她在瞥见太后眼底的深意和犹豫后,就明白太后已经看见她手腕的镯子,也生出怀疑。 云暮璟唇角勾出不易察觉的弧度,面上那份痛苦之色没有因眩晕消失而消散半分,反而愈发强烈。 她娇柔瘦弱的身子轻微颤抖着,故意‘不小心’打翻一阵茶盏。 ‘砰——’ 没喝完的茶水,立刻溅落在桌案上,流淌荡漾开,沾湿墨寒诏绣着大片大片月桂纹路的袖口。 墨寒诏清俊的眉目先是轻轻一皱,看向云暮璟时,这才发现她白皙纤细的指尖捂住胸口,一副泪光盈盈的样子。 似是深深隐忍着什么,但又不自觉地破碎出一点柔弱和痛楚。 “对...对不起,殿下。”云暮璟扯扯嘴角,绝美的面容透露出惨白,嗓音掺杂几分哽咽。 而且微弱至极,有种有气无力的感觉。 “都怪妾,妾真是容易搞砸事情,但妾不是故意的,妾就是有点不太舒服...唔!” 云暮璟还没说完,身子一晃,就软软地朝墨寒诏怀里栽倒。 墨寒诏面色微微一变,她这哪里像是只有一点不适,分明是难受到极致的样子。 他顺势接住云暮璟,低低喊道,“璟儿。” 墨寒诏的这一声呼唤,所有人视线都‘齐刷刷’挪过来。 本来云思语坐在墨寒诏的另一侧,正用着桌上的瓜果,倒是没注意到刚刚那一幕。 此番看到云暮璟主动投怀送抱,云思语神情霎时就阴冷下来,低喊道,“妹妹,这可不是在东宫,是皇祖母的生辰宴。” “大庭广众之下,你这样贴着殿下像什么话,是诚心给殿下丢脸不成?还不快起来!” “姐姐说的是,是妾的错,妾失态了。”云暮璟说完,强撑着就要起身,但却是一点儿力气都没有,绝美的面容满是虚弱。 “不是不适吗?别动。”墨寒诏摁住云暮璟,把云暮璟重新带进怀里,清俊的面容微微浮现出一抹凝重。 “来人,快传太医!” 此番所有人看云思语的目光都不自觉透露出几分鄙夷。 人都亲口说自己是身子不适了,这太子妃如何还能觉得璟侧妃是故意贴着太子,还为难人家? 分明就是没事找事闲的。 怪不得太后和皇上一直不喜欢太子妃,果真是缺少点名门闺秀的教养。 云思语感受到周围人传来的视线,恍然间也察觉过来自己一时间吃醋,话语有点不得体,顿时面色一阵青红交加。 她抿抿唇角,求助般地望向墨寒诏。 云暮璟几近晕厥,连意识都开始有点涣散,墨寒诏担心她,此时也顾不得哄云思语。 他只能尽量温柔地朝云思语道,“思语,听话,让太医先来看看璟儿。” 君泽哥哥竟为云暮璟忽略她!云思语眼底露出一抹恼怒,但暂时也只能强压着这股恼怒不说话。 太后则是给旁边的嬷嬷使了个眼色,嬷嬷立刻离开太和殿,匆匆寻太医去了。 今儿太医院刚好轮到张太医值守,他听说璟侧妃晕倒在太和殿,便跟着嬷嬷急忙赶来。 “微臣见过太后,见过太...” “别给孤废话,快看看侧妃。”墨寒诏颇有些不耐烦地道。 “是。”张太医瞧了眼云暮璟毫无血色的面容,也是严肃的很。 “侧妃娘娘,失礼了。” 张太医瞧了眼云暮璟毫无血色的面容,也是严肃的很。 他探手入怀,摸出一块帕子搭在云暮璟的腕口处,开始给云暮璟搭脉。 仅仅只是片刻,张太医便是面色微变,又细细把过后,这才收回手。 “侧妃如何?”此时墨寒诏清俊的容颜也透着几分阴沉。 他鲜少看到张太医这幅模样,也是心中清楚,恐怕云暮璟的情况有点复杂。 果然,张太医瞬间眉头紧皱,抱拳问道,“回殿下的话,侧妃娘娘并非生病,而是接触麝香所导致的不适。” 麝香? 此言一出,不光是太后和墨寒诏,这太和殿中的所有人,都是面露震惊。 紧接着,所有人的视线又齐刷刷看向云思语,都是面露一丝不可置信。 太子东宫中,一共就只有这一正一侧两位妃子。 云暮璟要是真中麝香,那最有嫌疑的便是云思语。 可云思语虽然所作所为偶尔会有点不得体,但在大家伙的心目当中,她也算是个温柔善良的女子。 给灾民施粥,体恤下人,善事做的不少。 太子不也正是喜欢云思语的这份善良吗? 她...要是真给云暮璟下药,那就太令人吃惊了。 第117章 太后怀疑麝香银镯 云思语在听见‘麝香’二字的时候,眼底就止不住地泛出震惊,还掺杂一丝慌乱的神情。 这...王太医不是跟她说,除非长期戴麝香镯,已经中毒非常深,要不然就算是太医也查不出云暮璟中了麝香吗? 她给云暮璟麝香镯才几日?怎的张太医一把,就把出来了! 这王太医到底干什么吃的! “不,不是我!” 想到这里,云思语急忙看向墨寒诏,立刻道,“君泽哥哥,我断然不会做出这种肮脏事,定是别的人害云暮璟。” “真的不是我,你快帮我讲两句话。” 无论如何,现在谁都没有证据证明就是她害的云暮璟,她就打死不承认! 难不成,他们还能空口就认定是她害的人不成? “孤...” 墨寒诏清俊的眉目轻轻皱起,他自认还算了解云思语的秉性,确实不觉得云思语会伤害云暮璟。 只是眼下思语确实明面上嫌疑最大,他不知该如何帮云思语解释。 云暮璟抬起眼帘,美眸像是察觉到墨寒诏的踌躇,她轻轻抬起手,那白皙柔嫩的指尖扯住他的袖口。 她贝齿轻轻咬住唇角,含着眼眶处的盈盈泪水,忍着难受有气无力地道,“殿下,妾在东宫,姐姐待妾极好。” “先前姐姐还邀请妾喝茶,把娘送她的银镯,给了妾...” “这镯子,本对姐姐也极为重要,姐姐却舍得拿来给妾。”云暮璟苍白的面容上扯出一抹会心的笑。 “妾好高兴,妾觉得姐姐还是喜欢妾的,姐姐还说,希望妾能早日诞下殿下的孩子,她一定不会做这种事。” 墨寒诏瞧见云暮璟这般乖巧懂事的样子,眉宇间不由得染上几抹温和。 他余光斜睨向周围,淡淡地道,“自太子妃把镯子给侧妃以后,侧妃一直戴着,足以证明二人感情深厚。” “诸位,多虑了。” 在场众人忍不住面面相觑,又开始低声讨论。 要太子妃和侧妃真的交好,太子妃不会害侧妃,那这东宫之中,还有谁有机会和动机能对璟侧妃下手? 总不能是哪个闲的没事的下人吧? 若是有人注意云思语,就会发现她的脸色比方才还要难看。 这下所有人都知晓镯子是她送的了,要是里头的麝香被发现,那她岂不是...无所遁形? 此时,太后听见云暮璟手腕戴着的镯子竟然是云思语送的,那面容骤然一沉,“来人,把璟侧妃的镯子取下来,给哀家瞧瞧。” 云思语身子笃然一颤,连带一颗心都悬到嗓子眼。 太后...该不会是已经怀疑她了吧? 不,不行,绝对不能让太后检查银镯!云思语立刻抿抿唇角地道,“太后娘娘,臣妾知晓您一直不喜欢臣妾。” “但妾对妹妹是一片真心,这节骨眼上,你要查臣妾送给妹妹的银镯,这是明白怀疑臣妾,在打臣妾的脸啊!” 墨寒诏瞥过云思语那满脸委屈的样子,立刻也道,“皇祖母,孤觉得思语不会做这样的事情,还请皇祖母别...” 还没等墨寒诏话音刚落,太后忽然温柔和蔼地一笑,“诏儿,哀家只是看侧妃手上戴的镯子精巧,想瞧上一瞧。” “之后好找工匠给哀家也打一个差不多的。”太后叹气地道,“今日是哀家的生辰,难道你连哀家这点小小的要求都不能满足吗?” 墨寒诏微微一怔,清俊的眉目也止不住地微微拧起。 皇祖母平日里最是疼他,如果他拒绝皇祖母,那可就真的太不孝了。 况且一只银镯,皇祖母看两眼,确实没什么打紧的。 想到这里,墨寒诏望向云思语,柔声道,“语儿,皇祖母不过是喜欢这只镯子而已,并非有意针对你。” “不如就给皇祖母看看,你觉得呢?” “殿下...”云思语顿时急了,颇有几分不乐意的意思。 这样子,在场众人看在眼里,心里都是生出不屑。 太子妃还说太后不喜欢她,瞧这样子,分明就是她对太后有点意见。 连一只镯子都不愿意给太后看。 云暮璟因为不适,泛着泪意的眸中,掺杂一丝嘲讽。 云思语的这点手段,恐怕都是太后当年玩剩下的。 她以退为进,借此拦着太后查银镯,怕是不行。 墨寒诏没料到素来温柔大方的云思语,竟如此护着一只镯子,也觉得面上有点挂不住,脸色略略露出一丝不悦。 但他到底,还是不忍心勉强云思语,又觉得今日这局面,要是不给皇祖母看镯子,着实有点不妥。 一时间,他竟不知如何是好。 太后最是清楚云思语在墨寒诏心目当中的位置,如今自是纠结。 她视线扫过云思语,那柔和的眸中有冷意浮现,不过仅仅只是一瞬间就消失的一干二净。 太后笑笑,温和地道,“哀家确实看中这只镯子,喜欢的紧。” “眼下它既已被太子妃送给侧妃,不妨问问侧妃的意见?” 经过太后的提点,墨寒诏这才恍然回过神,低头望向怀里的云暮璟,柔声问道,“璟儿,这镯子现在是你的东西。” “你可愿意把镯子给皇祖母看看?” “今儿是太后娘娘的生辰,妾自然是愿意的。”云暮璟说着,便抬手用尽如今能使上的所有力气,把腕口的银镯子撸下来。 太后身边的嬷嬷见状,连忙凑到云暮璟身边,接过镯子呈现给太后。 墨寒诏看见云暮璟手上因为大力被印出的红痕,修长的指尖轻轻摩挲那抹红痕,墨眸掠过一丝怜惜。 云暮璟朝墨寒诏嘴角扯扯嘴角,示意自己没事。 紧接着,她抬眸略显歉意地朝太后道,“妾的镯子能得太后喜欢,是妾的福气。” “本来一只镯子,妾给了太后娘娘又何妨,可...这镯子乃是姐姐所赠,也是姐姐对妾的一片心意。” “妾不想辜负姐姐,不好把姐姐的心意再转赠她人,还望太后见谅。” “哀家懂,璟侧妃不必挂心,哀家看看就好。”太后瞧着云暮璟,那苍老的面容亲近之意。 第118章 云思语藏麝香,事情暴露 太后接过嬷嬷呈上来的银镯,仔细把玩着,摩挲银镯上镶嵌的宝石。 云思语脸色青白交加,连后背都被细密的汗水浸染,袖口中的指尖紧紧攥起,紧张的要命。 暗自祈祷太后千万别看出银镯的端倪。 然而,事实总是不尽人意。 太后见惯了宫中的各种手段,东西既到手里,又怎么可能发现不了其中的蹊跷? 她不多时,就发现银镯的几颗宝石有点松动,像是被摁进去的,与其他镶嵌死的宝石并不一样。 太后眸光轻轻闪烁两下,用力一抠,就把其中一颗宝石从银镯上抠下来,顿时眼底染上一抹晦暗。 “太子妃,可否告诉哀家,这是什么?!”太后把宝石里的香丸抠出来,放在手心里,摊开朝云思语沉声质问地道。 “为何这宝石...是空心的?这里头塞的香丸,又是什么东西?” 云思语身子笃然一颤,连带脚步都往后撤了撤,不知该如何回答太后的话。 宴厅内的所有人,瞧着太后手中躺着的那香丸,神情都微不可见的变了变。 璟侧妃一看就是个没有心机的,因为太子妃送她这只镯子,还以为太子妃是喜欢她,心里头开心的不得了。 对这镯子,也是宝贝的很,一直都戴在身上。 方才他们怀疑太子妃时,璟侧妃还维护她。 不曾想,原来太子妃其实是个蛇蝎心肠的人,是假意对璟侧妃示好,实际上在利用云暮璟的善良害她。 简直恶毒! 太后见云思语沉默,也逐渐失去耐心,沉着脸把香丸给嬷嬷,示意她交给张太医。 “太医,来验一下这香丸。”太后低低喊道。 “是。”张太医点头答应,躬身从嬷嬷那里取过香丸。 他仔细查验过后,朝太后抱拳回道,“太后娘娘,这香丸里面,掺杂大量麝香,侧妃要是戴着这只镯子,身子必然受损。” 此言一出,所有人皆是一怔。 暗自想着,这云思语下手还真是狠,下毒就算了,还下这么重的毒,这简直是要彻底断绝璟侧妃做母亲的权利。 太子位居东宫,地位尊贵,有多少女人都说得过去。 但眼下东宫一共就两位妃子,已然是给足太子妃面子,结果她竟这般善妒,连一个云暮璟都容不下。 墨寒诏方才在看见皇祖母从银镯里面抠出香丸的时候,还存在这么一丝侥幸。 此时听见张太医的话,一颗心就彻底沉下去,连带脑海中都空白一片。 “思语你...”不知过了多久,墨寒诏才回过神。 他墨眸望向云思语的时候,眼底满是不可置信,怒道,“为什么骗孤!” “你从前,分明不是这样的。” 他着实是想不到,云思语居然做出这种残害他子嗣的事情! “殿下,不是这样的!”云思语急忙反驳道,“一定是云暮璟,是她故意在银镯里面藏香丸,她要陷害于臣妾!” “太子妃,你的意思是,璟侧妃故意给自己用麝香,伤害自己的身子,让自己无法诞下太子的孩子?”太后冷笑地道。 “这话,你自己信吗?要狡辩,竟也不想个好点的理由。” 云思语再度被硬生生噎住,她只觉得浑身从头凉到底。 完了!全完了!所有人都知晓她是个善于心计的恶毒女人了! 墨寒诏清俊的容颜极其难看,连带那素来幽冷平稳的气息,此时也显得很凌乱。 显然他也觉得,云思语的话有点荒谬,连他,现在都没办法相信云思语。 云暮璟瞥见墨寒诏清俊的容颜似乎透露出死寂,握着她手的掌心用力,后背青筋暴起,捏的她指尖生疼。 “呜...”云暮璟忍不住痛呼一声,哽咽地道,“殿下...” 墨寒诏这才意识到自己弄疼云暮璟,略微松了松力道。 他刚想跟云暮璟道歉,结果低头的时候,发现云暮璟那清丽绝美的面容上,已然是布满泪痕。 那眼底除了难受,还充斥悲戚,以及...自嘲。 “妾还以为...姐姐终于接受妾,原来这一切,都只不过是妾的一厢情愿。”云暮璟抿抿唇角,神情落寞至极。 “妾大概是做的不够好吧,姐姐容不下妾,也容不下妾怀上殿下的孩子。”云暮璟抬起眼帘,那被莹润水意覆盖眸子,望向墨寒诏。 “殿下,既如此,你还是放妾走吧。”云暮璟声音微不可闻地道,“姐姐她...打心眼里不喜欢妾的。” “只要妾离开东宫,姐姐心中大概会好受一点吧。” 她整个人娇柔万分地躺在墨寒诏的怀里,那瘦弱的身躯因为啜泣止不住的轻微颤抖着。 宛若被风吹散的小白花,楚楚可怜,柔弱无辜。 看的墨寒诏生出一阵自责,他余光斜睨向云思语,紧接着,又垂落眼帘,遮挡住墨眸深处压抑的失望。 “你想去哪里?”墨寒诏再度睁开眼的时候,清润的嗓音莫名多出一分沙哑,低低地道,“这东宫,还不是太子妃说了算。” “孤留下你,就会护你,这种事,只有一次,不会再有第二次。” “君泽哥哥...”云思语哭泣地道,“自从云暮璟出现以后,你对臣妾的关心就少了不少,还时常留宿暮月殿。” “臣妾是不想让云暮璟抢先诞下东宫子嗣,这才犯下这种大错。”云思语急忙扑到墨寒诏旁边,一把拽住他的衣摆。 她惨烈万分地道,“君泽哥哥,你原谅臣妾吧,臣妾知道错了!” 墨寒诏搂着云暮璟的肩膀,清俊的面容满是幽深晦暗,没有答话。 他胸口处却是如同被石头重重压住,沉闷的喘不过气。 从前被他视为白月光的太子妃,温柔善良,居然会用这种肮脏手段谋害云暮璟。 他实在是...无法接受! “不,跟姐姐无关,是妾,妾本不该破坏姐姐跟殿下。”云暮璟抹泪地道,“妾也不配生殿下的孩子,都是妾的错。” 第119章 云思语被太子关禁足 “思语害你在先,是她容不得你。” 怀里的女人那副梨花带雨的模样令人怜惜,墨寒诏目光落到云暮璟那血色尽褪的绝美面容上,不由得陷入自责。 如果不是他太过信任思语,对思语没有设防,也不会令云暮璟遭受这种无妄之灾。 “君泽哥哥!”云思语闻言,顿时崩溃地道,“臣妾,求你再给臣妾一次机会,求求你!” “臣妾以后一定当好这个太子妃,好好待妹妹!” 墨寒诏墨眸又扫过云思语,墨眸深处终究还是掠过涟漪波动。 他偏移开视线没有再看她,低低地道,“来人,把太子妃押回东宫幽月殿,禁足三月。” 随着墨寒诏话音刚落,很快就有侍卫上前,把云思语给拉了下去。 “君泽哥哥!” 云思语撕心裂肺地哭着,直到被带走,还远远的有声响传进来。 云暮璟也是泪流满面,只是她安安静静的倚靠在墨寒诏怀里,像失去所有的力气,娇弱至极。 “殿下...妾害怕,是不是妾真的很讨厌,为什么姐姐要这么害妾。” 云暮璟把脸埋进墨寒诏怀里,无人察觉,她眸底深处有一丝漠然一闪而逝。 云暮璟知道,在最后一刻的时候,墨寒诏还是心软了,所以才只是禁足云思语而已。 而只要云思语还在东宫,又有跟墨寒诏曾经的情谊,随时有可能复宠。 不过云暮璟本来也不认为就靠这一只麝香银镯,能够彻底扳倒云思语。 太子爱云思语,爱了这么多年,这样就让他跟云思语彻底断开所有联系,对云思语下狠手显然是不可能的。 何况太子在宫中长大,清楚宫中这些如今还活着的女人,明里暗里其实都用惯了这种手段。 云思语只是犯了跟她们一样的错,而且还被发现了。 他痛恨厌恶云思语的所作所为,却还不会现在就给云思语判死刑。 只要云思语以后真的乖一点,他尚且还能够接受云思语。 不过...墨寒诏从前最是喜欢云思语的温婉大气,温柔善良,结果屡次发现云思语的本性并非他想象当中这么美好。 甚至,能对这么无辜的云暮璟下麝香毒,阻止东宫其他子嗣诞生,剥夺云暮璟做母亲的权利。 云思语,做的都是他最讨厌的事。 太子与云思语隔阂已生,就算之后他们真的能和好,太子定也不会像现在这么相信云思语。 感情,自也回不到从前。 “孤在呢。”墨寒诏一手揽着云暮璟的肩膀,另外一只手捂住她的后脑勺,轻轻安抚。 “呜...” 云暮璟轻轻啜泣,一副伤心的样子,心中还在继续打着算盘。 今日,能有这样的结果已经很好。 云思语是个蠢货,她只要再派遣霖川,上去稍稍引诱一下云思语,她一定会对云暮璟出手。 云思语啊,是不可能老老实实待在东宫禁足的。 太子要是看云思语根本不知悔改,而且以前就对云暮璟步步杀意,想置她于死地。 届时,他就会明白,云思语其实不是不小心犯错,而是...本就是个恶毒女,定会彻底对云思语反感。 “太医。”墨寒诏满是愧疚,凝重朝张太医问道,“璟侧妃手上原本戴着的麝香镯已经取下,可还有大碍?” 这一问,太后的心也彻底悬起来。 她着实是不喜欢云思语那个假千金,自是不希望东宫的第一个孩子是云思语生的。 太子不愿纳妾,云暮璟是东宫除云思语以外,唯一的女子,也是她全部的希望。 云暮璟要是身体受损,那可不得了。 一时间,墨寒诏和太后的视线全部都齐齐落在张太医身上。 张太医立刻抱拳答道,“从侧妃娘娘的脉象来看,尚能够挽回,微臣调配几服药,侧妃娘娘喝一段时日便好。” 对张太医的回答,云暮璟倒是在意料之中。 这脉象既然是因孙大夫的药造成的,她自也会把控好剂量。 要是所有人觉得她被麝香伤到身子无法生育,那岂非她们都对她失去希望低看她? 更何况,云暮璟现在服用避子丹,只是因为要勾引太子,现在还不能有孕。 这东宫长子,也得是她的孩子才行。 云暮璟既还是有怀孕的打算,自是不能把路给堵死。 如果无法生育的人突然有孕,反而容易惹人怀疑。 此言一出,墨寒诏跟太后才终于齐齐松口气。 尤其是墨寒诏,紧蹙的眉目这才缓缓松下。 他最怕的,就是云暮璟因为戴麝香镯已经造成不可挽回的损伤。 他本就有愧于云暮璟,要真的再发生这样的事情,这份债,就愈发理不清了。 “侧妃身子抱恙,该是不适合再参加宫中宴会。”太后瞧着云暮璟那脸色着实是不好看,朝墨寒诏道,“诏儿,你先带璟侧妃回去吧。” “孙儿遵命。”墨寒诏也觉得云暮璟如今该休息,于是点头答应。 他掌心在云暮璟腰身处一揽,很快就带着云暮璟离开太和殿。 太和殿中这么一闹,气氛都是异常浓重紧张,来参宴的宾客一口大气都不敢喘。 太后见状,展颜一笑,仿佛又变成那慈眉善目的老人。 “哀家老了,就喜欢跟你们年轻人聊聊天,方才聊的,继续。”太后摆摆手道,“莫要因为这点小事,影响到大家兴致。” 这话出口,太和殿才终于重新热闹起来。 彼时,墨寒诏抱着云暮璟迈步走在通往东宫的一条宫道上,清俊的容颜略显阴沉。 浑身气息也是隐隐压抑着一股子冷冽。 看这模样,显然还没有从方才太和殿中发生的那件事中走出来。 恰时,一只白皙纤细的指尖忽然抬起,带着丝丝缕缕的凉意,落在墨寒诏紧蹙的眉宇间。 轻轻揉着,像是要将墨寒诏此时蕴含的漫天愁绪都给揉开。 “嗯?” 墨寒诏心头微动,连带脚步都缓缓停下,一低头,便对上云暮璟泛着水意,满是担忧的眼睛。 “殿下...”云暮璟抿抿唇角,嗓音充斥悔意地道,“你是不是在因为姐姐的事情感到伤心?” 第120章 早知道会让殿下伤心,妾就装傻了 “因着当年先帝与云老将军定下的婚约,孤注定得跟云府嫡女有所纠缠。”墨寒诏叹气地道。 “你走失后,云将军便将思语带入东宫介绍给孤。” “起初,孤不过是看在云老将军的面子上去见了她一面,并无其他。”墨寒诏摇头道。 “孤也觉得,自那以后,孤跟思语应该不会再有任何纠葛,便没有将她放在心上。” “直到后来,孤与母后出游,遭遇敌国刺客暗杀,母后为了护孤陨命,孤受重伤逃进一座城池,遇见陪云将军视察民情的思语,是她救的孤。” 云暮璟秀气的眉毛微不可见地向上一挑,她一直都知道太子之所以对云思语如此执着,是因为云思语曾经救过他的命。 却不知,原来是这样。 想到这里,云暮璟心头不由得染上讽刺。 都说太子才华灌溉,智勇双全。 不过云暮璟看来,纵是他再有能耐,在面对美人计的时候,还是单纯的很。 太子在外遇刺,入东梁一座城池,刚好碰见云思语也在那,世上真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 这么多年,太子竟然从来没怀疑过,那都是云思语故意制造的巧合? 虽然云思语不可能有胆子联合敌国奸细,但太子跟先皇后出行和回归必经之路的路线图,她一定是提前知道的。 云思语多半是想跟墨寒诏来一场偶遇,所以提前等在那。 至于救下重伤的太子,云暮璟猜想,还真是云思语运气好而已。 “后来母后丧事,孤伤心失望,也是思语陪着孤。”墨寒诏继续道,“孤慢慢被她的温柔善良打动,爱上她,发过誓,此生非她不娶。” 墨寒诏说到这里,眼底也不由得掠出痛苦之色,“没想到,思语竟做出这种事。” 云暮璟虽然心中一片漠然,可面上,却是在听完墨寒诏的话后又红了眼。 “若非妾,今日这一切都不会发生,殿下跟姐姐也好好的。”云暮璟哽咽地道,“殿下你...有没有怪妾?” “孤怎么会怪你?”墨寒诏瞧云暮璟这伤心委屈的样子,顿时柔声地道,“你是受害者,是孤对不起你。” 他这辈子,无愧于心,无愧于任何人,唯独云暮璟。 墨寒诏就是再狠心,也无法忽视云暮璟对他的付出。 她实在太过善良了,从将军府为救他失去清白,再到如今在东宫受尽委屈,险些被思语害的丧失做母亲的权利。 一桩桩,一件件,她永远在受到伤害,可从未有过怨言。 还总是认为是自己的错,觉得是她的出现破坏了他跟思语。 但事实上,云暮璟已经做的够好了,换做任何一个女子,在遇见这些事的时候,都没有办法比她做的更好。 “思语被禁足,算是孤给她的一点惩罚。”墨寒诏抿抿唇角地道,“同样是...孤给你的一点交待。” “孤说过,不会让人欺负你,是孤食言了。” “殿下,妾不怨你,也不怨姐姐。”云暮璟垂落眼帘,低低地道,“妾自责,是妾没办法得姐姐的喜欢,姐姐才容不得妾。” “璟儿,你很好。”墨寒诏无奈地道,“思语不容你,与你本身无关,只不过是她有些善妒,孤宠幸于你,她自然就不喜欢你。” “可妾...还是想跟姐姐做朋友的。”云暮璟说着,就忍不住开始抽噎地道,“殿下跟姐姐情深义重,妾与姐姐要是闹矛盾,殿下夹在中间才是左右为难。” “眼下便是如此,妾明白,殿下把姐姐关禁足,心里比谁都难受。” “如果妾早知那镯子里有麝香...”云暮璟看着墨寒诏,略显苍白的绝美面容浅浅露出一抹开玩笑似的笑容。 “那妾一定装傻,当做不知道,也绝对不会把银镯给太后,叫太后发现里头的东西。” 闻言,墨寒诏墨眸笃然掠过一丝微恼,立刻低低地道,“胡闹!你要是假装不知道,难不成还真的一直戴着那麝香镯?” 那镯子既然是云思语故意送给云暮璟的,那么云暮璟一旦摘下,必然会被思语为难。 她想跟思语交好,那就唯有一直戴着那麝香镯。 云暮璟疯了不成?! “你知不知道那东西会...”墨寒诏看着云暮璟,清俊的面容满是震怒。 “妾知道!”云暮璟敛起眉目,柔柔地道,“可这样,就不会让殿下这么伤心,害殿下和姐姐生出隔阂。” “就算是之后无法诞下东宫子嗣,妾看着殿下和姐姐能够和和美美的,妾这心里,也高兴...” 墨寒诏心中骤然一颤,墨眸中掠过一丝惊骇。 宫道之内,风很大,吹的那一墨一蓝的披风翻飞,二人脑后的青丝,也无意识纠缠在一起。 不知过了多久,墨寒诏才终于回过神,他看着云暮璟,墨眸幽深地道,“孤还真是第一次见,如璟儿这般傻的女子。” “妾不傻。”云暮璟贝齿轻轻咬住唇角,“妾只是...” “没有只是,以后这样的话,莫要在讲,这样的想法,也莫要再有。”还没等云暮璟话音落下,墨寒诏就生生将她打断。 “璟儿,你同思语一样,救过孤的命,这辈子都不会是孤的累赘。”墨寒诏道,“就算孤和思语有点矛盾,这其中,孤与她,皆有原因。” “但唯独,跟你无关。” 云暮璟微微一怔,她眸底泪光闪烁,紧接着,低头靠在墨寒诏的胸膛上。 她双手揽住他的腰身,绝美的面容露出温柔的笑,唯独嗓子有点酸涩哽咽,“妾开玩笑的,妾还想诞下东宫子嗣,怎会一直戴麝香镯。” 此言一出,墨寒诏也扯扯嘴角,连气息也重新温和下来,“璟儿乖。” 话音落下,墨寒诏重新迈开步履,带着云暮璟往东宫缓缓而去。 前两天日日落雪,今儿虽然没下,屋檐处却是雪未消融。 红墙白雪,一墨一蓝两个人,却只有一排脚印,倒是汇聚成极美极美的画面。 第121章 云思语想办法脱困 回到东宫,墨寒诏带着云暮璟入到暮月殿,把她轻轻放在床榻上,然后顺势把被褥往上拉了拉,盖住云暮璟纤弱的娇躯。 “去给张太医传个话,让他现在就去给你家主子熬药。”墨寒诏朝守在旁边的雨宁吩咐地道。 雨宁一听说云暮璟需要服药,一下子也彻底紧张起来,急急忙忙地就答应一声,小跑着出了暮月殿。 墨寒诏瞧着云暮璟,刚打算落座在床沿处守着她。 结果下一秒,云暮璟便抢先一步开口轻声道,“殿下,今儿毕竟是太后娘娘生辰宴,您作为孙儿,理应在场。” “因为妾,将太后娘娘生辰宴闹成这样,妾心中已经是过意不去,如何能再占着殿下?”云暮璟眼睛一眨道。 “妾好多了,暮月殿中还有这么多宫女,能照顾好妾,殿下放心。” 墨寒诏瞧着云暮璟这么善解人意的样子,那原本染着阴霾的心,略微清明一些,眉目也再度变得柔和。 他想着云暮璟的话确实有道理,皇祖母一直待他不薄,若是皇祖母生辰,他缺席,着实有点不妥。 墨寒诏犹豫片刻道,“那你好好休息,孤晚些来看你。” “嗯。”云暮璟还有点苍白的小脸露出一抹乖觉。 墨寒诏见状,立刻跟旁边的宫女低声道,“照顾好你主子。” “是。” 墨寒诏轻轻颔首,这才放心离开暮月殿。 待那道墨影远去,连背影都彻底消失以后,云暮璟那绝美面容上的浅淡笑意才终于缓缓敛去。 彼时,雨宁刚跟张太医打完招呼回来,走到床榻边上,仔细打量着云暮璟,确定她无事,这才终于放下心。 方才雨宁还以为云暮璟是病了,一颗心都七上八下的。 不过她后来去找张太医的时候,从张太医那里得知,云暮璟需要服药是因为中了麝香,那会儿,真是整个人都松了口气。 因为雨宁或多或少是清楚云暮璟计划的,而且路上,她也听闻到不少云思语被禁足的消息。 一时间,雨宁还颇有点兴奋,想着侧妃莫非终于得偿所愿了? “侧妃。”雨宁看着云暮璟,眸光闪烁,但又有点欲言又止间,视线不由得往旁边几名宫女身上扫过。 云暮璟自然明白雨宁的顾忌,她摆摆手,清亮的嗓音回荡在暮月殿内。 “都下去吧。” “奴婢告退。” 随着宫殿重新安静下来,雨宁这才朝云暮璟轻声问道,“侧妃娘娘,太子妃该是掀不起什么风浪了吧?” 云暮璟明白雨宁的意思,她那掺杂莹润水光的眸中不由得掠过一丝无奈。 “太子最是念旧情,云思语又跟太子自幼一起长大,懂如何拿捏太子的命脉。”云暮璟指尖勾住垂落身前的一缕青丝,绝美的面庞透着深意。 “云思语现在虽然被关了禁闭,但她只要稍微有点手段,出来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 “那侧妃,这次您千辛万苦才让太子妃落的这样的下场。”雨宁顿时急了,“要是太子妃如此轻易就出来,您岂不是白费功夫?” “虽没有彻底扳倒云思语,但却让太子跟云思语的感情,不算白费。”云暮璟淡然一笑。 终于让太子和云思语的感情生出隔阂,霖川那张牌,也可以揭开了。 幽月殿内,云思语一边大哭,在暴怒之下,将殿中不少瓷器都砸碎一地。 宫女太监们齐齐跪下,大气都不敢出,唯恐被波及到。 “该死的云暮璟!怎么每次都能够用这么好的运气!”云思语随手抄起桌上的一只上好茶盏,猛的往地上一砸。 “砰——”地一声。 茶盏顿时四分五裂,碎片溅起,这次却刚好划过她的脚边。 那一刹那,碎片把云思语的脚脖子划破一道口子,鲜血‘哗哗哗’地往下流。 “啊!” 云思语疼的次牙咧嘴,直接一个踉跄,生生栽落,掌心撑地的时候,还不小心触碰到地上的碎渣渣。 她又是一声惨叫,也顾不得继续哭了,朝那低头一动不动的宫女太监们就怒吼地道,“一群狗奴才,都愣在那干嘛吃的!” “还不快来扶本宫,疼死本宫了!” 那群太监宫女这才匆匆起身,手忙脚乱地开始搀云思语起来坐到凳子上。 然后又手忙脚乱地去打扫地上的瓷器碎片,又去找药,打算给云思语包扎伤口。 “哎呦喂!一群死人!” 那给云思语上药的宫女不小心力气大了些,云思语痛的龇牙咧嘴,她今儿被关禁闭,本就憋着委屈和怒气。 她对幽月殿的下人,自也是毫不留情,直接一脚将那名宫女踹翻在地。 “给本宫滚开!连个药都上不好,废物!” “太子妃恕罪!” 那名宫女摔在云思语脚边,也是止不住地哭起来,她急忙匍匐在地上,不停求饶。 云思语坐在那,又是不解气地朝宫女身上狠狠踩下去,直到气喘吁吁地时候,才喊道,“银锁,你来给本宫上药。” “奴婢遵命。” 银锁平日里跟那名宫女关系也极为要好,她上前接过宫女手中的药瓶,目光落到宫女身上时,也是不忍。 那眼底深处,不由得掠过怨气。 太子妃一直都不将幽月殿的下人们当人,她到底有多恶毒,他们可都清楚的很。 太子这次关太子妃禁闭,着实是没有关错。 要是有朝一日,侧妃娘娘能将太子妃给拉下去上位,那就太好了! 有了那名宫女的前车之鉴,银锁在给云思语上药的时候,愈发小心谨慎。 直到她打算给云思语包扎伤口的时候,云思语忽然眉头轻轻一皱,那眸底深处,瞬间染上幽深。 现在她被关禁闭,岂非君泽哥哥就独宠云暮璟了? 不,不行,她一定得想办法尽快跟君泽哥哥和好,绝对不能坐以待毙! 她必须得想办法引君泽哥哥来幽月殿,跟她见上一面,她才有跟君泽哥哥和好的可能。 可眼下问题又来了,她被关禁足,连带整个幽月殿都被封闭住,所有人无法踏出殿中半步。 幽月殿的消息,根本传不出去办点,她又该如何引君泽哥哥? 想到这里,云思语视线忽然落到自己受伤的手和脚腕上,心中微微一动。 幽月殿内的人的确是派不上用场,但不代表,她不能让外头的人进来帮她。 她跟君泽哥哥多年情谊,君泽哥哥就算生她的气,也绝不会眼睁睁看着她真的受到伤害。 总是会让太医来给她诊治的吧? 第122章 他只想对云暮璟好一点,再好一点 太后的生辰宴一直持续到晚上,彼时,天已经是漆黑万分。 他一身墨色金线龙纹的锦绣长袍,佩同色披风,穿梭过宫中的雪梅林,踏着夜里的飞雪,迈入东宫当中。 墨寒诏虽还有公务没有处理,但他心里念着云暮璟的身子,所以打算先去暮月殿瞧上两眼。 路过幽月殿的时候,墨寒诏脚步不停,只是那双墨眸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幽深晦暗,莫名有几分波动。 不远处一名侍卫见到墨寒诏,急忙匆匆追上,喊道,“太子殿下。” 墨寒诏身子一顿,清俊的眉目染上一抹幽深,皱眉问道,“何事?” “殿下,太子妃受伤了,里头人喊着要请太医。”侍卫抱拳地道,“属下想着此事毕竟事关太子妃安危,便想着来问问殿下。” 受伤了?墨寒诏面色微变地道,“思语不是一直都在幽月殿当中么?如何受的伤?” “据说是太子妃娘娘一时接受不了殿下关她禁闭,太过伤心,一时...” 说到这里,侍卫犹豫片刻,打量墨寒诏两眼,这才低低地道,“一时间生了轻生的念头。” “不过好在后来太子妃还是冷静下来了,但不可避免地受了一点小伤,这才需要请太医。” 墨寒诏在听见云思语回来以后竟然要轻生的时候,脸上也是被一丝慌乱覆盖,连素来幽冷的面容都不可抑制地染上一抹青色。 直到听到侍卫最后说云思语最后没事,墨寒诏才终于镇静下来,只是神情依旧是不大好看。 墨寒诏抿抿唇角,心头有点动容,他是不是对思语太狠了一点。 可是思语做了错事在先,无论有意还是无意,她都已经害了云暮璟好几次。 这次,竟还动了歪念头,给云暮璟下麝香药,险些让云暮璟失去做母亲的权利,实在是过分了一点。 只是关她禁闭,已然是很轻的处罚,他是不可能把云思语给放出来的。 想到这里,墨寒诏深吸一口气,朝那名侍卫幽幽地道,“太子妃既受伤,便准太医给太子妃诊治。” “你守着幽月殿,也得确保太子妃安全。” 侍卫闻言,轻轻点头答应地道,“属下明白。” 墨寒诏吩咐完这话,便再没有多讲一句,带着浑身凛冽的寒意,继续朝暮月殿的方向缓缓而去。 彼时,德公公早已将幽月殿那边闹着要请太医的事情告诉了云暮璟。 “侧妃娘娘,别怪奴才多嘴一句。”德公公叹气地道。 “咱们太子殿下跟太子妃青梅竹马的,太子妃受伤,太子焉能真的眼睁睁看着她在幽月殿自生自灭?” “但这太子妃让太医入幽月殿,谁也不知道她究竟是不是真的只想治伤。” “这宫里面啊,争宠的办法手段,那都多的是,你一个不留神,很容易就给对方抓到机会了。” 德公公看着云暮璟那楚楚可怜,人畜无害的样子,真是怕她吃亏,苦口婆心地规劝道,“侧妃娘娘,您可得想办法留住殿下的心啊!” “我是后来者,比不得殿下和太子妃情深义重。”云暮璟泛着水雾的眸子满是感激地道,“不过我会努力的,尽量不负公公所望。” “今夜,多谢公公大晚上来暮月殿跑这一趟了...” 话落,云暮璟连忙给旁边的雨宁使了个眼色。 雨宁自然明白云暮璟的意思,立刻走进屋里拿出一锭金子,悄咪咪塞进德公公的手里。 “德公公一心为侧妃娘娘着想,这是娘娘给公公的一点心意。”雨宁笑道。 “这...”德公公颇有点犹豫,讲实话,他来给云暮璟传话,只是觉得这位璟侧妃单纯善良,比太子妃讨人喜欢。 东宫一共就一正一侧两位妃子,如果当真需要站队的话,他宁可选择璟侧妃,倒是全然没想着讨赏。 “我懂这点东西对公公来说没什么打紧的,但我也没有太多能拿的出手的。”云暮璟柔声地道,“公公收着吧。” 德公公对上云暮璟干净澄澈又无辜的眸子,暗自感叹。 这璟侧妃,人可真好啊。思及此,德公公也不再推脱,接过那枚金子塞进袖口中,搓手道,“既然如此,奴才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不管怎样,有赏赐总是比没有赏赐好的多。 “太后娘娘生辰宴已散,殿下保不齐就该回来了。”德公公一挥挥手中的拂尘,低声一笑道,“天色有点晚,奴才就先不打扰璟侧妃。” “公公,奴婢送送您,请。” 雨宁送完德公公出去,回来又看着云暮璟,叹气地道,“侧妃果然没猜错,幽月殿那边动作很快。” “无妨。” 云暮璟躺在床榻上,那清纯惹人怜爱的面容上,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眨眼地道,“幽月殿的盛宠,很快就会彻底到尽头了。” 雨宁微微一愣,她还想开口,恰时,外头突然出来一阵脚步声。 “参见太子殿下。” 行礼的动静过后,一缕墨影没入暮月殿中。 雨宁瞧见墨寒诏,也立刻一礼,然后看了云暮璟两眼,极有眼力见地退出殿中,把门缓缓合上。 “殿下...” 云暮璟看是墨寒诏,强撑着想下床榻去迎他。 不过下一秒,墨寒诏身子一掠,便来到云暮璟旁边,制止住她,“璟儿身子不适,别动。” “妾已经好多了。”云暮璟扯扯嘴角地道,“今儿是太后娘娘生辰,殿下为参宴,耽搁一日公务,该是很忙的。” “妾都没想到,殿下真的能抽空来看妾。” “孤上次食言,害你在外头秋千上等一夜的时候,不是发过誓,不会再有第二次了吗?”墨寒诏柔声地道,“今儿,你受苦了。” “孤守着你,等你睡着,孤再去朝阳殿。”墨寒诏望着云暮璟那张还没有血色的娇颜,心疼的同时,也满是复杂。 她懂事的,让他一再将底线放低,只想着对她好一点,再好一点。 第123章 往日如昔,墨寒诏再临幽月殿 云暮璟闻言,先是一愣,她美眸掠过一丝忧虑道,“殿下既还有公务在身,还是先去办要紧事吧。” “眼下天色已晚,殿下要是再陪妾,今夜都还不知能不能睡,妾实在不忍殿下如此辛苦。” “眼下公务剩的并不多,你不用担心。”墨寒诏眉眼温和地道,“璟儿早点歇息,孤才能快些回朝阳殿。” 云暮璟见墨寒诏是铁了心要守她,泛着莹润光晕的眸子轻轻一眨,只能轻轻答应一声,然后垂落眼帘。 云暮璟这副样子美丽娴静,清丽中带着柔弱,宛若一只毫无攻击力的小兔子。 看的墨寒诏冷峻的眉目微微柔和。 随着暮月殿内彻底染上夜的寂静,墨寒诏独自一人时,心中又有无数情绪交织,对云暮璟的亏欠,对云思语的失望和痛心,压的他颇有点难受。 他不明白,云暮璟本是个单纯美好之人,一心想跟思语交好,对思语处处尊敬。 思语本质亦然是温柔善良,就算她容不下璟儿,也不该对璟儿下这种狠手啊! 墨寒诏想了许久,最后还是深深叹口气。 直到云暮璟轻柔均匀的呼吸声传来,墨寒诏才动身到朝阳殿办差事。 大概是因为这件事,墨寒诏对云暮璟始终有歉意。 后边云暮璟身子恢复后,有小半月的功夫,墨寒诏都留宿于暮月殿。 而自从墨寒诏下令不阻止太医进出幽月殿以后,云思语就时常头疼脑热,唤王太医过去。 “璟儿...” 幽月殿内,传来男子低沉清润又带着沙哑的声音。 帷幔轻轻晃动,墨寒诏的吻落在云暮璟脖颈间,美人泪光盈盈,喘气也渐渐急促。 云暮璟本就生的极美,而且肤如凝脂,娇躯温软又玲珑有致,就跟上天精心雕琢出来一般,无一不完美。 承宠之时,面若桃李,娇柔惹人怜爱,总是令他有种欲罢不能的感觉... 云暮璟贝齿轻轻咬住下唇,宛若秋水桃花一般的眸子泛着水雾,丝丝缕缕的呜咽声从她口中碎出。 她整个人娇柔地躺在那,尽可能地迎合男人,无辜又乖巧。 但心里,却是思绪万千。 其实云思语做的那些,云暮璟都知晓。 云思语恐怕是安排王太医在暗中布置着点什么,来帮助她重新复宠。 但云暮璟清楚,就算她阻止云思语跟王太医见面,之后云思语可能还是会想办法让宫女,太监混进去。 所以要真正让云思语失宠,还得从根源上让墨寒诏看清云思语的真面目,知晓云思语并非只是犯错,而是从头到尾都恶毒。 墨寒诏和云思语心中已有隔阂,此时再派出霖川引诱云思语出手,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眼下,还不如先让云思语先顺利出来。 现在给云思语一种绝处逢生的希望,等到最后希望被掐灭的时候,才会更加痛苦。 “殿...殿下...” “...” 就这样又过了几天安生日子,忽然间的某一晚,过了墨寒诏平时来暮月殿的时候 云暮璟仿佛早有所料一般,不疾不徐地派遣雨宁出去打听一番。 她在知晓墨寒诏早已回宫后,就独自用过晚膳,沐浴后躺在床榻上打了个哈欠歇息了。 墨寒诏最近都是来暮月殿用完晚膳,再去处理书房的折子。 眼下没来,自当是去了幽月殿,她继续等着,岂非是为难自己? 为了一个男人,白白熬着,着实是不值当。 云暮璟猜的极对,今儿从御书房出来,墨寒诏原本就如同往常一样打算去暮月殿。 结果必经之路上,忽的瞧见东宫池塘中,飘来盏盏莲花灯。 漫天萤火虫飞舞,像极了他脑海中曾经那副毕生难忘的场景。 墨寒诏年幼时就已经贵为太子,位居东宫,地位尊贵,但相同的,也要经历比寻常人更多的磨炼。 无论是朝堂中,还是在战场中。 以至于他对待外人时,性情越来越淡漠,手段更是雷霆万钧,出奇的狠辣。 东梁人都对他的名字又敬又恐惧,以至于,平日里根本就没有真正敢靠近他的人。 还好,他还有母后的爱。 每年生辰,曾经是墨寒诏最开心的日子。 母后在世时,无论多忙,都会准备一份礼物,亲自下厨做一桌子好菜,在凤仪宫内等他。 母后去世后,墨寒诏再未感受到那份温情,但他还尤然记得,那一年,云思语把他拉到御花园中。 给他准备了惊喜。 也是这样的满池荷花灯,点点萤火虫光晕闪烁,还有她怯生生的笑。 “思语...” 云思语曾经美好的样子印在墨寒诏眼前,他抿抿唇角,阴差阳错之间,便换道去了幽月殿。 墨寒诏停在幽月殿门槛前,墨眸望着紧闭的大门,脚步抬起又落下。 他只要一想起,曾经那样温柔善良的云思语,能做出如此恶毒之事,心中就像有道坎过不去似的。 迟迟迈不进这一步。 就在墨寒诏犹豫间,里头忽然传来一阵琴声。 那琴声相当熟悉,就像是他母后生前最爱的那首《凤求凰》。 但这首曲子在东梁中,已经失传许久,竟还有人能够弹奏?还是在...幽月殿中? 墨寒诏先是一怔,幽冷的眉目不由得染上一抹波动,急急地迈进幽月殿内。 这是他母后为数不多喜欢的东西,墨寒诏曾经花重金遍寻《凤求凰》的孤谱,却始终无果。 眼下在他这东宫之中,既有人会弹奏凤求凰,他自然不能够放过。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墨寒诏再没入幽月殿时,瞧见有一名女子身着轻纱,戴着同色面纱,坐在院落中弹奏摆放在身前的琴。 墨寒诏眉宇止不住地轻轻拧起,方才在外头听前半段,倒是觉得这凤求凰弹奏的尚还算是他记忆中的样子。 但眼下到幽月殿内再听,却是发现这琴曲虽然也好听,但却少了几分灵魂。 仿佛是只得了一部分真正的琴谱,勾兑而成,倒是显得有点假。 云思语察觉到墨寒诏过来,给琴曲来了个漂亮的收尾,然后缓缓抬起眼帘,媚眼如丝的望着墨寒诏。 “君泽哥哥...” 第124章 原来女人和女人的哭也是不一样的 “你关了臣妾这么长时间,都未来看过臣妾,臣妾还以为,君泽哥哥当真忘了臣妾。” 云思语把琴放到一边,然后起身急急地就朝墨寒诏小跑过去,扑进墨寒诏的怀里。 墨寒诏微微蹙眉,僵住身子保持原来的动作一动不动。 凤求凰于他来说意义非凡,他真的很是讨厌有人亵渎这首曲子。 云思语弹奏这真不真假不假的凤求凰,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但毫无疑问地,令他有点反感。 “君泽哥哥...”云思语不断把脑袋往墨寒诏胸膛前蹭蹭,心底深处却是得意的很。 凤求凰是君泽哥哥生母最爱的曲子,已经失传多年。 这段时日,她可是费好大的劲儿,让爹爹出马,才终于找到凤求凰的一小段琴谱。 后来更是遍寻琴师,将那一小段琴谱扩充,制成这仿版的凤求凰琴曲。 君泽哥哥一定是吃惊坏了。 “夜深寒重,穿成这样做什么?”墨寒诏不着痕迹地推开云思语,掌心落在她披着轻纱的肩膀处,触感有些滑。 他这才发现,云思语在这么冷的天儿,里头竟只穿了抹胸的裙子。 墨寒诏清俊的容颜掠过一丝幽深,看云思语的时候,眼底更是晦暗不明。 从那池塘的荷花灯和萤火虫开始,再到这曲凤求凰,云思语又这幅打扮待在院落当中。 在知晓云思语的手段后,他现在甚至都有点怀疑,这一切都是云思语的安排,故意想把他引入幽月殿。 “臣妾...觉着热。” 寒风掠过,云思语强忍着不让自己打哆嗦,朝墨寒诏扯扯嘴角道,“君泽哥哥今夜来幽月殿,是不是不生臣妾的气了?” 墨寒诏沉默不语。 云思语见状,连忙哽咽道,“君泽哥哥,臣妾都是一时糊涂才害了妹妹,这段时日,臣妾都在幽月殿中好好反省。” “臣妾保证,绝对不会再做这样的事情!”云思语急急地道,“求殿下原谅原谅臣妾,可好?” 瞧见云思语这诚心忏悔的模样,墨寒诏紧绷的神情微微松懈下来两分,他淡淡问道,“当真知错了?” 墨寒诏这么一说,云思语悬着的心就垂落大半,她点点头,柔声道,“臣妾午夜梦回间,总是想起曾经跟君泽哥哥经历的点点滴滴。” “臣妾陪君泽哥哥深夜批阅奏折,还亲手做了糕点。” “春日,臣妾跟君泽哥哥一同赏花,夏日,臣妾与君泽哥哥一同乘凉,那一桩桩一件件,时至今日都历历在目。” “臣妾好想跟你回到从前,咱们过去的事情就当它过去吧,以后臣妾会好好待君泽哥哥,也会好好待妹妹。” 此言一出,墨寒诏眼前方才荷花池的景象不由得一晃而过。 他轻轻叹口气,墨眸浮现出复杂之色。 他跟云思语曾经的确很美好,美好的他都有点怀念。 可墨寒诏最喜欢的,是云思语的温柔善良,她却屡次犯戒,他还能够再相信她吗? 如果一份感情没有足够的信任,他们又如何能够回到从前? “君泽哥哥,现在臣妾觉得有点冷了。”云思语看着墨寒诏周身的气息已经逐渐缓和下来,便觉得想来他已是被她给感动住。 于是,云思语指尖握住墨寒诏的掌心把他的大手放到自己脸侧,轻轻贴上,眨眼地道,“今夜,留下吧。” 墨寒诏先是一愣,他今儿虽未曾有约,但最近这段时日,他都是去的暮月殿。 眼下云暮璟或许还在等他,如果他宿在幽月殿中,那璟儿...一时间,墨寒诏墨眸掠过犹豫。 云思语倒是没注意到这份纠结,她旁若无人地扯住墨寒诏的袖口,转身就打算把墨寒诏往殿内带。 谁知,她拽了两把后,发现身后的男人居然纹丝不动。 那一刹那,云思语唇边轻柔的笑意忽然僵住,她回过头问道,“君泽哥哥?” “孤还有事。”墨寒诏偏移开视线,悠悠地道,“更何况你尚在禁闭中,孤如果留宿,不合规矩。” 云思语听见这话,瞳孔骤然收缩了下,她没想到自己都把以前那些事都搬出来了,竟还留不下墨寒诏。 莫非...莫非君泽哥哥是急着离开幽月殿,去找云暮璟不成! 思及此,云思语胸口不由得染上一抹怒火,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暴怒。 “君泽哥哥,你难道打算这辈子都不理臣妾了吗?”云思语抬眸望向墨寒诏,瘪瘪嘴地道。 “臣妾有错,也知错,你为何不肯给臣妾改过自新的机会?” “你险些害璟儿无法生育,孤若是不年及旧情,怎会只将你禁足?”墨寒诏抿唇道,“这难道还不算给你机会?” “君泽哥哥既没打算跟臣妾老死不相往来,为何不愿留宿?”云思语抱住墨寒诏的胳膊,哭泣地道,“你肯定是还在生臣妾的气!” 云思语清楚,过了今日,她再想引墨寒诏入幽月殿,恐怕就极难极难了。 所以无论如何,她都要留下墨寒诏才行。 唯有如此,她才能够解开禁闭,重新获宠。 墨寒诏见云思语哭的泪水‘哗啦啦’往下流,心头忍不住生出一丝不耐烦。 璟儿伤心了,也爱哭,但她哭的时候,宛若纯洁的小白花,娇柔惹人怜爱,温柔又楚楚可怜。 思语哭的...就吵得很。 所以,哭,原来也是不一样的。 “好了。”墨寒诏修长的指尖柔柔发疼的太阳穴,无奈地道,“孤留下就是,走吧。” 话落,墨寒诏就迈开步履,缓缓走向幽月殿中。 这一下,云思语才终于止住哭声,抬步跟上,笑道,“臣妾就知道君泽哥哥待臣妾最好了。” 墨寒诏留宿于幽月殿后,竖日,云思语的禁闭就被解开。 东宫之中,到处都在传太子妃有本事有手段。 做出这种事,结果只被不痛不痒地关了不到一月的禁闭,便重新博得太子宠爱。 而暮月殿那位,美则美矣,却不争不抢,任由太子妃抢风头,迟早有一天要完蛋。 对此,云暮璟倒是没有太过放在心上,只是一笑而过。 第125章 引诱云思语生出杀意 云暮璟身披一袭浅蓝色披风,把暮月殿的棋盘搬到东宫一处凉亭内。 她身子前倾,倚在桌前,青葱般的玉手撑着下颚,另一只手则是指尖捻起一颗白玉制成的棋子,轻轻摩挲。 “倒是好东西...”云暮璟呢喃着,眼睛轻轻一眨。 黑棋是墨玉,棋盘也是珍贵玉石雕琢而成,名贵至极。 这是先前,墨寒诏知晓云暮璟善棋,也喜欢棋,特意从私库取出来送给她的。 此时,云暮璟那张清丽绝美的面容浮现出一丝人畜无害的笑意,最后把白棋笃然落在棋局之中。 从云思语送她麝香镯开始,就一步步再落入云暮璟的圈套,也在一步步跟太子疏离。 一切,都在云暮璟的掌控之中,而这种运筹帷幄,慢慢接近权势的感觉,也是云暮璟最为喜欢的。 “呦,这不是妹妹吗?” 就在云暮璟美眸渐深之间,一道暗含嘲讽的声响打破本来亭中的寂静。 墨寒诏上朝,云思语本只是闲得无聊出来逛逛,倒是不曾想刚刚远远的瞧见云暮璟坐在凉亭。 都道是冤家路窄,要不是云暮璟,她哪里会在太后和这么多人面前丢人,又怎会被君泽哥哥关禁闭? 甚至...还跟君泽哥哥离心!云思语眸底深处,不由得露出一抹怨恨。 眼下虽然君泽哥哥把她放出来,外人又都在传君泽哥哥待她痴心不悔。 可只有云思语自己明白,君泽哥哥如今看她的眼神,都跟从前不一样了,对她,也根本不似从前那般热情! 云暮璟眼中蕴含的淡漠顷刻间消散,浮现上一抹朦胧水雾,抬起眼帘。 她对上云思语根本没达眼底的笑意,忍不住偏移开视线,柔柔地道,“姐姐。” “妹妹,看到本宫出来,你很失望吧?”云思语朝云暮璟悠悠地道,“真是可惜,有本宫在,你永远不可能彻底霸占君泽哥哥。” 云暮璟心底深处掠过一丝嗤然,不过表面上依旧是纯洁无辜的样子。 她茫然地道,“姐姐在讲什么?妾...为何有点听不懂?” “妾能入东宫,皆因殿下抬爱,妾是从未想过要占着殿下的。”云暮璟红着眼道,“对妾来说,只要殿下能够幸福,跟谁在一起都可以。” 云思语冷笑一声,她可不觉得云暮璟真能这么大度。 要不是云暮璟蓄意勾引君泽哥哥,君泽哥哥如何能跟被灌了迷魂汤似的老往暮月殿跑? 不过云思语答应过墨寒诏,要‘好好’跟云暮璟相处。 她想挽回墨寒诏的信任,表面上的戏,还是必须得做足的。 这偶尔在无人的时候冷嘲热讽两句便罢了,但跟云暮璟闹翻把事搞大,是万万不会。 云思语余光斜睨向云暮璟的棋盘,随口地道,“妹妹的日子也是好过起来了,随意把玩的棋盘,都这般不错。” “妾哪里比得上姐姐。”云暮璟敛起眉目道,“姐姐才是东宫正妃,妾手中的东西再好,比姐姐总是差一等的。” “这棋盘,是殿下知晓妾偶尔喜欢玩这些,故而相赠...”云暮璟揉揉手中的帕子,低低地道。 “殿下待姐姐如此之好,妾有的,想必姐姐早就也有了。” 听闻棋盘竟是墨寒诏送给云暮璟的,云思语唇边的弧度笃然僵了僵,不过很快,她就重新恢复如初。 “咳!” 云思语轻咳两下,压抑着眼底的愤恨和心虚,袖口中的手指紧攥在一起,故作轻松地道,“妹妹这话讲的,君泽哥哥待本宫的心,人人都知道,本宫怎会没有呢?” “是啊,妹妹觉得姐姐自是有的。”云暮璟低头道,“姐姐关禁闭这段时日,殿下也念着姐姐,都是妾的错。” “如果妾不入东宫来碍姐姐的眼,姐姐就不会被殿下关禁闭了。”云暮璟吸吸气,哽咽万分道。 “大半月来妾虽有殿下相伴,但每每跟殿下在一起的时候,都念着姐姐。” 云思语嘴角忍不住抽搐两下,尽可能维持面上的得体,事实上这心中却是被彻底激起滔天怒火。 被关禁闭的这一个月,是她的耻辱,她好容易才出来,眼下云暮璟又一句两句来提醒,她焉能高兴? 还有,她在幽月殿内孤独伤心,云暮璟竟跟殿下日日在那你侬我侬的,是在可恨! “妹妹,本宫身子有点不适,就先回去了。”云思语看了云暮璟一眼,眼睑垂落时,遮挡住眸底破碎出的狠色和杀意。 “天冷,妹妹身子弱,也别待太久,当心风大吹的又病了。”云思语冷笑一声,便一甩袖口转身离开。 一副不愿意跟云暮璟多待的样子。 云暮璟望向云思语匆匆离开的背影,莹润满是单纯的眸子轻轻一眨,露出一抹略显深意的笑。 果然啊,历经此事,云思语更清楚,她的存在是个威胁,对她也比先前更加深恶痛绝。 云思语越是想要云暮璟的命,就越中云暮璟的下怀。 让云思语生出杀意,引诱云思语出手,本就是云暮璟想做的。 云暮璟指尖轻轻拂过青丝间的栀子花白玉簪,然后缓缓撑着桌沿起身。 她柔声朝守在旁边的雨宁道,“把棋局收起来吧,按照计划行事。” 霖川已被云暮璟安排入东宫,他见过云思语以后,就会着手行刺。 “殿下约莫一个时辰左右下朝,我...想他了。”云暮璟绝美的面容露出娇羞之色,“此番,我便去东宫殿门口等候他吧。” 霖川,自会看准时机,在墨寒诏跟前暴露踪迹,戳穿云思语的真面目。 雨宁心中微微一动,轻轻点头道,“是,侧妃娘娘。” 与此同时,幽月殿内。 云思语坐在椅子上,牙齿死死地咬着指甲,眸底恨意满满。 倏尔,她像是终于克制不住,‘砰’地一拍桌子,怒吼地道,“该死的云暮璟,仗着那张脸,抢本宫的君泽哥哥!” “迟早有一天,本宫要扒了她的皮。” 随着云思语话音刚落,一声格格不入的轻笑声从外头传来。 云思语先是微微一怔,随即立刻望向殿门的方向,果然瞧见那名身着黑衣的观雨楼杀手,就这么慢悠悠的进来。 “究竟是何人惹的太子妃这么生气?”霖川露在黑布之外的眉宇轻轻一挑,悠悠地道,“我替你杀了她如何?” 第126章 云思语入圈套,签下观雨楼契约状 “是你。”云思语心中微微一动。 再透过敞开的殿门朝外看去的时候,一眼就瞥见自己幽月殿内的宫人,都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 云思语眸光轻轻闪烁两下,忽而勾唇地道,“本宫不得不承认,你们观雨楼的确有点本事。” 除了能够在东宫来去自如,还可以如此轻易就放倒这么多东宫之人。 东梁之中,又有几个人能做到这般? 霖川能做到这份儿上,那暗杀云暮璟,定也是毫无难度。 “本宫可一直都在等你的回应呢。”云思语瞧着霖川,面上露出与那张秀美面容颇有点格格不入的怨毒。 “既来幽月殿寻本宫,想来是已经想通了。” “不是我想通了。”霖川淡淡地道,“我回观雨楼后,就把太子妃的这桩生意,跟楼主讲述。” “楼主考虑再三,给太子妃开了价格,此番是派遣我来跟太子妃商谈的。” “好说。”云思语冷冷地道,“你们楼主开多少价,尽管跟本宫开始就是。” 于她来说,现在只要能弄死云暮璟,那其他的,都不打紧。 霖川似是就在等云思语这句话,伸出五根手指头,给云思语比了个手势。 “五千两?”云思语皱眉地道,“没问题,本宫答应了。” 她身为东宫太子妃,每月内务府也会发一些月例,加上从前闺中攒的银两,五千两咬咬牙还是能够拿得出来的。 霖川摇摇头,认真地朝云思语道,“五万两。” 此言一出,云思语止不住地瞪大眼睛。 霖川对上她的目光,继续补充道,“是黄金,不是白银。” “你...”云思语怒吼地道,“你们观雨楼怎么不去抢!” 五万两黄金,可能连她所有的陪嫁都得算上,着实是够黑的! “太子妃说笑。”霖川漠然一笑,“一条人命,还是东宫太子妃,云府嫡长女的性命,自然值钱。” “观雨楼是江湖第一大杀手组织,除观雨楼外,再没有哪方势力能够做到在东宫悄无声息的杀人。” “这桩买卖,太子妃只能跟观雨楼做,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太子妃还是好好考虑考虑。” 说着,霖川眼底深处,不由得露出意味深长。 这个数字,是主子告诉她的。 当初主子嫁入东宫时,云府被迫将所有的财产一分为二,给主子和云思语当嫁妆。 主子手中的数额,便是五万两黄金,所以云思语如果不遗余力想杀主子,定是拿得出来。 主子说过,她身为云府唯一的嫡女,云府财产若当真是要拿来当嫁妆,也不该留给一个外人。 倒是刚好借此机会,把原本属于她的一切,全部都拿回来,一举两得。 果然,云思语听完霖川的话后,虽然面上还残留机会未彻底散去的怒火,到底还是重新冷静下来。 她抿抿唇角,转身回到椅子上重新落座,手紧紧握住椅子的把手,胸口不停起伏,彰显内心的纠结。 不多时,云思语仿佛终于下定决心似的,抬眸眯眼望向霖川,“好,本宫答应你!” 在这个东宫,只要有云暮璟在一日,君泽哥哥就永远不可能再把心完完整整地放在她心上。 这是云思语的底线! 何况只要云暮璟死了,她就能重新夺得君泽哥哥的宠爱。 她是东宫太子妃,以后君泽哥哥登基,她贵为母仪天下的皇后,掌管后宫,还能差钱不成? “太子妃果然爽快。”霖川看着云暮璟,也终于露出一抹会心的淡笑。 他探手入怀,摸出两张写满字迹的纸张,低低地道,“此为观雨楼的契约状,一式两份,请太子妃签下。” “一经签状,交易达成,太子妃支付十分之一的酬金,观雨楼便会出手出任务。”霖川解释地道,“另外,观雨楼的规矩,想来太子妃是知晓的。” “本宫明白,事成之后,保证观雨楼不暴露。”云思语一听签下契约状后,霖川便会出手,眼底不由得掠过兴奋之色。 她马上拿起桌案上放置的狼毫笔,然后在契约状上写下名字。 不过紧接着,云思语又犹豫地道,“但是眼下,本宫手中没有这么多现钱。” 她先前的陪嫁,还有许多是首饰古玩,布匹和房屋地契,都需要变卖折现。 “无妨,常人手中确实难存这么大一笔银钱。”霖川意有所指地道,“以物抵债即可,只要价值够,观雨楼并不挑。” “最好小巧方便携带,待会儿若要出任务的话,万不能让外物影响到刺杀的进度。” 小巧又值钱的玩意儿...云思语思忖片刻,忽然间眼睛一亮,到内殿中抱来一只首饰盒,递给霖川。 “这里头都是本宫最值钱的首饰,加起来绝对超过五千,可以吧?” “自然。”霖川点点头,接过首饰盒,又将其中一张契约状收好,悠悠地道,“既如此,太子妃就静候佳音吧。” 话落,霖川就打算离开,只不过他偏转身型的那一刹那,视线忽然从云思语手中另外的契约状上扫过。 “这东西,太子妃必须得收好,万不可遗失。”霖川道,“观雨楼已收太子妃定金,若是之后计划出现差错,太子妃也可拿着契约状来找观雨楼说理。” “反之,若是契约状遗失,那观雨楼概不负责。” 云思语听见这话,下意识地就把契约状紧紧捏在手中,满是紧张之色。 跟观雨楼的这桩买卖,可是花了她所有的银钱,她再也拿不出第二个五万两黄金。 既然这契约状如此重要,她可得好生把契约状给收好... 东宫殿门口,云暮璟裹着厚厚的披风,怀里面抱着一只汤婆子,眨眼间,颇有些望眼欲穿地看着不远处的方向。 雨宁站在云暮璟身侧,忍不住地道,“今儿太子殿下怎的还不回来...” “许是有事情耽搁了吧,不急。”云暮璟轻轻地道,“无论多久,我都等殿下。” 等殿下来看一出好戏... 第127章 太子再遇青山寺杀手 不知过了多久,一名侍卫打扮的人忽然来到云暮璟跟前,抱拳地道,“侧妃娘娘,属下奉太子殿下的命令,过来带侧妃去个地方。” “太子殿下说,侧妃娘娘近来受了不少委屈,想给侧妃娘娘一个惊喜。” 云暮璟对上那名侍卫的目光,小脸满是单纯无辜的样子,惊喜地道,“真的?” “千真万确。”侍卫道,“侧妃,随属下来吧。” 云暮璟点点头,水汪汪的眼底浮现出一抹期待,抬步跟向正要往前走的侍卫。 旁边守着云暮璟的雨宁也打算陪同,却被那名侍卫一下喊住。 “殿下想跟侧妃娘娘单独待一会儿,咱们这些做下人的,还是给二位主子多少留点地儿。” 此言一出,雨宁瞬间停住脚步,一拍脑袋笑的颇有深意道,“奴婢且回暮月殿等候侧妃吧,侧妃此去,记得跟殿下玩的开心点。” 云暮璟抵不住她这带着些许意味的神色,清丽绝美的娇颜上止不住地露出一抹红色艳霞。 她娇嗔了雨宁两眼,这才跟着身前的侍卫继续往前走。 恰逢此时,墨寒诏下朝正朝东宫的方向走来,远远地便瞧见云暮璟和一名侍卫绕向墙角的地方。 “璟儿?”墨寒诏清俊的面容不由得轻轻拧起,疑惑地道,“她为何会在东宫门口?” 她要去干嘛?东宫宫墙墙沿的地方,除了偏僻,可什么都没有。 墨寒诏心中纳闷着,缓缓走上前。 原本雨宁目视云暮璟的背影消失后,打算先回暮月殿的,结果转身便瞧见一道墨影来到她跟前。 雨宁先是愣住,紧接着瞬间瞪大眼睛,“太子殿下?您不是给侧妃娘娘准备惊喜去了吗?怎的在这?” “惊喜?”墨寒诏也是微微一怔,紧接着,面色不由得缓缓阴沉而下,“孤才刚下朝回来,哪里能有空准备什么惊喜?” “到底怎么一回事!” 雨宁听见墨寒诏这话,愈发的一头雾水,“昨夜殿下宿在太子妃那,侧妃想殿下了,想早点见到殿下,便来东宫门口等殿下。” “就在刚刚,那侍卫是遵殿下的命令来请娘娘的,然后娘娘便跟着那名侍卫走了。” “侍卫?”墨寒诏墨眸扫过那名侍卫的脸,眼中渐渐幽深起来。 说起来,那名侍卫不知为何,似乎给他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竹业一直跟在墨寒诏身边,也看见方才那幅场景,他思忖片刻,随即神情掺杂些许凝重。 “殿下,他眼生的很,似乎不是东宫中人。”竹业朝墨寒诏低低道,“而且今儿驻守东宫的侍卫,是属下亲自安排。” “属下能肯定,侍卫队中,绝对没有他。” “你说什么?”墨寒诏眸色掠过一丝锋芒,周身的气息更是寒意凌冽地道。 非东宫中人,却能悄无声息混进东宫的暗卫队当中,这可并非小事。 而且如果那名侍卫带着目的入东宫,那璟儿...墨寒诏面色瞬间阴沉下来,甚至有点不敢去想后果。 墨色衣袂翻飞间,墨寒诏急忙朝云暮璟先前离开的方向疾步过去。 彼时,云暮璟被眼前的侍卫带到墙沿处停下,她那双美眸左右环视着,可半晌,也没看见墨寒诏的影子。 她眼底不由得泛起一抹莹润的光晕,柔柔地问道,“殿下他...在何处呀?” 霖川回过头,低头望向云暮璟,他瞧着云暮璟那单纯无辜的模样,容颜泛起一抹复杂。 不过这份复杂仅仅只是一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答应过主子,要好好把这场戏演完的。 只有让墨寒诏看清云思语的真面目,他就会彻底跟云思语彻底割裂,这样一来,主子才有机会上位。 为了主子的大业,纵然他被太子抓住,丧命于东宫也没关系。 霖川看着云暮璟,唇角不由得勾勒出嘲讽般的笑容,探出一根指尖要去挑云暮璟的下颚。 “小美人,来好好跟我快活快活。” 然而,那一刹那,云暮璟却是下意识躲开。 她宛若惊弓之鸟一样连连后退,余光斜睨间,瞥见墨寒诏的影子,唇角勾勒起似有若无的笑容。 看来人,如她所料一般落套了。 只要墨寒诏知晓,霖川就是当时在青山寺刺杀过她的杀手,而且还是云思语派来的。 墨寒诏就会清楚云思语不是偶尔犯错,而是本就不是他所想的那样温柔善良,打心眼里就是恶毒女人。 这样一来,他对云思语存在的最后一丝情谊,也会慢慢消失殆尽咯。 云暮璟虽然这么想着,面上还是止不住地颤巍巍道,“你...你干什么?” “我是殿下的妃子,你这般对我,是为不敬!” “侧妃娘娘,我对你不敬,又不是第一回了。”霖川瞧着云暮璟,嗤然地笑道,“之前你运气好,给你逃走,可这次,你就不会这么幸运了。” 云暮璟闻言,止不住地微微一怔。 紧接着,她看着霖川,泛着水雾的眸子突然清明起来,“是...是你!” “看来侧妃娘娘是记起来了,青山寺之时,我给侧妃娘娘留下的印象该是很深刻的。”霖川说着,缓缓朝云暮璟靠近,甚至于面上都克制不住地露出贪婪。 这份贪婪,甚至都不似演戏,而是他真实流露出的情感。 只是有了前车之鉴,霖川死死地克制着心底的冲动,让自己别跟之前一样失去理智。 云暮璟回忆起当时的场景,清丽绝美的面容霎时间惨白一片,她红着眼道,“你...你当初在青山寺打我的主意便罢了,怎的如今还敢在东宫撒野?” “我已入东宫,是东宫侧妃,有殿下的宠爱,是上过皇家玉蝶的。” “你要杀我,不怕殿下不放过你吗?” “我出自观雨楼,观雨楼正是杀手组织,此番我既来,那自然是为了出任务。”霖川淡然一笑地道。 “眼下侧妃也是将死之人了,那我便告诉你吧。”霖川嗤嗤然道,“太子妃花了重金,要买你的性命。” “太子妃是太子最爱的女人,论权利,论地位,她样样在你之上。” “观雨楼跟太子妃达成交易,太子妃愿意事后护住观雨楼。”霖川悠悠地道,“你觉得...在你跟太子妃之前,太子会选择谁呢?” 第128章 墨寒诏知晓云思语派遣杀手 霖川的声音并不小,连带离这里还有段距离的墨寒诏,都能够地听见。 墨寒诏脚步骤然停顿住,墨眸深处浮现一丝骇然,连脑海中都是连带着一片空白。 云暮璟的面色霎时一变,她身子笃然颤了颤,泪水顷刻间就溢满眼眶,满是委屈和自嘲。 “原来...原来三番两次想置我于死地的,竟然是姐姐。”云暮璟清亮的嗓音,透着几分凄厉。 “我,我是不如姐姐的,可我也从未想过要跟姐姐去比,她为何...就这么容不下我。” 云暮璟说着,嗓子眼酸涩,低低地哽咽地道,“原本我还以为,那只麝香镯,已是姐姐对我做过的最狠的事情了。” “没想到,姐姐不单单是不想让我生下太子殿下的孩子,她是根本不想让我存在这个世上。” 墨寒诏因为云暮璟的这番话,心神被稍稍拉回来一些,但双目依旧有点空洞,连带袖口中的指尖紧紧攥起,手背青筋暴起。 思语...思语她这般温柔善良之人,居然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要云暮璟的性命。 原来,她不是只想单纯害云暮璟,她从头到尾,都是只有一个目的,杀死云暮璟。 这样双手沾满鲜血,善于心计的云思语,根本就不是他所认识的那样! 不,不可能,他不相信,绝对不信! 思及此,墨寒诏满身被戾气所席卷,整个人宛若从地狱里走出来似的,情绪激烈的波动着,身子僵硬在那。 “太子妃的确是这么想的,不过我却不是这么想的。”霖川余光扫过云暮璟,视线从上到下细细打量着她,眉眼含笑。 “侧妃这等绝世姿容,若是直接杀死,岂非可惜?”霖川悠悠地道,“当时在青山寺那会儿,我瞧见侧妃,就觉得惊为天人。” 霖川说着,一步步走向云暮璟,低声轻笑地道,“侧妃娘娘,我可是都打探过了,东宫宫墙异常荒凉,平日里根本无人过来。” “上次没能在青山寺把你给办了,眼下在东宫,倒也不错。” 云暮璟贝齿轻轻咬住下唇,霖川朝她靠近,她就不停后撤。 直到身后无路可退,云暮璟后背靠在墙壁上,眸底掠过一丝狠色。 她从青丝间取下一根白玉雕栀子花的玉簪,双手交握,直指霖川,倔强又害怕地怒道,“别...别过来。” “东宫之中,岂能够容你撒野!” 霖川却是略显嘲讽地瞧了云暮璟两眼,丝毫没有为此停留,显然是不认为云暮璟真的能够伤害到他。 “东宫之中,太子妃已经是只手遮天。”霖川不屑地道,“她能让我入东宫,还能这般悄无声息地跟我达成合作。” “难道还不足以证明,侧妃在太子心中的地位,以及在东宫中的手段?” “眼下我有太子妃保着,东宫当中,又为何不能够撒野?” 说完,霖川像是对云暮璟失去耐心似的,一把夺过云暮璟手中栀子花玉簪,另一只手则是死死拽住云暮璟的腕口,不停收紧。 “啊...” 霖川瞧着云暮璟一副痛苦的样子,力道下意识一松,不过下一秒,他就察觉到云暮璟那水雾氤氲的眸子,似是变了变。 染上一抹似有若无的凌厉之意。 霖川心中微微凛冽,重新发力,唇角满是嘲讽地道,“太子妃买的是侧妃娘娘的命,只要我最后杀死你,不影响跟太子妃的交易。” “其他的,我若是想做,太子妃也不会过多管束。” “你太过分了!”云暮璟哽咽的哭着,不停挣扎着想从霖川手中把自己的臂弯给抽出来,低吼道,“你放开我。” 然而,霖川却是恍若未闻,而是俯身要凑到云暮璟的脖颈处。 云暮璟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的一脚踩向霖川。 “啊!” 云暮璟趁着霖川吃痛间,很快就脱身,抬手去抢霖川手中的栀子花簪。 但霖川到底是习武之人,在云暮璟夺过栀子花玉簪要逃离的时候,立刻便缓过来。 这会儿,他似是动了真怒,抬手从腰间掠过,取出随身的佩剑,直直地刺向云暮璟。 云暮璟这样一个弱女子,如何能躲得过这么快的剑? 她清丽绝美的容颜浮现出一抹惨白,水雾朦胧的眸底泛着死寂,站在原地微微垂落眼帘。 “璟儿!” 墨寒诏看着这一幕,霎时,那心中萦绕的所有情绪微微退散,满是对云暮璟的急切和担忧。 他清俊的容颜微微一变,立刻摸出随身的匕首,凝聚内力将匕首给扔出去。 “砰——” 兵器碰撞的剧烈动静响起,匕首跟剑打在一处,硬生生将霖川手中的剑打开。 云暮璟呆呆地望着眼前这一幕,在霖川意识到不对,又急忙再刺一剑过来的时候,一股月桂香味袭来,将她整个人包裹在内。 墨寒诏身法极快,踏着轻功就迅疾落到云暮璟身侧,掌心猛的在云暮璟腰间一搂,将她带进自己的怀里,躲避开霖川。 墨寒诏跟霖川四目相对时,墨眸深处满是晦暗阴沉,他深吸一口气,压下胸口因为霖川方才的话而生出的沉闷感。 “孤先前派遣东宫暗卫四处搜寻你的下落,都没有结果。”墨寒诏幽幽地道,“没想到,你竟然自己送上来了。” “竹业,给孤拿下他!” 霖川讲的那些,他都还需要一一验证。 无论如何,他今日都得活捉霖川! 随着墨寒诏话音刚刚落下,竹业瞬间从不远处匆匆赶来,手中拿着剑,不多时就跟那霖川缠斗在一起。 第129章 霖川招了,是云思语指使的他 “殿下...”云暮璟瞧见墨寒诏,清丽绝美的面容先是浮现一抹呆滞,紧接着,她就红了眼,抿着唇角,一言不发。 而且在看墨寒诏的时候,视线还略有点躲闪。 墨寒诏没有注意到云暮璟的不对劲,他心中本就因为云思语有点乱,此时又瞧见云暮璟明明有机会却没躲。 墨寒诏墨眸鲜少地对她露出一抹微恼,深吸一口气地道,“璟儿,你不怕死吗?如果你不抢那根簪子...” “妾抢簪子,那是因为这是殿下为数不多送给妾的东西。”云暮璟说着,嗓子眼就哽咽起来。 “妾对殿下的念想,都聚集在簪子上,妾真的很喜欢...” 墨寒诏那涌现的怒火顷刻间就退散而去,他视线落在云暮璟那清丽绝美但满是委屈的面容上,不由得涌现悔意。 “璟儿。” 墨寒诏抬手想去安抚一下云暮璟,谁知,下一秒,云暮璟就微不可见地后退两步,躲开墨寒诏的触碰。 这还是第一次,墨寒诏发现云暮璟对他的接近有所抵触,清俊的面容霎时就怔住。 他这才回想起,以往云暮璟受委屈,受伤害,伤心之下,都会主动扑进他怀里哭一场,企图找点安慰。 但现在,云暮璟却是安安静静的站在那,一动不动,只有那双宛若秋水桃花一般的眸中覆满莹润水雾。 她贝齿轻咬下唇,就这么怯生生地站在那,整个人娇柔又可怜。 却又一副倔强的样子,似乎要把所有的泪水都吞咽回去。 “怎么了?”墨寒诏根本受不了云暮璟露出这样的表情,他以为是自己刚刚语气太凶,所以吓到云暮璟了。 他尽量放低声音地道,“孤错怪你了,璟儿想要什么,孤打开私库,你尽管去挑,可好?” “多谢殿下好意。”云暮璟垂落眼帘,遮盖住眼底的伤痛,低低地道,“自入东宫,殿下一直很照顾妾。” “但是恕妾直言,殿下如果还想跟姐姐继续好的话,合该离妾...远一点。” 话说到这里的时候,云暮璟终究是没有忍住,泪水顺着面颊滑落而下,止不住地啜泣起来。 她看了眼不远处正刀剑想象竹业和霖川,又抬眸望向墨寒诏,沉默不语。 墨寒诏终于明白,为何云暮璟会这般不愿意靠近他。 想来云暮璟是觉得云思语怨恨她,三番两次要治她于死地。 而云思语又是他最爱的女人,他如果跟云暮璟走的太近,无论云思语表现出来多少大度,内心定是不高兴的很。 “璟儿。”墨寒诏清俊的面容满是复杂,也有点不知该如何开口。 他认得出这名侍卫打扮的人,确实就是当日在青山寺要杀云暮璟的人。 但墨寒诏实在难以接受,他一次次对云暮璟下手,竟全部都是奉云思语的命令。 “殿下,妾清楚姐姐在殿下心中的位置。”云暮璟落泪间,唇角勾出自嘲道,“如果让殿下在妾和姐姐当中选一个,妾实在想不出,殿下有什么选妾的理由。” “妾眼下跟殿下少接触,就已经帮殿下了。” “什么话?!”墨寒诏看到云暮璟这幅模样,胸口宛若被一口巨石压住,沉闷难受。 他有些强硬地拽过云暮璟的手,把她揽进怀里,任由云暮璟挣扎哭泣也不为所动,只柔声地道,“就算思语是孤爱的女人,但她若犯错,孤...” 说到这里,墨寒诏话音略微一顿,这才抿唇地道,“孤一样会罚她的。” 此言一出,云暮璟身子先是一僵,忽的就像是崩溃一般,放声大哭起来。 “呜呜...妾跟姐姐同出云府,自从妾回云府以后,就想要跟姐姐和平共处。”云暮璟呜咽地道,“妾也曾是云府嫡女,是殿下的未婚妻。” “妾把父母和殿下全部都让给了姐姐,从未想过争抢,原以为,这样姐姐就能够容下妾。” “不曾想,原来在云府的时候,姐姐就已经想方设法要妾的性命!” 墨寒诏看着云暮璟这幅近乎快要碎掉的模样,心头一颤一颤地疼,却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能紧紧搂着她。 尽管他不愿意相信思语能做出这样的事情,但若是思语真的就是那等恶毒之人,又该怎么办呢? 当年,就是因为思语良善,他才慢慢爱上她。 如果发现这一切都是谎言,墨寒诏无法想象,自己到底会作何感想。 竹业和霖川还在打斗,但这里到底还是东宫,竹业有的是帮手。 不多时,霖川就在一群东宫暗卫的协助下,把霖川给制止住。 竹业把霖川五花大绑扔在墨寒诏跟前,抱拳道,“殿下,人已抓住。” 墨寒诏略显幽冷的视线扫过竹业,呼吸不由得慢下来,连带搭在云暮璟肩膀处的掌心都下意识收力,可见情绪的不稳定。 “孤问你,到底是谁派遣你来刺杀侧妃的,给孤老老实实的讲!” “如果孤发现你有一句话是假的,孤要你的命!” “太子殿下不是都已经听见了吗?”霖川嗤嗤然地道,“出卖雇主的事情,观雨楼是不会做的。” “不过殿下运气好,有墙角能够蹲上一蹲。” “你既都知道了,我也没什么好瞒的。”霖川漠然地道,“上次在青山寺,这次在东宫,都是太子妃跟观雨楼的交易。” 此言一出,墨寒诏墨眸掠过一丝猩红,显然有点不能够接受事实。 他冷冷地道,“你定是在骗孤,孤的思语温柔善良,怎么可能做出这种害人之事!” 霖川闻言,险些被逗笑了,“东宫太子真有意思,偏逼着我讲谁指使的我,讲了你又不相信。” “要知道,方才这里只有我跟侧妃,侧妃那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对我来说,就是个死人,我没必要骗她。” “所以太子刚好听见的墙角,也不会是假的。” 云暮璟明显能够感觉到,这话刚出口,墨寒诏身子就笃然颤了颤。 第130章 墨寒诏看清云思语真面目 云暮璟见墨寒诏不出声,睁着无辜楚楚可怜的眼睛道,“殿下,妾明白你与太子妃娘娘多年情谊,定是舍不得姐姐,你还是放弃妾吧.” “给孤一点时间...”墨寒诏眼尾处的猩红愈发明显,连嗓音都开始变的沙哑。 下一秒,他死死地望向霖川,朝竹业几乎是喝出声道,“给孤搜遍他身上!” 观雨楼这个江湖组织,他也略有耳闻。 观雨楼虽然名声盛远,但这么多年从不依附于哪方权贵,这也导致观雨楼没有靠山,不敢轻易招惹京中权贵。 观雨楼一旦接下可能会得罪宫中权贵的任务,就会与雇主签下一契约状,让雇主出手相护。 保证观雨楼在得罪宫中人之后,全身而退。 璟儿是东宫侧妃,观雨楼要刺杀璟儿,契约状自是免不了的。 而霖川到底是东宫之外的人,就算有人有手段能将他送进来,短期内,也绝对送不进第二次。 眼下他出手,定也是刚签完契约状没多久,那张纸,定还在霖川身上! 竹业明白墨寒诏的意思,立刻上前去搜霖川的身。 不多时,他就从霖川门襟中找到一张折叠的整整齐齐的纸张,还有不少女人的首饰。 “殿下!”霖川将那些首饰和纸张递向墨寒诏。 墨寒诏视线扫过霖川手中的一串珊瑚珠和两只镶嵌玉石的簪子,整个人止不住地颤了颤。 这些东西,都是先前云家给云思语和云暮璟准备的嫁妆,二人各自一份。 他方才瞧见云暮璟的珊瑚珠串正戴在腕口,那么这剩下一串是谁的,不言而喻。 “这是...” 云暮璟站在那,泛着莹润水雾的眸子也是死死盯着珊瑚珠,整个宛若遭受打击一般,小脸惨白。 云暮璟那娇柔弱柳扶风一般的身子终究是有点撑不住,腿一软就朝墨寒诏栽倒。 墨寒诏心中一惊,下意识抬手把云暮璟揽进怀里,清逸俊美的面容上也是晦暗幽深。 他墨眸落到那张纸张,他身为东宫太子,在朝堂和战场上运筹帷幄,鲜少会有失态的时候。 可如今,他伸手去接那张纸的刹那,指尖都在止不住地抖着。 云暮璟绝美的面容露出失神的样子,呆呆地靠在墨寒诏怀里,似乎是还在接受什么事实。 但云暮璟那双有莹润水波荡漾的眸子,却悄悄抬起还在打量墨寒诏的神情变化。 连带唇角都勾起不易察觉的弧度。 云暮璟的目的既是墨寒诏,那她为了拿捏住墨寒诏,自然是极其了解墨寒诏的性子。 墨寒诏是东梁嫡子,生于宫中,幼年也是长在先皇后膝下,见惯了后宫嫔妃各种手段争斗。 他打心眼里厌恶那些,所以能让墨寒诏刮目相看的女子,定然单纯无害,温柔善良的。 这就是为何,当年墨寒诏被云思语救下后,对云思语刮目相看的原因。 也是这样,云暮璟每次在墨寒诏面前装可怜,才能屡屡拿捏住墨寒诏。 毕竟在墨寒诏眼中,云暮璟同样单纯无害的性子。 墨寒诏虽高居东宫之位,可是极其看重情感。 他若是知晓,云思语根本就是假的善良,定会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的感情都被欺骗。 既难以置信,又气恼。 从设计入东宫开始,云暮璟做的所有努力,都是为今日让墨寒诏看清云思语的真面目,令墨寒诏对云思语生厌。 “真是该死...”墨寒诏将折叠的纸张打开,清晰的看见上头签着云思语的名字。 他跟云思语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对云思语的字迹自然熟悉。 更何况...霖川身上还有云思语的东西,这都是他不得不接受的事实。 思语,莫非真的骗了他! “竹业,把他给孤带上!”墨寒诏掌心猛的用力,把那张契约状死死捏在手中,声音的温度冷到可怕。 他阴阴地沉声道,“跟孤一道去幽月殿。” “殿下。” 一直寂静的有点不同往常的云暮璟终于开口了,她看着墨寒诏,自唇角扯出勉强的弧度。 “妾....就不去了吧。”云暮璟眼睑轻轻搭落,白皙美丽的小脸上满是无助和凄凉。 “殿下和姐姐两情相悦,跟姐姐好好的吧。” “如果真是姐姐,殿下不用告诉妾,喊人来暮月殿把妾带走,或者...”云暮璟讲到这里,轻轻哽咽一下。 “姐姐要妾的性命,也不用如此大费周折了,只要殿下一句话,妾没有一句不愿的。” 这话的意思,显然就是觉得墨寒诏之前说的那些会罚云思语的话都不过是哄她。 毕竟墨寒诏跟云思语是青梅竹马的情谊,一时间让墨寒诏放弃这份感情实在是太难太难。 既如此,还不如牺牲她,成全了墨寒诏跟云思语。 “你...”墨寒诏何其聪明,如何能听不懂云暮璟话里话外的意思,他面上染上一抹怔愣,紧接着便满是心疼和复杂。 比起云思语,云暮璟当真是到骨子里的温柔。 眼下这世道,能如同她这样舍己为人,为大爱舍小爱的女子,当真是寥寥无几。 曾经,墨寒诏以为,云思语也是其中一个,不过当下,他觉得自己有可能错了。 错的离谱。 “思语已经对不起你,孤怎能再这样伤害你?”墨寒诏指尖掠过云暮璟垂落身前的一缕青丝,抿抿唇角地道,“你为孤舍弃一切,这辈子,孤都欠你。” “孤的话,句句属实,孤要带你一道去。”墨寒诏讲这话的刹那,墨眸深处有痛苦闪烁,“若思语当真害你,孤会亲眼看着她受到惩罚。” 哪怕到现在,他还对云思语保留那一丝幻想,觉得其中或许有蹊跷。 云暮璟知道,除非真的在云思语那里找到证据,要不然墨寒诏是不会轻易相信的。 不过...她可是做了完全准备。 第131章 银锁助攻,搜查云思语 幽月殿中,云思语坐在桌前,她刚让银锁点了熏香,此时正用手轻轻扇着香炉中飘起来的袅袅烟雾,面上满是惬意。 也不知银锁从哪得来的熏香,还真是令人心旷神怡。 云思语估摸着这会儿,云暮璟估计都已经成为观雨楼杀手的刀下亡魂了。 只要想到以后再也没有人跟她抢君泽哥哥,她心情就出奇的好。 “银锁,来给本宫斟茶。”云思语摆摆手,唇角轻勾。 “是。” 银锁就站在云思语边上,应了云思语的话,上前伺候她茶水,然后重新退到旁边。 无人注意到,她看着云思语悠哉悠哉的饮茶时,面色极其难看。 不久前,整个幽月殿中的宫人包括她在内,全部莫名其妙的昏迷。 但他们醒来后,太子妃一点都没提及这事儿,像是故意要把事情给遮掩过去似的。 而且,先前太子妃给侧妃送麝香镯,被太子殿下关了禁闭。 虽然太子念及旧情,没过多久就把太子妃给放了出来,可到底,待太子妃没有以前这么好了。 因为这事儿,太子妃近来在殿中总是闷闷不乐,不知怎的,突然就一反常态,变的这般高兴。 这所有的一切,无一不在告诉银锁,云思语今天很不对劲。 方才趁着太子妃没注意,银锁假装打扫幽月殿,仔细搜寻殿中的变化。 后来在整理云思语床铺的时候,发现太子妃枕头下,压着一张纸张。 上头的字她认不全,但大概意思是,太子妃买了人要刺杀侧妃! 她想去给云暮璟通风报信,结果一直找不着机会,也不知侧妃娘娘眼下如何了。 就在银锁思绪万千的时候,外头突然传来一声通报。 “太子妃娘娘,殿下来了。” “什么?!” 云思语闻言,霎时面露喜色,立刻起身就要上前去迎。 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自从她出禁闭后,君泽哥哥就鲜少白天主动来找她了。 今儿毫无预兆的就来了,实在是意外之喜。 “君泽哥...” 然而,她刚偏转身形,抬眸间,就瞧见墨寒诏带着满身的寒意进来,连俊颜都染着无尽晦暗。 “竹业,把人给孤带上来。” “属下遵命。” 云思语瞧见这阵仗先是一怔,紧接着,她视线一扫,忽然发现墨寒诏竟还搂着云暮璟,瞳孔骤然收缩。 “云暮璟,这怎么可能!”云思语几乎是下意识就脱口喊道。 银锁悬着的心顷刻间落下,瞧着云思语,神情淡淡,颇有种看好戏的样子。 “不可能什么?”墨寒诏瞧见云思语的反应,神情愈发阴沉,心中那个答案一直在隐隐浮现,却又被他强行给压下去。 云思语意识到自己有点失态,顿时强行镇定下来,唇角扯出一抹笑道,“没...没事。” “妾只是看妹妹许久没来妾这里,这会儿见到妹妹,有点吃惊。” 云暮璟闻言,眸底的泪意再度浮现,盯着云思语,贝齿轻咬下唇,满是委屈。 墨寒诏注意到云暮璟正伤心,搭在她肩头的手掌轻轻拍了拍安抚她,然后看着云思语,倒是没有答话。 这会儿,云思语也能感受到气氛的不对劲,隐隐有些不安。 本该被观雨楼杀手杀死的云暮璟不但安然无恙,还跟殿下一起来,莫非刺杀又出现什么变故? 云思语想法还没落下,竹业从外头把霖川给拖入殿中。 他知晓太子妃三番两次害侧妃后,本就对云思语有点不爽,这会儿故意加大了点力道,把霖川猛的推向云思语。 “啊!” 云思语差点被来人扑到,吓的一颤,心中顷刻间升腾起一丝怒火。 但下一秒,她看清地上侍卫打扮的人后,所有的情绪都被慌乱替代。 虽然她平日里见霖川的时候,霖川都戴着黑布,但眉眼和露在外头的眼睛,云思语还是很熟悉的。 他...怎么会落到君泽哥哥手里?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君泽哥哥特意带云暮璟过来找她,莫非是知晓她刺杀云暮璟,跑来找她兴师问罪的? 不,不可能的,君泽哥哥素来信任她,就算观雨楼杀手暴露,也绝对不会怀疑她,更不会深查! “君泽哥哥,这...这是...”云思语面色微微发白。 “他并非东宫侍卫,却混入东宫,意图谋害璟儿。”墨寒诏眸光落到云思语身上,抿唇问道。 “孤从他身上搜出幽月殿的东西,还有...观雨楼的契约状。”墨寒诏望着云思语,嗓音有点沙哑,“签的是你的名字。” “思语,你可认识他?” 云思语身子骤然僵硬住,她没想到墨寒诏竟没跟从前那样信她,还搜了霖川的身! “不!君泽哥哥,臣妾不识得他!”云思语急忙喊道,“臣妾之前答应过殿下,要跟妹妹好好相处,如何能做出这种事!” “你最是懂臣妾,臣妾断然生不出要人性命的念头,君泽哥哥莫要听信小人谗言。” 我呸!银锁听见这些话,实在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那契约状明摆着就在太子妃枕头底下压着,她算哪门子做不出来? 想到这里,银锁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立刻也‘噗通’一声跪在墨寒诏跟前。 “殿下,太子妃心地善良,先前给侧妃娘娘送麝香镯,那只是一时的鬼迷心窍!” “太子妃因此,也懊悔的很,日日想着如何弥补侧妃娘娘,绝不会害人!”银锁道,“奴婢可以证明侧妃娘娘是无辜的!” 云思语先是一怔,连她自己都不知道银锁要怎么帮她来证明。 不过银锁这番话显然是让云思语无比激动,无论如何,只要能打消君泽哥哥的怀疑,银锁就是大功臣。 于是云思语立刻附和道,“对,银锁她能够证明臣妾的清白!” 墨寒诏那沉到谷底的心有重新燃起的意思,也望向银锁,墨眸微眯道,“如何证明?” “奴婢一直与太子妃待在一处,太子妃一直都在殿中,完全没有害侧妃娘娘的机会!”银锁道。 “殿下若是不信奴婢,还可以问问其他人,东宫侍卫遍布各地,都听竹业侍卫调遣,绝对不会徇私的!” “除了不久前,幽月殿所有宫人莫名其妙昏迷那几个时辰以外,奴婢们都可以证明,今儿太子妃没有跟任何人接触。” 此言一出,云思语眼底的惊喜之色瞬间凝固。 等反应过来后,她怒吼地道,“幽月殿哪里有人昏迷,你在讲什么!” 这个蠢货! 第132章 太子欲要废除太子妃 云思语气的发抖,她当真是想看看,银锁这死丫头脑子里到底装的什么东西! 银锁一解释,不就相当于告诉君泽哥哥,幽月殿有过异样。 君泽哥哥可不跟银锁似的这么傻,觉得幽月殿宫人昏迷只是意外。 君泽哥哥深知东宫守卫森严,能混进来下药的人绝非简单。 他只要细细一想,恐怕就能猜到一切都是观雨楼杀手所为,而她,可能就是这期间跟观雨楼的杀手见面,签下契约的状的! 银锁先是一怔,随即故做茫然地道,“太子妃,奴婢说的都是事实啊!” “这般低劣的谎言,殿下一查便知,奴婢实在没必要...” 果然,看着二人争辩的样子,墨寒诏墨眸愈发深沉,潮流涌动,掺杂几分阴郁和复杂。 他能察觉到怀里的人也在不停颤抖,满是心疼愧疚。 都怪他太过相信云思语,以为云思语不是真的坏,无非就是偶尔因为吃醋犯点错误而已。 所以墨寒诏对云思语一直很纵容,每次都觉得云思语会改过自新,甚至还鼓励云暮璟跟云思语好好相处。 不曾想,他这是将云暮璟往更深的深渊推。 都是他,害了云暮璟这样真正善良的女子。 “够了!”墨寒诏低喝一声,打断云思语跟银锁的争吵。 他沉着一张脸,朝身旁的竹业冷冷地道,“给孤搜,搜遍幽月殿,给孤找找看有没有跟观雨楼有关的物件。” “是!” 竹业答应着,朝外挥挥手,一批暗卫瞬间冲入幽月殿,开始大肆搜查。 “君泽哥哥!你不能这么对臣妾!”云思语颤了颤,猛的瞪大眼睛,红着眼疾步上前,要去拽墨寒诏没搂云暮璟的那只手。 却被墨寒诏不着痕迹地躲开,云思语直接抓了空。 她抿抿唇角,余光瞥见那些个暗卫在她的幽月殿四处乱窜,心都快跳到嗓子眼,几乎是吼叫道,“臣妾到底是东宫的太子妃,殿下大肆搜查臣妾的寝殿。” “若是明儿传出去,宫人定是觉得是臣妾做了什么,不知会怎么猜,臣妾岂非是丢尽了人!” “殿下,就当臣妾求你,快让他们住手!” 墨寒诏没答话,他眼尾的猩红就跟要溢出血来,死死地盯着云思语,质问地道,“你不让孤搜幽月殿,当真是为自己的名声考虑吗?” 云思语被墨寒诏的话问的一颤,眼底有一丝心虚一闪而逝,但还是朝墨寒诏道,“自...自然,否则臣妾又为何这么着急。” “好。”墨寒诏淡淡地道,“你放心,孤会命人封锁幽月殿的消息,不会传出去的。” “这样,你可放心?” “君泽哥哥...”云思语呆呆地站在那,她没料到,自己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墨寒诏还是打定主意要搜殿。 甚至为了不让她找理由,把她所有的路都给堵死了。 君泽哥哥这...分明就已经认定她就是那个凶手。 “殿下!” 霎时,竹业从云思语的枕头底下翻出一张纸,他打开仔细一看后,先是一怔,然后急忙递给墨寒招。 云思语见状,心头笃然一沉,眼神满是空洞,整个人恍若泄力一般,猛的往地上跌落下去。 她明白,这个时候,她已经挽回不了任何事。 那契约状,是霖川先前特意嘱咐她要好好留着的,所以云思语并没有销毁,只是把它藏起来。 没想到,竟成为压死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墨寒诏看了纸张上的内容,赫然是跟他刚刚从霖川身上搜出来的契约状一模一样。 契约状一式两份,各自在观雨楼和雇主那。 既压在云思语的枕头底下,那这就是云思语雇杀手杀害云暮璟的铁证。 墨寒诏垂落眼帘,遮盖住墨眸中无尽的失望,再抬眸时,那染着红晕的眼眶甚至有种心碎掉的感觉。 他盯着云思语,清润的嗓音此时满是痛恨,“为什么!孤同你一起长大,如此信任你,你为何骗孤!” “你这样心思肮脏,残害无辜之人的恶女,孤真是太恨了!” “君泽哥哥...” “别这么叫孤!”墨寒诏直接打断云思语的话,垂落身前的那只手被袖子掩盖,紧紧地攥拳。 他视线扫向云思语,嗓音又怒又怨恨道,“孤的字,只允许良善之人喊,你这样的人,也不配当东宫的太子妃。” 云思语一直被墨寒诏宠在手心里,听见这话,直接忍不住颤了颤。 云思语知晓墨寒诏最痛恨善用心计的残忍女子,她三番两次用计谋害云暮璟便算了,还雇佣杀手要云暮璟的命。 这已是触到墨寒诏的底线,现在君泽哥哥必定是非常厌恶她。 但云思语还是想挽回墨寒诏,不想自己跟墨寒诏这多年的情谊,就这么毁于一旦,也不想从云端跌落泥潭。 她如今可是尊贵的太子妃,将来的皇后,要是殿下不要她了,她所有的梦,就都破碎了! 于是云思语哭着爬到墨寒诏脚边,一把抓住墨寒诏的衣摆,“臣妾也曾是殿下的救命恩人,陪伴殿下许多个日日夜夜。” “无论臣妾做过什么,这些都无法改变啊殿下!你不能废掉臣妾!” 墨寒诏浑身气息再度阴郁下来,那股幽冷萦绕在他周围,衬的他整个人仿佛从地狱中走出来一样。 墨眸幽深愤恨中,带着一丝生人勿进的冷冽,以及怒火。 他这辈子,最讨厌被人威胁,尤其他身为东宫太子,手握东梁重权,被一个女人威胁。 “呵。”墨寒诏唇齿间泛起一抹自嘲的笑容,像是对自己这从前这么多年轻信云思语良善的讽刺。 “好一个救命恩人啊...事到如今,你还要搬出这份情谊来跟孤谈条件。” 第133章 云思语被收回太子妃金册 墨寒诏微微抬起下颚,睥睨脚下的云思语,冷漠地道,“云思语,你当初救孤,孤许诺你太子妃之位,如今孤已经兑现诺言。” “从现在开始,孤与你的情分也尽了,谁也不欠谁。”墨寒诏胸口满是抽痛,还有被云思语欺骗和背叛的怒火。 “孤今日不废你,但要收回你的太子妃金册,并且...孤不会再踏足幽月殿。” “殿下!”云思语不可思议,也愈发激动地道,“没有金册,殿下还不再宠幸臣妾,臣妾算什么太子妃,你这跟废掉臣妾有何区别!” “你可以选择不当这个太子妃,这就是你自己的决定了。”墨寒诏抿唇地道,“不过云思语,孤的机会只有一次,你一旦做了决定,再求孤,孤也绝不会再心软。” “殿下当真要这般绝情吗?”云思语放声大哭道,“臣妾跟殿下这么多年的情谊,就仅仅因臣妾杀个人,殿下就要跟臣妾断了?” “孤生于后宫长于后宫,厌恶恶毒的女人,你既本性是如此,孤便不会爱你。”墨寒诏看着云思语,幽幽地道。 “但如果从一开始你就对孤坦诚相待,看在你是孤救命恩人的份儿上,孤或许也会完成与你的婚约。” “至少,也不会像现在这般怨恨你,可你,不单单只是谋杀璟儿,还欺骗孤的感情,将孤玩弄于鼓掌。” “云思语,孤现在只觉得,过去那多年的感情,像是个笑话!全是你编造的谎言!” “臣妾...”云思语坐在地上,宛若遭受打击一般,满是失神。 墨寒诏看了云思语一眼,低头朝红着眼的云暮璟道,“你受委屈了她三番两次要你性命,孤给你一个权力,你要她如何偿还,都可以。” 云暮璟那绝美的面容上,娇柔中又浮现一丝伤感,“殿下已罚姐姐,也算是让姐姐收到教训了,至于更深的,妾也不愿追究。” 墨寒诏先是一愣,随即蹙眉地道,“璟儿,她两次要你性命,你便真的这么算了?” “是。”云暮璟扯扯嘴角,眸中水光闪烁,露出动人又满是凄凉的笑容,嗓音却有点哽咽,恍若表面的平静都是强装出来似的。 “殿下,咱们走吧。” 墨寒诏知晓云暮璟心中不好受,不想多待在这里,他同样如此,余光扫过云思语,墨眸深处掠过一丝决。 “好,走。”墨寒诏说完,便带着云暮璟要转身离开。 “不!”云思语歇斯底里地喊着,死死地拽紧手中墨寒诏的一脚墨色衣摆,激动地道,“君泽哥...不,殿下,别走,臣妾再也不敢了!” “殿下喜欢什么样的人,臣妾可以变成什么样的人,求殿下千万别抛弃臣妾!” 墨寒诏如今因为云思语的欺骗背叛,既痛心又满覆怨恨,眼下又看见云思语这般胡搅蛮缠,也实在是将他所有的耐心都彻底磨灭。 他墨眸深处掠过恼怒,猛的一抬脚,把云思语整个人用力甩开,冷冷地道,“孤一次次原谅你,你却屡屡不珍惜。” “表面答应孤,背地里手段依旧残忍,云思语,孤对你已经仁至义尽,休要再如此!” “璟儿,我们走!” 说罢,墨寒诏掌心微微下移,在云暮璟腰身处一搂,毫不犹豫地领着云暮璟走出幽月殿。 “殿下...”云思语凄厉的就跟枭鸟一般的哭声回荡在整个幽月殿中。 她知道,这次,她这辈子算是完了,殿下不会再爱她。 竹业听云思语的哭声只觉得厌烦,忍不住揉了揉耳朵,面露不屑。 太子妃还真是硬生生把自己的前途给作没了,若是安分守己,照着殿下对她的宠爱,以后必定母仪天下,非得干那种阴险之事。 眼下会落的这般下场,也不过就是咎由自取而已。 想到这里,竹业也不再理会云思语,上前两步拖着霖川离开幽月殿,将霖川带向东宫牢房。 幽月殿外,墨寒诏感受到云暮璟沉寂的有些异样,低头间发现她眸中水波氤氲,还在隐隐压抑着泪。 墨寒诏先是一怔,随即脚步顿住,朝云暮璟问道,“思语害你性命,你心中的坎分明还没过去,为何如此轻易放过她?” “无论爹娘如何待妾,妾到底是云府的女儿,姐姐跟妾同出一处,妾又怎好做的太狠?”云暮璟看着墨寒诏,忽然扯出一抹勉强的笑道。 “更何况...妾看得出来,今日殿下已经很难受了。”云暮璟垂落眼帘地道,“这件事,妾如果再追究,殿下再继续待在那,就要多难受几分。” “妾,心疼殿下。” 心疼他?墨寒诏听着这有些陌生的词,整个都是笃然僵住。 自从母后去世后,他再也没从谁的口中,听见过这几个字。 哪怕是曾经云思语口口声声说爱他,字字句句跟他诉说情深的时候,也没有。 “那你...”墨寒诏瞧着云暮璟满是复杂地道,“难道未曾心疼过自己?” 云暮璟摇摇头道,“妾所求不多,妾只愿有人爱妾,但是...” 云暮璟的话突然到这里就戛然而止了,她抿抿唇角,终究还是忍不住哽咽起来地道,“老天大概还是觉得妾贪心,没有怜惜过妾。” “妾自出生起,就没有有过爱,妾待谁都是一片真心,待爹娘,待殿下,待姐姐都是如此,但是...” “也唯有殿下肯给妾一丝温情,爹娘抛弃妾,姐姐更是要妾的性命,妾...” 眼看云暮璟那素来娇柔如水的性子,情绪越来越激动,甚至颇有种崩溃的破碎感,墨寒诏心头就跟被针刺了一下。 阵阵的疼。 他抬手把云暮璟揽进怀里,安抚道,“璟儿,只要有孤在,孤会一直宠着你,在只要在孤的身边,就会有很多人爱你。” “至于云府中人,你以后都不要放在心上,都过去了。” “殿下...呜呜...” 云暮璟扑在墨寒诏怀里放声大哭起来,那娇柔至极的模样,宛若梨花带雨,泣声阵阵。 不知过了多久,云暮璟才终于一副哭累了的样子,双手揽住墨寒诏的腰身,倚靠在他的胸膛上,垂落眼帘。 只是那长长的睫毛处,还有丝丝缕缕的泪珠挂在上面,说不出的可怜无辜,任谁见了,都会心生怜惜。 第134章 云暮璟欲服下假孕药 墨寒诏发现云暮璟绝美的小脸似是比平日里要苍白几分,想起她今日受了不少惊吓,眼下也该是疲倦的很。 他指尖掠过云暮璟耳畔的一缕青丝,温柔地道,“孤带你回去休息,可好?” “嗯。”云暮璟嗓音还有点沙哑,轻轻答应一声。 得到云暮璟的回应,墨寒诏掌心在她腰身处一揽,拦腰抱起云暮璟,带着她一道缓步走向暮月殿的方向。 等入到殿中,墨寒诏刚才将云暮璟放下不久,想留在殿中陪陪她。 结果苏公公奉父皇的命来唤他,说是有急事。 无奈之下,墨寒诏也只能歉意地朝躺在软榻上的云暮璟道,“璟儿,孤...” “殿下公务繁忙,妾不打紧的。”云暮璟睁着泛着水光的眸子,柔声间又带着几分期盼地道,“但妾,有个不情之请。” “殿下今晚上,能不能来陪陪妾,妾...妾害怕。” 墨寒诏清楚云暮璟这样温柔娇弱的人儿,遇见被刺杀这样的事情,要是不害怕才不正常。 “孤迎你。”墨寒诏低低地道,“好好休息吧。” “嗯。” 望着墨寒诏离开的背影,躺在那眼眶泛红,满是无辜委屈的云暮璟眼底的泪意没散,但深处却隐隐浮现出一缕淡漠。 墨寒诏已看清云思语的真面目,也怨恨上了云思语,这辈子,他恐怕都不会再多看云思语两眼。 但墨寒诏毕竟是个极重承诺之人,为报云思语当年的救命之恩,他还是保留下了云思语的名分。 这些,云暮璟其实并不意外,所以自然也不会觉得自己的目的会因此受到什么影响。 毕竟,拉下云思语最难的一步,就是让墨寒诏彻底对云思语心灰意冷。 现在这一步她都已经完成了,云思语的太子妃金册已被缴,她虽然还是太子妃,也早就名存实亡。 接下来无非就是再给墨寒诏和云思语制造一个大矛盾,彻底把云思语赶出东宫而已。 今日,墨寒诏也给了云暮璟一个惩治云思语的机会。 其实那个时候,云暮璟若是跟墨寒诏提要求,想让墨寒诏把云思语赶出东宫,他定也是会同意的。 但云暮璟并不认为,那是最好的办法。 毕竟,‘无辜又善良’的云暮璟,是绝对不会趁人之危的性子。 她要是真借机对云思语发难,墨寒诏恐怕就不单单是觉得自己只被云思语给骗了,甚至还得怀疑到她的头上。 云暮璟可不会用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式,她宁可在太子面前当个好人,还能博得同情和怜爱。 云暮璟早就打算好一切,也想到完全的办法,能让墨寒诏主动把云思语打入冷宫中。 整个皇宫,眼下都在盼着东宫能有子嗣诞生。 东宫中,只要有人能怀上身孕,那这肚子,必定承载着所有人的期望。 如果这希望是由云思语亲手掐灭的,恐怕不止是太子,皇帝和太后,都会恨不得把云思语给剥皮抽筋,千刀万剐。 自然,云暮璟不会真的主动去怀孕,再牺牲自己的孩子,那样对她来说,伤害也有点大了。 何况,虎毒不食子,云暮璟自认自己算狠的人,却也做不到亲手去杀腹中孩子。 所以,她必须得...假孕。 想到这里,云暮璟眼底光晕一闪,朝外轻声喊道,“雨宁。” 随着云暮璟话音刚落,雨宁从暮月殿外走进来,她对上云暮璟略显深意的目光,先是一愣。 下一秒,她便转身朝殿门口守着的宫人喊道,“近来宫中雪下的大,宫中庭院都积了不少雪,你们几个,都去把雪扫扫干净。” “侧妃娘娘身子不大好,要是雪太多摔上一跤,那可就不好了。” “是。” 不多时,外头的宫人便被遣散开来。 雨宁看着他们走远,然后抬手把殿门合上,这才来到云暮璟的床榻前。 “我让你去取的东西,可有取到?”云暮璟问道。 雨宁点点头,探手入怀,摸出一个瓷瓶递给云暮璟。 “奴婢拿着侧妃娘娘给的羊脂白玉佩,守门的宫人并未拦奴婢,只是问奴婢出宫所为何事。”雨宁道。 “奴婢说是侧妃娘娘实在贪嘴,想吃宫外的梨花酥,命奴婢出宫去采买,他们便也没说什么。” “你拿的是东宫玉佩,宫门口的侍卫还没这么大胆,敢忤逆太子。”云暮璟纤细如同青葱一般柔嫩的指尖接过瓷瓶,悠悠地道。 “不过...宫中有人私自出宫,那是大事,他们就算当时没拦你,这消息,最后定也会传到殿下耳中。” 雨宁本来还以为能顺利出宫,又顺利回宫就万事大吉了,此时听见这话,面色顿时一变。 “侧妃既知道,为何...” “因为不重要。”云暮璟眼睛轻轻一眨,莹润的眸中透着一丝幽深的得逞之意,“药已经拿回来,我的计划就能完成。” “到时候殿下,自是舍不得罚我的。” 这药,是安景堂无数大夫研制而成的假孕药。 一旦服下,会出现跟有孕之人一模一样的反应和脉象,甚至...受惊吓,摔跤,服藏红花或是麝香此类药,还会流产。 一切的一切,都找不出半点假孕的破绽。 她有孕害口,忍不住想吃梨花酥,便偷偷遣了雨宁出宫采买,有什么错呢? 墨寒诏恐怕不但不会怪她,还会心疼她呢。 第135章 采买梨花酥,借此告诉太子有孕 云暮璟摩挲手中的瓷瓶,清绝的面容上泛着一缕悠闲,然后打开瓶塞,倒出一颗丹药放在嘴里吞咽下去。 其实云暮璟选择现在才服下假孕药,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先前她一直不敢怀孕,就是因为云思语尚得宠,云暮璟需要留住墨寒诏,靠着恩宠离间他和云思语。 眼下云思语已经失去墨寒诏的爱,云暮璟也不用再担心留不住墨寒诏,有孕无法承宠自是也没关系了。 云暮璟把瓷瓶重新递交给雨宁,悠悠地道,“剩下的药,你收好吧。” 雨宁接过瓷瓶,望着云暮璟,颇有点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云暮璟看出雨宁的踌躇,忍不住轻笑着问道。 雨宁眼睛一眨,问道,“奴婢只是想问娘娘,何故这么相信奴婢?” 这药的效用,先前云暮璟交待她取药的时候,就已经主动跟她说明了。 所以雨宁更是清楚,云暮璟之后要做的事情,非同小可。 若是成功,侧妃娘娘就能顺利把太子妃赶出东宫,但要是失败,后果也不堪设想。 其中,断然是不能够出一点差错的。 侧妃娘娘如此聪明,定也明白,把这些告诉她,就相当于是多出一个变数。 侧妃娘娘就不怕她...生出异心吗? “在云府之时,你起初只以为我真的单纯善良又手无缚鸡之力,以真心相待,我信你的为人。”云暮璟悠悠地道,“既用人,就不疑。” “所有的秘密,还有药,我肯交付于你,自是也觉得,你不会让我失望。” 更何况,云暮璟可不是云思语那种蠢货,她不会给任何人留下把柄。 这假孕药最厉害的地方就在,如果不以身试药,是断然查不出效用的。 就算是太医院所有的太医过来验,也验不出不妥,只觉得这是普通补药而已。 如果真这么容易被发现,安景堂的大夫们也用不着潜心钻研这么多年了。 雨宁若真的生出二心,想要借此来对付云暮璟,一个不小心就会被云暮璟反坑一把,跟玩火自焚没什么区别。 雨宁看着云暮璟,感动地道,“奴婢定不负侧妃娘娘所望。” 云暮璟清丽绝美的面容露出一抹温柔至极的笑,她身子往榻上一倚靠,柔声吩咐道,“我倒是还有一件事交代你。” “娘娘请说。”雨宁道。 “之后每隔七八日,你就拿殿下玉佩出宫,去买梨花酥。” “这次,是真的买。” 雨宁微微一愣,疑惑地道,“药已取回,侧妃娘娘为何还要让奴婢再出宫?那不是...会屡次让殿下起疑吗?” 侧妃娘娘总不至于是真的想吃梨花酥吧? “假孕药已服下,我要的,就是引起殿下注意啊。”云暮璟睁着水光莹润的眸子,光晕闪烁地道,“那块玉佩既是殿下给我的,那他就是默认能让我偶尔出宫去。” “偶尔一次,就算他询问,我只要给足一个理由,他便不会过多在意。” “唯有经常动用这块玉佩,才能够让太子起疑心,甚至对我的所作所为感到不高兴,警告和处罚我。” 之后,她再让墨寒诏知道,她想吃梨花酥,只是因为有孕害口忍不住而已。 墨寒诏定会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愧疚和自责,然后加倍待她好。 越是珍惜,这份希望落空的时候,失望也越是大,想报仇的心,会愈发浓烈。 雨宁对上云暮璟略显幽深的目光,顿时明白过来云暮璟的意思,轻轻点头道,“是。” 云暮璟那满是清纯的面容,透着一丝隐隐的笑意。 ... 云思语被太子收回太子妃金册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东梁皇帝耳中。 东梁皇帝那素来镇定又满覆威严的苍老面容上,罕见地露出一丝惊色,朝前来禀报的苏公公问道,“此言当真?” “皇上,千真万确。”苏公公悠悠地道,“据说是太子妃刺杀侧妃,被太子抓了个正着。” “太子殿下打小就不喜欢宫中的这些弯弯绕绕,他会对太子妃深情一片,那也是因为太子觉着太子妃温柔善良。” “眼下亲眼看见太子妃杀人,奴才觉得,殿下应该是觉得自己被太子妃给欺骗了,心灰意冷之下,便收回了太子妃的金册。” 东梁皇帝眸中锐利的光晕闪烁,不知在想什么,随即忽然轻笑一声,“孤当时就觉得,这云暮璟是个可造之材。” “倒是没曾想到,她比孤想象当中,还有手段。” 墨寒诏才刚刚跟他谈完公务,从御书房离开。 他刚刚就觉着今日墨寒诏整个人情绪都有点不对劲,总有种说不出来奇怪。 原来竟是因为太子妃啊。 苏公公听完这话,忍不住微微一愣,好奇地问道,“皇上的意思是,太子殿下会这般做,与侧妃娘娘有关系?” “自然有。”东梁皇帝悠悠地道,“太子跟云思语自幼一起长大,这都没能发现云思语的真面目。” “是云暮璟出现以后,他才慢慢觉得云思语是个恶毒女人,你觉得这是巧合不成?” 苏公公怔了怔,凝重地道,“皇上,如此说来,侧妃娘娘也并非表面这么单纯善良。” “如此善用心计之女子,待在太子殿下身边,是否有点危险?” “危险?后宫女子哪个不危险?就算是哀家,也不敢讲这双手绝对的干净。” 苏公公话音刚落下,外头就传来太后清朗又嗤然的声音。 紧接着,太后就在旁边嬷嬷的搀扶下,缓缓走进御书房。 苏公公和东梁皇帝同时一愣,很快东梁皇帝便起身去迎因着年迈,步履有点缓的太后。 “母后来儿子这里,怎的不派人通知儿子一声?” 苏公公则是急忙行礼道,“参见太后娘娘。” 第136章 浴池春光,被云思语看见了 太后被皇帝搀扶着到椅子处坐下,一边悠然一笑,“哀家这不是听闻太子终于开窍,收回了云思语的金册,所以高兴吗?” “皇帝啊,哀家此番来,就是还想来顺便提醒你一句,太子能够想开,其中太子侧妃功不可没,你可千万别糊涂伤害她啊!” “现在东梁东宫,只有侧妃能够劝得动太子,何况侧妃,看着也是个安生的。”太后拍拍东梁皇帝的手背道,“若是她愿意,指不定东宫还能再多塞几个女子进去。” “反之侧妃有点三长两短,哀家这唯一的希望可就给破灭了!” “儿子明白母后的意思,儿子不会伤害璟侧妃的。”东梁皇帝叹气地道,“璟侧妃能让诏儿对云思语死心,属实是东梁皇室的大恩人,儿臣绝不会亏待她的。” 正如太后所讲的那样,宫中的女子,没有干净的。 就算是有,也早就全部死透了。 哪怕是他的妃子,和他的母亲,手上都全部沾染过人命,所以他也不觉得,女人玩点心计,有什么特别打紧的。 后宫斗的再狠,无非是在争宠,只要江山能够稳固,那便随她们斗就是了。 “那就好。”太后有皇帝这句话,便也放下心来。 只有她才明白,其实皇帝讲的一点儿都不夸张。 墨寒诏是先皇后遗孤,东宫太子,东梁未来的君主,他的后宫,又岂是能够自己做主的? 这其中,还需要牵扯到多方势力,以及...各种责任,眼下却被云思语蛊惑,执意空置后宫,宁死都不肯宠幸其他女子。 现在有皇帝镇着朝堂,暂时替墨寒诏尽着那份责任,帮他接引朝臣之女收入后宫以平衡朝堂。 可眼下皇帝已老了,后宫再不停收新人,岂不惹人笑话? 朝臣闺秀,异国公主的联姻,最后必然是都得落到墨寒诏的头上,如果他还是一味跟从前那样拒绝,必定有朝一日是要招惹大麻烦的。 墨寒诏不同于其他皇子,身系东梁存亡,无论如何,他们都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但太后和东梁皇帝后来不知用过多少办法,还是没能让太子突破心里的防线,直到...云暮璟的出现。 眼下太子虽是收回云思语的太子妃金册,而且历经此事,也对云思语死心。 可到底愿不愿意纳后妃,这关键点,恐怕还在云暮璟身上,她们倒是盼着二人感情能更深一点。 唯有如此,云暮璟才能说的动太子。 “璟侧妃入宫最早,已有快两个月的时日,但哀家听闻,她承宠的时间还不长。”太后讲到这里,眉头紧紧皱起,“真是可惜。” 心中对云思语更加心生怨恨恼怒。 她可是清楚的很,太子起初之所以一直不碰云暮璟,全是因为云思语在里头搅和。 云思语霸占着诏儿也就罢了,关键是霸占诏儿这么久,肚子也不见有点动静。 那璟侧妃一看就是个有福的孩子,要是能早点得诏儿的宠爱,指不定眼下东宫都有好消息了。 东梁皇帝瞧着太后神情不好看,甚至还有点理解太后。 他身子日渐差了,简直梦里都在念着东宫一脉的子嗣,偏生就是迟迟没有盼到。 “要不哀家找几个坐胎的偏方,给璟侧妃送去?”太后抬眸看向皇帝,有些难以启齿地道。 她最是信佛,以前也不信这种旁门左道的法子。 可是为了能早点抱上东宫嫡系的孙子,就算是求鬼神,又有何妨? “孤这儿还有点补药,太医说对女子补气血很有效果,烦母后一道交给璟侧妃吧。” “...” 自今日墨寒诏放狠话要跟云思语恩断义绝以后,就再也没有踏足过幽月殿一步,甚至都没有再跟云思语讲一句话。 云思语几次堵在墨寒诏往朝阳殿的必经之路上,想乞求墨寒诏的原谅,都被墨寒诏给无视掉。 每次云思语回到幽月殿都是砸一地的桌子,她觉得自己今日这一切,都是云暮璟造成的。 她恨云暮璟,想将云暮璟给大卸八块。 但偏生,在经历之前的事情后,云思语吃到教训,不敢轻易再朝云暮璟下手,只能被迫忍着。 “啊!” 这会儿,云思语身着半透的轻纱,一瘸一拐,满是狼狈地从外头进来,直接尖锐的哀嚎一声。 紧接着,她就拿起桌上的花瓶,猛的往地上用力砸去。 “为什么!为什么她云暮璟现在日日得宠,本宫却独守着幽月殿!哈哈哈!” 云思语就跟疯了似的,又哭又笑,“事到如今,本宫竟没有一点能够挽回君泽哥哥的办法和筹码。” 云思语特意好好装扮了一番,还穿的特别少,这轻纱薄如蝉翼,一撕就破,而且还若隐若现,是她特意准备的。 她觉得,君泽哥哥既是个男人,就不会拒绝的了她。 所以就在刚刚,云思语花尽身上仅仅剩的钱财,买通看守墨寒诏浴室的太监,想偷偷混进去。 结果入到浴室,她便听见男女交织的粗重呼吸声,以及暧昧动静。 云思语透过浴池氤氲匍匐的雾气笼罩,隐隐能看见云暮璟被压在浴池边缘承宠的情景。 那画面,着实刺眼。 她气的转身就想走,结果浴池边缘的地面,因为浴池池水晃动溅出的水渍太滑,她脚一崴,直接就狠狠栽在地上。 第137章 云暮璟开始显现孕相 就那一刹那,墨寒诏和云暮璟听见声响,便注意到了她。 云暮璟当时吓的就瑟缩在墨寒诏怀里哭泣,整个人娇娇柔柔的,宛若被雨滴捶打的花朵一般。 墨寒诏拍手安抚云暮璟,神情温柔怜惜,但再看云思语的时候,却是带着满身凌厉和寒意。 他沉着脸,就朝云思语发了怒,扯了浴池边的衣袍盖住云暮璟,就喊竹业进来,将她毫不留情地给扔出去。 “呜呜呜!”云思语跌倒在地上,痛哭流涕。 不知过了多久,云思语深吸一口气,猛的一把抹掉泪水,咬牙地道,“事到如今,君泽哥哥已彻底不要本宫了。” “除非...本宫能够有个孩子,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云思语抿抿唇地道,“无论如何,本宫都要想办法再爬君泽哥哥的床榻。” 说起来,她入东宫这么久,承宠的次数分明也不少,可这肚子,就是迟迟没有动静。 云思语贝齿轻轻咬着下唇,神情极其难看,不管怎么样,王太医日日来给她请平安脉,都说她的身子没有问题。 既然如此,她就想方设法承宠就是,早晚她能怀上孩子的。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云暮璟服用假孕药的效用也慢慢开始体现出来。 云暮璟逐渐开始嗜睡,墨寒诏清晨从暮月殿离开的时候,她还得再睡个回笼觉,睡到日上三竿都睡不够。 而且偶尔起床榻的时候,云暮璟能感觉到一阵恶心,不过尚且还不是特别严重,她多少还是能够忍受的。 不过自从云思语被收回金册以后,太后就待云暮璟很是热情。 等墨寒诏去上朝以后,太后每日都会唤身边的嬷嬷把她喊去喝茶聊天,或者出去走走。 云暮璟清楚,太后是墨寒诏的皇祖母,能抱住这个大腿,自是极好的,既然太后主动示好,她也没有拒绝的道理。 所以云暮璟根本就不能待在暮月殿休息,这一来二去,她就显得有点乏力。 墨寒诏也发现近来云暮璟那张绝美清丽的面容上,脸色似是比以前差了很多,一副娇柔的仿佛要碎掉一样。 “璟儿。” 墨寒诏刚起榻要去上朝,就在云暮璟如同往常一样转身给墨寒诏拿腰带,打算帮他将衣裳束起的刹那。 墨寒诏忽然环住云暮璟的腰身,清俊的眉目微微拧起,“你这两天有没有觉得不舒服?” 云暮璟先是一愣,随即扯扯嘴角笑道,“妾挺好的,殿下多虑了。” 是吗?莫非真是他想太多?墨寒诏眉头轻轻拧起。 “殿下,这天色也不早了。” “你再抱着妾,误了上朝的时辰,可是得被皇上责罚的。”云暮璟动动身子,发现挣不开墨寒诏,忍不住害羞道。 墨寒诏听见这话,才松开云暮璟,他墨眸轻轻垂落,瞧着云暮璟乖巧伺候他的样子,眼底深处也是光晕闪烁。 其实,他倒是还有一事想问云暮璟。 近来守宫门的侍卫,屡屡过来禀报,说最近总有人拿着他的玉佩出宫。 墨寒诏的羊脂白玉佩,当时是赠给了云暮璟,所以,既是以玉佩为信物,那必定是受云暮璟的命令。 若是一次两次出宫,墨寒诏还能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宫中规矩森严,云暮璟拿着他的玉佩蔑视宫中规矩,三天两头派遣宫人出宫,就属实有点说不出去。 说来奇怪,璟儿素来温柔乖巧,她刚开始拿到玉佩的时候也从来没用过这玉佩,怎么近来愈发的过分。 莫非...墨寒诏视线落在云暮璟那张美的倾国倾城的面容上,墨眸微微幽深。 他方才才被云思语欺骗过,如今越是明白,表面展现出来的善良,或许也有可能是伪装。 云暮璟跟他展现出来的,这单纯无辜,舍己为人的模样,到底是真是假? “殿下?” 云暮璟帮墨寒诏穿戴好衣物以后,察觉到墨寒诏一直紧紧盯着她,眼眸隐隐透着一缕审视。 顷刻间,云暮璟猜到墨寒诏在想什么,心底有一丝得逞的感觉一闪而逝。 然而面上,云暮璟却是没表现出来分毫,她那双无辜惹人怜爱的眼睛轻轻一眨,茫然地抬手在他眼前一晃。 云暮璟柔柔弱弱地开口道,“殿下要是再不离开的话,真得会迟到的。” 墨寒诏回过神,他看着云暮璟那纯真无暇的样子,揉揉发疼的太阳穴,清俊的容颜上满是复杂。 云思语的背叛,让墨寒诏对感情之事愈发失望,不再相信爱。 但他心中对云暮璟的怜惜之意,还是会让他不忍心一直晾着云暮璟。 所以自从云思语被收回太子妃金册以后,他便只宿在朝阳殿和暮月殿当中。 墨寒诏实在是不想看见,自己为数不多宠爱的两个女人,全部都用假面目示人。 罢了,云暮璟的温柔善良,看着倒是比云思语真,他再给云暮璟一个机会吧。 只望她能够识趣一点,莫要再拿着他的玉佩继续做枉顾宫规的事情。 “那孤先走了。”墨寒诏朝云暮璟道。 “嗯。”云暮璟轻轻答应一声,一直送墨寒诏到殿外,亲眼看着他离开后,绝美的面容上这才露出一股子疲倦。 “侧妃娘娘。”雨宁见状,心疼地上前扶住云暮璟。 她一边搀着云暮璟重新入到暮月殿内的软榻躺下,一边叹气地道,“您这又是何苦呢?皇宫之中,无数人都在盼着东宫能有好消息。” “其实您不这么做,直接告诉殿下,殿下也会高兴的。” “我要的可不仅仅是太子的高兴,还有他的心疼。”云暮璟脑中有眩晕掠过,她垂落眼帘,静静等着那股眩晕劲儿过去。 为了能让墨寒诏最大程度的惩罚云思语,为了确保能万无一失的把云思语赶出东宫。 云暮璟不得不这么做。 第138章 太后暗示云暮璟给太子纳妾 “再忍忍吧,熬过这段时间便好了。”云暮璟重新睁开眸子,那小脸上苍白间,整个人都显得有点虚弱。 “可...”雨宁抿抿唇角地道,“侧妃娘娘过会儿还得去太后那儿,这身子如何撑得住?” “撑不住也得撑。”云暮璟虽然面色极差,可这语气和神情,倒是有种凌驾一切之上的漠然。 “更何况那药本身是对我不会造成任何不良影响的,无非就是难受几日,不打紧。” 雨宁张张嘴,刚还想开口,外头就传来一阵通传声。 “侧妃娘娘,太后身边的金嬷嬷来了,说今儿太后近来天气渐暖,御花园中,有些花儿大概是得开起来。” “她想去御花园转转,苦于没有伴儿,想问问侧妃娘娘可有空?” 雨宁看着眼下这难受的云暮璟,忍不住叹气。 果然,太后娘娘又派人来了。 最近太后总是找各种利用寻侧妃过去一叙,可怜侧妃眼下正难受,还得忍着陪太后。 云暮璟眉头也是紧紧拧在一处,她其实也不是故意要把自己弄的这么累。 只是太后前段时日虽然也是表现出很喜欢她的样子,但也不像最近这样,每天都派人来找她。 这么长时间过去,云暮璟只看出来太后在跟她好,别的,她倒是也纳闷的很。 “去回一声,我收拾一下,这就过去。”云暮璟回道。 “是。” “雨宁,伺候我换身衣裳,太后最喜欢紫色,就穿那套软烟罗裙。” 云暮璟抿抿唇,那宛若青葱一般纤细的指尖搭在软榻的扶手上,便撑着娇弱的身子起来。 她刚要走向床榻边,结果刚刚迈出脚步,身子一软,就险些跌在地上。 好在雨宁眼疾手快,急忙上前帮云暮璟稳住身子,她担忧地道,“侧妃娘娘...” “无事。”云暮璟摇摇头,“去取衣裳吧。” 雨宁见云暮璟态度坚决,忍不住轻轻叹气,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她到衣柜给云暮璟取来浅紫色的烟罗裙换上,然后跟着云暮璟一道离开暮月殿。 雨宁见云暮璟脚步虚浮,还想扶着云暮璟走,结果却被云暮璟眼神给制止住。 她若是将‘身子不适’,表现的如此明显,太后必定是要给她找太医的。 如果太医一把脉,把出她有孕的脉象,还告诉了太子,云暮璟所有的计划就都被破坏了。 雨宁没法子,也只能低头不语,跟金嬷嬷一道到御花园赴太后的约。 彼时,太后正站御花园盆盆牡丹围绕的地方,她瞧着那一圈牡丹花开的正艳,眼底也都是满意之色。 “璟儿,你来了。” 太后看云暮璟过来,颇为亲昵地上前,握住云暮璟的手,拍拍她白皙娇嫩的手背,和蔼地笑道,“哀家无聊,喊你一道来赏花。” “不知道,哀家此举,有没有打扰到你。” 云暮璟听见这话,清丽脱俗的小脸霎时露出一抹惶恐之色,满是受宠若惊。 “能陪太后赏花,是妾的荣幸,妾不觉得被打扰。” “真乖。”太后视线扫过云暮璟绝美的面容和娇柔的身段,还有那与生俱来的清纯欲色,甚是满意。 在这后宫之中,容貌、气度、身段,都是一种武器,云暮璟能有这样的条件,也算是得天独厚了。 “这牡丹花,是先帝还在世的时候,为哀家所种的。”太后悠悠地道,“璟儿,你觉得这些花如何?” 云暮璟自带莹润秋水的眸子扫过周围簇簇开的正好的牡丹花,略显苍白的面容露出一抹笑。 “妾曾经听过一句话,‘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妾觉着,如今一看,名不虚传。” 牡丹,一直以来,都象征着国色芳华,国色,指的是母仪天下的皇后。 云暮璟虽然长相如栀子茉莉一般清纯动人,摇曳枝头,美的清丽又毫无攻击性,可她却更喜欢名贵的牡丹花。 她夸牡丹,是发自内心的,这傲然绽放的国色,确实美丽。 不过太后这话,显然也是告诉云暮璟,牡丹是先帝赠予她的花,暗示牡丹代表着她。 既问云暮璟,牡丹如何,那便在问,云暮璟觉得太后如何。 云暮璟将这牡丹夸的越好,太后这心里也就是越高兴。 很显然,太后也有点意外云暮璟能讲出这番话,她不由得乐道,“好一个牡丹国色,你是个讨人喜欢的姑娘,哀家果然没有看错你。” “谢...谢太后娘娘。”云暮璟脸色一红,露出一抹不好意思的表情。 “哀家知道你懂事,但女子啊,还是得要有争抢之心。”太后看着云暮璟忽然道,“眼下太子将你放在心上,你就没有想过,让他也为你种一室这样好看的花?” 此言一出,云暮璟那清纯无辜露出一丝茫然,“太后娘娘的意思是...” “国色,自是...后位。”太后意有所指地道。 云暮璟小脸霎时一变,紧张地道,“太后娘娘...妾,妾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妾只愿殿下安好,其他的对妾来说,什么都不重要。” “您这话,属实是折煞妾了。” “哎!”太后苍老的面容上,满是幽深,“这东梁的后位,绝对不能落到云思语那样的假千金身上。” “你才是云府真正的嫡出小姐,哀家觉得,你比云思语合适的多。” 第139章 墨寒诏对云暮璟起疑 “更何况,当初先帝许的婚约,是你与太子的,如果不是云思语进来横空插上一脚,后位,本该是你的。” “眼下,你纵然是争抢,也不过是想办法拿回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又有何错?”太后苦口婆心地规劝道,“哀家和皇帝,全部都很喜欢你呢。” “妾多谢皇上和太后娘娘的抬爱。”云暮璟低下头,小声又难为情地道,“可妾眼下能得太子殿下宠爱,只是因为殿下怜惜妾。” “姐姐曾经也救过殿下的命,殿下是不会废掉姐姐的。” “云思语已被诏儿收回太子妃金册,那太子妃之位名存实亡而已。”太后那和蔼的眸中顿时有光晕一闪而逝,但很快就恢复如常。 “这男人啊,心都是善变的,一旦有了更想册封的女子,以前的承诺算得了什么?”太后悠悠地道,“哀家觉着,你可以的。” “不过呢...”说到这里,太后忽然一顿,笑道,“这后宫的正妻,有一项品质是必不能缺少的,那就是贤良大度。” “唯有如此,才能显大家风范,掌管好后宫,你说是不是?” 这话一出口,云暮璟终于明白过来,太后这从旁侧击敲打,甚至以后位来引诱她,是为了什么了。 贤良大度,不就是想让她同意太子收女人吗? 怪不得这段时日,太后对她如此热情,竟然是打的这个主意。 “眼下东宫之中,只有你与云思语两个女子,终归冷清了点。”太后慈爱地笑笑,轻声道,“太子如今也不太搭理云思语...” “自古后宫佳丽三千,君王是不可能只有这么一个两个女人,太子宫中,该添点新人,你觉着呢?” 云暮璟故作出一抹怔愣,随即她唇角轻轻抿起,清丽绝美的面容更白了一点,低头间陷入沉默。 在太后眼里,就一副思忖纠结的模样,事实上,云暮璟心中一片漠然。 君王的后宫,牵扯颇多。 无论是为了东梁江山延绵子嗣,还是为了稳固地位拉拢朝臣,都需要不断纳新人。 眼下墨寒诏却顽固自封,口口声声守着这份真情,费尽心思稳固地位,主动放弃这些白拿的助力。 说实话,云暮璟心中反而还有点不喜。 只要墨寒诏控住朝中更多力量,手握更多的权势,更上一层,让她也跟着有荣光,云暮璟自是没有意见。 云暮璟千方百计来太子身边,不就是想踩着他往下爬? 太子现在也宠幸了云思语,早就不干净了,她还守着不让太子纳妾做什么? 何况,如果云暮璟这次不同意,那之后,她也将会面临东梁皇帝和太后的施压。 他们现在有多厌恶云思语,以后就有多厌恶她。 而云暮璟,自然不做这么蠢的事情。 但面上,她自是得表现出一个深爱太子的女人听闻夫君纳妾,该有的纠结。 太后只是望着她,也不催促,只是眉眼含笑。 许久,云暮璟才白着一张脸,嗫嚅着开口道,“妾入东宫,已是殿下垂怜,妾哪有资格独占殿下宠爱。” “只要殿下同意,妾没什么意见的。” “太子性子倔,当时认定云思语的时候,哀家和皇帝用尽办法也说不动他。”太后悠悠地道。 “但他却主动求娶了你,哀家觉得,太子待你,总有几分真心。” “倘若哀家需要你协助哀家让太子同意纳妾,你可愿意?” “妾...”云暮璟红着眼强扯出一抹笑容,“妾身份低微,妾担心,阻碍不了太子殿下的决定。” “这你不用担心,哀家...自有办法。”太后满是慈爱的面容上,渐渐浮现出一点幽深,“只是,可能要委屈一下你这孩子到哀家那抄会儿经书。” “太子素来心疼你,他要是知道,哀家因为纳妾一事为难你,心疼之下,自然会有所松动。” “届时哀家再让皇上去找太子讲这事儿,成功的可能便高了。” 云暮璟闻言,忍不住惊叹一声。 太后不愧是先帝这么多嫔妃当中杀出来的,拿捏人心这一点,还真是厉害。 “妾...全听太后娘娘差遣。” 太后看着云暮璟的难受,眉眼愈发柔和,勾唇温和地道,“乖孩子,如果能成,哀家绝对不会亏待你的,走吧。” 说罢,太后便牵着云暮璟一路回了寝殿,然后命人拿来佛经给云暮璟抄写。 一直到天渐渐暗沉下来,云暮璟才拖着满身的疲惫回到暮月殿。 云暮璟几乎都有点站不住,是被雨宁搀扶着落座到椅子上的。 “以前在云府时,将军夫人罚侧妃,侧妃就免不了抄书。”雨宁看了眼云暮璟白皙的腕口处,此时满是红肿,忍不住面露心疼。 “本以为入宫后,能不再受欺负,不曾想,还是得受这样的伤。” “未踏上后位,我便还处于低位,上头之人说什么,我也只能做什么。”云暮璟莹润的眸子透过一丝暗沉,“倘若命运掌握在我自己手里,便不会成为别人的工具。” 但眼下,她也只能乖乖听话。 不过手腕上传来的那丝丝缕缕的刺痛,还是令云暮璟更加加重要往上爬的想法。 她得尽快把云思语赶出太子府。 朝阳殿内,墨寒诏端坐在桌案前,刚把手中的最后一本奏折合上,轻轻长舒一口气。 不多时,外头殿门口传来一阵轻敲声。 竹业犹豫片刻,禀报道,“殿下,宫门侍卫方才来过,说侧妃娘娘又派遣雨宁姑娘出宫了。” 墨寒诏本来平淡的气息略微一凝,连带清俊的面容都显得颇有点阴沉。 他已经是给足云暮璟面子,她怎的还这么不知道安分! 莫非云暮璟先前表现出来的温柔乖巧,当真跟云思语一样,都是伪装不成? 眼下云暮璟见云思语被收回太子妃金册,东宫之中,只有她一个女人,便开始本性暴露,不再隐藏? 第140章 墨寒诏逼问云暮璟 想到这里,墨寒诏袖口中的指尖紧紧攥起,墨眸中不可抑制地涌现怒火。 为什么,为什么一个两个的,都要骗他! “孤去一趟暮月殿。” 说罢,墨寒诏起身,墨色衣袂翻飞间,宛若一道风似的,就刮出了朝阳殿。 这会儿,许是太过疲惫的缘故,云暮璟没由来的就一阵犯恶心,掩唇干呕起来。 “唔...” “侧妃娘娘!”雨宁吓一跳,连忙给云暮璟顺气。 好在云暮璟很快就缓过来,雨宁抬手给云暮璟斟了一盏茶水漱口。 云暮璟这才多少好受一点,撑着桌缘,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绝美的小脸几乎毫无血色,连带额间都溢出细密的汗水。 整个人显得虚弱至极,似是被风吹的摇曳凌乱的花儿,仿佛下一秒,花瓣就要被吹散似的。 雨宁拿着手中的帕子,给云暮璟轻轻擦拭额头,红着眼道,“侧妃娘娘,这何时是个头...” 她真是盼着侧妃娘娘能够早日登上高位,不再吃像现在这样的苦。 云暮璟扯扯嘴角,刚想开口安慰雨宁两句,外头响起一阵宫人的通报。 “太子殿下到!” 云暮璟先是一怔,随即拖着娇柔绵软的身子缓缓起身,上前去迎墨寒诏。 彼时,墨寒诏浑身充斥寒意,迈步入到暮月殿中的时候,整个人泛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 “奴婢参见太子殿下。”雨宁跟着殿中其他宫女一起跪地道。 “妾,见过殿下。” 云暮璟颤巍巍地给墨寒诏见礼,她刚要抬起视线,恍然间,墨寒诏猛的上前两步,一把拽住她的手腕。 那墨眸带着锐利和审视,仿佛要从云暮璟无辜惹人怜爱的面容上看出点什么。 “殿下?” 云暮璟被墨寒诏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激的微微一怔,她在捕捉到墨寒诏面上的晦暗以后,忍不住心中一动。 近来墨寒诏来见她的时候,一直都很温柔的,今儿面色却这么难看。 莫非...他知晓她屡次派遣雨宁出宫,终于坐不住了么?云暮璟眸光轻轻闪烁间,深处有一闪而逝的清浅笑意。 云暮璟可是一直在等这个机会,若真是如此,那她这苦头,吃的算是到头了。 果然,下一秒,墨寒诏便冷冷地开口道,“云暮璟,孤真是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 “乖巧善良,柔弱无辜,还是...同云思语一样的伪善?” 云暮璟听完墨寒诏的话后,绝美的面容先是一怔呆滞,随即眼眶便开始有朦胧的水雾开始浮现。 她低低地哽咽地道,“殿下,你...你在说什么?能否放开妾,殿下弄疼妾了,妾身子还有点不适,现在好难受。” “孤不想听你拿来博同情的话!”墨寒诏死死盯着云暮璟,墨眸微眯,寒意凛冽地问道,“孤本以为你跟那些女子不一样,孤对你心疼惭愧。” “故而疼爱你,怜惜你,宠爱你,没想到...都不过是你的手段!” “云暮璟,你好的很,你比那群没脑子的女人强,把孤刷的团团转,孤真是恨透了你!” 云暮璟身子笃然一颤,那本就惨白的面容露出一抹震惊,满是不可思议地望向墨寒诏,嗓音沙哑地道,“殿下...恨妾?” “孤恨死你了,也恨思语,你们欺骗孤的感情,把孤这个堂堂东宫太子玩弄于鼓掌。”墨寒诏面上还隐隐透露怒火,嗤嗤然道。 “云暮璟,你是不是觉得很得意?” “妾没有!”云暮璟一副心快碎了的样子,她另外一只手死死地攥紧墨寒诏的胸前的衣领,哭泣地道。 “妾待殿下,从来都是一片真心,殿下为何要这么般讲,把妾的这份真心放在地上踩,呜呜...” “为什么?”墨寒诏瞧着云暮璟这样子,还是那副令他心疼的模样,但这次,他没有再着急哄她。 墨寒诏抿抿唇角,寒声道,“你拿着孤的玉佩屡次破坏宫规,这跟你平日里在孤面前表现出来的单纯无害之样可截然不同。” “所以,你一直在装,孤猜的可对?” 云暮璟闻言,哭声骤然戛然而止,她那惨白泛着泪痕的绝美面容透着一丝怔然。 “原来殿下是因为妾命雨宁出宫采买,这才不高兴的。”云暮璟看着墨寒诏抽噎,她急忙激动地道,“殿下,都是妾的错。” “妾不该破坏宫规,一时嘴馋让雨宁出宫买梨花酥,妾...” “够了!”墨寒诏沉沉地道,“少给孤再来这一套,孤是不会再信你的,采买梨花酥?” “你这是有多忍不住,能屡次蔑视宫规为那一口吃的?” 话到这里,墨寒诏冷笑一声,不屑地道,“云暮璟,事到如今,你还不给孤讲实话不成?频繁出宫,你到底在密谋何事!” 云暮璟红着眼,抬眸对上墨寒诏的视线,娇柔宛若弱柳扶风一般的身子就跟随时要栽倒似的,面容满是委屈和难受。 “原来,殿下竟是这样的不信妾。”云暮璟扯扯嘴角,神情充斥凄凉,“在殿下眼里,妾就是这样的人,阴险卑鄙恶毒。” “就算妾对殿下毫无保留,依旧不能拥有殿下的一点信任。” “既如此,殿下...就发落妾吧。” “侧妃娘娘!”这会儿,低头的雨宁终究是忍不住了,急切喊道,“您可千万别做傻事,您分明...” “雨宁,休得无礼。”云暮璟虽然是在跟雨宁讲话,可唇瓣轻抿间,那泛着泪意的眸子始终盯着墨寒诏。 “殿下是东宫之主,要如何发落妾,妾都无怨无悔,只要...能让殿下心中好受一点。” 第141章 云暮璟被关幽禁 墨寒诏对上云暮璟那双溢满泪光的眼眸,清俊的容颜涌现不忍心。 不过转而,他笃然回神,觉得这都是云暮璟的伪装,墨眸深处是比先前更加浓郁的怨色。 刺的云暮璟心中抽痛,身子也是止不住轻轻颤抖,清丽绝美的面容满是煞白之色。 “竹业!”墨寒诏低低朝外喊道。 竹业身为墨寒诏的贴身暗卫,一直都跟在墨寒诏周围,此时听见墨寒诏的命令,也立刻从外头走进暮月殿中。 “殿下!” 他有些复杂地看了云暮璟一眼,这才抱拳看向墨寒诏,“有何吩咐?” “太子侧妃德行有失,即日起幽禁暮月殿,你着人看守殿门,没有孤的命令,谁都不能放她出去!” 云暮璟松开拽墨寒诏衣领的指尖,她贝齿轻轻咬住唇角,强忍着心中的伤痛和悲戚。 “妾...多谢殿下没有废黜妾。”云暮璟嗓音轻柔,带着宛若死寂般的空洞,“殿下既要妾待在暮月殿,妾没有任何怨言。” “你最好如此!”墨寒诏抿抿唇角,甩开云暮璟的手腕。 本来墨寒诏的力气倒也不算特别大,但云暮璟身子实在是虚弱的很,站都有点站不住。 这会儿被墨寒诏一推,整个就不可抑制地往地上栽倒。 云暮璟面色霎时一变,急忙扶向身侧的桌沿,这才稳住身子。 “侧妃娘娘!”雨宁见状,险些吓的一颗心都跳出来,眼看云暮璟没事,这才松口气。 墨寒诏似乎有点震惊云暮璟的弱不经风,他瞧着云暮璟,袖口中的手刚刚抬起,又重新落下,墨眸眸底寒意一片。 “孤真是要感叹你的演技,完美的找不出一丝破绽。” “但云暮璟,孤...不会再受你的蒙骗!”墨寒诏冷冷地说完,朝云暮璟伸出手,眯眼地道,“孤的玉佩,不是你能配拿的,还回来。” 云暮璟颤了颤,看着墨寒诏,敛眉答应一声道,“是。” 话落,云暮璟另外一只没被他禁锢的手,宛若青葱一般的指尖探入胸口,把用发绳绑着的玉佩取出。 然后猛的用力,把玉佩从脖颈间扯下,她单手颤巍巍地试图把玉佩从发绳上扯下。 然而,墨寒诏根本就没给她这个机会,直接一把夺过那块玉佩。 云暮璟红着眼望向墨寒诏,面色透着几分恳求的意味,“妾将玉佩还给殿下,这发绳,殿下可否还给妾?” “与孤结发,是孤赐给你的恩典。”墨寒诏淡然道,“但现在,孤绝不会跟恶毒满嘴谎言的人结发,不可能。” “孤因着云思语的救命之恩,依旧没废黜她,眼下孤对你,亦是如此。” “孤可以留你位分,但其他的,休要再肖想!” 说完,墨寒诏猛的一甩墨色绣金丝纹路的袖口,然后偏转身形,转身毫不犹豫地出了暮月殿。 云暮璟望着墨寒诏那渐行渐远的背影,泪水终于止不住地顺着面颊滑落,心碎地低低哭着。 “侧妃娘娘。”雨宁匆匆起身,搀扶云暮璟,一边柔声安慰地道,“殿下定是一时间误会了什么,所以情绪有点激动。” “等过段时间,殿下冷静下来,自然就会想清楚的。” “不,殿下不要我了。”云暮璟摇摇头,哭的颇有点撕心裂肺,一时间连气息都开始有点不稳定下来。 “是我的错,我不该让你出宫的,殿下一定是觉得我不乖...唔。” 云暮璟话还没讲完,就觉得眼前一阵阵的漆黑传来,缓缓往雨宁身上倒下。 “侧妃娘娘!”雨宁急忙喊道。 “侧妃!” 旁边的竹业也是心头一颤,帮着雨宁一同把云暮璟给扶到床榻上。 云暮璟昏迷间,眉目紧紧皱起,额头止不住地溢出细密的汗水,绝美的面容满是难受。 “不,不行,侧妃娘娘身子弱,再这样下去会出事的!” “我...我得给侧妃娘娘寻个太医来瞧瞧!”雨宁不知是想到什么,神情极其难看,转身就要往外。 然而,她还没往前走两步,就被竹业一把拽住。 “雨宁姑娘。”竹业皱眉地道,“殿下已查封暮月殿,殿中之人,包括你在内,全部都不得出暮月殿。” “若是强行往外闯,我等,也不会手下留情的。” “竹侍卫!”雨宁闻言,面色一白,然后转身就是朝着竹业就‘噗通’一声跪下。 “雨宁姑娘,你这是做什么?”竹业一惊,急忙要把雨宁给扶起来。 然而,雨宁却是死死地蹲在那不愿意起来,哭泣地道,“求竹侍卫棒棒我家侧妃,侧妃娘娘一心为殿下。” “殿下此举,实在是给剜侧妃娘娘的肉!此事,侧妃娘娘真的没有撒谎,她派遣奴婢出宫,确实是采买梨花酥。” “竹侍卫可能够帮侧妃娘娘,劝说殿下?” “这...”竹业面露为难,“殿下的决定,无人能够左右,何况我只是殿下的侍卫。” “那...”雨宁继续激动紧张地道,“能否让殿下派个太医进来?太子妃当初被关禁闭,殿下都能允许太子妃找太医。” “侧妃娘娘眼下情况比先前太子妃严重的多,竹侍卫若是去说的话,太子殿下应当是会答应的吧!” 竹业面露犹豫,他看着云暮璟躺在那,小脸惨白,一副虚弱至极的样子。 神志涣散,偏生嘴里还不停喊着殿下的名字。 看上去分外可怜无助,竹业都有点不忍心,“那我姑且一试吧。” 雨宁顿时面露喜色,“多谢竹业侍卫。” 墨寒诏从暮月殿回来后,便又去了朝阳殿,他端坐在桌案前,手中握着狼毫笔,也不知在纸上画写什么。 只是整个人周身都萦绕着一股子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意,宛若从幽夜出来的冥王,整个人深沉阴晦的可怕。 他起先经历过云思语的欺骗,本就心中怨恨,此时云暮璟的行为,无疑是在火上浇油,将他心中的怒火激到极点。 恰时,门外传来竹业的声音,“殿下,属下有要事禀报。” “何事?”墨寒诏冷冷地问道,“进来。” 第142章 云暮璟的算计,自愿受罚 竹业听着墨寒诏那掺杂透骨寒意的声音,忍不住缩缩脖子。 但想到尚在昏迷中的云暮璟,他还是硬着头皮入到朝阳殿中,低低地道,“侧妃娘娘身子不适,晕过去了。” “属下瞧着侧妃娘娘情况不太好,要不要...请个太医给侧妃娘娘瞧瞧?” 墨寒诏先是一怔,随即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嗤嗤然地道,“真是巧啊,孤前脚刚从暮月殿离开,她后脚就晕过去了。” “竹业,你觉得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竹业自然明白墨寒诏的意思,可方才他看云暮璟的样子,当真不像是装的。 而且云暮璟所表现出来的温柔善良,跟太子妃全然不同,他着实是觉得,这其中定有误会。 竹业犹豫片刻,还是抱拳道,“殿下,侧妃娘娘做不出阳奉阴违之事,关于侧妃娘娘屡次触犯宫规出宫一事,是否还要再查查?” “板上钉钉的事情,有何好查的?”墨寒诏冷笑一声,淡淡地道,“她是太子侧妃,想吃什么东宫没有?” “为一口梨花酥视宫规于不顾,真将孤当傻子戏弄。” 竹业也是一头雾水,其实殿下的话,也还是有点道理的。 “那殿下,不给侧妃娘娘请太医吗?” “不给。”墨寒诏嗤嗤然地道,“她不是喜欢装吗?孤倒要看看,她能装到何时。” “可侧妃万一不是装的,要是侧妃耽误诊治,给侧妃造成无法挽回的伤害...”竹业欲言又止地道。 “没有‘万一’,孤已经看破她的伪善。”墨寒诏墨眸隐隐压抑寒意,幽幽地道,“她这般,无非就是装可怜给孤看,引孤的同情。” “孤要是心软,给她请太医,亦或是回头瞧她,岂非正中她下怀?” 当时云思语不就正是用这个办法,让太医入幽月殿跟她暗中通风,到外头布置萤火虫荷花灯勾起他的回忆,诱他到幽月殿么? 正是因为如此,墨寒诏在幽月殿中歇了一晚上,这才又给云思语机会。 先前墨寒诏倒没觉得哪里不妥,直到云思语的丑陋面目暴露后,他仔细回忆。 墨寒诏竟发现,云思语先前做的一切,都是算计。 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再入云暮璟的套。 竹业眼看墨寒诏执意如此,到嗓子眼还要再继续劝说的话又重新落回去。 他悠悠叹气道,“属下遵命。” 暮月殿中,云暮璟已经转醒,但那情况,属实算不得好。 彼时,云暮璟紧紧捂住传来一阵阵坠痛的小腹,绝美的小脸惨白如纸,没有半点血色。 好似一朵白花,摇摇欲坠,快要掉落枝头,娇弱的不成样子。 “雨宁...”云暮璟垂落眼帘,长长的睫毛搭在眼睑处,虚弱无力地道,“殿下真的还会怜惜我吗?” “会的。”雨宁拽住云暮璟的手腕,规劝地道,“侧妃娘娘是顶好的女子,更何况娘娘已经...殿下如何能舍得娘娘?” 云暮璟张张嘴,刚还想开口,忽然外头传来一阵仓促的脚步声。 云暮璟抬眸间,瞧见竹业缓缓入到暮月殿中,他看着云暮璟,眸中不由得露出一抹歉意之色。 “侧妃娘娘。”竹业走上前,停在云暮璟的床榻前,低头道,“属下已经尽力了,太子殿下始终不信娘娘出宫是为了买梨花酥。” “殿下如今一心只觉得娘娘是别有用心,跟太子妃都是一样,气的很。”竹业摇摇头道,“以至于...殿下觉得娘娘晕倒,也是在装。” “殿下坚决不让太医来给娘娘诊治,属下也...实在是没办法。” “什么?!”雨宁不可思议地道,“当初太子妃关禁闭,不过是受一点皮外伤,太子殿下尚且允许太子能够自由出入幽月殿。” “我家娘娘都病成这样了,殿下竟不放太医来给娘娘诊治,殿下这是把侧妃娘娘放在何处?他...” 雨宁话说到这里,忽然意识到自己实在有点失语,连忙捂住嘴,看向云暮璟。 她这才发现云暮璟不知何时,那宛若秋水桃花一般的眸子已经失去神采,空洞地抬眸望向头顶的床粱。 不知过了多久,云暮璟泪光闪烁间,唇角忽然扯出一抹笑容,清清浅浅,没有达到眸底深处。 她偏转视线,朝竹业柔声道,“辛苦你帮我跟殿下讲话,只可惜,我是个无用之人,博不了殿下的信任,也终究比不上姐姐。” “殿下既已将我锁在暮月殿中,那这是生是死,就听天由命吧。” 云暮璟话音落下的刹那,眸中泪水滑落清丽绝美的面颊,连带那呜咽声都仿佛控制不住似的从嗓子眼弥漫而出。 云暮璟仿佛是不想让自己的脆弱被瞧见,抬手猛的捂住嘴,试图压抑住情绪。 这伤心却倔强的模样,满是柔弱楚楚可怜。 “侧妃娘娘。”竹业也是无奈叹气地道,“劳您等等,属下再想想办法。” 说罢,竹业对云暮璟抱拳一礼,转身离开暮月殿中。 等整个暮月殿重新寂静下来,云暮璟那哭声才渐渐消停下来,她宛若青葱般的指尖轻轻擦擦柔嫩面颊上的泪痕。 云暮璟神情满是无辜娇弱,轻声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希望没被锁在外边的那些人,别叫我失望。” 眼下这一切,都是云暮璟意料之中的,也是令她极其满意的结果。 云暮璟最是清楚墨寒诏的性子,他眼下正在气头上,认定云暮璟出宫就是别有用心,自是不会再派遣人查真相。 而这,恰恰也是云暮璟想看见的。 毕竟现在墨寒诏把云暮璟关幽禁,是因为云暮璟命雨宁拿着那枚玉佩出宫,别有用心而气恼。 等之后墨寒诏得知云暮璟并未说谎,是因为怀有身孕害口,才非得想着那一口梨花酥。 本该是好事,他却因此伤害她,还罚了她。 到时候,墨寒诏心中只会愈发愧疚难受,才会更加怜惜她,爱护她和她腹中的孩子。 而就是这样被太子满心期待的东宫第一个子嗣,却死于云思语手中,墨寒诏不暴走才怪。 到时候废黜云思语,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云暮璟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悠悠地道,“我眼下被关着禁闭,无法脱身。” “但我外头的人可不少,他们都会想办法帮我查清真相,救我出去的呢。” 第143章 云暮璟设计脱身 或等后头墨寒诏气消了,也会主动去查真相,到时候还是能还给云暮璟一个清白。 不过她...显然是不想等这么久。云暮璟低头扫过自己因抄经书而红肿的手腕,眼底露出浅淡的漠然。 何况她今日既然答应太后帮忙,伤可不能白受,自是要让墨寒诏看见的。 关于纳新人这件事,她确实得想办法推波助澜一下。 墨寒诏哪里都是帝王之姿,是帝王最好的人选,东梁皇帝因此而器重他。 但墨寒诏空置后宫,在尚且无法彻底掌控朝堂前,不懂得以身牵制朝堂,拉拢权势,却是他身为东宫太子最致命的缺陷。 就算墨寒诏只是云暮璟踩着想往上爬的一块石头,他也必须得是完美无缺,没有破绽的石头才行。 云暮璟摆摆手,朝雨宁悠悠地道,“梳妆台前,有一盒香膏,拿过来给我擦上。” 那盒香膏,擦完以后会令人的体温瞬间上涨,面露不自然红晕,倒是跟犯寒热的迹象很像。 待会儿...能派上大用场。 云暮璟被关幽禁的事情,很快就在宫中传开。 接触过云暮璟的宫人们都深深感叹,他们都觉得璟侧妃是打心眼里面温柔善良的女子,定是做不出欺骗之事的。 其中多半有误会在,他们为璟侧妃捏一把汗,也盼着殿下能够早日得知真相,把璟侧妃给放出来。 夜深人静的花园,竹业和张太医窝在一处假山后密谋。 “我已经劝说过殿下,可殿下因着刚受过太子妃的伤害,便觉着所有善良的女人都是骗子。” “无论我怎么讲,殿下就是不信璟侧妃,侧妃娘娘在宫中都伤心坏了。”竹业无奈地道。 张太医从竹业口中得知云暮璟身子不适,也是急的团团转。 他沉思片刻,忽然道,“殿下会如此生气,也不是单纯因为璟侧妃犯宫规。” “殿下在那高位之上坐久了,身上总也染了些君王的多疑。”张太医凝重地道,“璟侧妃频繁派遣人出宫,殿下觉得是璟侧妃心怀不轨。” 说到这里,张太医朝竹业问道,“但璟侧妃这般单纯善良,你信她出宫当真是密谋什么?” “自然不信!”竹业毫不犹豫地就回答道。 自他见到璟侧妃开始,就找不出璟侧妃半点不好的地方。 那样美丽又温柔的女子,还一心为殿下,哪里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那就完事儿了。”张太医道,“只要咱们能找到先前雨宁姑娘在宫外接触到的人,带进宫来,帮璟侧妃证明清白。” “殿下自然也就知道自己是错怪璟侧妃,跟璟侧妃和好。” 竹业心中一动,低低地道,“张太医的意思是...我们出宫?” “唯有这个办法。”张太医轻轻颔首道,“竹侍卫觉得呢?” 竹业思忖片刻,叹气地道,“办法是好办法,但就算是我,出宫也是需要殿下的手令,还都是去办公事,身边皆是殿下的人。” “如果抽身去找人,很容易就会暴露,至于你...” 竹业瞧了张太医两眼,更是摇头道,“近来皇上身子不好,你大部分时间都得待在御前,更是无法出去。” 这倒确实是个问题...一时间,张太医彻底犯了难。 他看了竹业两眼,随即苦笑一声。 就在二人面面相觑,连带周围气氛都颇有点沉重的时候,假山侧边的一处草丛被拨开,探出一个脑袋。 竹业和张太医都是一惊,吓的险些一颗心从嗓子眼跳出来。 “谁?!” “别急,是杂家!”德公公看着二人差点大喊,连忙比了个嘘声的动作。 “德公公?”张太医微微一怔,疑惑地道,“你怎么在这?” “杂家知道你们平日里跟侧妃娘娘要好,眼下侧妃娘娘出事,定会想办法帮她。”德公公从草丛出来,拍拍自己沾了草叶的肩膀,一边开口道。 “所以杂家这段时间就注意着你们,晚上瞧着你俩都鬼鬼祟祟跑到这,杂家顺便跟来的。” 他是御前苏公公的干儿子,与东厂都有点关系,还是学了点功夫。 他用内力敛去气息悄悄跟着,不想被发现,那还是容易的。 竹业跟张太医对视两眼,忍不住面露尴尬。 “德公公,侧妃娘娘是何样的人,你也清楚。”竹业担心德公公告状,立刻地道,“这事儿...还希望你能保密。” 德公公视线扫过竹业和张太医那着急上火的样子,忍不住嘴角抽搐两下,“杂家要是想告密,还用等到现在?” “杂家,是来帮你们的。” 此言一出,竹业和张太医对视两眼,猛的看向德公公。 “公公的意思是...” “你二人诸事缠身,不好出宫,杂家倒是没这么多束缚。”德公公悠悠地道,“帮璟侧妃找证人的话,交给杂家就是。” 竹业和张太医顿时眼睛微微一亮。 “不过出宫需要令牌,德公公可有?”竹业问道。 “杂家没有,但有人有啊。”德公公微微一笑,然后朝着他们身后的方向抬抬下颚。 二人下意识回过身,瞧见一抹人影从夜中悄然显现。 苏公公手中搭着拂尘,唇角轻轻勾起,最后停在众人跟前。 “干爹。”德公公道。 竹业和张太医也是急忙行礼道,“见过苏公公。” 苏公公摆摆手,从袖口中摸出一块令牌递给德公公,然后余光扫过三人。 “皇上和太后娘娘都看重璟侧妃,此番,你们要救璟侧妃,他们都默许。”苏公公道。 竹业疑惑地道,“皇上怎知我们...” “宫中遍布鹰卫,皇上如何能发现不了?”苏公公眉眼弯弯地道,“好了,出宫令已经交由你们,去吧。” “杂家还要先跟皇上复命,就不多留了。” 竹业与张太医都是心神微凝,然后行礼道,“苏公公慢走。” 德公公亦是躬身,他虽然早就跟苏公公通过信,但却不是他主动找的苏公公。 而是苏公公得知璟侧妃被关幽禁,也清楚竹业他们想救璟侧妃,所以主动让他搭根线。 等到苏公公彻底离开,几人才终于深深叹口气,打算等天亮再去宫外。 结果不曾想深夜里,雨宁急切的敲响了紧闭的暮月殿宫门。 “快来人啊!救命!” 第144章 墨寒诏得知真相懊悔 彼时,竹业正守在外头,昏昏欲睡,听见这动静,立刻清醒过来。 他将宫门打开一道缝隙,一眼就瞥见雨宁的慌张,问道,“雨宁姑娘,发生何事了?” “侧妃娘娘她...她高热不退。”雨宁眼泪都快流出来了,激动地道,“再这样下去,侧妃娘娘会没命的。” “还请竹侍卫想想办法,救救侧妃娘娘。” 竹业也是面色一变,凝重地道,“你别急,我们已经想到办法,你先告诉我,你给璟侧妃采买梨花酥,去的是京中哪家店?” 雨宁闻言,就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般,报了一个位置给竹业。 竹业点点头,重新合上殿门,就冲到德公公那,把已经熟睡的他给拽起来。 德公公:“...”他睡眼惺忪地盯着竹业,茫然地道,“何事?” “侧妃娘娘出事了,等不到天亮,出宫吧。”竹业严肃地道。 德公公顿时瞪大眼睛,心头凛冽间轻轻颔首道,“好。” 德公公简单披上件外衣,便拿着出宫令牌离宫帮云暮璟找证人。 张太医得到消息也赶了过来,直接守在暮月殿前,想着到时候能第一时间进去给云暮璟诊治。 不知为何,这宫中气氛一下子就紧张起来。 顺着雨宁给的地儿找,德公公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寻到那家卖糕点的店铺。 雨宁给钱大方,还是掌柜的亲自接待,当时也有不少顾客瞧见雨宁采买。 雨宁每次出宫,都不会超过半个时辰,来回皇宫都极其紧张,自是不可能再有空做其他事。 德公公立刻将掌柜的带进宫中,然后急急地在朝阳殿外喊道,“殿下,奴才有要事禀报!” 墨寒诏本来也是因着白日关云暮璟禁闭之事有点难以入眠,于是干脆起身拿起一本《帝谋论》研读。 只是他属实心绪有点烦乱,书中的内容根本印不进眼中,清俊的面容止不住地露出纠结之色。 他方才才经历过云思语的背叛,故而在得知云暮璟蔑视宫规以后,被怒火冲昏头脑,直接就给云暮璟判了死刑,确实做的有点过。 想起以往,他总是误会云暮璟,这次会不会也... 若真是如此,云暮璟岂非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墨寒诏想起他先前从暮月殿离开时,云暮璟那快碎掉的模样,就止不住地僵了僵。 连带握着书卷的掌心,后背都是青筋暴起。 墨寒诏抿抿唇角,他是不是应该...好好查查这件事? 就在墨寒诏思绪万千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德公公的呼喊,他清俊的眉目微微一皱,沉声地道,“进来。” 随着墨寒诏话音刚落,德公公领着一名中年男子进来,小心翼翼地打量了墨寒诏两眼,颇有点意外。 他本来还以为夜深了,见殿下会有点难度,没想到...殿下竟醒着。 墨寒诏墨眸扫过那名男子,神情愈发幽深,问道,“德公公,他是谁?” “还请殿下恕罪,这是奴才到宫外请来的糕点铺掌柜。”德公公‘噗通’一声,跪在墨寒诏跟前,紧张地道。 此言一出,墨寒诏面色霎时就从头黑到底,冷冷地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枉顾宫规!” “殿下,奴才愿意受罚,但还请殿下让这位掌柜讲两句。”德公公低低地道,“事关璟侧妃清白!” 德公公清楚私自出宫帮璟侧妃的后果,不过他倒是不怕。 反正他是苏公公的干儿子,苏公公又是东梁皇帝面前的红人。 殿下总是要给老子几分面子,不会真的重罚他的。 何况,如果能够帮璟侧妃跟殿下解开误会,他算是璟侧妃的半个恩人,璟侧妃以后必不会亏待他。 殿下也得感谢他救了璟侧妃,避免了他酿成大错,以后定要重用他。 一来二去,如果可以成功劝说殿下,他能够得到的好处可不少。 这搏上一搏,是不亏的买卖。 墨寒诏听见此事跟云暮璟有关系,墨眸深处骤然一闪,望向那名中年男子,淡淡地道,“有何事要跟孤说?” 中年男子只扫了墨寒诏一眼,就被他这与生俱来的威严激的腿一软,也跪下去,连额头都在冒汗。 “回太子殿下,草民在京城中经营一家糕点店,店中梨花酥最为有名。”中年男子颤巍巍地道,“雨宁姑娘最近经常来草民铺子里采买梨花酥。” “她说是主子身子不适,胃口不假,唯有铺子里的梨花酥能用下去些,所以经常一来就是买一堆。” “草民还担心她拿不了,派遣店中伙计送她,后来才得知,她是帮宫里的主子带梨花酥...” 墨寒诏在听见这话的时候,清俊的容颜霎时难看起来,连一颗心都顷刻间就揪在一起。 他将手中的书卷重重摁在身前的桌案上,墨眸死死地盯着那名中年男子,周身的气息压抑的可怕。 “你所言,可属实?”墨寒诏阴阴地问道。 “草民所言绝无虚假!”中年男子吓的一个哆嗦,立刻补充地道,“太子殿下若是不信的话,可以派人问问草民铺中的伙计,或是查查草民铺中的账本。” “像雨宁姑娘这种大客户,铺子都会有专门记录。” 原来...原来云暮璟并非有意出宫,只是身子不适,没有胃口想吃梨花酥而已。墨寒诏墨眸轻扫过腰身处的羊脂白玉佩。 墨寒诏眼前,止不住地浮现出他先前取回玉佩时,云暮璟那满脸惨白和受伤的模样。 他怎能因为云思语犯错,就牵连云暮璟呢? 为何起先不好好查清楚,就关了她的禁闭,还说了这么多伤她心的话! 明明是他给云暮璟的玉佩,也是他默许云暮璟可以偶尔出宫的,最终却因为这个,害她这么痛苦! 德公公一看墨寒诏清俊的容颜似是有所松动,急忙地道,“殿下,掌柜的话能够证明璟侧妃出宫绝非是有二心,也未曾欺骗殿下。” “还望殿下怜惜,放璟侧妃一条生路,放太医入暮月殿!” 第145章 云暮璟对太子很伤心失望 “你这是何意?!” 墨寒诏墨眸瞬间又落到德公公身上,清俊的容颜充斥无尽冰冷,质问道,“什么叫放璟侧妃一条生路,还有为何要让太医...” 墨寒诏话到这里,神情骤然间变的极其难看。 墨寒诏恍然间想起,先前他从暮月殿出来没多久,就听竹业说云暮璟晕了过去,问他能否给云暮璟请太医。 只是当时,墨寒诏觉得云暮璟可能是装的,直接一口回绝竹业。 如果云暮璟从未说谎,那她身子不适,岂不是... “传孤的命令,立刻召集太医院现在所有的太医去暮月殿。”墨寒诏冷冷的丢下这一句话,就‘蹭’地从桌前起来。 然后随手抄起旁边的披风往身上一披,匆匆迈出朝阳殿,很快就没入夜色当中。 德公公见状,明白太子殿下是紧张起来,顿时长舒一口气。 还好,这次帮侧妃娘娘,他应该是赌对了。 想到这里,德公公立刻找来几个太监,把中年男子送出宫,然后迅疾地往太医院的方向掠去。 墨寒诏心中着急云暮璟的安危,步履急而快,不过须臾就来到暮月殿跟前。 “来人,给孤把暮月殿的门打开。” 彼时,张太医正守在那,见到大半夜墨寒诏突然赶来,也是一怔,刚要行礼,就被墨寒诏低低喝住。 “孤用不着这些虚礼,你在这正好,快随孤进去看看侧妃。” 墨寒诏整个人没有丝毫停顿,很快就宛若一道风似的刮进暮月殿中。 “哎!”张太医答应一声,急忙跟上墨寒诏。 暮月殿中,传来云暮璟低低的咳嗽声,似还隐隐压抑着一丝呜咽的哭腔。 “咳咳...” “侧妃娘娘。”雨宁用手中沾水的帕子不停擦拭云暮璟额间溢出的细密汗水,满目心疼,但也只能是干着急。 直到听见门外传来仓促的脚步声,雨宁下意识的抬头。 她看到是墨寒诏的那一刻,先是一愣,随即止不住地露出一抹喜色道,“奴婢见过太子殿下。” 墨寒诏没有答话,只是墨眸落在云暮璟那绝美但泛着不正常红晕的面容上,袖口中的指尖止不住地轻轻蜷缩起来。 云暮璟尚且还清醒着,只是这会儿眸中还泛着水雾,显而易见的不适。 甚至...连喘息声都显得颇有点孱弱,衬的她平添几分柔弱美。 云暮璟本来正失神地盯着床粱,不过此时也缓缓偏转视线,刚好跟墨寒诏四目相对。 那一刹那,云暮璟都是颤了颤,然后眼底掠过一丝不可思议。 不过很快,她眸中的光晕又重新暗淡下来,连带唇角都勾起一丝自嘲,“殿下...是还有东西落在暮月殿吗?” 墨寒诏瞧着云暮璟那种娇柔又心痛的感觉,颇有种窒息的感觉,无比的懊悔。 “孤听闻你身子不适...” “妾很好,没有不适,多谢殿下关心。”云暮璟一瞬间就红了眼眶,重新偏移开视线,似也是不想给墨寒诏看见这份脆弱。 “璟儿...”墨寒诏见状,立刻上前两步,俯身要去握云暮璟的手。 云暮璟不着痕迹地躲开,她嗓音中带着几分哽咽地道,“殿下已放下话,不要妾了,妾不知,殿下还来关心妾做什么。” “如果仅是因为当初妾救过殿下,尚且还可怜妾,妾觉得...殿下不必如此。” “没有殿下,妾也早就已经没命,妾跟殿下,两清了。” “孤不是不是这个意思,也并非可怜你,孤已查清真相,知晓你并未说谎,是孤错怪你了。”墨寒诏抿抿唇角道。 这话一出口,云暮璟泛着泪意的眸子轻轻闪烁,不过很快,她又重新垂落眼帘,沉默着没有答话。 “璟儿。”墨寒诏不停唤着她,但云暮璟未有动作,令他整颗心都止不住地揪在一起。 早就在旁的张太医先是看看墨寒诏,再看看云暮璟,察觉到二人间氛围极其不对劲。 可璟侧妃脸色那苍白的样子,着实是令人担忧,于是他连忙拎起药箱,硬着头皮上前。 他把一块帕子放在云暮璟白皙柔嫩的手腕上,然后开始搭脉。 墨寒诏见云暮璟都不躲张太医,却偏偏躲她,倒是不生气,可墨眸深处却充斥愧疚。 云暮璟这样温柔善良的人,到底是有对他多失望,才会连跟他触碰都不愿意了。 “都是孤一时冲动,璟儿要如何才能再对孤笑一笑。”墨寒诏干脆落座在云暮璟的床沿边上,抿抿唇角。 他修长骨骼分明的指尖从腰身处掠过,扯下随身佩戴的那块羊脂白玉佩。 云暮璟只觉得另一只搭在小腹上的小手里面忽然涌过一丝清凉,这触感,她很熟悉,一下就辨别出来。 刹那间,云暮璟终于有了动作,她那莹润的眸子先是扫过那块玉佩,然后重新落到墨寒诏那清俊的容颜上。 惨白的面容先是露出一丝怔然,紧接着,哽咽又小声地问道,“殿下,妾玉佩上的发绳呢?” 墨寒诏本来还惊喜于云暮璟终于又跟他开口,此时听见这话,瞬间胸口又被重重敲击。 他先前都气疯了,只想收回玉佩,把那发绳给丢了... 墨寒诏看着云暮璟越来越失望的表情,清俊的面容透过慌乱,张张嘴,也不知该如何跟云暮璟解释。 “没有了,是吗?”云暮璟捕捉到墨寒诏的神情变化,就已经恍然猜到点什么,扯扯嘴角,凄凉地问道。 “璟儿,你若是想要发绳的话,孤可以再跟你编一根。”墨寒诏立刻道,“孤...” “不用了,再编也不是当初那根。”云暮璟垂落眼帘,遮挡住眼底的伤痛,再睁眼时,小脸还是一如既往的娇弱温柔。 只是唇角那满含凉意的笑容,有点出卖她。 “发绳已失,殿下也不必执着往事。”云暮璟柔声道,“妾无碍,也会好好听话待在暮月殿,殿下可放心。” “夜已深,殿下还有早朝,回吧。” “璟儿...孤不走。”墨寒诏面对云暮璟这懂事的要命的样子,心就跟被针尖刺似的,密密麻麻的疼。 都是他的错,要不是他,云暮璟何至于受这么多苦。 “孤...” “唔。” 墨寒诏还想讲点什么,却见云暮璟似乎神情忽然有点不对劲,整个人都在颤抖,甚至从嗓子眼碎出一丝痛呼。 “璟儿!”墨寒诏再次去握云暮璟的手,这次云暮璟甚至没力气躲,被他牢牢拽进手中。 墨寒诏这才发现张太医对着云暮璟的脉搏把了又把,面色也是极其凝重。 “张太医,侧妃如何了?”墨寒诏素来幽冷沉稳的性子,罕见带上一点急切。 第146章 侧妃娘娘已有快两月身孕 张太医眉目轻轻皱起,看了眼云暮璟,严肃问道,“侧妃娘娘可否告诉微臣,到底哪里不适?” “腹痛。”云暮璟抿抿唇角地道,“一阵一阵的疼。” 张太医像是终于确定自己把脉的结果似的,瞧着墨寒诏颇有点欲言又止。 “看孤做什么?”墨寒诏不耐烦地道,“孤在问你话!侧妃到底缘何腹痛,你看这么久,莫不是还看不出来?” 张太医看着墨寒诏,然后‘噗通’一声跪在墨寒诏跟前,急忙道,“回殿下的话,侧妃娘娘她是...动了胎气。” 此言一出,云暮璟先是一呆,不过很快她就回过神,那搭在小腹的指尖,轻轻蜷缩起来。 墨寒诏则是彻底怔愣住,只觉得脑海中有这么一瞬间,一片空白。 “你的意思是...侧妃有孕了?”墨寒诏好半晌才终于找回神志,素来幽冷浅淡的墨眸中笃然波动着,连嗓音都带着几分沙哑。 “从脉象来看,侧妃确实已有快两个月的身孕,且胎象有点不太稳。”张太医叩首道,“此事事关重大,微臣不敢妄言,还是请殿下再喊几名太医来瞧瞧侧妃吧。” “好,孤已派遣德公公去召集太医院的太医来给侧妃看诊。”墨寒诏此刻清润的嗓音都掺杂轻微的颤抖,低低地道,“且先等他们过来再说。” 张太医的医术,在太医院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他如此笃定,那璟儿有孕之事十有八九是不会有错。 想到这里,墨寒诏视线落在云暮璟那张血色尽褪的绝美容颜上,只怨恨自己。 原是璟儿有孕,胃口不好,想着宫外那一口梨花酥,才派遣雨宁出宫采买。 她那样温柔乖巧的人儿,除非是真的难受坏了,否则如何能够破坏宫规? 可他,还这样对待云暮璟,不但误以为她别有用心,还关了云暮璟禁闭,害云暮璟受这么多委屈。 云暮璟虽然没看墨寒诏,却依旧能察觉到墨寒诏情绪的变化,泛着莹润水光的眸中有一丝得逞之色一闪而逝。 墨寒诏这会儿定是悔恨之前自己所做的一切,急于求得她的原谅。 不过这次,云暮璟还是打算给墨寒诏一点深刻的印象。 云暮璟面上却依旧是一副失望伤心的样子,沉默不语,甚至因着张太医的话,略略失神。 不多时,德公公就带着一群太医入到暮月殿中。 在墨寒诏的示意下,太医们给云暮璟搭完了脉,互相对视着,齐齐在床榻前跪倒,先是一片恭祝声。 “臣等恭喜太子殿下,侧妃确实有孕了。” 虽然早有准备,但真的听见所有太医都得出这个结论的时候,墨寒诏心中还是止不住的又是一颤。 他笃的看向云暮璟,清俊的容颜激动间又掺杂心疼地道,“璟儿,你受苦了。” 云暮璟偏过头,那清丽绝伦,又带着几分凄凉的美丽小脸并无太多的波澜起伏。 “殿下...是打算要这个孩子吗?”云暮璟看着墨寒诏,张张嘴,忽然问道。 墨寒诏被云暮璟这话激的一愣,他捕捉到云暮璟眸中莹莹闪烁的泪意,胸口处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砸了一下。 “孤当然要这个孩子,这是孤的第一个孩子,东宫第一个子嗣。”墨寒诏瞧云暮璟这幅模样,真怕她做出傻事,不由得升起几分急切。 “璟儿,难道你不想要他?” “妾...只是想问问殿下的意见,毕竟这是殿下的孩子,殿下才有决定他去留的权利。”云暮璟垂落眼帘地道,“妾是幽禁之人,没有什么奢求。” “殿下若是留他,妾就生下他,以报答殿下的恩情,殿下若是不要他,那妾...”云暮璟扯扯嘴角,“也留不下他。” “璟儿。”墨寒诏明白自己这次是真的伤了云暮璟的心,他大手紧紧包裹住云暮璟柔嫩宛若青葱般的指尖。 “自孤踏进暮月殿开始,那幽禁就不复存在了。”墨寒诏抿唇地道,“孤是满心期待他的降生,从未想过不要他,你...” “妾明白殿下的意思了,殿下要他,妾感激殿下没有嫌弃妾是孩子的生母。” 还没等墨寒诏话讲完,云暮璟就先一步打断墨寒诏,轻声道,“妾会好好生下孩子,只望殿下别将对妾的厌恶,转移到孩子身上。” “璟儿...”墨寒诏越是听云暮璟这么说,心就越疼,“孤没有厌恶你,那都是误会,你要如何才能跟先前一样信任孤、依赖孤?” “别这样对孤这么疏离,可好?” 云暮璟身子笃然一僵,她抿抿唇角没有答话,却是依旧没有去看墨寒诏。 许久,墨寒诏才深深叹口气,他清楚云暮璟的防备从何而来。 这些,都是他一手造成的啊。 “张太医,你先前还说侧妃动了胎气,情况可严重?”墨寒诏朝张太医问道。 “侧妃本就体弱,情绪又经历大起大落,心气郁结,动胎气是难免的。”张太医看了云暮璟一眼,无奈地道,“眼下似还有寒热之症,胎象渐弱,臣等只能尽力而为。” “若是能够撑得过今晚,那侧妃尚且无碍,否则...就不好说了。” 墨寒诏神情骤然一变,低喝怒斥道,“那你们都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帮侧妃安胎?侧妃和她腹中孩子但凡出一点差错,孤都要你们的命!” 墨寒诏这一威胁,太医院所有的太医一颗心都瞬间悬起来,满是紧张之色,立刻围到云暮璟的床榻前。 太医们各个都拿出了看家的本领,施针的施针,开药的开药,整个暮月殿内气氛都异常凝重。 不过好在,天微微开始亮的时候,云暮璟的情况总算好转起来,虽然脸色还差,至少面上那不正常的红晕退散了。 意味着寒热已经下去。 云暮璟痛楚减轻后,就安稳地入了眠。 墨寒诏候在云暮璟床榻边,这一刻,破天荒的连批奏折的心思都没有了,只想着怎么让云暮璟高兴。 第147章 墨寒诏清楚云暮璟被为难的事情 墨寒诏干脆待在暮月殿当中一直守着,等云暮璟再醒来的时候,都已是第二日晨时。 张太医熬好了安胎药过来,想让雨宁喂给云暮璟服下,结果雨宁还没来得及接过,就被墨寒诏抢先一步夺过。 “璟儿...” 彼时,云暮璟半倚靠在床榻上,双手搭在小腹处,那娇柔美丽的面容上,像是失去所有的神采,颇有些空洞的意味。 墨寒诏给她喂药的时候,她倒是极其乖巧的喝下,但自昨儿起,她就一句话都没有开口。 整个人异常的寂静,寂静的令墨寒诏心头都不自觉浮现出慌张。 他将已经空了药碗递给旁边的雨宁,修长骨骼分明的指尖要去触碰云暮璟的柔嫩还有点苍白的面颊。 云暮璟身子颤了颤,唇角轻轻抿起间,抬手抵住墨寒诏的掌心,制止住他的动作。 “殿下。” 云暮璟没开口的时候尚且看不出不妥,一讲话,那素来温柔清亮的嗓音却带着几分难以抑制的哽咽,“天亮了,昨儿你已疏于公务,现在该去上朝了。” 她竟是在赶他走。墨寒诏墨眸中不由得掠过一丝复杂,从前的云暮璟,尤其依赖他。 他但凡稍微久一点没来看云暮璟,她都要伤心一下。 但眼下璟儿的伤心,却是来自于她。 “璟儿,让孤跟从前一样弥补你。”墨寒诏察觉到云暮璟表面上虽强行在压抑所有的情绪,但实则还是黯然神伤,连忙拽住云暮璟腕口,急切的道。 “嘶...” 云暮璟下意识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缩回手。 墨寒诏怕弄疼云暮璟,没赶用太大的力气,让云暮璟不费吹灰之力就将手腕给抽走,不过他余光轻扫间,还是能够看清云暮璟腕口处的红肿。 他那清俊的面容下意识一沉,蹙眉问道,“怎么回事?是谁伤的你?” 云暮璟敛起眉目,把双手藏在身后,低低地道,“殿下看错了,妾没事。” “孤瞧见了。”墨寒诏低低地道,“璟儿,告诉孤,发生什么了?” 云暮璟抬起眼帘,看了墨寒诏一眼,又重新低头,不过她视线偏转的刹那,还给旁边的雨宁悄悄使了个眼色。 雨宁瞬间会意,对着墨寒诏就是‘噗通’一声跪下去,哭泣地道,“是太后娘娘,太后娘娘罚了侧妃,还请殿下帮帮侧妃,让侧妃莫要再吃这样的苦头。” 此言一出,墨寒诏墨眸瞬间落到雨宁身上,俊美的面容染上幽深,眯眼地道,“母后怎会突然罚璟儿?” “太后娘娘说东宫清冷,太子妃也被夺回金册,不再受宠,偌大东宫唯有侧妃娘娘一人承受雨露。”雨宁道,“太后觉得不妥,想让侧妃娘娘说服殿下纳新人。” “但侧妃娘娘哪怕知晓殿下不爱她,还是一心向着殿下,不想成为太后娘娘的同伙,帮着太后娘娘做殿下不喜欢的事情。” “这才触怒太后娘娘,受了罚,侧妃娘娘她其实...” “雨宁。” 云暮璟眼眶克制不住地泛起红晕,连泪意都开始浮出。她贝齿轻轻咬住唇角,整个人都是在轻轻颤抖着,“我有些饿了,你出去给我备些吃食吧。” “奴婢...”雨宁还想说什么,抬眸对上云暮璟那柔弱无辜地甚至有点无助的样子,一时间又有点不忍心。 她见墨寒诏也没有出声阻止她离开,便起身离开暮月殿。 墨寒诏此时身子微微僵住,他没想到,昨儿云暮璟竟还是因为他,从皇祖母那里受罚回来。 是他的疏忽,皇祖母和父皇本就对东宫没有新人颇有微词。 从前他给了云思语足够的偏爱,父皇母后知道动摇不了他,也便不敢有所动作。 眼下云思语的太子妃金册已被他收回,父皇和母后自然又要动给他纳新人的心思。 现在东宫只有云暮璟承宠,皇祖母若是想对人施压,首当其冲就是云暮璟。 想到这里,墨寒诏又是一阵愧疚,她那时候,本就已经受尽委屈,他非但没安慰,还... “璟儿,你在受罚前,可知自己有孕?”墨寒诏忽然看向她问道。 “或有猜测,未曾确定。”云暮璟如实答道。 “既已有猜测,为何还任由皇祖母罚你?”墨寒诏紧张地道,“你就不怕伤到自己。” 云暮璟沉默半晌,才低低地道,“因为那时候,对妾来说,殿下才是最为重要的,就算妾有了孩子,也得排在殿下后头。” “妾又不敢跟太后娘娘提或有身孕之事,毕竟这东粱皇宫中,无人不知太后娘娘和皇上都期待东宫有血脉降生。” “期望越大,失望也就容易越大。” “万一闹个乌龙,令太后娘娘震怒,妾便不是简简单单受罚这么简单了。” 所以这一来二去,太后发难于她,她也只能受着。 墨寒诏陷入沉默,朝云暮璟道,“这段时间皇祖母频繁召见你,孤以为是她找你解闷,所以也没太过放在心上。” “如今看来,皇祖母有意让你当说客这事儿,该不是第一次跟你提起了。” “这些事,你为何不告诉孤?”墨寒诏清楚云暮璟虽然表面上柔柔弱弱,实则却是聪明的很。 如果皇祖母是抱着目的接近她,那在刚开始的时候,璟儿就该能察觉到异样了。 “妾起先,是不想跟殿下添麻烦,觉着受点委屈无妨,只要是为了殿下,太后娘娘念叨便随她吧。”云暮璟轻声道。 “何况太后娘娘也没真的罚妾,直到昨儿,许是妾屡屡都推搪太后娘娘的要求,惹太后娘娘不快,这才...” “妾原本,确实是想寻求一点殿下的安慰,但现在...不重要了。” 云暮璟扯扯嘴角,朝墨寒诏露出一抹略显凄凉的笑容,“妾觉得都不重要了。” “就算妾说了,殿下又能如何呢。” “璟儿...” 墨寒诏袖口中的指尖轻轻攥起,从前云暮璟在云府时孤立无援,把他当作唯一的一缕慰藉,也为他倾尽所有。 自入东宫以来,她都是温柔善良,待他真心一片,如今对璟儿来讲,该是这最后的慰藉都消失殆尽,所以才会这般难受。 他...当真是不应该。 “殿下,妾有点困倦,想休息了。”云暮璟捕捉到墨寒诏眸中的懊悔,眸光轻轻闪烁两下,故作黯然地道。 墨寒诏一心搏她的原谅,云暮璟表现的失望,墨寒诏才能急于表现,去找太后。 太后是个聪明人,也对懂得拿捏墨寒诏的软肋,定能说服墨寒诏纳妃。 第148章 墨寒诏为云暮璟找太后算账 果然,墨寒诏素来幽冷的眉目难得染上一抹急切,他指尖轻轻一动,刚还想说什么。 但下一秒,云暮璟抬眸扫了他两眼,美眸泛着水雾,然后偏移开视线,看向床榻的另外一侧。 墨寒诏清楚云暮璟定还在为他的不信任而伤心,故而有点逃避他。 他不忍心太过为难云暮璟,何况她还怀着身孕,若是刺激到她再出点事... 就算云暮璟善良单纯不会怪他,墨寒诏自己都不会原谅自己。 “那孤...等晚些再来看你。”墨寒诏墨眸掠过一丝歉意,随即犹豫片刻,余光扫过旁边的雨宁。 “照顾好你家主子,若她还想吃梨花酥,尽管用孤的玉佩出宫。”墨寒诏低低地道,“宫门那边,孤都会派竹业去打招呼。” “今日之后,无人再会拦着暮月殿的人出宫。” “是,殿下。”雨宁轻轻答应着。 墨寒诏这才放下心来,转身迈开步履往前。 但就在他脚正要迈出暮月殿门槛的刹那,背后突然传来一道哽咽轻柔的声音。 在静谧的殿中却显得格外清晰。 “殿下好意,妾心领,但妾...不爱吃梨花酥。” 墨寒诏脚步微微一顿,连带整个人都是僵住,他余光斜睨向身后的云暮璟,见她半靠在床榻上,不知何时,已经缓缓闭上眼睛。 那清丽脱俗的面容,满是惨白,就这么柔柔弱弱地倚在那里,宛若冬日盛开的雪梅,历经风霜,依旧清冷美丽地令人心疼。 “你近来胃口不佳,宫中的膳食或有可能吃不惯,都可以派人到宫外采买。”墨寒诏回过头,轻轻地道。 “就算不是梨花酥,也还有荷花酥,杏仁酥。” 说完,墨寒诏这才重新挪动身子,继续往前。 等他彻底离开后,又过了一会儿,云暮璟才重新睁开双眼,那眸中虽还泛着泪意,但其中蕴含的伤心失望,却是消散的无影无踪。 “侧妃娘娘。”雨宁瞧着云暮璟那小脸脸色难看的样子,紧张地道,“您吃的那药,真的不会有副作用吗?” “不会。”云暮璟嫣然一笑,摇摇头地道,“我如今经历的一切反应,都跟普通孕者有孕时一样,略有一点难受。” “不过,那药不会伤害到我,能让墨寒诏彻底废掉云思语,这点不适于我来说,倒也不算什么。” 雨宁闻言,悬着的心这才落下,她回眸忘了眼墨寒诏离开的方向,忍不住朝云暮璟问道,“侧妃娘娘,您这是变相让殿下去找太后。” “您这么帮太后,莫非是因为太后娘娘许诺给您的后位?” 雨宁作为云暮璟的贴身丫头,一直都跟着云暮璟。 之前太后以后位为筹码,明里暗里提点云暮璟帮忙劝诫太子纳侧妃之事,她可是听的一清二楚。 “后位?”云暮璟耸耸肩膀,悠悠地道,“太后讲那些话,无非都是为了达到目的,以此来引诱我。” 引诱的话,又哪里会是真的呢?退一万步来讲,就算太后是真的喜欢她,以后想让她来当皇后。 但后位,是太后说了算吗?太后就算再德高望重,能有本事强迫墨寒诏把后位指给一个毫无背景的人? 雨宁一怔,不解地道,“那你还...帮着太后?” “帮,也是有好处的,最起码,我收拢了太后和皇上。”云暮璟笑笑地道,“更何况...太后讲的也没有错,君王后宫佳丽三千,牵连颇广。” “墨寒诏身为东宫太子,宫中岂能无人?” “他再能力卓越,到底还年轻,必须得靠一些什么,才能尽快掌控朝堂。” “他既得当我往上爬的杆子,他荣,我才能荣,墨寒诏越是权势滔天,对我来说,也只有好处。” 云暮璟不喜欢满脑子只有无用感情的男人,或许墨寒诏多专注于公务,还能令她更加刮目相看一点。 总之,现在把太多心思放在儿女情长上的墨寒诏,云暮璟是不屑的。 雨宁自然清楚自家侧妃的大业,忍不住心生自豪。 她从前待侧妃好,是因为觉得侧妃单纯善良,所以怜惜,不愿意抛弃侧妃。 但眼下,雨宁是真真正正的佩服侧妃,喜欢侧妃的清醒,以及...聪明。 自从暮月殿出来后,墨寒诏浑身都像是浸染着一丝忧郁,墨眸中尽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似是愧疚间又掺杂着无尽寒意。 皇祖母背着他偷偷逼云暮璟来劝他纳妾,真是好得很。 看来,他还真是要特意去见见皇祖母了,好生将自己的想法再讲给皇祖母听一遍。 竹业跟在墨寒诏身后,感受着墨寒诏连带由内而外散发出的阴冷,忍不住微微一愣。 紧接着,墨寒诏墨色绣金丝纹路的衣袂翻飞间,就急匆匆地往前,朝太后寝殿的方向疾驰略去。 “殿下?!你等等属下!” 彼时,太后正在自己宫中悠哉悠哉地转着手中的佛珠,跟旁边的嬷嬷谈笑风生。 “哀家最近这眼皮子老跳,都说左眼跳灾右眼跳财,莫不是宫中近来有喜事发生?” “不过眼下对哀家来说,最重要的还是东宫子嗣。璟儿那姑娘乖巧,哀家倒是满意,若她能给东宫生个一男半女,爱家真是做梦都得笑出声。” “只可惜,璟儿身子不大好...” 第149章 太后得知东宫喜事 旁边的嬷嬷闻言,顿时笑道,“璟侧妃是个有福气的孩子,太后娘娘也莫要太过惆怅,指不定哪一天就有好消息了。” 她自先帝府邸时,就一直跟着太后,亲眼看着太后慢慢从先帝身边脱颖而出,再到如今的位置。 她懂太后,自然明白太后的心思。 从前太后娘娘对太子殿下也是操碎了心,始终无法让太子殿下放下对太子妃的感情,眼下,璟侧妃的出现,直接打破这一切。 从某种方面来讲,璟侧妃对东粱皇室有恩情。 尤其璟侧妃还这般懂事,为了帮太后完成这桩劝说太子纳新人的苦情戏,自己受伤受委屈,也没有半点怨言。 总之现在在太后娘娘眼里,侧妃娘娘简直是一千个一万个好,怜惜喜爱的很。 侧妃在太后心目中的地位,全然不是从前那不懂事的太子妃能够比拟的。 太后听嬷嬷这么一说,和蔼的眉眼间,缓缓露出一抹舒心。 她张张嘴刚想讲点什么,忽然间外头殿门外传来一阵行礼声。 “参见太子殿下。” 诏儿?太后心中微微一动,跟旁边的嬷嬷对视两眼,眸底光晕笃然流转,颇有几分意味深长。 墨寒诏能找过来,证明她的猜测确实没有错。 诏儿从前深爱云思语,但对云暮璟,多少也有几分在意。 云思语被收回太子妃金册后,只要云暮璟愿意帮忙,那自然有机会劝的动诏儿。 在太后思绪万千的时候,墨寒诏已经掠进殿中,周围萦绕隐隐的怒火,连带清俊的面容都满是阴沉。 “孙儿见过皇祖母。”墨寒诏停顿在太后跟前,对太后行礼道。 太后瞧着墨寒诏,眉目满是温和,还带着浅淡的笑容,“大清早的,诏儿很少会来哀家这儿。” 墨寒诏沉默片刻,他抬眸望向太后,深吸一口气,低低地道,“孙儿以为,皇祖母该是清楚孙儿过来所为何事。” 虽然太后总是逼迫他纳新人,这点墨寒诏确实是不喜。 不过他也理解皇祖母是担心他年纪尚轻,无法掌控朝中所有势力,不娶妻纳妾拉拢势力,会出现不少问题。 而且他作为储君,已过及冠之龄,还未有子嗣,确实令人着急,这才屡次出此下策。 毕竟太后是真的疼惜他的,自母后去世后,他就是在太后膝下长大的。 无论如何,他也不好在太后殿中,对着他老人家直接发火。 “看来,璟侧妃回东宫以后没少跟你告状啊。” 太后一副笑容僵在嘴角的样子,淡淡地道,“哀家本来是挺喜欢璟侧妃的,她要是识趣一点,哀家也不会罚她,可惜,她为了不勉强你,顶撞了哀家。” 墨寒诏抿抿唇角,袖口中的掌心紧紧攥拳,“所以皇祖母就这样对璟儿?皇祖母可知,璟儿回宫后便晕倒了。” “太医说她身子虚弱,若是皇祖母罚的再重些,她真得出事了。” 太后闻言,也是一怔,全然没料到云暮璟回宫后,还发生过这样的事。 她皱眉间,也忍不住紧张起来道,“哀家又没重罚璟侧妃,不过是让她抄点经书,难道这都能累到不成?” “哀家打探过,从前璟侧妃在云府也经常被罚抄书,也没什么大事,难不成这皇宫还将璟侧妃的身子越养越差了?” 墨寒诏没有答话,只是不知想起什么,墨眸眸底逐渐浮现疼惜之色。 许久,他才朝太后开口道,“璟儿有孕了。” 太后顿时嗤笑一声,“不过就是怀孕了而已,哀家还当以为她怎么了,能这么娇贵,值得你...” 话还没说完,太后恍然间回过神来,笃的怔愣住,随即手中的佛珠“啪嗒”一声掉落在地上。 “你...你说什么?”太后震惊地盯着墨寒诏,激动地问道,“璟侧妃,有孕了?此事可当真?” “太医院数名太医已经轮番给璟儿诊过脉,皇祖母若是不信的话,大可以派人去一问。” 既然墨寒诏都这么讲了,太后自然是信了,她温和慈爱的眉目间止不住地浮现出一抹喜色,仿佛那颗一直以来悬着的心都重重落下。 东宫终于有子嗣,她到九泉之下,总算能够跟先帝有个交待。 “那...那璟侧妃现在可还好?”太后立刻紧张地问道。 她要早知道璟儿有孕,哪里还能够罚她?那是恨不得把她给供起来啊! “璟儿动了胎气,如今正在东宫将养,太医说,危险期已经过去,只是尚且不能下地。”墨寒诏垂落眼帘地道。 “不过...这事儿倒不能全怪皇祖母。” 璟儿昏迷腹痛,有一半原因,都是来源于他。 “那可得好好养着,璟侧妃这胎,可是万万不能出差错。”太后一听云暮璟情况不好,立刻急切叮嘱。 “孙儿明白,孙儿此次来找皇祖母,只是想提醒皇祖母一句,孙儿没有纳新人的想法,皇祖母莫要再逼璟儿。”墨寒诏重新睁开双眼,漠然地道。 “璟儿现在的身子情况,也经不起皇祖母再这般施压。”墨寒诏嗓音渐沉道。 第150章 太后以云暮璟逼太子纳新人 听见这话,太后那和蔼温柔的笑容霎时如同潮水般退散。 她眸光扫过墨寒诏,忍不住眉头轻轻皱起,按理说璟儿有孕,东宫后继有人,暂时,她也不必如此着急。 而且太后是过来人,璟儿听她的话,愿意退一步帮她规劝太子纳新人,是璟儿乖巧懂事,但哪个女人瞧见夫君纳新人是真一点意见都没有? 眼下,璟儿的心情也是很重要的。 只是无论如何,太子后宫收新人都是早晚的事情。 如果自己今儿退后一步,之后想找机会能这么容易拿捏住太子,不是这么容易的。 一时间,太后瞧着墨寒诏,略显沉寂。 “璟儿单纯善良,也尊敬皇祖母,纵然在皇祖母这里受委屈,依旧是默默受着。” 墨寒诏墨眸扫过太后,想起先前云暮璟在暮月殿时,那柔弱无辜的样子,就一阵心疼。 他见太后依旧没有答话,皱眉继续地道,“此番,也并非是璟儿故意告状。” “若不是孙儿刚好看见璟儿手腕的伤,一切,孙儿都还被蒙在鼓里。” “皇祖母,璟儿极好,还请您,也怜惜璟儿。” 太后本来还在不停思考着,此时听见墨寒诏的话,平淡的眸子有精明锐利的光晕一闪而逝。 她瞧着墨寒诏,眯眼地道,“诏儿是在得知璟侧妃有孕后,忽然看见璟侧妃腕口上的伤,询问璟侧妃才得知哀家罚了她的事情?” 墨寒诏轻轻颔首地道,“是。” 太后眉目间露出一丝恍然之色,神情依旧淡漠,刚才面上的犹豫也彻底消失殆尽。 她淡淡地道,“太子,哀家感激璟侧妃给东宫孕育血脉,但关于纳新人一事,哀家还是规劝你一句,该听话时还是得听话。” “先前因着太子妃,哀家已经颇多忍让,现在太子妃已被收回金册,你就是纳妃又有何妨?” 太后在宫中待了这么久,现在后宫妃嫔玩的那些戏码,都还是她当年玩剩下的。 又怎会不懂云暮璟是故意把墨寒诏引到她这里的? 璟儿不会不清楚腹中孩子就是她最大的底气,她知道自己怀了身孕,如果不想太子纳妾,就当没答应太后的要求,把伤藏起来,太后也不会说什么。 毕竟就那点红肿的伤,云暮璟要是铁了心不让诏儿看见,抹点药膏,没过多久就能消了的。 哪里能这么巧合的给诏儿看见? 璟儿真是竟比她心目当中还要得体大方,璟儿答应她的事情,也没有因为自己有孕而出尔反尔,恃宠而骄。 反是将自己有孕当做筹码,激诏儿来找她。 太后心中,不禁对云暮璟又多高看两眼。 “皇祖母!” 墨寒诏没想到自己话都讲到这份儿上了,太后还是态度如此坚定,清俊的容颜也不由得染上一抹不悦。 “当年你们逼孙儿纳新人,孙儿逃到边关躲了两年,终归是落一个清净。”墨寒诏整个人都充斥晦暗,冷冷地道。 “皇祖母难道不怕,孙儿再故技重施吗?” 此言一出,太后看着墨寒诏,也是止不住涌现怒火,她猛的一拍桌子,怒道,“混账!” 当年墨寒诏为云思语,可谓是将她和皇帝都气的够呛,现在竟还敢提当年之事,甚至想要效仿! 墨寒诏面对太后的怒火,直着身子跪下去,但神情还依旧坚毅的很,一副没有半点松动的样子。 太后气的肝儿疼,她盯着墨寒诏寒意凛冽地道,“果真是越来越有出息了!” “太子,哀家告诉你,曾经你孑然一身,胆子够大,跑去边关躲着倒是躲的舒服。”太后嗤嗤然地道,“但眼下璟侧妃已经怀有身孕,你真能走得了吗?” 墨寒诏微微一怔,有些不懂太后的意思。 “璟侧妃和你的孩子都尚且在东宫,他们便是你的牵挂,哀家就不信,你能抛弃他们,独自一人跑到边关!”太后不屑地道。 “哀家是不好欺负如今有孕,胎儿尚未坐稳的的璟侧妃。” “但璟侧妃腹中孩子,不会永远都坐不稳,哀家有的是办法在不伤害东梁血脉的情况下,让璟侧妃吃点苦头。” “这次,哀家不过是对璟侧妃小惩大诫,之后就说不准了,她们母子,就是你的软肋。” 墨寒诏没有想到太后为了逼他纳妾,竟还要试图对云暮璟动手,神情骤然一变。 “皇祖母,您如何能以璟儿和她腹中孩子来威胁孙儿!”墨寒诏面色难看地道。 皇祖母,一直都是最期盼东宫能有子嗣的人,墨寒诏真是想不到,皇祖母能讲出这种话! 第151章 要多为东梁皇室开枝散叶 太后态度虽强硬,但看着墨寒诏的样子也颇为不忍,叹气地道,“诏儿,所有的孙子里头,哀家最疼你。” “哀家也不想让你讨厌,但君王,不可能空置后宫。”太后摇摇头道,“你执意如此,这个坏人,也只能哀家来当。” 太后当然不会真的想去罚云暮璟,本来她就对云暮璟甚是满意,眼下,别提璟儿那丫头如今还怀着身孕。 她这么说,只是想拿云暮璟去掣肘墨寒诏。 云暮璟尚未有孕的时候,诏儿就很是心疼云暮璟,她就不信,诏儿真能置云暮璟和她腹中孩子于不顾。 此时,墨寒诏清俊的容颜已经阴冷到极致,他死死地盯着太后,整个人周身的气息也沉的可怕。 “皇祖母,当真要做到这份儿上?”墨寒诏冷冷地道。 太后偏移开视线,捏着手中的佛珠,泛着皱纹的面容上透露出苦笑,“诏儿啊,哀家所做的一切,以后你都会明白的。” “为了璟侧妃和你第一个孩子的安危,哀家劝你好好考虑考虑。” 墨寒诏墨眸掠过一丝怒火,抬眸对上太后的视线,抿唇不语。 他墨色绣金丝月桂纹路的袖口中,攥紧的手背处,有青筋暴起。 初春之时,冰雪消融,外头洋洋洒洒透过敞开殿门照耀进来的光晕已经逐渐有了几分暖意。 但却照不散如今殿中,如同冰窖一般的寒气。 不知过了多久,墨寒诏笃的露出嘲讽似的笑容,“皇祖母,你赢了。” 说完,墨寒诏猛的一甩手,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德云殿。 太后身边的嬷嬷瞧见墨寒诏那模样,忍不住面露担忧之色,“太后娘娘,您此举,怕是彻底惹恼太子殿下。” “这之后,您跟太子殿下的感情...” “璟儿有孕,确实是好事,可诏儿牵系重大,他的子息绝不能这么单薄。”太后无奈地道,“皇室一脉,九子夺嫡,能者居之。” “唯有如此,东梁江山才能愈发强盛,这道理,哀家懂,皇帝也懂,” “所以良性争斗,是必要的,太子除了要娶朝臣之女平衡朝堂拉拢势力,还得为皇室多开枝散叶。” “哀家这么做,也是没有办法。”太后深深地道,“至于其他的,哀家也顾不了太多,不过哀家跟太子,还没到完全无法挽回的地步。” 嬷嬷最是懂太后,她听见这话,忍不住心中一动道,“太后娘娘这话的意思是...” “不是还有璟儿呢吗?”太后手中的佛珠又开始轻轻转动,声音轻松地道,“太子从前爱云思语,但现在跟云思语关系破裂。” “他或许没有爱的女人了,可璟儿对他有恩,他又自觉亏欠璟儿,最在意的,就是她。” “尤其璟儿怀有身孕,在太子心中,多少还是占上一点分量的。”太后挑眉地道,“哀家只要待璟儿好,太子对哀家,终归不会太恨。” 嬷嬷面露恍然之色,也是悬着的心重新落下,“还是太后娘娘想的周到。” “只是听闻璟儿现在还在卧床修养,但哀家此番若是去东宫,恐怕太子还不欢迎哀家。”太后眸光轻轻一闪道,“这次太子既已答应纳新人,那哀家,就在御花园办一场赏花会吧。” “届时邀请朝中适龄女子参加,让璟儿过来挑选几个太子的妻妾。” 云暮璟帮了她这么大的忙,又怀了东宫第一个孩子,这点特权给她,使得。 既要给太子纳新人,那就纳几个令璟儿舒心的吧。想到这里,太后一阵惋惜。 可惜云老将军死后,云府没一个能打的,也导致云府这么多年,逐渐开始不受皇帝重用。 尤其云暮璟身为云府嫡长女,和云将军和云夫人离心,就算云府尚有这么一点根基,也绝不会支持云暮璟。 要不然,就凭借璟儿那丫头的心性,又是先帝钦点的凤位人选,倒是很适合当皇后。 ... 暮月殿中,太子离开后,云暮璟又小憩了一会儿。 有这东宫中这么多人照顾,云暮璟状态也慢慢修整过来,那绝美的面容慢慢透露出一点血色。 但清丽绝美的面容还是充斥忧郁,很少讲话,仿佛是有心事一般。 墨寒诏上朝回来后,一路便急匆匆去了暮月殿。 彼时,云暮璟还是一如他离开时那样,半躺在床榻上,那泛着莹润的水光的美眸,低头看着手中没有发绳的羊脂白玉佩。 她宛若青葱一般的指尖轻轻摩挲玉佩,不知在想什么。 墨寒诏迈入殿中时,看到这一幕,心头被狠狠触动一下,连脚步都笃然顿住。 他自然是明白,云暮璟在为他丢掉发绳,为他的不信任而黯然伤神。 许久,墨寒诏才深吸一口气,扯扯嘴角,缓步走向云暮璟床榻前,“璟儿。” 云暮璟其实早就感受到墨寒诏来了暮月殿,只不过没有抬头。 此时墨寒诏开口,她摸玉佩的动作也是停住,僵硬着瞧了墨寒诏两眼,但很快又低头道,“殿下日理万机,怎么有空来这。” “孤是日理万机,可来瞧你的功夫,自还是有的。”墨寒招一掀衣摆,坐在云暮璟床榻侧边,柔声问道。 “如今感觉可还好?有没有哪里不适?” 第152章 云暮璟谋划和太子和好 “谢殿下关心,妾一切都好。”云暮璟只答了这一句,便没有再开口。 就好像故意跟墨寒诏拉远距离,一点多余的话都不想讲。 殿中再度陷入寂静,仿佛连二人的呼吸声都能够听的清晰。 墨寒诏墨眸扫过云暮璟手中的羊脂白玉佩,清润的嗓音有点沙哑,“璟儿,还在怪孤吗?” “妾不会,也不敢,妾只是觉得...妾的真心一文不值,对爹娘是,对殿下亦是。”云暮璟垂落眼帘,遮盖住眸底深处的伤痛。 “妾不明白,妾在这世上走一遭,也从未苛待过谁,为何无人能给妾一丝一毫的温情。” 墨寒诏身子微微一僵,连带容色都极其难看,他望着云暮璟娇柔惹人怜爱的模样,心情也是积郁的很。 许久,他才沉沉开口道,“你的真心,孤都看得见,负你,不是你不好,是孤不好。”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结发礼,同大婚戴红一样,是孤赐予你的恩典,你信任孤,将孤视为依靠之人。” “孤清楚,那发绳于你来说意义非凡,所以,就算孤再跟你编多少根,都不是曾经那根。” “不过璟儿,孤会尽力弥补,孤会跟你证明,在这世上,你的真心并非一文不值。” 讲完这话,墨寒诏视线扫过云暮璟,便缓缓起身。 在他打算转身离开暮月殿的刹那,恍然间想起什么,搭在身侧的指尖轻轻蜷缩了下,才道,“璟儿,孤已经找过皇祖母。” “以后,皇祖母已得知你有孕的消息,以后不会再为难你了,你大可放心。” 听见这话,云暮璟微敛起的眸中,光晕轻轻闪烁两下,余光下意识扫过墨寒诏。 这才发现墨寒诏虽然极力压抑,但他面色还是有点藏不住的阴沉。 看来,太后成功了。 倒是没有让她失望呢。云暮璟绝美的小脸上,拧起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 墨寒诏本就能力出众,无论谋略还是武功,都甩了东梁皇室其他皇室不知多少条街。 只是先皇后早逝,令墨寒诏不似裕王他们一样,有母族支持。 而且墨寒诏对待感情相当孤傲,对自己的能力又颇为自负,不屑于用女人来巩固地位身份。 相比较那些妻妾成群,背后有朝中势力帮衬的皇子,便多了几分劣势。 饶是如此,墨寒诏还是稳稳坐着东宫之位。 所以云暮璟都不敢想象,墨寒诏如果能跟那些皇子一样,有同样的朝臣支持,手中能掌控的权势,不知能够扩展多少。 届时,她能沾上的光,也可以多上不少。 这所有事情的发展,倒是比云暮璟想象当中更加顺利。 “孤不打扰你,你先好好休息。” 墨寒诏不知云暮璟心中在想什么,只是看她还是没有答话,便以为云暮璟尚在伤心,还是不愿搭理他。 他墨眸掠过一丝痛心,轻轻摇头,便抬步出了暮月殿。 而满目澄澈温柔的云暮璟,唇角轻轻荡漾起似有若无的弧度。 虽然帮太后,云暮璟有着自己的私心,但她倒是还是帮了,太后对她的印象想来不错。 在这后宫之中,凡事都有可能暗藏危险,她这后位之路,还差的远。 太后经历的多,也知道的多,能有太后帮衬,对云暮璟来说,是好事。 况且,云暮璟这么做,其实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让云思语找不到可乘之机,促使云思语对她下手。 依照云思语的性子,得知她有孕的消息恐怕得气疯,但云思语也不是真的傻子,明白云暮璟腹中的孩子牵系重大。 现在她自己已经失去太子的宠爱,甚至连太子妃金册都被收回,如果再动害云暮璟腹中孩子的念头,就彻底完蛋了。 所以云思语,有想害云暮璟‘孩子’的贼心,却没贼胆。 大概率会把念头动到太子身上,想着云暮璟怀孕无法侍寝,东宫又无其他女子,自己就能有可乘之机去勾引太子。 而今,只要新人入东宫,就会彻底把云思语的这个念头给掐断,引起云思语的无尽恐慌。 到时候云暮璟再稍微一激,云思语恐怕就会被怒火冲昏头脑,对她动手。 不过...眼下太后还在着手选新人的事宜,在此之前,云思语要是设圈套勾引太子,云暮璟可不能让云思语得逞。 “云思语要动心思...呵。”云暮璟嗤笑一声,“就当是给我铺路吧。” 刚好,她晾着太子也有些日子了,打了几巴掌,是该给颗甜枣。 云暮璟只要想办法在云思语下手的时候,把云思语迷晕,假意路过。 她再故意表现出极其急切紧张的模样,然后出手救太子,让太子知晓,云暮璟这些日子对他再冷,可这心中还是念着他的。 这样一来,墨寒诏自然会顺着台阶下,更加怜爱云暮璟。 眼下云暮璟尚且没拥有墨寒诏的爱,要是矫情太久,反而是会惹墨寒诏厌烦。 这套若即若离,表面表现的再无情,心还是软的娇弱模样,不就是男人最吃的么? 也能在新人入东宫前,让云暮璟在墨寒诏心中多留下几分痕迹。 后宫之中,君王最看重谁,谁才是赢家。 至于云思语何时下手,如何下手...别忘记,幽月殿里,云暮璟还有一个可以传递消息的人,能够密切关注云思语的动向。 “雨宁,这两日,白天都把外头的人全部遣散开,若有幽月殿那边的人过来,记得带进来见我。”云暮璟悠悠地道。 第153章 云思语意图给太子下药 “是。”雨宁答应一声。 在见识过云暮璟的厉害以后,雨宁现在对云暮璟任何命令都不会惊讶了,只是如实答应照办。 云暮璟有孕一事非同小可,没过多久,整个皇宫就人尽皆知。 云思语本来坐在幽月殿的床边,等着一名宫女伺候她洗脚。 此时知晓这个消息,气的直接把洗脚盆给踹了。 “该死!云暮璟怎么就这么好运,这才过多久,就怀了身孕!”云思语气的小脸一阵青红交加,怒吼地道。 “为什么!老天为什么就这么厚待那个贱人!” 两个月,那就是她尚未彻底失宠时,云暮璟已经有了! 银锁站在云思语身侧,闻言,面色倒是止不住地流露出一抹喜色。 侧妃娘娘有孕了,总算苦尽甘来。 就在银锁激动万分的时候,云思语略带阴冷的声音止不住地响起。 “从前太子殿下来本宫这里的夜,不比云暮璟少,她能怀,本宫偏偏不能!”云思语咬牙切齿地道。 “东宫尚未有子嗣,这个贱人一怀孕,岂不是勾的殿下魂儿更要停在暮月殿了!” 云思语指尖掐在床沿边上,仿佛要把床板都抠出一个洞来。 “偏生叫云暮璟怀上殿下的第一个孩子,本宫真是恨啊!”云思语眸底满是怨色。 她恨不得把云暮璟腹中的孩子给千刀万剐,但云暮璟这胎非比寻常,定是所有人都看护着。 若是云思语动手害那个孩子,就算能侥幸成功,自己也会落的一个极惨的下场。 现在君泽哥哥对她已经不似从前,她要是再做这种事,恐怕就会被彻底给废了。 云思语还没有蠢到这种地步,所以再不甘心,也只能忍着! 云思语险些咬碎一口钢牙,深吸一口气,强行平复内心的怒火,满是冷笑,“云暮璟有孕,不能侍寝,这东宫,除她以外,就本宫一个妃子。” “本宫就不相信,开荤的男人,能忍得住诱惑。”云思语悠悠地道,“银锁,去把王太医找来,本宫想问他要点东西。” 找王太医要东西?银锁先是一怔,随即面色微不可见地一变。 太子妃贼心不死,又动了要用计勾引太子殿下的念头,她找王太医要什么,简单一想就能够明白。 银锁真是害怕趁着侧妃娘娘有孕这段时间,被太子妃钻到空子。 这样一来,太子妃复宠,侧妃娘娘岂非又要被打压住? 不,不行,她得把这个消息告诉侧妃,让侧妃早做提防。 但最近一段时日,殿下晚上定是都会去看侧妃,或许,现在反而是个好时机。 想到这里,银锁答应一声,便退出幽月殿。 她倒是先按照云思语的命令,打探了一番墨寒诏的踪迹。 在知晓太子殿下这会儿派暗卫大费周折在东宫花园里头不知找什么的时候,银锁放下心来,悄悄抄小道走向暮月殿。 彼时,云暮璟掐算银锁来的时间,早早地就把墨寒诏派来照顾她的人给遣下去,命雨宁接应银锁。 自从雨宁逐渐知晓自家侧妃的厉害以后,基本上对云暮璟的命令,都不再疑惑,而是执行。 所以她在外头真的瞧见银锁鬼鬼祟祟到暮月殿来的时候,倒是没有太多意外,只是把银锁带入暮月殿见云暮璟。 “银锁,随我来吧。” 银锁对上在外等候的雨宁时,忍不住一愣。 尤其是这暮月殿,似乎还没什么人。 不过在外头实在危险,银锁不好在这发问,只是她在随雨宁一道入殿的刹那,还满头雾水。 说真的,银锁本来还害怕暮月殿之人见到她,会把她来这儿的消息传出去。 之前云思语暴露,绝大部分原因都是银锁故意说漏嘴,后来云思语也好长一段时间不待见她。 不过云思语本就是个不好伺候的,她用别的宫女也用不习惯,用来用去,还是银锁最顺手。 所以久而久之,云思语也就没再对银锁说什么,不过很明显,她对银锁心中的芥蒂还是存在的。 要是被云思语知晓,她跟暮月殿有来往,恐怕云思语对她再也不会手软。 甚至...仔细回想之下,恐怕也能知晓,之前那事,是银锁故意说漏嘴的。 到时候,她指不定要被云思语怎么对待。 要不是侧妃娘娘对她有大恩,救过她和她娘的命,就是给银锁一百个胆子,都不敢光明正大来暮月殿找侧妃。 “银锁,坐吧。”云暮璟本来正靠在床榻上看手中的书卷,银锁一过来,她就把书给合上了。 那泛着莹润水雾的眸子,柔柔弱弱不含心机,她抬眸瞧着银锁,也只是温柔地一笑。 熟悉的场景,令银锁恍然想起,先前她来暮月殿时,侧妃娘娘也是这么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 像是早知道她会来。 只不过上次,银锁虽然奇怪,但没有多问,以为是巧合。 可屡屡如此,让银锁也是有点纳闷,满是疑惑地望向云暮璟。 “我有孕的消息已经不是秘密,姐姐知晓,想来是不太高兴的。”云暮璟一看就知道银锁在想什么,便柔柔地道。 “她...多半要借机做点什么,我知你虽是姐姐身边的宫女,可因我救你和你娘一命,心向着我,或许会冒着危险来提醒我。” “我担心你被发现,所以,便提前把人调开,让雨宁在外候着等你。” 自然,云暮璟猜测银锁会来暮月殿,不过她的目的,并非是单纯从银锁口中探听消息,而是...借银锁的消息布局,阻止云思语办成事。 原来是这样。银锁不由得面露恍然之色,对云暮璟不由得心生几分佩服。 “侧妃娘娘果然聪明,奴婢确实是来提醒侧妃娘娘的,眼下侧妃娘娘有孕,无法侍寝。” “太子妃打算趁着这个间隙给太子殿下下药,勾引殿下上床榻。” 第154章 云暮璟安排人注意云思语动向 “侧妃娘娘,您可要早做准备。”银锁急忙地道,“眼下,您也不能跟从前那样不争不抢了。” “就算您不为自己,也得为...”说到这里,银锁不由得视线扫过云暮璟的小腹,凝重地道,“小殿下考虑吧?” 云暮璟泛着水雾的眸子轻轻闪烁两下,嗓子眼止不住地透着几分酸涩。 她望向银锁,可怜兮兮地道,“殿下不爱我,我又孤立无援的,哪里斗得过有靠山的姐姐?” “姐姐的背后,是整个云府的人脉,我真的是没有办法。”云暮璟抿抿唇角地道,“除非,有人能刚好在姐姐给殿下下药的时候,把他们都迷晕。” “然后我才能带太医去救殿下,阻止殿下中姐姐的套路。” “但我...也没有第二双眼睛,能时时刻刻盯着姐姐的动向,也没有能力,把药下到幽月殿...” 银锁瞧着云暮璟那绝美面容上通红的眼眶,那想反抗又无力的娇弱模样,真是恨不得为璟侧妃赴汤蹈火。 “侧妃娘娘,您别担心,奴婢能帮你!”银锁面上掠过幽深,低低地道。 “奴婢是幽月殿的人,办这些事,对奴婢来说,都不困难!” 云暮璟就等银锁这句话,唇角微不可见地勾了勾,那娇柔无辜的小脸上,眼中涌动的泪水霎时停滞住。 她故意做出一副怔愣的样子瞧着银锁,“你...真的愿意帮我?” “奴婢这条命,就是侧妃娘娘救下的,能够帮得上侧妃娘娘的帮,是奴婢的荣幸。”银锁用力点点头道。 “实在是多谢你。”云暮璟感激地道,“现下殿下特许我的人可以随意出入皇宫,我会派遣李嬷嬷好好照顾你娘的。” 侧妃娘娘果真是好人。银锁看着云暮璟,浅浅笑道,“侧妃娘娘待奴婢和奴婢的母亲这么好,是奴婢欠侧妃娘娘的。” “还请侧妃娘娘,等奴婢的消息吧,若是奴婢得手,定会想办法来给侧妃娘娘传递消息的。” “好。”云暮璟轻轻颔首。 银锁给云暮璟行了个礼,很快就转身离开暮月殿。 她回到云思语身边的时候,王太医正跪在云思语跟前,感受抬手把一瓶药递给云思语。 银锁眼底有晦暗一闪而逝,然后假装没看见,上前两步,如实把墨寒诏的行踪告诉云思语。 云思语接过王太医手中的白玉瓷瓶,指尖摩挲瓶身,唇角勾勒出会心的笑容。 “原来殿下最近总是在东宫花园,眼下春暖花开的,倒是个好季节。”云思语想着,跟银锁嘱咐地道。 “想办法到教坊司,给本宫找一名善舞的舞技,本宫想学一曲桃花舞。” 君泽哥哥虽然对美色不屑一顾,但很是喜欢看桃花舞。 曾经,云思语想讨墨寒诏开心,也尝试学过桃花舞。 可是这桃花舞极难,对体态要求极高,一个不好,就容易舞的很难看。 后来墨寒诏心疼她,扬言就算她不会桃花舞,还是他心中最爱的女人。 而那些舞姬,舞的虽好看,但他真正看的,只是舞而已,并非是人,再好,也不过就是过眼云烟。 云思语感动之下,也清楚太子殿下不会因为她不会舞桃花舞就轻看她,索性也就没为难自己。 但现在,为了挽回君泽哥哥的心,无论如何,她都得想办法学会这桃花舞。 银锁一听云思语要学桃花舞,便大概就能明白云思语的意图,她心头冷笑,面上却是没敢表现出来半点。 只是乖觉地答应地道,“奴婢遵命。” 此后几日,幽月殿倒是出奇的安静,唯有殿中之人知晓,云思语紧闭殿门,一直在里头跟着教坊司的师父苦练桃花舞。 云暮璟倒是从银锁偷偷传出来的消息中知道这事儿,不过她倒是依旧冷静,等太医说她能下床榻以后,就偶尔到外头晒晒太阳。 墨寒诏日日都来瞧她,流水般的赏赐天天送到暮月殿,但云暮璟依旧不太搭理他,表现出一副极其空洞失望的样子。 惹的墨寒诏既心疼又毫无办法,只是轻声哄着,没事就往花园里面找遗失的发绳。 第155章 云思语以桃花舞勾引太子 先前墨寒诏从云暮璟那里取回羊脂白玉佩后,一气之下,就把上头的发绳扯下,随手丢弃在花园里面。 但墨寒诏也明白,这么多天过去,能找回发绳的概率很小。 可眼下,除了寻发绳,他当真是想不到有什么办法能够取得云暮璟的原谅。 墨寒诏心心念念遗失的发绳,以至于,他最近从朝阳殿处理完奏折以后,还习惯性到花园走走,顺道去碰碰运气。 这日,依旧是寻常墨寒诏出来的时间点,月过柳稍。 初春的风还带着丝丝缕缕的冷意,不过已经不似从前那样刺骨,拂过花园开的正盛的桃花树。 片片桃花花瓣如雨般洒落,掺杂一块粉色的帕子,吹到墨寒诏绣着金丝龙纹的靴边。 墨寒诏清俊的眉目轻轻一皱,墨眸再度抬起的时候,发现不远处的桃树下,有一道身着淡粉色轻纱的影子。 而桃花树的背后,雨宁正拿着一把巨大的芭蕉扇,被迫努力扇风。 “殿下。” 云思语背对墨寒诏轻轻唤着,声音轻柔,在风声中甚至有点听不真切。 乐声,随之响起。 云思语也开始舞动起来,舞姿优美灵动,在桃花花雨的映衬下,倒是还算好看。 云思语戴着粉色轻纱,墨寒诏看不清那女子的模样,只是驻足欣赏舞姿。 这支舞,他认得,是他喜欢的桃花舞。 桃花舞舞起来极难,所以墨寒诏对于会舞桃花舞的舞技,多少还是有点欣赏的。 但...东宫之中,何曾出现这等善舞之人了?墨寒诏正想着,那女子忽然转着圈到旁边的石桌前。 墨寒诏这才发现,花园处的石桌不知何时竟摆满酒水和瓜果盘,仿佛就像是刻意在等他来似的。 “佳人美酒,殿下可喜欢?”云思语从石桌上取了酒盏递到墨寒诏跟前,忍不住得逞般的轻笑。 云思语早就注意到,方才她一出现的时候,太子殿下的视线就停留在她身上了。 果然,她可以完美拿捏住太子殿下的喜好。 再度复宠,也不过就是分分钟的事情而已。 “是你?!” 云思语凑上来的一刹那,墨寒诏就认出她,方才还温和的俊颜霎时阴沉下来,寒意凛冽地夺过那酒盏。 然后毫不留情的‘啪’地一声,往地上一砸。 他墨眸蕴含怒火,修长骨骼分明的指尖猛的掐住云思语的脖颈,冷冷地道,“谁允许这么做的?” “孤这辈子,最恨有人自以为是,觉得了解孤,试图掌控孤。” “云思语,孤给你的这个机会,看来,你很是不珍惜。” 云思语没料到墨寒诏竟会如此生气,她想讲话,但强烈的窒息感袭来,她憋的一张脸通红,只能不停咳嗽。 “咳咳咳!” 墨寒诏红着眼瞧着云思语,到底是昔日爱人,又对他有恩。 哪怕欺骗了他,他心中有怨有恨,还是没办法亲手杀云思语。 就在云思语呼吸逐渐要弱下去的刹那,墨寒诏笃的一松手,把云思语狠狠往后推开。 “马上给孤滚!” “殿...殿下。”云思语捂着被掐的生疼的脖颈,紧紧盯着墨寒诏,抿唇喊道,“难道您与臣妾,就当真没有半点挽回的可能了吗?” “呵!”此言一出,墨寒诏嗤笑出声道,“你在孤面前,既然都是假的,孤爱的,也不是真正的你。” “说挽回,岂不是太好笑?” 云思语对上墨寒诏嘲讽般的眼神,只觉得心头一颤,她根本想不到自己精心布置的这一切,墨寒诏会如此嗤之以鼻。 “臣妾不信!” 云思语激动地上前,扑进墨寒诏怀里,双臂死死扣住墨寒诏的腰身,咬牙地道,“君泽哥哥,臣妾不信你真的对臣妾一丝一毫的情都没有了。” “东宫之中,只有臣妾与云暮璟两个女人,云暮璟有孕,无法伺候太子殿下,就让臣妾来吧!” “松开孤!”墨寒诏只觉得云思语身上一股刺鼻的香味袭来,浓郁的令他恶心。 他眉头紧紧皱起,抬手去扒云思语扣住他腰带的手,嗓音阴冷到极致地道,“云思语,孤警告你,要是再不放开孤...” 墨寒诏话还没讲完,就恍然察觉到一股热意涌上来。 他曾经中过裕王下的媚毒,自然对这种感觉极其熟悉,清俊的容颜顿时变的难看,怒斥地道,“云思语,你胆敢给孤下药!” “殿...殿下在讲什么,臣妾听不懂,臣妾...只是觉得殿下夜中寂寞,可以多点情趣。” 云思语跟墨寒诏身子相贴时,感受到墨寒诏隔着衣料传来的滚烫,唇角忍不住轻轻勾了勾。 还好,当时王太医在给她内服的媚药时,云思语害怕没办法让墨寒诏着道,格外要了另外一种擦在身上的。 自云暮璟有孕以后,墨寒诏该是许久没有碰过女人了。 现在又中媚毒,她就不信,墨寒诏真的能忍得住不碰她。 云思语清楚,虽然自己在墨寒诏心目中的形象已毁,墨寒诏不爱她了,甚至是...恨她。 但她对墨寒诏有恩,曾经救过墨寒诏的命,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所以收回太子妃金册,不再宠幸她,已经是她不犯大罪之下最坏的结果。 墨寒诏就算再不满她下药的行为,也不会对她做什么,顶多就是警告她两句,罚她一罚而已。 这风险,云思语自认还是值得冒一冒的。 墨寒诏墨眸中浮现滔天怒火,连带周身气息都隐隐浮现一缕寒意,抬手去推云思语。 可云思语用尽所有力气挂在他身上,他所有心力都在抵御药效,竟然一时间没有推开。 第156章 二人中药双双昏迷 云思语眼看时候差不多了,踮起脚尖,将唇瓣凑到墨寒诏耳畔,嗓音轻柔又带着魅意。 “君泽哥哥,妹妹没办法侍寝,就让臣妾代替妹妹,伺候殿下。” 墨寒诏意识开始有点混沌,在云思语探手过来,指尖快要触碰他腰带的刹那,他猛的拽住云思语的手腕。 “做什么?!” 墨寒诏冷冷地说着,眼前的云思语已经像分出两道影子,透着一缕朦胧。 云思语清楚墨寒诏体内的药效已经开始彻底发作,唇角勾勒出一抹弧度,另外一只没被墨寒诏禁锢的手,揪住他的衣襟,“是不是很难受?” “君泽哥哥是太子,位高权重,宠幸女子是很寻常的事情,想要的话,不用忍耐的。” 云思语的话就跟蛊虫似的,一点一点啃食墨寒诏的意志力。 丹田处热流涌动的刹那,墨寒诏有这么一瞬间恍惚了下,不知不觉就被云思语拉到石桌前。 云思语又拿起桌前的一盏酒,轻轻抿了一口,然后重新递给墨寒诏。 墨寒诏顺势接过饮下,然后墨色袖口轻轻一甩,凌厉的内力把石桌上摆放的酒水果盘全部击落,有些粗暴一推云思语的肩膀。 “哎呀。” 云思语躺在桌上,后背吃痛,眼底却满含激动,朝墨寒诏投去一个秋波般的眼神。 就在她以为事情要顺利进行的时候,墨寒诏墨眸掠过一丝寒意,冷笑一声。 “贱人!” “殿下!” 云思语对上墨寒诏墨眸中不加掩饰的厌恶,忍不住一呆。 墨寒诏松开云思语,毫不犹豫地就要转身离开。 云思语回过神,急忙起身,快步上前,又是从身后笃然抱住墨寒诏,一副不放他离开的样子。 “臣妾能感觉到,殿下需要臣妾。”云思语期盼地道,“为何殿下,就不能稍稍放下心中的芥蒂呢?” “云思语!” 墨寒诏强忍欲望,动动身子,试图挣开,低吼地道,“孤不会宠幸算计孤的女人,给孤滚开!” 云思语身子一颤,环着墨寒诏的臂弯却是更加用力,“臣妾都知道的,殿下只是气臣妾骗了你,实际上,殿下还放不下臣妾的。” 从前他竟不知,这女人如此不要脸。墨寒诏胸口弥漫怒火,因为云思语的触碰,他丹田处的滚烫愈发热烈。 虽然墨寒诏自觉现在还能够挡得住,可云思语一直都在使浑身解数蓄意勾引他。 墨寒诏不确定在药效冲击下,自己能不能捋屡屡挡住诱惑。 他身边的那些暗卫,这会儿也不知去了哪里。 按理来说,如此大的动静,他们应该是能够注意到来救他的才是。 云思语察觉到墨寒诏本就使不上劲的动作,愈发软下来,面色掠过一丝狡黠,她主动解开腰间的丝带。 外边披着轻轻束起的轻纱霎时散开,露出抹胸舞裙,连带锁骨都是露出来。 云思语牵过墨寒诏的手,放到自己腰身处,不停带着他的手往上挪。 “殿下...” 墨寒诏清俊的面容已经彻底阴沉如渊,眼尾处浮现猩红,死死地盯着云思语。 不过就在云思语动作生生停顿在离自己胸前没几寸地方的时候,她笑眯眯的表情忽然僵住。 然后瞪大眼睛,‘啪嗒’一声重重倒下去。 墨寒诏也是微微一怔,他眉头轻皱,正疑惑间,脑海中也是一片眩晕袭来,很快也倒下去。 桃花树后,银锁眼睁睁看着墨寒诏和云思语双双昏迷,连忙绕出来,抬手擦擦额间的汗水。 她起先就知道太子妃把媚毒下在了这酒里,打算哄骗太子喝下。 她为了不让太子妃奸计得逞,把药换成迷药,打算先迷晕太子。 反正那种事一个巴掌拍不响,太子殿下晕了,也就没办法宠幸太子妃。 她再找个机会把太子妃也弄晕,再喊璟侧妃来把太子救走就好。 不曾想太子殿下竟没喝那酒,而且太子妃还留一手,在身上也抹了媚香。 银锁险些以为自己的计划完不成了,结果太子妃竟主动给太子喂下一盏酒,自己了喝下一口。 这一来二去,她直接不费吹灰之力迷晕两个人。 银锁:“...” “咳咳咳!”银锁轻轻咳嗽两下,急忙匆匆离开花园,跑到暮月殿给云暮璟传递消息去了。 自从服用假孕药后,云暮璟就如同寻常孕妇一样,很容易困倦。 所以本来她已经早早歇下了,不过她早就跟雨宁提前打过招呼,若是银锁来,无论如何也要将她喊醒。 她可不能错过这个能够加重自己在太子心中分量的机会。 第157章 云暮璟假意途径花园帮太子 “侧妃娘娘,银锁姑娘把太子和太子妃迷晕了,喊您过去呢。” 云暮璟本来还昏昏沉沉的,此时听见雨宁禀报的消息,所有的睡意都在顷刻间消散。 她匆匆起身,在雨宁的伺候下换了一袭流云纱的淡蓝色软烟罗裙,前往花园。 云暮璟美眸扫过地上躺着的云思语,直接越过她,来到墨寒诏跟前蹲着。 她探手入怀,摸出一瓶早就准备好的香,然后打开瓶塞,把香放到墨寒诏鼻尖晃动两下。 那香是云暮璟炼制的,有凝神静气的功效,昏迷之人闻了,会更快清醒过来。 顷刻间,墨寒诏搭在身侧的指尖就开始轻轻颤动两下。 云暮璟见状,美眸露出一抹着急紧张之色,然后不停拍动墨寒诏的肩膀,急急地道,“殿下!” 墨寒诏脑海中头疼欲裂,只觉得似乎有人在很温柔地喊他,那嗓音轻缓却又掺杂无尽担忧。 都快哭了。 墨寒诏墨眸缓缓睁开,他好半晌才看清眼前人的容貌,顿时一怔。 雨宁提着一盏灯笼站在云暮璟身侧,那柔和的光晕映照在云暮璟清丽脱俗,绝美动人的小脸上,更显怜惜。 尤其她眼底泛着一丝泪意,看着他时,一副满是心疼和难受的模样,娇柔又楚楚可怜。 “璟儿?” 墨寒诏修长骨骼分明的指尖抬手去触碰云暮璟柔嫩的面颊,轻轻擦拭她眼角快要滴落的泪水。 “你怎么在这?” “夜深了,妾闲来无事又睡不着觉,便来花园里走走。”云暮璟握住墨寒诏的手,盖在自己脸侧,哽咽地道。 “结果就看见殿下躺在这,殿下...你,这是怎么了?”云暮璟啜泣地道,“可有哪里不适?” “孤...”墨寒诏说着,才察觉丹田处的热流还未退散,清俊的面容微微一变。 尤其是看着云暮璟的时候,浑身愈发滚烫,墨寒诏心神微微凛冽。 他怕伤害到云暮璟,于是抽回掌心,偏移开视线强迫自己不去看云暮璟,“太子妃给孤下了药,你莫要碰孤,孤怕控制不住自己。” “下药?!” 云暮璟惊呼一声,美眸掠过躺在旁边的云思语,容颜满是不可思议。 她抿抿唇角道,“妾,给殿下找个女人?” “孤不想,孤嫌那些女人脏!”墨寒诏双臂撑起身子,声音不自觉浮现出一点寒意。 他对女子,很有洁癖,也素来不喜欢三妻四妾,所以曾经才会给云思语,许下唯一挚爱的承诺。 若非云暮璟真的太好,他又亏欠云暮璟太多,或许,这辈子,东宫都不会有第二个女人。 而今,墨寒诏虽然在太后的强迫下,答应纳新人入东宫,可他,打心眼里对别的女人还是有着一种排斥。 “可是...”云暮璟目光扫过墨寒诏紧蹙的眉目间,又想起先前在云府时,墨寒诏中药吐血的情景,绝美的小脸顷刻间一白。 墨寒诏明白云暮璟在担心什么,低声安慰道,“这药最烈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孤再忍忍就好。” “不是所有的药,都是裕王联合安景堂中人研制的,云思语这药,还不算太厉害,璟儿放心。” 云暮璟抿抿唇角,那神情却没有因为墨寒诏的这番话变的稍微好看些。 她余光瞥向身后的雨宁,立刻喊道,“快些去请张太医快来,就算没办法解毒,也瞧瞧有没有办法能帮殿下减轻点痛苦。” “哎!” 雨宁答应一声,很快就转身离开,往太医院的方向迅疾掠去。 “殿下,妾扶你到那边休息。”云暮璟则是不顾墨寒诏的闪躲,扯过墨寒诏的一只手臂搭在自己肩膀处,整个人柔弱中又有一丝坚毅。 然后撑着墨寒诏的身子,就要起来。 “璟儿!孤是男子,身子重,你本就体弱,还怀着身孕,别累到你!”墨寒诏神情骤然一变,低低喊道。 何况,璟儿的样貌身段都是天下间鲜少的美,倾国倾城,玲珑有致,就跟鬼斧神工雕刻出来一样,无一处不美,是他最喜欢的。 璟儿对他的吸引力,可比云思语大的多。 璟儿真的不担心他冲动之下... “妾跟殿下的孩子,还没有这么脆弱。”云暮璟贝齿轻轻咬着下唇,用尽力气,执拗地要把墨寒诏搀扶起来,“妾什么都不怕,妾只要殿下安安稳稳的。” 第158章 云暮璟设计与太子和好 墨寒诏眼看云暮璟执意要扶他,也是撑起身子,尽量给云暮璟减轻负担,跟她一起走到旁边的石桌前坐下。 只是他清俊的面容一直都是怔住的,紧紧瞧着云暮璟绝美面容上下意识流露的慌乱,墨眸轻轻闪烁两下。 “殿下,你可还好?”云暮璟似是没察觉到墨寒诏的打量,只是站在他跟前,关切地询问他的情况。 “原来璟儿,这么担心孤的安危。”墨寒诏额头已经渐渐映衬出细密的汗水,可落在云暮璟身上的视线,却是温柔至极。 他还以为,璟儿快讨厌死他了,不曾想,在璟儿心底深处,一直都还把他放在这么重要的位置。 这回轮到云暮璟僵了僵,长而卷的睫毛轻轻搭落眼睑。 她沉默片刻才道,“就算妾再生气,再伤心,可妾还是没办法放任殿下不管,妾...” 说到这里,云暮璟本就发红的眼眶上,红晕愈发明显,哽咽地道,“妾...舍不得殿下,也不愿殿下有事。” “对妾来说,殿下胜过所有。”云暮璟抽噎地道,“若是殿下不想要其他女子,只要殿下可以不这么难受,妾也可以伺候殿下。” “荒唐!” 墨寒诏闻言,清俊的眉目笃然一皱,“你怀有身孕,腹中孩子尚未坐稳,如何侍寝?” “孤,是绝对不会伤害你的。” “殿下...” 云暮璟美眸瞬间浮现水雾,她用帕子轻轻擦拭墨寒诏的汗水,柔嫩的指尖主动搭在他放在石桌上,攥拳的手背上。 “或许无碍,但妾心疼。” 墨寒诏整个人颤了颤,宛若触点般地要缩手,怒道,“璟儿,你疯了?” 明知他忍不住,还这样往上浇火。 云暮璟察觉到墨寒诏的抵触之意,清丽绝美的容颜霎时浮现出一抹嫣红之色。 她压低声音,羞涩万分地道,“妾还有一个办法,既可以不侍寝,还能帮帮殿下。” 墨寒诏闻言,心头一动,望着云暮璟,清俊的面容染上无尽的幽深,“璟儿的意思是...” 云暮璟耳根子愈发滚烫火红,她把手放在墨寒诏腰身处,清脆的嗓音几乎微不可闻,“殿下,可想试试?” 墨寒诏墨眸中有欲色浮现,随即轻笑一声,手腕一翻,反手拽住云暮璟的手腕,把她轻轻往怀里一带。 云暮璟顺势落座到墨寒诏的膝盖上,白皙修长的脖颈间,是男人颇有点灼热的吐息。 “璟儿既然这么提议了,孤岂有不依的道理?” “殿下...” “...” 雨宁带着张太医急忙赶来花园,打算帮墨寒诏压制体内媚毒。 结果刚到前面遮掩的草丛处,就听见里头传来有些暧昧的动静,以及墨寒诏显得粗重的呼吸。 雨宁虽然有些疑惑,倒是没多想,不过她抬步要再往前走的时候,很快就被身后的张太医给一把拽住。 “雨宁啊,别往前走了,我们回吧。”张太医到底是过来人,有些窘迫地道。 “张太医,为何?”雨宁满头雾水地道,“殿下中了媚毒,还需要您去瞧瞧呢。” 侧妃娘娘就守在那,急的不得了,就等着张太医。 张太医:“...媚毒多半是已经解开,用不着看了。” 雨宁愈发疑惑地道,“媚毒,除了女人,还能有解药?” “呃。”张太医一时间有些不知该怎么回答雨宁,只是轻轻咳嗽两声,强硬地拉着雨宁往外走。 “孩子啊,这些事情,你以后都是会知道的。” 雨宁还是没懂张太医的意思,不过她眼看张太医一副极其笃定的样子,还是选择相信张太医,跟他一道离开。 不知过了多久,花园内的动静才渐渐停歇下来。 云暮璟颇有些气喘吁吁地倒在墨寒诏的怀里,整个人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似的,香汗淋漓的。 她那绝美的面容上,露出动人的嫣红,微微荡漾着情动,在月光照耀下,美艳不可方物。 “辛苦你了,璟儿。” 墨寒诏则是一脸餍足的模样,抬手握住云暮璟青葱般娇嫩的指尖,温柔地道,“璟儿,只有你是一心向着孤,从未有过动摇。” “前段时日,孤不信任你,甚至被气昏了头,都没有查清真相,就定下你的罪,是孤做的不好。” “既然在璟儿心里,尚且还念着孤,可否再给孤一个机会?” 云暮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抿抿唇角地道,“殿下,眼下还是先解开毒比较要紧,其他的,之后再说吧。” 墨寒诏摩挲云暮璟的手背道,“孤现在最关心的,是能不能得到你们娘儿俩的原谅。” 第159章 妾的真心,只能给殿下 “璟儿,孤这段时日,都有在找遗失的发绳。”墨寒诏叹气地道,“可那发绳遗失许久,孤未曾找回。” “孤对你有愧,可孤,还是想跟从前一样,成为你信任能够依靠之人。” 云暮璟搭在身前的手微微蜷缩两下,忽然探手从腰间,摸出一件物事。 墨寒诏起初还对云暮璟的这个动作有些不解,直到在月光之下,恍然间回过神,墨眸霎时浮现震惊。 “璟儿,这是...”这不是,他一直找了许久的那根发绳吗? “那日偶然在花园路过,便捡着了。”云暮璟柔柔地道,“说来是巧合,但当时妾失而复得的时候,也不禁感叹与这根发绳冥冥之中的缘分。” “殿下在花园寻这根发绳的消息,妾多少听说一些,可妾,没有选择告诉殿下,已经找回发绳。” 云暮璟说到这里,垂落眼帘,身子也在微微颤抖地道,“妾,实在害怕,怕那日的情景重演,怕所有的希冀和期盼再度付诸一空。” “璟儿。”墨寒诏察觉到云暮璟情绪的激动,也是止不住地心疼。 他曾经讲过,要好好保护云暮璟,以报答云暮璟曾经对他的恩情。 但到最后,还是他伤云暮璟最多,而且还让云暮璟如此没有安全感。 墨寒诏视线扫过云暮璟绝美的面容,低低地道,“孤跟你发誓,若是再有下次,就让孤不得好...” “不要!” 还没等墨寒诏讲完,云暮璟就抢先一步,抬手捂住墨寒诏的嘴,阻止他接下去要讲的话。 “殿下是东宫太子,未来的东梁君王,怎能发这种誓言。”云暮璟抬眸瞧着墨寒诏,那泛着水波的眸子透着几分不忍。 “殿下如何能够这样不顾自己的安危?还是因为妾这样...没有用处之人?” “璟儿温柔善良,如何是无用之人?孤的誓言,你受得。”墨寒诏道。 云暮璟看着墨寒诏,眼底水雾氤氲匍匐开来,舒尔,她贝齿轻轻咬住唇角,小脸也是浮现一丝殷红。 似是弥漫着羞涩之意,很快又重新低下头,嗫嚅地道,“妾方才都帮了殿下,还主动把发绳拿出来,殿下...难道还不懂妾的意思吗?” 此言一出,墨寒诏先是怔愣一下,随即清俊的容颜露出一抹喜色,“璟儿,你...” “发绳已回,破镜重圆,妾心结已解,只望殿下...莫要再不信妾。”云暮璟委屈至极地道,“殿下禁足妾的时候,妾的心都快碎了。” 墨寒诏搂在云暮璟腰身处的掌心猛的收紧,幽冷的眉宇露出一抹怜惜之色,轻轻地道,“不会了,历经一事,孤彻底明白,天下女子接近孤,都是真真假假,唯有璟儿。” “待孤一片真心,没有半丝虚假,谢谢你,璟儿。” 云暮璟摇摇头,将头倚靠在墨寒诏胸膛前,主动缩进他怀里,“殿下是这世上,唯一怜爱妾的人,殿下就是妾的天。” “妾的真心,要是不给殿下,又还能给谁呢?” 云暮璟的语调轻轻柔柔,回荡在静谧的花园之中。 尤其她身型除了该有肉的地方,其他都很纤细,那腰身处更是不盈盈一握,宛若弱柳扶风。 墨寒诏抱着她,只觉得怀中女子莫名的有种娇弱感,下意识地就想保护她。 “孤,会好好护你的,绝不再让你失望。” “谢殿下。”云暮璟闭上眼,遮盖住眸底一闪而逝的狡黠。 云暮璟先前做了一场戏,让太子冤枉她,误解她,她再表现的失望,心如死灰,惹太子心疼愧疚,从而更珍视她和她“腹中孩子”。 这样一来,云思语害死这个孩子,太子对云思语的心才会越狠。 但云暮璟又很清楚,太子对她还没有到深爱的地步,只是亏欠不忍,所以也不能晾墨寒诏太久。 云暮璟这次也是算准了云思语知道她有孕会钻空子,所以就将计就计,利用云思语这场局给此前的戏一个台阶下,顺利跟太子和好。 至于这发绳,其实一直都在云暮璟这里。 当时墨寒诏把发绳丢失的时候,德公公便偷偷把发绳捡回来,后来偷偷交给了云暮璟。 现在太子对她的真心深信不疑,将她放到现在他心中最为特殊的位置上。 这样一来,就算之后新人入宫,再貌美有手段,都不如云暮璟对太子特别。 云暮璟便是不用再担心,会有新人比她更受宠。 倒是一举两得。 虽已经到了初春之时,但一到夜里,天儿还是有点冷。 墨寒诏心系云暮璟的身子,在花园待了没多久,就抱起云暮璟,打算把她送回暮月殿。 “等等,殿下。”云暮璟搂着墨寒诏脖颈手忽然一紧,视线扫过不远处躺在地上的云思语,水光氤氲的眸子有些无辜茫然。 “咱们都不管管姐姐吗?姐姐在这里躺上一晚上,定要病的。” 第160章 云思语计划失败,被摆了一道 墨寒诏墨色的眸中霎时浮现出一层寒意,他淡淡地扫过陷入昏迷的云思语,冷冷地道,“不用管她。” 若非念着云思语曾经救过他的命,就胆敢给他下药这件事,够他要了云思语的命。 眼下不过就是让她在春寒天躺一夜病一场,便宜她了。 说罢,墨寒诏就带云暮璟迈开步履往前走,一路迈向暮月殿。 他小心翼翼地将云暮璟放在床榻上,然后一掀衣摆,落座在床沿边上。 墨寒诏墨眸扫过云暮璟的小腹,满是怜惜,“这是东宫的第一个孩子,倒是辛苦璟儿了。” “不辛苦。”云暮璟摇摇头,那绝美的面容透着几分柔和,“能孕育殿下的孩子,是妾的荣幸。” “这是从前妾,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如今成真,妾此生无憾了。”云暮璟敛起眉目,温柔中不由得掺杂担忧地道。 “只是妾,很担心...这宫中鱼龙混杂,宫中哪个人一怀孕,就会被所有人都盯着。” “妾这心里就是七上八下的,不安的很,唯恐孩子不能顺利降生。” 墨寒诏自深宫长大,明白云暮璟的担忧,也深知,云暮璟这份担忧不是没有道理的。 后宫的女人里头,他父皇的妃嫔争斗最是猛烈。 她们除了搏他父皇的宠爱以外,就是想方设法支持自己的儿子来跟墨寒诏斗上一斗。 从前墨寒诏没子嗣的时候,她们尚且能松一口气,也有那一丝希望。 毕竟墨寒诏虽然是太子,可东梁皇位不会传给无后之人。 眼下璟儿怀了身孕,恐怕不少人都盯着璟儿的肚子,保不齐,还有人会对璟儿不利。 不过...墨寒诏墨眸轻轻闪烁两下,清俊的面容露出一抹嗤嗤然之色,朝云暮璟安慰似的哄道,“璟儿放心,有孤在呢。” “曾经孤还是孩子的时候,她们尚且奈何不了孤。”墨寒诏幽幽地道,“现在孤已经位居东宫之位,羽翼逐渐丰满,她们再想害孤的孩子,不可能。” “孤,会护着你们娘儿俩的,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和孩子。” “殿下...” 云暮璟主动半倚靠进墨寒诏的怀里,整个人气息也渐渐柔和,“有殿下这番话,妾悬着的心便落下了,妾相信殿下。” 墨寒诏瞧着云暮璟这娇娇弱弱的模样,心头柔软一片,顺势揽住云暮璟的肩膀,把她带进怀里,向她承诺,“孤定不负你所望。” 云暮璟眉眼弯弯,轻轻‘嗯’了一声,只是满是无辜的眼底深处有光晕在止不住地流转。 墨寒诏这么对她下承诺,在孩子当真没有的时候,恐怕...得发疯呢。 所有的一切,都还顺着她预料之中那样在发展。 云暮璟很清楚,依照云思语的性子,眼看今夜自己的计划没有成功,定还是不会放弃的。 恐怕等病刚养好,就马不停蹄地要再度去勾引墨寒诏。 不过太后既要给太子纳妾新人,筹备这么一段时间,想来也是够了。 届时新人入东宫,有的是人能够伺候太子,就会将云思语所有的路堵死。 云思语穷途末路,心如死灰,又本来就对云暮璟心生怨恨。 只要云暮璟稍微激云思语一下,她就会把心思动到云暮璟腹中的‘孩子’上,要对这孩子下手。 云暮璟只需要将计就计,故意把假孩子流掉,云思语自然就完了。 墨寒诏可不是傻子,云思语只要敢对云暮璟动手,那藏在再好,也逃不过墨寒诏的眼睛。 这一夜,墨寒诏直接就宿在暮月殿当中,也没做别的什么,只是抱着云暮璟睡觉。 云暮璟本就容易困倦,又累了半宿,一沾枕头,直接就陷入深度睡眠当中。 竖日清晨,云思语体内的迷药药效退散后,才迷迷糊糊醒过来。 “阿嚏!” 她整个人身上都是飘零的草叶,还有晨霜的露水,尤其昨儿她去找墨寒诏的时候,还穿着轻薄的舞衣。 这会儿被冻的快连知觉都没有了。 云思语想起昨晚的事情,明明自己都快要成功了,结果不知怎的,就昏过去。 最可恶的是,她虽然晕着,但似乎...依稀能察觉到是发生何事。 “真是该死的云暮璟,她哪里能这么巧刚好路过花园?”云思语一边打着哆嗦,一边眼底满是愤恨,冷冷地道。 “一定是她,她用了什么阴谋诡计,把本宫迷晕来救的殿下,就是想令殿下对她感激,简直可恶!阿嚏!” “来人!来人!银锁呢,死哪里去了!” 银锁本来盖着厚厚的被褥,躺在桃花树后头睡觉呢,此时听见云思语的怒吼,也是冷不丁清醒过来。 “太子妃,奴婢在这呢。”银锁急忙站起身,从桃树后头绕出来,还不忘一脚把被褥往里踹了踹。 “还不快过来扶本宫!”云思语呵斥地道。 “是。”银锁一边答应着,匆匆上前,一边在云思语看不见的地方,默默翻了个白眼。 云思语是什么人她还不清楚么?一旦计划没达成,云思语首先就是对身边的人兴师问罪。 要是银锁没及时出现,云思语指不定就要借着她泄愤。 她昨夜,就是防着呢,这才搬了被褥过来,陪云思语在这睡了一晚上。 果然,云思语被银锁搀扶起来的那一刹那,脸上霎时就浮现出审视之色,幽幽地道,“本宫问你,昨晚上本宫昏迷,你都干嘛了?为何不弄醒本宫?” “太子妃娘娘冤枉。”银锁耷拉下脸,苦笑道,“昨晚上,奴婢一听见这里的动静,就立马探出去了。” “后来奴婢瞧见,娘娘前脚刚晕,殿下后脚也晕死过去。” “奴婢正纳闷想过去查看,结果连奴婢也晕了。”银锁小脸浮现出不解,抬手抓抓自己的后脑勺,茫然地道,“说来也奇怪,昨晚上好像所有人都晕了。” “包括殿下的暗卫们,殿下昏迷的时候,他们也没有出来。” “是这样?”云思语皱皱眉头,如果是连君泽哥哥的暗卫都逃不开被迷晕的下场,那银锁会中招,倒也不奇怪。 “千真万确。”银锁认真地点点头道,“后边的事情,奴婢就什么都不清楚了,直到方才太子妃喊奴婢,奴婢才醒。” 云思语露出一抹沉思状,不知过了多久,她怨毒地道,“好一个云暮璟,真是小看她了,手段真是强。” “她别以为破坏我这一次计划,就能赢!本宫,还有的是时间!”云思语阴阴地笑着,“在云暮璟生下孩子之前,都没办法伺候殿下。” “我就不信,殿下能扛得住本宫一次又一次的勾引...阿嚏!” 云思语话刚刚讲完,整个人就是一个哆嗦,无力地要往地上栽倒。 她只觉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晕晕乎乎地道,“银...银锁,本宫怎么感觉,顶上有两个太阳...” 说罢,云思语直接眼皮朝上一翻,朝银锁重重压下去,呜咽地道,“本宫好难受,快带本宫回幽月殿,请王大夫来给本宫瞧。” 银锁嘴角猛的抽搐两下,面上止不住地露出嫌弃,不过她到底还是幽月殿的宫女,只能应着云思语命令,把她拖向幽月殿。 自今日之后,云思语直接大病了一场,后边一段时日,都在幽月殿内养病。 第161章 她还想勾引太子,没机会了 云暮璟倒是难得能够清净几天,墨寒诏闲着无事便来看看她。 或许因着先前误会云暮璟一事,还在暗自自责,墨寒诏对她简直关怀备至,每次到暮月殿,总会带点东西。 不是从异国进贡的新奇玩意儿,就是特意派遣竹业到宫外寻来的精致糕点。 其实开始,云思语也不能算完全没有动作,倒是借着重病,派人来请过墨寒诏。 墨寒诏自然是一口回绝,不过云思语没死心,又跑到墨寒诏下朝的地方堵他。 这种跟狗皮膏药似的行为,令墨寒诏在大庭广众之下就动了真火。 他直接训诫云思语,然后甩袖离开。 云思语不但没达成目的,还颜面尽失,成为东梁皇宫内的笑话。 云思语羞愤欲死,现下几乎是连幽月殿的大门都不敢出,自是闹不到云暮璟跟前。 “唉。”云暮璟倚靠在院中的软榻上,轻轻摇晃着,故作感叹,清丽的面容上也充斥惋惜。 像是当真的心疼云思语被冷落似的。 “姐姐真是的,殿下素来就不喜欢死缠烂打的女子,殿下温柔善良乖觉的。”云暮璟朝身边的雨宁眨眼道,“她这么做,不是上赶着惹殿下不快吗?” 尤其是,云思语给墨寒诏下毒,本就踩到墨寒诏的底线,他对云思语正在气头上。 云思语现在到墨寒诏面前玩苦肉计,自是不可能成功的。 雨宁闻言,也是微微一笑,不过很快,她像是又想起什么,眉头不由得染上一抹担忧。 “侧妃娘娘,奴婢先前奉您的命令,跟张太医打招呼,让张太医多注意点有关太子妃病情的消息。” “方才奴婢经过太医院,顺道跟张太医聊过两句。”雨宁压低声音,凑到云暮璟耳畔道,“据说,太子妃的病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她会不会再...” “近来已经听闻,太后在御花园摆桌,要办赏花宴。”云暮璟自然懂雨宁的意思,悠悠地道,“太后这个时候开宴,其中的意图不言而喻。” “云思语,就算还想勾引殿下,也没这个机会了。” 云暮璟倒是不惧怕那些新人入宫,因为,她们能斗得过她。 云思语救过太子的命,跟太子有青梅竹马的感情基础,是太子的白月光,尚且都输给了她。 那些入宫的新人,又能够成什么气候呢? 云暮璟在乎的,只是她们的家世和背后势力,能否给太子带来助力,能否让那未来的后位,更加尊贵。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无论是太子,还是所谓的新人,其实都是云暮璟获取权势的一把利器而已。 雨宁听闻云暮璟这么讲,悬着的心也彻底落下,继续跟云暮璟聊着一些家常事。 幽月殿内,云思语正拉过王太医,再次跟王太医密谋着。 “云暮璟又不能伺候殿下,君泽哥哥的后宫就只有本宫。”云思语手肘撑着下颚,满是戏谑和笃定。 “本宫失败这一次两次的不要紧,君泽哥哥尚且年轻,血气方刚的,本宫就不信,他能一直忍得住。” “本宫要你寻机会,给君泽哥哥搭平安脉,然后找机会给他一点料,帮本宫制造机会,懂吗?” 王太医闻言,顿时‘噗通’一声跪在云思语跟前,颤巍巍地道,“太子妃,您给老臣一百个胆子,老臣也不敢算计殿下啊!” “嗯?”云思语眯眯眼道,“天塌了有本宫顶着,你这么害怕什么?本宫要是复宠,能亏待你不成?” “还有你的儿子,本宫先前书信一封回云府,你儿子已经被爹爹连着提拔两级,难道王太医还不够满意。” “不不不!” 王太医急忙摇头,犹豫道,“太子妃的大恩,老臣铭记于心,只是...” “既然够,办事就是。”不等王太医说完,云思语就抢先一步打断他,瞧着他勾唇意味深长地道。 “王太医啊,若是你继续助本宫,你和你儿子的福气都还在后头呢。” 此言一出,王太医到嘴边还想拒绝的话顿时重新咽下,老脸也不由得露出贪婪,立刻道,“能为太子妃效力,是老臣之幸。” “老臣定当竭尽全力,帮太子妃达成心愿。” “那本宫,就静候王太医的消息。” 云思语眼底不由得透露出一丝阴笑,她这完美至极的计划,定能助她复宠。 到时候,云暮璟还能跟现在这样洋洋得意么? 就在云思语脑海中已经开始幻想夺回君泽哥哥宠爱,把云暮璟踩在脚底下的时候,外头突然传来一阵恭敬的行礼。 “喜嬷嬷。” 喜嬷嬷?云思语听见这话,视线偏移间,就瞧见喜嬷嬷正缓缓迈入门槛。 她那脸上顿时掠过谄媚的笑容,急忙起身去迎接,“喜嬷嬷怎的来幽月殿了?” 这喜嬷嬷,可是太后身边的红人,自在先帝潜邸时就一直伺候太后。 就连皇上,那都得给喜嬷嬷一分面子。 要是能够讨好喜嬷嬷,指不定她能在太后面前,替自己美言两句呢。 “太子妃不用对老奴一个奴才如此恭敬。”喜嬷嬷手中端着一个托盘进来,她余光扫过云思语,眼底有一闪而逝的嫌弃。 她淡淡地道,“老奴此番,是替太后娘娘给太子妃送请柬的。” 云思语微微一愣,有些茫然地道,“什么请柬?” “眼下春意盎然的,御花园中百花齐放,正是美的时候。”喜嬷嬷将托盘放在桌上,又随手从袖口中拿出一本请柬,放在身侧的桌上。 “太后娘娘又素来喜花,打算明儿午时在御花园办一场赏花宴。”喜嬷嬷悠悠地道,“还邀请京城中一些年轻的闺秀一同参加,陪太后她老人家解解闷。” “太后娘娘说,太子妃身为太子正妻,是东梁京城诸多女子之表率,理应去镇镇场子,所以请太子妃明儿也准时前往。” “这是太后娘娘特意为太子妃准备的裙钗首饰,全部都华丽至极,价值不菲,还望太子妃明儿能够换上,莫要辜负太后娘娘的一片心意。” 云思语全然没想到,太后派遣喜嬷嬷过来,竟是来邀请她参加明儿的宴会的。 太后一直以来都不大喜欢她,鲜少会有这么主动示好的时候,更何况...还给她准备参宴的衣裳和首饰。 云思语顿时大喜过望,“还劳烦嬷嬷转告太后娘娘,本宫一定如约到场。” 第162章 太后举办的宫宴真是美人如云 喜嬷嬷瞧着云思语这激动的模样,眼底也是露出几分不屑。 她正打算转身走的时候,恍然余光斜睨间,瞧见旁边的王太医,老脸上眉宇轻轻一拧,“太子妃这是身子不适?” 王太医一听这话,顿时神情微微一滞。 云思语也是面色一变,立刻干笑道,“先前本宫染寒热,病了许久,现在虽然病好了,偶尔还是有点头晕,所以请王太医来看看。” 喜嬷嬷在宫里待这么久,眼光何其老辣?她看云思语的神情,就清楚云思语可能是在撒谎。 不过她究竟打的什么主意,喜嬷嬷倒也懒得过问。 反正无非就是后宫争宠那些戏码,她活这大半辈子,跟在太后娘娘身边都看烂了,见怪不怪。 “有太子妃这番话,老奴就放心了,老奴先告退。”喜嬷嬷答着,微微一行礼,然后就转身离开。 “喜嬷嬷慢走!” 云思语见状,也迈开脚步跟在喜嬷嬷等候,直到喜嬷嬷彻底走远,才重新回过身回到桌前。 云思语眼看桌上托盘里面的那一袭淡黄色长裙,愈发嘚瑟。 “这么名贵的料子,真是珍品啊。”云思语抬手摩挲那件衣裳,再拾起放在旁边配套的朱钗,件件上头都镶嵌名贵宝石,奢华夺目。 “太后娘娘,定是终于看见本宫的好了,知晓本宫才是最适合当东宫女主人的人选,才给本宫这么大的恩赐!” 云思语掩唇‘咯咯’地笑着,“改明儿,本宫穿上这衣裳,戴上这朱钗首饰,定然是艳压四方!” “云暮璟怀孕又怎样,无非就是个侧室而已,就算一时间能得太后青睐,最后也敌不过本宫才是太后娘娘的儿媳,跟太后是一家人啊...” 云思语不知道的是,喜嬷嬷从幽月殿出来后,就又马不停蹄地去了隔壁暮月殿,给云暮璟也派了请柬。 她对待云暮璟,那是真正的笑容满面,和蔼可亲,还询问云暮璟近日的身体状况,一阵寒暄后才回去给太后复命。 “回太后娘娘的话,请柬都已经送到侧妃和太子妃手中。”喜嬷嬷站在太后面前,躬身道,“您的邀请,两位娘娘自不会不卖面子。” “云思语那个上不了台面的,脑子又蠢,又自私,从前她有诏儿的宠爱还不够,想让哀家接受她,傍上哀家。”太后冷笑一声,温和的面容难得浮现漠然。 “如此贪得无厌,靠山,她永远是不嫌少的。” “现在诏儿收回她的太子妃金册,也不再宠爱她,她正是孤立无援的时候,哀家主动示好,她能拒绝才怪。” “哀家只是担心璟儿那个傻丫头...”太后皱眉地道,“她确实乖巧,只是乖巧的有点过头。” “哀家就怕她身子不适,还为了不让哀家失望,忍着不说要参宴。” “太后娘娘放心,老奴去瞧过侧妃娘娘。”喜嬷嬷闻言,笑笑道,“侧妃这段时日养的不错,面色红润,精神状态也很不错。” “那就好。”太后忍不住松口气,“先前哀家不知璟儿有孕,还牺牲璟儿做局,让她抄这么多经书,累到她。” “哀家每每想起,这心里都一颤一颤的。” 璟儿身子一直都很弱,当时太医还说璟儿短时间都无法有孕。 不料,这竟是怀上了。 好在璟儿没有大碍,要不然太后真是要自责死。 璟儿腹中这孩子,她可不知盼了多少年才终于盼来呢。 “璟侧妃吉人自有天相,如今有身孕,那就是母凭子贵。”喜嬷嬷眉眼弯弯地道,“殿下也是极期待璟侧妃腹中给孩子诞生,恨不得日日守在璟侧妃身侧。” “老奴听闻这段时日,殿下每日下朝都不去朝阳殿了,直接将奏折都搬到璟侧妃那里,一边陪璟侧妃,一边处理公务。” 太后听见这话,满是褶皱的面容也不由得露出欣慰,“若是所有企图靠近太子的女人,都能有璟儿这样的本事,哀家也用不着担心太子无后。” “殿下已答应纳新人,明儿赏花宴过后,东宫就能多一些人。”喜嬷嬷最是懂太后的心思,意有所指地道。 “只要殿下身边一直有人,太后娘娘也不必再忧愁东宫的子嗣问题。” “倒也是。”太后闻言,轻轻一笑道,“现在哀家的确是不愁这个。” 从前太子对女人避如蛇蝎,根本不给女人钻空子的机会。 现在新人都入到东宫,她可是把太子的荣宠都送到那些女人嘴边上了。 太后就不信,太子能永远防的这么死。 “...” 翌日,云暮璟因着身子疲倦,也是一觉睡到临近午时的时候。 直到御花园的赏花宴即将开始,雨宁过来提醒她该梳洗后,云暮璟才不情不愿地从床榻上起身。 她穿了一身还算素净的白裙,上面用金线绣了大片大片的栀子花,贵气却又显得格外清雅。 鬓发也是用的银色流苏簪子配羊脂白玉的栀子花簪,衬的她整个人清丽脱俗,格外清纯无辜,惹人怜爱。 云暮璟被雨宁搀扶着去往御花园,路上还止不住地打着哈欠,几乎是强打精神。 彼时,御花园摆桌席办赏花宴的地方,受邀的大家闺秀们跟就如这周遭盛开齐放的百花,围绕在那,成群结队轻谈畅聊。 “这花儿真是好看,就跟姐姐这样美。” “妹妹说笑了,依我看呀,你比花儿还好看!” “...讨厌,姐姐就知道笑话我。” “...” 还未入深宫的闺秀们,自闺中相识,尚且还能够和平相处。 自然,大部分都只是因着利益牵扯,或是需要维系表面关系,所以面上谈笑风生而已。 至于大家心里到底怎么想的,谁都不知道。 就算有仇,在这种场合下,为了彰显大家风范,也会面带笑意。 所以一眼望去,御花园倒是显得极其和睦,气氛好的不得了。 云暮璟刚入花园,远远就听见那一片女子宛若银铃般的娇笑声。 第163章 新人示好被云暮璟置之门外 “太子侧妃到——” 当通传响起的那一刻,御花园的这些娇笑全部都笃然止住,美人们齐齐望向云暮璟所来的方向,或多或少都带着打量的意味。 显然,她们都早就听闻这位太子侧妃的名头,也很想见识见识,云暮璟到底有何本事,能令见过她的所有宫人都赞不绝口。 甚至能打破太子和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太子妃的感情,让太子主动求娶入宫。 云暮璟真正出现的那一刹那,她们先是一怔,紧接着,眼底都染上一丝惊艳。 她们都猜到,云暮璟应当是个美人,却没料到,云暮璟竟能那样倾国倾城,美而不艳俗。 云暮璟自然能感受到周遭的目光,不过她故意装作没看见,将纤细的臂弯从雨宁手上收回,缓缓来到太后跟前,柔柔行礼,“见过太后娘娘。” 太后原本被一群美人围在中央,观赏眼前的几盆牡丹花,一见云暮璟弯腰立刻亲自抬手扶她,和蔼万分地笑道,“你有身子,哀家又不是外人...何必这般多礼?” 此言一出,在坐的大家闺秀们都是心中微动。 曾经太子殿下和太子妃鹣鲽情深,为太子妃,太子殿下坚决不纳妾,不但导致后宫空虚,还没有子嗣。 朝中也因此众说纷坛,太后娘娘和皇上都快急坏了。 现在这璟侧妃有孕,是刚好踩在那两位的心窝子上。 瞧太后她老人家对璟侧妃这态度,真是好的不得了。 而且今儿太后娘娘开宴,特意邀请太子妃和璟侧妃过来,那太子妃虽然打扮的花枝招展,可从方才开始就一直站在边上,倒是受尽冷落。 反观璟侧妃,出场便是焦点。 差距还真是大。 “听闻璟侧妃怀有身孕,今儿匆忙参宴,倒是没准备什么给璟侧妃贺喜。” 一名身着淡粉色长裙的女子缓步到云暮璟跟前,抬手取下鬓发间的一只簪子。 然后亲昵地帮云暮璟簪在那一缕青丝间,调皮地吐吐舌头,“这只明月簪镶嵌的是东海夜明珠,是爹爹给我的,还希望璟侧妃莫要嫌弃。” 云暮璟眸光扫过她,这名美人模样娇俏可人,论姿色,在这一众大家闺秀中,也算得上是上乘。 行为虽然跳脱,却又不会让人失礼,反而是有种活泼俏皮的感觉,人群中一眼就能看见。 而且东海夜明珠,也是外邦进贡之物,能得此赏赐的朝臣,在朝中地位想来是不会差的。 更何况,她还随意就把簪子赠人,就跟全然不心疼一样。 想来这姑娘的身份绝不会低。 云暮璟泛着水雾的眼睛掠过一丝惶恐,那白皙柔嫩的指尖掠过鬓发间的夜明珠,急忙将簪子取下,然后重新塞回那女子手中。 “多谢妹妹好意,但东海夜明珠太过贵重,既是妹妹亲爹的好意,妹妹理应收着才是。”云暮璟柔柔地道,“君子,不夺人所好。” 云暮璟绝色的面容处,还是布满无辜,一副不明白自己行为有何不妥的样子,只是心头忍不住泛着一抹寒意。 那粉衣女子反应如此之快,用东海夜明珠的簪子来巴结她,打的什么主意,云暮璟还能不知道么? 依照这女子的身份地位,恐怕此次太子东宫选妃,她是必然入选的。 眼下凑上来主动示好,无非就是清楚,宫中免不了拉帮结派,而云暮璟怀着东宫第一个孩子,又得太后皇上重视,优势很明显。 她有意想入云暮璟的阵营。 可云暮璟本就是伪善之人,自然清楚越是看着毫无心机的女子,越是心机深沉。 粉衣女子那点伎俩,还骗不过她。 将这么危险又难以拿捏的人放在身边,很容易防不胜防,随时有可能被背叛。 云暮璟就算要找盟友,也绝对不会找她。 不收这份礼,也算是把粉衣女子彻底拒之门外了。 粉衣女子的面容霎时僵硬住,不过仅仅只是一瞬间,很快就恢复如常,依然是那副纯粹又没心没肺的样子。 “是妹妹考虑不周了,礼物这种东西既是心意,拿来转赠确实不好。”粉衣女子伸手把手中的簪子重新簪回发间,对云暮璟轻轻一礼。 “璟姐姐教训的是,靖安侯之女允霏,铭记于心。” 她隐隐的,将‘铭记于心’这四个字微微加重了点力道,甚至透着一点意味深长。 从小到大,还没有人敢拒绝她的东西。 不管这位璟侧妃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这粱子都算是结下了。 云暮璟看着她,很快便知晓了她的身份,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嗤笑。 原是东梁靖安侯洛家的女儿,怪不得这么嚣张。 靖安侯也是武将,云府没落后,他便代替曾经云老将军的位置,当了兵马大元帅。 不但如此,靖安侯府的几个儿子也个个都是人中龙凤,个个都战功赫赫。 现在靖安侯府,确实是空前强盛。 洛允霏又是靖安侯老来得女,也是唯一的嫡女,自是放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靖安侯和她那几个哥哥宠她宠的没边,在立功之时,还替洛允霏跟皇上求了赏。 自洛允霏及笄之龄时,也就被封了平宁县主。 这份殊荣,确实鲜少。 其余正在惋惜被粉衣女子抢先一步的美人们,瞧着眼前这一幕,心中的气恼霎时间荡然无存。 在场的大家闺秀都是见过大场面的,谁也不是傻子,她们看得懂洛允霏的意图,甚至...她们有些人本来也跟洛云霏有同样的想法。 只不过,慢了一步。 这位璟侧妃面上颇为单纯无辜,或许当真是不喜欢收礼,自然也有可能就是想拒绝洛允霏。 但不管是哪种可能, 这送出去的礼又被当众退回,那脸上,多少是有几分挂不住面子的。 当下,她们看粉衣女子的眼神多少充斥几分揶揄。 呦,还真是枪打出头鸟呢。 洛允霏注意到她们的目光,不过似乎并未放在心上,面上带着俏皮的笑容,没有再开口。 太后恍若没看见这幅闹剧般,拍拍云暮璟的手背,一边牵着云暮璟缓步向前赏花,一边叮嘱道,“这有了身孕呐,凡事都要以身子为重...” 云暮璟笑笑,轻声答应着,水汪汪的眼睛却是时不时瞟向站在太后另一侧,落后半步的云思语身上。 第164章 太子跟皇帝立下赌约 云思语穿着一身华丽的淡黄色长裙,虽然颜色不算艳丽,可那衣裳上满珠点缀,发饰也是金灿灿的,极为浮夸。 明明这样盛装打扮,脸色却是臭的很,双目亦然是空洞的要命。 一直默默跟着太后,神情呆滞中,还透着无尽的慌乱。 很显然,她原来根本不知道这太后举办这赏花宴的目的,可到这里,瞧见这满花园的适龄美人时,也回过味来。 心里明白,太后喊她来,就是帮太子挑选妃子呢。 一时间,云思语攥紧手中的帕子,几乎要把这块帕子揉碎似的,胸口都是压抑的激动和崩溃。 她如此盛装打扮,原是要送新人到夫君床榻上,实在是太羞辱了! 而且...她现在正失宠,还打算趁着云暮璟有孕没办法伺候殿下的时候,勾引殿下复宠。 要是新人入宫,东宫美人如云,殿下若是想要女人,大可以寻新人伺候,哪里会理她这个曾经欺骗过她的女人? 云暮璟眉宇忍不住轻轻挑起,看来云思语很明白,从前太子爱她的时候,就算皇上太后逼迫,太子也绝对不会纳妃。 可现在,她失去了殿下的爱,若是太后和皇上对殿下施压,太子保不齐就应下了。 她也就彻底没了复宠的机会。 看着云思语煞白的面色,云暮璟唇角微不可见地勾勾。 云暮璟要的,就是云思语变成心如死灰,不顾一切的样子啊... 与此同时,御书房内。 墨寒诏正端坐在桌案前批阅奏折,只是今日下笔之时,颇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 那清俊的容颜布满晦暗,很显然心情不太好, “唉。” 东梁皇帝倚靠在旁边的软榻上,那苍老布满威严的面容流露出一丝无奈,轻轻摇头道,“太子,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此意,你可懂?” 知子莫若父,他当然清楚,太子为何露出这么难看的表情,也明白太子心中的沉重从何而来。 这皇宫之事,没有什么可以瞒过他的。 东梁皇帝知道前不久母后以云暮璟逼迫太子纳妃的事情,而今日,正好是母后在御花园摆赏花宴的日子。 太子妃和璟侧妃,也全部都在御花园中。 太子啊,自幼聪慧,谋略远超常人,无论是武功还是兵法,亦或是帝王之道。 都是他众多儿子里面,最为出色的。 唯有对待感情,着实执拗了些。 “儿臣懂,但儿臣认为,就算儿臣不联姻,也不娶朝臣之女,亦然能够稳固朝堂。”墨寒诏抿抿唇角道。 “这次要不是皇祖母以璟儿和她腹中孩子威胁儿臣,儿臣必是不会同意的。” “自负!” 东梁皇帝锐利的眼睛扫过墨寒诏,沉沉地道,“要是管理朝堂,统治江山当真这么简单,孤这么些年坐在这个位置上,也不会有这么多身不由已。” “太子,你现在有这种错觉,那是因为江山还未完全交由到你的手上。” “孤尚且在帮你顶着一些压力,可孤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未来真正靠你自己的时候,你讲话可还能像现在这么轻松?” 墨寒诏抿抿唇角,“儿臣坚信,儿臣能够做好。” “如今的你,能做好?”东梁皇帝听见这话,语气颇有几分嗤嗤然,“好,太子,既如此,孤就给你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孤待会儿便拟一道圣旨,告诉朝臣孤重病,朝中所有的事宜,全部都由你代为处理,为期一月。” “这一月,若是你真的能够达到孤的期望,孤和太后就不再逼你,反之,答应孤的一个要求。” “太子,你可敢接?” 墨寒诏抬起眼帘对上东梁皇帝的视线,墨眸轻轻闪烁,握笔的指尖却是有点泛白。 倏尔,他把手中的狼毫笔重新放回笔托上,抱拳朝东梁皇帝道,“为期一月,一言为定。” 待太子将今儿所有的公务都处理完以后,就起身离开御书房。 苏公公顺势入到御书房中,如同往常一般,站在东梁皇帝背后,给他捏肩,“皇上,现在就让太子试着独自掌朝,是否过快了点?” “孤这身子,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这时,东梁皇帝那本来精神奕奕的面容霎时浮现上倦意,老脸多了几分苍白。 “太医也说,孤现在情况越来越不好,太子是还年轻,可孤等不了这么久了。” 苏公公神情微微一变,急忙道,“皇上,您可别这么想,太医讲过,皇上您好好调理,还是可以调理回来的。” “孤早些年遭人暗算,体内余毒未清,只靠养着,又能活多久?”东梁皇帝耸耸肩道,“你倒是用不着这么安危孤,孤也看开了。” “太子迟早要面临这些,趁孤还能动,必须赶紧锻炼太子,令太子尽快成长。” 苏公公望向东梁皇帝,眼底满是悲戚。 他张张嘴想说什么,可所有的话到嘴边又重新吞咽而下,最后变成深深叹气。 “所幸太子聪慧,从小到大也没让孤太过费心费力,孤相信他能迈过这一道坎。”东梁皇帝朝他笑笑道。 “何况...历经此事,孤也希望太子能够清楚身为帝王的不易,而帝王的情,也是无法自主掌控的。” “皇上的意思是...”苏公公轻轻一怔。 “孤的这个儿子,孤还能不了解?”东梁皇帝无奈地道,“他被母后逼着纳妾,心中本来就抵触,又怎可能宠幸那些被强塞进东宫的女人?” “不过好在,他还算心系家国。” “在知晓自己尚且还差的远,若是不靠外力和朝臣支持,根本没办法稳固平衡朝堂的事后,就算再不愿,也会打破心中防线。” 东梁皇帝这么一说,苏公公也彻底懂了东梁皇帝的目的,恭敬地道,“还是皇上考虑周到。” 第165章 勾引的正确打开方式 云暮璟怀有身孕,太后担心这赏花宴开的太久,她身子吃不消。 于是用完午膳以后,便派喜嬷嬷过去询问云暮璟,是否要先回东宫歇息。 云暮璟如今可是矜贵,不能出半点意外。 何况东宫选妃事宜,全权都是太后亲自来操办,然后跟走流程似的询问一下云思语就行。 原本也只是让云暮璟过来认认人而已,她留不留在这的,不打紧。 云暮璟确实有些乏,脱俗美丽的小脸弥漫着一丝倦意,朝喜嬷嬷点点头,“有劳嬷嬷了。” 说罢,她起身后,远远地朝太后行礼,见太后轻轻颔首,和蔼地对她投来一个视线后,这才随喜嬷嬷一道离开御花园。 雨宁一直守在外头,瞧云暮璟出来,立刻上前搀着云暮璟走。 云暮璟迈向通往东宫的一条小径时,恰好碰见从御书房出来,也打算回东宫的墨寒诏。 她先是一愣,不由得露出一抹喜色,“殿下...” 云暮璟说着,脚下没注意,踩到一颗石子,惊呼一声,整个人就开始往下滑。 “啊!” “侧妃!” 喜嬷嬷和雨宁都是反应慢了一步,想去抓云暮璟,结果抓了个空。 好在墨寒诏离云暮璟极近,他清俊的容颜笃然一变,急忙抬手揽住云暮璟不盈一握的腰身,将她身子带进怀里。 喜嬷嬷和雨宁这才齐齐松口气,不约而同地擦了把额头的汗水。 喜嬷嬷是不知该如何跟太后交待。 毕竟璟侧妃这腹中的孩子可还没满三个月,要是这一摔,后果可不堪设想。 雨宁虽然知晓云暮璟其实并未有孕,可那假孕药极其逼真,若是摔倒,也会造成流产假象。 到时候不好嫁祸给太子妃,侧妃娘娘所做这一切可就都白费了。 “璟儿,可还好?”墨寒诏此时也是颇为有点后怕,眉头紧紧皱起,掺杂一缕对云暮璟的关切。 他真是想不到,要是他方才反应再慢上一拍... “妾,没...没事。”云暮璟缩缩身子,宛若兔子一样缩进墨寒诏怀里,似乎也是惊慌未定。 只是靠在墨寒诏胸膛上的时候,云暮璟眸底还是掠过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 方才,她那是故意的。 她当然是知道墨寒诏在旁边,才会故意滑那一下,否则,怎能引起墨寒诏的怜惜,这般温柔的哄她? 所为勾引、争宠,本就不是跟云思语那么直白又莽撞,而是这种无形间的触碰和伪装。 “殿下。”云暮璟霎时就红了眼,哽咽地道,“还好有殿下在,要不然妾和孩子今儿就危险了,呜...” “不哭。” 墨寒诏看着云暮璟这娇柔又楚楚可怜的样子,心头柔软一片。 他拍拍云暮璟的肩膀,轻哄道,“孤这就派人把这小径上的石头全部清理一遍,不会再绊倒璟儿了。” 喜嬷嬷和雨宁都是有眼力见的,她们看着墨寒诏抱着云暮璟轻哄,立刻自告奋勇。 “殿下放心,老奴(奴婢)这就下去喊人来打扫小径。” 说罢,喜嬷嬷跟雨宁逃也似的,很快就溜了个没影。 墨寒诏继续安抚云暮璟,直到云暮璟稍微缓过来一点儿,他低头扫过怀中女子白皙绝美的容颜,墨眸满是复杂。 “璟儿...受皇祖母的邀请赏花,怎的这个时候就出来了?” “妾有些疲乏,是太后娘娘准妾先回东宫的。”云暮璟乖觉地如实答道。 墨寒诏垂落眼帘,低低地道,“那今儿赏花宴,璟儿都知道了吧。” 皇祖母开赏花宴的目的。 “知道。” 云暮璟的声音轻柔的就像羽毛,划过人的心尖,却听不出里头掺杂的情绪。 墨寒诏唇角轻轻抿,他看着云暮璟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雨宁和喜嬷嬷守在不远处,把要走这条小径的宫人都遣散开。 二人双双沉默间,小径中倒是有点过于静谧。 不知道过了多久,墨寒诏想开口,只是他话还没出声,怀里的女子先一步带着哭腔嗫嚅出几个字。 “殿下,对不起,妾连累了你。” 墨寒诏先是一怔,随即蹙眉地道,“璟儿,何出此言?” “妾都听太后娘娘说了,殿下是因为妾,才被迫纳妃。”云暮璟贝齿轻轻咬住唇角,低低地道,“妾知道殿下是专情之人,排斥三妻四妾,从前...姐姐还善良的时候,殿下心里只系姐姐一人。” “哪怕现在姐姐不似当年那样,殿下也不愿打破心底的坚持,一直拒绝太后和皇上往东宫塞人。” “现下,是被妾连累了,才会做出身不由己之事。” “都是妾的错,妾害了殿下。” 眼看云暮璟自责的模样,墨寒诏本来心中压抑的阴霾全部转化为怜惜。 他本来还不知道该如何跟云暮璟解释东宫要入新人的事情。 因为在墨寒诏看来,除曾经云思语以外,只有云暮璟是他认定的女人,他也曾经讲过要一辈子护着云暮璟。 如今纳新人,总给他一种对不起云暮璟的感觉。 谁知,云暮璟非但没有怪他,反倒还是这般心疼他,愧疚自责是自己的错,让墨寒诏心头不由得涌现一片怜惜之意。 “这如何能怪你?”墨寒诏立刻轻轻安慰道,“皇祖母想让孤纳新人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就算不是因为你,皇祖母定也会想别的办法来逼孤的。” 云暮璟抬着水汪汪的眸子瞧着墨寒诏,对墨寒诏的话还是带着些许怀疑的意思。 她瘪瘪嘴,本就清丽脱俗的面容凸显几分可怜无辜道,“殿下,是在骗妾。” “孤何曾骗过你?”墨寒诏瞧着云暮璟这样子,修长骨骼分明的指尖掠过云暮璟柔嫩的面颊,温柔一笑,“璟儿莫非是连孤的话都不信了?” 云暮璟对上墨寒诏墨眸中温和又揶揄的笑,清丽脱俗的容颜不由得染上两抹红晕,嗫嚅着道,“妾...自然是信殿下的。” “既如此,就莫要哭了,孤看着心疼。”墨寒诏轻轻地道,“可好?” “妾都听殿下的。”云暮璟霎时破涕为笑,她本就生的好看,那笑更是比花儿都灿烂。 如同摇曳枝头的白花花骨朵骤然绽开,压了一树的芳华。 看的墨寒诏都是忍不住呼吸一滞,墨眸深处充斥一股痴醉。 第166章 原来璟儿是在强迫自己大度 “殿下?” 云暮璟瞧着墨寒诏正幽幽地看他,唇角勾起一丝得逞的弧度,不过几乎只是瞬息之间,很快就又被她重新给压下。 她了解墨寒诏,也最是明白要如何拿捏他以及...暗戳戳的勾引他。 云暮璟自诩样貌气度不凡,但墨寒诏出生尊贵,见过的美人数不胜数,光靠美色无法引诱他。 所以容貌和身段只能是她的武器之一,但不能成为云暮璟可以赖以依靠的东西。 她真正勾的墨寒诏无法自拔的,是自己的伪装,柔弱可怜让人有保护欲。 不过...云暮璟也懂得利用自己的美,比如她知道,乍然的反差最好看惊艳,也最令人印象深刻。 所以,故意哭的梨花带雨,然后对太子展露笑颜。 看着现在墨寒诏的反应,很明显,云暮璟很成功。 墨寒诏被云暮璟清脆宛若银铃般的声响稍稍拉回了点神志,这才察觉到自己有几分失态。 他掩住唇角,轻轻咳嗽一声,然后视线扫过云暮璟,揽住她腰身的大手轻轻用力,直接就将云暮璟给拦腰抱起。 云暮璟惊呼一声,双手下意识揽住墨寒诏的脖颈,耳根子略微有点发热,绝美的面容止不住地掠过一丝茫然。 “殿下,你这是...” “璟儿累了,孤自然是带璟儿回东宫。”墨寒诏俯身凑到云暮璟耳畔,低声喷吐热气道,“你身子不便,孤抱着你走。” 云暮璟有些不敢看墨寒诏的眼睛,甚至颇有点躲闪的意思,轻轻柔柔地道,“白天来来往往这么多宫人,妾月份尚小,可以自己走的。” “孤不放心。”墨寒诏倒是喜欢看云暮璟这女儿家娇羞的模样,眉眼含春,实在美。 纵然是他性子沉稳,也是忍不住心神微荡,继续道,“你是孤的侧妃,还怀着孤的孩子,这是整个东梁皇宫都知道的事情。” “就算被宫人看见孤抱着你,也没什么不妥。”墨寒诏挑眉地道,“怎么?璟儿还害羞不成?” “妾...妾才不怕。”云暮璟自然听的出墨寒诏的语气中带着调侃,极力反驳着,声音却是渐渐弱下去,眼睑垂落,头愈发低下。 墨寒诏知道云暮璟素来是个乖觉守规矩的,面皮是薄的,可眼下分明已是窘迫,还咬牙故作硬气的样子,忍不住轻声一笑。 他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墨色衣袂翻飞间,就这么带着云暮璟迈开步履,缓缓走向东宫的方向。 不过小径附近的宫人都被喜嬷嬷和雨宁驱赶的差不多了,云暮璟还尚且能够扛得住。 可从这里到东宫还有一段距离,这来来往往的宫人并不少。 他们见到墨寒诏,都会停下行礼,而云暮璟被墨寒诏这么抱着,又实在是有点过于惹眼,总是会被打量。 云暮璟实在有点遭不住这些目光,干脆把头埋进墨寒诏怀里,直接眼不见为净。 等到暮月殿,墨寒诏把云暮璟放到暮月殿的软榻上时,云暮璟已经整个人都像是被煮透了似的,从头红到尾。 “璟儿,很热?”墨寒诏似笑非笑地道。 “殿下明知妾是...还取笑妾。”云暮璟自然懂墨寒诏的意思,睁着眼睛望向墨寒诏,难得有几分嗔意。 “好,孤不逗你。”墨寒诏墨眸掠过云暮璟,此时她清丽脱俗的面容上泛着一抹如同艳霞般的红晕,如同谪仙沾染凡尘,显出艳华之色,倾国倾城。 可她这样美,却睁着一双楚楚可怜又可怜无辜的秋水桃花眼,一瞬不瞬的看他。 那种欲而不自知的感觉,总是令墨寒诏有点无法自拔。 一时间,他清逸俊美的脸上不由得染上幽深,抬手握住云暮璟柔嫩的指尖放在胸口,清润的嗓音似是带着蛊惑。 “今儿孤公务早早结束了,想放松一下,璟儿可否帮帮孤?” 云暮璟先是一愣,小脸掠过一丝茫然,直到感受到墨寒诏略带粗重的呼吸,这才反应过来他口中的‘帮忙’是何意。 “殿下...”云暮璟方才好容易降下去的一点热潮,重新升腾而起,声音也是细弱蚊蝇,“妾不能完完全全伺候殿下,殿下这般难受,又不愿找姐姐,不如...” 说到这里,云暮璟望向墨寒诏,略作犹豫后道,“等今儿御花园宫宴结束以后,就让几位新人入住东宫,晚上便能伺候殿下。” 按东梁规矩,被选中的新人领完赐的玉佩以后,还是会回府然后学习宫中规矩,三日内,墨寒诏会发召令, 到那时候,新人才算正式入住东宫。 不过若是墨寒诏着急,那自然是能够提前宠幸新人的。 既然是给太子纳新人,一切当以他的想法为主。 谁知,云暮璟这话刚一出口,墨寒诏面色霎时间黑如锅底,眯眼地道,“璟儿,孤是你的夫君,你这是将孤推给别的女人?” “不,不是的!”云暮璟察觉到墨寒诏似乎有点生气,眼眶霎时就红了,抿抿唇道,“妾只是怕殿下难受。” “要是可以的话,妾...哪里舍得将心爱之人转手送上她人床榻...” 墨寒诏听着先是一怔,有点惊诧云暮璟这么说,他想询问,可云暮璟那话讲的很是小声,他又觉着或许是自己听错了。 于是墨寒诏自动忽视掉,皱眉道,“孤难受,你帮帮孤就是,不需要那些女人。” “可殿下是东宫之主,东梁未来的君主,想要女人伺候,其实不用受这般委屈的。”云暮璟睁眼望向墨寒诏,急道。 “妾是殿下的女人,可妾念着的是殿下的健康,殿下能好好的,妾绝不会因为一己私欲,去束缚殿下的。” 云暮璟讲着,贝齿轻轻咬住唇角,绝美的小脸强扯出一抹笑容,却无端显得有些凄凉,“妾只是希望,殿下不要忘记暮月殿有妾,和殿下的孩子。” “就算殿下留宿新人,还能偶尔记起妾,过来看看妾,那样,妾就满足了。” 墨寒诏这才恍然发现,云暮璟原来早早的就想好新人入东宫时,自己应该如何大度。 她在强迫自己大度,乖巧,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