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哭唧唧求复合怎么办？宠着呗》 第1章 走散的爱人才对 本该坐在高档会议室指导实习生论文的苏医生，此刻却身处闹哄哄的冷饮店中。 冷饮店就开在体育馆入口旁边，苏怀正对着全景落地窗，外界有什么动静一览无余。 突然一阵攒动，抬头瞬间，她眼中还有几分茫然。 指尖下意识摩擦光滑的硅胶手机壳，一眼望去，不知为何检票口的粉丝开始大规模骚动。 甚至还有人高举着手机拍摄。 \"怎么了？外面在搞什么？\" 冷饮店老板吐出了她的心声。 但苏怀只看了两眼便再次低下头，热闹哪有病例分析好看？ 估计又是什么蹭热度的网红吧，她以前就碰见过。 手机屏幕发着微弱的光亮，上显示的是复杂的专业英文单词。 光是看着就叫人两眼一黑，也只有苏怀这种工作狂看得津津有味了。 人群还在持续发出此起彼伏的喊叫声。 她烦不胜烦，没办法只好拿出降噪蓝牙耳机戴上，整个世界唰得安静下来。 专注于手上事情的她自然没有注意到，人群的目光都朝她所在的雪糕店投来。 冷饮店的门面不大，脆弱的双开玻璃门几乎拦不住大批粉丝在门口的拥挤。 \"大家快去检票，小顾没有过来！\" 一道响亮的女声响起，粉丝依旧是不依不饶。 \"为什么要请那几位队友？！你们工作室是干什么吃的？！\" 粉丝的谩骂声相继传来。 作为顾妍书的经纪人，邓姐不得不指挥保镖拦住狂热的粉丝。 她甘愿冒着被声讨的风险出来，只为了一个人。 苏怀眉头紧皱一瞬不眨地盯着手机，像是遇见了什么复杂的难题。 手上打字的速度飞快，她正给实习生讲解不懂的地方。 突然，一双保养得当的白皙手指出现在她的视线中。 纤细手指轻轻敲击木质桌面，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下意识抬头，心里闪过无数个猜想。 甚至想到，该不会又被同事抓包了吧。 以及明天医院内部头版头条将会是：苏医生掐点下班就为了去看小偶像的生日演唱会，痴心不改。 然后就听见一道充满笑意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苏小姐，小顾特意吩咐，让我亲自带您进去。\" 不知道为什么，苏怀甚至觉得自己从里面听出了一丝咬牙切齿的意味来。 她眼中划过了然。 这次演唱会门票就是这位雷厉风行的经纪人发给她的，也不知道从哪得到她的邮箱。 说来奇怪，一位正当红偶像的经纪人居然愿意和一个粉丝和颜悦色地讲话，还透着几分恭敬的意味。 资本家们不是图利，就是图人，总有一样东西需要带给他们回报。 苏怀不傻，不过身为如今最当红的爱豆，肯为顾妍书花钱的大粉不少，唯独特别关照她。 就... 很奇怪。 想到这，她露出一抹疏离的笑，收回手机的同时客气道：\"真是麻烦您，还特意亲自跑一趟，我自己进去就行了。\" 说完又将余光瞄向窗外，那些个粉丝全都用充满敌意的目光纷纷望向自己。 苏怀不由得抿直唇角，邓姐此举无疑是把她架在火上烤。 顾妍书的粉丝出了名的战斗力强，骂人骂红了眼甚至连爱豆本人出来劝架都要一起骂。 \"苏小姐和我客气什么，小顾很关注你，你对她来说很重要。走吧，我们先进去。\" 邓姐的态度是虚情假意了点，普通粉丝说不定会被她这些话迷得晕头转向，可苏怀不会啊。 说实话，其实她一点都不了解顾妍书本人。 完全就是走钱不走心。 也未曾和顾妍书有过单独交流，顾妍书根本没理由对她格外关心。 一切的一切都只能是工作室—— 可能不想放过任何一位金主吧。 \"行。\" 苏怀最后还是妥协了，邓姐一副你不跟我走也得跟我走的表情，她再婉拒就要被骂不识好歹了。 从雪糕店出来，在安保的疏导下，检票的队伍又恢复了之前的整齐。 只是数道目光盯得苏怀背皮发麻，实属是高调了点。 快要进入内场时，她特意转身朝后望去，一路上总觉得其中有一道目光格外炽热。 不是羡慕或是嫉妒，却复杂到她形容不出。 扫射四周，不出意外，身后除了人头攒动以外，什么也没有。 垂眸的瞬间嘴角不忍露出苦笑，随后摇摇头，暗叹应该是自己太敏感了。 这么多年过去依旧改不掉这个臭习惯，苏怀，你还不明白么？ 她早就不要你了…… * “顾总，您看什么呢？” 高大帅气的男助理一头金发，瞳孔呈碧蓝色，无论放在哪个国家，都绝对是人群中异常出众的存在。 不难看出，他来自异乡，是个外国人。 被人潮裹挟着，顾予立在原地不得动弹，明明周围全是人，她却觉得无比孤独。 眼底久久不能平复，挥之不去的东西是什么，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自从跟了顾予，jack还是头一次见她如此失态。 内心不禁好奇，再次用英语发问：“顾总？是遇见熟人了吗？” 熟人？ 不，是走散的爱人才对。 顾予没什么情绪地笑了笑，成熟美艳的面庞染上几分苦涩。 “没什么，我们从后门进去。” 无尽悲凉的叹息，目光透着悠远，却又飘渺得不切实际。 微微颤抖的指尖无不诉说着主人的动情。 * 演唱会一般有内场和看台之分，经纪人亲自送来的票自然是能和偶像近距离互动的内场前排。 场地很大，苏怀坐在舞台右边席位的第五排靠看台位置，稍一转头就能看见上面的vip包厢。 她身高172，完全不用担心被前面粉丝遮挡视线。 七点的天空还没有完全黑下来，无边的夜色却张牙舞爪地准备占领一切。 各种欢呼和尖叫，吵得她只能无奈地戴上耳机。 手机上全是实习生发来的各种问题，苏怀一个头看得两个大。 最后只能敷衍地回复一句现在有事，你等一下。 苏怀学生时代很喜欢这种热闹场面，后来不知为什么，上了大学就变得最讨厌人多的地方。 大概人都是会变的吧。 七点场馆内准时响起顾妍书自出道以来发行的各种solo单曲。 组合没解散的时候，曲风是典型的女团风格，积极向上元气少女。 而顾妍书单飞后，风格一整个大反转，近年来发布的单曲基本都是苦情一类的歌。 好听还是好听的，连苏怀都赞不绝口。 再配上她空灵的嗓音能在国内爆火并不奇怪。 此刻放的正是顾妍书当年选秀爆火的自创歌曲，叫《世间最后一抹亮光》。 苏怀记得那时她正忙着写毕业论文，成天都泡在图书馆，忙得焦头烂额，都快分不清白昼和黑夜了。 一次回寝室的路上，恰巧校园广播站播放了这首歌。 歌声清脆悦耳、婉转悠扬，如同天籁之音一般动人心弦，似乎在诉说着一段动人的故事，引领着听众不自觉陶醉其中。 连苏怀这种五音不全的人都忍不住为之动容。 她当场掏出手机，沉寂已久的内心终于泛起涟漪。 后来顺理成章地，她认识了顾妍书，事情发展到现在这样。 圈子里都知道苏怀喜欢顾妍书，一个小明星罢了，能让冷漠只对工作感兴趣的苏家大小姐花心思，所有人都以为苏怀爱惨了顾妍书。 毕竟苏怀要样貌有样貌，要家世有家世，自身也极度优秀。 这样大张旗鼓地追一个爱豆，很难让人不觉得她别有用心。 就连顾妍书也是这样认为的。 她画着精致的妆容，怀抱吉他，迎着欢呼和呐喊从升降台上缓缓入场。 数万人看着她，她的目光却精准地锁定那人。 那人坐的位置是她精心挑选的结果。 苏怀嘴角挂着浅笑，顾妍书略带痴迷的目光撞进她平淡如水的眼底。 当着全国观众的面，她就这样将明目张胆的偏爱给了在意的人。 而不解风情的苏怀还在看着手上的论文，皱着眉一点一点批改，丝毫没有察觉万众瞩目的人正深情地盯着她看。 前奏响起，顾妍书收回多情的桃花眼。 骨节分明的指尖拨动琴弦，可拨动的又何止琴弦？ 还有无数人的心弦.….. 第2章 心跳快了一拍 \"我以为你记得\" \"但你好像忘了\" \"我不会责怪你\" ...... 平淡无奇的话语配上精心制作的曲子和顾妍书动人的演唱，无不拨动着听众的心弦。 苏怀忍不住半眯了眯眼，虽然已经听过无数遍，但她还是想用心再感受一次。 不论唱歌的人是谁，打动她的永远只有歌词。 聚光灯汇聚之处，顾妍书缓缓闭上了眼，她唱得极其投入。 黑色微卷长发披于胸前，精致的五官就算被死亡灯光照着也好看得紧。 她知道，苏怀最喜欢的便是这首歌。 这也是为什么将其作为开场曲目的原因。 顾妍书是什么时候注意到苏怀这个容貌不俗的粉丝的呢？ 大概在苏怀第一次出现在她眼前时就记住她了。 彼时正是顾妍书参加的选秀节目成团之夜，节目组很公平，不存在什么内定。 那天她很紧张，她的对手是二十多个经过层层选拔淘汰后脱颖而出的优秀女孩。 她们是否能实现梦想，成败在此一举。 顾妍书上台时，因为紧张连话筒拿错了都不知道。 直到唱出的第一句词没有声音，她才反应过来。 毫无疑问，这是个不小的舞台事故。 评委们会怎样看她，会不会因此打低分谁也不知道。 等待工作人员调换话筒的间隙，顾妍书本就紧张，诸位评委还用不满意的眼神盯着她。 她手抖得更厉害了。 这时，一道勉强算得上鼓励的目光与她在空中对视。 顾妍书惊于对方的容貌和自信强大的气场，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那人坐在观众席倒数第二排，很靠后的位置。 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眼就能从人群中找到，几乎看愣在原地。 苏怀眼中没有担忧，没有期待，更没有紧张。 有的只是...爱。 那应该是爱吧。 不是粉丝对偶像狂热占有的爱，而是像在茫茫人海中望见自己恋人，眼中充满情意的爱。 那一瞬顾妍书非常诧异，后来她又在许多活动和演唱会上见到了那道目光。 经久不变。 每场公开活动都会第一时间去寻找这道目光。 顾妍书是个想到什么立刻就行动的性子，就像当初她梦想唱歌，十六岁便开启了自己的练习生生涯，为此不惜和家里决裂。 现在也是一样，所以她选择送出那张门票。 苏怀被坐在她旁边的一位粉丝吵得脑瓜子疼，搞得她后面几乎听不到顾妍书的声音，耳边全是那位粉丝五音不全低哑嘶吼的噪音。 怪不得都说五音不全不唱歌既是为了保护自己，也是为了保护路人。 喜静的苏怀实在忍无可忍，饶是再好听的歌，她也没有心情再去欣赏。 直到歌唱完，身旁那人还不愿消停。 \"啊！！！顾宝我爱你！！！\" \"顾宝！！嫁给我！！为了你我愿意变成狼人模样！！\" 苏怀：\"......\" 手机铃声响起，却是震动的动静在提醒着她。 吵闹的场馆根本不适合接电话，苏怀本打算拿出来挂了，但仔细看来电显示，方老。 市医院院长的电话，还是自己的老师，无论如何她都不能挂。 \"唉...\"叹气过后也只能认命起身。 恰巧顾妍书这时转头，留给她的只剩苏怀单薄的背影，她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 只能在心中安慰自己，苏怀是医院的骨干医生，或许是有什么急事，毕竟医生都很忙。 要问她为什么知道这些。 试问一个当红爱豆准备接近的人，不知道底细怎么能行？ 早在下决定前，顾妍书就将苏怀的家世背景调查了个彻底。 连苏怀的人际关系她都一清二楚。 失望地收回目光，顾妍书却无意间瞥见坐在vip包厢内一脸冷漠的女人。 女人实在太出众了，就连眼神都是那样的不可替代，宛若高高在上的神女，神圣而不可侵犯。 背脊瞬间一僵，就连心跳都忍不住快了一拍。 两人对视，女人眼中没什么温度，坐在那一动不动犹如一尊精美绝伦的雕塑。 周身干练气质和顾妍书截然相反，但仔细一看就会发现，顾妍书的眉宇与女人有着四五分相似。 只是女人模样美艳，举手投足都透着优雅，而顾妍书就要显得青涩许多。 直到一位西装打扮的男人出现在女人身边，恭敬低头似乎在给女人汇报什么重要事情。 顾妍书这才慌忙转头，掩下眼底的复杂。 * 找了个没什么人的角落，苏怀才放心地摁下接听键。 \"院长，您找我有什么事？\" 人是没什么人，只是遍布整个场馆的音响设备她避无可避。 所以在方院长听来，苏怀这边很吵。 \"怎么这么吵？\" \"那个...我和朋友聚餐，这边正好有场演出。\" 实话实说是不可能的，方院长不喜欢自己学生浪费时间追什么所谓的星。 在他的认知中，与其看明星演唱会，不如多写几篇论文，看几节有用处的课。 观念不容易改变，苏怀也不想挨批。 她还不至于蠢到贴脸开大说自己正看演唱会，超好看，下次给院长您也送张票。 所以善意的谎言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你们年轻人啊精力旺盛，成天和我们这群老头子待在一起，是该出去放松。\"方院长满含笑意地说。 作为南部综合排名第一的医院院长，方老看着和蔼可亲，实际内里十分严苛。 苏怀不敢轻视这看似简单的话，就算是自己老师，她也习惯了察言观色。 \"您这说的哪里话，所有人都会老，我们哪有您渊博的学术成就和羡慕不来的阅历？\" \"要是我在您这个年纪，能有您这样身体和成就，我做梦都得笑醒。\" 没有人不喜欢听好话，就算是桃李满天下，医学界泰斗的方老也不例外。 他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你啊你，嘴巴跟抹蜜了似的。\" \"行了，我打电话是通知你一声，后天你和小张代表医院去参加首都的学术交流会，周末好好准备。\" 不等苏怀回答，他又继续说道： \"这场会议是你授业恩师主持召开的，当年你执意回来，她跟我吵了很久，让我不准要你，你们置了三年气，是该和解了。\" 方院长语气怀念，说到最后竟染上几分后悔来。 苏怀低低地应了声好，眼中酝酿着不知名情绪。 后面方院长又说了什么她没听清，脑子里都是授业恩师四个大字。 授业恩师... 现在说来，哪里又算得上。 母亲生她时因大出血去世，父亲独自拉扯着她长大。 后来考上a大便遇见了恩师，处处为她着想，某种意义上也算填补了没有母亲的空白。 可人总是有更想得到的东西，在她的世界里，还有一个东西永远排在事业之前。 也正因如此，此行首都非去不可，因为还有一件事需要她去完成。 第3章 愿意和我共度余生吗 回到场馆内，站在舞台中央的人立刻将余光投了过去。 顾妍书敏锐地察觉出苏怀的情绪不高。 正好还有两首歌就到了前半场的互动时间，心底对接下来要干的事情竟生出几分紧张。 握着话筒的手不禁捏紧。 应该会按她想的那样发展吧？ 会的...会的... 唇角扯出一抹似有似无的微笑，顾妍书眼底暴露的情绪却将她出卖了，那是一种难以用言语形容的感觉。 没有人察觉到，在唇瓣吐出那句话前，她再次看向坐在vip包厢中的女人，尽管停留的时间极短。 苏怀低下头，眼神晦暗不明，半张脸隐入黑暗，不知在想些什么，也并不知道此刻台上正在发生着什么。 身旁那位刚刚还在鬼哭狼嚎的粉丝奇迹般地停了下来。 她用手肘碰了碰苏怀的肩膀，将人从自我世界中拉了出来。 \"欸...那个谁...小顾叫你呢。\" 苏怀没听清楚，抬头后先是看了看说话的人，再向周围看去，眼中除了迷茫还有些许不解，以及被打扰后的冰冷。 实在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人物。 前后左右乃至看台上数以万计的目光齐刷刷望向苏怀。 在苏怀的记忆中，哪怕是那年代表所有毕业生站在a大礼堂中央演讲她也没有这么不自在过。 大屏幕也从顾妍书变成了她。 苏怀：？ 四周都是羡慕嫉妒恨的目光，虽然她从小到大早就习惯了。 只是这一次格外强烈，饶是脸皮再厚，情绪再稳定也实在没办法无动于衷。 \"小顾挑幸运粉丝上去互动，你发什么愣啊。\"周围不停传来起哄的声音。 可能所有人都觉得苏怀是高兴傻了，其实不然。 各种事物倒映进她眼里，苏怀眼神飘忽，感觉一切都看不太真切。 热闹与她格格不入，她宛如一朵娇艳欲滴的格桑花，静静地绽放在雪山之巅，让人觉得神秘不可靠近。 苏怀那张完美得无可挑剔的脸蛋投射在大屏幕上，不少粉丝惊叹，怪不得小顾会一眼选中她，而不是自己。 五官英气十足，却不失柔美，是所有女孩都会为之心动的类型。 好像也没那么嫉妒了，毕竟她们谁也不敢说自己比苏怀漂亮。 论颜值这块，就算是顾妍书站在苏怀面前恐怕都会黯然失色。 手腕被冰凉侵袭，苏怀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面前被阴影笼罩，她像是不解极了仰头望向面前站定的女孩。 女孩手拿话筒，暖色的聚光灯打在她的头顶，整个人显得明媚动人。 某一瞬间，苏怀觉得这副景象与过往漫长岁月长河里的某一刻缓缓重合。 真像她啊... 她在心中喃喃道。 \"不愿意和我互动吗？\" 顾妍书带着笑意的声音在耳侧响起，她没有用话筒，这句话只是对着她一个人说的。 苏怀鬼使神差般地搭上了那双带着邀请意味的手。 就这样，两人的手紧紧相握，当着全场粉丝的面，当着全国观众的面。 说是紧紧相握，其实是顾妍书紧紧拉着苏怀，就好像生怕她跑了一样。 苏怀一点力气都没使，她神智不清，万事万物在她眼中都失去光泽。 两人一前一后地登上舞台，各种灯光纷至沓来。 她们不会想到，这一幕将在日后成为粉圈最有名的一张神图，经久流传不衰。 等真的走上舞台，苏怀才反应过来，她冷漠地望着四周，颇有一种世人皆醉我独醒的样子。 超出掌控的事情在自己身上发生，很难有人能做到无动于衷，更多的是烦躁。 不待苏怀继续多想，顾妍书再次牵起她的手。 苏怀有意挣脱，却在与其对视的那一刻慢慢松了力。 连眼睛都这样像... 往日肆意潇洒，敢爱敢恨的苏大小姐却在此刻眼眶氤氲。 \"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名字？\" 顾妍书说的很认真，多情的桃花眼此刻看起来深情又温柔。 这副样子迷倒了下面的一众粉丝，不知真相的粉丝无不眼红。 苏怀其实想拒绝的，对于未知的事物她总是会保持一份惯有的警惕。 场面一度陷入僵局，台下无数双眼睛看着，顾妍书心中不禁打鼓。 难道是会错意了？ 可苏怀满是爱意的神情不假。 大概是害羞吧。 全场同顾妍书一起屏息凝神，等着台上愣神的美人回答。 终于，苏怀唇瓣半开，一副想说却不知说什么的样子。 半晌，她轻轻叹了口气。 顾妍书听得清清楚楚，她双手捧着话筒，圆润饱满的指甲抠了抠表面的塑料，这是她在紧张时特有的小动作。 \"不愿意告诉我吗？\" 声音不是从音响设备中传来的，苏怀心情有些复杂。 不明情况的粉丝眼巴巴望着两人在台中央说悄悄话，特别是站在灯光室时刻观察场内情况的邓姐。 她清楚顾妍书想干什么，所以才会心急。 事业正值上升期，宁愿得罪粉丝也要公开恋情。 她是该夸顾妍书有担当呢？还是骂她小孩子秉性，想一出是一出？ 无论怎样，邓姐内心的气一时半会肯定是消不了的。 可顾妍书背后站着的人她得罪不起，最后还不是任由大小姐胡闹。 单飞不到两年，转型又没完全转成功。 她是真不知道这小祖宗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顾妍书总觉得自己是可以靠作品说话的实力派，可别家爱豆哪个实力不强？ 邓姐承认，顾妍书是有才华，自己可以谱曲可以填词。 创作水平甚至超过了一些专业作曲家。 可她现在的粉丝大部分还是组合时期积累下来的，粉丝最不能接受的便是偶像谈恋爱。 到时候脱粉回踩的不计其数，说不定苏怀还要受牵连。 小祖宗此举到底是为了彰显自己有情有义，还是想害死苏怀？ 邓姐简直为她操碎了心，摊上这么一个不省心背景又强大的，她除了含泪擦屁股外，别无他法。 此刻的邓姐还坚信顾妍书早就跟苏怀有一腿，殊不知两人连单独说话的机会都未曾有过。 再看安静得根本不像演唱会的舞台上。 苏怀低头，笑容有种说不出的轻蔑，她说：\"你不是早就知道我的名字吗？\" 顾妍书闻言愣了一瞬，原来如此，她随即露出了然的笑容。 话筒凑近嘴边，气氛再次恢复刚开始的热血。 \"和大家透露个事情。\"这一次顾妍书面向观众道，唇角溢出一种说不出道不尽的笑。 所有粉丝做足了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都在想这件事有多重要，会被小顾单独拎出来说。 \"苏小姐。\" 她抬手成掌，指尖对着的正是站在身旁的苏怀。 \"从我参加选秀开始她就一直为我默默付出，几乎每一场活动都有她的陪伴。为此我常常觉得幸运，能被苏小姐喜欢是我的荣幸。\" 紧接着，话锋一转：\"同样的，你们对我的爱也是一样。\" 话音刚落，台下立刻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 而顾妍书还不准备停下。 \"今天将特意将苏小姐请上台，也有我的一点小私心。\" 苏怀心中咯噔一声，直觉不好。 但她还没来得及阻止，顾妍书跟不要命了似的直接面朝她单膝跪地。 目光深情，狭长的眸子中带着对美好未来的憧憬。 \"很早之前我就喜欢上了苏小姐，所以苏小姐愿意和我共度余生吗？\" 第4章 我说，好 各种闪光灯蜂拥而至，苏怀露出惊疑不定的目光，她脑子轰地一下炸开。 场下是粉丝此起彼伏的惊叫，苏怀甚至觉得下一秒那些疯狂的粉丝们就要蜂拥而上，捶死她。 灯光打在她白皙透亮的肌肤上，不仅看不出瑕疵，更像是为她加了一层滤镜。 整个人虚幻得不像是人间该有之物。 顾妍书仍旧保持单膝跪地的姿势，眼巴巴地望着她，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捧娇艳欲滴的玫瑰，她嘴角的笑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僵住。 苏怀眼中露出疑惑，皱眉望向周围。 除了应援棒发出的白色光亮，还有头顶聚光灯外，她几乎看不清眼前任何事物。 灯光师似乎发现了她从未站在聚光灯下的窘迫，光亮随之减弱。 \"顾妍书，你在干什么？！\" \"小顾你在跟我们开什么玩笑？！\" \"你拿着我们的钱养嫂子吗？！\" 场内有片刻的宁静，大概是所有人都没想到顾妍书会在如此重要的演唱会上当众表白。 当众表白也就算了，她当的还是最舍得花钱的那部分粉丝的面。 此起彼伏的叫骂声却并不能动摇顾妍书分毫。 她像是铁了心，一副苏怀不答应我今天就一直跪在这的态度。 而作为主角之一的苏怀对这戏剧性的一幕没有任何动摇。 她深吸口气，心下已经在飞速思考，怎样体面地拒绝才能让她今天活着走出这里。 所有人都举起了手中的手机，耳边萦绕的是相机的快门声，以及各种辱骂她的声音。 纷纷扰扰的世界，唯有苏怀不在状况内。 她侧仰着头，没了刺眼的灯光，周遭一切都像带了眼镜般清晰。 而在台下观众眼中，这副样子像极了因感动泪流满面，所以不得不微微抬头阻止眼泪继续滚落。 粉丝：我也是你们y中的一环吗？ 苏怀逃避的目光缓缓扫过正对面的每一张面孔。 有愤愤不平言辞激烈的，有震惊的不能自已的，有双手捂嘴处于崩溃边缘的。 突然，她僵在那一动不动，仿佛是被一只大手扼住了脖子，大脑一片空白，连呼吸都不敢过重，轻的像是一片羽毛。 她在某一刻甚至觉得自己的心跳骤然停止，且再也不会跳动。 世界的声音都在缓慢地往后退，胸腔有一股强烈的震动。 目光对那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庞穷追不舍，像是为了验证什么。 验证什么呢？ 验证她们曾经相爱过的痕迹。 可惜，苏怀注定要失望了。 她一遍又一遍检查，那人面上只有冷漠到决绝的冰凉，连眼里也都没有一丝额外的情绪。 是啊，她向来都是这样绝情的人，你到底还在期待什么？ 此刻正对着苏怀的vip包厢中，硕大的落地窗前坐着一个面容矜贵女人，她右腿搭在左腿上，剪裁得体的女士西装裤自然下垂，显得矜持又优雅。 她悲悯温柔地注视着脚下的一切人和物，从不夹杂任何个人感情。 永远都是这样。 在苏怀的世界里，她永远是完美的代名词，做任何事都是一丝不苟，哪怕总因为粗心犯错，可还是可爱得紧。 苏怀常常做梦都忍不住幻想，要是这人愿意主动回来，她可以原谅她所做的一切。 可幻想终归是幻想。 就算看着曾经和自己耳边厮磨的人被别人表白，她也只是眼睁睁看着，一副万事万物与我无关的冷漠。 苏怀恨极了她这样。 天空不知什么时候又飘起了小雨，细小的雨点拍打在苏怀的发顶，眼泪混合着雨水一滴滴往下掉落。 顾予... 好久不见 压抑的目光不受控制地反复描摹那人艳绝的五官。 七年了 这七年里你有没有想过我？ 哪怕一秒都作数。 我给你发了那么多消息，我说只要你告诉我你的苦衷，我就等你。 我会等你回来，七年...十年...二十年... 我都等得起。 可你连消息都不愿意回我，你出国的消息，我都是从旁人口中得知。 七年时间，你应该早就忘了我吧，你那么优秀，喜欢你的人数不胜数。 大抵会有新的比我更好的人守在你身侧，同你诉说爱意，为你准备早饭。 不像我，做个饭差点把你家都烧了，什么都做不好，到头来还要你收拾残局。 这一刻，苏怀的心好像又死了一遍。 她缓缓低头，清泪顺着挺立的鼻尖滴落。 顾予不是不喜欢将时间浪费在毫无意义的娱乐活动上么，她为什么会来演唱会？ 苏怀心中腾起疑问。 末了，她唇角浮上一抹淡淡的苦笑。 刚刚低头的那一刹那，她看见有个女人从背后贴上顾予。 两人有说有笑的样子格外刺眼。 所以她为了别的女人愿意花时间做她极为厌恶的事情，而为了她就不愿意。 苏怀想起高三那年，临近寒假，一档期待已久的贺岁电影在大年初一上映。 她求了顾予很久，顾予全都以要复习没时间为理由回绝。 最后她也没有去，而那部电影至今为止她都没有看过。 人家早就忘了她，她演再多的苦情戏码，人家不仅不会在意，还会觉得她有病。 苏怀醒醒吧，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么？ 当然不。 唇角牵起一抹淡淡又扭曲的笑，就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 这七年所受的痛苦，她当然要一点…一点找回来。 既然回来了，这一次再想走，绝对不可能…… * 顾妍书身体僵直，膝盖传来的疼痛一阵高过一阵。 她早就看到了苏怀眼中的疑惑和不解，似乎是在震惊她这样不计后果的做法。 后来她又望见苏怀流了泪，是感动？还是不可置信？ 天空飘落的雨珠没有任何减小，隐隐还有加大的势头。 舞台正好处于体育馆中心位置，只要稍微抬头就可发现，上一秒繁星点点的夜空现在只剩漆黑一片。 此刻连那些起初怨声载道的粉丝也忍不住同顾妍书一起屏息凝神。 她们不希望自己喜欢的爱豆谈恋爱不假，可爱豆表白被拒这又是另一回事了。 自己偶像是天底下最优秀最好的人，你苏怀凭什么拒绝她？ 苏怀沉默的时间太长，所有人心中都不禁打鼓。 最初的怨恨不甘如今竟成了紧张，生怕她一个拒绝让顾妍书成为全国观众的笑柄。 看台上方的vip包厢内。 苏怀眼中冷漠无比的女人手指暗自捏紧，久无波澜的眼底滑过一瞬的钝痛。 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看不出来你妹妹这么有血性，我记得她粉丝不少吧，出道这才几年就敢当众表白。\" 身后传来一道带着笑意的温柔声音。 顾予不着痕迹地从她身边走开。 说出的话没有丝毫感情：\"小孩子罢了。\" 时安撇撇嘴，冷不丁在人后翻了个白眼，顾予的态度她早就习惯了。 \"你觉得那女的会不会答应你妹？我觉得她比你妹长的还好看，瞧那气质也不像是小地方来的，你妹眼光不错啊。\" \"不会。\" 顾予的回答依旧简短，面上也看不出任何破绽。 时安心道没趣，也不再调戏老古董，自顾自的美丽美丽朝前踱了两步。 她倒是觉得这事能成。 舞台中央 顾妍书听到那声好字的时候还是懵的。 她本以为苏怀一直不说话是拒绝的意思，如今整个人像是踩在云朵上飘飘欲仙。 \"你说什么？\" 顾妍书散发着炽热光芒的双眼一瞬不眨地紧紧盯住苏怀的脸，不放过她面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我说，好。\" 第5章 她跟顾予才叫般配 场下有哀嚎，也有雷鸣般的掌声。 苏怀是被顾妍书牵着下场的，万众瞩目的顶流偶像牵着自己的女朋友，没有人不羡慕。 愿意在事业鼎盛之时当众表白公开，这是多大的魄力？ 哪怕有无数人谩骂，她们也不得不承认，顾妍书的爱是拿的出手的。 这样有担当的恋人，不正是她们所渴望的吗？ 邓姐双手握拳，大拇指都快食指的指甲扣烂了。 在她的预想中，场下情绪激动的粉丝会直接冲上舞台。 幸好没有，全程她锐利的目光扫过台下每一个粉丝的神情，都在可控范围内。 不出意外现在的热搜上也应该乱成一锅粥了，邓姐只得认命地开始给顾妍书这个小祖宗擦屁股。 顾妍书背后有着整个娱乐圈最顶级的公关团队，早在前两天，各种公关方案就制定完毕。 公众所有的情绪都在邓姐的算计之中。 #顾妍书 表白 爆 #顾妍书女朋友是谁 爆 #谈一场人尽皆知的恋爱 热 #get表白新方式 热 #就我觉得顾妍书很敢吗 热 #爱豆谈恋爱到底应该不应该被封杀 热 这些还是团队控评的结果，大部分有伤顾妍书名誉的词条还没成长就被扼杀在了摇篮中。 邓姐划着屏幕，嘴里轻呼口气。 她想起之前调查到的，关于苏怀的资料。 这样看来顾妍书此举倒也不全是坏事，至少苏怀的样貌，职业，学历，每一样都无可挑剔。 关键苏怀的职业是受人尊敬的医生。 等这阵子风头过了，还可以拿着两人的恋情营销，圈一波cp粉。 虽然国内同.性结婚合法，但终归还是有不少人不接受。 纵观这些年的娱乐圈，谁敢直接公布自己喜欢同.性？ 敢爱敢恨，痴情，有担当，等等各种深情人设都可以往顾妍书身上加。 邓姐脑中已经有了一个蓝图，她对此跃跃欲试。 * vip包厢内的气氛降至冰点。 倒不是因为没人说话，相反，时安嘴巴就没停过。 她一脸幸灾乐祸。 \"我说什么来着，你妹妹这么大张旗鼓示爱，来看演唱会的都是些喜欢她很久的真爱粉，面对偶像这么不计后果的表白，谁抵得住？\" \"恐怕是早就芳心暗许才对。\" 她双眼紧盯着舞台上的两人，压根就没注意到身后面若冰霜的顾予。 顾予低头自嘲地笑了笑。 她还以为先前苏怀看见自己了，也对，怎么会呢？ 就算看见也没必要在意她，当年是她不告而别，凭什么要求苏怀为她守身如玉？ 顾予精致柔和的侧脸被隐匿在如瀑的发丝中，在包厢的光照下充满了虚幻的不真实感。 被发丝掩映的还有她眼中未曾掩饰的柔情和苦涩。 \"欸，我说你，你都有妹媳了，还摆着这副臭脸，那可是你亲妹妹，我的顾大总裁，你才回国，就不打算和你妹妹修复修复感情吗？\" 时安语气中尽是恨铁不成钢。 她和顾予是大学同学，大学毕业后两人就一起在国外创业，公司主要以开发ai技术为主。 上个月不知道顾予抽什么风，非要拉着她回国，回国也就算了，还非要把国外的资产全部转移回国内。 时安真是觉得这人疯了。 可又有什么办法？ 她在公司主要负责技术研发，而顾予则是对外营销和内部管理。 没有顾予超强的经商头脑，就凭她根本做不起来。 回国也不是不行，国内ai技术有很大的空白，所以她妥协了。 一个月时间公司情况也差不多安定下来，等着上面的审批，就可以步入正轨。 哪知道今天顾予又抽风，非要拉着她来看什么演唱会。 到了地方才知道演唱会主角是她妹妹。 时安对顾予的家庭情况还算了解，顾父顾母在永东可是实实在在的上流豪门。 顾父顾母对这两个女儿基本属于放养状态，但明面上连她这个外人都看得出，二老对小女儿更偏爱些。 把大女儿送出国，从来不主动联系。 小女儿则养在身边，要什么给什么，就算是天上的星星都恨不得摘下来，只为博顾妍书一笑。 赤裸裸的差距，这也导致顾予从小就和顾妍书关系不好。 更贴切点，顾予和家里关系都不怎么好。 自从创业赚到人生中的第一桶金后，顾予再未伸手问家里要过一分钱。 时安有时候都不得不唏嘘，爹不爱妈不疼，属实是有些惨。 这时身后传来响动，顾予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我先走了，你继续看吧，别浪费票钱。\" 声音是一如既往的冷漠。 别看顾予生得成熟美艳，像条摄人心魄的毒蛇，其实骨子里冷淡着呢。 时安和她朝夕相处这么些年，始终都看不透这人。 要说顾予那张脸，长得好看是好看，还不是一般的好看。 烈焰红唇，披至腰间的夸张波浪卷，艳丽的五官却丝毫不显俗气，多年积累起来的强大气场和干练气质。 谁见了不说一句极美？ 就是性格太冷了，特别是冷脸的时候。 哦不，顾予一年四季，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冷着脸。 所以怎么看怎么唬人。 望着匀称有致的背影，时安心中忍不住将刚刚顾妍书表白那女人和她对比。 她倒是觉得顾妍书配不上那女人。 顾妍书面容太青涩了些，多年积累的偶像元气风叫人觉得审美疲劳。 时安有仔细观察过，那女人清冷出尘，冷漠的样子和顾予如出一辙。 却不像顾予那样的拒人于千里之外，更像是... 为了保护自己不得不长出尖刺的小刺猬。 惹人怜爱。 别说，她跟顾予才叫般配。 时安随即嗤笑出声，姐姐又怎么可能和妹媳在一起？ 自己还真是越想越离谱起来。 * 被顾妍书牵着缓步下台，她冗长的裙摆这时候倒显得不太方便。 苏怀只能小心翼翼跟在她身后，时刻注意脚下不踩着那身价值不菲的裙子。 一到后台，前方的欢呼和呐喊瞬间小了许多。 后台入口处站着不少目光灼灼的工作人员，她们看向苏怀的眼神没有恶意，有的只是对劲爆八卦的好奇。 她们无不认为苏怀早就勾搭上顾妍书，不然顾妍书怎么可能自毁前程般地当着那么多死忠粉的面表白？ \"在休息室等等我？下半场还有一个小时，结束我再过来接你，嗯？\" 顾妍书尾音上翘，格外勾人，惹得周围一众工作人员惊叹连连。 她说完便停住脚步，牵着苏怀的手却没有松开，转身看向还挂着泪的苏怀。 满眼星河灿烂，眼前的女孩像极了记忆中那个用自行车载着她在城市兜风，笑得肆意的人。 苏怀眼中划过恍惚，她情不自禁地应了声好。 第6章 一定要有事才能找你吗 苏怀看似依恋的目光直到顾妍书消失在转角才收回，随即忍不住嗤笑，暗叹别越陷越深了才好。 这时有工作人员朝她走来，看样子应该是顾妍书的助理，以前见过。 \"苏小姐，我带您去休息室吧。小顾还有一会，您要是觉得无聊，我可以陪您聊天。\" 顾妍书身边几乎所有固定的工作人员都知道苏怀这号人物。 小顾每场演出，哪怕是事业最低谷，不少大粉跑路的时候，苏怀也不曾缺席。 在她们心中，这早已超出了粉丝对偶像的爱。 所有爱都是有保留的，能做到这个程度那是少之又少。 所以没有人怀疑过苏怀对顾妍书的爱。 她们都认为，在苏怀心中，她很爱顾妍书，只是恰好爱人的职业是爱豆而已。 这也使得这些工作人员对苏怀的敌意并不强烈。 人家付出了那么多，又是砸钱又是花时间，这一切都是她应得的。 苏怀闻言低头笑得牵强，她所表现出的爱意，不过是透过顾妍书在看另一个人罢了。 刚流过泪的女人显得破碎又可怜，连见惯了娱乐圈莺莺燕燕的助理都忍不住为之倾心。 毕竟这张脸放在任何地方都是绝对出彩的存在。 \"不了，你帮我转告小顾，我还要回医院，就先走了。\" 今晚发生的事情让苏怀始料未及，她现在很累。 是该庆幸还是后悔？ 庆幸自己来了，庆幸自己见到了那张朝思暮想的脸。 还是后悔自己来了，后悔见到了那张朝思暮想的脸和别人浓情蜜意。 可能都有吧，至少这么多年的肝肠寸断有了结果。 她承认答应顾妍书有赌气的成分在里面，本意是想看看那人会有什么反应。 结果没有令她失望，当然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苏怀恨顾予的冷漠，恨她那副对万事万物都不感兴趣的样子。 她更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还要对伤害过自己的人念念不忘。 顾予当年任何消息都没留下，头天还说着山盟海誓，隔天就将她抛弃。 后来她才慢慢明白，她对冷清冷血的顾予来讲，不过是一个随用随扔，可有可无的解闷玩具。 那场不为人知的恋爱，只有她当真了。 苏怀掐住掌心，强迫自己把这些恼人的念头从脑子里清除，可往往越是不想什么就越要想什么。 就连离开的脚步都带上了几分慌乱，脑中仍是那抹挥之不去如梦魇般的身影。 快到仿佛后面有什么吃人的洪水猛兽。 助理还没搞清楚情况，人已经快走到连接体育馆外部的安全出口了。 她赶忙追上去，跟在苏怀身后弱弱道：\"苏小姐，那个...您就这么走了？\" \"不然呢？\" 苏怀觉得她这话问的实在莫名其妙，但脚步好歹是慢了下来。 \"小顾她很重视您的。\" 所以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您总得再多待一会吧？ 助理没敢把后面一句问出来，她总觉得苏怀与旁人隔着一层看不见摸不着的屏障，连顾妍书也不例外。 顾妍书十有八九压不住苏怀，她默默想到。 \"医院有台手术很急，我必须马上回去，她会理解我的。\" 苏怀穿着简单的白t牛仔裤，和她右侧背的沉稳黑色挎包实在不怎么相配，但配上苏怀这张脸却又奇迹般地觉得好看。 要是能亲一亲这样的人，下辈子做鬼也风流啊。 助理被自己内心想法惊住，恨不得立刻抬手给自己两耳光。 小顾的人，她怎么敢肖想？ 苏怀见她不答，抬起白皙光滑的手臂从包里翻出车钥匙。 黑色车钥匙挂在她的指尖，手指修长纤细，骨节小巧精致，常年握手术刀的手心长有一层薄薄的茧。 行走时摇摆的身子也带着指尖处的车钥匙摆动起来，车钥匙与摆件相互碰撞发出不小的声响。 这才唤醒看直了的助理。 她在抬眸时注意到，车钥匙上挂着的摆件是... 爱马仕的小马？ 还是最贵的马萨拉茶色 单价将近一万，不愧是圈子里闻名遐迩的富婆，助理泪目。 \"那苏小姐需要我送您吗？外面雨下这么大，要是...\" 苏怀摇了摇头，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助理的提议。 \"辛苦你了，快回去吧。\" 奈何助理盛情难却，最后硬是给苏怀塞了把雨伞才肯善罢甘休。 看着手中花花绿绿的伞身，不知为何，苏怀牵起嘴角笑了笑。 她撑着伞从安全出口离开。 远远望去，此刻的外部广场还挤满了没抢到票或是被黄牛骗票的粉丝。 大雨如注，这样的天气实在令人开心不起来。 车子停的有些远，白色低帮板鞋上溅满了泥泞的雨点。 这一方不同于正门入口的热闹非凡，只有偶尔经过一两个行人的冷清。 苏怀将伞打得很低，几乎遮住了前方的路，只看得清脚下的青石砖。 突然，一双黑色高跟鞋毫无征兆地闯入她的眼帘。 苏怀好看的睫毛颤了颤，抬头的瞬间眼底却是一片毫无波澜的平静。 消失七年的顾予就站在她的对面，两人的距离不足一米。 苏怀却并没有觉得开心，相反，她比预想的还要平静。 不说内心毫无波动，但至少没有丢盔弃甲的狼狈不堪。 或许早在先前，她第一眼看见这人时，就已经被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折磨了一遍。 张了张嘴，苏怀特别想问问顾予这是什么意思，不是有新欢了么？为什么又要来找她？ 嗓子不受控制，第一下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苏怀抑制住指尖的颤抖，嘴角牵起一抹淡淡的微笑。 语气是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客气，像极了多年重逢的旧友，彼此明明熟悉得要死，这份熟悉却在时间的洪流中，被一次又一次冲淡。 \"好久不见。\" 顾予同样看着她，发出的声音轻得如叹息：\"好久不见。\" 七年一个月零一天，好久不见，我的苏怀。 苏怀喉咙发紧，措不及防撞进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在两人对视的下一秒她仓皇撇开目光，垂眉掩去眸底一闪而过的水光。 最后的千言万语都化作一句疏离的： \"有事吗？\" 顾予伪装得很好，苏怀没有捕捉到她眼中饱含的苦涩。 在苏怀看来，她变了许多，以前爱笑绵软的女孩现在却成了神色淡淡的样子。 这些年过的应该也很不容易吧。 \"一定要有事才能找你吗？\"顾予音色如常，丝毫看不出破绽。 充满柔情的嗓音惹的苏怀一阵恍惚，以前她喜欢窝在顾予怀里，每次顾予同她说话都是温润如水。 没想到七年不见，顾予蜕变得更加成熟，美艳绝伦的眉眼透着薄情寡义。 呵... 不欲多说，苏怀清楚，现在还不是时候。 所以她淡淡开口：\"既然没事，那我先走了...\" 说着就要与近在咫尺的女人擦肩而过，却在即将分开之时，被一双冷冰冰的手扼住手腕。 耳边响起那道刻进她心底的声音。 \"我有话想对你说。\" 第7章 再晚几十秒撞上的就是她 久违的肌肤相亲，两人同时颤了颤。 苏怀率先反应过来，有话想对她说？ 她低头看着搭在手腕上的那双纤纤细手觉得好笑。 当年突然离开怎么不说有话想对她说？ 这七年顾予亲手将她对她的爱一点一点摁在地上摩擦，直至成了今天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难道顾予还以为只要勾勾手指，她就会像只哈巴狗一样摇着尾巴贴上去？ 苏怀在心中嗤笑，面上却并不作答。 \"你和顾妍书...\"说着说着顾予的语气越来越弱，后面几乎融进漫天大雨中。 苏怀恍然，她毫不留情地从顾予手心中挣脱开来。 微微侧身，嘴角泛着冷笑。 \"我和顾妍书的事情与你何干？难道我和别人谈恋爱还要和你汇报一声吗？\" 此刻的她仿佛变成了一堆极度干燥的柴火，只需一丝火花便能瞬间点燃。 苏怀那原本平静如水的内心被愤怒与焦躁所填满，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濒临爆发的边缘状态。 苦苦维持才不至于显露于行。 顾予还好意思问她？ \"不...你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顾予低声作答，模样与之前那个不可一世的女强人截然相反。 \"呵...\" 这一次苏怀的冷笑不再掩饰。 顾予心脏刺痛，像是被生生剜去了一块。 \"既然不是那个意思，我的事情...你还是少插手为好。\"苏怀顿了顿，她就喜欢看顾予这副不顺心的样子，\"毕竟，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一字一句仿佛尖刀，深深插进顾予的心脏，痛的她呼吸不过来。 她痛，苏怀都何尝不痛呢？ 今晚的相遇让她始料未及，没有顾予的时候，她是全市最年轻最优秀的青年医生。 不论是手术台上的游刃有余，还是私底下的运筹帷幄，她都强大的没有破绽。 可一遇到顾予，苏怀便彻底失去了理智。 她不再是挑不出错来的机器人，只有在顾予面前，她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会愤怒，会不甘，会悲伤，也会开心。 七年的痛苦再也无法抑制，只有爱才会使人一遍又一遍崩溃。 苏怀不得不加快离开的脚步，她怕自己再待下去，又会像一只祈求主人怜爱的哈巴狗，不要钱似的贴上去。 同时在心中暗暗下定决心，总有一天，她会让顾予主动回到自己身边。 哪怕是再低劣的手段又如何？ 只要你留在我身边，自愿也好，被迫也罢。 鞋底踩进雨坑，裤脚被打湿，她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顾予转身望向负气离开的人。 漫天雨幕使得她看不太真切，曾经那个喜欢时刻黏在自己身边的人。 她们终究还是...走散了。 听说苏怀现在已经是整个医学界赫赫有名的新锐医生，顶级名校毕业，师从医学泰斗，学术成就吊打同级别其他人。 这样耀眼夺目的人，大概也是看不起她那份拿不出手的爱吧。 顾予苦笑着摇头，杵在原地直到看着那抹背影上车消失在自己视野中。 * 低调内敛却不失奢华的黑色轿车中播放着舒缓的旋律。 苏怀最喜欢每次下雨的时候开着车在城市中漫无目的地闲逛。 逛累了，随便停在一家其貌不扬的餐馆前，吃一份便宜的套餐。 可惜今天注定是没这个心情了。 车机上显示着时间，还有三分钟八点。 值班从晚上八点到早上八点，就算这个时候赶过去，也是迟到。 下雨天，她开车格外小心，暴雨如注的天气导致视线受阻，容易出事故。 刚开出停车场就遇上红灯，轻轻踩下刹车，车身在即将压住斑马线时才堪堪停住。 望着玻璃上不停下滑汇成水柱的雨滴，苏怀丧气般地捶了捶方向盘。 她想过很多次和顾予重逢的场面，却独独没想过会是这样—— 在自己被别人表白的时候。 不过顾予应该不会在意，她那样的人，又有什么能让她在意呢？ \"嘀...嘀...嘀\" 直到后车接连响起的喇叭声才将苏怀从回忆中拉了出来。 今晚发生的事情令她思绪不宁，心里总有不好的预感。 幸好明天就是周末，可以回去休息，下周一周二也不用坐诊。 不然就以她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怎么敢去给患者看病？ 因着下雨的关系，车外的后视镜她看不太清楚，只能从车内的后视镜观察后方。 苏怀早就注意到，在她后面一直跟着一辆黑色奥迪。 没有上牌，大概是才提不久的新车。 只用余光瞟了一眼，她也没有多加在意。 大雨滂沱，整个世界似乎只剩下雨，在狂风骤雨的黑暗中像是张牙舞爪的猛兽。 车窗被打得噼里啪啦作响，往日催眠安神的雨声，今儿个倒成了扰人心绪的烦杂。 轿车平稳地在路面上行驶，但你永远也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砰！\" 后方突然传来巨大的一声金属碰撞声。 苏怀握着方向盘的手不禁抖了抖，变故来的太过突然，大脑不由得一片混乱。 彼时她驶过一个红绿灯十字路口，刚进入对面的直行车道。 猛地踩下刹车，通过后视镜，只见一辆大型白色suv直直从左侧撞上一直跟在自己车后的那辆黑色奥迪。 冲击力过大，正处于十字路口中间的黑色奥迪直接被撞翻到左边十多米开外的地方。 整个车身翻转，车顶倒扣在地。 因为是从左侧，所以主驾驶位被撞出了一个很深的凹陷，车玻璃尽碎。 再看那辆始作俑者——白色suv。 引擎盖直接被巨大的冲击力撞飞，副驾驶那一侧在惯性的作用下，又撞上了苏怀所在这条路的中央绿化带。 绿化带前端用水泥当作围栏，有半人那么高。 这么大冲击力撞上去，如果副驾驶上有人，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此时的白色suv比那辆黑色奥迪好不到哪去，副驾驶车门整个深凹进去，路中央的指示牌直接将a柱砸断。 不用想，肯定是因为白色suv闯红灯，速度过快才导致的这起事故。 苏怀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她根本不敢深想要是再慢几十秒，恐怕此刻在左边道路四轮朝天的就是她的车了。 出于医生的天性，她没有丝毫犹豫就将车停往路边。 解开安全带下车后，飞快地朝距离她最近的那辆白色suv奔去。 这个点就算是下雨也有不少撑伞散步的人，加上地处市中心，本就是人口最密集的区域，聚集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 众人眼睁睁看着一个女人冒着大雨冲上前去。 刚跑到车前，她整个人里里外外就被淋得透湿。 人群都围在两辆车的周围，宁愿拿着手机拍摄，却没有一人愿意施以援手。 \"小姑娘，你干什么？\" 这时其中一个大叔朝苏怀大喊道。 眼前的情况异常棘手，苏怀一时不知从何下手。 她看向周围，大喊道：\"我是市医院的医生，麻烦你们哪位好心人给叫个救护车。\" 下车匆忙没来得及拿手机，等到了她才想起。 兴许是苏怀的话感染了众人，不少看热闹的人都拿出手机，有叫救护车的，有叫交警过来的，还有打给消防队的。 苏怀不愿再坐以待毙，副驾驶她没办法，但白色suv的主驾驶门完好无损，所以她打算先从主驾驶入手。 奋力拉开因剧烈碰撞而轻微变形的车门。 里面坐着一个男人，苏怀扫射他的身体，除了额头被玻璃碎渣划破便没有其他伤口。 但当她将目光投向副驾驶，整个人愣在原地。 那是一位—— 大着肚子的孕妇。 一瞬间，苏怀整个人如坠冰窖，怎么能让孕妇坐副驾驶？况且目测差不多就要临盆了。 这时耳边传来一声微弱的喘息声： \"救救...救救我老婆，她就这几天生...求你...救救她...\" 第8章 眼前一片血雾 副驾驶的孕妇额头流着血，看不清状况。 苏怀尚且无法知晓她是否昏迷，身体其他地方损伤程度如何。 当务之急是打开副驾驶的门进行初步检查。 天空的大雨仍旧下个不停，苏怀头一次觉得下雨是件极其烦人的事情。 \"你能自己动吗？\" 她凑近主驾驶位的男子大喊。 见没有反应，苏怀又喊了一次，这次距离更近，几乎是贴在男子脸上。 男子身上无大伤口，她猜测是过度惊吓导致的短暂昏迷。 饶是苏怀经常健身，在没有帮手的情况下也很难凭一己之力将大腹便便的男人从座位上移出来。 大概十来秒后，男子终于缓缓点了点头。 接着他抬起右手手臂，苏怀也及时出手扶了他一把。 过程其实很快，但在苏怀眼中还是太慢了。 她抬眸冲看热闹的人群大喊，嘶哑得不行的声音在漫天雨幕中回荡。 \"你们谁来搭把手把他扶开，副驾驶有位孕妇，情况很危险。\" 苏怀这番举动确实感动了不少人。 很快就有两位看起来健硕的大叔上来帮忙，男子两下就被他们拖走。 这时交警最先赶到，在询问完情况后开始对受伤最轻的男子进行酒精测试。 现场只有苏怀这么一个愿意挺身而出的医生，她分身乏术，因着有孕妇的原因，更不敢轻易离开。 而另一边的黑色奥迪车主只能听天由命了。 副驾驶的门没办法打开，这就导致苏怀不得不四肢并用从主驾驶位爬过去。 可等看清楚情况，被大雨淹没的目光瞬间凝住， 只见孕妇的上腿根部有大量血迹，这是产前的预兆，而两只下腿都被撞烂的车身部件压住。 她的右手臂更糟糕，被凹陷进来的车门挤压得变形，头部也有出血。 最关键的是她居然没有系安全带。 前排不系安全带的危害巨大，更何况她还是一位大着肚子的孕妇。 不行，没有专业设备，苏怀根本不敢擅自下手。 她只能拉起孕妇尚且完好的左手，尝试着给其把脉。 微弱的脉搏无不显示着情况的紧急，可她并不是这方面的专家。 只好尽力凑近孕妇的耳朵，问道：\"感觉怎么样？呼吸通畅吗？能听到的话麻烦回应我，或者点头。\" 她呼喊了好几次，但最终孕妇朝她点了点头。 \"麻烦给我借下电话，孕妇的情况不太乐观。\" 苏怀快速从车内退了出来，冲着同样在大雨中辛勤工作的交警喊道，语速快到那位交警差点没反应过来。 接过手机，她立刻拨通了市医院的急诊电话。 \"喂，您好，这里是永东市...\" \"我是甲乳科的苏怀，体育馆这边出了场车祸，有位即将临产的孕妇受伤严重，你赶紧让妇产科的值班医生过来，孕妇情况极其不稳定，下体大出血，羊水已经破了。\" 护士听见羊水破了一点都不敢怠慢，赶忙应了声好。 苏怀挂掉电话，雨水顺着她的发梢如柱地往下流。 她打这通电话的目的是让医院方面准备好，谁也说不清楚什么时候生，待专业的医生检查后才能下决定。 因为一旦流出羊水，必须尽快前往医院，并且最好以平躺的姿势，因为羊水流太多会导致胎儿缺氧。 可如今那位孕妇是坐在副驾驶，副驾驶车门完全变形无法打开，只有等消防队来了使用破拆工具。 待做完这些，再去医院根本来不及，所以最好是专业的医生赶来现场指挥。 幸好市医院距离这里只隔了三条街，消防车和救护车几乎是同时赶到。 而距离苏怀挂掉电话也才不到一分钟。 来的是一位产科专家，打过招呼后她就准备去看看那辆被撞翻的黑色奥迪车主的情况。 却不想被交警拦了下来。 \"你是医生是吧？\" 没办法，苏怀急促的脚步只能戛然而止，浅蓝色的牛仔裤裤脚已经沾满泥点。 打湿的白t紧贴住肌肤，勾勒出她那优越的身体曲线。 172的身高在人群里异常出众，叫不少人看直了眼。 整个过程中，她的一举一动都被记录在无数的摄像头下。 不过苏怀根本无暇顾及这些，想着救护车已经到了，焦急的心情也终于有所好转。 她深深看了眼远处那辆被大雨笼罩的黑车，这才转身朝问话的年轻交警走去。 待走近后，混合着雨滴，她轻\"嗯\"了一声当作回答。 交警也不废话，碍于消防队要进行破拆，他示意苏怀跟着他往路边走。 路边有大树遮挡，雨点终于不再像刀子一样割得苏怀肌肤生疼。 做了些关于当时现场情况的简单询问，还有苏怀的上班单位以及科室。 还没问完，就有一道女声在二人身后大喊：\"苏医生！能不能来帮帮我！\" 声音在暴雨里显得有些模糊不清，听起来格外失真。 各种灯光闪烁，人群的议论，救护人员的呼喊... 苏怀转身太过用力，脑子有一瞬的晕厥，她不得不努力摇头以驱散这不合时宜的晕厥感。 加上淋了这么久的雨，身体实在虚弱的不行，可苏怀还是奋力朝声音的源头奔去。 夜间值班，医院人力有限，距离事发地段最近的又只有市医院，所以目前现场加上苏怀也仅有三位医生。 消防员已经将白色suv的副驾驶门拆掉，因为孕妇的手被卡在门里，所以在破拆的过程中，她的手臂又受到了二次伤害。 此刻的孕妇已经完全昏迷，苏怀和女医生对视一眼，一时竟不知从何下手。 * 顾予一直紧跟在苏怀车后，她不过是想多看一眼苏怀罢了。 脑子里各种繁杂冗余的大小事情在她脑中闪过，以至于白色suv从左侧撞上的时候她只觉得两眼一黑，耳朵里充斥着轻微耳鸣和嗡嗡嗡的声音。 等再反应过来时，眼前只有一片血雾。 前挡风玻璃布满密密麻麻的蛛网式裂纹，左侧车窗玻璃尽碎，她嘴里还有不少玻璃渣。 头部太痛，导致她根本没有察觉自己正倒立在车内。 准确来说应该是她只看得见车外围着的人的腿部，因为整个车子都倒扣在路面上。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顾予才发现不是世界变成猩红，是她耳朵流的血糊满了双目。 来不及再继续观察，她便晕了过去。 嘴唇一张一合，声音微弱到几乎没有。 \"苏怀...\" 第9章 要不你去喜欢男的吧 周围被拉起警戒线，消防员破门将已经昏迷过去的顾予抬了出来，一直等在一旁的医护人员以及担架早已准备就绪。 苏怀在这时转头望向道路另一侧，那里同样围满消防员和救护人员。 雨雾氤氲，她只能依稀望见有个穿黑色衣服的人被拉上了等待已久的救护车。 连是男是女都看不清。 既然已经上了救护车，便不需要她再来操心，所以苏怀转头继续专心配合同事。 终于，在现场所有救护人员的努力下，受伤最严重的孕妇被抬上担架，上了救护车。 有比自己更专业的人诊断，苏怀摆手拒绝了护士邀请她一同上车的请求。 她还要留在现场配合交警调查。 在听了交警在大雨中对那位驾驶白车男子的审问后，苏怀气不打一处来。 那男的明知自己喝了酒，回家以后得知妻子羊水破了，仍旧一意孤行不听家人劝告，自己开车送妻子去医院。 况且他体内酒精含量严重超标，甚至达到了醉驾的标准。 雨水顺着苏怀的手臂汩汩流淌，细看便可发现，她的双手在隐隐颤抖。 某一瞬间，她是真的恨不得上去给那男的两耳光。 家里其他人是死了吗？！ 你家除了你就没有其会开车的人了吗？！ 叫个代驾或是叫救护车很难吗？！ 自己想死也就算了，还非要带着妻子和即将出生的孩子一起去死。 这样的男人就应该判死刑才对。 苏怀承认此刻的自己是感情用事，可她实在忍不了。 明知喝了酒还开车，不仅是对家人的不负责，更是对路人不负责。 那辆黑车的车主该有多无辜，明明路灯亮了，一切都在按照交通规则行驶，却被突来的横祸彻底打破。 两个家庭都要为男人的自私买单。 做了简单的笔录后，苏怀这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自己车上。 她双手扶住方向盘，头也轻轻侧靠在方向盘上。 滴水的发梢将温暖的车内弄的到处是水痕。 车祸发生时的场景一遍又一遍在她脑中回荡，犹如挥之不去的噩梦一般。 再晚十几秒，躺在冰冷病床上的就是她了... 每个人都有对死亡的恐惧，哪怕苏怀作为医生也不例外。 她所在的科室很少会接触到死亡，至少她这么些年从没见过。 玻璃碎片，到处都是鲜血，凹陷被压扁的车身，每一幕都足以令人恐惧。 半晌，车内响起一声轻叹，紧接着，车身开始缓缓移动。 \"苏医生，您怎么来这么晚？\" 值班的小护士等了一晚上，见苏怀进来，立刻两眼放光，语气却带着抱怨。 说好的晚一点，这足足晚了快两个小时，要是再过一会她根本瞒不下去。 等苏怀走近，她看清此刻苏怀的样子后，没有任何犹豫唰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两眼瞪地老大。 \"怎么全身都湿了，外面下那么大雨，您该不会没带伞吧？\" 苏怀工作这么些年，什么时候这么狼狈过？ 也怪不得她这么惊讶了。 勉强扯出一抹笑容，苏怀轻轻摇了摇头。 \"过来的时候碰上车祸。\" \"车祸？！您没事吧？！\" 小护士赶忙前倾身子，上下打量起站在面前的苏怀，眼神紧张，好似生怕她受伤。 苏怀无奈，但毕竟也是人家的一番好意，所以还是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又解释了一遍。 小护士不由得感叹：\"喝酒还开车，这种人就应该被车裂，简直太可恶了！\" 说完她警惕地瞄了一眼周围，此刻护士站只有她一个值班护士守着。 走廊零零散散坐着几位已经困得东倒西歪的病患家属。 \"苏医生，张子维刚过来了一趟，要是被他发现你迟到，肯定又要作妖，我说您上厕所去了。\" 紧接着她又嘱咐道： \"您还是赶快去换身衣服吧，感冒了可就得不偿失。\" 苏怀点点头。 听见张子维三个字后，眼中闪过阴沉。 这人的父亲是医院副院长张瑞方，平日里借着父亲的威名耀武扬威，真才实学倒没有多少。 果不其然，苏怀刚回办公室换好衣服，门就被大力推开。 连重病的患者进来都知道敲门，有些没教养的畜生却不知道。 一道带着愤怒，算不上好听的男声还没进门就传了过来。 \"苏怀，你什么意思？！吊着我好玩吗？！\"接着那道声音像是豁然开朗，\"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门撞在墙上发出\"砰\"的一声，张子维活像是正宫过来抓奸。 他急促的脚步硬生生被办公桌阻挡。 \"你早就勾搭上了人家大明星，所以看不上我们这些普通人，不要脸的臭女人！\" 苏怀双手抱臂冷笑，医院没有备用衣服，所以她换了身做手术时才穿的无菌服，外面罩着白大褂，看起来倒也不觉得违和。 来不及烘干的头发被她用头绳挽住，少了几分冷漠，显得温婉异常。 连气势汹汹过来讨说法的张子维都忍不住看愣住。 不正是因为苏怀这张脸，他才死乞白赖地缠着人家。 当然更重要的是他从医院职工档案得知了苏怀父母是上流名门。 谁不想攀上苏家，靠着苏家平步青云呢？ \"张医生，希望你自重，我早就拒绝过你，除了那次你硬塞给我的早餐，因为需要接诊病人我来不及还给你，除此之外，请问我有接受过你的任何东西吗？\" 苏怀声音平静，看张子维就像在看一个智障。 她缓缓在椅子上坐下，保温杯里装着的是散发苦味的黑咖啡。 张子维面容有些扭曲，正因为苏怀从不收他的东西，所以他只能强撑着气势。 不过终究还是外强中干，中看不中用罢了。 \"女人有什么好的？人家大明星不过是玩玩你而已，就你当真了。我追了你这么久，女人哪里比的过男人，你根本就没有见过男人的好！\" 本以为苏怀听了一定会哑口无言。 毕竟在张子维的观念里，就是觉得自己更有优越感。 尤其是和那些连个稍微重一点的东西都拎不起来的女人相比。 哪知苏怀接下来说的话才把他气得跳脚。 只见苏怀像是没听见他说的那些话似的。 轻抿了一口咖啡，明明比中药还苦，她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张医生，既然男人在你口中那么好，要不你去喜欢男人吧？\" 淡淡一句话差点没把张子维整破防。 他握紧拳头，牙齿咬的\"嘎嘣\"作响，直接绕着办公桌来到苏怀身边，不由分说地抓住苏怀纤细的手腕。 \"你干什么？！\"苏怀皱眉不悦道。 张子维张了张嘴正准备回答，这时门口却突然出现一个身影打断二人的对话。 \"这位医生，你如果再不放手，我就要报警了。\" 争执不下的两人齐齐朝门口望去。 第10章 不小的后遗症 演唱会结束，顾妍书怀着激动和忐忑的心情疾跑进后台，却被告知刚到手的女朋友回医院了，说是有台重要的手术。 既然如此，顾妍书也不好说什么。 等收拾完，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连苏怀的联系方式都没有。 你说这叫个什么事？ 但也不是没有，电话号码她早就有了，只可惜终归不是苏怀亲手给她的，所以在她看来作不了数。 顾妍书又让助理去五福楼打包些暖胃的食物，准备亲自去医院看看，交流交流感情。 五福楼在永东是出了名的贵，难预约。 可顾妍书毕竟是大明星，又是顾家的人，所以助理去了没多等就拿到一份顶级大厨现场制作的鲫鱼汤和糕点。 等一切准备完毕，顾妍书刚坐上保姆车就接到了顾母的电话，这才得知姐姐出车祸的消息。 手机差点没拿稳，还是旁边的助理提醒才勉强回神。 虽然她和顾予的关系只能用冷淡来形容。 顾予刚上小学就被父母送去陪外婆，而外婆自外公离世后就一直住在永东的城中村。 无论顾父顾母怎样劝说都不愿意搬出来，最后无奈之下只能将顾予送去陪伴外婆，也好让老人家有个依靠。 相比顾予在城中村住着漏雨的破旧木房，顾妍书从小锦衣玉食，住着家里别墅最大的房间，吃穿用度堪比小公主。 这期间两人几乎没怎么见过面，后来顾予出国，就更不可能有联系。 所以对于姐姐出车祸的消息，顾妍书表面看起来没有特别大的波动。 回想演唱会上望见的那道目光，她的指尖颤了颤。 但毕竟是血缘上的亲姐姐，出了这么大的事，她于情于理都不可能不去看看。 等到了医院，顾妍书全副武装，甚至连一丁点儿皮肤都没有露出来。 兜兜转转走了好几圈才找到抢救室，顾父顾母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了。 顾父顾母没有想象中那样富有威严，穿着雍容华贵。 一眼看去不过就是一对普通的年过半百的中年夫妇。 \"爸妈，姐姐怎么样了？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出车祸了？\" 顾妍书伸手扶起泪眼婆娑的顾母，顾父面容憔悴，也跟着站了起来。 饶是有滔天财富，在病痛面前也同样是不堪一击。 顾母不停抽噎，刚准备回答，急诊室的门被推开了。 从里面走出一个穿着深绿手术服的男人，众人一拥而上， \"医生，我女儿怎么样了？\" 顾母被顾妍书和顾父一左一右搀扶着，好似下一秒就要晕倒。 男医生拉下嘴上的口罩，露出一抹象征着胜利的笑。 \"家属可以放心了，病人目前的情况已经稳定，左手手臂轻微骨折，只是...\" 他突然顿住。 这让还没来得及高兴的三人神经再次紧绷起来。 \"只是什么？\" 顾父中气十足的嗓音响彻楼道。 男医生似是没想到这位看起来普普通通的中年男人这么有威严，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但很快便恢复正常，他沉吟道： \"只是病人的头部被金属重创，很严重，虽然已经脱离生命危险，却不能掉以轻心。我估计会有不小的后遗症，所以还希望你们做好心理准备。\" 说完他就准备离开，任谁半夜做手术恐怕都会觉得疲倦，这时候只想尽快回去休息。 \"不小的后遗症是什么意思？！\" 顾母激动起来，扯住医生的袖子不愿意放人离开。 医生微微皱眉。 \"这要等她醒过来才知道，轻则头痛，导致肢体障碍，重则...\"他叹了口气，像是不忍，\"重则永久性失忆，或者导致她认知功能下降，诱发阿尔兹海默症，也就是我们常说的老年痴呆。\" 顾母瞳孔微缩，手指慢慢松力。 顾家三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噩耗打击得说不出一句话。 没有人注意到，顾妍书只是一瞬不眨地望着抢救室门，几乎要将那扇门洞穿。 几分钟后，顾予被两名护士从抢救室推了出来，三人就跟在担架后面。 平日里张扬艳绝的顾予此刻像是一具没有任何生命迹象的冰冷尸体，安静地躺在上面。 额头绑满了绑带，苍白的脸颊也掩饰不住她原本精致的五官。 顾父顾母自觉亏欠，所以连病房都是最顶级的单间vip病房，甚至有客厅和厨房。 三人守着昏迷不醒的女人，沉默就是今夜的主旋律。 过了不知多久，顾妍书站了起来。 她望向并排坐在一起的二老，语气疲惫：\"爸妈，我在医院有个...朋友，她的医术很好，我去问问她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顾父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他缓缓点了点头。 顾母不做声，只是痴痴地盯着病床上插着呼吸管的人发呆。 从窒息的病房出来，一路跟着她的助理赶忙迎了上来。 顾妍书没有吩咐，她也不敢擅自离开，所以就一直在外面等着。 \"顾姐，你姐姐没事吧？\" 顾妍书摇了摇头，不欲多说。 助理有些为难，她手上还拎着先前特意准备的汤和糕点。 \"你好，我想问问苏怀，苏医生现在在哪？\" 顾妍书先前在病房内就摘掉了口罩和墨镜，现在那张抢人眼球的脸差点没让值班护士眼珠子掉出来。 值班的时候不能玩手机，但耐不住她想着法子偷懒。 所以对今晚引爆热搜的那些事还是知道一二的。 尤其主角之一还是医院的风云人物苏医生，这位护士差点没激动死。 本来已经昏昏欲睡了，却被一道清冽如泉水的好听声音叫醒。 正要不耐烦地将人打发走，抬头一看。 ！ 这不是手机屏幕上的那张脸吗？ 下一秒随即反应过来—— 顾妍书？！ 怎么跑她面前来了？她不会在做梦吧？ 她刚刚说什么？！ 她说她要找苏怀，苏医生？！ 值班护士愣在原地，双眼放出炽热的八卦光芒，张了张嘴，还是不敢置信。 \"您好，我想问问苏怀医生在哪值班，麻烦您给指个路。\" 顾妍书好脾气地又问了一次。 这一次值班护士终于反应过来。 \"啊？！您找苏医生是吧？她在四楼的值班室，那也有值班护士，找不到的话您可以去问问值班护士。\" 直到顾妍书二人离开，护士仍旧心跳如鼓。 手上忍不住拿起手机，对着那优越的背影就是\"咔咔\"连拍。 没想到苏医生早就瞒着所有人和大明星搞起了地下情，怪不得看不上医院其他人。 感情有这么优秀的女朋友，谁还看得上那些歪瓜裂枣啊？ 顾妍书领着助理乘电梯下楼，等找到苏怀所在的值班室时，远远就听见一道男人怒吼的声音。 疾步走近一看，这才有了之前那一幕。 第11章 除非运气实在不好 苏怀抬头的一瞬间，眼底掠过惊讶。 张子维厄住她手腕的那只布满青筋的的手也同时僵住。 两人心情不太一样，至少讶异是相同的。 \"你怎么来了？\" 率先开口的是苏怀，说完她用余光斜瞟了一眼头顶的张子维。 张子维脸色很难看，毕竟顾妍书如今才是她明面上的女朋友。 这么想着，他竟一气之下奋力甩开苏怀的手。 \"嘶\" 手背和坚硬的桌面来了个亲密接触，苏怀吃痛，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从顾妍书身边路过的时候，张子维自以为很有气势地瞪了她一眼。 顾妍书却只想笑。 她不再将心思放在不知好歹的贱男身上，径直走向坐在值班室里满脸痛苦的人。 \"没事吧？\" 顾妍书拉起苏怀被碰得有些红肿的手，二话不说就放在唇边轻轻吹气。 轻柔的气息夹杂着微弱的鼻息，犹如羽毛轻轻在手臂上挠了一下。 苏怀整个人僵住，这么些年，她从未和谁有过这么亲密的接触。 下意识的反应让她想收回被顾妍书拉住的左手。 却被那只手紧紧擒住，原本对自己常年健身的体格颇有信心，没想到对上每天都练舞的顾妍书竟不相上下，挣扎几番最终还是败下阵来。 \"苏小姐，这是小顾专门给您带的鱼汤和糕点，雨天喝些鱼汤暖暖身子，免得您值一晚上的班...\" \"好了，你先回去吧。\" 助理将食物放在办公桌上，嘴里似乎还想说什么，却被顾妍书打断。 她不禁转头想看看顾妍书的表情，哪知人家根本没看她，一门心思盯着自己的女朋友呢。 真是有了老婆忘了友，助理也只敢在心里默默流泪。 她出去的时候还贴心地带上了值班室的门，一脸我懂我懂我都懂的表情。 搞得苏怀满脸黑线。 等值班室只剩下她们两人后，气氛有些低迷。 苏怀不是健谈的人，对于这个冲动之下得来的女朋友，心下已经有了几分后悔。 倒是顾妍书对此浑然不知，她打开保温盒的盖子，将冒着热气香浓四溢的鱼汤推至苏怀面前。 努力掩盖面上的疲惫和忧愁。 \"还热的，值夜班辛苦，快吃吧。\" 苏怀一时有些语塞，深深地望了眼坐在对面的人。 最后一言不发地小口小口吃起来。 许久，她实在忍受不了室内的奇怪氛围，索性放下勺子，从抽屉里扯了几张纸巾轻轻按压唇瓣。 做完这些，苏怀复杂地看向顾妍书。 \"这么晚了，不回去好好休息，来医院干什么？\" 顾妍书露出一抹淡淡的笑，苏怀莫名觉得这笑很苦涩。 她的眼底更没有一丁点常人见到自己爱人应该有的欣喜，或者说爱意。 在苏怀看来，今晚的一切都太过匪夷所思，顾妍书此举背后必定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本来不应该这么晚过来的，演唱会一结束我就打算过来看你。结果中途接到我妈的电话，说我姐姐出车祸了。\" \"出车祸？\" 苏怀露出狐疑，这么巧？难道是她遇见的那起车祸？ 顾妍书点了点头，姣好的眉眼缩在一块。 \"刚结束抢救。\" \"很严重吗？\"苏怀问。 \"头部受伤严重，其余地方没什么事。\" 头部... 苏怀心紧了紧，虽然她从没听过顾妍书有什么姐姐 ，更没见过她姐姐。 但出于医生的天性，仍旧露出担心的表情。 \"头部哪里？抢救她的医生怎么说？\" 抢救孕妇苏怀不在行，但一谈起头部损伤就不一样了。 她刚进医院时，本来要去专门治疗颅脑疾病的神经外科。 结果因为资历太浅，方院长就说先让她去甲乳外科。 神外的成长周期非常长，少则十几年，多则二十多年才有动刀的机会，需要一直不断地学习。 所以年轻医生在那里几乎出不了头。 但这些年苏怀也没有放弃在这方面的学习，虽然称不上专家，但至少还是可以去给主刀医生当助理。 \"医生说要等她醒了之后才能下结论。\" 顾妍书又将当时男医生说的话给苏怀复述了一遍。 苏怀听了后本想提出去看看，可转念一想去看了也是一样。 只能将到嘴的话咽了下去，变成： \"没事的，他说的那些只是最差的情况，除非运气实在不好，一般是不可能出现的。\" 可谁又知道顾予的运气好不好呢？ 顾妍书低头，神色凝重。 不久前还在舞台大放异彩的爱豆，此刻像是被折断了翅膀的落魄天使。 \"好了，别太担心，你也吃点吧。\"将手边的糕点推到顾妍书面前，苏怀没什么情绪道。 爱豆上台前一般是不允许吃任何东西的，因为那样会影响上镜和身材管理。 所以顾妍书肯定一整晚都没有进食，她很瘦，比苏怀还要瘦，匀称有致的曲线分布着紧实的肌肉。 闻言顾妍书小鸡啄米似地点头，遂拿起一块糕点放在唇边，一口咬下，满嘴都是奶香。 值班室再次恢复安静，两人不说话，你吃你的，我吃我的。 这样看她们根本不像新交往的恋人，跟像是关系不熟的吃饭搭子。 \"我还没有...\" \"你...\" 几乎同时开口，苏怀笑了笑，道：\"你先说。\" 顾妍书也觉得怪不好意思：\"我...还没有你的联系方式。\" 原来是这个，苏怀恍然大悟，立刻从抽屉里拿出手机。 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动漫小猫头像，顾妍书不禁猜想，这么喜欢小猫么？ 苏怀的微信名就叫苏怀，老干部风凸显无疑。 相比之下，顾妍书就要有少女心的多。 头像是一只粉色小猪，名字叫akky。 犹豫是否要备注上全名，苏怀的指尖反复上下摆动。 这时门却被推开了，一道急促的声音传来：\"苏医生，急诊有个病人需要你去看看，那边的医生搞不定。\" 情况紧急，小护士一时间压根没发现室内还坐着一个人。 等背对着的人转头，她定睛一看，整个人都愣在原地不得动弹。 顾妍书？！ 全医院都知道苏怀喜欢顾妍书，但从没听过苏怀把人追到手了啊？！ 追星终究是只是追星，没人会把这些小爱好当真。 结果... 苏怀真把人给拱到手了？！ 一直勤勤恳恳值班的小护士又哪里知道现在热搜上仍挂着关于她俩恋情的词条，热度高居不下。 \"那我先过去了，有事给我发消息。\" 苏怀本来想帮顾妍书联系更好的医生替她姐姐看诊，但转念一想，人家顾妍书都是有名的顶流明星了，何愁请不到好医生？ 慌忙拿起听诊器，不再多想，她忙往外跑。 徒留小护士和顾妍书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小护士怯懦开口： \"你...你真的是顾妍书？\" 顾妍书强扯出一抹笑，点了点头：\"你好。\" \"您和...苏医生...\" 小护士一手捂住嘴，一手指了指苏怀离开的方向。 \"我是她女朋友。\" 第12章 你和顾妍书当真在一起了? 苏怀一路狂奔至急诊，这种情况在医院屡见不鲜。 本来这个点应该是她带着她所管理的病区医生去查房，出了意外情况也只能暂且搁置。 \"什么情况？\"人还未到，声音先到。 围在病床前的护士和医生齐齐为她让出一条道。 一翻检查，束手无策缺乏经验的年轻医生就在她跟前说个不停。 听诊器一收，苏怀无奈道：\"这种情况去找胸外的人啊，找我干什么？\" 明显肺部有问题，还有咳血，她一个甲乳外的医生只能作初步推断。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胸外今晚没人。\" 苏怀拧眉，不可置信地转头道：\"没人？\" 疯了吧，每个科室都应该至少有一位值班医生在岗。 结果现在告诉她没人？ 没办法，现在还在医院的医生中，最有能力的恐怕只有苏怀了，所以急诊的医生才不得不让她过来。 反正苏怀经常去各个科室帮忙，她的学习能力又强，专业知识极其扎实。 就算是跨领域，只要不是什么疑难杂症，一般也难不倒她。 如今情况紧急，只有苏怀能上了。 这时躺在担架上的老人突然又开始咳血，苏怀来不及多想。 \"把他的胸口抬起来，可能已经窒息了，快点让他咳出来。\" 她一边说着一边努力拍打病人的背部，终于，一大口鲜血吐了出来。 只是好巧不巧正好吐在她洁白的白大褂上。 等人状态恢复平静，她干脆脱下沾满呕吐物和淤血的白大褂，递给一旁的护士。 \"带人把胸腔的片子拍了，赶紧叫胸外的值班医生回来，这种情况必须尽快手术，通知家属，不能再拖了。\" 苏怀嘱咐完就往外走去，待在这她也帮不了什么大忙。 只是在即将走出的那一刻，她转头问道：\"今晚胸外该谁值班？\" 一位护士回答了她：\"张子维，张医生。\" 所有人都不再说话，安静得能听见病人大力喘息的声音。 苏怀深深看了眼急诊科的众人，叹了口气，末了还是选择转身离开。 她不说并不代表她不知道，张子维的夜班几乎都和她的撞上，一个主治医师，竟然敢玩忽职守，重要时候找不到人，嚣张程度不言而喻。 可谁叫人家投了个好胎呢？ 张子维只有硕士研究生学历，这在遍地博士的医学界算不上好，再加上他是从c大的医学部毕业。 都知道国内最顶尖的医学高校是a大医学系。 而c大不过是个二流院校罢了。 苏怀不去国外深造是因为她本身就已经足够优秀，目前没那个必要，就算后期去交流学习也只是为了镀金。 再看张子维，他没去是因为自己能力不足争不到名额，说白了就是考不上，国外的顶尖院校看不上他。 凭着爹成为胸外科唯一一位主治医师病区主管。 要知道，主治医师上面还有副主任医师和主任医师压着。 张瑞方让张子维管理比他更牛的副主任医师，这谁能服他？ 胸外早就怨声载道。 很多博士生毕业出来就是主治医师，而张子维进入医院快十年了都没评上副主任医师。 医院看不顺眼他这个凭爹上位的比比皆是。 现在这人居然敢翘班玩失踪，这在医院是很严重的事情。 轻则取消各种科研会和年末评优资格，重则处分。 当然，这些惩罚是给普通医生的，张太子又岂会在意这些？ 窗外浓浓夜色，园内灯火通明，苏怀闭了闭眼，先前淋了太久的雨，这会她头有些发晕。 看来这感冒是躲也躲不开啊，她在心中叹道。 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值班室，却不想路过护士站的时候被人叫住。 \"苏医生！\" 尽管已经深夜时分，小护士还是有无限活力。 \"又怎么了？\" 苏怀费力地用余光斜眼瞟向双手撑在台面上，两眼发光的小护士。 \"你女朋友让我告诉你，她先回去了，明早再过来看你。\" 接着就是一阵尖叫，她眼神揶揄。 \"苏医生，你速度够快啊，连小顾都被你拿下了，这世界上还有你搞不定的人吗？\" 搞不定的人？ 苏怀嘴角扯出一抹讽刺的笑。 当然有啊，人家还看不上我呢。 \"谁告诉你她是我女朋友的？\" 小护士露出疑惑的表情，像是在思考苏怀为什么会这么问。 随即理所当然道：\"还能是谁，人家亲口告诉我的呗。\" \"我说苏医生，你真够可以的啊，顾妍书是谁，大明星！人家这么晚了还过来看你，又是送汤又是送小食的，换做是我，早就感动落泪了！\" 苏怀眼中闪过复杂的光芒，既没承认，也没否认。 \"少聊些八卦，通知科室其他人，跟我去查房。\" 说完她就走了，对小护士炽热的眼神熟视无睹。 剩了大半碗的鱼汤和没吃完的糕点仍旧摆在办公桌上。 她走的急，根本不可能将鱼汤的盖子盖回去，那唯一的可能只有顾妍书了。 坐回工学椅上，苏怀仰着头不知在想什么，白皙好看的天鹅颈暴露无遗，没有戴任何饰品的锁骨浑然天成。 \"砰...砰...砰\" 突兀的叩门声响起。 睫毛颤了颤，她缓缓睁眼，眼底清明如一汪泉水，哪有一点假寐的样子？ \"苏医生，网上那些人都快把你祖宗十八代扒干净了，你还有心思在这睡觉？\" 声音带着些许调笑意味，却并无恶意。 苏怀锐利的眼神也在看清那张脸后冷静了下来。 \"我还以为是谁。\"和文澄对话，她显然要放松许多。 文澄和苏怀不在一个科，她是胸外的，但因为是大学同学，所以工作后关系一直很不错。 \"我还想骂人呢，不是你叫我回来做手术吗？这大半夜的做什么手术，人都不齐，最早也得明天。\" 文澄脸都快皱成苦瓜了。 她本在睡得正香，大半夜说有紧急情况，让她赶紧来医院。 你看看，这是人能干得出来的事儿吗？ 也怪不得她这么愤愤不平了，这样下去迟早成心衰竭。 \"我说张子维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本来他值班，却要我来擦屁股。他没母教吗他？！\" 苏怀含笑看着文澄尽情发挥，起身去给她冲了杯咖啡。 \"行了，那病人情况怎么样？\" \"我看了，幸好刚才你过去让他把那口血吐出来，不然...啧啧...\" 什么后果不言而喻。 文澄嘴上仍旧说个不停，光是骂张子维还嫌不够。 \"今晚急诊那群人就没个靠谱的，全是下面来咱医院进修，那些屁股恨不得翘上天的死老头，一个个的只知道欺负后辈。\" \"我呸！\" 苏怀不说话，这些情况相当普遍，今天骂过了明天一样，她早就习惯了。 \"哎，我说...\" 见她不说话，文澄也觉得没意思，干脆又将话题扯到最初的那句话上。 \"什么？\" \"你跟顾妍书当真在一起了？\" 第13章 能拥有的才是赢家 \"砰...砰...砰\" 又是敲门声，相比文澄，这次的敲门声显然要小心翼翼得多。 \"苏医生，人都到齐了，可以去查房了。\" 苏怀瞟了一眼门口，随后点头从抽屉里拿出一叠病历本。 眼见最想知道的问题被打断，文澄可不甘心。 她站了起来，冲门口的小护士道：\"我也要去。\" 苏怀露出诧异，\"你去干什么？\" \"你管我？我就是想去。\" 文澄摆出一副老娘天下第一的气势，小护士搞不清这两人是怎么了，只能在一旁干瞪眼。 反正跟着一起没有坏处，苏怀也就默认了。 值班在岗的护士和医生不多，加起来也就五个。 苏怀和文澄一去便成了七个，一行人浩浩荡荡开始检查一病区。 这个点其实已经很晚了，平时查房还要早个一小时左右，只是今晚琐碎事情有些多。 固定流程不能打破，哪怕许多病人都已经睡下了，她们也必须去。 鉴于打扰人睡觉是件非常缺德的事情，所以苏怀敷衍地走了两转就让跟着的人回去。 走廊此刻只剩她和文澄。 \"说吧，想干什么？\" 苏怀双手抱臂无奈地转身看向文澄。 少见的心虚表情出现在文澄脸上，她左看看右看看，等了十多秒才回答道： \"这下没人了，快点告诉我，你和顾妍书到底怎么回事。人家一个大明星，还是爱豆，怎么可能谈恋爱，是不是你威胁人家了？\" 苏怀本想躲过这个问题，但文澄的性格她清楚，不打破砂锅问到底，就绝不放弃。 \"我有什么好威胁她的？\"苏怀挑眉，她本来还期望文澄问些有技术含量的问题。 结果这都什么跟什么。 文澄这下更有底气了，她拉着苏怀来到一处偏僻的楼梯间。 楼梯间很昏暗，除了洒下的月光和冒着绿光的安全指示牌，几乎没有光亮。 还站着两个发出叽里呱啦声音的人显得尤其恐怖。 躲在上一层转角抽烟的顾妍书手一抖，刚点燃的女士香烟应声落地。 微弱的火星随之熄灭。 她弯腰捡起，心里却在可惜这么好一根烟，这可是最后一根了。 本来很小的交谈声一放到寂寥无人的楼梯间就显得格外的大。 \"全医院都知道你追星，追的还正好是顾妍书，这些年你宁愿请假放弃重要的学术会议都要去参加关于她的活动。\" \"实话告诉我，是不是因为你拿到她的黑料，所以逼迫她和你在一起的？\" 文澄始终想不明白，一个炙手可热的当红爱豆在事业最巅峰时期当众求爱。 除非是脑子被驴踢了，或者是苏怀手上握有足以毁灭她艺人生涯的黑料，不然绝不可能。 紧接着，苏怀好听的笑声在楼梯间响起。 她低着头，半张脸隐没在黑暗中，叫人看不清眼底的情绪。 \"文澄你是不是有毛病？顾妍书哪有黑料等着我去挖？难道我会比专业的狗仔还要厉害吗？\" 看似回答了，实则根本没有正面回应。 苏怀总不可能直接告诉文澄，啊，我喜欢顾妍书是因为她长得像我初恋，连答应人家的表白也只是为了气一气初恋。 \"什么叫我有毛病？你知不知道网上都怎么说你？顾妍书的粉丝把你的履历扒了个底朝天了。\" \"所以她们有找到什么关于我的黑料吗？\" 苏怀不经意一问直接让滔滔不绝的文澄噎住。 好吧，她承认苏怀从小到大都是优秀的代名词。 公认最难考的a大医学院，她跟玩一样就直接拿到了本硕博连读的资格，八年本硕博还只用了五年，顶尖博导争着抢着要她，还为此大打出手。 简直是...人神共愤呐。 \"就算没有能抨击你的点，你也追过星，你难道不知道那些疯狂的粉丝什么都要骂吗？她们连你大学时期每一科的成绩都扒了出来，还找到了你以前的同学。\" \"见缝插针，就算你没有错，也要给你整个错出来。\" 文澄倒不是反对这件事，她只是担心苏怀受到伤害。 \"好了，你觉得我和顾妍书能长久吗？她星途坦荡，未来可期，我天天守在医院迟早要成黄脸婆。\" 苏怀说的言真意切，确实没有骗文澄。 顾妍书不过是一时冲动，等这股冲动劲过了，见惯上层奢华圈子的人怎么可能一心扑在她这个不会说话，冷冰冰如同机器的无聊黄脸婆身上？ 所以她也在等，等过两天，顾妍书觉得没意思，自己提分手。 \"她世界各地巡演，举办活动，我随时都要参加学术会议，见面机会都少的可怜。\" \"而且我们又没什么感情基础，你觉得有继续下去的可能吗？\" 这么一说，文澄豁然开朗，她抬手拍了拍苏怀的肩。 \"就是嘛，那个顾妍书哪配的上你这么优秀的人，不就是一个明星，还真以为是什么宝贝了。\" \"哟，只有粉丝觉得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她表情充满了不屑，搞怪地翘起嘴唇，惹得苏怀忍不住低笑。 \"你为她鸽了好几次重要的研讨会，就算方院长是你老师肯护着你，小脑萎缩的张瑞方也没少找你麻烦，你可当心着点吧。\" 说完文澄挽起苏怀的手臂向外走去，边走边继续道： \"给副主任医师安排夜班，简直就是不把你放在眼里，太可恶了！\" 声音越来越小，脚步声越来越远。 顾妍书不知何时已经坐在楼梯上，冰冷的瓷砖一遍又一遍地提醒着她，这是哪里，现在你在干什么。 她垂着头，眼神昏暗不明，颓废的样子丝毫不像在舞台上大放异彩的爱豆。 \"就算你没有错也给你整个错...\" \"我和顾妍书能长久吗...\" \"你为她鸽了好几次学术会议...\" 人早就离开了，可她们的交谈内容却反复在顾妍书脑中回荡。 所有人都认为她是一时冲动，殊不知这是她想了很久的结果。 哪怕...苏怀喜欢的不是自己，而是是自己的姐姐。 呵…… 她是不会让苏怀就这么如愿的。 顾妍书不是被家里养废不懂事的天真小姐，相反，她见过太多肮脏，也明白所有事情背后都不过是各种利益交织。 娱乐圈如同大染缸，她没有自己的势力怎么能行？ 后背不会随意交给旁人，苏怀和顾予那段往事也不可能永远被深埋。 本来顾妍书并没有怀疑，前提是她没有收到那张照片—— 大雨中，顾予和苏怀相对站在体育馆后门，双方眼神含情脉脉。 那一刻，顾妍书只想笑。 自己不过是个替身，可就算是替身又如何？ 最后赢的会是谁，还不一定呢... 第14章 求赶走顾妍书教程 这一夜注定是不平凡的，苏怀以往后半夜都能小眯一会，可这晚直到天色渐亮她手头的事情都没忙完。 一会是小情侣半夜骑电瓶兜风摔着需要缝针，一会是小孩子半夜发烧，家长不依不饶大闹急诊。 所有事情好像都赶在星期五，在放假之前挤着过来。 恰恰周五都想着早点放假回去陪妻子孩子，就算是救死扶伤的医生也不例外。 留守急诊的要么是刚进医院的实习生，要么就是底下医院过来进修的青年医生。 一个个都不敢擅自拿主意，只能让苏怀和文澄过去帮忙。 经过今晚，苏怀总算是明白为什么刚毕业的学生都想进她们甲乳科了，那是真的轻松啊。 要说整个医院哪个科室最惨，非急诊莫属。 眼看着就要到八点，苏怀拎着包从值班室缓步走出来，眼里除了红血丝就是眼眶周围的乌青。 看着叫人好不心疼。 夏日天色醒的早，此刻外面早已大亮，走廊也布满前来排队的病患还有忙里忙外的护士。 苏怀忙了一夜，热搜也炸了一夜。 医院内部早就传疯了，毕竟是自己医院，哪个医生什么样，她们能不清楚么？ 尤其这还事关苏怀—— 整个临床科最优秀的年轻医生，又是最好看的。 苏怀的名声不仅在市医院响亮，在整个永东市大大小小所有医院那都是相当响亮的。 不同于粉圈，医学圈子一致认为顾妍书配不上苏怀。 在他们这帮以学术成就为尊的人中，最崇拜的永远不会是什么唱跳爱豆，只会是像苏怀这种拿实力说话的人。 苏怀一路带风，周围各种兴奋的目光和极小的交谈声都不能影响她回家的脚步。 纤细的手指刚摁下电梯按钮，后面突然传来一声呼喊：\"苏医生，有人找你！\" 一瞬间，整个病区像是被按下了某种奇怪的开关，尖叫和感叹如喷涌的火山集体爆发。 苏怀那一整晚使用过度的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已经下意识转了过去。 紧接着，她猛地撞进了一道如炬般炽热的眼底。 苏怀呆呆地站在原地，与那道目光对视着，一时间竟然忘记了自己要做什么。 \"不是让你等我吗？\" 顾妍书眸光中含着笑，看起来格外温柔。 她站在距苏怀两米的地方，四周围着不少前来看热闹的年轻护士。 不等苏怀反应，顾妍书径直朝人走来。 手上还拎着一包包装很精致的东西，苏怀垂眉，她猜那应该是早点。 本以为昨晚那句\"明早再来看你\"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顾妍书还真是言行一致。 她侧头看了眼周围，鲜少有黑脸的时候，沉着声音道：\"你们很闲吗？\" 冷冰冰的话语直叫看热闹的护士背脊发凉。 别看苏怀一副好欺负的样子，骨子里严苛着呢。 她是甲乳一病区的主管，手下管着好几位主治医师和副主任医师，护士就更别说了。 这层楼就属她最大，自然是有话语权的。 护士们一哄而散，但顾妍书毕竟是大明星，仍有不少不死心的就躲在不远处的转角盯着两人的一举一动。 \"看不出，你在医院这么严厉。\" 顾妍书转头望了望，待人都消失不见才笑着说道。 \"不严厉，底下人又怎么服你？\"苏怀没管她，转身就往电梯里走。 只是在对上里面那张沟壑纵横布满皱纹的脸后，她面上的笑容被悉数收敛。 顾妍书第一时间察觉出不对，就听苏怀那极其冷淡的声音在身侧响起：\"张主任，早上好。\" 张瑞方皮笑肉不笑地立在电梯中央，双手负于啤酒肚上，个子不高，满头白发，带着厚厚的无框眼镜。 藏在镜片后面的那双眯眯眼透着不知名情绪。 \"早上好，小苏这是准备下班了？\" 张瑞方上下打量苏怀，苏怀顿感恶心上涌。 但电梯又不得不进，\"刚下夜班，您这么早。\" \"嗯。\" 进入电梯，顾妍书站在苏怀左侧，而苏怀右侧站着的是张瑞方。 三人都不说话，电梯内陷入沉默。 却没有持续太久，刚下了一层楼，就听见张瑞方笑眯眯问道：\"这位是...小苏你的女朋友？\" 说着，他还侧头想去看顾妍书，却被苏怀挡了个彻底。 顾妍书170，和苏怀差不多高，加上两人体型也差不多，所以从张瑞方的角度就只能瞧见一片衣角。 顾妍书闻言皱了皱眉，虽然她不认识张瑞方，但从苏怀的表情上还是可以窥探一二。 这位张主任想必很令人讨厌。 \"没想到消息传的这么快，连您都知道了。\"苏怀尬笑了两声。 \"小苏这次这么高调，我想不知道都难。不过我作为主任，还是希望你多专心工作上的事情，别忘了下周一的首都学术会议，这很重要。\" \"叮\" 电梯在四楼停了下来，张瑞方不待苏怀回答就大步跨了出去。 \"下周一你要去首都？\" 顾妍书敏锐地捕捉到那番话里的重要信息。 \"嗯\" 苏怀淡淡应了一声，这时也恰好抵达一楼。 刚出电梯就有不少人朝她打招呼。 \"早上好啊，苏医生。\" \"苏医生，下夜班准备回去休息啊？\" ...... 苏怀全都一一回应，不过她清楚，那些过于炽热的目光不属于自己，而是属于身旁那位一点伪装也没有的人。 她觉得必须加快脚步了，不然门诊大厅都能变成顾妍书的粉丝见面会。 \"啊！我今早看热搜，就说有人拍到小顾在咱们医院，没想到真的在，啊啊啊！！\" \"就是就是，肯定是来见苏医生的吧，好羡慕她俩，郎才女貌真配。\" 络绎不绝的议论声相继传入苏怀耳中，顾妍书自然也听到了。 等上车后，苏怀才缓缓吐出那口一直积郁在心头的浊气。 顾妍书很体贴，手上拎着的早餐还冒着热气。 但苏怀没有接过来，只说你吃吧，我已经吃过了，随后又问道： \"对了，你姐姐情况如何？\" \"我们院长是神经脑科这方面的权威专家，他现在已经不怎么接诊了，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联系他。\" 一听她这么问，顾妍书眼神黯淡了下去，语气也低了几分。 \"还没醒，早上医生来看过了，说是各项生命指标都很稳定，大概会在今明两天内苏醒。\" \"不过我今晚有个活动必须回首都参加，想来是看不到了。\" 苏怀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安慰，毕竟她这两天也不在医院，没办法过去帮她看看。 \"谢谢你。\" 这句谢谢当然是表达对苏怀愿意去请院长帮忙的感谢。 苏怀随即摆了摆手。 只是话题到此结束，她望着窗外神色凝重，想的是怎么才能体面地赶走顾妍书。 第15章 她跟你姐也谈过恋爱 最后还是顾妍书看出苏怀眼中的抗拒，主动提出说自己还要回去照顾姐姐。 等人离开后，苏怀长舒了口气。 这一天天的叫个什么事啊，不仅要应付医院难缠的患者，还要面对这位根本不熟，名义上的新女朋友。 何止是心累，是心肌梗塞才对。 启动车辆，她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 * 恋情经过一夜的发酵，讨论声音明显小了很多，但关于这件事的词条依旧霸占着热搜前十。 姜若棠还是早上起来才知道这些事情的。 吃了一早上瓜，她本来想直接去求证当事人。 通讯录界面的都打开了，突然想起苏怀说昨晚要值夜班。 值过夜班的都知道累，所以她也就没有去打扰苏怀休息。 眼睁睁看着舆论风向标从大骂苏怀不要脸到苏怀绝美救死扶伤天使医生。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还要从一段视频说起。 有人将昨晚那场车祸发生后苏怀下车开始，一直到她全身湿透，上车离开的全程视频发了出来。 本来网友正对顾妍书恋情这瓜吃的不亦乐乎，像发生两车碰撞这种算不上大的事故当然不怎么在意。 但眼尖的网友很快察觉出不对，是因为苏怀那张脸实在太出众了，很难不让人注意。 后来又不知是谁截了一段苏怀在雨中狂奔，和朝围观群众喊话自己是医生，过来看看受伤情况的片段发到顾妍书超话和那些词条下面。 瞬间一石激起千层浪。 当时下那么大的雨，只有苏怀愿意挺身而出。 这能不叫人感动吗？ 视频很清晰，连苏怀脸上流淌如注的雨水都看得一清二楚。 包括她期间说的话，让人叫救护车，说车里有孕妇等等。 国家本就提倡助人为乐，勇于奉献。 一下子各大新闻媒体都纷纷开始宣传这段视频，夸赞苏怀。 这也让苏怀赢得了众多路人的好感，加上顾妍书经纪人邓姐的操作，网上骂苏怀的声音彻底消失了。 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国内最具代表也最权威的媒体发了一篇名为最美逆行医生——苏怀的稿子。 被官媒点名夸赞，谁还不长眼敢去说人家不好？ 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些崇拜苏怀的医学生，说顾妍书配不上苏怀。 顾妍书的死忠粉当然就不乐意了，双方大战一触即发。 都以为人数稀少的医学生敌不过数量庞大战斗力强悍的粉丝，结果却是不相上下。 一方拿学历戳对面的脊梁骨，一方拿工资炮轰对面的软肋。 直到不爽饭圈文化久矣的路人参与进来，顾妍书粉丝惨败。 至此苏怀的名声一炮而响，全国都知道有这么一位优秀医生的存在。 也让许多不关心娱乐八卦的中老年人慕名来找她看病。 而顾妍书也借着苏怀雨中救人的热度，得到了不少新入坑的粉丝。 天崩开局却被两位当事人打出了双赢局面。 不知又有多少人眼红。 当然，这些也都是后话了。 终究还是忍不住好奇，姜若棠扑倒在沙发上给苏怀发了几条消息。 【姜若棠：你这次来真的？】 【姜若棠：顾妍书怎么会看上你这个工作机器，真是搞不懂「疑惑」】 偶像睡粉的事情屡见不鲜，可偶像当众表白粉丝的还真是头一次见。 姜若棠对苏怀的容貌家世能力都很有信心，但就是对顾妍书的态度持怀疑态度。 她不禁猜测，不会是想着以苏怀医生身份圈粉吧？ 还可以借机再圈一波cp粉。 末了，姜若棠又在心中叹了口气。 别人不知道，她还能不知道吗？ 顾妍书和那位长得起码有五分像，特别是眼睛，简直就跟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 想起第一次看见顾妍书那张脸时，她的第一反应是顾予什么时候多了个妹妹。 不然怎么可能长得那么像？ 但顾予从小和外婆相依为命，连顾予自己都曾说过，她只有外婆这么一个亲人。 再看看顾妍书，网传她是豪门出身，家里有钱着呢。 哪像顾予从小住在城中村，风一吹就可能倒塌的破旧房子姜若棠现在还记得。 只能感叹造化弄人，也不知道顾予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给外婆买大房子... * 被姜若棠一直想着的顾予正一脸平静地躺在病床上。 顾母握着她冰冷的手，而顾父一脸严肃地在阳台与秘书交谈着什么。 \"咔哒\" 顾妍书推门走了进来，她手上又拎了一份早点。 \"爸妈，吃点东西吧。\" 顾母点了点头，却没有任何动作，只是满脸绝望地盯着床上的人发呆。 顾妍书叹了口气，从昨晚开始，病房的气氛就压抑到她喘不过气儿来，所以才选择出去找苏怀。 顾父余光瞥见小女儿回来，他心里始终憋着一口气。 二话不说直接推开挡在身前的秘书，从阳台走进室内。 脚步很重，足以见得他的怒气。 \"你还知道回来？你姐姐命悬一线的时候，你告诉我你在干什么？！\" 顾父从来都舍不得对顾妍书说重话，顾妍书长这么大，这还是头一次。 低迷的气氛瞬间凝固。 \"你昨晚说的那个医生朋友就是你喜欢那女生是吧？演唱会当着所有人的面下跪，你有考虑过那女生的感受吗？！\" \"你那些粉丝都去骂那女孩子，现在你开心了是吧？\" 顾父一向对两个孩子的三观塑造很重视。 在他眼中，哪怕能力不强，没什么本事也不要紧，重要的是品行端正。 可昨晚那件事在他看来，纯粹就是顾妍书想当着所有人的面，逼人家女孩答应。 顾妍书杵在原地低着头，一言不发。 站在阳台的秘书恨不得直接从这一跃而下，这些事情是他能听的吗？ 顾父可管不了那么多。 \"你难道不清楚自己是干什么的吗？你知不知道这样会影响小姑娘的日常生活？！\" \"够了！\" 顾母这时站了起来，目光飘忽没有确切落点。 \"你们要吵滚出去吵！顾予还在这躺着呢！\" 顾父性子执拗，还真就拉着顾妍书来到外面走廊。 \"爸，我确实喜欢她，她也喜欢我，难道我就不能谈恋爱吗？\" \"要谈恋爱可以，你退出娱乐圈，不当你那什么狗屁爱豆。否则这件事没门！\" 顾父当真是气极了，他比谁都清楚顾妍书有多么喜欢这份事业。 所以退出娱乐圈对她来说几乎不可能，那唯一的出路就是和苏怀分手。 \"不可能。\" 果然，顾妍书抬眸，眼神犀利，说的毫不犹豫。 接着她道：\"我也不会和苏怀分手。\" 顾父被她这一番话气得发抖。 抬起右手手臂，他咬牙切齿地说： \"你知不知道苏怀是谁？她跟你姐也谈过恋爱！\" 第16章 原来是苏医生 顾父在看到苏怀那张侧脸照时，便一眼认出她是七年前和顾予成双入对的人。 作为永东有权有势的企业家，顾父对这两个女儿的行迹自然是了如指掌。 姐姐的前女友又和妹妹在一起了，传出去别人该怎么笑话他们顾家？ 难道这天底下的人都死光了吗？！ 非她苏怀不可？！ 顾父承认苏怀很优秀，他也知道这是个很好的女孩。 可顾妍书跟她在一起又算怎么一回事？ 在他的观念中，既然苏怀和顾予谈过恋爱，甭管有没有走到结婚这一步，那都是顾妍书的嫂子，永远不会改变。 再说，等顾予醒过来，她会怎么想？ 自己亲妹妹在自己出车祸重伤昏迷不醒的时候，却和自己前女友在一起了。 别人不知道，顾父可是清楚当年顾予有多爱苏怀。 到时候这个家难道要因为一个女人闹的鸡飞狗跳吗？ 所以不论是出于顾妍书的职业敏感，还是苏怀的身份，他都坚决不同意这件事。 沉吟片刻，顾妍书缓缓抬眸，锋利的眼神让顾父都为之一愣。 \"我知道，可她和姐姐早就分手了，这么多年过去，早就不爱了，和我在一起有什么问题吗？\" 她说的极其自然，像是在陈述某件理所应当的事情。 顾妍书这一点和顾予很像，性子太执拗了。 除此之外，可以说这俩姐妹什么都不像。 可恰恰就是这执拗每次都能把顾父活活气死。 \"顾妍书！我和你妈从小到大什么都宠着你，惯着你，所以才养成了你现在这副鬼德行！\" 顾父单手叉腰，鼻孔微微扩张，另一只手则指着顾妍书的鼻子。 原本规整捅进西装裤里的纯白polo衫此刻也显得有些凌乱。 \"这是怎么了？\" 顾妍书后方突然传来一道苍老的男声。 顾父顺着声音望去，先是愣了几秒，然后才反应过来，眼中闪过惊讶，脸上立刻堆起笑容。 他伸手将挡在面前的顾妍书轻轻一推，大步朝来人走了过去。 \"方院长？您好您好。\" 惊诧的语气中带着喜悦。 说着，顾父伸出双手做出握手的姿势，算是把自己的姿态放的足够低。 顾妍书也转身看了过去，正诧异她不可一世的老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客气了时，就听见顾父叫的那句方院长。 作为一院之长，还是国内排名前三医院的院长，方院长不仅是a大终身教授，还是全国闻名的顶级神经专家。 他的门诊一号难求，手术就更别说了。 顾予刚出事时，顾母就要求顾父去找方院长，顾父去了结果连人家助理都见不到。 连永东有名的企业家都是如此，更别说其他人了。 那些没什么重病，还想要顶级名医医治的患者也只能吃闭门羹。 全国上下每天有成千上万的病人想找他，他总不可能每个都看吧？ 所以他平时只会利用闲暇时间来给走关系过来的病人瞧瞧，毕竟是人情社会，你不去到头来还得落个薄情寡义的名号。 恰好今天周六，本来该方院长休息。 结果早上接到苏怀的电话，说是想请他帮个忙。 这可把方院长乐坏了，苏怀跟着他这么多年，从来没求过他什么。 既然爱徒难得开口，他晨练完就赶来了医院。 这么着急，就是想看看究竟是什么人能说动苏怀帮忙。 面对顾父的恭敬态度，方院长也伸出手同他打招呼。 \"原来是顾总啊，苏医生大早上给我打电话我还以为是谁出事了，没想到是我们市有名的慈善企业家。\" 顾父本来还在想方院长怎么会过来，昨天晚上他亲自打了好几通电话，那头都是说方院长假期不接普通病人。 他本来都不抱希望了，没想到一早上人居然亲自过来了。 这能不叫他开心吗？ 可当一听到苏医生这三个字时，他的表情瞬间就变得复杂起来，连笑意都淡了几分。 \"原来是苏医生替我找的您，回头我一定好好谢谢她。\" 方院长没有露出笑容，他摆摆手。 \"我也惊讶，苏怀这孩子傲气得很，她自己家里出事都舍不得让我帮忙，没想到今天为了你们破例。\" 方院长越是这么说，顾父就越是不好受。 而顾妍书站在两人身后沉默地看着这一幕，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胀胀的。 她想问问苏怀知不知道，她姐姐是顾予。 是因为知道才这么做的吗？ 来不及多想，方院长手拿病历本已经越过二人推门走了进去。 顾母似是没想到来者会是他，手撑着脑袋足足愣了半分钟才反应过来。 她惊喜道：\"方院长？\" 方院长对这种情况早就习以为常，他没说话，只是示意顾母走开，自己则来到病床前翻看既往病历。 顾家三人围在他后面紧张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过了良久，方院长沉声道：\"病人有心脏病史？\" \"啊对，她十八岁查出来的后天性心脏病。\" 顾母向前走了一小步，声音颤抖地说着，好似下一秒就要落泪。 \"我姐有心脏病？！\" 顾妍书瞳孔微缩，明显还不知道这件事。 手腕突然被人擒住，她低头垂眸一看，是顾父那双布满褶皱的苍老大手。 视线上移，顾父轻轻摇了摇头。 顾妍书双手握拳，她震惊的是，为什么从来没有人愿意告诉她。 难道她和姐姐注定要成为这世上最亲的陌生人吗？ 方院长对这家人的内部问题并不感兴趣。 他不知从哪取出了一副金丝边方框眼镜，单手拉开架上鼻梁。 \"我看她这些年病情还算稳定，有找到合适的心源吗？虽然没有复发，但不代表就可以一直稳定下去。\" \"你说她十八岁查出来的？\" 镜片下，方院长的眼神极其锐利。 顾予的既往病历显示，她有出现心力衰竭等严重症状。 根据现有的医学条件，她只有不到十年时间可以活，这还是在患者体质较好的情况下。 十八岁... 如果不能找到合适的心源做移植手术，哪怕积极治疗，最多也只能活到二十八，甚至更短。 \"方院长，这些年我们苦苦等待，一直没有匹配的心脏出现。\" 顾父回答了方院长的问题。 他的声音有气无力，整个人都只能依靠顾妍书的搀扶才能勉强站稳。 从检查出后天性心脏病的那一刻起，悔意和愧疚如潮水般席卷顾父顾母，他们自知从小亏欠顾予良多。 所以选择将她送出国，那里有更好的医疗，更好的环境供顾予养病。 可他们从未考虑过顾予的感受，也没有问过顾予愿不愿意。 当然，这都并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 他们始终都认为自己是对的，做出的所有决定都是为了顾予好。 从小的分别也让顾予同他们的关系极为疏远，顾予性子冷不愿意说，他们也不知道。 最后才落得现在这个局面。 第17章 你可以来送我吗 方院长在看过脑部ct后，作出的结论和昨晚那名医生差不太多。 一切都要等顾予醒过来才能制定下一步治疗方案。 从病房出来，他掏出手机给苏怀打了个电话。 苏怀似乎才醒，尾音都染着懵懂和沙哑。 \"方老师\" \"你让我看的那个病人，我去看了。\" 一听这话，苏怀瞬间清醒，她赶忙将紧贴耳朵的手机拿到眼前，八点四十。 距离她上一个打给方院长的电话才不足半小时。 不由得疑惑方院长什么时候效率这么高了？ 苏怀肯定猜不到，方院长这么心急，还不是因为想去看看究竟是什么人能让万事都不关心的苏大医生主动求情帮忙。 方院长也是人，人老不代表心老，他当然也有自己的八卦心。 \"那情况怎么样？\"仔细听，不难察觉她声音中透露出的紧张。 \"外伤不严重，脑子里目前来看也没有恶性肿瘤，具体情况还是要等人醒了之后再下判断。\" \"这样啊...那就...\" \"但是她有心脏病史。\" 苏怀嘴里那剩下的半句\"没什么大问题\"，硬硬生生因为方院长这句话给噎了回去。 \"有心脏病史，严重吗？\" 她干脆从床上坐了起来，语气带着惊讶，眼底却闪过一丝不自然和复杂。 \"很严重，十八岁就查出来了，这些年她一直在国外养病，病情还算勉强控制得住。\" \"病人多大了？\" \"你不知道她多大？\" 方院长停住脚步，听苏怀这语气，跟不认识患者一样。 不认识还叫他去给人家看病，莫非欠的是对方父母的人情？ 他不由得在心中猜测。 \"我只是帮我一个...额...朋友，她说她姐姐出车祸，脑损伤了，我这才想着让您去看看。” 说完，她又加了一句：“我不认识患者本人。\" 方院长听后叹了口气，颇有些不忍。 十八岁正青春疯狂的年纪却被查出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现在又出了这么严重的车祸，可能造成脑部神经损伤。 \"行吧行吧，脑部创伤现在都不是她最大的问题，最关键的是心脏，她之前一直在国外治疗。\" \"我们这边的医生查不到她在国外医院的病历，昨晚情况又急，可能是值班医生疏忽了。\" \"她昨晚有可能因过度惊吓和车祸创伤，加上心力衰竭，心跳出现过短暂的停止，这又加重了她的病情，所以才一直醒不过来，我会马上召集胸外和心外会诊。\" 苏怀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停顿几秒后，最后却只道：\"谢谢方老师，辛苦您假期还跑一趟。\" 方院长闻言和蔼地笑了笑。 \"我来之前以为只是简单的脑部受创，毕竟如果严重的话，下面会通知我，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们医院有全国最好的心外科。\" \"她这种情况最好是做心脏移植手术，就算不做，现有的医疗技术也能确保她再活几年，就看有没有合适的心脏，还有家属怎么选择了。\" 两人又简单地说了几句，苏怀在多次表达感谢后结束了通话。 原本香甜的美梦戛然而止，她躺回床上怎么也睡不着。 自己不是顾家人，不需要担心病人的情况，只是在想应不应该告诉顾妍书。 既然两人是亲姐妹，关系肯定很好，妹妹又怎么能忍心看着姐姐最后因找不到合适的心源而结束自己的生命呢？ 昏暗的房间，苏怀坐在深灰色的床单上一动不动，披头散发，面容憔悴。 急促的手机铃声响起，她身子一抖，明显是被吓着了。 紧皱起眉头，本来不想去管，可这么没完没了响下去，她只觉得更加烦躁。 倾身拿过手机，一串陌生号码，手指在红绿两个按键之间犹豫，想着是本地的，最后还是接了。 \"还在睡觉吗？\" 刚接通，一道极其温柔的声音带着丝丝电流从听筒传来。 \"顾妍书？\"苏怀诧异道。 \"对，是我。\" 顾妍书说完不等苏怀反应，又继续道：\"谢谢你，方院长和几位专家正在为我姐进行会诊。\" 她的声音充斥着被重物压垮的倦怠和无力。 苏怀察觉出来了，所以说话时格外谨慎。 \"举手之劳而已，我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不能帮你什么。\" \"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不是么？\" 隔着电话，苏怀都感觉出顾妍书的情绪不太对劲。 这和平时那个阳光带笑的甜美女孩大相径庭。 \"你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没想到对方这么敏锐，顾妍书低头笑了笑，笑声很轻，几乎要融进风里。 \"没什么，只是我才知道我姐姐患有后天性心脏病罢了。\" \"你才知道？\" \"嗯，看样子你好像早就知道了？\" 明晃晃的试探，苏怀却并未多想。 \"我刚刚接到方院长的电话，他告诉我了。我只是有些惊讶你也才知道这件事，不过你不用太担心。\" 她还以为是戳中顾妍书什么痛点了，连解释都隐隐带有着急忙慌的感觉。 病人家属是种什么心情，苏怀十分理解。 这些年在科室工作，她看惯了各种阶层人在面对病魔时的神情和态度。 她的共情能力不强，但几乎天天如此，又怎么可能真的做到心如止水？ 这种时候能不要刺激家属就不要刺激，必要的时候最好展露一些关心，家属心情总会好一点。 \"你知道我姐姐是谁吗？\" 顾妍书看似不经意问的问题，却隐藏了无限深意。 她拿下手机打开免提，苏怀任何一点细微动静都逃不过她的耳朵。 \"你没有告诉我。\"回答的干脆利落，语气中还夹杂着恰到好处的疑惑。 如果是装的，演技未免太好了些，顾妍书神色一黯。 但随后一想，她觉得应该不可能，只怕是苏怀对顾予真的一无所知。 她这个姐姐心中到底在想什么，昨晚又为什么要去找苏怀，恐怕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了。 顾妍书的心情纵然放松下来，眉间染上笑意。 她说：\"没关系，你们总有一天会见面的。\" 只怕是见面之后，她早就不记得你了。 顾妍书笑意更浓了些，她现在宁愿顾予失去记忆，反正顾家有的是钱，她失去记忆成了废物又没什么大不了的。 而苏怀... 只能永远地被她捆在身边，永远别想去见顾予。 \"有方院长他们在这，我中午就要去首都了，你...\" \"什么？\" \"你可以来送送我吗？\" 第18章 上哪去找和顾予亲近的人? 苏怀愣住，久久吐不出一句话来。 两边都陷入沉默。 顾妍书明白她的意思，最后只是低头自嘲地笑了笑。 她问苏怀：\"你不想和我在一起，对吗？\" 苏怀眼皮跳了跳，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异常，在顾妍书看不到的电话这头轻轻点了点下巴。 \"你不回答也没关系，我知道我们之间缺少了解，我也没有更多的时间陪你。\" 顾妍书叹了口气，像是释然，又像是承诺，她抬起一直低着的头。 站在医院大楼上端，远处是永东繁华的cbd，稍微抬眼便能望见湛蓝的天空和团状的云彩。 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大晴天。 \"我们来日方长。\" 挂掉电话，苏怀向后仰倒在松软的床垫上。 她本来想直接和顾妍书提分手，两个互不了解，连对方生活习性都不清楚的人，在一起也是徒劳。 况且她对找替身谈恋爱这种事情不仅无意，也同样唾弃。 明知道那不是自己的爱人，就连触碰都恶心无比，又怎么可能爱上。 到头来连自己爱的是谁都不清楚，呵，不过是为移情别恋找借口罢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顾妍书在苏怀眼中更像一个迷。 明明眼底没有丝毫爱意，却努力装出一副很爱她的模样。 这样充满未知的人，不免让她担忧，她并不喜欢不确定因素。 胡乱揉了揉头顶有些凌乱的发丝，苏怀不由得叹了口气。 还是先睡觉，睡醒了再说别的。 这一觉她睡的很不踏实，脑子全是昨晚顾予站在她面前欲言又止的样子。 顾予... * 顾母在床边足足守了一整天，连小女儿什么时候离开的，她都不知道。 回神过来还在问顾父，顾妍书去哪了。 得到答案后，又一瞬不眨地盯着床上的人发呆。 顾父连连叹气，变故来的实在太突然，他一边要处理公司的事情，一边要顾及这边。 还有顾妍书那兔崽子惹他心烦。 可谓是一夜白发，心力憔悴。 顾父至今都没敢告诉顾母，关于顾妍书高调表白的对象是苏怀这事，只说小女儿昨晚跟一个女孩表白。 而顾母满心满眼都放在大女儿身上，这些微不足道的事情她也没有多询问。 也不知道这样的平静能维持到几时。 吃过晚饭，黄昏越过地平线，天空只露出一缕微弱的蓝，无边夜色即将笼罩这片土地。 顾父坐在沙发上和秘书交代公司的事务安排，以及必要的文件签字。 这时，坐在床边的顾母情绪突然激动起来。 她喜出望外地朝沙发上的两人大喊： \"小予动了，我看见她睫毛动了，快点叫医生过来，快去叫医生！\" 顾父唰地站了起来，匆忙跑过来摁下床头的呼叫按钮。 不一会，顾予的首诊医生和主治医生都赶了过来。 顾予缓缓睁开眼，她只觉得自己的头很痛，像是被钝器狠狠击打了一样。 比上次爬上屋顶修理漏雨的棚子，从上面摔下来还要痛。 等等... 漏雨？ 对啊，现在是盛夏，时常下雨，外婆住的那间卧室屋顶还没修好呢，万一下大雨怎么办？ 到时候雨水又会淹没外婆的床铺，她和外婆就只能一同挤在她那张小的不能再小的单人床上。 各种纷杂繁琐的事情齐齐涌入顾予脑海。 突然，她瞪大双眼，天花板刺眼的灯光让她看不清周围的景物。 只得奋力起身，想的却是什么时间了，今天还要早点去学校把情书写好，要给苏怀表白呢。 昨晚改了好几次都不满意，到了后半夜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 再不改就来不及了，上次苏怀说还要考虑考虑，她不认真准备怎么能行？ 一想到苏怀，顾予的目光不由得柔了几分。 手上缠着各种线管，脑子强烈的眩晕令她重新倒了回去。 顾母被她这一番激烈的举动吓的不轻。 又是猛地坐起，又是扯手上的输液管。 能不叫人担心吗？ 顾母紧紧抓住顾父的手，尖锐的指甲几乎掐进他的肉里，留下一道道猩红的划痕。 \"医生，她这是怎么了？\" 她颤抖着开口，顾予苏醒的喜悦早已被冲淡，取而代之的是恐慌。 顾予在她们面前向来是恪守理智，行事作风极其收敛，情绪从不轻易表露，怎么可能会是刚才那样？ \"我先看看吧，家属不要急。\" 昨晚给顾予进行抢救的那位医生从胸前的口袋里摸出手电筒。 接着，他前倾身体，用手撑开顾予的上下眼皮。 在强光的刺激下，顾予耳边嗡嗡作响的声音总算是消失了。 她动了动唇，似乎是想说些什么。 距离顾予最近的医生敏锐地捕捉到这一异动。 他侧头将耳朵贴在她唇边，想听听她在说什么。 \"我要去上学了，我还重要的事情要做，你们是谁？为什么会在我家。\" 医生了然，遂起身收起手上的小手电。 转头对着顾父顾母道：\"你们先别说话，我问她些事情。\" 顾予这时也完全睁开了眼，警惕地环顾四周，刚封过针的后脑让她感觉到一阵又一阵的眩晕，根本没办法忽视。 \"你们是谁？要对我做什么？\" 从小缺爱，物质生活也不富裕，所以使顾予养成了现在这副谨小慎微的性格。 眼里充斥着不信任和强烈的敌意，顾母的心像是被针扎一样难受。 医生软下嗓子，生怕惊扰了她。 \"你出车祸了，重伤一直没有醒，现在你能不能告诉我，他们是谁。\"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顾予抬眼看去。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她还是道：\"生我的人。\" 在场都是一惊，谁会管自己父母叫生我的人？ 医生探究地望向顾父顾母，他分明看到了顾予眼底蕴含的抗拒。 看来这对在永东有名的慈善夫妇与自己女儿的关系并不好。 \"那好，你记得他们，那你知道现在是几几年几月几日吗？\" 顾予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向一直提傻.逼问题的男医生。 她怎么觉得这医生脑子有问题呢，做戏也不至于这么做吧？ 这种问题问出来自己不想笑吗？ 在场加上顾父顾母足足有六个人守在床边，目光紧盯着自己。 顾予被她们看得发懵，但还是蠕动嘴唇： \"2014年6月5号。\" 明天就要放高考假了，她今天还等着给苏怀表白成功，明天和她一起去城南的湿地公园散步呢。 \"你现在多大了？\" \"十七，刚上高二。\" 医生松了口气，这种只是短暂性失忆，只要不刺激病人，做好后续恢复，大碍肯定是没有的。 他转身朝一旁的其他人点头，接着望向怔愣住的二老。 \"记忆回到十七岁，所以你们不用担心。\" \"那这样有恢复的可能性吗？\"顾父道。 \"恢复当然是会的，快的话，说不定她下周自己就想起来了，慢的话则需要几个月乃至一年。\" \"时间不一定，所以平时一定不要刺激病人，需要你们耐心开导。她要什么尽量满足，切勿惹怒病人，一定要记住。\" 医生叹了口气，接着嘱咐道：\"她现在脑部还很脆弱，况且她还有心...\" \"那医生，怎样才能帮助她恢复记忆呢？\" 顾母打断男医生的话，急切地问。 \"可以帮她找一些以前的人或者物，总之，她对现在的社会还很陌生，最好给她细心讲解，多陪陪她，提供精神上的关怀。\" 这番话就让二老陷入了为难。 顾予最厌恶和他们待在一起，顾妍书和她的关系也不亲近。 一直陪着顾予长大的外婆也在她十八岁那年去世了。 他们上哪去找和顾予亲近的人？ 第19章 那我有谈恋爱吗? 顾予的接受能力很强，毕竟是当年永东中学和苏怀齐名的双星。 医生解释了几句，她就平静地接受了自己出车祸失忆的现实。 但她仍旧一脸恍惚，像是处在状况外，不知所措。 医生不放心，说了一次又一次。 很多病人起初都不能接受自己失忆的事实，还会做出一些伤害自己的事情来逃避现实。 所以见顾予这副表情，格外担忧。 等交代完注意事项后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而呆愣许久的顾予见人离开后，迅速拉开被子从床上走了下来。 她摸了摸头部绑着的绷带，手上的输液管轻轻一拔就开了。 顾母送走医生转身看向病床，却被面前穿着蓝白条纹病患服的人吓了一大跳。 她眼眶微微张大，下意识怒斥道：\"你怎么下来了？！快回去躺着！\" 末了又想起医生的嘱咐，顾母只能轻言细语地尝试安抚面前神情冷漠，一动不动的人。 \"快回去，你伤的很严重，还要休养，小予听话。\" 回应她的只有顾予的冷笑。 \"这又是你们的把戏吗？我没功夫和你们浪费时间，我该去上学了。\" 说着，顾予就准备推门往外走。 苍白没有血色的气色丝毫掩盖不住她眉宇的冷艳高贵，特别是冷下脸，像是一朵沾满清晨露水的娇艳玫瑰。 满身带刺，花瓣只会对喜欢的人绽放。 \"小予，你现在病房休息，你难道感受不到你的头很痛吗？等休息好了，我会送你去学校。\" 顾父拉住欲要发作的顾母，对她轻轻摇了摇头。 自从将顾予送去城中村与她外婆同住，这孩子每次见了他们就跟吃了炮仗似的。 顾父知道是自己不对，顾予那时候刚才小学毕业。 巨大的落差如同一盆冷水泼向年少青春懵懂的顾予，除了必要的生活开支，他就没有给顾予提供任何经济上的资助。 那时候他和顾母的工作都很忙，平时回家一趟都很难得，更别说关心这个大女儿了。 后来他才听说，顾予平时的零用钱都是给别人做家教，去公园发传单赚来的。 可此时再后悔又怎么来得及？ 仇恨的种子早已种下，随着时间的推移生根发芽，直到长成如今的参天大树。 顾予同他们再无和解的可能。 \"我不需要你送我去学校，我知道路该怎么走。\" 顾予一字一句，顿挫有序，清晰地吐出每一个字，每个字都带着刻骨铭心的恨意。 十七岁的顾予哪懂什么叫藏拙和隐藏情绪，她知道只有怎样表达不满，向父母抗议。 \"小予，我已经帮你向学校请了假...\"顾父道。 \"呵，你会这么好心吗？\" 顾予像是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转头的瞬间，眼里尽是强烈的恶心。 可不是笑话嘛，她的家长会这两位从不参加，班主任一直都以为她父母双亡，与外婆相依为命。 好不可怜。 每年班主任还主动塞给她贫困生补助名额，全班都同情她，可怜她，欺负她。 只有苏怀不一样。 对了，苏怀... 顾予的一颗心都变得焦急起来。 \"你们到底还想要我怎样？\"她将手搭在金属门把手上，却被眼疾手快的顾父摁住，\"你们不想要我这个女儿可以，我不会打着你们的名号出去丢脸，这样还不够吗？\" 顾予微微侧头，尽管眼底没了多年养成的威慑和气势，还带着青春期独有的青涩和干净，却是实实在在的狠戾。 顾父一惊，他从未想过顾予对他们的恨意强烈到如此程度。 当初顾予临近高考，他将人接了回来。 那时的顾予虽然也是对他们也是不冷不热，说话时的眉间都透着不耐烦。 但绝没有现在这个样子。 他苦笑一声：\"小予，我确实不想骗你。现在真的不是一记忆中的2014年6月5号，而是2023年7月10号。\" 说着，他从包里拿出手机递给了低头阴沉着脸的人。 在看清时间后，顾予瞳孔微缩。 她不是被时间震惊，而是被顾父手上拿着的手机。 在她的印象中，可以用手指滑动屏幕的智能手机刚刚普及不久。 甚至还未达到普及的程度，连苏怀用的那款最新发布的手机，都只有不到巴掌大，底部还有一个圆钮按键。 顾予自然是没用过的，外婆那款滑盖手机就是她唯一能和苏怀联络的工具。 再看顾父手上拿着的。 屏幕很大，边框很窄，几乎看不到黑边。 顾予不禁好奇，摄像头呢？还有想返回主页面的圆形按钮呢？ 她狐疑抬头，眼中布满探究之色。 \"小予你先去床上躺着，我慢慢告诉你这些年社会的变化，怎么样？\" 顾父见她有所动摇，温声开口。 顾予却没有动，而是细细打量起二老，手也从门把手上收了回来。 眼前的顾父顾母都比她记忆中的要苍老许多，特别是顾父。 作为新锐企业家，不少人都被他温润如玉，翩翩公子的气质打动。 没有大腹便便的身材，更不油腻，在整个商界可谓是独树一帜。 顾父顾母基因强大，不难看出两人年轻时候不俗的气质和容貌。 也正因如此，顾予和顾妍书这俩姐妹才会生的如此好看。 一个冷艳高贵，一个甜美可人。 虽然风格迥异，至少她俩从小都是公认的美人胚子。 而眼前的顾父顾母，要不是顾予对这两张脸恨得咬牙切齿，不然她都险些认不出。 满头白发，苍老憔悴的黄黑皮肤上布满岁月的沟壑。 顾母也好不到哪去，浓重的黑眼圈，在这样爱美的人身上几乎不可能出现，但就是出现了。 半小时后—— 顾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所以呢？我现在结婚了吗？\" 在顾予看来，既然她的记忆回到了九年前，那她应该和苏怀表白成功了才对。 毕竟，苏怀在她表白之前都亲她了，总不可能还会失败吧？ 顾父许是没想到自己滔滔不绝说了那么多，顾予问出口的第一个问题会是这样。 他怔愣了几秒，嘴唇蠕动却不回答。 还以为顾予会问一些关于大学和工作的问题呢。 \"你还没有结婚。\" \"没有结婚？\" 顾予从床上站了起来，速度太快导致她的头有些发晕。 靠着顾母的搀扶和抓住病床的扶手才勉强站稳。 \"你说没有结婚？那我有谈恋爱吗？有女朋友吗？！\" 她情绪爆发，处在失控的边缘。 九年足够很多事情发生，包括和苏怀分手。 顾父沉吟片刻抬头，看着顾予双眼喷火的样子欲言又止，最后什么也没有说。 他似乎明白顾予为什么这么激动了。 高一结束，刚上高二—— 不正是她和苏怀谈恋爱的时间吗？ 年少的恋爱像风一样捉摸不定，她们走在午后的操场说着山盟海誓，情真意切规划未来走向。 那时的顾予又怎会相信自己两年后就会与苏怀分开，从此再未见面。 她大概更想不到，苏怀如今已是自己亲妹妹的女朋友。 第20章 美女，我想认识你一下 顾母不清楚这些弯弯绕绕，她看着心急，直接代替顾父回答了顾予的问题。 \"你高三毕业出国后直到上个月才回来，这期间从未听你提起过什么女朋友。\" \"你说什么？\" 顾予紧紧抓住顾母放在她手臂上的手，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耳朵里又是那恼人的嗡鸣声，剧烈的疼痛从头部开始席卷全身。 她松力，脚步不由自主地朝后退了半步，紧接着，整个人都向后仰去。 在黑暗来临前，她最后看到的是顾母惊恐地张嘴大喊着什么。 可惜世界被未知笼罩，顾予什么也听不见了。 失去意识前，她想的是怎么会，她怎么会和苏怀分手。 自己那么爱她，怎么舍得。 * \"不是苏怀，你知不知道现在你这张脸很出名啊？\" 姜若棠推开车门大步跨了下去。 背包的同时还不忘数落苏怀。 能和苏怀相处的如此融洽的人，除了顾予，大概只有她了。 两人从小一块长大，初中高中也在同一所学校，算得上青梅竹马。 临近傍晚，马上就要到吃晚饭的时间，她在家外卖都点好了。 不知道苏怀抽什么风，非要拉着她出来吃。 出来吃也就算了，这么大张旗鼓地去商场吃饭。 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顾妍书当着几万粉丝表白的嫂子本嫂吗？ \"我又不是明星，就算认出我，又能怎么样？\" \"biu...biu...\" 她一边说着一边摁下手上的车钥匙，将车锁好。 \"我也是服了你了，你到底为什么要和顾妍书在一起？\" 地下车库此刻没什么人，姜若棠说起话来丝毫不收敛。 声音在空旷的负二楼不停回荡。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迟早要分手，和明星谈的都是快车式恋爱，这你都不懂？\" 苏怀快步靠近姜若棠，朝着她卖了个甜甜的笑。 这一笑连受惯她美颜暴击的姜若棠都忍不住心动。 姜若棠在心中直呼犯规，苏怀简直太可恶了，每次都能死死拿捏住她。 \"不是不懂，是太懂了，顾妍书以前和你私交很好吗？\" 她挽住苏怀的手臂，因着比苏怀矮的原因，所以看起来格外小鸟依人。 两人颜值都不差，进入电梯后立刻吸引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电梯人多眼杂，她们都默契地不再开口。 \"美女加个微信，可以吗？\" 苏怀正在看下级医生发来的论文，所以压根没理睬说话那人。 倒是站在苏怀内侧的姜若棠察觉到声音，倾身不悦地望了过来。 她好像记得这男的原本不站在苏怀旁边啊？ 刚进电梯时，很多人都有习惯先打量一圈狭小的电梯内部，姜若棠也不例外。 她对这个高高瘦瘦阳光帅气的男生印象挺深。 一看就是个学生，还穿着篮球服。 \"美女？\" 男生见人不理自己，又用布满汗液的手臂碰了碰苏怀。 苏怀这才惊醒过来，下意识\"嗯？\"了一声。 她先是转头看向目光灼灼的男生，又望向身旁的姜若棠。 眼神示意：什么情况？ 姜若棠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对那男生提不起好感。 大片裸露在外的肌肤上全是豆大的臭汗，洗个澡再出来是会死吗？ 还有，这年头搭讪叫什么美女啊，土老憨。 日日游走在冲浪第一线的姜若棠自认是引领时尚潮流的人物。 她本职工作是设计师，在全国最大的奢侈品牌供职，这么说好像没什么问题。 男孩仍不死心，他又问了一次：\"美女，我想认识你一下。\" \"抱歉啊，我不想认识你。\" 此言一出，电梯里站着的其他几位小年轻都笑了起来，包括男孩的朋友。 男孩自觉丢面子，面色难看起来。 苏怀可不管这些，她微信好友申请一大堆，全是顶着问问题名义来找她聊骚的人。 无聊至极。 \"美女，我是c大的学生，就是想认识你一下，优秀的人互相欣赏嘛。\" c大？ 得，不说还好，这一说姜若棠上翘的嘴角根本压不住。 讨厌一个就要讨厌他的一切，恰恰张子维也是c大毕业的。 所以苏怀天生对c大抱有一种偏见，要管怪就只能怪张子维那人确实太招人烦。 凡是被他沾染过的一切都是臭的。 \"你是c大毕业的？\"苏怀挑眉，转头看向男生。 c大虽然比不上a大这种一流top院校，但在国内还是很不错的，勉强能进入二流末尾。 更是许多资质不高但肯努力用功学霸心中的梦想院校。 可在苏怀这种天才面前肯定是不够看的。 男生自以为苏怀是被他名牌大学学生的身份惊讶到，胸脯都忍不住挺了挺。 \"对啊，我是c大医学院的。\" 豁，这家伙贴脸开大，炫技炫到苏怀面前来了？ 姜若棠饶有兴致地打量起男生，她好奇开口：\"学什么的啊？\" 说起这个男生明显就变得兴奋起来。 \"临床医学。\" 接着就是一副怎么样，我厉害吧的样子。 姜若棠更有兴趣了。 她又问道：\"那你认不认识张子维？我记得他也是你们系毕业的。\" \"叮\" 话音刚落，电梯门缓缓打开。 一听姜若棠问起张子维，苏怀立刻明白她打的什么主意。 索性头也不回地抬步离开。 \"当然啊，张师哥可是我们系当年有名的风云人物，虽然我没见过他，但现在系里还流传着他的事迹。\" \"事迹？什么事迹？能讲给我听听吗？\" 姜若棠快步上前一把拉住苏怀的手臂，硬是将人拽了回来。 她眼中闪烁着八卦的光芒，看得苏怀无语至极。 男生和他朋友紧跟在她们不到一米的地方，没有一点防备，将自己知道的全都说了出来。 什么追求已婚女助教，什么给校长的电瓶车轮胎放气。 最后一个连苏怀都震惊了。 男生说张子维大三的时候搞大了一个大一女孩的肚子，逼着人家去做流产手术，女生家里穷没什么钱不愿意去，他就直接甩了女孩。 直到九个多月快生了，女孩不得已找到张子维，而他居然仗着自己医学生的身份，在校研究室给人家接生。 校领导震怒，最后女生被开除，而张子维只是回家反应半个月，回来跟没事人一样继续上课。 怎么听怎么炸裂，惹得姜若棠反复问了好几次是真的吗。 \"你确定是真的，没骗我？\" 男生一脸你不信拉倒的表情：\"我骗你干什么，这么大的丑闻当年被校领导硬生生压了下来，知道内情的人少之又少。\" \"那你为什么能知道？\" 姜若棠侧头撇嘴，面露狐疑。 \"那是因为有个和我一起打篮球的哥们，他现在在c大校医务室工作，当年他可是张子维的好兄弟，他这样告诉我的，你爱信不信，不信我能有什么办法。\" 永东真小啊，出个门都能知道这么劲爆的大瓜。 姜若棠眼中充满了跃跃欲试的兴奋。 上次因为张子维大闹苏怀办公室，导致苏怀被投诉扣绩效和奖金。 自此她就和张子维不共戴天，甚至比苏怀还要厌恶张子维。 要是... 把这件事发出去，张子维的职业生涯就算是完蛋了。 医生这个岗位最看重德艺双馨，你品德败坏，患者怎么放心你给他看病？ 男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不对，他挠了挠头，问道：\"两位姐姐，你们和张学长是什么关系啊？\" 第21章 我在演唱会上见到她了 \"关系啊，这个...\" 还真不太好形容，姜若棠少见得犹豫起来。 总不可能说我想嘎他的蛋的这种关系吧？ \"我是他的上级医生。\"苏怀淡定开口，却是一语惊人。 \"上级医生？你也是市医院的医生？！\" 男生冲到苏怀面前，神情有种说不出的激动。 为什么是说不出呢？ 因为苏怀不知道他在激动什么，这又有什么好激动的。 她轻点下巴当作回答。 \"你该不会是苏怀医生吧？！\" 这么大高的个子，此刻弓腰站在苏怀面前，像极了一位见到偶像的小迷妹。 \"怎么，你认识我家苏医生？\" 姜若棠拉开苏怀，自己朝前走了几步挡在她面前。 气势十足，一副你敢做什么我就踢到你断子绝孙的架势。 \"哎呀，我们系和市医院有合作，苏医生的大名我怎么可能不知道？\"男生害羞地挠了挠头，再没了先前撩妹时的自信张扬。 \"对啊，我们老师天天上课都要夸您一次，说您手术做的怎么怎么完美，缝线缝的有多好，就是想不知道您都难啊。\" 男生的朋友这时也插了进来。 姜若棠抱臂，嫌弃道：\"啧啧啧，你现在知道不好意思了？赶紧让开，我们还要去吃饭呢。\" 男生依旧不让，转而将矛头对准面前的姜若棠：\"苏医生的微信我要不到，那...可以给我一个你的吗？\" 最后经过几番争执，姜若棠还是给了他，给的时候她表情不耐烦极了。 心里想的什么苏怀一眼便知。 不就是想勾搭一个纯情男高尝尝鲜吗？ 瞒的过别人，瞒不了她。 两人订的这家法餐很有名，苏怀对食物不感兴趣，毕竟她吃什么都没味。 倒是姜若棠一路进来啧啧称奇，嘴巴就没停过。 \"不愧是人均4k+的餐厅，你瞅瞅这装修。\" \"好了，进去坐吧。\" 苏怀不想跟着她丢人现眼，没管她径直往最里面的包厢走去。 因为早就预定过，所以不需要现场点菜，开胃菜很快就端了上来。 接着是前菜，洋葱汤。 苏怀吃不惯洋葱所以放下了手中的勺子。 她干脆用手肘撑住铺着餐布的桌面，看向对面吃的正欢的姜若棠。 \"昨晚我不是遇到了一场车祸吗？\" 姜若棠闻言哼唧了一声，这事被官媒点名夸赞，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但你说巧不巧，昨晚我值夜班顾妍书来找我，说她姐姐也出车祸了。\" \"咳咳...\" 一阵强烈的咳嗽声回荡在餐桌上端。 \"啊？你的意思不会是，昨晚那场车祸...她姐姐也是伤者之一？\" 姜若棠艰难咽下嘴里的浓汤，差点没被呛死。 苏怀点了点头：\"不过我没问她，只是猜测。\" \"当时只来得及检查离我最近的车辆，我准备去另一辆车看看的时候，交警把我拦下来了。之后救护车也来了，所以我就没去。\" 为此她还挺内疚，毕竟伤者不论身份都是平等的。 \"那八成应该是了，所以你觉得对不起她姐姐？\" 知苏怀者，非姜若棠莫属。 \"你既然觉得对不起，就去看看呗。伤者不都送你们市医院去了。\" 她不在意地重新舀起一勺汤，嘟起唇对着奶白的浓汤吹了吹。 苏怀也再次拿起勺子，不过没有喝汤，而是在碗内不停搅拌。 拧眉的样子有些纠结。 最后她叹了口气：\"昨晚...我见到顾予了。\" \"砰\" 金属和瓷器的碰撞声响起。 姜若棠丢掉手上的勺子，汤撒的到处都是。 来不及去管这些，她惊恐抬头，语气是不可置信。 \"你说什么？！你见到顾予那狗崽子了？！她在哪呢？！我要去打死她！\" 当年顾予一声不吭就出国，苏怀疯了似的到处找人。 姜若棠是最清楚苏怀有多崩溃的人。 当时苏怀想着是顾予先表的白，自己还欠她一个正式的告白。 女孩子嘛，心思细腻，你为我做了什么，我也一定要为你做什么。 苏怀身子弱，一个人从山下背着四十多根蜡烛上山。 姜若棠起初还嘲笑她绝对不可能完成，但苏怀就是做到了。 尽管累的满头大汗，气若游丝也不在意。 那天学校为了缓解高三学生临近高考的压力，将所有高三学生带去城郊有名的景区露营。 姜若棠陪着苏怀提前一天将那些蜡烛背上山，打算在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用作烘托气氛。 为此苏怀还选了一个位置最偏的帐篷。 蜡烛是背上去了，顾予却请假了。 不论苏怀怎么给她打电话都没人接，问班主任就是不清楚不知道。 那天，蜡烛最后也没用，苏怀坚信顾予只是感冒或者发烧了才请的假。 所以她又将蜡烛背了回去，打算下次有合适机会时使用。 可没想到，再也没有机会了。 直到高考结束，顾予都没有在学校出现。 苏怀不死心去顾予住的城中村找她，那里空无一人，连外婆也不见了。 鱼龙混杂的地方，苏怀还被小混混调戏了一番。 姜若棠找来的时候，只看见苏怀一个人蹲在垃圾桶旁哭泣，是从未见过的脆弱和可怜。 本来满心欢喜精心准备表白仪式，却被无缘无故地抛弃。 甚至连一句解释的话都没有留下。 都到了后来，一次同学聚会，她们才从班主任口中得知顾予是去了国外留学。 不仅苏怀不理解，姜若棠更不理解，不就是去国外，这有什么好隐瞒的吗？ 以苏怀的家世背景，想去哪里留学不行。 为什么不告诉她，要丢下她？ 难道是怕她抢占她的名额吗？ 姜若棠知道顾予家里穷，与外婆相依为命，公派留学的名额很是宝贵。 可苏怀家里有的是钱供她出国，顾予去哪，她也可以去。 当年苏父本就打算让苏怀不参加高考直接出国，但苏怀不想离开顾予，所以她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苏父的提议。 没想到结果却是这样... 这些年过去，昔日的爱早已随风消散，留下的究竟是恨还是怨？ \"那贱人跟你说什么了？她还知道回来？要不要脸啊她？！\" 姜若棠义愤填膺，就差拍案而起，揭竿起义，哦不，是讨伐负心汉。 连她一个局外人都这么恨顾予，可想而知当年顾予把苏怀伤的有多深。 如今她还好意思来找苏怀，就这么不要脸是吧？ 就应该把那贱人的嘴扯烂，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到处哄骗小姑娘的真心。 \"行了，你冲我吼什么吼？\" 苏怀的语气不太好，姜若棠见她这样一下子就萎了下来，像个被扎破的气球。 索性起身坐到苏怀身边。 \"我这不是担心你嘛，说起来，你怎么会遇到她？\" 姜若棠纳闷了，顾予杳无音信这么多年，说出现在苏怀面前就出现在苏怀面前了？ 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然后她就听到苏怀平静的声音，她说：\"我在顾妍书演唱会上见到她的。\" 第22章 我一定把她给你找回来 豁，这是现女友表白被前女友撞上了？ 姜若棠眼睛瞪得贼老大，嘴唇微张，凑到苏怀脸跟前。 苏怀一把将她推开：\"你干什么？\" \"还我干什么，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因为看到了顾予在场，你才答应顾妍书的？\" 姜若棠可太清楚苏怀是个什么人了—— 一旦被刺激到，什么事儿都干的出来。 苏怀撇开了眼睛，不再看她。 \"你看看你，又被我说中了是吧？\" 姜若棠嘴角扬起阴恻恻的笑，一眼就看出她这是心虚了。 索性抬手搂住苏怀的脖子，两人的脸贴的极近。 看起来就像是她在找苏怀索吻一样。 苏怀早就习惯和姜若棠之间没有分寸感的相处，此刻更是连眉毛都没抬一下。 她不在意，可进来送菜的年轻服务员不这么认为。 早在二人进入餐厅的那一刻，她就注意到了苏怀的身影。 像她们这种高档餐厅时不时有社会名流过来，惊讶倒谈不上。 只是恰巧这位年轻服务员是顾妍书的粉丝，还是位厌恶爱豆找嫂子的粉丝。 她对苏怀可一点好感都没有。 没想到在这碰上，等手头工作忙完后，她主动揽下了给苏怀她们上菜的活。 更没想到刚一进来就是震碎她心态的一幕。 昨天才和小顾官宣恋情，当众表白，今天就和别的女人勾搭上了？！ 小顾平时忙，不能时时陪着她，这女人这么饥渴，小顾中午才从机场离开，晚上就带着新欢吃饭。 年轻服务员顿感责任重大。 她暗暗发誓，一定要所有人知道苏怀的真实情况是什么样！ 还狗屁绝美逆行医生，你他.妈是超花心人品败坏还差不多。 她就知道苏怀不是什么好人，这样的人怎么能配得上世界上最好的小顾！ 本来低着头和姜若棠咬耳朵的苏怀没注意到有人进来。 直到\"嘭\"的一声响起。 摆盘精致的食物撒了一桌。 两人同时抬眼望去，皆是眉头一皱。 姜若棠松开揽住苏怀脖子的手，不悦道：\"你怎么回事？\" 在消费如此之高的餐厅，一个服务员居然敢给她甩脸色？ 她可不认为那服务员是不小心。 脚下没有任何障碍，也不可能滑倒，那些洒出去的菜明显是被人重力撞击桌面所导致的。 搁这给她立下马威啊？ 也不看看你爷爷我是谁！ \"撤掉，重新给我做一盘，汤汁被你手弄脏了，我有洁癖。\" 姜若棠站起身，双手抱臂，从小养成的矜贵大小姐气质尽显无疑。 \"对不起，我让后厨重新给你做。\" ？ 道歉就道歉，她为什么感觉那服务员一股子瞧不起她的意思。 嘴上说着道歉，眼里却是活该。 这下算是彻底将姜若棠那一身的暴脾气给点燃了。 就在准备发作之际，袖口突然被人扯住。 低头顺着手臂看去，是苏怀。 苏怀朝她轻轻摇了摇头，在她看来，一盘菜而已，没必要起争执浪费时间。 \"你出去吧，那盘菜也撤掉，不用做新的。\" 既然苏大小姐都开口了，姜若棠也只能挥手让人出去。 但也不妨碍她在心里吐槽，一天天怎么这么糟心，就连吃个饭也不安生。 回头一定要好好给这家餐厅写个评价，服务员都学会狗眼看人低了，这还得了？！ 望着服务员离开的背影，苏怀若有所思。 不过两人谁也没有注意到，在她们抬眸前，服务员飞快收起手机的那一瞬间。 关上包厢大门，服务员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照片。 正是姜若棠搂着苏怀的脖子，两人发丝交缠。 加上姜若棠比苏怀矮的缘故，像极了小娇妻在她怀里撒娇求吻。 不仅角度刁钻，时机也抓得极好。 刚好是苏怀抬头，那张美的惊心动魄的脸完全暴露在摄像头下。 而姜若棠慢了半拍，只看得清一个模糊的侧脸轮廓。 这也正是服务员故意用盘子大力拍桌的原因，不吸引人注意，怎么能拍到正脸实锤呢？ * 病房内，名贵的花瓶还有各种水果，凡是能摔的都被顾予摔了个遍。 \"小予，你冷静一点。\" 顾母只敢站在靠近阳台的推拉门前，她捂着鼻子痛哭流涕，劝阻的声音都是颤抖的。 顾父也被逼到病房一角。 现在这个情况，他们谁也不敢上去拦住顾予。 一是怕伤着她，二是怕伤着自己。 \"冷静什么？！冷静下来好被你们逼死吗？！\" 她很少有这么崩溃的时候。 就算是当年被查出患有后天性心脏病，知道自己活不长了，也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这场车祸真是让这个家苦不堪言。 \"顾予，你总要告诉我们，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我们才能帮你！\"顾父朝着她大喊。 顾予像是听到什么好听的笑话，讽刺地扯了扯嘴角。 \"帮我？\" 接着，她像是想起什么，疾步朝顾父走去。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胁迫苏怀和我分开的？！我知道你一直派人跟踪我！\" 顾予彻底失控，像头乱咬人的疯狗，美艳高贵的脸扭曲得不像话。 顾父在听到苏怀这个名字时脊背僵直住，无论嘴唇怎样蠕动，始终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见他这副样子，顾予释怀地笑了笑。 她就知道... 她就知道... \"小予，你很喜欢苏怀吗？\" 顾母这时走了过来，她也被顾予刚才的一番举动吓得不轻。 苏怀这个名字对她来说很陌生，从未听谁提起。 \"你装什么？为什么要把我送出国，苏怀为什么跟我分手。\" 顾予松开擒住顾父胳膊的手，调转方向又朝顾母大吼：\"说！你告诉我！\" 她心中有着一个答案急需确认，她和苏怀那么相爱，怎么可能分手？ 明天还说好一起去刚完工的湿地公园散步。 苏怀那么好，总是顾及她的感受，从不会提出在她能力范围之外的要求。 别人出去玩都是去游乐场，电影院，只有她和苏怀寒酸地在街边散步。 每次她觉得过意不去，苏怀就会黑着脸说自己不喜欢那些，就喜欢和她待在一起。 这么好的人，她怎么可能舍得？ 巨大的落差压向顾予，她根本无法接受九年后她早就跟苏怀分手的事实。 当初还是她追求的苏怀，她怎么可能丢下苏怀出国？ 难道苏怀也出国了吗？ 还是说这里面有别的原因？ 各种问题如潮水般席卷顾予还未恢复的大脑，她痛得只能紧紧咬住牙关。 整个人也脱力蹲在地上，双手抱头，耳边嗡嗡声越来越大。 \"小予，你要苏怀是吧？\" 顾母流下心疼的眼泪，她将脆弱绝望的人搂进怀里，抵着她的肩膀说： \"好，我一定把她给你找回来。\" 第23章 我是苏铭华的女儿 苏怀接到姜若棠的电话是在星期天上午，她正在收拾行李。 \"我靠苏怀！！！你上热搜了，这次还有我！！！\" 一通咆哮，苏怀默默将原本放在耳边的手机拿远了些。 等人吼完，才拿回来淡定道：\"说重点。\" \"昨晚上，我们吃饭，就当时不是我抱着你脖子吗？妈.的居然被那贱.人服务员给拍下来，卖给狗仔了！！！\" \"被她拍下来了？\" 苏怀叠衣服的手一顿，取下了夹在脸颊和肩膀之间的手机。 \"对啊，我真不知道怎么搞的，现在网上都说你出轨，本来顾妍书那群粉丝就不喜欢你，完全是因为昨天官媒点名表扬你，才有所收敛。\" \"现在好了，她们最爱的小顾被你戴了绿帽，这下怎么搞？反正网上都吵翻天了，要求医院开除你这种品德败坏的劣迹医生。\" 见苏怀久久不回答，姜若棠还以为她这是被吓傻了。 索性提高音量，企图唤醒陷入沉思的人。 \"你还不赶紧去看看！\" 苏怀无奈地扯了扯嘴：\"我没有那些娱乐软件，上哪去看？\" \"没有就给我去下载！！！你们医院最看重医生名誉，苏怀我告诉你，你千万不能小看这件事，处理不当肯定会栽一个大跟头。\" 毕竟是自己惹的事，姜若棠比受害者本人还急。 能不急吗？ 就算现在跳出去说她们只是朋友，那张图她也看了。 只是朋友？ 莫说粉丝了，就是换狗来看，狗都不会相信。 哪怕顾妍书亲自出面，苏怀也挽回不了形象，顾妍书还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卖一波惨。 可恶！ 这个顾妍书和苏怀在一起，肯定是想借苏怀医生身份来蹭热度。 这些明星为了流量，真是不择手段，连脸都不要了。 \"顾妍书有公开声明吗？我觉得她应该认识你。\" 苏怀不喜欢自己的私生活被打扰，没有思考该怎么处理这件事。 她想的却是该怎么处理泄露她照片的那位服务员。 当时就觉得哪里不对劲，原来是在这等着她呢。 \"此话怎讲？\"姜若棠疑惑道。 \"顾妍书能放心跟我表白，你觉得她真的对我一无所知吗？\" 大家都在豪门圈子长大，有些事情不能放在明面上。苏怀不提，不代表她不知道。 \"你的意思是...她早就把你祖宗十八代调查干净了？\" \"嗯哼，所以顾妍书她会处理这件事的，而我们...\" 苏怀眼神暗了下来，少见的狠戾在她眼中浮现。 \"我们怎么了？\" 懵懂的姜若棠还是没察觉到苏怀的意思。 苏怀也不在意，而是悉心为她解释。 \"我们要做的，当然是去问问昨晚那位服务员为什么拍我们，又为什么把照片卖给狗仔。难道不是么？\" 在医院工作久了，大部分人都会被苏怀的善良外表欺骗。 其实不然，她从小被当作接班人培养，只不过后来因为一些原因才走上学医这条道路。 苏父是永东有名的暴发户，靠着做房地产起家，黑白两道通吃。 所以他不像顾父那样是个正儿八经的商人，既然父亲时常游走在法律边缘，作为他的女儿—— 苏怀又能是什么善茬？ 当天上午，苏怀就领着姜若棠来到昨晚两人就餐的餐厅。 她穿了一条咖啡棕的高腰拖地牛仔裤，上身是件修身的藏青色短袖，再搭配一双普通的板鞋，看起来既随性又帅气。 披散的卷发，英气的五官和优越的身高。 姜若棠看见她后，连眼都舍不得挪开。 身为有名的设计师，她对苏怀的时尚品味简直太满意了。 加上苏怀那接近三七分的比例，妥妥的行走衣架。 姜若棠不止一次想将人挖过去给她当专属模特，当然，她只敢停留在想想的阶段。 \"愣住干什么呢？跟我进去。\"苏怀朝站在入口发呆的姜若棠道。 \"啊？哦哦，来了来了。\" 中午这家餐厅是要对外开放的，但两人到的时间还不到十一点。 很快就有眼尖的工作人员将她们拦了下来。 \"不好意思两位，我们的营业时间是中午十一点半到下午两点，请问你们有预约吗？你们可以...\" \"把你们经理叫出来。\" 苏怀冷下嗓子道。 她带着墨镜，英气的眉宇染上寒霜，气势逼人。 工作人员面露难色：\"请问你们找我们经理什么事？\" 好歹也是个米其林三星餐厅，能开得起这种高档餐厅，幕后老板没点实力肯定不行。 就算是平时管事的经理，也不是想见就能见的。 \"你告诉他，我是苏铭华的女儿，苏怀。\" 最先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姜若棠，她转头诧异地瞥了一眼苏怀。 苏怀不是从不在外面提她父亲吗？ 今天居然为了这事儿破例，不得了不得了，昨晚那服务员算是踢到铁板了。 姜若棠跟着苏怀长大，她比谁都清楚苏铭华这个名字在永东的威力。 当年敢指着副市长的鼻子骂，最后却一点事都没有。 除了他苏铭华还有谁能做到？ \"苏怀？\" 工作人员下意识呢喃了一声这名字。 惊讶归惊讶，他还是灰溜溜地跑去一边给经理打电话。 不一会，经理就小跑着过来了。 \"我说是谁呢，原来是我们苏大医生，您想在我们餐厅吃饭？没问题，我这就给您安排。\" 经理自来熟地同苏怀亲昵起来。 苏怀却并不买账。 \"昨晚我在你们餐厅用餐，有个服务员偷拍我，并将那张未经我授权的照片进行盈利贩卖。\" 声音不大，却在安静的餐厅内显得格外突出。 所有工作人员都朝她们这边看了过来。 \"还有人敢干这种事？\" 经理当然生气了，来这用餐的人非富即贵，保护客人隐私成为重中之重。 每个员工入职前都会接受培训，着重强调什么该看什么不该看，就算看见了也不能宣扬出去。 没想到竟然还有人敢顶风作案。 惹上谁不好，偏偏又是苏怀。 经理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他顶着苏怀吃人的目光，转头朝看热闹的员工大喊：\"通知所有人立刻停下手上的事，到前厅集合！\" 接着面露讨好，对苏怀道：\"苏医生，您别生气，我这就叫所有人出来，您看看是哪位，我一定会严肃处理。\" \"这还差不多。\" 姜若棠代替苏怀回答道。 经理的注意力一直在苏怀身上，压根没注意到她身旁还有人。 循着声音看去，这一看不得了啊—— \"姜小姐？！\" 他面上立刻堆起更浓的笑意。 \"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都是我们的错，打扰到您二位的用餐兴致了。你们别担心，我一定会把这件事处理好。\" 经理的额头已经冒出冷汗。 一个苏怀她惹不起，没想到还来了个姜若棠。 她可是姜市长的千金，比苏怀还不好惹。 话音刚落，所有的员工都已有序地排列站好。 他们自然是目睹了经理的态度，明白这二位都不是好惹的角。 特别是认识苏怀的人，她们哪想过苏怀来头居然这么大。 连一向心比天高的经理都对着她点头哈腰。 站在末尾的小张，此刻更是心慌地捏紧了拳头。 第24章 说不定还能帮帮你 苏怀锐利的眼神缓缓扫过每一张脸。 她记性很好，过目不忘。 昨晚那个年轻服务员的面孔在她的脑子里有一个大致轮廓，虽说不上详细，但从人群中找出来并不困难。 \"苏医生，您还没找到？\" 经理已经是汗流浃背，他瞧今这架势，想必不会轻易罢休。 \"你，过来。\" 苏怀上位者的气势一点也不弱，医生的身份只会拘束她的行为，却并不会改变她生来便有的强大气场。 所有人都朝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那人正是躲在最后一排边缘的小张。 \"小张，苏医生叫你呢，赶紧过来，其他人都散了吧。\" 经理赶忙大喊道，一个小服务员而已，只要不影响过会餐厅正常营业，什么都好说。 除了被点到的小张外，其他人听见经理的吩咐都准备离开。 这时姜若棠又站了出来。 \"等等。\" 场面一度变得焦灼。 经理再次放下姿态，\"姜小姐，您还想干什么？\" 姜若棠冷笑道：\"我想干什么？你们餐厅老板是谁？把他给我叫过来。\" 现在苏怀被全网网暴，不论她怎样澄清都是错。 一切的源头都是那位服务员，还她想干什么。 这小服务员赶快庆幸是落在她手上吧，要是惹的苏怀老爹出面，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那个，您看啊姜小姐，您说的图片的事情我有所耳闻，员工惹的祸当然是找她本人，何必让我们老板也出来呢，您说是吧？\" 经理双手紧握，说的那叫一个情真意切。 \"呵\"苏怀只是冷笑，却并不说话。 \"你给我闭嘴。\" 姜若棠怒斥完经理，又望向低着头生怕惹事上身的一众员工，在人群中精准地锁定那位偷拍她们的服务员。 \"那个叫小张的，愣着干什么？听不懂人话吗？过来。\" 小张抬头的同时倒吸一口凉气，面上写满慌张和后悔 所有人都看着她，其中不乏有幸灾乐祸，也有人露出活该的表情，还有怨恨。 毕竟因为你一个人耽误所有人的工作，别人能不恨你吗？ 姜若棠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小张两步一停，磨磨蹭蹭的样子看着实在恼火。 \"我们的时间很宝贵，你要是再这样，惹的我更生气，后果自负。\" 姜若棠慢悠悠道，如果可以，苏怀觉得她手上应该再端一杯茶，活像是仗势欺人的地主恶霸。 不过她们确实是仗势欺人，恶霸谈不上，谁让那叫什么小张的人先惹上她们呢？ 此话一出，效果明显，小张恨不得两步飞到她们面前。 \"偷拍我们照片，卖给狗仔。\"苏怀指尖摩挲，似笑非笑的样子令人毛骨悚然，接着她话锋一转，\"你知道我是谁吗？\" 小张慌忙摇了摇头，根本不敢与之对视。 \"不知道为什么要偷拍呢？难道这是贵店的传统？凡是客人都要拍张照片留作''案底''？\" 苏怀说着说着低头笑了起来。 经理眼观鼻鼻观心，一听这话急忙跳出来解释。 \"苏医生，我们餐厅很重视保护客人隐私，这绝对不是我们餐厅的问题，都是员工的个人行为。\" \"个人行为？\" 姜若棠好笑道。 经理顿感不妙，姜市长这位女儿从小娇惯着长大，要说苏怀还讲几分道理，姜若棠做事可是全凭心情。 到时候她一个不高兴，说不定明天就有人过来让餐厅停业整顿。 这可怎么办？ 都怪那个蠢货！ \"您看，这名员工也违反了我们餐厅的规定，我们对其作辞退处理，二位满意吗？\" 经理望向苏怀，他十分清楚，只要苏怀点头，这事儿也就算过去了。 可苏怀面无表情，也不表态，没办法，他只能寄希望于姜若棠。 而姜若棠的反应也注定要让他失望了。 \"你觉得我们是这么好糊弄的吗？是不是苏怀这些年当医生当久了，你就觉得她好欺负？\" \"姜小姐您这说的哪里话，我看不起谁也不敢看不起你们二位啊。\" 经理真是怕了这位姜祖宗，处处给他挖坑。 \"好了，我没兴趣跟你们浪费时间。\"苏怀打断两人的对话，\"律师函稍后会送到你们餐厅老板手上，那名员工和你们餐厅我会一同起诉。\" 说完，她眼神示意姜若棠和自己离开。 \"别啊，苏医生，您大人有大量，这件事您想怎么办？只要不走法律程序，我都听您的。\" 经理眼疾手快挡住两人的去路。 \"我记得你们餐厅似乎是顾家的产业，对吧？\" 苏怀做事从来不留情面，早在来之前她就将这家餐厅的背景调查了个清楚。 顾家依靠餐饮起家，经营着全永东乃至全国有名的餐饮连锁品牌。 虽然现在早就将集团重心放到互联网软件研发上去了，但餐饮依旧是顾家庞大商业帝国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这件事本就牵扯到顾妍书，作为总部董事长的小女儿。 换做是她来处理这件事呢？ 经理汗津津地点头。 这两天顾妍书当众表白苏怀的事情闹的那么大，他一般不会关注娱乐八卦。 可涉及董事长女儿，再加上苏怀也是永东上流圈子有名的富二代，谁能不好奇？ 没想到照片的事情还把姜市长的千金扯了进来。 三个人，随便拉一个出来都是顶级大佬，却让他一个个小小的餐厅经理给碰上了。 经理不由得在心中将偷拍照片那名员工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顾妍书你应该认识吧？\"苏怀淡淡开口。 经理挡在面前，执意要走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她又改变了主意。 \"当然认识。\" 话音刚落，一个人影突然冲向苏怀，姜若棠皱眉侧挡在她身前。 等看清来者，这不是偷拍照片的小张嘛。 小张面上挂着泪痕，二话不说扑通一声直接在苏话面前跪下。 苏怀冷眼看着她那副苦情女主被反派刁难的可怜样，挑眉道： \"你这是干什么？装出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来博取我的同情吗？\" 接着她微微俯身，红唇一张一合，吐出的话冰冷又无情：\"对我没用。\" 小张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苏小姐，昨晚，昨晚那是因为我仰慕您，才拍了一张您的照片。\" \"有人找到我...说要买下那张照片。我妈妈重病住院，如今正缺钱，我...我每天打三份工，他给出的价格很高，我...我这才...\" 说的那叫一个深情并茂，潸然泪下。 许多员工都忍不住同情起来，她们本就讨厌仗势欺人的这些千金大小姐，仗着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啊？ 小张都下跪道歉了，家里还有重病的母亲。 为了一张照片，至于吗？ 员工们纷纷讨厌起了得理不饶人的苏怀和姜若棠。 这些人的目光变化自然逃不过苏怀的眼睛，她也不在意。 难道讨厌她，就能惩罚她吗？ 看着这个装柔弱博同情有一手的小张，姜若棠正准备开口讽刺，却不想被苏怀拉住。 苏怀倒也没有表露出任何不相信的表情。 她只说：\"原来是这样啊，那你妈妈在哪个医院？哪个科室？给她治疗的医生又是谁？你知道，我也是医生，说不定还能帮帮你。\" 第25章 我看你还能嚣张到几时 小张脸色唰得惨白起来，这些话全是她临场发挥现编的。 就算能说出医院科室，也不知道医生啊。 就在她绞尽脑汁找补的时候，想起苏怀是市医院的医生。 市医院的医生总不可能把手插到其他医院去吧？ 更不可能每个医生都认识吧？ \"那个...我妈妈年前确诊了乳腺癌，在第三医院。\" \"噗呲\"姜若棠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这家伙撒谎能不能找个可靠点的理由？—— \"据我所知，第三医院不是精神病院吗？\" 她毫不掩饰的嘲笑声传遍大厅的每一个角落，少部分清楚小张为人的员工也低声笑了起来。 \"啊？那个...我说错了，是在...是在中心医院。\" 姜若棠好整以暇地打量起这朵跪地不起的盛世白莲花。 轻蔑道：\"小朋友，你妈妈跟着你也是够苦的，都知道治疗乳腺癌最好的选择是市医院，那里有全国最顶尖的医生和医疗设备。\" \"你连最好的医院都舍不得让你妈妈去，又谈何爱她呢？\" \"该不会，她的乳腺癌就是被你给气出来的吧。\" 不就是道德绑架嘛，我也会，姜若棠在心中想。 苏怀抬起手腕看了看表，马上十二点，下午两点的飞机，她该走了。 \"你说你妈妈在中心医院，正好，我有个同学也在，恰好也是甲乳科室的，我打电话帮你问问你妈妈的病情吧。\" \"是啊是啊，苏医生可是这方面的专家，有她给你妈妈会诊，你就偷着乐吧。\" 姜若棠看热闹不嫌事大，在一旁不断拱火。 苏怀正准备掏出手机，小张猛地朝她扑了过来，紧紧抱住她的双腿。 这让素来洁癖严重的苏医生眉头一拧。 \"不用了，不用了，我不敢劳烦您。照片的事情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您高抬贵手放过我吧。\" 一把鼻涕一把泪全都蹭在了苏怀的裤子上。 本来挺喜欢这条裤子，看来以后都没法穿了，她不由得在心中可惜。 小张不拒绝还好，毕竟关于苏怀的娱乐八卦再多，也不能否认人家的业务能力。 自己母亲重病，却拒绝更优秀的医生为母亲诊断。 这件事怎么看怎么奇怪，正常人听到有更好的医生为亲人治病应该是欣喜若狂，怎么可能是小张这副躲瘟神的表情。 所以母亲重病这事八成就是假的了。 \"好了好了，你赶紧给我起开。\" 经理扯住小张的手臂将人大力拉开。 \"苏医生，姜小姐，小张这人平时确实鲁莽了点，但心眼不坏...\" \"你刚才说有人主动找你买照片？\" 苏怀没搭理经理打太极般的话，她低头对跪坐在地上的小张问道。 接着，她给经理使了个眼神。 作为人精中的人精，经理当即领悟到她的意思。 \"你们都散了吧！该接客的就去接客，我们正常营业。\" 他又将几人带到自己的办公室，外面人多眼杂确实不好问话。 如今偌大的办公室内只剩下苏怀姜若棠还有小张三人。 苏怀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 \"你说有人主动找你买照片，是谁？\" 小张吞吞吐吐许久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苏怀只好从中归纳了几点重要信息。 买照片那人是通过小张的朋友找到的小张。 她拍到照片后，第一时间就告诉了朋友，而朋友也是顾妍书的狂热粉丝。 买照片那人宣称自己能通过这件事让苏怀身败名裂。 会是谁呢？ 顾妍书对家？ 可对家针对的不应该是顾妍书吗？为什么要针对她？ 一连串疑问笼罩在苏怀心头，她暂时还想不出答案。 从餐厅出来，姜若棠也有诸多不解：\"难不成是你的竞争对手？\" 苏怀不置可否：\"先不说这个，我已经让人去查了。你先送我回去，再送我去机场。\" \"什么鬼？我真成你佣人了？\" 姜若棠哀嚎，好不容易迎来一个不用加班的周日，结果又成了苏怀的苦力。 但能怎么办呢？ 她从小给苏怀当佣人都当习惯了。 小时候喜欢长得漂亮的人，那时的苏怀肤若凝脂，连精致的洋娃娃都比不上她分毫，像极了童话里受万人追捧的小公主。 姜若棠第一次见苏怀的时候就扬言长大要娶她，结果人没娶到，还白当了这么些年的忠仆。 实在是... 可恨至极！ 等到机场已经一点十多分了，值机安检完，登上飞机刚好卡在倒数第二个。 苏怀带着歉意朝乘务员笑了笑。 作为商务舱乘客，她享受的待遇自然是最好的。 而在她后一个登机的乘客—— 苏怀刚将行李放进头顶的行李仓，一双大手抓住了她。 张子维面带得意：\"顾妍书粉丝都怎么骂你的，你不知道？你难道还要跟她在一起吗？\" 凡事熟悉苏怀的人在看了那张照片后，一定知道照片上的另一位主角是姜若棠。 苏怀在外面找女人，找谁也不可能找姜若棠啊。 要是有可能，两人早在一起了，还有她顾妍书什么事。 \"放手。\"苏怀侧头，眼底没有丝毫温度。 剑拔弩张的气氛让舱内所有人都望向他们，收到消息的乘务长也急忙赶了过来。 \"先生，请尽快回到您自己的位置。\" 张子维却不理她，目光灼灼地盯着苏怀道：\"方院长马上就要退休了，我看你还能嚣张到几时。\" 最后他还是在安全员的警告下，灰溜溜回到了自己的经济舱位置。 苏怀没有被他这一番莫名其妙的示威影响，该享受就享受。 只是他那句方院长马上就要退休，让苏怀的目光沉了沉。 全医院上上下下都知道，她是靠着方院长的爱护和提携，才能在26岁的年纪做到副主任医师这么高的位置。 旁人都很好奇，离了方院长，她又该怎么办。 张瑞方是临床科主任又是副院长，不出意外，他会是下任院长的热门人选。 一旦张瑞方坐上那个位子，她的处境就会变得极其艰难。 那如果张瑞方坐不上那个位子呢？ 苏怀在心中轻笑，但很快，手机上弹出的一条消息让她的笑意悉数收敛。 【账号的ip地址在永东，是一个有名的狗仔，不过他的银行卡近期突然多出了一笔数字庞大的汇款，还需要点时间才能查清给他汇款的人是谁。】 那双骨节分明犹如艺术品的手指轻揉眉心，苏怀的表情难得严肃起来。 这起表面上只是粉丝报仇的小事，但在她看来，却别有深意，幕后一定有一位强大的推手正操控着一切。 许多曾和她有过节的人都被列入怀疑名单。 逐一排除，最后剩下的只有张瑞方和张子维这对父子。 张瑞方身为副院长，完全可以拿这件事做文章，就算有方院长帮她，也抹除不了私生活混乱的罪名。 小事化大，还可以借她带坏市医院名声的理由给她一个处分。 表面看是这样，但还有一种可能苏怀也没有忽视。 她和顾妍书的事情闹这么大，顾妍书的父母如果不喜欢她，也有理由买下这张照片。 第26章 她把你当作亲生女儿看待 落地首都，苏怀对这个曾经生活了好几年的城市并没有什么特殊感情。 张子维从后面追出来，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人上了一辆黑色迈巴赫。 \"靠！\" 他用力踢了一脚手上的行李箱。 本想跟着苏怀不放，不说让苏怀立刻转变态度，至少可以下榻同一所酒店，后面做什么事也方便些。 没想到苏怀这个荡.妇居然在首都还勾搭了别的男人，刚才开门的时候他可是看的清楚，主驾驶位上坐着一个年轻男人。 张子维不停在心中咒骂。 骂累了，又想起这次过来的目的，他望着驶离的迈巴赫露出猥琐的笑容。 反正苏怀总一天会和他结婚，不论用什么手段。 * \"师哥，真是麻烦你了，还专程过来接我。\" 苏怀坐在迈巴赫的副驾驶，主驾驶位上坐着一位五官硬朗，面容俊逸，气质温润的男人。 温禾年和苏怀都是a大医学院毕业的，不过温禾年比苏怀大一届。 苏怀刚上大一不久就拿下了国家科研基金，这在当时引起轰动，温禾年也是系里的翘楚，所以他很快便注意到苏怀这个后起之秀。 相熟后两人经常去图书馆，后来还一起发表了不少论文。 是当年系里公认的金童玉女，所有人都以为这俩最后会在一起。 结果苏怀一反常态跑回永东工作，而温禾年更绝，不当临床医生，跑去医药公司做什么药物研发。 一段佳话也就到此结束。 外界怎么传言苏怀并不关心，她发自内心很敬重这位师哥，和温禾年多年来也一直都保持着联系。 这其中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温老师，她身体还好吗？\" 口中的温老师正是方院长之前提到的恩师，现任a大医学院院长，也是苏怀读博时的导师，国内国际医学界的绝对领头人物。 专注开车的温禾年闻言笑了笑，用年长者的口吻数落道： \"你还知道你有个老师啊？我妈这些年念叨了你不知多少次，你有回去看她吗？\" 说完他叹了口气。 \"当年你走也就罢了，我妈那人你也知道，刀子嘴豆腐心，你执意要回去，跟她说几句软话，怎么可能闹到最后那个样子？\" 苏怀低着头默不作声，让人看不清眼底的情绪。 温禾年侧头看了她一眼，才转过头继续认真开车。 他好笑道：\"你每次做错事挨骂都是这副样子，听说你现在都当上副主任医师了，还跟小朋友似的，好不好意思啊。\"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苏怀难得任性了一次，她梗着脖子，上下轻蔑地打量温禾年道： \"倒是你，今年都快二十八了，连个女朋友都没有，真是可怜虫。\" 温禾年一听不乐意了。 \"我可怜虫？你有谈过吗？好意思说我，我那是专心工作，你懂什么啊你！\" 两人就这么一路吵吵闹闹，终于在两小时后抵达苏怀订好的酒店。 临下车，温禾年收敛笑容，郑重地又问了她一次：\"你宁愿住酒店，也不愿意跟我回去见见我妈吗？\" 苏怀开门的动作一僵，眼底的抗拒情绪被她隐藏得很好。 \"我还没想好怎么和温老师...\" \"苏怀，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我妈不在意这些，她完全是把你当亲生女儿看待，你明白么？\" 温禾年打断苏怀欲要进行下去的话，这还是他头一次这么失态。 苏怀不得不尝试用笑意化解僵住的气氛。 \"师哥，明天的交流会总能见面的，这次不是温老师主讲吗？明天你也要去吧？\" 语气中带着讨好，像猫爪一样挠了挠温禾年的心，一瞬间便软了下来。 真是拿这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师妹没办法。 在家有爹宠着，不远千里来到首都求学也有老师和学长宠着，就算是工作了，还有方院长护着宠着。 温禾年都不禁羡慕起苏怀来，从小到大从没吃过苦，这样一直被宠着也好。 只希望她以后谈恋爱了，对方也能无条件宠着她。 温禾年不关注网络，所以对苏怀和顾妍书的事情并不清楚。 他笑的温和：\"放心吧，我要去，你明天别迟到就好。见到我妈你说两句好话，她不会怪你什么的，今早上她还问我你来不来。\" 苏怀应下后，心情复杂地走下车。 温老师待她确实好的没话说，只要是她经手的sci论文，亲儿子都不一定给署名，全都让给了她。 这也让年纪轻轻的苏怀超过一些资深教授，手握十五篇sci论文。 没有人不羡慕，当年还有眼红她的人去教务处举报，说温老师给她走后门，收了她家的贿赂。 最后当然是被温老师压了下来，苏怀没有受一点影响。 虽说她在资历这方面确实还不太够格，但天赋和学习能力没得喷，常年霸榜系考核第一，早在大二就被国外许多有名的大学争着要。 苏怀这个名字现在还被列在a大历届优秀学生的展示板上。 在天才如云的a大依旧是佼佼者，苏怀的能力自不必多言。 当年临床实习，顶尖医学专家为了一个学生跑前跑后，业内无不好奇苏怀究竟凭什么。 能让见惯优秀人才的温教授另眼相看，甚至不惜背上收受贿赂的骂名也要替苏怀铺好前方的路。 她何德何能？ 苏怀也经常思考，自己究竟何德何能。 温教授桃李满天下，现在医学界的许多专家大拿都是她的学生，却唯独对自己格外关照。 甚至为了她放下德高望重老教授的面子，去全国最好的医院替她打点关系，好让她实习得更轻松些。 别说其他人了，连苏怀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当初她不顾一切回到永东，抛弃温老师为她做的一切。 所有人都骂她是白眼狼，温老师却并未真的怪她，还帮她联系到方院长。 可以说如果没有温教授的提携，苏怀绝对没有如今的成就。 至于回永东的原因... 不过是她当年的一点奢望罢了，一点对顾予的最后奢望，还有…… 摇摇头，索性不再去想这些，拉着行李径直走进房间。 收拾好一切，她在在坐上沙发，双腿交叠，姿势优雅，神情透着几分疲惫，半隐进黑暗的眸子叫人看不清情绪。 就这样保持同一个姿势，她坐在原处整整一个小时。 最后还是想到明天的学术交流会，这才起身拿起笔记本电脑开始准备。 第27章 苏怀学姐 苏怀迷迷糊糊从梦中醒来，不是被预想中的舒缓闹铃叫醒的，而是一阵短而急促的催命符。 \"哪位？\"她伸出中指揉了揉惺忪的眉头，食指则放于太阳穴一并用力。 神情并没有常人睡醒时的舒爽，有的只剩疲惫，甚至是恐慌。 这还要从刚才那个梦说起，一个不是特别美妙的梦。 在梦中，顾予回国，并且与一个她从来没见过的男人结了婚。 婚礼当天，气愤以及难以置信各种情绪掺杂在一块，导致苏怀抛弃理智，不顾一切冲到婚礼现场。 她当着顾予外婆，还有一众前来参加宴会的宾客的面，牵起顾予的手，问她愿不愿意和自己走。 本以为少时的情谊坚不可摧，哪怕七年过去，谈不上多爱，也至少有一点喜欢在里面。 哪知道顾予根本不给面子，当即甩开她的手，用往日耳畔厮磨的声音问她，你是谁。 深爱着的人问自己是谁，好不可笑，就在这时，梦醒了。 还好是梦，只道是梦... 但苏怀不知道的是，民间自古便传，梦境皆反。 越是荒唐不可理喻的梦，投射到现实便会有好事发生。 回神过来，她说这句话时的语气谈不上好，加上昨夜熬夜整理资料，整个人都被折磨得不成样子。 披头散发，面色苍白。 得益于底子够好，才让此刻的她看起来依旧美得惊心动魄。 只是接下来从电话中传来的声音，以及这道声音说出的内容，让她再也无暇顾及其他。 \"苏怀是吧？你好，我是顾妍书的妈妈。\" 一道温柔却带着疲惫的声音通过听筒，一字不落地传进苏怀耳中。 但她却没有任何多余反应，只淡淡应了句：\"哦，顾阿姨，找我有事么？\" 苏怀脑子里首先蹦出的念头是顾母看到网上那些消息，过来劝分手。 毕竟作为一个大明星的富婆母亲，大概也不愿意看到在女儿事业上升期谈恋爱。 也好，省得她再浪费时间和顾妍书周旋。 \"没事，是我打扰你了，本来我想去医院找你，结果他们说你去首都参加什么学术会议去了，所以只能给你打电话。\" 乍一听顾母温和的声音会让人莫名觉得安心，忍不住让人想亲近，甚至有些过于温柔。 苏怀深谙富人笼络人心之道，又听不出其中的弯弯绕绕。 怕是这位顾夫人提前调查到了什么，才故意装出这种的腔调。 会是什么？当然是对人性的拿捏。 苏怀自幼丧母，父亲也没有再婚，缺少的莫过于母爱。 现在顾母拿出这副态度，很难不让人多想。 说起母亲早亡，小时候因为这个原因，苏怀就没少受街坊邻居照顾。 她妈妈刚生完她就因为大出血去世，那时候的医疗条件比不得现在。 更别说她爸那会还是个没什么钱的穷光蛋，根本不可能带她妈妈去大医院生孩子。 小作坊除了便宜几乎没有任何优点可言。 从那之后苏父自觉亏欠，就算后来赚到钱也没有再娶，一个人辛苦将苏怀拉扯大。 对死去妻子的愧疚也转化到苏怀身上，幸好苏怀从小三观就正，不然非得被他宠坏不可。 起身从小吧台拿起一瓶冰镇的矿泉水，紧紧贴住脸颊。 肌肤被冰凉的塑料瓶刺激到，苏怀的思绪这才被拉了回来。 期间顾母对她说了很多，但在她看来全是废话。 看着电视上正在播放的早间新闻，她不耐烦地将其打断：\"顾阿姨，您想说什么就直说吧，我不喜欢拐弯抹角。\" 顾母尴尬地笑了笑，说提这么多还不是因为现在的情况太复杂，不知从何开口。 正如苏怀猜测的那样，这两天顾母确实将她的底细调查了个底朝天。 如此优秀的人当她顾家的儿媳，算得上门当户对，她怎么可能不满意。 只是在得知顾妍书和苏怀之间发生的事后，心情异常复杂。 大女儿的前女友现在和二女儿在一起了，如今失忆的大女儿又一哭二闹三上吊要这位前女友。 饶是自认为开明的顾母一时都有些不能接受。 但她终归要比顾父强一些。 顾母本就愧对顾予，顾予想要的人就是绑也得给她绑回去。 只能委屈一下妍书了。 想到这里，顾母仿佛下定决心一般。 \"小苏，有些话事情电话里说不清楚，所以我想约你见个面，你看你什么时候回来。\" 她的态度甚至带上了低声下气的意味，惹的苏怀不免有些狐疑。 还以为顾母打电话，是为了让她离开顾妍书。 指尖轻轻划过挂着水珠的矿泉水瓶身，苏怀随后自嘲地笑了笑。 她何尝这样不自信过？ 大概是顾予不告而别，击碎了她的所有自信和骄傲。 让原本有着不俗家世，顶尖学历，出众外貌的她都否认起自己来。 每次碰上顾予，她就卑微得如同茫茫宇宙中的一粒尘埃。 只是这样的日子，以后大概不会再有了。 和顾母敲定周三下午见面，眼看着时间差不多，苏怀收拾好要带的资料，便下楼准备赶去会场。 今天全国各地的着名医生都会到场交流学习，一旦迟到肯定会被贴上不尊师重道的标签。 苏怀已经被贴过一次了，再来一次她可承受不起。 会场距她下榻的酒店并不远，早高峰出租车很难叫。 经过一番思索，她选择了街边随处可见的大黄蜂。 各种喇叭铃铛的声音萦绕在耳侧，夏日早晨的清风还未染上太阳的炽热，拂过脸颊泛起阵阵的痒意。 这时一道忐忑的声音忽然从身旁传来—— \"你是苏怀学姐吧？\" 闻言苏怀侧头，旁边同样是一个骑着单车的女生。 沉浸在自己思维中的她根本没注意，身旁的女生其实跟了她一路。 \"苏学姐，没想到能在这遇见你，你也是去参加在国金中心召开的那场学术会议？\" 苏怀敏锐地捕捉到她话中的也，但她没有过多在意，只点了点头当作回答。 态度要多敷衍就有多敷衍，给人一种看不起全世界的感觉。 以前不少病患就因为这事，非说她服务态度不好，还去医务处投诉她。 苏怀是个倔脾气，被上级领导骂了，也不改。 都以为苏怀是天生淡漠，可只有姜若棠清楚，以前的苏怀不是这样。 来不及细想，前方的大部队开始移动，苏怀抬眼一看才发现绿灯早就亮了，倒计时还有9，8，7... 估计赶不到，她所在的位置距路口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最后龟速挪动一段，刚好卡在斑马线上，只能认命地单脚踏地，以稳固车身。 只是身旁的声音还在继续：\"苏学姐，早就听说您的事迹，温教授经常在我们面前夸你。\" 女生又跟了上来，态度算不上热情，就像是碰见熟人随意打招呼似的。 但她穷追不舍的态度，好歹算是让苏怀愿意正眼瞧她。 人虽然谈不上漂亮，但胜在清纯可爱，笑起来会露出两边对称的酒窝。 \"你是温老师的学生，在a大读博？\"她慵懒说话的样子，举手投足间都透露着不羁，漫不经心中散发着洒脱。 当年就因为她这副老娘吊炸天的作风，在a大收获了不少迷妹，甚至还有人专门建了一个粉丝群。 她的书包，自行车，宿舍床铺上从不缺白色信封。 \"是的学姐，今天温老师说今天这场交流会汇集了全国最好的外科大夫，所以带我们几个过去学习，没想到苏学姐你也要参加。\" 这话就有些微妙了。 什么叫你也要参加，意思是她不应该参加吗？ 苏怀眼神暗了暗，圈子里都知道当年她忘恩负义，当场拂了温教授的面子。 所以哪怕她在永东已经拥有了不俗的成就，任何首都召开的学术会议也不会邀请她参加。 人情社会，外人怕是都以为温教授不想再见到苏怀，为了不得罪站在权力顶峰和学术尖端的温教授，唯一的办法就是拉黑苏怀。 这些苏怀都懂，只觉得恶心。 所以回答时语气又淡了几分，笑的意味不明：\"我也很意外，这次的邀请名单中有我。\" 她已经开始好奇，等会那些人要是见到她过去，会是什么表情呢？ 第28章 看不出她很厌恶你吗? 苏怀有一种天然的自信，她知道温老师不会怪她。 在事业上，温黎雅就像她的母亲，给予她包容，引导，还有陪伴。 大抵是从小没有妈妈的缘故，她对这样的爱很执着，并且十分珍重。 这也导致苏怀总是对年长女性抱有别样的亲近感，就连青春期心动的人也同为女生。 其实她曾经给予顾予的偏爱，何尝又不是自己想要的呢。 可惜...顾予那个榆木脑袋啊。 知遇之恩，以及教导之恩苏怀一直铭记在心。 以前她太年轻，觉得爱情比什么都重要，想抓住爱情，却丢失了事业，到头来两手空空。 如今苏怀才明白，爱情并不是生活的全部，没有事业，又怎么能抓得住爱情呢？ 想到这里，她的眸光暗了暗。 这一次，她两个都要。 * 会场内已经围满了前来参会的医生，他们见到苏怀的到来，无不震惊。 尤其是那些热衷八卦新闻的年轻人—— \"那是苏怀吧？\" \"是啊，她不是被除名了吗？居然还敢过来？\" \"谁知道啊，当年温教授宠她宠得跟宝贝似的，后来还不是说翻脸就翻脸。\" \"小声点，你以为人家苏怀离了温教授就不行了？我听我同学说，她在永东平步青云，方院长待她跟亲闺女一般无二。\" \"真的啊？我之前看过苏怀的手术录像，天才确实当得起，只是太年轻了些，再沉淀几年，成就绝对不低。\" \"这话还要你说，人家苏怀在a大读书的时候，校领导恨不得把她吹上天，各种留学名额，科研项目都不需要她亲自开口，自动就送到面前去了。\" \"不过依我看啊，今天她过来纯粹是方院长心疼学生，在温教授那，她早就是弃子一枚。\" \"你们这样嚼舌根，以为自己的学术成就很高吗？\" 温禾年沉着脸，他这些年最讨厌谁谈论苏怀和他妈之间的事情。 这几人正好撞到枪口上。 几名年轻人一看是他，立刻低下头开始道歉。 虽然温禾年这些年没当医生了，但他是a 大医学部院长的儿子，只要温黎雅在位一天，这层身份就一天不会改变。 俗话说得好，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 别人往往看重的不是你有多大的权力，而是你有多大的背景。 医学圈子亦是如此。 温禾年居高临下地冷哼一声，他们的动静并不算小，周围有不少双眼睛同时望了过来。 刚进大厅的苏怀也被吸引住，定神一看，脚步下意识便朝这边走来。 \"温师哥。\" \"我还以为你要迟到呢。\" 温禾年一改刚才的冷峻，面上瞬间扬起笑容，就连语气都透着说不出的温柔，哪还有先前骂人那副盛气凌人的模样。 目睹全程的一众青年医生：...... 温禾年的目光游离一圈，最后直勾勾落在苏怀身后的女孩脸上。 随即露出惊讶：\"你怎么在这？\" 女孩笑着道：\"温师哥，我在路上遇见了苏师姐，所有...就跟她一起过来了。\" 温禾年挑眉，苏怀肯让后辈跟着自己一起？怕不是她死皮赖脸跟着才对。 \"这样啊，来来来，苏怀我给你介绍一下。她叫黄夕，是我妈带的一个博士，资质不错，从c大考进来的。\" 能从c大这种二流院校考上a大，导师还是温黎雅，实力不用说苏怀大概也能猜到。 但她管不了这些，拉起温禾年的袖子就往偏厅走。 \"你干什么？\" 温禾年被一路扯，所有人都看着，多没面子。 苏怀却并不回答，一直到无人问津的角落才停下。 她的神情极为正色，饶是同窗这么些年的温禾年都不禁有些诧异。 随即不解地问：\"说吧，有什么事求我。\" 苏怀也没功夫卖关子说废话，开门见山道：\"我是想问你，温老师现在在哪，我有话想对她说。\" 主动找人，好事啊，温禾年想也不想就报了个不知道。 \"你不知道？\" 苏怀气的抬手作势就想打人，温禾年赶忙擒住她手腕。 \"别别别，我真不知道。这种会议她一般都是卡着点过来。\"说完他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现在才九点，还有半小时，我估计她还在学校处理事情。\" 既然如此，提前认错的想法只能作罢。 苏怀用脚趾头都能想到等会在交流会上，温黎雅会给她出多少难题。 难题不要紧，可温黎雅十分清楚她的薄弱项，全捡着这些点问，专门让她难堪。 以温教授的傲娇性格，还真有这个可能。 果然不出她意料，整场会议下来不是苏怀你怎么看，就是苏怀你觉得他说的怎么样。 连素不相识的黄夕在散场后都忍不住过来找她—— \"苏师姐，您到底怎么得罪温教授了？\" 苏怀大力合上笔记本，眼睛都不抬一下。 \"温教授给你们上课的时候不是这样？格外照顾自己学生。\" 她故意将格外二字重读，饱含埋怨，咬牙切齿意味明显。 要不是昨晚苦读到半夜，今天场上有几个问题她还真就答不上来了。 风头算是出了，那也是建立在她认真准备的基础上。 要是昨晚偷懒，苏怀都不敢继续深想。 温老师这步棋实在是高，太高了，差点就让她在神坛上摔死。 \"苏怀，中午我想请你吃个饭。\" 闻言低头收拾东西的苏怀，还有看着她收拾东西的黄夕同时抬头。 见到来人后，苏怀面上原本还算柔和的表情立即收敛，手上的动作也不自觉加快许多，像是在躲避什么瘟神。 后又用冷淡的语气慢悠悠回道：\"张子维，你觉得你和我很熟吗？\" 气氛瞬间凝滞，黄夕眼观鼻鼻观心，突然像是发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非常没有眼力见地大喊了一声：\"您是张子维张学长？！\" 张子维注意力全都放在苏怀身上，因为这一嗓子才吝啬地将目光分了一些给黄夕。 面对不认识还来搭讪的女人，他拧起刀锋般的尖眉，故作姿态道：\"你是...？\" \"我是张瑞方，张教授的学生。\" 一旁的苏怀正收拾资料的手一顿，但眨眼便恢复正常。 刚才黄夕的话她自然也都听到了，不过表面没有任何反应，快速背上包，恨不得马上离开这片被耗子污染过的地方。 她抬眸看都没看交谈正欢的两人就打算越过两人，可刚踏出一步就被张子维挡住。 \"苏怀，我们都是一个医院的，你有必要这样吗？\" \"跟你一个医院我真是倒八辈子霉了，让开。\" 从小良好的教养让苏怀几乎从没翻过白眼，除非忍不住。 三人的动静闹出的不算小，加上都是圈子里有名的人物，看热闹的人自然也多了起来。 \"苏怀，你...\"气不过的张子维一把擒住苏怀，摆明了今天势必要争出个你死我活。 \"这位先生，看不出我师妹很厌恶你吗？\" 不知何时温禾年走了过来，后又硬生生掰开张子维的手。 光看张子维那掩盖不住的痛苦表情，就能猜到温禾年到底用了多大的劲儿。 \"你是谁？\"张子维脸色阴沉的几乎要滴出水来。 不知道他是真傻还是装傻，连温禾年都不认识，果然不属于同层次。 一个是a大公认的天才，一个是二流院校靠爹上位的混子。 许多看热闹的人都忍不住低头笑了起来，心叹张子维也真是无知。 人家温禾年和苏怀当年是人人称颂的金童玉女，就算没在一起，苏怀也绝不是一个混子就能染指的。 就在众人等着看笑话时，一道十足突兀的中年女音从人群外围传来： \"怎么？学术会要被你们开成武林大会吗？\" 第29章 一日为师，终生为母 温黎雅送一些同辈的领导离开后，才发现场内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她对张子维追求苏怀这件事早有耳闻。 要不是张子维是张瑞方的儿子，她早就亲自出手让张子维永远消失在苏怀面前了。 此人能力不行，手段低劣，没有他那个副院长爹，能留在永东市医院？ 温黎雅生平最厌恶死缠烂打，人品低劣的男人。 又是自己最喜欢的学生，她当然不会坐视不管。 人群识相地为她让出一条道来。 所有人都恭恭敬敬齐声道：\"温教授\"，只有苏怀不一样，她叫的是温老师。 \"张医生，这场学术会是以我的名义召开，你这么做，是对我不满吗？\" 中年女性独有的温柔在温黎雅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苏怀的心忍不住软了几分。 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张子维饶是再蠢再傻也不敢承认。 \"温教授，您这说的是哪里话，您一直是我崇拜的偶像，能亲耳听到那你的学术分享，是我的荣幸才对。\" 温黎雅冷哼一声，\"荣幸？所有人都知道苏怀是我的学生，她已经明确地拒绝你了，你执意不放手又是什么意思？\" 此言一出，全场震惊。 坐到温黎雅这个位置，几乎都是极看重名誉的。 为了一个晚辈，亲自出面调解，缘由还是上不了台面的感情问题，放在她这种老教授身上，何其跌价。 想来温黎雅是真的很喜欢苏怀这个学生。 旁人心中除了羡慕嫉妒，就是自愧不如了。 毕竟因为苏怀优秀，是百年难一遇的天才才能得到温黎雅的青睐。 温教授连自己儿子都不关心，其他人就更别说了。 不少人都曾打趣说，温教授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女儿才对。 没想到一句笑谈成了真，看来外界所谓的温教授不想见苏怀是假，师徒闹掰也是假，只有疼惜才是真啊。 恐怕今天以后，苏怀又将成为温教授身边的红人，再加上方院长，更没人敢惹苏怀了。 \"温教授，这是我和苏怀之间的私事，您没有资格插手吧？\" 张子维看了看四周，那些人嘲讽的目光不禁让他捏紧拳头。 \"你们之间的私事？我一直将苏怀视作女儿对待，一日为师，终身为母，我怎么就不能插手了。\" 紧接着，温黎雅话锋一转：\"张医生的资历我看了，青年医生应该将重心放在临床学习上，而不是成天追着拒绝你多次的女生跑，你这样意气用事，我们怎么敢放心让你去给患者看病？\" 这话说的相当严重了，无异于是公开说你张子维没资格当医生。 张子维手越捏越紧，连呼吸都变得更加急促。 就在他临近爆发之际，手腕被人拉住。 \"温教授，子维年轻不懂事，今天都是他的不对，我会让他回去好好反省，您别跟他一般见识。\" 看似数落，实则维护。 温黎雅眯了眯眼，随即露出笑容。 \"我还以为是谁呢，张教授，还没走？\"不等这位张教授回答，她接着道，\"你的好侄儿是该反思了，情绪不稳定的医生没有资格给患者看病，更没有资格上手术台。\" 张教授点头笑着应答：\"您说的是，等回头我一定好好教育他。\" 一场闹剧最后以张子维被拉走告终。 那位张教授是张瑞方的亲弟弟，叫张瑞才，同样是a大的教授。 因为血缘关系，他们自成一派，当然也会护着自家人。 \"小叔，他们欺人太甚，居然还成了我的错了？！\" 来到大厦外面，张子维一把甩开张瑞才的手。 张瑞才向来看不起这个侄儿，没有学医天赋，也不懂上进，惹出的事情全都是他们兄弟俩来给他擦屁股。 要不是张家就他这么一个孙子，以为他想管吗？ \"张子维，你以为你有个院长爹就很了不起了吗？苏怀的老师是温黎雅，请你搞清楚，她是如今医学界话语权最重的人物。\" 张子维却极为不屑：\"那又怎样？温黎雅能把手伸到永东来吗？\" 张瑞才当真是气急了，反手甩了一个耳光在他脸上。 \"我会让你爸给你作停职处理，这一个月你给我好好反省！\" * 坐在迈巴赫后排，苏怀好看的眼睛在眼眶滴溜打转。 只有在最放松，最信任的人面前，她才会卸去伪装，露出深埋于心底的真实样子。 随即又握住温黎雅的右手，扬起讨好的笑。 \"温老师，都是我的错，您消消气。\" 温黎雅的冷哼是从鼻腔发出的，苏怀没法子，从上车开始就不说一句话，她用尽浑身解数都不能让人多看自己一眼。 只能用求助的眼神望向前排驾车的温禾年。 两人的目光在后视镜上相撞，温禾年用无辜的眼神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 苏怀只好在心中叹了口气，但想到之后的计划...... \"温老师，今天我的回答您还满意吗？\" \"要是不满意，您千万要指出来。\" \"对了，我正好有个问题想请教您，这个问题困扰了我很久，您肯定不会坐视不理。\" 平时在外人面前沉默寡言的苏医生顿时化身话痨，滔滔不绝说了许多。 温黎雅向来受不惯她这副狗腿样，斜瞟了这人一眼，又装作生气般地将手从她手心收回来。 \"行了行了，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回来呢，说吧，这几年都有什么长进？\" 计谋得逞，苏怀扬起笑，笑却不达眼底：\"没了您，我能有什么长进？\" 温黎雅闻言笑得开怀，但这笑从起初的纯粹，慢慢变成了后来的复杂。 一路上还算聊的不错，一直到用餐的餐厅，苏怀的热情才渐渐消退。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同她们一起吃饭的居然还有别人。 \"来，小怀，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a大现任校长傅长伟。\" 傅校长她当然认识，大学毕业证还是他给颁发的，只是没想到温黎雅会带她和这些顶级学术大拿一起吃饭，明显就不是一个层级。 \"傅校长，您好。\"苏怀双手奉上，傅长伟也很给面子地回握。 介绍仍没有停止，温黎雅算是把对她事业有帮助的人全都请了过来。 这顿饭吃的苏怀晕乎乎的，觉得有些脱离实际。 尽管事实摆在面前，未来有如此之多的大佬保驾护航，她却没有感到轻松，反而更加担忧。 温黎雅的好似乎没有目的，有舍才有求，她到底是求什么呢？ 苏怀这么想不是没有道理，她一个从外地考进来的学生，能得到栽培就已经很不错了。 更别说温黎雅还将自己的人脉悉数介绍给了她。 温禾年都没有她这样的倾心付出，而她只是一个学生，一个陌生地方来的学生，两人既不是亲人，曾经也不认识。 对她这么好，难不成只因为她学医天赋高？ 第30章 急须一件大喜事冲喜 转眼便来到周三，这天恰好也轮到苏怀坐门诊。 一上午都待在办公室坐诊，腰部到最后实在不堪重负，却也只能忍着。 好不容易熬到十一点看完所有患者，才有机会站起来活动活动筋骨。 \"砰...砰...砰\" \"进\" 听见敲门声，苏怀以为又是新来病人，正准备问名字，没想到进来的是护士长王姐。 \"听说你下午要请假？\" 苏怀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 王姐露出不好意思的笑：\"恐怕你走不了，主任让我告诉你，下午有台手术需要你主刀。\" 这种事情随时都可能发生，苏怀也没办法，只得沉吟片刻，然后妥协道：\"几点？\" \"四点的，蒋主任不在，他去下级医院指导了，这个患者非要让...\"像是想起什么重要的事，王姐话锋一转，\"对了，等下要来个实习的医生，听说是a大出来的博士，你和她一个学校，所以主任让你带她。\" 苏怀对手底下的医生很严格，不论你是过来进修，还是名牌大学毕业过来实习，她从不会看人下菜碟。 所以一般来学习的医生都不太喜欢她，人长的是美，可耐不住有一颗蛇蝎般的心。 与其跟着受累，倒不如远远看上一眼留些念想。 也正是这样，愿意跟着苏怀学习的医生远没有想象中多，但也绝不少就是了。 今天突然来一个，苏怀倒没想太多。 \"行吧，她来了你先让她熟悉环境，下午那台手术让她跟我做二助。\" 新人跟手术算是苏怀的考验，王姐也习惯了，应下后就拉开门往外走。 前脚刚走一个，后脚又跟来一个。 苏怀干脆脱掉白大褂，起身拿起手机：\"走吧文医生，我们去吃饭。\" 文澄笑的极其欠打，她两步走近挽起苏怀的胳膊。 \"我听说你跟你恩师又和好了？现在都在传，温教授大打出手，将张子维骂了个狗血淋头。\" 闻言苏怀表情不变：\"我和温老师从来就没有嫌隙，你别听外面胡说。\" 文澄撇嘴，阴阳怪气道：\"是是是，你啊，是温教授的心头宝，没人能撼动你的位置。\" 食堂人满为患，医院职工本就多，这会大家都下班过来吃饭，还有不少病患和家属。 两人端着餐盘走了好几转，好不容易才逮着空位。 菜品也是一如既往的难吃，苏怀没吃两口就迫不得已放下筷子。 文澄知道她嘴挑，所以秉持着浪费粮食可耻的观念，勉为其难替她吃下了盘子里的所有红烧肉。 \"我这两天怎么没看到张子维，莫非是他被温教授骂破防，终于良心发现，知道自己配不上你了？\" 苏怀没回答，而是拿起筷子，夹起一坨全是肥肉的红烧肉塞进文澄嘴里。 \"红烧肉还堵不上你的嘴？\" 食堂红烧肉十五一份，到头来还便宜了文澄这家伙。 肥的流油的肉猝不及防就到了自己嘴里，文澄被腻的说不出话来。 咳嗽一阵，大喊着\"水，水，水\"。 猛灌一大口，她才怨恨地看向苏怀。 \"你这是谋杀！谋杀！\" \"胸外有名的文医生被一坨红烧肉给噎死了，传出去，恐怕你爸妈都不想来认你。\" 苏怀理了理袖口，漫不经心地回怼。 文澄气得只顾埋头吃饭，恨不得用手上的筷子将餐盘戳穿。 不，其实她最想戳穿的是苏怀那张狠毒的嘴，看着不怎么说话，一开口就能把人气死。 良久过后，苏怀双肘撑住桌面，价值数万的私人定制衬衫就这么被压出不少褶皱。 \"张子维被停职了一个月。\" 淡淡一句话差点又让文澄呛死。 \"咳咳咳...咳咳咳咳\" 好在这次苏怀早有准备，立刻就将手上被叠得整整齐齐的纸巾递给她。 等缓过劲儿来，文澄饭也懒得吃了，逮着人问个不停。 \"他爹是张瑞方，谁敢让他停职啊？\" 苏怀耸耸肩，\"听说是院领导经过讨论得出的结果。\" 本以为文澄会有不小的反应，结果面前的人一言不发，只盯着她身后一瞬不眨。 身后...？ 苏怀正准备转过去看看，就听见文澄犯花痴的言论。 \"我去，那谁啊，长那么漂亮，哪个科的，我怎么没听过。\" 还以为是谁来过来了，苏怀瞬间打消想转身看看的念头。 文澄却依旧不依不饶：\"你快看，这么好看的人怎么会出现在咱们医院？也没穿病号服，跟个明星似的。\" 苏怀不理她的嚷嚷，顾自抬腕，马上十二点半，和顾母约定的时间是一点，她可不好意思迟到。 \"你到底吃不吃？不吃就走了。\" 说完起身往外走，文澄着急忙慌又吧啦了几口才屁颠屁颠追出去。 * 顾予借口想自己走走，走着走着就来到了食堂。 顾父顾母专门请了营养师为她搭配一日三餐，并不需要她来食堂吃饭。 本想就此打道回府，转身之际，却看到了一抹意想不到的身影。 \"苏怀？\" 她下意识呢喃，自信地认为自己绝不可能认错。 等跑进去才发现跟丢了，食堂到处都是人。 顾予的表情崩了一瞬，她发疯似的到处找，在食堂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这些天她无数次想从顾父顾母口中得知苏怀的下落，二人却总是像在隐瞒什么，不愿说实话，只用各种借口搪塞。 顾予也彻底接受了自己失忆的事实，唯一想知道的便是苏怀现在过的怎么样了。 可就算是这样小小的请求也得不到满足。 她日日想，夜夜梦，有时甚至都分不清自己所处的环境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 大概又出现幻觉了吧，苏怀那么优秀，又怎么可能出现在这，出现在医院。 她不是说她以后要学金融当总裁坐办公室吗？ 想到这，顾予无声地笑了笑，却比哭还难看。 苏怀喜欢在自习课上看小说，每次碰上精彩的情节一定会拿到她面前让她也看，末尾还要夸赞男主是某某公司的总裁，有多厉害，她长大也要做这样的人。 所以她现在做到了吗？ 其实顾予不是不能接受自己失忆，她无法接受的是，苏怀的世界没有了她。 扶着食堂的墙壁，后脑传来的阵阵绞痛让顾予无法忽视，绝望的眼泪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 最后还是看不下去的保镖跑来将人带走。 闻讯赶来的顾母抱着她泣不成声，看着女儿痛苦呻吟的模样，她的心阵阵绞痛。 * 苏怀紧赶慢赶，好不容易才掐着点抵达顾母说的位置。 一家有名的咖啡店，她刚下车便看到顾母坐在窗边望着自己。 苏怀礼貌微笑，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她还是敏锐地察觉出顾母的异常。 着名企业家夫妇怎么会是这样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两鬓的白发好似一夜之间冒出来的。 顾母的长相偏温婉，让人觉得没有攻击性，加上她穿着朴素，安静坐在椅子上，像一位历经沧桑，看破世事的老者。 在她对面坐下，苏怀自觉作为晚辈，所以主动打了招呼。 \"抱歉让您久等了，顾阿姨。\" 顾母扬起和蔼的笑，将手上的饮品单递给苏怀。 \"没关系，是我到早了，不知道你的口味所以就没点。\" 服务员也很有眼力见地走了过来。 苏怀双手接过饮品单，却没有看，脱口而出：\"美式。\" 等服务员离开后，二人之间的气氛有些说不出的尴尬。 苏怀不知道说什么，她一直等着顾母开口，而顾母也像是纠结，久久不愿说话。 一直等到服务员将冰美式端过来，苏怀不欲浪费时间这才开口：\"顾阿姨，您找我有什么事？\" 顾母欲言又止的表情，还有算不上热情也谈不上冷漠的态度不禁令她皱眉。 态度到底是什么，总要给个准话。 端起面前泛着冷气的咖啡，黑褐色杯底将苏怀的手指衬得异常白皙透亮。 轻抿一口，她听见顾母说： \"妍书跟你说了吧？她姐姐车祸重伤，目前还未脱离危险，我找了大师，大师说家里急需有一件大喜事给她冲喜，所以我希望你和妍书现在结婚。\" 第31章 一份让你满意的协议 饶是苏怀这么镇定自若的人，都差点没忍住喷顾母一脸。 好在她的定力强大，硬生生给咽了回去。 赶忙起身从一旁抽出几张纸巾压在嘴角，擦去刚才溢出的几滴咖啡液。 这番话实在让苏怀很不解，大女儿重伤，你不给请世界名医过来看病，去找招摇撞骗的大师？ 虽然她清楚很多有钱都尤其迷信神学，她父亲也迷信，但迷信也应该有个度。 不相信医生，去相信什么没有任何科学依据的骗子，真的是为了女儿好么？ 苏怀的反应顾母瞧在眼里，她却并没有露出任何不悦。 让一个信仰科学的医生按照所谓大师的话去做，听出来确实有些可笑。 \"我知道像你这样优秀的医生不耻这种行为，但希望你能理解我作为一个母亲，在看见自己女儿重伤时的绝望。\" 这些话听的苏怀心脏骤停，手指不自觉朝手心收缩。 她不知道作为一个母亲该是什么样子，但在看到顾母那双布满红血丝的双眼中泛着泪光时，她似乎明白了。 张了张嘴，一时竟发不出声音，她只能低头掩盖眸光中的低落。 \"妍书的姐姐患有后天性心脏病，她应该也告诉你了吧？\" 说到这里，顾母重重地叹了口气。 \"我和她爸整宿整宿睡不着，只盼着她能快点好起来，可有些事情你越是想，它就越朝着反方向来。\" 情真意切的话语总是能产生意想不到的结果。 苏怀指节交错，大拇指相互摩擦，掩下眼底一闪而过的不明情绪，她说： \"顾阿姨，我能理解您着急的心情，您女儿的病情我大致也有一个大致的了解。\" \"只要能找到合适的心源，以现在的技术，痊愈的可能性极大。\" 说完，她往后靠了靠，一直挺立的背脊也放软下来。 半边侧脸隐匿在垂下的发丝中，整个人都透着虚幻。 顾母见过很多美人，自己两个女儿也有着一副万里挑一的皮囊，可她依旧被苏怀的样貌所震惊。 这样的人，怪不得能让两个女儿都为之神魂颠倒。 苏怀见顾母愣住，以为是因为刚才说的话太不近人情，正准备找补。 顾母却先一步她开口：\"小苏，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苏怀点头当作应允。 \"你说的话早在很多年前我就听过无数次了，道理我都明白，但心脏是那么好找的吗？\" 顾母侧头望向窗外，说着说着眼泪便顺着沟壑慢慢滴落。 似乎是不想让苏怀见到自己这副不堪的样子，她迅速抬手又将其擦掉。 \"我们苦苦寻找这么些年，都没能找到一个能与之相匹配的心脏。\" 苏怀默默听完顾母的诉说，心里却没什么大的波动。 她面对过无数病患，有没钱做手术跪下来求她的，有儿女不愿意给生病的父母花钱做手术的，还有病患为了不给家里造成负担，自己放弃手术的。 多年来她早就麻木了，当医生本就是一件矛盾的事情。 患者来到医院希望医生替她解决所有问题，医生能做的却很有限。 医生可以诊断出你患有后天性心脏病，也可以告诉你这种疾病怎样治疗，却唯独没办法替你找一颗完美的心脏完成移植手术，保证你后半辈子无忧无虑。 医学不像法律那样被条条框框束缚，医生只能给出科学的建议，而不是决定。 \"抱歉阿姨，刚刚是我激动了，我理解您这种行为背后蕴含的意义。\" 顾母喉咙滚动了一下，眼泪像是永远也止不住。 她带着哭腔抽泣，苏怀赶忙抽出几张纸巾递给她。 \"小苏，这些年我也释怀了，以前在国外病情还算稳定，可突如其来的车祸几乎击垮了我们家所有刻意伪装的轻松。\" \"让我不得不去相信一些旁门左道。\" 顾母说完用卑微进尘埃的目光看向苏怀，苏怀长长的睫毛似乎在思考，神情一直以来都没有多大的起伏。 这样的人，让她觉得很危险，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苏怀再危险，不过只是一个医生，包括她的父亲苏铭华，在面对庞然大物顾家时，也不足为惧。 顾母很有自信，只要苏怀肯嫁进顾家，一切事情都好说。 良久后，苏怀唇角挂上疏离的笑，说出的话却没有任何商量余地。 \"要不我跟您说实话吧，我和顾妍书不可能走到结婚那一步，婚姻不会成为捆绑我的枷锁，我也从来没有想过结婚。\" 她饶有兴致地盯着顾母，放在大腿上的指尖富有节奏地轻点。 顾母那些话对她有触动，但不多。 医院每天跪在手术室前祈祷的病人家属数不胜数，如果她挨个都要同情一遍，那还有时间做手术吗？ 苏怀承认自己冷血，职业的特殊让她不得不冷血。 顾母没有被她冷淡的态度击退，反而有种越战越勇的错觉。 \"我知道妍书的身份让你受到了许多无端的猜测，这样吧，我会开出一份让你满意的协议。\" 她拿起手边的包放在桌子上，苏怀一眼便看出这包是市价将近一百万的爱马仕brikin 25喜马拉雅，这一点倒是有些符合她身价百亿的传闻。 不做多想，就见她从包里摸出一份文件。 随着手指移动，文件被推到面前。 苏怀抬眸狐疑地望了顾母一眼，手却在好奇心的驱使下翻开文件。 越是往下看，她心中的惊讶越大，表面却没有一点显露。 简单来说就是一份婚前协议，婚期为三年，期满自动结束，每月顾家会给她拿一百万的生活费。 只能说顾母确实很细心，生活费这一项末尾还专门标注了\"可进一步商议\"。 一百万对苏怀来讲诱惑不算大，虽然她目前一个月工资也才不到三万，但加上苏铭华每月往她卡里打的钱，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 真正让她讶异的是，顾母在协议最后开出了一个让人无法拒绝的条件。 给她顾家百分之一的股份？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顾家整个商业帝国的总市值约为4500亿，持股百分之一的价值就约为45亿，每年还可以拿数百万的分红。 这比起她爹那破房地产公司，利润翻了好几翻。 可有得必有失，顾母愿意割舍这么多，难道只是因为听信了风水大师的一句话？ 绝不可能，至少苏怀认为不可能。 顾家目前风头正盛，股价持续走高，许给她的这45亿说不定一年后就会变成90亿，乃至180亿也说不定。 为了一个三年限定儿媳，肯拿这么多钱出来，脑子被炮仗炸了还差不多。 第32章 你能不能来警局一趟 诸如此类，有利于她的条约还有很多。 婚内不要求她洁身自好 无需定期回顾家聚餐 连公不公开这种小事都替她打算好了，全部按照她的意愿执行。 苏怀特别想问问顾母，这些霸王条款你女儿知道吗？ 不知道还好，知道的话，你到底是怎么让她同意的？ 合上文件，她不由得叹了口气。 \"这些条约都是有利于我的，我想问问您，为什么要这样替我打算？\" \"还有，这件事顾妍书知道吗？\" 本来正常情侣结婚是件顺其自然的事情，可她跟顾妍书根本就不是什么正常情侣。 她们仅仅只是知道对方姓名的陌生人，结婚就更别谈了，纯属痴心妄想。 顾母像是没料到她会这样问，久久不愿开口。 苏怀没办法，她不喜欢故作高深说些让旁人难以理解的话，直截了当地指出：\"到底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您不妨直说。\" 某一瞬间，她甚至想到了顾母想要的是她这颗心脏。 什么所谓的大师，什么冲喜不过是顾母编造的谎言，或许就连顾妍书当众向她表白也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 所有目的都指向她这颗心脏。 不过这样的念头转瞬即逝，因为她可以肯定顾母不可能知道她的心脏数据。 \"叮叮叮叮\" 突兀的来电铃声响起，苏怀只能起身，用略带歉意的语气对顾母道：\"抱歉，我接个电话。\" 转身离开之际，苏怀并没有瞧见顾母眼中的阴暗。 \"爸，找我什么事。\" 要不是看见来电显示为自家老头，苏怀也不至于来到外面接电话，因为凡是她爹主动打来的准没好事。 \"那个小怀啊，我现在在警局，你能不能过来一趟。\" 苏铭华的声音很疲倦，充斥着难堪和小心翼翼。 心中的猜测被证实，苏怀无奈：\"你怎么又进去了？\" 她一点都不惊讶，甚至还有一种果然如此的了然。 苏铭华以前是个小混混，在苏怀还小的时候，就经常因为打架斗殴进局子。 每次她做好饭去警局探望，老一辈的警察几乎都认识她。 也因此她们父女俩还成了不少人茶余饭后的消遣。 只是自从苏铭华有钱之后就很少进去了，很少并不代表没有，苏怀估计又是为了争地盘或是合作被抢。 \"这次的事情有些大，搞不好要把我全部家当赔进去。\" 苏铭华又说了很多，甚至到了最后都有些语无伦次。 苏怀眉头紧锁，聚精会神地听完，才算搞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苏铭华前不久交付的一个工程出了问题，搭进去一条人命，现在警方介入调查，说他在交工的时候没有按流程审查，明知有问题，却为了不延误交付日期故意隐瞒。 \"可我一直都是按照规章办事，交付的时候我还亲自去检查了一遍，怎么可能存在问题？\" 苏铭华自觉很冤枉，尤其说到手底下那几个员工像是串通好了似的，都说他为了省钱偷工减料，惹得他破口大骂。 \"那我马上过来，你别急。\" 直到通话显示结束，苏怀仍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她很了解自己父亲，苏铭华有时候看起来不靠谱，但在某些事情拎得很清。 为了钱偷工减料，她相信苏铭华不会做。 毕竟如果苏铭华真是这种人，十多年前就不会因为举报别人偷工减料，而被打的差点残废。 不再多想，她收起手机回到咖啡店。 \"顾阿姨，实在不好意思，我有点急事先走了。\" 顾母没有追问下去，而是露出善解人意的笑容。 见苏怀背上包就准备离开，眉宇透着几分焦灼，她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唇，将放在桌子上的文件硬塞进苏怀手中。 \"你带回去再好好考虑考虑吧，我期待你的回复。\" 苏怀来不及多想，点头应下后脚步急促地朝外走去，手上的文件也被她攥得变形。 下午四点有台手术，至少三点半她就应该回去准备，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一路压着限速，终于在半小时后抵达西区警局。 交代完自己的来意，年轻警察带着她去办手续。 苏铭华的律师早就在此等候，保释的文件也提交上去了，就等苏怀过来。 \"苏小姐，苏总这件事还有些细节，我稍后跟您细说。\" 苏怀点点头，眉宇间的狐疑和冰冷没有丝毫掩饰。 \"你就是苏铭华的女儿，苏怀？\" 警察的语气带着唏嘘，可能是在感叹这么好看的女儿居然有个这么混账的老爸。 混账？ 苏怀并不喜欢这个称呼，她不觉得苏铭华混账，他是一个好父亲，也是一个好上司。 只是在所有人眼中，苏铭华总是进局子，进局子代表什么？代表他就一定不是个好人。 可只有苏怀知道，苏铭华从不拖欠工人的工资，就算没钱，他宁愿贷款也要按期发放。 苏铭华总说，是他年轻时候造的孽太多，才导致她妈妈死亡。 所以他这些年一直在赎罪，手下员工得重病没钱治疗，他出钱给治，以前的街坊邻居有事相求，他从来都是帮忙帮到底。 以前苏怀总骂他是烂好人，无药可救，苏铭华笑着认错，却从不改。 这样的人说他为了钱以次充好，苏怀不会买账，可如今之计只有先把苏铭怀保释回去。 警局的办事效率很高，不一会就通知可以将人带接回去了。 苏铭华看见苏怀的那一刻随即热泪盈眶，嘴唇蠕动像是有许多话要说。 却被苏怀眼疾手快堵住：\"行了行了，我等下还有台手术，回车上你慢慢跟我说。\" 言行间尽是无情和冷漠，完全不像是一对亲生父女，连过来送文件的警察都忍不住诧异。 苏铭华撇撇嘴，他本来还想上演一出父女情深，让别人好生羡慕羡慕，结果全被苏怀这个逆女给破坏了！ 他有苦说不出，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苏怀已经走出前厅大门了。 \"欸，你等等我啊！\" * 顾予自中午情绪起伏过大，昏迷之后就一直没有醒来。 顾父守在病床边不停地唉声叹气。 听见门锁被打开被打开的声音，紧绷的神经促使他赶忙起身，面色凝重。 \"怎么样了，那孩子怎么说？\" 顾母摇摇头，将手中的包放在沙发上，才缓缓叹息：\"那孩子心思深沉，阅历绝不在你我之下，我开出的条件她没有半分动摇。\" 顾父不禁瞪眼，浓眉一皱，脸上的沟壑陷得更深。 \"你说她没有半分动摇？一个医生而已，就算她父亲是苏铭华，也不过就是个有点能耐的包工头，怎么可能？！\" 顾母像是早就料到他这番反应，兀自坐在病床的另一层，轻柔地抚摸起顾予的手心。 \"苏怀不是个简单角色，我刚才跟她说话，人家句句都能直戳要点，你要是再把她看成一个普通医生。\" 剩下的话她没再继续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句冷哼。 顾父也不再说话，两人的心境皆是凝重。 第33章 你们有没有一个叫苏怀的医生 \"好了好了，你能不能别嚷嚷了？\" 从苏铭华上车开始，他就把他身边的员工全都给问候了个遍。 搞得苏怀连开车都无法专心，前不久才与车祸擦肩而过，现场的惨烈让她至今都没法忘记。 所以她最近开车都是打起十二分精神，生怕出错。 \"我被他们坑的这么惨，你还不让我骂了？！\" 苏铭华咆哮完，又大力拍向中控扶手。 想来是真的气极了，苏怀从未见过他发这么大的火。 她也不再继续劝阻，车内随之陷入沉默，只能听见苏铭华浓重的喘息声。 车外后视镜倒映出苏铭华的脸，女儿长这么好看，他的五官自然也不普通。 好好一张帅大叔的脸，要不是性格暴躁，外人都担心他有家暴倾向，很多喜欢他的人也不至于望而却步。 也就苏怀妈妈胆子大，被帅气冲昏头脑，义无反顾地跟着还是街头混混的苏父私奔。 不过虽然苏铭华脾气不好，却没有什么令人窒息的大男子主义。 苏怀也愿意和他相处，所以父女之间的关系很不错。 好到什么程度呢？ 当年她和顾予在一起，还是她主动告诉苏铭华的。 眼看着就要到医院了，苏怀右打方向的同时不忘嘱咐。 \"这件事你就先别想了，等我下了手术，我们一起回家。\" 自从工作后，苏怀几乎不回她爸住的房子。 美其名曰独立，苏铭华因为这事几天几夜都吃不下饭，突然听到苏怀说一起回家，别提有多开心了。 面上的阴翳一扫而光，没多少皱纹的脸上硬是被他上扬的嘴角挤出不少。 等待的过程总是漫长，苏铭华坐在苏怀的办公椅上，只能无聊地玩着手机。 他手机早就被警方监控了，依靠这点时间想对策，找别人帮忙，显然不现实。 况且有了苏怀的承诺，他也不害怕。 他相信自己的宝贝女儿肯定能想到办法，解救他于水火之中。 刷入迷之际，连门什么时候被推开了都不知道。 直到余光瞥见一片蓝白条纹衣角，苏铭华才惊觉地抬头。 在看清来者后，表情别提有多精彩和复杂了。 \"苏伯父，我...\" 本来苏铭华还有些不确定，一听这句称呼，迟疑立马转变为愤愤不平。 \"顾予...？你是顾予吧？\" 他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犀利的目光上下打量面前憔悴的女人。 要不是顾及这是在医院，动手影响不好，否则他早就一巴掌呼上去了。 这家伙当年抛弃自己女儿，害得苏怀将自己闷在房间不吃不喝好几天，现在还有脸过来？ 得亏今天是他在这，不然...哼！ 面对带有强烈不满的目光，顾予藏在宽大病号服下的指节不停发着抖。 中午那道身影在她脑中一直挥之不去。 醒来后，正好碰上护士过来检查。 情急之下她扯住护士的袖口，此举把更换液体的护士吓了一大跳。 强压下因惊讶过度而颤抖的嗓子，抬手硬是将她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 \"有什么不舒服吗？我给你叫医生。\" 顾予的意识算不上清醒，但她还是用尽全身力气，为自己那微薄的希望寻求解答。 \"你们医院有没有一个叫...苏怀的医生，或者...或者是病人？\" 声音气若游丝，护士不得不将耳朵附在她唇边才听清这些话。 住在高级病房的都是些有钱有权的大人物，这人居然要找苏医生？ 护士略略吃惊，不过想起苏怀的影响力，倒也不是什么怪事。 她笑着道：\"你要找苏医生啊？她在甲乳科，今天应该在医院。你要找她的话最好现在就去，再等一会她就要下班了。\" 护士说完就离开了，顾予的心跳却始终平静不下来。 跳动如雷的心脏像是在提醒她不要激动，隐隐作痛的后脑发出阵阵眩晕。 暂时无法解开的疑问，她也不想再想下去了。 顾予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她要去找苏怀。 老天似乎都在帮她，顾父顾母在她苏醒前半小时赶去处理公司的事情，病房只剩下守着她寸步不离的两名保镖。 顾予随便找了些理由，十分轻松地就将保镖支开。 住院部距离门诊大楼不远，但对刚从昏迷中醒来的她来讲，却好比登天。 顾予不明白自己的心脏为什么那么痛，她本来该欣喜的，最后却痛的她不得不坐在地上喘息。 缓了许久，她双手撑住墙面，一步一步朝护士口中的甲乳科室移动。 正常人只需要花费十分钟的路程，她却走了将近一个小时。 当手握上门把手时，她整颗心几乎要跳出胸腔，肾上腺素飙升，恶心反胃等等不适席卷内心。 早就幻想过无数次两人见面的场景，苏怀还记得她吗？苏怀是不是不想见到她？ 但种种猜测都敌不过即将见面的喜悦。 开门的瞬间，她什么都想了，唯独没想到，里面坐着的不是苏怀，而是—— \"苏伯父，我...\" 在她的记忆中，上周周末苏怀才带她去了别墅区。 苏伯父热情地招待了她，不仅亲自下厨，还买了很多零食让她拿回家慢慢吃。 零食她一直没舍得吃，没想到以后都吃不上了。 记忆中的苏铭华与眼前的人没有太大差别，看起来只有四十出头，实际已经年过半百。 所以顾予只一眼便认了出来。 苏铭华面上没了以前看见她的和蔼和亲切，有的只是厌恶。 顾予的手越发颤抖不止，犹如一盆冷水从头浇下，痛的她呼吸不过来。 而苏铭华刀子一般的话语还在不停地往她头上砸。 \"不是，顾予，你还好意思来？你知不知道当年...\"就在答案即将呼之欲出之时，他又收了回去，\"唉，遇见你算我们家苏怀倒霉，你赶紧给我走！\" 他指着门口，强压下冲人大吼的怒气。 都知道苏铭华最疼女儿，当年得知女儿喜欢女生不仅不责怪，还把喜欢的人三天两头请到家里吃饭。 结果人家不仅不知道感恩，还说走就走，头都不回一下。 从小到大娇养长大的女儿，他身为父亲舍不得骂舍不得打，却在顾予身上吃尽苦头。 他能不讨厌顾予吗？ \"苏伯父，我只想见见苏怀，您能告诉我她在哪吗？我想跟她说几句话。\" 苏铭华闻言冷笑：\"说话？你赶紧给我走，我告诉你，苏怀不想见到你，现在她好不容易走出当年你带给她阴霾。\" 他拉起顾予的手，却顾着她身上的病号服不敢使力，语气也带上了恳求。 \"我求求你，你就放过她吧。\" 第34章 她的心中还有她 顾予是被赶来的顾父顾母带走的，看着三人离开的背影，苏铭华眯了眯眼。 当年他专门调查过这个顾予，得到的结果是从小与外婆相依为命。 正因如此，他对顾予的好丝毫不逊色于苏怀，想着孩子可怜也愿意多帮帮顾予。 无条件的好被被当作理所应当，所以在后来的苏铭华眼中，顾予就是个妄想攀龙附凤的杂种，所以他刚才的反应才会这么大。 但看顾家夫妇对她的亲密态度，不禁疑惑，顾予何时又与这对夫妇扯上关系了？ 顾予... 也姓顾... 一个大胆的猜测浮上苏铭华心头。 来不及深想，肩头传来拍打的触感，接着就是一道不解的声音。 \"你站这干什么，看谁呢？\" 苏怀下了手术，衣服都没来得及换，着急忙慌赶回办公室，结果就看她爹傻兮兮地站在门口向外张望。 顺着他的目光，走廊除了脚步匆忙的护士，什么也没有。 \"没什么没什么，刚才看见一个合作商，我和他打了个招呼。\" 苏铭华下意识想隐瞒自己碰见顾予的事实，他可不想再让苏怀记起以前的伤心事。 可他越是这样欲盖弥彰，苏怀就越怀疑。 \"你确定？\" \"怎么不去确定，好了好了，我们去超市买点菜，我今晚想吃你做的油焖大虾。\" 老子要求女儿给自己做饭，世间少有。 但发生在苏铭华这么一个不靠谱的人身上，似乎也不是什么好惊讶的事情。 以前他整天忙着上工地考察，和投资商吃饭，家里没人照顾苏怀，苏怀只能自力更生，也就此练就了一手好厨艺。 从超市出来，苏铭华拎着大包小包的袋子，笑容十分幸福。 自从苏怀去首都读大学，父女俩难得有这么悠闲的时光。 对他这个女儿奴来讲，这次出事也不尽全是坏事，至少白得了一个和女儿相处的时间。 饭桌上，四五道丰盛的菜肴被苏怀端上桌，苏铭华吃的不亦乐乎。 苏怀为了不扫他的兴致，也吃了不少。 可幸福的时光终究是短暂的，人也不可能做一辈子理想主义。 有些事情必须要他们共同面对—— \"死者家属想怎么赔偿？\" 苏怀将切好的果盘轻放在苏铭华面前，自己则盘腿坐上另一侧的沙发。 \"赔钱都是小事，现在是上面有人要整我，就逮着这件事不放，照目前的形势发展下去，坐牢肯定没法避免。\" 苏铭华牙关紧咬，太阳穴动了又动。 相比于他，苏怀要放松不少，她起身插起一小坨西瓜放进嘴里，鲜嫩爽口的果肉在口腔爆开，眉间染上满足。 \"偷工减料的事情是过来调查的警察查出来的？还是你那些下属自己举报的？\" \"这还用说，肯定是那几个小子诬陷我。出事的时候警察过来调查，我们是被分开询问，询问完之后二话不说就把我带走了，问我...\" 苏铭华思考了几秒，才接着道：\"问我是不是偷工减料，我当然说没有啊，那些材料都是从有资质的企业购买，购买记录还在呢。\" 苏怀点点头，表情渐渐凝重起来。 如果说这是一场早有预谋的背叛呢？ 苏铭华见女儿都是一副束手无策的样子，忍不住叹了口气。 \"我公司的经营许可证也被吊销了，许多股民都开始抛售股票，这样下去迟早破产。\" 苏铭华公司不算小，永东很多中低端住房和商场都是他开发的，尽管比不上顾家那种商业巨鳄，年利润也能达到近一个亿。 \"你先别想了，等警察那边调查完再说。\" 和老爹又说了几句，苏怀接到医院的通知，让她马上赶回去会诊。 父女对视一眼，苏铭华极其不耐烦：\"快去快去，一天到晚都忙那个死工作，我看你们医院缺了你还不会转了！\" 他甩手上楼，背影都带着怒气。 苏怀无奈地笑了笑，心中却是愧意横生。 以前她爹想让她学金融，长大了好接手家里公司，她一意孤行偏要学医，最后苏老爹也没说什么，任由着她去。 如今家里出事，她不可能袖手旁观。 想起顾母给她的那份协议，苏怀拉开车门的同时，也回头望向这栋自己从小住到大的房子，神情染上恍惚。 * 顾予回来后一直将自己关在洗手间，无论外面的人怎么呼喊都不为所动。 她蹲坐在角落，牙齿死死咬住手腕，一行行清泪如汩流淌。 心脏的绞痛和后脑的撕裂感完全比不上心口被千刀万剐的疼，明明不久前她还同苏怀耳鬓厮磨，各种美好景象历历在目，却在一觉醒来后化为泡影。 所以一切都只是一场梦吗？ 一场镜花水月，一场只有她还在意的梦。 嘴唇早已被咬出斑驳的血痕，喉咙的干痒让她忍不住想要咳嗽，撕心裂肺的动静却再也没有记忆中温柔的人抱着她，安抚她。 她们说好了一起去公园散步，说好了等大学毕业就回到永东。 回到永东... 顾予猛然惊醒，她想起自己和苏怀有过约定。 如果她们将来考入不同的大学，那等毕业后就一起回到永东工作。 如今苏怀在永东工作，是不是代表... 她的心中还有她？ 洗手间门被缓缓推开，出现的是顾予那张病态，毫无血色的脸。 顾母的眼泪早就哭干了，她嘴唇发着抖，伸手想摸一摸顾予流着血的嘴角，意料之内地被躲开了。 顾予没功夫陪她们演这种无聊的苦情戏，态度却一反常态，是一种说不出的别扭感。 \"我大学毕业一直留在国外工作吗？\" 扶着顾母的顾父率先反应过来：\"对...对...\" \"什么时候回国的？\" \"上个月。\" \"砰\" 门再次被关上，速度快到二老根本来不及挡住。 接着，里面又传来断断续续的哭声。 某一刻，顾父甚至不想要顾予醒过来，如果没有醒来，是不是就不会这么伤心了？ 另一侧，顾予再次绝望地蹲回角落。 所有的猜测和真相在心中汇聚成汪洋大海，那些细枝末节的琐碎也全都有了缘由。 苏怀为什么不愿意见她，苏伯父为什么那么讨厌她。 此刻窗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顾予所在病房的阳台正对永东市区有名的东紫山，树荫婆娑通过卫生间的小窗透了进来。 顾予耳边只剩一片嗡鸣。 第35章 婚约期效延长至五年 又是一个雨夜，苏怀一晚上做了三台手术，铁人也遭不住。 科里都看她年纪轻，一些人自以为是前辈就随意打压后辈的老头将手术全都推给她，美其名曰让她多历练。 以前最多是推几个病人，现在直接明目张胆地把手术交给她做。 \"不就是看蒋主任这几天出差不在科里，明明该自己值班却让你过来，那群老头都什么玩意儿啊。\" 王姐抱着病历本，她跟苏怀关系还不错，这种事情上也都是过来人。 欺压后辈的事情时有发生，不过今晚简直是太过分了，连她也忍不住多骂了几句。 苏怀推开办公室的门，今天这些手术虽然没什么技术含量，可花费的时间都不短，全是一小时起步。 没技术含量的手术不能写论文发表，想做的人自然也就少。 这种苦差事那些年近半百的老医生总是会以各种理由推脱，而苏怀一般是来者不拒，所有找她帮忙的人也多。 说来说去，还不就是她升迁速度太快，不愿意再得罪人呗。 王姐对此非常不满，还要说什么却被办公室里坐着的人吓了一跳。 顾妍书转头，她在这等了很久了。 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苏怀却觉得这笑别有意味。 回头和王姐交代了几句，才关门坐上办公椅。 \"你怎么来了？\" 少见的有些踌躇，因为这几天顾妍书发来的消息她一律没回，电话也没接。 问就是马上要上手术，没空。 顾妍书指尖点了点桌面，却没有按照苏怀预想中的那样质问。 \"过来看看你，网上的事情我都处理好了，听说你亲自去找了那个偷拍照片的员工？\" 那天苏怀刚离开，她就收到了消息。 经理吓得瑟瑟发抖说希望苏小姐不要起诉，已经严肃处理了那名员工。 顾妍书对此不置可否，不过她也通过这件事对苏怀有新的认识。 谁会不欣赏同自己势均力敌的人呢？ 可欣赏归欣赏，别的就是另一码子事了。 苏怀露出无懈可击的微笑：\"嗯，侵犯我隐私的人自然要付出代价。\" 今晚的顾妍书让她觉得很不一样。 苏怀想了很久都找不到一个词来形容，最后灵光乍现—— 黑化 顾妍书就像小说里黑化的主角，平日里阳光爱笑的甜美爱豆，现在却像是一只披着羊皮，阴狠伺机而动的狼。 苏怀对自己的第六感向来都很信任，这些细微变化也让她多留了一个心眼。 顾妍书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兀自开口：\"我妈今天找你了，是吧？\" 沉浸在自己思维中的苏怀反应依旧迅速。 \"对。\" \"她想让你和我结婚？\" 这话问的就有些微妙了，正常也不应该这么问吧，最多说一句你是怎么想的。 除非顾妍书对这件事还不知情，想从她这得到答案。 如果顾母不先告诉自己女儿，却先来找她，此举就变得有些意味深长了。 沉吟片刻，苏怀挑了个找不出错的回答方式：\"这些事你问你妈妈，比问我更好。\" 顾妍书对此却并不买账，她向后靠了靠，工学椅也随着动作后倾。 \"只有你同意了，这件事才能成，不是么？\" 苏怀突然觉得自己看不懂顾妍书这人了，想想也是，她对这人的了解仅限于荧幕上的一知半解，又谈何了解。 活跃在舞台上的明星什么人设都能塑造，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她，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我同不同意...真是个好问题。\" 她并不直面回答，转而端着杯子起身走到饮水机旁。 也不转头，她知道身后那人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游荡：\"咖啡，喝不喝？\" \"不喝了，飞机上喝了不少。\" 热水迅速下落拍打在杯壁发出清脆的响声，这在安静的办公室格外突兀。 \"回去休息吧，我也要回去了。\" 见她还是坐在那一动不动，苏怀强撑着困顿的双眼劝道。 顾妍书随之起身，苏怀一直对此避而不答，摆明了就是不想讨论这个话题，她也不再坚持，笑的勉强：\"不了，我还要去看看我姐，你回去注意安全。\" 今晚之后苏怀一连好几天都没看见顾妍书，不过她也顾不得这些了。 苏铭华的事情迫在眉睫，就算他被保释，可公司的市值一路下跌。 眼看着股票就要跌破发行价，如果再放任下去，破产清算只在一夜之间。 所以她主动联系了顾母。 也就有了两人对坐在咖啡厅的熟悉场景—— \"小苏，你愿意主动找我，想必在你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今日的顾母褪去了之前的憔悴，竟让人觉得有几分雍容华贵，精神也好了许多。 苏怀低头敛去眼底的异样，抬头一瞬间再次恢复往日的冷漠。 \"您应该也知道我爸公司出事的消息，说来也巧，上次您找我那天，我爸刚好出事。\" 她笑了起来，明眼人都看得出这是试探，久经商场的顾母又怎会瞧不出。 顾母露出惊讶的神情：\"这么巧吗？我确实知道你爸的公司出事，但不知道时间刚好是那天。\" 苏怀对她的话不置可否，老狐狸为了目的不择手段，对上手腕比她硬的顾母，也只能认栽。 只是这件事究竟是不是顾母所为，还有待商榷。 \"既然您知道了，那我也就不卖关子了。\"苏怀抿了抿唇，\"我爸公司现在急需资金周转，您之前协议里说的百分之一股份我自愿放弃，只希望顾家能注资我的爸公司帮他度过此次难关。\" 却不想顾母面露难色。 \"你爸公司的基本情况我也有所了解，想要起死回生，投进去的钱怕是比那百分之一股份还要多。\" 商人的本质凸显无疑，这是打算讨价还价了？ 苏怀扬起果然如此的笑容，顾母眼底划过的算计她没有放过。 \"顾阿姨，那一个月的生活费我也可以不要。\" 本来就是一场交易，注资带来的利润更多，所以顾母在苏怀说出那些话时就动心了。 苏铭华公司市值怎么说也有好几亿，虽比不上拥有千亿帝国的顾家，但公司经过专业人士的评估，前景还算不错，至少在未来几年内仍旧可以盈利。 比起直接给苏怀送钱，傻子也看的出后者能获得的回报更高。 所以顾母神色也柔和下来，她说：\"这样吧小苏，百分之一的股份我收回，其余不变，但有一点需要改进。\" 苏怀配合着她话头，顺势问道：\"什么？\" 顾母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故作姿态地端起面前的咖啡轻抿了一口，混着牛奶的浅褐色咖啡液沾上唇角，后又被她手上随身携带的手巾擦去，动作优雅极了。 就在苏怀快要不耐烦之际，她终于开口了。 \"婚约期效延长至五年。\" 第36章 苏医生，你怎么在这? 最终苏怀还是答应了。 她本就因为当初选专业的事情愧对苏父，现在家里出了事，有摆在她面前挽救的机会。 她总不可能眼睁睁看着父亲人到中年，还要经历破产的痛苦吧？ 说起顾妍书，已经很久没见到她了。 往日天天发消息，无论她回不回复，早中晚的问好始终不会忘记，如今的聊天框却变的安静异常。 苏怀还是听同科室的护士们聊天才知道，顾妍书那晚匆匆过来见了她一面后，就去参加什么封闭式拍摄的综艺。 不用面对这些，她倒也乐得清净。 只是，那晚顾妍书的态度着实奇怪，就连顾家也处处透着诡异... 这时办公室门被敲响，苏怀收敛起纷繁复杂的思绪，见进来的是蒋主任，她随即站了起来。 蒋主任却摆手示意她先别说话，自己则是一副有重要事情宣布的模样。 \"等会温教授要来我们医院检查工作，方院长点名要你去接待。\" \"温老师要来？\" 自从上次首都一别，苏怀只有碰上什么学术上的难题，偶尔在微信上同温黎雅交流。 也不怪她这么惊讶，昨晚两人才聊了天，关于今天到医院视察的消息，温黎雅硬是一个字都没提。 蒋主任还以为苏怀早就知道，看她这副惊讶的样子，比她还惊讶。 毕竟上次温黎雅亲自出面维护苏怀的事情早就传开了，现在所有人都知道这师徒俩的关系已经修复如初。 \"你不知道？\" \"不知道啊。\"苏怀诚实地摇了摇头。 蒋主任无奈撇嘴，幼稚的动作放在他身上显得格外幽默。 \"不知道还不快去，温教授的专车半小时后到，你赶紧去找方院长，各个科室的主任和主任医师到时候都要到场。\" 苏怀跟一阵风似的，飞快朝外奔去。 蒋主任不得不大喊小心，生怕她一个不注意撞到病人，自己摔倒事小，撞到病人可就要扣奖金了。 望着消失在转角的人影，他垂眉叹气，掩下布满沟壑的双目中，不知在想什么。 此次视察的阵仗不可谓不大，零零总总加起来有不下三十位领导，而样貌出众的苏怀格外引人注目。 她走在温黎雅身旁，连方院长都只能走在她身后。 医院的几位领导面色不怎么好看，尤其是张瑞方。 趁着a大的几位教授围在一起讨论，他将苏怀叫到一边。 \"苏医生，我知道你是温教授的学生。但你要记住，现在你是我们医院的医生。\" 苏怀笑了笑，却并不买账。 \"张主任，难道这两个身份我只能择其一吗？\" 张瑞方愣了几秒，笑的僵硬。他看了看周围，侧头的一瞬间眼中闪过阴霾。 发现几位教授还在讨论，又拉着苏怀的袖子来到更偏僻的角落。 \"苏医生真是好口才，不过我希望你明白，你先是什么，再是什么。\" 先是你的下属，再是温老师的学生？ 苏怀在心中默默替他补充。 \"您的话我当然明白。\" 她佯装苦恼，接着像是灵光乍现，恍然大悟地惊奇道：\"您是想跟温老师说话是吧？没问题。\" 张瑞方还没搞懂苏怀为什么能将这么不相干的两件事联系起来，他完全来不及反应，抬到一半试图阻止的手还没放下，就听见苏怀朝人群大喊。 \"温老师，我们张主任想找你说说话。\" 说完，苏怀一副我帮了你，你一定要对我感恩戴德的表情潇洒离去。 徒留张瑞方愣在原地，脸青一阵白一阵，望向苏怀背影的目光恨不得将人洞穿。 这个小插曲让张瑞方丢了不少面子。 师徒俩像是串通好似的，苏怀负责布置陷阱，引诱猎物主动跳进去。 而温黎雅就负责善后，先是以一句\"你儿子就是那个不要脸追着人不放的张子维？\"为开场，然后各种找张瑞方的错处，将人狠狠批了一顿。 惹得一些不满张瑞方的人只能低头憋笑。 张瑞方气的牙痒痒，明摆着温黎雅就是来给苏怀报仇的。 偏偏碍于这人的身份，他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等着瞧吧，等你走了，我一定要让苏怀好看，反正天高皇帝远，我看到时候苏怀还敢不敢这么嚣张！ 张瑞方恶狠狠地在心中想到。 惩治苏怀的方法只几个喘息，他就想了很多，准备在这次考察结束后，一一付诸实践。 方院长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并没有惊讶。 早在上次和温黎雅通电话时，她就痛批张瑞方的行事作风问题。还有张子维被停职一个月，张瑞方怎么舍得？ 还不是有她插手，这个处分才能落到实处。 方院长以前也是a大的教授，他十分清楚温黎雅对苏怀的溺爱。 只是这溺爱... 想到这里，他摇了摇头，现在看来也不见得是件坏事。 医院很大，一行人足足用了一上午才视察完门诊大楼的工作，接下来是住院部。 苏怀依旧跟着，不过这次只跟在最后，文澄走在她身边。 按耐不住好奇心的文澄总是想着法子逼问苏怀。 \"你找温教授告状了？\"她侧头戏谑地看向身旁一本正经的苏怀，说着说着还叹起气来，\"这下惨啰，张瑞方肯定会想着法子搞你，你可注意点吧。\" 苏怀勾唇，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耳边是盛夏的蝉鸣和微风拂过树叶发出的沙沙声。 \"这点小事情，我还不至于找温老师告状。\" 不过她却避开了文澄后面的话，像是故意不答。 不等文澄多想，苏怀猛地拉住她的手腕，微微皱眉道：\"那是不是姜若棠？\" 顺着苏怀的目光，文澄朝走廊的另一端望去。 两人很有默契地同时转头对视，文澄坚定地点点头。 \"她来这干什么？生病了？还是探望病人？没告诉你？\" 因着姜若棠以前经常来医院找苏怀，久而久之，文澄也认识了这位大名鼎鼎的设计师。 苏怀摇摇头，姜若棠平时来医院肯定会告诉她，今天是个例外。 再看她那副鬼鬼祟祟的样子，就很可疑。 \"你帮我看着点，有人问就说我去洗手间了。\" 苏怀将手上的记录本递给文澄，不理她想跟着一起过去的小眼神，自顾地朝趴在病房门口像是在找人的姜若棠走去。 \"干什么呢？\" 她拍了拍猥琐弓腰的姜若棠。 \"啊！\" 姜若棠正小心翼翼地观望，背后传来的拍打触感，吓得她差点跳起来。 不过比起这个，更吓人的是，她好像听到了苏怀的声音...? ！ 今天她可是瞒着苏怀过来的，还专门挑了苏怀不在住院部的时候。 谁能告诉她，苏怀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急急急！ 心脏仿佛在耳边跳动，姜若棠只能认命转身，露出尴尬中带着讨好的笑。 \"苏医生...你怎么在这...？\" 第37章 是吃醋了? 苏怀无语凝噎，最后气极反笑。 \"姜若棠，你叫我什么？\" 似是觉得自己没必要这么卑微，姜若棠气势一下子就嚣张起来。 \"还能叫你什么，在医院当然是叫你苏医生了！\" 她双手叉腰，哪还有刚才畏畏缩缩的模样。 苏怀挑眉，正欲说话，却被身后跑来一位护士打断。 \"苏医生，文大夫让你赶紧过去，方院长找你呢，说马上到二区的高级病房视察。\" 苏怀点点头，\"好，我马上过去，你去忙吧。\" 等护士离开，姜若棠比苏怀的反应还要大。 \"你们视察什么，非要去吗？\"她的声音中甚至带上了紧张。 搞得苏怀不想狐疑都不得不狐疑。 \"今天上面有领导下来，我肯定要去啊。\" 姜若棠跟只受惊的兔子似的，抓住苏怀的手腕不放：\"我有点事要找你，那么多医生，你们医院离了你难道就不转了吗？\" 这句话听起来怎么这么熟悉呢，但苏怀一时没想起之前是谁对自己说过。 她索性不再回忆，探究地望向姜若棠。 \"你到底什么事，探望病人？别告诉我说你生病了，生病也应该去门诊大楼看医生，而不是在住院部。\" 语气是不容置喙，想着方院长找自己，苏怀也不打算继续在这和姜若棠浪费时间，等手头上的事情忙完，再好好盘问这人。 想到这，她赶在姜若棠之前开口。 \"我还有事，等会再来找你。\" 刚走出几步就被一道黑影拦下：\"别别别，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去？\" \"跟我一起去？\" 苏怀露出只有在极度无语时候才会有的笑容，她伸手摸了摸姜若棠的额头，眼神透着你脑子难道被烧坏了的疑惑。 \"对啊，正巧我今天没事，这不是想过来给你个惊喜。那个，我中午订了王福楼，一起去吃。\" 说的煞有其事，真情实感，要不是苏怀知道她是什么人，还真就信了她的邪了。 \"你确定要请我？十次出去吃饭九次都是我付钱，会有这么好心？\" 苏怀凑近姜若棠，想从她脸上找出破绽。 其实她并不是责怪姜若棠，只是想打趣而已。 姜若棠的父亲是市长，她的一切流水都有专门的人密切监视，平时同苏怀去的那些餐厅，消费几乎都是千元起步，哪敢走她自己的账户。 苏怀不缺这点钱，很多时候姜若棠也会从其他方面补偿。 比如公司最新款包包和女装，代言的顶流明星永远不是第一个公开上身的人，苏怀才是。 谁又能想到前脚刚发布的新款，后脚就被总监拿去讨好朋友了。 苏怀也因此很少买衣服，毕竟衣柜都被姜若棠就职的奢侈品牌霸占。 \"什么叫我会这么好心。\"姜若棠低声嘀咕，很不服气，见苏怀说走就走，她又赶忙跟上去，\"你等等我啊，我就要跟着你，反正你们说的东西我也听不懂。\" 姜若棠大小姐脾气上来，苏怀根本抵挡不住，最后还是妥协了。 文澄左看右看，一直不见消失的人回来。 中途方院长问了好几次苏医生怎么还没回来，鬼知道她怎么还没回来。 就在文澄顶不住压力准备给苏怀打电话时，人可总算是回来了，只是... 为什么还有还有个拖油瓶跟着？ \"你怎么跟过来了？\" 等人走近，文澄露出嫌弃的眼神，连发丝都恨不得离姜若棠远一些。 \"什么叫我怎么过来了，请问你们查房是什么机密活动吗？我跟过来不行吗？\" 姜若棠碰上文澄也立刻化身小钢炮，见面就开怼。 这俩天生磁场就不对付，苏怀早就习惯了。 一番劝解无果，正赶上方院长第三次叫她过去。 苏怀只能警告这俩货千万别当着所有领导的面吵起来，不然她的脸都得被丢尽。 眼看着苏怀走到人群前面，姜若棠只能干着急跺脚，惹得文澄想逗她。 \"怎么，你喜欢苏怀啊？她就在前面，不至于这样吧，又不是不要你了。\" 她的语气颇有种幸灾乐祸的感觉，笑容也尤其欠打。 姜若棠一直紧盯着苏怀背影不放，根本懒得理她。 文澄却不依不饶，她越是这样，就越感兴趣。 \"苏医生旁边的可是我们院长和a大医学院的温教授，你就是把眼睛看瞎也不能过去，你就...\"歇了这门心思吧。 话还没说完，文澄抱着文件的手就被姜若棠擒住。 她挑眉：\"你干嘛？别想让我带你过去。\" 姜若棠毫不犹豫地对她自以为是的态度翻了个白眼。 \"不是，我想问问你们二区的高级病房住的都是些什么人？\" 见她面上带着难得一见的认真，文澄顿感新鲜。 思索几秒，她还是如实回答道：\"当然是有钱有权的人呗，一般是神经损伤，比如脑部，还有...\" \"欸，你不能过去！\" 饶是文澄再快，也快不过姜若棠先她一步的反应。 苏怀正给首都来的几位领导讲解，刚准备进入最近的一间病房，手都放门把手上了，就被一道身影大力拉了出去。 所有人都被这突然起来的变故吓到。 等歪歪扭扭跨出几步，苏怀才勉强稳定住身型，来不及数落姜若棠，她赶忙转身朝众领导道歉，借口需要处理点私事。 温黎雅面色不太好，但还是点头同意。有了她的首肯，其他人自然也不好为难。 还是方院长出来打圆场，说姜若棠是病人家属，找苏怀有急事，这才让那些领导勉强挂上笑脸。 极少将情绪显露在外的苏怀还是第一次对姜若棠发火，她拉着姜若棠来到一处没什么人的拐角。 \"你干什么？那些全是首都过来的领导，还有市上的，你这样不是把我架在火上烤吗？\" 姜若棠也知道自己理亏，低着头乖乖认错。 \"哎呀，你消消气，我这不是...不是...\" 行为可疑到连苏怀想帮她找借口都找不出来，苏怀是真的想把这人的脑瓜子敲开看看里面到底装的都是些什么。 刚次幸亏有方院长帮忙解围，要是等张瑞方抓着这个小辫子大做文章，她年终考核又得完蛋。 \"不是什么？你今天过来到底是干什么，老实告诉我。\" \"哎哎哎，我说苏医生，这是医院，你注意点影响。\" 这时文澄走了过来，她挡在两人中间，一副你想数落她，先过我这关再说的架势。 惹得苏怀都快怀疑这俩有一腿了。 文澄过来全是因为无奈，病房就那么大，她这种职位低的医生想挤也挤不进去。 不过有一点令文澄颇为惊讶，病房里躺着的人居然是她那天在食堂看见的绝世大美女。 本来像这种只有一面之缘的人，她一般是记不住的，只有特别惊艳，容貌特别出众的才能让她印象深刻。 各种蛛丝马迹瞬间在文澄心中串联起来。 姜若棠这么不想让苏怀进去，难不成知道里面的人很漂亮，是吃醋了？ 她越想越觉得可能，所以这才顺着两人离开的方向找了过来。 也就有了现在这一幕。 第38章 你都是我女朋友了 今天顾父顾母都不在，但为了防止那天的事情再次发生，又加了一名保镖，并且下了死命令，不准以任何理由离开顾予。 眼看着不能再去找苏怀，顾予只能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双目无神。 她自小就恨极了顾父顾母的独断专行，什么到她耳中都是通知，而不是商量。 商量这两个字好像在他们的字典中根本就不存在。 她只是想去找苏怀而已，有那么难吗？ 为什么要拦着她？ 曾经把她送到外婆家也是，他们为了不让她反抗，甚至在饭里下了镇定剂。 想到外婆，一滴眼泪顺着顾予的眼窝滑落。 顾父说外婆在她出国的第一年就逝世了，老人走的很安详，八十五的高龄没有被任何疾病折磨。 刚开始顾予还不愿接受，她明明才和外婆说了晚上不回来吃饭，一觉醒来却告诉她外婆已经走了，永远也不会回来。 但后来她想，至少外婆有一个圆满的结局，不是么？ 病房外突然传来的吵闹声打断顾予的思考，她费力撑起身子想看一看发生了什么。 经过一阵聚精会神地倾听，顾予怔愣在原地，这好像是苏怀的声音？ 虽然比她记忆中的要冷漠成熟不少，可绝不会错。 耳边厮磨就像发生在昨天，顾予只一瞬便笃定这番猜测。 接着，她像是想到了一个不得了的念头，直直盯着地板出神，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既然苏怀是医院的医生，那治病救人她总要过来吧？ 她不能去找苏怀，苏怀可以来找她啊。 怀着这样的心思，顾予余光瞥见门被推开，又涌进一大群穿着白大褂的医生。 犀利带着些许青涩的目光扫过每一张脸，一次又一次，由最开始的期待到最后的失望，只用了短短一分钟。 这一次，顾予竟奇迹般地没有感到绝望。 她坚信一定是苏怀还不想见她，不过没关系，她有的是办法。 就像高一上学期因为一个意外的吻，苏怀躲了她好几天，最后还不是有推不掉的任务需要她们一起完成，主动来找她吗？ 顾予当然不会承认，那个任务是她主动去找班主任，说需要和苏怀合作。 苏怀别扭来找她的样子，她现在还记得。 想到这里，顾予活跃的心思蠢蠢欲动。 * \"苏医生，病人找你，温教授让你过去。\"一名护士跑了过来。 彼时三人正围在角落，进行着1对2绝世大战，双方谁也不输谁，互不相让。 1指的自然是势单力薄的苏怀，2就是理亏但气壮的姜若棠，以及中途叛变的文澄。 自从姜若棠听见文澄说病房里住着的是位绝世大美女，她就像一只炸毛的刺猬，见谁扎谁。 \"你不能去！\" 姜若棠眼疾手快拽住苏怀的胳膊，整个人都恨不得挂在她身上。 问了这么久都没问出个结果，苏怀也懒得跟她废话，直接拖着人往病房走去。 任凭姜若棠怎样撒泼打滚都不管用，文澄看热闹不嫌事大，扶着墙差点笑岔气。 就在快要抵达病房门口时，姜若棠像是看破生死。 她绝望地抓住苏怀的双肩，语气郑重道：\"别怪我没提醒你。\" 苏怀觉得好笑，什么提醒不提醒，进去又不是送死，有什么好紧张的。 所以根本就没在意她的话，挣脱开束缚后，自顾地往里走，堵在门口的医生也很有眼力见地为她让出一条道来了。 房内的医生和领导都在纳闷这位患者为什么一定要苏怀过来，纷纷猜测，温黎雅也不免好奇。 她打量这位叫顾予的病患，思索之际只听到身后传来\"啪嗒\"一声。 接着转身望去，只见苏怀瞳孔微缩，唇瓣微微张开，愣在原地没有动作，连手上的笔记本掉了似乎都不知道。 苏怀当然惊讶，也现在终于明白姜若棠那句\"别怪我没提醒你\"是什么意思了。 合着姜若棠早就知道顾予在这间病房，为什么不在进来的时候告诉她？！ 愣神的间隙，猝不及防撞进顾予那双琥珀色眼底，她敏锐地察觉出顾予的目光与上一次见面时的不太一样。 人没有变，还是那张脸，苏怀反复寻找顾予伪装的痕迹，却一无所获。 眸光清澈见底，明明有这么多人围在她身边，却只单单映出她一个人的影子，执着痴迷的不可思议。 苏怀一时恍惚，时光好像又被拉回到了那年夏天。 顾予牵着她的手在湿地公园散步，那是她接受顾予表白的第二天。 她们利用难得的长假期诉说各自的爱意。 苏怀印象很深，那天是六月六日，还有一天就是高考。 她走累了，非要坐在河边休息，暴露在日光下的公共座椅很脏，顾予就将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让她垫着。 那件外套还是她买给顾予的，顾予一直舍不穿。 \"哟，你不是很宝贝这件衣服吗？怎么舍得拿来给我当垫子？\" 苏怀凑近顾予，青涩的面庞怎么也掩饰不住眼中的幸福。 顾予在面对苏怀时脸皮格外薄，很快绯红就从耳根蔓延至脖颈。 苏怀知道她禁不住逗，害怕再说下去，人羞的抬不起头就不好了。 衣服就那么大，裤子坐脏了还要回去洗，一想到顾予家的条件，她二话不说就将人揽进怀里，两人都瘦，紧贴在一起刚好合适。 不过顾予比苏怀矮，依偎在她的肩膀上显得小鸟依人。 刚开始顾予还挣扎了一会儿，非说这样太亲密，不好。 从小性格乖张大胆的苏怀怎么可能听她的，拦住想要逃跑的人，恶狠狠地对着顾予的侧脸吧唧了一口。 就这样还不够，她又附在顾予耳边吹气，说些让人脸红心跳的话。 \"这有什么，你都是我女朋友了，难道我还不能抱你吗？\" 少年的行为总是无所顾忌，大胆又张扬，遇见幸福开心的事情恨不得宣扬给全世界。 在苏怀看不见的角度，顾予的眼神暗了暗，像是有什么汹涌的情感即将喷发，浓烈的占有欲驱使她想挖掉所有目睹过爱人风采的眼睛。 这么好的人只能我看，她阴暗地想着。 \"苏医生，我...能单独跟你说几句话吗？\" 小心翼翼的语气将苏怀从回忆中拉回，双眼立刻黯淡下来，又惨杂着几分难以言说的阴郁。 再好的回忆也只是回忆，面前的人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小傻子了。 她低头轻笑，其中的苦涩难以言喻。 第39章 她牵住了自己的全世界 人群离开，苏怀留了下来。 那一阵恍惚过后，她的脸上只剩下平淡的冷漠。 看得顾予心中一痛，饶是提前做了不少心理建设，真的等到这一刻时还是忍不住心悸。 病房里只剩下她们两人，苏怀走到病床边，静静地凝视着床上的人。 顾予张了张嘴，她有很多话想说，却不知道从何开口。 沉默良久，苏怀率先发出冷笑。 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但顾予却从中听出了深深的讥讽。 \"你又想干什么？\" 顾予一愣，想去牵苏怀的手僵在半空中。 她惊诧抬头，像是不知道苏怀为什么会这样说一样。 今天的日头很大，又是正午时分，明媚的阳光将一切裸露在外的物体都染上温情的光晕，却唯独染不掉苏怀周身萦绕的冷光。 \"原来九年后的你长这个样子。\" 顾予仰头，像是在对苏怀说，更像是在喃喃自语。 被爱人冷眼相待的委屈也一下子就毫无征兆地爆发出来，眼泪止不住地往下砸。 凌乱无序的的发丝再配上她那张憔悴带着病气的脸，看着可怜极了。 苏怀没有听见她那声低喃，皱眉问道：\"你哭什么？\" 上次堵她的时候不还是一副苦大深仇，全天下苦衷都被我吞了的样子。 怎么这会又装起可怜来了？ 想到这里苏怀就想笑，她一直很想知道顾予当年离开，是真的有什么非走不可的苦衷吗？ 就算有逼不得已的苦衷，七年，整整七年，到底是有多大的苦衷才能让她七年都不联系自己。 苏怀自问没有对不起她的地方，还没在一起就带她回去见了家长，一颗心到头来全都喂了狗。 狗得了好处都知道摇尾巴，顾予却不知道。 刚因为她流泪而生出的点点怜惜瞬间消失，苏怀的目光倏地冷淡下来，唇角尽是嘲讽的笑。 不过她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顾予突然将她拦腰抱住，紧的她差点呼吸不过来。 万年冷漠的苏怀少见地露出慌张神情，她奋力挣扎想从顾予的束缚中脱身，可顾予虽然看着瘦弱，力气却是一点也不小。 她不由得惊呼：\"你干什么？！放开！\" 顾予惨白的手指一点一点扣住苏怀的腰肢，几乎要掐进她的血肉。 久违的温暖和独有的馨香笼罩她的鼻息，顾予露出满足的笑容。 \"你为什么这么凶，我们不是说好等放高考假的时候一起去公园散步吗？\" 仿佛是刻在骨子里的习惯，苏怀下意识就道：\"我没有，你别生...\" 话一出口连她自己都愣住了，许久没剪的指甲早就长了出来，狠狠掐进手心，传来的阵阵痛意才让苏怀的大脑清醒了些。 顾予七年前就抛弃了她，她们已经分开七年了。 这该死的习惯到底什么时候能彻底从她身上消失，苏怀只能用疼痛逃避内心。 她刻意冷下嗓子：\"顾予，我现在不想陪你玩这些无聊的小把戏。\" \"什么叫无聊的小把戏，难道和我在一起就是无聊的小把戏吗？\" 顾予将脸从苏怀的腹部移开，眼睛湿漉漉地望着头顶的人，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似乎有再次落下的势头。 尽管她早就褪去当年的青涩，眉间的艳丽也愈发耀眼，可眼神是很难伪装的，至少苏怀说服不了自己。 此刻顾予的眼眸和年少时的她一模一样。 苏怀又怎么会忘记，毕竟顾予留给她的记忆全都停留在了十八岁。 这双眼睛，在过去的七年中，她回味了一次又一次，琥珀色眼眸几乎成了她的梦魇。 相比于上次见面的成熟和幽深，苏怀更熟悉的当然是眼前这双。 她心中升起一个不可能成真的可笑念头，顾予不会失忆了吧？ 只是没想到以为的不可能成真却在下一秒成了现实。 顾予抽噎了一下，像是鼓足勇气才开口： \"医生说我失忆了，记忆停留在了2014年的6月5日那天。\" 接着，她小心翼翼问道：\"是真的吗？苏怀。\" 那声苏怀叫的很软，简直和十七岁的顾予如出一辙，一副任由苏怀欺负的柔弱样子。 什么柔弱样子，不过是装出来给她看的罢了。 记忆再次被拉回到九年前—— \"苏怀，等下陪我去趟体育馆，我东西落在看台上了。\" 下午最后一节班会课刚刚结束，老班站在门口说了句\"去吃饭吧\"，人还没走，姜若棠就用她那堪比喇叭的声音打破教室的死寂。 她坐在最后一排，苏怀坐在第一排，不大点声似乎也听不到。 苏怀带上手表，收拾完桌面才慢悠悠起身向后走去。 夏天炎热，她到了教室就会把手表摘下来，免得手腕出汗不舒服。 \"你下次能不能走到前面来叫我？老班还没走呢。\" 苏怀叉腰，大小姐盛气凌人的样子尽显无疑。 姜若棠也不是什么善茬，理所应当道：\"反正你要从前面走到后面来，我干嘛还要多跑一趟？\" 苏怀被她的懒惰气得笑了出来。 还没开始骂人就被身旁闪现的人影牵住，回头撞进顾予那双带笑的眸子。 \"待会吃什么？今天星期四，食堂二楼是面，那吃炒饭还是套餐？\" 顾予知道苏怀不喜欢吃面，细心地为她提供其他选项。 姜若棠一看来的人是她，阴阳怪气技能buff立刻叠满。 \"哟哟哟，这不是刚刚拿下六省联考第一的顾神吗？这么威风的人...还要和我们这种小平民一起吃饭啊？\" 今天成绩刚刚下来，苏怀惨败，最终排名只拿了个第四。 在十分钟前的班会上，老班还狠狠批她一顿，把顾予夸的那叫一个天花乱坠。 毕竟以前第一永远是苏怀，所有人都没想到这次居然会被始终徘徊在第四第五的顾予夺走。 她们班是全年级最好的班，加起来一共才不到四十人，除了姜若棠个个都能考a大，最不济也是国内排名第二的b大。 要问姜若棠为什么凭借年级中后的成绩也能在这个班，当然是家里背景的原因。 \"我...\" 顾予低头，扬着僵硬的笑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牵住苏怀的手也有松动的迹象，苏怀赶忙将人握紧，抬手对着姜若棠的肩膀就是一掌。 \"你怎么说话的，快点收拾完，我要饿死了，吃完饭再去拿东西。\" 说完她还不忘数落：\"一天天的丢三落四，自己东西都能忘记。我看总有一天你把你人也要丢了！\" 苏怀自顾地牵着顾予往外走，根本没理会后面气急败坏的人。 领先几步的苏怀没有注意，顾予耳尖悄悄红了起来，不过被发丝挡的严严实实，细看也看不出。 顾予低头望向两人紧紧相握的手，苏怀的手比她好看。 白皙滑嫩的手背上淡淡青筋若隐若现，不像她，干燥起皮，毫无美感。 她满心以为，她牵住了自己的全世界。 第40章 一个青涩稚嫩的吻 上午的表彰大会过后，顾予一越成为年级上获得关注度最高的学生，甚至盖过了苏怀的风头。 平时显山不露水，手拿五张奖状站在领奖台上，顾予的样子深深印进了其他学生心中。 他们惊奇地发现，顾予的容貌竟然毫不逊色苏怀。 一个美艳中夹杂着清纯，一个五官英气，举手投足都是独属于女孩的意气风发和帅气。 自然而然的，顾予更受男生喜欢，而苏怀就更受女生喜欢。 去食堂的路上，两人本就是年级上的风云人物，不仅学习好，颜值也高，走在一起就更别说了。 凡是认识她们的人都忍不住将目光分散过来。 苏怀对这些早已习惯，顾予却不开心。 她讨厌那些人看苏怀的眼神，她讨厌所有觊觎苏怀的人。 暴躁和狠戾充斥在她眼底，某一瞬间，她甚至阴暗地想要将苏怀藏起来，谁也不能见她。 \"苏怀，你等等我啊。\" 姜若棠的声音打断这一切，再看去时，顾予的眼中哪还有什么暴戾，有的只剩澄澈，和对苏怀的展颜一笑。 苏怀转身，对她的内心想法没有丝毫察觉。 见姜若棠有东西递过来，她下意识松开顾予的手准备去接，结果根本松不开。 疑惑看向手的主人，她面上只有甜甜的笑。 可苏怀明显从刚才的力度上感受到了极强的... 执拗...？ 大概是错觉吧。 顾予最后还是松开了她的手，她也没再多想。 吃过晚饭，姜若棠和顾予这俩货又吵了起来，搞得苏怀一个头两个大。 一个说要陪她去拿往在体育馆的东西，一个非要说陪她回寝室打扫卫生。 \"你早就答应了，我可是在教室就通知你了的。\" 姜若棠拉起苏怀的手就往外冲，根本不给顾予反应的机会。 徒留顾予站在原地，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偌大的体育馆内只有几个打篮球打到废寝忘食的男生。 两人找完东西却没有急着离开，坐在看台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你刚刚没看见，顾予一副恨不得把我吃了的表情，把我都给看害怕了。\" 姜若棠心有余悸地感叹道。 苏怀诧异皱眉，明显是不相信：\"不至于吧。\" \"什么不至于，昨天那个谁挽着你的手，我就跟她走在你们后面。你不知道，她的眼神就像...就像...\" 姜若棠冥思苦想，良久才憋出一个形容词来。 \"就像恨不得把挽着你的那只手臂砍掉。\" 苏怀对这些话没有太在意，笃定是她太敏感了。 惹得姜若棠对着她的脑门就是两下，皮肤撞击的声音显得格外清脆。 \"你的亲亲小可怜顾予做什么都是对的，其他人做什么都是错的，我看你真是被顾予那个狐狸精给勾了心！\" 苏怀失笑，却不回答，后又借口还要回去改错题，拉着姜若棠就往回走，刻意避开了这些话题。 回到教室见顾予还没有回来，她便独自回寝室找人。 苏怀本来不住校，苏铭华那个爱女狂魔怎么舍得女儿住校受苦。 还不是想陪陪小可怜顾予，从上学期起就申请成了住校生。 \"你傻坐在这干什么呢？\" 一进门就见顾予满脸阴郁地坐在自己铺位上，苏怀一惊，但还是强压下疑惑朝她问道。 顾予比她更惊讶，还没来得及掩去眼底的暴虐，就站了起来。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又变成了那个扬着甜甜笑容，清纯疏离的少女。 想起姜若棠的那些话，苏怀眉头皱的愈发严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打扫完了，怎么不回去，嗯？\" 尾音上翘，明知是试探，顾予还是义无反顾地栽了进去。 她张开双臂环住苏怀纤细的腰，总是喜欢这样依恋着她。 苏怀没有回抱，只是抬手摸了摸顾予的耳朵，指尖拂过的地方瞬间便染上绯红。 \"说话。\" 她故意沉了沉声音，效果出乎意料的好。 怀里那具身子紧绷得不行，满意的笑浮上苏怀眉梢。 这些埋在她怀里的顾予自然不知情，随即顾予那闷闷带着委屈的声音响起。 \"你能不能别和楚婷玩了。\" 楚婷就是先前姜若棠口中，挽着苏怀手臂的女生。 苏怀眯了眯狭长带笑的美眸，却并不回答。 她沉默让顾予急了，双臂抱得更紧，恨不得将人融进自己身体里。 \"楚婷也喜欢女生，你能不能离她远一点...？我不想你和她玩。\" 语气带着几分小家子似的埋怨，她说完就闭上了眼。 盛夏的蝉鸣和从窗户灌入通过寝室再由门口排出的风声萦绕在耳边，苏怀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抬起双臂缓缓拥住顾予的脖子，低头看去，发现那人哭了。 轻微的抽泣动静让苏怀哭笑不得。 这人也真是的。 她用力想推开不愿撒手的顾予，替她擦掉珍贵的眼泪。 而到了顾予眼中，却将这一举动理解成了拒绝。 眼前的亮光被突如其来的黑影遮盖，反应过来时，唇瓣已经被封住。 这个吻不带任何情欲，青涩而又稚嫩。 这是她们确定关系后的第一个吻。 顾予踮着脚，劣质帆布鞋的鞋头被挤压得不成样子，她本以为苏怀会躲开，可她没有。 因为受不了顾予炽热的目光，苏怀索性抬起右手轻轻覆上去，长长的睫毛扫过手心，泛起阵阵痒意。 心也痒痒的。 这一刻苏怀才知道，原来顾予的占有欲这么强，原来姜若棠说的没错，原来顾予这么在意她。 —— 回忆戛然而止，苏怀真想给那年的自己两耳光。 什么狗屁在意，人家顾予现在左拥右抱，在意的不过是好看的皮囊。 玉珠般的眼泪在苏怀看来，再也不是珍贵。 她冷漠地看着顾予自我感动。 自从那次后，苏怀十分清楚顾予的柔弱和可怜都是装出来的。 装了这么多年，现在还要继续装下去，也是难为她了。 \"你说你失忆？\" 顾予被她的冰冷态度再次刺痛，闷闷地点头应了一声嗯。 接着头顶就传来冷笑，然后是一句令她窒息的话—— \"你失忆关我什么事？我不是神经专家，更不是你的主治医师。\" 顿了顿，苏怀一字一句，像是宣读来自神的审判书。 \"所以你找的不应该是我。\" 她没有低头看顾予哪怕一眼，转身的瞬间竟产生出释然的奇妙感觉。 恰好这时手机响了，来电显示顾母。 第41章 病人是我前女友 姜若棠一直趴在门缝上，企图偷听房内的动静，连脊背何时开始酸痛都没发现。 高级病房的设施都采用的是顶级材料，隔音效果当然也很不错。 所以她什么也没听见，只听见了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和门把手拧动的机械摩擦声。 赶忙立正站好，要是条件允许，她可能还会给开门的人敬个军礼。 \"说完了？\" 面上露出好奇八卦的笑容，眼神一溜烟就跑到了病房里头。 还没看清里面什么情况，就被苏怀用力\"啪\"的一声，给关上了。 \"我等会再找你算账。\" 苏怀指了指姜若棠的鼻子，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冷。 姜若棠抿唇，语气讨好：\"哎呀，我不是说了你别后悔，这能怪我吗？\" \"顾阿姨，您好。\" 苏怀一边说，一边朝姜若棠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接着就往自己办公室走去。 白大褂的衣角随风飘起，腹部的斑斑点点还未完全消去。 姜若棠没办法，她很想开门进去看看顾予什么情况，但苏怀这边又不能不顾，只能叹气跟上去。 \"您的意思是...下午...？\" 苏怀皱了皱眉，许是太过惊讶，所以又重复了一遍顾母的话。 耳边不时传来护士和下级医生问好的声音，她却无暇顾及，脚下的步伐也无意识地加快。 \"对，妍书她姐姐的病情一直得不到好转，所以我想将这件事提上日程，自然是越快越好。\" \"你父亲公司的事情，我也按你说的做了，你是不是...\" 剩下的话顾母没再继续，大家都是聪明人，有些事情一点就通。 冷静思考片刻，苏怀摸了摸小腹那块泪渍，眼神暗了下来：\"好，我下午会过去的。\" 短短一个小时实在发生了太多事情。 大力推开办公室的门，如泄气一般，撞击声异常响亮。 姜若棠大喘着气一手撑腰，一手撑住墙壁，刚准备说话就被吓了一大跳。 \"不是苏怀，都这么多年，你还忘不了她？！\" 强大的撞击力致使门又反弹回来，她伸手稳定住，待进入办公室后转身\"咔哒\"将其关上。 再回头时，苏怀已经端坐在办公椅上，面无表情，微皱的眉头像是在思索什么要紧事。 姜若棠叹气坐到她对面，恨不得指着她的鼻子骂她没出息。 千言万语都被苏怀的一句\"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里面是顾予\"给堵了回去。 沉默良久，姜若棠才表达出自己的不认同。 \"就算我说了，你肯定自己不会进去吗？\" 不进去个屁！ 苏怀的性子向来坦荡，当年本就是顾予的错，要心虚也应该是顾予心虚，她绝不会躲着谁。 \"好吧我承认，就算你说了，我也会进去。\" 苏怀说完却并不看姜若棠，自顾地两脚蹬地，椅子旋转九十度面朝窗外。 绿树掩映，日光正盛。 姜若棠张了张，正准备劝上几句，却被她冷淡的话语惊得原地打转。 \"我要结婚了，今天下午。\" \"啪\" 一直握在手心把玩的手机应声落地，屏幕边缘被磕出小裂痕，不过是无人在意。 姜若棠瞪大眼睛，起身几个健步来到苏怀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你说什么？！结婚？苏怀，七年，七年了，就算见到她，也不至于赌气结婚吧？\" 她两手握住办公椅的扶手，将苏怀桎梏在双臂之间。 苏怀的表情很淡，轻飘飘的一句结婚说的好像不是自己，而是别人。 \"你想多了，不过是一场利益交换罢了。\" 随后她将最近几天发生的事挑重要的给姜若棠讲了一遍。 姜若棠听后恨不得拍案而起：\"什么？！你不找我，我让我爸去调查啊！\" 和苏怀这么多年朋友，她以前上学的时候也经常去苏家玩。 苏铭华对女儿的朋友都热情的不行，姜若棠当然也不例外。 她现在还记得苏叔叔因为她一句好久没吃榴莲，专门驾车到几十公里开外的批发市场买最新鲜的回来。 会在陪她们逛街的时候，将身上剩余的钱全部拿给流浪汉。 以真诚待人，以诚信守约。 苏铭华从一个身无分文，连老婆生产都拿不出的穷小子，一步一步走来有了今天的成就，他十分清楚底层人的不易。 这样的人，你说他为了一点薄利拿人命开玩笑，确实很难服众。 苏怀叹气，目光在姜若棠的穷追不舍下，不得不与她对视。 \"顾家注资，我爸那边也稳定下来了，后期等法院的判决吧。\" 最坏结果莫过于判刑，但这种一般会判缓刑。 缓刑不需要到监狱服刑，只要在刑期内安分守己，不犯事，只算个名头上的敲打。 对于她爸这种进了不知道多少次看守所的人来讲，无伤大雅。 只是——苏怀眸光流转，她又何尝希望自己父亲被判刑呢。 两人不再说话，很多时候眼神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姜若棠也不敢叹气，生怕叹气带来的负面影响让苏怀的心情更加糟糕。 至于苏怀和顾妍书结婚这件事，她清楚苏怀不爱顾妍书。 但上次顾妍书亲自出面道歉，处理网上的舆论，证明她也是个有担当的人。 娱乐圈是个大染缸，什么人都有，只希望顾妍书真像她所表现出的那样吧。 午饭两人还是去王福楼吃了，姜若棠冒着被调查的风险执意付钱，理由是新婚祝福。 她知道，合约婚姻本就不光彩，不可能大办，再加上顾妍书的身份。 唉... 姜若棠不免为好友感到伤心，结婚在普通人眼中是件非常郑重的大事，不仅需要双方父母的允诺，更需要亲朋好友的见证和祝福。 尤其是听见苏怀打算向苏铭华隐瞒这件事时，心中更是五味杂陈。 如果苏铭华知道，肯定宁愿公司破产也不愿意自己女儿做这样无谓的牺牲。 正值周五，苏怀吃完午饭回医院开了个会，同上头那些领导交流。 整场会议下来，身居高位惯会察言观色的温黎雅又怎会瞧不出苏怀的奇怪。 所以在散会后，她叫住了苏怀。 \"说吧，到底怎么了，上午为什么会有人突然拉你走，你和二区那位病人又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单独见你。\" 干医生这一行，最忌讳的便是将私人感情带到工作上来。 今天当着首都的领导，还有那么多市领导院领导，苏怀的胆子不可谓不大。 苏怀察觉出温黎雅势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她遂扬起一枚讨好的笑容。 \"是我不好，让您操心了，今天...\" 她罕见的踌躇了一下，深知躲不过温黎雅那双阅人无数的眼，索性破罐子破摔。 \"拉我走的是我朋友，病房的病人是我前女友。\" 温黎雅听完，嘴角拉的笔直，有种想给她一脚的冲动，数落了几句，才终于将人放走。 看着苏怀远去的背影，她低头，几丝银发垂在双鬓。 这世上，唯情之一字无解。 没想到连如此优秀的学生都未能幸免。 第42章 新婚礼物 顾家财大气粗，就连政府的职工都要为其开绿灯。 看着眼前的阵仗，苏怀不禁感叹，有钱真好。 顾母借口顾妍书要拍摄综艺不能回来，苏怀工作忙，所以直接叫了民政局的人上门给办手续。 苏怀只提供了自己的一张照片，以及必要的身份证和户口本复印件。 全程花了十分钟不到，工作人员说目前还拿不到结婚证，需要等几天，苏怀也没有多想。 至于顾妍书那边需要准备的资料，自然是顾母全权负责。 送走工作人员，苏怀收回毫无波动的眼眸。 \"那我就先走了？\" 顾家住的别墅在南区，医院在中心区，运气好的话开车半个小时，运气不好碰上的红灯多就得翻倍。 今天周五，她还要回去值夜班，不能再像上次那样迟到。 顾母坐在客厅古色古香的沙发上，端庄优雅，细看便会发现两个女儿的眉眼都与她有些神似。 她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上好的龙井漂浮在面上，衬得杯中的水泛出翠绿。 \"小苏你现在既然是我们顾家的儿媳，我自然不会亏待你。\" 放下茶杯，名贵瓷器与玻璃桌面摩擦发出清脆声响，顾母看向站在门口的苏怀。 \"挨着你们医院的龙山别墅，那是我为你和小顾准备的新婚礼物。\" 她起身从包里摸出一串钥匙，以及房产证。 龙山别墅，身为一个土生土长的永东人，苏怀怎么会不知道。 正因它建在整个永东最金贵的土地上，又挨着市医院，背靠东紫山，全国名列前茅的永东中学也只与它隔了不到三个街区。 整个别墅区占地庞大，里面最小的一栋别墅，如果拿医院发给苏怀的工资去买，估计不吃不喝几百年才有希望吧。 毫不夸张地说，那里是让整个南部地区富豪们趋之若鹜的风水宝地。 顾母眼都不眨一下，就将它送了出来。 见苏怀愣神，她好脾气的提醒道：\"晚上妍书会回来，既然你们结婚了，回别墅见见她吧。\" 声音不带任何威胁和命令，像是一个母亲对新儿媳的劝告。 苏怀眉头微皱，没有表露拒绝，只是实话实说：\"晚上我要值班，明天早上八点才下班。\" 她比顾母高出许多，此刻倒像是居高临下的俯视。 也正因如此，被顾母睫毛挡住的双眼，她没有察觉里面划过的那一丝凌乱。 \"妍书今晚回来明天就走，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回来。\" \"所以我希望你能和医院请假，或者调班。新婚之夜，不见面的话是不是有些奇怪？\" 我看奇怪的是你吧。 苏怀在心中冷哼，不过她也理解顾母的这种心思。 老人家观念落后，觉得新婚那天必须洞房花烛夜。 ok，她可以陪着她们继续把戏演下去。 告别顾母，苏怀上车却没有立即发动汽车，而是掏出手机准备挑一位幸运儿帮自己值班。 所谓帮，之后肯定是要还的，她自认不是什么欺压信任的恶毒前辈。 应该不是...? 手指在通讯录界面翻了又翻，鬼使神差点进新朋友申请，的确有一条忘记同意的申请。 想起前几天王姐说的那名a大来的实习生，上了手术台她才知道是黄夕。 就是首都的学术会议非常自来熟，在路上就主动找苏怀搭话，温黎雅现在带的那名博士生。 黄夕能到她手底下，背后很难没有温黎雅的授意。 不过苏怀也不在意，只要技术好，她无话可说。 交代完黄夕一些注意事项，她驱车回自己的公寓。 顾母的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明确了，那栋别墅以后就是她和顾妍书的婚房，她不想住进去也得住进去。 也好，早上上班还可以多睡十分钟。 回到公寓，苏怀并没有着急收拾东西。 她站在阳台望着远处的cbd不知在想些什么，神色晦暗不明。 其实苏怀不喜欢住别墅，相比没什么安全感，房间众多还要爬楼梯的别墅，她更喜欢大平层。 站在高耸入云的公寓大厦上端，整个永东都匍匐在自己脚下。 既能欣赏华灯初上，南部经济第一市的灯火璀璨，又能在下雨时静静聆听如瀑的雨幕。 仿佛置身云雾缭绕的仙界，风声萧索，天地静默，只有大雨打在房檐，像珠子溅落在地。 \"叮叮叮叮叮\" 急促恼人的手机铃声划过室内的死寂，苏怀艰难抬头，这才转身进屋。 是一串没有备注，归属地为首都的号码。 可她并没有露出疑惑，反而像是知道这个号码会打来一样，毫不犹豫地接通。 简短交流过后，这通电话又像是从来没有发生，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苏怀面色如常开始收拾行李。 临近七点，她将客厅茶几上摆放整齐的外卖盒丢进垃圾桶。 行李并不多，用一个中号行李箱装着。 苏怀一手拉着箱子，一手拎着垃圾，灯光熄灭的那一刻，一声无言的叹息响起，紧接着就是清脆的门锁闭合声。 她像是从来没有到过这里，只有微塌的沙发坐垫和留有余温的电视知道，不过几小时后，它们也会恢复原样，旁人找不出存在过的证据。 毕竟没有人能留住一颗想走的心，哪怕这颗心仍有留恋，哪怕还有物体本身记得。 * 苏怀开的车虽然低调，却不算差，将近一百万。 这还是苏铭华在她大学毕业时，送给她的礼物。 尽管价值不菲，可保安还是将她拦了下来—— 这里最不缺的便是豪车。 简单交涉后，苏怀无奈只能给顾母打电话。 说来可笑，儿媳第一天回家，却被拦在家门外，说出去也不怕笑话。 但她实在太累了，既要帮助苏铭华周旋警察的调查，还要在领导视察之后递交上万字的会议报告。 不仅如此，做手术，给病人看病，以及应付顾母，桩桩件件都不容易，更不能出错。 斡旋十多分钟，保安讨好地向她道歉：\"苏小姐，您别见怪，我们公司很重视安保，所以才...\" 苏怀斜瞟了他一眼，并不说话，却威慑力十足。 升上窗户扬长而去。 等愣在原地的保安反应过来时，才发觉背上全是冷汗。 他心有余悸地望向车子尾灯，心里却是惊骇。 自从别墅投入使用，他就在这当保安，这么多年什么样的企业家富豪明星没有见过？ 唯独只有这个苏怀能让他汗毛直立，像是被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鬼盯上，连手指都忍不住发抖。 第43章 你现在是我的妻子了 顾母说的101栋在别墅区的边缘，开车从大门进来至少五分钟，但胜在清静，无人打扰。 出乎意料的，独栋别墅没有一点灯光。 苏怀握着钥匙打开最外面的防盗大门，进去后是一方二十平左右的小院子。 这也是城中心别墅的局限，想要个大院子几乎不可能。 当然，你有钞能力除外。 再往里走是正门的密码锁，凭着记忆，她按下一串数字。 大约两秒后，发出\"咔哒\"一声，沉重的装甲门便自动开了，不需要再往里推。 这一点不错，苏怀在心中默默想到，或许公寓也可以换成这样的门锁，免得下次做完手术，没有力气连门都推不开。 刚一进屋，玄关的感应灯也亮了，昏暗的暖色调灯光足以让她可以看清室内。 装修谈不上奢华，是很符合年轻人审美的简约，冷淡中透着大气。 看来顾母早就准备好了这处房产，以方便未来两个女儿，谁先结婚就当作彩礼送出去。 苏怀不再想深想，抬手按下开关，一瞬间，别墅灯火辉煌。 刺眼的灯光闪令她下意识闭眼躲避，耳边是夏夜的蝉鸣。 两层高的别墅不算小，厨房都配有两个，一个专做中餐，一个专做西餐。 没什么好看的，她下意识直接朝二楼走去，银色行李箱被留在客厅，孤零零显得格外落寞。 二楼分别是两个对着的次卧，再往里走是书房，最里面则是主卧。 推门时并未设防，所以当身后忽然贴上热源，腰肢被一双谈不上大，却十分有力的手臂紧紧抱住时，苏怀有过一瞬的惊疑不定。 主卧没有开灯，外头走廊的点点白光射了进来。 她勉强能看清身后人清瘦的侧脸。 \"顾予，这并不好玩。\" 良久之后，她冷声开口。 可颈肩那无法叫人忽视的湿润痕迹，终究还是让的她的眼睛柔和下来。 顾予比她矮，从上学就比她矮，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这个傻子愣是半分都没长高。 一辈子都只能埋在她颈间撒娇，真没出息。 可就是这么没出息的人，却让她等了整整七年，也痛了整整七年。 压抑的抽泣声在安静的房内断断续续响起。 顾予一遍一遍说自己错了。 错了？ 是十七岁的你觉得错了，还是二十六岁的你觉得错了？ \"你不该问问我为什么不惊讶吗？\" 苏怀像引诱什么都不懂的小孩犯罪一样，声音充满蛊惑。 \"为什么？\" 顾予并不疑她，天真又娇软。 她也没有抬头，长长的睫毛扫过苏怀滑嫩的肌肤，留下似有似无的痒。 惹得苏怀眼底一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阴沉，压的人喘不过气儿来。 她依旧是冷冰冰的，只有微哑的嗓音出卖了她。 \"因为我早就不是你认识的那个苏怀了，你母亲的手段低劣得实在没法看。\" 苏怀轻笑，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戏谑。 没有人想被别人玩弄，却逃不过被玩弄的命运。 而有些人，天生便是执棋者。 今天在病房遇见顾予，急切的顾母找到她，登记时将所有证件都握在自己手心，好像生怕她看见一样。 十八岁出国，不久前才回国，同样姓顾，顾妍书又和顾予长的那样像。 答案摆在面前，饶是苏怀不想去翻都不行。 \"可你现在是我的妻子了，你哪也去不了。\" 顾予充满占有欲的声音在耳畔回荡，她像一只受惊的兔子，紧紧拥住自己的宝藏。 除非是死，否则她绝不会放手。 \"你的妻子？\" 苏怀感受着身后人源源不断传来的温度，冷哼道。 黑暗中，各种触感被无限放大，她清晰感受到了腰上顾予那颤抖不止的双臂。 这家伙也会害怕，真是可笑又...可爱。 \"嘶。\" 肩头传来猝不及防的痛感，苏怀的低呼，不大却足够让与她紧紧相贴的顾予听见。 她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短袖，倒方便了某个小变.态。 顾予是真的喜欢咬人，尖锐的牙齿像匹饿红眼的野狼。 苏怀雪白的颈脖上不一会就盛开朵朵猩红的玫瑰。 每次顾予吃醋了就喜欢咬她，哪怕哄上三天三夜，这祖宗都不一定能消气。陈年旧事想起来没完没了，偏偏她记性好的不行。 还真就和十七岁的顾予一模一样，苏怀在心中轻笑，面上却不尽如此。 \"五年后我们就会离婚，所以你到底在期待什么？\" 期待我们旧情复燃，破镜重圆吗？ 戳到痛处，顾予哭的更大声，好似被抛弃被背叛被欺骗的那个可怜虫是她一样。 \"不会的，不会的...\" 泪水漫出眼角，艰难抬头，几抹微弱的光线照在她美艳精致的五官上，那双眼睛尤其干净澄澈。 突然，顾予眼底的阴郁变为惊骇，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瞳孔微缩，唇瓣缓缓张开。 肌肤相触，两人皆是一颤。 苏怀侧头去吻她眼角的泪水，许是觉得现在的姿势不太舒服，她干脆转身揽住了某个小变.态瘦到离谱的腰肢。 顾予仰着头，没有被照顾到的眼泪顺着脸颊一直滑到下颚，她从一开始的震惊和不可置信，再到后来的渐入佳境。 感受到快要把自己腰勒断的手臂终于离开，苏怀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但没等她喘息太久，那双手臂又抱住了她的脖子。 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她往后推，直到背部接触坚硬冰凉的墙壁，苏怀才反应过来，可为时已晚，她已经被顾予紧紧压住，进退不得。 合着她就不应该主动，更不应该心软。 以前顾予踮脚刚好使两人的嘴唇平行，没想到现在也是。 柔软诱人的唇齿近在咫尺，苏怀本以为顾予会直接亲上来，她甚至闭眼做好了准备。 哪知道这个榆木脑袋只是蜻蜓点水般地亲了亲唇角，一触即分。 搞得苏怀气不打一处来，在封住那张只会点火不懂灭火的嘴之前，她听见黑暗中传来一声呜咽，像是在喉咙里憋了很久，肝肠寸断，撕心裂肺。 舌尖轻挑开不停发抖打颤的牙齿，却不想咸湿的泪珠越来越多，快要淹没相触的双唇。 久逢甘露，苏怀几乎忘记接吻是什么滋味，连最基本的换气都摸索了一会才不至于气绝身亡。 顾予相比她也好不到哪去，两人就像从未碰过情爱的单纯女孩，互相学习互相借鉴。 顾予学什么都快，再难的知识一点就通，好比现在，简单的接吻很快就由她来主导，苏怀只能被动承受。 第44章 我不会离开你的 这天夜里的吻就像是意乱情迷的一场梦，苏怀没有提，顾予也默契的没有提。 顾予第二天就回了医院继续接受治疗，而苏怀去见了顾母。 见面地点不再是那家咖啡厅，顾母让她直接到顾家的别墅等待。 当了婆婆要给她这个儿媳立威？ 苏怀轻抚过别墅后花园的茉莉花，还带着清晨雨滴的湿漉，指尖也不免染上了一些。 这个想法令她轻笑，约定的时间是九点，现在已经九点半了，连个人影子都没见着，可不就是立威。 手头还有一大堆报告等着她写，等会忙完了还要回医院照顾某个祖宗。 想到这里，苏怀不免又回想起昨晚的点点滴滴。 顾予一个记忆停留在高二的高中生，她当然不可能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本想好好发泄一下这七年的愤恨，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 当然，一起睡是不可能的，所以她拉着行李去次卧，顾予发挥耍无赖技能，说亲了就要负责，直接坐上行李箱不让她走。 拜托，到底谁亲谁啊？ 要不是最后关头苏怀及时阻止，嘴巴都得被这人啃烂。 不过两人还是没能睡在一起—— \"你是我老婆，我就要和你一起睡。\" 顾予坐在行李箱上，抱着苏怀的腰不愿撒手。 十七岁的顾予有这么不要脸吗？ 在苏怀的印象中，她应该是腼腆害羞，一亲就脸红冒烟的小孩子。 但这样好像也不错...？ \"你确定？\"苏怀挑眉。 顾予极为认真的点点头，然后就有了下面这一幕—— 黑暗中，一道黑影跪在主卧的大床跟前，另一道曲线分明的人穿着真丝睡衣，领口大敞着，内里风光若隐若现，双腿交叠双手抱臂坐在床沿。 \"为什么要骗我。\"苏怀微微启唇，似是觉得这样不太准确，她又好心提醒了一句，\"你说你只有外婆一个家人。\" 膝盖下面是厚重的羊毛毯，哪怕已经跪了半小时，仍不觉得有多痛。 如果这样能让苏怀消气，顾予很乐意这样做。 她止住哭腔，声音却染上了沙哑，在黑夜中听起来格外撩人。 \"因为...因为他们不配做我的父母。\" 顾予眼神一凛，浓浓夜色都无法将其中的强烈怨恨掩盖。 苏怀心脏蓦地一紧，根据她调查得到的资料，顾予小学毕业就被送去和外婆同住。 让一个十岁出头的孩子从环境清雅的大别墅，搬到脏乱差治安混乱的城中村，好比天堂坠入地狱，确实很难接受。 但以她对顾予的了解，仅仅是这样还不足以让她恨上顾父顾母。 不过她没有继续纠结这个问题，顾予小时候经历过什么，现在让她再讲一次，无异于揭开伤疤，往上面撒盐，苏怀不好奇也不在意。 \"你十八岁抛弃我去国外，直到上个月才回来...\" 她还想继续说，却被顾予急切地打断，刚止住的眼泪再一次滚落。 \"不是的，肯定不是这样的。\" 意思是你还有苦衷？ 苏怀自嘲地笑了笑。 \"过去的事情我不想再提，现在我只说一点。\" 顾予不理她冷淡的声线和嘲讽的表情，只是殷切地望着她，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水光闪闪。 见她这副样子，苏怀的声音柔了下来，语气却是强硬，说出的话令人四肢发凉，心如刀割。 \"等将来你恢复记忆，什么都想起来了，然后再次选择离开我。\" 她身子微微前倾，一字一句顿挫有序，胸前的风光只需稍稍抬眸便能一览无余。 可顾予满脑子都是她接下来的话，根本无暇也不敢欣赏。 \"那么，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你，还会立马和别人结婚。\" 顾予猛地抬头，脑子轰的炸开，情急之下，她跪着向前挪动，羊毛毯虽软，但膝盖始终承受着整个身体的重量，这个过程并不好受。 紧紧拥住苏怀纤细修长的双腿，甚至不敢奢望在这个时候抱一抱她的腰，只能像一只狗一样匍匐在主人面前，卑微又脆弱。 \"我不会离开你的。\" \"永远不会。\" 顾予不敢想，如果看见苏怀抱着别人，她会有多嫉妒，多么想杀了那个人。 她不敢面对苏怀冷淡厌恶的眼神，无法想象如果在她未来的人生中，没有苏怀会变得怎样绝望。 这样想着，顾予缓缓闭上了眼，最后一滴清泪顺着脸颊滑下，今晚她流了太多泪。 不，应该是失去记忆后，从遇见苏怀开始，她就流了太多泪。 不过她不后悔更不唾弃这样的自己，因为只有眼泪才会让苏怀心软，才会让她怜惜。 苏怀微微低头，半张脸隐匿在黑暗中，叫人看不清神色。 顾予的小心思她怎么会不知道，只是懒得挑破，不过这副我见犹怜，美人落泪的样子实在是勾人。 让人忍不住想狠狠欺负，要是再这样下去，她大概也会变成一个变态吧，一个随时想将人弄哭，让她趴在自己脚边求饶的变态。 想到这，苏怀的眼神暗了暗，这七年她产生过无数个想将顾予绑回来，圈养在自己身边的念头。 可最后还是放弃了，她不断告诉自己，强扭的瓜不甜，那样做只会让她和顾予渐行渐远。 但就在她几乎放弃，不再渴求，顾予却回来了。这一次可是你自己主动回来招惹我的，一个庞大的计划在苏怀心中酝酿。 她伸手，像是神明抚摸虔诚的信徒一样，指尖缓缓划过顾予柔软的发丝，脑中反复回荡品味着那句“永远不会”。 一样的年纪说出一样的话，那时的顾予也是这么对她说的。 结果什么样所有人都知道，一别七年，顾予这个傻子觉得她还会信吗？ 要说苏怀这么些年真正懂了什么，大概是人心吧。 一句轻飘飘的承诺留不住想走的人，因为想走的人从来不缺借口。 既然留不住，那就看开一点。 她无法阻碍顾予的脚步和选择，那不如就折断她的翅膀和双腿，让她永远也走不出去。 —— \"这是我专门从国外带回来的郁金香，喜欢的话就带一些回去吧。\" 顾母温柔的嗓音打断苏怀轻抚花瓣的动作。 抬眸看去，她穿着剪裁合体的旗袍，一头黑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年过半百身材却一点都不走样，风韵犹存。 相比之前，气色也好上不少，简直像变了个人。 母亲耍尽手段让女儿得偿所愿，事成之后确实应该高兴。 苏怀没有回答顾母的话，在她低头的瞬间，手指掐住郁金香的茎干，“啪嗒”，一朵娇艳欲滴的花朵出现在手上。 她放在鼻尖轻嗅，花香算不上浓郁，却也不淡，只能说刚刚好。 看着精心照料的名贵花卉被苏怀破坏，顾母眼皮跳了跳，苏怀强大的气场令她一惊，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感受，哪怕她知道这孩子不简单，但也从没有过如此强烈的危机感。 这种由心散发的危机感，就好像…被潜伏已久的猎人盯上，在合适的时候将她一击毙命。 顾母被自己的想法吓到，浑身不禁打了个冷颤，然后她听见苏怀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她说—— “骗婚，你们真不愧是一家子。” 第45章 我是你们小顾总的女朋友 似是猜到她会这么说，顾母微微一笑，落在苏怀眼中格外刺眼，她不喜欢这种被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滋味。 \"你说是骗婚，可你也不是心甘情愿被骗了吗？\" 手指松开，前一刻还被人珍惜捧在手心的娇艳花朵，从此之后只能与泥土为伴，黑色肮脏的灰尘像是亵渎高高在上的神明，双眼放出兴奋的光。 犹如被主人厌弃的金丝雀，霸道的占有欲不允许你沾染上别人的气味，就算是凌辱，也只能被她凌辱。 苏怀平静的眸子泛着冷，看着眼前的一切，花也好，人也罢，没有了会欣赏她的人和肮脏的垃圾有什么区别？ \"确实，您说的对。\" 抛开别的不谈，顾母其实很欣赏苏怀。 大胆，自信，又出彩，很有她年轻时的样子，不，应该说比她年轻时还要优秀。 连美丽的皮囊都只能沦为她的陪衬，骨子里透着矜贵和强大，这样的人无论在哪都是主角。 苏怀不是商店展示在橱窗中，用来吸引顾客目光的精致人偶，优渥的家世没有让她成为昂贵的易碎品，相反，她是天生的上位者。 商人天生敏锐的嗅觉告诉顾母，眼前这个女孩将来的成就绝对在她之上。 到那时，一个小小的合约能束缚她吗？ 这样下去，究竟是养虎为患，还是拯救女儿，她不得而知。 尤其想起大女儿那副恨不得跪下给苏怀舔脚的卑微样子，顾母就两眼一黑。 幸好她还不知道昨天晚上发生的事。 恨不得捧在手心呵护的女儿跪在苏怀脚边，直到凌晨三点苏怀嫌她吸气声太大，影响睡觉，才让人滚回次卧。 要是知道这些，估计顾母拼了老命也要弄死苏怀。 临近晌午，日头越来越毒，两人不得不回到客厅相对而坐。 \"小苏，有一点我希望你先不要告诉小予。\" 苏怀抿了一口凉茶，中央空调不仅吹散了热气，也抚平了她高耸的眉间。 顺着顾母的话头，她问：\"不要告诉她什么？\" 其实苏怀能猜出一二，无非是和顾予的心脏有关。 大女儿患有后天性心脏病的事，这对夫妻连小女儿都一直瞒着，肯定也不希望这件事传扬出去。 现在顾予的心智还停留在十七岁，要让一个没有成年的小屁孩接受自己活不长久的事实，这实在太残忍了。 国内顶尖医生断定她不进行移植手术，活不过三十岁。 顾予已经二十六了，留给她的时间只有四年。 苏怀心中莫名升起一股悲戚，顾予十八岁查出心脏病，大概是因为接受不了才出国的吧。 可能顾予也不会想到，在她消失七年后，有一个蠢货还在等她。 \"你很聪明，我知道你没有告诉小予她心脏有问题，这个事情我也不希望她知道。\" 顾母面上依旧扬着她的招牌式微笑，老狐狸喜怒不形于色，在她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出奇的，苏怀没有多问，也没有反驳，只是点头。 * \"小姐，您快回去躺着吧，门口没有人。\" 这是保镖今天的第五次劝告，他生怕顾予一个不满意直接冲出去，根本抓不住人那种。 大小姐得偿所愿了，倒霉可是他们这些人。 \"我不会出去的，你大可放心。\" 十七岁的顾予心思深沉，虽然远不至于像苏怀和顾母那样，却已显露一二。 就像此刻，她冷脸警告多管闲事保镖的样子，和没失忆前的顾予有四分像，剩下的六分只是缺少历练和阅历罢了。 保镖不敢再说什么，低着头守在门口，眼神提防，随时做好战斗准备。 果不其然，就在对话结束不久，靠在门上的顾予突然往外跑。 速度快到守在房间里面的保镖根本没反应过来，幸好外面还站着一个，就在顾予即将逃脱升天之时，他猛地抓住她的手臂。 但顾虑顾予还未痊愈，不敢使力，这也给顾予提供了机会，她逃，他追。 两人像是学生时期在教室外走廊追逐打闹的调皮鬼，玩的正起兴，班主任却来了—— \"你们这是上演偶像剧，搞什么插翅难飞吗？\" 时安一身洁白长裙站在走廊的拐角处，正好和飞奔而来的顾予迎面对上。 她的长相属于小家碧玉的乖乖女，再配上凸显女性柔美的白裙，本该是病弱白月光的存在。 偏偏妆容十分大胆，烈焰红唇，娇艳异常，像只表面温顺看似乖巧，实则是能一口咬掉人命脉的雪豹。 眼看着就要撞上了，顾予赶忙刹住脚下。 心脏剧烈跳动之后，她低头看着自己与陌生女人的距离，大约一拳，这才放心地松了口气。 隐晦的打量目光并不妨碍顾予向后退的脚步，眼前的女人她并不认识，眼神也变得警惕起来。 苏怀说不喜欢她和别的女人走得太近，想到这里，顾予耳尖蔓上红晕。 昨晚的吻让她意乱情迷了好久，久到一整夜都没睡着。 苏怀没有拒绝，是不是说明她还喜欢自己？ 怀着这样的猜想，顾予亢奋过后，恨不得时时刻刻都和苏怀粘在一起。 这也是她上午一直望着门口的原因，苏怀早上将她送到医院就走了。 她想问，得到的答复是，我们的关系还没这么熟。 天知道这句话有多伤顾予脆弱的小心脏，但也没办法，是她对不起苏怀在先，苏怀怨她也是应该的。 她站在原地思维发散，落在时安眼里就是一副傻不愣登的弱智样，满脸思春，她寻思着夏天也不是发情季啊。 见顾予还没有说话的意思，时安只能抬手在人眼前晃了晃。 \"顾予，你真不认识我了？\" 早在来之前，她就知道了顾予失忆的事情。 可当真正看到这双明亮，干净，阳光的眼睛后，她还是有些不可置信。 以前顾予苦大深仇，跟全世界都欠她似的，笑一个都得太阳打西边出来才行。 现在这样子，我去，不会撞傻了吧？！ 那公司以后怎么办？这才刚回国，需要处理的事情一大堆，全都归她这个没什么商业头脑的技术流来做。 完了完了，她觉得等下回去可以通知新招进来的那批员工抓紧时间找下家了。 出师未捷身先死，时安心如死灰，彻底绝望。 她抱头缓缓蹲下，才二十六岁就要经受破产的痛苦，为什么要回国，都怪顾予那个神经病！ 这样想着，她又猛地站起身，面露凶光。 顾予骨子里的冷漠散发出来，抢先一步发话： \"你是谁？想干什么？\" 早在时安挥手的时候，她就恢复了正常，然后又默默往后退了一步，彻底拉开安全距离。 此话一出，离顾予最近的那名保镖动了，他不由分说地挡在两人中间，再加上后面两名保镖，气势唬人。 时安抬起准备落在顾予肩膀的手扬在半空，无声争执过后，无奈只能放下。 受到侮辱不要紧，毕竟和公司破产对比起来，无足轻重。 不过这样看来，失忆的顾予倒有几分以前的影子，如何经营公司应该也会的吧？ 她悬着的心终于能放下一小半。 有保镖阻挡，时安完全看不见后面的顾予，只能努力抬头瞪向人高马大的保镖。 \"我是你们小顾总的...\"她本想说合伙人，恶趣味上来，直接话锋一转，\"女朋友，你们还敢拦我？\" \"啪嗒\" 不知何时，不远处的拐角立着一个人，她面色如常，只是手中的纸质袋子滑落，发出不小的动静。 到底是不小心还是故意，可能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第46章 一个病人 所有人朝着声音源头望去，顾予第一个反应过来。 来不及反驳那个不要脸的女人，奔跑动作大到连差不多快愈合的后脑伤口都被扯的生疼。 受限于保镖的遮挡，她不知道苏怀什么时候来的，究竟听了多少。 顾予边跑边想，要是可以，她一定会杀了那个不要脸的女人。 苏怀冷漠地看着她一路狂奔，直到被紧紧拥入怀中，顾予像只小狗似的挂在她身上。 时安说自己是顾予女朋友时，她不惊讶，更多的是猜测被肯定的了然。 虽然时安背对着她，但苏怀还是看得出，时安不就是那天顾妍书演唱会上，和顾予并肩而站，有说有笑的女人吗？ 人的很多东西都可以改变，衣品，发型，甚至是容貌，唯独气质这块很难。 既然顾予已经有女朋友，现在的情况就有些棘手了。 \"你不去哄你女朋友，找我干什么？\" 苏怀低头，盯着怀中人的发顶，自嘲道。 亏她还觉得昨晚对顾予太狠，所以从顾家出来特意去王福楼买了早点。 愧疚个屁，就应该让她跪一整晚，看到她这张脸就烦。 苏怀的声音没有特别的情绪外露，像是陈述一件事实，毫无波澜，顾予不得不抬头，想从她脸上得到更多答案。 哪怕生气，怨恨都好，她最怕的是什么也没有。 苏怀好看的眉眼没什么起伏，可能是听见衣服摩擦的声音，同时也低下了头。 与她那带着极地冰冻般寒意的双眼对视，顾予心脏一颤。 她抖着声音说：\"我不认识她，她跟我什么关系都没有。\" 听见这话，苏怀突兀地勾了勾唇，她很享受顾予的伏低做小，卑微求和。 \"你当然不会认识她，但九年后的你认识她。\" 为什么要失忆呢？ 幸好失忆了，苏怀想，要是没失忆，怕是这辈子都见不到这样的顾予。 高级病房没什么人，但并不代表没有一个人，来来往往的护士和医生都用玩味的目光看着她。 苏怀想都不用想，明天医院论坛的头版头条肯定又与她有关。 为什么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她觉得还是回办公室加班写报告比较好，免得等会跟某人的女朋友吵起来，上演一出伦理大戏。 想到这里，苏怀就头大。 她和顾妍书之间还没掰扯清楚，尝试联系也联系不上，顾予这头又是状况百出。 下次能不能等所有破事处理好了，再进行下一步？ 呸，什么下次，不可能有下次！ 周末加班本来就烦，还有个顾予在这添堵。 越想越气的苏怀简直想一巴掌呼她脸上，好让她清楚自己的地位。 见苏怀想离开，顾予双臂捆得更紧，眼泪一滚止都止不住。 \"我真的不认识她，九年后...\" 她本想说九年后那是九年后的事，跟现在无关，她现在只爱苏怀。 可一想起苏怀每次都拿恢复记忆怎么办来讽刺她，顾予只能不停重复不认识三个字。 眼泪鼻涕全蹭在苏怀的劳伦拉夫纯白衬衫上，胸口布满斑斑点点的痕迹，不知道还以为她是什么不爱干净的邋遢鬼。 眼看着场面越闹越大，一度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苏怀求救般地望向站在原地干瞪眼的女朋友。 \"你不是她女朋友吗？还不快把她拉从我身上拉开。\" 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时安终于被唤醒，她茫然不知所措的双眼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场面，越睁越大，各种复杂情绪反复拉扯她的脑神经。 我靠，高冷酷拽霸总也有今天？ ！！！！！！ 时安嘴角浮起蜜汁微笑，那番话也没有理睬，掏出手机几步来到两人跟前。 苏怀以为她是来救自己的，结果就看到她举着个手机恨不得360度围着拍一圈。 \"你真的是她女朋友...？\" 苏怀皱眉，眼前女人的行为实在不像是正经女朋友该有的反应，更像是多年好友。 毕竟如果她失忆了，做出什么与之前不符的行为，最激动当属姜若棠。 姜若棠肯定也会举着手机录下全程，等以后慢慢嘲笑她。 好朋友之间都是这样，可苏怀不喜欢被骗，尤其是这么敏感的话题，时安在心中已经落了个不太好的形象。 苏怀早就想过，如果顾予真的有女朋友也没关系。 反正她看了病历，一时半会想恢复记忆几乎不可能，有女朋友让她走不就行了，她有的是手段。 当然，没有更好。 内心说不出是什么感受，庆幸？至少顾予没有搂着别人恩恩爱爱。 说实话，刚听见时安那些话的时候，她是生气的，刹那就已经想好了该怎么惩罚顾予。 现在误会解开，惩罚自然也是少不了的。 苏怀沉下眼，警告意味十足。 \"这位女士，你再拍的话，就算是侵犯我的肖像权了。\" 一语瞬间打消了时安继续拍下去的兴致。 人家都这么说了，她只能撇撇嘴收起手机，两眼突然一闪，心中的算盘噼里啪啦敲响。 \"我是她女朋友，你...\" 话还没说完，顾予第一个不乐意了，她猛地转头。 \"谁是你女朋友？要发情就路边的野狗去，再这样，我会让他们把你赶出去。\" 她意有所指地瞟了眼不远处的三名保镖，在苏怀看不到的角度，眼神冰冷锋利，和埋在心爱之人怀里撒娇求抱的娇滴滴样子判若两人。 巨大的变化让时安喉咙发出惊呼，\"你你你\"半天都说不出个所以然。 僵持不下的气氛这时被一道调侃的声音打破。 \"苏怀？今天你不是轮休吗？在这干什么？\" 张子维停职，文澄就接过了他手头的病人，其中有一位住在高级病房，她这会过来查房，刚好就碰上了这一幕。 文澄暧昧地上下打量起苏怀，实则目光全都被她怀中落泪的惊艳美人吸引了去。 苏怀受不了她戏谑的眼神，掩饰性地轻咳几声。 \"一个病人，方老师的，我来看看。\" 顾予不可置信地抬头，刚刚苏怀称呼她为什么？ 一个病人？她们不是已经结婚了吗？ 她很想告诉苏怀的朋友，她们是法律认可的爱侣，不是医患关系，更不是陌生人。 可抬头撞进苏怀平淡如水，毫无波澜的眼底，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只剩无尽的酸楚。 环抱着的手也松了不少，这一次如果苏怀想走，轻而易举。 文澄听完一脸你觉得我信吗，真以为她是傻子啊，当众搂搂抱抱，也不知道注意影响。 对苏怀这种有洁癖的人来讲，早一脚踢八百米远了。 美人也是熟人，不就是昨天病房点名让苏怀过去的病人嘛，看来这俩关系不简单，得找个机会好好问问姜若棠。 暧昧的目光在三人之间来回流转。 第47章 我是她妻子 文澄实在是好奇，连名义上的女友顾妍书都没机会和她这么亲密，怀里的美人到底什么情况。 刚准备开口，唇缝一个字都还没蹦出，苏怀便看出她的打算，决定先发制人，句句诛心。 \"文医生，昨天的报告写了吗？听说你最近很忙，怎么还有闲心在这看热闹。\" 文澄本来就对科里的安排不满，明明那么多个医生，偏偏把张子维的病人全部分给她。 不是不想治，是治不过来，天知道她这两天忙到飞起，连吃饭都是边给病人看病边吃。 好不悲催，苏怀这个可恶的女人还在这挖苦，气死她算了！ \"算你恨苏怀，等我忙完了再来找你。\" 文澄恶狠狠地立下战书，又灰溜溜地离开，耽搁的时间太多，走几步后她甚至跑了起来。 见人离开，苏怀轻轻拍了拍顾予的背，附在她耳边，热气喷洒。 \"快点起来，我们回病房，不理这个疯女人。\" 声音很小，时安听不见，要是听见肯定就不是现在看好戏的表情了。 她还纳闷，顾予脾气倔，认定的事情一般人劝不了，连她父母都没办法。 这个高高瘦瘦，叫什么...哦对...叫苏怀的女人低头随便说两句，就能劝动？ 不信 就算失忆了，刻在骨子里的性格怎么会改变。 紧接着，在她震惊的目光中，顾予放手了。 放！手！了！ 时安跟顾予合作了这么多年，知道的事情不少，比如曾经有个投资商的女儿想追求顾予。 顾予多次拒绝之后，女人恼羞成怒把她绑了。 其实跟着睡一晚没什么，把人哄好了，还可以得到更多的投资，在时安看来，稳赚不赔。 况且女人长得特别漂亮，看的她都有些心动，只能默默在心里骂顾予不知好歹。 时安以为顾予会屈服，顾予是商人，利益永远排在第一位。 谁成想她直接从酒店五楼跳下去了，把那投资商的女儿吓得够呛。 时安赶来的时候腿都软了，满地是血，她一度以为顾予凉了，哭天喊地跪在这家伙面前。 结果顾予还有力气睁开眼睛，问她投资商反悔怎么办。 怎么办个头！时安哭了又笑，笑了又气。 送去医院，幸好下面有棵大树挡着作缓冲，除了骨裂没什么大碍，不然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这件事过后，时安算是知道顾予这人是有多执拗了。 事后她也问过顾予，不就是一个贞洁问题吗？睡一晚又不会掉层皮。 顾予躺在病床上眼神平静，时安却从里面读出几分悲哀。 她听见她说：\"和她睡了，我们就真的没有可能了。\" 没有可能是什么意思？我们指的又是谁？ 时安想继续问下去，但看顾予闭上眼，一副不想交流的样子，只得不了了之。 回忆结束，眼前的两人差点没把她气死。 顾予乖乖挽着苏怀的手臂，半依偎在她怀中，恩爱有加。 不是，冷酷无情的顾总去哪了？她竟然在顾予身上找不到半分从前的影子。 就算是失忆，也不至于这样吧？时安持续的怀疑人生中。 苏怀不想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抬脚绕过挡在面前的人，十足的轻视和不在意。 反正顾予目前不记得这人，她也不认识，与其虚伪招待一个没什么好感的骗子，倒不如回病房好好惩罚顾予。 想到这里，苏怀的眼神又冷了几分。 对失去记忆的顾予说是她女朋友，这个玩笑并不好玩，很容易误导顾予。 她失去了九年的记忆本就敏感多疑，凭空多出的女朋友只会对她精神造成更大的负担。 苏怀是医生，病人该怎么恢复，她再清楚不过。 平稳的情绪，没有太大起伏才是最好的。 见时安还有阻拦的打算，她语气硬了不止一个度。 \"你找顾予有事？她现在的状态不稳定，恐怕也不能给你想要的答复。\" 许是觉得不够，脚下步伐一顿，苏怀冷着脸，自带冰冻三尺技能。 \"还有，你不是顾予的女朋友吧？希望请你以后不要再开这种无意义的玩笑。\" 顾予小鸡啄米似地点头附和，看的时安真想一拳头打死她。 胳膊肘往外拐也不带这么拐的啊。 两道身影越来越远，时安被苏怀的强大气场震得心中止不住发怵，根本不敢说话。 等到她们快要进入病房，她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 \"我是顾予的大学同学，我们一起创业在国外待了七年。\" —— 苏怀的办公室，时安坐在她对面，表情得意。 可不就是得意，苏怀刚刚还一脸看不起她的样子，现在要多客气有多客气，时安心里别提多爽了。 \"时小姐，我请你过来，是想问问...\" 苏怀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自来熟的时安打断。 \"你想问顾予在国外的情况是吧？\"她身体微微前倾，势要将之前丢的面子找回来，\"我凭什么告诉你？\" 摆明了就是刁难，苏怀微微一笑，并不生气，她起身来到一旁的微型茶水间。 上好的太平猴魁，几克便价值好几万，苏怀眼都没眨一下。 她泡茶的技术很好，本该拿手术刀的手被滚烫的开水冲的猩红。 哪怕是这样，时安品了一口，只不咸不淡地来了句：\"我不会喝茶，在国外喝咖啡喝习惯了。\" 她以为这样会让苏怀生气，结果苏怀只是平淡地看了她一眼，起身又冲了一杯咖啡。 热水升起袅袅白雾，散发出的微苦气味，时安端起杯子，还没来得及喝就露出惊讶的神色。 \"圣海伦娜？\" 时安在国外最喜欢的咖啡之一便是圣海伦娜，产自南大西洋的圣海伦娜岛，入口醇厚浓郁，酸苦适中。 但因为产量稀少，售卖的地方更少，价格也跟着水涨船高，所以她喝过的次数不多。 能在苏怀这样一个普通医生的办公室品尝到，不惊讶才怪。 苏怀点点头，平淡的眼中多了几分欣赏。 \"原来时小姐也是个咖啡迷。\" 时安的笑也真诚了些：\"苏医生过奖了，我不过是个门外汉。\" 随着咖啡的话题逐渐深入，气氛也缓和了许多。 眼看着时安眉头放松，苏怀找准机会，又重复了一遍最初的目的。 这一次时安明显没那么排斥，小小的咖啡杯快要见底，她干脆端起一口喝完，餍足的脸上浮出些许的意犹未尽。 \"顾予在外国洁身自好，你可以放心。但是我从来没有听她提起过国内的任何朋友，哪怕是亲人也没有，能问问你是她的谁吗？\" 苏怀和顾予举止亲密，时安也不是傻子，她有想过苏怀可能是顾予没出国之前喜欢的人，却没想过—— \"我是她妻子。\" 第48章 你说谁特别像泼妇? 时安眼皮跳了跳，脸上没什么表情，这么看倒也有几分名校毕业，顶级程序开发员的样子。 苏怀为什么知道这些呢？ 当然是她早就将顾予身边的人调查了个彻底，时安是顾予为数不多在国外能称的上朋友的人，苏怀自然记得。 只是因为资料上没有照片，所以她不知道时安就是眼前这个女人。 几番推断，想得出结论，很轻松。 \"顾予什么时候结婚的，我怎么不知道？\" 时安今天怀疑人生的次数甚至超过了过去二十多年。 \"昨天。\" 苏怀双唇轻启，吐出的日期让时安再度怀疑人生。 顾予不是号称对情爱没有兴趣吗？ 内心想法也被她一并说了出来。 \"不是，她在国外，人光着身子贴着她跳舞，她都没有一点反应...\" 时安喃喃自语，根本没发现苏怀越来越冷的目光，渗人又恐怖，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预告。 纤细的指节仍旧泛着红，敲击桌面的力度却不小，可见主人的怒气。 \"我和她结婚不过是利益交换，所以你不必多想，婚期五年，五年之后的事谁也说不清。\" 恐怕还没到五年就离婚了吧，苏怀神色如常地想，眸光却淡了几分。 时安一听是合约结婚，许多不合理处也有了答案。 只是看顾予对苏怀的依赖，这俩以前没点什么她倒立吃屎。 \"你和顾予，以前谈过恋爱吗？\" \"谈过吧，不久，我不知道算不算。\" 一年不到，确实不长。 时安恍然，搞半天，原来这是顾予的前女友，哦不，现在是妻子。 她正欲开口，办公室的门被慌忙推开，是位护士，想说的话也被堵了回去。 \"苏医生，幸好你在。\"护士大松了口气，像是溺水之人得救之后的欣喜，\"蒋主任让你立马去手术室。\" 苏怀看都没看还处在懵逼之中的时安，拿起架子上的白大褂就疾步朝外走。 \"出什么事了？主任都搞不定？\" \"有位患者...\" 交谈声越来越远，时安盯着手边的咖啡杯出神。 她一直很崇拜医生这个职业，要不是家里逼着，她大学肯定去学医了，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 叹气之后，时安认命地起身离开。 顾予那暂时去不了，顾予对她的敌意比什么都重，看她的眼神真就恨不得上来两刀捅死她。 在路过储物柜时，时安明显犹豫了。 她刚才看苏怀就是从这个柜子里取的咖啡粉，偷...呸...拿一点没什么事吧？ 反正以后都是一家人了，说干就干，时安迅速拉开柜门，里面琳琅满目摆了许多不同品牌，不同品种的咖啡豆，还有茶叶。 数量多到，饶是时安在上流社会混惯了都忍不住震惊。 一眼看去，茶叶她不懂先抛开，凡是咖啡，全是国际上赫赫有名的品类。 贵到全都以克为单位来计算。 据她所知，医生一个月工资也就几万吧，光是这些咖啡就值几十万了，苏怀还一点不在意随便泡给别人喝？ 时安瞠目结舌，顾予这家伙居然能娶到这么完美的白富美，真叫人羡慕到泪流。 —— \"去哪了，怎么这么久还没回来。\" 顾予闷闷不乐地坐在病床边，嘴里的饺子被她大力咀嚼，几下就成了碎渣。 不能和喜欢的人黏在一起，愤恨只能转化为食欲，她不满地吃着苏怀带来的早餐，不久就见了底。 这可把一直在不远处看着的保镖高兴坏了，大小姐之前进食很困难，基本都是吃了吐，吐了又吐，只能靠营养液维持身体平衡。 现在主动进食，还吃了那么多，他赶忙掏出手机给自家老板报信。 这下好了，所有人都高兴了，只是气鼓鼓的顾予阴沉着脸。 这时房门毫无预兆地被推开，她惊喜抬头，以为进来的是那张朝思暮想的脸，在看清后瞬间又耷拉下来。 文澄查完房本想着过来找苏怀问清楚，没想到苏怀压根没在，这就尴尬了... 她站在门口没有动作，与病床上的顾予大眼瞪小眼。 匆忙看了眼门口的病人信息，文澄扬起对待病人惯用的和蔼笑容。 \"顾予是吧？你知不知道苏怀哪去了？\" 顾予十分冷酷孤傲，偏头一句不知道差点没把文澄气死。 抱着病历本的手指紧了紧，她强忍住转身离开的冲动，又往里走了几步，来到床边。 \"你和我们苏医生什么关系啊？\"语气没有丝毫敌意，只是好奇，\"你都不知道苏医院的感情生活在我们医院有多受关注。\" 文澄特意说得玄乎其玄，就好像苏怀是什么全民关注的大明星一样。 十七岁正是藏不住心事的年纪，有什么直接摆在了脸上，虽说顾予要好一些，但远达不到完美隐藏情绪的地步。 愤怒立刻涌上心头，她最厌恶的就是谁想和她抢苏怀。 \"她是我妻子。\"许是觉得不够，顾予又郑重声明了一次，\"她是我名正言顺，具有法律效力的妻子。\" 多亏了她那张成熟美艳的脸，还有一本正经的语气，才不至于让人觉得是在开玩笑。 如果不是这张脸，顾予很多行为都像个没长大的任性小孩，所有人都将原因归结为了失忆。 可只有苏怀知道，十七岁的顾予才不是这样。 至于为什么变成现在这样，大概是她给逼的吧。 \"噢？你妻子，搞笑呢，我怎么不知道苏医生结婚了？\" 文澄挑眉，苏怀前不久还跟顾妍书打的火热，结婚也应该和顾妍书结。 一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冒失鬼，信口雌黄。 顾予出乎意外地没有生气，她双手撑住床沿，眼神探究：\"你们医院有很多人追苏怀吗？\" 谈起这个文澄可就来劲了，她干脆一屁股坐在床边，拉着顾予说了许多。 从苏怀刚进医院开始，再到后来被张子维各种使绊子。 能说的都说了，当然，说这些她也是有目的的。 顾予看着心思单纯像个学生，套出有用信息轻而易举。 如果去问苏怀，她不一定会说，柿子都知道要挑软的捏，人自然也是。 可令文澄气恼的是，顾予压根不上当，三言两句就糊弄过去，她根本无从说起。 * 苏怀推开门，先是环视一周，一名保镖守在外面不论，另外两名则站在阳台。 目光流转，定睛一看，文澄正和顾予说的起劲，连她进来都没有察觉。 走近一听，果不其然，就文澄那家伙说个不停，顾予只是偶尔应几句。 \"苏怀把他骂得特别惨，还是我第一次见苏怀那么生气，特别像泼妇。\" 苏怀挑眉，语气不善道：\"你说谁特别像泼妇？\" 第49章 我老婆为什么要和你说话? 文澄正说的起劲，冷冰冰的声音她开始还以为是顾予，良久之后才意识到不对。 猛然转头，苏怀正站在床尾，扬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她和顾予都背对着门坐在靠窗户一侧，自然察觉不到。 顾予比她先反应过来，起身就扑进苏怀的怀里，撒娇求抱抱。 文澄也跟着站起来，怒目圆睁，不是，什么情况，难道顾予说的都是真的？可以前从来没听苏怀提过。 \"你...\"她指了指顾予，\"你...\"又指了指苏怀。 她居然从苏怀眼里看到了宠溺...？ 苏怀抬手轻轻抚摸埋在她胸前的那颗毛茸茸脑袋，嘴上却是得理不饶人。 \"文医生和病人八卦其他医生的隐私，不怕我去医务处告状吗？\" 文澄自知理亏，也不反驳，摆摆手，指了指门口。 \"你出来，我有话想对你说。\" 递给顾予一个带有安抚意味的眼神，苏怀将人从自己怀里扒拉了出来，跟着文澄来到走廊。 顾予本想质问苏怀，有什么话是她不能听的吗？ 但苏怀刚才的态度明显取悦到了她，态度也随之发生变化。 和别的女人单独在一起，也不是不行嘛。 走廊尽头的吸烟区 文澄目光揶揄，用身体碰了碰苏怀的肩膀。 \"可以啊你，这么漂亮一人都爱你爱的要死要活，不愧是我们苏医生。\" 面对她的调侃，苏怀笑了笑，不带炫耀而是发自内心的满足。 \"她说她跟你结婚了，真的？那你和顾妍书又是什么情况，分了？\" 文澄迫不及待问出了一直想问的问题，目光炯炯地盯着苏怀，就好像她不回答，也要从面部的细微变化找出答案。 苏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侧身望向窗外才慢慢道：\"这件事说起来有些复杂，我确实和她结婚了。\" 比起顾予小孩般的宣示主权，苏怀淡淡的肯定更让人疯狂。 文澄嗓子差点破音：\"我去！你不是说不过不会结婚的吗？\" 紧接着，她凑近苏怀，两人靠的极近，从侧面看就好像文澄埋在苏怀的怀里一样。 \"老实交代，那个叫顾予的跟你到底什么关系，你俩以前就搞在一起了，是不是？我听说她脑部创伤失忆了，好啊你个苏怀，趁人之危，不要脸！\" 文澄一大段输出，苏怀连眼都没眨一下。 过去的事情她不想再提，干脆用简单的一句商业联姻概括，随口敷衍几句后，又谈起了另一件事。 \"刚才有台手术，蒋主任让我过去。\" 顿了顿，她的目光再次挪向窗外的高楼大厦。 \"手术结束他告诉我，院里有打算把我调到你们胸外。\" \"胸外？\"文澄惊叫出声，之前不正经的表情也悉数收敛。 \"好好的怎么突然要。\"像是想起什么，她猛抓住苏怀的手臂，\"我去，不会是张子维从中作梗，张瑞方搞的事情吧？\" 张子维也在胸外科，这么看来，确实很有嫌疑。 苏怀摇头示意自己并不清楚，\"不过这也未尝不是件好事，反正我迟早也要去你们科。\" 如果没什么上进心，留在甲乳是个非常好的选择，活少工资高，手术也不难。 但想要在论文学术这方面，有什么大的突破和成就就很难了。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又想要轻松，又想要有很高的成就，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不对啊，调任，你也应该去神外啊。\" 文澄想了很多种可能，都搞不明白为什么院里要把苏怀调到她们科。 就算甲乳实在待不下去，苏怀可还是方院长的学生，方院长作为全国最权威的神经专家之一，苏怀的水平自然也不低。 \"你忘了我也是温老师的学生吗？温老师成功主导了全国第一例肺移植手术的完成，胸外协会主席，我好歹也跟她学了那么些年。\" 苏怀好笑道，抬手拍了拍文澄的额头，试图让她想起来。 文澄比她矮，这样的举动在外人看来显得异常亲密。 实则不然，她这一掌力度一点也不小，文澄恼羞成怒准备还回去，却在手掌落下的前一刻被人打断。 顾予实在放心不下，占有欲和嫉妒心作祟，她不想让苏怀离开自己视线哪怕一秒。 所以在极度纠结之后，跟了出来。 来的时候刚好撞见苏怀调.情似的拍打文澄额头，心中的醋意瞬间如翻江倒海一般席卷全身上下，好看的杏眼气到发红。 她忍了又忍，一遍又一遍地告诫自己，苏怀有自己的生活，她没资格去指手画脚。 可眼看着两人越来越亲密的举动，顾予双手紧拽，衣角泛起褶皱，上好的羊驼毛衬衣差点被她撕烂。 她内心有股很强烈的冲动，砍断文澄触碰过苏怀的手。 理智逐渐被消耗殆尽，其实这个过程也就不到一分钟，顾予在有关苏怀的事情上尤其没有耐心。 她几步上前，一把扯过苏怀的手臂将人紧紧抱住。 末了还要泪眼婆娑地问一句：\"你们在说什么啊？我不能听吗？\" 相比苏怀的淡定和从容，文澄气的吹胡子瞪眼。 \"你老婆跟我说几句话都不行吗？\" 顾予理所当然道：\"我老婆为什么要和你说话。\" 一口一个老婆，文澄本来想讽刺她，说你们结婚只是利益交换，但余光瞥见苏怀嘴角宠溺的笑又给收了回去。 好家伙，原来这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乐在其中啊。 得，合约结婚不过是你们y中得情.趣，我了解，我走，ok？ 文澄受不了腻歪的两人，离开时连背影都写着秀恩爱死得快几个大字。 \"还要抱着吗？\" 苏怀双手垂在两侧，没有回抱顾予，但顾予也不在意，至少苏怀没有排斥和她肌肤相触。 这样已经让她很满足了。 \"你和她什么关系？\" 闷闷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醋味，苏怀自然察觉到了。 察觉到了不代表就一定要哄，她刻意将声音伪装的冷淡。 \"我和她什么关系，有必要向你报备吗？\" 不说还好，一说顾予又开始哭，明明她比苏怀还要大两个月，一点都没有姐姐该有的样子。 她哭了一会，本以为苏怀会哄自己，结果苏怀站在原地，不打算离开也不说话。 顾予根本不敢抬头，要是抬头估计心里也没有那么不好受了。 因为苏怀眼里快要溢出的爱意和心疼毫不掩饰，就好像在等着某个人去发现。 住院部对面的一栋废弃大楼内 两个身着黑色机车服的人趴在没有任何保护措施的窗户边，说是窗户，其实不过就是一整面水泥墙掏个洞。 快门声接连不断，随后是一段对话。 \"一个医生有什么好拍的？这年头医生和病人谈恋爱也要管了？\" \"她可不是普通医生，少说话多做事这个道理你怎么还不明白？\" \"我说的有错吗？以前咱俩拍的不是顶级大明星，就是那些当官的。就为一个医生，在这蹲了快一周，老子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好，妈的。\" \"小声点，这次是头亲自吩咐的任务，很重要。\" \"原来是头亲自吩咐的，怪不得...\" 第50章 还真是个小孩子 用过午饭，苏怀在病房陪顾予看电视，周六还要待在工作单位的烦躁心情也好了不少。 顾予的记忆还停留在九年前，所以她对新世界的一切都是好奇的，枯燥无味的综艺节目都看的津津有味。 保镖为了不打扰难得的温情时刻，全都守在门口，偌大的病房只有她们二人。 其实顾予哪里在认真看电视，不过是想和苏怀待在一起的借口罢了。 偏偏苏怀不如她的意，无情拒绝了坐在一起的请求，端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写报告，还警告顾予不要打扰她。 患有肌肤渴望症（只对苏怀有效版）的顾予哪受的了，想尽法子靠近苏怀，就算身体扭成蛆也不在意。 苏怀处理工作时很认真，骨子里的冷漠与理性透过她英气的外表，偶尔皱眉的样子显得更为凉薄禁欲。 落在顾予眼里别提多诱人了，想狠狠亲吻那张总是伤人于无形的嘴，让她再也说不出难听的话来。 眼看着就要成功，却在一通电话打进来时，功亏一篑。 这次是更为舒缓的铃声，听起来悦耳极了。 苏怀抬眸，在看见顾予都快靠上自己时，说了一句离我远点，别打扰我工作，就起身去阳台接电话。 徒留顾予在原地气结，手指恨不得将身下的沙发扣烂。 她泄气似的抱起苏话的笔记本电脑，里面的内容都是专业的医学术语，顾予看不懂，但并不妨碍她内心深处升起的那一点点自卑。 先前文澄跟她说了很多苏怀大学和工作后的事情，无非是苏怀有多优秀，受多少人喜欢。 这些顾予在上学的时候就深有体会，所以感触不多。 但此刻，她才真真切切感受到自己喜欢的人有多优秀和强大。 而她呢？ 一个只会靠家里帮衬，趁人之危逼婚的下流之人。 不过没有关系，这么优秀的人都只能和她结婚，哪怕手段卑劣，目的达到就好了。 顾予看着满屏的英文文章，有些恶劣地想，自卑是不可能真的自卑，苏怀再优秀也只能是她的，永远是她的。 站在阳台的苏怀不知道小傻子内心又在打什么算盘，燥热的夏风拂起她过肩的长发，却并不凌乱。 一道怪异的男声从听筒传出，被电流浸染，听起来既嘶哑又恐怖。 \"上次你让我查的那个账号，ip地址在国外，且一直在变，本来马上就能查出来的，没想到...\" \"所以到现在还没有查出来吗？\" 整整一周时间，连个账号都查不到，苏怀不悦地打断那头欲想继续下去的话。 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她差点忘了还有这茬，现在想起来，事情过去这么久，要查就更不容易了。 \"对。\"男人像被霜打的茄子，蔫的不像话。 \"对？\" 苏怀简直要被他气笑了，自己没本事还有脸说的这么理直气壮，天下独一份。 哦不，还有个小屁孩，她侧身望向室内，目光肉眼可见的柔了下来。 顾予背对着她，被沙发靠背遮挡着，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低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 看的舍不得挪开，直到被电话中的声音叫醒。 \"那还要继续查下去吗？\" \"你查的到吗？\" 苏怀冰冷的声音让对话陷入沉默。 这样的沉默持续了很久，最后还是始作俑者将其打破。 她抬手轻揉眉心，叹了口气：\"算了，这件事先放下，我有另外的任务交给你。\" * 顾予本来想等苏怀回来，可刚吃过午饭，室内的空调温度又打的刚刚好。 一切都极为舒适，等着等着就慢慢阖上了眼。 连苏怀坐上沙发，将她揽在怀里都没发现。 迷迷糊糊好像听见熟悉的温柔女音在耳边轻叹：\"还真是个小孩子。\" 顾予本想反驳，可脑子昏昏沉沉的，以为是在做梦，香甜的梦里有苏怀，真好。 醒来后天幕渐黑，身边已经没了人影。 最近顾予很嗜睡，不知道是不是后脑创伤还没好的缘故，为此也懊恼不已。 明明这么好的相处机会，却让她用来睡觉，真是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推开门，三名保镖尽责地守在门口。 \"苏怀呢？什么时候走的？\" 苏怀不在，顾予面上就没什么表情，看起来阴冷可怖，美艳容貌散发出的撩人魅也被悉数冰冻封锁。 \"苏医生...她一个小时前就离开了。\" 顾予皱眉，语气不悦地继续问道：\"有留下什么话吗？\" \"她说等您醒了以后，用完餐再回别墅，如果太晚了也可以直接在病房休息。\" \"她没有说她去哪了吗？\" \"没有。\" \"砰\" 病房门毫不犹豫地被合上，力道不大却也不小，隐约透着几分不满。 顾予只得枯坐在病床上，看着晚霞一点点落下，神色落寞孤寂。 明明自己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可那些医生就是不允许出院。 非说再等等，再等下去，难道她要一辈子都住在满是消毒水味道的病房吗？ 加上那次在食堂晕倒后，顾父顾母严格限制了她的活动范围。 顾予看似平静的接受了，心中的怨恨却与日俱增，抛弃她的父母有什么资格再来管她？ 手机电脑这些能与外界联系的通讯设备自然也没有。 她像是一只被折断翅膀囚禁在监牢的小鸟，外面的蓝天从此再与她无关。 \"送我回别墅。\" 顾予神色暗了暗，对着门口的保镖吩咐道。 * 苏怀坐在顾家客厅，这一次与她对话的不止是顾母，还有顾父。 \"你父亲的公司已经步上正轨，不用再担心了。\" 苏怀点头，嘴角的微笑却不是感谢，而是嘲弄。 因为顾父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的淡定自若，细细观察便会发现，他端茶的手正在细微地抖动。 抖什么呢？ 苏怀对此很感兴趣，也不介意装作关心地问一问，毕竟是自己名义上的爸爸，不是么？ \"那我就代替父亲谢谢顾叔叔和顾阿姨了。\"接着，她眉头微皱，语气透着担忧，\"顾叔叔的手似乎很抖，最近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她一直没有改口称呼其为爸妈，顾父顾母也没有强求。 因为他们清楚，苏怀是被骗进顾家的，仗着过去和顾予的情分才没有翻脸。 突然被点名，顾父右手抖动的更加厉害，刚端起的陶瓷杯\"砰\"地一声落地。 幸好有柔软的地毯作为缓冲，茶杯才没有打碎。 不过地毯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一大块深黑泛着红的茶渍赫然印上，皮鞋表面也被溅上不少水滴。 顾父的额头浮上冷汗，再没有之前着名企业家的威风。 第51章 车祸真相 顾母的表情也好不到哪去，双目无神，像是被夺去灵魂的一尊木偶。 短短一天，她好像又成了那个女儿重伤，命悬一线，作为母亲却无能为力，眼睁睁看着女儿痛苦的憔悴妇人。 苏怀饶有兴致地望着二老的反应，如果她想的没错，他们变成这样，大概是因为一封邮件吧。 一封关于顾妍书雇人谋杀顾予的邮件。 那场车祸警方给出的定论是： 丈夫回家发现妻子羊水破了，不顾酒驾的危害，执意驾车。 行驶过程中，出于对妻子的担忧，想尽快送对方去医院，这才超速行驶，正好又是下雨天，视线受影响，酒精麻痹大脑，导致他看不清红绿灯。 最终才酿成悲剧。 乍一看好像确实没什么问题，孕妇的存在会让身为司机的丈夫心急，各种buff叠加，想不出事都难。 所以顾父顾母坦然接受了这个结果，不再继续追究。 谁也没有往阴谋论的方向联想，毕竟车上有一位孕妇，不可能是人为。 那位肇事司机也不需要接受多重的处罚，一切都只是巧合，只能怪顾予的运气不好。 但凡事都有例外，比如苏怀的怀疑。 正因为车上有一位孕妇，她才更加怀疑这场车祸的真相。 惯性思维觉得，没有人会拿孕妇的生命开玩笑。 那就算知道自己喝了酒，也执意要送妻子去医院的丈夫呢？ 孕妇的存在难道就不可能是烟雾灯吗？为的就是引导你，往始作俑者希望看到的结果去想。 顺着这个思路调查下去，那位孕妇在国外的账户突然多出一百万，车主的父母在车祸发前一周移民至美国。 过去的一周，苏怀一直没有放弃对这件事的调查，她去首都时甚至找了温禾年帮忙，这才得以知道更多内幕。 白车车主一家根本没有经济能力支持父母去美国定居。 丈夫是房产销售，妻子是一家美容院的普通员工，这样的家庭别说移民了，支持一个新生命的到来都够呛。 而这不寻常的一切都与一个男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费博寒。 费氏实业现任ceo，身价上亿。 费博寒的助理曾在车祸发生的半个月前与白车的车主见过面，要说这里面没有费博寒授意几乎不可能。 而顾妍书和费博寒从小一块长大，当得上一句青梅竹马。 费博寒没有理由买凶杀人，他与顾予根本不认识，更别说过节了，很容易让人联想到顾妍书。 顾予一个月前突然回国，空降集团担任部门主管。职位看似不高，却负责好几个重要的项目，可见顾父对她能力的认可。 这样发展下去，对谁最不利？ 答案很明确——顾妍书。 从小娇宠长大的大小姐，身为顾家的小女儿，生来就站在别人努力一生也触摸不到的位置，继承家产也是理所应当。 可偏偏半路杀出个顾予，父不疼，母不爱，没有半点威胁的人现在却堂而皇之地进入公司任职。 圈子里都知道顾家有位大小姐从不露面，据说一直待在国外，摆明了就是弃子。 现在居然能进入公司历练，要知道，连最宠爱的小女儿都没有这样的资格，顾父顾母此举不就相当于给了大众一个信号吗？ 一个将来谁能成为下一任掌门人的信号。 最慌的人只会是顾妍书，豪门家产争夺往往是残酷无情的，做出残害亲人的事情又不是没有。 为了家产，借他人之手除掉血亲，这就是那封邮件的内容。 苏怀翘着二郎腿，气定神闲地坐在沙发上等着二老的下文。 过了不知多久，顾父才僵硬地笑了笑，似乎是想化解刚才打翻茶杯的尴尬。 \"抱歉，最近公司的事情太多，我没怎么休息好。\" 苏怀装作惊讶：\"原来是这样，您还是要多注意休息，我…\" \"小苏，我听说车祸当时，你在场，是吧？\" 没等苏怀说完，顾母便开口了，语气含着几分试探。 这时来了一位佣人，旁若无人地跪地收拾起顾父脚边的狼藉，二老表情淡定，似乎这样私密的对话被别人听去很正常一样。 苏怀深深看了一眼佣人，才将目光移至二老之间来回徘徊，缓缓应了句我在。 \"那你在，能不能给我描述一下当时的场景，比如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顾母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疯狂求救。 他们不知道邮件是谁发的，更不会联想到苏怀，毕竟苏怀也是这场事故的受害者，不是么？ 苏怀有时真觉得这对夫妇很蠢，新婚夜狸猫换太子，他们有没有想过，要是她真的喜欢上顾妍书执意不从该怎么办？ 生米煮成熟饭，硬逼？ 到时候顾予情绪波动只会更大，还有顾妍书，她究竟知情还是不知情？ 那天晚上为什么要问她关于结婚的话题，后来又人间蒸发，真的去录综艺了吗？ 这一切的一切究竟是巧合，还是一场精心谋划的骗局？ 困扰在苏怀心头的疑惑有很多，顾家对她来讲仿佛是一片无底沼泽，只会越陷越深。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路段监控交警应该给您看了吧，监控相比我的眼睛肯定更准确些。\" 言外之意就是，你问我没用，我也不知道。 眼看着从苏怀这得不到任何信息，二老只得放人离开。 离开前，顾母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你和妍书之间...\" 苏怀拎着包已经走到门口，距离外面的燥热仅一步之遥。 她诧异转头，眼中没有任何情绪，好像顾妍书对她来说只是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 \"妍书...\"苏怀低声呢喃，像是在想这个称呼属于谁。 \"您是说顾妍书，是吧？不用担心，因为我和她之间什么也没有。\" 她觉得和顾家人相处起来真累，难怪顾予如此厌恶这个家。 父母尚且如此，还有个手段高明的妹妹，日子难过倒也说的过去。 顾妍书心思深沉，根本就不是什么豪门骄纵出来的任性小姐，她怎么可能看不出苏怀不爱她。 既然如此，为什么宁愿顶着巨大舆论压力也要坚持表白？ 就连结婚这件事，据苏怀所知，顾母并没有告诉她，那当初过来找自己又是为了什么？ 顾妍书明知结婚是骗局，如果她真的喜欢自己，应该做的是阻止，而不是什么也不管直接消失。 瞧顾父顾母的样子大概也不知道内情，那么顾妍书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苏怀想了很久都想不明白，只能找机会亲自去问本人了。 等人离开，二老才回到沙发坐下，佣人早已将地毯上的污秽打扫干净，偌大的客厅只剩下他们两人。 \"那家人的底细，查清楚了吗？\"顾母询问道。 顾父先是叹了口气，眼神在新沏的那杯茶上流转，犹豫几番，还是没有端起。 \"与邮件上说的一样，费家那孩子一直都和妍书有联系，所以我还不确定这件事是不是和妍书有关。\" \"顾妍书现在在哪？\" 顾母的声音带了几分急促，眉头高耸。 \"首都录节目。\" 家里为这件事闹的鸡飞狗跳，不去照顾姐姐也就算了，身为妹妹还有心思录节目，顾母气不打一处来。 抱怨的话语也随之增加。 第52章 受点委屈就哭的小哭包 回到龙山别墅，保镖早在一小时前就给苏怀发了消息，说顾予已经回去了。 自从结婚后，顾父顾母几乎将顾予整个人都托付给她照顾，也不知道从哪来的信任。 不过没有别人指手画脚，苏怀也乐在其中就是了。 一楼没开灯，\"啪嗒\"，瞬间灯火通明。 她本来以为顾予已经在主卧睡下了，游转的目光扫视一周，沙发上睡颜恬静的人就是想忽视都难。 苏怀嘴角上扬，但在看到那人不安的表情后又压了下来。 室内的空调打的有些低，顾予眉头微微皱起，双手环臂，膝盖抵在胸口，这是最原始的御寒方式。 一时间不知道该说她傻，还是心疼。 苏怀叹了口气，换鞋放包的动作一气呵成。 天天在医院和别墅之间来回跑，虽说距离不远，但总归不方便。 是不是该出院了呢？ 顾予一直不能出院是顾母的意思，她总觉得在伤口拆线结痂之前不能出院，其实没这个必要。 苏怀也是心疼顾予每天在医院无聊，顾予最是自由洒脱之人，这么做不但不利于病情，还可能加重她的思想负担。 指尖轻轻抚上那张困了自己七年的脸，顺着眉眼一路向下描摹。 明明对顾予的唇已经很熟悉了，可每次被这里触碰，还是忍不住悸动。 朝思暮想的面容，她一瞬不眨地看着，贪心的目光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最初的轨迹，好像怎么也看不够。 饱满水润的唇瓣轻启，苏怀用极低的声音，语气却是无尽的忧伤。 \"看一眼，少一眼。\" 指尖最后落在心脏的位置，她在这里留下一个个不太规则的圆圈，仿佛想要以这种方式圈住这颗让人猜不透的心。 似是感觉有人在摸自己，顾予好看的睫毛颤了颤，下一秒那双干净得如一汪清泉的眸子缓缓睁开。 苏怀眼中的柔情和眷恋，在她睁眼的前一刻悉数收敛，留下的只剩一片平静。 \"为什么不去卧室睡觉？\" 语气责备，加上她疏离的神情，就像叫醒顾予只是一项不得不完成的任务。 顾予那颗脆弱的心再次被刺痛，自从失去记忆后，她最怕看见的就是这样的苏怀。 难道她们昨晚做的那些事...都是她的一厢情愿，难道苏怀就没有一点触动吗？ 想着想着，眼泪又顺着熟悉的轨迹滑落，好像这条漫长的路只有泪珠与之为伴。 苏怀厌弃别人哭，她觉得流泪是无能的表现，可一旦到了顾予身上，却变成了惹人怜爱和娇软可欺。 红红的眼眶就好像被她欺负了似的，苏怀心中一下子就软的一塌糊涂。 她记得顾予以前不是特别拽吗？ 偶尔碰上鼓足勇气过来向她表白的同学，某个醋罐子第一个冲上来将表白的人骂的无地自容。 那时候怎么不知道她原来是个受点委屈就哭的小哭包？ —— 每天晚上上到十点半才结束的四节晚自习总是让人绝望，十分钟的下课时间就显得格外珍贵，教室里大部分人都选择去室外透透气。 苏怀从这学期开始正式成为一名光荣的住校生，不能回家吃夜宵她还是有些遗憾的。 不过一想到顾予，住校带来的烦恼也随之烟消云散。 还有最后一节晚自习，下了就能回寝室睡觉，她默默在心中给自己打气。 顾予和她的座位隔的有些远，她们班按小组排位置，一个在四组，一个是八组，说个话都要走半个教室才行。 费劲死了，所以大部分情况都是顾予来找她，她才懒得动。 今天也不例外，下课铃刚敲响，顾予就屁颠颠跑了过来。 她像往常一样蹲下，双臂放在苏怀的课桌上，脑袋放在手臂上，还没完全长开的五官看起来多了几分可爱。 苏怀淡淡瞥了她一眼，习惯性地说：\"姜若棠呢，叫她我们去...哦...忘了她是走读，可以不上最后一节晚自习。\" 语气别提多羡慕了，这个点回家还可以玩会手机。 而她们还要苦哈哈留在教室上晚自习，悲催。 顾予轻笑：\"住校不仅要多上一节晚自习，早上还要跑操，还要打扫寝室清洁。\" \"所以...你怎么突然想起要住校了？\" 她双眼发光，像是期待苏怀能给她什么不一样的回答。 最近一段时间，顾予很苦恼，上学期期末她不小心亲到苏怀的嘴角，为这件事，一整个暑假苏怀都没理她。 她发誓，那个吻真的是个意外，明明都怪当时地铁里人太多，大惊小怪的姜若棠又推了她一把。 她脚下没站稳才倒进苏怀的怀里，最终造成这个美丽的误会。 虽然有那么一点...一点点的故意成分在里面，不过就是将本该落在脸颊的吻落在了嘴角。 那还不是因为想试一试苏怀的态度，她早已在苏怀一次次的温柔对待中沦陷，苏怀却没有一点过界的举动。 就好像对她那么好，只是因为可怜她的家世，还有同情她的遭遇。 永东中学不是贵族学校，却因为是全国数一数二的重点高中，能在这里读书，将来大学至少都能进c大。 所以无数富人挤破头都想将自己的孩子送进来，当然，光有钱是不够的。 能在永东中学读书无非有两种人，一是有钱学习又好，二是没钱学习好到逆天。 从表面来看，顾予属于第二种。 有钱人家的孩子也不是个个都像苏怀那样，他们从小被灌输的资本家观念，很容易使某些人瞧不起穷人。 顾予每天穿着洗到发白的帆布鞋，地摊批发几块钱一件的劣质二手衣服，还有额头厚厚的刘海。 都让她看起来像个乡下落后地方来的邋遢鬼。 其实不管衣服也好，还是个人卫生，顾予都相当注意，可别人不这么认为，尤其是某些光鲜亮丽的富二代们。 他们处处欺负顾予，故意把她的作业本扔进厕所，无端诽谤她浑身发臭，要求班主任把她的课桌搬到教室外。 起初还是姜若棠注意到这个在班上没什么存在感的小可怜，她指着最后一排被几个男生团团围住的顾予，向苏怀抱怨了几句。 苏怀那时候一心学习，想着将来考个好大学帮爸爸分担一些公司的事情，免得爸爸每天都忙到很晚才回家。 高一开学快两个月了，她连班上同学都认不完，从来都是别人主动迎合她，她甚至吝啬到懒得看那些讨好自己的人。 唯独顾予不一样，苏怀当即便认同了姜若棠的话，亲自走到最后一排将言语侮辱顾予的男生一个一个嘲弄跑。 顾予现在都记得，那时她趴在桌子上装睡，想着这样就能逃过一劫。 余光突然瞥见一双白色运动鞋，她暑假兼职时在商场的橱窗里见过，要好几千呢。 本以为鞋子的主人只是从这路过，没想到她开口了，言辞犀利，那些骂她男生一哄而散。 然后一道温柔的声音在距离头顶不远的地方响起。 顾予猜她应该是为了和自己说话，特意弯下的腰。 就算没见到这个人的脸，她也知道，声音的主人叫苏怀，是年级上许多同学的梦中情人。 她听见她说：\"以后他们再欺负你，你就来找我。\" 第53章 占有欲爆棚的小狗 一切都像梦一样，顾予在班上的地位提升了不少。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有苏怀护着，也不敢再去欺负她。 顾予时常忍不住去想，苏怀究竟为什么对她这么好呢，好到让她忍不住心动，陷入爱情的沼泽无法自拔，根本不愿离开。 偏冷的声音将她从乱七八糟的悸动中拉回来，苏怀低着头，眼中是少有的无奈。 \"我为什么住校？\" \"因为我爸太忙了，没工夫照顾我。\" 是这样么？ 明明都是你照顾你爸爸才对，他那么爱你，怎么舍得你住校，顾予在心中腹诽。 其实她一直有一个猜想，苏怀是不是为了她才选择住校的。 可她不敢问出来，如果猜错了，苏怀会不会嘲笑她自作多情？会不会发现她的龌龊心思？会不会不和她玩了？ 好烦啊，不敢说，又想说。 担心苏怀接受别人的表白，又害怕自己被苏怀拒绝。 顾予觉得自己真是个卑鄙至极的小人，每次苏怀收到情书，她都会一把抢过去说这些影响学习，不等苏怀发话就撕掉扔进垃圾桶。 她怂恿苏怀不谈恋爱，自己却每天都在幻想和苏怀谈恋爱。 要是被苏怀知道这些，应该会觉得恶心吧？ 想到这里，顾予一下子就蔫了下去，耷拉着脑袋。 苏怀觉得可爱，伸手捏住她肉嘟嘟的耳垂，轻轻揉捏，动作慢极了。 顾予身子一僵，脑子轰的一下炸开，这还是苏怀第一次同她这么亲密。 飘飘然的那颗心像是踏在云朵上，不切实际却无比甜蜜。 \"好了，出去走走，教室太闷了。\" 九月初，夏日的炎热还未完全褪去，教室开着空调，吹了一天脑袋不免也会有些昏沉。 苏怀毫不犹豫地收回手，没什么形象地撑了个懒腰。 在她看不到角落，顾予带着笑意的眸子里多了些意犹未尽。 还想让苏怀多摸一摸，冰凉的指尖触碰滚烫的肌肤，瞬间便抚平了她整晚的躁动。 来到教室外面，她们一班在一楼第一间教室，正对着摆放表彰墙的广场，此刻的广场上站满了出来玩的学生。 除了高三，高一高二每个年级都有十八个班，班级数越小，班越好，楼层也越低。 能从一班走出来的人都是天之骄子，她们瞬间便成了焦点。 尤其看清来人是苏怀，汇聚在她身上的目光又多了不少。 \"啧啧，苏怀又带着拖油瓶。\" \"拖油瓶叫什么来着？\" \"好像叫顾予，哎呀，脏死了，还好意思天天跟着苏怀，脸皮真厚。\" \"就是就是，势利眼呗，知道人家苏怀家里有钱学习又好，所以想尽办法留在人家身边。\" \"阴沟里的臭虫子，也就苏怀心善，她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了。\" ...... 各种不堪入耳的嘲讽接连传来，顾予面色愈发苍白，不知不觉嘴皮也被咬得发红。 突然，一双泛着冷的手滑进她的掌心。 顾予诧异转头，只见苏怀嘴角扬起一个甜甜的笑，冷漠的眉眼也被这笑染上风情。 又长又翘的睫毛止不住地颤动，顾予眼底压抑的刺骨寒意和狠毒都被掩盖。 苏怀这是在讨好她吗？ 顾予的心跳漏了一拍，紧接着开始疯狂跳动，\"咚咚咚\"以至于振聋发聩，耳膜好似要被穿透。 随着脚步的加快，距离教室越来越远，刺眼的光晕渐渐减弱。 昏暗的广场灯光一闪一闪地垂死挣扎，也遮挡住了她许多无法言说的秘密。 张了张嘴，有太多话想诉诸出口，顾予侧头灼灼地望着苏怀。 \"你...\" \"苏怀，能等一等吗？我有话想对你说。\" 一道本不应该出现的女声横刀插入，两人原本对视的目光也默契地转移。 是二班的陈雨潇。 \"找我有什么事吗？\" 苏怀的目光冷淡下来，她看顾予和看别人的眼神总是不一样的，连姜若棠都不能例外。 顾予本以为苏怀会收回牵着她的那只手，结果没有。 冰凉的触感，指节柔软细腻，肌肤相亲的美妙一次次发发出提醒，苏怀没有嫌弃她，也愿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牵着她。 巨大的喜悦盈满心头，简直比她物理满分还要激动千倍万倍。 但陈雨潇接下来的话无异于给了顾予当头一棒，让她感觉自己分明身处炎炎夏日，却如坠冰窖，好似身处寒冷的极圈。 \"苏怀，其实...\" 陈雨潇说的吞吞吐吐，很难让人猜不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果然，她表情带着面对喜欢之人时才会有的羞涩，鼓足勇气一口气说了一大串。 \"其实我喜欢你很久了，想了很久，我还是打算把这些话都说出来。从初中开始我就喜欢你了，这件事，除了你，所有人都知道，我从来没有想过隐藏这份爱。\" 陈雨潇低着头，模样卑微，小心翼翼，只敢盯着苏怀的鞋尖。 \"每次见到你，与你擦肩而过，我都忍不住想要回头看你的冲动。可每次想开口告诉你这份情意时，无一例外都退缩了。我害怕，你很优秀，我知道我配不上你...\" 顾予不由自主地将手主动从苏怀的手心抽了出来，换做以往，她无比珍惜这样的机会，又怎么舍得。 她强忍住想要大哭的冲动，一脚横在苏怀身前，将心爱的人与这些烂桃花隔开。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楼上还有不少凑热闹的人趴在走廊的护栏上，看着这场声势浩大的表白起哄。 明知学校抓早恋抓得特别严，还敢公开求爱，尤其对象还是苏怀，怎么能叫人不兴奋。 楼上时不时传来几声\"答应她\"的吼叫，苏怀和顾予眉头皆是一皱。 苏怀喜好清静，厌恶旁人插手她的事，更别说还是这种大庭广众之下带有施压意味的表白，这个陈雨潇可以说几乎触犯了她的所有雷点。 正因如此，顾予才更有底气。 她掷地有声地打断陈雨潇：\"苏怀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面对这个惹人厌的臭虫，陈雨潇眼中的恶心就快要溢出。 但想着苏怀还在场，她好脾气道：\"我要听苏怀的答案，不是你。\"这个扫把星。 \"我已经说了，苏怀不会谈恋爱！\" 顾予身子前倾，所有的自卑和软弱都消失了，愤怒和憎恨充斥在她脑海，灼烧一切理智。 \"你自己都说了配不上苏怀，既然清楚这一点，还不快滚？非要我骂到你认清自己吗？一个连年级前五十都进不了的废物，物理只能考五十多，根本不配和苏怀站在一起！\" \"有这时间还不如多去学习，你有哪一科能考过我吗？\" 顾予见她还想反驳，言辞变得更加犀利：\"我理综满分，数学满分，请问你能行吗？\" 这就有点欺负人了，陈雨潇被她嘲讽的眼眶微红，好似下一秒就要落泪。 不过这样似乎也不错，苏怀唇角微微上扬，很是满意。 每次遇到别人跟她表白，顾予就像吃了炮仗一样，见谁炸谁。 真是一只占有欲爆棚的小狗，可爱... 第54章 苏怀对她真好 这件轰动一时的表白，最后以陈雨潇被请家长宣告结束。 从头到尾顾予都不敢看苏怀，她生怕苏怀责怪的话语落在头顶，或者苏怀表露出半分不悦，那样只会更不好受。 事后她才敢想，万一苏怀真的喜欢那个陈雨潇怎么办？ 她这样做不就相当于破坏了苏怀的姻缘吗？ 陈雨潇也是校花级别的人物，除了学习，顾予自认没有比的过她的地方。 容貌与苏怀相配，就连家世也是极为相配的，所有苏怀对陈雨潇到底有没有意思？ 她一直被这个问题困扰，连课都上不下去。 \"顾予，这个问题你来回答。\" 教数学的王老站在讲台上，藏在镜片后的那双锐利双眼，一眼便瞧出自己最得意的学生走神了。 他用手上的戒尺重重地敲了敲讲台。 突然被点名，坐在最后一排的顾予茫然地从凳子上站起，一看就知道没认真听课。 全班唰地一下爆发出尖锐的嘲笑声。 她的座位在视线很差的角落，一个人，单独一张课桌，前面还有几个个子很高的男生挡着。 苏怀有去体验过，根本就看不清黑板。 说实话，要不是顾予天赋异禀，这样坐下去，早就被踢出一班了。 苏怀整个身子都侧过去，眉头随之也高高耸起。 目光所及，个子矮小的女孩就算站起来也比那些肥头大耳的男生高不了多少。 窘迫，自卑，腼腆。 \"砰！\" 王老又敲了一次讲桌，不过不是用戒尺，而是他的手掌。 \"顾予，这道题你上来给我解一遍，不许拿原卷。\" 原卷上有答案，而这是一道高考数学压轴题。 每年能做到全对只有几万分之一，就算放在永东中学这样的顶级学校，能得全分的也不多。 何况她们现在刚才升入高二，这不是难为人吗？ 顾予低头，驼着背走上讲台，两手紧拽衣角，厚厚的刘海几乎挡住她的视线，也掩盖了她绝艳的美貌和眼中的屈辱。 苏怀拳头捏紧，但想到顾予的能力，这道题对她来说应该不算什么。 紧张的心情消散，松开拳头，才蓦地发现手心居然出了汗。 因为是早产儿，接生条件也不好，苏怀从小落下了不少病根，这也导致她一年四季皮肤都是冰的，几乎不出汗。 原来这颗心这么担心她啊，苏怀盯着顾予的背影出神，嘴角浮上一抹浅笑。 顾予没有听课，先前王老对这道题的分析和点拨，她自然也不知道。 所以这一次注定要让苏怀失望了。 捏着粉笔，粗糙的触感刺激着顾予的大脑，她窘迫地无地自容。 从初中开始，离了顾家大小姐的光环，她在普通初中受尽贬低和挖苦，哪怕学习永远名列前茅，那些老师也看不起她。 刚开始她还会骂回去，后来渐渐习惯了，脸皮越来越厚，无论别人骂她什么她都毫无波动。 可现在不一样，讲台下面坐着她喜欢的人，情窦初开喜欢的第一个人。 苏怀现在是不是也在看着她？ 她是不是很失望，连一道数学题都解不出来，昨晚还有脸向别人炫耀成绩。 越是着急，顾予甚至连题目都读不懂了。 她握住粉笔的手臂开始颤抖，目光一遍又一遍地掠过复杂的数学符号。 平时看一遍就会写的题，现在连字都差点不认识，一个简单的条件要读好几遍才能理解。 顾予犹如一条溺水的鱼，在自己最引以为傲的领域慢慢沉寂。 后背收到的目光有讽刺，有嘲笑，有看不起，还有厌恶和嫌弃。 这里面会不会有苏怀的呢？ 不会的，苏怀才不是这种人。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她不停在脑海中问自己，耳边传来王老的催促，只能被迫将外界的嘈杂与自己隔绝开来。 这时，冰凉的触感将她从绝望中拉回。 溺水的鱼，终将得救。 顾予不敢置信地偏头，粉笔已经被那一瞬的冰凉夺去，不，应该是她主动送上去的。 苏怀那张完美的脸，此刻距离她是那么的近，清晰的下颚线映在微微放大的瞳孔中，软糯圆润的双唇... 亲起来一定不错。 顾予你到底在想什么？ 她强迫自己撇开目光，掩下眼底的渴望和暴虐。 她听见苏怀在耳边轻语：\"讲过的题都不会解，真笨。\" 顾予想反驳，想说她只是没有认真听课才不会解，听了的话，肯定轻轻松松就能解出来的！ 可这样说的话，苏怀还是会数落她。 可是...可是...被苏怀数落，嗔怪的感觉好像也不错？ 顾予耳尖蔓上粉红，某一刻，她觉得无论苏怀让她做什么都是美好的。 哪怕...让她跪在脚边，像只渴望主人轻抚的小狗，摇着尾巴求爱，也是可以的... 不知过了多久，台下响起的热烈掌声才将顾予脑中的幻想击破。 缓过神来，她这才发现自己仍站在讲台上，肩膀不知道何时蹭上了粉笔灰。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在顾予干净的眼中，苏怀的倒影不断放大，专属于苏怀的好闻气味越来越近。 她被牵住了，当着全班同学，还有数学老师的面，她被牵住了... 有什么在敲击着她的心脏，敲击着薄薄的心房，敲击着颤栗不止的心头。 好似一种错觉，一种苏怀将她介绍给所有人，说她是她女朋友的错觉。 顾予的心中无疑是激动的，阴郁的少女头一次露出甜蜜的笑，连呼出的空气也是甜的。 \"这种解法不是我想出来了，准确来说不是完全由我想出来的。\" 苏怀早已习惯这些崇拜的目光，她语气淡定，颇有一种荣辱不惊的感觉。 王老站在第一排的过道中间，表情别提有多开心了。 \"那你说说看，这种解法是谁和你一起想出来的？\" 这种解法虽然谈不上最优，却是连他都没见过，能从所有老师都想不到的角度去解问题，将来的成就何止考上a大。 王老一边问，一边想着待会下课一定要回办公室好好炫耀一下。 这么优秀的学生可是他教出来的！ 苏怀望了一眼身边傻愣愣站着的顾予，似责怪似夸赞。 \"这个方法是顾予同学给我提供的思路，没有她 ，恐怕我解不出来。\" 顾予震惊转头，她从没想过苏怀会这样说。 明明从来没有说过什么解法，这道题她以前也没有见过，怎么可能提供什么思路。 所以苏怀这是为了不让她难堪，瞎说的？ 苏怀对她真好... 顾予起先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压根就没看苏怀的解题过程。 如果她能仔细看看便会发现，这道压轴题与之前她和苏怀一起讨论的另一道题有些类似。 她当时顺嘴说了一个方法，两人尝试之后解不出来，也就没有深入去想。 苏怀却默默记下了，没想到这道题刚好就能用。 这才有两人站在讲台上，共同迎接全市最优秀学生，还有特级教师王老掌声的一幕。 第55章 看在你这么乖的份上 —— 回忆戛然而止，眼前的顾予明明也是十七岁，却和苏怀记忆中的十七岁差别巨大。 她捧住怀里人的脸，生硬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宠溺。 \"我记得你不是这样的，你以前不是很...霸道吗？\" 苏怀想了想才找出霸道这个词， 顾予披着一副美艳御姐的皮囊，眼中却透着几分清纯。 外表确实让人觉得她是个霸道的女强人，谁又能想到，实则她内心软的不像话。 这样的极大反差，苏怀喜欢的紧，甚至想，要是一直这样就好了。 \"是吗？那你喜欢我哪样？\" 我会变成你喜欢的模样，用一辈子去讨你欢心。 顾予环住苏怀腰的手又紧了些，带着丝丝病气的脸埋在她腹部，因为缺氧导致的涨红也不在意。 她彻底抛弃了从前自以为苏怀会喜欢的矜持，追老婆首要条件是什么？ 不要脸啊！ 矜持能当饭吃吗？ 不能！ 现在的顾予深谙此道，可她的不要脸是建立在不会惹苏怀厌烦的基础上。 她们之间分开了七年，不，是她抛弃了苏怀七年。 苏怀的人际关系她不再了解，七年的经历也不得而知，她用失忆强迫苏怀留在自己身边，相当于强硬地闯入她的生活。 对此顾予是愧疚的，七年，苏怀应该早就不爱她了吧？ 不过没关系，她会将人追回来。 追求之路是漫长艰难的。 顾予不敢再像以前那样，谁对苏怀表白就把那人骂回去，她只敢徐徐而图之，尽量不引苏怀讨厌，给她找麻烦。 她甘愿做一只卑微到尘埃的宠物狗，就算苏怀牵着她走也不会觉得被羞辱。 \"我不喜欢你。\" 苏怀无情地斩断顾予的幻想，手指轻推，软弱无骨的人竟真的听话地松开了双臂。 作为一只称职的狗狗，明知被主人厌弃，怎么敢继续不要脸地贴上去？ 苏怀没想到她今天这么听话，惊讶地挑了挑眉。 声音也放柔了些：\"去洗漱睡觉吧。\" 说完，她就转身准备离开，却不想被扯住了衣角。 回头看去，顾予跪坐在沙发上，白皙滑嫩的双腿近在眼前，她穿的短裤很短，几乎快要到大腿根了。 仰头望着自己，可怜又无助，像只被人抛弃的流浪狗。 苏怀被心中的比喻惊到，目光不免幽深了些，在顾予看不到那只手，指尖摩挲的速度越来越快。 \"还想干什么？\" 内里的沙哑饶是连顾予都注意到了，她得逞地勾起嘴角。 原来苏怀真的喜欢她变乖，越乖越好。 刚流过泪的眼眶还泛着红，艳丽却不显俗气的脸蛋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勾.引。 \"能和你一起睡吗？\" 顾予扯着苏怀衬衫一角的手没有松开，相反，她还欲说还休地向下扯了扯。 \"我一个人睡不着，晚上总是头痛。\" 为了验证话语的真实，她还佯装痛苦，用另一只手摸了摸手上的后脑勺，那里依旧被一块纱布包裹着。 果不其然，苏怀瞬间便露出心疼的神情来。 晚上顾母提到车祸，她的心便开始绞痛。 现在顾予又这么说，苏怀本就偏向她的那颗心怎么受得了。 当时她不知道黑车里坐着的是顾予，要是知道，大概会发疯似的将人亲自送到医院吧？ 顾予命悬一线，她却去救撞她的那两人，真是该死... 指尖忍不住抬起，最后落在让她如醉如痴，疯狂沉迷的那张脸上。 轻轻挑起顾予的下巴，让她的脸颊被迫抬得更高，撞进她那动人心魄的眼底。 干净纯粹。 二十六岁的成熟，却又有十七岁的青涩。 大概没有人会不心动，苏怀自认做不到裙下君子。 \"看在你这么乖的份上，那就来次卧和我一起睡吧。\" 尾音上翘，勾的顾予特别想不顾一切冲上去，吻住那张言行不一的嘴。 等她从甜蜜中苏醒，身边哪还有什么人。 但一点也不影响顾予醉入苏怀施舍给她的美好，连上楼的步伐都异常轻盈，像是踩在专为她编织的云彩上。 往日洗澡洗头需要花近一个小时，今晚只用了不到一半时间。 站在洗漱台前，镜子里倒映出的脸绝色倾城，就算未施粉黛也丝毫不影响原本出尘的状态。 顾予细细端详，这才发现右眼角下方有一颗小小的痣。 嗯？以前怎么没发现这里有一颗痣？她有些疑惑，不过并不影响心中大胆畅想的计划。 本就好看的五官又添上了几分娇艳动人，不是更好吗？ 以她对苏怀的了解，她们肯定没做过。 她十八岁就出国了，那会才刚成年，苏怀多正经一人，除了接吻牵手，从没有过任何逾矩的行为。 那现在呢，苏怀还能忍的住吗？ 这样的她，应该会忍不住吧？ 是不是只要她主动一点... * 顾予打的什么算盘苏怀还不知道，她正站在次卧的阳台上接电话。 \"温老师，我的报告已经发您邮箱了，要是有什么需要修改的，我会及时做出纠正。\" 苏怀的声音一本正经，刚才和顾予对话时的动情早就消失不见。 温黎雅笑呵呵地应下，又问起了一些题外话：\"这么晚你还在工作？ \"嗯...刚到家，做完最后的收尾就发给您了，您不是说当天事当天毕，不能拖么？\" \"这个报告为期三天，我哪有让你今天就交给我的？\" 温黎雅对苏怀一向满意，别人需要好几天才能完成的事情，苏怀只用一天，甚至可能只用了几小时。 这样的学生没有老师不满意。 \"不过你还是要好好生活，你的人生又不止是工作。\" 苏怀连连称是，但有没有听进去就另当别论了。 微凉的晚风吹起还没来得及换下的衬衫衣摆，顾予的味道似乎还存留在上面，随着风飘进她的鼻腔，融入夜色之中。 周围几栋别墅都没有亮灯，八成是主人众多房产中的一处，得不到宠幸。 想起顾予高中时候的居住环境，苏怀对顾家的厌恶又多了几分。 手上有这么多房产，却不愿意给自己亲生女儿住，真是不配为人父母。 收回目光，注意力又集中回电话上。 \"我听师哥说，他要调来永东工作？\" 温禾年任职的那家医药公司，主要制造医疗器械，到永东来无疑是一个信号，将来市医院万一与他们有合作也说不定。 所以她就多留心了些。 肯定了苏怀的话，温黎雅也忍不住和她多说几句。 没想到当年被自己力压的师哥如今已经成了永东分公司的负责人，苏怀内心竟升起一股时境变迁的怅然。 挂掉电话，往日时光纷纷涌入脑海。 那时她和温禾年还一起相约去图书馆，一起去体育馆打羽毛球。 哪怕夏天三两回合就能热到大汗淋漓，也阻挡不了她们的热情。 一晃五年了，两人再也不可能像曾经那样为了一个问题大吵大闹，就算几天争不出胜负也不轻易罢休。 陈年旧事，沉渣飞起，淹得人找不着北。 这时，一双有力的双臂环住苏怀纤细的腰身，将她拉了回来。 第56章 我在想，你手段挺多 顾予本想再等等，毕竟她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彻底改变自己。 恪守十七年的自尊和腼腆，让她实在没法立刻就成为热情似火的开放女人。 只能来回在房间踱步，心跳如雷，甚至紧张到双手紧紧相握颤抖不止。 \"顾予，你也是真够没出息的。\" 她泄气似的一屁股跌坐在床上。 良久的沉默，顾予先是想苏怀这七年的感情生活，她有没有亲过别人，有没有抱着别人睡觉，有没有和别人... 算了！和别人在一起又怎样？ 现在苏怀可是她名正言顺的妻子，以后只能和她做这些事！ 顾予在心中给自己打气，三两步冲到门前，刚搭上门把手，气鼓鼓的气球就又被扎破了。 唉... 要是苏怀真的对她没感觉了，她这样做不是自取其辱吗？ 一想到这，顾予鼻头酸楚，泪眼婆娑的样子好似下一秒就要落泪。 明明苏怀以前都会抱着她使劲安慰的，现在她哭，就只是冷眼旁观，末了还要讽刺几句。 所以她应该很烦自己吧，无缘无故地被抛弃，七年后因为失忆又被迫结婚。 一下子，顾予的敏感多疑自卑全都爆发出来。 换做她是苏怀，被人这样对待，恐怕早就恨死对方了。 而苏怀还要忍受她的抱抱，忍受她无理取闹般的占有欲，忍受她受点委屈就喜欢哭的性格。 连顾予自己都觉得，她这样人确实没什么值得苏怀喜欢的地方。 内心深处不断有声音叫嚣，去勾引苏怀，你这么漂亮，没有不会心动，苏怀也是人，是人就有欲.望，你主动一点，不值钱的面子有那么重要吗？ 可名为理智的弦不这么觉得，苏怀都那么讨厌你了，看你的眼神除了冷漠还是冷漠，放过她吧，你害了她七年还不够吗？ 蓦地，顾予想起顾母曾说过的话。 \"你喜欢苏怀可以，我也可以帮你。但你恢复记忆了怎么办？还要再抛弃苏怀一次吗？\" 当时她的回答很干脆，绝对不会。 \"那好，希望你记住今天说过的话。苏怀能成为顾家的儿媳我很开心，你要时刻明白，你未来的妻子是多么优秀的一个人，只需要她勾勾手，就有大把愿意献殷勤的人涌上去。\" \"所以，你必须想办法拴住她的心。你更要记住，我们是用了什么样的卑劣手段才留住的她。\" 顾母的话无异于敲打，情爱最是捉摸不透，今天还爱得死去活来，明天说不定就形同陌路。 顾家注资苏铭华的公司，几十亿的真金白银就那么砸进去了，她不想这些努力白费，苏怀未来的成就也绝不只限于永东。 a大医学院院长温黎雅最宠爱的学生，年纪轻轻就是副高，这样的人成为顾家儿媳，为公司带来的商业媒体价值是不可估量的。 苏怀利用顾家帮助自己父亲翻身，她们顾家也可以最大程度压榨苏怀身上所具有的明星医生光环，还有她在首都的人脉。 互利局面，唯一需要的便是，顾予不变心，永远将人牢牢锁在身边，不能让苏怀厌恶。 这就是顾母的意思，不过顾予显然理解错了。 十七岁的少女不懂什么利益交换，她只读懂了这话表面的含义。 那就是：苏怀很优秀，她必须死皮赖脸，无条件地对对方好，还要心怀愧疚，时刻记得结婚不是苏怀自愿。 不过这样理解好像也没错，她要做确实就是这些。 既然这样，什么放过她见鬼去吧！ 她要生生世世缠着苏怀，就算被她厌弃，人至少还在自己身边，不是么？ 轻手轻脚来到次卧，室内如昼般的灯光透过门缝撒在走廊的木地板上，还以为苏怀已经睡下了呢。 毕竟她在房间纠结了快半小时，加上之前洗漱的半小时，整整一个钟头就这么被浪费了。 顾予暗暗下定决心，以后绝不再做这种无意义的思想挣扎，有这时间黏着苏怀多好。 这一次，她推门的动作不再犹豫，却依旧是轻手轻脚，像做贼一样。 合上门，她用放肆的目光贪婪的扫射四周。 嗯，床单很整洁，一丝不苟没有任何褶皱，浴室地板是干的，还没洗澡。 书桌上放着没熄屏的笔记本电脑，想起苏怀下午写的那些东西，刚刚应该在处理工作吧。 老师都说当医生累，那像苏怀这种优秀的医生，岂不是更累？ 顾予不免有些心疼，她脑中闪过一个念头，这七年她的积蓄有多少？够不够苏怀下半辈子 无忧无虑地生活？ 要是够的话，苏怀就可以不用这么辛苦地工作了。 得找个机会去查一查。 收敛好心思，她没有刻意掩盖脚步声，想着苏怀这么敏锐的人应该能听见。 可一直等她踏入阳台，背对着的人都没有丝毫察觉。 顾予知道偷听别人通话是种极不礼貌的行为。 苏怀是别人吗？不是，是自己老婆。 那听一点应该没事吧，就一点。 她一边唾弃这种行为，一边诚实地斜趴在推拉门的门框上，竖起耳朵偷听。 什么工作报告，什么温老师，温禾年调任到永东？ 温禾年对苏怀来说很重要吗？不然为什么要问一直问，还这么关心。 饶是从背后都看的出，苏怀的心情不是很好，是不是因为这个温禾年？ 温禾年对苏怀来说很重要吗，比她还要重要？ 敏感脆弱的小心脏一下子就受不了了，她想抱住苏怀，想问她和温禾年是什么关系，想问这些年有没有爱过其他人。 以至于想问的实在太多，她只实践了第一个。 紧紧抱住苏怀，把自己塞进她的怀里。 \"你在想什么？\" 明明电话都挂那么久了，还是一副沉思的样子。 顾予疯狂沉迷苏怀专注慵懒的样子，可一想到她心里想的不是自己，而是那个叫什么温禾年的人就暴戾横生。 背后柔软的触感令苏怀身子一僵，她其实早就发现顾予了，这个傻子还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 说来也搞笑，一个故意制造动静，却以为对方没有发现。一个以为对方故意偷听，假装没有发现。 \"我在想，你手段挺多。\" 手段挺多，什么意思？ 顾予大脑懵了一瞬，连苏怀尾音之后的轻笑都没有发现。 不等她反应，苏怀已经离开了，留给她的只剩一个挺拔修长的背影。 白衬衫袖口随意耸起，衬得人禁欲又干练，顾予忍不住看呆在原地。 第57章 不吹了，你先睡吧 苏怀洗完澡出来才发现顾予外面披着薄薄的夏季浴袍，虽说房间有空调，一层睡衣一层浴袍，也免不了会觉得热。 所以她随口问了句不热吗，余光就瞥见顾予脖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窜红，一直蔓延到耳根子。 怕是再等一小会，整个头部都得染上绯色。 在顾予看不见的角度，苏怀挑眉，饶有兴致地勾唇。 \"给我吹头发。\" 她从柜子拿出吹风机，微微躬身不容拒绝地塞进顾予手里。 保守设计的睡衣被苏怀穿出了不一样的味道，胸口最上方的三颗纽扣像故意解开似的，精致锁骨全都暴露在空气中。 微红的肌肤带着些许粉嫩，大概是洗澡时用的热水，烫红的。 齐肩的中短发随意披撒在背部，时不时滴落几点水滴，\"啪\"地拍打在木质地板上。 她的身材很好，肌肉紧实有力，胸前风光一点儿也不输顾予。 白皙纤长的天鹅颈，再往上，就是引得无数女生春心萌动的英气立体五官。 见某个目光放肆直白的傻子一瞬不眨地盯着自己，炽热到让人觉得冒犯，却并不讨厌。 苏怀想笑，但还是故意冷下声音：\"很好看吗？\" 顾予这才猛地反应过来，她刚刚居然当着苏怀的面犯花痴。 啊啊啊，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苏怀会不会觉得她是个只看外表的肤浅女人？ 顾予像只犯错的小狗，眼眸立刻耷拉下来，垂头丧气坐在床前的沙发上。 \"还要我再说第二次吗？帮我吹头发。\" 头顶的声音严厉不少，似乎还有几分怒气。 顾予如梦初醒，微张的嘴唇发出几声喃喃低语，别别扭扭地站起来，面上还带着几分心思被戳破的羞赧。 \"你好像很不情愿给我吹头发？\"苏怀说着就准备从她手里取回吹风机，\"那我自己吹吧。\" \"啊？不是，我没有！\" 顾予一下子就急了，苏怀已经握上吹风机把手的手被她一把拍开。 不由分手按住面前人的肩膀，稍一用力，形势便完全逆转。 这下变成她居高临下地看着苏怀，苏怀只有仰头才能看清她脸上的表情。 不过让顾予失望的是，苏怀压根就没看她，手上握着不知何时拿到的手机，低着头，目光紧锁在屏幕上，根本分不出神来关注她。 吹风机发出的噪音很大，掩盖住了窗外蝉鸣，更掩盖住了某些不能言说的情不自禁。 顾予一颗早就乱掉的心砰砰直跳。 苏怀主动让自己给她吹头发，是不是说明...她不厌恶和自己的接触？ 刚刚看她的目光那么不礼貌，好像也没有生气。 一个大胆的猜想浮上顾予心头，手指的动作不禁慢了下来。 细微的变化很快就被苏怀察觉，她表面在专心看手机，实则注意力一直放在身后某个傻子身上。 温热的触感不断地刺激头皮，敏感的肌肤一次又一次的叫嚣，特别是偶尔顾予不注意整个手掌都覆上去，引的苏怀颤栗不止，欲.望之火熊熊燃烧。 她很想一把抓住顾予四处点火的手，将人压在身下，让她再也不能乱动。 但每每想起顾予只有十七岁的心智，再强烈的念想也被硬生生压了下去。 吹头发也变相成为一种折磨，只是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还在胡思乱想，根本就没发现有什么不对。 \"不吹了，你先睡吧。\" 最后苏怀忍无可忍，匆匆留下一句话便将自己关进浴室。 吹风还没关，\"嗡嗡嗡\"的恼人噪音响彻次卧。 顾予愣在原地，双手仍旧保持着苏怀离开前的状态。 她懵懵地盯着紧闭的浴室门发呆，直到淅淅沥沥的水声响起，这才僵硬地收回视线。 \"啪嗒\" 吹风一关，世界好似都安静了。 这是嫌弃她碰过的地方，所以要再洗一遍？ 不知道为什么，顾予每次一想到苏怀嫌弃她，就觉得委屈的要死。 她都不喜欢你，嫌弃你自然也是理所应当。 可她就是没法接受，在她记忆里，苏怀会怕食堂人太多，亲自去给她打饭。会担心放学回家的路上不安全，专门买一辆自行车送她回去。 会在很多她都没察觉到的小细节上用心，处处都是被爱的痕迹。 这些事明明就发生在上周，现在全都不见了，随着一句简单的失忆，被埋进过去的车辙印中。 眼泪不听使唤，顺着既定的轨迹落下。 全世界最好的苏怀，被她弄丢了...... 顾予蜷缩在床角，紧紧攥着浴袍的袖口不放，牙关紧闭，手指发青，像是承受着什么极大的痛苦。 想起这些，胸口总是会发出沉闷的钝痛，她能做的只有无意识地呢喃：\"苏怀，我好痛，能不能抱抱我。\" * 浴室 这次苏怀不敢再用热水了，冰凉的触感从头顶开始，一直到脚底，刺激的她浑身打颤。 原本略微泛红的肌肤变得暗沉没有光泽，不知道究竟是第几遍了，苏怀这才依依不舍地关掉喷头。 随意擦拭掉大部分水珠，换上睡衣，却没有立刻出去。 她双手撑住洗手台台面，正对着的镜子雾气朦胧，让人看不真切上面倒映出的东西。 苏怀轻轻叹了口气，抬手的瞬间，五个手指印赫然印在镜面上，渐渐下滑，一张完美到无可挑剔的脸随之出现。 这回看清了。 她的嘴角绷成一条直线，面无表情，像个没有自我意识的机器，只会按照提前设置好的程序做事。 但就是这样一个本应没有感情的机器心里想的却是，还是出去吧，免得顾予心思细腻敏感，又多想。 刚走出浴室，情况和苏怀猜的差不多。 靠窗户一边的被子耸起一个小小的山包，连背影都透着委屈和难过。 看的她心瞬间融化，恨不得摘下天上的星星为顾予作伴，用全世界最名贵的鲜花给她当陪衬。 脚步下意识放缓，苏怀轻轻掀开被子，顺手也将床头的开关全都摁了一遍，卧室瞬间陷入黑暗。 刚躺下不久，身侧便传来窸窸窣窣，布料摩擦的声音。 紧接着，滚烫的躯体贴了上来，带着不容拒绝的决然，跟只八爪鱼似的挂在她身上。 苏怀嘴角噙笑，没有抗拒，也没有迎合。 她以前从未想过，原来顾予这个傻子也知道主动。 这家伙是不是也体会到，曾经她的担忧和胡思乱想了呢？ 第58章 想被她强吻 怀里抱着个小火炉，苏怀一直没睡着。 不是顾予以为的忘记，其实过往两人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她都记得非常清楚。 清晰到仿佛那些事就发生在昨天，她还想起了许多事情，是顾予记忆中不存在的高三。 听着怀里人传来的平稳呼吸声，苏怀抬手掀开被子，小心翼翼从她的怀抱中退了出来。 刚坐在床沿准备起身，背后立刻传来一声惊呼。 \"别走，好不好？\" 声音脆弱得不堪一击，隐忍中带着沙哑。 苏怀身子一僵，背部传来的别样触感让她实在没法忽视。 她觉得任由顾予继续这样抱下去，今晚剩下的时间就只能在浴室度过了。 深深吸了口气，后又将胸腔中的浊气缓缓吐出，苏怀无奈地妥协：\"先放开，好不好？我不走。\" 顾予根本就不相信从苏怀嘴里吐出的任何话。 因为嫌弃她，所以去浴室洗了整整一个小时，皮肤都被搓烂了吧？ 好不容易将她的味道洗掉，睡觉被她抱着又沾上了不少，现在是又想去浴室吗？ 不可能！ 顾予执拗地想要让苏怀全身上下都染着她的味道，印上她所属物的标记。 她死死抱住苏怀，仿佛身处大海中央，孤立无援，海水波涛汹涌，浪花像尖刀似的刺入肌肤，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苏怀，她是她的救赎。 窗外的小雨点已经变成了噼里啪啦砸向窗户的雨珠，雷声轰鸣，天幕被电光撕扯开一条口子，越来越多的雨水倾泻而下。 又是一声响雷，顾予身子颤抖不止，整个上身都紧贴住苏怀的后背。 苏怀明明知道她害怕打雷的，可她还是要走。 \"顾予，你知道吗？\" 闪电划破夜空的死寂，最终落在苏怀的眉眼，清冷得犹如山间缭绕的云雾，冷漠的嗓音沁人心脾，勾人心弦。 被她这么一问，顾予心脏揪住，放在苏怀肩头的下巴也收了些力。 \"什么？\" \"我一直学不会你那时说走就走。\" 顾予双唇张了张，最后什么也没说出来，只发出一声类似悲鸣的呜咽。 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十八岁这年离开。 得不到回答，苏怀才反应过来，现在的顾予不记得了，她什么都不记得了，问这些没有任何意义。 \"算了，就当我没说。你不能熬夜，快睡吧。\" \"那你陪我一起睡。\" 顾予说完狠狠咬了一口苏怀的肩膀，隔着睡衣，皮肤能感觉到的痛感并不多。 再次相拥，这下换作苏怀主动，她揽住顾予的细腰，手掌安分极了，没有碰到一点布料以外的地方。 但这样泾渭分明的界限，顾予不乐意起来。 她都主动投怀送抱了，这人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原本对外貌的自信心也深受打击。 顾予百思不得其解，又开始胡思乱想。 难不成苏怀真的对她这副肉\/体没欲\/望了？可是...可是她也才二十六岁啊，也没有很老吧？ 还是说苏怀就喜欢更年轻更火辣的？ 顾予越想越羞愤，看来之后还要大胆一点，最好是... 窝在爱人的颈窝，因为内心不可言说的想法，而导致她的面颊染上不正常的红，温度也迅速攀升。 苏怀很快便察觉出不对劲，凡是两人相触的肌肤都滚烫无比，她以为出什么问题了，慌忙之中带了些紧张：\"怎么了？不舒服吗？\" 享受着心爱之人的关心，顾予满足地摇了摇头。 \"有点热，能不能把空调温度调低一点？\" 苏怀没说什么，起身去拿手机，家里安装的是最新款智能电器，都可以直接用手机控制。 可就连这样短暂的分离，顾予也受不了，苏怀挪动一点，她就跟着挪动，像只黏人的小猫咪。 刺眼的手机屏幕亮起，苏怀打低温度的同时不忘恐吓：\"马上一点了，再不睡，你明天就给我回医院住。\" 顾予想反驳，你舍得吗？ 但想都不用想，只要她这么说，苏怀就有千百种方式让她破防。 哼！迟早有一天她要把受过的委屈全都讨回来。 顾予只能哼哼唧唧几声，等苏怀放回手机，躺回原位，恨恨地叼起她颈间一小部分细嫩的皮肤，在齿间轻轻研磨，当作报复。 苏怀懒得管，也就由着她去了。 —— 隔天一早，顾予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人了，心里不免有些落寞。 不过想起昨晚苏怀主动抱着她睡了一夜，空荡荡的心瞬间就被填满。 她环顾四周，阳台的窗帘挡住了阳光，因为不是遮光材料，还是洒进来不少。 又伸手摸了摸床铺一侧，不出意外，那里只剩一片冰凉。 顾予不由自主地想多汲取一些苏怀的气味，所以干脆滚了个圈来到属于苏怀的位置。 明明昨晚两人一直抱在一起，可她总觉得不够，永远不够，再多也不够。 顾予觉得自己就像个超级无敌大变态，抱着爱慕之人睡过的枕头嗅了又嗅，最后还塞进怀里。 餍足的表情，眉头也舒展开来，就好像她抱的不是枕头，而是苏怀本人。 不能与枕头的主人温存，那就和枕头温存吧，顾予突然觉得自己好惨，明明有老婆，还只能抱着老婆的枕头思春，说出去肯定会被笑话死。 这时余光瞥见床头柜上的手机。 苏怀没拿手机吗？ 顾予虽然没用过这些只剩屏幕的高科技手机，但没吃过猪肉还见过猪跑呢。 之前在病房无聊，那几名保镖玩的时候她就在旁边观摩。 学什么都极快的人，手机这种易上手的东西更别说了。 内心跃跃欲试，看一眼应该也没事吧？ 这样想着，她松开怀里紧抱的枕头，刚还爱惜得像宝一样，有了更诱人的东西立刻就抛弃，如果苏怀在这，肯定又是好一顿讽刺。 按下右侧的开机键，苏怀的手机不像那些保镖，大到一只手根本拿不下。 她的手机更为精致小巧，没有戴手机壳，钛金属边框也没有任何划痕，光是拿在手里的重量就能看出价格不菲。 壁纸是张风景照，感觉很熟悉，可一时半会就是想不起来。 顾予像是孩子发现了新玩具一般，脸上洋溢着难以抑制的兴奋。 但很快一盆冷水就泼了下来，她不知道密码。 尝试过苏怀的生日，她爸爸的生日，自己的生日，就连她们第一天见面的日期也输了上去，都显示错误。 一直到手机发出警告，请1分钟后再试，顾予才不情不愿地将其放回原位。 \"你想玩手机吗？\" 门口忽然传来一道冷淡的声音，惊的顾予手一抖，手机差点滑落，她心虚地望过去。 苏怀今天穿了身宽松的短袖和短裤，无法言喻的少年感几乎要溢出，顾予简直爱死她这副不羁放纵的模样。 想亲... 更想被她强吻... 第59章 感情真好 顾予觉得自己越来越不满足，越来越得寸进尺，现在居然还能产生这么变态的念头。 要是苏怀知道，会不会被她吓跑？ 那可不行，以后还是收敛一点。 浑身被阴影笼罩，她才反应过来，苏怀已经走到自己面前了。 唇瓣蠕动，委屈巴巴的样子却说着最撩人的话：\"你又不陪我，只能玩手机了。\" 苏怀呼吸一紧，天知道顾予这副样子有多诱人。 她闭上眼，掐住指尖，再睁眼时，眸底只剩一片清明，所有的心动和欲.望全都消失不见。 只有压不住的低沉嗓音，掀起了一点苏怀主动为自己披上的遮羞布。 \"快起来洗漱，等会我带你出门，今天不回医院。\" 她略显亲昵地摸了摸顾予毛茸茸的脑袋，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顾予沉浸在可以和苏怀一起出门逛街的巨大喜悦中，对她的离开没有任何反应。 半小时后 苏怀端坐在餐桌上小口小口吃着早餐，动作优雅，尽显大家风范。 顾母聘请了营养师专门搭配菜谱，光是做饭的厨师就有两个，加上打扫清洁的阿姨，还有后院的维护草地的花匠，一共有六个人，所以白天别墅很是热闹。 顾予下来时皱了皱眉，她没想到家里居然有这么多人。 还以为可以和苏怀过二人世界呢，真烦。 \"吃饭吧。\" 苏怀见她下来，抽了几张卫生纸轻轻按压沾上汤汁的嘴角，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 顾予撇嘴，明明刚才看到她失态了，如果真的没感觉，为什么要闭眼？ 小样，你就装吧。 \"你去哪？\" 见苏怀要走，她赶忙开口。 \"我去哪有义务向你报备吗？\" 苏怀将揉成一团的卫生纸扔进垃圾桶，阳光射进她的眸底，那里是一片凉薄。 刚刚揉头的宠溺好像只是顾予的幻想，她的心再次被刺痛。 细长的手指狠狠掐入健瘦到过分的大腿中，尖锐的指甲轻而易举地破入柔嫩的皮肤，一道道月牙般的痕迹在上面绽放开来。 顾予不忘感叹，苏怀的情绪总是这样喜怒无常，前一秒爱如潮水，下一秒仇人相见，像风像雨又像雾，只能预测，不能保证。 她蓄足柔弱和可怜，语调拉的极长： \"苏怀...\" 又要哭了。 刚走出几步的苏怀认命转身，指尖轻抚上发红的眼尾，就算没有上妆，也是好看的。 小祖宗还真是不能骂，不能打，甚至连重一点的话都说不得。 她妥协开口，语气像是在哄闹别扭的小朋友。 \"快去吃饭，吃完了我带你去办张电话卡，再买个新手机，以后就不会无聊了。\" \"我还有工作没有处理，你先把饭吃了，我们就出发。\" 明知道苏怀已经作出了很大让步，愿意这么好声好气地和自己说话，应该满足的。 可人心就是这样，得到一点，就想要更多，永远不知道满足二字该怎么写。 顾予没有按苏怀的意思坐下乖乖吃饭，她牵住那双帮自己擦眼泪的手，撒娇似地前后摇摆。 \"能不能陪陪我？我保证不打扰你工作的！\" 最后在她软磨硬泡下，苏怀还是将工作的电脑搬到了餐桌上。 正在擦灰的保姆张妈看到这一幕忍不住打趣：\"苏小姐和顾小姐的感情真好。\" 全然忘了苏怀最初那句冷淡的\"我有义务向你报备吗\"。 顾予本来对顾母派来的人没有任何好感，但听到她这么直白的夸奖还是忍不住弯眉。 嘟起唇，傲娇地说了句：\"那当然。\" 苏怀敲键盘的手一顿，掩饰性地端起手边的咖啡，遮住了上扬的嘴角。 收拾好一切，出门已经是一小时后的事情了。 苏怀还有些纳闷，吃完了早餐为什么不叫她。 顾予的回答是，不想影响你工作，末了还要加一句，你工作时的样子太好看，我不忍心。 真是...油嘴滑舌。 不过苏怀也真的很吃这一套，连顾予上车时都是她亲自给开的门，动作是说不出的温柔。 原来苏怀喜欢这样啊，顾予望着窗外陌生的景致恍然大悟。 不过很快，她的目光就被高楼林立的现代化大都市吸引了去，这座钢铁森林比她记忆中的还要雄伟许多，很多大厦也变得更加美观。 车内很安静，苏怀头一次开车没有放音乐，所以顾予的声音清晰到连呼吸变缓都听得见。 \"这些年永东的变化好大，我都快认不出了。\" 她似感叹，似留恋。 上一周，这地方哪有这些高耸如云的大楼，都是些低矮破旧待拆迁的城中村，时境变迁，一切都不一样了。 顾予扯出一抹淡淡的笑，其中的苦涩却是根本无法言说。 情绪变化的太快，哀愁甚至蔓延到了苏怀心中，她握住方向盘的手暗自捏紧。 余光本想看看副驾驶的人在干什么，却瞥见她几乎就要将头伸出窗外，心一急，出口的话也带了些怒气。 \"别把头伸出去，很危险的。\" 上次车祸现场的惨烈仿佛就在昨天，如今苏怀对开车这件稀疏平常的小事，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来对待。 她承认她怕了。 \"我知道，我还没那么蠢呢。\" 顾予不满地嚷嚷，苏怀怎么跟个老妈子似的，连这个都要管，她又不是三岁小孩。 埋怨归埋怨，面对苏怀的关心，她还是很受用的。 简单的对话之后，车内又恢复了平静，顾予几次张嘴想找些话题，都因为不了解这个世界又选择闭上。 反正每次说什么苏怀都有反驳她的理由，说了找罪受，还不如不说。 可她又实在害怕这种静谧的氛围，会让她觉得很没有安全感。 纠结良久，最终被路边一个背书包的男孩打破。 顾予双眼一亮，就差抬手拍额了。 对呀，她怎么没想到，永东中学恐怕是她目前唯一能和苏怀聊的共同话题了吧。 \"一中现在怎么样了？\" （本校的学生都喜欢称永东中学为一中） 在顾予的记忆中，马上就要高考了，学校最主要以学生的高考成绩来评定好坏。 据说今年，哦不，是2014年，有十多个能硬凭分数考上a大，通过竞赛保送的也有二十来个。 这个成绩，哪怕在首都也找不出几个能与之匹敌的学校，一中现在应该已经是全国首屈一指的高中吧。 其实顾予挺喜欢一中的，在这里她遇见了苏怀，那些人因为想和苏怀交好，都不再欺负她，她也得到了应有的尊重。 虽然这些都因为苏怀，不过没关系，至少她过的很开心。 每周放学还可以得到苏怀亲自护送回家的优待，别人再怎么卑微都碰不到她的一根手指头，而苏怀却总是主动牵她的手。 以前真好，现在... 第60章 只能想尽办法勾引她 似是没想到她会提这个问题，苏怀愣了一瞬，但很快便反应过来。 正巧前面是红灯，车流龟速前进，轮到她们最快也得下下个绿灯亮起。 没办法，永东市区的交通从不会让人失望，甭管你什么时间出门，不堵它就不叫永东了。 \"一中现在挺好的，去年全国高中排第三。\" \"噢。\" 顾予闷闷应了一声，她还以为苏怀会就此发散话题，以前话那么多的人，现在冷的像块千年老冰。 千年老冰... 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被自己的形容整乐，突兀的笑声随之在车内响起。 苏怀不明所以地转头，看向顾予的清明眼底带上了几分疑惑。 傻傻的，更可爱了，顾予在心中评价道。 不过她才不敢说出来，鬼知道这个千年老冰又会怎么讥讽她，只能装乖卖个笑。 顾予敷衍地笑了笑，伴随着透过林荫和车窗洒进来的斑驳阳光，给她艳绝的眉眼添上了几分妩媚。 落入苏怀眼中，时间似乎在此刻停止，这一幕也成为永恒，保存进她呆愣住的脑海中。 以至于此后很多年苏怀一直记得，这抹名为悸动的永恒，在当时令她多么心动。 直到后车接连不断的喇叭声，才将无声的暧昧击碎。 苏怀明白自己的失态，所以一直到商场都没有再和顾予说一句话，就算顾予主动同她聊天，她也是心不在焉的敷衍了事。 买好手机，当苏怀从包里拿出顾予身份证的那一刻，顾予整个人都是震惊的。 她连连惊呼，我的身份证为什么在你那里？ 苏怀淡定地瞟了她一眼，但还是耐心地解释，自从结婚，顾母就将顾予车祸时的所有随身物品全都交给她了。 信任，不言而喻。 苏怀本以为顾予会生气，说她侵犯隐私。 没想到，这人不要脸地来了句，既然你有我的，那我是不是也应该有你的？ 苏怀：...... 顾予还想得寸进尺，提出了交换身份证的无理要求，最后免不了被一顿讽刺。 不过好的是，她得到了苏怀亲自输入的电话号码，以及微信号。 抱着新手机，盯着上面的那串电话号码，顾予别提有多开心了，只在心中默读了几遍，便能流利地背诵。 还求夸似的当着苏怀的面背诵了一遍又一遍，每次背完以后就双眼发光地望着苏怀。 苏怀也不扫她兴，该夸就得夸，不是么？ 随后两人又添置了些夏季的衣物，等到付款时，服务员说出的价格差点没让顾予丢盔弃甲，转身拉着苏怀逃跑。 她瞪大眼睛，拉着苏怀的手将人往下扯，苏怀只能被迫弯腰与她平行。 然后就听见顾予委屈巴巴地说：\"这么贵？要不不买了吧，我觉得批发市场那些挺好的，脏了破了也不心疼。\" 苏怀觉得好笑，打趣道：\"你妈妈花好几万，给你请营养师的时候，怎么不说心疼钱了？\" 顾予果然就蔫了下去，心虚得不行，但还是强撑着硬气。 \"她的钱跟我有什么关系，你是我老婆，你的钱就是我的钱，我当然要心疼我的钱了！\" \"你还挺自觉。\"苏怀笑意更浓，忍不住捏了捏她气鼓鼓的脸颊肉，\"没事，你比我更有钱。\" 更有钱... 对哦，她这七年至少也应该有份工作吧，有工作就有收入，看样子应该也不缺钱。 这下顾予算是放心了，苏怀买单的时候也不再阻拦，但心底节约的本性终归还是抽痛抽痛的。 买的太多，以至于专柜特地派了两个工作人员帮她们拎着。 顾予充满敌意的目光忍不住往后偷看，她总觉得跟在后面的这两个男工作人员看苏怀的眼神不对劲。 不会是... 想傍富婆吧？ 苏怀家世好，能力强，长得又这么好看，谁能攀上她，下半辈子就无忧了。 顾予越想越觉得可能，脸色也阴沉下来，她必须要好好守住苏怀，可不能让她被这些狐狸精给勾走了！ 脚步毫无征兆地顿住，后面的工作人员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差点就撞上了她。 察觉到身旁的动静，苏怀转头看去，温声询问道： \"怎么了？\" 她的神情很专注，一双温润如玉的眼眸仿佛只容得下一人。 顾予的视线下滑到她没有上色，却依旧饱满红润的嘴唇上，喉咙滚动，吞咽唾液的声音被商场的音乐完美掩盖。 好想亲... 连走路都是好看的。 苏怀循着她炽热的视线，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目光流露出抗拒。 顾予这才幡然醒悟，不得已强压下吻她的念头：\"那个...能不能让他们...\" 她意有所指地瞟了一眼身后，这番举动将拎着大把小包干苦力的工作人员弄的无措极了。 苏怀没有如她的愿，而是装傻充愣道：\"什么？\" 还能是什么，已经表现的这么明显了，真是个笨蛋，顾予在心中腹诽。 场面一度陷入尴尬，她想说又觉得不好意思，苏怀也是真是的，谁能把吃醋说的那么理所应当嘛。 所有人都望着顾予，希望她能给此番不寻常的行为作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顾予嘴唇蠕动，许久之后，才缓缓蹦出一句： \"我不想让他们跟着。\" \"不让他们跟着，东西谁来拿？\" 苏怀怎么看不出顾予心里在想什么，她这么说只是想逗逗某个超级喜欢脸红，又爱吃醋的醋王。 明显没思考过这个问题，顾予呆在原地，面露纠结。 \"可以...可以...\" \"要不我来拿吧。\" 所以，想了半天就想出这么个不靠谱的方法？ 苏怀想笑，但又怕打击到她脆弱敏感的小心脏，刚扬起的嘴角只能不情不愿地压了下去。 \"你确定不是在给我找事？\"她指了指工作人员手上的数十个袋子。 就算苏怀经常健身，一口气拎这么多，还要从六楼走到地下一层，她都不敢说自己一定能行，顾予这小身板，又是大病初愈，别半路累散架了才好。 \"我...我...\" 顾予又开始委屈，双手绞在一起，犹如一个犯错的孩子般战战兢兢地等待惩罚。 苏怀喜欢看她表露脆弱无助的一面，前提是只在她面前，别人想都别想。 本来就很美，许多荧幕明星都不及她万分之一，却总是用这样一副危险又魅惑的外表做些极尽勾引的事，在家也就算了，偏偏在外面也是这样。 苏怀心中的火气一下子就噌噌地往上涨，滔天的掌控欲在胸腔内迸发。 她稍稍偏头，果然不出所料，后面的两名工作人员几乎看入了迷。 这样的顾予，他们凭什么能看？ 苏怀突然有些后悔带顾予出门，就应该把她关进笼子，看这只不听话的金丝雀还怎么勾引别人，只能在她手下承欢，只能想尽办法勾引她... \"负一层，出电梯左拐第四辆保时捷，麻烦你们把东西放进去。\" 声线微冷，细听还有不易察觉的警告。 两位工作人员被苏怀的强大气场吓得冷汗直流，这位是他们品牌的贵客，不能得罪，赶忙连声应是，一直到走后都不敢再抬头直视二人的容貌。 第61章 我给你当一辈子老婆 \"我现在是做什么的呀？\" 站在商场的回旋梯上等待下楼，苏怀领先顾予一个台阶，顾予刚好可以从这个角度俯视她的头顶。 没了陌生人跟着，她全身心都放松下来，贪婪地享受着和苏怀单独相处的时间。 \"怎么，想回去工作了吗？\" 苏怀侧头睨了她一眼，不知道为什么，顾予总觉得她眼里带着防备。 有什么好防备的呢，难道是她的工作很特殊？ 顾予回忆了一下自己以前的梦想，随即自嘲，那样搞笑的梦想怎么可能会实现—— 她希望成为一名流浪诗人，去看世界，去写世界。 小时候见惯了各种勾心斗角，虚情假意的名利场，后来被变相地逐出顾家，她又见到了太多的人心叵测，世间冷暖。 同人打交道实在太累了，顾予倦怠，厌烦，憎恶。 在没有遇见苏怀以前，她想逃，吃不饱饭，在街边流浪都好，只要不和虚伪阴险的人类共处，她觉得都是快乐的。 但唯一无法预测的是，她遇到了苏怀。 遇到了这个帮她对生活重新燃起信心的救赎，顾予一直觉得，她会一辈子跟在苏怀身边。 哪怕被她厌弃，也绝不放手。 可现在又突然告诉她，说你们会在十八岁那年分开，这叫顾予怎么相信，怎么敢相信。 她完全不敢想象没有苏怀的日子会是怎样，就像当苏怀告诉她，她是国外一家有名ai科技公司的ceo时，一样的不可置信。 \"你说我是一家上市公司的ceo？\" 可我明明想去流浪四方，就像我明明爱你，却和你分开一样。 苏怀不知道她心中在想什么，只以为她是单纯的好奇和惊讶。 \"对啊，顾总可是美国科技公司圈子里有名的新贵，身价上百亿。\" \"可是...\" 顾予有时也会产生将所有人踩在脚下的念头，她要让那些曾经看不起她，欺负过她的人都惧怕她手握的权势，她要将遭遇的所有不公全都报复回去。 但真正来到这一天，她心中却没有愿望成真的喜悦，有的只是无法言说的烦闷。 所以就因为这个，她抛弃苏怀去了国外？ \"可是什么？你不应该开心吗？\"苏怀转身，以仰望的姿势看着身后神色凝重的人，\"曾经受尽欺负的小女孩，带着满身荣耀归来，我想这是个很不错的爽文剧本。\" 一点都不好，再多的钱和你比起来又算什么？ 顾予在心中反驳，唯独不敢说出来。 站在现在的立场她不会离开苏怀，那站在十八岁的立场上呢？ 她的眸光渐渐暗淡下来，两人之间的空气在这一刻凝滞，顾予轻咬住内唇，放在电梯扶手上的手指又收紧了些。 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她伤害苏怀的事实不能改变，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今后加倍的补偿。 \"你是在想对我的愧疚吧？\" 苏怀将顾予那层薄薄的自尊彻底撕下，记忆又被拉回到演唱会那天。 那天的顾予多么高高在上，冰冷的眉眼，连看向她时都是无情的。 她好像在嘲笑苏怀是一个被感情困住的蠢蛋，这么多年了，还是对她念念不忘。 她的眼睛在说，你看，哪怕我丢了你七年，只要我唤一声，你不还是屁颠屁颠跑回来归我所有吗？ 这场感情的主导者一直是顾予，她对苏怀表白，苏怀接受，她抛弃苏怀，苏怀也接受，她要和苏怀结婚，苏怀同样接受。 凡是顾予提出的要求，苏怀全都照单全收，从不拒绝。 顾予在苏怀面前总是有依仗的东西，那便是—— 苏怀的爱。 所有的一切，皆是因为一句，我爱你。 你就仗着我爱你吧，仗着我爱你变得为所欲为，肆意践踏这颗心，苏怀想。 手心异样的触感唤醒她的心神，顾予正用指尖讨好地轻挠那里。 涣散的目光重新聚焦，她看见顾予眼尾泛红，强忍住泪的样子，不由得心头一动，像是蒲公英的绒絮轻轻拂过，留下若有若无的痒。 \"那我给你当一辈子老婆，你会原谅我吗？\" 泛滥的笑意在苏怀脸上绽放，她所求的，一直都很简单。 \"你用一辈子来弥补，我会原谅你。\" 前提是，你这一辈子都不与我分离半步。 —— 回到家刚好十二点，阿姨说半小时后就可以用餐。 苏怀也是被伺候惯了的豪门小姐，对家里有很多佣人这件事早就习以为常，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可顾予不这么认为，虽说小时候也是被人伺候的大小姐，可毕竟那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她住在城中村，什么都是亲力亲为，连房顶破了漏雨都是她爬上去修。 现在家里随处可见的陌生人，她觉得呼吸都变得困难许多。 有种私密生活被窥探的危机感，实在是无法习惯。 她干脆一屁股坐上沙发，和苏怀隔了一人的距离，她伸出两指轻轻夹住苏怀的衣角，又用力扯了扯，声音糯极了。 \"苏怀，你之前住在哪？\" \"环湖公寓。\" 苏怀头也没抬地回答了她的问题，手上打字的动作更是丝毫不停歇。 顾予也不觉得被无视，继续问道：\"那我们可不可以去你那住啊？\" \"几个亿的别墅满足不了你？\" 苏怀诧异转头，手指依旧将键盘敲得噼里啪啦响。 顾予刚准备解释，这时一位阿姨正好从客厅经过，还特意转头对她们礼貌地笑了笑，问了句要不要喝点什么。 这就让顾予更不好意思了，人家那么尽职敬业，你却总想着怎么辞退别人。 于心不忍，话到嘴边想了又想，最后只是叹了口气，欲言又止地说了句\"算了。\" 她反常的行为自然是逃不过苏怀的眼。 十七岁的顾予，还真是一个样，苏怀想。 顾予总是喜欢被别人猜，心里有什么想法从来不说，别人猜中她就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猜不到，她也不会说，就那么闷在心里。 这样的性格缺陷绝大部分由原生家庭造就，怪不得顾予，以前苏怀也总是哄着她，处处迁就她，什么错都揽在自己身上。 这样下去终究不是什么好事，虽然顾予现在只是失忆，记忆总有一天会恢复，但也不妨碍苏怀不爽，就是不想再像以前那样惯着她。 不好，就要纠正。 所以她\"啪\"地一声大力合上笔记本电脑，骨节分明的手指在上面转了又转。 \"你应该知道我喜欢直率，你这样是想让我猜你在想什么吗？\" \"顾予，你以为你是谁？我凭什么要围着你打转？\" 许是觉得不太舒服，苏怀单手撑住耳根，手肘陷进柔软的沙发靠垫。 \"我也有我的生活，我有工作需要忙，不是生来就只为你存在。所以，有什么就说，好吗？\" 她的语气很淡，看不出任何在意和偏爱。 第62章 这辈子都只能有我 【！！！9月6日看到这里的，一定要回到58章以后再看，因为第一二三章出问题，又不能删除，所以我用后面的章节代替了前三章，今天相当于多更了三章，一共更了五章，就当作给大家道歉了，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苏怀等着顾予的反应，说出口的一瞬间其实她就后悔了。 只见顾予的委屈被无限放大，原本覆上一层雾气氤氲的眼眶又染上了厚厚的水汽，猩红的眼尾尤其动人，我见犹怜。 苏怀忍了又忍，在顾予的控诉到来前，自己率先开始反思。 是不是太严厉了点？ 她才十七岁，什么都不懂，一连串打击，最亲的外婆也走了，在这个世界上最熟悉的人恐怕就是自己。 越想，苏怀越觉得自己不是东西。 其实不喜欢表达也没有关系，被宠着也没有什么不好。 想着想着，她又开始唾弃自己，引以为傲的自控力到顾予身上狗屁都不是，瞧瞧，流几滴眼泪你就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给她，太没出息了。 苏怀，你到底还要多久才能从这个人身上彻底死心呢？ 她自己回答了自己提出的问题—— 怕是永远也不会。 \"好了，别哭了。\" 苏怀抬起放在笔记本上的那只手，语气诱哄，大拇指指尖轻轻摩擦她的眼角，冰凉的触感令二人皆是一颤。 顾予很快便接收到她示弱的信号，眼泪却是越流越多，前后两次态度的极端差距，委屈一下子如山洪暴发，最后\"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抽泣不止，连咬字都不太清晰：\"你...你凶我...\" 美人落泪，没有人能忍住不心动，苏怀更不例外，她将放在大腿上的笔记本电脑拿开，准确来说是像扔垃圾一样扔开的。 倾身把哭成泪人的顾予揽进怀里，又特意放低了肩膀高度，好让她能舒服地靠在自己肩头。 耳边源源不断有热气喷洒，伴随着抽泣，肌肤相贴的触感逐渐被湿润代替，不知道流了多少泪，以至于她的肩头全是水迹。 \"我记得你以前不爱哭啊，怎么失忆后天天哭？\" 大概是被这话问的不好意思，这么大个人了只会用哭来博取可怜，像个小孩似的，顾予整张脸都深埋进苏怀颈窝，只露出了一个有些凌乱的小脑袋。 她疯狂汲取属于苏怀的气味，双手不由自主地抱住以前碰都不敢碰的身子。 所有的一切都可以用失忆来搪塞，反正她失忆了，做出的事都不需要理由。 \"还不是...还不是你天天欺负我，我只有你了，你还欺负我。\" \"苏怀你太坏了。\" 连控诉都这么可爱，苏怀揽住她后背的手紧了又紧。 很明显，顾予的话极大地取悦了她，特别是那句只有你了。 只有我，这辈子都只能有我。 \"我说的有错吗？我哪里有凶你？\" 苏怀挽起埋首胸前那颗脑袋的一支头发，手指不停转圈，柔顺的发丝明显比她的主人听话多了，整齐地绕圈排列在指节上。 \"你...\"顾予气的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她真的要被苏怀这个大坏蛋给气死了！ 吸了吸鼻子，明知苏怀有洁癖，她仍赌气似地把鼻涕泡全都擦在眼前的洁白衬衫上。 \"我不想和你说话，你太坏了，我...你...就是蠢蛋！\" 苏怀闻言掐了掐她脸上的软肉，其实没多少，只用了两根手指。她的声音带着质问，细听便可发现里面隐藏的笑意：\"你骂我？\" 脑子一团浆糊的顾予哪听的出来，以为苏怀是生气了，本能促使她去否认：\"不是...\" 但又觉得没必要，本来就是苏怀的错，她着急否认个屁，气势一下子就飙了起来：\"对！你活该！\" 气氛沉默下来，顾予心跳的越来越厉害，头顶人的缄默像是一个落在她脸上的无情耳光，将她的恃宠而骄彻底拍散，意识清醒之后对此追悔莫及。 苏怀变了，她不会像以前那样无条件哄她，这么说会不会惹怒苏怀？ 她承认她是有些沉醉，刚刚的苏怀实在太温柔，仿佛又回到了高中那会，她被宠的无法无天，连别人送给苏怀的情书都能任意撕毁。 就算被苏怀发现，她也只说没关系，反正留着也是要送去垃圾桶的。 苏怀真的很温柔，而那些温柔全都被她给作没了。 胡思乱想的毛病没完没了，刚止住的眼泪又\"啪嗒...啪嗒\"地掉落。 直到头顶响起的声音，才堪堪止住—— \"那我下午带你去一中走走，去不去？就当是给我一个认错的机会。\" 不可置信地抬眸，顾予眼眶微睁，双唇也因泼天喜悦缓缓张开一个口子。 小心翼翼的目光对上带着笑意的眸子，时间在这一瞬间定格。 燥热蔓延上脸绯，屋内空调的温度不算高，却始终降不下她极速蹿升的热意。 苏怀也真是的，怎么能这么犯规... 认错就好好认嘛，又不是不原谅，偏要做些让人忍不住想亲的事情。 苏怀不知道她脑子里的那些黄色废料，这么做的目的也很单纯，就是想带她去熟悉的地方走走，有助于缓解情绪。 之前在车上，顾予对学校的渴望她看在眼里，毕竟是个十七岁的学生，对校园还存有留念也正常。 一中对顾予来说意义非凡，她不像别的同学，一进学校就怨天尤人，她从来都很享受在学校的时光，或许因为那是她唯一可以大口喘息的地方。 \"苏小姐，顾小姐，可以准备吃饭了。\" 阿姨规规矩矩站在客厅与餐厅的连接处，眼神也不乱飘。 苏怀应好，低下头拍了拍赖在怀里不走的人，\"吃完饭我们就去，晚上带你去吃好吃的。\" 得，这一通哄，顾予什么脾气也没有了，开心到连离开时的背影都无比雀跃。 饭桌上，自从苏醒过来几乎不怎么进食的人，如今却吃的连饭粒粘在唇角都不知道。 狼吞虎咽，就跟古时逃难闹饥荒的灾民似的。 苏怀嘴角噙笑，吃了两口便放下筷子，饶有兴致地盯着对面那人。 \"你刚才要说的到底是什么？\" 随着她的话，顾予进食的速度慢了下来，艰难咽下嘴里快要塞不下的饭菜，懵懵道：\"什么？\" \"你说呢？为什么要说去我的公寓住。\" 看着她那张满是油渍的嘴，苏怀跃跃欲试，抬手扯了两张卫生纸，最后却硬生生地忍住了。 本应落在顾予嘴角的纸也改变方向，进了垃圾桶。 她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告诫自己，慢慢来，甜头不能给太多，免得又被视作一文不值。 \"这个啊...我不喜欢住大房子，也不喜欢被太多人看着生活。\" 顾予不敢抬头，目光紧紧黏在面前的几盘菜上。 预想之中的嘲讽没有到来，只有一声轻笑，和一句—— \"我也不喜欢。\" 第63章 我更喜欢和你待在一起 和顾予结婚后苏怀就换了辆车开，她之前开的是辆黑色内敛的沃尔沃，现在换成了高调抢眼的保时捷。 顾予不认识这些汽车品牌，只觉得好看，坐起来也舒适，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很喜欢？\" 苏怀时时刻刻都关注着身边人的响动，她那爱不释手的目光自然也逃不出她的眼。 要是顾予喜欢的话，再去重考一次驾照，送给她开也不是不行。 \"喜欢看你开。\" 小嘴跟抹了蜜似的，顾予捏住安全带，侧头望向苏怀的眼中充满迷恋和爱慕。 苏怀呼吸一滞，没有，或者说根本不敢转头与她对视。 炽热的目光实在没法忽略，上扬的嘴角就已经是回答了。 接着便是一阵沉默，顾予好奇地打量着窗外一闪而过的景致，苏怀则专心致志地开车。 不知过了多久，寂静无声的车内才有人说话。 \"你想去我之前住的公寓也不是不行。\" 话音刚落，扶住方向盘的中指轻轻上挑，右转弯灯\"滴答...滴答\"的提示音随之响起。 \"还有条件吗？\" 顾予茫然看着苏怀，有些不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百万级豪车的操控极好，打方向盘时都不需要出太多力，就能丝滑地转过这个弯，再往前两个路口就是永东中学了。 苏怀默默在心中盘算路况，这段路很复杂，今天又是周日，送学生返校的车辆全都挤在路边。 她不得不一边回应顾予，一边警惕周边不按交通规则行驶的车辆。 \"当然，条件就是，房租。\" \"可你都是我老婆了，还要什么房租？\" 顾予天真的样子可爱死了，让苏怀内心升起想把她压在座椅上狠狠亲的冲动。 不过冲动归冲动，实现的机率很渺茫，如果真那么做了，她甚至可以想象事后顾予追着她要求负责的小人得意。 门都没有。 \"亲兄弟都要明算账，更何况我们只是空有一个名份，又没有实际发生什么。\" 发生什么... 顾予双眼一亮，连苏怀后面的话都自动忽略了，心思也早已飞到十里之外。 是不是只要发生什么，她就是苏怀真正的老婆了？ \"所以我们现在只能算合租关系，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借着红灯的空档，苏怀转头瞟了眼副驾驶上愣神的顾予，带着些许不悦道。 被她这么一打岔，顾予慌忙从颜色世界中逃离，强装镇定：\"那房租...我没有钱怎么给你房租？\" 就算有钱，银行卡密码都不知道，想取也取不出来。 再说，苏怀很缺这点钱吗？为什么非要她付房租，顾予撅撅嘴，活脱脱似在讨吻。 像一只娇软可爱的小猫咪，娇嗔地仰着头，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微微撅起粉嘟嘟的小嘴，那模样简直让苏怀的心都化了。 她只能落荒而逃，掩饰性地抿了抿唇，压下不该有的心思。 \"我有说要你的钱了吗？\" \"那是什么？\"顾予仍旧嘟着嘴，喃喃道。 \"房租就是讨好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 双眼瞳孔微微张大，顾予不可思议地侧头，苏怀这个大坏蛋怎么能面不改色说出这么...这么撩人的话。 真的是，烦死啦！ 见她不回答，只是耳根子蔓延的红透着无法言说的羞涩和欲拒还迎，苏怀笑了笑：\"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直到下车，顾予脸颊边的羞红都没有完全消失。 拉开车门时，苏怀听见她用极低的声音说了一句：\"好吧，我们今晚就搬过去。\" 真是可爱，和以前一样的腼腆，明明不是热情奔放的人，却要装作大胆勾引的样子，也是难为她了。 苏怀做事很细心，在决定来之前就给认识的一位校领导打了电话。 她和顾予读高中时候的那位班主任已经退休了，想要畅通无阻地进入学校，没点关系还真不行。 学校刚送走上一波高三，高二自高考完就成了新一届高三生，作为一名马上就要参加高考的高三学生，这个暑假你想玩是不可能的。 七月份，正值上课的好时候，炎热的空气如热浪般滚滚袭来，与夏日的蝉鸣交织在一起，宛若一场盛大的交响乐，为返校的同学们奏响。 刚过两点，校门口就被围的水泄不通。 选择今天过来，还真不是个好时候，苏怀用大拇指摩挲着方向盘，懊恼地想。 她摁了两下喇叭，一些堵住校门的家长主动为她让出道来，都以为她是学校的老师。 门却没有如愿打开，一名保安急步走了过来。 \"学生家长不能进去啊！\" 一中的保安出了名的脾气不好，都说狗仗人势，仗着一中广泛的影响力，连保安都极为嚣张。 随着车窗降下，苏怀那张完美到无可挑剔的面庞暴露在外部空气中。 \"张校长。\" 她轻轻吐出一个称谓，同时手中的电话也递了过去。 保安狐疑不决，在接过电话的那一刻，面上即刻堆满笑容，恭恭敬敬叫了声张校长好。 简短的对话之后，他将手机还给苏怀，笑意不减。 \"原来是张校的贵客，您请进，停车场左转直走就是。\" 前后态度差别之大，让周围围观的家长和学生不禁惊叹连连，也包括顾予。 以前她经常被这些保安刁难，要不就是校服没穿整齐，要不就是头发长了该剪，每次都把她骂到无地自容才肯罢休。 所以她非常讨厌这些鸡蛋里挑骨头的保安，私下里都骂他们是校领导养的好狗，只对着主人摇尾巴。 \"扶手箱里有湿巾，帮我擦一下手机。\" 苏怀发动车子的同时，两指钳住手机递给顾予，表情嫌弃地对她道。 顾予接过后忍不住偷笑，没想到苏怀这个臭毛病到现在还保留着，以前读书的时候，别人碰了她的课本，她就把碰过的地方用小刀裁剪下来。 以至于一本书到学期末烂的不成样子，不过只有她能例外，苏怀的书只有她可以随意翻阅，就连姜若棠都不可以。 想到这，顾予脑子一热，问了句：\"姜若棠...\" \"你们现在还有联系吗？\" 你和她那么好，怎么可能没有联系。 在学校的时候，她吃了不知道多少次关于姜若棠的醋，苏怀什么都好，就是对姜若棠太偏爱了点，每次都能让她嫉妒到发疯。 \"你很想她吗？今晚可以把她叫出来一起吃个饭。\"苏怀认真提议道。 不行！ 她才不要和姜若棠那个死绿茶一起吃饭！ 顾予想也不想就否决了这个提议，小心思暴露无疑：\"我更喜欢和你待在一起。\" 感受到浓浓的依赖，苏怀勾起唇角，连踩刹车时用的力都温柔了不少。 \"到了，下车吧。\" 第64章 不许欺负顾予 \"还真是一点没变。\" 两人漫步在校园的林荫小道上，顾予仰头的角度不大，足以看清前方的所有景致。 一中的环境比公园还要清幽雅静，教学楼几乎都被参天古树覆盖，抛开别的不谈，能在这里学习，确实是种享受。 \"还是有些小变化，比如...\" 顺着苏怀手指的方向，越过行政大楼和正校门广场，那里是一座记忆中没有的建筑。 \"新修的楼？\"顾予诧异道。 \"嗯，图书馆。\" \"图书馆？\" 她知道一中有钱，但没想到一中居然这么有钱。 一个学校图书馆修的和市图书馆都差不多了，很现代的建筑，像她上午在cbd看到的那些大厦，不过要略矮一些。 总的来说，精美绝伦。 能在这样的大楼里面学习，估计会很放松吧，顾予有些羡慕地想。 \"苏怀。\" \"嗯？\" \"我六月五号那天，给你表白，你接受了吗？\" —— \"顾予，愣着干什么呢？下午就放假了。\" 姜若棠提臀朝着顾予纤细无力的腰上撞去，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顾予压根就没注意到她，被这么猝不及防一撞，重心不稳，整个身子都向左倒去。 瞳孔微缩，预想中的触地疼痛却没有到来，而是栽了比海绵还要软的怀抱。 紧接着如梦幻一般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走路要专心哦。\" \"姜若棠你干什么呢，能不能轻一点。\" 和之前那句不太一样，这一次明显带上了责怪。 姜若棠嘘了一声，不满地叫嚷着：\"什么叫我干什么，我跟她说话，她都不理我，我还以为她傻了呢，这叫友好的提醒，不然等会撞到别人，就等着被骂吧。\" 大小姐骄横地叉腰，松垮垮的校服套在她身上，凌乱又不失美感。 广播传来六点整的铃声，平时这个时候住校生还没吃完早饭，教室外的学生并不多。 苏怀本来也应该坐在食堂吃早饭的，但想着昨晚顾予请假，她家离学校有些远，一路赶过来肯定来不及吃早饭。 所以就买了馒头和鸡蛋，准备拿回教室和顾予一起吃。 哪知刚走到教室门口，就看见姜若棠撞顾予这一幕，心知这俩不对付，她赶忙将手中的食物随意扔在最近的课桌上，匆匆赶过去。 还好接住了，不然脑袋撞到窗台上，非要磕破层皮不可。 苏怀没管姜若棠的控诉，轻声细语对着顾予道：\"想什么呢，连路都走不好了。\" 顾予脑子晕乎乎的，被泼天的喜悦给砸懵了。 苏怀对她真的好温柔，连和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姜若棠都没有这样的待遇。 \"还不起来，想让我抱你回教室吗？\" ！ 顾予猛的惊醒，瞬间就觉得羞愤的要死，只得依依不舍从温软中爬起来。 姜若棠戏谑的目光在二人之间转了又转，最后阴阳怪气来了句：\"你们两个不会是背着我谈恋爱吧。\" “没…没有，你别误会，我们没有。” 顾予不说还好，一说姜若棠就更闹腾了。 \"你俩都抱了还没有，苏怀从来都不和任何人有亲密接触，噢～～地下情是吧？连我都不告诉，真没义气。\" \"真的没有，我...\" 顾予唯唯诺诺的样子正中姜若棠下怀，她羞耻的就要原地爆炸了，但比起这些，更怕的是苏怀。 苏怀最讨厌别人造谣，尤其是关于她自己的谣言。 姜若棠的话会不会惹怒苏怀...？ 怀着这样的心思，顾予小心翼翼侧头，却不想比自己高出一大截的人面上带着笑意。 \"好了，不许欺负顾予。\" 苏怀说完又推了推姜若棠，像是在为刚才撞她的那一下报仇。 \"姜若棠你还不去打扫清洁，待会你们组长又去告你的状，等着挨骂吧你。\" \"哼！她敢！她就是个贱人，等着老娘什么时候好好收拾她！\" ...... 顾予整颗心都被填满，根本就听不见姜若棠和苏怀对话的声音。 左手伸进兜里紧紧握住那封她花了一整晚却仍觉得不满意的信封。 苏怀刚刚是在维护她吧？ 是吧... 是的... 回到教室，苏怀猜的果然没错，她确实没有吃早饭就来了。 顾予平时只敢买一个馒头，根本不敢肖想鸡蛋，看着苏怀递过来那颗已经剥好的鸡蛋，既无措又纠结。 每个月的生活费都需要她自己去赚，可随着学习任务越来越重，她能干兼职的时间也越来越少，饭卡里能用的钱自然也是越来越少。 外婆年事已高，她以为顾家每个月会给顾予拿钱，也就没有过问这件事。 顾予脸皮薄不好意思提，况且她恨顾家，要不是学费实在负担不起，她绝不会用顾家给的一分钱。 日常开支一缩再缩，连饭都快吃不起了。 她这样的人，能配得上苏怀么？ 想到等会要干的事情，顾予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 苏怀不知道这些，她只知道自己人生第一次给别人剥鸡蛋，这个人居然还嫌弃不接受？ \"你不想吃我剥的？\" 宛如羊脂白玉般雪白圆润，且富有弹性的鸡蛋在空中几番周折，最后又被苏怀收了回去。 她起身就打算离开，心里想的却是，这个顾予真是不知好歹，千年榆木这辈子恐怕都没法开窍，看来不逼一把是不行了。 眼看着人生气离开，顾予来不及多思考，慌忙抓紧她的手腕。 她满脑子想的都是赶紧留住苏怀，所以力道没收住，导致苏怀整个人都被扯进她怀里。 苏怀：？ 还好有肉垫，不疼。 本以为某个一碰就脸红到冒烟的害羞鬼会立马推开她，苏怀甚至做好了被她一脚蹬到地上的心理准备。 这一刻却久久没有到来，下面的人不说话，更没有任何动作，就像被时间遗忘的角落，这一瞬间被定做永恒。 傻了？她纳闷地想。 \"还不松开我？\" \"啊？哦哦...\" 顾予如梦初醒，还好班上没什么人，不然肯定又要骂她婊.子，天天勾引苏怀。 苏怀没有立刻起身，从她这个角度，正好能将顾予消瘦得过分的下颚尽收眼底，太瘦了。 她抬臂将手里的鸡蛋塞进上方因惊讶而微微张开的唇齿之中。 起身后，漫不经心说了句：\"再不多吃点，风一吹就到，以后和我在一起，难道要我天天背你吗？\" 顾予双手捧住鸡蛋，眼睛微微睁大，苏怀刚才说什么？ 她说以后和她在一起？ ！ 是她理解的在一起吗？ 但这样的欣喜只维持了不到一秒，便轰然崩塌，她说的在一起应该是指平时一起走吧，毕竟她是苏怀唯二的好朋友。 第65章 原来你躲在这 上午的课除了数学就是物理，枯燥无味，根本听不进去。 加上下午就要放高考假了，为期五天，这可是自高中以来为数不多的长假期，就连平时最优秀的一群学生也忍不住浮躁。 教数学的王老连上两节课，嗓子干哑得不行，汗液早就打湿了后背，留下一大片水印子，可就算这样，还是有学生在下面捣乱。 他气得吹胡子瞪眼，戒尺在黑板上敲了又敲。 \"不想听就给我出去！亏你们还是一班，说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话。历届一班的数学都是我教，就没见过你们这么差劲的！\" 又来了... 苏怀撑头靠在桌子上，心里默念，这已经是您说过的第三十二遍，我们是您带过的最差一届了。 嫌我们差，还不如让我上自习放松放松，讲的数学公式早就背的滚瓜烂熟，她晚上做梦都是这些公式。 哦不，梦里还有那个人。 苏怀转头向后望去，正巧撞上某道狼狈逃窜，还没来得及完全收回的痴傻目光。 她不禁失笑，真可爱。 \"苏怀，看谁看的那么开心啊？思春呢！\" 死寂的氛围因为这一句怒吼放松不少，全班都笑了起来。 苏怀收敛笑容，在心中吐槽，王秃子真是没人骂了，连她转个头都要说，利落起身却是面不改色，眼中只剩浅淡平和。 说瞎话的功夫也在这一刻发挥到淋漓尽致： \"我看到窗外的夏意正浓，刚过朝霞的天空铺满了还未变得滚烫的彩阳，嫣红的光线一直蔓延到东紫山的尽头，最终落在窗边。\" \"我想，窗边的同学都是极有耐力的，放着这么美丽的景色不看，依旧在认真听课。\" \"证明王老您讲的实在太好，以至于他们根本分不出心神去关注外物。\" 苏怀说完就自顾地坐下，教室里的嗤笑声早就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阵热烈的掌声，以及此起彼伏的附和声。 换做别人这么说，肯定会被骂不要脸，天天想着法子讨好老师。 但说出这些话的是苏怀，她根本就不需要讨好老师，因为老师都围着她转，这就是顶级优秀学生的待遇。 王老眉头松动，刚刚的严厉也烟消云散，笑容带起的皱纹堆满整张脸。 \"苏同学，嘴巴这么会说，期末考试觉得自己已经稳了吗？\" \"有王老您这么优秀的老师教我们，我觉得我们班一定很有信心。\" 苏怀是坐着说的，少年肆意洒脱的笑在她脸上绽放，这一刻，再明媚的阳光也只能沦为她的陪衬。 \"对啊，有王老在，省第一我们拿定了！\" \"对！\" \"是啊！\" ...... 最后经过苏怀一通闹腾，被哄开心的王老大手一挥，数学课直接爆改体育课。 算上等会的大课间，一班可以在操场自由活动近一个小半时，这在紧张繁忙的高中学习里几乎是不可能的。 班上的同学就差为苏怀写首歌，用来赞颂她的伟大事迹。 \"苏怀你好牛，王秃子那么吝啬的人都能被你说动，我正式宣布从今天开始，我爱上你了，女人～～\" \"啊啊啊啊啊啊，苏怀快给我亲一个！\" \"苏怀，你以后就是我们班唯一的神，来来来，吃吃吃，别客气。\" 各种夸奖和献殷勤的人接连不断，苏怀被堵在教室门口，过了好久才终于能找机会逃出去。 她拉住刚从厕所出来的姜若棠，疑惑道：\"顾予呢，去操场她都不等我？\" 姜若棠甩甩手上的水，毫不在意地说：\"王秃子刚一说去操场，我就看她冲下去了，说不定在羽毛球场等你。\" 亲近苏怀的人都知道，她不喜欢运动，却唯独对打羽毛球有独钟。 有时午休的三十分钟宁愿不吃饭都要去打球，就算被老班骂了也乐此不疲。 按照姜若棠说的，苏怀去室内羽毛球场找了一圈，又去室外球场找，都没发现人影。 会在哪呢？ 汗液顺着发梢汩汩流淌，她被热得喘不过气来，只能放缓寻找的脚步，校服也被打湿了，贴在身上很不舒服。 \"苏怀。\"这时身后传来一道男声。 顾予听见脚步声本打算离开，却被这一句苏怀硬生生定在了原地。 她承认她很卑鄙，喜欢苏怀又不敢说，看见她被众星捧月的样子又觉得刺眼，要是苏怀是她一个人的该多好，这样就永远没有人来和她抢了。 一墙之隔，苏怀闻声回头，是同班的一个男同学，叫齐希。 \"找我有什么事吗？\" 齐希露出腼腆的微笑，双手捏住衣摆暗暗握紧。 \"苏怀...\" \"如果是我以为的那样，只能说声不好意思了，因为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苏怀赶在他开口前坦明意思，态度并不像在开玩笑。 齐希\"啊？\"了一声，忙说自己不是来表白的。 可究竟是不是来表白的已经不重要了，至少对顾予来讲不重要。 她满脑子都是苏怀那句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有喜欢的人... 会是她吗？ 不可能吧，苏怀那么优秀的人怎么会喜欢上她，应该是像姜若棠那样，和她家世匹配，能力也强的人。 班上同学不都说苏怀将来只会娶一个和她门当户对，对家里生意有帮助的人。 那个人真幸福，能嫁给苏怀。 想着想着，眼泪犹如雨下，争先恐后从眼眶滑落，仿佛这样就能将所有痛苦和不甘一并带走。 顾予咬住一小截手腕，两排整齐的牙印赫然出现，猩红中泛着青紫。 天空不知何时从艳阳高照变成了乌云密布，这时又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她蹲在露天的草丛中，背靠着雪白的墙壁，苏怀就站在她身后。 雨水混着眼泪一滴一滴砸在她的大腿上，干燥的泥土变的湿润无比，要是坐下，刚洗的校裤一定会变得很脏。 没事的，你的腿已经麻木了，要是不坐下去，会很痛的，洗衣服而已，那不是你最拿手的事情吗？ 一个人在漆黑的巷子，蹲在几百人共用的水龙头前，一遍又一遍搓洗发白的衣物。 反正你的校服已经破的不能再破了，沾上脏土也没人会发现。 你是不想让苏怀知道吧？你总是想把最好的一面展现给她，可现在她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她的眼里再也容不下你了。 从内心深处传来的声音犹如一道魔咒，如影随形，挥之不去。 顾予屈服内心，一股屁跌坐在泥地上，双手抱住小腿，脸颊埋进膝盖，脆弱得不堪一击。 怀里的信封也被雨水浸湿，边缘的黑色墨迹成圆圈状四散蔓延，想来这封信大概永远也送不出去了，湿掉也没关系。 她的唇角牵起一抹淡淡的笑，湿透的发丝贴在两鬓，本就因为营养不良略微发白的面庞变得更加苍白。 \"原来你躲在这。\" 第66章 我喜欢你，从我第一次看到你 顾予怔在原地，声音很熟悉，熟悉到每晚都入她的梦，可正是因为熟悉，她才不敢抬头。 苏怀把她当好朋友，处处维护她，她却对她抱着这么恶心龌龊的心思，苏怀要是知道，应该会很失望吧？ \"下雨了，你坐在这干什么？\" \"顾予？\" 苏怀隔着雨幕大声叫她，她却像个聋子似的不做一点回应。 本来因为闷热就心烦的苏怀被她这么一闹，心情更加糟糕，她都快把整个学校翻个底朝天了，结果这家伙躲在实验楼最偏的角落。 她好几次都路过这里，可四周的植物实在是太茂盛，根本察觉不到里面有个人。 苏怀的第一想法是，万一有蛇该怎么办？ 上个月教学区出现了好几条蛇，学校几次下发通知，不得进入草丛嬉戏打闹，这个顾予真的是... 不要命了吗？ 她居高临下俯视着顾予，非常生气，怒火险些占据上风，想狠狠骂她一顿，但最后还是硬生生忍住了。 她上前一把拽住顾予的手腕，不容置喙地将人往走廊拉，顾予全身都被雨水浸透，苏怀同样暴露在大雨中，也好不到哪去。 顾予从来没有被苏怀这么粗鲁地对待过，她尝试挣扎，可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开，苏怀的力气实在太大了。 被拉到走廊，苏怀突然放力，顾予来不及反应，脚下不稳一下子就摔倒在墙角。 意识被疼痛笼罩，她不由得发出\"嘶\"的一声喘息。 白皙的手腕也被抓了出红痕，顾予难以置信，不明白苏怀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难道是她有喜欢的人，所以要和她们保持距离，要把独一份的偏爱全都给喜欢的那人？ 心里的委屈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顾予流下的泪怕是比天空落下的雨还要汹涌。 \"这下清醒了？你知不知道学校有很多蛇？被咬了怎么办？下这么大的雨，你不回教室到底想干什么？\" 劈头盖脸的数落砸向她，夏季校服本就薄，这下全都贴在身上，勾勒出她那瘦的过分的身体曲线。 \"你为什么要管我？！\" 顾予爆发似地怒吼，从墙角站了起来，脚下一个踉跄又差点倒下去，好不狼狈。 苏怀怔愣在原地：\"你什么意思？\" 顾予抬起肩膀，用校服擦掉眼泪，好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的不堪，尽管极力掩饰，声音夹杂的哭腔还是漏了出来。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但凡你像她们一样骂我几句，我就不会成为现在这个样子。\" 被你的一举一动牵动心神，你一皱眉，我就要思考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你一有不开心，我就要绞尽脑汁哄你。 顾予觉得委屈，被她无缘无故一通吼的苏怀更是。 苏怀皱起眉头，双手握拳气到发抖，这家伙到底有没有心？ 难道她做的还不够好吗？ 要是顾予知道她心中在想什么，一定会回答：不，是你做的太好了，以至于让我生出这么歹毒的妄念。 苏怀紧抿着唇没有说话，她们就这样四目相对。 泪水模糊了顾予的视线，导致她看不清苏怀眼底的暗流涌动，越是这样，她就越想逃避。 良久，苏怀朝前走了一步，她用双手钳制住顾予的肩膀，好让那双总想逃跑的眸子被迫直视她。 \"你想知道我为什么对你这么好？\" \"因为我喜欢你，我喜欢的人是你。\" 一瞬间，顾予呆愣住了，所有声音都从她的世界消失，她只听的见苏怀，也只看得见苏怀。 尝试张唇，却半天都找不回自己的声音。 \"你说...你喜欢我？\"她从极度震惊中缓过神来，勉强找到些理智。 \"对，我喜欢你。\" 苏怀说的很郑重，表情认真严肃，找不出半分开玩笑的意思。 这句话她早就在心中排练无数遍了，她曾经也对着陷入熟睡的顾予说过，只是这个傻子睡的太熟，根本就没发现。 此刻，她终于有勇气将心底束缚已久的秘密讲出来，所有澎湃的爱意和倾诉欲也冲破枷锁，一股脑全都涌了上来。 \"我很早就喜欢你了，一直不敢告诉你而已，我怕你觉得我接近你是不怀好意，对你所有的好也都带着恶心的目的。\" \"我不祈求你能接受我，只要你不讨厌就好。\" 顾予的反常苏怀都看在眼里，稍加思索，答案很容易得出。 刚才她和齐希说话都地方也在这，顾予一定是听到了她那句有喜欢的人，所以才会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原来这个小傻子也喜欢她，听见她说有喜欢的人急了，这才口不择言，居然还敢吼她。 苏怀很有心机，她率先表白，顾予一定会愧疚得要死，到时候还不是只有被她欺负的份。 \"没有...没有...我我不讨厌...\" 一切都被苏怀算计的恰到好处，顾予心一慌，直接扑进了她怀里，颈脖感受着她唇瓣的温柔触感，惹得苏怀心中一阵颤栗。 \"对不起苏怀，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你倒是说你哪错了啊，说你喜欢我啊，苏怀摸了摸她湿透的头发无奈地想。 等着这个笨蛋表白，不如去等水滴穿石头。 \"我...我给你写了封信，你看看吧。\" 顾予觉得不好意思，苏怀大胆直白的表达她实在学不会，文字往往更能诉说她的内心。 她松开环住苏怀腰的手，在她看不到角度，苏怀眼中划过一丝遗憾。 手忙脚乱从怀里掏出那封沾染上湿气的信封，胡乱塞给面前的人，顾予便背过身子，不再去看。 瞧着她这副如临大敌的反应，苏怀露出不怀好意的笑。 纤细修长的手指小心翼翼将信拆开，信封是外面最常见的那一款，通体白色，四周用粉色爱心作点缀。 她收到过许多这样的信封，但只有这一次，是由她亲手拆开。 纸张脆弱，里面的信纸也被打湿了一部分，黑色字迹工整细腻，水晕不多，但也不少。 看还是勉强能看的，可苏怀觉得雨水浸入眼眶有些不舒服，所以她现在不想用眼睛看。 \"雨水打湿了，有些字我看不懂，你能念给我听吗？\" ——她想用耳朵听。 \"啊？\" 许是没想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顾予下意识就想拒绝。 那些话，她实在不好意思念出口。 \"不愿意吗？那好吧...\"苏怀故意装出失落极了的声音。 这一招很管用，对顾予来说尤其管用。 \"不...不，我愿意的，你别...\"生气。 顾予赶忙转身，苏怀能喜欢她就已经是上天给她最好的礼物，是她人生抽到的上上签。 不就是读个信，只要苏怀开心，就算要她去死...呸呸呸...苏怀才不会这样。 苏怀满脸洋溢着笑，浑身散发着耀眼的光芒，顾予根本就不敢直视她，连接信的时候都埋着头。 在开读前，她清了清嗓子，仿佛这样就能驱赶心中的羞耻。 \"苏同学，我是顾予，一个以朋友身份暗恋你许久的胆小鬼。\" 原来你也知道你是胆小鬼啊，苏怀好笑道，望向顾予的眼眸恨不得将她吃拆入腹，怎么能这么可爱呢。 \"我不敢和任何人说，我胆小自卑敏感，最重要的是，我觉得我配不上你。\" \"每次见到你，心跳加速便成了常态，谢谢你...\" 绯红窜上耳尖，声音越来越低。 ...... \"这一次我想勇敢一些，我喜欢你苏怀，从很久很久以前，从你第一次向我伸手，从我第一次看到你。\" 信到此完毕，顾予的脸颊红得好似熟透的西红柿，宛如天边的晚霞，又似盛开的桃花，娇艳欲滴。 第67章 苏怀又到处招惹烂桃花 —— 这世界上的很多事都是水到渠成，急不得，也拖不得。 苏怀现在回想，那次如果不是她逼着顾予表明心意，这家伙可能会一直藏下去吧？ 胆小鬼。 \"你说什么？\" 顾予逆着光，金黄的光晕穿透过她的身体，漂亮的眸子里盛有浅淡的笑意，不多，宛若大海碧波上的点点涟漪，足够醉人。 \"我说你是胆小鬼，明明是你对我表白，却要让我来哄你。\" 苏怀唇角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带着夏日少有的清凉。 \"那你还不是接受了。\"顾予嘟囔道，目光望着正前方的图书馆，余光却总是忍不住向身旁人瞟去。 \"我不应该接受的。\" \"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应该接受，我想多看看你着急吃醋又无能为力的样子，想要坦白又自卑到觉得配不上我的纠结，想要独自占有我理智极限拉扯的痛苦。 你知道吗？你不管做什么都可爱的要死，我一次又一次沉溺在你的一举一动，直到无法自拔。 爱一个人就是这样，为了寻找在她心中所处的位置，对自我进行无限自虐。 这些话苏怀没有说出口，她知道现在的顾予还不懂。 \"我说我接受了十七岁的你，不代表我就会接受二十六岁的你，你懂我意思吗？\" \"懂…懂...\" 顾予低头看着脚尖，闷闷答道。 她当然懂，因为她伤了苏怀太多次，把苏怀对她的爱早就消耗完了，所以她现在要努力获得苏怀的好感！ 想到这里，顾予又重新燃起信心，苏怀愿意给她机会，是不是代表她心中还有她？ 对，一定是这样的，如果没有一点好感，按苏怀的个性，早就一脚把她踢出门外了。 苏怀真好。 两人围着实验楼，行政大楼，图书馆转了一周，盛夏的午后，就算头顶有林荫遮蔽，也难免偶尔会暴露在紫外线底下。 苏怀变戏法似的从背后掏出一把遮阳伞，可之前下车的时候都没注意到，这一路走来也没发现她拿着伞，顾予觉得自己好笨。 跟在苏怀身边，她永远是被照顾的那一方。 风吹起顾予的裙摆，她穿着苏怀新给她买的裙子，恰到好处的勾线，完美地展现出她凹凸有致的腰身，洁白裙身给她眉眼间的美艳性感又加上了几分清纯，眼神清澈透亮，像个刚走出校园不久的大学生。 脚下是两人依偎在一起的影子，伞不大，堪堪容纳住她们。 可一把小小的遮阳伞容纳下的仅仅是她们吗？ 不，还有无法言说的千言万语，和两颗难以重圆的心。 高二教学楼，最熟悉莫过于顾予，毕竟在她的记忆中，她上周还在这里读书。 九年过去，一中的校服换了又换，只是背后那几个字体飘逸，由国内着名书法大家所写成的永东中学四个大字没有改变。 楼道追逐打闹的学生，愁眉苦脸却不得不返校，背着远超身体的行囊，苏怀一点都不喜欢读书，她讨厌这样被圈养的感觉。 就算已经脱离校园多年，她仍旧忘不了每周日返校的痛苦，就好像天都塌了下来。 故地重游，好比旧曲重闻，曾经在这里创造的记忆纷纷涌上心头。 学生们好奇地打量着在教学区闲逛的二人，大多数老师这个点都还没到校，他们还能享受在进入高强度学习前的最后一点余晖。 \"我们班。\" 一楼即将走到尽头，顾予望着门框上方挂着的高二（1）班铭牌，自言自语道，语气是说不出的怀念。 在她看来，六月过后，刚从高一升入高二，这是学校每年的传统。 高考假一结束，她们就会将书本搬往新的教室，正式成为一名高二学生，无需等到九月份新生入学。 高二学期刚刚开始，未来充满希望。 记忆却在这一刻被人生生掐断，顾予内心有种说不出的愤怒。 \"是他们班。\" 苏怀纠正她话中的错误，顺着指尖缓缓转眸，顾予看到了座位上正埋头学习的学生，一如她们当年。 一中每周天，每个班都会举行周测，周测排名影响分班结果，无论你在哪一个阶段，成绩掉下去了，就会被踢出这个班，社会是残酷的，学校也不例外。 无数学生都想往上爬，排名越靠前的班级，获得的保送名额越多，比起参加一卷定生死的高考，所有人都更想得到保送机会。 顾予不是从高一入学就在一班，她最初在四班，后面靠着一场场周测和月考排名硬生生挺进一班。 相比于她，苏怀就要容易得多，以中考状元的成绩顺利进入一班，得到校方保证，获得永远在留一班的资格，考试的紧张从来都与她毫无关系。 这就苦了顾予，苏怀永远不用担心被刷出去，而她不一样，她时时刻刻都要担心，生怕哪次考砸，就至少要和苏怀分开半学期。 \"苏怀，我真的特别害怕。\"顾予的目光紧紧黏在一班的讲台上，那里空无一人，在她看来，却有很多人。 \"怕什么？\" 苏怀顺着她的话往下问，神色平静。 \"怕万一考差，成绩掉出前五十，半学期一次的分班我会被刷出去，那样就不能和你一个班了。\" \"不用怕，因为你没有。\" 就算你掉出去了，我也会等你回来。 在苏怀看来，在不在同一个班都无所谓，分开了她可以去找顾予，她们同样可以一起在食堂吃饭，可以一起在操场散步，可以等下课一起聊天。 没有什么是绝对的，行为，思想，以及认知，都可以发生变化，也都可以适应。 \"没有...真好...\" 顾予唇角牵出笑，上扬的眼尾勾勒出没有的华贵之感。 正当两人沉溺在昔日的美好回忆中时，身后传来一道震惊中带着欣喜的声音，打破这少有的温馨一刻。 \"苏怀？\" 脚步声越来越近，是皮鞋摩擦地板的声音。 紧接着又是学生们问好的声音： \"陈老好。\" \"陈老师好。\" ...... 苏怀侧身站在走廊上，从后面正好可以看到她完美精致的半边侧脸，而顾予则背对着。 循着声音，苏怀没有立即转身，她在等顾予。 同时也在思考，她并不觉得自己在一中有认识的老师，姓陈？完全不记得。 如果是曾经医院找她看过病的病人，那也不应该叫她苏怀，应该叫她苏医生才对。 亲昵的称呼令顾予眉头一皱，苏怀就苏怀，叫的那么嗲，生怕别人不知道她的歪心思吗？ 对于喜欢的人，她的心思总要敏感些，怒气在心中横冲直撞，转头的瞬间笑意也被悉数收敛，眉间覆上一层冰霜。 哼，她倒要看看，这又是苏怀从哪里招惹的烂桃花。 第68章 该自卑的是她们才对 顾予心里愤恨极了，一想到这七年苏怀被各式各样的人喜欢，就觉得心里堵得慌。 苏怀有没有心动过吗？真的没有心动过吗？还是心动过，却因为她的到来无疾而终？ 在转身的刹那，她内心闪过无数个念头，生怕后面来的人是苏怀的前女友之类，那样她真的会疯掉的。 苏怀面上没什么表情，相比顾予的畏畏缩缩，她转身的动作就要利落得多，所以就比顾予先看清来者的容貌。 一身保守的浅蓝色牛仔裙，裙摆一直拉到脚腕，却不显得沉闷，是会在炎热的夏季让人眼前一亮的程度。 五官算得上出挑，大概是在学校的原因，她没有上妆，看起来就会觉得有些普通。 有点眼熟，但想不起来，苏怀眼中透着几分少见的迷茫。 顾予却一眼就认出这是谁，她对这张脸再熟悉不过，不知道因为她吃了多少次醋，犯过多少次傻。 那个恨不得全年级都知道她喜欢苏怀的女生—— 陈雨萧。 陈雨萧压根就没注意到还有别人，她满心满眼都是清高尊贵的苏怀，那个让她少年时候陷入前所未有痴狂爱慕的人。 气氛一时间有些凝固，面对两道炽热无比的目光，苏怀感到无措极了。 她没有在陈雨萧身上作过多停留，而是偏头看向顾予。 顾予眼中带着强烈的敌意和防备，好像认识这个人一般。 想不到答案就干脆去问，所以她低头俯在顾予耳边，疑惑道：\"这谁啊？你认识？\" 这下就轮到顾予疑惑了，当年陈雨萧当众表白不仅被请家长，还落了个处分，全校都传她为爱卑微到疯狂，毕竟喜欢苏怀的人太多，唯独只有她敢站出来。 抛开情敌这层身份不谈，顾予还是挺佩服她的。 佩服归佩服，情敌相见，分外眼红，她不是什么都不懂，陈雨萧眼中分明还存有爱意，这么多年，居然对苏怀还不死心。 只是苏怀皱眉不解的样子极大地取悦了顾予，也满足了她的小心眼，哦不，是占有欲。 她想大声告诉陈雨萧，看吧，你喜欢的人根本就不记得你，死心吧，她已经是我的了。 可理智尚且存留，顾予只是淡淡地吐了句：\"陈雨萧，你忘了吗？\" 陈雨萧... 半晌，就在陈雨萧的笑容快要坚持不住时，苏怀终于恍然大悟，抬眸看着对面的人试探地问：\"陈雨萧？\" 能被心上人记得，陈雨萧就差欣喜若狂了。 她几步上前，和苏怀的距离又拉近不少，却仍旧选择忽视顾予。 \"没想到你还记得我，听说你现在在市医院工作？\" 她当年和苏怀的关系一般，苏怀喜欢独来独往，不喜欢有太多朋友，姜若棠有时都被她嫌弃的不行。 当然，顾予是个例外，而大家都更愿意忽视这个例外，所有人都默契地认为，一定是顾予穷追不放，苏怀只是懒得管她。 可苏怀冷归冷，却不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如果你有什么想问的问题拿去问她，她都很乐意帮助解答。 陈雨萧就是靠这样的方式在苏怀面前刷存在感，两人在一些问题的见解上也显得比较融洽，久而久之，她就以苏怀的朋友自居。 所以每次一看到陈雨萧那个烦人精又找苏怀问些蠢问题，顾予就觉得格外刺眼。 问问题就问呗，烦人精却偏要制造些亲密举动，会趁着苏怀不注意往她身上靠，有时还得寸进尺握住苏怀的手，和她挤在同一个板凳上。 往往这个时候顾予就会横插一脚，顺带讽刺一波这么简单的题她都不会做。 现在的她也打算这么做。 \"苏怀才不记得你呢。\"顾予阴阳怪气道，\"你倒是把她工作打听的仔细。\" 说完她又侧头心虚地望了望苏怀，生怕这么做会引起苏怀的不悦。 毕竟是老同学，万一苏怀还留有旧情也说不定，要是这样，真的好气好气！ 只是令顾予没想到的是，苏怀在对她笑欸，也没有反驳，心情一下子就拨开云见日。 苏怀面带笑意，她在想，吃醋的顾予真的好可爱，连阴阳怪气翻白眼都是可爱的。 陈雨萧终于反应过来，目光落到站在苏怀身边，比她矮半个头的人身上... 谁？ 不认识。 她翻遍记忆文件，都没能找到与这个人相匹配的名字。 强烈的危机感遍布全身，据她所知，苏怀这些年一直是一个人，可刚刚她和这个女人举止亲密，会是她想的那样吗？ 长相和气质一看就知道不是来自普通家庭，陈雨萧面上挂着的笑逐渐变得僵硬起来。 \"你是...？\" \"你不记得我了？\"顾予好整以暇地说，双手也挽上了苏怀的手臂，看起来登对极了。 \"陈老，您让我改的试卷改好了。\" 这时一名学生飞奔过来打破凝固的气氛，她的目光在三人之间滴溜转，最后又落回手上的试卷。 一看就是那种和老师关系很好，很活泼热情的学生。 \"陈老，这是你朋友啊？\"她将手上的写满红笔印的试卷递给陈雨萧，同时还不忘好奇打量对面的苏怀和顾予，眼中划过羡慕。 陈雨萧沉浸在两人亲密的动作上，直到后一句话才将她拉了回来。 深深望了眼顾予挽着苏怀臂膀的手，她才收回不甘的目光。 \"嗯，试卷放到我办公桌上，等我叫你。\" \"好。\" 女同学应完后就打算离开，却不想刚走出两步又被陈雨萧叫住。 \"告诉班上已经到的同学，让他们先安静上自习，我等会过来。\" \"好的。\" 少年的脚步像风一样张扬又肆意，一溜烟儿就没了人影。 顾予的目光追随着那位同学，直到她消失在转角，其实她又何尝不想活成这样，谁都不喜欢整天沉着张脸的人，更何况是她这种浑身都散发阴郁气质的扫把星。 她的人生是阴暗的，唯一透进的那束光，是苏怀。 顾予抬眸，陈雨萧正眯着眼，用她最害怕的眼神打量着她，她总是害怕别人在看完她以后，评价一句，就你还想高攀苏怀？ 可如今形势有变，她竟然在陈雨萧眼中看到了自愧不如。 也对，二十六岁的样子和十七岁相比，实在变了太多，莫说陈雨萧认不出，就连刚醒的时候，她自己都险些没认出来。 现在的她美艳优雅，所有让人讨厌的阴郁全都一扫而光。 是的，她有足够的底气和信心同苏怀并肩站在一起，她今后都无需自卑。 该自卑的是她们才对。 第69章 你是那年的高考状元? 因为不自信而收缩的胸膛又挺了回来，顾予紧紧挽住苏怀手臂的手也松了松。 她扬起明媚的笑，神色放松下来：\"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陈雨萧眉头皱的更深，她确实不记得，内心所产生的不悦和气愤，最主要来自两人之间挽住的手。 苏怀不是有洁癖吗？不是不喜欢和人有亲密接触吗？ 为什么...为什么这个陌生女人可以例外。 她陷入恐慌的境地，好像有什么东西从手心滑走，想抓却抓不住。 直到苏怀开口，用一句淡淡的\"她是顾予\"，才让陈雨萧从乱七八糟的猜测中惊醒。 \"你说她是顾予？\" 陈雨萧惊愕地睁大双眼，不可置信的眸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打转。 她根本无法将面前这个优雅知性，眉间性感多情又不失纯情的女人，和多年前满脸愁容，瘦弱矮小的女孩联系起来。 \"看来你很惊讶，不过我确实是顾予。\" 顾予淡定回应了她的质问，举手投足间散发着迷人的魅力。 其实她不用特意伪装，这副皮囊实在太具有迷惑性了，以至于随意一个动作看起来都魅惑十足。 陈雨萧低头掩住面上的失态，眼中的阴暗一闪而过，又是这个顾予，她不是退学走了吗？！ 为什么现在还和苏怀有联系？ 是她想的那样吗？不是吧，苏怀怎么会喜欢上一个住在城中村的乞丐，一定是顾予不要脸贴着苏怀不放，阴魂不散。 陈雨萧一遍又一遍地给自己洗脑，读书的时候她就讨厌顾予，总是破坏她的好事，就连当初向苏怀表白，这个顾予都要横插一脚，不要脸的臭虫，害得她被全校当作笑柄。 现在这个人居然还守着苏怀不放。 想着想着，苏怀在她心中就变成了受害者。 \"原来真的是你，抱歉，你变化太大了，我没认出来。\" \"没关系，毕竟苏怀也没认出你是谁。\" 不就是往伤口上撒盐嘛，我也会，顾予生气地想。 陈雨萧一愣，她承认说那句话时有讽刺的成分在里面，但没想到这个顾予还敢骂回来，顿时觉得被落了面子。 一个阴沟里的臭虫，她怎么敢... \"苏怀，你怎么突然来一中了，是找人吗？\" 陈雨萧直接略过顾予，看向苏怀时，笑意盈盈，态度也真诚了不少。 两人之间的暗自较量，苏怀早就察觉到了，她可不是什么神经大条的蠢男人。 \"带顾予过来转转，她说她有些怀念高中时候的日子。\" 语气宠溺的不像话，说到一半还低头看了看半依偎在怀里的人。 言外之意也很明确，我过来不为别的，就是为了讨她欢心。 惊愕再次浮上，不过这一次被陈雨萧控制得很好，她蠕动嘴唇，\"那你们...\" \"我和苏怀结婚了。\" 顾予说出这句话时心里别提多爽了，尤其在看到陈雨萧像吃了屎一样的难看表情后，更加开心。 让你们都看不起我，都欺负我，而被你们万众瞩目，众星捧月的人却和我在一起，还和我结婚了。 哼！ 陈雨萧不再看顾予，她怔怔地望着苏怀，像是在向她求证这番话的真实性。 她多么希望苏怀现在站出来反驳，大声斥责说顾予你越界了，我们只是朋友关系。 可惜没有，苏怀只是微微一笑，点点头重复了一次，我们确实结婚了。 与陈雨萧的失态和悲伤不同，顾予双眼闪着意味不明的光，炯炯地望着苏怀，用口型比划道：\"你承认我是你妻子了！\" 苏怀失笑，但很快就将唇角压了下去，故作冷淡：\"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两人和谐的画面深深刺痛了陈雨萧，她大口喘息，如溺水了般，在深渊沉溺，无法自拔。 \"陈老师，这么早就过来了？\" \"这是你朋友吗？\" 一位看起来和陈雨萧年纪差不多的男老师从这经过，如往常一样跟陈雨萧打招呼。 往日待人平和热情的陈老师，这次只是麻木地点了点头，并没有回答。 男老师诧异地看着她，发现她双目无神，表情绝望。 这是怎么了？ 别人的事情他不好插手，目光在三人身上游转，最后像是黏在苏怀身上，挪都挪不开，离开的念头瞬间就被掐灭。 男老师惊讶道：\"你是苏怀吧？\" 深知苏怀有多受欢迎的顾予一听这话又警惕起来，这家伙难不成也是暗恋苏怀的老同学？ 不会这么凑巧吧... \"你是...？\" 苏怀很明显并不认识他，顾予松了口气，她是真的怕了。 男老师闻言才反应过来，明白自己这是唐突了，笑着开口，试图活跃气氛。 \"噢，我是一中的老师，姓肖。\" \"肖老师，你认识我？\"苏怀扬起礼貌的笑。 \"我当然认识你，一中有史以来第一位全国高考状元，你的照片现在还张贴在荣誉栏上呢。\" \"我和你是一届的，不过我不是一中的学生。\" \"原来是这样。\" 苏怀点点头，神色极淡，仿佛肖老师嘴里夸赞的人不是她。 但顾予没法淡定，她侧仰起头，低声震惊道：\"你是那年的高考状元？\" 单说高考状元其实没什么含金量，她也不至于这么震惊，但当这个名头前面加上了全国两个字，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一中什么数据都是顶尖，却唯独缺一个能成为全国状元的学生。 校领导每年都在盼，每年都落空，几乎对这个称号已经不抱希望之时，苏怀在那年大放异彩，以理综数学英语满分，语文145的成绩名列全国第一。 创下了高考史上最高分数的记录，这也导致当年许多人不相信，毕竟这个分数实在是太逆天了。 上头还专门成立调查组，把苏怀的试卷又重新阅了一遍，连演算纸都没有放过，结果自然没有变。 全国震惊，早在那一年，苏怀这个名字就被推上了舆论的风口浪尖。 她的模范答卷直到今天还在被传阅，那年的七月，举国好奇，苏怀这么一个百年难遇的天才会选择哪所高校，又会选择哪个专业。 甚至后来苏怀报考a大医学系的消息传出来后，还上了热搜。 a大医学系报考分数在a大的众多专业中，算是比较低的，所以许多人都忍不住哗然，觉得苏怀浪费了她这么高的分。 可他们忘了，当实力达到一定程度，分数只为爱好和梦想服务。 七年过去，苏怀当初的壮举也被时光的灰尘淹没，在快节奏时代的今天，又有多少人还记得，不过是一时的闲谈资本，早就被抛之脑后。 苏怀低声回应顾予，声音充满怀念：\"对啊，我记得你说过，想站在别人遥不可及的高度，只能抬头仰望你。\" 你没有参加最后的高考，所以我代替你，做到了。 第70章 番外小脑洞(可看可不看) （为了应付shenhe的替换，独立于正文独立于正文！！！将就看吧，求原谅） —— 距离婚礼开始还有三个小时 窗外水光潋滟，偶尔激起偶尔激起几波浅浪，只有海水拍打在海面上的声响。 阳光正好的晒进屋子里，透过落地窗，里头正端坐着一个女人。 苏怀低头神色认真说了句“别动”，然后替女人戴上耳钉。 她用手指揉了揉女人的耳垂，将耳钉穿过细小的孔，女人的耳朵却在这时绽开点点红晕。 “好了。” “好看吗？”女人微微侧头，明明可以通过镜子看见后面那人，她仍旧选择了没有任何阻挡的方式。 看着她耳朵上素雅又不失奢华的耳钉，苏怀突然察觉出那是一颗镶了钻的星星。 “好看。”压抑已久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内显得格外突出，苏怀笑了笑。 这是种发自内心的笑。 接着，她俯下身子靠在女人肩头，语气充满诱惑。 “我让她们都出去了。”一边说着，她一边用手轻轻摩挲着女人裸露在外的肩膀。 女人像是没领悟到她的意思一般，抬起下巴问道：“让她们出去做什么？” 苏怀却并不答，只是将目光落在不远处放置头纱的人型模特上。 “要不要先试试头纱？我帮你戴。” “让她们戴不就好了，反正待会就该上场了。” 某个不乐意的小气鬼却不赞同地摇摇头：“我想亲自给你戴，你是我的新娘。” 你是我的新娘，女人反复在心中研磨这句话。 没等她多思考，苏怀已经将头纱拿了过来。 海边婚礼既浪漫又奢华，立体刺绣的面料加上大拖尾的裙摆，都是精心筹备一整年的结果。 她固定好精致的皇冠，双层白纱上点缀了不少晶莹剔透的碎钻，一直拖到地上。 喉咙不可抑制地发痒，苏怀双目紧锁，眼底有什么正在翻涌，声线却堪比水一样温柔：“起来，我看看。” 女人听话地站起身，眼中盛满星光，当真是星星一般的存在。 “好看吗？“她第二次问到这个问题。 苏怀反常地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那如炬的目光仿佛要将面前这人洞穿，再像拆礼物一般一点点剥离开外表。 女人在她的眼神下，红晕渐渐从耳尖蔓延到脸上，不好意思地把一层头纱翻下来半遮住自己。 苏怀这时却问：“顾予，你有没有后悔认识我？” 被唤作顾予的女人愣了下，随即笑逐颜开：“后悔。” 不等苏怀反应，她凑近神色暗沉下来的人，好看的睫毛眨了眨，有些想笑，但还是忍住了。 又伸出手指点了点面前那人的心脏，才启唇轻声道：“后悔没有早点认识你。” 闻言苏怀低头笑了笑，然后双手搭在顾予肩上，她比顾予高出半个头，所以在掀起圣洁的头纱时，微微躬身吻住了她。 这个吻浅尝即止，苏怀含住顾予的上嘴唇舔舐了几下，却很快就撤了出来。 不等放开捏在手中的头纱，手腕这时被牵住。 伴随着海浪又一次咆哮，她听见顾予说：“纽黑文的冬天好冷，你怎么不知道来陪我，小气鬼。” “你一声不吭抛下我七年，你才是小气鬼。” 在外雷厉风行的苏医生和顾总此刻却成了互相较劲小孩子，谁也不愿让步。 “去年的圣诞节我在想你会来找我吗，所以我决定再等一等，结果你没有。” “不过今年我不想等，也不用再等，因为我回来找你了。” 她的声音充满回忆，仿佛回到离开前的那个盛夏。 腰侧忽然有一只手覆了上来，光洁滑腻的后背也落入进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苏怀在她额头落下一吻，两人对面是一望无际的大海，随风翻起层层浪花。 “去年我去了加拿大有名的尼亚加拉瀑布，但我却很难过，因为我始终觉得，站在这里的应该是两个人。” 话音落下，顾予又像是松了口气般。 “还好，站在这里的，确实是两个人。” 说完，她用缀满大海浪漫和星光璀璨的双眼回头撞进背后那人的眼底。 前一个这里，指的是瀑布，后一个这里，指的是大海。 苏怀沉默良久，低头看着怀里的顾予，没有上色的嘴唇依旧饱满润泽。 一瞬间，欲望像是开闸的洪水，迅速淹没了她。 ”以后也只会是两个人。”她说。 然后俯身掀开飘逸轻盈的头纱再次钻了进去，精准锁定那两片薄薄的唇瓣深深吻着。 顾予看着头纱如风似的飘落在苏怀头顶，紧接着嘴唇被温热覆盖。 这是一个缱绻至极的吻。 苏怀和她鼻尖相抵，唇舌交缠，一切暧昧的声音都在头纱下默默发生着。 顾予只能自欺欺人般地觉得，头纱能掩盖住这些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蓦地，苏怀从这略显青涩的吻中回想起学生时代。 她们从高一走到现在，无论是被雨水打湿的情书，还是青春期纯真的点吻，亦或是分开的那七年。 就如同一场梦般，轰轰烈烈的初恋，独自出走美国的孤独，一人留在首都的痛苦。 可是她总想不起来，顾予回国以后发生了什么。 万千思绪都被融进这个吻里，察觉到某个人的走神，顾予不满地哼唧了一声。 苏怀这才放弃思考，再度投身到吻中。 “你怎么这么会。” 一吻毕，顾予喘着气，用略带娇羞的声音说。 苏怀忍不住唇角快要溢出的笑意：“我还会别的。” 不等顾予反应，她用手将化妆台上堆砌成山的瓶瓶罐罐扫开。 随后将怀里那人抱了起来，突如其来的摇晃让顾予很没有安全感，只能惊慌失措地搂住苏怀的脖子。 下一秒，她就被苏怀放在了身后的化妆台上，头纱被掀起，落在层层叠叠的婚纱裙摆上。 苏怀双手撑着台面，然后先是含住顾予的耳垂细细啄吻。 左边的耳钉上有一颗很小的钻石星星装饰，右边的耳钉上则是用蓝宝石打磨而成的月亮。 不过一会，本就发烫的耳垂几乎要滴出血来。 顾予哪里受的了，整个人不仅喘得厉害，还不甚将手边的一瓶香水打倒在地。 一瞬间，房间内满是古龙水香。 偏偏这时候苏怀还在她耳边说：“我的新娘今天真美。” 确实很美，难以用言语形容的美，胜过世间万物，住在她心中整整十年。 如此动人的情话，不想得到的回答却又是和之前一模一样的质问。 “那你为什么一直不来美国，来纽黑文找我？” 同样的问题问了两遍，苏怀有些不解和疑惑。 距离婚礼只剩下三个小时，顾予已经半年多没有回纽黑文了，今天为什么频繁提起？ 掩下心中不满，她笑了下，也不回答，而是重新含住面前之人的嘴唇吮吸起来。 顾予颤抖着，手指无意识蜷缩，闭眼时连优越的睫毛都忍不住抖。 朝阳沉迷于橘色的海，暖风沦陷于赤诚的爱。 —— 第71章 小哭包，我会一直喜欢你 一听见自己名字从那个女人嘴里蹦出来，准没好事。 教一班英语的是个上了年纪的女老师，姓曾，典型的爱男仇女，男学生在她那跟个宝似的，女学生就只会拉帮结派，个个都是小肚鸡肠。 这么厌女，不知道还以为她准备去泰国变性了呢。 班上女生本来就不多，最出众的莫过于苏怀，可她连苏怀都不喜欢，更别说顾予这种英语本来就是弱项的学生。 这三年顾予几乎都是在她的数落，嘲讽，辱骂中度过，一到英语课她就紧张得不行，害怕姓曾的又在课上整什么幺蛾子。 曾经一次英语课，她叫顾予起来回答问题，顾予没答上来，她脱口而出：农村来的就是不行，也不知道学校怎么招的人，英语基础差成这样，还不如回家种地，尽给我们一中丢人。 再配上她阴阳怪气的语气，顾予只能紧咬着唇，站在位置上，她脸皮薄，瞬间就红了眼眶，抓住衣角，不知所措的样子可怜又可悲。 苏怀当场就怒了： \"都是爹妈生的，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怎么这么大？有的人学识再丰富，却一点教养都没有，应该是没妈教吧，真可怜。\" 她的声音不大，也绝对不小，曾老当然听见了，当即让她滚到教室外面，又请了家长。 本来是要给处分的，最后经过多方调解，以苏怀向她道歉告终。 这件事之后顾予对英语课产生了极大的恐惧，她自己倒是无所谓，反正都被骂习惯了。 怕就怕苏怀犯傻，为了她去骂老师，这样真的不值得。 渐渐的，因为恐惧，她根本没心思听课，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英语也就越来越吃力。 一想到教英语的曾老师，顾予的眼泪就啪嗒啪嗒往下掉。 那个老师真的好过分，当着全班的面骂她有娘生没娘养... \"怎么哭了？\"苏怀坐直身子，手忙脚乱找纸的样子分外滑稽。 纸没找到，她只能用校服袖子去擦越来越多的泪珠，同时也不忘诱哄道：\"别哭了，怎么啦？\" \"苏怀，我真的好讨厌曾见啊...\" 曾见是班上同学给英语老师取的外号，谐音\"真贱\"。 带着抽泣的嗓音瞬间就融化了苏怀的心，她心疼的不像话，毫不犹豫地就将顾予揽入怀里。 拍了拍她的肩膀：\"马上就要毕业了，我们再也不用见到她了。\" 说完苏怀将下巴抵在顾予的额头上，动作亲昵。 \"咳...这里是自习室，某两个人干什么啦！！！\" 姜若棠不爽的声音在教室后方响起。 幸好今晚这间自习室只有她们仨个，不然明天全校都得知道两人谈恋爱的事。 真是不省心，前面两个监控对着，她们居然还在那调情，不要命啦？！ 姜若棠简直像个老妈子，成天为这两人操碎了心，要怪就怪她们谈恋爱的事情就只有她知道吧，责任重大呐。 好事被打扰，顾予脸皮薄听见她的话就准备起身，却被苏怀一把摁在怀里动弹不得。 苏怀侧头，看向姜若棠的眼中蕴含着满满的警告。 姜若棠撇撇嘴，心道无趣，又将mp3塞进耳朵继续听歌，顺带低声骂了一句：谈恋爱的全部给朕打入冷宫！！！ 没了打扰，苏怀这才低头，顾予埋在怀里只露了半边侧脸，却已是红的像熟透的柿子。 真可爱。 \"还要哭吗？小哭包。\" 回答她的是一道浓浓的鼻音：\"我才不是。\" \"没关系，你是的话，我也会一直喜欢你。\" 顾予不说话了，她羞的根本说不出来，苏怀怎么可以这样，这么犯规啊... 两人就这么抱着，可有些现实又不得不面对。 \"以后每天早上，你和我一起听听力，这周放假我带你去见一位阿姨，她定居在美国，出国之前是雅思老师，正好这段时间回国了。\" 苏怀又细心地为顾予安排学习计划，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美好。 可顾予的眼泪还是像收不住的洪水，闸门早就坏掉了。 \"苏怀，你对我真好，别人都看不起我。\" \"他们那是没眼光，不用在意那些人。\"苏怀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头，语气轻缓。 \"你知道吗？我总是梦想将来狠狠打曾见的脸，我要将所有人踩在脚下，所以我努力学习，希望靠自己闯出一片天。\" \"他们都讨厌我，那就只有站在他们遥不可及的高度，当他们只能抬头仰望我的时候，我才会释怀这么多年所受的折磨。\" \"没关系，我会和你一起，一直站在你身边。\" 苏怀俯下身子，一滴清泪顺着她的眼窝滑落，因干燥有些起皮的唇瓣最终落在顾予后脑勺的位置，这个虔诚的亲吻蕴含了太多。 有心疼，有理解，还有后悔。 她从来不流泪的，今天头一次为顾予破了例。 这句话她记了多年，以至于校领导找到她，想将a大保送名额给她时，她拒绝了。 保送的名额固然珍贵，但这一次，她想和顾予一起，通过最引人注目的方式登上山巅，让所有人只能仰望她们。 那就是高考。 可世事无常，谁又会想到后来发生那样的事，谁又会想到，参加高考的只剩她一人。 只剩她孤独的立在山巅，直到被所有人遗忘。 —— 顾予懵了一瞬，她不记得自己说过这样的话。 站在别人遥不可及的高度，只能抬头仰望... 不过她确实有想过，曾经受了那么多苦，被那么多人肆意谩骂，怎么会没想过呢。 她做梦都想将那些人踩在脚下，报复他们曾对她做过的坏事，这样的念头日复一日地鞭策她，所以她才不分昼夜地学习。 苏怀知道这些，会吃惊吗？会觉得她是个卑鄙的人吗？ 不待继续多想，将她从万千思绪中唤醒的，是那位自来熟的肖老师和苏怀的对话。 \"我一直很崇拜你，听说你在市医院工作？\" 苏怀淡淡应了一句：\"嗯。\" 闻言肖老师腼腆地笑了笑，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 \"那你现在有空吗？我想请你去我们班做个演讲。\" 这仿佛是老师的惯用招数——请往届的优秀学生回来作经验分享。 苏怀毕竟是那年的全国状元，一中有史以来第一位，也是迄今为止的唯一一位。 学校多次想请她回来，她都拒绝了，理由不明。 陈雨萧这时也收拾好了心情，她认真地听着两人的对话，但在听完肖老师的请求后，忍不住在心中嗤笑。 苏怀为人低调，当年高考状元的事情她从不高调宣扬，众人只知道永东出了个总分745的天才，却不知道这位天才长什么样。 想让她出面，难如登天。 就在陈雨萧自信以为苏怀不会答应时，就听见那道冷淡的声音回了句： \"好。\" 第72章 我不会讨厌你的 肖老师带的是12班，算不上好，但前提是与一中前面的班相比，要是与其他中学最好的班相比，绝对也是碾压级别的存在。 现在时间还早，班上同学没到齐，所以只能等等，苏怀谢绝了肖老师请她去办公室坐坐的好意，带着顾予继续散步。 \"没想到陈雨萧居然愿意回到一中任教。\" 不知道什么时候，顾予趁着苏怀不注意已经牵上了她的手，小心思再明显不过，苏怀只是笑笑，也任由她去了。 彼时两人走在食堂正前方的梧桐大道上，似乎每所学校都有一条名为梧桐大道的路，苏怀就读的初中也有。 换季落叶子往往最令人头疼，特别在下雨之后，清理起来非常麻烦。 不过这都是学生时期的烦恼了，现在想想根本算不得什么。 \"为什么这么说？\" 一中是全国排名前茅的高中，能在这里任教是个非常不错的选择，工资高，待遇好，就连社会地位也高，只是要求太过苛刻。 苏怀曾听一位朋友说起，一中老师如今最低学历要求是博士，一个博士教高中生，是不是有些太屈才了？ 这是她当时的回答，朋友笑着说她这种反应很正常，然后又补充了一句，人家要求的不仅是博士，还必须是海归博士。 苏怀：...... 那岂不是我都没法去一中教书了？ 朋友笑的不行，调侃她说，如果按这个条件，你确实不行。 好吧，苏怀感觉自己被侮辱了，杀人又诛心。 顾予不知道苏怀在想什么，她理所应当地先代入为主，觉得陈雨萧当年因为太过高调，落了处分，应该讨厌一中才对。 现在回到这里上班，岂不是每时每刻都能回忆起当年出过的丑？ \"如果我是陈雨萧的话，肯定会很讨厌一中。\" 苏怀当即便领悟到她的意思，三分打趣，七分认真地问：\"如果当年我也拒绝你的话，那你会讨厌我吗？\" 这个问题令顾予陷入沉默，她似乎在认真思考。 柏油路上铺满了未清扫的落叶，脚踩在上面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听起来颇为治愈。 身边时不时经过的学生，好奇地打量她们几眼，便因时间不够匆匆回到教室。 头顶大片的梧桐叶和苍老磅礴的枝干替她们遮去了毒辣的阳光，奇迹般地竟觉得有些凉。 能在学校里这么悠闲惬意地散步，是苏怀到了大学都不敢贪恋的事情，她大学除了上课就泡在图书馆啃专业书籍。 在a大读了那么多年书，连校园都不熟，偶尔都还会迷路。 大概是少了一个像这样，愿意陪着自己闲逛的人，她想。 两手相握的掌心升起阵阵热意，皮肤与皮肤摩擦产生的奇特触感让苏怀感到陌生又熟悉。 良久之后，她听见身边的人用很低很低的声音说：\"我应该会讨厌你。\" 顾予想说的是，我会非常超级特别讨厌你，但她怕苏怀发火，这才换了个相对不那么尖锐的回答。 配上她软糯的嗓音，听起来更像是在撒娇。 苏怀僵了半秒，她以为顾予会说你拒绝我也没关系，毕竟以正常人的思维，都会这么想。 \"为什么？就因为我拒绝了你？可如果我不喜欢你的话，还要吊着你，那不应该才是最可恨的吗？\" 在她看来，感情是你情我愿的事，不喜欢当然要拒绝，照顾予这么说，那学校讨厌她的人岂不是很多？ 顾予没她想的那么多，她低头盯着脚下，眼睁睁看着树叶在她们每一个脚步落下后，变成碎渣。 \"不是啊。\"她毫无征兆地侧仰起头，几缕光线透过树荫打在她的脸颊上，原本情绪不高的人瞬间变得生动许多。 俏皮可爱，苏怀在心中评价道，顾予顶着这么美艳性感的一张脸，行为却和小孩子一般无二，不是俏皮是什么。 \"是因为你对我太好了，对我那么好，就应该喜欢我，拒绝我就是伤害我，你伤害了我，我能不讨厌你吗？\" 顾予说的在理极了，让人找不出反驳的理由，苏怀勾唇，笑意溢出嗓子：\"那如果我现在拒绝你呢，你还会讨厌我吗？\" \"这个...\" 她踌躇了一下，好看的五官皱在一块，低下头再次陷入思考。 苏怀看着她这副样子，心脏忍不住颤动，内心竟生出几分期待。 她会怎么回答呢？ 还是讨厌吗，讨厌她亲了她又不负责，讨厌明明已经结婚了，却还要拒绝。 想起先前面对陈雨萧的询问，顾予傲娇地说出那句，我们结婚了，苏怀悸动的心便久久不能平复。 上学那会，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她们在一起这事顾予不让告诉任何人。 连姜若棠都是通过细枝末节的琐碎拼凑出答案，跑来质问，苏怀不得已才承认。 那时候苏怀面对这段感情也不自信，在爱人面前，总会觉得自己不够格不够优秀，配不上对方，哪怕她已经是完美到无可挑剔，可总觉得还是不够。 不然顾予为什么不愿意向别人承认，她们之间的关系。 对待爱情，饶是苏怀都不能免俗，她同样会胡思乱想，会害怕顾予是不是对她不感兴趣了，会没有安全感。 所有的好都是名为爱的滤镜，别人看顾予，说她是垃圾桶里的臭虫，苏怀看顾予，她就是圣洁的九天仙女。 人生头一次听顾予大方向别人承认她们之间的关系，她能不高兴么？ 两人牵着手又走了十多米远，顾予才闷闷道： \"我不会讨厌你的。\" 你应该讨厌我才对。 她低着头不敢和苏怀对视，心虚又紧张，连手指都不禁捏紧。 明明是她对苏怀表的白，却是她抛弃的苏怀，顾予觉得自己真不是个人，一切都是她犯下的错，她没有资格讨厌苏怀，苏怀应该讨厌她才对。 \"算你还有点良心。\"苏怀嗔怪地说着。 这时一通电话打了进来，她不得不松开牵着顾予的手，从裤兜里拿出手机。 手心被凉风侵袭的触感格外清晰，顾予感觉空落落的，愤愤地想，这通电话怎么来的这么不及时，心里又将打电话的人骂了千百遍。 看着屏幕上显示的备注，苏怀愣了一秒，才接通。 这细微的变化自然没有逃过顾予的眼，她故意朝苏怀贴近了些，来自天生的第六感，直觉有猫腻。 第73章 她和苏怀才是天生一对 \"黄夕，你有什么事吗？\" 苏怀的声音恢复冷淡，这和跟自己在一起时完全不一样，顾予的占有欲被狠狠地满足了。 没有摁免提，她听起来有些费劲，苏怀比她高半个头，只能尝试着踮脚，看能不能听清。 还不能被苏怀发现，不然肯定又要逗她，所以顾予的姿势看起别扭得不行。 \"苏老师，那个...温教授让我把论文发给你看看，你看了吗？\" 柔柔弱弱的声音还带着几分想当然，顾予瞬间就火了，今天苏怀可是轮休，凭什么要抽时间看你的论文？！ 你以为你是谁啊，苏怀休息的时候也必须看吗？搞笑！ 在心中骂完她又忍不住多想，苏怀在医院是不是很照顾这个人，才导致她在苏怀休息的时候，都敢打电话过来要求苏怀给她看论文。 可恶！苏怀才不是什么任她驱使大好人。 顾予双眼瞪的溜圆，殷切期待着苏怀拒绝的话。 而苏怀也没有让她失望：\"今天我轮休，不处理工作，有什么等明天吧。\" 语气疏离冷漠，落在顾予耳朵里，简直不要太动听。 \"可是温教授那边...这篇论文很重要...\" 黄夕还想说什么，就被苏怀毫不留情地打断：\"论文是很重要，那也是对你来说很重要，我不喜欢在休息时间处理工作。\" 末了她似是觉得这话说的太过绝情，又放缓了嗓音：\"如果实在急的话，你让文澄先给你看一遍，她也是a大毕业的。\" 医学界向来有学历崇拜，黄夕本来就是a大的博士，如果是从比她低的学校毕业的医生，她兴许会看不起，所以苏怀才在末尾特意加了一句。 说实在的，黄夕第一学历是c大，完全就不能和文澄相提并论，一个a大博士生而已，含金量在她看来并不算高。 本以为这样黄夕会乖乖接受，没想到这人本事不高，胃口倒不小。 \"苏老师，这篇论文我准备投sci，所以...\" 所以很重要，你不应该这么轻视。 \"所以什么？文澄在大学期间以第一作者的身份发了五篇sci，你觉得她很差吗？\" 苏怀耐着性子又解释了一遍，要是放在其他人身上，早在吞吞吐吐说第一句话时，她就劈头盖脸一顿骂了。 这都是看在黄夕上次帮她值班的份上，不然根本就不会让她去找文澄，只会让她耐心等着，什么时候有空，什么时候再给你看。 她的语气谈不上好，黄夕被吓了一跳，说到最后连哭腔都带上了。 苏怀对此见怪不怪，她以前在科室骂哭过好几个不懂事的小年轻，其实她也没怎么骂，就是面无表情的样子太过骇人。 刚走出校园的人哪受过这个，害怕也就变得理所应当。 \"是谁啊？\" 见她挂掉电话，顾予嗲着嗓子甜甜问道。 \"你不是都听见了吗？\"苏怀觉得好笑，偷听得光明正大，毫不掩饰，好像生怕她不知道一样。 顾予踌躇片刻，粉红又蔓延上耳尖，连脸蛋也变得粉扑扑的，不知道究竟是天太热，还是羞涩惹的祸。 温情不到片刻，就有人找了过来。 是陈雨萧。 \"还有什么事吗？\" 顾予主动开口询问，身体也不由自主贴上苏怀的手机，像是在宣誓主权，可这样的心思她是不会承认的。 一定是因为苏怀的肌肤凉凉的，贴起来分外清爽，夏日的燥热能被很好地抚平。 对，一定是这样。 这一幕落在陈雨萧眼里就变了味，要多刺眼有多刺眼。 刚才她回到办公室冷静思考了一番，认定苏怀是被迫的，她实在想不通顾予有什么值得苏怀喜欢的地方。 家世？一个城中村出来的野丫头，无父无母。 能力？这一点确实可以和苏怀匹敌，可她不是没有参加高考吗？兴许大学都没有读吧。 外貌？好看是好看的，还是那种极具攻击性的美，也不过是空有一副皮囊的花瓶，又怎么能和苏怀相配。 她和苏怀才是天生一对，就算知道苏怀已经结婚，陈雨萧也不打算放弃，从高中就开始喜欢的人，怎么可能说放弃就放弃。 不就是结婚，结了也可以离。 想到这，她的心情顿时就好了许多，循着两人离开的方向找了过来。 \"既然苏怀已经答应肖老师，那能不能也去我们班讲一讲？\" 前一句她是对顾予说的，后一句才将目光挪到苏怀脸上，眼底有一瞬的失神。 \"也可以。\"苏怀淡淡应道，这点小要求并不过分，大家同学一场，她不是什么吝啬的人。 陈雨萧双目一亮，急切道：\"我们班的人已经到齐了，那不如...现在就跟我过去吧？\" 顾予不禁皱眉，说话就说话，这家伙为什么要拉苏怀的手？ 还好被苏怀不着痕迹地躲开了，不然她非得醋死不可。 就这样，两人逛校园的脚步只能提前终止，现在刚好三点半，讲完之后差不多就可以带顾予去吃饭了，苏怀在心中默默盘算着。 陈雨萧带的是高二16班，看班级数就知道，比肖老师带的班还要差一些。 但苏怀和顾予都不会看轻这些学生。 能考上一中的人都是万里挑一，可放眼整个省，整个市，有几千万人，更别说还有数不清的外省人也想进入一中。 从几千万人中挑出几千人，这就是一中的学生。 再从几千个学生中挑出最拔尖的四十个，这就是苏怀和顾予当年所在的一班。 站在班级门口，苏怀在想等会第一句该怎么说，吹嘘自己曾经得到过的荣誉吗？那些人都是这么做的，但她不喜欢。 所以这件事，陈雨萧热心地帮她做了。 \"各位同学，安静！\" 她走上讲台，轻轻拍了拍讲桌，其实早在她进来的那一刻，所有人就都回到了座位上，装作上自习的样子。 顾予站在走廊，透过窗户看见这一幕忍不住笑意，她们班也是这样，老师一走就闹的不行，老师一来立刻装作一副认真学习的样子。 看来所有学生都一样... \"我要为你们介绍一位很优秀的学姐，她曾经和我是同学，不过她比我优秀太多。\" 此话一出，底下坐着的学生都被吊足了胃口。 \"她以前也是一中的学生，并且以中考状元的身份考入一班。\" \"哇...哇...\" 教室内立刻出现一阵骚动，不少人跟着起哄，眼尖的学生也发现了站在走廊上的两人，目光频频朝她们投去。 而陈雨萧的介绍还在继续： \"她的名字直到现在还被挂在学校的荣誉墙上，我不知道有没有科任老师跟你们讲过，我们学校曾经有位同学以745的高分考入a大。\" \"讲过！\"立马就有人抢答。 \"创下高考史上的最高分数，等下你们要见到的人就是她，她的名字叫...\" 陈雨萧的声音被班上学生的惊呼掩盖。 \"苏怀！\"全班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第74章 为了一个人 当陈雨萧说到745这个分数时，哪怕前面已经知道了，顾予还是忍不住惊讶。 745... 她高一的时候最高只能考700出头，高三应该会更差吧，所以苏怀这颗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怎么能这么逆天？ \"怎么，崇拜我啊？\"苏怀看出她的小心思，捏了捏她的脸颊打趣道。 \"肯定崇拜啊， 你怎么能这么变态。\" 变态？ 很明显，苏怀理解歪了，心脏漏了一拍，她眸光变得幽深。 心道，我当然变态，因为我想把你变为我的禁脔，只能被我享用，只能被我拥有... 面上却不显，问了句：\"为什么说我变态。\" 傻乎乎的顾予直接将内心的想法讲了出来：\"谁能像你一样考745啊？那是正常人的大脑吗？\" \"苏怀，你说等你死之后，你的大脑会不会像爱因斯坦那样被做成切片标本？\" 苏怀笑了笑，刚准备回答，陈雨萧就过来了，让她进去。 此刻的顾予不会想到，这个看似无聊的问题，苏怀会在将来用实际行动回答她。 刚踏进教室立刻就响起了一阵高过一阵的掌声，看着下面一张张朝气蓬勃的面孔，苏怀觉得有些恍惚。 在她愣神的瞬间，有好几位同学掏出相机对着她一阵咔咔乱拍。 接连响起的快门声将她拉了回来，苏怀牵起一抹淡淡的笑，原本的幽默风趣也全都发挥了出来。 \"拍我照片是要收费的哦。\" 底下瞬间就有同学被逗的笑了起来，气氛轻松不少。 \"好了好了。\"她抬起双臂上下摇摆，示意安静，\"我呢，也非常荣幸能被陈老师邀请，给各位同学分享一些经验。\" 又顿了顿，才继续道： \"其实我没什么特别想说的，也不懂什么大道理，你们有什么问题想问我吗？\" 立马就有人举手，苏怀随机点了一个，是个扬着灿烂笑容的男生。 \"我想问问苏学姐，745这么变态的分数，到底是怎么考出来的？\" 又是变态，苏怀下意识往窗外顾予站的方向瞥了一眼，才慢悠悠转头。 \"可能因为我比较有天分吧。\" 她神色认真，丝毫不觉这么说有多伤人心，下面的同学都嘘声连连，笑骂她这是在凡尔赛。 苏怀也笑了起来，她这么说确实是有几分开玩笑的意思在里面，但玩笑归玩笑，活跃气氛的工具罢了。 等哄笑过后，她用指节叩了叩讲台，教室随即恢复安静。 苏怀的神情也严肃起来： \"学习方法千篇一律，我就不多说了。有想考a大，或者是以后想当医生的同学吗？或许在这上面，我能给一些意见。\" \"苏学姐现在是医生吗？\" 声音是从前排发出的，她下意识望去，是一个看起来病弱的小女生。 苏怀朝她点点头，话却是对着全班讲的：\"我就读的大学是a大医学院，现在我也是永东市医院的一名医生。\" 一听这话，许多人都开始不解，其中不乏有几个胆子大的提了出来。 \"苏学姐这么厉害，为什么要当一名普通的医生呢？\" 高考状元，总分745，天才中的天才，在他们印象中，这样的人更应该成为一名科学家，或是进入国家所属的什么研究院。 反正就是这些听起来就高大上的地方，而不是成为一名普普通通的医生。 苏怀知道他们的心思，也理解他们的想法。 当初隶属国家的一号科研院朝她抛出橄榄枝，许诺只要她毕业后进入科研院工作，不用通过考核，即可成为一名正式的研究员（级别相当于大学教授）。 待遇之类就更别说了，院领导为了挖她，除了人人艳羡的首都户口以外，还将以人才引进的名义分配给她一套价值六百万的住房。 这也是科研院有史以来给出的最高待遇，当然，还有数不胜数的公司，以及国外多所高校的高薪聘请，如雪花一般纷至沓来。 天才的待遇一向如此，早在进入大学的那一刻，她成了各方争相抢夺的对象。 结果也很明显，苏怀无一例外都拒绝了。 \"医生也是很难当的，尤其是成为一名好医生。虽然这个职业在你们生活中随处可见，可每位医生都承担着生与死的责任，他们用精湛的医术挽救一条条生命。\" \"而精湛医术背后是没日没夜的苦读，是几百上千本专业书籍堆积起来的。\" 她双手撑住讲台，身体前倾，锐利的目光扫过在座每一位同学的脸，语气充满了郑重和认真。 这时，一位女生举起了手，苏怀抬起手指了指，算是示意她说。 \"那可以问问苏学姐，为什么要成为一名医生吗？\" 为什么要成为一名医生... 她在心中重复了一遍。 这个问题苏怀没有立刻回答，垂眸的同时唇角勾起一抹浅笑，再抬起时，眼底已是一片清明，以及坚定。 \"为了一个人。\" \"一个让我宁愿放弃一切都要靠近的人。\" 话音刚落，班内瞬间沸腾，苏怀是每位一中学子的偶像，现在他们的偶像亲口承认说，自己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一个人？？ 迷弟迷妹们：...... 你再恋爱脑给我试试呢？这就是你们高智商人群谈恋爱的方式吗？原来我们只是你们y中的一环... 可恶！！ 不同于班级内的热闹，站在门口，痴迷注视苏怀的顾予直愣愣僵在原地。 刚才苏怀说什么？ 她说当医生是为了一个人，是为了她吗？ 可她无病无灾，根本就不需要治病啊，还是在她走以后，苏怀身边出现了其他可以替代她的人？ 顾予的脆弱多疑自卑在这一刻全都爆发出来，她委屈的想哭。 偏偏陈雨萧这个时候还要出来作妖，她拉住顾予的臂弯，将人拉扯到远离教室的走廊护栏处。 站在四楼，两人的发丝均被夏风吹起，落日的余晖挥洒在这片土地上，照耀四方，而顾予的心却比北极寒冰还要冷。 她不敢抬头看陈雨萧，生怕失忆的事情被戳破。 \"顾予，你不是退学了吗？苏怀为了你，去找了所有老师，甚至闹到校长那去了。\" \"学校也因此给了她处罚，在高考前一个月，被停课一周，你知道这对一个即将高考的人意味着什么吗？\" 陈雨萧的语气非常凌厉，做老师这几年不怒自威的气势被她运用到极致。 对一个学生来讲，尤其是顾予，她的心理年龄还停留在十七岁，正是惧怕老师的年纪。 陈雨萧的神情很明显吓到了她，她像个犯错的学生捏住衣角，等着被老师训骂。 \"你还是这样，刚刚苏怀在的时候不是很嚣张吗？\" 陈雨萧以一种果然如此的语气讽刺道，上学时顾予就靠着苏怀狐假虎威，这么多年过去，狗德行还是没变。 她越说越激动，将多年来内心积攒的不满和嫉妒全都发泄在了顾予身上。 \"你当年把苏怀伤的那么深，现在还有脸继续贴在她身边？！\" 眼泪犹如决堤的洪水，悉数倾泻而下，顾予再也承受不住。 苏怀话里的人，陈雨萧的讥讽，一遍又一遍凌迟着她的心。 失忆之前，她不止离开，一定做还了很多对不起苏怀的事吧，不然他们怎么都这么讨厌她。 还有上次苏铭华的怒骂... 心脏越来越痛，顾予几乎喘不过气来，窒息感遍布全身，她双手扶着墙，顺着光滑的墙壁慢慢蹲了下去。 好像要死了... 眼皮越来越沉，像溺水了一样，五脏六腑都火辣辣地烧疼起来。 昏迷前她听见有人在叫她：\"顾予！\" 应该是幻觉吧，苏怀肯定很讨厌她，只是为了挽救公司，才不得不强忍着恶心每天和她待在一块。 第75章 我是她妻子，可以签字了吗 班上同学都争着抢着要苏怀给他们讲讲这个人是谁，暧昧的语气无不透露着那人的身份。 有的同学甚高声大喊：\"是苏学姐的爱人吗？！\" 紧接着就是一阵阵揶揄的骚动，苏怀含着笑，目光也下意识瞟向话里的女主角。 可门口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刚刚还在的人，会去哪了呢。 那一刹那，她的心跳落空，呆楞过后又觉得是自己小题大做了，顾予对一中的校园环境再熟悉不过，兴许只是去上厕所了吧。 可和顾予一同消失的还有陈雨萧，她总不会也去上厕所了吧？ 直觉告诉苏怀有大事要发生，她向来相信自己的第六感，何况陈雨萧和顾予本就因为她...... 不再多想，她随意找了个借口应付完台下热情高涨的学生，便快步走出班级。 脚步停在门口，目光四处游走，最后落在即将倒地的人身上。 瞳孔猛地张开，苏怀惊呼出声，念出那个刻在心底的名字—— \"顾予！\" 她不顾形象地飞奔过去，双膝跪地，伸出颤抖的手臂将昏迷不醒的顾予公主抱起，她瘦的惊人，几乎只剩一副骨头架子。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陈雨萧半晌都说不出话来，只是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在路过她时，苏怀神色冰凉，眼底藏着可怖的戾气，平静的话语却冷漠的令人窒息。 \"顾予有心脏病，如果她出什么事，这笔账我会和你清算到底。\" 要不是场合不合适，她大抵会让人带走陈雨潇，顾予一秒没有脱离危险，她就一秒别想好过。 凭什么顾予只能躺在冰冷的病床上，闻着消毒水气味苟延残喘，而她还可以继续当受人尊敬的老师？ 天底下可没这么好的事。 \"不是我…我…我什么都没做，苏怀，我真的什么都没做，是她自己倒下去的。\" 陈雨潇还算有几分理智，才不至于不顾一切地扑在苏怀脚下，因为巨大的恐慌，双腿不由自主朝着她们离开的方向蠕动。 背影很快就消失在视线中，这是她第一次看见苏怀这么失态。 就那么喜欢那个顾予吗？ 陈雨潇特别想大吼，多年来积攒的怒火达到临界值，她苦苦守了苏怀七年，结果顾予一回来，苏怀就和她结婚了？ \"呵\" 嘲讽溢出嘴角，成了一声冷笑，最后融进天台摇曳的夏风中，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 过了不知多久，久到陈雨潇的躯体都变得僵硬，转身都变得艰难，一道声音才将她从乱七八糟的思绪中拉回。 \"陈老师？原来你在这。\" 泪痕早就被冷风吹散，方才的种种也被风卷走，她还是那个端庄稳重的陈老师。 陈雨潇点点头，露出一抹标准的微笑。 \"苏怀呢？听说她先来你们班讲了，讲完了，人呢？我们班人也到齐了，等下就要周测，所以我想抓紧点时间。\" 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陈雨潇的心脏又开始抽痛，刚收拾好的情绪隐隐又有爆发的迹象。 见她久久没有发话，肖老师疑惑地皱了皱眉。 \"陈老师？\" \"那个…苏怀医院有急事，刚刚已经走了，恐怕只能看下次有没有机会了。\" 陈雨潇随意找了个借口敷衍过去，仓促逃离的脚步凌乱又急切。 * 一路疾驰，苏怀压着限速回到医院。 在车上她就给方院长打了电话，所以当来来往往医生进入急诊，发现院长居然守在急诊科室好像在等什么人，都震惊无比。 当然，答案揭晓的也很快。 身为院长最宠爱的学生——苏怀，怀里抱着一个女人，发丝掩盖住了大部分面容，所以看不清是谁。 苏医生少见地面露紧张和担忧，她几乎从不将情绪表露在脸上，所以从她身边路过的护士和医生都颇感新奇。 甚至能让她不顾规矩将车停在急诊科门口，那里一般只允许停放救护车。 凡是看见这一幕的人都好奇不已，可伤者为大，两名护士已经推着担架床疾步跑了过来。 趁着苏怀将人平放在床上的空隙，一个护士问道：\"什么情况？\" 苏怀哪有心情跟她详细解释，语气慌张地问：\"方老师呢？\" \"方院长在里面等您呢。\" 她在车上就和方院长说明了情况，方院长上次看过顾予的病例，他不仅是神经学，也同时是心脏方面首屈一指的专家，所以请他来再好不过。 将人送进去后，苏怀摆手拒绝了方院长邀请她一起会诊的要求。 顺着墙壁缓缓蹲下，承载着无数人祷告的墙壁在这一刻变得脆弱如梦。 衬衫领口皱得不行，往日永远规整披在身后的发丝也添上了几分无序。 苏怀不敢进去，她害怕看见顾予痛苦的样子，更害怕听见顾予唤她的名字，那样她应该会失控发疯吧，所以不能进去，不能给方老师他们添乱。 有方老师在，顾予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家属呢？\"护士急忙跑了过来。 苏怀闻言抬眸，她向来克制收敛，再起身时刚才慌乱着急的人已经不复存在，剩下的只有平日里漠然高冷的苏医生。 \"我就是。\" 淡定的回答不禁让护士瞪大双眼，全院上下都知道苏医生从小与父亲相依为命，什么时候又蹦出个小姑娘，成了她家属了？ 护士明显不相信，以为苏怀心急到连最基本的条例都忘了，又提醒了一遍：\"苏医生，要直系亲属才行。\" 苏怀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我是她妻子，这个身份还是不能签字吗？\" 既然是妻子，当然可以。 等等，妻子？！ 苏怀说什么？？刚刚送进去抢救那位是她妻子？！ \"你...苏医生...你...你...结婚啦？\" 护士领着苏怀去护士站签字时还是晕乎乎的，脚步都有些飘忽，被巨大的惊喜，哦不，是惊吓砸得眼冒金星。 谁能告诉她，向来洁身自好，优秀非凡，禁欲高冷的苏怀医生为什么会英年早婚！！？？ 今夜注定是不眠的一夜，不仅医院的论坛要经历第三次世界大战，她的手机也会被轮番轰炸。 护士在心中为自己捏了把汗，犹豫要不要现在就把这个重磅消息通知出去。 哎～ 今夜永东上空飘的注定不是雨，而是医院成百上千梦女们的眼泪啊... 看着苏怀飘逸又不失美感的签名，在病危通知书家属栏落下的那一刻，护士的心又碎了一次。 可情况紧急，容不得她继续破碎。 \"方院长说以患者目前的情况来看，需要先送进icu作进一步观察，心外的几位专家也下来会诊了。\" 护士说的时候一直观察着苏怀的反应，只是苏怀的神情太过冰冷，除了眼底的暗淡，根本就瞧不出什么异常。 她不忍心，临走前还是安慰了一句：\"您也别太担心，会没事的。\" 第76章 剩下的路只能靠你自己走了 刚送进icu不久，顾父顾母就赶了过来，一个个哭的都跟个泪人似的，尤其是顾母。 自己明明没有通知他们，他们却在第一时间收到消息。 派人监视？ 苏怀在心中冷笑，犹如寒冰的眸子又覆上了一层冰霜。 \"怎么回事？\" 质问的声音一遍遍从耳边传来，这才发现刚刚还在门口的顾母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跟前来。 苏怀冷漠地看着她，指了指icu里躺着的人，出口的话差点没把顾母气死：\"就是你看到的这么回事。\" \"你...\" 顾母抬起右手指着苏怀，咬牙切齿地说，可刚吐出这一个字就被过来的顾父拉住。 她狠狠瞪了顾父一眼，大力甩开被擒住的手，只能再次回到隔离门前，心急如焚地望着里面毫无生机的人。 眼不见心不烦。 相比于顾母，顾父的态度就要好上许多。 icu外有一排专为家属准备的休息椅，他缓缓在上面落座，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恰好与苏怀隔了一个位子。 本以为他马上就会开口，结果却是等了好一会儿，似乎在组织合适的语言。 \"小苏，顾予她现在只信任你，能补偿的我们也补偿了，有些东西你也看得出来，她不喜欢和我们待在一块。\" 顿了顿，顾父将目光移向苏怀，发现她闭着眼，像是睡着了，可时不时颤动的睫毛还是出卖了她。 沉吟片刻，他才继续说道： \"所以...你能不能重视她一些？\" 说到最后，顾父苍老的嗓音甚至带上了乞求。 可惜，这些小伎俩在苏怀这并不奏效。 她自始至终都保持着闭目养神的姿势，连眼皮都懒得掀一下。 苏怀油盐不进，将所有人当作空气的态度，让向来在人前保持温润儒雅形象的顾父都忍不住想发火。 永东着名企业家，从来都是别人顺着他，几乎不会出现他低三下四求别人的时候，唯独素怀是个例外。 顾父压下心中窜起的火苗，刚准备开口，却不想被电动门开启的声音打断。 \"苏怀，你跟我过来一下。\" 方院长从icu的门后走了出来，顾母率先迎上去，紧接着顾父也站了起来。 不过方院长却看都不看他们一眼，直接越过二人神情严肃地对苏怀道。 睁眼的瞬间，苏怀目光如炬，眼底一片晦暗，要不是眼中显而易见的红血丝，怕是真的会让人相信她没有任何触动。 \"好。\" 嘶哑的嗓音也出卖了她。 来到过道的另一侧，方院长扯下口罩，以及头顶的防护帽，细汗布满了他的额头。 想来情况很不乐观，饶是苏怀提前做足了准备，呼吸也是一紧。 \"什么情况您直接告诉我吧。\" 方院长几度欲言又止，最后重重叹了口气。 \"心脏负荷太大，要是再找不到合适的心源，完成移植手术，恐怕只能活1到2年。\" 还有一句甚至更短，他没有选择说出来，这对家属是致命的打击，身为医生，他实在不忍心。 不过以苏怀的能力，想知道这一点并不难，在她面前，说与不说，都一样。 苏怀垂下眉眼，并不惊讶，声音很轻：\"我知道了。\" \"还有，她什么情况你心里再清楚不过，为什么会让她产生那么大的情绪起伏？这可是心血患者的大忌啊。\" 方院长挥挥手，面露疲惫，看着最喜欢的学生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心中的火气也渐渐平息，剩下的多半是束手无策的无力。 \"多余的话我不想说，学习了那么多年，心脏病患者的注意事项你再清楚不过，以后一定要注意，她的心脏可承受不住再来一次了。\" 说完他就抬脚准备离开，身为院长，诸多事务缠身，特意前来会诊也是看在苏怀的面子上。 手头还有许多堆积的事情等着他处理，不能在这浪费太多时间。 可刚走出没几步，方院长又转过身来，样子颇为不满。 \"对了，我看家属栏是你签的字，你跟她结婚了？\" \"嗯。\" \"结婚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说？\" 天幕即将被夜色笼罩，没想到抢救了这么久，苏怀望向窗外，指尖不停摩挲，眼底闪过一道意味不明的情绪。 开口的语气让人觉得薄凉又无情：\"为了利益而已，迟早要离的。\" 方院长愣住，他没想到苏怀理智到，连结婚这种事都能当作利益交换的筹码。 同时不禁在心中感叹，这样没有人情味的淡漠性格，究竟是好是坏？ 单说作为一个医生，肯定是好大过于坏，这样就不必产生太多同情和可怜，免得引火烧身。 可作为一个妻子，一个女儿，一个活生生的人... 唉... 方院长摇摇头，他竟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评价。 不过能和顾家的女儿结婚，也算是给她将来的前途加了一道保护锁。 况且他看那女孩，容貌五官和苏怀不相上下，到底来说，也不算坏事。 \"你是我带过最优秀的学生，其实我一直不愿意让你在医院工作，以你的资质和能力，应该去更高更广的地方。\" 困在一个小小的医院，被上司打压，被同事排挤，被病人投诉。 苏怀本不应该遭受这些，当年她执意回到永东，所有人都觉得她疯了，包括方院长。 首都有更好的机会，更多的资源，又有温黎雅为她保驾护航，将来成就至少在他之上。 方院长到现在都不明白，苏怀究竟为什么回来，在永东发展，前途一眼就能望到头。 他并不认为苏怀是个没有上进心的人，相反，她的野心几乎就写在脸上。 想到今后的日子，方院长看着无边夜色伸出獠牙的天空，叹了口气。 \"我马上就要退休了，剩下的路只能靠你自己走了。\" 这番话无异于最后的嘱托，明年这个时候，市医院的院长将不再姓方。 \"谢谢您这么多年对我的照顾。\" 苏怀的语气格外郑重，由心而发的话听起来也正式无比。 其实方院长不像温黎雅那样，和苏怀是学校里正经的那种师生关系，两人的相识仅仅因为一次偶然。 那时候方院长还是a大的荣誉教授，时不时会去a大讲课，苏怀闲来无事就去旁听了一次，在课上，她运气好的没话说，一上来就被抽问。 都以为她一个旁听学生回答不出来，结果却比本专业的第一名回答的还要完美，惊艳全场。 课后，方院长特地叫住苏怀问了她的名字。 巧合的是，在这不久后，温黎雅又将苏怀介绍给了方院长。 出于欣赏人才的目的，方院长当即将手头一篇sci论文，第二作者的署名机会给了她。 苏怀也不负期望，出色地完成了，此后方院长也会像温黎雅那像悉心指导她的论文，和导师一般无二。 可以说，在大学期间，除了温黎雅，对苏怀最关心的就是方院长了。 所以苏怀此刻才会这么敬重。 第77章 顾予有一个日记本 送走方院长，苏怀回到icu门口，顾父和顾母见她回来，立刻站了起来。 顾母率先开口：\"方院长怎么说，小予的情况如何？\" 苏怀冷笑一声，看着这两人惺惺作态的样子她就恶心的想吐。 饶开他们，苏怀拿起放在椅子上的手机，理了理满是皱褶的袖口，漫不经心道： \"再找不到心源，她活不过今年冬天。\" 情况远没有这么严重，但她就是想看看这两人会是什么反应。 高兴？ 还是继续伪装，装出一副悲伤过度的可怜样？ 结果也不出她的预想，自然是后者。 见苏怀要走，顾母赶忙将人拦住。 \"你去哪？顾予都住进icu了，你都不愿意多陪陪她吗？！\" 她的情绪临近崩溃的边缘，如果是装的，那演技实在是太好了，值得提名奥斯卡最佳女演员，苏怀想。 顾母左手紧紧抓着她的手臂，炽热的触感不禁让苏怀眉头皱了又皱。 她最讨厌和别人有身体上的接触，更别说这个人还是顾予的母亲。 大脑驱动右手，她将顾母的手指一根一根从臂弯处掰开，眸底的嫌恶毫不掩饰，好像在看什么恶臭的垃圾。 \"结婚是你们逼的，我接受了，协议里有说顾予生病，我必须要在身边守着吗？\" \"还是说，你们觉得我很爱顾予？\" \"当年她抛弃我出国，现在又逼着我和她结婚，你们觉得，我可能爱她吗？\" 苏怀总是有这样的魔力——不管说什么都让人莫名信服。 可能因为她是医生吧，毕竟身为病患家属，他们又怎么可能不听医生的话。 顾母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望向苏怀的眼神欲言又止，最后全都化作一声无言的叹息。 \"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不大懂，可我还是看得出，顾予是爱你的。\" 顾父搀扶住顾母，眉眼尽是慈祥和蔼之态，让人无法相信，这样一个人，会在女儿十二岁时将其送走，且在那之后一直不闻不顾。 \"噢？\" 苏怀冷眼瞧着他们夫妻恩爱和谐的样子，觉得好笑。 \"顾叔叔，你好像对我和顾予之间的事情很了解？\" 顾父不理她的阴阳怪气，转头看了一眼icu里插满各种管子的顾予，心疼之色跃然面上。 \"顾予有一个日记本，我已经派秘书去取了，看过之后，我相信你会找到答案。\" 此话一出，苏怀面色陡然改变，厌恶和愤怒轮番交替。 她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这对夫妻可以贱到如此程度？ 变相抛弃顾予也就算了，如今顾予躺在icu不省人事，他们就连顾予苦苦守护的最后一片净土也要侵犯。 还要装作老好人，为了你们好的样子，看着就令人作呕。 \"顾叔叔，她的日记我并不感兴趣。\"话锋一转，苏怀接着道：\"如果顾予知道你们偷看她的日记，她会怎么想呢？我很好奇。\" 闻言，顾父顾母神情皆是一凛，脸色铁青。 在他们看来，这么诱人的条件，苏怀不应该拒绝才是，她现在对顾予有没有爱不清楚，可七年前，两人如胶似漆。 苏怀为了顾予甚至宁愿放弃保送的资格和留学的机会，事实如此，就算她想否认都不行。 顾予究竟为什么一声不吭出国，她就真的不好奇吗？ \"小苏，你比我想的还要理智。\" 理智？怕不是讽刺吧。 苏怀微微一笑，算是默认了顾父的说法，出口的话却总能将人气死。 \"谢谢您的认可，我还没吃晚饭，就先走了。\" 望着她离开的背影，顾母恨不得将人绑回来好好教育一顿。 \"你看看，新婚妻子命悬一线，她还有心情去吃饭？！这个苏怀简直是太自以为是了！她以为没了她，顾予就没法活了吗？！\" 顾父比她好不到哪去，面色阴沉的几乎要滴出水来。 他拉住情绪失控的顾母在休息椅上坐下，用皮肤褶皱发黄的大手轻抚她的背部，眼中闪过一丝狠戾。 \"别气了，一个医生而已，难道我们顾家还真就奈何不了她了吗？\" \"要不是小予喜欢...\" 说到最后，他重重地哼了一声，心中在想什么谁也不知道。 —— 从医院大楼出来，苏怀仰头望了望天空，夜空繁星点点，无不透露着明天又是一个艳阳高照天。 不过在迎接明日的黎明之前，她还有一件小事需要处理。 保时捷利落优美的腰线在空中划出一个个精彩弧度，浓浓的夜色也掩盖不住犹如鹰眼般的矩阵大灯，车子最后停在一栋废弃的大楼前。 四周杂草丛生，灰土漫天飘舞，推开车门，苏怀皱了皱眉，月色下，她的眉眼覆盖上了一层萧冷和阴戾，周身萦绕着月光的冷沁。 从后备箱拿出一双白手套，皮鞋在脚下的沙土上留下痕迹，在她走后不久，这些痕迹全都被风掩盖，随风消散。 夜晚的永东不像白日那样犹如身处烤炉，有夜风的陪伴，燥热悉数褪去，这样的温度在河边散步再适合不过。 苏怀本来也是这样想的，她和顾予此刻应该在穿城河边漫步，像所有极普通的爱侣那样，手牵着手，互诉衷肠。 可本该美好的一切，全都被眼前这个女人给毁了。 皮鞋踩上顶楼的水泥地，靠近天台与外界接壤的位置，那里正站着两名身材魁梧的黑衣男子，黑暗蔓延，叫人看不清五官。 而在两名男子的脚下，跪着一个被麻绳捆绑的柔弱女人，月色透过天窗，她的发丝被汗水浸透，不知道是因为高温，还是恐惧，或者两者都有。 黑色胶带缠住的双唇，不断发出呜咽低吼的噪音，被黑布遮住视线的双眼往上，额角明显有被重击的伤口。 苏怀冷眼看着这一幕，不紧不慢戴上白手套，挥动右手示意黑衣男子退开。 她大力扯开蒙住女人眼睛的布条，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女人一愣，紧随而来的是更剧烈的挣扎。 瞳孔慢慢聚焦，眼前站着一个美的惊心动魄的人，气质清冷如山间云雾缭绕，眼中的戾气却令人不寒而栗。 陈雨潇猛地一哆嗦，大颗大颗的眼泪顺着眼角坠落，她绝望地闭上了眼。 \"呜呜...呜呜呜...\" \"你早就猜到是我了，雨潇...？\" 这声雨潇让跪着的人痛苦不堪，陈雨潇做梦都渴望苏怀这么叫她，可真正到了这一天，她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因为她清楚的认识到，这不是爱人亲昵的耳语，这是死亡前一刻敲响的钟声。 早该想到的，下班路上被绑的那一刻，她就该想到的。 喉咙发出阵阵悲鸣的怒吼，她只是不敢承认罢了。 第78章 需要我帮你回忆吗? 苏怀的目光几乎要将陈雨潇洞穿，表情仍旧没有变，平静中透露出一股子萧索。 她缓缓蹲了下来，右手擒住陈雨潇的下巴，要不是有手套隔着，她大概会恶心到吐。 原本低着头呈逃避姿势的陈雨潇在手指的作用下，不得不与苏怀对视。 她害怕看见那双眼睛，明明在梦里那么温柔，此刻却比死亡还要可怕。 \"陈雨潇，如果你好好当你的老师，不来插手我和顾予的事情，一切都好不是么？\" 可你偏偏要在作死的边缘垂死挣扎，反复横跳。 苏怀的声音染上风噪的嘶哑，像是干涸的河流，每说出一个字都带着锋利的刀刃，割破的却不是她的喉咙，而是陈雨潇千疮百孔的心。 许是觉得单方面聊天有些无趣，苏怀侧头挥了挥手，又指了指缠绕在陈雨潇嘴上的胶布，示意负手站在右侧的黑衣男子将其撕下来。 男子的动作利索快速，只是撕扯时用的力气太大，胶布与皮肤分离发出\"呲啦\"的声响在寂静的黑暗中格外突出。 剧烈疼痛席卷大脑，陈雨潇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下午对顾予说了什么，嗯？\" 尾音上翘，她几乎要溺死在苏怀的话里，可苏怀眼底除了疏离就是防备，仿佛隔着千山万水，无论她再怎么努力，永远也无法到达最终的心田。 就算是命，我也可以给你，陈雨潇想。 \"我说她配不上你，让她别再来招惹你了。\"说完就是吞咽唾沫的声音，她远没有表面所表现出那么镇定。 陈雨潇仰脖，苏怀的反应她看在眼里，痛在心底。 这个人就像没有一点感情的机器，所有的柔情和温暖都给了顾予一人，剩下的都是冷淡和疏远。 凭什么？ 她和苏怀初中就是同学，顾予那个城中村出来的乞丐到底哪里比得过她？ 回应她的是一声轻笑，如果不是神情太过萧瑟，月光恐怕都不及这声笑的千万分之一吧。 陈雨潇，你真是没救了，她施舍的一个笑就能让你神魂颠倒，乐此不疲。 如果是别的呢？ 你是不是甘愿将一切双手奉上？ 大概是吧，她想，这些年对苏怀的爱，从最初的春心萌动，单纯的崇拜和仰慕已经成了现在的偏执和执拗。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将在今晚画上句号。 \"我和顾予之间的事情，轮得着你来说三道四吗？\" 苏怀掐住她下巴的指尖渐渐用力，陈雨潇刚低下的头被迫再次抬起。 这张楚楚可怜的脸，总是勾起人的保护欲。 以前读书的时候，她是不是就用这张脸让那些男生去欺负顾予？ 想到这里，苏怀的神色又冷了几分。 \"我做事从不留余地，今晚既然派人把你绑过来，你就应该知道会发生什么。\" 陈雨潇闻言不可置信地掀起眸子，里面充满了对生的渴望。 \"不...不...你要杀我吗？这...这可是犯法的！苏怀，为了一个顾予，你想要进监狱？\" \"顾予没有死吧？我只是说了几句话，她发病关我什么事？难道就为了这一件事，你就要杀了我？\" 说到最后，不可置信的目光中还掺杂了几分你疯了吗的质问。 擒住下巴的手缓缓松开，苏怀站了起来，居高临下俯视着面前陷入癫狂的人。 她一脚蹬住陈雨潇的肩膀，一路反抗，所剩的力气本来就不多，甚至不需要太用力，陈雨潇便狼狈倒地，白天那件清纯的牛仔裙也沾满了肮脏的灰尘和泥土。 \"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吗？\" \"高三放国庆的前一天，我去参加省里的竞赛，你们趁着我不在学校的空档，放学后把顾雨堵在厕所。\" \"两个男生...\" —— 班上所有人都在为国庆五天假期欢呼，虽说不能像正常学生那样放七天，但能有五天假，已经是上天垂怜了，好吧？！ 兴奋在教室上空蔓延，唯独有一个人处于状况外，那便是顾予。 临放学，这周恰好轮到她们小组打扫教室清洁，其他学生在下课铃打响的那一刻便一哄而散。 许是放假，最后一节化学课，老班\"下课\"的口令都比往常喊的还要干脆。 不过多时，闹哄哄的教室便安静下来，门口时不时传来别班学生经过的脚步和交谈声，但这并不影响班级内的死寂。 顾予和同组同学的关系并不好，确切来说，除了苏怀和姜若棠，她和全班人的关系都不太好。 被排挤和打压几乎成了常态，平时苏怀在还好点，可今天苏怀刚好去省里参加竞赛，没人护着她。 顾予只能祈祷快点打扫完，赶上最后一趟末班车，在天色完全黑下来之前回家。 可命运总是喜欢开这样的玩笑，越是不想来什么，就越要来什么。 坐在讲台玩手机的组长漫不经心扫了一眼底下拖地的众人，饶有兴致的目光最后落在恨不得将头埋在地下的顾予身上。 伸手拿起戒尺拍了拍，唇边扬着意味不明的笑：\"顾予，你去把垃圾倒了，其他人做完就回家。\" 看着顾予皱成一团的五官，他又指了指放在教室最后面的垃圾桶，眼神带着威胁。 唯唯诺诺的性格促使顾予不敢反抗，她也知道反抗不仅没有用，还会遭致更惨的下场。 有厚厚的刘海作遮挡，组长看不清她脸上的情绪，不过他也不在意，一个臭虫能有什么情绪，再不愿意也得受着。 临走前他回头望了望孤单的背影，教室的人已经走光了，只有顾予还站在垃圾桶前踌躇。 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提醒了一句走之前记得把门窗关好。 组长走后，教室彻底安静下来，门外也没了动静，学生大抵都离开了，后校门只有三趟公交去市区，到了市区还要转乘。 等倒完垃圾，公交早就开走了，只有走着去市区，想到不短的路程，顾予在心中叹了口气，今晚应该又要天黑才能回去吧。 容不得继续多想，眼下还有更令她纠结的事情。 垃圾桶一共有两个，都溢满了垃圾，周围还掉落了不少，凭她一个人拎都拎不起来，更别说还要绕半个学校去垃圾房倒掉。 只有跑两趟，先倒掉一个，再回来拿第二个。 跑两次虽然浪费时间，但也总比半路垃圾撒出来，还要回来拿清洁工具去打扫来得轻松。 离开之际，她望向苏怀的座位，心里想的却是，要是苏怀在就好了，她肯定会陪自己。 习惯了陪伴，再独身一人时，就会变得惆怅焦躁，这一点在顾予身上完美地体现了出来。 这大概就是戒断反应吧，她想。 第79章 想不到标题，卖个萌 十月初的天气谈不上有多凉爽，尤其是在黄昏即将落下帷幕，太阳挥洒最后一点余热的时刻。 顾予额头已经布满密密麻麻的细汗，她大口喘着气，体能本来就不好，来回一趟几乎用光了所有力气。 想到还有一个垃圾桶，她的心情就格外糟糕，将手上的垃圾桶安装回原位，发出\"啪嗒\"一声。 往常都是没有声音的，也只有在这种时候，她才敢毫无顾忌地发泄内心的不甘和怒气。 最后也只能认命地拎起另一个垃圾桶，朝教室外走去。 再怎么委屈，再怎么愤怒，一想到后天和苏怀的约定，也就平息了下去。 苏怀说带要她去一个地方，神神秘秘，不论怎么问，都不说实话，吊足了她的胃口，期待值也越来越高。 会是什么呢？ 这样想着，顾予脚下的步伐都要轻盈许多。 嘴角也溢出婉转悠扬的轻哼，她和所有陷入热恋的小姑娘一样，都忍不住幻想和恋人有更近一步的发展。 回想起上一次和苏怀接吻，每每午夜梦醒，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身上肆意爬行，让人浑身难耐，食髓知味。 苏怀参加完竞赛应该就不回学校了吧，可是真的好想见她，分开一秒都异常难捱，更何况今天一整天都没有见她。 顾予闷闷地想。 心绪变化总是如此之快，所有心神都被爱的人牵动。 而看似美好的一切都在倒完最后一桶垃圾，路过一楼厕所时戛然而止。 \"顾予，能不能进来帮我个忙？\" 看见那张讨厌的脸，顾予愣了一瞬，不过很快便反应过来，下意识就想拒绝。 \"不...不，我得回去了，马上...马上就没公交了。\" 说完不等陈雨潇回应就快步准备离开。 心乱如麻，因为和苏怀走的近，陈雨潇平时就总喜欢找她不痛快，谁知道这次又想干什么。 现在苏怀不在，姜若棠也回家了，根本就不可能有人来救她。 此刻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快点离开。 可事情总是这样，不想来什么，老天就偏让它发生。 手腕被拉住，力气很大，根本就不是陈雨潇，恐慌和不安瞬间占据顾予内心。 被这么猝不及防地一扯，身体重心不稳，脚下打滑，整个人都向后倒去，可想象中触地的疼痛却没有到来，反而是一具谈不上柔软的身躯包裹住了她。 顾予惊恐转头，发现一个陌生男子正低着头，淫笑注视着自己。 这一刻，绝望的阴云密布在头顶，她甚至想不顾一切地撞墙，用死亡来惩罚这些霸凌者。 死亡真的会让他们受到惩罚吗？ 一个来自城中村无权无势，贫寒女孩的死亡，大概是不会的，但有苏怀在，她应该会帮自己讨回公道。 但这样的想法只坚持了不到几秒，她便在心中否决。 不，不能再给苏怀添乱了，为了你，她已经得罪了不少老师和同学，上次评优秀学生都没评上。 你害了苏怀那么多都不够，现在还想用死困住她，你可真贱啊，顾予... \"放开我！放开我！这里是学校！程雨潇，你到底想干什么？！\" 永远懦弱的顾予难得强硬了一次，她指着陈雨潇大声呵斥，同时也不忘双腿蹬地大力挣扎。 一中的厕所有两道门，第一道门正对着洗手池，男女生共用，左右两侧分别设有第二道门，转弯进去才是厕所。 监控在走廊上，一旦进入第一道门就会彻底脱离监控范围。 而此刻她已经被生拉硬扯到了第二道门门口，扑面而来的刺鼻洁厕灵气味，再往里就是女厕所。 谁也不知道如果真的进去，会发生什么。 不... 顾予在心中绝望地呐喊。 她只有一个念头，逃，无论用什么方法，必须逃。 男生的手横在脖子上，呼吸越来越困难，顾予瞅准机会，对着他的手腕狠狠咬了下去。 直到铁锈味的血腥气息在口腔中蔓延开来，她仍没有松口。 苏怀说过，打蛇打七寸，找到敌人的命脉或是弱点就不要轻易放弃，最好是一击毙命，否则你只会遭到更惨烈的报复。 \"啊！靠你.妈！\" 男生痛呼出声，趋利避害的本能让他推开一切可能对自己产生威胁的存在。 顾予被甩到洗手池上，脆弱的腰肢狠狠撞向大理石材料制成的台面，痛的她眼冒金星。 甚至来不及喘气，她满脑子都只有一个字，跑。 疲惫不堪的身体，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量，连倒个垃圾都累得气喘吁吁，这时候却像被点燃的火箭一般，疯狂地向外奔逃。 一直跑，没有回教室，她害怕陈雨潇会在那里等她。 书包作业，还有遗弃在厕所门口的垃圾桶，教室的灯也没有关，门和窗户也没锁，下周去了肯定会被批评，说不定还要被请家长。 不过没关系，至少没有遭受一顿毒打。 全年级都知道陈雨潇喜欢苏怀，凡是出现在苏怀身边的所有人都被她视为敌人，姜若棠是市长的女儿，没人敢惹，剩下的她... 迎着黄昏，耳边是呼啸而过的风声，委屈的眼泪在眼眶打转。 顾予强忍住泪水，不想再哭了，她想质问所有人，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就因为父不疼母不爱，是一只任人践踏的破鞋，路边的野狗都可以欺负她吗？ 凭什么那些人可以喜欢苏怀，唯独她不可以？ 凭什么所有的不公都发生在她身上，好像这个世界都嫌弃她的肮脏。 明明... 明明她每天都有洗校服，穿在身上的衣服从来都是干干净净，她真的不是一个邋遢鬼，也不是睡在垃圾桶里，与苍蝇为伴的臭虫。 为什么那些人就是不相信呢？ 长时间的奔跑导致汗液浸湿了衣襟，也模糊了眼眸，以至于刷卡出校门撞进熟悉的怀抱，顾予才反应过来面前有人。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 仿佛刻在骨子里的习惯，不管是不是自己的错，主动道歉的永远是她。 \"是我故意拦住你的，跑那么快干什么？\" 抬眸看见少女正笑着低头看自己，黄昏的光晕为她镀上了一层金边，眉间温柔得不像话，世间美好，不过于此。 只一瞬间，委屈突然就毫无预兆地爆发，眼眶积蓄已久的眼泪混合着汗水一滴滴往下掉。 刘海贴着额头，本就消瘦的脸颊这样看起来更让人心疼，湿漉漉的双眸，可怜极了。 苏怀的心像是被钝器敲打，连忙将人抱进怀里：\"发生什么了，怎么现在才出来？\" 第80章 那你可以抱我吗? \"干什么呢，你们？！\" 在学校正门口搂搂抱抱，真当保安室里坐着的人都是瞎子吗？ 学校着重抓早恋，居然还有两个人敢顶风作案，这番操作把保安室里值班的几名保安都给气笑了。 \"走走走。\" 苏怀率先反应过来，拉着顾予的手就往外跑，平时专门用来送她回家的那辆昂贵自行车就停在不远处。 \"到底怎么了？傻啦？上车啊。\" 苏怀皱眉，压下心中的疑问，几乎是将陷入呆傻的人扯上车的。 保安已经追了过来，要是被抓住，记过都是小事，一中对早恋的处理方式远比其他学校要严重的多。 说不定就为了这事，将来她和顾予连保送名额都拿不到。 和顾予的前途比起来，这些事情远不值得。 保安追过来的时候，留给他的只有快要消失在道路尽头的背影。 苏怀骑着车，刚起步的时候甚至站了起来，费力蹬轮，车身免不了会左右摇摆，吓的顾予不得不抓紧她的外套衣摆。 黄昏只剩最后一抹斜阳，挂在东紫山巅要落不落。 从顾予的角度来看，苏怀整个人都沐浴在金光之中，像从天而降的天使。 \"是来拯救我的天使。\"她小声嘀咕，以为前面的人不会听见。 结果就是，话音刚落，苏怀立刻侧头大声问道：\"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 气势一下子就弱了下来，抓住衣摆的手指又紧了紧。 \"不怕掉下去啊？抱着我。\" 就算看不见顾予的表情，她也能想象这人的表情，一定是犹犹豫豫，想做又不敢的踌躇，所以特意用不容拒绝的语气命令道。 \"噢。\"顾予低低的应了一声，一颗心却比抹了蜜还甜。 双臂听话地搂住眼前纤细有力的腰身，脸颊也贴了上去，没一会，整个上半身也都贴在苏怀背上。 拥住苏怀的这一刻，仿佛就拥住了全世界。 \"你都把眼泪和鼻涕蹭在我衣服上了，怎么办？\"苏怀戏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自行车的速度也渐渐慢了下来，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原本凉凉的晚风变得燥热无比，脸颊也滚烫起来。 顾予心中升起的第一个念头不是回答她的话，而是车速慢下来后，她就没有理由继续紧紧抱住苏怀了。 好烦... \"又傻了？\" \"啊？\" 苏怀压下唇角的笑意，一把捏住刹车，惯性使然，后座某个笨蛋直直撞上她单薄的脊背。 在苏怀看不到的角度，顾予趁着这个机会悄悄嗅了嗅，苏怀身上总是有种特别好闻的味道。 不是呛人的香水，也不是市场里那些加了香精的洗衣液味道，不好形容，但总之就是很好闻。 似有似无的香味萦绕在鼻尖，之前的恐惧被尽数抚平，要是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该多好。 在顾予愣神之际，苏怀已经从车上走了下来，她转身看向后座。 不出所料，某人还是一副傻掉的懵懂样，蠢萌蠢萌的。 指尖蜷缩，想捏一捏她的脸颊，不过这个念头最后还是被压了下去。 想到她的反常，苏怀无奈地叹了口气，\"还不下来，要我抱你吗？\" \"那你...可以抱我吗？\" 少女的发丝被风吹了起来，坐在后座一动不动，眼中充满小心翼翼的期待。 苏怀僵了半秒，有些惊讶，小傻子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大了？ 往日无论她说什么，顾予都羞涩得不行，小脸都能红冒烟，别说回答了，不把脸埋进脚底都算好的了。 想归想，双手立刻便覆上瘦弱的身躯，将人抱了个满怀。 生怕再晚个一两秒，这人又开始胡思乱想。 馨香盈满心头，欢喜如潮水般席卷全身，本来以为苏怀只是在开玩笑，没想到她真的抱了，顾予开心得像个得到糖果的小孩子。 热气喷洒在颈间，平静的碧波荡起阵阵涟漪，心口痒痒的，却不及身体柔软触感所带来的触动。 苏怀真好，她想。 一通折腾过后，苏怀一边扶着车，一边看着前方的路，时不时再转头看一看顾予，两人就这么漫步在人行道上。 \"现在总能告诉我，为什么这么晚才出校门了吧？\" 语气轻快，不带任何压迫和质问。 顾予愿意说最好，不想说她也不会强迫。 沉默成了二人之间的主旋律，刚才的温情似乎不复存在。 顾予很纠结，委屈和难过驱使她将这些事情讲给苏怀，可苏怀听了之后会说什么？ 会不会幡然醒悟，觉得所有人都讨厌她，她果然不堪，从此之后也离她远去？ 还是生气地去找陈雨潇，帮她报仇？ 程雨潇肯定又会大肆宣扬，说她只能一辈子活在苏怀的庇护之下，是只阴沟里见不得光的老鼠。 还是算了吧，反正没受什么伤，以后看见陈雨潇离她远点就是了，没必要惊动苏怀。 一直走到岔路口，即将迎来分离，她都始终未发一言。 望着顾予瘦小孤独的背影，苏怀握住自行车把手的手暗自捏紧。 —— \"后来我去调查了，你那天找了两个因为打架被三中开除的学生是吧？\" \"你还准备了避.孕.套...\" 脚步声响起，苏怀来到没有任何安全措施的阳台上，晚风吹乱了她的发丝，只需向前一步，便能永远地陷入沉睡。 面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所有感官被无限放大，包括对未知的恐惧。 曾经无数个夜晚顾予都是这么熬过来的，而导致这一切的人凭什么能幸福美满地活下去？ 转身的瞬间，眼底因为顾予二字带起的温柔悉数褪去，剩下的只有仇恨和狠戾。 \"不...没有，那天顾予走了，我根本什么都没有做...\" \"那如果她没有逃走呢？！\" 苏怀猛的扑向陈雨潇，单手掐住她的脖子，脉搏的跳动在手心之下变得清晰可辨，脆弱得仿佛只要轻轻一捏，就会断掉。 缺氧和疼痛导致陈雨潇身体机能极速下降，剧烈挣扎过后，慢慢恢复平静，苏怀的手也松了力。 随之而来的是大口喘息的声音，对此苏怀面上扬起满意的笑。 \"当时顾予也被你们这样对待，好不好受？\" \"你准备的那些东西，避\/孕.\/套，录像机，要不今天我们也来玩玩吧？\" 苏怀一辈子都被捧在手心，没有吃过任何苦楚，可她遇到了顾予，老天其实是公平的，顾予所受的苦难，她也实实在在体会了一遍。 爱意会让两颗心无限靠近，最终融为一体，顾予痛苦，苏怀又怎么会不痛呢。 而她要做的便是，将这些痛苦加倍奉还给施暴者。 第81章 抱抱我，苏怀 陷入昏迷状态，时间好像被放大了无数倍，总是漫长无比，梦魇困着顾予，她在泥潭中苦苦挣扎，寻求生的机会。 过往十七年如走马灯一般在脑海深处浮现。 先是梦见小学毕业被哄骗到外婆家，再是初遇苏怀，惊鸿一瞥的瞬间，她那时从未想过会在不久的将来，无法自拔地爱上这个人。 一次次的出手相助，这个叫苏怀的人为什么会对她这么温柔？ 也让她越来越狼狈，自卑和敏感日复一日地腐蚀着心脏，这样的感觉并不好受。 她就像世间最肮脏的糟粕，而苏怀是遥不可及的高岭之花，圣洁美丽高贵。 渐渐的，回忆走到尽头，像石头击穿玻璃，隔着一层结界的梦境开始崩坏。 能出去了吗？ 顾予尝试着大喊，她拼命向尽头散发光线的洞口奔去，那里有光亮，人在最脆弱的时候总是想去寻找光，只有双目辨视周围，才会让她觉得安全。 可不管怎么奔跑，都触摸不到那束光线。 梦境崩坏之后，又是一个新的梦境。 这一次与之前熟悉的场景不同，她遇见了一个新的人，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男人。 周遭是陌生的环境，男人坐在她对面，似乎是一个图书馆，又像是咖啡厅。 顾予敢肯定，自己从来没有来过这，既有中世纪欧洲古堡的沧桑和古朴，又有现代简约风格的大气和时尚。 这么高档的地方，她一个阴沟里的臭虫又怎么有资格进来。 男人见她愣神，温和地笑了笑：\"顾小姐，我的提议您觉得怎么样？\" 身临其境，顾予融进了梦中顾予的身体，掌管了她的意志。 所以这一次，轮到她回答了。 但很明显，十七岁的顾予城府不够，上来就露了馅。 \"你说什么？\" 许是察觉出异常，男人面上挂着的笑意收敛了几分。 \"顾小姐，我并不想重复第二次，所以请你好好考虑出国的事情吧。\" 出国... 顾予在心中呢喃，等等，出国？！ \"你等...\"等，再抬头起身时，方才还奢华低调的建筑又变成了一片黑暗的混沌，男人也随之消散在空间中。 梦境再次破碎，男人的话不禁让本就迷茫的顾予陷入更深的思想绝境。 所以出国的事情，和他有关吗？ 不等她继续多想，第三个梦境如期而至。 这一次也是陌生的环境，她坐在一间办公室里，装潢精致简约，很像曾经在书里看到过的美氏装修风格。 这就是工作以后的办公室吗？ 那她也有属于自己的办公室了，苏怀曾说她是一家公司的ceo，身价数百亿，那以后的她应该很厉害吧。 可是她弄丢了最重要的苏怀，再厉害又有什么用。 顾予的情绪瞬间低落下来，垂眸的同时余光瞥见衣摆的影子，她这才发现对面居然还坐着一个人。 又是他？—— 上个梦境中让她出国的男人。 这次同样也是男人先开口，让顾予意外的是称呼上的变化。 \"顾总，我想你是时候该回国了，不是么？需要你着手调查的事情还有很多。\" \"还有苏怀，你应该很想见她吧？不过可惜了，她似乎不怎么想见你。\" 顾予坐直身子，慵懒的神色也变得正经起来。 她想从这一个梦境中多得到一些信息。 为什么这个男人知道苏怀的存在？难道她出国和回国都是这个男人的手笔？ 一瞬间，顾予脑中闪过许多个念头，包括这些梦的真实性。 \"你怎么知道她不想见我，你对她很了解吗？\" 她的语气带着几分反驳的意味，男人果然被触怒了，好像这么说是对他的不尊重。 \"苏怀正和一个小明星打的火热，你想知道那个小明星是谁吗？\" \"她是你...\" 不！ 顾予抬手猛地拍向桌面，企图以这样的方式阻止梦境崩坏，多么可笑。 她满脑子都是男人说的小明星，打的火热... 还有，她是我的什么？难道我也认识吗？ 苏怀在追她，还是她在追苏怀？或者说她们已经在一起了？ 所有的细枝末节都在这一刻汇聚，成为一条长长的河流，许多想不通的小事也有了答案。 回国是为了调查某些事情，碰巧又出了车祸，失忆之后，顾父顾母为了缓解自己的痛苦，找到苏怀，通过利益交换的方式让她和自己结婚。 彼时苏怀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但为了帮她治病，还是答应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苏怀应该恨死她了吧。 有什么在心里翻涌，顾予想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找一处可以靠身的地方，最后也只是无力地陷入黑暗。 她想苦笑，但到底是没笑出来，她已经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了，只有深深的疲倦笼罩在头顶，想睡一觉，永远地沉睡下去。 这样是不是就不用看见苏怀和别人恩爱亲昵，做着她们以前做过的事，可能还会做她们没有做过的事。 奇怪，明明已经感受不到痛了，为什么还是觉得痛？ \"顾予？\" 这时耳边传来一声轻轻的呢喃，很近，太近了，就像贴在耳朵根上一样。 声线低哑冷冽，好熟悉，是苏怀。 又是梦？ 她做的梦实在太多，很累，所以不想再做了，想让苏怀抱一抱。 凝滞片刻，顾予猛地想起，苏怀有女朋友的，她们只是合约结婚，苏怀没有义务按照她的指令做事。 好委屈，苏怀是她的妻子，凭什么不能做？她们才应该是世间最亲密的伴侣。 什么女朋友都见鬼去吧！ 骨子里的占有和控制欲燃烧着顾予的理智，反正是梦，没关系的。 她尝试着回应那声呢喃。 “苏怀，我是不是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情？她们都…” 说着说着便染上了哭腔，积蓄已久的委屈全都爆发出来。 “呜呜…她们都讨厌我，你是不是也讨厌我…呜呜呜…” “顾予？！” 穿着隔离服的苏怀坐在icu里，双手紧紧握住那只无力垂在病床上苍白没有血色的左手。 这两天她请了假，整日整夜地守在顾予身边。 眼底尽是淤青和红血丝，本来只是不抱希望的呢喃，没想到这时却有了回应。 苏怀激动地赶忙起身，准备出去叫方院长过来，却不想衬衫袖口被那只小手轻轻拽住。 “抱抱我…苏怀…呜呜…好痛啊…” 微弱到几乎融进医疗仪器规律的“滴…滴…”声中，可苏怀还是听见了。 她倾身拥住顾予，手臂连带着指尖都在微微颤抖，喃喃低语： “好…你醒了，要我怎么抱你都行，只要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清泪崩出眼眶，一滴一滴拍打在顾予洁白的病号服身上，留下崩溃过的痕迹。 只要你没事，什么都好… 第82章 身着威严警服的警察 \"您怎么看？\" 方院长和苏怀并肩站在icu中，病床上的人相比前两日多了些血色，只是仍旧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大概就在这两日了，按理说不会昏迷太久，今天已经是...\" \"第三天。\"苏怀提醒道。 \"对，已经昏迷了三天，昨天又做了一次全面检查是吧？\" \"嗯，检查结果一切正常。\" 沉吟片刻，方院长从苏怀手中接过病历本，手指扶上镜框，将眼镜从鼻梁带上额头。 他眯了眯眼，锐利的目光一目十行地在病历上扫过。 苏怀神色平静，平静之下被隐藏的是无尽幽暗。 \"心电图你看了吗？\" 猝不及防的问题让她一愣，半秒后才点头回答道：\"看了。\" \"应该没什么大事了，切记切记...\"方院长用病历本拍了拍苏怀的肩头，似乎是想用这种方法让她好好长长记性，\"不要再让她激动了，病人的心脏根本承受不住再来一次。\" \"唉...\" 重重的叹息之后是icu隔离门开启的声音。 方院长离开了。 苏怀站在原地愣神，顾予的情况她比谁都清楚，可为什么就是不醒呢。 修长的手从裤兜里拿出来，指尖触碰肌肤的那一刻有一瞬的颤抖，如丝丝电流般传至大脑，顺着额角一路下滑。 平日里美艳张扬的眉眼覆盖上了一层脆弱和易碎，像是卸去铠甲的将军，褪尽伪装之后少了凌厉，多了些人情味。 顾予这些年变化很大，要不是... 大概她也认不出了。 —— 耳边似乎又有熟悉的声音响起，顾予竭尽全力在黑暗中寻找，最终还是一无所获。 她像是永远被囚禁在这片虚无空间中的斗兽，莽撞冲动，流逝的时间一刀一刀割下她表面的鳞片。 最后能剩下的，只有那颗千疮百孔的心。 这种感觉实在太绝望了，她的灵魂被拘在一方小小的空间中，空间之外是承载灵魂的躯体。 而她能做的只有眼睁睁看着躯体一点点由生变死，由好变坏。 不，她要离开，就像曾经无数次奋不顾身从险境逃脱，奔向苏怀那样。 在极致的黑暗中，顾予找到了生的希望。 一步一步踏碎黑暗，迎接她的将会是光明。 —— 当天临近傍晚，顾予醒了，icu的护士第一时间通知了主治医生。 她在众多同样穿白大褂的医生还有护士中找了一圈，都没有见到那抹朝思暮想的身影。 只有各种听不懂的名词和交谈声，吵得人头疼。 也对，苏怀那样出众，如果她在，一眼就能看到，又何必找了又找，看了又看。 一滴绝望的眼泪顺着鬓角滑了下来，干裂起皮的唇瓣缓缓张开。 \"苏怀...\" 站在病床边的一名护士发现了异常，俯身贴近她的唇角，温柔地问：\"你说什么？\" 顾予落寞磕上眼的同时，又叫了一次：\"苏怀...\" 护士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最近几天苏医生结婚的消息在医院疯传，就连清洁阿姨和门口守门的大爷都知道了。 从不请假的工作狂为了生病的妻子，第一次递交请假申请，奈何她是院里的骨干，想请假哪有那么容易。 最后不得不牺牲掉一直舍不得用的年假，科里的领导才勉强同意。 全院上下都被苏医生的痴情所感动，许多曾爱慕她的小年轻找遍借口，就为了从icu门口经过，一睹苏医生照顾妻子的画面。 回家也好做做梦，幻想苏医生这么温柔地对待自己。 大多数人只能看见苏怀背对着门，坐在病床边握着妻子的手，像是在说什么，又像是沉默的注视。 虽然看不到正脸，但也能想象出，苏医生神情担忧的样子。 也有少部分运气好的人，能碰见苏怀给顾予擦身子，做一些简单的清理，动作温柔得不像话，微微耸起的眉头，专注又好看。 这样的苏医生，谁会不心动呢，只能感叹躺在icu里的那位运气好，能得她的青睐。 有羡慕也有疑惑。 不少人发出疑问，苏怀前段时间才和公开答应顾妍书的表白，之前顾妍书还来了医院探班，看着也是一副琴瑟和鸣，用情至深。 怎么突然之间，苏怀就结婚了？ 大佬的行事风格总是让人猜不透，搞不懂。 回过神来，护士听见顾予嘴里一直叫着苏怀的名字，我见犹怜，用这样一张脸说这样卑微的话，饶是她也忍不住心软。 转头就朝病房里别的护士问道：\"苏医生呢？病人找她。\" \"不知道。\" \"大概四点的时候，我好像看见她急匆匆出去了。\" 这时，一直盯着仪器数据的主治医生发话了：\"可以转普通病房，给苏医生打个电话，让她过来签字。\" \"好的。\" —— 接到医院电话时，苏怀正和温禾年吃饭。 温禾年第一次来永东，作为他的师妹兼好友，苏怀自然不可能不来见他。 况且今晚这顿饭是温禾年做东，主动邀请她过来，说什么也不好拒绝。 想着顾予的情况已经稳定，苏怀最终还是应邀前来赴约。 \"没事，你接吧，万一有什么急事呢。\" 温禾年面上扬着温和的笑，人如其名，当真就是一位温文尔雅，文质彬彬的高知精英男性。 苏怀歉意地点点头，没有特意避开他，坐在位子就接通了电话。 抿直的嘴角上翘，带着惊喜和意外： \"你说她醒了？\" 苏怀沉浸在顾予苏醒的好消息中，恰好错过了温禾年眼底的阴郁。 再转头将目光落在他脸上时，上面哪还有什么阴郁，只是配合着苏怀，装作惊讶道：\"怎么了？\" \"抱歉啊师哥，医院有点急事需要我去处理，只能失陪了，改天我请你。\" 苏怀站起身，面上尽是愧疚，脚下的步伐却一点都不停顿。 望着保时捷尾灯消失在视线尽头，温禾年一贯保持的温润笑容彻底破碎。 他从兜里拿出手机，拨通通讯录最上方的一串号码，用命令的语气冷冷吩咐道： \"去查查，苏怀最近在干什么。\" 方才苏怀的异样他看在眼里，向来冷静自持的人从未有过这么明显的失态。 身为师哥，担心师妹是应该的，对吧？ 温禾年阴暗地在心中想到，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苏怀好而已。 —— 一路疾驰赶到医院已经是半小时后的事了，脚步是难得一见的急促，苏怀额头浮上丝丝热汗，气息微喘。 手指已经覆上电梯按钮，刚要按下去，却被突然出现的声音打断： \"苏医生，有人找你！\" 办公室内，苏怀与两名身着威严警服的警察相对而坐。 她牵起一抹疏离的笑，只有不停摩挲的指尖透露出不耐烦的心绪。 \"三天前我确实在一中有见过陈雨潇，不过那天我爱人突然发病，送到医院后，我就一直在医院陪我爱人。\" 苏怀眉头微微皱起，神情紧张后怕，像是对陈雨潇的死感到不可思议—— 这才是正常人面对死亡应该有的反应。 负责询问的警察笑了笑，示意苏怀放轻松，眼神却极具压迫，双手缓慢移动，手肘撑在办公桌面上。 \"根据我们的调查，确实像您说的那样。\" \"不过...\" 摩挲食指的大拇指顿住，苏怀蓦地掀眸。 第83章 我妻子的，她生病住院了 \"我想问问你，三天前的晚上，也就是您爱人入院那晚，您和您爱人的父母发生争吵，之后离开医院，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回来。\" \"那一晚您去哪了，干了什么，我希望您能详细告诉我。\" 警察犀利的目光一寸一寸扫视过苏怀，不放过任何可能出现在她脸上的细微表情。 苏怀始终保持着恰当的紧张，以及惊慌，她佯装思考，张了张嘴，声音充满回忆。 \"那晚...我在外面用餐，用完餐以后就回家了。\" \"有目击证人吗？或者说，能为你作证的人。\" 警察步步紧逼，连称呼都变了。 苏怀再次陷入回忆。 —— \"苏医生，怎么还在医院，我记得今晚不是你值班来着。\" 从值班室出来的值班医生正好迎面撞上苏怀，既然碰见了，习惯使然，不打个招呼说不过去。 闻言苏怀笑了笑，不过值班医生还是敏锐地察觉出这笑有些僵硬，又有些疲惫。 \"家人生病了，我过来照顾。\" \"原来是这样，希望你亲人早日康复。\" \"谢谢。\" 苏怀点头道谢，急促的脚步也放缓了些，神情平静。 医院旁边就有商场，十一点关门，马上十点，看来得快一点了，她在心中盘算。 挑挑选选，最后走进一家日料店，以前她和文澄经常光顾这家店，味道算不上特别好，但也不错。 点了一份豚骨拉面和一小碟三文鱼刺生，苏怀吃的很慢很优雅。 这时店员走了过来，手中的托盘还放着一小盘鳗鱼寿司。 \"苏小姐，我们老板送给您的。\" 她将装有寿司的盘子小心放在苏怀面前，又指了指站在吧台处调酒的女人。 苏怀下意识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女人烫着一头张扬的波浪卷，浓妆艳抹的五官没有让人觉得艳俗夸张，反而是会被夸赞大胆有个性的那一类。 不似婉约含蓄的国人，更像自由松弛无所顾忌的拉美人。 出于礼貌，苏怀微笑着点头朝她致意，接着又转头对还没离开的服务员道： \"帮我转达你们老板，谢谢她的好意。\" 说完便继续埋头享用食物，像是饿了很久一般。 鳗鱼的鲜香和海腥味被浓厚的酱汁掩盖，似乎是用碳烤出来的，上面还带着木炭的清香和悠扬，配上解腻的米饭，一切恰到好处。 她有些后悔为什么以前从没点过这道菜，不然就能早点发现宝藏了。 \"好伤心，这份鳗鱼寿司每天都限量的，别人来了吃都吃不到，你却这么冷淡。\" 声音很是勾人，像午夜摄人心魄的妖精。 苏怀拿起手边的纸巾，在唇边压了压，她不喜欢涂口红，平时最多上点唇釉，所以唇色看起来就没那么鲜艳。 江漓吞了吞口水，她注意这个人很久了，准确来说，从她第一次过来用餐就注意到了。 每次都是一本正经地吃饭，一本正经地和同事聊天，清冷自持到脸上好像永远都不会出现别的情绪。 这样的人沦陷在意乱情迷之中会是什么样？ 人们都很好奇高高在上的仙子堕入凡尘的样子，江漓也不例外，所以她选择主动出击。 \"味道很好，谢谢您的款待，多少钱一起算吧。\" 从头到尾苏怀都没有正眼瞧她，不过江漓并未生气。 勾勾手指就上钩的猎物往往会因为来的太轻松，而不被珍惜，相反，越是得不到，就越能勾起猎人的胜负欲。 她在苏怀身侧的椅子落座，肆意的笑容在姣好的面庞绽放，身体也不着痕迹地向身旁人倒去。 哪知苏怀非常不给面子，直接站了起来。 真是不解风情，江漓愤愤地想。 \"结账吧，你们不是要打烊了吗？\" 苏怀拿起放在桌上的手机和小票，说着就准备去前台结账，期间更是连个眼神都没有给她，非常正人君子。 医院停车场 苏怀拉开车门的动作顿住，望着站在副驾驶，一直紧追不舍的江漓，神色无奈。 \"你还要跟着我吗？\" \"你吃了我的鳗鱼寿司，难道不应该对我负责吗？\" 江漓说的理所应当，同时也迫不及待地拉开副驾驶的车门，作势就要坐进去。 被她不要脸的话惊到，苏怀一时间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苏医生向来是高不可攀，只敢远观不可亵玩的高岭之花，哪见过这阵仗。 竟生出打车回家，不想面对的逃避想法。 将唤醒她的是从车内传来的催促：\"这么晚了，还不回家？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认命地坐进车内，她用冷淡的声音回答道：\"苏怀。\" \"你不想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江漓跃跃欲试，总是找各种不一样的话题吸引苏怀的注意力。 \"不想。\" \"你怎么这么高冷。\" \"你不就是喜欢我的高冷吗？\" 苏怀侧头望了她一眼，轻蔑又令人着迷，至少江漓已经深深陷了进去。 车子在霓虹灯下疾驰，黑夜犹如张牙舞爪的巨兽张开獠牙，又充斥着难以言说的暧昧，危险而迷人。 \"你都不问我要带你去哪吗？\" 手指在皮革质的方向盘上轻轻摩擦，苏怀的声音终于带了上些许笑意。 龙山别墅，江漓在心中默念。 苏怀看起来就是个不差钱的主，但没想到这么有钱，她略微有些惊讶，面上却不显。 说出口的话暧昧异常，嗓音低哑撩人：\"去哪不重要，只要和你在一起就好。\"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孤女寡女共处一室，会发生什么自是不言而喻。 江漓本以为苏怀那么正经会拒绝，没想到这人只是脸皮薄，不好意思开口，实际比谁都主动。 真是个有趣的人呢。 \"到了，下车吧。\" 走进屋内，入户玄关处赫然摆放着两双拖鞋，江漓目光凝滞，试探性地问道：\"你家还有别人？\" 像是对这个问题感到惊讶，苏怀低头顺着她的目光也看了过去。 随后便微微一笑：\"我妻子的，她生病住院了。\" 这下换江漓惊讶了，整个人都呆愣在原地，妻子生病住院，你和别人玩一夜情？ 请问还有比这人品更加败坏的人吗？ 察觉到她的异常和失望，苏怀笑意不减，耐心地解释道：\"我和她只是名义上结婚而已，并不妨碍对方寻找真爱。\" 一听这话，江漓凝固的脸色总算好了过来。 富家子弟的婚姻由不得自己，想来苏怀也是被迫选择家族联姻，她心中竟生出几分同情来。 接下来的一切，当然就是水到渠成了。 第84章 你会不会讨厌我? —— 讲述完毕，两名警官的表情皆是从原来带着几分敬意到如今的愤然。 所谓敬意，是出于对苏怀身份的尊敬，职业滤镜没了，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衣冠楚楚的败类，任谁都会愤怒。 趁着妻子重病，居然和别的女人搞在一起，真不要脸。 负责记录的年轻警察在心中破口大骂。 相比于他直接把厌恶显露在脸上，问话那位稍微年长的警官就要稳重许多。 面对苏怀的讲述，他始终保持着认真倾听的姿势，偶尔问一问时间和确切地点。 两人的反应苏怀全都看在眼里，她双手一摊，表情非常无辜。 \"那晚我一直和她待在一起，如果二位警官不相信我的话，大可以去问她。\" 年长的警察点点头，神色认真，并没有露出任何不信任：\"好的，我们会去核实。\" 苏怀又问：\"陈雨潇...她是自杀还是...他杀？\" \"抱歉，我们正在调查中，还不能透露。\" \"这样啊...\"她露出些许的失落和担忧。 当然，这些表情都逃不过坐在她对面两名警察的眼睛。 办公室内恢复沉寂，良久过后，见他们没有继续问下去的意思，苏怀也不再掩饰自己的不耐烦。 \"还有什么问题吗？我需要去看望我妻子了。\" \"哼\" 话音刚落，一声冷笑响起，在不大的室内显得格外突出。 苏怀皱了皱眉，面露不悦。 心里却不像表现出的那样生气，她戏谑地想，负责记录的小警察还真是正义感满满啊，惩恶扬善吗？ 那就看你能不能惩罚我了。 老警察瞪了一眼小警察，数落中带着警告，想表达的意思也很简单。 他们只是来调查案子，又不是来调查苏怀，没有任何权力插手指责人家的私生活。 做完这些，又带着几分歉意对苏怀道：\"好的，具体情况我们会去核实，那就不打扰了。\" 苏怀点点头算是回应，表情冷淡地起身，刚握上门把手，身后就又传来声音，开门的动作也只能被迫终止。 \"对了苏医生，据我们所知，你在和你妻子的父母吵完架后，先是去了一趟药库，方便告诉我们都拿了哪些药吗？\" 手心自然下垂，苏怀眼中划过一丝僵硬和不自然，但转瞬即逝。 \"凡是拿药都要登记在册，两位警官既然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又何必亲自来问我。\" 言下之意是你都知道我去拿药，肯定也知道我拿了什么药，假惺惺再问一次纯属浪费时间。 苏怀的耐心早已被耗光，现在只想去见顾予。 可两名警察仍旧不依不饶，咄咄逼人，她最讨厌和这些人打交道，虚伪。 \"理论上是这样的。\" \"不过...苏医生你好像对同学的死一点都不关心。\" 苏怀转身的同时翻了个白眼，她觉着这群警察脑子真的都有毛病。 前面明明问了怎么死的，他们又不回答，说什么正在调查不方便透露，她就算有意关心，得到的回答都一样，还有必要问下去吗？ 心里这么想着，连带着语气都有些冲： \"我爱人还在icu里躺着，你觉得相比于一个关系不熟，甚至没有和我在同一个班的同学来讲，谁更重要？\" 问话的警察明显一噎，咂咂嘴，叫人看不清心中在想什么。 \"我理解你的意思，今天多有打扰，还请苏医生多担待。\" 苏怀甚至懒得回应他，拉开门就大步流星朝外走。 房门被\"砰\"地一声关上，小警察心中的火气噌噌往上涨。 \"师傅，这个苏怀什么人啊，昨晚才和别人上床，现在又装作一副情深似海的样子，恶心死了。\" \"我有没有说过不要意气用事？她苏怀做什么和查案有关系吗？\" \"没有...\" \"去调查一下这个江漓。\"年长的警察深深望了一眼被带上的门，语气复杂。 \"苏怀是市领导都重视的人才，你最好别去招惹她，她不是我们能得罪的人物。\" * 苏怀推开高级病房的门，因为那两个警察的询问耽搁了太多时间，所以她过来时顾父顾母已经坐在陪护床上喝茶了。 \"小苏来了？\" 顾母的态度同三天前相比，可谓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之前还指着苏怀的鼻子骂她狼心狗肺，今天就和颜悦色，犹如对待亲女儿。 当然，这也是有原因的。 过去三天苏怀的诚意二老都看在眼里。 人家宁愿被上级领导批评，都要请假照顾自己女儿，三天三夜形影不离，事事亲力亲为，身为母亲，她怎么能不动容。 气自然也消失的一干二净。 苏怀点点头，目光却紧盯着床上的人不放。 顾母见状立刻会意，很有眼色地为两人腾出独处空间，拽起顾父的胳膊就往外走。 随着\"咔哒\"一声，病房彻底与外界隔绝，没有人再来打扰。 顾予始终闭着眼，保持沉默，直到感觉有人在床边坐下，她才缓缓掀起眼皮。 她不是没有动容，相反，在听完顾母和那些护士的描述后，险些崩溃大哭。 说不清是自责多些，还是感动多些，或者都有。 炽热的眼泪像止不住的河水，疯狂决堤奔腾，却没有滴在被子上，顾予微微垂眸。 苏怀骨节分明，纤细修长的手已经覆上温热的脸颊，眼泪全都滴在了手背上。 手心颤动，开口的声音也在颤抖：\"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苏怀仿佛将自己的全部温柔都给了眼前这个人，拍打在手背上的不是眼泪，而是一把又一把扎进心口的尖刀，泛起阵阵钝痛。 她尝试用大拇指轻轻拭去眼泪，可是一直到手掌浸满湿润，仍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无奈只能周而复始地将这个动作重复下去。 静默良久，顾予才抽泣着开口： \"没有了，可我还是好痛啊...呜呜...\" 她一边说着一边扑进苏怀怀里，像只永远不知道餍足的小狗，期待着主人的爱抚。 顾予的内心一直很矛盾，她既渴求苏怀的温柔，又自卑配不上这样的温柔。 这也往往是社会地位不对等的爱侣之间，最容易产生的问题。 在仅有十七岁之前记忆的顾予眼中，她是一个住在城中村，社会最底层，饭都快吃不起的臭虫，而苏怀住在富人区，家境优渥。 两人本就天差地别，放在生活中，是最不可能产生交集的陌生人。 在她看来，她身上没有任何能配上苏怀的优点。 比起身体带来直观的疼痛，自卑产生的思想负担往往更加痛苦。 深埋在柔软当中，顾予疯狂地榨取一切属于苏怀的气味，那是令人上瘾的罂.\/粟，一旦染上，就永远也别想戒掉。 \"苏怀，我总是给你惹麻烦，你会不会讨厌我？\" 第85章 喜欢我好不好 刚进来那会，苏怀见她态度冷淡，还以为这人是记忆恢复，又准备逃跑。 所以在被顾予扑了个满怀的那一刻，她先是一愣，紧接着嘴角疯狂上扬，享受着小傻子带来的悸动。 \"你想不想我讨厌你，嗯？\" 低沉中带着略微沙哑，清冷的人妩媚起来，比什么都还要命，简直是魅惑众生。 顾予心跳漏了一拍，心头被巨大的羞耻感笼罩。 她好想亲亲苏怀啊... \"你又在想什么，为什么不说话？\"语气带上了几分凌厉和压迫，一直温柔抚摸后颈的手，力道也越来越重。 顾予的第一个念头是，苏怀知道她在想什么了？ 随即又否决了这个想法，怎么可能，苏怀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 但面上也难掩被抓包的窘迫，幸好苏怀看不见，不然又要被她逗弄死。 \"我不想你讨厌我，你要爱我一辈子。\" 闷闷的声音显得天真又动听，还没反应，眼圈周围的泪痕还没来得及擦掉，下巴就被挑了起来。 苏怀完美英气的五官在瞳孔中无限放大，被香软的唇覆盖，顾予呼吸一滞。 苏怀做什么都温柔得不行，连接吻也是。 两人上一次接吻还是结婚那天晚上，她们都默契地忘掉了那个吻。 那晚是由顾予主导，急切得毫无章法，到最后，苏怀的嘴皮都被她啃掉了一块。 没有暧昧，只有占有和控制，顾予理亏，技术不好的臭事她当然也没脸提。 脸颊上的柔软触感打断她的心绪，像是知道她没有专心一样，作乱的手指还故意捏了捏上面的软肉。 苏怀捧住顾予的脸，擒住羞涩的不行的舌尖，取悦安抚，含着无限倾泻的爱意。 又好像在回答顾予刚才说的话。 绵长一吻结束，两人神情都有些意犹未尽，也同时红了脸颊，苏怀是因为缺氧，顾予则完全是羞愤和不好意思。 苏怀依旧捧着她的脸，声音是说不出的性感：\"现在知道我讨不讨厌你了吗？\" 被她这么温柔讨好地亲吻，委屈和难过早就随风消散，顾予痴痴点头，眼中满是迷恋。 看到她这样子，苏怀很是满意，又奖励性地揉了揉她那顶乱糟糟的头发。 温情不过片刻，打扰的声音随之而来。 \"苏医生，听说你在这，主任让你...\" 话头被硬生生掐断，顺带着还有门与墙壁的碰撞声响。 两人同时转头望去，见是陌生人，顾予立刻化身一只害羞的小猫，赶忙将头深埋进苏怀怀中，只露出一个后脑勺。 苏怀嘴角噙笑，放在顾予头顶的手却没有收回，跟随她的动作，顺势也移到了后脑勺，那里有很大一块地方没有头发，绷带已经拆了。 头发什么时候能长出来呢？苏怀那黑褐色瞳孔闪过一抹幽暗。 还愣在门口的护士就差尖叫了，谁懂苏医生满脸宠溺的样子啊！！！ 心已碎，勿q～ \"找我有什么事吗？\" 在顾予看不到角度，苏怀神色又恢复了往常的平淡和冷漠。 变脸来的如此之快，小护士身体僵直，心道区别对待也大可比不这么明显。 小护士：把世界调成静音，聆听我破防的声音... \"噢，那个...蒋主任让您去他办公室一趟。\" \"好，我知道了。\" 关门的刹那，她听见房间内传来一句奶声奶气的抱怨：\"你怎么又要走啊。\" 护士咽了咽口水，整颗心都快被这道声音给萌化了。 心中感叹，怪不得苏医生这么宠，放着这么漂亮又黏人的老婆，换做是她，她也往死里宠，就是天生的星星都得摘下来给她。 房内 听见门被关上，顾予才敢抬头，苏怀被她这副偷鸡摸狗的样子弄的哭笑不得。 轻柔地摸了摸她的耳根，那里已经是绯红一片：\"不想我走？\" \"呜...你都不知道我刚醒的时候，没有看到你有多伤心，你去哪了？\" 四目相对，顾予满眼都透着委屈。 苏怀内心软的一塌糊涂，却又忍不住逗她：\"我之前是不是说过，你现在的身份没有权力过问我去哪，我也不需要向你报备。\" \"为什么啊，你不是我老婆吗？\" 顾予说的理所当然，似乎在鬼门关走过一遭后，脸皮都厚了不少。 \"你知道外面人都怎么看我们的吗？\" 苏怀没理她的话，转而俯身凑近她耳边，热气喷洒，泛起阵阵骚痒，引得怀里的人颤抖不止。 顺着她的话，顾予下意识问道：\"怎么看的？\" 然后就听见那道蛊惑人心的声音说：\"他们都说是你依靠家世强迫我和你结婚，迟早要离的。\" 顾予唰地挺直脊背，从苏怀怀里爬起来，愤怒不过几秒，就又蔫了吧唧。 说的好像也没错，她不就是强人所难，趁着苏怀家里出事，强迫她和自己结婚。 可还是好气哦，苏怀也喜欢她啊，明明刚刚都主动亲她了，现在应该不算了吧？ 这样想着，她小心翼翼抬眸，完全没意识到此刻的自己有多么诱人。 \"那你喜欢我，就不算强迫，也喜欢我好不好？\" 苏怀呼吸一紧，目光根本就不敢和这人对视，只能往别处瞟。 放在她背上的手也止不住的发烫颤抖，冰冰凉凉的手心腾起火苗，似有将一切燃烧殆尽的势头。 要不是最后关头理智占领上风，她甚至不敢保证，会不会直接将怀里四处点火的人就地正法。 掩盖好这些阴暗的心思，苏怀吞咽唾沫润了润喉咙，因干哑造成的不适才终于缓解一些。 \"要我喜欢你，是不是要拿点诚意出来呢，像我之前说的那样。\" 留下这样一句意味不明的话，她就毫无征兆地起身离开，如果仔细看便会发现，一向稳重自持的苏医生脚步头一次这么凌乱。 * 直到温暖离开，空调吹出的凉风肆意亲吻肌肤，顾予都没从她的话中走出来。 手指抚过刚才苏怀坐过的位置，她喃喃默念：\"诚意...\" 之前说的那样... 燥热瞬间占领高地，整张脸都羞红不已，无论怎么拍都降不下去，还有越来越烫的迹象。 啊啊，苏怀真的好坏啊，居然又想让自己去讨好她这个大坏蛋。 怎么办，她根本就不会做这些事情，羞都羞死了。 找到答案，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纠结和迷茫，还有些期待和紧张... 顾予想了一会，绞尽脑汁都在某方面算得上贫瘠的知识库中找不出答案，那就只能借助伟大的互联网了。 翻身从柜子上拿起手机，她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在确认没有其他人的存在后，才使用面容解锁，点开搜索引擎。 昏迷前苏怀专门教了她一些app的使用方法，没想到第一次实践却为了这种事。 要是被苏怀知道，肯定又要笑话死她。 哎呀不管了，先搜搜看吧。 第86章 a大的校门永远向你敞开 \"主任，您还没下班？这个点找我有什么事吗？\" 苏怀推开科室主任办公室的门，声音的异样还没有完全消退，脸上仍有一抹淡淡的潮红，透着无限的欲说还休。 如果里面坐着的是个谈过恋爱的小姑娘，一眼就能瞧出冷漠的苏医生刚才经历了什么。 可惜，里面坐着的是一脸严肃的甲乳科科室主任蒋同才，他对此没有任何兴趣。 回应苏怀的是一声饱含复杂情绪的轻叹，接着便是一句\"先坐吧。\" 苏怀诧异的同时拉开椅子，疑问的语气却带着打趣： \"到底怎么了，又有患者大闹科室？还是您和张主任吵架了？或者...您儿子又被请家长了？\" 她难得一次性说这么多话，蒋同才冷冷瞥了这人一眼。 我都火烧眉毛了，你还在那开开心心照顾媳妇儿！ 这两天苏怀结婚的事情在院里闹的满城风雨，同事这么些年，苏怀这家伙居然一个字都没透露，亏他之前还想帮她挑一个好归宿。 浪费感情！ 一直照顾爱护的后辈，连结婚这么大的事都不愿意告诉你，伤心也是难免。 不过想到姓方的那老家伙也是才知道，蒋同才内心一下子就平衡了。 看苏怀的眼神都慈祥不少。 \"谁儿子又被请家长了？苏怀你说话给我注意点！\" 蒋同才的儿子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科里都知道，天天在学校惹是生非，好几次他都不得不放下手头的工作去学校挨批。 每次提起这个儿子都是气，科里胆子大的也都爱拿这事开玩笑，蒋同才脾气好，一般都不会说什么，有时还会顺着话头骂几句。 所以苏怀看他愁眉苦脸，才会那样说，开玩笑而已，不会当真。 没想到今晚老头脾气这么大，她赶忙顺毛认错，语气却是漫不经心： \"好好好，我错了行吧？\" 蒋同才横了她一眼，冷哼一声。 \"这还差不多，你老婆情况怎么样？\" \"咳咳...咳咳咳...\" 苏怀刚拿起手边未开封的矿泉水喝了一口，就被他这句话呛住。 \"我说你都是结婚的人了，怎么比以前还幼稚？喝个水都能被呛到，又没谁跟你抢。\" 蒋同才赶忙从抽屉里抽出几张卫生纸，起身递给她，嘴上的数落也一点没停。 \"我听说你妻子有后天性心脏病，情况不容乐观呐。\"然后面露鄙夷，\"就你这样，怎么照顾她？\" 在他一顿说教过后，咳嗽好歹算是止住了。 苏怀接过纸巾覆在唇角擦了擦，一如既往的优雅。 那句老婆实在是让她始料未及，所以才会这么失态，不过嘴角还是诚实地上扬，心底也全是压不住的欢喜。 所有人都知道，顾予是她老婆欸... 真好。 蒋同才率先看不下去，摆摆手，恨不得把这人轰出去。 \"得得得，快把你思春的笑给我收一收，这里是领导办公室，不是你秀恩爱的地方。\" 苏怀撇撇嘴，能和喜欢的人（暂时）修成正果，正常人的反应都是昭告天下，她当然也是，终归还是年轻，遇到真正高兴的事情，想藏也藏不住。 只能在心里感叹，蒋老头真无趣，自己头一次这么主动和人展露情绪，居然被无情打断。 表情还那么嫌弃，她不要面子的吗？ 吐槽归吐槽，这个时间点蒋同才早应该下班回家休息才对，今天不仅没回去，还把她叫了过来，表情也始终没有放松。 联想到最近可能发生的事，苏怀迅速收敛笑意，神情也变得严肃认真。 \"先别说我的事儿了，您叫我过来到底为了什么。\" 不问还好，一问办公室内刚有点起色的气氛瞬间又沉寂下去。 蒋同才眉头高高耸起，手上的茶杯\"砰\"地一声，重重砸在办公桌上。 苏怀的心也跟着往下沉，像是想到什么，她张了张嘴准备开口，到嘴边的话却从蒋同才口中蹦了出来。 \"上面有意让方院长暂时退出一线，任命新的代理院长。\" 苏怀皱眉，手指习惯性地转圈摩挲：\"还有半年方老师就可以退休了，为什么现在要求退出一线，上面那群人连这点时间都等不了吗？\" 蒋同才摇头：\"他们给出的解释是，下一任院长可以以代理院长的身份熟悉院里大小事务，还可以趁着方老在正式退休之前交流经验。\" 所以，所谓的代理院长就是下一任院长了？ 苏怀嘴角抿得笔直，神色淡漠，半张脸都陷在阴影之中，叫人看不清，猜不透。 市医院的规模不小，光是在编医生就有近千位，再算上护士实习生过来进修的医生，怎么说也有好几千。 体量越大，可以瓜分的蛋糕也就越多，多年来各方力量博弈。 在这个节骨眼上，方院长放权，新院长上任，这阵风不知道又要刮倒多少根基不稳的人。 苏怀素来厌恶参与这些争权夺利，以前有方院长的偏袒，没人敢触她霉头。 现在方院长走了，张氏父子恐怕第一个不会让她好过。 难怪那晚方老会语重心长地对她说，以后的路只能她自己走了。 想来他那时就应该已经知道，自己能留在这个岗位的时间不多了吧。 苏怀垂眸，各方利益资本在她脑中徐徐展开，最后只剩一个名字呼之欲出： \"上面希望谁来担任代理院长，张瑞方？\" 蒋同才点点头算是默认。 \"方老师什么时候卸任？\"苏怀又问。 \"已经走了，上午的事。\" 蒋同才叹了口气，用余光时刻注意着她的反应。 不过苏怀却没有像他以为的那样大发雷霆，拍案而起，破口大骂。 她只是淡淡\"嗯\"了一声，似乎并不惊讶。 反正这一天迟早都会到来，晚一天，早一天，对苏怀来说，没什么不一样的。 只是这么突然，看来必须要加快点动作，不然张主任的升迁贺礼，就没办法在他上任当天送给他了。 这可不行。 指尖在下巴上轻轻摩擦，苏怀眼底闪过一瞬意味不明的笑。 \"方老受温教授邀请，剩下的日子都会在a大执教。\" \"临走前，他让我转告你，a大的校门永远向你敞开，任何事都可以回去找他。\" 蒋同才以为是伤心过度才导致她的沉默，为了给她更多缓和时间，转达完后便不再开口。 毕竟指导自己多年，对自己有恩的老师突然不告而别，任谁都会受不了。 可他明显低估了苏怀的抗击打能力。 \"方老师走是必然，只是，张瑞方接任院长一事我还存有疑虑。\" 苏怀双手握住座椅两边的把手，身子往后靠了靠，仿若一位真正掌控全局的操盘手，沉稳强大。 饶是蒋同才都被她的气势惊住，下意识问： \"什么疑虑？\" 苏怀却并未直接回答，只是说了句：\"您很快就能知道。\" 第87章 顾予是顾妍书的亲姐姐 不知是谁透露的，苏怀被警察问讯的消息不胫而走。 这样的事就算和苏怀无关，也算不上光彩，毕竟能被警方盯上，不是和杀人案有关，就是和各种触犯法律底线的犯罪有关。 一时间热度竟然盖过了结婚的事情，不过苏怀也不在意，她这两天一直陪着顾予，两人的感情也迅速升温。 最最最最重要的是，顾予那个小笨蛋居然知道主动取悦她了。 虽然还很青涩，但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的好事一桩，天知道苏怀高兴的有多疯癫，连带着对顾父顾母的态度都好了不少。 可悠闲的时光总是短暂，为期一周的年假全都用完了，她不得不回到本职岗位，挣那点窝囊费。 早上上班的时候，苏怀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她竟萌生出了，要不辞职算了的想法，反正不缺钱，陪着顾予养病多好。 \"你这个想法简直太危险了！！！有点思想觉悟好不好！！！上进上进！！！读了那么多年的书都喂狗了吗！！！\" 文澄恨铁不成钢地怒吼，连手上的豆浆洒了都没注意到，多亏好心的苏怀向左走了一步，才不至于让她刚换的新白大褂沾染上。 当然，这里的白大褂是指苏怀身上穿的，而不是文澄。 最终，只有文澄一个人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她赶忙将豆浆扔进手边的垃圾桶，又从护士台扯了几张卫生纸。 一边嫌弃地擦掉身上的污渍，一边怒骂苏怀： \"我.靠，你也太不仗义了，有难就知道躲，也不知道提醒我！\" 苏怀懒得理她，径直走向会诊室，今天轮到她坐门诊，马上就到接诊时间了。 休假回来第一天上班就迟到，怎么也说不过去。 文澄却不依不饶，又追了上来。 \"对上，前几天警察来找过你？\" \"嗯。\" \"他们找你会是什么事？莫非是在...\" 苏怀侧头无语地瞥了她一眼，在她语出惊人之前赶忙打断。 \"有个高中同学非自然死亡，她去世当天见过我，所以那两个警察是来...\" \"噢，我知道了，是来问你们说了什么吧？我以前接过一个病人，刚出院回家就自.杀了，警察也来问过我。\" 文澄满不在乎道，医生这门职业经常接触死亡，尤其是她所在的胸外科，所以死对她来说简直是司空见惯。 没等苏怀回答，她赶紧问出最想问的问题，前面只是铺垫而已。 \"现在全院都知道你有老婆的事情了，顾妍书呢？顾妍书和你老婆长那么像，别跟我说这两人没关系啊。\" 苏怀最近正纠结这件事，医院的谣言怎么传她不在意。 可谣言一旦传进顾予的耳朵，她这几天的努力不就全白费了。 顾予本就敏感多疑，极度缺乏安全感，必须得一天二十四小时守在她身边，才不会胡思乱想。 哦不，也会的。 苏怀想起这个就想笑，顾予小脑瓜里的内心戏实在太多了，每每听了都让人哭笑不得。 那晚她给顾予削苹果，这家伙想着想着蹦了一句：\"你是不是也给别人这样削过苹果。\" 苏怀挺懵的，愣了半秒，也就是这半秒，立马就被顾予死死抓住小辫子不放。 非说什么你犹豫了，我不在的时候你身边肯定有无数莺莺燕燕，说着说着就开始哭。 怎么哄都哄不好，又大声质问：\"你是不是包养小明星了？！\" 苏怀：\"......\" 她不知道顾予是从哪得出的这么离谱的猜测，只知道这人真就跟个孩子似的。 无理取闹，又可爱的紧，根本没办法对着她那张脸发火。 这能怎么办？只能宠着呗。 所以顾妍书和她之间发生的事万万不能让顾予知道。 她可不想等到将来的某个深夜，两人深入交流，身侧的人突然来一句：\"你怎么不去和我妹妹做这些事？\" 超记仇小心眼占有欲爆炸的顾予还真有可能这么做，为了以后的\"性\"福，苏怀觉得，这件事非常有必要一直瞒下去。 \"顾予是顾妍书的亲生姐姐。\" \"what？？！！\" 文澄惊叫出声，一脚蹦出大老远，惹的周围数道目光投向二人，一时间成了走廊的焦点。 苏怀可丢不起这人，拉着情绪激动，一脸你们玩的好开的文澄就往办公室走。 关上门，趁着医院还没开始接门诊，她得赶紧和文澄这个一惊一乍的神经病说清楚。 不然这人嘴上没个把风的，指不定拿出去怎么乱说。 “好了，好了，你先打住，听我说。“ 苏怀将人摁在椅子上，抬手示意她先闭嘴。 文澄则仰头望着她，一脸揶揄：“你说吧，我会认真听的。” 瞧她这死样，苏怀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时间不多了，大致概括一下就是，我和顾予高二在一起，高三分开了，她出国留学，也就相当于我被她甩了，然后我思人心切。“ \"觉得顾妍书长的像她，所以... 文澄双眼瞪大：“所以顾妍书是你找的替身？！” 接着她抬起双手不停鼓掌，不知是崇拜还是嘲笑，又顺势朝苏怀拍去，一个坐着，一个站着，刚好就拍在手腕处。 “可以啊，苏怀，替身这套算是被你玩明白了。“ 话音刚落，苏怀还没来得及回应，办公室的门就被推开了， “有医生吗？我来看病。” 苏怀点点头，神色恢复平静：“你先坐。” 又低头给赖在椅子上不走的人递眼色，示意她赶紧走。 文澄这才不情不愿起身，到嘴的瓜就这么飞了，简直比错过一百个亿的彩票还要悲伤和懊悔。 拜托，她关系最好的同事和初恋结婚了，前女友还是是初恋的替身，前女友又是当红顶流明星，最最最关键的是，初恋踏马居然是前女友的亲姐姐。 太乱了，太乱了... 已经没有任何言语能形容此刻文澄的心情，这简直比她得知高中数学老师睡了班上同学家长的事情还要劲爆。 靠，苏怀的运气怎么能那么好，和姐姐在一起还不够，妹妹又爱上这家伙。 关键姐妹俩不仅容貌惊为天人，人家家世还是一等一的好，那可是顾家，随便跺跺脚就能震动整个永东的存在。 没天理了，没天理了！！！ 老天你就偏爱苏怀那个见异思迁，找替身这么龌龊的事都干的坏东西吧。 文澄在心中咆哮，她承认，她是真的羡慕了，也不知道甜甜的恋爱什么时候能轮到她。 苏怀那么冷的家伙都有人爱，为什么她就是没有？！！ 老天，你也太不公了！ 第88章 苏医生你老婆好黏人呀 顾予是被一阵不算小的谈论声给吵醒的，她迷迷糊糊睁开眼，贪恋的目光逐渐变得失落。 这几日习惯了苏怀的照顾，分开一秒都觉得异常难熬。 陪护床上已经没了那抹熟悉的身影，苏怀说她今天要上班，不能陪她，尽管早有准备，还是免不了伤心。 察觉到她醒了，正低头用笔记录数据的护士抬眼看她，轻笑了一声。 “顾小姐是在找苏医生吗？” 略带笑意的声音在头顶响起，顾予这才注意到站在床边的护士和女医生。 脸颊瞬间爆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也不敢回答，害羞得像只鹌鹑，只敢躲在角落自我消化。 \"来，我给你测个血压。\" 女医生轻柔地拾起她的手臂，同样面带着笑容，眼神颇有种数不清道不尽的暧昧。 顾予配合着她，垂眉颔首，故意让她们看不清眼中的情绪。 她知道苏怀在医院很受欢迎，这几日过来检查的医生和护士都用好奇和探究的眼神打量过她。 就好像她是什么长相奇特的外星人，坐在这，尽供他们观赏，以满足他们的猎奇心。 就这么关心苏怀的感情生活吗？ 顾予不说，不代表她不清楚，有好几次过来的医生和护士都只是装模作样问了几句，眼神几乎黏在她身上，目的不言而喻。 不过这样也好，让他们都看看，苏怀是有老婆的人，看谁还敢和她抢。 一想到这些，她就免不了会想起那些护士说的话。 这两日在病房无聊，苏怀偶尔出去，一些自来熟的护士就趁着这个空档和她聊天，将入院那晚，以及昏迷时候的情况详细讲诉了一遍。 她们说苏怀每次在家属栏签字时，嘴角都微微上扬，似乎对妻子这个身份很满意。 所有蛛丝马迹汇聚都指向一个答案，苏怀心底是想和她结婚的。 巨大的喜悦笼罩在顾予心头，所有负面情绪也与之抵消，爱情就是这样，前一秒还怀疑妻子出轨，后一秒就被只言片语哄的心花怒放。 情之一字无解，顾予甘之如饴，食髓知味。 现在苏怀的单位都知道她有老婆，而且都知道她老婆是她。 既开心又烦恼，想把苏怀关起来，不许这些人看。 苏怀只能是她的。 \"血压和心跳都正常，没有家属在吗？\" 女医生一边问，一边在手上的病历本上勾勾画画，时不时再瞟顾予一眼。 顾予依旧埋着头，小鸡啄米似地点头，用奶乖奶乖的语气说道：\"我老婆上班去了。\" 这声老婆被她叫的又甜又糯，护士羡慕地感叹：\"顾小姐和苏医生感情真好。” “那是，苏怀最爱我了。” 顾予自豪地小声嘀咕，模样别提多傲娇了，逗得另外两人忍俊不禁。 收好测血压的仪器，两人仍没有离开的打算，经过几天相处，护士本就崇拜苏怀，连带着顾予也一并喜欢。 她不止一次感叹，顾予和苏怀才是最登对的，那什么张子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有滚多远滚多远吧。 化身cp粉的小护士当然想打听更多，她收敛激动的情绪，以免吓到顾予，语气却是掩都掩不住的迫不及待： \"顾小姐和苏医生什么时候认识的啊？苏医生向来低调，以前也没听她提起过。\" 对于这个问题，顾予双唇蠕动了一下，犹豫着要不要如实相告。 苏怀既然都没提过，是不是代表她不想让别人知道她们以前的事？ 可是又很想昭告天下，她和苏怀学生时代就在一起了，学生时代就开始的爱情，现在修成正果，多让人羡慕。 顾予的私心就是想让别人羡慕，脑中也就自动过滤了那最后一点担心。 反正她又没瞎说，苏怀也没有理由生气。 坚定好内心，她缓缓抬眸，眼中还有几分小女生的娇羞，像极了被家长盘问感情生活，腼腆中夹杂着些许不好意思。 \"我和苏怀高中就在一起了。\" 这下轮到一心八卦的两人惊讶了。 最先沉不住气的是女医生，她对苏怀的学术成就佩服的五体投地，说是偶像和小迷妹也不为过。 现在得知犹如神一般存在的偶像居然高中早恋，她一直坚信苏怀是一丝不苟专心学业的那种人。 不禁在心中高呼，为什么和苏怀早恋的人不是她？ 谁不想和苏怀有一段美好回忆啊，哪怕只是露水情缘也行。 从学生时代步入婚姻殿堂，恐怕这是多数春心萌动的少年都动过的心思吧。 所以这究竟是什么神仙爱情走进现实？ 不可一世，集天赋与才华于一体的苏医生在感情方面也是无可挑剔。 谁又羡慕了，她不说。 比起女医生闷在心里的感慨，护士就要直接的多，顾予话音刚落，她便惊呼，五官表情更是乱飞。 \"你们高中就在一起了？！！\" \"那顾妍...\"书又算什么？ 这话只说了一半就被强行止住，因为门口传来的动静很大，像是故意要引起里面人注意似的。 三人同时望去，护士和女医生呼吸皆是一窒。 跟人家老婆打听情史被正主抓包，请问还有比这更尴尬的事情吗？ 二人都默契地觉得——没有了，再加上苏怀冷若冰霜的神情，看着就让人不寒而栗。 快速行走时空气带起苏怀的衣摆，身高本来就高，今天穿的那条白色棉质卫裤又完美凸显出那双三七分的大长腿。 整个人圣洁得真就如书中赞扬的白衣天使，是路人见了都会觉得惊艳的存在。 从苏怀进来开始，顾予痴恋的目光就紧紧黏在她身上，说不清道不尽的都是无限的爱与疯狂。 待人走到床边，她像往常一样张开双臂，等着苏怀主动落入自己怀抱。 惹的站在旁边干瞪眼的另外两人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年轻人面上总是藏不住事，苏怀只一眼便看了出来。 她知道顾予是故意的，也乐得陪她这么做。 一边笑着揽住顾予，指尖在她颈脖处细细摩擦，感受着腰部的力度，心中腾起满足，一边还不忘对那两人道： \"数值都正常吗？\" 一听她问起这个，女医生连忙点头：\"一切正常，多注意休息和饮食清淡...\" 顾予埋在苏怀怀里默默听着，实则耳尖已经红了个彻底。 当着别人的面这么做，好羞耻啊... 可是真的很喜欢这样被苏怀抱着的感觉，她觉得她真的无可救药了，离了苏怀简直没法活。 医生和医生聊起天来没完没了，又都是顾予听不懂的名词，长时间坚持同一个姿势任谁都会受不了，更何况是她这种大病初愈的辣鸡体质。 为了找到一个舒服的位置，顾予扭动着身子，恰好余光就瞥见了一旁护士正揶揄地看着自己。 两人目光接触的那一刻，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可不存在地缝。 整个人像是被坏人紧追不舍，千钧一发之际找到家长的小孩，直直撞进苏怀的怀里寻求庇护。 碰巧这时苏怀和女医生也停止了交谈，就听见护士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声音。 \"苏医生你老婆好黏人呀，好乖哦。\" 第89章 你们去永东中学的理由 人都走了，护士的感叹还萦绕在顾予耳边，惹的她根本不敢抬头和苏怀对视。 怀里的人久久没有反应，苏怀担心这人被闷坏，就从她的拥抱中徐徐退开。 退后几步，顾予紧拽住她衣袖的手却死死都不放松。 低头的同时嘴角微微上扬，连眉眼都写着偏爱。 \"黏人的小朋友，还不松开，嗯？\" 虽然这样真的很羞，可是刚刚那个护士说什么苏医生你老婆，顾予又莫名觉得很开心。 连带着被苏怀调戏也没那么羞愤了，紧紧捏住布料的手慢慢松力，她鼓足勇气抬头。 \"我什么时候能出院啊？\" \"怎么，出院想干什么？又想离开我吗？\" 苏怀说最后一句话时，语气有种说不出的落寞和孤寂，再配上她抿直的嘴角，无端生出自嘲的意味来。 看得顾予心脏钝痛，急忙摆手否认：\"不是的，不是的，我只是...只是想回家了。\" \"回你的家，也是我们的家。\" 不是顾家假惺惺送的那栋别墅。 她总是有种执念，苏怀住的地方才是她应该住的地方，其外的都只能称为房子，永远不会视作为家。 家的含义向来是神圣无比，因为愧疚施舍的房子，怎么能称为她和苏怀的家呢？ 听着她着急忙慌的解释，苏怀神色不变，眼神倒是柔和下来。 这些天她一步步引导顾予脱离顾家，让她明白，在这世界上，只有自己才是她唯一的依靠。 这样看来，成果貌似不错。 \"好了，我就是逗逗你，下午等我下班，我们就回家，好不好？\" 出院目前还不行，不说苏怀不敢冒这个险，就是主治医生也不敢放任她出院。 万一又发病，后果谁也承担不起。 苏怀再三斟酌，晚上回家睡觉没什么事，白天回医院接受常规检查就行了。 反正她每天都要上班，这样还可以让顾予时时刻刻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没有坏处。 就是不知道这样下去，顾予那么聪明的人会不会察觉到什么。 每位能和顾予近距离接触的医生和护士，她都提前打过招呼，不能让她知道自己患有先天性心脏病这件事。 反正...能瞒多久就瞒多久吧，苏怀并不期望，也不希望瞒她一辈子。 左手不由自主放在怀里那颗毛茸茸的脑袋上，轻轻揉了揉，她想，其实就算顾予一辈子都不知道，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至少不会让她那么痛苦地活着。 * 临近午饭时间，苏怀陪顾予聊了一会就去食堂买饭。 没有顾父顾母插手，她们不是什么铺张浪费的人，多数情况下饭菜都直接去食堂打包，经济又实惠。 顾予躺在病房百无聊赖地玩着ipad，手机上的功能她都摸索的差不多了。 苏怀说什么打游戏可以帮助大脑保持活力，就把自己的ipad给了她。 玩了小一会，她就失望地嘟嘴，也没有那么好玩嘛。 索性放下笨重的ipad，四处飘忽的目光最终定格在窗外。 今天是个难得的阴天，不过依旧闷热得不行，看样子待会应该会下雨。 这次换了更高层的病房，已经听不到窗外绿树成荫，树叶被风吹响的沙沙声，自然也听不到夏日特有的蝉鸣。 \"咔哒\" 唤回顾予思绪的是门被推开的声音。 她立刻转头，眼底泛起警惕，苏怀刚走不到十分钟，所以不是她，中午这个时间点，也不会有其他医生和护士过来打扰。 顾予最先猜测是顾父顾母，但当目光撞进一道锐利的眼睛时，起初的猜测全部被推翻。 直愣愣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见领头穿着一身笔挺警服的男人说：\"你好，我是中心区警察分局刑警大队副队长肖勇。\" 接着侧身指着身边另一个较为年轻的男人道：\"他是我同事，文强。\" 说完她他又将警察证递到顾予眼前。 顾予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不作任何回答，除了面色有些许的苍白，看不出任何异处。 如果苏怀在这一眼便能认出，这两人正是那日询问她的警察。 唯一不同的是，那日这两人没有告诉她，他们的姓名。 大概是觉得苏怀没有太多调查价值，做一个惯例问询就可以，也不会想到会再次光临医院。 肖勇并没有因为顾予的无视态度产生不悦，相反，他面上带了几分笑。 \"顾女士，你不用担心，我们过来只是想问问你，在你昏迷那天是不是与陈雨潇见过面？\" 话音刚落，顾予蓦地掀眸，用沙哑地嗓音回复道：\"见过面。\" 她没有和肖勇对视，对于警察过来的目的也没有表露出任何感兴趣。 就像一尊被人操纵的人偶，你问什么，她就答什么。 \"那她和你说了什么，或者说，你有对她说什么吗？\" 面对肖勇的步步紧逼，顾予半眯了眯眼，她不是傻子，刑警大队的人能和什么相关？ 两个问题，半句不离陈雨潇，很快她便在心中得出结论。 陈雨潇杀人，或者她被杀...？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被警察缠上向来麻烦，就算陈雨潇和她半点关系都没有，也逃不过被调查的结果。 \"请问她是出什么事了吗？\" 顾予没有选择回答肖勇提出的问题，转而问出了心中的疑问，等着自己的答案被肯定。 肖勇闻言一愣，拎起手边的椅子放在病床边上，而后落座。 探究的目光一寸一寸扫过顾予的面庞，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表情。 \"哦，是这样的，7月22日清晨，陈雨潇的尸体在中心区一栋废弃的大楼被人发现，经过法医确认，她的死亡时间是7月21日晚间。\" 肖勇语速不快，像是为了照顾大病初愈的病人才特意这么说，实则只是为了利用谈话间隙观察顾予的反应。 顿了顿，看着一脸茫然的顾予，他又好心提醒道： \"7月21日就是你昏迷的日子，据我所知，那天你和你爱人去了永东中学是吧？\" \"能告诉我，你们去永东中学的理由吗？\" 肖勇故意模糊与陈雨潇有关的信息，他并不想让顾予知道太多，不利于询问。 再加上目前局里普遍认为陈雨潇是自杀，一旦达成共识，根本就不用再深入调查。 为什么说是自杀？ 因为被发现时，陈雨潇全身上下没有任何击打造成的钝器伤，也没有被虐\/待侵.犯的痕迹，死因是头部重创，很明显的高处坠落伤。 警方逐一排查各个楼层，只有陈雨潇的脚步印出现在楼梯和顶层，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多余的痕迹。 如果是谋杀，几乎不可能，大楼长时间荒芜，灰尘早就铺满每一处角落，要想不留下任何痕迹，难如登天。 就算是做了几十年刑警，侦破过各种重案大案的肖勇在犯罪模拟时，都无法做到这一点。 如果再找不到新的线索，这起案件最后会以自杀结案。 想到这里，肖勇的神色暗了几分。 第90章 如果她再出半分意外 他始终认为这桩案子有蹊跷。 陈雨潇是b大的高材生，毕业后就进入全国排名前三的永东中学任教，前途一片光明。 家境优渥，没有大的家庭矛盾，父母相爱，感情经历一片空白，同事关系也算得上融洽，不与任何人结仇，更没有什么不良嗜好。 这样一个人，根本没有任何理由自杀。 凭借多年来丰富的办案经验，肖勇成为局里唯一主张以谋杀案来调查的高层。 可他的坚持不被认可，给他使绊子的人更多。 毕竟调查一桩案子所花费的人力物力财力是不可估量的，没有谁愿意将时间耗在一起所有线索都指向自杀的案件上。 所以肖勇的压力可想而知，这才不得不冒着惹怒顾家的风险前来询问顾予。 顾予想了想，才慢吞吞开口，语气和语速都很符合一个刚从昏迷中醒来的病人该有的样子。 \"苏怀带我去一中散心，中途碰见了...陈雨潇。大家都是老同学，就多交流了几句，我们也才知道她现在在一中执教。\" \"中途碰见一个...姓...嗯...抱歉我记不太清了。\" \"姓肖是吧？\"文强停住手上记录的动作，抬头顾予朝她问道，语气却十分笃定。 顾予瞥了他一眼，眼中情绪意味不明，只点了点头便将目光重新移回到肖勇身上。 \"对，肖老师。\" \"他提议让苏怀去他们班上给学生讲讲...\" 说到这里时，她眉头皱了皱，似乎是苦恼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 \"这些我们都知道，我想问的是，在苏怀和同学们交流时，你被陈雨潇拉走，她对你说了什么，才最终导致你发病。\" 肖勇显然没什么耐心继续耗下去，他直接出声打断顾予断断续续说不着重点的叙述。 顾予愣了好几秒才明白他的意思，受损的大脑实在容不下太多信息，面露痛苦和倦容。 \"没有，我发病和她没有关系，我是突然昏倒的，应该和大脑的创伤有关吧，那天我和苏怀走了很久，很累。\" 说到最后连声音都染上了疲惫。 这时候如果肖勇和文强有眼力见的话，就应该提出先不打扰，改日再来的诉求。 可这俩，主要是肖勇，就跟没看见似的。 不是看不见，是必须硬着头皮问下去。 他领着文强在走廊转角蹲守了大半天，终于等到那些医生下班，苏怀离开，这样的机会来之不易，且用且珍惜。 毕竟他俩又没有单位给的调查权限，普通人也就罢了，偏偏这个顾予和苏怀他们都惹不起。 不趁着这个机会多问些，以后连人都别想见到。 说白了，肖勇不是这起案子的负责人，只是因为内心的疑虑和身为警察的天生职责，才带着徒弟文强私自调查。 一旦被苏怀和顾家看出端倪，以他们的手段，落个处分和检讨都算轻的。 低头看了看手上的腕表，肖勇眉宇间明显带上了几分急躁，沉下嗓子： \"那能具体说说你和陈雨潇之间的谈话内容吗？\" 他的急躁顾予也察觉到了，随即做出努力思考的样子——为了拖延时间。 苏怀前脚刚走，这两个警察后脚就进来，很难不让人多想。 如果要调查，先去问苏怀不是更好一些吗？ 唯一的可能是他们已经去问了苏怀，没有得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很可能还被苏怀骂了一通，所以才躲着苏怀。 她不知道这样猜对不对，反正再等一会苏怀就回来了。 只是一想到陈雨潇去世的消息，她就忍不住后怕，内心复杂难以言说，藏在凉被下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还没回忆起来吗？\"肖勇继续施压，身体也跟着前倾。 多年老刑警的威慑气场全开，哪是心智还停留在十七岁的顾予能抗衡的。 不过多时，顾予便因忍受不了他压迫的目光败下阵来。 \"就是...老同学之间的寒暄，她问我在哪工作，最近过的怎么样。\" \"真的是这样吗？\" 肖勇表情非常耐人寻味，就像断定她在撒谎一样，实则不然。 当时教学楼走廊的监控只拍到了两人的侧面，均看不清正面。 通常来说两人的对话可以靠专家读唇语分析，但看不清正面也只能作罢。 所以对于聊天内容，他并不知道，这么做也只是一种审讯手段而已。 顾予没有被他影响，面不改色地点了点头：\"是这样的。\" 肖勇陷入沉思，只是简单的寒暄为何又会导致她突然晕倒？ 苏怀身为医生，如果妻子的病情不稳定，她和顾予就算再没有感情，也不可能擅自带她出院散心。 头部受创... 他猛然想起，上次过来调查，那时候这个案子还归他负责，只是后来因为和局里意见分歧太大，被免了职。 局里领导的态度很明显，想以自杀结案，而他的存在阻挠了高层决定，所以这桩案子就从他手中转给了别人。 但在免职之前，也就是上次他过来找苏怀问话，那时候他还有权限调查自己想要的任何资料。 包括顾予的病历。 病历上显示，她患有后天性心脏病。 所以... 昏倒是因为这个，那顾予又在隐瞒什么？ 随着调查的深入，肖勇越来越怀疑苏怀夫妇跟这桩案子有关。 可找不出丝毫线索指向这两人，想要进一步审问，需要有大量证据支撑，问再多也是束手无策，寸步难行。 \"你说你晕倒的原因是头部创伤，可据我所知，你心脏...\" \"两位警官这是在干什么？\" 冷厉的声音融进燥热的夏风，连空气中居高不下的温度都降了几分。 肖勇和文强同时转头，就看见苏怀拎着打包盒快步走近，虽然面上挂着笑，笑容却令人不寒而栗。 气场强大，不逊于自己，肖勇心底竟奇异般地生出一股无力感。 如果这次的对手真的是眼前这个女人，就算他再执着，恐怕也是无力回天。 私自传唤被抓现行，他没有露出惊慌和心虚，反而面带笑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苏医生，我只是和您爱人简单聊了几句，您不用...\" 苏怀冷笑一声打断他未出口的话：\"是吗？我妻子病情还不是很稳定，所以我不希望你们再来找她。\" \"如果她再出半分意外，我想，不仅是你承担不起后果。\" 手臂抬起，用透明塑料袋装着的食物被放置在小桌板上，骨节分明的手指伸进塑料袋中，长方形打包盒被一一拿出。 苏怀看似专注地做着手上的动作，余光却一直紧盯着站在病床另一侧的肖勇和文强。 \"你们蒋局长恐怕也不敢为这件事担保吧？\" 第91章 你知道的，我最爱你了 浓浓的警告之意，半分面子都没给肖勇二人留。 先不说顾予本身所代表的势力，光是顾家大女儿这个身份就已经大多数警察不敢得罪的存在了。 永东市的经济几乎是顾家以一己之力撑起来的，许多官员都要给顾家几分薄面，更何况一个小小的刑警队副队长。 再加上苏怀，虽然名面上只是一位普通医生，但凡有点人脉的也知道，她是温黎雅最喜欢的学生。 在整个永东医疗圈子，哪怕是首都，乃至全国的医疗圈子，说是皇太女都不过分。 各种复杂的利益关系相交织，苏怀说的确实没错，就算是中心区警局的蒋局长来了，也不敢公然得罪她。 人情社会向来这样，并不是多大的权力，而是多大的背景。 肖勇低头掩住眼中划过的苦涩，放低姿态对苏怀和顾予道歉后，便领着文强离开了。 走出病房，文强愤然骂道：\"一个医生，她洋气什么？！要不是我们没有传唤证，不然等到了警局，有她好受的！\" 肖勇只侧头冷冷瞥了他一眼，他就像被扎破的气球，立刻泄气瘪掉。 \"师傅，还不是她苏怀欺人太甚，我们就是问几个问题，她就好像被人抓住小辫子似的...\" 说到这里，他猛然惊觉，如果不是心里有鬼，又怎么会如此抗拒调查？ 顺着心里的念头，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我.靠！苏怀这么怕，她是不是心虚？！\" 肖勇恨不得一巴掌呼死这个不成器，毕业都快三年还没有丝毫长进的徒弟。 厉声怒骂：\"你能不能小声点？！这里是医院，你以为是你家吗？\" 被骂之后，文强才终于消停下来，低低应了句\"哦\"。 看着他垂头丧气，肖勇有些于心不忍，这次开口声音也没刚才那么凶狠了。 \"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苏怀是咱们惹不起的人。这里到处是她同事，万一被听见，你的职业生涯就走到头，你到底明不明白？\" \"可是...\"文强还想反驳。 他就是不爽苏怀藐视一切的态度，大家都是人，凭什么你要高人一等？ 年轻人总是血气方刚，不懂变通，更不懂圆滑世故。 肖勇叹了口气，他一时有些后悔将文强这个愣头青扯进这件事。 想要调查真相，前方的路坎坷不平，谁也说不清迷雾后面藏着什么。 \"苏怀没有任何问题，那天我们去问了那个江漓，她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以后你要是再说这些空口无凭的话，别怪我让你回警局当接待员。\" 一听这话，文强瞬间变成苦瓜脸。 他一直以来的梦想便是成为一名刑事犯罪侦查警察，当什么破接待员还不如去饭店打工洗盘子。 吐槽的同时，眼看着与肖勇的距离越来越远，他赶忙追上去：\"师傅，等等我啊，我知道错了。\" —— 最近天热，顾予没什么胃口，加上刚从昏迷中苏醒，每次吃两口就放下筷子，双手端着瓷杯小口小口地抿水。 今天也是一样，不到五分钟就只剩苏怀一个人慢悠悠地夹菜吃饭。 两人期间没什么交流，顾予几次欲言又止，想开口问问关于陈雨潇的事情。 但每次话到嘴边，又想起苏怀食不言的习惯，所以又都咽了下去。 \"想问什么就说吧。\" 苏怀抬手夹起面前的土豆丝，顾予吃不得太油腻的东西，所以她买的都是些清淡的素菜。 炎热的夏季吃起来倒也可口。 她虽然没有去看顾予，可某个笨蛋的纠结心思就快溢出来了，再不说出口，怕是要憋出病。 突然冒出的话令顾予一惊，连带着捧瓷杯的手都抖动了一下。 指节握得更紧，她慢吞吞张嘴：\"那些警察也找过你吗？你怎么不告诉我陈雨潇去世的消息...\" 软糯的嗓音不含任何质问。 等嘴里的食物全部咽下，苏怀抽出几张纸在唇角压了压，这才抬眸望向顾予，声音带着安抚。 \"找过我，那时候你刚醒。\" \"陈雨潇去世我也很惊讶，不过你安心养病，这件事和我们无关，我不希望你因为这件事受到打扰。\" 说完，她着手开始收拾桌上的食物残余。 顾予在一旁看着，安静地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苏怀像是想起什么，手上动作一顿。 \"对了，他们问你什么了，你怎么回答的。\" 顾予自然不可能对她有什么隐瞒，一五一十将刚才发生的所有事都交代出来，甚至细微到肖勇的神情。 \"为什么要撒谎？\" 苏怀其实也不知道陈雨潇当时对顾予说了什么，才会导致她突然发病，但肯定不是顾予嘴上所谓的寒暄。 她太清楚陈雨潇的为人了，试问，情敌和情敌见面，能和谐地问出你最近过的好不好这种问题吗？ 所以她断定顾予在撒谎。 被戳中小心思，顾予低下头不敢和她对视，清澈的眼底浮上几分犹豫。 \"怎么，这些事情连我都不能说吗？\" \"砰\"苏怀将手中的塑料盒扔进垃圾桶，显而易见，她生气了。 顾予一惊，急忙否认：\"没有，就是...\" 回想起那天陈雨潇嫌恶的表情，和讽刺的话语，她的心就一阵阵刺痛。 委屈也随之而来，眼眶渐渐湿润。 \"就是她说我配不上你，呜呜...\" 说到这，她立刻就崩溃大哭起来，眼泪犹如落下的一颗颗珍珠，砸在手臂上。 苏怀抿直嘴角，无奈将人搂进怀里安抚。 温柔的嗓音在头顶响起，顾予越哭越凶。 \"你连她说的话都相信，为什么不愿意相信我？我有说过你配不上我这种话吗？\" 怀里的脑袋小幅度地摇了摇，引得小腹泛起丝丝痒意。 紧接着便是闷闷的声音：\"就算你不嫌弃我，可...可她们都觉得我配不上你，每次听到这些话，我也会想，自己究竟配不配得上。\" 苏怀是真拿这家伙没有任何办法，柔声诱哄：\"那她们的态度重要，还是我的态度更重要一些？\" \"当然是你的更重要。\"脱口而出，毫不犹豫。 指尖抚上已经红透的耳垂，轻轻揉捏，苏怀很满意顾予的依赖。 \"那不就行了，我的态度更重要，你就只能听我的，别管那些人，好不好？\" \"我们没有配不配的上一说，那都是普通人订下的无聊规矩。\" 说完，她抿唇轻笑：\"你知道的，我最爱你了。\" 第92章 有人进你老婆病房 比代理院长任命通知书更先到来的是，苏怀调往胸外的人事调动。 胸外欢天喜地，甲乳一片哀嚎。 苏怀并不惊讶，早在上周末蒋主任就告诉她了，最多只是心中的大石头落地，松了口气罢了。 要问她职位调动，最开心的是谁，当然是也在胸外的文澄了。 以后她找苏怀聊八卦就不用再跨半个医院去甲乳科室，也终于不用再独自面对张子维那个小人了！！！ 普天同庆！！！ 苏怀搬办公室时，好几个胸外的年轻医生，还有文澄，热情到恨不得抬把轿子过来，连人一起抬过去。 一般调科室的程序非常麻烦，就算能成功调过去，刚开始也只有实习医生的待遇。 奈何苏怀后台够大，技术过硬，刚过去就能享受单独办公室，与科主任的办公室一般无二。 要说没有方老的安排，很难让人信服，这大概也是他临走前能为苏怀做的最后一点事。 新办公室的环境比之前在甲乳还要好，换文澄的话就是： \"我去，你这简直比我们主任的办公室还要气派。\" 直面医院正大门的落地窗，可以俯瞰永东中心区的所有建筑，科主任的待遇也不过如此。 还得是你苏姐，哪怕院长室总有一天也能拿下。 文澄又是羡慕又是嫉妒，恨当然也有啰，恨不得掐死这个得了便宜还不知道卖乖的人。 苏怀毫不在意地坐上办公椅，双手放在扶手上。 \"那你们胸外主任的待遇也太差了吧，我们蒋主任办公室都比这大。\" 真是不气死人不罢休，苦哈哈的文澄跟所有普通医生一样，都挤在同一个办公室办公。 要是能拥有单独的办公室，恐怕做梦都得笑醒。 文澄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她忘了一点，以前苏怀在甲乳的时候，也是单独的办公室。 只是楼层低了些，视野没有现在这么开阔，看起来才会让人觉得普普通通，平平无奇。 收拾好办公室，两人相对而坐。 文澄问出了一直不明白的疑惑：\"你说方院长都走了好几天了，代理院长的任命怎么还没下来？\" 放下手中的钢笔，苏怀盯着电脑不知道在干什么，嘴上敷衍地回答道：\"说不定就在最近几天。\" \"那你觉得谁最有可能成为新院长？\" 八卦是人性使然，文澄早就好奇这件事了，不止她，全医院上下都很好奇。 之前碍于人多眼杂，她没好意思问出口，现在只剩苏怀，也就没必要藏着掖着了。 苏怀作为上任院长的得意门生，说她不知道内情，路边的狗都不相信。 \"你觉得呢？\"苏怀眼都没抬，声音很淡，没什么表情。 good问题，文澄想都没想便直接吐出那个名字：\"还能有谁，张瑞方呗。\" 接着她双手撑住桌面，上半身前倾靠近桌子后面的苏怀。 \"听说张瑞方都准备搬办公室了。\"这句话说得很小声，说完后嗓子立马开大，\"我呸！不要脸的狗东西，他和那什么医疗公司...\" \"叫什么来着，指不定给了他多少钱，现在医院被他搞的乌烟瘴气，治病救人和利益交换能一样吗？\" 松开鼠标，苏怀捏了捏眉心，像是随口提醒：\"远锋。\" \"对，就那什么远锋，什么狗屁特效药，我看都是骗人的。\" 每次说起这个文澄就跟吃了炮仗似的，科里有很多偏远地方过来的贫困老人，根本没钱支付手术所用到的吻合器。 张瑞方还指使一些没有医德的医生跟人家一个劲地推销，说什么用这个可以降低手术的风险。 降你大爷，缝合技术好的医生完全可以不使用。 一个吻合器好几万，难道每个家庭都能拿出这几万块钱吗？ 文澄一路走来，接受的思想都是无私奉献，正义凛然，对于张瑞方这种为了敛财不择手段的做法相当不齿。 \"好了好了，他能不能当上院长又不是你我说了算，当不上最好，当上了你又能阻止吗？\" 苏怀知道她的想法，可有些东西没有能力去改变，就只能尽力去接受。 一听这话，文澄立马蔫了下来，转而开始哀嚎感叹命运不公。 \"你说都是从a大毕业，怎么一个个的差距这么大？\" \"我一个学金融管理的同学，人家现在年薪百万，再看看我们，年薪连人家一半的一半都达不到。\" 闻言苏怀勾了勾唇，声音染上笑意：\"有钱赚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 \"苏医生，这是主任让我给你的排班表。\"护士敲门走了进来。 苏怀道谢后接过，目光也落在这张纸上。 排班没什么变化，她依旧在周五，轮休也同样是周六周日。 刚刚上任，任务不重，需要学习的还有很多，手术台暂时是没法上了。 不过也好，可以利用空余时间多陪陪顾予，她在心中想着。 护士左看看右看看，就是没有要走的意思，表情欲言又止，好像有什么极其纠结的事情堵在嘴边，等着人去给疏通。 而文澄自荐成了这个疏通的人，她笑容灿烂：\"还不走，难道暗恋我啊？\" 护士白眼一翻：\"谁暗恋你呀，别太自恋了文澄，我喜欢的人可是苏医生。\" \"哟哟哟，人家苏医生都结婚了，给你一个喜欢我的机会，怎么样？\" 她撑起身子，表情戏谑，一副极度不靠谱的样子。 护士装出恶心想吐的表情：\"呕，你还是收着吧，我可受不起。\" 其实文澄的五官长的极好，只是不爱打扮自己，平日里面上又总挂着吊儿郎当的笑容，怎么看怎么搞笑女。 不能说喜欢她的人没有，只不过没有苏怀这么夸张而已。 收敛好表情，护士这才切入正题，她望向苏怀： \"那个...苏医生，我刚刚从你老婆的病房经过，看到有人进去。\" 苏怀移动鼠标的手蓦地一顿，飞快抬头，眉头已然是高高耸起，面露警惕。 \"有看到是谁吗？\" \"是...是...好像是顾妍书。\" \"砰\" 身后的人体工学椅被她一把推开，撞上后面的柜子发出\"砰\"的一声。 再缓过神来时，办公室里哪还有苏怀的影子，只觉得她像一阵风，变幻无常，让人猜不透下一步的落脚点。 文澄骇然，心中直呼这下玩完了，彻底玩完了。 不过她没有跟上去，苏怀的家事，她过去就是纯纯添乱。 护士哑然低头，瞪大眼睛问道：\"这这...这是怎么了？\" 文澄摇摇头，竖起食指落在双唇上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千万别把这件事说出去， 她可不想再听到有关苏怀感情生活的任何谣言，重获爱情不容易呐。 要是为了这点小事一切功亏一篑，哭都没地哭去。 第93章 少女天真纯洁 恋爱初期的暧昧最是上头，顾予到现在都忍不住回味苏怀昨天那句\"你知道，我最爱你了。\" 从她的视角来看，她和苏怀刚在一起不久，对所有不确定都充满好奇，同时又害怕这些不确定。 一边是无限心动，一边又是被心动折磨。 她非常想更进一步，想要确定苏怀的心意，想要将苏怀牢牢绑在身边。 这样才能带给她安全感，疯狂念头背后随之而来的就是不确定。 顾予常常会问自己，苏怀和她在一起究竟是不是被迫，如果她爸爸的公司没有出问题，那她们是不是就不会结婚了。 自己的独角戏，永远找不到正确答案。 她就这么在病床上枯坐了一下午，直到开门声响起。 似是没想到会有人在这个点过来，顾予最先以为是查房的护士或者医生。 但余光又瞥见来者一身黑的穿搭，和白衣天使相差巨大，很明显不是。 面露疑惑的同时忍不住猜测，莫非是失忆之前的仇家？ 不然为什么要打扮成这样？ 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笑眯眯的眼睛，光是看着就叫人警惕。 面对未知的危险，身体下意识往后靠了靠，顾予率先开口：\"你是谁？\" 顾妍书皱了皱眉，上几次都因为各种原因没能真正见面说话。 尽管她早就从妈妈口中得知姐姐失忆的事，等看到那双澄澈的眼睛时还是忍不住踌躇。 姐妹俩相处的时间比普通同学相处的时间还要短，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顾妍书愣了一会才想起没摘口罩，赶忙抬手摘下，她没有化妆，面上带着遮掩不住的倦容。 褪去伪装，心道这下顾予总能认出来吧？ 没想到病床上的人还是一副茫然警惕的模样，皱成一团的五官和自己有四分像。 看着这张脸，顾妍书有些恍惚。 顾予才不管这些，她真的要被吓死了好吧，一个陌生女人突然闯进来，眼眶还红了。 别告诉她，这又是自己以前惹的烂桃花。 如果是这样，苏怀不会放过她的。 心中祈祷百万遍，可千万别是她想的那样。 上次那个叫时安的女人，苏怀就已经很不高兴了，这次又来一个，非讽刺死她不可。 满脑子都是苏怀会不高兴的顾予，压根没怎么注意到顾妍书与她那四五分像的眉眼。 就在她准备叫人求救时，病床尾部传来一道低哑的嗓音： \"姐姐，我是顾妍书。\" \"我管你是谁，赶紧给我出...\"顾予想都不想便脱口而出，说到一半才意识到不对劲，神色狐疑，\"你说你是顾妍书？\" 她眉头瞬间拧了起来，不悦几乎写在脸上。 仔细打量之后，才发现这人确实和自己有几分相像，随着目光下移，顾予的火气也噌噌往上涨。 你都知道你叫顾妍书了，你还有脸过来？ 她气不打一处来，这个所谓的妹妹脸皮挺厚啊，摆着一副倒哭不哭的样子给谁看啊。 顾予恨顾家人，尤其是这个妹妹。 当年她被送去城中村，这个亲妹妹可是出了不少力，现在知道装柔弱过来献殷勤了？ 晚了！ 还有那声姐姐差点让她把昨晚的晚饭吐出来，眼中的厌恶和反感就快要溢出。 被她这么直白的讨厌刺痛，顾妍书心脏一抽，面色也跟着发白。 她苦笑着说：\"我就是过来看看你。\" 顾予冷哼：\"看我死没死吗？\" 现在有了苏怀，她不再是以前那个可以随便欺负，孤苦伶仃，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无依无靠的小孩子了。 小学时候，顾妍书对自己干的那些事情直到现在都记忆尤深。 试问，一个想让你死的人，顾予还有必要和她假装姐妹情深吗？ —— 身为姐姐，顾予对顾妍书向来百依百顺，父母也常说，你是姐姐，就应该多让着妹妹一点。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在这样的观念洗脑下，她几乎达到了顾妍书说什么就是什么的地步。 用顾妍书的话来说就是，姐姐比家里看家护院的狗都听话。 表面上是这样，真正的原因只有顾予一个人清楚。 如果不按顾妍书说的做，她会去找爸妈告状，到时候就算有理也说不清，毕竟顾父顾母向来偏爱小女儿。 明明是亲生女儿，却犹如寄人篱下，她的童年，可想而知。 明天学校组织春游，按照规定只有五年级及以上的学生可以参加。 而顾妍书恰好这年通过跳级升入五年级，顾予则是六年级。 两人就读的是一所有名的贵族小学，彼时顾予还是顾家的大小姐，没人敢欺负她，除了顾妍书。 \"姐姐，明天你要带的食物准备好了吗？\" 顾妍书从一辆奥迪a8上缓缓走出，那是顾父为了女儿上下学方便专门买的。 至于不受喜欢的顾予，当然是没有，因为每个年级的作息时间不一样，所以她每天只能靠双腿走去学校。 这个家，只要饿不着，没人会管她的死活。 握住书包肩带的小手暗自捏紧，一脸青涩稚嫩的小顾予哪懂什么隐藏情绪。 窘迫和难看接连在巴掌大的小脸上浮现。 正当她低头不知该作何回答时，右手被一阵温热覆盖，抬眸的瞬间眼底划过茫然和紧张。 顾妍书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她面前，纯真可爱的笑容差点就让顾予看愣在原地。 她不止一次感叹，妹妹的相貌生的极好，唇角勾起两边脸颊的酒窝也随之浮现，没有人能抵抗她的笑容。 就连家里来的那些亲戚或是爸爸妈妈的朋友，每每都对妍书赞不绝口，说妍书是他们的女儿该多好。 却从未有人夸过小顾予，她一直以为是自己长的太丑，所以那些人连多看她一眼都不愿意。 彼时的顾予太小，她理解不了大人所谓的为人处事，世故圆滑。 他们夸的哪里是女儿，分明是顾父顾母的选择罢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二老喜欢小女儿，对大女儿不闻不问，如果这个时候上赶着去夸奖大女儿，岂不是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 让顾予回神的是手上那股不容拒绝的力道，她正被顾妍书牵着往别墅大门走。 内心竟生出几分受宠若惊，毕竟顾妍书以前从未和她有过亲密接触，更别说主动牵她的手了。 因为紧张和突如其来的惊喜，手心出了不少汗。 胆怯的目光瞟向领先她几步的顾妍书，妹妹连发丝都透着精致，而她始终与这里格格不入。 思绪飘向远方，顾予竟一时忘了顾妍书以前对她做过的那些恶劣事。 少女天真纯洁，看世界的一切都是美好，又怎么会真的用阴暗面去揣测自己的亲妹妹？ 第94章 还以为妹妹终于懂事了 进入别墅，在顾予看不到的角度，顾妍书眼中闪过嫌恶，收回的右手在校服裙摆上擦了又擦。 \"小姐回来啦？今晚想吃什么，我吩咐人去做。\" 朱姨弯下腰，尽职尽责地替顾妍书收好书包，又立刻跪地替她脱下脚上的牛津鞋。 顾妍书没有立刻回答，先是转头看了看后面的顾予。 心下嗤笑，还真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姐姐，你想吃什么？\" 此话一出，先不说被点到的顾予，正跪地擦鞋的朱姨最先愣住。 两位小姐虽然表面和和气气，姐姐宠爱妹妹，妹妹尊敬姐姐。 可每当顾先生和夫人离开，顾妍书对顾予是什么态度，她这个在顾家当了快六年的保姆还能不清楚吗？ 雇主的家事，家里的佣人自然不敢多嘴，每次看见大小姐被捉弄到不敢回房睡觉，也只能憋在心里可惜。 谁让顾先生和顾夫人最喜欢的是小女儿呢？ 可今天顾妍书的态度着实让她惊讶，从来都是我行我素的二小姐居然主动问大小姐想吃什么，真是件稀奇事。 顾予轻咬住唇角，顾妍书反常的态度让她感到不解，更多的是受宠若惊。 小孩子没心没肺，以前受过的伤害那是以前的事，现在你对我好就是一辈子的事。 所以她无条件信任了顾妍书，这个顽劣不堪的妹妹。 \"妍书喜欢什么，我就吃什么。\" 少见地，顾予扬起笑容，语气轻快。 以前无论顾妍书对她做了什么，她都坚定地认为妹妹只是贪玩了些，作为姐姐，让着她是应该的。 反正所受的伤害也是无足轻重，包括现在，她也是这么认为。 但很快顾予就笑不出来了。 饭桌上，阿姨陆陆续续将晚餐端了上来。 最近一段时间顾父顾母忙的脚不沾地，基本都宿在公司，已经快三天没回家了，所以不用等他们回来。 佣人自然不会和她们一起用餐，等菜上齐后，偌大的餐厅只剩下两姐妹相对而坐。 无言的氛围总让人觉得压抑，顾妍书又是个跳脱性子。 刚吃没两口，便张了张嘴道：\"姐姐，这是今天烹饪课上老师教我们做的馅饼。\" 她用筷子指了指放在正中间的那盘色泽金黄的馅饼，光是看着就很有食欲。 顾予愣了半秒，妹妹突如其来的示好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却并未察觉不对，笑着点了点头，顺便还不忘以姐姐的身份给予鼓励和夸奖。 她们所在的小学注重学生的全方位发展，什么烹饪课，马术课，游泳课应有尽有。 毕竟整个永东有钱人家的孩子基本都集中在这个学校，她们竞争的不是成绩，而是家世。 富家子弟注重的是人脉和自身技能培养，至于什么高考，根本就不是这群一成年就出国镀金的孩子需要考虑的问题。 顾予本来也可以无忧无虑，在贵族学校待到成年，可她还不知道，一切的一切都将在今天改变。 刚入口的馅饼酥香浓郁，外表脆皮奶香四溢，内里不知夹的什么馅，有些违和却也是好吃的。 她有些不敢相信这是妹妹能做出来的东西，但也不会蠢到把心里话说出来。 只能闷头小口小口地吃着，期间基本没怎么动其他菜，到最后碗里的饭只消失了一个尖角。 那盘馅饼倒是见了底。 后知后觉她才想起更重要的事，慌忙抬头，眼中露出心虚：\"我还是不吃了吧，不然爸妈回来就没有了。\" 顾妍书闻言微微一笑，摆手表示没有关系，反正爸妈也不会回来，天气越来越热，放久了会坏掉。 那时的顾予真的很好骗，顾妍书说什么她就相信什么。 不是蠢，是出于对亲情的天然信任。 顾母从小就告诉她，血浓于水，这个世上没有谁会比你的家人更爱你。 她信了，直到后来才幡然醒悟，所谓爱，是相互的。 她作为姐姐无偿对顾妍书这个妹妹好，她将顾母的话当作座右铭来践行。 顾妍书享受到了家人带来的所有爱，亲情对她来讲，当然是血浓于水。 可这些人从来就没有把她这个姐姐当作家人对待，自然不会有爱，爱比水淡。 所以才会产生后来在面对苏怀时的不配感。 顾予弯了弯眉，正欲起身却僵在半空，胃里好似有什么在翻江倒海，一股恶心的呕吐欲望直冲天灵盖。 \"呕\" 她干呕几次试图让这种不适感消失，可随之而来的不是恢复正常，而是更严重的恶心。 \"啪嗒\" 好像有什么东西掉了，接触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 顾予艰难侧头，顾妍书那张布满担忧的小脸在瞳孔中慢慢放大，接着又出现无数重影。 \"姐姐，你怎么了？\" 来不及回答，她猛地拍开眼前那双白皙双手，朝一楼的卫生间跑去。 扶着马桶\"呕...呕...呕....\"，就差把胃一起吐出来了。 起初没怎么注意到，吐过之后，才发现手臂上已经长满了密密麻麻的小红点，随之而来的还有瘙痒。 怒上心头，顾予却没有立刻出去找顾妍书对峙。 她明白，那样是没有用的，顾妍书既不会承认馅饼含有过敏原，说不定还会倒打一耙。 说她在外面吃了别的东西，到头来回家污蔑亲妹妹。 好心好意给你带馅饼，你吃了还说我的东西有问题，到时候闹到顾父顾母面前，流几滴清泪，好似这个世界都有错一样。 这些年顾予早就受够了。 她艰难从冰冷的地板上站起身，瘦弱娇小的身躯在这一刻仿佛蕴含无穷力量。 几步走到洗手台前，双手用力撑住台面，似乎是想用这种方式缓解瘙痒带来的痛苦。 正对面的镜子映射出满头大汗，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脸颊，顾予仔细端详自己，眼底浮现出从未有过的冷光。 全家都知道唯一能使她过敏的是核桃，上次所有人在场，她喝了一杯核桃奶，当场休克被送进医院。 顾妍书还掉了眼泪，她天真以为妹妹是在心疼自己，殊不知只是为了博取父母的好感。 明明那么信任她，为什么... 到底为什么... 手指紧紧抓住台面，如果不是大理石材质，指甲怕是要硬生生掐进去。 一直待在卫生间不是个办法，她需要找司机，想来司机也是不愿意送她的，不过没关系，可以叫救护车。 只要...只要能去医院。 \"咔哒\"，摁下门把手往后拉，可无论怎样用力地打不开，只是不断发出难听的噪音。 难怪，进来的时候明明没有关门，情况紧急，她哪还有什么闲心关门，趁着她不注意... 一切都是设计好的。 还以为妹妹终于懂事了。 顾予低头敛去唇角勾起的冷笑，确实是懂事了，知道该怎么除掉对自己有威胁的存在了。 第95章 顾妍书在心疼她 仿佛是上天垂怜，她跌坐在墙角，恶心和呕吐感渐渐消失了。 只有手上的红疹还提醒着她，刚才发生了什么。 对于这个家，顾予的归属感总是很弱，顾妍书比她小两岁，明明她们一起长到这么大，对她这个姐姐却没有半分尊重。 就好像... 就好像她只是顾家聘请的一个保姆，任由顾妍书差遣使唤。 脑袋深埋进膝盖，双手环住小腿，眼泪顺着鼻窝下落。 不等她继续沉沦，门外传来一道糯糯的声音打破宁静。 \"姐姐，你还还好吗？\" 是顾妍书。 顾予拧紧眉头，反复告诫自己，说不定顾妍书并不知道馅饼里加了核桃。 说是烹饪课，其实就是老师把一切东西准备好，她们只需要在老师的手把手引导下做好形状，再放进烤箱。 所以妍书她不是故意的。 多么无奈的催眠，可又不得不这么做。 因为顾予深知，无论顾妍书知不知情，这件事最后的结果都只是批评她。 既然如此，就不要让冲突发生好了，免得又被扣上欺负妹妹的帽子，引得爸爸妈妈更加讨厌。 双手颤颤巍巍地拉开卫生间门，不知道什么时候锁已经从外面解开了。 顾予没有丝毫惊讶，抬眼看去，顾妍书正一脸担心站在门前，神色焦急不安。 她听见她说：\"姐姐，你没事吧？刚刚把我吓死了。\" 然后又扶着她来到沙发坐下，顾予越过顾妍书，涣散的目光瞟向窗外，渐渐聚焦。 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了，她在里面待的时间太长，双腿都有些麻木，走路姿势透着说不出的怪异。 顾妍书像是没有察觉到她的逃避，小嘴一直说个不停。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紧接着目光在顾予身上游走，突然惊呼道：\"啊！姐姐你手怎么了？怎么长这么多痘痘啊？\" 仿佛碰到什么恶心的东西，只一秒便甩了出去。 猝不及防的动作，顾予还没反应，手臂就先一刻碰上了茶几，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嘶\"她倒吸一口凉气。 内心的愤怒和委屈再也无法抑制，转头就冲顾妍书大吼：\"你到底想干什么？害我这么惨好不够吗？！\" 许是没想到她会这么对自己，眼泪一下子就滚了出来，顾妍书不可置信地望向对自己百依百顺的姐姐。 压下委屈，她还是低头将手中已经握的发烫的药膏缓缓递了出来。 顾予顺着她的动作也低下头，目光接触药膏的那一刹那，整个人都呆在原地。 无他，顾妍书手上握着的正是治疗轻度过敏症状的药膏。 可能因为捏的太紧，药膏弯曲地不成样子。 脑子\"轰\"地一下炸开，愧疚和自责袭上心头，再抬头时，带着哭腔的声音在身旁响起： \"姐姐，我真的不知道馅饼里有核桃，如果...呜...如果我知道的话，肯定...\" \"肯定不会拿给你吃的。\" 顾妍书本就生的可爱，她不像顾予整日被阴云笼罩，死气沉沉。 她就像阳光下开的最盛的那一朵向日葵，带来的不仅是美好，还有欢声笑语。 现在哭起来无疑也是好看的，像位受尽宠爱的骄纵小公主，眼眶红红的，没有人不为她心软。 从小到大基本没有哭过的二小姐居然被自己给凶的落了泪，顾予又是害怕又是恐惧。 她第一想法不是哄好顾妍书，给她道歉，是爸妈回来，将要接受的惩罚和责骂。 \"姐姐，快擦吧。\" 顾妍书将药膏塞进顾予手里，不再说话，自顾自地沿着楼梯上楼。 大拇指指尖下意识在药膏的包装袋上摩挲，顾予这才反应过来，她慌张抬眸，周围哪还有妹妹的影子。 是自己错怪她了？ 按顾妍书的小脾气，谁惹她不快，一定会将家里闹个底朝天。 曾经家里一个保姆在收拾房间时，不小心将她最喜欢的蝴蝶结碰掉落在地上，这一幕刚好被进门的顾妍书撞上。 之后发生的事情显而易见，她跑去顾父面前告状，明明只是一件再小不过的芝麻事，护女心切的顾父居然开除了那名保姆。 保姆收拾东西离开那天，顾妍书还嫌不解气。 提出了如果你可以像狗一样在地上爬来爬去，我就可以告诉父亲，你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让你继续留下来。 那名保姆确实很珍惜这份工作，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可小恶魔的恶劣程度还远不止于此，她见保姆答应的这么干脆，又提出在后花园和家里养的那只狼狗比赛。 要是能跑过狗，就可以留下来。 结果很显然，保姆输了，天真的保姆不会想到，就算她能赢下，顾妍书也绝不会让得罪自己的人留下来。 人像狗一样趴在地上和狗比赛速度，多么荒唐和可笑。 而这些事情，顾予都在一旁看着。 她劝阻了，顾妍书又怎么会听。 她心惊于顾妍书不把人当人，又羡慕顾妍书的随性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自由。 为了一个蝴蝶结大可以将事情闹到这个地步，那么她呢？ 她刚刚把顾妍书弄哭了，顾妍书肯定会报复回来。 顾予心脏抽搐，不敢继续往下想。 冰凉的药膏均匀地涂抹在皮肤上，晚春的天气还有些冷，她抬起手臂放在嘴边，双唇轻启划动空气，肌肤瞬间生起鸡皮疙瘩。 有些冷，但很舒服。 家里的佣人早就下班了，唯一留在别墅的只有住在后房朱姨。她们的动静不算大，所以并未惊动她。 这样也好，只要顾妍书不去告状，顾父顾母就不会知道，还有希望参加明天的春游。 这样想着，等药膏在皮肤上凝固后，顾予鼓足勇气决定上楼给顾妍书道歉。 她轻轻敲了敲门，动静很小，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出来。 清脆的木头碰撞声刚刚落下，正当她准备敲第二次时，门却开了。 明显是刚哭过的样子，楚楚可怜，眼眶周围还弥漫着红肿的痕迹。 看得顾予心底打鼓，无比害怕这个妹妹又去爸妈面前告状，把她折磨到痛不欲生。 \"那个...对不起，我刚刚...情绪太激动了，没有怪你的意思，我是来谢谢你的馅饼，还有药膏。\" \"我很开心...你能...\" 她像是在背诵提前准备好的台词，目光躲闪，可以落在任何地方，却唯独不敢与顾妍书对视。 念完腹稿，低头等着顾妍书发话。 好像她才是那个做错事的妹妹，等着姐姐的批评。 预料之中的责怪没有到来，右手被牵了起来，顾予难以置信地抬头。 就看见被自己称为小恶魔的顾妍书，正担忧地查看着手上的红疹。 她内心竟生出一个比太阳从西边出来还要荒唐的想法，顾妍书在心疼她。 第96章 狗叫声，是来福 被邀请进妹妹房间时，顾予像是踩在棉花上，觉得不太切实际。 她从未进过顾妍书房间，从前顾妍书对她的不喜欢几乎就表现在脸上。 况且顾妍书有很严重的洁癖，连顾父顾母都被严格限制进出她房间，就更别说她这个不受喜欢，关系僵硬的姐姐了。 \"姐姐坐吧，要不要给陈医生打个电话？\" 刚坐下，顾妍书又握住她的手开始仔细端详，神情凝重，语气也充满了浓浓的担忧。 这一举动让顾予的心顿时软的一塌糊涂，同时也不忘摇头拒绝，只是轻微过敏，擦了药明天就会没事。 她不禁想，或许妹妹真的只是贪玩，对她这个姐姐还是关心的。 两人聊了几句，在确定顾妍书没有告状的念头后，顾予便准备离开。 明天春游要带的食物还没有准备，总不可能让她光看着别人吃吧？ 顾予的想法很简单，冰箱有面包蔬菜，还有培根，可以简单做一些三明治。 家里的佣人是不会帮她做的，每次她有什么事找那些佣人帮忙，她们总会以各种理由推脱。 可一旦对象换成顾妍书，那些人就跟换了副嘴脸似的，恨不得厕所都帮她上。 顾予都习惯了，凡事亲力亲为也没什么不好。 离开的话到嘴边，顾妍书却比她更先开口。 \"明天春游的东西还没准备，姐姐想带什么，我们一起去做吧。\" 老师要求不得带垃圾食品，譬如一切零食，所以每个孩子都只能准备一些面包或者熟食。 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再不去做就没时间了。 顾予起初还以为顾妍书要带的食物已经准备好了，毕竟家里有那么多佣人替她操心。 所以听到这话时，眼里不免闪过惊讶。 张了张嘴，她毫不犹豫地应下。 妹妹主动示弱，这么好一个修复关系的机会，顾予并不想放弃。 两人手牵着手来到一楼厨房，养尊处优的小公主又怎么会做饭，大部分工作都被年长者揽了过去。 顾妍书桀骜不驯的同时又有几分异想天开。 她翻着手上的菜谱，居然提出要做蛋糕，顾予不敢拒绝，失败了去后房找朱姨就是，反正有顾妍书在。 两个十来岁连醋和酱油都分不清的小屁孩就这样做起了蛋糕。 \"姐姐，搅拌机好像放在仓库，你能过去拿一下吗？\" 顾妍书盯着手上的菜谱，紧皱着眉，小脸缩成一团，十分苦恼。 做蛋糕这种高难度技术活，对她们来讲，还是太难了些。 顾予没有立刻答应，仓库在院子的最后面，没有路灯，要打着手电才能过去。 并且仓库旁边还关着她特别恐惧的来福—— 一只从国外带回来的烈性犬。 来福光是四肢着地都有她腹部那么高，更别说发怒时候前肢抬起的样子。 用凶神恶煞来形容也不过分。 所以顾予很少去仓库，甚至连后院都很少去。 因为顾妍书经常带着来福在后院玩，不知道什么原因，来福总是特别敌视她。 每次只要见到她就一定会狂吠不止，就好像她是偷家的贼，而来福是守家的护卫。 \"姐姐？\" 顾妍书疑惑的声音在耳侧响起，顾予这才回神过来。 她蠕动唇瓣，犹豫着自己该拒绝还是答应。 顾妍书仿佛看出她的纠结，勾唇笑了起来，笑意却不达眼底，纯真可爱的声音透着几分不满。 \"姐姐，你要是再不去的话，睡觉之前就做不好蛋糕了，明天我吃什么？\" 顾予拿打蛋器的手顿住，目光闪躲。 做不好蛋糕就会惹妹妹生气，惹她生气就会被爸爸妈妈骂，明天的春游也不能参加。 小小年纪就已经学会权衡利弊，她真的很想很想去春游。 那可是小学最后一次大型户外活动了，也是她唯一可以出去透透气的机会。 \"好吧，可能需要一点时间，你先把蛋清和蛋黄分开吧。\" 顾予手指了指厨台上的鸡蛋盒，其实她并不指望顾妍书真的能做好这些。 反正等她回来，这位小恶魔也只会理所当然地说自己不会。 离开前再一次回头望向站在厨房中央的顾妍书，她正笑嘻嘻地看着自己。 顾予不再多想，拿个搅拌机而已，到了晚上，佣人拴住来福，有铁链牵制着，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大事。 可她忘了，作为养尊处优的小公主，顾妍书又怎么会想也不想地就说搅拌机在仓库。 别墅光厨房都有两间，她连橱柜都没翻，就知道搅拌机的位置，很难不让人觉得可疑。 然而十来岁的顾予又怎么可能想到这些。 在她推开院子门的那一刻，顾妍书露出满意的笑容，随后也跟着来到后院。 仓库四周一片漆黑，靠着手电的微弱光亮，顾予才勉强看清周围的环境。 平时只有维护花园的工人才会到这来，别说主人一家了，就是保姆都鲜少踏足。 幽深静谧的氛围总是能无限放大内心的恐惧，顾予后知后觉想起来。 厨具为什么会放在这里？ 可她不敢回去，鬼知道顾妍书会不会因为没找到搅拌机而生气。 如履薄冰的顾予实在不想与这个家众星捧月的小公主为敌，她不断在心中给自己打气。 别墅不会有危险，朱姨就歇在不远处。 推开已经生锈的铁门，里面并不大，堆满了各式各样的除草机和农具。 刚抬脚准备进去，一声响亮的狗吠吓得顾予脚下打滑，直直跌坐在原地。 臀部撕裂般的疼痛席卷全身，她姣好的五官紧紧皱在一块，面色苍白得不像话。 仓库是水泥地，白天刚下了雨，一片湿滑，不出意外，裤子和衣服全都沾上了脏泥。 绝望浮上心头，顾予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支撑着身体起来。 就那么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任由寒气侵蚀蔓延。 接连传来的狗吠声响，恍惚之间，她还以为来福跑了出来。 因为害怕，身子一阵颤动，好不容易缓过这阵，这才用双手撑住地面歪歪扭扭站起身来。 \"姐姐，你没事吧？\" 顾妍书出现的很及时，顾予刚扶着门框准备离开这片不祥之地，她就来了。 温热的手心接触臂膀，顾予一个激灵差点又摔下去。 稳定好身体，她摇了摇头：\"我没事，这里没有搅拌机，我们还是回去吧。\" 很明显，她撒了谎，因为她根本没有去找。 顾妍书语气疑惑，目光瞟向四周，同时不忘小心翼翼地扶好顾予。 \"我记得朱姨说过，搅拌机就放在仓库啊。\"她停住脚步，被她搀扶着的顾予也不得不停下，\"来都来了，要不我们分开找找吧？\" 见没有拒绝的余地，顾予也只能认命地朝深处走去。 还好仓库有灯，只是要通过外面的开关才能开启，有些不方便。 在储物架上仔细翻找，她当真很信任这个曾经对自己百般刁难的妹妹。 找了很久还是一无所获，正当顾予转头准备问问顾妍书有没有找到时，铁门\"吱嘎\"一声被关上了。 留给她的只剩顾妍书眉眼弯弯的样子，不过随着门被合上，那张让她痛不欲生的脸也彻底消失。 还没弄清楚情况的顾予又听见门口传来一声狗叫。 是来福... 第97章 为胜者祝贺 黑暗蔓延，顾妍书离开前不忘关掉仓库的灯，这也使顾予陷入真正的绝望。 来福站在门口对着她呲牙，这是失去光明前她看到的最后一幕。 烈性犬的牙齿锋利无比，融进黑夜，仿佛是一头凶猛无比的巨兽张开它那狰狞可怖、鲜血淋漓的巨大嘴巴。 露出锋利尖锐的獠牙，散发出令人胆寒的气息，像是要将一切都吞噬殆尽。 整个身子都开始颤抖，来福体型巨大，低吼的声音在无边寂静中显得震耳欲聋。 \"别过来...求你...别过来...\" 找不到别的办法，仓库里面只有架子，上面摆放着各种锋利的砍刀，顾予不敢像无头苍蝇那样乱飞。 她不是忘记狗听不懂人话，是别无他法，在面临死亡时能做出的最后反抗。 双腿同时蹬地，紧紧闭上双眼，越是软弱就越是可欺。 在面对不通人性的畜生时，适用的便是适者生存优胜劣汰这八个大字。 顾予死死咬住牙关，来福与她的距离越来越近，狗爪有着厚厚的肉垫，踩在地上没有任何声音，她只能凭借手中的手电勉强看清。 微弱的光亮照打在来福眼睛上，映射出骇人的精光，伴随而来的还有不断的低吼和呲牙声。 恐惧到了极点便是对生的渴望，身体同时也会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力量。 来福犹如久未进食的饿狼，大叫一声后，猛地扑了过来。 顾予下意识伸手挡住，手肘顿时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她惊恐抬眸，直直与那双泛着绿光的家伙对上。 泛着铁锈气味的黏腻一滴一滴拍在脸上，她知道，那是自己的血。 她被这只疯狗咬了... 极强的求生意识迫使顾予的右手开始行动，她在最近的架子上胡乱翻找。 一边又时刻注意着身前的来福，尽量减小动静以免再次惹怒这只畜生。 \"啊...\" 声音很低，在黑夜中显得格外瘆人。 不受控制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让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在一只体格超过一百斤的烈性犬嘴里逃生，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事。 可是顾予做到了，右手在慌乱之际握住一把冰凉，她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但并不妨碍她将其狠狠插进来福的腹部。 只听见一声呜咽和类似悲鸣的抽搐，手上撕裂般的疼感渐渐消失了。 找准机会，顾予狼狈起身，双手紧握住那把形似砍刀的东西，又一次狠狠插了过去。 她使出全身力气，可和预想之中的不太一样，这一击没有击中目标。 来福不傻，作为狗界智商排名前十的狗类，它不会蠢到在原地等着尖刀刺过来。 视线昏暗，顾予只能猜测它的大概位置，可当看着来福颤颤巍巍站起来，她的心就已经凉了半截。 来福低声咆哮着，眼中闪过一丝凶残，它忍着剧痛，调整姿势后再次向朝这边扑来。 顾予瞪大眼睛，瞳孔微缩，她甚至在心中卑微地乞求，有谁能在这个时候推开门，发现仓库内发生的惊险。 可她注定要失望了，没有人会来，能依靠的永远只有自己。 拼命挥舞着手中的武器，突然，她感到脚下一滑，身体失去平衡，重重摔倒在地。 来福见状，加速冲了过来。 没有童话里的英雄救美，左腿被来福死死咬住，不过相比于上一次，这次的力度小了何止一星半点。 看来它也因为受伤而体力不支，顾予在心中想到。 伤口带来的不仅是疼痛，往往还有更坚强的意志力。 抬起手中的砍刀，几乎是孤注一掷，她朝着来福的颈部挥下。 温热的鲜血瞬间便飙了她一脸，连带着周围的铁架子也带上了斑驳的痕迹。 湿润的水泥地上流淌着深红的液体，不知道是人血，还是狗血，也可能都有。 恐怖如噩梦般的低吼终于消失了，顾予听见来福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接着一切都回归于平静。 就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最后全都融进无边无尽的黑夜。 来福死了，颤抖不止的右手泄力，砍刀没了力的钳制，顺着掌心缓缓滑下，接触地面的那一刻发出沉闷的响声。 它仿佛知道这场斗争的胜利来之不易，所以用身体发出悲壮的悠远歌声，为胜者祝贺。 连续两次被尖锐的牙齿咬伤，顾予虽不至于像来福那样殒命，却也好不到哪去。 失去支撑的身体重重倒在地上，她举起左手，速度很慢，借着手电的光亮，这才看清那里已经是血肉模糊。 微弱的叹息声融进风中，顾予心底竟生出几分庆幸，幸好穿的是长袖长裤，还有一件外套罩着。 否则整只手被咬掉也不是不可能。 随后又尝试呼喊住在后房的朱姨，可她实在太累了，气若游丝，声音传出仓库都成问题。 顾妍书... 顾予在剧痛中咀嚼着这个名字，当真是恨极了。 关门前，顾妍书那抹得意的笑让她始终都不能忘记，久久萦绕在心头反复品味。 她自认身为姐姐从未亏待过她，为什么要下死手？ 就那么想让她死么？ 所以今晚的一切都是她早就计划好的，顾予十分悔恨，要是再多些警惕，是不是就不会落到如此下场了？ 当然不是... 她自己否认了自己，因为顾予实在太了解这个妹妹了。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顾妍书今天想让她死，明天，后天，以后的每一天就都会想让她死。 哪怕能逃过今晚，以后又有那么好运，也能逃过么？ 心寒到一定程度转化成的便是滔天恨意。 这一夜对于顾予来讲，注定是与生死搏斗，徘徊于二者红线之间。 好在她挺住了，第二天一早，准时上班的花匠发现了她。 花匠像往常一样掏出钥匙，转动锁芯推开仓库大门，眼前的景象差点没让他将昨晚的晚饭吐出来，胃里翻江倒海。 入目是一片猩红，一个不足一米五的小孩躺在雪坡中，不远处还躺着一只一人高的狼狗。 仔细辨认之后，他惊诧地发现那不是二小姐最喜欢的来福吗？ 而后才惊觉手上眼中的小孩是大小姐。 这也足以见得顾予在顾家的存在感有多低，相比活生生的人，花匠最先认出的居然是一只狗。 随后顾予被送上救护车，而同一时间顾妍书呢？ 她早就吃过早饭，开开心心去了学校，说不定都已经坐上前往春游地点的校车了。 陷入昏迷抢救的顾予更不会想到，顾父顾母赶来说的第一句话是： 来福本来就不喜欢她，她为什么还要去仓库？真是不省心，可惜了那么好的一只狗。 等顾予从昏迷中醒来，看着床边的父母，她满心以为可以将积蓄一夜的委屈诉诸出来，并得到认同。 可当他们听到罪魁祸首是顾妍书时，瞬间勃然大怒，顾父指着顾予的鼻子大骂她诬陷妹妹。 顾予后来才知道，在她昏迷的这段时间，顾妍书早就装可怜去父母跟前认了错。 从她嘴里说出的事情经过却和事实大相径庭。 第98章 我才是苏怀的女朋友 按照顾妍书的说法，她特地从学校带回来馅饼给姐姐品尝，可并不知道馅饼里有核桃，因为馅料都是老师在调制。 在发现姐姐出现过敏症状后，第一时间跑去医药箱找治疗过敏的药膏。 之后就一直守在卫生间门口等姐姐出来，一出来便道了歉。 没想到姐姐非但不接受，还恶狠狠地骂了她一通。 后来她提出一起做蛋糕，当作明天春游要带的食物，制作过程中没找到搅拌机，顾予主动说去后院的仓库找找。 而她就留在厨房继续准备，可一直不见姐姐回来，便去仓库寻找。 没想到去了仓库，见到姐姐摔倒好心过去搀扶，又被骂了一顿，说什么过敏都是因为她这个贱蹄子，摔倒也因为她。 顾妍书自觉委屈和愧疚，就想回房间，不在顾予面前惹她心烦。 哪曾想顾予一把擒住她手腕，不让她离开，又随手抓起仓库的镰刀狠狠砸向她的肩膀。 剧痛导致求生欲望更加强烈，她狠狠甩开顾予的手，害怕姐姐再做出什么过激举动追上来，跑出去时又关上了门。 至于来福怎么跑进去的，顾妍书给出的解释是： 来福是护卫犬，她平日又和来福关系最好，见小主人遇到危险，出于本能来福就想过来保护她，这才和姐姐厮打在一起。 可那时候因为恐惧她已经跑回了房间，根本不知道，要是知道，肯定会阻止来福那么做。 以上就是顾妍书口中的经过，肩膀的伤口确实存在，后来顾父顾母也去查了监控，和她说的基本一致。 所谓先入为主，二老主观上就已经相信了顾妍书的说法，又怎么会听信顾予的一面之词。 可怜的顾予伤势还未好全，便得了个欺负妹妹，一切都是自作自受的谩骂。 不甘又能怎么样呢？ 她比不过顾妍书的，她没有顾妍书得到的那些偏爱，没有人会在意她。 这件事发生不久后，顾予就被送去了城中村。 顾家大小姐从此消失在众人眼前，只有受尽万千宠爱的小女儿，继续享受着顾家给她带来的便利和荣耀。 对于顾予来说，其实也算一种解脱，因为顾妍书那张恶心的脸再也没有出现，她再也不必整日胆战心惊。 直到—— \"听不懂我的意思吗？\" 时间拉回到现在，顾予双手紧紧握拳，往事历历在目，她做不到无动于衷。 曾经受过的欺辱和委屈如决堤的洪水，将她整个人淹没。 很多事情没有绝对的正确或者绝对的错误，可能站在顾妍书的角度，她会和她争家产，是绝对的威胁。 趁着羽翼还未丰满，除掉是最好的选择。 但顾予是受害者，她不会替顾妍书找补，更不是什么圣母心泛滥的大好人。 那年被狗咬的伤痕现在还存在，这些无不时时刻刻提醒着她，到底是谁毁了她的人生。 被一连串质问砸晕，顾妍书只是直愣愣僵在原地，低着头，叫人看不清面上的表情。 顾予也懒得和她废话，翻身拿起手机准备叫苏怀过来。 她反复在心中安慰自己，你不是一个人，现在有苏怀了，不用再害怕。 苏怀...苏怀... 这个名字险些被她嚼碎，因为慌张，指尖有轻微的颤动，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就在她努力翻找时，手腕被一只突然出现的修长白皙的手擒住。 再抬头，顾妍书已经来到病床跟前，俯身目光紧锁在她脸上。 顾予被这炽热的眼神一烫，慌忙撇开，唇瓣蠕动之后又恢复平静，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沉默氛围持续的并不久，顾妍书有些低哑的声音响了起来。 \"你想给谁打电话？\" 从她进来一共就说了两句话，第一句出于震惊，顾予没有细细品味。 这一次她听清楚了，淡漠沉静中带着几分怅然，与印象中妹妹嗓音的甜腻温软差别巨大。 算算日子，顾妍书今年应该已经二十四了。 没有她这个竞争对手，日子过的应该更好才是，怎么越活越累了呢？ 顾予忍不住冷笑，索性也不再躲闪，直直迎上了她的复杂目光。 \"顾妍书你真觉得你有资格来问我这些问题吗？\" 像是没料到她憎恶的情绪这么直白，顾妍书眼中划过受伤，接着便是后悔和自责，手也慢慢松了力。 没了桎梏，顾予手臂自然下垂，最后落在柔软的被子上。 原本想给苏怀打电话的想法也暂时放下，因为顾妍书的反应实在好玩，她很好奇这位恶魔心底又在打什么算盘。 不是很讨厌她吗？ 怎么现在又要装作一副姐妹情深的恶心样子？ 看见她病重，不应该趁着她体弱，没有反抗能力的时候痛下杀手吗？ 顾予实在想不明白，自从失忆后，这家人一个比一个奇怪。 可能又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吧。 果然，苏怀说的没错，这个世上唯一爱她只有苏怀。 这样想着，她看顾妍书的眼神中又带上了几分敌意。 话里话外的讽刺顾妍书就好像没听出来似的，她在床沿坐下，唇角牵起一抹淡淡的笑。 \"姐姐，你是想给你的新婚妻子打电话？\" 新婚妻子四个字被她咬的格外重，语气里有股说不出的复杂滋味。 顾予也不惯着，反正早就被赶出顾家了，顾妍书也早就不是自己妹妹，无需顾忌什么姐妹亲情。 \"是又怎样？有只野狗闯进来，我不应该叫人来救我吗？\" \"已经被疯狗咬过一次，难道还要再被咬一次吗？\" 出口的每句话都带着锋利无比的尖刺，原以为这样顾妍书会恼羞成怒，没成想她只是笑了笑。 上身微微前倾，两人的距离不足半米，语气染上轻快： \"你确定你妻子会来救你，或者说，你有那么了解她？\" 顾予握着手机的手僵住，顾妍书的态度竟让她心底升起恐慌。 为什么要这么说？ 难道顾妍书很了解苏怀吗？ 还是说，她很了解她和苏怀过去发生的事。 眉头高高耸起，好不容易有些许红润的脸颊，渐渐地，又变得惨白。 \"我和妻子的事情，轮不着你来管，我不想再见到你，希望你以后都不要再来了。\" 说完，顾予抬臂揉了揉疲惫的眉心，眼底的抗拒不假。 好不容易和苏怀能走到今天这一步，无论以前发生过什么，她私心都不想知道。 可顾妍书又怎么会如她的愿。 犹如梦魇般的声音在耳旁响起，一字一句都是让顾予陷入绝望的前兆。 \"你说轮不到我来管，我可以不管，但有些事情，我想你还是有知情权的。\" 顿了顿，顾妍书从床上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病床上面色萎靡的人，眼底晦暗不明。 她张了张嘴，神情带上几分荒唐之色。 \"一周以前，我才是苏怀的女朋友。\" 第99章 是因为有你的存在啊 苏怀从门诊大楼跑过来时，只看到顾予枯坐在病床上，脸部被长发遮挡，神色不明。 凌乱的脚步在进入病房那一刻回归往常的镇静，推门的手僵在半空。 \"听说你妹妹过来了...\" 她边说边往里走，离开时不忘顺手带上房门。 外面罩着的白大褂被风吹到了身后，可见速度之快，途中不少医生还以为是急诊收了什么重症病人，着急找苏医生过去会诊，才导致她跑这么快。 可急诊也不是这个方向啊，只能疑惑不解地挠挠头。 要是知道真相，他们怕是会大跌眼镜，末了再感叹一句，午饭不用吃了，狗粮管饱。 面对自己的话，顾予没有抬头也没有回答。 看得苏怀眉头一紧，心下已经有了几分猜测。 冷着脸的苏怀比平时更加吓人，天生长着一副冷漠无情的眉眼，周身气势更是逼人。 下巴突然被擒住，巨大的力道迫使顾予仰头，与那双摄人心魄的琥珀色眼睛对视。 \"我在问你话。\" 声音冷的掉渣，她蓦地一抖，眼泪又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 苏怀微微皱眉，语气却放软了几分：\"你相信我，还是相信顾妍书？\" 结婚是被逼的，到头来她还要哄这个小祖宗。 苏怀忽然在心中想到最近网上很火的一句话：钱难赚，屎难吃。 虽然不太适合放在顾予身上用来形容她，但事大体是这么个事儿。 擒住小祖宗下巴的手没有收回来，发丝凌乱的顾予眼神懵懂，眼底的羞涩和纠结自然逃不过她的眼睛。 是不是应该在她身上安个定位器监听器什么的？ 苏怀默默想着，总是让她猜，她哪有那么好的耐性。 都这样了，小祖宗还是不发话，无奈只能在床沿坐下，捏住下巴的手移至后背，缓缓将人揽进怀里。 她拍了拍顾予的后背，下巴贴着她的额头，唇角附在耳边，语气从容。 \"你不是说只要现在在一起就好了吗？\" \"可我还没有答应和你在一起，你倒是先给我甩上脸色了，嗯？\" 声线是说不出的撩人心弦，顾予呼吸一滞，在亲亲老婆的美颜攻势下，什么狗屁顾妍书早就被抛之脑后。 她想她这辈子都逃不出苏怀的手掌心了... 软软糯糯的声音带着委屈，她说：\"没有的，我只是...只是...\" 纠结半天还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顾予想问苏怀，是不是真的和顾妍书在一起了，可她又害怕听到答案。 是或不是都不重要了，只要苏怀现在陪着她就好，不是么？ 不是... 苏怀怎么能...怎么能和顾妍书在一起呢，和她亲妹妹，还是最讨厌的人在一起。 想着想着顾予抬手紧紧拽住苏怀的袖子，呜咽的抽泣声响彻整个病房。 \"你为什么要和顾妍书在一起？她到底有什么好的？\" \"你们都喜欢她，我...我...呜呜...我难道就这么比不上她吗？\" 委屈又愤怒的声音，带上哭腔后又显得无比可怜。 苏怀内心软的一塌糊涂，强撑起的伪装被悉数击溃。 放在顾予单薄脊背上的手紧了又紧，几乎是要将她融进自己身体。 \"听我解释，好不好？\" 又用脸颊亲昵地蹭了蹭她的额角，讨好意味不言而喻。 还沉浸在苏怀喜欢别人，那个别人还是自己妹妹中的顾予，成功被这一行为拨动心弦。 在苏怀看不到的角度，嘴角疯狂上扬，怎么压也压不下去。 \"你离开这七年，我很想你。\"苏怀没有看怀里的人，但也能清晰地感受到她在颤抖，\"你从来没有告诉我，你有妹妹这件事。\" 声音悠远充满回忆和遗憾。 \"我只是觉得她长的很像你，日复一日的思念堆积如山，你走的时候没有留下任何东西，就连你出国留学，我都是从旁人口中得知。\" 一瞬间，顾予心痛的无法呼吸，嘴里始终重复着对不起三个字。 都是她的错，都因为她，同时也对刚才无视苏怀，生闷气的做法感到后悔和不齿。 她给苏怀带来了那么多痛苦，把她一个人抛弃在国内，音讯全无，不是七天，而是整整七年。 苏怀一定每天都超级想她又恨她吧。 光是离开一小会顾予就受不了地抱怨，难以想象这七年苏怀是怎么度过的。 她居然还给苏怀甩脸色，不免会在心中失落地想，我这样的人又怎么配的上苏怀的爱。 \"这下好了吗？我和顾妍书只是一个巧合，我们没有真正在一起，我碰都没碰过她，你还继续生气吗？\" 被愧疚和自责填满的人又怎么舍得，顾予忙不迭摇头，一双大眼澄澈透亮，眼中泪光闪烁。 看着三言两语就被哄好的人，当真跟小孩子一样，生气还需要哄，苏怀嘴角噙笑。 人哄好了，是时候轮到她来算账了。 指尖挑起顾予的下颚，大拇指抚上她的唇角轻轻按压，柔情褪去，眸子表面罩上一层寒霜。 四目相对，苏怀似笑非笑的样子让顾予心底打鼓，腾起不好的预感。 而下一秒苏怀说出口的话，便印证她的预感。 \"顾予，我就那么不值得你信任么？\" 完了完了，想什么来什么，顾予一整颗心脏都彻底凉了下去。 \"高中时候为什么要说你从小和外婆相依为命，没有其他亲人？\" 心虚地撇开目光，她几乎要被苏怀冷冽质问的视线冻伤。 干裂的双唇微微露出一条缝隙，声音还带着哭腔。 \"因为顾家人都不喜欢我，我也不想当他们女儿，更不想做顾妍书的姐姐。\" \"你在顾家生活的很不开心？\" 大拇指细细摩挲着这人的唇瓣，只需轻轻一用力，就能被温暖的唇舌包裹，这个念头让苏怀的目光愈发幽深。 傻兮兮的顾予看不出她在想什么，听到问题只想着马上回答。 \"嗯，其实...其实我在顾家生活还没有...\" \"还没有什么？\"苏怀顺着她的话头问下去。 顾予犹豫了一瞬，最后只低低地说了一句：\"还没有在城中村住的舒服。\" 其实她真正想说的是，之所以在城中村住的舒服，是因为有你的存在啊。 第100章 我已经是你的人了 得了便宜还卖乖说的就是顾予这种人。 解开心结后，虽然还不至于立马放下心中的芥蒂，但也并不妨碍她顺着杆子往上爬。 吃午饭的时候，执意要苏怀抱着她吃。 得益于病床上有自带的桌板，她靠在苏怀的怀中，倒也不觉得有多么出格。 苏怀也没拒绝，舔了舔唇，握着手中纤细柔软的腰肢轻轻摩挲，不紧不慢地将人搂在怀里。 半个头的身高差导致顾予只能靠在她颈窝，到了后面，这家伙连饭也不吃了。 就只是埋在颈窝轻嗅，感叹苏怀好香，语气间尽是迷恋。 只顾着自己开心，却忘了身后那人也是有欲望的，只见苏怀的眸光越来越深，眼底隐藏着极度隐忍与克制。 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你知道顾妍书去哪了吗？\" 刚问出口她就后悔了，问谁都不应该问顾予才对。 失策失策... 不出所料，怀里的身子立刻紧绷起来，语气疑惑，夹杂着警惕。 \"你找她干什么？\" 顾予侧仰起头，从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苏怀完美到无可挑剔的侧脸和下颚。 上帝在创造她时，肯定不知道低调两个字该怎么写，顾予闷闷地想。 正是因为太完美了，所以总有人想跟她抢。 苏怀眼中少见地划过心虚，恰巧就被顾予逮住，抓着誓不罢休。 \"你找她干什么？想和她再续前缘吗？还是觉得其实我没有她好，她才是你的真爱？\" 说着说着声音又染上了哭腔和委屈，折磨的苏怀头痛欲裂。 她是真不知道顾予的脑袋里面，成天都在想些什么。 只能哭笑不得地解释道：\"我只是有些话想对她说。\" 然后又用超级无奈和宠溺的语气说： \"我已经是你的人了，怎么还要吃醋？\" 轰... 顾予脑子一下子炸开，她不可置信地转身，双眼亮的惊人。 苏怀刚刚说什么？！ 说她是她的人啊啊啊啊啊啊～ \"怎么？我说的有错吗？还是说...\"苏怀挑眉，眼神戏谑，\"你不想承认？\" 顾予猛地抬手捂住她的嘴，慌张否认的同时眉间染上了几分小女生的娇羞。 一颗心砰砰狂跳不止：\"我还是不去了吧，反正...反正你是我老婆。\" \"谁也抢不走。\" 傲娇的模样让苏怀悸动不已，原来小笨蛋这么容易满足。 不过她并没有强迫顾予跟着一起去，她和顾妍书之间的有些话，顾予不适合听。 离开前，她在顾予额头落下一吻，然后就看着顾予那高贵冷艳的面容一点点染上红晕。 接着，弱声弱气的声音响起。 她扯了扯苏怀的衣袖：\"能不能再亲我一下？\" 唇瓣微微嘟起，这一枚吻应该落下的位置不言而喻。 苏怀笑了笑，声线明快，又抬手捏了捏这人没什么肉的脸颊。 \"不能得寸进尺哦。\" 闻言顾予的嘴角瞬间塌了下来，耷拉着脑袋，模样别提多可怜了。 总是摆出一副楚楚可怜求摸摸的样子，和她这张美艳明丽的脸实在不搭。 白色衣角消失在余光，顾予对亲嘴也不再抱有希望。 垂眉敛去失落，刚准备抬头问离开的人什么时候能回来，唇瓣突然被柔软覆盖。 瞳孔放大，眼中除了震惊和欢喜外，只剩下那张朝思暮想的脸。 苏怀本来想一走了之的，毕竟给太多甜头只会让她更加不知满足，但回眸看见顾予失落的样子又于心不忍。 她再次回到床边，弯下腰，一抹极浅的笑容在唇角出现。 双手撑在顾予大腿两侧，在唇瓣的主人反应过来之前，就擒住了那泛着些许病气的诱人美味。 这个吻持续的时间并不久，却也不是蜻蜓点水，一触即分。 想着某个心智还是未成年的小朋友，苏怀主动伸手轻轻推开了顾予的肩膀。 双唇分离，牵起几根银丝相连，两人的唇瓣皆是泛着水光。 只一眼顾予耳根便染上红晕，低着头不敢和对面的人对视。 好羞啊... 苏怀怎么能这样亲她。 \"你怎么...怎么不说一声。\" 就直接亲上来了，我一点准备也没有。 后面的话她当然不好意思说出口，呼吸微喘，胸口像波浪般起伏不断，连带着嗓音都格外香甜诱人。 苏怀抬手摸了摸她低着的脑袋，轻笑一声，道：\"好了，我走了，别玩太久手机哦。\" \"我知道，又不是小孩子。\"顾予声音很低，像是反驳，又像是失落。 对于苏怀经常用大人哄小孩子的口吻对她说话这件事，她早就不满到了极点。 明明都一样大的好吧！ 她只是失忆，又不是返老还童，苏怀肯定是想占她便宜！ 大坏蛋！ 可还是忍不住想再多看大坏蛋一眼，可惜抬眸望去哪还有苏怀的身影，人早就走了。 顾予只能失落地垂头，心中不知在思索什么。 —— 医院附近一家隐私性极强的咖啡店内 苏怀端起手边的黑咖轻抿了一口，似乎是有些不太满意，她的眉头微微皱了皱。 相比之下，顾妍书就显得没那么平静了，终归是阅历不够。 \"你好像知道我会来找你？\" 疑问的句式，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放下杯子，苏怀看向她的眸子平静如水，毫无波澜。 顾妍书笑了笑，舒展眉头的样子简直太像姐姐了，难怪连苏怀有时都不禁恍惚。 \"过去两周的事情，你肯定会来找我要一个说法，不是么？\" 听说顾妍书去找顾予，情急之下，苏怀走的匆忙连手机都忘了拿，只能先回办公室，再看能不能联系到顾妍书。 哪知道人家已经坐在办公室等着了。 然后就有了现在这一幕。 面对她的反问，苏怀不置可否：\"比起讨要说法，我更希望你离顾予远一些。\" 顾妍书半眯了眯眼，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低声笑了起来。 \"她是我姐姐，离她远一点的人应该是你吧？\" \"一个爱而不得找替身的...烂人？\" 很明显，顾妍书的态度与之前相比成了极大的反差。 苏怀自知理亏，态度也没之前那么冷硬：\"这件事是我的问题，我向你道歉。\" 她答应顾妍书的表白，心思本来就不单纯，算是利用了顾妍书。 现在人家得知真相，生气也是理所应当。 没想到顾妍书在听完后摇了摇头，表情透着一股你太天真了的讽刺。 苏怀预感不好，但顾妍书却不给她反应的机会。 \"为了你，我当着全国的面高调宣布恋情，几乎是放弃前途的拼死一搏。\" \"所以苏怀，你觉得我会那么轻易地放弃吗？\" 第101章 我和顾予之间已经尘埃落定 来之前苏怀预想过无数个方案，她并不觉得顾妍书对自己的感情有多深。 好聚好散，加上她又和她的姐姐结婚，怎么着她也得看在顾予的面子上成全彼此吧？ 哪里会知道顾妍书丢了个这么重磅的炸弹，炸得她久久未能反应过来。 大拇指在膝盖上敲了又敲，苏怀拧着眉，语气不善：\"你什么意思？\" 二人的位置靠窗，在四楼，落地窗视野开阔，顾妍书神色自若地望着窗外川流不息的车辆，并没有看她。 这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让苏怀目光暗了暗，眼底涌起狠戾。 似乎是察觉到气氛改变，她转头的同时唇角绽放笑容，想缓和空气中的僵硬。 \"苏怀，我姐姐可以，为什么我不可以？她有那么好吗？还是说...\" 顾妍书做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接着眸光一亮：\"还是说你看中了她在国外的势力，不过我要提醒你一句。\" 话头继续往下，她的身体微微前倾，周身凌厉气场饶是苏怀都忍不住惊讶。 这可不像一个娇宠长大千金小姐该有的样子，难道当明星能历练阅历？ 外界都说这位顾二小姐性格乖张，无法无天，少有人能管的住，眼前的人却是举止大方，言行得体，可见传闻也不能尽信。 不再多想，她的关注点重新回到顾妍书的话上。 \"我姐姐在国外怎么样是她自己的事，国内顾家，将来是轮不到她插手的。\" 话音落下，顾妍书微微倾身端起面前的柠檬水，不过并没有喝，只是捧在手上。 目光落在她手上，苏怀低头笑了笑，抬头瞬间眼中的讽刺被悉数掩盖，只剩一片清明。 \"顾小姐，我想顾予对你们顾家的财产也不感兴趣。\" 顿了顿，她望向窗外，似乎在嘲讽顾妍书的自以为是。 \"hg难道比不过你们一个家族企业？\" hg便是顾予和时安在美国创立的ai科技公司，近年来异军突起，成功拿到世界第一大集团sc的投资。 如果不是突然宣布回国发展，今年市值轻而易举就能突破千亿大关。 当然，对于这种国内大力扶持的科技企业，她们回国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有了政策扶持，各种审核相比国外轻松得多，加上sc的总部也设立在国内。 总的来说，hg后续发展不可限量，将来成就也一定在顾氏之上。 只是顾予... 苏怀的担忧，顾妍书自然也想到了。 她直指痛处，语言犀利：\"hg离了我姐什么也不是，你觉得光凭时安一个人就能撑起整个hg吗？\" 尾音带着笑，神情笃定，苏怀没有被她嚣张的态度激怒，相反，她认可地点了点头。 \"你说的确实没错，不过我听在你姐姐失忆前，她可是你们顾氏新上任的部门主管。\" 话中的含义不言而喻，顾予先你顾妍书一步迈进顾氏集团大门，谁敢保证顾父顾母的态度 不会改变？ 顾予能凭一己之力扶持起hg，傻子也看的出来，她才是下一任董事长的合适人选。 舆论的风向标随时在改变，如今真正着急的应该是你顾妍书才对。 苏怀想起那封邮件—— 关于顾妍书买凶杀人的证据。 相信顾家二老在看过以后不会不动摇，二女儿踩着大女儿的尸骨上位，就算和顾予关系再不和睦，也做不到放任不管吧？ 除非顾家这几人真的没有心，不过也没有关系，她会替顾予扫清障碍。 顾家，只能是顾予的。 顾妍书眼底划过一丝紧张，很短，只在眨眼之间。 她撇开目光，那杯柠檬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放回了桌面。 \"苏怀，我姐当年抛弃你，你现在这么帮她，到底是为什么？她值得你这么帮她吗？\" 眼看着遮羞布被扯下，她只能另辟蹊径。 闻言苏怀唇角上扬的角度愈来愈大：\"古往今来都为了一个利字，你姐姐能给我，你能保证也给我吗？\" 顾予是上市集团的控股人，是新兴企业的ceo，身价数百亿。 而顾妍书只是一个小小的爱豆，要不是有一个顾家二女儿的身份，两人根本就没有任何可比性。 \"苏怀，你未免太小瞧我了吧？\"顾妍书面露不悦，被人这么说，相信谁都会不高兴。 苏怀不疑有他：\"是吗？\" 接着她将手放在原木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指尖的指甲与木头相触，发出细微的响声。 \"你和顾予的往事我没有兴趣探究，之前的事情都是误会。\" 声音冰冷又无情，在外人面前，她永远是这样。 \"再说了，你和我在一起的目的又掺杂了几分真心？\" 顾妍书呼吸一滞，心跳漏了一拍，望向苏怀的目光是难以掩盖的狼狈。 或许她压根就不想掩盖，随后低声笑了起来。 \"苏怀，你比我想象的还要聪明，不愧是全国高考状元。\" \"我姐已经知道我们之间曾发生过的事情，她现在不和你计较，那恢复记忆之后呢？\" \"你知道她有多厌恶我的。\" 在说这句话时，顾妍书眼底透着苏怀一时分析不出的复杂，像是对某件事物的愧疚和悔恨，又像是对曾经犯下过错的自嘲。 不过她并没有追着这抹复杂不放，而是思考起话外之音。 顾予厌恶顾妍书是不争的事实，她现在失忆，考量的事情也不会有那么多，对于喜欢的人和妹妹曾经在一起可以选择原谅，追逐本心。 可一旦恢复记忆，顾予曾经可以抛弃自己，现在也可以因为心底的介意和恶寒再次选择抛弃。 苏怀无数次谩骂自己，为什么要爱上顾予这么个没有心的人，为她受尽苦痛。 是因为前半生过的太过顺风顺水，所以老天要给她增加点难度？ 好吧，她认了，但这一次，顾予想走，只能做梦。 \"顾小姐，我和顾予之间已经尘埃落定，她现在是我法律意义上的妻子。\" \"至于我们之间，或许这么说有些不近人情。\"这些无异于为接下来要说的话做铺垫。 苏怀没有卖关子，她和顾妍书本来就没什么，逢场作戏都算不上，双方只是为了利益。 \"希望你能公开宣布我们已经分手的消息，我不想我和顾予的私人生活受到影响。\" \"当然，作为交换条件，我欠你一个人情，有需要尽管找我帮忙，只要是在我能力范围内的事情。\" 这样的承诺放在普通人身上不算什么，或者说根本不能当作交换条件。 但说话的人是苏怀，这份诺言的重量就要再掂量掂量了。 顾妍书随即便露出微笑，毫不犹豫地应下。 望着苏怀离开的背影，满意的笑容却变成了冷笑，眼底闪过阴狠。 第102章 背后主导的人会是顾妍书吗 回医院的路上，苏怀漫不经心地开着车，可眉头没有丝毫松动。 窗外的一草一木飞速闪过，两车交汇带动风的旋涡，发出\"嗖\"的爆鸣声。 目光紧紧盯着正前方，心中想的却和顾妍书有关。 按照顾妍书的话，不难看出她早就知道自己和顾予的往事。 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表白？ 是姐妹之间的竞争心，姐姐有的，妹妹也一定要有？ 这么想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顾妍书很讨厌顾予这个姐姐，夺她所爱，占她所有，听起来也不难理解。 她说目的不单纯时，顾妍书并未否认，难道真是这样？ 除此之外，好像确实没有其他理由了。 想着想着苏怀便笑了起来，是笑自己的多虑。 无论是不是都无所谓了，因为没有人能阻挡她和顾予在一起。 有些事情一想起来就没完没了，拐进医院正门的同时，苏怀又想到了那封邮件。 这么久过去，顾家二老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方才顾妍书的表现也没有透露出任何紧迫，似乎并不知道那封邮件的存在。 难道真如她想的那样，顾父顾母对小女儿的溺爱已经达到了这种地步？ 还有，顾予究竟在顾家受过什么伤害，身为父母又为什么不疼不爱，顾妍书对于顾予不可能继承顾氏的自信又是从何而来。 有太多谜团等着苏怀去解答，偏偏这个时候顾予又失忆了。 一个十七岁的孩子懂什么，况且按她的记忆，她已经离开顾家五年，这个时期满心满眼都是上学，高考，还有...爱情。 她不信顾予出国以后不去调查，更不信她不会报复顾妍书。 看来一切只有等恢复记忆之后再作打算。 将车停进医院职工的专属车位，刚推开车门，兜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仍旧是那个没有备注的陌生号码，苏怀只瞟了一眼便滑动接通。 嘶哑低沉的男声随之出现：\"东西已经发到你邮箱了。\" \"张瑞方受贿的证据有很多，我只把金额最大最重要的几个整理出来，不过也足够做你想做的事情。\" 男人说完便不再说话，只听得见周围此起彼伏的蝉鸣。 盛夏总是这样恼人，不过一会，苏怀的额头便渗出丝丝香汗。 她站在车子跟前，没有立即离开，而是低头盯着脚下，眼神凌厉。 \"你找个可靠的人，把这些证据发给蒋同才。\" 话音落下，那头很明显愣住。 \"发给蒋同才？他不是你上司吗？\" \"郑南，你好像对我的决定很有疑问？\" 苏怀第一次叫出男人的名字，郑南不可思议地低喃了一声：\"苏怀...\" 伴随而来的还有微颤的呼气声，他似乎因为这一句话心脏就砰砰跳动。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苏怀没管他的异样，一条狗的心思有什么好猜的？ 转而用命令的口吻说道：\"上次的事情搞砸了，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上次让郑南调查照片泄密，连这么简单的一件事都办不到，她身边可不养废物。 尤其是还存有坏心思的废物。 郑南明显察觉出她的不悦，慌忙解释：\"我只是想问问，为什么不直接发给上面那些人，蒋同才八面玲珑，不一定会上报。\" \"说不定为了讨好张瑞方，直接将这些东西销毁。\" 那你再想拉张瑞方下马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的道理，张瑞方花费三十余年走到今天这个位置，不会不明白。 况且就算举报上去，院长这个位子也轮不到他一个甲乳科主任来当，要是被张瑞方查到报复。 这完全就是为别人做嫁衣，蒋同才只要不傻，就一定不会把证据交上去。 后面的话的他只敢在心中思量，苏怀的脾气，郑南很清楚，他实在不想惹这位不开心。 哪知苏怀只是笑了笑，像周身带起的微风，细腻浅薄。 午后的医院很安静，一片祥和，只是空气中弥漫的燥热引人不快。 笑声让郑南的心死灰复燃，不过很快他就燃不起来了。 因为苏怀出口的话透着浓浓的嘲讽：\"看不出，你对我身边的人还挺关心。\" 不等郑南否认，她又用不容拒绝的语气道：\"如果你对我的做法不满，可以向董事会请辞，我不是唯你不用。\" \"我希望你清楚自己的位置，郑南。\" 话音落下，郑南低头笑了起来，那笑容却是根本无法言说的苦涩。 \"我明白的，苏总...\" 我早该明白的，你这样无情的人，用完就扔，那时候又为什么动心。 \"对了，我父亲公司的事情调查的怎么样了？\" 对于那声苏总，苏怀眼中闪过一瞬的不自然，却没有训斥。 如今所处的地方，这样的称呼还不适合出现。 如果郑南再叫一次，他恐怕就真的要滚蛋了。 郑南貌似也意识到刚才那声称呼的不妥，在之后的对话中再也没有出现苏总二字。 \"这件事背后牵扯的利益集团很多，你知道，虎落平阳被犬欺，谁都想踩一脚。\" 苏怀一边听他说，一边朝大楼内部走，今天她穿了一身浅紫色衬衫搭配深蓝牛仔裤，很有夏天的味道。 不像白衬衫那么正式严肃，颇有几分学生的朝气，披肩长发和简单妆容又不失成熟美。 脱下白大褂的她看起来气质沉稳平淡，少了几分拒人于千里。 此刻眉头却微微皱起，语气透着淡淡的不耐烦：\"说重点。\" \"背后有费氏插手，据我目前掌握的线索，应该是费氏的ceo费博寒。\" 哦？ 倾身按下电梯按钮，苏怀竟不觉得意外。 上一次顾予车祸，就有这个费博寒参与，这一次她父亲面临起诉，也是这个费博寒的手笔。 费氏实业... 费博寒从小和顾妍书青梅竹马，感情深厚，圈子里都以为这两人会走到一起。 而费博寒也从未传出过什么桃色新闻，像是为了顾妍书守身如玉一般。 所以在听到顾妍书当众向苏怀表白后，恼羞成怒打压苏家，这似乎是个不错的理由。 又或者—— 背后主导的人会是顾妍书吗？ 缓缓步入电梯，再转身，苏怀神情冰冷，没有丝毫温度。 眼看着电梯门此时就要关闭，却因为突然伸进来的一只手再次打开。 第103章 您相不相信我了 随着电梯门缓缓打开，苏怀抬眸，黄夕那张脸青春阳光的脸便映入眼帘。 许是没想到她会在里面，黄夕眼底闪过惊讶和紧张。 这似乎是大多数学生见到导师的反应，进入电梯的同时微微躬身，赶忙恭敬地道了句：\"苏老师好。\" 苏怀根本就没在意她，简单地点了个头当作回应。 电梯平稳上升，期间黄夕不止一次装作不经意侧头，用余光打量苏怀。 苏怀当然注意到了，只是她对这个实习生的感观不怎么好，更不可能主动去问。 就在即将到达要去的楼层时，黄夕开口了。 \"那个苏老师，论文我已经让文医生看过了，你看...你还需不需要再过目一遍？\" 就说苏怀对她感观不好呢，对于上级医生不用敬称。 连论文这种事，明明是求别人帮忙，从她嘴里说出来居然还问别人看不看，就好像别人多想给她看一样。 这样的人若非才华卓越，将来在职场上肯定会吃不少亏。 就算才华出众，亏也少不了，毕竟看你不爽的人，有的是法子整你。 再说黄夕远远当不起天才二字，哪怕是苏怀这种天之骄子，后台强硬，来了市医院都得被那些人明里暗里使绊子，更何况是她。 \"不了，文澄给你看过就好。\" 恰好说完的一瞬间电梯门缓缓推开，苏怀着急回去看顾予，抬脚离开时没注意到黄夕眼底闪过的嫉妒和势在必得。 不过就算注意到了，也不会在意。 黄夕给她的感觉总是带着一股小家子气，学术方面也只能说勉强过的去。 苏怀偶尔都会想，她到底是怎么考上a大的。 回想上次手术，她让黄夕参加，这人居然连开刀都不敢，说什么害怕失误，可如果不实践，又怎么知道自己行不行。 作为一个a大医学院的博士生，尤其导师还是温黎雅，业务水平未免也太差了点。 这样的学生，反正她并不看好。 推开门的动作有些急躁，但并未惊动里面睡着的人。 苏怀呼吸一滞，脚下的步伐不由得放轻放缓，生怕惊动正在熟睡的顾予。 一直都说搬到自己公寓去住，却一直没有实践成功。 这两天事情多，手术也多，她休息的时间都很少，所以还是像以前那样，晚上基本都陪顾予住医院。 在医院想好好睡觉几乎不可能，每晚查房的护士和医生就够她们喝一壶的了。 床又硬又硌，对苏怀来讲还勉勉强强可以忍受，对大病初愈的顾予来讲简直夜不能寐。 很多时候她半夜惊醒起来，发现顾予正睁着一双大眼睛盯着自己。 神情温柔倦怠，眼底的情意几乎溢出。 虽然很受用，但终归是担心她的身体，毕竟熬夜实在伤身，她作为医生还能不知道么？ 走近床边，顾予呼吸均匀，睡颜恬静。 苏怀犹豫一瞬这才抬起手，指尖先是落在脸颊，接着往上，轻柔地描摹起那好看却泛着凉薄的眉眼。 睡着的顾予没了那双干净澄澈如潭水的眸子的映衬，总算是有几分二十六岁成熟职场女性的即视感。 苏怀忍不住想，顾予穿着职业套坐在办公室一定特别好看吧？ 可惜，她从来没有见过。 继续往上，手指来到额头，似乎做了什么很美好的梦，顾予睫毛颤了颤，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一副陷入爱恋的甜蜜样子。 \"这么开心，梦里会有我吗？\" 受她情绪感染，苏怀垂眉也低笑起来，喃喃地问了一句。 直到电话响起，她才意犹未尽地将手从顾予头顶移开，眸光微深，眼底暗流涌动。 担心打扰到熟睡的人，走到阳台她才接通电话，神色闪过一瞬的不耐烦。 是蒋同才。 没想到郑南速度这么快，前脚刚说完，后脚蒋同才就收到了那些东西。 不过最让苏怀意外的是，蒋同才这么快就联想到了她，还敢第一时间过来找她。 \"蒋主任，找我有什么事吗？\" 明知故问，话中带笑。 蒋同才沉吟片刻，声音苍老迟缓，一点笑意都没有：\"苏怀，那些东西是你发给我的吧？\" 苏怀承认的也很干脆，她从没想过当什么幕后boss。 蒋同才这个人情她要定了。 \"蒋主任觉得如何？张瑞方能不能走上院长这个位子，就看你怎么选择了。\" 是选择当一辈子科室主任，还是一步登天，事业巅峰，成为有史以来市医院最年轻的院长。 很明显，蒋同才犹豫了。 他问出了和郑南一样的疑惑。 \"我的资历太浅，就算能扳倒张瑞方，这个院长也不会是我来当。\" 市医院人才辈出，更何况首都的专家还可以空降。 他的学术成就放在市医院都不是最顶尖的那一批人，拿去首都的医学圈子更不够看。 一院之长，必须是某个领域最杰出的领头羊。 蒋同才的意思，苏怀当然明白。 她笑了笑，似乎在嘲笑蒋同才的忧思竭虑，也是真正权势者的自信。 \"我不能给您保证，就看您相不相信我了。\" \"为什么选我？\" 蒋同才紧拢着眉，语气严肃认真。 他从不敢看轻苏怀这个年轻人，从她进入甲乳科的第一天就万分小心对待。 因为苏怀报到那天，上面就有不止一位给他敲过警钟。 —— \"方院长，您找我什么事？\" 蒋同才着急忙慌推开院长办公室的门，他很少来这，也很少被点名到院长室。 此举免不了受宠若惊。 方院长点头示意他坐下，然后起身从一旁的微型茶水间给他泡了杯茶。 能喝到院长亲自给泡的茶，蒋同才内心惊喜的同时又生出些许担忧。 刚上任不久，难道是院长又有新的人选，准备拉他下马？ 怀着忐忑的心情，抿了口茶，因为紧张，喝的过程中还洒出几滴，实在是狼狈。 主要还是他出身贫寒，是真正意义上靠高考改变命运的寒门学子，受过太多的欺负和讽刺，性格胆小慎微。 没有靠山和背景，在面对国内国外享受极高名誉的顶头上司时难免不自在。 许是看出他的窘迫，方院长先寒暄慰问了几句才切入正题。 \"你们科新来的那个实习生，苏怀。\" 蒋同才端茶的手一抖，诧异抬头。 让他惊讶的不是院长居然认识一个新来的实习生，而是特意叫他过来，专门问到这个实习生的情况。 掩下眼底的意外，轻轻将茶杯放置在桌上。 \"是的，我记得她是a大的优秀毕业生，能力很强，履历确实漂亮。\" 拿不准方老的意思，蒋同才试探性地夸了两句。 没想到方院长即刻便露出欣赏的神情：\"是吧？我也这么觉得。\" 接着他似感叹似赞扬： \"教书这些年，苏怀是最让我满意的学生。\" 闻言蒋同才松了口气，心道至少没有会错意，又顺着他的话头继续夸奖。 第104章 她也就仗着苏怀爱她 职场永远是这样，不可能有绝对的公平，既要能力强大，又要圆滑处事。 愣头青永远没有出路。 方院长眯了眯眼，拿起手边的茶杯放在胸前，却并没有喝。 他的眼神极其锐利，语气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告诫： \"苏怀的老师是首都的温黎雅教授，本来这孩子本来应该在首都发展的...\" 蒋同才心下一惊，温教授的学生，是应该好好对待。 只是方院长面上浮现的遗憾和惋惜令他摸不着头脑。 这个苏怀再有才华，来市医院也不至于委屈了她吧？ 每年无数从顶级大学毕业的学生都梦想来市医院工作，怎么到了苏怀这里，就变得好像市医院是什么普通小县城医院一样。 蒋同才顿时升起几分不满来，他也是历经千辛万苦才成功考入市医院，这个苏怀凭什么。 彼时的蒋同才刚满四十，在医学界绝对算得上年轻。 他还未真正接触到最顶级的那部分人，所以并不知道，苏怀凭的是天才的头脑和后台的强大。 虽然蒋同才也是天才，否则也不会以寒苦出身走到今天的位置，可他的天分只是见到真正天才的门槛。 现实往往就这么扎心，就算是万里挑一，全国也有几十万个，该拿什么和别人比？ 不等他持续怀疑人生，方院长的话还在继续：\"小蒋啊，这对你来说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蒋同才猛地抬头，疑惑的表情似乎还没领悟到这番话的含义。 —— 那时候的他不明白方院长的意思，等到如今，方院长已经卸任从医院离开，他才算真正领悟到了。 能结识苏怀，对他来说确实是整个职业生涯的幸事。 可笑吧，他一个四十多岁，在学界摸爬滚打几十年的老前辈，居然要依仗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可又有多少人有他这样的运气，能得到苏怀的帮助。 说帮助也算不上，苏怀只是需要一个靠得住的人坐在那个位子上。 很明显，他是最合适的人选。 \"苏怀，这件事我想...\"顿了一瞬，蒋同才的语气逐渐变得沉重，\"我想再考虑一下。\" \"年纪大了，什么都在退化，实在比不过你们年轻人。\" 言下之意是，他一步一步如履薄冰走到今天，实在经不起折腾，走错一步就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争权夺利向来残酷，如果失败，你苏怀有人保，又有谁会管他的死活？ 苏怀没说话，以她现在所展现出的手段和身份，不再需要恭维蒋同才。 也不需要劝他，该怎么选从收到邮件的那一刻，就有了答案。 阳台没有空调，苏怀单手撑着冰凉的瓷砖台面，再过一会，这里也会被强烈的紫外线腐蚀滚烫。 好在隔绝室内和阳台的那扇推拉门没有关闭，后背时不时有凉风袭来，抚平躁动的内心，还算可以忍受。 良久以后，蒋同才略显紧张的坚定声音传来：\"好，我会按你说的做。\" 苏怀早就知道他会这么说，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多余的情绪。 交代几句就准备结束通话，只是蒋同才最后那一句话着实令她意外。 \"谢谢你，苏怀。\" 这些上了年纪，稍微有点资历的前辈几乎不可能拉下面子，跟人这么直白的道谢。 所以她才会惊讶。 不过这样诚恳的态度，也正是她选择蒋同才的原因。 此人学术成就可圈可点，虽然谈不上有多么耀眼，但也不算差，为人踏实，不走旁门左道，作风正派。 最重要的是没有贪腐问题，将来当上院长，肯定会比张瑞方那个腐败分子好不知多少倍。 将手机放回裤兜，转身瞬间脑中飘散的思绪回归于平静。 抬眸眼底闪过诧异，因为刚刚还睡的正香的人，此刻正撑着脑袋直勾勾盯着自己。 随即苏怀的唇角便扬起温柔的笑容，抬脚朝床边走去。 \"怎么不睡了？\" 她在床沿坐下，顺手摸了摸顾予发丝凌乱的头顶。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被她揉得舒服，喉咙不由自主发出两声轻哼，声音别提多软了。 直到那只手离开，顾予仍旧有些意犹未尽，表情不知餍足。 \"十分钟之前，看你在睡觉，就没叫你。\" 闻言顾予面露不满，连带着语气都有些抱怨：\"唔...你马上是不是又要去上班了？\" 被她这副深闺怨妇的样子逗笑，苏怀撑着床单起身，准备给她倒杯水，唇瓣都干的起皮了，这可不行。 见她不回答，起身又像是离开，顾予慌忙从被子里伸出手，扯住她的袖子。 半个身子撑起，委屈地问了句：\"你现在就要走了吗？\" 如瀑的青丝倾泻而下，发尾落在洁白的枕头上，像天空诞生的古树，枝叶散布满天。 这几天她没穿病号服，都是上次在商场买的衣服，简单的白t加黑色牛仔裤，又纯又御，配上湿漉漉的眼神。 没人能抵挡的住这样的顾予，苏怀自不必多说。 她艰难地挪开目光，很慢，仿佛用了极大的毅力和勇气。 脖子有明显吞咽口水的痕迹，这样的顾予真是要命，苏怀在心底狠狠唾弃自己色欲熏心。 出口的话低哑无奈，含着浓浓的欲望，也就现在的顾予听不出来而已。 \"我不走，给你倒杯水，可以放开了吗？\" \"哦。\"顾予低低地应了一声，头顶大写着尴尬和心虚。 苏怀擒笑又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脑袋，然后才起身去饮水机旁接水。 保温杯里装着的水温度刚刚好，许是还有些不放心，她先自己喝了一口才递给顾予。 傲娇的顾予嘴唇嘟的老高了，命令的理直气壮：\"你喂我。\" 她也就仗着苏怀爱她。 喝完水，她又不依不饶要求抱抱。 向来宠溺她的苏怀又怎么会不答应，这两天二人已经完全没了刚见面时，一言不合就不停吵架的僵硬。 主要原因其实在苏怀，刚开始她咽不下被抛弃七年的那口气，看顾予哪哪都不顺眼，就是忍不住想讽刺。 后来想通了，跟一个十七岁的小屁孩计较什么？ 不趁着这家伙失忆多占点便宜，以后都找不着地哭。 心酸的苏怀按照顾予的要求，将人揽进怀里，手掌在后背轻轻抚摸。 仿佛所有温柔都是与生俱来，殊不知是内心千万遍排练出的结果。 第105章 他们就要起义造反了 一直等到苏怀不得不去上班，顾予才放开紧紧环住她腰身的双手。 期间她纠结了很久，还是没有勇气问出那句，你和顾妍书聊了什么？ 不说不代表不想知道，只是找不到立场和身份来质问罢了。 她做不到像妻子那样身为正宫嫡妃给苏怀施压，逼问她与外面那些莺莺燕燕的关系。 苏怀痛苦了七年，想找替身以解相思之苦，你这个罪魁祸首有什么资格去责怪人家？ 顾予在心中质问自己。 滔天的愧疚将她淹没，一时竟觉得就算苏怀和顾妍书真的在一起过也没有关系。 反正顾妍书只是她的替身，此举只证明苏怀心中还爱着她。 越是这么想，顾予心脏跳动的越厉害。 苏怀一直都爱她，多好。 一张小脸满是思春的激动，把推门进来的时安吓了一大跳。 乖乖，冷酷顾总还真是被夺舍了，十七岁的时候居然这么乖巧爱笑。 啧啧... 她轻手轻脚踱步到床边，抬起手臂在顾予面前挥了挥。 微微侧头的顾予正盯着阳台外面乱飞的小鸟发呆，直到她挥第二下才察觉到身旁有人。 转头的动作看起来有些慌张，表情瞬间变得防备。 这变脸速度堪比火箭，时安撇撇嘴，收回手在凳子上坐下。 \"我说顾予，我每天为了你那个破公司跑前跑后，结果你在医院跟我谈上恋爱了？\" 语气是说不尽的埋怨，吊儿郎当的样子让顾予忍不住皱了皱眉。 她失忆之前怎么就交了个这么不靠谱的朋友？ 还不知道已经被最好的朋友狠狠吐槽的时安继续唠叨，大吐苦水：\"你到底什么时候能出院啊？\" \"公司那些从美国跟过来的员工说再见不到你。\" \"他们就要起义造反了！！\" 这倒是真的，从前时安只管幕后研发，公司的所有合作都由顾予经手，她也是占股最多的股东。 管理的人如果没有威信和手段，下面的人根本不可能听，hg如今的局面就是这样。 下面那些个部门经理没有一个听时安的话，全都要求顾予出面组织大局。 内部还兴起谣言说，时安为了ceo的职位迫害顾予，雇人导致她出车祸。 这件事还上了财经新闻，连金主爸爸sc总部都派人过来调查。 被谣传成罪魁祸首的时安：\"......\" 她有苦说不出，因为根本就没人听，就连曾经志同道合的好闺蜜顾予，现在都防她防的要死。 瞧瞧，这还给她留的什么活路，简直是死路一条。 顾予听后眉头舒展，虽然她对这个时安没什么好印象，但对于一手打拼起来的公司还不至于不闻不问。 \"可是我现在什么都记不起，没办法回公司。\" \"嗨，这个好说，你去公司露个面，稳定一下军心，顺便告诉我们的金主大人，你没什么事，不久之后就可以回来。\" 时安不愧是一点商业头脑都没有的技术流，精明得跟狐狸似的投资商只要看见顾予那双眼睛，再简单问几个问题，就能猜她的情况。 在公司回国起步的关键阶段，ceo失忆了，很可能导致投资商撤资跑路。 很难想象，如果不是顾予撑着，时安会把hg一片大好开局打成什么鬼样。 \"可是如果他们问我，我答不上来怎么办？\" 顾予刚松开的五官又紧拢在一起，她很快便思索到这背后的利害关系。 几乎是无师自通，天分往往从小具备，只是随着阅历的积累看事情的角度更广而已。 问题好像是这么个问题，时安难得语塞。 要让她一个研发部的主管去应付投资商合作商，实属难为她了。 真正经历之后，时安才明白当年的顾予有多厉害，能和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老狐狸周旋，并占领上风。 这下怎么办？ 没了顾予hg好像真的要完蛋了，反正她是不可能接受董事会任命新的ceo。 笑话，hg可是她和顾予多年来的心血，到头来却给别人做了嫁衣，这谁能忍受？ \"要不你说你声带受损，暂时不能讲话？\" 轮损招还得看时安。 顾予一脸你神经病的表情，无语道：\"如果我一直不恢复记忆，难道要一直装下去吗？\" 你真的觉得投资商那么好糊弄？ 小时候许多来顾家，苦苦哀求顾父顾母给合作机会的人用尽办法，什么八十岁的老母重病，什么六岁孩子出车祸，甚至是老婆癌症。 简直把身边能诅咒的亲人诅咒了个遍，饶是他们哭的撕心裂肺，顾父顾母眼中都没有任何动摇。 商人看中的是什么？ 是写在财务报表上的数字，还有每年能往他们账户打的金额。 在这群无利不图的人眼中，哪怕她死了都没有关系，只要hg创造的营收没有改变。 这样想着，顾予用青涩的口吻问道：\"公司这一季的财报如何？\" 提起这个时安马上就蔫了下来，低头似是有些心虚。 \"同比下降五个百分点。\" 这一季公司从国外回到国内，很多合作只能跨区域进行，速度要慢上不少。 况且有些海外业务一听她们要回国，都没有意向继续合作，丢了好几个单子。 国内呢审批刚刚下来，还没正式步入正轨，营收下降也是可以理解的。 顾予点点头，强大的气势差点就让时安以为她恢复记忆了。 双眼闪烁，以为能给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哪知道顾予双手一摊：\"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时安差点没一口老血哽死在凳子上。 用力拍了拍胸口，心底默念，不和你计较，不要和一个十七岁的小屁孩计较。 随即又开始哀嚎：\"那怎么办？总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投资商撤资吧？\" 毕竟那些人都是看在你的面子和能力才投资的hg，你久久不露面，不仅员工要急，金主爸爸也是有脾气的啊。 顾予能感受到她心急，垂眉思索了一会。 她现在对经营一窍不通，只是懂点基础理论，若是真的回去主持大局，公司只有完蛋。 最好的办法是找一个靠谱可信的自己人，代替她暂时处理这些事情。 可人性险恶，谁又能保证这个人不动其他的歪心思。 思来想去，顾予只问了关于公司各个高管的信息。 时安直接拿手机调出资料给她讲解。 第106章 每一处都是被偏爱的痕迹 \"时安，我很厉害吗？\" 憋了半天，又是认真读前几个季度的财务报表，又是详细了解各个高管行事作风，为人处事。 时安还以为这位女魔头准备大杀四方，结果就这？ 张了张嘴，她一时答不上话。 因为顾予已经不能用厉害来形容，是牛逼上天，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好吧？！ 虽然这么说有些夸张，但她觉得顾予确实当的起。 本科以全额奖学金被剑桥大学录取，英国门萨会员，精通六国语言，硕士毕业于哥伦比亚大学，连续两年入选纽约大学院长荣誉名单。 还没毕业就收到当今世界五家顶级科技公司的offer，时安简直羡慕哭了。 鬼知道她能考入哥伦比亚大学是走了什么狗屎运，结果一听顾予的事迹，人家保送！ 果然还是印证了那句话，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反正在她眼中，除了完美，其余的词语都不配用来形容顾予。 \"很厉害，超级厉害，比你那什么亲亲女朋友厉害多了。\" 夸奖的同时不忘拉踩苏怀，原谅时安，她就是看不爽别人从她身边把顾予夺走。 虽说她对顾予的感情很单纯，但一起共事了这么多年，突然告诉她，好朋友结婚了，任谁都会受不了吧？ 话音刚落，顾予就变了脸色，一本正经地纠正道：\"苏怀比我优秀多了，你别乱说。\" 这就让时安更不爽了，她苏怀就一个破医生，怎么能和哥大的硕士相提并论呢？！ 指不定是国内某个二流大学毕业的，顶多再考个研究生，肯定也好不哪去。 时安真是在国外待太久，不知道如今国内医院学历内卷的有多厉害。 不像顾予那样没有参加高考，本科直接在国外就读。 她参加了高考，并且是以699的高分考入b大，还是当年她们市的高考状元。 后来又收到哥伦比亚大学的offer，这才和顾予相识。 这样的资本足够时安在普通人面前炫耀，这个所谓的普通人指的自然是苏怀。 在她眼中，一个医生能有多厉害？ 真正有那么厉害，能屈身于勉强跻进一线城市的永东？ 若真那么有本事，不在首都发展也会去国外，毕竟国外的科研环境相比国内确实要好上不少。 气极反笑，时安撑着病床的扶手，以一种情人眼里出西施的嘲笑表情说： \"那你给我说说，你老婆有什么成就，能比你这个世界顶级高校毕业生还要厉害。\" 不是她吹，顾予已经是她遇见的最厉害的人了，天才哪有那么多。 又不是菜市场的烂菜，谁都可以捡到。 时安一脸轻蔑，对苏怀的不喜和轻视几乎就表达在脸上。 被她的话难住，苏怀有什么成就... 这个... 顾予拧紧眉头，嘴唇蠕动半天都说不出一条来。 这副样子到时安眼里自动就成了，她想维护老婆，可老婆实在不争气，没有拿的出手的优点。 上次和苏怀见面，她就觉得这个人心机重，肯定是觊觎顾予的财产，不要脸！ 劝分手的话刚到嘴边，就被顾予打了回去，传进耳朵的话差点没让时安原地蹦起。 \"那个...高考状元...算不算成就啊？\" \"你说她是高考状元？你们永东的状元？\" 因为每个地区的考卷不一样，除非分数实在高的离谱，否则状元这一称呼就只能按地区划分。 顾予诚恳地摇了摇头：\"不是。\" \"那她是回户籍地参加的高考？\" 某些省市会要求考生回户口所在地参加高考，所以时安才会这么猜测。 不过她也没有特别惊讶，一个状元而已，老娘还是状元呢，谁怕谁啊，有本事就比分数。 她压根就不信苏怀能考过自己，当年她可是打破她们市的记录。 除非苏怀能上700，可全国能上700的一共才多少个。 他们不是进入国家研究院就是出国深造，至少时安从没听过哪个700分的大牛去医院当普通医生。 好歹也是留校执教镀金。 想破脑袋她都想不明白，干脆专注听顾予怎么说。 \"没有，她和我一样，就是永东本地的。\" 好了，这下时安可以放肆地嘲笑了：\"她...她不会是你们小组的状元吧。\" 这人毫不顾忌地哈哈大笑起来，让原本寂静的病房掀起一阵又一阵的聒噪。 顾予满脸黑线，恨不得把这人嘴巴缝起来。 明明长着一张人模狗样的淑女脸，笑声却和猪圈的猪有的一拼。 \"别笑了，苏怀高考分数745，是那年的全国状元，比我...\"厉害多了。 后面的话没能说完，因为时安直接从凳子上跳了起来。 双手撑着金属护栏，那双卡姿兰大眼瞪的贼大，上身微微前倾，凑近病床上的人。 \"你说什么？745？你没跟我开玩笑？她参加的什么高考啊，总分1000分的高考吗？\" 语气都不是难以置信了，是对话中信息荒唐度之高的惊讶。 考745的都是些什么人，出题老师还差不多吧。 简直离谱！ 顾予这人也真是的，说瞎话也不知道打草稿，害她白费心思思考。 面对她脸上毫不遮掩的怀疑，顾予坚定地摇了摇头：\"要不你去查一查吧，她高考分数真的是745。\" 时安狐疑不决地从包里掏出手机，刚开机解锁病房的门就被推开了。 两人同时转头望去，见是推着医用推车的护士，就又转了回来。 顾予每天都得输一瓶液体，基本都是这个点，所以她并不惊讶。 护士扎针的手法很小心，似乎知道她怕疼一样，直到液体输完都不会产生什么不适。 不用想也知道是苏怀特意嘱咐过的结果，可每次顾予心头还是忍不住冒起甜蜜的小泡泡。 这都是被偏爱的痕迹，苏怀真的好爱她啊。 打断她回味的是时安的声音。 \"那个...护士啊，你们医院的苏医生高考真考了745？\" 不知道是因为病房的网不好，还是怎么滴，搜索页面一直转不出来。 反正等着也是等着，不如问问苏怀的同事，说不定她们知道呢，还可以当众揭下苏怀那个小人的伪装。 什么狗屁745，肯定是为了哄骗顾予这家伙故意编造的！ 正在收拾推车准备离开的护士被突然点到，明显一惊，先是茫然地\"啊？\"了一声。 这才思考起时安的问题，然后还是一脸茫然。 \"苏医生高考745？我没听说过啊。\" 她就说吧！小人的伪装，全是骗人的！ 时安别提多得意了，刚要偏头质问顾予，恰巧余光瞥见手机页面加载出来。 心想着反正也不急这一会，有网上的证据，才能更真实地揭露苏怀那个诈骗犯。 然后她就低头，认真浏览起来，好奇的护士也凑了过来。 只剩床上一脸淡定的顾予，漫不经心地看着她们变脸。 第107章 你们这些医生有没有医德 ? 时安越是往下看眉头拧的越紧，眼睛瞪的越大。 #有史以来高考最高分数745，来自永东的苏怀到底是什么人？ #震惊全国，永东一考生总分745！ #745考生居然报考了a大最低分数线只要680的医学专业？ #专访苏怀的同学：她天才的大脑离不开自律的作息 #高考史上最难以打破的记录：745！ 猛地抬头，就见顾予气定神闲地坐在床上掰手指。 对另一边的认知崩塌置若罔闻。 护士相比时安也好不到哪去，她直接从时安手上夺过手机，放在眼前一个字一个字朗读。 \"来自永东的考生苏怀，创纪录地考出745的逆天分数，语文145，数学150，英语150，理综300，这样的成绩很难再打破，可天才的思维总是让普通人琢磨不透。\" \"有着745的分数却报考了a大仅需680就可上线的医学部，真是...\" 没等她将话说完，时安就站了起来。 语气算得上崩溃了：\"不是，苏怀这么低调？\" 幸好没去本人面前卖弄，不然肯定会被人家笑话死。 此刻的时安简直想对着墙壁怀疑人生，这这这...出题老师都考不到这个分数吧？ 她内心竟然升起一股冲动，想膜拜一下苏怀当年的高考答题卡。 好了，从今天开始，苏怀就是她偶像。 远在门诊大楼接诊的苏怀还不知道，从此之后自己又多了一位铁杆粉丝。 而她正被一位患者追着骂。 \"你们这些医生到底有没有医德？！我从呼吸科转过来，你又让我转回呼吸科，一个专家号十来块。\" 女人朝着桌面狠狠拍下一掌，发出\"砰\"地一声。 连苏怀放在桌上的咖啡杯，都因为这巨大的力道移了些位置。 苏怀冷漠地望着她，并不答话。 女人却不依不饶：\"你以为我们的钱很好挣吗？！你们这些吃饱饭没事干的医生只需要坐在办公室。\" \"吹着空调。\"一边说，她一边抬手指了指苏怀身后墙壁上挂着的空调。 又指着桌上的咖啡杯大骂：\"还品着咖啡。\" \"就把工资领了，谁来管管我们患者的死活？！\"紧接着她拍了拍胸脯，神色狰狞。 颇有一种苏怀今天不说她有病就不罢休的气势。 事情是这样的，王梅先是去呼吸科挂了孙主任的专家号，孙主任是呼吸科的主任，学术成就自不必多说。 他没瞧出有任何问题，只说可能是咽喉撕裂才导致的咳血。 用力咳嗽时容易导致咽喉撕裂，很常见的病症。 结果这个王梅偏偏不信，非说一定是肺部有问题，什么她一个同事曾经就是咳血，去医院结果检查出了肺癌。 孙主任没办法，既然你觉得肺部有问题，那就去挂胸外的号呗，就让人走了。 然后王梅就挂了苏怀的号，才有了现在这一幕。 苏怀给出的诊断和孙主任的大差不差，她就认定这些医生串通好了，诈骗她的挂号费。 可王梅没有想过，要是这些医生真的想要她的钱，就应该安排一系列检查。 照一次ct就要四五百，总比十来块钱的挂号费来的轻松吧？ 苏怀双手放在腹部，十指交叉，表情平淡。 这些年什么样的人都见过，就是没见过非说自己有病的人，今天还算头一次。 她微不可察地轻叹了口气，却还是很有耐心地说：\"这样吧，如果你实在不信，我花钱给你挂个号，你去别的医生那看。\" 哪知一听这话王梅蹦得更高。 \"我看你的照片挂在专家墙上才挂你的号，结果你一个专家能力不行，诊断不出来，就要把我推去别人那？\" 接着翻了个白眼，上下扫视苏怀，满脸看不起：\"也难怪，你这么年轻，什么狗屁专家啊，爹妈送礼砸上去的吧？\" 可她的神情不止包含了话里想表达的意思，揶揄的目光更是对苏怀人格的侮辱。 苏怀淡淡瞥了她一眼，不用猜都知道她在想什么。 无非是靠肉体上位，这些年她受过的此类非议不少。 主要还是外貌太过高调张扬，又刻意隐瞒了学历，加上年纪不大，想造黄谣轻而易举。 不过她向来不计较这些，更不会跟一个什么都不清楚的患者争执。 在电脑上输入病情信息就挥手示意人出去，又朝着外面大喊下一个。 哪知道王梅将此举误认为她在心虚，嚣张气焰蹭蹭往上涨。 \"你叫什么？！我要去你领导那投诉你！什么人啊真的是，还专家，我看是专门治死人的家伙吧！\" \"我明明就是有病，都咳血了！这么严重，你居然说我没病！\" 刚进来的病人被她吓到，又慌忙退了出去。 苏怀望了一眼门口看热闹的人群，眉眼透出不耐烦。 \"麻烦你小声一点，这里是医院，不是你家，如果你再这样，我只能叫保安了。\" 医护人员不得与病患发生矛盾，这是刻在每一个医生护士心底的条例。 如果不是这样，以苏怀的手段，王梅回家都找不着地哭。 这时护士长王姐跑了进来，嘴上喘着粗气，手忙脚乱地拦住欲想拉扯苏怀的王梅。 \"有什么好好说，苏医生的专业能力首屈一指，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苏怀在心中冷笑，她从头到尾说出口的话不超过五句，全是这个什么王梅在那脑补。 不像刚参加工作那会还硬气地跟别人理论，现在奇葩见多了，她连生气的心思都没有。 王梅推开王姐，指着苏怀的鼻子骂道： \"这个医生一点专业能力都没有，她到底是怎么上你们医院专家墙的？！\" 后又叉起腰，\"难道你们市医院没人了吗？！什么阿猫阿狗都能给病人看病！\" 这番话王姐第一个不认同，她转头眼神示意苏怀怎么回事，苏怀双手一摊，比了个超级无辜的表情。 心下立刻了然，肯定又是来无理取闹的。 苏怀的性格她再了解不过，平淡如水，是什么就是什么，几乎没见过她与人有过争执。 就算别人骂她，她也根本不care，因为能让她care的事情，还没诞生就被扼杀在摇篮中。 \"苏医生是我们院长的学生，主刀的手术超一百起，业务能力更是我们院内公认的一流水准。\" \"如果你再这么说，就是公开诽谤我们医院，后果自负。\" 王梅不可置信地瞪眼，拍了拍桌，似乎这样就能增加她的公信力。 \"我看你们医院也是一坨屎，我都咳血了，这个医生居然说我什么事都没有。\" \"还想推脱责任，把我推给别的医生，谁像她这...\" 这时从门口传来一道富有气势的男声，他大喝道：\"行了！这里是医院！有什么事情坐下来好好解决！\" 众人齐齐转头。 第108章 苏怀本来就比我优秀嘛 张瑞方站在门外，先是招呼剩下的病人去别的医生那看病，接着才走进室内。 颇有一副领导的样子，院长任命还没下来，架子倒是先摆起来了。 从他进来开始，苏怀面上就挂起了淡淡的笑。 也没有从椅子上起来，态度让人捉摸不透。 张瑞方一直都瞧不起她这个走后门进来的后辈，加上自己儿子被她勾引的神魂颠倒。 甚至为了这个女人，被停了一个月职。 简直是奇耻大辱！ 等他当上院长，第一个惩治的人就是苏怀。 以前不是仗着有姓方的那老家伙撑腰吗？现在人走了，他看还有谁能护着这个苏怀。 温黎雅远在首都，天高皇帝远，难不成她还要哭鼻子去找首都的恩师倾诉？ 笑话！ 双手负在后背，张瑞方深深望了一眼坐着的苏怀，眼底满是算计。 \"张主任。\"王姐率先开口打破僵局。 苏怀也跟着她也叫了声张主任。 最起码的上下级问好还是要有的，免得明天又有人说她不尊敬师长。 张瑞方点点头，气势拿捏的很是到位。 转头朝王梅亲切道：\"您有什么诉求就跟我说吧，我是这的主任。\" 一看有领导过来，王梅就像找到靠山似的，开始大吐苦水。 什么苏怀没有医德，给病人看病都是乱诊断，什么这么年轻，专家的称号一定有问题。 王姐默默听着，又不着痕迹地偏头望了苏怀一眼。 张瑞方晚不过来早不过来，偏偏这个时候找过来。 明眼人都看的出来，是故意给苏怀找不痛快，针对她。 就是不知道张瑞方又在打什么算盘，现在方院长已经离开医院，没有人再敢明着与他作对，更不会出手保下苏怀。 要是真被他抓住小辫子，这一关就真的难过啰。 她能想到，苏怀自然也能想到。 不过苏怀没有过多在意，她正悠闲地端起手边的咖啡细细品尝。 王梅看见她这副样子火气就噌噌往上涨，不顾王姐的阻拦朝她冲去。 双手意图抓住苏怀胸前的衣襟，嘴上不忘大骂：\"像你这种庸医，误人子弟，我要曝光你！\" 抓肯定是没抓住的，有王姐拼命挡着，她连衣角都没碰到。 此时苏怀终于站了起来，眯了眯眼，咖啡杯被她重重地砸在桌面上。 发出的声响吓得王梅一抖，手上动作跟着停下。 \"你不是说你有肺癌吗？不治之症，赶紧回家等死吧。\" 她挥了挥，语气极度不耐烦。 \"苏医生！\" 王姐低声唤了一句，紧皱着眉摇头，示意她这个时候千万不要火上浇油。 苏怀没管她，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我和孙主任的诊断结果一样，就是简单的咽喉撕裂。\" \"如果你一定认为是肺癌，我建议你做一个脑科筛查。\" 气氛瞬间沉默下来，王梅反应了良久才明白这话的意思。 她转身难以置信地扯着张瑞方的袖子，大吼道：\"你们医院什么意思？\" \"说我脑子有问题？！\" 张瑞方浓眉一皱，脸上的沟壑陷得更深，声音也阴沉下来：\"苏怀！给病人道歉。\" 这时王梅又从她的包里掏出了手机，对着苏怀贴脸一顿猛拍，王姐根本拦不住。 \"哎，各位看看，永东市医院的...叫什么...\" 说着她凑近苏怀胸前的名牌，大声读了出来：\"胸外科...苏怀！\" \"一个极其没有医风医德的庸医，给病人看病胡乱诊断！\" \"还骂我脑子有问题，瞧瞧，这是一个医生能说出的话吗？！\" 王梅的行为令苏怀始料未及，她张了张嘴，最后却什么也没说，就那么放任王梅继续拍下去。 眼见事态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张瑞方赶忙站了出来开始劝解。 —— \"苏医生这么厉害？！！\" 早就该离开的护士还守在病房迟迟迈不动步子，和时安凑一块感叹。 顾予用一种少见多怪的眼神瞥了这俩一眼。 语气是说不出的恬淡，上扬的嘴角却怎么都压不下去。 \"对呀，高中的时候苏怀和我一个班，她可厉害了，从没掉出过年级前五。\" \"比我厉害多了。\" 最后一句像是故意对时安说的，傲娇的小模样，差点没让时安咬碎一口银牙。 她从护士手上拿回手机，撇撇嘴阴阳怪气道：\"你连你老婆都不如，还不好好反省，得意个什么劲？！\" 顾予压根就没因为她拙劣的激将法，有任何情绪波动，反而面上还扬起了甜蜜的笑容。 嘟唇自顾自的嘀咕道：\"苏怀本来就比我优秀嘛。\" \"你一个剑桥和哥大出来的高材生能不能有点志气？！\" 时安就是看不惯她这副狗腿样子，顾予说自己不行，那她和她还是一个学校毕业的呢，她时安岂不是也不行了？！ 反正就是不允许，时安从小也是被捧着长大，后来随着年龄增长去更高的学府求学。 遇见打击信心的事情多了去了，唯独就顾予和苏怀这俩家伙让她屡次破防。 可恨，怎么就让她给遇见了！ 看热闹的护士听完时安的话后，双唇微微张开，惊呆的表情不像演的。 语气诧异：\"顾小姐是剑桥和哥大毕业的吗？\" 天杀的，她们一直以为顾予是靠家世才将苏怀拴在身边，还以此安慰受伤的小心灵。 结果，人家妻妻俩势均力敌... 又有一个苏医生的梦女躲在角落偷偷哭泣了... 顾予还没来得及开口回答，时安就特别热情地介绍起来。 \"那当然，我们家顾予本科可是以全额奖学金被剑桥录取，之后又保送哥大硕士，还是英国门萨会员哦。\" 她说的时候顾予眸光明显暗淡了几分，与崇拜夸奖的两人形成鲜明对比。 其实在得知这些时，她本应该高兴的，小时候的梦想就是出人头地，将看不起自己的人踩在脚下。 可后来遇见苏怀，她的梦想就有了些小改变。 在出人头地的基础上，加了一个和苏怀永远在一起。 两者相比较，顾予一直以为后者更重要。 她梦想着能光明正大站在苏怀身边，让所有人都夸赞她们相配。 而不是像以前那样，在大庭广众之下，连苏怀的手不敢碰。 因为她害怕听到别人说，这个臭虫怎么天天黏着苏怀，苏怀肯定早就对她不耐烦了。 诸如此类，配不上苏怀的言论。 但顾予可以肯定的是，她不可能为了前者抛弃后者，所以十八岁到底发生了什么？ 让她能义无反顾地前往国外，斩断与苏怀的所有联系。 蓦地，顾予又回想起昏迷时，梦中那个神秘男人的话。 男人的长相她已经记不清了，话却时时刻刻萦绕在耳边。 他的提议... 好好考虑出国的事情... 第109章 是你侮辱患者，明白么? 不一会苏怀高考考了745的劲爆消息就在医院大肆传播，只要是见了面的小年轻都要讨论几句。 毕竟以前的苏怀实在低调，连本硕博毕业于a大这事都只有极少的人知道。 当年她不愿意接受任何采访，就连国家电视台的专访都拒绝了，随着时间流逝，热度消退，继续关注的人本就少。 众所周知，如今互联网是没有记忆的。 说不定半年前还铺天盖地全网议论，半年后连是什么都不知道。 何况这件事已经过去近六年，早就淹没在时代的洪流之中，能记住的又有多少。 如今被翻了出来，如瘟疫般迅速传播，笼罩在整个医院上空。 医务处会议室 苏怀坐在下手左侧第二个位置，她上面是张瑞方，主位坐着的是医务处处长钱华。 对面则是王梅还有呼吸科的孙主任。 医务处简单点说就是患者投诉医生的地方，当然，需要他们管理的还有很多，不止这一个职能。 孙主任率先发言，将来龙去脉又细致地讲了一遍。 在方院长还没离开前，两人来往密切，只要有眼睛，不难看出他站方院长一派，所以心自然是偏向苏怀的。 言语间也都在处处维护苏怀。 \"钱处，事儿就是这么个事儿，可不要看苏怀年轻，你们就合起伙来欺负她啊。\" 孙主任的话无异于敲打，医院几位核心领导谁不知道苏怀背后站着的人—— 那可是整个医学圈子最权威的存在。 如今院长的任命通知虽然还未正式发布，但众人心里清楚的跟明镜似的，十有八九是张瑞方。 一个有温黎雅撑腰，一个是未来的院长。 两边都不能轻易得罪，钱华向来是中立派，从不参与上头的争权夺利，所以他夹在中间最是为难。 既想两头讨好，又想独善其身。 天底下可没这么好的事儿。 将定时炸弹抛给钱华后，孙主任便不再讲话，气定神闲地端起茶杯喝茶。 期间王梅左看看右看看，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受了多大的委屈。 \"你们医院就是这么办事的？\"她指着苏怀的鼻子，接着骂道，\"她骂我脑子有病，今天这件事不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我就告到上面去。\" \"让你们的领导好好看看，你们这群吃闲饭的废物！\" \"看以后谁还敢来你们市医院看病！\" 张瑞方瞅准时机，话里话外却是不停地拱火。 \"那个您消消气，苏医生刚来我们医院不久，很多规矩都不清楚，年轻人难免浮躁了些。\" \"我相信她不是这个意思。\"后又站在领导角度，严厉地朝苏怀批评道，\"给病人道歉，这里不是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地方。\" 有了他的这番话，苏怀立刻就成了过错方。 孙主任拿茶杯的手一顿，眼底闪过暗茫，将茶杯重重地放在会议桌上，明显是在表达不满。 苏怀冷笑一声，根本不买账，她侧头看着钱华道： \"钱处长，我并不认为我哪里有错。\" \"这位患者从进来开始，我就认真尽职地给她诊断，给出的病因也是基于我这些年的经验，所作的合理判断。\" \"难道病人自认为自己生了病，我作为医生，还要附和说她的自行诊断没错吗？\" 钱华听完后严肃地点了点头，神色多了几分认可。 可张瑞方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他马上就指出苏怀言语之中的漏洞。 \"苏医生，我们现在讨论的不是你诊断结果有没有问题，是你侮辱患者，明白吗？\" \"是呀，苏怀，作为一名医生，你和患者的交流存在很大的问题。\" 不愧是墙头草，钱华转头就又赞同起了张瑞方的话。 孙主任最先沉不住气，他冷哼一声，用讽刺的语气道：\"你们哪只眼睛看见苏怀侮辱病人了？\" \"她只说让病人去脑科检查，有说过别的话吗？\" 话音落下，王梅又不乐意了，场面随即变得剑拔弩张。 \"她让我去脑科，不就是骂我脑子有病吗？！你们医院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啊！\" 孙主任也不服输，干脆拍桌子站了起来，反驳道： \"苏怀是医生，诊断出患者哪里可能出现问题，当然是建议患者去检查。\" \"我请问你，她有哪句话是在侮辱你？让你去脑科，是担心大脑出现什么疾病，你倒好，还转头反咬她一口。\" 此言一出，钱华忍不住笑了起来。 没想到平日里以严肃正经着称的孙主任，有一天说话也会这么幽默。 抠字眼的游戏屡试不爽，之前苏怀说话的时候专门注意过用词，脑子有病改为脑科筛查。 这样很难让人抓住把柄，就像孙主任说的那样，她是医生，以医生的身份给出建议，让你去脑科检查检查，有什么问题吗？ 如果非要说这样的话带有侮辱意味，那脑科的医生岂不是每天都在侮辱病人了？ 去脑科检查的患者也都成了脑子有病的脑残了？ 王梅被怼的说不出话来，只能不停重复\"你...你...你...\" 对此孙主任的表情却没有放松，他不屑地瞥了王梅一眼，转身对钱华道： \"钱处长，如今医患关系已经相当紧张，我想说的是，我们医生也是人，也有情绪，不是可以随意拿捏的软柿子。\" \"如果连医生的基本权益都无法保证，那以后是不是只要患者一闹，医生就必须下跪道歉？\" 说的同时他还不忘瞟向张瑞方，眼里尽是看不起和嘲讽。 孙主任的资历比张瑞方深得多，也算医院如今最老的那一批前辈。 而张瑞方能坐到今天这个位置，全靠上上任院长是他亲舅舅，不然就凭他的学术成就，当个科室主任就算走到头了。 在论资排辈的社会关系中，有时职位高反而不代表权力大。 钱华多精明一个人，立刻站了起来，拉着孙主任的白大褂，好声好气地劝解。 \"孙主任，您看您说的这是什么话。\" 接着他又望向王梅：\"这样吧，我会召集胸外，呼吸的几位专家给你会诊。\" \"如果有问题，会诊挂号的费用算在我头上，并且我会让我们的医生给你道歉。\" \"如果没问题，费用就需要你自己承担了。\"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去，现在就回家，并不再追究这件事。\" 能在市医院同时请动好几位专家，除非是非常棘手的重症病人，否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由此可见，钱华已经做出了最大的让步。 这样的结果看起来也较为公平。 可王梅就是咽不下这口气，铁了心不让这件事轻易揭过去。 第110章 你控制欲就这么强吗? 她一屁股坐回椅子，双手抱臂，双腿搭在一起，翘起了二郎腿。 \"我不管，她就是骂我了，如果你们不让她给我磕头道歉，今天这事我就发到网上去！\" \"让全国人民好好瞧瞧，全国排名前三的永东市医院到底是怎么欺负我们这些贫苦百姓的！\" 某些人自以为网络是万能的，受了哪怕丁点儿委屈就发到互联网上。 如今的互联网真假难辨，网暴更是稀疏平常。 正是这样，多少无辜的人因抵不过戾气横生的键盘侠走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所以市医院的所有领导都不希望这么小的一件去引发全民关注。 很多时候，哪怕你没有错，也会被刻上有错的头衔，被自诩正义的人辱骂到体无完肤。 那些人只坚信自认为的真理，没有谁会去关心事情的真相。 众所周知，辟谣的成本是造谣的一万倍。 久久沉默，如果不是碍于职业的正面性，苏怀哪里会容忍王梅发疯到现在。 众人都以为她是被气的说不出话，哪里会想到她只是懒得和颠子计较。 \"那你就发吧。\" 一语激起千层浪，孙主任第一个转头，眼中满是震惊。 \"苏怀，你在说什么？\" 递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苏怀转头看向另外三人，扬起淡淡的笑。 \"医院不是过错方，没必要为此承担什么，我更没有错，所以到底谁有错，不如就请网友来评判吧。\" 众人陷入思考，唯独王梅得意洋洋，像是早就预料到网友们都会和她站在同一战线似的。 蠢的没边。 张瑞方皱起眉，看着钱华，语气是不赞同：\"这好像不符合规定吧？\" 又将目光移至苏怀身上：\"苏医生，你要知道，你代表的是整个医院，不是你个人。\" \"好了好了，张主任。\"钱华拉住张瑞方。 \"要不就这样吧，反正今天你我一直争下去，也争不出个什么结果。\" \"不如就将评判权交给大家，看看苏医生的处理方式到底有没有错。\" 他之所以敢这么做，还不是因为只要关乎苏怀，总会有人站出来兜底。 到时候就算苏怀落不到好名声，也会有人过来擦屁股，就算上头问责，他大可以说是苏怀自己主动要求这么做，关他什么事？ 如果舆论偏向苏怀，那更好，不仅能帮医院博一个好名声，他也没有得罪苏怀这一方。 更不会得罪张瑞方，反正是网友在评判，又不是他钱华。 老狐狸老谋深算，自以为看透了事情的本质，殊不知一切都是苏怀故意为之。 随后王梅就用自己的各个社交账号发布了视频。 说来也搞笑，视频还是钱华帮她拍摄的。 医院的医务处处长帮人拍视频抹黑医院，传出去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惊掉下巴，又有多少人笑掉大牙。 果真印证了那句话，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 这件事暂时告一段落，简单处理完苏怀就往顾予的病房走。 反正下午的门诊都被其他医生分走，还有一个小时就下班了，正好空出的时间可以收拾收拾，准备搬家的事情。 期间路上收到多道炽热的目光，苏怀很不想去在意，可实在忽视不了。 虽说以前也有，但也不至于每个从她身边路过的护士医生都用这种目光打量她吧？ 转角又正好碰见文澄带着下属医生查房，她就招手将人叫了过来。 文澄收到信号，一看是苏怀，双眼别提多亮了，想都没想就往她跟前跑。 人还没到，声音先到： \"我.靠，苏怀我的偶像！！\" 苏怀满脸黑线，撑住文澄的肩膀阻止她抱自己，更不理她的癫狂，转而看了看周围。 \"发生什么事了，氛围怎么这么奇怪？\" 一盆冷水泼下，文澄撇撇嘴，心道木头脑袋真是无趣。 她挥开苏怀的手，目光却依旧炽热：\"嗨，我说你小子藏的够深啊，高考战神，你都没拿出来说过。\" 接着又开始埋怨：\"我们到底是不是朋友？这么牛逼的事儿你居然瞒了我这么久，太不义气了！\" 文澄只知道苏怀次次考专业第一，那时候网络还没有现在这么发达，很多事情传播的范围都很小。 加上她不是永东本地人，所以就算和苏怀同级也不知道这件事。 得知苏怀高考745，文澄内心那叫一个复杂。 大学期间的烦闷也终于有了消解，天杀的，亏那时候她还天天研究苏怀的脑袋到底怎么长的。 连续十几次专业第一，闭着眼都能进前三。 结果人家高中开始就是天才中天才，早要是知道这家伙高考745，她哪还需要费时间去研究那破玩意？ 苍天不公！ 苏怀一脸懵逼：\"什么意思，什么高考战神？\" \"苏医生，你就别谦虚了，当年那个一举创造记录的人原来是你啊。\" 这时从两人身边路过的小护士笑嘻嘻插了句嘴，不过她没作过多停留便离开了。 苏怀瞬间明白过来，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谁告诉你们的？\" \"还能有谁，当然是你的亲亲老婆了。\" 提起顾予，文澄的眼睛又闪起了兴奋的光芒。 \"我说你可以啊，和初恋结婚，初恋还是剑桥毕业的高材生，听说人家还是保送的哥伦比亚大学。\" 她都快羡慕死了，凭什么苏怀拥有绝顶天分的同时，还可以有这么貌美多金优秀痴情的老婆？ 天杀的，一定是苏怀偷了她的人生！ 苏怀的关注点却不在她的话上，转而问道： \"你们谁又和顾予聊天了？\" 语气透着几分紧张，文澄马上便察觉出不对，但并未多想。 阴阳怪气地说：\"不是吧，苏！医！生！你的控制欲就这么强吗？只是聊个天而已，又不会把你们家顾予怎么样。\" 末了还要冷笑一声：\"呵呵！\" 方才和王梅对峙，苏怀没有表露任何多余的情绪，甚至就连被污蔑，最基本的生气都没有。 可一提到顾予，什么都乱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今天都有谁去见了顾予？\" 她担心的是有哪个不长脑子的，将顾予患有后天性心脏病这事说出去，以顾予目前的身体状态还不适合知道。 见她紧张焦急的神情不假，文澄也不再继续开玩笑。 \"她的责任护士，还有...你老婆的朋友，应该是她朋友吧。\" \"就是烫着大波浪，很高，长得还蛮好看的一位女士。\" 听她这么描述，苏怀立刻猜到应该是时安。 那就对了，按顾予的性格，肯定不会主动和谁提起这些事情，一定是时安传出去的。 幸好上次见面特意提到要保密，而且在顾予失忆之前时安就知道她患病的事情。 孰轻孰重，想必她心中还是有数的，苏怀这才放心下来。 第111章 时小姐跟我妻子聊什么呢 文澄突然想起一个重要的问题，也不打算藏着掖着，直接就问了出来。 \"对了，今天不是你轮诊吗？你不去门诊守着，跑住院部来干什么？\" 说完她又抬手看了看表，\"这才不到四点，玩忽职守是吧？小心张老头削你。\" 着急回去的心情消减不少，苏怀这才有心情给文澄讲下午发生的事情。 文澄听后差点没原地蹦起：\"我去！你答应了？！\" 这一声属实不算小，感受到周围探究的目光，她赶忙拉着苏怀来到偏僻的楼道尽头。 \"不是，苏怀你脑袋被驴踢了吗？现在网上戾气多大你不知道吗？\" 利用的好可以一夜暴富，功成名就，稍有不慎，身败名裂都是轻。 曾经被网络暴力逼到自杀的比比皆是，法律又没有明确的规定，所以没人会管。 文澄那叫一个恨铁不成钢，苏怀这家伙学知识比谁都快，怎么到了现实生活中就笨成这样呢？ 苏怀哪能不知道她的担忧，转身避开文澄吃人的目光，望着窗外说道：\"如果不这么做，张瑞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你知道，钱处长那人...\" \"钱华就是个小人！\" 幸好周围没人，不然文澄这句话要是被有心之人听去，年末考核又得完蛋。 苏怀冷冷瞥了她一眼，示意说话用词要注意。 文澄心直口快，说出口立马就后悔了。 全医院谁不知道医务处处长钱华心眼极小，睚眦必报。 要是被他知道有人敢背地里骂他，不知道要给那人穿多少小鞋。 \"哎呀，那个什么王梅纯粹就是脑子有病，你拒不承认，让他们拿证据，不还是拿你没办法吗？\" 吃一堑长一智，这一次她的声音极小。 苏怀摇摇头：\"现在不比以前，方院长已经离开，那几位领导都忙着升官，你觉得他们还会管我的死活吗？\" \"也对，真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呐，要真的是张瑞方登基...\" 文澄叹息的语气透着几分迷茫，神情落寞。 \"我俩以后的日子就难过啰。\" 张瑞方非把她俩搞死，逼出医院不可。 气氛瞬间凝固，变得死气沉沉。 苏怀无奈地拍了拍文澄的肩膀，唇角牵起一抹淡淡的笑，示意她别担心那么多。 安慰道：\"永东待不下去还可以回首都，别忘了，温老师可是仁济的名誉院长。\" 仁济自二十一世纪以来，连续二十多年霸榜全国综合医院排名第一，仁济的心外科和胸外更是亚洲之首。 那里才是医学生真正渴望去的地方。 苏怀当年毕业实习就在那里，本来应该顺利入职成为仁济的医生。 谁又会想到她抽疯，不顾一切回到永东呢。 而文澄之所以来永东这个不熟悉的地方，纯粹是因为她没通过仁济的考试。 又不想花时间重考，就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永东市医院这个排名第三的医院。 虽说排名第三，综合实力却和仁济差了不止一个维度。 医疗资源的分配向来不均匀，仁济建在首都，有全国最好设备，还有国家的各种扶持。 加上又和a大医学部保持着长期合作，入职的医生基本都从a大毕业。 甚至a大的学生还不一定能进去，比如文澄。 这倒不是说她不优秀，是优秀的人太多，竞争实在太激烈，大多数人都选择找关系。 而文澄只是一个普通农村家庭的孩子，祖祖辈辈都是农民，哪来的关系？ 更别说还有国外镀金回来的海归，她就又被比了下去。 好在所有的担心都被苏怀这番话击破，她的话无异于一个分量极重的承诺。 文澄受到排挤和针对全是因为和她关系好，两人一路走来，亦师亦友。 作为朋友，苏怀想表达的意思很简单，如果她离开，肯定也会带着文澄一起走。 有了这话，文澄总算是放心下来。 毕竟跟着苏怀，何愁找不到饭吃？ 因着手头都还有任务没完成，两人又聊了一会，就分开干各自的事情去了。 推开病房门，苏怀面上划过惊讶。 没想到时安还没离开，有这么多话说不完么？ 察觉到动静，病床上的两人同时转头。 等看清来人，顾予平淡的眼眸瞬间闪烁起来。 笑容也变得更加真诚，语气却染上了几分幽怨：\"苏怀，你终于回来了。\" \"聊什么呢？\" 苏怀饶过时安这一边，径直走向床的另一侧。 抬手亲昵地摸了摸顾予的发顶，而后直接被不满的笨蛋扑了个满怀。 感受到覆在腰肢上有力的双手，苏怀唇角笑意更浓，似乎对她的依赖十分受用。 这时从床的另一边传来阴阳怪气的声音：\"啧啧...\" \"你俩秀恩爱能不能盖上被子再秀，我也是人的好吧，请不要无视我！\" 她说的同时，苏怀放在顾予头顶的手移至耳尖，手指在那块轻轻揉捏。 接着她漫不经心开口：\"时小姐跟我妻子聊什么呢？似乎很开心？\" 时安默默翻了个白眼，她真的要受不了这俩可恶的小情侣了！ 在两人说话的间隙，都没注意到顾予已经红到快要爆炸的脸颊。 时安怎么能说那么羞的话... 什么叫盖上被子嘛... 说起来，她和苏怀到目前为止就同过一次床，之后全都分开睡的。 是不是该再努力点了？ 另一边，时安和苏怀的对话还在继续。 \"我可没给你老婆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言下之意是，你交代过的事我都记着呢。 时安又道：\"我今天过来找她，是hg出事了。\" 苏怀愣了半秒，揉耳朵的手一僵，不过很快便恢复正常，又重复了一次她的话：\"出事了？\" 时安点点头，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信任危机呗，顾予已经近一个月没在公司露面，股东们都怀疑她得绝症不行了。\" \"董事会经过商议发布公告，如果本周之内顾予再不现身接受他们的考核，hg的ceo就要开始考虑新的人选了。\" 别看她语气如常，毫不放松的神情还是出卖了她。 hg几乎是顾予一个人撑起来的，如果哪天记忆恢复，得知自己被解雇，该有多伤心？ 说完后，时安又喃喃自语了一句：\"所以...该怎么办呐...\" 第112章 sc现任会长和我是朋友 听她这么说，顾予的情绪也低落下来。 虽然她并不清楚hg对二十六岁的自己来说，意味着什么。 可眼睁睁看着亲手撑起来的公司落入他人手中，是个人都不好受吧？ 环着苏怀腰的手也松了几分力。 只一个瞬间，苏怀便敏锐地察觉出不对劲，撑住她的肩膀，轻轻将人推开。 低下头，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温柔：\"很想救hg？\" 半掀的眼眸遮住大部分情绪，所以站在对面的时安并没有看见她眼底闪过的那一丝不自然和复杂。 顾予埋在柔软的馨香之中，也根本看不见她的表情，却在听完后立刻点了点头。 毕竟她对苏怀的信任已经达到顶峰，只要是从苏怀口中说出的话，她都全盘接受，更不会怀疑。 \"或许我可以帮忙。\" 时安猛地抬头，接着便是顾予，两人以一种惊讶到不可思议的目光望着她，只是顾予眼底还掺杂了些许别的。 时安的想法很简单，苏怀一个医生，治病救人才是专长，商业上的事情她能知道么？ 而顾予则不尽相同，她是惊讶于苏怀居然愿意主动开口帮自己。 毕竟苏怀的性格她再了解不过，能避免的麻烦就绝不去碰。 只要不损害她的个人利益，就算家里出事了，也是能借他人之手，就绝不自己亲自出马。 上次苏父的公司不就是很好的例子吗？ 在顾予眼中，以苏怀的才华，她完全可以回到公司稳定大局，却还是选择借顾家之手。 以自己的婚姻为筹码，难道真就那么喜欢医学，不愿意离开？ 幸亏顾予还不知道顾母是以顾妍书的名义提出结婚，否则又要难受好几天。 \"你什么意思？\" 时安皱紧的眉头不敢有丝毫松懈，如今的形势迫在眉睫，凡事提到hg，她都忧愁万分。 她细细观察苏怀的表情，却还是察觉不到这人的意图，脸上的面具实在太厚了，就像她的履历一样。 上次见过面后，时安回去第一时间就将苏怀的身世查了个底朝天。 资料上只说这人是地产商苏铭华的独女，从小和父亲相依为命，感情深厚。 大学就读于a大医学院，毕业后进入永东市医院工作直到今天。 很平淡，几乎没什么大的起伏。 可时安不傻，她虽然没什么商业天赋，好歹也是在纸醉金迷，虚伪做作的上流社会终日游走。 这份履历很明显有被掩盖的痕迹，通过这几次和苏怀的相处，都让她觉得这个人不简单。 但具体不简单在哪，又说不清楚。 可能是上位者的天生直觉，无论是气场，说话的神态，还是行事风格。 苏怀身上干练和不怒自威的气场，绝不是一个医生能具备的。 确切来说，时安仿佛从苏怀身上看到了曾经顾予的影子。 这可不是什么好的征兆，谁又知道苏怀心中在打什么算盘？ 她注定是斗不过苏怀，至于顾予... 那个家伙除了她的话谁都不听，可恨！实在可恨！ 恐怕被卖了，还要替人家数钱，时安简直要气炸了。 看着她越来越狰狞的表情，苏怀松开环住顾予后背的手，转身将阳台的那把椅子拉了进来。 坐下后，她才慢慢说道：\"时小姐不必有太多担心，如今顾予和我是一体，hg出事，我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时安认真听着，并未回答，哪知差点被她接下来说的内容惊掉下巴。 只见苏怀用最漫不经心的语气，吐出最霸气的话。 \"我记得hg的第一大股东是sc，占比超百分之三十。\" \"正好，sc的现任会长沈泊舟和我是朋友，或许...\" 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诉诸出口，就被差点跳起来的时安打断。 \"你和沈总是朋友？\" 沈泊舟是谁啊，世界第一大财团sc最年轻的一任会长，商界无不宣扬她曾经的光辉事迹，被写进教科书的人物。 人家都不局限于国内，是整个世界数一数二的知名人物。 谁又能想到这位控制国家经济命脉的财阀，今年才不到四十岁。 只可惜多年前公开宣布结婚后就鲜少露面，连sc的高层想见她一面都难如登天。 作为hg的创始人，时安和顾予都从未见过这位最大投资商的真面目。 每次董事会都由沈总的助理出席，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无人敢说一句不是。 所以在听到苏怀和沈泊舟认识后，时安才会这么惊讶。 那可是沈泊舟，身价数千亿的顾父顾母在她面前都得卑躬屈膝，恭恭敬敬叫声沈总好的存在。 她真是愈发看不透这个苏怀了。 什么沈泊舟，什么sc，顾予听的一脸懵，不过并不妨碍她为苏怀犯花痴。 双眼亮晶晶地瞧着自己爱人，目光拉丝又痴狂。 时安本来只是习惯性地偏头活动活动久不动作的脖子，结果就看见她这副样子。 恨铁不成钢之感更甚。 \"算是吧，我想，如果由我出面的话，短期之内，sc应该不会再追究这件事。\" 那可太好了，时安当即答应下来。 可终究只是短期，万一顾予一年两年都不恢复记忆，又该怎么办？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苏怀以什么身份出面，帮忙也是讲究立场的。 总不可能在股东大会上说，我是你们ceo的妻子，给我点面子，这件事就别揪着不放了，反正总有一天你们ceo会回来。 这不妥妥的神经病，去闹笑话的。 就算苏怀和沈泊舟是朋友，人家也不可能任由你这么胡闹。 资本家需要的是保障，利益的保障。 所谓病急乱投医，时安直接提出让苏怀出任临时ceo，直到顾予恢复记忆。 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办法了。 却不想被苏怀毫不犹豫地拒绝。 \"可我的本职工作是医生，目前我还没有打算放弃我的本职工作。\" 她的右腿放在左腿上，双手随意搭在一起，有种说不清道不尽的禁欲。 再配上外面穿着的白大褂，对神圣的亵渎和禁忌之感油然而生。 饶是见惯美人的时安都不得不感慨，苏怀的外貌条件实在太优越了。 所以才会导致人们往往忘记她本身的才华，只觉得她是一个只凭外在的花瓶，极具迷惑性。 回神过来的时安马上意识到刚才提议太过鲁莽，苏怀那话实则是在给她留面子呢。 作为公司高层，她蠢到直接说出你来当ceo，简直是没把董事会和其他高层放在眼里。 说白了，就是蠢，公司又不是你一个人的，古代皇帝任免官员还要听朝臣建议呢，你以为你是谁。 \"抱歉苏医生，我的意思是想请你以顾予的名义成为代理ceo。\" \"毕竟在ceo的任免上，顾予是可以给董事会提出意见的。\" 而且前任ceo的意见往往会被采纳，加上又是顾予一手将hg创办起来。 再怎么说，那群老头也都会卖她个面子。 第113章 我相信她能胜任 其实从总体上来看，时安的想法并不算多不靠谱。 正如苏怀说的那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和顾予是合法妻妻。 如果顾予被公司解雇开除，苏怀的利益肯定也会受到影响。 这个时候，最想挽回的除了顾予，肯定就是她了。 她们是一家人，连妻子都无法信任，那岂不是这个世上就没有能相信的人了？ 更别说找什么职业经理人，选举什么新任ceo，估计时安第一个辞职不干。 这是一招险棋，赌的是苏怀对顾予的感情有几分真，几分假。 目前来看，真假参半？或者说真多于假？ 时安作为局外人，只能以最坏的结果来臆测。 她在心中破罐子破摔地想，为了救公司不让顾予被开除，就算让苏怀进核心层参与决策，也不是不可以。 反正苏怀又不持有股份，到时候等顾予恢复记忆，一脚把人踢开就是了。 这么想，心里也终于好受一点。 谁要让sc占股那么高呢，她和顾予的股份加起来才勉强超过sc的持股。 如果这个时候sc联合其他股东发难，把她们两个一起开了都有可能。 再不想办法弥补，资本家无情的镰刀就要割到她们头顶来了... 面对时安的解释，严肃的气氛被苏怀一声轻笑划破。 她却没有回答时安，连都没看一眼，直接转头对顾予问道：\"你觉得呢？\" 接住这烫手山芋，顾予忙不迭地点了点头。 她无条件信任苏怀，自然是苏怀说什么就是什么。 就算苏怀想要hg，她也会双手奉上。 这些想法如果被时安知道，肯定会气到原地升空，以前为了谈合作，喝酒喝到胃出血，这才有如今的局面，你tm说送就送？ 淦！ 空气恢复寂静，两人眼巴巴望着苏怀做决定。 这么大的事，三个人就商量了，也足以见得顾予在公司的影响力。 hg的年轻高管几乎都是时安和顾予的大学同学，他们自是一心，全都听从顾予的话。 所以以顾予的名义发布公告，对内部来说，抵触情绪应该不会很大。 也正是因为这样，时安才有底气让苏怀来担任代理ceo。 良久之后，苏怀才开口，语气是不容拒绝：\"代理ceo我可以答应，不过...\" 时安一下子紧张起来：\"不过什么？\" \"不过我不会帮你们处理hg的日常合作和事务，前面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目前我还没有任何打算放弃本职工作的想法。\" 苏怀谈吐从容，气场强大，很有领导风范，竟让时安升起几分可惜。 这样的人如果能进入hg，所带来的利润肯定是成倍增长吧？ 她再也不敢轻视苏怀，也不会再认为她只是一个普通医生。 毕竟高考能无限接近满分的人，在哪个领域都能大放异彩，能是普通人才怪。 \"那是当然，日常事务有各位高管和我坐镇，并且我还会找职业经理人管理属于顾予的那部分职权。\" \"所以不会耽误你继续当医生。\" 本以为这项提议万无一失，苏怀却摇了摇头。 \"不用找职业经理人，我会教顾予尽快熟悉公司业务。\"说着，她将目光移至病床，最终落在略显惊讶的那张脸上。 一字一句说的极慢：\"我相信她能胜任。\" 十七岁时，顾予已经是锋芒毕露，才华初显，只要再系统地学习一段时间。 以她的学习能力和自小具备的眼光，再加上自己的帮助。 苏怀相信，管理一个规模不是特别大的公司，不算什么难事。 这件事就这么敲定下来，时安临走前特意嘱咐股东大会在周五的上午召开。 届时顾予必须要过去露个脸，苏怀当然也要去。 盘算盘算日子，今天周四，明天就是周五。 真是一点准备时间也不给，想来时安肯定在家想破脑袋都想不到办法，这才在最后期限来医院找的顾予。 \"你真的要帮我啊？\" 时安离开后，顾予迫不及待地拉起苏怀的手，埋进人怀里。 苏怀笑着揉了揉她的头，眼底划过一瞬不易察觉的势在必得。 \"在失忆之前，hg对你来说很重要，所以你想不想要我帮你？\" 当然想，顾予赶忙点头。 苏怀的笑意愈发浓，心道，希望将来你不要后悔才对。 —— 吃过晚饭，两人先是回别墅收拾东西。 顾予从没去过苏怀的家，在去的路上简直比得知自己考年级第一还要兴奋。 她忍不住去想苏怀的家会长什么样子，以后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同居了... 好期待啊。 就在她美美畅想同居幸福生活的时候，身旁那人开口了。 \"明天的股东大会你只需要把稿子背下来，其余的交给我来说就好。\" 顾予闷闷地点了点头，心里暗戳戳地想，怎么这个时候还要聊公事。 不过还是不解地问道：\"你很了解hg吗？\" 否则为什么要说其余的都交给她，听时安说hg内部很排外，到时候要是那些人为难苏怀怎么办啊。 又不许她站出来，她可不舍得苏怀受哪怕一丁点委屈。 捏住方向盘的手紧了紧，苏怀抿嘴一笑，眼底却是萧冷异常。 \"hg的结构并不复杂，稍稍了解一下就知道了。\" \"哦。\" 车内恢复平静，最近诸多事务缠身，苏怀忙的要死，根本就没办法和她亲近。 今晚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顾予暗下决定，一定要把握好！ 环湖公寓顾名思义，是建在一片湖水旁边。 环境清幽雅静，和龙山别墅一样，都是喧闹都市中难得的一片清净之地。 这里住着的大都是明星演员，还有享受生活又不喜欢独栋别墅，像苏怀这样的年轻富二代。 一套两百平的公寓售价超千万起步，连普通富豪都只能望而却步，就更别说中产以下的普通人了。 车子直接驶入地下停车场，顾予没能看到内部的壮观湖景，但单从公寓大门向里张望，就能想象到内部装修有多豪华了。 虽说之前已经见识过龙山别墅的富丽堂皇，却也丝毫不影响她现在的惊讶和憧憬。 不是真的有多喜欢，只是住在这的人为它加了分。 第114章 妻妻都是睡在一起的 随着苏怀将手放上门把手，指纹锁\"啪嗒\"一响应声而开。 她推开门却没有往里走，而是转身用眼神示意身后的人先进去。 顾予受宠若惊，进去后站在玄关，立马开始放肆地打量新家。 犀利的目光扫射过每一寸角落，恨不得将整个公寓生吞活剥。 如果说这是观察新环境，动作未免有点太夸张。 只有顾予知道，她这是在找有没有另一个人生活过的痕迹。 她很相信苏怀，可总是不放心，敏感的小神经无时无刻不折磨着她。 \"怎么，不喜欢这的环境吗？\" 苏怀拉着行李箱走进来，瞧着不停东张西望的顾予问道，平淡的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 闻言顾予一愣，随即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没有，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苏怀的情绪相比之前有点低落，她忙地又重复了一次，似乎是想苏怀信服。 没想到却被她的回答气到晕厥。 挽起袖子，白皙亮白的小臂暴露在空气中，没管手边的行李箱，苏怀直接朝主卧走去。 边走边说，声音要多无情就有多无情：\"你睡次卧，东西自己收拾。\" 说完还贴心地抬手指了指距离主卧不远处的另一扇门。 原本已经在畅想同居同床美好生活的顾予直接从云端跌入谷底，呆愣愣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许久才从嗓子眼发出一声类似于悲鸣的—— \"啊？\" 回应她的却不是苏怀的声音，只有房门被关上的\"啪嗒\"一声。 顾予在原地站了很久都没有动作，久到落地窗外的天空由深蓝色变为幽黑一片。 窗外的大厦亮起斑驳灯光，华灯初上。 她死死盯住原木房间门，像是要将其洞穿。 反观房内的苏怀，跟个没事人一样坐在沙发上敲键盘。 她确实不是故意的，最近刚换科室，连陪顾予的时间都只能靠挤。 各种报告总结如雪花一般袭来，不说旁观手术，就是开一场小型的例行晨会，都需要她提交报告。 没办法，谁叫你是这个科的新人呢？只能付出比旁人更多的努力。 说起来苏怀还要感谢那个王梅，没有她，搬家的日子不知道还要往后推多久。 由于明天一大早就要去hg总部，周五的总结会是没法参加了，所以只能今晚辛苦一点，提前将报告写好。 想要尽快处理完工作，顾予自然是万万不能放进来的。 只要是两人独处，她就像有那个肌肤渴望症似的，必定粘着苏怀不放。 这还怎么专心写报告？ 怕是写到天荒地老都写不完，面对顾予，苏怀引以为傲的定力就跟喂了狗一样，根本没办法静下心来。 到时候写出的东西不合格，还要面临上级医生让她打回重做的风险，说不定还要落个工作不认真的评价。 虽说苏怀仍旧是副主任医师，在医生的职称评级中位于第二梯队，再往上就到了头，只有一个主任医师。 但就算是主任医师，也要听科室领导的话。 更何况苏怀现在没个一官半职，所以地位就不像在甲乳时那样，除了蒋同才就她最大，行动不受任何限制，没人敢出面管她。 说来说去，还是以前的科室好啊。 自从到了胸外，跟个孙子似的，处处受限不说，连主治医师都敢给她甩脸色。 可是有些事情不得不做，这一步必须走。 直到手机铃声响起，苏怀敲键盘的手都没有分毫停顿。 大概五秒之后，敲下最后一个字，她这才将注意力转移到腿边响个不停的手机上。 眉头微皱，大脑处于高速运转最烦被人打断，所以接通时的语气算不上好。 \"您有什么事吗？\" 对面随即传来质问：\"小苏，我听别墅的佣人说，你们收拾行李走了？\" 很明显，是顾母的电话。 至于走哪去，她当然也是知道的，毕竟顾予和苏怀的全天行踪都在她的监视之下。 合上笔记本，随手扔在一边，苏怀从沙发上站起身。 \"嗯，顾予说别墅住着不舒服，我就带她回我的房子住了。\" \"啪嗒\"—— 话音未落，开门声接着响起。 苏怀人长的高，一时间没注意脚下，等反应过来，穿着拖鞋的脚已经触碰到一团柔软。 低头看去，某个笨蛋抱了个沙发抱枕坐在门口，恬静的侧颜被几根不安分的发丝遮挡住，似乎睡的正香。 这一幕弄的她哭笑不得，算算时间，从回来就冷落顾予直接进了卧室，到现在也将近两个小时了。 心里又不知道胡思乱想了多少，说来说去，也确实是她不对，中午旁观了一台手术。 是胸外主任许清松主刀的一起肺移植手术，这样极具研究价值的手术很难得，更是很好的学习素材。 哪怕苏怀的强项不在肺部，她也会去观摩学习。 毕竟现在已经是胸外的人了，技多不压身。 就想着趁热打铁，上午看的手术，晚上写总结再完美不过。 心一急，写的入了迷，就忘了家里还有一个人，很多时候，她也免不了会化身工作狂。 愧疚如潮水般袭来，苏怀张了张嘴，声音温润如玉：\"打算在这睡一晚吗？\" 顾予全凭着本能，艰难地抬起头，楚楚可怜的样子别提有多惹人怜爱了。 \"嗯？\"她眨了眨，环抱抱枕的手松了些，原本的困倦悉数褪去。 枕头顺着臂弯滑落，她撑着地板站了起来，不由分说地扑进苏怀怀里。 \"你刚刚说什么？\" 电话里顾母一直数落苏怀不该意气用事的声音顿了一瞬，不悦地问道。 什么别墅有很多佣人可以照顾你们的起居，什么顾家会为你们准备好一切，什么你工作那么忙，离了佣人能照顾好顾予吗？ 听的苏怀非常不耐烦，压根就没理她。 现在就更不想理她了。 直接以一句\"抱歉，我有点事，就先不跟您说了\"结束通话。 收好手机，玩味的目光移向顾予，她似乎还没睡醒，打了个哈欠，眼眶湿润，眼尾猩红勾人。 \"谁在和你打电话？\" 问出的话却显得吃味无比，占有欲极强。 还真是一只只会吃醋的小猫。 苏怀没有回答，先是意有所指地瞟了一眼地上被遗落的抱枕，又将目光移回她脸上。 \"怎么坐在地上睡觉？我不是说了，你住次卧。\" 话虽然显得不那么温柔，语气却是温柔极了，很明显，她心软了。 顾予心虚地撇开眼，她可不敢说是因为在客厅的抽屉里找到备用钥匙，正打算强行开锁进去。 结果听到脚步声，赶忙装死躺在门口装睡。 没想到苏怀这么精明的人都会被骗到，心里竟然有些窃喜。 嘴唇蠕动，声音娇软得不像话：\"我是不是又惹你生气啦？\" 然后又煞有介事地解释道： \"妻妻都是睡在一起的，书上说，只有吵架才会分房。\" 第115章 你为什么要做一个医生 只有吵架才分房睡？ 苏怀被她这番看似有道理，实则用在她们身上一点道理都没有的话逗笑。 展颜的样子明媚动人，薄情的眉眼在冷白灯光的映衬之下染上柔意。 \"你从哪本书上看到的？\" 这下子轮到顾予犯难了，哪有什么书，全是现场自由发挥的好吧。 都怪苏怀锁什么门啊，请问她是什么洪水猛兽吗？ 共处一个屋檐下，居然还要锁门，她又不会吃了她。 苏怀简直太可恶了。 内心腹诽丝毫不影响面上的情意绵绵，在演戏这方面，顾予也是一把好手。 否则当年就不会把苏怀骗的团团转，从未怀疑过她无父无母，与外婆在城中村艰难相依为命的事情。 顾予骗人的技巧往往是真假掺半，她不会直接编造出一个完全为假的谎言，叫人一眼就能看穿。 就比如现在，面对苏怀的质问，她只愣了半秒，理由张口就来。 \"生活之书，你看哪个家庭不是这样的？\" \"只有感情破裂，或者我又惹你生气了才会这样。\" \"苏怀，你不要这样好不好？我守在门口就是想找你认错，可是我敲了好久的门你都没反应，就只能坐在门口等你了。\" \"然后...\"眼泪简直是顾予的拿手好戏，眨巴眨巴眼睛一滚就落了下来，\"然后就...就不小心睡着了。\" 认错是假，敲门是真。 苏怀锁了门，她到处翻钥匙想强行打开，心中肯定还是有些害怕的。 不如先敲门试探试探她的意思，再看要不要真的直接开锁。 毕竟冷脸的苏怀真的超级超级超级吓人！ 美人落泪，我见犹怜。 苏怀听完后连思考都没来得及就将人紧紧锁在怀抱之中，整颗心都被甜蜜灌满。 语气泛着心疼：\"我没有生气，刚才在处理工作，没有故意不理你。\" 至于为什么不解释锁门，笑话，她总不可能说我怕你影响我工作，所以才锁门的吧？ 顾予听了，不知道又要难受多久。 手掌覆上后脑勺，苏怀的手不同于顾予那样精致小巧，好看当然都是好看的。 只是她的手指更加修长，长年握着手术刀，掌心有一层薄薄的茧，与肌肤相触时总能勾起不同寻常的痒意。 又借着身高差，下巴抵住怀中人的额头。 得了好处，不满足只会越来越多，她不提起，顾予可不会轻易放过这一茬。 \"那你为什么要锁门？\" 舌头打结，苏怀想了半天都找不出一个合适的理由。 她在顾予面前不擅长撒谎，尤其是对于感情上的问题。 \"所以你就是生气了，对不对？\" 见她这样，顾予反倒兴奋起来，两眼闪着跃跃欲试的光芒。 \"那我可不可以和你一起睡，用来赎罪？\" 好啊，原来在这等着她呢。 苏怀真的想敲开这家伙的脑子，好好看一看里面成天都在想些什么。 她不轻不重地拍了拍顾予的后脑勺，似嗔怪似拒绝。 \"我们现在只是室友，懂吗？\" \"之前说什么来着，你还欠我房租呢，别想占我便宜。\" 什么赎罪，怕不是早有预谋。 现在苏怀还真不敢和这位小祖宗一起睡，鬼知道她心里稀奇古怪的想法那么多。 万一干出有伤风化的事情，她把持不住怎么办？ 末了，苏怀又在心中警告了自己好几遍，顾予如今的心理年龄只有十七岁！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 顾予一听就蔫了下来，兴致勃勃仰着的头也垂在苏怀肩膀上，装成半死不活的样子。 \"啊...\"尾音拉的极长，\"为什么啊？\" 到底该怎么讨好，好难啊，这不行，那不行，她脑袋都快被憋炸了。 要不直接霸王硬上弓？ 反正还病着呢，苏怀总不可能动粗吧... 越想越觉得可行，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顾予猛地抬头，目光炽热的盯着头顶那张诱人的红唇。 喃喃自语道：\"我想亲你，苏怀。\" 明明心里想的是强吻，结果直接从嘴上说了出来。 苏怀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好，谁会像她这个样子啊？亲人还事先征得人同意，简直太没脑子了。 所以她眉眼弯弯，一脸温柔，说出口的话却很无情：\"不行。\" 嘴上说着拒绝，行动也很一致，说完马上就松开了顾予，从她的桎梏中脱身。 其实如果刚才顾予真的不管不顾亲上去，就像她想的那样，苏怀不会反抗，更不会多说什么。 毕竟她忍的辛苦，苏怀只会更辛苦。 谁又不渴望和心爱的人更进一步呢？ 可惜机会没了，再想实施就难如登天了。 等反应过来，热源已经从身上消失好一阵，空调的温度打得很低，冷得顾予一个哆嗦。 而苏怀已经走到沙发上坐下，目光望向卧室方向，拍了拍身旁空着的位置。 意思不言而喻。 如果猜的没错的话，苏怀刚才的动作是叫她过去？ 顾予一下子转悲为喜，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明艳动人不过如此。 蹦蹦跳跳跑过来的样子让苏怀愣神，发丝随着动作在空中舞动，满心满眼都只为了一个人。 十七岁的顾予永远都是这样，一举一动都让她深深为之着迷。 她们相处时间不过三年，在一起不过两年，却相识了十年。 后面的七年都只为怀念前面三年。 用三年爱一个人，又用七年去怀念这个人。 相爱容易，相守难，这句话很好地印证了两人的感情。 不过这一次不一样了，之前顾予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而这一次，可是你自己要回来的，那就别再妄想着要走了。 想到这里，苏怀勾起唇角，眼底却是晦暗一片。 再次回到熟悉的怀抱，两人依偎着，顾予靠在苏怀肩膀上，双手环住她的腰。 价值几十万从国外采购的沙发坐起来柔软异常，可比医院硬邦邦的病床舒服太多了。 坐上去就不想起来，她舒爽得更是连话都不想说，眼睛都眯了起来。 就想这么一直睡下去，如果苏怀能一直抱着她，那就再好不过了。 但不说话可不行，跟苏怀呆在一起，顾予总是有说不完的（废）话，什么都想问两句。 \"你为什么要做一个医生啊？\" 好辛苦哦。 这几天住在医院，她亲眼目睹那些医生，半夜还过来查房。 甚至听护士说，有能力的医生常常从八点上班开始就进手术室，直到深更半夜才能下手术台。 一台手术六七个小时更是常态。 那苏怀这么优秀，是不是也经常这样？ 第116章 太强大的金丝雀，是会飞走的 电视的声音不大，上面正播放着一部有关动物的纪录片。 顾予一直记得，苏怀曾经说过，她长大后想成为一名野生动物保护员。 这让她想起以前苏怀家里有一只白色的小猫。 是她和苏怀一起捡的，后来据说走丢了。 苏铭华为了哄女儿开心，召集全公司职员去别墅周围寻找，最终无果。 那只小猫是从路边捡的，捡到的时候只有一个月大，情况非常不好，眼睛周围被厚厚的泪痕覆盖，连眼皮都睁不开。 在脏乱差的下水道旁哇哇乱叫，应该是想找奶喝，看着可怜，苏怀就提议带去了宠物医院。 医生说小猫得了病，没办法治好，只能精心养着，能活一天是一天。 小东西看着实在可怜，顾予心一软，央求苏怀能不能收留它。 所以苏怀这才将小猫带回了家，从小养大。 走丢之后，两人也为这件事闷闷不乐了好久。 可苏怀喜欢的明明不是小猫，而是小狗，却还是收养了这只天生带有残疾的小猫，悉心照料着。 医生说活不过半年，可那只小猫直到走丢已经将近一岁。 至于为什么说苏怀喜欢狗—— 因为别墅区的流浪狗全仰仗着她一人过活，每个月苏父给的零花钱有一半都拿去买了狗粮。 好几次还和别墅的保安起了冲突，保安接到的任务是驱赶那些整日在别墅区内游荡的流浪狗，怕影响别墅区的形象。 而她不止一次将所有流浪狗赶到自己家院子，等保安走后又放出来。 几次三番，保安也就起了疑心，去查监控。 不查不要紧，一查吓一跳，苏怀一个小女生，以一己之力将五十多只流浪狗带回自己家。 场面壮观无比，关键是这些流浪狗仿佛通人性，还非常听她的话。 没办法，一看是业主，保安就去苏家找苏铭华。 苏铭华则担心这些流浪狗没打疫苗，万一伤到苏怀，携带狂犬病怎么办？ 难得对苏怀摆了脸色，厉声要求她不准再去喂流浪狗。 苏怀哪会管，依旧我行我素，气的苏铭华直接停了她的零花钱，看她还怎么去买狗粮。 结果苏怀宁愿跟姜若棠借钱，也要每个月定期采买狗粮。 那什么时候苏怀开始表现自己不喜欢狗狗的呢？ 是从顾予说自己小时候被狗咬过，很害怕狗，之后就再也没从她口中听过狗狗二字。 起初，苏怀还兴致勃勃带着顾予去别墅区，看那些在她眼中可爱极了的流浪狗。 当时顾予就被吓到差点掉了眼泪，问过原因后，苏怀沉默良久，不由分说拉着她的手往外跑。 狗狗们见状，也跟着她们一起跑，却难得被一向温柔爱护有加的主人大声呵斥。 都是些本土狗狗，在它们眼中，苏怀每天准时给它们喂饭，就已经是主人了。 被骂了当然害怕，想要讨好，可主人的话又必须尊崇。 狗狗们愣在原地，尾巴和耳朵全都耷拉下来，好不可怜。 可这一次，小主人不再回头，眼中或许有不忍，但它们无法窥见。 之后去苏家，就再也没有见过任何流浪狗的身影。 顾予当然知道为什么，因为苏怀在迁就她。 为了她，最想养一只萨摩耶的愿望也不了了之。 直到今天都没有实现，哪怕她已经离开七年。 大概在自己看不见的角落，苏怀仍坚持默默守护着那些忠诚可爱的流浪狗们。 而这样的伟大事业，她却始终没办法和她一起并肩而行。 想到这里，顾予的眼神黯淡下来，对顾妍书的仇恨又增加了几分。 如果不是小时候被她算计关进仓库，没有和来福搏斗，她应该也是喜欢小狗的。 “当医生不好吗？治病救人，受人尊敬。” 苏怀勾起顾予披散在肩头的一小段发丝，她的发量惊人，属于苏怀都要羡慕的那种。 大波浪配上烈焰红唇，御姐气质十足，无人能够抵挡。 她想起顾妍书演唱会那天，在体育馆后门广场前，和没有失忆时的顾予见的那一面。 七年不见，顾予愈发成熟强大，还有自信。 褪去青涩稚嫩的外表，她出落的肤若凝脂，再也不是留着厚刘海，自卑怯懦，连说话都吞吞吐吐的样子。 可苏怀更喜欢的还是那个什么都要依赖她的顾予。 太强大的金丝雀，是会飞走的。 两个人的心境完全不一样，却丝毫不影响她们的对话。 顾予皱了皱眉，语气满是不赞同。 “但是当医生很累，我不想你这么累。” 她不敢问，你为什么不去保护野生动物。 这么问，肯定会伤苏怀心的。 很多事情不是想，就一想要去做。 她想流浪天涯，想成为诗人，好比天方夜谭的笑话，甚至讲都不敢拿出来讲。 发丝顺着修长笔直的手指一圈一圈缠绕，大拇指在表面摩挲。 苏怀轻笑一声，她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思绪却早已飘到了十里之外。 —— “还有一个月就要高考了！” “你们看看你们这副样子，第一节课，还是最重要的语文，居然一大半人都趴着睡觉！” “你们以为你们各个都像人家苏怀吗？” “是不是看她睡觉，你们就要东施效颦？！” 语文老师立在讲台上，用戒尺敲了半节课的讲桌，吵得人根本睡不着。 苏怀早就醒了，现在被点名，看着好像是夸奖，其实是明里暗里讽刺她呢。 马上就能解脱，苏怀才懒得在意她，双手抱住后脑勺，算是撑了个懒腰。 目光不由自主被窗外的风景吸引，五月份的天空多小雨，天空正飘着淅淅沥沥的雨点，打在树叶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算不上多悦耳，但只要配合上语文老师那无比催眠的声音，就会产生不一般的效果。 随后目光又移到最后一排，那单独一张空着的桌椅。 苏怀微不可察地叹了声气，从昨天开始顾予就请假了，一直到今天都还没回来。 难道是家里出事了？ 可她家就外婆和她两个人，外婆成天深居简出，又能出什么大事儿。 想打电话，又不记得电话号码，去问老师又害怕被那老狐狸瞧出什么端倪。 最近年级上的风言风语已经够多的了，上周老班才找她问话，问她和顾予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最近一段时间学校抓早恋抓得严，一经发现停课一周。 马上就要高考，停课一周的处分对她们来说实在太重了，所以苏怀选择隐瞒。 好在这几次模拟考，她和顾予的成绩都很亮眼，老班也就不再继续追究下去。 盯着座位出神，苏怀满眼都是担忧。 今天才星期二，现在又是住校生，想要回家只能等到周五。 联系不到顾予心里总是平静不下去，该怎么办好呢？ 第117章 你就是个恶心的同 下课铃刚一敲响，苏怀就迫不及待地起身朝教室外走去。 动作丝滑到，把还站在讲台上，口水四溅的语文老师看得一愣一愣的。 她的动作也影响到全班，不过没人敢像她那么大胆，老师正在上面讲得热火朝天，自己就先自行下课出教室玩了。 除了苏怀，其他人想都不敢想。 马上就要高考，学校也怕别的竞争对手过来挖人。 每年都有好几个a大的苗子被挖走，出价几十万甚至上百万，那些私立贵族学校跟不心疼钱似的。 一中的校领导只能处处提防着，随时找可能被挖走的学生聊天谈话。 苏怀自然是重中之重。 所以这段时间就算有老师不爽她的作风行为，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毕竟没有哪个学校不想培养出省状元，乃至全国状元。 那可是学校招生的重要指标，而苏怀最有希望达到这个目标。 “苏怀，你搞什么？走这么急。” 从教室办公室走过的时候，恰好正面撞见老班。 苏怀暗骂了声倒霉，却还是老老实实回答：“上厕所。” “厕所在那边，你实验楼干什么？”老班才不信她的鬼话，藏在镜片后的眼睛充满狐疑。 苏怀面不改色：“那边人太多了，我有点急，想去教师厕所。” “那快去吧。” 人家都这么说了，老班自是不好再多问，可望着苏怀离去的背影，他怎么就是不相信呢？ 摇了摇头，马上就要高考，可千万别出什么岔子才好。 蓦地，他想起平时跟苏怀玩的最好的顾予，这孩子已经请了两天假了，也不知道家里究竟出了什么情况。 不过他只是一个班主任，人家的家事也不好过多询问。 匆忙踏进厕所，教师厕所一般是不让学生进的，但那只是一般情况，又没人守在门口说你不准进，想去还不是去了。 苏怀站在屏风后面，直到看见老班离开，这才快步踏上厕所旁边的楼梯。 她要找的是十五班的张睿，十五班在五楼，一路飞奔爬上去，饶是体力不错都累的气喘吁吁。 路上有不少认出苏怀的同学，纷纷朝她打招呼。 苏怀看起来不好接近，其实人缘好着呢。 朋友能从学校前门排到学校后门。 今天由于心急，难得没有回复，搞得好几个平日里关系不错的同学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只看见她闷着头往十五班教室跑。 结果跑过去，人家十五班还没下课，苏怀不可能胆子大到直接把人拉出来。 就只能蹲在后门等着。 “苏怀？” 良久以后，喧闹声越来越大，这时头顶传来疑惑的声音，是十五班的英语老师。 苏怀循着声音下意识抬头，张了张嘴正准备问好，刚蹦出一个“老”字就被打断。 “你来找你们班主任？他跟我换课了。” 好学生在哪都受欢迎。 由于蹲得太久，苏怀只能两手撑着从地上艰难站起。 适应小腿的麻木后，才摇了摇头道：“没有，我有事找一个同学。” “那快去吧，马上上课了。” 十五班英语老师是个好说话的老头，一般老师如果听到别的班去找本班学生肯定会生气。 而他只是笑了笑，就立马招手让人进去。 苏怀也懒得和他废话，直接走进十五班闹哄哄的教室，用锐利的目光打量四周。 很快就有人认出她来，热情地打招呼。 “苏怀？来找薛真柯啊？” 一并传来的还有打趣的笑声。 薛真柯从初中就开始追求苏怀，一直到高中还锲而不舍，每逢学校大型活动，零食都能送一大箩筐。 闹到全校人尽皆知，高调程度和陈雨潇有得一拼。 除此之外，十五班和苏怀认识的人不多，实在想不出她会专程过来找谁。 “你来找我啊？” 面对大家的起哄，薛真柯也信了，一个一米八几的大高个横叉一脚直接挡在苏怀面前。 浓烈的汗臭味袭来，苏怀不由得皱了皱眉，本来心情就不算好，现在又有人来碍事，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 十五班还在教室的同学，个个双眼放着精光，纷纷围在两人身边。 时不时传来揶揄的低吼，跟没脑子的野兽似的。 主要再往前走几步就是薛真柯的座位了，不找他，还能找谁？ \"我不找你。\" 苏怀冷着脸的样子极具威慑性，众人被她表现出的冰冷吓到，声音戛然而止，教室的气氛一时尴尬无比。 薛真柯愣住，刚扬起的笑容僵在唇边，手指无措地扶上身边的课桌，看起来既可怜又无助。 不过眼底闪过的不甘和屈辱无法作假，面色也渐渐变得阴沉起来。 他的反应苏怀看在眼里，她对这人没什么印象，只知道是个四肢发达的体育生。 毕竟追她的人实在太多了，薛真柯学习不出众，外貌更不出众。 这样的人，想让她记住，实在有些难度。 想到此行过来的目的，苏怀不敢再继续耽搁下去，眼看着就要上课了，时间宝贵。 所以她又好脾气地道了句：\"麻烦让一让。\" 说完就伸手准备从旁边的空隙越过薛真柯，却在这时被一道声音硬生生止住： \"苏怀，你怎么能这样？真柯为你当了这么多年的舔狗，送出去的礼物没有几万也有几千了吧？\" \"你还一直吊着他。\" 男生的声音充满了鄙夷和怨恨，想都不用想，肯定是薛真柯的好兄弟呗。 所谓枪打出头鸟，苏怀转身的瞬间目光紧锁住站在自己后面的男生。 其实年级上大多数人都不敢在明面上招惹她，眼前这男生还算是第一个。 优渥的家世，父亲黑白两道通吃，常年霸榜第一的成绩，校领导护她护得跟宝贝似的。 在学校，只要不触碰红线，几乎没人敢找苏怀的不痛快，就连老师也不例外。 可想而知，男生还是挺有勇气的，只是这样为兄弟打抱不平的勇气大可不必表现出来。 围观同学纷纷望向男生，眼中表现出的却并不是佩服，而是一种看智障的眼神。 男生叫邱俊，算是薛真柯的狗腿子，他家世一般，为了不受欺负才依附于薛真柯。 一个没什么存在感的边缘人物，还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骂苏怀。 可不就是智障，年级上都知道，人家苏怀从不接受追求者的礼物。 该是什么样，就原封不动地送回去，也从不给任何追求者表现出丁点儿希望，拒绝的话向来干脆利落。 所以邱俊说的那些简直是胡言乱语，没人会相信。 正当气氛陷入无法挽救的僵态之时，苏怀目光越来越冷，脸色却异常淡然，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一下子成为所有人的焦点，这让随时都被被忽略的邱俊很不好受。 脑子一抽，他选择了作死到底： \"苏怀，你就是个恶心的同.\/性恋！\" 第118章 你们三个不准备上课了吗 眸光僵住，刚欲发作的怒气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苏怀将眼底那一瞬即逝的慌张掩饰得很好，面色依旧平淡冷漠。 慌张不是因为那三个字，而是邱俊怎么会知道她和顾予之间的事情？ 自从和顾予在一起后，苏怀处处小心，虽说同.\/性结婚已经合法，可法案这才刚通过不久，所以国内对这一部分人群的接受程度并不算高。 加之顾予有心隐瞒，不想让别人知道，她就更努力地掩盖这个秘密。 平时在公共场合，两人走路的距离都间隔不少，更别说牵手拥抱之类的亲密举动了，根本没有。 那邱俊这句话是从何得出来的呢？ 难道是姜若棠？ 虽说这家伙嘴上不把风，可孰轻孰重，她心里还是明白的。 何况她之前嘱咐了又嘱咐，姜若棠应该不会告诉别人。 一瞬间，苏怀大脑闪过无数个可能，最终却都被一一否决。 看着眼前眼神坚定，盛气凌人的邱俊，她唇角牵起一抹嘲讽的笑，气定神闲。 \"哦？你可要为你说的话负责任。\" 此话一出，看热闹的围观人群呼吸皆是一滞，没有人再敢说话。 很明显，苏怀生气了，而且这气还不小。 这下子有人要倒霉了。 一向低调小心的邱俊跟被夺舍了似的，面对苏怀的压迫气势，居然一点都不退缩。 甚至还往前走了一步，就连薛真柯都没搞懂，今天这家伙到底是怎么了？ 害怕事情走向不可控的局面，他赶忙伸手拉住头铁的邱俊，后又在心中暗骂了句蠢货。 谁不知道邱俊和他关系好，很难不会让苏怀觉得，这一切都是他的指使。 一旦到了那时候，他追苏怀这事就彻底完蛋了。 感受到手臂上的热源，邱俊怔愣半秒，却还是选择甩开，望向苏怀的目光透着厌恶。 \"当然，既然你喜欢女生，就不要到处招惹别的男生了，免得别人还以为你是什么...\" \"你们围在一起干什么？！\" 教室前门突然传来斥责，众人纷纷转头，苏怀却还是一动不动地看着邱俊。 这道声音她再熟悉不过，每天都听，毕竟也是自己的班主任—— 十五班的班主任生病，最近一段时间的班务都由一班班主任代理。 马上就要上课了，这个时候任课老师过来并不会叫人觉得意外。 看热闹的同学随即一拥而散，当所有人回到座位上后，总共才用了不到半分钟时间。 速度堪比军事演习，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变脸比翻书还快。 留在显眼位置的只剩薛真柯和邱俊还有苏怀三人，他们安安静静站在原地。 不是不想动，至少对薛真柯来说，他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惹事。 但没办法，谁叫是他拦住苏怀的呢？ 老班藏在镜片下的双眼眯了又眯，刚才就觉得不对劲，他就说嘛，苏怀这家伙肯定还藏着什么事。 结果在这等着他呢。 面色沉下来，他走上讲台将手上的教材放在讲桌上，做完这些，才慢悠悠瞟向鹤立鸡群的三人。 \"你们三个不准备上课了吗？\" \"嗯？！\" 从喉咙深处发出的低吼，震慑意味十足。 三人均未答话，这副态度让老班的火气噌噌往上涨。 \"苏怀，你什么时候变成十五班的学生了？想转班吗？\" 眼看着第一个被点名，饶是苏怀想装死都不行，仰头的同时嘴角扯出讨好的笑容。 \"就是我想转，也要看您同不同意，是吧？\" 老班重重地\"哼\"了一声，他现在越发觉得这个苏怀简直是油嘴滑舌，目无纪律。 学校有明确规定，不同班的学生严禁有任何接触，她还敢直接跑到别班教室里去。 真以为有点成绩就了不起了？ 好吧，虽然确实是这样。 但也太猖狂了！根本就没把他这个班主任，学校，还有校规放在眼里！ 必须要给点惩罚才行。 沉吟片刻，老班从讲台走到第一排走廊中间，貌似是朝苏怀走去。 薛真柯和邱俊见状赶忙让开，一边承受着来自老班的眼神威压，一边还要高速驱动大脑赶紧找借口。 \"苏怀，你来十五班干什么？说清楚了，就回去上课，说不清楚，就给我到外面站着去！\" 老班直接忽视了薛邱二人，关注点全都集中在苏怀身上。 这也合理，毕竟人家苏怀才是他真正的学生。 至于薛真柯和邱俊，不过只是代几节课，说不定连他们叫什么都不知道。 班内噤若寒蝉，一班班主任是出了名的严厉，威望极高，惹他生气的人没几个能全身而退。 稍微明白点的同学其实也能听得出，这番话实则是给苏怀找台阶下呢。 只要老实说清楚，哪怕你真的是过来密会男朋友，也放你回去。 找借口有什么难的，可见老班对苏怀的宽容。 就在所有人都等着她的回答以结束这场闹剧时，苏怀微微一笑，道出的话却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 \"我过来找朋友借资料，这两个人挡在我面前，不仅不准我离开，还言语攻击我。\" 说的那叫一个委屈，底下坐着的同学全都愣住，包括薛真柯和邱俊。 邱俊猛地转身，不大的双眼死死盯住苏怀，眼里尽是不可置信和怨恨。 这一顶帽子扣的好不大，往轻的说了就是同学间的戏弄，往严重的说了，就是霸凌。 \"我没有！我说的是事实！\"邱俊大声吼道。 苏怀才不打算轻易放过他，张了张嘴，正打算开口，上课铃却在这时响了起来。 无法，只能等铃声响过以后再和邱俊对峙。 铃声很短，在此刻许多人心中却显得无比漫长。 看热闹的同学就不说了，八卦谁不期待。 而额角细汗已经顺着侧脸滑下的薛真柯，也恨不得这该死恼人的铃声赶紧结束，他再也不想被当作动物园里的猴一样观赏。 早知道刚才老班进来的时候，他就应该回到座位，哪还有会现在这档子事。 反正他什么都没说，何错之有？ 想的同时，薛真柯不忘悄悄抬头，探究的目光在撞入台上那双眼角布满皱纹的眼睛里时，又慌忙低了下去。 众人心中各有所思，老班则一瞬不眨地盯着他们。 从一个班主任的角度出发，他自然也在思考。 这件事的最优处理方式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本来事情就不大，没必要严肃处理。 可苏怀的态度摆明了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也不知道这些人怎么惹到这位祖宗了。 哎... 第119章 我踢他是帮顾予踢的 富有节奏律动的上课铃终于结束，苏怀瞅准机会，赶在老班之前开口： \"邱俊同学无端造谣我的感情生活，对我心理造成了极大的损伤。\" 话音落下，她将目光从老班身上移至邱俊脸上。 一字一句，顿挫有力，带着十足的警告和打压意味：\"这些话是对我人格的侮辱，作为一名未成年人。\" \"我觉得我有必要告诉我爸爸，让他来代替我处理。\" 一听这话，老班面色陡变，忙道不用不用。 彼时永东市正大力发展房地产业，身为房地产市场举足轻重的人物，苏铭华风头正盛。 就是中心区的区长来了，也得给他三分面子。 一中新校区的所有大楼都由苏铭华名下公司承建。 学校为什么找他，还不是因为他报价最低，其中一栋医务大楼甚至是以他的名义捐赠给学校的。 原因也很简单，苏铭华爱女如命，给学校捐楼这件事，全都看在女儿的面子上。 有了父亲的投资，加上苏怀本身也是一中的一张名片，苏氏父女可是校领导跟前的贵客。 如果让苏铭华知道女儿在学校受了委屈，那还了得？ \"那个...\"老班稍稍思索很快便明白，这件事不简单，没办法，只能望向底下坐着的同学，无情地说，\"你们先上自习，下节课考试。\" 台下立刻便传来一阵阵哀嚎，再向三人站的位置看去。 人在老班的招呼下，已经出教室门了。 所以受伤怎么就变成他们这些看热闹的围观群众了？ 班内对薛真柯和邱俊的不满瞬间上升至顶点，本来说好这两节课都讲习题的，那可是补觉的大好机会。 结果讲习题变成考试，谁tm笑的出来？！ 教室外，薛真柯和邱俊并肩低头站在阳台一侧，而苏怀则站在老班跟前。 \"你们一个一个给我讲清楚，刚才到底发生什么了？\" 透过镜片，老班的目光首先锁定薛真柯。 不过他不知道名字，也叫不出来，只能用手指着薛真柯道： \"你先说。\" 薛真柯什么也没干，所以交代的时候格外爽快。 听完后，老班挥了挥手，声音相比之前疲惫了几分：\"你先回去。\" 然后才看向邱俊，\"你呢，每个字给我说清楚，不然就请家长。\" 一听有可能请家长，邱俊立马就泄了气，头埋得更深。 他哪敢在老师面前实话实说，脑子这时候倒灵光了不少，转头就对着苏怀道歉： \"对不起，刚才是我太冲动了。\" 还没等苏怀回答，老班就扯住他的肩膀来回晃动，可见怒气之大。 \"你怎么回事，我让你老实交代！不许给我避重就轻！\" 当了三十多年班主任的暴脾气一上来，中气十足的嗓音吼得邱俊晕头转向，不知所云。 他双手指尖捏住衣角，像是屈辱极了，又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破罐子破摔道：\"苏怀她是同性恋！她和顾予在谈恋爱，我只是让她不要再吊着别的人了，这有错吗？！\" 老班愣住，罕见地失态，猛然转头望向苏怀。 苏怀瞳孔紧缩，最不想看见的结果最终还是发生了。 一看她这副反应，再联想最近一段时间年级上的传闻，老班就是再不想相信，也得认真考量一下这件事了。 \"你从哪听到这些谣言的？！\" 谣言二字一出，这件事的性质就已经定下了。 老班有心维护苏怀，他不可能当着别班同学的面再去质问苏怀。 一旦质问，就算苏怀否认，谣言也会变成事实。 邱俊抬头瞬间，眼神变得无比坚定，好似胜券在握，有铁证握在他手上一样。 \"我捡到了顾予的日记！\" \"你说什么？！\" 怒气再也无法抑制，苏怀抬腿对着邱俊腹部就是一脚。 这一脚用力极大，没有任何防备的邱俊被直直踢倒在地，伴随而来的还有嘴上不断传出的呻吟和痛呼。 \"苏怀，你干什么？！\"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等到老班出手，苏怀已经收脚端端正正站在原地。 \"他侵犯我朋友的隐私，我难道不应该替我好朋友教训他吗？\" 原本的怒气被强压下去，声音听起来有些奇怪。 可现在的情况容不得老班继续深想，他忙快步走到邱俊身边蹲下，将人扶了起来。 这一幕都被监控记录着，如果邱俊想要追究，苏怀怎么也逃不过。 年轻人做事总是冲动，为了这芝麻点事，动手又是何必？ 老班顿时一个头两个大，要是没有动手，今天他肯定站在苏怀这边。 可偏偏苏怀这祖宗不知道轻重，万一把人踢出好歹了，又该怎么办？ \"你没事吧？需不需要去医务室？\"声音温柔了不少。 过了许久，邱俊才慢吞吞地摇了摇头。 老班心中的那颗石头总算是落到了实地。 然后才转头对苏怀厉声呵斥道：\"你们两个都到我办公室来！\" 办公室内，老班朝着办公桌重重拍了三下，邱俊被吓得一抖。 \"无法无天，这里是学校，苏怀，你以为是你家啊？！\" 幸好这时候班主任办公室没什么人，不然苏怀被批评这事又得成为年级上津津乐道的话题。 \"他偷看别人日记，难道是件很光荣的事情吗？顾予被他们欺负了三年，三年时时刻刻都在被这些人霸凌。\" \"你有管过吗？！\" 每次一遇到有关顾予的事，苏怀从不会拘束自己的情绪。 顶撞班内的老师已经是常有的事儿了，上次英语老师被她当着全班面阴阳，最后还是不了了之。 一看她的脾气比自己还大，老班气极反笑。 \"苏怀，我现在说的是你踢他。\"他伸出手指了指邱俊，目光却自始至终没有离开苏怀的脸，\"不是顾予的事情！\" 苏怀冷笑：\"我踢他是帮顾予踢的，所以我建议您两件事合在一起处理。\" 邱俊深埋着头，仔细看还会发现，他的指尖正小幅度地颤抖着。 说那些话的时候完全没有经过大脑思考，心里早就后悔万分了。 他作为学校这个金字塔的最底层，学习，学习拿不出手，背景，背景更不好意思说。 万一请家长怎么办？ 一班班主任的严厉程度全年级师生都十分清楚，苏怀居然敢公然和他唱反调。 可想而知，苏怀很有自信。 哼... 顾予那个婊子怎么就攀上苏怀了。 想到这里，邱俊那被掩没在半边阴影中的侧脸变得更加暗沉。 第120章 顾予怎么可能骂你们 别以为苏怀不清楚，薛真柯常常打着追求她的名义去欺负顾予。 薛俊嘴里的日记说不定也是他们抢过去的。 因为这些破事，她之前几乎不离开顾予一步，哪知道还是被他们钻了空子。 五指合拢，拳头捏得异常紧，似乎下一秒这拳头就会落在邱俊脸上。 苏怀当真是气极了，不然也不会不顾影响，当着老班的面一脚将邱俊踹倒。 不过她一点都不后悔，如果老班不在，邱俊的下场只会更惨。 毕竟苏怀从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好人。 沉吟半晌，老班深呼了口气，他是真的拿苏怀没办法。 满含怒气的苍老眸子在二人之间来回流转，最终落在邱俊脸上。 \"顾予的日记是从哪来的，你不要告诉我，是她主动给你看的！\" 他直接将邱俊的后路堵死，作为班主任，这些学生心里在想些什么，他再清楚不过。 拽住衣角的手颤抖得更加厉害，邱俊还真就打算这么说。 反正最近几天顾予请假了，直接来个死无对证。 只要他咬死这么说，苏怀也没办法。 可现在唯一能用的理由被看穿，总不可能直接承认是他抢了顾予书包，从书包里翻出的日记吧？ 大脑在紧急情况下总是能蹦出许多正常人根本无法想象的奇葩念头，就比如现在的邱俊。 \"顾予把书包落在路上，被我捡到的。\" \"呵...\" 苏怀不假思索地就戳破了他的谎言：\"顾予回家根本就不会背书包，请问你是在她教室座位上捡到的吗？\" \"砰！\"老班又朝着办公桌拍了一掌，面上的怒气也越来越重。 邱俊直觉不好，再这么下去，吃不了兜着走的人就不是苏怀，而是他了。 \"那个老师...真是我捡到的...我...\" \"你叫什么名字，家长电话多少？\" 说着，老班作势要从兜里掏出手机。 马上就要高考了，这个时候被请家长，回家肯定要挨一顿毒打。 邱俊跟着薛真柯混了那么多年，什么没学到，耍滑头的本事倒学了九成九。 眼疾手快地上前摁住老班的手，笑呵呵打太极道：\"别了吧，我爸妈都挺忙的，为了这么点小事，他们没时间过来的。\" \"那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地交代清楚！\" \"再敢撒谎，就给我滚回家好好反思几天再过来！\" 甩开邱俊的手，老班一掌拍向他的脑袋，脸被拍到一侧，邱俊眼底盛满了怨恨和愤怒。 但还是交代了拿到日记的全过程，至于几分真，几分假，就不得而知了。 上周日返校，薛真柯和邱俊从一班路过，发现一班只有顾予一个人。 她正安安静静坐在位子上学习。 因为薛真柯喜欢苏怀，而顾予又和苏怀走得近，就决定和顾予好好交流一下。 恰好这个点还早，返校的学生很少，两人就不顾校规直接进了一班教室。 聊天过程中，顾予态度恶劣，几次三番讽刺他们。 他和薛真柯咽不下这口气，就同顾予发生了口角争执。 邱俊气不过，因为顾予说话实在太难听了，就抢了她的书包往教室外跑。 书包最后被扔进垃圾房，但他扔之前特意检查了一遍。 害怕里面有什么贵重物品，万一顾予讹上他怎么办。 结果就一本牛皮纸包着的笔记本，随意翻了翻发现是日记，就带回去了。 \"你胡说，顾予怎么可能骂你们？\" 顾予什么性格，苏怀自认最为了解。 她绝不可能主动招惹任何人，这些人欺负她还差不多。 邱俊梗着脖子，瞳孔微扩：\"顾予在你面前都是装的！\" \"她脾气烈得很！才不是什么受人欺负的乖乖女！\" 邱俊狰狞的五官拢在一起，眼神丝毫不惧，看起来倒不像在撒谎。 可苏怀根本就不会相信他，冷哼一声：\"是么？你总得拿出证据吧？\" 眼看着两人争端越来越厉害，老班大吼道：\"吵什么吵？我现在要处理的不是顾予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你拿人家日记。\"他先指着邱俊道，接着又指向苏怀，\"你不顾规定到别的班去，还打人家同学！\" 两人不再说话，老班端起手边的茶杯喝了一口。 杯子被放回桌上的同时，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去先回去把顾予的日记给我拿过来。\" 很明显，这句话是对邱俊说的。 他赶忙应好，转眼就跑出了办公室。 望着邱俊的背影在办公室门前消失，老班的脸色这才好了些，嗓音也变得更加亲切。 \"我说你都这么大个人了，能不能不要天天给我惹事？\" \"坐吧。\"没等苏怀回答，他又扬头示意人先坐下，总站着也不是个事儿。 坐下后，苏怀也是不客气，直接从办公桌底下拿了瓶矿泉水，跟在自己家一样。 拧开瓶盖，大喝了几口，五月份的天气虽然没有盛夏那么闷热，可一直站着，又动了那么大的气，此时后背已经布满细汗。 老班面色如常，对她举动显得丝毫不惊讶。 嘴上还不忘继续教育道：\"这马上就要高考了，你怎么还和顾予不清不楚？\" \"上次不是给我保证，高考之前不谈恋爱吗？\" 自从苏怀拒绝保送名额后，现在全校领导都等着她在高考考场上大放异彩。 学校为什么这段时间抓早恋抓的紧，还不是因为早恋害人。 一个苏怀，一个顾予，都是学校重点培养的苗子，出不得任何闪失。 一整瓶矿泉水几口下肚，就被苏怀喝了一大半。 喝得畅快，老班的话又不得不面对，她边拧瓶盖边道：\"这么说，您不反对我和顾予在一起？\" \"所以你们真在一起了？！\" 老班气得吹胡子瞪眼，上次谈话还信誓旦旦说绝对没有这回事，结果呢，不打自招！ 完蛋—— 少见的心虚表情出现在苏怀脸上，嘴角紧接着又绽放笑容。 \"可我们在一起，这不是没有影响学习嘛。\" \"对了，顾予到底为什么请假，这都两天没有回来了。\" 之前碍于关系不能直接去问，现在既然老班已经知道了，那就先把这件事问清楚再说。 本来也正在喝茶的老班被她这么一问，抬眼瞥了她半秒，后又低了下去。 \"我也不知道，顾予外婆给我打的电话，说是家里有事。\" \"那她请多久？\"苏怀前倾身体，将手放在桌面上，神情担忧紧张。 \"没说，可能今天就回来，也可能明天。\" 放下茶杯，老班用指尖轻叩了几下桌面，语气透着不悦。 \"你怎么就和顾予在一起了？你爸爸知道吗？\" 人老心不老，班主任也有一颗好奇的心。 毕竟苏怀和顾予的人生差了十万八千里，这俩人光是成为朋友就够让人惊讶的了。 第121章 日记本 \"我爸知道。\"苏怀点了点头，好学生就是有恃无恐。 老班不觉得有任何奇怪，苏铭华那么宠爱女儿，怕是苏怀谈多少恋爱都会支持。 更何况顾予的优秀程度不比苏怀差多少，只是家世差了点。 \"你啊你，顾予那孩子就靠着读书改变命运了，要是因为你落个处分怎么办？\" 苏怀闻言撇了撇嘴，\"我养她啊。\" 其实她又何尝不担心老班话下的意思。 一旦邱俊将这件事宣扬出去，被教导处的老师抓到，就算老班有心维护她和顾予，也无济于事。 教导处的老师处理起来，就要严肃得多，不仅会给处分，还要回家反思一周，情节严重的直接劝退。 女生和女生谈恋爱，情节就已经是极其严重了。 她可以利用家里的势力留下来，可顾予又该怎么办？ \"胡闹，顾予她能依靠你生活一辈子吗？\" 教书三十几年，老班遇见过的早恋学生堪比雪花。 多少同学信誓旦旦说在一起成绩不会下降，爱的誓言就像菜市场批发的烂菜叶一样不值钱。 出口就是有多爱，有多想，有多喜欢。 实际行动却和嘴上说的完全相反，多廉价啊。 \"你不小了，马上就是个成年人了，不能任性。\" \"顾予唯一可以改变命运的只有读书这一条路，难道要因为你，就把这条路堵死了吗？\" 老班苦口婆心地劝着，他见过太多所谓情比金坚的爱情，更有甚者，直接在高考答题卡上写女朋友名字。 实在是荒唐。 \"可只要没人知道...\" 苏怀还想反驳下去，却被老班十分不给面子地打断。 \"没有什么可是，现在你们最重要的是学习，然后才是其他！\" \"我问你，要是被上面领导知道，他会管这些吗？你受不到惩罚，顾予她不一样！\" 这下子苏怀再也无话可说，办公室内陷入沉默。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邱俊回来了。 \"呼...老师，顾予的日记。\" 他恭恭敬敬将日记放在办公桌上，余光不着痕迹地瞟了眼低头坐着的苏怀，眼底充满鄙夷和愤恨。 老班点了点头，不过没有将注意力放在那本日记上。 \"你先回去吧，今天这件事我不希望从别人嘴里听见。\" 他投给邱俊一个等会再来找你算账的眼神，就挥手让人出去了。 等邱俊离开，老班重重地叹了口气。 \"我马上就要退休了，教书这么些年，你是我带过最有天赋的学生。\" \"你有资格做你想做的事情，但我还是想多说一句。\" \"你和顾予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他将日记本推至苏怀面前，意思不言而喻。 从办公室出来，苏怀没有回教室上课，她向室内体育馆方向走去。 坐上台阶，这里是顾予给她表白的地方，很隐蔽，几乎没有人会过来打扰。 往事历历在目，望着那面墙，苏怀唇角不自觉浮现出笑容。 手上的日记本很厚，足有两三厘米，也很旧，封面的牛皮纸经过常年摩擦泛着白边，表面有凹凸不平的小球。 修长的指尖在上面摩挲了一遍又一遍，却始终没有翻开。 这个本子苏怀以前从来没有见过，封面最下方工工整整写着两个小字：顾予。 她不知道顾予原来有写日记的习惯，更不知道她已经写了这么多。 从侧面看，有五分之四的纸张已经显得很旧很旧了，明显是用过的痕迹。 这本日记就像潘多拉魔盒，时刻引诱苏怀去翻开。 \"呼...\" 苏怀将胸腔内的浊气全都吐出，心情异常复杂。 几番纠结，在剧烈心跳的驱使下，右手食指轻轻将封面翻开。 入目便是密密麻麻的黑色小字，确实是顾予的笔迹，只是相比现在，还要青涩一些，一板一眼，更加规整。 她的字向来工整有力，就算在草稿纸上演算，也是一笔一画用心书写，很有特点。 苏怀作为一个曾经获得过市硬笔书法比赛第二的人，都常常觉得自愧不如。 目光落在泛黄的纸张上，每一篇日记都很简短，像是随手写的一句感悟。 2013.2.9 今天除夕，这个本子是外婆送给我的新年礼物，以后就用它来写日记吧。 2013.2.25 今天开学，说好的寒假每天一篇日记，算了，还是以后再努力吧。。。 2013.2.27 开学第二天，距离中考还有最后半学期，一定要考上一中！！！ 2013.3.1 今天又被欺负了，为什么她们总是揪着我不放？真希望有个人能帮帮我。 2013.4.4 放清明节了，不过我家没有需要我去祭拜的亲人，外婆咳嗽又加重了，真希望她能快点好起来。 2013.6.15 明天中考，一定要拿奖学金考上一中，不然他们是不会给我交学费的，听说一中的学费很贵，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苏怀目光一凛，这个他们是谁？ 但停留的时间不长，兴许是亲戚之类吧。 接着往下，时间来到六月底。 2013.6.27 考上了，可惜只能免除一年学费，我的中考成绩明明是我们全校第一啊。。。 一中的学霸真的就那么多吗？ 2013.8.17 明天要军训了，还以为能被分在前面两个班，结果没有，看来还要更加努力才行。 2013.8.18 军训太痛苦了吧。。。。。。又累又热还晒。 别的同学都有防晒霜，这个月剩下的钱不多了，还是节约一点吧，晒黑没关系的，反正没人会注意到我。 2013.8.19 教官真是太可恶了！！ 不就是八百没及格嘛，顶着大太阳罚跑三圈，阎王来了都受不了要带他下去，哼！ 笑容不知何时占满了苏怀的整张脸，原来顾予一直都这么可爱，她想。 竟有些迫不及待，想赶紧知道下面的内容。 2013.8.21 早上集训，对面一班为什么有个人可以坐在树荫下喝冰镇饮料？！！ 不过她长得好好看啊，真的很好看，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简直是仙女。 2013.8.22 又见到那个超级好看的同学了，似乎有很多人认识她，路过的同学都和她打招呼。 我也想，可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2013.8.23 她和我说话了！虽然只有一句：麻烦让一让，谢谢。 但是她的声音好好听，好有礼貌。 第122章 她无奈的样子真的好可爱 这难道说的是自己...？苏怀不确定地想。 军训的时候她确实每天抽把椅子和老班一起坐在树荫下乘凉，还时不时喝点从小卖部买的饮料。 当然，这也是有原因的。 自小身体不好，紫外线轻微过敏，确实没办法像其他同学那样正常参加军训。 但至少是坐在那观摩，没有直接请假回家。 尽管这样，受到的非议也不少，毕竟大家伙都在烈日下辛辛苦苦站军姿。 她躲到树荫下也就算了，甚至还可以坐着喝冰镇饮料，谁不羡慕嫉妒。 这样还不如回家，至少眼不见心不烦。 不过无论别人怎么羡慕嫉妒恨，苏怀从始至终都是我行我素。 只是没想到顾予这个时候就注意到自己了，还把自己写进日记。 她内心深处竟然觉得无比满足。 苏怀摇摇头，暗骂自己简直太没出息了。 从高一军训开始，顾予写日记的频率明显有很大提高。 2013.9.1 我终于知道那个女生叫什么了，苏怀，好好听的名字。 2013.9.2 开学就考试，一中这么变态吗？ 还好只考语数英物化。 2013.9.4 一中老师阅卷好快，今天刚考完，数学成绩就出来了。 这次数学真难，才考了88，我们老师说全是竞赛题，名次倒还可以，年级第三。 2013.9.4（晚） 晚自习数学老师给我们说了年级第二和年级第一的分数，一个89，一个100满分。 好奇年级第一是谁，太变态了吧。 最后一题我意思都没读懂，人与人的差距真大，要是能认识那位考满分的同学就好了。 2013.9.5 所有成绩都出来了，真是噩耗连连。。。 语83，数88，英79，物92，化100 这次的考试也太难了，就化学简单点。 班排第一，总排名才21（末尾还跟了个哭泣的表情，画得很是可爱） 2013.9.5（晚） 班主任给我们读了年级第一的成绩，他（斜杠，改成了她，看样子应该是后来改的）好厉害。 语90，数100，英93，物100，化100 这是人能考出的分数吗... 2013.9.4 年级第一是苏怀！ 2013.9.5 苏怀今天又和我说话，虽然还是一句简单的让一让，可她真的好温柔啊。 2013.9.26 明天月考，班主任说这次考试很重要，关乎到下学期的分班结果。 要是能分到一班就好了，就可以和苏怀说上话了。 2013.9.29 还有最后一堂英语总算考完了，刚刚在小卖部遇到苏怀。 我们都想拿那包纸，她让给我了，上面还留着她手指的香味，开心（一个笑容简笔画） 看到这里，苏怀的笑意再也无法抑制，直接笑出了声。 她想起之前有次自己的纸用光了，就去找顾予借。 结果顾予也说没纸，可明明课桌的抽屉里面就藏了一小包纸巾，都露出来了，还说没有。 找借口说什么这包纸对我很重要，不能用，当时她还郁闷了好久。 搞半天，原来是因为这样。 不就碰了一下，要是顾予想，哪怕亲一下也不是不行嘛。 真是可爱。 2013.10.1 国庆假无聊，在学校至少能见到苏怀，她长得真的好好看，比电视上的明星还好看。 2013.10.6 又是一个返校日，收回上一条，假期不无聊（哭泣） 2013.10.7 月考成绩出来了，年排19，下学期应该有望进一班吧？ 2013.10.7（晚） 听同桌说，苏怀这次又是年级第一，语95，数100，英96，物99，化100，生98，政治80，史79，地73 她文科也好好，我地理才考了62，晚自习刚被狠狠批了一顿。。。 2013.10.9 今天表彰大会，苏怀一个人拿了四个单科第一。 我也拿了一个化学，颁奖的时候我故意挤开想站在她旁边的男生，我们俩有合照啦！ 她真的好漂亮，像个洋娃娃，碰到我还会跟我说对不起。 苏怀回忆了一下，高一第一次月考表彰大会，当时所有单科第一合照上表彰墙。 她没去看，只听姜若棠提了一嘴。 说照片上，站在她旁边的女生一直盯着她，目光痴迷，肯定暗恋她。 原来这个女生就是顾予么...？ 原来早在自己认识她之前，她的心思就谈不上清白了。 2013.10.10 去看了表彰墙上的照片，能和苏怀出现在同一张照片上，开心（笑脸简笔画）。 这句话下面紧跟着的是一张裁剪精致的模糊照片，有两个人，苏怀一眼便看出左边那个是自己。 手指在上面轻轻摸了摸，报纸材质，应该是从学校每周发放的校周报上裁下来的。 照片很模糊，因为为了把所有人都照进去，所以离得很远，加上报纸的纸质一向劣质，要想看清楚五官还是有些难度的。 \"第一张合照。\" 苏怀笑了笑，喃喃自语从嘴边溢了出来，接着又继续往下读。 2013.10.15 真羡慕姜若棠 奶奶的咳嗽又加重了。 之后的都是些抱怨一中作息和班主任的话，时不时也会提到苏怀。 无非是在校园的某处又碰见苏怀了，苏怀又被谁表白等等。 直到十一月底正式分科—— 2013.11.25 选科之后的分班结果下来了，一班！ 2013.11.26 早读的时候苏怀主动跟我说话了，这次她问我数学作业有没有交。 2013.11.28 一班的人对我恶意好大，苏怀每天都主动等姜若棠去吃饭，真羡慕。 2013.12.19 明天就是星期五了，希望那些人别再欺负我了。 我的圣诞愿望是，不再受欺负。 2013.12.20 许的愿成真啦！ 昨晚苏怀帮我教训了那些男生，他们到现在都没有再来找过我。 2013.12.25 今天是圣诞节，苏怀叫我和她一起吃饭。 她无奈的样子真的好可爱呀 2013.12.31 苏怀居然邀请我去她家跨年，到底要不要去呢，她家人会不会嫌弃我啊。。。 2013.1.1 苏怀好可怜，妈妈早逝，不过她爸爸对她真好。 不知不觉，顾予的日记不再是记录自己，而是记录苏怀的一整天。 第123章 在故事结尾，我们都会得到幸福 看着满篇都是自己名字，苏怀内心胀胀的，各种情绪叠加于一块，在心头横冲直撞。 满篇的每一个字都无不体现着顾予的情意。 爱一个人的小心翼翼和卑微不是表现在嘴上，而是表现在字里行间，表现在下意识的行为中。 眼泪不知不觉就开始顺着眼窝往下落，混杂着汗水，一滴一滴拍在校服衬衫上。 越往后看，苏怀哭的越厉害。 顾予从不将自己受过的委屈详细写进日记，每次都是轻描淡写一笔带过。 反而和她之间的相处，描写细致到一个微表情都不放过。 从军训时候的惊鸿一瞥，到日后的念念不忘。 小到自己给了她一颗糖果，大到周末邀请她去家里玩。 诸如此类等等，在高一高二这两年发生了无数回，而顾予没有落下一次。 全都写进了日记之中。 明明连自己成绩都记不住，却还要把她的每一次联考月考期末考成绩写进日记。 苏怀看到她写，某一次有个同学问她，苏怀的联考分数，她当即脱口就流利地背了出来。 而当那位同学问到她的成绩时，却犯了难，吞吞吐吐半天，结果语文和物理成绩都说错了。 这篇日记的末尾，她画了个自己q版大哭的表情，丝毫不输一些专业画手画的。 苏怀有些惊讶，因为她从来没有听说过顾予会画画这件事。 其实很多篇日记后面顾予都会画一些q版人物画，有的是她自己，有的是苏怀。 时间有限，苏怀看的速度越来越快。 不到一会儿时间线就来到了 2016年，也就是今年，即将高考。 2016.3.25 他们来找我了 2016.4.1 心脏总是不舒服，还是回去告诉外婆吧 2016.4.3 他们带我去医院检查了，出来的时候脸色不是太好，希望没事 2016.4.3（晚） 原来我有心脏病 2016.4.5 返校，要不要告诉苏怀呢？ 2016.4.5（晚） 算了，我活不了多久了，苏怀还有未来 2016.4.7 最近心悸得越来越厉害，苏怀今天差点发现我的药 2016.4.8 对不起，苏怀，其实我也想和你有个未来的 2016.4.9 昨天放学我第一次拒绝了苏怀，她转身的背影好落寞，好想抱抱她 2016.4.14 又请假去医院了，医生说我活不过二十五岁 2016.4.16 他们问我愿不愿意去国外治病 不愿意 2016.4.21 今天苏怀问我为什么请假，我什么也没说 因为我不想赚你的眼泪呐 2016.4.25 学校的梨花开了，白色的，很好看 会飘到我的葬礼上吗？ 2016.4.26 我再次回到医院，像呱呱落地的婴儿 风吹在脸上很不舒服，因为上面的眼泪刮得我生疼 2016.4.27 苏怀生气了，但没办法，我活不长了这句话，确实很难说出口 2016.4.29 今天是我生日，算了吧，该吃药了 2016.5.1 他们说我必须答应，那是最后的希望，拒绝了 2016.5.2 我的死能困住苏怀吗？ 不想看见她牵别人的手，那样我会嫉妒的 2016.5. 到这里，日记戛然而止。 那天返校她应该正打算往下写，却被邱俊和薛真柯抢走了。 泪水早已模糊视线，苏怀擦了又擦，越擦越多。 泛黄的纸质染上一滴滴水晕，某些字迹变得模糊，卷曲。 她赶忙用肩膀的衣衫在眼睛周围来回摩擦。 原来一切都是有迹可循，顾予的冷落不是无缘无故。 —— 时间拉回到现在。 后来发生的事也全都有了解释。 其实苏怀都知道的，她只是从来没有在顾予面前提起。 日记中顾予说她放弃了出国养病的机会，一直到春游的前一天，准确来说应该是高考之后。 苏怀还傻傻地以为，顾予不会去国外。 所以才会下定决心学医，哪怕她一点都不喜欢医学。 我当医生，其实是为了救你的命啊... 是为了让你看往后几十年的梨花，能让你在我的葬礼上，为我亲手捧一束梨花。 顾予，你会长命百岁的，因为我会成为全国最好的外科医生。 等我们老了，一起看岸边的梨花开得正盛。 在故事的结尾，我们终会得到幸福。 \"没有那么多为什么，在我告诉你之前，我想听听你为什么要创立hg。\" 顾予撇嘴：\"可是我也不知道呀。\" \"那等你知道了，再告诉我。\" 电视里的动物世界还在播放，窗外无边压抑的夜色无法影响室内相互依靠的两人。 第二天一大早顾予就醒了过来，她亢奋得一整晚都没睡。 更或者是因为没有那个熟悉怀抱，寂寞地睡不着。 谁又能猜到，她辛辛苦苦软磨硬泡了一晚上，甚至都主动献吻了。 苏怀最后还是没有松口答应她入住主卧这事。 太可恶了！王八蛋苏怀！ 狠狠在心里怒骂了一遍，顾予这才气鼓鼓地掀开被子去洗漱，接着又换衣服，动作比平时麻利了不少。 今天穿的这套衣服是苏怀昨晚特意挑的，职业套装，白衬衫加黑色包臀裙。 完美凸显出女性的成熟气质和魅力，穿在她身上更甚。 以至于苏怀从主卧出来，差点看走了神。 \"怎么，不好看吗？\" 顾予在房间照了又照，哪怕有一点点瑕疵，也是处理妥当后才出来的。 她就不信苏怀不心动，哼！ 苏怀居高临下地看着心爱的人，阳光透进走廊，打在她白皙的面庞之上，散发着淡淡微光，上面的细小绒毛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那双浅淡美艳的眸子正望着自己，光线又为其增添了几分缱绻，加上俏皮的笑容，有种说不出的明艳。 修身白衬衫最上面两颗扣子没有系上，像是故意一般，两边的领口大敞着，内里的风景若隐若现。 喉咙吞咽口水的动作简直不要太明显。 顾予见状得意地笑出了声，她十分满意这人的表现。 趁着苏怀还没反应过来，赶忙倾身凑近她，红唇一张一合： \"我是你的哦～\" 尾音上翘撩人，听得苏怀嗓子更紧，连同指尖蜷缩，也忍不住握成了拳。 以前怎么不知道，这家伙这么能撩？ 第124章 怎么，你这是在查岗? 顾予比想象中还要大胆，她直接钳住苏怀的下巴，踮脚毫不犹豫吻了上去。 另一只手捧住苏怀的脸，因为惊讶，苏怀的唇瓣微微张开一道缝隙。 顺着缝隙，她奋不顾身地进攻，舌尖很快便抓住对手，迫不及待地开始纠缠。 柔软的小舌在温暖中一遍又一遍地品尝着美味，缠绵悱恻，疯狂不已。 苏怀本想拒绝，奈何顾予学习能力实在太强，只几个回合就学到了她的全部精髓。 此刻她被吻的居然有些腿软。 这样的顾予真是... 足够迷人。 感受下颚被钳制的力道越来越弱，苏怀找准机会，转身的同时不忘用右手揽住顾予的腰，左手护住后脑勺，以防撞到墙壁。 现在的姿势就变成了她将顾予压在墙上，深吻还未停止。 苏怀的攻击手段向来是温柔的反义词，像黑夜大海上咆哮的浪花，不断拍打着堤坝。 手上动作加了几分力，迫使城门开得更大。 一时间，卧室门前的走廊上充斥着暧昧微弱的水声，还有两人交缠在一起的喘息声。 \"唔...不要了...\" 许久，顾予胸前的起伏越来越大，她甚至感觉胸腔仅存的那点空气都被苏怀这个王八蛋抢跑了。 嘴角无法抑制上扬的弧度，苏怀往后退了点，总算是松开了那抹美味，紧紧环住顾予腰的手却没有丝毫松懈。 脱离桎梏，顾予大口大口喘着气，全身无力地倒在苏怀怀里，头靠在她的肩膀上，只能依靠着勉强在原地站稳。 \"你先亲我的。\" 苏怀意有所指地低头看了看她那泛着水光的饱满红唇，接着又赶忙移开目光。 好像再晚一秒，就要被它吃掉似的。 眼前的女人长发凌乱，小脸通红，媚眼如丝，连呼吸都带着欲望和撩人的香味。 吞咽唾沫的声音很小，几乎被两人的呼吸声掩盖了去，但某人还是敏锐地察觉了出来。 顾予伸出右手食指在苏怀胸前的衬衫上画圈圈，面上带着浓浓的笑意。 \"你是不是还想亲啊？\" 极致拉扯，不好受的可不止苏怀一人，其实顾予也心跳如雷。 她头一次这么大胆，做自己一直以来都想做的事情。 原来苏怀也是喜欢的，以前的不自信和害怕被一扫而光。 天知道自从这一次之后，顾予就像打开了新世界大门，逮着一切机会要亲亲。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该去公司了，中午我还要回医院开会。\" 这就是拒绝了，顾予撇撇嘴，整张脸都写着不爽两个大字。 用完就丢，可恶的王八蛋苏怀！ 松开某个气鼓鼓的笨蛋，苏怀转身的同时垂下眼帘，企图掩盖眸底浮现出的不自然。 早上这枚吻在她意料之外，直到开车的时候都没法直视顾予。 还不是因为之前在心里做了无数次心理建设，警告过多次，在她恢复记忆之前，千万不能有太过界的举动。 结果呢，只要顾予稍微主动一点，她就屁颠屁颠迎了上去。 当时要不是顾予那句话，说不定还会继续吻下去。 简直太没出息了，照这样下去，哪天滚到床上去了，该怎么办？ 苏怀自认可能真的没法拒绝，既然如此，她默默下定决心，分房睡势在必行。 与苏怀的痛定思痛不同，顾予开心着呢。 就跟多动症犯了一样，在副驾驶翻来翻去，手上动作几乎没停过。 不过还真被她翻到了—— \"这是谁的？\" 声音带着疑惑，也有少许的质问，不过不仔细听很难听得出来。 苏怀正专心地扶着方向盘，这段时间开车，她全是打起十二分精神，就更别说车里还有顾予了。 \"什么？\"下意识问了一句，接着才转头。 不解的目光落在她手中拿的物品上，是一个银色项链...？ 目光凝住，看款式，应该是tiffany 1837系列圆环吊坠，不算贵重。 扶方向盘的手僵硬了一瞬，苏怀快速回头，张了张嘴，解释道： \"兴许是姜若棠落下的。\" \"除了姜若棠，你现在还有别的什么朋友吗？\" 手指只握住了吊坠项链的一半，圆环毫无保留地展露在顾予眼前，上面刻着t&co字样。 她不懂什么奢侈品牌，只知道苏怀从不戴项链一类饰品，连手表都很少戴。 所以才有底气直接问了这是谁的。 苏怀说是姜若棠的，可姜若棠不喜欢这么素的装饰品，整体银色，吊坠也只是一个小圆环镂空的设计，毫无亮点。 难道姜若棠如今连喜好都改变了？ \"怎么，你这是在查岗？\" 苏怀是笑着问出来的，嘴角弧度却弯得有些奇怪。 细看便会发现，她这笑不达眼底。 只不过顾予正忙着观察吊坠，压根没转头看她，所以并不知道这些。 \"对呀，难道不应该吗？\" 声音理直气壮，完美演绎了什么叫恃宠而骄。 毕竟以前的顾予可不敢这样。 \"是应该。\"苏怀点了点头，笑意不减。 \"所以你有什么发现吗？觉得不是姜若棠的？\" 顾予闻言有些郁闷，强行按下内心的猜想，只说了句：\"我也不知道。\" \"不是姜若棠的，那应该是文澄的吧，就是那天找你聊天的那位医生。\" \"除此之外，就只有你和我爸坐过这辆车的副驾驶。\" 正巧碰上红灯，将车刹停后，苏怀双手脱离方向盘，从她手中将吊坠接了过来。 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吊坠上，自然就错过了顾予在听完这句话后，黯淡下来的眸光。 \"在哪发现的？\" \"喏，这里。\"顾予指着副驾驶座位前的储物柜说道，心思却已然不在吊坠身上了。 接着她又拉开了储物柜，指着靠左侧的角落道：\"卡在这里面。\" 两人心思各异，苏怀半眯了眯眼，神色晦暗不明，眼中划过狠戾，但很快就收敛起来，转瞬即逝。 眼看着红灯就要结束，她随手将吊坠放在中央扶手放水杯的凹槽中。 \"兴许是文澄吧，改天我问问她。\" \"嗯。\"顾予低低应了一声，双手捏在安全带上，面上露出纠结之色。 对那什么破吊坠也不再关心，只因为苏怀说的那句\"我爸\"，打乱了她的所有心神。 上次苏父对她表露出的嫌恶表情仍旧历历在目，她现在无比想问问苏怀，苏伯伯知不知道她们结婚的事情。 应该不知道吧，苏伯伯那么讨厌她，要是知道，肯定会过来闹。 毕竟他可不是那种为了自身利益，让女儿作出牺牲的人。 第125章 没关系，有我在 这段时间苏怀从未提及自己父亲，刚才还是第一次。 以前没在一起就带她回家吃饭，现在却提都不提。 顾予心中的落差可想而知。 这一切都是被自己作没的，苏伯伯不可能无缘无故对她那么厌恶。 越是这么想，她就越痛苦，急切地想找办法弥补，回到像以前那样。 打断顾予继续自我厌弃的是身旁苏怀的声音。 早高峰很堵，几分钟一个红灯，走走停停到现在已经走了半个多小时，甚至都没走出这条大道。 加上车内十分安静，寂静氛围不免会发散人的思维。 顾予在想事情，苏怀也在想。 那条吊坠很陌生，陌生到只一个呼吸她就猜出了它属于谁—— 江漓 那位日料店老板。 是有些时候没和她见面了，看来有必要找个时间再见一见。 只是顾予，苏怀微微侧头，动作并不明显，所以沉浸在自己思维之中的顾予没有发觉。 她正眉眼紧皱，手指紧拽着安全带，似乎很苦恼。 先入为主的思想导致苏怀心中升起的第一个念头是，顾予在想这条吊坠。 难道她起疑了？还是那两名警察又说了什么？ 人的心思最难猜测，那天那两名警察找顾予究竟说了什么，有没有提到江漓的存在，后面都要打个问号。 这种滋味很不好受，苏怀并不希望她和顾予之间总是互相猜忌。 缓了一会心神，转头启动车子的同时，她装作若无其事，看似随口问了句： \"在想什么呢？愁眉苦脸的样子。\" 手上动作僵住，顾予先是\"啊\"了一声，却不敢偏头去看声音来源。 随后又将手搭在大腿上，努力恢复正常模样，摇了摇头道：\"没什么。\" \"是么？\" \"顾予，你觉得在我面前，你撒谎的样子很逼真？\" 苏怀刻意让自己的嗓音冷了几个度，同床异梦可不是什么好事。 如果顾予真的知道江漓的存在，她可以解释清缘由。 毕竟她和江漓之间什么也没发生，之前那套说辞不过是为了迷惑警方的调查。 有问题趁早解决，七年那件事不应该再度重演。 话音落下，顾予倒吸了口凉气，她最怕苏怀这样了... 嘴唇蠕动几下，再三纠结之后，还是老老实实地问：\"苏伯伯知道我们的事吗？\" 声音很弱很低，一点自信也没有。 苏怀：...... 搞半天她原来是在纠结这件事？ \"不知道。\" \"不知道？\" 想法被证实，虽然有了心理准备，顾予还是非常伤心，脑袋也跟着垂了下去。 和心爱之人结婚，谁又不渴望得到对方家人的祝福呢。 \"当年你不告而别，我爸爸很生气，毕竟我为了你可是连续一周都吃不下饭，整天魂不守舍，还进了医院。\" \"进医院？很严重吗？\" 顾予猛地转头，瞳孔映射出的那张脸布满笑意，但在她看来，却充满讽刺。 \"不严重。\"苏怀摇了摇头，余光扫到她紧张的神情，内心竟生出几分释怀。 这七年过的到底有多痛苦，只有她自己知道。 从顾予不告而别的那天开始，她的生活除了学习考高分再无其他。 上大学的时候，因为文理双修，经常熬夜学习到深夜，进医院何止一次两次。 所谓天才的背后，也是日日夜夜的辛勤付出。 他们当真以为天才那么好当？ 所有风光和荣耀，都是有代价的，上帝在给你的时候，上面就已经标好了价格。 \"对不起。\"顾予埋着头，看不清表情。 站在现在的角度来评价过去，除了一句轻飘飘的道歉，还能做什么？ 所以苏怀没有和她大吐苦水，最厌恶的那句对不起也只是点了点头，表示接受。 互相折磨了七年，精疲力竭，早就累了，所以她选择珍惜当下。 \"没有什么对不起，或许你也有苦衷呢？\" 没等顾予回答，她就推开了主驾驶的车门，面露倦怠，明显是不想再纠结这个问题。 \"到了，下车吧。\" hg刚到国内，直接租下了永东cbd位置最好的一栋大厦。 注意，是整栋大厦一起租。 这地的租金可不便宜，对于一个在国内毫无根基，算得上新人的公司来讲，简直称得上壮举了。 可谁让人家背后站着的大佬是sc呢，最不缺的便是钱了。 大厦非常气派，比顾氏总部自己找国际知名设计师修的那栋大厦还要漂亮。 据苏怀所知，目前hg在职的核心员工，国内国外加上一共有四百多名。 这其中，国外员工占比超过三分之二，而且除sc以外，股东大多为国外企业。 多股势力碰撞，内部形势复杂，想要在国内站稳脚跟，还有很长的一段路需要努力。 \"苏怀，我...有点害怕...\" 刚关上车门，顾予就马不停蹄走到苏怀身边，指尖轻轻扯了扯她的衬衫袖子。 等下要面对商界举足轻重的大人物，这对一个十七岁，阅历尚浅的学生来讲，是有些困难。 反握住她的手，苏怀软下声音，以示安抚。 \"没关系，有我在。\" 手被牵住，顾予的整颗心都被填满，别提多开心了，眼中的担忧瞬间一扫而光。 变脸速度之快，苏怀都快差点以为这家伙就是为了让她主动牵她，才故意装柔弱的。 \"请问...你们找谁。\" 前台看样子应该是个刚毕业没多久学生，很年轻，形象也好，声音温柔，面上带着职业微笑。 没有认出顾予，很明显，是刚招进来的。 \"找时安。\" 苏怀不欲在这浪费时间，等下还要和时安等人商量事情，所以没有直接表明顾予的身份。 毕竟想要证明顾予是顾予，肯定要花一番功夫。 还不如直接掏手机给时安打电话。 \"请问您有预约吗？这么早，时总应该还没过来。\" 还没过来？ 苏怀挑眉，低头望向手机屏幕上那大大的几个数字—— 9:33 \"你们公司规定几点上班？\" 问出这话时，顾予已经躲在旁边偷笑了。 苏怀最注重细节，如果她是上司逮到员工迟到，这名员工就要惨啰。 所以说啊，像苏怀这样的人，非常适合管理公司。 前台依旧保持着职业微笑，只是听到这话时，嘴角的弧度僵了一瞬。 似乎不明白苏怀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语气还带着形容不出的冷笑。 这个人有什么资格，站在什么立场来问？她不理解。 不过她很快就会知道，苏怀究竟是站在什么立场。 虽然不解，但还是下意识回答道：\"规定是九点半。\" 第126章 顾总，您回来了? 话音落下还不到三秒，后面便传来一阵疾跑的声响。 高跟鞋高速撞击瓷砖发出的\"噔...噔...噔\"声不绝于耳，前台女生的目光越过苏怀二人。 像是找到救星一般，提醒道：\"时总到了。\" 要不说时安不适合管理公司呢，浑身没点领导架子。 在公司接待大厅，正门口小跑，一点上位者该有的庄重感沉稳样子都没有。 好的管理者，最不应该跟员工打成一片，这和上学时期，老师不能和学生走得太近的道理是一样的。 关系好了，别人自然就不会怕你，没有威信，管理手段就无法实施。 \"时总，你迟到了。\" 苏怀抬起手中的手机，屏幕朝向时安一方，冷冷道。 时安心虚地卖了个笑：\"路上堵车，走走走，我们先上去。\" 她拉着顾予就往电梯走，根本不敢直视苏怀。 同时不忘在心中吐槽，顾予这是找了个什么神仙，还没进公司就这么严厉，进去以后，那还得了？ 岂不是她每天迟到都要被审判了... 吐槽归吐槽，想起刚才苏怀和顾予站在前台，心下随即了然，是被拦住了。 所以她又止住脚步，目光望向前台女生，比起之前，笑容少了几分。 \"这是我们亲爱的ceo顾总，以后可不许拦着了。\" 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前台女生忙恭恭敬敬叫了声：\"顾总。\" 等几人走后，望着顾予的背影，她在心中反复回忆，刚才应该没有说错话吧？ 眼睛一瞬不眨，直到三人消失在电梯转角，前台这才回过神来。 而顾予的窈窕身姿已经深深地印进了她的心中。 顾总看起来温温柔柔，怎么会是传闻中的女魔头呢... 还有，站在她身边的女人是谁，也是公司的高管吗？ 气质比大多数明星都要好，女生忍不住感叹道，真是什么样的人和什么样的人做朋友啊。 ...... 总裁办位于大厦的十五楼。 刚出电梯，就迎面撞上一位蓝色瞳孔，高大英俊的男人，五官深邃立体，像是阿拉伯人。 本来他正看着手上的文件，左手还端着一杯咖啡。 似乎是没想到会有人这个点过来，惊讶抬头的同时，眼中还带着几分疑惑。 紧接着，瞳孔里的疑惑被代替，转而是惊喜和不可置信。 \"顾总，您回来了？\" 苏怀有些惊讶，这人居然能说一口流利的中文。 她稍稍思索了一番，眼前男人的身份就确定了—— 是顾予的助理，叫jack，还在美国的时候，他就是她的助理了。 看来这人挺好用，不然顾予也不会回国以后，还要高薪聘请他。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时安：\"jack，你把现在在公司的所有部门主管，还有副总都叫过来。\" jack似乎有些不解，手上的咖啡被他放在一旁的办公桌上。 \"股东大会在一个小时后召开，现在召集所有人...\"恐怕来不及。 \"不用了，就把几位副总都叫过来吧。\" 苏怀打断jack的话，用命令的语气说道。 如果不说她是一名医生，恐怕大多数人都会认为她也是某家公司的高层。 无他，周身所散发的气势是很难伪造的，加上苏怀气定神闲的样子，还有游刃有余的语气，都很具有迷惑性。 \"这位是...\" jack深深望了一眼说话的这位女士，没有回答，转而用求助的眼神望向顾予。 毕竟顾予才是他的直属上级。 回答他的依旧是时安：\"先去叫人吧，股东们马上就要来了。\" 躲避话题的意图简直不要太明显，期间顾予一句话都没说。 这就很奇怪了，再蠢的人怕是都没法忽视这些异常。 jack的目光紧紧锁定在顾予脸上，压根就没在意时安。 他又试探性地喊了声：\"顾总？\" 公司员工只知道顾予生病，需要住院休养，并不知道她出了车祸，还失忆了。 再说，以前在国外的时候，顾予常常三天两头不见人影。 据说也是去治病，可这治的究竟是什么病，除了时安，没人知道。 所以内部对于顾予这次消失，其实没有多么大的恐慌。 最多是由于消失时间的增加，心中产生担忧而已。 握住苏怀的手紧了紧，顾予明白，这一次再想装死，就没那么容易了。 她回忆了一下时安口中以前的自己，努力做出一副镇定自若的冷淡样子： \"照她们说的办。\" 除开苏怀，众人皆是松了口气。 时安害怕失忆的事情暴露，而jack则觉得眼前的顾予很不对劲。 以往顾总做事雷厉风行，哪需要别人帮她做决策，今天还是头一回。 但刚刚那句话直接打消了他的疑问，这才是冷酷无情，处决果断的顾总嘛。 有了顶头大boss发话，他赶忙点头应下，然后又利落地转身跑向秘书办，应该是去通知那些副总了。 \"走吧，先去办公室，我带你看看。\" 这话像是在对顾予说，又像在对苏怀说。 时安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心里想的却是，也不知道这间办公室究竟给你们谁准备的。 \"刚刚那位是你的助理，回国之前就是了。\" 苏怀侧头，一边打量着整间办公室，一边对顾予解释道。 办公室装修简约，面积却大的离谱，初略估计，至少是她医院办公室的三到四倍。 顾予点点头，她似乎对这里并不感兴趣。 从进来开始，准确来说，应该是从下车开始，她的目光就没从苏怀身上挪开过。 眼神都快拉丝了，把一旁打酱油的时安看得牙酸。 她掩饰性地轻咳了一声，朝着顾予道： \"行了行了，长话短说，等会你能不开口就尽量不要开口。\" \"必要时候，就像刚才那样，严肃一点，那几名副总都是从美国跟过来的。\" \"他们都很怕你。\" 怕我？ 顾予皱眉，忍不住想，难道她失忆之前的脾气很坏？ 自我怀疑还没开始，就被身边传来的声音打断： \"记得千万别认错人，昨晚我让你看的那些资料，还记得吗？\" 苏怀的声音异常温柔，又酥又撩，让人忍不住沉溺其中。 顾予忍不住挠了挠她的手心，以示讨好，乖巧地点了点头：\"记得。\" 而站在落地窗前，被狗粮淹没的时安恨不得向保洁借把扫帚，把这两个不顾其他人死活的狗情侣轰出去！ \"苏怀，你跟sc的沈总到底是什么关系，有把握让sc的人站我们这边吗？\" 不爽归不爽，正事最重要。 这个问题困扰了时安许久，她实在好奇得要死。 代理ceo上任明面上需要董事会表决，如果能保证sc不反对，这件事就算板上钉钉了，比卖顾予面子还好使。 那苏怀究竟有什么资本，让大名鼎鼎的sc力挺她呢？ 第127章 我第一时间进来带你走 其实顾予也很好奇，关于苏怀的未知一切，她都好奇。 上次时安说sc会长也是个女人，并且还是个长得非常漂亮的女人。 偏执的占有欲导致她先入为主，觉得出现在苏怀身边的所有女人都是别有所图。 陷入爱情，无可救药的人哪管得了那么多。 在她看来，苏怀的一切，包括身体皮肤脸蛋都只应该让她一个人看。 好烦，想把苏怀关起来... 这样的邪恶念头在顾予内心出现了不止一次，并且还在日复一日控制不住地疯狂滋长。 感受到两人殷切的目光，苏怀无奈地松开顾予的手，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坐下。 \"我和沈总只是朋友，时总不用想那么多。\" \"毕竟今天的股东大会，她又不会出席。\" hg只是sc投资的一家中型公司，像这样的公司，sc投资了不知道多少，遍布全国。 身为财团的大boss，难不成所有公司的股东大会，沈泊舟都要出席？ 那可能人还没到中年，就先累死了。 苏怀话里有话，时安不笨，很快便察觉到她的另一层用意。 这是在说，她根本没有找沈泊舟事先通气？ 所以这家伙到底和沈总认不认识啊，不会骗她的吧。 时安对此持高度怀疑。 越想越不对劲，苏怀该不会是诈骗犯吧？！ 在美国的时候，庞氏骗局就被金融圈那些老狐狸津津乐道。 一个个都说是小儿科，一眼就能识破，结果该被骗还是被骗。 她就有个朋友被骗了好几千万，据说这些人特别擅长捏造履历。 关于身份，成就，家世，学历等等一切都有可能是精心伪造好的。 靠？！ 她就说怎么可能有人高考745，肯定是骗人的，医院那些人都在配合苏怀演戏。 就是为了引诱她和顾予入这场提前设定好的局。 自认为识破苏怀真面目的时安气愤极了，秉持着宁可错杀一千，也绝不放过一个的理念，正打算发作。 办公室的门却在这时被推开了。 jack握着门把手，只探了半个脑袋进来。 \"boss，五位副总都到齐了。\" 接下来的小型会议进展得比想象中还要顺利。 一听顾予需要养病，苏怀又是她亲自推荐的代理ceo，五位副总都毫不犹豫地同意了。 甚至没有讨论，就当即拍板表示对苏怀的欢迎。 可见他们对顾予的信任。 也可能是因为顾予承诺，这段时间公司的各项合作还是由她做最后决定，不会全权交给苏怀打理。 当然，这些都是苏怀提前设计好的说辞，顾予只管背稿。 送走几位高管，时安的表情却没有放松，反而五官越皱越紧。 早在会议开始的时候，苏怀就察觉到她的异常了，只是没有挑明。 转动手中的钢笔，她望向时安：\"时总，你有什么疑问吗？\" 会议室内，三人均没有离开，顾予坐在主位，眼观鼻鼻观心，最后将目光落在苏怀脸上，没有说话。 而苏怀和时安则相对坐在两边。 会议室不大，只能容纳十来人左右，应该是用来和高管开简会的。 此刻倒方便了时安。 闻言时安笑了笑，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看得苏怀和顾予都挺懵的。 \"苏怀，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是吗？原来我身上也有你好奇的点。\" 大拇指指尖在光滑的钢笔上摩擦，苏怀望着时安似笑非笑道。 时安愣了半拍，终究还是缺少谈判经验，刚一开口就露出了马脚。 \"你真的只是一名医生？\" \"如假包换。\"松开钢笔，苏怀双手一摊，表情无辜又认真。 她猜得出，时安这是起疑了，可能她也害怕引狼入室。 可这狼，是不需要引的。 两人的对峙还没开始便宣告结束，因为jack又推门进来了。 时安在心中暗骂，这个蠢货怎么每次都这么及时，不会也早就被苏怀收买了吧。 \"boss，时总，还有...\" 他望向苏怀的目光带着询问。 苏怀也很上道，立刻便回应了他：\"我姓苏。\" \"苏小姐。\" \"股东们已经到了，可以过去了。\" 气氛凝固住，三人都不约而同地望向他。 就连顾予也将目光从苏怀身上移开，落在jack脸上。 这声称呼就显得有些微妙了，刚才jack旁听了整场会议。 他清楚苏怀即将接任ceo的事实，却还是选择叫苏小姐。 显然，他并不想承认苏怀加入hg。 这又是为什么呢... 苏怀小幅度侧头，微不可察地瞟了眼旁边的顾予，眼中若有所思。 召开股东大会，一般都有专门的大型会议室。 hg租下的这栋大楼应该是近几年才建好的，装潢和设计都很新潮前卫，非常符合当代审美。 几人来到顶层，一出电梯，迎接她们的便是极低的议论声和会议室外站满的人群。 hg的股东这么多？ 顾予脚下步伐一顿，握住苏怀的手紧了紧。 很快头顶就传来安抚的温柔声音：\"这都是那些股东的秘书，一位股东有好几个秘书都很正常。\" 四目相对，苏怀眼中满是鼓励。 \"等会你可以和我一起进去吗？\" \"等你宣布的时候我再进去，时安会帮你的。\" \"可是我怕...\" 声音委屈巴巴，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其实顾予一点都不害怕，只是单纯想要苏怀陪着而已。 所有柔弱都是装出来的，只为博一个人的可怜。 \"你连我都不信任？\"时安气急败坏地质问道。 刚才狗情侣的对话她都看在眼中，听在耳里。 当着她的面蛐蛐她也就算了，装什么装啊？ 你个老魔头不把别人剥皮抽筋都算好的了，居然还装柔弱，好像全天下人都欺负你似的。 简直是陷入可悲爱情，无可救药的蠢货！蠢货！蠢货！ 苏怀直接忽略了时安的咆哮，低头凑近顾予耳边，轻声说道。 热气喷洒，痒意四溢。 \"好了，没关系，我就在门口守着，如果有什么，我第一时间进来带你走。\" \"好不好？\" 不好！ 时安在心中怒斥，你们俩把这当什么了？！ 堂堂hg的股东大会不是你们谈情说爱的地方！ 还进来带你走，顾予你简直是色欲熏心，她苏怀是个什么人你了解多少？ 是不是只要她一句话，你就把自己所持有的hg股份全部转让给她？ 如果顾予知道她的这些想法，一定会极认真地点点头。 并且还会在末尾加一句，苏怀就是我的全部。 时安：...... 第128章 顾予真的失忆了吗? \"顾总，时总。\" \"顾总好。\" \"顾总，听说您身体...\" 天差地别，形容的便是此刻顾予的心情。 在她的记忆中，两周之前，她还是一个受尽欺负和冷眼，住在城中村里的臭虫。 所有人都对她嫌恶得要死，稍有接触就要用洗手液洗几十遍。 而现在，却成了人人敬仰的顾总。 这就是权势和金钱所带来的滋味吗？ 怪不得小时候那些人宁愿在自己家门前跪上一整天，也要哭着求一个跟父母见面的机会。 原来如此... 为了符合公司大boss的形象，顾予被苏怀推着走在人群最前方。 后面紧跟着的是时安，接着才是jack。 股东们自然不会站在会议室外面干等，就像苏怀说的那样，外面这些都只是秘书和助理。 从电梯到会议室大门这一小段路程，顾予收获了不知道多少个顾总的敬称。 就算有的人不和时安打招呼，也会和她招呼。 一部分人眼中带着欣赏，一部分眼中充斥着复杂，什么样的情绪都有，羡慕居多。 是啊，二十六就有今天这样的成就，当得起一句前途无量，能不让人羡慕吗？ 顶层楼顶的挑高比普通楼层高出好几倍，所以显得有些空旷。 随着顾予的步伐距离门口越来越近，守在门旁的两位礼仪小姐为她拉开了会议室大门。 里面的场景紧跟着映入眼帘。 大门正对着落地窗，这间会议室的落地窗与之前那些设计有些不同。 整体呈梯形，准确一点还是个直角梯形，周围用白边包裹，线条点缀，就连玻璃上也采用了线条设计语言，简约不失大气。 落地窗外便是永东cbd鳞次栉比，高耸入云的现代大楼。 两边分别摆放着一盆巨大的绿植，顾予想了一会，才发现自己并不认识。 入门右侧是一面白墙，如果猜得没错，应该是年终总结投放报告的地方。 左侧则挂着三幅山川田野画，中间那幅最大，两边同等。 一看便能看出，三幅画本该一体，却分开在三张纸上作画。 画框与画框间存在大约一分米的间隙，比起连在一块，顾予反倒觉得这样还更好看些，不会显得庸俗。 三幅画放置的位置应该是整间会议室装修最精致的地方了。 周边采用黑色包围，外层镶嵌的则是白加玫瑰金的边框，上面还点缀着发光的竖条。 很有设计感。 会议室的正中间，不用多想，肯定就是会议桌了。 长方形的会议桌足足占了会议室的三分之一，主位背靠落地窗，斜对着门口。 桌子的材质应该是大理石，不是传统的木桌，每个座位前都摆放着一小束鲜花，用白色瓷瓶装着。 浅紫色花鲜，却不艳俗。 倒给原本严肃沉闷的气氛增添了些许活力。 脚下踩着厚重的深灰色地毯，顾予和时安已经走到了属于自己的位子前。 整体来看，办公室的装修以黑白为主色调，威严精致却不失年轻时尚，很符合一家科技公司的格调。 \"顾总，听说你身体不好，到底怎么回事。\" \"这可让我们很是担心啊。\" 看见顾予进来，最先开口的是坐在会议桌右手边顺数第二的中年男人。 听见声音，顾予冷冷瞥了他一眼，并不说话。 她拉开左手第一个位置的椅子，淡定落座，而时安坐在她旁边，也就是左侧第二。 中间的主位不用想也知道，是留给最大股东sc的。 等落座完毕，时安这才发话：\"感谢诸位对我们顾总的关心，她这是老毛病了，无需有太大担忧。\" 话音刚落，立马就有人表示不赞同。 \"时总，顾总可是公司的中流砥柱，她的身体一旦垮掉，hg还有未来吗？\" 时安握住椅子扶手的手指暗自捏紧，心道，这些个老狐狸，今天果然是过来发难的。 \"是啊，以前在美国的时候，顾总养病，我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是因为她离开的时间不多。\" \"这一次，居然消失了整整两周，还是在公司回迁业务的关键阶段。\" \"当初回国可是顾总一手主张，现在你临阵消失，连个人影都找不着。\" \"这叫我们怎么能不担心？\" 话锋从时安身上转移，瞬间瞄准顾予。 今天来的所谓股东其实只是代表，毕竟hg多数股东都是外企，他们最多派国内区的负责人过来交涉。 再说了，真正的大boss是不会无聊到，亲自过来参加投资公司的股东大会。 但也不能轻视，这些人毕竟代表的是各位股东的意志。 所以就算被讽刺，时安也尽量让自己保持笑脸。 \"诸位，顾总虽然这段时间不常出现在公司，可公司的各项决策仍由她处理。\" \"难道这样，你们还不放心吗？\" \"我们当然不放心。\"最先说话的那名中年男人丝毫不给时安面子，再次讽刺道。 瞧他那架势，似乎很有权势和自信。 顾予安安静静坐在一旁，不断在脑中翻找答案。 男人的身份不难猜测，敢这么说话的，除了最大股东sc，就是第三大股东远锋医疗（第二大股东是顾予）。 有一点也很有趣，温禾年也在远锋医疗就职，苏怀与这家公司的渊源不可谓不深。 见席上的好几位代表都跟着远锋医疗那位点头，时安不得不沉下声音道： \"好吧，既然诸位都持这样的意见，那我们还是等人到齐再正式开始吧。\" 敢这么猖狂，还不是看她和顾予年轻，欺人太甚！ 时安妥协不再说话，可不代表其他人不说话。 不一会就又有人将矛头瞄向顾予： \"顾总，难不成你得了不能说话的病？\" \"不然为什么今天一言不发，是想给我们甩脸色看吗？\" 语气带笑，笑里藏刀。 时安整个人一下子紧绷起来，目光不善地望向那位说话的代表。 桌上的气氛跌入谷底，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望向本场会议的主角。 而顾予压根就没在意这数十道目光的打量，自顾自地扫过在场每一张脸。 然后在心中嗤笑，还挺一致，除了她和时安，清一色大腹便便中年男人。 当和顾予四目相对时，时安差点惊掉下巴，内心无比骇然。 这tm还是刚才那个在苏怀面前撒娇求抱抱的可怜虫？ 你tm不会是被魂穿了吧！ 眼神锋利得和失忆之前一模一样。 所以...顾予真的失忆了吗...？ 时安愣在椅子上怀疑人生，连手上的笔掉了都没发觉。 第129章 合作愉快 \"只要每年分红照旧，股价不跌。\" \"我想，各位股东是无权干预公司内部决策的。\" 一字一句顿挫有力，气势逼人。 这一幕看得时安眼珠子差点掉出来，tm顾予十七岁就有这么大的魄力？ 环顾四周，在场数十位身居高位的老狐狸无一人再敢发言。 短短几句话就能达到这样的效果，时安都快气疯了，早知道刚才她就不应该发言。 还担心顾予应付不过来，应付不了个屁！ 随后又在心底感叹，果然，有些人天生便是主角，无论在哪个阶段，也无人能掩其锋芒。 * 顾予和时安刚一进去，会议室的大门便被再次关上。 苏怀站在门口，盯着黑色木门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的外表出众，又走在顾予跟前，虽然没有进去，却并不妨碍被其他人搭讪。 只是苏怀很不给面子，三言两语就给挡了回去。 现场好几个男人直接冷了脸，几番警告想让她识相一点，但她依旧还是我行我素，根本不在意。 \"苏小姐，能冒昧问一句，您和我们顾总...\"jack本来被一群人围在中间攀谈，却不知何时已经到了苏怀跟前，\"是什么关系？\" 没了恼人的蠢货打扰，彼时苏怀正坐在一边提前准备好的椅子上，看学生发来的论文。 闻言她抬起头，从骨子里透出的理性和冷漠还未收敛，这是她工作时特有的气场。 被强大的气场震慑住，jack竟莫名感觉到几分胆怯，探究的目光凝固，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人十分危险。 \"如果你们顾总想让你知道，那你总会知道的。\" 打太极似的，苏怀将问题又抛还回去。 jack深深看了她一眼，出乎意料地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那boss到底生了什么病，可以告诉我吗？\" \"她失忆了。\"收起手机，苏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声音很淡，瞧不出丝毫关心之意。 \"你说她失忆了？怎么可能？\" jack瞳孔微缩，一米八几的大高个，面上却带着与之不太匹配的慌张。 本不应该将实情说出来的，要是时安在这，又得暴跳如雷。 但苏怀决不是鲁莽的人，所有选择和决定的背后都经过深思熟虑。 她有她的考量，jack是顾予的总特助，助理分为几个层级，很明显，jack是最高那一层。 有些事情经他的嘴传扬出去，可信度总要高一些，不是么？ 这盘棋，jack可是很重要的一枚棋子。 \"还希望你保密，如果顾予失忆这件事暴露，将会对公司造成不可磨灭的影响。\" 事关重大，jack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 苏怀随即扯出一抹淡淡的的笑：\"我听说顾总很依赖你的帮助，希望...\" \"我们以后合作，也能像你和顾总那样愉快。\" jack沉浸在顾予失忆的晴天霹雳中，迷迷糊糊根本就没注意苏怀说了什么。 只知道顺着她的话点头。 两人的交谈刚刚落下帷幕，会议室的门就被推开，时间卡的简直不要太准。 时安从里面探了半个身子出来，目光绕着人群转圈，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最后落在苏怀身上，朝着她招手道：\"你进来一下。\" \"怎么了？\" 苏怀还以为顾予出了什么事，难得走快了几步。 见人走近，时安心有余悸地回答道：\"你再不进去，顾予就要跟那几个老家伙吵起来了。\" 刚踏入会议室内，只听见一道满是怒气的男声大吼着： \"这个季度财报同比下跌三个百分点，顾总难道敢保证，下个季度就会上涨吗？\" \"当初在国外发展得好好的，你偏要主张回国。\" \"砰...\"拍桌子的响声紧随其后。 接着又是另一道男声：\"就是，如今国内形势不好，多项技术都不如国外。\" \"顾总，我希望你明白，hg是一家主营ai研发的科技公司。\" \"不是什么有地就能开发的房地产，更不是像你父亲那样，随便找块地开餐馆那么简单！\" 桌上议论得热火朝天，全是批判顾予所做的决定有问题，连带着顾父一块嘲讽。 七嘴八舌的嘈杂人声，这时就显得门口传来的那道声响格外突出。 苏怀刚踏入内部表情就冷了下来，站在门口没动。 站得越久，眉间的怒气便越旺，眉头也皱得越来越深。 因为她看见顾予被所有股东一起围攻，成为众矢之的。 眼看着那些人气焰愈发嚣张，苏怀抬起右手，五根手指半弯曲，重重地撞击在木门上，发出一阵阵清脆的敲击声。 办公室内瞬间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将目光投了过来。 有疑惑，有不解，还有警惕。 很好... 她嘴角牵出意味不明的笑，连脚下步伐都带着十足的压迫感。 \"如果hg研发的ai技术能在国内成功投入市场使用，而不是简单接受一些企业的委托。\" 说话间，苏怀已经走到了会议桌的主位前，她没有去看顾予，只是望着诸位股东代表。 双手撑住桌面，目光扫过每一位股东的脸，继续道： \"那么hg将成为国内第一家把ai技术应用到普通民众生活中的公司。\" \"上亿潜在用户，和区区几家公司的订单。\" \"谁更有价值，我想在座各位比谁都明白。\" 道理所有人都懂，可问题就出在眼下。 很快便有人站出来反驳苏怀，哪怕他并不知道苏怀是谁。 \"可如果我们坚持在美国发展，能拥有的市场前景肯定比国内更加广阔。\" \"并且在投入市场以前，我们在美国收到的订单数量远超国内。\" \"放着钱不去赚，我们又不是傻子。\" \"投入市场，供大众使用是必然，无论是在国外，还是在国内，这一步都必须走。\" \"所以...\"那人冷哼一声，十足的不屑，\"国外很明显比国内更具有优势。\" 苏怀仍旧保持着微笑：\"是么？\" \"国外的竞争对手多如牛毛，你敢保证，hg在众多科技公司中就能脱颖而出？\" 场上恢复寂静，所有人都开始若有所思。 很明显，苏怀找到了这场会议最重要的矛盾点。 一边觉得国外发展更稳定，在投入市场前，一直有稳定的合作商，公司至少不会面临资金困难问题。 一边觉得国内发展更有优势，ai技术目前还是国内的一大短板。 一旦hg率领研发团队回国，政府肯定会给予相应的扶持，未来国内整个ai市场说不定都可以被hg垄断。 究竟是贪图蝇头小利，安于现状，还是放弃眼前利益，赢得以后的开阔。 这确实是个很难抉择的问题。 身为研发人员，以顾予为首的高管自然选择后者。 而看重利润收益，不愿冒风险的的股东们，自然会选择前者。 第130章 要是有不想开的，可以出去 就在股东代表们陷入沉思之际，会议桌左侧最末尾突然传来一道冷哼。 声音不大，却在空旷寂静的会议室内显得突兀无比。 接着便是不屑的声音：\"你又是谁？\" \"我怎么不记得hg有你这么一位高层？这里不是普通员工应该待的地方。\" 在座所有代表似乎都默契地认为，自己天生高人一等。 一听这话，望向苏怀的目光瞬间变得不悦起来，好像她是路边的乞丐，进来要饭来了。 \"顾总，这可是股东大会，你连无关人员都可以放进来。\" \"我们都很质疑你的判断和用人能力啊。\" 发话的仍旧是远锋医疗那位代表，他环顾左右，似乎是想征求其他人的意见。 周围人也很配合，顺着他的话，立刻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既然您这么说，那我也有个问题想问问。\"顾予的脸色逐渐暗沉，语气也阴冷异常，\"请问这场会议包含了什么国家机密吗？\" 哪知道那人只是笑了笑，对她的怒气根本不买账。 \"顾总，您这话说的实在是太严重了。\" \"国家有国家的规矩，一个家庭都有家规，公司自然也是有规矩的。\" \"此人身份来路不明，万一是来窃取公司机密的间谍，这也是不是不可能。\" \"我可是在为您，还有hg着想。\" 紧接着便是一阵轻蔑的大笑声，伴随而来的还有周围附和的几声轻笑。 时安紧紧握住拳头，这群人自以为了不起，觉得占点股份就是皇帝了，殊不知只是个代替皇帝办事的狗太监。 换做是她，早一拳头抡上去了，还轮得到他在那说三道四？ 其实顾予也气得不轻，不过她不会像时安那样，袒露在表面。 越是将情绪表现的明显，那些人就越高兴。 因为他们就是想激怒你，让你做出一些无法挽回的错事，这样，他们就有理由换掉你。 理智指引着顾予，她刚准备开口回怼回去，肩头却被突然出现的热源摁住。 缓缓仰头一看，是苏怀。 苏怀还是牵着那抹舒心的微笑，似乎并未受影响，正笑着对她摇头。 所有的不甘和愤怒都在这一刻瓦解，瞬间消失殆尽。 安抚好顾予，苏怀在转头的瞬间，便给众人上演了一出什么叫笑容消失术。 \"诸位股东代表，有句话说的好，打狗也要看主人。\" \"那么我想问问，你们主人是谁？\" 但凡有点脑子都能听得出她话里的嘲讽，不就是说，坐在这的都只是真正股东们跟前的一条狗。 言下之意，你们没有资格评判顾予所做的决定。 \"你什么意思？\" \"让这样的人出现在股东大会，顾总你是在故意给我们添堵吗？\" \"就是，顾总，她到底是谁？我们需要一个解释！\" \"顾总，我们认为，你应该马上把她轰出去！\" ...... 各种质疑和大吼相继传来，顾予想解释，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后脑传来的钝痛感越来越明显，就连心脏似乎也在隐隐作痛。 双重压力不断袭来，她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嘶...\" \"怎么了？\" 耳边传来焦急的嗓音，顾予用手撑住耳朵，才勉强转头看清是谁。 苏怀一直用余光关注着顾予，一看到她表情不对劲，立马蹲了下来。 右手手肘撑住桌子，胸口与她大腿平行。 这种场合下，拍桌的拍桌，大吼的大吼，那些个老头吵吵闹闹毫无教养。 喧闹环境很容易让大病初愈的顾予觉得头昏脑胀，气血上涌。 自古伤者需要静养的道理谁都明白，苏怀顿时有些后悔今天让她过来。 忍着愧疚，她柔声说道：\"我让时安带你去外面休息。\" \"不用，就是突然有点头晕，没关系的。\" 顾予摇头的动作极慢，强压下不适和痛苦，对着苏怀费力地扯了个微笑。 苏怀本想摸一摸她已经溢出细汗的额角，好几次试图抬手，最后还是忍住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两人就算想有亲密举动也绝不会实施。 要是换做平时，这种时候顾予早就扑进她怀里讨要亲亲了。 不过苏怀肯定是不会听她的，转头就对着同样面露担忧的时安道： \"扶她去办公室，最好找个地方躺着，准备点温水。\" \"切记，不要多说话。\" 金牌医生发话，时安哪有不听的，直接选择性忽视了顾予嘴里拒绝的话，将人生拉硬拽扶了出去。 接下来，就是苏怀一个人面对这群吃肉不吐骨头的老狐狸了。 \"诸位，你们也看见了，顾总目前的身体状况很差，需要静心养病。\" 话音刚落，会议室内便响起此起彼伏的议论声，就差把房顶给抬起来了。 看着眼前一幕，苏怀干脆就站在顾予的位置上，代替她宣布—— \"我今天过来，是暂时接任顾予ceo一职。\"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有的代表甚至站了起来： \"你凭什么接任ceo？\" \"是啊，ceo的人选由董事会投票表决，你算哪根葱？\" \"你别以为顾予说什么就是什么，公司一切人事任命的最终决定权都在董事会手上！\" 有了先前那番嘲讽，各位股东代表对苏怀的不满早已上升至顶峰。 让一个辱骂过自己的人去做ceo，简直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眼看着事态一发不可控制，苏怀却毫不慌张，还有闲心拉着椅子坐下。 随后又翘起二郎腿，身体往后靠了靠，模样别提多嚣张了。 她这样子弄得所有代表一头雾水，这...这...这还没上位排场就这么大，上任以后还得了？ 一个二个纷纷表露出不满。 指尖轻轻敲击大理石桌面，苏怀半眯了眯眼，气场全开： \"行了，这会...\"锐利的目光扫过那几张气急败坏的脸，她继续道，\"要是有不想开的，可以出去。\" \"股东大会才是一个公司最高权力机构，你这是想干什么？\" 面对质疑，苏怀正欲开口。 这时突然从门口传来的一道清冷女音，毫无预兆地将所有人打断。 \"我也想问问，你们在干什么？\" 循着声音找去，只见门口站着一位衣着朴素的年轻女人。 女人面容清丽姣好，比在座任何一位的气场都要强大。 气氛僵住，似乎所有人对女人的到来都觉得不可思议，竟一时忘了说话。 \"沈总？！\" 首先反应过来的是远锋医疗那位，他从椅子上猛地站了起来。 直接小跑到沈泊舟跟前，又是鞠躬又是弯腰低头。 和刚才扬着嚣张气焰的那位判若两人。 一看他有动作，其他代表也跟着站了起来，向门口走去。 毕竟谁又会想到，堂堂世界第一财团的会长，居然亲自出现在一家小公司的股东大会上。 第131章 看来你处理得并不算好 各式各样的恭维和讨好，沈泊舟早就习惯了。 自二十四岁被选中成为sc下一任会长，二十五岁掌管沈家，她便受万人敬仰。 主导商界这么多年，到头来，也才不到四十。 整个国内，乃至全世界，很少有能让她忌惮的人，确切来说，是几乎没有。 拥有绝对权势，哪怕你年纪轻轻，也无人敢看轻你。 这是她上给苏怀的第一堂课。 常年身居高位，让沈泊舟养成了喜怒不形于色的习惯。 就算在面对她最厌烦的吹捧时，也只是笑着点头。 \"行了。\"沈泊舟盯着前方，轻轻挥了挥手。 堵在正前方的人跟猴精似的，立马会意，恭恭敬敬地让了条道出来。 她随手一个动作，没人敢不听，更不敢轻视。 毕竟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权贵，哪怕是他们的顶头上司，到了人家跟前，也只有点头哈腰的份。 众人跟随她前进的动作转身，这才发现苏怀居然还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她到底是无知，还是太过狂妄自大？ hg成立不久，刚拿到sc投资那年还是个初出茅庐，名不见经传的芝麻公司。 顾予领着核心成员到处拉投资，无论她们费多少口舌，介绍自己家的产品有多好。 无一例外，全都被无情拒绝。 可只要一说出hg的投资商之一是sc，那些公司立马就变了脸。 不但好吃好喝招待顾予团队的人，还转头笑呵呵说自己愿意投资hg。 这就是资本的力量，可见sc在全世界的影响力之广。 只是当初大多数人都不相信，为此求证还费了一番功夫。 堂堂市值世界第一的sc财团，居然会投资一家不知从哪蹦出来，刚成立不久的公司。 尤其始创团队还都是群刚出社会的大学生，怎么看怎么不靠谱。 所以最初那些人不相信，也正常。 其实就连顾予本人也不知道，sc究竟为什么要选择hg。 那时候的hg没技术没招牌，就连主要研究方向都没确定好。 只听说sc旗下的投资公司有想法扩招，顾予便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将团队理念，还有公司主营业务整理成邮件发了过去。 本不抱任何希望，结果却被从天而降的馅饼砸中。 在那封邮件发出的一个月后，她便收了回复，说她们这个项目，sc有意愿了解。 一路恍恍惚惚，到最后正式签署合同的时候，顾予仍觉得在做梦。 可美梦就这么成真了。 完全可以说，要是没有sc，就没有hg的今天。 而现在这个自称新任ceo的人，在sc会长面前竟敢如此猖狂。 沈泊舟久居高位，像她这种手握权势的人最厌恶被别人轻视。 一众股东代表不约而同地在心中想，等下这狂徒恐怕连怎么哭都不知道吧。 所有人均走在沈泊舟身后，哪怕是那些原本就站在她前面的人，也只敢往后不敢再往前。 权势二字是真的能压死人，连走在她前面都不敢，又何谈坐在原位，不起身问好。 所以其他人已经在心中，为苏怀判了死刑。 却唯独没看见沈泊舟带着笑意的眸子。 眼看着人越来越近，直到距离主位还有两步，苏怀终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现在想补救？ 呵呵，晚了！ 远锋代表掩下唇浮现出的笑意，正思考着该怎么把这狂徒扔出会议室。 就听见一道笑呵呵的声音响起，来自苏怀那一方： \"老师，您怎么亲自过来了。\" 所有人嘴角的弧度都瞬间凝固，幸好有多年混迹名利场养成的习惯，才不至于让他们面上伪装出的面具尽碎。 可那一道道笑容像是被打碎的玻璃，从被击中的中心向四周寸寸断裂开来。 因为这句话，就连会议室上方的空气中都弥漫着死寂。 质疑震惊还有难以置信的目光相继落在沈泊舟和苏怀脸上。 只是相比后者，看前者的目光要更隐晦一些。 他们都在期待，期待沈泊舟说一句：谁是你老师。 可他们自知是不可能的，苏怀都敢当众叫老师了，再结合她之前的猖狂行为... 真相如何，所有人都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 怪不得... 怪不得从一进来就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说让顾予出去，顾予就出去。 sc会长的学生，确实有这个资本。 可苏怀对沈泊舟来说这么重要吗？ 一个学生而已，居然能让她不远千里从首都赶来永东。 要知道，沈泊舟已经三年未曾露面，好几个副部级的高官想见她都难如登天。 苏怀到底什么来头，能让半隐退的sc会长陪她参加一场小小的股东会议？！ 沈泊舟知道，这些人都在等她的回答，她也立马猜到，苏怀没有直接表明身份。 冷漠的目光瞟至苏怀身上时，总算柔和了些。 前些年腿脚不好养成的习惯导致她现在还不能久站，身后的助理很有眼力见地为她拉开椅子。 缓缓坐下，在场除了她，全都站着。 良久，威严庄重的声音响起： \"看来你处理得并不算好。\" 语气平静，听不出分毫话外之音。 众人倒吸了凉气，学生处理不好，老师自当出面。 所以沈泊舟今天过来，是为了给苏怀找回面子？ 还是说，斥责苏怀的处理方式不对，过来数落她？ 可无论哪一种，遭殃的都是他们啊。 人家学生和老师意见不合，挨几句骂也就算了，他们这些小角色，动动手指这辈子就再也无法翻身。 谁又能想到那狂徒背景这么强大，要是知道，也不会在会议开始就和她唱反调了。 苏怀站在原地张了张嘴，一时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沈泊舟找准机会，借机又开始发难：\"一家公司，有现任ceo和董事会为你保驾护航。\" \"却还是说服不了股东，苏怀。\" 最后叫这声苏怀时，她微微侧头，清冷的眉眼带起一丝寒霜般的冷意。 这次苏怀反应倒快，没有自乱阵脚。 \"老师，如果我进来先说一句，我是沈泊舟的学生。\" \"您觉得我现在成功没有呢？\" 闻言沈泊舟狭长的眸子眯了起来，气极反笑：\"你总是有用不完的理由。\" 接着她望向四周的人群，语气好歹是轻快不少：\"行了，都坐吧。\" 此话一出，场内的氛围总算好了一些。 所有代表没人敢在这个时候说话找不痛快，一个个像被霜打了的茄子，再没有此前瞧不起苏怀时的高傲。 等所有人落座完毕，沈泊舟轻抿了一口助理端过来的清茶，才慢悠悠问道： \"顾总和时总呢？\" 苏怀正准备回答，却不想被远锋那位代表抢了先：\"顾总身体抱恙，时总扶她出去休息了。\" 他说的时候，沈泊舟不着痕迹地望了一眼苏怀，眼底意味不明。 \"那好。\" 只用两个字便将顾予和时安缺席这事揭过去，可见她并不关心。 \"hg是我亲自拍板的项目，如今顾予需要静心养病，她向我推荐了苏怀。\" 这句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她这是说，苏怀可不是我定下的ceo，是你们公司创始人向我推荐的。 不存在任何走后门的特殊关系。 第132章 救我所爱之人的命 话音刚刚落下，马上就有人来附和了。 \"顾总的眼光好啊，我看苏总将来的成就必定不在她之下。\" 然后就出现了下面这一幕—— \"是啊是啊，顾总推荐的人我们放心。\" \"苏总肯定能带着公司更上一层楼，我们期待hg成为国内科技龙头的那一天。\" \"对啊，后生可畏，苏总才华横溢。\" \"对啊...\" ...... 长久的议论声之后，是一声不大不小的冷笑。 苏怀再次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讥讽的目光扫过那一张张满是横肉的老脸。 说出口的话却没有想象中那么尖锐： \"我只是代理ceo，协助顾总处理这段时间的事务，各位股东代表言重了。\" 收放自如，在没有坦白身份前，她可以站在自己立场，侮辱这些狗眼看人低的蠢货。 但现在不一样，有了沈泊舟学生这层身份，做事就不能不顾及影响。 免得落个狗仗人势的名号，给老师带来不好的影响。 \"坐下吧。\"沈泊舟伸出左手食指上下轻点。 苏怀点点头，心里却在思考会议之后可能出现的情况。 老师不出现在世人面前已经三年有余，手里的所有管理工作都不再亲自上阵。 而今天她选择过来，足以惊动整个永东。 大大小小，不论是世家大族，还是后起之秀，更或者是权势滔天的掌舵者，必定都会过来见她。 而作为她唯一的学生，自己的身份肯定瞒不住。 苏怀本不想这么快暴露自己这一层身份，所以在昨天联系沈泊舟的时候，特意问过她，会不会亲自过来。 得到的答复是不会，哪成想老师突然改变主意，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苏怀不喜欢事情脱离掌控的感觉，但在老师面前，再不满，也不敢多说什么。 \"诸位代表，时间不多了，我就长话短说。\" \"不过...\" 尾音拉长，威慑力尽显。 一众股东代表赶忙竖起耳朵，打起十二分精神，开始认真倾听这位掌握国家经济命脉之人的发言。 将手放在大腿上，大拇指不断摩擦着食指根部，沈泊舟直视着前方，语气平淡。 \"我希望你们将我的话，原封不动带回给你们老板听。\" \"这是自然，沈总的教诲，我们肯定一字不差地背下来。\" 不得不说，有钱有势的感觉确实很不错。 十分钟以前，苏怀还被这群人指着鼻子骂，现在一个个却恨不得给她舔鞋。 前后差别，只因为一个字—— 权 在没有遇见沈泊舟之前，苏怀认为自己所拥有的权势已经很大了。 哪曾想，连首都上层社会的入场券都拿不到。 或许是巧合，也可能是命中注定。 —— 在她大学最后一年的最后一个月，沈泊舟以沈氏集团董事长的身份来a大作演讲。 由于行事作风实在低调，众人并不知道她同时还是sc财团会长。 可单单一个沈氏董事长的身份，就足以让大部分a大学子仰望了。 台上，苏怀作为学生代表向沈泊舟提问。 问题是提前设计好的，都有台本，毫无新意。 所以她也只当作一个普通任务，学着以往的样子恭恭敬敬将这几个问题提了出来。 开始一切都进行得非常顺利，就在提问环节快要结束的时候。 沈泊舟出乎所有人意料，也向她提了一个问题。 题为：觉得读书有什么用处。 这个问题其实很好回答，无论是从个人角度出发，还是政治角度。 大可以随便说几句，表明自己有着怎样远大的志向就行了。 苏怀本来也打算这么做，她对这些所谓的讲座早就烦不胜烦。 请的什么所谓国内国际知名人士，讲的却尽是些没用的鸡汤。 毫无价值，简直浪费时间。 就在她张口准备回答时，沈泊舟打断了她。 她说：\"我想听听你的真实想法，苦读十二年，考来a大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 苏怀陷入沉默，在沈泊舟的引导下，她当真思考起了这个问题。 台下坐着几千名a大学生，他们是全国最优秀，最顶尖的存在。 在静静等待的同时，他们也思考起自己读书是为了什么。 良久，握着话筒的手暗自捏紧，苏怀说：\"我读书是为了救命。\" 沈泊舟眉头微微一挑，像是很惊讶：\"救命？救自己的命？\" \"救我逝去母亲的命，救我所爱之人的命。\" 此言一出，场内迅速响起一阵极低的议论声。 苏怀没有在意其他人怎么看自己，她继续说道： \"我母亲生我的时候，因为医院缘故导致她难产而死。\" \"而现在，我喜欢的人正经受着心脏病的折磨，她十八岁查出患有心脏病。\" \"确诊时间刚好是高考前两个月。\" 语气充满悲戚和绝望，连带着场内的氛围也变得低迷。 \"最后，她无缘高考。\" \"所以你以高考745的高分，选择了a大医学院的临床专业？\" 沈泊舟脸上没什么表情，似乎对此并不感到同情和可怜。 不过对于她将自己高考分数脱口而出这件事，苏怀仍有些惊讶。 随后又觉得理所应当，身为学生代表，校领导一定会给沈泊舟介绍自己。 而她身上最拿的出手的，恐怕就是高考成绩了。 点了点头，苏怀丝毫没有面对权威时的胆怯。 大大方方地解释道：\"母亲的死，折射出的是那个年代的落后。\" \"我选择成为一名医生，是为了挽救这个年代的落后。\" \"我爱人目前正在美国接受治疗，因为国内医生断定她活不过五年，劝我们放弃治疗。\" \"从确诊算起，如今她已满二十三岁，所谓的五年之期，她挺了过来。\" \"我母亲和我爱人只是千千万万位病患的缩影，我所能做的很有限。\" \"既然救不活母亲，那我总要救活我的爱人吧？\" 话音落下，场内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所谓拯救苍生，那不过是一句大话，苏怀想，却无能为力。 就算这么说了，也只会引得旁人发笑，说你是无知狂妄。 她承认她很自私，心中容不下那么多的正义和良知。 所作所求皆为一人罢了。 演讲会过后，沈泊舟没有主动联系苏怀，可那日她所言种种已经变成种子埋进了她的心底。 以至于那之后，她去sc制药视察工作，恰好看见苏怀被拦在门外，便毫不犹豫地将人带进自己办公室。 问她愿不愿意入职sc制药，研究她想研究的一切。 第133章 我说过，我想救她 能进sc会长的办公室，对于普通人来讲，是莫大的荣幸。 沈泊舟自信地以为，没有哪个刚出社会的学生能拒绝这样的诱惑。 每年毕业季，多少海归博士挤破了头想进sc都没有机会。 而现在，这样的机会就摆在苏怀面前，还是会长亲自邀请。 所以沈泊舟从没想过她会拒绝。 \"我相信国内没有任何一家药企能比得过sc制药。\" 苏怀闻言笑了笑，二十岁出头，气场居然能和三十多岁的自己分庭抗礼。 端坐在老板椅上，沈泊舟愈发欣赏眼前这个年轻却不气盛的女孩。 她断定，此女将来的成就绝不在自己之下。 \"沈总，您谦虚了，应该是国内国外，没有任何一家药企比得过sc制药。\" 既然知道，为什么还敢拒绝，沈泊舟有些不悦。 真就不怕她联合业内封杀她吗？ 看着镇定自若的苏怀，沈泊舟继续摆出自己的诚意： \"你的故事我还有印象，如果你加入sc，你爱人的一切医疗费用都由sc承担。\" \"我们会为她找到合适的心源，为她找全球最好的心移植大夫。\" 苏怀眼中的感谢不假，毕竟sc能动用的力量远超顾氏。 如果沈泊舟真的能履行她的承诺，顾予的命就从阎王手中抢了半条回来。 可她还是选择摇头，语气比起之前，染上了几分苦涩。 \"沈总，您有所不知，早在高考之前，我爱人就出国了，在那以后，她没有再和我见面。\" 手指摩挲的动作顿了一瞬，沈泊舟望着她的目光变为惊讶。 \"你的意思是，她抛弃了你？\" 苏怀再一次苦笑着摇头：\"我想应该不是，她有她的苦衷。\" 声音拉长，充满回忆：\"任谁知道自己活不长的事实，也无法接受吧。\" 沈泊舟认同地点了点头。 紧接着，目光不由自主瞟向办公桌上摆放的相框。 照片里有两个女人，沈泊舟蹲在草地上，一个面容绝色的女人正抱着她的脖子，笑得明媚。 这是她的妻子，季秋。 两人的爱情故事同样经历过生死离别。 甚至比苏怀和顾予还要长，她们足足分开了九年。 为了救季秋，她遭遇过车祸，挨过子弹，每一次都面临着生死一线，阴阳两隔。 而季秋为了救她，背着她，头顶漫天大雨在古堡中像只无头苍蝇乱撞。 身后就是荷枪实弹的黑帮，一刻不敢停歇。 往事历历在目，好似就发生在昨天。 每每午夜梦醒，沈泊舟常常痛哭不止，她不敢去想，要是子弹真的击中季秋。 在过往那么多次的危险中，季秋有任何的三长两短，她该怎么活下去。 如今，她看着面前的苏怀，竟找到了几分当年自己的影子。 \"你应该知道，我爱人和我一样，同为女子。\" 语气上扬，唇角也勾了起来。 每当提到自己妻子，沈泊舟总是面带笑容，冷漠外表像融化的雪山，布满绿植和生机。 苏怀点头：\"您和您妻子很相爱，这不是秘密。\" \"我从未将我和她的故事公之于众。\" \"简单来说，这是一个救赎故事。\" \"您救赎了她？\"苏怀第一时间想到了自己和顾予。 她和顾予又何尝不是一种救赎。 \"不，是她救了我，没有她，我活不到今天。\" 眸光僵住，苏怀确实从来没有想过，身为sc会长的沈泊舟，竟然还有这样一段往事。 看似拥有一切，用着几辈子都挥霍不完的财富，享受着各种特权带来的便利。 这样的人，也会有烦恼吗？ \"我和她的故事应该比你们还要曲折，但我们最后还是在一起了。\" \"所以年轻人啊，不要想太多，先把人追回来再说吧。\" 本以为她会展开讲述，却只是一句话带过。 苏怀有些遗憾，毕竟能听sc会长亲口讲诉她自己的故事，这样的机会可比入职sc制药珍贵多了。 又聊了几句，沈泊舟便将话题扯开。 \"我听你老师说，你不想在首都发展，那今天为什么要来sc制药？\" 似乎没想过她会这么问，苏怀愣了半秒才回答。 \"温老师本来安排我进仁济实习，两个月前，我回了永东，如今已经在永东市医院入职了。\" \"永东？\" 正欲端茶的手顿在半空，沈泊舟面露诧异。 又问道：\"你是永东人？\" 苏怀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那还挺巧，我妻子也是永东人，我小时候就住在永东。\" 都说自古老乡好说话，这可是个难得的机会。 苏怀没有忘记自己今天过来的目的，借着这个话题，她直接挑明了意图： \"原来我和沈总这么有缘，实不相瞒，今天我来sc制药并不是想入职，是想租你们的实验室。\" 回答她的却是一声嗤笑。 沈泊舟再次打量起眼前这个年轻人，淡淡地问了句，不含任何讽刺。 \"sc制药拥有全球最顶级的实验室，租金可不便宜。\" \"况且我们不依靠租金维持生计，我们自家药物研发资源也很紧张。\" 话锋一转，没等苏怀回答，她再次发出邀请： \"如果你入职sc，我们sc的所有资源都可以为你服务。\" 如果此刻还有另外一个竞争者坐在旁边，他肯定想敲开苏怀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废渣。 其实这一次苏怀的拒绝沈泊舟早就料到了，从她第一次毫不犹豫的拒绝开始，往后便不可能再反悔。 她看得出，苏怀不是那种无利不图，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的人。 放柔嗓音，沈泊舟将身段摆得足够低了： \"那好吧，能问问你为什么想回永东工作吗？\" 甚至不惜放弃首都的高薪聘请，还有更广阔的发展机会。 垂下眉眼，苏怀说出了她的理由： \"在您去我们学校演讲的一个月前，我通过永东市医院的考试，并正式入职。\" \"入职后的第一件事，我调出了我爱人当年的病历。\" \"上面有好几位专家的诊断，这才让我真正了解到，她究竟得了什么样的病。\" 话音落下，沈泊舟唇角抿得笔直，语气是不赞同和质疑： \"所以你回永东，仅仅只为了调病例？\" \"怎么可能。\"苏怀轻蔑地笑了起来，\"我说过，我想救她。\" \"当年我和她约定，只要还爱着对方，就回永东工作。\" 第134章 现在应该叫老婆了 沈泊舟点点头，不过不是认可。 泼冷水这方面，我们沈总还是很在行的： \"为了爱情搭上自己的前途？有没有想过，万一她不要你了呢？\" 闻言苏怀嘴角的弧度僵了一瞬，但很快便恢复过来。 \"您刚才不是说了，要先把人追回来，我自然不会坐以待毙。\" 对此沈泊舟只是笑着轻\"嗯\"了一声。 似是又想起了自己，她忍不住想同苏怀多说几句。 \"刚才你被堵在门口，连sc制药的大门都进不去。\" \"你觉得这个样子，就算追求到人，能带给她更好的生活吗？\" 其实从一个人的行为和谈吐上，就能窥探出这个人的家世和性格。 这些年沈泊舟阅人无数，三言两语便猜出苏怀来自一个物质丰裕的家庭。 能将人送去国外，花费五年时间治病，她爱人的家庭一点也不差。 沈泊舟此前没有刻意去调查苏怀的背景，因为她根本没有想过，会和这个女孩再有接触。 或许等不到明天早上，苏怀从出生那一刻起，所有资料都将呈上她的办公桌—— 因为她做了一个决定。 \"我猜你家在永东的地位应该不低，但你也看到了。\" \"无论你在永东如何呼风唤雨，到了首都，你什么也不是，甚至连大门都进不去。\" 短短几句话直戳苏怀命门。 在大学里，表面看着她是全系第一，有恩师宠爱，人生赢家。 可真正到了首都那些世家子弟面前，她什么也不是，只有被那些人戏耍的份。 曾经引以为傲的成绩，分数，家世，到了他们面前，全都一文不值。 人生的某一刻苏怀这才明白，拥有爱情的前提是拥有权势。 有了权势，顾予走得了吗？当年也不会那么被动。 沉默往往振聋发聩，她不回答，其实就已经回答了。 \"你是我难得欣赏的人，既然你已经在永东入职，那我便不强迫你加入sc。\" \"你的才华不应该只用在医学上，商界能为你提供更高更广的平台，让你成为任何你想成为的人。\" 手中的茶杯被放上桌面，尽管很轻，但还是发出\"砰\"地一声。 十指交叉，沈泊舟语气暗含深意： \"我再给你一个机会，做我的学生，我教你怎么将那些人踩在脚下。\" 结局很明显，苏怀答应了。 —— 这才有了现在这一幕。 有了沈泊舟的加入，会议进行得十分顺利。 当她让所有股东代表举手表决苏怀成为代理ceo时，没有一个人再敢反驳，全都毫不犹豫地举起了手。 \"苏总年轻有为，能帮助顾总一起处理公司的事情，是我们所有股东的荣幸呐哈哈。\" \"是啊是啊，苏总这么年轻，沈总真是好眼光，我也想收个这么优秀的学生，可惜我才疏学浅，不敢误人子弟。\" \"今后有苏总坐镇，hg将来的发展必将更上层楼！\" ...... 从会议室出来，苏怀搀扶着沈泊舟，一步一步走得极慢。 沈泊舟早年腿脚受伤，落下了病根，加上最近几天总是下雨，潮湿闷热的天气让她的腿总是隐隐作痛，行走不如平时。 会议室外，所有人都站在两边，嘴上恭维讨好的话就没停过。 沈泊舟一边点头回应，一边对苏怀道： \"看见了吗？你无权无势的时候，这些人多看你一眼都嫌晦气。\" 苏怀比沈泊舟略高一点，此刻她低头垂眉，一副聆听教诲的认真模样。 \"老师说的是。\" \"走吧，去看看你女...哦不，现在应该叫老婆了。\"沈泊舟难得表露出笑意，打趣道。 无人在意的地方，绯红蔓延上苏怀耳尖，她强压下上扬的嘴角。 语气极度不好意思：\"您就别取笑我了。\" * 另一边，执行总裁办公室 时安扶着顾予小心翼翼在会客沙发上坐下。 本想将人放倒，直接躺在沙发上，毕竟苏怀刚刚特意嘱咐过，要平躺着。 哪知道顾予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不躺也行，时安深知她脾气有多倔，恐怕这世上除了苏怀，就没人能让她在犯倔的时候听话。 跟着在她身边坐下，时安叹了口气。 \"你说我还要不要过去？\" 顾予斜瞟她一眼，随后又将目光挪开：\"还是不了吧，别给苏怀添乱。\" 官方吐槽最为致命，时安差点没举刀把她砍死。 果然，顾予终究还是顾予，哪怕失忆也不能改变她嘴毒的事实。 沉默了一会，时安也不知道该和她说什么，怕说了她不知道，又怕病情这事露馅儿。 她不说，顾予可有想问的问题： \"之前和副总开完会之后，你怎么了？\" 手上动作僵住，时安陷入沉思。 如果她直接说，我怀疑你老婆是诈骗犯，顾予肯定要和她拼命。 而且现在木已成舟，她苏怀都在股东大会上露面了，就算想挽回也不可能。 产生疑虑容易，想要打消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想了想，时安找了个自认比较稳妥的话题切入口。 \"你见过苏怀父母吗？\"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在过来的路上时，顾予就因为这个问题心情低落。 现在好不容忘掉，时安又重新提了出来。 原本放松的神情被悉数收敛，顾予脸色冷了下来，淡淡回复道：\"见过。\" 时安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压根没发觉异常。 \"那你觉得，她父母人怎么样？\" \"挺好的。\" \"那...有没有哪里不对劲的地方？\" 这回换顾予不耐烦了：\"你到底想问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时安手都快摇出残影了。 \"我就是想问问，你爸妈知道你们结婚的事儿吗？\" \"知道。\" \"他们知道？\" 其实时安一直都以为她俩是隐婚，毕竟谁会在出车祸病重的时候结婚啊。 没想到还真有这种奇葩。 这下终于不担心了，顾家二老就算再不喜欢顾予，也不至于拿女儿的终身大事开玩笑。 既然能同意，他们肯定知道苏怀的背景。 时安长舒口气，这番举动倒把顾予看得直皱眉头。 她本来就对这个所谓好朋友的第一印象不怎么好。 不仅屡次踩她的雷点，现在还总是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她失忆之前，真的会和这种人做朋友吗？ 想不通干脆不想了，顾予往后靠了靠，缓缓闭上眼养神。 头疼常常折磨得她痛不欲生，苏怀说这是车祸后遗症，可车祸真的就那么严重吗？ 每次痛起来，都差点要了她的半条命。 第135章 十七岁的顾总原来这么容易害羞 不知过了多久，顾予假寐醒了后便再也静不下心睡觉。 只能无聊地在办公室里打转，最后又跑到靠近门口的小型茶水间给自己泡茶。 虽然这段时间她不在公司，但办公室内的陈设每天都有专人打扫，定期也会更换茶水间里的茶叶还有咖啡。 时安则半躺在沙发上，玩不下去手机只能盯着落地窗外的景致发愁。 她满心担忧着hg的未来，时不时转头看看顾予。 心想着，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恢复记忆啊... 站在原地等烧水的间隙，顾予缓缓闭上双眼，大脑放空，什么也不去想。 只有这样，她头痛的毛病才会缓解一些。 可当什么也不想的时候，其余感官总是会被无限放大。 耳中清晰听到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应该是苏怀回来了。 这样想着，顾予的眸光都亮了不少。 脚步不由自主向门口靠近，刚好站在两扇门的正中间。 幸好门是向外拉的，才不至于在苏怀开门的时候，门误伤到她。 低头看着怀里突然撞进来的人影，苏怀呼吸一滞，脑子停顿了足足半秒才反应过来。 她本来正和沈泊舟讨论着hg将来的发展方向，拉门的时候自然没有任何防备。 可习惯是骗不了人的，撞进怀里的那一刻，她立马抬手护住顾予的后腰。 紧接着，闷闷又带着委屈的声音传来： \"苏怀，我头好痛啊，我们能不能回家？\" 之前努力伪装出来的高冷和沉稳面具悉数破碎，剩下的只有那颗委屈到不能再委屈的心。 一句话就让苏怀整颗心都软了下来。 抬手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发顶，语气温柔：\"暂时不能回家，我们还要去医院。\" \"唔...\"顾予不满的叫嚷声从喉咙深处发了出来。 这时身边突然传来一声揶揄的低笑。 顾予整个身子瞬间僵在原地，小心翼翼侧头，只从苏怀怀里露出了半只眼。 定睛一看，这才发现旁边竟然还有一个人... 那人嘴角挂着浅浅的笑容，看样子应该有三十来岁。 好美的姐姐—— 这是顾予内心升起的第一个念头。 沈泊舟那张脸实在是光彩夺目，年轻时候就因为这张脸迷惑了不少竞争对手。 人到中年，褪去少年感，反倒显得更加成熟有魅力。 打断她继续犯花痴的是，沈泊舟那充满笑意的声音：\"顾小姐还真是可爱。\" 话音还未完全落下，顾予猛地再次将头埋进苏怀怀里，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后脑勺。 绯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蔓延至整张脸颊，连耳根都无法幸免。 她觉得要是再不离开这鬼地方，就要羞愤而死了！ 苏怀为什么要带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过来，这个王八蛋，成天尽想着让她出丑！ 顾予在心里狠狠把苏怀痛骂了一顿，这才觉得不那么难受。 看着她这副不敢见人的样子，苏怀嘴角都快咧到耳朵后面了。 转头笑着对沈泊舟道：\"她就这样，让您见怪了。\" 沈泊舟也被逗得笑声连连，边往里走边摆手道： \"我年轻时候，也和你们一样。\" 刚听见推门声音，时安脑子都还没转清醒就下意识站了起来。 目光掠过三人的脸，恍恍惚惚，心想着最右边那个人怎么长得那么像沈泊舟？ 她甚至以为自己在做梦，都没怀疑是沈泊舟真的来了。 以至于沈泊舟都走到办公桌前的椅子上坐下，她才从不可思议中惊醒。 我靠？！ 苏怀这家伙真把沈泊舟请来了？！ 来不及多思考，她赶忙起身快步走到办公桌前，活像是等着挨训的学生。 \"沈总，您...您怎么亲自过来了？\" 话一出口，立马涌起悔意。 怎么能这么问呢，说的好像不欢迎人家过来似的。 幸好沈泊舟的注意力不在她这，只回答了句正好有时间，过来看看。 时安狠狠松了口气，她以前从没见过沈泊舟真人，今天这还是头一次。 面对（可能是）全球最富有的人时，紧张也在所难免。 这时苏怀牵着顾予也走到了办公桌前。 不过她没有像时安那么拘谨，大大方方拉着顾予在桌子前面的会客椅上坐下。 \"时总也坐吧。\"沈泊舟指了指放在不远处的另一把椅子，意思再明显不过，是让时安搬过来。 顾予顺着苏怀的动作乖乖坐在椅子上，低着头，仍不敢看沈泊舟。 刚刚实在太社死了，她幼小的心灵还没缓过劲儿来。 不过她对沈泊舟的身份也猜了个十有八九。 苏怀对她那么尊敬，时安刚刚又叫她沈总，答应再明显不过。 等时安坐好，沈泊舟才道：\"顾予的事情我听说了，苏怀是我的学生。\" 话刚一说完，时安便惊诧转头，双眼瞪得像铜铃一般，满脸难以置信。 她的异常沈泊舟看在眼里，佯装不解地问道：\"小时，你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有...只是有点惊讶。\" 表面努力装出镇定的样子，时安内心却早已掀起惊涛骇浪。 md顾予这家伙好眼光啊，居然能和沈泊舟的学生结婚。 羡慕完顾予，她又开始羡慕苏怀。 苏怀tm的怎么这么会找老师？ 前有医学界最权威人物温黎雅，现在又来了个全球商界巨鳄沈泊舟。 你他妈不会投胎，就去拜师是吧？ 人生捷径是真的全都被这家伙给探索完了。 不等她继续怀疑人生，沈泊舟再次发话： \"hg初到国内，还有很长一段路需要走。昨天苏怀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还有些惊讶。\" \"不过也好，她是我的学生，确实有能力协助顾予共同管理公司。\" 说完，三人都认真地点了点头。 接着沈泊舟望向时安：\"那就麻烦小时现在发布公告，将这个消息通知给大家。\" 顿了顿，她接着道： \"也好做一些准备，下周一苏怀会配合顾予召开董事会，商讨公司的下一步业务方针。\" 注意，第一句话中她加了一个时间冠词——现在。 明晃晃是在赶时安走。 时安当然听出来了，不过她也不想继续待在这里。 沈泊舟的气场实在太强大了，她根本招架不住，只觉得浑身不自在。 正好有机会可以离开，何乐而不为？ 等时安离开后，苏怀便起身去给沈泊舟泡茶。 虽说和沈泊舟在一起相处的时间不多，可身为学生，她还是知道老师喜欢喝什么茶的。 眼看着苏怀从椅子上离开，顾予的头埋得更低，惹得沈泊舟失笑： \"二十六的顾总意气风发，有时候连我们sc的代表都不放在眼里。\" 话锋一转，笑意更浓。 \"怎么十七岁的顾总就这么容易害羞呢？\" 第136章 为医学事业献身到何时? 回答她的却不是顾予，而是手拿茶杯的苏怀。 端着热气腾腾的热茶，另一只手上还有一杯白水。 仔细看便能发现，相比那杯茶，白水上空飘荡的雾气要少得多。 \"那是因为我在这，要是我不在，她绝对要给你翻白眼。\" 言语间还颇有一种炫耀之感。 闻言沈泊舟笑出了声，似是感叹，又似是怀念：\"年轻就是好啊。\" \"老师您才不到四十，正年轻着呢。\"苏怀不赞同道。 随后她将茶杯放在沈泊舟手边，又将另一杯白水递给顾予。 声音轻柔，好像生怕惊扰到陷入沉睡的仙女：\"多喝点水，嘴唇都干起皮了。\" 不顾上面还有口红，顾予直接伸出舌头舔了舔，不满地嚷嚷：\"哪有...\" 眸光在二人之间流转，沈泊舟用食指碰了碰茶杯杯壁，似乎很烫，又缩了回去。 \"hg近两年来的财报我看了，不得不说，顾予很有天赋。\" 顾予正小口小口抿着手里的水，突然被夸奖，还有些不知所措。 忙将水杯放上桌面，郑重地说了句：\"您过奖了。\" 沈泊舟点点头，继续道：\"我听说你父母是顾氏的创始人，在你失忆之前就已经得到许可，进入顾氏旗下子公司担任部门主管？\" 这些问题明面上看是对着顾予在问，可顾予失忆，她又记得什么。 所以最终回答的人仍旧是苏怀：\"是这样的。\" \"不过...\"眉间染上几分犹豫，她微微侧头看了一眼顾予，然后才转头接着说，\"外界都说顾家那二位把好几个重要的项目交给顾予处理。\" \"我看未必。\" \"嗯...\"旋转椅子，沈泊舟让自己正对着左侧的落地窗便不再说话。 苏怀顿了顿，拿不准她的心思，试探着问：\"您这次来永东，是为了顾家？\" 沈泊舟大部分时间都待在首都，偶尔去国外出差，几乎不出席任何商业活动，常人想见她难如登天。 就算是首都的顶级权贵也得在外面站着，什么时候高兴了，什么准许他们进去。 所以这次她出现在永东，才会让这么多人震惊。 如果真的是为了顾家，永东的商界，免不了又要上演一场血雨腥风。 苏怀紧皱着眉，从她的角度来看，当然不想老师横插一脚。 正思考着应对策略，哪知道沈泊舟面上挂起意味不明的笑，否认了这番说辞。 \"你忘了？我和你阿姨都在永东长大，她也是永东人，这次回来正好看看以前住的房子。\" 看着她端起茶杯的动作，苏怀这才想起，老师和妻子两小无猜，一起长大。 据她所知，沈泊舟小时候被季秋一家收养，感情深厚，一直到后来被沈家找回，也没有忘记恩情。 难道这次回来，真的只是所谓的探亲？ 轻抿口茶，沈泊舟动作优雅自持，一举一动，就连抬手的弧度仿佛都是提前设计好的，无半点错处。 能有这样的气场和威严，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养成的。 那是掌权近二十年，半生居于高位。 苏怀眸光渐深，启唇刚准备答话，却不想被沈泊舟制止。 \"好了，先不说我了。\" 原本落在茶杯上的目光移向苏怀，眼帘半掀，她道：\"说说你吧。\" \"还要为你伟大的医学事业献身到何时？\" 语气辨不出喜怒，只像是一句平常的打趣。 但苏怀不敢这样认为，对面的人是她的老师，更是强大商业帝国的掌舵者。 这个世上恐怕除了她的妻子，没有任何人能左右她的决定，包括苏怀自己。 想了想，苏怀沉下声音：\"如果我能在学界取得一定成就，这对sc制药来讲，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右手覆上左手，食指轻轻点了点左手手背，沈泊舟说了一番意味不明的话。 \"其实我从来不反对你去追求所谓的成就，但你要明白，做这一切是为了什么。\" 当初她看上苏怀，除了苏怀本身的才华和价值，还有一点也不能抹去。 那便是追求爱情的勇气。 听起来有些扯，难不成她沈泊舟堂堂一个sc会长，选学生还要看这个人对爱情忠不忠贞吗？ 当然不是这样，她只是在苏怀身上看到了自己曾经的影子。 格外产生了几分怜悯和怀念罢了。 人生之路走到她这个位置，就算真的走到了头，要什么没有？ 枯燥乏味的生活总要有人添几分彩头进去，所以沈泊舟选择了苏怀。 她不介意用自己的所有资源去培养这个年轻人。 可一旦忘记本心，她给予的一切便随时可以收回。 这些话，只不过是在警告苏怀，不要忘记她们的约定。 眼前拥有的一切皆为浮云，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什么都将失去。 苏怀自然听出了她的话外之音，点点头道：\"感谢老师的教诲，我明白。\" 我为的是权势，永远不会丢失的权势。 两人的对话没有特意避开顾予，一旁的她正头脑风暴，脑子都快乱成一锅粥了。 什么是所谓的成就，什么一切，什么为了什么。 怎么每个字她都听得懂，连在一起就不明白了呢？ 直觉告诉顾予，沈泊舟和苏怀之间一定存在着某种利益交换。 而且很有可能，与她有关。 小学的时候她就知道，sc财团被称为整个国家的荣耀。 垄断全球多个重要市场，为国内gdp总值带来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每任会长都能得到国家最高元首的亲切接见，别看它只是一家私营企业的会长。 坐上这个位置所具有的权力，甚至远超中央某些高级别领导。 苏怀再耀眼，再有能力，也不可能同沈泊舟这样站在国家利益顶端的人有私交。 那么唯一的可能，只有她许诺给了沈泊舟一些相当有诱惑力的条件。 会是什么呢... 打断她继续思考的是身旁传来的声音。 转头一看，苏怀正担忧地望着自己。 顾予赶忙装出一副被头痛折磨的可怜样，柔柔弱弱问道：\"怎么了？\" 闻言苏怀眉头皱得更深：\"你先去找时安，我还有些话要对老师说。\" 末了可能是觉得这么说太生硬，她又加了一句：\"乖，等下我先带你回医院做个检查，然后我们一起回家，好不好？\" 赶人都赶这么明显了，顾予也没有理由再留在这里。 她相信，如果苏怀想说，一定会告诉她。 第137章 步步为营得来的结果 沈泊舟看了眼顾予离开的背影，笑着道：\"这可是你支开她的，不是我。\" 这位学生有多痴情，她可比谁都清楚，真是和当年的自己有的一拼呐。 现在居然舍得主动将人赶走，属实是少见。 苏怀也笑了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你别看她记忆停留在十七岁，实则精明着呢，那样家庭出来的人，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白花。\" 她这么说，无疑透露出了一个很重要的信息—— 沈泊舟早就知道顾予的身世。 并且还知道的非常详细。 连温黎雅都不知道这些，可见她对沈泊舟的信任。 不过这样的信任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就无从知晓了。 沈泊舟点点头，轻嗯了一声，接着道：\"当初sc入股hg是你要求的。\" \"我理解你不想让顾予知道这件事的原因，但今天以后，你是我学生这件事肯定是瞒不住的。\" \"我听说你们医院都知道你和顾予结婚了，那你觉得这件事还瞒得下去吗？\" 这话指的自然是，苏怀恳求沈泊舟以sc的名义投资hg，然而一旦让别人知道她和顾予之间的关系，这件事就变得十分暧昧了。 沈泊舟凭空多出个学生，闻着味的各路商人肯定会倾尽全力调查苏怀的背景。 稍稍一联系，hg刚起步就能被称为从不投资废物的sc选中，创始人又和sc会长唯一的学生是这种关系，谁不会多想？ 事情闹大以后，想要隐瞒，除非苏怀不让顾予社交，不让她出门，否则绝不可能。 所以沈泊舟才会有此问，毕竟苏怀当年可是把这些事情列为公司最高机密，知道内情的没几个。 话锋一转，她平淡的语气中多了分几分压迫：\"以后有什么打算？\" 苏怀低头沉默地听着她的话，半掩的眼皮遮住了眼中大部分情绪。 大概几秒后，才抬头回答道：\"我从没说过要瞒她一辈子，现在不就是最好的时机吗？\" \"哦？\"沈泊舟快速点了两下手背，眼底情绪不明，\"我还以为你要一直瞒着她呢。\" 聪明人的对话向来不用解释太多，她只稍微一想，便明白苏怀这是什么意思。 想趁着人家失忆，道德绑架？ 为什么这么说呢，如今顾予的记忆正停留在最爱苏怀的年纪。 只要她知道事情真相，对苏怀的爱只增不减。 并且很有可能会产生名为愧疚的梦魇。 以她对自己这位学生的了解，苏怀肯定在失忆之初就想方设法让顾予感到内疚和自我怀疑。 好让丢失关键记忆的顾予觉得这一切全是她自己的错。 愧疚感加倍袭来，最想做的是什么？—— 自然是弥补。 这样的想法不免会影响顾予做事的决定，就连恢复记忆以后也无法避免。 而在她失忆这个阶段让人知道真相，远比恢复记忆要好。 因为苏怀拿不准正常的顾予到底还爱不爱自己，她们之间分开了七年，什么都可能变化，感情更是。 就按最坏的结果来打算，顾予不爱自己。 那么她就算知道这些也不会有什么情绪波动，甚至还可能为苏怀一直纠缠她感到恶心。 效果便大打折扣，但顾予失忆了，一切都变得不再一样。 毕竟是被自己抛弃了那么多年的人，却仍旧处处为自己着想，只要还存有少许情分，没人会真的无动于衷。 更何况现在顾予爱她爱得要死要活，要是知道她为自己做的这些，那还不得感动到痛哭流涕？ 日复一日，只要记忆没有恢复，愧疚和弥补就会一直存在顾予心中，如同滚雪球般越滚越大。 而当她恢复记忆，失忆期间发生的事也不会忘记。 情绪是很难被完全剔除的，它就像一个永远毁灭不了的疙瘩存在顾予心底。 哪怕她再理智，也没办法忽略。 有愧疚，下意识就想弥补。 种子已经种在心中，何愁不会发芽？ 苏怀走的这步棋，连沈泊舟也忍不住感慨，后生可畏啊... 这是直接将人精神禁锢在身边，一切都是你自愿靠近，我从未强迫。 就算等到顾予恢复记忆的那一天，再回过头来看，也根本找不出苏怀半点错处。 结婚是你顾予要求的，同居是你要求的，亲密举动也是你要求的。 我苏怀才是被你强迫的那一方，现在你恢复记忆，如果你再想抛弃我，那就是你不对，良心过得去吗？ 步步为营，苏怀真就将顾予拿捏得死死的。 她吃准了顾予做不出这样的事，就算没有爱，也不会违背良心抛弃她，再加上种在内心深处的愧疚... 所以啊，我赌上一切，就算你不爱我，也入了圈套，逃不走的。 当然，这是最坏的结果。 还有一种可能，苏怀幻想过，但也只敢用它来麻痹自己，从未当真—— 顾予还爱自己，当年出走只是迫不得已。 可幻想终归只是幻想，当不得真，午夜梦回的时候拿出来想想就行了。 沈泊舟的确很欣赏苏怀的多智近妖，天生的上位者。 就连最爱的人也可以是棋盘上的一颗棋子，去算计。 手放在下巴上，同白皙的肌肤缓缓摩挲，沈泊舟嘴角牵起一抹不太明显的弧度。 \"其实还有一个问题，我也非常好奇。\" 这世上可是很少能有让她好奇的事情，望向苏怀的眼底愈发欣赏。 \"您请讲。\"苏怀语气平静，永远将自己最真实的反应藏在厚重面具之下，叫人窥探不到本质。 沈泊舟早就习惯她年少老成的样子，竟比年轻时候的自己还要稳重。 这样的人，该幸运自己发现的早，还是后悔发现的晚呢？ 思索的同时，她道：\"顾予和你结婚这件事，也你精心策划的吧？\" 充满疑问的话语，语气却十分笃定。 苏怀眼底明显划过诧异，似乎是震惊她会这么问。 垂头低笑出声，再抬头时，表情又恢复平静。 像是感叹一般，她露出释怀的笑容：\"还是老师最懂我。\" 过往如走马灯一般浮现在眼前，早就说过了，她和顾予能有今天，全是她步步为营得来的结果。 第138章 过往的步步为营 首先是大张旗鼓的追星，闹到医院人尽皆知。 让所有人都以为她爱惨了顾妍书。 要问苏怀当真不知道顾妍书的身份，这可能吗？ 顾予书自出道起就从未隐瞒过她顾家二小姐的身份。 同样姓顾，两人五官至少有六分相像，剩下的只是气质各有千秋而已。 结合顾予在日记中总是提到的\"他们\"，他们是谁？ 顾予一个住在城中村和外婆相依为命的穷苦孩子，又怎么有能力去国外养病的同时，还能继续将学业进行下去？ 并且就读的都是些国际顶级名校，学费哪里来？ 疑点实在太多了，很难不让人多想。 顾家似乎是有意掩盖顾予的身份，堵死了所有可以调查的路，所以苏怀通过苏铭华的手段没有查出什么。 可这些所谓的掩盖只对比自己弱的势力有效。 在绝对的强权面前，一切避无可避，遮无可遮。 前面提到苏怀回永东市医院调查顾予的过往病例，其实上面大部分信息已经被销毁了。 调查来，调查去，她还是只知道顾予患有心脏病这一件事。 这也可以看出，当时在sc对沈泊舟说的那些话，半真半假。 她始终不明白顾家到底想掩盖什么惊天秘密，只知道以自己目前的能力，想要探索出真相，毫无希望。 陷入绝境之时，学校通知她该回去参加毕业典礼了。 而在毕业典礼的前两天，就是沈泊舟以沈氏董事长的身份到a大给全校师生做一个简短的演讲。 其实学生代表最初不是苏怀，而是另一位本科在读学生。 苏怀这时候博士都即将毕业，她是校内最年轻的一位在读博士。 虽说曾经还有十七岁就攻读博士的例子。 可刚刚年满二十三岁的她即将博士毕业，更别说还有医学生这个前提。 都知道医学博士要比别的系多读至少一年，所以已经算相当年轻的了。 优秀二字难以概括苏怀的成就。 当她向温黎雅主动提出想成为学生代表时，温黎雅想都没想就帮她争取到了。 这世上哪有什么巧合，都是精心策划。 因为苏怀在沈泊舟身上看到了机会，她知道沈泊舟不仅是沈氏董事长，更是sc财团的会长。 国内乃至全球商界第一人，区区一个顾氏又怎么能与之相提并论。 那天场上，看似出乎意料，其实她早就知道沈泊舟会提这么一个问题。 温黎雅告诉她的。 为了防止意外，所有大型活动都必须精确规划到每一句话上。 a大作为国内排名第一的高校，自然更注重这方面，谁让全国人民都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呢。 说是随机提问，其实在活动之前主办方就事先问过沈泊舟。 只是有一点被苏怀钻了空子，校方承诺不会提前将这个问题泄露出去。 可谁叫温黎雅宠苏怀宠得跟亲女儿似的，三言两语便套了出来。 知道问题，就好对症下药。 这是她唯一能接触顶级权贵的机会，苏怀当然要好好把握。 她用尽一切可用的手段，调查到了沈泊舟和她妻子季秋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青梅竹马，养育之恩，季秋对沈泊舟来讲，是陪她长大的姐姐，教她做人的老师。 虽然很少，只有冰山一角，却也足够了。 山盟海誓的爱情不就是最好的切入口吗？ 沈泊舟历经千辛万苦才追到妻子，其中经历的痛苦可想而知。 她所表现出对妻子的爱，甚至超过了对金钱权势的迷恋。 对待深情之人，最好也讲述自己的深情故事。 所以场上苏怀才说了那样一番话，看似临场发挥，实则精心策划。 她清楚自己的目标，也明白仅仅用这些话，根本不足以打动站在金字塔顶端的沈泊舟。 但只要埋下一颗种子就好了，让她记住有苏怀这个人就好了。 效果怎么样，人家不会主动过来告诉你，那就只能亲自去问了。 一段时间后，苏怀打听到了沈泊舟的日程安排，她要去sc制药总部视察。 这是难得的机会，那天她一大早就去了sc制药总部大厦。 并扬言要租那的实验室，说自己手上有国家级的科研项目。 sc的人什么没见过？ 瞧她年轻，又是一个人直接到总部大放厥词，当即就把她当作闹事者轰了出去。 然后一切顺理成章，她碰见了沈泊舟。 之前所做努力的效果也很显着，沈泊舟记得她，还亲自把她带进了办公室。 没有无缘无故的巧合，一切都在苏怀意料之中。 要说沈泊舟被她耍的团团转吗？ 那就太小看这位二十五岁问鼎事业巅峰的sc会长了。 沈泊舟可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devil（译为魔鬼）。 她欣赏苏怀的野心，并甘愿被其利用，否则就凭她算计自己，苏怀早不知道被扔哪个坑埋了。 手心圈养的飞蛾，难道飞得出去吗？ 扑火也是她说了算。 有了沈泊舟的鼎力支持，调查一事也显得轻而易举。 被顾家掩盖多年的秘密终将浮上水面。 苏怀这时候也知道顾予和顾妍书是亲生姐妹。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顾予在小学毕业那年，被送去与城中村的外婆同住。 之后一直到出国，再未回过顾家。 她的学费由顾父借他人之手支付，除此之外，可以说是不管不顾，不闻不问。 似乎极力想与顾予划清界限。 明明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为何要偏爱二女儿，对大女儿如此心狠？ 这个问题困扰了苏怀许久，直到现在都没有解决。 那时候她一心想探查出真相，顾父顾母铁板一块，只能先从顾妍书入手。 彼时顾妍书刚刚参加选秀综艺，没有任何名气，新人一个。 由此苏怀便开始了大张旗鼓的追星行为，越高调越好，最好能让顾妍书注意到。 有苏父作经济支柱，她从不缺钱。 肯花钱，就能获得相应的名气，再加上苏怀那丝毫不输顾妍书的美貌，很快就成了粉圈有名的撒钱女神。 作为爱豆，经纪团队自然是相当看重这样肯花钱又有号召能力的大粉。 顺理成章，苏怀就与顾妍书的经纪团队有了联系，每次活动都能得到最好的位子，天天在顾妍书面前刷存在感。 久而久之，顾妍书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的时间越来越长。 苏怀是玩心计的一把好手，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无不传递着一个信号—— 我爱你，我很爱你，我只爱你。 顾妍书心思不浅，可怎么着也比苏怀小了两岁，多出的那两年阅历导致顾妍书终究敌不过苏怀的暗示。 她当众表白了。 至此，苏怀距离真相又近了一步。 第139章 高明的猎人 可世事难料，一件事要想完全按照你个人的意愿发展，怎么可能，你又不是上帝。 所以苏怀计划中最大的变数出现了—— 她在演唱会现场遇见了顾予。 顾予突然回国，她的确没有提前收到任何与之相关的消息。 美国那边派去监视的人也说并不知情，还以为顾予正在公司加班。 苏怀气不打一出来，懊恼自己怎么养了这么一群酒囊饭袋。 不过... 或许顾予早就察觉到了有人跟踪她，所以特意避开这些人，暗自前往机场回国。 是不想让别人知道她回国的消息？ 还是单纯不想让自己知道？ 对此苏怀不得而知，但她敢肯定，顾予查不到那些监视她的人和自己有关。 演唱会上之所以那么失态，还不是因为七年未见，爱入骨髓。 苏怀一下子乱了阵脚，她本没想过答应顾妍书。 最初的计划只需要靠近顾妍书，无论喜欢与否，只要得到想要的答案，就算顾妍书真的喜欢上她又怎样？ 无用之人唯有被抛弃。 苏怀满心以为计划天衣无缝，可关键时刻，感性还是战胜了理智。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她才恍然发现，在顾予面前，她什么也不是，早就输的一塌糊涂。 理智和感性极限拉扯，她不想再被动，她想看顾予惊慌失措后悔的样子，所以选择了答应。 结局好不可笑，顾予肯抛弃她七年，堪比铁石心肠。 又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做出惊慌失措那么失态的举动呢？ 事事如意的苏怀又在最爱之人身上栽了个跟头，做了一场无用功。 她算计来，算计去，却唯独忘了算计自己的心。 回程路上那场车祸，黑色奥迪轿车，没有上牌。 事发时情况紧急，苏怀不知道开车的人是顾予，更没有往那方向去想。 回医院，那晚正好被叫去急诊帮忙，出于医生的天性，经手过的病人总想多了解一些。 她就找急诊的护士要了车祸两名重伤患者的病历。 当翻到黑色车主登记的信息时，苏怀不可置信地跌坐在地，将值班的小护士吓了一大跳。 这也是后来她为什么肯主动邀请方院长的原因。 如果仅仅只是顾妍书的姐姐，素不相识，苏怀从不做浪费资源没必要的事情。 可当把对象换成顾予，就算请了方院长她仍旧不放心。 去首都的时候，还将顾予的病情交给温黎雅等顶级专家进行二次会诊。 得到没什么太大问题的诊断后，才终于放下心。 期间苏怀不是没想过隔着icu的玻璃，哪怕只是看一眼心爱的人也好。 但她不敢，害怕失态地大哭出来。 那几日对苏怀来讲，痛苦程度完全不亚于躺在icu里的顾予。 她整天抱着手机求医问药，甚至找到了已经退休多年的神经协会主席，将能问的人问了个遍。 顾予为什么能在后脑受到重创，神经损伤的情况下，只用了几日便恢复正常。 原因全在苏怀。 她联系到了好几位在国外医院就职的学长，还找到沈泊舟动用了sc制药的资源。 凡是用在顾予身上的全是顶级药物，一粒就能价值上千，甚至上万。 很多药普通人更是见都没有见过，如果不是苏怀，只凭顾父顾母找来的那些所谓专家。 顾予的情况只会更加危险，染上后遗症的几率也远超如今。 车祸发生那晚，苏怀坐在办公室，对着墙整整思考了两个小时。 她将这一切掩盖的很好，没有任何人发现。 一步错，步步错，既然答应了顾妍书，原本的计划便不能再用。 接下来几天，新的计划跃然纸上。 她让顾予的主治医生告诉顾父顾母，恢复记忆的最好方法是找一个，在她记忆停留阶段最熟悉的人。 也就是十七岁时候最熟悉的人。 这其实是无稽之谈，在医学方面，没有这一说法。 可苏怀就是要这么干，她早就不在乎什么所谓的医风医德了。 她所想所求，皆为顾予一人。 当顾母主动联系自己时，苏怀知道，事情比想象中发展的还要顺利。 她太了解顾予年少时期的性格了，知道她对自己的依赖有多强，更清楚她有多恨顾家。 在人生最脆弱的时候，面对的却不是最信任最爱的人，顾予会怎么选择？ 结果没有令苏怀失望。 顾予去办公室找她，却碰见满腔愤慨的苏铭华。 这些她都知道，办公室内有监控，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但她就是要让顾予清楚地明白，让她知道自己曾经做了多么对不起她的事情。 就是要她满心怀着愧疚和自责。 再然后，她们结婚了。 其实顾母做这个决定苏怀是有些意外的，本来只以为能和顾予多接触一些，她就已经很满足了。 到最后才发现，结婚二字多么有诱惑力啊。 她甚至觉得苏铭华公司出事的时间很及时，一切都太顺理成章了，仿佛上天都在帮助她一样。 身为沈泊舟的学生，苏怀怎么可能没办法救苏父的公司。 因为这一切都是她算计好的，利用公司出事的幌子装作勉为其难答应的样子。 苏父公司出事，顾父顾母的嫌疑基本可以排除。 虽说苏怀目前仍在调查，究竟是不是顾妍书还有待商榷，这件事背后的主导者比她想的还要狡猾。 必要时候，可以由沈泊舟出手，她从不吝啬自己的资源。 和顾予刚接触的那段时间，苏怀总是用喜欢锋利的外表将自己隐藏—— 很好的受害者防御措施。 顾予看见她那样只会越来越愧疚，深陷自责的泥潭。 可苏怀清楚，一直这样只能达到单层效果。 她还要让顾予纠结，苏怀到底爱不爱自己这个问题。 所以偶尔显露出过分要命的温柔，让顾予处在患得患失的状态之下。 要让顾予清楚，她的爱从来不是可以呼来喝去的廉价品。 一切都很完美，苏怀将自己伪装成猎物，表面上，她才是这件事的受害者。 而顾予呢？ 在她看来，是她借用顾家的势力强迫原本生活平静，工作安稳的苏怀同自己结婚。 她不过是一个卑劣下作的烂人，因为一己私欲，抛弃苏怀以后，又以半强迫半欺骗的方式将人捆在身边。 高明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方式出现。 苏怀这手棋下得确实不错。 第140章 她们终究是不一样的 听完苏怀的讲述，沈泊舟轻叹一声，语气似开玩笑，又像调侃，却并没有生气。 \"原来我也只是你计划中的一颗棋子。\" 苏怀放低姿态，忙否认道：\"不，您是我的老师，帮助我成功的关键。\" \"呵呵...\" 沈泊舟低下头，室内再次传来极具压迫的低笑。 \"你能主动交代这些，我还是很欣慰。\" 就算不交代，苏怀相信，以沈泊舟的心思，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不说不代表不知道，沈泊舟对她已经相当宽容了。 在今天坦白，还不算太晚。 相比于永远不挑破这层关系，诚实往往能发挥意想不到的效果。 \"以老师的眼光，我在您面前无所遁形。\" 等苏怀说完这句话时，沈泊舟出乎意料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她没有给予任何回答，一步步朝办公室的超大落地窗走去。 苏怀见状也赶忙起身，信步跟在其后。 良久，望着眼前熟悉的景致，沈泊舟的声音充满回忆：\"你知道这栋大楼以前属于谁吗？\" 疑惑随即萦绕在苏怀心头，顿了一瞬，她才回答道： \"我记得这栋大厦的上一个主人是...\" \"宁氏集团。\" 脱口说出这个名字时，苏怀这才想起，曾经永东可是宁氏集团的天下。 几乎垄断了永东整个房地产行业，那时候国内正值房地产行业高速腾飞的时期。 这个行业创造了无数富豪，可终究还是昙花一现，当产业达到饱和，随之而来的便是衰退。 宁氏商业帝国崩塌的结局似乎早就注定。 政府不会让一家企业垄断市场，项目投资失败不过是导火索。 \"宁氏资金链断裂，短短几天内便宣告破产。\" \"曾经也是在那间会议室，我见到了宁氏的董事长，还有她的女儿。\" \"那时候我才二十五岁。\" 年仅二十五，便主导了宁氏的收购案。 要说宁氏上千亿的商业帝国在一夜之间崩塌，没有沈泊舟在背后操控，很难让人信服。 正因如此，苏怀才由衷地佩服沈泊舟。 宁氏破产以后，为了还债，创始人变卖了能变卖的所有东西。 包括二人脚下的这栋大厦。 沈氏斥资近一亿买下了这栋大厦，不知道出于什么内部原因，大厦这些年一直搁置着。 而如今，这栋大厦突然成了hg的总部。 此举引得永东市整个商界震动，无不紧密关注着大厦内部，以及大厦主人的一举一动。 凡是稍微老牌一点的企业都知道，当年沈泊舟回来一趟，就将永东的形势重新洗牌。 那现在呢，她是否又在释放新的信号？ hg会成为永东新的龙头企业吗？ 这些都只是外界的猜测，他们唯一清楚的只有—— hg背后站着sc和沈氏两大国内外顶级企业。 用着沈氏旗下的大厦，又有sc的投资。 背后支持它的人不言而喻。 \"苏怀。\"话锋一转，沈泊舟没有任何兆地将话头瞄向身侧的苏怀，\"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今年快二十七了。\" \"是的，老师。\"苏怀半低着头，摆出了一副十足恭敬听话的样子。 转过头，沈泊舟没在看她，而是望着远处各式各样的高楼大厦。 \"无论你接近我存着什么样的目的，你都达到了。\" \"这世上任何一种关系都不纯粹，有所取，也同样有所失。\" \"你愿意主动加入hg，这一点我很高兴。\" \"你想做什么我不在乎，但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 苏怀喉咙滚动了一下，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一句：\"我明白的。\" 听前半头，她差点以为沈泊舟看破了自己的想法。 但随后也释然了，沈泊舟既然敢同意她加入hg，至于到底知不知道她的计划，又有什么关系？ 重要的是同意了，她进入hg的流程没有触犯任何规则。 想起沈泊舟那句\"你答应过我的\"，苏怀一时有些头疼。 别看沈泊舟拥有常人难以想象的庞大财富，以及凌驾普通人的超然地位。 其实这人天天想着退休养老，和妻子环游世界。 这也是她选择苏怀的原因。 别人都是紧握着权力不放直到死亡，偏偏沈泊舟是个另类。 当初苏怀听到她的条件时，差点还以为自己幻听了。 这哪是条件，明明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她让苏怀以普通员工的身份进入sc，并保证会在一年以内将苏怀提拔为高层领导。 一年期满，苏怀将直接被任命为sc的首席执行官。 说白了，就是成为一个高级打工人，替她沈泊舟打工。 那一年也是为了让苏怀对sc有更深入的了解，才设定的。 用沈泊舟的原话来讲，就是\"每天被捆在办公椅上，我妻子都抱怨很多次了。\" 合着就是为了多陪陪妻子，无形之中，苏怀又被塞了满满一嘴狗粮。 可令她不理解的是，沈泊舟手下可以帮助她管理公司的大有人在，为何独独花费宝贵的时间来训练她呢？ 苏怀问过，得到的答案是，一张白纸更好作画。 确实是这样，比起那些狼子野心的老狐狸，她的年龄摆在那，年轻注定了她翻不起多大的浪花。 收敛心神，苏怀抬头，给出了一个更确切的时间。 \"等顾予痊愈，我会按照您的要求进入sc。\" 沈泊舟面上没有任何表情，久居高位的威仪强大倾泻而出，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越过面前的几栋大厦，她抬起手指，指着另一栋高度更高的建筑。 似笑非笑道：\"那是你岳父的公司吧？\" 循着她的目光，苏怀点点头：\"是顾家。\" 这三个字有些微妙，既没有承认岳父这一称呼，也没否认，只说了那是顾家。 沈泊舟对此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转身直视苏怀。 两人身高差不太多，此刻倒有几分势均力敌的滋味在里面。 \"那在你加入sc之前，是不是应该让我好好瞧瞧，我有没有看错人呢？\" * 亲自将沈泊舟送上黑色迈巴赫后座，苏怀一直望着车身消失在道路尽头，这才转身朝大厦内部走去。 方才沈泊舟说的每一句话都在她脑中反复浮现。 先是无缘无故提到宁氏，最后又说了那样一番意味不明的话。 苏怀很聪明，立马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这是让自己以hg的名义拿下顾家？ 沈泊舟说她二十五岁就能坐在宁氏最高会议室，同董事长对谈。 那么她... 二十六岁，又能否坐在顾家的会议室，同顾父顾母对谈。 可沈泊舟似乎忘了，她只是一个人微言轻的医生，只是一个帮助ceo决断的代理ceo。 没有股权，没有势力，没有雄厚资本。 而沈泊舟那时已经继承了沈氏上一任董事长的所有股份，在沈氏内部说一不二，再加上sc会长身份的威压。 她们终究是不一样的。 她这位老师的起点，要比她高得多得多。 第141章 我都离你老婆这么远了 回医院的路上，顾予强撑着昏昏欲睡的眼眸，懒散地靠在车门上。 价值上百万的豪车，隔音效果自然也是一流。 行过闹市，窗外人群的喧闹，以及车身划破空气产生的气流声，都传不进车内。 太安静了... 顾予垂下眉头，从公司出来苏怀就是这副不想交流的样子。 难不成那位沈总对她说了什么？ 也对，她们是亲密的师生关系，老师说什么当然就是什么。 比她重要多了。 终究抵不过死寂的折磨，顾予撑着脑袋，偏头望向专心开车的苏怀，闷闷不乐道： \"苏怀，你怎么了？\" 扶住方向盘的手指一顿，苏怀抽空也侧头望了一眼提问的人，随后露出笑容。 \"我听说你回国之后，也同时在顾氏任职，时安有跟你提过吗？\" 顾予先是\"噢\"了一声，似乎有些失望。 然后才不情不愿地回答道：\"有提过，她说我在什么项目部担任主管。\" 眉头高高耸起，想了半天到最后还是没想出来叫什么。 眸光暗了下来，苏怀点点头，继续问：\"那你有想法回去吗？\" 一听她这话，顾予眼中立刻流露出浓浓的厌恶。 可惜苏怀正在开车，没有看见。 \"为什么要回去呢，现在不好吗？\" 她不想再和顾家有任何牵扯，最好是马上划清界限。 什么所谓的顾家大小姐，这么好的名号她可承担不起。 \"就这么讨厌顾家？\" \"嗯，特别讨厌。\" 苏怀，我只有你了，要是你也不要我了，我该怎么办？ 双手暗自捏紧安全带，顾予望着主驾驶那人完美的侧脸出神。 她还是想不明白，当年为什么会抛下苏怀，独自出国。 明明她们那么相爱。 这样想着，顾予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不着痕迹地深吸了口气，说话的同时，她挪开了目光，不敢再看那人的眼睛。 \"你知道我七年前，为什么要出国吗？\" 话音落下，最先泄气的反倒变成了她这个提问的人。 不由自主地将整个上半身深陷进靠背，眼睛一瞬不眨地盯着正前方不断飞速闪过的车辆。 可余光终究还是飘向了那抹希冀所在。 大约四五秒后，身旁才传来声音。 不同于她想象中的讽刺挖苦，声音带着轻缓温柔的笑意，像是春雪渐融，初露芳容的大地，一切都无比美好。 苏怀说：\"我也在等你的回答。\" * 回到医院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的事情了。 临近中午，随着时间推移，前来看诊的病患心情也越来越糟糕。 毕竟任谁排了一上午的队，居然还没轮到自己，谁的心情能好？ 可市医院作为整个西南地区首屈一指的医院，每天接诊的数量都相当庞大。 如果不是疑难杂症，人家接都不接。 尽管这样，医院也仍处于超负荷运转状态。 病患实在太多，医生远远不够。 这就导致市医院的医患关系往往比普通医院更加紧张，为了效率，医生常常每五分钟就能接待一个病患。 这也让很多不远万里前来求医的患者怨声载道。 我花那多钱，又是坐飞机，又是搭高铁，几天几夜不眠不休赶过来。 你五分钟就判断出我的病因，让我只管去交钱。 我的钱又不是天上掉馅饼捡的，凭什么？ 所以医院门诊大楼常常可以看见病人同医生吵架的闹剧，这几乎是家常便饭了。 今天很巧，苏怀牵着顾予往住院部走。 太阳高高悬挂在头顶，室外温度至少有35，顾予大病初愈，最忌讳阳光和高温。 本来可以走室外，直接从停车场到住院部。 因为这个原因，苏怀不得不选择从门诊大楼，通过连接住院部的那条走廊过去。 这样至少不会在太阳底下暴露太久。 但在路过门诊一楼大厅时，她们正好碰见一名身穿白大褂，很明显是医生，正被病患指着鼻子大骂。 本不想去管，奈何主人公是文澄。 苏怀嘴角抿得笔直，蓦地想起昨天那位叫王梅的病人，不是说要曝光她么？ 也不知道曝光得怎么样了。 松开握住顾予手心的手，她转头声音安抚：\"你在这等我一会，我去看看。\" 见是文澄，顾予知道她和苏怀关系好，忙点头应好。 医生十二点下班，现在已经快十一点了，大厅依旧围满了前来挂号的人。 明知根本不可能有号，却还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其中不乏许多穿着简朴，背着破旧口袋的农民工。 可能他们也觉得外面那些黄牛给出的价钱太高了吧。 一个专家号在医院内部只需要几十块，可一旦转手到了那些黄牛手里，就变成了几百甚至上千。 辛辛苦苦赚来的救命钱，光是想见医生一面，就要花去大半。 这世上又有谁真的喜欢充满消毒水味的地方？ 随着脚下步伐的加快，争执的声音在耳边不断放大。 \"你什么这些医生到底会不会诊断？我爸爸是肺癌晚期，但不是死了！\" \"你凭什么要我把他接回去，放弃治疗？\" 然后是文澄隐忍的嗓音，看得出，她已经在尽量控制自己的脾气了。 \"我没有让你放弃治疗，我的意思是，按你父亲目前的这种情况。\" \"继续待在我们这里，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更何况，你这个月的住院费还没有交，手术费用也还差三万。\" \"我们这里是医院，不是慈善机构。\" 眼看着那个男人有动手的迹象，苏怀赶忙伸手抓住文澄的手腕，将人往后扯了几步。 文澄正和那人理论的起劲，完全没想到男人会动手，更没有想到后面会有人扯她。 惊呼腹背受敌，已经作好了摔倒在地的心理准备，却没想到会结结实实落入一个柔软的怀抱。 诧异侧头，完美的下颚线映入眼帘。 只一眼她就知道是谁了。 她的伟大救星！终于回来啦！ 以前文澄遇见这种纠缠不休的病患，一般都有苏怀帮忙。 苏怀比她聪明多了，每次和这些不讲道理的人纠缠，都能占上风。 今天苏怀请假，又遇见患者家属闹事，她本来都准备好了被医务处通报批评。 所以苏怀的突然出现，简直堪比天降救星。 天不亡我～ 文澄正洋洋得意着呢，忽然感到后背发凉。 赶忙从苏怀怀里爬起来，往后一看—— 豁！ 苏怀你当着你老婆的面抱我真的好吗？ 你不会是想害死我吧！ 顾予目光阴冷得不像话，看得文澄背皮一阵发麻。 她心虚地挪开身子，又往一边走了几步，躲苏怀就跟躲洪水猛兽似的。 心道：我都离你老婆这么远了，就放过我吧... 第142章 要求彻查苏怀 苏怀眼皮跳了跳，她本没想过会是这种结果。 真的只是单纯想让文澄躲过那男人的攻击，所以用力的时候没有把握好轻重，这才直接将人扯进怀里。 感受到落在后背上的那道狠戾目光，她连头都不敢转。 吃起醋来的顾予，那是真的要命。 高中的时候，苏怀常常被她折磨到头痛欲裂，根本算不得稀奇。 文澄眼观鼻鼻观心，先是望见顾予怒火中烧的样子，又看见苏怀心虚阴郁的表情。 完了完了，这好不容易熬过爱情长跑才在一起，要是被这点小事打倒，闹别扭，她岂不是成千古罪人了？ 可来不及思考，眼下的情形也不允许她继续思考下去。 男人见耳光没有落在预想的位置，拧在一起的五官变得更加狰狞。 他望着指着苏怀大吼道：\"你是谁？我劝你别多管闲事！\" \"保安呢？\"苏怀压根没理他的咆哮，转头望向文澄。 这种情形，病患家属有动手迹象，讲道理是没用的，只有交给保安将人控制住，然后再报警处理。 按理说门诊一楼随时都有安保驻守，今天已经这么久了，居然一个人都没过来。 正思索着，文澄及时开口，印证了她的猜想。 \"这个点大部分保安应该都去食堂吃饭了，留着的几个可能也被住院部叫去帮忙了。\" 医院人手严重不足，有时护工没空，就只能叫保安上去帮忙。 作为整个西南的医疗枢纽，市医院近年来又扩了一个区，增修了一栋新的住院大楼。 还没开始招人，就只能凑合着用。 气氛僵持不下，男人又面露凶光，近年来医院持刀伤人的情况屡见不鲜。 饶是再有自信，在没有别人帮助的情况下，苏怀也不敢轻举妄动。 她试图安抚男子的情绪：\"我也是胸外的医生，您有什么诉求可以告诉我。\" 此刻四周已经围满了前来看热闹的人。 医院气氛向来紧张，只要是与自己无关的热闹，谁都想多看两眼，以缓解被病痛折磨的疲劳。 男子似乎知道临近午休，大部分医生和护士不在岗位，所以才挑选了这个时间段。 看着苏怀脾气这么好，他也来了劲： \"你们是医院，有法律规定不能拒收病人。\" \"所以凭什么让我爸搬出去？！他病的那么厉害，你们凭什么有权决定放弃治疗？！\" 听完苏怀这才明白，原来是因为这个。 刚张口想说话，却不想被一脸愤慨的文澄打断： \"你欠着我们医院好几万的手术费和住院费不交。\" 接着她指了指周围站着看热闹的人群：\"我们医院每天都有新入院的病人。\" \"他们有的也是癌症晚期，比你父亲的情况更糟，却只能住在走廊。\" \"你不是大孝子吗？！为什么连几万块钱的医药费都不舍得替你父亲给？！\" 医院内部总是充满八卦，很多狗血剧情不是在电视里上演，而是在医院的走廊。 并且远比电视剧剧情还要精彩狗血。 男子的父亲今年八十有二，这个年纪确诊癌症晚期，说实话，确实没必要继续治疗下去。 当然，如果你钱多，咱就另当别论。 男子刚将父亲送到医院，前几天还表现得非常慷慨大方，说必须手术，必须治下去。 可等手术结束，他立马就变了脸，耍赖拒不支付手术费和住院费，以及各种检查的费用。 文澄虽然不是他父亲的主刀医生，却是他父亲的主治医生，负责平时的监测。 医院有规定，如果病患拒绝支付费用，则所有费用皆由治疗小组承担。 也就是从他们工资里扣。 这明摆着是霸王条款，可总有一方需要承担。 医院向医生施压，医生只能不断向病人施压。 病人说自己就是没钱，这找谁说理去？ 曾经苏怀主刀的一起手术，因为术中患者突然大出血，使用的医疗仪器比原定的要超出不少。 所有手术开始之前都会直接将金额告诉患者家属，如果术后再增加，家属肯定不干。 那怎么办？ 医院方是绝对不会说，多出的这一万块钱由医院出。 那就只能将责任怪到苏怀头上，谁让你多用了那几个医疗器械呢？ 所以最后手术费用多出的那一万块，全都由苏怀承担。 苏怀估计这男的也是同样的想法，他很可能知道医院的规则，笃定就算不支付，医院也绝不可能拿他怎样。 反正有冤大头医生替他承担。 就算医院方把他告上法庭，他穷苦老百姓一个，要就是没有，冻结银行卡，强制执行又怎样？ 最后还不是不了了之。 苏怀抬手揉了揉眉心，遇上这种无赖，除了自认倒霉，还真就没有别的办法。 正当她一筹莫展之际，男子突然掏出手机，目光在屏幕和她的脸上不断移动，对着她的脸看了又看。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男子双眼猛地放光，大叫道： \"你该不会就是苏怀吧？那个侮辱患者，没有医德的医生！\" 接着他将手机屏幕朝向围观群众，大有放给每个人看的气势。 \"今天早上我上网，正巧刷到有人揭露市医院丑恶嘴脸的视频。\" \"你们看看，这就是所谓的专家医生！只知道骗我们老百姓的血汗钱！\" 他围着四周的人群走了一圈，边走还边继续道： \"我看国家最应该抓的人是你们这些无良医生！你们才是最厉害的诈骗高手！\" \"只要你们一句话，我们辛苦赚来的钱全都得交出去！\" 很快，他的话就引起了围观群众的共鸣。 治病求医往往能将人折磨到萎靡不振，正好有人提供情绪价值，加上这样的氛围，最容易引起所谓的公愤。 苏怀还不知道，昨天王梅发布的那几个视频，经过一夜的发酵，今早已经登上了热搜前十。 背后隐隐还有人在推动这件事，否则热度远不至于此。 网上说什么的都有，主要还是医生群体对抗普通吃瓜群众。 群众不清楚内情，见风是风，见雨是雨，很容易被有心之人刻意引导利用。 特别是顾妍书的那些粉丝，好似抓住什么天赐良机一样，逮着苏怀骂个不停，大有将人骂成人类败类的架势。 而医生群体最懂苏怀的难处，他们又何尝没有遇到过这种难缠的患者。 这次事件完全就是上次雨中逆行救人的热度反噬。 上一次，苏怀被官媒点名表扬，可谓是赚足了眼球，旁人不好说什么，更挑不出她的错处。 但这一次被爆出丑闻，观众的好奇心以及某些人天生的嫉妒心作祟，砰一踩一的手段屡试不爽。 目前，苏怀这个名字已经在网络上被大肆声讨，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就连顾妍书也受其影响。 大批网友要求彻查苏怀的学历真实性，还有职称评定时到底有没有猫腻。 毕竟她才二十六岁，很多和她年纪一样大的人博士都还没毕业，她居然连副高职称都评上了。 加上出众的外貌，谁不会多想？ 第143章 您对我有意见可以去投诉 \"诶，你干什么呢？！\" 终于，门诊的护士总算跑了过来，可惜还是不见安保人员的影子。 护士处理这些事情，总是要比医生更拿手一些。 大厅人本来就多，现在更是被围得水泄不通，有些人还穿着病号服就过来了，可见这件事已经传到了住院部。 一共来了好几个护士，有男有女，用了好一会，才好不容易挤进内圈。 当看见苏怀时，几人的表情明显一僵，都显得有些怪异。 不过苏怀心思不在他们身上，也就没有在意。 她指了指男人，并没有对男人刚才的那番话表现出任何在意，更别说恼羞成怒了。 只是轻描淡写道：\"把人带去张瑞方主任的办公室，涉及到医药费的问题，就说我们不敢做主。\" 眼下这个档口，踢皮球敢往内定下一任院长身上踢的人，恐怕只有苏怀了。 几位护士愣了好几秒，这才反应过来。 其中一位，帽子上多出一条蓝线的护士明显是他们上级，她站了出来。 \"苏医生，这件事我看没有必要找张主任吧，不如叫许主任过来处理？\" 她所说的许主任，是胸外科的主任许清松。 男子父亲是胸外接诊的病人，按常理来讲，确实应该先交给胸外主任来处理。 如果处理不好，再移交给上级领导。 这时文澄站了出来，同苏怀打配合道：\"我们许主任去首都参加学术交流会了，要下周才能回来。\" 这下轮到那位护士犯难了，谁都不想有人在自己管辖的地盘上闹事。 这可是关乎绩效考核，以及年终评审。 护士不想让张瑞方来处理的意图也很明显，就是不想将这件事闹大。 上个破班本来就烦，这下好了，还有人过来闹事。 医院众人望向男子的目光更加怨恨，恨不得把这人狠揍一顿丢出去活埋。 眼见几方始终僵持不下，文澄越想越气。 苏怀提出的方案再好不过，为什么都不听她的？ 还不是因为现在医院不再是方院长主事，都觉得苏怀没了靠山，自然就不会把她放在眼里。 人是审时度势的动物，没有谁会一直站在顶峰，受人仰望，除非你的靠山永远不倒。 不知是谁突然大喊了一句\"这种医生怎么还能在你们医院就职？\" 周围人群像是被泼满汽油的干草，而这句话便是火星，一触即燃。 站在中央的男子也激动起来，举着手机边拍边喊：\"我要去政府举报你们医院，压榨我们老百姓的血汗钱！\" \"还有你们医院徇私舞弊，医生根本不合格还出来给我们看病，我严重怀疑你们医院存在很大的腐败问题！\" 接着便是一声又一声的附和。 \"就是！\" \"对！\" \"是医生就了不起啊，觉得你就是菩萨转世吗？！\" ...... 文澄嘴角抽了抽，默不作声地朝苏怀身边走了两步，然后低声劝道： \"要不你快带着顾予先走吧，等会万一...\" 她担心的是万一事态越来越严重，男子先前就有动手倾向。 现在他情绪不稳定，要是真出了个什么好歹，她文澄就真成千古罪人了。 这俩祖宗身份一个比一个逆天，她可承担不起后果。 哪知苏怀摇了摇头，声音依旧很平淡：\"现在我走，恐怕更要引起民愤吧？\" 她现在已经成了众矢之的，如果这时候临阵脱逃。 那些个举着手机拍摄的人，到了网上不得把她骂到连畜生都不如。 \"那怎么办？你还不知道吧？现在网上已经有上万人请愿要求彻查你的学历。\" \"是么？\"苏怀转头轻飘飘看了文澄一眼，眼底没有丝毫担忧。 她这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倒把文澄气得不轻。 \"你知不知道这对一个医生来说意味着什么？\" \"就算你没有错，都是合格的，今年考核也完蛋了，说不定还要背个处分。\" 医院最重视名誉，凡是有污点的医生，哪怕你行得正，走得端，也免不了会受这件事的影响。 要是到时候调查组下来，这件事就要被写进档案，伴随苏怀的一生。 对任何一个医生来讲，年中被调查组审查，这绝对不是件光彩的事。 再加上方院长离开... 其实所有问题归根结底，还是苏怀没了靠山。 没有人再来袒护她，替她说话。 众人都等着看她笑话呢。 \"苏医生，要不你先走吧，你看现在这...\" 那名护士走到苏怀身边，看似是为苏怀着想，实则和文澄的意思完全不一样。 文澄怕苏怀受伤，所以让她离开。 护士仅仅是为了息事宁人，至少苏怀不在现场，就不会引起更大的轰动。 昨天王梅那件事早就在医院传开了，众人看热闹的同时，没有谁会想引火烧身。 你说这些破事怎么都发生在这个档口呢，文澄捏紧手指成拳，脸色又难堪了几分。 好在苏怀比她淡定得多，不紧不慢地否决了护士的提议。 \"现在离开，恐怕后果你们承担不起吧？\" 语气看似冷漠，细听还是可以发现几丝不易察觉的怒气。 \"这...\" \"保安呢？人都死绝了吗？\" 苏怀眉间染上几分不耐烦，七嘴八舌的噪音扰得她心情烦躁。 加上一半心神又放在人群之外的顾予身上，她对周遭的一切更加烦心。 不过没有表现出来，面上仍端着那副浅笑安然的得体样子。 护士摇摇头，示意她也不知道。 苏怀本来就没有将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转头就朝文澄吩咐道：\"打110。\" 接着又望向男子，尽量放低姿态。 \"您对我有意见可以去医务处投诉我，但现在，我们讨论的是您拒绝支付医疗费用，并且还要霸占床铺这件事。\" 此话一出，大厅总算是安静下来。 锐利的目光移向周围，她继续道：\"这里面应该有很多需要住院，却迟迟没有抢到空床位的患者。\" \"他父亲是肺癌晚期，据我所知，治疗小组已经通知过了，说他们可以转至下属医院进行化疗。\" \"因为手术做了，留在我们医院也不会有多少好转。\" \"更何况你不是本地户口，很多费用不能用医保报销，你觉得你一直不搬走，医院就拿你没办法。\" \"觉得只要一直不支付治疗费用，医院也不会把你怎么样。\" \"我们医生尽最大可能帮助你父亲恢复，而你却处处算计医生。\" \"你知道你占据的是什么吗？\" 目光转向男子，一字一句，苏怀语气郑重： \"不是床位，是千千万万患者的救命稻草。\" 顿了顿，她的声音染上悲戚：\"医院每天光是入院的患者就多达上千名，你觉得你父亲病的很严重。\" \"可还有比你父亲更严重的人，更何况他们的生命还可以拯救。\" 其实医院提供的方案对男子父亲来讲，已经算最好的了。 癌症晚期本就是不治之症，基本就是等死了。 这一家子又不支付医疗费，医院不是慈善机构，一切损失都需要有人来承担。 医生辛辛苦苦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你却反咬一口，想让他们承担治疗费用。 凭什么？ 医生们觉得转去下属医院，你可以用医保报销，所需费用也远比市医院要少的多。 至少在一个普通家庭的承担范围内，这样看来，下属医院肯定是更好的选择。 住哪里不是住？更何况市医院向男子推荐的下属医院并不差。 加上下属医院就在他们所在的城市，距离家近，想做什么也更加方便。 可到了男子嘴里，就成了，医院要赶他父亲出院，无良医生天天施压，只知道要钱，不救命。 信息传播的可怕之处正在于此。 第144章 不要惹我生气，嗯? 警察出警倒是快，几分钟不到就过来了。 男子涉嫌寻衅滋事被当场逮捕，看热闹的人群一拥而散。 只是众人望向苏怀的目光不再满是憎恶和愤怒，具体改变的是什么，恐怕只有他们自己清楚了。 肚子饿的咕咕响的文澄被带去警局做笔录，苏怀当即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就是打抱不平而已，总算逃过一劫。 可怜的文澄坐诊一上午，好不容易临近中午可以短暂地休息一会。 结果还要被请去警局喝茶，没人比她怨气更大了。 临走前幽怨地望向苏怀，本想传递一下自己那比鬼还要重的怨气。 结果却刚好撞见苏怀试图牵顾予手的时候，被无情拍开。 这下子文澄不颓了，瞬间满血复活。 要不是场合不合适，她铁定会指着苏怀的鼻子大笑特笑： 你苏怀也有今天！ 等应付完警察，苏怀第一时间绕开熙熙攘攘的人群，精准找到站在拐角处服务站台处的顾予。 走近后习惯性抬手，想把人牵住。 却怎么也没有想到，顾予转身就走，顺带还朝着她的手背重重拍了一下。 苏怀：\"......\" \"怎么了？\" 她赶忙追上去，跟在独自生闷气的人身侧，落后大约半步。 苏怀下意识以为惹她的生气的点，在于之前和文澄的那个意外接触。 总归是自己理亏，她边走边解释：\"刚刚那男的出手太快了，要是再晚一点，我怕文澄受伤。\" 所以用的力气有些大，没有考虑过后果。 顾予还是不说话，双眼直视前方，自顾自地走着。 苏怀脾气上来，闹别扭也懒得哄了，就跟在她身后不说话。 就这样，一直走到苏怀办公室，连素来同苏怀关系不错的王姐都察觉出不对劲。 她几步上前扯住苏怀的衬衫袖子，附在人耳边低声打趣道：\"怎么，和老婆吵架啦？\" 因为她的动作，苏怀脚下的步伐也慢了下来。 闻言微微一笑：\"别叫那么亲密，她可不是我老婆。\" 王姐随即露出姨母笑，别以为她没瞧出来，苏怀说这句话的时候，明显是对着走在前面的顾予说的。 小心思暴露无疑，声音都提高了不少。 年轻就是好啊。 谈个恋爱都这么有朝气。 不过该提醒的还是要提醒，王姐的笑容收敛了几分。 \"你可得注意，脑部创伤的后遗症时不时会伴随头痛头晕等症状，保持舒畅心情才是最重要的。\" 她这是怕苏怀把人气出个好歹，到那时候，想后悔也来不及。 苏怀无奈地点点头：\"我知道，我也是医生好不好。\" 眼看着顾予已经推门进去，苏怀直接无视掉王姐，向门口连着小跑了两步。 王姐本来还想问问刚才在大厅发生了什么，群里讨论得热火朝天，她一直在住院部这边，免不了会好奇。 结果转眼一看，人都跑没影了。 也真是的... 不过也好，她露出欣慰的笑容。 苏怀自从进医院起，便和她是隐形搭档。 她资历老，熬了这么多年才熬到如今护士长的位置。 对苏怀也算带新人，那些个前辈医生心比天高，问他们什么简直比登天还难，问少了还行，问多了准得骂你。 所以最开始的时候，苏怀多是逮着王姐问一些不懂的问题，比如这个在哪，那个又在哪。 王姐最开始也不耐烦，每天被病人折磨得已经够头疼了。 自己手底下的护士都管不过来，还来个新人医生，能不烦么？ 不过苏怀态度好，也没有觉得自己是医生，就比她们那些护士高一等。 总是以一副虚心学习的态度求教，加上她长得漂亮，叫人看着也赏心悦目。 只是苏怀的性子太冷了，后来关系熟络起来，王姐因为这事说过她好几次。 态度冷漠，总是摆着一张臭脸，让病人看见，人家心里肯定也不舒服。 医务处收到关于苏怀的投诉，也多是这方面的问题。 这个问题一直都困扰着王姐，无论她怎么说，苏怀就是不改。 作为长辈，心里总是想多教导晚辈一点。 可自从结婚的消息传开，苏怀面上笑容就多了起来。 时不时还会说些调皮的话，就比如刚刚。 能这么大的改变，王姐不高兴才怪。 所以看见两人吵架，第一想法就是过来劝劝，毕竟她也是真心希望苏怀好。 年纪轻轻整天死气沉沉，像什么样子。 * 勉强挤进门内，苏怀先是转身轻轻关上办公室的门。 然后转头看着站在窗边的顾予，刻意冷着声线道： \"想吃什么？我点外卖。\" \"下午等那边的医生上班，我带你再做个全身检查。\" 见人还是无动于衷，她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将手机放在办公桌上，又立在原地几番纠结。 先是想这样会不会显得太主动，她已经解释得非常清楚了，如果还是不信，又不是她的错。 再是觉得心疼，本来顾予的情绪本来就不稳定。 就算知道文澄和自己之间只是朋友，也免不了会多想。 苏怀啊苏怀，你真是没救了... 明明只是简单的接触，却还是将所有的过错揽在自己身上。 老老实实上前将人从背后拥住，给足了怀里那人安全感，接着便是充满歉意的声音响起。 \"到底怎么了，告诉我，好不好？\" 她将下巴贴在顾予靠左侧的后脑上，热气悉数喷洒在耳畔。 怀里的人颤抖了一瞬，很快又恢复正常。 顾予低着头，两边的长发垂落在脸颊两侧，叫人看不清她面上的表情。 苏怀的眸光愈发暗沉，纤细修长的手掌从她的细腰上离开，一路往上，顺着腰肢的曲线来到脖颈处。 怀里人儿颤动得越来越明显，苏怀却仍旧不满足。 直至手掌擒住脖子，大拇指隔着皮肤缓缓摩挲起顾予的咽喉。 手背青筋毕露，小血管全都凸了出来，仿佛要将人揉入自己的血肉。 顾予却没有感到任何不舒服，苏怀对自己狠，却对唯独顾予狠心不起来，又怎么会真的掐住她的脖子。 \"我很忙，下午有两场总结会需要我参加，还有一场手术研讨会。\" \"不要惹我生气，嗯？\" 苏怀自认从来不是什么好人，只是所有的棱角和尖刺在顾予面前收敛了而已。 良久，身前终于传来一声低喃。 \"对不起...我...\" 哭腔清晰可辨，苏怀手上动作僵住，无力地垂了下去。 第145章 永远别离开我 大力将人扯着转过身抱住，苏怀温柔轻缓的语气夹杂着几分妥协。 她伸手捧住顾予两侧的脸颊，对上那双红彤彤跟兔子似的眸子时，眼底暗流涌动，爱意无声流淌。 \"怎么又哭了？\" \"就因为我碰了文澄一下？\"顿了顿，苏怀对着她的额头落下一吻，一触即分，\"那我以后和她保持距离，好不好？\" 满是诱哄。 高中时期，顾予又不是没有因为吃醋哭过鼻子。 她深知自己最吃这一套，用在自己身上也屡试不爽。 所以苏怀在听见顾予否认的时候，还显得有些意外和惊讶。 只见顾予一边摇头，一边抽了抽鼻子，委屈的小泣音听得她整颗心都化了。 \"你以前也被那些人...这样骂过吗？\" 搞半天是心疼自己，这番话把苏怀弄的哭笑不得。 用食指关节抹去脸颊上的眼泪，不过收效甚微，豆大的泪珠越抹越多。 沉吟片刻，她低笑道：\"这是我们工作必须经历的一环，没有谁能事事如意。\" \"你创立hg的时候，比我经历的这些还要痛苦百倍。\" 目光渐渐变得专注又灼热，苏怀想起那些年收到的从美国传来的消息。 顾予常常加班到半夜十二点以后，同投资商喝酒喝到胃出血，又跑去厕所催吐更是常有的事。 其实苏怀很早就想问问她，为什么宁愿这么痛苦也要努力为hg搏一个未来。 难道hg对她来说，就这么重要吗？ 还是为了扳倒顾家？ 可随着顾予失忆，这个问题只会被时间冲淡，再也诉不出口。 或许等到以后，答案自然会浮出水面，苏怀掩下眼底的落寞。 真的能等到以后吗...？ 顾予不清楚她在想什么，满心都是爱人被别人指着鼻子骂，受了多少委屈，心疼得要命。 抱住苏怀的手不禁又紧了紧，干脆直接将头埋进她的胸口。 声音闷得不能再闷：\"可是他们这样说你，我心里难受。\" \"我不希望你被这样对待，一定要做医生吗？\" 话音落下，苏怀抬手亲昵地摸了摸她的发丝，目光飘向窗外。 \"可这件事总要有人去做，一切误会的产生都是因为没有表达清楚。\" 她太清楚隔阂是怎样产生的了，所以做事并不愿去成为所谓的无名英雄。 真想不是等着对方去探索，去发觉，等到那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所以自从和顾予重逢以后，她都尽量不去刻意营造某些未知。 比如，背着顾予替她把一切都做好。 不，那样没有任何用处，不如不做。 她需要的不是自我感动，需要的是有人来见证。 很快顾予就会知道，如果不是她请求sc投资，hg就没有如今的辉煌。 这些事情她从来没有想过隐瞒，如果顾予主动问，她就如实相告，如果不问，那就找个合适的时机坦白。 什么狗屁默默付出，苏怀向来将其视作弱者的借口。 因为你无法给她最好，只能替她干些拿不出手的小事，美其名曰默默守护，那不过是弱者的无能行为。 看着怀里那人缩在一块的五官，苏怀轻笑一声。 顾予真的没有听懂她的暗示吗？ 她看未必。 这家伙总是喜欢装柔弱，把所有事情都压在心底，做了什么从来不说。 只知道留苏怀独自一人去猜去想。 那年不告而别，只要顾予说清楚为什么，她难道会揪着她不放手，不让她出国吗？ 顾予从来没有考虑过苏怀的感受，在她的潜意识里，她得了心脏病，活不了多久了。 远离苏怀才是对她最好，说不定还要自我感动一番，这都是迫不得已，我都是为你好，我也很痛苦。 去tm的为你好。 苏怀早就对这三个字厌恶透顶。 她不需要顾予在背后的任何默默守护，她需要的是，她们并肩站在一起，接受所有人的祝福。 而不是连顾予死了，她都不知道，最后和别人琴瑟和鸣。 擒住怀里那人的下巴，满是红痕的眼睛被迫与自己对视，苏怀的眸光彻底暗了下来。 \"顾予，如果你觉得我过得很辛苦，那你就永远别离开我。\" \"砰——\" 门口突然传来文件夹触地的声响，不知何时，那里正站着一个满脸尴尬的小护士。 六目相对，最先受不了的自然是脸红得跟猴屁股似的顾予，一逗就羞愤得能在原地升天。 她飞速埋进苏怀颈窝，过了几秒，又露了半只眼睛出来。 眼眶仍旧红红的，一副被欺负狠了的可怜样子，别提有多可爱了。 上翘的美艳眼尾无不勾得人心痒，艳绝和可爱同时结合起来，又别有一番韵味。 像一只害怕生人，却又异常傲娇高贵的波斯猫，只和主人亲近。 从此君王不早朝形容的恐怕就是顾小姐这样的人吧？ 感受到苏怀那吃人的目光，小护士这才反应过来。 她刚刚居然看顾小姐给看入迷了，而且！还是当着苏医生的面！ 慌忙弯腰捡文件的同时，内心绝望地想着： 完了，苏医生最宝贝她老婆了，这么撩人的一面居然被她撞见，那她还能见到明天的太阳吗...？ 张了张嘴，苏怀的声音恢复平淡：\"找我有什么事吗？\" 不过仍没有松手，依旧紧紧拥着顾予那纤细的腰肢。 两人就这么抱着，从天而降的狗粮都快把小护士砸晕在原地了。 一时半会哪想的起过来要干什么。 气氛陷入沉默，苏怀看着她，她盯着脚尖，根本不敢再乱瞟。 良久，小护士终于抓住救命稻草：\"许主任回来了，叫您去会议室。\" \"嗯。\"苏怀淡淡应了一声，没有再去管护士慌张关门的动作。 她低下头，撑住顾予的肩膀将人从自己怀里推开。 紧接着，那双泛着泪光的眼睛，水光潋滟的模样看的苏怀越发难耐，连嗓子尖都忍不住发紧。 内心有只名为欲望的野兽在不断叫嚣，她想看着顾予哭着向她求饶，没有任何尊严。 该死的占有欲还让苏怀想把顾予囚禁起来，这副样子只能被她一个人看见。 有关顾予的一切都太迷人了。 没关系，等事情处理完，顾予整个人就都属于她了... 只能依靠她，只能看着她，只能讨好她。 等到那时候，再来做想做的一切，还不算太晚。 第146章 以免对你的前途有影响 胸外主任办公室距离苏怀的办公室不远，也就几步路。 临走前，她点了饭，又特意嘱咐顾予，让她吃过饭以后的，在办公室里的小沙发上小憩一会。 不过想也想的到，顾予怎么可能会那么听话，指不定又背着她搞什么。 不再想她，苏怀思索起了许清松找她这件事。 出差刚一回来，地方还没踩热就叫她去办公室。 不出意外，为的应该是王梅那件事。 苏怀手机上没有下载任何娱乐软件，她更没有刻意去了解，自然不清楚网上舆论已经发酵到了何种程度。 但那有关系吗？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声音都只能被称为谣言和诽谤。 推开门，苏怀面色平静，径直在会客椅上坐下。 \"许主任，您找我？\" 许清松一直以来都没有表明过任何立场，他既不属于方院长一派，也不属于张瑞方一派。 这也是方院长临走前特意安排的。 不论是苏怀主攻的心外，还是他所在的神外，这两科室的主任都是张瑞方的朋友，甚至心外主任还是他的表哥。 三人在医院内部可谓是沆瀣一气。 如果把苏怀调去这儿，别说上手术台了，就是接门诊都不可能，待遇还可能连普通医生都比不上。 心外科，神经外科，以及胸外，在这三个科室，对学术研究都很有利。 苏怀明面上的两位老师，温黎雅是胸外顶级专家，而方院长又是神经学的泰斗。 很少有人知道，苏怀也曾拿过国家多个关于心脏方面的科研项目，还获得过国家级奖学金。 她在心脏上的成就比任何一方面都要高。 外人多以为苏怀会去神外，实则苏怀对神经学并不精通，远不及她在心脏上所取得的成果。 这样来看，其实苏怀无论是调去胸外科，还是心外科，其实都没有特别大的关系。 几番考量，调去胸外也是无奈之举。 方院长一走，苏怀要想调出甲乳，也就是她原来所在的科室，都难如登天。 所以方院长考虑的很是周全，调去心外肯定是不可能的，去了就是活受气，根本不会有出头之日。 苏怀跟了温黎雅那么久，她在胸外科肯定也不会太差。 胸外能带给苏怀的历练当然要比甲乳多得多。 方院长深知苏怀的野心，不可能一辈子让她在甲乳养老。 日后如果真的想去心外，日后肯定也会有办法，并且苏怀从未表达过她想调去心外的念头。 方院长也就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结。 那么胸外绝对是最优选择。 至于为什么苏怀刚进医院不把她塞进心外或是胸外，还不是因为苏怀本人拒绝了。 连方院长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刚进医院各个科室任她挑选，她却迟迟下不了主意。 最后没办法，方院长想着女孩子嘛，活越轻松越好，就把她分给了甲乳。 可随着和苏怀的相处时间日渐增多，方院长这才发现，这孩子的野心几乎就写在脸上。 他不知道苏怀究竟想要什么，只知道她绝不是贪图安逸，不思进取的废物。 方院长知道的，想到的，看到的，许清松也全都清楚。 走到今天这个位置，谁又是简单角色呢？ 他露出前辈对后辈特有的标志性微笑，语气也显得和蔼可亲。 \"小苏啊，我不在的这几天没能给你举行欢迎仪式，实在是抱歉。\" 苏怀听后面不改色，回答的语言也滴水不漏。 \"在胸外上班的第一天，没能第一时间拜访您，是我的不对才是。\" 顿了顿，又将彩虹屁吹得天花乱坠： \"您对我这么客气，以后工作上我恐怕还要加倍努力，不然怎么回报您对我的厚爱呢？\" 对面随即传来大笑，并不失态，反倒是很有教养和文学涵养的笑，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 望着对面脸庞清秀温润，带着金丝边眼镜的许清松，苏怀暗自思忖。 许清松今年四十六，看起来却只有三十多岁，据说他来自永东一个很有威望的医学世家。 父亲和爷爷曾经都在部队服役，退役以后就到军区总医院工作，级别都不低。 苏怀明白方院长的意思，这是要让她和许清松打好关系？ 许清松为人低调，从不向别人透露他的家世背景，也不参与医院内部的争权夺利。 完全只是凭着医术好，学术成就高才有今天的地位，好似来医院上班只是一种爱好。 这样看来，方老还真是用心良苦...... 掩下心神，苏怀抬头再次扬起尊敬得体的笑容。 认错态度也相当诚恳：\"实在抱歉，刚到胸外就给您添麻烦了。\" 她对许清松的为人并不清楚，只能先试探性地提醒道。 闻言许清松只是摆了摆手，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网上那些视频我都看了，也听钱主任说了，错不在你，没有添麻烦。\" 见他出乎意料的好说话，苏怀有些惊讶。 不过一瞬便恢复正常，垂眉思考了一会。 她道：\"可这件事因我而起，您有什么建议吗？\" 许清松找她过来除了因为这件事，苏怀实在想不出还会有什么别的原因。 既然不是来兴师问罪，那就是一起解决了？ 她摸不清意思，问完后只能保持沉默。 只见许清松笑了笑：\"小苏啊，我就不跟你绕弯子了。\" \"医院有任何负面新闻，上头都可以帮忙压着。\" \"毕竟...\"他顿了顿，目光移至窗外，\"我们医院的重要性摆在那。\" 苏怀瞬间了然，这是想说，无论网上怎么骂她，医院都不会受任何影响？ 那他的意思是，这件事只关乎你苏怀的个人名誉问题，需要你自己解决。 果不其然，她刚思索完，许清松的话便印证了她的猜想。 \"你的能力，我们大家都有目共睹，肯定不是网上所传言的那样。\" \"既然网上都是谣言，我觉得还是趁早解决了吧，以免对你的前途有影响。\" 苏怀点了点头，正准备说话，没想到许清松还在继续。 \"当然，必要的时候医院也会配合你发布声明。\" \"我们始终是一体。\" 啧，这是催自己赶紧澄清？ 看来这件事带给医院的影响，也没有想象中那么轻微。 苏怀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同时也作出保证，三天之前一定解决。 临走前，她还问了一个问题。 许清松没有任何防备，所以在听到的时候，手上动作一顿。 苏怀将手放在门把手上，转身道：\"您知道张瑞方主任的任命通知什么时候下来吗？\" 沉默维持大约五秒后，许清松透过镜片的双眼眯了眯，随即笑道：\"大概就在这两天了吧。\" 第147章 一定要请我喝喜酒 从许清松的办公室出来，苏怀没有着急回自己办公室。 她掉头转弯来到另一条走廊尽头的阳台，这一层都属于医生办公室，现在又是午休，楼道内空无一人。 从裤包中摸出手机，斜阳将云层照的金黄灿烂，窗外明媚的光线打在她的侧脸上。 和顾予那种明艳动人的美不太一样，苏怀是掩盖不住的好看漂亮，强大不输上位的气场以及清冷高贵的气质叠加在一块。 是引诱人们渴望去采摘的高岭之花，可凡是靠近的人都会被包裹在花朵外围的毒刺扎伤。 修长完美的手指堪比精雕玉琢的艺术品，在屏幕上来回滑动。 最后指尖悬空于一个备注为温老师的号码上，几乎只停顿了半秒，便点击接通。 电话很快就被接起，温黎雅那格外温柔的嗓音混合着丝丝电流传来。 带着几分数落：\"你都火烧眉毛了，还有心情给我打电话？\" 苏怀随即露出笑容，轻笑道：\"我给您打电话，这不是来搬救兵嘛。\" \"就你嘴贫，你们医院到底是怎么做事的？自己内部的医生，难道都不管吗？\" 以温黎雅的身份确实有资格这么说，她就算是把市医院的院长拎到面前臭骂一通，那院长也不敢说什么。 苏怀转身背对着的窗户，窗外的阳光实在太过强烈，闪得她睁不开眼。 缓缓靠上窗台，腰部刚好抵着台面角。 \"怎么没管，刚刚我们许主任还找我商量解决方案。\" 温黎雅敏锐地抓住关键点：\"许主任？你是说许清松？\" \"嗯，我调去胸外了。\" \"我知道，方老跟我说过。\" 接着她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你跟着许主任好好干，他是...一位好医生。\" 话到嘴边，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私心来讲，温黎雅还是希望苏怀能够好好钻研学术，不要成天想着走捷径。 技好可破才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话锋一转，她明显不想在许清松的问题上作过多纠结，又聊回了这次通话的主题。 \"你师哥已经把网络上主要的几种声音告诉我了。\" \"你觉得该怎么处理？\" 苏怀陷入沉默，先不说她压根就不知道网上舆论究竟导向哪边，再者她也从来没有想过亲自出手。 陷入自证疑云往往以失败结局告终，无论她说什么，群情激愤的民众都不会相信。 这个时候，借权威之手才是最好的选择。 这也是她打这通电话的原因所在。 \"我是想让您以a大医学院的名义发声，毕竟我一个小小的医生，实在是人微言轻，别人根本不会相信我。\" 本以为是十成十的把握，毕竟温黎雅对她那么宠爱，苏怀很有自信。 哪知对面传来一声突兀的冷笑，紧接着，是一道嘲笑的声音。 \"我说你没事和那个明星瞎掺和什么？你想当名人吗？\" 官方吐槽最为致命，苏怀也早就后悔和顾妍书扯到一起。 这恐怕是她迄今为止做过最不理智，最后悔的一项决定。 可又有什么办法？ 抿直的嘴角无不透露着她的无奈，等温黎雅说完，苏怀这才开口。 \"那个明星是我妻子的亲妹妹，我们之间有些误会，不过已经解开了，您就别再提了。\" 话音落下，苏怀还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就听见温黎雅语气很冲地说了句：\"你什么时候结的婚？我怎么不知道？！\" 完蛋... 她这才想起，由于最近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根本就没想过要告诉远在首都的温黎雅。 \"呵呵...呵呵呵...\" 既然逃不过，那就尴尬地卖个笑吧。 温黎雅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压根就不买账：\"别给我装傻充愣，想让我帮你，就把这件事给我交代清楚。\" 蠕动嘴唇，苏怀还在尝试找补：\"方老知道这件事，他临走前，我特意让他告诉您来着。\" \"他没说吗？可能是忘记了吧。\" 语气只有那么心虚了。 温黎雅再次冷笑：\"噢？是吗？方老就在这，要不我们现场求证一下？\" 此举真是堵死了苏怀的所有退路，最后她只能妥协地轻叹一声。 老老实实交代道：\"就是一周前的事，您还记得那天您到我们医院视察，高级病房有个女人找我这事吗？\" 温黎雅轻嗯了一声，示意她继续。 \"就是她。\" \"我记得你好像说她是你前女友是吧，早有预谋啊。\" 几年学生生涯，温黎雅简直摸透了苏怀，苏怀随便一个举动，她都知道她想干什么。 被察觉出心思，苏怀没有隐瞒：\"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说后面一句时，她的神情出现明显的落寞。 半垂的眼帘掩下眼底的情绪，不知在想些什么。 温黎雅听后表示赞同，然后道：\"结婚这么大的事，不准备好好操办？\" \"她还生着病。\" \"也对，等病好了，可一定要请老师我喝喜酒呐。\" 苏怀的情绪彻底低落下来，眼中酝酿着复杂。 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说什么，只道了句好。 话题回到起初，温黎雅身为a大医学院院长，身兼数职，地位足够高，以a大的名义发声，自然没有任何问题。 可苏怀却反常地要求等到周六，也就是明天再发布声明。 要知道，公关这类关乎名誉的问题，应该越早越好才对。 以免影响逐渐扩大，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面对温黎雅的不解，苏怀给出的解释是，热度越高，到时候澄清掀起的热潮就更猛。 公众越觉得她苏怀是走后门，学历以及职称考核存在问题，那么等到真相大白，所产生的连锁反应就越大。 毕竟她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借着这股东风完成。 最后这句话她没有说，她想温黎雅没有必要知道这些。 有了温黎雅的帮助，许清松也承诺会以医院的名义发布公告，这件事看似再没有需要担心的地方。 挂掉电话，却没有收起手机，苏怀转身望向窗户正对面的门诊大楼。 接下来应该去联系顾妍书了。 \"苏怀？\" 接到苏怀电话的那一刻，顾妍书还有些惊讶。 毕竟自从上次两人的谈话不欢而散以后，就再也没有过联系。 \"顾小姐，网上发生的事，想必你也知道了。\" 顾妍书收敛好惊喜的模样，声音恢复冷淡：\"嗯，我知道。\" \"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同我做切割。\" 苏怀的语气充满着不容置喙，她自认这是为了顾妍书好。 现在网上全是骂她的言论，身为公众人物，顾妍书必定也会受到影响。 现在不做切割，还等什么呢？ 顾妍书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这样说道：\"苏怀，我可不是过河拆桥的那种人。\" 第148章 一个医生而已，也就是你姐姐喜欢 苏怀愣了半秒，随即笑道：\"你是怕这时候同我做切割，落得个无情无义的名号吧？\" 上一次，她被官媒点名表扬，顾妍书自然也吃到了不少红利。 这才过去多久就宣布分手，时间点还刚好卡在这个节骨眼上。 粉丝也就算了，此举必定会败坏路人缘。 被大众厌恶的明星，有再多粉丝又有什么用？ 品牌方是不会欢迎具有争议的明星代言他们家产品的。 但这些关苏怀什么事？ 她要的不是顾妍书与她做切割，而是她同顾妍书做切割。 \"苏医生你看事情确实很透彻，但我想告诉你，别太自以为是。\" 顾妍书近几年来异军突起，成为国内首屈一指的当红爱豆。 自己实力很重要，做人方式更加重要。 她绝不是被丢入大染缸的白莲，不问世事，依靠家族抵挡一切。 据苏怀和顾妍书的这几次短暂相处，她明显感受到顾妍书那双富有气势的眼睛在酝酿着什么。 也不止一次觉得，顾妍书不简单。 苏怀不希望自己的计划出现意外，面对这样危险的人，最好的方法是尽量避开。 \"顾小姐，我们都很忙，如果你想要补偿，我可以尽我所能。\" \"但还希望你...\" 话还没说完，就被眼神玩味的顾妍书毫不留情打断： \"苏医生，你怎么就是不相信我也喜欢你呢？\" 接着，她声音带笑，不似顾予那样妩媚动人，酥软柔和的轻笑显得更加清纯，能极大程度地激发别人的掌控欲和保护欲。 可惜，苏怀不是那个别人，她对此没有任何反应。 \"顾小姐，无论你喜欢我与否，我已经和你姐姐结婚了。\" 顾妍书对此不置可否，嗓音上翘，更加撩人：\"是么？结婚也可以离啊。\" \"要是我公布你和我姐姐结婚的消息，你觉得世人会怎么想？\" 会怎么想？ 苏怀眸光僵住，她从未想过顾妍书会如此疯狂。 如果按她说的那样，自己就真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百口莫辩。 结婚了还在外面沾花惹草，顾妍书反倒成了受害者。 届时不仅是她的粉丝，还有千千万万对此举义愤填膺的网友。 一人一口唾沫，怕是就能将她淹没。 当初到底为什么要招惹这么个神经病，苏怀抬手扶着额角，内心充满了懊恼。 不等她继续后悔，顾妍书充满诱惑力的声音再次响起： \"上次我故意告诉姐姐，我们之间的关系。\" 她似乎有些不高兴，语气中满是对负心之人的怨恨。 就好像苏怀真就是脚踏几只船，抛弃旧爱和新欢在一起的负心汉似的。 \"我很好奇，你到底用了什么方法，她居然没有生气，还和你恩爱有加。\" \"呵呵...\"嘲讽的冷笑，无不揭示着顾妍书的鄙视。 苏怀怎么可能听不出来，虽然不清楚顾予曾经和顾妍书发生过什么。 但以顾予对顾家的态度，也能看得出，她和顾妍书的关系并不好。 可顾妍书的态度就令人难以琢磨了。 你说两姐妹关系不好，顾予刚出事那些天，顾妍书几次推掉活动前来看望。 哪怕下飞机已是深夜，也要横跨半个永东市区赶过来。 你说两姐妹关系好，明明知道苏怀是顾予的合法妻子，顾妍书却还要横插一脚。 身为妹妹，天底下有哪个会去抢姐姐的妻子？ 更何况顾妍书不爱她，苏怀非常清楚这一点。 她的眼里没有任何爱意，有也是装出来的。 近些天接触下来，顾家比苏怀想的还要复杂。 当年顾父顾母送走顾予到底是想掩盖什么，顾妍书又为什么盯上她。 顾氏集团... 收敛好情绪，苏怀咽了咽口水，以此掩盖住嗓音的不正常。 \"这是我和顾予的事，我建议顾小姐故技重施，直接去问问你姐姐吧。\" \"你给我姐姐灌了迷魂汤，怕是连我这个妹妹都不认得了吧。\" 顾妍书的声音很平静，可苏怀还是从里面探查出几分悲哀和愤懑...？ 她可以肯定，在她和顾予结婚之前，顾妍书就已经知道顾母的计划了。 她清楚顾母会以她的名义诱骗苏怀，如果不舍得苏怀，那时候为什么不反抗？ 顾母那么宠爱小女儿，撒个娇，说两句好话，命都能给她，更何况一个人而已。 悲哀和愤懑又是从何而来？ 这一家子也真是...奇葩... 苏怀都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一个比一个自以为是，真觉得你顾家是永东的土皇帝，能只手遮天么？ 上一个企图只手遮天的，还是沈泊舟口中的宁氏，结局如何？—— 如今连总部大楼都换了新主人。 想到这里，苏怀神色暗了暗，墨色的瞳孔闪过一抹狠戾。 \"顾小姐，我说过，我很忙，没有时间，更没有兴趣陪你玩猫追老鼠的游戏。\" \"这是我最后一次提醒你。\" 如果你还是执拗地与我作对，那就别怪我不念及同门亲情了。 毕竟她现在也算半个顾家人，不是么？ 顾妍书狭长的眼眸眯了起来，带起一丝霜雪般的寒意，冷冷开口道： \"苏医生，你要求的事情恕我无法办到。\" \"如果你选择单方面澄清，我也不会配合你，除非你和我姐离婚。\" 原本不断摩挲的大拇指和食指指尖紧紧捏在一起，苏怀的脸色完全阴沉下来。 她轻轻呼出一口浊气，将胸腔内腾起的怒火又压了下去。 \"希望顾小姐...不要后悔今日的决定。\" 冷笑一声，电话已显示为挂断状态。 顾妍书收起手机，眼底的冷漠和嫉妒还没来得及掩饰，就被坐在她正对面的顾母挑破。 \"我早就说了，苏怀比你想的还要狡猾。\" 端起手边的菊花茶，顾妍书已经恢复正常，嘴角又扬起了她那标志性的笑容，显得既清纯又甜美。 轻抿了一口，她的眉眼也跟着放松下来：\"所以您觉得那封邮件出自她手？\" 要是苏怀在场听到这话，立马就会明白，自己轻敌了。 顾家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团结，只是她们的这种团结，将顾予排除在外。 顾母点了点头，今日她的打扮与之前有稍许不同。 苏怀见到的顾母，穿着一贯以朴素简单为基调，看着就和普通家庭的母亲差不太多。 而面前的顾母，穿着华丽，面庞雍容尊贵。 护养得当，皮肤丝毫不显老态的脖颈上挂着一条祖母绿宝石项链，手上也戴着价值不菲的玉镯，一头掺杂着银丝的黑发被高高盘起，处处透露着精致。 ——这才是真正的顾家夫人。 \"对于那封邮件的事，你父亲还在调查，目前还没有十足的证据指向苏怀。\" \"不过...\"她顿了一瞬，望向顾妍书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喜爱，\"一个医生而已，翻不起多大的浪花，你没必要现在就强迫她和你姐姐离婚。\" 接着，她似感叹，似无奈：\"也就是你姐姐喜欢，不然...她恐怕连进我们顾家家门的资格都没有。\" \"母亲说的是。\" 顾妍书垂下头，半遮的脸上映出不甘和怨恨。 第149章 如果让你脱离顾家 回到办公室刚好一点，距离她离开已经过去了一个半小时。 苏怀轻手轻脚推开办公室门，令她意外的是，顾予居然半蜷缩在沙发上睡着了。 还以为这笨蛋不知道休息呢。 她来到沙发前蹲下，唇角不自觉勾了起来，爱意流淌，往往无声无息。 顾予双手呈防御姿势放在胸前，膝盖抵着沙发靠背，脑袋微微垂下，像是只可爱的小喵咪在寻求庇护。 可惜保护她的人不在，于是只能时不时发出呜咽，艳绝的五官皱成一团。 前倾着身子，苏怀撑住墙壁和顾予背后空出的那块不算宽敞的沙发。 心心念念的面庞在瞳孔中不断放大，甚至能清晰看见顾予好看的睫毛偶尔颤动。 似乎做了什么让人开心的好梦，她无意识地翻了个身。 微微嘟起的诱人唇瓣一开一合，就连吐出的热气都是诱人的。 苏怀的眸光渐渐幽暗起来，翻身以后的顾予面朝着她。 配合着两人目前的姿势，看起就像苏怀将人禁锢在身下，如同一个紧密的，不可逃离的囚笼。 她的眼神染上灼热的氤氲，仿佛是一只饿红了眼的野兽，扫射过猎物全身，好似下一秒就要扑上去大快朵颐。 五根手指紧紧捏住沙发表面，手背布满青筋。 像是感受到有一片阴影正笼罩在自己头顶，又或是被急促的热气吓到。 顾予的眼皮跳了跳，似有苏醒的预兆。 这点细微变化自然没能逃过苏怀那满是暴虐的眸子，她没有收手，就这么静静等待着身下某个笨蛋醒来。 意识恢复，头部的疼痛感终于没有起初那么明显，顾予松了口气。 她缓缓睁开眼，一边想着苏怀什么时候回来，一边思索着怎样才能委婉拒绝等会要做的那几项检查。 满屋子的陌生人看着自己，顾予实在受不了那样的氛围。 尤其在那些人知道她和苏怀的关系后，打量的目光更是不加掩饰。 苏怀又不在... 刚睡醒的眸子犹如山巅缭绕的云雾，沁冷的嗓音更加勾人心弦。 \"苏怀？\"她停顿了半秒，懵懂的小眼神恐怕以为自己还在做梦，大梦初醒，紧接着便是惊喜，\"你回来啦？\" 根本没有经过大脑思考，她说完立刻就凭着本能环住了苏怀精瘦的腰肢。 猝不及防被往下拉，苏怀跟着栽进她怀里。 含笑的声音在上方响起，顾予只看得见苏怀的侧脸。 至少不用被那双透视一切的眼睛盯着，她竟觉得如释重负。 \"看不出， 你力气还挺大。\" 这下好了，就算没被苏怀看着，脸颊也瞬间爆红，一直红到了耳朵根。 正思考该怎么回答，耳尖突然感受到灼热的气息在那四处喷洒，紧接着，那里被温润包裹。 温热的唇舌咬住了她的耳尖，热气在敏感的耳背肆意点火，强烈的酥麻感化作一股电流直逼大脑。 顾予喉咙颤抖，却只能发出微弱的音节，说着难以让人相信的拒绝：\"不...别...呜呜...\" 她简直觉得半边身子都要散架了... 可始作俑者就好像没听到她的拒绝，像是找到了什么新奇的玩具，正不断寻找着玩具的敏.\/感点。 就在她即将沉溺进名为欲望的深沉大海时，那股温热毫无征兆地从耳尖消失。 沉浸在极致快意中逐渐失去的意识，也在这时被唤了回来。 面上满是害羞和懵懂。 真是一撩就冒烟儿，苏怀嘴角擒着笑，缓缓从她身上起来，居高临下望向正紧闭双眼的某朵含羞草。 \"在这睡，还是回病房继续睡？\" 看着收放自如的苏怀，像是娴熟极了似的，顾予有些嫉妒。 凭什么每次都是苏怀占上风？ 她也要翻身农奴把歌唱！ 幻想归幻想，苏怀的问题不能不回答。 纠结了好一会，她哼哼唧唧一边求抱抱，一边说不想回病房。 苏怀当然按她的意愿，没有强求人去病房躺着，也听话地将人揽进怀里。 两人就这么安安静静地抱了一小会。 顾予正享受着爱人的体贴，连翘起的眉梢都写着满足。 就连头顶传来的声音，都恍惚了好一阵才想起该怎么回答。 \"你小时候和顾妍书的关系好吗？\" 不明白苏怀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问，但一听到顾妍书这个名字，她眼底立马便露出嫌恶。 仿佛有说不尽道不清的委屈：\"不好，一点都不好，我好讨厌她。\" 蓦地，她又想起顾妍书上次来医院对她说的那些话，顾予一下子紧张起来。 \"你不要提她好不好？\"抱着苏怀的手臂又扣紧了几分，小声嘀咕道，\"整个顾家，我最讨厌她了。\" 沉浸在自己思维中的苏怀，没有察觉出她语气里的紧张，继续自顾自地问道： \"她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情吗？\" \"嗯...\" 顾予小鸡啄米似的小幅度快速点头，眼底满是抗拒，可惜苏怀的关注点不在这。 \"如果让你脱离顾家，你愿意吗？\" \"当然愿意。\"几乎没有任何思考，由潜意识控制，做出的最真实反应。 苏怀点了点头：\"那你想要顾家吗？\" 顾予抬眸，眼中流露出不解，似乎没弄清楚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身为大女儿，却遭受了那么多不公，顾家的财产本应有你一份，不是么？\" 如果苏怀猜的没错，顾予之所以选择在这个时间点回国。 一是因为美国近年来打压国人企业打压得厉害，想要在那发展很难有出路。 再者，恐怕就是为了顾家。 顾妍书的演艺事业如日中天，趁着她天南地北跑的时候，不正是夺权的好时机吗？ 顾父顾母多次放权给下属，退休之心溢于言表。 苏怀深知，顾予从不是坐等机会来的人，她坚信，机会不是等来的，是创造出来的。 她那么恨顾家，又怎么不想独自吞下顾家的产业，让顾父顾母还有顾妍书一无所有呢？ 以顾予的能力，顾家之于她，无异于囊中取物。 这么想着，苏怀的心情还是不太好。 她还抱有一丝奢望，顾予回国真的没有她的原因吗？哪怕一丝也好。 多么卑微，多么无奈，可她并不觉得屈辱。 当爱一个人到达顶峰，又谈何屈辱呢？ 那个人所给予的一切，哪怕只是一点小恩小惠，你也会将其奉作神明。 第150章 以后还要吃更多的药 以顾予对顾家的厌恶，怕是苏怀说送顾家人上天堂，她肯定都没有任何意见。 两人又说了一会话，顾予本想拒绝去做检查，但在苏怀的淫威之下，屁都不敢放一个。 乖乖被牵着手来到门诊大楼。 临近两点，门诊又恢复了上班时的喧闹，护士和病人以及病人家属来回穿插于大厅内。 不知是谁说了句：\"苏医生，网上都吵翻天了，你不管呀？\" 众人的目光全都瞄准两人，带着好奇和各式各样的复杂。 苏怀笑了笑：\"当然要管。\" 不过她没有解释，所谓管是怎么个管法。 由于下午还有好几场会议需要她参加，加上许清松又回来了。 初来乍到，不给人留个好印象怎么能行？ 所以将顾予送到ct室，正巧有空隙时间，苏怀就去了不远处的手术室拿前两天参与过的手术资料。 哪知前脚刚走，顾予就受不了，一副泪眼婆娑，我见犹怜的样子。 吓得ct室的医生赶忙跑出去又将人给叫了回来。 幸好这个点排队的人不多，不然苏怀还得先给ct室的几位医生道歉，占用人家时间。 \"你就这么离不开我？\" 摸了摸顾予的头顶，温柔的嗓音含着笑，颇为无奈。 照个ct五分钟不到就可以出来，可小祖宗就是受不了分开，她能怎么办？ 只好宠着呗。 苏怀莫名觉得有一个词很适合现阶段的顾予—— 抱抱狂魔。 无论走到哪里都要求抱抱，真就成了患有肌肤渴望症的小猫咪。 埋在苏怀怀里，顾予闷声闷气道：\"你不许走。\" \"好，我不走，在观察室看着你，这样好不好？\" 许是觉得周围有陌生人，顾予耳朵尖又红了起来，只敢低哼了一声当作回答。 害怕又把人给逗炸毛，苏怀识趣地不再多说，转头朝站在门口的医生招了招手。 接收到信号的医生走了过来，从她手中接过害羞却还是坚持要爱人陪着的顾予。 同时不忘感叹道：\"顾小姐和苏医生感情真好，真是一秒都舍不得分开呢。\" 来自女医生的打趣，顾予却一句话都不敢回应。 害怕出口太骄傲，被人笑话。 可还是好想大声应一句：当然，苏怀最爱我了。 天知道她有多想这么做，但心底作祟的自尊心和羞耻心并不允许。 这时，苏怀的声音在两人身后响起，饱含笑意的语气染上了几分揶揄。 \"就是太粘人了些，以后可怎么办好呢。\" 此言一出，顾予的头埋得更低，在心里狠狠将说话的人骂了一通。 这个可恶的王八蛋苏怀，就知道逗她，简直是太可恶啦！ 本来没什么，可当一旁医生轻笑的声音传来时，顾予整张脸直接红了个透彻。 像沁水的水蜜桃，额间冒着几点细汗，红扑扑的脸颊满是蒸腾的热意。 她根本不敢看那位医生的眼睛，干脆装死把自己的眼闭了起来，企图屏蔽自己与这个世界最后的联系。 苏怀望着她的背影，还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每次不说话，肯定都害羞得要死，一逗就冒烟，这可怎么办哟。 渐浓的笑意在转身的那一刻悉数消失，来到观察室。 正对面是整面墙的全景窗户，下方摆着四台电脑。 里面正坐着一个男人，带着黑框眼镜，见她进来，赶忙站起身，道了句：\"苏医生。\" 苏怀点点头，男人虽然看着年纪不小，级别却比她小得多，所以她心安理得地接受了男医生的问好。 \"我来看看，顾予说她今天头很痛。\" \"我记得之前并没有这个症状。\" 虽说头部受创以后，头晕头痛等此类症状都属正常。 可顾予恢复的越来越好，这类症状应该越来越轻才对。 况且以前她从来没有出现过，总不能伤口快要愈合了，才出现吧？ 在对待有关顾予的问题上，苏怀一向不敢马虎，内心有疑问，立马就带着人来检查了。 男医生思索了一会，指了指他身旁的另一把椅子，示意人先坐下再说。 \"顾小姐之前做的ct结果我有印象，脑部恢复的很不错。\" \"我记得她第一次送来医院，那天也是我值班，后脑的伤口很大，直径有大约六七公分。\" \"按理说...\"他开始操纵鼠标，里面的仪器也跟着运动。 好一会，才指着电脑屏幕，继续道：\"你看，上一次我们没有发现，因为注意力都在伤口上，这里有一块很小的淤血。\" 苏怀顺着他手指的地方看去，他所说的那块淤血很小，如果硬要论程度的话，还远远谈不上严重。 前几次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放在了伤口上，加上淤血的位置距离伤口很远。 首要任务是伤口，几位主治医生都没有去管这点小淤血。 苏怀也是今天才得知，顾予的头部还有淤血这件事。 怪不得会出现头痛的症状，还痛得那么厉害。 昏暗的观察室内，只有电脑发出的刺眼光芒，打在苏怀紧皱的侧脸上。 男医生见惯了家属得知病情的紧张和担忧模样，但见苏怀这样，还是忍不住安慰了一句。 \"血块很少，可以通过药物治疗，没必要做开颅手术。\" 尽管知道不用承担开颅的风险，苏怀的眉头却依旧没有任何放松迹象。 她点了点头道谢后径直离开。 \"怎么样？没问题吧？\" 出来后顾予一边整理着身上的衣服，一边扬着笑问道。 被她的情绪感染，苏怀也勾起唇角：\"没什么，恢复的很不错。\" \"那我什么时候能停药啊？\"光速变脸，巴掌大的小脸缩成一团，眉间尽是痛苦。 顾予能不痛苦么？ 每次吃的药都能有手掌心那么多，一颗一颗地吞，越往后就越痛苦，好几次险些吃到呕吐。 之前她数了数，将近十五颗呢！ 治疗脑部创伤的药，稳定心脏的药，还有避免并发症以及后遗症的药。 总共加起来，当然多了。 只是顾予并不清楚这些药的作用是什么，每次都是苏怀分好递给她，她只管吃。 既然苏怀都说恢复好了，那是不是就可以不吃啦...？ 希望的火苗刚刚冒头，下一秒就被无情地掐灭。 \"才说你恢复的不错，你就不想吃药了？那明天头更痛怎么办？\" 苏怀伸手，本想揉一揉她的发顶，却在即将落下时调转方向，只是轻轻捏了捏脸颊。 怕是以后还要吃更多的药... 第151章 我找你们老板，她在吗? 回去的路上，苏怀一直在思考造成顾予颅内淤血的原因。 她既没有高血压病史，也没有吸烟酗酒的习惯，那唯一的可能便也是外部创伤了。 难道说，顾予以前头部就受到过损伤？ 即将走进办公室时，苏怀加快速度领先顾予几步，替她摁下门把手。 同时开口说道：\"你以前头还受过什么伤没有？\" 突如其来的问题令顾予愣了半拍，反应过来已经走进办公室内部。 苏怀牵着她在沙发上坐下，她想了想才回答道：\"没有，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怕新伤口牵扯到旧伤，所以问问你。\" 没等顾予回答，她又立马将话题转移：\"头还痛吗？\" 面对爱人的亲近，顾予也没有多想，可能是担心万一有旧伤影响恢复吧，她在心中替苏怀找好了借口。 两人一直休息到临近三点，苏怀这才从办公室离开。 却不像给顾予说的那样，她没有上楼去科里的会议室，转而朝着楼下方向走去。 蝉鸣声不绝于耳，头顶的烈日挂得正高。 仅仅只是在室外前行了几步，苏怀额头便布满细汗。 推开商场门的那一刻，冷风迎面扑来，顺着衣服缝隙亲吻着每一寸肌肤，全身上下紧绷的状态终于有所缓解。 有段日子没来这家商场了，许多店铺的陈设都换上了新的装饰。 苏怀站上电梯，笔直挺拔，身型优越的背影吸引了众多路人的目光。 其中也包括穿着便衣的肖勇和文强，就是那两名警察。 他们跟踪苏怀也有段日子了，上次不欢而散，更增加了他们的疑虑，迫切地想从苏怀身上找到突破口。 \"师傅，您不是说苏怀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么？\" \"为什么还要跟踪她？局里都不让咱俩查这个案子了，要是被队长知道，我们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肖勇的目光紧紧黏着苏怀，一瞬不眨。 面对徒弟的质疑，他反常地没有生气，而是耐心地解释道：\"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说完，他才将目光移至文强脸上，摆出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 \"再说了，那些带进局里审问的嫌疑人，我们有权限跟人家见面吗？\" 文强挠挠头：\"您说的好像也对哦。\" 局里掌握的线索他们没权限去看，想要查案就得自己努力。 苏怀是他们唯一能接触到那天和陈雨潇有接触，且没有进局子的人。 上头似乎在阻止对苏怀的调查，这更激起了肖勇的疑虑。 自从第一次他和文强去询问苏怀以后，他就被取消了办案资格。 之后局里更是忽视了苏怀这个人的存在，说什么既然你们已经调查过了，那就没必要浪费资源再去询问一次。 由此得以窥见，苏怀背后的能量很大，绝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刑警分队副队长能对抗的。 可一旦当怀疑产生，想要消除，绝不是一件轻易的事。 肖勇对待案件一向非常郑重，凡事由他经手，除非证据确凿，不然他绝不会善罢甘休。 \"师傅，她不会又去找那家日料店的老板了吧？\" 文强的目光流露出鄙夷，满眼都是看不起。 \"刚刚还和妻子你情我侬的，转头就去找小三，这种人真该死！\" \"顾家那位大小姐条件那么优越，找谁不好，偏偏找了她这么个败类。\" 正骂得起劲，肖勇突然起身，文强来不及反应，忙喊道：\"等等我啊，师傅。\" * 推开玻璃门，苏怀径直走向吧台。 目光扫射四周，却没有在吧台上看到那抹算不上熟悉的身影。 由于正值半下午，这个点前来吃饭的人不多，所以店内只零零散散坐了两三桌。 店员看见有人进来，赶忙小跑两步来到苏怀跟前，面上挂着职业微笑：\"您好，几位？\" 苏怀摆了摆手：\"我找你们老板，她在吗？\" 闻言店员面露为难：\"抱歉，她今天不在。\" \"如果您找她有什么急事，我可以给她打个电话。\" 店员其实记得苏怀，每次要么和另一个女人过来，要么就一个人独自坐在窗边小口小口吃着寿司和天妇罗。 她甚至能清楚记得，苏怀每次来都要点天妇罗虾，似乎很喜欢。 主要还是因为苏怀的外貌实在太出众了，年轻女孩很难不为她浑身散发出的清冽气质着迷。 \"那就麻烦你给她打个电话了。\"眼看店员转身就走，她又对着背影提醒了一句，\"对了，我叫苏怀。\" 天知道店员近距离忍受美颜暴击有多痛苦，此刻心脏更是\"砰砰砰\"跳个不停。 如果这位不是老板看上的人，她怕是早就按耐不住内心的小鹿乱撞，去要联系方式了。 在最近的椅子上坐下，另一位店员又替苏怀端了杯柠檬水，服务待遇好得没话说。 但究竟是把她当作普通顾客，还是老板情人对待，就不得而知了。 没有等太久，大约过了两三分钟，主动帮忙联系江漓的那名店员便走了过来。 她说江漓已经在赶来的路上，十分钟就能到。 苏怀点头道谢，接着指着菜单说道：\"我要一份天妇罗虾，还有三文鱼寿司，谢谢。\" 中午只给顾予点了饭，她还没吃。 虽然没什么胃口，但等着也是等着，不如吃点东西。 在利用时间这方面，她一向贯彻落实得很好。 店员点头应下，甚至记都懒得记，因为每次苏怀过来都只点这两个菜。 唯一例外那次，恐怕就是那份鳗鱼饭了，并且还是老板送的。 很少有人知道，其实苏怀有个不算爱好的爱好—— 吃油炸食品。 明明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却没几个人愿意相信。 一是因为她的职业，常人一般都会下意识觉得医生很注重健康，不吃垃圾食品。 二就是苏怀那张脸，还有身材了。 不过苏怀喜欢吃，但也不是经常吃，就偶尔心烦的时候买一点。 顾予再清楚不过。 高中住校以后，压力可想而知的大，每周返校，苏怀总喜欢去城中心的小吃街买一大包垃圾食品。 因为学校里面的小卖部是不允许售卖薯片这些，只有饼干和面包。 吃着又没味道，与苏怀的口味恰恰相反。 有时被不明真相的同学撞见，还以为她是帮别人带的，比如姜若棠。 毕竟姜若棠看起来就喜欢吃这些东西，每次被误会，姜若棠气得跳脚，可无论怎么解释都没一个人愿意相信她。 全都被苏怀的外表给迷惑了。 苏怀不仅喜欢吃油炸食品，还喜欢吃味道重的卤货。 虽然谈不上无辣不欢，但也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顶着一张清清冷冷的脸，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绝美样子，谁又能想到气质卓绝的苏医生爱吃辣呢。 第152章 那个顾家不要的大小姐 江漓来的很快，苏怀东西都还没吃完，余光就瞥见一个人影在自己对面坐下。 那人目光炽热，双手手肘撑住桌面，上半身前倾，张扬大胆的眼线上翘，拉得细而长。 普通人难以驾驭的妆照，放在这个人身上，倒显得格外和谐。 \"苏医生，最近网上铺天盖地都是对你的讨论，居然还有心情来找我。\" 接着，她的声线变得暧昧不清：\"就这么喜欢我吗？\" 说实话，江漓好看是好看的，成熟艳丽的美。 可她身上所表现出的艳丽和顾予那种却又不太一样，顾予的成熟美艳是职场女性散发出的特有魅力，艳又不失柔，柔中带刚。 而她仿佛与生俱来，不论是穿衣风格，还是谈吐说话，都注定了她的要强与大胆个性。 \"我喜不喜欢江小姐，难道江小姐自己还不清楚么？\" 拨开她放在自己手腕上的手，苏怀抬眸放下手中的筷子。 四目相对，没有产生任何迸溅的火花。 或许只是江漓单方面放电，注定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了。 \"吃好了么？\"江漓掩下眼底的失落，再抬眸时眼底盛满笑意，\"吃好了就去我办公室说吧。\" 感受到周围不断传来的探究目光，苏怀配合地点了点头。 跟着江漓一路往上，她这才发现日料店居然还有个二楼。 真是大手笔，商场位于永东中心区正中央，能在这租下两层，且面积都还不小，花费的金额想必不低。 二层不用于接待客人，从楼梯上去时，苏怀看见扶手柱子上挂着一个牌子。 上面写着：非工作人员请勿入内。 她一时有些好奇，一家日料店而已，用得着这么大的办公区域吗？ 紧跟在江漓身后，不浓不淡的古龙水味笼罩着苏怀。 如果猜的不错，应该是hermes爱马仕那款。 她对香水没什么研究，但对古龙水香尤其记忆深刻。 \"坐吧，苏医生，要喝点什么吗？\" 江漓摆出主人待客的样子，拉开冰箱，苏怀从她臂弯露出的缝隙得以看清，里面摆放着琳琅满目的饮品。 \"白水就行，谢谢。\"不再多看，她在沙发上坐下。 环顾四周，这哪里是办公室，明明是私人生活区域才对。 有电视，有冰箱，当然，办公桌也是有的，但只占了很小一部分。 靠近落地窗的地方摆放着一架钢琴，打量的目光触及钢琴侧边的logo时，苏怀有些惊讶。 居然是一架斯坦威。 她此前没有仔细调查过江漓的身世，这样看来，江漓应该也是来自某个豪门世家。 笑声打断苏怀的思考，眼前出现了一杯冰水。 冷气凝结成的水珠顺着杯壁滑下，中途受到阻断，一部分流向了修长白皙的手指上。 她这才发现江漓正端着水杯，坐在自己身边。 \"谢谢。\" 接过冰水，苏怀小口小口地轻抿着，先前吃三文鱼和天妇罗所带来的油腻感顷刻瓦解消失。 还没等她多喝几口，江漓那充满诱惑的声音在身侧响起：\"让我猜猜，你今天找我干什么呢？\" \"是为了上次警方找我，还是出轨被你老婆发现了，给我拿封口费？\" 她默契地没有提那晚的意乱情迷，苏怀更不会提。 装满冰块的水杯外表结了厚厚一层凝霜，苏怀的手心被冻得雪白，她不得不将杯子放在身前的小茶几上。 \"如果我说都有呢？\" \"那证明我猜的没错。\" 古龙水香扑鼻而来，瞳孔倒映出的那张脸蛋越来越近。 却在即将贴上时，被苏怀不着痕迹地躲开了。 眼看着她躲自己好像什么洪水猛兽，江漓心下嗤笑不止。 \"怎么？我们睡都睡了，还担心什么肢体接触吗？\" 闻言苏怀露出笑容，眼底却是一片疏离和薄凉：\"一夜情而已，天亮了，我们当然需要保持距离。\" \"你可真是无情，用完就丢。\" 江漓可管不得这些，她想要的，就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可苏怀态度坚决，三番五次都未能得手。 最后还是苏怀忍无可忍，直接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江小姐，我已经结婚了。\" 言下之意，我们不可能有未来，我也不会为你抛弃我的妻子。 话音落下，江漓面露讽刺，她微微仰头望向苏怀，表情玩味。 \"是么？那个顾家不要的大小姐？\" \"听说是顾家救了你父亲的公司，你才答应和顾予结婚。没有感情基础的婚姻，又怎么能算婚姻呢？\" 话锋一转，她的眸光突然亮了起来。 \"你是怕顾家报复吧？一个顾家而已。\" 言语间充斥着不屑。 这倒让苏怀好奇起来，她挽起因为江漓乱动而从臂弯处滑落下的袖口。 这个过程不算漫长，但在江漓看来，她的一举一动都像被点了慢放。 处处透着禁欲和诱人。 江漓本来不喜欢苏怀这种矜贵美人，她喜欢的是听话的年下小狗。 可当见到苏怀的第一眼起，就像被下了蛊一样，自此便一发不可收拾。 她手机里有专门的一个上锁相册，照片的主角只有一个人—— 苏怀。 有苏怀坐在窗边小口小口吞咽食物的样子，有她和文澄聊天时眉头紧皱的样子，还有她孤独单薄的背影。 因为苏怀会不定期光顾日料店，爱玩钞票又多的江大小姐直接买下二楼，做成了自己的休息室。 从前她很少过来，但自从那次惊鸿一瞥以后，一周七天，天天准时。 生怕错过见苏怀的机会。 暗恋者永远是痛苦的，哪怕你再有地位。 苏怀冷漠的声线将江漓从回忆中拉回现实，她的目光随即流露出几分苦涩。 苏怀却不管这些，\"你好像很看不起顾家？\" 江漓理所当然地点头：\"就是一个开餐馆的厨师罢了，很厉害吗？\" 市值百亿，到了她嘴里，居然成了一个开餐馆的厨师。 苏怀竟一时不知道该说她是无知，狂妄自大，还是好奇她身后的势力。 \"无论怎么说，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医生，对上顾家，鸡蛋撞石头罢了。\" 不欲同她多说，趁着江漓还没开口，苏怀将话题转移到今天来的目的上。 她没有兴趣，也没有时间去管江漓的家世，更不想听无聊的信口开河。 \"我妻子在我的车上发现了这个。\" \"如果我记得没错，这应该是你的吧？\" 第153章 你对你老婆占有欲这么强 只见她从裤兜里摸出一条项链，手指微微松了松，最末端的原型吊坠紧跟着往下掉落。 正是顾予上午在车内翻出的tiffany挂坠。 小心思被抓包的江漓没有表露任何慌张，反而轻笑了一声。 也学着苏怀缓缓从小沙发上站了起来。 她微微躬身，双眼靠近银色吊坠，仔细端详，似乎在辨认它到底属不属于自己。 看得极为仔细，可只有江漓自己清楚，她到底在看什么。 苏怀的手很稳，不愧是常年握着手术刀的外科医生，她在心里评价道。 其实根本不用看，在苏怀从兜里掏出来的那一刻，江漓就知道答案了。 看与不看都不重要，毕竟她能不知道这条项链到底属于谁吗？ 之所以躬身，也是为了近距离看一看那双精美如艺术品的手罢了。 \"还没认出来么？\"苏怀渐渐失去耐心。 江漓抬眸轻飘飘瞟了她一眼，然后漫不经心站直身体，也不打算隐瞒。 \"是我的，没想到放在那么隐蔽的位置还是被发现了。\" 她的眼神变得暧昧：\"看不出，你老婆对你还是挺上心嘛。\" 说不尽的揶揄，以及挑逗。 苏怀真就诠释了什么叫坐怀不乱，哪怕和江漓有没有任何接触。 她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又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一小步。 \"项链还给你了。\"伸手摊开手心，移至江漓面前，\"还希望你以后别再干这么幼稚的事情了。\" 江漓低头看了一眼放在手心上的项链，却没有接。 \"幼稚吗？\" \"苏医生，你对幼稚的定义好像和我有些不一致。\" 气氛突然变得紧张起来，她错开苏怀，来到办公桌后面的人体工学椅上坐下。 \"前两天警察来找我。\"说完她弓腰从脚边的抽屉里拿出一叠文件。 \"死者名叫陈雨潇，永东中学的一名教师，警方初步判断为自杀，现场没有找到任何其他人存在的痕迹。\" 她说了一长串，却仍不打算给苏怀开口的机会。 继续道：\"那天不正是我们...\" 后面的话没能说出来，苏怀转身道：\"所以呢？你想说什么？\" \"苏医生，你别激动。\" 说着，江漓起来到她面前，将手上那叠厚厚的资料递了出来。 封面写着四个大字：公安档案，末尾还有一个黑色钢印。 苏怀没有接，而是不解的望向她，眼底晦暗不明。 \"最近几天没有不长眼的警察来打搅你吧？\" 见苏怀不接，江漓将档案放在办公桌上，做完这些也没有再去看她，只是侧身面向窗外。 \"我记得最开始有两个警察来找过你，不过你放心，我已经让人把他们的职务撤了。\" 看着她无比自信的笑容，苏怀半眯了眯眼，神情也变得更加萧冷。 她惊讶于江漓背后的势力竟然这么强，可以随意撤掉办案的警察。 拥有政治背景，远比商业背景有用得多。 但面上丝毫不显，只是淡淡问道： \"你这么做，对我来说有什么意义呢？\" \"那晚，我不是一直和你在一起吗？\" 一连两个反问，苏怀并不接她的话。 江漓转身过来，也不说话，只是微笑地望着她。 两人就这么做无声的对峙。 直到大概两分钟过去，江漓这才主动将其结束。 \"苏医生，难道你不知道别人在问你的时候，他心里就已经有一个答案了吗？\" \"我这是在帮你啊。\" \"如果你被当作重大作案嫌疑人，去警局走一趟，你医院的同事会怎么想你？\" \"我记得没错的话，那天那两名警察光是去医院走了一趟，就掀起了轩然大波。\" 话音落下，苏怀的眉头反倒放松下来。 她笑了笑，道：\"所以你觉得我有作案嫌疑吗？\" \"当然...\"江漓凑近苏怀，两人的距离只有不到一拳，紧张的氛围被她一语击破，\"是...没有啦。\" 尾音婉转悠扬，如果是一名男性站在这，必定抵挡不了这莫大的诱惑。 敛下眼底的不自然，苏怀退后半步，与她拉开距离。 避之不及的态度却没能击退江漓的热情。 她眉眼弯弯，笑出了声：\"苏医生技术很好，不论是做手术，还是对我...\" 苏怀冷漠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苏医生，你大可不必对我这么冷淡，反正你老婆也不在这里，是不是？\" 江漓也算是越挫越勇了，苏怀越是对她冷淡，她就越感到兴奋。 连她自己都忍不住怀疑人生，自己该不会是个sm吧...？ \"你最好别去她面前乱晃悠，她心脏不好，闹出人命可就是你的事了。\" 江漓撇撇嘴，对这话不置可否。 她突然想起一个更好玩的事情： \"我一直都很想问你一个问题。\" 话音落下，室内陷入沉默，苏怀根本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江漓也不在意，自顾自地继续说道：\"顾予，hg的顾总，人美能力强。\" \"自从她上个月回来，可是金融圈子里炙手可热的新贵。\" \"啧啧...\"神情逐渐戏谑，仿佛她也很喜欢顾予似的，\"连我哥都对她一见倾心呢。\" \"有这么个完美老婆躺在身边，都满足不了你吗？\" 对于江漓能知道这些，苏怀并不感到意外。 都能拿到公安绝密档案的人，想要调查谁轻而易举，就是动动手指的事情罢了。 她深吸了口气，竭尽所能汲取空气中没有被古龙水味占据的空气。 \"江小姐似乎对我爱人很感兴趣，不过请你帮我转告你哥哥，就说她的心上人身侧已经有人陪了，不必再花费时间。\" 在听到江漓说她哥也喜欢顾予时，苏怀眼中划过暗茫和狠戾。 但被她掩盖的很好，江漓并没有察觉。 \"不应该啊，你对你老婆占有欲这么强，怎么舍得给她戴绿帽子呢？\" \"这与你无关。\"绕过她来到办公桌前，苏怀将手中的项链放置在桌面上。 接着，她拿起一旁的档案袋。 \"介意我拿走看看吗？\" 江漓闻言微微一笑：\"当然，这就是为你准备的。\" 第154章 没有职位，那就是背景了 深夜，顾予正在次卧酣睡。 最近一段时间，她的睡眠质量相比之前，好了不少。 可能因为住在属于苏怀的房子里，而不是顾家别墅的原因，安全感和归属感都提升了不少。 眼看着墙上钟摆的指针转向十二点，端坐在书房的苏怀仍就没有要回去休息的意思。 书房内昏暗无比，只有靠近书桌的地方开了一盏暖灯。 在苏怀身后，是一面由各种书籍堆积成的书墙，细看便会发现，那是各种有关医疗的专业书，掺杂了世界上的各种语言文字。 光看书封，就叫人眼花缭乱，头疼异常。 指尖在牛皮纸袋上不停摩挲，档案袋三个大字下方又印有四个小字，用括弧括了起来。 （案件记录） 在她面前，摆放着满桌的白色纸张，上面除了黑色字体，还印着各式各样的红色钢印。 借助暖黄的台灯，钢印上的字迹依稀可辨—— 永东市公安局中心区分局 随手放下牛皮纸袋，苏怀拿起自己正前方的那张资料。 最上方印着几个大字：永东市公安局尸检病理报告书。 一路往下，哪怕已经仔细阅读过十来遍，她却依旧一个字一个看的尤为仔细。 目光最后定格在末尾的那行小字上： 鉴定结论： 根据上述检验及分析说明，死者陈雨潇是由于重力使其加速下坠，冲击力在撞击地面前产生的致命伤，导致其当场死亡。 （补充：暂未检测出明显外伤） 据档案中所写，陈雨潇的尸体已交由其家人火化。 这桩案子就在三天前，已经以自杀结案。 匆匆结案的背后原来有江漓的参与。 江... 苏怀记得省上有位副部级干部也姓江，是本省的公安厅厅长，兼任副省长。 会和江漓有关系么？ 江漓既然肯帮她，那么就说明她也看出这桩案子有猫腻。 那又为什么要帮她掩盖事实，躲避警方的追查呢... 苏怀第一次体会到茫然的感觉，她对江漓一无所知。 本来只打算利用这个人捏造出完美的不在场证明，却因为她引出更大的谜团。 低沉的叹气声在不大的书房内响起，手中的资料顺着光滑细腻的皮肤滑了下去。 她抬手捏了捏鼻梁，眉间显露出的疲倦仍没有消退。 陈雨潇的事情已经盖棺定论，没有人能再去修改。 蓦地，苏怀想起那两名警察，好像叫... 思索了一会才想起两人的名字——老的那个叫肖勇，小的叫文强。 他们俩似乎对案子有很大的疑问，居然敢在没有办案权的情况下，去找顾予。 嘴角浮现出冷笑，看来单单停职这样的警告还是太轻了。 否则他们又怎么敢继续蹦跶呢？ 苏怀眼中闪过冰冷，接着她倾身从右手边的抽屉里拿出一部手机。 仔细看便会发现，这部手机并不是她常用的那部。 指纹解锁以后，她在密密麻麻的通讯录中仔细翻找。 手指停顿的间隙越来越长，最后悬停在一个备注为蒋局长的手机号上方。 毫不犹豫点击拨打，压根就没有思考过半夜十二点，对方会不会接起。 出乎意料，当显示接通过去三秒，疑惑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嘟...嘟...苏总？\" 不解中夹杂着惊喜，甚至还有几分尊敬。 \"蒋局长。\"苏怀的声音不似平时那样清冽，此刻倒显得有些许低沉，听起来与平时大相径庭，像是恶魔在低语。 诚惶诚恐的蒋局长本来抱着妻子在被窝里睡的正香，听见手机铃响起的那一刻，骂娘的心情都有了。 正打算把来电的人怒骂一通，可当看见备注的那一刻，周身的血液都凝固起来，活像是看见了阎王。 一盆冰水从头浇下，升腾的怒气瞬间消散如烟。 慌慌张张从床上坐起身，连身旁被他动作吵醒而大发雷霆的妻子都来不及顾。 两手捧着手机，在听见对面传来的那句\"蒋局长\"时，他手抖得更加厉害。 试问，能让一位堂堂永东市公安局局长吓成这样，来电之人的背景得有多大？ \"苏总，您太客气了。\"他呵呵陪笑了几句，接着问道，\"这么晚找我有什么事吗？\" 苏怀也懒得同他废话，直接开门见山：\"肖勇，你对这个人有印象吗？\" \"肖勇...\" 蒋局长喃喃道，又把这个名字重复了一遍。 可能是被吵醒得太突然，他的理智尚未完全回笼，久久不能给出答复。 要是放在平时，苏怀说不定还会给他一点时间思考，可现在的苏怀没有一点耐心。 \"怎么，你们局里刑警队的副队长，蒋局长你难道记不得？\" 声音中带着很明显的怒气，蒋局长被她吓得一抖。 经过这一茬，反正瞌睡是完全吓醒了，整个大脑无比清晰。 赶忙答道：\"记得记得，当然记得。\" 说的同时还不忘点头，就好像苏怀在他面前一样。 接着他试探性地问道：\"您是...对他有什么意见吗？如果有的话，我一定严肃处理！\" 让一位市局局长去处理一个小小的区公安局刑警分队副队长，实在是有些小题大做。 不过苏怀就是要这样，肖勇不是要查所谓的真相吗？ 那不妨先让他明白，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 \"是这样的，这个肖勇在没有办案权的情况，擅自作主打扰我生病的亲人。\" \"这应该违反你们的规定了吧？\" 没有办案权强行插入，其实后果可大可小，就看怎么处理。 一般来说最多写篇检讨，最最最不济，也只是背一个处分。 可肖勇这个不长眼的家伙，居然敢去惹这位，蒋局长在心中将这个肖勇狠狠骂了一遍。 然后又笑呵呵对着电话那头道：\"当然当然。\" \"这件事请您放心，我们一定会严肃处理！\" \"嗯，那就麻烦你了。\" 等电话中传来\"嘟嘟嘟\"的忙音，蒋局长这才把手机从耳边放下。 本来火气正盛的妻子见丈夫这副样子，也立马蔫了下去。 堂堂一个市公安局局长都要讨好的人物，难道是省上来的领导？ 她上前挽住丈夫的手臂，不解地问道：\"谁啊，这么晚？\" 蒋局长也提不起多大情绪，整个人都颓废得不行。 \"还不是那个肖勇，成天就知道给我惹事！\" \"你看看他都得罪多少重要领导了？！上个月才把他从市局调去区里，连降两级。\" \"结果你看看！这家伙还是不知悔改！\" 他越说越气，本来没什么情绪，硬是被肖勇给得气得脸红脖子粗。 妻子比他好得多，依旧一副温温柔柔的样子。 不过她貌似对肖勇并不感兴趣，只是问电话那头的人是谁。 \"他又惹到谁了？\" \"惹到了最不应该惹的人！连我想见人家一面都难，结果这个肖勇...\"接着便是一声重重的叹息。 \"所以到底是谁，你别跟我卖关子。\" 蒋局长撇下嘴，满是无奈，挥了挥手：\"我也不知道这位的全名，只知道姓苏。\" \"之前我们参加一个活动，连省里面几位重要领导见了她都毕恭毕敬。\" \"我也是厚着脸皮，向人家留了个联系方式。\" 听她这么说，妻子更加好奇：\"什么职位？\" 蒋局长双手一摊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没有职位，那就是背景了... 第155章 是你明知不可为而为 翌日，永东市公安局中心区分局 肖勇昨夜整理案件资料一夜未眠，今早迷迷糊糊到局里差点迟到。 刚走进办公大厅，就听见有人叫他： \"肖队，局长让你去一趟他办公室。\" 肖勇没当回事，毕竟他经常被请去办公室喝茶，局长对他不满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一手拿着警帽，一手端着杯豆浆，他去局长办公室就跟回自己办公室一样熟练。 \"局长，您找我又有...\" 不耐烦的声音戛然而止，肖勇推开摩挲玻璃门的动作一顿。 他的瞳孔微微扩大，刚推开一半门的手径直垂落，踏进去的半只脚也收了回去。 玻璃门再次将他与办公室内部隔绝。 肖勇低头看了看手上的豆浆，他重重地\"哎！\"了一声，紧接着弓腰直接将其扔在门外的角落里。 摆正警帽后，这才挺直腰杆再次推门。 这一次，总算有点警察的样子了。 \"两位局长好！\" 他进去后，先是站在门口敬了个无比标准的礼，接着望向坐在会客沙发上的男人。 笑道：\"蒋局，您怎么来了？\" 蒋局长冷哼一声，将手中的茶杯狠狠砸在原木桌子上。 他手指着肖勇：\"你小子，天天就知道给我惹事！\" 一来就挨骂，肖勇也觉得委屈，自顾自地来到沙发旁，却不敢像往常那样直接坐上去。 他佯装苦瓜脸，声音幽怨：\"我这才被降职，又怎么您了？\" \"哼！你没怎么我，你是得罪上面的大人物了！\" 没等肖勇狡辩，蒋局长继续道：\"我告诉你肖勇，别以为有点本事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你不是皇帝，皇帝做事还有顾虑呢！\" \"要是再不按规矩办事，你就给我去马路牙子上站岗！\" 一听这话，肖勇可不敢轻视，因为蒋局长可是真的有能力让他去啊。 \"到底怎么了，您总得告诉我啊。\" 蒋局长轻蔑地斜瞟了他一眼，然后侧身，也像是生气极了的无奈。 \"陈雨潇那桩案子，你知道为什么局里要取消你的办案资格吗？\" 提起这个，肖勇的声音变得不甘起来：\"因为我行事鲁莽，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哪知蒋局长突然冲着跟前的桌面重重拍了一掌。 \"错！\" \"是你明知不可为而为！\" \"案发现场没有任何他杀痕迹，我请问你，如果有人在那栋废弃多年，满是灰尘的大楼杀人，会不留下任何痕迹吗？！\" \"啊？！连灰尘上都只有陈雨潇一个人的脚步印，你难道要给我说，凶手在杀完人以后又将灰尘复原，还是说她是被逼自杀的？！\" 蒋局长是真的动了怒，原因无他，这个肖勇居然因为这一桩小案子，一连得罪两位大佬。 如果那两位真的生气，恐怕连他头顶的乌纱帽都保不了。 又更何况是肖勇呢？！ 起初就因为得罪人，肖勇被取消办案权，还被停职。 现在又因为得罪人，人家都直接把电话打他这里来了。 其实昨晚蒋局长也一夜未眠。 他同样在想，不就是一桩普通的自杀案吗？ 又去连夜翻看卷宗，死者只是永东中学的一名普通老师，社会关系简单，没有任何仇家，家庭背景也很简单。 这样的人，为什么会接连引出两位省级以上的领导... 难道真的只是肖勇行事不顾后果，歪打正着撞上去的？ 无论怎么想，他也只敢以此为结论，谁都不知道这两位背后的能量有多么巨大。 搞不好，整个永东的公安系统都得大换血啊... 听了这些，肖勇似乎还不服气，他一把摘下头顶的警帽。 \"蒋局，以我这么多年办案的直觉，这桩案子真的没有那么简单，你要相信我！\" 见他这副气势凌人的样子，受惯了追捧的蒋局长也不乐意了。 \"什么直觉？！把我们都送下岗的直觉吗？！\" 眼看着两人大有在自己办公室打一架的架势，全程装死的中心区公安分局局长终于站了出来。 \"那个...你们别吵了。\"接着他望向肖勇，语气严肃郑重，\"肖勇，这件事没得商量，如果你不听组织的安排，那就给我去守大路！\" 终究还是不忍心，他又放软声音，听起来苍老又浑厚。 \"案子已经结案，死者也已经火化入土为安了，你到底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他以为肖勇之所以如此纠结这桩案子的原因，是因为事业上屡遭打击，急切地想要做出一番成绩，得到上面领导认可。 其实不然，如果肖勇真的只是想得到领导认可，早八百年前就升官了。 几方争执不下，得亏两位局长也都有一颗爱惜人才的心。 肖勇这些年得罪的人又何止几位，零零总总加起来恐怕有整个永东市官员体系那么多。 简直是办一件案子，连路边扫路的大爷都能得罪。 这样的人，到如今还能在局里继续当副队长，怎么可能没有人袒护。 \"好了，今天我把话放这了，要是你再执迷不悟，就给我撂挑子滚蛋！\" 蒋局长气的站了起来，直接略过肖勇向外走去。 他的级别比两人都大，自然没人敢说他什么不是。 见他离开，肖勇一屁股瘫坐在沙发上。 额头上已经冒出了密密麻麻的细汗，全身瘫软得不像话。 因为往常无论他做了什么错事，哪怕是得罪了省上来永东视察的领导，蒋局长也从未说过这么绝的话。 看来这桩案子... * 今天周六，苏怀轮休不用去医院，就在家陪着顾予。 两人刚吃过早饭，本来准备出去买些日用品，再给顾予添置些衣物。 却在即将出门的时候，苏怀接到了温黎雅的电话。 \"谁呀？\" 换鞋的动作一顿，顾予说话时的语气都带着几分紧张。 无他，苏怀总是被一些无缘无故的电话叫走。 一问原因，全是医院又接了某某某病人，需要她赶紧赶回去帮忙。 外人都觉得当医生好，地位高工资高工作环境也好。 只有做医生的自己知道，到底好不好。 原本连中午做什么菜都说好了，苏怀还答应她亲自下厨。 要是被人打乱，顾予真的会气死，她觉得她都有可能去帮苏怀辞职。 鞋也懒得换了，不断在心中祈祷：千万别是啊... 好在苏怀在接起前解释了一句：\"我老师，不是医院的。\" 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地，顾予狠狠在心中松了口气。 这一幕看得苏怀想笑，忍不住亲昵地捏了捏她的脸。 第156章 质疑她，就是质疑a大! 顾予换了半只鞋，但见苏怀转身往阳台去接电话，干脆把换上的那只鞋也脱了，紧跟在苏怀身后。 察觉到背后有动静传来，和温黎雅通话没什么好避讳的，苏怀干脆就任由她去了。 接通电话时已经站在阳台上，四周由透明玻璃包裹，地面以及墙壁上的瓷砖用的也是全灰，很符合现在年轻人的审美。 阳台没有全部封死，玻璃大概有半人高，左边连接着主卧，右边就是悬空，没有建筑了。 隐私性确实没得说，对面不远处还可以依稀望见市医院门诊大楼，以及住院部。 \"温老师。\"接通以后，苏怀率先开口。 温黎雅可能正在参加什么会议，那头有些喧闹。 随着声音响起，喧闹声渐渐消失，温黎雅这才开口道： \"你吩咐的，今天发声明，需不需要给我指点指点？\" 苏怀随即笑道：\"哪还需要我给您指点啊，您给我指点还差不多。\" 温黎雅也跟着她笑，用毫不在意的语气说着惊天动地的话。 \"我让傅长伟以a大校长的名义发了篇文章，大概就在这会，他应该已经发了。\" \"等我开完这个会，我再发。\" 傅长伟？ 由于吃惊，苏怀双唇微微张开，愣了半秒才反应过来。 \"请傅校长出山，是不是太兴师动众了点？\" 身为国内排名第一高校的校长，傅长伟的级别堪比一个省的省长。 为这么一件小事出山，怕是会引起民众沸腾。 若是被有心之人利用，民众说不定还会认为她苏怀背景强大到，连a大校长都要出来替她打圆场。 到时候事态可能会变得更加糟糕。 苏怀思考事情总是喜欢从最坏的角度出发，这样至少不会让喜悦落空。 她能想到这一点，温黎雅又怎么可能想不到。 不过温黎雅德高望重数十年，这点小事根本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网上都把你的家底扒光了，查出你是什么官二代，富二代，军二代了吗？\" 她的声音带着打趣，一点都不为此担心。 其实严格来说，苏怀算富二代，只是她老爹还没有富到让公众震惊的程度而已。 见她仍旧犹犹豫豫，温黎雅再次安慰道： \"你本来就没有做错什么，一切都是靠自己的努力，难道好还不让人说了吗？\" \"再说了，傅校长确实很欣赏你，有机会回首都，我们再一起吃个饭。\" 能让a大医学院院长劝着做选择的人，恐怕仅此苏怀一位了。 这件事其实没什么好商量的，针对网上的不实言论，该怎么声明就怎么声明。 他说你学历造假，那就甩出高考分数打他的脸。 他说你职称评审有问题，那就公开当年职称考试时的录像以及答卷。 所有都是公开透明可查询，难道这样还堵不上那些人的嘴吗？ 这本来就是件非常小的事，处理起来也很简单。 表达过感谢以后，苏怀挂掉电话，如约带着顾予出门。 两人不上网，这两天压根就没被网络上的情绪所影响。 生活如旧，该怎么就怎么。 她们之间岁月静好，网上那就可以用波涛汹涌来形容了。 前天视频刚发布时，热度很小，几乎没什么人关注。 可不知是谁，眼尖认出了苏怀，又将这个视频搬运到各大社交媒体平台。 事情也由此越闹越大，经过昨天一天，医生的两副面孔这个词条已经被推上了热搜前五。 加上苏怀久久不公开表态发声，不仅是顾妍书的评论区被冲了。 就连市医院官微的评论区和私信，也都被好事者骂到不得不关闭。 其中的主力是顾妍书粉丝，还有一部分是无脑一边倒的墙头草。 更有甚者，几个自称是c大医学部硕士在读的学生联名举报，要求彻查苏怀学术真实性的问题。 不过医生这个话题经久不衰，很多路人也加入进讨论。 在傅校长发文以前，舆论一边倒，所谓正义都偏向王梅。 可当十点准，一篇来自微博名为傅长伟，下面认证小字是a大现任校长，国家科学院院士，研究生院院长的文章发布。 - 傅长伟v： 最近，我听说我校一位已毕业的学生存在很大争议，作为校长，这种情况我非常重视。 根据大家的讨论，我分别调查了苏怀同学的高考成绩，入校学习以来的学分成绩，还有她的毕业论文。 据文件显示，苏怀同学于2016年，以总分745，全省第一的成绩被我校医学院临床专业录取。 在校学习期间，苏怀同学取得本硕博连读资格，期间五次获得国家一级奖学金。 我也看了她以第一作者发布的数十篇sci论文，有兴趣的同学可以去看看，很精彩，很有研究价值。 苏怀同学毕业以后，受校方邀请担任我校医学院临床专业荣誉副教授，博士生导师。 综上所述，我认为苏怀同学的业务能力毋庸置疑。 质疑她的专业能力，就是质疑a大的专业能力。 若再有恶意诽谤a大者，在一定情况下，我们将采取法律措施！ （下附照片若干，分别是苏怀的高考成绩，当年的录取资料，本硕博连读申请材料，奖学金名单截图，以及多张sci论文的部分照片） - 整篇文章只字不提苏怀身为医生，与患者的争端究竟谁错谁对。 仅仅只是从某些网友说苏怀学历存在问题这一点出发。 傅长伟这篇声明可谓是无懈可击，身为a大校长，他确实没必要将自己扯进医患关系的舆论漩涡。 苏怀和病患之间发生什么他管不住，可你说我a大有问题，那可不行。 我是a大校长，我当然得为学校证明。 你说苏怀学历造假，那不就是相当于说我a大有腐败存在吗？ 就凭这一点，哪怕我身为一校之长，我也要不顾身份亲自下场澄清。 这就是傅长伟的出发点，所以温黎雅才让苏怀不要担心。 表面上来看，傅长伟发声不是为了她，只是为了a大的名誉而已。 一经发布，a大官方微博也跟着转发。 国内top1高校校长亲自下场澄清，这绝对是史无前例的事情。 一下子就让那些本来没有关注这起事件的学术圈内人士也加入进来。 当一些不知情的网友在看到苏怀的高考成绩时，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尤其在傅长伟那篇文章末尾提到的，说苏怀是a大名誉副教授。 可谓是全网沸腾！ 你说什么？ 二十六岁？ 名誉副教授？ 怎么两个词都认识，连在一起就读不懂了呢。 第157章 以后我陪你吃，好不好? 仅仅一个小时之后，温黎雅专门开通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微博账号。 她以前用的都是a大医学院的官微，但今天不一样。 既然是为最喜欢的学生鸣不平，又怎么可能不像傅长伟那样，亲自下场呢？ 十一点整，没有任何粉丝，看似极普通，神似僵尸号的一个账户也悄无声息地发布了一篇长文。 号很新，可下面的认证信息却一个比一个唬人。 国家科学院院士，国家医学科学院研究生院院长，现任国家医学会胸外科分会主任，国家卫生健康委胸外委员会主任委员，国家医师协会副会长，a大医学院院长 相较于前面那些成就，a大医学院院长真的只能算温黎雅身上最小的职位了。 之前她当着苏怀的面，对傅长伟直呼其名，并不是口嗨。 就算傅长伟来了，也得恭恭敬敬叫她一声温教授，这就是国内医学界第一人的底气。 - 温黎雅v： 在此，我仅以苏怀老师的身份发表我的个人意见。 苏怀同学是我看着她一步步走到今天，她是国家重点培养的人才，更是我们国家的未来。 如今国内缺少研究性人才，身为她的导师，我可以很负责任的说，她是我整个教育生涯，遇见最有天赋的学生。 所谓天才，是天赋+努力。 难道你觉得你无法达到的成就，别人就一定不可能吗？ 大家都是同胞，看到网上一部分人的言论，我实在很伤心。 令我更没有想到的是，会有二十名研究生以及博士匿名请愿要求彻查。 为什么要匿名？ 请问你们是不是只想要匿名的好处，却不想承担质疑失败的后果？ 烦请想知道真相的各位朋友登陆sci网站，那里承载着苏怀整个学术生涯的结晶。 我们不怕质疑，因为我们有真正的实力！ - 连着两位大佬级别人物亲自下场，为这件事澄清。 舆论在视频发出后的第三天中午彻底爆发。 不少医学博士都站了出来，把苏怀那些论文用一种普通人可以听懂的方式讲解出来。 不明真相的人这才知道，苏怀那几篇论文的含金量有多高，绝不是所谓的掺假水分。 至此，网上对于苏怀论文造假，学历存疑的质疑声完全消失。 这件事情处理完，又过了半小时。 一直装死的永东市医院终于发声了。 - 永东市医院（c大医学部第一附属医院）v： 本医院就近期胸外科所属医生苏怀，与一患者产生纠纷事件做一个简短陈述。 在陈述之前，我们首先代表医院方对占用公共资源一事表示歉意。 以下，是医院方的调查结果： 事件起因以及经过： 王女士到我院呼吸科就诊无果，呼吸科医生建议她前往胸外再次就诊。 胸外医生苏怀给出的诊断结果同呼吸科一致，王女士担忧身体，对此存在疑虑。 苏怀便建议她前往呼吸科就诊（注：苏医生对王女士已经就诊呼吸科这件事并不知情），王女士误以为两边科室互通就诊记录，所以认为苏医生存在诈骗她挂号费的嫌疑。 苏怀身为医生，沟通方式存在很大漏洞，导致其与王女士的误会再次加深。 且沟通过程中，多次情绪激动，对病人做出侮辱人格行为。 对此，我院已对胸外科副主任医师苏怀作停职一周的处理，并当面对王女士道歉。 特此声明 - 不少黑转粉的路人在看了这篇声明以后都是一脸问号。 所以这是把所有的错都推给苏怀吗？ 很多学术界刚被苏怀圈粉的人纷纷表示，要求医院方拿出当时的监控。 他们可不是什么听风就是风，听雨就是雨的无脑键盘侠。 这时苏怀在a大读书时的同学也站了出来，他们比那些连苏怀长什么样都不知道的网友清楚得多。 以苏怀的性格，怎么可能和患者发生纠纷？ 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行于左而目不瞬。 形容的便是苏怀这种人。 你说路边的树情绪激动，都比苏怀情绪激动可信度高。 很快，市医院评论区再次被冲，许多医学大v都要求医院方拿出视频证据。 可哪有什么视频证据？ 当时在场的只有张瑞方，王姐，王梅以及苏怀，供医生坐诊的办公室内是没有监控的。 而面对铺天盖地的舆论压力，市医院采取的方式，依旧是—— 装死 * \"中午还想吃什么？\" 苏怀一手拎着购物袋，一手牵着顾予，十指相扣，两人依偎地站在扶手电梯上。 在路人眼中，她们是一对甜蜜恩爱的情侣，顾予将头靠在苏怀的颈窝，两人互相诉说着衷肠，事实也是如此。 想了想，顾予在苏怀怀里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这才慢悠悠回答道： \"想吃...唔...海鲜。\" \"海鲜...好啊。\" 苏怀猛然记起，曾经高一的时候，有一次她带着顾予去家里做客。 恰好那天有人给苏铭华送了一大筐海鲜，因为永东地处内陆，想吃到新鲜的海鲜很不容易，整整一大筐就显得尤为珍贵。 这类东西放久了也不好吃，所以苏铭华当即就决定中午做一桌海鲜大餐。 那天还是苏怀第一次见顾予吃那么多，面前剥掉的龙虾外壳都能堆起一个小山包。 当时只以为她是没吃过，觉得新奇，所以多吃些。 现在想来，身为顾家大小姐，在她离开顾家之前，什么山珍海味没有吃过？ 更何况顾家还是开餐厅起家，说不定顾予见识过的东西比她还多。 怀着疑问，苏怀直接问出了口：\"很喜欢吃海鲜？\" \"嗯...\" \"那以前为什么不告诉我？\" 没有再回答，顾予陷入沉默。 沉吟片刻，她微微侧头，扬着浅笑的样子格外纯真：\"小时候妈妈第一次给我们做海鲜，我就觉得很好吃。\" \"但是...\"话锋一转，语气又变得低落起来，\"顾妍书吃了刚过不到十分钟，身上就开始起各种红疹。\" \"后来才知道，她对海鲜过敏。\" \"之后就再也没吃过海鲜，上一次还是到你家做客吃的呢。\" 其实顾予不是低落不能吃海鲜，是父母发现顾妍书对海鲜过敏，立马就将其送往医院。 在病床跟前守了一天一夜，之后更是勒令全家不允许吃海鲜，更不允许有海鲜出现。 反观她过敏被狗咬那次，顾父顾母只是轻描淡写过来看了一眼。 事后甚至答应顾妍书的央求，跑去缅怀被她几刀捅死的来福。 何其讽刺。 感受到怀里那人的落寞，苏怀不轻不重地捏了捏她手心。 温柔的嗓音充满安抚： \"以后我陪你吃，想吃什么都可以，好不好？\" 第158章 我喜欢这些 两人一路下到一楼，而超市在地下一层。 电梯还有一段距离，在路过一家内衣店时，苏怀停住了脚步。 顾予：？ \"怎么了？\"她转头不解地问道。 顺着苏怀的目光，顾予自然也看到了右手边这家内衣店。 最近一段时间，顾予全穿的苏怀的内衣，上次逛商场把这件事给忘了，这次可不能再忘。 虽然穿她的也不是不行，可顾予那里比她大了不少，穿起来总归不舒服。 眼看着苏怀有往里走的架势，顾予赶忙将人拉住。 满脸都是抗拒：\"要不还是在网上买吧，我觉得网上...那个就挺不错，还便宜。\" 苏怀挑眉，眼底浮现戏谑，佯装正经。 \"可是在网上买，要好几天才能到。\" 赶在顾予再次开口拒绝之前，她直接生拉硬拽将人扯了进去。 边走还边解释道：\"再说了，我们又不差这点钱。\" 顾予看出苏怀是铁了心要买，只能不情不愿迈着小碎步紧跟在她身后。 看出两位新来的顾客气质不凡，店员立马迎了上来。 \"二位想买点什么，告诉我，我帮您找。\" \"bra...\"苏怀意有所指地侧头望了一眼身后的顾予，\"算了，还是套装吧。\" 在店员的带领下，两人来到的这片区域，样式都比较保守，至少比刚进来时，所带来的视觉冲击小得多。 顾予滚烫的脸颊这才好了些。 正值价值观形成时候的初高中时期，她一直跟着外婆居住。 七八十岁的老人难免对这方面讳莫如深，就连初一第一次来月经，顾予都羞红了脸，还以为自己得了什么怪病。 后来通过同学的嘴才知道那是什么。 不好意思向外婆要钱买卫生巾，就只能用旧衣服垫在下面。 毕竟几十块的卫生巾，她实在没那么多钱。 那时候顾予也不明白为什么外婆宁愿清苦地活着，靠每月政府给的几百块救济金度日，也不愿意伸手向顾家要钱。 哪怕顾父顾母提前一袋子钱摆在她面前，她都会将人赶出去。 小顾予总是喜欢躲在角落偷窥着这一幕，她无比想外婆接受那笔钱。 这样她就不必为了洗旧衣服上的月经污渍，大冷天蹲在几百人共用的水龙头前，手指搓得通红。 可每一次期待都会落空，渐渐地，她也不再抱有任何幻想。 有这样的童年，顾予又怎么可能会将bra这类词语挂在嘴上呢。 更别说挑选的时候，身后还有两名导购跟着。 所以在进来的时候，她是拒绝的。 \"这位小姐的尺码是多少？\" 店员很有耐心，温温柔柔的声音并没有让人觉得冒犯。 但就算这样，想让顾予回答肯定也是不可能的。 苏怀含着笑，将满手的购物袋放在地上，然后拉着顾予自顾自往里面走。 边走还边朝着店员道：\"我们自己看看，不用管我们。\" 人精似的店员怎么可能瞧不出顾予的害羞，很善解人意地说了句：\"如果您有需要，可以随时叫我。\" 能在这家商场入驻的品牌至少都是轻奢，这家内衣店在国际上很有名，专柜占地面积自然也不小。 每个区域都相当于一个独立空间，那名店员退出去的同时，连带着把这块区域的所有店员都叫走了。 此刻只剩下苏怀和顾予两人。 苏怀看着顾予埋头皮肤胀红的样子，实在憋不住笑，抬手捏了捏她圆鼓鼓的脸颊肉，其实根本没什么肉。 \"怎么买衣服都要害羞呀。\" 她不说还好，一说红的更加透彻。 \"在网上买不就好了，这里又贵，又...\"顾予仍旧没敢把头抬起来。 四周墙壁上都贴着品牌代言人的海报，大胆又露.\/骨。 \"又什么...？\" \"网上买的万一不合身呢？\" 苏怀惯会挑逗，抬手挑起了她的下巴。 顾予一副倔强样，仍旧不说话，倒还真成烈士了...？ \"我说过，要你讨好我，怎么到现在，买个东西都要我追着你跑了。\" \"嗯？\" 尾音上翘，原本高贵清冷的五官染上了几分妩媚，眸里溢出的水雾更是衬得她风情万种。 矜贵优雅，自持稳重的苏怀撩起人来，简直是摄人心魄... 顾予竟一时看愣在原地，她觉得她要被苏怀吃掉了... 瞧见某人耳尖又开始泛红，脸颊更是红里透熟，苏怀眼底笑意更甚。 \"不买我们就走了...？\" \"买！\"受不了的顾予立马点头，接着又用极低的声音说了句，\"买你喜欢的...\" 下巴上的手指松开，居然还有些意犹未尽。 见苏怀转身继续认真挑选，顾予以为她没听见最后那声低语。 怎么可能—— 苏怀听见了，而且听的清清楚楚。 她在心中嗤笑，不过还是有几分期待。 买我喜欢的...？ 怕是你不敢穿吧。 不过她就是喜欢顾予穿起来，害羞到整个肌肤白里透红的样子。 一定很可口... 这样一个小小的愿望，苏怀当然要满足顾予了。 只见她拉起顾予的手，径直离开了这片相对保守的区域。 顾予还没反应过来，在经受苏怀强烈美颜暴击后，整个脑子都还是晕乎乎的。 此刻苏怀让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 前方站着的几名店员非常有眼力见，看见二人过来，立刻转身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们十分清楚，苏怀可是商场的顶级vip。 年均消费在百万以上，才有可能获得顶级vip的资格，更别说还有其它各项附加条件。 每次只要苏怀一出现在商场，商场内部人员就都会接到通知。 她能享受的待遇，自然也是顶级。 要是她愿意，清场只供她一人选购也是完全ok的。 前面的人毫无征兆停下，茫然不知所措的顾予差点撞她背上。 好在最后时刻脚下终于刹住了车，才不至于更加出丑。 环顾四周，疑惑的眼神渐渐变得清明，瞳孔微微睁大，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这也不怪顾予，该片区域位于专柜的最里面，展示出的内衣裤用料一个比一个节省。 苏怀转身，居高临下地望着已经被吓傻了的人。 平时冷漠的眉眼在这时轻微上挑，处处透着说不出的风情。 \"你不是说买我喜欢的吗？\" 接着，她转头环视周围，抬手随意指向一处，笑容狡黠：\"我喜欢这些。\" 第159章 不好看吗? 顾予甚至一度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苏怀说什么，说她喜欢这些...？ 目光所及，全是些比比基尼布料还少的超性感内衣，小小一块布料，有的连重要部位都遮盖不完。 而且bra也就算了，内裤尽是些丁字裤，这怎么穿...？ 见某只鸵鸟呆愣在原地，苏怀轻笑一声打破沉默。 不过她才不会就此放弃打算，来都来了，不买点回去怎么能行？ \"你自己选，还是我帮你选？\" 如果恶魔低吟的嗓音在耳旁响起，顾予一抖。 好不容易缓过劲来的大脑一听她这话，差点又没晕过去。 以至于唇瓣蠕动了好几次，望向苏怀的眼神羞耻又好笑。 \"不...不...能不...买这些吗？\" 环顾四周，还好没有陌生人在，不然她真的就要羞愤到爆体而亡了。 苏怀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嘴上比谁都无情。 \"不行，你说了，要买我的喜欢的。\" 此刻顾予终于明白什么叫祸从口出，她现在收回那句话可以吗？ 答案当然是不行的，手心被热源覆盖，跟着前面那人的步伐，她被带至试衣间前。 这才发现，苏怀不知何时手上已经多了样东西。 相比她的大大方方，游刃有余，顾予连眼神都不敢乱瞟。 低着头闷声不响接过，脚下却迟迟没有动作。 苏怀就觉得更好笑了，似恐吓似威胁道：\"还不进去，想要我和你一起？\" \"不...\"刚吐出这么一个音，人就一溜烟儿跑没了影。 徒留苏怀一个人站在试衣间门口忍俊不禁。 许久之后，还不见人出来，里面更是一点声响都没发出来。 她不禁想，失忆之前的顾予也是这样容易害羞吗？ 以前隔三差五她就会收到美国那边传来的邮件，里面是从各种角度偷拍顾予的照片。 有她早起上班单手开车的样子，有她同合作商谈事面带职业微笑的样子，还有她喝的醉醺醺，在助理的搀扶下疲惫到家的样子。 苏怀曾经无比嫉妒那名助理，凭什么她可以让顾予倒在她怀里，将人任由喜好摆动。 还好那名女助理已经有了家室，且取向不同。 不然苏怀还真有可能提刀杀去美国，把人绑回来。 失忆前的顾予美的很有攻击性，在那样的环境下，她必须用荆棘和尖刺将外表包裹。 失忆后的顾予又回到了无忧无虑的学生时代，只需要苦恼成绩，以及若即若离的爱情。 不同环境下，造就的人是不同的。 性格和脾气也自然不同。 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失忆前的顾予便是刺猬，内柔外刚。 失忆后的顾予便是绵羊，哪哪都是软的，任由人怎么欺负。 收敛好心思，苏怀掩下嘴角的笑意，故意装出不耐烦的样子。 抬手敲了敲试衣间的门：\"还没好吗？\" 里面人貌似被这一声突如其来的响动吓到，试衣间内随即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紧接着便是一声不大不小的惊呼。 苏怀皱了皱眉，顿时有些慌张：\"怎么了？\" 几乎是毫不犹豫，她握住门把手直接将门推开。 可能是知道她在外面的原因，顾予并没有将门上锁，这倒方便了她。 反手关上门，看见里面的顾予时，苏怀清晰地感受自己整个身体都在沸腾。 可怜的家伙正背对着她，双腿交叉站着，肩膀瑟缩着向内扣，耳尖和脖子满是红晕。 过肩的微卷长发很好地掩盖了上半身的旖旎风光，可下身仅有一片不能称之为衣服的布料挡着。 顾予的身材很有料，因为心脏的原因，她不能剧烈运动。 可偏心的老天大手一挥直接帮她弥补了这点不足，就算长期不运动，前凸后翘，窄肩细腰，还有那堪称完美的大长腿。 该有的全都有，甚至比锻炼出来的还要丰满，让人看的血脉膨张。 吞咽口水的声音在不大的试衣间显得格外突出，苏怀垂下眉，手指蜷缩在一块，捏的比任何一次都要紧。 顾予身上穿的，是她刚才拿给她的那一套。 不算特别露，至少是这块区域布料比较多的那种了。 可穿在顾予身上，依旧对她那火辣的身材没有丝毫作用，甚至还颇有几分欲说还休在里面。 \"还没换好吗？\" 嗓音低哑撕裂的厉害，可这已经是苏怀抑制后的结果了。 知道闯进来的是谁，顾予死死压住想转身的冲动，只从喉咙发出了一个音：\"嗯...\" 苏怀忍了又忍，但美人在前，谁又甘做柳下惠，坐怀不乱呢。 她上前一步从后面搂住爱人，埋首在她脖颈之间，大口大口呼吸着来自那的体香。 放在腰侧的五根手指在滑嫩的肌肤上不断动作，感受到怀里那人时不时的轻颤和几乎听不见的低吟。 苏怀眼眸瞬间变得深沉，修长的双手又用了几分力，紧紧掐住怀里的人，好似生怕她逃跑一样。 后背被完全包裹住，顾予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满足，可开口的声音依旧很难为情： \"我够不到后面的扣子。\" 短短几个字就将身后那人撩拨得欲火焚身，她明显感受到拍打在颈肩的热气又重了几分。 良久，苏怀才回答道：\"我帮你。\" 三个字简短得不行，她生怕再多说一句，心底暴虐的欲望便像倾泻的潮水席卷一切。 修剪得当，圆润饱满的指甲偶尔擦过肩胛骨处的那片娇嫩皮肤。 一个颤动，顾予差点站不稳朝地上倒去，好在关键时刻稳住心神，才不至于在苏怀面前出丑。 苏怀难受，她又何尝不是呢。 在面对深爱之人时，内心升腾出的欲望才是最真实的反应。 几秒过去，\"啪嗒\"一声格外清晰，终于扣好了。 苏怀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将胸内堆积已久的浊气全部吐出，额角也已经涌现出细汗。 艰难忍受着指尖的颤抖，往后退了一步，转身就想离开。 身后那人像是察觉到她意图，飞快转身扯住逃跑之人的衣角。 泪眼婆娑，声音又委屈起来：\"不好看吗？\" 那你为什么要走... \"轰...\" 苏怀只感觉脑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应声而断，澎湃热烈的渴望一直从脚底上涌直至占领大脑。 她猛地转身，动作间全是急不可耐。 低下头逮住顾予的侧脸，另外一只手则紧紧捆住她的腰肢，往回一收，两人之间再也没有间隙。 如暴风雨一般热烈的深吻落在那张总是喜欢勾人的小嘴上。 时不时调转方向，苏怀翘挺的鼻尖与顾予同样傲人的鼻尖相互厮磨着。 唇齿间传递的不只是难以诉说的荷尔蒙，还有无尽的情意和欲望，以及越来越重的呼吸... 第160章 我不会这么做，因为我不爱你 从试衣间出来，苏怀的衣服依旧打理得一丝不苟，纯白衬衫没有一点褶皱。 仿佛刚才发生的意乱情迷只是顾予的一场梦。 最后两人只买下了那一套，也没有心情继续挑选下去。 付钱的时候顾予始终低着头，每一寸肌肤都布满粉瑕，别人只要一眼，便能自己发现她和苏怀之间发生了什么。 可她并不是因为这个害羞，是买下那套内衣的原因。 因为下面已经被弄湿了，只能买...... 搭乘电梯来到地下一层，超市正对着停车场。 看着手上拎着的大包小包，苏怀想了想，让顾予先在超市入口等着，她则往停车的地方走，将碍事的购物袋放到车上去。 今天出门她开的仍旧是那辆保时捷帕拉梅拉，苏怀不太喜欢跑车，觉得不实用。 坐落在市中心的商圈，地下两层都设成了停车场，不过大多数时候车位都是满的。 苏怀干脆就在这买了一个车位，专供自己停。 免得每次光找车位，就要花去一半的时间。 车位离超市入口不远，转个弯再走几步就到了。 可谁知刚转过去，不远处那抹红色身影在昏暗的地下停车场显得格外惹眼。 苏怀的视力极好，只一眼便认出了那是谁—— 江漓。 她正靠在车头上，眼神玩味地望着自己。 苏怀没理她，径直朝后备箱走去，抬脚在车尾处扫了一下，后备箱随即缓缓打开。 \"苏医生，跟老婆一起逛街啊？\" 江漓双手抱臂，目光一直紧紧黏在她身上。 购物袋有了支撑，被勒得红紫的手心总算是解脱了。 整理好几个袋子，苏怀这才摁下关闭的按钮。 她单手插兜，几步就站到江漓面前：\"怎么，江小姐也有兴趣逛街？\" \"我有兴趣和你一起逛街，你陪不陪我？\" 抱在一起的手臂松了松，江漓那傲人的胸部呼之欲出。 今天她穿了一条很考验身材的红色长裙，太廋撑不起来，太胖又会失去美感。 走在昏暗的停车场，活像是午夜的吃人心魄的妖精。 苏怀挪开目光，淡淡道：\"抱歉，我没有兴趣和你一起逛街。\" \"是么？用完我就丢？\" \"那如果你妻子同意了呢？\" 江漓凑近她，眼看着两人的鼻尖就要碰到，苏怀眼疾手快从她的影子里逃了出来。 \"江小姐，烦请你不要乱说话，我们之间...\" 还没说完，就被江漓打断，她饶有兴致地点了点自己的唇瓣：\"让我猜猜。\" \"你是想说，我们之间...没有关系，是吧？\" 面对扑面而来的古龙水香，苏怀忍不住直皱眉头。 一字一句，说的极为有力：：\"当然，没有任何关系。\" 闻言江漓摆出一副极为受伤的表情，语气幽怨。 \"顾家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并且是他们的十倍，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考虑考虑我呢。\" \"你看。\"她点了点苏怀的胸口的锁骨处，\"我都不嫌弃你的已婚身份。\" 说实话，苏怀对江漓不放弃的精神还是挺佩服的。 也很后悔惹上这么一个人。 她惯于拿捏人心，却不懂得人心所向。 内心升起一个荒唐的猜测，江漓该不会真的喜欢她吧？ 这么想着，从苏怀嘴里吐出的话更加不留情面。 \"那晚只是个意外，江小姐有这么高的地位，想要什么样的人没有？\" \"我说过，我不喜欢你，我更不会为了你抛弃我的妻子。\" 话音刚刚落下，对面随即传来冷笑。 \"呵...呵...\" 江漓拍了拍手，突兀的掌声在空旷的地下车库内响起，似乎是在讽刺苏怀的道貌岸然。 \"你既然那么喜欢你的妻子，整天挂在嘴边，为什么又要出去寻花问柳呢？\" \"还把路边随便捡到的女人，带进和妻子同住的别墅...做...爱。\" 苏怀还是那副看什么都淡淡的表情，没有任何动摇。 \"是人都会有生理需求，你接受我的邀请，不也是一样的吗？\" \"总不可能，你是真的爱我吧？\" 试探的毫不掩饰，江漓自然也听出来了，她展颜轻笑。 \"如果我说，我爱你，你会怎么做？\" 苏怀双手一摊，表情无奈：\"我不会怎么做，因为我不爱你。\" 接着她退后一步，不欲再与江漓多做纠缠。 \"我该走了江小姐，对了，谢谢你提供的资料，不过对我来说，那些没什么必要。\" 凑近江漓耳边，苏怀顿了顿，显露出从未有过的阴狠：\"她的死，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直到背影消失在尽头，江漓这才从惊诧中缓过神来。 据她所知，苏怀家境优渥，养尊处优，从小受尽宠爱，更没有经历过什么大的坎坷。 这样的人本应像温室里娇养长大的花朵，没有任何攻击性。 可刚才苏怀所表现出的戾气以及强大气场，着实让她大为惊讶。 将指尖放在鼻前轻嗅，上面满是苏怀的味道。 江漓想，真是越来越有趣了呢... * \"怎么去了这么久？\" 等得不耐烦的顾予看见爱人的身影，赶忙飞奔似的迎了上去。 等人扑了个满怀，苏怀稳稳实实将其接住，然后又抬手揉了揉她的头顶：\"遇见一位同事，聊了几句。\" 边说边牵着顾予往里走，不同于停车场的昏暗，超市门口的灯光尤为刺眼。 这家超市是永东唯一一家所谓的高级品牌，无非就是里面卖的东西品质怎么怎么好。 总结一句话：东西比别处卖的都贵。 反正苏怀是不常来这家超市的，东西贵不说，也没见比普通超市高贵到哪。 她是有钱，但她不是傻子。 今天也是因为顾及顾予的身体，不能运动太久，所以才选择在这家超市，就不用跑回去再下车买一次。 水族柜里琳琅满目的海鲜，不论是波士顿龙虾，还是现切的蓝鳍金枪鱼，各种名贵海鲜，这里应有尽有。 以至于顾予都挑花了眼，甚至想全部都来一份。 她是真的很喜欢吃海鲜。 想象着q弹饱满的滑嫩肉质在口腔中迸发，海鲜特有的鲜美爽口无比。 光是看着师傅处理庞大的三文鱼，精湛的刀工将鱼肉一块一块切下，美丽的纹路完全呈现在眼前，她就下意识想吞咽口水。 最后也是满载而归。 零零总总买了将近两千块，结账的时候，顾予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一时竟有些后悔买这么多。 但看苏怀付钱时手都没顿一下，又想起自己现在也算有钱人，内心的愧疚终于没那么强烈了。 第161章 不是说要送给我回家吗 将买的东西装进塑料袋，其实买的并不多，一个中号的口袋完全装的下。 所以苏怀谢绝了超市工作人员要帮忙的好意，一手牵着顾予，一手拎着袋子，不紧不慢地朝车子走去。 至于江漓还在不在，她并不关心。 在又如何，不在又如何。 她不相信以江漓的骄傲，会干出在原配面前大吵大闹，毫无形象的事情。 却不想还没走出超市大门，后方传来的呼喊就将两人叫住。 疑惑的语气还带着些许惊喜：\"顾予？\" 苏怀率先转身，见来者是一名男性，身形高大，穿着休闲，形象也不错，像是某家企业的精英高层。 她不禁皱眉，因为男人眼底的爱意就快要溢出，生怕旁人看不出他的心思一样。 紧跟其后，顾予也转了过来。 眼前的陌生男人虽然长得不错，面上挂着浅浅的笑，一举一动都很像小说里描写的高知男性。 但她还是习惯性地后退一小步，躲到了苏怀身后。 这番动作被男人收入眼底，随后又露出受伤的表情：\"这么快就把我忘了吗？\" \"上次商业聚会，我们还在一起喝酒呢。\" 喝酒？ 苏怀转头望向顾予，嘴角似笑非笑。 质问的架势无声无息融入空气，在两人四周蔓延开来。 顾予尴尬地笑了笑，眼中满满的求生欲：\"我不认识他，真的。\" 话音刚刚落下，男人便毫不犹豫地拆穿了她： \"顾总，您这话就太伤人了吧，上次你还说有机会，我们之间可以多了解了解呢。\" 好一个多了解了解，苏怀嘴角的笑意彻底冷了下来。 顾予瞬间便察觉到她情绪上的细微变化，望向男人的眼神也同样变得无比冷漠。 男人左看看右看看，他当然也感受到了来自顾予的敌意。 不过... 为什么是顾予...？ \"这位是...？\" 可能在顾予失忆前，她和眼前这位男士的关系确实不错，以至于男人这么大胆，竟然直接问起了苏怀的身份。 顾予滞呆了一下，她本来张口就想说是妻子，是老婆。 可自小养成的敏感自卑让她犹豫了，她不确定这么说以后，苏怀会不会生气。 毕竟苏怀也从来没有主动和谁说过她们之间的关系，哪怕是苏铭华也没有告诉。 无措的时候总是下意识寻找能带给自己安全感的人，顾予微微偏头望向顾予。 投去的目光带着询问，好像在说，我可不可说你是我老婆。 苏怀都快被她这一番举动给气笑了，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人连自己老婆是谁都不知道？ 所以她没有给予顾予任何回复，只是淡然地瞟向四周。 嗯... 这酒可真酒啊，这牛奶可真牛奶啊... 男人看着她俩，内心更加懵逼。 还想着怎么几日不见，做事雷厉风行的顾总变得更小鸟依人了呢。 眼底的喜欢愈发浓郁，可顾予接下来的话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她是我老婆，合法的。\" 前面还有些心虚，但说到最后那三个字，别提有多骄傲了。 男人的笑容霎时间变得无比僵硬，说话都有些磕磕碰碰。 \"上次顾总不还是单身么？\" 回答之前顾予再次小心翼翼瞥了眼苏怀，见她唇角含着笑。 一时间骄傲气焰更加高涨。 \"上次是上次，我们都结婚很久了，你说的上次见面是八百年前吧？\" 让人意想不到，顾予的嘴原来也能这么损。 赶走男人，一路上苏怀都未曾开口，拧巴的顾予眉毛都快愁搬家了。 绞尽脑汁企图寻找话题，可平时一般都是苏怀主动开口，鲜少有她主动说话的时候。 这时候竟然不知道该和苏怀说什么。 不过... 她们之间真的很少有共同话题欸。 苏怀和她完全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她喜欢滑雪，喜欢打羽球，喜欢闲暇时候静下心看国外原版书籍。 而自己呢？ 貌似没有特别的爱好，读书的时候整天埋头刷题，毕业以后也是专注于工作。 连时安都说她是工作狂，好几次差点累到猝死。 其实所有事情都不是她想这么做，只是因为年少时候家境不好，除了刷题她还能干什么？ 看到苏怀拿着动辄几千上万的羽毛球拍，同其她趣味相投的人打得开怀。 再看看自己，连最便宜的羽毛球都买不起。 对了... 羽毛球？ 念书的时候，苏怀可是名副其实的羽毛球痴，好几次打到上课都舍不得从室内体育馆出去。 既然这么喜欢，现在应该也在打吧。 这么想着，顾予动了动唇瓣，找了个合适的开场白。 \"苏怀，你现在还喜欢打羽毛球吗？\" \"嗯？\"似是没到她会突然这么问，苏怀疑惑地轻哼了一声，大脑飞速思索几秒，才道，\"不打了。\" 这回轮到顾予惊讶了：\"不打了？\" \"为什么？我记得你很喜欢啊。\" 苏怀侧头，眼底毫无波澜。 她莫名觉得这句话很讽刺。 你当年那么喜欢我，不也抛下我独自出国了吗？ 现在还好意思来问这种问题。 内心腾起的怒火在想起顾予失忆的那一刻又消失地无影无踪。 是啊，你都失忆了，又怎么会记得呢。 苦笑着摇了摇头，她道：\"工作很忙，没什么时间，久而久之，就不喜欢了。\" 所以你对我，也会因为工作忙，久而久之，不喜欢吗？ 问出口的话没有听见回答，因为顾予的注意力全都转移到了车旁。 那里站着一个女人，穿着红色长裙，张扬又自信。 不用想也知道，是还没有离开的江漓。 可顾予并不认识女人，只觉得长得很好看，下意识想多欣赏两眼。 见两人越来越近，江漓笑意也越来越浓。 开口的嗓音媚意横生：\"苏医生，你怎么去这么久呀？\" 苏怀眉头跳了跳，她确实没想到江漓居然还没离开。 心里顿时产生了几分警惕，因为她不知道江漓在打什么算盘。 现在顾予的精神状态很不稳定，受不了哪怕一丁点刺激。 无论站在何种角度，她都不希望江漓出现在顾予面前。 想到苏怀之前过来找自己时，嘴里提到了的同事，原来就是这个女人么？ 既然是同事，顾予也没有多想，露出礼貌的笑容同她主动打招呼。 \"你好...\" 可刚说两个字就被苏怀打断：\"你怎么还在这？\" \"啧...\"江漓站在原地，本来还期待某人的老婆跟她主动打招呼呢。 撇撇嘴道：\"不是说要送我回家吗？\" 第162章 那就闹到你满意为止吧 顾予整个人都愣住，不可思议地侧头望向苏怀—— 都在等她的答案。 她就算再不愿意往那方面去想，也立马听出江漓话里话外透出的暧昧。 如果是正常同事关系，想搭便车，说的也应该是，你不是说要载我一程吗？ 而绝对不是说要送她回家。 况且江漓表露出的语气和神态，处处都透着道不清说不尽的情愫。 顾予不傻，就算苏怀没那个意思，江漓的心思也绝对不单纯。 可她怕... 怕苏怀没有想的那么坚定。 顾予在医院见过很多对苏怀抱有爱慕之情的医生或是护士。 他们有男有女，可只有眼前这个人，让她产生了强烈的危机感。 这个女人一看就知道不是好惹的角色，说话谈吐之间散发出的自信，甚至比她小时候见过的那些所谓名门望族的子女还要强烈。 顾予内心头一次产生一个极为荒谬的想法—— 自己真的比得过她吗？ 哪怕是曾经的陈雨潇，她也只是因为吃醋产生的占有欲在作祟，绝没有此刻这么强烈的自卑。 正当脑子内乱做一团时，手心突然被牵住，垂眸一看，是苏怀。 身侧也紧跟着响起声音，疏离冷漠的语气一下子就让顾予放心下来。 \"是么？我什么时候说过要送你回家，你家就在这附近吧。\" \"这点距离也要蹭我车吗？\" 许是猜到苏怀会这么说，江漓并没有在意。 \"苏医生忘记了？我家不在这...\" 话说到一半，一直紧锁的目光像是才发现苏怀身边站着的顾予似的，佯装惊讶道： \"呀，这就是我们苏医生金屋藏的娇么？\" 接着，她主动伸出手：\"你好呀，我叫江漓。\" 江漓... 顾予将这个名字在心底反复咀嚼了几遍，然后才配合着将空出的那只手伸出来。 两手交握的刹那，她道：\"你好，我是顾予。\" 江漓随即笑得明媚：\"顾小姐，长的真好看，不愧是苏医生喜欢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顾予总觉得她最后那四个字咬得格外奇怪。 来不及多想，一股力量便牵着她来到副驾驶。 车门被一只骨节分明修长的手拉开，苏怀稍稍偏头示意她先进去。 顾予不是喜欢当着陌生人胡闹的性格，就算要想弄清楚缘由，也应该关起门来，和苏怀单独闹。 乖乖坐进副驾驶，车门被轻轻关上，电吸门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此刻的车内安静极了，她甚至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偏头望向窗外的两人，苏怀背对着车门，看不清表情。 只能看见江漓那半张妖艳的侧脸，偶尔往车内瞟一眼，嘴唇一张一合。 车外 送顾予上车后，苏怀的表情彻底冷了下来。 她转身望着江漓，面无表情的样子格外骇人。 \"死缠烂打不是你的性格吧，江小姐。\" 气氛逐渐变得针锋相对，江漓闻言笑出了声。 \"如果我说是呢？\" \"堂堂江厅长家的千金，何苦为了我一个普通老百姓大动干戈。\" 苏怀其实也搞不懂江漓到底在想什么，有个当省公安厅厅长，还同时兼任本省副省长的亲爹。 哪怕是永东市市长站在她面前，都只有点头哈腰的份。 级别如此之高的身份，在整个永东都可以说是手眼通天，要什么样的人没有？ 怎么偏偏就看上她一个已婚女性呢。 \"看来你把我调查的很透彻嘛，当官的是我父亲，又不是我。\" \"我和你一样，也只是一个开日料店的普通老百姓罢了。\" \"难道连追求爱情的自由都没有吗？\" 苏怀冷笑道：\"可我已经结婚了。\" 江漓却对此不以为意，似乎是站累了，她干脆双手抱臂。 \"我说过，结婚也可以离，我不嫌弃你的已婚身份。\" \"你不嫌弃我的已婚身份，那你父母呢？一个是副部级官员，一个是省教育厅的高级干事，他们会接受自己女儿同一个离过婚的人在一起吗？\" 有时苏怀觉得江漓城府很深，有时又觉得她傻得可以。 江家是永东出了名的世世代代为官，到江漓父亲这一辈，都算没落了。 可再怎么没落，人家也是整个省话语权最重的那几个人之一。 从他们的视角来看，她的父亲是个地痞流氓，只是赶上时代的风口浪尖，赚了点红利而已。 同真正的世家比起来，简直犹如蚂蚱一般，一句话就能让苏家一无所有。 更何况她对江漓没有任何感情。 可江漓不但不这么认为，还坚定地说：\"我父母什么样你都没见过，你就敢肯定他们会不同意吗？\" 懒得与她争辩，苏怀疲惫地挥挥手： \"行了，你父母什么样跟我没关系，我有家庭，而且我也很爱我的家庭，那晚的事情你就当忘了吧。\" \"不可...\"江漓马上就拒绝道。 但还没说完，苏怀便将其打断：\"那晚你在车上我就说的很清楚了，我们只是炮.\/友。\" \"炮.\/友你懂吗？不用付出任何代价。\" \"而且是你硬要上我车的，我没有许诺给你任何东西，一切都是你自愿选择的结果。\" 这话听起来非常无情，不留任何情面。 可只有这样，才能打消江漓的热情，苏怀不介意更绝情一点。 但江漓却没有露出想象中悲伤的表情，反倒是笑了起来，笑的格外开怀。 她抬手指了指苏怀身后，后知后觉，苏怀转身这才发现，不知何时顾予已经将车窗降了下来。 见她转身，顾予那布满泪痕的脸颊瞬间垂了下去，车窗也跟着上升。 发丝遮挡住整张侧脸，完全看不清任何棉布偶表情。 可苏怀还是忘不了，在她转身后捕捉到的，顾予那绝望到谷底的失望眼神。 由于贴了隐私车窗膜，完全升上去后，她便再也看不见车内的情形。 而车外，江漓的笑声一次比一次大，既有嘲笑，也有悲哀。 直至眼泪都笑了出来，她还是不准备停下。 单手撑着腰，上身微微弯曲：\"你看，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不是我哦～\" \"这下你满意了？\" 苏怀没有自乱阵脚，冷冷道。 \"不，我当然不满意，不过你还是先别管我了吧，先想想自己该怎么办吧...\" 随着她的动作，胸前的丰满也跟着颤动，可见江漓笑的有多么开怀。 苏怀半眯了眯眼，居高临下地望着眼前人：\"江小姐，那就闹到你满意为止吧。\" 第163章 我要我们生生世世在一起 苏怀没有着急上车，她在思考到底是解释清楚，还是继续隐瞒下去。 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转身绕过车头来到驾驶位。 拉开车门上车的动作一气呵成。 车内安静极了，时不时伴随着抽泣，顾予整个人都缩在座位一角。 发丝遮盖了全部表情，只有偶尔颤动的肩膀诉说着她的心情。 系上安全带后，苏怀没有着急启动车子，虚浮的目光不断瞟向四周，却唯独没落在顾予身上。 半晌，她语气疲惫道：\"想听我解释吗？或者说，想知道实情吗？\" 意料之中，没有回答。 不过也无所谓，她要的是顾予听清楚，不需要回答。 可声音没有再响起，苏怀双手握上方向盘，并不着急解释。 随着车身缓缓移动，阳光一寸一寸打在价值4万多的定制车漆上。 在黑夜，保时捷是名副其实的西装暴徒，而到了白天，它则是优雅的矜贵小姐。 处处彰显着车主人的品味，行驶在路上也吸引着大批目光。 两边繁华的街道和高楼林立的城市逐渐后退，直到消失在视野之中。 等到上了高速，顾予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回家的路。 她偏头故意不去看身侧那人，只是望着窗外的风景发呆，广袤的青绿田野映入眼帘。 在空调的不停运作下，脸颊上的泪痕也已经凝固，紧绷的皮肤将面部每一个细微动作放大数倍，扯得生疼。 旁边时不时有呼啸而过的汽车，高速路上每辆车都行驶得极快。 好几次看着快要贴近的车身，顾予都忍不住想要惊呼，可最后还是忍住了。 好不容易抑制下去的情绪，在长久的发呆中再次爆发。 苏怀不是说要解释吗？ 她没有回答，以苏怀的聪明，怎么可能看不出她的沉默下蕴含的默许。 是解释无用，还是事实如此？ 顾予自认没有大吵大闹已经很给苏怀面子了，那个女人能如此嚣张的找上门来。 她们发生关系的次数肯定不止一次吧... 想到这里，顾予的心脏就止不住开始抽痛。 越想越绝望，她竟主动为苏怀找起了理由。 是因为自己抛弃了她七年，整整七年，不是七天，不是七周，更不是七个月。 两千多个日日夜夜，苏怀经受的痛苦和绝望就像现在的自己吧？ 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在国外另寻新欢，不知道她那七年的等待到底有没有用处。 就连... 自己还爱不爱她，她都不知道... 所以顾予你又有什么资格去指责苏怀呢？ 是你不告而别，音信全无，没有任何人必须要等你七年之久，你凭什么？ 苏怀还愿意接受你，这已经很好了。 就算...就算她和别的女人发生关系，有生理欲望很正常不是么？ 不...不...不.... 她还是说服不了自己。 顾予强烈的占有欲和控制欲时时刻刻腐蚀着她的内心，这件事就像一根刺一样深深扎入她的心脏。 如果那些话是从江漓嘴巴中说出来的，或许她还可以欺骗自己，要听苏怀说，苏怀说的才是事情真相。 可恰恰那些话是从苏怀嘴里吐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如同一把尖刀，将她捅得体无完肤。 所以... 你始终不愿意和我一起睡觉的原因是，心里还念着别人？ 很难想象，苏怀可以对江漓说出那样绝情的话。 那是不是以后不需要她了，也会这么说。 可能她会歇斯底里地大吼，会一直纠缠苏怀到死吧... 毕竟我那么爱你，你怎么能不爱我呢。 我要的，可是我们生生世世在一起。 在高速路上行驶了近一个半小时，终于在一个表面上看起来很旧很破的收费口下了高速。 接着便是很长一段荒地，没有任何人居住的痕迹。 顾予不再去想那件事，蚀心的痛苦她也不想再承受，就让她再逃避一会吧。 注意力被转移到窗外，车内弥漫着吃人的死寂，只有偶尔响起的转弯灯提示音划破沉寂，可往往只有短短几十秒。 在这种氛围下，双方都不怎么好受。 但至少苏怀还可以专心开车，顾予就只能对着窗外不断飘过的树木花草放空。 突然，她望见天空有一架飞机正在低空飞行。 像是准备降落，与地面的距离越来越近。 庞大的钢铁巨鸟堪称工业奇迹，优美的流线型机身轮廓无不彰显着它的伟大。 在顾予的记忆中，她只偶尔在学校上空见过飞机喷射出的气流。 小时候虽然跟着有钱的顾家，可顾父顾母整天忙得昏天暗地，她和顾妍书根本就没机会出远门，更别说坐飞机了。 所以近距离观赏飞机，这还是头一次。 苏怀这是带她来机场了？ 接着，一个极为荒唐的想法在顾予内心升起。 苏怀想要送她走？ 车速越来越快，两边长满树木的土坡渐渐没有了，快速掠过最后一个小山包后，迎面而来的是一马平川。 此刻，机场跑道就在顾予右手边。 马路边上就是用来隔绝机场内部和外部的铁丝网，她们所处的位置正对过去，刚好是跑道中后部。 再往前开，是一片小广场，上面设有观景台，应该是政府专门修建的，好方便民众前来观看飞机起降。 哪怕临近中午，这里依旧围着许多人。 可能也有周末的原因，家长带着孩子过来走一走。 其中不少人举着单反，长长的镜头对准腾空而起的飞机，快门声此起彼伏。 可苏怀仍没有想要停车的迹象，直到又开了五分钟左右，车速才有所减慢，最后在没什么人的路边停下。 窒息的氛围又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 \"之前你问我为什么不打羽毛球了。\"苏怀侧身对着副驾驶，她知道顾予哭得很伤心，可她又何尝好受呢。 \"我说没空，其实大部分空闲时间都更喜欢来这里发呆。\" 顿了顿，她将目光移向窗外，正好有一家国外航司的飞机在跑道上滑行。 \"永东一共有两座机场，那一座机场主要供国内航班停靠。\" 苏怀的语气很平，没什么大的起伏，听起来像是在陈述某件事实。 \"而这一座，主要起降国外航班，国内也有，但相比起来很少。\" 车内除了她的声音，任何细微的的声响都被凸显得格外刺耳，比如衣服摩擦声。 本来正盼着苏怀解释清楚那番话意思的顾予脑中闪过不解，以及愤怒。 她不明白苏怀为什么要说这些，机场接收哪些航班与这件事有什么关系么？ 她要的是坦白和事情真相，不是转移话题。 这个念头刚一出现，苏怀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样，下秒便给出了解释。 \"自从回永东工作以后，每逢周末我就过来。\" \"我想看一看，你是否坐在这些飞机中的其中一架里。\" \"很可惜，幻想一次又一次落空破灭，不论是来自欧洲，还是美国。\" \"可能某一次你在上面，但我错过了。\" 就像七年前，我错过了给你送行的日子，在你走后一周，我才得知你走了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