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的英雄史观》 第1章 被遗忘的理想 轰鸣的炮火撕碎了城市的天空。 杂乱的脚步、清晰的钟声，在总统府的地下室里传播着恐惧。妇女们紧抱着自己的孩子，焦虑地盯着面前寒冷的铁门，她们在祈祷胜利的延续。 在殷切的眼神里，门被急促的推开，一名小战士满脸灰土，焦急的挥手示意：“各位，请带上孩子们随我离开。”他的眼神是如此清澈，透露出对信仰的肯定，但语气却透露着绝望。 妇女孩童们跟随着战士穿行在狭小的地道里，窄小的空间加深了她们的焦虑。终于，有人在穿行途中问道：“先生，总统他们是否安全？” “这条密道通往城外，那里还有最后一架直升机……”答非所问的呢喃了几句以后，几滴眼泪从男人的眼角滑落：“夫人，我们被背叛了，总统和其他战士们正在死守总统府。” 妇女们哗然，而此时正穿行过地道的岔路口，在吵闹的人群里，小战士急忙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可惜为时已晚，从另一侧岔道进来的敌人们已经发现了他们，急促的火舌仿佛催命的咒令，在领头的小战士身上催化了数朵血色玫瑰的绽开。 “他们在这里！” 这些家眷正是追兵们的目标，他们全力向狭窄的通道口倾泻着火力，并一步步逼近。 总统夫人将孩子们交给了另一位妇女，英勇地随即冲向岔路，刹那间，血红的颜色就污染了洁白的衣裙，她在试图用肉体阻挡子弹，为了孩子们的撤离。 随后，妇女们争相效仿，刚烈无畏的气概感染了在场的人们，也为最后的逃离争取了机会…… 郊外的直升机，载着最后仅逃出来的几名孩子，缓缓的从地面升起。小战士的身上，血液涓涓流出，随着最后的使命终结，他也即将油尽灯枯。 而随着一阵嘈杂的脚步，冰冷的枪口就从另一侧对准了战士：“那些孩子呢？” 十月的寒风冰冷刺骨，下着雨就更显得阴冷悲壮，小战士捂着胸口的手因无力放开了，他惨白的脸上终于有了一抹笑容：“他们带着信仰的种子，人民的世界终将卷土重来，大同主义终将实现。” 军官一声令下，两名士兵抬起了小战士的头，对准天空中直升机前进的方向。它已经飞了那么远，在视线里已经是个小小的轮廓，小战士的眼神渐渐失去了光，军官忽然打开对讲机，把声音特地调大，吩咐道：“看来孽种们已经全部登机了，引爆吧。” 阴翳的天空中，随着一声巨响，直升机化成了一缕黑烟，直直的落下。小战士愤怒的挣扎着，但随着一声枪响，最后一个波黎公社的成员也随之死去。 长风何必寻乡路，落叶随尘作归途。 …… 遥远的狄安娜城，随着一声哭喊沉入夕阳，老莫得迎来了自己的儿子，莫得·加契。 这座以理想命名的城市，作为南渊王国的首都，纳四省才俊，容往来车马，达官显贵、教士修女、农民工匠都在此地各居其所、各得其乐。 老莫得是数年前退伍的士兵，国家分配的土地足以让他成为一个安乐的小农。老莫得最大的乐趣莫过于在夜晚的酒馆里消遣，随着孩子的出生，老莫得总在每个丰收日和休息日，在酒馆里向人们吹嘘，未来要让自己的孩子去教会学院学习，也常常在人们的哄笑声里睡去。 这是一个王权与神权并存的时代，传言说，受到女神祝福的人拥有超乎常人的能力，因他们所创造的神迹，人民们尊敬且畏惧的称呼他们为，大法师。而拥有特权与极高身价的大法师，多半来自于教会，为了让自己的孩子不继承自己的贫困与悲哀，几乎每个家长都会带孩子去教会学院面试。 数年的时光一晃而去，小莫得也到了可以入学的年纪了。但老莫得发现了一个严肃的问题，自家的小莫得可能有很重心事，不仅是和身边的孩子玩不到一块儿，也不那么爱说话，甚至对自己都并没有表现出的那么信任与依赖。 那若有若无的疏离感，让老莫得有点郁闷。莫得·加契仿佛感受到了老莫得的注视，孩童抬起了头，对着父亲微笑道：“父亲，再过一段时间就该重新播种了，谷种准备好了吗？” 老莫得下意识点了点头，但在短暂的犹豫后，老莫得下定决心般的通知道：“准备一些衣物和用品，明天我们去城里。” 在小莫得的疑惑注视下，老莫得补充道：“我们去教会，你不该在这里干苦力，好好学习才能出人头地。” 父亲的威严不容置疑，小莫得虽曾提出无神论的观点，但是被父亲严厉呵斥，所以这次他也不再试图反驳。 随着翌日的朝阳升起，老莫得带着小莫得前往了城市中心的教会，金碧辉煌的教会门口排队的信徒身边，往往都带着一些幼年的孩子。家长们说，在教会可以出人头地，能聆听神的祝福。当然，莫得是不信的，但老莫得却虔诚地在教会前祈祷着。 小莫得被带进了一个房间，里面一个中年的修女刚刚送走一个孩童，小莫得在他的脸上看到了满足，但他的眼神却又是如此的空洞。小莫得带着疑惑坐到了修女前，修女瞥了一眼：“莫得·加契？” 小莫得点了点头，修女随即递过来了一个水晶球，冷冷说道：“把双手放上来，然后默诵条约吧，提前让你们准备过的。” 好嘛，又是背书。 小莫得思索了片刻，将双手放上水晶球，随即开始默诵条约。 此刻，小莫得注视着水晶球，外部华丽的纹路随之隐隐发光，内在深邃，但似乎能隐隐看到内部的泥沙与暗流围绕着中心开始形成了一个高速的漩涡。随着意识的深入，水晶球内的的漩涡越转越快，仿佛有生命的诞生，而球体外的纹路散发的光也越发强烈，在青、紫、棕、蓝等颜色间不断切换闪烁。 忽然，修女搭上了小莫得的小手，温柔地望着莫得：“莫得·加契，恭喜你，为你的父亲与自己的人生，带来了希望与幸福，请跟我来。” 随即带着小莫得来到身后的门前，打开门扉后，圣光普照的内在房间，却让莫得莫名的感到战栗。 莫得回头疑惑地看着修女，修女的做了个请进的手势，随即眯着眼笑道：“去吧，莫得·加契，去拥抱你应有的幸福。” 明亮房间内，一个满面和煦的老神父缓缓走来，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莫得身后的门也已经关上，但是无端的退意却占据了莫得越来越多的内心。 人嘛，总是会对不确定的情况产生抵触与畏惧。 “你在紧张什么？” 第2章 圣光阴影 内心总感觉情况不对，但是在这种情况，直接逃或者反抗反而不太现实。 莫得擦去了额头的汗珠，缓缓向前，老神父的笑意更浓了，他渐渐蹲了下来：“没错，孩子，不必戒备，我们都是光明女神的子民，神会庇佑我们的。” 老神棍！莫得心里如是想着。 逐步的靠近，老神父的手终于碰到了莫得，他大手一挥，示意莫得走到房间中间的台子上，老神父缓缓开口：“女神以众多元素创造世界，所谓神的子民与凡人的区别，就是能否控制身边的元素。这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力量，不要刻意去想、刻意去操纵，好好感受你的周围。” 在南渊王国十数年的生活，他也了解过这个世界上，这种类似于魔法的力量，在今天看到的那颗水晶球里，莫得也仿佛能确实的触摸到世界的本源…… 在老神父的注视下，莫得静静地闭上眼睛，仿佛真的很认真的在感应，但片刻后，莫得却叹了口气道：“神父，十分抱歉，我……好像不太行。” 神父闻言眉头一皱，方才水晶球的波动他是能感知到的，刚刚感受到的波动展现出来的天赋绝对是顶尖的一种才能，但是这孩子的言行倒也不像是说谎，或者说，十岁的孩子，怎么会如此自然的撒谎？ 在神父沉思的时候，莫得也在想尽办法离开这个地方，不知道是八字不合还是刻板印象，但是莫得确实不太喜欢这里。 不仅他接受的唯物主义教育，让他对这种所谓教会的印象比当地的封建王权还要更加反感。更是因为刚进来时候看到的奇怪小孩，以及他心中的无端畏惧，也让莫得想迅速的逃离。 “没关系的，我的孩子。”老神父将右手向身后一藏，将左手伸出，试图安抚莫得的情绪，“再试一次吧，想象周围没有人和物，去感知……”说着，老神父的右手在背后摇晃虚画着。 莫得闭上眼开始重新感知，一片漆黑之中，他好像看到了许多颜色各异的微粒飘在虚空里，随着他的意念，这些微粒也会移动、聚集，这正是他在水晶球中所感受到的一样，一种超脱于他已知的存在。 随着莫得思维的深入，在无限的微粒海浪中，他仿佛看到了一条条紫色的线，或者是能量一般的存在，在某个位置逐步完善，形成了一个图标样式的轮廓，并隐隐发散着压迫感。 或者用更玄学的话说，像是所谓的法阵，而且，莫得还感知到了还有一个更为巨大的完善的法阵，正在自己的脚下，在暗暗散发着棕黄色的光。 是神父在做什么，亦或者说，这个地方就是个陷阱？ 莫得悄悄的朝神父那边瞥了一眼，那紫色的轮廓，正在神父的背后散发着诡异的气息，正是这个老神父在虚画着这像法阵一样的东西，而阴冷的触手仿佛对自己触之可及。 等？还是跑？ 莫得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他并不知道后续会发生什么，但是如果不主动离开，后续的一切选择权就不再属于自己了。 于是莫得猛地从台子上跳下，不待站稳便迅速跑向刚才进来的门口，在神父震惊的眼神里，莫得喊道：“神父，我肚子疼！” 想逃？ 老神父明白了，莫得已经看到了自己身后的法阵，前面的诸多伪装，都是莫得在试图迷惑自己的表现，这狡猾的小子！ 哼！定叫他有来无回！ 即将到达的门口，但莫得却发现，自己的脚下越发沉重，大地仿佛吸附了自己的双脚，莫得猛然回头，他能看到了，神父狰狞的笑意，还有神父右手前那发光的法阵所传来的对心灵的震撼！ 一瞬间，世界安静了下来，时间仿佛陷入停滞。 “可怜的孩子，你的生前受到的苦难，都会在这里得到补偿，安心的跟随我吧，这里是真正心灵的归宿……” 随着不知来源的温婉声线，莫得的眼里慢慢的失去了光彩，他仿佛看到了一个充满光的女性，像母亲一样的令人安心，温暖的怀抱好像就在眼前，就在这一刻，莫得的感到自己的心灵从未如此的安静，甚至切实的想交付自己的身心。 随着意识的模糊，莫得伸出手，一步步的走向那光芒的深处。 老神父的笑意越发浓郁了，他断定水晶球的反应不会错，莫得的天赋亘古罕见，他的起点就是大部分人无法触及的终点，只要在这个时候，将还是幼苗的他连根拔起，用心灵魔法给他的内心施加枷锁，哪怕未来他真的成为了更高级的存在，也一定是教会的棋子。 而将这样的诸多孩子催眠控制，训练成军，也就是教会学院招募穷人孩子的本质。 第3章 失重与危机 滴答，滴答。 是莫得在流泪，是飘荡了许久的灵魂，找到了真正的归宿吗？还是对于一个疲惫的男人而言，麻痹自我的毒药？向着温暖的光源，孩童的身体渐渐成长，是前生的士兵，又渐渐缩小，变回了今生的孩童。 疲倦、绝望、负罪、自我怀疑…… 莫得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记得前世的记忆，但是前世的彷徨与遗憾，却在今生这具小小的身体里不断流转。是啊，田园生活，上辈子在群众面前宣誓的时候，莫得就想过，等和平后，人们安居乐业，他也就退役回到乡下，看金黄的稻谷摇曳，看安静的夕阳沉远。 滴答，滴答。 “痛苦终有归宿，放下一切，安心睡吧……” 莫得接受了那温暖的怀抱，不自觉的流下泪水，是释怀。是与上一世记忆的告别，是与痛苦压力的分手。那凄美的圣光啊，还有母亲般的温柔，自这一世开始，就很少体会了，自己出生便没见过母亲，身边只有一个穷困的、喜欢喝酒的可怜老头…… 等等？ 这不是现实。 莫得恢复了一丝清醒，但是更多的声音，仿佛是他的心声般，劝说着他沉睡与放手。 莫得抬起头，向那纯洁的圣光问道：“如果我得到了救赎，其他人呢？世上万千苦难又该如何？” 圣光中的女性开始抚慰怀里的莫得，但是，自莫得问出这句话开始，他的神志就逐步的清醒了，莫得的声音越发笃定，道：“神不能庇佑世人，自由权利归众生。” 他猛地向后一跃，随着失重，圣光与心声全部消散，像是从睡梦中惊醒一般，他的躯壳重重跌落在地，跌落在老神父惊诧的眼神里。 大法师级的心灵魔法，居然被一个孩子抵抗与逃出。 老神父瞬间从震惊里走出，眼角闪过凄冷的寒意，这是教会绝对的秘密，催眠孩童、植入虚假信仰的事情绝不允许外界知晓，随即，他开始吟唱起奇怪的歌曲，双手在空中画出两种红色的法阵，两条炽热的火蛇随即从法阵里冲出，奇怪的是房间内却在瞬间变得更加寒冷了，两条火蛇携带着滚烫的杀意，扑向坐在地上的莫得！ 莫得刚起身看到老神父，就感知到两股热意自头顶急速赶来，莫得迅速向右翻滚，随着滚烫的灼烧声，莫得的后背也被火蛇烫伤，他猛地翻滚，压灭了背后的高温火焰，回头看去，原先身在的位置，石板已经变成焦黑，几缕白烟的消散，宣告着死神的镰刀擦肩而过。 莫得清醒了，但是现在孩童的身体却难以配合他第一想法的近身绞杀，自己还过于孱弱了，但是神父并不会给莫得更多的思考时间，随着一阵阵幽怨的歌声，神父的左手旁，紫色的法阵再次发出诡异的光。 心灵震撼！莫得再次陷入了幻境，温柔的父亲，熟悉的家乡……但这次并没有纠缠莫得很久，他猛的向身后再次跳跃，在失重下，他又一次的从幻境里醒来，这一次，汹涌的火焰已经近在眼前，但重心未稳的莫得已经失去了躲避的能力，随着轰鸣的爆炸声响起，老神父擦拭了一下额头的汗水，一切虽没那么顺遂心意，但结果也还能接受。 老神父转过身去，走向原来的入口，他现在在想的，是如何应付老莫得，还有搪塞外面的信徒与群众。 第4章 囚徒决死 嗯？ 老神父忽然想起一件事，孩童受高温灼烧，凄惨的喊叫声不应该消失……失误了！ 双手舞动、嘴角再次开始吟唱，老神父同时回身，却发现莫得已经消失在原地，一块小小的石板从地面抬起，面对他的一面，在散去的尘烟里露出了一抹焦黑。 “别动。” 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老神父感觉到了什么东西抵在了腰间，但由于宽大的衣袍，他也无法确定是什么，但是这并不影响他完成法阵，哪怕是锐利的刀具，年幼的莫得也无法伤他太深。 “我想谈谈。” 莫得的声音的身旁响起，老神父不禁失笑，就像是小孩对父母的威胁，可笑且无力，但是生平第一次被孩子“威胁”，老神父也饶有兴致，随着法阵的完成，他随时可以结束这条可怜的生命，但是乐子可不能少，老神父于是问道：“你想说什么？” “杀了我，对教会的名声也不好，外面围观的人群人数众多，我父亲要是久不见到我出来，也会心生怀疑。” 莫得深呼吸了几次，冷静的继续说：“这里的事我会烂在肚子里，绝不会找教会麻烦，我只求自由，我会带着父亲离开狄安娜城，去南边，教会还是教会，而我们父子消失在江湖。” 老神父迟疑了一下，哑然失笑，他很想赞许莫得的冷静与睿智，也为他的孝心有一丝动容，但是对于教会来说，谁会严格恪守秘密？只有死人。随即，神父回复道：“好，那我和你约定，放你和你的父亲一条生路，出来吧。” 话毕，随着抵在腰间的物品的抽离，老神父迅速甩手，两条火蛇即将从法阵里冲出，一切会和他料想的一样，稚嫩的顽童还是不懂谈判，虽然天赋异禀，但是今日，莫得必须葬身于此！ 一声极度尖锐的爆鸣，滚滚黑烟从教会的一角飘起，教会外的群众们立刻恐慌了起来，修女与圣武士也赶向面试的房间，正在认真祈祷的老莫得被爆炸声惊醒，在瞬间的思索里，他选择了和大部分人相反的路线，老莫得努力推开从教会里冲出来的人流，尽力向教会赶去。 “加契！” 浓烟散去，小莫得打开了那扇曾经遥不可及的门扉，爆炸将他的半身烧的也触目惊心，谈判是假，他在赌，赌他刚学会的掌握与交流的技术，赌老神父的傲慢与狠厉，赌这扇门的封印和地下的法阵都需要老神父的供能。他尽力在谈判的过程中，用不熟练的技巧，将整个房间的空气尽可能的在神父与他的周边聚集，他在赌神父会细心聆听他的意见后再动手，这时神父的注意力已经不在身边了，压缩空气带来的温度升高其实是很明显的，但他也在赌，赌神父不会察觉。 “高浓度空气遇明火爆炸。老头子，玄学并不是一切的归宿。” 小莫得打开了门，身旁焦黑的身躯倒下，如果老神父最后的魔法不是火焰，如果老神父不被他的好奇心驱使，如果老神父能再细心点观察身边变化，再如果，自己跳开的不是那么及时与顺利…… “虽说唯结果论，但是我又该怎么出去呢… 第5章 异端 修女、圣骑士、牧师，太多人堵在房间内，还有源源不断的教会的人进来。莫得靠在暗室的门边，勉力支撑着残破的身躯，但危机从来没有解除，神职人士们眼中的敌意让莫得明白，一切才刚刚开始。 “神父！”最早的中年修女忽然发现，暗室里的神父并没有踪迹，而且莫得身上的伤，也证明了一场激烈的战斗曾经发生过，中年修女狠狠的一挥手，道：“这是恶魔之子，是异端，它的存在会威胁居民们的安全，圣骑士们，将他拿下。” 不等修女说完，几名圣骑士就冲了过来，幸亏是在室内，他们身上的长剑与盾牌恐怕没那么好发挥，但对于年幼的莫得来说，威胁已经很大了。 沟通元素就像魔法一样强大，但是自身的身体素质还是很脆弱啊。莫得很明白自己现在的缺点，要是被这些壮汉揍上一拳估计可就真站不起来了，而且必须迅速逃出室外，在室内自己束手束脚，只会被源源不断的神职人员淹没。 莫得拼了命的再次感知并呼唤风元素，但是非常可惜，仿佛是刚刚精神力消耗过大，又可能是一次高浓度空气爆炸使得空气迅速补充到空气密度极低的房间去了，身旁的空气密度并不高，所以可供操作的“风元素”也近乎没有。 无力的莫得被几个大汉架住身体，身上烧伤的部位被冰冷坚硬的甲胄触碰，十分的痛楚使得莫得几乎喊了出来，他模模糊糊的被架出了教会，但是很清晰的是四下的声音。 教会外的人群围观了过来，密密麻麻的市民很想了解发生了什么，只见中年老修女清了清嗓子，十分痛彻心扉的说：“我们亲爱的费舍神父已经罹难，因为这孩子是恶魔之子，他是异端，为了清除他身上的罪恶，费舍神父甚至献出了生命，但是恶魔罪恶难消，为了所有沐浴在阳光下人们的安全，我们会对异端处以神罚！” 纷扰嘈杂的，莫得听到了周遭的谩骂，诸如绞死他、烧死他的话不绝于耳，有的人已经开始扔鸡蛋和菜叶了，他暗暗苦笑，抬头看了看天，默默呢喃道：“希望不要太痛苦，这种魔法世界还挺有趣的，不知道下辈子我还记不记得这些。” 莫得被架上了十字架，马上有圣骑士去搬火油和木柴，莫得正在暗暗叫苦，忽然听到人群中一声熟悉的声音：“等一下！”老莫得从教会里再次挤了出来，他满脸的焦急与泪水，跪倒在中年修女的身前，十分虔诚又焦急的祈求道：“修女大人，我家孩子才十岁，尚无自保之力，从来与人不起争执，虽然不爱说话，但绝对是女神最虔诚的信徒……” 老莫得的话还没说完，许许多多的谩骂声就将矛头对准了这个疲倦的老男人，他跪伏在地上抽泣乞求，但神职人员不为所动，四周的群众也对其诅咒嘲笑，中年修女一示意，两个圣骑士马上把老莫得拉了下去，丢在了人群中，随即响起了咒骂与踢打的声音。 小莫得震惊了，震惊于人性的冷漠无情，更震惊于所谓教会对世人的欺骗，他奋力的调动四周的元素，但身旁数个牧师的吟唱，像是许多条无形的锁链，狠狠封锁了他的世界，小莫得愤怒、咆哮、目次欲裂，但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父亲受辱，自己行将就木。 随着一声咆哮，人群忽然散开，老莫得在人群中站了起来，他破烂的衣衫下，雄壮的肌肉、数十道伤口在太阳下熠熠生辉，当年的老兵不死又一次站了起来，老莫得推开群众冲向十字架，老头明白，再祈求原谅也无济于事，身体在告诉他，战斗，去抢回儿子并逃跑。虽然四下并无生路，但是对于一位父亲来说，一切都不那么重要，老兵的信念，随着脚步，一步步的靠近着。 第6章 天才的无力 莫得·加契。真是个好名字，老莫得一直这么认为，自妻子死后，自己带着这个小鬼度过了数年时光，看着小莫得从一点点大变成现在的样子，老莫得也经常在酒馆哀叹：“看着小子长大，才发觉自己已经老了。”当酒馆的朋友们试图安慰他的时候，他又会忽然神经了一样哈哈大笑：“这是老子的种，就像出生的太阳一样。”而当他的朋友们刚准备祝贺的时候，老莫得又会忽然的流泪：“他的眼睛长得和他妈一样，可是孩子懂事开始就没见过他妈！” 是啊，残缺的家庭，一直是老莫得的一块心病，他一直对小莫得心怀愧疚，但是小莫得的成长安全稳定，成熟的远远超出他的预期，但越是这样，老莫得越是感到愧疚，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孩子成熟的让人心疼。” 老莫得推开了一名正在试图阻止他的普通教众，距离小莫得只有一步之遥，他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阳光洒下，他带走了小莫得，两个人重回乡下，又过上了幸福的田园生活…… 随着利刃的拔出，圣骑士拭取了剑刃上的血液，一具沉重的身躯坠落在处刑台上，随即被圣骑士一脚踢下。 “加契，跑……”老莫得的眼里的光慢慢的消散了，但他的手一直朝着小莫得的方向，许久后才落在地上。 小莫得看着这个可怜的男人，自他来到这里，只有老莫得算是家人，身体比精神率先反应过来的悲痛，他努力的试图挣脱十字架，声嘶力竭的呐喊里，只有精神锁链的颤抖声。 “点火。” 随着一声令下，所谓的圣火便在小莫得的身下燃起，滚烫的高温，让正常人都难以忍受，但莫得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身躯的痛楚仿佛是微不足道的试探，他机敏的察觉到，并试图调动自己身下的火元素，但是和方才一样，无法沟通。 到此为止了吗。 莫得叹息，他闭上眼的时候，想起了以前读过的一篇文章，讲的是一个旧社会的女人，被世俗的规则摧残到不成人样，整本书歪歪斜斜的只有两个字，吃人。他恨群众吗？恨。但莫得知道，这不是他们的问题，在这个王权与神权并行的社会，和普通人讲权利与斗争简直是痴人说梦，也不能去奢求群众的帮助，毕竟在这个时代，自保才是底层的主旋律。 “喂！小家伙！” 莫得猛然听到一声呼喊，忽然看到身旁的几个牧师被吹飞，随即便是一道凌厉的风，切断了他身下的十字架，莫得看到的，是几个圣骑士冲向的方向，一个穿着黑色麻布长袍的老人，手里的一根老木棍，在刻画着那熟悉的纹路，是法阵。 哪里容得犹豫，莫得迅速想象着火焰的形状，将身后的十字架点燃，至于烧伤，今日已经承受太多，他已然不尽在意。站起身来后，莫得的身后是燃烧着倒下来的十字架，浑身是凄惨恐怖的烧伤，双眼猩红，是复仇的火焰，这一刻，他像极了教会口中的恶魔之子。莫得看着那瑟瑟发抖的中年修女，大喝一声，调动起周遭火焰，一颗巨大的火球向修女射去，在修女惊恐的眼神里，火球却越来越小，在面前消散。 莫得愤怒的看着这一幕，他愤怒的想要调动火元素与风元素攻击那个修女，但是到最后也只有一阵阵的大风带着几许炽热，并没有如他的料想。 黑袍老人掐着咒语，迅速飘到了莫得身边，一把抱起，准备离去，而莫得此时怒火攻击，狠狠的反抗着，黑袍老人并不理会，回头看向教会道：“追我者死。”架起一阵大风离去，在阳光的照耀下，风中传来了一阵阵凄凉的悲怆，带着恨意，是孩童的誓言：“我死之前，终有一日，神权崩塌，教会陪葬。” 第7章 逃离的一员 逃离的一员 凄凉的夜色里，莫得迷迷糊糊的醒了，再他的印象里，自己被这个黑袍老人夹着，飘过了许多地方，一开始他还有挣扎和愤恨，后来疲倦逐步涌上心头，他的意识也就模糊不清了。刚醒来的他试图爬起身，但是浑身的烧伤、烫伤、打击伤让这具脆弱的身躯难堪重负，莫得还试图去思考发生的事情，但剧烈的头疼也随之而来。 “最好别乱动，你的身上我帮你涂了些草药，但是一两天内是难以见得痊愈的，也不要试图去想太多和沟通元素，诸多精神上的攻击应该让你的负担不小吧，如此强大的精神力，对一个小孩来说，真是少见。” 身旁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莫得试图看过去，但是只看到了一个小小的火堆，和早上看见的那个破烂的黑袍，老人背对着莫得，苍老的声音继续传来：“现在，我问你，你只需要回答是不是就行了。” 莫得张了张嘴，口腔干燥得让他感觉难受，莫得沙哑的吱哑了两声，老人后知后觉的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个破烂的皮囊：“忘了，你慢慢喝，听我先讲个故事。”莫得躺在地上难以动弹，老人小心翼翼的将皮囊里的水一点点倒入莫得的嘴里，莫得也第一次看清这个老人的脸，就像是普通人家的老人一样，并无特别，老人说：“传说这片大陆由光明女神创造，诸多元素也都是她的力量，只有被神选中的信徒才能沟通元素，释放如魔法一样的力量。所以教会会在整个大陆分布，而无国家之分。所以教会的神职人员，在任何国家都算高人一等的存在。” 随即，老人顿了顿，将皮囊收了起来，深邃的眼神注视着莫得，道：“也不能算整个大陆，西部神秘的十万大山森林，确是精灵的地盘，还据说北部荒漠的那边，有着其他诡异的生物，这些非人的存在，被称为异端。” “教会为了所谓的教义，铲除异端，就需要足够的力量，所以他们在各国开办教会学校，只接受幼年孩子的入学申请，经筛选后会被教会系统培养，成为下一代的神职人员。再然后，元素天赋高的成为大牧师或者圣骑士，元素天赋低的成为神父、修女、教士、教会骑士之类的。而所谓的圣骑士军团，基本都是由教会招收的孩子逐步培养起来的，他们战斗力强大，信仰虔诚的令人畏惧，个中缘由，想必你也清楚。” “对一无所知的幼年期进行心灵操控，将所谓的信仰从小植入这帮可怜人心里。”老人冷哼一声，继续说道：“想必如此机密的事，怎么会让外人知道，你是这么想的对吧？” 老人锐利的眼神看着莫得，确认了莫得的疑惑，老人继续说道：“我也是被洗脑的幼童的一员。” 忽然，传来一阵窸窣的脚步声，老人迅速起身，开始吟唱咒语，在莫得的视线里，四周的草木开始模糊了起来，狂风自莫得与老人为中心，卷起落叶向四周扩散，老人沉声道：“站起来，准备跑。” 第8章 已死骑士 已死骑士 随着狂风的散去，几根藤蔓伸向了阴森的黑暗里，随即拉出了一只浑身划痕的野狐，还有几片叶子嵌在它的身上，宣告了它死亡的原因。 老人长出了一口气，再次坐了下来，苍老却阴沉的眼神射在莫得脸上，道：“小子，喝够了吧，现在轮到你回答我的问题了，我听到那修女说，你干掉了那个费舍，是吗？” 莫得皱起了眉头，思索着回答的方式，老头不耐烦的拿木棍敲了敲地面，是在催促，莫得点了点头，道：“如果问的是那个房间里的神父的话，那是的。” 老头眯起了眼睛，那目光像极了鹰隼，紧紧盯着莫得，看得莫得有点心慌。老头缓缓开口：“别耍滑头，你怎么做到的，如果撒谎的话我不介意把你的生命再次送回地狱。” 只能如实招来了，短时间内也很难再编织一个故事。 老人拿着那根残旧的木棍戳了戳火堆，沙哑的笑了两声，翻飞的几颗火星，就像他现在的思绪，他仿佛很难相信，但这又是确实发生的事实。莫得看着老人在沉思，问道：“老先生，为什么您被洗脑后，却还能离开教会，并做出今天的事呢？” 老人抬头望向莫得说道：“曾经我是教会的圣骑士，接到了潜伏进精灵领地的任务，但是我们一个小队在中途遇到埋伏，大家都逃散了，只剩我一个人向森林的深处跑去。”老头看着手中那老旧的手杖，眼里尽是回忆，“我一路逃窜，忽然眼前一片明亮与空旷，一棵巨树出现在我的眼前，巨树的旁边十分空旷，另一侧则是一个清澈的小湖泊，我警戒的看了看四周，靠近了湖面，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是什么？”莫得下意识的问道，老人却自问自答一样的说：“不是教会的圣骑士，而是一个熟悉的人，是年幼时候的我。我就像中了魔咒一样，接起湖水洗了洗脸，但是再次看向湖面的时候，却一切正常了，然而这一刻，我却由衷的感到了一种自由，好像什么枷锁从我的身上消失了。我自顾自的感受变化，却忽然发现了身旁有人影闪过，我立刻放弃了抵抗与挣扎，举起了双手，呼喊着投降、试图呼唤对方出现。” “人影好像有些诧异，而他并没有打算现身，一支箭射在了我身旁的地上，我随即抛下佩剑与盾牌，褪去了铠甲，而她也从丛林里走了出来。”老人的眼眸含情脉脉，让莫得有点恶熏，老人随即说道：“是精灵，他们有着美丽的金色长发，不同于我们的尖锐耳朵，她们如此的美丽……” “对不住了老先生，能说重点吗？”莫得打断道。 老头幽怨的看了莫得一眼，道：“我和她进行了交流，也告诉了她洗脑的事情，进而说明我放弃为教会效力，她沉思了一会儿走向巨木，像是和巨木沟通一般，一根树枝变掉落了下来，也就是它。”老头挥舞了一下手上的木棍，“那个精灵把树枝递给了我，并告诉我说，这是神树的部分，有着保护心灵与精神独立的效果，希望我能在离去后不再造访，也希望我能说服人类放弃攻击精灵。” “真是爱好和平的种族啊。”莫得感慨到。老头随即接话：“比冷漠的人群、自私的贵族、阴暗的神职是好太多了。” “后来呢？”莫得又问，但是回应他的确是结结实实的一棍。 老头子吹了吹胡子，道：“你小子话怎么这么多，不说了。现在我们都是在逃人员了，我是个记录里的死人，而你是个可怜的小通缉犯。你最好学着怎么讨好我，不然我不介意用我高贵的手杖狠狠敲打你的屁股。” “哎哟，你干嘛~” 第9章 暴露 暴露 莫得开始了跟着怪老头的生活，躲在深山，以狩猎采集为生，偶尔老头还会使用风元素飞向山下的村落，去用生物皮毛与骨头换一些生活的必需品。莫得的烧伤适当好转以后，也开始帮着老头做一些砍树劈柴，拖运野兽尸体等杂事。莫得也偶尔埋怨老头为什么不沟通风元素将这些重物送去住处，而老头也会吐槽莫得懒惰。 后来，莫得试着自己操控风元素帮忙，怪老头看到也只是打个哈哈，但日子久了，老头也开始提点与教学莫得使用魔法的技巧。 五年，莫得已经学会了熟练运用多种元素，也学会了刻画一些法阵，都是老头子喝了酒以后教的，听说是看家本领。莫得也开始和老头聊起了天，聊起了从前与革命志士们一起奋斗的过往，那时候的人们都充满希望的为人民的国家奋斗，大家一起有饭同食、有衣同穿，万众一心的抵御外敌，但却功亏一篑的失败，怪老头会惊呼两声，随即叹道：“可惜，可惜。” 又是一个稀松平常的夜晚，怪老头喝光了从山脚下乡村带来的劣酒，随即吩咐到：“莫得，明天早上你带着那几捆毛皮下山去换点酒，可别被骗了，起码能换二十钱，酒也别买贵，三钱一斤的就行，给我买五斤，剩下的你随便买点吧。”莫得应了一声，但回应的是怪老头的鼾声。 次日一早，莫得下山，交易兽皮后向猎户表达感谢，随即去买了五斤的酒，但是卖酒的老板坚持只有四钱的酒，从来没有三钱的，于是莫得只能花光了二十钱。莫得看着手上只剩的一点散钱，他望着炊烟袅袅的村落，太久没和别人讲话了，也太久没有看过人的聚落，莫得决定去给自己买点什么，作为出山的礼物。 边远的村庄并没有狄安娜城边的村庄那么繁华，但是莫得却很开心，他买了一条破旧的披风，随即脱下身上的连帽长袍，开始试着换上新买的旧披风，虽然是非常胡扯的形容，但莫得却发自内心的感到满足，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后，他穿着披风，提着酒离开了。 卖衣服的老板送走了莫得以后，目送着莫得消失在街角，忽然大口大口的喘了几口气，随即就向村庄的另一侧跑去。 就近的城镇里，一座庄严的教会神殿迎来了一个慌张的平民，在教会骑士的带领下，他向当地神父说出了令人惊讶的话语：“他在我的店里买披风，当他脱掉身上的衣服的时候，我都快紧张到无法呼吸了，烧伤，还有那个面容，十几岁的少年，哦我的天呐，就是您们要找的那个异端！” 神父看着这个紧张但又兴奋的男人，一边示意骑士将这件事向上汇报，一边安抚着这个男人：“关于报酬，我们不会食言，您的孩子将会得到教会学院的教育，钱的话我们可以立刻安排，愿光明女神祝福你。你还记得他去往哪里了吗？” “是的，我的神父大人，我已经了解过了，他和猎户做了交易，以前都是一个黑袍老头来的，他们住在山上！” 第10章 逃杀 拿到酒的夜晚，老头子十分高兴，一老一少围着火堆开始闲聊，老头子这次又透露了一些莫得不知道但感兴趣的话题，对他们这些普通人称为的法师的评级，老头子一边啃着兽腿，一边说道：“你已经有三阶左右的实力了，普通人见了你可得叫一声大法师了，当时救你，真是赌对了。以后说不准你能变得更厉害，到时候还得你来保护老头子呢！” 莫得向老头要酒，没想到老头抱着酒吝啬的很，美其名曰小孩子不能喝酒，莫得只好作罢，问道：“法师的分层？有什么规定与界限吗？” 老头子可能是出于对小气的愧疚，于是也不呛莫得，解释道：“世上能沟通元素的人被人为分为五个阶段，一、三、五都是难以逾越的鸿沟，第一阶段便是感知元素，太多的人迟钝又木讷，他们不明白为什么活着，行尸走肉一样的挣扎在世间，当然没有天赋。第二阶段便是驱动元素，就像改变风向或者点燃茅草，简单的事而已。第三阶段嘛，便是可以将精神力具现化，刻画出法阵，增幅对元素的掌控力，这可不是锻炼能做到的事，就像世间太多的事需要靠一瞬间的灵光领悟。” 打了个酒嗝，老头子接着说道：“第四阶段的法师，在神殿已经可以当上神官了吧，在宫廷里也会是宫廷法师这样的存在，他们往往极其擅长某种元素，甚至可以在某种意义上控制元素，让别人无法感知与操纵，就像我当时控制风元素，那天你小子背着两只鹿累不累啊？我看你用尽吃奶的力气妄想去操控风，我都快憋不住了，哈哈哈。” 莫得骂了两句，老头子却反而很开心，于是莫得又问：“第五个阶段呢？” 老头随即做起了一幅故弄玄虚的样子，说道：“第五阶段，初通天人境界，窥探神人差别，就像玉石洗去泥沙一般的特别，他们可以不吟唱或者刻画法阵便释放大型的法术，但是嘛……也就像你曾经问过的，必须基于存在，不能凭空捏造不存在的元素，这也就是五阶大法师与神的最根本区别，无法直接创造或毁灭存在。” “老头，你是几阶？” “我当然是五阶。” “那你为什么要吟唱和刻画法阵？” “你小子讨打！” 明亮的月光洒在寂静的草地，一瞬间，老头有点恍惚，进而对莫得说：“干喝酒没什么意思啊，小子，你上次讲的那个故事还有下文吗？” 莫得落寞的垂下了头，仿佛做错事的小孩，道：“战士们遭受背叛，他们的家眷被送出城外，但是最后却被一网打尽。” 老头用力的摇了摇头：“这个结尾不好。”随即抗议式的拿手杖敲了敲地面，“既然是你编的故事，给老头子改个好点的尾巴吧。” 在莫得怅然的失落里，老头不以为意的打了个哈哈：“小朋友干什么这么失落，搞得好像真的一样。” “老头。” “嗯？” “你觉得这个故事会有好结局吗？” 乓！手杖狠狠砸在了莫得的背上，老头愤愤道：“你这臭小子，你背叛了同志们啊，你怎么能质疑信仰！过程是曲折的，但老头子坚信大同理想最终会成功。” “个别人被敌人拉拢分化的情况是正常存在的，哪怕是维护自家统治的王权，也会有着为了权利兄弟阋墙的事，这说明他们不是战士，只是小人，战士们只要保证大体方向正确，维护人民权利的存在，战士这个名字就永远不会消亡。成功是必然的，理想一定会实现！”老头子慷慨激昂，说着不像是这个时代的话，分析的如此认真，倒不像平时的他了。 老头子看着莫得痴痴的眼神，皱起了眉：“罢了罢了，你小子已经是敌人了，再和我讲讲那个导师列丁的故事吧。” 快乐的日子总是很快，几天以后，老头的酒又见底了，这次他自己下山晃悠悠的去找酒店老板问罪，而莫得则打算先劈柴一上午，在午休后，下午再继续锻炼刻画法阵。一下一下的挥动斧头，莫得的思绪却飘到了下午，老头教给了他三个法阵，一个是简单的风刃，控制两侧风元素挤压前进，创造切割力；一个是简单的驭风飞行，但现在莫得还只能做到漂浮；另一个则是简单的风暴，以自身为中心旋转风元素，抵挡一些火焰、箭矢还算不错，但也是如此简单朴素。 “哪里有什么看家本领，小气的老头。”莫得嘟囔道。三个法阵是如此简单，一两笔也就刻画完了，和当时见到的费舍神父完全不一样，神父的法阵华丽且美观，创造出的心灵震撼、火焰爆裂都是强大的力量。 莫得看着木桩上的一块木头，忽然把斧头一扔，操纵风元素进行风刃，切割开一半风刃也就结束了，随即莫得换了一块新的木头，眼睛一闭，两条青色的纹路出现在手边，莫得随即向前催动意念，风刃射出，木块应声分开。 “也不算毫无用处吧，起码用来劈柴还不错。” 太阳逐渐升高，微微灼热的温度让莫得有点疲倦，老头子居然去了一个早上，恐怕是和老板吵起来了。 “偷不到酒喝了。”莫得悲叹，刚在小河边洗了洗脸，就看到远方一个黑色的身影从天空中疾速飞来，莫得迅速转悲为喜： “现在不一定咯。” 于是莫得挥了挥手示意老头，但是随着黑色身影越靠越近，莫得感到了一丝狐疑，酒呢？但不容多想，几道破空声已从远处传入耳中，莫得立刻尝试操纵风元素，但空间仿佛迟滞了一般，诡异的寂静让莫得马上明白，元素的沟通被妨碍了。 “老头子太过火了，这可不安全。”莫得随即纵身跳入身后的小河里，下一秒，他所在的位置的地面，深深的刻下了几条巨大的伤痕。 莫得从另一侧的岸边爬起，擦了擦脸的时间，又是几道破空声，但是比之前还要密集躁动，莫得试图向右侧闪去，映入眼帘的，对岸那几道巨大的伤痕，与此同时，一阵刺痛从左腿传来，是被风切开了。 不是老头！ 生死边缘，莫得想明白了这个问题，拔腿就跑，对方起码是四阶大法师，自己擅长的风元素已经被封锁了，稍有迟疑，万劫不复。 第11章 风元素的争夺 肌肉估计被伤到了，随着跑动，左腿疯狂的出血，还有深刻的刺痛感。但这个时候可停不下来，莫得尽可能的逃离空旷的区域，一头扎进灌木丛与树林中，跑步是跑不过驾风的，只有遮蔽敌人视线以求生机。 然而，更加狂暴的呼啸声传来，狂躁的飓风吹断灌木、将树木连根拔起，狂风卷起了泥土、落叶，以及周边的一切，远方传来吟唱的声音，由远及近。诡异庄严的神圣感，而莫得也被狂风卷起，当他再次感觉到重力的时候，身体已经重重落在了地上，四周存在的环境已经被毁灭的不成样子，遮蔽视线的战术已经不可能奏效了。 莫得揉了揉左腿，抬头看着那已经来到身边的身影，漂浮在空中的人双手合十，冷淡的声音幽幽传来：“可怜的孩子，却被恶魔附身，我会尽快结束你的痛苦，愿光明女神宽恕你的罪愆。”随即，狂躁的几道风刃开始汇聚，随着吟唱的过程，风刃狂怒、呼啸而出。 来不及了。 莫得如是想着，下意识开始用精神力刻画了两条简单的纹路，一场简单的旋风自莫得为中心，开始旋转，呼啸而来的风刃在触碰的瞬间被偏离了方向，然而莫得所创造的风压根本不能作为盾牌，仅仅两道风刃，就被彻底击碎。 “嗯？” 莫得忽然想起了曾经老头说过的话，法阵刻画，能增强对元素的掌控，而在身死边缘，身体下意识的行为，也让莫得看到了胜利的可能。 “如果用法阵增幅沟通，我貌似能控制一点点周围的风元素。”莫得呢喃道，“而且老头，我好像明白你的意思了。”莫得张开双手，眼神中尽是自信：“确实是看家本领。” 对方已经从震惊中走出，看着脚下的莫得开始刻画法阵，试图挑战自己的样子，他不仅冷笑一声，风元素，他已经研究了数十年，在风元素的对攻上，他不可能会输，随即他高声道：“恶魔之子，你很荣幸，能见识到我神风欧洛斯的大法术，在失去意识前，好好感慨……”话还没说完，欧洛斯忽然侧身，一道小小的风刃擦身而过，脚下那张因烧伤丑陋的脸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这是来自异端的挑衅，欧洛斯随即伸出双手开始刻画，宏伟的巨大法阵开始显现轮廓，巨大的法阵边缘，仿佛涵盖了莫得视线里的半边天空。 莫得坚信，这和某些时候的博弈游戏一样，有些王牌确实有着完全的统治力，但是如果，在王牌被打出前就结束游戏的话，那王牌的存在反而成为了对方心里的枷锁。 就像这时候一样，如果对方与莫得对拼对风元素的掌控与攻防的经验，那莫得能仰仗的就只有自己刻画法阵的速度，莫得越来越惊叹于老头传授的法阵了，威力虽然略差，但是简单的纹路，创造了速度上越级的奇迹，这也是他现在唯一的期盼的东西。 思绪纠缠的片刻，十余道风刃从莫得手中发出，欧洛斯漂浮空中，而在风刃即将靠近的瞬间，欧洛斯身旁忽然刮起的大风，轻易的打散了莫得微弱的风刃。 “出手很快，这倒是让我想起了一位故人。”欧洛斯如是说道。 冷汗涔涔，莫得感到了危机，自己所预想的胜利，是利用极快的攻击速度，逼迫对方不停的防御或抵挡，再通过频率的优势找到机会拿下胜利，但还是太天真了，他忘了，这周遭的风元素，他所能掌握的只有一小部分，而大法师欧洛斯，在不需要吟唱与刻画法阵的情况下，也可以通过意念调动身旁大量的风元素。 蚍蜉撼树。 这个念头从脑海冒出的时候，莫得就狠狠咬破了舌尖，恐惧才是唯一的敌人，逃跑必死，认输必死，无意义的攻击也必死，只有找出弱点，一击制敌，为自己创造逃跑的时间，才有一线生机。 手中的筹码只剩下简练的法阵，身边越来越少的微量风元素，以及对方刻画法阵过程中，渐渐消失的时间。机会，在哪里？ 第12章 包围 时间流逝，身边的风元素也越来越少。 莫得快速的思考，他明白，事情越是着急的时候，越是不能焦虑与轻率，越是因为紧张和慌乱做出的贸然决定，只会把事情变得更糟。 大概还有五道风刃左右的元素吧，莫得努力聚拢元素，但是身旁的元素一点点被远处巨大的法阵所吸收，莫得能感受到其中压倒式的力量，纹路的逐步完善，已经遮蔽了远方天空的情况，明明散发出的力场是如此狂躁，但四周却一片死寂。 暴风雨前的宁静。 滴答。 一滴汗珠落在地上，莫得动手了，四道风刃一齐射出，欧洛斯心念一动，就感知到了风刃的方向，狂风旋转，就像是一个巨大的保护罩，将欧洛斯包裹其中。 突破风墙、或者被风墙击碎希望。 莫得并非莽撞行事，但他也在赌，四道风刃在操纵下包裹旋转，旋转的方向与风墙相反，风刃互相越靠越近，旋转的速度也随之越来越快，转到后来，像是一杆狭长的投矛，笔直的刺向风墙。 瞬息之间的事，但在莫得眼里却无比缓慢，四道风刃撞上了狂暴的风墙，由于旋转方向相反，仅仅一个瞬间，四道风刃组成的进攻长矛，就被狂风瓦解殆尽。 欧洛斯轻蔑一笑，随即望向了地上的那个少年，随即，少年向他比了个耶。 一阵轻微的痛感来自腰间，欧洛斯明白，自己的衣袍被切开了，虽然几乎没有伤口，但确是赤裸裸的羞辱。 四道风刃后，还有一道，在风刃与风墙的旋转互相抵消的瞬间，藏在最后的一道风刃便趁机从瞬间的空隙里钻入，刺伤了欧洛斯，然而，这点小伤却已经不能改变大局了。 至于莫得的行为，反正已经做到了最好，那再悲观就不太好了，向生活比个耶吧。 欧洛斯出离愤怒了，他沉声道：“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 “是故意的。”莫得骄傲的挺起了胸膛。 反正改变不了结局，膈应别人一下，作为收尾也算不错吧！ 欧洛斯的法阵即将完成，他已经决定了，要让狂暴的飓风撕碎眼前的异端，屈辱，太屈辱了。 “有意思的世界，希望下次能出生好一点，我不想努力了。”莫得大声喊道，可能是死前的释怀，也可能只是单纯的发泄。 然而，在莫得的喊叫声里，巨大的法阵土崩瓦解，欧洛斯身躯忽然一颤，跌落下来，少许血液飘荡在狂风里，顷刻间便消散了，随即一个苍老而熟悉的声音响起：“小子，那可不行，那就没人给我讲故事了。”莫得听到是老头的声音，刚准备回应，又听到老头的呼喊：“向后飞，快跑。” 莫得即刻操纵风元素，可惜周围风元素过于稀薄，只能做到堪堪漂浮，就在下个瞬间，原先所在的土地被硬生生撕开了，巨大的裂缝几乎能容纳莫得整个人，下一刻又狂暴的夹紧，莫得瞬间就明白了。 还有高手。 如此掌握土元素的力量，绝不是怪老头擅长的，几个呼吸间，老头就追上了低空飞行的莫得，一把揪住莫得以后，向山顶飞去。 欧洛斯从地上爬了起来，身旁走来了两个圣骑士，三个牧师，欧洛斯拍了拍尘土，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如此狼狈，风神的名号怕是有点名不副实。”欧洛斯刚准备回应，一个壮硕的圣骑士就打断了未发生的争执，圣骑士对刚才阴阳怪气的牧师说道：“冷水，你回去一趟，告诉神官大人我们的发现。” 冷水哼了一声，道：“欧洛斯已经受伤了，让他去不是更好。” 欧洛斯刚要反驳，一只大手挡在了他身前，那个圣骑士道：“冷水，大局为重，事成以后你的功劳绝不会少，你是我认可的后辈，可不要让我失望。” 冷水叹了口气，道：“盖卡大哥，我知道了，那请您注意安全。”说罢，起身下山。 盖卡看着冷水的离去，对欧洛斯道：“方才我们五个人围剿失败，所以你这里的失手也不算大事，不要过于自责。”欧洛斯感激的点了点头，盖卡继续说道：“冷水在这里会妨碍我们的团结，但是他走了以后我们的总体力量就变薄弱了三分，接下来我们不能互相内耗，欧洛斯，对方是掌握风的高手，我们需要你牵制他。” 欧洛斯沉思了片刻，道：“队长，方才与恶魔之子交手，我发现他的技术很像我们的一位故人。” 盖卡点了点头：“是啊，数十年前，那有机会成为最年轻神殿骑士的人，却在一次简单的任务里战死了，却在今天让我们遇见了亡魂。还是和异端在一起。” 山下，许多神父、牧师聚集在一起开始吟唱，一层无形的心灵屏障开始包围这座小山，冷水站在人群中望向山头，一旦有人试图冲破心灵屏障，他就会迅速驰援拦截，而山里，是五名不弱于他的四阶强者。 捕猎，开始了。 第13章 浮生七十载，一朝化晨风 “太阳落山了，看来今晚是安全咯。”老头子自顾自的说着，又将嚼碎的草药涂抹在伤口上，随即发出了可怜的嚎叫。 “我回来了。” 黑暗里，传来了莫得的声音，莫得走上前，将一些树果、草药放在了老头身边，莫得愧疚地说道：“老先生，他们是冲着我来的，以您的实力，逃跑轻而易举，我恳请您在明天天亮前离去。” 乓！又是一记重棍打在了莫得后背上，老头子骂骂咧咧道：“现在开始讲礼貌了，没志气的东西！”随即捏起一颗树果，幽怨地说道：“你还是叫我怪老头吧，虽然听着不那么尊敬，但是我还是喜欢这种平等的感觉。” 月光照在了莫得与老头的身上，两人沉默不语，这种死一般的寂静，深深体现了面对当下情况两人心中的绝望。 “我说，莫得。”老头子打破了寂静，“自从我离开精灵的森林以后，我的人生就好像停滞了，虽然不再为教会卖命，但是我也失去了目标，浑浑噩噩。” “你知道我那天为什么救你吗？不止是因为你杀了费舍，所展示的天赋极高。仅仅如此的话不值得我抛弃安稳的生活以身犯险。” “是你父亲的绝望与信念，深深感染了我。他用生命告诉了老头子，不是所有人都木讷与冷漠，虽然是血肉至亲，但是他的身躯倒下的时候，我就不由得动了，或许是不希望人人都如此冷漠自私，又或者只是冷了多年的热血发神经似的燃烧了一会儿。” “总之，我还是出手了，自那之后我便料到了这一天。我的身份也极其敏感，我曾是教会神殿骑士的后备，所以今日教会的大张旗鼓，也不只是因为你，我也是跑不掉的。” 这句话后半段是假的，老头子自己也知道，他的身份在今日前没有暴露，但他只想骗骗莫得，让这个可怜的年轻人，少一些负罪感。 “不要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看明天老头子我大显神威，带你杀出去，随即我们就一起逃吧，向东，跨过大沙漠，我听说那边是一个叫东煌的国家，没有教会，遍地都是黄金，河流都是牛奶。” 老头子轻轻揉了揉莫得的头，自信的说道：“别忘了，老头子可是五阶大法师。” “怪老头，你骗人。” “真的。” 莫得的眼泪止不住了，侠骨柔情，在这片大陆上，他仿佛没有得到什么，但又好像失去了太多，怪老头的安慰，让这个疲惫的灵魂，借用这具年轻的身体，彻底难以抑制心里的悲伤。月光下，老头抱着莫得，轻轻安抚着莫得，莫得不知不觉，睡意慢慢涌现。 “小莫得，睡吧，明天天亮前我会叫你，到时候我们一起突围。” …… 这一晚很漫长，也过得很快，仿佛只在片刻，老头子就摇醒了莫得，莫得睁开眼，天还是灰蒙的，但是他马上和老头观察并准备着突围的事项。 “莫得，听好了，等第一抹朝阳出现的时候，我就会把这块巨石从东侧推下，疑兵之计，欺骗他们去东侧查看情况。” “然后你向东，我向南，你就不用等朝阳了，你飞得慢，过会儿就启程吧，全力向东飞，我向南鼓捣一阵以后马上去找你，放心，老头子一定能追上你。” “还有。”老头子停顿了一下，将手杖扔给了莫得，随即还有一个破破烂烂的小挎包。 “神树树枝是精灵族的东西，不能让教会发现端倪，挎包里是一点我的积蓄，有点重，所以给你背，到了东边第一个城镇，你打开挎包找找，我会告诉你去哪里等我。” 莫得疑惑的问道：“老头，没有神树树枝在身边，洗脑的作用……” 老头摆了摆手：“多年以来，我早已克服洗脑，只是用习惯了，才把它作手杖留在身边。”老头望着远方的山间，黑暗逐渐消散，日光即将照亮人间。 “最后一件事，你以前说的故事，还有结局吗？”老头子面朝着远方，问道。 “有的，新的领袖出现，带领人民走向了大同，所有人都得到了幸福。”莫得回道。 老头子欣慰的笑了：“这样啊，那太好了。”随即一转语调，道：“开始行动，最快今天中午我们就离开南渊王国。” 莫得点头，随即带着手杖与挎包飞驰而下。 太阳渐渐出来了，明亮的日光刺破了夜空的黑暗，就好像前夜的所有绝望都荡然无存。 “小子，最后的最后你还是骗了我，结局太草率了。” “不过我也骗了你，那扯平了。” 随着巨石从山顶落下的一声巨响，山上的猎物与山下的猎人，都开始了最后的搏斗。 第14章 困兽之斗 莫得一路向东，他深刻的明白，决不能辜负老头的期许，而且自己留下更多的是累赘，如果自己先逃走了，老头利用风元素逃走的概率是很大的。莫得为防被发现，只驾驭少量的风元素，贴着地面低空飞行。 随着巨石的轰鸣声，盖卡在思索后决定了方案，另一个圣骑士，圣火利乌斯一个人去西侧看看情况，按照虚实给出信号，自己带着其他人向东侧迅速转移。 “太简陋的疑兵之计了，他们一定向东边逃了，追！” 当猎人开始行动，猎物自然也不会坐以待毙。 老头望着远方，嘿嘿的冷笑了两声：“虚则实之，老头我啊，年轻时候可是很聪明的。”随即驾风向西飞去。 不消片刻，圣火利乌斯即赶到了巨石所在，在四周搜寻了一圈，并无任何踪迹，举起一只手，数个简单的火球被一个个丢上天空。这是不在此地的意思，利乌斯发完信号，正准备向东与大部队汇合，猛然拔出佩剑和盾牌警戒了起来，四周的森林开始变化，变得朦胧与诡异。 “我在这断后，以为能遇见几个呢，如果就只有你一个的话，那你的人头就留下吧。”苍老的声音响起，在利乌斯听来，却像是催命的号令，昨日一战，圣火被这个怪老头克制的死死的，利乌斯躲在盾牌后，嘴里悄悄的开始吟唱，只有争取到支援，他才有生还的可能。 老头也不着急，方才他看着利乌斯发信号，心中一惊，但也马上明白，只有让他再发信号，把其他人召集回来，莫得才能百分百安全的离去。落单的利乌斯必须斩杀，不然等援军到来，他的压力只会更大，但是不能急着斩杀，如果利乌斯撑不到盖卡他们回来，那么调动聚集的战略目标又可能会失败。 利乌斯忽的一剑劈出，携带着热量与火星，四周的树木缓缓被点燃，趁老头疑虑的瞬间，一颗巨大的火球升上了天空。 这一刻，是目的达成的时刻，老头和利乌斯都笑了，仿佛都胜券在握…… 随着收到利乌斯的安全信号，盖卡等人开始全速的追击，有着欧洛斯的驭风魔法，一行四人的速度极快，然而不过片刻，另一名队员就喊住了盖卡：“队长，看后面！” 盖卡猛然回头，一颗巨大的火球正缓缓的上升，盖卡马上叫住了欧洛斯，让其飞高点看看情况。欧洛斯随即驾驭着风升上高空，只见大山另一侧，浓烟滚滚，且有隐隐的爆炸轰鸣，欧洛斯马上飞下，汇报道：“队长，被摆了一道，利乌斯正在奋战，是否需要我先行前往支援？” 盖卡摇了摇头，做出了新的部署：“欧洛斯，你独自前去恐有危险，不如带着我快速前去支援，其他人也全速前进。” 在他们回头的瞬间，莫得在一边的巨石里探出，只要他们再向前追寻几个呼吸的时间，莫得就将无处躲藏。等盖卡等人走后，莫得又一次驾驭起了风元素，向着山下飞去。 不待盖卡与欧洛斯赶到。另一边，利乌斯已经筋疲力尽，跪坐在地上，双手紧握手里的圣剑，大口大口的喘气着，身上原先的精致铠甲现在只剩下了破碎的残渣，老头漂浮在数米之外的半空中，哀叹了一声，在此与他为敌的有多少也都是受害者？但是老头没有同情的余地，同是四阶大法师，一人对六人，他没得选。 随着几道风刃划过，老头向北侧飞去。 老头离去与盖卡赶到，也并没有太久间隔，当二人找到了火场里的利乌斯时，他已奄奄一息：“队长……我没坚持到……”盖卡强忍悲痛，随即准备让欧洛斯带利乌斯下山治疗，却被利乌斯拦了下来，利乌斯的瞳孔渐渐扩散，说出了最后的一个字：“北……” 抓捕一个十几岁的孩子，盖卡从没想过这种任务居然会出现伤亡，更不能接受的是，是他的好后辈，他寄予厚望准备交付接班的利乌斯。盖卡随即冷静了下来，对欧洛斯道：“我们不能再分兵了，我先去北边，你迅速接上其他人过来，接下来我们四个必须紧紧咬住那个老头，若是再出现大伤亡或者让他们跑了，我一定会悔恨一辈子。” 第15章 奇迹与围攻 回到教会…… 放弃抵抗…… 老头一路向山脚飞去，随着手杖的消失，心底的声音越来越聒噪了。他明白该怎么做，刻意的在某些位置等待、或是刻意的释放某些信号给对方，太过明显，只有让教会的圣骑士与牧师们追寻着出现的踪迹，自以为聪明的前来追捕，才能为莫得争取更多的时间。 北侧山脚，只有区区十几名教士与几个教会骑士，老头飘在空中，这一刻，他有些恍惚，甚至产生了投降的心理。老头摇了摇头，深呼吸了一会儿，再次睁开眼时，眼中尽是清澈与坚定。 “如果，奇迹真的会发生，就请再给老头子一些时间吧。”老头子向着天空祈祷，他明白，随着时间越拖越久，他将会逐步失去对内心深处那顽疾的封印，但如果就这么离去，莫得并不一定会安全。 假如现在冲下山迅速将这些人击倒，随即逃离，那么自由也许近在眼前。但是随着自己的逃离，莫得是否安全了呢？汇合以前，他是否还能保持清醒呢？老头不确定，老头也不想去赌， 短暂的思考后，老头决定，再大闹一场，把动静闹得越大越好，再为自己的小莫得争取一些时间，若是意识清醒，再去考虑寻找莫得的事。 有些时候，机会就是这样，转瞬间不把握的话，回头便无影无踪。 随着山北的心灵屏障被攻破，原本在山东侧的冷水立刻感知，随即前往追击，而与此同时，向北移动的盖卡也与其他三人再次接头成功，两拨人一西一东，向着山北逼近。 莫得潜伏在山的东侧，心灵屏障的存在被他成功感知，莫得并不敢随意离去，他不明白这无形屏障的存在的作用，且一直试图用一些物品或是生物去试探边界。在十数分钟的试探下，莫得得出了结论，生物触碰会受到影响，而物体的进出不受影响，确认是心灵系的效果后，莫得握紧了手杖，在边界旁绕寻一圈，确认了一个只有两名教士蹲守的位置，利用风刃迅速放倒后，迅速飞离了这狩猎场。 另一边的山北，老头矗立在风中，他的左侧是驰援而来的冷水，右侧是盖卡与另外两人，上空是盘旋的欧洛斯。 “四十年前，教会有一位负有盛名的圣骑士，人们习惯用代号称呼他为阵风，听说那时他才二十岁，却已经是神殿骑士的候选了，那年，我九岁。”盖卡望着老头，双手处，法阵已然刻画完毕，但是盖卡尚未动手，他还有要确认的事，“听说阵风英年早逝，死在了西部的异端森林。” “这么说的话，若是阵风活到现在，想必也是个老头子了。”老头缓缓说道，表面的平静容易保持，但只有老头自己知道，内心的宁静却在此刻事关生死，然而此时，他不得不分出一半的精神去压制内心的声音。 欧洛斯在上空盘旋，眼神紧紧盯着老头，道：“阵风的战斗，往往以快速取胜，他的法阵也十分简单，因而为教会所记录，然而，后来再无人可以参考其法阵释放风刃，但昨日交战，那个少年的施法，却与教会的记录相似甚多。”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老头子回道，犀利的狂风在其四周开始旋转，老头逐渐漂浮了起来，狂风越来越大，强大的吸力简直要把人从地上带走。另外两人紧紧抱着盖卡，冷水也用自己的力量将自己固定在地面上，尚未开战，教会方的就已经输了一阵。 “欧洛斯！” 随着盖卡的呼喊，欧洛斯的法阵也刻画完毕，巨大的狂风在空中碰撞、抵消，风元素的争夺与内耗，使得教会众人有了喘息之机，这也是盖卡一开始定下的战略，以风制风。 盖卡率先发起了攻击，随着盖卡一拳轰向地面，在老头身下，巨大的一根土刺迅速爬升，刺向空中的老头，然而下一秒，土刺的尖端被平整的切断，是风刃，在于欧洛斯的较量里，老头甚至有余力去进行反击。冷水催动四周水元素聚集，随着吟唱使之化水成冰，数以千计如尖刺般的冰针在空中对准了老头，随着冷水一声怒喝，千万根冰针刺向了在空中的老头。 重回光明女神的怀抱吧…… 苍老的声音在老头的脑海回荡，老头狠狠的咬破舌尖，刺痛，将他的精神再次维持清醒。 女神啊，请赐予我奇迹，再一会儿就好……老头如是祈祷着，甚至自己也没有注意到，他的内心防线已经逐渐失守。 老头立刻解除了围绕自己的狂风屏障，在没有了反向狂风的情况下，欧洛斯的控制的风元素肆意侵略，冷水的第一轮攻击被欧洛斯的反向狂风屏障尽数弹开。 “鸟人！你这蠢货！”冷水怒骂到，紧接着控制着自身的热量，将反弹的冰针尽数重新化为水，冰冷的水滴溅在地面，还有一些溅到了盖卡等人身上。 盖卡皱起了眉，但是他身旁的两人已经做好了准备，盖卡确认后随即再次大喊冷水、欧洛斯配合自己攻击，三人也改变了攻击方式，欧洛斯驱散狂风，随即召唤了附近所有能控制的风元素制造了一个大型风刃，在吼声中射向老头；盖卡抓起一把泥土抛向老头，泥土在空中逐步变形，形成了数把尖刀的形状。 老头的反应迅速，亦或者只是战斗经验带来的下意识行为。呼吸间，几道风刃完美的切碎了泥土尖刀，而大型风刃的进攻也只是被老头轻轻一碰就瓦解了。老头刚喘口气，忽然感到一股不适，望向远处正在吟唱的冷水，老头一瞬间明白了这个年轻人的行为，控制血液，这可太要命了，老头连忙催动精神力去抵御冷水的入侵，也就在这一刻，盖卡的目的达到了。 “男巫、心锁，动手！” 随着一声令下，盖卡身后两人操控的法阵闪烁着诡异的紫色光芒，老头的意识，只在一瞬间迟滞、模糊，变得空白。 “坏了！” 第16章 日出 跟随教会…… 放弃抵抗…… 你很累吧…… 快休息吧…… 苍老的身躯重重摔落地面，老头子的意识已然模糊。他托大了，疏忽于那从未出手的两人，昨日交战，老头子也未曾重视两人，然而却未曾受伤的原因，是神树的祝福保护了他的精神。自从精灵之森以后，尔来四十多年，他已经习惯了神树树枝的存在，太久太久了，他的精神从未有人窥探过，也可以说他从未意识到他人的失败尝试，今日失手，也在必然。 空虚的灵魂，走马灯一样的回忆，一切幻境都没能在这个老人身上留下痕迹，只有一个模糊不可认的轮廓在向他招手，像是老友重逢的迎接，老头子的苍老面容逐渐变得年轻，那模糊的轮廓也依稀可认，是那日的精灵，四周的场景，也正是自己新生的第一天。 “大哥，需要我现在控制他的血液将他处理掉吗。”冷水问道。 圣剑出鞘，锐利的刀刃就搁置在老头子的喉咙上，盖卡神色复杂的看向老头子，他也很纠结，为了复仇，他巴不得现在动手，但是为了教会，他必须把教会有史以来第一个叛逃者抓回去。但是抓回去又该怎么办，他什么时候会清醒永远像达摩克里斯之剑悬挂在头上，并且不杀掉的话，搜捕工作也无法继续，为了安全考虑，机动性最强的欧洛斯必须留在此地。 在盖卡犹豫的时候，男巫自信的对盖卡说道：“队长放心，这是我和心锁最强的心灵冲击，我们都消耗了大量的精神力，何况这个老头。双重封锁，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这老头醒不来了。” 老头子跟随着幻境走向了从前，他和那个女精灵一起聊天，一起沟通元素，他给她讲着人类世界的笑话与故事，她为他献上掌声与笑容，然而下一幕，老头子被丢在了精灵之森外，那个女精灵也哭喊着被拖向精灵之森深处，关在了神树边的湖心岛里。老头子的面容与身躯再次迅速老化，他一步步走过人间，走过大陆的每一个脚步，看过人性的冷暖，他看着贵族与神职对群众的欺瞒与剥削，他选择了隐居深山，避世生活。 “要为解放全人类而奋斗。” 好熟悉的声音。老头子如是想着。 “我们不应该去追寻光，我们要主动成为光，去照亮每一个人！” 无边的幻境被照入了一束光。 “自由权利归众生。” 惊醒，向着光源，老头的眼神一步步变得不再空洞，让他的脚步不再停滞过去。 “谢谢你，小子。” 狂风呼啸。 欧洛斯反应极快，双手各自刻画起法阵，同时尽力的去操纵、压制着周围躁动的风元素。 “冷水！动手！”盖卡立刻做出了决定，望向了冷水大喊。冷水的蓝色法阵散发出赤色的光芒，老头子的双臂瞬间变得青紫，但再想继续却变得无比困难。 “真是一场好大的梦。”苍老的声音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却让在场的人都冷汗涔涔。 巨大的狂风将众人弹开，老头子艰难坐了起来，双臂由于热量的转移，外侧的热量被过量吸入血液，血液沸腾蒸发，手臂内灼烧严重，而外侧却极度寒冷。老头子一咬牙，随着两道风刃划过，强大的精神支撑着肉体艰难站起……这一刻，他已然不需要法阵与吟唱，在他意念范围内的元素皆随心而动。 巨大的风刃裹挟着狂暴的气息，四周破碎的树木也都仿佛焕发着生机，深埋地底的藤蔓与根须缠绕住了在场的每个人，疯狂的气旋夹杂着利刃般的落叶，像是写意画、又像是狂草体，就如是大自然带来的一场艺术。 …… 狂风渐熄，植物褪色。 不知是失血过多还是精神力枯竭，但苍老的身躯终究倒了下来，他的笑容仿佛完成了什么梦想，满足的令人嫉妒。 太阳已经完全升起了。 第17章 故事的延续 莫得在高空飞行，很快看到了一片城镇，他在城镇附近的一片小树林里降落，在地上翻滚了多次，又抓取一把泥土往身上抹去，紧接着将身上的衣服撕的稀烂，随即拄着神树手杖，伪装成了一个乞丐。 莫得看着小水坑里自己的倒影，他叹息道：“不像装的。” 随即装成跛子，徒步走向了那个不远处的城镇，野马镇。 野马镇所在，已然靠近北部边境，东临号称花都的玫瑰城，西靠十万大山，向北则是分割南北两国的阿瑞斯关，而向南穿过神箭城堡以及卫沼要塞后，就抵达了狄安娜城。 进入镇内，莫得找了个破旧的小酒馆，找到角落坐下，他打开了包裹，先取出了一叠脏兮兮的钱，拿出几张买了一杯酒后，又拿出了一个粗糙的木质制品，以及一块皱巴巴的粗布。莫得紧了紧身上的长袍，打开了那块破布，破布上歪歪斜斜的红色痕迹，是老头的血书。 “莫得如晤，亲启此信时，我心愿已了。明日切不可盲目等候，速速离去，不可意气用事。” “岁月无情，光阴虚度，惊醒时已然双眼浑浊，虽奇才天纵，已再无未来。” “你说的故事，我很喜欢，从此我的梦里再无缺席。我坚信你描述的世界，是这个麻木的时代必然的未来。” “请原谅我吧，亲爱的莫得，我讨厌坏结局，就像我讨厌分别一样。我有两件事骗了你，现在却还要拜托你。如果以后有机会前往森林，记得在入口建造一个坟冢，走前向深处呼喊我的名字。” “我很喜欢你的故事，但那美好的未来我看不见了，替我活下去，去创造所有人都能幸福的结尾，我会在天上为你祈福。” “此一别，无绝期，勿悲勿念。” “阵风。” …… 酒保终于送上了酒，劣质的酒泡散发着劣质的气味。 莫得保证，这是他喝过最难喝的酒，但就是这样的味道，莫得也连续喝了很多，直到他没有了钱，直到他被连着行李扔出了店。 廉价的酒精，也无法麻痹与欺骗莫得的内心，他已经受够了被人托付、被人拯救，这让他的内心感到太过沉重，而现实所一次次传递的绝望无力，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过激的刺激着这个男人破碎的神经。 这是一个无比寒冷的夜晚，莫得紧紧缩在破烂的长袍里，刺骨的风让这个男人抗拒的清醒了，他睁开眼睛，破烂的挎包旁静静地躺着神树手杖，手杖边是些许零散的钱，恐怕是过往的路人把他认作了真正的乞丐吧。 莫得张开了攥紧的手，手里湿漉漉的破布上，红字已然模糊，如同被水冲洗了一般，也像那混沌又清晰的过往。 在呼啸的晚风里，一个乞丐戴着一个粗糙的木质面具，拄着老旧的手杖，一步一步的走向的道路的尽头，当晚的街头，回荡着诡异的笑声。 虽然曲折，但是故事最终延续了下去。 第18章 玫瑰城 离开野马镇，向东便是玫瑰城。 一路途径丰茂的草场，牲畜悠闲的享受水草，也会途径一些小小的村庄，莫得刚好将自己打猎所得的兽皮等战利品与当地的人们交换，积累了少量的盘缠，也在村庄里和村民们聊天，打探国家的现状，毕竟对于常年居住深山的莫得来说，消息就像是至宝，可惜村民们了解的也都毕竟落后且单一。一路向东，到了黑夜便驾驭元素加快行进，第三日的阳光照临大地的时候，从黑暗里现身的、映入莫得严重的，是一片极其宏伟的场景，遍野的玫瑰绽放鲜红，劳作的人民在玫瑰园里漫步，而在巨大的花园后，是一座宏伟的城市，大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与人流，城上鲜明的旗帜，透过数个士兵把手的城门，内在的繁华气息早已扑面而来。 玫瑰城。 莫得背着两只野狼，身上是一件从过往村庄换得的粗布衣，外面还披了一件打着补丁的斗篷，脸上戴着一块简易的木质面具，是老头子送给他最后的礼物，莫得稍加打磨，又用狼筋将木质面具固定在脸上，看着就不像正经人。 “站住！”莫得被卫兵叫住，不出所料。卫兵狠狠的命令道：“什么人，把脸上的东西给我拿下来。” 莫得丝毫不慌张，他早已想好了借口。只见莫得畏畏缩缩的小声道：“骑士大人，这些……请笑纳。”随即从衣服里掏出了一点散钱，估摸着只有二十个银币左右，卫兵见了，刚要暴怒，只听到莫得又怂兮兮地补充：“骑士大人，我是个麻风病人，只想在死前见一面我的猎户朋友，求您通融……” 骑士立刻跳了起来，向后快步退去，不过也不忘了拿走那一把散钱，蚊子腿也是肉嘛，随即赶苍蝇似的把莫得放了进去。 只有在大城市，才会有更多机会，不一定是要留在大城市，而是相对于其他地方，大城市的信息密度、机会与机遇、人才数量，相较于信息闭塞的小城镇与乡村，如果想搜寻商机、探听信息、寻找机会，那么到中心城市待一段时间，是最好的选择。 莫得也是如此思考的，进城后，他将手上的物品交易掉以后，莫得没有惊讶于收购价竟然如此之高，而是将所换得的银币收起，随即转身走进了街角最大的花店。 “到了玫瑰城，不看花不是白来了？” 十几分钟后，莫得沮丧地带着一支玫瑰走了出来，口中喃喃着：“黑店啊，十五个银币一朵玫瑰，真是卑鄙的外乡人。” 其实，他才是外乡人。 不过也不是毫无收获，起码拿到了朵花，还有一些不确定有用无用的情报，玫瑰城的花产量极大，用于制造染料、酿酒、酿醋，甚至有晒干制成花茶与香包的生意，而且不仅在南渊王国需求量极大，常有大量的北风商队，带着阿瑞斯关那边的特产以及大量的金银，来到玫瑰城进行交易。玫瑰城所在，同时扮演了南北两国的经济交易场所，故而来自玫瑰城的税负，占了整个王国税收的一块很大的比例。 附近的野马镇，也是南渊王国这个小国唯一的产马场，野马镇北部与西部的十万大山留下了来自海边的潮湿空气，也阻挡了冬季寒冷干燥内陆风，使得野马镇一带水草丰茂，农牧两宜，王国现有所有骑兵的马匹供给，都来自于野马镇的上供。 “小国的经济核心要冲，却在北方大国的眼皮底下，再没有更可怕的事了。” 第19章 口才 情绪 诱惑 交易 口才、情绪、诱惑、交易 待到入夜时分，莫得走入了酒馆，寻找到一个偏僻的角落以后，莫得开始等待。 这种酒馆里，等有人喝多了开始吹牛，那很多东西可就说漏嘴了，当然，大人物在这种酒馆里的可能性不大，但是流言蜚语向来都有着其“来源”，有些市井的流言却往往能暴露出大信息。 “嘿，这个小哥，你很面生嘛。”莫得的身旁，一个尖嘴瘦削的男人自顾自的坐下，并开始和莫得搭话。 “我不是喀戎境的人，我来自南边。”莫得将脸侧过去，回道，“这位先生，我更喜欢一个人喝酒，能麻烦您找其他人消磨时间吗？” 那个瘦削的男人嘿嘿一笑，反而愈发靠近，他的眼珠四处转动，确认没人了以后，轻声对莫得说道：“在酒馆却隐藏起自己的脸，甚至躲在角落，您的身份恐怕不是简单的旅人吧？喜欢一个人喝酒，不畅饮也不找人聊天，您的注意力恐怕都在耳朵上吧？” 莫得十分镇定，对于这种人来说，口才是他们赖以生存的根本，你说得越多，反而被抓住的漏洞也越多。男人抛出了一大堆看似是莫得软肋的疑点，去试图吸引莫得的兴趣与注意，然而也不去抢夺面具或是猜测身份，甚至没有威胁与索取，那么更可能的是，他要开始卖货了。 莫得从口袋里摸出了五枚银币，排在了桌上，男人眉头一皱：“小哥，这里是玫瑰城，这点钱甚至不够在这里买一杯好酒。” “是啊，但是对我来说，你的价值就像这五枚银币一般，如果你还需要继续交易，那就先给我五个银币的情报吧。”莫得将五个银币依次叠起，右手翻动，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没错，莫得是在羞辱这个男人，如果是一般的流氓混混或是酒鬼，那么骂两句起身离去则是标准选择。 至于闹事的可能，当然有，不过莫得并不担心，角落里发生的小摩擦本就不引人注意，他只要立马离去，遁入黑暗，谁又能找到呢？ 瘦削男人的表情几番变化，紧紧盯着莫得，在短暂的沉静后，男人叹了口气，伸出左手将银币推回了莫得一侧，道：“这五个银币我就不要了，我先说两个消息，小哥你先听着，如果感兴趣我们再谈交易。” 精明且机敏的商人，莫得心里是这么评价的，然后表面上，手指轻轻敲着桌面，仿佛是默许，也是催促。 “我们的陛下，伟大的狮心王时日无多了。” 莫得迅速向四周观察，确定四下无人后，莫得狠狠盯着这个男人，眼神里的质疑带着些许的寒意。 “别紧张小哥，我们所在的位置不会有人过来的。我也并非无的放矢，你看，王子殿下与容克大公的关系一直十分紧张，陛下在的时候尚能周旋敲打，危机也就不会爆发，但是这半年来，陛下出席各种场合的次数越来越少，而王子殿下的手伸的越来越长，所掌握的实权也越来越多，容克大公不管是出于自保或是情绪都不可能一直视而不见。” “不久，等陛下离开的时候，新国王与容克大公的矛盾就会被摆在台面上，那一刻，国家的内战将不可避免。” 正当莫得听的入神，瘦削男人却将一支手指放在了嘴唇边，声音带着极强的诱惑性，不过十余个字，却完美掌握了莫得的好奇与情绪： “而我有一个绝密的情报，若是运用得当，足以逆天改命、再造河山。” 莫得刚欲询问，瘦削男子却伸出了三根手指。 “三万银币。” 第20章 双向奔赴的抢劫 太具诱惑性了，不管是前面的铺垫还是空头支票的许诺，大部分人恐怕都会想入非非…… 前提是赌徒有足够的的钱的话。 莫得不动声色的悄悄摸了摸口袋，三万啊，把他卖了都没这么多钱，对于任何一个平凡普通的家庭来说，三万绝对是不可能掏出的巨款，对于玫瑰城每日绞尽脑汁的商人，三万银币也是一次巨大的放血。 那么这个男人的目标是谁呢？不甘碌碌无为的无能之辈，以及妄图一夜暴富的赌鬼，而这两种人，是不可能有这么多钱的。莫得料定，这个男人是在套自己，套自己的反应，而不同人对如此巨款的反应，能透露出的东西可就太多了，而所谓的三万，还价的余地可非常大。 “三千。”莫得也举起三根手指，“你前面说的消息不过是摆在台面上的东西，大王子和容克大公的不和路人皆知，诸多分析也并不算什么值钱的消息，我不相信你的消息价值三万银币。” 猎物上套了！ 瘦削男人的嘴角勾起了一抹不为人知的弧度，他的内心在怒放着，无数次的再次肯定自己的眼光、钦佩自己的口才。 “三千，买一个公爵是否太便宜了。”瘦削的男人露出了为难的神色，喃喃道。然而细微的声音又恰好传到了莫得的耳朵里。 “五千。”莫得加价，并且制止了刚要拒绝与反驳的男人，继续说道：“你的消息尚不确定价值。若真有改命的价值，事成之后，剩余的钱双手奉上，若是事有不济，我也会把消息烂在肚子里。” 唉呀妈呀，冤大头！ 瘦削男人已经快控制不住疯狂飙飞的嘴角了，这个消息他已经卖给了太多人，大部分不过只支付了三四百，还有几个蠢货一样的商人与赌鬼支付了一千左右。而且自己也从不怕他们反悔或是追钱，他相信自己的识人之明，下手的对象基本上都是贪婪、自以为聪明的蠢货，他们绝不会承认自己的失败，也绝不可能承认自己被人欺骗。 莫得看出了男人的激动，毕竟幸福的气息都差点扑到他脸上了，看着男人脸上扭捏的为难神色，莫得也不得不钦佩他的敬业。 这年头，骗子也不容易啊。 “我身上暂时没有这么多钱，我把值钱的东西都寄存在玫瑰城工会了，你随我来，待我取来与你。” 莫得沉声说道，随即很大方的扔出了几十个银币在桌上，算是买酒的钱。 瘦削男人极度激动，看着莫得如此大方的出手，他几乎可以断定自己今晚绝对骗了一个落魄蠢贵族，或是骗到了一个家里有钱的乡巴佬。他已经开始幻想着如何带着巨款跑路了，美好的生活仿佛就在眼前。 只有莫得知道，刚刚的几十枚银币几乎是他现在身上的所有钱。 …… 跟随着莫得，两人就这样离开了酒馆，走入了阴影里，而随着二人的离去，三个大汉也静悄悄的融入黑暗。 漆黑的夜里，脚步声是如此清晰。随着脚步声的逐渐消失，莫得突然停下了脚步，猛地用手臂锁住了瘦削男人的喉咙：“我不想杀人，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做。” 随着噗呲的一声笑，瘦削男人举起了双手，故作可怜的说道：“求求你，放我一命，我什么都会说的。”但是他下一秒就止不住的笑了，拍了拍莫得的手臂说道：“你走的方向根本不是去工会，我早就知道了。但是像你这样连把刀都没准备的抢劫，让我实在有点没蚌住。” “像你这样铤而走险的人很多，我不可能毫无准备。而且像我这样行走各地的，通常还有点副业。”随着瘦削男人的一声口哨，黑暗里，三个大汉分别从几个方向的阴影里走出，壮硕的手臂上青筋暴起，手里拿着被破布包裹着的长条物体，大汉们将破布扯掉，藏着的铁棍、短刀在黑夜里反射着凄冷的月光，昏暗的月下不只有刺骨的夜风，还充斥着凛冽的杀意。 “有些时候为了弥补损失，我们还帮贵族和有钱人教训仇人，也偶尔向单独过路的贵妇与贵族进行可怜的乞讨，不过我们还有一个主要收入来源，贩卖奴隶。” 瘦削的男人阴笑道：“小哥，我们聊的还不错，你现在放弃抵抗，我们甚至不会揍你。还是说，你想和我的朋友们沟通呢？” 第21章 我蛮夷也 莫得随即松开了瘦削男人，瘦削男人整理了下衣衫，走了两步后回过身来，对莫得说道：“还是挺识时务的嘛，不过呢，哪怕我们卖你作奴隶，以你的体格也不过三五百银币。这样好了，我们再交易一次，五百银币，买你的自由。” “真的嘛，这么慷慨？” “是啊，毕竟我也不忍心把人们送去当奴隶，带我们拿钱去吧，过会儿可就不是这个价了。” “可是我没钱呀。” 一番挑衅下来，哪怕是瘦削男人也有点愤怒了，随着一声令下，三个大汉随即拿着武器冲向了莫得。 “啊啊啊！”随着三声凄惨的尖叫，男人的同伙都倒在了地上，鲜血从三人的后脚腕渗出，在男人震撼的眼神里，莫得捡起了地上的铁棍，轻轻的敲击着一个大汉的屁股。 男人当场就准备拔腿逃跑，但当他试图转身的时候，下半身却不受控制的僵硬着，当他低下头查看的时候，心瞬间凉了半截。他的双腿被大地紧紧的嵌合，像是穿上了一层石质的盔甲，但也正是这层盔甲，将男人的身躯牢牢固定在了原地。 “这位大人，您是来自教会……还是宫廷……”男人颤抖的问道。 莫得将三名大汉嵌入地面后，温柔和煦的提醒大汉们别吵，随即走向了瘦削男人，绕行一圈后，在男人的背后站定了。而瘦削男人看着莫得缓缓消失在视野里，心中越发的慌乱，但是表面上却仍旧保持镇定，男人试着提出解决方案：“大人，今天是小的有眼无珠，冲撞了大人，若是大人求财，小人还有家财若干，请换一条命。若是大人还有需要，小人一定尽数满足。” 提案如石沉大海，寂静的夜空没有传来任何回应，此时的瘦削男人紧张不已，心理防线也即将彻底崩溃。未知，才是最恐怖的。 “你有多少？” 莫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明明是敲诈的问句，却让瘦削男人稍稍心安，他回答道：“小人南北闯荡，有五千银币的积蓄，如是大人需要，立等可取。” “好，五千买一命。”莫得本也不想答应，但是奈何他给的太多了，“但你得留在这，你的那位小弟能爬去取钱吗？”说完，莫得自己都觉得自己太过残忍，哪有这样提方案的？ 瘦削男人随即将手伸进了衣服，掏出了十枚钱币，随即举起了手：“大人，请来验收。” 然而钱币却自己飞了起来，在男人的震撼里，飞向了自己身后的黑暗。 “这是金币吗？为什么只有十枚？”莫得把玩着手上的钱，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瘦削男人的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身后的这位大人好像真的不食人间烟火，男人唯唯诺诺地解释道：“大人，我怎么敢骗您，金币一直都是能换五百银币的，咱们这里银产量大，但金产量很少，所以汇率一直如此。” “是嘛。” 得到了莫得的回应，瘦削男人的心很快安定了下来，随即问道：“大人，那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 “当然，我说话算话。”莫得一挥手，一个大汉从地面里被丢了出来，大汉疑惑地看着莫得，莫得补充道：“五千买一命，你自由了。” 在其他人的震惊中，这名同伙爬行速度极快的消失在了街角。 莫得的声音缓缓响起：“卖一个奴隶三五百，听你的语气好像卖了不少，还替纨绔子弟们斗殴，你们的业务范围很广泛嘛。别那么小气，你的存款想必不止如此吧？下一个要赎谁？” 完了，遇到狠的了。男人的心里，一股悲凉油然而生，一咬牙，男人从衣服里摸摸索索，最后又举起了几枚金币，男人带着哭腔道：“大人，我身上还有这八个金币，其他是真没了，这钱我想赎我自己。” “好啊，我最乐于助人了。”莫得接过了金币，随即解除了对瘦削男人的控制。 男人试着走了几步，确认自己的自由后，回头深深的鞠躬，随后便大步走向了街角的黑暗里……直到，被一阵狂风吹了回来。 莫得似笑非笑，看着摔倒在地上的男人，随着几句简单的吟唱，男人支撑在地面的双手被控制了起来。 “我放了你了，但是这次是你自己回来的，所以我又抓了你一次，这次你打算怎么赎身呢？” 瘦削男人都快哭了，悲伤的反问道：“大人，您到底来自宫廷还是教会啊。” 莫得思考了一下，回答道：“我不是宫廷的人。” 瘦削男人带着哭腔又一次发问：“光明女神在上，教会的牧师大人礼节周全、爱护百姓，我看大人一表人才，想必也是翩翩绅士……” 莫得将金币收起，十分满足的向这个可怜男人解答道：“你说得对，但是呢。” “我蛮夷也。” 高兴的莫得开始原地旋转，兴奋的在三个可怜男人身边起舞，随即对着失落的三人问道：“既然第三次了，那现在开始打个折吧，一万银币一个人，这次要赎谁呢？” 第22章 暗流初显 破防了，家人们谁懂啊，下头男！ 在三人的哭泣声里，莫得叹了口气，知道已经没啥油水可榨了以后，莫得回到了最开始的目的。他看上了这个瘦削男人，倒不是他丑陋的外貌，而是他对当下的了解，以及那些隐秘的情报。 莫得为三人松开了束缚，被三人用诧异的眼神注视着，让莫得感觉很不爽：“快走吧，趁我改主意之前。” 另外俩大汉千恩万谢的迅速爬走，而可怜的瘦削男人又一次被揪了回来，这次瘦削男人真的绷不住了，滴答的水声配合他的哭泣，让莫得感到恶心。 “行了行了，别哭了，人都走了，你得留下来付钱啊。你说的情报，三万银币的情报，我放了你们三个，一人一万，抵消了。”莫得无奈的向这个崩溃的男人解释，在听了莫得的解释后，男人马上止住了哭泣，随即，一枚金币被扔到了他的怀里，意外的惊喜让男人有点手足无措。 “告诉我你的名字，我们现在找个地方，我需要你为我介绍的东西，还很多。” “先生，我叫史特西。” “你爸真会起名字，建议下次别瞎起。” …… 史特西确实是个优秀的人才，他介绍事务简单明了却又逻辑清晰，整个国家的情况在他的口中就像故事一样进入了莫得的脑子，区区一个晚上，史特西就将整个国家目前的情况和盘托出，也向莫得讲述了许多近期的见闻。 “前阵子，教会为抓捕恶魔之子，调走了玫瑰城的两大圣骑士，圣火利乌斯与磐石盖卡，还调走了附近许多有名的大牧师，不过到现在都没正规渠道的消息。听说恶魔之子是没抓到，但小道消息更加劲爆，恶魔之子以一己之力解决了所有来追杀他的教会的人。听说南方神官可生气了。”史特西滔滔不绝，莫得为他再续上了一杯啤酒，随着史特西咕嘟咕嘟，莫得提出了新的疑问：“南方神官是什么，难道还有北方神官？” 史特西皱了皱眉，解释道：“老大，您不是教会来的嘛，这些您会不知道？在两大王国间教会都有着极强的话语权，除了教皇一直在圣城以外，管理南北事务的两大神官就因居住地的区别被人称作南方神官与北方神官，管理圣骑士与教会骑士的最高指挥则是三位神殿骑士。” 越解释越感到奇怪，史特西刚准备询问，看着莫得脸上那粗糙的面具，以及面具下看不清的表情，史特西把话生生咽了回去。有些事，普通人别瞎掺和！ “教皇会为各国国王登记加冕，一般都由神官或神殿骑士为新王送去王冠，也是女神天恩，新王登基后，教会会收回之前赋予的两位宫廷首席魔法师，而是新派遣两位大法师作为新的宫廷首席魔法师，他们只效命于国王。” “宫廷的魔法师也来自教会？难道宫廷不能自行培养吗？”莫得抛出了自己的疑问，这也是他到这个世界以后最大的疑点，明明感知元素的人应该很多，但是人们对于这种事却都将之归为“神迹”、“魔法”。 史特西面对莫得的问题，他也不清楚莫得的情况，只能硬着头皮解释道：“魔法师的魔力来自于光明女神的祝福，只有最虔诚的信徒才能获得女神的加护。但是例外也不是没有，有一些人明明没有接受女神的祝福，但是也能做到一些神迹，这种情况，一般都是受到了恶魔的加护，必须趁年轻送去教会洗去罪恶、或是尽早抹杀，不然到未来的某天，恶魔就会附身在那个人身上，造成的危害就不可估量了。” 还是宗教迷信！邪教害人啊！莫得在心里暗暗骂道，不过诸多情况他也听烦了，莫得于是提出了最后的问题：“史特西，你之前说的绝好的机会，是确有其事，还是在诓我。” 只有问到这个，史特西才极度平静，他深呼吸了一会儿，沉声道：“老大，这件事我会先说给您听的，但是能否掺和进去，希望老大三思。” “我在王城的朋友传递消息，大王子为了应对容克大公与德墨忒尔大公的联合形式，准备派遣一支使者团来到玫瑰城，目标是拉拢喀戎公爵，借喀戎境的经济实力与边防力量，压制东部联合的二境。而这队使者团在今日应该已经离开了卫沼要塞，两三日内就能抵达玫瑰城。带队的正是二王子菲尼克斯·亚历山大。” “这还不算完，我今天还得到了全新的消息，容克大公得到了北风王国的支持，大量北风王国训练有素的刺客，估计已经到达了容克境，往坏了计算，甚至已经可能出发了。原先的机会，就是帮助容克大公杀死二王子，再将二王子的人头送给容克大公，肯定是大功一件。现在可能不一样了，帮助容克大公或是帮助二王子防御刺客，都有着极大的回报。对于我们平民来说，趁着帝国的冷战选边站队，立功封地，是几百年都不一定有的阶层跃迁机会，实是千载难逢。” 第23章 唾手可得的机会 短暂的寂静，诸多思绪在莫得的脑海里碰撞、消散，盘算着各方面的可能性后，莫得又摸出了一枚金币，放在了桌上，随即起身离去。 “老大，您想好了吗？”史特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莫得头也不回，却平淡的表达了感谢：“这一枚金币，为你的口才买单。遇见我的事烂在肚子里，若是事成，我会再来接你。” 这一刻，史特西望着莫得离去的背影，昨晚还是互相威胁的仇人，今天却像是离别的老友，甚至他走前还给自己留下了两枚金币，他真的，我哭死……不对，这好像原本就是我的钱。 莫得也不知道自己随口许诺的空头支票在未来有什么用，对当下来说，莫得只是想给这个贪婪精明的男人一个小小的期盼，从而让史特西自己把秘密咽下去，自发帮他隐藏行踪。 莫得离开了玫瑰城，走之前，他购置了一套全新的衣物，还找到了城里最好的木匠，将面具打磨的更加精巧与便携，随后便套上全新的长袍，骑着买来的黑马向南疾驰而去。 在权利的漩涡里，越是靠近矛盾的中心，沉浮的幅度也会越大。 而对莫得来说，大法师的实力，足以让他的站队对任意一方都起到雪中送炭的作用。巨大的机会就在眼前，而莫得所需付出的，不过举手之劳。 …… 卫沼要塞，几十个士兵与数名骑士拱卫着中心的马车，二王子因旅途颠簸，已经很久没有从马车里出来了。一行人举着王旗，浩浩荡荡向喀戎境进发。而随着日落西山，皎洁的月光逐渐接管了夜空，队伍的附近，却有不少闪动的身影。 “吉尔斯骑士。”装束华贵的二王子走下了马车，附近的一名骑士快步走向前，半跪在二王子的面前：“我尊贵的殿下，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做。” 也不知道高贵的王子是厌恶军旅俗人还是故弄玄虚，二王子的脸上戴着白布制作的面纱，内里表情难以显露，这也让带队的吉尔斯骑士略微有些不安。 “我敬爱的骑士先生，一路走来，您没发现我们经过的路上，连只飞鸟走兽都没有吗？想必我们的行踪已经暴露了，请您现在带人去前后查探，为我的安全做好准备。” 吉尔斯应声后，召集了士兵举起火把开始向四周探查，同时命令骑士们组成小组向黑暗深处探索。随着护卫部队逐渐远去，二王子所在的位置逐渐变得空虚与缺乏保护，对有些人来说，这正是不可多得的好机会。 随着一声破空声，一支羽箭穿透了马儿的脖颈，随着一阵痛苦的嘶鸣，马儿倒在了尘土里，更多的暗箭也向着马车飞来，而另外一匹在受惊中开始拖着马车与死去马儿的尸体，在黑夜中开始无目的的奔驰。 随即，几十个人从黑暗里冲出，携带着简陋的武器，扑向了那无主的马车。 吉尔斯骑士被身后的动静吓了一跳，随即立刻指挥着骑士与士兵们回援，而等身边人跑干净后，吉尔斯却骑着马，向黑夜的深处疾驰而去。 第24章 风声走漏 在深邃的黑暗里，几个身着黑衣的人从阴影里走出，吉尔斯愤怒的从马背上一跃而下，质问道：“谁允许你们现在动手了？说好的在喀戎境动手的呢，现在动手不仅不能逼反喀戎的老家伙，反而会逼王城的人们狗急跳墙。” 在吉尔斯一通发泄后，带头的黑衣人缓缓开口了：“吉尔斯骑士，想必是阁下搞错了，我们的人没有动手，而且如果我们动手，目标已经死了。” 吉尔斯听到了这番回答，新的忧虑又涌上心头，为求稳妥，吉尔斯慎重的确认道：“既然如此，怕是风声走漏了。计划随时又可能改变，那王城那边，你们布置的可妥当？” “阁下请放心，狮心王和大王子身边都已经准备好了，我们来自北风的锦衣卫做事滴水不漏，若是事有变化，我们也有十足的把握同时格杀狮心王和大王子。等亚历山大一支绝后，梯也尔公爵大人必然可以趁势登基。” 吉尔斯随即翻身上马，他离开的时间太久了，若是再不回去，必然遭到怀疑，但是空手而归也不太合适，黑衣人头领也看出了他的忧虑，随即用小刀刺穿了身边一员同伴的胸口，又将同伴交给了马上的吉尔斯。 一切发生的行云流水，而被刺穿身体的黑衣人也并没有挣扎与反抗。这样的人若是对手，不仅让吉尔斯感到后怕，他安抚着身旁的黑衣人道：“兄弟，借你人头一用。”随即策马离去。 待到吉尔斯返回时，战斗已经逐渐平息，士兵们处理了所有来犯者，有几个妄图逃跑的，也被骑士们抓住斩杀。有几个活口一经审问，他们就全盘托出。 吉尔斯心中大惊，表面上却眉头紧皱，策马来到二王子马车前，吉尔斯扔下了自己俘虏的黑衣人，将其面罩摘掉，在火把的照耀下，深蓝色的瞳孔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这是北风的人！” “北风人要杀二王子！” 士兵们不仅惶恐的猜测了起来，和平才刚刚降临十几年，没有人愿意再和北风王国开战，而今天抓到的这个北风人，也把刚才的刺杀事件的严重程度，上升到了一个非常高的地步。 吉尔斯单膝下跪，对着马车行了一个谢罪礼，同时向马车内的二王子汇报：“殿下，我们杀死了大部分来自各地的刁民，但是抓住了一个北风人，如何处置请殿下定夺。” 马车内迟迟没有回应，当众人忧心忡忡的准备上前查看时，结结巴巴的声音从马车内传出：“杀了……杀了，行踪已经暴露了，危险……我们绕路吧……吉尔斯阁下。” 吉尔斯随即安排着骑士们去前方探路，准备改道，其他人就地休息。 而表面上平静的吉尔斯，内心却十分的嫌恶。王城里人人都说二王子气概英武，处事随性却不任性，为人风流不好权力。今日看来，不过是被阿谀者捧上天的一个绣花枕头，区区几个盗匪就吓得方寸大乱，太失王室体面了。 虽然二王子今日表现奇差，但走漏的风声，终究让吉尔斯心里的忧虑挥之不去。 必须尽快动手了，迟则生变。 第25章 刺王杀驾 次日，队伍已经走入喀戎境深处，随着夜幕降临，吉尔斯决定在附近的村庄安营修整。按照当下的速度，最多还有两日就能抵达玫瑰城。 原计划应该再等一天，最好是等到了玫瑰城外再动手，最好是伪装成喀戎境的人杀死二王子最佳。但是既然行踪已经暴露，吉尔斯不得不提前开始计划了，若是喀戎公爵派部队前来守卫，那么刺杀计划也将彻底胎死腹中。 随着夜幕降临，刺杀行动前，吉尔斯还有一件事要去做。这几天的二王子带着白帆面罩挡着面孔，虽然声音确实一模一样，而且装束、行为举止都符合王室礼仪，但事关重大，吉尔斯决定冒着被斥责的风险去揭开面纱确认。 不过说是风险，但如果确定了目标，那么刺杀行动就会开始，政变将正式拉开帷幕，随着改朝换代，吉尔斯一步登天，旧王室的人又怎么惩罚他呢？ 不待吉尔斯思考对策，二王子从马车内走出，吉尔斯忙迎了上去，事变在即，王子要是乱走动找不到了可就竹篮打水了，吉尔斯忠诚的半跪在地，二王子非常受用，随手递出一把金币道：“骑士，这几日赶路，本王子甚是孤单，今夜既然在村庄修整，不如你替我寻两个美艳女子来，也不能让他们吃亏，这些金币，你就分给他们的家人吧。” 吉尔斯应承了下来，随即派出两名骑士前往村庄与村民们“洽谈”，自己则恭送着二王子重返马车，吉尔斯望着二王子的背影，建议道：“农村人家的床榻都是干草树枝，又臭又硬，而殿下的马车宽敞舒适且尊荣华贵，就是请上两三位美妾共同侍奉，也绰绰有余，不如殿下稍等，待我等将女子送来，殿下过目后送入马车可好？” “哟西！” 随着二王子的答应，吉尔斯怦怦直跳的内心逐渐安定了下来，不仅能确认本人，而且能将二王子固定在马车的位置，对于刺杀行动来说简直是天赐良机。 不再等了！吉尔斯趁众人不备，向远处扔去了一个火折子，微量的火光划过夜空，逐渐沉入黑暗，而火折子也并没有在荒野上燃起杂火，却像是被阴影吞噬了一般，毫无回音。 很快，骑士们就带着几个年轻的少女回返营地，她们有的泪流满面，有的脸上脏乱，二王子随即走下马车，命令骑士们为她们洗脸。 不待片刻，少女们被洗净后，在吉尔斯紧张到不敢呼吸的注视中，二王子伸出手，将面纱拨开一边，细细打量着几名少女，二王子一边看，一边品鉴，随即注意到了极其紧张的吉尔斯，随即很大方的一挥手道：“我亲爱的骑士，何必如此拘谨，看上了哪个，本王子赐予你，也烦劳骑士一路以来的照顾。” 吉尔斯仔细的检查记忆，面纱下露出的五官与右眼角下的一颗泪痣都与他印象里的人相差无几，经过细致的比对与确认后，吉尔斯松了口气，极度欣喜的谢过了王子，随即带着一个瑟瑟发抖的少女走向了黑暗深处。 “吉尔斯骑士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剩下的骑士们，除了这两个陪我的，其他的就交给你们了，等我玩腻了，这两个女孩儿也就交给你们料理。”二王子高兴地大声道，随即搂着两个瘦小的少女走进了马车，在一片欢呼声里，夜色也被恐惧的尖叫声与放纵的笑声划破。 另一边，吉尔斯趁着女孩不备，忽然从某处掏出匕首，划过了女孩柔软的脖颈，将女孩尸体藏在某处灌木以后，吉尔斯悄悄向着黑暗深处走去，忽然，他停下了脚步，嘴角露出了阴险却又激动的笑意。 此时细看的话，吉尔斯的四周全是隐藏在黑暗里的轮廓，在照明不足的情况下，就仿佛是黑夜与恐惧本身。 “动手吧，事后把旁边的村庄也屠了，不留活口。” 第26章 混乱 随着一阵窸窣的脚步，危险的影子正在逐步包围毫无防备的护卫队伍。 一名骑士从旁边树林走出，刚准备提上裤子回去休息，一只手就按住了他的嘴，另一只手上的匕首精确无比的划破了他暴露在盔甲以外的喉咙，下一秒，他的尸体就被拖回了丛林里，短暂的沉静后，一名穿着同样骑士甲胄的人便低着头从黑暗里走出。 这个骑士低沉着脑袋，绕过了路上享乐与休息的其他士兵与骑士，直向马车而去，另一名骑士看到了他，坐在地上喊着：“汤姆，来来来，一起坐会儿。” 而被称为汤姆的男人并没有停留，反而走到了马车面前，他毫不迟疑，准备扎进马车内，这时两名守卫的骑士发觉了不对劲，拔出佩剑试图将之逼退，也正是这一举动，引发了真正的混乱。 几只火箭带着破空声射中了马车，随着几声尖叫，二王子和两名少女衣衫不整的冲出马车观察情况，发现马车上的火焰时，两名少女尖叫着跑出了马车，而随即被飞矢洞穿了胸膛。而受到惊吓的二王子连忙又跑回马车里。而此时，不少修整的士兵开始对身旁的战友们拔刀相向，又从黑暗出钻出了几十上百的黑衣人加入混战。 “不要慌乱，所有骑士上马，来我这边，士兵们原地抵抗。” 在混乱中，吉尔斯的指挥让护卫队仿佛有了主心骨，除了马车前的两名骑士已经开始与被替换的骑士交战，其余骑士们则聚拢在了吉尔斯的身边。而当骑士们聚集以后，他们才发现场面的混乱，马车旁方圆百米左右的地方，除了黑衣人与士兵们的交战，还有士兵们相互攻击。 骑士们等待着吉尔斯的命令，吉尔斯拔出佩剑指向混战的人群道：“我数三声，我们冲下去，见人就杀，随后拱卫二王子撤退。” “一，二……” 第三声尚未响起，吉尔斯就挥砍向身边的一名骑士，那名骑士的注意力完全没有在吉尔斯身上，被一剑重伤。 其余的骑士们瞬间就陷入了混乱，又伴随这几声破空声，不少骑士的马匹被当场掀翻，骑士跌落下马，更多的黑衣人从黑暗中冲出，攻击着落地的骑士们。 此时的高空。 望着底下燃烧的景色以及混战的情势。 莫得也陷入了混乱，他才刚刚趁着入夜飞到了二王子队伍的上方。莫得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所有人开始不分彼此的攻击，不管是基层士兵，还是指挥系统的骑士们都陷入了混乱，但是他知道，此时此刻，刺客占据了上风，而他的出手，必须等到最危急的时刻才会起到最大的用处。 很快，士兵与骑士们被杀戮殆尽，一些剩余的士兵与黑衣人们在吉尔斯的带领下包围了马车，熊熊燃烧的马车后，灰头土脸的二王子被扯了出来，随即，吉尔斯下令黑衣人们前去分兵灭口村庄。 一切的一切仿佛都是大胜，吉尔斯兴奋之余，扯下了二王子脸上的面纱，看着王族因恐惧而扭曲的五官，吉尔斯的心里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接下来只需要斩下这个纨绔的头，容克公爵就能逼反喀戎境，紧接着就是三境公爵提兵上洛，自己也将夺取首功。 但所有的计划都到此结束了，随着大地的震动，黑衣人们猛然发觉自己的周围的地面缓缓伸出了几百根如鹿角形状巨大的尖刺，将他们百余人包围其中。在所有人四处张望的时候，却从头顶传来像极了追魂曲的吟唱声。 第27章 反包围 在寒冷安静的夜里，诡异的吟唱声，在黑衣人群里产生了巨大的骚乱，吉尔斯反应迅速，立刻挟持着二王子，手中的利刃紧紧靠着二王子的脖颈，吉尔斯向着上空的人影大声喊道：“不准动，要是伤我，二王子必死。” 不出所料，吟唱声有所停止，二王子果然是对方的目标，那么只要一直挟持着，对方就不可能不有所顾虑。吉尔斯如此坚信。 莫得与刺客们僵持了很久，在僵持的过程里，试图爬出鹿角的黑衣人都被看不见的刀刃所斩杀，短暂的交锋过后，两边达成了默契的沉默。 正当莫得盘算着如何同时杀死内部的其他人而救下二王子时，变化出现了。 “快听，我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 “可是吟唱声不是已经停止了嘛？” “地上的沙尘在颤抖唉。” “难道又是地面？” 莫得也感到不解，但从三个方向传来的轰隆声越来越大，越来越近，。 在短暂的迷惑时间后，莫得看到了黑暗中向此地快速赶来的一众身影，越来越近，在火光下，一面鲜艳的玫瑰旗帜出现在了人们的视线里。 吉尔斯的瞳孔一震，随即差点没站稳，而黑衣人们也一片哗然。 是玫瑰城的旗帜。 紧随其后的是一支百余人的骑兵部队，来到石质鹿角包围的黑衣人群面前，骑兵部队迅速散开列阵，一名老将缓缓拨马而出，看了看满地的尸体，又望向了挟持二王子的吉尔斯。 “这位骑士阁下，你的忠诚与信仰让人失望。” 吉尔斯看着面前的老将军，他双手颤抖，但咬紧牙关地又一次重复自己之前的威胁：“谁再动，二王子必死。” 而此时，另一波骑兵也已经到达，散开的骑兵中，一个贵族打扮的少年骑着马便笑了起来，这名少年的身后，是一面绣着战马的旗帜。 而这面旗帜，来自北风的黑衣人们也不会忘记，代表着野马镇的野马侯爵，也代表了十数年前战争里大放异彩的野马骑兵。 贵族少年开怀大笑，随即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嘴里阴阳怪气的说道：“阁下请便吧，但死前，先看看这位是谁。” 随着少年的话语，另一路骑兵也赶到了，而这一路所拥簇的旗帜上，画着红底的金色狮子。人群中，另一名二王子从人群里缓缓出现。 吉尔斯的心瞬间凉了，不只是因为那象征王室的狮旗，更是内心中感到万分的溃败与绝望。吉尔斯马上扔下了剑，跪倒在地上哭喊道：“殿下，请饶我死罪，我还有用，我知道……” 随着两道血柱的喷涌，吉尔斯与他身边的二王子倒在了血泊中。黑衣人的头领狠狠的践踏着吉尔斯的头，恶狠狠地望向不远处笑吟吟的二王子，沙哑的嗓音里尽是不甘心：“菲尼克斯殿下，今日是你赢了，但是你也别想知道任何东西。”随即，所有的黑衣人都在片刻内自尽。 莫得随即缓缓从高空降落，踩在数米高的鹿角上，他在沉思，思考着身份暴露的可能，他在思考，思考着灭口的必要性。 菲尼克斯看着上方缓缓降落的莫得，心里也是充满疑惑，但菲尼克斯知道的是，对方是大法师，而且绝不是刺客那方的人，更不是宫廷内的大法师，那么结果就只剩两个了，菲尼克斯对莫得高声道：“那位尊敬的大法师，请不要动手，敢问阁下是教会的人吗？” 听到这里，莫得的心脏迅速揪紧，没时间犹豫了，如果留下任何一个活口，自己的行踪绝对会暴露，教会第二波的追杀必然到来。 第28章 凤凰誓约 “所有人下马，趴下！”菲尼克斯迅速的做出了反应，在对人群做出指令后，菲尼克斯自己也从马上跳下，随即在大风中对莫得高喊：“大法师阁下，我们都不逃，请您收起杀心，我们可以谈谈。” 风暴微微减弱，但仍旧让人们难以移动。 菲尼克斯明白，自己应该猜对了，大陆的魔法师除了教会，那就只剩下被称为异端的在野魔法师，而在野的魔法师往往隐匿身份不会出手，若是出手则必灭口以躲避教会。他必须想办法说服莫得，于是菲尼克斯在狂风中举起右手指向太阳穴，对着上方的莫得高声喊道： “我以菲尼克斯·亚历山大的名义起誓，绝不暴露您的行踪。” 然而这还不能打消莫得的顾虑，随行的骑兵三百多人，只有王子发誓是不够的，而且骑兵士兵的誓言，莫得也不会尽信。 也许是看穿了莫得的顾虑，那名老将军随后补充道：“大法师阁下，这些士兵都是我塔尔家的私兵，随我起誓后绝不会背叛。” 狂风未曾消散，但是莫得已经降落到地面了，他想到了一个好方法，也是为自身的安全加层保险，莫得清了清嗓子道：“我有一个提案，你们的发誓必不可少，但我要为你们的精神都刻上烙印，日后谁背叛了誓言则必然精神失常。” 在短暂的沉寂后，在场所有人都感到了一股精神的冲击，这绝不是什么畏惧或是内心的情绪，所有人都明明白白的知道，是精神本身受到了影响。 当然，这所谓的精神烙印是假的，莫得只是想唬住这帮迷信无知的士兵，所谓的大魔法，也不过是释放精神力对在场的人一个个的轻微干涉而已。 狂风熄灭了。 菲尼克斯、老将军、年轻贵族跳下马，向莫得靠拢了过来，而其他人则是打扫战场，查看有无战利品与有用的信息。 老将军先进行了自我介绍：“尊敬的大法师阁下，我是喀戎境的公爵，穆赫·塔尔，昨日刚与王子接头，日夜兼程行军到此。” 年轻贵族随即也向莫得行了个礼，道：“我是野马侯爵的长子，金布里·贝当，是王子殿下的好友。” 莫得不知如何自我介绍，也并不打算将真名公布，菲尼克斯很明显看出了这点，将话题转移到了刺杀事件上：“我在出城之前就换上了替身，这替身我已经培养了多年，本意是躲避权力斗争，奈何这次出使喀戎，无奈将其使用。” 莫得惊讶于替身的高超素养与菲尼克斯的深谋远虑，但莫得仍旧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喀戎境在北，殿下如何判断喀戎不会倒向容克？再有就是，殿下如何确信替身不会被发现。” 菲尼克斯十分自信的向莫得解释道：“替身戴着面纱，就是最大的保障。因为面纱的存在，人们的疑虑就只会在面部，而只要适时露出脸让其他人看到，那他们的顾虑就会被打消。至于喀戎公爵……” 穆赫咳嗽了两声，接话道：“老臣与其他大公不同，容克与德墨忒尔都是当年北风战争期间军功封爵，而我只是宫廷里的一名文官。因刚正直谏、不入党争，在朝中得罪了太多人，独木难支，受陛下厚恩，封疆北境，不敢有非分之想。” 莫得并没有因为喀戎公爵的自谦故事感动，而这时，士兵抬来一具尸体，向众人汇报发现。随着尸体的眼皮被抬起，深蓝色的瞳孔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菲尼克斯的脸色几度变化，在短暂的犹豫后望向了穆赫，而老穆赫则叹了口气，浑浊的双眼显露出不安，道：“没想到北风王国也参与了容克与德墨忒尔的叛变，既如此，喀戎的部队必须死守阿瑞斯关，殿下，内部的事，老臣恐怕……” 随着穆赫的表态，菲尼克斯神色复杂，当前王室的希望，就寄托在北境强大的边军上，而北风王国的介入，却让北境的危机迫在眉睫，如果调动边军，那当大体量的北风部队穿过阿瑞斯关，数十万大军将彻底吞没一马平川的南渊王国。 当菲尼克斯的眼神逐渐绝望的时候，木质面具下难以察觉表情的莫得却提出了建议：“喀戎大军不动以防备北境，但殿下可以调动骑兵私兵回京，骑兵迅速灵活，或有奇效。” 年轻的金布里皱着眉头，轻蔑的眼神与挑起的嘴角传播着丝毫不遮掩的轻视，金布里将双手一摊道：“我贝当家的骑兵有三百多人，喀戎大公的骑兵私兵有六七百人，合起来不过一千人，就算回去，又怎么抵挡二境叛乱的数万大军，而且这一千骑兵你要拿来守城吗？那为什么不调动步兵呢？你……” 菲尼克斯制止了金布里的话语，将充满疑惑与期待的眼神又一次抛向了莫得，他也想知道这一千多人能有什么作用。 “这一千多人只是掩护而已，我需要他们替我灭口与背债，若是某只军队在行进过程团灭，总得有个看似合理的理由。”莫得缓缓说道，这也正是他预想中最好的发展情况，通过掌握适当军权，进而提高自身的地位。 菲尼克斯惊喜的眼神一闪而逝，私养一位大法师，还是非教会的黑户，他当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但是受局势所迫，他再也没有比现在更需要莫得的时候了。 “尊敬的法师大人，您愿意为殿下效忠吗？”穆赫的声线颤抖，老公爵也明白一个大法师的珍惜与强大，当然也明白大法师的介入也许能改变结局。 菲尼克斯惊喜的眼神一闪而逝，随即望向了莫得，他迫切的想知道面具底下的男人的想法，但是冰冷的面具隔断了莫得的一切表情，菲尼克斯只能看到莫得的眼睛正盯着自己，木质面具下，年轻的声音提出了条件：“若是成功平息叛乱，我希望王室能无条件答应我一个要求，二王子殿下能代表王室答应吗？” 菲尼克斯虽然顾忌着自己这么做是否有涉王权、是否会未来被大王子清算，但是危机在前，他必须承担风险去追求可能。如果叛变成功，那自己的明哲保身也会毫无意义。 “我可以。” 第29章 正人君子，再返王城 当然，简单的誓言莫得一直都不信，他又装模作样的签订了什么“灵魂契约”，深信不疑的王子问东问西，搞得莫得都有点郁闷。 “刺杀既然已经开始，那么容克公爵自然也会派人去喀戎试图拉拢喀戎公爵大人。”莫得提出了自己的思考，但还没分析完，穆赫便点了点头道：“昨日出发前，我已见过容克的使者了，被我断然拒绝后，使者也没有伤恼，很自然的离去了，想必他们也已经料到了吧。” 菲尼克斯点头肯定道：“他们对北境也做了多重保险，既然拉拢不成，那么刺杀嫁祸逼反喀戎便是中策，而引北兵南进则是下策。既然刺杀已经失败，那想必北风的大军已经在路上了，而容克公爵那边一旦收到了刺杀失败的消息，他们一定狗急跳墙，提前发动叛乱。” 金布里在短暂沉思后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就迅速从喀戎境向东，直插容克境，拿下他们的后方。” 在金布里提出提案后，是一阵尴尬的寂静，随后莫得打破了沉默：“政变叛乱，外部的威胁虽然强大但并非不可战胜。不过，往往最坚固的堡垒都是从内部攻破的，我们应该前往王城，把这些消息告知大王子，随后安定王城人心，东拒险要，等叛军粮食无法供给或内部出现问题再伺机反攻。” 十分具有见地的发言，让老穆赫感到了些许诧异与震惊，抬头对上了菲尼克斯的眼神，在金布里的注视下，孤高的喀戎大公给菲尼克斯递去了一个肯定眼神。 “那么既然如此，就请殿下返回王城，恕老臣不能同行，再此别过了。”穆赫随即便准备半跪行礼，但却被菲尼克斯扶起，菲尼克斯一脸担忧的说道：“您贵为公爵，切不可向我行礼，不然大人怕是要陷我于危机了……不过公爵大人，请您保重身体，等兄长继位后，我便辞去亲王，只身前往北境与大人相见，适时必当以父礼侍奉。” 老穆赫的眼里流下了几滴浑浊的眼泪，拍了拍菲尼克斯的手，这一幕像极了担忧自家孩子的老父亲。穆赫擦去泪水，翻身上马辞别。 “如有事，可问大法师。年纪轻轻就有此等眼界与见识，如果有机会，阁下应长于军旅。”穆赫忽然顿了一顿，轻声道：“若是殿下有意，北境将为您效死。” 随即不等菲尼克斯回话，穆赫带着几个人纵马北去，随着破晓的日光，玫瑰的旗帜飘荡在光里，就像老男人的赴死，浪漫悲情。 菲尼克斯等人也翻身上马，此时也必须与金布里分别了，金布里得向西边的野马征召私兵，再向南到王城与菲尼克斯汇合。 随着金布里的离去，只剩下了菲尼克斯与莫得，菲尼克斯命人牵来了一匹马，邀请着莫得同行，莫得翻身上马，望向菲尼克斯。 “大法师阁下，要是一直这样称呼或也怕招致麻烦。”菲尼克斯策动身下马匹，向莫得提出建议：“阁下不如取个假名，我们以假乱真，自今日起，阁下可以装作我的家臣。” “桑卡拉，如何？” “正人君子嘛，好名字，桑卡拉阁下。” 迎着初晓的晨曦，带着理想的正人君子与破壳而出的凤凰初次同行，而他们的方向明确： “理想之城。” 第30章 战争与和平 数百骑兵沿着大路前往王城，在一日一夜的快速行进中，马匹最先扛不住了。于是菲尼克斯决定在靠近村庄的一处高地就地驻扎。 此时已是次日的清晨，马匹与骑兵们珍惜着来之不易的休息时间都迅速陷入了梦乡，而菲尼克斯形容疲惫却并不打算休息，忧心忡忡的眼神透露着他内心的担忧。莫得此时也已经快到极限了，高强度的骑行让他也极度疲劳与贫困，但莫得仍然顶着睡意强撑在菲尼克斯的身边，他知道，有些话只有现在才能说，所以他必须把握机会。 菲尼克斯也看出了莫得的想法，憔悴的王子屏退了身边人，疲惫的坐在了一棵树下，对莫得道：“桑卡拉阁下，请问您是有什么指教吗？” 莫得摇了摇头，向菲尼克斯伸出手道：“殿下如果方便，请随我来。” 菲尼克斯跟随着莫得从高地走下，几名骑兵队长准备护卫左右，却被菲尼克斯拦了下来。二人走向了附近的村庄，沿途的小块农田里，菲尼克斯看到了一些老人与女子正在耕作，部分老人的腰背因为长期的高强度工作已经直不起来了，奢华风流的王子十分心酸的问莫得道：“男人呢，这些工作不应该是男人做的吗？为什么让老人家与妇女孩童做？” “殿下，请再随我来。”莫得冷漠的目光一扫而过，所谓人间疾苦，这才哪到哪啊。 走入村庄，少许的木屋里还有人烟，脏兮兮的孩子们瘦弱不堪，在街道上跑来跑去，身上的衣服也肮脏破旧，街边的二三商贩无精打采的坐着，向早晨的寒风兜售着零星的货物。再走过街道，庄严富丽的宗教建筑出现在村庄的中央广场，门口的骑士、内部的修女，都是如此的超凡脱俗，遗世独立，与小教堂门口忏悔求食的饥民、穷困愚昧的信徒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门之隔，就是两个世界。 “殿下方才问我村里的男人哪里去了，我想请问殿下，是否了解前些日子的征兵？还有教会学校对男童的招收？” 这些画面是菲尼克斯难以想象的，好心的王子走向了教堂前，将身上的银币分发给了那些乞讨者，乞讨者在谢过后叩首拜谢，但随之而来的，是整个村庄的人都向菲尼克斯涌来，无穷无尽的村民都化身乞讨者，向好心的王子祈求施舍。 好不容易打发完了所有人，菲尼克斯从人群里走出，看着站在一旁的莫得，眼神复杂的说道：“为了防止二境的叛乱，紧急的征兵居然如此不讲情面。你带我来是想让我体会民间疾苦，未来劝说兄长做个好君王吗？” 莫得的眼里闪过一丝寒意，冷声道：“此时的人民生活已然如此，而战争却还只是箭在弦上，等真的打起来，短期结束还好，如果旷日持久，殿下猜猜看，又会是什么情况。” 菲尼克斯身躯颤抖，随即迅速走了两步稳住身形，好心的王子捂住胸口，另一只手却指着莫得道：“战争……你继续说。” 莫得知道，自己成功了一半，都说富生良心，这是什么歪理？不过是没见过人世的贵族王公对于人民的“何不食肉糜”，只有真正深入底层见识过人民困苦、有坚定信念与对人民的同理心，并且未被权力腐蚀的年轻领导者，才能对世界运行的法则感到真正的质疑。若是王公正常成长，菲尼克斯也不过是一代贤良的君主而已，阶层不同，他也绝不能对人民感同身受。 “他们的命不算命，殿下刚刚施舍出去的银币，比他们的生命都贵重百倍。太浪费了。”莫得冷冷的说着，透过面具紧紧盯着菲尼克斯的反应，不出所料，菲尼克斯忽然暴起，尊贵的王子一把揪住了莫得的衣领，愤怒的眼神就像要把面具点燃。 “阁下带我来这里，我原以为是要教育我。没想到阁下与宫廷里的蛀虫一样冷血傲慢，歧视生命，你……” 第31章 人民的尊严 莫得看着紧紧揪着自己衣领的菲尼克斯，看着菲尼克斯的暴怒，他笑了。 变革的道路不能一蹴而就，坚定的同行者是必要的。 那么世界观这种东西，只能强硬的击碎，再重新构建。 莫得拍了拍菲尼克斯的手，示意王子松手，奈何王子的怒意不曾消散，莫得只好保持着这个尴尬的姿势，继续说道：“看看人民吧，他们衣不蔽体生活困难，为生计所迫四处漂泊，一遇官员与地方的盘剥就会无处可归，饿死的又岂止千千万万。他们的父辈或许传下了土地，可是商人们想尽办法的榨取利益，官员们想尽办法的抢走收成，土地兼并，殿下可曾知道，一个大官的土地与财产可以养活多少人？” “再看看狄安娜城的王侯贵族吧，那些官员与纨绔子弟日费千金，极尽奢靡，又何时亲事农耕？又何曾想过节俭？” 这是生活的常态。 “人民的孩子在泥土里玩耍，稍微长大就要被教会带走一半，殿下可曾见过在教会学成长大的游子归家？剩下成年的穷人，又有多少被徭役与征兵带走？多少女孩在幼年就被强买强卖？多少穷人因生计被迫为奴？在贵族眼里，他们只是银币的数量，他们的生命真的无价吗？他们的生命真的有那么珍贵吗？” “看看这里的孩子吧，他们不曾像贵族子弟一般受过教育，愚昧无知的被神明蛊惑，被贵族践踏。等到他们的孩子们长大，就要重复他们悲惨的命运。我亲爱的殿下，他们的未来又在哪里？” 这是生命的价值。 莫得没再说下去了，菲尼克斯的手早已松开，高贵的王子瘫软在地，莫得冷静地看着挫败的王子，始终没能说出下一句话。 “喂，桑卡拉……”菲尼克斯低声道：“可是我又能怎么做呢？这些事情让我痛心，我迫切的想改变现状，可是我却无能为力……这种感觉我很讨厌。” “殿下……” 菲尼克斯抬起了头，眼里尽是迷茫与困惑，颤抖的声线也正映射了内心的崩溃：“是啊，现在的艰难生活对于人民来说都算是太平日子，那战争开始以后，他们会怎样……” 声音越来越小，负罪感越来越深，这也正是少年才有的热血与侠义，若是菲尼克斯早已深陷泥潭，那么底层人的生死，对他而言也将只是个数字。 “战端一开，又会有多少生灵涂炭。但是不管战争持续多久总会有结束的一天，权力洗牌，王朝更迭，狄安娜城又会再次歌舞升平，地方全新的贵族们又会开始对底层人民的压迫，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但战争对人民的创伤又要多久才能弥补？” “所谓的战争真的有正义吗？人民应征入伍，他们为何而战，最终流血的是人民，但是得利的人，是发动战争的贵族们。” 这是战争的疑点，以及真正的敌人。 就像是明智光秀的敌在本能寺一样简单明了，但又那么的出人意料。 菲尼克斯震惊的盯着莫得，久久不能言语，他看着这个戴着面具的虚伪男人，感到了无比的距离，但却在另一刻，感到了心灵之间的重合与熟悉。 菲尼克斯苦笑着摇了摇头，苦涩地说道：“我恐怕是疯了，我居然从内心赞同你的观点，这是与所有既得利益的贵族集团宣战，我真是疯了，居然会听信一个连脸都没见过的人的鬼话……你？” 莫得迅速的将面具向额头一推，又在菲尼克斯诧异的目光里瞬间将面具戴上。 菲尼克斯迅速观察四周，发现并无人影，随即扯过莫得的手，二人向着街角的深处走去，随即，菲尼克斯狠狠甩开了莫得的手，诸多复杂的情绪让年轻的王子不知道如何表达，在一阵激动后，王子叹了口气：“如果这是做梦，那一定是一场梦魇，我居然和鼎鼎大名的恶魔之子探讨人民与国家。而且正如教会说的那样，异端的话语都带着强烈的诱惑性，他们会夺取你的灵魂。我想，这可能是对的，你这个异端，说的话都是催眠与魔法。快走吧，我们从未见过。” 莫得微微欠身，谢过了王子的恩情，随即准备离开。 刚走两步，一只手就扯住了莫得，菲尼克斯咬着牙，努力抑制着自己的情绪说道：“tnnd，怎么会有人放着好日子不过，去干这种十死无生的事情。我也是个疯子罢，恶魔，我需要你的力量。” 莫得的眼眶也久违的湿润了，太久太久了，在这条艰难的道路上，他一直都孤单的行走着，时至今日，莫得终于再次遇到了同志。莫得转身，眼泪划过脸颊，坠落在地，是男人对于理想的坚守，也是孤身行路的终点。 “殿下，您不是疯了，您的灵魂崇高而圣洁，我们也不是无端抗争，我们是为了人类最高尚的事业在奋斗，是为了全人类的解放与尊严战斗。” 菲尼克斯狠狠一拳揍向了莫得，在明亮的日光下，王子发出了最后的埋怨： “你真是个疯狂的理想主义者。” 第32章 王城风雨，南国动荡 在短暂的休息后，菲尼克斯重新整顿队伍，踏上了回返的道路，而随着第二天的朝阳升起，雄狮旗帜迎风飘荡，宏伟壮丽的狄安娜城，已近在眼前。 菲尼克斯望着近在咫尺的王城，内心的复杂情绪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脑海中闪过的，是莫得对他说的那句：“如果殿下有志向，那么殿下也可以是陛下”，菲尼克斯摇了摇头，但老公爵穆赫的话又在脑海里回荡了起来：“若是殿下有意，北境将为殿下而战。” 这是什么感情，是野心吗？被莫得和老穆赫撺掇起来的掌权欲望就像被丢入石子的平静湖面，菲尼克斯的心中也百般激荡。但是尊荣的王子，却仍未想好如何面对自己那掌权的王兄与病重的父王。 莫得仔细观察着菲尼克斯的犹豫与纠结，他知道，野心与理想的种子都已经种下，很快就会在人的心中生根发芽。这场战争，也是最好的机会，将旧势力清扫削弱，为二王子攒足声望，等胜利凯旋的那一天，莫得再找机会将大王子“意外”，随后二王子顺利登基，一切故事也从那一刻正式开始。 但不容二人多想，狄安娜城的现状却让在场者都无比诧异，城门外没有站岗巡逻的士兵，城门内尽是残破与逃亡的马车，大路上逃难的人比肩接踵，甚至有不少大臣与贵族带着家眷与财物，都纷纷离开了王城。 菲尼克斯的眉头紧皱，迅速揪住一个逃跑的士兵，狠狠的扇上了一巴掌，逃亡的士兵瑟瑟发抖，看清是菲尼克斯，又慌忙的行礼。菲尼克斯冷冷地问道：“你是哪里的士兵，为何擅离职守？” 士兵颤抖地跪伏在地，声音畏惧的传来：“殿下，昨夜大王子殿下与陛下遇刺，已然双双身亡，整个王城得知消息已然大乱，早上开城的时候又有哨兵传来消息，容克大公与德墨忒尔大公尽起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向王城而来。城内的大臣与军官也都已经跑干净了，殿下也快逃吧……”随着这番话说完，士兵低着头，头也不回的冲入了慌乱的逃难人群中。 局势不妙。 菲尼克斯的紧咬着牙关，他明白，原本便已经十分不利的局面，现在又陷入了全新的危机，官僚宫廷彻底破碎，中央军的指挥系统也彻底崩坏，再随着贵族们的逃亡，整个王城将会变成空城。而且他菲尼克斯不能跑，如果他跑了，容克的军队将会长驱直入，不受任何抵抗，一切将化作泡影。 “骑兵军官们，兵分四路迅速前进，给我堵住各个大门，擅出王城者斩！” 菲尼克斯的大脑飞快转动，冷静的思考下，他走出了第一步棋。 不愧是北境的私兵，都是勇猛剽悍的壮士，数十个人把守着一处处城门，几个原先德高望重的大臣与军官试图以势压人，被骁勇的汉子当街斩杀，在马刀与骑枪的逼迫下，人潮逐渐退回了王城。 菲尼克斯在冷清又杂乱的城内急速行驶，莫得紧随其后，菲尼克斯快马闯入了禁卫军的营地，拔出佩剑大喝一声：“菲尼克斯在此，全军列队！” 尚未逃走与陷入混乱的禁卫军与部分军官被菲尼克斯的气势所震慑，都下意识的进行列队，但随着清点，拱卫王城的禁卫军，也缺员大半。 菲尼克斯背对着日光，手中的佩剑散发着森然的冷意，这位平时平易近人的王子，在此刻爆发出了惊人的气魄与胆识，随着胯下战马的嘶鸣，菲尼克斯冷冷地命令道：“王城的大门已经被我全部封锁，禁卫军现在起搜索全城，筛选被聚集的人群，将逃亡的大臣与军官全部带来宫廷见我，所有逃跑未遂的士兵都重新编回原先的部队，正午前全军再次重新集结。” 第33章 神箭遗嘱 随着禁卫军的调动完毕，菲尼克斯带着莫得离开了军营。此时局势仍然不容乐观，菲尼克斯十分苦涩，对莫得透底道：“禁军只剩这几百人，而且大多都是惊弓之鸟，想靠他们拱卫王城悍拒叛军，恐怕我的脑袋已经悬在城门上了。” 菲尼克斯骑着马，一边带领着莫得重返宫廷，风声在耳边呼啸，菲尼克斯无奈的问莫得道：“阁下可有办法改善情况，或是哪怕拖延时间也好，或是能提振士气的方法，亦能解燃眉之急。” 莫得伏在马背上，他明白，今日之内菲尼克斯就会重新召集群臣讨论方案，如果菲尼克斯没有提前准备好，就会被那群老臣的思维所胁迫，投降主义也会如蝗虫过境般席卷整个王城。所以在会议前，必须准备好策略，奠定会议的主基调，而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殿下，我们的计划可能要适当改变了。王城人心不稳，坚守王城的方案要舍弃了。”莫得冷静的说道，但内心却波动异常。坚守王城，是来之前深刻讨论的结果，而现在却已经是空中楼阁，靠不住了。 菲尼克斯淡淡的应了一声，带着几许无奈与理智。 “王城附近的军队，都如惊弓之鸟，得先聚集在王城，等士气回升以后再派入战场，不然不仅不能起作用，甚至会影响真正能作战的部队的士气。”莫得的总结十分简单，但是平淡的语气里，都是对绝望时局的描绘，再然后，就是等待菲尼克斯的回答。 菲尼克斯沉思了一会儿，坚定的回答道：“父王生前留下了一支精锐部队，是父王的直属亲信，十数年前在阿瑞斯关悍拒北风数十万大军，现驻扎在神箭堡，现在的局势能仰赖的，可能就只有他们了，但是……” “我去，明日我便去神箭堡将他们调出，支援前线的卫沼要塞。听说卫沼要塞里尚有三千部队，也都是当年卫国战争期间的老兵，此时若是能带去神箭堡的支援，应该能顶住一段时间。”莫得冷静的给出了自己的提案，但是这套方案的成功率，只有莫得知道，可能并不高。 谈话间，二人到了王宫内，冷清的王宫不似以往繁华，恐怕奴仆与侍女也都逃难去了，菲尼克斯带着莫得在王宫内穿梭，迅速到达了老国王的房间，而老国王的房间里，除了大床上静静躺着的尸体，就只剩下了老国王身边一个极度悲伤的管家。 “王子殿下……您来了……” 菲尼克斯急忙上前扶住了摇摇欲坠的老人，十分关切的询问道：“华生老伯，您还好吗？” 名叫华生的管家从口袋里缓缓掏出了一封信，颤颤巍巍地递给了菲尼克斯，带着哭腔的嗓音十分沙哑，道：“陛下生前，曾命我写下遗嘱，传位于大王子殿下，命殿下前往东部容克境，与容克大公共管。但昨夜突闻噩耗，陛下与大王子殿下都已经……这封遗嘱，便交由殿下处置了。其他的侍女们也都逃难去了，只剩老奴在此等候。” 莫得连忙搀扶过管家华生，扶着这个摇晃的老人，到一旁坐下，老人的脸上已经少有血色，双眼已然红肿，恐怕是早已苦干了眼泪。 “殿下？如何？” 随着菲尼克斯迅速读完了遗嘱，他的视线便随之转移到了华生了身上。 “华生老伯，请带我去陛下的书房。那里的‘钥匙’，老伯应该知道在哪里吧？” 第34章 王宫密道 跟随着华生的带路，三人来到了王宫书房里，几本书被华生抽出，并递交到菲尼克斯的手里。 “双城史，消失的信仰，人间志，雪山集，日光之下……”菲尼克斯看着手里的十四本书，轻声念出了他们的名字，而华生并未理会，随着华生按下了墙上的一块石砖，墙面一侧缓缓的推出，一排浅浅的凹槽藏在了这平凡不起眼的墙壁内。 “殿下……接下来请把这些钥匙按照特定顺序放置在锁里。” 虽然疑惑，但是菲尼克斯还是拿着手里的书比对着被推出的墙壁的凹槽，凹槽里确实有十四个位置，恰好可以放置这十四本书，且每一本放置进去以后第一个字都刚好被阴影盖住。 菲尼克斯十分机敏，迅速的发现了这个关键的信息，第一个字的顺序恐怕就是开锁的关键，但是这顺序……菲尼克斯抬头望向华生，但老迈的管家摇了摇头表示了无能为力。 “这座宫殿是先王陛下统一整个南国后，从当时的旧国继承下来的，这里的许多布置，先王陛下都不甚了解，却在某一天，先王陛下仿佛受到了神的指引一般，十分自然的打开了机关，又用这十四本书打开了锁，而当陛下从书房出来时，又好像忽然惊醒一般，令老奴记下了这十四本书的名字与机关的位置，其余的陛下一概没有交代。甚至陛下生前，也没有再打开过这锁。” 菲尼克斯经过了几次尝试，墙壁却都没有任何反应，他将十四本书取出，对莫得说道：“桑卡拉阁下，我注意到了，每本书在放进去的时候，第一个字都会恰好被阴影遮蔽，这第一个字的排列顺序，估计就是关键。请来与我一起看看。” 莫得看着十四本书的书名，心里默念着第一个字： 双、消、人、雪、日、一、心、化、共、曾、月、作、锁、融。 “莫不是某句诗歌？”莫得猜测道，随即将书本进行着简单的排列。 曾共融雪一日消，人心化作双月锁。 菲尼克斯点了点头，而且经莫得排列后，这两句诗词非常的工整，所以王子判断这种可能非常大。随着十四本书被放入其中，在漫长的等待后，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或许是顺序错了？”菲尼克斯疑惑道，随即将书本取出，重新改变了顺序。 化作人心曾消锁，双月一日共雪融。 四周毫无波澜，王子的眼神带着焦虑，他有点打算放弃了，外界危机四伏，他没时间在这里搞猜字游戏。王子愤怒的站起身转身准备离去，但随着视线的快速偏转，窗外的一处风景却吸引了他的注意。他忽然站定了，眼神透出窗外，在王宫城堡的最顶端书房，一眼望去除了民房的草石屋顶如一片旷野，还有一处格格不入的存在。 教会的穹顶，女神的雕像在日光下熠熠生辉，而雕像面向的地方，正对着书房的窗户，远处的阳光，也让背对着光的女神像，正面一片阴影与漆黑。 也正是在这个高度，是民房不能到达的高度，只剩下了王宫，与教会。两处高大的建筑，玉砖金瓦反射着日光，照耀，也控制着下层的人民。 灵光一闪。 菲尼克斯迅速重新排列着书本，随着最后一本书放入，一处墙面忽然向地板塌陷了进去，随即显露的一条地道通往了深处的黑暗。 华生随即拿取了几根蜡烛点燃，递给了菲尼克斯与莫得，菲尼克斯随即准备带着莫得走下地道，而莫得却摇头拒绝。 “王子殿下，请您与管家大人一起下去吧，现在王城混乱，王宫内毫无守备，我守在这里，以防备盗匪与蟊贼。” 不过莫得还是瞥了一眼，他也很好奇问题的答案。 双月曾作人心锁，一日化雪共消融。 “什么嘛，还没我写的那句好听呢。”莫得不服气地呢喃道。 第35章 卫国战争的传说 菲尼克斯点了点头，也认可了莫得的建议，王家密道确实也应该保密，而管家华生却选择了留在书房，与莫得待在一起。 “老奴并非王室血脉，不敢斗胆进入。” 菲尼克斯尊重了老管家与莫得，端着一支蜡烛就独自走下了地道。 莫得在书房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愁思着破局之道，既不能太过显眼的动用力量，又要抗拒从东边来的十万大军，北境要防备外敌，而南方…… 对了，为什么自始至终，菲尼克斯也好，大王子也好，都没人试图向南边的瀚海境求援，瀚海境归莱恩亲王管理，于私于公，亲王也应该比臣子更加的亲近可靠。 “华生老先生，您了解莱恩亲王殿下吗？为什么国家倾危，却没有人去试图找瀚海境求取援助？”莫得望着老管家，炽热的眼神渴求着解答。 华生叹了口气，眼神飘向远方，仿佛回忆着很久远的回忆，老管家如是说道： “莱恩亲王殿下，是先王陛下的亲弟弟，他们从小便非常要好，二人也都是十分优秀的王储，当时南渊王国也只是这一块大陆上一个小小的国家，等到国家传到先王手上的时候，先王气吞山河，先后鲸吞了瀚海境、德墨忒尔境，又劝降了当今的容克公爵，分两路夹击攻克了当时的喀戎王国。而喀戎王在亡国前求助了北风王国，于是卫国战争便爆发了。” “当时的陛下豪气万丈，刚进入玫瑰城的时候，老奴就在身边，边关传来急报，北风的大军已经兵临阿瑞斯关下，而当时，陛下只是刚刚攻克北境，诸州纷乱，民心不稳，有许多势力蠢蠢欲动。陛下迅速点起二千悍勇的亲兵，从玫瑰城出发，进驻阿瑞斯关，悍拒外敌数十日，外敌粮尽退回，而阿瑞斯关岿然不动。” “但是，当陛下前往阿瑞斯关之前，是莱恩亲王殿下凭借身边的几百哨兵，硬生生顶住了北风大军数日夜以继日的猛烈进攻，据说城头数次易手，莱恩亲王亲冒矢石，身负重伤。直到陛下的援军到来后，莱恩亲王殿下就被送往了玫瑰城治疗。” “而后镇藩属，平暴乱，安诸境，莱恩殿下都立下了赫赫功劳。最后，陛下裂土而治，将喀戎国一分为二，分成了容克境与喀戎境，将盛产铁矿的容克境分给了关键时刻率军投降的容克公爵，将南国粮仓的德墨忒尔境给了最勇猛的将军、也就是德墨忒尔大公，而北方富庶的喀戎境百废待兴，陛下竟然给了孤耿自傲的穆赫大人，而战功赫赫的莱恩亲王殿下，被分配，或是说，被发配到了偏远贫苦的瀚海境。自那以后，莱恩亲王殿下便与陛下再无联系了。” 莫得点了点头，十分可惜又遗憾地说道：“亲兄弟，明明都有继承王位的机会，但最终相让。为兄弟奋斗一生却没有得到应有的报偿，莱恩亲王殿下的仇恨，可能也只是因为陛下的不公吧。” 随即，又一层疑惑在莫得的脑海里闪过。 既是如此，此次叛乱却没有瀚海境军队的身影，难道容克公爵他们没有联系莱恩亲王？亦或者莱恩亲王拒绝了他们？ 莫得的眼里闪过了一道光，是希望。 不管如何，瀚海境，可以争取。 第36章 千年遗恨 地道诡异幽森，菲尼克斯一路向下，却一直默念着遗嘱里的话。 “王剑传予新王德拉贡，我死后，恐瀚海境有乱，可凭狮王剑调动神箭堡神箭营八百众镇压王城，再令容克境来援，新王可保无忧。次子菲尼克斯，行事放荡不好权柄，可遣之南北，不可滥杀。王宫之内，秘宝内藏，珍重可比一国，待我死后，寻华生开启，得秘宝后，杀华生以灭口。” 王子冷哼一声，对遗嘱内容感到十分不满与愤懑，烛火摇曳，凄冷的地道里，菲尼克斯的背影也随着烛火几度摇摆，但此时王子却被孩童式的赌气压倒了内心对未知的恐惧。 “父王，你看错了容克，更看错了王叔。而且，更看轻了生命。”王子的面前出现了一面青铜门，门上的青苔与铜锈都暗示了岁月的痕迹，“究竟何等秘宝，竟能让父王如此无情。” 随着菲尼克斯用力的推开一条门缝，阴冷的风从门缝里呼啸而出，差点吹灭了菲尼克斯手中的蜡烛，王子稳住身形，紧紧盯着眼前的青铜门，眼中的愤怒无以复加，或许是对旧王的不满，或许是对华生的不值得，又或许只是对王位上历代纷争与权柄前人人尔虞我诈的现状感到恶心。 砰！ 随着王子全力一脚踹开了青铜门，微弱的烛光终于照进了这个暗无天日的地下宝库。菲尼克斯高举着手中的蜡烛，狭窄的宝库也终于显露秘密，正中央的一块石质桌台上，四周放置着五块颜色各异的夜明珠，在永远的黑暗里散发着微弱的荧光，而在五颗夜明珠的当中，一块年代久远的护符静静的躺在正中，隐隐散发着不详的气息。 哼哼哼…… 阴冷的声音悠悠传来，仿佛是有人在冷笑一般，菲尼克斯吓了一激灵，举着烛火四处查看，却只发现了宝库的狭窄，石质桌台的两侧宽度甚至不到五米，用手触摸，也只是遇到了冰冷的墙面就停止。 菲尼克斯深深的吸气，他相信是自己在吓自己，而所谓的宝库恐怕也只是这桌台前的五颗夜明珠与一个老护符而已。菲尼克斯又一次缓缓走到了桌台前，将蜡烛慢慢的靠近桌面，只看见了桌上有着几道简单的纹路，对于其他人来说可能并不熟悉，但菲尼克斯马上震惊的意识了过来，这些是数百年前的古文字，而恰好，菲尼克斯年少时便有过了解。 随着烛光的缓慢推进，慢慢的，菲尼克斯翻译出了其中的句子： 凤栖龙骨，花葬海动，肱马示殃，日月同去，风止无形，星火遍野。 菲尼克斯默默记下了这些诡异的句子，下意识就去触碰被这些古汉字包围的护符，随着一道寒冷从菲尼克斯的手臂迅速向上侵蚀，阵阵阴冷的笑意即在菲尼克斯的脑海里声声回荡。 痛苦！极度的痛苦。 菲尼克斯的身体极度扭曲，无力的靠在了桌台上，蜡烛已然跌落地面，微弱的萤火随之熄灭，而此时的王子，双手紧紧抱住了头，他感觉到了自己的精神正在被人抽离与玩弄，自己的记忆正在脑海里快速划过，像是在被人浏览一般，一览无余。 哈……哈…… 不适感缓缓褪去，王子的衣衫早已被冷汗浸湿，浑身的疲倦与无力，使得王子只能保持之前的姿势通过深呼吸调整状态。而王子并未发觉的，是在痛苦的纠缠中，护符已然戴在了他的身上。 “教会嘛……这个该死的女人，哄骗了世人啊。” 阴冷的声音响起，菲尼克斯迅速起身警戒，但却并未在身旁找到任何人的身影。 “别紧张小王子，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你也别瞎找了，我就在你的身上。” 菲尼克斯上下翻找，在王子恐惧的眼神里，一块护符静静地戴在他的脖子上，散发着的是森森的寒意。 “我并不是什么奇怪的存在。我甚至不能算是存在，我只是很久很久以前，一个冤死的灵魂的碎片，甚至并不完整。我也不会夺走对你身体的控制权，我甚至会给予你好处。” 菲尼克斯冷笑道：“既然是已死之人，灵魂为什么不曾消散，你的目的又是什么？” 哈哈哈！ 随着放纵的奸笑声，整个宝库忽然变得诡异的明亮起来，在宝库的四角，都有一朵蓝色的火焰凭空燃烧，照亮了这个狭窄的房间。房间的对门方向，深处的墙角，一副漆黑的铠甲携带着阴冷的不祥气息，静静的站立。 随着菲尼克斯的注视，铠甲原本漆黑空洞的双眼位置，两点猩红的光忽然亮起，而整副铠甲也缓缓的动了起来。菲尼克斯明确的感觉到了杀意，而且目标正是自己！ 第37章 解放人民的夙愿 铠甲的手中渐渐有一股阴影汇聚，形成了某种大剑的形状，随后空荡的铠甲猛然一跃，跳过石台，将菲尼克斯逼入墙角，随即挥下了手中的阴影。 在菲尼克斯震惊的眼里，敏捷的铠甲的大剑距离自己只剩一点距离的时候，仿佛遇到了什么阻碍一般，铠甲浑身发出令人不适的金属摩擦声，但就是无法继续挥砍下去。 “我说了，我会帮你的。”护符的声音从胸口传来，菲尼克斯惊魂未定，而在菲尼克斯的眼前，铠甲眼部的红光缓缓散去，整副铠甲四周的黑雾阴影越发浓厚，随着一声清脆的落地声，黑雾散去，铠甲已然消失不见，只留下了地面上一面冷冷的盾牌。 菲尼克斯用脚尖轻轻点着盾牌，但盾牌却不像之前那般，就如同真正的死物一样，毫无反应。菲尼克斯大力地捏住护符，诸多疑问尚没有问出口，而护符却淡淡的开口了。 “这副铠甲也历经了千年，理应早已腐烂，而它和我一样，获得了某种意义上的生命，在我的本身死后，破碎的灵魂碎片附身在这块护符上，而我本身的绝望与恨意，附在了这副铠甲上。十分可惜的是，我只不过是灵魂的碎片，连替身都算不上的东西，也并不能完整的支配这已经酝酿沉淀了千年的恨意，而且这股情绪也没有神志，无法沟通。” “千年前，我的原身与所谓教会信奉的光明女神曾是挚友，我们都有天生的魔法天赋，可以沟通世界元素。在我们成年的时候，大地干旱，几十年未曾下雨，河流干涸，人类几近灭族，而残存的人民跪倒在炽热的大地上，祈求着上天下雨。也正是这个时候，我与光明女神协力调动了来自大海的水元素，湿润了土地，滋养了生灵。” ”但不曾想，光明女神在接受了人们的膜拜与感恩后，变得妖妄与极端，她收割了人们的信仰，成为了人民心目中的神，随后便开始污蔑那些有魔法天赋的人是异端，心灵控制那些有魔法天赋的婴幼儿，并谎称神迹。试图垄断魔法的存在，在我得知后，我试图与她争论，她假意屈从，次日却在人民的面前污蔑我刺杀她，随后我便被人民五马分之。” “千年了，她的邪恶灵魂已经控制了这片大陆太久太久，直到现在，因为她所存在的教会仍然在通过污蔑、洗脑等卑劣手段存续，这正是我的灵魂存在的原因。南国的王子，这正是我的夙愿，请解放人民，铲除教会。而我与这份恨意会赐予你力量。” 菲尼克斯听完故事，久久的沉默了，解放人民，自见到莫得开始，他的脑海里这个理想就已然生根发芽，而今日，千年前灵魂的夙愿，却与莫得和自己不谋而合。然而，一切真的有那么简单吗？自己不过是南国的王子，国家动荡倾危，且不说教会做大，贵族势力尚且盘根错节，外敌虎视眈眈，内部积重难返，叛乱近在眼前。 一步走错，满盘皆输。就在这种情况下，解放人民的理想，还有实现的机会吗？ 王子拖着疲惫的身躯，带着无尽的忧愁，左手握住护符，右手举起了地面上冰冷的盾牌，迈着沉重的步伐，从地下走出。 第38章 尴尬即位 随着菲尼克斯从地道里走出，十四本书籍又被放回了原先的位置，地道随即再次封锁，然而，内部的所谓秘宝已经不存在了。菲尼克斯对华生表示了感谢，而华生则是双手奉上了刚才找回的王剑。 看着眼前苍老憔悴的华生，菲尼克斯不觉恍惚，遗嘱的内容历历在目，为了一些所谓珍宝遗产，先王竟想着杀死自己生前最忠实的仆人，人性的残酷也不过如是了吧。菲尼克斯取过王剑，带着莫得就准备下楼，前往那纷乱的议事厅。 纷乱的议事厅，少许并未逃亡的贵族与大臣安静的站在他们原先的位置上，而不少被抓回的贵族与军官、大臣，则是不安的到处踱步，或是左右窥视，或是与人私语。而随着菲尼克斯走上王座，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而莫得也趁机从人群里溜到了最后。 菲尼克斯望着面前一张张或熟悉、或陌生、或惊惧、或不安的脸，每一个人都在望着他，菲尼克斯感到了巨大的心理压力，不自觉的，冷汗都已经浸湿了他的后背。他明白，今天是他第一次在朝臣面前发言，他必须表现的很好，才能震慑这帮老臣与贵族，而但凡出了一点差错，胜利的天平也就会越发向着容克公爵那边靠拢。 莫得站在人群的最后，他敏锐的捕捉着每一个人的反应，当然，王子的反应也不例外，但是莫得始终没有开口说话，他知道，自己到现在为止都只是个平民，在这个议事厅里没有身份。一切的压力，现在只能菲尼克斯一个人承担。 “昨夜，先王驾崩，王兄也为刺客所害。而随即，容克境与德墨忒尔起兵造反，所欲窃取国家，罪不可恕。南渊王国不可一日无主，王剑在此，今日起，我菲尼克斯·亚历山大即位为南渊王国第二世君王，承继父兄遗志，加冕仪式待平叛后再行举行。”菲尼克斯高高举起手中王剑，宣布即位，而不安的视线总是向底下乱瞟。没办法，二十年来，他就没受过一点点关于继承人的教育，说他是半个纨绔也毫不过分，在这种极度紧张的时刻，菲尼克斯实在心慌。 尴尬的寂静。 莫得已经要憋不住了，明明很严肃的场面，可是为什么会感觉如此尴尬？他倒也很想做点什么，可是现在说话可能有损菲尼克斯的威严，而且以他的身份，很容易让那群老臣抓住话柄，从而掌握节奏。莫得只能默默为菲尼克斯打气了：我的好国王啊，你可得绷住了。 菲尼克斯感觉自己的额头已经有冷汗要滴下来了，这气氛实在是尴尬，也不怪他，谁让先王之前从来没有培养过菲尼克斯的势力，现在朝中一个为他说话的人都没有。但是再这么下去，一切可就太失败了。菲尼克斯细细一琢磨，反正现在王城里只有野马来的骑兵与禁卫军，而这两部军队他都已经拿下了指挥权。既然诸位臣子贵族不给面子，那只能靠拳头大说话硬一点了。 “很好。”菲尼克斯的右手摸到了剑柄，左手用力一推，剑鞘掉在了地上，发出了极大的撞击声，不少在附近的贵族与大臣都一激灵，新王这样的反应，宣誓着即将到来的愤怒。 “士兵们，之前哪些军官是逃出城被抓回来的，指出来。” 随着菲尼克斯冰冷的命令声，禁卫军与北境骑兵从一边的人群中揪出了十几个军官，而军官们还试图辩解与否认，禁卫军的士兵尚且有所顾虑，而北境来的汉子上去就是一个大嘴巴子。随着这些逃跑军官被带出，他们身旁的贵族与大臣们很多都低下了头，身体瑟瑟发抖，而一个很明显的事实就是，新王要立威，要和他们算账了。 “全部杀了，一个不留。” 随着菲尼克斯的命令，一声声哭喊慢慢从大厅内消失，这十几名军官都被北边来的汉子们拖了出去，短暂的寂静里，一切都和几分钟前不一样了，现在害怕安静的，不再是王座前的少年，而是底下尸位素餐的蛀虫们了。 王子魄力非凡啊，短短几分钟就改变了主动权，确实是搞政治的天才。莫得在心里嘀咕道。 第39章 佞臣 莫得在下面嘀嘀咕咕，菲尼克斯在上面看的一清二楚。 新即位的国王承认，刚刚自己确实是破防了，差一点连逃跑的贵族与文臣都要杀了。不过在说出来之前，他想明白了一件事，贵族与文臣的脑袋，不值钱，而他们的畏惧，很值钱。不过莫得在下面开开心心的划水，让他感到了一丝不爽。 “本王听说，东方叛乱，先王遇刺，各位有不少携家财跑路的吧？先王恩典，诸位便是如此回报？”菲尼克斯的眼神慢慢的飘过，从左到右，看了一圈，不少人心虚的低下了头，还有不少人被这位恐怖的新王吓破了胆。 “您说呢，财政大臣，贝登阁下。” 随着阴阳怪气的声音带着回声传来，在角落的财政大臣贝登立马吓得双腿发软跪倒在地，之前他倒是仗着先王宠信，作威作福的捞钱，可这会儿可是人命关天啊。老贝登立马跪倒在地，颤抖地不打自招：“老臣该死，差点弃国家于不顾，愿献出家财以供军资，只求陛下饶老臣一命，老臣愿回家养老。” 该说不说，贝登当年被宠信也确实不是没有本事的，就刚刚这番话，省了菲尼克斯多少事，带头做了表率捐了财产，逼的后续所有逃跑未遂者都只能效仿。这就是佞臣，多少人学都学不来的情商。 受宠若惊啊。菲尼克斯表面波澜不惊，实则心里乐开了花，他也没想到，事情居然如此顺利，看着贝登的眼神也少了两分杀意，这是个聪明人，虽然坏但是可以留用。 “哦，我亲爱的贝登阁下，你的爱国心本王自会体会，养老我看就不必了，国家正是用人之际，还请老叔留下为本王排忧解难。士兵，去财政大臣家里，把军资搬到国库，可不能辜负了贝登阁下。” 听着新王的话，贝登心在滴血，但是他明白，自己带头捐钱的行为一定没错，不仅保住性命，甚至保住了财政大臣的位置，只要假以时日，钱，还会再回来的！ 随即，菲尼克斯眯起眼，微笑着扫视了一圈：“谁还有如此的爱国心呀？” 几十位大臣纷纷跪倒在地，纷纷愿意献出家财、退还官位以表示忠心，而菲尼克斯一一应允。在几十个大臣的震惊里，在菲尼克斯的满意中，数十个啃食国家的蛀虫被贬为庶民，财产充公。 随后便是贵族了，贵族对比大臣难处理的多，但是幸亏有前车之鉴，菲尼克斯处理起来也比较轻松愉快，所有逃跑的贵族贬爵一级，供奉出私兵与一定数量的军资即可免罪。而听到了菲尼克斯的处理方案，不少贵族甚至感到了庆幸。 剩下的，就该是莫得出场的时间了。 “诸位爱卿，对于当下局势，谁有良策？” 莫得闻言，明白自己的划水时间结束了，随即从人群中钻出，朗声道：“陛下，臣桑卡拉以为当战。” 在场的贵族与大臣们纷纷后头，瞥到了一个带着面具的年轻人，几个老狐狸立马就明白了，这是新王要培育亲信，顺便释放政治信号了。而有些尚未搞清楚状况的贵族，却总是喜欢仗着先辈的威信，硬要向枪口上撞。 管理宫廷护卫的小波奇伯爵站出，他的父亲波奇伯爵是在当年卫国战争中英勇殉职的战士，为了抚恤死者，先王提拔其为伯爵，且后代世袭。随着小波奇伯爵的年岁日长，也通过对大王子投其所好，取得了宫廷护卫指挥的官职。 “陛下，叛军来势汹汹，聚众十数万，战则必败。为今之计，只有和谈，划界而治。小臣请三十万金币前往，定能说服叛军罢兵离去。” 小波奇一番慷慨激昂，别说莫得，菲尼克斯都给整无语了。今日回返，宫廷大乱，宫廷护卫指挥不见踪影，要不是城门封锁，小波奇早就带着家产逃跑了。今日居然把卖国的事说的如此光明正大，还面不改色的求取三十万金币，到底是去何谈的？还是犒军作投名状的？一眼看穿。 菲尼克斯强忍心中的怒火，刚准备发作，贝登忽然站起了身，极其愤怒的控诉小波奇道：“陛下，波奇伯爵平时作威作福，贪赃宫廷，罪不可赦。昨夜先王遇刺，作为宫廷护卫指挥的波奇伯爵已是罪责难逃，今日又再此妖言惑众，欺骗陛下，试图以国库贿赂叛军，这种叛徒，请陛下诛杀。” 有些时候，奸臣与佞臣，往往比忠臣还要忠心。不是吗？ 菲尼克斯十分满意地看着贝登，而贝登看到这种熟悉的眼神，他明白，自己又赌对了。 小波奇刚准备反驳，却看着不远处王位上菲尼克斯冰冷的眼神，他的心也随之沉入了冰窖，立马跪下请求宽恕，而菲尼克斯也十分的大度，招呼士兵上前，吩咐道：“小波奇伯爵只是心系国家出此下策，并非有异心，不过是才能不足。即日起削去伯爵爵位，革除宫廷护卫指挥一职，送去瀚海境历练吧。再有，小波奇伯爵的爱国心日月可鉴，你们带几个人，去帮着小波奇伯爵整理家财，一并上交国家吧。” 小波奇面如死灰，而贝登则是红光满面，老贝登立马又站出来说道：“陛下，今日清晨，有不少贪官蛀虫，也带着家财出逃王城，妖言惑众，致使人心不安，老臣请一支队伍，将他们抓捕回来上交其财产，以为国家分忧。” 佞臣？忠臣！ 菲尼克斯真是高兴坏了，可真是先王的宠臣啊，太懂人心了。随即大手一挥道：“你现在就去禁卫军，领一营的人马，去抓捕那些逃窜的蛀虫吧。抓捕到以后，家财上交一半给国库，剩下的你和禁军们，分了吧。” 贝登激动万分，这是命自己全权处理此事，他明白，公报私仇与重新赚钱的机会就在今日，随即千恩万谢后，离开了议事厅。 而莫得看着贝登的表演，心里默默叹了口气，所谓国家，就是坏在这些人手里了。 第40章 临危受命的理想 贝登高高兴兴的离开了。 只剩下了莫得一个人孤零零的站着，但此刻风向已然很明显了，再也不会有人傻乎乎的质疑或反对了。 “桑卡拉阁下，请继续。”菲尼克斯一抬手，示意莫得继续说下去。 莫得深吸了一口气，朗声说道：“叛军有五败，我军有五胜，安定四境就在今日，此刻必战、必胜。” “叛军远道而来，疲惫不堪，我军养精蓄锐，严防死守。此为第一胜。” “叛军兴师动众，劳师远征，军粮供给日久必溃，我军民上下一心，还有方才的各位王国柱石捐献家财，可以保证军粮稳定。此为第二胜。” “叛军鱼目混珠，将乡民罪犯强行编入队伍，秩序混乱，战力不高。我军都是百战精英，两边接战，孰优孰劣一看便知。此为第三胜。” “叛军疲惫之师，攻城器械并不俱全，卫沼要塞地据险要，可谓一夫当关。此为第四胜。” “叛军倾二境之力，意图一战定南国，而陛下圣明，已然得到北境与南境的助力，待两境人马一到，三路夹击，叛军一举可擒。此为第五胜。” 莫得越说，情绪越是激昂，随着铿锵有力的话语在大殿上回响，回声也显得如此震耳欲聋，诸多萎靡与无望的军官与大臣，在这一刻，眼里也忽然出现了光。 绝境里的希望，是所有人都追寻的。而如果在绝望中有人伸出了橄榄枝，那底下的人又怎么会去细细思考，橄榄枝是否存在，且，上面是否有刺。 但这种局面正是最好的情况了，前线已经压力山大，后方决不能乱了，能欺骗住这些老狐狸一时，那也就足够了。等时局僵持，再图奇策破局。 菲尼克斯也被莫得一番慷慨激昂说动，仿佛胜利指日可待。小王不得不感慨，有些时候，理想主义者的演讲总是这样能挑动情绪，就像恶魔的低语，美术生的二战。 菲尼克斯伸手止住了底下群臣的小声议论与激动情绪，咳嗽了两声，沉声道：“桑卡拉阁下，既然如此，谁可以前往卫沼要塞，御敌千里？” 好好好，最后力挽狂澜的还是我。莫得如是吐槽了一句。而表面上，莫得十分激动地拱手请命道：“臣虽身份低微，但却愿为国家效死。请率神箭营精锐东进，配合卫沼要塞诸军，令叛军不敢越雷池半步。” 正当此刻，一切都向着既定方向发展时，一个老贵族站了出来，菲尼克斯定睛一看，是卫国战争时期的老将领盖得侯爵，封地盖得镇也正好在卫沼要塞的南部，与卫沼要塞遥相呼应。 “陛下，老臣请求镇守卫沼要塞。桑卡拉阁下虽然巧舌如簧，但毕竟没有带兵经验，且……士兵也不愿与戴着面具的将军共同作战。”老将军毛遂自荐，苍老的身躯试图担起责任，但沧桑的声音里，也尽是对莫得的不信任。 这也难怪。 莫得刚准备解释，菲尼克斯却点了点头道：“侯爵阁下真是老当益壮，此番便请您与桑卡拉阁下同去。桑卡拉阁下幼时便与本王为至交，只可惜后来得了麻风病，脸上毁容，以致于今天仍然戴着面具，不忍与人对视。希望老将军也能体谅桑卡拉阁下。” 好啊好啊，麻风侏儒是吧。莫得在心里碎碎念了两句。但是这样的解释，也已经是最好的情况了，有老将军随行，对自己来说也是好事，起码底层军官不会看不起自己的资历了。 莫得随后向盖得侯爵深深鞠了一躬，言语赤诚恳切，请求道：“侯爵先生，桑卡拉资历尚浅，但报国心切，请求您与小臣同去，共守社稷，也请您在小臣莽撞时，多加指教。” 盖得看着眼前这个激动虚伪的年轻人，也叹了口气，向莫得回了礼，随即如同默认一般，不再多言。 菲尼克斯望着安静的议事厅，随即将手中王剑交给了一旁的士兵，而士兵则将王剑送到了莫得手上。 菲尼克斯从王座上站起身道：“今日起，命盖得侯爵为大元帅，统领国家军队，桑卡拉为副元帅，辅佐盖得侯爵讨灭叛贼。王剑赐予桑卡拉副元帅，见王剑如见我，可先斩后奏。” 说完，菲尼克斯起身离去，他明白，一切事前的准备都已经做到最好，剩下来的，就只能靠莫得与盖得侯爵的发挥了。 而老侯爵也明白，自己只是挂个名，新王仍然选择提拔亲信接管权利，而大部分情况，君王亲信也只会在军队作威作福、干涉指挥，老侯爵叹了口气，心里已经下定死志，以死报国而已。 而莫得也明白，自己为菲尼克斯种下的理想的种子能否发芽，就看这一战了，菲尼克斯愿意相信理想，不理智的将未来托付给并不熟悉的自己，也正是为理想做出的冒失举动。但是有些时候，理想主义之所以美好，正是因为他们的不理智，才会显得浪漫。 第41章 权力毒药 一个下午的整编，王城贵族的私兵聚拢竟有四千人之多，加上抄家所获得近七十万金币，单是贝登家里，就上交三十多万金币，比王国一年的总税收都要多。加上贝登源源不断的押回逃亡贵族，收入还在增多。 而莫得与盖得侯爵，也被传唤进王宫商议对策。 菲尼克斯把玩着手里的纯金酒杯，随手就扔到了一旁的宝物堆里，他十分鄙夷地望着这堆赃物，同时听着莫得与盖得侯爵的谏言。 盖得侯爵仍然心有忧虑道：“陛下，眼下的问题仍然是军队不足，每一处安排都尤为重要，臣请拨神箭营进驻盖得城，老臣在封地内也养有六百私兵，若是再加以王城贵族的私兵四千余人，可保盖得城万无一失。” 莫得望着殷切的老侯爵，肯定道：“陛下，卫沼要塞地处险要，叛军久攻不下，必然分兵向南进攻盖得城，盖得城作为王都拱卫，需有重兵把守。然而卫沼要塞面临的压力极大，非德高望重的老将不能安军心。” 菲尼克斯眼中寒光一闪，他听明白了莫得的意思，莫得既是在提醒他部署方案，也是在告诫他，要担心老侯爵徇私自保，扣下所有盖得城的部队坚守不出。 老侯爵闻言，刚准备发作，莫得便忽然将王剑双手奉上，恳切道：“卫沼要塞是王国最重要的屏障，侯爵大人也是当年卫国战争剩下为数不多的国家栋梁，小臣桑卡拉，自知德薄，不敢受王剑，请侯爵大人奉受，指挥神箭营驻守卫沼要塞。” 盖得侯爵愣住了，莫得之前的每一句话都与他的部署相左，老侯爵想镇守盖得城，也确实是想优先保卫自家封地，但是原先飞扬跋扈的莫得，却在现在托付王剑，出乎老侯爵意料。 “好了。”菲尼克斯打断到，“王剑为我所授，不可朝令夕改。既如此，请盖得侯爵带着贵族私兵前往镇守盖得城，桑卡拉，由你带着神箭营，去镇守卫沼要塞。” 部署完毕，莫得闻言，明白了菲尼克斯拒绝了自己提防盖得侯爵的建议，在这个问题上，其实怎么做都有道理，既然不提防，那就用人不疑。 莫得领命后，随即说道：“陛下，今日所获财富甚多，然而贪腐者家族内的土地仍然阡陌相连，而众多百姓无立锥之地。臣请彻查这些逃亡蛀虫的家族，将土地丈量，以备军用。再有，请增发军饷。” 怎么样迅速提升士气？奖赏机制，以及提高军饷。 在盖得公爵表示了赞同后，菲尼克斯示意莫得继续说下去，莫得伸出手指道：“农民务农，一家之田终年可得一千余银币，士兵服役，一日所得三个银币。此刻士气不足且兵源不够，恰好提高军饷，不如增发军饷为一日九个银币，对目前我军不到一万的情况来说，一个月的消耗也不过是五千金币，再有，在守城时，每杀死一个敌军可以获取两枚银币，杀死敌将可以升为爵士或是分三家之田，进攻时再翻三倍，以激励士气。” 动不动就三倍九倍，换成平时也并是一笔不小的负担，但是随着蛀虫们的家产被查抄，这点钱也只当洒洒水了。 “准了。” 随后菲尼克斯命令盖得退下，却独独留下了莫得。 “莫得·加契，恶魔之子。你说的话永远都是那么诱人，解放人民的理想、五胜五败、增发军饷，每一句话都调动着人心，有些时候，我也恍惚觉得，你可能是真的恶魔。”菲尼克斯走到了一堆的宝物前，翻翻捡捡，嘴里却仿佛是埋怨，或是吐露真言。 不管如何，菲尼克斯说这些话，都是对莫得的极端信任。 对一个刚认识三天的男人，对他口中那遥不可及的理想的信任。 菲尼克斯从宝物中翻出了一个纯金面具，随即走向莫得，递了过去，而莫得只是看了一眼，便即推辞。 菲尼克斯苦笑了两声，叹了口气，将这纯金面具扔回了宝物堆里。 “你知道吗？不过今天一个早上，这掌握他人生杀大权的感觉，就像是恶魔的低语，在控制我的内心。在杀死那几个逃跑军官的时候，我望着下面恐惧的面孔，我得到了满足。我今日才明白，权力就像最可怕的毒药，他会腐蚀人的灵魂。这时我才发现，你说过的人民尊严，在这种权力面前，就是一种最可怕的阻碍。我甚至动了心思想杀了你，然后像历代君王一样，彻底掌握这个国家，感受权力的呼吸。” “但是我最终没有，我明白你说的是对的，你的理想，是时代的解药。我必须像你一样，果断地推开罪恶的金面具。” 莫得平静地听着小王的诉苦，刚准备鞠躬表达尊敬，却被菲尼克斯拉住了。 “局势所迫，我不想你我有君臣之别，能守则守，不能则提早弃城而逃。不要到最后才展示魔法逃离，那会被教会抓到。如果国家沦丧，请你不要忘记理想。” 莫得望着眼前诚挚的男人，他的面孔与太多太多人重合，上辈子与这辈子，太多人为了莫得牺牲，临死前说的话都与这太过相似。 “不，陛下。”莫得摇了摇头，“我们一定会胜利，事有不利，我会独自杀死容克公爵与德墨忒尔公爵，随后自尽。只望陛下能善待人民，限制王权，立下法律以规束天下，国王犯法与庶民同罪。如果陛下可以许诺，我虽死无憾。” “我答应你，以亚历山大的姓氏为誓。” 莫得后退两步，以中世纪的骑士礼作为告别。 “我出发了。” 第42章 雄关如铁 驻扎在王城不远处的神箭堡内，莫得骑着快马，半日就到达了神箭堡，一展示王剑就轻易拿下了指挥权。神箭营不愧是百战精锐，八百余众号令严整，装备齐全到了人人配马，上下管理密切，从命令发布到全军实施，速度极快。 莫得震惊于这支部队的精锐程度，在他的记忆里，如此的部队只存在于德意志腓特烈大帝手下的那支线列步兵。但莫得没有犹豫，第一时间便整理队伍出发，前往东部的卫沼要塞。 在莫得来之前，这支新老混合的队伍像是国家的利刃，而掌握这柄利刃的统帅是缪拉伯爵，成熟的老将领，在卫国战争后期被提拔。此时也成为了莫得的副手。 “缪拉先生，我们到达前线，最快需要多久。”莫得带着这支精锐的队伍，快速的在大道上奔行着，向一旁不苟言笑的缪拉伯爵问道。 “不休息的强行军，明日中午前能到达。如果副元帅大人需要休息，我们大概可以在明天晚上前到达。”缪拉冷淡的回答道。冰冷的距离感，是虽然服从但并不服气的原因，莫得也并未埋怨，毕竟自己确实只是个天降的长官。 莫得爽朗的大笑一声，策马向前方而去，空中悠悠传来了莫得的话语： “全速行军，到卫沼要塞再修整。” …… 而另一边，菲尼克斯再次前往了禁军军营，与早上的时候不同。禁军规模已经恢复到了两千左右，有不少躲起来的与早上的逃兵，或自愿或被迫的回归编制。菲尼克斯大手一挥，既往不咎的同时为当下禁军的士兵们每人发了一百银币，军官则是发了两枚金币。 望着身前雀跃迎合的部队，菲尼克斯的心里仍是十分不安，他今天早上做的事有些过了，一口气处理的人太多，这些都是隐患，而他没得选。这支禁军，也是菲尼克斯现在掌控王城最重要的一股力量了。 “可惜金布里还没到，但出使瀚海境的人选，我已然拟定……现在，就看前线能撑住多久了。” …… 随着一夜的强行军，伴随着晨光破晓，一座巍峨的要塞出现在莫得的眼前，除了一条官道，两侧面积宽阔的湿地、湖泊、沼泽，确实不适合大军的行进，而在这种地形上，前方的高地更是战略要冲，更何况在这样的高地上修筑了一座如此巨大的要塞堡垒。温暖的晨光透过要塞的墙垛，照耀在莫得身后的蓝底旗帜上，飘扬的旗帜中心绣着一把漆黑的短弓，宣扬着帝国最强大的军队。 “放下城门！” 随着城上守军的呐喊声，莫得带领神箭营进驻了卫沼要塞。 在驻军将领的导引下，要塞内部也逐渐展示在莫得的面前，充足的箭矢、火油、滚木、伤药，地下甚至有专门囤放粮食的地堡与安置伤员的集中室，墙面微微向内倾斜，更利于延长进攻方进攻的时间，要塞的四角都额外建有箭楼，而箭楼都略微凸出要塞城墙，可以给弓箭手更加宽阔的视野。且在正面设置有两把巨弩，可以射击出纯铁制的重箭，如果有大法师敌对的情况，这巨弩可以有效的威胁到大法师脆弱的本身。 莫得站在箭楼上俯瞰城下，一条窄窄浅浅的护城河拱卫着这座要塞，随着晨风微微吹拂，卫沼要塞上的旗帜迎风飘荡，而在阳光下的卫沼要塞，显得更加雄伟与坚实。 “雄关漫道真如铁。” 第43章 金钱攻势 莫得站在城楼上，望着远方一望无际的道路，仿佛没有任何敌人的踪影，不出所料，比起数量庞大的叛军，他先到了，摇摇欲坠的帝国大厦在这一刻被扶起，蠢蠢欲动的人心被短暂平衡。但是这短暂的安宁与平衡下，躁动的暗流仍然极度危险，一旦叛军到来，士气仍然会迅速崩溃。 必须提振士气。 莫得向缪拉伯爵与驻军军官吩咐道：“王剑在此，今天开始由我与缪拉伯爵殿下全权接管卫沼要塞的军权，现在我发布第一条命令，挑选五百要塞守军立刻列阵，准备随我出去看看地形，缪拉阁下，烦请点起二百最精锐的神箭营兄弟随我同行，辛苦兄弟们了。” 缪拉伯爵立刻遵照命令前去调集部队，而驻军军官也一脸无奈的小跑离去。 新官上任，总是爱折腾，死守城墙不就好了嘛。 短暂的集结后。 校场列阵了七百队伍，二百神箭营士兵虽然面色疲劳，但仍是军容整齐，杀气肃然。卫沼要塞的守军也不愧为帝国青壮，虽然没有神箭营凛凛杀气，但也朝气蓬勃。看来驻军军官也挑选了最好的一部分士兵出来交差。 “今天在场的兄弟们，随我回来以后每人找军需官领二十个银币，如果遇到战斗，哪怕只是叛军一两个斥候哨兵，那么领三倍！” 清了清嗓子后，莫得发表了第一篇讲话，一开始的十个银币或许只是小打小闹，但是最后一句话让底下的士兵们忽然开始交头接耳。 一人六十个银币，只需要陪这个新官出去逛一圈，就能拿三个星期的军饷，这样大方的军官谁不喜欢？ 看着躁动的人群，莫得躲在面具底下笑了，调动积极性的第一步完成了。 “肃静！” 缪拉伯爵站在一旁大喝一声，维持完秩序后，缪拉望向了莫得。 莫得感谢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今天开始，大家的军饷翻三倍，如果遇到战斗的日子，翻六倍。当天结算。” 这些话说完，部分士兵变得兴奋了起来，而大部分士兵仍然沉默地望着前方的莫得，他们仍然不对这场战争抱有希望。这一点，莫得也十分清楚。 “战斗期间，每杀死一个敌人，就去找军需官领两枚银币，杀死五人以上或是杀死敌将的，可以升为爵士，已有爵位者，升爵一级，若是不需要爵位的，分三家田地。而且若是不幸身死，爵位传袭后代，田地分发家里，军饷发给家人。而且，抚恤金翻三倍。” 到这一刻，大部分人都心动了，平民升爵，分取田地，三倍的抚恤金，只要自己杀够了几个敌人，全家都能因此受益，子孙后代就可以不再继承贫困。 莫得见时机差不多了，继续打气道：“我们只需要守住一小段时间就行了，北方的穆赫公爵，南方的莱恩亲王殿下，已经在整顿大军，不日便会和我们汇合。王城源源不断的支援、军饷、粮食、美酒也都在路上了，为明天而战吧我的兄弟们，阶级跨越，夺得财富的机会就在今天了，没有更好的机会了！” “想成功，先发疯，不顾一切向前冲！” 在莫得演讲的过程里，情绪越来越激动，声音也越来越激烈，等他喊完最后的口号，底下的士兵们都已经沉沦了。 望着底下嗷嗷叫的士兵们，缪拉又一次偷偷瞥了眼莫得，这个戴着面具的男人，可能比他想的要厉害一些。 第44章 遭遇 带着嗷嗷待哺的七百人出城后，没有被选上的卫沼驻军们怒了，他们从一开始的庆幸变得不甘，这种出城白拿钱的事情怎么轮不到他们，而且走的人的活还得他们补干。 亏了！ 卫沼要塞外，随着莫得缓慢行军，他也对附近的地势有了新的理解，卫沼要塞南边有一片狭长的红树林，连同卫沼要塞与盖得城，如果两地互相支援，而叛军再次设伏，很可能变成一场野战甚至伏击战。而卫沼要塞的北面虽然沼泽湖泊密布，却有一条狭窄小道，只可供两人同时进出，可能会是信使所选择连接北方的通道。 剩下来没去过的方向，则是东边，随着一个上午的推进，有些士兵已经感觉疲倦，缪拉询问是否需要修整，莫得短暂沉思后向士兵们传话道：“我们再向东走一点，马上就掉头回要塞，回去以后大家休息一天，今天不用做任何事。中途修整的话，回去的时间可就晚了哦。” 在得到士兵们一致同意的情况下，莫得的阳谋得逞了，人嘛，总是愿意为了近在眼前的利益忍受当下的一时之苦的。 在跨越数里的沼泽湿地后，一片平原出现在了莫得的眼前，干爽平坦，旁边又有着充足的水源，当中还有一小块高地可以将整个平原纳入视野。缪拉随即策马靠近莫得道：“此地地势优良，可囤大军，过不久叛军或许就屯兵在此。” 正在莫得缪拉交谈中，忽见得高地上数个人影，骑着马掉头离去。 莫得与缪拉注意到后，缪拉急忙请命道：“副元帅，是哨兵，我立刻带人追击。” “务必追上，如果能抓个活的回来，记首功。” 缪拉迅速点起十几名神箭营士兵，迅速向远方追去，在追逐的过程中，神箭营士兵展示了自己名字的来源，随着十几发精准的射击，五个哨兵都跌下马来，而另几个哨兵却跑远了。 随着缪拉的指挥，五个跌倒的哨兵都被拖了回来，神箭营的士兵们也换上马刀，架在哨兵们的脖子上。缪拉冷冷问道：“你们的大军有多少人，离这里还有多远，还有多少哨兵，进攻方向在哪里。” 哨兵们不敢不回答，在缪拉的询问下得知，大军最多两日便可到达，还有一支三千人的前锋军就在前方离此不远，而逃脱的哨兵正前去报信。缪拉顿感不妙，随即杀死了其中四人，将剩下的一个吓破胆的哨兵拽上了马，全速返回队伍中。 莫得正带队原地休息，视野内，只见缪拉带着人全速向自己奔来，片刻，缪拉就将俘虏的哨兵扔在了莫得面前，担忧道：“副元帅，已探明，敌军先锋三千人就在前方，我们应该立刻全速返回要塞，以防有失。” 士兵哗然，他们本以为只是出来混钱的，还没做好打硬仗的准备，众人近乎恳求地望着莫得，希望他发布撤退的命令，莫得忽然踢了一脚地上的俘虏，问道：“先锋军的指挥是谁？” “是特利迦男爵。” 莫得疑惑地望向缪拉，缪拉严肃地简单介绍道：“此人骁勇，卫国战争里，曾经亲自带队追击五十里，在远离大军的情况下生擒了当时喀戎国的一名亲王。” 莫得赞许地点了点头，轻声道：“莽撞贪功，送上门来了。” 随即发布命令道：“全军速速退回卫沼要塞前，在城前列阵。” “缪拉，你持王剑快马进城，调城内所有人出城，以神箭营护住两翼，驻军作为中军，在要塞外一千米位置列阵。” 在所有人震撼的眼神里，缪拉接过了王剑，而莫得带着队伍徐徐穿行过沼泽湿地，正在他们离开后不久，一支人数众多的部队在一名强壮刚烈的中年军官的带领下，来到了刚才的位置。哨兵指着前方，那中年汉子大笑一声道：“全军全速追击，此战首功非我莫属，冲！” 第45章 疲兵的冲锋 带着七百疲惫之师，莫得冷静地带领着队伍向卫沼要塞赶，而随着城门大开，守军鱼贯而出时，莫得距离卫沼要塞已然咫尺之遥。随着军阵初步排列完成，莫得也带着疲惫之师回到了军阵中，疲惫的士兵们被安排在了最后，其他士兵们虽然冷汗涔涔，但也严阵以待。 东方的红树林里，窜出了密密麻麻的人影，源源不断的人从东方出现，且在莫得等人的军阵数里处也摆好了阵型。 不是纯粹的莽夫。 莫得心里想到，他所预想的最好情况就是对方用散兵冲击军阵，随即反攻，敌军溃如潮水。但是对方显然看出了自己想野战的心思，所以不急着发起进攻，而是先整备军阵。 “副元帅，既然要野战，我们应该现在杀过去，趁他们阵型未稳。”缪拉建议道。 莫得拒绝了，他们这几千人里，最精锐的七百神箭营已经是疲惫作战，再奔袭数里与来势汹汹的敌军作战，不仅失了体力，反而容易乱了阵型。现在为数不多的好消息，是对方也全速追击，也不是全盛状态，如果由对方再进行冲锋式进攻，那对莫得来说算是最有利的情况。 特利迦男爵十分高兴，他的士兵已经快列阵完毕了，来之前就听说风流的二王子登上了王位，派了个身份低贱的爪牙前来控制军队，果然，昏庸的王子身边也尽是无能的臣子，贪功野战，不仅放弃了卫沼要塞的天险，还要搭上王国最精锐的部队。 特利迦手中指挥剑向前一指，整齐的军阵缓缓向前，向着卫沼要塞，向着莫得的三千军阵，刀枪反光杀气凛凛、脚步轰鸣大地颤动。 反观莫得这边，卫沼要塞驻军虽然精锐，但是许久不战的情况下，又因国家动荡，士兵信心严重不足，望着远处排山倒海般徐徐到来的军阵，不少人已经萌生了退意。 距离四百步。 距离三百五十步。 距离三百步。 “放箭！”随着莫得一声令下，紧张的士兵们射出了第一轮箭雨。 军队弓箭的射程最多不过两百步，这只是徒劳浪费箭矢，也为对方争取了更多靠近的时间。缪拉惊呼道：“副元帅，放早了！” “不，正好。” 一般来说，是射不到的，但如果顺风…… 随着一阵大风，高空中的飞矢经过二次加速，猛烈的朝着叛军军阵冲刺了过去。由于未曾反应过来，也因大风而犹豫，数十个倒霉者跌落尘埃。 特利迦皱着眉下令道：“举起盾牌，加速行军。”这一阵风也打乱了特利迦的部署，如果这阵风一直存在，那么这一百多步的距离，对他们来说是极大的劣势。 “弓箭手，准备放箭！” 第二轮箭雨如期而至，但相较于第一轮，死亡率低了不少，但仍旧有不少人倒在了地上，被自己的同伴践踏致死。 “放箭放箭！” 第三轮箭雨，特利迦带着军阵也已经到了离莫得两百步左右的距离，他最终沉不住气了，手上的指挥剑奋力一挥，军阵中的弓箭手也同时射出了箭雨。 不过，逆风的箭，不过强弩之末。 随着弓手射箭的位置产生的空缺，第三轮箭雨结结实实地对特利迦所带领的军阵造成了不小的伤亡，上百人倒在了尘土里，被践踏过，哀嚎声令人惶恐。而己方射出的箭却零零散散地倒在了前路的尘土里，绝望的气息开始蔓延。 随着第四轮箭雨落下，特利迦的军阵距离莫得军阵只剩下了一百步不到的距离，特利迦男爵明白，所有的努力就是为了这一刻，只有贴身肉搏，才能抵消狂风的巨大劣势，他奋力的呼喊着冲锋，但在号角声里，畏惧绝望的军队，却畏缩不前，甚至有几个落后的士兵已经开始试图逃跑。而卫沼要塞的守军们，则在这短暂的时间内获得了狂热的信心。 敌人并非想象中那么强大，他们比我们脆弱的多！ 四轮箭雨，将双方的士气彻底扭转，莫得高举手上的手杖，声嘶力竭地呐喊道： “兄弟们，不要畏惧，我们是王国最精锐的军队，敲碎他们的盾牌，斩断他们的刀剑，向着他们的毁灭，向着爵位与土地！冲锋！” 随着冲锋号角吹响，王国守军爆发出惊人的斗志，排山倒海般涌来，而神箭营的士兵们则在第一时间骑马包抄，此时此刻，前排的叛军被彻底震撼，掉头就跑，整个军阵乱成一团。 特利迦绝望的握紧手里的指挥剑，凶暴的砍杀了几个逃兵以后，深深的无力与后悔充斥了他的脑海，冲锋号角吹响的时候，特利迦就明白。 全完了。 第46章 大捷 随着缪拉一马当先，王国的军队如潮水一般冲垮了叛军军阵，而叛军望着气势如虹的冲锋，尽皆丢盔弃甲，一时间阵型大乱，混乱中践踏死伤不计其数。而随着神箭营的骑兵包抄了两侧，无路可逃的溃兵们有的跳入湖泊、有的原地投降、有的慌不择路冲进沼泽，而卫沼要塞的守军们早已杀红了眼，给一支精锐却久疏战阵的部队喂了血，那他们的戾气将远远强于一般的乌合之众。 战斗持续到了中午，随着兴奋的士兵们逐渐回城，莫得经过清点，几乎没有损伤，而俘虏了接近五百人，剩余的几千叛军则是全部被击溃，士兵们的脸上不再尽是畏惧之色，取而代之的是希望与光荣。 “兄弟们，打得漂亮，去军需官那里狠狠领取属于你们的奖励。”莫得招呼着士兵们，胜利的喜悦也充斥着他的心情，对于将来的困难形势来说，一个良好的开端太重要了。 随着胜利，莫得总觉得今天的太阳也比平时温暖和煦的多。但莫得又发现了一个小问题，缪拉伯爵不见了。 “缪拉伯爵？我们刚回来的时候看着他带了几个人向北边追去了。”神箭营的几个士兵回答了莫得的问题，莫得沉思了片刻，给答话的士兵发了一个金币，随即回到指挥室准备写信给王都报告情况。 至于缪拉伯爵，这么大人了，应该不会走丢。 …… 北方的小道里，特利迦望着前方出现的数个神箭营士兵，随即猛扯缰绳，回过头来，却看到缪拉伯爵带着几个人已然堵在身后。 “特利迦男爵阁下，您确实勇猛，为了抓住你，我甚至已经死了好几个兄弟了。”缪拉冷冷的说道，随即从马匹一侧缓缓掏出了长柄斧。 特利迦将折断的指挥剑一扔，也从腰间缓缓拔出了一柄宽厚的砍刀，特利迦男爵眼神四扫，自知难以逃脱，便激将道：“十几年前我就听过你的名字了，缪拉伯爵。当年我率军追击两百里的时候，你还只是个小娃娃。而今你也配封伯爵，怯懦的胆小虫子。” 缪拉冷冷道：“如不是你行事莽撞，不知进退，岂会有今日战败？你的英勇，只是让所有跟随你的士兵陪你赌命。” “休要放肆！今日狭路相逢，可敢与我一对一分个高低。” 听到敌将的挑衅，缪拉闻言，大喝一声，二人纵马杀将而来，一边是强猛悍将，一边是谨慎伯爵，一处是刀锋锐利闪银芒，一处是长斧生生显杀意……随着身后神箭营士兵的射击，特利迦男爵的马匹跌倒，而这刚猛的汉子也随之跌落下马，当特利迦再次抬起头试图寻找位置，视野里却天翻地覆，只见自己的身体随之倒下。 缪拉收起斧钺，冷声道：“把他的脑袋带回去，回城。” 指挥室。 莫得刚刚写好了发往王城的信件，令传信兵刚刚退下，缪拉伯爵随即提了个脑袋走入指挥室中，见到莫得，立马行了一个骑士礼。 “副元帅大人，请降罪，属下办事不力，没能生擒特利迦男爵，而是将他杀死了。” 莫得连忙从位置上站起，走到缪拉的身前将这个正直的男人扶起，宽慰道：“缪拉阁下英勇，能斩杀敌将属是大功一件，何罪之有？方才传信兵离开，送往王城的表彰信里，阁下居首功。” 缪拉随即感动推辞，而莫得连忙止住了这个中年男人的话语，却问道：“此番战斗，俘虏敌军五百余人，阁下以为应该如何处理？” 五百人，对比微乎其微的损失，如果能补充到兵力里，对于本就人少的王国军队来说是好事。但缪拉却在短暂的沉思后给出了自己不一样的答案：“五百人，对于卫沼要塞来说已经是一个不可忽视的数字了，万一战斗时忽然反水，对我们来说也是一个巨大的隐患。不如精简二百左右的强兵，打散编入队伍，剩余的三百人，让他们带话回去，他们如果愿意回到家乡自然是最好，如果回去叛军那边报道也是好事。王国军队的首战大捷，无论是对人民的信心或是对叛军的士气，都是一次沉重的打击。” 莫得采纳了这个方案，随即让缪拉全权代理，至于特利迦的人头，莫得呼唤进了另一名士兵，吩咐道：“再派一匹快马，送这个脑袋回王都，作为送给新王的礼物。” 容克叛乱的先锋部队，至此全灭。 第47章 风云变动 一日后，王城。 议事厅内，贵族与官员们沉默不语，来自前线的士兵正在滔滔不绝的念着来自莫得的战报，而另一名士兵手中特利迦男爵的首级，也证实了战报所言非虚。 从莫得出发到战报送回，不过三天的时间，而这三天里，菲尼克斯的压力其实一点都不比前线的莫得小，刺杀、叛逃、泄露情报、谣言，在叛军尚未到达的时候，不少投降派早就开始行动了，而菲尼克斯也正是在这种环境里，一点点的凑集粮食与兵源，并通过恩威并施的方式努力让王城维持稳定。而随着这封战报的到来，菲尼克斯心中的大石头落下了一半。 一场大胜，足以鼓舞大多数人，也足以堵住悠悠众口。 而特利迦男爵的死，也会极大的影响到叛军的士气。菲尼克斯能预料到胜利，但却没有办法想明白为什么可以做到毫无损失，但这已经不重要了，剩下来赏罚分明才是他要做的。 “战争中士兵们的英勇令人称赞，本王即可令人将奖金送到士兵们的家中，士兵们的田地奖励，待叛军剿灭，本王会在容克境与德墨忒尔境里挑选肥沃的土地分给将士们。” “另外，缪拉伯爵威武刚毅，斩杀敌将，显示我王国军威风，大功一件。加封十个村镇归缪拉伯爵直辖，赐披风一件显将军神威。” 而最关键的奖励，对于身份低微的莫得，贵族与官员们都瞪大了眼，期待着菲尼克斯的封赏会有多豪华。 毕竟是菲尼克斯的亲信，直接封个伯爵啥的也不是不可能。 “传令兵，你去回复你家副元帅，功勋卓着，再接再厉。” 看着底下震惊的群臣与贵族，菲尼克斯的心里更多是嫌恶与对莫得的敬佩。对于这样的理想主义者，给他官职或是爵位，想必一定是对他的侮辱吧，不像这些敲骨吸髓的贵族与贪官，只把自己的利益摆在首位。 另一边，容克大军。 容克公爵也听完了几个溃兵的报告，整个军帐里安静地像是湖面一般，人人都担心着容克大公的迁怒，就在这样的气氛中，容克公爵开口了：“这次特利迦带兵野战，被人全歼。并非是将士们不够勇敢，而是特利迦实在不会带兵，误中了敌人的圈套，此战的所有责任，都在特利迦一人。我们的战士们，很多都经历过十几年前的卫国战争，都是真正的战士，如果野战，绝不会输给王国的那帮花架子。” “去传令，今天晚上，每个士兵都能分到一杯葡萄酒，一块烤肉，今晚放开了休息，我们强大的战士们即将重新支配战场，就像十几年前一样。而特利迦这样的蠢货，是我识人不明的错误，从今以后不会再有，请战士们放心。” 随着士兵的退去，容克立马收起了温和的表情，给了个眼神示意了门外的护卫，护卫随即将帐篷的门帘关了起来。 “诸位将军，谁能告诉我这个桑卡拉是谁？老盖得和缪拉呢？” 将军们面面相觑，德墨忒尔公爵叹了口气道：“据说这个桑卡拉是菲尼克斯的亲信，年少时得了麻风，所以从来都是戴着面具，现在虽然身居副元帅的位置，但是执掌王剑，有先斩后奏之权。盖得侯爵虽然是元帅，却在镇守盖得城，缪拉现在在桑卡拉的身边辅佐。” 容克沉思了一会儿，这些信息虽然看上去只浮于表面，但是正如冰山的一角，埋藏了太多潜在的东西。 “也就是说，老盖得不受菲尼克斯的重用，相较于军功赫赫的老将军，兔崽子更喜欢自己的亲信……一个空降的长官，一个不能约束的名义下属……” 容克公爵的嘴角显露出笑意，或许胜利的途径比他想的更加简单。 第48章 两头试刀 数日的行军，容克公爵率领数万先头部队已经抵达了莫得之前查探过的位置，随即发动了为期两日的攻城。而不出所料，由于攻城器械不足，进攻准备不够充分，每次都只是堪堪丢下几百具尸体就匆匆退去。 有几个年轻军官请求追击，却被莫得拦了下来。 “这种程度的攻击不过徒增伤亡，叛军如此攻势，肯定别有所图，也可能只是疑兵之计。马上就会有变动的。” 不出所料，变化在两日后出现了，当天的晚上，几个深受重伤的士兵趁着夜色来到了城下，试图喊开城门，城墙上的守将与城下的伤兵刚对话了一会儿，从远处黑暗中亮起了几束火光，一支容克的骑兵小队追上了这几个伤兵，箭雨落下，伤兵全数死亡。守城将领随即命令守城士兵使用弓箭回击，自己则小跑着去寻找莫得。 “副元帅大人，盖得城逃回来了几个伤兵，告诉我说盖得城正遭遇容克公爵主力攻击，危在旦夕，盖得侯爵大人派出他们前来求援。” 莫得扶了扶没戴好的面具，问道：“他们几个人呢？” “我没有来得及放进来，被叛军追上杀死。” 莫得用力甩了甩头使自己清醒，吩咐道：“马上叫缪拉来见我。” 缪拉急忙赶来，甚至铠甲都没有穿戴整齐，见到莫得后则急忙施了一个骑士礼。 “免了，缪拉阁下，这件事你怎么看。” 缪拉显然比莫得更加适应半夜的突然惊醒，在缪拉一路赶来的路上他就已经得出了结论，缪拉说道：“副元帅，我认为这是对方的计策，引诱我军出城。盖得侯爵也统兵多年，用兵熟稔，叛军这几日可能才刚刚抵达盖得城下，既无攻城器械，也无任何预兆，不可能对固若金汤的盖得城产生威胁。” 莫得点头肯定道：“我也是这么认为的，离王城最近的路仍然是卫沼要塞，我不相信叛军还没有用力打就试图绕道而行。而且如果绕道，他们也不怕我主动出击截断退路？所以最起码会有几万人在这里监视我们的动向。” “如果只是这样的小伎俩，那不足挂齿，副元帅请早点休息吧。” …… 盖得城。 盖得侯爵的斥候带来了消息，守城官也在夜里遇到了同样的情况。两份消息同时摆在了老侯爵的面前。 “斥候说，夜色里有部队悄然行进，试图绕过我盖得城向西。而守城官说，卫沼要塞的伤兵来找我盖得城求救。维希，你怎么看。” 盖得侯爵的长子，维希·吉斯，也就是现在在老盖得面前的英俊青年，被老盖得视为接班人与骄傲。维希分析道：“守城官那边的消息可能是假的，卫沼要塞到如此危局，那么叛军想必是发起了总攻击，那么数万叛军定然能把卫沼要塞团团围住，各个道口也都会安排守军，又怎么会容许几个士兵来到我们城门前报信呢？这一定是引蛇出洞，骗我军出击。” 老盖得赞许地点了点头，但又摇了摇头道：“粗看是这样的，但是斥候那边的消息却暴露了他们真实的目的。拙劣的引蛇出洞，是想以疑兵骗我们死守城中，而真正的目的是另外派一小队偷过两大防线，直取王都狄安娜城。这是连环计，想必是老容克的手法。” 维希感到了父亲的战意，随即冷静地制止道：“父亲，哪怕真如你所述，这偷渡的部队也不过千人出头，无法威胁王都，我们千万要沉住气……” “够了。维希，我的儿子，对于战争，你还理解的太浅显。这一支小队就像是利刃，插入了我们的心脏，不说后勤会被一直骚扰，当他们兵临城下的时候，王都震动，必然会有虫豸蛊惑人心，开城投降。到时候才是真正的死局。” 维希仍然感到不安，刚准备继续劝说，老盖得大手一挥道：“我只带五百人，趁着夜色掩杀过去，敌军不知虚实必然大溃。” “父亲，如果出击，请让我率军。您是盖得城的旗帜，不能轻举妄动。” 刚说完，维希便等待着老盖得地责骂与反驳，但他没想到的是，老盖得轻轻将双手搭在了他的肩上，浑浊的双眼带着温柔与宠溺，道：“我亲爱的维希，你的父亲征战一生，不能在临老之际被一个庶子压住风头，容克的连环计已经被我识破，大好机会就在眼前，只要再挫叛军一阵，胜利就不再遥不可期。等战争结束，盖得城就交给你了，维希·吉斯侯爵。” 第49章 老将奋威 黯淡的月光下，盖得城的西门缓缓打开了，数百装备齐全的部队裹甲衔枚，趁着夜色静悄悄的向北部出发。 不远处的黑夜里，几个人马的黑影闪过，仿佛从未出现一般消失了。 维希站在城楼上，看着自己的父亲带着五百部队越走越远的身影，不安的心情却仍然萦绕在他的心中，他总感觉今晚会不太平凡，随即维希便指挥将官，多叫醒了一个营的士兵共同守夜。而同样望着月光的，还有盖得侯爵。 “今夜乌云不少，月光黯淡，如果奇袭，必然可以取得大胜。”老盖得喃喃道。 随着一段时间的无声行军，盖得找到了斥候所报道的那支部队，看营火规模大概千人左右，已然安营修整，几处营门也都有齐备的巡夜士兵。 “你带一百人绕过去，等本元帅发起进攻以后，趁着他们营地大乱，在四周包抄追杀，让他们分不清我军情况。”盖得迅速做好了部署，等那员将军带着一百人走了一段时间后，盖得向身边的将军们接着下令：“等会发起冲锋的时候，人人抓一把干草，不要着急恋战，尽量挑翻营火，点燃营地。等他们四散奔逃以后再行追杀。” 望着巡逻士兵正在换岗，盖得拔剑一指，嘹亮的冲锋号忽然刺破了夜空，随即便是漫山遍野的喊杀声，修整的士兵们连忙从营中走出，或衣衫不整，或睡眼惺忪，而此时，老侯爵已经带着人冲破了营门，先锋的一百多骑兵已然点燃了半边营地。 “夜袭！”在某个士兵大喊了一嗓子后，一道寒光便从他的脖颈处划过，老盖得亲率部队已经穿过半个营地，后续赶到的步兵也在熊熊燃烧的烈焰中开始了趁乱攻击。四百人，把一千人的营地冲乱了，叛军四散奔逃，营地火光冲天，老侯爵甩了甩剑刃上的血液，猛烈的心跳让老侯爵感受到了身体正在变得年轻。看着剩余有建制的叛军残部向东北方向撤退，盖得大喝一声：“追击！务必全歼！”随即策马追去。 营外的一百伏击队也已经注意到了逃跑的叛军，在队长的带领下从营外迅速追杀过去，两部汇合，盖得带着五百浴血勇士，死死咬住了溃逃的叛军。 两队人马一前一后在大地上飞驰，刚刚冲过一片湿地，忽的从身后的红树林里窜出一队人骑兵，气势汹汹向着盖得侯爵的队伍冲杀而来。 “列阵！架起长矛！”盖得临危不乱，连忙勒住马，指挥着手下士兵重新组织阵型，而盖得带出来的亲兵也不愧为精锐，在混乱的局面里迅速重整队形，列出一杆杆长矛指向不远处轰鸣而至的骑兵。 “冲锋！生擒盖得者赐伯爵！” 正在此时，原先逃窜的部队猛然掉头，另外一队装备精良的步兵与之合兵一处，重新向盖得军阵的后方杀来。 腹背受敌，盖得急调一部士兵列阵后方，而在阵型堪堪组成的时候，前后两处都爆发了激烈的战斗。而在枪林箭雨里，盖得看到了远处的一杆旗帜与一个模糊的身影，一个名字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容克境，香槟侯爵。 第50章 舌剑缚鸟 香槟侯爵正在不远处望着激烈的战场，之前的一千诱饵部队也并不是正规军，而是从大军中临时拼凑的农民与囚犯，而现在与盖得交战的正是他从香槟城带来的精锐私兵。 “盖得城已经被我军攻克，老盖得，放弃抵抗，免你一死。”香槟大笑道，而老盖得弯弓搭箭，指向了不远处的香槟侯爵，一箭射出，却被香槟侯爵的贴身护卫举大盾挡了下来。 “困兽之斗，自你出城后，梯也尔大人早就带大军将盖得城团团围住，等我抓住了你，带你去陪你儿子团聚。”香槟继续嘲讽着，愤怒的盖得却没注意到，周围的人心已经有所动摇。香槟的话，本来就不是说给盖得听的。 另一边的盖得城。 容克公爵扔下了几杆旗帜，黄底的旗帜上绣着盾牌的徽章，是盖得城的标志。随后容克公爵举起了一个首级，用力的抛向了城头，却因为力气不够跌落到护城河中。 “不！”维希下意识的大喊道，而这一喊，却让容克的计划再次得逞。 …… 十几分钟前，容克公爵带军围城，幸亏维希提前多布置了一些兵力，也让盖得城的守军迅速被动员了起来，容克公爵的偷袭计划就此破产。但当盖得城上士兵们严阵以待的时候，容克公爵却缓缓拨马向城门走去。 咻！ 一箭射出，正好射在容克公爵前方不远处，而容克公爵也因此停下了马。 “维希侯爵公子，果然英武过人。只可惜守护之城今日就会告破，现在弃暗投明，我还能让你继承你父亲的爵位。” 容克公爵大声向城墙上喊去，而得到的回应只有维希的羽箭。 “侯爵公子，不必如此。我军五万人已经将卫沼要塞团团围住，剩余的大军也已经在这了。而且你的父亲，也即将被我生擒。我们不必打这一仗，你们几千人是挡不住我这五万大军的。”容克继续说道。 此时的城楼上，维希望着城下黑暗里密密麻麻的人影，他也不能确定容克公爵是否在虚张声势。随即维希叫来了身边的一个守城将领，试图确认其他三个城门的情况。在短暂的等待后，维希得到了一个寒心的消息，每个城门都被看不清人数的大军围住了。 容克公爵在城下不紧不慢的望着城楼上跑来跑去的人，冷笑一声后又向城墙上的维希喊道：“确认的如何了？你们选择和平还是战争？” 城上人心浮动，城下恶魔低语。维希看了看身边的士兵们，不少士兵刚才已经窃窃私语，而现在更是紧张的低下头，维希明白，军队士气已经被容克公爵几句轻飘飘的话动摇了，而他作为现在的主心骨，决不能产生一丝一毫的动摇。 “如果战争是宿命，那就放马来吧。”维希高声喊道，“我们是王国最后的屏障，就像盖得城的名字一样，拱卫之壁垒，我们在，国家在。乱臣逆党，今天你休想过此城半步。” 维希的话传入了士兵们的心里，是啊，拱卫之城，从小他们就在这个名字下生长，这四个字已经如信仰般深深烙印在了盖得城的士兵心中，少部分的盖得城士兵重振士气，开始示威或是坚定内心一般的呐喊与怒吼，一时间感染了整个城楼。 望着城上渐渐稳定的军心，容克公爵暗自称赞维希的临危不乱，但是他还有后手，随着他回头眼神示意，几匹快马忽然从人群中冲出，骑兵的手里拿着一个白发苍苍的首级以及几面旗帜。 第51章 破碎的计划 容克公爵看到了城楼上人群们的惊慌，他猜到已经有城门被打开了，不战而屈人之兵，他只需要再作短暂的等待，想必这北门也会被恐惧焦虑的守军打开，而等自己的四千部队进入城中控制住毫无战意的守军，哪怕维希在那时看透了虚实，也无能为力。 “小儿无知，故有此败。” 东方的黑暗里，远远地能听到人群奔跑的声音，还有部分人群的喊叫声，想必东门也被打开了吧，容克如是想着，而在他回望东方的时刻，他眼前的北门也缓缓打开。 在阴冷的寒风里，乌云从明月身前走过，皎洁的月光再次照亮大地。厚重的城门后，却不是容克想象中的空旷与平坦，映入眼帘的，是整装待发的守军，以及冲锋的呐喊以及号角声。在容克公爵的不远处，从北门中冲出的守军们向着自己冲杀而来，气势如虹。 而正在此刻，容克公爵也听清了东边骚乱的声音，他的士兵们嘶吼着，夹杂着马蹄的声音，隐约能听清的只有四个字。 北境主力。 远远地，容克望见了模糊的骑兵身影伴随着大量烟尘正在追杀自己队伍的溃兵，而守军也冲出四门与之呼应，自己的兵分四路的诈开盖得城的计划，被北境来的援兵撕碎了。 “不可能的，北境一定在死守阿瑞斯关，怎么可能有主力大军前来支援。”容克咆哮着，随即拔出佩剑道：“全军重整队形，给我冲！” 而此时身边的一名伯爵拉住了容克公爵的缰绳，说道：“公爵大人，不管敌军真假，我军分散，都已经变成了溃兵，倾颓之势无可挽回。就我们现在这一千人还有一定的战斗力，我会组织军队为您争取时间，您快趁机逃走吧。”随即这名伯爵大力一拍容克公爵的马屁股，随着容克公爵胯下马匹的飞奔，从北门冲出的守军也和叛军的最后一部兵马缠斗在了一起。 马踏夜色，容克公爵冷静了下来，他驾驭着坐骑向北边窜去，他得去找到香槟侯爵与他的骑兵队伍。 “可惜，终究是时运上棋差一着，援军来的竟如此凑巧，北境主力一定是假的，可惜其余三门的兵马都是些杂牌，遇到突发情况也不能指望他们……该说不说，为了快速行军才只带了这点人，也亏带的少，损失可以忽略不计。” 容克公爵快速计算着得失，在寒冷呼啸的风里，他仍然笑了出来，树上的飞鸟被他的笑声惊飞，寂寥的旷野里回荡着他的笑意。 “优势在我！” …… 另一边的战斗已经接近了尾声，香槟侯爵带着战斗后的部队将盖得侯爵团团包围，尸横遍野，高傲的黄盾旗跌落在尘土里，不祥的血污凝固在了老侯爵的脸上，在长久的鏖战里，他的亲兵被逐渐蚕食，内无胜算、外无援军的情况下，也没有任何一个人退缩，但也正是因为如此，盖得侯爵的脸上才并无一丝恐惧，面对着周遭的部队，他自知无力回天。 “盖得侯爵，投降吧，加入我们，我们一起建立新的王国，我保证你的地位。”香槟侯爵望着身前这具苍老又坚韧的身体，心中的敬意让他起了劝降的心思，也可能只是单方面的英雄相惜？ 老盖得抬头看着月亮，今天的月色格外美丽，但他也知道，自己再也看不到了。 “承蒙阁下看得起，不过老头我啊，不能让他们孤单上路……” 香槟侯爵听懂了盖得侯爵的话语，刚命令士兵上前生擒，但只在下一秒，老盖得却已经完成了自我了结，香槟侯爵看着盖得缓缓倒地的身躯，震惊中，盖得的告别却让他久久不能忘却。 “永别了，海因里希。” 第52章 北境野马 随着守军的突击与骑兵的包抄，盖得城前所有的叛军宣告战败，一共两千多人俘虏或投降，而正当维希清点战果时，远处的骑兵也已然追击完毕返回，望着渐渐靠近的骑兵，为首之人正是野马侯爵公子，金布里·贝当。 “金布里阁下。”维希高兴地招呼道，而金布里拽住马缰，纵身一跃就到了维希身旁。 维希对着这个同辈深深鞠了一躬，感激地说道：“今日幸亏有阁下来援，不然盖得城恐要易手。” 金布里挥了挥手，他并不喜欢处处客套的说话方法，豪爽的年轻贵族说道：“无妨，我奉陛下之命，巡视盖得城，元帅大人呢？” 维希伤感地低下了头，诸多后悔与悲伤涌上心头，维希说道：“父亲追击敌军，已经身亡了。” 望着伤感的维希，金布里挠了挠头，说道：“不应该啊，这次不就只来了几千杂兵嘛，元帅大人这也能被杀？” 金布里的副官猛然咳嗽了两声，拉了拉金布里，金布里连忙改口道：“我十分伤心，还好还好，虽然元帅大人不幸身亡，但是维希阁下临危不乱，还能配合我打开城门进行夹击，真有大将之风。可是我都没到，阁下怎么就提前开城门了呢？差点让敌军跑进去。” 尴尬的维希只能赔笑，而金布里仍在滔滔不绝。维希只能打断话题问道：“金布里阁下，此番北境援兵来了多少人？” “我带着野马骑兵军队六百人，而明日便有一千新兵、私兵混合军队抵达盖得城，帮助阁下加固城防。” 金布里随口说出的实情却震惊到了维希，维希惊叹道：“阁下只带着六百人就敢分兵四路主动包抄攻击四门的叛军？这是否有些太大胆了……” 金布里听完大笑了起来，月光下，野马旗帜肆意飘荡，金布里说道： “不管如何，这两千多的俘虏就归维希阁下管理了，节哀，我现在得率军前往卫沼要塞了，想必不久后再见，我就该称呼阁下为侯爵了。再会。” 随即骑兵们扬尘而去，望着远去的骁勇汉子们，包括维希在内，给盖得城守军们都留下了不小的印象，英勇无畏的北方骑兵，只靠六百人就反败为胜，也真正映衬了老一辈口中的那句赞叹。 北境野马。 维希叹了口气，指挥着部队整理残局，伤心之余，这位贵族公子也在自我反省，而月光笼罩的盖得城，今后要靠他守护…… …… 容克公爵扶起了正在请罪的香槟侯爵，说道：“海因里希，你做的很好了，今天的战斗是我们输了，但是正是因为有你在，我们才不至于一败涂地。盖得死了，把他的尸体带上，我们迅速返回，过几天，我们就进攻卫沼要塞。” 香槟侯爵海因里希扶着容克公爵再次上马，望着容克公爵的背影，海因里希说道：“梯也尔大人，此番损失的临时军并不算什么，北境来的援兵也绝不会多，无法动摇我们的优势，请大人不要气馁，等我们重振旗鼓，必然可以一战定乾坤。” 容克公爵梯也尔沉默不语，他明白自己的计策没有出问题，但他仍然不是很愿意承认失败，并不是因为骄傲自大，而是他不能说出，上天将运气赐予了对面。而香槟侯爵的安慰也让他更加坚定了信念，两军在数量级上的差距仍然无法逆转，他只需要慢慢部署，等待大军全部进场，到时的王国，也就进入了战败的倒计时。 香槟侯爵感受到了梯也尔身上重新散发出的自信光辉，长舒了一口气，说道：“主动权仍然在我们手上，我们核心的正规军与老兵军团还没有损失，胜利依旧不可动摇。” 策马扬鞭，容克军暂时退出盖得城。 第53章 平静美好的一天 对卫沼要塞来说，又是和平的一天。 南边的消息并没有传递到卫沼要塞，大家仍然沉浸在容克公爵引蛇出洞的小伎俩里，在南边的盖得城所爆发出剧烈的危机并没有任何一丝的影响到卫沼要塞，甚至在这种高压环境下的和平，反而显得不真实。 莫得和王城仍然保持着书信往来，先让金布里带队去盖得城查看情况也是莫得的建议，毕竟自己这里没有爆发过真正的战斗，派出的哨兵打探得到的消息，也是德墨忒尔公爵正在不远处集结部队，但仍旧没有倾尽所有攻城的感觉。 在这样的宝贵时间里，莫得与缪拉探讨了多种战略方法，但诸多方法都被他们自行否决了，例如，趁夜色进攻偷袭、派人前往上游决堤水攻、偷袭粮道、趁对方集结成功前进行攻击。虽然诸多方略都被否决，但是在讨论的过程中，也是有一些建树的，比如缪拉曾开玩笑式地打趣道：“要是能一箭千里，直接射杀容克公爵就好了。” 就是这句话，令莫得找到了新的思路。反正暂时局势没有变化，作为弱者的一方更不能随意变动，那么适当锻炼一下“射箭”的本事也是极好。 夜色中，莫得仔细回忆着阵风的教育，他一直在掌握着四周的风，并且在不暴露的情况下控制风向以创造战场优势。而对风的掌控练习也从未放弃过，然而所谓的大型风刃，所需要大量风元素对向挤压，不仅消耗不小，更是在距离稍远的时候，容易因消散而损失力量。就像刀刃砍在盾牌上，有冲击但并不致命。 而莫得在缪拉的玩笑中找到了新的想法，用风元素包裹住箭矢，使其范围变得更远，也能利用旋转的风元素快速转动箭矢增强破坏力，经过短暂的练习后，莫得已经学会了控制箭矢空中转向、远距离射击、中途加速等技巧，但是，破坏力的问题仍然无法解决。 虽凭风速射，撕碎血肉，但是面对强硬的胸甲、盾牌，那就只能留下一记巨大的冲击，除此之外，与普通的箭矢无异。 “想复刻子弹的威力还是很难的啊……”莫得悲叹了一声，上一世耳濡目染，这一世终于统领三军，可是所有雄才大略、用兵如神的先辈们的战法与思想，却并非莫得能随意复制的。一万对十万，却让莫得难以下手。于是莫得又想通过隐藏的杀招：魔法，用来创造优势，可惜自身造诣不足，领悟的也较为有限，再加之心理压力过大，焦虑逐渐占据了莫得的内心。在混乱的思绪下，注定一事无成。 莫得随手将弓丢下，走出指挥室，而迎面撞上了前来报告的士兵。 “报告，副元帅大人，城外有一只骑兵自称野马侯爵长子金布里请求进城。” “放他进来。” 随后莫得便派人招呼着缪拉一同前往城门处迎接。 “大法……副元帅大人，北境一别，许久不见！”金布里从马上下来以后便热情地和莫得打着招呼，随后视野一瞟…… “缪拉阁下！”金布里猛地惊呼起来，在缪拉不解的眼神里，金布里已经开始请求握手了，而金布里身后的骑兵们也都窃窃私语仿佛很高兴的样子。 好嘛，我像个摆设。莫得如是想到。 “您就是野马侯爵公子金布里阁下嘛，果然是少年英才。”缪拉极其尴尬的陪金布里握手以后，寒暄道。 而金布里和缪拉聊的火热，莫得冷不丁地咳嗽了两声。 二人随即立刻拉开了距离，莫得问道：“让你去了一趟盖得城，情况如何？” 金布里一改轻佻的神色，汇报道：“我与盖得城守军里应外合，击溃容克攻城军队，俘虏两千余人，但是……据说盖得侯爵阁下已经殉国了。” 短暂的讲解过后，众人的神色都变得凝重了起来，素有王国铁壁之称的盖得侯爵殉国，对盖得城守军来说，不知道是多么沉重的打击，要不是金布里凑巧的支援，或许盖得城已然被攻破。而这个消息必须提前与士兵们解释，不然若是在战争中，敌军忽然嗷一嗓子，对士气的打击也是不可预估的。 正在众人沉默之时，城墙上的士兵忽然高声大喊打破了寂静： “副元帅大人！叛军有书信！” 莫得定睛看去，士兵的手上有一支羽箭，而羽箭携带着一份羊皮纸。 第54章 劝降约战 “桑卡拉阁下如晤，昔王室暴乱，荼毒天下，志士无报国之门，生灵无糊口之机。值此战时，为旧国战者兵不过万，而我容克与民休息、广纳贤才，使东境太平，人口富足，世人归附。大军所过，如春风化雪，生民感激、贵族歃血，盖得侯爵愚忠，已为我军所败。现大军十万，屯兵卫沼，所不攻者，唯虑征战伤民，北境危局，你我当勠力同心，改换天地，同逐北风，适时不失公爵之位。殷殷所盼者，诚待神凤栖梧桐，切切所言者，惟重生民远战端。三日为期，此英杰所相惜也。” 莫得读完，旁边的金布里挠了挠头：“他说的什么鸟话？” 莫得皱了皱眉，金布里呵呵一笑道：“别看我是个侯爵公子，可我不爱读书，只会弓马骑射。” 缪拉解释道：“容克公爵在劝降副元帅，说投降了封个公爵，又威胁说大军十万集结完毕，三天以后不投降就进攻我们。” 短暂的沉默。 “其实待遇挺好的……”金布里喃喃道，抬头望去却被缪拉狠狠瞪了一眼，连忙把没说的话吃了回去。 莫得开口对缪拉说道：“今晚开始，增派守夜的人员，白天的守城部队可以适当减少了。我觉得这封信的劝降意味不大，更可能的是心理暗示。而他会趁着我们松懈，在这三天偷袭要塞。” 缪拉领命离去，只留下金布里与莫得，莫得问道：“你出发的时候，北境如何了？” 又到了上司问话时间，金布里再次严肃地回答道：“我在野马镇集结兵力后，听说北风大军已经集结在阿瑞斯关外，想必现在已经在攻城了。” 莫得带着金布里走进指挥室，两人坐下后，莫得缓缓发问道：“你对容克公爵了解深吗？” “我从小就听身边的贵族朋友夸赞容克公爵，他治理容克境的时候，对贵族们非常好，不管是待遇、封地、权力都尽可能的分发，所以很多贵族都愿意与之交好。这次造反能同时动员这么多部队，想必也是因为有大量贵族的支持吧。” 莫得盯着金布里，看得金布里有些发慌：“副元帅，我也就知道这些了，如果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金布里逃掉了，莫得望着金布里的背影，心中思绪复杂缠绕，金布里与他的骑兵，东方大量贵族的支持，缪拉的领导力与执行力……莫得渐渐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但是也是一招险棋，不到没有希望，他也不会去赌。 北境抽不出手，盖得城自身难保，南方毫无音讯，要塞外大军集结。 死守卫沼要塞，真的能有胜算吗？ 莫得随意的甩出一道微弱的风刃，风刃在碰到墙面时消散了，就像莫得放飞的思绪，情势不利，但莫得想明白了，他必须等待，等待时局有变，等待敌人露出破绽，焦虑与急于求胜的心理反而会断送最后的希望。 “看来和平的日子终究到头了，真正的战争要开始了。” 第55章 夜色里的鏖战 “敌袭！” 一声警报声撕破了莫得的梦境，他噌地一下跳下床，随即披上铠甲就向城楼上冲去。 自劝降信送达开始，这恰好是第三个夜晚。 幸好缪拉今晚在巡逻，随着缪拉的调度指挥，城楼上的军官与士兵们也避免了慌乱，在第一时间进入了战斗模式，神箭营的部队立刻散开登上四角箭楼开始倾泻火力，而驻防守军也各自配合开始了阻击。 莫得匆忙的来到城楼，向远方望去，灯火绵延数里，向下看去，城楼上密密麻麻爬满了攻城的叛军。 咻！ 一支羽箭远远地射向莫得，但在快要接触的瞬间停了下来，随后调转方向，向城下射去。莫得自到达城墙开始，就一直密切的关注周遭元素的变化，不少射上城楼的箭都被他调转方向射了回去。 “上火油！” 缪拉一手持盾顶住了一个长梯口，一手拿着一根短锤砸中了一个差点登上城墙的士兵，口中仍然不断指挥着士兵们。喊杀声震天，黑暗中根本无法确认到底有多少敌人，无尽的恐惧源于未知，从这场战斗的开始，守军们就根本看不到结束的瞬间。 随着火油倾泻而下，一排长梯被点燃，梯上的十多个士兵哀嚎着坠落人群，而燃烧着的长梯也被很快砍断，新的长梯也架了上来。 “士兵，长棍，推！”缪拉看准时机，大喝一声，配合几名士兵将新架上城墙的长梯推倒，长梯摇摇晃晃，径直砸在了城下黑暗的人群中。 攻城的叛军源源不断，箭矢的消耗量也非常大，而负责运输守城器材的士兵也已经不知道跑了多少趟了，整个帝国多年积攒的库存正在飞速消耗。 随着新长梯被缪拉推倒，缪拉也抽出了喘息之机，远远望到了在一旁的莫得，喊道：“副元帅！去西边！” 莫得也听到了缪拉的呐喊，随即不作回应，掉头向城墙的另一头跑去。 途经城墙的南门，金布里正在指挥，骁勇的金布里手拿一杆长矛，以一己之力堵住了一个长梯口，每当有人爬上来就会被金布里用力顶下去，摔入人群中。城墙上的叛军也如东门一般密密麻麻不可胜数，城墙两边突出的箭楼里，神箭营的士兵们正在奋力射击，形成交叉火力，争取为城墙上的士兵们减轻压力。 而损失与危机也总是不可避免，某处的城墙，一名士兵被羽箭射中，而攻城的叛军看准机会就冲上了城楼，身后的叛军也源源不断从那个口子冲上，金布里怒喝一声，带着身边的几个野马镇汉子就冲了过去，随着他们的奋战，缺口重新被堵上，但城墙上混杂的尸体中，有不少都是守军。 莫得望着眼前的一幕幕，脚下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在转移奔波的路上，莫得也尽全力扩大了感知与控制元素的范围，但令他震惊的是，随着他感知区域的扩大，密密麻麻的火元素仍未消失，总会在边界处重新出现，南门外的攻城大军也绵延数里，不可胜数。 刀剑碰撞，箭矢破空，士兵怒吼，脚步惊心。 城墙上的战斗如此激烈紧张，但远处容克公爵等人骑在马上观战，却相当惬意。 香槟侯爵望着士兵们如潮水般包围了卫沼要塞，而城墙上密密麻麻的黑点也都是叛军的士兵，香槟侯爵海因里希说道：“不愧是卫沼要塞，只靠区区几千人竟然能抵挡这么久的攻击。如果有机会，我倒希望能收服缪拉与桑卡拉，在未来与北风王国的交战里，他们也算能独当一面的将领。” 容克公爵望着城墙，忽然问道：“知道为什么选在夜间攻城吗？” 海因里希回答道：“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夜战对于守城方来说，也受限于视野，更容易滋生恐惧心理。” 容克公爵梯也尔听着海因里希的回答，轻笑了两声，拨马靠近，轻声说道：“人们往往在看不见危险的时候最勇敢，身边的喊杀声，会激起他们的热血，让他们忘记恐惧而臣服于情绪。你再猜猜，今晚攻城的士兵有多少我们的主力正规军？” 海因里希沉默，而容克公爵的回答却如同冰冷的毒蛇，逐渐爬上了海因里希的心头。 “一个都没有。” 第56章 西门烈火 梯也尔拨马回营，留下了海因里希独自站在风中。 是啊，只有在这样的黑夜里，被草草征召的农民与囚犯才会跟随所谓大部分人，盲目勇敢的发起进攻，换作平时，战斗不久就会军心溃散。征召农民、释放囚犯的作用也不只是壮声势，面对守城方，前几轮攻城的损失都是巨大的，守城方的战略物资都需要人命来换。海因里希重整了心情后望向战场，眼神不再向之前那般抱有期待，取而代之的是几分冷漠，不久后便也回营地去了。 而远处的战斗方可没有如此闲情雅致用于思考，缪拉浑身浴血，盾牌中卡住了几把武器，而手中的短棒却不知何时换成了短斧，另一边的金布里手中长矛也折断数次，从尸体上捡起新的武器便即冲向源源不断登上城楼的敌人。 莫得终于来到了西门，此地的战斗也异常激烈，而莫得的到来像是为士兵们打了一剂强心剂。士兵们看着副元帅亲临前线，纷纷呐喊奋战，在昏暗的夜色里，莫得悄悄用风元素吹飞了几个已经登上城头的叛军，随即快速从地上捡起了一把弓加入了战斗。 操控着风元素，莫得的箭矢往往能在黑夜中神奇的拐弯，在叛军无法反应的侧方凭借巨大的风力将叛军推下城墙与长梯，但箭矢用尽的速度却远超莫得想象，当他再次从箭筒中取箭的时候，却摸了个空。 黑灯瞎火，浑水摸鱼，谁知道呢？ 莫得自我安慰了两句后，仍然装作拔出一根箭的动作，弓弦空响，少量风元素交织、压缩、旋转，形成了一根短短的无形的尖刺，撞上了迎面登上城楼的叛军，巨大的推力隔着盾牌，将那个倒霉的士兵远远推飞了出去。 “火油！烧梯！”一位军官撕扯着沙哑的声音大喊，马上有后勤兵抬着一桶滚烫的火油来到了城边，随着火油的浇淋，一整排长梯与其上的士兵都被点燃，而此时他们的哀嚎声不但没有激发守城士兵们的畏惧情绪，反而进一步点燃了他们的肾上腺素。 火攻？ 莫得心里忽然冒出了这个想法，随即笃定的捡起一面盾牌，随即冲向城墙边缘，而点燃的长梯与落地的火人也逐步进入了他的视野。 “推倒着火的长梯！”莫得大喊道，几个士兵随即在呐喊声中协力将这条着火的长梯推倒，炽热的长梯带着光明与恐惧，砸向了地面上的叛军。 燃烧吧。 随着莫得心中默念，火元素也被激活了起来，坠落的长梯上的火焰渐渐窜的更高，变得极其诡异，而莫名的大风也随之助长了疯狂的火焰，在叛军绝望的眼神中，本应短暂燃烧后消失为灰烬的梯子，却仿佛变成了地狱的入口，而通过通道现世人间的地狱火焰，又借着阴冷的风点燃了附近更多的人。 城下的攻城叛军摩肩接踵，当烈焰开始席卷，终于有人在黑夜中看清了危险，越来越多人被火焰燎伤，向后方逃去，可身后人挤人，混乱中，攻城叛军的队伍彻底混乱。前排被点燃的士兵疯狂向后跑去，而后方的士兵却不知情况的继续向前挤。 莫得悄然在身后画起法阵，后勤兵刚刚抬上来的火油在倒下的瞬间仿佛失去了重力，随后快速的飘向了城下人群的正上方，高温的火油对准了地下不知情的人群，化作雨滴坠落而下，而一旦与人群接触，火油就仿佛地狱的使者般，开始肆意倾泻愤怒。 攻城的部队大乱，践踏伤亡不计其数，不少身上被点燃的士兵奋力在地面上翻滚，却只会被自己的友军因畏惧活活杀死，而正因为莫名大火，西城墙的攻势也逐渐减弱了下来，大地上火树银花，照亮了城墙下如山地伤兵与焦尸，在西城墙的临时军终于看明白了自己的前方、自己的未来，宛如人间炼狱一般的情况，随着第一个人的逃跑，大量的士兵紧随其后的撤离，而城墙下尚未熄灭的火焰，也燃尽了许多人心中的斗志。 “我们赢了！”城墙上的军官与士兵们高呼着胜利，而莫得却快速跑向了最近的南门，小花招吓退了一方的进攻，但是其他两门的压力却仍然架在英勇的守军身上。 第57章 箭雨破军 南门，源源不断的叛军攀爬城墙，靠着神箭营的火力才勉强遏制攻势，金布里已经连续作战很久了，筋疲力尽的北方汉子，却仍然坚守一线凭借意志作战。 叛军在南门的城墙处曾打开过三个缺口，无一例外都是被金布里以一己之力强行填回，由于南门产生的压力最大，源源不断的军备补给与后援部队都在第一时间支援南门。随着城墙上的守军全部换了一批，金布里奋力砍杀了爬上城头的一个叛军，气喘吁吁地依靠着手上已经卷刃的大刀，而经过充分修整的士兵们很自觉的替金布里堵住了缺口的位置。 “金布里将军，请先行回去休息吧。” 某一位士兵的声音在混乱中传到了金布里的耳中，经此一晚，金布里的骁勇与刚猛彻底征服了所有在南门战斗过的士兵，此一战打出了极高的威望，这位来自北境的侯爵公子的形象，逐渐在一晚的浴血奋战里彻底改变，从今以后所有士兵与军官见到金布里，都会下意识尊敬地称呼其：将军。 “兄弟们，随我一起，为明天而战！” 金布里怒吼道，抓起地上的一具尸体就奋力扔下城去，撞飞了一个刚刚登上城头的叛军，两具躯体重重的跌入黑暗。 而莫得正在此时到达了南门，新一批的弓箭已经被后勤兵抬了上来，莫得望着两侧箭楼的神箭营士兵，灵机一动，高声喊道：“神箭营全体，换箭，听我指挥。” 虽然神箭营的士兵们不知道这时候有什么指挥的必要，但是他们极其严格的军纪令他们都下意识地换好了箭等待命令。 “放箭！” 箭雨稀疏，比起当时一战破叛军先锋的箭雨覆盖率要差的多，但是却传出了大量的不符合箭雨密度的惨叫声，一时间军心大振。而正在此刻，莫得紧接着喊道：“全体推倒攻城梯。” 莫得的额头渗出了许多汗珠，刚刚那轮放箭，他控制着周遭近乎所有的风元素，压缩、旋转形成了近千支无形地“风箭”，在同一时间配合神箭营的箭雨一同释放，故而造成了这般超乎寻常的破坏力。并且通过精确的控制，莫得在一瞬间杀死了在长梯上的所有叛军，此时的长梯轻巧，几乎一推即倒。 随着城墙上士兵们奋力，每一架搭上城墙的长梯都被推倒，城下的叛军试图扶住长梯，却为时已晚，数架长梯向后倒去，压伤了一片叛军。 是力臂长短的影响，当长梯上没有人的时候，想靠着底下的叛军是扶不起已经向后倒去的长梯的。 而神箭营的士兵们已经搭上了新的箭矢，等待着莫得的号令。 “放箭！” 冰冷的箭雨覆盖了黑暗中密密麻麻的叛军，而此刻莫得的强硬地透支精神力控制密度稀疏的风元素，所创造的两百多风箭将四周空气几乎消耗殆尽，在短暂的缺氧后，莫得以及莫得附近的士兵们才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 而神箭营的精兵们已然搭上了全新的箭矢，开始尽情向城下的人群释放火力，而莫得在短暂的休息后，又开始不讲情面地夺取四下的风元素进行攻击。黑暗中，长梯被推翻，新的长梯还需要重新扶上城墙，而身边的队友一个接一个的倒下，终于，叛军们发现了危险，自第一个人丢下武器逃跑后，南门的叛军也如潮水般退去了，混乱中自相践踏，死者不可胜数。 第58章 隐藏的新攻势 随着西门，南门的撤军，正门的攻城部队也缓缓退去了，随着攻城方的退去，北山的缝隙中透出了一缕阳光，宣告着短暂的休战。 疲劳的缪拉望着逐渐泛白的天空，疲惫的身躯终究不支，倒在地上，经过一晚的战斗，卫沼要塞的守军近乎有两千人投入过战斗，算上后勤士兵的情况会更多，要是叛军接着进攻，第三批轮换的队伍可能都要第一批退下的人补齐。 “士兵，去检查一下库存，我们的战略物资用了多少。” “传令各营军官，清点人数。” 缪拉拖着疲惫的身躯指挥着战后事宜，而此刻的金布里情况也差不多。 莫得则不同，来到正门后，发现缪拉已经在指挥战后工作了，精神力透支的莫得当场就睡了过去。仅仅第一轮攻势，就比莫得想象中的要猛烈许多。 …… 香槟侯爵清点着颓丧的败军，经过一晚上的战斗，出战的三万人最终只回来了两万不到，且士气低迷，近期之内恐怕是无法骗这批农民军发起攻击了。损失竟然如此大，想必有不少逃兵。 海因里希暗中叫来了自己的香槟骑士们，命令骑士们各带一队骑兵，向各方向追查一番。 逃兵必须当众处死，不然只怕会坏了后事。 战斗虽然结束了，但战争才刚刚开始。 海因里希随即调动剩余未出战的数万临时军，开始了对卫沼要塞的包围。 …… “副元帅，此一战我军箭矢储备用掉了三成，火油用掉了两成，死亡人数接近三百人，还有一百多重伤无法参与后续战斗。”军需官简短地汇报后，留下了莫得与缪拉、金布里在指挥室内面面相觑。 金布里率先打破了寂静，说道：“副元帅大人，现在情况紧急，我认为现在可以放弃卫沼要塞与盖得城，收缩全军回防王城。” “不可！” 缪拉打断了金布里的话，解释道：“我军以数千人挡住了叛军十万余众，整个王国都在看着我们，这时候后退就是宣布了失败，所有中立与观望的势力一定会全盘倒向叛军，我们的士气也会无可挽回。” “可是困守孤城，我们只会被活活耗死，这次要不是敌军退去，再战一段时间，恐怕我们就挡不住了。” “两位，我有一个想法。” 莫得打断了二人的思绪，这种时候商量方针已经无甚大用了，避免无谓的争论也是有必要的。 “我打算适当利用一下野马骑兵，不能让骑兵作步兵之用。”莫得的手指在地图上移动，到卫沼要塞东南方的红树林时，用力地扣了扣。 正当莫得准备介绍下一步计划的时候，一个士兵小跑着冲进了指挥室，急切汇报道：“副元帅，二位将军，叛军已经在包围我们的要塞了，而且我们看到有一部分叛军正在试图向北边绕去。” 金布里脱口而出道：“莫不是打算从北山强行攻城？” 刚说完，缪拉却摇摇头到：“北山离我军北城墙尚有一片空地，从北边进攻其实与其他诸路攻城相比并无优势，虽然他们可以凭借北山的视野将我军部署一览无遗，但过于遥远的距离也让他们没办法在北山上居高临下用弓箭骚扰我军。” “莫不是在转移我们的注意力？”金布里又问道。 这句话却点醒了莫得，容克公爵并非无能的贵族，能诱杀盖得侯爵的老狐狸在这时候丢出一个烟雾弹，是打算做什么呢？ 第59章 孤城拉锯 除了北山的部队，叛军近三天来在要塞的正门前挖掘泥土，堆造土山，并且派出骑兵砍伐周遭树木，大批地运往要塞前。 “副元帅，敌军可能想修建土山，再在土山上设置箭楼，利用箭楼的高度射击我军。” 听着缪拉的解释，莫得更加疑惑了，对方修建土山的位置恰好在卫沼要塞守军的射程外，如果叛军想要居高临下射击卫沼要塞，那耗费的工程量绝对不会小，并且一座小小的箭楼能登上几个人呢？ “缪拉，看来敌军因为上次的进攻士气不足啊，竟然开始做这种无用功。我们关注更重要的，与王城的沟通恢复了吗？”莫得望着远处劳作的叛军，问道。 听到这番问话，缪拉沮丧地摇了摇头，说道：“派出去的十路人没有一路回来，恐怕我们真的被团团围住了。” 这才是莫得目前的大问题，无法与王城沟通就导致了他无法了解外界情况，也被断绝了外界的支援，只能如字面意思上一样困守孤城。 “缪拉，你继续监视叛军动向，我先回去休息了。”莫得将工作丢给了缪拉后，将头盔一摘，大步走回指挥室。 经过上次的守城战，莫得有了一些新的想法，压缩空气与风元素能造成比风刃更强的穿透力，但凭借自身的控制，速度上仍有欠缺，而等风箭飞远了以后，控制力还会进一步下降。虽然在守城战大放异彩，但是很难完成一击致命。 “感觉找到灵感了，应该在方法上还需要适当的改变，我需要它自发的提高速度，而不只是局限于我的控制。”莫得喃喃道，他已经习惯于掌控元素，但仍然对掌控元素的原因与规则不甚了解，自然无法参透本质，不过有些事情比起搞懂，学会就已经很不错了。 又过了两天，叛军的土山渐渐很高了，但是对比卫沼要塞本身位置所在的高地，也只算勉强齐平，而距离卫沼要塞十数米的城墙依然是天方夜谭。期间有五次试探性的夜袭攻城，每次总是在短暂的动员起守军后便仓皇撤退，完全算不上什么有效的进攻。 但是，叛军人数众多，多批轮换进攻，卫沼要塞的守军却因此陷入疲劳作战，往往入夜没多久，还在睡梦边缘的守军们就会听到号角与战鼓，以及大批人马的喊杀声，而当所有守军换上装备到达位置的时候，叛军却已经撤离。 疲兵之计。 缪拉久经战阵，对于这种常用的策略也有自己的应对之法，不消莫得询问，缪拉便已然给出破题之道：“分三批士兵轮流守城，守城结束则退入地堡休息，换下一批士兵守城，休息的两批士兵在对应军官呼喊以外，不需要理会外界，保持充分的休息。” 随后一晚的几次佯攻，也被城楼上休息充分的守军用箭雨打退，而缪拉也趁叛军退去的间隙，派出了少量士兵偷偷去城外收集了羽箭补充库存。 卫沼要塞东侧，叛军大营。 海因里希向梯也尔汇报完毕，等待着梯也尔的下一步命令，梯也尔望着营帐里全副武装的众多贵族与将官，缓缓站起身来，说道：“今日来，诸位也等得不耐烦了吧，我们也耍了那么久的把戏，想必桑卡拉与缪拉已经把我们当成了士气低迷的乌合之众。” 梯也尔冷笑着，拔出佩剑用力投掷在了脚下的羊皮地图上，气势十足地宣布道：“诸君，明日日出前，务必整编好队伍，每队前方都安排一千人的农民突击队挡住最先的火力，香槟侯爵，你则派人在正面听我指挥。” 北山绕道是假，土山箭楼是假，三日的疲兵之计也只是麻痹守军。 速战！ “长久作战只会徒耗钱粮，我可没空陪你们这几千人玩。”梯也尔冷笑着，锐利的眼神死死盯着佩剑插入的地面，闪烁的剑光照亮着旁边的四个大字。 卫沼要塞。 第60章 盾墙 一个平常的夜晚，眼看天亮在即，疲惫的守军到了换岗的时间，缪拉也该去休息了，城墙上的士兵们陆陆续续下岗，而这一幕正好被北山上的几只眼睛看得清清楚楚。 几点火星，点燃了北山，明亮的火焰在黎明到来前点亮了最后一抹夜色。 没有号角，没有战鼓，但黑暗中整装待发的军队正悄然向着卫沼要塞逼近，而北山的火焰，点燃了寂静，宣告着战争的到来。 巨大的喊杀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与平时的夜袭很显然不同，而且刚好卡在了士兵轮换的时间，缪拉从疲惫中猛然惊醒，他明白，叛军蓄谋已久，今夜绝不会向以前一样轻松结束。 “快去叫醒副元帅，你们去叫醒下一批守军来支援，其他人恪守岗位，准备战斗！” 随着缪拉的指挥，疲倦的士兵们也发现了区别，疲倦感一扫而空，顶在了战斗岗位上。 在一片嘈杂的环境里，莫得早已惊醒，这次的夜袭与前几次的规模显然不同，他迅速穿上铠甲冲出指挥室，迎面撞上了来叫醒他的士兵。 “副元帅，敌袭，缪拉将军已经在指挥了，请您去其他门看看。” 莫得连忙与士兵一起爬上城墙，凭借着火油与箭雨，守军勉强打退了第一轮进攻。短暂的时间里，下一批守军陆陆续续到达岗位支援着第一批守军，稳住阵脚的卫沼要塞，面对与数日前一样的攻势，展现出了绝对的威严。 任你十面埋伏，我自岿然不动。 莫得来到了西门，望着守军们已经从惊慌中走出，刚松了口气，几声惨叫就从身边传来。几名士兵的脖颈与面门处深深插入了一支短箭。 莫得连忙扔下一支火把，在火把落地的过程里，他看到了长梯最下方新登梯的士兵，全副武装，左手拿着一块大盾，而右手上是一把小小的手弩，而随着风元素运动的方向，莫得感知到了数支羽箭正从长梯上不紧不慢的射击向城墙上的守军。 “全体注意，是叛军精锐，不可大意！” 莫得大喊道，同时奋力的同时改变了多处风向，令手弩射出的短箭偏折，救下了几名不知名士兵的生命。 而随着一个普通叛军被守军挑翻，忽然从城下窜上来一个彪形大汉，手持大盾左突右挡，生生撕开了一个口子，而更多的精锐叛军从缺口突入，前排大盾招架形成盾墙，而后方源源不断登上城墙的叛军正填充手弩，对准两边的守军射击。 缺口越来越大，盾墙坚实，守军难以攻克，虽然有两侧箭楼上的神箭营士兵努力射击，但杀伤的速度远比不上缺口处源源不断的补充叛军。 望着盾墙一步步逼迫城墙，手弩一下下射击守军，莫得的左手快速地在背后画起了简易的法阵，随后举起一块盾牌冲向了盾墙。 “副元帅，别！”一旁的士兵惊恐地劝阻，但话音未落，一支短箭就射穿了他的喉管，而守军分兵进攻盾墙，则导致了整个城墙处处失守，各个位置登上城墙的叛军也越来越多。 莫得举着盾牌用力撞去，而其实在他与盾墙相撞前，他就已经在那一群聚集的叛军脚下展开了小型风暴，而莫得只不过轻轻碰到了盾墙，那一片士兵却仿佛被巨大的冲击力撞飞，十数名叛军被莫名的巨力推飞出了城墙外。 随着最大的缺口被莫得凭借一人之力填回，慌乱的守军们也开始逐渐夺回城墙，莫得悄然念动咒语，两道无形的风刃穿梭于叛军中，干脆利索地切断了四架长梯，而长梯上的叛军们也随着长梯的割裂应声倒地。 “攻城长梯断了！快抬新的来！” 墙下的叛军军官大喊道，而正是这一嗓子，也让莫得大体确认了位置。 “全体神箭营，放箭！” 随着莫得的大喝，数百支箭雨夹杂着数百支风箭，射向了叛军军官所在。 意料中的惨叫声并没有传来，取而代之是射击在金属与木头上的声音，莫得定睛望去，好家伙，这批叛军为了防御箭雨的损失，人人将盾牌举过头顶，组成了一面坚韧无比的外壳。而叛军在外壳的保护下，徐徐向城墙推进。 第61章 奇兵险境 南门、正门的战斗同样激烈。 守军们早已适应了之前的攻城强度，随着叛军正规军加入战斗，各处都显得手忙脚乱于力不从心，新一批守军早已抵达战场，但巨大的压力让第一批守军根本没有退回休息的余地。 金布里杀神附体，只带了几个亲信就强势的打碎了刚刚组建的盾墙，而十几个挤在一起的叛军则被金布里与他的亲兵们用盾牌包围且顶下了城楼，下一刻，金布里用力甩出了手里的长矛，刺穿了另一个刚刚登上城墙叛军。 “之前那些都是新兵，这批才是正规军，老狐狸容克想今天就拿下我们。”金布里大骂道，奋力用盾牌推飞了另一个爬上城楼的叛军，而南门的士兵们负伤率极大，黑暗中的手弩，往往来不及反应。 “火油！快上火油！”金布里大声喊道，但身边的后勤军官却悲伤地回应到：“将军，第一批火油用完了，第二批还在准备……” 金布里回头就给那个后勤军官来了一个耳光，倒也不是金布里不讲理，生死关头他已经急眼了：“蠢猪！那就快去给我搬滚木与雷石！” 后勤军官不顾脸上火辣的疼痛，迅速附身冲下城墙开始指挥后勤的搬运。 “你们队，赶紧搬一些滚木到南门，快！” “将军，我们正要搬到正门去。” “你们队！” “将军，我们也来不及，现在正要送箭矢。” 战略物资的分配也无比紧张。 城楼上，奋战的金布里忽然感到脸颊一阵疼痛，随后整个头盔飞向了后方，而在金布里的脸上留下了一道清晰的血痕，是一支手弩的短箭划破的，而只差一点，金布里就命丧黄泉。 野马镇汉子的血性被再次激发，金布里根本不去管头盔，大喝一声便重新投入了战斗。 贵族公子？天威神将！ 受金布里的鼓舞，南门的士兵爆发出了激烈的战斗意志，方才被打开的几个缺口也渐渐被守军填了回去。 正在三门大战的时候，一名士兵十分焦急不安地跑到了西门找到了莫得。 “副元帅！叛军在北门！” 四周的士兵大惊，莫得指挥着火油与滚木，将指挥权交给了在场的一位军官后，随后小跑着跟随士兵来到了北门。 “北山地势险要，山形复杂，不适合进军，而且沼泽就在底下，根本架不上攻城梯。”莫得跟着北门士兵跑去，路上莫得一边喘气一边大声问道：“叛军怎么可能攻的上来！” “是爪钩！上城的叛军极其精锐，北门守军已经挡不住了。” 谈话间，莫得已经来到了北门，眼前景象是少量的守军节节败退，增援的守军被堵在了上城墙的楼梯间，而百余名叛军已经列起盾墙，盾墙后的长矛手一次次从盾墙的缝隙中向外突刺，长矛手身后的叛军则一轮又一轮的发射弩箭。 北门几乎已经全丢了，援兵在下方的楼梯里根本上不来，而北门剩下的守军则节节败退，根本挡不住。如果北门全丢，这批叛军精锐就会自楼梯杀入要塞内，整个防御体系也会全面崩塌。 故作疑兵之计，其实是在偷运精兵！ 第62章 险象环生 最后一批休息中的守军早已加入战斗，缪拉的小盾上插满了弩箭，但沉着的缪拉仍然指挥着守军有条不紊的进行抵抗，随着新一批火油的反击，叛军的攻势被短暂的延缓了，也正是正门守军重整队形的间隙，来自北门的士兵也急忙向缪拉传递了同样的信息。 “什么？北门失守？” 缪拉迅速接受了信息，将指挥权交给了另一名将军后，带着几十名神箭营的亲兵迅速赶往了北门，而当缪拉到达时，只见北门的盾墙正在缓缓后退，叛军与莫得带领的守军正在激烈交换箭矢，而出乎意料的是莫得带领的守军居然占据了优势。 “这就是神箭营吗？不愧是王国最精锐的部队，隔着盾牌的间隙都能射伤我军。” 一个叛军小声嘀咕道。 但其实并没有那么神奇，所谓的优势，不过是守军心理安慰一般的盾牌阵的前方，莫得在尽力的维持一小堵风墙，并在打落叛军弩箭的同时，也操控着几根零星的箭穿插过了盾牌的缝隙。 “不许后退，顶上去，不能让他们有更多的空间施展兵力！” 一个叛军的军官躲在人堆里指挥着，虽然看着身边的士兵一个个倒下，但军官心里清楚，如果后退，只会给卫沼要塞的守军更多的空间，原先堵在楼梯间的援军就会加入战斗，倒是可就真是兵败如山倒了。 而莫得清楚的是，自己的精神力消耗不小，而攻城战仍不知道何时是尽头，不能把精神力全部浪费在北门的争夺上，于是莫得举着盾牌缓缓向前推进，同时指挥着身边的守军向前推进。 “长矛突刺！” 随着叛军军官一声大喝，十数根长矛从盾墙中穿刺出来，迅速刺穿了数个靠近盾墙的士兵，面对长矛的威胁，莫得与身边的士兵们也不敢贸然向前。 但是危险永远不只在北门，越拖下去对守军越不利。 “冲锋！” 随着叛军盾墙的后方传来一声大喊，莫得定睛望去，却是盾墙的后方变得异常骚乱，正是缪拉带着亲兵开始冲击盾墙，为了攻破这种阵型，神箭营最英勇的士兵们拿着巨锤与大斧，狠狠的砸向叛军后方零星的防御。 而正是因为后方的变化，叛军的阵型开始骚乱，莫得望着混乱的阵型，大喝一声： “放箭！” 数十支羽箭射去，但其中的一支划过一条诡异的弧线，穿过了大面积的盾牌，径直穿透了那名叛军军官的喉咙。 随着军官倒地，叛军阵型开始出现了更大的骚动，莫得与缪拉一鼓作气，两路兵马前后夹击，狠狠的撕扯着叛军混乱的队伍。 缪拉猛地跳起，手中的大锤从天而降，跃过了盾牌，硬生生砸在了一个叛军的脑袋上，这个叛军随之当场暴毙，而缪拉迅速向前，后方的盾墙自此被彻底撕碎，神箭营的勇士们鱼贯而入，盾墙中的士兵们不得不扔到手弩拔剑迎战，但是在如此狭小的环境里，长剑却并不灵活。 缪拉悍勇，一人破军。 短暂的夹攻后，偷袭北门的叛军精锐全数战死，而守军的损失也不小。 不过俗话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从正门跑来了几个惊恐的士兵，他们恐惧地呐喊着副元帅与缪拉的名字。 正门，出大事了。 第63章 明修栈道 莫得连忙带着缪拉回到了正门，而刚到正门时，一颗巨大的石块便出现在了眼前，并携带着巨大的破空声冲向了城门。 “趴下！” 随着一声巨响，巨石砸在了城墙上，刹那间撞得碎裂开，无数细小的碎石向四周飞去，对畏惧绝望的守军们进行着直达心灵的拷问。 莫得趁着巨石飞来的间隙探出头去，只见远方叛军队伍前，三架巨大的投石机正对准了正门，而叛军正奋力向投石车上搬运巨石，莫得又向下瞟了一眼，只见数架新的长梯早已搭上城墙，无数士兵已经整装待发地趴在长梯上，只等投石车攻击结束，想必下一秒就是抢占城头。 咻！咻！ 莫得连忙缩回头来，躲过了数根寒冷的短箭，叛军的手弩也早已准备完毕，为的正是彻底压制城墙。莫得回头望去，正门的守军一个个蹲在墙角瑟瑟发抖，有的倚靠着盾牌，有的已然被巨石所伤，躺在地上痛苦的哀嚎。 土山箭楼是假，暗造投石车是真。疲兵之计消耗守军意志，临时军先锋消耗守军战争储备，佯攻北山实则探明视野与偷运精兵，四面围攻是为了分散兵力。 而真正的杀招，是我们疲于应对后，步炮协同地拿下毫无斗志的正门。 莫得默默估算了一下距离，太远了，根本没有办法通过自身一己之力摧毁远方的三架投石车，而且经过一晚上的消耗，他的精神力也不支持挡住任何一块高速飞行的巨石了。投石车阵阵发射，压制城楼，但这仍然不算最危险的，在投石车停火的瞬间，无数叛军登上城楼，太多的缺口是无法只靠着正门的守军抵挡的。 只要投石车存在，守军就不可能有战意，面对数倍于己的先登叛军，没有胜利的希望。 但哪怕解决了投石车，守军恢复战意仍然需要时间，而且疲惫惊惧，面对早有准备的先登叛军，胜算仍然不大。 破局之道，在哪里？ 区区一分钟之内，莫得的头脑经过了快速的头脑风暴，无数思绪与想法近乎要把他的大脑撕碎了，但是解决之策仍然不存在。 正当莫得苦心思虑之时，缪拉忽然暴起，三名神箭营士兵则用身躯挡在了缪拉的身前，四人冒着纷飞的巨石，大步跑向正门的中间。 而当缪拉触碰到希望的时刻，破局之道也渐渐清晰。 随着缪拉的怒吼，卫沼要塞最大的杀器，重型床弩被拉开弦，守军们望着满脸通红的缪拉，以及随着弩弦渗出的滴滴鲜血，人人的眼中都是不解与迷茫。 “箭来！” 重弩专用的纯铁重箭，只有旁边的一支，其余仍在仓库，此时去运送恐怕来不及。 而且重弩自设置以来数年，基本只是个摆设，没有人能精确地射击，而大部分人更是连拉开弦都做不到，而缪拉竟凭一己之力拉开弦，而身边的神箭营士兵则迅速为重弩上了箭。 正当守军们惊呆的时候，两侧箭楼上的神箭营士兵听到号令，森然站起，一时间万箭齐发，密集的箭雨虽然并未对长梯上早有准备的叛军造成伤害，但确实有效的压制了叛军。 “快去搬火油与重箭！” 随着缪拉的命令，惊呆的士兵们眼里又再次燃起希望。 用重弩击碎投石车，那么对城墙的威胁就消失了！ 所有守军都殷切地望着上膛的重弩，心理都只有一句话： 有的打！ 第64章 亡者军魂 “公爵大人，有一架投石机的杠杆断掉了。其余两架完好，还需要继续压制吗？” 望着远方跑动的几个人影，以及两侧损伤的箭楼上再次射出的箭雨，海因里希望着梯也尔，等待着下一步命令。 “这投石车毕竟是现场粗制滥造的，能丢几发巨石我已经很满意了。不急着攻城，剩下的投石车给我对准了那两座箭楼，给我把那箭楼砸下来。” 箭楼的存在虽然造成不了极大的损失，但是对于势在必得的卫沼要塞，能减少损失是最好，而且箭楼的箭雨仍然对叛军的攻城造成了迟滞的效果，这不是容克公爵梯也尔想看到的。 “调转方向，先打左边的箭楼！” …… 伴随着众人的期待，缪拉与亲兵抬起了沉重的巨弩，开始调整方向，对准了远处正在变更方向的投石车的上空，缪拉在位置稳定后大喝一声，按下了射击的机关。 轰！ 巨大的破空声，比飞来的巨石还要刺耳，纯黑的重弩铁箭在空中划过了一道精美的弧线，正正的射穿了一整列的叛军士兵，距离海因里希只有数米之遥。 偏高了，射歪的第一箭，宣告了守城方希望的破灭，也警示着重弩的威胁。 “香槟侯爵，速速下令士兵们攻击，他们有对付投石车的武器！不能给他们时间！” 梯也尔望着那根视野中的重铁弩箭，冷汗从额头渗出，原以为万无一失的方式，守城方居然仍然有应对之法，如果这根弩箭再向远处偏一点，说不定就捅穿了自己。越想越后怕，梯也尔迅速拨马后退。 壮志未酬身先死？ 不不不，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随着号角声的响起，正在长梯上的叛军们明白，总攻击的时间到了，投石车的压制已经瓦解了守军的军心，只要自己迅速登上城墙，控制住正门城楼，一切战斗就都将在今日结束。 随着喊杀声响起，所有守军都明白，叛军声音的位置就在脚下，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而自己这边的火油与重铁弩箭却还迟迟不到。 来不及了吗？ 万籁俱寂的城头，虽然喊杀声与号角声震天，但是对守军来说，却仿佛死一般的寂静，人人都在等待死亡的到来，而这种时候，一根针落地的声音也足以像坠入湖面的石子，激起千层浪花。 “为王国而战！” 随着一声沙哑的怒吼，一名军官大喊着跳下了城墙，坠落的身躯带倒了整整一排长梯上的攻城叛军，直到落地发出的一声闷响前，他的战吼都是那么撕心裂肺，鼓舞人心。 光回到了眼睛里，更多的守军开始抱着必死的信念以身作盾，将自己的身体当做滚木一般迟滞阻碍着叛军的脚步，也正是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攻城的叛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莫得迅速回过神来，用力扯过身边一个士兵喊道：“快去调预备队，快去！” 正门的守军的消耗速度太快了，此时此刻必须调动新的队伍来支援。 而士兵们用生命创造的时间，也等来了重弩铁箭与火油的支援。 “上火油！” 随着莫得的声嘶力竭，城楼上的守军们也快步地将火油倒下，浑然不顾双手的灼烧，所有人都一样，真正的战意与军魂开始激荡。 陷阵之志，有死无生。 第65章 暗度陈仓 一个凡人的生命价值几何？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 选择死去或是为他人死去，往往是容易的，而幸存下来的人背负的东西，却往往更多。 生命的重量压在缪拉的身上，这个一向稳重成熟的男人怒吼着，咆哮着，双手血肉模糊，强硬的重弩弦快要切断他的筋骨，但此时此刻，缪拉的眼中只有一个方向。 此箭势逾万钧，定要丧敌胆魄！ 呼啸的风声伴随着凛冽的杀意，第二发重箭射出，撕开了天空，承载了生命的重量，由远及近，大力摧毁了一架投石机，而在投石机身边的几个士兵则是被巨大的冲击震到肝胆俱裂，一整块土地都被彻底掀翻。 第二箭。 火油与勇气修补了破碎的城墙，组成了一道全新的防线，随着最后一批预备队投入战斗，现在还在地库的除了后勤兵就只剩下伤兵了。爆发惊人战意的守军一步步打退了叛军，而装备精良人数众多的叛军却军心动荡了，这批守军真的还是人吗？他们明明是从地狱逃出来的魔鬼，展示出的杀意与威压，绝不是人类所能抵达的境界。 缪拉已经难以拉动第三弦了，但是身旁的亲兵急忙伸手帮助，携众人心愿，第三箭也被推上了跑道。 莫得早已手持长矛，加入了对叛军作战的第一线，看似严谨的理想主义者，却往往是最容易被感动的，看似理智的理想主义者，却往往是最容易意气用事的。 当士兵们用鲜血创造时间的时候，生死便早已被莫得置之度外。 此身已经百战，何妨马革裹尸！ 为人间正道而死，死得其所！ 第三箭在众人的呐喊声中射向远方的天空，也回应着众人的期盼，彻底击碎了第三架投石机。自此，正门危机正式解除，而所有人都在浴血奋战，攻城叛军的攻击势头却渐渐减弱。 一切的一切都向最好的方向偏移，所有人都在相信胜利近在眼前。 疲兵、视野、疑兵、偷运、环攻、盾墙、手弩、炮灰、投石机！ 所有一切的计谋，都在众人的齐心协力下被逐一击破，胜利是必然的，所有人都相信着，包括…… 梯也尔。 “最接近黎明的时刻往往是最黑暗的，最接近胜利的一刻也是最危险的，如果在这种时候再突发状况，想必没有普通人可以招架。” 梯也尔回到了空荡的军营，拔起了插在地图上“卫沼要塞”间的佩剑，收剑入鞘，面对空荡的军营，他开始放肆地大笑了起来。 “不愧为王国最后的防线，桑卡拉何许人也，真是时之良将。居然能撑到这个时候，也是让我十分满意啊。” “可惜啊可惜，我梯也尔用兵，从来都是世间之最，老国王也是，老盖得也是，北风王国的蠢货们也是，包括菲尼克斯这个孽种。” “你们都小看我了。” “什么是真正的疑兵之计？什么是真正的声东击西？” “卫沼要塞守军全部被我调动了起来，而真正的杀招要开始避实击虚了。” “以正合，以奇胜。” “我早就说过，土山、箭楼，都是疑兵。”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第66章 地底的威胁 正当各门逐步打退叛军的进攻时，海因里希不动声色的望着逐步失利的攻城部队，一言不发，诸多手段都被一一化解，但这些手段却并不算是真正的杀招。 为了绝密与一击制胜，这项巨大的计划从未向任何无关部队与将军透露过，所以诸军惊惧，但知晓计划的海因里希却根本不当回事。 “所有坚固的堡垒都由内部攻破。怕被发现？发出巨大的声音掩盖住就好了。”这是当初计划制定的原则。 城外，海因里希判断时间应该差不多了，随后调集了一批全新的生力军加入了对正门的攻城战中，拖住各门的守军才是现阶段的唯一目标。 至于别的？只要一击制胜，各门都会先后告破。 正门城墙上。 “报告将军！地库失守！叛军挡不住了！” 一个伤痕累累的后勤兵拖着一路的鲜血冲到了城楼上，而喊完后，这个勤恳的后勤兵便倚靠着楼梯倒了下来，喘着大气，双手紧紧捂住自己出血的腰间。 “地库被偷袭？敌人来自地下！副元帅，我去救援！”缪拉强撑着身体站立，而下一秒，守城的士兵却惊呼道：“副元帅，将军，敌人的增援又过来了！” 莫得与缪拉再次被震撼，缪拉猛地向远方眺去，从不远处，一支军容整齐、装备精良的队伍正在快速向正门逼近，眼看着就要加入攻势。 “缪拉，正门得留你指挥，我去去就来，一定给我守住了。” 莫得立刻将指挥旗交给了受伤的缪拉，而自己则带着缪拉的神箭营亲兵就冲下楼去。 …… 在卫沼要塞伤兵聚集的地库，后勤兵正在拼命地运送战略物资向各个城墙，喊杀声与脚步声逐渐遮盖了危险的存在，在地库不远的角落，一块小小的地面凹陷了下去，如同鼹鼠打洞一般，从小小的凹陷处钻出了一只手，并悄悄的拨弄着这块松动的地面…… 当莫得到来时，伤兵与后勤兵已经在地库里被打的节节败退，整个地下有一半的房间都已经被叛军占领，而且正在逐步夺取所有地下路线，如果挡不住，各门之间的物资支援与联系都会被切断，等待着守军的就只剩下了逐个击破。 真正的杀招，掘进战术，最简单的挖地道，却让莫得感到了真正的绝望。 身边的亲兵不过十余人，伤兵与后勤兵在地下奋战许久，早已凑不齐半个建制，各门被大量的叛军拖延抽不出手，而源源不断的叛军从地下加入战斗，整个地库的沦陷仿佛近在眼前，而下一步就是自下而上利用人数优势攻取四门。 当下已成死局，凭热血、战意、斗志都不可能有取胜的机会，容克公爵真正的目的，是利用各种攻势拖延住所有守军，再利用人数优势循环作战，最后靠夺取兵力空虚的地下以最小的代价拿下卫沼要塞。 所有一切复杂的布置都只是明修栈道，真正的杀招却往往如此浅显。 “我早该想到的，挖土山的土从何而来，容克一直利用思维陷阱，将我的全部注意力放在了土山、地面上方，而正是因为土山的误导，我才一直忽略了来自地下的可能。” 谋士以身入局，但人力却总有不逮之时。 第67章 风中的明天 “副元帅，我们该怎么做？” 亲兵们拖着早已疲倦破损的身躯，眼神里却充满了战意，对于神箭营的士兵们来说，比起死亡，更重要的是当初许下的誓言，信仰大于生命。 莫得的眼神仔细扫过每一位眼神坚定的战士，恍惚间是前生的回忆，当时自己与身边的战友们攻占了波士底狱，面对源源不绝的反动武装与封建势力，所有人都在高呼自由权利，而人们的眼中也从未有过自己。 革命的胜利需要牺牲，人民的未来需要希望…… 莫得想明白了，理想主义斗士背过身去，缓缓走向了地库深处，呼啸的狂风里，亲兵们听到了莫得坚定的话语。 “理想与未来不该被终结，属于人民的太阳必然会升起。别跟过来了，你们的明天，我来创造。” 地库的主干道上，几十个装备精良的叛军正在向另一边突进，为首的军官擦了擦短剑上的血迹，而下一刻，阴冷的暴风从道路地另一头猛烈吹来，在这莫名的大风里，这名军官却听到了身旁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当他再次抬头的时候，一只大手已经从身后锁住了他的脖颈。 “你从哪里来？带我去。” 军官眼中寒光一闪，手中的短剑用力向身后刺去，而下一个瞬间，他却感觉不到了自己的身体，随着视野逐渐向下偏移，军官感觉自己轻飘飘地倒在了地上，眼神也开始模糊…… 莫得冷淡地踩过这名军官与随行叛军的尸体，继续向地库进发。 片刻后，自后方默默跟上的神箭营亲兵们，望着眼前的恐怖景象，已然说不出话来。 “副元帅以一己之力砍死了这么多叛军？” “可是副元帅也没带任何武器啊……” “什么！快追上去，不能让副元帅孤军作战。” 追寻着血迹与战斗的痕迹，神箭营亲兵们快速向远方跑去。 随着亲兵们一路快速追踪，终于找到了他们的副元帅莫得，而莫得的前方是阵型严整的叛军，除了从森然盾墙缝隙里突出的冰冷长矛，伴随着手弩的发射声，无数索命的短箭在一时间向莫得与亲兵们的方向射了过来。 “小心！” 一个亲兵在第一时间看见了盾墙后的手弩，大喝一声便冲向了莫得，但还没接触到莫得的身体，一阵巨大的狂风便将其击退，而下一秒，意料之外的情势又发生了，在整齐的叛军军阵里传出了阵阵惨叫，在其他人震惊的眼神中，倒下的叛军的脖颈处都整齐地穿入了一根手弩短箭。 而呼啸的狂风并未停止，越来越多的叛军被莫名的刀刃砍伤，或是被无形的箭穿透，上一刻整齐威严的阵型却在现在混乱崩溃。 终于，有人理解了情况，一个受伤的叛军大喊道：“是异端！是恶魔！快逃啊！” 是啊，不是教会的牧师与骑士，却掌握着世界最本源的力量，做着“神”才能做到的事，这就是教会长久灌输的理念，所谓的异端。 莫得已经隐藏了太久了，暗中发力改变多次战局，但为了胜利，此刻的他只能无所保留。 “被发现了，但是你们也走不了。” 狂暴的风刃像催命的号角，撕碎着每一个逃跑的背影。 当最后一个叛军倒下后，莫得回头望着惊呆了的神箭营亲兵们，苦涩地笑了。他的理智告诉他，必须杀死这几个知道真相的人，但情绪却再次绑架了莫得，他无法无视刚刚亲兵救命的行为。 “你们都看到了？” 亲兵们呆愣在原地，他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们的潜意识里，所有的异端都必须铲除，但是面对同生共死的莫得，王国最精锐的士兵却毫无战意。 领头的亲兵缓缓跪下，行了个骑士礼，而其余的数名亲兵也跟随着领头的士兵向莫得行礼，那员领头的亲兵沉声说道：“副元帅大人，我们没有看到异端，只看到了我们的副元帅。您多次为我们拼死作战，我们也愿意替您守护秘密直到永远。” “请副元帅大人动手，我们绝不反抗。” “只求您带领大家走向胜利。” 亲兵们的暗示已经非常明显了，勇敢的骑士慷慨赴死，只为莫得毫无后顾之忧。 “都起来吧，我的兄弟们。”莫得赶忙上前扶起了为首的亲兵，而其余亲兵们互相搀扶，十数双眼睛望向了莫得，却透出了诸多陌生与庆幸。 在短暂的尴尬寂静后，莫得说道：“今日之战，全靠兄弟们浴血奋战，我们同心协力，人人以一当十，终于打退了敌人的进攻。” 编造故事掩盖真相，如此露骨的暗示，亲兵们互相对视了一眼，都点了点头。 “好，兄弟们，一起战斗吧，为了明天。”莫得感激地说道，而亲兵们眼中也都闪烁出了光芒，是希望。 第68章 不尽烽烟 随着莫得无限的透支精神力发起进攻，路上消灭的叛军已然不可胜数，一直杀到最后的房间，囤放火油的库房里，一名叛军探头探脑地走出库房，奇怪的是，他并没有看见队友们的背影，而当他低下头的时候，他下意识地尖叫了起来，而只在下一秒，尖叫就消失了。 “雷蒙，发生什么了？” 另一个叛军才刚刚从洞里爬出上半身，却发现自己身上的光被什么东西挡住了，他抬头望去，下一秒，在恐惧与震惊中，他的尸体被神箭营亲兵们拉了出来。 “戴尔烟？你怎么了？” 从洞穴里传出了声音，一个脑袋刚刚探了出来，却望见了莫得与神箭营士兵们冷冷地盯着他。 “啊！” 终于，地道里的叛军终于发现，自己被逮住了，他们迅速传递消息，并且在狭小的地道里开始转身，快速向后方逃去。 行动失败了！ 莫得向地下倒入了一桶冰冷的火油，随着一个响指，火油开始燃烧，地道里的惨叫声不绝于耳。从地道里升起滚滚浓烟也呛的莫得很难受。 “去拿点木柴什么的过来，全部扔进洞里，然后把这个洞封死。” 亲兵们立刻就地取材，拆了一些空的火酒罐，或是在角落里的木箱，将这些全部扔进地道里以后，浓烟开始变得乌黑，也让人更加难以呼吸。 “快堵上！” 随着一块巨大木板压在了洞口，滚滚浓烟只能向着通道的另一头扩散，而通道里的叛军，已经来不及逃走了。 随着惨叫声渐渐平息，莫得与亲兵们开始填埋洞口，而城墙上的战斗虽然艰难困苦，但也最终打退了一波又一波的攻击。 随着叛军全面退去，卫沼要塞，岿然不动。 而城墙上的守军们望着远远遁去的叛军，欢呼与尖叫声根本停不下来，金布里高举着手中的武器，几行清泪从眼角滑落，缪拉瘫倒在地，苍白的脸上露出了难以掩饰的高兴。 而另一边。 梯也尔望着残余的地下部队，他黑着个脸，眼神冷酷地缓缓从这群士兵身上划过，冰冷的就像是利刃贴着心脏，只不过，这群士兵的脸比他黑多了。 “明明有几百人已经攻进去了，为什么他们还能用烟封堵你们的出路？你们谁能解释一下？” 地下部队们低垂着脑袋，他们只是地下通道最后的一些部队，至于前方发生了什么，他们也根本不知道，直到浓烟从通道的前方滚滚而来的时候，他们才仓皇逃出了地下。 “都是没用的东西，你们的军官呢？” 仍是无人回应。 容克公爵看向了海因里希，眼里的杀意快要藏不住了。 海因里希猛然站起，狠狠踹了几脚带头的残余士兵，大骂道：“还不快滚！” 残余的地下部队连忙逃也似的跑出了军帐，梯也尔极端愤怒地瞪了一眼海因里希，随后坐回了位置上，冷冷说道：“香槟侯爵，我不在的时候，你是怎么指挥队伍的？如此兵力优势居然都没有牵制住要塞中所有的守军，你该当何罪？” 海因里希迅速低下了头，右手握拳重重砸在胸口，等待着梯也尔的处罚。 “罢了，与你无关。汇报一下战况吧，我应该可以接受。” 海因里希咽了口唾沫，缓缓说道：“地下进攻部队两千人，回来的只有五百。偷袭北门的老兵，去了五百人，回来了一百。前段时间疲兵攻城，损失了一些临时部队……” “继续说。” “今日攻城，正规军损失了大概四千人，而最早上去抗线的三千临时军则是一个都没有回来。另外……” 梯也尔静静地望着海因里希，他的心中已经没有波澜了。 “随着我们的撤退与高战死率，不少临时拼凑的农民与囚犯趁乱逃了……现在我军士气低落，是否修整一阵？” 梯也尔甩甩手，示意海因里希下去自己处理，而海因里希走后，梯也尔愤怒地拔出佩剑向前扔去，冰冷的剑锋打翻了空荡的座椅。 “绝不可能。三千人绝不可能再抽出人手防备地下，桑卡拉……你到底会什么魔法……” 魔法！ 一种可能性从梯也尔脑中闪过，随着你排除了一切错误选项，那么剩下的那个再离谱，都必然是答案！ 第69章 反守为攻 “副元帅，我们刚刚清点了一下，卫沼要塞还剩余原驻军1200人，神箭营的弟兄们还有六百人左右，野马骑兵损失是最小的，还剩五百人左右。” 重伤的缪拉在士兵的搀扶下向虚弱莫得汇报着，卫沼要塞虽然赢下了这次战斗，但是也受到了极大的战损，而叛军只是遭受了士气上的损伤，论人数仍然可以硬生生啃下卫沼要塞，而对于当下的损伤来说，守军与叛军的人数比反而更加令人绝望。 莫得看着眼前这个摇摇欲坠的中年男人，比起不久前的勇武形象，现在二人的情况就像刚打完的卫沼要塞一般虚弱。 “这次打完，叛军士气受挫，短期内不会再有能力发起进攻了，我可以趁此空隙去王城求援。”缪拉建议道，但颤巍巍的身体却表现了他的力不从心。 莫得的精神陷入了极大的恍惚，他透支了太多精神力了，现在能在这里和缪拉说话已经是非常不容易的了，像是三次遇到了贤者，外界的一切事物都已经让莫得提不起兴趣了。 “缪拉阁下，先回去吧，我实在顶不住了，等我休息一会儿我们再议。” 缪拉退了下去，出门则撞上了同样浑身浴血的金布里，金布里看着眼前虚弱的缪拉，金布里连忙扶住了缪拉的一侧手臂，随即对这位有名的骑士表达了前所未有的尊敬。 “金布里阁下，请先回去整理一下吧，副元帅已经扛不住睡过去了。” 缪拉回到了自己的指挥室，而在他来之前，七八个亲兵早已在此等候多时，而缪拉坐下后，为首的亲兵与旁边的兄弟们对视了几眼，选择了沉默。 “你们还是不愿意说嘛？地库整理出几百具叛军尸体，当时前往支援的就只有你们和一些伤兵，我仍然不相信你们毫无损失的击退了叛军。” 亲兵们的沉默让缪拉觉得有些异样，并不是他不相信自己亲兵的勇武，而是对他言听计从的亲兵们这次表现出的一致沉默正在疯狂刺激他的好奇心。 面对着寂静，缪拉拔出了佩剑，轻轻扔在了亲兵们的面前，说道：“虽然我万分不愿意相信，但在我眼里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你们出卖了王国，若是如此，请你们借我的人头去领个军功吧，也不枉相识一场。” 一个稍微年轻的亲兵急忙说道：“不是这样的，将军，我们……” 随即被领头的亲兵打断了，而领头的亲兵双手举起地上的佩剑，半跪着低下了头，说道：“将军，我们的誓言天地可鉴，但是只有这件事，我们绝对不会说的。如果将军继续追问，我们只有一死以报将军大恩。” 缪拉望着身前的亲兵们，百感交集下哀叹了一声，说道：“你们都回去了，我明白了，此时我不再过问了。” 望着离去的亲兵背影，缪拉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 当莫得睡醒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他大概睡了五个小时左右，望着昏暗的月色，莫得随即传令金布里与缪拉到指挥室议事。 再次见到缪拉的时候，沉稳的男人已经处理好了浑身的伤口，但微微皱起的眉头仿佛有什么心事，而金布里则是和莫得一样狠狠睡了一觉，现在精力充沛。 “缪拉，你之前的建议我觉得十分合理，无论是为了长久作战还是为了传递信息，我们都有必要与王城恢复联系，只有让王城的人知道了我们悍拒叛军，叛军士气崩溃，所有中间派与王城的贵族们才会增强对王国的信任，哪怕得不到他们的帮助，让他们保持中立对我们也算是十分重要。” “而且我还有一个想法，金布里，你和你的野马骑兵损失不大，仍然是我军的一把利刃，拿骑兵守城还是太屈才了，今晚你与我同去，我们趁着夜色，趁着叛军士气崩溃，我们去劫营，把他们最后一点胆气都打碎！” 金布里听完十分高兴，而缪拉则建议说：“副元帅，你是我军主心骨，夜袭营寨危险重重，不如我去。” 金布里反驳道：“缪拉阁下，您指挥有方，整个卫沼要塞可以缺了我，但绝不能缺了您，而且您身负重伤，不如坐镇此地。” 莫得打断了二人的对话，站起身来命令道：“我意已决，今日只带五百野马骑兵前去劫营，得手之后我便向西退却，或前往王城，或退守卫沼，绝不恋战。” 第70章 百骑劫营 夜色深沉，五百野马骑兵悄然隐藏在夜色中，缓缓向着远方的灯火通明逼近。 “金布里，等我们发起进攻后，切莫恋战，我先冲进去引发混乱，你再带人冲进去解决那些出来看热闹的叛军，等我拨马离去的时候，你一定要跟上，全身而退才是今晚最重要的。” 部署完毕，金布里接过命令后，带着二百野马骑兵换上斩马刀减缓了速度，而莫得则率领三百野马骑兵换成长枪先行。 营门外，几个临时军在装模作样的站岗盯梢，军阵的部署，临时军在最外一层，而正规军与老兵的军阵则在内侧，至于各路军官、贵族的营地，则在平原中心的高地上。 “你说我们这样都打不下卫沼要塞，是不是赢不了了？” “嘘！别乱说，现在整个军中都在严抓逃兵，你说这话当心……” 正当两个哨兵互相打趣的时候，远方黑暗中窜动的黑影却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其中一个哨兵指着远处说到：“你看那边，有什么东西在靠过来。” “是狼群吗？别担心，他们不敢靠近火焰。” “好像不是动物，是……” 话还没说完，随着几声破空的响声，这个倒霉的哨兵的喉咙处中了两箭，立刻倒地，而他的同伴也明白了局势，大喊道：“敌袭！” 随着他的喊声，来自不远处的黑暗中也响彻起了令人寒心的号角声以及北方汉子们的喊杀声。 是王国的冲锋号！是来自北境的野马！ 转瞬间，莫得带兵已经冲入营中，身后的军官大力挑飞了营火，点燃了一片片帐篷，片刻间，整个营门处一片火海，宛如人间炼狱。 当然，正常情况是没有这个火势的，莫得悄悄的刮起了一阵风，风借火势地引燃了这一整片区域。先行的三百骑兵基本不作战斗，全速向阵营腹地冲杀去，而随着三百野马汉子的突击，烈火也逐渐向内蔓延，点燃了本就不安的人心。 随着后方金布里带军冲入营中，一片火海里只剩下密密麻麻无数逃跑的士兵，望着远远冲来的金布里等人，只得仓皇的夺路而逃，毫无反抗的意志，而金布里看到此等情况，迅速做出了全新的布置，二百骑兵分成四队向着四个方向冲杀了过去，所到之处，枝折花落，人心动荡，毫无抵抗。 梯也尔，受到了重大打击的容克公爵，今晚根本没睡着，夜间苦闷，他打算整理衣服，去营帐外吹吹风散散心。而当他缓缓走出营帐时，望着高地西方连营的一片火海，他在瞬间接受了当下的事实。 “公爵大人！有野马骑兵劫营！” 一个士兵慌慌张张跑向了梯也尔，大声恐惧地汇报道，而此时的情况，汇报与否已经不重要了。 梯也尔紧紧揪住了那个士兵的领口，冷冷问道：“多少人劫营，谁人带头？” “是王国副元帅桑卡拉，人数漫山遍野不可胜数！” 梯也尔用力一脚踹倒了这个士兵，咬牙切齿地心中徒增了一丝新的仇恨：耻辱！又是这个桑卡拉，他究竟何许人也！ 而下一秒，梯也尔的表情逐渐恢复了正常，冷峻的表情下却诡异地露出了微笑，他对着那个倒地的士兵说道：“无妨，今日是他自投罗网，香槟侯爵现在在哪里？” “报……报告公爵大人，香槟侯爵大人已经带人在第二层军营处构建防御了。” 梯也尔用力啐了一口，又是一脚踹倒了那个士兵，大骂道：“海因里希这个蠢货！王国军根本没有足够的兵力，他们不敢冲那么深的，这防御毫无用处，反而会让他们逃了，快去传令！让香槟侯爵现在丢下手头的所有事，带着全部容克境胸甲骑兵给我追！” 士兵慌慌张张的逃走了，而梯也尔忽然仰头放声大笑。 “桑卡拉！今日是你自寻死路！” 第71章 黑夜里的追击 莫得带着士兵们烧乱了整个第一层大营，而远远的前方，他模糊地看到了层层重盾正在组装队形，莫得轻蔑一笑，拨转马头便向南杀去。 劫营速战，叛军措手不及。 随着混乱逐步的扩大，整个第一层大营全部乱了，数万临时军正在逃亡，而面对莫得与金布里所率领的北境野马骑兵，人人都仿佛待宰的羔羊，等待着审判。 金布里今夜大杀四方，这个爱好蹂躏与战斗的男人，只带着区区二百人，打出了数千铁骑的效果，在整个叛军的大营中撕开了无数口子，而望着前方调转马头的友军，金布里十分不舍的大喝一声，四支分散的队伍逐渐聚拢，跟随莫得的方向向南离去。 海因里希还在组织正规军排开阵型，传令的士兵慌慌张张就跑到了海因里希的面前，说道：“香槟侯爵大人，公爵大人让我传令，放弃一切防御，立刻组织胸甲骑兵进行追击，务必斩杀王国副元帅桑卡拉。” 香槟侯爵领命，他在听完梯也尔命令的同时就已经反应了过来，敌军根本没有足够的实力冲击正规军军营，而正是他下意识的保守行为，差点断送了大好战机。香槟侯爵随后丢下正规军的部队，直冲南边的容克境骑兵大营。 “兄弟们随我追！务必阵斩桑卡拉！” 在凄冷的夜色中，莫得再次汇聚了金布里的队伍，五百野马骑兵从熊熊大火的连营中急速冲出，遁入了远方的黑暗里。而短暂的寂静后，新一轮震天撼地的马蹄声越来越近，数千彪悍的胸甲骑兵从烈火摇曳中追出了营门，追向了地上的马蹄痕迹。 海因里希望着前方马蹄的密度，粗略估算后，他大概得出了叛军的规模，不到千骑，随后沉稳的海因里希做出了全新的部署，他时刻谨记着容克公爵的命令，他要全歼这支骑兵！ “第一队、第五队跟着我，第二队向南追去，防止他们逃向盖得城方向，第三队包抄西边，断了他们逃向卫沼要塞的道路，第四队向西南方向去，防止他们逃向王城。” “所有人给我把马跑死，如果拦截失败通通提头来见！” “是！” 五千骑兵迅速分成了五个纵队，除了海因里希携带的两队部队继续追击马蹄印，其余三队迅速脱离队伍，向着别的方向冲去。 “南渊王国骑兵，以野马为最，香槟次之。” 香槟侯爵心中默念着这句话，他轻蔑的笑道：“今日我便以香槟胸甲骑兵全歼北境野马，拿下王国最后的元帅。” …… 缪拉在营中左等右等，望着远处的朦胧火光，心中的不安几度攀升，在短暂的纠结后，缪拉做出了自己的判断。 “将在外，当自决军事。所有神箭营集合！骑上马随我出城！” 缪拉颤巍巍地站起，但他眼中却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副元帅是王国最后的屏障，王国内战，他缪拉可以死，但是副元帅不能！ 第72章 归兵勿追 “报告！副元帅，后方有一支骑兵追上来了！” 一个野马骑兵快速鞭策着身下的坐骑，慌张的冲到队伍最前汇报道。 “什么？”金布里惊呼一声，随后这位骁勇英武的野马侯爵长子随后大笑两声道：“副元帅，请您带队返回，我将带一百骑迎击，让这帮东境土鳖见识下什么是天下兵王。” 莫得沉默着，西北方向的卫沼要塞还远在天边，而追兵很显然没打算放过他们，至于逃跑，他们的马力随着劫营的冲杀有所消耗，并不能确认能否快过养精蓄锐的叛军骑兵。 “金布里，以我们现在的马力能不能甩掉追兵？” 金布里重重摇了摇头，而莫得看在眼里，眼中的沉重更甚。 “副元帅，您是国家的希望，只要您还在，卫沼要塞就永远屹立不倒，而我金布里不过北境一纨绔，今日之事，愿为副元帅赴死！” 身旁的骑兵们也随之高呼：“愿为副元帅赴死！” 面对沉默的莫得，金布里再次大声说道：“大人！机会稍纵即逝，不可犹豫，请下令吧！” 弃车保帅。 这是莫得最讨厌的选择，随着太多太多同志牺牲在他面前，所幸存下来的灵魂，所背负的东西也越来越沉重。 “不可。兄弟们都是时代未来，为今之计，请兄弟们先行，我来断后。” 莫得估算着自己剩余的精神力，他决定再次暴露自己的隐藏身份，去保全这五百血气方刚的青年儿郎。 “副元帅！” “金布里将军！” “在！” 莫得骑着胯下坐骑缓缓脱离队伍，留给了野马骑兵们一个潇洒的笑意：“你别忘了我是谁，可记得当年之事乎？” 莫得在暗示金布里，而这个汉子也听懂这浅显的暗示，大法师，副元帅打算“牺牲”自己，保全他们，而随后的余生都会受教会与凡人的追杀。 正当金布里感动之际，前方跑来一骑，所背负的旗帜在黑暗中飞舞，在深蓝的背景里刻着一把凌厉的黑色短弓。 是神箭营的旗帜！ “我奉缪拉将军之命前来接应，请大人们向南方去！” 南方，红树林！ 所有人眼中闪起了光芒，莫得也再次回到了队伍，五百骑浩浩荡荡向南方推去，而就在他们身后不到几里的位置，是香槟侯爵所率领的两千容克境香槟城胸甲骑兵。 “他们就在前面，诸君何不奋战！去取得你们的威名！” 海因里希狂笑着，斩杀桑卡拉的大功看来要属于他了，桑卡拉一死，王国最后的屏障也随之瓦解，容克公爵入主王城自然是水到渠成，而容克公爵改朝换代后，第一功臣非他莫属。 “加速，全军追击！” 激烈的追逐战。 野马的骑兵们回头望去，远方滚滚尘烟已经映入眼帘，仿佛能看见那些正在运动的黑点，想必应该就是追兵了吧，而观察烟尘的大小，金布里得出了判断道：“如果是轻骑兵，大概三千上下，如果是香槟城的胸甲骑兵，估计会少一些。” 莫得心中思忖，却下令适当减缓了速度以保留马力，望着追兵越来越近，而红树林也近在眼前，但是缪拉的部队却没见到一人一骑。 那个神箭营士兵解释道：“缪拉将军命令我们潜伏在红树林里，而且夜色昏暗，恐怕更难以发觉。等追兵一到，他们便万箭齐发。” 战机！ 莫得心中盘算，却忽然大笑了起来，而正在莫得大笑的过程中，五百野马的骑兵已经随莫得遁入了红树林中。 香槟侯爵疯狂地策动胯下坐骑，一马当先地率领胸甲骑兵们追向红树林，而迎接他们的，却是无数破空声，众多胸甲骑兵的坐骑被暗箭射中，人马一并掀翻，一时间阵型大乱。 “放箭！” 缪拉高举着的手用力挥下，他也模糊地看到了领头之人。 香槟侯爵！ 射杀香槟侯爵，敌军锐气必然彻底丧失！ 而缪拉的身后却忽然响起了冲锋号，待缪拉回头望去，只见五百野马骑兵掉头从红树林深处冲了出来，领头的正是那熟悉的面具。 “此破敌之机也，全军冲锋！” 狂暴的大风刮过缪拉的脸庞，五百北境的战士嘶吼着从他的身边冲过，缪拉心一横，再次高举右手大喊道： “弓箭手~准备放箭~” 随着第二轮箭雨，追击的胸甲骑兵们也已经反应了过来，这正是所有士兵心中最深处的恐惧，这种恐惧会让他们无视一切地动摇内心。这种恐惧就是，中埋伏了！ 片刻前杀气凛冽的胸甲骑兵，下一秒便是只会跟着惯性继续向前的畏缩者，在发现自己中埋伏后，他们的心中第一想法不再是如何破敌，而是如何逃跑。 至于如何安然离去？北境的汉子们会告诉他们一个道理。 归兵勿追，追兵难归。 第73章 将对将 随着两股骑兵洪流冲撞在了一起，虽然冒临箭雨，香槟胸甲骑兵又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但是等到双方接战时，局势却并没有出现莫得心中想的一边倒的情况。 剽悍的北境汉子们面对厚重的骑兵胸甲，一时间手里的刀刃与刺枪都威力大减，金布里也敏锐的发现了问题所在，一骑当先，用力砸飞一个胸甲骑兵后大声喊道：“斩马！” 而这一声大吼也成功暴露出金布里指挥官的位置，香槟侯爵海因里希驱使着坐骑，带着几个亲兵从战场的边缘离开，随后在战场外开始大迂回。 海因里希很清楚，骑兵交战拼的就是气势，己方中伏在前，敌方出乎意料的突击在后，如果做不出改变，哪怕赢，损失也绝不会小。 于是，香槟胸甲骑兵的总指挥，脱离自己的队伍，心中的真实目的已经十分明确了。 他要阵斩这支北境骑兵的指挥官。 危险迫近，金布里的亲兵也注意到了从背后悄然接近的这一小队胸甲骑兵：“少将军，请注意身后。” 金布里向后望去，一队别样的胸甲骑兵正逆流奔袭，为首之人头盔华丽，装束不凡，金布里也随即下了判断。 是敌方指挥官。 他的目标，是我金布里。 金布里的少年意气随即疯狂涌现，逐渐占据了他所有的内心，没什么好思考犹豫的了！他要做的事也只有一件。 阵斩敌将！ 金布里带着亲兵也逐渐退出战场边缘，进行大方向的迂回准备与海因里希面对面。 成熟老将与英雄少年。 将对将。 一边是为了挽回局势，一边是为了无上荣光。 谁都没想过逃走，谁都没想过落败。 …… 远方红树林里的缪拉望着近距离间的骑兵对冲，而两队人马分别先后从战场中脱离出，缪拉随即就明白了情况。 “金布里莽撞！带兵怎可意气行事！” 缪拉拔出佩剑，果决地指向前方，身旁的神箭营士兵们纷纷上马，英武刚正的神箭旗开始在月下迎风飞舞。 “随我冲锋！平叛保国！” 红树林里传出了悠扬苍凉的冲锋号，数百神箭营的士兵从漆黑的夜色里冲出，准备加入本就混乱的战斗。 此时的莫得还在红树林中，本来莫得准备带领骑兵冲锋，但最后仍是被金布里拦下了，理由也让人无法反驳：“元帅调兵遣将，不该亲临战阵。骑兵对冲时，小将难以力保周全。” 而此时望着身旁的神箭营士兵们缓缓上马加入战斗，莫得也清晰的意料到战场上一定发生了什么变化，导致缪拉急需做出部署改变情况，这种时候莫得也顾不上许多了。 他也很想知道战场情况。 随着精神力的扩散，莫得在扩大感知的范围，在诸多互相冲击的热量里，有少量热量并不在战场之中。 坏了！ 莫得收回了精神力，冷汗如注，快速的深呼吸后，莫得用力甩掉了额头上的冷汗，连忙策动胯下坐骑，向那独立于主战场的位置快速冲去。 一定是敌将挑战，金布里鲁莽应战！ “金布里！” “等打完这场我再治你的罪！” 第74章 阵斩 第一轮冲锋已然结束，虽然双方的主将已然不在主战场中，但随着副将的有心调节指挥，胸甲骑兵重整队形，准备向后方的野马骑兵发起新的冲锋。 第一轮冲锋的失利，既是被伏兵所震慑，也是因野马骑兵突然的袭击，但第一轮冲锋已经结束，胸甲骑兵们也已经找回了战斗的状态，占据人数优势的情况，第二轮冲锋肯定如摧枯拉朽。 胸甲骑兵的副官高举手中骑兵大剑，正准备发起新的冲锋，后方却突生异变。 “嘟嘟嘟~” 是神箭营的冲锋号！ 黑暗中无数的骑兵从红树林中杀出，带着令人生畏的杀意从胸甲骑兵的后方冲出，像一把利刃狠狠地刺向了毫无防备的后背。 全军惊惧。 原先已经快整理完毕的队形再次混乱，而前方的野马骑兵也已经整肃完了队伍，向胸甲骑兵呼啸而来。 此时，胸甲骑兵的胜负手，被海因里希压在了自己的战斗上。 老将与少年对上眼神，互相冲锋大战了数个回合。金布里意气风发，借助马力的冲锋，一杆骑枪裹挟无限杀意，次次直冲海因里希的面门。而老将沉着，也从不与金布里正面交锋，多次拨开夺命的骑枪便互相交错离去。 金布里望着数次无效的进攻，心中的战意与恼火越来越重，交手的时候，对方指挥官毫无进攻性，只要一击得手，只要一击，他必能刺敌将于马下。 新一轮交锋被金布里点燃，而金布里等不及的当下，海因里希也明白不能再拖了，他的胸甲骑兵正在节节败退。 一老一少，两骑在阴冷的夜色中全速向对方冲去。 一百步。 七十步。 四十步。 忽然，异变陡生，金布里手臂后曲，随着眼神中一道寒光，手中的长枪被用力投掷了出去。 出其不意，必能破敌致胜！ 而正当金布里的笑容还没定型的时候，携带着狂风的骑枪已然来到了海因里希的面前，老将微微一笑。 年轻人，还是沉不住气。 海因里希的身躯忽然重重向右侧摔去，而狂暴的必杀骑枪，就是这样被擦肩而过。 下一刻，二马交汇，海因里希用力斩向马腿，马儿失蹄翻滚，金布里随即被巨大的惯性甩了出去。 而金布里摔倒在地后滚了几圈，甚至来不及站起，视野中，海因里希已然驾驭着坐骑离他越来越近。 坏了！ 金布里的脑海中只剩下了这个概念。 但金布里却再次瞪大了眼直视着海因里希，战士可以死，但必须直面失败！ 他的左手放在了腰间佩剑的剑柄上，虽然已经来不及拔剑了，但是金布里至死都不会忘记他师傅的教诲。 骑士不徒手而亡。 狂暴的马蹄，庆幸的老将，刚毅的少年，二人都在等待着结局的到来。 但是，很突然的，海因里希感觉到了自己身下的一阵失重，随即在反应过来前，被甩飞了出去。 平原何来阻碍? 我的坐骑怎会阵前失蹄? 心中怀揣着两个疑惑，海因里希被甩了出去，而金布里作为战士怎能看不清战机? 拔出佩剑快速扑向前，随着一声甲胄破碎的声音，东方最英武善战的骑兵将领，香槟侯爵海因里希，就此结束了他的故事。 而被人长久传唱的，是金布里少年英雄，以寡击众，阵斩叛军上将，大显神威。 哪怕此时的金布里也不明白忽然的变化来自何处。 第75章 再行险棋 随着总指挥海因里希的大意身亡，以及缪拉带领的神箭营与野马骑兵前后夹击，残余的胸甲骑兵被驱逐殆尽。 而王国军这边的损失只能算是微乎其微，重伤战死者合计不过百余人，而所俘虏三百人，其余的胸甲骑兵不是被杀死便是逃离了战场，已然构不成威胁，莫得缓缓驱马来到金布里面前，望着满面春风被众士兵簇拥的金布里，责骂的话被莫得默默咽了回去。 这么热烈的氛围啊…… 那先不责怪他了吧！ 缪拉带着神箭营押送着被俘虏的三百多人来到莫得面前，下马行了个骑士礼，说道：“副元帅，末将擅自带兵出城，请责罚。” 莫得望着整个耿直的男人，他又何尝不知道，要是没有缪拉带兵支援，自己可能要在这里全军覆没，但是军法严明，必须略施惩罚以正军纪。 “缪拉伯爵，无视命令，擅自带兵离开要塞，致使卫沼要塞空虚，此罪理应斩首。” 当然，这种戏码已经太老套了，无数战士跪地求情，包括刚刚春风得意的金布里，也惶恐的为缪拉求情。 “看在众将士的面子上，权且记下，等战事结束再做惩罚。” 众将士长舒一口气，莫得便迅速做出了新的部署：“缪拉，现在卫沼要塞兵力不足，你领着神箭营押送这三百俘虏回去，尽可能收编为我所用，我与金布里则向西，趁两次大胜的时机前往王城稳定局势，求取援军。” 缪拉与金布里领命后，两路兵马一路向北一路向西，分道扬镳。 …… 夜色深沉，越到后半夜，越是寒冷刺骨。 梯也尔在军营中左等右等，心中无限焦急，他在等，等海因里希的好消息。 “报告！公爵大人。” 一个士兵从营帐外匆忙跑入，神色慌张。 “干什么，香槟侯爵人呢，还是什么事?” 那个传令士兵摇了摇头，说道：“公爵大人，我是来汇报和教会交涉的结果的，附近村庄的地方教会已经听进了我们的说辞，并且向王国教会总部汇报，过不久，会有负责人员前来与公爵大人商议。” 梯也尔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传令兵连忙退了出去，此时心烦意乱的公爵所等待的只是来自于海因里希的捷报，与此相比，其他事都显得无足轻重。 而营帐外一名灰头土脸的胸甲骑兵满脸泪水的冲入营帐，在梯也尔的面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随着这名败兵声泪俱下的汇报，梯也尔也仿佛丢了魂似的踉跄摔倒，呆坐在地。 这一刻对于梯也尔来说，十分漫长。 …… “副元帅，坏事了，我们向八个方向派出的哨探只有西边，东边的人回来了。” 听得金布里的汇报，莫得连忙拉住马头叫停了队伍，在短暂的思忖后，莫得说道：“叛军骑兵十倍于我，换我也会分兵包抄争取全歼。他们断绝了我们向北回要塞，向南去盖得的道路，却独独留下了我们一定会去的西边没有布置。” 金布里插嘴道：“副元帅，还有东边。” 莫得狠狠瞪了金布里一眼，但金布里在黑夜中也没咋看清莫得的表情，于是两个人对视一眼后，金布里不好意思的回过头去。 副元帅不会嫉妒我今天的功劳吧? 金布里如是想着。 莫得没有理会金布里，继续说道：“既然如此，我料想西边也早有伏兵。我们刚刚打完一场，已为疲兵，不宜再战一场。” 向北回卫沼要塞的道路被封锁，向南去盖得城的道路被阻隔，向西前往王城的方向危机四伏，东北方向的叛军大营已经再次被战争动员，不再缺乏警戒。 四百疲劳之师，何去何从? 莫得大手一挥，带着这支队伍走向了新的道路。 “调头，向东，向叛军的腹地，去德墨忒尔境。” 第76章 孤军远征 随着长夜将近，第一束光再次唤醒了世间的生命，这一夜对任何人来说都是如此的不平凡，对于梯也尔来说更是绝不会忘记的耻辱。 自卫国战争以来，梯也尔小心谨慎的两面下注，收敛锋芒，在王国建国以来便分到了最优渥的一块土地，盛产铁矿的容克境，用谗言挑拨老国王与莱恩亲王。暗地里收揽人才、锻炼部队，得到了德墨忒尔大公的鼎力支持，也获得北风王国的共同举兵的条约。 刺杀王都，莱恩亲王不动如山，喀戎境与北风王国陷入战争泥潭，自己举起反旗，十万大军浩浩荡荡，所到之处望风归降，随后轻松登基，安抚莱恩亲王，迫降北境，再撕毁条约御敌于国门之外，再现几十年前卫国战争的传说。 理应如此！ 本该如此！ 可是自从一个从没听过的副元帅，跟着二王子菲尼克斯窃取王城，自那之后自己便在这卫沼要塞前屡屡碰壁，甚至在今晚，还损失了自己最好的部下。面对一连串沉重的打击，别说叛军的军心，梯也尔自身也陷入了深深的怀疑。 二王子替身是可能的，提前与北境联系好也是可能的，但是桑卡拉在之前从没听过这个名字……但是在二王子登基的时候却忽然出现了…… 关键在北境！ 虽然早在战前梯也尔就派出了大量的密探遍布王国，但是他现在极其迫切的需要得到这个凭空出现的桑卡拉的信息，只要得到了信息，自然也就能找到他的弱点。 “来人！” 营帐外的士兵掀开营帘，走入营内，梯也尔捂着脑袋命令道：“传令去吧，命令喀戎境的探子们加紧探听一下消息，如果找不到这个木面具、天生麻风、可能会魔法的桑卡拉的情报，他们也可以去给香槟侯爵殉葬了。另外你告诉后方，多拨款给北境，这两天我就要结果。” 这个传令兵走后，一名疲惫但整洁的胸甲骑兵走入了营中，向梯也尔汇报了昨晚的情况，并询问着新的安排。 “什么？三路人马都没遇到那队骑兵？那必是你们打草惊蛇，使他不敢前进。接着驻扎在那里，你们的军粮我会派人给你们送去的，如果放跑了桑卡拉，你们全家都跑不了。” 梯也尔望着地图，西边的狄安娜城，北边的卫沼要塞，南边的盖得城，东北方就是己方大营，这几百人就算杀马困守，也不过几日就会突围，到时无论去向何处，都会被香槟侯爵死前埋下的伏兵彻底埋葬。 “慢着，我再给你们每处多增派五百骑兵，绝不能放过一人一马。” 而此时的莫得，已经带兵远远的穿行到了王国粮仓德墨忒尔境的边境，四周金黄的麦田里，遍地都是收割的农民。 “副元帅，我们深入叛军后方，要是被逮住可真是十死无生。我们的目标是什么？” 莫得望着身旁略显焦虑的金布里，反问道：“金布里将军，你觉得战争的胜利靠的是什么？” “将军的英勇、元帅的判断、士兵的精锐？” 莫得抬起木杖轻轻敲了一下金布里，说道：“那是战役，不是战争。” 一阵微风吹起，金黄的麦浪缓缓摇曳，莫得望着远方，望着农田里的人民。 “赢得战争，靠的永远是千万普通人的民心。” 第77章 劫粮计划 辉煌的巨大神殿中，无数信徒正在虔诚膜拜，两侧的骑士们庄严肃穆，神殿正位旁的神父正在吟唱祷词，而正在后方的小房间里，一个年迈的神官靠在座位上，一柄闪亮华贵的权杖暗示着他的高贵身份，老神官的身旁，是一个浑身覆甲、冷酷庄严的神殿骑士。二人的面前，是一个正在汇报着的小教徒。 “听说容克公爵起兵，近期屡屡不利，现在透露这些不确定的消息给我教会，神威，你怎么看。”听完汇报的老神官眯起眼睛，十分冷淡地将问题抛给了身旁的神殿骑士。 “容克公爵急于挽回败局，想诱骗我教会加入这场纷争，我们应该敬而远之。” 老神官点了点头，微微睁开了一只眼，又问道：“那照你的意思，我们该现在去为新国王祝贺了吗？” 神威骑士摇了摇头，金属的碰撞与他的声音一般冰冷无情：“我们教会独立于世俗之外，各王国所需要得到我们的认可，而我们并不需要去支持任何一方，不管容克公爵赢还是现在的新国王赢，我们都应该等待结果再做出对应的行为。” “很好。神威，你实力强劲，假以时日必定在我之上，冲击五阶之上的境界也未必不可能。现在对于局势的判断也已经初具雏形。我老了，等我百年之后，南方神官的位置，我会向教皇推荐你。” “太久了……自我突破五阶得到代行者的称号后，几十年来便再没有见过新的五阶代行者了，这几十年来，你是南方唯一突破到代行者的新人，我对你寄予厚望。很早以前有个叫阵风的年轻人很不错，可惜死在了异端盘踞的魔鬼森林，异端必须铲除，圣战的号角已经吹响，再过几天，你准备准备去圣城吧，再过一段时间后，魔鬼森林里的异端就会被彻底剪除。” “谨遵神谕，灭绝异端。” …… “老乡，能买点粮食吗？我们是来自北方的商队，路上被劫了货物，现在只想买点吃的果腹。”金布里笑呵呵地向一个农民问道，手中闪闪的金币银币，都已经反射出那名农民贪婪的眼神了。 但得到的答案却出乎意料，那个农民急忙收回了眼神中的欲求，害怕的拒绝了金布里。 金布里虽然疑惑的同时还带点不敢表达的愤怒，但仍然满脸赔笑，四下看了看，偷偷将几个银币塞到了那个农民的手里，这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又发生了，不待金布里发问，那名老农民又连忙将钱递了回去，推脱道：“不可呀这位小兄弟，不是不愿意卖给你，属实是大家都没有余粮了，今天下午，男爵大人又要来收粮了。” “是筹措军粮吗？” “可不是嘛，前线十几万张嘴，我们的孩子也都被强行征召走了，现在生死也不知道。” 金布里听完，强硬地将银币塞给了这名农民，谢过之后便离开村去，找到了莫得，汇报了情况后，金布里怅然道：“副元帅，我们也已经没有粮食了，当下情况又当如何？” 莫得搓了搓手，一夜的赶路已经让这伙人疲惫不堪，如果再得不到粮食补给，确实不需要战斗也会自灭了。但莫得搓手并不是无奈，他看到的更多是战机。 “我亲爱的金布里，粮食买不到就买不到，农民伯伯不是说了吗，下午就有个倒霉蛋来收粮食了，到时候咱们抢他的不就好了？” 众人都认可了这个计划，于是金布里带着几个人进了村装成了路人，而莫得则带领其他野马骑兵们开始躲了起来。 第78章 清汤大老爷 太阳逐渐向西方倾斜，远远的大道尽头扬起了滚滚烟尘，一个华贵肥胖的高傲贵族坐在最前的马车上，身旁是两名装备精良的骑士，而前方是一排骑士扈从组成的防线，队伍的后方是十几辆等待装载货物的马车。 “他们来了，快去通知金布里，让他记得跟紧点，等离开村庄一段距离我们再出手。”莫得悄咪咪对身边的野马士兵吩咐道，说完便继续躲了起来。 村庄内，望着远远赶来的收粮队伍，农民们纷纷走出家门，大包小包的扛着粮食等待验收，一时间，村庄的两侧道路上堆满了谷堆，谷堆旁则是畏惧服从的农民们。 随着雄赳赳气昂昂的男爵队伍走进了城内，金布里与几个亲信也装作路人低下了头，随着马车狂放，一时间尘土飞扬，呛得金布里略有恼火。 小小一个男爵，要是在野马镇你敢喂我吃灰，我能把你的马车塞进你的肚子里！ “收粮！” 空马车两侧的士兵们呼啦啦将粮食抬上了马车，不多时，所有农民摆在外面的粮食都已经被收走了，但仍然有两辆马车空荡荡的，士兵向那个男爵汇报了情况后，男爵一脸不屑地说道：“刁民，收个粮食都能缺斤短两，我看他们是欠教育，给我搜！挨家挨户把粮食给我搜出来，今天必须给我凑够！” 随着男爵一声令下，士兵们立刻四散开，不顾村民们的阻拦闯入了他们的家中，一个类似村长一样的老者苦苦跪在男爵的马车面前，满脸泪水地说道：“男爵大人，您请发发慈悲吧，不是我们不交粮食，实在是家里的年轻人都被征走了，我们几个老头子真的收不及时啊……” 方才一脸无所谓的男爵忽然站起，怒气冲冲的一马鞭抽在了那个村长的脸上，一声清脆的响声彻底平息了四周村民们的诉苦与议论声，男爵狠狠吐了口唾沫，随即一鞭一鞭地继续用力抽打着老者，直到老者不再反抗，直到他没了呼吸。 男爵大喘气着，他臃肿的身躯缓缓瘫倒了下来，可见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剧烈运动过了，男爵愤愤地收起了马鞭，指着边上围观的村民们骂道：“看什么看，你们这帮贱民，都是些贱骨头，今日大军作战，粮草供应不及时，你们所有脑袋都不够砍得。” “我看你的脑袋才是真不想要了！” 人群中忽然响起一声怒吼，很明显是青壮年的声音，正是被几个亲兵死死拉住的金布里。 男爵瞪大了眼睛，颤抖着指向人群，嘴唇不住颤抖，大骂道：“好啊好啊，一群贱民，还藏匿青壮年，现在还想造反，给我打！” 士兵们原先只是拿着武器威慑着村民们，听到了男爵的命令，不少人仍是选择了犹豫，而部分人则是真的拿着武器冲向了这帮手无寸铁的村民。 “我看哪个敢动！”金布里用力挣脱了身边亲兵的束缚，从人群中跳出，一把扯掉了身上的草披，随着清澈的剑鸣，在日光下，仍残存着血迹的宝剑径直指向了男爵。 “杀！”两个护卫骑士反应迅速，调转马头便准备冲向金布里，然而七步之内，金布里剑锋清冷，早已斩杀了挡在身前的几名士兵，刚准备冲向男爵，眼角的余光便看到了两名骑士的坐骑正在加速向其冲来。 “吁~” 随着金布里的指令，两名骑士的马忽然停了下来，一名骑士用力地打了一拳自己的坐骑，骂道：“你听他的干嘛呀！” 而就在下一秒，金布里已经闪身到了他们跟前，距离过近的情况下，骑士的骑枪显得更像累赘，两道剑光划过，两名骑士捂着断掉的胳膊跌下马来。 金布里的亲兵们也反应了过来，迅速拔出武器加入了战斗，区区几个亲兵居然压制住了几十个骑士扈从与士兵，而大量的士兵都已经丢下了武器，至于那个男爵，已经躲在了马车的底下，瑟瑟发抖地听着金布里的脚步越来越近。 金布里拿起了马车上的马鞭，轻轻拍了一下前方的马屁股，马车缓缓向前移动着，而男爵颤抖着的臃肿身体也一点点显现在了阳光下，无处遁逃。 金布里拿着配剑戳了戳这个嚣张的男爵，命令其翻过身来，男爵乖乖翻身，满脸泪水，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着金布里道：“这位英雄，我只不过是奉命行事，如果您现在收手我们就当无事发生，万一我要是死了，这伯爵大人追查起来，相比英雄也怕麻烦嘛，不如化干戈为玉帛，我以个人名义愿意送英雄十个金币。” 金布里冷冷地笑了，用力踩在了男爵的头上，说道：“十个金币？太少了点吧。” “不不不，小的该死，小的说错了，是三十个……” “嗯？” “一百！一百个！英雄只求你饶我一命吧……” 金布里狠狠一马鞭抽在了男爵身上，痛苦的哀嚎声犹如杀年猪一样惨烈，而四周的农民们望着这一幕，心中都暗暗叫好。 金布里又是一脚踩在了这个男爵的头上，骂道：“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本将军是野马侯爵长子金布里，你这狗东西，区区一个男爵竟敢如此作威作福，一百个金币，想必你治下的百姓都给你逼死了！” 用力一脚踹向了这个男爵的两腿间，新的哀嚎声响起，金布里骂骂咧咧地望着前方拿着武器的近一百号人，怒目圆睁，大喝道：“都聋了！还敢拿着武器！” 大量士兵把武器扔在了地上，畏畏缩缩地望着金布里，而少部分人并没有反应过来，还呆呆地拿着武器，金布里的亲兵们就很明白情况，迅速斩杀了这几个不长眼的家伙。 “跪下！” 随着金布里一声怒吼，近百名骑士扈从与士兵踉踉跄跄的跪了下来，有的人过于紧张还摔倒了，几十号人，被七八个金布里的亲兵团团围住，像是战俘的收编仪式，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出。 金布里低下头来望着身下的男爵，眼里是无尽的怒火，抬手就是一鞭，收手又是一鞭，骂道：“这一鞭打你有眼无珠，这一鞭打你鱼肉乡里，这一鞭打你遇到了爷！” 随着金布里疯狂的倾泻愤怒，身下的男爵的惨叫声音也渐渐变低，臃肿的身躯上打满了血痕，这个濒死的男爵张嘴有一口没一口的出着气，而金布里显然不打算放过他。 “乡亲们，这个狗东西该不该杀！” 短暂的沉默后，一个老妇人抹着眼泪，颤巍巍地举起手喊道：“该杀！” 随后，其他村民渐渐响应，声浪一浪高过一浪，整齐的“该杀”声如海浪般一波连着一波。 金布里扔掉了马鞭，双手紧握利刃，用力一剑砍下，随着一道血柱浸染了金布里的盔甲，人群中爆发出了惊人的欢呼声。 “清汤大老爷！” 第79章 敌后根据地 随着人潮中此起彼伏的欢呼声，金布里也沉溺在了自己“英雄”的身份里，几位亲兵也十分开心，被这些村民热情感激的包围与赞美是每个战士毕生的追求。直到有一个不和谐的声音驱散了狂热的气氛：“可是我们今天害死了男爵大人，要是过几天伯爵大人追查起来，我们可怎么办啊！” 这番话像是在村民们心中恐惧的烈焰上浇了一把油，越来越多的村民开始哀叹、哭泣，甚至有的村民已经开始暗暗指责起了金布里，还有的村民紧紧攥住金布里的手臂哀求其留下来。金布里一听，区区一个伯爵，大手一挥，向村民们拍着胸脯保证道：“不怕不怕，我们正是王国的军队，容克公爵和德墨忒尔公爵已经命不久矣啦，大家放心，有我在，一个小小的伯爵又怎么敢为难大家。” 正说着，村外的莫得已经带着骑兵们冲入村中准备拯救金布里，在金布里动手之前，就有一名亲兵冒死狂奔前去报信，莫得怒气冲冲，发誓这次一定要狠狠惩戒金布里，但是…… “看那，那都是我们王国的骑士！”金布里极其自豪的招手，村民们连忙围了上去，热情洋溢地欢迎着这支落魄的队伍，一瞬间，莫得怀疑自己回到了当年波黎的时光，那时候的人民也是这样欢迎他们的队伍。 “金布里，你！你……嗯？” 那几十名骑士扈从与几十个士兵互相对视，忽然一致地行了个骑士礼，对金布里说道：“早闻将军少年侠义，我们敬佩至极，今日请求与将军一道，共同拱卫王国。” 莫得目瞪口呆，在他的震惊中，金布里笑呵呵地扶起了这些士兵们，而身旁的村民们爆发出了一阵又一阵欢呼与呐喊。莫得赶忙四处观察了一下，除了一个血淋淋的不明大肉球躺在地上，倒在地上的也不过几具尸体，莫得悄悄策马贴了过去，轻声问道：“发生什么事儿了？你是怎么做到的？” 金布里憨憨地揉了揉后脑勺，做了一个俏皮的表情，轻声回应道：“晚点和副元帅解释。” “可是你这么早动手，我们吃的怎么办？” 金布里闻言，忽然一手捂着肚子一手高举大声惨叫了起来，当他发觉四下的村民都不解地望着他时，金布里可怜巴巴地说道：“乡亲们请原谅，我远道而来已经快饿死了，等我死后，记得给我的坟前送一束花，我不喜欢菊花，就给我送些玫瑰吧。” 村民们听了，急忙打开粮袋，挨家挨户带着几个士兵进了家，士兵们受宠若惊，而乡亲们盛情难却，于是乎在一番奇妙的机遇下，这支流浪的部队就在这个边陲的小村庄暂时停留了下来。 当晚，村庄内部的篝火旁，村民们打着节拍，士兵们围着篝火跳舞，村庄里仅剩的一点藏酒，都被拿出来感谢了金布里，金布里豪放的加入了舞蹈，而金布里的亲兵们也向莫得做着汇报。 “这小子怎么又这么鲁莽，要不是这个男爵也是个欺软怕硬的，如果这一百多人没被震慑住，一起上的话踩都给它踩死了，不过这结果也实在出乎我的意料，上次是我暗中相助，这次算什么？傻人有傻福？” 莫得吐槽了两句，随机安排着几个金布里的亲兵将收编的近一百人打散混入部队中，对于深入敌后的他们来说，任何一点补充都是十分关键的。 第80章 王城出兵 “禀告陛下，卫沼要塞不动如山，我们的哨兵还在远处看到前夜叛军大营火光冲天，想必这轮劫营已经吓碎了叛军的胆魄，听说出城追击的香槟侯爵海因里希被杀死，我王国军队再次大破叛军！” 听着大臣的汇报，菲尼克斯端坐在王座上长舒了一口气，这段时间他确实是如坐针毡，自盖得侯爵殉国后，他接连遇到刺杀、造反等事件，手中的部队还不断出现逃兵，他也一直在怀疑着这几千人的能力，毕竟叛军确实号称十万，对于任何情况来说都是极难忽视的巨大压力，而随着连连传递进来的捷报，虽然没有前线的使者亲自汇报，但是叛军停滞的攻势，海因里希死亡的讯息，无不传达着胜利的歌声。 “好！都是陛下洪福齐天威势无双，想必再造山河也不是难事。” “陛下！当下我们必须为前线派出增援，一鼓作气剿灭叛乱。” “陛下！” 菲尼克斯举起了手，台下的大臣们都识趣的闭上了嘴，而正在此刻，议事厅外传来了求见声，菲尼克斯随手召进，只见一个早就逃走的伯爵痛哭流涕地走入议事厅内，见到菲尼克斯便五体投地大哭了起来。 “别哭了，你是？” “陛下！臣是奉先伯爵啊，许久之前便听闻先王陛下与先太子殿下崩殂，臣就心伤到肝胆俱裂，直到听到陛下继位，扶大厦于将倾，挽狂澜于既倒，臣才不顾生死前来再次相见。奉先飘零半生，只恨……” 菲尼克斯皱着眉头，望着底下这个究极演员，刚准备叫人将其带下去斩杀，又缓缓将要说的话吞了下去，他忽然想到，这种逃兵敢这个时候回来，应该是有自己的底气的。 “奉先伯爵，本王年少时便有所耳闻，此番回王都，可为本王排忧解难否？” 那个泪流满面的伯爵急忙站起，说道：“臣前番离去，正是联合所有散落在外的兄弟，此番回归，乃集结了伯爵、男爵二十八人，已在王城外集结部队五千，愿为国家效命！” 好嘛，若是前方战事失利，这五千部队怕是就要来拿我的头了。 但菲尼克斯仍然得绷住，前线的捷报会源源不断的催动一些中间派与墙头草投靠，而对于弱势的一方来说，任何力量都十分重要，哪怕，你明知道它是双刃剑。 “爱卿报国之心，我心甚慰，当赏！送夜明珠一颗，官升五级，赐其余诸子为男爵，同行的各位伯爵与男爵，也都官升三级，以表彰功绩。”菲尼克斯极其大方的给了赏赐，他打算以这个墙头草为标杆，吸引更多人前来投靠。 至于战事结束以后，这种墙头草的后果嘛…… “陛下圣明！臣从此后，跟定陛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刚安抚完奉先伯爵，老贝登忽然站了出来，奏报道：“陛下，老臣也终于逮住了逃窜已久的前军部副元帅，现已押送其返回王城，搜刮出金币十万枚，还有其私兵两千三百人，也在来往王城的路上。” 菲尼克斯的嘴角不经意的抽了抽，好嘛，这帮家伙都等着呢！ “不愧是王国柱石，有你贝登在，我心安矣。” 我心安矣？我头还在脖子上不？ 菲尼克斯随后宣布诏令：“传令，封金布里为香槟侯爵，并兼野马侯爵第一继承权；加封桑卡拉副元帅为王国总元帅，统领内外兵马，拥有一切人事任免权，万事皆可先斩后奏；加封缪拉为王国副元帅，赐已故盖得侯爵长子维希继承盖得侯爵名号。” “东方叛乱不可拖延，应速速集合奉先伯爵部队、贝登处所抓获的私兵、合并王城守军与王城禁卫军共一万五千大军，兵发卫沼要塞！” 发布完命令，菲尼克斯感到自己的心情如此舒畅，终于，他可以腾出手来，不再全心防备周遭暗流涌动，而是可以调集力量前去支援前线了。 我亲爱的莫得啊，希望没让你等太久，我终于可以来帮你了。 …… 遥远的北境，玫瑰城。 一个瘦削的男人正在对着几个男人滔滔不绝，隐隐约约能听到他自报家门： “我叫史特西……” 第81章 等待时机 不管王城发生了什么，短期之内，莫得是听不见了，修整的一天里，他们安稳的潜伏在了这个小村庄，并且打散了百余人，向无数方向打探着消息。 村庄、贵族势力、农田分布、土匪强盗，而附近那个已经被金布里干掉的男爵的别墅城堡与庄园，也被金布里带着村民们早早洗劫一空，无数财富与土地都被发给了村民们，而源源不断从西边逃回的农民临时军，在听完村民们的现状后，也都纷纷热泪盈眶，有不少也选择了加入莫得等人的队伍。 不过虽然如此，老是在一个村庄待着也不是莫得的本意，于是乎，在村民们的挽留声中，莫得重整队伍，向东方的另一个村庄进发，而东方十数个村庄，都由之前死掉那个男爵口口声声提到的“伯爵大人”管辖。 “呜呜呜，真舍不得乡亲们，他们让我想起了家，野马镇的乡亲们也没这么欢迎过我呀……”金布里骑在马背上狠狠抽泣，这次分离除了村民们，最伤心的想必就是他了。 啪！ 莫得的马鞭轻轻抽了一下抽泣的金布里，金布里连忙摆出一副凶狠的表情，但是时不时抽动的鼻音让人实在绷不住。 “金布里，你犯下三条重罪我还没有处理你呢，不管大军出阵私斗是第一罪，违抗命令私自行动是第二罪，透露行踪使我部队几百人陷于危险为第三罪。你怎么想的？我们在敌人后方，你怎么能逞口舌之快就暴露我们的身份呢？” 金布里思考了一会儿，唯唯诺诺的回复到：“多谢副元帅不杀之恩，小将还有几条小功未赏，一是阵斩香槟侯爵，二是独自杀死这狗男爵后收服其部众，三是征服民心为我部队找到修整之地……” 啪！ 这次是莫得全力挥出的马鞭，金布里结结实实挨了一下。 “还敢顶嘴！” 金布里委屈地说道：“不敢不敢，小将已是死罪，但求副元帅大人在仗打完前暂且留下这条小命，起码可以保护副元帅安全。” 莫得懒得和金布里多说，马鞭远远一指，说道：“远处那座小山上，听说有一伙土匪山贼，每当秋收之际或是运粮之时都会下山抢劫官粮，听说管理这片地区的伯爵大人都不堪其扰。金布里，你带几个人去给我抓两个舌头回来，这次可千万别托大，我们就在前方不远处的村庄里等你。” “是！”金布里领命离去，点了十几个亲兵策马向远方先行一步，而当金布里走后，莫得的表情又再次恢复了凝重。 自己决不能做的太大，这点兵力不能说吸引回前线的叛军，哪怕只是德墨忒尔境的一个侯爵都能派兵将自己剿灭，但慢慢积蓄力量又来的太慢，自己和梯也尔比的是速度，若是等叛军后援与粮草抵达，士气稳固后，只凭借卫沼要塞的不到两千人根本扛不住多久。 有些时候，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正在做什么，但是他必须尽可能的壮大力量，并且收集情报，找到一击致命的机会。 像什么样的机会呢？就比如说，支援前线的粮草所行进的路线，或是德墨忒尔大公的所在。 第82章 劫一村救两村 莫得率军来到这个小村庄内，村庄里道路杂乱，不少老人正呆坐在地上，而被砸烂的房屋、被打伤的人群、散落一地的物件与麦子，无不象征着这个村庄在不久的之前所收到的可怕蹂躏。 而就是这样的村庄，村民们也一扫之前的热情，看到莫得的部队，一个个望风逃窜，躲在了房屋中不敢冒头，还有几个受伤的老人在逃跑的路上重重摔倒在地，莫得连忙下马，莫得扶起一位老人，老人的脸上写满了恐惧，张着嘴半天不知道要说什么。 既然如此，莫得先开口了：“老乡，何必如此惊慌？” 那老人已经快急晕过去了，这时，只见另一个老人拄着拐杖从一旁的房屋里颤颤巍巍的走出，将拐杖一丢纳头便拜，说道：“这位大人……军粮与税收我们在昨天已经交过了，伯爵大人已经把所有能带走的都带走了，还求大人放我们这帮贱民一条活路吧。” 莫得想起了金布里亲兵们对其描绘的收粮场景，强征强抢，予取予夺，对人民随意侮辱与践踏的男爵与他的部队，莫得长长吸了一口气，问道：“老乡，伯爵大人他们收完粮食，下一站要去哪里？” “伯爵大人他们去了北边，应该是北边的村庄吧……” “老乡，感谢了，兄弟们，分出自己的一半口粮留在这里，立刻！”喊完，莫得从怀里摸出了两个饼递给了两个老人，在两个老人千恩万谢的感谢声中，莫得缓缓站起身，准备重新上马。 那个丢掉拐杖的老人已经捡起拐杖，颤抖着重新站了起来，壮着胆子问道：“大人，您是好人啊，能问问您的名字吗，我们村必定世世代代供奉您的名字，待到战争结束，青壮年回来，我们还会在这里为您建立雕像。” 莫得翻身上马，听到老人的话，他笑了，带着部队便向北离去，马蹄声夹杂着莫得的回答：“我也是人民，我们是人民的士兵。” 直到莫得带领的部队走远，老人的泪水也已经跌落尘土，老人喃喃道：“这支部队不像是伯爵大人的部队，如果可以，我希望他们是王国的部队，来结束战争。” 莫得带兵昼夜兼行，一日一夜后，终于在次日下午打探到了伯爵大人马车队的位置，而且在第三日的清晨，率先抵达了北边的村庄。 “快，分出去几个兄弟，伯爵的车队位置给我打听好了，如果快到了速速来报，迟了我们所有人都得死。”莫得分出去了几个士兵，而自己则清了清嗓子，带着剩余的骑兵们雄赳赳气昂昂的进了村。 望着威风凛凛进村的莫得等人，村民们惶恐的搬出了早已准备好的粮袋，由村长带头，在村庄的街道两侧毕恭毕敬地迎接着莫得的部队。 莫得望着身边恐惧的人群，尖着嗓子喊道：“真乖！我们是这一带的好汉，今天是来找老乡们借点粮食的，没想到老乡们这么自觉。” 坏了，是强盗！但粮食被强盗抢走了，伯爵那边又该怎么交代？ 正当村长犹豫惶恐之时，莫得从身旁的士兵腰间抽出佩剑，明晃晃的剑光、刺耳的拔剑声，以及滚滚烟尘下看不到尽头的强盗队伍，所有的村民们紧紧闭上了嘴，看着强盗们将粮食装上了马背。 村外，一匹快马冲进村庄，来到了莫得身边，马上的士兵快速的低语了两句，莫得点点头，忽然恶狠狠地对着村民们骂道：“都看什么！还不来帮忙！兄弟们，给我砸！” 早已得到命令的士兵们一股脑冲入了村庄里，将许多不值钱的物品扔得到处都是，一时间，整个村庄就像是真正被洗劫了一般，街道无比的杂乱，满地都是被砸碎的陶罐，竹编，泥土制品，破衣服等等等等。 随着洗劫工作的顺利开展，莫得掐算着时间也已经快差不多了，恶狠狠地留下了一句话：“爷爷们平时就在北边的小山上，下次有空再来找老乡们，撤！” 几百匹马，载着近二百袋粮食，而载粮食的马匹上的士兵则和其他人同乘，浩浩荡荡地向西边离去了。而莫得带领的“强盗”们刚走，伯爵的马车队便浩浩荡荡来到了村口，望着村庄内的一片狼藉，伯爵的脸都绿了。而村庄内的村民们看到他们和看到了救星一般，纷纷围了上来。 伯爵很生气地命令士兵驱散了村民，望着强盗抢劫后剩下的一百多袋粮食，经由短暂的沉思后，伯爵得出了一个结论：不够。于是他做出了决定：“士兵们，给我抢！挖地三尺也得给我把所有粮食收上来！” 悲伤的村庄，短短一天之内便遭受了两轮洗劫。 而在西边不远处的莫得正在静静等着探听消息的士兵的回话，随着夜色降临，负责在村庄门口探听消息的士兵们陆续返回。 “副元帅，不出所料，伯爵带部队将整个村庄翻了过来，现在离开已经有一段距离了。村民们已经没有一颗粮食了。”为首的士兵向莫得进行了总结汇报。 莫得轻轻一吹，原本口中衔着的草叶落到了地上，莫得用力一脚踩在了那片叶子上，命令道：“不管他们献上多少粮食，这些贵族都会嫌不够，直到抢走最后一粒为止，现在，送一百袋粮食回去，其余兄弟，我们带着这些剩下的粮食去救南边的那个村庄。” “不管过程如何，起码这些粮食，能保证这两个村庄的村民们活下来。” 第83章 行踪暴露 莫得带着不到二百人驮着一半粮食回到了之前的村庄，村民们看着之前的强盗们又来了，早已吓得魂飞魄散，躲进房屋内瑟瑟发抖，而当莫得一袋袋向地上卸下粮食的时候，村民们的心情又从恐惧变作了疑惑。 “老乡们，别怕，我们是王国的军队，早已听说当地伯爵要强征粮食，为大家生计着想，故而出此下策，现在将粮食物归原主，乡亲们都出来吧。” 莫得话说完，四周的房屋内并无任何人有外出的迹象，莫得叹了口气，招呼着士兵们一袋袋将粮食放到了村民们的屋外，不消多时便分发完毕，莫得望着整齐放置着粮袋的道路仍然空荡，他心里清楚，于是翻身上马准备离去，临走时，莫得再次大声喊道：“乡亲们，这些粮食请好生保管，别怕，我们是王国的部队，来保护你们的。” “好！今天算是给我抓到了一条大鱼！” 忽然，村庄道路的另一侧闪出了一支队伍，莫得定睛一看，若干扈从在前，骑士分在两翼，当中一人高头大马，身在部队中却不着戎装，是贵族的做派，应是当地的伯爵了。 那伯爵远远一指莫得，说道：“这附近的盗匪团伙不过一队，都在南边，从未听过北山有什么盗匪的。我原以为是这帮贱民们私藏粮食，没想到竟然能抓住王国的部队，你们现在丢下武器投降的话，或许还能免除一死，要是敢和本伯爵叫板，哼哼。那就必死无疑。” 莫得从伯爵的队伍出现就开始快速思考，身旁的一名小队长这时轻声对莫得说道：“副元帅，我们的哨兵在外面看到了不知名的队伍正在包围村庄，趁现在退路未断，我们可以立刻退回与主力汇合，亦或者趁现在突击，以我们的精锐必然可以摧垮那松散的阵型。” 撤退，则伯爵势必会抢走粮食，整个村子的村民都会被饿死，突击斩首，或许因为骑兵们的骁勇可以成事，但是平白死掉一个伯爵，自己这几百人的行踪就再也瞒不住了。 是为村民们的生命？还是为大局？ 这注定了难以选择的问题，莫得却在瞬息间做出了决定，莫得的手杖向前一指，所指的方向，正是那个正指向他的伯爵！一时间，双方都做出了决定。 “冲锋！” 战斗很快结束了，莫得亲手斩了这个伯爵，伯爵的支援源源不断从村庄的各个入口涌了进来，但看到伯爵的尸体后，又都四散逃跑了。莫得望着这场胜利，他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副元帅，是否追击？” 莫得叹了口气，他们这百来人去追击这近千人，追上都是浪费时间，望着倒在血泊里的十几具战士的尸体，莫得紧紧闭上了瞳孔表示着默哀，随后站起了身，对身边的村民们说道：“伯爵已死，他所一路强征的粮食就在村外的马车队伍里，拿起武器，跟我们去村外，去夺回你们自己的东西！” 虽然话说的慷慨激昂，但是莫得知道，自己的鲁莽即将付出代价，随着四散逃跑的伯爵士兵们的口口相传，自己这支王国军队即将像暴露在阳光底下的过街老鼠，将要遭到大力的清剿。 第84章 卫沼最后的攻防 卫沼要塞外，随着王都即将出兵的消息传来，梯也尔坐不住了，虽然他至今没有找到那队消失的野马骑兵，但是他也明白当下的局势给不了他更多的时间重整士气，他必须立刻拿下卫沼要塞，否则只会有越来越多的中间力量倒向原本不堪一击的王国。 伤心已经不是犹豫的借口了，梯也尔当即写信向德墨忒尔公爵请求更多的援军与军粮，他必须靠着更大的体量优势迅速压死卫沼要塞，不然本就不高昂的士气只会面临进一步的崩盘，因为他是叛乱军，当王国站稳脚跟、叛军的攻势受到阻滞，那在所有人看来，即是他梯也尔陷入了颓势，那么下一步的选边，对他来说就不容乐观了。 于是乎，梯也尔亲率部队开启了不眠不休的进攻，数万军队列阵作督战队，数万军队在前做攻城队，而巍峨险峻的卫沼要塞在缪拉的带领下艰难的打退了一波又一波的攻势。梯也尔焦急愤怒，一度亲自靠近城墙进行指挥作战，但被锐利的缪拉察觉，用箭雨逼退。 望着在数番进攻下不为所动的卫沼要塞，高傲的容克公爵不得不强忍无奈的心理开始分兵一万在卫沼要塞西边，阻拦即将到来的王国支援军，又分骑兵三千在南方阻拦盖得城可能出现的援军。阻敌支援，梯也尔作出部署的同时，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信心已经被这数次的作战给彻底击溃，他甚至没有想过围点打援吃掉王国的援军，他已经开始下意识抗拒野战了。卫沼要塞对梯也尔而言，已是一把心锁，如果拿不下这座城，那么这个男人的雄心与胆略也都将被锁死在这座名为恐惧的牢笼中。 军官如此，士兵更甚，所有人都觉得攻下卫沼要塞像是痴人说梦，故在攻城的过程中，再也没有之前那般的先登勇气，一个个都在尽力自保。 虽然如此，城楼上的战斗也无比艰难。 缪拉已经将所有的预备队都压到了前线，之前俘虏的士兵甚至来不及打散编入便一起发放武器派入战场，神箭营由于箭矢存量不足，只能挑着已经要登城或是指挥官精准射击，再也无法复刻箭雨的场景。整个黑夜里，守城军队使用的火油也不到四桶，而地库内的军用物资存货早已十不存一，所以即使在士气如此低迷的情况下，只需要再打一天一夜，卫沼要塞也必然难以抵挡，这点，缪拉比梯也尔更加清楚。 战至天明，卫沼要塞的守军几乎不眠不休，只有少部分的人有机会得到轮换与休整，随着长夜结束，新的日光从西方升起照亮世界的时候，在遥远的南边的地平线上，模模糊糊的一条黑线正在向卫沼要塞靠拢。 是援军吗？是叛军吗? 谁都不知道，但守军们与攻城叛军们一样都陷入了麻木，战争打到现在，谁都没了以前的热情，更多的是在考虑战争的意义。 几个灰头土脸的骑兵从南边跑来，踉踉跄跄地来到梯也尔面前，没等他们汇报，梯也尔就已经急切的发问了：“是不是盖得城来的援军?” 沮丧的骑兵摇了摇头，回答道：“不是盖得城，是瀚海境。” 梯也尔大骂一声，狠狠地望向远远的南方，瀚海境的援军终于来了，自他一开始发兵起，瀚海境的态度就让梯也尔明白，可能不是敌人，但觉得不是盟友。 “撤退。” “公爵大人，只需要再一会儿，我们就能打破卫沼要塞了，这时候撤，士气就再也无法挽回了……” 一个将军建议到一半，剩下的话被梯也尔狠戾的眼神瞪了回去。 “我们已经奋战了一天一夜，士气动荡，而这群瀚海人早就等着摘我们的战果了，趁现在我们还能保全队伍，等他们到了进攻距离，我们只会被全体撵到沼泽里。快去传令西边的部队，随我一同撤兵！” 梯也尔发布完命令，十分不甘的怒吼了一声，一代枭雄的愤怒与不甘，是时至今日，对他而言的一切希望都将迅速流逝，而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卫沼要塞，因为王国的副元帅桑卡拉！ 而与此同时，德墨忒尔境的驻守军队也在集结，对莫得的围剿即将开始。 第85章 德墨忒尔的围剿 “王国军队，野马旗帜。居然都逃到我德墨忒尔境来了。”德墨忒尔公爵听着身前骑士的汇报，一手搂着一个花枝招展的美女，脸上尽是不屑的笑意，说道：“恐怕是以为我德墨忒尔境已经没有守军了，这么前来送死，我亲爱的佩奇骑士，点起我们的全部守备军，准备随我出发围剿这支乞丐部队。” 佩奇鞠了一躬，说道：“公爵大人，剿灭这样的小部队不劳大人费心，我率一部军队就足以剿灭了。” 德墨忒尔公爵听着身边两个美女的吹捧，哈哈大笑了起来，对骑士命令道：“好啦好啦，顺便把我的几个儿子都叫上，让他们看看我是如何调兵遣将的，以后他们说不定还要当将军嘞。我亲爱的佩奇骑士，偶尔父亲也想在孩子面前展现下英勇嘛，下去传命令吧。明天一大早我们就出发。” 佩奇思索了一番，动员八千人围剿几百个外来流亡士兵，好像怎么的都不会出问题。既然如此就不再反驳了。随后欠了欠身，退了出去。 …… 莫得在带领着北村的人民们抢完了伯爵留下的粮食后，又整编了留在原地看守马车的二百多人，随即立刻带着部队冲向了南方。到达南村时，金布里已经等候多时了。 “你们几个，去把粮食分发给南村的村民们，快去，村民们已经饿了一天了。”莫得招呼着士兵们分发粮食，而自己则翻身下马去找金布里。 “副元帅，这部队怎么多了这么多生面孔。”金布里行了一个骑士礼后惊讶地问道。 “倒也没什么，我给那伯爵杀了，兼并了他的一些部队，路上逃跑的那些散兵也有不少选择了加入我，现在我身后大约有一千人。”莫得耸了耸肩，向后一指。 金布里望了望后方的军阵，又呆呆地看了两眼莫得，说道：“副元帅，我先汇报情况吧。我们抓了俩舌头，已经探明了山头人力构成，一共三百人，囤积了大量粮食与金币。山上的盗匪其实是伯爵的私军，每次伯爵上交征收的粮食时，他们就会出现抢走一部分，偶尔赋税不足的时候，伯爵也会靠他们去对治下百姓二次剥削。” “而伯爵所私占的大量粮食与资金都存放在山上庄园中的小城堡里，原先可能比较难以攻克，既然现在伯爵已死，我们只要将部队开过去，想必他们定会开门投降。” 莫得盯着满脸信息的金布里，问道：“这么有信心的话，给你一天时间，能不能拿下山头。” “当然。” “好，那现在开始所有部队交由你指挥，顺便山上的三百青壮年给我编入队伍，这两天狠狠操练，等过段时间会有恶战。” 金布里不负所托，第二天便带着山上的青壮年与粮食、财宝下山。一千三百多人在南村附近驻扎，在三天内，金布里便将这些人训练的初具规模。虽然打硬仗仍然不太现实，但是勉强维持阵型、听命令作战、尽量不逃跑已经能基本满足了。 而就在第三天，围剿部队的消息便传到了南村里。德墨忒尔公爵带着五个儿子，带领整个丰收城的部队接近一万人已经快要抵达北村，到达莫得等人所在的南村只差三四天的路程。 部队惊惧，金布里急忙前来寻找莫得询问对策，莫得望着远方，又低下头看了看满脸疑惑与担忧的金布里，十分自信的笑了。 “我听说士兵们都在讨论着怎么逃跑?这正是生擒一个公爵的绝佳时机，为什么要跑?” 第86章 釜底抽薪 同样的，莫得等人的行踪也被德墨忒尔公爵的哨兵所探明，不仅如此，莫得更是高调的将自己王国副元帅的旗帜高高挂起，生怕没被德墨忒尔公爵所看到。果不其然，德墨忒尔公爵听到这个名号，昼夜兼行、马不停蹄的带着部队急行军一日两夜，终于在第三天的清晨即将到达南村。 而当德墨忒尔公爵带着人快速赶来的时候，莫得的布置就已经全部完成了，莫得掐算着时间，等待着德墨忒尔公爵的到来。而对方显然比莫得想的更加着急，提前了一天与其会面了。 南村外的旷野中，莫得带着军队早已列阵等候，而德墨忒尔公爵远远望见后，却没有立刻发起冲锋，急了好几天，却又不急这一时了，德墨忒尔公爵令部队缓缓列阵，二军相隔四百步对望，自己则命令一个士兵前往对面申请两军指挥官的对话。 德墨忒尔公爵坐在华贵的马车上，靠在软软的垫子上，对自己的几个孩子说道：“都看着点，学着点。今天上的第一课，叫战争礼节。不管何时，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双方的指挥官都能和平的交流，这种时候如果可以劝降对方的指挥官那就能省很多事，如果谈不拢再打，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最好的选择。等会儿我就要过去了，孩子们，都挺明白了嘛?” “听明白了。” 另一边的莫得皱起了眉，再次确认了一次问道：“谈话?和我?现在?” 那个传令的士兵点了点头，莫得回头向一名指挥官嘱托了两句后，便答应了德墨忒尔公爵的要求。 两人各自骑上坐骑，独自从阵中出发，在离己方阵地两百步的位置见面了。 “你就是王国新任命的副元帅桑卡拉?” “您想必就是名震天下、用兵如神的德墨忒尔大公吧，果然气度不凡。” 莫得的夸赞让德墨忒尔公爵十分受用，连带着他看这个年轻人的眼中也多了两分好感。公爵收回了笑容，但是抽搐的嘴角已经显示出他所遮盖不住的笑意了，公爵板着脸说道：“听说你在卫沼要塞，连连抵御容克公爵的进攻，甚至还敢主动劫营，不可一世的梯也尔都被你教训了哈哈，咳咳咳！今天为什么来我境内受死。” 莫得望着这个滑稽的中年人，他好像明白容克公爵为什么只让他负责后勤了，但莫得仍然选择捧杀德墨忒尔公爵。莫得装出一副为难的语调说道：“''早听说德墨忒尔公爵用兵超乎古今，今日公爵大人领重兵围剿我，想必已是九死一生，但今天有幸得到公爵的召见，我已然十分荣幸。但既然已经列阵在此，今日斗胆向公爵大人讨教一二。” 见对方提出了战斗，公爵继续板着脸说道：“既然如此，我就不劝降你了，我们各自回去吧，你只管接战。” 随即二人各自离去。 回到阵中，莫得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倒不是什么气场与威压，实在是接近正午的现在有些闷热。 德墨忒尔公爵回到阵中，发起了命令：“佩奇骑士，你带最精锐的两千人包抄过去，断了他们向南逃跑的退路。主力兵团三千人从正面进攻，第二、第三营两千人从北边包抄，今日之事务必全歼，但敌军指挥官，王国副元帅桑卡拉必须活捉来见我。” 佩奇骑士轻声问道：“公爵大人，只留一千人保护是否会太少？” 公爵自信的摆摆手回答道：“他们的主力都在眼前，哪来的机会攻击我? 快去！免得他们跑了！” 随后德墨忒尔公爵回到了自己的马车里，对孩子们说道：“这个桑卡拉真是个有脑子有前途的年轻人，虽然劝降失败了，但是战后我打算将他收归己用，比呆呆的佩奇看起来聪明多了。” 佩奇见公爵主意已定，开始指挥着六千人分三路包抄攻了过去，莫得望着四百步外的敌军终于有了动向，心里一喜，一切也都才刚刚开始。 随着三路敌军越来越近，莫得立刻下令全军撤退，士兵们丢下阵型如潮水般退去。而佩奇等三路追兵也开始兵分三路。 “分兵！” 莫得大喊一声，整齐的队伍迅速变成了两队，一南一北的向着两个方向逃去。而追击的主力兵团也随之兵分两路向两个不同方向追了过去。 随着七千主力部队渐行渐远，又快到了正午时间，德墨忒尔公爵逐渐感到有些饿了，既然他们追还要一段时间，想必回来肯定还要挺久的，于是德墨忒尔公爵体察民心让驻守在旁的一千多护卫士兵都坐下歇息，并且开始生火造饭。 德墨忒尔公爵带着孩子们从马车中走出，与周围的士兵们一起坐在了草地上，公爵语重心长地对孩子们说道：“我们要体察部下们的辛苦，这种大正午的，大家都要等他们回来，苦站着也太累了，所以要及时给部下们休息。至于现在是正午，那么准备做饭吃也是正常的嘛。” 不远处的小山上，金布里望到了此次的作战目标，整只护卫部队居然全部席地而坐，不少人已经脱下了盔甲丢掉了武器开始生火做饭。他十分不解且轻蔑的笑了，在金布里的身后，是四百精锐的野马骑兵，他们被从部队中分了出来，埋伏在山上，等的就是这次斩首行动的机会。 “仗还没打完，他们先休息上了，这是上天将功劳赏赐给我呀。兄弟们，都准备好，随我冲下山去，见人就杀，一个不留！” “冲！” 随着冲锋的号角声响起，剧烈的马蹄声踏碎了德墨忒尔公爵的平静，一千多丢盔弃甲的护卫士兵才远远望见这支冲向自己的骑兵，不少人才刚刚重新穿好铠甲，而金布里所率领的骑兵已经转瞬即至。 金布里怒吼着，提着骑枪便冲向了不远处正在逃跑的德墨忒尔公爵。 以少对多，先诱敌深入，再釜底抽薪！ 第87章 金钱防线 野马骑兵如猛虎下山，瞬间席卷了整个战场，护卫的一千多人根本没有形成有力的抵抗，很快，在金布里的带领下，已有五百多人被斩杀，可怜的德墨忒尔公爵和他的孩子们则被金布里带人团团围住，剩下的几百人除了逃跑中被斩杀，也只剩下了投降的命运。顷刻间，占据巨大优势的围剿方被击溃了。 金布里手中的骑枪轻轻戳了戳德墨忒尔公爵，问道：“喂，公爵大人，你的部队向哪里追去了?” 公爵颤颤巍巍向西边一指，金布里点了点头，一把把公爵像小鸡般提溜了起来扔到了马上，但公爵的体重貌似有点太重了，金布里感知到了马儿的吃力，又皱着眉将公爵踹下了马。 “哎哟~” 公爵掉在地上，吃痛的惨叫了一声。 金布里向远方的一个士兵挥了挥手，那个士兵立刻骑着马赶来，金布里说道：“你先下马，分几个弟兄带上那些孩子，至于那些投降的，我们没空带上，全杀了吧 。” 士兵翻身下马，金布里又用骑枪戳了戳公爵，粗暴地命令道：“上马，我们带着你的孩子去追你的部队。” …… 另一边，莫得分兵了十几次，在跑了许久后又重新汇聚到了一起，终于看到了前方一条小河前，十几个士兵正在搬运粮袋构筑一道简易的防线，莫得带着剩下的士兵们就跑到了河的对岸，徒留下一条由无人粮袋驻守的防线给追兵们。 此时，两侧的追兵已经绕道了别处，正面的追兵只有三千余人，为首的将官望着这堵由粮袋制成的防线，轻蔑一笑，挺起手中骑枪，借助马力用力一挑，便即挑飞了一个粮袋，袋子在空中翻滚飞舞，从它破掉的口子里，无数的金币银币珠宝随着风缓缓倾泄，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更加闪耀与尊贵。 追击的士兵们眼都看直了，哪里还顾得上追击，几千人你推我搡，将上百袋粮袋尽数撕碎，开始争抢地上的财富，有些粮袋被推翻到了小河里，不少士兵将武器一扔便跳入河中开始摸钱。 追击?反正他们几百个人又跑不了，还有两队友军包抄呢，但是眼下这些钱，真是谁抢到就是谁的。 部分军官的眼睛也直了，一开始还在管理纪律，后来索性直接下马，专挑贵的器具、珠宝往怀里塞，士兵们抢到后面都急眼了，不少人在推搡的过程中互相打斗了起来，后来的士兵拼了命的向前挤，前面的士兵弯着腰拼了命捡，被人推倒的士兵被友军践踏而过，军官用力抽打着贪婪的士兵。整个场面一片混乱。 莫得等人已经在跨过对岸，派出的哨兵一路延河来到了上游的位置，上游河道处，他几日前就已经命人用装满河沙的袋子堵住了上游，但仍然保留了一点点流量，于是这条大河才会在今日变得如此容易渡过。而满地的金银，也会让常年居住在此的本地人忽视河流水量的变化，而是去争夺眼前的苟且。 随着哨兵命令的传达，拥塞河流的沙袋被全部破坏，大水汹涌，朝下游狂暴席卷而来，而莫得所带领的几百人早已前往了上游远处安全的高地。 “感谢那个富裕的伯爵，他的毕生积蓄想必让那些追兵们十分满意吧，慢慢抢吧，噩梦马上就来了。” 第88章 水攻、东境大定 随着大水的滚滚怒吼声，远在河流下游的追兵们也听到了巨大的动静，所有人都明白，大水要来了，每个人都用力揣着兜里的金银互相推搡，但拥挤在一起的三千人根本就散不开。 开玩笑，上一秒还是互相推挤抢钱，现在就想分开逃跑了?在极端的恐惧下，人性体现的淋漓尽致，人们纷纷推倒战友，从战友的身上践踏而过，一时间，践踏死伤者不计其数，而整个人群显得愈发混乱。 但汹涌的大水不会停下，没多久就来到了混乱的人群面前，随着大水的席卷，整个追兵军团三千人被大水冲垮，无数人由于身上的金银财富与铠甲的重量沉入水底，无数人因被大水冲倒后被友军紧紧扯住，一同窒息。不到十几分钟的时间，大水渐渐向下游倾泻而去，浮出水面的残余部队早已斗志全无，而这时莫得率领的新组建部队已经到了他们面前。 “杀！” 数百士兵嗷嗷叫着冲向了一片狼藉的土地，被胜利鼓舞着，人人都爆发出了强大的血性。 主力军团，三千追兵，至此全灭。 等到金布里带兵到达时，莫得已经带着部队清理完了战场，而大量的财宝随着大水被冲到了下游，无数的金币银币还留藏在河里，于是这条河被世人取了名字，金银河。 望着遍地的尸体，德墨忒尔公爵脸色惨白，在他看来，自己带的部队已经全灭了。金布里策马向莫得靠近，快走到时，大声汇报道：“报告副元帅，不负所托，已将留守兵团全部击溃，德墨忒尔公爵及其四个孩子已全部抓获。” 莫得望着被俘虏的可怜公爵，冷冷地说道：“干的不错。我这边也已经吃掉了这几千追兵，剩下来还有两支队伍，烦请公爵大人陪我们一起去劝降吧。” 于是乎，莫得与金布里再次合兵一处，一千三百人的队伍，前一天还是人心动荡，而这一刻却像是百战老兵，人人士气高昂，全军信心十足。 佩奇已经带兵绕到了后方，左等右等见不到溃逃的王国军，于是汇集了绕道北边的军队，一共四千人合兵向东进发，打算去寻找王国军的位置，在他们行进了很久后，终于遇到了严阵以待的王国部队，但极其可怕的是，德墨忒尔公爵正在王国军的当中，公爵的孩子们也被士兵们拿刀剑架住了幼小的身躯。 望着佩奇，德墨忒尔公爵老泪纵横，但是凶悍的金布里用力拿骑枪戳了戳公爵的大腿，莫得看了眼公爵，说道：“公爵大人，现在如果还想保全孩子们，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做。” 随着忠勇的佩奇带着全军上交了武器，德墨忒尔境最后一支武装宣布投降。莫得将这四千人也并入了队伍，三日后，在德墨忒尔公爵的命令下，德墨忒尔境首府丰收城的城门对莫得所带领的王国军打开了城门，自此，德墨忒尔境大定。而离莫得带着四百残兵堪堪逃到此地，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而容克公爵的叛乱，也彻底陷入了倒计时。 第89章 双向的信息闭塞 卫沼要塞再一次向世人证明了自身的坚实，莱恩亲王也终于在千呼万唤中率领瀚海境的三万精锐赶赴战场，王城的部队也成功进驻卫沼要塞，所谓国家倾覆的危机，已经接近土崩瓦解。 菲尼克斯亲自坐镇卫沼要塞，统合了卫沼要塞所剩余的部队，手中有接近一万六千人，早已不复从前那般窘迫。 新王表彰了缪拉以及诸位士兵的英武，为幸存的守军全部提升了爵位，所有人都得到了爵士的封号，而缪拉则是进封侯爵，封地日后再补。联合要塞外的盖得城军队、瀚海境军队，王国军的兵力也能勉强达到五万的数目，菲尼克斯万分欣喜，毕竟从今日开始，攻守易形了。 但他还不知道的是，不久的将来，莫得会给他一个更大的惊喜。 卫沼要塞的指挥室内，菲尼克斯高坐上方，以莱恩亲王为首的瀚海境贵族站在了一侧，而以贝登为首的王国大臣代表则和缪拉、维希等人站在了另一侧。 听着底下士兵们对各项战事的详细汇报，大家的眼里都闪烁着希望的光。菲尼克斯望着下方，虽然指挥室狭小，但是该到的王国首脑们基本都到了，除了这场战争的最大功臣，他的恶魔之子。 “陛下……” 菲尼克斯定睛望去，是自己的王叔，莱恩亲王，老亲王欠了欠身，说道：“如今叛军已呈颓势，我们应主动出击，毕其功于一役，不必再等那桑卡拉元帅的几百残兵了。” 缪拉立刻站出说道：“陛下，亲王殿下忠心体国，应当嘉奖，此时战与不战皆决于我王国军，不如等待元帅会师，做好万全的准备再与叛军做最后的交战。” 菲尼克斯也是如此想的，但大军仍以瀚海境为主，他也不好否了莱恩亲王的面子，年轻的菲尼克斯也明白，自己这个老王叔只是不想毫无功劳的等待战争结束，既然赶不上最艰难的以弱胜强，那么起码要痛打落水狗。更何况，叛军连番战败，士气低落，想必已经不堪一击。 因此，菲尼克斯说道：“既然如此，就烦劳王叔了。缪拉，你负责带人去找回元帅，命他速速回要塞与我见面。” 见国王已经做了决定，缪拉也不再反驳，毕竟其实在他心里，叛军也像强弩之末，不堪一击。而且分配给他的任务也很符合他的心意，他也很想知道这消失的十几天，自家元帅去了哪里。 而此时的莫得刚刚进军丰收城，从今往后，德墨忒尔的粮食便不再向叛军的前线运了，而莫得也并不知晓前线的诸多变化，他死死地把控着德墨忒尔公爵和他的家人，一边向西打探消息，一边让金布里努力收服新招募的几千生力军。 莫得的不安与焦虑一点不比镇守卫沼要塞时少，毕竟现在手上的五千多人里，只有五百不到是他从卫沼要塞前线拉来的稳定票，他除了这些部队以外，唯一的筹码便是德墨忒尔公爵及其家属们，如果德墨忒尔公爵逃跑了，或是军队哗变，或是容克分兵东进，他都将万劫不复。 毕竟在莫得的眼中，新发生的改变他是一点都不知晓，他满脑子盘算的都是怎么样多活几天。唯一能看到的胜利机会便是拖垮容克公爵的后勤，但是容克公爵一旦发现军粮供给不足，就一定会带兵东进收复德墨忒尔境，到时候的他又该如何抵挡? 一时间，他脑子都要长草了。 第90章 北境告破 两天。 所有人都焦头烂额的两天，也是整个格局发生巨大变化的两天。王国军得知莫得轻骑东进，已经取得整个德墨忒尔境，士气大振。梯也尔得知莫得仅以四百骑夺取自己的粮仓，忧心如焚，士气再次跌落。而莫得得知了莱恩亲王加入战斗，卫沼要塞的危机解除。 对于当下，莫得明白，自己最需要做的不再是阻敌东进，而是迅速带着全部兵力开赴卫沼要塞，在这个叛军士气崩溃的时间进行决战。 于是莫得点起全部五千兵力，带着德墨忒尔公爵及其家属们，快速向西行进，只要等自己带兵赶到，整场叛乱就将彻底平息。但是，就在莫得出发的第二天，出意外了。 北境告破，喀戎公爵穆赫?塔尔下落不明，天下第一关的阿瑞斯关第一次被撕碎防御，五十万北风王国军队涌入喀戎境，玫瑰城危急。 “快！全军加速，我们明天中午前赶到卫沼要塞。” 内忧外患，莫得必须快速亲赴前线，虽然莫得一直明白北境抽不出手南下，但是也从未想过北境告破的可能性。 自喀戎境向南，一马平川，如果不能迅速解决战事，那么整个国家也将彻底沦丧。他所奢求的变革也将无从谈起。 计划外的变化，理想主义者要疯了。 “元帅！骑兵跑的动，但步兵会累死的。”金布里急忙跟上了莫得，劝谏道。 “金布里，我带着一百人先行一步，德墨忒尔公爵我也带走了，你带着步兵尽快跟上。”莫得听完了金布里的话，立刻做出了决断。 不行就分兵！马累死就跑！时间就是一切希望。 在跑瘫了两匹马的情况下，莫得成功在第三天破晓望见了远方的卫沼要塞。 跟随着莫得的骑兵们也快不行了，如此高强度奔袭了一整个晚上，来路上倒下的马他们都没有时间去管，终于，望见了不远处的钟点，高速的骑行让骑兵们也都精疲力尽。 但莫得却看不出一点疲劳，他用力鞭策着胯下的坐骑，以最快的速度赶向卫沼要塞。 卫沼要塞指挥室内，莱恩亲王跪在地上正在请罪，就在昨晚，莱恩亲王率兵偷袭叛军军营，反被设伏大败。菲尼克斯站起身来正准备将莱恩亲王扶起，此时，一个士兵慌忙冲入指挥室内。 “陛下，将军们，元帅回来了。” 所有人都很开心，缪拉也点了点头，菲尼克斯的眼中也闪烁着兴奋的光，至于被晾在一旁的莱恩亲王，这时候已经沦为了背景板。 菲尼克斯猛地注意到了还在地上的莱恩亲王，连忙将其扶起，坐回指挥室的位置上。而在众人的眼神中，莫得大喘着气出现在了指挥室的门口。 “桑卡拉！你可算回来了。”菲尼克斯仿佛找到了主心骨，面对着叛军的最后精锐，年轻的小王打算将所有部队交由莫得指挥，进行最后的决战。 “元帅……”缪拉望着近处的莫得，微微欠身，莫得四百骑收一境的事迹已经传遍了山河，缪拉也不例外，从他初识莫得开始，态度的变化已经很明显了，军人只认军功。 维希则是沉默中带了点震惊，盖得城的安稳完全是因为卫沼要塞顶住了压力，虽然他现在贵为侯爵，但是年轻的维希心中对于莫得在军中的不少传说仍然抱有尊敬，而今日也只是他与莫得的初见。 莫得没有理会所有人的目光，喘着气，透过粗糙的面具望着自己的盟友正坐在指挥室前，望着不远处的菲尼克斯，莫得开口了。 “陛下，北境告破的事，臣已经听说了。” 第91章 使者 北境告破。 对于王国所有人来说都是十分沉重的事情，正因为北境传来的消息，莱恩亲王才会在昨晚发起轻率的攻击反被容克公爵打败，也正是因为北境的危局，所以王国比任何时候都需要元帅，所以菲尼克斯比任何时候都需要莫得。 他，成了所有人的主心骨，在不知不觉间。 但莫得却从未想过这么深，他的心中只有一件事，就是保卫国家后开启改革，个人的荣辱他从不放在心上。 “陛下，臣桑卡拉已收复德墨忒尔境，不日便将德墨忒尔公爵送到台前。为今之计，我欲出使容克军营，劝降。” 莫得的话如平地惊雷，震惊了所有人，莱恩亲王率先反对道：“容克公爵狼子野心，北境告破，想来他早与外国勾结，昨夜又胜了一阵，怎会投降?” 缪拉则是担心着莫得的安危，说道：“元帅，我们现今的兵力与叛军只在伯仲之间，正常交战也有战胜的机会，但元帅去了叛军那边，恐怕容克公爵恼羞成怒……” 菲尼克斯紧紧盯着莫得，他看不透面具下的表情，但面具下的眼神是如此坚定，仿佛非做不可一般，在短暂的沉默后，菲尼克斯开口道：“你打算怎么做?” “国家经不起这一场内战了，哪怕我们惨胜，外敌也将倾覆我们的一切。哪怕是叛军赢得了战斗，面对巨大的优势，北风王国也不会把一纸协议作数，他们也定然会撕毁协议鲸吞我四境土地。为今之计只有两军合一，震慑北方，或可保全国家。如果继续内战，只会两败俱伤。” 莫得将心中所想一一排开，这正是他心中的想法，他也想用这些去说服远在另一方的容克公爵，哪怕对方与他的仇恨已经如此深沉。 “真有意思。” 菲尼克斯听到护符内的声音开口了，但也只是简单点评了一句便再无下文。菲尼克斯整了整仪表，眼神再次与莫得对上，面对莫得直勾勾的眼神，菲尼克斯的眼神下意识的开始躲闪，莫得的想法在他看来太理想化了，根本没有成功的可能。 “我亲爱的桑卡拉元帅。你说的本王都能听懂，但是这些话是无法令一个绝命的赌徒放下手中的筹码的，真正的赌徒会大赌至死，绝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放弃。” 在菲尼克斯看来，容克公爵是一个真正大胆的绝命赌徒，他所做的一切，包括刺杀王驾，包括引外敌入关，都是他为了最终胜利所进行的试探，容克公爵根本没有去管这些事背后的影响，他只想真正站在台前，用自己的筹码去赌国家的未来。 但是，莫得不这么想。 “陛下，容克公爵确是赌徒心理，手上的数万士兵也绝不会因为我的几句话放下武装，但是我仍然想去尝试，如果不成，最差不过战端再起，但如果战端再起，王国与叛军必然两败俱伤。” 所有人都紧紧盯着莫得，他说的确实是实话，但是在当下的局势面前，他的想法又太过理想化，换言之，此时的莫得比起梯也尔，更像个输急眼的赌徒。 “元帅，我们方才杀了海因里希，收复了德墨忒尔境，此时的容克公爵恨不得杀你而后快，此时出使，也不该亲自前往。”缪拉好心地提醒着莫得，和谈与劝降在他看来也是那样的希望渺茫与不可思议。 菲尼克斯紧紧盯着莫得，缓缓开口道：“你有几成把握?” “一成不到，成功则国家未来尚且有望，失败则国家人民再无可能。”莫得斩钉截铁道，他铿锵的话语，冰冷强劲地敲打着众人的内心。 喀戎境数十万外敌，阿瑞斯关告破，如果北风王国想，源源不断的支援会跨过阿瑞斯关向南汹涌奔来，适时一切希望便都已成空。 “诸位，已经没有时间了，我们越拖一天，玫瑰城的守军便少一天，而情况只会越来越糟。”莫得劝说道，而所有人还未能理解当下的局势，都在作状沉思。 “好，今日你便前往叛军大营，与容克公爵和谈，他只要愿意和谈，本王可以保护他的一切荣誉，除了他本人要到王城以外，本王愿意保护其家眷以及子嗣继承公爵的权利，以及其作为开国公爵的一切特权。甚至条件可以在此之上。” 菲尼克斯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心也在颤抖，在莫得的逼迫下，他也上了赌桌，照常理来说他不可能放过这样的不安定因素，但当下的局势容不得他排除异己一切求稳，就像莫得说的那样。 他也只能去赌那一成不到的概率。 第91.5章 近期汇报 朋友们，我回来了。。。 分手了，前女友和一个有钱老头跑了，一段时间思绪很乱，根本写不下文章，， 兄弟们，多爱自己吧，人生就一次，哪怕是校园恋爱，从高中一直到大学毕业到现在，也不一定能走到最后。 我祝福所有有情人终成眷属，万事顺遂，我祈福各位朋友们不被世界欺侮，能活出高贵独立的灵魂。 这段时间我在旅游，诸般事情已经放下了不少，仍然还是那句话，真正的勇士就是看透了人生的黑暗，却依然热爱生活。 如果您们还在，请留下您们的脚步，让我知道你们的存在。如果有人在，我将如微风般长久陪伴。 作品数据并不再为我所重视，我只是一个普通的说书人，想讲完一个故事。 岁月美好，祝大家都能找寻到生命的意义。 接下来复制一些字数凑满1000字发出去( ??? ? ??? )， 半簇茶花，一只丹鹤，两袖清风。 卿有古风，自号汉丞，通经史，擅诗赋。往昔常与卿步转长亭，思来幸甚。 与卿相逢于萍水。卿尝言:“君子之交淡如水。”故几无友也。往来皆一人，去留皆只影。人言:“孤僻之最，汉丞也。”卿一笑而过之，余自愧也。 适余年少，不知收敛，行风张扬。赋罢文章，多视之众人，得虚名而还，是不可不谓之曰肤浅。卿则反之，纵千篇诗文旷古烁今，亦藏之腹中，凌于秋风而与古人论道。值上课之际，君常语惊四座，技冠群英，致众人侧目，而卿不为所动。卿常赋文入赛，夺誉而还，赞声不绝。卿言:“泛泛之语，赞者，空且无益。”叹曰:“汉丞者，静也。独立沧江之畔，杂然蝉鸣之声，其苏、韩之亚欤!” 彼时，余偶有佳句，反覆思惟，自以无所易，乃咨之汉丞，方知误之甚也。君若动之一字，则益通神千般，故有醉而文之举，贻之卿，曰:燕风赵骨恣文才，沧江两岸尽花开。堪能一怒凌群芳，不为人妒是庸才。 半载前，与卿分道于中考，值宴际，借来词笔，乃赋半阙《临江仙》。余情绪激昂，欲道尽世间不舍之意，卿审之，乃赋之下阙。其如古井无波，深沉甚矣，然情义之浓，不难知之。是也，含秋水相属，卿曰:“为情之所重者，必为之所伤。”乃扣寸心于盏内，驻挽言于口中。君子之交淡如水，此为始，亦为终，拜而辞，终相望而相离。 现世浮华，难觅自然之境，现实喧闹，难寻僻静之所。日以茶为意，以文为友。偶有妙句，独书而诵之，无人可共享也。忆昔珠玑未成钏，开砚一页清欢。文风日善，或为一时风流，然茕茕孑立，谁知余心? 借苏子言，若以变者观之，则心性之所未同，若以不变者观之，则与卿相伴已为永恒，奈何惶惶终日乎? 常思故人之诲，伴之清风徐徐于耳畔。然以卿之秉性，恐未必思余。秋风萧瑟，余寄却多少情思，秋风寂寥，卿化去多少诗意。罢，曾与卿立于高山之上，渺苍生于足下。今卿已化为九天之丹鹤，振翼挥袖，不见背影而独留之一缕清风，余化为半簇茶花，衬之青山绿水，时也?命也! 年与时驰，意与日去，古云:独鹤爱清幽，岂为九天闻?今茶花依旧，丹鹤远飞何处方休?隐匿如斯，何人可知之乎? 飞鸿印雪几时还，春意阑珊，埙悠声声慢..... 第92章 容克恨 怀揣信仰，才能无所畏惧，哪怕身躯倒下，意志也会带你杀出重围。 三天日夜奔袭，连战马都难以抵挡疲劳倒下，而莫得换了新的战马后，便带着缪拉与缪拉的几十人亲随便向东而去。 望着东去的尘烟滚滚，菲尼克斯忧心忡忡的望了一眼北方，内战未止，外敌环伺，军心不稳，士气低迷。这几个月来的发展都堪称奇迹，但是上天仿佛在和他开玩笑一般，每当他闯过一个关口，下一个难关就会接踵而至，压力，让他几近窒息。而一路走来，只有自己的元帅，恶魔之子一直在创造奇迹，莫得已经逐步成为了所有人心中的未来与寄托。 “如果世上真的有神明，我以自己的余生祈福，祈福我的恶魔之子，能带着希望回来，或者说，哪怕让他安全离开……” 菲尼克斯闭上了眼，几片云彩短暂的遮蔽住了太阳，黯淡了他的面孔，而在菲尼克斯身后，年迈的莱恩亲王就像一只苍老的雄狮，疲倦的垂下了头，万分失落的轻叹了口气。 铁蹄声重踏尘泥，道花听风不解意。 容克公爵梯也尔，在数万大军的叛军指挥帐里，接见了他那素未谋面的最大仇敌，王国的不知名元帅，年轻但狡猾的狐狸，桑卡拉。 军帐里，刀刃铮铮，莫得与缪拉被卸下了武器，捆上了铁索，几十亲随也被关押阻挡在外，梯也尔眼神冰冷，望着眼前的两人，在几位军官暴力的压迫下，莫得与缪拉被迫弯下了腰，但在行骑士礼的过程里，两人却表现出了极强的反抗意识。 “罢了。” 听到梯也尔命令，叛军军官们放开了莫得与缪拉，但随着身影的离去，二人身上都呈现出了大小深浅不一的痕迹，想必是方才推搡过程里，叛军军官们的恩怨吧。 梯也尔望着眼前狼狈的二人，冷哼一声，说道：“既然出使，必见诚心。桑卡拉阁下还带着面具，是否不合礼数 ? 左右，替元帅大人卸下面具。” 缪拉连忙站起，试图阻挠靠近了的叛军军官，但是毕竟铁索束缚，缪拉很快被几个军官压倒在一边，而几名军官已经捏住了莫得的面具。 “容克公爵大人，桑卡拉自年幼就罹患麻风病，不敢见人，因此所带面具，请公爵大人体谅。” 莫得不卑不亢，如果可以，他仍然希望能通过和平对话解决问题。 “别急着摘面具，但继续压制他。” 梯也尔紧紧盯着莫得，眼神如狼般锐利冰冷，仿佛在检阅自己的猎物。 愤怒冷漠的公爵缓缓开口道：“本来一切都很美好，不过是我拿回属于我的权利王冠，先是你杀了特利迦，又是你在卫沼要塞挡了我无数天，还是你，带几百人就来劫营，导致我部逃亡数万。” “这些也都算了，但你还杀了海因里希，我最倚重的兄弟，到此，你我的个人恩怨便已经无从化解。” “又是你，几百人，你夺了德墨忒尔，撕碎了我最后的翻盘希望，现在你不仅站在了我情绪的对立面，也站在了我理想的对立面。” “没错，你是我见过最狡猾顽强的对手，是我见过最年轻有为的帅才将星。我曾经也十分想招揽你，但到了现在，我没有任何理由放过你，今天，你别想活着出去！” “给我的兄弟，给我的理想，陪葬！” 第93章 羞辱 气氛凝重。 叛军的军官们杀气凛冽，被压倒在地的缪拉紧咬牙关，这个刚毅的汉子并不畏死，但他现在正在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劝住自己的元帅。 透过面具，梯也尔并没有看到面具下的眼神透露出一丝丝的动摇与恐惧，别说求饶，甚至连回应都没有。 梯也尔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这种坦然只有在觉得自己有十足把握的时候才会显现，还是说，面具下的人十分鲁莽，鲁莽到超乎自己的想象? 不不不，冷静下来梯也尔…… 梯也尔猛然瞪大双眼，呼的一下从座位上站起，命令道：“去，派出斥候，加强防御，谨防偷袭。” 两名最近的军官得令，随即小跑着冲出营帐。梯也尔瞥了一眼他们离去的背影，冷哼一声，说道：“原来出使是假，实则是想声东击西。你还是太年轻了，不过，太老也不是什么好事，前几日的莱恩亲王就差一点死在他冲锋的路上。” 梯也尔说完，莫得还是毫无动作，短暂的寂静后，莫得深深叹了口气。 嗯? 现在梯也尔也搞不清楚状况了，莫得缓缓抬起头，望着眼前一脸疑惑的梯也尔，说道：“容克公爵，您的从容去哪里了?现在您为刀俎，我为鱼肉，为什么作为刀俎的您却处处顾虑，处处担忧?” “数月前，您带领大军兵叩卫沼时，可不似现在这般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砰！ 一声巨响传来，让所有人的身躯都颤抖了一番，容克公爵的拳头狠狠砸在了桌面上，极端愤怒的情绪，却让他的嘴角划起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梯也尔微微歪了一下脑袋，说道：“杀人诛心，你今天是特地来羞辱我的吗？” 莫得仍旧波澜不惊，看着眼前气愤到极致的梯也尔，莫得再次开口说道：“数月前，您遇事冷静，思绪缜密，是因为您相信自己稳操胜券，故而无论遇到了多少小挫折，你也明白，不会影响大局。” “而今日您的反应，您的慌乱，恰恰反映出您深埋内心的真实想法。” “败局已定。” 当莫得冷静的说出这番话的时候，缪拉已经从最开始的苦涩、懊悔，渐渐化作了钦佩，从对方根本想不到的地方开始，戳着对方的痛点潜移默化的向对方灌输着观点，如果再问缪拉一次，缪拉一定会觉得莫得不是行伍出身，反而更像个老道的狡猾政客。 缪拉的眼珠一转，四下不少的叛军将领都安静了下来，不同于之前的聒噪，喊着报仇的声音小了很多，而每个人的眼中都盖着一抹阴霾。 是啊，随着前线屡屡战败，王国军一步步站稳脚跟，而现在，北风王国又打破了北方的屏障。叛军中有脑子的人早就已经想明白了，他们已经没有资格再站上赌桌了。而今天莫得的几句话，也把他们心中的黑暗勾了出来。 所谓说客，便是透出一分，让别人自己把剩下的九分补全，从而让他人从潜意识里接受自己要传播的观点。 而莫得要做的也正是这样，如果一切按照正常发展的话。 第94章 骄傲 “桑卡拉阁下好狠厉的嘴，但我听说遥远的东煌有个传统，说客是要下油锅的。”梯也尔冷冷的说道，眼神透露出森然杀意，而两旁的叛军将领闻言则迅速抽出佩剑，分别架在了缪拉与莫得身上。 莫得的眼神里闪过了一丝慌乱，理想主义的斗士并不畏死，但是下油锅这种事，任谁来都会有所犹豫。但这丝慌乱被迅速掩盖了过去，莫得冷冷回道：“今日我桑卡拉为国家、为人民，既然到此，也没奢望能活着回去。” “而公爵大人呢？今日我死，王国军虽然不会是公爵大人的对手，但是早期的优势已经荡然无存，短期内您真的能拿下王国吗？哪怕您重振军心，击败了王国军队，北风的人还愿意与您分那到手的利益吗？北风的人真的会信任一个异国的公爵统管旧地吗？” “起兵前，您贵为公爵，起兵后，别说统领一国，您现有的身份地位还能保留吗？” 字字冰冷，却又句句属实。 “桑卡拉阁下，请住嘴吧。”梯也尔缓缓地坐了下来，像是一只斗败的狮子，发出阵阵苦笑，说道：“想必阁下马上就会说，只要我愿意重新回到王国，那么一切待遇如旧，且还会有更多更好的条件吧？是啊，你们的处境和我又有什么区别呢？” 莫得点了点头，说道：“我们已经是双输的局面，如果我们联手，还有一丝机会翻盘，不然我们都只会被体量更大的北风吞噬。” 所有人都听得明白，但有些事，一旦开始便再也回不了头了。 梯也尔忽然将佩剑掷出，飞出的宝剑扎在了莫得的脚边，明晃晃的剑刃反射着寒冷的剑光。 “你错了，桑卡拉阁下，我并不在乎如何苟活。当我知道失败的命运是既定的结果后，我才不会像普通人一样颓废放弃。” “比起苟活余生，我更愿意在历史上留下厚重的一笔。我的野心，我的骄傲，我绝不屈服于逆境！绝不！” “被你击败了无数次，本来今日你的脑袋一定会被送到我兄弟海因里希的坟前。但是，想必你们也想尽早结束战斗，而我会给你们机会，你回去，我们择日决战。无论结果如何，我只想和你进行一场公平的对等交战，让历史去铭记我的成败，让战争来检验我的成色。” “我梯也尔隐忍了半辈子了，整个卫国战争的将领无一人能有我的水平，我是容克的希望，我是南国的光！” 梯也尔真情流露。 世上是有这些人的，他们不好长远，看似不甚理智，但却为了自己的目标无限偏执，对他们来说，闪耀的瞬间便是一生的意义所在，只要灵魂能达成夙愿，肉体便永远不会跌入死亡的黑暗，简而言之： 瞬间即是永恒。 而梯也尔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洗刷战败的耻辱，隐忍半生，他不愿背负着蠢才的骂名离去。 而随着梯也尔真情流露的演说，叛军将领眼中的阴霾也一扫而光，许多将领的眼中燃起了汹涌的战意。 是啊，既然结果无法改变，那么灿烂的燃烧就是他们最大的敬意。 第95章 残党 异常火热的气氛，令莫得十分震惊，不是他没想到对方会有所反应，而是他未曾想到，在他把整个气氛已经烘托的十分理智的时候，感性又一次压倒了理性。 也许男人这种生物，至死都是少年。他们也许会保持理智，但是在一些宏大的方向指引下，他们往往会屈从情绪，但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才会有那么多成功过的理想主义，向那红色的十月致敬。 情况再次陷入僵持，莫得决心打出最后一张牌。 “你我两军再起战端，北风趁虚而入，人民将会如何？我十分理解公爵的理想，但您如果愿意带着整个建制与我们一起拱卫家国，想必在历史上也会书写浓墨重彩的一笔——人民的保护者。” 梯也尔还未有所反应，身旁的叛军将领们已经嗤笑了起来，莫得的眼神悄然向两侧张望，他不明白，自己的话有什么好笑的。 梯也尔伸出手，止住了众人的讥讽，稍带戏谑地问道：“请问桑卡拉元帅，如果一切如你们所愿，甚至击败了数十万北风的大军，您与年轻的国王，想怎么治理这个诺大的国家?” “我……” 差一点，莫得便脱口而出“人民主权”，但是他看着四下的叛军将领，包括上座的容克公爵梯也尔，包括身旁被压倒在地的缪拉伯爵，全部都是贵族阶级。 在这种情况下，哪怕是坚定的理想主义者莫得，也不会低情商到触怒所有人。 贵族的利益一定建立在人民的痛苦上，而莫得所面临的时代，人民还并不具备足够的力量。 “哼哼……”梯也尔仿佛早就料到了这个结局一般，嘲笑道：“是啊，出身行伍、年轻有为的王子亲信。你和你的王子菲尼克斯一样，年轻，理想。但你们甚至没有任何准备，或者任何稍微详备的治国策略，因为战争，你们才能勉强维持，如果战争结束，就凭你们，怎么治理国家?”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你不曾脱口而出，也许这个瞬间你也发现，你的纲领太过幼稚，甚至连你自己都不相信。” 缪拉不自觉地回头望着莫得，梯也尔也在悄无声息的降低缪拉对莫得的信心，当然，在他的构想里，也在逐步瓦解莫得的自信与信仰。 “自由权利归众生。宣扬民权，重视民生，均分土地，自下而上的建立监督体系，普及教育与医疗，降低税收，自由贸易。” 莫得说出来了。 或许是激将法，或许只是单纯的信仰坚定。 明知不可，但莫得仍然说出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哼哼……哈哈哈哈哈！” 所有人都笑了，包括梯也尔，包括叛军的将领，只有莫得像个幼稚的小孩为自己的玩具正名一般的坚定着，他与四下的悲欢并不相通。 “我亲爱的王国元帅，带兵熟稔的你，怎么会说出这么有趣的话语。我且问你，你是不是忘记了最重要的一群人，旧贵族，你该怎么办。” “贵族将成为荣誉的象征，权力将被封存在笼子里，因材施教，以才能担任官职。” 莫得硬着头皮，他明白人民的理论是建立在旧贵族尸体上的，但是哪怕谈判失败，他也不愿意自己的信仰被他人随意嘲弄。 因为这看似幼稚信仰下，埋葬着无数英雄的热血。 “哼，不说那些正在王城的贵族，所有地方上的贵族听完你的政治主张，你猜猜看他们会不会拥兵自重割据一方，军队里的将军，又有几个不是贵族世家。拥护你们的老莱恩，这个愚蠢的家伙，你猜猜他还会不会答应。” “不过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更加确信了我的判断，我会放你回去，我们进行决战。我梯也尔可以战死，但容克的天，不容贱民染指。 ” “宁与北风的豺狼，我也绝不把权力送给家奴。贱民就是贱民！” 嗖！嗖嗖！ 冰冷的风刃划破了每个叛军的喉咙，只是转瞬之间的事情，但是下一秒，在缪拉的震撼中，所有叛军将领，包括梯也尔全部应声倒地，每个人的脖子上都留下了一道整齐的划痕，在不住向外冒出鲜血。 “无情的吸血鬼，旧时代的残党……新的世界，没有载你们的船！” 第96章 动摇 在缪拉的眼中，他只看到了叛军军官们的脖颈被无形的刀刃划过，整齐划一的基本同时倒在地上。 是魔法。 缪拉立刻做出了判断，而当他抬起头，对上的是莫得愤怒且冰冷的眼神，这瞬间，缪拉感觉到了无边的杀意。 是……元帅? 元帅，是异端? 恶魔的代言人，世界一切痛苦的来源。 二人对视的几秒，很快很快，但是对二人来说，像是过了很久很久。 莫得缓缓回过身去，向大帐外走去，几个听到动静冲入的叛军士兵望着满地的尸体，举着武器对准向外走去的莫得，却只能步步后退。 “缪拉，带上你的亲卫们，收编这里的败兵。” “呃，如您所愿，我的……元帅。” 缪拉的心扑通扑通直跳，他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刚刚被抽离，又在方才被塞了回来，缪拉用力给了自己一拳，再次抬头时，眼中已尽是坚毅。 不管如何，此时叛军军官基本死绝，包括梯也尔在内，整个叛军的指挥系统完全瘫痪，现在是最好的收编时刻，等叛军陷入混乱可就费事了。 缪拉瞥了一眼向远方走去的莫得，心中五味杂陈。 那背影是如此熟悉，是共赴生死无数次的背影，是值得交托生命的背影…… 但现在缪拉的心已经开始摇摆了，不仅是莫得说出的治国理论，更是从小到大的教会宣传熏陶。 他已经分不清了。 那到底是王国的元帅…… 还是自己印象里的异端…… 或是那阶级的敌人…… 亦或者，是自己的战友…… 但对于莫得来说，何尝不是如此呢？ 在莫得动手的那时，他便明白，不灭口终究是后患，但是哪怕灭口了，他也没办法像所有人解释，为什么他能以一己之力同时杀死如此多的叛军军官且不惊动卫兵。 而当风刃撕碎一切，回过头来将缪拉团团包围的时候，莫得望着被叛军尸体压倒在地的缪拉，感性的情绪又一次战胜了理性。 这个男人，曾追随自己转战南北。 这个男人，并未见过自己的真容，却为了自己的面具遭受叛军的毒打。 这个男人，在红树林，救过自己和金布里的野马骑兵的命。 对缪拉，莫得再一次的心软了。 就像对那几个神箭营的老兵，莫得明知后患无穷，但他下不去手。 明明是决不能暴露的秘密，但如果为了自保去杀害曾经的朋友。 那莫得宁愿自己去死。 但如果朋友站在了人民的对立面呢？莫得没有敢想下去。 当风刃消散的瞬间，莫得选择了再一次在暗中牺牲自己，他不愿杀死缪拉去保护自己，哪怕自己的目的再崇高。 如果为了目的不择手段，他与那些道貌岸然，曲线救国，窃取果实的奸贼，又有什么区别? 至于后患，那就以后再说吧。 …… 王国叛乱战争历时不到半年，以缪拉的亲兵们带着完整建制的原叛军三万正规军，一万老兵整编入王国结束，自此后不过一个月，随着新盖得侯爵，维希?吉斯的军队扫清容克境内最后一个顽固的容克派叛军据点，容克境大定。 王国叛乱战争，至此宣告正式结束。 第97章 狸猫的觉悟 叛军本就士气不高，随着梯也尔死后，大部分部队当场丢下武器接受整编，一切都是如此顺利，但是仍然有部分顽固分子，一些不愿投降的老兵，与几名幸存的叛军军官一起，在向西行进的路上悄然脱离了队伍。然而这些都已经是难以掀起风浪的小水花了。 卫沼要塞已经容不下如此众多的部队了，菲尼克斯留下了两千人的部队镇守卫沼，带着接近十万的部队向南方的盖得城集结。 当然，一大原因是粮食也不够吃了，必须前往盖得城进行一轮补充，且重新整编、恢复建制、确定方针等事项也需要时间，靠运输队供给军粮则消耗过大。 …… 深夜里，缪拉悄悄叫出了那几个曾经在卫沼誓死保卫莫得秘密的亲兵，而这几个亲兵也与缪拉、莫得共赴容克军营，只是对过程毫不了解。 缪拉带着几个亲兵们趁夜色脱离了大部队，经过缜密的侦查，确认过四周无人后，缪拉尴尬地咳嗽了两声，轻声说道：“几位，今晚我想与你们商讨一下有关元帅的问题。” 仍是之前那个挑头的亲兵，一听缪拉的话，再次表态：“将军，我们敬重您，但我们更珍重誓言，我们的态度不会改变，关于元帅的消息，我们一个字都不会说的。” “不，你们先听我说。”缪拉耷拉着眼，轻声道：“你们也和其他人一起被暂时关押在叛军军营里，但是你们难道没有想过，为什么我和元帅仅凭两个人就能杀死容克和那一群军官吗？哪怕是我们英勇无比，甚至连呼救声或是战斗的声音都没有……” “你们知道的，可能我也知道了。” 如此明显的暗示后，那几名亲兵便立刻了解了情况，自此，再瞒着缪拉也没什么意义了，他们便交代了那天下午所见到的所有情况，当然，部分是他们回忆中、幻想中的样子，比真实情况还要夸张很多。 缪拉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亲兵们停下了你一言我一语的现状，数双眼睛紧紧盯着缪拉，等待着缪拉说出后续的命令。 “元帅这么做是一招昏棋，我们尚且想的明白，那那些被缴械的几万部队，难道没人想的通吗？还有陛下带来的大臣、将军，难道没人会猜疑吗？” “如果卫沼要塞只有我们与元帅、金布里，那一切都好说，但是现在的情况错综复杂，元帅作为王国最耀眼的将星，且元帅是我们南渊王国最后的信心……不论如何，他不能死。” 亲兵们点了点头，对于这番言论他们十分赞同。 缪拉咬着牙，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说道：“不论元帅到底是不是什么异端，但是他的身份决不能暴露，要是让教会知道，他们一定会将元帅格杀。” 一个性急的亲兵差点喊了出来道：“那我们就去烧了教会！” 当然，马上被身边的亲兵们堵住了嘴。 缪拉瞪了他一眼，随后眼神坚定的扫了一圈，说道：“纸包不住火，这件事堵住消息是不可能的了，必须有人成为解释，必须有人买单……既然一定要流血，那就由我来吧。” “今日开始，你们要假装不经意的向外人透露，我缪拉会魔法。卫沼要塞保卫战的战绩也要全部推到我的身上，如果教会的人抓住了你们，你们也得装作畏惧，将我和盘托出。” “狸猫换太子，用我的命换元帅的命，如果是为国家的话，那我也算死得其所。” 缪拉满脸苦笑，脸上的筋肉一跳一跳，显示着他的纠结。 “将军！” “将军！” 亲兵们的心也是肉做的，听完了缪拉的决定，眼泪早已止不住了。 刚刚那个性急的士兵带着哭腔道：“将军！我来代替元帅死吧，您是我们的将军啊……” 缪拉苦涩的摇了摇头，说道：“不行，进去叛军军帐的只有我和元帅，你和其他人在一起，骗不了人的。” 咔擦！ 不远处，响起了一声树枝被踩断的声音。 “谁！” 缪拉与亲兵们迅速弹起，不远处的一抹黑影闪了出去，缪拉立马用眼神作了追击的布置。 “追！” 第98章 作战部署 神箭营不愧是精锐，在夜色中的短暂追逐战里，两侧包抄的人成功围堵，窃听者，已被当场擒获。 缪拉拔出随身携带的小匕首，十分自然的压在了窃听者的脖子上，窃听者的双臂被神箭营亲兵所控制，整个人被压制到跪倒在地。 “名字，身份。” “我是奉先伯爵派来的……本身对缪拉将军十分仰慕，决无害人之心。” “你反应的速度和隐匿能力都算不错，想必也非常人。职业，任务。” “游侠，但为生活经常受些委托，任务目前只有记录缪拉将军的一切行踪，包括言行，包括见了什么人。” 缪拉望了一眼身旁的亲兵，而手中的匕首早已划破这名游侠的动脉，亲兵们迅速就地掩埋，而缪拉则是迅速起身返回。 为什么保卫国家却需要狸猫的觉悟? 因为胜利还遥遥无期，而虫豸却早已准备好分食果实，并且准备杀死他们这些尚未生锈的刀剑。 “果然，我们永远不了解胜利与意外哪个先来。” 次日，盖得城。 菲尼克斯端坐在主位，下方的莱恩亲王微眯着眼，缪拉因昨晚的事缄默不语，奉先伯爵因为带着队伍，所以也坐在议事厅中，金布里、维希则是作为新生代年轻将领的代表等待被提问，而莫得却坐在了仅此莱恩亲王与财政大臣老贝登的位置上，他能感受到来自多股视线的聚集。 “诸位。”菲尼克斯扫视一圈，终于开启了这沉重的话题。 “虽然叛乱已经剿平，但是我们的困难尚未结束。北境阿瑞斯关被攻破的消息传来已经很多天了，玫瑰城被围，数十万北风大军已经发起进攻，各位畅所欲言，我们如何是好？” 死一般的寂静。 莱恩亲王混浊的双眼闪过一抹精芒，说道：“陛下，北风王国新王登基不久，根基不稳，国内觊觎权位的亲王们、掌握实权的将官们，都无法完全控制。此战，北风王国是为了打一个胜仗以安抚国内人心，准备仓促，急于毕其功于一役，我们最好能坚壁清野，命令北境农民们迁入就近城镇，只要死守一个月，自然退敌。” 确实，目前态势，缓而耗之，大军自乱。 维希见到莱恩亲王也已经发表了意见，唯唯诺诺地说道：“当下，我军虽然有近十万之众，但真正算是精锐的神箭营与卫沼部队、盖得城亲卫部队都损失巨大，很多建制都已经被打散。现有的部队许多是收编的叛军士兵，士气严重不足，当前必须避免主力正面交锋。而北风的目的想必也是速战，我们决不能如他们愿。” 金布里见对位的维希都说了，自己的一点小想法早就搂不住了，大声说道：“陛下，敌军虽众，粮道是命脉，我愿率野马的铁骑，断其粮草，以建奇功。” 菲尼克斯点了点头，总结道：“久战，避免决战，剪除北风补给。这是我们的总体战略，但我们绝不能远远望着喀戎境的子民们孤军奋战。我们需要前往北境，也要想办法将援军送入城中。” “元帅，你怎么看。” 第99章 老狮与奇谋 众人热切地眼神全部投射到了莫得身上，莫得顿了顿，站起身来说道：“诸位所言都指明了一个正确的方向，那就是避免主力对战，更要避免北境沦丧。” “喀戎向南，几乎是一马平川，如果北风后勤有所保障，完全有可能长驱直入，所以必须控制其粮道。坚壁清野，护卫人民进入喀戎境最后的几个城镇，截断北风就地补给的机会，这是完全没错的，但是他们的主要补给却不受影响——源源不断经过阿瑞斯关的北风王国。” “再然后，拖延虽然能保证不败，但是拼国力，我们会先支撑不住，弱者必须出奇策才有胜算。我有一计，大军北上扎营，我与金布里、缪拉领精锐，奇袭阿瑞斯关，据关而守，不过数日，关内数十万北风军，必然保留整个建制投降。如果我失败，那也只是千余人的损失，对大局并无太大影响。” 还是声东击西，仍是釜底抽薪。 众人沉默，菲尼克斯也皱起了眉，屡屡用险的莫得提出的建议，也让年轻的新王充满了顾虑。 金布里立刻反驳，说道：“元帅是我们的军魂所在，这种深入敌后的军事行动，千余人的指挥，我金布里一人足矣。请元帅坐镇中央。” 说完，金布里瞥了一眼缪拉，而他印象中一向严肃谨慎的缪拉却在这次一反常态道：“不，必须是元帅去，这种危险的敌后作战，无论是我或是金布里都无力指挥，而且士兵的信心也会严重不足，只有元帅在，我们才能毫无顾虑。” 金布里震惊的同时，一旁的维希提出了问题：“那谁能指挥大军? 如果大军有失，哪怕阿瑞斯关被收复，也根本无力改变战局。” 菲尼克斯头都快炸了，而在这个混乱的时刻，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众人望去，只见莱恩亲王摘下头盔，缓缓半跪在地，苍老的身躯，背影却显得巍峨而雄壮。 “老臣数十年前，也曾在阿瑞斯关英勇作战，喀戎境关卡险要，也算了然于心。众位年轻的将领也都以桑卡拉元帅为主心骨，老臣恳请陛下，将奇袭北境的机会交给老臣。” “正如盖得侯爵所说，大军尚且需要人指挥坐镇，老臣老了，指挥大军早已心有余而力不足，而奇袭北境需要精锐部队，神箭营与野马骑兵都损失巨大，此时出战，不妥。老臣久居瀚海，手下也有一批精锐，今日愿立奇功。” 菲尼克斯在莱恩亲王刚开始说时便双手托起自己的这位叔叔，但执拗的老莱恩根本不起来，等莱恩亲王说完，菲尼克斯连忙说道：“叔叔爱国之心我已知晓。请起。” 莱恩亲王的眼神微微发光。 “陛下同意了?” “再议?” “嗯?”老莱恩一听，迅速再次低下了头，请战的话语掷地有声：“陛下，老臣老了，不想带着战败的耻辱离去，先王与我是骨肉之情，虽有一些插曲，但老臣终生未曾相负，当年在北境，老臣也算战功赫赫，前日却败在当年的小人梯也尔手下，哪怕死都不能瞑目。” “老臣是军人，不求权位，起兵保王也是为了帮助自家孩子。老臣不愿背负嘲弄，难道陛下连自家叔叔洗刷耻辱的机会都要夺取吗？” 菲尼克斯望了一眼莫得，而莫得则是十分犹豫的点了点头。 莫得十分明白，对于老战士而言，最好的归宿就是战场，或是带着荣耀离去。 而且客观而言，莱恩亲王的提议确实是合理的，北境作战，或许自己也并比不过老亲王。毕竟在华生的介绍里，莱恩亲王当年，也算是在北境战功显赫，威名远扬。 弱者往往没得选，有些事情注定了是一哆嗦的事，而结果也只有最后才会显现。 “叔叔请起，您的请战，我……准了。” 第100章 雄关 史特西跟着容克公爵的几个密探从玫瑰城出发，刚走出喀戎境，随后便传来了阿瑞斯关告破的消息，几人星夜兼程，结果在半路上又忽闻噩耗：容克公爵以及叛军的高层全部被杀，整个叛军部队被王国正式接手。 容克公爵的密探们交谈了许久，都决定向东前往容克境，投奔容克公爵长子，小梯也尔，而史特西沉思了许久，却选择了与他们分道扬镳。 “嘿，兄弟，你疯了？你和我们走，起码还能活着，外面兵荒马乱的。”一个密探拍了拍史特西的背，叹口气道：“结束了，我们的事业，你还能去向谁汇报呢？谁还会在乎你的一张嘴？” 史特西的眼神却从未如此坚定过，他轻拍着这个密探的背，说道：“兄弟，感谢你的情谊，但是这个秘密我已经不愿意接着尘封，我想要把它变现。我要去北边，去南方大神殿，去找神官与神殿骑士。如果我成功了，今日之恩我会报答。” “你何以如此笃定？万一你说错了呢？还有你遇到的那个人，你怎么确定他就是现在的王国元帅？” “如果我说错了，那不过是被人丢出神殿，但万一我赌对了，神殿绝不会亏待我，起码有通缉令上的五万金币，这样豪赌的机会，我这一生都不会有。” 风真大，但我一定要去。 二王子没被刺杀，还登上了王位。 以这么点兵力死守卫沼要塞而不溃败。 容克公爵与他的将领们一日之内全部暴死，而部队却毫无损失，只有魔法能做到。 一定是你，恶魔之子。 你不来找我，那么我就要去找你了。 史特西如此想着，调转马头，手中的马鞭用力一抽，向北方而去。 …… 圣城里，神威毕恭毕敬地以骑士礼跪在一扇门前，两旁的圣火旺盛且明亮，透过摇曳的圣火，一道巍峨崇高的声音从门后传来。 “神殿骑士神威，向南边去吧，那里有你的使命。万一哪天我的老朋友先一步前往天堂，那整个南方的教会，就交给你了。” “你就是预备的新一任南方神官。” 神威的双眼中波澜不惊，他缓缓抬起头，不知何时，门前已经放着一个密封的小匣子，在圣火下闪烁着圣洁的光辉。 “谨遵圣谕。”神威伸手将那个小匣子拿在了手中，退了出去。 离开圣城时，神威缓缓回头望了一眼辉煌的圣城，面无表情的迟滞了几秒后，冷漠地回头，向南边而去，而他的前方，并不遥远的群山上，升起的无尽烽火，象征着危难的黑烟正在缓缓升起，那群山之间、烽烟之源，便是阿瑞斯关。 雄关在，生灵生，雄关破，王国亡。 这个道理，所有南国人都明白，同样的，对于所有北国人来说，为了跨过这座雄关，他们在数十年前的卫国战争，已经付出了太多，雄关之下，每到春天就会开出五彩斑斓的花朵，而花朵的养料便是他们北国人的父亲、兄弟、朋友。 但是今天，在雄关之下，再次响起了雄狮的怒吼，趁着夜色，无数钩爪攀上了阿瑞斯关的城头。 “夺关！” 第101章 扼住咽喉 大风呼啸，悠悠升起的烽火中，昭示着阿瑞斯关的再次易主。 莱恩狠狠的折断城楼上的北风王国旗帜，眼里透露出无限杀机，自己的这支精锐突袭城关，夜色里，北风王国的守军根本无法分辨到底有多少敌人，守城的军士根本没有形成任何有力的抵抗，一夜之间，大功告成。 莱恩望着关下，溃兵们从打开的城门中向北逃窜，莱恩转身走下城墙，城关下，自己的部队装容整肃，无数冰冷的兵刃对准城下被集中的北风降兵，他们大多身着单衣，基本都是在梦乡中被拉扯了出来，被迫被集中于城关中的校场。瑟瑟发抖的身躯，也不知道畏惧的寒风还是死亡。 “亲王殿下，我们已经控制住了关隘，守军剩下的六千多人都在这里了，如何处置，请指示。”一名军官半跪在莱恩亲王面前，等待着下一步的命令。 三千围六千。 那些守军瑟瑟发抖，数千人挤在了一起，而包围他们的莱恩直属部队却显得那样薄弱，就像是要被饺子馅挤破的饺子皮一般。 无数双目光紧紧盯着莱恩，这头半老的雄狮，所有守军都知道，是死是活全看他的心情了，呼啸的冷风里，却又如此寂静，俘虏们大气都不敢喘，但惊恐的情绪正在蔓延。 “全部杀了，一个不留。” 随着冰冷的话语从莱恩亲王的口中吐出，俘虏们陷入了巨大的混乱，互相践踏、拥挤，少部分人还试图抢夺那些近在咫尺的武器，但杀戮一旦开始，便无法停下了…… 一个小时过去，付出了一百多具尸体作为代价，六千俘虏被全部斩杀，其中有不少自相践踏的重伤者，也被莱恩的部队一个个补刀，满怀怨恨的离去了。 “亲王殿下……” 莱恩望着远方，天色还是昏暗如旧，但是依稀能在地平线上看到一点点的光辉，用不了多久，太阳就会升起，阿瑞斯关将再次作为南国的盾牌，而他莱恩亲王又一次回到了北境，这充斥着他战友们鲜血与荣耀、熟悉的地方。 “烽烟已经挡不住了，不仅是南方的数十万大军，北方也会源源不断对我们展开攻势，我们今天在这里，便是用生命为王国创造机会。三千人，守住这天下第一雄关……” 莱恩冷漠的眼神转向了那名忠心耿耿的军官，说道：“我知道你的想法，你想问为什么不留下那些俘虏，让他们帮着一起守城。” 那名军官一脸错愕，张了张嘴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过不了多久，我们就会受到南北两面的夹攻，到时候敌军的军势只有一个词可以形容——扯地连天，就是这样的情况，所有人都会畏惧、焦虑，看着密密麻麻的军队不断的涌上城头，那些北风人心里不会崩溃吗？更何况今日是我们夜袭，他们根本没有武装，要是他们六千多人穿上盔甲，拿起武器，我们真的能控制住他们吗？”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留着也是隐患，小则通敌传信，大则武装反抗，对我们有害无利。” 莱恩亲王的嘴角露出了一个苦涩的微笑，接着说道： “你是从卫国战争就跟随我的兄弟，还有我们带出来这三千小伙子，都是我们从瀚海境带出来的骄傲，我们所有人的家眷都会得到优渥的照顾，包括我这个老头子，也会陪着你们一起。” “一个月，只要一个月，关南的北风大军就会崩溃……” “此战有死无生，但荣耀永传后世。” “传令下去吧……本王与诸位共同赴死。” 第102章 年少轻狂 “报！罗兰大元帅！北边的烽火升起来了！” 夜色里，一名慌慌张张的北国士兵冲进了营帐中，一个年轻人正全副武装，一只手端着灯盏，双眉紧皱地看着身前的地图，若有所思。听得哨兵的汇报，这名年轻的元帅点了点头，便挥手示意士兵先行退下了。 “沙德沃克，你怎么看？”年轻的元帅回头望向了角落里的阴影，另一名极其年轻的少年从阴影里走出，面带十分的自信，挥了挥手中的扇子，从容道：“如此消息，想必是阿瑞斯关遇袭，但是我们有整整八千守军，纵使那些残兵败将困兽犹斗，没有三四个月也绝对啃不下来，再者，别说三四个月了，就是打上几天，这些南国人也会在自己最依仗的城关下，士气崩溃的吧。” 罗兰，北国新任的南部大元帅，是北国那年轻新王从小的玩伴，自小时候就喜欢研习兵法战策，口才极佳。沙德沃克则是罗兰的挚友，二人经常一起学习饮酒，常常畅谈到半夜，到疲惫时便抵足而眠，足可见情谊。 罗兰点了点头，回头又一次盯着地图，幽幽说道：“陛下命我等率军十六万南下，却只命令我们拿下阿瑞斯关，实在有些过于保守了……” 说到这里，沙德沃克愤愤的接话道：“要不是这帮老东西看我们年轻，陛下宏图大志，又怎么会被处处掣肘？” “是啊，这些老东西不仅仗着自己资历老，还一直干涉我们的决策。” “我亲爱的沙德沃克，这次我们一定要证明自己，告诉国家的这帮老东西，时代是属于我们新贵族的，是属于我们年轻一派的！” 罗兰的嘴角咧出一个诡异的弧度，斩钉截铁道：“玫瑰城，野马镇，取下这两地，我们就兵分两路，你带人冲进容克境，我领兵直取狄安娜城！那时我们拉着南国君王的囚车，也是时候让所有人记住我们的名字。” 说着，一阵急促的脚步传来，二人回头望去，只见数名将领气喘吁吁地穿着盔甲冲入营帐，沙德沃克十分不悦地看了两名卫兵一眼，随即收敛了表情，一脸舒缓地说道：“三位将军，大晚上的为何不去好好休息？大元帅日夜操劳，现在还在研究地图与攻势，几位……” 为首的将领十分急促，摘下头盔便喊道：“元帅！北方的烽烟已经燃起，我等还以为元帅已经歇息，既然元帅在此，请迅速发兵支援北方，阿瑞斯关决不能丢，万一有失，且不说我等粮道断绝，整个形式便是瓮中捉鳖，再无力回天啊！” “请元帅发兵！” 看着底下众志成城的将领们，罗兰藏起了那一刹那的愤怒，从容冷静地说道：“诸位不必忧虑，阿瑞斯关有我好友所部八千人镇守，绝对不会有失。” 众将心里都清楚，镇守阿瑞斯关的那个所谓元帅好友，不过也是个夸夸其谈的纨绔公子，从未上过战阵，但这些话能当面说吗？为首的将领一咬牙，恳切的请求道：“元帅，我军人多势众，分一部数千人的部队前往阿瑞斯关，一个来回也不过两三天，不怕一万，就怕……” “盖伦侯爵！请注意你的言辞。” 罗兰冷冷地打断了老将军的话，冷峻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眼前这批老将军。 “玫瑰城旦夕可破，只要拿下玫瑰城，粮草就能得到补充。更何况老将军刚刚那些话，莫不是乱我军心？” 第103章 少壮派的决心 “从古至今，从未听说过胜利在前分兵的先例！这样分兵行动，你让底下的勇士们怎么想？这是在严重打击士气！更何况，你刚刚那番话是对我的好友、一个王国侯爵的蔑视！是攻讦！我早年间听说盖伦阁下德高望重，今日看来不过如此。” 罗兰一番话，让以盖伦为首的北风将领们都憋着火，但是即便如此，谁又敢多说什么呢？毕竟眼前这位是新王眼前的大红人，更何况他还做到了北风王国一直以来没能做到的事：攻克阿瑞斯关。 “我北风王国建国两百年来，从未有过罗兰元帅这样的年轻帅才，这是第一次，北风的勇士踏足了阿瑞斯关以南的土地，难道说各位将军认为自己也能做到这般功绩吗？”一旁的沙德沃克冷嘲热讽道，随即绕了一圈走到地图前，轻蔑地解释道：“先不说阿瑞斯关的巍峨，诸位心里也都有数，哪怕阿瑞斯关被攻破了，那南国人还能剩几个呢？我们只需要将大军浩浩荡荡拉到关前，一日之内便能破关。更何况我们手上还有半个月的粮草，用来攻克玫瑰城不是轻而易举？” 盖伦咬着牙回复道：“谢监军指点，是末将愚钝了。但是末将听说十多天前，南渊的内战就已经结束了，南渊的新王也已经带着大军向北边支援而来，是否……” “哈哈哈哈哈哈哈！”罗兰闻言，忍不住大笑了起来，透过指缝，罗兰锐利如鹰的眼神死死盯住了盖伦：“我正担心他据城而守，没想到他自己送上门来。放着卫沼要塞、神箭堡这样的险要不去防守，拉着一只新整编的部队来寻求决战？这不是上天赐大功于我吗？整个南渊的部队拼凑起来才勉勉强强十万乌合之众，怎么与我们十六万北风勇士相匹敌？我倒希望他主动来找我，一战定乾坤！” “我意已决，诸将不必多言，明日我将亲自督战，进攻玫瑰城！” 盖伦心灰意冷，应声后，带着诸位将军缓缓退出营帐。 望着诸位将军们远去的背影，罗兰的表情再也没办法维持，愤怒溢于言表，沙德沃克则是用力扯开帐篷，狠狠踹了门外的两个卫兵一脚。 “这帮老东西，一直在干预决策！分明是不想让我们建功立业，所以处处保守，拖延我的步伐。” 罗兰咬牙切齿，而正在此时，沙德沃克缓缓走上前，轻声说道：“元帅，我听闻这些老将军对您非议不小啊，而且底下的军士们也更加信赖这些老将，您看今日将军们闯入营帐，门口的卫兵别说阻拦了，甚至毫无反应，如果这些老家伙嫉妒元帅战功，想架空元帅……” 在罗兰愤怒的眼神里，沙德沃克满脸狡猾的缓缓说出了后半句：“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砰！ 罗兰的拳头重重砸在了桌面上，他死死盯着沙德沃克，问道：“为什么军士们还是不认同我？近百年来，从未有过北风的元帅能踏上阿瑞斯关南边的土地，从未有过一支大军能冠以如此殊荣，这帮人难道看不见吗？一战灭国就在眼前，为什么他们宁愿去信赖那些无能的老人呢？” “也罢！”罗兰连续深呼吸，恢复了冷静，对沙德沃克吩咐道：“明天开始，每日日出时便召集所有将军来我的营帐议事，攻城事宜与部队全部交由副将指挥。” 罗兰的眼中紧紧盯着地图上的玫瑰城，铿锵有力地说道：“我要让这帮老将领看着，年轻人是如何打出一个天下的，哪怕没有他们。” 第104章 决战的邀请 大军进驻玫瑰城南，已经快五天了，而离莱恩亲王带精兵出发也已经快过去了十天，这段时间里，莫得很忙，他忙着将一切探听到的信息汇总，并搬上台面上进行讨论。 而随着大军开拔，菲尼克斯则是带着中央的官员们回返王城，而从中央凑集的队伍却被留了下来，莫得明白，这是给他一个完整的指挥系统，从而避免其他官员与菲尼克斯的存在影响莫得的判断与命令的传达。 新盖得侯爵维希则是领了本部的人马向东而去，镇压与集结容克境剩余不安定力量，金布里则带着本部骑兵前往野马镇了解情况，此时留在莫得身边的，只剩下了缪拉。 缪拉死死盯着沙盘，跨过眼前的河流，只需要半天时间，他便能带着骑兵抵达玫瑰城下，但是战局却不容乐观。 “居然有二十万……五十万是夸大，我们都清楚，但是我没想到的是北风王国竟然如此疯狂，动用了二十万兵力南侵。而我们，满打满算也只有十万人，而且有五万的降军，接近两万从东方和王城的混合部队，真正称得上战斗力的，只有瀚海境的那三万人……”莫得喃喃道，但剩下的话他没敢再说下去。 瀚海境的部队，不久前在大优势下夜袭容克被大败，士气不高，恐怕真正的硬仗也没得打。 而反观罗兰手下的十六万部队，打破阿瑞斯关，兵围玫瑰城，士气正盛，而且都是北国骁勇善战的完整编制队伍。 莫得苦笑着，自己手下这些，真的算得上是乌合之众了。 玫瑰城在苦战，莱恩亲王以身犯险堵住阿瑞斯关，时间也并不站在莫得这边。 “元帅……”缪拉低声道，他十分想帮助莫得破局，但善于整军作战的缪拉，面对这样的局势，在战术上也没有什么更好的见解。 “缪拉，香槟骑兵你整合的如何了？”莫得一手托着脑袋，冷不丁地问道。 缪拉闻言，眼神不自觉地向角落一瞥，回答道：“两千香槟骑兵已经整合完毕，可以与五百神箭营骑兵协同作战，可以随时投入战斗。” “两千？可是俘获的时候不是有近三千人吗？” 缪拉深吸了一口气，道：“抱歉，桑卡拉元帅，容克部队太多，这数日行军下来的逃兵情况……我应该为此负责。” “罢了，此时不提。缪拉，如果正面战场我想要进行一次会战，我们目前能够铺设且保持正常战斗力的部队有多少。” “三万瀚海境部队已经完成再整合，士气已经脱离危险，可以担任中军，容克境的老兵两万人，久经战阵，可以担任右翼，容克境的正规军两万五千，编制较为完善，可以组成前锋……” “不。”莫得打断道，缪拉盯着莫得，而面具下莫得的眼神仿佛洞察一切般清澈，“你的想法是让这两万五千人承受北风人第一轮攻击，也就是最猛烈的攻击，某种意义上来说和让他们去送死没有区别。这点你心里清楚，他们也不傻，更何况他们是新投降的部队，如果这么处理的话，他们当场溃逃或是倒戈的可能性，你认为有多少？” “元帅，我只是想保存我们主力的实力，如果拿最精锐的部队去填第一轮攻势，那我们后续的攻势恐怕乏力。” “让瀚海境的部队组成前军，神箭营与卫沼那批血战精锐紧随其后，由容克境老兵组成中军，由我亲自指挥。容克境正规军与王国混编部队分成左右翼，作为尖刀的香槟骑兵由你带领。” “让瀚海境主力去承担第一轮攻势吗？”缪拉震惊道：“可是后续如果……” “只有让这些新降的部队切实的看到胜利的希望，才能引发他们的战意，缪拉，他们已经是友军了，切不能有抛弃他们的潜意识。”莫得缓缓说出了自己模糊的战争构想，这也是他头脑风暴后，唯一有胜算的机会。 在缪拉错愕的表情中，莫得拿起桌案上的匕首，与一封刚写好的信一同举起，做势递给缪拉。 “派信使，两天后，约北风大军决战。” 第105章 罗兰斩龙计划 “什么？决战？”罗兰不可置信的死死盯着信使，短暂的沉默后，气氛凝重的大营中，爆发出了是罗兰发自内心的大笑。 “回去告诉你家元帅，他的会战邀请，北风王国一定奉陪。” 随着信使退去，除盖伦以及少量老将脸上阴晴不定，其余众人都爆发出了极度的热情与战意。 沙德沃克率先恭喜道：“元帅，首战即决战，一战定乾坤，看样子南渊的新元帅桑卡拉也不过是绣花枕头，竟然带着这帮乌合之众来请死，真是天赐良机。” 盖伦听着沙德沃克轻蔑的语气，忍不住起身反驳道：“监军请稍等，桑卡拉以数千部队平定了容克公爵的叛乱，绝非是一般人，更何况决战对于军队而言，是真正的死生之地、存亡之道，岂能如此轻率？” 罗兰正在兴头上，也没有因盖伦的话而不高兴，沙德沃克正想再说，罗兰拍了拍桌案，指着地图说道：“盖伦阁下，我也并非轻率之徒，今日必须接战，且我们一定能胜。” “目下南军在南，倚靠着河流，虽然我们不容易打过去，但是他们这么驻扎，便也是放弃了玫瑰城，此一败。” “现在，他们又放弃了河流的险要，跨过河来与我们正面作战，一旦战败，身后便是湍急的河水，根本退无可退，此二败。” “更何况他们的队伍集合各地兵力，看似体量不小，有倾国之力，但是编制混乱，指挥不灵，此三败。” “瀚海境的大军是唯一编制整齐的，但却被容克公爵垂死反扑，士气不足。而其他诸部，降军居多，更是士气低迷，此四败。有次四败，可见其水平不足，今日是将荣耀双手奉上，我们怎么有不去夺取的道理？” 越说越起劲，罗兰的思绪如泉水井喷，开始了解释起会战的布局 “决战位置以南，有一处峡谷，名叫桶狭间，不利于大军施展，我料想那桑卡拉必是想诈败，引我军到此，而我则调一万骑兵星夜绕过，隐藏深山树林间，到决战之日，从桶狭间峡谷后方杀出，将其队伍拦腰截断，随后前后夹击，大功告成！” “留四万人围攻玫瑰城，留一万人守住大营，除却一万铁骑明夜启程，今夜时请盖伦将军带三万人埋伏桶狭间后方的小丘中，会战当日，看见骑兵冲出时，三万步兵迅速追击，扩大战果。而本元帅则带领七万大军，包括两万重甲步兵，从正面击溃这帮乌合之众。” 盖伦听着安排，一切都较为合理，而且哪怕出了状况，自己带着三万人不管是追击还是支援战场，都能保障大体不出问题。 于是面对诸将的眼神询问，盖伦轻轻颔首表示赞同。虽然少壮派领袖的罗兰与自己不和，但是他的布局能力也确有一定的水平，假以时日也应当是北国的一颗将星。 不过嘛，作为前辈，盖伦还是想给罗兰一些建议。 “禀元帅，桶狭间狭窄，不适合大兵团展开，若是如元帅所料，遭受第一波攻势后，我军需要顶住战线，而且要随时准备好一轮反攻。” 罗兰回头看了一眼盖伦，自信笑道：“将军无忧，我自率领本部两万人顶住阵线，而我们反攻的攻势便交给两万重甲步兵，当反攻开始，便由重甲步兵们接管战局。我们要做的是围歼他们的伏兵与整个桶狭间里的部队，得手后，那帮乌合之众自然作鸟兽散，而适时的追击，就交给将军了。” 第106章 倾轧与摘果 看着盖伦等众将毫不反驳，而且一切安排妥当后，关键位置却没有自己，沙德沃克的心中升起一抹焦虑，万一将来论功行赏，罗兰自然是千古名帅，而老将军们本就威名赫赫，而这样的灭国战争只会在史书中将他们的英勇与功绩进一步抬高。 那到时候，他沙德沃克怎么办？罗兰一战封神后，还有心思去提携一下自己这个可有可无的挚友吗？将来凯旋，自己的身上除了随军出征，还有什么更闪光的地方吗？ 不，什么都没有！就像是纨绔子弟出来镀金一般！ 众将退去后，沙德沃克的思绪被迅速整理完毕，眼神也无比坚定，望着身旁壮志凌云的罗兰，沙德沃克缓缓开口：“元帅，我有一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怎么了？我机敏的沙德沃克，但说无妨。” 沙德沃克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得逞，说道：“元帅是少壮派的代表，北风国内所有年轻军官、贵族的精神领袖，而正在不久前也刚完成了绝世的功劳，当真是不世出的人才。” “哦，我的挚友，有话直说吧，我们之间不必如此。”罗兰皱了皱眉，提醒道。 “但这些功绩的存在都是元帅的英明果断，与这帮老将军无关，而且我担心这帮老将军居功自傲，或是抱起团来向士兵们传递一种思想……” “什么思想？” 沙德沃克的语言技巧确实有过人之处，先夸赞，再承题，最后留下疑点，不仅调动了对方的情绪，而且也调动了对方一步步走入自己的思维陷阱。 “没有老将的指挥，根本没有这些胜利。元帅的功绩不过是遇到时运，猪在风口上都能起飞而已，而真正的胜利是由这些将军们自下而上创造的。” 罗兰沉默着，眼神却从一开始的海纳百川渐渐变得阴鸷，但罗兰的不说话却是在示意沙德沃克继续说。 “老将军们战功赫赫，而军中的少壮派们相对的更加需要军功，而且战场上指挥，只需要一个大脑就可以了，更别说少壮派的年轻人们都崇拜着元帅，让少壮派带队，指挥起来也更加得心应手，绝对不会出现军官战场抗命的情况。” “嗯……”罗兰的指关节敲了敲桌案，冷声道：“不急，不要打草惊蛇，会战在即，绝不能让这帮老东西动摇军心，等明晚，两部军队开拔后，你带几个心腹将这些老将全部聚集起来，一起送到后军去，让少壮派的军官们去接管部队，至于盖伦原先那个位置，十分重要，你把老将们控制好以后就飞马追过去，正式会战的时候由你来看着局势加入战场。” 没错，最大的肥肉到嘴了，沙德沃克强行压抑的嘴角也快挡不住了。 “领命。” 少壮派的军官们，被沙德沃克一个个叫出，授予了新的隐秘命令。 而刚刚离开的盖伦等将军，却诚然不知道发生的一切。 暴风雨前，总是如此宁静，玫瑰城的天空上，乌云遮蔽了月亮，而随着一阵风起，乌云被吹散，月光再次洒入城中。 一名年轻的青年望着窗外的月亮，他的眼角是两行清泪，但他的眼神是无比坚毅，他的身旁是一位气息奄奄的老人，而这个老人的名字，叫穆赫·塔尔，而这个二十多岁的青年，被后人称为小穆赫。 第107章 会战前夜 会战前夜。 盖伦点齐了队伍，正准备出发时，身旁的一名年轻军官忽然说道：“将军，刚才元帅那边传来消息，请您在出发前过去一趟。” 盖伦皱了皱眉，一般来说有什么命令与安排，都应该提前和他知会一声，大战在即的时候叫他过去，虽然也无伤大雅，但是毕竟也会耽误出征时间。 盖伦闻言下马，与那名年轻军官一同前往，而随着行走，盖伦却越发觉得不对劲了，元帅营帐应该在中军，而他们却一步步走向了后军的位置。 到达目的地，随着盖伦打开营帐，疑惑便再次涌上心头，许多他的老熟人，老军官都出现在了此地，大家七嘴八舌地探讨着，直到盖伦来到，众人才仿佛找到了主心骨，无数双眼睛紧紧注视着盖伦。 盖伦沉默着走入营帐中，而在短暂的沉寂后，营帐门被再次掀起，众人抬头望去，却看到了沙德沃克大步走了进来。 “元帅百忙无暇，特令我监军沙德沃克到此向各位传达命令，战场上危险万分，各位老将都是国家栋梁，万一亲冒矢石，元帅恐担当不起，故请盖伦将军为主将，各位辅之，统领两万后军殿后，如果战局有变，再劳烦诸位。” 将领们马上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愤怒、质问之声不绝于耳，而盖伦冷着脸，问道：“既然我等都在后军，那主力部队的指挥官位置空缺，恐怕不利于战局吧。” 沙德沃克轻蔑地笑了，解释道：“不劳各位担心，北国自古英雄出少年，有能力有抱负的年轻人需要的只是机会，部队的交接早已安排完善，请各位放心。” 说完，沙德沃克大步流星地转身离去。 架空。 盖伦黑着脸，准备走出营帐，去找罗兰好好谈谈，但还没走两步，门口的年轻卫兵则伸手将他拦下。 “怎么？”盖伦压着心中的愤怒与疑惑，问道：“不是命我等统领后军吗，我出去检阅一下编制总没问题吧。” 年轻的卫兵不说话，盖伦用力拍掉卫兵的手臂，下一秒，刀剑出鞘的声音便从他的耳边响起，不只是那两名年轻的卫兵将武器拔出，盖伦注意到，透过烛火的光，营帐外有无数黑影也蠢蠢欲动。 该死的，少壮派的夺权他完全能够预料，但是从架空到软禁，哪怕是盖伦都难以忍受。 “好，监军好手段。”盖伦咬着牙，坐回营帐中，眼神凶狠，大喊道：“给老子上点酒！” …… 另一边，随着一阵慷慨激昂的战前演说结束，两只五千人的步兵各自出发，莫得忧心忡忡地望着远方，这场会战是他不想要的，但是为了最终的胜利，他必须这么做，而莫得心中的翻盘机会也并不完全掌握在他的手中。 缪拉……交给你了。 莫得心中缓缓浮现出画面，那是他亲自选中的会战之地，桶狭间。 “元帅，我们该出发了。” 随着一名军官的提醒，莫得晃了晃脑袋，再次回到现实，而当他望向那名军官时，却像是看到某种具体元素一般，看到了一些紫色的烟雾与丝线，莫得定睛一看，却又一切如常，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如果放弃魔法，作为普通人活下去，难道不可以吗？ 莫得的心底幽幽地出现了这样的念头，但下一秒，他又一次想到了那些穷苦的人民对那些趾高气昂的神职人士顶礼膜拜的景象，下一秒就是饿死，但人民宁愿去信神的施舍，也不愿拿起武器扞卫自己的权利。 莫得用力一策马，大喊道： “全军随我出发，向着荣耀与胜利！前进！” 力量绝不是枷锁，更不是诅咒，如果一切都是宿命，那使用这力量为自由权利斗争，便是我的归程。 莫得听着身后战马嘶鸣，在时代的裹挟中，再次奔赴一场看不见未来的战争。 第108章 三面包围作战 罗兰与莫得，各自做好了安排，就像是不同的棋手，在棋盘上已经留好了各自的后手，而在一切准备完毕以后，便是正面交锋。 望着诈败离去的南渊军队，罗兰冷笑着，方才交战的情况与他所得到的情报基本一致，是瀚海境的部队，一轮交锋中虽然没有大溃败，但是也基本没有给罗兰造成太大的损失。 “士气不足，没有信心的部队，怎么能像狼一般撕开口子呢？” 罗兰长剑一指，手下的北风军队嗷嗷叫地便追了上去，而不远处，那巍峨的大峡谷也已经映入眼帘。 “后人将记住桶狭间这个名字，是你们，王国的勇士，在此一战灭国！” 北风的主力大军迅速分成了三股，以罗兰带领的三万人在前，两万重甲步兵则紧随其后，跨入桶狭间大峡谷的时候，罗兰俯身马背，但在他意料中的伏击却并没有出现，尽管他早已派遣了部队提前上山检查，而前方的南渊溃兵也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难道，那南国的桑卡拉真的愚蠢至此？如此优秀的伏击点都弃之不用，他真的是个莽夫？ 但在战场上，犹豫是一切败北的根源，罗兰迅速做出了反应，下达了全新了命令： “追击！绝不能让他们跑了，我们的骑兵已经绕过去了，大家随我冲！” 而莫得带着部队冲出桶狭间后，诈败的第一轮军士迅速从峡谷外部队的间隙中穿过，并在后方重新组织阵型，严阵以待的三支队伍在桶狭间外早已等候多时，就像一张大网，随时准备捕获如王八探头般即将冲出的北风大军。 是的，比起不稳定的伏击、奇计，莫得选择的，是在桶狭间峡谷外进行一场真正的大会战，己方的中军是由一万瀚海境军士在前、两万五千容克老兵在后的步兵方阵，而两翼像摔跤运动员伸出的双手般在前，三面包围的会战，在形式上，莫得已经占了大便宜。 随着罗兰所率领的队伍从峡谷中冲出，映入眼帘的不是溃逃的南国部队，而是军容整齐，严阵以待的三股兵力，罗兰的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你想要野战？那我给你！ 鱼贯而出的北风部队，狠狠撞上了南渊军队的三面包围。 …… 而不久前，峡谷另一侧的山林中，一万北风骑兵正潜伏在阴影处，久久看不见败逃的南国部队，指挥官明白，不管如何也该在山林外集合部队了，随着一声明亮的号角声，骑兵们缓缓向山林外移动而去，而行军的过程中，忽然传来的惨叫声，却点燃了一场全新的战斗。 奉命到此的瀚海境五千步兵，听到了陌生的号角声后，迅速向号角声方向靠了过去，却迎面撞上了北风的骑兵部队，步兵指挥官当机立断，下达了命令： “给我打！所有人各自为战，依托山林地形，进攻！” 有一句老话，停下的骑兵就是步兵的靶子，更何况在山林之中，别说跑起来，就只是简单的移动与躲避，都显得如此困难。 正是如此机缘巧合的情况，整整一万骑兵，却被五千步兵纠缠住了。 而正在峡谷外奋勇作战的北风部队，所殷切等待的，就是本家骑兵突入敌后撕碎南渊部队阵型。在三面作战的情况下，即使北风部队精锐如此，也逐渐感到吃力。 罗兰望着前方，他也逐渐明白了莫得的想法，堵住桶狭间一头，用三面作战创造优势作战形式，而自己的大军则拥挤在桶狭间中施展不开，真正能使上劲的，只有突出峡谷，在桶狭间外浴血奋战的那数千部队。 罗兰紧紧盯着东方，心中默念着挚友的名字。 沙德沃克，怎么还不出来帮忙？ 第109章 战局有变 鏖战。 兵力施展不开，被三面夹击的北风军队始终打不开缺口，既然如此，罗兰一咬牙，不如退到峡谷内，虽然无法改变兵力施展不开的劣势，但是对南渊的部队而言同样如此，接敌面是一样的，那么拼的就是单兵战斗力，而这点，他十分自信。 “后退！后退！退进峡谷内重新布置防线！” 数万大军挤在峡谷内，说退又怎会容易？而当罗兰下令的那个瞬间，前线北风部队苦苦维持的战线则缓慢后撤，缺口、漏洞便全部暴露出来了，更关键的是，莫得提前准备好的气氛组要开始发挥作用了。 “北风败了！北风败了！追击！追击！追击！” 双方除了正面交战的那万余部队，大部分的部队都还在后面没有加入战斗，根本不了解前方发生的情况，而随着谣言在越来越响彻，所有参战的南渊部队都坚信了一个事实。 北风，败了。 北风部队每退一步，南渊的部队便向前推进一步半，士气高昂的士兵们爆发出了比刚才更强的战斗力，而一步步压缩防线退入峡谷的北风部队则没有那么好运，一边撤退、一边还要维持防线，损伤开始越来越多。 而莫得精心布置的气氛组，谣言也逐渐传递到了北风军中，谣言从前到后，整个峡谷中都充斥着怀疑与畏惧，而随着后撤的命令传来，在北风士兵心中，谣言也变成了事实。 他们坚信，前线败了。 随后，峡谷中，一片混乱。 罗兰认为的最大胜算，士气，也随着他的一个错误命令，使得双方的形势发生了逆转。现在士气、信心不足的，反而是他的部队了。 而峡谷中的混乱愈演愈烈，嘈杂的声浪越来越大，所有人都蠢蠢欲动，那些年轻的军官根本无力约束自己的部队，罗兰看着战局的变化，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死死盯着越来越溃退的前线，又回头望着一片混乱的峡谷，大脑飞速运转。 战局第一次发生了变化。 而莫得的另一支奇兵，也早已来到北风部队大营附近。 缪拉，率领着两千五百骑兵，居高临下地望着北风大营，他清晰地看到了粮仓的位置，如果能烧掉这北风军最后的粮食，那么胜利就近在眼前了。 缪拉举起了手中的长矛，身后的骑兵纷纷亮出旗帜，香槟城、神箭营的旗帜在风中招展，缪拉长矛一指：“冲锋！” 两千多人自上而下发起冲锋，而守营的北风士兵远远望见烟尘与旗帜，立刻吹响了敌袭的号角，营门关闭，而早已布置好的拒马、弓手也准备好了给缪拉上一课。 很快，缪拉的部队转瞬即至，但冒着密集的箭雨，面对北风大营完善的防御准备，不少骑兵纷纷落马，缪拉粗略一算便大概判断出了守军的数量，起码三千人。 缪拉迅速带队绕过西侧的营门，直扑北门而去，他绝不与有工事防御的步兵打硬仗，既然守军在这里做好了准备，但总会有缺口的，而缪拉所依仗的就是骑兵的速度，他赌的就是营中守军的动员速度比他的奔袭速度慢。 很快，北风军大营的北门也近在眼前，但随着无数箭雨落下，缪拉的算盘也彻底告破。 事与愿违，北风军队在大营的守备力量比缪拉想的还要充分。或者说，只是因为缪拉所率领的部队太少了，没办法在今天创造奇迹。 “将军，我们怎么做？” “点火，实施原计划。” 缪拉迅速做出了判断，身边的骑兵们迅速点燃了随身带着的火种与半湿的木头，丢向了北风大营的外围，一路点燃着拒马，随后向东扬长而去。 而营内的守军见状，也不打算管外围的火势，充其量只是烧了几个拒马，是根本无所谓的损失，更别说辎重兵器全在大营中央，他们更愿意相信，这帮南方的军队也只是为了应付一下上级的任务。 大白天的来劫营？还烧粮？放把火意思一下就很对得起那点军饷了，几个银币的钱玩什么命啊！ 北风的部队如是判断着，也没打算为难同行的交差，更何况，要是开营门出去救火，南国的骑兵趁机进来了，谁负责？所以，望着营门外拒马的燃烧，营内的守军始终无动于衷。 在作为引燃物的潮木不充分的燃烧中，外围的几个拒马被点燃，呛人的烟尘缓缓飘荡，远远望去，却是滚滚黑烟密密麻麻从大营的方向悠悠飘起，逐渐被更多人所注意到，而其中最重要的就是玫瑰城方向。 正在攻城的北风军官正在督战，一个士兵召集地赶来汇报：“将军，看西边，大营方向起火了！” “什么？” 那名军官迅速冲出临时营帐，望着西方天空上的烟尘，他的心跳被无数次加速。 双方大军会战，己方大营起火，而且这黑烟虽然分散，却连绵不绝，说明营中部队根本来不及灭火，在负责攻伐玫瑰城的军官看来，一定是南渊的部队趁大军交战，趁机偷袭军营得手。 “点兵，点兵！所有人撤下，围而不攻，分两万人迅速跟我走，去救大营！” 有些事只有军官知道，阿瑞斯关失守的事情被军官们一起压下了，营中那在士兵们看来不太重要的十多日粮食，却是他们最后的命脉，绝对不容有失。 而随着这次调动，战局即将迎来第二次变化。 第110章 归来 玫瑰城上，望着如潮水般退去的北风军队，小穆赫向远处望去，看着远方的数道黑烟，虽然年轻的小穆赫也明白，围城近一月，他们的援军终于到了，而随着城下攻城部队重新集结并向西开去，小穆赫的心中浮现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如果是祖父的话，会抓住战机吗？ 片刻思考，小穆赫再次睁开眼睛，怒火与战意点燃了他的瞳孔，围城围了快一个月，连士兵们都憋着一口气，何况正值年少的小穆赫？ 吊桥落下，城门大开，北风围城部队刚刚撤下，正准备休整的时候，却被打了一个猝不及防。怒吼着地小穆赫，身后是百余喀戎境骑士，从尚未放稳的吊桥上一跃而下，冲入了围城部队军中，一时间震慑住了四周的北风军队，围城部队陷入混乱的同时，数千憋着火的士兵也从冲出吊桥，像一股洪流一般狠狠撞击上了北风军的阵型。 压抑的情绪，疯狂的士兵，悍勇的小穆赫与骑士，趁着围城部队的空虚，开启了复仇的盛宴。 而不远处的烟尘也昭示着一支全新生力军的加入，日光下熠熠生辉的，是青蓝色骑枪的旗帜，马上的骑士们抽出骑枪排成一个锥形，为首的将军拔出佩剑指向不远的城下，喊出了简短的命令： “香槟骑士，冲锋！” 定睛一看，正是缪拉的部队，玫瑰城前的平原上，两千余骁勇的骑士开始加速，战马嘶鸣、士兵怒吼，而北风的部队仓促准备的长矛阵型在尚未成型时，凶猛狂暴的洪流便已经近在眼前。英勇的香槟骑兵，迅速冲垮了长矛手的阵型，而下一步，便是单方面的猎杀了。 随着城下战斗的打响，位于其余诸门的北风部队迅速向西门的战场靠拢，血染征袍的小穆赫被身下战马掀翻，手中武器已经折断了无数次，他迅速从地面的士兵尸体上拿起了新的武器投入战斗，他张望着，最先与他一起的百余骑士已经不见踪影，而身旁的北风士兵却越发密集，朝着他一步步靠近，小穆赫有一瞬间的后悔，但下一秒，这最后的顾虑也消散了，战士的荣耀、年轻的热血驱使着这个喀戎境的少年，小穆赫捡起一块盾牌，主动向数倍于己的北风士兵冲去。 缪拉带着香槟骑士进行数轮冲锋后，带队脱离胶着的战场，望着越来越聚集的北风军队，缪拉回望了一眼身旁的士兵们，每个人都气喘吁吁，负伤者不在少数，这样的混战，他手上的队伍也很难再起什么作用了。 两万北风精锐部队，正在蚕食着主动出战的数千守军，虽然在小穆赫的带领下，玫瑰城部队爆发出了惊人的战斗力，但人数上的差距仍旧无法弥补，而缪拉只带了两千多人，四处奔袭转战，此时也已经到达了极限。 如果这支守军被吃干净了，玫瑰城就真守不住了，缪拉咬牙，再次高举佩剑，这次他决心发起一轮决死冲锋，以创造新的机会，而被激发血性的香槟骑士们，也再次举起骑枪或马刀，等待着最后的荣耀冲锋。 “冲锋！” 一声熟悉的号令响起，缪拉向北望去，一支数倍于己的骑兵洪流正在加入战场，迎风飘扬的旗帜，昭示着北境尖刀般的信仰。 黑底战马旗，野马骑兵。 “是金布里，他回来了。” 第111章 溃败 面对出其不意的攻击、香槟骑士的破阵、阵地上的鏖战后，还要面对一支建制完整、威名远扬的精锐骑兵的正面冲锋，哪怕是再精锐的部队，不崩溃就已经很能体现军官水平与兵士素养了。 但是十分可惜的是，虽然玫瑰城守军已是死局，但围城的北风部队何尝不是强弩之末？ 狂暴的野马骑兵兵分两路，迅速包抄并对着这一万多筋疲力尽的队伍发起进攻，而上一刻被逐步蚕食的三千多守军，也再次爆发了惊人的战斗力，战局就在一瞬间，被逆转了。 围城部队终于崩溃了，从开始的两万多人数个兵团，到现在各自为战，作鸟兽散，野马骑兵就如狼群一般冲入羊群，撕咬、追猎着这帮四处逃散的猎物。 所有南渊的部队士气大振，缪拉也趁势率领手下的人再次加入战局，不过这次不再是决死冲锋了，而是一场酣畅淋漓的狩猎。 玫瑰城围城一个多月，今日破围。 而正在桶狭间激烈交战的罗兰，此时却毫无心力去管后方的事情，由于自己下达的后退命令，导致整个部队全部瘫痪在桶狭间峡谷中，虽然自己的最初目的也已经堪堪达到，也就是退入峡谷，避免多面作战的窘境，但是数万大军拥挤在山谷中时，莫得又亮出了新的后手。 呼啸的破空声，峡谷内的北风部队愕然抬头，只见一颗巨石由远及近地快速占据着视野，一颗大石落地，瞬间砸飞了几人，而数万部队的拥挤，让这帮士兵避无可避。 “准备！再放！不要停，直到投石机碎了为止！” 三架极其粗糙的投石机正稳当当地摆在南渊军阵的后方，这种利器的运输十分困难，只能现场打造，如果提前在战场上建造的话，也肯定早就被敌人发现了，而此处离决战之地遥远，若不是诱敌之计成功把罗兰骗到了此处，投石机也毫无用武之地，而若不是罗兰下令后退，收缩兵力于峡谷内，这粗糙的投石机根本没有足够的命中率与杀伤力。 环环相扣，而投石机的存在目的，是为了彻底打击北风部队的抵抗意志。是啊，这样粗糙的投石机能成功发射几次呢？一颗大石能砸死几个人呢？但是每个即将被牺牲的士兵，都会为了生命，做出自己最后的抵抗。 于是，随着一枚枚巨石的投出，峡谷内，北风军彻底陷入了混乱。 而罗兰死死等待的援军，骑兵军团与沙德沃克也依然毫无动静。 骑兵军团并不是不打算出来，而是逃出山林的部队只有一千余人，剩下的人仍在山林中与那五千瀚海境步兵缠斗，哪怕这支骑兵成功逃离了山里林，从这场缠斗中脱离出，也不再具备充足的士气与锐气发起对十倍于己的敌军的冲锋了。 至于沙德沃克，这位罗兰最为信赖的挚友，此时却是书生气压倒少年肩，望着远处厮杀的战场，而必经之路上已经有一队瀚海境的部队列阵等待，并且靠近峡谷的山林里有不少身影晃动，沙德沃克被疑兵之计震慑住了，他不敢去赌，更不敢承担那万一战败的风险。 “元帅的命令是让我们等南渊王国部队溃散以后冲上去增加斩获，此时局势未定，我们不宜轻举妄动，以免乱了元帅计划。”沙德沃克如是约束着手下的队伍，于是这罗兰眼中的希望，三万大军，便在战场的不远处迁延观望、止步不前。 败局已定，而当第一个北风士兵发现了身后大营方向的黑烟后，混乱便彻底演化成了溃败。 罗兰仍带着最精锐的亲卫队顶在峡谷最前线，而几个少壮派的将军则是急忙跑来报告。 “元帅！大营起火，兄弟们已经顶不住了，快撤吧！” 罗兰紧咬牙关，拔出佩剑狠狠顶在了那名少壮派军官的额头，怒骂道：“闭嘴！此时决不能后退，一旦撤退才真的是万劫不复，大营无恙，乱我军心者，死罪！” 罗兰现在十分明白现状，大营守备力量充足，绝不可能失手。而正面战场，顶住战线尚有回转的余地，如果撤退，劣势将会彻底演变成溃败，而且如此混乱的峡谷内，士兵们已经很难成建制的撤退了，互相踩踏、拥挤，又会造成多少损失？ 但其他人听不懂，少壮派的一名将军趁罗兰不备，一记手刀将罗兰打晕，随后背起罗兰，十分“忠义”地发布了撤退的命令，而真正的溃败，也从此刻开始。罗兰预想中的情况发生了，建制崩坏，人人自危，撤退的速度反而不如一个个军团有序撤离，而互相拥挤的峡谷内，也成为了真正的地狱。 第112章 老将殒命 投石机早就破碎了，最坚挺的投石机在抛出了第九颗巨石后便损坏了，而有的投石机甚至没有扔出第一颗巨石。但这些都不重要，它们的使命已经达成了，莫得望着仓皇退去的北风军队，下令追击，峡谷内尸横遍野，后人称为桶狭间战役，之所以不是桶狭间大捷，是一个意外的布置，挽救了北军的危亡，也阻挡了莫得的脚步。 后军，盖伦听闻大部队全部紧缩于峡谷时便从营帐中冲出，此时他也已经顾不得什么元帅的脸面了，门口的两名卫兵被盖伦两拳打懵，而营帐外的百余甲士拿着武器却迟迟不敢动手。 盖伦从营帐中冲出，威严的老将狠狠盯着那百余个拿着武器对准他的士兵，大喝一声：“动手啊！来杀死你们的将军！” 随着第一声刀剑落地，那些埋伏着的甲士迅速认罪，而盖伦没时间去管他们，老将十分匆忙的冲到指挥旗下，二话不说夺过了那名少壮派军官的指挥权，随后迅速带着两万后军在大军溃散前成建制的离开了峡谷，并在开始峡谷外布置防御阵型。 而随着身后大营方向的黑烟升起，盖伦身旁的士兵也开始了动摇，盖伦怒吼一声便拔出佩剑斩杀了一名窃窃私语的士兵，彻底震慑住了这两万后军，于是，随着前方大军混乱如潮水般从峡谷中逃出时，盖伦则满脸凝重地站在了防线的最前方。 而老将的气势，也重新给了这两万后军军魂。 “现在该轮到我们来利用桶狭间的地形了。” 盖伦与另外两名老将早已严阵以待，无数友军从他们身边穿过，但这两万后军如巍峨的大山般阵型整肃，而南渊王国的部队从峡谷中冲出时，北风的后军也呈三面包围之势开始了阻击。 哪怕南军兵势如虹、士气正盛，我自岿然不动。 仅凭两万人，盖伦便挡住了莫得率领的南军主力，为己方主力的逃离争取了充足的时间，而盖伦却没有任何逃离的机会。 人数优势的南军，士兵们早已被胜利冲昏了头脑，悍不畏死的攻势不断地撕扯着后军精心布置的防线，南军对左侧的进攻尤为强烈，随着战损的增加，左翼已经出现空档。 盖伦不得已抽调了自己正面的部队去填左侧阵线的空虚，而随着正面的北风士兵驰援而去，南军左翼的指挥官却瞅准了机会，身先士卒的带人猛攻正面。 馅太大，终于撑破了饺子皮，而那名指挥官则在乱军中望见了正在指挥的盖伦，而随着整体阵线的彻底溃败，莫得也在战后见到了那名斩杀盖伦的指挥官。 “北风军队居然还有这样的能人能组织起这样的反抗，今日斩杀也算是除掉了未来的一个大敌。你很勇猛，也立下了大功，你想要什么样的赏赐来匹配你的功勋呢？” 莫得望着眼前这名骁勇的指挥官，十分赏识地问道。 “元帅，我的荣誉来自东境，我并无私人的诉求。但请元帅向陛下转达我的心愿，请释放德墨忒尔公爵无辜的孩子们，大人的事情，与孩子们无关。” “我会为你转达的，德墨忒尔的佩奇骑士。” 第113章 鹰泪 “元帅……”几个少壮派将军在罗兰塌前等待着，而罗兰则是悠悠地睁开了眼，望着眼前的场景，这位北国的年少俊才再次闭上了眼睛，他知道，自己最后还是没有守住阵线。 “说吧，损失如何，回来了多少人。”罗兰有气无力地问道。 一名少壮派的将军汇报道：“大营中一共还有三万多部队，骑兵军团零零散散回来了六千多人，监军大人的三万人也建制完整的回来了。我们前军中军的也回来了近三万人，两万重甲部队损失不大，只是……” “说。” “元帅禁卫军，还有后军两万人，为了掩护我们撤退，没有一个人回来。” “盖伦将军呢？” “战死阵中。” 沉寂，死一般的沉寂。罗兰紧闭双眼，不愿相信这一切，而更多的是懊恼，是后悔，是愤怒。 “我回来，想必是你们抬回来的吧，辛苦了。” 那名少壮派将军当即推脱，谦让道：“是阿米诺斯将军趁元帅不备打晕了元帅，随后背着元帅一路亲冒矢石回来了。” “阿米诺斯……啊米诺斯！拖下去砍了！”罗兰的双眼猛地睁开，目眦欲裂，极端的愤怒让他的瞳孔都充斥着血红。 “滚！都给我滚！叫沙德沃克来！”罗兰愤怒的赶走了身边的少壮派将领，空荡荡的营帐里，罗兰无力地再次躺回了床上。他不明白，昨日气势如虹的十六万大军，今日居然只剩下了十万残兵；他后悔，后悔临阵换将，若是身经百战的老将军领兵，不会有那么多的纰漏；他痛苦，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自己的挚友兼陛下，几个月前力排众议地推举他作元帅，但现在…… “陛下……罗兰给您丢脸了……” 沙德沃克已经悄然出现在营帐里，听着罗兰痛苦地低语，这位罗兰的挚友心中也是思绪万千，但很显然他的思绪更加的复杂。 “元帅，我到了。”沙德沃克低声下气地说道。 罗兰的痛苦被打断了，而情绪是需要发泄口的，罗兰所有的不甘痛苦转化为了怒火，即将向这位曾经的挚友宣泄。 “沙德沃克，我们全军都战损不小，你带兵有方啊，三万人，毫发无伤就回来了。” 沙德沃克沉默地听着罗兰的宣泄，此时的他明白，做任何反驳都是苍白无力，只会火上浇油。 “你前面有多少人？你为什么不进攻他们的后方？你我两军夹击，他们怎么顶得住？我军战败，全靠盖伦老将军一己之力整顿后军才不至于全面溃败，你呢？三万大军，毫无作为！啊咳咳咳！”罗兰愤怒的质问着，他痛斥地不只是眼前的挚友，更多的是痛斥自己那未完成的理想，经此一败，玫瑰城解围，双方士气扭转，局面已经不能再坏了。 “元帅，我军尚有十万，虽然正面有小损伤，但我军精锐仍旧强于南国那一帮乌合之众，我自有罪，愿以人头祭旗，请元帅重振信心，为北国立功。” 沙德沃克当即跪下请死，躺在病榻上的罗兰看着一同长大的挚友，不免动容，他转过头去，深深叹了一口气，说道：“不全怪你，当时只要守住峡谷，仍然不会造成溃败，少壮派的这帮将军也太焦躁了，甚至是肆意妄为，竟然敢打晕我下令撤退……我军将帅损失不小，沙德沃克，我还需要你整顿后勤，先留下你这颗人头吧。” “谢元帅，我随身有携带治疗肝火、清心静疗的药，请元帅服用，十万士兵都在期盼着元帅康复，只要元帅恢复冷静与睿智，胜利对于我们而言，还是易如反掌。” “嗯。” 在罗兰的默许后，沙德沃克跨步上前，将罗兰扶起，两颗药丸从一个小纸包中被取出，罗兰吞下后，随即痛饮了一大口泉水。咽下去后，罗兰微微一瞥，仿佛看到了沙德沃克的眼中满满的阴狠与杀意，而他定睛一看时，沙德沃克眼中又是满满的关怀与担忧。 罗兰死死盯着沙德沃克，他相信刚刚可能是自己看走了眼，但他无法忘记那一刻的眼神，而随之而来的腹部绞痛证实了他的想法，罗兰张大了嘴准备喊人，但沙德沃克眼疾手快地死死捂住了罗兰的嘴，随着罗兰痛苦的挣扎逐渐减弱，北国最年轻的元帅就此溘然长逝。 沙德沃克一脸不屑把罗兰放回了原位，随后蹑手蹑脚地走回了营帐前恢复了骑士礼的跪姿，沙德沃克深呼吸着。而他再次抬头时，已是满脸泪痕与绝望： “元帅！” 第114章 困兽 “元帅！哈哈哈哈，我回来啦！” 金布里十分高兴地向不远处的莫得招手，这个豪爽的汉子急不可耐地从马上跳了下来，大跨步地便冲到了莫得面前。 莫得欣慰地拍了拍金布里，主动问道：“这么高兴，给你逮住大鱼了？” 说到这里，金布里的表情变了几变，说道：“差点差点，十分可惜啊，我带着本部追杀逃兵的时候，有看到他们的将军团，可惜他们的卫队拼死阻拦。不过我们起码追杀了上万人，军团将军就杀了六个，那帮北国来的入侵者像羊群一样，要不是马跑不动了，今天我就把他们都留下了。” “真不愧是野马的继承人，金布里，我从未见过像你一样英勇的战将，你的功劳我记下了。”莫得赞许地称赞着，话锋一转又问道：“缪拉呢？没和你一起回来吗？” “缪拉将军所部损失不小，而且为了巩固玫瑰城防御，已经在玫瑰城内协防了。他让我给元帅带来两个消息，喀戎公爵不久前重伤不治，与公爵长子一起，已经殉国了，现在镇守玫瑰城的是喀戎公爵长孙，塔尔家唯一的血脉，穆赫··j·塔尔。其次就是阿瑞斯关告破的原因，是喀戎公爵的遗言，让我们小心北风锦衣卫，他们会易容术。”金布里说着，表情也变得越发严肃，看来老公爵的死让这个神经大条的汉子也十分难过。 莫得听完了，但目下他还没有什么心情去担心锦衣卫，战局虽然有所改变，但是很显然，胜利也不是那么容易便能取得的。 “金布里，虽然你们刚刚大战结束，但是还得劳烦你与你的骑兵们一趟。” 金布里闻言，右手举起，重重捶了两下左胸，回答道：“为国家效力。” 莫得点起了另外两名瀚海境的将军，连同金布里一起吩咐道：“前些日子我收到了莱恩亲王殿下的捷报，我也从未想过莱恩亲王能夺下阿瑞斯关，前些日子北国军队可能已经动身，而且关北的北风王国也可能在调集新的部队，而亲王殿下只有三千人。瀚海境两个兵团一万士兵，从现在起赶赴阿瑞斯关，金布里带着野马骑兵护卫两翼，如果遇敌，必须取胜。” 金布里与另外两位将军接下了命令，迅速动身部署。而此时军需官也远远跑来，统计了损伤情况，莫得默默听着，正面瀚海境部队损伤近万，与北风军骑兵作战的五千步兵只回来了两千多人，而另外一支五千人的军团却完好无损的回来了。 “那边果然布置了后手，三万以上的规模吗……幸好他们没有动手，不然这五千人根本顶不了多久，两面夹击，我的情况可就危急了。” 不管如何，胜利的道路已经变得清晰了，莫得极其清楚再拖一段时间，北风部队就撑不住了。喀戎境的村庄早已坚壁清野，玫瑰城重新布防，阿瑞斯关截断南北，一旦北风大军断粮，战争也将彻底走向结束。 一场大战后，两边在兵力上趋近于持平，但最终鹿死谁手显然还难以确定。而现在的变量，就是莫得不清楚这支北风大军还有多少日的存粮，何况兔子急了还咬人，莫得必须做好部署，防住这批精锐部队断粮后的殊死反扑。 第115章 和谈，何谈 北风军中，全军肃然，少壮派的将领大都脸色沉重，不少幸存的老将也都感到惋惜，虽然有不少士兵都对战败抱有恨意，但是大多数其实也都为这位王国将星的离去而伤感。 虽然前日战败了，但是在这之前，罗兰积极改善底层军官、士兵的待遇，虽然与老将们矛盾根深蒂固，但是对底层的将领们都十分谦和，更何况在会战前，所有的胜利都是罗兰的指挥，士兵们的荣誉、北风的骄傲，不能因为一次战败被抹去。 但是就是这样的将星，甚至没有给他足够反思的机会，甚至没有来得及留下后代便英年早逝，在惋惜的同时，更多人在考虑的是未来的出路。 十多万大军何去何从？盖伦、罗兰之后，谁能接手这支队伍？ 而沙德沃克，也成功借此上位。 “元帅虽然英勇殉国，但是咱们不能就此停下，蛇无头不行，由我沙德沃克接管全军，希望众将多多指教，我们一起重拾荣耀！” 沙德沃克静静地望着众将。虽然有不少面露不服，但是北风军中几乎所有的将军都明白，他们再也经不起内讧了，而且也没有任何一个人有足够的资格统领全军，最后，默许便成为了唯一的选择。 但问题仍旧摆在眼前，阿瑞斯关被破这事，士兵不知道，但不可能一直不知道，军中断粮问题就在眼前，原先的计划是打破玫瑰城，而现在玫瑰城解围，援军进城，打破玫瑰城便也成了梦幻泡影，远征野马镇，存粮也完全无法支持。 现在的选择就只剩下了两个，大军急攻阿瑞斯关，或者分兵抢劫村庄存粮。 但无论选那个，问题就在那南方的数万大军，他们不可能坐视不理。 而沙德沃克有自己的想法，那就是，假意和谈，稳住南渊大军，自己的主力悄悄分兵去围住阿瑞斯关，封锁消息，与国内部队一起拿下关隘。而骑兵部队分兵十数路，去洗劫附近村庄补充后备粮食，到时候己方粮道连通，无论是攻是守，占据着阿瑞斯关，主动权就牢牢握在手里。 于是，信使出发了，而一万先头部队则趁夜色悄悄摸出大营去，趁夜色是防止被莫得发现，一万人是为了围住阿瑞斯关后有一定的进攻能力。 棋手换人了，但是棋局仍然不变，这十天的粮食，便是这十万北军的生命线。 …… 玫瑰城公爵城堡中，莫得接见了北风信使。 “你先退下吧，我与众将商议后，天亮前会给你答复。” 莫得望着议事厅的几人，佩奇不发表意见，缪拉表情严肃，只有小穆赫跃跃欲试，于是莫得对小穆赫伸出了手掌表示邀请。 小穆赫深深吸了口气，望着这位没比自己大多少的元帅，心中略显慌乱，紧张但愤怒地说道：“和谈是不可能的，我们被打了一个月，好不容易轮到我们占优势了，怎么能放跑他们呢？” 缪拉皱了皱眉，很显然，小穆赫的发言让他有些失望，但这细微的动作却被小穆赫精准的捕捉到了，随即立刻改口道：“但为了人民和平，和谈也是不错的选择，国家需要发展，已经打不动了。” 回应他的是一片沉默，小穆赫嘴唇颤抖，低着头缓缓退回了原本的位置。 “你说的很对，不愧是老公爵的长孙。”正当小穆赫快要无地自容时，悠悠传来了莫得的夸赞，但这时的赞许在小穆赫听来，更像是嘲讽，让他本就不安的自尊心受到了更加沉重的打击。 缪拉道：“此时无论交战或是和谈，对我们来说都没有好处，我们只需要连通玫瑰城与阿瑞斯关，坚守不战，十几天后这十万人就会无条件投降。我的想法是放弃一切花哨的操作，一切求稳，让时间结束战争。” 莫得的想法与缪拉大体一致，他说道：“此时北风还有十多万人，粮草还足够十多天，任谁都不会坐以待毙，只要他们从任何地方补充到粮食，战争的时间就能继续延后，哪怕是求和、投降，也太早了点。” 莫得说完，缪拉思索着，补充道：“所以求和是假，还有别的目的，信使与和谈只是为了拖延时间，那他们的目标……不会是玫瑰城与野马镇，也不可能是寻求决战。如果是我，一定会去劫掠村庄，以及急攻阿瑞斯关，不到最后一刻绝不会求决战，他们想的，是苟活。” “是啊，和谈？何谈！既然他们想用和谈稳住我们，我们也一样用和谈稳住他们，他们的部队以及进攻重心一定在阿瑞斯关，那么我们就找机会在这里彻底击败他们。” 第116章 绝望序章 是故卷甲而趋，日夜不处，百里而争利，则擒三将军。 星夜急行军的北风部队，在行进了一整晚后，在次日的正午烧饭歇息时，全军疲惫的当下，野马骑兵忽然由远及近，而正面也同时出现了大量瀚海境步兵。 金布里的斥候早上就发现这队疲惫的急行部队了，一直等到正午，望着炊烟为号，与那瀚海境的一万步兵配合，在北风军大营与阿瑞斯关的中间位置，一鼓作气击溃了这支疲惫不堪的军队。 “这战功来的真是凑巧，看来在护卫以外，我的功勋册上还得添一笔歼敌了。”金布里嘲弄着，指挥着手下的骑兵们席卷了整个战场，疲惫的北风队伍根本没能组成战斗力，所有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军功确实和捡来的没啥区别。 “那几个军官给我生擒了，封锁消息，别让任何一个人跑了，小爷还有别的用处。”金布里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砺，虽然依旧神经大条，但是也开始学着干些小聪明的事情了。 沙德沃克的第一步棋，在机缘巧合中，被秘密摧毁了。 …… 阿瑞斯关的战斗十分激烈，北风王国的新王不明情况，为求稳妥，从东线征调了数万大军猛攻阿瑞斯关，但阿瑞斯关不愧是天险，自莱恩亲王偷袭关卡后，北风王国的前锋部队已经猛攻了三日，损失极大，而阿瑞斯关的部队只付出了不到五百人的损失。 急行军，没有重型攻城器械，简单搭建的云梯也被轻松拆毁。北风的新王听闻前线的战报，心中更加焦急。而探听情况的锦衣卫早已派出了一批又一批，不知是群山险阻还是消息封锁，至今没有任何消息传回。 愁啊。 就在这样的僵持里，又过了两天，金布里到达了阿瑞斯关，前一天，一封造假的书信被一名假扮的信使飞马送向了沙德沃克的大营。 同时，莫得的后手也已经启动了。 第三天的时候，北风大军的存粮还能勉强坚持六七天，而沙德沃克同时收到了两份消息，一是阿瑞斯关已经打通，这是件好事，让沙德沃克彻底松了口气，而另一边则是几个伤痕累累的俘虏出逃回营时所带来的消息。 南国的运粮队，就这两天到，今晚能到桶狭间的附近。 沙德沃克望着几个逃兵满身的伤痕，轻蔑地哼了一声，骂道：“拖下去给我打，几日不见竟然成了南国的细作，给我狠狠拷问。” 在场的几名军官都不发表意见，毕竟对于这种所谓成功出逃的俘虏，他们也是不信任的，但只过了一会儿，负责行刑的军官却匆忙地跑回大营，一脸的悲伤与颓然。 “监军大人……” “嗯？” “元……元帅大人。” “说。”沙德沃克冷漠地盯着地图，连眼睛都没抬起来一下。 那名军官一脸悲痛，说道：“那几个兄弟已经死了，他们临终的遗言说，希望各位将军为十万兄弟的生命着想，为枉死的罗兰元帅报仇，他们愿意以死明志，证明自己所言不虚。” 沙德沃克冷冷地听着，没有回应，这时候，另一名军官开口了：“元帅大人，刚刚那几人里，有一个曾经是我手底下的底层军官，虽说是个粗人，但是绝不可能卖国。我觉得这可能真的是他们用生命换到的情报。” 啪！ 一盏烛台被用力扔到了地上，众将错愕，沙德沃克站起身来，眼神扫视一圈，说道：“他们几个逃兵，哪怕趁夜色逃了，就凭他们两条腿，难道跑得过南国的骑兵吗？还有你们，难道就因为粮草不济，面对橄榄枝就随便伸手了？” “他们想引诱我们出去！为什么？因为阿瑞斯关的消息已经传过去了！所以他们急切地想与我们决战，懂吗？” 沙德沃克胸有成竹，轻蔑地笑了：“罗兰无知，故有桶狭间之败；盖伦无能，故有身死之辱。今天大军由我统领，怎么会被南国小儿轻易欺骗调动？高挂免战牌，再派人去和国家那边联系，让他们迅速调粮食来。粮草一到，我们就向西移动，先拿下野马镇，然后向南直扑狄安娜城。” 这一刻，沙德沃克对未来无限畅想，他已经感觉到了不久的未来，凯旋回国的那一天，他的光芒将会盖过历史上所有将领，他有资格能在墓碑上刻上那句：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于将倾。 第117章 倒计时的存粮 存粮还有四天。 沙德沃克如愿以偿与阿瑞斯关那边的熟人军官取得了联络，当然，在书写信件的时候，那名军官的脖子上架着一把明晃晃的刀。 那名军官也是被金布里俘虏的军官里为数不多惜命的，但好消息是，作为年轻贵族的他，和沙德沃克、罗兰的关系算是比较亲近，故而轻松取得了沙德沃克的信任。 “给我写，粮食十万斤，两日内送达，第二批粮食十五万斤，六日内送达。”金布里饶有兴致地指挥着那名年轻的贵族，他早已与莫得取得联系，南北战争的最后一场大戏也即将拉开序幕。 存粮还有三天。 沙德沃克十分高兴的看着回信，他立刻召集了众将并宣读了回信内容，大多数人都和沙德沃克一样兴奋，毕竟存粮殆尽，肉食早就断绝，昨晚已经开始杀马供给军官们了。而在这样无聊又被动的战局里，“有盼头”，也是不少人支撑下来的原因。 此时，少部分将领提出了质疑，但在所有人的期盼中试图浇冷水，也被沙德沃克与其他将领狠狠教训了一顿。 存粮还有两天。 沙德沃克一改常态，放开了紧巴巴的军需供给，甚至杀了几百匹马、发了很多酒，给所有人肆意吃了一晚，因为他已经收到消息，明晚粮食车队也将到达了，而派出去的斥候也被殷勤招待，并回来汇报了好消息：车辆连绵，满载而来，北军旗帜，遮天蔽日。而带队的军官正是那名沙德沃克所熟知的贵族军官。 存粮还有一天，夕阳西下。 沙德沃克望着不远处的晚霞，仍然严苛地命令着士兵们做好对东线的防备，防止莫得的偷袭。 “运粮队离这里还有多远？”沙德沃克慵懒地问了一句旁边的军官，而旁边的军官思索了一下，回复道：“不久前的联络里，离我们还有二十多里了，估计今晚能到。” 正在此时，一名灰头土脸的士兵骑着马冲入营中，十分焦虑地大喊着：“粮草被袭，车队还有二十多里，求援！速援！” 平地惊雷一般的消息，沙德沃克强自镇定，推开围观的军官与士兵们，大步冲到那个士兵面前，用力拽起了那名士兵，怒骂道：“战况如何？敌人多少？粮食还安全吗？” 那名士兵眼神飘忽，望向一旁，畏惧地回道：“敌军人数众多，我们三万多人被包围，正在拼死抵抗，粮草都在军中，目前尚无损失。” 沙德沃克用力一脚踹倒那名士兵，骂了两句，大喊道：“所有军官立刻集结部队，这是桑卡拉急眼了，一定是南国主力，全军全速前进！” 一个军官弱弱地在旁边问道：“元帅，那大营呢，留哪个军团防守？” 沙德沃克恨铁不成钢地一脚踹去，手中马鞭狠狠抽在了那个军官的铠甲上，发出了一声明亮的抽打声，沙德沃克怒道：“防守个屁，这是主力决战，活捉桑卡拉就在今天！” 北军十万人，再次武装，但是在沙德沃克的强烈要求下，为了支援速度，两万重装步兵卸下了重甲，轻装奔赴前线。 沙德沃克戴上头盔，用力策马，向北奔驰。此战对他而言意义重大，胜则天下定，败则撤回国内，以图后计。至于这个保护了他们很久的大营，也已经失去了意义。 “全军，全速前进！” 第118章 炼狱火，绝情地 大军全速行进，将领们声嘶力竭，士兵们舍生忘死，这是绝不能退让的底线，是生命的希望。 勇猛的部队长驱直入冲入战场，沙德沃克在前军中指挥着队伍冲散了脆弱的包围圈，北风的士兵们从未如此勇猛过，南渊的部队仿佛泥土一般一触即碎，远远地，沙德沃克望见了自己的那名贵族军官朋友，迅速指挥着部队扑了上去。 “我来了，军粮如何？”沙德沃克冲到了那名贵族军官身边，眼神却早已盯上了那名年轻军官身后的连绵车辆，以及车辆上那些鼓鼓囊囊的麻袋。 那名年轻军官瑟瑟发抖，嘴唇几度颤抖，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对沙德沃克大喊道：“监军，快跑！” 沙德沃克瞳孔猛缩，心脏剧烈跳动，不安的感觉开始无限放大，他四处张望着，却发觉自己带着部队已经冲入了一个盆地中，而身边一眼望不尽的，是密林。 这声大喊仿佛敲响了丧钟一般，无数破空声响起，万千火箭点燃了那一袋袋的“粮食”，而更多的箭雨则是袭向了沙德沃克以及他的近卫军，毫无反应机会，沙德沃克一脸不甘地盯着一支箭矢刺穿了他的脖颈，他能感觉到生命正在迅速流逝，而沙德沃克闭眼前的最后一个画面，是那群守卫粮车、身着北风军服的友军忽然冲向了自己的部队。 坏了，中埋伏了。 沙德沃克的故事结束了，但这十万北风军队的噩梦才刚刚开始，整片密林被点燃，巨大的焰火仿佛染红了天空，无数“同袍”正在混战、厮杀，北风最优秀的军官们早在桶狭间之战损失了大半，而此时失去了沙德沃克的总指挥，整支部队就像一盘散沙，各自为战，而无数士兵望着身边无边无际的大火与混战，早已失去了战意。 偌大的密林中，无数士兵逃亡，军官怒吼，剩下的也都拿着武器防备着身边的“友军”，而随着惨叫声越来越多，这些士兵们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失去理智的互相厮杀，让这片盆地称为了真实的地狱。 不少士兵试图逃出盆地，而向上攀爬地过程中，他们惊恐的发现，整个盆地已经被南渊的部队团团包围，一旦他们试图逃离，面对他们的就是无情的长矛与箭矢。而那些跑得慢的、没来得及赶到战场的北风军队，在喀戎境一马平川的平原上，迎接他们的是金布里率领的野马骑兵。 小穆赫望着盆地中的大火，听着声声凄厉的惨叫，不免叹气，他偷偷向不远处瞄了一眼，他看到了被火光点亮半边面具的桑卡拉元帅，马上的元帅不为所动，望着这人间炼狱一般的场景，元帅却像一尊雕像一样毫无反应。 “元帅，佩奇派人送来消息，他们带着的人已经彻底把水搅混了，底下正在混战，是否现在派遣精锐部队收割战场？”看着不远处的炼狱景象，缪拉担心地道：“我军比敌军数量不占优势，十万包围十万，他们要是组织兵力冲击任何一点，我都怕我们守不住。” “他们已经急行军数十里了，身体疲惫，再经历如此变化，早已惊惧，兵无战心。北军再优秀的将领也难以组织整支队伍，我们居高临下，等他们投降就是了。至于精锐部队，不急着入场，再等等。” 缪拉听着莫得的话，心仿佛冷了许多，他无法理解，到底是什么样的人，面对这样的炼狱景象能如此冷静，十万包围十万，如此大胆，却次次都出奇制胜。 或许，他根本不是人类。 缪拉抬头望了望莫得，心中冷不丁的冒出了这个想法，他也不知道，自己追随、保护的这位南国的希望，会为南国带来怎样的明天。 他看不透。 第119章 战止灰烬，战至花开 漫天的硝烟终将被大风吹散，谁都不知道这场大火是什么时候熄灭的，也没有人知道多少人在这场大火中丧生，在千里焦土中，一只乌鸦落在了一副冰冷的盔甲上，而随着乌鸦的鸣叫，是否是和平来到的讯号？ 剩余的北军成建制的投降了，莫得代表王国接受了他们，连续三天的包围围困，活下来的北军只剩不到四万人，期间有部队试图突围，但极度的饥饿与畏惧下，终究没能形成战斗力。 在这种意义上来说，战争彻底结束了。 北国的国书跨越阿瑞斯关，跨过神箭堡，抵达了巍峨的狄安娜城，数月间的风云几度变化，只有这座巍峨的城市依然矗立，就像它的名字一样，理想之城，生命的消散如风吹落雪，而只有理想长存。 剩余的北军被没收了武器盔甲，在金布里的骑兵的押送下，送离了阿瑞斯关，而不到一个月前，他们曾风光无限，气吞山河。而现在他们走的，不过是当时的来路，一模一样，只是离去的人却再没有当时过关时候的意气风发。 和谈，是大势所趋，两个王国仍旧需要互相贸易，人民需要时间恢复生机，土地也需要时间忘却战火。虽然和谈的条件里，一些细节上仍会有摩擦，但无论是北风还是南渊，都已经打不起了。 部队的指挥权交由缪拉统领，大军徐徐退回；维希也基本完成了整个东境的震慑与扫荡；小穆赫安葬了父亲，而旧喀戎公爵的遗体则是被送回王城，准备安置在王室墓地的一侧；莱恩亲王，这头年迈的雄狮，在北境，在阿瑞斯关，与当年一样，只是这次他站到了最后，望着徐徐退去的北风大军，这头老狮留下了泪。 一路回到王城的路上，莫得想了很多，他很想立刻上手许许多多的措施开始改革，但是国家满目疮痍，国库空虚、权力真空，就像一台轰鸣的老机器，在整改前，仍然需要先进行检查，先从一些破损的零件开始。 当然，莫得的顾虑同样很多，前世的记忆历历在目，他见过太多革命的同僚，曾经也是那么意志坚定、光芒四射，但不久后，被毒药腐蚀的领袖们，则开始重走那些被他们赶走的人的老路。莫得不知道，这次分别后，见到的菲尼克斯是否与几个月前初见时一样，他还是那个年轻但决绝的人吗？还是他已经是一国之君了呢？ 如果菲尼克斯仍然是自己的同道中人，那一切好说，但如果他已经开始玩弄权术，维护王权，那自己又会怎么做？ 呼唤自由的领袖，还是心系天下的君王。这是本质的区别，而一切的一切，在没有见到菲尼克斯前，莫得都无法确定。 莫得的思绪像那五百年没洗的头发一样，剪不断，理还乱，就这样带着纠结的心情，南国的英雄、南国的元帅，丢下了队伍，独自一人跨国了那熟悉的山丘，狄安娜城近在眼前。 无限惆怅里，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莫得回头望去，却是一脸无奈。 确实，安排了那么多事情，却独独忘了他，而他又是闲不住的那种人。 “元帅！” 金布里笑嘻嘻地勒住了马，看着莫得的面具，打趣地问道：“元帅回王城，也不必急这么一时吧，众将来不及送，只有我闲着，终于追上了。” “南国的英雄，本该带着队伍凯旋，接受人民的鲜花。元帅怎么像个怨妇一样，只身一人便幽幽返回了？” 莫得举起手中的木杖狠狠砸在了金布里头上，也让这最后的一小段旅途，有了陪伴。 南国的天，要开始变色了。 第120章 将帅和 巍峨的狄安娜城，象征着理想的城市，熙熙攘攘的人流、车马，拥挤了在道路上，一如数月前他们奔忙逃离的样子。 金布里与莫得两人两马，径直从拥挤的人潮旁路过，直达城门口，数个卫兵一看有人插队，立刻围了过来。 望着几杆长矛对准了自己的座驾，金布里皱起了眉。 “下马，去排队，审核过后才准许进城。” 卫兵的话冷冰冰，可算惹到了金布里，北方来的汉子一马鞭抽在了那名卫兵的脸上，而在其余卫兵震惊之余，金布里夺过一杆长枪，用枪尾狠狠戳着那名倒地的士兵，怒骂道：“臭小子，没有小爷在北境拼命，有你在这说话的份？” 其余卫兵大惊，立刻包围上来，而一个机灵的卫兵则一路小跑去找了他的军官。 “金布里，把枪还回去，下马道歉。” 莫得望着金布里嚣张跋扈的样子，面具下的神色已有几分不悦，心中原本复杂混乱的思绪也在一瞬间理清，晚点见到菲尼克斯，唯一要在现在提出的，就是必须解决贵族特权的问题，这是一切不平等的根源。 “可是，元帅，是他们不长眼，我们是功勋贵族，他们只是一帮没见过血的新兵，在这里耀武扬威，给我们丢脸啊。”金布里听到了莫得的话，一脸委屈，在他看来，自己不仅是功臣，而且更是一名军官，管理士兵是很正常的事，而且今日确实是那些卫兵率先亮武器，野马汉子的眼里哪里容得下这个。 “给我们丢脸？我看是你给我们丢脸，他们的职责就是守卫城门，你不仅不解释，上来就打人，你还有什么可说的？你要是嚣张惯了就回野马镇，要不然就下马道歉。” 针锋相对，金布里的火气也被点燃了几分，他不明白为什么因为这点小事，元帅与自己过命的交情，却要如此针对他，但金布里深呼吸了数次，缓缓下马，将夺来的枪还给了那名士兵，随后扶起了地上的那名新兵，语气平淡地说道：“抱歉，是我太着急了，没有受伤吧？” 那几名卫兵早已在二人的话语中了解了二人的身份，那名被鞭打的士兵脸上一整条血红的痕迹，但仍然十分胆战心惊地向金布里行礼。而这几个卫兵的军官正悄悄躲在后面，示意放行，金布里随后翻身上马，与莫得一同进城，只是气氛早已变得僵硬。 走了许久，王宫近在眼前，金布里一肚子的火，但更多是不理解。气鼓鼓地骑在马上，却冷不丁听到了自家元帅的声音：“金布里，你是王国未来的将星，切不可傲上凌下，一支军队怎样才能形成战斗力，最先的原则便是官兵一体，你要尊重你的士兵。” 莫得放慢马速，紧紧盯着金布里，而金布里则是下意识将头偏向了另一侧。 “未来数十年，如果有战争，你便是王国最强大的底牌。千万不要因为军功骄傲，骄傲就会轻慢他人，得罪了君子尚且不论，最怕的就是你在无意之中得罪小人，他们会在暗地里报复你、诋毁你。你是王国最年轻的将星，如果未来国家出现变故，我镇守中央，军队就得由你负责。” “以谦卦行，则六爻皆吉。恭以待人，慎以待事，金布里。” 莫得的唠叨让金布里的怒气略有缓解，自家元帅是想培养自己接班，但金布里仍在嘴硬，说道：“元帅让我待人不能有架子，可是方才元帅也是通过在那些新兵的面前贬低、控制我，来体现元帅的权威，这是否双标了？” 说着，两人早已下马，步行走在王宫前的台阶上，莫得听着金布里的反驳，心中一怔，随后拍了拍金布里的肩膀。 “嗯？”金布里回头望去，只见自家元帅右手作拳抵在胸前，弯腰向自己鞠了一躬，而面具虽然笨重，但金布里却已经透过那面具，看到了莫得对自己的尊重。 “元帅。” 金布里随即还礼，此时他心中的气也消了许多。 “男人间没有隔夜仇，如果我有做错，请你当面指正我，不管是今天，还是未来。金布里阁下。” 第121章 土地改革的雏形 莫得与金布里进入王宫，老管家华生向二人鞠躬行李，随后带路。王宫中的一切都变得井井有条，混乱的布置重新整理，逃亡的奴仆再次整备，而走过了一条条旋转的长梯，华生打开一扇门，二人进入门内，发现菲尼克斯早已等候多时。 “坐。” 菲尼克斯一摆手，金布里与莫得便在长桌前坐了下来，随后两名侍女端上了琉璃瓶，而另外两名侍女则十分高雅地在二人瓶中倒入了晶莹的葡萄酒。 “金布里，你也来了？” 菲尼克斯打趣道，金布里又匆忙站起身行礼，在金布里看来，此时二人的身份也早已改变，从前是朋友，现在是君臣。 “陛下。” 菲尼克斯打断了金布里，挥手示意金布里坐下，而眼神却早已飘到了莫得身上。 “莫……桑卡拉元帅，此番提前招您回来，是想和您讨论一下后续的政策方向，等大军凯旋后论功行赏，我会再在大殿内确定方向，但朝中奸佞余党众多，讨论只怕混乱。不如今日你我二人先行定下基调，到时候你我二人共同发话，更无人敢反驳。” 莫得听着菲尼克斯的话，点了点头，小班子确定大方向，确实会更有效率，更何况自己与菲尼克斯要说的，要做的是数百年从未有过的，更是应该提前通气。 菲尼克斯看懂了莫得的反应，随后说道：“在你征战的过程中，本王也有过思考，人民困苦的根源是土地，贵族田连阡陌，而农民无立锥之地。穷人依赖富人的土地生存，但土地的收入却被贵族拿走大半，而除此之外还有国家粮税，剩下的更是少之又少，而贵族们瞒报、虚报的情况又屡见不鲜。本王想，不如将彻底丈量贵族土地，没收多余部分，对贵族增税，对农民减税，将所得土地按需求分配给人民，多余土地按军功分配给士兵，如何？” 土地，永远绕不开的命根。 “陛下……治标不治本啊……” 菲尼克斯皱起了眉，这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比较完善的方法了，不过他也有兴趣倾听莫得的真实想法。 “人民需要的不是一场场难以下行的变法，他们需要的是一场革命。土地分给农民，他们能守住多久？掌握权力的贵族有的是办法再次侵吞。我们要做的是把权力送到人民手里，只有他们有保护自己的权力，一切才有后续的可能。” “财产权？生命权永远大于财产权。” 莫得站起身，眼神坚定，说道：“我们需要自下而上的监督体制，给人民发表意见的机会，让他们来与我们一起，而不是只有我们统治国家。只有让身在底层的人民发声，我们才知道他们需要的是什么。” “改善人民地位的关键便在于此，彻底取消贵族特权是我们的目标，但不在一朝一夕，土地的分配问题也只是不平等的一个小小缩影，真正要解决的问题，是人民的尊严，与人民的权力，是真正的权力平等” 第122章 黑手套 彻底取缔贵族权力，创造人民发声平台。 这是莫得想说的，也正是他想做的，在上一世的波黎，也正是浪潮风起云涌的中心，莫得亲眼见证过工人、农民联合起来的样子，也正是他所期待的，一个合理、平等，又有人情味的制度。 即，人民代表国家，国家为了人民。 但是这些话说出来容易，在上一世尚且艰难险阻，何况现在？人民的权力注定要与贵族、王权站在对立面，而莫得说出这番话的时候，金布里的表情是十分错愕的。 菲尼克斯紧皱眉头，死死盯着莫得，他知道，要想从根本改善人民生计，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人民不再受制于人，在菲尼克斯看来，人民的困境在于土地，但莫得的“野心”显然更大，他所构想的未来里，人民所依仗的，是权力。 “贵族势力盘根错节，也是王国运行的重要管理基础，我亲爱的元帅，彻底取缔贵族权力，只怕会挑起第二场内战。”菲尼克斯十分冷静地说道，总览局势，作为南国的国王，菲尼克斯绝不会做如此激进的决定，他所扞卫的，是整体国家的稳定。 金布里张张嘴，仿佛有什么要说，但是他生生闭上了，此时的金布里努力保持沉默，他明白，在这种时候，无论自己怎么发言，出错的概率一定大于立功的机会。金布里暂时没有确定自己的位置，自己到底是与元帅合流，还是站在自己贵族的立场，甚至他还不确定元帅与君王的理念是否完全符合。于是，金布里端起酒杯，假装轻轻抿了一口，但实则仔细倾听。 莫得收回了激动的情绪，菲尼克斯的说法完全有道理，此时的国家需要休养生息，随意的大动作确实会造成全新的混乱，而不管是贵族或是百姓，此时需要的更多是恢复生机，而不是新的内战的导火索。 “请原谅我的鲁莽，陛下。” 菲尼克斯挥挥手止住了莫得的道歉，道：“你我之间不必如此，我们所追求的目标是一致的，给人民稳定安康的生活，发表观点谁都会犯错，所以才需要你我沟通，互相指正。你说的也非常合理，贵族权力过大确实影响国家稳定，就像这次的容克叛乱，对了，说起容克叛乱，由你看，如何处置两家的子嗣？” 莫得忽然想起了一具浴血的身影，是德墨忒尔境的骑士，佩奇，这名忠勇的骑士乞求过自己向国王进言，放过德墨忒尔公爵的孩子们。而这，也让莫得十分动容。 “陛下，容克公爵与德墨忒尔公爵是叛乱之首，梯也尔既然已死，德墨忒尔公爵也必须斩首示众，不然难以稳定人心。至于他们未成年的子嗣，请陛下留一条活路，毕竟懵懂的孩子确实无辜。” 菲尼克斯玩味地看着莫得，说道：“孩子终究会长大，你就不怕他们想复仇？” 莫得坦然一笑，望着不远处的窗外，象征神权的女神像仍然显得如此突兀，莫得说道：“别人会怎么看呢？陛下连反贼的子嗣都能善待，何况天下人？这只是一个信号，更何况，只要陛下与我健在，失势的反贼后代又能翻起什么浪花。” “你是让本王做样子给别人看，让本王在历史的评价里留下仁义的形象？” “是的，陛下作为一个真正光辉的符号，去散发光芒，让所有人信任、归附，以陛下作为核心，吸引天下民心，保障国家的稳定。至于我，我就作为君王的黑手套，去做那些得罪人的事，如果引发问题，那反噬的也只会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臣子，而不是这个国家的灵魂。” 菲尼克斯紧紧盯着莫得，莫得这番话虽然简短，但是也确实为他指出了方向，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不管后续出现什么状况，自己要做的就只是“迁怒”或是扔掉作为黑手套的莫得，而莫得身死道存，将一系列的措施落实下来。 这是十分伟大的牺牲精神，对于君王来说，也是无可指摘的铮臣行为。 菲尼克斯没有理由拒绝。 年轻的国王低下了视线，短暂犹豫后，问道：“处理东方二境，你的方案是什么？” “收回爵位、土地改革、中央任官、监察立法。” 莫得将早已梳理完毕的思路精简的汇报，力求治标治本，而除此之外还有一项重要的提案，莫得也一并提出： “裁军。” 第123章 夜色中的危险访客 望着眼前这座奢华的新城堡，莫得皱起眉头，回身望着菲尼克斯。 “不必担心，这只是之前一个侯爵的城堡，他已经被抄家了，这样的城堡建造起来太耗费民力，如果拆了岂不可惜？你有大功，权且当做你的府邸居住吧。” 菲尼克斯看懂了莫得的眼神，劝慰着，毕竟自己是一国之君，总不能让莫得的太差，免得其他人说闲话，而且这样的城堡虽然奢华，但是在王城里也有不下数十座，莫得立有大功，人民追捧，且位居元帅，住的好一些也理所当然。 但是莫得不这么想。 “陛下，这样的城堡在王城最奢华的地段，想必拍卖出去会有不少贵族愿意掏钱，是想这样的城堡能喂饱多少贫困的人？还有我们刚刚谈拢的基层教育，未来各地教师的工资，也都是要……” 莫得的眼神带着一丝不悦，透过面具，菲尼克斯也接收到了这股信号，但这也让这位年轻的新王难以接话，菲尼克斯礼貌的保持微笑，但也只能淡淡点头，因为他下不来台。 “我的元帅，是本王的疏忽，这座城堡即刻会送往拍卖，那元帅打算？” 莫得也看出了菲尼克斯的窘迫为难，马上明白了自己的失言，自己与菲尼克斯其实还是上下级关系，而且在未来的变革路上，自己也将与菲尼克斯深深绑定，此时让菲尼克斯难以接话确实十分不合适。 “桑卡拉失言，请陛下责罚。” 菲尼克斯大度的一摆手，这名年轻的君王并没有将此时放在心上，菲尼克斯短暂沉思，说道：“是本王疏忽，元帅不必多说，既然如此，请元帅入住王宫附近的官邸，前任宰相清廉，自他死后，那座简单的府邸先王一直保留，不曾让其他人入住，今日本王会让人先行打扫布置，等准备完毕后再请元帅入住。” 莫得谢恩了，他从心底感谢菲尼克斯的大度，他一度把菲尼克斯错认为是自己的战友、同志，但认真审视一下二人的关系，其实最真实的关系，是君臣。 菲尼克斯随即带着莫得回去准备晚宴，至于金布里，则是十分知趣的推辞了，这位年轻的小贵族需要迅速将信息传递给自己病重的父亲，他现在需要一个人为他指明方向。 …… 一名神箭营的士兵紧紧捂着脖子，喷涌的鲜血夺走了他最后的温度，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在一瞬的强光后，彻底消失在了原地。 缪拉一个人待在军营里，战争结束了，但他要处理的事仍然不少，莫得在走前留给他的是一支极其混乱的部队，他要在队伍中精简起码一半人，而在精简兵员的同时，他还得精简军官。夜黑风高，缪拉望着桌面上的军官名单，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谁！” 缪拉猛然怒吼，下意识地按在了剑柄上，眼神迅速搜查着，但迟迟见不到那杀气的来源。 昏暗的门帘不曾被拉开，但是缪拉十分确信，刚才的瞬间绝对有人在自己身边，而且对自己的杀意冰冷，根本无从隐藏。 一阵大风猛地吹开门帘，缪拉立刻拔出佩剑，左手挡风，视线始终没有脱离正面，但随着大风渐渐散去，闯入营中的却是卫兵。 “将军，出什么事了？” 缪拉收起佩剑，四处张望了一番，长舒了一口气，冷静地回复道：“无事，是我看错了。” 话虽这么说，但缪拉却隐隐感觉到山雨欲来，如果那股杀意不是冲着自己，那说明找错了目标，那么除他之外，真正的目标又能是谁？ 缪拉迅速反应过来，立马招呼卫兵发布命令道：“快去，让神箭营的二营长带两匹马星夜赶回王城，让他通知元帅……” 卫兵也十分严肃地记着缪拉的命令，但缪拉的话却到此停顿，卫兵等待着，缪拉沉思了一番，补充道：“恐有变故，请自保为先。” …… 而那一袭白衣的身影，却早已离开了军营，他的身影忽隐忽现，而每次出现的位置都与上次出现的位置相距甚远，最后停在了一片小树林中，一个混混打扮的人的面前。 “那些南国的精锐部队用命去隐瞒着什么，而那名军官毫无反应，和他们刻意透露的对应不上。看来你说的对。” 那名白衣男子的声音有一丝丝激动。乌云散去，月光照在那名混混打扮的人脸上，浮现出的是史特西的面庞，但他的嘴角始终挂着一抹微笑，而眼神也变得无比清澈，与当年的他完全不符。 “赞美女神……神官大人，我曾经也贪图利益，但现在为了教会，我愿意付出一切。我无虚言，那一定是我遇到的恶魔之子。” 白衣男子点点头，随着一阵强光照耀，史特西的身躯一软，倒在了地上，而眉心处烧焦的痕迹，昭示着他生命消失的原因。 白衣男子冷冷地看了一眼这具尸体，一转身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第124章 挣脱牢笼的凤凰 酒宴结束了，菲尼克斯摇摇晃晃，在醉倒之前令华生送莫得回去了。 随着莫得离去，原先醉意朦胧的菲尼克斯一把甩开了搀扶的侍女，他的眼神犀利而冷静，望着莫得先前坐的位置，南国的新王产生出了一种别样的情绪。 忌惮、防范，还是说，杀意？ 莫得提到的一切都是为了人民，无论是削弱贵族、均分土地、任免官吏，对于维护国家统治这方面与菲尼克斯都是一致的，但是菲尼克斯明白，莫得隐藏了一部分，而那没有摊牌的部分，他也能猜出一些来。 “官员自上而下的分配，权力自下而上的监察，人民的声音越来越响，那谁的声音会被削弱呢？” “先是地方贵族，再是中央官员，下一步会不会到我？人民的声音响彻了一切，国家自动运行，我是否还有存在的必要？” 越想，菲尼克斯的表情便越凝重，他深深的感觉到了一股威胁感，而握着酒杯的手也愈发用力。 “啧啧啧，权力这种东西可真是毒药。” 一股空洞的声音响起，菲尼克斯紧握的手松开了，他低头看了一眼，而发出声音的那块护符正深深藏在他的衣服中。 “我还记得刚见面的时候，你还是个英勇正直、一腔热血的年轻人，会为了国家的困局而挺身，会为了人民的凄苦而悲伤。啧啧啧，你的变化比我想象的还要快。” 菲尼克斯沉默地听着，反问道：“如果是你，受到了这样的威胁，还能这么淡定的冷嘲热讽吗？” 护符发出了一阵嗤笑：“这几十天来，官员叛逃，你冷静的处死了他们；逃亡贵族回来请求拿回官职，你也不曾生气；哪怕是官员贪污，你也只是冷静的处理。包括今天，这个桑卡拉当面拒绝你，让你丢了面子，但你也不曾为此生气。这都说明了你处变不惊、情绪稳定，确实是王室贵族，十分有涵养。” 菲尼克斯听着护符的夸赞，嘴角不免露出一丝笑意，这也是他对自己的看法。 乱世明主、盛世仁君，若只是一个亲王，也当是平易近人，人人尊重而不嫉恨。 “但你今晚愤怒了，且不是在酒宴上。而是随着你思考的深入，愤怒也在加深。” “你担心的不是生命，你也知道，他把你当成战友。你所说的威胁，只是怕失去权力。” “颐指气使习惯了吗？南国的小王？” 护符冷静的分析着，一字一句击穿了菲尼克斯的内心，随着手中酒杯落地，清脆的破碎声，也让菲尼克斯的眼神再次变得清澈。 “你说得对……我变了，我与几个月前的自己不一样了。是因为什么……权力吗？” 菲尼克斯张开手掌，紧紧盯着自己颤抖着的手指，他回忆着曾经，自己与莫得在一个小村庄里，看着无数快要饿死的人民跪倒在教会前；他看着王城陷入战火，百姓逃散；他眼睁睁看着亲临前线的时候，那遍地的尸体，都曾是春闺梦里人。他执掌权柄的初心，是为了一个所有人都能幸福的未来，一个容得下弱者的明天。 而现在，他却成为了权力的奴隶，为了维护这权力，他感觉自己陷入了深渊。 “喂，你。”菲尼克斯喃喃着，但护符清楚，小王是在喊他。 “若是人人都为了保护自己的权力，或是为了得到更高的权力，那么不平等就会加剧，纷争就会出现。对吗？” 护符不说话。 菲尼克斯又说到：“所以人类历史一切的纷争，都源于权力……莫得说的没错，监察体制，得把权力关进笼子，只有所有人共同维护的权力，才能发挥正面的作用，而不是无限的循环……” 菲尼克斯的眼神再次坚定，这位年轻的君王，看破了纷争的本源，再一次坚定的脱离出了权力的牢笼。 “权力，是毒药，是猛兽。而解毒的解药，困兽的牢笼，便是人民的监督。” 而正当菲尼克斯感慨的时候，护符又一次发话了： “别念了哥，我感受到一股十分强大的元素波动，而且袭来的速度极快。” 第125章 刺杀?追猎! 莫得来到了为他准备的府邸前，华生走前，莫得表达了感谢，随后转身打开宅邸的大门，整个宅邸分为两个小部分，一侧是办公区，用于未来莫得接见官员，而另一侧是房屋与后厨，此时已经夜深，但居住区的灯火仍然明亮。 菲尼克斯安排的十分周到，这座曾经的宰相府邸经翻修打扫后也算是五脏俱全，两名禁卫军负责帮莫得守在正门口，两名侍女早已被安排进房间中，照顾莫得起居，只是这些人事安排莫得都不知情。 莫得缓缓走向灯火通明的房屋，轻轻推开大门，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地面上凌乱的女性衣物，莫得紧皱眉头望向床上，两具雪白背部映入眼帘，换做常人，恐怕早已把持不住。而莫得只是十分生气的转身摔门而去，他根本没注意，那两名侍女早已丢掉了性命。 大步走出房间的莫得脚步越来越慢，最后停下了脚步，他没有回头，但他早已回过劲来，事有蹊跷。若是菲尼克斯安排的侍女，怎么会在他回来之前躺在床上，而且他离开以后也没有任何的语言挽留或是解释。 那两名侍女，可能已经死了。 刺杀！是谁？ 来不及思考，一阵熟悉的破空声响起，莫得下意识便弯下腰躲过了这道风刃，在弯腰的同时莫得迅速转身，正面对上了不远处房顶上的身影。 靠着听声躲避，肯定是来不及的，莫得在身边风元素被聚集调动的时候便已经下意识做好了准备，而无意识的回头更是暴露了莫得的感知能力。这一手之后，莫得几乎是完全暴露了。莫得没打算留下活口，他没得选，这名刺客放跑以后后患无穷，他必须灭口。 莫得张开双手，两道青绿色的精神力被具现出来，迅速画出的法阵中，无数风刃汹涌狂暴的冲向了屋顶的白色身影。 “嗯？” 一道刺眼的强光后，房顶上的身影消失不见，无数风刃扑了个空。 莫得心中一凛，他明白，今天是遇到高手了。 “当你躲开第一道风刃的时候我就信了七成，没想到啊，被到处通缉的恶魔之子竟然摇身一变，成了南渊的元帅，真是励志的故事。” 年轻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莫得的冷汗早已打湿后背，莫得十分确信自己除了强光照射的那一瞬间以外，根本没有挪开视线，但是那个白色身影就是这样当着自己的面瞬间转移到了自己的身后。 那如果不在他身后呢？如果能无声无息的瞬间移动位置，那想取自己的性命莫不是易如反掌？ 莫得缓缓转身，那名白色身影饶有兴致的靠着门墙，莫得眼中杀意一闪，无数风刃再次扑向那个身影，而在风刃射出的同时，莫得用力一踩地面，迅速操控着风元素向反方向遁去。 快跑！ 急速的飞行，莫得从未如此操控过身旁的风元素，周遭所有的风都在他的背后与脚下，在半空中的莫得已经看不清途径的飞鸟与蝙蝠，速度之快让莫得感到窒息，但他不能停下，一旦停下，他的生命也会就此终结。 是教会？ 还是北国私下养的魔法师？ 没等莫得思考片刻，他已经停下了身旁的风元素，莫得缓缓降落，眼神却紧紧盯着前方树下的身影，那白色的衣袍在黑夜中格外突兀，那自信又嘲弄的微笑，让莫得的心中充满无力。 冷汗早已浸透，胜算已经消散，莫得缓缓降落，眼神复杂，是不甘、愤怒、懊悔。 “跑得很快，但是在我面前是无用功。” 那个男人站了起来，缓缓走向莫得，他走的很慢，脚步很轻，但每一步都像重重踩在了莫得的心上。 原来那砰砰直响的不是脚步，而是莫得的心跳。 第126章 龙弹 坐以待毙？ 莫得死死盯着那名年轻男人的脚步，而精神早已如树根一般蔓延向四周的空间，这片空间内所有风元素都被调动，开始释放狂躁的破坏力，大地也在不安地颤动，而随着男人靠近的脚步，一切动静都变得更大了。 双手已经画出了两种不同的法阵，莫得毅然发起了攻击，数根带着荆棘地藤蔓从男人脚下破地而出，并迅速缠绕上来，但当藤蔓即将束缚住男人的瞬间，又是同样的强光，莫得清楚地觉察到藤蔓的攻击失效了。 莫得下意识闭上眼，然后聚精会神的感知着风的变化，一瞬间，他就发现了男人新的位置。 “抓住你了。” 无数风刃席卷而去，而为了防止男人再次逃离，在男人所在位置以外，莫得也刮起狂风，一旦男人瞬移到其他位置，也将受到风暴的撕裂。 更何况，莫得觉得，人类的反应速度快不过风速。 在锐利的风刃触碰到男人的一瞬间，莫得便收到了感知反馈，自己终于命中了。莫得随即自信地睁开眼，望着眼前弥漫的烟雾，莫得长叹了一口气，轻轻一挥手，一阵风便吹散了烟尘。 烟雾散去，没有血迹，没有狼藉，甚至没有人存在过的痕迹。 一只手搭在了莫得的肩膀上，这一刻，莫得血都凉了。 “很快的反应，但是实力差距太大了，恶魔之子。” 那名男人随即伸出另一手，轻轻扫去了身上的灰尘，嘲弄道：“很难想象那么多高手在追杀你的时候会殒命，看来你也没有教会以为的那么强大，甚至比起教会随处可见的神官，你还不太熟练。” “不过，为了生命挣扎至此，我很敬佩，还有什么后招……” 砰！ 那名男人的左臂忽然被洞穿，剧烈的疼痛刺激着男人的神经，而从洞穿的创口处，竟能轻易地看到另一侧的风景，杀伤力、速度，就像前世的子弹一般！ 而在尚未击中男人的时候，莫得便已然开始了后续的反攻准备，他抓住空挡，用力扑倒那名男人，他看到了，男人因为惊愕、疼痛、愤怒而血丝遍布的瞳孔，他看到了男人即将熊熊燃起的愤怒。只需要随意感知一下便能发现，莫得的身后，一大块的空间里，风元素已然消失殆尽，四周的空气正扩散向那个位置，以填补空虚。 将大量的风元素收拢，不停压缩，不停压缩，就像是蓄势待发的弹簧，而莫得在自己能控制的极点打开一个极小的口子，无数汹涌狂暴的空气便会从这个小孔射出，速度远远快过风刃，而杀伤力也成几何倍数的增长。 这就是莫得在卫沼要塞时无数次琢磨、练习、模拟子弹的尝试，为数不多的问题便是精度不足与准备需求高，虽然瞄准了男人的头，但最终没有命中的情况才是大多数，或者说，能命中就已经是中奖了，而若不是寒夜中的森林，且男人愿意戏耍他，他也没有时间压缩空气。 龙弹。 莫得如此命名这招。 第127章 认命 莫得按住了尚未反应过来的男人，大地上传来越来越近的轰鸣声，或许下一秒，无数荆棘便会突破地表，刺穿男人的身躯。 但一切反抗，到此为止了。 一模一样的强光，莫得随即感受到了重力，重重摔在地面上，但他没时间感受疼痛了，莫得迅速翻身回望，只见那个男人张开手掌对准了莫得，莫得清晰地看到，男人的手掌上有深深的条纹，是早已刻画好的法阵，而几乎同一时间，法阵发出了耀眼的粉色光辉。 这一刻，时间仿佛无限的慢了下来，莫得的双眼一瞬间失去了光彩，仿佛精神遭到重击一般，而那个男人一脸凝重与愤怒，手掌上的光愈发明亮。 “该死的，等我打碎了你的意志，你也就可以一起消失了。” 男人怒骂道，但话还没说完，男人的身影再次消失在原地。 而他原本站着的位置，被一粒龙弹打出了长达半米的孔。 莫得缓缓拄着那根不起眼的手杖站起，是老头的遗物，再一次帮助他免疫了心灵上的侵扰，虽然剧烈的冲击也让他的精神受到了一瞬间的恍惚，但第二发龙弹也在自己假装被硬控的时候装填完毕，只是有了前车之鉴，想做到一击制敌有了更大的难度。 “那看似不起眼的破烂……不是人间的东西。是地狱树，还加持了异端的魔法嘛……”男人站在不远处，而那根手杖也映入了男人的视线。 原本要做的心灵入侵与催眠，看来是没有效果了。 啪！ 男人打了一个响指，周遭的狂风瞬间平息，莫得强忍剧烈的头痛，尽力将精神力再次扩散出去，但这次收效甚微。莫得咬着牙，他知道对方是带着条件来的，如果只是想灭口，根本费不了这么大的事。 “也算你运气好，要不是你现在混到元帅，你在我面前根本活不了一分钟。”男人咬牙切齿道：“我的怒火已经快要无法遏制，但我仍旧愿意给你一个机会，我不仅不会杀你，还会帮你隐瞒你的存在。你仔细想好了，当你拒绝我的时候，我的愤怒也将同时喷涌而出。” 莫得不停调整呼吸，此时他已经能控制身旁的一小部分风元素了，柔和的风形成一道脆弱的保护层，起码包围着身体供给正常的呼吸。莫得望着那个男人，此时他也只能继续听下去了。 “我奉教皇命令，来取教皇遗落的圣物。据说数十年前，曾现世于南国，现在藏在南渊王国的宝库里。既然你是王国元帅，带我去看，若是教皇的圣物，我自当带走。” 莫得的脑海里闪过华生带他前往的王宫密道，惨然一笑，他要是马上反驳，多半性命难保，但若是答应，又有负于兄弟。此时他只能转移话题，先斡旋一下：“我刚到王国便入身行伍，在王城里尚未待满数日，当时国家混乱，王子也只在维系政权，至于所谓的国家宝库，也并未寻得。” 男人听着，手心中冒出了一团明亮的光，澎湃的能量在一个小小的范围内横冲直撞，男人不说话，但这是他的警告，他不想听这些废话。 “您请稍等数日，我去禀明国王，等找到了宝库，立马迎您进去。” “若是一直找不到，我难道一直等下去？” 男人举起手，明亮的光球对准了莫得，而他的语气也越发冰冷。 莫得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操控着身旁那一丝丝微弱的风元素，随时准备躲避与抵抗。 时间仿佛无限减速，在莫得的眼里，那光球变作了一道炽热的光线，只在瞬间便照到了他的胸口，但莫得早已在身旁画出了一个小小的风暴，将身躯硬生生推向了另一侧，一道强光划过，莫得的胸口到一侧身躯已然被烧伤，尤其是胸口，已然被那道炽热的光线照出了一块烧焦的伤痕。 而那一道光线所途经的一整条路径上，已然是烈火焚烧，而远处的城墙也被高温点出了一个巨大的灼烧空洞，无数路径上的树木被光线洞穿，随着它们的倒下，大火照亮了莫得身后的土地，也映衬着男人消失的耐心。 “哈……哈……” 从胸口传来的疼痛感再次刺激着莫得，他大声喘息着，但莫得比谁都明白，没有任何时间留给他调整，万分炽热的光线，照之即死，他必须继续预判并躲避，而不能等光线射出，因为他不可能追得上光速。 但是就是这样危急的时刻，莫得却露出了一丝苦笑，看着男人手中的光渐渐汇集，自己却连一丝丝的元素都已经无法调动了。这样的压迫感，连曾经那个追杀他的风属性大牧师都无法做到。 莫得苦笑着闭上眼。 他奶奶滴，真打不过，认命了！ 第128章 瞬移的对决 男人举起手，掌心的光球温度仍在升高，他对准了努力爬起的莫得，这个实力弱小又无比顽强的异端，在最后的一瞬间，表达了自己的认可。 “永别了，以后若要在地狱里寻仇，记得我叫神威，别找错人。” 话音刚落，一道强烈的光束以神威手心的光球为起点，迅速射向了刚刚爬起的莫得。难以想象的高温，让路径上的杂草都被晒干、点燃，光球所释放的大量的光，将四周照亮地如同白天。 神威冷漠地别过头去，眼神凝重。此番想要达成目的恐怕变得困难了，教会与南国要保证起码明面上的和谐，如果与南国王室直言，哪怕真有所谓的圣物，南国王室否认了，神威也没办法追问或是检查。 若是去心灵操控王室内部成员，又被人看到，节外生枝。 “算了，收回那根手杖，其他从长计议吧。” 神威叹了口气，右手一捏，那已然不太明亮光球随即消散。他望着远处莫得所在的位置，高温已经将地面烧出了一个坑，神威踱步靠近，低头一看，眼神却变得无比锐利，就在同时，神威试图再次利用光线瞬移的时候，他感受到了数年前，自己尚弱小时候，被高阶骑士压制的那种局促，他调动不了那么多元素了！ 瞬移，做不到了！ 神威冷静地四处张望着，同时也开始感知起了周遭的情况，而意料之外的情况再次出现，在他身后的某个位置，以那个位置为原点，有很大一部分的位置已经不受他感知了。 神威倒吸一口凉气，有人能屏蔽他的能力，甚至能阻断他的感知，自己已是人类的顶端，也就是说，对方的实力已经不在人类的领域了…… 跑吗？ 汗珠密密麻麻分泌，神威咬破了舌尖，剧烈的疼痛让这个强大的男人再次恢复了冷静。 不能跑！对方如果实力强劲，那自己跑也是死。相反，如果对方只是动用了一些小手段，想吓退自己，那自己不就上钩了吗？ 越想，神威越是坚定了信心，对方如果有强大的实力，为什么不直接露面？为什么不直接杀了自己这个隐患呢？ 追！ 神威久违地具现出精神力，迅速画出法阵，一个瞬移便消失在了原地。 …… 一副带着浓烈不详气息的铠甲将莫得狠狠摔在了地上，莫得还没反应过来，便看到了菲尼克斯那张带着嫌弃的脸。虽然对方脸色难看，但莫得却莫名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感觉，一种男人间纯粹的信任。 菲尼克斯刚想开口，护符的声音再次响起：“负情绪我只能压制几分钟，铠甲暴走我们都得死。现在快跑，他追来了。” 当然，莫得是听不见这声音的。 于是在莫得一脸麻木的情况下，菲尼克斯跳上了那副怎么看怎么不对劲的空壳铠甲，而铠甲一把薅起了刚刚扔下来的莫得，随着一阵强光划过，几人瞬间消失在原地。而就在下一个瞬间，神威凭空出现在了几人先前的位置，而落地的一刻，神威彻底确信了自己的判断。 真有强者，何必逃跑？ “哼，果然如此。” 神威感知着逐渐远去的那个盲点，手上的法阵再次释放出强光，追猎，还在继续。 第129章 二对一的四十秒 不停的瞬移中，护符迅速分析完局势，对菲尼克斯道：“他还在追击，看来是不会放过我们了。追到后面我们只会输，把我戴在那个弱小的小子脖子上，我与负情绪联手迅速解决追兵，这是唯一可行的了。” 同时，瞬移逃亡停止了，铠甲将两人扔了下来，随即以铠甲为中心，一股浓烈且不详的气息开始蔓延。菲尼克斯来不及犹豫，一把摘下护符，戴在了莫得的脖子上。 莫得没有反抗，但戴上的一瞬间，莫得感觉自己的脑子都要被搅烂了，仿佛是有人在翻看查阅他的记忆一般，十分痛苦。 除此之外，莫得感觉自己的四肢已经开始自己动了，他猛烈地想要夺回控制权，但看着菲尼克斯那坚定的眼神，莫得一脸质疑的放弃了抵抗。 “小子，你真没用啊。” 脑海中响起了一阵贬低的声音，像是在空荡的山谷一般空灵，但是又让人十分恼火。莫得听完，不知道怎么骂回，但下一秒，脑海中又传出了新的声音： “我明白了……按你们的说法，那家伙应该有五阶水准，而你就是那种满大街的三阶水平。” “你小子的记忆是真是假？怎么会有两个人的记忆？你最大的问题就是对元素的想象太浅薄了，你要知道……先不说了。” 随着脑海中的声音停下，神威随着一阵强光落地，落地的同时，神威便看到了那具释放着强烈不详气息的铠甲，仿佛是个空壳一般的铠甲，但它的眼睛却隐隐闪烁着一点红光，而另一边的莫得抓紧那根手杖，满脸凝重地注视着他。 莫得脑海中的声音再次响起：“铠甲不仅学会了他对光元素的运用，而且负面情绪所干涉的范围内，所有人对元素的操控能力都会大幅度减弱。还有四十秒，想办法干掉他。” 说完，莫得的脑海中不再有了声音。而那具不详的铠甲的眼部，亮起了两点猩红血色，仿佛是眼眸一般，在场所有人都明白，战斗开始了。 空壳一般的铠甲举起了双手，两只手掌中开始聚集强光，只在瞬间，两道高温的光线便射向了神威，威力完全不弱于本尊。而神威也已经吟唱完毕，一阵强光如镜子一般横亘面前，高温光线被当场反射，两道高温光线迅速击飞了铠甲。 莫得已经画好法阵，数条荆棘破地而出，意图缠住神威，但神威手上的法阵也已然开始释放光辉，一阵强光如一层透明的保护膜一般将神威包裹，莫得控制的荆棘竟然不能靠近分毫。 一来一回，已然过去了十多秒。 铠甲瞬间消失在原地，神威同时抬头，出现在自己头上的铠甲，其手上突然多出一团模糊的红影，渐渐构成了一把骑士长剑，而铠甲落地的时候，那柄凭空出现的骑士长剑狠狠地斩击在了神威身上那层保护膜上。 没有碰撞，没有爆炸，没有任何反馈。 出乎意料，长剑仿佛砍在了空气上，神威的身形像一团雾气一般消散，而一阵强烈的痛感从莫得的背后传来。 莫得咬牙忍痛，但背后的伤口却隐隐释放着猩红的气息，十分不详，更像是……铠甲所造成的伤害一般。 护符的声音再次在莫得的脑海里响起：“还有二十秒，斩击的余威不知为何砍到了你，注意周围空间。” 怎么办？ 剧烈的疼痛让莫得尝试冷静，神威诡秘莫测，时间已经像快要流尽的砂砾一般清晰可见，而自己甚至没办法找到对方身形。 第130章 扭曲空间 已经没时间思考了。 神威的身影忽然出现在铠甲的身后，手中早已凝聚好的炽热光球狠狠砸在了那副铠甲上，一阵刺耳的声音传来，像是冷水滴在烧红的铁锅上一般，没有生命的铠甲却在此刻表现出了生命体才有的痛苦感。 铠甲眼中的赤红越来越深邃，铠甲回身砍去，骑士长剑带着越发狂暴与不详的气息，越再次砍到了一团逐渐淡去的虚影，而这股狂暴的力量却透过空间迎面向莫得斩来。 堪堪躲避后的莫得望着被斩击的地面，若隐若现的暗红色气息，让周遭的草被在瞬间枯萎，而背部的灼烧感依然强烈，莫得握紧了手杖，画出了两道法阵，数道风刃席卷铠甲而去。 只要神威再次出现，并且目标是铠甲的话，或许有命中的机会。 但这当然是奢望，就在风刃飞出的瞬间，一条刚猛有力的手臂便紧紧锁住了莫得的脖颈，而一股强烈的热量也离他越来越近。 神威手中汇聚着充满热量的光球，只需瞬间便能将莫得化为灰烬，而他的手捏着光球，离莫得越来越近。 战斗看似快要结束了，无限延缓的时间里，是莫得的错愕，神威得逞的狂笑，菲尼克斯的懵圈，还有铠甲逐渐淡去的黑影…… “啊！” 一声剧烈的惨叫传来，一道血红色气息的剑气划破空间，锁住莫得的手臂短暂松开了，而莫得也趁此机会挣脱开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只飞起的手掌，还有那只手掌中那炽热的小太阳。 正当此时，莫得的手杖前端，一团雾气画成了法阵，脑海中的声音再次传来：“快！用精神力填满法阵的轮廓，去解除他的催眠！” 莫得无暇思考，所有精神力汹涌澎湃地从手杖前端散发出耀眼的光辉，粉红色的光瞬间点亮了法阵，无数外泄的精神力散发着各色的光辉，又如雨后的大雾般随风消散。 莫得把一切寄托在这一击上，手杖所指便是身旁愤怒的神威。 痴心妄想！ 神威紧紧握着断手，咬牙切齿的表情带着无穷尽的愤怒，他也明白，这是莫得最后的一手反抗，只要躲开就能获得胜利。眨眼的空档里，破碎的身影又一次如雾气般散去。 瞬移！ 只要有光线的地方，就没有人能打中我。 神威再次释放了引以为傲的能力，当视野中的风景再次变化，他的嘴角已经流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而另一边的莫得，满脸错愕，他望着对方逐渐散去的身影，无限失落、无限惆怅。 我已经尽最大能力，在最快的时间里完成了法阵，但面对五阶的敌人时，还是太慢了吗？ 居然，还是放跑了…… 不出意料地躲开了，那么胜利早已纳入囊中。 正当神威抬头的瞬间，一道猛烈的粉色强光就像凭空出现的一般扑面而来，而人的反应速度是快不过光速的。 “啊啊啊啊啊！” 随着撕心裂肺的尖叫，带着无限不详的铠甲开始释放出茫茫多的血色黑影，而随着血影淡去，留在原地的只剩下了一个小小的护腕。 莫得跌落在地，背后的灼烧感依然炽热而强烈，眼前一黑，便差点晕厥过去。莫得深深吐出一口浊气，警惕的眼神便望向了神威的位置。 此时，脑海里传来了一阵极其疲惫的声音：“在与他作战的时候，铠甲已经逐渐学会了他操纵光线的能力，人的反应确实慢，因为没有生命的负能量体做出反应是不需要思考的。在他落地的瞬间，铠甲便利用光扭曲了空间，将你从法阵释放的能量的出口对准了他。” 莫得脸色惨白，却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道：“你这么厉害，带着那副诡异的铠甲，不是无敌了。” “放屁，就这样的操纵再来两次，你就听不到我的声音了。铠甲不是它存在的本质，它的本质是一团聚集畸变的负面情绪，一种莫名的纯能量态，而且它已经越来越难以操纵了，在漫长岁月里它发展出的极强学习能力，让我十分担心它会产生独立的精神与意识。” “别废话，这就是我能运用铠甲的最大限度了，趁着精神攻击奏效，快去补刀！” 莫得踉踉跄跄试图站起，菲尼克斯却在瞬间明白了事态发展的现状，新王迅速跳出遮蔽物，大步奔向倒地的神威，宝剑出鞘的瞬间，寒光掠过了莫得的眼前。 “受死！” 菲尼克斯手起刀落，宝剑在月光下划出了一道清冷的弧线。 第131章 混乱与清醒 剑影划过，却没有受到一点阻碍，在菲尼克斯的错愕里，神威的身影再次消失在原地，而自己的佩剑则如被空间切断一般，毫无受击反馈，却断做两截，飞出的剑身在空中划过，深深插入了前方的土地里，反射着清冷的月光。 一阵脚步声缓缓响起，菲尼克斯回身望去，只见神威弯腰低头，捡起了自己掉在地上的手掌，并放在了不断冒血的伤口处，随着断口处一阵强光，伤痕逐渐贴合，而不详的血色剑气也逐渐消散。 神威转了转右手的手腕，又轻轻握了握拳，仿佛根本没有受到伤害一般。 而等他做完这一系列的事后，他终于愿意回头看两眼莫得与菲尼克斯了，眼神虽然已经没有了一开始的杀伐，但依旧夹杂着愤怒与蔑视。 莫得强撑着缓缓站起，精神力虽然枯竭，但意志总会无数次带着身体杀出困境，哪怕一眼就能望到结局，他也会做最后的反抗。 几缕孤高的微风在空气中汇聚，但很显然已经没有足够的精神力再次施展龙弹了，莫得死死盯着神威，如果对方暴露出一丝不对的气息，战斗便会再次打响。 “啪！” 神威轻轻打了个响指，最后几缕风元素也随之消散，赴死的慷慨刚刚浮上莫得心头，但神威却缓缓举起了双手，示意了战斗的真正结束。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就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我心中最深处被埋藏许久的自我，这几十年来就像一场梦，而我好像醒了，又或许，才刚刚睡着。”神威的语气平淡里带着些许无奈与不适应，这数十年来他一直效忠教会，而就在今天，一切枷锁都被打碎，作为人生支柱的“忠诚”，一下子失去了意义。 神威很迷茫。 莫得收起了手杖，虽然他很清楚，如果对方想杀他，他的反抗犹如蚍蜉撼树一样无力。 “恭喜你的解脱，朋友。” 神威看着从莫得处传递来的善意，不适应的感觉更甚，上一秒还互相带着杀意战至最后，但下一秒对方便能消弭仇恨，传达善意。 菲尼克斯看着神威，劝解道： “我们不是真正的敌人，如果在你心头的枷锁已经被解开，那么想必你也明白，我们真正的敌人是谁。我是南国的国王，为了所有人不再被洗脑、被控制，我希望你能加入我们。” 听着菲尼克斯的话，神威的脑海中一片混乱。是啊，方才的战端不过是因为立场，而随着他自身重新掌握了控制权，他在教会的立场也就不是那么本质的坚定了。 那么，是否复仇？怎么复仇？为何复仇？ 真的有仇要报吗？对教会？我神威？ 复杂的情绪再次充斥，神威不自觉喃喃道：“我不想和教会成为敌人，我人生至今的意义都是教会赋予的，我是教会的神殿骑士，无数后辈瞻仰我的光辉。我不想对教会发起报复，这数十年的经历创造了我的存在，我的社会地位，我如果……我如果失去了这一切，我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呢？” 神威举起手，手指指向莫得，眼神再次变得冰冷，道：“你的消息是一个玫瑰城的情报贩子告诉我的，他已经死了，没有其他人知道这件事。你的事情我不会说的，而你如果想活下去，也得继续隐瞒我的情况。” 说完，神威化作一团虚影，消融在月光里。 随着神威的消失，莫得看了一眼菲尼克斯。 “陛下，您好虚伪，上一秒还准备砍死别人，下一秒就要别人加盟。” 菲尼克斯望着神威淡去的身影，说道：“不管如何，他没杀我们，最后的警告其实是另一种形式的合作通告，如果他真的担心，那灭口对他而言一定是最保险的。” “莫得，如果我们真的要和教会翻脸，我们需要力量，足以对抗教会诸多骑士、法师的力量。” 第132章 莫得的真心 夜色清冷。 虽然马上就要天亮了，但是莫得始终睡不着。 护符被菲尼克斯拿了回去，但护符的话却让莫得辗转反侧。 两世记忆……它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能查看我的记忆，还能操控我的身体？ 自从到了这个世界，莫得心中的科学观一次又一次的崩塌了，他无法想象自己曾经批判的愚昧存在，竟然真实的出现在了自己身边。而他更担心的是自己的记忆如果被护符里的存在分享给菲尼克斯，这位年轻的王子会不会产生疑虑，二人间是否会出现裂痕？ 毕竟上一世，自己做的就是推翻王权。 那轰然倒塌的巴旁王朝，是用人民的手…… 而现在，人民还不具有力量，更不具有革命的信念。莫得能做的，就只能是联合王权，推翻贵族，给予人民最初步的权利。 再通过普及教育，弱化神权与王权的神圣性，让人民不再愚昧，这是未来革命的思想基础。 而现阶段，他必须与王权紧密贴合，没有王权的支持，他无法做到任何事。 还有就是自身孱弱的实力，菲尼克斯说的对，没有足够的力量，根本没有和教会翻脸的资格。 头疼啊…… 莫得翻了个身，仍然睡不着。 另一边的王宫内，菲尼克斯在狠狠拷打护符，试图从护符嘴里扒出一些情报来，但护符闭口不谈，让菲尼克斯十分苦恼。 “你还要不要我帮你清除教会了？” “要的。” “那你怎么敢这么高冷？” “额。” 空灵的声音顿了顿，菲尼克斯的脑海里全是这个“额”的回声，一时间让菲尼克斯变得有些烦躁。 “本王又不是暴君，我也是为人民着想的好君王，放心吧，我只是想知道莫得心中有没有一丝私心，比如篡位，或者，背叛？” 菲尼克斯一再降低自己询问的强度，仍旧试图让护符妥协，而护符实在忍不住了，空灵的声音再次响起：“我的国王陛下，求求您了，再问下去俺这点灵魂都要散掉了。我翻看您的记忆，您小时候不是受到过教育吗？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怎么现在想窥探他人的内心了？” 菲尼克斯咳了咳，保持着表面上的严肃，道：“本王当然用人不疑，贵族集团尾大不掉，神权势力迂腐丑恶，只要本王还活着，一定与他们势不两立。而莫得一定是我行政的一大助力，不会因任何情况而改变。但哪怕是最有雄心的赌徒，也会想偷看那未曾翻出的底牌。你就透露一点让我安心嘛，我绝对不做那种下作的事情。” 护符实在无语了。 待在底下几百年了，也从没受到过这般的精神折磨。 今天被拷问了多久了？这小王真的是有病！ 终究是拗不过他…… “唉。我亲爱的国王陛下，战斗匆忙，我只查看了莫得元帅的战斗记忆，至于他对王位与权力的态度，请您放心，哪怕您把王座送给他，他也绝不会坐上去的。” 菲尼克斯听到了护符的回答，甚是满意。 但还有下半句，护符没说出来。 王座？注定被人民的铁拳砸得粉碎。 第133章 太阳王，风云变 又过去了五天，莫得与菲尼克斯进行了一轮轮的交谈与整理，终于做好了准备，下令召唤各地贵族与重臣回京议事。 这段时间里，维希整顿了整个容克境，在旧容克公爵之子小梯也尔的帮助下事半功倍，且二人已经返京。 在狄安娜城，举行了旧喀戎公爵穆赫·塔尔的葬礼，无数喀戎境的老兵不远万里跑来王城，瞻仰他们的公爵最后一面，自此，小穆赫自然的成为了非官方的喀戎境代表。 缪拉带着部队驻扎于卫沼，这次的议事他来不了，这数万大军还需要他管理，他走不开，用同样的理由，缪拉留下了佩奇，让佩奇代替他选锋，重组神箭营。 而在王城焦虑万分的金布里也得到了来自野马镇的书信，重病的父亲仍然无法到来，但父亲的书信让金布里紧缩的眉头略微舒展。 那见风使舵的奉先伯爵莫名得病暴死，王城无人敢讨论。 德墨忒尔公爵已然锁在监狱，等待审判来临。 而随着城北处亮明的狮子旗代表的莱恩亲王骑士队驶入王城，整个南渊王国的重臣、贵族、各方代表已经齐聚狄安娜城。 风云变动，所有人都带着极其忐忑不安的心，在一个不太明媚的早晨，来到了王宫。 老贝登很早就来了，直到进入大殿时，看着莫得孤身一人早已站在了前方等候，老贵族明白，权力的交接，开始了。 众臣子、贵族，保持着肃穆与安静，谁都不想成为暴风雨下第一个牺牲品，就在这样风声鹤唳的环境里，菲尼克斯缓缓走出，锐利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直到菲尼克斯走到了王座前，他的目光也紧紧盯住了台下的莫得。 今天的莫得，已经换掉了之前那副简陋的面具，定制的纯银面具上，刻着太阳的花纹。 菲尼克斯缓缓坐了下来，在这个瞬间，年轻的小王却散发出了无比的威严，让台下的群臣与贵族都难以喘息。 “欢迎诸位的到来，自父王死后，已经很久没有召开这样的总议事了。” 菲尼克斯冷冷地说道，在空旷的镜厅内，他的声音显得那么悠远深邃，而又杀气十足。 “已经很久了，东境叛乱，北国入侵，整个国家就在沦丧的边缘。当时的各位，在哪里？” 冰冷的质问。 台下的贵族们瑟瑟发抖，害怕被清算，一些容克境与德墨忒尔境的贵族更是已经失禁。 哪怕是当时留在王城的老臣们，此时也十分忐忑。 包括了老贝登，这个两朝的财政大臣。 “国家的存在，全仰赖几位英雄的浴血奋战，其中功臣无数，以桑卡拉元帅、缪拉伯爵为首。可惜今日缪拉伯爵不在，但本王仍然表达敬意。” 台下的维希在无人注意的情况皱了下眉，菲尼克斯居然没有提到他父亲盖得侯爵。 但很快，这点表情与情绪的表露便被收了回去。 毕竟桑卡拉元帅的功劳，人人看在眼里。 论军功，没有人会心中不服。 菲尼克斯一挥手，两名侍女端着一面旗帜从王座后走了出来，在菲尼克斯的示意下，二女将旗帜展开，纯黑的底色上，是一把剑斩断了太阳的图案。 “今日起，封桑卡拉为太阳王，这面断阳旗便是太阳王的标志，自此以后，见此旗如见我。天下事，太阳王先斩后奏，上正君王，下统官爵，不从者皆可杀。” 莫得几步走出人群，在众人惊恐的眼神里，登上了两阶靠近王座的台阶，望着眼前的菲尼克斯，或者说，南国君王。 菲尼克斯再次拿出狮王剑，他也望着身前的莫得。 这个瞬间，恰如数月前莫得带着神箭营出征前，王子授剑的情形。 彼时彼刻，恰如，此时此刻。 第134章 敢叫日月换新天 朝野震惊，任谁都知道桑卡拉元帅会受到重用，却都没想到是这样的一步登天。 “喀戎境与容克境久经战乱，自喀戎大公与梯也尔相继身死，北境空虚，外敌侵扰，必须得有人能镇守北境。除却太阳王外，更有何人？今日起，喀戎境、容克境事宜，太阳王总览之。” 四下寂静，但所有人心中都仿佛地震一般。裂土封王、总览二境、先斩后奏，这样的赏赐与权力，任谁都会眼红。 而在此之外，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盯着两个年轻人，容克的长子小梯也尔，喀戎的长孙小穆赫，若是太阳光总览二境，那么势必两位公爵的势力将被彻底架空。 小穆赫听得菲尼克斯的封赏，眼神变得惊诧与惊恐，嘴巴微张，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又缓缓低下了头。这位自诩喀戎代表的年轻人感到了巨大的落差，心中满是遗憾，但还有一丝幻想，等待着菲尼克斯后续的安排。 小梯也尔年方十五，虽是罪臣之子，但却也出现在了王宫镜厅，听到菲尼克斯的安排，年轻的小梯也尔没做出任何反应，不卑不亢的屹立于另一侧。 罪臣之子嘛，被剥夺一切也是正常的。 但小穆赫的失态，不少人都看在眼里。 这些插曲并不能影响今日议事的两位主角。 莫得十分敬重地伸出双手，单膝跪地，菲尼克斯将狮王剑放在了莫得的手上，代表着国王授权成立。 这就是一个最明显不过的政治信号了。 从此之后，莫得·加契，也就是南国元帅桑卡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莫得接过了王剑，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顾虑，而这点心思也被眼前的菲尼克斯所捕捉，菲尼克斯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随即回身走向王位，而此刻，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这个年轻的王国元帅身上。 护符全程观看着这一幕，说实话，这个苍老漂泊的灵魂十分触动，“倾覆计划”，这个菲尼克斯与莫得操盘的一场大戏，已经悄然开启，他虽然经历了无数年，但政治上的情况他了解不多，不过隐隐的，护符感觉到了一丝不安。 政治上的任何一步，都是波谲云诡，牵一发而动全身，更何况一盘大棋。 这两个年轻人，真的能在这样的波涛汹涌里，驾驭住这艘破破烂烂的小船吗？ 莫得缓缓转身，望着台下的所有目光，他忽然意识到，此时此刻，正面面对百官的人只有自己，而菲尼克斯选择转身回到王位，这个空挡，就是新王给自己的机会。 立威？ 发言？ 莫得的脑海中闪过了无数想法，但最终都被推翻。 银色的假面在镜厅显得清冷耀眼，莫得高高举起了右手，狮王剑在所有人的目光里闪烁金光，莫得无言，而所有人都被震慑。 这是太阳王的自我证明。 随后，莫得准备走下台阶，回到贵族与群臣之列，而他刚踏出一步时，年轻而富有威严的声音叫住了他。 “太阳王，靠近些。” 所有人都诧异了，包括莫得在内，这句话没有出现在他们的规划里，莫得也根本不知道后续该怎么接。 菲尼克斯回头望向一个侍女，说道。 “抬椅子来。” 两名侍女随即小跑着从外面端来了椅子，缓缓放在了群臣最前的空位处。 “拿近点。” 侍女们一脸震惊，而台下的贵族与大臣们也都惊诧不已。 拿近点？ 再拿近点就是王位了！ 坐听朝政？ 这是亲王都不曾拥有的特权，哪怕是无数历史上贤明的君王，让宰相或者亲王坐听朝政，也都只是在群臣之中的位置，而菲尼克斯的意思明显更进一步。 他要让莫得坐在王位之下，群臣之上。 椅子被放在了莫得所站的第二台阶，莫得愕然，却听到菲尼克斯的声音再次响起： “再近点。” 再近点？ 站在贵族们最前方的莱恩亲王都皱起了眉，他不知道自己这个大侄子想要干什么，哪怕是表明重用，也不至于做到这一步吧。 王位离地面一共五个台阶。 侍女们一直将椅子搬到第四台阶时，菲尼克斯才停下了吩咐。 “太阳王，来。” 莫得疑惑的眼神望着王座上的菲尼克斯，而豪气万丈的凤凰王淡然一笑，随即挥手示意莫得上座。 一步。 两步。 三步。 莫得走的这三步，脚步轻轻，但对于国家政坛来说，不亚于三次地震，所有人都望着这个年轻的国家元帅，他们都明白，从此以后，一颗全新的太阳，会永远升起在北境。 莫得回身，缓缓坐下，普通的座椅，此时却让莫得的心中有一些怅然。 但只在转瞬间，这点疑虑也随之消失。 倾覆计划。 菲尼克斯会借助莫得这个支点，将整个赌桌彻底掀翻。 此身转战三千里，敢教日月换新天。 第135章 亲王请辞 虽然菲尼克斯的行为有些过了，但莱恩亲王也终于理出了一些头绪。 自己的这位侄子的真实目的，其实是想对散落各地的权力动手了。 看似是扶起一个太阳王，其实是借太阳王的存在，打压各地贵族，收回地方权力。 容克境、喀戎境已经归于太阳王桑卡拉，那么尚未分配的德墨忒尔境，想必…… “德墨忒尔公爵，罪行难赦，今日已赐死于监狱中。其罪在一人，其余有干者全部既往不咎。然而东境不可无首，缪拉伯爵功勋卓着，擢升丰收侯爵，代公爵职，总德墨忒尔境事。野马侯爵长子金布里，建有奇功，升香槟侯爵，总香槟城事宜。” 果然…… 除了三境、王城以外，还保留独立性的便是自己的瀚海境了。 老莱恩叹了口气，他已经看透了年轻的小王的打算，且十分轻松的做了决定。 菲尼克斯封赏完金布里与缪拉后，只见老莱恩缓缓踱步走出，对着王座上的菲尼克斯深深一拜。 嗯？ 所有人都被这一异样的动作打了个措手不及，先是菲尼克斯一系列的行为令人难以捉摸，而接下来便是这位久居南境的老亲王。 菲尼克斯的眉头不动声色地皱起了一下，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位老叔叔想干什么，但是莱恩亲王的低姿态让他的心中闪过了一丝不安。 “陛下……老臣年老昏聩，恐担待不起一境事务，今日请辞，请陛下允许老臣交还南境，在王城了此余生。” 他年轻时，在阿瑞斯关一夫当关挡住北国数十万大军；临老，他也亲手夺下失守的阿瑞斯关，只身再次挡住数倍于己的北国援军，也亲眼看着数万北国败兵失魂落魄的再次北离阿瑞斯关。 这一战已足够传奇，老狮奋威，所求不过一生荣耀，今日心愿已了，更无意于朝野纷争。 莱恩亲王的请辞出乎莫得与菲尼克斯意料之外，瀚海境是迟早的目标，但绝不是他们现阶段的目标，而且莱恩亲王走后，菲尼克斯的亲信中还有谁有足够的能力与威望镇守一境？ 所以，此时此刻，莱恩亲王不能走。 “叔叔说笑了，叔叔乃是我国脊梁，您请辞以后一身轻松，可留小侄重任在肩。更何况不久之前，叔叔在北境悍拒北国，立下不朽战功，何以言老？万望老叔暂领瀚海境事，再替小侄分忧一二。” 莱恩亲王始终弯着腰，听完了菲尼克斯的话，露出了一个不为人察觉的微笑。 暂领。 有这句话在，自己安全了，那么作为叔叔，替侄子分忧也是分内事。 “谢陛下，那老臣定竭股肱之力，为陛下再守数载南邦。” 莱恩亲王缓缓退回原先的位置，莫得与菲尼克斯都下意识松了口气。 这时候莱恩亲王可不能走，要是连莱恩亲王都走了，其他贵族都会被打草惊蛇，更怕有人狗急跳墙。 莫得望着台下群臣、贵族，一个个风声鹤唳，不敢多言，生怕下一个就会清算到自己。 观先王在时，喀戎、容克、德墨忒尔、瀚海四境，共有三公爵一亲王，各自裂土立法，拥兵自重，无王之名而行王之实。而试看今日，除瀚海境外，国家已无公爵，地方权力已经全部收回中央，南渊国王菲尼克斯，权势已达顶峰。 第136章 罪不及子嗣 望着台下的贵族与旧臣们胆战心惊，菲尼克斯的心头涌出了一股无名的快感，掌握权力的感觉让年轻的君王飘飘欲仙。 “除此之外，本王还有两件事要宣布。” “其一，为国家稳定计，本王决心限制贵族与国家常备兵力，亲王等级可保留一千骑士，公爵等级可保留五百骑士，侯爵二百，伯爵八十，子爵与男爵则同为二十骑士的标准。” 此话一出，全场贵族哗然。 削减了他们的骑士规模，是变相地夺走了他们手上的权力来源，如果手上只有二百骑士，贵族们又怎么能完整的控制地方？怎么震慑那些刁民？ 菲尼克斯望着台下窃窃私语躁动不安的人群，用力咳嗽了两声。 人群立马安静了下来。 菲尼克斯很满意现状，一步步剥夺贵族们的权利，而他们却没有任何反抗的胆子。 “各位都聊完了吧？那本王继续说了。除此之外，国家也将精简部队，除各地守军之外，改组神箭营规模到两千人，驻扎神箭堡，建设北方常备军一万人，东方常备军、南方常备军、中央常备军各八千人，设置野马骑兵与香槟骑兵各三千人。不足者在当地补充，其余士兵全部遣散务农。” “四方军区各设军团长一人，北军与东军暂由太阳王一并统领，南军由莱恩亲王掌管，中央军由本王派人亲自督管。至于两路骑兵军团，金布里侯爵经营香槟，缪拉侯爵总领野马。” 金布里不自觉的快速眨了眨眼，自己受封香槟城，总领未来的香槟骑兵军团，总的来说确实是升职的，但是自身被调离了野马镇与旧部，让金布里感到了一点不舒适。金布里在心里仔细复读着父亲的叮嘱，虽然自己勉强也算菲尼克斯的第一批亲信，但在决定政治走向的大方向里，自己绝不能沾水。 “其二，德墨忒尔公爵与容克公爵皆死罪，但罪在其二人，其亲属与部下全部不予追究，除却没收一切财产外，赐容克公爵长子小梯也尔为不世袭侯爵，仍荣称容克之名；赐德墨忒尔公爵诸子为不世袭伯爵，剥去德墨忒尔称号。” 此话一出，众贵族都长舒了一口气，在座的贵族或多或少都在当时与叛军有所联系，而菲尼克斯释放的信号是，连反叛者的子嗣都能善待，何况其他人？更别说那句确定方向的不予追究，彻底让在场心虚的贵族们放下心来。 扑通一声，众人望去，是年纪轻轻的小梯也尔一个踉跄摔倒在地，稚气未脱的脸上已然满是泪水，颤颤巍巍的两腿，仿佛在庆祝劫后余生的喜悦。 莫得放眼望去，看到一个孩子摔倒在地，随即着眼其身上的贵族服饰，却是公爵等级的花纹，且是代表着容克境的深紫色。暗暗叹了口气，旧法连坐，伤及无辜，连孩子都要危及到，确实是过于极端，战争结束了，容克境也不会再起事端，这些孩子，能放过就放过吧。 菲尼克斯深深看了一眼小梯也尔，猛然将视线移到了别处，放过两位公爵的纨绔子嗣，能换回天下人对他仁爱的好评，倒也值当，至于这个失态的孩子，他看都不想多看一眼。 但随着视线的移动，菲尼克斯的视线停留在了一个人的身上，身旁所有贵族、臣子都仿佛放下了一块大石头，但只有这个人的表情十分凝重，如临大敌。 “贝登侯爵，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第137章 世袭公爵?绝不妥协! 原本好不容易轻松下来的氛围瞬间变得再度紧张了起来，作为前朝财政大臣的贝登此时被点名，也让不少前朝官员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 新王年轻，谁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一场新的清算。 贝登缓缓走出人群，多年政治场的锤炼已让他经验丰富，面对如此高压的情况也不会过分慌张，贝登不紧不慢地向菲尼克斯敬礼，说道： “陛下，老臣深感陛下之仁厚，对待罪人子嗣尚且宽容，何况老臣们呢？臣近年已经快七十了，今日在镜厅议事，也已然觉得身体摇摇欲坠。求陛下同意老臣的请辞，让老臣带着孩子们回封地养老，臣感激涕零，定当日日夜夜感恩陛下恩德。” 急流勇退，贝登也发挥着几十年上位的经验与智慧，上表了一份难以拒绝的辞呈，陛下仁爱，也当体察老臣心，交权归政，以求君王开恩。既给领导戴了高帽，又抛出了台阶，贝登已经感觉到了新一轮的风暴即将到来，他必须迅速离去。 下一轮的焦点，一定是贵族的世袭制度。 贝登浑浊的眼眸里透露着锐利，他得立刻马上离开，对于任何贵族而言，最核心的利益就是世袭的爵位与封地的管辖权，而想要在现在保留这两项。他必须和新王做一场交易，他主动让位，并且从今往后为君王的一切行为表示支持，与未来即将被削弱的贵族们划清界限。才有可能继续为后代保留封地与爵位。 “准了。” 菲尼克斯也明白老狐狸的想法，但很显然他没看透那么多，但收回财政大权也是他与莫得未来改革的最重要一步，但菲尼克斯现在还不知道，自他恩准以后，贝登的那一小块封地，在老贝登死前就彻底失去了能够动手的理由。 “侯爵大人不是才六十嘛……” “嘘……闭嘴。” 底下的人们窃窃私语，但小穆赫却越来越绷不住了，一系列的封赏根本没有提及自己的名字，祖父的荣耀与爵位也根本没有被自己继承分毫，眼睁睁看着喀戎境被瓜分完毕，容克境与德墨忒尔境也写满了名字，甚至连前朝老臣的贝登都“被迫”退休。小穆赫终于忍不住了，他来不及思考便走出贵族们的队列，在所有人震惊的眼神里，他紧紧盯着在王座下交椅上稳稳坐着的莫得，期待着这位太阳王能够给自己帮助。 当然，菲尼克斯也看到了小穆赫的身影，看着他的眼神，菲尼克斯也对莫得报以一个疑惑的眼神，而莫得则是选择了沉默。 莫得不喜欢世袭制。更不喜欢在这种时候被人报以这种道德绑架式的求助，这一行为在他看来，是没有足够军功、能力的小穆赫真正贵族劣根性的体现。 贵族是一定要铲除的，任何优渥的岗位都是能者居之。 理想社会，怎能凭借血统决定自身的高度？ 自此，小穆赫的名字在莫得的心中被抹去了。 莫得将头偏向一边，在小穆赫绝望的眼神里，菲尼克斯终是不忍心，道：“喀戎公爵长孙小穆赫，念及在北境镇守玫瑰城有功，留居王城，任中央军军团长，保留不世袭公爵称号，仍荣称喀戎公爵。” 又是不世袭！ 这次所有人都反应过来了，罪臣之子爵位不世袭，而功臣长孙也爵位不世袭，菲尼克斯要做的不是打压贵族的权势，而是要掘贵族的根！ 是彻底铲除！ 在场的贵族们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少部分悟性高的已经领悟到了贝登的智慧，但更多的是为自己担忧。 莫得忽然感觉到一股十分灼热的气焰，仿佛是愤怒，但刺痛感又像是恨意，冥冥中的方向便在群臣之中，莫得回身望去，他看到了密密麻麻的深蓝色雾气里，一团红黑色的烟火正在猛烈燃烧，但当莫得仔细看的时候，却又只能看见孤零零站在外的小穆赫，以及旁边畏畏缩缩的贵族与旧臣子们。 又是错觉吗？ 莫得深吸了一口气，将视线再次偏移。 但他根本没注意的，是小穆赫那无比嫉妒与愤恨的眼神。 但这又何妨？ 不管前世今生，他从不把这种官宦子弟放在眼里，上一世正是因为这些官宦子弟凭借血统牢牢把握位置，狠狠嘲笑、吸血，才促成了波黎公社的反抗。 这一世，他也绝不妥协。 第138章 复活的神迹 辉煌的教堂里，周遭的灯火却显得如此严肃，头戴王冠的年轻人十分表现得十分虔诚，但紧皱的眉头也透露着异样的情绪。 此人是北风王国的新王，路易十四，看上去稚嫩的面庞，却在不久前亲手设计杀死了自己的十二名兄弟，从而登基上北风的王位。 路易十四的身旁是一具冰冷的身躯，仔细看去，竟然是曾经的大元帅罗兰。而路易十四的身旁，是两名神情严肃的护卫。 一名大牧师走来，对路易十四深深行礼，说道：“陛下，教皇陛下已经准备好了，请进。” 路易十四轻轻颔首，随即大步向前走去，两名护卫也抬起了罗兰的身体，跟随着路易十四向前，然而没走两步，两名护卫就被守在门口的两名教会骑士拦了下来。 路易十四轻挑眉头，带着一丝愤怒与质疑望向了那名传令的大牧师，而大牧师再次深深行礼，解释道：“教皇陛下的意思是，请陛下进去。” “笑话！我给教会三份薄面，教会可别把本王当软柿子了！” “陛下息怒，教皇的意思是，这番展示神迹，不能有太多人围观，陛下能进去已然是教皇陛下特许，毕竟……” 路易十四的手搭在了那名大牧师肩上，一用力便将那名大牧师甩到一边，两名护卫见状，也趁势架开那两名守在门前的教会骑士，路易十四看着眼前空荡荡的门，一声冷哼便将其推开。 “陛下，别！” 门内传来一片阴冷的寒气，仿佛是无限的黑暗，只有从被打开门的位置透入了一丝光亮。 北风的国王在这，所有人都不敢乱操作魔法，但凡误伤则会出大乱，而路易十四也借着这个原因，十分大胆的走进了门内，虽然四下昏暗、气氛阴冷，但路易十四的步伐不紧不慢，嘴角尽是玩味的笑容。 两名护卫与教会骑士还在僵持，大牧师自知无法阻止，于是走上前轻轻动用了一点风力，将罗兰的身躯送入了门内，而罗兰身躯进入门内的下一刻，大门轰然关上。 随着大门关闭，路易十四的四周彻底陷入黑暗，但英武的国王自始至终没有透露出半分畏惧与惊恐，他是凭借自身的气魄走入门内，而非在教会的限制下走进门内，自然，他也不怕所谓教皇。 无限的黑暗不知有多么深厚，路易十四冷笑一声，但他的冷笑却传来阵阵回音。 “教皇，你还要看我在黑暗里站多久？” 气势十足的质问。 黑暗中缓缓传来了掌声，从路易十四的身后开始，无数的挂灯被逐次点亮，昏暗的大厅也显示出了本来的面貌，穹顶上是神圣的壁画，地面上是巨大的法阵纹路，而整个大厅的最深处是一个高高的王位，王位上坐着一个身穿白袍的老人，老人的头顶上则是一面巨大的十字架。 “不愧是路易陛下……是朕失礼了……” 巨大的神殿内殿，哪怕四周墙壁上都点亮了灯火，但对于以光明圣洁示人的教会来说，也太过昏暗了一些。路易十四轻轻抬头，眼神中充满了一种对血脉的自信，在空荡荡的内殿中，路易十四的声音大声回荡着： “在本王面前，无人可以称朕！” 裹在白袍里的教皇听到了年轻人的问话，苍老的笑声随之响起，也在内殿中不断回荡，十分渗人。 “朕已经说习惯了，改不了了，万望国王陛下恕罪。” 路易十四紧跟着冷哼了一声，锐利的眼神死死钉在了教皇的身上： “那就在本王面前忍着。” 针锋相对，气氛逐渐冰冷，随着二人互相压制到现在，四周的灯火也随之明灭。 但是哪怕在无边的黑暗里，路易十四也丝毫不退让，他不仅不畏惧，无比强盛的自信心却让教皇也退避三分。 “罢了……老朽生平从未见过陛下这般英武豪气的雄主，是老朽冒失了……既然如此，老朽答应陛下，在陛下面前，没有人可以称朕。” 路易十四的表情稍稍缓和，随即眼底闪过了一丝忧虑，视线也不自觉地瞥了一眼旁边已然冰冷的罗兰。 “事情……想必教皇也已经听闻了，本王答应你，在与异端的决战时会动用西部军连同中央军三十万，但交换的条件……” “请陛下放心，令死者复生非人力所能为，但为了人类兴亡大计，老朽可以勉强借助光明女神的力量。” 教皇正说着，伸出了一只手，干枯的手臂前画出了一道法阵的纹路，罗兰的尸体随之缓缓漂浮而起，慢慢飘到了内殿正中央的大法阵正中心。而教皇也缓缓飘起，落在了大法阵旁边的一处小端点上。 神圣的吟唱声响起，在路易十四震惊的目光里，法阵中心的罗兰缓缓浮起，其身下的法阵开始发出越来越耀眼的光辉，而法阵外围的四个端点处也逐渐闪光。 像是一阵大风一般，路易十四能感觉到整个内殿的风形成了一个逆时针的螺旋，而正中心便是罗兰的身躯，这种奇怪的风流，更像是罗兰在吸收四周的部分存在一般。 路易十四担忧的望着漂浮的罗兰身躯。 回来吧，我的挚友，踏碎南国的英雄。 第139章 狂笑的教皇 从法阵中心传来一股巨大的排斥力，将路易十四重重推开，但四周的风也越发狂暴，倒地的路易十四扶着王冠，却在冥冥中仿佛看见了一道半透明的白光逐渐注入了罗兰的身体，不知是否是错觉，随着白光的注入，整个法阵的光辉也越发闪耀。 一阵强光使得路易十四不自觉的闭上眼，而当他再次睁开眼时，随着烟雾散去，教皇已经颓然坐在地上大口喘气，而中心的罗兰身躯却仍旧躺在地上，不见半分生机。 教皇一手捂着胸口，另一手轻轻点了一下地面，身躯也随之浮起，缓缓飘向了身后的教皇位。此时的路易十四根本没有兴趣管教皇，不远处的巨大十字架、穹顶的宗教壁画、地上隐隐发着余光的法阵、以及法阵中心的罗兰，共同构成了一幅诡异的宗教画面。路易十四快步跑向罗兰的身躯，忧心忡忡的看着身前的挚友。 咚！咚！ 安静的内殿里，几声不合时宜的心跳传来，路易十四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却发觉频率完全对不上，一时间表情剧变，脸色充满喜悦与担忧，一国之王颤颤巍巍地将手指探到罗兰的人中处，一丝丝轻微的风象征的生命的呼吸。 路易十四脸色上的担忧彻底消失，他回头望了一眼教皇，此时他也不追究教皇上座而他在下蹲着的次序问题了，路易十四对着老教皇点了点头，回头一脸欣喜地盯着罗兰。 “陛……下……” 罗兰很努力地撑开眼皮，微微张嘴，十分吃力地吐出了两个字，他看到了路易十四就在身前，他有太多抱歉要说了，但此时此刻的他就像做了一场很久很久的梦，醒来也是十分困难。 “好兄弟，欢迎回来。” 路易十四收起了那副威严气魄，却如同一个真正的凡人一般在欢迎着自己的兄弟。 死或生的距离，就在今日被跨越。 “臣……有负……重托……” 路易十四抓住了罗兰的手，眼角的泪表明了男人的感动，年轻的国王亲自将罗兰的手臂搭在肩上，用力将罗兰扛起，此时此刻，他也完全忘了自己国王的身份。 “行了，不必多说，踏破阿瑞斯关，你已是英雄，下次，我们绝不会输。” 说着，路易十四感觉脚下一轻，自己与罗兰仿佛失去了引力一般，又被一股清风推着送向大门。他回头望去，老教皇伸出一手，仿佛送别一般的挥了挥。 “感谢您，教皇。”路易十四轻声道，随后又气势十足地补了一句：“北风王国铭记教会之恩，来日约定一定奉陪。” 随着大门关闭，路易十四与罗兰离开，老教皇的身躯缓缓倒地，重重地喘息着，但就是如此吃力的情况，他也仍旧发出了阵阵肆意的狂笑。 …… 南方教会中心。 南方神官坐在空荡荡的大殿上，眼里却尽是忧虑与沉思。 “神威还没回来嘛……算了，年轻人偶尔也需要自由。” 老头抬头透过窗户看了眼西斜的太阳，自嘲道：“太阳有升落，野花有开谢，我能感觉到我的生命已经接近尾声……死前，我想见见我的那位北方挚友……” 嗯？ 南方神官稳如老松的身躯动了动，眉头也随之皱起，眼神也少有的锐利。 “嘶……我年轻的时候，挚友便已经是教皇了……” “如此……高寿？” 第140章 强势追问 “本王想说的已经说完了，太阳王殿下，您有什么高见吗？” 朝堂上已然十分安静。 大臣与贵族们都缄默着，虽然菲尼克斯所为都十分仁义，让大家心里都留下了一个仁君的印象，但很显然，随后的自由发言时间才是重中之重。 国王仁慈，但国家的二把手太阳王桑卡拉，是军旅出身，更是非贵族出身。 几乎所有贵族都在等着太阳王表态，这位王国新秀对贵族与旧大臣的态度，很大程度上决定了接下来几十年，他们是否还能如之前一般安居乐业。 莫得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身前众多担忧、期盼、畏惧的眼神，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态，从位置上站起，眼神环伺一圈，缓缓开口道： “国家刚刚经过战乱，人民与国家都需要休养生息，为防止裁军下的年轻人失业变成社会不安定因素，国家也需要供给土地以使其耕种。我建议，重新丈量国家土地，查看哪里还有多余的耕地、哪里还有可以开垦的荒地，以奖赏军功，赠与人民，与民休息。” 此言一出，贵族们瞬间慌了，国家要丈量土地？那是在断他们的命根！ 国家的税收是按照土地数量向贵族收税，而贵族则向底下的人民与农奴收税，一直以来，各个地方都在瞒报人口与土地的实际数量，以减少向国家上交的税收。但莫得的重新丈量，会产生出大量的无主土地，贵族如果认了，那么就撞上枪口，如果不认，那就忍痛割肉。 这一招完全是釜底抽薪，出乎意料。国家要休息，居然不掠之于民、掠之于商，而是向他们贵族动手了。 一名侯爵从人群中走出，他已经等不及了，道：“太阳王真乃国之栋梁，我也认为当重新丈量土地。贝登大人当了数十年财政大臣，经验丰富，我建议由贝登大人带人彻查。” 菲尼克斯忍不住快要笑出来了，让贝登查？这不是自己查自己？能查出什么？ 老贝登一听，血都要凉了。自己贪污腐败几十年，好不容易交权自保，这群蠢货又要拉自己下水？绝不可能。 于是乎，老贝登走出人群，装的十分虚弱，推辞道：“老臣年老，不能胜任。” 莫得随即又看向了那名侯爵，眼神冰冷，带着丝丝疑问，仿佛在等那名侯爵提出新的意见。 那名侯爵被看得冷汗直冒，不知是莫得出身军旅，还是因为太阳王的高位，他竟感觉到了一丝死亡的威胁，仿佛自己要被挂在路灯上一般，有轻微的窒息感。 “嗯……国家经历大战，财政短缺，特派官员来回则有所负担，更何况山高路远，本地人则更加熟稔天地位置。不如由各地贵族自行丈量土地，随后上报国家，由国家统一登记，岂不事半功倍？” “好啊，这位侯爵大人，敢问您去年上报的土地是多少？” 莫得冷不丁回了一句，这名侯爵下意识的哆嗦了一下。 “两……两百万亩……” 莫得冷笑了一声，道：“那好，侯爵大人的封地就由我来查，如果多了几万亩地也算正常，我不追究。但是如果多了几十万、几百万亩呢？” 那名侯爵听着莫得的话，喘息声越来越重，层层冷汗不断渗出。 “我记得侯爵大人的封地在德墨忒尔的南方，是产量重地，气候湿润温暖，一年能产两季稻谷，且人丁众多，编户中就有农奴一百万。可是，哪怕是北方的野马镇区域，也有两百八十万亩农田。” 莫得继续反问道：“如若在侯爵的治理下，南方鱼米之乡在农田规模上比不过北境马场，是否是侯爵阁下治理不善？是否渎职？那阁下又有什么脸占据侯爵高位？” 那名侯爵的心跳声越来越重，阵阵巨响，身边的贵族们也都被吓得冷汗涔涔，不少贵族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吓尿的都不在少数。 那名侯爵的喘气声越来越大，浑身颤抖，眼神不住向四周投去求援的目光。 莫得看着那名侯爵，一股无名之火熊熊燃起，大喝一声： “说！” 那名侯爵当场被吓得摔倒在地，满脸通红，泪崩之余也彻底失禁。 “请……陛，陛，陛下……陛下恕罪。” 那名侯爵仓皇地跪倒在地，重重地磕着头，而莫得仿佛没有看见一般，继续追问道： “如果侯爵大人没有渎职，那土地的实际数量应该是多少？你瞒报了多少？” “还是说，侯爵大人已经自知无力继续管理本地了呢？” 菲尼克斯看着那名侯爵的窘迫，乐了。 但贵族们，都吓坏了。 第141章 结婚吧英雄 菲尼克斯轻微皱了下眉，他并不是忌惮于莫得的威势会盖过自己，早就说好了的，倾覆计划。但是莫得的咄咄逼人让菲尼克斯的心中涌起了一丝不安，这不安不是针对他人的，而正是对于莫得的未来感到了忧虑。 元帅，你这样，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好了，太阳王，丈量土地的事就由本王派人去吧，这些年田亩开垦，各地的田亩数量与之前对不上是很正常的，请各位贵族回去以后重新上报，等统计完以后本王再派人下去核查吧。” “陛下圣明！” 贵族们都忙不迭地跪下了，这是菲尼克斯在给他们机会，只要他们重新上报田亩数量，藏的少一些，自己的权势也就得以保存了。比起莫得的连根拔起，现在菲尼克斯的提议在他们耳中简直犹如天籁。 人性嘛，都是喜欢折中的。 你要是上来就拆门槛，那人家肯定不乐意，但是你如果说要拆房子，那拆门槛也可以理解了。 莫得回头看了一眼菲尼克斯，这一举动其实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含义，他也明白，任何事情不能操之过急，哪怕是改革，也不能一口气将贵族们全部连根拔起。 “诸位还有何事启奏？无事的话，就都回去吧。” 众贵族、大臣退去以后，偌大的镜厅里，就只剩下了莫得与菲尼克斯、莱恩亲王。 “陛下……” 莱恩亲王仍旧低着头，菲尼克斯见状，忙从王位站起，快步跑了下来，而莫得看着，也紧跟着跑了下来。 菲尼克斯扶起了弓着身子的莱恩亲王，说实话，这位年迈的老亲王看上去可比菲尼克斯壮硕太多了，而菲尼克斯自幼弓马娴熟，又比莫得高了快一个头，三个人聚在一起，看着像个wifi。 “老叔，有话请讲。” 莱恩的眼中充满了忧虑，他看了眼莫得，又看了眼菲尼克斯，说道：“陛下想削弱贵族？虽说太阳王阁下出来充当了黑手套，但切忌操之过急，贵族们如若反扑，可能一个太阳王阁下尚不能平息众怒。” 莫得听着莱恩的话，面色毫无变化，他本就是死过一次的人，为了理想再死一次也只能算死得其所。 但菲尼克斯的表情则变得有些复杂，没有人知道他担心的到底是谁。 莱恩看着纠结的菲尼克斯，又说道：“老臣有一孙女，年方十九，待嫁已久。此女性格刚烈，要求甚高，诸多贵族公子皆不入其眼，唯寻天下英雄以为归处……” “啊？” 菲尼克斯的脸色马上变了，叔叔的孙女，这和自己是不是有些太？ 但是炸毛的可不止是菲尼克斯，身后的莫得也炸毛了，他倒是考虑了这孙女不可能嫁给菲尼克斯，但当下就三个人，而且莱恩亲王动不动就看他一眼，他现在倒是觉得自己当时应该一起和贵族们退出去。 “老臣绝不是逼迫陛下，老臣……” “不可。”莫得脱口而出，他连连摆手，头也摇的和拨浪鼓一般，虽然自己年少有为，但是作为黑手套，未来的危险层出不穷。更何况自己还算是半个教会的通缉犯，跟着自己多少有些太危险了。 再说，反抗政治联姻，支持自由恋爱，也是他前世拼命争取的人民权益之一。 第142章 尤菲米娅 “为何不可？”莱恩亲王没好气地反问道。 莫得随之向莱恩亲王鞠了一躬，道：“谢亲王殿下赏识，但我平生志不在此，男女私情之事，我更相信缘分。” 莫得觉得自己说的挺好的，但是他一边说，莱恩亲王额头上的青筋就一点点暴起。 这老头子，怎么回事？ “太阳王殿下，既然如此那本亲王就先祝福了。本亲王是想嫁孙女给香槟侯爵金布里，特求陛下赐婚。” 好啊，超级大尴尬事件。 菲尼克斯听完，已经快绷不住了，于是挥手示意莫得赶紧退下，莫得也急于逃离，于是接到信号后大步逃出了镜厅。 莫得走后，老莱恩一改表情，十分严肃地问道：“陛下，真打算独独重用桑卡拉？” 菲尼克斯望着十分严肃的莱恩，沉思片刻后重重点了点头。 “此子非我王室人员，也非贪恋权势之人，但他的诉求与我们亚历山大王室可能不太一致。” 老亲王的话语，缓缓传入了菲尼克斯的耳里，菲尼克斯苦笑道：“不论如何，削弱贵族不仅有利于国家，更有利于百姓，收回贵族们的权力，对王室也是好事。” 老莱恩的表情仍旧凝重，苍老的声音铿锵有力，其沉声道：“在削弱贵族上，桑卡拉用力过猛了，俗话说过刚则易折，不可全信。老臣仍旧觉得有必要提拔别的年轻人，不论是形式上也好，适当的制衡也能让马车走得更远。” “叔叔觉得谁合适？” “金布里，如何？” …… 莫得大步走出镜厅，银色的假面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他望着不远处花坛中飞舞的蝴蝶，内心的愉悦感层层递进。 太爽了，不仅是他刚刚把贵族们踩在脚下。更重要的是，战争终于结束了，这段时间，危机接踵而至，让他根本无暇思考，但凡走错一步便是死局，而这样的高压时间也总算是告一段落了。 或许，他也可以考虑给自己放个假？ 如此想着，莫得的视线也随着蝴蝶飞舞，划过花坛的百花，飞过镜厅的大门，掠过一名穿着华贵的女子。 莫得定睛一看，此女头戴银色王冠，手上的团扇遮住了脸，不过脸也没注意看，身旁的禁卫军神色凝重，身上的百褶裙艳丽蓬松，最关键的是，老华生竟然也在边上。 估计是个王室的贵胄。 莫得随后右手捶胸，行了骑士礼，拜见道：“公主殿下。” 但随着话说完，莫得却迟迟听不见对方叫他起身，他不仅怀疑起自己哪个礼节做错了，刚悄悄抬眼，却发现那抹粉色的百褶裙早已近在眼前。 “抱歉，是我忘了礼节，桑卡拉元帅阁下。请起身吧。” 莫得缓缓起身，但起身时却自觉地后退了两步，他能看见那名女子身后的老华生微微的笑意，仿佛一切尽在不言中。 而那位公主，莫得到现在也没搞清楚她的身份。 “如无事，臣桑卡拉告退。” 而对方轻轻应了一声，莫得闻声飞也似地跑了。 他可不敢和王室的女性有什么联系。 等莫得跑后，那名女子将团扇放下，精致的妆容里，被团扇遮盖住的笑容却如此勾人。 “华生，我弟弟还在镜厅里面议事吗？” “是的，尤菲米娅公主殿下。” “人言桑卡拉元帅力能拔山，身长九尺，今日一见，居然比我还要矮上一些。华生，你说呢？” “古人云，人不可貌相。” 尤菲米娅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望着莫得逃走的方向，喃喃道： “既然是陛下的亲信，想来我也不能随意抢来当玩具了。” 第143章 深夜倩影 从军营回来的莫得十分忧愁。 他倒是想着找几位底层的将官们透露一下裁军的想法，去探探下面的口风，但是刚到军营，热情的官兵们便让他差点脱不开身。 结果嘛…… “毫无收获的一天啊……” 大体的未来改革方向，莫得也已经和菲尼克斯确认完毕了，新王也全盘赞同，削弱贵族，是他们两个都必须走的一步棋，菲尼克斯不希望贵族的高度自治威胁其地位，而莫得削弱贵族则是为了后续的无数步做准备。 起码在现在，百废待兴、暗流涌动的当下，二人对对方可以毫无保留的信任。 清冷的月色照在莫得回家的路上，随着一阵风起，莫得抬头望去，隐隐然从几片云朵里看到了几张模糊的脸庞。 是思念太重？ 是怕辜负期待？ 还是隐约感觉到了危险，下意识寻求庇护？ 复杂的情绪…… 这就是人生啊…… 一路走来，莫得见证了人民的成功与失败，见证了异世界的亲情，背负着老头阵风的期盼，还有太多经历，而直到此刻，莫得都有点难以相信。 “我居然一路走来走到了这里……” 两世人生，皆在钢丝上舞蹈。 一招不慎，满盘皆输。 而就是这样的高压局势，他竟然能有惊无险的走到了这一步。 莫得心里这么想着，嘴角划过了一丝苦涩的笑。目光所及的宅邸门口，两位卫兵正在向他行礼，而莫得也握拳轻轻敲了两下胸口表示回礼。 莫得心乱如麻，走过两名卫兵的时候，自然也没有看见他们二人绷紧的脸。 夜晚的风总是如此的冷冽，恍惚里，莫得又回到了那个山顶，是他和老头阵风突围的前夜。 老爷子…… 莫得想起了老头的遗愿，而那西北遥远的森林，他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前往。 嘎吱。 正准备开门的时候，门却从里面被打开了，莫得仓促望去，只见尤菲米娅公主带着盈盈笑意推开门扉，却仿佛已经久等多时了。 “公主到来，我有失远迎。” 莫得随即准备行礼，却被尤菲米娅扶起，望着心事重重的莫得，尤菲米娅开口道：“早闻太阳王英雄少年，我久居宫闱之中，虽听过太多传说，却不曾听过英雄自述。今日冒昧打扰，如太阳王不嫌，可愿意陪我聊聊？” 莫得浅浅皱眉，道：“公主殿下万金之躯，今日恐天色已晚，不如改天我登门拜访。” 尤菲米娅蹙眉，嗔怪道：“太阳王竟如此厌我？若是这般，便是我不该来了。” 说罢，尤菲米娅踏出门去，莫得心中叹气，随即立刻行骑士礼，致歉道：“公主殿下既然莅临，若是空手回去，确是我招待不周。殿下若不弃，请恕我失礼。” 尤菲米娅闻言，嘴角勾起一丝胜利的笑容，随即大踏步走入房间。 莫得深吸了一口气。 版本t0，忍忍得了。 随即起身进入房间。 …… 从巍峨遥远的阿瑞斯关，到广阔的野马草原，再到雄伟壮丽的神箭堡。 一束白光正以难以看清的速度迅速南下。 菲尼克斯猛然从睡梦中惊醒，护符已然警铃大作。 “陛下，有股很强的能量，以极快的速度向我们冲来。” 第144章 圣战的讯息 尤菲米娅托着面庞，双眼微眯，静静地望着眼前的莫得，满眼都是欣赏。听完莫得说罢的故事，尤菲米娅叹道： “我那长兄德拉贡，平日自恃位高，不知退让容忍，故有今日之祸。” 莫得望着这位行为不羁的公主，不敢作声。 他也不清楚，尤菲米娅的到来到底释放了什么政治信号，更怕自己哪怕多说的一句话都会导致一些不可挽回的后果。 “这样看来，倒是皇弟菲尼克斯更适合，太阳王阁下，您觉得呢？” 莫得不敢吱声。 尤菲米娅眉头紧蹙，轻轻拍了一下桌案，道：“阁下英武盖世，再造乾坤，却怎么连话都不敢说了？” 这怎么接啊？ 莫得心里苦，但他并不能随便接这话茬。 短暂沉思后，莫得说道：“当今陛下年轻有为，知百姓疾苦，有变革之心，想来是一代圣君。” 砰！ 尤菲米娅重重拍击了一下桌案，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你们这些男人，难道只会说这些冠冕堂皇的官话吗？我深夜前来，不带甲兵，是欲与阁下建立友谊，而并不带有任何目的。我尚且不惧自身安危，与阁下直言，而阁下却屡屡如此，岂不是对我的冒犯？” 莫得看着生气的尤菲米娅，心里也难绷的紧。 姐姐唉，你瞎说就瞎说，别带着我啊…… 自身安危？谁不知道你来了，我怎么敢对你不利。要是今晚你不走，我是真洗不白了…… 娘的，这女人是不是想不通？ 莫得刚准备行礼致歉，尤菲米娅十分生气的推开大门，正准备离去时，一道白光瞬间从门外突入其中，莫得来不及反应，只看到尤菲米娅被重重撞飞，倒在地上时下意识地喊叫了起来。 莫得定睛一看，那道白光却渐渐清晰。 冷峻的面孔，犀利的眼神，强大的压迫感。 神威。 不知不觉间，大门已然被神威关上，但公主的喊叫声却已经传了出去。 “公主殿下！” 隔着门，能听到许多脚步声仓促聚集，渐渐靠近，此时的莫得压力很大，他不能让透露自己的房间来了教会的人，更不能让侍卫们开门看见后传出不实际的谣言。 “无妨！” 尤菲米娅揉了揉脑袋，对门外喊道。 这位作风不佳的公主咬着牙站起身，愤愤地瞥了一眼莫得和神威，扶着腰，对门外的侍卫们怒道：“不准进来，在外面等着，我要回去了！” 一瘸一拐的公主缓缓走向大门，愤怒的眼神戳的莫得有点慌张。 “看来今日我来的不是时候，太阳王阁下，那今日就到此为止。” 莫得心里苦。 于是他愤怒的瞪了神威一眼，结果神威根本就没看他。 又是一道白光，只见尤菲米娅浑身一软，神威伸手将其扶起，冷冷地看着莫得。 “这个女人见到了我，我不能放她走。” 神威的话冷冷的，但对于莫得来说，却像是在热火上浇油。 “不是哥们，小孩子都知道敲门，你自己暴露的怨不得我啊，现在好了，她刚说完要回去，她可是公主啊，事情大条了哥们！” 说完，莫得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保持着冷静，问道： “你深夜前来，有什么要紧的事。” 神威将尤菲米娅一把推开，莫得连忙去接，但感觉碰又不是，于是咬着牙用风元素将公主托起，缓缓放在了一旁。 “不久后，教皇就要发动圣战，全世界的骑士与僧侣都被调动了，包括那北风王国的小国王，不知道教皇许诺了他什么，北风的百万大军也要参与其中。” “目标是，恶魔树。” 第145章 消失的太阳 “白天我出不来，你不是要推翻教会吗？盟友自然是越多越好。” 神威冷冷地说着，随后一把夹住了莫得，道：“我送你去异端的地界，你自己与他们谈，次日晚我再接你回来。” 说罢，神威左手指尖聚集了一道小小的光球，正指着地上的尤菲米娅。 一道精光闪过，被击中的墙角瞬间留下了一片烧焦的痕迹。 神威不解地看着被自己捏住的莫得。 “不能杀，她死了我没法向南渊的国王交代。” “那我也不能放任她独自回去。” 说罢，神威一抬手，尤菲米娅的身体瞬间浮起，神威一把抓住。 “走了。” 不等莫得反抗，神威一手一个，化作一道金光，迅速向西北飞去。 …… 若干分钟后，侍卫们推开房门，只见得空荡荡的房间，尤菲米娅与太阳王全部不翼而飞。 菲尼克斯冷静地四处查看，却只找到了角落一处细小的烧焦痕迹。 “报告陛下，刚才公主还让我们稍等一下，但后来……” “皇姐私访封王，而且双双消失？” 侍卫忙不迭地点头，菲尼克斯眉头紧锁，愤怒、猜疑、不解涌上心头。 “今晚皇姐出来的事就你们几个知道吗？” 那些随同公主来的侍女与侍卫点了点头，望着与平时语气完全不同的菲尼克斯，每个人都在担心自己的遭遇。 “知情者全部监禁，锁死消息。尤菲米娅公主今晚就没有出宫，而太阳王桑卡拉今夜已经在返回容克的路上。” 那些侍卫与侍女们连忙跪下求饶，而纷扰的声音让菲尼克斯更加烦躁。 华生急忙出来解释，说道：“陛下只是担心消息泄露，不会危及大家的……” “谁再哭，在场的一个都活不了。都给我听着，要是消息有点泄露，你们在场的，以及你们的家人，一个都跑不了。” 说罢，愤怒的菲尼克斯拂袖而去，只留下老管家华生还在哄着那些已经吓傻了的侍卫与侍女们。 “放心，工资照发，伙食宫里包了。你们就当带薪休假，不要再传出声音了。” 说完，华生小跑着追了出去，而在场的侍卫与侍女们也都被禁军带走了。 小穆赫睡得正香，只听得大门被谁一脚踢开，他愤怒的爬起来，却只看到更加愤怒的菲尼克斯。 “陛……陛下下，深夜造访……我……” 话还没说完，小穆赫就瞥到了菲尼克斯身边的小梯也尔。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他怎么在这？ 小穆赫的心中产生了一丝疑惑，但来不及思考，菲尼克斯发话了： “太阳王有秘密任务，北境不能无主，喀戎境玫瑰城，由小梯也尔暂领事宜，金布里监管之；容克城由你小穆赫前往暂领事宜，明日出发。” 容克境的小梯也尔去管辖喀戎境，喀戎境的小穆赫去管辖容克境。 二人皆与当地的官僚机构水火不容，故而难以形成势力。 制衡之道啊…… 小穆赫堪堪接下命令，欣喜之余，却更多的是不忿。 我为国家立过功，结果就这么对我？ 迁离，架空，甚至让我与罪臣之子平起平坐？ 小穆赫咬着牙，却丝毫没有发现，自己已经进入棋盘中了。 人在局中，身不由己。 第146章 遭遇战，精灵族! “唉……” 南方大神官望着神威空荡荡的房间，无奈地叹息着。 而当他离去时，原本倚靠着的房门也碎成齑粉。 …… 深冷的夜晚，没有一丝光亮，但如果站在很高的地方向下俯瞰，却能看到一道强光从南到北，渐渐穿过了两个国家的边界。 “呼……” 神威停了下来，将手中的二人粗暴地扔在了地上，一整晚高强度的赶路让他有些精神疲惫，而他得趁着现在作一会儿休整，因为他还得在天亮前赶回教会。 尤菲米娅倒是被打晕后毫无反应，莫得爬起身，不可置信地回头望去，在月光的照耀下，一整片看不到尽头的森林就在眼前。莫得下意识操动风元素，向着天空飞去，自他从树冠中飞出后，莫得望见了远处一棵巨大的树从森林中脱颖而出，仿佛是置身神话世界一般，巨大的树冠笼盖着大半片森林，巨大的树干难以估算其粗细，远远地便传来一股圣洁的感觉。抬头望去，却已然不见天空。 这就是阵风所说的世界树嘛…… 莫得有些恍惚，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包括魔法在内，不可名状不可理解的东西，他也见过太多太多了，但不曾想，他马上又要接触一种非人类的智慧生命，还有这样一棵令人不敢置信的大树。 咻！ 一阵破空之声传来，莫得迅速反应，定睛一看却是一支箭矢，本欲操作风元素偏离其行进轨道，但手臂上传来的痛感却让莫得的神经猛地绷紧。 对风元素的影响失效了？ 来不及思考，数支箭矢再次从森林中的不同方向向其发射而来，莫得迅速向下飞去，躲避着这不知来处的攻击。 嘟~ 苍凉的号角声响起，在莫得的耳中却如催眠的钟声。 在莫得因号角声感到不安的时候，又是一支箭矢划破了他的腰间，吃痛下，莫得下意识的划出了数道风刃，而就在下一刻，莫得仿佛从远处听到了一声微弱的惨叫。 根本来不及反应对与错，一道白光冲天而起，神威咬着牙抗住了莫得，迅速向东逃窜而去，而夜色下的森林里，窜出了一群酷似人类的生物。 唯一的区别便是，他们的尖耳朵。 精灵族。 莫得用力敲击着神威，大喊道：“回去，公主还在那里。” 高速移动中，神威哪里听得见莫得说了什么，至于尤菲米娅…… 她晕倒在地，周围十几名精灵族却已然围了上来。 “平风族长，是人类。” 人群中，一名气质翩翩的年轻男性从人群中走出，他看了眼倒地不起的尤菲米娅，又远远看了眼神威离去的方向。 “那帮人类，不给我们活路啊……” 说罢，水木平风眼神一凛，道：“杀了。” 众人皆欢呼雀跃，但就在动手前一刻，人群中却传出了不和谐的声音： “且慢！” 水木平风定睛看去，随即眉头紧锁，从人群中走出的并不是别人，是他那不成器的妹妹，水木清河。 “够了，妹妹，数十年前你私通人类，还妄自背叛族群，送出世界树的根须。那男人直到现在都没回来，你还执迷不悟吗？” 水木清河从人群中挤出，顶着所有族人愤怒的眼神，她眼神坚毅，反驳道：“我们精灵族全族合在一起不过几十万，真的和那体量巨大的人类世界开战，我们族人还能活下来吗？” “闭嘴！现在是人类要灭绝我们，我们只能奋起反抗！” 平风怒道，随着其话语落下，周遭的声浪越来越大，压得清河说不出话来。 “族长！我父亲受重伤了！” 远处，一声悲切的声音传来，此时的争吵被暂且搁置，所有人都为清河和平沙让出了一条路，一个年轻的精灵族战士抱着自己的父亲快步跑来，水木清河看到其身上的数道巨大伤痕，连忙闭上眼开始祈祷着，其脖颈上的项链上挂着金色的种子，随着水木清河的祷告，金色种子开始发光，而随着一阵强光照耀，那名身受重伤的战士面前的伤痕正在缓缓愈合。 与此同时，水木清河却双腿一软，倒了下去。平风迅速扶起了自己的妹妹，但此刻他也来不及斥责清河了，叹气道：“看吧，人类已经出手了，妹妹，不要再迷失了。” “族长……” 那名受伤的老战士颤巍巍的抬起手，眼神无助的望着水木清河和水木平风，道： “我看到了……那空中的立体法阵……根本来不及躲闪，那风刃就到了……是那个男人回来了……” 第147章 偷袭!悬殊的战斗 飞离森林，神威将莫得再次扔在了地上。 “公主还在那边，我们回去。” 莫得掸去身上的灰尘，操动风元素腾空而起，神威却站在原地不为所动。 “你还在等什么？若是你不感兴趣，那就请回去吧，我自己也得把公主救出来。” 神威冷冷地开口，道：“你对那女人那么重视？” “你是蠢货吗？那是公主，她在我这里失踪，要是死了我回去怎么向小国王交代？” 莫得抓狂了，他不理解为什么神威听不懂，更是烦恼于神威为什么要带着公主来。 算了…… 莫得深吸了一口气，弓起身子，准备借助风元素迅速向森林中弹射出去。 一脚踏出，莫得的身形仿佛一支离弦的箭一般射出，残影闪过，而目光捕捉不到。 心急如焚的莫得全力提高了速度，相对的，当他感知到了一丝变化时，却也已经来不及反应了。 目之所及的不远处，数支尖锐的钢锥凭空出现并向莫得飞来，而极快的速度让莫得已经来不及调整方向了。 要撞上了！ 莫得一咬牙，举起双臂挡在身前准备接受冲击，下一个瞬间，巨大的撞击感就席卷了莫得全身。 只不过，不是来自身前。 一道强光划过，莫得本想揉一下受撞击的右腰，却碰到了他人的手。 莫得余光一扫，他奶奶的，又是神威。 “欠你一个人情。”莫得冷声道。 “不止。” 神威冷冷回应，说罢便用力掐住莫得的腰间，一脚重重踩向地面，二人化作一道精光向天上窜去，而之前所在的位置，从阴影里钻出了无数把镰刀状的“影子”，并用力的划过，无数破空声宣告着其危险性。 “这是什么邪门的东西？” 莫得怒骂道。 他已经无法理解了，危机重重的今夜注定了不平凡。 莫得刚骂完，一道巨大的声浪传来，浑厚的声音就差一点就震碎了莫得的耳膜，而神威却仿佛不受太大的影响，听到这巨大的声浪，神威憋住一口气，捏着莫得便迂回了一个弧形，冲向了那声浪发射的方向。 神威右手探出，数点细小的光芒在其身边聚集，其一挥手，无数高温的光线迅速射向了森林里那声浪传来的方向。 但是下个瞬间，神威却瞳孔紧缩，数道高温的光线从其身边擦过，而其中一道直接贯穿了他的大腿。 吃痛下，二人的速度迟滞了下来。 也正是在这种低速的情况下，莫得看清了，一面巨大的金属盾牌闪烁在森林中，月光照在那块巨大的金属盾牌上，微弱的光芒被反射到了二人身上。 而下一个瞬间，巨大的金属盾牌在空气中瞬间“溶解”，重新组成了无数尖锐的钢锥，而掩藏在巨大盾牌后的两个身影也渐渐显现。 “吼！” 莫得看着地表上的其中一人深吸一口气，随即用力喊了出来，一股熟悉的巨大声浪再次冲天而起，直直扑向二人而来。 而那无数的钢锥，也腾空而起，指向空中的两人，在月光下透露着森森寒意。 莫得一咬牙，青色的精神力在空气中绘动，简易的三维法阵迅速生成，数道风刃朝着钢锥、声浪的方向冲去，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这两股力量的差距…… 云泥之别。 第148章 神威天将 那十几道破空的风刃与另外两大力量接触的瞬间，就像是薄脆的玻璃撞上了顽石，一触即溃，化作数缕微风消散，而危险却不减分毫。 先来到的是那巨大的声浪，莫得早已用手堵住双耳，并做好了准备，奈何在巨大的声浪直击下，莫得的瞳孔痛苦的缩小，意识仍然出现短暂的空白！ 这种时候，“发呆”就是结束。 无数钢锥接踵而至，而此刻的莫得还尚未清醒。 但是身经百战的战士却已然凭借着战斗本能做出了反应。 神威用力将莫得一推，随着强光在空中形成了一道“桥梁”，莫得整个人快速“滑”向了地面，而空中神威的身影，也在被钢锥刺穿后化作了一道残影。 下一个瞬间，神威已然闪身来到森林中二人的身后，无数光芒在神威身前汇聚，在月光下，其冷峻的面孔透出森然杀意，数道强光划破夜空，直直袭向地面的二人！ 结束了吗？ 神威如是想着，但却只见那二人身下的影子发生了一些不可名状的变化，无数黑影从二人的影子中冲出，与神威的威光纠缠在一块，一时间，必胜的偷袭却被人挡了下来。 影子里，一个佝偻的身影缓缓浮上地面，阴森的笑声缓缓传递到了森林的每一个角落。 “桀桀桀。” 那二人随即迅速转身，三人直面着缓缓落地的神威。 “没想到啊……未来的南方神官神威大人会莅临此处……我们可没有听到过命令……” 那佝偻的身影冷笑着，摊开双手，三人的影子迅速扩大、扭曲，其中无数的阴影仿佛即将从地面里冲出，杀意森然。 “我今来之，何必报与鼠辈？”神威冷哼一声，缓缓落地，丝毫不顾地面上早已阴影扭曲。 “不愧是神威，名不虚传，但今日你算是栽在我们手里了。你带着的人是谁？” 那名声音巨大的牧师站出，质问道。 “哼。” 神威傲慢的态度彻底激怒了三人，那佝偻的牧师闻言，迅速做出判断道：“神威叛变。新钢，声波，迅速绞杀此人。” 闻言，二人也早早做好了准备，战斗一触即发。 精灵森林与人类世界的边界是禁地，不允许任何人类在没有得到教皇的允许下通行，若是神威一人前来尚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神威带着非教会的陌生人，那么一切都显而易见。 一片落叶悄然落地，神威向后摔入空中，随着一点强光，迅速消失在了原地。 而三人脚下的阴影中，无数黑影冲出，充斥着三人附近十数米的空气，以防备随时来袭的神威，而新钢——那名刚猛的圣骑士，也早已收回并溶解了那无数钢锥，重构好两面巨大的金属盾牌准备随时反射神威的光线。至于声波嘛…… 神威的身影根本无从捕捉，故而在现在，他也毫无用处。 三对一，却打成了如此被动的防守局面。 神威之势，势不可挡。 而神威的攻击却已然袭来，来自空气中无数的方向，数不清的光线向三人发射而来。 开局，即是王炸。 第149章 莫得断臂!俗手?妙手! 阴影缠绕，巨盾反光。 暗影和新钢拼尽全力才能勉强抵御住这最初的一波攻势。 声波躲在二人身后，忽的在一处见到了发光的神威身影，立刻大吼着释放声浪，但当恐怖的声浪攻过去的时候，那道身影却也化作了残影。 音速，快不过光速。 三人疲于招架，危难之际，声波提议道： “方才我们三人合力对付他们二人，尚且占据优势，打伤神威。现在我们三人对付他一个竟然如此困难，我看神威有意保护的那人肯定另有隐情。” 新钢瞥了一眼声波，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 就像那诸多童话故事里的英雄，只要攻击平民，那些英雄就会出来替平民抵挡伤害。 现在超光速的神威他们根本碰不到，但是如果去攻击莫得…… 那就算强如神威，也会有所软肋。 话虽如此…… “怎么做呢？我腾不出手！” 暗影满脸大汗，无尽的阴影也只能堪堪抵抗住四面八方的光线，他甚至不敢眨眼，哪有空去对付不知所踪的莫得。 “没事，他自己会回来。” 声波决绝道，月光下，他舌尖处的伤口隐隐发光，形成一道诡异的法阵，声波深吸一口气，大喊道： “救命啊！” 声浪巨大，不知其几千里也。 但这招只是虚张声势，声波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便已然证明了这一点。 这一带现在只有他们三个有足够实力的教会人员，其他实力不足的听到这般声浪，要么痛苦异常，要么精神恍惚，根本就“听不懂”其中到底说了什么。 他们三个知道，神威也知道。 但是，这看似无用的盘外招，却有一人不知道。 莫得。 只见森林中一人腾空而起，数道青色的简易法阵被刻画出来，数十道风刃狠狠攻向龟缩在一起的教会三人。 莫得听到了声波的话，心中一紧，他明白，必须速战速决，哪怕只是替神威分担压力，只要他出手帮忙，就能更快的结束战斗。 声波笑了，他赌赢了，他们三个如果再耗下去，肯定会被神威抓住缝隙击败，但是只要莫得现身，他们就有机会击中神威，哪怕只是抓住神威一愣神的功夫。 神威懵逼了，不是老弟，稳赢的局面，我都不慌，你出来干什么？ 但就在这个瞬间，新钢和声波同时出手了，二人长久以来一同作战的作战经验让他们根本不需要交流，声波再一次释放出声浪，用极快的音速攻向愣神的神威，新钢将两面盾牌进行微调，变成两片圆形刀刃，一块划向神威与莫得的中途，一块径直攻向莫得！ 俗手？妙手！ 被声浪迅速击飞的神威迅速回过神来，化作一道强光飞向莫得，但在途中时却感觉到身旁的一股寒意，作战本能让神威迅速回身后仰，消失于空气中，但就是这一手金蝉脱壳，让神威失去了迅速赶往支援莫得的时间。 高手过招，片刻就是永恒。 无数风刃像一张张纸片一样，被厚重锋利的圆形刀刃全部碾碎。 一道红光划过，莫得感觉浑身一冷，下意识惨叫了出来。 痛苦中，模糊的视线里，莫得看到自己的整条右臂脱离了自己的视线…… 飞了出去。 第150章 必死局!攻敌必救 刹那间，莫得的身躯在空气中微微晃动，犹如一只被击中了翅膀的苍鹰，或是摇摇欲坠的一片落叶，只消一点清风，就会直直坠落下来。 而事实往往更加严峻，下一个瞬间，莫得脚底一滑，径直落向地面。 教会的三人组笑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这唯一的胜机，就在这转瞬之间出现了。 攻敌所必救。 神威冒着这样的风险带来的人，一定不会是可以随意抛弃的弃子。 那么他重伤落地，神威就一定会去救他。 而莫得直直落地的轨迹是可预测的，哪怕神威速度再快，只要提前用攻击覆盖了莫得坠落的轨迹，神威就一定会被命中。 而三人也根本不需要担心自己的生命危险，如果神威选择攻击他们，那他们的攻击就会完全命中莫得，那时候，莫得必死。 也许神威是无敌的，但如果有了牵挂，有了必须要守护的人，那他也只能作为一个普通人被拿捏至死。 就如同北风王国人人传唱的那首童话一般…… 五秒，对于一个父亲来说，还是太短了。 今日也是，攻敌所必救，则敌必为所擒。 必胜的关键在于，哪怕神威知道自己被牵着鼻子走，哪怕他知道前面是陷阱，哪怕他想尽办法不跟着声波的节奏…… 他都无能为力。 身在棋局了，将军！ 抽车！ 新钢暂时性无法迅速收回扔出去的两片巨型圆刃，但暗影与声波却已然蓄势待发。 无数包裹着三人的暗影冲向远方的莫得，而声波也释放出了今晚之前最强的一道声浪，目标直指莫得坠落的方向。 “啧……” 一瞬间，神威就已经反应过来了，但他没办法。 他不能让莫得白白死去，那他今晚的战斗、包括夜里逃离的风险，一切都将毫无意义。 他只能赌，赌自己的速度会后来居上，会快过早已做好准备的暗影与声波。 一瞬间，森林中爆发出今夜最强的光。 砰！砰！ 烟尘四散，能量炸裂，强光与暗影交相辉映。 喧嚣后，只留下了诡异的寂静。 “咳……咳……” 神威夹住了半晕厥的莫得，甚至捏住了莫得的那只断手。但代价也是巨大的，身上无数细小的伤口显露着一丝丝黑暗阴森的气息。 不算轻伤了…… 神威将莫得放在了地上，看着莫得断臂的位置不断出血，无敌的战士叹了口气，一点柔和的光从其指尖闪烁，清光所划之处，伤口得到简单的处理，开始缓缓愈合。 望着那只断臂，神威摇了摇头。 虽说是怕莫得永远断手，才在凶猛的风暴中夺回了这只断手，但如何接回去，神威心中却没有底。 下一秒，神威猛然回头，脸上的纠结思索全部被抛之脑后，一柄巨剑裹挟着狂暴的罡风，从森林深处攻向神威。 神威伸出左手，无数强光只在瞬间汇集。 愤怒。 一道强光刺穿巨剑，整只铁剑在强光中瞬间溶解，而强光所过，树木焚烧殆尽，土壤化作焦炭灰土，而就在同时，在森林深处传出了一声悲切的惨叫，神威透过强光望去，一道身影在强光中拼命挣扎，随后化作了烟尘回归了万物之中。 新钢，退场。 神威迅速化作强光追击剩余二人。 斩草除根，绝不能放跑一个，尤其是暗影，如果他一心想躲在阴影里遁走，那神威都不见得能迅速将其找出来。 第151章 困兽之斗，最后的袭击 “什么……” 神威惊诧的望着地上抽搐的暗影，这佝偻的老头已然无力回天，神威撕开了其衣袍，只见两块巨大的“弹孔”，击穿了其胸膛，而在这两处，暗影的生命也在不断从中流逝。 龙弹？ 神威眉头一挑，想起了当时与莫得交战时，自己也吃过这一招。 莫得一个野路子，能想到并释放出这样的招数，以三阶魔法师弱小的实力威胁到远远强过他的自己，甚至能重创比他强了一个层次的暗影。 “真是亮眼的表现。” 神威不仅赞叹道，随即一道强光彻底终结了暗影。 龙弹这招自己也见过，需要不少的时间蓄力，他是什么时候…… “噢……” 神威想明白了，莫得现身只是一个幌子，真正的杀招藏在了森林中，而自他飞起以后，众人的注意力就只在神威与莫得二人身上，至于森林里的元素流动…… 根本没人有精力去管。 而直到其失去意识，狂暴压缩的两处风元素就像泄洪时放开水闸，狂暴的力量甚至远远超越了大力士全力投掷出的长矛。 简直就像…… 未来的武器一样。 赞叹中，一道强大的声浪从咫尺间的距离向神威袭来。 这也是最后的困兽之斗，声波根本就没打算跑，而是赌神威会回来追杀他们，所以一直隐藏在了暗影附近的草丛中并潜藏了气息。 不过两米的距离，直击成功的话，反杀神威也不是不可能！ 但只在瞬间，声波的瞳孔就急剧缩紧，绝望最后一次降临。 那个在他眼前的身影，不过是一道残光，随着声浪的攻击，缓缓在空气中模糊、消散。 “永别了。” 神威伸出一根手指，身影却已然在不知不觉间来到了声波的后方。 声波凄凉的笑了，道：“你跑不了……” 但一道光束划过，声波没来得及说完的话，也戛然而止。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神威轻吐了一口气，声波超高的战斗智商让自己都疲于奔命，若是未来对上了那深不可测的教皇…… “我还得更快……更强……” 一道微弱的暗影从神威脚底浮现，化作一根突刺狠狠刺向了神威，但这道微弱的暗影，其针锋在接触到神威前，便寸寸消散。 神威回身望去，只见暗影悬在空中的手终于落下，而其愤怒的眼神却带着无尽的不甘。 教皇布置在边界的三大斥候高手，就此全灭。 当世最强的光与暗，一强一弱，一生一死。 起码暗影是这么觉得的。 神威望着昔日的队友，没有丝毫的怜悯或同情，甚至没有多看一眼，只是迅速清扫了一下战场。神威在暗影的身体下，检查到了暗影拼尽全力写下的名字，并随即将之处理掉后，化作一道光离去。 暗影明修栈道的最后攻击毫无效果，而暗度陈仓的留下证据也被神威识破。 小心驶得万年船嘛。 而到了另一边，神威傻眼了。 除了一滩血迹和新钢没有烧完的盔甲，别说莫得，连他的断手都消失了。 “搞什么？” 第152章 笼中鸟 再度睁开眼的时候，莫得瞬间惊醒。 双眼被蒙上，嘴巴被堵住，甚至四肢都被坚韧的藤条包裹着。 这些倒不算什么，但最令莫得感到恐惧的，是他早已习以为常的感知失灵了，平日里利用风元素感知周围的情况，能让莫得对刺杀、危险、变化都了如指掌。 但现在，他只能感觉到一片空白。 剧烈的反抗。 莫得不住挣扎，想要摆脱束缚，但就在下一秒，这些捆缚莫得的藤条便生出尖刺，并且越勒越紧，细密的小刺开始划破莫得浑身的皮肤，无数细小的伤口让莫得再次老实了下来。 冷静下来以后，莫得发现了一个好消息。 在他失去记忆前，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右臂飞了出去。 但现在，莫得却能清楚的操控自己的右手。 是神威治愈了自己吗？ 但现在又在哪里呢？ 殊不知，莫得挣扎、思索的过程中，一男一女两人早就坐在其身前严肃地观望着。 来人正是精灵族的水木平沙和水木清河。 昨夜在边境爆发的巨大能量与激烈的战斗，让水木平沙心中焦虑、担忧，随即这位精灵族的大族长便轻装简从，迅速摸到了战场边缘，并通过树木传达的视野找到了倒地的莫得与站在一旁的神威。 平沙小心的屏住呼吸，等神威走后，其迅速飞了过去，抓起了莫得的手臂与身体就向西逃去，至于地上的血迹，平沙极其细心的利用土元素将这边带血的地表整片移动到了数百米外，而原本位置迅速被翻新，花花草草迅速覆盖了空荡荡的地表。 这样也能略微混淆神威的方向感。 平沙当然认识神威。 知己知彼，才能在未来的圣战中生存下来，平沙无数次假扮人类混入北风王国，对人类世界的一些情况也算有所了解。 而昨夜神威以一己之力消灭了一直驻扎边境的三位教会中坚力量，这让平沙的内心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那三人合力，就算是平沙也不见得能打的赢。 而平沙在平日里自诩半步登神，直到昨晚回来，才发现冷汗早已浸湿了自己的背部。 教会最年轻的神殿骑士，几百年难得一见的真正天才。 果然名不虚传…… 平沙回想着，细密的汗珠涔涔分泌，其不留痕迹的擦了下汗水，又冷冷地紧盯着莫得。 虽然他还不理解为什么昨晚教会的战士会内战，更不明白为什么神威会保护这个男人。 但是隐隐约约中，平沙觉得，生擒莫得肯定有深远的意义。 啪！ 一个响指。 莫得的视野顿时清晰了，包括嘴里的堵塞，明亮的视野让莫得一时间有点难以接受，恍惚的视野里，他也看到了大致的画面。 自己貌似在一个树屋里，刺眼的阳光透入房屋内，而眼前有两个人影。 恢复了视觉后，莫得感觉自己隐约恢复了一些对元素的感知能力，随即，头顶上一点寒意传来，莫得抬头看去，一柄森然的细剑正悬挂在莫得的头上，其剑锋距离莫得不过半米。 “我奉劝你不要乱动。” 平沙开口了，冷酷又不失优雅的威胁，将莫得从自己的世界拽了出来。 莫得只感觉到捆绑着自己的藤条上，那些细密的小刺变得更长了，疼痛感立刻传遍了全身。 莫得老实了。 第153章 撕裂的精神世界 “昨夜的战斗，你为什么卷入其中？为什么教会的人会内战？” 面对平沙的问题，莫得一时间有些语塞。 这该怎么开口呢？ 面对莫得的沉默，平沙不耐烦的勾了勾手指，只见捆绑着莫得的藤条勒的更紧了，莫得紧皱着眉头，忍着一声不吭。 “人类世界的细作都如你这样坚定吗？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忍到什么时候。” 平沙冷笑着，手指越勾越紧，而捆缚着莫得的藤条上的倒刺，也越来越锋利，深深的刺进了皮肉里。 吃痛下，莫得也顾不上什么被误会了，精神力迅速集中，背后的手指在空中画出简易的法阵，随即一道风刃从背后攻向藤蔓。 但是，莫得没有等到风刃剪断藤蔓，他猛然抬头，只见那名女性口中吟诵着，随着其吟诵，莫得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正在逐步失去对周遭元素的掌控能力。 不能等了，拖下去就是坐以待毙。 莫得忍着身上剧烈的疼痛，口中开始念诵着当时老头子教他的简易咒语，同时凝聚着全身的精神力死死控制着附近的风元素，背后的双手迅速画出数道法阵。 仅在一瞬之间，周遭的空气猛烈的碰撞压缩，在剧烈的变化中，一道风刃趁机切断了一处藤蔓，而莫得也趁机挣脱束缚。 就在莫得落地的刹那，平沙的耐心也已经到达了极限，他不可能容忍人类在此处放肆，杀意显现，但也就是这个瞬间，莫得也动作了起来。 清河紧张的看着莫得与平沙，她隐约感觉会发生什么不妙的事情，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她只能帮自己的兄长。 平沙的瞳孔只在瞬间发出耀眼的紫色光芒，随即，莫得的意识便遭受重击，剧烈的头痛就仿佛要将之撕碎般席卷了莫得的全身。 是心灵上的魔法！ 莫得一咬牙，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下意识将手伸向了背后。 但下一秒，莫得就懵了。 我的手杖呢？ 在惊诧中，莫得失去了意识。 面对倒地的莫得，平沙倒是没留情面，凭借着熟稔的技巧与对自身意识的强大掌控力，这位精灵族的大族长狠狠入侵了莫得的精神世界，而在莫得的脑海中，平沙也开始寻觅他所需要的记忆碎片。 既然你不说，那我就自己去找。 这种对他人精神世界的入侵会对被侵入者造成极大甚至不可挽回的损伤，包括失忆、痴呆、人格分裂等等，而对于平沙来说，人类的安危与他何干？ 平沙贪婪地翻找着，战争，宫廷，农田…… 无数简单的记忆片段让平沙感到失望，他所需要的是真正有用的机密，而不是这些浮于表面的无用记忆。 “藏的很深，但是没用了。” 平沙在莫得纷乱复杂的精神世界里一路向深处冲去，而无数张记忆的照片让平沙感到失望。 但就是在这样的失望中，平沙却感到了一丝异样的危机感。 平沙忽然浑身颤抖，在一旁的水木清河十分担忧的扶住了自己的兄长。 兄长究竟看到了什么？ 清河担忧道，而此时平沙想抽回自己的那一丝意识，却也为时已晚。 看着浑身颤抖甚至牙齿打颤的平沙，清河已经不清楚他到底是畏惧还是愤怒了。 更可能的是兼而有之。 而在莫得最深处的精神世界里，平沙也算是找到了有用的信息。 此时此刻，如果给平沙一次说话的机会，那他一定会抛弃所有优雅礼仪，这位斯文得体的精灵族长只有一句话要说： “他奶奶的！” 第154章 决堤的情绪 平沙的一缕意念在莫得的脑海中被绊住了。 倒也不是因为莫得设置了什么陷阱或是莫得的实力过于强大。 主要是一个苍老的笑声不停地回荡，而且这声音笑着笑着，就变得愈发年轻，而且对平沙来讲，也变得愈发熟悉。 “大舅子，许久不见，怎的欺负小辈？” 无数破碎的记忆聚拢，在平沙的视线中，渐渐汇聚成了一个人影。 阵风。 平沙怒了，骂道：“人类畜生，你还有脸来见我！” 下意识里，平沙就准备攻了过去，而只见阵风摆了摆手，随即慢慢变化成了那莫得熟悉的老爷子的身形样貌。 “别打，不然这小子就真毁了。” 平沙随即收回了手，愤愤的深呼吸着，眼神凶狠地瞪着阵风。 而守在外面的清河看着越发激动的平沙身体，担忧也愈发深重了，清河坚定了信念，若是兄长仍旧如此异常且一分钟后没有出来，那么清河就会在物理意义上杀死莫得，解放兄长的精神。 就在清河操控着藤蔓慢慢爬上莫得的脖颈的时候，在清河没注意的身后，平沙的眼角狠狠滑落了两颗巨大的泪珠。 “几十年了，你为什么不回来？清河的孩子全都……那段日子，她几度想轻生，你知道我多恨你吗？你差点害死了她。” 阵风沉默着。 平沙继续愤怒地控诉： “你走就算了，为什么还要耽误清河？你比起教会那帮人来，只是更加禽兽！” “清河为你已经死过好几回了！你回到人类世界，功成名就了吧？” “你足够幸福了吧？你就是个畜生！” 阵风的沉默让平沙出离愤怒了。 “人类要与我们开战了，我们需要你的力量。” “回答我，阵风，这次你为什么不回来。” 平沙骂累了。 阵风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 “平沙……万分抱歉，我已经回不来了。” 平沙愕然。 阵风轻叹了一口气，道： “很多事情我回答不了你了，我只是一个影子，在这孩子的记忆里形成的一个虚假的阵风。” “照顾好清河……告诉她，我对不起她。” 声音越发微弱了，阵风的身影随即飘散，在平沙声嘶力竭的喊叫声中，平沙终于逃离了莫得的精神世界。 平沙大口大口地喘气着，泪水如决堤般，无法控制。 望着如此异常的兄长，水木清河有点不知所措。 平沙看着清河，自己这个苦命的妹妹，随即一把抱住了清河，自此再也无法控制情绪，彻底痛哭了出来。 “族长……哥哥，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清河也仿佛感觉到了什么，颤抖着问道。 “抱歉清河……是阵风……” 听到这个名字，清河整个人颤了一下，当昨晚她拿到莫得背后那根手杖的时候，她就已经猜到了七七八八，但自始至终，这个坚强的女人都不敢承认这点，而现在，她也彻底混乱了。 “他……他怎么了？这是他的孩子吗？” 清河颤抖着问道： “他在人类世界过得还幸福吗？” 平沙哽咽了，他后悔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告诉自己的妹妹这个悲惨的事实。 既然谎言难为虚假的幸福。 那么真相也是短痛的快刀。 “他再也回不来了。” …… 平沙记不清了，那天下午，自己的妹妹一遍遍地惊醒、晕厥，他记不得清河醒过来了几次，更记不得清河晕厥了多少次。 人间悲切至此，既然无法常伴，当初何必相逢？ 孽缘，孽缘。 第155章 世界树的奇迹 被人入侵了精神世界，这对于莫得来说，造成的损伤绝对不可估量。 整整两日，莫得完全处于昏迷的状态。 水木平沙看着半死不活的莫得，心中五味杂陈。 其实莫得整张脸巨大的烧伤，就和当时他在北风王国里面看到的通缉令一模一样，而翻阅了莫得的记忆以后，平沙才想起这个曾经名气盛极一时的“恶魔之子”。 但任平沙再怎么发挥想象力，他也想不到，这个恶魔之子就在他的眼前，而且和神威、阵风都扯上了关系。 他更想不到的是，阵风居然会为了保护这样一个弱小的个体从而牺牲自己。 “阵风一定是疯了……除非他真的是恶魔，有蛊惑人心的力量。” 平沙紧紧盯着床上晕厥的莫得，良久，叹了口气。 “看来你确实是恶魔。” 平沙从怀里掏出了一颗金色的果实，随即撕开一个小口，金黄色的神圣液体便缓缓流了出来，平沙谨慎地一点点喂给莫得，以防止这个昏迷的人呛到以造成浪费。 等果实中的汁水全部释放后，平沙叹了口气，将残渣全部吞咽了下去。 “世界树的果实，我怎么会喂给一个人类？” 平沙苦涩的摇了摇头，忏悔道：“无上的自然之神，请原谅平沙今日的亵渎。但在灭族之祸前，我不能放弃这来之不易的希望。” 是啊，那恶魔的蛊惑。 遥不可及，却又让人难以割舍。 虽然十之八九会输，但任凭谁都不会放弃的梦幻泡影。 希望。 处于绝境的人们就像身处激流一般，在身不由己的随波逐流中，这时候任何人只要愿意拉他一把，绝望的人们根本不会在乎背后的代价。 只要给他们翻盘的希望，哪怕是一点点。 人类也不会放弃，哪怕代价是与恶魔做交易。 而平沙现在也是如此。 他迫切的渴求着希望，而莫得能同时接触到神威、阵风，神威甚至为他杀死了教会的骑士，并且在莫得的记忆中，他甚至在人类世界里也有着不俗的地位。 那么对于此时的平沙来说，莫得就是他在激流中见到的一根脆弱树枝。 他已经来不及顾及这根树枝是否牢靠。 他只能伸手去抓。 而这世界树的果实，天地的精华，也在悄然中，帮助着莫得一点点修复损伤，甚至脱胎换骨。 莫得的精神世界里，边界一次次的碎裂，并一次次的再次形成。 而边界越来越远，到最后变得浩瀚无垠。 虚弱的脚步声响起。 平沙回身望去，是脸色苍白的水木清河，在卫兵的搀扶下来到了安置莫得的小屋外。 “妹妹，你怎么出来了？” 平沙担忧地走向清河。 而清河虚弱地摇了摇头，苦涩地笑道： “既然他是阵风的弟子，我姑且算是他的师娘。” “更何况阵风放弃生命拯救了他，那我也愿意尊重亡夫的意愿。” 说罢，清河伸出手，项链上金色的果实再次发光，一道青金色的光瞬间笼罩了莫得。 不消片刻，莫得脸上的烧伤再也不见，浑身的伤痕也全部无影无踪。 阳光照射入小屋内，照在了莫得带血的面具上，闪烁着奇异的银光。 第156章 死战阵风 “臭小子，快醒醒。” 昏昏沉沉中，莫得感到脸颊火辣辣的，头痛欲裂中，耳畔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莫得艰难地睁开眼，只见一个熟悉的老头在不停扇自己。 “别打……” 莫得沙哑地出声了。 “老爷子……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叫我。” 莫得仍旧神志不清，混乱的精神世界让莫得暂时性陷入了过去的记忆碎片中，而如果莫得无法意识到这个问题，仍然沉沦在过去的话，那现实世界的他将会变成终身的痴呆。 “起来！” 老头阵风用力一跺脚，一道飓风将莫得卷了起来，而随着身下风力的消散，莫得明显感觉到了一股失重感，下意识的，莫得伸出手，一团强风便轻轻接住了莫得。 “老爷子，我们昨晚喝多了吗？我还是有点想休息……” 说罢，莫得猛地再次躺倒，但他下意识地操控着风元素托举着身体，也没有磕碰。 阵风沉默了，下个瞬间，莫得猛地睁开眼，只见无数带刺的荆棘凭空出现，并狠狠地绑缚住了自己。 这种感觉，有些熟悉。 “老头！你这是要干什么？” 阵风不回话，只在瞬间，数以万计的风刃便汹涌狂暴地攻向地上的莫得。 莫得一咬牙，刚准备操纵身旁的风元素形成一层旋风用以自保，但下一秒，莫得便震惊地看向阵风。 这种被妨碍的感觉，是阵风在强行干涉他对风元素的掌控！ “你疯了吗？” 莫得一咬牙，迅速念出咒语，青绿色的精神力浮现，在空中缓缓形成了一个法阵。 但就在同时，莫得却忽然感到了一股精神上的冲击，他竭尽全力抬头，只见阵风的双手在空中维持着一个巨大的粉色法阵，而莫得却在那个法阵上感到了无尽的压力。 来不及了。 无数风刃已然袭来，在莫得的惊呼声中，烟尘散去，阵风紧紧盯着烟尘中的身影，只见莫得大口喘着粗气，右手用力地将原本绑在身上的荆棘向远方扔了出去。 “老爷子，你想杀了我吗？” 听罢，阵风冷道：“虽然你刚才的表现不错，但是下一次我不会再留手了，别想着他人的怜悯会留你一条命。” 说罢，空气疯狂压缩，只在一瞬间，随着两声枪响，两颗无形的高压风便凶猛地攻向了莫得。 “龙弹？你从哪里学到的？” 莫得怒了，他想不到阵风真是招招致命，随即准备御风离去，却只见得脚腕已被荆棘死死绑住，而心灵上的攻击从未停止，莫得在忍受着巨大精神压迫的同时，还得承受着四阶的阵风对他的限制。 逃不掉，精神也在崩溃的边缘，最拿手的风元素受到极大的限制，两枚龙弹近在眼前。 这时候的莫得，最多最多只能聚拢两道风刃，但面对龙弹，风刃根本不够看。 莫得的脑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在他的能力范围内，能对抗龙弹的只有龙弹。 随着这个念头的升起，莫得身后的两团空气便开始剧烈压缩，而莫得也没有多加考虑，只在被命中的那一瞬前，两枚龙弹从莫得的身后射出，四枚龙弹在空中激烈碰撞，发出的巨大爆炸的气浪甚至吹飞了另一边的阵风。 “老爷子，玩笑开够了吗？” 阵风沉默着，随后，莫得只感到四面八方的温度变得奇高，数不清的火焰向莫得喷射而来，莫得咬着牙，下意识操控风元素在空中极速旋转，形成了一道风罩。 在莫得万分吃力的同时，他却根本没意识到，在另一边，阵风那赞许的一抹微笑。 这小子自己都没发现吧，心灵冲击已经被他免疫了，除此之外，我的压制也已经失去了效果，并且他现在大范围的操控元素也已经不需要法阵或者咒语了。 四阶大法师。 这是阵风生前的位置，直到濒死的那一刻，阵风才摸到了那所谓神的门槛。 而对于莫得来说呢？ 随着火焰消散，大量的热量流失，莫得只觉得附近的温度变得奇低，阵风手指挥动，无数空气中细小地水珠全部聚集、凝结，无数冰锥再一次对准了莫得。 “够了！” 而阵风根本不理会莫得的愤怒，无数冰锥便攻向了莫得。 只在下个瞬间，阵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一点寒芒轻轻点在了阵风的背后，莫得的指尖聚拢着一道寒气，就停在阵风的背后三寸处。 “这不是我教你的技术，这像极了瞬移的技术，你是从哪里学到的？” 莫得张了张嘴，一时间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是啊，他貌似见过这样的技术，但是是在哪里呢？ 就在莫得呆愣的瞬间，阵风猛然回头，剧烈喷涌的火舌让莫得再次绷不住了。 这老头手里拿着一把加特林！ 但莫得甚至没有思考，或者说莫得的反应速度早已超过了自己的思考速度，无数次的瞬移，无数次的龙弹，竟将这不计其数的子弹全部挡了下来。 而在这样的战斗中，莫得也渐渐感觉到了一丝诡异。 违和感！ 总感觉不太对，但莫得又说不上来。 “老爷子，你从波士底狱拿来的加特林吗？” “那我们的波黎公社呢？” 刚问完，莫得右手虚抓，便从空中捏出了一柄半人长的冰锥，随即一个闪身来到了阵风身前，一颗龙弹自底下射出，阵风手中的那把加特林被彻底击碎，而莫得也将冰锥轻轻抵在了阵风的胸前。 “老爷子，我赢了。” 莫得笑了，这仿佛是他第一次在和老爷子对练里获胜，这让莫得饱受鼓舞。 阵风也笑了。 “不，是我赢了。” 随即阵风大步向前，任凭冰锥刺穿自己，莫得迅速做出了反应，冰锥迅速融化，但一切都来不及了。 在震撼中，莫得紧紧抱住了这个差点摔倒的熟悉老人，有些话堵在喉咙中，莫得却说不出来。 “对了，孩子……你终于意识到了……” 阵风的瞳孔渐渐失去了光泽，苍老粗糙的手再一次吃力地抬起，轻轻捏住了莫得的侧脸。 “我早就不在了……而你，不能沉沦在过去……” “醒来吧……” …… 在平沙的震惊中，一股滔天地威压瞬间席卷了整个精灵部落，平沙回头望去，却是昏厥地莫得所在的方向。 莫得大口地喘息着，剧烈的头痛与浑身的无力一遍遍刺激着他，一道微风吹拂，仿佛是故人的话语： “你出师了，小鬼。” 第157章 男人的沉默尤为尴尬 男人之间的沉默尤为尴尬。 对于此时的平沙与莫得来说尤为如此。 莫得不知道平沙对他做了什么，所以仍旧充满敌意。 平沙不知道为什么莫得对他充满敌意，所以也十分戒备。 二人之间，几乎是一触即发。 “先别打……” 水木清河冲了进来，看着这诡异的气氛，开口打断道。 但殊不知，就是因为水木清河这一开口，诡异的平静被瞬间打破了，二人的身影也在瞬间消失在了原地，只在下个瞬间，二人的身影便激烈的碰撞在了一起。 “够了！”水木清河大喊道，随即从身后拿出了那支已经陈旧的手杖。 莫得一眼望去，立刻舍了平沙，一个闪身便来到了水木清河面前，轻轻取走了手杖。 “这是阵风给你的吧？” 水木清河缓缓开口，严厉地眼神狠狠盯着莫得。 “你说的阵风是谁？我不认识。” 莫得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是眼神中的一丝疑惑却早已出卖了他。 “跪下！叫师娘！” 面对水木清河莫名的命令，莫得有点不知所措。 而下一秒，水木平沙也一个闪身来到了水木清河的身边。 这个优雅又危险的男人叹了口气，道：“我妹妹没有骗你，若不是你是阵风的弟子，你早就死了几百次了。” 在莫得的将信将疑中，水木清河缓缓开口道： “你师父本是教会中最出色的天才，有次出任务来到我们精灵族的领地，幸得世界树的力量解开了你师父多年以来的心灵控制。但哪怕如此，由于心灵上的桎梏根深蒂固，你师父的余生无奈的只能依靠着这支世界树的断枝。” 水木清河说到一半，莫得也已经信了大半，但莫得却仍旧保持着戒备，如果对方成功攻进了自己的心灵，那么翻阅自己的记忆也并非不可能。 水木清河见眼前这人油盐不进，狠狠一跺脚，极其生猛地一把抢过手杖，随即念诵咒语，项前的金色果实再次发光，一道粉红色的精神力缓缓注入手杖中，手杖中深深埋藏的法阵又一次焕发光芒。 平沙见状，也随即轻叹，伸出左手手掌，一道青色的精神力迅速在空气中形成法阵，而在莫得震撼的眼神中，一个三维的简易法阵就这样飘在空中，隐隐发出着青色的光辉。 这个法阵，与阵风教给莫得的一模一样。 人类世界只有二维的平面法阵，莫得扪心自问，只有在阵风那边才见过立体的法阵。 那么一切都不言而喻了。 莫得迅速半跪下，行了一个标准的骑士礼。 “见过师娘，学生失礼了。” 随即莫得望向了平沙，刚准备开口，平沙却冷冷地打断了莫得，道： “我是精灵族现任大族长水木平沙，你得叫我尊贵的精灵族族长大人。” “啊……” 平沙挑了挑眉。 莫得无奈道： “见过尊贵的精灵族族长大人，晚辈失礼了。” 一时间，天地寂静。 刚才只算得上是小尬。 现在真是尴尴又尬尬。 不仅是莫得，平沙都有点无语了。 为什么莫得的服软，却让自己都有点受不了。 男人之间的沉默果然尤为尴尬。 第158章 尖锐的谈判 “南渊王国嘛……我们也知道这个地方，很久很久以前，从大海上，一些零星的商船还会来我们这做交易。后来，人类世界开始定义我们为异端后，别说边境的交易了，海上的商船也不再出现。” 平沙平淡地陈述着，但很显然，语气中有一丝丝失落。 精灵族物产单一，如若不能与外界通商，人民的生活水平会维持在十分朴素的范围。 “你来此的目的是什么？” 平沙轻轻抬头，问道。 “我……我是与同伴共同来此的，是一名人类女性，叫尤菲米娅，南渊王国的公主。” 清河刚想开口，平沙瞬间伸出手打断了清河想说的话。 莫得也立刻察觉到这点，看来尤菲米娅也确实被精灵族所擒获了，而他们的反应虽然耐人寻味，但起码保证着尤菲米娅的生命。 若是他们早就杀死了尤菲米娅，那么恐怕现在也不会有这样严肃的反应。 “果然，与她说的一致，但她咬死了说自己是只身前来，现在被我扔在了地牢里。你若是不问起，想必过段时间她就会被我们送给北风王国作为和解的诚意礼物。” 笑话，面对这样的普通人，平沙肯定都懒得问，早就已经将其精神世界彻底翻阅了一遍，而越翻看，平沙就越欣喜，他根本没想到这种时候还能钓到大鱼。此外，与北风王国和解是不可能的，如果教会发起圣战，北风王国的人类也会全盘卷入其中。 毕竟在平沙眼里，只有利用人类世界的内战，才能瓦解这种人类世界教徒般的氛围。 至于把尤菲米娅送给北风？他不过吹吹牛罢了。 莫得眼神猛地变得锐利，一股强大的气息释放了出来，很显然，莫得还掌控不了自己现在那庞大的精神力，但气氛的变化让平沙也不甘示弱，随即也释放出威压，二人针锋相对。 “今日族长这么说，想必是有条件的，若是真心想要送公主去北方，也不必与我陈说利害。那不妨我们都直白一点，有什么就说什么吧。” 莫得的反应让平沙十分新奇，人类世界的弯弯绕绕他倒是学了一些，开门见山的聊天在平沙的眼里不是人类的作风。 “很简单，我们精灵族虽然强大，但在不久的将来，如果与教会发生圣战，我们也不想滥杀无辜，致使生灵涂炭。到时，你们南渊王国出手佯攻，牵制住北风的主力部队，等我们彻底击败教会后，你们就可以撤退了。很简单吧？” 平沙在虚张声势。 “呵，族长大人说笑了，精灵族虽强，但想全灭教会势力，恐怕是难上加难，若是精灵族半年不胜，岂不是我国军队也半年不能撤退？若只是消耗粮食，牵制作战倒也罢了，如果与北方在对峙的途中发生大规模的决战，胜败尚未可知。我虽不才，亦不能将一个国家的危亡，万千家庭的幸福换一人的生命，这种无边罪恶我负担不起。” “这么说，是没商量了？” 平沙冷冷地听完了莫得的话，轻蔑地笑了。 “那得看族长大人想不想谈。” 莫得根本没有理会平沙的态度，他必须强硬地将平沙的立场拉向自己这边。 第159章 恶趣味的兄妹 “我的意见如下，南渊的大军我无权调动，但我们会在边境处虚张声势，让北风不敢将主力全部压上西线。至于教会，我亦是教会的死敌，平生夙愿，一是为人民谋幸福与权利，二是彻底铲除教会的黑暗统治，为人民谋未来。” 说着，莫得的眼神愈发坚定。在平沙看来，绝无半分虚假。 “如若开战，我本人必亲自突入教会内部，铲除教皇，并向所有人展示教会背后的阴暗。” 不知不觉间，清河的眼眶湿润了，这番类似的话语，阵风也曾经说过。 但是哪怕高手如阵风，四阶的大法师，在教会也是不少。 在此之上的高手，仍有几人。 据说那教皇，更是处处神迹。 阵风一定是尝试过，失败后才逃亡人间的。 清河如此坚信着。 “你的这番话慷慨激昂，但是作为筹码来换一国的公主，还远远不够。” “拿出你的诚意来。” 随即，平沙从背后取出一份羊皮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莫得看不懂的字，且这一行行字体散发着诡异的紫色光芒。 “这是我们精灵族的秘法，哪怕有世界树的短枝也无法规避。上面写的是誓言，如若签下名字，心中对誓言出现有一丝顾虑或是怀疑，那么这道强大的魔法会彻底撕碎你的精神。” “待你用精神力签下名字后，这道誓言秘法的力量就会流入你的体内，自此一生，它将会凭借你的精神世界与你同在。” “你敢发誓吗？” 平沙戏谑地看着莫得，但他的内心其实比谁都动摇，比谁都慌乱。 莫得听罢，立刻伸出手指，一团粉色的光辉聚集在其指尖，不消片刻，其名字已跃然纸上，精神力写下的字迹隐隐散发着粉红色的光泽。 “好，是个豪爽的汉子。” 平沙称赞道，随即整张羊皮纸上的字迹便全部扭曲、聚拢，随后化作一根利箭射向了莫得的眉间，莫得猛地后退两步，闭上眼去观察，却发觉自己的精神世界里，貌似多了一些东西。 看来是精灵族的秘法生效了。 莫得如是想到。 “卫兵，你们带贵客去那个女人那。” 随着平沙一声令下，两名精灵族的卫兵随即带着莫得离开。 “兄长，精灵族什么时候有这样的秘法了？” 待莫得走后，清河疑惑地问道。 “从来就没有什么秘法，这只是今晚让他做噩梦的小把戏罢了。” 平沙豪爽地笑了。 “不过看来，我们确实遇到了机缘。” “恶趣味。” 清河忍不住吐槽，随即离开去追莫得了。 平沙望着妹妹的背影，也有些无奈。 说自己恶趣味，可你也不逞多让啊，在那么多精灵面前死死保下一个人类，好吃好喝地招待，却让自己当这个坏人去骗莫得说把人关在地牢里。 “妹妹大了，哥哥就是难做啊。” 随即平沙反手一抓，便抓住了一片枯萎的落叶。 平沙望着远方，随手一扔，这片落叶便化作了一只枯叶蝶，向东方飞去。 “列祖列宗保佑，我精灵族留存至今，平沙万不能成千古罪人。” 第160章 羊符咒，五阶来袭! “暗影他们许久不曾传递信息，恐怕遭遇不测，教皇特派我二人前来查看。不想还真钓到大鱼了。” 在那狼藉的战场上，一名身披白袍，外观俊朗的神官正缓缓站起身来，而在他身后的那人许久沉默不语，仿佛是有什么心事一般。 “精灵族可从未听说过有此等高手，暗影三人久在边关，不至于全灭于此。我看着地上百米焦痕，恐怕凶手另有其人。” 说着，那神官话锋一转，语气顿时冷了下来。 “你说呢，神威？” 神官身后那人猛然回过头来，一脸的漠视与悲悯，正是神威！ “羊符咒，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 神威冷冷道。 面对羊符咒神官的锐利目光，神威也毫无畏惧地迎了上去，二人的目光在空气中激烈地碰撞，擦出了无形的火花。 “我只是提醒你，神威，可别误会……” 羊符咒的语气率先软了下来，但神威根本不领情，立刻打断了他的话语： “我若是想杀你，你连做梦都来不及。不过是北方大神官的候选，你别太高看了自己。” 听完神威的话，羊符咒也顿时火上心头，俊俏的面庞也逐渐泛红，羊符咒猛张嘴准备骂回，却又忽然沉默了。 透过稀疏的灌木，只见一个微型的太阳出现在了神威手中，而神威冷冷地看着羊符咒，就仿佛看着一只待宰的羔羊。 “你……冷静点……” 神威闻言，一把掐碎了手中的微型太阳，一个瞬移便来到了羊符咒的身前，一把掐住了羊符咒的衣领。 “认清你自己的位置，嘴闭上，人跪下。” 羊符咒颤巍巍地举起双手，上一秒俊俏邪魅的面容，此时却只剩下了惊恐。 因为他知道，神威要是真动手，他跑不了，而且以神威的天赋，教皇也不会严惩，最多最多，不过就是…… 自罚三杯。 而自己虽然也是为数不多的几员五阶大法师，说起来也算是仅次于教皇，南北两大神官以外的第一人，但真论实战，恐怕在神威手下都过不了五分钟。 妈的，羊符咒，羊符咒，符咒神通虽广，奈何人性如羊？ 神威冷哼一声，向前一把推去，羊符咒立刻摔倒在地。 下一秒，神威便消失在了羊符咒眼前，他根本就没打算带着这个怂货。 “回去复命了，这小子不擅长风元素，自己走出来吧，吃点苦头，也算是自找颜色。” “唯一的问题……那小子哪里去了，看来今晚我还得来找找……” 如此说罢，神威几个闪身，却早已飞离精灵之森。 羊符咒浑身颤抖，惊慌地四处张望，等待确定神威确实已经离开后，羊符咒的表情瞬间大变，再次变回了那冷静阴柔的样子。他不慌不忙的掸去灰尘，却向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神威啊神威，今日天赐大功于我，你走了倒也正好。” 羊符咒笑了，优雅地一步一步走向森林深处，而抬眼望去，正是世界树的方向。 “找到真凶算得了什么？我若是以一己之力灭绝整个异端族群，神威啊……你小子还能那么嚣张吗？” 第161章 女人间的对视尤为危险 一间简易的树屋内，尤菲米娅正百无聊赖。 她看着门外的卫兵们，却不曾说的上话，但就她所听到的，便大体知晓了精灵族与人类的恩怨。 话说回来，真说尤菲米娅有多不开心，倒也不至于，一是因为精灵族普遍容貌昳丽，异域风情，不管怎么说，隔着窗户也算是大饱眼福；二是久居深闺，虽阴养面首无数，但公主却不曾出过远门，更别说是这样的冒险。 虽无奈被囚禁，却也胜过在那宫廷中年复一年！ 更何况…… 一阵纷乱的脚步声传来，尤菲米娅浅浅一笑，修长的大腿缓缓翘起，而脸颊却偏向窗边，背对着那大门。 今日陷我入险境，也好卖他个人情！ 你说是吗？太阳王桑卡拉？ 嘎吱。 大门打开，莫得看着举止优雅、贵气天生的熟悉身影，不由得也看呆了。 当然，其中没有任何男女之情，只是恍惚间，莫得感觉到肩膀上的一座大山彻底消散，除此外，公主对于危局的临危不惧也让莫得对这个放荡公主的印象发生了改观。 活了！ 莫得深深吐出一口浊气，随即行了一个骑士礼。 “公主恕罪，桑卡拉救驾来迟。” 清冷的声音幽幽传来，似有一分哀怨，两分惊魂初定。 “无妨。” 清河瞬间皱起了眉。 不是吧，自己的好贤侄与这个娘们的关系怎么好像不一般？ 这贤侄痴痴傻傻，而这女人行为放荡，却在他面前装腔作势。 这傻孩子恐怕要被拿捏啊…… 如是想着，水木清河冷冷道：“人类，仰赖贤侄的面子，你可以出去了。” 清河在给尤菲米娅下马威的同时，不动声色地轻轻踢了踢莫得的屁股。 “嗯？” 莫得疑惑地回头望向清河。 这一声质疑，给清河整的快破防了。 傻孩子！你在干嘛啊？ 而也是莫得的反应，却也暴露出了清河的小动作。 尤菲米娅虽然背对着二人，但仅凭这个反应，就完全猜出来了。 公主悄咪咪地笑了一下。 哪怕只是为了现在这个瞬间，她都觉得不虚此行。 那就再稍微捉弄他们一下吧…… 当然，尤菲米娅的注意力根本不在水木清河身上，所以也没注意那句“贤侄”的缘由，到目前为止，尤菲米娅仍然觉得水木清河只是个傻乎乎的年轻女子，对年少英雄的莫得产生了无端爱慕。 当然，尤菲米娅自然觉得这算不上什么情敌，但是适当调戏一下，应该会很有趣…… “桑卡拉，我被囚禁折磨，浑身无力，能请威武的骑士来扶我一把吗？” 声声哀怨，沁人心脾，一看就是情场老手。 莫得刚要起身，水木清河狠狠一咬牙，一道清风忽然从窗外吹入，尤菲米娅始料不及，一个趔趄便要摔倒在地，在就在倒地的前一秒，无数柔软的藤蔓从地板的缝隙中出现，托住了尤菲米娅的身体。 随后就在莫得呆滞的表情中，那些藤蔓轻柔地将一脸尴尬的尤菲米娅扶正，而当尤菲米娅尴尬站定的时候，他却只看着莫得身后那个高挑美丽的女人，嘴角那得意的笑。 “这精灵族的孽种！” 尤菲米娅心中冒火。 “这人类世界的狐狸精！” 水木清河银牙咬碎。 男人间的沉默尤为尴尬，而女人间的对视也尤为危险。 当然，身处风暴中心的莫得却没想那么多，他满脑子只是尽快返程，他需要立刻推进民权的法案，等权利稳固，再行推进改革将会难上加难。 不过这些东西却不属于现在的众人该考虑的了。 莫得忽然一阵恍惚，他狠狠甩了甩头，只见水木清河与尤菲米娅先后倒地，莫得猛然回头望去，那些卫兵也早已摔倒在地。 是心灵魔法！ 莫得下意识伸手到后背，但又摸了个空。 完了！ 那世界树的短枝，放在了之前那个房间！ 绝望中，莫得也失去了意识。 轰然倒地。 第162章 噩梦与枯叶蝶 魔法对攻！火力全开！ 迷蒙…… 水木清河缓缓爬了起来，她揉了揉睡眼惺忪的脸，来到了窗台前。 打开窗台，和煦的阳光照射了进来，而窗外，湖心岛景色悠然，鴥彼晨风，郁彼北林。 下一句是什么来着？ 清河缓缓开口：“未见君子，忧心钦钦。” “清河！” 一声熟悉的声音响起，水木清河感到整个心脏被揪了一下，泪水泉涌，情难自禁。她连忙向窗下望去…… 阵风！ “你怎么来了？傻瓜！” 清河再也抑制不住情绪了，是啊，被自己的哥哥关在湖心岛太久了，她差点都忘了，最重要的人，不能忘记的人！ “我们逃吧，不管是天涯海角，这次我绝对不会放手。” 清河翻身跳下窗台，而她也没有注意到，为什么自己会说出“这次”。 …… 热闹的波黎街头，人们欢快地游行着，向全世界展示着人民的力量。 四处的房屋上张贴着波黎公社成功、人民主义的成功标语，街上游行的人们脸上挂着笑容，无数战斗机从人群头顶飞过，却换来无数尖叫与掌声，随即，无数礼花自高空落下，更映衬了人们雀跃的氛围。 “我宣布，波黎苏为埃政权，在今天，成立了！” 人群当中爆发了激烈的掌声与欢呼。 莫得拥挤在人群中，无限悲伤的同时，感动得泪水也已然决堤。 “胜利！” “胜利！” 人群欢呼着，莫得也跟着这种无边的幸福情绪，疯了一般的鼓掌。 “哭什么，好兄弟，今天是个高兴的日子。” 身旁的菲尼克斯狠狠给了莫得一个熊抱，但莫得傻乎乎地，只知道傻笑。 “臭小子，别哭了，人们的梦想不是实现了吗？” 一个老者轻轻抚摸着莫得的脑门，仔细看去，是老莫得。但莫得哭的更大声了。 “我没有保护好孩子们……而且这胜利，我们等得太久了……” 莫得悲怆地痛哭着，是欣喜，但更多的是自责。 “只要结果是好的，不择手段又如何？” 一双大手用力推了一把莫得，莫得回头望去，却是阵风拿着两罐啤酒，看着呆愣的莫得，老头子阵风立刻塞了一罐啤酒给莫得。 “别想那么多了，好好享受吧，放下一切防备，战斗已经结束了。” 听着阵风的劝告，莫得低头看了眼那罐啤酒，上面一点酒花和气泡都没有，但莫得也只是傻笑了一声： “是啊，我太累了，是时候休息了。” 随即，一饮而尽。 …… 另一边，清河与阵风跑啊跑，逃离了森林，逃离了人类世界，二人一路远去，一直到了世界的边缘。 周遭是不断喷发的火山，熔岩流淌，巨大的蝙蝠在头顶飞过，身旁全是巨大的毒虫。 “阵风……这是哪里……我好怕……” 阵风随即更用力地捏住了清河的手，却没有回头。 “相信我，清河。” 虽然手被捏的很痛，而且双脚也已经跑伤了，但清河仍旧咬着牙。 她坚信，只要和阵风在一起，未来一定是无比的美好。 只要是和阵风在一起，哪怕地狱，她都不怕。 二人跑过的路，清河不曾回首，但那些过来的路却像破碎的玻璃一般，现实的画面不断撕碎，而身后的那些画面碎片飞向前方，构成了全新的路，等待着阵风与清河的到来。 …… 无数战斗机再次飞过，而这次抛下的却不再是礼花，无数炸弹投入人群，人群中一片尖叫，望着混乱推搡的人群，莫得忽然感觉置身激流之中，他猛然抬头望去，而那无数投下炸弹的飞机，却像极了他记忆中的那一艘…… “娘的！怎么能放任你们破坏人们的和平！” 莫得重踏地面，一瞬间飞到空中，无数巨大的龙弹在空气中汇聚，随着莫得用力一摆手，无数飞机在空中爆裂开来，霎时间，整片天空又被灰色笼罩。除了莫得那愤怒悲悯的身影，就只剩下无数的爆炸火花与缓缓落地的飞机残骸。 “我来助你！” 阵风、老莫得、菲尼克斯随即一起升空，莫得看着这三人熟悉的背影，随即放心的将后背交给了他们。 而背过身去的莫得没有注意到，三个黑洞洞的枪口已然对准了自己。 ……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 一只枯叶蝶悄然停在了靠近边境线上的一棵小树上，而小树下，正是盘腿打坐的羊符咒。 枯叶蝶轻轻煽动翅膀，却好似在传递什么信息一般…… 遥远的西边，简易地树屋内，那苍老的手杖被一只年轻的大手轻轻摩挲着。 水木平沙缓缓睁开了眼，口中念念有词。 一个巨大的土黄色法阵出现在了平沙脚下，而不远处的枯叶蝶也现出原形，一片落叶上，一个小小的土黄色法阵焕发着沉稳的光。 “找到你了。” 平沙冷声道，杀意凸显，不消掩饰。 第163章 猫鼠游戏 羊符咒闭着眼，却轻轻嗤笑了一声。 “既有来客，何不言语？” 在羊符咒说话的瞬间，无数带刺的荆棘拔地而起，或抽打、或穿刺、或缠绕，直冲羊符咒而来。 “oi，打过招呼了。” 平沙踩着两片落叶，缓缓降落到地面上，随即随意地伸出一手，指向了不远处的羊符咒。 “说吧，你想怎么死。” 羊符咒微微一笑。 他能做到顾及这边的同时，保证附近的死亡梦境连续不断，但代价就是短暂性失去视力。 但哪怕如此，羊符咒也是真真正正的五阶大法师！ 轻轻一扯，羊符咒身旁的无数荆棘便全部燃烧殆尽，平沙眯眼望去，只见羊符咒最外层的白袍已然破破烂烂，日光下，却透显着身上那一层内甲闪闪发光。 羊符咒优雅地左手一挥，周遭的火焰也被全部收回。 “以火克木，犹猫之戏鼠尔。” “狂妄！” 看着羊符咒的装模作样，平沙狠狠喷了一口气，双脚踢出，两片落叶在空中不断蜷曲，变成了两根细针，直直刺向羊符咒！ “别急，小恶魔，我最后再杀你。” 一面火墙在羊符咒的面前升腾而起，两根叶针也瞬间化为灰烬。 一个响指，那面火墙便彻底消失。 羊符咒得意的笑容却在一瞬间消失了。 人呢？ 火墙对面的平沙已然无影无踪，而羊符咒立刻释放出感知，但周围却死一般的寂静。 啪！ 不远处，有东西落地的声音，羊符咒迅速做出反应，一道烈火迅速点燃了那一块土地，但只在出手的瞬间，羊符咒的额头便流下了两颗汗珠。 被骗了，根本没打中。 与此同时，羊符咒的身上传来的两段轻盈的脚步声。 羊符咒用力咬着舌尖，强打精神，一道冲击波狠狠攻向后方，但是此时，羊符咒心中的恐惧感再一次加深了。 又打空了！ 平沙的声音幽幽传来，声音空明，却不知从何处出现。 “果然啊，只靠听觉的话，我打败你，犹猫之戏鼠尔。” 羊符咒狠狠一咬舌尖，剧烈的痛觉也在瞬间刺激出了强大的精神力。 巨大的火墙迅速包围了羊符咒并向外推进，一时间，方圆百米的森林被大火点燃，但无边的恐惧却不能被大火照亮哪怕一丝一毫。 羊符咒听到了，自己的心跳不断加速的声音。 哪怕是这样的翻腾热浪，他都没有感知到平沙的位置。 但理智却告诉他，平沙，就在身边…… “该死……” 羊符咒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他不想功亏一篑，为了一个小小的精灵放弃那些已然快要全灭的精灵族群，但他更怕死！ 这是一次意料之外的偷袭，若是下次精灵们有了防备，这样的噩梦全灭机会就再也不会来了。但如果自己死在这里，那更多的是不值得。 自己已经爬上了绝对的高峰，不可能在这里被蚍蜉撼树。 想罢，羊符咒的左眼缓缓睁开，右眼依旧维持着噩梦，但睁开的左眼也表示着，众人已经离危险远了一步。 平沙松了口气，但也同时真正紧张了起来。 众人的危机减轻了，但自己身上的担子却重了起来。 因为羊符咒，已经看到了他的位置。 第164章 狮子搏兔 一声声巨响从森林中传来。 在烧焦的大地上，燃烧的树冠边，平沙快速地穿行着，一道道火舌从他飞过的路径中穿过，羊符咒所在方圆数百米，一片灰烬。 平沙尝试过了一切通常性的攻击手段，但奈何棋差一着，每次进攻却总把自己逼入险境，无论平沙耍了多少花招，羊符咒却越战越勇，狂暴的烈焰如入无人之境。 一力降十会。 虽说平沙距离五阶也只差一步之遥，但就这一步的差距，便足以称得上天壤之别。 平沙无奈，狼狈地躲避着攻击，不赌一赌看来只能被活生生耗死。 想罢，平沙遁入一棵大树的树干后，而猛烈的火舌紧随其后，凶猛地撞击并点燃了树干，一瞬间，火树银花，灰蒙的烟尘升天而起。 一声巨响。 只见那棵燃烧的巨树拔地而起，并远远扔向了羊符咒。 大树后，是双手烧伤，满头大汗的平沙。 大树前，是自诩强大，不屑躲避的羊符咒。 羊符咒淡淡一笑，如此费力的攻击，在他看来，说明平沙早已穷途末路。 手指轻描淡写的划过，一道巨大的火刃在空中瞬间劈开了那燃烧的巨树，羊符咒不愿脏了衣服，另一手操动着风元素，将靠近自身的灰尘全部吹飞。 其始终站在原地，一尘不染。 但就在羊符咒动作的时候，异变产生了，无数带刺的荆棘忽然裂地而起，羊符咒一个没站稳，随即因脚下地面的坍塌掉落下去，而当羊符咒反应过来时，地面却已然恢复完毕，自己的小腿被深深嵌入了地面中，而就在此时，无数荆棘再次席卷过来。 “想限制我的行动？多此一举。对付你，我根本不屑于动一步。” 羊符咒故意大声激怒着平沙，面对这毫无新意的攻击，羊符咒也失去了兴趣，双手划过，无数道巨大的火墙随之包围了羊符咒，而那些荆棘也只在瞬间被化为焦炭。 感觉到了危险消除，羊符咒随即收回了火墙，而就在此刻，他却感觉到了头顶上的一抹黑影掠过。 平沙力挽雕弓，双手青筋暴起，箭头处，隐约传来风暴的肆虐声，随着弓弦的剧烈颤抖，哪怕是羊符咒，也感受到了一股压力。 两团巨大的火焰交织在羊符咒的双掌，面对着平沙声势浩大、势在必得的一箭，羊符咒也不敢怠慢，双手的火焰对准了箭锋，两道火蛇即将喷射而出。 异变陡生！ 一条荆棘忽然刺穿地面，狠狠扎向了羊符咒的脖颈，这种攻击，羊符咒平沙向来不放在眼里，但此时此刻，他却满心悔恨。 若不是因为自大，他也不至于陷身大地中！ 若不是因为自大，他也不会视平沙的搏命死战为儿戏！ 而现在他却已然无暇顾及这道荆棘，因为更要命的还在眼前。 然而，平沙搏命的一击，断然没有如此简单！ 就在荆棘刺出的同时，大地颤动，连带着羊符咒也受到了影响，其注意力完全放在了瞄准和荆棘上，千金一发之际，早已无暇他顾，两道火蛇喷射而出，却因地面的颤抖而发生了一丝方向上的偏转。 这是要命的！ 羊符咒随即咬牙操动已然射出的火蛇，试图偏正方向，而越是如此，其有限的注意力就越是不够用！ 羊符咒已然歪过了上半身，但已然来不及了，带刺的荆棘迅速割破了其脖颈，虽不致命，却使得一向傲慢的羊符咒，胆战心惊！ 如果扛住了这轮攻势，自己就再也不玩了，迅速杀死那个狗异端！ 羊符咒暗暗发誓。 第165章 绝望的反将军 携带狂风的箭矢与汹涌的烈焰在空中激烈碰撞，任谁都无法想象，究竟是大风吹灭了虚无的火，还是烈火吞噬了绝望的风。 但很显然，平沙的攻击尚未结束，那根迅捷的荆棘迅速掉头，直接缠绕上了羊符咒的脖子，二次将军！只要被缠上，无论是荆棘的生长、或是荆棘用力地扭断，都是一瞬间的杀招。 羊符咒此时已经来不及顾忌那许多了，手掌迅速收回护住脖颈，随即迅速升温，但速度毕竟慢上一步，等火焰再次包围羊符咒的手掌时，其手背上已然密密麻麻遍布了划痕。 好消息也是有的，虽则狼狈，但羊符咒终究是堪堪捏住并燃烧了荆棘，而那只杀意凛冽的箭矢，也逐渐失去了动力，坠落地面。 就在羊符咒刚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只感觉到一股巨大的抓握力用力将其脑袋侧了过来，下一刻，羊符咒便看到了双眼泛着猛烈紫光的平沙！ 趁虚而入的精神攻击！ 这才是平沙搏命的一击，任何人，只有在自认为脱离了危险的那个瞬间，才最为松懈，而这个松懈的瞬间，无论是多么强大的人，其精神上的壁垒也注定了吹弹可破。 而超近距离的精神攻击，借由对视的双眼为媒介，平沙有信心快过任何人的反应速度。 一瞬间，透过羊符咒仅睁着的那只眼眸，来自平沙的强大精神冲击力便灌入羊符咒的大脑，一着不慎，这位教会的新星，五阶的大法师，北方神官的后补，便会被摧毁整个精神世界。 “啊啊啊！” 在外人看来，只是二人保持着这个姿势呆站着，但在羊符咒的精神世界里，无数次的交锋却早已落幕。 而脑海中数万次的交锋，在外界来说，却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而已。 在羊符咒的精神世界里，平沙冷冷地看着这个对手，他已经无数次地打破了羊符咒的精神壁垒，只需要摧毁掉眼前这个遍体鳞伤的虚弱本体，羊符咒的人格便将彻底消散在这个世界中。 “咳咳咳……” 羊符咒跪倒在地，浑身浴血，而平沙的双眼再次释放出了强烈的深紫色，两道紫光从平沙眼中射出，肆意摧毁着眼前的世界。 “你也算个强者，在你失去意识前，说出你的遗言吧，我会替你刻在墓碑上。” 羊符咒浑身颤抖，平沙于心不忍。 毕竟棋逢对手，在他们这个层次，已然很少能遇到足以匹敌的对手了。 “感谢，我羊符咒一生能遇到你作为对手，也算知足了……” 平沙不吱声。 羊符咒艰难地抬起头，身后的世界支离破碎，二人在羊符咒的精神世界中对视。 “强大的精灵王，睿智的精灵王，您真的很强……” “强的超过我的想象，我本以为可以轻松解决你的，但你却能把我逼到这个程度。” “我这一生如履薄冰，所仰赖着，无非一门绝技而已。” “敢问精灵王，您猜猜，为什么我的称号不是火神，而是羊符咒呢？” 平沙在瞬间汗毛耸立，不知为何，面对这个奄奄一息的人类，他却感觉到了一股诡异的畏惧感。 需要马上杀死对方！ 平沙立刻释放出狂暴的精神力，但只在瞬间，他便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好像被冻结了一般，根本无法动弹！ “大范围多个体的入侵梦境只是我玩弄人心的一种最简单的手段而已……你不会以为我只会这个吧？” 在平沙震惊的目光中，遍体鳞伤的羊符咒本体缓缓站起，身上的伤口迅速愈合，包括那邪魅又狂傲的微笑，也又一次恢复在了他的脸上。 “对了，对了。” 羊符咒缓缓走向平沙，面对着全身冻结的平沙，羊符咒欣赏着平沙那震惊的眼神。 “没错，我这一生最为仰赖的，是心灵魔法。感谢你最后的选择，能让我如此轻松的结束战斗。” 羊符咒一脸邪笑，手掌缓缓地摸上了平沙的脸颊。 “最后一招，如果你再射出一箭，恐怕我就凶多吉少了……怎么偏偏你就选了我最擅长的心灵领域呢？” “哈哈哈哈哈哈！骗你的！无论如何你都威胁不到我，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平沙的反应，羊符咒十分满意，轻轻拍了拍平沙的脸。 “不过你也别担心，你不会孤单上路的，马上，我就会送你的族人们去陪你。” “永别了，愚蠢的异端。” 第166章 绝望中的枯叶蝶 正在羊符咒准备动手的瞬间，忽然，平沙整个人消失在了其精神世界里，羊符咒懵了，但也迅速反应，意识迅速回到了身躯中。 平沙踉踉跄跄地后退两步，大口大口地深呼吸着，在最后一刻，他的手指碰到了背后的一个物件，正是莫得的那柄世界树短枝！借由其特有的功能，在最后一刻，平沙直接抹去了所有心灵魔法，也堪堪得以逃脱。 但面对着瞬间切断的桥梁，巨大的精神压力与反噬让平沙精神恍惚，但长于此处的羊符咒却几乎不受影响，缓缓起身，将身躯从大地中拔出，一步一步走向虚弱的平沙。 逃！ 在朦胧间，平沙看着羊符咒越走越近，脚下的两片枯叶迅速协助其飞向空中，平沙用力一蹬，便欲向远处遁去。 但只在刚刚飞出的瞬间，周遭的风元素便如同一只无形的大手，直接掐住了空中的平沙。 羊符咒作势用力一甩，那只无形的大手也将平沙狠狠砸向地面。 巨大的烟尘与撞击声，平整的地面上被平沙砸出一个大坑，平沙痛苦地躺在大坑中心抽搐着，全然没有了半分优雅与傲气。 “奶奶的……” 平沙发出微不可闻的呻吟，但就在下一刻，那无形的大手又一次将平沙抓起，如拎小鸡般，将这个已然无反抗之力的男人再次举到了高空中。 砰！ 此时的平沙只感觉到意识产生了片刻的空白，紧随其后的便是浑身上下剧烈的痛感。 玩弄！ 此时的羊符咒只为报一箭之仇，他绝不会让平沙如此轻松地结束。 而历经两次重击的平沙，此时浑身上下已经没有任何一处是好的地方了。 羊符咒望着地上痛苦的平沙，用力一拳对空挥出，那只无形的大手再次聚集，狠狠砸向了地面上的平沙。 伴随着平沙身体的非条件反射，羊符咒心满意足的缓缓上前，一把拔出了平沙身后的那柄手杖，也就是莫得的那柄。在平沙愤怒的眼神中，仔细端详把玩着。 “真是好宝贝，有着天然屏蔽心灵魔法的功效，谢谢你，愚蠢的异端，我会好好利用它，用以一个个灭绝你的种族。” 水木平沙，彻底绝望了。 羊符咒笑了，他用力的抓着平沙的头发将平沙举起，直到二人的双眼又一次来到了同一水平线上。 对视。 不到五分钟前，局势却完全相反！ 强烈的紫光自羊符咒的眼中闪烁，而平沙的眼中却只剩下了不甘和绝望。 “感谢女神吧，也感谢我尊贵的羊符咒大人，愿意在最后为迷途的异端送上指引。” “这是你的荣幸，能在生命的最后见证当世最强的心灵魔法。” 羊符咒狂笑着。 但他却看到了平沙用尽浑身力气，嘴角强行挤出的一点笑意。 是在嘲笑吗？ 是不肯认输吗？ 羊符咒根本不在乎！ 他赢了！ 单独杀死精灵族的强者，全灭整个异端。 这滔天的功勋，足以让羊符咒走上一个新的台阶。 至于手下败将最后的挑衅。 谁在乎？ 谁在乎！ 平沙的嘴角颤抖着，仿佛在咒骂些什么，羊符咒很沉溺于这种他人的绝望，这能带给他快乐，于是便凑近了耳朵，戏谑地问道： “你想说什么？” 平沙用尽全力，沙哑地轻声道： “希望……赶上了……” 化为灰烬的森林中，一只枯叶蝶缓缓从火焰中飞出，扑棱了两下翅膀，便最终化作了本相，化为一片落叶，缓缓地坠落下来。 而一只手，接住了这片落叶。 第167章 会赢的 莫得受困于梦魇的时候，一只枯叶蝶在他的鼻孔处疯狂跳动扑棱，而随着身体本能的反应，莫得打了一个喷嚏，也正是这个瞬间，无法醒来的梦魇终于短暂的显露出了逃脱的方向。 莫得，醒了。 跟随着枯叶蝶赶到战场，莫得才知道，若是再晚一步，可就万劫不复了。 “看来我赶上了。” 莫得左手比枪状，缓缓抬高手臂，对准了眼前的羊符咒。 砰！ 三人眼睁睁看着风元素在莫得的指尖聚集，直到释放的前一刻，羊符咒都十分高傲地站着等待莫得的攻击。 因为羊符咒通过感知莫得所释放的精神力的强度，最多不过三阶到四阶，而这样的对手，他根本不放在眼里。 而半分钟短暂的蓄力后，风元素被急剧压缩释放出来时，羊符咒在瞬间就判断出了其威胁程度： 要命！ 羊符咒堪堪躲避，当龙弹划过其身旁的时候，羊符咒隐约就感受到了，一股极强的杀伤力。随即其立刻开始做出反应，再不能掉以轻心了！ 无数道火蛇从羊符咒的手心中喷涌而出，直扑莫得而去。 莫得岿然不动，左手仍蓄力龙弹，而右手迅速画出法阵，一股强大的风暴迅速在莫得的眼前形成，那无数道火蛇也随之被卷入、吹散，宛如泥牛入海，不见踪影。 这个瞬间，二人都对对方有了判断。 羊符咒露出了不易察觉的阴笑，莫得还需画法阵的操作已经暴露了其水平，那么二人之间的实力差距就彻底暴露了出来。至于那威力惊人的空气炮，其许久的蓄力时间也给足了自己反应与防御的机会。 能赢！ 而莫得心中的大石也随之落下，方才的交手，可见对方所长在于火元素。强风克火，在能力上是自己占了上风，而且对方也没有很好的防御龙弹的手段。 能赢！ 平沙拼尽全力张了张嘴，却无奈无法发声。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莫得被误导，毫无防备的加入战斗。 别和他对视啊，人类…… 平沙如是祈祷着。 但是很显然，莫得已经产生了误判，而平沙也已经无力提醒。 砰！ 第二发龙弹射出。 自在那次长久的昏厥中醒来后，莫得发现自己的精神力翻了数倍，哪怕是过往的杀招龙弹，现在也只需要半分钟作用就能完成元素聚集，除此之外，自身的身体素质、反应速度、元素操控能力都凭空上了无数个台阶。 虽然莫得不知道，这是来自世界树的奇迹。 但是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有此般突破的。 但正是有了这样的突破，莫得才能在现在与五阶的大法师势均力敌！ 羊符咒大喝一声，五道火墙凭空出现，随即嘴角划过了一个不屑的笑容，羊符咒本以为此番攻击会像平沙诸多的尝试一样化作泡影。但就在下一刻，龙弹周遭的风暴径直吹开了四道火墙，径直攻了进来！ 来不及躲避！ 羊符咒迅速从手中扔出一团火球，试图抵挡那狂暴的龙弹…… 但结果是失败的，火球被当场吹散。 龙弹随即贯穿了羊符咒的一处肩膀，剧烈的痛感，让羊符咒不仅发出了一声闷声。 羊符咒立刻用右手捏住了被洞穿的左肩，随即抬头望去，但结果确是让羊符咒感到了阵阵心寒。 第三颗龙弹已然快要塑形成功，最多十来秒，第三颗龙弹就要发射而出了。 而自己与莫得之间的距离还有两百多米，这个距离根本不足以构造直通莫得精神世界的桥梁！ 必须想办法缩短距离，只要在五十米内…… 这小子就完蛋了！ 第168章 境界与噩梦 虽然二人都相信胜利就在眼前，但各自需要的条件不尽相同。 砰！ 第三颗龙弹射出，羊符咒迅速立起三道火墙，不为了阻挡龙弹，但适当削弱的速度，也让他足以反应并躲避。 莫得并不着急，第四颗龙弹迅速上膛，除此外，无数风刃也射向羊符咒而去！ 但是，除龙弹之外，其他的骚扰终究只是骚扰，羊符咒根本不需要花费多少精力便足以抵挡。 一百五十米！ 羊符咒迂回着迅速靠近，而莫得也意识到了什么，在发起进攻的同时，迅速向后退去。 没用的！ 羊符咒放出数团火焰抵挡住迎面而来的风刃，随即双眼绽放出深紫色的光泽，并迅速望向莫得！ 被不远处的羊符咒瞪了一眼，只在一个瞬间，莫得就感到一阵精神恍惚。 仿佛被什么人拿捏住了心脏一般，随着一阵空白后，其瞬间失去了意识。 太依赖世界树的短枝了，致使此刻的莫得几乎毫无防备就中招。 这是莫得从未考虑过的短板，也因此被趁虚而入。 羊符咒邪魅一笑。 噩梦开始了。 …… 平沙咬着牙，试图挣扎着爬起身。 他知道，如果此时的自己无法给予帮助，自己与莫得便会双双殒命在此，除此外，随着二人的战败，整个精灵族也将彻底灭亡。 平沙如是挣扎着，但十分悲哀的是，此时的他，哪怕动一根手指都十分吃力。 …… 肆意席卷的暴风撕碎着一个个冲向前的身影。 细细往风暴的中心望去，只见狂暴的莫得肆意挥洒着心中的愤怒。 他已然记不得自己击败了多少人，同样的，也记不得自己在这里维持了多久。 但在隐约中，莫得知道，无论多么艰难，自己必须坚持下去。 如果失去了理智，那么自己一定会战败。 一道强光穿透了莫得的胸膛，莫得闷哼一声，紧随其后，无数道风刃在莫得的身躯上留下了无数血痕。 莫得抬眼望去，只见神威与阵风脸色阴沉，交替着对其发起攻击。 来不及思考，两发龙弹击碎了两道虚影，莫得死死咬着牙关，坚定保留着战线。 羊符咒远远观察着，虽然这都是从莫得的梦境里提取的最深层的恐惧，但是对羊符咒来说，也是不小的损耗。 他的目的比较单纯，只要莫得没有意识到这不是真实的世界并放弃抵抗，羊符咒便获胜了，或者说莫得在抵抗噩梦的过程中消耗了过多的精神力，那么羊符咒便能随时终止噩梦，并趁着莫得虚弱的空隙进行攻击，将其彻底铲除。 不管怎么讲，用优势的心灵魔法消磨他人的斗志，对于羊符咒来说，都是最为稳妥的方式。 而莫得此时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身处梦境中，竭尽全力的反抗，也只是平生与世俗战斗的一个缩影而已。 但即便如此，双方的精神力消耗都是巨大的，只不过羊符咒作为梦境编织者，精神力的损耗相较于莫得更是节省了许多。他自信哪怕是正常的对耗，莫得的总精神力都不足以撑得住长久的对战，更何况，对于五阶的羊符咒而言，用噩梦困住莫得，根本不妨碍其现实中的活动。 羊符咒缓缓走向莫得，虽然双眼紧闭，但是方向仍旧清晰。 一百步！ 第169章 黄雀在后 平沙咬碎了舌尖，但哪怕剧烈的疼痛，也不足以再次汇聚起足够的精神力。 落叶在灰烬中化作了枯叶蝶，象征性的扑棱了两下翅膀，但立刻现出了本相。 来不及了！ 根本来不及通知水木清河。 平沙的眼里满怀不甘。 在此时，羊符咒朦朦胧胧，只要自己能够恢复战斗力，那么偷袭拿下羊符咒便如同探囊取物。 可是自己已经没有任何一点战斗力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羊符咒缓缓走向莫得。 绝望，充斥着精灵王的内心。 他开始不住的后悔，为什么自己会将宝押在一个人类身上。 如果来的人是清河，如果世界树的金种焕发光芒使得自己痊愈，那么自己不见得不是羊符咒的对手。 但是此时的追悔皆是因为无计可施。 谁让自己在派出枯叶蝶的时候，选择叫醒的对象是莫得这个弱小的人类呢？ 阵风啊……你害苦了我们啊…… 平沙张了张嘴，想骂却发不出声音。 …… 另一边，羊符咒缓缓走向了莫得。 五十步！ 羊符咒猛然睁开一只眼，他已然懒得凭借噩梦不停地消耗莫得了，在噩梦中，莫得在不停的消耗中已然遍体鳞伤，看来自己也没有必要再浪费精神力了。 是时候结束了！ 莫得猛然从噩梦中惊醒，方才喘了口气，睁开眼却径直对上了双眼紫光乍现的羊符咒！ 根本来不及反应，莫得的意识又一次被拖入了黑暗的深渊！ 此时的羊符咒杀气尽显，锋芒毕露，他无比的自信，只要此刻他能将莫得拉入精神世界中，那么羊符咒便能十分自信的拿下这滔天的功劳。 无论是精灵族的强者、人类方的叛徒，还是那帮精灵的残党，羊符咒意气风发，满脑子都是教皇嘉奖自己的场景。 中途，自己几多担忧，结果发现无论是平沙或是莫得，不过是在四阶苦苦挣扎的平凡人，与自己相差的境界可不是时间能够弥平的。 当自己与莫得相差一百五十步时，自己还在为那半分钟一发的龙弹而担忧。 现在看来，杞人忧天也！ 一百五十步时，自己一个眼神便能将全盛时期的莫得意识扯出其躯壳，二人之间的差距又岂是时间足以弥补的？ 看来是天降大功于自己！ 天予弗取，反受其咎！ 羊符咒已经懒得浪费时间了，他只想着迅速拿下战果并回教会通报喜讯。 迟则生变！必须迅速结束，取下战果。 哪怕是不擅长战斗的自己，立下如此滔天大功，教皇也会高看自己一眼的吧！ 羊符咒如是想着，绽放着美滋滋的笑容，根本没有注意到头顶上冷漠的身影。 当然，注意到的人已然无力反抗，如平沙；而没注意到的也没有足够的精神力去关注周遭，如莫得与羊符咒。 在莫得的脑海中，二人的精神力无数次的交锋，虽然莫得的消耗远远大过五阶的羊符咒，但近乎无尽的精神力让世间罕有的五阶高手羊符咒都惊为天人。 “若是如此，只恐怕击败了此人，自己也要元气大伤！” 羊符咒十分清楚，自己是疲惫之躯，久战对自己不利，于是乎在莫得的精神世界中发起了更为狂暴的攻势。 但是更加绝望的是，羊符咒发现，无论自己怎么摧毁，莫得的精神世界仿佛无边无际一般，总是无法彻底毁灭。 除此之外，羊符咒能隐约感受到，莫得的精神本体还潜藏在精神世界的深处，而目下与自己对决的不过是一道道虚影而已。 这小子，真的是人类吗？ 第170章 清晰 烈焰炽热，撕碎着朦胧的幻境。 越是摧毁，羊符咒却反而越是心寒。 莫得的精神世界，其面积远远不是四阶的魔法师能够控制的，反而一直摧毁到现在，羊符咒却反而感到了一阵阵后怕。 总不会是比自己更强的人来逗自己玩吧？ 一路的披荆斩棘，所过之处皆是烈火焚尽。 但哪怕到此，都尚未见到莫得的精神本体。 自己仿佛被玩弄了一般，空在精神世界的迷宫里浪费有限的精神力！ 不仅是挫败感，羊符咒更多的是焦躁了，他急切地寻找着莫得的精神本体，并急于摧毁之。 但莫得的精神世界却辽阔的超乎其想象，越是难以寻觅，却让羊符咒更是心慌。 不会吧？ 难道我才是被等待的螳螂？ 羊符咒越想越后怕，其猛烈地甩了甩头，立刻打消了自己的念头。 畏惧是最不可取的情绪！ 绝不能动摇，更何况是这种生死存亡之机！ …… 高处的身影缓缓落下，平沙激动地都快说出话了，但重伤的自己能保证生命的存续便已经十分吃力，更不可能去奢求其他的一切。 神威冷静地降落到羊符咒身前，行踪缓慢，难以捉摸。神威仔细端详着羊符咒与莫得二人，却不曾有丝毫的行动。 他在等什么呢？ 平沙不知道神威的真实想法，在紧张的此时此刻，他也不敢过多出声。 毕竟在人类眼中，自己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异端而已！ 虽然在莫得的脑海中见过神威，但平沙根本不敢相信此时的神威会留自己一命。 于是乎，本就半死不活的平沙，再一次选择了装死。 不过这样说也不贴切，毕竟这时候的平沙，除了苟且生命，什么也做不到。 神威冷静地回忆着教皇的命令，虽然教皇不在，但北方神官被授权全权代理。 “务必保全各自的性命，为了教会的存续，你二人不能遇到任何意外。” 听起来是无甚大用的命令，但神威冷静地捕捉着其中的细节。 三位驻守边境的强者，死不足惜，调查也不过是走个形式。 而两位负责调查的五阶高手，却生命可贵，哪怕是一个人的损耗，教皇都承受不了。 说明什么呢？ 起码证明自己与羊符咒的性命，教皇另有大用！ 那么自己倒想知道，这条无用的贱命，究竟能为被称为“神的使者”的教皇派上什么用场，无论是出于好奇心还是第六感，神威都会保证羊符咒的存活。 只不过通过对局势的观察，神威倒是更担心莫得一些。 这个弱小的人类，绝不可能是五阶的羊符咒的对手。 神威如是确定着， 同样的，在另一边的废墟中绝望着的平沙，也是这么想的。 包括羊符咒自己，都坚信着胜利是囊中之物。 但唯有一人，从未放弃过希望，仍然坚持反抗着。 “臭小子，你竟敢对我出手！”老头子阵风骂骂咧咧。 但莫得满脸坚决，无数龙弹倾泻而出，只在下个瞬间，便将老头子的身影打得粉碎。 “老爷子如果在，他绝不会让我顾及其生命……你是假的！” 羊符咒冷汗涔涔，莫得隐隐有挣脱其精神攻击的前兆，而羊符咒对此十分震惊。 “不可能啊，任何普通人都不可能在这么久的消磨下保留理智……更何况还是一个四阶的普通人！” 第171章 静止的世界 无数虚幻的影子消失，精神世界中，满头大汗的莫得好不容易喘了口气。 下个瞬间，羊符咒的身影便幻化出现，望着不远处极其吃力的莫得，羊符咒一时间也分不清楚是不是莫得在故意挑衅他。 但是这些小花招已经没有什么存在的必要了，羊符咒的心中下好了判断。 不出意外的话，莫得的精神力虽然强大，但也只不过是在“量”上让他吃了一惊，不过在“质”的方面，二人之间的差距还是天壤之别。 “小子，我真是十分好奇你是怎么做到的，区区一个人类，竟然有如此广阔的精神世界，以及我都感到惊讶的精神力储备。” “当时我还只是个普通的神官牧师的时候，我也喜欢玩各种花招，试图通过走一些所谓的捷径来弥平我与那些强者之间的差距。” “但是经过现实一次次的捶打，我终于明白了，有些时候境界的差距，不是所谓的巧技可以填补的。” “就像今日的我和你，虽然不可否认，比起几年前的我，你的精神力总量确实令人惊讶，但是我与你的战斗，却不是这点量可以弥补的，就像……” “虎入羊群。” 羊符咒说完，环境一度沉默寂静。 倒不是莫得累得不能说话，而是此时此刻，整个表层的精神世界都已经被羊符咒所彻底掌握，莫得哪怕连一根手指都不能自由摆动。 羊符咒缓缓走近，随即打了个响指，凭空中忽然出现了无数干柴，将莫得包围。 “虽然现在我没办法击败你的精神，但是这痛感，也请你好好感受一下。” 羊符咒又打了一个响指，包围莫得的无数干柴被点燃，莫得的瞳孔不住的颤抖，虽然莫得不曾畏惧过战死，但只要是人类，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点燃”，心中都会不住的发抖。 “不过我还是很好奇的，究竟是什么样的修炼方法，才能让你的精神世界如此广阔。趁着你无法反抗的时候，我倒要好好看看你的记忆。” 说罢，羊符咒大手一挥，空中忽然落下了一本大书，羊符咒稳稳地接住后，迅速翻到书本一半的位置开始翻阅莫得的记忆，而就在不远处干柴燃烧的声音也让羊符咒感到十分舒心。 嗯？ 羊符咒忽然皱起眉，他不可置信的在写满了莫得记忆的书本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这是……神威？” 羊符咒迫不及待的翻开下一页，只见画面里除了莫得神威以外，还有一副带着不祥黑气的铠甲参与了混战。 翻开了数页之后，羊符咒十分畅快的大笑了起来。 “这是什么神器？如果你愿意把它交给我，我愿意饶你一死。” 羊符咒瞥了一眼旁边无力反抗的莫得，仅仅一个眼神，火焰就停止了燃烧。 望着那仿佛时间暂停般停止在空中的火焰，莫得十分无奈。 此时，他的表象身躯已然破旧不堪，锥心的疼痛不断刺激着他的大脑。 但是越是疼痛，莫得越是清醒。 羊符咒就是想逼出自己真正的意识本体，自己绝不能认输。 至于现在，羊符咒提议的交易，让莫得的心中灵光一闪。 “呼……” 莫得感到松了口气，自己的头部好像从静止的空间中逃离了出来。 “怎么样，人类，是个不错的交易吧？” “那东西在你手里不过是暴殄天物，而给我的话，能换你一条小命。” “很值当吧？” 第172章 莫得的把戏 “好，我告诉你，但是你得先解开我的束缚。” 莫得十分无奈的答应了羊符咒的提议。 羊符咒轻蔑一笑，只是一个眼神，无数干柴瞬间消失，且就在同一瞬间，莫得感到了一股熟悉的自由感。 羊符咒根本不担心莫得耍花样，虽然现在莫得是在主场作战，但自己的意志已经彻底掌控了莫得的精神世界。 “这件神器是光明女神遗落在人间的一点愤怒，有复制对手所有能力的能力，甚至能自主战斗。但经由与教会的神威一战，这件神器就被他夺走了。” 羊符咒皱起眉，点了点头。 他所查看的那段记忆，正是莫得凭借着这件神器，能与神威战的有来有回。 “但是，我所持有的咒语，能够让这神器对你认主，哪怕现在其不在你的手中，但只要这神器进入了你的精神力覆盖范围内，它就会立刻认出你。” 莫得继续鬼扯。 “哦？” 羊符咒显然流露出了较为显着的兴趣，随即示意莫得继续说下去： “展开讲讲。” 莫得随即念了一串咒语，念罢，莫得看了一眼羊符咒，继续道：“您已然为世界强者之列，如果能掌握这件神器，哪怕是神威，也不能再伤你分毫。” “说得好！” 羊符咒听罢，心潮澎湃。 “既然咒语我也记住了，那么你的存在也没有什么必要了，不要怪我。古人说，怀璧其罪，大概说的就是你这种情况吧。” “只有你死了，这个秘密才会真正的成为秘密。能够看着我更上一层楼，也是你的荣幸。” “至于放过你的承诺？” “十分抱歉，众所周知，我是不守承诺的。” 说罢，整个精神世界再次被冻结，在莫得震惊的表情中，整个世界被凭空出现的烈火点燃，而羊符咒的身影也在大笑声中悄然黯淡。 现实世界中。 羊符咒抽出了一丝意识，满脸欣喜地重复了一遍莫得教给他的咒语。 随着咒语的吟唱，也正如羊符咒想的那样，自己附近迅速产生了心灵魔法的波澜，但在欣喜之余，羊符咒忽然意识到了一点不对劲的地方。 不过已然来不及了。 数道风刃呼啸而来，羊符咒本能地抵抗着，而也就是这个时候，羊符咒终于意识到了发生了什么。 刚刚的咒语，是催动那柄手杖的！ 而那手杖的功能，恰好就是所有心灵类魔法的克星！ 被摆了一道…… 羊符咒咬着牙，深紫色的光芒再次聚集在双眼中，羊符咒狠狠瞪向了眼前的莫得。 没效果？ 羊符咒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但眼前那道莫得的身影却缓缓消散，化作了一点虚影，飘荡入空气中。 “残影在空中留下的痕迹吗？这小子居然会光元素！” 羊符咒震惊地喊道，但下一刻，自己的后脑便遭受了一记重击。 一声闷哼后，羊符咒的身体一软，晕厥了过去。而他倒下的身体，被一只大手淡定接住。 是神威。 莫得从不远处的空中缓缓落下，而神威也缓缓抬头。 二人对视着，氛围诡异。 第173章 谁赢，我帮谁 随着羊符咒失去意识，控制所有精灵族的噩梦结束了。 当然，在一群昏厥的精灵中，还混了个人类。 尤菲米娅公主艰难地睁开眼睛，而身边的水木清河在努力的爬起身来。 “喂，人类，需要我拉你一把吗？” 望着已然爬起的水木清河伸出来的手，尤菲米娅轻轻拍掉了清河的手，毅然道： “谢谢你的关心，但这种小事，我可以自己做到。” …… 另一边。 “几天不见，你的实力强了很多。” 神威开口打破了沉默。 “很难想象你是怎么做到的，但是此人也是教会中五阶的强者，你居然能逃出他的心灵魔法。” 莫得忽然开口打断了神威，道：“别说这些没用的，你居然就在边上，若是我无法自行挣脱，那么是不是就算我被他所摧毁，你也不打算插手？” 神威望着莫得，冷冷地点了点头。 二人间的气氛又一次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但这次，是莫得先开口了。 “不管怎么说，他已经查看过我的记忆了，放他回去对你也不利，把他交给我。” 说罢，莫得伸出手去。 但就在下个瞬间，神威的身影便化作一道残影，而真身同时出现在了身后五步处。 “你这是什么意思？” 面对莫得的质问，神威开口了： “我不帮你，是因为我帮不了，教皇派我与他一同执行任务，他身死，我不好交代。摊牌的时候还没到，我不能独自面对整个教会。” “我会帮你，但也仅限于我自身的存在没有风险的情况下，我不能为了你冒险。更何况，帮了你，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我希望你能理解，我们不是那么牢固的同盟关系，只有在看得见切实的胜算的时候，我才会成为你的助力。” 说罢，神威带着晕倒的羊符咒消失了。 只留下莫得一个人停留在空中沉默。 是啊，谁赢他才帮谁。 是自己太年轻了，神威没有必要去和自己一起冒这个险。 “真险啊……就差一点，我就被困死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了。” 忽然，莫得好像意识到了什么，随即迅速飞向了一旁地面的深坑里。 平沙奄奄一息，已然没有多少意识。 莫得轻柔地缓缓抱起这个重伤的男人，随即乘着一阵狂风迅速向世界树的方向飞去。 可没有时间留给自己伤感，精灵族大族长的生命可危在旦夕。 …… 另一边，神威将羊符咒的身体缓缓放在了地面，与此同时，神威也陷入了沉思。 怎么处理羊符咒？ 杀了，肯定不行，自己完好无损的回去，而羊符咒却悲惨身死，太不符合常理。 留着，肯定也不行，羊符咒已经记着莫得的脸了，如果羊符咒醒过来看到自己，必然会向自己要莫得的尸体；更何况自己都参战了，羊符咒忽然的晕厥就更加无从解释。 看着地上的羊符咒，神威思考了一下。 羊符咒不能死，但羊符咒也不能醒。 神威隐约的感觉到羊符咒的价值，可能这股强大的精神力还能派上用场。 但是，绝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任由羊符咒自由了。 一道强光穿透了羊符咒的大脑。 虽不至死，但羊符咒的大脑却因此受到了损伤。 “这样子就能让他痴呆了吗？” “好像打歪了，再试试？” 在神威数次的尝试后。 羊符咒的大脑，已经滑溜溜的，失去了一切褶皱。 所有知识都会光滑圆润的从羊符咒的大脑中弹出。 不死也呆！ 第174章 缪拉的危机 宫廷内，气氛凝重。 太阳王莫得失踪已经数日，而此时菲尼克斯却因一件大事焦头烂额。 北风王国，来使。 而那位使者，正是战报里写明了战死的北风少壮派元帅，罗兰。 莱恩亲王也在边上一脸凝重地看着菲尼克斯。 毕竟北风王国的态度很大概率上决定了南渊王国的和平与发展，而这般大事，莫得居然不在。 自老穆赫死后，金布里被派去北境监督小梯也尔与小穆赫，投降的佩奇骑士虽因忠心与战功受领神箭营，但一个降将而已，不可能涉及最高决策。 于是乎，凡遇大事，能与菲尼克斯商讨的，便只剩下了莫得与莱恩亲王。 “缪拉元帅已经带人去迎接了，陛下，虽然太阳王不在，但缪拉性格稳重，亦能担当此任。” “先让缪拉去探探虚实，我们再行商议。” 菲尼克斯摆了摆手。 虽然平时自己一直对莫得有若隐若现的担忧，但是莫得忽然失踪后，自己却仿佛少了一根主心骨。 “朕担忧的不是这个，而是罗兰。” 莱恩亲王不解，道：“罗兰不过一战败之将，有什么好担心的。” 菲尼克斯张了张嘴，却始终没能说出话来。 自己和莫得的终极目标不过是剪除教会、消灭贵族。 但是来自北方的流言却让菲尼克斯深深担忧。 听闻罗兰在战争中死去，北方的路易十四带着罗兰的身体造访教皇神殿，而不久后罗兰便重新出现在大众视野中。 难道教皇真的有神明的能力？ 若如此，自己还有必要蹚莫得这趟浑水吗？ 人力能对抗神力吗？ 此时，护符幽幽说到： “陛下，您动摇了，我感受到了您的退意。您不会是想杀了莫得，屈从教会吧？” 被护符戳中后，菲尼克斯十分羞愤。 想了想曾经与莫得盟誓，也凭借莫得一己之力恢复国家。 自己身为一国之君，却想杀了功臣自保。 虽然只是心底的一丝黑暗，但也太丢份了。 “闭嘴，没有。” 菲尼克斯小声地警示着护符。 “您害怕了，在您的想象里，教皇已然是如同神明般的存在了。” “但是人间事皆如此，你越怕他，他越是强大到不可战胜。” “请冷静下来。” 菲尼克斯忽然站起，摆了摆手，示意莱恩亲王先行退却，而自己也走回房间。 所谓担忧，无非是因迷茫的未来感到恐慌，最怕积郁成疾，如若不骄不躁，遇事无惧，冷静判断局势并能随时调整自己的状态。 何以担忧？ …… 营帐内，罗兰孤零零地倒着酒，而整个营帐内，气氛却十分诡异。 缪拉的额头一点点渗出汗珠，只因罗兰身后跟着一个白袍的神官。 而他们只听到神官念了几句咒语，在场所有人的生命却仿佛都被按下了暂停键一般，无法动弹。 畏惧，惊慌。 面对这种未知其强大的力量，甚至自己根本没有反抗之力，缪拉的心中也泛起无数波澜。 而眼前，北国的罗兰，泰然自若。 “缪拉元帅，不必惊慌。这只是我的朋友，在调查教会一些隐秘的事情而已，并非我北风王国的意思。” 闻言，缪拉强装镇定，但心率却不争气的缓缓加快。 咚、咚、咚！ 安静的氛围里，缪拉咬碎了嘴唇。 但心跳声却仿佛被无限放大了一般，不争气的吸引着罗兰与那名神官的注意。 “元帅好像有点紧张？” “如若心中有所郁结，我这位朋友也略通医术，给您看看如何？” 罗兰缓缓放下酒杯，那名白袍的神官缓缓靠近，缪拉瞬间失去了意识。 而隐藏在白袍神官身后，罗兰的双眼却散发着深紫色的光。 第175章 尾随的痴汉们 世界树的金色种子缓缓散发光芒，随着清河虚弱地瘫倒，平沙的生命气息也缓缓恢复。 莫得扶住了自己几近昏厥的师娘，和尤菲米娅对了个眼神后，请求道：“公主，劳烦您扶着师娘去隔壁房的床上休息。男女有别，我不太方便。” 尤菲米娅心里虽然有点不爽，但毕竟是莫得对自己的初次求援，那么自己不妨再卖个人情。 “好，我来吧。” 顺便嘛，装装贤惠。 这不把这小傻子迷得神魂颠倒的？ 尤菲米娅心里美滋滋地，扶着清河出去了。 莫得随即在平沙的身旁坐了下来，摊开手，一片落叶正静静地躺在上面。 不久前的上午，凶险的战斗仍旧历历在目。 虽说自己耍了个小聪明成功脱身，但若不是神威出手偷袭，自己与羊符咒的胜负仍未可知。 “距离那么远的时候，哪怕没有对视，他就能直接牵制我的意识。而距离几十米的时候，只是一个眼神，我的精神世界就被彻底入侵。” “难道诚如他所说的，是境界的差距吗？” 莫得抬起头，望着窗外的天空，心中缓缓显露一抹苦涩。 自己的基本逻辑已经因这个世界的规则发生了潜移默化的变化。 这些曾经仿佛犹如梦幻童话般的“魔法”，也逐渐成为“现在”的真实。 虽然根深蒂固的，仍旧是科学的思想。 但是莫得也明白了，这些所谓精神、魔法、元素之类的东西，也与自己的性命息息相关。 而至于这诸多的疑问。 没有人能解答，也没有人会为莫得解答。 他只能迷茫地前进着，就像沙漠里等死的旅人。 “你的精神力远超一般人类。” 莫得忽然想到战斗中，羊符咒对自己的一句评价。 自此上次惊醒后，莫得也隐约感觉到自己的力量比之前强上了许多，包括很多之前别扭、不自由的元素掌控，现如今也尽皆信手拈来。 是什么原因呢？ 莫得闭上眼，苦苦沉思着。 却只在一个瞬间，灵光一闪。 莫得猛然睁开眼，大步走出房间，他感受到了一股朦胧的召唤，而正巧莫得心烦意乱之时，他也愿意去跟从心里的声音，去探究、抓住每一个不可名状的感觉。 尤菲米娅扶送清河回去后，方才走出，却只见莫得大步离去，心中好奇，便不思考那许多，悄咪咪跟了过去。 “这小子，不会才来几天就有情妇了吧？” 尤菲米娅如是想着，自从莫得摘下面具后，尤菲米娅对莫得的兴趣更甚，一个异域风情的精神小伙，谁知道这帮妖精会不会倒贴去做学伴？ 谁知道呢！ 毕竟如果是一个异域风情的精灵帅哥出现在自己那一堆面首里，尤菲米娅也肯定忍不住尝尝鲜。 唉，算了，以己度人，有点不太好意思。 尤菲米娅迅速打住了自己那杂乱的思绪。 但，就在尤菲米娅身后，一个悄咪咪的影子也跟了上来。 正是清河！ 虽然身体虚弱，但是水木清河一眼就看出了尤菲米娅的野心，她对于这个不节制、不检点的女人没有一丝好感，甚至自察觉到尤菲米娅对莫得的心思后，更是无限担忧。 毕竟莫得就像阵风与自己的孩子一般，作母亲的怎么能允许！ 孩子啊！ 千万别误入歧途啊！ 这女人虽然风韵犹存，但真的不是什么好人啊。 大不了师娘给你介绍精灵！ 别被骗了！ 清河虽然浑身虚弱，但是咬紧牙关。 而水木清河的身后，还有一个黑黢黢的影子静声跟了上来。 悄咪咪跟在了悄咪咪跟在悄咪咪跟着莫得的尤菲米娅的水木清河的身后。 世风日下…… 还有高手！ 第176章 树影人心 不知不觉间，莫得忽然惊醒，恍惚间，方才的记忆塞入了莫得的脑中。 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人，自己也好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勾引着一般，朦朦胧胧的就来到了这目的地。 没有受到任何阻拦，但莫得的潜意识里也预感事有蹊跷。 一片澄澈的小湖就在自己眼前，天蓝色的湖水上没有一丝涟漪，平静的湖水却在此刻显得越发诡异；一棵极其庞大的树干耸立在一边，莫得抬头望去，巨大的树冠高耸入云，神圣的气氛笼罩着这棵大树。 “这是……世界树？” 莫得忽然警觉了起来，大量的精神力被释放出来感知周围，但周遭一丝一毫的元素流动都没有，这诡异的寂静让莫得也感到十分恐惧。 世界树乃是精灵族赖以生存的圣地，自己冒昧前来甚至没有受到任何阻挠，并且在周围也没有见到任何活物，这诡异的情况迅速戳中了莫得慌乱的内心。 一道青影掠过树干，树叶摇曳声，在这种紧张的氛围下，显得格外刺耳。 莫得迅速做出反应，无数枚龙弹开始蓄力，莫得自己都没意识到，在这种未知的危机袭来时，自己能控制的范围竟然能如此惊人。 当然，莫得可没有什么余裕去考虑自己现在有多强。 方圆数百米的风被调动了起来，呼啸的风声，也表现出了莫得心中的一抹慌乱。 那抹身影再次掠过树丛，莫得动了，一颗龙弹迅速射出，打向高处的枝繁叶茂，在这种诡异的氛围下，受击处，几片落叶缓缓飘下，更显几分寂寞。 “出来吧，这一次我故意打偏的，下一次可就不只是这一颗了。” 莫得大声道，但是回应他的仍旧是一片寂静。 “我不是在开玩笑，我不想妄开杀戒，如若是哪位前辈，请出来一叙。如若是小生做错了，我也甘愿受罚。只恐误伤朋友，或是产生误会。” 面对诡秘的寂静，莫得的额头渗出了豆大的汗珠，紧张、没底，一丝杀机从莫得的心头莫名其妙的出现了，恰在此时，莫得却好像捕捉到了巨大树干中，那个潜藏的身影。 既然找到目标，现在攻击的话，对方必死！ 对方速度如此之快，恐怕错失这次机会后，将再难寻觅踪迹。 砰！砰！砰！ 莫得一咬牙，三颗龙弹迅速射出。 随着大量断枝落叶掉落下，莫得暗骂了一声，随即继续大声道： “看吧，我刚才已经捕捉到你的位置了，三颗子弹我都是瞄着边故意打歪的，如果不想枉死，就别再躲藏了。” “下一次，我真的不会留情。” 莫得心中骂了自己无数次了。 龙弹瞄准的那个瞬间，莫得确实动了杀心。 毕竟比起无法预测损害程度的危险，人们会在尽可能里选择自保，而为了自保，他们能做出的事情将毫无底线。 这就是人性。 对方哪怕有1%的机会会对你不利，你就会对他戒备，无论他曾经对你多么友好；而对方哪怕有1%的概率对你造成极大的损害，人们往往就会主动疏远，或是主动出击。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而莫得强行压抑了内心的那一丝黑暗，与杀意和解，在最后一刻偏转了攻击路线。 是因为莫得是烂好人吗？ 这倒不是，正是因为莫得对生命与人权的态度。 人生而自由，生而平等！ 莫得主义的纲领，本质上就是对每一个个体的尊重。 最基础最基础的，就是尊重每一个人的生命。 哪怕这次放手，自己将万劫不复。 莫得不断追悔，但再一次给他机会时，他仍旧会这么选择。 疯狂的理想主义者啊…… 天见犹怜。 第177章 灵魂，平生所求 死寂一般的世界里。 回应莫得的，是一阵满是敌意的嘲笑。 莫得还因嘲笑声皱眉时，对方动了。 一道青色的身影从树上一窜而下，莫得的感知直接透体而过，在眼睛捕捉到的瞬间，莫得就慌了。 太快了，直冲自己而来，而自己的注意力在前一刻仍在那笑声中。 此刻来得及回援的，只有身后的一颗龙弹。 砰！ 随着龙弹射出，莫得也驾驭着风迅速向后倒去，但比起对方的速度，根本来不及。 一道剑影划过，无形的暴风龙弹被轻松劈开，而那道剑影划过的位置，就好像从未有过风暴一般，瞬间风平浪静。 而那道身影也不曾停歇，细剑划过一朵剑花，直刺莫得而来。 无数龙弹追之不及，而莫得的速度也比之更慢。 噗呲！ 细剑穿胸而过。 莫得瞳孔猛地一缩，无比惊骇的表情，让刺出这剑的那人欣喜不已。 哦不，应该说，那精灵。 莫得坠落在地，而无数龙弹也随之烟消云散。 地面上，一名简易装扮的精灵耍了个剑花，美丽的剑影弧线如舞蹈一般，但又带着一丝丝致命危险的气息，犹如带刺的玫瑰，亦如行刺的美女。 那名精灵嘲弄的一笑，一柄青白色的细剑被其收回腰间。 莫得瘫倒在地，意识越来越模糊。 “啊……我又搞砸了吗……” 随着视野越发模糊，莫得尽力抬高的手也终于落下了。 世界树下，一阵风吹过，吹起湖心一阵涟漪，波纹荡漾，却更显得凄凉。 英雄气短。 …… “你渴望力量吗？” 一个年轻的女声响起。 莫得艰难地睁开眼，却什么也看不见。 “我会给你力量，足以击败任何人的力量，你，想要吗？” 莫得的瞳孔黯淡无光，染血的手缓缓抬起，莫得微微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你是在问我，代价是什么呢？” 那年轻的女声轻蔑一笑。 霎时间，莫得的视野忽然清晰了一小块。 只见尤菲米娅与水木清河二人正昏迷着浮在半空，而另一边，一个娇小的萝莉正穿着青白色的短裙光脚飞过。 “只要你愿意，她们二人就会代替你去死，没人知道会是你杀的人，她们会意外暴毙。而她们的生命也将滋养你的灵魂，面对任何人，你将不可战胜。” 那萝莉声音甜美，说出来的话却如恶魔的蛊惑一般。 蛇蝎心肠啊！ 莫得闭上眼，不再回应。 “不必担心，我会安排她们遇到意外，没人知道是你干的。人间无敌的力量，还有你自己的生命，你难道不想要吗？”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莫得虽然没张嘴，但轻蔑地嘲笑声却阵阵传来。 那萝莉失望地皱起眉，道： “无妨，无论你怎么说，他们二人今天都会死的，虽并非因你而死。但如果现在，你愿意的话，让她们提前死几分钟，换回你的生命，你也不愿意吗？” 莫得不屑回应。 莫得的反应让那萝莉十分不爽。 “这样吧，人类。这两人的命我都保下来了，代替她们俩的是另外两个你素未谋面的路人，且这一生你们都不会有交集，这样你看……” “君子杀身以成仁，不因贪生而害仁。” 萝莉愤怒地一伸手，娇小白嫩的手一抓，浮在空中的莫得便随即飞了过去。 “虚伪！你说了那么多，何为君子？何为仁？” 莫得猛然睁开双眼，虽感到生命的流逝，但他仍不愿苟且，硬气地回答道： “仁即是所有人的生命尊严与与生俱来的权利。” “所谓君子，便是愿意为全人类幸福付出一切的人！” 萝莉听罢，声音一冷，道： “若是如此，你还是去死罢。” 说罢，小手一挥，莫得只在瞬间失去了最后一丝生命的迹象。 第178章 二度，三千世界 仿佛过了千年。 当莫得再次醒来时。 身旁的漆黑一如既往，而眼前，是那诡异的萝莉噙着泪水，狠狠地跺脚践踏着莫得。 没穿袜子啊…… 莫得惨笑一声。 也别乱踩……都要死的人了，别给我搞疼了。 疼死的可就太丢人了。 但与莫得想法不同的事情又一次发生了，那萝莉的泪水滴落在莫得的胸前，仿佛在湖心泛起的那一点涟漪，迅速泛滥起无数波澜。 莫得感到了一股暖流胸口处流入心脏，而停止跳动的那颗心，也在恢复着生机。 无穷大的生命力，在让莫得体验着第二次生命。 但在接受这强大生命力的同时，莫得的意识又一次一片空白。 …… 隐约间，自己好像变成了上一世的资本家，眼前的无数工人跪倒在地，请求自己发放工资。 而自己身后，仿佛是自己手下的一个人马上走出，大骂着，拿出皮鞭开始教训那些工人： “反了你们了！” 莫得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这些人的钱可以拿，自己有足够的实力，他们不敢和自己叫板！ 这白花花的银子散给了穷人，可惜！可惜！ 但只在片刻后，莫得就做出了决定。 不过在莫得做出决定的瞬间，他的意识便再次被抽离了。 …… 另一个世界里。 只见水木清河与尤菲米娅满脸红晕，还有刚刚见过面的那小萝莉，都在尽全力服侍讨好着莫得。 “公主殿下，这不合礼节！” “师娘，这不合礼节！” “萝莉，这……这是犯罪！” 莫得艰难地拒绝了，但就在瞬间，其意识再一次被抽出。 …… 回来了，一切都回来了。 莫得感觉刚才的一切都犹如一场梦一般。 自己仿佛穿越时间，又一次回到了那个找到精灵身影的瞬间。 上次打偏了子弹，导致自己身亡。 这一次呢？ 莫得伸出手，潜意识告诉莫得： 只要你打，一定能中，一定能彻底击败。 莫得迅速伸出手，周遭的风元素变得更加狂暴。 砰！砰！砰！ 随着熟悉的场景变化，一模一样的落叶与断枝，莫得再一次大喊： “这三枪是我故意打偏，阁下，我已有所准备，切莫断送性命。” 再一次，莫得选择了打偏。 他此刻相信，脑海中那些如此真实的反应与记忆，可能是自己的幻想。 或是恶魔的欺诈。 书生因梦到了狐狸吃人，而杀死狐狸。 自己绝不能重蹈覆辙。 我并非为自己的生命而活。 我是为了全人类的幸福！ 莫得如是坚定着信念。 但熟悉的场景再一次出现，那道身影迅速冲下，剑锋直指莫得！ 这次莫得可算有了提前的戒备，无数龙弹早已蓄势待发。 在数十颗龙弹的攻击下，那名精灵身披的斗篷被打得粉碎，其手中的青白色细剑迅速舞蹈，包括其细长矫健的身姿，也在风暴中辗转腾挪。 不仅躲过了大部分余波攻击，而且其剑锋所过之处，风暴消散，云淡风轻。 只在瞬间中，那柄刺剑的针锋便再一次贯穿了莫得的胸口。 奶奶滴，又没打赢？ 莫得认了！ 但如果再给一次机会，莫得觉得自己跑得掉！ 第179章 御风，求锤得锤 莫得再次睁开眼，却又一次回到了那熟悉的世界树下，只是这一次不同的是，那名潇洒的精灵剑客站在树下，仿佛在等待莫得一般。 莫得紧张兮兮，刚聚集起一片空气，那名精灵剑客一声嗤笑，一道剑光划过，那团尚未聚拢的风便归于沉寂。 “别紧张，小伙子……” 那名精灵将手中青白色的刺剑收起，却径直走向了莫得，伸出了手。 “呃……你好？” 莫得伸出手，但就在握手的瞬间，莫得却抓了个空。 “哈哈哈哈！” 那精灵豪爽一笑，随即缓缓向后飘去，在莫得惊诧的眼神中，那身影渐渐变得透明，徒留下那柄刺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御风者，你拿走吧，未来的日子里肯定能派上用场。” 那精灵的声音变得空洞空灵，且越飘越远。 “我叫微寐苍晌，如若有缘，请您转告我的弟弟微寐青息，我并没有失踪，我只是找到了归宿。” 说罢，风吹湖面，微波荡漾，人踪不再，徒留下一柄青白色的刺剑，在阳光的照耀下，剑柄上“御风者”三个大字却隐隐在发光。 莫得恭敬地收起，在手指触摸到剑柄的一个瞬间，莫得便瞬间感受到了御风者上的强大魔力，无数法阵纹路深深烙印其中，只需轻轻舞动，便是无数狂风。 算是我的半个天敌了嘛…… 莫得珍视地将御风者收起，但眼神中却毫无狂热或欣喜。 因为一股冰冷冷的风，从背后吹向了莫得。 莫得迅速回头望去，却只见世界树在眼前巍然矗立。 望着世界树，莫得发着呆。 但很快，一阵空洞地男声传出： “人类，你看得到未来吗？” 莫得眉头一皱。 什么神经病？ 问的什么逆天问题。 “我看得到一棵诡异的大树，总不会是树在说话吧，这建国之后可不许成精啊？” 一阵微风吹过，不知道为什么，莫得总感觉这阵风里有杀气。 “若是在百年前，我一定会把你用树根捆住，深埋在地里。” “好的哥，那你为什么现在不这么做呢？” 莫得俏皮的歪了下脑袋： “不会是……做不到吧？” “不会吧，不会吧？” 死里逃生的莫得显然有些忘乎所以，毕竟算是连续三次捡回一条狗命，上一刻还在大义凛然的人，这一刻贱兮兮的样子让我都看不下去了。 一阵树叶抖动的声音，无数叶片落下。 莫得挠了挠头，安慰道： “别生气，头发掉光了可不好。” 嗯！ 嗯？ 无数树叶聚集，一个纯净的身影就像凭空出现一般，在飞舞的叶片间，莫得看到了一对白嫩肉感的大腿，再向上看，只见到一个熟悉的萝莉面孔，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噙着泪水，通红的脸感觉可能是娇羞，一只手捂着胸前，白皙的肌肤在日光下格外动人…… 砰！ 一记重拳狠狠砸在了莫得的肝上。 还没看明白呢！ 又是一记鞭腿，狠狠撩阴而去。 就在这个瞬间，莫得后悔了。 他后悔自己的失言，也后悔选择了复活。 生不如死的感觉…… 恐怕也只有这样了。 第180章 男人一生的痛 看着捂着腹部蜷缩在地上的莫得，那个小萝莉十分愤怒，甚至没有穿衣服就开始了追击，莫得感受着背部传来的冰冷柔软触感，刚开心了没一会儿。 一只龙爪手便突袭而来！ 有些时候，鸡蛋是可以徒手捏碎的。 莫得倒在地上口吐白沫，浑身抽搐。 他现在明白了。 那天风雪里，我看着你的脸红，却不是因为娇羞。 而是红温。 …… 清风携带着湖水、世界树叶，在那小萝莉的身旁形成了一道水流环，一道强光闪过，水蓝色的短裙便已经穿在了萝莉身上，而那些树叶，也随着一阵光线，形成了小萝莉脚下的踩脚袜与头顶的饰品。 至于莫得？ 死有余辜！ 小萝莉也有点绷不住了。 本来想装装深沉，装装神圣。 结果实在是受不了。 再不揍他，世界树就要裂开了。 小萝莉愤怒的活动了一下关节，满脸的愤怒中带着困惑。 她不明白，一个不贪不杀，品德高尚的人，怎么会如此贱兮兮的。 上一秒还在大义凛然的为全世界谋幸福，下一秒就活生生的要气死一棵树！ 小萝莉恨得牙根痒痒。 真的靠谱吗？ 真的可信吗？ 小萝莉回头望着莫得，却只见他原本蜷缩的位置上，空空如也！ 奶奶滴，这小子跑了！ 另一边。 莫得涕泪横流，苍晌在边上一边哀叹，一边拍着他的肩膀。 “你说你，何必呢？” “不过不得不说……神明大人下手也忒狠了点。” “兄弟你还好吧？没事，大不了当娘们……” 莫得猛然跳起，满脸的泪痕带着愤怒，一口咬向旁边不知是幸灾乐祸还是真心关心的苍晌。 两排牙齿在空中狠狠碰撞。 发出了一声巨大的爆响。 随即莫得再一次蜷缩了起来。 苍晌一脸无奈地继续拍着莫得的肩膀。 “我没有实体啊兄弟……” “何必作贱自己呢？” “好好好，不当娘们，咱们大不了切了……” 日光下，无数剑花。 御风者轰鸣，莫得流泪。 人生如此，还有甚么意思！ 都是出生啊！ 莫得已经无力反抗了…… 苍晌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前面你见到的那个身影，正是世界树的化身，也可以说是精灵族的神明吧。” “数十年前，我为了证明自己是精灵族第一剑客，与弟弟青息对决，弟弟步步退让，而我步步紧逼。” “而后，青息只是手腕一抖，我的佩剑便随即落地。自此后，我便逃出了家门，跑到了禁地。” “我曾以为是武器的优劣问题，于是我用生命换回了神明的恩赐，也就是这柄御风者。” “但当我兴致冲冲去找青息的时候，却只见得他躺在家中，脸色苍白，我才发现他因内疚斩断了自己的小指，以示从此弃剑。” “此时，我才开始后悔，准备去向他道歉，却发现自己早已是灵体的状态。” “他才两百多岁，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啊……” “自此，精灵族的族长位置也变得毫无悬念，除却青息外，最强的便是水木家的水木平沙，而我却在精灵族中彻底失踪了。” “但他们不知道，我几乎每天都会回去看他们，只是他们看不见我……” “多悲伤的故事呀，小兄弟……” “小兄弟？” 苍晌拍着拍着，却发现身旁莫得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只留下一颗大石头留在原地。 “躲不掉的，这是你的宿命。” 第181章 腹击，末日预言 冷冷的湖风吹过，莫得面色苍白，眼神黯淡无光。 毕竟如此锥心之痛，虽然无数次的深呼吸过，但莫得依然无法恢复正常。 黑手啊…… 莫得蜷缩着身体，委屈的轻哼了起来。 不远处，隐藏着气息的小萝莉见状，于心不忍。 唉，不过只是嘴贱两句，自己咋那么狠心？ 更何况是自己有求于人，这样不太好吧…… 于是乎，小萝莉下定决心，三两步跳到莫得身边，在莫得惊恐的眼神中，一道金色的光芒从小萝莉眉心处亮起，随着一阵和煦的热风吹过全身，莫得感到浑身上下无比的舒畅。 “抱歉啦，我想重新自我介绍……” 砰！ 只见莫得一拳狠狠揍在了小萝莉的腹部，而莫得眼神中满满的都是报仇的喜悦。 “你！” 小萝莉捂着肚子，连忙退后两步，颤抖着指着莫得。 “好了，这样算是扯平了。男女平等，全力以赴。” 莫得的话语又一次勾起了小萝莉的怒吼，两根青筋跳起，小萝莉仿佛看到了一个小天使与一个小恶魔出现在了自己的身旁。 小天使说，应该的，有求于人，对方愿意扯平就算好事。 小恶魔说，忍？忍个毛！揍回去！ 在两股思想疯狂的拉扯下，小萝莉轻轻治愈了自己后，艰难地扯出了一个微笑。 “那我们算扯平了，我再自我介绍一次，我是世界树的灵魂，你可以叫我树灵，某种意义上来说，你也可以称呼我为精灵之神。” 莫得谨慎戒备的样子让树灵烦得要死。 所有精灵族见了自己无不虔诚礼赞。 若不是危机就在眼前，自己绝不会惯着这个人类！ 树灵懒得废话，一挥手，莫得的意识立刻被抽离了出来。 一段记忆被强行塞入了莫得的脑海中。 画面里，世界树被烈火焚烧，整片森林一片焦土，无数精灵被人类押送回国，而刺剑御风者也被一名年轻的教会骑士轻易折断。 自此，画面终止。 莫得一激灵，灵魂回到了躯壳中，仍旧心有余悸地大喘气着。 “你也看到了，这是我的神力所预言到的未来……精灵族灭顶之灾，我必须想办法引入变量，而你身上……有足以为我所相信的东西在。” 树灵眼神悲切，语气诚恳。 “求你，救救精灵族。” 莫得闻言，眉头一皱，脑袋一歪。 “我不过一个人类，何苦、又何能帮助精灵族解决问题？” “再者，我并不相信什么灵魂、神明、预言，你的存在对于我而言都是要被否认的，如果人民生活安定，何必需要一个只剩灵魂的神明？若你只是一棵大树，那人间的事你又有什么权利干涉？” 二人对视，短暂的沉默了。 “我能做什么？” 莫得发话，而树灵闻言松了口气。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这必然发生的未来，但隐约中，我觉得人类世界的教会肯定有阴谋，我想拜托你去查一下。至于画面中那名年轻的教会骑士，我希望你能将他杀死。只要他死后，变量就出现了，或许这个未来就会消失。” 树灵伸出白嫩的小手在空中一划，无数光点聚集。 那名教会骑士的面孔渐渐清晰，而莫得的脸色也逐渐变得苍白。 “什么？” 画面中，那张脸让莫得感到无比熟悉。 曾经数次令莫得身陷绝境的人。 莫得从不畏惧曾经跨过的高山。 但是…… 已死之人，怎会复活？ 第182章 顽固，不欢而散 沉默着，风吹过莫得的脸，这位背负了太多的男人露出了一丝苦笑。 一瞬间，树灵有些动容。 “呐……你的梦想是什么。” “权力、金钱、美色，这些东西对你现有的地位来说，并不会缺吧？” “难道真的是为了全人类的幸福？这么空虚缥缈，你又该怎么做？” 莫得闻言，脸上的悲伤更深几分。 “启发民智，维护民权。至于国家……至于菲尼克斯……” “我的朋友……” “我……” 是的，莫得一直都知道，他的最终梦想一定是会伤害到自己的老朋友的。 他试图忘却，试图一步一步来，但走到最后，他不可避免的要和自己的老朋友站在对立面。 年轻的王子也许充满激情和热血，但等年轻的小王稳固了权力，甚至习惯了的时候，再想夺权，就变得十分困难。 但莫得并不想背叛朋友。 煎熬，就是莫得此时唯一的想法。 树灵看穿了莫得的纠结，转移话题道： “不说这个了，你说过，你反对世间神明，我想知道原因。” 闻言，莫得混乱的思绪暂时停滞，悲伤的记忆又一次浮上心头。 绝望的老莫得…… 悲哀的普通人…… “神权，注定了是要剥削人民的，不愚民，怎能收获信仰？” “如若神明真的如他们的信徒们所说的那般，这世上怎会有战乱纷争、饥荒横陈。” “如若神明真的会低眉看下苍生，他便决计不忍安坐高台；如若祈祷不是虚妄，为何生命会如此悲哀？” 树灵闻言，久久沉默。 良久，树灵问道： “这是人类教会的现状嘛？” 莫得缓缓点了点头。 “那我亦是神明，我怜世人，有未来视界，却无能为力。那我算是恶神吗？” 面对树灵的质问，莫得笑了。 “神明无能，何以称尊？” 面对莫得的步步紧逼，树灵狠狠一跺脚，别过头去。 其实也不是莫得想这样，主要是莫得在某些方面就是缺了根筋，这位历经两世的男人的心中，仍然是热血的少年，对于自己所坚信的东西，已经到了顽固的阶段了。 真气人！ 这种人，真的能信任吗？ 树灵狠狠一挥手，莫得只感觉周遭的环境如泡影般迅速消弭，而树灵的身影也随着周遭环境消失。 再次恢复视觉的时候，莫得发现自己仍然站在世界树下，旁边的小湖仍然清澈，一切都仿佛一场梦境，唯一的变化是，御风者孤单地斜插在地上，反射着清冷的光。 忽然，空气中发出了一点草丛抖动的声音，莫得迅速回头望去，立刻在不远处发现了躲着的尤菲米娅。 “公主殿下，请别躲在草丛里。” 尤菲米娅见事情败露，随即十分大气地从草丛中缓缓踱出，道：“本公主只是散步路过此地，不想太阳王阁下竟也在此。” 哦我的尤菲米娅，你能不能好好撒个高级一点的谎？ 尤菲米娅内心如是埋怨着。 但令人失落的是，莫得双眼放空，根本没有把尤菲米娅放在心里。 御风者冰冷的剑柄，向莫得传来的是无尽的责任。 第183章 折断，青蓝龙息 遥远的南方，南渊王国，喀戎境。 罗兰大笑着走出城门，在阳光下，“玫瑰城”三个大字显得格外醒目。 同时，一封信函也被飞马送向首都狄安娜城。 …… 森林深处，一座小屋前。 一名十分消瘦的男人正坐在草地上，眼神紧紧盯着手中的地图，而最为诡异的地方，莫过于此人的右手少了一根小指。 正是青息。 就在他全神贯注的时候，庄园外的大门却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请进。” 青息头也不抬，继续死死盯着手中的地图。 但很显然，门外的人也没打算等他，一只大脚迅速踹开了门。 “这么多次了，还不能礼貌点吗？” 面对青息的疑问，来人根本就没打算管他。 而对方的沉默也让青息终于抬起了头。 “平沙，你这？” 望着平沙愤怒且吃力的表情，虽然因世界树果实的力量治愈好了伤口，但内在的损伤对于青息来说，一眼便能看出。 平沙三两步走上前，一把抓起了青息，比对强壮的平沙，消瘦的青息仿佛像个病人。 “你天天看地图，能看出什么？” 青息却仿佛没有听出平沙愤怒的语气，冷静地回复道： “北边有一片土地，虽然有点遥远，但是可以种植一些耐储存的粮食，而西边有一片峡谷，可以在未来成为一个简易的避难所。” “你踏马！” 平沙目眦欲裂，高高举起了拳头。 面对大喘气的平沙，青息却仿佛视若无睹。 平沙的拳头始终没有落下去。 “所以族长，您来此贵干？” 随着一声重重的落地声，青息被扔在了地上。 “你也不是不知道，精灵族要面对的是什么。” “你甚至在找避难所，你都不愿意出来战斗吗？” “就为了一个不成器的兄弟？” 青息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落寞，随即缓缓伸出了右手，四根手指缓缓张开。 缺失的一角后，是平沙难以言喻的愤怒。 “如您所见，我已经几十年没有碰过剑了，今后也是。” 青息抬起头，挤出一个苦笑。 “如果我举起剑会成为罪人，那么我宁愿做个普通人，做些其他我力所能及的事情。” 平沙面对这样没有斗志的青息，气不打一处来，随即愤怒地起身离开。 望着平沙的背影，青息也听到了这位精灵族长愤怒的大喊： “那你就躲着吧，躲到天荒地老，最好永远都不要出来！” “我会击败所有敌人的，你根本就不配当战士。” 不欢而散。 等平沙走远后，青息瘫坐在地，眼神落寞，脑袋向旁边一瞥，一根折断的细枝静静地躺在一旁的草地上。 青息伸出手，那根树枝随即迅速射出，青息握住树枝，眼神中忽然爆发出了无穷的战意，一时间，周遭的空气中，无数的元素混合、交融、抵消，五彩斑斓的光辉包裹着树枝的尖端，也随着树枝一次次的挥舞显露出了狂暴的杀伤力。 曾经的五十年前，有人发现了一种新的元素。 仿佛是剑气一般的东西。 有人说，这是以武入禅。 但再没人能模仿出来。 随着最后一刺，脆弱的树枝瞬间折断，而青息也随之瘫倒在地。 “抱歉了……平沙……” “我恐怕，没办法握住剑了。” 第184章 剑醒，故梦何寻 一阵脚步传来。 瘫倒在地的青息十分无奈。 十有八九是平沙又回来拿他出气了。 青息甚至懒得抬头。 “您好，请问是这边是青息先生的住所吗？” 一阵陌生的脚步声传来，而随之一同出现的陌生声音让青息感到了一丝困惑。 自己这个破地方，除了平沙经常来，就只剩下清河会偶尔来给自己送点吃食。 其他人？ 是谁？ 青息艰难地爬起身，望去，却只见一个人类站在门槛上，礼貌地冲着他微笑。 “人类？” 青息看清后，马上一个趔趄，又一次摔倒在地。 “额……” 莫得张了张嘴，一丝尴尬涌上心头。 而青息消瘦畏惧的样子，让莫得顿时有些失望。 因为在那幻境中，曾经击败自己三次的苍晌告诉自己，他有个兄弟叫青息，曾经剑法无双，实力不在平沙之下。 莫得满心欢喜地以为找到了新的战斗力。 但看着眼前消瘦怯懦的病秧子，莫得一时间有些恍惚。 这人真的是苍晌说的那个人吗？ 在二人尴尬中，清河从庄园外走了进来，看着“剑拔弩张”的二人，微微皱眉。 “莫得，这就是你要找的那个人。” 看着清河走进，还主动找莫得搭话，青息一时间有些恍惚。 他可能避世太久了，但他也从未听说人类与精灵变得如此要好。 是自己没睡醒吗？ 青息张了张嘴，没敢说话。 看着这般窝囊的青息，莫得也懒得废话，随即直入主题，从身后掏出了一柄青白色的刺剑，正是御风者！ “我遇到了苍晌，他让我转告你，他现在过得十分满足，让你不要担忧。至于这剑，并非凡品，也是苍晌的遗物，今日物归原主。” 望着呆愣着的青息，莫得倒是也没废话，一把将剑塞进其怀里。 随后转身离开，没有一丝犹豫。 仿佛是镜子的另一面，在另一个世界里，苍晌上蹿下跳，而树灵却满眼担忧。 莫得这傻小子，这般神器竟轻易与人！ 如若没有这神器的加持，他将如何面对五阶以上的对手？ 而与树灵的沉默相反的，却是苍晌在一旁大喊大叫： “这傻子，这是我送给他的，他咋又给青息了？” 虽然话这么说，但苍晌眼神中的热切却着实出卖了他。 毕竟青息的实力自己最清楚，而他也很想知道，青息拿到御风者以后，能展现出什么样的艺术。 忽然，树灵感到脑袋一阵刺痛，那副恐怖的预言画面再一次出现在了自己的脑海中，小萝莉甩了甩脑袋，却越发感到奇怪了。 世界外。 清河跟随莫得刚走出门去，青息也没想到送送，只是抱着怀里的御风者痴痴地发着呆。 青白色的光冷冽地照在了青息无神的双眼上，让青息一时间有些恍惚。 青息仔细地翻看着这把刺剑，剑身上密密麻麻的纹路，只需要注入一丝丝战意或精神力，便能释放出极强的魔法，而整把刺剑却浑然天成，看不出任何雕琢的痕迹，仿佛它天生就该如此。 青息小心地摩挲着，他心情复杂，无助地自言自语道： “苍晌……这么多年了，你终于找到了你满意的那把剑了嘛……” “确实是当世神剑，但……你人呢……” 忽然，异变陡生，一条巨大的藤蔓冲天而起，径直卷走了青息手中的刺剑。 御风者被击飞，华丽的刺剑在阳光下飞舞，划过了一道华美的曲线。 而在即将下落的同时，被那条藤蔓轻轻卷住了剑柄。 在阳光下，青白色的反光掠过了青息无神的双眼，霎时间，地面颤动，狂风肆虐，落叶纷飞。 随着一道剑光划过，粗大的藤蔓被当场撕碎。 只见青息眼神中寒意无限，右手上，一根树枝的尖端闪烁着青色的光。 此剑，当世无双。 第185章 流沙处，坠悔星 御风者落下，被青息的左手稳稳接住，只是下意识的一次舞动，便带动了数阵澎湃的暴风，一点精神力流入剑柄，只在瞬间，青息的眼神便与平时截然不同。 在御风者的增幅下，荒废数十年的青息又一次感觉到，自己摸到了那个可望而不可即的门槛，就仿佛是水到渠成一般，一瞬间，青息又一次直观的感受到自己那蓬勃的生命力。 是啊，自从兄长苍晌失踪后，自己一直失悔，浑浑噩噩了多少年。 只有此时此刻，握住御风者的现在，青息才能感受到，自己真正的活着。 而有了御风者的加持，青息的精神感知范围也被大大增幅，他下意识回头望去，远在庭院外的树下，是一个熟悉的身影，水木平沙。 平沙的眼神中，掺杂了诸多复杂的情感。 嫉妒也好，愤怒也罢，还有一丝丝的恨铁不成钢。 但这些都无法掩饰，那人心底真实的想法。 是真心为青息的复活感到高兴。 是为族群的存亡增添希望而感到欣喜。 青息与平沙对视着，一切尽在不言中。 但是！ 说到但是了哦。 另一边，清河与莫得一同走回的路上，时间仿佛忽然停滞了一般。 莫得艰难的移动眼球，心里已来不及震惊。 这熟悉的感觉，随着周遭环境仿佛被石头扔入的湖水般晃动破碎，一个熟悉的痛感从腹部传来。 “呕！” 树灵狠狠一拳揍在了莫得的腹部，满脸的复杂神情。 “你这狗人类，这般神器送与你，你竟如此轻易与人！” 树灵怒骂着，随即一脚狠狠踩向莫得。 万分不该的，莫得此时刚好抬起头，于是被狠狠踩在了脸上。 咋说呢，光滑还带点柔软…… 一个瞬间，莫得又被莫名的力量击飞了出去。 真踏马莫名其妙！ 莫得心里苦啊。 再次艰难爬起身，却只见得满脸欣慰的苍晌与诡异的小萝莉树灵。 “哎哟，你干嘛~” 树灵闻言，怒意更甚，道：“你难道忘了我的嘱托吗，没有这等神器，以你这半吊子的实力怎么能杀死预言里那人。还是说你根本就没打算帮我们？” 莫得吃力的爬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大气凛然道：“君子一诺，千金难买。我既然许下，便不会对精灵族的万千生灵不负责，只是杀死那人，根本不需要这些。” 毕竟那画面中的人，对莫得而言也是老熟人了。 北国最年轻的元帅，数百年来第一个跨过阿瑞斯关的北风人，罗兰。 而罗兰不过一介凡人，虽说其死而复生有点蹊跷，但莫得自信，以自己现在的强大，偷偷潜入并远程用龙弹狙击罗兰，不能说道阻且长吧，至少也可以说是手到擒来。 “你认识？” “肉眼凡胎，岂识仙人变幻。杀此人，费不了我多少力气。” 树灵皱着眉，粉嫩的嘴唇微微颤抖，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洁白的小牙轻轻咬住了下嘴唇，随后从身后掏了掏。 “人类，你不要轻敌，我现在越发感觉到那预言近在眼前，我隐约感觉到，那人的实力远在你之上，不是你现在能够匹敌的。” 莫得刚想反驳，却被树灵斩钉截铁地打断了话语。 “不要逞强，你的生命是其一，但是你现在肩负着是全体精灵族的历史与未来。” 说罢，树灵从身后掏出了一把朱红色的小弓，弓臂上，细密的纹理让莫得隐隐感受到了其中蕴含着的巨大力量，而哪怕只是弓弦，也隐约潜藏着锋芒。 “这是精灵族传说中的武器，坠悔星，其威力不在御风者之下，我暂且借给你，万望你遵守诺言，拯救苍生。” 第186章 止水心，山外青山 莫得望着眼前自称神明却眼泪汪汪的小萝莉树灵，郑重其事的接过了坠悔星，但只在树灵放手的瞬间，莫得便感受到如山一般的重力瞬间压倒了自己。 随即当场倒地，锥心之痛让莫得心中一凛，只怕是那数根手指都已被此弓压断。 原来这小娘们又暗算自己！ 莫得痛的没力气骂了，此时此刻，他的右手被一柄看似轻盈的短弓压在下，而全身也因此动弹不得。 树灵见状，引导道：“别用蛮力，坠悔星是掌控重力的神器，它所能爆发出的能力足以毁灭世界，你慢慢注入精神力去感受。” 莫得闻言，咬着牙，左手颤巍巍地触碰到了弓弦，但只是一阵细微的嗡鸣，莫得的左手手指便被震破。 这么邪门？ 这么看御风者就和娇妻一样了，毕竟这个像是生气了的暴龙。 莫得震撼着，随即去触碰了一下弓臂，随着精神力与血液流入，缓缓地，一阵朱红色的光辉缓缓亮起。 而在莫得的精神视界中，一股全新的力量加入了其中。 莫得睁开眼，心中想象着短弓被自己拿起的样子，缓缓地深呼吸着，而右手上的重力也隐约的在变小。 这是…… 操控重力？ 不不不，用前一世的话来说…… 是引力。 缓缓的，莫得举起了坠悔星，但被压扁的右手恐怕不能要了。 树灵见状，也没和莫得打招呼，勾了勾手指，只在莫得背后的那把老手杖便飞了出来。 随着神圣的咒语吟唱，在那把老手杖上，一道全新的银色纹理正在缓缓扩张。 “自然的奇迹，治愈不安的心灵与肉体。” 树灵浅唱着，一道银色的光从手杖上那些全新的纹路上照射出来，径直照在了莫得的右手上，碎裂的骨头开始愈合，破碎处生出血肉，只在片刻之间，莫得的右手便恢复如初。 待莫得恢复完毕后，树灵双手握着那柄老手杖，眼神中依依不舍，满是迷恋。但也只不过是短暂的片刻，树灵却仿佛下定决心一般，双手将手杖递给莫得。 莫得看了眼手杖，又看了眼树灵。 “拿着吧，这孩子的名字叫止水心，能屏蔽一切心灵上的入侵，只不过想必你也是知道其妙用的，未来肯定排得上用场。” 止水心。 这老手杖居然还有这样的名字。 莫得缓缓接过了止水心，放回了背后，而那朱色的小短弓——坠悔星也被莫得轻轻别在了腰间。 “这一去，不知何时再能相见，拯救族群的众人竟然被我托付于一个人类，何其可悲……” 树灵说着，落寞的低下了头。 而莫得并未听到树灵的低语，此时的他，想的是如何潜入北风王国，以及不久后回国时，需要推进的改革。 至于杀死罗兰，虽然树灵如此提醒，但在莫得的心里却仍然是小事一桩。 “喂，你，如果来生我不是神明，也不是灵魂，你会带着我去看森林外的世界吗？” 只在莫得仿佛做好准备的瞬间，周遭的环境再次变化，隐约间，莫得听到了树灵的疑问，除此外，便是低声的啜泣。 “总有一日，你要来救我啊……” 第187章 归去，忧虑无端 空间混沌，恍惚清醒。 莫得伸手触碰，却只碰到了一片柔软。 砰！ 一记重拳让莫得瞬间清醒了过来。 只见清河满脸愤怒，而莫得忽然回想起刚才自己干了什么。 “师娘，您听我解释。” “出生啊！” 清河闻言，愤怒地挥出巴掌，而莫得不偏不躲，一记响亮的巴掌抽在了莫得的脸上。 “你为何不避？” 清河十分生气，插着手故意问道。 “师娘如母，何以避之。” 清河闻言，心中的气消了一半，但毕竟是莫得失礼，她还得端着。 “解释吧。” “师娘，方才我神志不清，是与一树灵相见，交谈之后，方才回到现世。” 什么鬼扯？ 水木清河闻言，怒气值蹭蹭地便要爆表。 油嘴滑舌的，该打！ 但随着莫得从腰间掏出一物，清河本应落下的巴掌瞬间停滞在空中。 一把朱红色的短弓，看似朴素，却隐隐散发着巨大的威压。 “这……这是……” 莫得的话虽然看似空洞虚伪，但此时此刻，在这件传说中神器的印证下，清河不信也得信了。 毕竟一直以来，莫得的形象还是很不错的。 “这难道是传说中的坠悔星？你见到的树灵，莫不是世界树的意识？” 莫得点了点头，一丝精神力注入弓臂中，短弓顿时散发出一阵淡淡的暗红色光，随即，清河便感觉到一阵轻盈，自己轻轻跃起，却能许久滞空。 “真是坠悔星！神明大人，您没有抛弃我们！” 清河喜不自胜，连忙对着远方的世界树深深鞠躬。 “传说中，精灵族便是凭借此物，一次次抵御海上的异魔。而今，有此神器在，精灵族也会从灭族的危机中走出！” 万分欣喜下，清河却忽然停住了，她咽了口唾沫，却仿佛如梦初醒一般，缓缓后退了两步。 “但……这是你的东西……不是我们精灵族的。” “不……不对，这是神明大人赐予你的，既然神明大人没有赐予我们精灵族，就说明神明大人的预言里，它得在你手上发挥作用。” 清河在一阵喃喃自语与自我怀疑中，仿佛找回了神志一般，忽然猛地左右张望，随即迅速伸出双手挡住坠悔星，轻声道：“孩子，快把它藏起来，这东西对你来说能保命。而且精灵族人在这样灭族的高压威胁下，指不定有人会为了此物对你不利。” “藏起来，你也快回人类世界吧。你已将一件神器送予我们精灵族，我们感谢你的恩德，但也绝不会厚着脸皮找你索要第二件。” 说着，清河用手拨开了莫得额头前的卷发，随即轻轻戳了一下莫得的额头。 “精灵族有族长和青息在，有御风者坐镇，哪怕是与教会正式开战，也有足够的抵抗力量。你不必对我们过于担心，带着那人类公主先回去吧，如果时间太久了，对你也有麻烦。” 清河在暗示莫得不辞而别，但莫得仍旧觉得这样不太好。 清河看着莫得如此冥顽不灵，黛眉微蹙，一个脑瓜轻轻敲在了莫得的头上。 “师娘的话都不听了？” 莫得无奈道：“那学生就先回南渊王国了，刚好出兵震慑这事也得和国王商量。” “顺便为了学生的清誉，学生也不能让公主与自己一同失踪那么久。” “那师娘，学生现在带您回去，顺便去接公主。” 清河打断道： “不，不可。” “你就在此处等候，我将公主给你带来。” 说罢，清河带着无限顾虑，乘风而去。 第188章 圣战的号角 随着尤菲米娅被清河送到了森林深处，莫得的所在地，在清河的催促下，莫得立刻动身了。 此处距离南渊王国还隔了极远的距离，莫得看了眼一旁玩着衣袖的尤菲米娅，心中一阵无奈。 虽然自己御风速度也不慢，但是比起神威来说，还是慢了不少。 其次，如果自己现在回去了，神威如果来这边找自己，又当如何？ 但是师娘的顾虑也好像并非空穴来风，自己也不能一直待在这里。 纠结啊。 看着一旁犹豫的莫得，尤菲米娅开口道： “桑卡拉阁下，我们是要回国了嘛。” “是的。” “您有神通，带我回去也并非难事，何必如此担忧？” 莫得轻叹了口气，默许了尤菲米娅的提议。 随即一只手揽住了尤菲米娅的柳腰，一只手抱起了尤菲米娅的大腿，轻踩一脚地面，随即便迅速向南飞去。 风声呼啸，但还掺杂了一些不纯的声音。 砰，砰，砰。 莫得感觉自己可能身体出故障了，低头一看，却看到了尤菲米娅羞红的脸庞，尤菲米娅注意到莫得的视线后，娇羞的将头深埋在莫得的怀中。 毕竟自己虽然经验不少，但是也是第一次被一个男人公主抱抱在怀中。 而且这个男人还不是普通人，是自己所一生仰慕的英雄。 只不过，莫得看到了尤菲米娅的反应后，心里的负担越来越重了。 嗯……得赶紧回去了，我可不想和尤菲米娅公主扯上什么说不清的关系。 随即，一次大力的加速，二人迅速向东飞去。 …… 北风，教会主神殿中。 南方北方两位大神官都已到达，包括痴痴傻傻的羊符咒与神威，以及一大片四阶左右牧师与圣骑士，除此之外，在教皇宝座的旁边，还有一名年老的神殿骑士拱卫着空荡的宝座。 神威心中五味杂陈，此时南方大神官悄悄用手杖戳了戳神威，给了神威一个安定的眼神。 看来今天，有大事要发生了。 神威如是想着。 嘎吱—— 神殿后的大门被重重推开，与之同时袭来的还有一股巨大的威压。 在众人的注视下，一名灰袍老者拄着拐杖，一步一步踏过所有圣职者中间的那条红毯，一步一步，稳稳当当，直到其坐上了那女神之下，独属于教皇的宝座。 老者深深吐出一口浊气，在空荡的神殿里，却显得格外沉重。 “神爱世人。” 苍老的声音在神殿里回荡，一股神圣且至高的感觉在每一个人的心中久久不能消散。 “为女神效死。” 众人异口同声，神威也不自觉的瞟了一眼教皇，但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却发觉教皇也同时看着自己。 只在瞬间，神威便下意识移开了目光。 “异端对我们的威胁越来越大，人类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边缘了，我们作为光明女神的代表，必须为保护人类的生存而战。” 教皇缓缓说道，苍老浑厚的声音里，带着浑然天成的压迫感。 “不久前，我们的暗影小队便全灭于边境，而且哪怕是北方大神官候选的羊符咒都身受重伤。” 闻言，北方大神官愤怒地对着空气狠狠挥出一拳，而底下的圣职者也都群情激奋。 “为了全人类的安全，我决心提早圣战开始的日期，就从今日开始，召集南渊、北风全体大小战斗型圣职者前往异端之森边缘集结，由北方神官、南方神官带队，率领教会全体高等战力集结，三日后直接对异端森林发起进攻，后续赶来的圣职者不论部署、不论强弱，直接投身于森林中加入战斗。” “除此外，北风王国也将出铁甲军十万助战，不日便可到达异端森林。” 说罢，教皇老迈的身躯缓缓站起，看似颤颤巍巍，实则苍劲有力。 “人类，必胜！” 第189章 释然 诸多布置中，神威始终没有听到自己的名字，但他也不敢抬头。 自上次的对视后，神威总感觉教皇的眼神一直盯着自己。 “此外，还有一项重任。” 教皇顿了顿，说道： “我将闭关与光明女神沟通，历时七日后，我将得到光明女神的赐福，获取神明之力。届时我将亲临战场，维护人类的永久和平。” 随着欢呼声响起，教皇伸出手示意安静，又说道： “获取神明之力时，我需要全神贯注，就请南方大神官候选神威来护卫我。” 此时，众人期盼羡慕的眼神齐齐投向了神威，这种从龙之功，任谁不想要？倘若教皇第一个羽化成神，拱卫其过程的神威自然居首功。 但此时的神威，在头盔下的额头里，汗如雨下。 面对如此的情形，神威只能尴尬地赔笑，并随即做出了表示忠诚的动作。 “为女神效死。” 就在同时，神威不得已抬起头，而视线也在瞬间与教皇和煦的眼神对上了，一道电波瞬间传入了神威脑海中。 “孩子，不要气馁，我知道你是因为无法为暗影他们报仇而感到悲愤，但只要你坚守岗位，暗影他们的仇，迟早由你来报。” 是教皇的心灵感应。 神威控制住情绪，暗自松了口气。 还好，看起来还没有暴露。 随后对教皇点了点头，而教皇也对神威点了点头，微笑，带着诸多欣赏。 …… 莫得带着尤菲米娅穿行着，在坠悔星的加持下，二人的飞行速度比平时快上许多，虽比不得神威，但是估计只需要半天左右，便能抵达阿瑞斯关。 很快的，便能看见森林的边界了，莫得连忙下降，他得等天黑才能继续行进，白天的话要是被人看见，那就太危险了。 二人缓缓落地，莫得心中还有一点顾虑，刚张口准备说，却被尤菲米娅的纤纤玉指堵住了嘴唇。 “我知道，你有本事在身，但这在人类世界中却不见得是好事。” “我会替你保密的，我的英雄。” 尤菲米娅含情脉脉，也许流连床笫之间的公主也不知道，此时此刻，自己是何感受。 “谢公主。” 莫得不知作何回答，但也只能如此了。 “说来也奇怪，明明这种东西任谁都会，在你师娘的点拨下，我也略通一二，但在我们人类世界里，却好像只有圣职者会这些。” 说罢，尤菲米娅小手一点，一旁含苞待放的小花便微微颤抖了起来。 “虽说会的不多，但是姑且我也算是很厉害了吧，是不是和童话中的女巫一样了呢？” 尤菲米娅盈盈笑意皆透过那双水蓝色的眼眸传递到莫得的心中，莫得不由得呆住了，虽说与公主相处也有数日，但却不曾就近观察过，尤菲米娅公主的眼神竟如此动人。 “不对不对，说女巫有点坏坏的，但不敢怎么样，我也是会魔法的人了！嘛……不过就是稍微弱小了一点，嘿嘿……” 尤菲米娅开开心心地，伸手挠了挠头。 莫得浅浅咬了下舌头，瞬间清醒了过来，又恢复回了那一张扑克脸，道： “公主殿下，回国之后，务必装作普通人，这是为您的安全着想。” “好啦好啦，别那么严肃，我知道的，异端嘛。” 尤菲米娅轻轻拍了拍莫得，却也因其不懂风情而有点懊恼。 “你还要这样抱着我多久？” 尤菲米娅笑嘻嘻地问道，一抹淡红也浮上了公主的脸颊。 说完，莫得才意识到，自己还抱着尤菲米娅。 “抱歉公主。” 但也就在瞬间，仿佛一道闪电直击心灵一般，莫得迅速望向了森林深处。 “谁！” 第190章 跪倒的骄傲 只在莫得质问的瞬间，四面八方便传来了窸窣的声音，不消片刻，无数精灵族的战士便从草丛中走出，莫得冷冷的扫视着，并将眼神固定在了那熟悉的身影面前。 水木平沙。 “族长大人，有何贵干？” 莫得尊敬地质问着。 平沙也懒得纠结莫得的态度，说道：“既是贵客，拜别主人家时，为何不辞而别。” 莫得闻言，也觉自己失礼，刚准备道歉，却只看到平沙伸出了右手，对着莫得勾了勾。 “交出来吧，精灵族的至宝，不能沦入外人之手。” 当然，说的就是坠悔星。 随着平沙的话语，周遭的精灵族士兵们也拉满了弓，齐刷刷对准了莫得。 莫得丝毫不惧，冷冷地看着平沙，仿佛装傻充愣，又仿佛是在质问。 平沙看着莫得的反应，轻叹了口气，道： “我那傻妹妹做事，就是这样，越是反常就越是有问题，我只是轻轻扫描了一下，便被我发现了。坠悔星，拿出来吧，那是精灵族的东西，算是物归原主。” 莫得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我想走，谁也拦不住。” 平沙无奈点了点头，却反问道： “你确实强大，除非我亲自出手，但这也伤了和气。不过阵风的弟子，你好好想想，你虽然坚不可摧，但你旁边的这位公主呢？” 面对平沙的威胁，莫得出离的愤怒了，他不曾想过与自己算是过命的平沙竟然敢如此威胁自己，顿时火上心头。 “如果今天公主擦破了一点皮，在场的，没一个能走。” 今天，平沙的不择手段与平时骄傲自尊的他判若两人，莫得也懒得废话，既然你们这么说了，那我也绝不会示弱。 “是啊，你有坠悔星，你只要出手，我们没一个能活。” “但是莫得……你如果带坠悔星走了，我们……也没一个能活。” 平沙强硬的语气也一点点软了下来，接着说道： “我知道这样不好，你是我们的朋友，更是我水木平沙一生的恩人。但是我也是迫于无奈，我是精灵族的族长，我必须为精灵族的存亡负责。” “圣战在即，只是一个羊符咒我便捉襟见肘，更何况其上还有南北两大神官，我需要坠悔星，它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了……莫得！” 莫得闻言，也是难得的犹豫了。 是啊，平沙此刻的举止反常，也正是因为危机在前。 “无耻！” 尤菲米娅愤怒的骂道，她已经听明白了，水木平沙看中了莫得身上的物品，强抢不得便要以人情来要挟，当真是无耻至极。 “那是你们精灵族的事，与太阳王何干？” “更何况我们在你们这也是九死一生，你们欠我们的也不少了！” “大男人，岂能如此作态！” 听闻尤菲米娅的呵斥，精灵族的众人们都低下了头。 是的，莫得单骑驰援平沙，以一己之力击败羊符咒的传说事迹，已经传遍了精灵族全体。 莫得在所有精灵面前，都已经算是家喻户晓的英雄了。 扑通！ 莫得的思绪被强行抽回，只见水木平沙用力地重重跪倒在地。 是的，这个万分骄傲的男人，在民族大义与个人荣辱之间，很快做出了选择。 “莫得！” 千言万语化作了莫得的名字，男人之间的交流，往往也不需要太多华丽复杂的辞藻。 莫得心软了，从腰间解下坠悔星，但就在瞬间，周遭的环境如水波般开始流动、变幻。 是树灵！ 莫得当然知道这种熟悉的感觉，一咬牙，一道精神力注入止水心中，只在瞬间，随着止水心散发出光芒，周遭的变化也逐渐平息。 抱歉了树灵，别拦着我了。 莫得掏出坠悔星，眼神中却没有一丝不舍。 雪中送炭，让更需要的人拿着它吧，精灵族万千生命，比我莫得一人更加重要。 另一处的世界里，树灵疯狂敲打着世界与世界间的壁垒，无数次，无数次想要抽出莫得的意识，但莫得身后的止水心却一直散发着光芒，阻挡着树灵。 “莫得！不能心软！” 树灵嘶哑地喊道，她的眼角流下泪水，但已然无用了，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莫得交出坠悔星。 一旁的苍晌看着哭泣到沙哑的树灵，问道： “神明大人，这不正说明了您看中的这个人类确实是大公无私的高尚之人？而且坠悔星留在精灵族中，也是多了一分希望。” 但此时此刻，树灵已经没有心思去理会苍晌了，她的大脑越来越痛，那一幅幅噩梦般的构图在疯狂席卷着树灵的大脑，比任何时候都要强烈。 “不……不要……莫得！” 第191章 山雨欲来，终曲无声 夜色里。 莫得再次抱住尤菲米娅，迅速升空，向南飞去。 而自莫得离开精灵之森的范围后，树灵便再不能影响到莫得的心神了。 “那精灵虽然道貌岸然，但没想到是这样的卑鄙小人，这样道德绑架算什么？” 尤菲米娅埋怨道，随即瞥了一眼莫得，望着沉默的男人，尤菲米娅更添一分忧心忡忡。 “莫得，那玩意儿你何必给他们，虽然走前，那男人发誓战争结束一定物归原主，但是男人的誓言又怎么能相信？更何况，所谓战争，他们根本就不见得能活下来。” “对你有什么好处？” 尤菲米娅的话语传来，而莫得心中所担忧的却不是坠悔星是否能够归还。 莫得知道是自己的出发点是好的，但莫得担心的是自己的一时心软会造成一些他无法意料的结果，与自己的出发点背道而驰。 应该不会吧…… 在这种情况下，多一件底牌就多一分胜算，无论如何总是利大于弊的。 莫得想了想，放弃了这个念头。 至于尤菲米娅的话语，由于风声太大，而且莫得心事重重，根本就没有听到。 只是尤菲米娅不知道，她只知道这个深沉的男人在一直为他人做牺牲，而且在自己凡俗的疑问下毫无回答的兴趣。 虽然只有短短几天的时间，但哪怕莫得重新戴回面具后，他的真实容貌也在尤菲米娅心中挥之不去。 在这个男人身上，尤菲米娅嗅到了一种不凡的吸引力…… 不是异性魅力，不是异域风情，更不是什么荷尔蒙的味道…… 是一种难以言状的感觉，若有若无的距离感，一种仰视的感觉…… 如果非要比喻的话，那恐怕只有一个词语能形容了： 神性。 在尤菲米娅看来，莫得的行为与正常人趋利避害的行为相悖太多了，其行为、思考逻辑都完全不能用常人的眼光看待，这让看惯了宫廷内斗、人心虚伪的尤菲米娅感到了一丝异样，而莫得表现出来的气质却并没有标榜自己的无私，却反而像是习惯一般。 是的，是一种仿佛身旁人人皆如此的理所当然。 这自然是尤菲米娅无法理解的。 一晚的行进，如此无言。 …… 另一边，教会总神殿。 所有人各司其职，神威按捺住心中的诸多思绪，佯装无事的来到了教皇后续闭关的密室前。 那名年迈的神殿骑士，神威依稀记得他的名号：“斩心”。 斩心引领着神威来到了密室门口，苍老的声音浑厚有力，道：“接下来数日，教皇大人需在内与神明沟通，以获得神明之力。期间，教皇陛下十分脆弱，为防止有人窃取神力……” 说罢，斩心忽然顿了顿，仿佛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连忙改口道： “期间，为防止有人对教皇陛下不利，就烦请神威大人守在此地，届时教会全军出发，唯一的五阶高手就是您了，希望您多费心。” 当然，虽然心事重重，但是其中的细节却被神威捕捉到了，斩心失言时，他一向无神的眼眸却闪过了一丝慌乱。 看来，所言非虚。 神威不动声色地轻蔑一笑。 “为女神效死。” 第192章 三喜临门 陶片放逐法。 按照莫得的意思，这项基础政令已经推行了下去，并在各个省境内进行着试点，包括着中央直辖领。 每个区划中五户为一伍，二十伍为一屯，二十屯为一乡，每年开年，由所有乡长在陶片上匿名投票，并统一放入大缸内，由中央派遣的专门监察委员负责点票。 如果留任票数小于一半，则立即取消当地领主的管辖权，爵位降低一等发回狄安娜城，由乡长们进行推举选出一人负责新一年的管辖并继承原爵位。 而伯爵以上的投票，则由其下子爵、男爵进行投票判断其去留。 正常来说，这项工作理应是开年时进行的，但菲尼克斯新政令试点，总是越快越好，在整个南渊王国挑选的十二个试点中，有伯爵一人被降级，子爵三人被降级，男爵七人被罢免。 看着简简单单收回来的权力，菲尼克斯心中暗爽，在削弱贵族的同时，他还能收获民众的赞美，真是没有比这更好的事情了。 而且这项工作并不复杂，每年的工作量都不会很大，并且能很好的调动民众的积极性与认同感，除了被监督的贵族，没有人会不满意。 更快的收回权力，也正是菲尼克斯心中所想。 除此外，双喜临门。 经由缪拉与罗兰的磋商，北风王国的来意也已明确，虽北风王国陈兵二十万于阿瑞斯关，但不过是秀秀肌肉，主要目的是为了协商和平条约与开放互相贸易。在菲尼克斯看来，这代表两国之间的摩擦就此暂时告一段落，自己有足够的时间重造秩序，互相贸易也可以快速恢复被打碎的北境的经济。 而且，某种意义上来说，算是路易十四这个同样新登基的皇帝，对自己的退步。 这种服软，与投降没有区别。 冷风吹过菲尼克斯的面庞，小王今天心情很好。 “陛下，金布里密奏。” 华生带着一份羊皮纸并且呈了上来，菲尼克斯淡淡一笑，轻轻将之取来。 短暂的浏览后，菲尼克斯将羊皮纸一收，美美的笑了。 三喜临门。 华生不解，疑惑地问道：“陛下，是什么事情让您如此高兴？” 菲尼克斯将手中的羊皮纸随手一扔，华生慌忙接住，仔细的阅读了起来。 不多时，华生也欣喜地抬头，道： “小梯也尔在喀戎境已经投入工作，效率很高。之前不少与其父亲有勾结的北风间谍都被找了出来。除此外，不少曾经追随谋反或是协助谋反的梯也尔旧部都被小梯也尔挖了出来。” “这是大好事啊。” 菲尼克斯赞许地点点头，又补充道：“此外，我本以为那无能的小穆赫会心有不满，没想到他到容克境以后工作也如顺利，令人欣喜。就他挖出的几个梯也尔的隐藏宝库，里面积累的财富就够支撑国库几年。” “看来这两个年轻人也知道服软了，也可能是看到陶片放逐法，怕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有功就要赏。传令下去，克日恢复小穆赫喀戎公爵的荣誉爵位，但不世袭、不直辖，也恢复小梯也尔容克公爵的爵位，同样不世袭、不直辖。” 华生领命后，刚欲退去。 “等等，朕思虑再三，将二人的爵位名称对调。小梯也尔出任喀戎公爵，小穆赫出任容克公爵。” “毕竟猛虎离巢，他二人也只能归附于本王了。” 第193章 偶像归来 晨光划破黑暗，雾蒙蒙的视野里，模糊的人影正一步一步缓缓靠近。 “戒备！” 阿瑞斯关的哨兵很显然看到了那模糊的身影，迅速做出了反应，百十个守城士兵迅速拿起弓箭对准了那越来越近的身影。 “报告将军，有不知名的人靠近边关！” 随着士兵的报告，一名年轻英武的军官瞬间从椅子上跳起，快步走上城墙，一时间，整面城墙上与两旁的塔楼上尽是装备齐整、斗志高昂的士兵，迎着晨风，蓝底黑短弓旗在空中飘扬。 阳光透过层层乌云，照亮了那年轻军官的面庞，也清晰了那模糊的身影。 那军官顿时一怔，立刻一脚踹在了传令兵的屁股上，怒骂道： “瞎了你的眼，弓箭快收起来，开城门！” “将军，军令如山，不到九点不能开城门。” 那名被踢了一脚的传令兵委屈巴巴地提醒道。 那年轻军官实在懒得理他，随即在城楼上便招起了手。 “元帅！” 那缓缓靠近的身影，正是莫得。 而那迎接的军官，正是新晋神箭营长官佩奇骑士，现在应该称佩奇将军了。 莫得带着尤菲米娅进入阿瑞斯关内，虽然是一男一女，而且从外邦进入，但没有一个人敢质疑莫得，这位面具元帅，因为在场的底层或中层军官，都对这名年轻人无比忠诚。 毕竟是再造社稷的大功，毕竟是重建山河的成就。 那些当年的活下来的不死老兵都得到了相应的晋升奖励，而莫得的事迹也随着他们的喝酒吹牛，早就融入了军队的灵魂之中。 故而，此时的莫得在士兵与军官们看来，虽不是所谓的太阳王，却远远比太阳更加耀眼。 是军神，是英雄，是军队的偶像。 这种狂热的氛围让尤菲米娅都震惊了。 一大群男人围着自己和莫得，居然没有一个人乐意看自己一眼？ 这是什么情况啊？ 虽然平时尤菲米娅不喜欢男人盯着她看，她称呼这种为男凝，但当真的没人去关注她的时候，她却反而感到了失落。 莫得和煦地伸手，与每一个擦肩而过的士兵、军官们亲切地打着招呼，所过之处，每个人都自觉地敬礼。 一路走到指挥室，佩奇等人已经等候很久了，待莫得带着尤菲米娅进入时，佩奇带着军官们齐齐对着莫得行骑士礼。 “恭候太阳王。” “不必如此，起来吧，叫我元帅就行。哦不对……现在的元帅是缪拉。” 莫得轻松地一挥手，命众人不必多礼，随即一屁股坐在了正中心的主位上。 “咳咳。” 一声不和谐的清脆咳嗽声响起，众将军不爽地瞥了一眼，倒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 “呃呃呃，公主殿下？” 佩奇率先认出了尤菲米娅，而这个瞬间，那些将军们差点就吓尿了。 其中一个大汉刚刚可是狠狠瞪了一眼尤菲米娅，而在佩奇开口后，低着头，都差点变成小兔子了。 “见过公主殿下。” 尤菲米娅倒是没把这帮军官们放在眼里，轻盈地大步走着，走到莫得身边时，莫得也很自觉地站了起来，尤菲米娅便自然坐上了主位。 “各位起来吧。” 第194章 长夜未至 “北风主动送来的和平协议？罗兰？” 莫得闻言皱起眉，不安的心不断跳动。 “是的，后续由缪拉元帅去迎接的罗兰，但……说来我也不信，那罗兰不是已经……” 佩奇与莫得大眼瞪小眼，在这尴尬的寂静里，佩奇先开口了，道： “元帅，哦不，太阳王殿下，我以为其中有蹊跷。” 莫得摇了摇头，示意佩奇随意，佩奇心领神会，接着说到：“前段时间，我听闻陛下派您来北境，却迟迟等不到，我便知有所变化。果不其然，那心里不甘的小穆赫自恃父辈功高，私下多有怨言，但陛下厚爱，命其暂领容克境，其却像变了个性子一般，开始变得温顺。这也是末将打听到的消息，其中变故想来有彻查的必要，万望元帅留心。” “小儿辈，叛逆期而已。如此也知道陛下大刀阔斧，如若不效伏草，何以撑过狂风。不必多虑，我需要迅速回狄安娜城，就不和你多聊了，你且去让人给我们准备四匹快马。” 佩奇接下了命令，遂不再多言。 毕竟自家元帅乃天纵奇才，那些小人再怎么看不惯，再怎么抱团，都不可能伤害到元帅分毫。 不多时，莫得与尤菲米娅便来到城下，莫得迅速骑上了快马准备南下，但此时，尤菲米娅却摆了摆手，拒绝了莫得同行的邀请。 “你们都先回去吧，我有秘令交于你们元帅。” 众将士心领神会，迅速后退，直到距离二人数百米后方才齐齐侧耳倾听。 “说的啥啊？” “听不见啊？” “哎呀，闭嘴！” 七嘴八舌的，让佩奇有点无奈，随即怒喝一声，众人都安静了下来，但当众人准备去好好偷听的时候，莫得却已经飞马南下，而尤菲米娅却缓缓踱步而来。 “都怪你们叽叽喳喳，好了吧，现在也来不及了。” 一名多话的士兵埋怨到，但回应他的是无数冷漠愤怒的目光。 “干嘛？好……好吧，我闭嘴。” 尤菲米娅浅浅一笑，自信风采无限，轻轻撩过发尾，却轻易能迷倒万千众生。 尤菲米娅没有多做什么，她只知道，自己的存在在人类世界里对莫得来说只是累赘，英雄需要的是时间，而自己可不能拖累莫得。 “佩奇将军，给我准备马车，我可不想骑马回去。” …… 另一边，北方教会主神殿。 神威走过一处转角，余光扫过了身后的走廊，只见四下无人时，一个瞬间便消失在了原地。 奢靡的房间里，羊符咒的身旁玉体横陈，虽然神威不明白教会养着一个傻子有什么用，但此时此刻对神威来说，羊符咒的生存有极大的意义。 神威轻轻皱起眉头，自己瞬移进来前没有注意那么多，但里面的气味确实比较刺鼻，望着那些狂热的女性，神威的眼神里充满了悲悯。 被羊符咒洗脑过的女性，无一例外都只能生存在这个房间里了。 就像那无数信徒，终其一生都只能在教会里生存。 “罪恶。” 神威粗暴地一把推开那些女人，他没必要杀人灭口，因为那些被洗脑的女性不再具有任何的沟通能力，同样的，也失去了灵魂。 望着眼前双眼无神只知道傻笑的羊符咒，神威轻蔑的冷哼一声，用力的撑开了羊符咒的眼皮，随后，一道狂暴的意识顺着对视的双眼，径直冲进了羊符咒的大脑中。 虽然你傻了，但是你的记忆仍然关键。 让我找找，我需要的东西…… 第195章 重逢的双璧 狄安娜城外的男爵领中，两个小孩开心的玩耍着。 漆黑的夜色中，却不知何时让月光透过了乌云的缝隙，轻轻点亮了世界。 孩童抬头望月，却只看到一道飞影划过夜空。 一童曰：“莫不是流星？还不快许愿！” 另一童曰：“流星个毛，我看到你马飞了。” 二人遂交恶，狠狠对殴，老死不相往来。 而天空中的飞马，也成为了当地的一首童谣。 万恶之源的莫得显然没有注意到这些，趁着夜色，莫得托起了两匹快马，迅速飞向了狄安娜城，那两匹马仿佛没见过世面一般，在空中奋力挣扎。 夜半，莫得入城。 仿佛心有灵犀般，菲尼克斯此时也没有睡着，穿着睡衣在最高的城堡上眺望着远方，而远处一个小小的黑点正在由远及近，向王宫奔驰而来。 大半夜的，莫不是…… “陛下，是莫得回来了。” 护符悠悠道，菲尼克斯闻言，回身换衣服去，眼神也饶有兴致地在那远方的黑点上停留了一小会儿。 “不辞而别，不请自来。” “我的这位老朋友，真是特立独行。” 飞马疾驰。 莫得却远远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等在了王宫门口。 莫得会心一笑。 虽然现在当上了国王，但是很多时候，他还是之前那个一腔热血的少年啊。 没等骏马停下，莫得便迅速跳下马来，而菲尼克斯也在无人的深夜里放下了架子，快步走下台阶去迎莫得。 “莫得！” “陛下！” 虽说在部分方面，二人的矛盾不可避免，但在这种抛开一切的夜晚，二人也是对方难得的知心朋友，起码在此刻，二人的欣喜都是不需修饰的纯粹。 “走？” 菲尼克斯彬彬有礼的一伸手，做出一个“请”的手势，邀约莫得赏月。 “走！” 莫得毫不客气，迈开大步便将菲尼克斯甩在身后。 南国双璧，分久必合。 不多时，二人便高举琉璃盏，一同坐上了那月下的塔尖。 互相问候后，菲尼克斯便率先打破了客气的氛围： “太阳王大人，我听闻我姐姐尤菲米娅公主自拜访您后与您一同失踪十数日，您要是不小心，可就得入赘了。” 莫得闻言，义正言辞： “陛下多虑，此事有缘由，公主我已安全带回……并无其他事宜。” 菲尼克斯轻哼一声，微微抿了一口盏内的清酒，笑道： “我是担心你被吃了！我姐姐行事放荡，你小子怎么拿捏得住。” 莫得闻言，连忙伸出手中琉璃盏轻轻碰了一下菲尼克斯的杯盏，道： “这倒是，知姐莫如弟啊。” 没等莫得接着说，菲尼克斯一改轻松的表情，严肃道： “这里没有外人，说吧，什么情况，你能失踪这么久甚至没空和我打招呼。” 莫得一抿嘴，无奈的晃了晃脑袋，便将神威、圣战、精灵等事交代了出来。 “你是说，你想趁教会与精灵族交战，趁机偷袭并击杀教皇？” “除此外，你还需要我国出兵佯攻拖延北风军队？可你知不知道，几天前，我们才和北风王国签订了和平协议。” “本就敌强我弱，而北风做足了姿态要求和谈，本是一桩美事，如若我撕毁条约再起战端，只怕被万民唾弃。” 莫得痛饮后，也万般无奈的沉默了下来。 是啊，有些事情确实牵一发而动全身，自己绝不能想得太简单。 “不过莫得，你可知道是谁来签订的和平条约？” “谁啊？” “北风大元帅，罗兰！” 第196章 起码今晚 “死者苏生，教皇真有此等神力？” 在菲尼克斯的质疑下，莫得沉吟良久，摇了摇头。 “我闻北风锦衣卫擅易容、仿声，应是如此。” 短暂的沉默后，菲尼克斯转移了话题。 “莫得，如此打压贵族，他们未来反扑，又当如何是好？” 莫得沉思片刻，道：“唯统战而已，拉拢新贵族或愿意支持我们的旧贵族，打压那些曾经手握实权的旧贵族；除此外，在权力削弱的过程中需要一定的奖赏，就如钓鱼一般，一张一弛。” “比如说，像现在的陶片放逐法一般，在中央设立地方代表会议，让有合作意向的地方贵族加入最高决策，并让他们感受到自己得到的新的权力：投票。” “王国最高规格的事务，由地方代表提出，经陛下与代表会议投票后，按票数多寡进行决定。而陛下的政令，也由地方代表会议投票表决。” 莫得说着，一个代议制的雏形便渐渐成型了，但菲尼克斯表面上春风和煦，但护符已经在疯狂摇晃了。 “莫得，我的老朋友，你的意思是，任由我被这些地方土包子架空？” 平静的提问，但平静的湖面下波涛汹涌。 莫得已经很委婉的暗示了，但其实莫得心里也清楚，这是一次试探，试探菲尼克斯对于最高权力的态度。 “没事，开个玩笑而已。”菲尼克斯打了个哈哈，说道：“我也明白你的意思，不过是给他们装装样子，各个地方代表需求都不一样，不可能联合，我只需要分化联合，仍旧稳操实权。毕竟如果这帮土包子都能把我架空，那我还得派兵灭口，太麻烦了。” 菲尼克斯的回答，让谈话再次冷了下来。 可以适当放权稳住局势，但绝不能容忍他人染指自己的绝对权威。 这就是菲尼克斯的意思。 而这也让莫得的心里，增添了一丝负担。 毕竟自己在这个世界最好的兄弟，注定了会挡在自己身前。 心痛，莫过于此时的月色。 悲悯，莫过于此时的晚风。 沉默中，二人默契地碰杯，互相一饮而尽。 因为互相也都清楚，这样的时日可能不会多了。 起码今晚，他们仍然能互相信任。 但是二人的互相试探，也发现了自危机解除后，两人上的是不一样的船。 去往不一样的岸。 “陛下……” 菲尼克斯为莫得再一次倒满了酒，拍了拍莫得的肩膀道： “只在这里，没有君臣，但有兄弟。叫我菲尼克斯就行，莫得。” “我向陛下求一物，万望陛下成全。” “说，无论是美色、财富、权力、土地，我都不会吝惜。但如果你再说陛下，那就什么都没了，叫我菲尼克斯。” 莫得挠了挠头，直言道： “天下人民受教会荼毒太久了，此时与精灵族的所谓圣战，也不过是教会主动挑起的战争。如果胜利倒也还好，如若被精灵族反攻，受伤的仍然是人民。故，我也打算趁此次变故，寻找机会，将教会上下的信仰——教皇，彻底杀死，并解除其他人的洗脑控心，将真相大白于天下。” “教会与精灵族的圣战，定然主力全出，我欲直取主神殿，若教皇亲征，则解除所有人的洗脑，暴露其阴谋；若教皇留守，则趁内部空虚，将其击败，解除所有人的洗脑。” “但……我恐实力不足，好兄弟，能否借诅咒之铠一用？” 菲尼克斯闻言，缓缓闭上了眼睛。 与此同时，摘下了护符。 第197章 两难自解 终于摘下了。 菲尼克斯埋藏心底许久的想法终于如喷泉般涌现。 平时害怕护符监听，菲尼克斯连想都不敢想，只能一直转移思想重心。 但这一刻，他的想法已经挡不住了。 爽！ 无论是莫得击败教会也好，若神权被击碎，那么自己的王权就将成为大陆上唯一的权威。而且失去教会的束缚后，莫得的武力便能帮助自己镇压整个动荡的国家。 赢！ 在危机解除，国家复苏的现在，若是莫得被击败，自己不仅少了一个潜在的大患，也能将莫得推出去安抚那些不爽的旧贵族，并且之前挂在莫得头上的所有权力也能被收回，甚至自己都不需要脏了自己的手。 赢！赢！赢！ 他正愁怎么安抚住那些暗流动荡，也愁怎么收回军权，也担心莫得开始打击自己的最高权力。 结果莫得自己送上门来了，不仅能处理掉这一系列问题，而且自己甚至能卖他个面子。 莫得教会，两难自解。 菲尼克斯拼了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让自己在表面上看起来忧心忡忡。 “莫得，此去危险，万望珍重。” 说罢，菲尼克斯便将护符抛给了莫得。 “诅咒之铠就在我房间，迟些我带给你。教会的统治如若终结，也给护符里这遗留千年的灵魂看看这结局吧，算是了却了他的心愿。” 莫得拿到护符的瞬间，护符便与莫得瞬间心意相通。 “是啊，既然是最后一战，也不能让我缺席。” “我遗留千年，魂魄始终不消散的原因，便是因为对教会的执念。” “小兄弟，我与你同去！” 此时此刻，莫得感恩，护符里千年的灵魂能够指导自己战斗，而诅咒之铠能给自己增加一分实力。 莫得向菲尼克斯深深鞠了一躬，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月色下，两个年轻人，一个老灵魂，都十分高兴。 …… 遥远的精灵之森。 在夜色下，祥和的森林里传出了几声巨大的爆炸，刺眼的光辉顿时照亮了整片森林。 平沙咬着牙浮在半空。 虽说有神器坠悔星在，但面对速度极快的对方，自己甚至选不中对方的位置，更遑论操控其重力了。 平沙忽然冷不丁感受到背后一股寒意，回头时，便已然感到来不及了。 完了！ 就当平沙以为自己要悲惨交代的时候，两道青色剑气从其背后划过，平沙冷汗直冒，回头望去，只见青息冷冷的扫视着天空，手中御风者在月光下散发着森然杀意。 “上次那人类在哪里。” 那道看不见的身影如是问道。 平沙咬着牙，在空中迅速翻身向后，辗转腾挪间恍若轻盈的舞蹈，随即一箭射出，在超强重力的加持下，此时一根箭的气势，已然如一座小山般。 轰！ 随着那支箭射空落地，在落地点的位置上迅速“砸”出了一个大坑。 带动地表颤抖，仿佛如地震了一般。 “下次投胎再来问我吧！” 平沙迅速又射出了一箭，但此时，青息却挥出剑气，挡住了那根短箭。 “干什么？” 平沙在空中狠狠瞪向了地上的青息，眼中尽是不理解与愤怒。 “不必要，他已经走了。” 说罢，青息收回了御风者。 平沙闻言，闭上了眼，细心感受周遭元素的变化。 片刻后，平沙发出了一声叹气。 “真的给他跑了……” 平沙说罢，回头内疚地望着明媚的月亮。 若是教会的人在追杀莫得，那自己如此卑劣的拿到坠悔星，便是将莫得置于险地。 “莫得，要当心啊。” 第198章 迫近的野望 莫得不记得自己今晚与菲尼克斯喝了多久，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的府邸。 他只知道，他十分的悲伤，因为这种日子以后不见得有了。 曾经一同为天下苍生谋幸福的盟友，在最后的选择前与自己背道而驰。 面对数日后对教皇的战斗，莫得不怕死。 为理想而死，死得其所，幸甚。 但莫得怕的，就是一路走来，直到最后一步，菲尼克斯被迫与自己站在了对立面。 到时候，两位好兄弟就要同室操戈。 这煎熬着莫得。 另一边，随着黎明笼盖黑暗，一滴眼泪落入杯中，不断回荡的涟漪像极了此时菲尼克斯复杂的情绪。 等莫得离去，激动的心情渐渐平复，孤独的小王甚至听不到护符的回响。 “莫得，你要是真的输了，我们甚至连对弈的机会都没了。” “那时候，我倒真成了孤家寡人了。” 二人都明白，这样的夜晚估计不会再有了。 一直到国家安定、贵族权力被摧毁、人民权益被提升、神权被打败后。 二人同行的路也就到头了。 简单点来说，等到尘埃落定，莫得要的是放权，而菲尼克斯要的是集权。 虽说注定了未来会成为互相的对手，但此时此刻，不信神的菲尼克斯却比任何人都虔诚。 “请让我那傻兄弟，活着回来吧。” 此时，距离教会大军集结，过去了第一日。 传递圣战讯息的信如雪花般送向了世界各地，北风的酒馆里，已经有不少人开盘了，而最快的消息，已经快要传到阿瑞斯关。 而众人面对这种情况却仿佛毫不意外，冷漠、看热闹的情绪弥漫，如此社会，让人悲凉。 神威一脸平静地看着最后几个骑士离开主神殿，心中不断的盘算着，眼神一瞥，便望向了那具年迈却壮硕的身躯。 心斩。 神威的嘴角忍不住划出了一个弧度，一切的一切，最后的阻碍便是这个向来神秘的神殿骑士。 而哪怕是最后的阻碍，自己也即将克服。 教皇接受神力的第二天，神威根本不急。 如果第一天只是试探，那么第二天便是鸡肋。 心斩存在的目的绝不可能是与自己共同保护教皇，这样冗余的操作没有好处。 那么目的也就很明确了。 是在戒备自己。 但这不重要，神威担心的根本不是心斩，而是那状况未知的教皇。 每晚一分，就多一分变量。 神威也不想看到所谓迟则生变。 但越是这种紧张的时刻，神威越是能沉得下心。 紧张，但不焦虑。 虽然羊符咒已经是个傻子了，但他脑海中的记忆还是十分管用的。 心斩，通过声波打断范围内所有人的思考，也就是心斩这个名字的由来。 那么只需要想办法锁住声音，拿下这个隐藏的高手也不过是探囊取物罢了。 神威曾经考虑过搞点棉花塞住耳朵，但这种方法属实太过朴实了，而且并不能完全抵消影响。 于是乎，神威又一次不顾后果的翻看了羊符咒的记忆…… 果然…… 神威十分悠闲地在附近走着，却只见得脚底下一点精芒，而走过的路上，尽是一条条极浅的痕迹。 第199章 希望的倒计时 教皇闭关倒数第二天。 深夜，莫得猛然从床上惊醒。 一道隐隐发光的身躯正坐在自己身前的椅子上，甚至连护符都来不及叫醒莫得。 “你怎么独自回来了？事态紧急，差点就误了大事。” 神威如是说道，随手扔下了莫得桌案上的那本没写完的书，自然的站了起来。 “还好你能赶回来，如果今晚找不到你，那精灵们恐怕就要被灭族了。” 听闻神威的话语，莫得眼神一凛，迅速爬起身来，两个清脆的巴掌扇在了自己脸上，而剧痛下，莫得也迅速清醒了过来。 “什么情况了？” 神威淡淡一笑，道： “别担心，有胜算。” 莫得闻言，期待地抬起了头，等待着神威给出的答案，但眼神中也透露出了一丝质疑与戒备。 “莫得，没事。” 护符里的声音传来：“他只是情绪波动较大，身上没有看见任何心灵魔法的痕迹。” 而神威仿佛听得见一般，随着护符的声音落下，随即点了点头。 “教皇上次派我来，就是为了调查遗落在南渊的圣器，虽说没和我细说长什么样，但我想，应该就在你的手里吧。” 护符闻言，警戒地开始剧烈摇晃。 “不过别担心，我们是盟友，我对这个不感兴趣。” “圣战提前开启，明日就是正式向精灵族发起进攻的时候了。而教皇却闭关戒严，说是窃夺天神之力，估计此时此刻毫无防备。” “教皇留了一个守卫，但我也十拿九稳。今晚我预备带你回去，你且暂住荒野，等待明日日落，我们一同发起攻击。” “如若斩杀教皇，则我可以利用高速打一个时间差，杀死所有五阶高手，到时候，你只需要一个个解开他们的心灵魔法，这祸乱天下的神权势力就彻底消失了。” 闻言，莫得皱着眉没有回答。 但护符却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我……有预感，他所言非虚，教皇……可能一直打算通过一种形式，完成永生，也就是所谓的……神。” 看着莫得不解，护符继续说道： “因为……那所谓教皇，可能就是我的老熟人……初代光明女神。” 莫得骇然，惊诧的表情与动作也同时震惊到了神威。 “不可能，那已经千年前了，她不是早该死了吗？” 望着神威不解的眼神，护符接着说道： “你可以适当和他透露一下，早在当年，她就已经开始研究灵魂魔法了，如借尸还魂一般，用动物做过了实验，而一听到这个消息，我便彻底明白了。她竟然如此丧心病狂，但也正是这个原因，我们也能找到以弱胜强的机会。” “因为这种大法术是没有中途停止或者逆行的机会的，这时候她比一个凡人还不如。” 能赢吗？ 会赢的！ 希望，就这样出现了。 莫得向角落一伸手，一面黑黢黢的盾牌随即飞到了莫得手上，随着黑气涌现，化作一个黑金色的护手。 莫得抬头望着神威，嘴角是难得的放松与庆幸： “我们出发。” 第200章 梦幻的流星光 精灵族的斥候早已探明消息，全族人严阵以待，妇孺老幼向青息早已找到的避难所进发，而所有有战斗力的人，都已经全副武装，整片森林顿时杀气腾腾。 虽说是天色已晚，但平沙丝毫不敢怠慢。 据可靠消息，明日一早就是圣战的总攻开始。 但谁知道呢？ 万一人类提前偷袭，那么精灵族将被打个措手不及。 本就敌强我弱，此时此刻更要利用精灵族独有的超强精神力来熬过这一晚，起码得打出一轮主场优势。 平沙握着坠悔星的手越来越紧，心中百感交集。 清河在一边感觉到了兄长的畏惧与紧张，一道微弱的光照入平沙的身体中，顿时让平沙感到轻松不少。 “清河，大战在即，不要浪费任何一点力量。” 虽然训斥着清河，但平沙的心中始终暖暖的，看着担忧的妹妹，强行提振了一下自己的信心。 “有神器在，我也有五阶的实力了，对上任何同等级的对手，我都不会输。” 水木清河重重地点了点头，随即，一道狂风刮过，一个迅捷的身影落地，神威望之大喜。 “青息！” 只见青息腰挂御风者，满脸严肃的抵达了战场。 “你不是……” 平沙刚想问，青息便伸出手打断了平沙的询问。 “族人生死存亡，我今与兄同在。” 说罢，拔出御风者，一道强劲的气息瞬间席卷整片森林。 平沙惊诧之余，更添一份喜色。 青息的实力，竟远在自己之上！ 而整片森林的精灵族们，也都感受到了这股强大的力量，信心蓬勃，严阵以待。 …… 莫得掐头去尾，大概地和神威描述了一些细节，也让神威心中的顾虑彻底消散了，二人如一道光般划过南渊王国的天空，径直向北而去。 而莫得却隐约看到了一批人影，与自己的方向背道而驰。 不过速度过快，莫得自然无暇顾及这许多。 “我原本担忧的不过是教皇可能有还手之力，如此其如一如鱼肉，任我宰割。” “至于守卫者的心斩，我已有良策对付他，明日正午，待日晷对准正中间时，你在教会外引发骚乱，无论是解除心灵魔法或是攻击，你的任务是引开若干弱小的人群，防止他们阻碍我，至于那心斩，我自会处理，等你解决掉下面的麻烦，就上来助我。” 蛰伏、等待，就是为了明日正午的致命一击，一招制敌！ 想必经过了两日半的演戏，哪怕心斩一开始对自己有所戒备，但总是再而衰，三而竭的。 更何况，自己还找了个保险。 莫得带着的诅咒之铠，虽无理智，但有非常接近五阶的实力，再加之莫得在一旁干扰，自己的胜算已如雨后春笋般涌现。 五成？ 不不不…… 至少七成！ 神威如是想到，不仅哈哈大笑了起来，强光从天空中掠过，而农民在这个点已经早早起来喂鱼了。 他们抬起头，望着那道拖尾的光，仿佛看到了希望一般，放下了手中的事务，闭眼祈祷着。 流星，会实现愿望。 第201章 吃了吗?吃我一拳 神威已经回去了。 莫得在城外的角落中等待着。 天已经亮了，但这也同时说明，西边的战斗应该开始了。 心乱如麻。 自己想尽快向西支援，但自己的一己之力恐怕挡不住教会的高手云集。 目下的最优解就是协助神威。 但躲藏在城外，莫得也有点无处泄火。 就像拳头握紧，却一拳砸在了棉花上一样。 “莫得，别紧张。” 护符缓缓发声，说道： “今日之事，我已等待千年，却不曾如你一般焦急。冷静下来，就像平时的你一样，你若是闲来无事，我教你一套不太实用的呼吸法，虽然有点花哨，但是有一点微弱的功效，能调节你的精神力补充与使用。” 话虽如此，但护符清楚，现在的莫得，根本无心学习这些，哪怕学了，也不见得学得会。 但这不重要，护符的任务就是转移莫得的注意力。 意思一下而已！ 在枯燥的等待中，太阳逐渐升起，也终于接近了约定的时间。 莫得戴着面具混入人群中，在教会主神殿外的日晷处，等待着那最后一刻的降临。 而主神殿上。 心斩百无聊赖，虽如平时一般严肃，但也略有疲乏。 最后半天了，这份无聊的工作，也终于要结束了！ 教皇叮嘱自己当心神威与叛神者，但一直到现在为止，那神威却一点都不着急，至于叛教者，在教会圣城，怎么可能有。 是否是教皇多虑？ 心斩松了松手腕，沉沉吐了口气。 而随着一道强光，神威轻盈落地，手上端着两瓶啤酒，显然刚才离开的几分钟，是去附近的酒馆买酒了。 “前辈，辛苦了，大中午的也热得要命，来一瓶？” 心斩闻言，也稍稍松了口气，此时此刻，他是有点饿了，但更重要的是，他热的有点烦。 “那就谢谢了。” 神威笑吟吟地递上一瓶，随即对着另一瓶痛饮了一大口。 随着半杯酒下肚，神威爽快地吐出一口浊气，道： “前辈，今天中午有打算吃些什么不，老是一些素菜、白面，我也有点腻歪了。” “那我们让那些牧师给我们去圣城买点吃的去？我知道街角有一家烤肉味道不错，这次我请好了。” “不不不，前辈，你误会我的意思了。” 神威似笑非笑，诡异的眼神盯得心斩有点汗毛耸立。 “你是说，你来回飞去买？那确实比让牧师去买要快得多，而且最烫的时候也是最好吃的。不过钱这块就不用你操心了，你等等，我拿给你。” 说罢，心斩便伸手向胸前翻找着，而此时此刻，神威也将酒杯随手一扔，掷地的瞬间，一个巨大的紫色法阵开始发出极强的光芒，而这法阵的轮廓，便是神威前两日一点点用鞋抠出来的浅痕！ 随着一声破碎的声音响起，神威一击重拳砸出，随着一道强光划过，裹挟着强大光元素的全力一击被心斩用双手堪堪挡住，而此刻，外界的声音也越来越弱。 心斩所听到的最后一句话，便是神威嚣张的宣战： “前辈，我的意思是，你要是没吃的话，吃我一拳。” 第202章 算计 神威的全力一击，虽说没有施加任何多余的魔法，但强劲的光元素便让心斩难以抵挡。 心斩立刻做出反应，深吸一口气，便在空气中向神威怒吼了一声。 只不过…… 虽然气势很足，但是没有一丝声音。 也正是此时，心斩才意识到了问题所在，惊恐地看向了地上的那法阵。 这不是一般的法阵。 这是结界！ 而且是绝对无声的结界！ 随即，又是一击重拳带着有极强侵略性的光元素，狠狠砸在了心斩的胸口。 在受力飞出的瞬间，心斩才明白过来一件事。 “你早有预谋，而且也做足了站前准备。” 前两日的安稳就是为了迷惑自己，为了今日的一招制敌！ 心斩咬着牙，此时的自己就像被狼群逼入绝境的小鹿一般，只能模仿鹿一下看看了。 小鹿跃过溪涧方能逃离狼群的追捕，而自己必须离开这个结界的范围才能发起反击。 如此想着，心斩迅速双腿向地面一蹬，原本便飞起的身体随即更快速的向外飞去。 但很显然，森林法则永远是黑暗的。 小鹿知道自己逃生的路线，而狼群……也知道。 一道强光划过，神威无缝衔接般出现在自己身后，又是一击重拳，将心斩狠狠打回了结界中，而心斩还没飞几毫秒，神威便又一次瞬移到了自己的头顶上，两道强光从手心汇集，自上而下地将心斩狠狠射向地面中。 一时间，心斩仿佛在和全方位的敌人战斗，而自己却一直挨打，毫无还手之力。 神威则越打越兴奋，他等这一日已经等了很久了，而心斩是自己最后的阻碍，看着一切如此顺利，神威爽的都快尖叫出来了。 只要夺取神力，自己就能实现自己真正的梦想。 而夺取神力的最后一步，便是击败心斩。 “你从哪里学会这般针对我的结界的？这种大型结界，非一般人所能掌握，而你所擅长的光元素应用，也不该擅长这些。” 一阵心声响起，只见心斩正在奋力地用心灵魔法对自己施加念想，而且其诚心诚意发问的精神让神威十分受用。 心灵沟通嘛，不影响物理上的暴揍。 “羊符咒虽然又软又弱，但他的脑子里果然储备着我需要的东西，而这个结界，也就是你的坟墓。老东西，你也该退出历史舞台了，庆幸吧，是我给了你最后的尊严。” 听着神威传来的心声，心斩微微叹了口气。 是啊，面对准备充足的神威，心斩在被针对的情况下根本就不可能是其对手。 而且教皇正在关键时间，不可能抽的出手来帮忙。 此刻，“心斩”确实不是“神威”的对手。 但是…… 如果…… 在遥远的西边，着火的精灵之森…… 一柄大剑狠狠砸飞了几个精灵族士兵，而面对眼前数十人前仆后继的精灵族，那铁甲后的人怒吼一声，只在一个瞬间，考得较近的十多名精灵被当场吓死，而不少受影响的精灵族也全部丧失战意。 “干得好老哥们，我们已经突破了他们三层防线了。” 南方神官笑眯眯的缓缓飞到了这名全副武装的神殿骑士身边，而那名神殿骑士仿佛不领情般，冷冷地回应道： “你当我心斩是什么人，这点小事何足夸口？” 第203章 反追猎的陷阱 神威无数次在梦中惊醒。 那个令他恐惧的画面一直萦绕他的心中，在一个灯火明亮的城市内，一名黄衣黄发的男子大喊着一些自己听不懂的东西，而随着一阵诡异的旋律，自己便在下个瞬间被重拳透胸致死。 而在这个无声结界内，神威却没来由的忽然冷颤了一下，一股莫名的寒意从心底油然而生，望着被自己打倒在地的心斩，神威却再没有刚才的跋扈，死死皱着眉，望着地上那具仿佛半死不活的身躯。 “怎么了，继续打过来啊。” 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神威将心斩打倒在地，但也正是这看似疏忽的一手，却让心斩趁机切断了地上的无声结界的纹理。 毕竟为了隐蔽，结界的纹路根本就不够深，一道浅浅的痕而已，而心斩重重落地的时刻，无声结界就已经摇摇欲坠，只要心斩想，这道结界就十分容易攻破。 而不出所料，这结界被攻破了。 用时不到几分钟。 心斩缓缓爬起身，挑衅式地对神威勾了勾手指。 “出手。” 神威望着眼前嚣张的心斩，冷声道： “不必装了，北风的易容术，卸下来吧。” 闻言，“心斩”瞬间哈哈大笑，沉重的铠甲一件件落下，内在却是一件深蓝色的法袍，一只大手轻轻撕下了脸上的皮面具，并狠狠扔在了地上。 “精明的小鬼，给你猜出来了……” 神威冷哼一声，身形瞬间消失在原地，但几滴汗珠却来不及一同离去，滴落了下来。 北方大神官！ 神威拼了命翻找着记忆，在羊符咒的脑海里，只有隐约的一点可以借鉴…… 在北方大神官的面前，有些时候他动不了。 是物理意义上的动不了。 神威不明白原理，但是他明白，被捕捉到身形并击中的话，自己也会被定在原地，那时必死无疑。 这样看来，自己被摆了一道！ 无声结界也好，其他的布置也罢。 偷梁换柱后，自己的一切准备全是白搭。 神威的急切心情仿佛如仙乐般传到了北方大神官的耳朵里，令老头子心旷神怡，舒服到眯起了眼睛，嘴角也不住上扬。 “小鬼，知道为什么会派人来和你一起守护教皇陛下吗？” “因为好几个晚上，你的房间里都没有人。” “哪怕昨天，你也不在。” 说着说着，北方大神官旁若无人的从袖口处拿出一根紫色的羽毛，手腕轻轻一抖，一只小巧的乌鸦便停在了其手指上，并随着老头小手一抖，乌鸦便随即飞了出去。 但在下个瞬间，乌鸦便被一道看不见的光切得粉碎。 “小心乌鸦的视线，不过你也没时间小心了，下辈子注意点。” 话音刚落，一道极快的强光从背后射向北方大神官，神威出手了。就在同时，那道光政策穿透了空气射向远方，而腾在空中的神威却忽然感觉到一阵异样。 上个瞬间，自己的身体难以使唤，而北方大神官却速度极快地走向了一边，轻松躲开了那道强光。 而且这种感觉，估计不会短期内消失…… 就仿佛被人按下暂停键与加速键一般，神威的进度条哪怕再快，被按下暂停后便被彻底压制了。 第204章 高速进击 北方大神官的脚步声清晰可闻，缓慢但厚重的脚步声，一点一点打碎着神威心中的锁链，准备释放出名为“恐惧”的野兽。 而速度见长的神威，却在此时无法动弹，如刀俎鱼肉般被死死锁在了原地。 这种感觉就像是…… 时间停止。 而向来能玩弄时间的，只有神明而已…… 北方大神官看着满脸恐惧却无法反抗的神威，鄙夷地冷哼一声。 随即，一个巴掌狠狠摔在了神威的脸上。 “狗东西，早看你狼子野心，羊符咒年少俊才，想必也是被你这小子毁了！” “教皇不让杀你，但我真想趁现在一刀一刀剐了你。” 骂着，北方大神官狠狠一击重拳砸在了神威裆部，刺骨的冰凉瞬间穿透了全身，剧烈的疼痛让神威在一瞬间陷入了精神空白。 神威的嘴唇颤抖着，眼神晃动但却显得轻蔑，而这让北方大神官十分愤怒，毕竟神威死到临头了还是这副桀骜不驯的样子，这让他很不爽。 “你挺萌的到底要说什么？” 北方大神官愤怒的一记鞭腿，狠狠扫向了神威的膝盖，一声剧烈的脆响，神威痛到不自觉闭上了眼。 但马上，神威睁开了眼，眼中也尽是不屑。 北方大神官彻底恼怒了，一手抓住了神威的头，随即一缕意识直接冲入了神威的精神世界中，去倾听神威想说却不能说的话： “你选的接班人，和你一样，是次品。” 愤怒，短暂的冲昏了头脑，北方大神官气到极点，不自觉后退两步，嘴唇颤抖着却诡异地笑了出来。 杀意，再也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束缚北方大神官了，今天他必须让神威为自己的嘴硬买单。 北方大神官手指一勾，不远处的装饰铁盔被瞬间分解，无数金属元素在空气中重新构成了无数钢矛，闪着精芒的矛头都死死对准了神威。 “你有三罪，今日万难恕你。” “上不忠于女神，必死。” “外不敬于尊长，必死。” “内不义于同仁，必死。” “为我的接班人报仇！今天你完了，教皇都留不住你，我说的。” 北方大神官狠狠一挥手，无数钢矛刺向了神威，带着无数难解的仇恨与杀意。 然而…… 只在下个瞬间，北方大神官的瞳孔猛然一缩，他所期待的钢矛刺穿肉体的声音并没有出现，只听到一阵乒乒乓乓的金属碰撞声，只在一个瞬间，神威便消失在了原地！ 一道强光划过，神威不知何时已然逃脱了北方大神官的束缚，轻轻化作一道强光掠过其眼前，仿佛如挑衅一般，掠过眼前却并没有发起攻击。 北方神官心中一凛，也迅速反应了过来！ 想是刚才被气到了的瞬间，一不注意在精神的控制上给神威留下了一点点空隙！ 想明白后，北方大神官轻蔑的冷笑一声，随即迅速以极快的速度开始与神威追逐！ 速度之快，虽不达光速，却比莫得的风速快上许多！ 神威虽然吃惊，但也只能迅速迂回，不敢贸然进攻，只为了不让北方大神官捕捉到自己的位置并再次击中自己，像刚才那种“时间暂停”的能力，自己再被命中则再也不可能逃出去了。 第205章 破解时间谜题 目前最重要的，就是猜出北方大神官的能力是什么，并想办法破解。 神威在高速中与北方大神官疯狂的追逐着，所谓胜机也迟迟没有出现，在追逐中，神威落于下风，他根本不敢进攻，一是没有击中击杀的把握，二是尚未有战胜北方大神官的信心。 难道真的是控制时间吗？ 若是如此，那北方大神官又与神有什么区别呢？ 神威心中如此感叹道。 但也就是一个瞬间，一道灵光闪现，神威忽然发现了关键的痛点！ 若是他能大范围“停止时间”，那为什么现在却要与自己互相追逐？ 那么第一个关键点就出现了，北方大神官不能大范围施加高强度的影响。 其次，其停止的也根本不是“时间”本身，因为如果能停止“时间”本身，现在的追逐战根本毫无意义。 难道是攻入人心，操控人类的大脑以干涉其对身体的掌控？ 不不不…… 若是如此，他根本没必要后面多此一举的伸手去抢自己的脑袋。 那么就很明显了…… 神殿外一声枪响传来，是龙弹破空的声音。 而此时此刻，神威的无限心思也被这一枪彻底定调！ 不能指定范围，不是操控大脑，而且可以加速自身，与速度有关…… 神威心中迅速酝酿出了一个简易的反击计划，无数光点汇聚于神威飞过的痕迹上，化作了无数细小的光波，并在下个瞬间同时释放，射向那高速的北方神官。 北方神官根本懒得管这些有的没的，极快的行动速度让他可以随便躲开神威的光线攻击，并且继续追击神威！ 只要锁定成功了，想再跑是绝对不可能的。 不过下个瞬间，神威的一击重拳便狠狠砸在了北方神官的背后，拳风所携带的滚烫强光，也在狠狠燃烧着北方神官的后背！ 北方神官也懒得和神威废话，原本还在烦恼打不中的事情，在被击中的瞬间，其最擅长的能力再次发动，在神威眼中，整个世界再次静止了下来。 只剩下神威，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停在了原地！ 北方神官脱下了燃烧的法袍，并直接狠狠扔在了地上，双方也在瞬间对对方有了最终的决战评估！ 北方神官冷冷一笑，胜利已为囊中之物，而自己只付出了一道浅浅的烧伤。 完胜。 随即，北方大神官的手中出现了一团炽热的火球，而他的眼神中也满是杀机。 但就是这几秒，战局再次迎来剧变！ 遥远的窗外，几个小小的光点聚合、裂变，释放出一道道强烈的光线，径直射向了神威附近的范围，而十分悲伤的是，北方神官也正在范围中。 数道高温的光线灼烧着北方大神官，吃痛下，神威再次得以脱逃，化作一道光瞬间消失在原地。 没错！ 神威已经猜到了。 自己加速，敌人减速。 北方大神官的能力本质，是控制生物体对时间的感知，包括触碰到的敌人，还有自己。 但这只是影响着生物体本身，至于外界的无生命物体，则仍在自然法则中。 而这种高精度的能力，一旦高强度的精神专注无法保障，那么必然出现松懈。 那么同时，自己便能逃出！ 只需要提前布置好定时定向的攻击流程，哪怕自己被控制，只要时间一到，既定的攻击流程就会发动，而北方大神官对此毫无办法。 这就是神威破局的办法，面对“暂停时间”的神明，凡人只能预判、定时。 第206章 赌上一切的对攻 神威化作一道强光飞过的位置，无数点光芒开始汇聚，而正在北方大神官咬牙切齿的下一刻，那一道道强光便有规律、有顺序地射向了北方大神官。 那能怎么办呢？ 先活下去再说吧！ 于是乎，攻守易型。 北方大神官方才分解的金属元素被其重构成了五面弧形的盾牌，围绕着自身高速旋转着，抵挡、反射着这些肆虐的高温光线。 然而神威却没打算留情面，不管今天挡在身前的是谁，是心斩还是北方大神官，对神威来说根本不重要。 他的匕首已经亮出，他已无路可退。 只有两条道路是留给他走的，要么是准备不足、技不如人，绝望死去…… 而神威为了今天已经准备了太久，执念已经成为了他心中的力量源泉，所以这条路，在神威的心中根本就不属于他。 那么答案就很明显了…… 胜利。 一团极强的光汇聚在神威的双掌中，强烈的光辉映出七色的光，其中能量的强大，恐怕隐隐能压制太阳…… “重剑无锋，大巧不工。” 比起花里胡哨的小骚扰，神威选择了最直接的攻击方式，聚集自身最强的能量，依托自身最擅长的光元素，直接在牌桌上压上一切。 梭哈！ 随着神威吃力地怒吼，手中耀眼的光团被神威拼命推出，一道极宽极烫的光线狠狠射向了北方大神官，与此同时，北方大神官也已然意识到了危险，五面盾牌层层叠叠，除此之外，外溢的强大精神力也在北方大神官面前形成了一个无形的保护罩。 随着强光冲破了五面盾牌，径直冲向了那无形的精神力保护层，激烈的交锋开始了。北方大神官的额头泛起无数密密麻麻的汗珠，保护罩像抽水泵一般拼了命地吸收他的精神力，他能明细的感受到自身精神力被逐渐抽干甚至枯竭。 但他只能顶住，他只能赌自己的岁月，赌自己有更强大更厚重的精神力，能足足耗死神威。 而神威也同时咬紧牙关，颤抖的双掌已然被强光烫的焦了一层皮，但这汇聚了全部的最强一击却也如泥牛入海一般，神威也能感受到这股强大能量的流逝，想必久攻不下后，先倒下的会是自己…… 没得选！ 都没得选！ 谁想着逃谁就死，谁想着躲谁就死！ 赌命！ 只有赌命！ 只能赌命！ 神威怒吼着，他年轻蓬勃的生命之力已然灌入其中，这一击他绝不能落空，哪怕是拼上半条命，哪怕精神力短暂枯竭，他也绝不能在这里退缩。 而北方大神官也在此刻拼了老命，调整自身时间为三倍速度，以极高的超负荷在三倍运行身体，精神力的河流早已枯竭，但干枯的河床仍被不断抽取，慢慢流出的，都是血红色的液体。 没得选！ 一旦展现颓势，那就是死。 而二人都隐约感觉到了，只要在这一场对决中胜利，那么对方将不可避免的被彻底击败。 这场对波，双方都赌上了一切。 胜者为王，败者食尘。 第207章 静止中的绝望 静止的绝望 惊世的战斗，却往往只决定于毫厘之间。 神殿的下方已经被驱逐干净，故围观者也十分稀少。 原本万里无云的天气，阳光强烈的正午，正应该是神威的主场。 而在这种天气下，却忽然出现了一点小小的变化。 一滴小小的冰冷，滴落在了神威的头上。 随即，是第二滴、第三滴。 是太阳雨。 北方大神官见状，笑意渐浓，原本黯淡的辉光再次闪耀。 绝望的阴翳下，神威强打精神，但冲击波的不断削弱也是不争的事实，形式逐渐明朗了，神威已然无力支撑原本的攻势，原先准备一鼓作气排山倒海的压倒对方，但却被对方趁机找到了机会。 北方大神官怒吼了一声，趁势释放出一阵强烈的精神冲击，半空中的神威被击中，自此，双掌中的光辉消散，神威微微恍惚，径直落向地面。 时也，命也。 神威无奈地闭上眼，是自己的决策失误，虽然确实将对方逼入了绝境，但对耗精神力的战斗方式风险太大，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 而且双方本就已经都山穷水尽，这时候的哪怕一点变化，对当下局势来说都会被无限放大。 太阳雨的出现，也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而颓势的出现，则如洪水泄堤，根本挡不住了。 北方大神官因此找到了反攻的机会，趁机用精神力击倒神威后，迅速从干涸的精神河床中抽出最后的一丝精神力，随即对准了正在坠落的神威。 停止吧，生命的时间！ 轰！ 神威重重砸在了地上，而此时的北方大神官也同时开始调整自身，缓慢的移动着，其动作的缓慢如同行动被放慢了一半。 神威被牢牢控制，二人都接近油尽灯枯的现在，北方大神官不想冒任何的风险，将自身的生命时间调整为一半速度也就是为了减少精神力的消耗，他也没有多余的精神力去做别的事情了，为防神威反扑，则必须在此之前控制住并将之杀死。 北方大神官缓缓从地面上拿起一柄钢矛，在神威的视线里不紧不慢的转身，并对准了躺在地上的神威。 生命速度恢复正常。 北方大神官用力一掷，在投掷的这片刻里，其将身体的生命速度恢复到了正常的水准，但在投出的瞬间过后，又一次将生命速度调整为了半速。 换做平时，就是拿肉体硬接钢矛的冲击，对神威来说也不在话下。 但在精神力枯竭的现在，自己恐怕连普通人都不如，别说现在被极大降低了生命速度，哪怕没有被影响，自己能控制自己的四肢让自己爬起来都很难。 毕竟谁都不知道下一秒会不会睡着或者晕倒。 听着狂暴的破空声，神威无奈的闭上眼。 他的“时间”被静止了，他根本没办法去躲避或者反抗。 这场战斗，是他输了。 或许再来一次，神威换一种进攻方式，比如慢慢利用速度优势骚扰，找机会扩大战果，可能最终结局都会不一样。 而神威选择了最快的一种方法，他也是没办法，没得选。 毕竟已经过去两日半，谁知道教皇什么时候会出来？ 但也就是这一份心急，造成了此刻的局面。 静止中的绝望。 第208章 雨止、神的末日 冷风彻骨。 乌云已然遮蔽了温暖的骄阳，徒留下凄风冷雨的悲伤。 天之骄子，一代人杰。 却在计划的开始便被现实压倒，所谓神威，却最终难以抵挡神明冥冥中的安排。 北方大神官假扮心斩，仅此一步便将神威彻底压垮。 那么对于失败的结果，神威是接受的。 他徒然闭上眼，静待结局的来临。 是自己心急，是自己被蒙在鼓里。 神威以为自己是第二层，结果人家在第五层。 那么输的不冤。 北方神官望着神威那决绝的反应，心中也多了几分欣赏，但更多的是期待。 他一直坚信是神威假借精灵族之手害了羊符咒，而神威的造反也给了他杀死神威的机会，这对于爱徒心切的北方神官来说，简直是天赐良机。 而且自己的能力“控制生物体对时间的感知”，对上高速的神威完全是克制的关系，如此想来，只能感慨一句： 命运如此，造化弄人。 钢矛已经掷出，锋芒无处躲藏。 本想再问神威几句的，但恐怕已然没这个机会了。 棋盘里，将死。 最后一步落下时，双方都已了无遗憾。 但是…… 棋局外，棋盘被掀翻了。 砰！砰！ 神威猛然感到身体一阵轻松，惊讶地抬头望去，只见一个巨大的血洞出现在北方神官的胸口，而那柄飞来的钢矛也被打飞，深深嵌入墙壁中。 北方神官一个踉跄，强撑住最后一口气，视野望向窗外，远处人头攒动，无数人民围观着空中悬浮的身影，银色的假面在日光下反射出清冷的银光。 什么时候开始，阳光居然又出现了…… 北方神官望着那天空中的身影，微微张了张嘴，视野一阵模糊。 雨，已经停了吗？ 如此想着，北方神官无奈地闭上了眼，直直地倒在了地上。 神威回头望去，正是那个令他无比熟悉的身影。 弱小的恶魔啊…… 如今已经如此强大…… 那被自己拯救过无数次的人。 终究也来拯救了他。 莫得，来得好。 自己埋下的疑兵弃子，却在此时此刻成为了自己最后的底牌。 命运如此？ 造化弄人！ 神威深深吸了一口气，再度睁开眼时，眼神中再次战意无限。 “啊哈哈哈哈！” 乱战中，神殿已然破烂不堪，莫得从断壁残垣外飞入，止水心绽放出点点粉色辉光，而沐浴在这道光辉下，神威顿感一阵轻松，而自己原本干枯的精神河床也仿佛引入了新的水源。 片刻，止水心的光辉渐渐淡去，神威缓缓爬起，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一口浊气吐出，已然恢复了不少的精神力。 而莫得在底下几乎没什么消耗，此时借止水心的力量，将自身的意志力分了一些给神威。 二人不自觉的对视了，没来由的都笑了起来。 “雨停了，我们走。” 神威如是说着，信手释放出一道光波，砸烂了眼前通往教皇神殿的大门。 莫得扶了扶银面具，浅浅嘲弄道： “打个守门的都这么吃力，咱们要不现在逃？” 闻言，神威豪爽地笑了，而莫得也默契的笑了起来。 笑罢，神威重重拍了一下莫得的肩膀。 “你我合力，虽乱世可安。” 莫得点了点头。 神权的末日，就在眼前了。 第209章 神问、风雨明天 诺大的神殿里，一名灰袍的老人静静坐在属于他的皇位上。 砰！ 随着一声爆裂声，大门被打碎，光从缝隙中透了进来，驱逐了满殿的黑暗。 仿佛是迎宾一般，老人打了个响指，周遭的无数灯光亮起，整个大殿彻底恍如白昼。 “神威……既带人做客，岂能无礼。” 一道猛烈的光束迅速射向王座上的老人，但却被无形的防护罩弹开，强光反射，如锋利的刀刃般切开了一大片墙壁，而老人身后的墙壁随之整片的坍塌了下来。 只见神威的手心中，一点威光渐渐黯淡，方才的攻击想必也只是打招呼一般的开胃菜。 而不出所料的，想杀死教皇并不简单。 “没礼数……既然你们进来了，那么想必我的副手已经被你们击败了……” “既然是决战，又何必猴急？” 教皇打了一个响指，原本坍塌的墙壁缓缓飞起，又一次回到了原本的位置，随着接缝处橙色的光辉闪烁并黯淡，整座大殿恢复如初。 “既是来讨伐我的，那么也得让战场变得庄严一些吧。” 说罢，教皇缓缓站起身来，而神威与莫得也随即一左一右地散开。 “无论如何，来了都是客，神威……那另一位又是何人？” 莫得闻言，大声回道： “无神论者而已。” “呵呵……哼哼哈哈哈哈。” 教皇听到如此答复，苍老的笑声响起，在整座大殿上不断回荡。 苍老浑浊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悲悯，教皇盯着莫得，问道： “无父无君无神，那么这样的世界由谁来拯救？由谁来管理？” “迷途的人无处找寻希望，黑暗丛林法则下，弱者如何生存？” “没有神，人就会失去敬畏，没有神，弱者就会失去希望。” “今日杀我容易，那么世界万千弱小的生灵又将如何？” 说着，教皇张开双手，展露怀抱，一股恐怖的气息迅速席卷了整座大殿： “我既是博爱，又是公平，也是希望。” “杀了我，人类何去何从？” 教皇苍劲有力的眼神如老鹰一般，紧紧盯着莫得，缓缓问道： “回答我，你欲何为？” 神威显然不想和教皇扯皮，大荒囚天指祭出，指向了台上的教皇，怒骂道： “玩弄人心，自诩神明，何谓博爱？” “人民困苦而不予帮助，反陷种族于战争；弱者受辱而熟视无睹，反助狼狈于尊位。” “若如此，要神何用？” 教皇闻言，浅浅皱眉，回头瞥了一眼神威，一声轻笑从鼻孔中喷出： “子怎配谈人心？” “何谓人心？你如鱼饮水，冷暖自知之。” 闻言，神威暴怒，瞬间消失在原地，教皇身前忽然出现一阵有力的拳风，狠狠砸在了那无形的保护罩上。 神威一击不中，迅速拉开身形，果不其然，数道微型的闪电砸在了其原本的位置，瞬间击碎了地面。 教皇一皱眉，又打了一个响指，那些掉落的石头土块浮起、愈合，地面瞬间恢复如初。 初次交锋后，教皇仍然将目光投在了莫得的身上，仿佛在等待莫得的答案。 而莫得也并不吝啬，缓缓开口： “人生而平等，大道为公。” “自由权利归众生。” 第210章 战起、亚空裂斩 闻言，教皇笑了。 但莫得却并不觉得可笑，继续说道： “法律即是社会永恒的秩序，而非神明或独裁者的专断。” “而法理即是公意，主权源于国民。” “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公理所在，天下恒安。” 教皇也不急着反驳，却是淡淡地问道： “如此，若是公意愚昧，自取灭亡，少数有识之士却容易成为异类，又当如何？” “你说公平，但真理往往掌握在少部分人的手上，你说法律，但任何人都不会通过对自己不利的条例，你又该如何平衡诸方？” “你说法理即是公意，但人心向背、绝不从一而终，农民希望谷贵，而其他人希望谷贱，公意如何统一？就如两艘要沉没的船，你是救人多的，还是救人少的？” “你如何裁决？” 莫得闻言，一阵嗤笑。 这是偷换概念的下套。 “我不裁决，我若裁决，与此时的神有什么区别。” 教皇见莫得不上当，也不继续挖坑了，接着问道： “那如谷价问题，若是你当政，如何平衡调节？” 莫得低眉沉思，而教皇也算讲武德，等着莫得的回复，并未发起攻击。 “计划为先，市场为后。谷价高则重罚囤积居奇者，谷价低则由国家出面进行收购，平衡其价格于合适的范围。” 教皇赞许地点了点头，莫得的回答让他还算满意，但教皇随即话锋一转，问道： “若是出现强者仗势欺人，所谓公理被人为窃取成为他们专属的武器，你又该如何？” 闻言，莫得震撼，千百年来，多少次人民的成果被野心家窃取，而这正是因为没有足够强力的自我监察能力所导致的。 “自下而上，逐级监察。” 教皇听闻莫得的回答，顿时笑了： “若是贪腐横行，各级已然腐化，监从何来？难道父亲查儿子吗？” 一直说到这里，神威忽然反应了过来，大声出声提示道： “莫得，别废话了，他在拖延时间！” 莫得如梦初醒，而教皇笑声瘆人。 “神威！” 教皇的眼神一侧，诡异的眼睛死死盯着一旁的神威，嘴角不自然地扬起，此时此刻的教皇，又有几分的所谓神威？所谓神圣？ 恐怖的气氛，说恶魔降世亦不为过！ 只用一个眼神，只在一个瞬间，神威忽然惧心大作，心神不宁，不自觉地大喘气着，而一种冰冷的感觉正一步步爬上他的心脏。 莫得见状，一点精神力迅速注入止水心中，一道强光扩散，神威大梦方醒，狠狠甩了甩头，迅速消失于原地。 高等心灵魔法，竟能控制人的情绪到如此地步！ 但止水心在，今日这些心灵上的小花招都没用。 心如止水，不受外界扰动。 整座大殿中的空气开始狂躁地卷动，一道强光出现在神威的手中，而神威也在不知名的时刻来到了教皇的头顶。 “神光之下，岂容宵小横行！” 神威手中的能量迅速被释放，一道极细地强光狠狠刺向了教皇，哪怕是教皇身旁那层无形的保护罩也在空中颤抖着，远远看去，整个空间都在波动。 “神光……好名字，但也不过借神之名尔。” 教皇耻笑道，随即手中一阵诡异的气息显露，神威定睛一看，教皇的手中仿佛空间撕裂一般的狂暴能量正在肆虐，只在下个瞬间，教皇用力一划，一道无形的斩击挥向神威而来！ 躲！ 这便是神威的第一反应。 而那道无形的斩击，却如黑洞一般吞噬着触碰到的一切，包括神威的那道神光。 所过之处，就好像，任何东西都不曾存在一般。 “亚空裂斩……我这么称呼这招。” 第211章 天恩、战机难逢 神威堪堪躲避，但这一招的威力并不在于其表面，神威心里清楚，如果只是攻无不克，那也只是强化版的一道风刃而已。 那么这招肯定有别的独到之处。 神威如是想着，双手握拳，两道强劲的光辉在其手心聚拢，随着神威一声怒吼，两道强光射出，在空气中幻化成无数道光线，直逼教皇而去。 而正在此时，玄机得解。 那高速的光线，触碰到方才亚空裂斩途经的位置后便瞬间消散，用精神力去感知的话，会发现亚空裂斩飞过的位置一片空白。 就好像，从未有过那一片空间。 而这佯攻的无数道光线，也只是在教皇眼前的那层防护罩上泛起了一点点涟漪。 正在神威惊诧之余，教皇正饶有兴致地看着神威，仿佛还在等神威出招。 但有人坐不住了。 莫得的身影忽然飞起，而随着莫得起飞后，教皇身后无数的龙弹便以极快的速度攻向了教皇。 砰砰砰！ 强劲的龙弹狠狠撞击在防护罩上，防护罩如泡沫一般晃动、摇曳，仿佛被攻破只是近在咫尺，而无穷无尽的龙弹不停地猛攻着，防护罩一点一点的形变，终于在一个瞬间被打出了一丝缝隙。 而这个战机，被三个人在同时注意到了。 毕竟在高密度的精神力覆盖下，任何变化都不再需要肉眼去看，而高强度的注意力集中里，任何一点变化都无所遁形。 神威甚至来不及换气，一道强劲的光波被全力推出，而正在神威的眼前出现了一道诡异的光，仿佛连通着另一端的世界，抬眼望去，另一端则正是教皇防护罩的那一点缝隙！ 这也是神威对光元素的最终奥义，通过超光速创造一个类似于传送门一样的东西，理论上可以实现随心所欲的空间跨越。 但这招消耗极大，而且并不稳定，不过在这种拼命的时候，谁还管这些？ 一道光幕瞬间出现在教皇眼前，而神威发射出的强劲光波则几乎在同时从光幕中射出，刺穿了教皇的那道防护罩。 只要这一击得手，战斗就会结束。 教皇心里也十分清楚，此刻他也无所保留，再次释放亚空裂斩根本来不及，此时此刻的教皇只能将全部精神力撒了出去，彻底扰乱了眼前的一整片空间，射入其中的光线在这团乱麻一样的空间中不断反射折回。 而神威也并未停止能量的倾泻，他知道，此时此刻的教皇在做根本没有性价比的事，平时只需要一道亚空裂斩就能轻松解决的问题，现在却因为来不及出手只能被迫将全部精力扔出去维持眼前那片空间的混乱与无序，而这种消耗则比亚空裂斩要大得多。 二人拼到最后，那么已经战过一场的神威一定会先顶不住，这也是二人都知道的。 但神威之所以敢这么打，教皇之所以焦头烂额，是因为战场上的形势，根本不只有他们两个人…… 此刻的教皇，除了一道已经被打破的保护罩，毫无防备。 第212章 教皇的遗言 千载难逢的机会！ 莫得深吸一口气，周遭的风元素仿佛也感知到了这一点，无数风刃射出的同时，也有无数龙弹正在聚集。 而教皇，根本管不了。 片刻间，龙弹已经凝聚完毕，全方位无死角的射击，直冲教皇而来。 保护罩在龙弹密集的攻击中颤抖摇曳，距离破碎也只差一步之遥，而此刻，所有人都在感知着这一层超薄的防护罩， 教皇心里清楚，只要这层防护罩能撑到神威脱力，自己就能腾出手来。 但莫得心里更清楚，这龙弹看似凶猛，但却对这般柔软的防护罩没有十分的杀伤力。 以柔克刚，在龙弹触碰到这层防护罩的时候，十分的力道已经有九分被防护罩的形变给消力了，而神威的光线在这层防护罩前，也被反射了大半，杀伤力也大不如前。 这层防护罩看似柔软，看似不堪一击，却真如狂风暴雨下，伏草幸存。 但真的没有破解之法了吗？ 莫得的嘴角露出了一丝阴谋得逞的笑意，神威定睛看去，只见莫得的手腕露在空气中，而之前这个位置，是有东西的。 “桀桀桀……” 一阵阴冷的笑声响起，莫得听到笑声后气势更甚，而教皇则大惊失色。 至于神威，他没听见。 一套漆黑的铠甲从天而降，不过是空壳的铠甲却戴上了象征好运的护符，在高速坠落中，护符迎风摇曳，一道直击灵魂的熟悉声音传入了教皇的耳中。 “尘归尘，土归土。” 漆黑的铠甲狠狠撞击在了防护罩上，不详的气息狠狠侵蚀着圣洁的屏障，也在一点点象征着战斗的倒计时。 “老朋友……我来接你回去了……” 护符中传出了悲悯的声音，但就在下一刻，这悲悯的声音却变得异常坚定。 “亚空裂斩！” 诅咒之铠爆发出惊人的气息，仿佛千年的愤怒终于能够得以宣泄，只有空壳的护手处模仿起了教皇先前的动作，随着护手在空气中划出一道紫黑色的纹路，一道仿佛能吞噬一切的斩击狠狠劈向了身下的教皇。 教皇见状大惊，连忙舍了神威，紧急调动力量去释放亚空裂斩，但很显然，他的防护罩已经没办法为他争取时间了，紫黑色的斩击突破了防护罩，十分轻松的将教皇从腰间一分为二，切割的地方光滑平整，仿佛本来就是这样的。 硝烟散去。 战斗已然结束了。 神威与莫得能感受到，教皇体内生命能量的流逝，而那套诅咒铠甲也同样能感受得到。 “咿呀！” 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仿佛是逃离了囚禁千年的囚笼般，附身在诅咒铠甲上的黑气瞬间爆发，四散溢出，而随着黑气的流逝，诅咒之铠掉在了地上，露出了本来的面貌。 随着时间的流逝，这套铠甲本身已然锈迹斑驳，在岁月的冲刷下，已然无法寻找其本来的摸样。 护符缓缓飘起，却终究再次戴在了莫得的胸前。 而那不详的黑气，也自此消失在了云端。 “莫得，感谢你，我的愤怒……我的灵魂也终究得以解脱。” 护符如是说道，仿佛在啜泣般，不知是为了送别旧友，还是因解脱而欣喜。 教皇躺在血泊里，苍白的嘴唇张了张，眼神中却透露出不可思议。 神威见状，低下头去，准备去倾听这一代枭雄的最后遗言： “哈……哈哈……” “太……太……” 神威皱起眉，轻蔑地问道： “太什么？总不能这时候你叫太太吧？” 教皇闻言，强行顶住了最后一口气，将最后的遗言说了出来： “太年轻……你们终究是入套了……” 也就在这句话说完的瞬间，教皇的气息彻底消失，而莫得也在一瞬间感觉到大脑一阵空白。 莫得的意识被疯狂撕扯，仿佛是一个熟悉的空间，但此时此刻，莫得却感觉到了一丝异样。 一道熟悉的女声凄凉痛苦，是树灵！ 树灵仿佛十分痛苦，断断续续道： “莫得！快逃！” 话音刚落，一副熟悉的画面凭空出现在了莫得的脑海里，熟悉的精灵之森，熟悉的世界树，一切都被大火焚毁，骄傲清冷的御风者，被一名年轻人轻松捏断。 烈火的倒映下，是罗兰扭曲的面庞。 预言，开始了。 第213章 林焚 精灵之森，万年静谧，毁于一旦。 熊熊烈火点燃了森林，只用了半天时间，教会以及北风的联军已然推进至世界树的核心地带了，而人类所走过的一路上，大火焚尽，精灵哀嚎。 精灵族在人类世界里，可是地下黑市的稀有藏品，无论是男是女，都能卖个好价钱。 所以在北风的贵族、商人的鼎力支持下，此次出动的部队全是铁甲重步兵以及重骑兵，哪怕如此全副武装，也出动了足足十万人。 更遑论教皇所召集的万余牧师以及教会骑士。 半天，只用了半天。 无数防线被攻破，哪怕精灵族有平沙与青息这样的强者，但也是节节败退。 一阵爆炸声传来，青息从烟雾中抱着平沙飞出，最后的一批精灵族战士见状，迅速冲向了前方，为二人争取时间。 清河在后方远远见到了青息及平沙，迅速念诵咒语，胸口处的金色种子开始发光，而当青息带着平沙落地时，柔和的光瞬间包裹了二人全身。 这样的恢复，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了。 “啊！” 随着不远处一声声凄厉的惨叫，最后的几个精灵族卫兵惶恐地后退了几步，这是任何人都一样的，面对死亡那本能性的恐惧。 烟雾中，南方神官缓缓飞出，而心斩则是一挥大剑，将卡在剑刃上的精灵战士远远扔了出去。 青息咬了咬牙，而平沙也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二人的眼神中充满了不甘，望向了那一团团爆炸的烟雾。 清河在此次治愈后，身形一晃，差点跌倒，只见一名精灵族卫兵迅速将其扶起，而战场上的形势也已然十分危险。 “此时投降，或可封赏。” 南方神官苍老和蔼的声音缓缓传来，但这话语在此时对青息、平沙二人来说，就仿佛是嘲讽一般。 平沙狠狠吐了口唾沫，死死盯住了南方神官，轻声骂道： “这老头……我被克制的死死的。” 青息闻言，无奈道： “我也是……” 青息紧了紧手中的御风者，严肃道： “此二人已然如此强大，但真正的强者，其实还一直没有动手。” 平沙的额头密密麻麻都是汗珠，此刻的压力让这位充满骄傲的族长也不堪重负。 “玛德，你说得对……” 二人说完，在心斩与南方神官身后的烟尘中，一道身影缓缓走出，器宇轩昂的气质、雍容华贵的穿搭、桀骜不驯的神情，无不透露着此人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无比的骄傲。 或者说，一种与生俱来的自信与狂妄。 心斩与南方神官见那人跟来，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刚要说话，就被那年轻人打断： “我说过了，从今以后叫我元帅。” 此人正是北风王国最年轻的传奇元帅，罗兰。 罗兰不过只是说了一句话，平沙、青息二人便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压力，直压得二人喘不过气，而罗兰回过头来看他们的时候，只是一个眼神，二人的心理防线就差点失守。 这不是用时间能弥补的差距。 只在瞬间，平沙就明白了。 此，天渊之别。 第214章 长夜、黎明 绝望中，青息开口了。 “只有赌一手了，我们迅速拿下那两个，再想办法对付后面那个。” 二对三，而且对方那真正的高手尚且从未出生，若不出动出击求胜，则必败。 平沙一咬牙，瞬间腾空而起，零重力的加护下迅速飞上了数米距离，随即全身力量汇聚于坠悔星之上，朱红色的光点亮了弓弦，在强大重力的加持下，这一箭带着无穷尽的重量，仿佛一颗陨石般的威力，狠狠砸向了心斩以及南方神官！ 此外，除了力量强大外，平沙自信自己的速度能让对方反应不过来，从腾空到射出只用了不到一秒，而命中地下的人只需要半秒不到。 这就是他搏命的一击，也是坠悔星给他的自信！ 然而就是这样仿佛一颗小行星般的攻击，却仿佛撞在了一面无形的墙壁上一般，在南方神官头顶不到一米的距离，碰撞、爆炸，强大的气浪甚至震飞了平沙，但这样强大的力量却不曾打破那铁壁一般的防御。 平沙刚想射出第二箭，却只见四周空气忽然发生形变，自身的精神力也不再能向外延伸，一时之间，自己仿佛被困在了一个独立的正方体空间中，而外界的世界，自己虽看得见，却再不能影响了。 是空间！ 平沙恍然大悟，但已为时已晚，正方体的空间不断向内压缩，而自己却没有一丝办法。 自己生存在空间内，这是自然的法则，自己所在的空间挤压自己，自己也没有办法反抗，这可不是什么两面墙壁挤压，还能用巨力去抵挡，这是规则的力量，人力不可撼动。 平沙大汗淋漓，他必须想出破解的办法，不然等空间压缩的差不多的时候，自己就会被彻底压死。 而另一边。 一道剑光划过，狠狠挑起了心斩手中的重剑，青息的身影迅捷灵敏，手中的御风者虽是刺剑，此时此刻却也剑气如虹。 随着一剑挑飞了百余斤重的大剑，一道剑气带着狂躁的风元素迅速斩向了心斩。 但是也是这个瞬间，青息却心灵一颤，仿佛思绪被人切断了一般，一时间竟忘了自己在做什么。 这也正是心斩的能力，思绪斩断。 虽说青息未曾反应过来，但好在其速度极快，剑气已然斩了出去。 就当此刻，斩首行动即将成功的瞬间，这道剑气却仿佛撞上了一道无形的墙壁般，撞在了空气中，爆发出剧烈的能量波动，甚至直接逼退了青息。 也正是因南方神官的一分心，本来无敌的空间囚笼出现了一面空白，平沙迅速逃窜了出去。 而这一击不得手后，青息茫然地看向战场，虽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自己要做什么，但战斗本能让青息在瞬间再次发起进攻。 御风者的剑锋在空气中闪烁着青蓝色的光辉，直直冲向了心斩，只在青息出手的瞬间，心斩便感觉到了一丝生命的威胁，迅速大步跳向后方，而也正是这一躲，心斩顿觉大事不妙！ 自己的身后，是南方神官！ 假途灭虢，声东击西！ 然而此时此刻，心斩却已然来不及回防了，南方神官被直接暴露在剑锋之下，仓促间，南方神官妄图调动空间之力保护自己，但御风者可以感知风的流向并随风而行，青息以一种极其诡异的方式绕过了那一道道空间屏障，直刺南方神官而来！ 战场上，平沙已然逃脱，清河精神稍复，青息一剑封喉！ 心斩来不及回防，南方神官无力阻挡。 仿佛一切都在向更好的地方发展！ 御风者借助风的流向，完美的躲避了克制自己的空间系能力。 从而找到那可以直刺心脏的攻击途径，并随风而行。 此刻，真可谓人剑合一！ 胜利的道路仿佛就在前方，可通往未来的大门却始终推不开…… 虽然近在眼前，但仍旧感觉缺一把力…… 只见青息被一道紫红色的光芒包裹着，随着一根手指轻轻一甩，青息也被远远扔了出去。 平沙定睛望去，是罗兰出手了，冷峻的表情中透露着无限的不满，手指处，一道诡异的紫光渐渐黯淡，方才的一切想必当然出自他手。 人类最畏惧的，不是没有黎明的长夜，而是希望降临后却被一盆冷水狠狠浇灭。 此时此刻，才是真正的绝望降临。 第215章 绝命的御风者 战局瞬息万变，随着罗兰震惊全场的出手，平沙彻底陷入了绝望。 青息被狠狠砸在地上，砸出了一个大坑，奄奄一息。 平沙迅速向后飞去，去追那滚滚烟尘下的青息。 与此同时，清河也在拼命地冲向青息，胸前的金色种子熠熠生辉。 青息感觉有什么东西堵在喉咙，但此时此刻，却已然无力咳出来了，他艰难地抬了抬手，一阵阵剧痛却迅速席卷了全身，五脏六腑已然七零八落。 此时此刻，对两边来说，是完全不同的形势。 一边是绝望的精灵，另一边是不屑的人类。 南方神官与心斩迅速跪倒在罗兰身前，异口同声道： “我等无能，惊扰圣驾。” 语气中不是畏惧，反倒是对自身无比的懊恼与反思。 这就是虔诚，他们所畏惧的不是风险与后果，而是从心底里就只剩下了“信仰”这唯一的选项。 罗兰一皱眉，眼神中透露出的是看透一切的哀愁与不悦，各中情绪，却并不是一名年轻贵族所能表现出来的。 “下不为例，我去恶魔树那边，你们去做最后的收尾工作。” 说罢，罗兰缓缓飞向不远处的世界树，整片森林的大火也早已弥漫到了世界树前。 得令后，心斩与南方神官迅速调整状态，此刻的他们也并不打算嘻嘻哈哈了，速战速决、斩草除根才是他们心中的想法。 而另一边，才沐浴了清河治愈魔法一会儿的青息迅速伸手打断了清河，艰难起身。 因为他的视野里，心斩与南方神官正在一步一步向他们靠拢。 “平沙，带清河走。” 闻言，平沙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坠悔星，反驳嘴硬的话语尚未说出口，一道前所未有强大的剑气便从青息身上爆发出来。 一只手搭在了平沙的肩上，没有任何话语，在下一个瞬间，青息便瞬间消失在了原地，只留下一股极强的气息渐渐远去。 泪水滑落，清河拼命地去追青息，但平沙一把扛起了清河，坠悔星隐隐发光，二人迅速向远方飞去。 “平沙，你在干什么！青息……青息的力量是拿命换的！” 听着清河的怒斥，平沙冷峻的脸庞微微触动，但那一滴泪水却始终挂在眼角，不曾落下。 坠悔星啊坠悔星，梦里希望坠毁，醒后过往难追。 “你说得对，清河，但此时此刻我们必须尊重青息，如果我们死了，才是真的对不住他。” 平沙十分冷静地回答道，但此刻的平沙已经没了方才的恐惧与绝望，清河沉默了，她感觉到了自己兄长身上传来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如果用什么词语可以描述的话…… 死志。 另一边，青息狠狠打碎了两面空间屏障，在南方神官惊骇的神情中，剑锋已然直抵其咽喉。 “不可能！规则是不可能因外界力量破坏的！” 南方神官惊呼，而此刻震惊的可不止他一人，心斩的表情也一样复杂与恐惧，青息的心绪思维已经被其斩断了无数次，但青息的攻势却丝毫不受阻碍。 难道说……这个男人现在只是凭借着生命的本能在作战？ 思绪刚浮起，心斩便迅速挡在了南方神官的面前，但此刻百余斤的大剑就像豆腐一般，被御风者轻轻一挑便断作两半，而御风者的剑锋却不受迟滞，直冲二人面门而来。 第216章 永不回头 此刻，此剑，天下无双。 必须暂避锋芒！ 南方神官一咬牙，催动空间之力，一把抓住心斩，一道蓝光闪过，二人的身影瞬间便出现在了数千米外。 青息一剑刺出却扑了个空，心中多少一惊，他明白，此刻的强大已经无法保持多久了，最起码，他需要杀死南方神官这个能够统御空间的人类高手，以掩护平沙与清河的顺利撤退。 也正是南方神官这一退，也让青息注意到了另一个方向的剧变，世界树猛烈晃动，青息定睛一看，只见罗兰正站在树根上，一脚重重踹在了如山般巨大的底层树干处。 而如一座大山般粗细的世界树，竟在这一脚下摇摇欲坠。 “休得无礼！” 青息的愤怒被点燃了，他虽长久未曾战斗，但心中战意却一刻都不曾消弭，此刻，面对实力明显强于自身的罗兰，青息的心中也没有一丝惧意。 死生置之度外，唯荣耀不可玷污。 狂暴的飓风从四面八方冲向罗兰，而青息的身影也在瞬间飞到了罗兰的正上方，乌云消散，烈焰赤阳，御风者剑锋寒芒，直刺向地面上傲慢的侵略者。 这一剑，为了精灵族的生存与荣耀，为了世界树的安全与精灵族历史的留存。 …… 另一边，莫得忽然脑壳炸裂，剧烈的痛苦让他差点呕吐了出来，神威一手抬着莫得，皱着眉刚想问，却只看见远处烟尘滚滚，整片森林火光冲天。 而莫得此刻，意识虽被抽离，但也再没有之前那般纯粹了，再也没有那空白圣洁的另一个世界，也见不到那水蓝短裙的裸足萝莉，此时此刻，莫得的大脑一片混乱，他仿佛处在两个世界的夹缝中，既不能清楚感知现世，又没有完全进入树灵的世界。 就在这般混乱中，一丝凄凉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 “莫得……让你走……为何不听……” 虽然嘈杂，但莫得的心却在一瞬间就认清了声音的主人，正是树灵！ “别急，我现在就去救你！” 凄凉地苦笑传来，声声幽怨，却又声声悲切。 “不……这是我对你最后的委托……” “快跑……莫得……” 自此，已然无声。 此刻的现世，两名教会的四阶高手腾空而起，径直冲向天上高速的那道光，两种不同的元素在空气中集结，试图挡下那高速的物体，但神威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只在飞过的瞬间，二人便被拦腰斩断。 此刻的莫得已然恢复了意识，他晃了晃脑袋，望着底下熟悉的森林，无穷无尽的浓烟大火让莫得感到陌生，抬头望去，更令人恐惧的一幕却直直扑向了莫得的眼中。 那直插入云端的世界树冠正在缓缓倒下，一道紫色的巨大伤疤下，半棵世界树坠落尘埃，而那残存的树干也被青蓝色的诡异火焰点燃。 轰！ 随着世界树树冠轰然落地，巨大的震动惊天动地，一道极强的气浪令神威也不仅侧身躲避，而不祥的预感也在二人的心中越来越强烈。 哪怕这样又如何？ 二人心中都明白，此时此刻，已然没有回头路了。 第217章 风雨南国 另一边的南渊王国…… 卫沼要塞内，莱恩亲王万分焦急地冲入指挥室内，而卫沼要塞外，正是瀚海境的数万铁军。 “缪拉！” 望着那熟悉的背影，莱恩亲王仿佛找到了主心骨般，急切道： “陛下削爵，我早已猜到那些旧贵族会造反，但我从未想过会这么快。现在太阳王失踪，还好有你在，我已奉命带军到达，谨遵元帅号令。” 那人缓缓回头，莱恩瞬间瞪大双眼，猛然后退两步，刚准备逃出指挥室，却被数柄长枪顶住了胸膛。 “小穆赫！” 莱恩亲王咬牙切齿道，此刻老亲王已自治逃离无望，看着穿着缪拉铠甲的小穆赫，莱恩的愤怒已然无可复加。 “缪拉呢！” 面对莱恩亲王的质问，小穆赫的表情十分爽快，尽是大仇得报般的喜悦，他轻轻敲了敲桌案，道： “想见元帅，怕是你没有这个福分了。” 莱恩亲王闻言，一口浓痰狠狠吐向了小穆赫，怒骂道： “你祖父与父亲皆是为国效死的英雄，怎么到了你这却甘为他人走狗！你对不起你家族的荣耀！” 小穆赫闻言，没有丝毫不悦，一挥手，那数杆长枪瞬间贯穿了莱恩亲王苍老的身躯。 看着莱恩亲王无力倒下，小穆赫两步跳至近前，随即一脚踩在了老亲王的脸上。 “老东西，睁开你的狗眼看看。” 小穆赫阴阳怪气道： “老子的荣耀，我自己会取，而不是靠你们的怜悯。” 看着莱恩的瞳孔渐渐扩散，但表情却依旧狰狞，小穆赫满眼不爽，随即拔出佩剑给了老莱恩最后一击。 风雪中，卫沼要塞的大门开了，小穆赫提着莱恩亲王的脑袋走了出来，随即用力一抛，直接扔在了瀚海军的眼前。 全军哗然。 小穆赫看着这样的反应，心中十分欣喜，道： “老莱恩意图谋反，华生劫持王上，瀚海境的勇士们，随我进京勤王！” 瀚海境的将军们当然不承认小穆赫的鬼话，但就在转眼间，四面八方无穷无尽的部队已然包围了这数万瀚海境的军队，军心浮动下，小穆赫兵不血刃就收缴了这些军官的兵权。 …… 另一边，阿瑞斯关。 佩奇带着随身的数百神箭营向城墙的两边拼命放箭，此刻城关的北边，是北风的虎狼之师，城关的南边，是曾经友邦的军队。 城墙下，小梯也尔大喊道： “佩奇骑士！你曾经服侍的德墨忒尔大公也曾是我父的盟友，此刻何不早降？” “尔如今困守，一对不住身边的兄弟，二对不住你所谓的忠义！” “速速投降，免得再起杀戮。” 闻言，佩奇一把夺过一柄强弓，黢黑的肌肉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弓弦绷的手指都被拉到渗出血来，只听到一声巨响，弓弦被佩奇强行拉断。 佩奇愤怒地一扔断弓，怒骂道： “你怎配和我谈论忠义？鼠辈！只敢趁太阳王不在的时候作那跳梁小丑！” “你父造反姑且不论，你蒙受陛下大恩，尚有治境之权，保留官爵在身，今日所为，又怎么对得起陛下？怎么对得起忠义二字！” “何况勾搭北风王国，妄图引狼入室。狗东西，狼子野心，万死难辞。” “只要我佩奇活着，没有人能跨过阿瑞斯关！” 铿锵有力的回应，在北关的落雪中，飘入了每一个人的心中。 第218章 山河雪崩 香槟城。 金布里的身旁，是数把利刃，而端坐高位的，是他熟悉又陌生的偶像，当今的元帅，缪拉。 金布里沉默着，却死死盯着那淡然品茗的所谓元帅，朦胧中，金布里好像看见了缪拉眼中闪烁着一丝诡异的紫光，但又一闪而过。 “缪拉阁下。” “今日这般是何用意？” 缪拉闻言，浅浅一笑，道： “无他，与老友叙叙旧尔，今日小穆赫与小梯也尔相继造反，一呼百应，那些被削权的旧贵族们拼了命的反扑。我身为王国元帅，理应为国家安全负责。” 金布里冷冷一笑，质问道： “既然如此，阁下为何不去平叛，却用元帅命令骗我至此，现又刀剑加身？” 缪拉缓缓将视线对准了眼前的金布里，曾几何时，鲁莽冲动的骑兵将官，此刻也变得会阴阳怪气了，缪拉缓缓道： “据可靠线报，莱恩亲王造反，带瀚海境军队数万直向王城，我已派兵将其拿下；佩奇骑士有造反之心，割据城池，我已派人将其围住；而华生挟持王上，矫诏乱命，我今欲带兵入京勤王，杀华生以谢天下，还南渊一个朗朗乾坤，将大政奉还陛下。” 金布里冷不丁的笑出声来，但又立刻憋住了，缪拉皱起了眉，问道： “有什么好笑的？” 金布里摇了摇头，但缪拉显然更生气了，怒道： “我身为国家元帅，值此危难之际，自当挺身而出。据可靠线报，金布里阴养死士，暗藏甲胄，包藏祸国之心，今日我是看多年旧情，来给你一个机会。” 说罢，缪拉三两步走下了主位，在金布里身旁耳语道： “你我联手，事成后，公爵又算得了什么？你我南北称尊，平分天下。” “呸！” 缪拉震惊地后退两步，怒视着金布里，眼神复杂，仿佛在质问金布里何意。 而金布里也很快做出了回答： “缪拉，你也太看不起我了。” 随即缓缓补充道： “归政陛下，我当为宰辅。” 缪拉闻言，一口浊气缓缓吐出，金布里所言，也算是达成合作。 傀儡一样的菲尼克斯，而金布里想要如今莫得的地位。 这很简单，给他就是！ 毕竟自己的目的只是为了那件东西，这些权势啊地位啊都算不得什么。 “成交！” 风雨飘摇，黑云压城，狄安娜城中。 混乱的街道一如当时梯也尔造反，菲尼克斯迅速整备了城内禁军把守诸门，而老管家华生也将雪片般的线报送到了菲尼克斯面前。 就如雪崩般，这些菲尼克斯平时最爱看的线报却在此刻成为了菲尼克斯最愤怒烦恼的存在。 他安插在王国境内无数的密探，给他带来的确是不可胜数的坏消息。 莱恩身死，瀚海军队倒戈。 小穆赫屯兵卫沼，兵锋直逼神箭堡。 北风王国大军急攻阿瑞斯关，小梯也尔收拢整个喀戎境与容克境。 而德墨忒尔境的那些残党，也在不遗余力地支援着这场举国的反叛。 一切的一切，就像半年前那场政变谋反的延续。 但这次，莫得不在。 “缪拉呢？金布里呢？” 菲尼克斯愤怒地质问着华生，而回应他的，却如注定一般…… 一片寂静。 第219章 神威降世 一道巨大的惊天紫雷劈断了世界树。 与此同时，两声清脆的落地声共同构成了御风者最后的回响。 青息满眼决绝，但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眼神中却浮现了一丝惊诧，他低头看了看那只贯穿自己胸口的手臂，随着罗兰用力将手臂抽出，大量血液喷涌而出，而青息也如断线的风筝般坠落在地。 清冷的御风者，不知何时被罗兰打成两段，而当御风者的碎片落地时，四下遮天蔽日的风暴在一瞬之间安静了下来，仿佛是洗涤人心般的寂静，也许是给与英雄最后的镇魂曲。 罗兰望着断裂倒下的世界树，心中没有一丝波澜，却用力一指地上的青息，灰色的光辉瞬间将青息笼罩了起来。 也在同一时间，南方神官与心斩迅速瞬移到罗兰面前，此刻的二人羞愧难当，只能低头等待罗兰的斥责。 “愣着干什么，给我追，那男精灵必须抓活的，那女精灵直接杀了。” 南方神官一愣，立刻反应了过来，一把抓起心斩向远处飞去。 但就在二人刚离开的下一秒，一道强光便迅速划破澄澈的天空，无数光束掠过，所过处，森林一片灰烬。 南方神官与心斩迅速回头，而罗兰在此刻却仿佛知晓这如命中注定般的相遇。 那道强光在空中逐渐清晰，南方神官的眼神逐渐变得震惊，心斩却仿佛猜到了一般，露出了仿佛理所应当的表情。 神威缓缓睁开了眼，此时此刻，强光笼罩着他的全身，他的金色头发也因巨大的能量根根竖起，其瞳孔也化作一道金色的光辉，在此刻的战场上，他仿佛是最神圣的那个。 而这股强大力量的来源，是神威的生命。 每一次，神威都没得选，仿佛被大势所趋般的被迫无奈，而他也一直走在一条不能回头的路上。 而今天，虽说他仍然没得选，但他却有了十足的觉悟。 战士之志，不以生死易之。 他当然没想到教皇没死，但看到那惊天雷电的瞬间，他心中也已然有了最坏的打算，除此外，他知道战场的前方还有心斩与南方神官两位比自己更强的前辈。 而自己，直到今天早上都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教皇早有防备，又怎会亲置身于危墙之下？ 既然心斩能是假的，那么教皇自然也能是假的。 这是耻辱，更是警示。 自己既然选择反叛，便已无法回头，虽然明知身中陷阱，即使胜利无望，自己也绝不会苟且偷生。 也正如那句脍炙人口的老话，一不做，二不休。 此刻，唯有死战！ 只有胜利才能带来存活，若是逃避则必死！ 点燃生命？ 哼！若是能赢，这算得了什么？ 若是赢不了，生命自是如手中尘沙，随风而逝。 选择已经很明显了，虽然更多时候，神威感觉这都像是命运的嘲弄般，从未给过他半分选择的余地，但此时此刻的他，却爆发出了让在场众人全都惊骇的实力。 威压刚猛…… 远在五阶之上…… 难道是……神？ “天堂或地狱，从来没有我选择的权力。” 无数光点在空气中汇聚，狂暴的能量蓄势待发。 “但我永远坚信，希望绝不磨灭。” 说罢，神威缓缓伸出食指，淡然地指向了远处世界树前的罗兰。 “我既能杀你一次，今日也能杀你第二次。” “来，战。” 第220章 裂缝中的绝杀 一声巨大的爆炸从高空中响起。 烈火焚烧的森林中，一道敏捷的身影悄然穿行着，这道身影掠过的路上，除了断壁残垣就是精灵族战士的身躯。 而高空中的战斗更为激烈，一道强光在空中划过无数次，无数光点在空气中聚合、爆炸，数百道高能激光在高空肆意挥洒。 在这迅猛的攻势下，两个黑点在爆炸、激光中瞬移穿梭着；而另一边，一个贵气年轻的身影在狂暴的攻势中一脸潇洒与欣赏，但其看似单薄脆弱的身躯却在风暴中岿然不动。 而这贵气公子，正是罗兰。 或者说…… 教皇。 神威的速度已然无法观测，只在转瞬之间，随着一道强光袭来，巨大的冲击爆炸在罗兰的眼前绽放开来，而在下一个瞬间，神威已然飞到高处。 “切……” 一击不中，神威早已飞离千里之外，徒留下罗兰身前那层似是而非的防护罩隔绝了爆炸所带来的余波与尘烟。 也正是因这层烟雾，神威也算终于看清楚了那防护罩的形状，只是他今天没那么多时间研究战术，他得在尽快的时间里拿下战斗。 但也正是神威轻哼的这个瞬间，被南方神官与心斩捕捉到了战机，心斩立刻蓄力，而南方神官则迅速隔绝了神威周遭的空间。 只要空间被独立，无论再快的速度都无法逃脱，无论力量多强都无法影响外界的世界。 而南方神官也同时在燃烧自己全部的精神力，只一瞬间，神威身旁一公里的空间被彻底撕裂，而神威反应过来想飞离时，却发现已然无路可走！ 就如同在鱼缸中的小鱼儿一样，方寸、深渊！ 虽看得见外界，却永远天各一方！ 而心斩的攻击也在同时袭来，原本是不能影响到独立空间中的神威的，但南方神官此时火力全开，两道传送门瞬间出现，一道浮现在心斩的身前，全盘接受下了心斩的精神攻击，而另一道传送门，则在那封闭的空间中露出了一个细小的缝隙。 但这个缝隙通向的，不是希望，而是心斩用尽全力的精神攻势！ 只在空间裂缝撕裂的瞬间，狂暴的力量便喷涌而出，而神威只能硬着头皮释放出更强的精神力去尽全力抵挡。 与此同时，整个空间也在逐渐压缩，高压之下，神威瞥见了四周空气中的水珠逐渐沸腾，而自己也出现了胸闷、头晕等症状。 不能拖了！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如果气压过高，自己哪怕是神都得在这里折戟！ 于是乎，燃烧生命的神威不再顾虑那许多，在抵挡中抽出左手，一道威力极强的激光瞬间穿透了那缝隙，而正是这个动作，导致神威的防守出现了一丝纰漏，一瞬间心斩的攻击也成功击中了神威。 啊…… 神威的精神世界忽然一片空白，他的所有思维思路都被打断了，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迷茫于自己身处何地了…… “哼哼……哈哈哈哈！” 神威狂笑着。 因为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只见其背后，一柄老旧的手杖上，诡异的纹路紫光明亮，而这强势却柔和的紫光轻轻护住了神威。 止水心。若怀死志，则心如止水。 而另一边，激光径直击穿了心斩，南方神官大骇，尚未来得及反应时，那道激光刚才途径的位置处，无数细小的光点忽然急剧压缩、爆炸。 南方神官亦不得幸免！ 被爆炸的震荡波打飞了出去后，控制神威的枷锁也在瞬间如脆弱的冰片般粉碎，而就在一秒后，一只大手瞬间贯穿了南方神官的胸膛。 “别了，老师。” 第221章 挑战泡沫的针锋 南方神官的瞳孔渐渐黯淡，无数记忆如回马灯般在脑海中闪过。 一个年轻孤僻的男孩，在水晶球前震惊了在场的所有牧师，智商极高的立刻掌握了最为诡秘莫测的光元素，随即在诸多骑士、牧师的追捕下当场杀死了一名三阶的教会骑士。 男孩本应被通缉或扼杀在摇篮中的命运，却恰好逃命到了南方神官的面前。 老头子一生无后，望着这个强装冷静实则无比慌张的男孩，难得的表现出了慈爱。 随后，罪孽一笔勾销，老头子在男孩的后脑处留下了一个浅浅的粉色印记，随后收为关门弟子。 仿佛如命运一般，这个男孩的实力突飞猛进，很快就达到了四阶，不久后又来到了五阶的水准，但一如前言，光元素不管速度再快，在空间系的力量面前，永远只是鱼缸里游的比较快的那条鱼。 无数次师徒的较量比试中，只要南方神官找到机会将男孩所处的空间包裹，战斗就结束了。 哪怕男孩速度已然快到光速，亦无法逃离“鱼缸”。 谁都没想到，鱼缸也有被鱼儿击碎的那天。 两滴清泪飘散在空中，人们已经无法追寻那泪水的来源了。 是神威在后悔？ 还是南方神官的欣慰？ 没人看得清。 只见一道身影被快速击飞，落地后，烟尘缓缓散去，地面被砸出了一个大坑，而大坑的正中间，是南方神官那难以言喻的表情。 这老头，死之前，嘴角都是难以捉摸的微笑。 只是现在，已经没有人会去管他了。 神威罕见的止住了极高的飞行速度，停在了半空中，而远方的罗兰也一脸玩味地盯着神威。 现在，终于没有旁人了。 神威能隐隐感觉到自身的力量已经快到极限了，哪怕如他这般的高手燃烧生命，也不过只能换回几分钟的强大力量而已，加之刚才受到的伤害与浪费掉的精神力，此时给神威的容错空间已经不大了。 但越是这种决死的时刻，越是要冷静的使用每一分力量。 虽然有过一次经验，但神威面对教皇的那层保护罩仍是没有很好的办法。 其无形柔软的特质，使得各种攻击都会被消力，而光属性的攻击则更为夸张，会被这屏障反射出去，但想要伤害到罗兰，这层保护罩又绕不开。 “出招吧，不是已经打过一次了嘛。” 罗兰的声音悠悠飘来，神威深吸一口气，强大的气息瞬间释放出来，整片森林中的生灵都感受到了这股强大的气势，万籁俱寂中，只能听到神威的心跳声。 如何打碎泡沫？ 如何捏碎鸡蛋？ 攻其一处，则牵一发而动全身！ 一处溃，则处处皆溃。 神威弓起身形，双手处，史上最强的光被聚拢在其间，而周遭无尽的光芒仍然在不断向神威的双手处靠近，强光正在不断压缩，狂暴的力量在不断的释放出毁灭的信号。 这股力量，亟需一个释放的缺口！ 而神威，就在等待这股力量已然压缩到极致的瞬间！ “哈呀！” 神威怒吼一声，双手推出，确是一道极细的激光射出，虽则看似贫弱，但周遭空气都因其狂暴的力量而变形。神威怒吼着，带着所有的希望，这束极强的激光狠狠射在了罗兰面前那道无形的防护罩上，而罗兰的眼神也有了一丝异样。 此针锋，可破泡沫否？ 第222章 电表倒转 意料之外！ 强光击穿了罗兰的保护罩，一直矗立原地的罗兰也被迫只能避其锋芒。 罗兰一个闪身，而这道极细的激光随即射向了其身后，那半截世界树被瞬间洞穿，直至强光击碎了远处的山头才肯罢休。 而这股强大的毁灭之力，让罗兰都万分惊骇。 这具年轻的身体，尚未完全适应，自身的力量在此刻并不能说稳赢神威。 以攻代守！ 罗兰瞬间做出了决定，因为在场的所有人都心照不宣一个事实，便是神威的这种状态维持不了多久。 那么只要拖，就能赢。 风暴狂乱，天地变色。 乌云滚动间，闷雷声声。 随着一道粗大的惊雷划破天空，神威却已然消失在原地，只留下闪电烧焦了大地的痕迹。 此刻的神威就是光本身！ 光速之下，万般皆徒劳。 一瞬间，当罗兰反应过来时，后背的剧痛比他的思绪更快一步！ 神威的强光瞬间从背后击飞了罗兰，而罗兰根本来不及反应。 能赢！ 神威此刻的表情无比轻松与惬意，就在上一秒前，自己都是被教皇一路玩弄的傀儡与玩偶，但自己证明了，自己终究不是任人拿捏的棋子。 自己，是棋手！ 能赢！ 罗兰一路飞出，神威却早已到达近前，右臂上强光汇聚，待罗兰飞来的瞬间，一拳祭出。 砰！ 强大的气浪直接冲飞了数百米内的所有巨树，而罗兰也被一拳直接贯穿了胸膛。 神威笑了，虽然这股力量已然快要消失不见，但在力量消失之前，自己完全可以结束战斗。 最后一击了！ 神威飞至半空，手中爆裂的能量聚集，直到罗兰飞来时，一道狂暴的光束自上而下，将罗兰径直砸在了地里。 随着这狂暴力量的倾泻而出，神威的头发缓缓落下，身旁轮廓边的强光渐渐暗淡，而神威自己也出现了一瞬间的恍惚。 借命后，精神力与生命力同时接近枯竭，但神威仍然吊着一口气，他必须亲眼去见证罗兰的最后。 缓缓落地后，神威望着地上半死不活的罗兰，笑意再也收不住了。 那曾经不可一世的教皇，仿佛玩弄自己到最后的老阴谋家，却终究倒在了自己手上。 “哈哈哈哈哈！” 神威浑身剧痛无比，但他仍然艰难抬起腿来，狠狠踩在了罗兰的脸上。 “我说过，我能杀你一次，就能杀你第二次！” 虽然呼吸都艰难痛苦，但神威仍然满怀期望地盯着罗兰，他期待着，期待这曾经傲视天下的所谓“神”的遗言。 “为了……杀我，你甚至透支了自己的生命……咳咳……” 罗兰艰难地回应着，声音细若蚊足，但在神威的耳中，却清晰可闻，并如听仙乐。 十分动听啊！ “我……我死后……你也……咳咳……活不长久……” “你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咳咳咳！” 神威傲慢一笑，道： “精灵族有一至宝，乃世界树之种，我已查明其所在，虽只剩数日生命，但只要得到此物，我便如鱼入海，逢云化龙。” “而你们死后，我便是这世间的最强。” 神威潇洒一笑，补充道： “不敢付出一切的人，不能得到所有。” “你说是吗，教皇大人？” 但就在神威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异变突生！ 在神威惊诧的眼神中，罗兰的身躯忽然不受掌控般的离开了原地，沿着方才被击飞的路线快速飞了回去，而到了倒数第二次受击的位置又浅浅停顿了一下，便向着倒数第三次受击的位置飞去。 简直就像…… 将刚才的一切倒放了一遍…… 而且，也只是不过数秒的时间，罗兰再次回到了那个他岿然矗立的位置，身上的伤口也全部恢复，他缓缓睁开眼，嘴角勾起一个嚣张的弧度。 “你说得对，神威。” “但你还能杀我第三次吗？” 神威惊恐的眼中，是罗兰依旧优雅不羁的身影。 而他的心中，却跳出了一个极其可怕的想法。 时间！ 第223章 战士不徒手而亡 有时候，人能创造奇迹，是因为能看得到希望。 就像运动员冲刺到最后时，明明已经浑身无力四肢酸软，却咬牙坚持到最后一样。 若肉体已然无力，那么男人喷涌而出的肾上腺素会带领你杀出绝境。 因为对男人来说，这不过逆境而已，杀出去便是了。 仿佛是你望着水面近在眼前，明明已经憋气憋不住了，却死死憋到了出水的那个瞬间。 这是希望。 你本以为能够出水，却发现泳池里有人不断在灌水，而你上游的速度却比不上放水的速度。 看着水面渐行渐远而放弃抵抗，这是无奈的放弃。 而当你已经出水，却发现只是从一种液体来到了另一种液体中，所谓“出水”不过是一种幻觉，而真正的水面远在天边。 而这是绝望。 此刻的神威就像那自以为出水的人，不过是从一个海底来到了另一个海底而已。 绝望，便是此刻他心境的底色。 筋疲力尽，向天借命。 拼着最后一口气杀死的罗兰，却在此刻满状态回归。 而自己已经不可能再提振刚才的状态哪怕一秒了。 “来，再杀我一次，就像前两次那样。” 罗兰缓缓伸出手，对着半空中的神威轻蔑地勾了勾手指。 “来，战。” 神威的思绪被扯回，战士的尊严不允许他徒手而亡，他死死憋住一口气，提出精神河流中最后的一点水分，周遭的光点又一次在神威的手心汇聚。 “神光之下，宵小之辈、欺世盗名，皆无遁形！” 神光！ 这是神威形式上最强的杀招，最后的一丝力量被化为愤怒，这道神光也是神威最后的愤怒与反抗。 不求杀死罗兰，只要能打破那防护罩并打伤罗兰，神威就满意了。 因为这一招后，自己已经没有力气去追击了。 满怀希望。 强光径直攻向了罗兰…… 而神威料想中的光线偏折甚至剧烈爆炸都没有发生。 高温的神光全盘攻在了罗兰的胸口，待烟尘散去，光芒消弭，神威的身影微微晃动，便直直向地面坠落。 神威闭上了眼，谁都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景象，但这位战士已经承认了战败的事实。 高空中，罗兰拍了拍胸口的碎屑，胸膛处的盔甲衣物已被焚烧殆尽，而直直承受攻击的胸膛，却在此刻仿佛无事发生的一般白皙壮硕。 徒留下一点点破皮的痕迹！ “就为了这一点破皮？甚至没出血？” 罗兰失望道，随机轻轻飞下地面，在已然无法动弹的神威身旁，缓缓站定。 罗兰轻轻踢了两脚神威，神威艰难地睁开眼睛怒视着罗兰，而罗兰的表情却轻松惬意，仿佛会见老友。 “你曾经叫过我几声陛下，若是如此的结局，对于战士来说也是折辱。” “虽然你背叛了我，但我给你面子，送你一个体面的结局。” 说罢，罗兰从盔甲中掏出一把小匕首，其冷锋轻轻刺穿了罗兰的食指，一滴鲜血立刻冒了出来。 罗兰将手翻了过来，而那滴血也随着重力缓缓滴落，正中神威的眉心。 “教会最耀眼的新星，南方大神官继任者，最年轻的神殿骑士，神威，今日战死于此。望灵魂能在天国得到解脱，战士最后的战绩，便是击伤教皇，使其流下鲜血。” 而这一系列动作后，罗兰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 “那么，该我来讨债了。” 第224章 异界的挑战者 砰！ 一声凄厉的巨响撕碎了寂静的夜空。 在罗兰侧身，一团高度浓缩的风元素忽然炸裂开来，而紧随其后的是无数的风刃。 只不过，在罗兰身旁那无形的防护罩，将一切外来的攻击全部挡了下来。 罗兰甚至懒得抬头，或者说，不需要视野，他早已观测到那远处焚烧的树林中有一道刻意隐藏的身影正久等战机。 直到现在动手，这也让罗兰十分诧异。 “既然已经等到了现在，何不再等等，异界的挑战者。” 罗兰缓缓站起，左手上灰光乍现，神威也被一层隐约的灰色光芒包裹并抬至半空。 “此刻你出手，只会白白送了性命，若是再等等，我露出破绽你再攻击，说不定还有一丝胜算。” “难道，我的老朋友不是这么教你的嘛？” 罗兰没有回头，只是右手一伸，隐藏地莫得便被瞬间举到半空，脖颈处的项链瞬间拉紧，让莫得瞬间喘不过气来。 窒息。 莫得的心中忽然冒出了一个令人惊恐的想法。 而护符此刻却更显焦急： “谁让你出手的，再等等啊！或是说蓄力完了再全力出击。” “对她，只有一次机会，一击不中，满盘皆输！” 罗兰冷冷地笑了，右手手指一勾，那护符便被硬生生扯了下来，而死死勒住莫得脖颈处的项链也应声而断，忽然失去了外力束缚的莫得立刻坠落了下来。 扑通！ 莫得狠狠坠地，双手却不自觉地捂住脖子，大口大口地深呼吸着。 “呐，我问你，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 罗兰终究转过了他高傲的头颅，玩味的眼神死死锁定了莫得。 “没什么意义，只是形势所迫，我不能允许你在我面前杀死神威。” 莫得强撑着站起，艰难露出了一个嗤笑的笑容，眼神也死死盯住了眼前的罗兰。 “那么我该怎么称呼你，罗兰大元帅？教皇陛下？亦或者说，光明女神？” 罗兰闻言，一丝错愕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是诡异的笑。 “将死之人，我会为你超度。” “这问题，你下去再考虑吧。” 一道巨力忽然捏住了莫得，不待莫得反应，身体就仿佛被人拿住，随后狠狠砸在地上，莫得重重落地后弹起，那一瞬间，莫得都被打懵了。 但是人类的希望与勇气绝不会迷失。 两道风刃划出，直直攻向了罗兰。 这象征着人类抗争精神的反击，却在罗兰面前仿佛撞到空气墙一般，当场消散了。 “不错，我开始欣赏你了，就像当年，那个叫阵风的年轻人一样。” “只不过，他对我来说还可能有用，你嘛……不过是饭后的点心……哦不，只是一只苍蝇而已。” 罗兰的右手再次翻转，而莫得躺倒的地面瞬间塌陷，莫得失重落入其中，在反应过来时，自己在地面上的部分就只剩下一个头了。 必须反击！ 此时此刻，能改变局面的，或是自己唯一的希望，就是龙弹！ 莫得虽然被土地压垮身躯，甚至呼吸都困难，但他仍旧调动了全部的精神力，头顶上的空中，无数狂暴的风元素正在凝聚。 罗兰浅笑着，而他的面前…… 是一百零八颗龙弹。 第225章 人间之光，照碎乌云 砰砰砰！ 无数狂暴的风元素攻向了罗兰，烟尘大作，日月无光！ 莫得坚信，哪怕强如神威也不敢不避让，而自己的攻击密度极高，在察觉到危险后避让却已经来不及了。 “咳咳……呕！” 烟尘中，罗兰痛苦的声音传来，莫得大喜，自知其防护罩已被击破，随即驱动狂风，无数风刃攻入烟尘中，誓要一举击败罗兰。 狂暴的炸裂声，罗兰的惨叫声，狂风的怒吼声夹杂一处，莫得笑了，随即便驱动意念，将紧紧箍住自身的大地分开。 缓缓爬出地面后，莫得站起身来，眼神凝重地望着不远处的烟尘大作。 他知道，这样的攻击还杀不死罗兰。 但是能重伤罗兰，他就已经很满意了。 在莫得期待的眼神里，烟尘缓缓散去。 而预想中罗兰破碎的身躯并没有出现，只有一件破烂到看不出原样的盔甲倒在地上。 赢了吗？ 莫得不敢置信。 却又想不到别的可能。 “对你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 莫得谨慎地四处观察，试图验证自身的怀疑，一声狂笑却从头顶响起。 “哈哈哈哈哈哈！” “既然认为自己赢了，何必怀疑？” 莫得震惊，迅速抬头，只见罗兰不知何时换了已然飞到了自己的头顶上，而且罗兰的眼前，是无数狂暴的风元素。 莫得的瞳孔当场吓到变形。 那种风元素狂暴的感觉，他太熟悉不过了。 是龙弹！ 砰砰砰！ 随着罗兰右手一指，那一百零八颗龙弹迅速覆盖了莫得所在的区域，烟尘大作中混杂着莫得的惨叫，大地上，无数鲜血泼洒而出。 而这次，是真的了。 烟尘散去，莫得倒在地上无力地抽搐着，浑身上下的血洞也证明了刚才的攻击确实奏效。 “异界的挑战者，现在我想再问你一句，对你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 “是所谓的朋友吗？” “是志向吗？” “不不不……” 罗兰笑了，自问自答地回答道： “是你的这条贱命。” “而现在，你的志向、理想，你的一切都将随着你的生命逝去而化作乌有。” 说罢，罗兰优雅地伸出手指，在空中画出几笔，一团狂暴的风元素迅速聚集，虽则形状不似龙弹，但对此刻的莫得来说，也是催命的符咒。 “别了，异界的空想者。 ” 砰！ 狂暴的巨大风元素直直攻向了地上奄奄一息的莫得，而随着攻击放出，罗兰也傲慢地回头，向不远处的神威、青息飞去。 “喝啊！” 一声英气的女声打破了绝望。 数道粗大的藤蔓在莫得身前的土地下拔地而起，化作了一面植物盾牌，硬生生挡下了这狂暴的攻击。 罗兰从鼻子中轻哼一声，缓缓回头。 藤蔓枯萎，只见藤蔓后，是一名高挑的精灵族女性，其胸前的金色物件正在释放着耀眼地金光，而莫得身上的伤势也在肉眼可见的迅速愈合。 “不怕，莫得，师娘在，绝不让人伤你分毫。” 罗兰看着这令人啼笑皆非的一幕，不自觉问道： “来人可留姓名，莫做无名之鬼。” 只见乌云散去，日光洒落人间。 那高挑的身体傲然站起，清脆却豪气的女声惊天动地： “精灵族圣女，水木清河。” 说罢，清河回过头来看了眼莫得，满眼慈爱，声音极低地对莫得悄悄说道： “莫得，快逃。” 第226章 人间有味尽心酸 藤蔓破地而出，却是与预期完全不同的柔软，藤蔓将莫得扶起，随后轻轻一拍莫得的后背，仿佛长辈鼓励你学会跑步一般，无限慈爱。 清河的话语仍不断回荡在莫得的耳边。 莫得，快跑。 面对绝望的形势，教皇罗兰的无敌实力，怅然间，莫得想起了一年前，那座小山上，是一模一样的状况。 阵风苍老的身躯毅然冲向了数倍的敌人，而自己却背向逃离！ 难道今日，自己又要重蹈覆辙了吗？ 上次是师父，这次是师娘？ 岂能如此！ 无穷的战意爆发，莫得坚定地向前迈出了一步，今日可以身死，但他绝不苟且逃生。 清河感知到身后的变化，万分震惊中猛然回头，刚准备劝阻莫得，一道诡异的光斩便已近在眼前！ 而这道光斩上，隐约是空间的撕裂感！ 亚空裂斩！ 数道阻挡的巨藤被轻松切断，清河迅速扑倒莫得，光斩擦身而过，在清河的惨叫中，整片背部被撕裂空间的力量擦过，背后已然一片重伤。 “听话啊……我挡不了多久……” 清河的泪水滴落，直直滴在了莫得眼中。 这英武的女性再次站起，虽然已经重伤，但仍旧巍然矗立。 也正是此刻，罗兰才真正看清了清河脖颈前戴的东西。 金色的种子，奇迹一般的治愈能力…… 这难道就是神威所说的，世界树之种？ 罗兰狂笑了起来。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若有这等宝物，对他来说可以省很多事。 随即，一道紫色的威光从罗兰的指尖射出，在所有人都没能反应过来的瞬间，洞穿了清河的胸口。 秒杀。 就像猫戏弄老鼠一样，当猫有了更好的玩具后，便会立刻杀死老鼠。 清河的身躯几度摇晃，而那滴泪水仿佛难以保留一般，从莫得的眼角滑落。 只是谁都不知道，那落地的泪水究竟是莫得的，还是清河的。 “喝啊！” 无数藤蔓冲天而起，将高空中的罗兰迅速包裹、缠绕。 随后……迅速勒紧！ “莫得……跑……” 清河说罢，强撑着的身躯终究脱力，而那缠紧的藤蔓也寸寸枯萎，寸寸断裂。 莫得呆住了，他无法接受自己所珍视的一切一点一点葬送在自己眼前，更无法接受自己对现状的无力。 一如二十年前，老加契死于闹市。 一如一年前，老阵风为自己断后。 自己仿佛总是走在逃跑的路上。 而且…… 好像根本没得选！ 藤蔓破碎，罗兰的身躯缓缓飞下，轻轻降落在了清河身边，随后一把扯下了清河脖颈上的世界树之种。 “哦哦哦！” “我能感觉到了，这股力量……是生命！” 在罗兰陶醉的过程中，莫得已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就犹如失去了发条的木偶，只能愣在原地。 反抗？ 有意义吗？ 莫得的心中五味杂陈，便是一日体会尽了人生的酸甜苦辣。 不对不对，没有甜。 只是人世间那无尽的心酸。 罗兰仿佛忽然回过神来一般，瞥向了身旁的莫得，二人相距不过两米，莫得都能清晰地感受到，罗兰眼中的轻蔑与杀意。 “行了……” 罗兰仿佛失去兴趣般，手指轻轻一弹，莫得则瞬间被打飞出去，狠狠撞倒了数棵大树。 “没有意思的人，就该葬身火海。” 话音刚落，莫得只见得无数大树从天而降，压在了自己身上，而青蓝的火焰也瞬间将自身点燃。 自己的结局，只能如此了嘛？ 第227章 枯萎与命运 轰！ 大地颤动，罗兰下意识一脚蹬地准备飞向空中，却瞬间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阻力。 罗兰低头望去，只见一条粗大带刺的藤蔓紧紧束缚住了自己的脚踝。 尖刺野蛮生长，刺破罗兰的身躯！ “嗯？” 罗兰手指轻轻一划，一道亚空裂斩飞出，轻易切断了那条缠着他脚踝的藤蔓。 但就在此刻，罗兰的身后，一点寒芒先到！ 咻！ 轻盈的箭矢直接穿透那无形的防护罩，罗兰不得已侧身躲避。 罗兰调转注意力，回头望去。 而就在此刻，一条极细的藤蔓忽然冲天而起，直接打飞了罗兰手上的两件物品。 护符，还有世界树之种。 两件物品直直飞向天空，却飞向了两个不同的方向，罗兰暗骂一声，随即快速飞去，一把抓住了世界树之种，而不出意外的，护符也被另一只手牢牢接住。 “清河雅致，大梦平沙。” 罗兰愤怒望去，只见平沙此刻一脸平静，青色的光芒笼罩全身，隐然散发着超越五阶的实力。 “手下败将，本能苟且逃命，竟然主动送上门来。” 罗兰的嘲讽在此刻却显得如此平淡，平沙的表情已然超脱凡世，战士的气质直接对冲着罗兰的威压。 “预言说，世界树所在，遇土则生，遇水则兴，故有我兄妹二人之命运。” “但预言又说，世界树所在，水涸则衰，沙散则亡。” 闻言，罗兰轻蔑地反问道： “既然如此，你何不逃亡天涯，以求存续种族？” 随即，罗兰狂妄地一指平沙，笑道： “我送你一份念想，预言必定成真，你死后，我会灭亡整个精灵族。沙散则亡，你得为种族的覆灭背上应有的罪愆。” 平沙冷冷地望着眼前狂妄的罗兰，嘴唇因激动的情绪微微颤抖，不知是愤怒还是畏惧，诺大的森林中，只能听到平沙颤抖的回应： “灭族之恨，弑亲之仇，今日必当报清！” 随后，便是无数声剧烈的爆炸。 …… 远处，莫得惊魂未定。 他依稀记得，地面忽然塌陷，自己被数条藤蔓缠入地底，随后不知情况便送到了这远离战场的地方。 自己……终究还是逃出来了吗…… 眼前，那条细小的藤蔓仍然在地上快速地书写着，传达着平沙的意念。 莫得内疚地狠狠给了自己两拳，强打精神后，便望向了地面上的文字。 “速离，切莫辜负吾妹遗志，希望不灭，勉之！” 平沙，那与自己诸多不对付的精灵族长，却在这时对自己诸多宽慰，甚至断后。 树灵、青息、神威、清河…… 已经牺牲太多人了…… 自己绝不能贸然送死，辜负众人遗志。 冒失则满盘皆输，必须得找到能通往胜利的道路，为此自己必须冷静。 虽然看似已然全局皆死，但只要自己活着，只要这盘棋还有一个活气，一切都仿佛有希望。 化腐朽为神奇…… 绝不是依靠奇迹，而是必须相信它胜算的存在！ 细小的藤蔓拼了命地在地上继续书写，忽然，异变骤生！ 那条细小的藤蔓忽然一阵抽搐，随即寸寸枯萎，在脱力前，藤蔓仍旧不停地书写着，并在断裂的最后用力抽了莫得一鞭。 啪！ 剧烈的疼痛让莫得的思绪重回现实，莫得望着那藤蔓指向的方向，一柄暗红色的小弓静静躺在一片大火之中。 火光映照，厚重的气息吸引着莫得的视线。 沧桑的历史感，也在此刻完美诠释了它的名字。 坠悔星，如星坠毁，无处追回。 一人一弓，沉默无言，仿佛前世千百次的相遇，却充斥着命运的嘲弄。 第228章 成神计划 一道黑影极快的砸向了地面。 巨大的深坑中，是平沙无力的身影。 身旁的青色光辉渐渐黯淡，哪怕拿出生命力量的最后，也只不过是这样的结局！ 平沙悲哀地闭上眼，此刻他的心中，并不是愤怒与绝望，而是对自己万分的责备。 青息、清河…… 我对不住你们…… 而罗兰却毫不在意平沙的感受，其身形缓缓降落，头顶上，乌云汇聚，闷雷声声。 恍若恶魔降世！ 护符已经被重新夺回，世界树之种也已经被罗兰研究完毕。 方才的战斗，也是因为世界树之种强大的生命能力，为罗兰瞬间治愈了数次致命伤。 “我应该夸奖你，不过这一小段时间，你的意志力甚至力量都强大了很多。” “很难想象，方才还只是一个弱小胆怯的精灵，此刻却像一个真正的战士。” 平沙不会回答，而罗兰也心知肚明。 “你征服了我，我答应你，不会让精灵族彻底灭亡，我会留下一个，驱逐出无边的大漠，让他带着精灵族沉痛的历史，直达绝望的深渊。” “而你……我会好好珍惜你的力量的。” 说罢，灰色的光瞬间笼罩了平沙的身躯。 “千年的灵魂作引，强大的世界树之种保护我的肉体，七个凡间最强的灵魂将化作我登上神界的阶梯。” 青息、平沙、心斩、神威、南方大神官的身体全部缓缓飘起，世界树之种焕发着金色的光芒，使得五人的生命被吊在了最后一口气上。 “这一切都是命运……” 而遥远的教会主神殿…… 羊符咒、北方大神官的身躯也顿时消失在了原地，谁都不知道，他们究竟去了哪里。 …… 何为命运？ 正是莫得带着神威来了，所以凑齐了最后一人。 也正是莫得来了，所以为罗兰送来了那看似最为艰难的条件，千年的灵魂。 正因莫得来了，所以清河送死，世界树之种沦陷。 也正因清河送死，本来已经逃离的平沙才会再次折返回来。 如果没有莫得，别说别的，罗兰为了找这个护符就得再花数十年！ 如果没有世界树之种，那死去已久的灵魂便无法被重新唤醒生命的奇迹。 如果没有世界树之种，罗兰甚至要担心自己的肉体是否能承受着超越人类的力量。 一切的一切，就好像被命运编写好的剧本一样，一步一步推动着罗兰达成此刻的目的。 罗兰缓缓开口道： “我曾存在千年，无数次延续生命，苟且灵魂……” “当肉体腐朽，我不得已将灵魂注入了他人的身躯中，但他人的记忆也无数次冲淡了我灵魂的本质，让我变得污浊，不再纯粹。” “当我活的越久，我便越发矛盾，我期待死亡，却又畏惧死亡……” “数百年前，我便已经登上了权力之巅，也拥有了世间最强的力量，照常理来说已经无所遗憾……” “但这也只是对人类而言……漫长的岁月里，我终于找到了我的使命……” “我必须引领生灵，故不得已必须进化，除此外别无他法！” “我的方向只有一个，也正是人类未来不可避免的宿命！” “我遍寻世界缝隙，终被我寻得一法。” “集齐七道强大的灵魂作为七星列阵，以一道千年的灵魂作为神力的引子，三日内，只要能承受神力九重天劫，便能超越人类，成为进一步的存在……” “这也正是我数百年来生命的唯一目的！” “我必须……成为神！” 成神计划！ 罗兰与七道身影忽然消失，谁都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第229章 两处思念止水心 莫得回过神来，不知何时，坠悔星已经被自己紧紧握在了手中。 地上的字迹依旧清晰可见，除了最后的留言潦草且未完，但也正因如此，莫得隐约也猜到了平沙的情况。 为自己…… 又害死了一人…… 莫得悲伤走向那枯萎的藤蔓，看向了地面上平沙最后的遗言。 “我思命运所向，异于树神预言。灭族之祸，始于我取此弓，故如欲挽狂澜于既倒，非你不能成功。” 写到这里时，字迹忽然变得潦草狂放，仿佛是平沙知道快要来不及了。 “护符言，教皇欲三日成神，速……” 至此，无言。 没有书写完的话，是平沙跨不过去的最后一级台阶。 冷风刮过，一点点冰冷的触感点在了莫得的脖子上。 下雨了。 而这点小雨，浇不灭森林灭族之火，凄风冷雨中，莫得更显落寞。 举目四望，已无助力半点。 末日在前，徒留火种一处！ 一条不归路啊…… 森林中那若有若无的威压消失了，莫得心中一阵轻松，应是罗兰已经离去。 莫得缓缓站起身，教皇三日成神，自己能去的地方已经不多了。 虽然没有一丝胜算，但时间不允许莫得停留了，动身吧，人类。 莫得冲天而起，但一个熟悉的地点闪过莫得的心头，仿佛是命运的指引般，一道微弱的声音正呼唤着他。 走！ 数分钟后，莫得来到了那悲惨的战场，神威、青息等人已经消失不见，乱七八糟的残骸里，只剩下了清河的身体。 “师娘！” 莫得的眼泪夺眶而出，莫得飞向了这个认识不到几天的师娘，二人非亲非故，却仿佛是前生的孽缘一般，为自己牵连了清河，甚至葬送了其生命。 莫得抱起清河的身体，本欲将其安葬，却冷不丁发现了清河身下的土地中，一个小小的凸起十分起眼。 若不搬起清河的身体，则这个凸起将不会被人发现，而这个小小的凸起仿佛在暗示着莫得打开，于是乎，莫得驱动土元素，凸起缓缓从泥土中重见天日…… “这……” 仿佛感知到召唤一般，一柄老旧的手杖忽然隐隐焕发着粉色的光，周遭的泥土尘埃也随之抖落。 “止水心……” 莫得沉默了，原本止水心被交给了神威，谁曾想神威被击败后止水心便不知所踪。 原来是清河将其藏了起来，甚至用身体挡住了它。 “师娘……” 半个钟头后，一座小小的坟冢立在了此处，而周遭混乱破碎的痕迹，昭示着此处爆发过神话般的战斗。 “师父交给我的止水心，却在最后因师娘保存了下来……” “师娘、师父……莫得必不辱使命，请你们的在天之灵保佑我成功……” 仿佛是感受到了决心，飘在空中的止水心与坠悔星的纹路上都隐约开始发光。 莫得一手一个将神器握紧，泪痕已干，此刻再无退意。 雨滴落下，此处将埋葬年轻人最后的软弱，而离去的只有战士的决心。 一道身影飞离了绝望的战场，徒留下小小的青冢上，一块小小的石板。 石板上，是风刃一点点刻出的字迹： “师父阵风之挚爱，精灵圣女之所在。” “师娘水木清河。” 第230章 莫得弃子 一日一夜的飞行，莫得找遍了精灵之森，顺手杀了几个教会的牧师，时间紧迫，他也没空一个个解除心灵控制。 天下之大，留给自己的时间却只有三天。 如果漫无目的，那么只能坐以待毙。 树灵若在，她的未来视觉想必可以给自己帮助。 可是树灵也已经…… 莫得满怀期望，回到了那曾经的战场。 残垣断壁中，是一日前激烈战斗的痕迹。 教会主神殿，这也是莫得心中为数不多教皇可能会来的地方。 推开瓦砾与碎墙，一种凄凉的寂静笼罩了莫得。 教皇的身躯仍旧躺倒在那个熟悉的位置，而主殿外的北方神官的身体却已消失不见。 是信徒吗？ 那为什么没人来收拾教皇的身体？ 一日前，莫得已经解放了主神殿为数不多的低阶牧师与骑士，他们获得心灵上的自由后，也带着劲爆的舆论开始流入人间。 只不过，没有任何一个高层出面的情况下，更多人仍持怀疑态度，甚至认为这些人是异端。 而如果等教皇真正完成成神的计划，那么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将毫无意义。 至于逃跑，恐怕还会连累菲尼克斯。 自己已经害死太多人了，如果失败，自己也必须死在教皇面前，否则与自己有牵连的人都会受到波及。 所以，无论有无胜算，自己在这三天内都必须追到教皇面前。 但是，怎么找？ 莫得半蹲下来，强压心中的恐惧与不安，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 教皇的身体已然冰冷，不远处，是那生锈腐朽的盔甲，一日前，它也曾出其不意，一招制敌终结教皇的生命。 而今，只剩下锈迹斑驳，难掩岁月的痕迹。 一日前，神威、青息、平沙、清河等人尚在，御风者、坠悔星、止水心、复仇之铠、世界树之种也都紧握在手。 一切都仿佛欣欣向荣，却不想只是一日之间，四位盟友都已然战败，御风者被打碎，复仇之铠解脱，世界树之种被夺，护符易手。 徒留下自己苦苦挣扎，而整盘棋局却处处崩溃，看似已然无力回天。 “我……” 莫得张了张嘴，想说的话却始终没有说出口。 空旷的大殿里，回声阵阵，而回声消失后的寂静却让人心更显悲凉。 莫得缓缓站起身，双目无神，心中的火焰也在这般绝望的狂风中不断摇曳，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这已经不是自信或者执着所能完成的事情了，万般杂乱的思绪，却都指向了毁灭的未来。 哪怕再有战意，哪怕再有决心，对此刻的情势都毫无帮助了。 莫得仿佛就是那棋盘上执子的棋手，面对满盘皆输的局势，他思忖再三，已然决意弃子认输了。 难道这一切，都是无谓的挣扎吗…… 莫得不知道，但他的战意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消弭，而代表希望的光辉，也逐渐被阴影笼罩。 如果这就是结局…… 那虽然遗憾，但也无可奈何…… 我……认输…… 莫得落寞的闭上眼，巨大的疲惫感在此刻席卷全身，理想的战士终究顶不住了…… “喂。” 一声熟悉的声音响起，莫得猛然睁开眼，四处张望，却见不到声音的来源。 甚至，没有回声。 第231章 黑色的希望 “谁！” 空旷的大殿中，找不到声音的来源。 甚至没有听到回声，就仿佛是幻听一般，莫得觉得肯定是自己太累了，但额头上的汗珠却生生出卖了他的想法。 明知大概率是幻听，但莫得仍旧期待着，真的有人会去回应他，因为此刻的莫得就像是湍急水流中的溺亡者，哪怕是一根稻草都会拼命抓住。 但是，莫得的潜意识已经有了决断，此时此刻，哪怕是第二个神威，也已经不是教皇罗兰的对手了。 不出所料，回应莫得的，是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看似一切都回到数秒钟前的局面，但这一声幻听却仿佛一个清脆的耳光，生生打醒了莫得。 还有两天。 一切还没有结束。 熊熊战意再次燃起，莫得深深吸了一口气，为自己方才的丧气感到耻辱。 战士就算战死，也只能倒在冲锋的路上，而绝不会在最后一刻前认输。 自己刚才的反应，对不住那些逝去的人。 “谢谢你，我的幻听，我想我已经醒过来了。” 莫得的表情出现了一丝难言的宽慰，随即一脚蹬地，准备飞离此处。 “你就准备一个人走？” “你知道去哪里吗？” 熟悉的声音再次传来，莫得猛地停下脚步，一脸不可置信的回头望去。 日光透过建筑顶上破碎的缝隙照了进来，照亮的地方除了教皇的身体，就只剩下了一堆无用之物。 但这个声音……虽然熟悉，却有着一丝别样的邪气。 “此去，必死无疑。” 莫得咬着牙，怒吼着回应道： “死有何惧？唯不能负逝者所托，万民之望。” 那道邪气的声音沉默了片刻，又道： “凡人之躯，对半步神明，你可有胜算？” 莫得闻言，一个凄惨的笑意浮上面庞，道： “人间事，只有该不该做，我向来不考虑自己的后果。” “胜算？当我看着我珍视的人一个个倒在我面前的时候，筹谋胜算便已经被我抛之脑后了。” “玉可碎不可改其白，竹可焚不可毁其节，身虽死，其志无憾。” “虽深渊万丈，我亦亲往！” 一阵短暂的沉默后，邪魅的狂笑逐渐覆盖了莫得的精神世界。 “好，我陪你再疯一场！” 一股阴冷之风从莫得的背后吹来，莫得回头望去，却不可捉摸，隐隐然却感知处处皆在，在那一抹微弱的光亮下，只见四面八方无穷无尽的黑色气息汇聚在这一点日光下，在莫得不可置信却满怀期待的眼神中，汇聚成一个模糊的人形。 那漆黑的身影对着半空中的莫得比了一个大拇指，随即化作一道黑气，直直钻入了地面上，教皇身旁，那岁月沧桑的碎片中。 无数带满铁锈的碎片触碰到黑气的一瞬间，仿佛有了灵魂一般缓缓浮起，在日光下，碎片片片贴紧，黑气升腾旋转，仿佛是回应了莫得绝望中的战意般，冰冷的气息瞬间释放出来，让莫得也不仅侧目。 而当黑气散去，日光映照，莫得侧目的瞬间，一个熟悉的存在再次为绝望的地狱点亮了一束光。 一副空壳般的铠甲，屹立在日光之下，邪气弥散，却在此刻象征着希望的光明。 第232章 无序 道路上，人马熙攘。 一对白净的俏手死死攥着裙角，随着马车忽然停下，车中的人也随即攥的更紧了。 “公主殿下！” 马车上的人闻言，清了清嗓子，高冷回应道： “说。” 一缕微风吹过，吹拂起马车上的窗帘，只见尤菲米娅冷若冰霜的面庞一闪而过，但也不过如此，没有人看得见，因紧张被她撕碎的裙角。 “难民传言，神箭堡也已经被叛军占据，目前缪拉元帅正带兵进京……” “哼！” 尤菲米娅的冷哼打断了那名神箭营士兵的话语，那名士兵闻声，便随即沉默了下来。 “你们信吗？神箭堡里面的部队都曾经是缪拉元帅一手调教的，现在也是直属于佩奇将军的神箭营士兵。” “如果他们是叛军，那么你们算什么？流寇吗？” 那名士兵沉默了，实话说，他们现在也十分混乱，整个国家莫名其妙的再起战火，底下的士兵根本搞不清楚，人云亦云下，都陷入了混乱中。 “公主殿下，那我们……” 尤菲米娅冷哼一声，这几日来的传言她也算听明白了，最大的可能便是旧贵族势力联合造反，但她怎么想都想不明白的，是缪拉的立场。 但不管怎么坚信缪拉，此刻的情况都已经说明了问题，叛军的首脑一定是缪拉。 不然数万瀚海军队不会被轻易卸甲，莱恩亲王不会被一纸调令轻易击杀。 “掉头吧，卫沼要塞走不通了，我们去神箭堡。” 那名负责汇报的士兵张了张嘴，却始终说不出话来，心中的顾虑也被尤菲米娅一览无余。 “磨磨唧唧的，是不是个男人。” 尤菲米娅怒骂道：“我万金之躯尚且不避险阻，你们最多不过投降，担心什么？更何况神箭堡里都是你们朝夕相处过的战友，如果他们都不足以信任，你们还能去哪里？” “是！” 马车徐徐启动，那声声马蹄，却扰乱着尤菲米娅的心弦。 战争又开始了…… 太阳王殿下，你还会回来拯救我们的国家吗？ 我相信你会的，在你回来之前，我会替你守护好神箭堡，让你有一个立足之地。 我的英雄…… …… 黑气弥散，铠甲铮铮，那道模糊的黑影狂笑着，仿佛回应莫得的期待一般，熟悉的感觉又一次惊醒了莫得。 “你不是……已经解脱了吗？” 莫得象征性地问道，身旁的大风不断向黑影聚集，甚至一般人在这样的风里都站不稳。 “是啊，只是没想到我扑了个空。” 那道黑影回答道： “我感知到了你的绝望与渴求，于是聚拢着最后的一些气息，想必能够给你帮助。” 黑影顿了顿，仿佛在等待莫得的解释。 “战况如何了？” 莫得低下了头，什么都没说，却好像什么都说了。 “你不说我也猜出了大概，我感受不到另一半灵魂的存在了……你现在最需要的是什么？” 莫得猛然抬头，斩钉截铁道： “我想知道教皇的位置。” 第233章 黄泉天劫 黄泉镇。 已经被封闭起来的地方，现在是教会封锁着的圣地之一，传说千年前人类经历神罚，数十年无一滴甘露，大地崩裂，人道毁灭。 是曾经光明女神降下神迹的地方，传说女神聚大海之水，在黄泉镇处开始降下了那数十年干旱以来的第一场雨。也正是因为光明女神救助了人类，随后被神界所囚禁，打入无间地狱替人类承受痛苦，所以需要信徒的信仰才能帮助光明女神恢复实力离开囚笼。 就是这千里封锁之地，此时的天空却乌云密布，雷声滚滚。 轰！ 一道紫电从天而降，粗大的电流仿佛要摧毁整个世界一般，而当闪电消失，只见一个人影正盘腿坐地，两面手掌因承受巨雷而彻底溃烂，而不过一瞬之间，随着一道温柔的金光闪烁，其受伤的部位缓缓愈合，竟已然如初！ 那人缓缓吐出一口气，紧闭的瞳孔缓缓张开，一道金色的光辉瞬间从眼中射出，熠熠生辉中隐隐然有神明之相。 此人正是罗兰。 或者说……教皇。 其左手处是世界树之种，其右手处是那千年护符。 而身旁不远处，是七道直冲天际的七彩光芒，若仔细看，这光芒的源头竟能粗略地见到人类身躯的轮廓形状。 “已经两天了，还有一天……” “永生不死，元素将听我号令！” 教皇呢喃着，心中激动万分，数道强大的精神冲击也随着其情绪的激荡直直震荡到了外界。 正是此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传来，虽然语气嘲讽，但也十分虚弱： “你真以为你能成神了？” “别做梦了，不过是一个弥留千年的大染缸，掺杂了那么多记忆与灵魂，你还记得自己是什么人不？” 闻言，教皇十分不快，右手用力捏了捏护符，嘲笑道： “随你怎么说，但你的存在注定了是我的垫脚石。没有你，我当年就无法调动大海之水，但现在，你看还有谁记得你？没有你，我也没有成神的引子，你的存在直到最后一刻都在为我效力。不愧是我最好的朋友。” 护符顿时沉默了，这样的言语攻击令他有些失落，确实不得不感慨多少都是因果，如果自己没有因执念留存现世，教皇说不定再过一两代便会因灵魂不纯彻底消亡，而现在自己却被教皇利用到最后，这何尝不是一种助纣为虐呢？ “好好挺住吧，我的好朋友。我倒希望你能多撑一会，和我多拌拌嘴，让我知道你还活着。” “哦不对……你已经死了很久很久了。但你灵魂的力量正在滋养我，给我多挺住一会儿，让我那无根之水彻底被盘活。” 教皇闭上眼，聆听着世间一切元素的声音，也倾听着宿命的回响。 无论多么困难的条件，却仿佛命运的指引般，此刻都已达成。 如果人间有剧本的话，那么自己的剧本就一定是排除万难的主角剧本，这可不是教皇盲目自信，而是一直以来他的行为都有如神助。 哪怕对抗自己的人有一点失误，自己都不至于成功。 最简单的，只要清河不送死，自己甚至没办法复活已经死了那么久的北方神官，也就凑不齐七个人数。 而最为危险的九重天劫，在世界树之种的帮助下，自己哪怕全身破碎，只要有一口气在，便能瞬间恢复如初。 就是那人力所不能及的天劫，此刻也只剩下两道了。 轻而易举，化云成龙。 第234章 碎魂成粹 第八道天雷如约而至。 强大的能量瞬间击中了罗兰，而成神仪式也终于展露出全貌。 七道灵魂与千年的灵魂本各自独立，任一皆因其独立性而难以吸收，但借天雷强大的能量，将这些彼此排斥的精神力量彻底打碎、混合、聚集，使得这些灵魂彻底“消散”，化为一股纯正的“能量”，供人随意吸收。 此外，这九重天劫，每一次雷击都会为这股新生的纯粹力量进行一次强化增幅，而随着第八道天雷落地，那七彩的光柱愈发耀眼，气势冲天。隐约间，七道朦胧的彩色气息正在向着护符处靠拢，而护符也开始缓缓向外释放一股纯白的气，在天空中渐渐形成了一个人形。 七道彩色光辉注入这纯白的人形之中，罗兰见状，将手中护符随地一扔，他明白，护符里面的灵魂已经避无可避，昔日的旧友将成为他成神路上最好的容器。 “感谢你，朋友，你为人类历史的贡献不可磨灭。” 世界树之种再次焕发光泽，身受重伤的教皇只在片刻间就完成了自我修复，而象征着世间生命力量的世界树之种，此刻在罗兰手里，成为了其窃夺神力的最好工具。 护符中的灵魂痛苦挣扎着，无数记忆、力量、精神都强行塞入了他残破的灵魂中，而自己仿佛要被撑破的气球般随时会消亡，无尽的精神折磨让他不仅惨叫了出来。 “这是世间一切人民的罪愆，你能为全人类背负罪恶，是你这道残存灵魂最后的荣光。” 听着罗兰仿佛洗脑一般的话语，护符里的灵魂惨然一笑，虚弱地回击道： “骗骗别人得了，何必再骗自己？” 罗兰闻言，浅笑一声，甚至懒得睁开眼睛，继续双手合拢，十指相交，口中念念有词，细细听去，便知这是光明女神教会的教义。 “光明女神教会的存在依托于一个不存在的神明，包括其教义、传说，人类需要一个精神领袖，而这个人，舍我其谁。” “但无论如何，下一次降世，我便是真神。或许曾经都是欺诈，但今日之后，我会让这些传说成为现实。” “神迹，将再一次，出现在黄泉镇。” “这是历史必然的脚步，没有任何人能挡得住。” 护符笑了，比起刚才，他的声音更加空洞虚弱，想必即将迷失自我，但就在这最后一刻前，他仍倔强地羞辱着罗兰： “不，你只是个无能的神棍，没有坚定的意志和理想，也没有领导人间的能力，自然也不配为人类指明道路。” 罗兰冷笑一声，反击道： “哼，随你怎么说吧。” “最后半天，只剩一道天劫了，随着最后一道天雷降世，你们都将成为我的食粮，而我也将正式成为新世界的神。” “已经没有人能够阻挡我了。” 极度的期待与自信已经冲垮了罗兰的理智，他不想再去考虑任何人间的俗事了，他只需要等待，等待着神力降临的那个瞬间。 随着情绪越发激动，罗兰分出了更多的精神力来控制这巨大的法阵，而法阵中央，护符的灵魂边界也最终被揉碎，其留存千年的自我意识，只留下了最后的一句话。 “有人能，一定。” 第235章 异界之刃 世界边角，大海之滨的黄泉镇。 没有人能够找到这个地方。 一切的一切都是从这里开始的，也势必要在这里结束。 戒严的黄泉镇，土黄色的天空一如既往，只是比平时多了几道闷雷。 几点冷雨滴落，最后的天劫也即将到来。 罗兰在法阵中央肆意挥洒，仿佛注入灵魂的演奏家，彻底沦落在了自己的音符中。 今日之后，他，或者说，“她”，就都不重要了。 传说中的光明女神将真正现世，所有人类的精神都将被注入女神的指引，只要全世界的思想都与自己一致，任何纷争都不会出现。 这就是光明女神最终的追求：个人的永生、绝对的力量、全人类的蜂巢思维。 整个社会就仿佛自己搭建的积木一般永远有序的进行，偶尔出现一点漏网之鱼，自己绝对的实力也会将这些不应出现的“错误”修正。 这也是光明女神为人类指明的未来，一个绝对不可能出现战争、暴乱的世界，百分百和平、安定的世界，无论过上多少年。 而这个世界之上，自己就是那个操控全局的存在，也就是所谓的—— 神！ 闷雷滚滚，青紫色的闪电跃跃欲试，罗兰随即分出了更多的精神力去控制法阵，而剩余的精神力则全部拿来紧紧束缚住那混合的灵魂力量，不让其有一丝的外泄。 第九道天劫，马上就来了。 而当这一刻出现的时候，一切也都来不及了。 人类历史的新篇章，马上就要翻篇了…… 砰！ 一声不合时宜的响声出现，而罗兰的身体也立马做出反应，一道青蓝色的屏障出现在法阵外，直直挡住了那迅猛的攻击。 罗兰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去，最关键的此刻，他不能容忍任何人打扰，也决不允许有失。 熟悉的身影缓缓落地，一柄断剑被轻轻扔了出来，在二人之间划出了一个美丽的弧线，并直直落地。 金属与地面的撞击声清晰可闻，而二人间的气氛却不曾因为寂静而变得缓和。 “莫得·加契……” 罗兰阴鸷地声音缓缓散发出无尽的杀气，而对面的那个年轻人却仿佛游刃有余。 “这就是你选的地方？我用屁股都猜出来了，哦对了，还有哦，你选的守卫也太逊了，难道这就是你的眼光？就这吗？” 莫得说完，右手缓缓抬起，掌心向上，对着不远处的罗兰，轻轻勾了勾手指。 “手下败将，不去逃命，怎的这么急着来送死？” 罗兰咬牙切齿，刚刚因为急调精神力组织防御，空中那团能量的束缚力就短暂出现了微弱的漏洞，他都隐约能感觉到一丝要被冲垮的感觉。 还好，只差一点！ “我听说，这般大型的法阵，你光是维持着就要分散不少的注意力与精神力吧？” “至于空气中这些强大的能量，你要是一个控制不当，是不是也就都飘散在空气中了呢？” 莫得大手一挥，身后的风元素被彻底调动，无穷无尽的龙弹开始初现端倪。 而此刻，罗兰的眼神中才开始出现一丝畏惧与动摇，很不巧的是，这一丝变化的情绪也被莫得当场捕捉。 “教皇陛下……不不不，光明女神，数日前，这些攻击对你来说也不过只是挠痒痒罢了，所以今日……” “我来讨教！” 莫得眼神一凛，狂暴的气流吹散开大地上的烟尘，徒留下阴影中，两人迎面而立。 第236章 教皇的诡辩挣扎 望着无尽的龙弹，罗兰冷汗涔涔。 在昔日，这些东西对他来说根本就不叫个事，无论是瞬移、硬吃、屏障、控风，自己起码有十三种方法解决这小孩玩闹般的攻击。 但是今天，自己抽不出足够的精神力了，此外，计划已经进行到最后一步了，虽然拿下莫得轻而易举，但罗兰绝不可能放弃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为了一个蝼蚁，放弃自己等了千年的成神机会，这可不划算。 “等等。” 十分罕见的，罗兰打断了战斗的步伐。 “我知道你也是为人类的未来考虑，亦是大爱无疆之人，今日之事，烦请不要冲动。” “我们或许，是朋友。” 罗兰的话语让莫得一时半会摸不着头脑，但也暂时停下了龙弹的攻势。 他也想知道，罗兰最终的想法。 “人类社会的本质就是在不断的内战中选出较强者，对较弱者进行剥削维持政权的存在。” “你的最终目标想必也是一个没有战争、剥削的世界，你也是渴望着改变现状，为千千万万平民谋幸福，那么我们的目标其实是一致的。” 莫得皱起眉，他不明白罗兰的诡辩有什么意义，反驳道： “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相信一个操控人心的教会能够为人类谋幸福。” 见莫得愿意谈，罗兰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继续解释道： “人类的纷争源泉，在于欲望的蔓延与人与人之间的不公，无论是力量或是智慧，只要有一技之长的人都会下意识去欺压比不过自己的人。而只要人类存在，这种攀比与欺压就绝不会停止，我谋求的，就是从根源解决人性的弊端。” “我们曾经交流过，在主神殿，你的思维是类格式塔的想法，你试图广泛的听取意见并择较多者而用之。但你是否想过，人与人之间的意志是绝不可能统一的，因为立场不同，他们永远都会产生分歧，如果因票数进行决定，那么少数的智者会被视为异类，而且所谓的分歧也迟早会成为分裂。” “全即为一的格式塔思维，在人类的进化过程中，不可取。” 莫得闻言反驳道： “众断虽然可能有失偏颇，但仍旧能反应大多数人的意思，倘若如你所说，又该如何整治这纷杂的社会？” 罗兰听完莫得的质问，心中的慌乱顿时少了三分，不紧不慢道： “你的想法，就像一艘船上有三百人，一艘船上有两百人一样，你为了救那大船，会甘愿牺牲那小船上的两百人。但若如此，你又何尝不是侵犯了人类自由权利的基础——生存权呢？” “蜜蜂虽弱小，但能够存活至今的原因，便是无数弱小的个体都保持着一个思维，由蜂后进行统一调度，我将这称为蜂巢思维。这种社会方式虽然有概率落后，但只要蜂后思想不出现巨大的问题，那么整个种群都会保持着良好的稳定性与团结性。” “而这，就是我为人类世界找到的解决办法，只要我能够永生，我愿成为蜂后，我的生命即为人类历史的存在根本。那么在未来世间，人类就会各安其分，绝不会出现过度的纷争与战乱。如果出现个别的错误情况，我也有足够强大的实力去纠正这些错误，只要全人类思想一致，我们便能带领文明发展到一个新的高度。” “你说如何，莫得？” 罗兰试探性地问道。 “哼。” 莫得冷哼一声，狂暴的龙弹再一次闪烁着青色的光芒。 “你先冷静一下，如果你觉得我的思维不足以统领世界，我们也完全可以达成合作，你负责将你的意志播撒人间，而我只做传递信息的工作。这样你的理想也会实现，我们一起携手，成为新世界的神，如何？” 杀机涌现，却让对面的罗兰更显得慌乱。 “人类的存在，自由意志便是第一。自由权利归众生，没有任何人有权利把众生当做傀儡，也没有任何人有权力去为全人类做决定。” 莫得缓缓伸出手，无数龙弹就仿佛即将脱缰的野马，就等待一声号令。 “人性本恶，你为他们做了一切，他们也会背叛你的。说不定他们还好把你打成罪人，难道你不愿意成为凌驾于人类之上的存在吗？所谓真理就由你来……” 教皇快要疯了，他根本不能理解莫得这种人的存在，仍然在尝试着诡辩。 但莫得已经懒得废话了。 “谈判结束，战斗继续。” 第237章 被选择的地狱 冷风凌冽，吹动伏草。 任谁都没想到，教皇与莫得之间的立场竟然会发生如此巨大的变化。 数日之前，还是猫戏老鼠，而今天，猫和老鼠的身份却迅速发生了逆转。 罗兰想不通，他不明白是谁告诉了莫得这个位置，除了他的老朋友以外，没有人会知道这里，而他的老朋友早在三日前就被自己抢走了。 他更想不通的是，莫得仿佛早就知道了，自己为了维持这成神的仪式，内在的力量有起码九成九无法发挥，他仿佛无惧无畏，但罗兰的第六感告诉他，绝对是莫得知道了内幕，不然不可能敢以区区四阶的实力直面自己的威光。 一切的杂乱思绪都在此刻定格了，罗兰的眼中闪过一丝愤怒，如若莫得攻击，自己也没有选择，只能放弃法阵去击败莫得。 但放弃法阵，这些无主的能量也将彻底消散，自己成神的希望也将彻底破灭。 而如果选择减弱控制能量的精神力，那么肯定有部分力量会逃出自己的掌控，浪费倒在其次，若被莫得吸收，那么战斗将会出现更多变数。 “可恨……” 罗兰心中升起了无边怨恨，如若莫得真出手了，自己不得不放弃仪式，那么自己绝对会让莫得体验生命最为可怕的刑法，绝不会让莫得轻易死去。 但对于自己来说，代价也是残酷的。 “放弃攻击吧，如若你出手，我哪怕放弃一切都会杀死你。” “但如果你现在放弃，看着我完成最后的计划，我保证，绝对不会报复，我以光明女神的名誉起誓，绝对、绝对不会对你有任何的追责与报复，此外，过往的一切也都一笔勾销。” “那个精灵族的女孩，我也会替你复活她，除此外，你的一切要求我都会答应。” “好好想想吧，双赢的情况，绝对强过鱼死网破，更何况身为网的我绝不会战败，你没必要拿生命来阻止我伟大的计划。” 罗兰尝试着做最后的劝阻，但他的语气也逐渐冰冷了下来，一丝精神力已经凝聚，他也做好了准备，随时放弃仪式。 莫得沉默了，而沉默在此刻也是最好的回答。 砰！ 无数龙弹应声射出，而罗兰也咬着牙，用那空闲的一丝精神力在空中凝聚出了一面屏障。 轰！ 不仅是龙弹与屏障的对冲。 同时，一道刺眼的闪光忽然从天而降，莫得被一股强大的能量当场震飞，而刺眼的光也让莫得下意识闭上了眼。 “哈哈哈哈哈！” 莫得当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但罗兰心中比谁都清楚，自己好说歹说拖着的时间，终于在此刻等到了这最后一道天劫！ 也正是这一击，七道灵魂与千年灵魂的自我彻底被击碎，那一团七彩的光辉，原本疯狂的反抗意识也彻底消失，化作了一股纯粹的能量。 这象征着什么？ 象征着罗兰终于可以抽出手来，从束缚能量的那一部分里抽出足够的精神力，来处理面前的莫得。 烟尘散去，罗兰身上满是伤痕，不知道是最后一道天劫击中了他，还是无数的龙弹击碎屏障。 但这都不重要了，罗兰高举烧焦的左手，金色的世界树之种随即散发出治愈的光芒，肉眼可见的，教皇身上的伤痕正在消失，而强大的气息再一次扑面而来。 “给你过尊重与抉择，奈何你自己跳入地狱的斧钺中。” 莫得艰难地在威压中站起，此刻的教皇虽然只取回了一部分精神力，但只是如此的情况中，莫得都能隐约感觉到压力。 因为此刻的教皇展现出的实力—— 五阶之上。 第238章 勇敢者的迷雾 黄泉镇上的天空黑云压城。 仿佛是在响应召唤一般，无数电流在云层间穿梭着，恐怖的破坏力引而不发，但阵阵紫光摄人心魄。 通过控制水蒸气来控制云层，再通过控制云层之间的摩擦创造出随心所欲的闪电，这本是教皇的看家本领，但此刻的教皇却没空去操控闪电进行回击。 莫得迅猛的攻势虽然能被他一一轻松挡下，但也完全没有抽出手的机会。 砰！ 就在纠结的时候，一发龙弹直射腰间，罗兰不得不腾出手来阻挡。 “哼……” 罗兰冷哼一声，莫得拼了命创造的攻势无法创造任何缺口，也无法造成任何损伤，但只有一点，也就是在一定程度上牵制了自己，让自己没办法随心所欲的回击。 即使知道自己现在只是抽出了一部分精神力，但此刻，被一个区区四阶的莫得打成如此的局面，这也让罗兰有点恼火。 可惜没有时间，如果给自己一点点空余的时间，哪怕只是创造一个泡沫防护罩，那么莫得的攻击他也尽可无视。 但莫得根本没给他时间。 在无穷无尽的龙弹攻势下，大量的龙弹被罗兰挡下，化作了大量的风挤压在罗兰身前的空间中。 就在此刻，两颗石块忽然拔地而起，在罗兰面前，十分自然的撞击在了一起，摩擦出了一丝火星。 也正是这一点火星，在罗兰身旁的高压空间中引发出了剧烈的反应。 轰！ 巨大的冲击波吹拂四周，沙尘飘扬，连巨大的树木与建筑也都被掀翻，而在巨大的冲击中，莫得却仿佛没事人一般，依旧轻松屹立。 但若是细细看去，只能看到莫得的额头上，密密麻麻的细小汗珠，以及其不断起伏的胸口。 维持这样的攻势，对莫得来说，消耗太大，定不能长久！ 这种事，不只有莫得知道，另一边的那位，比莫得还要清楚。 烟尘中，一道金光熠熠生辉，随着几道简单的风，烟尘被轻易吹散，地下的法阵仍然完好无损，而法阵正中央，罗兰高举着世界树之种，浑身上下烧焦的痕迹一点点淡去，虽然身上的衣物已经被全数报废了，但这样的高压爆炸，却在罗兰身上没有留下一点伤口。 方才若不是抽出手去保护法阵，防止这爆炸节外生枝，自己甚至都不会受伤，更遑论动用世界树之种了。 而这极近距离的爆炸，也只差一点点，就对罗兰产生了足够的威胁。 但很可惜，就差一点点，如果不能一击制胜，那么世界树之种的存在就会发挥其应有的作用，对于教皇而言，通俗来说就是一个词： 无敌。 一个精神力远强于自己，甚至只动用了一部分精神力的对手，还拥有着比自己更强的魔法造诣，更甚者，有世界树之种这样的不死凭依。 全方位被压制，一旦对方开始还手并掌握节奏就一定会输，必须进行全面快攻才能短暂限制对手的攻击，而且无论怎么样的攻势，只要不能一击必杀，对方就能在瞬间恢复过来。 但只是维持现有的攻势，对莫得来说就已经捉襟见肘了。 罗兰用脚尖轻轻戳了戳地面，也只在莫得愣神的空挡，一道无形的泡沫防护罩便瞬间生成，轻松覆盖了其全身。 现在，又一大新难题出现，这道无形且能够消力的防护罩。仿佛是绝对无法攻克的壁垒，却在攻城部队筋疲力尽的时刻出现了对方的援军一般，绝望、混乱、畏惧。 无形泡沫防护罩的出现，仿佛推倒了多米诺骨牌的第一节一般，莫得的心神出现了一丝不安，额头上的汗珠不断冒出，此刻，他明白了那句人生的至理名言。 优势方是怎么选怎么对的，但劣势方只要出现一点细小的失误，都会对结果产生绝对不可逆的后果。 胜利的方向尚在迷雾中，而绝境前仍有不断的关卡等待勇敢者的攻克。 第239章 轻取无形之盾 闪电接连划破天空。 强大的破坏力接踵而至，地面上全是烧焦的痕迹。 莫得无奈辗转腾挪，有坠悔星的加持下，低重力的莫得在一定程度上也能与风速比肩，肉眼已难以追寻。 但速度再快，无法破防的问题也时刻困扰着莫得。 没有盟友，不能逃离，而精神力也在快速的损耗。 偌大的法阵光芒璀璨，寄宿着教皇灵魂的罗兰身躯端立其中，只是指尖随意的划动，巨大的闪电便受其召唤，撕碎天空而来。 砰！ 偶尔有一颗龙弹袭来，撞击在泡沫防护罩上，只是形成了一层波纹，防护罩慢慢形变、荡漾，最后又恢复如初。 见得多了以后，罗兰都懒得理会了。 困兽之斗尔！ 面对这只烦人的苍蝇，罗兰一肚子恼火，也震惊于其实力的进步，但罗兰却不知道坠悔星的存在，反而饶有兴致的思考着莫得如何在这几天疲惫不堪的赶路中还能实力大增。 “烦人！” 罗兰怒吼一声，两道深蓝色的斩击随其指尖划出，所过之处，空间破碎。 亚空裂斩。 又是这招斩无不断的杀招。 罗兰划出的两道斩击分别斩向了莫得的前方与后方，无论莫得向前或是向后，都会被罗兰预判到，哪怕最好的情况，都是撞击到未愈合的破碎空间而瞬间停滞下来，而只要这个瞬间出现，罗兰就会马上抓住战机，一道天雷终结战斗。 但很可惜，这招莫得已经见识过了。 莫得当然知道空间碎裂之后需要短暂的时间愈合，而且亚空裂斩的速度虽快，但不过一道笔直的斩击，行径路线是可以预测的。 遂，莫得见教皇出手，反其道而行之，一头扎向地面，超低空飞行下与亚空裂斩擦肩而过，直达罗兰的身后。 两道风刃先后划出，撞击到泡沫防护罩时，却只能产生极为微弱的形变，甚至不能看出其受到了攻击，但第二道风刃撞击上时，却比第一道风刃撞击到的时候产生的影响幅度要大得多。 “无用之举，你的攻击越来越弱了。” 罗兰嘲讽道，但实际上他也有点恼火了，一直打不中让罗兰也十分不爽，成神的机会就在眼前，他可不想在喽啰身上浪费过多时间。 “惩戒之火啊，烧烬一切异端。” 随着教皇的浑身散发出诡异的热量，一股青蓝色的火焰瞬间笼罩了教皇的全身，只见教皇一睁眼，以其为圆心的方圆十数米内只在一瞬间被青蓝色的火焰吞噬。 而莫得呢…… 早在教皇开始碎碎念的时候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在最后一刻逃离的蓝焰的攻击范围。 但教皇的攻击并未结束，随着其一声怒吼，那球形的蓝焰迅速向外扩张，仿佛要吞噬一切般，追逐莫得而来。 砰！ 砰砰！ 蓝色的火焰中，一团高度浓缩凝结的气流弹强行撕开火焰的屏障，直冲罗兰而来。 “无用的尝试……” 轰！ 仿佛只在说话的那个瞬间，罗兰便不可置信地低下头，看着被洞穿的胸膛，眼神中充满了不可置信。 自己那宛若无敌的防护罩，居然被人破解了。 还是在对手抱头鼠窜，被自己一度压制的被动局面中！ 第240章 一瞬战机 教皇的不可置信是很正常的，他根本没想到自己的无形防护罩竟然如此脆弱，除了神威拼命用全力破解过一次外，再无人破解过自己完全体情况下的无形防护罩。 将时间拨回两秒前。 第一颗龙弹撞击在无形的防护罩上，巨大的泡沫防护罩顿时受到冲击产生形变，仿佛一处很小的平静湖面，被人扔了一枚石子后产生了巨大的波澜。 而紧随其后的，便是第二、第三颗龙弹。 强大的形变传递到泡沫防护罩的背面时，也就是那个瞬间，第二颗龙弹再次撞击到泡沫防护罩上，而此刻的泡沫防护罩没有形变，那强大的消力手段仿佛消失了一般，犹如玻璃般瞬间破碎了，而第三颗龙弹紧随第二颗龙弹，径直攻向了毫无防备的罗兰。 “咳咳……你是怎么做到的……” 罗兰的左手捏紧世界树之种，金色的光辉瞬间温暖了其破碎的胸膛，但无尽的疑惑与好奇让罗兰不禁发问。 莫得并没有选择回答，而是回应以数以万计的风刃与无数掺杂其中的龙弹。 反守为攻！ 在极其不利的局面下，莫得重新夺回了战斗的主导权！ 莫得之所以不回答，可不是为了装帅。 而是他不想暴露真实情况。 泡沫防护罩的关键就是“柔”，柔软的表层能够通过形变泄去大量的力道，故一层极薄的防护罩能发挥如此强大的防御能力。但正如莫得前几次攻击所测试的一样，防护罩的形变是有规律与破绽的，力道越强，形变越大，而当其形变达到一种巅峰状态时，也就是力道完全传递到另一边时，就像是绷紧的弹簧一般，只在这个瞬间，阴阳转换，柔亦为刚。 而不再拥有消力能力的脆弱保护罩，绝对挡不住效法子弹的龙弹攻击。 就仿佛那平静的小湖，涟漪向外扩散，撞到岸边的瞬间，整个湖面便会总体下沉一般，因为下一刻，那涟漪便又会向着反方向，向着湖心扩散而来。 只是抓住了涟漪撞到湖岸边的瞬间而已。 莫得之所以补了两发攻击，便是在赌自己能否在这两个时刻抓住泡沫防护罩形变的最大程度的那一刻。 他不确定，但他赌赢了。 罗兰当然不知道莫得不能百分百击碎其泡沫防护罩。 但只是这样的疑虑也足够了，罗兰绝不会把被人破解过的招式再次拿上台面。 因为在罗兰看来，多此一举，也浪费时间。 不过对于莫得来说，无法攻克的城墙的第一层防御，就此破解。 一道先行的风刃划破了罗兰的皮肤，但紧随其后的攻击都被罗兰设法撕碎空间挡了下来，随着世界树之种的光辉逐渐消散，罗兰也又一次恢复了附近的空间，并且开始极其轻松的挡下莫得的攻击。 只是，最早那道风刃割破罗兰皮肤的瞬间，被莫得捕捉到了。 一个大胆的想法瞬间浮现。 虽然世界树之种堪称生命的本源，但貌似也在一瞬间透露出了战机的存在…… 难道使用世界树之种的时候，教皇没法充分分心？ 胜利的曙光，仿佛近在眼前。 莫得看到了，胜利的方程式！ 第241章 低速结界 不得不收缩防线，去抵御一只蚂蚁的攻击。 一丝鲜血滴落，多少是不可置信与愤怒无处。 教皇挥手打碎两发龙弹，三道风刃随即从背后袭来，教皇刚欲挡下，忽得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脚下不稳，细望去，只见大地颤动·，地裂由远及近，隐隐有破坏法阵之势。 真难缠。 教皇用力一脚蹬地，土元素仿佛在回应他的期待一般，脚下的地面顿时坚硬如铁，那地裂的扩张在触碰到法阵周围时瞬间就被遏制住了，但也因此，那两道风刃也成功擦伤了教皇的身躯。 “蝼蚁！” 教皇怒骂一声，右手用力一捏紧，青色的光辉瞬间照亮了昏暗的黄泉镇，与此同时，左手处的世界树之种依然平静，教皇并不选择治愈自己的皮外伤。 看得出来，教皇急眼了，他甚至第一次丢失了战斗中应有的优雅，反而连治疗自己都顾不上了，眼下对于教皇来说最为渴望的，便是迅速杀死这只眼前的蝼蚁——莫得·加契。 一股强大的冲击波自教皇为中心迅速扩散开来，在这冲击波影响到莫得的瞬间，空间迟滞、时间减缓，莫得感觉到了一丝异样感，随即回身望去，却看到了极其恐怖的一幕。 教皇的视线，死死盯着自己，二人身旁的一切物体流动都仿佛被慢放了十倍，但只有意识，仍然保留着正常的速度，但身体的行动、自然的变迁都被减缓了，包括此时此刻莫得身边那一粒粒飞扬的灰尘，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莫得望着那双冰冷愤怒的眼睛，恍惚间，仿佛死神的冰凉的手悄悄摸上了自己的心脏般，寒冷彻骨。 教皇的身躯虽然一样移动缓慢，但他的眼神一直死死盯着莫得，一股无名的怒火从心头升起，驱使着教皇尽快动手，杀死眼前的敌人。 “看来这具身躯的残存意识也很想向你复仇……抓住你了！” 教皇的嘴角展现出了阴冷的笑意，在右手仍然紧握的情况下，左手缓缓行动了，世界树之种被高高扔起，虽然这么说，但世界树之种极其诡异的在空气中停滞着，一点点、极其缓慢地向正上方飞去，而其左手腾出来后，也极其缓慢的化拳为掌，在莫得全程的注视下，开始对准了目标。 深蓝色的光辉凝聚，一股熟悉的感觉传来，莫得心中警铃大作，虽说在这种极低速的环境中，但莫得仍然选择迅速改变行进方向，拼尽全力向另一侧飞去。 这种熟悉的感觉…… 亚空裂斩！ 这种对空间有短暂破坏性质的能力，如果在这种极低速的环境下，那么很容易预测并封死自己的道路。 绝对、绝对不能中招。 慌乱，一时间占据了莫得的内心，而教皇的面部表情也在缓慢中逐渐狰狞。 自己创造的低速空间，杀死了无数高速移动的对手，能够死在这样特别定制的环境中，也完全算得上是莫得的荣幸。 至于左手上的深蓝色光辉，也已然凝聚完毕。 亚空裂斩作为教皇影响空间规则的杀招， 虽然破坏性举世无双，但存在着两个致命的问题。 首先是平时受限于人类的必要反应速度，自己的出手在超高速战斗中往往容易慢了一步。 其次，便是一道斩击的路径，一旦出手便无法转向，可以预测的路线让人有了躲避的资本。 但此刻，这两个弱点都得到了近乎完美的补足。 在超低速环境中，人类的反应速度对战局的影响被无限缩小，降至几乎为零。而作为对手的莫得想来是第一次在这种环境中作战，自己在战斗经验上完全碾压了莫得。 至于斩击如何改进…… 哼哼…… 一道深蓝色的激光从教皇的手掌中射出，莫得堪堪躲避后，却不见这道深蓝色光波就此停滞。 “对了……” 随着教皇的手腕缓速转动，深蓝色的光波也在空气中缓慢转向，直逼莫得而来，而这道诡异的光波所划过的路线上，空间破碎，徒留下一片漆黑。 这招，教皇称之为： 亚空裂波！ 第242章 赌徒的殊死一搏 低速的结界中，是决死的追逐战。 莫得虽然能借助风速勉强达到正常速度，但由于与教皇之间距离略远，教皇只需要略微偏转手掌的方向，亚空裂波便能在空中进行极大限度的移动，此外，亚空裂波方才途径的位置，徒留一片空间破碎，且在低速的结界中，恢复极慢。 空间一点点缩小，但危险却呈指数型上升。就好像一只鱼缸中的金鱼，在一边漏水的情况下，被人拿网兜不停地追逐，可供逃离的机会越来越少，而可以操作的空间也越来越小。 但机会也不是没有，自己虽然被逼入绝境，但对方何尝不是如此？ 一手维持结界，一手发射光波，大半的精神力还被用在维持法阵与控制能量，此时此刻的教皇，脆弱的像个凡人！ 躲则必死，只能殊死一搏！ 莫得想到这里，眼神顿时一凛，调转方向，加足速度，在躲避亚空裂波的同时拼尽全力向教皇冲去！ 赌命的战斗中，莫得用挤出来的一点精神力汇聚了周遭的微薄风元素，狂暴的风再次聚拢、压缩，紧随莫得身边。 渐渐的，风声在慢放中仿佛龙吟一般，教皇看着向自己逼近的莫得的眼神，杀气凛冽，而这种眼神，不是输急眼的赌徒殊死一搏，反而更像是准备以身殉国的斗士。 在酷似龙吟的风声中，教皇看着一颗龙弹在莫得身边成功汇聚，而龙弹的速度教皇自然知晓，自己毫无防备的状态也让教皇产生了动摇。 低速结界绝不能关闭，这是自己抓住莫得的关键。 难道停止亚空裂波的追击？收回左手去准备防御架势？ 不！ 此刻的二人就像是筋疲力尽的两名骑士，在对决的最后一轮，双方都已经精神疲倦，但只要坚持下来的人就会获胜！ 好不容易把莫得逼到必死的地步，此刻绝不能放弃！ 教皇咬着牙，拼着身中攻击的风险，却反而加大了亚空裂波的功率。 有胆量的话…… 就攻过来吧！ 恶魔之子！ …… 砰！ 熟悉的声音响起，在慢放的世界里尤为刺耳。 莫得咬着牙，为了一击制胜，自己必须保证绝对的精准度，故此莫得特意瞄准了罗兰的心脏，但也因此，他不得不放慢移动的速度。 可是时时迫近的亚空裂波，绝不容许莫得有这般余裕，莫得心知肚明，只要自己停顿下来，就会随着空间一起被撕裂，包括存在本身，将会一无所有。 但理想主义的光辉永远不会磨灭，个人生死早已置之度外！ 如果胜利的必要条件是自己的陨落。 那么莫得会毫不犹豫扣下扳机。 就像，此刻一样。 这一秒，恍如千年。 莫得的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前一世波黎公社的胜利、因背叛者导致的政权衰落、人群冷漠中老加契的身死、高山之上怪老头阵风的谎言、树灵预言里焚烧的森林、绝望中清河的背影、平沙用命写下的遗言…… 一切的一切都像是命中注定般，莫得缓缓开口，虽然缓慢，但他却异常坚定。 “该算旧账了。” 这一次，他绝不逃避。 第243章 教皇的弃牌 人间从未有过如此光辉的意志。 闪耀着无我的光芒，只为了一种理想。 拼着生命的消亡，哪怕历史上也不会留下一丝痕迹。 但有些人就是会去做这些所谓的蠢事，他们并不在乎自己如何离去。 也不需要有人记得他们曾经来过。 来去明白，一生只为一个虚无的人类未来。 …… 轰！ 意料之外的，莫得睁开了眼，预料中的光波撕裂并没有出现在自己身上，他抬眼望去，那撕裂的空间触手可及，而那催命的光波却已然无影无踪。 另一边，一道淡蓝色的屏障缓缓消退，风元素撞击在屏障上，遗憾退散。 教皇……终究没有选择拼命。 在受击的最后一刻，他求生的意志大过了自己的理性。 左手在最后一刻前收回了亚空裂波，反而在面前画出了一片屏障。 冷汗涔涔，教皇无奈地大喘气着。 死亡近在咫尺，自己刚才怎么会有那么危险的想法？ 与这样一个蝼蚁互换生命，不值！ 在教皇的后悔中，莫得已然迅速拉开距离。 而那破碎的空间也在缓慢的自我修复。 必死的追猎局，就此消失！ 两名西部牛仔的拔枪对决，由一方的逃离终止。 但战斗未曾结束，罗兰收回屏障，眼神中是无尽的无奈。 虽然错失良机，但胜利仍然十拿九稳，自己的命才是最重要的，后续的打法必须以保证自己安全的前提一点点去逼迫莫得。 不能给他一点可乘之机！ 莫得的额头也疯狂渗出冷汗，而不是因为捡回条命而欣喜，却是因错失战机而痛心！ 像这样一击制胜的机会，后续可能不会再有了。 有世界树之种的情况下，任何伤害都没有意义，而无论精神力总量或是元素掌控能力，自己都远在教皇之下，久战则必败。 胜利女神刚刚对自己张开的怀抱，只在一瞬间，就被一只牛头人躺了进去。 一切机会都仿佛放弃了莫得，这个可悲的凡人。 那象征着未来的窗口，也在渐渐关闭。 自己还剩下什么？ 此去蒙尘，人间不复。 此生如有什么不舍，最是留不住的，是那一丝安全与清闲。 曾几何时，在幽静的山巅，自己与老头阵风吹吹牛，学学元素掌控。 不经戎马，不问世事，不必死战。 那老头总是摇头晃脑，指示自己干活的时候，还老是碎碎念一些神神叨叨的东西，像什么元素就是构成世界的基本啊，元素并非广泛的概念啊，想象力才是魔法本身啊…… 等等…… 想象力？ 莫得猛然睁开眼，回忆起了自己曾经从无到有开始学习元素掌控的时刻，只有心中不断的相信自己能做到，通过暗示与想象，自己才能一点点掌控元素。 那么今天呢？ 元素可以是抽象的概念，那么时间呢？ 想赢，就必须破解教皇掌控的时间。 听起来无从下手，但曾经掌控风，也仿佛是那么遥不可及。 思索中，教皇却早已再次出手，深蓝色的光波直冲莫得而来。 光速，哪怕在这样的低速空间中，也不是人类反应速度能来得及反应的。 死吧，莫得·加契！ 第244章 夺回 轰鸣声震耳欲聋。 随着一道粗大的深蓝色光辉掠过，所到之处，一切范围内的物体彻底消失。 仿佛就不曾存在一般，不留一丝痕迹。 教皇的嘴角不禁勾起，莫得的身躯再也不曾像苍蝇一般在眼前飞舞，在自己出手的瞬间，莫得甚至没有反应过来。 胜利的女神在对着自己微笑，而自己也终将开始享受着荆棘之路后的奖励。 成神！ 在命运谱写的华章中，自己终究跨过了一切艰难险阻，伴随着一切必然的巧合，登顶了人类之巅。 教皇笑了，一点点泪水出现在了年轻肉体的眼角，太久太久了，他已经不知道多少个日夜梦到了今日这一刻，而这种喜悦是一种卸下一切重担的轻松感，一种无法言喻的安全感。 但自己必须再确认一次，莫得的死亡。 无数的精神触角疯狂的爬向了外界的世界，贪婪的感知着周遭的一切，而直到最后一点感知回归大脑后，教皇的欣喜更是无法言说。 莫得，自己根本就感知不到！ 自己切实的击中了，随着空间一起，这个讨人厌的苍蝇也被彻底“抹除”干净了。 “哈哈哈哈！” 嗯？ 笑到一半，一股异样的感觉忽然钻入了脑海，教皇的神经随即习惯性的再次绷紧，一个身影静静地，仿佛忽然出现一般，在自己的头顶上逐渐显露出轮廓。 谁！ 罗兰抬头望去，愤怒之情无以复加。 一张熟悉的面庞居高临下，而自己仿佛像是被戏耍的猴子一般。 “莫得·加契！” 亚空裂波再次射出，此刻的罗兰开足马力，誓要彻底击垮莫得。 但在出手的瞬间，教皇忽然后悔了。 他想起来了，在不久前，自己曾经向着正上方丢了个东西，而随着低速结界的展开，那东西还尚未落下…… 世界树之种！ 仓皇的表情再次浮现在教皇的脸上，此刻的教皇已经没心情管莫得是怎么逃脱的了，他只想找到世界树之种的位置，并且绞尽脑汁在思考补救措施。 毕竟没有世界树之种的话，教皇也在担心过于强大的力量会撑坏凡人的肉体！ 自己甚至不敢去吸收那足以令自己成神的力量！ 抬眼望去后，教皇的瞳孔顿时一缩。 有好消息和坏消息各一个。 好消息，世界树之种还在。 坏消息，在莫得手里。 此刻，教皇的脑海中已经想不通莫得刚才是怎么逃脱的了，更想不明白莫得此刻是如何不知不觉来到自己头顶，并且窃取了世界树之种。 但是这一击，仍然是灭亡莫得的号角！ 深蓝色的光波射出，满头大汗的莫得已显疲乏之态，又当如何应对？ 算了！ 哪怕不能完全成神，只要莫得一死，自己的统治依旧稳如泰山，人类世界再也不会出现一个像自己这样五阶之上的强者了，哪怕在未来漫长的岁月中一点点消化，自己也能达到最终的目标。 教皇咬着牙，他放弃世界树之种了，全速攻出的亚空裂波，带着其必杀的意志。 你可闪的过此一击？ 第245章 神明的作弊 落叶飘零，在低速的结界中，一切都仿佛如此缓慢，包括亚空裂波的速度也一点点慢了下来，直到一动不动。 哈……啊……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一切都仿佛静止不动了，在诡秘的寂静中，只有一阵极快的心跳声以及喘气声不断回荡。 莫得用力抓着自己的胸口，对心脏巨大的负荷让莫得几近晕厥，精神力也濒临枯竭的此刻，哪怕是生命本源的世界树之种都对莫得毫无帮助。 莫得艰难的将身体一侧，一脚踏空，便向边上飞了数米。 随着这个动作结束，落叶又一次开始飘零，而强悍的亚空裂波也瞬间恢复了强袭般的攻击。 只是，莫得的身影却已然来到了数米之外。 教皇见状，立刻收回了攻击，眉头皱起，望着眼前那如风中残烛般的人类，心中的疑虑却如泉涌。 自己肯定没有瞄准错，哪怕减速，亚空裂波的速度也不是正常人能反应过来的。 那么莫得是怎么躲过去的呢？ 瞬移？ 不不不，如果是像南方神官一样控制空间，或是像神威一样利用光的折射，自己都会感知到一二。 自己甚至没有感觉到任何东西，甚至连莫得移动后空间中元素的变化都不知道。 仿佛只是一瞬之间，莫得便离开了原有的位置，而在这一瞬间，就好像被打翻的书桌一样，自己只看到了打翻前与打翻后，其中过程仿佛被人为删除了一般，根本无从寻觅。 疑惑的本质是畏惧，随着心头乌云密布，教皇不断推测，排除了一系列答案后，心中的一切都指向了他所担心的情况。 要么，是莫得改变了自己的认知，但自己也没有受到心灵魔法的影响，所以只有莫得改变了光的折射，让自己的视线出现偏差。 但这非常难，哪怕是操控光元素多年的神威都没有这种能力，更何况莫得已经接近油尽灯枯，他根本没有这么多的精神力去操控那么大的范围…… 那么答案就只剩下一个了…… 教皇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低速结界被当场关闭，教皇大手一指莫得，冷冷问道： “你……动了时间？” 莫得不断喘着气，疯狂加速的心跳让莫得十分痛苦，但看着教皇吃瘪的瞬间，莫得仍然是挤出了一个笑容。 这种暧昧的答案让教皇感到愤怒，另一方面，从古到今哪怕是五阶强者也少有参透时间本质的，像自己这样独断万古掌控时间的人，也从来只有自己一个。 所谓时间，本就应该只是自己的禁脔！ 但所谓神明的后花园，却在此时闯入了一个不速之客。 不不不，比起闯，更像是偷渡。 一个小小的四阶废物，在精神死亡的最后一刻，却参透了世界的本质。 这怎么行？ 最关键的是，如果莫得真的能控制时间，自己甚至不知道他控制时间的办法，那么就有死亡的概率。 因为在莫得控制的时间中，自己根本没办法组织防御或者反击。 危险的气息越来越重…… 教皇咬着牙，深深吸了一口气，双手处金色光辉涌现，一时间，五阶之上的超强威压瞬间覆盖了方圆千米。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如果现在这么危险，那么我绝不会以身试险，再来一次！这次我会在你参透时间前杀死你。 读档！ 第246章 恶魔湮灭 落叶飘回天空，光波再次出现，却不断收回。 破碎的地表恢复如初，而宇宙之中，只有教皇的眼神依然严肃。 仿佛倒放一般，方圆千米之内的一切都在不断的倒放。 回到了，短暂的前夕。 砰！ 龙弹射出，但此刻的教皇却早有准备，身体一侧，手中光波不减，继续攻向了莫得！ 噗！ 龙弹穿胸而过，教皇吃痛，但这股剧烈的痛感在此刻却让教皇无比的欣喜喜悦。 自己回来了！ 虽然消耗极大，甚至在带了一个人的情况下也只能回到这样短暂的过去，但这样就够了，自己提前预判了莫得龙弹的攻击方向，而此时此刻的莫得，还没有参透时间的奥妙。 只要莫得死，自己随时可以再利用世界树之种治愈身体，哪怕再重的伤，都无所谓！ “啊！”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响起。 莫得一半的身躯被亚空裂斩瞬间吞噬，甚至没有什么过程，莫得就失去了自己的左腿与左手，从断面处传来的痛苦感让莫得干涸的精神河床中渗出血液，而莫得也下意识的榨干了这最后的一丝水分，拼命向外弹去。 大出血！ 莫得脸色苍白，断肢处血液已然止不住了，但巨大的痛感刺激肾上腺素的分泌，莫得心里比谁都清楚，只要再过一会儿，自己便会缺氧、失血而死，肾上腺素只能支持自己最后的一击，自己必须把握住。 冷汗直冒，方才的时间回溯让教皇的精神也承受了巨大的压力，但看着此时空中的莫得，教皇笑了。 这一切，都值得。 胜利终于被自己死死攥在了手里。 save or load？ 读档！ 再来一次的情况下，自己已经赢了太多。 狂暴的风元素聚拢在莫得周围，莫得的视线一度模糊，但他仍然咬碎舌尖，拼命的保持着清醒。 这一发龙弹，便是义士的悲歌，最后的绝响。 “龙弹！” 教皇也不甘示弱，左手处深蓝色光辉聚集，汹涌狂暴的力量涌现。 “亚空裂波！” 二人的攻击几乎同时攻出，莫得的龙弹再次穿透了教皇的胸膛，剧烈的痛感让教皇几乎窒息，这样巨大的伤势，在正常情况下只需要一分钟左右，教皇便会失去意识而死。 但是低速结界仍然存在，教皇的理智在这种重伤情况下，还能存在十分钟！ 十分钟去拿世界树之种并治愈这所谓的重伤？ 易如反掌！ 但另一边，莫得望着迫近的强光，眼中已然光泽不再。 只在亚空裂波照射过的一瞬间，莫得的存在便被吞没了。 没有一点惨叫，也没有一点遗言。 在被这道光吞没前，莫得的眼神中充斥着的不是绝望，更多的是无力感。 自己已经做到了极致，为什么教皇却能提前预判自己射击的位置？ 为什么教皇愿意以伤换伤，以命换命？ 难道教皇不怕死吗？ 不…… 我尚不甘…… 徒留下一阵秋风，吹动了伏草的哀伤。 世界树之种落下，教皇堪堪收回了左手的亚空裂波，接住了缓慢落下的世界树之种。 右手仍然维持着低速结界，但教皇仍然迫不及待地使用了世界树之种。 自己也快窒息或失血而死了，低速结界绝不能停下，还好世界树之种尚且在自己手里，这样的致命伤也能完美治愈。 天意，果然是站在我的身边！ 虽然一路走来的螺旋回廊万分凶险，但自己终究站在了宿命的顶峰。 雷声阵阵，仿佛是世界在恭迎他们的主人归来。 第247章 恶魔绝响，神明掀桌 “好兄弟，你的遗志，我接下了！” 一阵熟悉的声音在教皇的头顶响起，教皇愕然，猛然抬头望去。 这声音他太熟悉不过了，虽然比起他记忆中的要阴冷愤怒不少，但根本掩盖不了本质！ 是他那千年前的挚友！ 一道漆黑的身影出现在了自己头顶，手中的红木弓也已然拉满弦，弓臂上的纹路散发着耀眼的光辉，这也让教皇有一丝丝熟悉感。 好像…… 那个男精灵，手上拿的就是这个。 “此刻，星落！” 随着熟悉的声音冷冷的喊出招式的名称，巨大的危机感瞬间笼罩了教皇。 此刻，低速结界尚且来不及关闭，世界树之种的治愈也已然无法停止，那紧绷的弓弦瞬间弹出，巨大的威压瞬间笼罩了整个世界。 在教皇眼前，一开始只是一点小小的诡异光辉，但其速度却如流星一般，在低速的结界中尚且无法看清，此外，隐约间教皇感觉，这团能量仿佛是陨石坠毁一般，即将把自己吞噬。 这破坏力绝对在五阶之上！ “死吧！教皇！该算清旧账了！” 而这时，教皇的眼神颤抖了，畏惧、失措、迷茫！ 接不下来！ 必死之局！ 不！ 不！ 难道这也在你的意料之中吗！ 莫得·加契！ 此刻，教皇出离的绝望了，不甘的意志与无尽的遗憾让教皇瞬间挣脱出了实力本身的束缚，在这种时刻，他再一次进化了。 疯狂涌现的精神力，让教皇能在生命的最后关头前按下刹车的按钮。 难道…… 难道…… 难道！ 教皇拼尽全力按下了开关，熟悉的感觉再次包围了教皇全身。 哈…… 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 读档！ 无论你们再怎么机关算尽，天命仍然在我这边！ 我注定了要成为神！ 这是绝对无法阻挡的路！ 周遭环境变迁，一切都进入了倒放，教皇又一次笑了，自己在最后关头的突破，让自己又一次跨越了险境。 这一次，教皇感觉到自己有足够的余力。 我要回到足够久远的过去，回到三天前！ 我要从根源上杀死三天前的莫得，在那个女精灵出现前！ 自己已经等了一千年，不怕多等三天！ 虽然莫得的布局令人赞叹，自己若不是超越了自我，绝对会栽倒在这个蝼蚁手上。 但是！ 连续两次的读档，谁能够阻拦我的选择？ 谁能够阻挡我的命运！ 没有！ 根本没有！ 大河滔滔，清风入梦。 狂雷裂空，冷月如水。 世间万物的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我…… 不需要那外界的力量与成神的仪式…… 掌握了时间的我…… 就是神明本尊！ 教皇狂笑着，两发龙弹一枚一枚从自己的胸口离开，那破碎的胸膛一点点修复。 黄泉镇的乌云逐渐散去，七道身影与自己又一次离开，出现在了那精灵之森的战场。 一切都正如教皇所料想一般，时间在不断回溯。 自己才是世间万物的主宰，自己才是一切的帝王！ 神明？ 我便是神明！ 第248章 逝者如斯 环境快速变化，时间的指针不断倒退，而在时间中众人的身影也在随波逐流。 时间的倒流一点点缓慢了下来，教皇满心欢喜，他回到了那充满荣耀的战场上，而他的对面，是水木清河以及其身后失去战意的莫得。 每次读档的优势，除了自己能完全预判后续发展外，还有能知道所有当事人的状况。 而此刻的莫得，只是一只失意的苍蝇，而自己却是最佳状态！ 区区一个水木清河，拦不住自己，而平沙的加入战斗，却还需要数分钟的时间。 这几分钟完全够了，这一次，教皇会亲手杀死莫得这个隐患。 “时间，开始流动。” 随着教皇一声令下，所有倒流的时间当场停止，落叶飘零，一切都仿佛回到了正轨。 这一次，教皇势必要拿下切实的胜利。 只是…… 时间，并没有停下的趋势！ 落叶快速飘零，周遭的环境开始加速，而教皇一如旁观者、一如亲历者般，面对这种情况保持着绝对的理智，却又完全无可奈何。 时间，开始加速了。 发生了什么？ 望着身旁环境快速的变化，教皇本身也陷入了快速的变化中，他不明白为什么好不容易倒流回来的时间居然脱离了掌控。 “谁！” 教皇撕心裂肺地怒吼道。 “哼哼……两次，我整整看了两次。” 阴冷的声音出现在头顶，教皇仓皇抬头，那道黑影却仿佛不受时间影响一般，一直悬在教皇的头顶。 “你……你！你不过是一片残破的灵魂，怎么有能力控制如此跨度的时间！” 黑影凄凉一笑，随着时间的流逝，黑影与教皇以外，身后的背景已经化作了一片光影，谁都看不见时间的变迁已经到了哪里。 “我虽弥留千年，但在漫长的岁月里化作了一份迷失的仇恨与怒火。在杀死你的前身体后，本应消散于人间，然而莫得却又一次唤醒了我。” “此刻的我，不过是那千年仇恨的一缕残魂，虽然一样有效仿的能力，但我的灵魂能量却并不充裕。” “只不过……在我消散前，我的朋友，我来接你了。” 说罢，黑影自下而上的化作一缕黑烟，消散于人间，教皇不甘地怒吼着，但时间已然不再受其掌控。 时间的流转无法阻挡，过去的事情无法追回。 虽然跨度有数日之长，但对于教皇而言，也不过一瞬之间。 随着黑影完全的消散，黑影手中的坠悔星也应声落地。 伴随着教皇再次睁开眼，熟悉的环境让教皇心中一凛。 发光的法阵，浮在天上的世界树之种，莫得的龙弹方才射出，而自己的左手正准备画出屏障。 又是这个存档点。 但这一次，黑影已经彻底消散了，只需要重复一遍过程，莫得就必死无疑。 而且这一次，没有人能出来阻挡自己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多此一举！ 哪怕你把时间拨回了这里，这一条时间线，我光明女神也绝不会让莫得活到领悟时间的那一刻，而且没有你——我的挚友，没有了你的奇袭，再也没有东西能对我造成威胁。 胜利仍然不会动摇！ 第249章 奇迹的时间线 龙弹射出。 狂暴的风元素展现着其霸道的攻势，带着十足的杀意攻向了对面的教皇。 而不出教皇所料的，龙弹与屏障在空气中激烈撞击，产生了巨大的冲击波。 烟尘散去，教皇冷冷一笑，左掌张开，亚空裂波蓄势待发。 胜利，终于拿下了。 虽然曲折，但这就是宿命。 是自己必然登顶世界之巅的宿命。 人类啊，跪倒在我的力量之下吧！ 亚空裂波射出，苍蓝色的光波撕裂着空间，只眨眼间，便已到达莫得眼前。 胜者执笔，败者食尘。 连同空间一起被吞噬的，是莫得不屈的身影。 教皇亲眼看着莫得被光波吞没，并未逃出。 “哼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教皇笑了，他这次甚至提防了上空，但是上一次的诅咒黑影却并没有出现，这说明自己老朋友最后的碎片也彻底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了，但历史中甚至没有留下他的名字。 这一切值得吗？ 牺牲自己，却只能换回一个一模一样的结局。 教皇在狂笑，一波三折的发展，心情从顶峰到谷底到顶峰，比炒股还要刺激。 但是不论如何，胜利者该去享受战利品，书写历史了。 教皇转身望向了那一团纯粹的力量，他该去领取自己的奖品了。 低速结界被解除，教皇随即伸手一摸，惊诧中发现自己没有接住本该落下的世界树之种。教皇懵然抬头望去，却只见得一片空旷，从天空到地面，没有一点世界树之种的痕迹。 不对！ 这条时间线，与自己经历的不一样！ 教皇瞬间反应了过来，只在瞬间释放出大量的精神去感知，但也在这个瞬间，一阵熟悉的声音瞬间响彻了黄泉镇的天空。 “神光！” 仿佛是下意识的，教皇迅速伸手去阻挡，一道屏障仿佛是条件反射般瞬间出现在了面前，也是同一个瞬间，一道迅猛灼热的光波狠狠撞上了屏障，释放出极强的热量与冲击。 教皇咬着牙，死死挡住攻击的同时，隔着屏障看到了一张熟悉且嚣张的面孔。 “神威！” 只见远处的日光照耀，一道漆黑的身影背对着太阳，但那双发光的瞳孔却始终告知着世界他的存在。 满状态神威，堂堂出战！ 不过一个五阶的凡人，自己虽然精神受限制，但只是再打赢一次手下败将，那却也不是难事。 教皇冷哼一声，右手加大功率输出，本来摇摇欲坠的屏障瞬间在空中变得更加深邃，即使顶着神威最强的攻击，也依然稳如泰山。 “看来这样子的攻击，也还远远无法让你认真起来啊……” “没办法了……” 神威轻叹两声，但也只是话音刚落的瞬间，一股极其强大的气息被瞬间覆盖了神威全身，金色的光辉瞬间如一层轻纱般笼罩了神威，金色的头发根根飘荡，而随着神威再次睁开双眼，炽热的光辉又一次照亮了世间。 “世间一切光辉，我愿以生命为交换，请赋予我再一次燃烧的权力！” 神威，再次燃烧！ 强大的气息吹得教皇睁不开眼。 这种感觉…… 五阶之上！ 神明以下，天下无双！ 第250章 异界之星 随着实力进一步增幅，神威从发射的神光中抽出了右手，在教皇惊恐地注视下，轻轻在空中打了个响指。 与此同时，教皇的身边瞬间出现了无数闪耀的光点，迅速压缩，随后…… 爆炸！ “狗东西……” 随着爆炸的烟尘散去，教皇的身前出现了一道无形的透明屏障，虽然肉眼看不见，但是凭借精神力，也能大概感知出其形状。 没错，又是那无形之盾！ 神威见状，再次出招。 不知何时，太阳已然冲破乌云，或许是伴随着神威的出现，或许是为了驱散黄泉镇上空千年的阴霾。 但此刻，对于神威而言，就是最佳的战场。 “借烈阳之力，破世间宵小！” 随着神威右手处散发的金光，一个无形的巨大凹面镜出现在空中，而随着阳光照射且被聚集后，形成了一点高温高热的光束，直直攻向教皇而去！ 除此外，那凹面镜本身便是光元素的运用，在聚焦光线以外，并同时给与了极大的增幅，这攻击，在一瞬间让教皇都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在没有低速结界的情况下，教皇也在同时腾出了右手，亚空裂波随即抬手射出。 空间本身都被吞噬，便如同黑洞一般，所谓光，也逃不出去。 这便是教皇的应对之策，只要亚空裂波射出后吞没了那光元素形成的凹面镜，教皇便能趁势将亚空裂波偏折，直接击败神威。 毕竟神威虽强，但空间如果消失，那么再强的人也只能屈从于“规则”本身，随着空间一起消散。 而且，强大的神光也有副作用，便是施法者不能轻易的随时解除，被自己限制死的神威，也在此刻把自己陷入了绝境之中。 深蓝色的亚空裂波与金色的烈阳光束在空中相撞，也不出二人所料，随着光线射入虚无的空间，一切的光线便仿佛不存在一般。 亚空裂斩，势如黑洞，吞噬一切，哪怕光都不例外。 也只是眨眼的时间，亚空裂波瞬间吞没了光元素聚集形成的凹面镜，神威拼尽全力开辟的第二战场被瞬间击败。 那么，该到了收割胜利的时刻了…… 教皇狂笑着，右手处的亚空裂波迅速偏移方向，径直攻向神威！ “不好意思，野心家，你比起我这个新世界的创造神来说，还是算不得什么。” 此刻的神威头顶上汗珠大滴大滴地渗出，却在这种绝望的时刻挤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是吗……” 随着神威的反问，教皇的心中瞬间闪过了一丝危机感，就在一个瞬间里，自己仿佛身处冰窖之中般充斥着寒意，就如同……被人瞄准了心脏。 而随着这种恐怖的感觉越来越强，一个熟悉的声音瞬间在远处响起。 “星落！” 教皇赶忙回头望去，只见远处的天空中，一个精灵的身影傲然黄泉之上，其手中的朱红色短弓，释放出了磅礴的气势。 水木平沙，再返战场！ “异端的孽种！” 虽然这么骂着，但教皇仍然不敢怠慢，收回了右手的亚空裂波，迅速射向了远处那一点精芒。 星落之后，一往无前，再无追悔。 亚空裂波的空间之力撞上了坠悔星的星落，却在一瞬间变得难解难分。 亚空裂波并没有成功吞噬星落存在的空间，这让教皇在一刹那变得十分恍惚。 为什么？ 空间之力，作为无往不利的最强之矛，会吞噬掉现世的一切事物！ 为什么？ 教皇快崩溃了，但他当然不知道，平沙也在出手的瞬间再一次燃烧了生命，五阶以上的半神实力能让平沙更好的发挥出坠悔星应有的机制。 也就是，贯穿现世与异界的力量，星落。 不只是随着重力的微操与弓臂上本身的增幅，而是一种凡人根本无法触及的存在。 这一次的星落，其力量本身，来源于树灵所在的那个破碎的世界。 “这一次，不会让你逃掉了。” 平沙握紧了弓，眼神冰冷，他的记忆虽然有些混乱，但此时此刻，他的目标却无比清晰。 教皇，当死！ 第251章 元素悲鸣 天地为之变色。 一边是贯穿异界的星落，一边是照亮天空的神光。 教皇艰难地同时抵挡着两位燃烧生命的半神级高手，叫苦不迭。 此时，苦涩的抉择摆在了教皇面前。 要么，就是继续用有限的精神力去勉强抵挡两位半神级高手，撑到他们二人生命燃烧殆尽，那时再继续成神仪式。 要么，彻底放弃法阵与纯粹力量的束缚，将全部精神力收回，那么哪怕是此刻这样的危险局势，也能够轻易脱身，甚至能大概率取胜。 但问题就是，一旦解除了法阵，自己成神的希望将彻底消散，不知道要再等几个千年！ 而且，四散的纯粹能量，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变化，可能会消失，可能会流入自然，教皇根本拿不准。 一方面是眼下的危机，一方面是千年的梦想。 神威的神光已经在一点点突破自己的屏障了，而且面对平沙的星落，亚空裂波竟也不能突进一丝一毫。 豆大的汗珠从教皇的额头处渗出，他不甘心，心中的理智告诉他，留得青山在，但他等了那么多年，布局了那么久，就是为了这一天。 教皇心急如焚，但又无可奈何。 他做不出取舍！ 他根本舍不得！ 只不过，放弃选择永远都是最差那一项。 人生亦是如此，你如果做不出选择，有的是人会帮你选。 砰！ 砰！ 一道身影忽然在虚空中出现，仿佛毫无兆头一般，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枪响瞬间将教皇的思绪拉回了现世。 这声音…… 轰！ 还尚未反应过来，教皇便感受到了身旁的无形之盾遭受重击，紧接着，是相反方向一模一样的声音。 这声音是……龙弹！ 脑子已经反应过来了，但是第二颗龙弹仿佛掐好时间了一样，在无形的防护罩达到最大形变的时候，在这一层柔软的刚性达到最大的时候，从完全相反的另一个方向射来，梅开二度的，击碎了这无形之盾。 噗！ 剧痛传来，教皇不需要低头都知道，自己的腰腹被洞穿了。 而始作俑者，就在自己的眼前。 虽然气息弱小，却像百足之虫般死而不僵的人…… “莫得·加契！你这烦人的苍蝇！” 教皇腾不出手，但眼神几乎要喷出火来了，眼前的人是那么令他愤怒，愤怒的快要失去理智。 浮在教皇眼前的，是完好无损，精神状态极佳的全盛姿态莫得，而莫得能安然无恙的出现在这里，只有一种概率解释的通…… 时间！ “你难道不是……” “我难道不是被亚空裂波连着空间一起抹消了吗？抱歉了，自大的教皇，这一世，不止你有三次轮回的记忆。” 两团狂暴的风随着莫得双手处青色的法阵，开始快速压缩，两颗龙弹只在瞬间便已经成型。 “这一世，你为祸人间的剧本，结束了。” 砰！砰！ 龙弹无锋，大巧不工，凡人之志，击碎苍穹。 倒映在教皇眼眸里最后的画面，是莫得决绝的话语，悲鸣的龙弹；是平沙灭族之恨，诡秘的星落；是神威燃烧生命的光辉，耀眼的神光。 “啊！” 黄泉镇上，飘荡着教皇绝望的惨叫。 第252章 破碎仪式 这一刻，神光成功打碎了屏障，星落顺利击穿了亚空，而两枚龙弹也射入了教皇的身躯中。 仿佛时间定格在此刻一般，万籁俱寂下，所有人都在等待那个结局的到来。 那唯一一种，胜利的结局。 烟尘中，那道模糊的身影晃了又晃，教皇双眼无神，比起无力，更多的感觉是迷失。 教皇想不通，本来自己可以肆意玩弄时间，保留记忆读档，这本应是自己的专利，但这一世，安然无恙的平沙，全盛状态的神威，参透时间的莫得。 教皇根本不理解，这究竟是怎么样的一条时间线。 但也只有一种可能解释得通了，因为这一次穿越时间，不是自己主导的。 是自己那个已经烟消云散的挚友…… 你到底做了什么…… 为什么…… 哪怕到最后也在妨碍自己…… 自己也只是想为人类的未来谋求一份希望…… 但从来没有人理解过自己…… 那就算了，愚民不足与谋，乖乖俯首称臣便罢！ 混乱的记忆不断浮现，这一世的情况与上一世却是有所不同。 平沙、神威、莫得望着地面上那破碎的法阵，那一团纯粹的能量也隐约开始不受限制，渐渐传出了一丝失控的感觉。 神威注意到，法阵外侧的七具身躯已然黯淡，但难以言说的，便是神威看到了自己的身体也躺在了法阵的一处，一丝疑虑涌上心头，如果这一世自己仍然被教皇擒获，那在此处的自己又是什么？ 而仿佛回应这股疑虑一般，那团凝聚了七大高手与千年灵魂的能量团，开始更加凶暴的冲击着束缚它的精神力量，暴走仿佛也就在眼前。 但比起这团纯粹的力量，众人更加在意的，是烟尘的中心。 教皇所在。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熟悉刺耳的笑声传出，平沙与神威迅速再次做出了战斗的架势。 一只大手从烟尘中伸出，用力一挥，便卷起一阵狂风，吹散了烟尘。 却只见得教皇安然站在原地，虽然衣衫破碎，但浑身上下完好无损，根本不像是承受过三人攻击的姿态。 此外，杀气沸腾汹涌，教皇再度睁开眼眸，凛然若万年冰封，威压四散无所保留，一时间竟压倒众人，甚至连树上的群鸦都不敢展翅。 平沙的眼神最为锐利，精灵族长一眼便看出了问题所在，教皇的胸膛处，一点金色的光芒正在不断闪耀。 这种感觉…… 世界树之种！ 记忆混乱，平沙努力地去回忆，这一次的时间里，清河保护莫得而战死，而莫得却选择了逃离，因此，自己也并没有回去断后，世界树之种理应是在教皇的手上的！ 想到这，平沙心中一惊，便即紧紧握住手中的坠悔星，回过神来时，却已是冷汗涔涔。 因为不远处的地面上，教皇猩红的双眼紧紧盯着自己，而教皇嘴角处崩坏的笑意，让平沙感觉到了危险。 “我想起来了……这一世的我，将世界树之种深深埋藏在了心底。也就是说……我即是生命的本源！” “既然你们都这么想取我性命，那如果我不全力以赴恐怕是对不起你们的尊重。这一次我放弃成神，来回应你们的邀约，等杀死你们后，我略微修养，便会再次重启时间。” “无能的蝼蚁们，为此感到荣幸吧。” 第253章 最终圣战 绝不能让教皇重启时间！ 莫得等三人在同一时间坚定了这个信念。 冥冥之中，三人都产生了一样的心思，无论任何一次重新来过，都不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 想赢，只能趁这次。 神威的身影迅速消失在原地，而就在同一个瞬间，教皇的眼眸中闪过一道威光，一股极强的威压瞬间释放开来，令神威与平沙难以动弹。 这种熟悉的感觉，莫得自然清楚。 低速结界。 只在神威诧异的那个瞬间，教皇的手缓缓抬起，一弹指，一股巨大的冲击便从腹部传来，神威一脸震撼地被击飞了出去。 而正当教皇教训神威的时候，背后忽然传来了两缕寒风，只听得两声巨响，莫得的身影便在教皇的身后飞过，而两枚龙弹也在极速靠近着教皇。 “无用。” 火力全开的教皇只是简单的捏紧了右手，其右手处青光大现，同时，莫得感到一阵踉跄，竟无法御风，直直向地面坠落而去。 而那两枚龙弹，也在教皇面前化作一缕清风，瞬间消散。 这种感觉，平沙与神威再清楚不过了。 干扰。 这是高阶魔法师对低阶魔法师的降维打击，只需要分出一部分精神力，便能够彻底掐死某一种对方所擅长的元素，近乎完全的阻断了弱者对元素的掌控能力。 故这种战法，神威与平沙也经常使用，面对比自己更弱的魔法师，向来无往不利。 所以在这千百年来，少有越级战胜的案例。 莫得即将落地的瞬间，大地破裂，数条藤蔓腾空而起，轻轻托住了下坠的莫得。 莫得望去，是空中的平沙伸出手，二人对视一眼，轻轻点了点头。 但就在下一刻，平沙便如神威般被当场击飞，数条藤蔓也在瞬间失去力气焉了下来，莫得随即继续掉在了地上。 三人艰难爬起身，低速结界只是展开了一个瞬间后便被关闭，教皇缓缓飞上高空，高傲地俯瞰着众生，心中没有一丝快意或是不悦，仿佛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是他该走的程序。 “算了……不玩了……杀死你们泄愤，再重启时间，这种事情是凡人才会去做的，是人性本恶的劣根性体现。” “而我是神明，一切的一切都应该高效且稳妥，我不会给你们机会了，我绝不会露出任何一丝破绽了。” 说罢，低速结界迅速展开，再一次包裹了方才起身的三人。 神威咬碎牙齿，搏命的念头已然浮上心头。 但却在同时，一道心声从心头响起： “莫得，神威，别绝望，我们还有机会。” 与此同时，这道声音也一模一样的响彻在莫得的心中。 神威与莫得默契望去，平沙缓缓点头，确实是他的心灵魔法。 此刻，也只有心灵魔法，能规避低速结界的影响，最快速的传递消息。 “教皇的全力，远在我与神威之上，哪怕我二人搏命，恐怕最后也会败下阵来。” “教皇的力量已经远远超越了半神级，想赢他，恐怕只有神能办到了。” “比起全军覆没，我倒有一个孤注一掷的办法。” “莫得，你此刻已然失去了战斗力，我与神威去拼尽全力拖住教皇，你去接手那团狂暴的力量。” “教皇欲凭此成神，说不定我们也有机会，赌一手吧。” 话说完了，三个人都沉默了下来。 神明之力，教皇尚且需要世界树之种对肉体进行保护，凡人之躯，是否能够承受得住也是一个巨大的问题。 更何况，如此庞大的力量，别说平时没有接触过，哪怕强行吸收，也就如洪水一般，莫得的精神河流太浅，如若毁堤淹田，则当场便会精神崩溃。 只不过，三人终究是没得选。 只有生机一线，或鱼跃龙门，或万劫不复。 弱者，永远没有选择权。 第254章 金蝉脱壳 数道深蓝色的斩击划破天空，连同被触碰到的烟尘都被彻底抹杀，黄泉镇的半空满是漆黑的伤痕。 一道强光划过，光辉中，神威已然在不知不觉到达教皇的身后。 神威手指比枪状，一点威光聚集指尖，只在瞬间便射出了一道细小的光线。 只是这光线，在靠近教皇一米处便被无形之盾折射了出去。 教皇也意识到了身后来人，下意识地挥出一道亚空裂斩，却劈了个空，当斩击挥出的时候，神威已然到达了千米之外。 只是这个回头的瞬间，教皇便意识到了远处天空中一点寒芒，回望去，只见平沙已然拉满弓弦。 “星落！” 朱红的纹路绽放出复仇的焰色，满拉的弓弦释放着必杀的决心。 教皇怎敢怠慢，虽说平沙无能，但搏命的精灵族长配合坠悔星释放的星落过于危险，哪怕是自己也不敢保证一定挡得住或者躲得开。 教皇急忙张开手掌汇聚空间之力，并再次释放出低速结界，在低速下，教皇终于看清了星落的中心。 亚空裂波！ 教皇的右手处释放出强大的深蓝色光波，再次迎面撞上了星落。 但是这一次，亚空裂波显得更加强大，星落在一步步被吞噬。 “神光！” 神威不知何时又一次抵达身后，双手处汇聚的光芒耀眼明彻，仿佛早已做好准备。 教皇强大的精神力随时感知着周围，空余的左手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刻，从神威远远的向自己身后迂回开始，自己就已经预判到了神威的路线。 既然如此，那么偷袭又怎会得手？ 第二道亚空裂波迎面撞上了神光，却只用了一瞬间便开始吞没神光，神威心中陡然升起一股寒意，迅速向天上飞去，而亚空裂波擦着神威的轮廓便差点将其吞噬。 自己全力的一击，竟然…… 神威望着从教皇左手处延伸出来的一道直线虚空，惊叹着亚空裂斩的威力。 此刻，一道心灵上的冲击再次在神威的心头开始悸动。 熟悉的感觉……再一次涌上了心头。 必须……向光明女神……宣誓效忠…… “神威！” 平沙的怒吼没有叫醒神威，此刻，教皇的嘴角露出了得逞的笑意，左手轻轻一点，一道亚空裂斩直劈神威而去。 境界的差距往往不是小技巧可以弥补的，自己不过趁神威情绪波动，轻轻攻击了一下神威的心灵，就造成如此的硬控效果。教皇十分满意，他并没有打算再次心控神威，这没有必要，只需要造成神威短暂的恍惚，就能切实的杀死他了。 亚空裂斩划过，半空中，神威的身影被拦腰截断，切面处光滑整洁，，仿佛一开始就是这样的形状。 “哦？” 教皇皱起了眉，随着教皇一声疑惑的轻叹，半空中神威的身影化作两道光线，缓缓消散入空，而千米之外，神威的身影在半空中剧烈地喘着气。 玩弄光元素十数年，已然登峰造极。 神威扭曲了光，利用诡异的折射、反射，将自己的身影投影在了千米之外。 而且第一次骗过了比自己还要强大的对手。 不过，要是没有这个第一次，那恐怕也会是神威最后一次玩脱。 帽子戏法，金蝉脱壳。 第255章 逆转的士兵 在漫长的岁月里，教皇偶尔也需要消磨时间。 数十年前，从大海的深处传来了一种玩具，深得教皇之心。 一种叫西洋棋的东西，里面的棋子个个等级森严，越尊贵的棋子有越重要的作用。 一般越弱小的棋子，就越容易成为无人问津的炮灰。 但有一种情况除外。 当双方征战到最后，各自弹尽粮绝时，平素无用的小兵，只要抵达彼岸，就能随意进化成更强大的棋子，甚至彻底扭转战局。 所以教皇，会从一开始就布局，防止有机会出现空荡的地方有对方小兵的存活。 而这一刻，教皇却并没有及时注意到。 莫得奋力奔跑着，失去了风元素的加持，自己只能利用土元素平整道路，随即拼了命的跑向不远处的那团即将失控的所谓神明之力。 身后爆炸声无数，夹杂着平沙与神威的惨叫，但莫得不曾回头。 准确来说，是不敢。 他不敢想，不敢想象神威与平沙能够撑多久。 他也不敢多想，不敢去想神威与平沙是拿生命替自己铺路。 他不会回头，也不会想一切事情，他要做的只有一件事。 就像西班牙斗牛士驯服野牛一样，自己要去做的是彻底驯服那深渊一般力量。 纵不成身死，也绝对要去搏这一线生机。 只要能取得这逆转战局的力量，莫得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他身上的罪孽太多了，他愿意用一切偿还！ “不好！” 一生下棋谨慎的教皇忽然注意到了不远处的地面上，一个身影正在拼了命冲向那团即将失控暴走的神明之力。 望着莫得的身影，教皇咬碎了牙。 情况紧急，虽然知道大概率莫得会撑不住爆体而亡，但教皇也不敢去赌，莫得要是成功了一瞬，自己都会万劫不复。 亚空裂波彻底压倒了星落，平沙利用坠悔星控制重力的能力，拼了老命才在零重力下堪堪躲过余波，但此刻的平沙也注意到了教皇注意到了莫得。 不好！ 自己这边的唯一胜算就是莫得偷鸡，如果教皇要阻止，自己二人只怕是蚍蜉撼树。 大地颤动，莫得忽然感觉脚上一紧，低头看去，只见自己的双腿不知何时已经深深嵌入大地之中。 抬头望，确是教皇伸出了右手，并在用力捏紧，而随着教皇的动作，莫得感觉自己的双腿也快要被压扁了。 轰！ 大地崩裂，无数巨大的藤蔓冲天而起，而莫得所处的地面也被无数藤蔓顶飞，柔软的藤蔓此刻却无比坚韧，撕碎了那磐石般的大地，将莫得成功解放了出来。 目之所及，是半空中的平沙拼尽全力催动了木元素，看着莫得被解放，平沙艰难地挤出一个微笑，对莫得点了点头，但也在同时，一股无形的巨力直接击飞了平沙，不讲情面。 而下个瞬间，一道深蓝色的光斩瞬间砍断了无数藤蔓，莫得感觉脚下一空，剧烈的失重感又一次出现，莫得直直坠地而去。 教皇此刻无心去管平沙，另一只手汇聚出深蓝色的空间之力，亚空裂波已然瞄准成功！ 轰！ 在亚空裂波射出的瞬间，莫得忽然感受到了一股久违的浮力，仿佛是重力一时间出了轨一样的轻松感。 坠悔星！ 而亚空裂波直直从莫得的身边擦过，强悍的力量直接穿透了夯实的地面。 射歪了？ 不！ 是眼睛在骗人！ 是光！ “神威！” 教皇怒吼着，不远处，神威轻蔑一笑。 “快去！” 第256章 不计代价 借着零重力，莫得一个猛子向下扎去，直直冲向了那团深不可测的力量。 希望，就在这里了！ 教皇此刻哪有心思去管其他，另一只手用力一捏，想要用风元素强化空间密度，直接挡住莫得。 轰！ 与此同时，一只大手打穿了无形之盾，直直捏住了教皇的手指。 教皇甚至懒得看去，那是神威的手，但此刻阻挡自己一手也于事无补了。 另一手的亚空裂波仍在释放，教皇只需要略微偏折方向，莫得就会被…… 什么？ 莫得向下飞去，但莫得的身后却凭空多了一道身影。 “燃烧的生命之力，赐予我再一次的奇迹吧。” “星落！” 水木平沙！ 亚空裂波冰冷无情，直直撞向了平沙刚才射出的星落，巨大的力量交锋，而平沙距离两种力量对撞的位置甚至不到数米。 巨大的威压撕扯着平沙的心灵，平沙拼尽全力聚拢精神，这种强大的碰撞，甚至余波都对凡人来说是灾难，要是自己一个不留神可能会被直接打成痴呆。 “不！” 教皇怒吼着，一把甩开了神威，但仿佛甩了个空，神威已然不再捏住其手。 一切都来不及了。 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教皇天下无双，却被平沙与神威拖住脚步，让莫得终于触碰到了那股诡秘莫测的力量。 …… 雪白的空间。 莫得坐在草地上，望着一座座高楼大厦的建立，呆呆地出神。 街道上雪白的墙面上写着：劳动人民最光荣。 人人都笑地很开心，人人都挥洒着汗水。 好像烦恼、贪欲、仇恨等东西都与这个世界无关。 “这样的世界，好吗？” 一个人缓缓走到了莫得身旁，轻轻坐了下来。 莫得张了张嘴，想了许多华丽的辞藻，但最终只汇聚成了一个字： “好。” 那个人听完，轻轻点了点头，打了个响指，一瞬间，无数战机掠过城市，一阵狂风吹过，随着人群的尖叫与爆炸的热浪，莫得的衣领飞舞着，眼神也变得呆滞与不可思议。 从莫得眼中倒映出的，是点燃的城市、炸毁的废墟、逃亡的人民，以及已然无法逃脱的牺牲者。 “为什么？” “为什么美好的世界总是要受到威胁？” 那人缓缓说道，其声音诡异至极，仿佛是无数声音的糅合，听起来有许多人的影子。 “没有足够的力量，就不可能保卫家园。” “更遑论理想与未来。” “而我，就是你改变未来的唯一机会。” “只是接受力量的人，总是要象征性地问我一声，力量的代价是什么，你觉得……” 莫得抬手，打断了那人的话语。 “不。” 那人失望着皱起眉，仿佛对于莫得拒绝力量感到了无比的懊恼与震惊。 但莫得再次开口了，话语仍然语不惊人死不休。 “我的意思是，不计代价。” “哦？” 那人变得饶有兴致。 “不是说漂亮话就行的，这力量也不是你一句话就能拿到。欲戴王冠，必承其重，而你，大概率就是个死，死的透透的。” 莫得立刻打断了那人的话语。 “呸！” “别tm废话，太多人为我的理想而死了，如果我对这个理想都没有足够的决心，我如何对得起那些为这个理想葬身的人？” “大丈夫死则死耳，不必瞻前顾后畏首畏尾。” 闻言，那人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无数层重叠的声线里，那人的身影逐渐消散。 “好！不愧是我认识的莫得！” “回到现实吧！力量的核心就在中心，那团紫色的微光。” “去改变一切吧，理想的疯子！” 第257章 重力之星 紫电青霜，天雷滚动。 平沙再次预判成功，右手一挥，无数巨大的藤蔓从地底出现，层层叠叠将莫得包围其中。 天雷落下的那瞬间，巨大的亮光再次照亮了黄泉镇。 平沙分心，星落被亚空裂波击退，来不及躲闪的平沙被连同存在的空间一起削去了左臂，剧痛穿心，但此刻的平沙却开怀大笑了起来。 无数藤蔓被烧焦、支离破碎。 但就在这样的破碎危机中，从破碎的藤蔓废墟中，一点深紫色的微光缓缓浮起，光芒暗弱，但却让一切阴影无处遁形。 那点紫光仿佛在映射着力量的代价般，在空中凝聚成型，形成了一根极细的短针，而针型周遭的紫光也越发璀璨。 教皇立刻反应了过来，立刻舍平沙不管，低速结界最大限度张开，将整个黄泉镇所在全部包裹，而教皇自己，则通过空间的力量快速穿行，冲向那一点紫光。 在这里，没有人能快过教皇，一千倍的降速情况，是教皇从来没有使用过的极低速，对教皇的负荷也大的惊人。 只不过，这几秒钟太关键了。 是踏破阻碍的梦想成真，或是世事悲凉的功败垂成。 决定了一切的这几秒钟，教皇不再有所保留。 那根细针就这样浮在空中，仿佛白兔闺居暖乡，期待他人的抚摸与临幸。 不自觉的，教皇的视线向下看了眼。 莫得甚至刚刚准备起飞，双腿弯曲，甚至还没有跳起。 千倍的慢速下，教皇看得一清二楚，心中也极度的亢奋。 哦~莫得·加契，恶魔之子，结果到最后，你还是棋差一着。 我没想到你能这么轻易解除了神力的封印，但很可惜，你只配负责浇水，收获果实的人，是上天眷顾的我。 不…… 不！ 是棋差两着！ 哪怕你夺取了这力量，就凭你的身体，绝对承受不了。 无论如何，还是我赢了。 是我光明女神。 呵呵呵…… 哈哈哈哈哈！ 千倍的慢速下，教皇的速度却在空间的加持下，能勉强达到正常的移动速度。 细针近在眼前，那摄人心魄的紫光，让教皇无比激动。 “我……我！” 激动到说不出话的教皇，眼角已经渗出了两滴清泪。 一切都是为他铺好的路，都是为他所准备好的剧本。 手指已经靠近了细针，梦想，咫尺之遥！ 唉？ 教皇忽然发现，那根细针仿佛向天上飞去了，自己的手指明明快要碰到了，但为什么？ 轰！ 下一秒，烟尘大起。 教皇立刻清醒了。 不，不是细针上飞，而是自己下坠了。 为什么？ 教皇艰难爬起，仿佛身上有几座大山一般艰难，原先坠地的瞬间，五脏六腑都已经受到了伤害，甚至身上的骨头也都寸寸断碎。 只是，世界树之种，在教皇毫无保留的情况下，连死者都能复生。 教皇想抬起手，但哪怕是一根手指，都感觉有千钧之力在阻拦。 什么情况？ 教皇艰难的探知着周遭。 一个身影又一次点燃了教皇的怒火。 水木平沙。 那股诡异感觉的来源，正是其手中的那把朱红色短弓！ “哼哼……” 平沙凄凉地笑了，右手握地更紧了。 坠悔星所掌，乃异界通道与人间重力。 自己从来都只用过其减重的功能，这次是第一次使用反向的效果。 但是，看起来很成功。 教皇……接招吧！ 千倍重力！ 第258章 希望金光 在减慢千倍的速度下，教皇眼睁睁看着莫得一点点从那一大团烧焦的藤蔓中飞出，莫得伸出手，一点点靠近着不远处的细针，而那泛着紫光的细针仿佛也在回应着莫得一般，周遭的光辉变得更加耀眼。 不…… 不！ 教皇快要喊出来了。 既然得不到，那就都别玩了。 亚空裂波的光速，哪怕降低千倍，也不是人力能赶得上的。 眼神决绝，教皇伸出手，千倍的重力压得其浑身上下毛孔渗血，甚至于全力抬起的手臂，隐约有断臂的趋势。 亚空裂波！ 青蓝的光芒射出，带着教皇无尽的负面情绪与能量，直冲那紫色的微光！ 啊？ 但狂暴的空间之力却没有直接削去那神力的存在，空间之中，这种恐怖的威压仍压在教皇的头上。 教皇的瞳孔一缩，他立马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自己又被骗了。 是偏光！ 眼前的一切如镜子般破碎。 莫得也好，那细针也罢，都不在自己看见的位置。 而是在更下方，之前的一切，都是眼睛在骗人。 “神威！” 教皇撕心裂肺地怒吼着，这种无力感与愤怒，他千年来的人生尚且从未经历过。 破防了。 但这一次的犹豫，却让莫得几乎完全要拿到细针了。 拯救苍生的希望，挽回一切的力量。 莫得的嘴角不自觉露出笑意，所有人都在期待的奇迹，现如今就要落入手中。 而另一边，教皇的右手被强重力直接折断，望着莫得伸出双手准备将细针挽入怀中，教皇的双眼都开始流出鲜血。 不！ 我绝不答应！ 亚空裂波！ 狂暴的空间之力又一次聚集，但这一次发射的位置却在教皇的口中。 类似小说中飞龙喷火一般，教皇也将狂暴的力量喷射而出。 这一次聚集的过快，导致此次亚空裂波很细，但这也够了，只要把那根诡异的细针削去，其他的慢慢再说。 必须抹杀掉一切像这样的不确定因素。 而光速，绝对快过人的速度。 这一次，教皇是凭借自身对能量的探知进行瞄准，哪怕神威偏光，也对教皇再无影响了。 深蓝色的光波如离弦之箭，在教皇的注视下，以极快速刺向了那象征着危险的细针！ 而莫得，根本来不及！ 此刻教皇的视线中，是离细针一米作用的莫得在缓缓靠近，是无数乌鸦从树林中飞起，是阳光照在大地，是亚空裂波直直撞向那紫针，还有一团金光正在莫得的正上方，自上而下闪烁着。 等等，什么金光？ 不好！ 教皇怒了，但此刻一切都来不及了。 哪怕千倍缓速，光速也是几乎不受影响的。 但所谓的光速，可不止教皇会。 “我也会啊……光速。” 下一个瞬间，释放着紫光的细针被一只大手轻轻捏住，那人稍微看了两眼，随即将之用力扎入了眉心。 “神威！” 教皇咬碎牙，空气中那股熟悉但危险的气息消失了，仿佛随着那团不知名的力量一起，彻底消散了。 但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极强的威压。 天地变色，第一位将要成神的人，就在现在，降临人间！ 第259章 人类的顽强 危机感！ 如此清醒的感觉，自千年前以来就从未有过。 心跳加速，青筋颤抖，呼吸急促。 教皇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危机感。 一时间，绝望的情绪彻底点燃了教皇的最后一丝精神。 绝不能正面交锋！ 已经等不及了，在这种负面情绪的瞬间爆发下，教皇感觉到了自己的精神力再一次登上了一个全新的台阶。 一个心灵中的按钮，原先被短暂封锁的按钮，又一次解放了束缚。 希望的火焰燃起，教皇迫不及待，立刻按下了那被无数次封锁的按钮。 仿佛是回应着宿命的期待一般，今日一战，教皇的精神力就整整上了三个台阶。 原先无法使用的，又一次可以使用了。 受不了了…… 读档！ 教皇猛然瞪大瞳孔，周遭的世界瞬间开始放缓，哪怕是神威周遭四散的紫光，也都逐渐被“时间”冻结。 呵呵…… 呵呵呵…… 我复活了，命运从未抛弃过我，哪怕是如此危局，我也能化险为夷，胜利的天平始终在向我这边倾斜！ 弱小的人类啊，放弃抵抗吧！ 哪怕有失误也无所谓。 再来一次！ 绝对，能踏上，那胜利的道路！ 那属于人类的未来的道路！ “愚蠢……” 一阵极具威严的声音打断了教皇的胡思乱想，周遭暂停的时间中，环境一动不动，但除了一个存在。 紫光四溢，威严的男人轻轻扶了下额头上飘扬的金发，轻蔑的笑容长久不再，如今又一次如旭日初升般出现在了男人的嘴角，仿佛浑然天成一般，极强的自信与感染力，瞬间将整个世界从阴霾中拖出。 只不过，有的人会从天堂坠入深渊。 教皇又一次懵了，他不明白，属于他的时间，怎么一次又一次的被人入侵。 不…… 明明自己才是猎人…… 为什么…… 神威轻轻抬手，一道金光瞬间穿胸而过。 金光瞬间刺穿了教皇的身躯，剧烈的痛苦瞬间将教皇的精神拉回了现世。 周遭的环境如玻璃般破碎，随着教皇被击飞，整个回溯的环境支离破碎，当教皇在地上翻滚无数圈后，教皇的背后又一次受到了剧烈的重击。 生命正在流逝…… 千年的夙愿，难道会成为悲哀的遗憾吗…… 不！ 不！ 莫得·加契，恶魔之子，四阶的蝼蚁尚且拼杀至此，自己怎能轻易放弃？ 这千年的时光…… 这是我必须走上的道路！ 哪怕再艰险，我也一定走完。 如果宿命布下的是艰难险阻，那我会踏过去。 如果命运里我注定会战败，那我就亲手改了这命！ 世界树之种啊……给我力量！ 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修复，教皇的眼神再次释放出精芒，无限的战意涌现，不仅是身体在修复，连精神力都如泉涌般不断复苏！ 此一战，必定被镌刻在历史上。 成神？ 所谓的神明并不是一种力量的限度。 更不是依靠外力的存在。 所谓神明，便是拥有坚定意志，在逆境中永远不屈服的人类。 人类的荣光才是历史的光辉！ 我…… 就是天意！ 神威抬手，而教皇已然恢复巅峰的状态。 不！ 更强，更快，登峰造极！ 从未如此强大过！ 神威抬手，金光汇聚，教皇笑了： “我猜到了，最终无形之盾！” 无形之盾层层叠叠，只在瞬间就遍布了教皇的身边。 丰富的战斗经验让教皇得以轻松预判，而巅峰状态可以使得教皇能在瞬间布下无形之盾。 轰！ 一道金色的激光划过，教皇的身躯被瞬间切成两半。 而教皇极其自信的无形之盾，也如其泡沫形状一般，四溢流散。 不…… 不可能…… 这是教皇说的最后一句话。 象征着世间生命的世界树之种，也被当场撕碎。 第260章 新世界 教皇死了。 就这么突然，众人却始终无法松下那口气。 仿佛是悬在头顶的那把利刃已经存在太久，已经习惯了危险。 直到危机解除的那天，却反而让人感到不适。 平沙捂住了断掉了左臂，鲜血不断溢出，直到教皇确实身死，平沙才缓缓停止了燃烧生命的形态。 但如果现在不主动解除，平沙也快要顶不住了。 脸色苍白，神情恍惚，卸下了重担后，平沙的眼皮一秒都撑不开了。 纤细的精灵倒了下去，而一只大手接住了平沙。 平沙感到浑身剧痛无力，自己的生命也随着左臂不断流逝的鲜血而逐渐黯淡，他艰难地睁开眼，却看到了神威那威严的身形。 “人类……不……兄弟……” 平沙颤抖着举起右拳，轻轻碰了下神威的胸膛。 “干得漂亮……” 莫得接受了事实，他并不在乎力量的归属，只要教皇身死，自己可以利用止水心解除所有人心中的心灵魔法，教会、神权已然名存实亡。 自己的理想，已经达成了一半。 神威，这个难以捉摸的男人，曾经那么冷酷地告诉自己，除非必胜绝不出手，但没想到是面冷心热，直到战斗摆在眼前，他也不曾退缩。 不愧为他的称号，神威。 “干得漂亮，兄弟！” 莫得如是喊道。 神威轻轻点了点头，也伸出右拳，轻轻捶了下平沙。 轰！ 平沙忽然瞪大了眼，随着一声诡异的巨响，自己的身躯发生了重大的变化。 “这……” 平沙试图动了动，那不存在的地方，又一次出现了触觉。 左臂，复原。 “兄弟，我真不知道如何感谢你。” 随着伤势恢复的，是平沙的精神，原本枯竭的精神力在一瞬间得到了恢复，平沙也成功回到了最佳状态。 两个男人浮在空中，眼神中是赤诚的情谊。 莫得看着这一幕，也顿感人世艰难，唯有男人之间的友情牢不可破。 “不必如此。” 神威轻轻颔首，嘴角露出了和煦的微笑，示意平沙不必多此一举，随后又轻轻打了个响指。 轰！ 随着一声巨响，神威缓缓回头望向了莫得，嘴角的笑意更甚，而原本浮在空中的平沙，也随着一个响指，瞬间炸开。 唉？ 莫得一时间有些恍惚，他不是很理解发生了什么。 但是，很快，神威就会帮他理解了。 一只大手捏住了莫得的头，另一只手撑开的莫得的眼皮，神威只在一瞬间就来到了莫得的面前，眼神中粉光闪耀，只在一瞬间，莫得的精神防线便被彻底刺穿。 而一股无穷无尽的意识被强行灌输入莫得的心底。 那就是： 效忠于世界的新神，神威。 “莫得，我应该感谢你，没有你，终我一生，恐怕都只能止步于一方神官。” “是你的出现给了我希望与机会，直到今天我才明白，原来我的大运，就是你。” “我的剧本才是登神，而所谓的光明女神，不过是跳梁小丑……” “宿命这东西，说来也奇怪，初次见面我没能击败你，没想到你却成为了我生命中最大的贵人，曾经的神威万分感谢，故我给你一个机会，效忠于我，留你一命，共享人间。” “噢哟？” 神威玩味地发出了调戏般的声音，手中的莫得不知何时已然脱离了掌控，出现在了百米之外。 莫得艰难的喘着粗气，手里是那把身经百战的止水心。 “暂停时间？我都忘了你还有这把戏。” “哦还有，我差点忘了，你有止水心在，控制你的心灵看来是很难的。” “那没办法了，去死吧，莫得。” 第261章 暂停的到访 时间啊…… 停止吧！ 莫得的心跳开始超越极限的加速，每次暂停极其短暂的一瞬间，莫得都需要极其庞大的精神力，为此，他的心脏也在无限制的超负荷，以保证充足的新陈代谢。 实话说，感觉不如超快反应下的空间移动，起码不至于每用一次都感觉自己快嘎了。 莫得是这么想的，但此刻他可没啥多余的心情调侃，虽然尚未适应那急剧变化的形势，但神威的倒戈已经很明显了。 或者说，一开始就没有在同一条战线上。 时间被暂停了。 莫得强忍着身体巨大的负荷，将身躯硬生生向一侧偏移了十数米。 至于趁着时停反击？ 没办法了，这已经是这一条时间线上的第三次时停了，莫得已经没有力量了。 他只是个凡人，一个弱小的四阶凡人。 在这种半神的战场上，能撑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 莫得长出了一口气，起码又躲过了一招。 “时间，恢复流动。” 随着莫得心中默念，连同莫得的身躯也开始缓缓冻结，他正在与世界同步，并在同时恢复正常的时间流速。 但是这一次，时间恢复的却有些缓慢。 莫得的大脑飞速运转，他再次感知自身的精神世界，确认了此时此刻并没有消耗精神力去维持时停的存在。 那为什么，时间没有恢复流动？ 疑惑，莫得试图去移动自身的身体，但身体却仍然像是石化的阿姆斯特朗回旋加速喷气式阿姆斯特朗炮一样梆硬。 一股别样的触感传来，莫得吓得冷汗都出来了。 在不知名的情况下，一只手从背后搭上了莫得的肩膀，而且从头到尾，莫得根本没有感知到对方的存在。 而在莫得视野的正前方，神威的身体却仍然保持在原地，没有移动。 在暂停的时间里，莫得虽然也只是一个全新的访客，但这一次可给莫得吓得不轻。 “时间，恢复流动。” 随着一声熟悉的声音传来，暂停的世界，那一刻的画面仿佛玻璃一般破碎开，而莫得下意识后退转身的过程中，周遭的空气却仿佛变成了钢铁一般，挤压地莫得根本无法移动。 就这样停在半空中，甚至操控不了任何一丝元素，仿佛被人完全束缚了一样。 一道圣洁的光从天而降，撒在了莫得的身上，一时间，超负荷到快要爆炸的心脏仿佛被安抚的女孩一般恢复了平静，而圣光之下，神威的身影也缓缓从莫得背后闪了出来。 至于莫得眼前那被停滞的神威，也缓缓化作了一道流光消散。 “小把戏，现如今一切元素都归我支配，只要达到真正的光速，完全可以扭曲空间与时间，你的唯一希望也终结了，我的老朋友。” “哼……” 莫得哼了一声，周遭的风元素已经被控制住了，极大的压强将莫得困得死死的，但神威仍然给莫得留下了说话的空间。 “何必呢？教会已经存在了千年，这组织架构立刻破坏，会有太多人流离失所，失去精神寄托。存在即合理，原先的教皇心术不正，但我不一样，我会指导世界走向更好的未来。” 神威试图劝解莫得，神圣的桂冠也需要见证者，杀死莫得，神威有一丝舍不得。 “存在即合理？教会造成的压迫与愚昧已经太久太久了，难道就因为其存在了那么久导致所有人都习惯了，他的存在就是合理的、不应该被批判的吗？” 第262章 皮外伤 “你说得对，之前的教会就应该批判，但改革总比推翻更加柔和，就像政变总是比起义要少流血。在之前，教会并没有起到一个好的作用，但而今不会了，在我的领导下，教会将会传达真正的神谕，真正做世界的管理者，调和一切矛盾，在我的管理下，不会有任何纷争了。” 神威自信满满地劝说着莫得，他也需要一个没有野心的人能替他打理凡间，而莫得是他左思右想后的不二之选。 “那么，神威，你凭什么调和一切的矛盾，只要有人，矛盾就不会消失。” 闻言，神威笑了，这是他听过最好笑的问题。 “很简单，凭借暴力，我有足够的力量，说难听点，凡人不过是神放养的一些牛羊而已。” “别傻了莫得，最简单的办法，便是用范围极大的心灵魔法包裹全世界的人类，控制住所有人心，让他们全心全意地侍奉本尊，凡间的一切小事都由当地教会官员裁决，而大体方向由我们定夺，所有人的大体思想会被我们从出生的那一刻起植入。” 是啊，控制了所有人，从其出生开始便植入根深蒂固的思想，那么世界自然会达到一种表面上的和谐。 “那就不用多说了，思想尚且被禁锢，生命又有什么意义？” “我为人类的自由而战。” “龙弹！” 莫得怒吼着，试图凝聚风元素予以反抗，但哪怕一丝一毫的元素都不再接受莫得的统御了。 神威饶有兴致的端详着莫得跳梁小丑一般的行为，甚至为了迎合莫得，主动放开了禁锢，也放开了对风元素的钳制。 “好了，再来。” 莫得顿感身体周边一阵轻松，长舒一口气后高高飞起，而神威甚至懒得改变一下视角去睁眼看一下莫得。 可气！ 无数龙弹层层叠叠，在莫得飞过的地方汇聚着，并在极端的时间后便直射向空中的神威。 烟尘大作，狂风四起，但在如此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下，神威岿然不动，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体外伤。 “嗯哼？” 神威轻佻地挑衅着莫得，自得到了那股强大的力量后，神威便感觉自身的精神力已经达到了一个全新的台阶，是一种超越原本种族的高度，甚至于肉体都随着开始进化，直到趋于完美。 如果这都不算神，那么神威也不知道什么是神了。 精神感知中，莫得已然在不知不觉中来到了神威身后。 一道巨大的风刃射出，但神威仿佛是逗小孩玩一般，甚至懒得招架。 轰！ 巨大的撞击后，在神威的身上甚至没能造成一点痕迹。 “闹够了没？” 神威回头望去，眼神却忽然失去了方才的冷静与淡定。 只见一道诡异的红光汇聚着，莫得眼中战意凛然，赤色的短弓煞气四散。 “星落！” 玛德，大意了！ 神威心中闪过这么一丝念头，他瞬间理解了莫得的想法，方才一连串的攻击都只是佯攻，莫得自己也知道，唯一的胜算便是坠悔星。 或者说，机会。 因为胜算这种东西，得在一个平面上才会出现，而现在的奇袭，也只不过是提供一个机会。 一个擦破神威皮肤的机会而已。 第263章 神明陨落 注入了莫得全部希望的星落，此时此刻却被神威大大方方的一手接了下来。 狂暴阴冷的赤色力量，也在神威的手上一点点衰减、消散。 “够了。” 神威声音一沉，身影瞬间消失，下一瞬间便已然出现在莫得眼前，莫得反应极快，开启时间停止，但也在瞬间，神威眼神中金光闪烁，那停止到一半的时间又被瞬间打碎。 莫得一身冷汗，向后飞去，他知道，自己与神威的实力已然不在一个台阶上了。 亦或者说，根本就不像一个物种。 “你现在懂了吗，只要有足够的力量，一切都会迎刃而解。” “我舍不得杀你，但不代表我不会杀你。” 神威冷冷说道，手指凌空一捏，莫得拿着坠悔星的那只手臂便连同坠悔星被一齐扯下。 “啊！” 莫得吃痛下无奈地惨叫，这一刻，连莫得都开始动摇了。 或许，神明的统治虽然不是人类应有的未来，但起码现在，已然无力阻止。 “不……” “解决问题……不能只靠暴力……” 莫得脸色惨白，却仍在苦苦坚持。 “够了，永别吧，你这个傻子。” 神威的脸色彻底黑了下来，不知为何，神威的心底也产生了一股莫名的挫败感，一股无名怒火驱动着神威动手，而神威也愿意遵循心底的这一丝意愿。 金光汇聚在神威的手指前，仿佛是世间一切光芒聚集，一时间连太阳都黯然失色，巨大的力量不需要用精神力感知，莫得用肉眼都知道，自己必死无疑。 莫得闭上了眼，没有力量的理想主义者注定只能讲讲口号，这种无力感让莫得也十分无奈。 神威也闭上了眼，空有力量的奴隶主奴役世界，却连一个朋友都留不下来，意外感到挫败。 宿命吗？ 这一击注定了悲剧，但也绝无其他选项了。 嗯？ 神威忽然感到了一股异样，随即解放了那股能量，指尖的金光收束、四散，而一股不该出现的感觉让神威感到了危机。 嗯？ 莫得睁开眼，如其预测的强光与死亡并没有到来，映入眼帘的却是神威极其痛苦的挣扎着。 就好像，一个吃撑的人在努力让自己不吐出来。 但，这种东西最终都是撑不住的。 “啊！” 随着神威一声怒吼，无尽的金光从神威口中、双眼等处释放出来，随着金光散出，无穷无尽的能量也随之流入自然。 “不……” “不！” 神威感受到的异样，其实从最开始接受这股力量的时候就感觉到了，这股力量里面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但就是这层熟悉感一直在隐约排斥着他。 现在，他想起来了。 这股力量的来源是七大高手的灵魂，而自己赫然在列！ 但是，这个时间的自己却仍然存活着，甚至吸收了这股力量。 强大的力量本身就难以驾驭，凡人的身躯随时有撑不住爆体的可能。 虽然被打碎，但灵魂的本质还在，两个一模一样的灵魂出现并交融，这是自然所不允许的。 同性相斥，两个一模一样的灵魂互相排斥下，凡人肉体进化的速度已经来不及了。 一切还有回旋的余地！ 神威想起了一个东西的存在。 那东西能救自己的命！ 因为教皇也是这么准备的。 世界树之种！ 神威拼了命睁开眼望向地面上教皇的尸骸，一瞬间，冰冷的绝望彻底席卷上了神威的心头。 世界树之种连同教皇被自己彻底劈成两半，是的，是自己这神明一样的力量，彻底断送了自己最后的活路。 不甘心吗？ “我不甘心！” 神威怒吼着，到最后，强光散尽，是一道微弱的紫色烟雾缓缓从神威的身上脱离出来，缓缓飘向了莫得。 神威脱力了，虚弱残存的肉体直直坠落向地面，他闭着眼，感受着生命一点点流逝。 一切都如走马灯般出现，诸多皆是不舍！ 成神一刻，万千布局只为最后登临世界之巅。 心机深远，不助莫得平沙，一心找机会夺取神力。 悍然直面，用野心压制残存的心灵魔法印记迎战。 准备周全，虽然被教皇提前料到，但却在决战前杀死北方神官这一大威胁。 骑墙观察，送莫得寻找助力。 这些一闪而过的画面，还有太多…… 但久久挥之不去的，是夕阳下，一个强装镇定的少年，与一个自称南方神官的老头，那不和谐的相遇。 “从此，你就叫神威吧。” …… 神威艰难睁开了眼，身体被人托住，没有如意料中一般受到重击。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的面孔。 “莫得……” 神威的手落下了。 第264章 解放心灵 风吹起黄沙，洗尽黄泉镇的落寞。 莫得将神威的身躯缓缓放下，难以言喻的感觉从心头升起。 是疲倦吗？ 莫得不知道。 三日前，所有人都为他而死，徒留下莫得这一点希望。 而今天，虽然唤醒奇迹，在另一条全新的时间线上，三人合力击败了教皇，可是神威却忽然跳反，甚至一手杀死了平沙，结果到现在，连神威也逃不过命运的追杀。 一时间，莫得的心头闪过了一点自暴自弃的想法。 或许，刚才被神威杀死，也算是一种解脱。 莫得缓缓站起身，冷风吹过，破碎的衣衫随风摇曳。 支离破碎的身体，极度疲倦的精神。 就像一株悬崖边快要老死的橡树，脆弱不堪，摇摇欲坠。 无神的双眼透露出无尽的疲倦，战斗终于结束了，可谁来一同庆贺胜利呢？ 微弱的紫光化作一团诡秘的烟雾，一点点飞向了莫得。 “回南渊吧……” 莫得自言自语道。 也许无敌的战士也需要一个避风港，而志士真正能够安心的地方，也就是理想花开的地方。 “你厌倦战斗了吗？” 朦胧间，莫得仿佛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温柔绵长，如父如兄。 “是啊……” 莫得无奈地回应，此时此刻，透支的精神让莫得几近产生幻觉。 “你放弃战斗了吗？” “不……” 莫得的声音万分虚弱，细若蚊足，但回答地却十分坚定。 “为什么？” “只要还有压迫存在，只要人民仍然生活在水深火热当中，只要还有特权出现，我的战斗……不，我们的战斗就永远不会结束。” “那你需要力量吗？” “需要，但绝不是个人的力量。” “那是什么？” “人民的力量。” 紫光渐渐化作了一个模糊的人影，这道人影在迷茫的日光下仿佛展现了无数人的轮廓，但终究化作混沌，入了虚无。 “理想的疯子……但追求理想是需要代价的，而力量的代价有些时候是难以支付的。” “不过身死，此又无妨。” 说罢，莫得的精神彻底消散了，身躯在空中一晃，便随即倒地。 而那道紫色的人影，也化作一团紫色的烟雾，缓缓进入了莫得的身躯。 黄泉镇外，紫光大作，天雷滚滚。 乌云密布的天空上，一道人影缓缓立在空中。 莫得捏了捏左拳，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左臂已经恢复如初。 而一股无边的力量，正在自己的体内流转着。 一道声音不断回荡在莫得的心中。 世间元素，听您号令。 弱河之流，不容三江。 无尽的力量在指尖流动，莫得再次恢复了精神，他知道，命中注定，这神明的力量降临到了自己身上，但自己绝对驾驭不住。 以神威之强，亦爆体而亡。 自己的时间很有限。 做点什么呢？ 莫得闭上了眼，无数身影闪过，他当即做下了决定。 “从今往后，一切旧有的、未来的心灵魔法，全然化作灰烬。” “世间残酷，但绝不容许这种事物的存在，自我死后，自由意志将成为我留下的最后礼物。” 随着莫得的双手开始汇聚强大的紫光，冥冥中，他仿佛听到了有人叹气。 “如您所愿。” 巨大的光柱冲天而起，在广袤的宇宙外，却见到了这颗星球上，遍布各处的微弱粉光正在源源不断向一处汇聚，随着那道冲天的光柱，一齐消散于人间。 自此后，人类的心灵再不受外界威胁。 第265章 缪拉惊醒 南渊，狄安娜城。 连天烽火已经点燃了整个国家，纠集了北境、东境、南境全部人马的叛军已达十数万众，整片南渊大陆望风归降，仅剩狄安娜城、神箭堡、阿瑞斯关三处仍在负隅顽抗。 而原本巍峨华丽的狄安娜城，也仿佛被混混欺辱的人妻般，失去了原先应有的矜持与高贵。随着人潮退去，这座理想之城又一次撑过了一个夜晚。 小穆赫、小梯也尔都聚集在军帐中，等待着地图前的那个男人，大元帅缪拉的命令。 他们二人到如今仍然不明白，原先忠心耿耿的缪拉为何会参与他们的谋反，但也确实是因为缪拉的存在，让他们的叛国进行的更加顺利。 “休息半晌，趁狄安娜城懈怠，小穆赫立刻组织突击队强攻。” 缪拉冷冷布置着命令，眼底中若隐若现，是一丝粉色的流光。 随着远方一声闷雷，缪拉的身形猛地开始摇晃，缪拉不自觉地扶住了桌案，大量近期的记忆开始被重新审阅。 小穆赫接下命令，但缪拉的异常顿时引起了小穆赫与小梯也尔的警觉。 毕竟，缪拉太反常了，谁都不知道他下一步会怎么做。 “我……我怎么会在这里……” “狄安娜城？我在……造反吗？” 缪拉的变化瞬间引起了小穆赫的快速反应，这名年轻人迅速冲上前将缪拉扑倒，而小梯也尔也迅速反应，大吼一声 ，无数士兵从军帐外手持利刃冲了进来。 小梯也尔一直在防着缪拉，虽然他一直在借“失控”缪拉的势去推进反叛进程，但小梯也尔也从不愿意交出主动权，借佩奇不投降的事情，小梯也尔借题发挥，早已铲除了缪拉的亲近神箭营卫兵，并将附近的卫士全部换成了自己的人。 “我……是那个男人！” “罗兰，他是教会的人，他会魔法！” 缪拉终于清醒，开始怒吼着，但是此刻无数的利刃已经对准了缪拉，他虽然从混乱中解除，但却也已然回天乏术。 “元帅。” 小梯也尔站出来，淡淡道： “您，醒了？” 缪拉不说话，小梯也尔继续说道： “我们感恩元帅的领导，没有元帅的声名我们不可能这么轻松的拿下整个国家。我小梯也尔劝您，假作真时真亦假，骑虎之势必难下，既然已经参与谋反，哪怕此刻想再改变立场，后续也一定会被反攻倒算。” “您不妨细细想想，您今日助反贼，明日维正统，两边都不会容你。我等仰慕元帅的威名，您只要愿意继续呆在这，沉默着，时不时出来给军兵们打个招呼，等大事成，我们亦绝不会亏待您。” “而您不直接参与指挥，只是被我们软禁了，是否心中的负罪感也会少了不少？” “生命可贵啊，请替您的家人们考虑一下，元帅。” 小梯也尔一套一套的话，让小穆赫都沉默了。 这种劝解，其实是一种威胁。 提出的解决方案，也看似是唯一的可行路线了。 至于缪拉的清誉？ 在他协助造反的那一刻，就已经彻底损毁了。 而历史，不论原因。 第266章 精灵族的效忠 软禁 乌云密布。 剑戟森森，气氛凝重。 缪拉沉默了。 …… 黄泉镇。 沙尘掩埋中，一根手指轻轻动了动。 莫得从沙土中爬起，浑身的无力感让莫得感到陌生，而这种陌生感不止来自肉体，更多的来自于心灵。 莫得闭上眼，但没有任何回应。 精神世界的大门，从此对莫得不再敞开了。 莫得伸出手，在空气中画起了那熟悉的法阵，但已然无力凝结出任何一丝精神力。 “唉……” 神力消散了，而自己，还活着。 代价，只是精神力的彻底衰竭。 莫得不舍地收回手，方欲起身，却发觉脚下碰到了什么东西，低头望去，一面纯银的面罩在凄冷的月光下闪烁着高傲的银光。 月光下，面罩被重新戴上，从此人世，便再无莫得。 活下来的，是背负了理想、无数人托付与性命的太阳王。 一手握住坠悔星，莫得想尽办法去驱动，而神器尚给他面子，随着坠悔星的弓臂上纹路发出极其微弱的红光，莫得也缓缓浮了起来。 下一站是何处？ 莫得飞向了遥远的西方。 世界树被天雷劈断，从此倒下，将偌大的精灵之森从此一分为二，以世界树为界，南北的差异将会随着时间越来越大。 但这都是后话，森林的大火终于熄灭，随着莫得缓缓降落，那些幸存的精灵卫兵也注意到了莫得，有些认识莫得的人热泪盈眶，他们急忙簇拥上前，去询问族长与圣女的下落。 “教会已经退兵，我们终于可以重建家园了。” “这位大人，我们的族长与圣女……” 莫得不作声，而那些精灵族的幸存者也都理解了答案，人群中渐渐出现了啜泣声。 “族长他们不在了，还有谁能够领导我们……” “人类随时会攻回来的，我们怎么抵挡得住……” “要不还是逃吧？” 忽然，一个机敏的精灵族卫兵猛然跪下，双手奉上手中长矛，对莫得行效忠礼节。 “这位大人！请您看在已逝族长的份上，留下来，领导我们吧！” 顿时，全场哗然。 有人点头附和，有人指指点点。 人类与精灵是世仇，但莫得的身份又极其特殊。 虽然声音纷乱，但平沙的嫡系们都知晓莫得的战功，部分在战场上的生还者们比所有人反应都快，简单的眼神交流后，数以百计的士兵们便开始跪下行献武器效忠的礼节，而随着士兵们的表态，更多人选择了跟从。 很快，基本聚拢在此地的精灵族们也都选择了效忠。 效忠于，一个人类。 所有人都低着头，效忠礼节中，除非得到允许，不然精灵族们不能擅自抬头于主上对视。 低着头的族人们，心绪复杂，大家的思路都很纷扰。 忐忑不安？ 畏惧慌乱？ 而随着莫得的声音响起，一切也都有了定论： “不……” 所有人再次哗然了，包括之前不同意向人类效忠的那批人，他们反而更加震惊。 “我不会留下的，人民不需要一个主人，人民自己就是自己的主人。” 莫得将跪倒的精灵一个个扶起，道： “独裁是过去，而未来，你们可众治。” “从今天起，你们的命运，由你们自己决定。” 第267章 沦陷的神箭堡 世界树的残骸，莫得站在旁边，久久不能安定。 风吹皱平静的湖面，如莫得的心绪一般，不能平静。 曾几何时，自己在此处与一个异界的灵魂产生过剧烈的争吵。 但随着世界树的轰然倒塌，这个声音也永远的消失了，徒留下止水心与坠悔星，还弥留人间。 “抱歉……” “精灵族的神明，我一届凡人，已无力再庇佑你的人民。” 莫得低下头，垂下眼帘，表示了哀悼。 忽然，灵光一闪。 一片落叶落在了湖中，无数的涟漪泛起，仿佛生命的回响般生生不息。 冷风吹过，残骸上的树枝上，刚长出新芽，仿佛生命的讯息。 原本的世界树残骸旁，莫得已经不在了，一串脚印远远走向了极其遥远的彼方，而留在原地的，是一柄老旧的手杖。 随着风吹过，手杖外的纹路与外皮层层脱落，青色的光辉一点点聚拢在其身旁。 手杖那深入地底的一端，开始一点点生根，嵌入这片古老的土地。 止水心，心如止水，生命所向，不因狂风止息。 翻阅那尘封的历史，止水心本就是世界树上被折下的一枝。 莫得南下，而止水心被留下了。 而这距离莫得离开黄泉镇，已经又过了一段时间。 …… 山河破碎。 随着一名士兵砍断了投石炮的系绳，一颗巨石砸碎了神箭堡的一面外墙，而紧随其后的，是如潮的士兵。 “公主！快撤吧！没有壁垒，我们已经顶不住了。” 一名将官带着几个亲随，满脸的血污已经结块，象征着他们的苦战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 尤菲米娅一身戎装，她咬碎银牙，手中紧握宝剑，她知道，自己的任务被迫结束了。 抱歉……莫得…… 我已经…… “公主！” 将官焦急的催促着，而尤菲米娅也仿佛想通了什么一般，猛然睁开眼睛。 “听令，全体神箭营将士，从东门突围，随战呼喊，尤菲米娅在西门，誓与神箭堡共存亡。” “公主，您……” 尤菲米娅一摆手，眼神中无限决绝。 “这不是障眼法，你去给我叫上几个走不掉的伤员，我们在西门给你们争取最后的时间，快跑，向北。” 那名将官眼神绝望，仿佛哀求般问道： “向北……已无路可去。” “不……” 尤菲米娅态度坚决，眼神中也是无比坚定。 “向北，去阿瑞斯关，太阳一定会升起，那个男人一定会回来的。” 远方的小山上，小梯也尔冷漠地咬碎了一块苹果，死死盯着山下神箭堡外，密密麻麻的人潮攻入城中。 而东门处，一只小小的队伍，正拼尽全力向外冲杀，显得格外刺眼。 而在小梯也尔看来，更是如此。 他伸出手，准备下令剿灭这支两三百人的队伍。 “报！” 一名斥候急急忙忙开始呼喊，甚至还没来得及下马。 “讲。” “已找到尤菲米娅所在，其在西门死守，但已经无路可退。” 闻言，小梯也尔笑着站起身，一把扔掉了手中的苹果，嘴角轻蔑地笑了。 “下令，务必捉活的。” 说罢，小梯也尔随即披上铠甲，下山而去。 “将军何去？” “去见见这位老友，我曾经的未婚妻。” 第268章 尤菲米娅无惨 堡垒破碎，神箭折断。 小梯也尔骑在战马上，在无数人的簇拥下望向远方，一个与战场格格不入的身影正被数把利刃架在脖颈上，缓缓走向此地。 “松开！大国公主，岂可刀剑加身？” 尤菲米娅挣扎着，嘴里表示着愤怒与不满。 “放开。” 小梯也尔一摆手，那些士兵们也随即松开了对尤菲米娅的束缚，尤菲米娅愤怒的抬起头，眼神对上了春风得意的小梯也尔，一时间怔住了。 “罪臣之子，见过南国公主。” 小梯也尔彬彬有礼，但越是如此的虚伪做作，却让尤菲米娅更加生气。 “恨王兄当时心慈手软，没能灭了你一族。” 小梯也尔闻言一笑，十分礼貌道： “是啊，当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而现在呢，形势却变化了。” “大国公主，沦为了罪臣之子的阶下囚。” “公主殿下的王兄，想必也顶不住多久了。” 这般出言挑衅，却让尤菲米娅哑口无言。 “一时心软，未能想到竟酿成如此大祸……” 尤菲米娅喃喃道，眼神复杂，心中五味杂陈。 “想当初，第一次卫国战争，我父与你父携手，以我父为容克公爵，共建南邦。适时我父欲以我娶王室女，可奈何那时候的你……” 小梯也尔开始陈述往事，但话还没说完便被尤菲米娅打断： “不止那时，我到现在也看不上你。” 尤菲米娅的强硬却引发了别样的反馈，小梯也尔疯狂的笑了起来，仿佛遇到了什么难以理喻的笑话一般。 “笑什么！” 尤菲米娅嗔怒道。 “我笑你，还不懂自己的处境。”小梯也尔讥讽道：“你还以为你是那不可一世的公主吗？现在你在我的手里，我想把你捏圆就捏圆，想捏扁就捏扁。” “你！我是不会屈服的！” 尤菲米娅出离的愤怒了，她身上的戎装已经被剥干净了，听闻小梯也尔失礼的言语，立刻急匆匆捂住了胸口。 “我小梯也尔怎么的也是公爵出身，并不对一块烂肉感兴趣，但是嘛……” 小梯也尔轻轻俯下身，调戏道： “我底下的士兵们，可从没尝过公主的滋味，而我又不喜欢浪费东西，往往碗里的每一粒米都要吃干净。” 尤菲米娅闻言，心中猛然一悸，怒吼道： “你敢！” 小梯也尔狂笑了起来，大声道： “兄弟们，她问我敢不敢，你们敢不敢？” 此刻，一名机敏的士兵立刻大声回复道： “有将军的命令我们什么都敢！” 顿时，战场上充满了快活的气氛，无数渴望的眼神开始盯住了尤菲米娅，这曾经高不可攀的公主。 尤菲米娅双腿打颤，嘴唇颤抖，想说什么，可又说不出来。 眼神中充满了绝望，此刻的尤菲米娅比任何时候都要害怕。 而这种绝望，小梯也尔看在眼里。 她羞辱过他，今天她怕了，他很满意。 “好了，抓起来，单独安置，我要让这位公主亲眼看看他家族的败亡。” 几名士兵又一次架起了尤菲米娅，尤菲米娅的眼神早已没有了当时的愤怒，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顿时充斥了其单纯的眼神。 “公主殿下，您放心好了，小梯也尔会给您面子，毕竟他日破城，可能还要靠您万金之躯去逼迫菲尼克斯投降。” 这番话，又一次将原本以为逃过一劫的尤菲米娅的心情，再一次拉入了深深的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