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亲好，妹妹吃糠咽菜我穿金戴银》 第1章 姐妹重生 “父亲，姐姐一出生就被送到药王谷谷主名下抚养，十八年来不知吃了多少苦，姐姐又是元府嫡长女，所以应当是姐姐嫁去万宁侯府。” 元步薇抬眸，对上一张乖巧精致的小脸，眼底那一闪而过的精明。 她便知，妹妹元锦瑟跟自己一样，重生了。 上一世，她与元锦瑟一同入宫参加除夕宴，因为表现得体，被皇后挑中。 新年一过。 赐婚的旨意就下来了。 一户是祖上战功赫赫世袭的万宁侯府陆家，另一户是深受皇帝信任的户部侍郎江家。 父亲元瀚书作为从五品的宗正寺少卿，为人正派，家室简单清白，无论与哪家结亲，都属于祖坟冒了青烟。 唯一麻烦的是，圣旨上没写两个女儿赐给哪家。 需要他定夺。 元步薇一出生就被药王谷谷主相中，收了她为关门弟子，十八年来她虽没能承欢父母膝下，但师父与师兄师姐们给她很多的爱，若不是听闻母亲身体有恙，她估计一辈子都不会回来。 而一直以为自己是独生女的元锦瑟，面对突然冒出来的嫡姐，难以接受，几乎把嫡姐当敌人看待，圣旨下来之时，她便抢先选了家世显赫的万宁侯府。 结果成婚当天，来接亲的是万宁侯府的管家，细问才知小侯爷陆绥还在赶回京城的路上，管家一再肯定自家小侯爷定能赶上拜堂的时辰。 元锦瑟这才同意上了花轿。 等到了拜堂之时，元锦瑟面对迟迟不出现的陆绥，渐渐失去耐心。 刚准备发作，管家就来通报，陆绥回来了。 但是被人抬回来的。 据说陆绥杀敌之时不幸落入敌人圈套，拼尽全力杀出重围，却身受重伤，昏迷不醒。 因为是圣上赐婚，元锦瑟只能硬着头皮与代替陆绥的弟弟拜了堂。 万宁侯夫妇自知亏待了长媳，次日敬茶之时，不光给了厚厚的红包，还给了一部分掌家权，安排最好的院子让她单独住，更不用照顾陆绥。 元锦瑟在万宁侯府度过一段舒心的日子后从丫鬟口中得知，陆绥从银袍长枪冲锋陷阵的少年郎沦落为屎尿都不能自理再也无法站起来的残废后，她心态崩了。 她歇斯底里跟万宁侯夫妇闹着要跟陆绥和离。 但她与陆绥是圣上赐婚，哪能轻易和离。 万宁侯夫妇让她去照顾儿子，想着两人相处久了说不定会产生感情，可元锦瑟作为十指纤纤，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哪里会伺候人，故而威胁万宁侯夫妇要去告御状说他们骗婚。 万宁侯哪里承受得住，想好好好的一个儿子成了残废，一怒之下找皇上讨要说法，结果激怒了皇上，被剥夺了爵位，让他回家闭门思过，全家老小都跟着他遭了殃。 而另一边嫁给户部侍郎长子的元步薇，夫妻俩琴瑟和鸣，日子越过越好，次年江唯铭独占鳌头，一举夺魁，殿选之时因为谈吐出色，被龙心大悦的圣上调去富饶之地做了县令。 江唯铭不负众望，稳扎稳打，处处以百姓为先，三年后回京述职还得了一把万民伞，他也靠着这把万民伞仕途之路扶摇直上，最终进了枢密院成了枢密使，权侔于宰相，最重要枢密院是管理军国要政的最高国务机构，是握有实权的，连侯府都要礼让三分。 元步薇凭着丈夫的荣誉与精湛的医术，被皇上封为一品诰命夫人，成为京城贵妇人人争相追捧的对象，风头无人能及。 在万宁侯府度日如年的元锦瑟将自己遭遇的一切全都怪在嫡姐头上。 一个月黑风高夜元锦瑟翻墙逃出万宁侯府，却因为天黑心里紧张，后脑勺着地摔死了，她的遗体被送回元家，草草下葬。 元步薇因为小产没休养好，落下病根，又要天天接待八方来客没能得到一个很好的休息，在一次风寒后身体继续恶化，撒手人寰。 再次睁眼，就回到父亲询问两人怎么选夫家这事上。 “锦瑟，你确定吗？”都是自己的亲女儿，但元瀚书更偏爱从小养在身边的次女，“陆小侯爷这么年轻就已经战功赫赫，前途不可估量。” 什么前途不可估量，明明马上就成了个残废。 这一世，轮到元步薇吃苦受罪了。 “父亲……”元锦瑟亲昵地揽住父亲的胳膊，娇滴滴道，“陆小侯爷是要带兵打仗的，肯定不能时常陪伴女儿左右，江唯铭就不同，他一定会追随他父亲，当个文官，女儿可以跟他时刻在一起。” “哎呦，锦瑟你说的问题，我还真没考虑到。陆小侯爷过完年就带兵打仗去了，也不知能否赶上婚期。”元瀚书说话间看向一直默不作声的长女，“步薇，既然锦瑟已经选好了，那你就嫁去万宁侯府，如何？” 元步薇屈膝行礼：“女儿全凭父亲做主。” 抬头间，看到元锦瑟眼中一闪而过的得意。 她该不会以为，今生两人换了亲，她便能过上令人艳羡的生活？ 上一世，江唯铭的仕途之路走得如此顺当，大部分全都是自己的功劳。 她从小在药王谷长大，又是药王的关门弟子，光十八年来就认识无数的达官显贵，更别说她后续靠着医术挽救了一条又一条权贵的性命，这些人为了报答自己，故而在幕后推波助澜。 可江唯铭从未感激过自己一回，反而觉得自己与那些江湖人士交往太多，会给他仕途之路带来麻烦，却又在每次遇到棘手之事，舔着脸找自己帮忙。 这一世。 元步薇倒要看看，江唯铭没了自己的帮助，他的仕途之路还能走得顺当吗？ 最重要，他还有一个极其不好的行为，以及江家那一大家子，保证让元锦瑟开了眼。 “好了，你俩先回房休息吧，等夫人午休起来了，我跟她商量一下你们嫁妆的事情。” “女儿告退。” 两人行礼后。 一同退出了书房。 “姐姐……” 元步薇刚起步要走，就被元锦瑟喊住了。 第2章 父母的一碗水是端不平的 元锦瑟将手上镯子褪下之时，元步薇听到她说：“你离家多年，肯定没见过什么好东西，这枚玉镯是母亲去年送给我的生辰之礼，姐姐可不要嫌弃。” “二小姐，您存心膈应人……” 元步薇扫了一眼嘴快的侍女，笑盈盈地从元锦瑟手中接过玉镯：“那我可算沾了妹妹的光了，多谢妹妹。” 元锦瑟一怔，她本来就是意思一下，元步薇怎么就收下了呢？ “二小姐，您打小身子骨就不好，夫人给您的玉镯乃是高僧诵经后开光来保您平安的，您怎能随便送给大小姐呢？”元锦瑟的侍女秋荷惊呼起来。 “秋荷，不许多嘴。姐姐从小在药王谷长大，好不容易回到家中，却要嫁入万宁侯府，听说侯门规矩森严，日后我们姐妹想要再见，怕是难了。我希望玉镯能保佑姐姐一切平安。” 元锦瑟说话间，眼圈已经红了，心里却止不住的兴奋，这一世轮到自己风光无限，令人艳羡了。 元步薇没工夫陪主仆两人掰扯，将镯子往自己手上一套：“有高僧开光，又有妹妹的祝福，我嫁进万宁侯府自然是一切顺遂，妹妹，我有点累了，先回房歇息了。” “姐姐慢走。” 元锦瑟面上的笑容，随着元步薇离去，而消失不见。 嫡长女又如何？ 嫁出去后，还不是依附夫家？ 等自己当上诰命夫人，就该是她元步薇给自己磕头跪拜！ “大小姐，二小姐方才分明是故意的，您为什么不让奴婢骂她？” 刚拐进自家院子，元步薇就听到侍女沉香抱怨道。 “高僧开过光的镯子肯定值不少钱？”元步薇捏了捏沉香气鼓鼓的嘴角，“等我拿去当了，给你买新衣裳穿。” “奴婢不要，还是把钱存起来。”沉香一本正经道，“可是大小姐，您要是真嫁进万宁侯府，恐怕就很难再回药王谷了。” “若我不肯，谁都逼迫不了我嫁人，可如今药王谷哪里都需要银子，师父又不肯受人恩惠太多，免得被人抓住把柄，那就只能由我这个关门弟子来想想办法了。”说话的功夫，两人已经踏入房中，“沉香，你写封信，让师父师兄师姐他们都来万宁侯府喝喜酒。” 上一世，娘家夫家怕药王谷的人酒多了会闹事，便没邀请他们来喜酒。 这也成了元步薇上一世的心结。 无论是师父，还是师兄师姐，他们真是把自己当女儿养，给了自己很多偏爱。 相反，元步薇对亲生父母没有什么感情。 但他们终究对自己有生育之恩，恩情是要还的。 不过这一世，元步薇不会让上一世的悲剧重演。 “奴婢知道了。” 沉香一走，元步薇靠在软榻上，闭眼回忆上一世一幕幕…… 五日后。 元氏夫妇俩把两个女儿喊到前厅。 元步薇扫了一眼地上摆着的红木箱子，心里了然。 地上这些，应该是自己跟元锦瑟的嫁妆。 “步薇，锦瑟，来来来，看看母亲给你们准备的嫁妆，是否满意。”元夫人徐敏珍把两个女儿喊到自己跟前，吩咐小厮把箱子打开，“手心手背都是肉，两份嫁妆都是一模一样的。” 上一世，元步薇真信了母亲的话。 但实际上，除开地上这些，她还偷偷给元锦瑟准备更丰厚的嫁妆。 而且出嫁当天，因为两府是反方向的，又因为陆绥的原因。 自己率先离开家门，自然看不到妹妹出嫁之时的盛况。 看来，那句话是对的：父母的一碗水是端不平的。 “只要是母亲准备的，我都喜欢。”元锦瑟小脸红扑扑的，见元步薇盯着嫁妆不说话，诧异地问她，“姐姐怎么沉着脸，是不满母亲准备的嫁妆吗？” 不愧是挑拨离间的好手，元步薇抬眼间，就瞧见双亲投来的不悦神色。 “我自幼在药王谷长大，父母生病也不能在榻前侍奉，如今却要母亲操劳，为我置办这么多嫁妆，我心里既感动又愧疚。” 元步薇淡淡一句话，瞬间抚平双亲眉宇间的不悦。 “圣上赐婚，两位姑爷又是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若是给你俩准备的嫁妆少了，定要被他们看不起的。” 元夫人将两个女儿的手同时拉住，终归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眨眼的功夫她们就要一同出嫁，高兴之余也存在不舍：“记得到了夫家，一定要伺候好丈夫，孝顺公婆，无论说话做事都要小心谨慎，切莫做出有失分寸的事儿。” 宗室里还有未出阁的姐姐妹妹，若是新婚不久就跟婆婆妯娌斗得你死我活，不光会引来非议，还会让外人觉得元家家风不好，一旦坏名声传出来了，不光影响宗室内姐妹的婚配，还会连累父亲与叔叔伯伯们的仕途。 上一世，元步薇也是考虑到这点，所以处处忍耐，只一心扶持丈夫，却没得到一个好结果。 而这一世不同，万宁侯府虽是权贵之家，但家庭内部关系简单，如果靠自己的医术治好陆绥，不管日后自己与陆绥发展如何，这份救命之恩，也会让自己在万宁侯府如鱼得水。 大师姐说过，男人靠得住，母猪会上树，但要是遇到心仪的男人，就要培养他的男德精神。 俗话说：男德是一个男人最好的嫁妆。 元步薇以前年纪小不懂，现在模模糊糊，总有一天会搞懂的。 “母亲的话，我记住了，我定会跟锦瑟定会相互扶持，绝对不辜负您跟父亲的期许。” 元锦瑟见元步薇抢了自己的话，很生气，面上却乖巧地点头：“我也是，母亲您就放心吧。” “好。” 又跟母亲寒暄几句。 两人才离开。 入夜。 沉香拿着刚刚收到的飞鸽传书，递到元步薇手中。 她拆开看一眼后，眉心一跳。 “大小姐，信上写的什么呀？” “师父说，给我凑了五十担的嫁妆，估计这两天就能抵达家门口。”元步薇合上信纸，心里忽然明白，上一世不是母亲偷偷又给元锦瑟准备了嫁妆，而是母亲截获原本属于自己的嫁妆，若不是自己写信让大家来喝酒，这一世又要被截胡了。 第3章 当初你一出生我就应该…… “步薇，今天天气好，你跟锦瑟出去逛逛？” 大早上，面对不请自来的母亲，元步薇瞧着她躲闪的眼神，一下子就明白，师父肯定是先通知双亲了，但双亲不想让自己知道，故意要支开自己。 上一世，自己面对母亲突如其来的关心，也觉得待在家里闷得慌，便同意坐着马车去城中逛逛，虽不能下车，但出去透透气也好。 “昨夜窗户没关好，身子有些不适，刚才吃了药，想再睡一会儿，怕是不能跟锦瑟一块出门了。” “身体不舒服？那……”元夫人面色一僵，见长女面色的确不好看，只能作罢，“那你好好休息，我让下人都退到外头去。” “对了母亲，我昨夜收到师父的飞鸽传书，他说我虽是他的弟子，但因为我从小跟在他身边长大，他已经把我当做女儿看待了，所以得知我成亲，给我凑了五十担的嫁妆，好像今天就到，若是车队到了，我让沉香去迎接。”干脆把话挑明，让母亲没办法转移师父送来的嫁妆。 “你师父真是有心了，还特意给你准备了五十担，只是……”元夫人面露难色，靠近长女几分，“步薇，虽然你不是在我们身边长大的，但母亲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你也知道，在你没回家前，锦瑟一直以为她是独生女，若她要是知道，你师父又单独给你准备了五十担嫁妆，她怕是会多想，所以……” “母亲是想把原本准备的嫁妆拿走一半，还是想让我把师父准备的嫁妆分一半给锦瑟？”面对欲言又止的母亲，元步薇直接替她说了出来。 元夫人听到长女说的话，立马眉开眼笑：“步薇我给你们准备的，都是一样的，若拿出一半也不好，不如就拿你师父准备的，五十担，你们一人二十五担，公平公正。” 有总比没有好，元夫人心里是这样想的，而且药王谷准备的，肯定都是一些奇珍异宝，无论是自己用，还是将来手头紧拿出去换钱，都是好的。 “那就请母亲书信一封，讲明缘由，我飞鸽传书给师父。” “什么？”元夫人面上笑容一僵，“步薇，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难道不是母亲先跟我开玩笑的吗？”元步薇微笑，“师父准备的嫁妆，是给我的，我为什么要分给锦瑟？” “步薇，你太不懂事了，你师父准备的，送到你手中就是你的东西，你就有支配的权利，而且我只让你给锦瑟二十五担。” “那母亲想让我出门，原本的打算是想把五十担嫁妆独吞后给元锦瑟么？”元步薇直接揭穿母亲真正的想法，“只要得到师父同意，我立马把五十担嫁妆全都给元锦瑟，但要是师父不同意，无论是您还是父亲，都无法说服我。” “元步薇！” 元夫人脸色倏地沉下来，面上还带着几分被女儿揭穿心思的窘迫：“你师父都教你什么了？你怎么变得如此自私自利？” “我是你们的女儿，自然是遗传了你们。” “你！” 元夫人气结，却又无可奈何，药王谷谷主自己是见过几次的，总觉得他长得很瘆人，看一次她就要做一次噩梦：“不就是五十担么，锦瑟还真不稀罕！” “随便她在乎，还是您要给她在凑五十担，统统跟我无关。”元步薇始终保持微笑，“母亲还有事吗？若是没事的话，我要回房歇息了。” “早知道你是这样自私冷血之人，当初你一出生我就应该……”元夫人及时收声，看到女儿已经冷下来的面容，瞬间意识到自己说错了。 但她想要解释已经晚了。 元步薇转身进了房，一下子合上了关门。 “大小姐，您还好吗？”沉香看到元步薇头抵在门框上，一言不发的样子，立马担忧起来。 “我没事。” 元步薇自打懂事起，师父就把自己为何被养在药王谷的原因说了出来。 当年父亲对母亲腹中的孩子寄予厚望，也找大夫看了是个男胎，结果生产当天父亲听到产婆说生的是个女胎，掉头就走。 母亲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越发觉得自己不顺眼，便让贴身侍女准备把自己处理掉，结果出门之时刚好碰到下山的药王谷谷主。 是自己的哭声惊动了他，他便拦下侍女询问缘由，侍女不敢说真话，只说自己得了病没办法治，所以才扔掉的。 师父觉得自己跟他有缘，便抱着自己回到家中，见了父亲。 父亲得知对方是药王谷谷主，态度立马好转起来，都没考虑便同意让师父带走自己。 对母亲的埋怨也因为自己被师父收养，而烟消云散。 一年后，母亲再次诞下一个女儿，但这次她长了个心眼。 在怀孕初期，就买通一个道士，给父亲灌输，母亲腹中的女胎是福星，是上天看他多年行善积德，特意赐给他的，一定要他善待此女。 或许是巧合，在元锦瑟出生后，父亲的仕途路的确越来越好。 所以他越发相信，元锦瑟就是上天赐予他的福星，母亲也因为父亲体贴入微，对元锦瑟无比宠溺，自己却成了局外人。 上一世，自己还幻想着能够得到他们一点疼爱，可事实证明，他们只把自己当做一件可有可无的东西，那么这一世，他们就别想从自己身上得到一点好处。 元步薇睁眼间，眼神已经恢复如初：“沉香你出门看看，车队何时到。” “是。” 如元步薇所料，在元锦瑟得知自己多了五十担嫁妆后，气得晚饭都没吃。 而这次，来找自己的是父亲。 “步薇……” 元瀚书刚张口，元步薇就打断他的话：“若父亲前来，是想让我把嫁妆分给锦瑟一半，那我还是那个意思，书信一封，师父同意，我便给。” “步薇，都是一家人，你跟锦瑟又是亲姐妹，再说出嫁当天有那么多宾客在，要是让他们看出你们嫁妆数目不同，会让他们觉得我们做父母偏心你。” 第4章 出嫁 “我从小就不是在你们身边长大的，如今我从家里出嫁，宾客们只会觉得你们是在弥补这么多年对我的照顾，哪里算得上偏心？”元步薇瞅着父亲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低头冷笑。 “锦瑟是妹妹，你是姐姐，自然是你照顾她多点，而且她还把一直戴在手上的镯子送给了你，可见她对你的在意。” “父亲要这么跟我算账的话？这些年你们或者是元锦瑟有个头疼脑热，你们也不管我是否方便，直接一封信，让我派人给你们诊治，还要准备各种药材，可银子我是一分都没收到过，而且镯子是锦瑟主动给的，我又没问她要，怎么就成了我的过错了？” “元步薇！” 元瀚书重重一拍桌子，面上的肌肉跟着抖三抖：“你敢忤逆我？” “时间还来得及，我随时可以收拾行李返回药王谷，再从药王谷出嫁。”元步薇抬头冲气冲冲的元瀚说道，“若真走到了这一步，您说宾客们会怎么想？” “好，你长大了，又仗着自己会点医术，翅膀硬了……” “父亲，您与其在这里跟我生气，倒不如书信一封给师父，师父这个人看似节约，但他对外人还是挺大方的，飞鸽传书一天就能到。” “锦瑟她不需要！”元瀚书一跃而起，“谁知道你师父准备了什么破东西，元步薇我也把话放在这里，你嫁到万宁侯府，若是遇到什么困难，可别妄想我来救你。” “父亲放心，你们不给我添乱，就是对我最好的帮助。” “哼！” 面对愤然离去的父亲，元步薇不伤心难过，反而心里很痛快。 因为大师姐说过，少问自己为什么，多问别人凭什么，埋怨自己不如埋了别人，再不行，直接干他！ 农历四月初九，宜嫁娶、出行、祈福…… 元步薇天不亮就起身，沐浴更衣，坐在梳妆台前等着喜娘来扮妆。 可等了快小半个时辰，也不见人进来。 便让沉香去问问情况。 一炷香后，沉香气鼓鼓地回来了：“夫人说，喜娘们先要伺候二小姐，等二小姐全部弄完了，再来给大小姐您装扮。” 元步薇不用猜，就知道母亲是故意的，她跟父亲是在惩罚自己先前的不听话。 “没事，我们自己有手，自己丰衣足食。” “大小姐，奴婢会编发，奴婢帮您。”沉香是自己回来后，母亲给安排的侍女，人长得瘦瘦小小，但脾气直爽，很对元步薇的胃口，“沉香，你作为我的陪嫁丫头嫁去万宁侯府，可能这辈子都没办法回来了，你可想好了？” 沉香正在梳头的手一顿，几秒后对上铜镜中步元薇的眼眸，坚定道：“奴婢是您的丫头，您去哪里，奴婢就去哪里。说实话要不是您回来，奴婢到现在还在厨房挑水烧火呢。” 父母给元锦瑟配了八个侍女，贴身侍女两个，房中侍女两个，粗使丫头两个，最后是两位嬷嬷，就是希望她能在夫家过得舒坦。 自己这边就一个沉香，怕小姑娘跟着自己进府后，累得慌。 故而多问她一句。 “好，反正我有一口吃的，肯定分你半口。” 主仆俩就在说说笑笑的氛围中，完成了出嫁前的所有装扮。 换上喜服，盖上盖头。 元步薇安静地坐在床沿上，听着门外越来越热闹的声音，心里想着这个时候，师父他们应该都抵达了万宁侯府吧？ 按照大昭的习俗，上午接亲，晚上拜堂。 上午巳时！ 两家的迎亲队伍准时到了。 在一阵热闹的鞭炮声后，元夫人满面笑容地将两位姑爷……不对，是一位。 “元夫人，我是万宁侯府的管家叶谦，我家小侯爷还在赶回京城的途中，但已经得到确切的消息，他定能赶上晚上的拜堂仪式。” 元夫人听到对话回答，脸一下子沉了下来。 但一想，嫁过去是长女，又不是次女。 便开明道：“无妨，只要能赶上就好。张嬷嬷你带着叶管家去见步薇。” 她要领着江唯铭去见次女，没空招待叶谦。 “万宁侯府管家叶谦，拜见少夫人。” 元步薇透过盖头，看到一双金边黑靴。 “叶管家好。” “夫人，小侯爷还在赶回来的路中，侯爷与夫人商议后，便让奴才前来迎亲，还请少夫人见谅。” “无妨，只要来的是万宁侯府的人，谁接亲都是一样的，再说小侯爷是为大昭抗击外敌，哪怕他今天赶不上，我也不会埋怨他的。” 元步薇一句话，立马让原本心里七上八下的叶谦松了一口气。 不过少夫人院中很是冷清，而且自己站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她父母过来。 元步薇看不到他的神色，也猜出他心中所想：“我从小在药王谷长大，说实话与父母关系并不亲密，所以我便自作主张让我师父等人去万宁侯府喝喜酒了，不知他们可否到了？” “少夫人，您放心，沈谷主跟他的弟子们在奴才出发前就已经抵达了，侯爷一直久仰沈谷主的大名，所以特别惊喜与意外，还说开席的时候，要跟沈谷主多喝几杯呢。” “那就好。” 元步薇点点头：“时候不早了，既然双亲不来送，我们先走。” “是。” 来的路上，叶谦还在心中要演练无数种接走少夫人的方式，结果异常简单的就把人接到了。 等到元步薇站在前院，准备跟着叶谦出门之时。 后方忽然响起母亲的声音：“步薇……” “母亲有事交代？” “你怎能走到锦瑟前头？你退回去，让锦瑟先走。”元夫人说完就要拉着长女往后退。 元步薇手一抬，用不算大但周围宾客都能听得到的声音道：“我是长女，不应该我先出门么？还是母亲觉得，万宁侯府只派管家来接，您心里有气，所以故意要刁难？” “元步薇，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元夫人一直没沉住气，跟长女红了脸。 “母亲，姐姐说得对，她是长女，应该她先出嫁。” 元锦瑟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她已经在侍女口中得知，前来接元步薇的人，是管家叶谦，跟上一世一样。 第5章 人心换人心，日后好行事 尽管元锦瑟嗓音控制得很好，但元步薇还是听出一丝幸灾乐祸。 “既然如此，那就谢谢妹妹了，叶管家，我们走。” 元锦瑟一愣，元步薇怎么不哭不闹，就这么坦然地跟叶管家走了？ 情急之下，她喊道：“姐姐！” 元步薇停步，扭头透过朦胧的盖头，看向同样蒙着盖头的元锦瑟：“怎么了？” “今日一别，冷暖自知，我祝愿姐姐与小侯爷白头到老。”元锦瑟这辈子的丈夫江唯铭就站在身后，从现在开始，她就要树立自己的善解人意，乖巧懂事的人设，一步步等着好日子的来临。 “我也祝愿妹妹一切安好。” “起轿！” 随着叶谦一声呐喊，四位车夫一口气将花轿抬了起来。 元步薇一想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紧握的双手不由出了汗。 但很快，她便冷静下来。 有师父在。 这一次，小侯爷定能保住双腿。 这也是元步薇，要让师父他们去万宁侯府喝酒的原因。 “来了，来了，花轿来了。” 万宁侯府门口，人头攒动，看到不远处正缓缓走来的音迎亲队伍。 立马放起鞭炮。 足足放了有一炷香的功夫。 元步薇想到上一世，自己在抵达江家之时，也不知江家不喜欢热闹，还是抠门，只放了两发鞭炮，就让新人进门了。 “少夫人，小心脚下。” 元步薇搭着沉香的手，在叶谦的提醒下，跨过火盆，踏进了万宁侯府高高的红门槛。 “少夫人，奴才先领您回喜房，等下让药王谷的人来房中看您，还有中午可能吃的比较简单，您要是有什么特别想吃的，跟奴才说，奴才吩咐厨房做。” “我从早上起来就喝了几口水，现在肚子咕咕叫，啥都吃得下，你看着准备就行。”人家处处为自己着想，那自己也不要为难他，人心换人心，日后好行事。 “那奴才就看着办。”先前赐婚旨意下来后，叶谦便按照侯爷的吩咐打听过元家的两位女儿，次女元锦瑟从小就被当上掌上娇，性情任性，而对长女元步薇没了解到太多，只说她从小在药王谷长大。 本以为次女都那般骄纵了，长女也是一样。 结果出乎叶谦的意料。 甚至他还敢往远处想，以少夫人的性格，应该能管得住小侯爷吧？ 元步薇刚进喜房坐下没多久。 大师兄就领着大家一同来房中看自己了。 听到熟悉的嬉笑怒骂声，元步薇整个人才彻底放松下来。 眨眼的功夫，天就黑了。 随着拜堂的时间，越发临近。 外头却始终没人来通报。 “步薇，你安心坐着，我出去看看。”大师兄墨惊羽道了一声，便出去了。 元步薇是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扭头问坐在身边的大师姐：“玄月师姐，我拜托你带的续命丹，你带了吗？” “带了。”秦玄月点点头，从袖口掏出一个瓷瓶，“其实师父给你准备的嫁妆里也有，但我一想以你的脾气又特意叮嘱我带上，我便带上了。一瓶够不够？” “够。” 元步薇话音刚落，墨惊羽便急忙进门：“不好了，小侯爷遭遇埋伏，身受重伤，是被人抬着回来的。” “什么？” 屋内的一群人都跟着站了起来。 元步薇也坐不住了，一把掀开盖头：“师父呢？” “师父已经去他房中了。” “小侯爷几次击退外敌，敌人对他恨之入骨，肯定不想让他活着回来，今天外头还有那么多宾客在，一旦消息传出去，不利于万宁侯府的名声……” 元步薇一句话，让大家都紧锁眉头。 “如果换做别人，未必能活得下来，但我们可是药王谷的人，我还不信，我们这么多人，加上师父，还不能把小侯爷从鬼门关抢回来。”秦玄月站起来，手一挥，“我们走！” 陆绥院中。 正在门口焦急等待消息的叶谦，抬头看到少夫人带着药王谷的弟子们浩浩荡荡进来的一瞬间，心抖了一下，而后快步走上去：“少夫人……” “我们来是看看有什么帮助的，你别担心，有我们这么多医者在，小侯爷会没事的。”元步薇给了叶谦一个肯定的眼神，“你先去门外安抚宾客，若再等一炷香没消息，你通知后厨先开席。” “可您跟小侯爷还没拜堂，这席……” “圣上赐婚，我又在家人宾客的注视下，来到万宁侯府，哪怕不拜堂，我也是小侯爷夫人，更别说他现在性命垂危，叶管家你就按照我的要求去办，出了岔子我来承担。” 叶谦身为万宁侯府的管家，这些年也遭遇不少事，但此时听着少夫人的话，深受感动的他，行礼后，便带着小厮出院子了。 “步薇，你看着好冷静哦……”秦玄月眯眼打量她，“难不成你是提前知道了什么？” “我回来就打听小侯爷过完年就带兵打仗去了，我查阅过他以往的战绩，最慢两个月，最快一个月，但这次都快三个月了，我就觉得其中有不对劲的地方，所以……”元步薇冲大师姐扬眉，“我这叫未雨绸缪。” 入房中。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直冲脑门。 “师父，我带了续命丹。” “师父，我来帮您。” 正在床边，着急抹泪的万宁侯一家人，看到一群人疾步走向床边，为陆绥诊治，悲伤的眼中诧异又满怀希望。 “步薇，见过公公，婆婆。” “步、步薇……”万宁侯低头，看到一袭嫁衣，一脸淡定的儿媳妇，嘴唇动了动。 “有师父师兄师姐在，小侯爷一定会没事的。”元步薇安慰着两人。 “好，好……”万宁侯只是机械地应着，因为他现在手脚冰凉，满脑子都是浑身是血，昏迷不醒的儿子。 半个时辰后。 药王谷谷主沈千山拂去头上的汗珠，接过弟子递来的帕子，走向万宁侯夫妇：“小侯爷浑身上下伤口都已经包扎好了，但他伤得的确很重，除开外伤，还有严重的内伤，更要命的是，他应该从高处摔下来，摔到了脊髓……” 元步薇心里咯噔一下：“那他还能站起来吗？” 第6章 以前是他一个人，这次有我 “对，沈谷主，我儿还能站起来吗？”万宁侯最了解儿子，若他自己知道再也无法站立，这比他死在敌人手中，还让他接受不了。 沈千山沉吟一下道：“不幸中的万幸，小侯爷的脊髓没有断裂，只要先把伤养好，后续再配合针灸、拔罐等其他肢体的康健训练，就能站起来。” “太好了，只要能站起来，那就好了。”万宁侯大大松了一口气，紧紧地握着沈千山的手，嗓音哽咽，“若不是今天有沈谷主在，我儿怕是有难了。” “步薇是我亲自养大的，又继承我的衣钵，如今她又是小侯爷之妻，咱们两家就是亲属，我定当全力救治小侯爷，万宁侯您且安心。”沈千山拍着万万宁侯的手安慰着。 “沈谷主您说的对，咱们两家日后就是最亲近的人。”万宁侯很庆幸嫁进来是元步薇，若换成元锦瑟，他打了个哆嗦，不敢往下想。 比起松了一口气的万宁侯，元步薇却始终面带凝重。 公公不懂医，自然不知道康健训练有多难，对病人与家人都是一场，尤其是心理上，但凡有一方退缩胆怯，便会前功尽弃。 更可怕的是情绪上也会有很大的转变，如果病人得不到家人全心全意的肯定与爱护，那病人便会自我放弃，最终被绝望吞噬。 肩上的担子突然好重。 但再重，也好过上一世在江家的处境。 “师父，我会尽我所能照顾好小侯爷，陪着他康健，直到他痊愈能够重新站起来。”这话不光是说给师父听的，更重要是说给公婆听的，让他们放心把小侯爷交给自己。 “步薇……”果然，万宁侯夫人听到这话，立马上前握住元步薇的手，泪眼婆娑，“委屈你了。” 元步薇摇头：“我是他的妻子，照顾他是应该的，而且我觉得能照顾他是我的荣幸，毕竟不是谁都有机会能照顾保家卫国的大英雄。” “好，步薇，你是个好孩子。” 这一句，打消了万宁侯内心最后一点疑虑。 沈千山与弟子们用过晚膳过，便要赶回药王谷，临走前他把元步薇喊道到跟前叮嘱：“这次来的匆忙带的伤药不多，回去后，我让你大师兄大师姐一起准备，到时候让人给你送来，若需要什么特殊药物，你就飞鸽传书……” “师父，我从三岁开始就跟着您辨认草药，五岁您就让我跟着您一块把脉诊断，到现在快十多年了，我接触的病人没有上万，也有上千了，我心里有数，您带着大家还是忙谷中的事情，不必为我分心。”元步薇倒不是想拒绝师父的好意，而是谷中事情太多，她不想再让师父为自己操心。 “行，你从小就有主见，我便不操心了，不过你真遇到难题了，也不要硬扛，定要告诉我，咱们人多力量大。” 师父从小教导自己，有事别憋着，说出来大家一起集思广益。 如此，元步薇内心才特别强大。 因为她的身后，站满了能够为她撑腰的人。 临行前。 元步薇被大师姐秦玄月偷偷拉到一旁：“元薇，师父有些话不跟你说清楚，但我要跟你说清楚的。” 难得从大师姐面上看到凝重的神色，元步薇也跟着凝重起来：“是什么事情？” “小侯爷伤势挺重的，尤其是那块地方，你给他换药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再小心，不然你下半辈子的幸福生活就没保证了。” 元步薇：？？？ 大师姐把自己单独拉到一处说话，就为了说这个？ “大师姐……”步元薇一脸无奈。 “你别不当回事，我跟你说，无论男女都要正视自己的欲望，这不是什么羞人的事儿，你们夫妻和谐了，日子才会越过越好。”秦玄月见大师兄冲自己招手，拍着元步薇的肩头道，“等他好了，我在传授你秘籍，我走啦，你自己保重！” “大家路上小心。” 与师父等人挥别后，热闹的大门口一下子安静下来。 元步薇脑海中回荡着大师姐的话。 上一世，江唯铭在这种事情上，有点力不从心，元步薇提出给他调理身子，这让他自尊心严重受挫，不光怒斥自己一顿，还威胁自己要敢往外传一个字，他定不轻饶。 元步薇对此事不是很在意，但为了照顾江唯铭的自尊心总是说一些违心的话，时间长了，自己闷在心中也不舒服。 所以，大师姐的话是对的。 正视自己的欲望，不是一件羞耻的事儿。 深夜。 万宁侯府灯火通明。 元步薇坐在桌前，时不时起身观察一下陆绥的情况。 重伤之后，最怕便是高烧。 “少夫人。” 送万宁侯夫妇回房歇息的叶谦快步走进来：“您忙了一天都没吃东西，我让厨房给您煮了一碗面，您吃点吧。” “好。” 闻着面香，元步薇真觉得饿了，坐在桌前就吃了起来：“叶管家，你也忙了一天了，可有吃东西？” “多谢少夫人关心，我已经吃过了。” 眼下房中没外人，叶谦忍不住多问一句：“少夫人，小侯爷真的能站起来吗？” 元步薇筷子一顿，如实说来：“能站起来，但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光他身上骨折之处，擦伤、剑伤，至少要卧病在床半年多，若没有顽强的意志力根本撑不下来。” 叶谦点点头，眼里透出几分忧愁：“小侯爷年少成名，一身傲骨，光芒四射肆意张扬，他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够成为名留青史的民族英雄，这些年他也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伤，每次他都是一人咬牙挺过来的，可这次……” “这次不一样。”元步薇抬头冲叶谦笑，“以前是他一个人，这次有我。” 叶谦一怔：“少夫人……” “于公，他是有着丰富作战经验的少年名将，没了他，对朝廷来说是一大损失，而且会让敌人膨胀，甚至还会打着打败小侯爷的名气招兵买马；于私，他是我丈夫，是万宁侯府的小侯爷，我们肯定不想让大家背后议论，说小侯爷现在成了个废物，万宁侯府迟早要完蛋。” 叶谦没想到少夫人看待问题这般通透，对她的尊敬，立马上升到敬重：“少夫人所言极是，日后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您尽管吩咐！” 第7章 这个家我定能掌管好 后半夜。 陆绥烧了起来，烧到他整个人如同煮熟的虾子，碰一下都觉得烫手。 “少夫人，冰块拿来了。” 得知府中地窖内有冰块，元步薇便让叶谦拿来一些：“冰毛巾敷在小侯爷额头上，叶管家，沉香，你们用温毛巾给小侯爷擦拭脖颈、腋下、腹股沟，脚底心。” “少夫人，小侯爷烧得这么重，不需要用药吗？”叶谦心想少夫人不会拿小侯爷性命开玩笑，但心里又担心，便问了一句。 “发烧是体内正气把寒气赶出去的现象，盲目用药把烧压下来，适得其反。”元步薇一边解释，一边把冰毛巾搭在陆绥额头上，“叶管家，你吩咐厨房熬点米汤，记得熬浓一点，高烧出汗会导致体内津液流失，米汤可以保护。” 叶谦点点头：“好，我这就去吩咐厨房去熬。” “沉香，你擦拭的时候，轻一点，不要碰到伤口。” “好的，少夫人。” 在三人通力合作下，天蒙蒙亮之际，陆绥的烧退了，呼吸也渐渐平稳下来。 “小侯爷算是闯过了生死关，接下来这几天就让他好好休息，叶管家你吩咐大家，凡是要进院子的，都要洗手，掸去身上的尘土，小侯爷现在很虚弱，最怕邪气入侵，再次发高烧。” 保持环境整洁，避免外人携带病菌是大师姐教的，元步薇实践后发现很有用，“沉香，去帮我挑件衣裳，我换了以后去给公婆敬茶。” “少夫人，您都一夜未睡了，不如我去跟老爷夫人说一声……” “这是规矩，不能免，再者也是让公公婆婆安心。” 少夫人想的好周到。 短短一天一夜，便让叶谦对她心服口服：“是。” 飞云院，是万宁侯夫妇居住的地方。 昨夜他们都怎么合眼，一直在祈祷陆绥能够化险为夷。 天刚亮，小厮就送来消息，说小侯爷的烧退了，人也平稳了。 夫妇俩喜极而泣，一想到新婚第二天还要喝媳妇的敬茶。 赶紧换了衣裳，让人准备好。 正厅内。 万宁侯夫妇左右入座，两人身后站着一男一女，次子陆秉，幺女陆晗，两人神色憔悴，也是一夜未睡，为陆绥担忧着。 “儿媳步薇拜见公公，婆婆。” 元步薇跪在两人面前，先后为两人奉上茶水：“公公、婆婆，请喝茶。” “好，喝茶。” 夫妇俩喝完后，万宁侯夫人立马塞给元步薇一个厚厚的大红包，亲自将她拉起来，眼中满是欣慰与感动：“步薇，照顾绥儿一夜，辛苦了吧？” 元步薇摇头，轻声回道：“都是儿媳应该做的。” 其实现在的万宁侯夫人不是陆绥生母，他生母死于难产，万宁侯一年后才娶了现在的夫人，她虽是继室，但对陆绥视如己出，倒是陆绥对她态度一直很冷淡，对同父异母弟弟妹妹更是形同路人。 这些事情，都是上一世自己回家后，听母亲提起的，但其实她真正的目的是想让自己把元锦瑟从万宁侯府救出来，幸亏自己借着江唯铭仕途到了关键时刻，不能出一点差错才糊弄过去。 但现在想来，母亲没执着下去，是真的怕会影响到江唯铭的仕途，那这样一来，她生的两个女儿就都没了出息，她便没了能炫耀的资本。 所以说，人与人之间哪怕是再亲密的关系，都离不开利益二字。 “步薇，这是掌家的对牌钥匙。”昨天到现在，元步薇一系列的表现都让万宁侯夫妇特别满意，“叶管家，传令下去，从今天开始万宁侯府由少夫人掌家，但凡有谁对少夫人不尊敬的，统统逐出府去。” “奴才（奴婢）拜见少夫人。” 院子外，乌泱泱跪了一群下人。 元步薇接过沉甸甸的对牌钥匙，想起上一世直到自己离世，都没见过江家的对牌钥匙：“公公，婆婆，有你们的信任与支持，这个家我定能掌管好。” 世人都说权势冰冷，感情温暖，若二选一，自然要选温暖人心的感情。 但人都是趋炎附势的，唯有手握权势，才能在这个世道活下去，尤其是女子更应当去追逐权势，影响大了，地位高了，才能引得更多女子的追逐。 元步薇身为医者，本来就有悲天悯人之心，若自己拥有权势，便能利用权势去帮助那些真正需要的帮助人，去收拾那些只会欺负弱小的恶徒。 所以，权势不冰冷。 而在人驾驭权势，不是权势驾驭人。 “小侯爷现在需要静养，若是他醒了，儿媳第一时间通知你们，这些日子你们也要保重自己，府上的事情儿媳会处理好的，也请公公婆婆监督。” “好，有你照顾着我们放心，秉儿，晗儿这段时间若没什么事情，你们就不要外出了，安心待在家中读书习字。” “儿子（女儿）知道了。” 看得出来，小叔跟小姑都被婆婆教导得很好。 “那儿媳先回院子了。” “好，去吧。” 出了院子，元步薇便吩咐叶谦：“叶管家，小侯爷不知如何会醒，下人们肯定都是人心惶惶，你跟厨房说一些，最近这段时间都给他们加个菜，他们吃饱了外人一瞧万宁侯府中的下人红光满面，干劲十足，自然觉得小侯爷的伤势无碍。” 叶谦恍然大悟：“如此一来，外头对小侯爷的议论便会少了很多。” “嗯。” 元步薇点头，又想起一件事：“跟随小侯爷的副将他们没事吧？” “都受了伤，都在家中养着身体呢。” “那你亲自跑一趟，给他们请大夫上门瞧瞧，再把小侯爷情况跟他们说一下，免得他们胡思乱想，还有最重要一点是稳定军心，你把利害说清楚，他们就会明白。” 元步薇踱步间又想到一事：“对了，记得问他们要伤亡将士们的名单，早一日呈给朝廷，朝廷便早一日下发抚恤金。” 叶谦没想到少夫人把此事都考虑进去了，但嘴上忍不住叹气：“这些年国库紧张，伤亡将士们的抚恤金都是小侯爷自掏腰包。” “你说什么？”元步薇蹙眉，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第8章 陆绥苏醒 “小侯爷这些年几次出生入死都能平安归来，就是因为手底下有一群死心塌地忠心耿耿的副将与士兵们，他也尽自己所能为大家谋取福利，但朝廷下发抚恤金很不稳定，少则几个月，多则一年，有些家属就等着这笔救命钱呢，小侯爷得知此事后，便将此事揽了下来。” 看来陆绥还是个性情中人，怪不得他每次都能打胜仗。 “他给伤亡家属抚恤金是他自己的事情，但朝廷的那份也不能少。要不然朝廷便会借着此由头，克扣其他将军手底下士兵们的抚恤金，如此一来小侯爷就成了众矢之的。”上一世元步薇帮着江唯铭处理不少官场上的事情，故而对官场上那套是是非非很清楚。 叶谦只是个管家，自然想不到这么多，听少夫人这么一说。 他立马意识到其中的问题，目光陡然严肃起来：“少夫人，所言极是，我现在就去办理。” “对了，他们要是缺药品什么的，让他们列个清单，我这里有，就不用再去外面买了，贵还有可能买到假货。” “是。” 叶谦现在觉得少夫人就是上天派来拯救小侯爷的福星。 有少夫人在，小侯爷的未来一片光明。 因为要照顾陆绥，两日后得回门，元步薇只让沉香将准备好的东西送往家中。 自己继续守着陆绥。 不到半天，沉香就回来了。 瞧她气鼓鼓的样子，元步薇不用猜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少夫人，二小姐太欺负人了，奴婢一进门她就阴阳怪气的，说少夫人怎么没回门，是不是生老爷夫人气了？老爷夫人的脸当场拉了下来，幸好奴婢按照您的说辞，气氛才缓和下来。” “你见到元锦瑟跟江唯铭了？”上一世，元步薇见了江唯铭后，才发现他其实不善言辞，回门之时，双亲面对沉默寡言的他，有点不高兴，幸亏自己在一旁斡旋，才让场面没那么尴尬。 “都见到了，不过二姑爷一直坐着，脸还板着，不知是紧张，还是什么原因。” 沉香一说，元步薇就明白元锦瑟没在双亲面前帮江唯铭说好话，双亲对他的印象自然打了折扣。 “奴婢怕自己说多话错，放下东西便要走，结果二小姐追了出来，旁敲侧击询问小侯爷的状况。”沉香真对二小姐喜欢不起来，“奴婢就故意说得很大声，说小侯爷好得很，不劳烦二小姐操心，奴婢一说完二小姐就做一副不信的样子。” 本以为元锦瑟还会掩饰一下，结果没想到她这么着急：“她在意是我的遭遇，我处境越难，她便越高兴，觉得自己没选错出嫁人选。” 沉香愣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二小姐怎么可以这样？她不关心少夫人就算了，怎么还落井下石呢？” “好了，不生气了，中午让厨房给你多加个鸡腿。”元步薇捏下沉香气鼓鼓的小脸，笑着道。 “少夫人，您怎么还笑呵呵的，您就一点都不生气？”沉香替元步薇打抱不平，“同样是女儿，怎么老爷夫人还区别对待呢？” “这样也好，省得以后他们遇到事情，还要找我帮忙。”反正生育之恩自己已经还了，日后元家有什么问题，元步薇也有理由拒绝，“我早上让叶管家拿了布料跟棉花来，沉香你来缝制轻薄的褥子。” “缝褥子派什么用场呀？” “小侯爷现在没办法下床，等于吃喝拉撒都在床上，而且他有点……”元步薇顿了一下道，“他伤得重，暂时没办法下床，寻常的褥子太厚了，替换太麻烦，但轻薄的就很容易替换，这样小侯爷身上就能干净没有异味。” 沉香听懂少夫人话里的意思，立马道：“奴婢知道了，保证缝出来的褥子又轻又软。” “去吧。” 望着沉香离开的背影，元步薇面上的笑容渐渐隐去。 幸亏沉香机灵，换做别人被元锦瑟一恐吓，什么内幕都敢说出来。 所以，陆绥一定要站起来！ 在一个晴朗的午后。 昏睡快半个月的陆绥幽幽转醒，直到模糊的视线渐渐映照出熟悉的天花板。 他才意识到，自己没死了。 下一秒，他想起身，结果他动不了。 他瞳孔一缩，拼命地想伸手，却发现一点力道都使不出来。 更要命的是，他感觉自己腰部以下没了知觉。 内心深处涌现出来的恐惧，席卷他的全身。 他本能地打个哆嗦，却闻到一股淡淡的气味。 失禁？ 脑海中突然冒出两个字，令他面色巨变。 “来、来人……” 许久未说话的嗓子，如同生锈的刀片。 正在屋内的元步薇听到屋内的颤栗的呼喊声，眼眸一亮：“沉香，到院门口守着，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沉香也听到声音了，点点头就跑去院门口站岗去了。 元步薇转身进入房门一瞬间，就瞧见床榻上的陆绥双目赤红地挣扎地要下床。 “你别动。” 陆绥抬头，看到朝自己飞奔而来，托住自己的女子，眼里全是警惕：“你是谁？” 不愧是战功赫赫的天之骄子，一张口就让人感受到满满的压迫感。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你的妻子元步薇。”元步薇唇角上扬，尽量展现出自己亲和力的一面。 “元步薇？”陆绥打量元步薇之时，脑海中渐渐回忆起皇上赐婚的事儿，“我与你又没拜堂，不算是夫妻。” 瞧瞧这话，说得多冷漠。 换做旁人，不生气也要伤心。 但陆绥遇到是见多识广的元步薇：“想不到小侯爷这般在意我，那等你伤好了，咱们再拜一次。” “你……” 陆绥怔住了，下一秒却见元步薇掀开自己的被褥，他立马喊起来：“元步薇，你、你想干什么？” 听到陆绥口气里的慌张，元步薇回了一句：“给你换褥子。” “不需要，你、你出去，让叶管家进来。”陆绥说得咬牙切齿，痛恨自己双手无法动弹不能制止元步薇。 “小侯爷昏迷这段时间，都是我亲力亲为照顾你的，你身上每块肉我都见过。”元步薇说话间掀开了被褥。 第9章 上天为何对自己如此残忍! “元步薇！”陆绥低吼一声，面上青白交错，若仔细看耳根子有一丢丢泛红：“你、你放肆！” “我是你妻子的同时还是一名救死扶伤的大夫，照顾你合情合理，怎么就放肆了？”元步薇利索地抽出陆绥身下已经湿透的褥子，陆绥觉得凉飕飕的，努力扬起脖子往下身一瞧差点晕过去。 光秃秃两条腿裹着纱布，私密处到腹部只盖着一块毯子，随便一动，毯子就有下滑的架势，他的额头的青筋都冒了出来。 元步薇绞干了帕子，正要掀开毯子之时，陆绥语气里染上几分哭腔：“不要，让叶管家来，我不需要你的照顾！” 扭头看着陆绥面上羞愤、委屈，隐约眼中还闪烁着泪光，元步薇瘪嘴：“不擦干净的话，不光会引起伤口感染，还会让你身上的味道被公公婆婆闻到。” “出去！” 陆绥情绪一下子失控了，脑海里涌现一个念头：先杀元步薇再自尽！ “出去可以，先给你换了褥子。” 元步薇说完，直接掀了毯子。 “啊！” 陆绥两眼一闭，泪水顺着眼尾滑落，他从小到大经过无数次被人嘲笑，被人嫉妒，陷入险境的时刻，每一次他都咬牙挺过来的。 但这一刻，他内心升起强烈的羞耻感。 为什么一夜之间，他就成了一个屎尿都不能自理的残废！ 上天为何对自己如此残忍！ 陆绥在心中反复询问自己，直到看到元步薇拎起、掰开…… 他瞳孔地震：“元步薇，你、干什么呢？” 元步薇没搭理他，继续手上的动作：“在大夫眼前，病人跟块猪肉没什么区别，你觉得没办法接受，就闭上眼睛安静一会儿等一下就好。” 她说得轻巧。 这能是闭上眼睛安静一会儿就能解决的事情吗？ “好了。” 元步薇利索地给他擦干净后，在给他垫好薄褥子，低头看他：“你昏迷之时，公公婆婆吃不好睡不好，如今你醒了，他们一定会着急过来看你，但你现在对自己的情况一无所知，你平复一下心情，我把你的状况跟你说一下，你心中有数后，再决定要不要见公公婆婆。” 陆绥睁开眼，警惕看着元步薇，似乎从她眼中找出一抹嘲讽或者嫌弃。 但她眼眸始终亮晶晶的，带着一抹温暖。 “你……” “我是药王谷谷主的关门弟子，我俩大婚那天，幸亏有师父在，你身上的伤是师父诊断的，身上的伤口是我大师兄缝合的。”元步薇接了一杯水递到陆绥嘴边，“刚才吼了这么多下，嗓子干了吧，喝点温水润润嗓子，才有力气继续吼我。” 陆绥：“……” 看着陆绥无语的样子，元步薇笑了：“所以，现在能听我讲了吗？” “你讲。” 陆绥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再说面对外人，尤其是不信任的人，他能迅速冷静下来，并且伪装自己。 他倒要看看，元步薇能讲出什么名堂来。 “通俗一点来说，你最严重的伤在脊髓处，所以你双手、双腿没有知觉也是因为脊髓的原因，上半身还好一点，通过针灸刺激能够恢复过来，最大的问题是在你的双腿，你现在从腰部往下到双脚是没有知觉的，首先恢复知觉就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而且有了知觉后，你要像小孩一样重新开始学习走路。” 陆绥没见过药王谷谷主，但他名声在外，自己得到他救治，实属幸运。 但一想到，自己要经历漫长的治疗期，陆绥目光沉了下来。 “最快要多久？” “这个不好说，要大夫、病人、病人家属三方的配合……” “我不需要听这些废话，你就告诉我，大概要多久？”陆绥眼冒寒芒地瞪着元步薇。 “最快也要一年，慢一点的话，三四年吧。” 别说三四年，就是一年，朝中局势都会瞬息万变。 最重要，一年后自己还只是仅仅恢复行走而已，要想骑马挥舞长枪…… 陆绥闭上眼，后槽牙紧紧咬着，努力地压抑着情绪：“我知道了。” 怎么如此平淡？ 不对劲。 “治疗的内容……” “不用了。” 元步薇：“？” “我以后不需要你的照顾，我会同父亲说，退我俩的婚事。”既然命运要他如此，陆绥甘愿承受，但没必要连累无辜。 “小侯爷，公公婆婆已经喝我的敬茶，婆婆也把掌家的对牌钥匙给我了，你这个时候说退婚，是让我这辈子都嫁不出去吗？”先前通过叶管家对于小侯爷的描述，让元步薇对陆绥有个大概的印象，所以他说这话，不是嫌弃自己，而是不想连累自己。 “我认识不少世家子弟，但凡你看上哪个，我可以替你做媒。” “哪个世家弟子，会要一个抛弃卧病在床丈夫的女子？再说我俩是皇上赐婚，你这么一弄，皇上肯定觉得你不满意这桩婚事，你也不想因为自己的关系，让万宁侯府受牵连吧？” 陆绥拧眉，元步薇说话怎么那么密，自己都找不到可以插话的点。 “再说，我都把小侯爷看个精光，小侯爷就不担心，我出去……” “闭嘴！”陆绥怒目，面上却热了起来，自己现在就是个动弹不得的废物，连最基本自理都做不到，心里突然腾起一丝绝望，“你出去，求你，出去……” 见陆绥面上死灰一片，元步薇知趣地没往下说，还是给他自我消化的时间：“那我去喊叶管家来，我在门外守着，你有什么不舒服的，随时喊我。” 房门关上之时，屋内一下安静下来。 陆绥垂眸，看向自己的双手，想指挥自己抬起手，可无论他怎么给自己的大脑下达命令…… 手就是抬不起来。 明明先前他还能身骑战马，挥舞银枪，利落地砍下敌人的脑袋。 一夕之间，从人间到地狱…… 他再也无法完成梦想。 第一滴从陆绥眼尾滑落，晕染了枕头。 如同他此刻的心，一片灰暗，看不到希望。 叶谦在见过陆绥后，整个万宁侯府就都知道小侯爷醒了。 第10章 有你在，绥儿一定能好起来 “少夫人，侯爷与侯爷夫人带着二少爷三小姐去探望小侯爷结果他一概不见。”坐在灶口的沉香抬头看向正在熬药的元步薇心里很纳闷，“少夫人，您不应该在一旁陪着么，为何要来厨房帮奴婢熬药呀？” “那种场面，我一个外人，站哪边都不对。”元步薇放下手中的扇子坐下来，“等战火平息了，我再过去。” “少夫人说得在理，可奴婢这段时间跟侯爷夫妇接触下来，感觉他们人挺好，也不会为难下人。” “你们做不好事情，直接把你们逐出府就行，何必与下人动怒，浪费时间与精力，还落人口舌。”元步薇叮嘱沉香，“少说话，多做事，多思考就行。” “奴婢明白了，多谢少夫人指点。”沉香觉得自己很幸运，能跟着少夫人，不光能做事，还能学到不少做人的道理。 看到砂锅盖子咕嘟嘟开始冒烟，元步薇忙移开火源，把药汁倒在碗中，再放入食盒内，底下放着炭火，可以一直保证汤药的温度。 “大嫂，大嫂……” 厨房外，陆晗小脸煞白地跑进来：“大嫂不好了，父亲与大哥大吵一架，母亲劝阻之下，不小心被父亲推倒在地，磕破了额头，您快去看看吧。” 不愧是亲父子，脾气都很炸。 “沉香看着药，我先过去。” 拿上药箱，跟着陆晗前往婆婆房中，就瞧见她生无可恋地半靠在软榻上。 “婆婆。” 元步薇行礼后，便要给她处理伤口，却被她制止了：“您……” “步薇，眼下没人在，你跟我说实话，绥儿他到底能不能站起来？” “那我也跟您说一句实话，倘若小侯爷不配合他就站不起来，但只要他想站起来意愿特别强烈，主动积极地配合，自然能站起来。” 万宁侯夫人听到这句，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落了下来：“老天爷太不公平了，出生之时害他没了亲娘，如今又让他瘫在床上，若是可以，我真想替他受着。” “婆婆，就算您想替他受着，那也要他领情。”元步薇开始为婆婆处理伤口，“给小侯爷一点时间，让他看到希望，他的情绪便会慢慢改变的。” “步薇。” 万宁侯夫人拉着儿媳的手问：“你会永远陪着绥儿的，对不对？” “我是他的妻子，自然会陪着。” “可他现在这个样子，随时会说一些让人伤心的话，若是你心里委屈，千万不要憋在心中，跟我说，我替你做主。”对万宁侯夫人来说，会医术的儿媳就如同一根救命稻草。 “其实最委屈的人是您。”这些日子与婆婆相处后，元步薇已经看出她真正是个心地善良的人，对陆绥也是掏心掏肺，无奈两人差在不是血亲，关系始终无法像亲生母子那般亲密。 万宁侯夫人一怔，而后眼泪噗噗往下掉，她嫁给丈夫这些年，从未跟丈夫抱怨过一句掌家的困难，养育孩子的艰辛，如今儿媳却一眼看穿自己压在心中的委屈，短短的功夫她就哭成个泪人。 元步薇见婆婆哭得太厉害，想一下，还是伸手将她抱住，虽然有点大不敬，但这样的方式可以大大缓解婆婆心中的悲伤与委屈：“小时候每次我做噩梦伤心了，大师姐都会这样抱着我，轻声安慰着，婆婆您不要担心，也不要焦虑，换个角度想，小侯爷能发脾气跟你们大吵大闹，说明他精神不错，脑子也没受到伤害，至于后续的事情，咱们慢慢来，总不能一口气吃成个大胖子。” 丈夫都没像儿媳这样抱过自己，万宁侯夫人内心莫名涌出一股强烈的悲伤，而后抱紧元步薇放声大哭起来。 自从嫁进万宁侯府后，作为正妻的她，要掌家故而要喜怒不能形于色，为此年少洒脱的她强迫自己变得温婉起来，在丈夫面前是个体贴入微的好妻子，在子女面前她是个温柔慈母，在婆婆面前她是听话孝顺的儿媳，唯独她忽略了自己。 每当伤心难过之时，她都不能大哭一场发泄心中苦闷，就因为主母放声大哭是一件有伤风化的事情，会被外人指指点点。 可她是个活生生的人，哪能像个木偶一般，没有七情六欲。 万宁侯夫人越想越伤心，将这些年受到的委屈全都发泄出来。 良久后。 元步薇感觉婆婆的哭声转为抽泣，慢慢松开她，掏出帕子给她擦眼泪：“我大师姐说，女子不管多少岁，内心永远真诚炽热，婆婆若信得过我，日后心里以后什么烦闷的事儿，都可以跟我讲，我哪怕不能帮您出出主意，您把话说出来，心里也就舒坦了。” “你个孩子明明看着年轻不大，怎么想法这般老成？”万宁侯夫人笑了，方才这一哭，倒是让她跟儿媳拉近不少距离，要知道新婚当天，她就觉得儿媳过于冷静成熟，看着不怎么好相处。 “我是药王谷最小的，我师父八十了，两位师叔六十了，他们天天在我耳边灌输各种大道理，可能是物以类聚，时间一长，我的行为风格就沾染上他们的习性了。”元步薇替婆婆的伤口裹上纱布，“还好磕得不深，伤好后也不会留疤。” “有你这样好儿媳，足矣。”万宁侯夫人眼中的欣喜是真的，“有你在，绥儿一定能好起来。” “一定会的。” 把婆婆哄高兴后，元步薇便前往陆绥房中，毕竟他现在才是万宁侯府最不稳定的因素，他状态好了，大家的日子才好过。 尽管心里早有准备，但元步薇进门之时还是被吓了一跳。 地上一片狼藉。 而躺在床榻上的陆绥，睁着两眼盯着上方的天花板，如同僵尸。 “小侯爷，你这饭也不吃，褥子也不换，是想把自己饿死，还是熏死？”元步薇走近床前，低头就对上陆绥杀人一样的目光，“你昏迷这段时间，叶管家跟我说了你不少事情，我觉得以你的性格，不应该做出折磨自己的事。” 陆绥拧眉，语气冷漠：“就凭他的片面之词，你就认为自己了解我了？” 第11章 我现在就是个废物，废物啊! “我是你的妻，想要了解你往后有的是机会。”元步薇在药王谷曾经接触很多比陆绥还要刁钻的病人，故而没把陆绥的话放在心上，“你的伤也到了该换药的时间。” 如同哄孩子的口气，听得陆绥心中火冒三丈：“出去！” 元步薇无奈：“你有本事就自己站起来把我撵出去。” “你！” 这女人说的话，像一把刀扎在陆绥心尖，痛得他浑身颤栗起来：“出、出去……我不需要救治，也不需要你们任何人怜悯与同情，你走，你滚啊。” 最后三个字，陆绥嗓音都喊哑了。 元步薇意识到他内心的不甘、愤怒、绝望还没发泄彻底。 那就给他时间发泄。 话都不说，转身就走。 陆绥一怔，心里刚腾起疑惑，就听到门口传来元步薇的声音：“你们都听着，小侯爷现在情绪不稳定，见谁骂谁，为了保证你们的安全，从今日开始都退到外院伺候，没有我的准许不得进内院，但凡进入内院的，统统都要上报叶管家。” 她什么意思？ 陆绥拧眉间，听到元步薇又道：“小侯爷，你想哭就哭，想骂就骂，院中的下人都被支出去了，没人会看到听到，你痛痛快快发泄个彻底，沉香，咱们也走。” 说完。 元步薇拉上沉香就走。 没必要跟一个处在情绪失控边缘的病人讲道理，强行给他处理伤口，说不定还让他憎恨自己，先晾他一会儿，等到他又痛又累，求生本能体现之时，自己再伸出援手救治，他才会领情与感激。 以上的经验都是自己结合师父、师兄师姐们诊治病人后总结出来的经验。 房中一下子变得好安静，连外面也是。 唯有自己的呼吸清晰可见。 陆绥盯着上方的天花板，脑海中回忆过去一幕幕，眼睛盯酸了也不肯合眼。 窗外的光线渐渐黯淡，房中的布局开始慢慢模糊起来。 倏地。 陆绥闻到一股味道，炭火夹杂着肉香味，一点点飘到鼻内。 咕噜…… 一天都没动静的肚子，这会儿唱响了空城计。 房门外。 沉香蹲在地上，用力地翻动着肉串，叶谦手拿蒲扇，对着烟火拼命地扇。 元步薇就站在门口，看着烟雾慢慢地顺着门缝飘进屋中：“叶管家，再用点力气，不然小侯爷闻不到。” “少、少夫人、这法子能行吗？”叶管家擦了擦头上的汗珠。 “若他在药王谷，至少饿他个两天，但眼下是在侯府，万一他身体有碍，我不好跟公婆交差，所以就用这种法子救救急，放心吧，他想死的话，早就咬舌自尽了。”元步薇说得很小声，生怕里头的陆绥听到。 “我想起我一个远房亲戚，因为天黑没看清山路，一路从山坡滚到山顶，最后没了右腿，整整颓废了三年多，本来他很能干的，还想着多赚点银子，供两个儿子读书呢。”叶谦叹了一口气，“那天小侯爷浑身是血被抬回来之时，我就想到这位远房亲戚。” “世上唯一不变的就是变化本身，小侯爷原本是有目标的，因为受伤发生了变数，梦想也被迫中断，心里自然接受不了，而且不是短时间就能恢复的，我们作为他的家人，也要给他更多的关乎与帮助，但一定不是怜悯与同情，想想看，原本他是万宁侯的希望与未来，是拖着万宁侯前进的人，现在却是他要紧紧抓着万宁侯这根绳子才能前行……” 元步薇说完，见沉香与叶管家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忙摆手：“我只是简单阐述一下小侯爷内心此刻所想，再说他现在躺着是一时的，会有站起来的那天。换个角度想，最起码他没战死，公婆没丧子，我没成寡妇，是不是？” 沉香，叶谦：“……” 少夫人您这一解释，怎么让人心里更郁闷了呢。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眼看一团团烟雾不断地往房中飘去。 终于，屋内响起陆绥愤怒的吼叫：“元、元步薇，你想熏死我吗？咳咳咳……” 元步薇低头一瞧。 糟糕。 火整大了。 赶紧让沉香与叶管家灭火。 自己转身进了门，把门窗打开散散味。 初夏的夜风带着一股凉气，吹进房中，吹到陆绥身上。 他下半身没知觉，但上半身是有的。 所以，他能明显感觉到自己身上的温度被风一点点带走。 冷。 他打了哆嗦。 看向站在门口却不走近的元步薇：“你站在那里做什么？” “地上太乱了，没下脚的地方，而且……”元步薇努嘴，“走近，怕被熏。” 陆绥意识到她话中的意思，琥珀色的瞳仁瞬间凝结了两片寒霜，笼罩在一团怒火中，越烧越旺：“元步薇，你故意的？” “啧，声音还这么中气十足，不愧是骁勇好战的小侯爷，刚才……” “元步薇，你是他们派来折磨我的吗？”她明明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却一直在往自己伤口上撒盐，“如果是，你们的目的达到了。” “折磨你，对我没有任何好处？我俩是夫妻，那天我当着你家人的面，跟他们承诺，会让你重新站起来。可我不想强迫你，你呢又不想让人看到你狼狈的模样，所以事情就走到了死胡同，但总会是一方妥协，路才能通，小侯爷你说对不对？” “想让我妥协？”陆绥冷笑，“不可能。” “那你就准备瘫在床上一辈子？”元步薇先前觉得陆绥是接受不了成了残废，但现在听他的话里，似乎还隐藏了，“你可是军营的主心骨，你这撂挑子不干，对你忠心耿耿的下属怎么办？” “我现在连最简单的自理都做不到，这个床如同汪洋大海把我困得死死的，我哪还有能力去管他们的死活。”陆绥吼出来之时，眼圈一下子就红了，“我现在就是个废物，废物啊！” “只要自己不觉得自己是废物，旁人若再说，也是他们的事情，跟你无关。”元步薇抬脚一步步走到床前，低头对上陆绥复杂的眼神，“而且你没伤到脑子，所以你不是废物。” 第12章 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陆绥：“……” 为什么跟元步薇说话，就这么费劲。 “再不换药，我可就要飞鸽传书告诉师父了……” “为何要告诉你师父？” “我说过，你的伤是我师父治的，伤口是我大师兄缝的，对了，漏了一句，我跟大师姐们全程围观，如果你想那天的场面再来一次……” “元步薇，你的意思是，我……”陆绥舌头打结了，脑袋嗡嗡作响，想到自己被一群陌生人看个精光，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所以，是要给你换药，还是我……” “让叶管家跟你学习一下包扎换药，以后让他给我换。”陆绥说什么也不会再让元步薇给自己换药，这是他的底线。 “叶管家要打理府中事务忙得很，没空跟我学习，而且你每个伤口，我每次换药都要观察伤口愈合的情况，这样才能及时调配伤药，叶管家不懂这些，万一伤口恶化了，你又高烧不退，责任谁来承担？” “我……” “小侯爷来承担？那你不是拿自己性命开玩笑么？你拼死从敌军埋伏中杀出重围，难道不想为自己为死去的将士们报仇雪恨？就甘愿当个废物？”元步薇看到陆绥脸都绿了，瞪着自己，腮帮子都气鼓了，“我只把利弊分析给你听，你自行判断。” 陆绥沉默了。 其实他内心是认可元步薇所说的，可他自己都没信心能够伤好站起来，她又哪来的自信。 “对不起……” 居然道歉了。 那就还有救。 元步薇唇角一扬：“既然会道歉，那听不听我的话？” 陆绥眉心打结，她在说什么？ “不说话，看来不是真心道歉……” “我听，我听便是了。”陆绥现在精力有限，没功夫与元步薇继续争辩下去，还是先顺着她的意思来，等到合适的机会与她退婚和离！ “很好。” 元步薇点头，扭头对门口喊：“沉香，找两个人来，把屋子收拾干净。” 半个时辰后。 屋子收拾好了，陆绥换了干净的衣裳，身上的褥子也换了。 元步薇拿来调好的药膏，熟练地掀开被褥，解开陆绥的衣衫，开始拆已经被血水浸透的纱布。 而陆绥盯着天花板，双眼无神，一言不发。 他觉得自己现在真的很像块任人宰割的猪肉。 “你等一下！” 元步薇从药箱内拿出褪毛发的小推刀，跟陆绥解释：“你的伤口闷了一天了，有点感染了，我把周围的发毛处理干净。” “处理发毛，你、你处理哪里？”陆绥看到元步薇手落到自己裤子上，整个人开始惊恐起来，“元步薇，你、你住手，你松开……” 无奈他身体动弹不得，只能让元步薇为所欲为。 一缕缕发毛飞扬间，陆绥的泪也流了下来。 这不是伤心的眼泪，而是屈辱的眼泪。 “好了。” 终于把所有伤口都上了药，包扎好，元步薇一抬腿对上陆绥杀人一样的目光：“饿了？” “元、步、薇！” “我耳朵没聋，听得见。”元步薇拿起干净的帕子，开始给陆绥擦身子，“你高烧那天，我跟沉香叶管家想尽一切办法帮你退烧，幸好你身体底子好，凌晨之时就褪去，所以我方才所行之事，全都是为了你的性命着想，但要是你心里实在过不去这个坎，那你就好好配合我，等你好了，能跑能跳，我随你处置。” “哼！” 利索的一个字，诠释了陆绥对元步薇的态度。 元步薇也不生气，给他擦拭身体后，搓热掌心开始给他按摩双臂。 陆绥拧眉：“你、你这又是在做什么？” “四肢长期不活动，会僵硬严重的还会萎缩，等你双腿上的伤口好了，也要按摩的。”元步薇解释着，笑眯眯地问陆绥，“厨房熬了药膳粥，喝吗？” “不喝。”陆绥撇头，不跟元步薇的眼神接触。 “你若是担心自己的下属的情况，那我告诉你，我已经让叶管家都安排下去了，伤亡的名单也呈给朝廷了。” 陆绥把头扭正，震惊地质问元步薇：“谁让你自作主张的？” “朝廷那边暂时还没派人来抓我，那说明我做这事是对的，所以我不算自作主张。”元步薇给了陆绥一个安心的眼神，“再说，我是你的妻子，是最有资格帮你处理这些事情的人，你几个副将那边我也让叶管家送去最好的伤药，他们都没事，养一段时间就好。” “你……” 这倒是出乎陆绥的意料。 “是不是很感动？”元步薇冲他眨眼。 “谁感动了？”陆绥发现元步薇这人思想真跳跃，“你身为世家女子，举止行为怎么如此跳脱？” “谁规定世家女子就非要端庄贤淑，温柔贤惠的，再说我是在药王谷长大的，那些枷锁对我来说没用，你的话对我更没用。”元步薇捏完一只手，又去捏他另外一只手，“等你胳膊上的伤好一点，我就是用针灸刺激穴位，这样双手就能动了，你表达情绪的时候，还能摔摔东西什么的。” 陆绥：“……” 他现在拒绝跟元步薇说话，还是闭眼休息。 结果一闭眼就睡了过去。 元步薇感觉陆绥的气息绵长了许久，摇摇头，内心忽然涌现出一丝念头。 或许，他的高傲、肆意都是伪装出来的。 为了掩盖脆弱、孤寂的内心？ 不急，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验证。 往后的日子，陆绥仿佛认命了一般，每天按时换药、换褥子、吃饭、喝药。 一个月下来。 原本凹陷灰青的面容，渐渐褪去瘀血与肿胀，慢慢恢复成本来的面貌。 就是一个月没剃胡子，让他看起来像个野人。 趁今天天气好，陆绥身上的伤口也都在结痂了。 元步薇决定给他洗个头，剃一下胡须。 “元步薇，这种事情，我不需要你做，你找个人，找黎宴……”一个月的相处，让陆绥也渐渐摸清元步薇的脾气，不要发脾气，直接说需求就行。 “黎宴是？” “他是我的副将，我的日常起居都由他来照顾，我这次能活着回来，也是因为他带着人不放弃地寻找我。” 元步薇发现陆绥提到他的副将，嗓音有了温度。 第13章 你的样貌的确很出挑 “如此，你更应该收拾一下，免得等下他见到你，还以为你没被照顾好呢。”元步薇不顾陆绥杀人一般的目光，拿起剃刀，“放心，师父、师叔的胡须都是我打理的，他们都夸我手艺好。” 养伤一个月来，陆绥已经无数次从元步薇嘴里提到药王谷的事儿，反之元家与她父母，没见她提过一回：“你说，你是在药王谷长大的？” “嗯。” 元步薇将陆绥的胡须打湿后，开始落刀：“我出生是个女儿，父母不喜欢，母亲要把我扔掉刚好遇到师父，师父就把我捡回去了。” 陆绥一怔，完全不相信一个人把父母对自己的不喜欢，说得如此轻巧。 甚至，他们还要把她丢掉。 元步薇见陆绥垂眸不说话，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觉得我可怜？想找话安慰我？” “谁、谁想安慰你？你不要自作多情？” 陆绥刚想扭头，下巴就被元步薇摁住了：“别动，剃刀很锋利的，万一把你脸刮破了，又要多一道伤疤了。” “我是男人，身上多几条伤疤怎么了？”陆绥语气不满。 “我心疼。” 与元步薇相处一个月，陆绥知道她时常语出惊人，都已经麻木了，这次也做好准备了，结果她说她心疼？ 她……她没事吧？ 元步薇沉浸在给陆绥刮胡须当中，没留意陆绥眼中的情绪。 她说的心疼是想表达多一条疤就要抹药去疤，毕竟去疤药挺难配制的。 “好了。” 一炷香后。 元步薇把陆绥已经擦干的乌发，用一条青色丝带束住。 在绕到他面前，细细打量他。 “你、你盯着我看做什么？”陆绥鲜少被人如此直视，有些不习惯。 元步薇先前只从别人口中知道陆绥长得如何俊美，但真正见到他之时，他满脸血污，面面部浮肿泛青跟俊美二字完全不搭边。 但现在头洗了，胡须剃了，面上的浮肿淤青全都褪去。 呈现出陆绥本来的面貌。 “公子只应见画，此中我独知津。写到水穷天杪，定非尘土间人。”元步薇脑海里突然蹦出这一句诗，嘴上念了出来，“你的样貌的确很出挑。” 陆绥文武双全，自然听懂诗句的意思。 从小到大，外人对于自己样貌的评价，褒贬不一。 有的觉得自己相貌堂堂，气度不凡。 有的却觉得自己长相阴柔，难登大雅之堂。 百姓心目中的顶天立地的男子汉，都是高大威猛，身型魁梧。 为此，陆绥练就一身肌肉，没事就跑去晒太阳，滚泥潭。 却始终改变不了白皙的肤色。 “样貌有何用，几十年后还不是化作一把尘土？” 饱汉不知饿汉饥，别人有陆绥这张脸，估计如同孔雀开屏一般到处炫耀。 “至少我看着赏心悦目。”元步薇轻轻一笑。 “你……” 陆绥瞪她，元步薇怎么如此不知羞？ “以后你在跟我发脾气、闹情绪，看在你这张帅气的脸上，我一定不会跟你计较。” 越说越过分了。 陆绥干脆闭上眼：“被你折腾了一两个时辰，我累得很，要休息了。” “总有个第一次，下次你就习惯了。”无论陆绥说什么，元步薇永远有话回他，“你休息吧，我让叶管家去接黎副将过来。” 随着她离开，房中一下安静下来。 屋内檀香袅袅，半开的窗户外有绿荫浮动，偶尔间有几只麻雀跃于窗台，啄食元步薇撒的小米。 陆绥虽然不承认元步薇是自己的妻子，但不得不承认，自己被她照顾得很好。 甚至自己情绪上来之时，她总是笑呵呵的，从未跟自己红过脸。 世上真有这样完美的人吗？ 陆绥不信。 元步薇肯定带着其他目的。 一定是。 想着想着，药效袭来，陆绥沉沉睡去。 元步薇没等到叶管家接黎管家回来，倒是等来了自己的双亲。 “父亲，母亲，你们怎么来了？” “你说的什么话？小侯爷受伤快一个月了，我们作为他的岳父岳母，不应该来探望他吗？”元瀚书面色一沉，语气不满，“侯爷与侯爷夫人呢？” “婆婆因为小侯爷的伤整日郁郁寡欢，公公为让她心情好起来，便带着她去安乐寺小住一段时间，你们要是想去拜访他们，我现在可以安排马车送你们过去。” “不用……”元瀚书本能地拒绝，但下一秒抬头一脸震惊地看着元步薇，“你拿到掌家权了？” “新婚第二天敬茶之时，婆婆就把对牌钥匙给我了，当然只给了一部分。”最后一句元步薇是特意加上的，免得双亲想到他们的宝贝女儿元锦瑟别说对牌钥匙，连跟着婆婆学习掌家的机会都没捞着，心里不平衡。 “侯门家大业大，就是个对牌钥匙而已，再说了现在小侯爷病着，也不知何时能好，步薇你还是要以照顾小侯爷为重。” “小侯爷是受伤，不是生病。”元步薇纠正母亲的措辞，“小侯爷现在在休息，怕是不方便见你们，双亲要是有时间，不如去前厅坐坐？” “我们当然知道小侯爷是受伤，不过他的伤……”元母顿了下，见四周没什么人，走近女儿一步小声问他，“他是不是站不起来了？” “母亲，这里是万宁侯府，您在这里问我这话，怕是不合适吧？”元步薇现在已经很确定，双亲来看陆绥真正的目的，就是确认他能否站起来，毕竟家里的元锦瑟还在翘首期盼呢。 “步薇，我也是关心你，你不知道现在外头都传遍了，说小侯爷是因为决策失误才会中了敌军的埋伏，不光自己身上重伤，还搭进去几万将士的性命，说得有鼻子有眼，万一到时候圣上怪罪下来，万宁侯府都要受牵连的。” 上一世，元步薇的确听到不少关于陆绥的言论，但仅仅一个月后言论就消失了，皇上却自始至终都没出来表态，所以才会发生后面公公闯入宫中向皇上讨要说法被夺爵位之事。 “连后宫都不得干政，我一个侯门儿媳，操心官场上的事情做什么？”元步薇好笑地看着双亲，“再说你们是担心我呢，还是担心会被连累？” 第14章 她呢? “元步薇！” 元瀚书怒喝一声：“你怎么说话的？” “听父亲的口气，还想给我俩巴掌清醒清醒？”元步薇目光已经冷了下来，“看得出来你们不是真心实意来看望小侯爷的，沉香送客。” “步薇，我们大老远跑来看望小侯爷，难道还不够有诚意吗？而且我们还带了很多补品呢。”元母说两句话眼圈就红了，“我就知道，你还在怪我们，怪我们当年把你送去药王谷。” “您说错了，我反而要庆幸你们把我送去药王谷，不然我可不知道我在家中要受多少委屈，流多少泪，哪里还能学到一身高超的医术。”母亲故意这么说，不就是想让自己恼羞成怒，元步薇偏偏不如她所愿，“如今我也嫁人了，日后当个亲戚逢年过节走动走动也挺好，何必急着撕破脸呢？” “你跟小侯爷连堂都没拜，算哪门子夫妻？你不低调谦卑就算了，还敢跟我们顶嘴，要是有一天小侯爷看你不顺眼，把你休了，你可不要哭着求我们让你进家门！” 不用猜。 又是元锦瑟告诉他们的。 “放心，真有那么一天，我有地方可去，绝对不会去打扰双亲的。”无论两人怎么说，元步薇就是不生气，反而一直笑呵呵的，“双亲说了这么多话真不打算到前厅坐坐喝杯茶润润喉？” “用不着。” 元瀚书冷哼一声，转身带着妻子就走了：“元步薇，但愿你能一直保持这样乐观！” “如父亲所愿。” 望着双亲头也不回地走出自己的视线，元步薇眼中一片冷漠。 她不奢望得到双亲一点怜爱，也不会纵容他们往自己身上发泄负面情绪。 “沉香，若有下次，没有拜帖，一律不让他们进来。” “少夫人，您、您还好吧？”沉香一脸担忧地望着元步薇，“老爷夫人有点过分了，都是女儿，怎么对您就……” “不是所有父母都可以成为父母，在元锦瑟心中他们的确是完美的父母，但在我这里，他们只是给我生命的人而已，称呼他们父亲母亲，只不过不想把局面弄得太难看。” “啊？”沉香没懂。 元步薇看了下四周，低头跟沉香道：“师兄师姐对我的情况都愤愤不平，所以对他们一个称呼为老东西，一个称呼为老妖婆。” “呃……” 沉香一怔，但转眼一想还挺贴切。 “我自然不能这么喊，但每次听到师兄师姐这么称呼他们，心里舒服多了。”元步薇刚懂事之时，因为这件事长时间闷闷不乐，后来被发现自己不对劲的大师姐狠狠批了一顿。 她说，谷中有那么多爱你的人，你看不到，偏偏要在意两个蠢货。作为父母就应该有养育教导子女的责任，他们不光不想承担，还把你丢出去自生自灭，他们这样的行为跟杀人犯没什么区别，你却想要的得到两个杀人犯的疼爱，你脑子被驴踢了吗？ 不得不说，大师姐这话把自己骂醒了。 是啊。 他们都没打算让自己活，自己又何必在意他们爱不爱自己，心里有没有自己呢？ 换个角度想。 他们可是自己的仇人。 所以，从那天以后，元步薇再也不想得到父母的疼爱，只想早点还了生她的恩情，好跟他们划清界限。 “奴婢觉得这两个称呼还挺贴切的。”沉香捂嘴偷乐，“还好奴婢作为您的陪嫁丫头来了万宁侯府，少夫人您放心，日后老爷夫人要是再来，奴婢一定帮您拦着。” “好。” 元步薇笑了笑：“你去厨房看看给小侯爷炖的药膳好了没，他等下醒了要吃的。” “哎，知道了，奴婢这就去。” 沉香说完便跑了出去，结果刚出院子，就看到叶管家与一个陌生人站在门口。 看两人仿佛站了有一会儿了。 “叶管家。” 元步薇听到沉香的声音，忙踏步走了出去。 与叶管家对视之时，见他低头不敢跟自己对视。 再一瞧他身旁站着的青年男子，目光炯炯，人高马大，五官硬朗，浓眉大眼。 “这位便是黎副将吧？” 黎宴忙回神，弯腰行礼：“见过少夫人。” “小侯爷还在休息，估计有一会儿才醒呢。”元步薇落落大方地走到他跟前打量他，“小侯爷说是你不放弃地寻找他，他才得以活下来，那你一定也受了不少伤，可找大夫看过？” 黎宴没想到小侯爷会跟少夫人说这话，而且她下一句就是关心自己的伤势。 有点意外：“多谢少夫人关系，已经都好了。” “真的？” 元步薇打量着黎宴：“可不要逞强，对小侯爷而言，你现在很重要。” “真、咳咳咳……” 黎宴本想掩饰一下的，结果下一秒就是一顿暴咳，咳到脸都红了。 “少夫人，我没想到黎副将伤的挺重的，本来我不打算让他来的，可他一听小侯爷要见他，硬是咬牙爬起来就跟我来了。” “没关系，反正一个是治，两个也是，叶管家你安排一个客房，让黎副将住下，我去拿药箱。” 黎宴在路上已经从叶管家嘴里听闻小侯爷如今都由少夫人照顾，但他可不敢让少夫人诊治：“少夫人不用了，末将身上的伤口都已经上过药了。” “找哪位御医看的？” “呃……城中找的大夫，御医哪能给末将看病。” “那你走运了，我的医术能抵十个御医，而且不收你钱，试试不？” 黎宴：？ “黎副将，少夫人都主动帮你医治了，你就答应吧，再说你快点好起来，才能照顾小侯爷呀。”叶谦在一旁劝着。 黎宴心想的确如此，便拱手：“那就麻烦少夫人了。” 陆绥这一觉睡得不久。 醒来之时，发现叶管家站在门口：“叶管家？” “小侯爷您醒了？” 叶谦忙走到床前，低头询问：“您饿了吧？奴才把药膳给您端来？” 陆绥摇头，确认元步薇不在房中：“她呢？” 叶谦愣了三秒，才反应过来小侯爷口中的“她”是谁：“奴才把黎副将给接来了，但少夫人一眼就看出他伤得很重，所以在客房帮他诊治呢。” “你说什么？！”陆绥听的两眼瞬间瞪大。 第15章 他该不会去药王谷了吧? “脱！” “少、少夫人，男女授受不亲，末将不能……”被逼到床脚的黎宴缩成一团，惊恐的两眼内倒映出元步薇狰狞的面孔。 “你不脱衣服，我怎么给你治伤？你放心，我下手很轻，绝对不会弄疼你的。”元步薇一步步逼近黎宴，手已经勾到黎宴的腰带了。 下一秒。 用力一扯。 黎宴发出绝望的嘶吼：“少夫人，不要啊……” “小侯爷，小侯爷？” 陆绥回神，看向打量自己的叶谦，想到脑海中发生的事情，急了：“叶管家，你现在就去客房，一定不能让元步薇靠近黎宴。” “少夫人已经……” “快去啊。” 叶谦被小侯爷吼得浑身一哆嗦，转身就跑：“小侯爷，您别急，我这就去看看。” 陆绥闭眼，回忆这一个月来元步薇为了让自己配合她，用尽各种手段，逼迫自己妥协。 自己不能动，只能让她为所欲为。 而黎宴不同，他对自己有救命之恩，又是忠于自己的副将。 万一元步薇对他用强的，以黎宴的脾性定会咬舌自尽。 那自己如何跟他父母交代？ 陆绥睁眼，目光缓缓往下，将注意力全都集中到双腿上，可惜双腿一动不动。 心，悲凉一片。 客房。 元步薇刚要开口，房门就被撞开了。 “叶管家？” 看到撞门的人是叶管家，元步薇疑惑地看着他：“小侯爷有事？” “小侯爷很好，他来让我……”叶谦扫了一眼坐着的黎宴，除开面色有些惨白之外，没什么异样，“他让我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这样啊。刚好我替黎副将把好脉，他内伤有点严重，加上担心小侯爷导致忧思过度，我写个方子，叶管家帮忙抓个药，我带来的药材用得差不多了，师父那边还没及时送来。” 元步薇说话之时，从药箱中掏出一罐药膏放在桌上：“黎副将，你身上的伤口结痂之时应该会有些痛痒，你每天早晚临睡前涂上这个，便不会有痛痒感，恢复得也会更快。” 黎宴方才来客房与少夫人待在同一个地方，还很拘束。 但少夫人替自己把脉之时，自己不用说，她就把自己的情况说个一清二楚。 顿时，一直悬着的心落肚了：“多谢少夫人。” “你快些康复起来，多陪着小侯爷说说话，就是对我最好的谢意。” “少夫人，末将多嘴问一句，小侯爷的情况是不是很严重，听外人说，小侯爷他可能一辈子都站不起来了？”黎宴不敢当面问小侯爷，生怕刺激到他。 “看来大家对小侯爷的情况都挺关心的，宁愿胡说八道也不愿意上门探望一下？”元步薇哼笑一声，看向黎宴，“你是他的副将，你不信他，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 “末将当然相信小侯爷能站起来，可已经过去一个月了，小侯爷他……”黎宴垂眸，不知如何说下去。 “光他身上的伤口养好也要几个月，更别提康复是一个漫长而艰辛的过程，他现在对于站起来这件事很抵触，你待会儿见了他最好不要提起此事，免得刺激到他。”元步薇喝了一口茶道，“叶管家派人上黎副将家拿点换洗的衣服，这段时间黎副将你就住下，有你在，小侯爷心情能好点。” “末将可以每天都过来，住在这里的话……” “公婆外出小住，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你不必担心撞见他们。” “末将不担心这个……” 看到黎宴抓耳挠腮，不知如何开口的样子，元步薇看向叶谦：“叶管家，赶紧去抓药，有几味药不是寻常药铺就有的，需要你多跑几家问问。” “那我现在就去，少夫人、黎副将你们先聊。” 叶谦一走。 元步薇就道：“眼下没外人了，你说吧。” “呃……”黎宴本来就不善言辞，如今独自面对少夫人，更加不知道怎么说了，连手脚也不知怎么放。 “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军营那边，你下次去，跟大家如实说就行，他们若是不信，让他们自己来探望小侯爷，万宁侯府的大门一直敞开着。”元步薇替黎宴说出想说的话，“至于抚恤金的事儿，我也知晓，明日我便……” “少夫人，抚恤金一事不用这么着急，大家就是担心、担心小侯爷他……”黎宴个大高个嗓音哽咽间眼眶红了，“其实小侯爷真正的救命恩人不是末将。” “什么意思？”元步薇看他。 “小侯爷是单枪匹马深入敌人腹地，他说如果十天内他没回来，就让末将带着大家返回，大家都以为小侯爷是一句玩笑话，结果十天后，他却没回来，大家开始着急便又在原地待了三天，可粮草已经渐渐不够了，如果再待下去，不光小侯爷找不到回来，大家也会有性命之忧，而且军令如山，末将不能冒险，就在这时穆清站出来决定带着十个骑兵去寻，末将不放心便提议跟他们一块去，虽然最终是末将率先找到的小侯爷，可如果不是穆清力排众议，非要带着人去寻，恐怕小侯爷就回不来了。” “那他呢？伤得重吗？” “他还好伤得不重，回京后末将去上他家找过他，可他家里的下人说他外出了。” “外出？” “嗯，穆清这人平时在军营少言寡语，很少跟将士们凑在一块，但每次作战他都是打头阵的，而且对小侯爷很是佩服与尊敬，小侯爷如今这个情况，末将觉得他定是接受不了，故而外出寻医。” “找更有经验的大夫给小侯爷治病？” 黎宴点头：“有这个可能。” “真正的大夫都在民间，不在太医院，不过我师从药王谷，如果我师父说不能治的病，那放眼整个大昭基本上无人能治。”元步薇脑海中蹦出个念头，“他该不会去药王谷了吧？” 黎宴眼神瞬间瞪大：“不、不会吧？” “少夫人，少夫人，门外自称是小侯爷副将的人前来拜访。”门外传来沉香的通报声。 第16章 大夫的医术又不是仙术 如黎宴所料，穆清真去药王谷找了大夫。 找来的还是元步薇的师兄裴驰。 药王谷分医毒两府。 两府的长老，就是元步薇的两位师叔。 先前的墨惊羽、秦玄月是毒府的首席男女弟子，而跟着穆清前来的裴驰是医府的首席男弟子。 至于元步薇因为是谷主的关门弟子，自然医毒都要学。 “步薇，来的时候我还不确定，结果抬头一瞧居然是万宁侯府的大门。” “那刚好驰师兄可以多住几日，一个月不见，我可想你了。”元步薇笑着回师兄的话，目光却看向站在黎宴身边一言不发的穆清，“这位是穆副将？” 黎宴见穆清没反应，轻轻扯了下他的衣袖：“少夫人问你话呢。” “少、少夫人？”穆清一张口，不是很低沉的嗓音，而是很清洌微微上扬的，他长得很秀气，矮了黎宴半个头，“小侯爷真的娶妻了？” “穆清，小侯爷与少夫人乃是皇上赐婚，当然是真的了。”黎宴怎么觉得穆清今天有点不对劲，具体哪里不对劲，他又说不上来。 “可当日小侯爷是被抬回来的，他怎么可能跟人拜堂？”穆清拧眉，他才不会承认元步薇是小侯爷的妻子。 又来一个质疑自己身份的人。 “圣上赐婚，我不从便是抗旨，穆副将若有质疑，可以进宫找皇上。” “既然要做夫妻，那自然是拜了天地父母之后，才算名正言顺，小侯爷与你堂都没拜，就算不上夫妻，真到了皇上跟前，也占理。” “那我走？穆副将留下照顾小侯爷？”元步薇哼笑，这个穆清有点奇怪，一上来就对自己展现莫名的敌意。 “我只是觉得既然你们没拜堂，又不是夫妻，你贴身照顾小侯爷不合适，在军营之时，都是我跟黎副将照顾小侯爷的。”穆清说完看向裴驰，“裴神医，麻烦你帮小侯爷诊治。” 裴驰帮穆清祖母治过病，现在每个月的药也是自己配的，所以他才答应跟他来一趟。 结果他当着自己的面，对小师妹出言不逊，他不高兴了：“穆副将，步薇是谷主的关门弟子，医术远远在我之上。” “什么？” 穆清扫了元步薇看着有些稚嫩的脸庞，满脸不信。 “师兄，你既然来了，就再帮小侯爷看看，也好叫穆副将放心。”公婆不在，对方又是陆绥的人，真闹起来对自己没好处，“三位，跟我来。” 原本已经平静下来的陆绥，看到一月未见的心腹，内心那股思绪又冒了出来。 “黎宴、穆清……” “小侯爷。” 两人同时奔向床边，膝盖重重跪在地上，作为不流血也不流泪的硬汉，在看到动弹不得的陆绥后，同时红了眼眶。 “小侯爷，您受苦了，末将应该早些把大夫带到您身边的。”穆清开口间，眼泪噗噗往下掉，伸出颤动的手，轻轻落到陆绥的双腿上，“您痛吗？” 话一出口，穆清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末将该死，末将不应该这么问的……” “无碍，没有知觉就感受不到痛，也挺好。” 陆绥面上的笑容，看得穆清心里一阵阵抽痛：“末将不远千里给您从药王谷请了一位神医来，有他为您诊治，您一定能马上好起来。” 站在元步薇身边的裴驰气得要翻白眼了：“我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人一根筋呢？” “师兄去帮小侯爷瞧瞧吧，我去后厨准备晚膳。”元步薇发现陆绥面对他下属之时情绪稳定到不正常，跟自己与公婆倒是没少发脾气。 算了，自己跟一个病人计较什么。 “裴神医……” 穆清又喊一声，裴驰不情不愿地走上去：“来了。” 一炷香后。 裴驰轻咳一声道：“小侯爷目前的伤势恢复得不错，步薇将小侯爷照顾得很好。” “裴神医，您再仔细给小侯爷看看，他……” “穆副将，你初见步薇，质疑她的医术我能理解，但我已经给小侯爷仔细看过了，我也帮你家人治过几次病，我的话你还不信么？”裴驰对外一直是温润如玉，从不跟人红脸，但面对穆清一再质疑，他很生气。 “裴神医，你误会了，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我是说小侯爷他……”穆清看向陆绥，却没继续说下去。 “他能站起来，但需要付出时间与毅力，大夫再厉害也需要病人的配合。”裴驰已经不想再待下去了，“好了，我去找步薇了。” “裴神医……” 见裴驰要走，穆清忙拦住他：“小侯爷能站起来的话，那需要我们怎么配合？或者你可以留下直到小侯爷康复吗？” “他康复至少要三五年，你的意思是让我留在这里三五年？” “裴神医，你说什么？小侯爷他需要三到五年才能站起来？”穆清语气哆嗦，面色肉眼可见地惨白了，“不会的，上天不会对小侯爷这么残忍。” “能捡回一条命已经是万幸，还奢望休养个几个月，就能当没事发生活蹦乱跳？”裴驰摇头，“你们想得太好了，再说大夫的医术又不是仙术，轻轻挥个手就能让病人好起来。” “裴神医，您误会了，我绝对没有质疑您医术的意思……” “小侯爷在床上躺了一个月，没生褥疮，身上干干净净，没有一点异味，还长胖了不少，这都是步薇辛苦的成果，你却轻飘飘一句，质疑她的医术还否定她所有的付出……”裴驰摇头，“穆副将，日后咱们就别来往了。” 穆清一怔，要知道祖母能活到现在，全靠裴神医的救治，他收费不高，用的药却是极好的，如果他不给祖母继续看病，那祖母岂不是没几天可活了？ “裴神医，我不是……” “话出口就已经造成了伤害，现在找补，还有用吗？”裴驰冷笑，“你是小侯爷的心腹护着他理所当然，同理我是步薇的师兄，护着她一个道理。” 两人说话间，黎宴已经把方才在外面的事儿告诉了陆绥。 第17章 你若硬闯，休怪我不客气! “穆清，道歉！” 穆清怔愣一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小侯爷……” “若没有步薇一个月以来的细心照顾，我怕是到现在都没苏醒，至于能不能站起来是我自己的事情，你用不着跟着操心。”陆绥语气冷硬，目光冰冷，印象中穆清还是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失态。 穆清内心有十万个不乐意，他只不过是多问几句，又没错。 可他不能违背小侯爷的命令。 心不甘情不愿地抱拳给裴驰道歉：“裴神医，方才是我出言不逊，希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我祖母的病……” “你道歉，是因为小侯爷的命令，我瞧得出来。”若穆清没提到他祖母，他道歉这事就翻篇了，偏偏他要带上他祖母，明摆着他道歉是因为自己方才说不给他祖母继续看病了。 从随身的药箱里掏出一个瓷瓶递给穆清：“看在小侯爷的面上，这瓶药给你，你祖母难受之时可以服用，能撑到你给她找到新大夫之时。” “裴神医，我祖母只认您的医术，您不能见死不救。”事关祖母性命，穆清急了。 “药王谷有六不治的原则，其中一条是骄恣不论于理者不医。”裴驰说完，不等穆清回答转身就跨出了房门，他要去安慰师妹，免得她像小时候难受之时，只会躲起来偷偷地哭。 他一走。 黎宴才开口：“方才少夫人帮我把脉之时，我什么都没说，她就把我症状全都说出来了，穆副将，大昭律法之中又没限制女子行医，你不必……” “黎副将是觉得我居心叵测，故意要难为元步薇吗？”穆清走到床前，很不高兴地质问黎宴，“我只是谨慎而已，我有错吗？” “你是我的副将，你的一言一行都代表了疾风营，何况裴神医还给你祖母治病，现在把他得罪了，你捞到什么了？” 陆绥怒斥穆清：“还有你今天怎么回事？情绪这般激动？若是在军营之中你也这个样子，那我还怎么放心把重要的任务交给你来办理？” “末将该死。” 穆清立马单膝跪地，比起被裴神医讨厌，他更怕被小侯爷质疑自己的能力：“末将只是听多了外面的流言蜚语，真的很担心小侯爷。” “你再担心，我现在也是这副样子，更不应该把气撒在别人身上。” “小侯爷教训的是，末将以后会谨言慎行的，等下末将也会跟……”穆清顿了一下，他喊不出，“少夫人”三个字。 “不用跟她道歉，她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 穆清眉心一蹙，小侯爷这话，是在说自己小心眼吗？ 可自己也是关心他，在乎他。 难道这也有错？ “末、末将知道了。” 元步薇知道，陆绥好不容易见了两位心腹，一定有很多话要说。 故而把午膳端到陆绥房中，自己则跟驰师兄坐饭厅用膳，这样避免了大家用膳之时的尴尬。 驰师兄每月都进京给穆副将的祖母看病，你还只收诊费……”元步薇摇头，“看来我的修炼还不够，我要跟驰师兄多多学习。” “你知道，我祖上也出过几个上阵杀敌的将士，到了祖父这代才改成学医术，所以在得知他的身份后，我很对他很欣赏，结果没想到他骨子里……”裴驰摇头耸肩，“用你玄月师姐的话说，你又不是人家肚子里的蛔虫，他心里怎么想的，你不知道。” “人家是出生入死的副将，而且是他非要带人寻回小侯爷的，紧张也是应该的。” “步薇，你才嫁来万宁侯府一个月，你怎么就向着外人说话？我可不高兴了。”裴驰不是真生气，是故意逗元步薇呢。 “你不吃的话，那我留给沉香吃。” “元步薇，你……” 元步薇冲裴驰眨眼：“他质疑是他的事儿，跟我无关，我若跟他争辩，岂不是变成他一样的人了，再者闹下去，小侯爷夹在中间多为难，他本来现在心情就不好，我何必再激化矛盾，到头来还是我自己受着。” 裴驰思索一下，点头：“说的也是，再说他一个男人，本来就是粗枝大叶的，的确不能跟他计较。” “至于他祖母那边，若小侯爷跟我开口，我走一趟便是了，也算偿还他找到小侯爷的恩情。”元步薇把菜夹到裴驰碗中，“无论我跟小侯爷私下关系好不好，在外人面前，我们利益一体，吵吵闹闹只会让外人看了笑话，也叫公婆寒了心。” 等公婆回来，让他们看到万宁侯府一切井然有序，小侯爷也被自己照顾得很好。 他们对自己感激的同时，还会赋予自己更多的权利。 毕竟，自己现在只拿到内宅的掌家权，万宁侯旗下那些产业，自己可是连影子都没看到。 裴驰用了午膳，便离开万宁侯府返回药王谷。 元步薇如同往常一样，来给陆绥换药。 结果被站在门口的穆清拦住了：“小侯爷已经睡下了，把药给我就成。” “你会换药？” “换药有何难度？我在军营之时，经常给伤患处理伤口换药。”穆清不服气道，“我虽不是医者，但寻常的草药还是认识的，好几次将士们有个头疼脑热，都是我采药给看好的。” “如果别人可以换药，万宁侯府有那么多人，我随便指派一个就是，为何还要亲自换药呢？” “我怎么知道？” 同样是副将，黎宴不卑不亢，谦和有礼。 穆清却对自己充满了敌意，而且不是一般的敌意，好似自己是他的情敌。 不会吧？ 他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 “你都不知道，我又何必听你吩咐，而且这里不是军营，这里是万宁侯府……穆副将莫要失了分寸。” 穆清生气。 元步薇话里话外，不就是跟自己炫耀她是小侯爷妻子，是万宁侯府的主子么。 她一个在药王谷长大，算不上正儿八经的世家嫡女，不谨言慎行，反而处处耀武扬威，着实可恶。 “末将只听小侯爷的吩咐，你若硬闯，休怪我不客气！” 第18章 这是怕少夫人会生气? “行，你不让我进去，到时候小侯爷没及时换药，造成伤口感染发起高烧，那就是你的过错……”没必要跟他生气，直接给他扣帽子就成，“我就不打扰了穆副将了。” 看着元步薇头也不回地走了。 穆清有点懵。 她不应该生气，跟自己据理力争吗？ “少夫人……” 元步薇刚走出去几步，房中的黎宴就跑了出来：“小侯爷让您进来呢。” “确定吗？” 元步薇停下脚步，扭头问黎宴。 “确定，再说末将也不知小侯爷的状况，不敢贸然动他，还请少夫人指点副将，日后换褥子、擦身这种粗活，可以让末将来，您就可以腾出时间处理府上的事务。” 黎宴这个副将，元步薇是认的，他不光有脑子，而且懂得尊重人。 “好。” 元步薇进门一瞬间，冲穆清道：“你就不要进来了，免得你等下又要发表意见，弄得大家都不开心。” “你……” 穆清气结，本想理论，结果看到黎宴警告的目光，只能不情愿地退出去。 房中。 元步薇给陆绥换药之时，一边告诉黎宴要注意的地方：“我现在每天都会给小侯爷按摩四肢，你手劲大，搓热双掌后，像这样替他按摩，力道不要太大，均匀一点，天气好的时候，还会让叶管家抱小侯爷到院中晒晒太阳，有助于身体恢复。” “好的，少夫人，末将明白了。” “你自己也要注意身体，不然光照顾小侯爷，把自己累到了，得不偿失。”元步薇说话间对上陆绥幽深的眼，“小侯爷这般看我做什么？” “谁看你了，你不要自作多情！”陆绥轻哼一声，撇头避开跟她视线接触。 黎宴愣了一下，与小侯爷相处多年，他一直给大家高傲、铁血手腕，不好相处的感觉，但靠自己的实力在军营中杀出一条血路，获得大家的尊敬与认可。 而他现在当着少夫人的面，居然像个……孩子。 “行，小侯爷没看我，那我看你也是一样的。”元步薇笑了笑，“吃了这么多天的药膳，今晚给你换换口味，可有什么想吃的？” “不用。” “难得你两个下属在，你可以跟他们对着月色，畅谈……” “我说了不用。”陆绥终于被元步薇激怒了，结果对上她笑眯眯的脸，刚冒出来的怒火瞬间又没了，“穆清与你说那些话，你不要放在心上，他性子就是那样，没有恶意的。” “我本来没放在心上，但小侯爷这么一说，我倒是要放在心上了……” 陆绥蹙眉，没懂：“元步薇，我就是跟你解释一下，我没向着他，而且我还让他给你师兄道歉呢。” 站在一旁的黎宴脑子宕机了。 他听到了什么？ 向来我行我素，容不得别人质疑的小侯爷，现在跟少夫人解释不说，甚至语气里带着那么一点慌张。 这是怕少夫人会生气？ 天哪。 自己一定是没睡醒，脑子糊涂呢。 “我的意思是，本来看在你的面上，我也不会跟他计较，但小侯爷这么一解释，日后我就明白了，他要是再敢质疑我，我就告诉他，我有小侯爷撑腰呢，你要是不服气，找小侯爷理论去。” 陆绥愣了一下，下一秒耳根子莫名发热起来：“谁、谁给你撑腰了，元步薇你这人怎么……怎么那么喜欢曲解我的意思？” “不是我理解的那样？”元步薇摸着下巴思索，下一秒笑起来，“那小侯爷跟我说说，你的用意？” “什么用意，我……”陆绥刚要解释，结果对上黎宴睁大的眼眸，瞬间瞪他，“你怎么还在这里？出去！” 黎宴被吼得一哆嗦，转身就走，走到门口之时，才想起来给两人行礼：“末将在、在门口、少夫人有事您喊末将一声。” “黎副将自己伤势都没好透，就来看望你，小侯爷怎么还吼他呢？” “我哪有，元步薇你不要胡说八道。” “是吗？” 黎宴恨不得自己此刻眼聋耳瞎，结果一出门差点跟穆清撞上：“穆清，你做什么呢？” “没什么！” 穆清眼中闪过一丝尴尬，在黎宴合上房门之时，看到屏风后元步薇俯下身的影子，眉心微微蹙着，双手也渐渐攥紧：“我明日出去再去寻个大夫，我就不信放眼整个大昭还找不到一个能治好小侯爷的大夫。” “穆清，小侯爷不是站不起来，是站起来需要一个过程，就算你把大昭所有的大夫都找来，也无济于事。”黎宴听了少夫人与裴神医的解释后，就明白小侯爷要站起来，也要他自己愿意，不然别人说再多，他不愿意，也无济于事。 “可三五年太长了，谁都不知道后续会发生什么事情。” “那你想怎样？让小侯爷一夜之间站起来，然后带着大家杀回去？报仇雪恨？” “中敌军的埋伏，对小侯爷来说是耻辱，难道不应该带着我们杀回去报仇吗？”穆清怔怔地看着目光渐冷的黎宴，“黎宴，你可不要忘记，若不是我坚持，小侯爷就回不来了。” “我从未否认你的坚持，大家也感谢你的坚持，但你想想小侯爷出去带了那么多人，回来就他一个，在没有足够的准备之下，深入敌人腹地，小侯爷可能就不会像这次这般幸运了。” “不一样，这次我会跟他一起，我会保护他的。” “穆清，我觉得你需要冷静一下，小侯爷我会照顾好的，你……” “我也要留下。”穆清打断黎宴的话，“你一人在，我不放心。” “你留不留下，不是我说了算。” “我是小侯爷的副将，他在哪里，我便在哪里，我不需要得到任何人的准许。” 黎宴平常很有素质的，但现在他想骂人。 “穆副将，穆副将……” 这时。 叶管家疾步走进来：“穆府差人送来口信，说您的祖母突然身体不适，让您立马回家一趟。” “祖母最近的身体一直很好，怎么突然身体就不适了呢？”穆清心里一下子慌了起来，想到裴神医刚走不久立马跟黎宴道，“黎宴，你能不能现在快马加鞭带裴神医回来？他走了没多久，追得上的。” 第19章 你在害怕 黎宴：？ 穆清是失忆了，裴神医对他都非常不满了，他还让自己去追？ “黎宴，你说话呀。”穆清见黎宴不说话急了，“我让你去追，是因为你骑术好，而且你的马……” “可我身上有伤，骑马的话，会让伤口开裂。”黎宴可不傻，哪怕真追到了，裴神医不肯回来，自己受伤的同时还要被穆清埋怨，多不划算，“裴神医不是给你一瓶药了吗？你不如先回去看看你祖母的情况，实在不行现在京城内各大医馆的大夫医术都不错。” “你不懂，我祖母只认裴神医的医术，算了，你不帮我，我自己想办法。”说完，穆清就跟着叶管家走了。 留在原地的黎宴，风中凌乱。 穆清该不会以为，当初是他力排众议找到小侯爷，让他活了下来。 所以，他就膨胀了？ 两人声音挺大声的，即便不开门，房中的元步薇与陆绥也能听个一清二楚。 “黎副将告诉我，你能被找回来，是因为穆副将力排众议带人去寻你，只是黎副将运气好一点，先找到了你。你们回来京城后，穆副将没在家多休养几天就去药王谷把我驰师兄找到了，可见……” 元步薇对上陆绥看不出什么情绪的目光：“他不光对你忠心耿耿，还特别在乎你，所以只要他跟我开口，他祖母的病，我也可以去帮忙看一看。” “不需要。” 元步薇扬眉，有点意外陆绥的回答：“他可是……” “若非要算个清楚，当初他刚进军营之时，因为性格孤僻跟人闹了不少矛盾，每次都是我在从中调解，再有上战场之时，我最起码救过他五次，黎宴也救过他三四次，后来他觉得自己实力不行，回到军营后拼命练习，加上实战经验多了，才慢慢升到副将的位置，而黎宴原本就是万宁侯府的人。” “所以你单枪匹马深入敌人腹地，其实内心已经做好回不来的打算了？”元步薇看着陆绥突然明白了，“你出发前，就已经知道赐婚的旨意，小侯爷没想到你为了抵抗皇上赐婚，不惜用性命做抗争，这样的气节，令我心生敬佩。” 陆绥在元步薇说出：“其实内心已经做好回不来的打算了”之时，心里已经紧张起来了，又听到她说后面一句，心一下子悬到嗓子眼。 结果她说，她敬佩自己？ “元步薇，你讽刺我？”陆绥说得咬牙切齿，他就不能用正常思维来判断元步薇这个女人。 “小侯爷，天地良心，我是真对你很敬佩。” “我单枪匹马深入敌人腹地是因为与他们交战数十次都找不到突破口，我当时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想要取敌方首领的项上人头，再来是想用此军功恳请皇上收回成命，我不想娶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女子，再说我随时随地会死在战场上，她便成了寡妇，葬送一辈子，这样对她不公平。” 这番话陆绥一直想跟父母说，可找不到合适的机会，没想到今天当着元步薇的面，轻而易举地说了出来。 “小侯爷这番话，倒是让我对你有了一个全新的了解，也好像明白为什么一个月了，你还是死气沉沉的……”元步薇见陆绥眸子中透出疑惑，俯身在他耳边轻轻道，“你在害怕。” 四个字。 瞬间让陆绥浑身紧绷，瞳孔紧缩。 元步薇坐直身躯，欣赏陆绥面上细微的变化。 “元步薇，你不要以为照顾我一个月，你就可以揣测我的所思所想，我上面那番话，只不过是想……” “那你有没有想过，皇上赐婚，你用军功请他收回成命，他不答应还好，若他答应，你是脱身了，那我呢？我本来在家就不受父母待见，然后再被你退婚，一辈子被人指指点点都是轻的，父母为了平息流言蜚语胡乱给我定下一门亲事，遇到的夫家若有良心日子还能过得下去，若没良心呢，你说对方会不会拿此事刺激我？最为严重的是连累宗室里头的待嫁姐妹，但凡男方有个不顺心的，是不是可以效仿你？” 陆绥被元步薇说的瞬间没了脾气，脸都白了：“我……” “你不想盲婚哑嫁，我也不想，可圣上赐婚，你用军功逼迫他妥协，你说他日后会不会给你穿小鞋？” 元步薇哼笑：“你真以为天子是随便赐婚，按理说万宁侯府家底厚实，你又是十七岁就拥有属于自己的军营的少年将军，怎么会给你选了个从五品官员家的女儿，京城中有那么多世家女子，真要排字论辈，我连末尾都排不上。” 这下，陆绥彻底沉默了。 “既然我俩已经成为夫妻，那便要想着日后的路要怎么走，我说过只要你配合我，你站起来只是时间问题，至于万宁侯府的事儿，只要你信任我，我自然会把这家当好，绝对不会让你有后顾之忧。” “元、元步薇你就这么妥协了吗？你不觉得把两个根本就没感情的人凑在一起，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很别扭吗？而且你在药王谷长大，你有那么多师兄师弟，你就没有一个喜欢的？你就这么认命了吗？” “自古女子遵从就是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之理，以我现在的能力反抗的结果便是被千夫所指，至于你想当这个出头鸟，下场应该好不到哪里去。” 元步薇字字如刀，扎进陆绥心中。 但同时，也让他对元步薇有了更多的认识：“所以你这么尽心尽力地照顾我，说白了，就是为了自己？” “我大师姐说过一句话。” “什么话。” “丈夫的容貌是妻子的荣耀。”见陆绥愣住了，元步薇继续道，“但我想改一下，能形容我俩现在的关系，丈夫的信任是妻子的底气，哪怕我们之间没有感情，想必这一生也不会过得太差，至少除开感情，什么都有了，再说小侯爷应该更看重取得的成就，毕竟你的梦想是当民族英雄。” “你怎么知道的？”陆绥震惊。 第20章 你这是求人的态度? “叶管家说的。” “什么？”陆绥先前以为叶管家跟元步薇只是说了一些客套话，结果他居然说真话。 “别生叶管家的气，这一个月来，为了让我尽快熟悉万宁侯府，他可一直尽心尽力地帮我，从未叫过一句苦，一句怨。” 其实陆绥也早有察觉，只是误以为叶管家对元步薇的态度，是父亲提前叮嘱过的：“元步薇，你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我脑子昏昏沉沉的。” “没事，咱们来日方长，总有一天，你能吸收我所说的。”元步薇替陆绥盖好被褥，“你睡吧，我先出去了。” “元、元步薇……” “怎么了？” “赐婚一事，我的确只考虑了自己，我跟你说一声抱歉。”陆绥总觉得不道歉的话，心里过意不去。 “你的歉意我收下了，下次不许再犯哦。” 元步薇哄孩子的口气，瞬间让陆绥涨红了脸：“元步薇，我好歹也是你丈夫，你怎么老是把我当小孩呢？” “哦？你不是说过，咱俩没拜过堂，不算夫妻么？” 陆绥面色一僵，若手能动，他定要扇自己几巴掌。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冷静后仔细想过了，你说的有几分道理，既然父亲母亲认可你，你可拿到掌家的钥匙了，那你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元步薇眼尖地发现陆绥耳根子红了。 好像，他很容易害羞哎。 “就、就是……”陆绥有点说不出口。 “又没外人，而且你不说的话，我怎么知道你内心所想，等公婆回来，他们要是看到你还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他们一定会埋怨我没照顾好你。” “我是说，你以后就是我的妻子，只要你不犯原则性的错误，我替、替你撑腰，行了吧？”陆绥说完之时，对上笑盈盈的元步薇，脸烫到都要熟透了。 “小侯爷要想替我撑腰，就必须要站起来，不然对外人毫无威慑力。” 陆绥一怔，随即反应过来瞪她：“元步薇，你不要得寸进尺。” “小侯爷谬赞。” 陆绥：…… 深夜。 已经睡下的元步薇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睡眼惺忪的沉香打开房门，对上叶管家的面容，瞬间瞌睡全无：“叶管家，是不是小侯爷？” “不是小侯爷，是……”叶谦顿了一下道，“穆副将的祖母因为跟儿媳起了冲突，一时急火攻心吐血晕倒，穆副将给他祖母吃了裴神医给的药但还是不起效果，找了好多位大夫瞧都是摇头让穆家准备后事，穆副将没了办法，这会儿跪在小侯爷门口呢。” 已经起身的元步薇听到叶管家这话，吩咐沉香：“把我药箱拿上。” “少夫人，您不是要去穆家吧？” “不能让小侯爷为难。” “可穆副将压根没把您当少夫人看，还对您出言不逊。”沉香生气，“少夫人，您不能因为小侯爷，让自己受气呀。” “那也不能让小侯爷为难。”元步薇笑了笑，“快去拿药箱吧。” 穆清怎么看自己，元步薇根本不在乎。 她要的是陆绥的态度。 “小侯爷，末将知道……” 元步薇来到陆绥房门口之时，穆清正跪在地上痛哭，黎宴就站着，一脸便秘样。 “小侯爷睡了，就不要打搅他了，穆副将，我跟你走一趟。” 穆清扭头，看着向自己走来的元步薇眼有惊讶：“你来做什么？” “你来求小侯爷，不就是让我去给你祖母瞧病么？还是你想让小侯爷爬起来给你祖母瞧病？”元步薇都被穆清的话给逗乐了。 “我找小侯爷是因为……” “少夫人，穆清找小侯爷是因为，小侯爷认识太医院的御医，但小侯爷方才说，今天都那么晚了，御医未必愿意出诊。”黎宴赶紧解释，生怕穆清语出惊人惹恼了少夫人。 “距离天亮至少要四个时辰，穆副将你是继续跪在这里，还是带我回来给你祖母瞧病？越是拖下去，你祖母就越危险。” 穆清眼中闪过一丝难色，但下一秒他想到了。 如果元步薇没能力把祖母治好，那说明她就是假把戏。 自己便能利用这点，让她远离小侯爷。 到时候自己再给小侯爷寻个更好的大夫，自己亲自看着，保证让小侯爷不到半年就能站起来。 “好。” 穆清一骨碌站起来，神色高傲：“我也想看看，裴神医的师妹医术到底如何。” 穆清你上一秒痛哭流涕，下一秒就高高在上。 你这是求人的态度？ 黎宴对穆清的印象越来越不好了。 “少夫人，末将也一块去吧，多个人也好有个照应。” “好。” 黎宴拎得起，有他在，关键时刻能帮自己说上话的同时，还能防止穆清见了陆绥加油添醋乱说。 穆府离万宁侯府挺远的，快马加鞭也要半个时辰。 一入穆府，就是一股凝重悲伤的气氛扑面而来。 进入穆清祖母院中之时，发现里头站满了人，屋内还有低低的哭声袭来。 “父亲！” 穆清快步走向自己的父亲：“我把大夫带来了。” “清儿，不要折腾了，那么多个大夫都说你祖母不行了，咱们就不要折腾了。” “没有，父亲我这次带来的人，是裴神医的师妹，她说有办法治。” “裴神医的师妹？” 穆父抬头看向朝自己走来，很是年轻的女子，摇头：“不，你祖母的病，唯有裴神医能治，他脾气也古怪，怎么说不给你祖母治就不治了呢？” 元步薇笑了。 看向低头显得心虚的穆清，她不光没说自己是陆绥的妻子，连怎么把师兄气走的原因都没说，真有意思。 “穆老爷，我姓元，与驰师兄一起长大，谷中事情太多，他抽不开身，不过他已经把您母亲的情况都告诉了我，反正我都来了，您就让我进去诊断一下，说不定您母亲还有救呢？” 穆清眼神不悦地看着元步薇，她怎么睁眼说瞎话，裴神医什么时候把祖母的情况告诉她了？ 穆父沉思一下点头：“那元大夫，请跟我进来。” 第21章 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 一进门，便是乌泱泱一群人。 “老爷，这位是？” 元步薇看着走向穆父的人，她与穆清有几分相似，应该就是穆夫人：“我是裴神医的师妹，得知穆老太太状况不好，特意前来查看。” “我见过裴神医那么多次，从未听说过，他有个师妹？”穆夫人言语中充满了质疑，连带眼神也狐疑起来。 “师兄不喜欢与病患家属讲私事，穆夫人质疑我也情有可原，但能不能先让我看下穆老太太的情况？”元步薇现在明白穆清为什么喜欢自说自话，有其母必有其子。 “老爷，倘若是裴神医的师弟倒也行，可是师妹……”穆夫人眉头紧蹙，“正经人家的女子，哪里会去学医术，抛头露面不说，还要跟男男女女同处一室……” 这种话，在元步薇行医生涯中，几乎隔三差五都能听到，故而她都习惯了：“穆夫人，中医讲究望闻问切，有难免会宽衣解带，女子因为羞于启齿，而错过最佳的治疗时机，但若她们面对是女大夫，是不是就能坦然许多，再者女子比男子细心，更能照顾病人的情绪，这就是女大夫存在的意义。” 穆夫人面上一阵热，一阵白。 她只是稍微质疑下，怎么她还当着这么多的面，非要跟自己理论？ 一点规矩都不懂。 “穆老爷，我还是那句话，要看现在就看，若不看我便走了……” “看。” 这次说话的是穆清：“父亲，母亲，元大夫人都来了，就让她帮祖母看看吧。” “夫人，人都来了，就让她看吧。” “你们左一句，右一句，搞得好像我是恶人一般，阻止大夫给婆婆瞧病……”穆夫人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婆婆生病这些年，一直都是我照顾着……” “穆夫人，再耽误下去，神仙来了也无济于事。”元步薇忍不住打断穆夫人的表演。 穆夫人一愣，眼中闪过几分恼怒，不情不愿地挪开了身。 元步薇快速走到床前，旁边站着的侍女将纱幔掀开，露出病榻上穆老太太枯黄的脸庞来。 她立马打开药箱，拿出药枕垫在穆老太太手腕下，开始为她把脉。 穆清就站在一旁着急地等待结果。 五分钟后。 元步薇抬头询问穆清：“先前驰师兄开过的药方，还有吗？有的话，拿来我瞧瞧？” “有，我现在去拿。” “这不是看病么，怎么还要看药方呢？”穆夫人嘀咕一句。 “穆老太太的病，如果按照药方，一顿不拉地喝完，是不会发生现在这种情况，所以我要查阅驰师兄的药方，若药方没问题，那是穆老太太没怎么喝药，还是……”元步薇顿了一下，她记得叶管家来报之时，是说穆老太太与儿媳起了争执，所以她目光停留在穆夫人面上，似笑非笑。 “你看着我做什么？”穆夫人心中不悦，但碍于家人都在，她不好发作。 “药方来了。” 元步薇从穆清手中接过药方，看完之时道：“穆老太太的脉象缓涩而弦 ，沉取若有若无，穆老太太是怒后不振，肝郁气滞，气血运行受碍，所以驰师兄开的都是以缓养的药方，而且应该每次都会叮嘱穆老太太少动肝火为宜，按理说一直吃药，保持心情愉快，哪怕不能恢复如初，那身体也能渐渐好起来，怎么就一直缠绵病榻呢？” “祖母的脾气是挺火爆的，但她也不会胡乱发脾气，是不是祖母还有其他问题，你没看出来？”穆清仗着自己认识点草药，便轻易下结论，“还是你在故弄玄虚，故意拖延时间？” “穆副将，我与你有仇吗？” 穆清蹙眉：“没有。” “既然跟你没仇，我为何要拖延时间，耽误你祖母的病？”元步薇冷哼一声，从药箱内掏出针包，拿出几根银针，就在要往穆老太太身上下针之时，被穆清拦住了：“你做什么？” “刺激穴位，让气血流通，你祖母便能苏醒。” “就靠几根银针，便能让祖母苏醒？” 元步薇现在好似明白穆老太太脾气为何火爆，有一群不懂装懂，关键时间只会添乱的家人，没被气死算她命大。 “你口口声说担心你祖母，可你的行为，并未让我看到你担心他，反而一再阻止我？”元步薇不懂穆清的脑回路。 “我什么时候阻止了你？”穆清生气，“我只是……” 元步薇趁她愣神的功夫，飞快往穆老太太身上下针。 “你干什么！” 穆清一把抓住元步薇的手腕，用力将她甩了出去，自己俯身查看祖母：“祖母，您醒醒啊，我是清儿。” 幸好元步薇下盘稳，才没有摔倒。 看到穆家人齐刷刷地拥到床前，开始新一轮的哭泣。 她心里计算着穆老太太苏醒的时间。 穆清喊了几声，见祖母也没苏醒，也不敢贸然拔出她头上的银针，一瞬间内心的担忧化为愤怒，转身走向元步薇：“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你主动跟我前来，就是想陷害我祖母。” 元步薇：？？？ “不说话，便是默认？”穆清仿佛抓中元步薇的把柄，眼中的怒火恨不得烧死元步薇，“你怎么能这么恶毒？有什么冲着我来，为何要……” “醒了，母亲醒了。” 话没说完，身后响起父亲惊喜的声音。 元步薇看着愣住满眼不信的穆清哼笑：“你祖母醒了，你不去看看？” “不、不可能！” 穆清不信，身体却很诚实地转身奔向床榻，当看到祖母慈爱的眼神落到自己面上之时，他鼻头一酸：“祖母，您总算醒了。” “清、清儿……”穆老太太努力地抬起手，摸着穆清的脸庞，“我没事。” 元步薇慢慢走到床前，看着一群人道：“能不能让个路出来？我好给穆老太太取针。” 大家一听，纷纷让开。 “你是？” 穆老太太疑惑地打量眼前的女子。 “我是裴神医的师妹，我姓元。”元步薇笑着介绍自己，“您现在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第22章 凭什么把脏水往我身上泼? 穆老太太做了几个深呼吸，眼有惊讶：“奇怪，我明明每次呼吸都觉得胸口堵得慌，可现在特别顺畅，想不到驰神医的师妹医术也这般好，多谢了。” 看来穆家还是有正常人的。 “您的病要缓养，尤其是不能动怒。”元步薇伸手将她头顶的银针去除，“不然遇到医术再好的大夫，也无济于事，我再开一副药方，您先喝上半个月，平时也不用天天躺着，可以到院子散散步，晒晒太阳，心情好了，病自然也好得快。” 穆老太太因为一直在病中，接触过很多大夫，他们通常上来就把自己的病说得多么多么严重，然后再开特别难喝的药，喝了也不起色。 时间久了，她就对这些大夫产生逆反之心，直到遇到裴神医，他说话风趣每次跟他说话，都会让自己心情舒畅，所以她才会一直只要求裴神医治。 “好，有劳元大夫了，你跟裴神医一样，说的话叫老身很是欢喜。”穆老太太笑了笑看向儿子，“聪儿，你去账房多支点银子给元大夫。” “好，我现在就去。”穆老爷是穆老太太的独子，很听他的话。 元步薇把开好的药方递给穆清：“我写的草药，各大药房都有售卖，你找一家常去就行。” 穆清扫了一眼草药，都是寻常的药材，价格低廉，寻常百姓都能买得起：“为何你开的药方跟裴神医不一样？都是寻常草药，真能治好祖母的病吗？” “你不信，可以找御医开药，反正你祖母已经醒了。”元步薇懒得跟穆清理论，收拾好药箱便要走，结果被穆老太太喊住了。 “元大夫，请留步。” “穆老太太，还有事？” 穆老太太看向围在床前的众人：“既然我已经醒了，你们就都散了吧。” “婆婆，您刚醒……” 穆夫人刚开口，穆老太太便冷冷地打断她的话：“怎么？看我醒来你心里不舒服了？还想把我气晕过去？” “婆婆您说什么呢？”穆夫人没想到婆婆当着众人的面，让自己下不来台，赤头白脸的，“儿媳也是关心您……” “哼，让我去老宅养病，穆府就能由你说了算？”穆老太太哼笑一声，“李玥，只要我尚有一口气在，这个家还轮不到你做主，现在出去。” 穆夫人被婆婆吼得身躯一抖，心里顿时不服气起来，结果被穆清给拉住了：“母亲，走吧，别再惹祖母生气了。” “穆清，你……” “走！” 一屋子人都出去了。 穆老太太叹了一口气后才道：“我其实还有个长孙，从小体弱多病，被御医断言活不过三十，所以五岁那年他就被送去老宅养身体，这一晃眼都快十多年了，我就是每次想到这个长孙，心里就闷闷的，再加上年轻之时在战场上落下的病根没及时治愈，所以呀身体就越来越差。” 穆老太太年轻之时上过战场？ 元步薇低头沉思起来。 上一世，江唯铭被调任回京赴职没多久，因为备受皇上重视，树敌颇多。 自己为了他能在朝中占有一席之地，每天都会参加各种宴席，给那些贵妇们送各种药膳、补品。 一去二来那些贵妇们知道自己会医术，随着自己治愈的贵妇越来越多，自己的名气也逐渐打开，后来还被邀请入宫给嫔妃治病。 记得有一次，自己正在为一位贵妇治病，她向来话多，就说到穆家之事。 说穆家长孙病死在老宅，但穆老爷不敢让他母亲知道，结果他夫人在一次家宴说漏了嘴。 导致穆老太太受不了刺激，一命呜呼。 贵妇还唏嘘，穆老太太年轻之时随丈夫南征北战，丈夫死后自己一身疾病不说，连长孙都护不住。 当时自己对穆家不熟，只是随便附和几句。 等回家后，与江唯铭说起此事，江为唯铭便以别人家的事情，不准自己非议。 没想到，贵妇口中的穆家，便是穆清的家。 元步薇算了一下时间线，现在若派人将穆家长孙接回来，好好养病，兴许能保住一条性命。 “穆老太太，您家的事情，我一个外人不好掺和，不过若一个正常人冷冷清清住在老宅，逢年过节都不能回家中与亲人团聚，时间一长也会生病，更别提您长孙还生着病，他在老宅住得如何，吃得如何，下人是否尊敬他，这些您应该都是从穆老爷穆夫人口中得知，他真正过的什么日子，估计只有他心里有数。” 穆老太太怔愣一下，随即眼中腾起一抹惊喜：“元大人，若我把他接回来，你能不能给他看看，裴神医离得远，每次都是来去匆匆，所以我不敢提。” “我长住京城，穆老太太等您把人接回来，让穆副将找我就成。”元步薇这么说，是敬佩穆老太太，她是女子却像男儿一样上阵杀敌，骨子里跟自己想要推崇的理念是一致的，所以自己愿意帮她长孙看病。 “好，我明日便让聪儿把长孙接回来，反正我的院子大，就让他跟我住一个院子。” “那您也要对自己上心，您身体好了，这个家才能真正好起来。”元步薇说完便站起来，“时候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穆老太太您好好休息。” “好，元大夫慢走。” 穆老太太还是难得遇到跟自己如此聊得来的小辈，也不知她是哪家的女儿，有没有婚配？ 想着想着，困意来袭。 她沉沉睡去。 万宁侯府大门口。 元步薇一下马车，便把穆老爷给的银子还给了穆清：“你救小侯爷一命，我救你祖母一命，两清了。” 穆清愣了一下：“你什么意思？” “听不懂人话吗？”在穆家，元步薇给足穆清的面子，现在在自己的地盘，就没必要给他面子了，“你是小侯爷的副将，却好几次对我出言不逊，不知情的外人会以为你是受小侯爷指使，万一传到圣上耳中，他会怎么想？” 本以为自己说完这话，穆清会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结果他却恼羞成怒：“我几次跟小侯爷出生入死，你连堂都跟他没拜，凭什么把脏水往我身上泼？” 第23章 姜家人就是一群吸血鬼 “你要庆幸自己与小侯爷出生入死好几回，不然你就没机会站在我面前大放厥词。”、 大师姐说过，人可以善良但不能没有锋芒，一味的付出、迁就、妥协，不仅会失去自我，还会适得其反，让他人觉得你没有原则，不讲分寸，反而得不到应有的尊重。 所以，这些年来，元步薇做人行事，都遵行这条标准。 “穆清，你过分了。”关键时刻，黎宴开口了，“就算你以少夫人跟小侯爷没拜堂为由，不承认他们是夫妻，那你不能否认，一个月来少夫人对小侯爷的照顾。” “我……”穆清语塞，有什么了不起的，太医院随便一个御医的医术都比元步薇强，“时候不早了，我就先回家了，等明日再来。” “不用了。” “你凭什么不让我来？” “我不欢迎你。”对于听不懂人话的人，就要把话说得很直白。 “元步薇，你有什么资格……” “就凭少夫人是万宁侯府的主子，有夫人亲自给的掌家对牌钥匙。”元步薇扭头，看着从门内快步走出来满脸怒气的叶管家，印象中还是第一次看到他生气的模样，“你一个副将，不把少夫人放在眼里，就是不把万宁侯府放在眼里，等老爷回来，我定要向他禀告此事。” 万宁侯虽然已经在家颐养天年，但当初陆绥成立军营之时，他前前后后出了不少力，包括现在军营中大部分的人都是他的人，所以底下人看似对陆绥衷心，倒不如说他们对万宁侯衷心。 叶管家此话一出，穆清的火焰彻底被浇灭了。 可他心里是极其不服气的，最后只能愤然离去。 “少夫人，末将替穆清跟您说一声对不起，明明他在军营不是这个样子的。”黎宴也不知哪里出了问题。 “我能多问一句，在军营之时，穆副将对小侯爷如何？” “少夫人是指哪个方面？”黎宴没听懂。 “就比如说，两人之间的相处……”元步薇尽量没把话说得太直白，免得黎宴脑补过多，引起误会。 “穆清喜欢独来独往，除开集训，他都是一个人默默操练。没跟小侯爷有太多来往，不过小侯爷在战场上的表现，是个人见了都要被他折服，对他崇拜。” 元步薇相信黎宴所说的，因为在他说到陆绥之时，两眼放光了：“我知道了，时候不早了，咱们早些休息吧。” “少夫人，我今天收到一封拜帖。” 进门之时，叶管家说道，顺便把拜帖递给了元步薇：“是小侯爷生母娘家的，他们得知小侯爷的事情，想来府内探望。” 元步薇打开拜帖看了下，说是拜帖，倒更像通知。 上一世，元锦瑟一天都没照顾过陆绥，完全不知道陆绥生母的娘家人。 “公公婆婆不在，他们前来，我接待是不是不太好？”元步薇合上拜帖，“要不等公婆回来再说？” “少夫人，其实当初小侯爷回来第三天，他们就想来府中探望了，但那时夫人都以小侯爷还未苏醒为由，将他们给打发了，等到老爷夫人外出后，他们也没上门过，结果没想到他们直接送来一封拜帖……”叶管家一脸难色，“也怪我不好，应该多留心点的。” “瞧你一脸为难的样子，难不成这个姜家？” “少夫人，姜家人就是一群吸血鬼。”一直听着的黎宴愤愤不平道，“他们仗着是小侯爷生母的娘家人，出事找小侯爷摆平，没钱找小侯爷要，他们甚至还想让小侯爷娶了他的表妹，说这样就是亲上加亲，其实他们就是想控制小侯爷。” “小侯爷看不出来吗？” “他当然看得出来，可姜家人，是他生母的亲人，自然也是小侯爷的亲人，若他不管，他怕将来到了地下，不好跟夫人交代。”黎宴叹了一口气，“小侯爷在战场上杀伐果断，其实他内心很孤独的。” “我知道了，这事咱们心里有数就好，也别在小侯爷面前说，免得他伤心。”关于这点，元步薇倒是能理解陆绥，毕竟当初自己对家人也存在同样的想法，总觉得多付出一点，他们就能对自己好点，事实证明，他们只能把自己当软柿子捏，越发得寸进尺。 “叶管家，明日让厨房多备点素菜，记得一定是素菜，再去库房挑一些中看不中用，放着占地方的东西，清洗干净点，再包装得贵气点。” 叶管家一听眼睛就亮了：“少夫人，我明白了，您放心，明日您起来，我就把事情安排好了。” “你办事，我放心。” 元步薇笑了笑，看向大眼睛忽闪的黎宴：“黎副将，你以前见姜家人的次数多吗？” “只有几次吧，估计他们都记不住末将是谁。” “那好，明日收拾一下，打扮得精神一点，你身上有伤没办法穿盔甲，就把佩刀拿上，记着无论明天他们说什么，你就不要开口，只要做一件事。” “什么事？” “面无表情地瞪眼。” 黎宴：？？？ 元步薇勾唇一笑：“等明日，你就知道了。好了，现在回去休息，原地解散。” 次日，给陆绥换完药，喂他吃饭之时。 元步薇提到姜家的拜帖。 “舅舅舅妈要来？元步薇，你怎么不早跟我说？” “我昨天忙到深夜才回来，叶管家才把拜帖递给我看，小侯爷放心，我都安排好了，绝对不会怠慢他们的。”元步薇笑着替陆绥擦拭下巴，“等他们来了，我就领他们来看你。” “不。” 陆绥想都没想直接拒绝：“我这个样子，不能让他们看见。” “是怕他们伤心？”元步薇故意这么问。 陆绥没说话，头转向里床：“若他们非要来看我，你就随便找个借口，反正我暂时不想见他们。” “知道了。” 元步薇也不继续问下去：“那小侯爷好好休息，若实在遇到我无法处理的状况，我再来向你求助。” 拜帖上写着辰时准时到的。 结果迎接他们的叶谦，等到巳时，才看到姜家的马车缓缓出现在视野里。 第24章 你们敢动大嫂一下试试看! “表老爷，表夫人，表小姐……”叶谦弯着腰身，一一将前来探望小侯爷的姜家人扶下马车。 “怎么就你一人来？绥儿娶的那个女子呢？”说话是陆绥大舅母孙琼，人到中年可能是害怕自己年华老去，所以总是打扮得花枝招展，生怕淹没在人群中，站在她身边同样打扮得很出格的少女，是她女儿姜玉珍。 “得知你们要来，少夫人一大早就在府中忙碌，这会儿正在小侯爷房间帮着换药。”叶谦按照少夫人先前叮嘱过自己的话，回答着。 “算她知趣。” 孙琼轻哼一声，起步间，见叶谦没有跟上，立马不悦道：“怎么不上来扶着我点？” “来了。” 每次姜家人前来，尤其是姜夫人，总喜欢让叶管家伺候。 不知道的，还以为叶管家是姜家的奴才。 唯有叶谦心里清楚，表夫人其实内心很嫉妒夫人，但不主动找夫人的麻烦，故而只能差遣自己。 “母亲，你说绥表哥还是能站起来吗？”一进大门，姜玉珍就忍不住询问起来，“他要是站不起来了，那我要是嫁进来，岂不是要吃苦头了？” “你个蠢东西，他有正妻照顾，哪里需要你伺候。” “母亲，您该不会是想让我当妾吧？”姜玉珍立马噘起嘴巴，心里一万个不乐意，“我乃是正儿八经的世家嫡女，怎么能当妾呢？” “说你蠢，你还不自知，你跟绥儿那是表兄妹，他娶你，就是亲上加亲，自然只有你能做他的正妻，至于那个元步薇，只是个五品官员的女儿，让陆绥降她为妾室就行。”姜夫人拍着女儿的手说道，“你呀就等着进来享福吧。” 元步薇想过姜家人会狂，但没想到猖狂到敢在万宁侯府的地盘上大放厥词。 “大舅母与玉珍表妹说什么这么高兴，我想参与一下！” 元步薇主动走出院子，看着迎面而来的三人，欠身行礼：“步薇见过大舅舅、大舅母、玉珍表妹。” 姜夫人与女儿愣了一下，她们先前对元步薇只知道她从小在药王谷长大，自然认为她长得丑，还不懂高门的规矩。 可现在一见，她不光长得好看，气质出尘，姜玉珍在京城也算小有名气的美女，但与元步薇相比，一股子小家子气。 女人是最懂女人的。 姜玉珍立马意识到一股危机感，看向元步薇眼神都有了敌意。 “你就是元步薇？” 说话的是姜万坤，语气是质问的，目光是轻蔑的。 他一直以为，女儿玉珍才是陆绥的妻子，结果半路杀出一道圣旨，气得他好长时间都没睡好觉。 但听闻陆绥新婚当天，是被抬回来的，现在又站不起来了。 他庆幸还好女儿没嫁来。 但今天一瞧容貌出众的元步薇，他内心又不满起来，陆绥这小子怎么人都残了，还能娶到这么漂亮的妻子，上天真的很不公平。 “是。” 元步薇颔首：“小侯爷这会儿人清醒着，我带三位进去探望。” 进门一瞬间，三人都准备好，看到一个目光呆滞，神色憔悴，再也没了生机的陆绥。 结果走到床前一瞧，陆绥除了人清瘦一些，精神状态看着都挺好。 且床铺干干净净，一点异味都闻不到。 可见照顾他的人，花了多少心思。 “绥儿……” 陆绥还没开口，姜夫人嗷了一声，一屁股坐在床沿上，硬是挤出两滴眼泪：“你受苦了，自从得知你受伤还成了残废，我跟你舅舅那是吃不好，睡不好。” 她是故意这么说的，她知道陆绥素来要强，肯定接受不了成为一个残废，从而情绪失控。 可她不知道，陆绥对“残废”二字早已免疫。 因为元步薇没事就在自己面前说，还总喜欢吓唬自己。 所以，他反过来安慰姜夫人：“大舅母，我没事。” “绥儿，你可不要逞强，你大舅舅已经联系亲朋好友，去给你找最好的大夫，一定能治好你的。”姜夫人以为陆绥当着大家的面，故意逞强故而继续刺激他，“你不知道，玉恒现在的骑术极好，等你好了，让他带着你去骑马。” “姜玉恒的骑术都是小侯爷教的，表夫人是怎么有脸说出口的？”站在元步薇身后的黎宴忍不住吐槽一句。 “绥表哥，你疼不疼呀？我听人说，你现在都不能自理，是真的吗？”看似关切的话，却带着十足的嘲讽。 陆绥一直维持的平静面容，出现一点龟裂。 “方才我在外头，听到大舅母说，要把玉珍表妹嫁给小侯爷当正妻，要我给玉珍表妹腾位子，荣华富贵她来享，我呢就任劳任怨照顾好小侯爷。”对于这种不知廉耻的东西，元步薇都是当面硬刚，毕竟他们脑子就那么一点大，你想给他们留几分面子，他们却觉得你好欺负。 “元步薇，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姜夫人一下子怒了，“我什么时候说过？” “就在院子外，叶管家你也听到了是不是？”元步薇一脸无辜，“大舅母，您怎么有种说，没种承认呢？” “你、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跟我说话？” “我与小侯爷的婚事乃圣上赐婚，若顺利的话，小侯爷将来继承公公的爵位，那我便是侯门主母。”元步薇笑盈盈地看着姜夫人，“按照您的说法，我一个未来的侯门主母算什么东西，那您为何还要让自己的女儿嫁给小侯爷呢？” “我……” 姜夫人怔住了。 “陆绥，你看看你娶的妻子，就是这样尊重长辈的？”姜万坤面色一沉，开始向陆绥发难，“若你母亲在世，看到她的媳妇，欺负她的娘家人，你说她会……” “大舅舅，您是小侯爷生母的兄长，并非弟弟，若小侯爷的生母知道，自己的哥哥为难自己的儿子，你说她会不会生气到半夜入您梦中，找你算账？” “元步薇！” 姜万坤怒吼一声，右手扬起。 “你们敢动大嫂一下试试看！” 几人回头，是陆绥弟弟与妹妹两人，气冲冲地走进来。 第25章 少夫人不光医术好，嘴也犀利 “姜老爷，这里是万宁侯府，不是你们姜家，母亲不在，现有大嫂掌家，你要是敢动大嫂一下，就是打了万宁侯府的脸。”陆秉快妹妹一步走到上前，挺起瘦弱的身躯，虎视眈眈地瞪着姜万坤。 “我……” 姜万坤没想到万宁侯的儿女都在家，还赶来替元步薇撑腰，右手尴尬地举在半空。 不扇元步薇，他实在咽不下心里的气。 扇了元步薇，是打了万宁侯府的脸。 他内心前所未有的纠结。 “大舅舅，大舅母，玉珍表妹……”一直没说话的陆绥开口了，“如果你们是来看望我的，我很欢迎你们，步薇得知你们要来，昨日便准备厨房准备饭菜，还贴心了给你们准备了各种礼品，但现在看来，你们只是来看我笑话的。” 其实陆绥心里很清楚，大舅舅一家，从未把自己当家人看待。 是自己一直觉得，跟他们来往，让自己有一种母亲还在的错觉。 “绥表哥，你不知道，其实我们早就想来看望你的，是万宁侯夫人一直找借口不让我们来。”姜玉珍知道陆绥跟万宁侯夫人关系不好，故意这么说的，“如果姑姑还在世，万宁侯府哪里轮到她做主，再说了，我们才是一家人，就算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你们走到路上，别人一看就知道你们是一家三口，不过我很好奇，你们探望其他病中的亲朋，也穿得如此……”元步薇比划一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一家三口要去城门口唱大戏呢。” 黎宴与叶谦同时低头，生怕笑出声来。 少夫人不光医术好，嘴也犀利。 “绥、绥儿，你看看你娶的货色，就是这样顶撞长辈的？怪不得外头人都说，元步薇就是个有娘生没娘养的……” “大舅母有娘生有娘养结果就养出你这么个玩意？”元步薇打断姜夫人的话，见她瞪大双眼，一副被自己气到的样子，她继续输出，“怪不得玉珍表妹也没教养，原来是一脉相承。” “你、你……” 姜夫人指着元步薇的鼻子，气的鼻孔一开一合，好似在冒烟。 “陆绥，你就眼睁睁看着元步薇欺负我们？”姜万坤见元步薇油盐不进，立马给陆绥施压。 “大舅舅，我如今就是个不能自理的残废，我能做什么？”陆绥哼笑一声，自嘲道。 “你……” 这下，姜万坤的表情变得跟他夫人一个样了。 “算了，大人不记小人过，我们当长辈的何必跟小辈一般见识。”姜万坤今天带着妻女来看望陆绥，一方面是要确认他是否能站起来，另一方面是有正事的，“你让元步薇去账上支五千两银子给我。” “大舅舅，是玉恒表哥犯了什么罪，你要去牢中赎他？” “元步薇，我儿子好好的，什么犯罪，我要开店。”姜万坤怒目元步薇，低头见陆绥拧眉不说话，神色不悦，“陆绥，你娘从小就身体不好，我可花了不少钱给她治病，结果她自己没福气，生完你就……” “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刺激小侯爷？”元步薇打断姜万坤的话，“你作为他的亲舅舅，不应该好好照顾他、保护他、呵护他吗？怎么有脸伸手跟他要银子？” “元步薇，我们之间的事情，还轮不到……” “我是小侯爷明媒正娶的妻子，他赚的每一分钱都有我的一半，怎么就轮不到我说话了？”元步薇可不是被吓到了，一步步逼近姜万坤，“你一个大男人有骨气的话，就自己挣钱，干嘛要问小侯爷要钱，他是什么？是你们姜家的摇钱树吗？” 姜万坤没想到元步薇说话这般犀利，句句猜中他内心所想。 再看陆绥，他始终一言不发。 瞬间，他反应过来。 “好啊，陆绥，你有什么不满可以冲着我来，为何要让一个外人来侮辱我？你扪心自问，难道这些年我们对你的疼爱都是假的吗？还有如果不把你当亲人，我为何还要把女儿嫁给你？”姜万坤一脸痛心疾首样，他笃定陆绥一定会着急，然后狠狠地责骂元步薇，最好让她跪地磕头道歉，一直磕到自己消气为止。 “大舅舅，我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就受不了？而且是你伸手问小侯爷要银子，态度不应该谦卑一点吗？怎么好像小侯爷欠你钱似的？”元步薇呵呵一笑，看向陆绥，“小侯爷，母亲只给我内院的对牌钥匙，账房的钥匙我可没有，若你要给大舅舅银子，需要请示母亲。” “胡说八道，以前你给我银子的时候，何时请示过她？” “以前是以前，现在小侯爷成婚了，账房开了我俩的独立户头，只是我怕自己一开始当不好家，故而先让母亲打理来着，大舅舅你若是有意见，我现在可以让叶管家亲自驾车送你们去见母亲，母亲人可好了，别说五千两，就是一万两，她眼睛眨都不眨就掏了。” 姜万坤嘴唇抽搐，他要么脑子被踢了，才找万宁侯夫人要银子。 “我的银子，现在都用来治病了，没钱了。”这一刻陆绥算是看清大舅舅一家的真面目，正如元步薇所说，他们只把自己当摇钱树。 “不可能，我之前还看到你军营内，正给伤亡的家属下发抚恤金……”姜万坤及时收声，但已经来不及了。 陆绥原本无神的两眼，瞬间锐利起来：“大舅舅，你在我的军营，安插你的人？” “不、不是的。” “黎宴！” “在！” 涉及军营的事情，陆绥可不含糊：“让大家都出去，我要单独与大舅舅谈话。” “绥儿……” “姜老爷，你敢做不敢当吗？”今天的黎宴按照元步薇的吩咐，穿的是一身玄色短打，手持佩刀，眼睛一瞪便吓得姜万坤两腿发软，一个屁都放不出来。 “大嫂，您别伤心，大哥只是对军营的事情比较在意。” 出了房门。 陆秉见大嫂不说话，立马替陆绥解释。 元步薇摇头，盯着小叔子看：“我听说你们兄弟不和，但今日一见，并未如此。” 第26章 一片真心喂了狗 陆秉面上闪过一丝不好意思：“父亲临走前叮嘱我要照顾好大哥，再说不能让外人觉得大哥受伤了，万宁侯府就好欺负，我也是家里的一份子……” 元步薇没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小叔子。 结果，陆秉以为自己说错话了，急忙找补：“大嫂，我不是要取代大哥的意思，我的意思是……” “我明白。”元步薇笑着道，“手足一起长大，朝夕相处，关系亲密无间，即便长大后各自有了家庭，也应当彼此照应，有来有往，在自己擅长的领域发光发热，而不是为了心中那么一点嫉妒，斗得你死我活。” “大嫂……” 陆秉泪光闪闪，没想到大嫂说出自己最想说的话。 可一想到大哥对自己的态度，他又失落了：“我与大哥是同父异母，关系自然比不上同父同母的亲兄弟。” “人呐，要相处之后，才知道这个人对不对自己的口味，你都没试过，就打起了退堂鼓？”元步薇给陆秉加油打气，“你方才带着晗儿怒气冲冲走进来之时，简直不要太帅。” “太、太帅？”陆秉愣了一下，见大嫂笑盈盈地点头，耳根子一下子热了，“我就是一想到大哥又要被他大舅舅一家欺负，我心里就来气。” “以前这种情况多吗？” “大哥生母过世后，父亲基本上就跟姜家没了来往，通常姜伯伯都是去军营找大哥的，偶尔有几次被父亲撞见了，每次都闹得挺不愉快的。”陆秉叹气，“大哥又很少回家，即便我们想帮，也不知如何帮。” “没事。” 元步薇笑了笑：“公婆也在外头住了好几天了，二弟，晗儿，你俩现在亲自将他们接回来。” “现在？” “对，就是现在。”元步薇点头，“小侯爷在亲舅舅这里受了委屈，若父母的关心能及时跟上，你说他们之间的关系，会不会有改善？” 陆秉思索一下，眼睛一下子亮起来：“还是大嫂有办法，我现在就跟三妹去。” “晗儿，你见到了公婆后，要把今天的情况连同细枝末节都要清楚，可明白？” “明白。”陆晗一下子就听懂大嫂话里的意思，“大嫂你就放心吧，二哥，我们走。” 公婆不在的日子，除开与陆绥相处，元步薇也跟小叔子小姑子有了不少交流。 他俩都是赤子心肠，打心眼里崇拜陆绥，想与他亲近。 却又碍于身份，不敢靠近。 总之，要把陆绥的思想扭转过来，这个家就不会再死气沉沉了。 到了午膳之时。 元步薇看着房门依然没有打开的意思，便吩咐沉香备膳。 结果后方的房门“呯”的一下撞开了。 “陆绥，你现在长本事了，你既然不念亲情，那从今天开始，你就不再是我侄子，我要跟你恩断义绝！你娘要是泉下有知，她拼死生下的儿子是个白眼狼，她定要伤心到不肯投胎。” 姜万坤一边走，一边骂。 幸好，元步薇提前把院中的下人支出去了。 她也不制止，看默默看着姜万坤在唱独角戏。 “叶管家，去把茶水备上，大舅舅一看就是渴了。” 听到声音的姜万坤，扭头对上元步薇的脸，怔愣一下：“你、你怎么在这里？” “大舅舅这话问得真奇怪，我不在这里，我应该在哪里？”元步薇一脸无辜地看着姜万坤。 “你跟陆绥都不是好东西。” “只有父母会无条件满足孩子的需求，大舅舅要不这样，你若是当场认我跟小侯爷当父母，你要的五千两我自己掏了。” “你、元步薇，你个下贱玩意，居然敢占我的便宜。”姜万坤气得脸都白了，碍于元步薇身边站着人高马大的黎宴，他只能靠嘴输出。 “大舅舅你一个半截身子都要入土的人，活着活着，脑子有问题，脸面也不要了，你们说可笑不可笑？”在怼人方面，元步薇还未输过呢。 “你、好、以后这个万宁侯府，就是八台大轿请我来，我也不会来了。”姜万坤袖子一甩，趾高气扬地走了出去。 “叶管家，替我送送大舅舅一家，记得把准备的礼品给他们。” “是。” “黎宴，你先回去，今天不需要你了。” 黎宴望了一眼敞开的房门：“少夫人，您一个人可以吗？小侯爷现在……” “我与他是夫妻，自然知道要与他怎么相处。”元步薇给了黎宴一个宽慰的笑容，“你现在回军营，把人都排查一遍，若找到对方，记得带他前来向小侯爷认罪。” 黎宴抱拳：“末将现在就去。” 元步薇踏进房中，明显感觉到一股低气压。 她一步步走到床前，低头看着床榻上躺着的陆绥。 比起上次他与公公大吵一架后的生无可恋，现在的他满眼绝望，穷途末路。 姜家对他而言，是很重要的存在。 结果却是一片真心喂了狗。 “想哭吗？需要借你一个肩膀？” 陆绥涣散的两眼渐渐聚焦，落到元步薇面上：“抚恤金，你安排的？” “安抚军心，小侯爷不必谢我。” “元步薇，我不管先前叶管家跟你说了什么，但我不想军营的事情……” “你紧张什么？”元步薇打断陆绥的话，“等你伤好了，你连本带息还给我就行，朝廷的那部分，本来就是朝廷要出的，不能与你给的混为一谈。” 陆绥一下子没话说了。 “与大舅舅闹翻也好，省得你继续助纣为虐。” “元步薇，谁助纣为虐了？”陆绥这话，说得很没底气。 “就冲大舅舅当着大家的面，伸手问你要钱，我就知道你以前帮他一家子摆平很多事情，你要庆幸自己还有点功勋在身，不然文官弹劾你的折子估计都能堆成一座小山了。”元步薇坐在床沿上，俯身看陆绥，“亲人之间不是靠索取维系感情的。” “元步薇，你又要长篇大论来教育我吗？” “军营我已经让黎宴去排查人选了，趁着大舅舅还在气头上，你最好快刀斩乱麻，省得到时候他们一家子捅出大篓子牵连你。” 第27章 你伤我心了，我现在心很痛 “元步薇，我自己的事情自己会处理好的，不需要外人操心。”陆绥语气冷漠，面色也不怎么好看。 “外人？” 元步薇笑了，俯身往下，直到与陆绥的面容只剩一根手指的距离：“我是你名门正娶的正妻，小侯爷身上每个地方我比你自己还熟悉，我们还天天同住一个屋子，有这样的外人吗？” 她呼出的热气，撒在陆绥面上，身上的馨香也往他鼻腔钻。 红晕也悄然爬上陆绥的耳根、脖颈。 元步薇的眼神太过炽热了，陆绥招架不住，转头想要避开。 结果，脸被她捧住了。 “元步薇，你、你放开。” “回答我。”元步薇就是不放手。 “元、元步薇，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一股热气直冲陆绥脑门，令他说话都不利索了。 “你伤我心了，我现在心很痛，怎么办？”元步薇语气哀怨，目光里透着一股委屈，“我对小侯爷掏心掏肺，结果小侯爷却说我是个外人。” “呃……我，不是……”陆绥见元步薇眼睛红红地，似要落泪，立马解释，“我是不想、不想你掺和里头，万一连累了你，你的师父、师兄、师姐定要找我算账。” “可我们是夫妻，本就荣辱一体，我自然是盼望你好好的。”元步薇叹了一口气，右手落到陆绥胸膛前，“明明你身子是热的，怎么说出的话跟淬了冰一样，叫我难过又内疚。难过一个月的相处，你还对我有所戒心，内疚自己表现不好，还是没能取得你的信任。” 元步薇掌心的微凉，透过单薄的寝衣传递而来。 陆绥怔怔地看着元步薇，自己只不过就说了一句，她怎么一口气说了这么多。 可细想，好像是自己过分了些。 “我没有对你有戒心，我只是现在对所有人都提不起兴趣，何况你也目睹，我的亲舅舅……”陆绥苦笑一声，对上元步薇的明眸，“你叫我还如何敞开心扉与人相处？” “那就试着与我开始呢？”元步薇目光毫不退缩，盯着他看。 陆绥目光一敛，与元步薇相处一个月来，她面上的笑容无懈可击，做事行云流水，不光让叶管家对她言听计从，就连与她短短见过几面的黎宴都赞不绝口。 可他不信，一个活生生的人，会如此完美。 “怎么？你是觉得我对你别有用心？”元步薇从陆绥犹豫的神色猜出他心中所想，“若真有这天，你可以休了我，还可以让我这辈子都回不来京城。” “我与你是圣上赐婚，只要你不是杀我全家，我是没办法休你的。” “所以，你现在承认我是你的妻子了？”元步薇冲陆绥笑。 陆绥愣一下，才反应过来：“元步薇，你……” “看来我这一个月的照顾，还是有成果的。”元步薇松开手，“心情有没有好点？” “心……” 陆绥诧异地看着她，所以她跟自己说这么多，只是在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不让自己陷入被大舅舅一家背叛的难过中？ “我大师姐说过一句话，不要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元步薇嗓音温柔，却如同一剂强心剂注入陆绥心中瞬间给了他力量，“你若越堕落，他们只会越高兴，你现在要隐忍蛰伏，然后等到狠狠打他们脸的那天。” “元步薇，你是我见过最会讲道理的人。”陆绥无奈。 “不是所有人都能听我讲道理的，你是第一个。”元步薇伸出食指轻轻点了下陆绥的鼻尖。 陆绥身体一僵。 自己要因为换药，全身上下都被元步薇看光、摸遍了。 但轻点鼻尖的举动，十足的暧昧。 “小侯爷，脸怎么红了？”元步薇盯着陆绥的脸看，“没想到，小侯爷还这般纯情。” “元步薇、你过分了，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能对男人说、说这样的话。” “小侯爷，我是你的妻子，妻子对丈夫说这种话，不是很正常吗？”元步薇一脸无辜，见陆绥愣住，而故意凑到他耳边道，“等你好了，我还要对你做更过分的事情，陆绥！” 这是陆绥第一次听元步薇喊自己的名字。 甜甜的嗓音夹杂着热气一同灌入陆绥的耳中，没一会儿他浑身燥热。 他只恨自己动弹不得。 不然，定要一报还一报。 傍晚时分。 万宁侯夫妇脚步匆匆地来到大儿子院中。 “儿媳拜见公公、婆婆。” 早在院中等候多时的元步薇立马走上去：“小侯爷下午喝了药，到现在还未醒呢，儿媳让厨房给你们准备了甜汤，你们回房换个衣裳，吃点东西稍作休息，小侯爷估计就能睡醒了。” “步薇。” 万宁侯夫人一把握住元步薇的手，泪光闪闪：“秉儿、晗儿，都跟我们说了，你做得非常好。” “其实我本来也不想跟大舅舅撕破脸皮，主要小侯爷现在还躺着，一张口就要五千两银子，可他哪里知道，小侯爷赚来那些银子都贴补到军营中了，若大舅舅真疼惜小侯爷，那应该是他掏钱，即便不掏钱，说几句关心的话也好。” “步薇，你不光做得对，还替我出了多年的恶气。”万宁侯现在对大儿媳一百个满意，“夫人，我看呐，这个家日后可以放心地交给步薇，咱们年纪大了，应该要颐养天年了。” “老爷跟我想到一块去了。我等下就去准备。” 公婆这么说，是要把侯门主母的位置交到自己手中？ 元步薇忙欠身：“公公、婆婆、步薇有个不情之请。” “你说。” “晗儿也到了嫁娶的年纪，不管她将来嫁到哪家，终究是要当家的，所以我想着让晗儿协助我打理万宁侯上下的事务，如此一来，她将来嫁过去便能得心应手，不至于手忙脚乱让公婆看了笑话。”明显上让小姑子帮自己分担，实际上是让她当个监督人，如此一来，公婆放心的同时，也能让小姑子学到真本事。 “晗儿，还不快谢谢你大嫂。” “大嫂，我、我行吗？”陆晗有点不敢相信。 第28章 大嫂可有高见? “只要你相信自己，自然能行。” “多谢大嫂，我一定会努力跟你学习的，绝对不会辜负你跟双亲的期许。”陆晗激动到嗓音都哽咽了，“那我先陪双亲休整一下。” “好。” 目送三人离开，元步薇对上神色有点低落的陆秉：“先前去你书房送吃的时候，发现书柜上放着很多经商的书籍，二弟很喜欢？” “喜欢。” 陆秉直接承认，随即目光黯淡下来：“但父亲总觉得我把万宁侯府手底下那些店铺打理好就不错了，不许我胡来，免得赔了夫人又折兵。” “即便父亲没说，这些年他也应该往军营内添了不少银子，不然就以小侯爷那点俸禄，塞牙缝都不够，所以……”元步薇靠近陆秉几分道，“既然要做生意，就要做让公公无法拒绝的。” “让父亲无法拒绝？”陆秉思索一下，两眼光放，“大嫂可有高见？” “我从小在药王谷长大，虽然大家不愁吃喝，但谷里最大一笔开销是种植药材。” “种植药材？” “是的，药材这个东西呢，有普通的、一般的、珍贵的、稀世的，前面两样还好，后面两样就很难，光让药材成活就很难，别说还要细心养护，而且药材成熟的年份不同，不同年份又具有不同的效果，等到成熟了，还要进行收割炮制，其中要花很多人力物力。” 陆秉一边听，一边点头：“大嫂的意思是，让我种植药材，然后再进行售卖？” “种植药材，你需要先购入田地，还要找人种植，光前期的投入就是一笔大数目，我可以书信一封给师父，让他以药王谷的名义给你授权，让你在京中开设第一家药铺，所有的药材都由药王谷提供，至于怎么分红，到时候你可以跟师父商量，而且最重要，哪天小侯爷再次带病出征，咱们就可以帮着凑齐草药，行军打仗最重要的东西是粮草与药品。” 上一世，元步薇在嫁给江唯铭后，就想在京城开一家以药王谷名义的药铺，在了解后，得知药铺不像一般商铺，想开就开，要去衙门登记后经过各种检验。 最重要的一点，药王谷虽然名声在外，但对京城的大夫与宫中的御医便是一个威胁，一旦药王谷的药材进入京城内，那大家都去选择药王谷的，谁还会买其他家的药材，毕竟能在京城内开设药铺的幕后主子都不是泛泛之辈。 而自己的这个提议，遭到了江唯铭的强烈反对。 他说自己一个女子，待在家中相夫教子就行，出去抛头露面不说，还要跟男人打交道，有损江家颜面。 自己实在不想放弃这个机会，便找公公商量。 结果被公公狠狠批了一顿。 说自己居心叵测，已经成了江家的媳妇，还想帮着药王谷做事。 最后还把江唯铭喊来，也批了一顿。 回去后，江唯铭把所有的怒气都发泄在自己身上，还拿走自己的药箱，禁止自己与药王谷来往，连自己与师父通信的信鸽都被他掐死烧成灰了。 “大、大嫂，你的想法极好，不过以我一人的本事，恐怕不能把这个药铺开起来，肯定要跟父亲商量的。” 陆秉的话，让元步薇回过神来，见他跃跃欲试，她笑着道：“自然要找公公商量，毕竟药铺不是在京城想开就开的，肯定需要公公出面。我先给你说此事，是想让你心里有个数，我要打理府中事务，无暇分心。” “大嫂，你放心，若此事成了，我一定好好做，绝对不会辜负你的，我跟你发誓。” “没关系，万事开头难，只要心里有念头，有想法，二弟有出息是早晚的事儿。”元步薇笑呵呵道，“二弟也去换个衣裳，我去厨房拿甜汤。” “好。” 一家人喝完甜汤后。 叶管家送来消息，陆绥睡醒了。 “绥儿……” “父亲？母亲？”陆绥一睁眼，就看到双亲两张关切的脸，疑惑间看到站在他们身后的元步薇，一下反应过来，“你们怎么回来了？” “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我们当然要回来了。”万宁侯夫人眼睛红红的，“步薇都跟我们说了，他是你亲舅舅，我们不好说什么，可你现在身体还未痊愈，他就这样伤你，实在是欺人太甚。” “我本来不想说的，结果你都这样了，他还敢跟你伸手要钱，把我这个万宁侯当摆设吗？” 父亲的话，令陆绥眉头紧蹙：“此事，本来就没想麻烦你。” “他问你借银子压根就不是开什么店，而是他儿子一年前迷上了赌钱，短短的时间差点把姜家老本都掏空了，你仔细想想，是不是姜万坤一年前开始找你以各种理由频繁问你要钱？” 陆绥一怔，难以置信地望着父亲：“既然您知道，为何不告诉我？” “他是你亲舅舅，我告诉你，指不定你认为我在挑拨你们的关系呢。”万宁侯没好气道，“虽然你给了他不少钱，但我据我所知，他的儿子不光没收手，反而越发上瘾，那家里没钱，他就去借印子钱，息钱高得吓人不说，滚一滚就是一笔天价，我算了一下，他儿子至少在外欠了三万两，但他为什么只问你张口要五千，因为他怕数字说太大，会让你起疑心。” “三万？宫中一场宴席，也不过上万的开销，他怎么敢欠下这么多？”万宁侯夫人惊了。 “陆绥，先前你给他的银子、帮助他家里的事情，我不计较，但从现在开始，你不许再帮他们一分一毫，我不怕他们连累万宁侯府，就怕你个傻小子……”万宁侯说到此处，嗓音已经哽咽，“算了，跟你说这些做什么？反正没有我的准许，你不许……” “母亲生前有位侍女，因病过世，母亲感谢她的付出，便求了外祖父，将侍女葬进姜家祖坟内。”陆绥抬眸看向父亲，“我在母亲遗物的书信内得知此事，便找大舅舅提起此事，想把那位侍女迁到母亲身边，可他一直找借口，直到现在也没个定数。” 第29章 我又没求你回来! “陆绥，你打仗之时，不是挺聪明的，现在为了个侍女，就心甘情愿当姜万坤的钱袋子？”万宁侯还以为儿子有什么把柄捏在姜万坤手中呢，搞了半天就这？ “她不是侍女，母亲待她如亲生姐妹！”陆绥刚有点感动，被父亲的话说得瞬间又冷脸起来，“此事我自行处理，用不着父亲费心。” “我跟你母亲得知你被姜万坤欺负，马不停蹄地赶回来，陆绥你现在是什么态度？”万宁侯的脸也冷了下来，明明刚才屋内的气氛还挺好的，现在宛如寒冬。 “我又没求你回来！” “陆绥。” “绥儿已经很难过了，老爷你就少说几句。”万宁侯夫人及时拉住发怒的丈夫，“咱们先出去，让绥儿好好休息。” “他有什么可难过的？我们全家都小心翼翼地照顾他的情绪，步薇天天无微不至地照顾他，他可有给过一个笑脸？”万宁侯一看就是憋了很久了，“陆绥，你当初不是信誓旦旦跟我保证，定会我刮目相看吗？瞧瞧你现在的样子，不能自理就罢了，还一天到晚耍脾气，你现在就是个废物，废物就没有资格……” “是，我现在就是个人看人嫌，狗看狗厌的废物。”陆绥怒吼一声打断父亲的话，双目赤红，“我现在吃喝拉撒都要人伺候，你觉得我丢了万宁侯府的颜面，那当初我被抬回来之时，让我自生自灭好了，为何救我？” “陆绥，你跟我吼什么吼，你那么有能耐，你站起来，跟老子打。”万宁侯越说越上头，他年轻之时也是一腔热血的好男儿，“老子要不是腰部有伤，不能骑马作战，老子一定比你强，残废怎么了？真到敌人杀来之时，你爬也要爬去战场，全天下又不是你一个残废，老子就是看不惯你整天无病呻吟的模样。” “我无病呻吟？我什么时候无病呻吟？” “你现在不就是吗？”万宁侯的嗓门直接盖过陆绥，“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个孬种。” “我不是。” “你是。” “我……” 倏地，陆绥如同放弃抵抗一般，失去所有斗志，眼眸黯淡无神。 “说话啊，刚才你不是很厉害吗？怎么现在一句话不说？”万宁侯倒是越来越有斗志，语气嘲讽之际，“就因为不能自理，站不起，你的一身傲骨就没了？陆绥，你这不是傲骨，是自负！” 元步薇明白，上次陆绥为什么会跟公公吵完后，生无可恋了。 公公每一句，都在往陆绥胸口上扎。 太露骨，太血淋淋了。 “你说的都对，随便你怎么骂。” “陆绥，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万宁侯气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本来就是如此，反正在你眼中，我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儿子。”陆绥讥笑一声，“陆秉、陆晗才是你的儿子、女儿，我只不过是你用来巩固地位的工具而已。” “陆绥，你放肆！” “怎么？被我说中，心虚了？” “你……夫人，去拿我的鞭子来，他要反天了，他……” “老爷，好了，绥儿如今身边已经没多少亲人了，你还想用鞭子打断你跟他最后一点父子情分吗？” 万宁侯夫人紧紧地拉着丈夫的手，嗓音哽咽，“这些日子，看似你在陪我，其实我知道，自从绥儿重伤后，你整夜睁眼到天亮，人也越来越沉默，我怕你心里憋出病来，所以才提出去安乐寺小住几日。” “我当然睡不着觉，我现在一出门熟悉的人，三两天头问我陆绥的情况，我说实话他们不信，说假话他们也不信，他但凡能理解我一点，就应该好好配合步薇做康健训练，而不是一直在自暴自弃地逃避！” “信不信是他们的事情，你只管说实话就行，大不了你把他们都请到家中……” “陆绥，你以为世上的事情，就只有白与黑吗？你太天真，太无知了。”万宁侯气得一甩袖，见妻子要张口忙呵斥她，“你也别说了，我现在只想一个人静一静，谁都不要来打扰我。” 说完，万宁侯便怒气冲冲地走了。 “老爷……” 万宁侯夫人红着眼，却不敢追上去：“好端端的怎么就闹成这样？” “二弟，晗儿，你们先扶婆婆回房歇息，我来照顾小侯爷。” “好。” “可……” “母亲，您不在家的这段日子，大哥对谁都没好脸色，但对大嫂言听计从。”陆秉在母亲耳边悄声说道，“所以，您就放心吧。” 人一走。 屋内一下子就安静了。 元步薇走到床前，比起先前自己总是先开口，这次陆绥先了：“出去！” “是想跟公公一样，一个人静一静？” “出去。” 陆绥不回答，只重复。 “陆绥，你还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元步薇哼笑间，直接坐下来，弯腰抱住陆绥，感受到他紧绷的身躯轻轻道：“比起让你一个人静一静，我觉得你更需要一个让你感受到温暖的拥抱，想哭就哭吧，我保证不说出去。” “元、元步薇、你、你这个女人、怎么……” 元步薇抬起头，对上陆绥不好意思的面容：“总是不按常理出牌，让你无法招架？没关系，咱们至少还要相处四五十年的，总有一天你会习惯的。” “你……” “陆绥，其实你跟公公还真挺像的，都不喜欢麻烦别人，一人独自扛下所有，殊不知会让在意自己的人产生误解，人是有情感的，渴望依赖他人，又想成为他人的依赖。” “我不需要依赖人，也不想别人依赖我。” “为什么？” “因为麻烦。” “那你现在吃喝拉撒都要我来弄，这不就是你在依赖我吗？然后我是你的妻子，先前我被穆清误解，你帮我出头，就是我在依赖你。”元步薇见陆绥冷哼一声，明显是被自己的话给气到了，“你瞧，很小的事情，就能体现大道理，你还觉得是个麻烦吗？” “元步薇，我现在不想讨论这些。” “那你想做什么？”元步薇追问。 第30章 你看，你又在生气 “我……”陆绥叹气，无神的两眼放着天花板，“我不知道。” “我记得，小时候刚开始跟师叔认草药的时候，因为识字不多，再加上有些草药长得差不多，我老是会认错，师叔是个暴脾气，一旦我认错了，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责骂，还要打手心，几次以后，我只要见到师叔，整个人就开始发抖，肚子痛，呕吐。” 陆绥诧异地看着元步薇：“你不是跟药王谷的关系很好吗？怎么还经历过这些？” “你别担心，听我讲完。” “谁、谁担心你了？”陆绥气结，元步薇怎么总是误解自己的意思。 “好好好，那我继续讲？”元步薇狡黠一笑，清了清嗓子道，“细心的大师兄发现我的不对劲，但我不敢跟他说，怕他觉得我是矫情，故意逃避。直到那天上课，我又因为认错了草药，被师叔当着大家的面，重重打了手心，还被罚跪不给饭吃，那一刻我积压的情绪再也忍不住，当场爆哭，还说不活了，要去死，趁大家还没反应过来，我直接奔向寒潭，跳了进去。” 陆绥瞳孔震惊，语气哆嗦：“你那时多大？怎么就跳了寒潭？” “七岁。”元步薇继续道，“等到大家反应过来之时，尖叫着奔向寒潭，就在我快要沉入寒潭底的时候，我被大师兄捞了起来。因为我是师父的关门弟子，所以他很快就知道了此事，在询问了解事情经过后，师父带着师叔来看望病中的我。” “然后呢？”陆绥见元步薇停顿一下，急忙问，他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我看到师叔，想到他罚我的场面，我又开始不舒服了，尖叫着，把身边能扔的东西全扔了，最后光荣地晕了过去。” “什、什么？”陆绥听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你这、你这脾气也太大了吧？” “不是。”元步薇摇头，“我是恐惧，那时我太小，我不知道怎么形容，反正就是见到师叔整个人呼吸困难，感觉他像索命的厉鬼一样，后来我在大师姐那里了解一个词，可以解释我这个现象。” “什么词？” “创伤后应激障碍。”见陆绥一脸迷茫的样子，元步薇解释道，“我从懂事起，就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药王谷，我那个时候太小了，又因为是师父的关门弟子，一开始师兄师姐对我都是客客气气的，每当他们聚在一起玩乐说笑，我听着他们的欢声笑语，在房中默默地练字，那个时候我以为自己是被他们排挤了，所以心情很差，再加上师叔以前都是这么教导弟子的，对于我他也是一视同仁，却忽略我的情绪，我的感受，我身边没一个能倾诉之人，又不想给师父添麻烦，怕他把我赶出药王谷，那样我就真没有家了。” 她的声音渐渐缓慢下来，陆绥听得很认真，他都没注意到，自己的眉关紧锁着。 “所以我觉得，只要我死了，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了，我不用再认麻烦的草药，挨个去记它们的用途，也不用在被师叔挨打之时，接受大师兄大师姐那不同神色的目光，说白了，那个时候我完全陷入自我情绪中，我看什么都是负面的，哪怕是一朵美丽的鲜花，我也看不到它的色彩。” 元步薇轻轻一笑：“以上这些话，我说给师父听的时候，他起身就把师叔薅进来，让他给我道歉。” “师叔那是才三十多，被师父打得嗷嗷叫，哭得眼泪鼻涕一把，他压根不知道我内心的想法，只觉得我很用心，又是师父的关门弟子，肩负药王谷的未来，所以对我比师兄师姐更要严格，至于师兄师姐为什么不带我玩，也是他要求的，他觉得师兄师姐整天就知道玩乐，怕把我带坏，师兄师姐又看到我整天板着个脸，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加上师叔的叮嘱，他们也不敢接近我，所以就对我客客气气的。” “也就是说，这是一场误会，可你的师叔已经对你造成了伤害。” “你说得不错，伤害的确造成了，可师叔小时候就是这样被师父打过来的，所以他对每个弟子都是这样，师兄师姐也觉得这样没错，直到遇到我，他们才发现，用打骂来教育谷中弟子，可以用，但不是最有效的办法，师父便把两位师叔召集起来，详细讨论了对谷中弟子要如何教育，男女弟子要用不同的方式教导。” “如此看来，你师父对你还挺好的。” “因为我那时抱着必死的心，而且寒潭刺骨无比，哪怕是一个成年人跳进去立马出来，也要被寒气侵蚀五脏六腑，我那时才七岁，整整养了半年才能下床行走，但落下一到冬天就手脚冰凉的毛病，哪怕是锻炼，喝药，也无济于事。” 这也是为什么，上一世自己为什么在感染风寒后导致身体恶化最大一个原因。 元步薇伸出两根手指，贴近陆绥的脖颈，他被冻得一哆嗦：“你……” “体温也比常人要低一点，所以我每次给你按摩，都是先用热水泡了双手，再搓热，就是怕冻到你。”元步薇见陆绥怔怔地看着自己，嘴角轻轻上扬，“我跟你说这些，一方面是想让你更了解我，另一方面是想让你知道，公公说的那些话，他只是站在自己的立场把话说出来，你跟他又缺少沟通，你怎么想的，他估计都不知道，所以你又何必在乎他说的话呢？” “谁说我在乎他说的？” “那你为何独自生闷气？”元步薇一句反问，又让陆绥气鼓鼓起来，“你看，你又在生气。嘴上不在乎，心里可在乎了，不然你年纪轻轻这么努力做什么？除开为了自己的理想，另外想被公公认可吧？大师兄说过，男人比女人更喜欢得到父亲的认可。” “你错了，我才不稀罕他的认可，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自己，为了、我的生母。”提到生母陆绥嗓音有些哽咽，“总有一天，我要跟他一刀两断，划清界限。” 第31章 你现在是我的人 “我父母没有养过我一天，但他们要我回来嫁人，我必须照做，而你生在万宁侯府，长在万宁侯府，除非公公做了什么十恶不赦之事，否则你跟他一刀两断，世人一口唾沫就能淹死你，崇拜你的部下也会对你失望，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我为何要在意他人的目光？”陆绥冷哼道。 “如果你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你自然不用在意，但你是带兵打仗的将军，多少人以你为榜样，目标，且不说他们对你失望，万一他们纷纷效仿你呢？”元步薇见陆绥面色一下子僵住了，轻笑道，“咱们大昭本来就注重孝道，你这么做，言官定要牟足了劲弹劾你。” “我又没说要跟他断绝父子关系，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元步薇追问，“你该不会就是一句气话，其实怎么做，你压根就没想过？” “我当然有想过。” “说来听听。” “我……”陆绥及时刹车，瞅着笑眯眯的元步薇，差点就上了她的套，“我的想法，我的事情，为何要与你说？” “小侯爷，我方才说了我的事情，那礼尚往来，你是不是也要同我说说？”元步薇叹了一口气，故作失落，“还是说，一个月多的相处，小侯爷始终觉得我不安好心？” “我什么时候说过你不安好心了？”陆绥为自己辩解，“我只是觉得你别有用心，哪有一个女子上来就对一个男人这般殷勤？” “你是我丈夫，我是你妻子，我不对你好，不对你殷勤，我对谁？” 一句话。 把陆绥说沉默了。 “原来大师兄是骗我的。” 元步薇自顾自说了一句，刚好被陆绥听个正着：“大师兄？你大师兄说什么了？” “还是不说了，免得你生气。” “你说，我不生气。”陆绥那该死的好奇心又被勾了起来。 “好吧。” 元步薇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道：“大师兄说，要让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同情，就要示弱，把自己的痛苦的经历告诉对方，这样就能引起对方的同情，可我试了，怎么没用呢？” 陆绥眼眸瞬间瞪大：“你哪个师兄说的？是裴驰吗？” “驰师兄是驰师兄，大师兄是大师兄，他们是两个人。” “不、等等！”陆绥非常严肃地看着元步薇问：“你有多少师兄？” “当年我被师父带去药王谷之时，医府、毒府各三十名弟子，男弟子十五，女弟子十五，都是我的师兄与师姐，到现在两府各有五十名弟子，比我后进的弟子，都是我的师弟师妹。”元步薇说完问，“小侯爷问这个做什么？” “你不是说，想让我多了解你一下，我问问不可以吗？”陆绥总算明白，为什么元步薇说话总是一套一套的，原来她身边有个军师团呢。 “等下，还是给大师兄写个信吧，让他知道，他教我的，一点都……” “不许给他写信！”陆绥打断元步薇的话，“你敢给他写信，从此以后，你休要进我的房间。” “为什么不能写？”元步薇心里在憋笑，面上却一副难过的样子，“如果对一个人好，也算别有用心的话，那我真不知道怎么做了，我自然要请教大师兄。” 望着一本正经的元步薇，陆绥心里很疑惑，难道她先前所展现出来的一切，都是她大师兄教的？ “反正就是不行，你现在是我的人，你、你必须要听我的。” 没见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男人心里那点东西，陆绥一清二楚。 “可是……” “元步薇，我、我是你丈夫，我不会害你的。”说到“丈夫”二字，陆绥的心猛地跳动几下。 元步薇静静地望着陆绥，而后露出一抹微笑：“小侯爷，你待我真好。” 陆绥一怔，自己只不过说了几句提醒她的话，她就觉得自己对她好？ 那万一，有男人对她嘘寒问暖，这傻丫头该不会就要对人家死心塌地？ 想到此处，陆绥狠狠打个寒颤：“元步薇，除开你的师兄师弟，你可还接触过其他男人？” “其他？” 元步薇认真想了一下回道：“二弟、黎宴、穆清，叶管家，还有府上的下人……” “这些不算，我是说，与你来往频繁，就那种知道你大部分情况的男人吗？”陆绥说话之时，很紧张地盯着元步薇看。 “这个……” 元步薇故意停顿一下，认真思考起来。 “到底有没有，快说话！”陆绥急了。 “还真有。” “谁？”陆绥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 “我师父跟师叔，算吗？” 陆绥：“……” “师父跟师叔，不光把我养大，教导我医术，还对我的底细一清二楚……”元步薇落到陆绥臭臭的面容上，“小侯爷，你怎么了？你看着有点不高兴？” 陆绥现在确定，元步薇一定把所有的聪明劲都使在医术上了，对感情，尤其是心怀不轨的男人，她压根不知道，对方究竟是好，还是坏。 她心思这么单纯，万一她傻乎乎地被人骗了，那可如何是好？ 陆绥陷入头脑风暴中，完全把跟父亲的矛盾抛之脑后。 “小侯爷？” “你别吵，我正在思考。” “我可以知道，小侯爷在思考什么吗？” “我……”陆绥对上元步薇好奇的目光，元步薇跟药王谷那帮人关系极好，自己若说了，没准她就把自己给卖了：“元步薇，以后除开我以外，什么男人的话都不可信。” “为什么？师父他们都是看着我长大的，他们的话，我也不能信吗？”元步薇看到陆绥被自己成功带偏，心里要笑抽过去了，面上还是一脸懵懂样。 “你现在已经嫁给我了，自然要以我为重，这话你自己说的，你忘记了？”怕元步薇拒绝，陆绥还特意带上一句。 “是吗？” 元步薇仔细想了一下，点头：“好像是说过。” 下一秒，她又犯愁起来：“可小侯爷你现在自暴自弃，压根不想好好配合我治病，我也不能天天在府中，不去接触外人，到时候遇到一个厉害的角色，那可怎么办？” 第32章 我手不能动，你让我用嘴翻? “谁说我在自暴自弃？我总要有个接受的过程，是不是？”陆绥当即反驳。 还在死鸭子嘴硬。 “小侯爷自己说的，你现在就是个人看人嫌，狗看狗厌的废物，还跟公公叫嚣，不该救你的，你要自生自灭。” 陆绥大概都没想到，回旋镖这么快就命中自己了。 若双手能动，他定要狠狠扇自己几个大嘴巴。 缓和一下情绪后，陆绥问：“对于我的情况，你有几分把握？” 元步薇眉头一扬，目光落到陆绥严肃的面上：“小侯爷，这话的意思是？” 陆绥受不了元步薇吞吞吐吐的模样，有些着急道：“我、我就是想知道，我现在这个情况，如果我全力配合你，最快要多久，我能康复？” “小侯爷，认真的？” “元步薇，我没时间跟你兜圈子，你就给我一句实话，是生是死，也好叫我知道。”陆绥看向上方，脑海里浮现与敌人厮杀之时的场面。 “小侯爷是习武之身，身体素质远远高于一般人，若小侯爷全力配合我。”话是陆绥自己说的，元步薇自然实话实说，“最快一年半。” “一年半？”陆绥蹙眉，“这么久？” “几年前，药王谷接待一位跟你差不多情况的病人，但他从得知自己情况后，只颓废了一个晚上，便全力配合治疗，后来九个月他就站了起来，这是药王谷有史以来记载在册恢复最快的病人，其他的都要两三年，甚至更久，我说的一年半，是根据你的情况判断下来的最快结果。” 陆绥陷入沉思中。 元步薇不说话，只默默等着他。 直到，陆绥又问：“一年半后，我能站起来，那要是需要恢复到以往的水平，是不是也需要时间？” “站起来是最困难的一步，只要这关过了，后面就轻松了。”元步薇走向柜子，从放在柜子里头的药箱内拿出一本书递给陆绥，“这本书你可以看看，是讲五脏六腑，你了解后，就明白五脏六腑是怎么在身体内运作的，有助于你后续的治疗。” 陆绥看了元步薇一眼：“我手不能动，你让我用嘴翻？” “抱歉，抱歉，忘记这事了。”元步薇笑了一下，“等黎宴回来，让他读给你听。” “暂时先这样，对了，我与你的谈话，我不想让第三个人知道。” 元步薇眼珠转了一下：“小侯爷是想给公公婆婆一个惊喜？” “你少在我面前提到他们，总之你记着就行。” 今天陆绥说了很多话，又跟父亲吵了一架，这会儿有点困乏，上下眼皮也开始打架了。 看出陆绥疲惫的元步薇，替他往上拉了下被角：“知道了，你睡吧，我给你准备一个治疗计划，这样你就知道每天要做什么，不至于什么都不知道，心里没数。” “有劳了。” “小侯爷，突然这么客气，我还真有点不习惯。” “元步薇！”陆绥呵道。 元步薇点头：“嗯，还是这样的小侯爷更熟悉。” 陆绥：…… 眨眼的功夫，天黑了。 忙了一下午的元步薇放下毛笔，伸了个懒腰：“沉香，饭菜已经让人送到公公婆婆房中了吗？” “都已经送过去了，只是听叶管家说，老爷到现在都没消气呢。”沉香走到元步薇身边，替她揉肩捶背按摩放松，“夫人一直在劝，可没什么用。” “公公上了岁数，情绪浮动太大，不利于他身心健康，明日我给公公安排点药膳，喝上三五日调理一下身体，气顺了，自然脾气就没了。”元步薇吹了吹册子上的墨迹，“婆婆那边，等下我亲自过去，一边是丈夫，一边是儿子，小侯爷还不是她亲生的，她夹在其中很是为难。” “夫人真的很不容易，换做是奴婢，未必能有这样大度。” “婆婆求是家和万事兴，再者婆婆一定很爱公公，爱屋及乌，自然把小侯爷当亲儿子看待。”见册子上墨迹干了，元步薇合上册子，走到门口打开之时，刚好与正要敲门的婆婆对视，“婆婆？” “步薇……” 方才元步薇那番话，万宁侯夫人全听到了，若先前儿媳当面对自己讲的话，是处于安慰自己，但她在背后说的这番话，是真正站在自己的角度，心疼自己。 一瞬间。 万宁侯夫人情绪有点压不住，噗噗落泪。 “婆婆，您先进屋，沉香去绞个帕子来。” “是。” “步薇，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我实在是……” 屋内，万宁侯夫人拉着儿媳的手哭诉：“我以为在外头小住几日，他们父子俩的关系便能缓和，结果一回来又吵了起来，为什么他们每次都这样？” “婆婆，有时候吵架反而能增加感情，若是不管不问，才要担心。” “可家里总是吵吵闹闹，岂不是叫外人看了笑话？” “婆婆，如今外人看的不是万宁侯府的笑话，而且小侯爷后续的情况，我倒觉得，公公与小侯爷吵得越凶越好。” “步薇，你这话是何意？”万宁侯夫人听得一愣，都不哭了，“你怎么能这样想呢？” “小侯爷风光之时，有多少人崇拜，便有多少人嫉妒，他们也是最不希望让小侯爷康复之人，所以他们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打听万宁侯府的消息，如果我们主动放出一点，公公与小侯爷吵架的消息您觉得他们会怎么想？” 万宁侯夫人沉思一下，原本面上的不悦一扫而空：“我真是伤心糊涂了，这样浅显的道理都没想明白，我回来之时，叶管家还跟我说，收到好多邀请做客的帖子，现在看来她们邀请我是假，想打听绥儿的情况是真。” “您要去，这种场合，是最能分辨是敌是友的机会，但您也不要都去，让公公参谋一下，选几家去，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上一世，官场上很多线索，都是元步薇从那些贵妇口中得知的。 万宁侯夫人细想的确是个这个道理：“那我明日好好挑几家，对了，绥儿他怎么样了？” 第33章 元步薇、你在干什么? “您都难过到把眼睛哭肿了，却还惦记着小侯爷。”元步薇叹了一口气，故作闷闷道，“突然就好羡慕小侯爷，有一个这么疼爱他的母亲。” 人心是复杂的，一味地帮婆婆解决问题，时间一长会让她觉得自己别有用心。 所以，偶尔间对她表露一点私心。 才能让她对自己放心。 “步薇，你现在是万宁侯夫人，你父母亏欠你的，我给你补上。”这么好的儿媳，步薇的父母却不懂得珍惜，是他们没福气，“你们把东西抬进来。” 元步薇看向门口，只见六个下人抬着三个沉重的木箱快步进门放于地面：“婆婆这是？” “这三箱东西，都是我当年进府之时的嫁妆，你打开瞧瞧。” 元步薇点点头，打开之时，被明晃晃的光亮刺到了眼。 等适应之时，才发现三箱一箱是珠宝、一箱是玉石、最后一箱是黄金。 “我父亲是个武将，他告诉我，哪天打仗打到京城，手中没银子是不行的，可银子呢又不能大量屯，免得被人发现以为是贪污，但珠宝玉石黄金就不一样，能穿戴能收藏，乱世之时，这些东西就成了保命之物。” 万宁侯夫人走到元步薇面前，从袖口掏出一套钥匙：“加上这一套钥匙，外宅、内宅、账房的，就全在里头的，至于万宁侯府名下店铺、良田、庄子、等绥儿好了，我再转交给你。你可不要以为我这个当婆婆捏着不给你，而是我认为一股脑把所有事情都交给你，你会累着的，当然我也是有私心，希望你能先照顾绥儿为重。” 元步薇伸手接过钥匙之时，俯身行礼：“谢婆婆信任，步薇一定不会辜负您跟公公的信任。先前我给二弟送吃的时候，发现他书房里放满了各种经商的书，跟他一聊我才知道，他现在管着万宁侯府名下铺子，但铺子种类多而杂，赚不了多少银子，二弟管得也很累，所以，我便有个想法。” “什么想法？” 万宁侯夫人两眼亮晶晶地看着元步薇：“步薇，你放心大胆地说。” “好。” 元步薇便把与二弟说过的话，原封不动地告诉婆婆。 “开药铺？” 不得不说，万宁侯夫人心动了：“我父亲带兵打仗之时，除开粮草，最愁就是救人的药材，当年他就是因为把药让给副将，自己耽误了治疗，落下腿疼的毛病，现在年纪大了，腿疼就越厉害，尤其是冬天一到，疼得都睡不着。” “那应该是经脉受损，婆婆，哪天您回娘家，可以带上我，我可以帮外祖父瞧瞧。” 万宁侯夫人愣了一下，而后一拍大腿：“我果然是上了岁数，脑子不好使，现成的大夫就在眼前，我却还苦恼父亲的老毛病，等哪天我回去跟你说，现在我带你去找老爷。” “现在？” “对。”万宁侯夫人点头：“步薇，你照顾绥儿的同时，还能关心秉儿与晗儿，而我……” 提到儿女，万宁侯夫人嗓音哽咽了：“作为他们的母亲，我并不合格，也让他们受了不少委屈。” “可我与他俩接触下来，他们一点都不怨恨您，反而跟您一样天天记挂着小侯爷，您不知道姜万坤来找小侯爷麻烦之时，二弟挺身而出，只要再让他多多历练，早晚他也能独当一面。” 没有一个母亲是不希望孩子成才的，而婆婆的难就在于，她不能对自己的孩子太好，免得外人认为她只为自己儿女谋划，忽略陆绥，毕竟后娘本来就不好当。 但现在情况不同，自己嫁进来，又是自己主动开的口。 公公知道了，也不会觉得是婆婆教唆自己的。 于是两人立马赶到公公书房中。 万宁侯听完两人的话后，思索一下，便把陆秉喊来了。 陆秉一进门，看到父母、大嫂都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双腿一软，差点跪下。 “父亲、母亲、大嫂，你们找我、找我？” “就他这点胆量，还做生意，他能行吗？”万宁侯蹙眉，他就纳闷了，大儿子陆绥桀骜不驯，一点就炸，二儿子却唯唯弱弱，一骂就哆嗦。 “不试试，怎么知道二弟行不行？”元步薇替二弟说话，“当然这个药铺要能开起来，还需要公公帮忙，再有药铺的位置……” “步薇，这个你放心，一家药铺，这点面子官府还是能给我的。”万宁侯两眼眯了眯，“陆绥受了这么重的伤，到现在皇上也没派个人来慰问一下。” “老爷，皇上日理万机，肯定顾不上，再说绥儿现在这个样子，他也不希望外人见到。”万宁侯夫人忙找补，免得丈夫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 “行了，秉儿，你明日跟我一块出去，既然要开店铺，从头开始你就要亲力亲为。” 惊喜来得太突然，陆秉都傻了。 “陆秉？” “我知道了，我一定不辜负父亲、母亲、还有大嫂的希望。”陆秉太激动了，激动到整个人都在哆嗦。 元步薇冲口型冲他说：“加油”。 陆秉重重点头，内心发誓，定要把药铺经营好，不能给万宁侯府丢脸！ 晚膳过后。 元步薇见黎宴还未回来，可见藏在军营中的奸细有点难找。 不过，昨天说好要来的穆清，也是一天都没现身。 难不成，他也去军营捉奸细了？ 当自己把心里的想法，说给陆绥听。 陆绥看了她一眼：“军营的事情，你不用操心。” “小侯爷是怕我管太多累着呢，还是不想让我接触军营太多，对我有所防备？” 自己就是一句话，她怎么就分析出这么多？ 元步薇见陆绥板着脸不说话，戳了他的脸颊：“不说话，是默认我的话是对的？” “元步薇！” 陆绥瞪她：“军营的事情，太过复杂，你知道越多，对你没什么好处。” “所以……” 元步薇俯身，靠近他，直勾勾地看他：“小侯爷是担心我多一点咯？” “元！” “砰！” 房门一下子就被撞开。 元步薇与陆绥一同看向门外。 “元步薇、你在干什么？” 撞门的是穆清。 第34章 难不成，你还真想当正妻? 元步薇坐直身躯，瞧着穆清一脸怒气冲冲，那神色，如同捉奸一般。 她的眉头一下子拧紧了。 莫不是，穆清真对小侯爷有了那种心思。 穆清见元步薇还趴在陆绥身上，疾步走向床前，伸手就要拽开她。 “穆清，退下！” 陆绥怒喝一声，脸色阴沉：“谁给你的胆量，让你夜闯我的房间？” 穆清的手，僵在半空，面上带着不服气：“她明知道您现在的身体状况，这么晚了，还缠着您，不让您休息。” 他可真会形容。 元步薇上下扫了穆清几眼，笑着问他：“我与小侯爷是夫妻，哪怕睡在一张床上，都是合情合理，怎么到你口中，好像我跟小侯爷偷情来着。” “你胡说什么？我只是担心小侯爷。” “哦，你担心小侯爷，就可以夜闯他的房间？那改天我要是跟小侯爷洞房，你是不是还觉得我是个洪水猛兽，要把小侯爷吃了？” “元步薇，你怎么说话这么直白？”陆绥面上一热，看向穆清的眼神越发冰冷，“穆清，念在你是初犯，我不跟你计较，但日后没有我的准许，你不得来万宁侯府。” “为什么？” 穆清一脸伤心地质问：“小侯爷，末将只是担心你，末将没有恶意的。” “那你为什么要瞒着小侯爷，把军营的事情，告诉姜万坤？！” 元步薇扭头，看着叶管家搀扶着黎宴进门，见他一脸虚弱的样子，忙走上去：“黎宴，你怎么了？” “一点小伤不碍事。” 黎宴推开叶管家，一步步走到床前，抱拳：“小侯爷，末将都查清楚了，是穆清一直把军营一举一动告诉姜万坤的，末将去找他对峙，他不光不承认，还找借口，末将想押着他来见您，他不肯，情急之下，便跟他打了起来。” “不是这样的，小侯爷，你莫要听黎宴胡说，末将……” “穆清，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陆绥不会听信黎宴一面之词，他想要了解穆清的用意。 “有一次您舅舅来军营找您之时，您不在，是末将接待的，与他聊的时候，得知他担忧一些事情，末将知道您特别在意姜家，也想着若找其他人，万一乱说，可能会给您带来麻烦，可末将不一样，末将是您的心腹，懂得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于是便答应他的要求。” “军中之事，哪怕再小的事情，也是大事，你不跟小侯爷商量，就私自答应姜万坤，如果你跟他说了不该说的话，你就没想过会害死小侯爷吗？”黎宴真要被穆清气疯了，以前觉得他挺靠谱的，怎么现在的智商，直线下降。 “我与姜万坤说的事情，都是寻常之事，绝对没有涉及一点机密。” “那发放抚恤金一事，你为什么要跟他说？” “黎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军中下发的抚恤金不是小侯爷的，也不是朝廷的。” 元步薇算看明白了，这个穆清不光自作主张，而且他对自己的敌意特么重。 “我用自己的嫁妆作为抚恤金分发给急需用钱的将士们，我还有错了？” “当然。” 穆清仰头，一副教训元步薇的嘴脸：“你可能不知道，将士们对小侯爷死心塌地，是因为他们看到小侯爷的实力与真心待人，而你的介入，会让大家觉得，你是想借小侯爷的光，来讨好大家。” “恐怕只有你一人觉得吧？” 元步薇哼笑：“你里里外外，不就是在说，我不配当小侯爷的妻子，我也说了，你若是不服气，你去找皇上，不过即便你能说服皇上，皇上也不会给你下旨，让你嫁给小侯爷吧？” 原本听着的陆绥、黎宴、叶管家。 因为元步薇，这一句，统统瞪大了眼。 “穆清，你疯了吗？你作为一个男人，怎么能对小侯爷有……”黎宴都说不下去，如果里穆清真是喜欢小侯爷，那他对少夫人的种种行为，倒可以解释通了。 陆绥的表现就跟吞了苍蝇一样难受，甚至感觉比中了敌军埋伏，还要难受。 “不是的，元步薇，你莫要信口雌黄！”穆清大声呵斥。 “行，你不敢去找皇上，那明日我自己去。” 这种时候，就是要比谁豁得出去：“刚好，我也跟皇上讲讲，这一个月来，小侯爷过得有多艰难。” “元步薇，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不过说真的，像小侯爷文武双全的天之骄子，是个人喜欢也很正常，可惜你是个男人，也不能做妾。” “谁要做妾？” “哎呀？”元步薇捂住嘴，一脸惊吓：“难不成，你还真想当正妻？这男正妻，怕是被世人不承认吧？” “元步薇，你能不能少说几句？”陆绥知道元步薇向来语出惊人，但她现在这些话，也太惊世骇俗了，一句都不能听。 “有人要跟我抢小侯爷，我若不拿出点实力，可不行。” “什么抢不抢的，元步薇你说话简直……” “简直什么？” 元步薇俯身看陆绥，见他耳根微红，轻轻一笑：“小侯爷是不是被我的话给感动到了？” “谁感动了？我现在很、很生气！”陆绥不敢与元步薇对视，怕一对视，就被他看穿了。 “气什么，气我，还是气穆清？” 穆清看到元步薇旁若无人与小侯爷调情，最重要小侯爷面上的羞涩，是自己不曾见过的。 脑子里有一根弦，突然就崩了。 “够了，元步薇，你不要以为你照顾了小侯爷一个月，你就能对小侯爷为所欲为，只要有我在，你永远……” “啪。” 元步薇起身便是一巴掌扇在穆清面上。 穆清瞳孔一缩，难以置信地看着元步薇：“你、你敢打我？” 元步薇没说话，只是盯着穆清看。 虽然自己的掌心与她脸颊只接触一下，但肌肤的触感，很细腻。 再细看，他的五官，都很柔和。 最重要，他每次都穿的高领，看不到他的喉结。 难道…… 元步薇有了个大胆的猜测，下一秒抓住穆清的右手腕，手指抚摸上他的脉搏。 “放开我，你想干什么？”穆清一下子就慌了。 第35章 你不发誓，就是心虚! “元步薇，你放手！” 穆清越是挣扎，元步薇捏的越紧。 半晌她松开手：“叶管家先带黎宴回房换个药。” 穆清摸着被捏红的手腕，一脸警惕地看着元步薇：“元步薇，你莫要故弄玄虚！” 死到临头，还敢嘴硬。 那就让她死个明白。 元步薇哼笑一声，伸手就打掉穆清头上的发冠。 在陆绥、黎宴、叶谦三人震惊的目光下，穆清的三千青丝滑落至后背。 “穆、穆清？你、你是女子？”黎宴两眼瞪圆，完全不敢相信跟自己朝夕相处好几年的穆清是女儿身。 陆绥也是震惊到说不话来，怔怔地看着穆清，仿佛不认识她一般。 穆清捂住脑袋，满脸惊恐：“不是的，小侯爷，你听我解释。” “穆清！” 陆绥的眼神一瞬间凌冽起来：“你女扮男装混入军营，乃是死罪！” 穆清一听，瞬间满腹委屈：“小侯爷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就要定我的罪吗？” “穆清，你糊涂啊，小侯爷最恨被人欺骗，你还女扮男装这么久，你简直……”黎宴都要气死了，若没外人知道，跟随小侯爷这么久的副将是个女儿身，那会给小侯爷带来多大的麻烦啊。 “我女扮男装的确有错，但小侯爷不能否认，我能做到副将的位置，全是靠自己的努力，而且我参军也是受祖母影响，我兄长身体不好，祖母怕穆家后继无人，我才会铤而走险。” “大昭的确没有规定女子不得从军，但你为何偏偏要选择来我的军营？”陆绥才不会因为穆清几句委屈的话，便会同情她，“疾风营成立起，我就发布过不招女子的告示，毕竟疾风营的将士们隔三差五就要上战场变数太多，而且不打仗也要天天训练，强度大到连男人都承受不住。” “可我不是坚持下来了吗？”穆清急吼吼地道，“小侯爷，你不能因为我是女子，而抹杀我的努力！” “小侯爷当然不会因为你是女子而抹杀你的努力，但你欺瞒小侯爷在先便是不对。”元步薇开口道，“不过你努力这么久，应该不只是想当小侯爷的副将这么简单吧？” “元步薇，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你休要胡言乱语！”穆清恶狠狠地警告着。 “这里最没资格说话的是你！”元步薇冷笑一声，“你明明得知疾风营不收女子，却任然一意孤行，再费尽心思成为小侯爷的副将，等到水到渠成之时，你再跟小侯爷坦白你的女儿身，表达你的不容易，你以为你跟小侯爷朝夕相处，便能两情相悦，结果没想到皇上会下旨会让我嫁给小侯爷！” 黎宴跟叶谦恍然大悟。 “怪不得在军营中，你有事没事就是找小侯爷，我还以为你多好学呢，搞了半天你是在……”黎宴都没脸说下去。 “黎宴，我找小侯爷都是正经事，不是你想的那样！”穆清反驳。 “不是我想的那样是哪样？”黎宴似乎明白为什么当初穆清一定要坚持寻回小侯爷，“你敢对着小侯爷发誓，说自己对他没有那种心思吗？” “我为什么要发誓？” “你不发誓，就是心虚！” “黎宴，别跟她计较，就算她发誓了，也改变不了现状。” 元步薇一句话，瞬间惹怒了穆清：“元步薇，你少得意了，你不就是会一点医术吗？你根本不知道小侯爷他要什么！” “我的确不知道小侯爷要什么，但我现在是他的妻子，有的是时间慢慢了解他。”元步薇是懂得怎么杀人诛心的。 “你！” 穆清气牙根痒痒。 看向陆绥之时，眼有哀怨：“小侯爷，您忘记了吗？有一次我们进山历练，结果遇到大雨，我们躲在一个山洞内，那您见我冻得瑟瑟发抖，便把衣裳脱下来给我，还有先前您得知我身体不舒服，特意让军医照顾我，您还每晚都来看望我，还有这次，若不是我坚持寻找您，您可能真就回不来了。” “小侯爷对你好，是因为你是他的副将，他不对你好，会让其他将士们觉得小侯爷冷血无情，那他们还怎么死心塌地跟随他？这次是你坚持寻找小侯爷，但最终找到小侯爷人的是黎宴，至于这份人情，我已经答应你祖母，会替你兄长治病，加上我先前给你祖母治病，两份人情足够抵消你救小侯爷的人情！” 元步薇其实挺欣赏穆清身上那份傲气的，可惜面对指责，她不光没坚持住，还企图把陆绥拉下水。 这就很不要脸。 “穆清，你是男人也好，女子也罢，你首先是小侯爷的副将，不管你再怎么不喜欢我，看在小侯爷面上，也应当给我几分尊重，可你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那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觉得自己救了小侯爷，就想以此事逼迫小侯爷妥协娶你？” “我没有，元步薇你休要污蔑我！” 穆清怒吼。 “你跟我吼，就是有！”元步薇哼笑，“公公婆婆已经回府，只要我喊一声，他们便会前来，到时候事情闹大了，你被逐出军营是小事，但要是影响到穆家的颜面……” “元步薇，你休要恐吓我！我自会跟小侯爷解释！” “解释什么？”陆绥说话了，口气冷漠又嘲讽，“”听你是如何一步步挖空心思，从一个小兵到副将只为了接近我？我不可否认，你作为副将很合格，但你的心思太过龌龊！” 想到跟穆清相处的一幕幕，陆绥心里就跟吞了苍蝇一样难受。 穆清则是脸色一下子就白了。 她从未想过，小侯爷会说自己心思龌龊？ “小侯爷，京城之中，又不是我一人喜欢你，照你所说，那岂不是那些人的心思都是龌龊的。”穆清不服气道。 “她们至少不会像你，女扮男装混入我的军营。”陆绥本来很感激穆清对自己的救命之恩，本想着等自己身体好转后，进宫之时向皇帝给穆清讨一份军功，现在只想让她滚，“穆清，你当我的副将这么久，应该知道我是什么脾气！” 第36章 唯有我，配得上小侯爷 穆清就是知道陆绥的脾气，才将自己的女儿身瞒了这么久。 眼看着等到坦白的机会，是元步薇，毁掉了自己唯一的机会。 她怎能不恨！ “小侯爷，我知道我错有在先，可我这些年吃了这么苦，不要命似地操练、上阵杀敌，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够配得上您。” 要不是黎宴有伤在身，他肯定直接把穆清拖出去。 她当着少夫人的面，表达对小侯爷的爱意。 她是活腻了吗？ “我现在明白，你为什么不顾未痊愈的身体亲赴药王谷去找我师兄，这样你就可以亲力亲为地照顾小侯爷，鼓励他，与他培养感情，等到他依赖你之时，你再说出自己的女儿身，救命之恩加上照顾之恩，小侯爷定会感动迎娶你？” 元步薇打量着穆清，轻蔑一笑：“你这如意算盘打得不错。” 内心所想，一再被元步薇揭穿。 穆清有点绷不住，但骨子里的高傲不许她低头。 “那你呢？你敢发毒誓，你对小侯爷没有所企图吗？再说论家室背景，你能比得过我吗？你会骑马、会射箭、懂得如何排兵布阵吗？你只是一个待在深宅之中只会围着男人转的可怜虫。而我是九天翱翔的凤，我知道小侯爷的理想抱负，唯有我，才能助他成功！” 还九天翱翔的凤？ 分明就是地上的癞蛤蟆。 “穆清，你要发癫，回家发去，莫要在小侯爷与少夫人面前发。”黎宴说这话，其实是在给穆清台阶下，希望她及时醒悟，免得闹到人尽皆知，她就真没脸出门了。 “我怎么发癫了？”穆清眉宇间全是不悦，“若真要论先后，我与小侯爷朝夕相处三四年，大昭哪条律法规定不能喜欢小侯爷？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那我就告诉你们，我就是喜欢小侯爷，除开我，放眼整个京城没人比我更懂他。” 好狂傲的口气。 都把元步薇给逗笑了。 刚要开口。 身后传来“呯”一声。 脆弱的房门，再次被人踢开。 元步薇扭头，看着摇摇欲坠的房门，心想是不是该换个铁门？ 进来的人，是万宁侯。 瞧他怒气冲冲，一副要生吞活剥穆清的样子。 应该在外面听了很久了。 “万、万宁侯？” 穆清刚开口，万宁侯一巴掌扇在她面上：“混账东西！” 被扇倒在地的穆清，捂住发麻的脸，木讷地看着万宁侯：“您、您凭什么打人？” “我打的就是你这个不知廉耻，口出狂言的东西！”要不是看在对方是女子的份上，万宁侯夫非要再狠狠踹上几脚解解气，“要不是当年你祖母来找我，你以为就凭你那点三脚猫的功夫，你能够进疾风营？” 他的话，立马引起陆绥的震惊：“你把话说清楚，穆清的祖母何时找得你？” “当年你成立疾风营之时，万宁侯府的人加你的人其实是远远不够组成一支强有力的军队，就在我四处筹人之际，穆老太太找到我，她说她手底下还有一帮得力干将，可以让他们入疾风营，唯一的条件就是让她的孙女穆清一同进疾风营。” “不可能，我能进疾风营全靠自己的本事！”穆清头一个不信，大声反驳。 “绥儿十七岁就能拥有属于自己的军营，这对别人来说是个威胁，多少人等着看他的笑话，倘若不对疾风营每一位士兵不严格审核，早晚是要出乱子的，所以你真以为入营之时的全身检查，我没提前打点好的话，你的女儿身不会被发现？” 万宁侯的话，说得穆清面上火辣辣的，但她想不通祖母这么做的理由：“不可能，祖母要强了一辈子，她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你祖母当年乃是威风凛凛的将门虎女，一把红缨枪耍得出神入化，自然是希望子孙能延续她的光彩，结果你父亲不喜欢舞刀弄枪，打打杀杀，就喜欢经商，一身的铜臭味；你大哥打小就是个病秧子，眼看着后继无人，幸好有你这么一个孙女，可先帝过世后，新帝对女子参军多少有点意见，在加上你祖母当年光芒太盛一度盖过所有人，所以她再三决定后，才找到的我。” “怪不得疾风营有一部分士兵对穆清死心塌地，原来他们是穆老太太的部下。”黎宴恍然大悟，“末将记得有一次，穆清上山试炼好几天都没回来，那些人急到不行，差点就不顾小侯爷的命令上山寻找，幸亏当晚穆清平安归来。” 穆清一直很骄傲，能取得现在的成就，全靠自己的努力。 可万宁侯短短几句话，就把自己引以为傲的东西，击得粉碎。 “不，我不信，我现在就回去，找祖母问个清楚！” 穆清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满脸倔强地看着陆绥：“小侯爷，我方才说的话，都出于我的真心，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到底谁才是最适合你的人！” 说完。 穆清扭头就走。 那架势，仿佛是大家欺负她一般。 简直让人无语。 “为什么自作主张？” 沉默许久的陆绥看向父亲问：“立营这种大事，你若不相信我，可以跟我明说。” “我倒是想说，可我答应了穆老太太，而且当年我欠她一个人情，所以才会同意，我只是没想到她的孙女居然会对你……”万宁侯都不想说下，“算了，明日我就去找穆老太太。” “公公，穆老太太现在还在病中，若她知道，穆清做的事情，定要急火攻心加重病情，不过我答应她，会替她孙子治病，若能把她孙子的病治好，将来建功立业也不是不行。”元步薇怕两父子几句不合又吵起来，便出声劝慰，“再说穆清无论男女，她也是凭自己的实力走到今天，不能因为她说几句出格的话，而否认她整个人。” 万宁侯一脸赞许地看着儿媳：“陆绥这小子，真是好福气，娶你这么一个善解人意，识大体的二儿媳，他要是敢欺负你，我第一个饶不了他。” 第37章 他、他被元步薇亲了? 陆绥没搭理父亲，眼神一直停在元步薇面上。 记得她说过一句话：我们是夫妻，本就荣辱一体。 所以她展现出来的大度，完美，是因为这个原因？ “好了，时候不早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万宁侯扫了一眼游离在外的儿子，转身、甩袖，“哼！” “公公慢走。” 元步薇屈膝行礼，其实陆绥的性子跟公公一样，都挺幼稚的。 “少夫人，那我们也回去休息了，您受累了。”叶管家拱拱手，带着黎宴离开。 费了一番力气，元步薇才把房门合上。 来到床前之时，就见陆绥直勾勾后盯着天花板看，仿佛又回到他刚刚苏醒之时的颓废样。 “小侯爷，若是愿意，可以跟我说说，说不定我能给你出个主意。”元步薇坐于床沿上，掀开被褥，把陆绥一只胳膊放在膝盖上，熟练地按摩起来。 陆绥侧目，看着低头认真给自己按摩的元步薇，从认识她到现在，无论自己说话多难听，哪怕刚才她被穆清指着鼻子骂，也没见她生气，哪怕急眼都没有。 “元步薇，你嫁给我，真是因为皇命难违吗？” “小侯爷，话里有话？”元步薇对上陆绥审视的目光，轻轻一笑，“你不说清楚，我有权利不回答。” “我……”陆绥刚要生气，脑子一激灵，好像元步薇总是能轻而易举地挑起自己的情绪。 “小侯爷怎么不说话？”元步薇凑近陆绥一些，只见他目光闪烁，嘴唇嚅嗫，想说又不知说什么的样子，“心虚？” “我有什么好心虚的？”陆绥本想忍一下脾气的，结果还是没忍住，“穆清女扮男装一事，我的确不知情，再者我每次见她，都是谈论公事，绝对没有靠近，或者有出格之举。” 元步薇手一顿，似笑非笑地看着陆绥：“我知道，小侯爷不必跟我解释。” 看不出来，他还挺有男德的。 “你又知道。”陆绥嘟囔一声，“喂，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哪个？” “元步薇！” “好好好，我回答。”元步薇忍着笑，，陆绥真是一点都不经逗，一逗就要炸毛，像极了她在药王谷养的那只狸花猫，“皇命难违是原因之一，其二，我没得选。” “没得选？”陆绥蹙眉，不解地看着元步薇，“你是药王谷的关门弟子，应该见过江湖名门，就没有看上的，或者有结亲的对象？” “若我是个孤儿，师父自然会为我寻一个江湖名门，但我始终是元家的嫡长女，我不能因为父母亏待了我，而让他们为难，甚至给元氏一族的女子们带来无妄之灾，她们从小被教导、学习各种才艺，只为了成年后能找到一个好夫家，若被我一个可能这辈子都没见过面的宗室姐妹连累，她们岂不是要恨死我？” “她们是她们，找什么样的夫家，是要靠她们自家的实力，跟你有什么关系？” “那小侯爷为何在意自己是不是残废？” 元步薇的反问，瞬间让陆绥沉默了。 “恩要报，仇要记，我与小侯爷和睦，得到公婆的信任，拿到掌家权，就是对父母最好的报复，他们从小抛弃我，那我越要把日子过好，过开心。”元步薇淡淡的眸子落到陆绥俊脸上，“其三，我说我见过那么多男子，但唯一能入我眼的是小侯爷，你信不信？” 陆绥心里咯噔一下，而后就是疯狂跳动起来，跳到整个胸膛都在震动，口干舌燥的。 “不信呐？”元步薇垂眸。 “元步薇，你是不是又逗我玩呢，我现在这个样子，你怎么可能会看上我？” “小侯爷，你说什么呢？”元步薇一脸惊讶的样子，“我是欣赏、佩服小侯爷，哪里是看上小侯爷？” 陆绥的心，一下子就不跳了。 他嘴角抽抽，盯着元步薇看，见她面色平静，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 “元步薇，你、你……” 陆绥要气死了，他有一种自己是一条狗，被元步薇牵着玩。 “不气，不气。” 眼看陆绥眼尾泛红，要被气哭的样子，元步薇忙轻哄他：“今天跟公公吵架之时的伤心、委屈，再到刚才对穆清的震惊、失望，是不是都烟消云散了？” 陆绥抬眸，落到元步薇含笑的面上。 倏地反应过来，她跟自己说这么多，全都是帮自己转移情绪，不想让自己越陷越深。 “好、好点了。不过……”陆绥咬牙，“我决定的事情，谁都不能改变，至于穆清，明日我让黎宴去处理此事。” “下午我收到穆府的请帖，穆老太太已经把他孙子接回来了，我明儿上门给他瞧瞧。”元步薇说道，“眼下把事情闹开，对两家都没好处，毕竟穆老太太私下求过公公。” “那就这么算了？”陆绥突然激动起来，“元步薇，穆清一直对你不尊敬，差点都骑到你头上拉屎了，你怎么一点都不生气？” “因为我知道，小侯爷始终是向着我的。” 陆绥眨眨眼，被元步薇盯得耳根子一热：“元步薇，你这人真的……” “若是跟穆清在你病床前，大吵大闹，那我跟她有何区别？”元步薇俯身，下巴搁在陆绥胸前，感受他胸膛的起伏，“小侯爷刚对我有点改观，我可不想功亏一篑。” “元步薇，你……” 元步薇嘴里的热气喷洒在陆绥下巴上，他面上有点热，眼神也不敢看她。 “小侯爷，想说什么？” “我说，只要你不做有损万宁侯府之事，也不会背叛我，出卖我……”陆绥深吸一口气，仿佛是下定决心一般，对上元步薇的眼眸，“我会保护你的，永远不会让人伤害你。” 元步薇看着他，看到陆绥面上有点怪不住，恼羞成怒：“元步薇，我……” 话还未说完。 就见元步薇凑上来，轻轻在陆绥的左脸上如同羽毛轻轻拂过一吻。 “这样的回答，小侯爷，满意吗？” 他、他被元步薇亲了？ 亲了？ 陆绥完全不敢相信，脸瞬间爆红，心跳比刚才快一百倍，感觉都要从喉咙口跳出来了。 第38章 我的手指能动了 “小侯爷，你的心跳得好快。” 元步薇的右手，落到陆绥心脏的位置，轻轻摩擦着：“咚、咚，好有力量。” 陆绥咬紧后槽牙，没吃过猪肉，他也见过猪跑。 他敢打赌，元步薇绝对是在勾引自己。 不对，她是自己的妻子，勾引一词不恰当。 “越跳越快了。” 元步薇手指慢慢下滑，落到衣带的位置。 陆绥只恨自己动弹不得，要不然定要双手牵制她，好好地教训她一番。 “元、元步薇，你这些都是跟谁学的？” “在药王谷，跟大师姐学的。”元步薇很诚实地回答，“她说，夫妻相处之时，用一些手段技巧，可以让感情升温，只不过感情我没觉得，我只觉得小侯爷心跳好快，身体好烫，比高烧那天还要烫，哎呀，小侯爷，你莫不是又发烧了吧？” “元步薇！” 陆绥眼睁睁看着元步薇挑开自己的衣袋，他下意识想伸手制止，下一秒，他眼中闪过一丝狂喜：“我的手，我的手。” 元步薇低头，视线落到陆绥右手上，只见他的食指、无名指，正在跳动。 “是不是有知觉了？” “对，我能感觉到我的手，元步薇，你看。” 望着一脸欣喜激动的陆绥，元步薇把手放在他宽大的掌心内：“能感受到我掌心的温度吗？” “能。” 陆绥疯狂点头：“我的手指能动了，真的能动了。” “这样看来，对你言语跟行为刺激是有用的，日后我会多做做。”元步薇收回手，身子一下坐直。 陆绥却听的一愣：“元步薇，难道你刚才对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刺激我，让我的手有知觉？” 察觉到陆绥语气里的失落，元步薇瘪嘴：“小侯爷你在养身体，我若这时对你有什么非分之想，那我成什么了？” “我……” 元步薇说的好有道理，陆绥无法反驳。 再说，自己动弹不得，总不能让她一人受累。 “所以，小侯爷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我考虑一下，我可不想……”元步薇娇羞一笑，“守活寡。” 陆绥：“！！！” “元步薇，廉耻呢？” “见到小侯爷这张脸，早已忘得干干净净。” “……” 行，他说不过元步薇，那就闭眼睡觉。 次日。 趁陆绥还在睡梦中，元步薇便带着沉香前往穆府。 在前厅等了一会儿，没等到穆老太太身边的侍从喊自己过去，倒把穆清的母亲，穆夫人等来了。 “穆夫人。” 因为上次没有告知自己的身份，元步薇还是给穆夫人很客气的行礼。 “我听婆婆说了，你能治我儿的病，我问你，你有几分把握能治好？”身为穆家主母的李玥，其实心里一直埋怨婆婆把儿子送往老宅养病，如今她突然开口，让人把儿子接回来，她自然要趁着这次机会，绝对不能让儿子再回到老宅那冷清的鬼地方。 “不好说，要见了病人才知道。” “啧。” 穆夫人神色不悦到极点：“你不要以为自己是裴神医的师妹，就在我面前摆谱，要不是看在你的医术对婆婆管用，我还真不愿意，让你救我儿子呢。” 不愧是母女，身上都带着一股莫名的自信。 “穆夫人，我也是看在穆老夫人的份上，才答应给令公子治病。”元步薇不卑不亢地回道。 “到底不是世家女子，不懂规矩。”穆夫人轻哼一声，转身，语气厌恶，“跟我来吧。” “好。” “这个穆夫人摆什么架子呀，夫人您干嘛不说自己的身份？”前往穆夫人儿子房中，跟在元步薇身后的沉香忍不住吐槽，“任由她欺负？” “她也只能过一下嘴瘾，咱们大度。” 沉香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捂嘴偷笑。 元步薇也笑起来。 对付跟自己段位不一样的人，无需把对方放在眼里，对方叫嚣越厉害，越是无能的表现。 毕竟，狗咬你一口，你总不能回咬吧。 “咳咳咳，母亲……” “瑜儿，你快躺好。” 进门的穆夫人，看到儿子挣扎地要从床上坐起来，忙走到床前制止他：“你祖母也真是的，明知你身体不好，还让你日夜兼程地赶回来。” “祖母是知道母亲想我，我也想母亲，所以早些回来与母亲相见。” 穆清的大哥，比穆清会说话多了。 “这位是？” 穆瑜看到站在母亲后方的明媚女子。 “我是姓元，是你祖母请来的大夫。”回神的元步薇走到床前，给穆瑜行礼，“我师从药王谷，应该可以治你的病。” “我的病可以医治？”穆瑜眼里有欣喜，但下一秒又自嘲地摇头，“我病了这么多年，每个见过我的大夫，都说能治，可到最后，我一碗一碗苦药喝进肚里，身体却一点都不见起色。”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反正来都来了，总要让我把个脉吧？” 穆瑜看了元步薇几眼，而后伸出苍白的手腕：“有劳。” 元步薇在给他详细把脉后道：“心脾不交，食欲不振，心悸，身体疲乏无力，看来穆大公子心思很重，所以喝再多的药，也不管用。”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不要故弄玄虚。”穆夫人有点急了。 “人的五脏六腑与情志息息相关，想让穆公子的病好起来，首先要改善的是心情，心情好了，身体自然也能好起来，我先给你开一份调理肠胃的药，你的脾胃太过虚弱了，先把脾胃调理好了，再喝对症的药才能被身体吸收，起作用，不然就是白喝，还伤脾胃。” “所以，我先前喝了那么多药，是因为我身体不吸收？” “可以这么理解。”元步薇很快就把方子写完了，“调理脾胃的药，城内随便一个店铺就能配齐，先喝上七天，然后每天都要出去晒晒太阳，走走路，千万不能长时间卧在床榻上，胡思乱想是最耗气血的。” “多谢元大夫。” 穆瑜毕竟看了那么多大夫，谁有真本事，谁在忽悠，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穆夫人盯着元步薇递给自己的药方，数了数，才七味药：“这么简单的方子，真对瑜儿的病管用？” 第39章 穆夫人准备花多少钱雇我? “管不管用，试过才知道，嘴上说没用。”元步薇报以微笑，“我再去看下穆老太太。” “哎，你站住！” 穆夫人把药方递给身后的丫头让她去抓药，自己走到元步薇面前，上下打量她几眼后道：“你师兄是裴神医，那你的医术一定也不差，不如这样，我给你安排个院子住下，这样我儿子有事，你就能随时诊治。” “穆夫人准备花多少钱雇我？我可是裴神医的师妹，我行情很好的。”想要知道对方真正的用意，先不要急于表达自己的立场，而是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你个丫头，年纪轻轻，嘴皮子还挺厉害的。”穆夫人哼笑一声道，“要不是婆婆信不过御医的医术，你连穆府的大门都进不来，看在你是裴神医师妹的份上，我每月给你开二十两，吃住都在府中。” “二十两，是普通老百姓一年的花销，的确很高了。”元步薇点头，“不过，我师从药王谷，医术也得到师父的认可，按照谷中的规矩，一次出诊费在五十两，您说的二十两，远远不够我一次出诊费，穆夫人抱歉了，我怕是当不了穆府的府医了。” “一次出诊费五十两？你抢钱呐。”穆夫人一下子叫起来，“小姑娘家家，怎么如此见钱眼开？我给你开二十两，已经算贵的，再说你知道穆府在京中的地位吗？有多少人想要削尖脑袋进穆府？” “穆夫人，抱歉，我对穆府的家务事，不感兴趣。”元步薇面上的笑容快维持不住了，“既然咱们没谈拢，您付我五十两诊金，我现在就走人。” “你就给我儿子把个脉，说了几句场面话，再开了一张只有七味药的药方，你就想要五十两？”穆夫人冷笑一声，从袖中掏出十两扔到地上，语气轻蔑，“只有十两，你爱要不要。” 有那么一瞬间，元步薇都怀疑穆清是不是昨晚找穆夫人哭诉过了，但一想，若真哭诉过，穆夫人一定知道自己是谁。 “看在穆老太太的面上，这次就免费吧。”元步薇耸肩，提上药箱要走。 “站住。” 穆夫人呵斥一声，走到元步薇面前：“你能给我儿子瞧病，是穆府看得起你，我又没说不跟你诊金，你个小丫头怎么这般不知好歹，把银子捡起来。” “你扔的银子，我为何要捡？”元步薇敢肯定，穆夫人在她婆婆那里吃瘪多了，心里不平衡，又误以为自己是穆老太太的人，所以想为难自己，从而找点存在感。 “母亲……” 一直听着的穆瑜挣扎着坐起来：“您就不要为难元大夫了，放她走吧，免得祖母等急了。” “她说要诊金，我也给了，只不过手滑，我腰疼弯不下来，只是让她捡一下银子，怎么了？”穆夫人不满地瞪了儿子一眼，好不容易回来了，居然还帮着外人说话。 “穆夫人，这里是你家，就算你往地上扔屎都没人管你，但你真没必要跟我一个外人置气，不值得。”元步薇笑了笑，绕过穆夫人跨出房门顺带警告，“穆夫人要是再拎不清，你儿子，我就不治了。” 这话，成功地制止了想要再次给元步薇难堪的穆夫人。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穆夫人气得面目狰狞：“贱人！” “母亲，您为何要骂人家？” “瑜儿，你还看不出来吗？”穆夫人走向床边，急吼吼道，“她一定是婆婆的人，当年婆婆不顾我苦苦哀求把你送往老宅，现在突然又把你接回来，还找个这么一个黄毛丫头给你治病，她肯定不安好心。” “母亲，我是祖母的亲孙子，她当年把我送去老宅，是知道我心思敏感，怕大家对我指指点点，会加重我的病情，再说这些年我在老宅的日子过得也挺好，衣食住行祖母也没亏待过我。” “我的傻儿子，你可是穆府嫡子，就算你身子弱，不能像婆婆年轻之时上阵杀敌保家卫国，但也可以跟着老爷学习做生意，可她让你去老宅一呆就是十几年……”穆夫人说着说着眼泪都要出来了，“现在开始学，哪里比不上其他世家从小就开始接受家族培养的嫡子啊。” “母亲，人各有命，或许这就是我的命吧，再说，还有清儿呢。” “她一个姑娘家，哪怕取得再大的功勋，将来也是嫁人的。”穆夫人叹气，“说到你妹妹，也不知她死哪里去了，这两天都没看到她。” “母亲，不要因为我，把所有希望寄托于清儿身上，她不需要替我扛下，不属于她的责任。”除开父母，穆瑜最对不起就是这个唯一的妹妹，别的兄长从小就能保护妹妹，成为妹妹的依靠，而自己不连累妹妹就不错了。 “算了，不跟你说了，你们一个个气死我算了。”穆夫人现在心里烦得很，手帕一甩，转身就出去了。 穆瑜轻叹一声，这才刚回来，就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压力。 往后的日子…… 他都不敢想，自己能否坚持下去。 穆老太太房中。 元步薇收回自己的手：“穆老太太，您恢复的不错，我帮你调整一下药方。” “有劳元大夫了。”得知孙子的病有的治，穆老太太瞬间轻松了不少，“日后，瑜儿的病还需元大夫多费心。不过这孩子不愿意跟我住在一个院子，也罢，只要他能养好身体，住哪里也是一样的。” “您总要给他一点时间消化，等到他的身体有了起色，增加了自信心，那先前想不通的事儿，自然就想通了，到时候不用您说，他自己也会来找您说的。”元步薇知道，穆老太太最放心不下就是穆府的未来，儿子儿媳她是指望不上，那就只能寄托于孙辈。 “元大夫，看着年纪不大，话却句句说到我心坎上，不愧是师从药王谷。”穆老太太笑呵呵地道，眼神却一直在打量着元步薇，“元大夫，以你的医术，你会治瘫痪吗？” 第40章 穆府一家都很癫 穆老太太这话问的有意思。 元步薇一脸认真：“这要看到具体受伤的人，受伤多久了。” “元大夫先前说长住京城，那可知道，先前江家与万宁侯府娶妻的事儿？” 元步薇当然知道，还是当事人之一。 “略有耳闻，嫁的一对姐妹花，对了，跟我一个姓。” “不错。” 穆老太太点头：“万宁侯的儿子陆绥，是个少年将军，原本大婚的日子，却因为重伤被抬回了府，听说找人治了一个月，到现在也没什么起色。” 陆绥受伤后，关于他的伤势，自己早就建议公公把消息封锁。 穆老太太却知情，是万宁侯府内有她的眼线，还是穆清告诉她的？ “这个，我倒是不清楚。” 穆老太太挥手，让伺候的人都退下。 而后拉上元步薇的手道：“我看得出来，元大夫是个有善心之人，你的医术也很高明，所以我想请你给陆绥小侯爷治病。” “我给他治病？”元步薇心里猜不出穆老太太的用意。 “我跟元大夫说实话吧，穆清不是我孙子，她是我孙女。” “什么？” 元步薇故作一脸震惊：“她、她是女子？那为何她能去军营？” “此事说来话长……”穆老太太眼眶微红，“我孙女进军营，就是奔着陆绥小侯爷去的，这些年两人朝夕相处，我以为两人的关系会稳步发展，结果一道圣旨，直接断了我孙女的梦，可清儿得知陆绥小侯爷瘫在床上，拖着病躯也要替他寻找大夫，我就知道孙女对陆绥感情有多重。” 元步薇听明白了：“穆老太太，您的意思是，让您孙女带着我去给陆绥小侯爷治病，若治得好，那陆绥小侯爷就是欠了您孙女一个大人情，可陆绥小侯爷已经娶了正妻，总不能让陆绥小侯爷休了对方，再娶您孙女？” “他与那女子是圣上赐婚，自然不能休了，但我会尽力给清儿争取平妻的位置，而且陆绥小侯爷这次元气大伤，若要东山再起，免不得要谋划一番，如果清儿嫁给他，那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给他提供帮助。” 不愧是穆家老太太，跟穆清一样，都是利己主义者，旁人则是成就她们的工具人。 “您怎么就确定，万宁侯府就同意他俩的婚事呢？” “我与万宁侯也有点交情，只要我把利弊分析给他听，他自然能懂，清儿嫁给心爱之人，两人待久了陆绥小侯爷自然会对她有情，等元大夫把陆绥小侯爷治好了，他俩再生个一儿半女，往后的日子就好过了。” 瞧瞧，想得多完美。 唯独，没算上自己。 “那陆绥小侯爷的正妻呢？她可是活生生的人，而且是圣上赐婚，总不能叫陆绥小侯爷对她不管不问吧？” “我只知道，她从小就被父母抛弃，长大了，才回家，可见她的日子并不过好，能嫁给陆绥小侯爷当正妻，已经是烧高香了，再说清儿又不会跟她争抢主母之位，只要她安分守己，打理好万宁侯府上下，再让陆绥小侯爷给她一个孩子，她就有了依靠，自然不会再争风吃醋。” “穆老太太，我有点好奇，您明明上过战场，获得那么多功勋，自然是知道，世道对女子的艰难，怎么还会让自己的孙女去嫁给一个有妇之夫？”元步薇实在不懂穆老太太的脑回路。 “女人再厉害，也是需要依靠的，不然到了晚年，就像我一样，凄苦无助。再者，我的确有私心，当年我年轻之时，就因为选择前途而跟青梅竹马分道扬镳，等我凯旋之时，听闻他郁郁寡欢，最后死在病榻上，我自知自己对不起他，所以我不想让清儿到我这个年纪，像我一样后悔。” 这对祖孙，绝了。 都把元步薇整无语了。 “那您怎么确定，陆绥小侯爷对您孙女也是有情的……” “任何感情都是可以培养的，再说，我孙女是他的左膀右臂，两人思想一致，自然会日久生情。” 如果陆绥听到穆老太太这番话，估计气到直接站起来，指着穆老太太鼻子骂：你个老东西，再放什么狗屁！ “穆老太太您想得真是太周到了，我要是您的孙女，一定跟陆绥小侯爷生上五个儿子，让他们继承您的衣钵与意志，在战场上杀出一片天地，来报答您的恩情。” “这些都是后话了，元大夫，你要是有空的话，择日不如撞日，要不明儿我就让清儿带你去？” “穆老太太，我觉得，由您亲自带着我去万宁侯府，才显得有诚意，您孙女去了，万一万宁侯不想让她见自己的儿子，那我们就白跑一趟了。” 穆老太太低头细想一下：“有道理，元大夫你认识万宁侯府吗？不如明日我们在大门口汇合？” “认得。” 她不光认得，还天天住在里头呢。 元步薇起身：“那我就先告辞了，明日见。” 返回万宁侯府后，元步薇第一时间去找了公公，将穆老太太说的话，原封不动地告诉他。 “步薇，你会不会听错了，她怎么能……” “公公，她就当着我的面议论。她是想借助万宁侯府的势力，来光耀穆府，您想想看，不然为什么当年疾风营缺人之时，她会主动找您，还给您提供人？若小侯爷真娶了穆清，加上疾风营有穆老太太的部下，您想想看，将来小侯爷取得什么成就，那是不是都要归到穆老太太头上？毕竟，她年轻之时，名声在外。” 万宁侯仔细一想，气得一拳砸在桌上：“搞了半天，这个老东西就是想借着万宁侯上位？” “我之前与小侯爷分析过，我跟他婚事，就是因为圣上怕陆绥荣耀太多，从而控制不住，若万宁侯府与穆府联姻，岂不是就成了活靶子，圣上定要制裁，到时候……” “到时候，万宁侯府就会有一场无妄之灾。”万宁侯紧紧咬着后槽牙，“这个老东西敢算计我，那就休怪我翻脸无情。” “公公，您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何来无情？” 第41章 我是瘫了，不是死了 这话听的万宁侯极其舒心：“步薇，你把夫人、秉儿、晗儿都喊来，咱们好好商议一下，明日我定要让穆老太太颜面扫地！” “公公，你们商量就好，我去找小侯爷，他是整件事情中最无辜的，他所取得的成就是用来保护黎明百姓的，此事也需他同意才能进行，不然对他来说太残忍了。” “好，我知道了，你去看绥儿吧，有没有结果，都告知我一声。” “是，儿媳告退。” 元步薇来到陆绥房中之时，他刚服下汤药，正在锻炼手指。 眼下，他的右手已经有三根手指能动了，再努力几天，整个右手就能活动了。 “小侯爷……” 元步薇坐在床沿上，低头看陆绥：“我有事求你。” 陆绥一愣，眼有疑惑地看着元步薇：“你、你有事求我？元步薇，你确定吗？” “你是我丈夫，我是你妻子，妻子求丈夫难道不对吗？”先把高帽给他戴上，才方便开口。 “你今天去了穆府，难不成你求我的事情，跟穆清有关？” 元步薇唇角上扬：“小侯爷就是聪明，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就猜出来了。” “少说这些废话，说重点。”陆绥轻咳一声，面上严肃，其实若他长了尾巴，定要翘的高高的。 “可我不知道，怎么说，怕一五一十说来，小侯爷会生气，会难过……”元步薇叹了一口气，伸手去摸陆绥有知觉的三根手指，“不说清楚呢，小侯爷肯定要埋怨我。” 陆绥手心宽大，手指修长，骨节分明，一根手指就抵过元步薇两根手指。 他仅用两根手指，就按住元步薇的手：“我要全部的，不许漏一个字。” “当真？” “元步薇。” 不能再逗他了，再逗，又要生气了，最后还是要自己来哄。 “好吧，那小侯爷跟我保证，不许生气，也不是骂人。” 陆绥蹙眉：“你先说，到底什么事情。” 元步薇轻咳一声后，把今天去穆府的事儿，细细说来。 她嗓音很好听，还能用不同的声线模仿穆夫人与穆老太太。 让陆绥有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自然。 他怒了。 “荒唐，如果不是皇上赐婚，我根本就不会成亲！我是瘫了，不是死了，穆老太太有这功夫还不如去宗室内，挑一两个好苗子，从小培养呢。” “小侯爷会觉得她没想过吗？”元步薇轻轻拂过陆绥起伏的胸膛替他顺气，“自然挑不出好的，才会把主意打在小侯爷身上。” “如此看来，她已经想了很久了。” “可不，估计她天天盼望着，小侯爷缺个胳膊，断条腿，好有机可乘。” “元步薇……”陆绥看着一直顺着自己说的元步薇，“你怎么一点都不生气？她把你都安排得明明白白，一副施舍的口气，你居然能忍？” “我在她的地盘，跟她翻脸，穆家人会让我离开吗？” 陆绥面色沉下来：“不会，甚至还会威胁你，不让你把事情说出去。” “是啊，所以我就想这个法子，而且我还要谢谢穆清。” “谢她？”陆绥一副“元步薇你没病”的神色，“你是不是被她气糊涂了？” “我跟她去穆家那天，她只说我是驰师兄的师妹，没说我是你的妻子，那自然为后续埋下隐患，而且我见穆老太太之时，我还说嫁的姐妹花与我同姓，结果她没当回事。”元步薇一脸无辜地看着陆绥，“我已经给过她们机会了，是她们目中无人。” “明日……就按照你说的做，我会配合你的。” 从元步薇嫁入万宁侯府，她做的每件事，都以万宁侯府与自己的利益为先。 可以说，因为有她的存在，让万宁侯府避免了很多麻烦。 陆绥不光没理由责怪她，反而要感激她的周全与细心。 “真的？” “那还有假？”陆绥冷哼，“我伤的是腿，又不是脑子，再说、再……” “再说什么？”元步薇凑近陆绥，“小侯爷想说什么，我保证都会听进去的。” “再说，我与你之间不管有多大的矛盾，在外人面前，我自然会维护你的。绝对不能让外人看了笑话。” 元步薇猜到陆绥会这么说：“我知道，先前穆清对我出言不逊，小侯爷总是第一时间维护我，正因为如此，我也应当为小侯爷着想。” “那、如果我没维护你呢？”陆绥很想知道。 “不会的。” 听到元步薇想都不想的笃定回答，陆绥惊了：“你又不是我，凭什么会认定我一定会维护你？” “因为小侯爷是保家卫国的英雄，我除开是你的妻子，也是大昭的子民。” 望着笑盈盈的元步薇，陆绥在与她视线交汇的一瞬间，心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呼吸也急促起来。 “元步薇，这些话，是你自己想说的，还是你师兄师姐教的？” “自然是我想说，师兄师姐只教我为人处事的道理。”元步薇见陆绥面上红红地，右手落到他额头，“没发烧，小侯爷的脸，为何这般红？” “我热，不行吗？” 怕元步薇看出自己异样，陆绥打了个哈欠：“好了，我要睡了，养足精神，免得明天听了穆老太太自以为是的话，气晕过去。” “小侯爷不怕，气晕了，我能扎醒你。” 陆绥：“……” 就算站不起来，他也祈祷双手快点能动。 这样，在元步薇语出惊人之时，自己能捂住她的嘴。 翌日，是个好天气。 似乎老天爷都在等着看好戏。 按照约定的时间，元步薇提前出了府，站在大门口等着穆府的马车前来。 大约等了一炷香的功夫。 穆府的马车到了。 “穆老太太。” 元步薇掀开车帘，亲自扶着穆老太太下马车：“一路过来，您身体还吃得消吧？” “我一直按照你的叮嘱好好吃药，现在身子骨还行。”穆老太太笑着道，“走，我们进府。” “好。” 与此同时的穆府。 消失两天的穆清回到房中，洗漱一番后，来到祖母房中请安。 却被告知，祖母出门了。 第42章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 问了祖母房中的丫头，穆清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抓着丫头的肩膀就吼：“你再说一遍？祖母去了哪里？” 丫头不知二小姐为何这般生气，吓得立马跪地又重复一遍。 “好端端的，祖母去万宁侯府做什么？”穆清自己消化了两天，今天想跟祖母坦白的，“难道祖母提前知道了？可我什么人都没说，祖母是怎么知道的？” 无数个问题，瞬间充斥穆清的脑海内，涨得她头疼。 她松开丫头，转身跑了出去。 刚出院子，就被迎面而来的母亲给拦下了：“母亲，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出去。” “穆清，你眼里还有我这个母亲吗？你大哥都回来好几天了，一直念着你，你可去看过他一眼？”穆夫人才不听女儿的解释，抓着她的胳膊就往儿子院中去，“走，跟我去见你大哥。” “母亲！” 穆清心急，一把甩开胳膊：“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出去，等我回来再跟你解释。” 说完，她转身就跑。 “穆清，你个死丫头，你给我站住，你今天要是出了穆府的大门，你就不要再回来了。”穆夫人气得在原地威胁，可始终没能让女儿的脚步停下来，最终她只能愤然离去。 万宁侯府。 在一阵热闹又客套的寒暄后。 穆老夫人直奔今天的主题：“万宁侯，这位是元大夫，是裴神医的师妹，她的医术跟裴神医一样好，我经过她的诊治，身体一天比一天利索，还有她现在还帮我孙子看病，估计用不了多久，我孙子就能下床行走了。” “那真是太好了，恭喜穆老太太。” “万宁侯客气了，我知道你们现在为小侯爷发愁，都快两个月了，他的伤势也没有任何起色，所以我想到元大夫的医术，就赶紧带着她来了。” “您操心了，自己身体不好，还记着我家绥儿呢。”万宁侯夫人掏出帕子往眼上怼，语气都哽咽了，“您是不知道，自从绥儿受伤后，他性情大变，不让任何人靠近，昨日还跟老爷大吵一架呢。” “这么严重？”穆老太太蹙眉，思索一下道，“那要不然先让元大夫帮忙看看？说不定有治疗的对策，小侯爷得知了，心情就好了？” “穆老太太，大哥让他的副将黎宴把守门口，咱们要硬闯，他的副将就要拔刀，上次我差点跟他干起来。”说话是陆秉，他演起戏来，还挺像那么一回事。 “连门都进不去？”穆老太太没想到陆绥脾气这么大，瞬间有点慌，“那他现在还有伤在身，这谁都不见，万一伤势恶化怎么办？对了，他娶的元家之女呢？她怎么不去照顾？” “穆老太太，连我们当爹娘的，都进不去，她就更进不去了。” 来的时候，穆老太太还想得挺好。 现在听下来，连陆绥的面都见不到，那还谈什么以后。 但来都来了。 她是不会就这么放弃的。 “不如这样，我们先把元大夫带回去，然后让元大夫站在门口，跟他说一说，说不定元大夫能打动他，然后就让她进门了？” “这……” 万宁侯看向夫人：“夫人，你觉得呢？” “我觉得，要不让元大夫试试吧，若绥儿能让她进去，自然是最好的，若不行，咱们再想办法。” “对，先试试，试了才知道，有没有效果。” “那走吧，我们一块去绥儿院中。” 陆绥院中。 握着佩剑，站在房门口的黎宴，看到从院门口进来的人，瞬间打起精神。 想到早上小侯爷对自己的嘱咐。 他其实挺犯难的。 打仗他会，演戏…… 不行。 他要守护小侯爷与少夫人。 所以，拼了。 “站住！” 黎宴看着大家靠近，立马亮出佩剑，锐利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小侯爷吩咐过了，不准让人靠近房门一步，都退出去。” “黎宴，你好大的胆子，我是陆绥他爹，你也敢冲我亮剑？！” “我只听小侯爷一人吩咐，想要进门，除非……”黎宴冷哼一声，把眼前的人想象成战场上的敌人，冷笑一声，“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黎……” “万宁侯，不如让我跟小侯爷说几句，他让不让我进，再说。” 眼看双方一触即发，元步薇忙开口阻止：“对于小侯爷的情况，我还是有所了解的。” “行，你试试。” 元步薇行礼后，稍稍往前一句，而后就开始发挥了：“小侯爷，您的情况我以前接触过好几例，若现在开始治疗，您或许还能站起来，您先让我进门帮忙看看，再不行，我可以把命赔给您。” 身后的穆老太太听到元大夫这么说，内心很感动。 若她真能治好陆绥，自己定不会亏待她。 “滚！” 陆绥稳定发挥，一个字表达他的心情。 这下，穆老太太站不住了。 她亲自上前输出：“小侯爷，我是穆府老太太沈凤月，是穆清的祖母，我年轻之时与你一样，上阵杀敌，意气风发，可现在疾病缠身，吃喝拉撒都要人伺候，心里上一定是受不了的，可不管遇到什么事情，往前看才能把过去的遗憾悲痛淡化掉，你就让元大夫给瞧瞧，治得好大家都高兴，治不好，咱们再想办法。” “穆家老太太很了不起吗？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陆绥哼笑一声，终于知道穆清目中无人是跟谁学的，“你把你自己管好就行，管我做什么？” 穆老太太被呛的一噎，眨巴着眼，不知所措。 就在这时，后方传来争执声。 “穆副将，你不能进去……” 几人扭头，穆老太太看到是自己孙女来了，面露惊讶：“清儿，你怎么来了？” “祖母！” 穆清一下子走到祖母身边，两眼警惕地看着在场的人：“您怎么不跟我说一声，独自前来万宁侯府了？您没什么事情吧？” 她现在没事，等下就有事了。 “我能有什么事情，清儿，你来的正好，你劝劝小侯爷，让元大夫给他诊治。”穆老太太转身间，穆清与元步薇照了个面。 元步薇冲脸色瞬间白了的穆清挥手：“穆副将，你好呀。” 第43章 现在是我不放过你 “祖母，小侯爷的病，不是她能治的，我先带您回家……”穆清不清楚元步薇是怎么把祖母骗到万宁侯府的，但眼下带着祖母离开才是正事，免得引起更大的麻烦。 “清儿，元大夫是裴神医的师妹，她能治好我跟你大哥，那一定也能治好小侯爷。”穆老太太凑近孙女几分，在她耳边轻轻道，“先让她治，咱们再去寻找更好的大夫，如此一来，你的功劳……” “祖母，我说了，她不能治！”穆清大吼一声打断祖母的话，几乎要给她跪下了，“祖母，先回家，有什么事情，咱们到了家在商议。” “清儿，你、你怎么了？”穆老太太从未见过孙女如此失态，有点被她吓到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清儿你别怕，你说出来，祖母给你撑腰。” “祖母，走，咱们走。”穆清根本不敢多说一句，搀扶着祖母转身要走。 叶谦一个跨步拦下了两人。 “万宁侯，这是什么意思？”穆老太太扭头，一脸不悦地看着他。 “你这话问得好，我也想问问，穆老太太今天带着这位元大夫前来，要给绥儿看病，是出于关心绥儿呢？还是出于其他目的？”万宁侯问穆老太太，心里却盘算着，待会儿怎么骂这个不知廉耻的老东西。 “那自然是关心小侯爷，万宁侯，咱们是什么交情？你可是清楚的，而且我把小侯爷当半个孙子看待，听说他出事，我是担忧得整夜整夜睡不好。”穆老太太没听出万宁侯话里的意思，还在不断输出自己的想法，“尤其是清儿，在得知……” “穆老太太，你是把绥儿当半个孙子看待呢，还是把他当孙女婿看待呢？”万宁侯似笑非笑地看着愣住的穆老太太，“还是想借着万宁侯府来光耀穆府？” 穆老太太愣了一下，眼神很疑惑地看着万宁侯，仿佛不相信万宁侯会问出这样的话。 “万宁侯，你是觉得，我关心你儿子有错？” “错倒不至于，就是很好奇，你跟万宁侯府没沾亲带故，你操这份心做什么？” “我、我这……” 哪怕穆老太太在迟钝，也从万宁侯的话里听出几分其他的意思。 而看着局面越发不对的穆清，赶紧拽着祖母走：“祖母，咱们走，咱们……” “不行！” 穆老太太一把甩开孙女的手，看向万宁侯夫人身边的元步薇：“你跟万宁侯告得密？” 还不算笨到无可救药。 元步薇点头，大方地承认了：“对，我把您跟我说的每一句话，原封不动地告诉了万宁侯。” 穆老太太大为震撼，原本眼中对元步薇的欣赏瞬间变成了敌意：“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理由是什么？” 没想到有一天会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黄毛丫头摆了一道，气得穆老太太胸口发闷，身体往后倒。 “祖母，祖母。” 穆清急忙扶住祖母，眼神恶毒地看向元步薇：“我祖母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不会放过你的。” 元元薇可不吃她的威胁：“纠正一下你的措辞，现在是我不放过你。你女扮男装进入疾风营，现在还做着想要嫁给小侯爷的美梦，你祖母就更恶心了，眼里只有穆府的荣誉，随时安排他人的命运，可耻，可恨！” “我何时随意安排他人的命运？” 天大冤枉落到穆老太太头上，气得她胸口抽抽地疼：“你、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跟我过不去！” “我是谁？” 元步薇就等着穆老太太这句话呢，抬头看向穆清：“穆副将，你告诉你祖母，我是谁。” 穆清觉得元步薇是故意为难自己跟祖母，所以她拒绝：“你以为自己是谁，你让我说，我就要说？” 一直听着的万宁侯，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穆清的反应，应该不知道穆太太说了什么话。 所以儿媳让她回答，也是想保留穆老太太在穆清心目中的美好形象。 结果，这个蠢东西，真把自己给气到了。 “你不说，我来说。” 元步薇一看公公发话了，立马收声退到他身后，自己已经给过祖孙俩机会了，可惜她俩没会意。 “穆老太太，给你治病的元大夫，正是圣上赐婚给绥儿的妻子元步薇，她是元家的女儿，也是药王谷谷主关门弟子！” 宛如晴天霹雳。 穆老太太睁大着双眼，脸色一下子煞白无比，脑子嗡嗡作响，彻底怔愣住了。 “当年，让你孙女进军营，我是还你人情罢了，结果你还蹬鼻子上脸，还妄想用救治绥儿的功劳，换取你孙女进万宁侯府的机会？我说你一把年纪了，怎么快要死了，脸就不要了？” “万宁侯，你把话说清楚，我祖母何时说过这话，你不要张嘴就来！”穆清这个蠢东西，还在为祖母据理力争，丝毫没看到祖母的面已经没了一丝血色。 “话可是你祖母亲口跟步薇说的。”万宁侯立马绘声绘影地描绘起来，“以后你跟绥儿在战场上双宿双飞，让步薇就打理内宅，她要是做得好，就让陆绥赏她一个儿子，有了依靠，她就不会跟你争风吃醋，尽心尽力地守好这个家？沈凤月，你的手可真长，我还没死呢，你就想着要管万宁侯府的事儿？你孙女要是真进我家的大门，那是不是不出几年，万宁侯府都要改成穆姓啊？” 穆老太太被万宁侯说得面上一阵红，一阵白。 下一秒，她把矛盾对准元步薇：“你为何，不说你是谁？叫我在你公公面前，闹了笑话。” “第一次上你家，穆副将只说我是裴神医的大夫，我见你之时，也提醒我跟出嫁元家姐妹同姓，你自己没注意，怎么怪到我头上？不过多亏了你们祖孙俩的愚蠢，让我听到穆老太太你心里是怎么算计万宁侯府与我的。” 元步薇看向整个人都要昏过去的穆清：“至于你，我现在很担心，你在小侯爷身边，会随时伤害他，明日我便进宫面圣，把你做过的事情，一桩桩告诉圣上！” 第44章 穆清，你最在乎体面的人 “我对小侯爷真心天地可鉴，我怎么可能会伤害他？我要伤害，也是伤害你！” 穆清说完，就捂住了嘴巴。 但已经来不及了。 元步薇乐到差点笑出声：“那我更要进宫面圣，不然我很担心，自己哪一天就死得不明不白，被人鸠占鹊巢。” “沈凤月，你现在带着你孙女，立马滚出万宁侯府，有生之年，不要再让我看到你们家里任何一人，不然我见一次，我骂一次。” 暴跳如雷的万宁侯，恨不得掐死祖孙俩，自己虽然年纪大了，没有像以前那般上进富有野心，但他在世一日，就不会让外人欺负了家人：“叶谦，把她俩轰出去，再把话放出去，从今而后，万宁侯府与穆府势不两立！” “万宁侯，祖母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又没给元步薇造成伤害，再说我给小侯爷当副将这些年，从未出过乱子，您不能全盘否定我的付出。” “那你想怎么样？继续留在陆绥身边，跟他培养感情，打动他，然后爱你爱到死去活来，非你不娶？最后跟你生上五个孩子？” 万宁侯年轻之时，跟人对骂就从未输过，现在年纪大了，不代表他战斗力不行：“穆清，你年纪轻轻，不光脸皮厚，还没自知之明，就你这样的蠢货，我哪怕死了，也要从棺材里爬出来，阻止你进万宁侯府的大门！” 穆清虽一直在行军打仗，但到底是个女孩子，当众被喜欢的父亲，贬低到尘埃里。 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万宁侯，我是喜欢小侯爷，可我的喜欢是纯粹的，不掺杂一点利益，可元步薇不同，她一看就是个心机颇深之人，谁知道她心里在算计什么？而且你们就这么放心把小侯爷交给她照顾吗？万一她想使坏，小侯爷这辈子可都毁了。” “公公、婆婆，你们可都听到了，穆清当众诋毁我。二弟你去拿笔墨，把她方才说的话全都记下来，明儿我去见皇上，就有话说了，省的圣上以为我在无中生有。” “的确要面圣。”万宁侯点头附和，“绥儿的婚事，乃是圣上亲赐，穆清你质疑步薇，就是在质疑圣上的判断，到时候……” “扑通。” 年迈的穆老太太跪在地上，面上是斑驳的泪痕。 “祖母，您这是做什么？您快起来。” 穆清弯腰去扶她，却被祖母拽着往地上跪：“清儿，你也跪下。” “祖母，我又没做错事情，我为何要跪？”穆清不肯，若今日跪了，那她骨子里最后那点傲气都被消灭干净了。 “我让你跪下，你就跪下。” “我不。” “啪。” 穆老太太一个耳光扇在穆清面上，火冒三丈又是一个耳光甩上去：“跪下！” 挨了两巴掌的穆清，从未见过祖母这般生气的神色。 她咬着下唇，一脸倔强地跪下，挺直的背脊，透露她内心的不服气与不妥协。 “万宁侯，今日之事，是我不对，我恳请您的原谅。”穆老太太说完就要拉着孙女一块磕头。 “你们磕头，只不过是在保全自己，生怕我明日进宫，圣上降罪穆家，根本不是为了求得我们的原谅。”元步薇一句话，让已经弯下腰的穆老太太停住了，不知是磕还是不磕。 “元步薇，你冲我来就好，为何要为难我祖母？”穆清双目赤红，自己是祖母亲自带大的，所以对祖母的感情超越了父母，她也发誓要混出个人样来好好报答祖母，可元步薇的出现，不光打破了自己的梦想，甚至她都不能跟所爱之人相守。 她又没杀人放火，又不是要天上的星星，为什么这么小的愿望，上天都不让她如愿？ “穆清，你不用瞪，你以为我消失了，小侯爷就会爱上你？” 穆清根本不懂陆绥要什么，只是用自己的标准是衡量他的：“就算没有我，还会有张步薇，李步薇，总会出现一个，你认为的敌人，那你岂不是要杀光天下所有的女人？” “元步薇，你少得意。” 穆清拳头捏得嘎嘎作响。 就在这时，刚才趁着大家说话之时，被陆绥喊进门的黎宴出来了。 他快步走到穆清面前，把纸张扔到她怀中：“从今天开始，你就不再是疾风营的一员。” 穆清一怔，慌忙拿起纸张，看了一眼后，满眼不信：“不可能，我几次跟着小侯爷出生入死，他怎么可能会把我逐出疾风营？” “疾风营是小侯爷单独管理的，他可以决定麾下所有将士们的去处。”黎宴冷冷解释，“穆清，你最在乎体面的人，小侯爷这么做，也是保全……” “这是在保全我的面子吗？他这是在拿刀往我身上扎啊。”穆清气得浑身打哆嗦，下一秒把纸张撕得粉碎，“我不同意，我也不走，我这辈子就是小侯爷的人，我哪也不去！” 她好癫。 即便，她能嫁给陆绥，以这样的性子，两人早晚也要分道扬镳。 “穆清，你确定要为了一己之私，把整个穆府都推到风口浪尖吗？” “我没有。” 穆清嗓音颤栗，赤红的双眼恶狠狠地瞪着元步薇：“你好歹毒啊，看不惯我对小侯爷芳心暗许，做了这么一个局，引我上钩就算了，还让我祖母晚节不保，元步薇，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穆副将，念在你曾经为大昭出力保护小侯爷，我们又是同为女子的份上，我不想再说戳你肺管子的话，来打击你脆弱的心灵，我只说，今日的局面都是你一手促成的。” “叶谦，你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找两人把她们轰出去。”万宁侯那是一刻都不想跟祖孙俩待在一起了，仿佛她们是瘟疫一般，生怕被沾染上。 “万宁侯，您听我解释，我真不是这样想的……” “万宁侯……” 穆老太太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听不见了。 “步薇，你真打算明日进宫？” 人一走，万宁侯立马冷静下来询问儿媳。 “嗯。”元步薇点头，“两家今日这么一闹，皇上不会不知道，倒不如主动出击，试探一下皇上对万宁侯府的态度。” 第45章 喊我阿薇 晌午。 元步薇如往常一样，准备给陆绥喂饭，结果见他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也不张嘴。 “小侯爷，现在肯定满肚子的话想跟我说，咱们先把饭吃了，饭菜凉了不好吃了。” 哄孩子的口气，令陆绥不爽，结果刚张嘴，就被元步薇喂了一口饭。 “元、元步薇！” “小侯爷，食不言，寝不语。” 什么意思？ 她还想跟自己睡一张床？ 不过回想元步薇照顾自己这些日子，她基本都是住在外间，无论自己晚上何时醒来，轻咳一声，她便捧着烛火走进来，不是替自己换褥子，就是给自己倒水润嗓子，事无巨细，若自己生母在世，也未必做到她这般细致。 不过陆绥下一秒想到，元步薇每次给自己换药，都要脱光自己，然后挨个伤口检查过去。 那她照顾别人，是不是也是这样？ 女子还好。 那男子呢？ “小侯爷，怎么了？”元步薇就看着陆绥嘴里嚼着饭，眼神飘忽不定，突然又盯着上方，两眼恶狠狠的，似乎要把天花板瞪出个洞来。 “你明日真打算进宫面圣？”陆绥当然不会把心中此刻所想说出来，免得元步薇又说出一些令人脸红心跳的话，“不是皇上主动见你，估计你要吃个闭门羹。” “小侯爷，担心我？”元步薇放下勺子，笑盈盈地看着陆绥。 陆绥被元步薇盯得心里发毛，赶紧道：“先吃饭，吃完饭再说。” “小侯爷，你人真好，如此体恤我。”元步薇感动连连。 陆绥：“……” 这话，怎么莫名听得不爽快呢。 吃了饭，又休息一会儿。 陆绥忍不住追问：“现在可以说了吗？” “看来，小侯爷是真的很担心我。”元步薇擦干了手，重新坐回床沿上，“咱们让穆老太太吃了这个大一个亏，她是没脸闹，但以穆清的脾气，咽不下这口恶气。” 陆绥从未想过有一天，跟自己出生入死的副将，成了令他头疼的对象：“是我的疏忽，如果我能早点看出她是女儿身，及时与她划清界限，她就不会变成现在偏执的样子。” “我不觉得，她喜欢小侯爷。” 陆绥拧眉：“怎么说？” “大师姐说过，人喜欢，或者爱上一个人，其实都是在对方身上找到那个最满意的自己，就比如我对你好，不停地付出，其实是想有这么一个人也这样对我。”元步薇歪头看着陆绥，“穆清想要取得她祖母一样的成绩，光靠实力是远远不够，有时候还需要运气与同伴。” “这个我知道，穆老太太当年跟着他夫君南征北战，很多作战技巧都是跟她丈夫学习的，当然我不是质疑她的实力，只是在她夫君过世后，她就再也没取得过耀眼的战绩，后来又因为伤病缠身，岁数上来后就解甲归田了。” “那回到穆清身上，她的实力，你作为她的上级，是最清楚的。而你这个上级，是她达成目标最佳捷径人选，说她有多喜欢你，我看不出来，倒是看出她对你的渴望。” 元步薇这么一分析，令陆绥恍然大悟：“怪不得，我总觉得哪里别扭，尤其是她说的话，仿佛我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件她势在必得的东西。” “了解她内心所想，你下次再面对她，就不会再惧怕被她道德绑架。”元步薇柔柔一笑，“小侯爷，我能跟你打个商量吗？” 她帮自己解惑，陆绥一扫心中烦闷，自然答应得很快：“你说。” “下次能不能别连名带姓地喊我。” 见陆绥发愣，元步薇低头又开始演上了：“成亲那天，咱们没拜堂，如今婆婆又把掌家权都交给我了，万宁侯府上下多少双眼睛都盯着我，我若是做出一点事，都不知道会不会被他们的唾沫星子淹死。” “不是，我没听懂，我喊你名字，跟你掌家是两码事吧？” “公婆认我这个儿媳，是他们的事情，而我嫁的是你，只有你认可我是你的妻子，万宁侯府上下才能真正把我放在眼中。”元步薇叹气，“小侯爷每次都喊我大名，还喊得那么大声，院中的下人又不是聋子，他们明面上不说，私下肯定要议论我的。” “他们敢议论你一个试试看！”陆绥没发现，自己的情绪又被元步薇牵着走了，但冷静下来，他开始反思自己，与元步薇相处之时，的确如她说的那样，自己不光喊她大名，还总是把气撒在她身上。 她不是自己的仇人，也没造成自己受伤，反而一直在照顾自己，开导自己。 反观自己。 一瞬间，陆绥满心愧疚。 “我……我不是……你知道的，我那个时候，真的……” “小侯爷，我就是明白你当时的心情，所以一直没跟你计较，现在你身体有了起色，那我自然跟你提提要求……”元步薇凑近陆绥，“这点，不算过分吧？” 这要求，一点都不过分，但却让陆绥内疚感十足。 “那、那我日后唤你步、步薇？”陆绥咽了下口水，怎么只是喊个名字，弄得他口干舌燥的。 “不好！” 元步薇摇头：“步薇，是亲人之间喊的名字，小侯爷是我丈夫，应该喊我更亲密点。” 陆绥被元步薇说的，越发口干舌燥了。 “那、那喊什么？步儿？薇儿？这不好听。喊娘子、夫人，又很恶俗，我喊不出口。” 看到陆绥一脸认真的样子，元步薇没忍住，噗呲一声笑出来，身子往前一点。 唇凑到他耳边：“喊我阿薇。” 热气混着魅惑的声音，一块灌入陆绥耳中。 他呼吸一窒，脑袋里一直紧绷的弦“叮”的一声断裂，整个人从内而外泛出热气，面上的红晕顺着耳根子一路蔓延，两眼忽闪，嘴唇张了张，偏偏发不出一点声音。 “小侯爷，不想这么喊我么？”元步薇靠在陆绥胸口叹气。 “不是……”陆绥眼睛一直盯着下方，因为他只要一低头，就会跟元步薇对视上。 “那小侯爷，喊一声，我听听？” 第46章 我何时说过，要跟你和离? 陆绥咽下两口唾沫，张嘴：“阿、阿薇。” 话音刚落，他的心就控制不住地狂跳起来。 跳到，元步薇都感受到了：“小侯爷，你的心脏快要从喉咙口跳出来了。” “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对女子喊的这般亲密，心里紧张不行？”陆绥试图还在找借口，下一秒就看到元步薇坐起来。 “那小侯爷，希望阿薇怎么唤你？夫君？相公？” 这下，陆绥的脸更烧了。 现在放个鸡蛋上去，三分钟保证熟透了。 “随便你怎么喊，我无所谓。” “真的吗？”元步薇有点不相信地看着陆绥，“小侯爷是怕我喊得太亲密，时间一长，便会喜欢我呢，还是脸庞薄……” “谁喜欢你了？元、你不要自作多情。”陆绥立马打断元步薇的话，嚷嚷起来，“虽然你救了我，但不代表，我们将来就要过一辈子。” “这样啊，我明白了。” 元步薇坐直身躯，一扫刚才的不正经，面上认真起来：“那我说说，明日我见皇上的筹码？” 不是？ 她这变脸速度也太快了。 陆绥后悔嘴太快了，自己定是伤到她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 “小侯爷是想说，强扭的瓜不甜，等将来小侯爷能跑能跳，若咱们还是没办法做一对恩爱夫妻，咱们就和离，到时候你去战场，我回药王谷，咱们就在各自的领域闪闪发光。” “我何时说过，要跟你和离？”陆绥很生气，心里却腾起一丝酸涩。 “小侯爷可说过，咱们没拜堂不算夫妻，还要跟皇上请旨放我自由，对了，你还说要给我寻……” “不对，上次我说那话之时，我可是记得清楚，你说了一大堆话来反驳我呢。”陆绥总算找到反驳元步薇的机会了，“你还威胁我，要把看光我的事情，说出去呢。” “有吗？” “你不要装傻。”陆绥咬牙，“咱俩是皇上赐婚，哪怕互相看不顺眼，也应该绑在一起过一辈子，你休想摆脱我。” 陆绥啊，你可是自己说过，觉得元步薇对自己好一定带着某种目的，等身体好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要跟她和离。 现在却说，要跟她绑在一起，还不许人家摆脱。 啧啧。 打脸来的如此快。 “嗯，那就看小侯爷后续的表现，我会酌情考虑的。” “我什么表现？” “康健训练的表现。”元步薇一本正经道，“若在康健过程中，小侯爷出现任何退缩、抗拒的心情，我就会给小侯爷开始减分，如果减到最后，一分都没有，那咱们就只能各自飞。” 陆绥愣住了。 她说了一通，只是想让自己在康健过程中，不要打退堂鼓。 明明她这么聪慧、机敏，嫁给任何人，都能助对方平步青云。 “阿薇。” “嗯？” 元步薇一怔，明明第一声喊得还很害羞，这第二声就如此坚定了？ “我一定会站起来的，我不会让你失望的，你信我。” 元步薇点头：“小侯爷这句话，让我明儿去见皇上之时，有了第一个保证，让小侯爷你站起来，然后继续替皇上卖命，保家卫国去。” 陆绥：“……” 他刚酝酿出来的感动，被元步薇这话，全弄没了。 “你……” “小侯爷，你什么都不要说，我懂的。” “……” 看眼陆绥白眼都翻上天了，元步薇赶紧继续说：“皇上的妹妹静和公主三年前就卧病在床，看了无数御医，吃了不知多少的药，病情不光没起色，反而愈发严重，皇上为此还砍了不少庸医的脑袋。” “你不会是想给静和公主治病吧？”陆绥不等元步薇回答，便摇头拒绝，“静和公主这病蹊跷，你莫要掺和进去，免得……” “小侯爷是担心我，还是怕我万宁侯府带来麻烦？” “当然前者。”陆绥想都不想直接回答，“你根本就不了解静和公主这个人，她说是病了，实则是被皇上软禁的，皇上杀的也不是庸医，全都是静和公主的心腹。” 前世，在江维铭回到京城，正式涉足朝中重臣的圈子后。 元步薇才对静和公主开始有了了解。 她是当今圣上的皇四妹，跟历朝历代的皇家公主不同，她从懂事起，就展现出惊艳的治国本领。 可惜，她是女子，注定跟皇位无缘。 但她出众的能力，依然引来无数人的追随，元步薇还从江维铭嘴里得知，皇上当年成为太子后之所以一直顺风顺水地坐上龙椅，其中就有静和公主的帮助，是她帮助皇上在暗中铲除各种威胁皇位的势力。 可以说，静和公主代表了皇上心中最黑暗的一面。 他的手却未沾染半点血腥，而静和公主早已被血腥吞没，却没能得到她应有的一切。 “陆绥，你跟皇上打过几次交道，以你的水平，你应该明白，咱们这位皇上其实治国本来并不强，对百官的笼络，全靠威逼利诱，他猜忌心还重，宁愿错杀三千，也不能放走一个。” 元步薇对上陆绥深邃的眼：“你也不能保证自己下次会有这次的好运气，你想眼睁睁看着，自己辛苦建立起的疾风营，哪一天因为皇上的猜忌，而全军覆没吗？” 上一世，自己不知道疾风营最后的归属，但在公公被夺去爵位，禁足在万宁侯府中，他就失去对疾风营的控制。 疾风营是陆家两代人的心血，无论是团队协作，还是单人协作，都无比厉害。 最重要，他们忠心耿耿，只听陆绥的号令。 若皇上能掌握这支所向披靡的军队，那他便能进一步扩大疆土，还可以用他们来铲除异己。 那静和公主就失去了利用价值。 “阿薇，这些事情，你没必要做的……”陆绥声音闷闷地，这次与敌军激战，死伤上万，这对只有五万人的疾风营来说是个重创，所以他咽不下这口恶气，想给死去的将士们报仇，而不小心中了敌军的埋伏。 “所以，需要有这么一个人，来从中调和，互相牵制。”元步薇勾唇一笑，“而我便是那个中间人。” 第47章 他对你心动是早晚的事儿 陆绥以前对美貌没有一个具体的概念。 觉得人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除开高矮胖瘦，没什么区别。 但现在，望着眼前笑容明媚而灿烂的元步薇，他一下子对“美貌”这个词，具象化了。 不对。 元步薇的长相，不应该用美貌来形容。 她没有盛装打扮，只穿了一件极其素雅的襦裙，因为要照顾自己这个病人，她面上没有一点胭脂水粉的痕迹，但脸蛋饱满得像是五月的水蜜桃，目光三分妩媚七分灵动，娇小的身躯却酝酿巨大的能量，生机勃勃。 “小侯爷，怎么不说话？”元步薇见陆绥盯着自己看，双手抚摸上脸庞，“难不成小侯爷是在欣赏我的美貌？” “阿薇，你的脸呢？”陆绥没想到元步薇如此自信。 “大师姐说我很会长，只吸取了父母五官的优点，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元步薇冲陆绥笑，“当然我是比不过小侯爷你的，你这张脸，哪怕穿一身白衫，也是好看的。” “身为男人，应该有勇有谋，光有皮囊有什么用。”陆绥反驳道。 “但不能否认，无论男女，长得好看就是比普通人要幸运很多。”元步薇笑了，“好了，不跟你说了，我要准备一下明日进宫的事情。” “阿薇，你真要进宫？”陆绥震惊。 “我从不开玩笑，也不从坐以待毙。”元步薇目光突然认真起来，“陆绥，你信我吗？” 陆绥还想说什么，可望着一脸认真的元步薇。 他把所有疑虑都咽进肚子里，叹了一口气：“我只有一个要求，你做什么不许瞒我。” “好。” 元步薇爽朗一笑，转身间听到陆绥扭捏的声音：“以后，你不要叫我小侯爷了，怪生分的，喊我陆绥就好。” “连名带姓，不好吧？” “我都没意见，你有什么意见！” 陆绥恼羞成怒，元步薇眼尖地瞧见，他的耳根子红透了。 穆府。 回到家中的穆老太太，吃了先前裴神医留下的药，整整躺了一个时辰多，才感觉气顺了。 一直守着的穆清，看到祖母起身，忙搀扶她坐起来：“祖母，小心。” “哎……” 坐在床上的穆老太太，望着眼前的孙女，长叹一口气：“真没想到，活到这个岁数了，被个小丫头摆了一道。” “祖母，您放心，这个公道我定要替你讨回来。” “糊涂。” 穆老太太怒斥：“元步薇现在是小侯爷的妻子，我看得出来，万宁侯夫妇两人很满意这个儿媳，你越是找她麻烦，他们会越讨厌你，连带着小侯爷也会厌恶你，到时候你们就没有在一起的可能了。” “祖母，我喜欢小侯爷是一回事，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欺负您。”穆清说着说着，语气哽咽了，“早知道，当初小侯爷被抬回来之时，我就应该守在他身边，不让元步薇接近。” “清儿，你大哥身体不好，今日这么一闹，元步薇定不会再给你大哥治病……”穆老太太鼻头一酸，眼眶红了，“我当初就不应该听她的话，把你大哥接回来，如今给他希望，又让他失望。” “祖母，世上又不止元步薇一个大夫，我定会替大哥寻得更高的大夫，至于我的前途……”穆清双拳紧握，眼中满是不服输，“我会实力证明给大家看，我才是最有资格站在陆绥身边的人。” 看着一脸信誓旦旦的孙女，穆老太太目光灼灼。 半晌，她道：“清儿，你去祠堂，把你祖父的灵位撬开。” “祖母，这是何意？” “等天黑了，你先按照我说的做，然后我在告诉你为什么。” “好的，祖母。” 入夜。 等家人歇息后，穆清悄无声息地进入祠堂，在给祖父的灵位磕头后，她拿起灵牌，用随身携带的小刀顺着缝隙一点点往下撬。 只听“咔”的一声，灵位后面的木板脱落下来，露出一张薄薄的牛皮纸。 借着祠堂内亮堂的烛火，穆清展开一看，瞳孔一缩，立马把牛皮纸揣入怀中，恢复灵位后。 赶到祖母房中。 “东西拿到了吧？” “祖母，这不会是您说过的……” “没错。”穆老太太点头，“这张羊皮纸上，正是当年让你祖父屡战屡胜的作战阵法图之一的五虎群羊阵，主阵主打攻心战，能让敌人从心理上感到畏惧，从未溃不成军，像这类阵法一共十个，你祖父千方百计花了很长时间，才找到一个，据说我了解，皇上那边应该有四个了，加上这个就是五个。” “祖母，您要把此阵先给皇上？”穆清急忙摇头，“不行，此阵乃是祖父所得，您又藏在他的灵位之中，肯定不想让皇上知道。” “可你的前途更重要，你身上肩负着穆府未来，难道你不想重回疾风营吗？” 听到祖母这话，穆清面上的血色瞬间消失：“祖母，您是想……” “对，我就是想用此阵，换你回疾风营的机会，疾风营虽是陆绥做主，但他不能违抗皇上的命令，这是最快最有效的方式，不然你这么多年的心血就白费了，而你去了其他军营，一来我不放心，二来他们知道你是女儿身后，万一排挤你，或者对你做出一些图谋不轨的事情呢？” “祖母，这阵法太重要了，我想回疾风营，可以靠自己。” “你跟了小侯爷这些年，你还不知道他的脾气？” 穆清语塞，低头默默流泪。 “清儿，为了你的将来，祖母乐意这么做。”穆老太太慈祥地擦去孙女面上的眼泪，“小侯爷终究是个男人，只要你时时刻刻向着他，帮着他，他对你心动是早晚的事儿，至于元步薇，明面上你还是要给她几分面子，免得让小侯爷为难。” 穆清没说话，只是在哭。 心里很悲伤。 都是元步薇的错，她为什么揭穿自己的女儿身，为什么来给祖母治病。 今日的耻辱，她记住了，将来定要元步薇偿还。 “明日，早些起来，咱们要赶在元步薇见皇上之前，先见到皇上，如此才能掌握主动权。” 第48章 她应该病得很重 翌日。 是个好天气。 万宁侯不放心儿媳一人前往宫中，想要亲自陪同，被元步薇拒绝了：“公公，您就安心在家等我回来就好。” “你进宫不是告穆清的状？”万宁侯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难不成你是为了绥儿，不行，唯有皇上召见，哪能主动去见他？” “昨日我与小侯爷都谈妥了，若今天能顺利见到圣上，我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元步薇朝公公屈膝行礼，“时候不早了，我先走了。” 说完。 她便上了马车。 万宁侯望着驶出视线的马车，喃喃自语：“陆绥这小子算是因祸得福吧？” 承天门是入宫的大门，两边都有禁军把守。 元步薇下马车后，走向其中一位守卫，在对方问话前，掏出袖中的令牌。 守卫看了一眼后，立马拱手：“稍等，我现在就去通报。” “少夫人，您给对方看了什么呀，怎么他一下子就恭敬起来了呢？” 元步薇微笑，手指摩擦着令牌：“这是贵妃娘娘宫中的令牌。” 先前在师父给的嫁妆时的最后一个箱子里，看到了一张纸与这块令牌。 上面写着：“若遇到困难，可带此牌见贵妃。” 上一世，自己没见到嫁妆一眼，师父也很忙，一直忘记跟自己说此事。 直到江唯铭回京，自己随他参加宫宴。 宫宴中途，元步薇出去透气，被贵妃的侍女叫住。 见了她以后，才得知师父曾经指点过她的医术，算师父半个弟子，也算自己半个师姐。 贵妇说，一直等着自己来见。 可等了很久，也没等到。 自己回去后，立马飞鸽传书给师父，才得知令牌一事。 可惜，那五十担嫁妆都被元锦瑟拿走了，抬进万宁侯府了，她那个时候整日都在发狂，到死也没发现箱子里头还放着这块好东西。 也亏她没发现，若是发现，估计要连累贵妃了。 那这一世，有了这层关系，元步薇自然要运用起来。 当然在事情没成功前，先瞒一下陆绥。 免得他光听着，就开始打退堂鼓。 一炷香后。 守卫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位太监。 “陆夫人……咱家是贵妃宫中的首领太监于公公，请您随咱家来。” “有劳于公公。” 元步薇行礼后，走到方才替自己报信的守卫前，塞给他一块银子：“请守卫大哥喝茶。” 虽然他们是职责所在，但谁不喜欢银子呢。 因为上一世跟贵妃打过交道，又有师父这层关系。 所以元步薇一点都不紧张，一进宫门，左看看，右看看。 于公公见状，笑着道：“咱家带过不少人进宫，头一次见陆夫人这样一点都不怕的。” “我一直听说，宫中的景色是最好的，百闻不如一见，果真如此。”元步薇冲于公公笑，“听说御花园里头的花卉品种多达上千种，每当百花盛开之时，花香浓郁延绵数里。” “若是去年，陆夫人入宫还能有机会见到，但今年……”于公公摇摇头，没有继续说。 元步薇也不继续往下问，只是安静地跟着。 于公公瞧她一眼，满意地点点头。 贵妃是四妃之首，住在长乐宫，离皇后的凤仪宫，皇上的太极宫都很近。 所以很快，就抵达了长乐宫。 长乐宫很大，大大小小的殿与阁有百间，住上一年都不重样的。 于公公带着元步薇来到长乐宫前殿。 “臣妇元步薇，参见贵妃娘娘，贵妃娘娘金安。”虽然早就知道贵妃是什么性子，但这一世两人是第一次见面，总要给她留个好印象。 “步薇，快起来。” 贵妃魏冉心亲自将元步薇拉起来，欣喜的目光打量着她：“本宫要与步薇说体己话，你们都下去吧。” “是。” 宫人退出去后。 贵妃立马把元步薇拉软榻上：“步薇，我这左盼右盼，总算把你等来了。小侯爷他没事吧？可有痊愈的可能？” “要养，还要康健，需要多少时间，还说不定。”元步薇说道，“其实臣妇今天前来……” “步薇，虽然我只跟了师父三个月，但我始终认为自己是药王谷的一员，而你是师父的关门弟子，于情于理，我是你的师姐，你可不许跟我生分。” 贵妃拉着元步薇的手，一直盯着她看：“每次见师父，师父总是夸你，我心里特别不服气，总想着要见见你，今日真一见，不知怎么地，仿佛是上辈子见过一样，心里一下子就喜欢了。” 何止见过。 还一起谋划呢。 元步薇微微一笑：“那步薇就不肯师姐客气了。” 因为有上一世的相处，元步薇知道贵妃的为人，故而很信任她，而且江唯铭最后能当上枢密使，贵妃暗中是出力最大那一个。 只不过自己还没来得及告诉她，江唯铭是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就香消玉殒了。 幸好，这一世都来得及。 贵妃听完元步薇在万宁侯这些日子的事情后，尤其是听到穆家祖孙的事，面色一下子阴沉下来：“她是陆绥的副将，救陆绥不是在她职责范围内吗？怎么就成了她炫耀的资本？还有她的祖母算盘打的真好，幸亏你机敏化解此事。” “穆清肩负着穆府的未来，我猜穆老太太不会善罢甘休，所以我今天来真正的目的是静和公主。” “静和？”贵妃一脸诧异，“此事跟她有关？可她病了快三年了，一直深居简出。” “她跟此事无关，但她现在应该病的很重。” 上一世，在自己嫁给江唯铭第五年，宫中就传出静和公主病逝的消息。 悲伤过度的皇上，下旨让全国上下服丧三年之久。 她是牵制皇上的关键人物。 所以，这一世，她不能死。 贵妃沉思一下后道，“不如这样，明日我让拂儿去探望静和？” 南宫拂是贵妃的女儿，品格端方，容貌美丽，且天资聪慧，受贵妃影响，也很喜欢医术，一直在太医院学习，加上嘴甜会来事，上到皇上，下到宫人，都很喜欢三公主。 “突然探访，皇上肯定会起疑心。”元步薇想了一下道，“魏师姐，三公主不是在太医院吗？她能拿到治疗静和公主的医案吗？” 第49章 你要替朕做件事情 贵妃沉思片刻后，喊来心腹，嘱咐几句后与元步薇道：“不一定能拿到，但总要试试看，不能坐以待毙。” 果然只要师从药王谷，做事风格都很统一。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 另一边。 穆老太太带着孙女穆清已经抵达延英殿前。 延英殿是皇上会见重要官员的地方，刚好下了朝的皇帝正在与几位重臣商议要事。 祖孙俩估摸等了快半个钟头。 皇上身边的刘公公走出来带着祖孙俩进去。 “参见皇上！” 穆老太太与穆清一同跪地磕头后，皇上才反应过来：“穆老将军快快请起，来人，赐座。” “谢皇上。” 待穆老太太入座后，皇上问她：“听说穆老将军把孙子接回府中了？” “是，微臣一把年纪了，可能没几年活了，把孙儿接回来，享受一下天伦之乐。” “穆老将军可别这么说，你最起码能活到一百岁，朕还等着参加你的百岁宴呢。”别看现在的皇帝能笑呵呵跟穆老太太唠家常，实则他看到穆清在场，心里大概猜到祖孙俩前来的原因，“穆清，陆绥如何？朕听说他伤得挺重的？” “小侯爷目前一切安好，皇上请放心，微臣一定会照顾好他的。”穆清抱拳，只字不提元步薇。 “这段时间，国事繁重，等过阵子闲下来，朕定要亲自前往万宁侯府看望陆绥。”皇上叹了一口气，视线落到穆老太太面上，“朕方才听刘公公说，穆老将军要给朕一样东西，是什么？” “是作战阵法图。”穆老太太从袖中掏出来，颤巍巍地站起来，“皇上，微臣有罪。” “穆老将军，你有什么罪？朕都糊涂了。” “皇上，事情是这样的……”穆老太太把孙女女扮男装一事说给皇上听，而后又重点阐述自己的无奈与心酸。 了解事情来龙去脉后的皇上，沉默着。 “皇上，一切的责任微臣愿意承担，求您不要怪罪祖母。”穆清跪在地上给皇上磕头，“微臣知道，自己犯了欺君之罪，不敢为自己辩护。” “皇上，清儿只是听从微臣的吩咐，她……” “穆清，你女扮男装入军营，的确是有罪，不过你能取得现在的成就，都是靠你自己得来的，朕向来爱惜人才，就免了你的欺君之罪，不过按照陆绥的脾气，不会因为你是女儿身就将你逐出疾风营，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皇帝看到祖孙俩身体一僵，眼底划过一丝不悦，“一张阵法图只能免去你的欺君之罪，其他的，你们不说清楚，朕也不好盲目做主，毕竟陆绥现在还躺在床上动弹不得，朕不能寒了他的心。” “不错。” 与其隐瞒，倒不如大大方方地承认了：“微臣是喜欢小侯爷，可小侯爷已经娶亲，微臣又肩负着穆府的未来，即便与小侯爷两情相悦，也断然不能做妾。” 若不是皇上见惯了妖魔鬼怪，定要砍了不知天高地厚的穆清。 “皇上，微臣不是不想说，只是一口气全说出来，怕您接受不了。”抹着眼泪的穆老太太，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一一说来，整个事件都在表达自己是受害者，元步薇是加害者。 临了，还要装大度一下：“她年纪轻不懂事，微臣不会跟她计较，可微臣替清儿不值啊，她努力这么多年，就是为了能够配得上小侯爷，结果……” “早知道你心悦陆绥，朕就不会下旨了。”皇上面上浮现出一丝懊恼，“现在两人是新婚，元步薇又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朕也无法下旨……” “皇上您不用下旨拆散他们，只希望您能下旨让微臣重回疾风营，微臣对疾风营感情很深，与将士们出生入死那么多回，早已亲如一家人。”穆清眼里有势在必得的勇气，“最重要，微臣要让小侯爷看到，微臣的实力，在微臣与小侯爷的带领下，疾风营定能有更光明的未来。” “说得好。” 龙心大悦的皇上给刘公公使了个眼神，刘公公立马走向穆老太太，拿起羊皮纸而后双手奉给皇上。 皇上在检验过后，眼有欣喜之色：“有了这个阵法，将士们在战场上的胜算就又多了一步。” “皇上，那微臣说的事情……” 穆老太太紧张地看着皇上。 “好说。” 皇上笑了笑：“穆老将军，朕想跟穆清单独说一些话……” “是，微臣明白，微臣这就出去。” “刘公公，扶着穆老将军出去，小心点。” 祖母一走，穆清立马紧张起来，虽然以前跟着小侯爷也见过几次皇上，但这次是自己单独见，帝王的压迫感瞬间扑面而来。 “穆清，朕可以答应你，让你回疾风营，而且有朕为你做主，陆绥是没办法把你赶出疾风营的。”皇帝说完，见穆清面上露出一抹激动，话锋一转，“不过，你要替朕做件事情。” “皇上请说，只要是微臣能做到的，上刀山下火海，微臣一定办到。”被喜悦冲昏头脑的穆清，完全没思考皇上话里头的意思。 而皇帝听到她的回答，满意地笑了：“朕要你把疾风营一举一动定期汇报给朕。” 笑容僵在穆清面上：“皇上，您说什么？” “做不到么？” 皇帝靠在龙椅上，居高临下地看着面色渐渐发白的穆清：“你祖母把你祖父珍藏多年的阵法图交出来，明面上是为了你，实际上还不是为了穆府的前途，你大哥是个病秧子，穆氏一族更是没有几个能拿得出手的男子，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你一个女子身上，你在带兵打仗上天赋不够，仅仅是努力，可努力在天赋面前，不值一提，说不定哪天就出现一个军事天才，到时候你就要淹没了。” 穆清双手紧握，牙齿咬着下唇，面对皇上的质问。 她竟然回答不上来。 “别跟朕说，你可以做到，要知道武官之中，家世好的、实力强的多如牛毛，朕凭什么要给你一个女扮男装的小副将机会？” “扑通。” 穆清双膝跪地，冷汗淋漓：“微臣，愿意听候皇上差遣。” 第50章 静和公主的药方有问题 原本面无表情的皇上，听到穆清这话，满意地笑了：“你知道，有多少人挤破脑袋要给朕办事？而且，朕可以承诺你，事成之后，下旨让你嫁给陆绥。” 穆清抬头，一脸不信地看着皇上。 “怎么不信朕说的？” 穆清忙摇头：“不是不信，而是微臣肩负穆府的未来，断然不能做妾。” 皇上哼笑一声：“那就想办法得到陆绥的宠爱，让他非你不可，到时候他自会为你休了元步薇，娶你当正妻。” “可是……” 见穆清面有犹豫，皇上又道：“穆清，你自己都说肩负穆府的未来，那自然不能瞻前顾后，要有毅力，更要狠心。” 穆清怔怔地看着皇上。 “此事，朕不想第三个知道，听懂了话，就跪安吧。” 穆清忙回神，磕头：“谢主隆恩，微臣告退。” 直到走出延英殿外，穆清才反应过来，后背早已被汗水浸透，走路都在打晃。 “清儿。” 看到孙女出来一瞬间，穆老太太急忙走上去，一脸担忧地看着她：“皇上跟你说了什么？” 对上祖母关切的眼神，穆清脑海中闪过皇上警告之时那张阴沉的脸：“就是问了我一些关于疾风营的事儿，因为牵扯到疾风营内部事情，所以皇上才让祖母出去的。” “那你怎么一脸惨白？” “祖母，我是第一次单独面对皇上，他问我话的时候，我脑子一片空白。”能回疾风营，也算了却穆清一桩心事，至于皇上交代自己的事情。 她定能做到。 刘公公确定两人已经走远后，这才转身回到殿中：“皇上，人已经走了。” “嗯。” 皇上把自己先前得来的四张阵法图一块放在桌上，然后再把穆老太太给的放在一起。 便不说话了。 刘公公见皇上眉眼沉思，看了一眼后道：“皇上，您前阵子还在发愁第五张阵法图，您看，今儿就来了，那剩余的五张，肯定也是眨眼的功夫就能凑齐了。” 听到这话，皇上笑了：“也对，此事急不得。” “皇上，您好久都没陪太后用膳了，御膳房今日有新鲜的海货到，要不要……”趁着皇帝心情好，刘公公赶紧提，免得见到太后被她责怪。 “嗯，朕也好久没见母后了，那就摆驾寿康宫。” 长乐宫中。 贵妃之女三公主南宫拂匆匆而来。 “臣妇见过三公主。” “你就是母妃时常提起的师妹，我医术启蒙都是母妃教的，那我应该唤你一声师姑？” “三公主怎么喊都行，反正都是臣妇占便宜。” 上一世，因为贵妃的缘故，元步薇与三公主来往密切，后来她干脆跟着自己学习医术，每次都会跟在自己身后屁颠颠地喊师姑，特别可爱。 “对了，母妃，我把静和姑姑的医案拿来了，不过不是原始的，都是我偷偷趁着人不注意抄写下来的，估计会有差错。” “你怎么想到抄写医案呢？”贵妃有点好奇。 “静和姑姑身体一向很好，就算突然病重，太医院把什么好药都砸进去了，她不光没见好，还越来越严重，我就觉得不对劲，所以我就偷偷抄写医案，但结合每次问诊与药方，我也看不出什么名堂来。” “我看看。” 元步薇接过医案，走到书桌前仔细看了起来，片刻后，她发现了：“是药方的问题。” “药方？” 贵妇母女俩凑上去，看了看，很疑惑：“所述症状与药方一致，有何问题？” “是药三分毒，虽然药方是对的，但你们仔细看，每回开药，药方其中几味药的用量便会有调整，虽然调整的剂量不多，但静和公主打三年前病了以后天天汤药不离口，那毒素便会在她体会堆积，而且熬药的器皿，装药的碗，她一日三餐所食用的饭菜，单独验证是无毒，但结合在一起呢？” 母女俩的脸，瞬间白了。 “能布置得这般精细……”贵妃忽然就不说话了。 “母妃，您怎么不说话了，是身体不舒服吗？” 贵妃摇头，看了元步薇一眼。 怪不得她会跟自己说，她今日前来是为了静和公主。 身为皇上的宠妃，皇上与静和公主之间发生的事情，她也略有耳闻，只是万万没想到…… “步薇，此事，你可想好了？” 所有人都三缄其口，除开是皇上的旨意，谁还会有这么大的权利？ 元步薇点头：“魏师姐，我就是早已想好，才决定入宫找您，而且有了医案，我更要亲自见到静和公主！” 南宫拂虽不知事情原委，但一个是母妃，一个是师姑。 自己作为小辈，哪有不帮的道理。 “”母妃，可以让师姑扮成我的侍女，我作为侄女又懂医术，探望自己的姑姑很正常。”南宫拂望着元步薇道，“大家总说静和姑姑行事作风高调张扬，一点都没皇家公主的大气端庄，可我就是喜欢静和姑姑。无奈我学疏才浅，连医案都看不透。” “三公主莫要这么说，你接触医术才几年，而我从小就开始被师父师叔们训练，一天十二个时辰，最起码有十个时辰都在跟医术打交道，在者药王谷每天都要接触很多病人，用大师姐的话说，纸上谈兵不如躬行实践，所以你现在觉得自己实力不够，是因为接触的病患还没达到一个数目。” 元步薇这番话，极大地安慰到了三公主：“或许顾忌我公主的身份，太医院不让我出诊，就让我待在书房里头，整理各种医书。” “药王谷的藏书很多，师父要求我，无论每天多晚，都要在里头读好一本书才能睡觉，而且第二天他会考核我的，所以三公主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把书上的知识统统记在脑海中，等到下次遇到，就能灵活运用。” 南宫拂听的眼睛一亮：“师姑，我明白了。” “不好了，贵妃娘娘……” 这时，宫女从外头匆忙跑进来：“皇上陪着太后一块用膳，因为今天到的海货特别新鲜，太后一时贪嘴被烫了一下，现在突然呼吸困难，脸都憋紫了，您快去看看吧。” 第51章 谁用手段了，元步薇你不要污蔑我 宫女话音刚落，元步薇看到魏师姐母女俩，目光齐齐落到自己身上。 “太后的情况应该是外感风邪、饮食不当造成的喉水肿。海里的鱼虾大多数属于寒性，一次性大量食用会造成身体不适，另外食用过烫的食物，定会烫到喉咙。” 元步薇沉思一下看向三公主：“三公主可会针灸，认得穴位？” 南宫拂点头：“会，母妃有教过我。” “针刺合谷、曲池、照海、少商四穴可缓解喉头水肿，等太后能呼吸了，再用适量冰片、薄荷油，研磨成细粉后撒于颈部大椎穴处，覆盖纱布固定，可达到清热解毒、缓解咽喉部不适的功效。”元步薇说完看向贵妃，“魏师姐，你赶紧带着三公主赶往寿康宫救太后。” “师姑，你的医术在我之上，你不跟我们一块去吗？” “三公主你是太后的孙女，若你今天救下太后，一来可以让太后认可你的医术，二来你要开口去见静和公主，太后跟皇上是不是没理由拒绝了？” 听到这话的贵妃立马反应过来：“步薇，我明白了，我现在就带着拂儿去救太后。” “魏师姐，那我就先回去了，免得到时候皇上起疑心。”元步薇朝两人屈膝行礼，“你们赶紧去，不然就来不及了。” “好，我让于公公送你出去，不管事情结果如何，我会派人通知你的。”贵妃说完，便拉着女儿急急忙忙走了。 “陆夫人，咱家送您出去。” “有劳于公公了。” 因为今天进宫收获不小，元步薇心里很高兴，步子也轻快不少。 但走到宫门口时，脚步忽然停下来。 看到不远处正在搀扶穆老太太上马车的穆清，眉头微蹙。 她们怎么也进宫了？ 欲要上马车的穆清，余光扫到一人，扭头定眼一看居然是元步薇。 昨日，她说进宫见皇上。 可自己跟祖母在延英殿待了那么久，也没见元步薇出现。 所以她昨天说的话，全是骗人的。 笃定的穆清想到自己立马能回到疾风营，还能常伴小侯爷左右。 腰杆子一下子硬了起来。 “祖母，您稍等一下，我去去就来。” 元步薇看到穆清大步流星地朝自己走来，便也大大方方地迎上去。 穆清一怔，她还以为元步薇会躲呢。 “穆姑娘，这么巧，你也进宫？”元步薇率先开口，指着前方的马车，“跟你祖母一块来的？” 穆清很不满元步薇那一声“穆姑娘”，立马开启嘲讽模式：“元步薇，你不是要找圣上告状吗？我刚见完圣上，他不光没降罪我，还觉得我是个可塑之才，已经同意让我回疾风营了。” 元步薇可以肯定，穆清是故意这么说的。 她想看自己破防？ 真单蠢。 “那穆姑娘日后岂不是要多多努力？”面对直接挑衅自己的人，元步薇从不忍气吞声，“不然就是辜负皇上一片心，那我便预祝穆姑娘往后一切如意。” 穆清一怔。 元步薇不应该生气，或者质疑自己么？ 她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元步薇，我没有胡说，圣上真的同意让我回疾风营了，而且小侯爷没有权利再把我赶走。” 望着急于炫耀的穆清，元步薇很无奈：“穆姑娘，小侯爷脑子没坏，你觉得你用手段回到疾风营，他还会像以前那样重用你吗？你跟了他这么久，难道不清楚他的性子吗？” “谁用手段了，元步薇你不要污蔑我。”穆清急了，“你不要以为说这样的话，就能让我打退堂鼓，早晚有一天，小侯爷一定会明白，我才是最适合他的人。” 说完，穆清扭头就走。 “原来穆家二公子是个女儿身……”站在元步薇身边的于公公开口了，“之前的宫宴上，咱家见过她几次，小侯爷走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可惜是个木头。” 元步薇叹气：“何止啊。” 于公公见元步薇摇头叹气，立马宽慰：“陆夫人，不必把她的话放在心上，人若是要寻死，咱们这些看客是想拦都拦不住。” 不愧是魏师姐宫内的首领太监。 看待问题一针见血。 元步薇虽不知祖孙两人跟皇上说了什么，但上一世因为江唯铭的关系，自己跟皇上打过好几次交道，想要从他身上获得利益，必然先要拿出他所感兴趣的东西。 所以，元步薇确定，他们之间一定做了某种交易。 穆清以为自己被皇上赏识，殊不知早已入了皇帝的圈套。 往后，她与穆府就要被皇上玩弄鼓掌间，若不从，结局可想而知。 寿康宫。 在南宫拂的救治下，原本要憋死的太后转危为安。 “皇祖母，您喉头被烫出了水泡，吞咽之时会有疼痛感，您暂时不要说话，等拂儿给您敷上药膏，缓解疼痛就能开口了。” 太后摸着喉咙点点头，的确感觉火辣辣的，哪怕不咽口水，都很痛。 南宫拂当着三人的面很快就把药膏制作出来了，敷在太后的大椎穴。 很快，太后感觉后脖子凉飕飕的，然后喉咙就不像刚才那么火烧火烧的。 “今天若不是有拂儿在，哀家这条命怕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神经一直绷着的皇帝，听到太后开口，双腿一软，贵妃眼疾手快地扶住他：“皇上您没事吧？臣妾扶着您坐下。” “贵妃。” 皇帝反手握住贵妃的手，目光灼灼：“今天要不是你及时带着拂儿赶到，恐怕……” “说起来这要感谢臣妾的父亲，当年臣妾在闺阁之中，他说无论臣妾将来嫁到哪里，若懂点医术，万一遇到什么情况，自救的同时也可以救他人，所以对拂儿也是一样的要求，而且拂儿的天赋比臣妾好。” 贵妃说话之时，还伸手替皇帝按摩太阳穴，配上她甜甜的声音。 大大缓解了皇帝焦虑的心情。 这也是为什么贵妃只生了个女儿，却稳坐四妃之首的原因。 因为她永远像一朵解语花，能在皇上疲惫、失落、伤心之时，能给予极强的安慰。 太后也很喜欢贵妃，她会每天来给自己请安，还会给自己把脉，时刻关注自己的身体，比太医院的御医都要用心。 “拂儿，这次你救了哀家，说说你想要什么赏赐，哀家都满足你。” 第52章 我倒是挺欣赏她们 “拂儿不想要什么赏赐，就想……”南宫拂说到此处，语气哽咽了，抬头看向太后的双眼也红了，“拂儿好久都没见过静和姑姑了，自从她生病后，拂儿一年才见她几面，她是除开母妃、父皇、皇祖母最疼拂儿的人，她说她没有孩子，就把拂儿当女儿看待，如今她病重，拂儿会医术，却不能在她床边照顾，拂儿心里有愧。” 已经到了古稀之年的太后，最想要的享受天伦之乐，但生在皇家，寻常人家触手可及的事情，对她而言很困难，所以她极其看重子女和睦，孙辈友爱。 如今看到孙女南宫拂自责没办法照顾静和，被感染到的太后，眼圈也红了：“拂儿，你是个好孩子，快起来。” “拂儿，你胡说什么呢？你父皇可是派了太医院最好的御医，一年四季都守在公主府，你就学了点皮毛，还妄想去照顾静和公主？岂不是添乱？”贵妇呵斥女儿，她这么做，是因为皇帝疑心病过重，要打消他以为自己跟女儿串通好的目的。 南宫拂嘟嘴，看向沉默不语的皇帝：“父皇，儿臣医术的确不精，可静和姑姑见到儿臣肯定会高兴了，这一高兴说不定病就好了呢？” “拂儿，你放肆了。” “让拂儿去吧。” 贵妃一怔，看向发话的皇帝：“皇上，您真放心让拂儿去呀？您可不知道……” “今日若没有拂儿，母后便要难逃一劫。”皇上看向女儿，“拂儿，你说得对，陪陪静和也是好的，也劝劝她，好好养病。” 自己与静和的事情，母后不知。 若不同意拂儿探望，唯恐母后生疑心。 南宫拂忙磕头谢恩：“儿臣谨遵父皇的话，一定好好陪着静和姑姑，不给她添乱。” 事情成功完成。 回到自己宫殿的贵妃，立马书信一封，折起来之时，想了一下修改了日期再交给心腹：“明日再送。” “母亲，为何明日再送？” “这宫中，到处都是皇上的眼睛，前脚他同意让你去见静和公主，后脚我就派心腹出宫送信，他定会起疑心，所以隔一天，你呢也不要明天去，明天去太医院多准备一下，让御医们看到，后天再去。传到皇上耳朵里，就是你为了静和公主有多用心，如此一来，皇上自然会放下戒心，觉得你只是担心她的病。” 南宫拂点点头：“拂儿明白了，既然要去看静和姑姑，那就要正大光明，高调一点，父皇才不会觉得我们瞒着他什么事。母妃您放心，我会全力配合师姑的。” “母妃相信你。”贵妃摸了摸女儿的脸蛋，一脸欣慰。 元步薇踩着饭点回到万宁侯府了。 早已等候多时的万宁侯夫妇，看着儿媳妇把大大小小的礼品盒摆满了一桌。 万宁侯忍不住问了一句：“步薇，你这是去打劫了？” “瞧公公说的，儿媳难得出去一趟，便把几家有名的点心铺都逛了遍，一时没忍住多买了点。”元步薇拆开其中一盒点心，递给公婆，“刚出炉的山药枣泥糕，尝尝。” “步薇，你进宫见到皇上了？”万宁侯夫人心急，直接问。 元步薇轻轻一笑，摇头：“没见着。” “啥？” 万宁侯声音一下子提高八度：“你没见着，那你出门做什么？难不成这一上午就逛了点心铺？” “老爷，你嗓门小点，不要吓到步薇。”万宁侯夫人瞪了丈夫一眼，拉着他坐下，“步薇，你没见到皇上，那你进宫了吗？” “进了。” 元步薇点头：“宫中的贵妃娘娘，以前跟师父学习过医术，师父给我嫁妆里有她宫中的立牌，我就去给她请了安，送点喜糖喜糕，也让她沾沾喜气。” “步、步薇你说什么？你跟贵妃……”万宁侯一下子瞪大了眼，仿佛不信一般。 “以前总听师父提到她，而且按照辈分，她是我师姐，今日一见，师姐果然平近易人。”元步薇咬了一口糕点继续道，“虽然没见到皇上，但还是有收获的。” “有何收获？” “出宫回家之时，遇到了穆老太太与穆清。” “什么？” 万宁侯发出今天第三问：“她、她们也进宫了？她们去做什么？” “不太清楚。”元步薇摇头，话锋一转，“不过，穆清很得意跟我说，皇上准许她回疾风营了。” “胡扯，陆绥都把她赶出去了，她怎么还能……” 倏地。 万宁侯收声了，沉思几秒后，不确定地问：“她真这么跟你说的？” “是啊，还说早晚有一天，小侯爷会明白过来，她才是最适合小侯爷的人。”元步薇耸肩，摊手看着公婆，“如今她有皇上撑腰，一时间倒是拿她没办法。” “该死的沈凤月，打谁的主意不好，敢打到我儿子身上？”万宁侯嘴里骂骂咧咧，“好啊，让她回去，皇上只答应让她回疾风营，可没说让她统领疾风营。” 元步薇冲公公竖起大拇指：“姜还是老的辣，公公，那她的事情，就交给您处理了？”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万宁侯拍胸脯保证，“步薇，你只管照顾好陆绥，有我在，我让她连陆绥的面都见不着。” “好好一个姑娘，非要死皮赖脸，穆老太太居然还助纣为虐，简直有伤风化。”万宁侯夫人原本对穆清印象挺好，现在嘛，晦气。 “穆老太太是个敢爱敢恨之人，自然穆清的性子也随了她，我倒是挺欣赏她们永远与命运作斗争的性子，但她们的劲用错了地方，明明可以跟万宁侯府一块实现共赢的。” 元步薇摇头：“她那个孙子，其实骨子里是有野心的，只是病躯拖累他，若能治愈他一定会特别拼，不光是为了穆府，更是为了自己。” 万宁侯夫妇互相看一眼，而后一同望向元步薇。 眼中满是喜悦。 娶回这样有大格局的儿媳妇，万宁侯府真是祖上冒青烟了。 “夫人，夫人。” 沉香从外头跑进来：“小侯爷醒了，要见您。” 第53章 阿薇，是你的功劳 元步薇踏进房门之时，想到买回来的糕点，转身吩咐沉香拿点出来让陆绥尝尝之时，就听到后方他在喊：“阿薇，你站在门口做什么呢？” 沉香还是第一次听到小侯爷这般着急的口气，吐了下舌头：“奴婢知道了，夫人您快去陪小侯爷吧，您上午不在，他一直念叨呢。” “好，你去忙吧。” 元步薇合上房门，笑盈盈地走向床榻：“原来你这么离不开我？” 陆绥：？？？ 下一秒，反应过来定是自己刚才说的话让她误会了：“我是怕你在圣上面前说错话。” “我若说错话，哪能完好无损地回府，况且我没面圣。” 陆绥刚想点头，不料听到后半句，眼眸瞪大：“你说什么？你没见到皇上？那、那你进宫做什么？你宫里有亲戚？” 元步薇拢起裙子，坐在床沿上：“你猜对了，我进宫拜见贵妃去了，师父教过她医术，我嫁妆里头有她宫中的令牌，我就去谢恩了。” 陆绥张着嘴，消化好一会儿才回神：“你是说、贵妃与你是……” “我喊她师姐，她喊我师妹，她女儿喊我师姑。”元步薇耸肩，“让你失望了，我没见到皇上，而且我要告诉你一个坏消息。” “什么坏消息？”陆绥的心提到嗓子眼。 “穆老太太带着穆清见了皇上，应该是跟皇上做了交易，穆清重返疾风营。” 元步薇刚说完，陆绥立马反驳：“不可能，疾风营由我统领，皇上怎能插手？” “他是君，你是臣，这样的关系，注定是你听他的，不是他听你的。”元步薇语气严肃，“如果你选择与他硬刚到底，你说他会不会趁着你瘫在床上，往疾风营内安插更多的人手，等到你身体康复，疾风营里头的士兵早已更新换代，哪里还有你说话的份？” 陆绥的脸一下子难看起来。 元步薇也不说，就静静等着。 直到陆绥再次开口：“所以，穆清是皇上用来试探我的？” 元步薇唇角上扬：“原本要大动干戈的事儿，如今只用了一个穆清来解决，换我也乐意。” 陆绥后槽牙瞬间咬紧了：“我既然不知穆清能自私到这种地步，为了自己的私欲把整个疾风营架在火上烤。” “我方才回来之时，已经把此事跟公公说了，公公答应我，有他在，穆清连你的面都见不着，至于疾风营那边，你找黎宴，或者再找一个信得过的人，盯着穆清，当然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也不能把她边缘化，不然她又去皇上告状，吃亏还是你。”幸亏有上一世的经历，不然遇到这种事情，元步薇还想不出对策。 陆绥点下头后问：“那你进宫就见了贵妃，然后出宫之时遇到了穆清，可还有发生其他事情？” “其他？”元步薇故意装傻，“其他什么事情？” “先前你自己说的，静和公主一事，你忘记了？”陆绥瞪她。 “就算我今天见着了皇上，也不能直接说静和公主的事儿，更何况我没见着他，只是从贵妃口中，得知静和公主一直卧病在床。” 陆绥不信地看着她：“就这么多？” “就这么多。”元步薇摊手看他，“陆绥，我的强项是医术，其他的，我就不会了。如今皇上安插了穆清这个眼线，你就利用这段时间，安心养身体，争取早已站起来。” “嗯。” 陆绥轻轻点了下头，望着头顶上方的天花板：“在得知自己成了残废后，我的确有那么一瞬间，就想这么自暴自弃下去，可是，我的对手，我的敌人，不会因为我是个残废，而对我网开一面，更不会同情我手下的兵马，他们只会欣喜若狂，幸灾乐祸，所以我不能再颓废下去，我定要重新站起来，如此才能让敌人闻风丧胆，让将士们不再恐惧，彷徨。” “看来，你都想通了？” 元步薇看到陆绥侧头，将目光落到自己身上：“阿薇，是你的功劳。” “我？” 元步薇倒是很惊讶他会这么说：“我纯粹就是不想守……” “不是。” 陆绥打断元步薇的话，语气肯定：“从我醒来后见到你第一眼到现在，你从未跟我红过一次脸，说过一句重话，一直笑呵呵地照顾我，鼓励我，替我分析如今的局势，反倒是我对你的态度，一直都很不好，阿、阿薇、你会生我气吗？” 因为开始在乎，所以开始变得小心翼翼。 这句话，是大师姐说的。 而现在，元步薇在陆绥身上看到了具象化：“当然不会，我一直很庆幸能嫁进万宁侯府。” “庆幸？” “是啊，当初皇上给我跟妹妹赐婚，没有指定赐婚对象，要我们自己选。我以为妹妹会选你的，结果他选了江唯铭。” “江唯铭？”陆绥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他是？” “是户部侍郎江家的长子，他现在应该在备考，参加今年的秋闱。” 陆绥低头算了下时间：“那没多少日子了。” “户部侍郎的儿子，又是家中长子，自然是备受瞩目，希望他能取得好成绩吧。”元步薇语气淡淡地，听不出任何情绪。 上一世，元步薇嫁过去后，不是跟着婆婆学习如何掌家，而是像个书童整天围着江唯铭转。 他热了，自己要给他扇风。 他饿了，自己要给他做饭。 他渴了，自己要给他端水。 他不是一个有天赋的人，只能拿出比旁人十倍的努力，肩膀上又肩负江家的未来，所以他压力极其大，整天睡不好，那睡不好，白天自然没精神，根本看不进一个字。 幸好自己会医术，于是给他调配了安神的药物，在药物的作用下，他晚上能安眠了。 自己以为他白天便能好好读书，做功课。 结果，某一天，他默写一篇功课，死活就是默写不出来。 自己便安慰他，不要着急，先吃点甜汤，休息一下。 结果，迎接自己是一个巴掌。 那是，江唯铭第一次对自己动手。 打得自己眼冒金星，左侧的耳朵在半年内听不到任何声音。 第54章 是个痴情的人 “阿薇？” 听到陆绥喊自己，元步薇回神，对上他关切的眼神，轻轻一笑：“我本来就不受父母待见，结果比妹妹嫁得好，我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可我现在这个样子……”陆绥忽然明白，为何将士们对家人总是报喜不报忧。 “慢慢来，你又不是站不起来。别人做不到，陆绥一定能做到。” 陆绥抬头看着元步薇，一直摇摆不定的心，在这一刻忽然安静下来，仿佛是找到归宿一般。 “阿薇，无论多困难，你都会陪着我吗？” “你想我改嫁？” “什么改嫁？”陆绥震惊。 “那你为什么要问出这种问题？我是你的妻子，我不陪着你，难道让黎宴或者穆清来陪你？” 陆绥：“……” 元步薇这话，如同一盆冷水浇灭了陆绥蠢蠢欲动的心。 “穆清，我是不会再重用她，至于黎宴，他需要疾风营、万宁侯府两头跑，把疾风营的事情汇报给我，所以我需要一个，能待在疾风营……” “像你一样的人。”元步薇替陆绥说出来，“这个人，不光与你百分之百彼此信任，还要你们的理念一致，你交代的事情，他能很好去执行，同时要帮你规避一切问题，适当也要争取大家的利益。” “对。” “听小侯爷这么笃定的口气，应该是物色好人选了？” 陆绥摇头，语气落寞：“物色好也没用，他应该不会再帮我了。” “他？”元步薇追问，“能告诉我，他是谁吗？” “他是疾风营的军师叫宁行舟，先前我次次打胜仗，离不开他的出谋划策，而且每次都能把伤亡降至最低，我陆绥很少真心佩服人，他是第一个，他长我两岁，对我来说，他不光是军师，更是像长兄一样，帮助我成长的人。” 宁行舟，这个名字，很陌生。 “那他现在人在哪里？” “隐居了。” “什么原因？” “他有理想有抱负，却因为出身寒门，参加好几次科考都没取得理想的名次，本来还想再试一次的，结果家里已经供不起他读书了，无奈之下他就出去找活干，但处处碰壁，偶然间他看到疾风营正在征兵。” “因为疾风营给将士们的待遇都挺好，他想着自己还会识字读书，肯定更有机会，所以就入了疾风营，当他准备把此消息告诉家人时，刚好听到父母与两个成家的哥哥再说分家的事儿，原来不是父母阻止他读书，而且哥嫂觉得他不干活也就算了，还花家里的银子，有意见罢了。” “然后呢？” “然后他说将来会把这些年花家里的钱还给他们的，所以他入了疾风营很拼命，或者他在军事上的确有天赋，他拿起第一本兵书之时，就再也放不下来，我本来就惜才，便把他调到自己身边，事实证明我的眼光没有错。” “如果是这样，他跟着你，肯定不愁吃穿的，连带他家里也能好过起来，他怎么就……”元步薇有点纳闷，如此惺惺相惜的两人，是哪种原因，让两人分道扬镳。 “他取得一点成就，上门说亲的人都多了，家里人不顾他反对，替他说了一门亲事，但他其实有个青梅竹马的对象，本来他想再多努力一点，多赚点银子，准备在城里买个宅子，就上青梅竹马家提亲，结果青梅竹马以为他移情别恋了，想去疾风营找他问个清楚，在半道上遭遇山匪，被凌辱而死。” 元步薇眉心一下子紧蹙起来：“所以他有了阴影？” “是。” 陆绥点头：“那帮山匪，后来我跟他亲自带队一举剿灭，还救下不少被山匪掳走的良家女子，从山匪口中得知青梅竹马原本是可以活下来的，是因为山匪看到她脖颈上带的银链子，那是宁行舟送给她的，她一直很珍惜，跟山匪争抢间，被恼羞成怒的山匪掐死了，尸首扔下山崖，摔成肉泥了。” 屋内的气氛，一下子沉默了。 陆绥继续道：“最终他找回了银链子，却再也找不回青梅竹马，他内心一直过不去这个坎，终日浑浑噩噩，最终有一天，他跟我提出，他想离开疾风营，我不知怎么安慰他，也知道强行留下他是不对的，便同意了，后来我也去打听他的情况，听说他身体很不好，在外租个小院，我隔三岔五会让黎宴去看看他，但他什么都不要，就静静地待在那个院子里。” “他内心很痛苦，只能用自虐的方式来赎罪。”元步薇叹气，“是个痴情的人。” “父母对他有养育之恩，他不可能去憎恨父母，但最让他寒心的是，青梅竹马的家人得知此事后，去他家里大闹一场，讹了大一笔银子，他们只在乎银子，甚至都没为青梅竹马掉过一滴眼泪。” “青梅竹马把他当救赎，所以在知道他家人为他定下亲事后，非要亲自去疾风营问个清楚，因为她认定了宁行舟，没有他，她就逃不出那个啃噬自己骨血的牢笼。” “是。” 陆绥闭眼：“我是真想他回来，可我不知道，要怎么做。” “要不，我改天去看看他？你现在这个样子，我可不信他不知道，不关心。”元步薇提议，“顺便开解开解他，至于其他的，以后再说。” “会不会太麻烦？” “作为你的妻子，做这些事情，都是分内的事。”元步薇冲陆绥笑，“你就管好自己，好好配合我做康健训练。” “我当然会配合你的。”陆绥嘀咕一声。 “夫人，夫人，奴婢把点心拿来了。” “出门买了好多点心，我拿给你尝尝看。” “我不爱吃甜的。” “巧了，我也不爱吃甜的。”元步薇笑盈盈地看着他，“所以我买了都是咸口的，赏个脸，尝一块好不好？” 一两句话，就将陆绥内心的烦闷一扫而空。 “好。” 万宁侯府外。 一个梳着两个羊角辫，背着一个包袱的女子，正紧张地吞口水。 下一秒，她大步流星迈上台阶。 第55章 是要跟人吵架，还是干架? 陆绥吃了两块点心，就睡困了，元步薇便让他好好休息。 出房门之时，沉香走来“夫人，外头有个自称从药王谷来的姑娘找您。” “药王谷来的？” 元步薇面上一喜，连忙奔向前院，当看到站在前厅内，一脸懵懂的女子。 快步走向她：“云苓。” “步薇师姐！” 元步薇伸手紧紧地拉着云苓的手，满眼惊讶：“你怎么来了？” 云苓是三年前，几位师姐外出采药捡回来的姑娘，当初她就剩下一口气了，幸亏药王谷最不缺就是大夫硬生生把她从鬼门关夺了回来。 但不知她是受到巨大的伤害，还是因为从高处坠落摔到了后脑勺，她醒来以后就失去从前的记忆了，好在药王谷正是缺人之时，师父给她取名云苓，让她留在药王谷从学徒做起，顺便给她治疗失忆症。 “是谷主让我来的。” “师父？” “嗯，驰师兄先前回了一趟药王谷，把你的事情跟谷主他们说一通，谷主可生气了，要不是大师兄大师姐他们拦着，他定要亲自杀过来，后来大师姐说，我先前就是跟着你的，就提议让我下山寻你。” 云苓拉着元步薇的手摇晃：“我开心死了，二话不说收拾行李就来了。” “可现在不是谷中，我没办法整天教导你医术，而且你跟着我的话，说不定还会遇到危险呢。” “我就是知道，你会有危险，我才来的。我走的时候，师兄师姐他们给我好多毒药。”云苓急忙把肩上的包袱打开给元步薇看，“你瞧，这些都是师兄师姐最新研发的，正愁找不到人试验呢。” 元步薇往包袱里头一探，好家伙塞得满满当当。 “行，既然你来了，那可能要委屈你当我的侍女了，这里不是药王谷，没有那么多自由度。” “没关系，只要跟着步薇师姐，我做什么都乐意。”云苓说话间，看向站在元步薇身边的沉香，“你就是沉香吧？我听大师姐她们提过你。” “啊？还提到我呀？”沉香有点受宠若惊。 “沉香，云苓在药王谷一直跟着我，如今她来了，你们就互相照应。” “对，沉香，我刚来，对于万宁侯府上的规矩都不懂，要麻烦你多多教我。”云苓想了一下，从包袱里翻找一下，然后找出一个镯子，套到沉香手上，“见面礼。” “这……” 沉香愣了，谁家二话不说，就掏出个玉镯子？ “拿着吧，药王谷每天都会有很多不远万里前来求医的人，我们给他们治好病，他们表达感激之情，就会送各种金银首饰，但师父不喜欢，毕竟他们已经付过诊金了，再拿其他的不妥，于是那些人就把目光对准药王谷里头的女弟子，动不动就送一些首饰，怕师父责骂，就说这些都不贵重，师父一想女子爱美，的确要穿金戴银，而且见多识广了，将来不至于随便被男人几句好话，或者几样物件就给骗走。” “步薇师姐说得不错，不过这镯子是师姐送我的，我还有好多呢，这次下山着急，光想着带毒物，那些首饰都留在药王谷了，下次回去我拿一些，跟沉香你分了。” “谢谢云苓。” 沉香发现，无论是夫人，还是云苓，只要是从药王谷出来的人，他们都好热情，好友善，也不从吝啬分享给自己好东西，夫人就赏赐给自己好多东西，衣食住行啥都有。 本来自己还推脱，可夫人说，任何东西拿来用才有它的价值，不然放着就没价值了。 “沉香，你带着云苓，把你住的隔壁屋子收拾一下，缺什么跟叶管家说一声让他去安排。”元步薇摸着云苓的羊角辫，“你算来巧了，刚好我身边缺个伶牙俐齿的人。” 云苓眨眨眼，小声地问：“是要跟人吵架，还是干架？” 她刚被救回来之时，身体很弱，为了提高她的体质，谷主就让她跟着谷中会武功叔叔们学习拳脚功夫，三年下来，她不光身体强健了，拳脚功夫也是相当厉害。 “还不一定，反正你来，我就安心了。” “好，我知道了，包在我身上！” 云苓嘴甜，手脚又麻利，不到半天的功夫，就跟叶管家就混熟了。 万宁侯夫妇得知她是专门从药王谷出来保护元步薇的，立马赏赐了不少东西。 云苓大大方方地接受了，回屋后，分了沉香一半，说好姐妹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把沉香感动得泪流满面，两人之间的感情也亲密不少。 等了一日。 元步薇收到贵妃心腹送来的信。 在确认信上内容后，她走到烛台间，将信纸燃烧掉。 同时喊来云苓，准备第二天出发的事。 第二天，元步薇借口说缺少几味药材，要出门看看各大药铺有没有售卖，万宁侯夫人对儿媳是一万个放心，直接同意她出府。 若不是元步薇说云苓会拳脚功夫，万宁侯夫人还要给她张罗几个打手保护。 “师姑。” 在与三公主约定的地方汇合。 “这位是云苓，昨日刚从药王谷过来，以后就跟着我。”元步薇给两人做介绍，“云苓，这位是三公主，她母妃就是我跟你提到过的魏师姐。” 云苓面有惊讶，忙给三公主行礼：“云苓见过三公主。” “不必多礼。” 南宫拂接过侍女递来的衣裳：“刚好两套侍女服，你们上去换上，咱们就可以走了。” “好。” 静和公主府，位于京城护城河的西边，那边安静，没什么百姓居住，外面是一片草原，据说静和公主年轻之时，经常一人策马奔腾。 而现在，不知躺在病榻上的她，会不会怀念过去自由又潇洒的日子。 “到了。” 三公主的声音，让元步薇回过神来，她与云苓对视一眼，稳稳心神后。 便一同下了马车，安静地跟在三公主身后，步入静和公主府。 “公主，您让奴婢进去吧，您已经一天一夜没吃没喝了，再这么下去，您的身子会出大问题的。” 三人随着公主府的管家，刚走进静和公主居住的院子。 就瞧见一个婢女跪在房门口哭喊。 第56章 说吧，为什么要救本宫? “琥珀，怎么回事？” 婢女扭头，看到是三公主，宛如见到救星一般，速度爬起来跪到她跟前：“三公主您来得正好，昨夜公主找借口把所有人都支出去，然后把房门反锁上，不让任何人靠近，她说谁要是靠近，她就悬梁自尽！” 南宫拂听的眉头紧蹙，她了解静和姑姑的性子，向来言出必行。 “你先起来，我去房门口，跟静和姑姑说说。” “三公主……” 元步薇听着两人的对话，往前一步在三公主耳边道：“静和公主都病了三年了，她若真有力气悬梁自尽，何必拖到现在，你倒不如直接让人踹门进去。” “也对。” 南宫拂颔首，吩咐管家：“去找个小厮，把房门踹开。” “三公主不可啊，万一公主……” “我是奉父皇与皇祖母的命，前来探望静和姑姑的，出了什么事情，我一人承担。”南宫拂冲琥珀道，“你去厨房，给静和姑姑准备点吃的，记得要软和一点，清淡一点。” “是，奴婢这就去。” “呯！” 结实的房门，在两个小厮齐齐合力下，被撞开了。 南宫拂带着两人踏入房中一瞬间，差点被熏吐。 “这什么味道，快把窗户打开，再把地面打扫一下。”南宫拂知道，公主府上肯定有很多父皇的眼线，所以吩咐元步薇与云苓，自己则是走向床铺。 元步薇与云苓，一个开窗通风，一个打扫地面。 忙活的同时，一个留意外面，一个留意床铺，配合默契。 “静和姑姑……” 南宫拂掀开纱幔一瞬间，看到被病痛折磨到面色枯黄，没了半点生气的静和姑姑，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拂儿来看您了。” 躺在床榻上的静和公主冷哼一声，闭上眼：“他派你来，是想让你羞辱本宫，还是想让你赐本宫一杯毒酒，好归西？” “哎呀，对不起，奴婢一时间没看到人，把管家您的衣裳都给泼脏了，奴婢给您擦擦吧。”故意把拖地的脏水倒在管家身上的云苓，拿出擦地的抹布就往他衣摆上擦。 “行了，别擦了，越擦越脏。” “对不起，对不起，奴婢不是故意的，只是这几天得了风寒，身体还没好，所以……”云苓呜咽一声眼泪说来就来。 “管家对不起，您快去换身衣裳吧。”元步薇走上来打圆场。 “看在三公主的份上，我不跟你们计较。”管家冷哼一声，转身出了房门。 见她走远。 元步薇走到窗户边：“云苓，三公主说，静和公主不宜吹风，咱们还是把窗户关上，留点缝隙就好。” “知道了。” 最后合上房门。 元步薇与云苓一块走向床铺。 南宫拂立马站起来，让出位置。 原本对侄女警觉的静和公主，这会儿也看出了名堂。 “静和公主，我叫元步薇，师从药王谷，也是陆绥小侯爷的妻子。” 虽然静和公主卧病在床，但外界的事情，尤其是大事，她还是知道的。 “静和姑姑，我们是来救你的，我也绝对不是父皇或者皇祖母派来的。” “你、你们……” 元步薇把手搭在她手腕上：“您是个聪明人，想必对自己的身体很清楚，却一直找不到原因，我们前来，就是告诉您这个原因，您稍等片刻，让臣妇替您诊断一下。” 拂儿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她母妃也是个好人。 她们应该不会害自己。 静和公主决定再相信他人一次：“好。” 片刻后。 元步薇移开手，又掏出一根银针，对着静和公主手臂内侧刺下去。 三秒后，拔出来。 四人肉眼可见下，银针末端慢慢变黑了。 “果然是中毒，而且毒已经蔓延至五脏六腑，若再晚几个月，怕是神仙来了也不救。”元步薇立马打开三公主带来的药箱，里头早已替换成自己药箱的东西，“喝药解毒太慢，臣妇现在用针灸逼出姜您体内的毒素，再开一付药，后续其他太医给您把脉之时，就不会露馅。” “等等！” 静和公主用仅存的力气，握住元步薇欲要下针的手：“本宫喝过每一碗药都有人当着本宫的面检验，本宫怎么可能还会中毒？” “静和公主，这个世上要想给您下毒，还能让所有人打配合，您一定早就猜到是谁，至于为什么今天三公主带着臣妇前来，等臣妇给您解毒以后，臣妇自会如实说来。”元步薇轻轻地将静和公主的手拿开，“您是要强之人，肯定不愿意就这么死得悄无声息。” 静和公主一怔，下一秒吐出一口浊气，原本涣散的眼眸，瞬间聚焦：“好，你解吧。” “云苓，去端一盆水来，三公主你看着我是怎么下针的，下次你来，就可以这样给静和公主逼出体内的毒素……” 滴答，滴答。 黑色的血液顺着银针流进打满水的木盆中。 明明在流血，可静和公主的面色却慢慢好起来，没一会儿居然有了点血色。 “今天就到这里，再放下去，身体会吃不消。”元步薇撤掉银针，又给静和公主喂了一颗药，“这药叫凝血丸，养气血提阳气的，臣妇这里有一瓶，您若是感觉身体不舒服了，就可以吃上一颗，对了，还具有安神的效果，保证您一觉睡到大天亮。” 静和公主点点头，深吸一口气间，感觉以前一直堵着的胸口，好似没了大石头。 “毒血散开流出，呼吸自然就顺畅了。”也好在静和公主配合，不然还要浪费很多口舌。 “说吧，为什么要救本宫？” 元步薇听到这话就笑了：“臣妇是陆绥的妻子，他先前是个战功赫赫的少年将军，如今却成了瘫在床上不能自理的残废，这便是臣妇救您的原因。” “他真成了残废？”静和公主眼有惊讶，“你不是会医术吗？连你也没办法救他吗？” “臣妇自然是有办法，但他的恢复期是个漫长的过程，之间发生的什么事，眼下谁都不知道。” “可本宫的羽翼早就被夺去，哪里还有东山再起之时？”静和公主一下子就猜到元步薇救自己的目的，“无论是万宁侯府，还是疾风营，本宫都帮不了你。” 第57章 她把自己当许愿池的王八了 “您误会了，臣妇不需要您救，只需要您活着。” 静和公主：？？？ “您既然知道臣妇前来的原因，那一定明白，若您活着，令你心生厌恶之人，自然就没工夫管万宁侯府与疾风营的事儿。” 静和公主听笑了：“本宫活了四十年，头一次遇到你这么一个小丫头，你敢让本宫当靶子，你活腻了不成？” 南宫拂听到这话，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 让静和姑姑当靶子，那谁是弓箭手？ 父皇吗？ “您的毒，只有臣妇能解，而且臣妇可以在您跟他之间周旋，为您争取生存的空间，总好过现在待在床榻上等死强。” 静和公主看似心狠手辣，不近人情，但她其实对女子极好。 她风光之时，身边没有一个面首，只有一个个年龄不同，样貌不同，为她卖命的女子。 她说，同样是人，男人还是从女人胯下生出来的。 凭什么男人能做的事情，女人不能做？ 若这话是从一个普通女子嘴里说出来的，那必定当成邪祟处死。 但说此话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当今长公主，而且她从不是纸上谈兵，她的确做了很多利于女子的事情。 加上先前种种事情，才让彻底让皇帝破防，想要除之后快。 毕竟一个帝王是不会允许任何人的威望与名声盖过自己，连自己的亲妹妹都不行。 “你能做什么？用你的医术，或者毒术去控制他？”静和公主笑了，“他连本宫都想杀，杀你们岂不是动动手指的事情？” “他心里肯定是想过，但他不会这么做的，他想当的一个名垂千古的帝王，而不是一个沾染血腥的暴君！” 南宫拂咽了下口水，今天听到的每个字，打死都不能说出去。 静和公主望着元步薇，半晌呵呵笑起来：“你是第一个敢与本宫议论皇帝的人，本宫很欣赏，当然你先要替本宫办一件事，办成了咱们再谈后续。” 元步薇就知道她有条件：“您说。” “杀了谢云廷！” “您太看得起臣妇了。” 谢云廷谢氏百年来第一位二十岁就继承家业的家主，他也是静和公主的驸马，当年两人成婚之时，轰动整个京城，十里红妆，京城内整整热闹了五天五夜，到现在有的老百姓还在回味当时的盛况。 但如此高调的成亲，并未让两人的感情走到最后。 十年前，谢云廷因为不满静和公主推崇的理念，而选择离开。 恰巧静和公主最恨这种话都不说清楚，就玩消失的男人，故而下追杀令。 但他被谢家保护起来了，整整十年，都不知他人到底在什么地方。 “见不到他的人头，后续的事情，一切免谈。”静和公主闭上眼，“本宫累了。” “您与他恩怨，臣妇了解得不多，但臣妇觉得，您若是真恨他，应该把他囚禁在身边，狠狠折磨，让他生不如死，一剑杀了他，太便宜他了。” “对呀，对呀，静和公主，奴婢也是从药王谷出来了，还带了很多毒药，正缺人试验呢，等人抓到了，您挨个试过去。” 南宫拂一脸惊恐地看着两人，活菩萨见多了，活阎王还是第一次见。 元步薇就瞧着闭着眼的静和公主，嘴角抽抽几下。 下一秒，她睁开了眼：“本宫找了他十年，都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你们有本事把他找出来！” “十年都找不到，那就是有意躲着您，您现在病中，但外界不知，所以不能随意散播此消息……”元步薇沉思一下，“要不，换个路子。” “什么路子？你说。” “您的人手估计被皇上处理得差不多了，趁此机会多招点人，男女都行，对皇上说呢，您就是在临死前再好好享受一把，对谢家那边呢，就说您想通了，与其在一棵树上吊死，倒不如选择一片森林。” 静和公主嘴角抽抽得更厉害了：“元步薇，你这什么馊主意？本宫是这么随便的人吗？” “这叫扮猪吃老虎，反正能达到目的就行，别管过程。”元步薇冲静和宫主笑，“臣妇会飞鸽传书给师父，如果臣妇记得没错的话，师父以前给谢家的老太爷治过病，至少先打听一下您的驸马爷现在是不是在谢家，还是怕您追杀，躲到什么深山老林去了。” 静和公主想了一下道：“若此事办不成，本宫可以给你另外的选择。” 元步薇很确定，她把自己当许愿池的王八了。 但面上还要保持微笑：“您继续说。” “知道幽释大师吗？” 元步薇怎么会不知道，他可是感业寺最出名的大师，每次出席法会，现场都是人山人海的，而自己因为医术，有幸见过他一面。 那时的他，明明正值中年，却病入膏肓，他让自己别白费力气，让他安心地走吧。 自己那时不懂，他明明出家了，了却一切红尘往事，可他眼中却依然充满了眷恋。 如今听到静和公主提到这个名字。 元步薇立马点头：“知道，他是很有名的大师。” “你去见他，告诉他，本宫后悔了，问他可愿意为本宫还俗。” 元步薇：？？？ 南宫拂死死捂住耳朵，她什么都没听到，真的。 “要么杀了谢云廷，要么上感业寺，两条路，你选吧。” 选哪一条，都比治病救人难。 如果时光能倒流，元步薇一定不会大放厥词。 现在。 哭是没用的，只能硬着头皮上。 “要不，两条都试试？” 静和公主被元步薇小心翼翼的口气给逗笑了：“你个丫头，胃口还挺大。” “您既然跟臣妇开了这个口，一方面说明您信任臣妇，另一方面您是实在找不到人手了，臣妇明白，一定竭尽全力完成您的嘱托，您呢就好好配合三公主，养好身体，活得久，什么事都能见到实现。” “好，借你吉言。” 静和公主说完，看向已经被吓到面色惨白的南宫拂：“本来不想把你牵扯进来的，结果……” “静和姑姑，您什么都不用说，拂儿都明白。” 父皇对自己的亲妹妹都如此狠心，那将来有一日会不会对自己跟母妃一样狠心？ 与其终日提心吊胆，还不如自救谋出路。 第58章 明明就是关心我 “静和姑姑，你好好休息，拂儿有空就来看你。” 离别之时。 南宫拂望着都坐不起的静和姑姑，眼圈红了，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治好她。 “琥珀。” 趁着管家还未回来，南宫拂把她拉到一旁交代：“眼下你是静和姑姑唯一信得过的人，你一定要保护她的安全，有什么情况，你想办法给我送个口信。” 说完，她还从药箱里拿出一个鼓鼓的荷包塞在她手中：“这里是银子你不要舍不得花，求人办事免不了用银子打点。” “三公主……”琥珀捧着沉甸甸的荷包，感动连连。 “还有这个……” 元步薇塞给她两瓶药：“白色瓷瓶装的药补气益血的，你照顾静和公主很辛苦一定要有个健康的体魄，你觉得累的时候，吃一颗就行，黑色那瓶是毒药，谁要欺负你，你倒一点下在饭菜里，无色无味，能让对方拉半个月的肚子。” “谢谢三公主，谢谢元大夫。”琥珀只是个丫头，她不懂什么大道理，她只知道自己的职责是照顾好静和公主，“为了公主，奴婢一定好好照顾自己，绝不让自己倒下！” 离开公主府，回到马车上，元步薇与云苓换回自己的衣服。 就瘫在马车上，不想动了。 “刚才在静和公主面前，我是大气不敢喘，后背都湿透了。” 元步薇掏出帕子递给云苓：“谁说不是呢，擦擦汗，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师姑……” 南宫拂看向元步薇：“幽释大师的情况，我可以去打听，先前母妃为了给皇祖母祈福，我陪着母妃去过很多次感业寺，里头的师父都认识我。” 元步薇对感业寺不熟悉，贸然闯入，难免会打草惊蛇：“好，那我联系师傅，尽量找出谢云廷的下落。” 三人在来时的十字路口分别，元步薇想着接下来的事情会很多，便带着云苓上铺子买了点东西，准备明日去探望宁行舟。 回到万宁侯府已经是晌午。 元步薇匆匆扒了几口饭，就去陆绥房中给他换药。 “你有事瞒着我。” 刚把药给陆绥换好，就听到他这么一句。 “我瞒你什么事？”元步薇反问他。 “我问了叶管家，你大早上就带着云苓出去了，虽然你回来之时买了不少东西，但神色略显疲惫，所以我笃定，你有事瞒着我。” 望着一脸严肃的陆绥，元步薇也不生气，反而点头：“不愧是带兵打仗的小侯爷，洞察力确实厉害，那我再考考你，我瞒你什么事情了？” “你是个有仇当场报的人，一定不会还去穆府给穆清兄长治病，再者你还不知道宁行舟住在什么地方，所以也不是去探望他……”陆绥盯着元步薇，“你应该去了静和公主府，并且见到她了。” 元步薇扬眉：“你就这么肯定？” “呵。” 陆绥轻哼：“你昨日进宫见贵妃怕是就找她商议此事的，她的女儿三公主很得静和公主喜欢，她又会医术，你可以扮成她的侍女混入进去。” “陆绥，你好厉害。”元步薇鼓掌起来，“我什么都没说，你就全部都猜到了。” “所以，你真见到静和公主了？”陆绥神色懊恼，“静和公主府现在就是龙潭虎穴，万一你有什么意外，我现在这个样子，连爬都爬不到静和公主府，怎么救你？” “你刚才黑脸，我以为你是怪我瞒着你，结果是因为自己现在躺在床上怕我出意外不能救我？”元步薇被感动到了：“陆绥，你真好，我太感动了。” 突然被夸得陆绥耳根一下子红了，嘴上却反驳：“你、你现在是我的妻子，一言一行都跟我绑定在一块，我只是怕你连累我而已。” “口是心非了不是？明明就是关心我，在乎我，非要说成我连累你？”元步薇学着陆绥哼笑，“怎么？难不成等我把你治好了，你还想跟我和离？还是你怕我会爱上你？” “什么和离，什么爱上我？元步薇，你说话越来越过分了。”陆绥知道元步薇说话豪放，但这太……弄得自己面红耳赤，都不敢跟她对视。 “没事，多听我说说就习惯了。”元步薇笑了一下立马正色起来，“你猜得不错，我的确见到了静和公主，也说我的想法，但她没答应我，需要我替她完成两件事，再谈后续。” “完成两件事？”陆绥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哪两件？” “第一件找到谢云廷杀了他，提着他的人头去见静和公主，第二件劝感业寺的幽释大师还俗。” 陆绥一定是还没睡醒。 这两件事，简直比自己重新站起来还要难上十倍。 “她故意的，肯定想着你完不成这件事。” “那可不一定，谢云廷那边，我可以让师父帮忙，感业寺那边有三公主帮忙，反正静和公主没说期限，就慢慢来呗。”元步薇心态极好，“眼下最重要是帮你做康健训练。” “对了。” 提到康健训练，陆绥给元步薇看右手：“我的右手就差大拇指不能动了，而且左手也有两根手指能动了，照这个趋势发展，我估计再过四五天我的十指都有知觉、可以活动了。” “看来针灸的疗法，对你最管用，而且你现在内外伤已经恢复差不多了，从后天开始我会加大针灸的时辰，到时候你可别喊痛。” “为什么后天？”陆绥不解，“明天不行吗？” “因为明天我要去看宁行舟，黎宴明天没事的话，让他也一块去，免得我过去，也不知说什么把场面搞尴尬了。”元步薇又开始替陆绥按摩手臂了，“饭要一口一口吃，事情一件一件做，总之万宁侯府的未来一片灿烂。” “阿薇，你心态真好，不像我，任何草动，心里急个不行，要么嘴上说着伤人的话……”经过前几次与元步薇推心置腹，现在的陆绥已经能很坦然地跟她表达自己所思所想。 “你身上担子重，手底下有几万人，先不说带他们打仗吧，就是疾风营一年各种开销，就够你头疼的！”元步薇一顿，忽然想到上一世的冬天突降暴雪，导致木炭供不应求，“陆绥，今年疾风营冬日的采办可有完成？” 第59章 我再缺钱，也不会要你的嫁妆 “这些都交给辎重部处理，他们一般根据去年军队消耗情况，在第二年年初会制定一整年的计划，交给我来审阅。”陆绥回想一下道，“今年购买木炭量跟往年差不多，但今年我不是受伤了，我准备到年底之时，给将士们多放点假期，让他们好好回家陪陪家人。” “既然要给他们放长假，那不能让他们空手回去，而且今年从年初开始天气就不稳定，如果军饷充足，我建议要多备点过冬的粮食、棉衣、木炭，备足了，让大家过个好年。” 陆绥面露难色：“军饷就没充足过，朝廷能准时发放就不错了，记得有一年还发了发霉的粟米，将士们舍不得扔，洗了好几遍晒干再吃。而我能做的就是保证，军营内每一个人每月的月钱能准时发，一天两顿能保证他们填饱肚子，其他的……” “先前婆婆赏赐我不少东西，都很值钱，而且万宁侯府上下，看着也不穷，怎么你？” “那是他们的钱，我一分都不要，省得拿人手短。”陆绥很硬气道。 “那光靠你每月那点俸禄，自己还不够用呢，你哪来的银子去填补军营里头的窟窿？” “疾风营成立那年，父、他就把我生母的嫁妆全给我了，这些年我一直靠着铺子、庄子的收入往军营里头填，反正有多少填多少。”或许跟父亲关系一直很僵，导致陆绥现在都不想喊万宁侯为父亲。 “那也不够。” 元步薇望着陆绥道，“婆婆让我掌家后，我去过账房，查阅过账目，你生母那部分只够填补小部分，剩下的大部分……” 很显然，是公公偷偷往里头填的。 而陆绥不知道，一直以为是生母旗下铺子、庄子产生的收益。 “不可能！” 听到陆绥脱口而出的三个字，元步薇打量他：“要不我去问问？” “不行。” 陆绥可以接受任何人的好意，但就是不能接受万宁侯的：“他巴不得我死在战场上，又怎么会偷偷在私下帮我填补缺少的银子，又或者他是别有用心。” “陆绥，你是有被害妄想症吗？他是你父亲，疾风营现在有一部分的将士就是万宁侯府的人，明面上是你统领疾风营，但在外人眼中，疾风营始终是跟万宁侯府挂钩的，无论公公出于哪种目的，他都会帮，毕竟里头的人，也是他曾经的部下，你爱惜部下，就不准公公爱惜了？” 陆绥自然是知道这个道理，但一想到万宁侯瞒着自己，心里就难受：“你、你让我想想，我……” “不着急，你慢慢想，刚好先前我建议公公让二弟开个药材铺，把药王谷的药材运送过来售卖，顺带还能解决疾风营的草药问题，公公已经同意此事了，这几天跟二弟一直在忙此事。” “陆秉要开铺子做生意？他怎么……”陆绥震惊了。 “他是你弟弟，你能带兵打仗，他为什么开铺子做生意？”元步薇打断他的话，“眼下你知道了，下次见了二弟，也不要数落他。” “我怎么可能数落他？我只是觉得，他会像我一样从军呢。”陆绥虽然跟陆秉、陆晗不是那么亲近，但从未想过与他们争抢万宁侯府的资源，他们想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不麻烦自己就行。 “他若有这个心，早就跟你上军营去了，不会等到现在。”元步薇望着还处理震惊的陆绥，无奈地摇摇头，“没嫁进来之前，光听外面的传闻，我以为公公婆婆真对你不好，如今相处两个月下来，我发现是你一直把他们往外推。” “我？” 陆绥蹙眉：“咱们不是在说军营今年冬天物资的事情吗？怎么就扯到我头上了？” “我只是提议，执不执行还是看你的意思，毕竟花出去都是真金白银，而且你现在估计也拿不出这么多钱，你不想用公婆的钱，要不用我的嫁妆？” “我再缺钱，也不会要你的嫁妆，你抬进万宁侯府的嫁妆都是保障你日后生活的，你提议的事情，我记下了，我让黎宴去找辎重部商议的。” “陆绥，你给大家准备充足的物资，将士们只会拍手叫好，真正的关键是银子。” “我没银子，你先前帮我垫付的抚恤金，我都不知道去哪里凑够还你呢。”无米难为巧妇之炊，说的就是陆绥现在的状况。 “如此看来，你现在还真挺惨的。” 陆绥：“……” “陆绥，大道理我讲了你也不爱听，我只说一句，你能在战场上取得赫赫战功，离不开你的部下，同理现在的万宁侯府，大家应该拧成一股绳，一致对外。”元步薇说完，也刚好给陆绥按摩完手臂了，“你好好休息，有空想一下我说的话。” 说完，不等陆绥回答。 元步薇就出门了。 她站在门口，想到上一世冬天的情况，最终还是决定前往公公书房中。 “我就是知道他是这个脾气，我才什么不说的。”万宁侯听完儿媳的话，心中感动之余，对儿子很鄙视，“他生母当初嫁过来嫁妆本就不多，现在那些铺子庄子我都整理一番，才勉强有得赚，要不然疾风营全体上下都要跟着陆绥喝西北风。” “老爷，绥儿已经很努力，你就不要再数落他了。”万宁侯夫人开始护短了，“再说你作为他的父亲，也没少沾他的光，这点你怎么不说？” “我何时沾他光了？夫人你不要胡说八道。”万宁侯瞪眼，“你看看他，我一天到晚都在鞭策他，他都这么傲气，若我事事都顺着他，那他的尾巴岂不是翘上天？” “可我觉得，小侯爷很在意公公的看法，他的高傲只不过是他的伪装而已，大家都知道你们父子关系不好，若他性子软弱，岂不是要被人随意拿捏？到时候丢的可是万宁侯府的脸，我相信公公一定比现在生气百倍。” 万宁侯听得沉默了。 如按照儿媳所说。 好像是自己过分了。 第60章 天老爷，她咋睡陆绥身上了? “老爷，怎么不说话？” “别打岔，我在思考。” 元步薇低头轻笑，不得不说，公公与陆绥真是父子，神态、语气、举止都是一模一样的。 都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叶管家，叶管家。” 万宁侯把叶谦喊进来：“你去账房，把账本拿来，知道拿哪个吧？” 叶谦一下子反应过来：“知道，老爷您稍等。” 一炷香后。 叶谦捧来一叠账本。 元步薇疑惑地看向公公，只听他道：“从疾风营成立到现在，我往里头填的每一分钱，用在什么地方了，我让账房专门记账的，步薇你把这些账本拿去给陆绥，这些呢，就当我借给他的，等他日后好了，再慢慢还我，他看完以后，就知道每年疾风营真正的开销是多少。” 元步薇随便翻开一本，密密麻麻的，但记录得都很清楚。 “幸好万宁侯府祖上很富裕，要不然就他这么搞，我们全家都要睡大街。”万宁侯“切”了一声，“我呢，上姜家，把他生母身前的侍女墓迁过来，帮他了却一桩心事，至于后续他如何，儿媳就要靠你了。” “儿媳明白。” 元步薇让叶管家把账本送到自己房中，自己先过一遍，把花销最大几个部分列出来，方便陆绥过目。 眨眼的功夫，天就黑了。 “侯门主母真不是人当的，还是在药王谷自在。”云苓陪了元步薇一下午，核对账目，算的她头晕目眩。 “我本来想着治好了陆绥，他一高兴能赏我一笔巨款，现在看来……”元步薇看着已经统计出来的内容，摇头叹气，“他是表面风光，背地里真的很穷。” “小侯爷穷是被迫的，毕竟他把银子都花在军营里头了，将士们吃饱了暖穿了，身体强健才能在战场上厮杀更多的敌人。” “是啊，所以作为他的妻子，更要帮他。” 元步薇叹气：“云苓，你跟沉香把我嫁妆全都抬出来，我算一算。” “夫人，您这是？” “去抬吧，我心里有数。” 陆绥因为白天元步薇的话，到了晚上，即便喝了药，也是一点睡意都没有。 就在这时，他听到外头有动静。 定眼一瞧，好家伙，浩浩荡荡一群人。 “就把箱子放这里吧，账本放桌上。” 等到下人出去后，元步薇走向床榻：“我去找公公，桌上的账本是他这些年往疾风营填补的详细账目，我花了一下午归类了一下。” 陆绥面上的表情有些龟裂：“你说什么？他真背着我往疾风营填银子了？” “你别急，公公说了，这些银子算他借你的，我核对完账目后，又把自己嫁妆拿出来核算一下，加在一起的话，今年冬天应该是可以让将士们过个好年。” “不行，你的嫁妆，我不要。” “陆绥，你听我说。你带兵打仗是为了什么？” “自然是为了保家卫国。” “以前我在药王谷，我没资格说话，现在我是你的妻子，更是万宁侯府未来的主母，万宁侯府又受百姓供奉，百姓又是一个国家的根本，我现在拿出自己的嫁妆填补到军营里，也是希望将士们能有一个好状态上战场，你们打胜仗越多，百姓们才能安心过日子，不至于流离失所。而且我会医术，人都是吃五谷杂粮的，总有生病的事情，我也可以赚银子。” “夫人说得对，小侯爷您就收下吧，等您身体好了，取得更高的战功，再赏赐夫人一笔巨款。”云苓光惦记着巨款了。 “巨款？” “实话跟你说了吧，药王谷也挺缺银子的，种植药材，收留老弱病残，但没想到你比我更穷，所以还是先解决你的燃眉之急。” 明明得到了帮助，陆绥心里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阿薇，就算我们是赐婚，先前没有任何感情基础，可我现在不光要你照顾，甚至还要你掏出嫁妆接济我，我怕自己还不起你的恩情。” “咱俩有一辈子的时间呢，你慢慢还不着急。”元步薇笑了笑，“我给你看我整理的账册，你就知道军营哪块最缺银子了。” 她的话与面上的笑容，让陆绥内心原本最坚硬的那块开始逐渐软化。 “好，我们一起看。” 深夜。 一直没睡觉的万宁侯听了叶谦的汇报，披上外衣站在院中，望着天上的月亮。 起夜的万宁侯夫人一看身边的丈夫不见了。 立马惊醒，打开房门，就看到丈夫如同一座雕塑，站在院中，不声不响。 “老爷，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休息？” 夜里风大，万宁侯夫人给丈夫披上斗篷。 “我在感叹。” 万宁侯夫人：？ “往军营填银子一事，从我决定做那天起，我就知道早晚有一天会被绥儿知道，以他的那个脾气，定要跟我大动干戈，如今因为步薇的介入，轻而易举地解决了。” 万宁侯的语气很轻快，万宁侯夫人听得却鼻头一酸：“老爷你明明是在帮绥儿，却如此卑微，我看着心疼。” “谁让这小子随了我，自尊心强，再者要让疾风营全体上下都服从他一人，我自然不能露面。”万宁侯低头拉起夫人的手，“夫人，这些年，你因为我，受了不少委屈，辛苦你了。” “我是你的妻子，绥儿是我儿子，我乐意奉献自己，不委屈也不辛苦。” “不委屈不辛苦，那你当初为啥躲起来偷偷哭？” “我啥时候躲起来偷偷哭了？” “好几次了呢，你还不吃饭，这不存心往我心口上扎刀子嘛。” “你个老不正经的，一把年纪了，怎么还……”万宁侯夫人没忍住，伸手欲要打丈夫。 万宁侯一个侧身，往屋内跑：“睡觉，睡觉，明日还要上姜家办事呢。” 他现在越发觉得元步薇这个儿媳妇，是上天赐给万宁侯府的福星。 有她在，万宁侯府的日子一定越过越好。 生活嘛，总要有点盼头才能过下去。 次日。 元步薇睁开眼，看着近在咫尺冒着青色胡渣的下巴，脑子有点宕机。 “阿、阿薇，你醒了？” 这下，元步薇瞌睡全无。 天老爷，她咋睡陆绥身上了？ 第61章 我与你一起当他的左膀右臂! 元步薇一下子坐起身躯，脑海里渐渐浮现出昨夜的记忆。 昨晚，她与陆绥一起看账本来着。 看到最后，自己眼皮子都耷拉下来，他就让自己靠一会儿，结果自己就睡过去了？ “阿、阿薇？” 陆绥的呼喊，让元步薇回过神来，对上他关切的眼神。 下一秒，元步薇把他被褥掀开。 “阿薇？！” 陆绥惊了，天亮之时他就醒了，但看到元步薇趴在床沿上，睡得很香就没打扰她。 就静静地望着她恬静的睡颜。 心里想着，她醒来会是怎样的反应。 慌张？ 害羞？ 结果，没想到她掀了自己的被子。 “还好，没压到你伤口。”元步薇看着陆绥伤患处没有任何变化，松了也一口气，“你等着，我去拿新的褥子给你换上。” 望着转身去柜子里拿褥子的元步薇，陆绥眼里闪过一丝失落。 她是不是嫌弃自己有味？ 元步薇回到床边之时，没注意陆绥的神态，只想着换上干净的褥子，他就舒服了。 本来按照以往，每天半夜都要换一回，刚开始的时候要换两回，结果昨夜因为自己睡过去了，一夜没给他换，他肯定很难受。 “好了。” 元步薇把换下的褥子丢入木盆中，转身看向垂眼不说话的陆绥：“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就是饿了，没什么力气。” 算了，还是不开口问了，免得搞得大家都不开心。 “你等着，我现在就去厨房给你端吃的来，你现在恢复得不错，今天开始可以恢复正常饮食了，这样能让你恢复得更快。”元步薇冲陆绥笑了笑，转身走了出去。 忙完后，元步薇换了衣裳，简单梳洗下，就准备出门了。 “阿薇，若是行舟身体有恙，还请你全力以赴……” “你能说出这样的话，说明你特别重视这个朋友，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元步薇柔柔一笑，“你好好休息，等我回来。” 在黎宴的带领下，很快就抵达了宁行舟的住所。 元步薇一下马车，望着四周荒无人烟的四周，再看向前方破败的小院，摇摇欲坠的篱笆门。 宁行舟为了赎罪，真是对自己太狠了。 “少夫人，您稍等一下，我先进去打个招呼，免得他不愿意见人，而情绪激动。” “好，你去吧。” 因为云苓会拳脚功夫，所以元步薇现在出门都带着她，沉香就留在府中忙活。 “少夫人，这里方圆十里一个人影都看不到，宁公子就住在这种鬼地方，他……”元步薇没跟云苓说宁行舟的事情，所以她不知道，她抬手指了指脑袋，“这里没问题吧？” “云苓，别瞎说，宁公子是个痴情人，这事以后再跟你说。” “穆清，你怎么在这里？” 话音刚落的元步薇就听到黎宴惊讶的声音，她与云苓对视一眼，立马走向篱笆门口。 侧身往里头望去。 只见穆清与一粗布麻衣的清瘦的男子，面对面站着。 那人应该就是宁行舟。 “谁规定我不能来探望宁行舟？”穆清冷笑一声，昨日她回疾风营，也不知是自己的错觉，还是什么总觉得大家看自己的眼神不一样了，连先前跟自己关系比较要好几位同僚都对自敬而远之。 她一下子意识到，定是元步薇回去告状了，小侯爷不能违抗皇上的命令，就让大家疏远自己。 当然，她知道了解小侯爷的脾气，所以想等着他气消了，再跟他赔礼道歉，说个清楚。 回去之时，跟祖母提了一嘴。 祖母就说起宁行舟，如果能说动他回去帮小侯爷，那小侯爷一定会感激自己的，说不定两人的关系还会更进一步。 穆清一想的确是这么一个道理，天一亮就急匆匆地赶来了。 结果，还没等到自己开口说呢，黎宴就出现了。 “你八百年都不来看望他一回，你今天来看他？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 病弱的宁行舟疑惑地看着昔日两位同僚，自己离开疾风营之时，他们已经是小侯爷的副将了，好几次都一起出生入死，怎么现在双方像仇人一般？ “黎宴，我不想跟你吵架。”穆清说完，看向宁行舟，“行舟，这次打仗，小侯爷伤到了脊髓，眼下人躺在家中动弹不得，你是知道的，他一直惋惜你的离开，如今也唯有你能帮他了，跟我回去见见小侯爷吧。” 尖锐的疼痛一下子从宁行舟心尖蔓延至全身，他面色惨败地望着两人：“穆清、黎宴，这个玩笑不好笑，小侯爷怎么会，不，我不信。” “是真的。”黎宴握拳，“本来应该早点告诉你的，可小侯爷知道你的情况，所以就瞒着你。” “这种事情，你们怎么能瞒我？”宁行舟崩溃地大喊起来，“他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小侯爷啊，现在你们却跟我说，他伤到了脊髓，人躺在家里动弹不得，你们、你们……” “行舟，你冷静一点，我今天前来，第一是告诉你此事，第二……” “行舟，你跟我回去吧，小侯爷一直念叨你，你回到他身边，我与你一起当他的左膀右臂！”穆清以为黎宴是一人前来的，所以抢先说道，“而且我问过大夫了，只要小侯爷好好配合，他站起来是迟早的事。” “穆清，你怎能如此不要脸！”黎宴难得跟穆清红了脸。” “我哪里不要脸，黎宴你把话说清楚。” “穆清，你女扮男装进入疾风营是其一，你不认少夫人，对着她大吼大叫，还让你祖母侮辱她是其二，小侯爷把你逐出疾风营，你却扭头与你祖母进宫求皇上让你重返疾风营是其三，这三条都是在触及到小侯爷的底线，这就是你不要脸的原因。” 黎宴脾气真好，还一条条跟她算。 宁行舟虽然离开疾风营很久了，但从两人对话中，很快提炼出有效的信心，但对穆清女扮男装一事，他并不意外：“原来你真是女子。” “行舟，你这话什么意思，你、你早就知道我是女子？”穆清一脸警惕地看着宁行舟。 第62章 上梁不正下梁歪 “男女终究是有差别的，你伪装地再好，也有露馅之时。当然你是女子，还是男子对我来说不很重要，只要你的心是向着小侯爷就行。”宁行舟叹了一口气，看向两人，“你俩的来意我也知道了，抱歉，我只想在这里静静过完我后半辈子。” “宁行舟，我就不明白了，她都死了那么久了，你怎么还不放心她？再说当初是她自己蠢，非要上军营来找你问个清楚才会遇到危险，她就不能等你回家再说……” “穆清，你过分了。” 黎宴想要制止穆清，已经来不及了。 他眼睁睁看着宁行舟在一瞬间身子剧烈颤动，捂住胸口，一张脸憋得通红。 “行舟！” 一直在门口看着的元步薇立马带着云苓冲了进去。 “黎宴，把行舟放倒在地上。” “元步薇？怎么是你？” 穆清看到元步薇跑进来一瞬间，整个人都傻了，下一秒看到她掏出银针，立马伸手拦住她：“你想对行舟做什么？” “你是瞎，还是坏，没看到宁公子喘不上来气，少夫人自然是救他啊。”刚才在门口，看着大放厥词的穆清，要不是少夫人一直拦着自己，云苓早就冲进去跟她干一架了。 穆清很少被人指着鼻子骂，面上有点挂不住：“你、你是谁？” “我是你姑奶奶，你长得挺人模狗样的，怎么嘴巴这么臭？你今早吃大粪了？”药王谷教云苓拳脚的师父不光武艺高，骂人功底也一流，自然她耳濡目染。 “你、你放肆，你知道我是谁吗？”穆清气得面色铁青。 “我不知道你是谁，反正你不可能是小侯爷夫人。”云苓这话简直往穆清心口上下刀子。 “你！” 穆清气的伸出了右手。 “你打，来，你往我脸上抽。”云苓主动往穆清跟前凑去，“你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小侯爷都把你逐出军营了，你还没皮没脸死缠烂打，我要是有你这样的女儿，我都要羞的带着全家老小齐齐上吊。” 虽然在军营，穆清也听过士兵骂人，但他们是不敢当着自己的面骂的。 如今从元步薇侍女口中，听到这般辱骂。 穆清气得浑身发抖。 “云苓，别骂了，过来帮忙。” 宁行舟已经缓过来了，元步薇怕云苓那张利嘴真把穆清逼急了，她会狗急跳墙。 “来了。” 三人合力把宁行舟抬起来，送回屋中。 穆清在院中站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踏步走进去。 “你干嘛。” 云苓见她要进门，立马用身躯挡住门口：“你不准进去。” “我不打女人，让开。” “呵，你这话说得真搞笑，刚才你还说宁公子的心上人蠢呢？”云苓哼笑一声，打量穆清几眼后，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你这个样子是跟你祖母学习的，有句话送给你，上梁不正下梁歪。” “放肆！” 祖母是穆清的底线，这下她是真怒了，伸手就往云苓胸前打去。 “小心。” 黎宴一把拉开云苓，自己却结结实实挨了穆清一掌，连连退步。 “黎、黎宴，我不是故意的，你干嘛不躲？” 黎宴捂住胸口，一脸震惊地看着穆清：“你居然下死手？穆清，你太过分了。” “黎宴，我与你好歹做了多年的同僚，你现在就看着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丫头欺负我，不帮我，反而数落我过分？”除开陆绥，黎宴也是穆清为数不多信任的人，她瞬间就破防了，“为什么你跟小侯爷都向着元步薇？” “喂喂喂，是我要骂你，你扯上少夫人做什么？”云苓很生气，“少夫人救过你祖母，救过你大哥，你不光不知恩图报，反而把她当成死敌，你是不是有毛病？” “你闭嘴。” 穆清冲云苓怒吼：“你个贱丫头，哪有你说话的份。” “嘿，我这暴脾气。” 今天真是小刀捅屁股，云苓开了眼。 “穆清，你又高尚到哪里去？”黎宴看不下去了，出声帮云苓说话，“同为女子，你先是质疑少夫人的医术，刚才还说行舟已故的心上人蠢，现在又说云苓姑娘是贱人，就因为你上过战场，打过几次胜仗，得过几次功勋，你就能凌驾于她们之上吗？” “黎宴，我不想跟你吵架，我今天来，就是要带行舟去见小侯爷的，如果你非要阻止我，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怎么？你还想强行带我走？” 后方，传来宁行舟的声音，他醒了。 穆清面上一喜，欲要走去床铺，云苓又拦住她：“有我在，你不准进去。” “让开。” “不让！” 云苓脖子一扬，气势冲冲：“穆清，有我在，今天你休想带走宁公子。” 宁行舟听着云苓的声音，抬头看到她扬起的小脸，瞳孔一缩。 下一秒，掀开被褥，跌跌撞撞地奔向她：“阿云，阿云，是你吗？” 正准备跟穆清死磕的云苓，面对突然跑上来，抓着自己询问的宁行舟，傻眼了：“宁公子，我叫云苓，你是可以喊我阿云。” “不，阿云，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行舟啊，我们是青梅竹马……”宁行舟指着自己，企图勾起云苓的记忆，可见她两眼迷茫，心一点点沉下去，“阿云，你怎么能不记得我？” 元步薇看着两人，心中有一个念头闪过。 不会这么巧吧？ 她忙走上去：“行舟，你先坐下，有话咱们好好说。” “不，阿云，你再好好看看我，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我是行舟啊……”宁行舟不肯放手，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 “宁公子，我摔到过脑子，很多以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为什么看着宁行舟哭，云凌心里闷闷的，还有一股刺痛感。 “不记得了？” 宁行舟垂眼，低头想了一下：“阿云，你右臂内侧是不是有一颗红痣？” “你怎么知道？”云苓脱口而出。 原本失望的宁行舟听到这话，眼中立马燃起浓浓的喜悦，一把将云苓抱住：“原来你没死，太好了，怪不得我总是梦不到你，我还以为你恨我，所以你不肯来我梦中呢，太好了，你还活着……” 第63章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黎宴，你先带穆清出去，我有些话要跟行舟说。” “我不走。” “穆清，这里是我家，我让你出去，你出不出去？”宁行舟冷脸看着穆清。 这下，穆清没法子了。 只能愤怒地转身出了房门。 三人坐于桌前，元步薇便把捡到云苓的事情跟宁行舟说了一遍。 “原来是少夫人您跟药王谷的大家，救了阿云，行舟谢谢你们……” 看着宁行舟下跪要给自己磕头，元步薇立马拉住他：“这是老天让云苓命不该绝。” “宁公子，你刚才说，我俩是青梅竹马？”云苓一脸怀疑地看着他，“我长得也一般，怎么会有你这么好看的青梅竹马？你确定你没认错人？” 宁行舟一怔，下一秒惨白的脸，腾起一抹红晕：“你、你是阿云，只有你，说话会这么大胆。” “可我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对我来说，今天算我们的第一面哎。” “云苓。” 元步薇瞪了云苓一眼，看向宁行舟：“抱歉，刚救下她的时候，她状态很差，我们为了让她开心起来，就带着她放飞自我了。” “不，她这样很好，很好。” 失忆又何妨？ 只要阿云活着，就是最好的。 但一想到，她失忆是不是被凌辱有关，宁行舟的脸又白了起来：“阿云，对不起，是我不好，我当初并不知道父母会自作主张替我说了门亲事，结果害得你……” “虽然我不记得我跟你之前的关系，但我当初被药王谷救回去之时，就知道自己的状况，大师姐说了，女子的贞洁从不在罗裙之下，错的是伤害我的人，我又没做错，就当被狗咬了一口。”云苓嘿嘿笑起来，“倒是你，居然对我这么痴情，连自己的前途都不要了，你这样下去可不行。” 宁行舟没想到药王谷不光救了阿云的命，还教她生存的本事与各种人生道理，让她脱胎换骨一般，整个人如同向日葵一样，勇敢、坚强、阳光。 他看向元步薇的眼神充满了感激。 “师父从驰师兄嘴里听到我的情况后，特意让云苓过来保护我，当然现在你们彼此相认，我也可以让云苓来照顾你？” “不行。” 两人异口同声。 云苓瞪宁行舟：“你干嘛抢我的话？” 宁行舟立马低头：“我的意思是，既然你们是来寻我的，我可以跟你们回去，我其实很想帮小侯爷的，但先前……” “啪。” 云苓一巴掌拍在宁行舟单薄的后背上：“先前的事情，咱们就翻篇，如今我活得好好的，你也要重新出发，趁着小侯爷养伤的时候，你也好好调养自己，顺带把咱俩以前的事情说给我听，说不定我就能想起来了。” 宁行舟差点被云苓拍到吐血，却又不敢吱声。 “行舟，你要不要再确认一下，云苓真是你的阿云吗？” “她是。” 宁行舟一脸肯定：“因为以前她也喜欢拍我后背，但没这次手劲大。” 原来是这样。 元步薇看向云苓：“你轻点，把他拍死了，你就没相公了。” “少夫人，你胡说八道啥呢，他怎么就是我相公了？”云苓嚷嚷起来，“我可是什么都不记得了，而且他现在住在这个破屋子里，估计身上加起来都凑不出十个铜板，拿什么娶我？大师姐说了，咱们不能贪图男人的钱财，但也不跟跟穷男人。” 宁行舟是一句话都不敢说，只是懊悔，自己白白浪费了这么长时间。 不过，听到阿云说，她想嫁给自己。 心里甜丝丝的。 “对了，我全名叫啥？”云苓突然问，“我现在的名字，是谷主给我取的。” “我认识你的时候，你还没有名字，因为在家排行老四，所以家人跟村里人都喊你四妞，阿云这个名字，是有一天我带你到山上看风景，你看到天上的云很好看，就给自己取了这个名字。” 云苓默默消化完，点头：“的确像我干得出来的事，我信了，咱俩是青梅竹马。” “你信了？” “是啊。”云苓点头，“我是失忆，又不是失智，我只是忘记过去发生的事情，又不会改变我行事风格，当然在药王谷耳濡目染，我可能与你心目中的阿云有出入。” “我不在乎。”宁行舟都不思考一下，急急表态，“只要阿云你活着好好的，你做什么，我都不会干涉你。” “那咱们收拾一下，回万宁侯府去看小侯爷？”云苓提议。 “好，你们等一下，我现在就去收拾。”宁行舟点点头，站起来之时，却感觉一阵头晕目眩。 “小心。” 云苓站起来，立马扶住他：“你现在身体差得一塌糊涂，你坐着吧，我替你收拾。” “不、不用，我自己可以。” “咱俩可是青梅竹马，你都知道我手臂上有红痣，我替你收拾几件衣裳，有啥问题？” 这话，成功地让宁行舟的脸红成猴屁股。 元步薇也是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是一个劲笑。 现在她越来越觉得，大师姐那句话真有哲理：“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等三人出门之时。 院中只有黎宴一人。 “穆清呢？” “来个仆人，匆匆把她喊走了，估计是家里出事情了。”黎宴耸肩，看着被云苓搀扶着宁行舟，有点不敢相信地揉揉双眼，“这……我是错过了什么吗？” “你一定不会想到，云苓就是行舟的青梅竹马。” “哈？” 向来稳重的黎宴，被这话给惊到了，打量云苓好几眼，还是不信：“这天底下怎么会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就是这么巧合，走吧，小侯爷还在家中等消息呢。” 四人坐上马车打道回府。 而匆忙赶到家中的穆清，一踏进大哥的院子，脚步一下子放缓了。 她慢慢地，走向敞开的房门口。 便看到母亲伏在父亲肩头哭泣。 祖母坐在床头，床榻上是昏迷不醒的大哥。 “父亲，母亲，祖母……” “清儿，你上哪里去了，你知道吗？你大哥要不行了。”穆夫人看到女儿回来，立马拉着她走向床榻。 第64章 你怎么向着外人说话? “清儿……” 穆瑜吃力地睁开眼，努力冲妹妹扬起一抹微笑。 “母亲，怎么回事？大哥刚回来的时候人还好好的，而且先前元步薇不是给大哥瞧过病，说只要好好养着，大哥就能好起来吗？”穆清被大哥虚弱的样子给惊到了。 “就是因为吃了元步薇开的药，你大哥才会变成这个样子，老爷已经去请大夫了。”穆夫人提到元步薇都要气哭了，“要不是她是小侯爷的妻子，我定要把她抓来。” 穆清听着这话，转身要走。 穆夫人眼疾手快地拉住她：“清儿，你上哪里去？” “我去找元步薇。” 穆清怒气冲冲道：“她个卑鄙小人，她伤害我大哥，我定要扒掉她一层皮。” “清儿，不、不关元大夫的事情，是我自己的问题。”穆瑜挣扎着坐起来，看向母亲与妹妹，但他不能说，是因为昨日祖母来看望自己，说了很多话，话里话外都透着等自己好了，就要肩负起身为慕家长孙的责任。 穆瑜当时应下了，说自己会尽力的。 可夜晚躺在床上之时，想到这些年住在老宅的彷徨与无助，无论是父母还是祖母，都从未派人来过问一句，连逢年过节都不曾来探望自己。 直到这次被祖母接回来，穆瑜心里特别高兴，想着总算能跟家人住在一起。 结果，祖母只把自己当成光耀门楣的工具人。 那这病不治也罢。 故而，他爬起来。 在院中吹了一夜的冷风，第二天就发起了高烧，病恹恹的样子吓坏了父母。 “大哥，你不用替元步薇说好话，她就是冲我来的，我现在就让她过来。” “穆清，你站住！” 见妹妹不听，执意要走，穆瑜怒喝一声，下一秒便剧烈地咳嗽起来。 “瑜儿，来，喝口水，润润嗓子。”穆夫人忙给儿子递水，拍着他的后背替他顺气。 穆瑜缓和一下，看着妹妹道：“元大人是小侯爷的正妻，你是小侯爷的下属，你接连好几次都对她出言不逊，要不是她大度，你以为自己还能平安地站在这里吗？” 穆清一怔，仿佛不认识大哥一般：“穆瑜，你怎么回事？我才是你妹妹，你怎么向着外人说话？！” “正因为你是我的妹妹，我才有资格管教你，外人我还不想管呢。”穆瑜能在老宅平安活到这么大，也是有几分手段的，但他刚回来，不想让家人觉得自己满身棱角，结果是他把一切想的太美好了。 “是不是元步薇那天跟你说了什么？”穆清不信自己的亲哥哥会说出这样的话，很自然把责任怪到元步薇头上，“我就知道，她给你治病，没安好心。” “她若没安好心，那天母亲对她出言不逊，她为了不让母亲难堪，为何至始至终都没有替自己辩解过一句？”穆瑜其实对妹妹心里有愧疚的，因为自己身体不好，才让妹妹肩负起不属于她的责任，本想对她所有包容，可她却是非不分，再这么下去，早晚有一天，她会作到把全家都搭进去。 “瑜儿，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元步薇那天不说，是心里憋着坏，不然她为什么回去就跟小侯爷揭露清儿身份。”明明得了便宜，却还要诋毁小侯爷的夫人，穆瑜突然觉得家人好陌生。 “幸好她是小侯爷的正妻，若她只是个普通女子，那她的名声与清白，在你们三言两语之间就面目全非。母亲、清儿，你们也是女子，你们好可怕。” “穆瑜，你疯了吗？元步薇就是个外人，你怎么胳膊肘向外拐？”穆夫人这下是真不高兴了，她不懂儿子为什么要替元步薇说话，下一秒她面色一白，“瑜儿，你该不会是喜欢上她了？” “穆瑜，你是没见过女人吗？还是元步薇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居然会喜欢她？”穆清一脸嫌弃地看着大哥，但心里越想越生气，“不行，我一定让她过来，好好教训她，不然我咽不下这口恶气。” “清儿，你不可冲动。” 穆瑜掀开被褥，起身下床想要追赶妹妹，却被母亲一把拉住胳膊：“瑜儿，母亲想不通，元步薇她有什么好？你怎么能喜欢她呢？” “母亲，我只是说了几句公道话，如果这算喜欢的话，那外头人早就成双结对了。”穆瑜一把刷开母亲的手，“我只是不想清儿一错再错。” “我不信，你跟元步薇非亲非故，你干嘛要替她说话，你一定没跟我说实话。” 面对听不懂人话的母亲，穆清干脆闭上嘴，继续跟她交流。 而这一行为，到了穆夫人眼中，就坐实儿子喜欢元步薇。 一瞬间，她感觉天都塌了。 她哀嚎一声，哭哭啼啼出门去找婆婆诉苦了。 万宁侯府。 本来对元步薇不抱希望的陆绥，见她真把宁行舟带到自己面前了，激动的话都说不出来，只是盯着宁行舟看。 “小侯爷，你说句话。” 陆绥回神，看了看元步薇，才把视线落到宁行舟面上：“行舟……” “小侯爷。” 宁行舟哽咽一声，直接跪在床前：“都是末将的错，早知道您会遭遇此劫难，末将不应该离开您的，都是末将的错，都是末将的错。” 望着连连自责的宁行舟，陆绥心里也不好受：“跟你没关系，是我执意要深入敌营，如今我们能再见面，我已经知足了。” “小侯爷，您什么都不用说，末将回军营，愿意用毕生的精力去帮助您。” 陆绥一怔，有点不敢相信地看着宁行舟：“行舟，你认真的吗？” “是。” 宁行舟点点头，扭头看向云苓。 云苓立马走上前：“小侯爷，他说我是他的青梅竹马。” “什么？” 陆绥蹙眉，本能地看向元步薇。 元步薇便把事情简单说来。 “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神奇的事情？”陆绥看着三人，眼中无比震惊。 “小侯爷，少夫人，不好了。” 外头传来叶管家的声音：“穆清突然前来，门口守卫拦着她不让进，她便在门口大喊大叫，说少夫人草菅人命。” 第65章 您要让我当你的妾? “不是，她有病吧？她怎么逮着少夫人一人薅呢，不行，我现在就给她一点颜色看看。”云苓撸起袖子转身要走。 元步薇伸手拦住她：“你信不信，你把她揍一顿，反而让她更有理由憎恨我。” “那、那怎么办？就任由她发癫？”云苓很不爽，“这要是放在药王谷，遇到那些不识抬举的东西，我早就废了他们。” “行了，我知道你很生气，不过先把气压一压。”元步薇伸手刮了下云苓的鼻梁，看向叶谦，“叶管家，她这么做，无非是想要进府，趁着公婆去寺庙给小侯爷上香祈福，你把她带进来。” 叶谦相信少夫人一定能处理好，点点头，便出去了。 很快，穆清就被叶谦带了进来。 “小侯爷……” 穆清见到阔别两日的陆绥，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完全无视元步薇等人，直接跪在他床边哭诉：“你可要为末将做主，元步薇说能给我大哥治好病，可在她的治疗下，我大哥不光一点没好转，身体反而越来越差。” “我……” 云凌一听这话，哪里忍得住暴脾气，却被元步薇再次制止。 陆绥抬头看了元步薇，见她冲自己点头，才把视线落到哭泣的穆清面上：“所以呢？你是想让我给你出气，教训元步薇，还是休了她？” 穆清听不出陆绥在说反话，抹着眼泪道：“她跟你是圣上赐婚，现在休了她，圣上肯定会不高兴，而且小侯爷你现在还需要人照顾，后续的康健训练也需要她，所以等小侯爷你康复了，咱们重回战场，争取多挣点功勋，皇上念在我们保家卫国的情分上，一定会让我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她的想法，成功地惹怒了众人。 “穆清，你前一句说，你大哥在元步薇的治疗下，身体越来越差，却又要留下她给我做康健训练，这不就是前后矛盾么？”陆绥连做几个深呼吸，才把怒气压下去，自己以前是瞎了眼吗？怎么会让穆清当自己的副将？ “小侯爷，我的意思是，我大哥是打娘胎里出来的病，肯定比你的外伤难治……”穆清伸手抓住陆绥不能动弹的胳膊，“小侯爷，你可一定要为我做主！” 元步薇往后退了一步，招手让叶谦过来，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叶谦点点头，转身出去了。 “穆清，把你爪子从小侯爷胳膊上拿开！你要是缺男人，我现在上馆子给你送十个八个。”气不过的云苓，指着穆清的后背骂。 “放肆，你个臭丫头，也敢对我大放厥词。”穆清误以为陆绥刚才说那些话，是想通了，决定接纳自己了，所以她腰杆子一下子硬了起来，都已经把自己代入陆绥夫人的角色了。 “我就对你大放厥词怎么了？亏你是还是读过书，上过战场的女子，心思却如此狭隘，明明知道小侯爷已经娶了少夫人，还舔着脸往上贴，城墙都没你脸皮厚。” “你再说一遍！” “我不光要说，我还要，满世界宣扬呢，有种你来打我啊？”云苓可不怕穆清，一个劲地挑起她的怒火。 宁行舟看了一眼始终没开口的少夫人，下一秒他明白了。 元步薇是故意不制止云苓的，而穆清的性格平时看着平近易人，但她极其在乎面子，若真把她逼急了，她说不定真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而这里又是万宁侯府，不是穆府。 到时候因为穆清，两府结下恩怨。 无论后续穆府想从万宁侯府身上得到什么，大家只会觉得，穆府真是不要脸，还敢吸万宁侯府的血。 “小侯爷，你能活着回来，全都是因为我不放弃寻找你，你现在就任由这个卑贱的丫头欺负我吗？”穆清还算有点脑子，没真的对云苓动手，反而寻求陆绥的帮助。 “我马上就要开始做康健训练了，元步薇一人照顾我有点辛苦……”陆绥忍着怒气，他方才看到阿薇跟自己打手势了，她定是让叶谦去接穆府的人了，自己要与穆清再周旋一下，拖延时间，“不如我明天就让父母上穆府提亲，你做我的妾，如此一来，你也能名正言顺地照顾我。” 穆清愣了一下，有点不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小侯爷，您说什么？您要让我当你的妾？” “万宁侯府祖上有规定，族内男子只能娶一位正妻，不得纳妾养外室，所以几代传下来，万宁侯府的人丁始终少于其他家族，不过没关系，我反正早晚是要继承万宁侯府的，这个男人不纳妾的规矩，就由我来打破，穆清，你放心，你嫁过来以后，我不会亏待你的。” 黎宴与宁行舟对视一眼，内心同一个感想。 小侯爷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小侯爷，我不做妾。”穆清已经陷入嫁给陆绥的美梦中了，完全失去思考的能力，“小侯爷，我可以不在乎身份，地位，可我不能当妾，这样我祖母会难过的，而且我发过誓，这辈子只当你的妻子，要与你一生一世。” 本来快要气炸的云苓，听到慕清这话，瞬间无语了。 “少夫人，这是不是大师姐说的恋爱脑？” 元步薇正看得津津有味，冷不丁听到云苓的话，点头附和：“百分之百确认了。” 云苓都气笑了：“她看不起活在内宅的女子，自己拿不在乎身份地位，却执意要当小侯爷的妻，还发誓？这不纯纯……” “双标。” 元步薇补充：“我现在觉得，大师姐有时候说的话，真是精辟。” “好想把她嘴堵上。”云苓气得牙疼。 “再忍忍，叶管家应该要回来了，公婆这个时辰也在回府的路上了。”小打小闹没什么看头，都是干大事的人，那就把事情闹大，如此一来便能加快穆清作死的进度。 元步薇抬头，看向陆绥。 他的眼神在向自己求救。 自己用口型说道：“陆绥，再撑一会儿，今晚给你炖鸡汤喝，让你沾沾荤。” 陆绥：“……” “少夫人，少夫人，奴才回来了。” 这时。 外头传来叶谦的大嗓门。 元步薇眉头一挑，拉上云苓：“走，好戏开场！” 第66章 没看到清儿脸都红了 院外。 着急的穆清双亲见出来的人是元步薇。 两张脸瞬间沉下来，仿佛是仇人相见。 “元步薇！” 穆夫人三步来到元步薇面前，张口间，口水差点喷到她面上：“你个庸医，你不是说能治好瑜儿的吗？为什么他吃了你的药，身体不光没有起色，反而越来越差了？” “夫人，瑜儿的事情，先放一边。”穆老爷走上来，往元步薇身后张望几眼，“清儿，清儿，我带着你母亲、祖母过来了，你快出来。” 屋内听到父亲呼唤自己的穆清，面上闪过一丝震慑。 好卑鄙的元步薇，居然把自己的家人都给喊来了。 陆绥瞧了面色阴沉的慕清，深知这戏还要继续唱下去：“穆清，既然你的家人都过来了，那咱们两家就当面，把我们的事情说个清楚。” 穆清抬头，有点不敢相信地望着陆绥：“小、小侯爷，你说的真的吗？你真的要……” 陆绥听得出来，穆清语气里带着一抹娇羞与欣喜。 继续耐着性子道：“你不乐意？” “我乐意，我非常乐意。”穆清激动地手足无措，恨不得跪下叩谢天地。 “我不方便起身，你出去把大家带进来。” “好。” “清儿。” 穆老爷夫妇两人，看到女儿出来。 立马走上去，拉着她从头看到脚：“清儿，你没事吧？” “祖母、父亲、母亲，我没事，我很好。”穆清拉着双亲的手道，“小侯爷请你们进去呢，说，要跟你们商量一下，我跟他的事情……” “小侯爷要跟我们商量，你跟他？”穆老爷听糊涂了，“你俩有什么事情？” “你个糊涂东西。” 率先反应过来的穆老太太啐了儿子一口：“没看到清儿脸都红了，定是小侯爷想通了，要娶清儿过门呢。” 有圣上赐婚又如何？ 元步薇无权无势，根本当不了支撑门楣，相助小侯爷的宗妇。 而清儿是自己一手带大的，规矩也是跟自己学，只要她嫁给小侯爷后，自己从中指点，不出三年，清儿定能成为小侯爷最得力的贤内助。 “少夫人，咱们不进去吗？” 云苓看着穆家四人，一脸喜滋滋地进门，疑惑地问。 “不着急，我们等公婆回来。”元步薇看向叶管家道，“去门口看看公婆可有回来，再有穆瑜那边，你可有派人送去口信？” “按照您的吩咐送了口信，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来？” “他会的。” 元步薇坚定道。 云苓心里更糊涂了，想开口问，却被宁行舟扯住衣袖：“少夫人这么做，有她的道理，咱们静观其变。” “可他们欺负少夫人来着。”云苓嘟嘴，很生气，“少夫人在药王谷是大家的宝贝疙瘩，大家不允许她受到一点伤害，我下山就是受师父、师叔、师兄师姐的叮嘱来保护她的。” “阿云，少夫人没受委屈，你想想，这里是哪里？” “万宁侯府啊。” “是啊，这里是万宁侯府，不是穆府，老爷，夫人又在赶回来的路上，他们会忍受穆府的人欺负少夫人吗？” 云苓摇头：“那肯定不能忍，欺负少夫人，不就等于欺负万宁侯府吗？他们穆府算老几？要不是少夫人拦着我，我非捶爆他们的头。” 宁行舟就喜欢阿云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方才我们在屋中也听到慕清与小侯爷说的话，她的目标很明确，就是成为小侯爷的妻，而对穆府来说，两家联姻，从此利益一体，不分彼此。” 云苓嘴巴一下子张得老大，看向合上的房门：“我就说，这么没皮没脸的事儿，怎么一把年纪的穆老太太还这般起劲，敢情她是把孙女当成……” 宁行舟看着及时收声的云苓，有点意外：“阿云，你猜出来了？” “这不很明显吗？她大孙子是个病秧子，就这个孙女还有点本事，刚好她还喜欢小侯爷。”云苓摊手，“我在药王谷可学了不少本事呢，你不要小看我。” “不敢，不敢。” 没失忆前的阿云，虽然大大咧咧，但宁行舟明白，她是在隐藏内心的悲伤。 而失忆后的阿云，性子彻底外放开了，提到药王谷之时，满满的骄傲感。 若有机会，他定要带上阿云回药王谷，亲自叩谢谷主等人的救命之恩。 “你累不累？要不要搬把椅子给你坐坐？”云苓打量着面色惨白的宁行舟。 “不累。” 只要阿云在自己身边，宁行舟浑身都有劲。 “行，那待会儿要是真打起来，你记得找地方躲一躲，或者找黎副将保护你，我要保护少夫人，可能顾不上你。”云苓说完，见宁行舟不说话，以为他不高兴了，忙补了一句，“我的意思是，谷主让我保护少夫人，我定要履行职责。” 一直听着两人说话的黎宴，忍不住插一句：“没事，真要打起来，我先扛着行舟远离战场，然后我再回来加入进战场。” “好主意！” 宁行舟：“……” “少夫人，老爷、夫人回来了。” 元步薇扭头，就看到公婆匆忙走来。 万宁侯一脸杀气腾腾，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他们几个在绥儿房中呢？” “是，小侯爷正在与他们周旋，拖延时间。”元步薇说完，朝着公婆屈膝行礼，“事发突然，请原谅儿媳的自作主张。” “步薇，你怎么算自作主张，你这是在帮万宁侯府清理祸害呢。”万宁侯夫人搀扶起儿子，眼中怒火闪烁，“叶管家，把大门关上，今儿没有老爷的吩咐，谁都不许进出。” “是。” “行舟？” 万宁侯揉揉眼，不敢相信地看着好久不见的人。 “行舟见过老爷、夫人。” “行舟，你……”万宁侯一脸欣喜地看着他，“你怎么会在这里？” 宁行舟看向元步薇：：“是少夫人来我家中，更为巧合的是，阿云没死，被药王谷救下了。” “哈？” 万宁侯看了一眼看在宁行舟身边的云苓，几秒后反应过来，张口要笑，又速度捂上嘴巴。 “我不同意。” 前方的屋内，传来穆老爷生气之声。 第67章 总之你要围着我转 黎宴耳力好。 他往前几步，将屋内的情况，复述出来。 屋内。 穆老爷一听陆绥只能让女儿当妾，非常不乐意：“穆家在京城中也是有头有脸的家族，清儿又是嫡女，嫁进万宁侯府自然是要做嫡妻的。” “我与元步薇是圣上赐婚，她现在把我照顾得很好，我找不出任何能休她的理由，而且我现在这个样子，若被外人知晓我休了元步薇，扭头就把穆清娶进门，传到皇上耳朵里，他定会认为我仗着有点战功就目中无人，到时会降罪于我是小事，连累穆府上下就不好了。” 现在的陆绥，已经不是当初刚受伤之时，整日沉浸在自己思绪中，浑浑噩噩之人。 他已经恢复往日冷静的头脑。 无论是穆清，还是她的家人，他们一而再再而三欺负阿薇。 自己作为阿薇的丈夫，自然要替她出这口恶气。 惹到陆绥，算他们踢到铁板了。 “小侯爷，其实此事很好解决。”一直没说话的穆老太太开口了，“你见了圣上，只要说你跟清儿早已在军营私定终身，本想在此时回京之时，请皇上收回成命，不料中了敌军埋伏身受重伤。” “对，当初全军营的人都放弃寻找小侯爷，是我不放弃，才把小侯爷找回来的，这一点大家都可以作证，如此一来，皇上就会相信我们早已私定终身。”穆清说到“私定终身”四个字，面上一热。 “光这个理由，不足以让皇上信服！”陆绥咬紧后槽牙，微笑地道。 “那就跟皇上说，元步薇得知此事后，接连几次都想伤害清儿。”穆老太太看向孙女，“你到时候往自己身上划个几刀，别太重，有伤痕就行，皇上看了以后，定会认为元步薇善妒，如此恶毒的女子不配当小侯爷的嫡妻，更不能胜任不了万宁侯府的主母。”出好主意的穆老太太看向陆绥，“小侯爷，您意下如何？” “穆老太太，有一点，我很好奇。” “小侯爷请说。” “您先前命悬一线，是元步薇把您从鬼门关拉回来的，您孙子也是她给治的，为何您对她的敌意这么大？” “我都老太婆一个了，哪里会跟一个小丫头计较，我这么做纯粹是为了两家的将来考虑。”穆老太太一点都没听出陆绥话里真正的意思，还在那里装自谦呢。 “我母亲的病，那是找宫中的老御医看好的，何时让元步薇瞧过？”穆老爷觉得女儿嫁给小侯爷一事稳了，自己马上就是小侯爷的岳丈，身份也要水涨船高，“至于瑜儿，我等下就找元步薇算账，瑜儿吃了她开的药，身体不光没好转，反而越来越差，我要去官府告她，谋财害命！” “好，既然你们都在，那我也说句话，我可以娶穆清为嫡妻，但她婚后不得上战场，只能留在家中料理家事，等过个一年半载，有了孩子，她就安心在家带孩子。” 他们把自己跟阿薇安排得明明白白。 那自己就如法炮制。 “小侯爷，你再说什么？我是个武将，怎么可能待在宅院相夫教子呢？”穆清震惊了，“我们不是说好，要并肩作战，即便要死，也要一块死在战场上吗？” “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不是天经地义么，怎么到你身上就不行了？而且我现在是个残废，你嫁过来后，要每天给我换药、擦拭按摩身躯，还要给我端屎端尿，喂饭递水，总之你要围着我转，没有我的准许，你不得出门，不得与外人见面！” “小侯爷，你说什么呢？这些下人做的事情，为什么要我做？”穆清震惊了，“你是存心在为难我吗？” “你不是说喜欢我吗？我现在受伤了，你又要嫁给我，这些事情自然是你来做，下人毛手毛脚，我可不放心。” “可我都想好了，我嫁来以后，你安心养伤，我帮你把疾风营带好，等到你痊愈之时，我俩带着疾风营一块回到战场，杀敌人个片甲不留，为你报仇雪恨。” “原来趁着我受伤之时这么着急嫁给我，是想打疾风营的主意？”陆绥哼笑一声，冰冷的视线落到穆老太太面上，“穆老太太，你这算盘打得真好，用一个孙女，就能换得数万精锐来壮大穆府，你这要是到了地下，见了穆家的列祖列宗，他们都要夹道欢迎，连连称赞您真是穆家的好儿媳！” “小侯爷，祖母是真心想让我们有情人终成眷属。”穆清有些怔愣，眼有困惑，下一秒又愤怒起来，“是不是元步薇跟你说了什么？” “穆清，我是腿断了，不是脑子摔坏了，你想想看，你祖母为什么突然把你大哥从老宅接回来？” “是因为元步薇跟祖母说，她有办法能治好大哥。” “你大哥是穆府的嫡长子，他的病若能被治好，再找点名师好好培养几年，你觉得到那时，还会有人记得你穆清是谁吗？”陆绥不想再周旋下去，直接挑明了说。 “小侯爷，你说这话做什么？”穆老太太怕陆绥说太多，让孙女看出名堂，连忙出声制止，“你俩的婚事，可以再商量，没必要……” “我觉得很有必要。” “嘭。” 房门被撞开了。 以万宁侯为首，身后跟着一群人，气势汹汹地齐齐踏步进门。 “穆清，本侯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么蠢的姑娘，你仔细想想，你祖母让你进疾风营，真是因为想要成全你跟绥儿吗？”万宁侯看向面色苍白的穆老太太，“沈凤月，本来穆府子嗣不至于凋零成这个样子，都是你善妒，让你丈夫妾室们的孩子胎死腹中。” “万宁侯，你血口喷人，我丈夫一生只有我一个妻子，哪来的妾室？！”穆老太太面色铁青，手脚冰凉，死死盯着万宁侯的嘴，生怕他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人的话。 “或许你害人太多，让老天都看不下去了。”万宁侯方才在门外，听得怒火中烧。 反正先前的人情，自己还了。 那自己就把沈风月这个毒妇干过的腌臜事，全抖出来！ 第68章 一只苍蝇都不要放出去! “万宁侯，我沈凤月年轻时征战沙场，保家卫国，几次徘徊在生死的边缘，若不是得了一身的病，我怎会在后宅养病，我定要拿上我的枪继续上阵杀敌，你却张口就污蔑我，害死丈夫妾室的孩子？万宁侯你是亲眼看到，还是有人证？要不要我现在就把穆府那些老仆人都找来，咱们一一对峙。” 万宁侯就知道沈凤月会这么说，当然自己敢揭她的老底。 必定早有准备。 “好，沈凤月，我今儿就让你死个明白。”万宁侯哼笑一声吩咐叶谦，“去后厨，把冯嬷嬷带来。” 冯嬷嬷？ 元步薇有时候会亲自给陆绥下厨做药膳，见过后厨帮着洗菜的冯嬷嬷，她差不多六十多的年纪，一头银丝梳得整整齐齐，发髻上插着一只桃木簪。 尽管她年纪大了，面上也爬满了皱纹，但依然从她五官上看出来，她年轻之时是个清秀佳人。 不过她是个哑巴，自己得知后，还想给她治病来着，叶管家却说，她是天生的，自己才作罢。 如今公公把她喊来，难不成她知道内幕？ “老爷，人带来了。” 叶谦的声音，打断了元步薇的沉思，抬头看向冯嬷嬷。 “奴婢见过老爷、夫人。” 万宁侯挥挥手，让冯嬷嬷面对穆老太太：“沈凤月，你可认得她？” 穆老太太眯起有些老化的眼，盯了冯嬷嬷几秒后，瞳孔一缩，嘴上却狡辩道：“万宁侯，我眼睛还没瞎呢，你家的老奴，我怎么可能会认得？” 万宁侯就知道她会这么说，讥笑一声道：“只要是发生过的事情，总会留下痕迹，你一定不会想到，当年你在冯嬷嬷诞下穆府长孙后，污蔑她与马夫通奸，趁着她身体虚弱之时，溺死她的孩子，将她跟马夫一块沉塘，幸亏马夫是个忠心耿耿的下人，以前受过冯嬷嬷的恩惠，两人沉入塘后，他用尽全力把冯嬷嬷送上岸，自己却不幸溺亡。”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万宁侯，您这是赤裸裸的污蔑！”从小被穆老太太带大的穆清，终于压不住内心愤怒的情绪怒道，“祖母一心为两家考虑，您却要毁掉她的名声，居心何在？” “穆清，你这个问题问得好，如果不是你非要被绥儿逐出疾风营，还死皮赖脸地缠着他，还算计步薇，算计绥儿，算计万宁侯府，恐怕你祖母做的那些肮脏事，我也懒得揭穿，毕竟这是你们的家务事，我一个外人不好掺和。” 万宁侯虽然现在年纪大了，人也发福了，但年轻之时，他也是迷倒千万少女的风度翩翩，才华横溢的万宁侯府的小侯爷，他在战事上的成就不比穆老太爷与现在的儿子差。 “祖母没有算计，祖母只是心疼我。” “心疼你？” 万宁侯真是要笑掉大牙：“步薇是圣上赐给绥儿正儿八经的嫡妻，新婚当天，绥儿重伤昏迷，是步薇连同他师父、师叔跟一帮师兄师姐，硬是把绥儿从鬼门关给抢了回来，方才绥儿问你的话，你张口就说可以让下人做，可这些事情是步薇每天都要做的事情，她从来都是亲力亲为，而这些事只是她每日所做事情的冰山一角，这么一个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儿媳妇，我就算中风了瘫在床上动弹不得，我也不可能亏待她，结果你们祖孙俩倒好，仗着她双亲不待见她，师父等人又远在药王谷，就肆意欺负，作践她！” “没有，祖母与我没有欺负，作践她。”穆清摇头，否认。 “不是打骂，侮辱才叫欺负作践，你们先前编排她的每一句话，在我眼里就是欺负与作践。”万宁侯气场全开，冷冽的眼狠狠瞪着穆家祖孙俩，“步薇嫁进万宁侯府，我跟夫人喝了她的茶，她唤我跟夫人一声公婆，那我俩就是她的父母，身为父母，却不能护好子女，那就是失职，所以我今儿就跟你们死磕到底，不把事情说清楚，谁都别想出这个房门！” “叶管家，找几个守卫，把院子围起来，一只苍蝇都不要放出去！”万宁侯夫人扬起脖子，对上穆老太太惨白的脸色，“穆老太太，您能护着您的孙女，那同样我们也要护着步薇！” “冯嬷嬷，你继续，今天有我给你撑腰，把你多年的委屈，怨气统统发泄出来，让沈冯月的儿子儿媳孙女都看看，她真正的嘴脸。” 冯嬷嬷感激地看了万宁侯一眼，往前走了一点，对上穆老太太微微抽搐的脸庞：“沈将军，您是真不认得我，还是不敢认我冯莹莹？” “我不认识冯莹莹，你为什么要跟万宁侯联手陷害我？”穆老太太低头连连后退，根本不敢看冯莹莹那双充满怨恨的眼。 “冯嬷嬷福大命大，上岸后，走入林子，刚好遇到进山打猎的我俩。”万宁侯哼笑一声，“也多亏了我把夫人带上，夫人一眼就认出冯嬷嬷是穆老太爷的良妾，我们把她带回万宁侯府后，我差人去打听穆府，才得知冯姨娘死于难产，一尸两命。” “污蔑，这是污蔑，聪儿，你马上去报官，我要告万宁侯污蔑。”穆老太太忽然大喊起来，却见儿子杵着不动，嘶吼道，“快去啊，你就任由外人欺负你母亲吗？” “沈凤月！当年你上战场之时，因为要偷袭敌人，藏匿在寒潭中一天一夜，寒气入侵你体内后，导致你无法身孕，公婆眼看穆家的根要断在你手中，所以才说服老爷纳妾……” 冯嬷嬷的嗓门盖过穆老太太的：“你表面上答应得好好的，结果你早就想好要怎么对付我们，可怜李姨娘与张姨娘，她们死的时候，才不过二十多多岁，而我几次想寻死，是万宁侯夫妇两人，一直劝导我，让我隐忍负重，等着揭穿你丑陋善妒的真面目，终于我等到了。” “就算你自己说是老爷的妾室，那你现在跟我回穆府，问问穆府里头的老仆人，看看他们是否认得你啊？”穆老太太面上抽搐得更厉害了，眼珠暴瞪，哪里还有先前云淡风轻，总是挂着和蔼笑容的老贵妇。 第69章 这一切本来都是属于我的 冯嬷嬷摇头：“当年知晓事情的人都被你弄死了，我只要踏进穆府的大门，估计你就会把我当刺客一样让守卫乱箭射死，再说我要证明自己的身份，根本不用跟你回去。” “好啊，那你证明，你证明一个给我看看。” 冯嬷嬷冷笑一声，走向一直处于不知在想什么的穆聪面前，张口就问：“你左边臀上是不是有个牙印？” 穆聪瞳孔微震。 而作为他妻子的穆夫人直接问出来：“你怎么知道，老爷左边臀上有个牙印？” “我当然知道，因为那个牙印是我咬的。”冯嬷嬷没想到，有一天会在这样的场合下，跟自己的儿子见面，“你成婚那天，我出府偷偷去看过你，我一见你，我就知道，你是我的儿子，当年我有孕没多久，沈凤月也有了身孕，你父亲特别高兴，觉得是老天开眼，刚好他又接到出征的命令，便带着兵马匆匆走了。” 信息量一下子太大了。 元步薇揉了揉太阳穴，自己的本意是想让穆清知难而退，不再骚扰陆绥。 结果公公直接丢出个王炸。 照着现在的局势，穆府怕是要散。 “你太过分了，你居然随便找来一个烧火的婆子，让她编造这样的谎言，来离间我们母子。”穆老太太气得浑身发抖，“此事我定要上报大理寺。” “沈凤月，你方才说让我跟你回府，现在又说我是个烧火的婆子，如果不是你一开始就认出了我，你说话怎会前后矛盾？”冯嬷嬷哼笑一声，“只能说，你心虚了，慌了，乱了阵脚。” “穆聪，你还愣着干嘛，你……” 下一秒，穆老太太说不话来了，因为她看到儿子走向了冯嬷嬷。 “你真是我娘？” 冯嬷嬷愣一下，她知道将事情揭开，一定会伤到儿子，可今天的机会，她等了几十年，若是错过了，可能此生再无机会复仇，结果听到穆聪喊自己娘，她有点疑惑地看着他。 “娘。” 穆聪哭喊一声，扑通跪在冯嬷嬷跟前：“儿子终于找到您了，您知道吗？儿子这些年花了多少人力金钱，就是为了找到您啊。” “聪儿你说什么？你派人找我？难道你……” “我一直就知道。” 穆聪哽咽一声，扭头看向穆老太太：“我从小跟着祖母生活，是祖母把我养大的，我先前一直以为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好，才让母亲不喜欢的，直到祖母离世前，把她心爱的玉如意交给我，说这东西很重要让我好好保管，直到母亲为我定下亲事，她提到玉如意，说让我把玉如意给新进门的媳妇，我拿的时候，不小心摔碎了，然后就看到里头夹着一封信，上面是祖母的字迹，把当年的事情都讲清楚了。” 穆老太太眼前一黑，脚步连连后退，幸亏穆清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祖母，您没事吧？” “聪儿，你在说什么？那玉如意，不是被你卖掉了吗？” “我自然是骗你的，再被你打一顿，就能打消你的疑心，我便能暗中寻找生母的下落。”穆聪看向穆老太太的眼神像淬了毒，“其实我一直想不通，为什么你跟父亲都是打仗的能手，我却对打打杀杀一点都没兴趣，后来我调查了生母身世后，才知道生母一家就是做丝绸生意的，家底很厚，祖母也是看中这一点，才同意生母进门，结果她被你害死以后，你就霸占她所有的嫁妆，还怕冯家会报复，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找人灭了冯家满门，还装出他们是被山匪所害。” 冯嬷嬷听到“灭了冯家满门”六个字，身子一软。 “娘。” 穆聪立马站起来扶住她：“小心。” “我父母年轻之时，一心经商，我是父母的老来女，也是他们的独生女，当年他们愿意让我去给老爷当妾，也是看中老爷是个重情义之人，公婆也很友善，我记得那时有人到冯家的布庄闹事，老爷得知后，亲自带人摆平此事，深受我父母的喜爱……”冯嬷嬷内心多年压抑的恨意与委屈在此时彻底爆发了，她冲着穆老太太怒吼，“为什么你害我了以后，还要害我冯家满门？” “那你为什么要嫁给老爷，为什么要当着我的面，跟他你侬我侬？！”儿子刚才的冷言冷语彻底击垮了穆老太太的心理防线，“我从未见过老爷这么喜欢一个人，你有孕后，他高兴得像个孩子，还亲自上寺庙给你求平安符，凭什么？这一切本来都是属于我的，凭什么你们要抢走！” “你怎么不去恨他，恨他的父母？”冯嬷嬷冷笑一声，继续往穆老太太心口上下刀子，“一个是你的丈夫，一个是你的公婆，你自然不能有怨言，更不能憎恨，所以你就把气撒在我们三个妾室的身上？就因为我们是妾，就因为我们深受老爷公婆的喜欢，我们就应该去死了吗？” “是他欠我的！”穆老太太梗着脖子，嗓音沙哑，死死瞪着冯嬷嬷，“我不能有孕，也是因为他下达命令，让我带队，他选谁不好，偏偏选择我？是他让我失去当母亲的权利，那就应该承受我的报复！” “军令如山，上了战场，你就是他的下属，他自然对你一视同仁，再说他当初跟你说过，这次的战役是苦寒之地让你不要跟着去，是你非要一意孤行跟着去，结果自己身体出了问题，却把责任都怪在穆老太爷身上。” “我……” 内心的真实想法，被万宁侯揭穿。 一瞬间，穆老太太身上最后一层外壳都被打掉了，她大口大口地呼吸，弓着腰，面上潮红。 轮到元步薇上场了。 她一个跨步，来到穆老太太跟前，往她嘴里塞了一颗药，又往她头上下了几根银针：“穆老太太，放心，有我在，是不会让你死在万宁侯府的，毕竟晦气。” “你！” 穆老太太两眼一翻，偏偏头上有银针，刺激着她的脑子，她想晕也晕不了。 第70章 你活该! “祖母，您可千万不能有事。”穆清单膝跪地，不停给穆老太太顺气。 “沈凤月，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是嫉妒把你吞没了，你有今天的下场……”冯嬷嬷哼笑一声，“你活该！” “那又怎样？” 穆老太太喘了两口气，面目狰狞：“只要我一日是穆府的老太太，你冯莹莹永远别想再回到穆府。” “我从未奢望回到穆府。”在万宁侯府这几十年，冯莹莹过得很踏实，如今能与儿子相认，她已经死而无憾，“只要聪儿认我这个生母，沈凤月你就永远赢不了我。” “卑鄙！” 穆老太太咬牙，看向穆聪：“穆聪，就算不是我生的你，但我对你有养育之恩，我还让你当了穆家的家主，你可想好了，若你执意认这个贱人做生母，那我明日就联系宗室将你划出族谱。” “恐怕你早就这么打算了吧？” 穆聪冷冷地看着穆老太太：“从我知道生母还活着，我就猜到会有今天这么一天，所以我开始装疯卖傻，干了不少蠢事，再让你出面摆平，为了就是让你觉得我是个草包，降低你的防备心。” “你、你说什么？”穆老太太愣愣地看着儿子，好像从刚才开始，他就一下子稳重起来了，不像以前咋咋呼呼的，动不动就一副天下大乱的样子。 “我就很清楚你已经不对我抱有希望，但又舍不得我经商很好，每年给穆府带来巨大的收益，可你不知足，富贵你要，权利你也要，所以你一直对清儿很好，就是想让她达成与万宁侯府联姻，好壮大穆府。” 穆聪一步步走到穆老太太跟前：“但你千不该万不该，打瑜儿的主意！” 门外。 刚被人搀扶而来的穆瑜刚好听到这么一句。 “老爷，你在说什么？婆婆为什么要打瑜儿的主意？” “你个蠢货。” 穆老太太瞪了儿媳一眼：“你真以为瑜儿是你的儿子？” “婆婆，您、您这话是什么意思，瑜儿不是我的儿子，那是谁的儿子？”丈夫生母另有其人一事，穆夫人还没消化完，现在事情又轮到自己头上了，她瞬间跑向穆聪，抓上他的衣袖，“老爷，瑜儿怎么了？他到底怎么了？” 穆聪伸手缓缓把妻子的手捋下，低头落到妻子面上，眼里一片冰冷：“我在娶你之前，早就跟人私定终身，是母亲嫌弃对方家境不好，拆散我俩，给我挑了你。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被母亲选中吗？” 穆夫人张了张嘴，本能地摇了下头。 “因为你跟你父母都是人傻钱多，自从你嫁进穆府后，你的父母为了巴结母亲，帮她做了不少见不得光的事。”穆聪抬头看向穆老太太，“我知道，你为什么非要让我娶李玥，其实就是在试探我，知不知当年的事情，我那时找不到生母任何下落，无奈之下只能答应了，我很清楚，一旦李玥诞下的孩子，必定会成为你的新棋子，所以我把李玥与白薇的孩子调包了。” 宛如晴天霹雳，在穆夫人耳边炸开，她后退几步，一脸不信地看着与自己同床共枕这么多年的丈夫：“老爷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李玥你不必伤心，当年你孕中不忌口，情绪又很波动，导致生下来的孩子是个死胎，我便把白薇生下来的孩子，也就是瑜儿拿给你来养，结果因为他体弱，被敏锐的母亲发现了，在她严刑逼供下，我承认了，所以瑜儿在五岁那天，才会被送去老宅抚养。” “不、我不信，瑜儿是我十月怀胎，疼了两天才生下来的儿子，怎么可能是别人的孩子？”穆夫人又冲到穆老太太跟前，“婆婆，您说句话呀，您告诉我，什么才是真的？” 穆老太太瞥了她一眼：“这些年我旁敲侧击，多次提醒你，你们身体极好，清儿身体也很好，怎么瑜儿身体差成那样，可你不信，非觉得我是在针对你。” 对穆老太太来说，穆瑜始终是穆家的血脉，即便他体弱，若有养好的一天，也能成为她手中的棋子，再者她也博得疼爱孙辈的好名声。 那么…… 元步薇咬唇沉思。 上一世，有可能是穆老爷在寻找生母之时，被穆老太太发现了，她为了让穆老爷听话，便对穆瑜痛下杀手，本以为儿子极好拿捏，结果却激起了他的报复心。 所以，上一世穆老太太的死因，极有可能是穆老爷故意散播出去的谣言。 至于她到底怎么死的。 大胆猜测一下，定是被穆老爷折磨而死。 “那清儿呢？她是我女儿吗？” “清儿是，结果没想到母亲这么看重她，估计是因为她跟母亲年轻之时一样，所以母亲想把她培养成一颗最有用的棋子。”穆老爷看向早已呆滞的女儿，“清儿，其实小时候你一开始不喜欢舞刀弄枪，你也想跟其他小姑娘一样，学习琴棋书画，可母亲不肯，不光亲自抚养你，还天天跟你说，女子舞刀弄枪将来上阵杀敌才会有出路，再有放眼整个朝中，比小侯爷家境好的，能力出众的，也是一抓一大把，怎么母亲就让你去疾风营呢？” “因为权衡利弊下来，万宁侯府是最容易被沈凤月拿捏的。”万宁侯替穆清回答，“穆清是女子，本来当人家儿媳就要矮夫家一截，倘若夫家身份太高，家中权势太足，就成了劣势，不好拿捏的同时，说不定穆府还要被对方吞没，这就违背了沈凤月一开始的打算。” “祖、祖母，您说句话呀，父亲与万宁侯说的，不是真的，我是您的孙女，不是您手中的棋子。”穆清面上带着鲜少的惶恐，仿佛一个迷路的孩子，找不到回家的路。 穆老太太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看向从小带大的孙女：“清儿，是祖母无能，祖母原本的打算，是想等自己死后，你来继承穆府，如今看来，这个愿望是实现不了了。” 沈凤月果真厉害。 明明已经是强弩之末，却还在给穆清画饼，想靠她翻身。 第71章 我早已不想当穆府的家主了 继承穆府，对穆清来说，绝对是个大诱惑。 “祖母！” 穆清突然跪下来，仰望从小把自己拉扯大的祖母：“不管过去发生什么，您做过哪些事情，我只知道，您对清儿有养育之恩，若没有您的栽培，清儿估计早已嫁人，终日待在宅院内，与丈夫的一群妾室争风吃醋，只为了得到丈夫那一点可怜的宠爱。而现在的我，肆意、潇洒、可以策马奔腾，也可仗剑天涯，这都是祖母的功劳，所以……” 她扭头，一一扫过在场每个人的嘴脸：“谁要是欺负了您，清儿就跟对方拼命！” “好孩子，快起来。” 穆老太太把孙女从地上拉起来，看向儿子：“穆聪，既然你不认我这个母亲，明日我便召集宗室所有人，废除你家主的身份，改立清儿为穆府的家主。” 穆老太太虽天天在养病，但穆氏一举一动，都会有人定期汇报给自己，不枉她往宗室里投了不少银子，所以穆氏上下这些年过得挺滋润的。 “那正好，我早已不想当穆府的家主了，等下回去我便收拾东西立刻搬出去。”穆聪经商这么多年，早已实现财富自由，城内城外买了不少宅子，虽然比不上穆府，但不用每天虚情假意面对自己的仇人，他非常乐意。 “不、不是，老爷您在说什么胡话呢，您是穆府的家主，您岂能搬出去？”穆夫人着急了，丈夫不当家主还要搬出去，那自己是不是要跟着他走，就当不成穆府主母了？ “李玥，你一向利益至上，你的女儿当了家主，你自然要跟着她走，至于我跟你……”穆聪冷笑一声，“和离吧。” “老爷您说什么？”穆夫人一脸不信地看着丈夫，“您要跟我和离？我做错了什么，您要跟我和离？” “李玥，这些年你没少背着我，拿银子贴补娘家，你身为穆府主母，稍微不顺心就对下人非打即骂，还克扣他们的月钱，出去参加各种宴席，不是跟人拌嘴，就是要闹出一点笑话，若不是我在背后一一摆平，你以为自己能有这样舒服的日子吗？” “穆聪，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是你明媒正娶，八抬大轿娶进门的嫡妻，你说的这些事情不应该都是你身为一个丈夫应该做的吗？而且我嫁进来以后，嫁妆都贡献出来了，我娘家有困难，难道我作为女儿不应该帮吗？”穆夫人情绪有点失控了，“你、你还把我的儿子给调包了，让我把小贱人的儿子当亲儿子整整养了十九年，这笔账我还没跟你算呢，你就想跟我和离，没门！” “瑜儿五岁就被送去老宅，你最多就是嘴里念叨他，从未见你去老宅看过他，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整整养他十九年？”穆聪现在冷静的可怕，也强得可怕，“李玥你可想好了，你若不跟我和离，一旦我的名字从穆家的族谱上划去，你就没办法留在穆府，当你的富太太，过逍遥日子。” 穆夫人心头一颤，抬头看向婆婆与女儿。 “母亲。” 穆清爬起来走向母亲，握着她的手道：“清儿需要您，祖母也是，我当了家主，您还是穆府的主母，没有人能动摇您的地位。” 穆夫人被女儿的话说得有些心动了，但她都这把年纪了，与丈夫和离，肯定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李玥，男人能三妻四妾，女人为何不能与丈夫和离，过自己的日子。”穆老太太直起腰身，爬满走皱纹的面上是属于她自己的骄傲，“没有男人，咱们祖孙三人一样能把偌大的穆府撑起来！” 穆夫人低头，她已经过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高高在上，被人捧着的好日子，若跟丈夫走，那自己就成了个商人的妻子，走到哪里都要矮人家一头。 于是，她咬牙看向穆聪：“好，和离就和离，穆聪，你可不要后悔。” 穆聪可不后悔，他高兴都来不及了。 他转身走到万宁侯跟前，作揖：“万宁侯，请您做个见证，我穆聪从今日开始与穆府再无瓜葛，也感谢您跟夫人收留我娘，让她有个容身之处。” 元步薇见他们都谈论好了。 便走到门口，把一直在外站着的穆瑜迎进来。 “瑜、瑜儿？” “大哥？” 穆瑜没搭理他们，而是走到穆聪跟前：“父亲，是我没用，是我拖累了您。” “瑜儿，你受苦了。” “穆老爷，您放心，您儿子的病，我能治。” 元步薇走到两父子面前道：“先前我在穆府不好的经历，我是打算不会再帮你儿子看病，但现在情况不同了，您是冯嬷嬷的儿子，您儿子是冯嬷嬷的孙子，您又跟穆家断了关系，那他我一定会治好，而且我觉得他能把身体彻底养好后，如果他对参军有兴趣……” 万宁侯眼珠一转立马接话：“可以来疾风营。” “万宁侯，我可以入疾风营？”穆瑜眼有震惊，他以前就幻想过，如果自己不是个病秧子，他也要去参军，上阵杀敌，做个保家卫国能够顶天立地的真男儿。 “当然，疾风营选人的标准之一，就是诚信、人品好。” 很明显，万宁侯这话是在内涵穆老太太跟穆清呢。 “我不同意！” 穆清直接喊出声来，一旦大哥入了疾风营，大家知道自己跟他的关系后，肯定会有对比：“疾风营每一位将士都是经过层层考验的，若对大哥开了后门，那让那些辛苦过关斩将的士兵们心里会怎么想？” “这样啊，那我明日，跟大家说，当初是你祖母求了我，所以才让你一个女子入了疾风营，为了公平起见，也安抚大家的心情，我把你逐出疾风营？” “万宁侯，您是在故意针对我吗？而且我现在入疾风营，那是皇上的意思，你敢把我逐出疾风营，那就是在抗旨。” “呵！” 万宁侯真是被气笑了，真的很想掐死她。 “清儿，算了，瑜儿到底是跟你同父异母的兄长，他的病不知何时养好，给他一条生路，也是你作为穆家家主应有的大度。” 第72章 您愿不愿意冒这个险? “多谢家主、多谢祖母。” 本以为穆瑜受不了这份羞辱，结果人家的修养在大气层。 跟他一比，穆老太太跟穆清就特别小心眼，还见不得旁人好：“我一定会好好配合元大夫的治疗，争取把身体养好，早日入疾风营，到时候也请清儿多多关照我。” 穆清嘴巴一瘪，没接话，转身回到祖母身边。 “万宁侯，若是没事的话，我就带着我孙女，我儿媳，先行一步。” “走呗，我又没拦着你们。” 万宁侯哼笑。 沈凤月真是年纪大，糊涂了。 表面上，穆府由她说了算，宗室里头的人，也以她为主。 但她有没有想过，她年轻之时再风光，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她现在一身伤病，带着孙女与儿媳，维持现在的家业不错 ，还想壮大？ 有没有一种可能，宗室那帮人会联合起来吃绝户？ 毕竟，没了穆聪这个家主，偌大的穆府就等于是个没上锁的百宝箱。 “告辞。” 穆老太太颔首，搭着孙女的手，在经过穆聪身边之时，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但在经过冯嬷嬷之时，她停下了脚步，冲她道：“冯莹莹，你看看，临了，你儿子的家主之位都保不住，所以我说没错，你就是个灾星。” 冯嬷嬷身躯一下子紧绷住，张口要回话，却见沈凤月早已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娘，别跟她一般见识。”穆聪握着娘的手，“您现在有我，有瑜儿，您根本不用怕她。” “聪儿，是我不好，我似乎真的连累了你们。”冯嬷嬷摇摇头，泪水噗噗地往下掉。 “娘，您别哭，就算她把我现在手中的一切全部夺走，但怎么做生意，我都记在脑子里，而且我私下存了不少银子呢，足够我们三人花一辈子了。” “穆聪，你小看沈凤月了，若她知道你存了不少银子，她一定会想办法，联合穆氏宗室的人，让你加倍把银子吐出来，所以在目前阶段，你的财不能外露，你购买那些宅子也不能住，你们若是不嫌弃的话，就先住在万宁侯府吧，一来呢，你娘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年了，早已习惯了，二来步薇要给你儿子治病，住在这里也方便些，跑来跑去还要折腾呢。” “万宁侯，那会不会太打扰你们？” 万宁侯咧嘴一笑：“穆清现在还没打消要嫁给绥儿的念头，不管怎么样，你始终是她的父亲，你来管教她，她就没话说了，不然跟我们对峙，她又要说，我们仗势欺人。” 穆聪叹了一口气，看向床榻上的陆绥：“小侯爷，对不起，我不知道穆清她……” “她是她，她怎么想的，我们左右不了。” 陆绥今天也挺震撼的，估计需要一点时间消化。 一直没说话的元步薇走向穆聪：“穆叔叔，您先前是做什么生意的？” “我本来想做布庄生意的，但怕被沈凤月察觉，所以什么赚钱就做什么，就比如过了中秋，我就要开始屯木炭了，等到了冬天就能赚一笔。” “木炭？” 元步薇一听就笑了：“穆叔叔，如果我说，从现在开始，让您大量囤市面上的木炭，有多少囤多少，到了冬天，能赚五倍不止，您愿不愿意冒这个险？” 公婆是冯嬷嬷的救命恩人，她又是穆聪的生母，穆聪又很在乎生母。 所以，他们一家人是跟万宁侯府在一条船上。 元步薇乐意帮他们。 穆聪几乎想都不想直接点头：“我当然愿意，元大夫，先前的事情，我与你说声抱歉，因为我……” “穆叔叔，您卧薪尝胆，一心只想寻回亲生母亲，这样的毅力令我心生敬佩，再说先前为难我的是穆老太太她们三个，跟您没关系，只要你们三人把日子过好，就是对穆家最好的反击！” “夫人，今儿高兴，我要跟穆聪好好喝几杯。”万宁侯呵呵一笑，“对了，再给他们三人安排个院子，穆瑜身体弱，找个安静点，采光好点的院子。” “老爷放心，本来我还担心，冯嬷嬷要是走了，我就无聊了，现在她不走了，我心里可高兴了。” “老爷，夫人，谢谢你们，谢谢你们。” “冯嬷嬷，你不要哭，你应该高兴，虽然你吃了好多年的苦，但你一眨眼，就蹦出个儿子跟个大孙子，还对您这么好，穆老太太就是对您羡慕嫉妒恨，你把日子过好，气死她。” 云苓一句话，瞬间吹开了屋内的阴霾。 原本阴沉的天空，一缕阳光洒下。 是个好兆头。 很快，屋内的大家都散去。 只留元步薇一人。 “阿薇，你现在一下子要照顾三个病患，你忙的过来吗，会不会太辛苦？”陆绥有点心疼她，因为自己整日躺在床上，唯有元步薇进门，自己才见到她，所以对她做的其他事情，自己不知情。 方才听父亲说了那么多，自己才意识到，阿薇居然每天要做这么多事情。 “不用担心，我在药王谷之时，每天干的活，要比现在多两倍。” “两倍？” 陆绥震惊了：“你当初不是跳过寒潭，身体不好，怎么你师父还让你做这么多事情？” “一个是人手不够，一个是我作为师父的关门弟子，肩负药王谷的未来，若不事事亲力亲为，等将来师父把药王谷交到我手中，我岂能安排好谷中大家每天要做的事情，再者我享受大家的拥戴，自然也要承担更多的责任。” 元步薇说完，看向陆绥：“我想，你在疾风营也是这么做的，所以大家都对你无比忠诚。” 陆绥被夸得面上一热：“如今行舟回来了，有他帮我分担，我便轻松不少，倒是你……” “小侯爷是心疼我了？” 元步薇俯身看他。 “谁、谁心疼你了？”陆绥死鸭子嘴硬，“我就是怕你事情太多，耽误了照顾我。” “是吗？” 元步薇瘪嘴：“要不，你把穆清娶回来？” 她是故意的。 陆绥确定，嘴上却道：“你在门外之时，没有听到我说的话吗？” 第73章 你给的，未必是我想要的 “嗯……” 元步薇歪着头想了一会儿，然后在陆绥一脸期待下说：“你方才说了好多话，我没记住。” 陆绥：“……” “我没骗你，刚才屋内气氛紧张，我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免得穆老太太跟穆清情绪失控伤害他人。” 陆绥看着元步薇，见她眼神真诚，不像在说谎，便道：“万宁侯府祖上有规定，族内男子只能娶一位正妻，不得纳妾养外室……” “这个规矩，倒是挺让人意外的。” “所以……”陆绥顿了顿又鼓足勇气问，“阿薇，等我能站起来了，我把拜堂仪式给你补上，如此一来便不会再有人质疑你的身份。” 元步薇有点意外陆绥说的话。 “阿薇？你不乐意吗？”见元步薇看着自己不说话，陆绥有点紧张，“咱们可以按照大婚之时的规矩，从头到尾再来一遍，你有什么要求，你就提，到时候……” “虽然现在大部分男女成亲，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我更喜欢两情相悦水到渠成的感情。”元步薇扬起嘴角，淡淡一笑，“再说把办仪式的银子省下来给将士们改善伙食，多缝制一点棉衣多好。” “可我不想委屈你。” “陆绥，你还记得，当初你苏醒后，我们见的第一面，你跟我说了什么话吗？” 陆绥回忆一下，而后脸白了。 “我元步薇做事，都是自己决定的，所以不会后悔，也不会觉得委屈，倒是你，你想给我补上拜堂仪式，是真想弥补我，不让我委屈，还是为了减轻你内心的愧疚感？” 元步薇面上笑盈盈的，可陆绥觉得，她语气好冷淡，仿佛两人之间隔着一道无形的墙。 “我要的，自己会去争取，而你给的，未必是我想要的。” 元步薇替陆绥把被子往上提了提：“好了，你方才说了很多话，消耗不少精力，睡一觉补补精神气，我去看看给冯嬷嬷他们住的院子还差什么东西。” “阿薇……” “嘘，有什么想说的，等休息好了，再说。” 元步薇说完，便起身出了房门。 而陆绥是怎么睡不着了，瞪着两眼，回忆先前与阿薇说过每一句话。 阿薇一定是生气了。 回想自己过去说的话，自己都要生气。 陆绥心里挠心挠肺，仿佛有一只猫，不停地在心里叫唤。 可他没有一点头绪。 谁能来救救他？ 元步薇去了冯嬷嬷一家三口住的院子，替穆瑜把脉后，调整了药方：“哪怕下次遇到再委屈的事情，也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用性命去换得他人的悔恨与泪水，是最蠢的行为。” 经历方才的事情，穆瑜明白，用自残的方式，的确换不回祖母的怜悯。 因为她在乎的人，是对她有用的，能被她利用的。 “多谢元大人，我日后一定好好吃药，争取早点康复。” “冯嬷嬷，这是药方，你交给叶管家，他会安排人去抓药。” “好，多谢少夫人。” 冯嬷嬷小心翼翼地把药方放到袖中，看着病弱的孙子，鼻头一酸：“也是我没用，若我当初手段强硬些，就不会被沈凤月陷害。” “我可不相信她除掉你们三个妾室，穆老太爷会不知情，他多半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内心对穆老太太一定是愧疚的，所以才默认她的行为，只可怜你们三人原本大好的年华，被他俩给葬送了。” 朝廷那帮言官，如同嗅觉灵敏的猎豹，京城达官贵人家里头的事情，他们比当事人还清楚。 穆老太太一口气除掉三位妾室，言官若知道了，参穆老太爷的折子便向雪花一样送到皇上跟前，但这些年过去了，穆府只是没了往日的辉煌，而穆老太太却活得好好的，其中若没有穆老太太打点各方，元步薇还真不信。 上一世，江唯铭弟弟的嫡妻跟两个妾室，处处针对自己，自己越是躲，却越助长她们的气焰，忍无可忍之下，自己设计让她们吃了个大亏。 不知怎么的，隔天有人就往皇上参了公公一本。 说他治家不严。 江唯铭在了解事情经过后，根本不给自己解释的机会，狠狠责骂了自己一顿，让自己给二弟一家人道歉，最后还让自己跪了一夜的祠堂。 吃一堑长一智。 这一世，自己面对穆清三番五次的挑衅，始终不跟她正面冲突，也是怕被言官抓到万宁侯府的把柄虽然元步薇知道，公公不怕事，陆绥也不会责骂自己。 但，未雨绸缪，总是没错。 冯嬷嬷面上白了白，嘴唇嗫嚅几下：“难怪，两位妹妹的家境比我家要好点，可她们死后，我打听到，她们的家人始终没出过面，如今想来，穆戎定是威胁他们不许声张。” “坏事是穆老太太做的，坏人也是她，而穆老太爷美美隐身，再加上他去世得早，那他这一生过得还是挺如意的。” “真是便宜他了。”冯嬷嬷紧咬后槽牙，“若他在世，我定要跟他拼命！” “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元步薇笑着道：“冯嬷嬷，你就放平心态，你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冯嬷嬷一听，就笑得很腼腆：“能跟儿子与孙子相认，我已经很高兴了，不奢望以后的事情。” “冯嬷嬷，你就是心地太善良，所以才会被沈凤月这个老不死的欺负。” 三人扭头。 见走进来是万宁侯，立马给他行礼。 “不用多礼，我就是来看看穆瑜的，这个院子是小了点，但胜在采光好，不要嫌弃啊。” “老爷，这里已经很好了，您不光救了奴婢的命，还收留聪儿与瑜儿，奴婢真的都不知怎么报答您。”冯嬷嬷说着说着，抹起眼泪来。 “冯嬷嬷，你真想报答我？” 冯嬷嬷点点头：“老爷，奴婢做梦都想报答您，不是您跟夫人，老奴早就是一堆白骨了。” “那你……” 万宁侯嘿嘿一笑：“那你想不想，带着你儿子与孙子，回到穆家去？” 第74章 晗儿，你哥怎么了? “回穆府？” 冯嬷嬷听的有点糊涂：“沈凤月都要把聪儿跟瑜儿从族谱上划去姓名，而奴婢是个早就死了多年的人，别说沈凤月活着，即便她死了，我们三人也没办法回去。” “穆聪不想跟穆家有瓜葛，宁愿不当家主，但穆氏那帮老家伙可不傻，就算现在他们还肯听沈凤月的话，那等她死了呢？宗室里面又不是没男人，他们为何要拥护一个小丫当家主？ ”万宁侯凑近冯嬷嬷一点道：“联合起来吃绝户多好。冯嬷嬷 ，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公公这话，的确是元步薇没想到的点。 “穆清铁了心想要嫁给小侯爷，就算她能实现这个心愿，但她身为穆家家主，总不能嫁人后，还住在穆府吧？再者，她有征战沙场的梦想，万一她在战场上有个三长两短，穆府群龙无首，光靠穆老太太一人怕是控制不了场面。” “说的对，而且沈凤月也要有命活到那个时候。”万宁侯笑呵呵地看向沉思的冯嬷嬷，“我就是一个提议，愿不愿意要你们自己商量，沈凤月以划出族谱为由要挟你们，那将来她遇到困难，也会找理由，要求你们必须妥协帮忙，那倒不如你们争一争，穆家老太太的位置，也应该轮到你冯莹莹坐坐了。” 冯嬷嬷目光闪了闪，屈膝行礼：“多谢老爷指点，等聪儿回来，奴婢定会跟他好好商量。” “步薇啊，夫人说，头有点痛，你去过，给她瞧瞧 。” “头痛？严重吗？” 婆婆不是刚才还好好地，元步薇刚问，就瞧见公公冲自己眨下眼睛，瞬间明白过来：“好，那我现在就过去给她瞧瞧。” “冯嬷嬷，你照顾你孙子吧，我们走了。” “老爷、少夫人，慢走。” 直到出了院子，元步薇才开口问公公：“公公，我有点不明白……” 万宁侯停下脚步，扭头看儿媳：“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我的确是有私心的，想着她们这么斗起来，穆清就没空盯着绥儿呢，不过我也不忍心穆府百年的基业毁在沈凤月手中。” “就是不知道，皇上对穆府到底是什么心思？按理说，穆府现在的气数，对皇上构不成什么威胁，但要是穆清真嫁进万宁侯府，局面就不好说了。” “哼，她想嫁，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 元步薇低头沉思一会儿，突然想到一种可能：“如果穆清真当上了家主，那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穆老太太一定想尽一切办法让她嫁进来的，小侯爷不行的话，那还有二弟，只要两家关系成立，她们一定会不折手段 。” “哎呦，步薇，你这话到底提醒我了。” 万宁侯一拍脑袋：“我要赶紧找夫人，给秉儿说门亲事，让他早点娶妻，断了穆清的后路。” 上一世，因为公公被削了爵位，陆绥也瘫了，彻底失势的万宁侯府，无人问津。 所以直到自己离世，也没听到陆秉娶亲，陆晗嫁人。 那这一世，他们的终身大事，的确要好好考虑。 “好，那我先去厨房，看看大厨饭菜准备的如何了。” “去吧，去吧 。” 夜晚。 忙好回来的穆聪，陪着万宁侯一直喝到后半夜。 后来，也不知公公跟穆老爷说了什么。 听沉香说，穆老爷抱着公公嚎啕大哭。 元步薇不清楚他们说了什么，但她很清楚，穆老爷哭泣，一定是在感叹，如果当年自己的父亲，像公公今日这样，站起来替自己撑腰，那他就不用所有事都一人扛着。 好在，一切苦尽甘来，日后他也是有娘疼的孩子。 次日一早。 元步薇被云苓唤醒。 打开房门。 看到院中叶管家正带着人卸货。 “少夫人，您起来了，谷主从谷中寄来好多药材。”云苓走到元步薇跟前，还从怀中掏出信，“还有谷主寄来的信。” “我看看。” 元步为打开信一瞧，唇角上扬。 师父消息果真灵通，还真打听到谢云廷的下落。 “沉香。” “来了。” 元步薇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拍了拍她的肩膀：“去房中，拿上腰牌，还有我上次做的美容养颜的药膳，一块给魏师姐送去。” “知道了少夫人，奴婢这就去。” “云苓，我俩把药材分一分，然后种到后面花园去，叶管家，找几个人，把后面花园的地松一松，我也好观察一下，这里的土适不适合药材的生长。” “是，我这就去。” 忙活到一半的时候，陆秉与陆晗也来帮忙。 元步薇见陆秉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扭头小声问陆晗：“晗儿，你哥怎么了？” “大嫂，早上的时候，父亲找二哥说话，说给他说门亲事，还问他有没有心仪之人？二哥说他现在药铺开张各种事情，哪有功夫娶亲，哪怕有心仪之人，现在也不考虑此事，更别说他现在没心仪的人 。”陆晗小声道，清澈的眼眸中有大大的疑惑，“大嫂，其实我也不是很懂，好端端地，父亲为什么要二哥成亲？而且是在大哥还没好的时候。” 陆晗这么一说，元步薇就知道，这两兄妹一定没想到点子上。 便轻咳一声，看到陆秉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 才把昨日与公公的话，说给两人听。 原本郁闷的陆秉瞬间进入愤怒模式：“昨天要不是父亲不让我进院子，我非要好好骂骂穆老太太，还让我娶穆清，我看她一眼，我都要做三天三夜的噩梦，简直不可理喻，无法无天。” “大嫂您这么一说，如果二哥不马上成亲的话，那肯定就要成为穆清的目标，二哥不如大哥机灵，万一她使诈，来个生米煮成熟饭，那二哥可就吃大亏了。” “陆晗，你、你胡说啥呢，我眼睛又不瞎。”陆秉很生气，“再说 ，穆清就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二少爷，那你喜欢什么类型？”云苓闻到八卦的味道，顺着就过来了。 “我……” 陆秉语塞，下一秒有点恼羞成怒：“我喜欢什么类型，为何要告诉你？” 第75章 你真有喜欢的人? “二少爷，你脸红了！” 云苓并未生气，而是看到陆秉红彤彤的脸，捂嘴直乐：“哎呀呀，难不成二少爷心里有喜欢的人了？” “二哥，你有喜欢的人了？我怎么不知道？”陆晗也跟着凑热闹。 “谁、谁脸红了？我这是干活干热了。”陆秉一跃而起，抱起一捆药材，“我去那边种。” “二少爷，别走呀，你说出来，让少夫人帮您参谋参谋。”云苓嗓门越大，陆秉的步伐越大，“二少爷，您慢点，小心摔了。” 后面跟着云苓跟陆晗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好了，你们两个再说下去，二弟可要当场挖个坑，把自己埋起来了。”元步薇一脸无奈地看着两人，“此事还没有个定数，你们心里清楚就好，二弟脸皮薄，别到处说。” “知道了大嫂（少夫人）”两个小姑娘点点头，又埋头干活起来。 人多力量大，一上午的功夫，就把从药王谷寄来的药材全都种上了。 “二弟，这些药材，都是能从各大药房都能买的药材，既然决定要开药铺，你就要学会辨认药材，当然对药材的功效你稍微记一下就行，主要记药材长什么样子，怎么播种、种植期间怎么施肥除草，这些你都要记住，我先前给你的医书，你可以拿着过来对比。” 陆秉听得很认真：“知道了大嫂，有些药材长得很相似，但药效不同，若是搞错，很容易出问题，我定会谨慎再谨慎。” 看着一脸严肃的陆秉，元步薇歪头看他：“既然要走经商这条路，日后可以找个能帮你一块经营药铺的妻子。” 陆秉一怔，而后脸又红了：“大嫂，怎么连你都取笑我？” “你这个岁数，我可不信，你就没想过娶妻？” 陆秉面上更红了，一直红到耳根子。 元步薇这一看，有点诧异：“难不成真被云苓说中了？你真有喜欢的人？” “没、没有。”陆秉急忙否认，“大嫂我先回房看医书去了，等我遇到不懂的，再来问你。” 元步薇并未追问下去，点头：“好，你去吧。” 陆秉走后不久，沉香回来了。 “怎么一脸惆怅，没见到贵妃？” “贵妃娘娘在太后身边侍疾呢，奴婢只见到了于公公，只把药膳交给他，不敢跟他说您交代的事情。”沉香叹了一口气，“听于公公的口气，贵妃娘娘应该还要侍奉一段时间呢。” 元步薇原本的打算，是让魏师姐转告三公主，毕竟自己跟三公主只见过一面，不可能熟悉到绕开魏师姐直接去宫中找她。 如今侍疾的魏师姐不知何时回到自己宫中，三公主又没单独开府住，一直住在宫中。 那就只能…… “我知道了，你隔三差五，就去宫中送点东西，于公公是个聪明人，他见你去的次数多了，一定会想办法告诉贵妃的。” “嗯。”沉香点头，“奴婢记住了。” 趁这个空档，自己可以再确认一下谢云廷的下落是否属实，免得让静和公主空欢喜一场。 隔日。 元步薇想着今天没什么事，便去找婆婆，问她有没有时间，带自己回她娘家，给外祖父看看腿？ 万宁侯夫人一听，立马指挥丫头收拾回娘家的东西。 显然，她已经很久没回娘家了，大包大包的，不知道还以为她要逃难呢。 婆婆的娘家位于城南，马车过去要一个多时辰。 一路上，元步薇一直安静地听婆婆讲述娘家的事儿。 她是家中最小的女儿，上头还有一个哥哥跟姐姐。 大舅舅林惊蛰年轻之时在塞外遇到了现在的妻子，今年年初，他带着妻子跟两个孩子回塞外，这一来一回估计要到明年才回。 二姨母林白露嫁给了吏部侍郎，婚后生了三个孩子，日子过得不错。 “夫人、少夫人，林府到了。” “婆婆，小心。” 元步薇先下车，把婆婆搀扶下来，还让沉香跟云苓把礼品全都搬下来。 “三小姐，您回来了？” 站在门口的管家，揉揉双眼后，确定是自家三小姐，高兴地连连拍大腿：“老爷早上还在念叨您呢，说您好长时间都不回来看他，一定把他这个亲爹忘个干干净净。” “我要是把他忘记了，怎么还会带着这么多东西，还把步薇带回来给他治腿？”万宁侯夫人度嘟囔一声，拉上儿媳的手，“步薇咱们进府。” 不同于万宁侯府大气，林府如同园林一样，有山有水，很有生机。 “父亲，父亲。” 还没进门，万宁侯夫人就开始喊起来，就这么一直喊到院中。 元步薇往前一瞧，只见一个身穿深青色长褂，头发、眉毛、胡子全都花白了，端正的五官却红光满脸，显得神采奕奕的老者，坐在池边，手持鱼竿，听到婆婆的呼喊，不满地嚷嚷起来：“林霜降，再喊，我的鱼都跑光了。” “父亲，咱家这么小的池子，就那么几条鱼，您钓上来再放进去，您不累吗？” “你懂什么，钓鱼图个乐趣。”林父冷哼一声，抬眼看到女儿身边还站着一人张嘴就道，“林霜降，你啥时候在外捡了个这么大的闺女？看着挺标准的，比你年轻的时候好看。” “父亲，她是绥儿的媳妇，步薇。”万宁侯夫人气得直跺脚。 “啥？” 元步薇看见外祖父揉揉双眼，一脸不相信地看着自己，屈膝行礼：“步薇见过外祖父，一直听婆婆念叨您腿痛，所以今日特意上门给您瞧瞧。” “哎呀，这是我孙媳妇？” 林父把鱼竿一扔，咧开嘴就笑：“来来，进屋，进屋，管家，上茶点，让厨房出去买菜，我今天要好好喝几杯。” 经过短暂的寒暄后。 元步薇知道，外祖父个性爽朗，是个老顽童。 “婆婆，外祖父的腿疼，是因为寒性入侵导致的，再加上外祖父不怎么忌口，所以吃了多少药都不管用，我先给外祖父开点药跟药膏先试试看，若没效果，再上针灸。” “步薇你看着治就行。” “三妹？” 门口传来一道惊喜的声音。 万宁侯夫人抬头，看到门口站着的人，一脸惊讶：“二姐，你怎么回来了？” 第76章 儿媳的人选，我心里还真有个 “我好长时间没回来探望父亲了，刚好别人送了老爷几坛药酒，你也知道你二姐夫滴酒不沾，我就想着咱爹最喜欢各种药酒，就给他拿回来了。”林白露与妹妹说话间，视线落到元步薇面上，“这就是步薇吧？” “步薇见过二姨母。” “长得可真标致。”林白露拉着元步薇上下打量，满眼的赞叹，“三妹，你可真有福气，得了这么好的儿媳，大婚那天，听到绥儿重伤被抬着回来，宾客们都着急死了。” “是啊，那天要不是有步薇师父他们在，绥儿怕是……”万宁侯夫人现在想起那天的事情，还是心有余悸，“幸好步薇临危不乱，吩咐叶管家开席，等大家吃完离开之时，绥儿的情况也稳定下来了，那天晚上也是步薇守了绥儿一夜，如今绥儿一天天在好转，右手五根手指都能动了。” “如此看来，步薇是万宁侯府的福星，三妹你可要好好对步薇，千万不能亏待她了。”林白露叹了一口气，“早知道你带着步薇来，我应该带点见面礼的，现在两手空空，什么都没带。” “二姨母，我什么都不缺，见到您，我就很高兴了。” 怪不得婆婆对任何人都很好，因为她本身就出生一个不缺爱的家庭。 “霜降，你等下带步薇去库房挑，我南征北战这些年，也得了不少战利品，放着也是浪费，喜欢什么就拿走，还能给我腾地方呢。” “您库房里头的东西，都多少年了，拿出去当破烂卖都不值钱。” “胡说八道，我那些都是好东西，就算步薇送不上，那给绥儿，或者给秉儿用也行啊。” “秉儿又不会武。” 林父瞬间闭嘴了，气呼呼地瞪着三女儿。 “好了，你俩不见面之时，天天念着想着，一回来就吵架。”林白露推了妹妹一下，“林霜降，不许跟父亲这么没大没小，就罚你今天亲自下厨。” “二姨母，还是我来吧。” “别，你今天上门就是客人，让三妹来。” “我做就我做，不过二姐你要帮我打下手，不然我不做。” “好，依你。” 林白露摇摇头，拿妹妹没办法。 两姐妹去厨房忙活之时，元步薇就陪着外祖父，帮他再彻底看一下身体，顺便把陆绥现在的情况告诉他，他嘴上不在乎，其实心里还是挺在乎的。 “他自己有这个念头与动力想要站起来就好，不然听别人劝，是不行的。”林父摸着自己的膝盖，“当年我还年轻之时，也是不信大夫狗屁言论，结果落下个腿痛的毛病，要不然我肯定还能在战场上厮杀几年。” “小侯爷还年轻，好好做康健训练，不会影响到他后续在战场上的发挥，现在这段时间就当他是放个长假。” “他的脾气跟他爹一模一样，都是个犟种，想当初我不肯把霜降嫁给他，他愣是每天雷打不动跪在林府门口，一跪就是两个月。” “公公这么执着？”元步薇倒是有点意外。 “我也没想到他会这么执着，再加上霜降死活要嫁，不嫁就出家当姑子，可把我吓坏了，立马同意两人的婚事，婚后看到两人过得不错，我就安心了，就是陆绥这个小子哪里都好，就对霜降……”林父叹气，“以前霜降回来，说着说着就会抹眼泪，今天倒是挺好的，有说有笑的，肯定是你的功劳。” “外祖父您过奖了，婆婆把我当亲女儿看，我自然也要把她当亲娘对待，您知道的，我的父母……”元步薇笑了笑，没继续说下去。 “他们没福气，等他们年纪再大点，就是他们后悔之时。” 听着外祖父讲述公婆的往事，元步薇似乎觉得自己与万宁侯府的距离更近了。 午膳。 元步薇没想到婆婆与二姨母都能喝酒，她们陪着外祖父，一杯接着一杯，直接把他给喝倒了。 让管家送他回房回去休息。 三人喝着小酒，吃着菜，慢慢聊着天。 “三妹，秉儿也老大不小了，何时给他说亲？” 正在吃菜的元步薇立马竖起耳朵。 “前年我就开始给他张罗此事了，可他不乐意，还跟我发了一通火，不过现在……”万宁侯夫人喝了一口酒，把家里最近发生的事情告诉二姐。 “什么？” 林白露一听，猛拍桌子一下：“你怎么不早派人通知我？” “这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再说现在事情也解决了，就是秉儿的婚事，我还真想不出有什么人选，主要问他可有喜欢的人，他也是支支吾吾的，不给个准话。”万宁侯夫人摇摇头，“气得我恨不得扇他几个大嘴巴子。” “二弟应该是有喜欢的人。” 元步薇一开口，两人的目光就落到她身上：“真的？他跟你说了？” “他一直脸红来着，若心里没那个人，怎会脸红？” “有道理。” 万宁侯夫人点头：“那我回去定要撬开他的嘴。” “三妹，可别这样，孩子大了，心里有个喜欢的人很正常，你呢就当不知道，先给他挑选几个，等到他谁都看不上，你就跟他哭诉当娘太难，费了这么大的精力给挑的儿媳人选，儿子一个都看不上。”林白露冲妹妹挑眉，“我就是这么对付三个儿子的。” “其实说到儿媳的人选，我心里还真有个人呢。” “谁呀？” “永安侯家嫡次女孟竹心。” 正在喝水的元步薇手一颤。 “不过老爷跟永安侯有过节，这桩婚事成不了。”万宁侯夫人摇摇头，语气里透着一股惋惜，“而且我听说，永安侯大女儿嫁进荣国公府后因为体弱三年都生不出孩子，她不想与他人共侍一夫，但又不能让身为独子的丈夫后继无人，便怂恿父母让妹妹给她丈夫做妾呢。” “什么，什么？”林白露又听炸了，“她疯了吗？” 元步薇没出声，而是垂下眼眸。 上一世，自己跟随丈夫前往荣国公府参加荣国公的寿宴，就见到了已经是荣国公长子的妾室的孟竹心。 第77章 痛就对了 “永安侯夫人体弱多病，好不容易怀上个孩子，生下来却跟她一样体弱多病，她对大女儿心怀愧疚，想到要是自己跟丈夫不在了，大女儿身边没个知根知底的人照顾可不行，所以咬牙跟宫中退下来的老御医求了药，生下次女孟竹心。” “原来这事是真的。”林白露咋舌，“我一直以为那些贵妇是胡说八道的，那孟竹心这孩子多可怜，她的存在就是为了照顾姐姐孟竹嫣？永安侯府又没穷到请不起下人，这两人要是顺了大女儿的意思，那就是把小女儿一生都给葬送了。” 何止是葬送，他们就没把孟竹心当女儿，当妹妹看待，甚至连下人都不如。 上一世，荣国公生辰宴上，瘦成一把骨头的孟竹心挺着个大肚子，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站在她姐夫姐姐身后，忙前忙后，她身子不便，转身之时不小心跟客人撞在一起，摔坏了碗，被便荣国公的儿子张坤狠狠训斥一顿。 自己实在看不下去，便出声替她解围，顺便替她把了个脉。 原以为她怀孕才二个月，结果是五个月。 但自己明明记得，她嫁进荣国公也不过小半年。 或许是被压迫已久，孟竹心面对自己的质疑，她失声痛哭。 从她口中，自己得知，她原本是不肯嫁的，她什么都可以依着父母、姐姐，唯独当姐夫的妾室，她表现出强烈的抗议，甚至以绝食对抗家人。 但结局并非她所期待的那样。 父母眼看她越发虚弱，故作妥协，在一日姐姐姐夫回府后，她被下了药，被迫与姐夫生米煮成熟饭。 更为过分的是，为了让孟竹心怀上姐夫的孩子，她被关在那个房中整整半个月，每天晚上，姐夫都会前来，对她百般凌辱，直到一个月后，她怀上了孩子。 如释重负的父母、欣喜若狂的姐姐姐夫，他们一起商量着孟竹心嫁入荣国公府的日子。 却无一人关心一下破碎的她。 整件事情中，她就像一个被操控的木偶，明明身体是她自己的，她却没有说不的权利。 而命运并未在她入了荣国公府后善待她。 姐姐嫉妒她怀了姐夫的孩子，平时稍微不顺心就对她非打即骂，但凡她有一丝反抗，姐姐便会跟姐夫告状，因为顾及她肚里的孩子，姐夫便在每个夜晚磋磨她，一点点磨灭她身为人的最后那点尊严。 “步薇、步薇……” 元步薇抬头，对上婆婆与二姨母关切的眼神：“我……” “步薇，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喊你好几遍了？”万宁侯夫人伸手摸了摸元步薇的额头，“也不烫啊，步薇你怎么了？” “我……” 元步薇低头算了下时间，距离孟竹心被家人算计，失身于张坤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婆婆，我是在想，您既然心仪孟家二小姐，那不如先找媒婆试探一下永安侯夫妇的口风，再者我会医术，他们要是想，我可以帮孟竹嫣调理身子，她若是能自己生，肯定不愿意再让妹妹嫁进去，分走她丈夫的关注。” 万宁侯夫人一听，一把抓住儿媳的胳膊，眼睛都亮了：“步薇，你说真的？你真有把握能治好孟竹嫣？” “婆婆，只要这桩婚事能成，孟竹心能嫁进万宁侯府，即便治不好孟竹嫣，她也无计可施。” “还是步薇有法子，三妹你回去后，跟三妹夫商量一下，我呢也帮你探探永安侯一家的口风，若孟竹心真是个好姑娘，那可千万不能错过了，身份地位都是其次，人好才是关键。” “孟竹心这孩子，还挺有才华的，要不是摊上这样的父母与姐姐，想要迎娶她的人，早就把永安侯府的门槛都给踏破了。”万宁侯夫人吐出一口浊气，“若此事能成，那我真就放心了，免得穆清打秉儿的主意。” “她下次敢再去万宁侯府闹，你派人通知我，我来收拾这个小蹄子。” “好好好，下次她来闹，我一定派人通知二姐。”万宁侯夫人端起酒杯，“二姐，来来，咱们接着喝。” 两姐妹酒量是真好。 三坛酒喝完，还是耳目清明，跟没喝一样。 甚至还没喝尽兴。 “时候不早了，三妹你带着步薇先回家，免得绥儿醒了要找步薇，我住一夜再走。” “二姐，辛苦你照顾父亲了。” “少跟我矫情，赶紧走。” 原来亲姐妹之间，是可以做到互相依靠与体谅。 元步薇不禁想起元锦瑟。 算算日子。 秋闱要开始了。 这一次，不知江唯铭会取得怎样的成绩。 时间来到八月。 秋闱拉开序幕。 考试一共三场，分别在八月九日、十二日和十五日进行。 元锦瑟在家中不停祈祷江唯铭能取得一个好成绩的同时。 已经配合元步薇开始做康健训练的陆绥，在秋闱开考第一天，他的双手终于有了知觉。 “阿薇，你看，我的双手，我的双手……” 望着一脸激动的陆绥，元步薇将自己的手放在他掌心中，慢慢地与他十指紧扣：“除去你的脸，你的双手也很好看。” 陆绥以前只能感受到元步薇掌心微凉，但现在，他能感受到微凉的温度下，是略微粗糙的手指。 一瞬间，他明白。 学医这条路，阿薇吃的苦，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多。 “在想什么？” 手背被掐了一下，陆绥回神：“阿薇，很痛。” “痛就对了，不痛才是大问题。” 元步薇抽出自己的手，身子微微拉开与陆绥的距离，对着他伸出右胳膊：“你现在集中注意力，把我的手臂想象成一根树枝，然后你自己在水中，必须用双手抓住我的手臂，你才能出水，你的双臂长时间不活动，气血都淤堵在肩头，我已经用银针刺激过穴位了，只剩最后你自己举起双手，来试试看。” “好。” 陆绥咬紧牙关，把自己想象成一个濒临溺水，迫切想要活下来的人。 “陆绥，深呼吸，别憋气。” “呼……” 陆绥看着自己的双手，使出吃奶的力气，慢慢地，原本躺在身侧的两条臂膀，一点点有抬起来的架势…… 第78章 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呼气、吐气，陆绥，再来一次。” 元步薇始终用温柔的声音鼓励着陆绥，这个时候一定不能着急，越是着急，会给陆绥带来极大的压力，要不停地鼓励他，给他信念，给他力量。 “嗯……” 胳膊抬起来的一瞬间，陆绥都听到肩胛骨处传来咔咔作响声，伴随着剧痛席卷全身，他痛到整个人打哆嗦，但他不想让阿薇失望，更想一次性成功。 “陆绥，是不是很痛？要不要休息一下？”元步薇看到陆绥额头渗出密密的汗珠，问他。 “不、不用，长痛不如短痛，只要能抬起胳膊，下一次就不会像现在这一次，这么疼了。”陆绥紧紧咬着后槽牙，死死盯着元步薇抬着的手臂，而后嘶吼一声，猛地抬起双臂，抓住元步薇的胳膊。 毫无防备的元步薇，身子一歪，直接倒在他身上。 “小心。” 陆绥惊呼间，双手落到元步薇腰部，稳稳地托住她。 避免她磕到床沿上受伤。 “陆绥？” 元步薇缓缓抬起头，对上陆绥的眼，忽然就笑了：“我果然没看错你，旁人双臂受伤像你这么严重，通常都要练习四五天才勉强才能把胳膊抬起来。” “阿薇，你是在哄我吗？”陆绥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质疑。 “我巴不得，明天一睁眼你就活蹦乱跳的，骗你做什么？”元步薇想要坐起来，却发现陆绥的臂膀紧紧扣住自己的腰，如同两根铁棍，“你想要锻炼臂力，我让黎宴给你做个木桩，你天天抱着？” “我倒觉得，我能恢复得这么快……”陆绥的视线慢慢落到元步薇面上，“是阿薇的功劳，你每天给我针灸，按摩，雷打不动，若我没有任何一点起色，我自己都无法接受。” “陆绥，你？” 他怎么突然这么嘴甜，有点不习惯。 “阿、阿薇，你还生我的气吗？”陆绥问的小心翼翼，生怕勾起元步薇不好的回忆。 “生气？” 元步薇被他说糊涂了：“我生什么气？” “就那天，我说我想给你补上拜堂仪式，你说我给你，你未必想要，我发誓我当初之时不想让你受委屈，我并不是想减轻自己的愧疚感，如果真要这么算的话，你对我的照顾，对我的鼓励，哪怕到了下辈子我都还不清的，更怕……更怕……” “陆绥，我是会吃人吗？”元步薇看着他。 陆绥赶紧摇头：“你怎么会吃人？” “既然我不吃人，那你怎么一脸害怕的样子？”元步薇凑近他几分，捧着他的脸，“陆绥，不管未来如何，至少现在我们是夫妻，你有什么话一定要讲出来，我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我不喜欢口是心非的人。” “不管未来如此，至少现在我们是夫妻”？ 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是不是等自己好了，就会走？ “陆绥，你看着我。” 元步薇不让他视线离开自己的：“你躲什么？有话就说，别心里山路十八弯。” “我……” 陆绥张了张口，却说不出来。 “你不肯说？” “不是，我……” 陆绥不是不肯说，而且说出来，不知道阿薇会是怎样的反应，他害怕。 “你不说的话……” 元步薇双手松开他的脸庞：“我可走了？错过了今天，日后你想要解释，我都不给你机会了。” “阿薇，你别走。” 此刻的陆绥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完全被元步薇牵着鼻子走：“我只是在害怕。” 元步薇听到他的话，瞬间笑出声来：“陆绥，你可是统领数万将士的疾风营统领，你死都不怕，现在怕什么？怕我把你卖了？还是怕我把你说的蠢话告诉公婆？” “都不是。” 陆绥收紧几分胳膊，让元步薇紧紧贴着自己：“你医术高超，又是药王谷未来的谷主，处事八面玲珑，而我现在就是个残废，我怕你嫌弃我，上次我说错了话，你好几天给我换完药做好康健训练就走，不像先前你都会陪着我，哪怕我睡着了，你都会陪着我。” 元步薇一脸诧异地看着陆绥，若不是亲耳听到，她压根不信，这番话是从陆绥嘴里说出来的。 “阿薇，你这什么眼神？”陆绥面上一热，“你看，我说了，你又不信我，早知道我就不说了。” “我信，我信。” 见陆绥蹙眉，元步薇点头，忽然反应过来，他虽然已经开始配合康健训练了，尽管自己一直鼓励他，大家也给予他最大的信任，但到底最后能不能站起来，还是取决于他自身恢复情况。 原本是想让他在大家的期待中，得到信心，殊不知无形中却变成一把枷锁。 如果他能站起来，就是皆大欢喜。 但要是他站不起来呢？ 他会不会在想，是不是自己没用让大家失望了？ 或者面对大家的同情，还要装成没事一样，当所有人离开后，只有他自己承受无尽的痛苦，这种给了希望却又溟灭的感觉，比一开始不给他希望，还要残忍。 “陆绥，你听着，我从未嫌弃过你，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只认你这个人，你也记着，不要在意其他人是怎么看你的，你的人生是自己的，你要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 “你不嫌弃我，也不生我的气？” 元步薇看着陆绥，随即俯身，亲在他微张的薄唇上。 陆绥的眼，瞬间放大。 直到元步薇移开唇，他都没反应过来。 “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元步薇怔怔地看着他。 陆绥庆幸自己手能动了，右手落到自己唇上，还是有点恍惚：“我不是要你这么做，我只是……” 嘴上这么说。 心里可开心了。 “好话不说第二遍，同理……”元步薇把陆绥的左手从自己腰上拿下来，“好好休息，不许再胡思乱想。” “不乱想了。” 陆绥很好哄，一个如同羽毛拂过的吻，他一扫内心各种不安。 满脑子都是，阿薇亲自己唇了。 就是时间太短，要是…… “小侯爷！” 着急进门的宁行舟，打断了陆绥美好幻想：“进来，为何不敲门？！” 第79章 真是冤家路窄 “我看到门开着、我就、我就进来了。” 还是头一次看到宁行舟如此拘谨的样子，元步薇瞅着已经是一脸凶巴巴的陆绥，感叹他的变脸速度：“你们慢聊，我先出去了。” 走出院子，元步薇脑海中回想他眼巴巴地望着自己的模样，实在跟在战场上那个所向披靡，杀伐果断的少年将军联系不起来。 当然，他能在自己面前，展现最真实的一面。 说明，他非常信任自己。 而自己，也不能辜负他的信任。 一定会治好他的。 房中。 陆绥缓了一会儿，才看向宁行舟：“什么事？这么急？” 宁行舟虽然知道小侯爷是什么脾气，但方才进门一瞬间，自己感受到小侯爷想灭自己的心，“穆清不知从哪里拉了一批粮草入了疾风营，辎重部的人检查过都没有问题。” “差人送回穆府。” “我亲自去找她，她说，这是皇上的意思。” 陆绥眯眼，双手紧握。 他这辈子最讨厌两件事，一个是背叛，一个是威胁。 “收了这批粮草，那就等于，先前的事情一笔勾销，穆清就能名正言顺地回军营，而且大家知道她回营是皇上的意思，自然不敢对她怠慢，倘若她没异心还好，若是有就麻烦了。” 宁行舟蹙眉：“前几日，我跟黎宴把您营帐内的东西全都整理了一下，所有涉及军营机密的东西，我都搬到自己营帐内了，我想着，她总不能硬闯我的营帐。” “她先前作为我的副将，对于疾风营的事情一清二楚，唯一不知道……”陆绥想了下道，“行舟，我营帐内有各城的城防图，还有作战阵图，都放在我床尾第二块木板下面，你现在回军营取回来给我，这两样东西不能落到穆清手中。” “好。” “等等，让黎宴跟你一起。” “知道了，我现在就去。” 宁行舟出门之时，刚好跟从药材里除完草的云苓遇到了。 “行舟哥哥，你回军营吗？”虽然云苓还没有恢复记忆，但她跟宁行舟相处得很好，宁行舟也很宠她，所以两人现在的关系很亲密。 “嗯，有急事。”宁行舟伸手从云苓头上摘下一片枯叶，“等我回来，再来找你。” “上次少夫人说过，药王谷寄来很多跌打损伤、活血化瘀的药材，都已经炮制好了，这些都是军营最需要的药材，行舟哥哥你稍等一下，我去找少夫人，刚好你回军营，把药材都带回去。” “少夫人真是有心了，那我跟你一块去。” 正在房中整理账目的元步薇，听到两人的来意，就把晒好的药材全都装起来：“行舟，我也想去疾风营瞧瞧，不知方便不？” “当然方便，少夫人先前给大家送了不少吃的，大家一直都念叨您呢，想着您何时去军营，大家要当面感谢您呢，但我说，您忙着照顾小侯爷实在抽不开身。” “那隔日不如撞日，我亲眼看到军营的现状，回来跟小侯爷说，也好让他放心。” “少夫人，您对小侯爷真好，处处念着他。” 听到云苓的感叹，元步薇笑着捏着她的脸颊：“你也没少念叨你的行舟哥哥呀。” “哪有？”云苓看了宁行舟一眼，脸却红透了。 宁行舟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不好意思：“那我先去准备马车。” “好。” 刚好前些日子，府中买了不少大米，元步薇咬咬牙，拿了一百袋，虽然少，但掺和一下，给大家打打牙祭也是好的。 经过快两个时辰的颠簸，终于来到疾风营的驻扎地点。 这里原本是个荒郊野岭。 但后面的山上有一条瀑布，上面流下来是纯天然的泉水，就成了军营的水源，为了防止洪涝发生，营地位置有点高，马车上不去，只能走上去。 跟着宁行舟步入军营，所经过之处，凡是有将士经过，他们都会停下来给宁行舟行礼。 元步薇观察他们住的营帐，已经有些年头了，有些营帐外面都用粗布缝补，晴天还好，遇到下雨天，根本防不住雨。 “行舟，我看到大家的住的帐篷都很破旧了，如果到了下雨天，肯定会渗水，这样你到时候安排一些人，把秸秆或荒草吊成捆，烧为灰烬，加适量清水调成糊状，涂抹帐篷上风干后，便能达到防水的作用。” “少夫人，您真厉害，一眼就看出问题，不瞒您说，一到雨季，大家就发愁，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所有的寝具都是湿哒哒的，人也是。” “那真巧了，我带来的药材中就有去湿的药材，日后每天让伙房给大家煮陈皮茯苓茶喝，可以起到健脾利湿、行气化痰，还能改善咳嗽、胸闷。”军营人口密集，一旦有疾病发生，传染性大，元步薇又叮嘱宁行舟要做好各方面的消毒，尤其是人的排泄物，一定要处理好，不能随意。 宁行舟没想到这里也有很多学问，听得很认真，努力把所有东西都记下。 说话的功夫，已经来到陆绥先前居住的营帐。 他的营帐，跟将士们住的没什么两样，唯一的区别，就是大了点。 进去一瞬间，就闻到一股淡淡的霉味。 因为好久没人住了，地上都开始长草了，前方是一张桌子，左侧是模拟的小地图，后方是一排排书架，上面放了好多书籍，右边是一张用木板搭起来的床。 元步薇走上去，摸了下棉被。 湿漉漉的，霉味就是从上面散发出来的。 “小侯爷就是这样，一直跟大家同吃同住，从来都不会因为自己统领疾风营，而吃香喝辣的，有的时候，他宁愿自己不吃肉，也要把自己口中那份省下来给大家吃。”宁行舟提到陆绥之时，语气里是满满的敬佩，“就这样舍己为人的小侯爷，大家才会死心塌地的跟着。” “穆清，你不能进去。” 门外传来黎宴的声音。 元步薇哼笑一声，真是冤家路窄。 “黎宴，我现在依然是小侯爷的副将，你我职位相同，你没资格拦我。” 原本以为，上次发生的事情能让穆清收敛点，现在看来，反而是助长她的气焰。 “行舟，让她进来。” 第80章 有本事你把我撵下来 宁行舟一瞧少夫人已经走到书桌前，扶着椅把手缓缓坐下一瞬间，恍然间还以为看到了小侯爷。 怪不得，人们都说。 夫妻之间，待久了彼此就会越来越像。 他信了。 “是。” 宁行舟应了一声，走出营帐，看着欲要硬闯的穆清，神色不悦：“少夫人让你进去。” “宁行舟，你说什么？谁在里面？”穆清以为自己听错了，嗓音一下子提了八度。 “你进去不就知道了，问我做什么？” “宁行舟！”吃瘪的穆清，一甩衣袖，大步流星地走进营帐。 当看到元步薇坐在小侯爷一直坐着的椅子上时，穆清脸色倏然沉下来：“元步薇，谁允许你来军营的？你还坐在小侯爷的位置上？你知道这把椅子代表了什么吗？” 一张口就是质问。 不知道，还以为她是陆绥的上级呢。 “我乐意，有本事你把我撵下来。”这里不是万宁侯府，也没有公婆在，元步薇不用再向先前那样惯着穆清，想怎么怼就怎么怼。 “元步薇，你以为我不敢吗？”穆清的怒火一下子被挑了起来，就在她抬步奔向元步薇之时，胳膊被人抓住了，扭头一瞧是宁行舟，“放开我！” “行舟，如果主帅不在军营中，他的下属却要硬闯他的营帐，还质疑他的妻子为何出现在营帐呢，此人算不算触犯了军规？一般要挨多少军棍？” 宁行舟捏着穆清的臂膀，神色冷漠：“像她这样目中无人，不把主子放在眼里的下属，通常要挨五十棍。” 为了让犯错的将士长记性，疾风营使用的军棍要粗两倍。 一棍下去等于普通木棍的五棍。 穆清真要挨上五十棍，明年的今天就是她的忌日。 所以她一下子就怒了：“元步薇，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来染指疾风营？” “穆清，你放肆！”宁行舟怒喝一声，“少夫人来给军营是送药材跟大米的，她看到大家住的帐篷很潮湿，告诉我用什么方式防水，还想到军营人口密集，叮嘱我要让大家做好环境消毒，少夫人处处为将士们考虑，这都是我亲眼看到的，你再敢对少夫人出言不逊，休怪对你不客气！” “宁行舟，你有什么资格教训你？当初是谁当了缩头乌龟？”穆清不甘示弱地骂回来，“再说要不是因为元步薇，我我也不至于家破人亡，现在父亲不肯见我，母亲整天以泪洗面，跟宗室周旋的祖母又病倒了，这一切的原因，全都是当初元步薇来我家给祖母看病造成的！” 穆老太太又病了？ 这倒是个好消息。 “难道不是因为当初你质疑我的医术，导致我师兄被你气走引起一系列连锁反应吗？”元步薇似笑非笑，语气满是嘲讽，“至于你祖母的病，完全就是自己瞎折腾出来的，她少操点心，少算计点人，至少能活到一百岁，现在活个两三年都够呛，你多抽点时间陪陪她。” “元步薇！”穆清怒吼一声，气得不停地喘气。 元步薇掏掏耳朵：“我还没到耳聋的年纪呢，你小点声，把整个疾风营的将士们都喊来了，到时候你家那些破事传得满营飞，你还有脸待下去？” 愤怒的火焰在穆清血管中燃，牙齿也咬的咯咯作响。 下一秒，她却突然笑出声来，死死瞪着元步薇：“这才是你的真面目吧？你在万宁侯夫妇与小侯爷面前贤良淑德，全是假的，你就是个毒妇！” “你怎么知道我是的毒妇？除了医术，我制毒也很厉害，师父总是喊我小毒物来着。”元步薇笑眯眯地看着穆清，“你现在觉不觉得，后背有点痒？” 穆清一怔，反手摸上后背：“元步薇，你对我做什么？” “你猜。” “元步薇，你个卑鄙小人！”穆清气得直冒火，但她怎么感觉后背真开始痒了，挠了几下，不管用，越来越痒了，“你是不是对我下毒了？” “你是不是觉得最近这段时间精神疲乏、头晕脑胀、肢体沉重、没有食欲？” 穆清心里一咯噔：“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是个大夫，通过面诊与你沟通，我就能推断出来，你脖颈上也有抓痒的痕迹，一般你情绪越激动，瘙痒的就越厉害，可见你身体内湿气很重。”元步薇冲她摊手，“我的毒药都很贵，下在你身上，实在是浪费。” 穆清一下子捂住脖颈，一脸警惕地看着元步薇。 自己身体的瘙痒已经持续很多天了，吃了很多药，就是不管用。 “你应该吃了不少药，但没有效果，如果想要调理，先要把你的脾胃调理好，脾胃主运化，只有脾胃好了，你喝下去的药才管用。” “元步薇，你不要以为，你说这些话，就能抵消你对我的伤害。”穆清才不会上她的当。 “我听穆老爷说，穆府宗室的人，不同意他卸任家主之位，但他铁了心跟穆家一刀两断，这几天干脆不出万宁侯府，就陪着他亲娘，国不可一日无君，同样一个家族不能没有家主当领头羊，目前来看，穆府宗室的人都反对你当家主，对吧？”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元步薇你以为你是谁？” “问得好。” 元步薇曲起两根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回到一开始的问题，你擅自闯入陆绥营帐，是想趁着他不在，找什么东西？” 一旁的宁行舟猛地抬头看向穆清：“穆清，你疯了吗？” “总比你为了一个女人要死要活强。”穆清这嘴是真毒，气得宁行舟脸都绿了。 “行舟，她想找什么？” “她要找的，应该是城防图与作战阵图，这属于疾风营的机密。”幸好小侯爷机智，立马派自己回营来拿着两样东西。 “宁行舟，你怎么能张口污蔑我？”穆清反咬一口，“我只是想进来，给小侯爷整理一下营帐，好让他回来之时，有个干净的营帐住。” “穆清，现在的你，已经不值得我们信任了。”宁行舟一脸冷漠，“还有你从户部拉来了一批粮草，你若不派人运走，等下我就派人全都运到穆府去。” 元步薇可不信穆清会这么大方，直接提出自己的质疑：“朝廷连给疾风营发抚恤费都能一拖再拖，怎么这次如此大方？” 第81章 以你的智商，想不明白很正常 “我从户部拉来的粮草，自然是皇上的意思。”穆清讥笑一声，打量着元步薇，“我记得上次你说要进宫向皇上告我的状？我等到现在也没等到皇上召见我，元步薇你先前该不会是故意诓我的吧？” “行舟，可派人检查过粮食？”直觉告诉元步薇，这批突然而来的粮草没那么简单。 “已经检查过了，没什么大问题。” “那这批运来的粮食，能够大家吃多长时间？” 宁行舟低头算了一下道：“够军营上下吃个半个月左右。” 朝廷一般给军营的粮食最少也是三个月，突然拉来才够半个月的口粮，其中没有猫腻。 元步薇都不信。 她一下子站起来：“带我过去瞧瞧。” “元步薇，粮草都是我从户部直接拉来的，会有什么问题？”穆清很不爽被元步薇忽视了，拦住她的去路。 “穆清，你紧张什么？” “谁、谁紧张了？” “既然你一口咬定粮食没问题，那我怎么检查，你不都应该坦然自若么？”元步薇冲穆清微微一笑，“你若是阻拦我，越说明这批粮食有问题。” “元步薇，你不要张口就污蔑我，我跟你一块过去检查，要是粮食没问题，我定要进宫在皇上跟前参你一本！” 元步薇真怀疑凭慕清如此简单的智商，能活到现在，肯定是她下面的祖宗求爷爷告奶奶，保她一命。 辎重部的管事徐崇，得知元步薇是小侯爷的妻子，要检查穆清运来的粮食，二话不说便让人全都从仓库搬了出来。 元步薇打开一袋，摸了一把出来，是有点发黄的大米。 “大昭土壤不好，这就导致水稻产量不高，基本上每年那点产量都运到皇室去了，怎么现在良心发现，给疾风营送了这么多大米？”元步薇想到自己也运来了大米，便让黎宴去搬来一袋，打开一做对比，就发现问题了。 自己带来的大米，很白很干净，有一股淡淡的米香。 而穆清运来的…… “徐管事，你们把麻袋都打开验证过了吗？” “就验证了十袋。” 元步薇眉心一蹙：“都打开，多找点人来，挨个验证。” “元步薇，你不要在挣扎了，我说过，户部送来的大米怎么可能有问题 。”穆清很自信，她笃定大米就是没问题。 “既然要检查，那就检查个彻底……”元步薇对上穆清胜券在握的嘴脸，“就容你再得意一会儿，待会儿可不要哭哦。” 徐崇刚打开先前没检查过一袋大米之时，就闻到一股淡淡的霉味。 他不信，迅速抓了一把出来。 掌心内的大米，已经发绿了，还长毛了。 他不信，让人加快速度把剩余的麻袋统统打开。 挨袋检查后是一样的结果。 “不可能，户部运来的大米，怎么可能会发霉呢？”刚才得意的穆清明显是闻到浓烈的霉味，下一秒她却找补起来，“把这些大米放在河水里多洗几遍晒干后就能吃了，这么好的大米，总不能因为发霉而浪费吧？” “发霉的大米中含有一种毒素，即便洗干净晒干煮熟，也会残留毒素，人服用以后，轻者食物中毒，重者身亡，别小看只供大家吃半个月的大米，半个月足够让疾风营一半的将士们全都倒下来。”元步薇瞅着穆清越发苍白的脸，“穆清，你安的什么心？” “元步薇，这些大米都是皇上犒劳疾风营的，他怎么可能会把发霉的大米送来呢？”穆清不信运来的大米有问题，快步走到徐崇面前，“是不是，你把大米给调包了？” “穆清，你发什么癫，我长十个脑袋，也不敢调包大米，再说疾风营粮草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恨不得把一粒米掰成十份煮。”徐崇气死了，本来以为穆府拉来的粮草能缓解疾风营伙食的压力，结果全是发霉的大米，他恨不得宰了穆清。 “那、那为什么户部要给我发霉的大米？”穆清想不通，下一秒转身，“我去找他们算账！” “行舟，拦住她。” 元步薇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手，走到穆清跟前：“无论是皇上的意思，还是户部自己的主意，如今大米已经运到疾风营了，就已经说不清了。” “怎么就说不清，若是皇上的意思，他为什么要给疾风营发霉的大米？”穆清急眼了，“皇上那么看重小侯爷，没有理由伤害疾风营的将士们！” “以你的智商，想不明白很正常。”元步薇懒得跟她解释，“徐管事，安排人挖点坑，把这些大米都给填埋了，免得丢到别处被老百姓捡到误食造成伤亡。” 徐崇一米八的汉子，差点就被气哭了：“咱们在前线冲锋陷阵，平时连一口热乎的都吃不上，结果户部那边，宁愿把大米放到发霉，也不肯下放，简直太欺负人了。” “徐崇，别说了。”宁行舟扯了下徐崇的衣袖，“小心被人听见。” “徐管事，粮草的事情，你不用担心，缺的，我来填补。” “少夫人，您先前给了抚恤费，还给了一批入冬的费用，哪能再让您填补呢？”徐崇摇摇头，他今年才四十岁，却因为日晒雨淋，整天操心大家的伙食，皮肤黝黑，两鬓斑白，像六十多。 “再困难，也要让大家吃饱饭。等过几日，我送点蔬菜苗什么的，都是药王谷培育的品种，这样也能解决一部分伙食的问题。”元步薇记得大师姐说过，人不能缺少盐分与蔬菜摄入，尤其是长期行军打仗的，一旦缺少，身体就会出现各种问题。 “多谢，少夫人。”徐崇拱拱手，临走的时候，还深深剜了穆清一眼，以后她拿来再好的东西，自己也不敢要。 “行舟，我在军营门口等你。” 疾风营的现状，比元步薇想象的还要艰难，心一下子有点沉重。 穆清看着将士们把自己运来的大米，一袋袋装上车准备掩埋，心痛的同时，把一切责任全推到了元步薇身上。 “元步薇，你站住！” 第82章 我只是付出一点身外物 望着疾步而来的穆清，元步薇的眼神在她身上绕了几圈，最后停在她面上：“你想知道的事情，我无可奉告。” “你！” 鼻子差点气歪的穆清，深呼吸几口气努力压制住怒火：“元步薇，只要你把原因告诉我，我可以当今天的事情没有发生。” “穆清，你的脸皮未免也太厚了，你有什么立场要求我把原因告诉你？”元步薇哼笑，“你可以去问问你那聪明的祖母，她可是一心向着你，还想让你当穆府的家主呢。” “元步薇，你少嘲讽人，我现在这是……” “这是什么？”元步薇打断穆清的话，满脸嘲讽，“你这个口气，不是在求我，也不是跟我商量，而且在要求我？事情的走向不是按照你的想法来进行，你就把过错全都怪在我的头上，就因为我成了小侯爷的妻子？” “那不然呢？” 穆清没想到内心的心思会被元步薇一眼看穿，她有点绷不住地大喊起来：“要不是你挡了我的路，现在照顾小侯爷的人就是我。” 元步薇一听就笑了：“穆清，从我们当初见第一面到现在，我从未说过一句不让你见小侯爷的话，你与小侯爷有多年相处的情谊，还几次出生入死，你们还有共同认识的好友，下属，这几点是我这个新婚妻子永远比不上的，你不抓住这几点让小侯爷产生恻隐之心，却一直在对付我这个外人，你不觉得自己很蠢吗？” 穆清愣住了，满眼震惊地看着元步薇。 “你无需用这样惊讶的眼神看着我，我只是觉得，本来我跟你应该可以成为好姐妹的，我甚至还想着，如果有你一起帮着照顾小侯爷，他肯定恢复得更快，可因为你的一意孤行，磨灭了小侯爷对你最后那点情谊。” 有时候对付他人，没必要站在对方的对立面，同情对方，才是让对方最崩溃的。 因为在对方心中，自己是敌人，敌人都对自己产生怜悯心了，那自己从头到尾的算计谋划就像一个笑话。 “不，元步薇，你闭嘴，我不需要你的同情，你给我闭嘴。” “如果你不是这样想的，你应该不会在意，更不会让我闭嘴。”元步薇淡淡一笑，“穆清，我要是你，现在就回家好好照顾祖母，争取得到宗室长辈们的支持，如此你成为穆府家主，他们才会对你心服口服，不然你哪怕成了穆府的家主，也会被他们拉下马的那天。” “够了，元步薇，你不要再说了，你不要再说了……” 穆清紧紧地捂住耳朵，她宁愿元步薇生气，与自己对骂，也不要被她教育。 尤其，她看自己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一个傻子。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别到时候，成了穆府的罪人，被千夫所指。”元步薇说完，刚踏出一步，又道，“再补充一句，你要是昧着良心把所有的账都算在我的头上，那下次见面，我就不会像今天这么好说话了，穆清，祝你接下来一切顺利。” 经历上一世的腥风血雨，元步薇早已养成波澜不惊的性子，对她来说，穆清的行为就像吃不到糖的孩子，只能用最原始，最笨拙的办法，表达自己的不满。 作为有智慧的大人，怎么会跟一个愚蠢的孩子计较呢？ 穆清不配成为她元步薇的对手。 抵达万宁侯府之时。 天刚擦黑。 “黎宴，行舟，你们去找叶管家，把先前府上采购的粮食清点一下，送去疾风营。”回来的途中，元步薇想到徐崇那张因为大米发霉而悲伤的脸庞，还有将士们一张张质朴却面黄肌瘦的面庞，她心里十分难受。 “少夫人，府上采购的粮食，那是都是给府上的人用的。” “没关系，明日我可以让叶管家再去采办，银子的事情，你们不用操心。” “你们去吧。” 三人抬头，看到万宁侯夫人缓缓而来，立马行礼。 “婆婆，您……”元步薇行礼后起身看着微笑的婆婆，“您是在等我？” “黎宴，行舟，你们去找叶管家吧，他都准备好了。”万宁侯夫人吩咐完两人，便拉着儿媳的手往自己院子走。 “你们都下去吧，我要跟步薇说说体己话。” “是。” 元步薇看着婆婆的举动，内心隐约有点不安：“婆婆，府上粮食的事情……” “步薇，你坐下。” 看到婆婆把茶水递到自己面前，元步薇不敢怠慢，立马坐在她面前，有点不安地看着她。 万宁侯夫人抬头打量着儿媳，几秒后，她叹了一声：“步薇，你用自己嫁妆填补军营的事儿，我都知道了，你个傻孩子，女子的嫁妆是女子在夫家的底气，你才刚过门几天，就一股脑全拿出来了，你就不怕绥儿好了以后，有异心？” 听到婆婆这一句话，元步薇内心的忐忑一扫而空：“婆婆，这都是我自愿拿出来的，有任何后果我都愿意承担，再说小侯爷一开始是强烈拒绝的，是我说这些东西是给军营的，他才答应。我只是付出一点身外物，将士们却每一次上战场都抱着必死的决心与敌人厮杀，有他们的存在，才有我们今日安定的生活，所以我是心甘情愿的。” “步薇，好孩子。” 万宁侯夫人紧紧握住儿媳的手，眼圈微红：“不过万宁侯府还没穷到要拿儿媳的嫁妆填补疾风营呢，我已经让人把你的嫁妆全都搬你房中了，还给添了二十抬。” “婆婆，您、您这是做什么？”元步薇惊呆了。 “我是你婆婆，就算你半个亲娘，我疼爱自己的孩子，还有错？”万宁侯夫人笑着道，“我娘家实力不俗，父亲他们都很喜欢你，而且知道现在疾风营的情况，拿了不少银两出来，给你的二十抬，一半是我，一半是我二姐给的，你就安心收着，你就记着，事情你来管，钱我这个当婆婆的出，等以后你跟绥儿生了孩子，有的地方是花钱呢，你的金银细软都存着。” 第83章 穆清，她有没有伤害你? “婆婆，这……”元步薇倒是没想到，婆婆的娘家会出银子。 “老爷那脾气跟绥儿是一模一样，当初他最穷的那会儿，我父亲提出要帮衬他，他非觉得没面子，拒绝了我父亲，父亲气得几天几夜没睡好，而绥儿就更不会要了，毕竟我不是他生母，所以呢……” 万宁侯夫人笑呵呵地看着儿媳：“我跟父亲就想到了，你是我的儿媳，喊父亲一句外祖父，他疼爱自己的孙媳妇，给点银子什么很正常，你就安心收着，不过千万不能让你的父母知道，免得他们打你的主意。” “婆婆，我……” 一向能言善辩的元步薇，语塞了。 她不知是接受，还是拒绝。 “步薇，我知道，自古婆媳相处是难题，我没权力管别人，但我从媳妇过来的，媳妇在婆家的心酸、委屈，我是感同身受。所以那个时候，我就发誓，等我有了儿媳妇，我一定要对她好，我自己淋过雨，我定要给她撑伞，最终老天眷顾我，给我送来你这么一个好儿媳，我自然是要好好疼爱着。” 这是除去药王谷外，元步薇再次感受到他人对自己的真心与善意。 “婆婆，我做的事情，都是我应该做的。” “步薇，我不希望你，像我一样，为了一个家族的和睦，让自己委曲求全。”万宁侯夫人深吸一口气，“虽然老爷对我很好，两个孩子都对我极其孝顺，可我的思想早已被禁锢了，怕是要改变也很难了，所以步薇我希望你能为自己而活，只要你跟绥儿日子过得好，我心里也多少有点安慰。” “婆婆，您不用这么悲观，您也可以做自己，如今府中有我，晗儿也在慢慢成长起来，等小侯爷身体好了，您跟公公就能过幸福的晚年生活。” “好。” 万宁侯夫人笑得一脸慈祥：“我呀，期待着那天，但我送你的东西，你必须收着，我每月再单独给你二百两，记着这笔银子你只能给自己花，别傻乎乎地再拿出来填补到军营去，你嫁来万宁侯这么多日子，身上来来回回就那几件衣裳，头上也就那么几个簪子来回换，不行，明儿我出去挑点上乘的料子，再去首饰铺子给你买点头饰什么的。” “婆婆，我衣服跟首饰都够的，只是因为要照顾小侯爷，还有现在经常要跟地里的药材打交道，所以就随便穿穿，当然我这样的穿着有损万宁侯府颜面的话，我日后会注意的。” “你现在的年纪，正是爱美之时，打扮起来，绥儿见了，估计也是高兴的。”万宁侯夫人抿嘴笑，“好了，你先去见绥儿吧，他呀都让人问了好几遍，你回来没有。” 元步薇连忙站起来：“那儿媳就先过去了。” “去吧，去吧。” 元步薇走到门口，回头看着婆婆那一脸慈祥的模样。 鬼使神差间，她又跑过去，轻轻抱了下婆婆：“婆婆，您对步薇的好，步薇都记在心中。” 万宁侯夫人一怔，随即啐了一句：“瞧你，好端端的，把我眼泪都勾出来了。” “那步薇明日给您做爱吃的药膳，给您赔罪？” “好，多做几个口味，我选着吃。” “儿媳知道了。” 元步薇与婆婆是双向奔赴，都希望万宁侯府能好起来。 房中。 元步薇刚走进来，就听到陆绥着急的声音：“阿薇，行舟说，你们在军营撞见了穆清，她有没有伤害你？” “没有。” “真没有，你还是哄我的，她的脾气……” “她真要伤害我，除开黎宴跟行舟，还有那么多将士在呢，她能跑得掉？”元步薇缓缓坐在床沿上宽慰陆绥，“我真的没事，倒是她往疾风营拉去发霉的大米一事才是关键，若我不是非要检查，到时候徐管事发现大米发霉，又不知发霉的大米有毒，舍不得扔掉洗干净给将士们吃下去，那就酿成大祸了。” “我真没想到，我忠于的圣上，心思会这般狠毒，若大家吃了有毒的大米，造成一定的伤亡，便会让疾风营人心惶惶，加上我受伤一事，皇上就更有理由直接下旨，派他人接管疾风营。”陆绥咬紧后槽牙，眼里透着阴鸷的光，“还有穆清，圣上一定会用此事来要挟她，让她彻底沦为自己的走狗，不敢有二心。” “我与你想法一致，可惜穆清看不透其中缘由，要不是我们拦着，她还想去找户部算账呢。”元步薇开口道，“如今她还是疾风营的一员，一举一动都代表了疾风营，外头人也不知我们与她的过节，陆绥你也要想想，怎么安排她，免得让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她不是经常把副将挂嘴边么，那就继续当着呗，军营那边有行舟看着，我不担心。城防图与作战阵图我也拿到手了，而且我准备……”陆绥目光闪烁，“把原本穆老太太底下那帮人一点点换掉，这样疾风营内没了能拥护穆清的人，她便翻不起风浪。” “我跟你真想到一块去了，我还提醒穆清，有功夫还是多关心一下家里，别只顾一门心思琢磨怎么嫁给你，结果回头一看，家没了。” 元步薇的话，让陆绥一下子笑出声来：“阿薇，真有你的，我要是穆清，早就被气死了。” “嗯，我说完的时候，她气得脸都发白了，估计是不想被我笑话，所以硬撑呢。”元步薇轻轻一笑，想到方才婆婆跟自己说的话，暂时不要告诉陆绥了，不然他一生气，拒绝公婆的帮助，将士们就不能过上顿顿有肉，睡觉有棉被盖的日子了。 “少夫人，少夫人。” 沉香匆匆跑进来：“不好了，小侯爷的表哥姜玉恒在赌坊输了好多银子，结果他耍了心眼，留了小侯爷的名字，现在要账的人突然上门来了。” “沉香，你说什么？” 陆绥听的眼珠子猛地瞪大了：“姜玉恒他、他真的迷上赌钱了？” “我出去看看。”元步薇站起来，“沉香，你去找行舟，让他过来陪着小侯爷，再让云苓跟黎宴过来，咱们一块去会会对方。” 第84章 听儿媳妇的，准没错! 元步薇还未走到前院，就听见一个汉子嚷嚷着大嗓门：“我不管是谁欠的钱，反正我们只管按欠条上的地址上门要债，今儿你们要是不把银子给我们哥俩，我们就不走了。” “放肆，这里是万宁侯府，岂是你们撒野的地盘！”叶管家愤怒的声音紧随其后。 “万宁侯府怎么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只要有欠条在，哪怕到了天皇老子面前，我们哥俩也是占理的。” 元步薇听到这里，心里已经有了打算，低头吩咐云苓：“去厨房准备一点下酒菜包起来，再拿两壶好一点酒一块拿来。” 云苓知道少夫人这么吩咐自己，一定有她的理由，问都不问，点头就走。 倒是宁行舟有质疑：“少夫人，那两人明显就是无赖，您为何还要好吃好喝招待他俩？” 元步薇微微一笑：“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叶管家。” 叶谦焦头烂额之时，听到少夫人的声音，立马转身走上来：“少夫人，您怎么来了？” “是沉香告诉我，有要债的上门。” 元步薇回了一句，慢慢走到两个汉子跟前，稍微打量他们几眼道：“我是万宁侯府小侯爷的新婚妻子，他有伤在身不宜不便下床，两位大哥有什么事情可以跟我说。” “跟你说，就管用？” 两位大哥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什么小侯爷，小侯爷妻子，压根就没放在眼里。 “是，两位大哥，怎么称呼？” “我叫陈豪，他叫王林，我俩都是月上梢的伙计。” “月上梢？”元步薇不确定又问了一遍，“你们是月上梢的伙计？” “那还有假？” 陈豪将欠条甩到元步薇眼皮子底下：“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陆绥在月上梢一共欠了五万白银，今天是还款的最后期限，若你们不把银子拿出来，休怪我们哥俩不客气。” 好家伙，上次还是三两万，这才几天，就变成五万了。 看来有了陆绥这个挡箭牌，姜玉恒越发无法无天了。 元步薇在书房，见过陆绥以前写过的字帖，所以瞄一眼，就知道上面的名字不是他的字迹：“两位大哥，你们每天上门挨家挨户的要债也不容易，我家小侯爷呢，一直在外打仗，根本就没分身乏术去你们月上梢玩乐。当然，今天不给你们一个说法，你们也不能回去交差，不如这样，今天太晚了，两位先回去，明日一早，我亲自带着你们去姜府要债。” 两个大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最后陈豪问：“我们凭什么相信你？而且我们只认欠条上的……” “两位大哥，这里是万宁侯府，我们可以去报官，闹到官府那边，只要稍微排查一下，就知道小侯爷到底有没有欠月上梢五万两，若是真欠了，万宁侯府自然会归还这笔银子，若是污蔑了小侯爷，我不知道月上梢会得到什么惩罚，但我觉得两位大哥的性命就不好说了。” 元步薇停顿一下，见两个大哥面色一变，刚好云苓拿着东西从厨房过来了：“我给两位大哥准备一些下酒菜跟两壶好酒，你们晚上先吃顿好的，明早再来找我，反正偌大的万宁侯府，一夜之间也不会长脚跑了，两位大哥意下如何？” “豪哥，她说的有点道理，这里是万宁侯府，可不是普通人家，万一真闹到官府，咱俩的小命说不定就没了，你家中还有患病的母亲呢……” 陈豪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伸手接过云苓手上的东西：“行，那明早辰时，准时出发，敢跟老子耍花样，要你们全府好看，王林，我们走。” “少夫人，即便明日带着他俩去姜家，以姜家的品性，他们也不会认得。”宁行舟先前与姜万坤打过几次交道，“我以前就劝过小侯爷好几次，可小侯爷就是执迷不悟。” “先前姜万坤带着妻子女儿来万宁侯府闹了一场，最后没占到便宜，就灰溜溜走了，不过小侯爷倒是看清他们的真面目，而且他不是执迷不悟，他只是想把曾经陪伴他生母的侍女坟迁到他生母坟边，但姜家总是推三阻四。” 宁行舟一怔：“原来是这么回事，我不知道此事……” “小侯爷就是这样，他可以对所有人好，但能走进他心里的人不多，不过没事，他已经慢慢再改了，给他一点时间。” “步薇，步薇。” 元步薇扭头，见到公婆匆忙而来。 “公公，婆婆，你们？” “步薇，我听说姜玉恒那狗东西，在欠条上写了绥儿的名字，然后要债的人上门了？”万宁侯撸起衣袖，左右张望，“那两个家伙呢？赶上万宁侯府要债，活腻了。” “公公，他们已经走了，而且我答应他俩，明日陪他们一块上姜府要债。” “上、上姜府要债？”万宁侯瞪大了双眼，“不行，我先前去找姜万坤，想让他把绥儿生母侍女的坟迁移出来，结果他装病不见客，我还去了两三次呢，都不见我，可把我气得够呛。” 原来，公公前些日子一直出去，是为这事。 元步薇想了一下道：“公公，您别生气了，若您相信儿媳，就把此事交给我，我们一起给小侯爷一个惊喜，顺带给姜家教训，让他们知道，现在的小侯爷不是以前那个任由他们拿捏的人。” 万宁侯听得眼睛一亮：“步薇，你真有法子？” 元步薇自信地点头：“当然，先前顾忌小侯爷与两家的名声，所以不好找他们算账，如今他们得寸进尺，那我们再退让，只会让他们觉得，万宁侯府好欺负。” “说得好。” 万宁侯一脸赞许地看着元步薇：“不愧是我的儿媳妇，明日我给你安排几个高手，但凡姜家敢动你，你就下令让打手打得他们满地找牙！” “公公，这种事情，还是交给赌坊来做吧，我们万宁侯府是受害者，可不能打打杀杀。” 万宁侯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声音大到，整个院子都能听到他爽朗的笑声：“行，听儿媳妇的，准没错！” 第85章 我儿子是人中龙凤 为了不让陆绥担心，临睡前元步薇只告诉他，明日要出去一趟，有什么事情等回来再说，然后她就回房睡觉了，要养足精神明日才能好好应战。 次日早上辰时。 陈豪与王林抵达万宁侯府之时，元步薇早已在大门口恭候多时。 “两位大哥，姜府离此处有点距离，我特意让人给两位准备了快马，早点去，早点把事情解决，两位大哥也好交差。” 元步薇的细心周到，让两人挑不出刺。 便翻身上马，前往姜府。 一个半时辰后。 姜府到了。 元步薇搭着云苓的手，缓缓从马车上下来：“黎宴，你去敲门。” “是。” 黎宴快步走到大门口，结实的拳头把朱漆红门敲得震耳欲聋。 但里头的守门人像耳聋一般，愣是听不到。 足足敲了有一炷香的功夫，才有人来开门。 “我家老爷，夫人都生病呢，不方便见客。”开门的老者不问对方来意，说完一句，便要把大门合上。 幸好黎宴反应快，在老者关门之时，伸出右脚抵住门槛。 “你、你是谁，快放开！”老者使出全身的力气，脸都憋红了，也没能让门动弹一下，顿时急得大喊：“没规矩的东西，你知道这里是……” “告诉你们的老爷，夫人，万宁侯府小侯爷之妻元步薇前来拜访，他们要是闭门不见，我现在就找人把这两扇大门给拆了。”元步薇可不是吓唬对方的，姜府门面装修如此富丽堂皇，不用猜她都知道，这里头全是陆绥的银子，自己作为他的妻子，有资格这么做。 老者一听是万宁侯府的人，打了个哆嗦，转身就跑。 没一会儿。 元步薇听到里头响起两道匆忙的脚步声，伴随着骂骂咧咧的声音。 “姜老爷，姜夫人，早上好。” 姜万坤在看到元步薇一瞬间，两眼瞬间瞪大，显然是没想到她真的会上门。 “混账东西，怎么跟我说话呢，我可是陆绥的大舅舅！”姜万坤习惯性地摆起架子来。 “姜老爷真是贵人多忘事，你忘记上次在万宁侯府，你要跟小侯爷恩断义绝，那我称呼你姜老爷都是客气的。” “你！”姜万坤被元步薇的话，说得一噎，下一秒又蛮狠道：“你大早上来我家干什么？不知道我们年纪大了，睡得晚，起得早吗？” “本来是想昨夜来的，但想着你们年纪大，不禁吓，所以选了今天早上。”元步薇看似体谅对方的话，实则内涵满满，“这两位是月上梢的伙计，昨夜他们拿着一条欠条上万宁侯府，说小侯爷欠了五万两，要让他还钱，可小侯爷至今都躺在床上呢，他又没分身乏术怎么能去月上梢赌钱，所以这笔银子……” “元步薇，你胡说八道，玉恒懂事听话，怎么会去月上梢这种下贱的地方。”元步薇还没说完呢，姜夫人就气得哇哇大叫起来。 但说完，她就一下子捂住嘴，意识到上了元步薇的当。 “到底是母子连心，儿子什么品性，姜夫人就是比旁人清楚。”元步薇看向两位大哥，“现在事情已经很明朗了。” “什么明朗？” 陈豪可不上当：“我们可没工夫陪你过家家，我们要看到银子。” “姜夫人一口咬定姜玉恒没去月上梢，那你俩就把他们都绑去月上梢，等着姜玉恒前来对峙，欠条可以作假，这人脸可不能作假，月上梢上下那么多伙计，总不至于全体眼瞎认错人吧？”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活，我俩可不干，我们只管上门要债。”陈豪可不傻，万一真把这两人绑去月上梢，出了问题，肯定还是他们来背责任。 “两位大哥是怕担责任？”元步薇见两人沉默不语，接着道，“我会与你们一同前往，出了事情我来承担，还要让月上梢拿到银子，如何？” “我们为什么相信你？”王林质问，“你看着也不像个好人。” 元步薇一听这话就笑了：“两位大哥还挺幽默的，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那这人你们绑还是不绑，可不要让我逼迫你们，到时候局面弄得太难看，对你们一定没什么好处。” “绑！” “豪哥，你疯了，他们可是……” “王林，东家已经给我们下了最后的通牒，如果再要不到银子，咱俩都要被扫地出门，到时候咱俩去哪里找像在月上梢这么好的差事。”陈豪咬牙，“而且我看万宁侯府的少夫人不像是个谎话连篇的人，咱们就赌上一把。” 王林低头想了一下道：“当初是豪哥你想着我，才能让我有这么一门好差事，豪哥，我信你。” 于是。 两人一左一右，一个抓姜老爷，一个抓姜夫人。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放开我，元步薇，你反了，今天的事情，我一定要告诉陆绥，让他休……唔唔唔……”姜老爷狠话都没放完，嘴巴就被黎宴给堵住了。 “老叔，你转告你家大少爷，若想救父母，就来月上梢。”元步薇冲早已吓得瑟瑟发抖的老者道，“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报官，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你家大少爷沉迷赌钱，输了五万两，你说还有姑娘可愿意嫁给他这个败家玩意？” “元步薇，我儿子是人中龙凤，他才不败家，倒是陆绥，他现在就是个……”黎宴立马又把姜夫人的嘴给堵上了，“老实点，再嚷嚷，把你卖掉！” 面对一脸狰狞的黎宴，两口子瞬间老实了，只是瞪着两眼珠，死死盯着元步薇，想把她盯出个窟窿来。 “希望姜老爷，姜夫人到了月上梢，还能这般硬气。”元步薇也不生气，轻飘飘地来一句，“走，去月上梢。” 对付恶人，就要比恶人更恶，更狠。 这样，他们才会害怕。 白天的月上梢不比晚上逊色，大厅内都是人。 不过元步薇走的是后门。 一下马车，元步薇就从袖口掏出一把玉制的折扇递给陈豪：“还要麻烦陈豪大哥，将此扇呈给你们的东家。” 第86章 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家东家，可不接受贿赂。”陈豪摇头拒绝，“我把你们带进后院去，再去禀告掌事，再说这点小事还不至于惊动东家。” 他俩只是月上梢最低等的要债伙计，的确没资格见面东家。 元步薇点头，暂时把玉扇收回袖中：“那就劳烦两位大哥，带我们去见月上梢的掌事，不知他如何称呼？” “月上梢一共五位掌事，等下我带你们见的掌事是刚来不久的岳掌事，他可是个眼里揉不下沙子的人，就算你是万宁侯府的人，待会儿跟他说话也客气点，不然你一个姑娘今日就不好脱身了。” “多谢陈豪大哥提醒，昨日听王林大哥说，你的母亲卧病在床，我刚好会点医术，若今天能平安脱险，到时候陈豪大哥可以带着母亲来万宁侯府找我瞧病，就当我们交个朋友。” “你会医术？”陈豪面有惊讶，下一秒却摇头，“还是算了，大夫说，我老娘的病是富贵病，要花很多银子呢，你一个姑娘家，看着年纪也不大，我……” “看来陈豪大哥，是不信我的医术，没关系，我可以免费帮你母亲看病，我说了大家交个朋友，说不定日后咱们还有相见的机会。”元步薇看得出来，陈豪与王林不是穷凶恶极之人，若不是他们找不到正经的差事，也不会来当赌场的伙计。 “那等过了今天再说吧。” 说话的功夫，几人已经踏入后院。 陈豪走到院子口，朝着守卫亮出腰牌后，便让元步薇等人一块进了院子。 院子不是很大，隐约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腥味。 元步薇低头，扫了一眼地面，每块砖都已经呈现暗红色，而且都有冲刷的痕迹。 看来，这个院子不是个谈事的地，而是个行刑的地。 “吱嘎。” 陈豪推开其中一扇房门，一手一个，把姜老爷与姜夫人提溜进去。 “王林，你看着他们，我去找岳掌事。” “哎，知道了。” “少夫人，你觉不觉得，这个院子一进门就阴森森的，而且也不知是我错觉，还是什么，我总能听到有人在惨叫。”云苓走上来搓了搓臂膀，“早知道，我们应该多带点人来的。” 元步薇侧耳倾听一下：“好像的确有惨叫的声音，不过咱们事情都没解决呢，就不要多管闲事了，免得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云苓点点头，退到黎宴身边，小声道：“待会儿，要是看情况不对，你掩护少夫人先离开，我断后。” 黎宴一脸惊讶地看着她：“云苓姑娘，不应该是你掩护吗？” “你武功高，带着少夫人一定能脱险，到时候你们回万宁侯府搬救兵来救我就行。”云苓拍了拍自己随身携带的包袱，“放心，这里都有毒物，我一人就能撑住。” “不行。” 黎宴直接拒绝：“要走一起走，你要是能有个好歹，宁行舟那小子能把我大卸八块。” “行舟哥哥还没你说的那么残暴呢。” “那你是没见过他残暴的模样，你动脑筋想一想，他是疾风营的军师，是小侯爷都信任的人，他能简单吗？”黎宴忍不住跟云苓认真掰扯起来。 “正因为他是军师，所以他不能简单，要是简单，那就成了敌人的活靶子。”云苓白了黎宴一眼，“我看，你就是羡慕行舟哥哥有我这么一个善解人意的青梅竹马。” “我羡慕他？”黎宴气结。 “嗯，你现在这个样子，就是羡慕他。” 黎宴：“……” 他现在很纳闷，为什么宁行舟那么聪明的人，每次跟云苓姑娘待在一起，总是一副傻呵呵的模样。 女人啊，比敌人的战术还要难懂。 “岳掌事来了。” 门口传来陈豪的声音，让两人立马停止交谈，严肃地目视前方。 跟着陈豪进来的岳管事，穿着湛蓝色的长袍，面白无须，锐利的眼中透着几分阴冷。 在扫视屋内的人一圈后，最后落到元步薇面上：“方才陈豪已经把事情都跟我说了，月上梢只能欠条上的名字与手印，即便你是小侯爷的夫人也没用，来月上梢玩乐的客人，多的是比小侯爷尊贵的。” “岳管事，是不是误会了？我可没说不还银子，只是眼下我对欠条有疑问，难道都不能过问一句？”元步薇从岳管事不屑的口气里就判断出来，他对有权有势之人是充满鄙夷的，“再说了，身为管事不应该把事情做得更细致点么？不然每月拿那么多银子，浑水摸鱼可不行。” “放肆！” 岳掌事面色一下子冷下来，言辞犀利：“这里是月上梢，不是万宁侯府，小侯爷夫人说话可要客气点，免得到时候连这扇门都走不出去。” “我又没说走，岳管事怎么就先沉不住气了？”元步薇转身坐在屋内仅有一张长凳上，“我今天把姜老爷跟姜夫人一块绑来就是奔着解决事情来的。” 岳管事眯眼，想不到眼前的小侯爷夫人，看着小小一个，态度却如此强硬。 但一想，他们都主动上门来了。 那不就是自己掌握主动权：“小侯爷夫人，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不知道。”元步薇如实回答。 “你们刚才进来，应该能看到一排房子，每个小院子都是单独的，通常都是关押一些欠了银子，还不上的客人，他们欠的实在太多了，卖了儿女妻子，还差一点，所以有时候要他们一只手，一条腿……” 坐在地上的姜老爷与姜夫人听得瑟瑟发抖。 仿佛下一秒，被剁手、断腿的就是他们。 “岳管事，你跟我说这些没用，欠账又不是我，反正我有的是功夫跟你们耗，当然你们也可以对我们动手，不过动手的结果，可能就是人财两空，我死没关系，但月上梢的行为是在打万宁侯府的脸，公公的爵位是皇上赐的……”元步薇没把话说完，笑眯眯地看着岳管事越来越黑透的脸，“我想，月上梢再厉害，也不敢跟皇室叫板吧？” 第87章 您留给我的扇子，我一直珍藏着 “咔咔。” 岳管事拳头都捏紧了，他做人做事这么多年，谁见他，都要给他几分薄面。 结果今天被一个小丫头骑在头上，他哪里压得住心里的火气：“小侯爷夫人，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陈豪。” 站在门口的陈豪快步走进来：“在。” “你跟王林现在去一趟万宁侯府，告诉万宁侯，月上梢已经验证过了，欠条上的名字就是小侯爷的字迹，让他立马筹五万两过来赎人，若到午时他还没把银子送到，休怪月上梢不讲情面。” 陈豪愣了一下：“岳管事，这……” “怎么？你是在质疑我这个管事的命令？” 听到岳管事语气里的杀气，陈豪立马领命：“奴才不敢，奴才现在就去。” 就在陈豪带着王林出院子之时，他想到刚刚小侯爷夫人递给自己，自己却没接得扇子。 “王林，你现在去门口等着，总之先不要去万宁侯府，等我。” “豪哥，你上哪里去呀？”王林一把拉住他，“你又不是不知道，岳管事比其他四位管事都要严厉，他连万宁侯府都不放在眼里，万一被他知道，我们没按照他的吩咐办事，我俩都没好果子吃。” “哎呀，你就别问了，我去去就回。”陈豪甩开手，眼中闪烁着光，“说不定，今天咱们哥俩还能因祸得福呢！” “啊？” 王林一脸懵。 “王林，你相信我，我不会拿你的性命开玩笑。”陈豪承诺完，转身就往前院奔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岳管事见陈豪与王林始终不回来，逐渐不耐烦起来。 在一看，闭眼假寐的元步薇，气打一处来：“看来，万宁侯府不打算，派人来赎你了，你叫元步薇对不对？我瞧你有几分姿色，不如你考虑一下做我的第十房小妾，我可以对你网开一面。” “你个不要脸的老东西，你给我家少夫人刷恭桶，我都担心你会喝一口，你还想让少夫人当你第十房小妾，我现在就阉了你，让你下半辈子当个太监。”云苓张嘴就骂，说着还在包袱里头寻找毒药。 “好个伶牙俐齿的丫头，来人。” 岳管事冷笑一声，外头便走进来两个光膀子的大汉：“这丫头细皮嫩肉的，就赏给你们了。” “多谢岳管事。” “你们做什么？” 黎宴立马把云苓拉到身后护着，虎视眈眈瞪着两个大汉：“你们胆子也太大了，敢动万宁侯府的人，你们是嫌自己命太长了吗？” “这里是月上梢，你们就要守这里的规矩！”进了月上梢，从来都是别人服从他岳管事的，今日来了三个反骨的，激起他强烈的征服欲，“愣着做什么，还不……” 他的话还未说完。 后腰就被人狠狠踹了一脚，他整个人都飞了出去，再重重摔在地上。 “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踢我？” 捂着后腰的岳管事一脸狰狞地扭头瞪着罪魁祸首，却在看清对方的面之时，瞳孔一缩，整个人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岳不来，你胆子不小，老子只不过闭关了一段时间，什么时候整个月上梢就轮到你说了算？” 一直闭着眼睛的元步薇，听到门口气急败坏的声音，睁眼看向对方：“楚叔叔，您的右肩到了冬季，还会隐隐作痛吗？” “小薇儿，果然是你。” 元步薇起身，慢慢走到楚叔叔面前，从袖口掏出玉扇：“楚叔叔，您留给我的扇子，我一直珍藏着。” “刷。” 玉扇打开一瞬间。 屋内所有人，都看到扇面上三个大字：“月上梢”，下面署名是“楚霸天”。 而楚霸天正是月上梢的东家。 当年，他遭人追杀，被人射中右肩，刚巧落入药王谷附近的山谷内。 被上山采药的元步薇捡到。 是自己替他治伤，照顾他整整半年，但因为他着急报仇，没把右肩的伤养好，便匆忙离开。 上一世，自己在得知楚叔叔是月上梢的东家后，是有想过找他的。 但想到江家向来规矩多，让江唯铭知道，自己跟赌坊的东家有来往，免不得又要被他责备，故而直到自己离世也没跟他相认。 今世，有姜玉恒从中作梗，倒是圆了自己上一世未能实现的事。 前院。 宽敞而明亮的房中。 元步薇坐着，手里端着一碗甜羹，正小口小口喝着。 鼻青眼肿的岳管事趴在地上，动也不敢动。 “给老子跪好，你敢动一下，老子卸你一条臂膀。”当楚霸天得知，岳不来想让元步薇当他的第十房小妾，气得差点拔剑捅死他。 元步薇已经吃完甜羹，放下碗后，看向楚霸天道：“楚叔叔，能爬到月上梢管事的人，实力固然过硬，但管事不光代表了月上梢，更代表您的态度，月上梢就开在天子脚下，岳管事不把一个几代世袭的侯府放在眼里也就罢了，话里话外更是瞧不起京城的权贵，这就让我很匪夷所思，他是受过权贵的欺辱，还是对家派来蓄意破坏月上梢的奸细？” 听到这里的楚霸天，眉毛一下子竖起来：“对啊，小薇儿，还是你聪明，来人，把岳不来这个混账东西，给我拖下去严刑拷打，看看他是哪家派来的卧底。” “东家，天大的冤枉，是我因为崇拜您，而跟随您的，绝对不是他人的奸细。”岳管事把头磕得梆梆作响，身体都快抖成虱子了，“还请东家明察。” “楚叔叔，我说他想跟皇室叫板，他立马就生气了，还说我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元步薇是懂得如何煽风点火的，照顾楚霸天半年来，从他口中，自己得知他曾经有个女儿，跟自己差不多岁数。 但因为体弱不幸夭折了，如果能活下来，跟自己差不多大，故而他把自己当半个女儿看待，他离开药王谷后，隔了一年多，他总会派人给自己送各种女儿家的东西，自己也会给他写信，回送药材，直到自己被元家接回，至此就再也没有联系。 “娘的。” 楚霸天听到这话怒气蹭蹭往上冒，又是一脚踹在岳管事胸口：“老子现在就把你塞进棺材，活埋了你！” 第88章 你说说你，怎么就嫁人了呢? “噗。” 岳管事喷出一口鲜血来，他知道东家说这话，绝不是吓唬自己，他真能干得出来。 他立马连滚带爬地来到元步薇面前，给她磕头：“是奴才瞎了眼，冲撞了小侯爷夫人，还请小侯爷夫人网开一面，饶奴才一命。” 元步薇一手撑着下巴，看着已经磕到头破血流，满脸血污的岳管事：“从一开始，我就是把欠条的事情搞清楚，你却一直在跟我摆架子，还企图打我跟我侍女的主意，现在却想让我放过你？” “不是的，是奴才……” “你身为月上梢的管事，不应该以身作则么，而且我现在怀疑你跟姜玉恒之间有什么交易……”元步薇看到岳管事的脸一点点褪去血色，“不然，换了谁见欠条上是陆绥的名字，都会先调查一番，你却急于让小侯爷认下这笔账，这可比你忽视万宁侯府还要严重，污蔑朝廷命官，还是保家卫国，带兵打仗的少年将军？楚叔叔，我建议你，赶紧跟他划清界限，要不然你自己跟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月上梢全都搭进去。” “没有，奴才没有，奴才都是……” 岳管事本来想说，他都是按规章办事。 但一想，要是说了此话，等于是把责任全推到东家身上。 那自己的命就更保不住了。 “拖下去，严刑拷打，再派人把从他进月上梢跟谁见了面，说了什么话，统统给我查清楚。”楚霸天冷着一张脸，他能在京城开到连官府都拿捏不了的赌坊，除开过硬的本领，肯定是有人脉在身上的，而岳管事不管他有没有问题，从今天开始月上梢就没他这个人。 “东家，东家……” 岳管事的喊叫声，一声比一声凄惨。 直到听不到他的声音，元步薇看向左侧跪在地上，缩成一团的姜老爷与姜夫人：“两位，如果还不肯实话实说，岳管事的下场就是姜玉恒的下场，黎宴，把他们的布条给拿下来。” “步、步薇，我不是有意的，我也是没法子。” 嘴巴刚得到自由的姜老爷，哭丧个脸：“他欠的实在太多了，他跪在我跟前，哭着求着，让我们想办法，若我们不帮他，他就只能去跳河了。” “是啊，是啊，我们就这么一个儿子，他要是死了，姜家就后继无人了。”姜夫人依偎在丈夫身上，哭哭啼啼，哪里还有早上在家门口之时的嚣张样。 “我知道这个姜玉恒，他是月上梢的常客，出手阔绰，每次来都会包下最好的套房，一待就是四五天，一定要输到只剩裤衩子才收手。”楚霸天走上来，盯着地上两人，“小薇儿，你都把他父母绑来了，你若是怕脏了手，我来做。” “楚叔叔，我能不能跟您商量一件事情。” “你说。” 元步薇便把陆绥生母侍女坟墓一事说给楚霸天听。 楚霸天听完后，刚压下去的火气又冒了出来：“你们这帮狗娘养的，靠侄儿吃香喝辣，不光把他供着就算了，还敢对他呼之即来挥之即去？脑子被驴踢了吗？要不是他心善，念着你们是他生母的家人，你们全家被他挫骨扬灰都是活该，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姜老爷，姜夫人，姜玉恒欠的银子，小侯爷是不会帮他还一分的，不过我可以帮你们跟楚叔叔说说好话，让你们把这笔钱分批还，当然明日你们就要把小侯爷生母侍女的坟墓迁到万宁侯府来，否则的话，姜家今天真要灭门了。” “小薇儿说得对，看着她的面上，我可以宽限姜玉恒几天，不然……”楚霸天扫过两人张脸，“听说你们还有个女儿？” “我们同意，我们同意。” 月上梢这种鱼目混珠的地方，若女儿进来了，哪里还有命活。 所以，姜老爷二话不说就同意了：“我现在就回去，把妹妹侍女的坟墓给准备好，等明日就可以迁移了。” “楚叔叔，按照姜玉恒的性子，今天一事后，他不光不会收敛，还会觉得是小侯爷有意刁难他，到时候他要是还敢在月上梢做了什么不该做的，说什么不该说的，还望楚叔叔替我留个心眼。” 这话其实是说给姜老爷跟姜夫人听到。 他们要是聪明，回去后就禁止儿子再赌。 若不禁止，哪天姜玉恒把命都搭进去，可别来沾边。 “包在我身上。楚霸天拍拍胸脯，“小薇儿，嘿嘿，我馋你做的药膳了，你不知道，我回来后，隔三岔五就念叨这一口，你能不能？” “那我给楚叔叔做一碗下火的药膳，帮您消一下今天的火气？”元步薇笑眯眯地看着他。 “好，我的小薇儿就是善解人意。”别人眼中的楚霸天心狠手辣，睚眦必报，但元步薇眼中的他，就是一个贪吃的中年大叔。 “楚叔叔，陈豪大哥与王林大哥不错，尤其是陈豪大哥，若不是他去给您通风报信，我怕是还真不好脱身。”元步薇向来恩怨分明，动动嘴皮子可能就能改变两人的命运，她乐意做。 楚霸天点头，招呼门口的两人进来：“你俩表现不错，从今天开始提升为一等护卫，跟在我身边，你们既然跟小薇儿认识，以后有什么事情，你们负责传话，我也放心。” 惊喜来得太突然。 两人都愣住了。 “两位大哥，还愣着干嘛，还不快谢谢楚叔叔？”能跟着楚叔叔做事，至于两人能达到什么成就，就看他俩的造化了。 “小的谢过东家。” 陈豪与王林立马跪地，两个糙汉，愣是红了眼眶。 “行了，你们负责把姜老爷跟姜夫人带回去，让他们把事情早点弄完。“ “好的，东家。”两人很清楚，这是东家对两人的考验，若把此事办成了，日后东家才会把更多的事情交给两人办。 四人一走。 楚霸天就望着元步薇叹气，一连叹了十口，嘴里还嘀咕：“你说说你，怎么就嫁人了呢？亏我还给你物色好几个夫婿的人选呢？个个都是大长腿、翘臀、窄腰、腹肌集一身的顶级世家公子哥。” 元步薇：？ 第89章 你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 “小薇儿，我把你当闺女看待，你的终身大事，我自然要上心。”怕元步薇不信，楚霸天掰着手指头道，“我已经筛选过好几轮了，现在剩下的几个，那都是世家公子哥中的佼佼者，有方家的，郑家的，闻人家的，轩辕家的，对对，还有一个谢家，就是那个几百年来出了一个二十岁就继承家业的家主，叫什么来着？” 元步薇正愁确认不了谢云廷的具体方位，一听楚叔叔的话立马道：“他叫谢云廷，是静和公主的驸马，但十年前因为两人理念不合而选择分开，但静和公主对他却很不满，故而下了追杀令，谢家便将他保护起来，直到今天也不知他在什么地方。” “对对对，就是这个谢家。”楚霸天没想到小薇儿也认识这个谢家，“我给你物色这个人选，叫谢临安，他叔叔就是谢云廷，听说他备受器重，已经是谢家少主了，你要是能嫁给他，将来你就是谢家家主夫人，这可比一个侯府主母有权有势多了。” 原来是谢家少主谢临安，元步薇上一世还见过他一面。 那是在某年除夕宫宴上，酒多的皇上得知谢临安还未娶亲，便要兴致勃勃地给他指婚。 结果谢临安立马说自己有意中人了。 皇上来了兴致，追问他意中人是谁，若是哪家的姑娘，他便当众成全两人，促成一段佳话。 不料谢临安当众指着站在自己身后的侍女，对她深情告白。 元步薇到现在都记得，当时那个场面。 谢家人阴沉一张脸，侍女满脸惨白，皇上一脸玩味。 总之，那天的场面特别尴尬。 后来，过了一阵子，自己参加一次贵妇的生辰宴，听说伺候谢临安的那个侍女暴毙了。 谢临安为此跟家人大闹一场，但他一人对抗不了谢家几代积累的权势，最终无奈妥协娶了谢家给他安排的女子为妻，婚后两人过得貌合神离。 “小薇儿，你想什么呢？” 楚霸天的话，让元步薇回过神来：“我是在想，既然楚叔叔都给我安排好了，那不如我就从这个谢临安见起吧？” 谢云廷的侄子，谢家的少主，若自己再能帮他保住心爱之人。 谢临安必定会把谢云廷的藏身之处告诉自己。 “小薇儿，你认真的？”楚霸天两眼瞪大，想了几秒后将她拉到一旁小声地问：“你跟我说实话，外界说小侯爷瘫痪在床，不能自理，这辈子都要人照顾，是不是真的？ “楚叔叔，目前的情况的确如此，但小侯爷已经在好转中，治愈的可能性很大。”元步薇倒不是想瞒着楚叔叔，只是不想给他带来麻烦，毕竟他开的月上梢也是不少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一旦抓到他的把柄，定要往死里搞他。 “也就是说现在他个残废，吃喝拉撒都需要你照顾？”见元步薇点头，楚霸天差点跳起来，“那怎么行，你嫁过去是给人当媳妇的，又不是给人当丫头的，万宁侯府又不是普通人家，干嘛事事要你亲力亲为？” “楚叔叔可以认为，我在跟小侯爷培养感情？” “培、培……” 楚霸天是个粗人，平时动不动自称老子，生气的时候，脏话连天，能把对方骂道祖宗十八代都要气到从坟墓里爬出来，但面对元步薇说的话，他语塞了。 不，是心梗。 好好一个闺女，怎么就喜欢个残废呢？ “小薇儿，你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我这些年行走江湖认识不少人，比如会所有的人就喜欢胖子，还有的喜欢丑，你这个、这个……”楚霸天抓抓脑袋，要怎么形容，才能委婉点呢？ “楚叔叔，您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我岂是让自己吃亏的主？我照顾小侯爷是心甘情愿的，而且你看……”元步薇伸出两只手腕，“我这手上戴的镯子，身上穿的衣裳，头上戴的头饰，全都是婆婆给的，我掌家，她出钱，她每月还给我零用钱呢，足足二百两呢。” “哎呦，听你这么一说，你这个婆婆倒是挺好的。”楚霸天咂舌，“月上梢好多客人与我熟悉后，便会说起一些家里的事儿，婆媳问题搞得他们焦头烂额。” “楚叔叔，其实我也没做什么，就是真心换真心，就像当初我救您一样，您说自己不是个好人，可我说既然被我遇到了，就不能坐视不理，我做好自己该做的，求的是问心无愧。” 楚霸天一听，整个心都柔软下来：“你个丫头，每次说话，都让我这个糟老头心里感动极了，既然是你决定做的事情，那我就支持你，不过你真要见谢临安？” “嗯，劳烦楚叔叔帮我安排。” “行，包在我身上，其他地方我不放心，不如就安排在月上梢吧？” “好，在您的地盘，我放心。” “小薇儿，你这嘴就是甜。”楚霸天嘻嘻一笑，“那我的药膳？” “我现在就给您去做。” 药膳做好后。 元步薇见到了月上梢其他四位管事，两男两女。 “小薇儿，就是我经常跟你们提到的救命恩人，她现在是陆绥小侯爷的妻子，以后我要是闭关不在，她有事找你们，你们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帮她。”楚霸天冲元步薇招手，“小薇儿，你过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元铎、这是锦之、这是瑶琴、这是芷若。” “见过陆夫人。” 元步薇屈膝回礼：“如此一来，步薇就又多了两位叔叔，两位姨姨。” 这样的称呼，瞬间从主子跟下属，转变成长辈与小辈的关系。 四人对视一眼，再次看向元步薇的眼神，比初见之时多了一丝温柔。 离开月上梢的时候，楚霸天给元步薇准备了很多礼物：“小薇儿，你放心，我给你的东西，都是干净的，不是什么赃物，你放心用，等我确定好时间，我派陈豪给你上门送信。” “好，那我就乖乖在家等您这边的消息。” 告别楚叔叔后，元步薇回家途中去了先前的点心铺子买点心，结果遇到了同样来买点心的元锦瑟。 第90章 不光开窍了，嘴也甜了 点心铺二楼。 有专门招待客人的雅间。 点上一壶清茶，几碟铺子内卖得最好的点心。 元步薇一口一口喝着茶，吃着点心，也不着急开口。 “看来姐姐在万宁侯府的日子，过得挺舒心的。”最终还是元锦瑟沉不住气，笑着道。 但其实，她缩在衣袖中的双手早已攥紧，指甲陷入掌心，她都没察觉到痛。 “小侯爷卧病在床，我每日天不亮就起来忙活，到夜深人静才睡下，我不懂妹妹所说的我过得挺舒心是什么意思？”元步薇明白元锦瑟说这话，无非心里就是不平衡了，那就尽量往坏处说，让她找到心理平衡就行。 果然，元锦瑟听到这话，紧绷的身躯忽然放松了，端起面前的茶小小抿了一口才道，“姐姐，当初是你自己选择嫁入万宁侯府的，哪怕心里有再大的委屈，也要受着。” “多谢妹妹关心。”元步薇轻轻一笑，视线在元锦瑟面上绕了一圈，尽管她穿得花枝招展，但面上过于厚重的脂粉透出她憔悴的神色，“妹妹，在江家过得可好？听说妹夫参加今年的秋闱？” 提到丈夫江唯铭，元锦瑟面上扬起几分喜悦：“相公回来当天就找夫子复核一下，今年的状元非相公莫属。” 江唯铭肚里有多少墨水，元步薇非常清楚。 上一世自己在挨了他一个巴掌后，脑子一下子就懵了。 等到回神之时，就瞧见江唯铭抱着自己，不停地道歉自责，说他自己压力太大，他不知道如何疏解。 元步薇心里很清楚，若在这个节骨眼上，因为一个巴掌跟江唯铭闹翻，到时候影响他参加秋闱，估计整个江家都会把这笔账算在自己头上，自己指不定要被江家狠狠磋磨。 于是，她安慰了江唯铭，并且向他举荐了一位夫子。 结果那位夫子，刚好是江唯铭一直想得到对方指导，却总被拒之门外的夫子。 江唯铭靠着这位夫子，在秋闱临近前最后一点时间，成绩突飞猛进，所以他才能一举夺魁。 而今世，没了那位夫子的指点。 江唯铭能进前十就算祖坟冒青烟了。 还想当状元郎？ 痴人说梦。 “那我在这里就先恭喜妹妹了。”元步薇微微一笑，“早知道今天能遇上妹妹，我应该给妹妹准备点礼物了，不如这样，妹妹今天要在这里买什么点心，我来付钱。” “不用姐姐操心，姐姐还是早点回去照顾小侯爷吧。”其实从两人出嫁后，元锦瑟就一直派人打听万宁侯府的一举一动。 可万宁侯府里头的人嘴巴很严实，哪怕给再多的好处，也套不出有用的话。 当然，只要陆绥一直瘫着，元步薇就要被他拖累一辈子，万宁侯府的辉煌也就到头了。 而自己，即将成为状元夫人，跟随夫君开启新的生活。 人走茶凉。 元步薇看着桌上没动的茶点，吩咐云苓打包带走。 从方才元锦瑟离开之时，那眼中一闪而过的得意，就知道她一定在幻想状元夫人的生活。 可惜。 她的梦要醒了。 “云苓，回去你跟叶管家说一声，若以后有江府的拜帖，或者是我父母、妹妹那边的拜帖，一律给我退回去。”元步薇了解父母与妹妹的个性，走投无路之时，他们必须会来求自己，那自己就先把这条路给堵死。 父母之恩？ 姐妹情谊？ 元步薇一个都不需要。 回府，换了件常服。 元步薇便去房中给陆绥换药做针灸。 “阿薇，你今天出去是去姜府了吗？” “是。” 元步薇如实说来：“欠条的事情，已经解决了，你想知道什么，我跟你说。” 陆绥摇头：“解决就好。” 这四个字出乎元步薇的意料：“你不应该刨根问到底么？” “事情若没解决，我自然会问，但你都解决好了，我问不问不都是一样的结果，再说……”陆绥突然扭捏起来，“阿、阿薇自从照顾我以后，做的每件事，我都看在眼里，从未出过差错，我现在能恢复得这么好，都是阿薇悉心照料的结果，我若再质问你，那我岂不是成了白眼狼？” 元步薇盯着耳根子红红的陆绥：“你自从双手能动后，似乎脑子也跟着开窍了，居然会夸人了？” “我现在天天一睁眼，见到都是阿薇，跟阿薇说的话也是最多的，自然是会耳濡目染。”陆绥低垂眼帘，两排如同小扇子的眼睫毛忽闪忽闪，“我知道，阿薇所行之事，都是为我考虑。” 不光开窍了，嘴也甜了。 元步薇很欣慰，伸手刮了下陆绥高挺的鼻梁：“既然如此，我再跟你说件事情。” “你说。” 陆绥满脑子沉浸在自己被元步薇刮了鼻梁的粉红泡泡中，下一秒听到她与月上梢的东家是旧识，他还给阿薇准备好几个夫婿的人选，阿薇还会去见其中一个。 他炸了。 “不许去！” “你先别生气，谢临安是谢云廷的侄子，我见他是想从他嘴里套出谢云廷的下落。”元步薇跟陆绥解释，“而且见他的地点就在月上梢，楚叔叔会保护我的。” “那也不能去。”陆绥生气，“谢云廷的下落，咱们可以另外想办法，你绝对不能见谢临安。” “陆绥，你是不是怕被人知道，我背着你去见他，给万宁侯府带来麻烦？”元步薇细想一下，也只有这种可能了。 “当然不是，阿薇，你不了解谢临安这个人，他卑鄙又无耻，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根本不管他人的死活，你想从他身上得到谢云廷的下落，他又是谢云廷的侄儿，他定会猜想你的用意，若被他查出你去见过静和公主，说不定……” 陆绥打了个寒颤：“你都有可能被他给灭口。” “他这人这么可怕？”元步薇有点被陆绥的推测给惊到了，“难不成你跟他有过节？” “他与我是同龄，小时候我俩一起给太子做过几年的伴读，在此期间，我没少吃他的亏。”这是陆绥第一次跟旁人提起小时候那点事。 第91章 我怕他对你死缠烂打 “小时候，多大的年纪？” “我们五岁进宫，我那个时候就展现出来习武的天赋，所以太子殿下就让我跟着他一块练骑射，但谢临安是个病秧子，每天三顿药，那么一大碗，他眉头都不皱一下就喝个精光，太子念在他体弱，就安排他陪自己练习书法读书来着。” “他是个病秧子，怎么还被家族选中当太子的伴读呢？不怕他的病传染给太子吗？”这倒是元步薇不知道的内情，因为上一世除夕宫宴见他之时，还真没看出来他是个病秧子。 “阿薇，你常住药王谷，自然对世王族世家的事儿不清楚，他们为了保证血统纯正，不被外人污染，有的时候会与嫡亲成婚，血统是得到了保证，但带来的负面结果，就是生下来的孩子不是夭折，就是有病，痴傻，导致子嗣单薄。” “你的意思是，谢临安也是？”元步薇作为医者，倒是对这种情况不是很意外，毕竟大师姐都给大家科普过。 “谢云廷当年为什么二十岁就被选中为谢家的家主，那是因为他父亲不愿意与族中嫡亲成婚，故而冒死打破常规，娶了一普通女子，所以谢云廷从小就聪明机智，身体也很健康，可世家多年的规矩哪能就因为这一次的概率就被轻易打破，为了证明嫡亲之间也可以生出健康的孩子，他们便让谢临安的父母强行结合，这两人一个是谢云廷的大哥，一个是谢云廷的三妹，谢临安出生后，除去体弱，并未出现智力问题，反而很聪明，这让谢家长辈们喜出望外，但谢云廷的大哥三妹却无法接受谢临安，最终两人放火自焚而亡。” 元步薇听得眉头一蹙：“他们死的时候，谢临安应该很小吧？” “刚满三岁，正是开始懂事的时候，父母死后，谢云廷便肩负起照顾他的责任，所以叔侄的关系一直很好，但谢云廷对他关爱，并未让他活得像个正常人，我小时候也不懂，为什么他处处要跟我作对，不是骗我吃下有毒的糕点，便是推我下湖，总之我能感觉，他对我充满了敌意，可万宁侯府与谢氏并没有过节，在东宫之时，我与他也不是住在一起。” “他是嫉妒你？”元步薇思索一下道。 “没错，你猜对了，这也是我长大后，自己参透出来的，因为太子宽仁，所以我们想回家只要跟他说一声就能回去，我吃了谢临安几次亏，所以能回家就回家，而谢临安却一直待在东宫，除开每年的过年回去几天，其他时间他都待在东宫。” 陆绥有点沮丧：“我那个时候，真的如同一只惊弓之鸟，知道听到他的名字，我都要条件反射，幸好后来我们都出宫了，我上了战场，有了自己的军营，与他选择了完全不一样的道路，所以就没了任何交集，阿薇你真不能去见他，我受伤的消息，他一定知道，他也一定知道，你嫁给我了，万一他为难你，我都没办法保护你。” “既然此人伤害过你，那我更要去见他了。”元步薇勾唇一笑，“你的生活，是他梦寐以求的，他嫉妒你，但我觉得，他应该更羡慕你的肆意潇洒，他却因为重重枷锁，做不到像你这般洒脱与无所畏惧。” “阿薇你这么一分析，倒有几分道理，谢氏等于是害死他父母的人，他却要被当成接班人在培养，换做我，肯定要跟那帮迂腐的老顽固同归于尽。” “而且最让他难受的是，他叔叔谢云廷，如果谢云廷不是个另类，他估计也能接受自己的身世，恰好他是谢氏当中的另类，父母等于是因谢云廷而死，谢云廷却又庇佑他，抚养他长大，精心培养他，这种事情放在任何人身上，都要心里崩溃的程度。” 元步薇只是在阐述事实，并未对他有所同情，“但这都不能成为他伤害你，或者伤害他人的理由。” “阿薇，你真要去见他？”陆绥有点紧张，与阿薇相处这么久，让他逐渐看到阿薇身上的美好与闪光点，若谢临安对阿薇…… 不行。 陆绥狠狠摇头：“阿薇，你换个人，换做让你的楚叔叔见他？” “怎么？你怕他把我抢走，还是你对自己没信心？”元步薇一眼识破陆绥内心的想法，“还是你觉得我是个见一个爱一个的人？” “当然不是。” “那你怕什么？” “我、我怕他对你死缠烂打，不择手段，费尽心思……” “停。” 元步薇喊了一声：“陆绥，你话本子看多了吧？虽然救死扶伤是我的职责所在，但我不是圣母，不能因为对方身世悲惨就萌生要救赎他的念头，如果真要救赎一个人，那我希望那个人是你。” 咚咚。 陆绥心脏加快跳了几下，他面上有点热：“我、我挺好的。” “是吗？” 元步薇笑眯眯地看着陆绥：“想好再跟我说？” “不说了，想着你今天要出去，我昨夜都没睡好，我要休息了。”陆绥把被子往头上一蒙，却听不到元步薇的声音，下一秒又慢慢把被子扯下来，对上她含笑的眼眸。 咚咚咚咚。 怎么办？ 心，跳得更厉害了。 “好好好，你先休息，我去厨房给你准备午膳。” 元步薇不逗陆绥，替他盖好被子就出了房门。 若陆绥说的都是真的，那上辈子谢临安当众要求皇上给他跟侍女赐婚。 难不成…… 元步薇突然有了个猜测。 那个侍女一定是谢家人安排在他身边的眼线，他用这种方式除掉这个眼线。 所以那天谢家人阴沉着脸，不是因为谢临安爱上一个侍女，而是不满他翅膀硬了，敢耍心机了。 如此的话。 自己要调整一下策略。 “少夫人，少夫人！” 沉香匆匆跑来：“老爷，夫人，让您去书房一趟，说有事找您。” “好，沉香那你去厨房准备午膳。” “好的，少夫人。” 元步薇来到书房之时，发现除去公婆，陆秉也在。 他坐在椅子上，低着头，也能清晰地看到他从耳根蔓延至脖子的红晕。 第92章 那你想不想娶媳妇? “步薇，你来得正好。” 万宁侯夫人冲儿媳招手。 元步薇刚走上去，就被婆婆拉住手咬耳朵：“那天从娘家回来，我就找老爷商量了，刚好今天有空，方才我跟老爷已经对陆秉严刑逼供了，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元步薇见婆婆一脸喜色，心里有个呼之欲出的答案，“难不成……” “对，陆秉这小子，藏得够深的，他不光知道孟竹心，先前一次宴席上见过她一面呢。” “也就是说，二弟对孟家二小姐一见倾心？” “大嫂，你怎么也跟着母亲一块起哄呢？”陆秉怀疑两人是故意的，明明在说悄悄话，可音量刚好可以让自己听见。 “二弟，能遇上一个心仪的女子，又是父母中意的姑娘，乃天赐的缘分。”元步薇打趣道，“放心，大嫂一定帮你促成这桩婚事。” 听到婚事二字。 陆秉面上烧得更厉害了。 双手不安地抓着衣摆，小声嘀咕：“那要问问对方愿不愿意？” “如果没有她嫡姐从中作梗，她未必愿意，但眼下你可能就是她的救命稻草。” “啊？” 陆秉抬头，一脸茫然地看着大嫂：“她、她怎么了？” “哎呦，光顾着问秉儿心仪之人，忘记跟他说，孟家二姑娘的事情了。”万宁侯夫人拍着大腿时，侍女匆匆进门，“夫人，您的二姐姐差人送来口信，说孟家大姑娘因为怀不上子嗣卧病在床好些日子了，永安侯夫妇急得不得了，一心想把二姑娘嫁过去，根本就不让二姑娘嫁去别家。” “什么？” 出声的是万宁侯，他虽然跟永安侯有过节，但父母之间的事情，没必要牵扯到孩子，而且他见过孟竹心几面，觉得这孩子是个有主的人，与做事缺少魄力的秉儿很登对。 “我就说他年纪越大，脑子越糊涂，手心手背都是肉，怎么大女儿就金贵，小女儿就成了稻草？”万宁侯两眼珠子一瞪，“夫人，你赶紧去找个媒婆，咱们现在就上门提亲去？” “老爷，您认真的吗？这一时半会儿哪能找到好的媒婆，再说要上门提亲，也要准备各种东西，没个两三天是准备不完的。” “那怎么办？这儿媳妇要是跑了，秉儿指定晚上躲在被窝里偷偷哭。” “父亲，我何时哭了？”陆秉不满地嚷嚷。 “那你想不想娶媳妇？”万宁侯问。 “我……” “你想想你大哥，以前总给咱们甩脸子，要么就是不着家，现在瘫在床上，虽不能出门，但有步薇的照顾与陪伴，我觉得他比能跑能跳的时候，有人样多了。”当然最主要，万宁侯现在去看大儿子之时，父子俩不会再像以前那般，几句话就吵起来。 这全都是儿媳妇步薇的功劳。 “可也不急于一时，万一是给人家带去困扰呢？” “啧。你这小子，媳妇都没娶进家门呢，倒已经开始为她说话了。” “我没有。” 元步薇看着公公与二弟斗嘴，抿嘴轻笑：“公公，不如这样，我与婆婆上门，既然他们在乎大女儿，那就把大女儿的病给治好，她能生了，自然不想让妹妹生。” 万宁侯低头想了一下，点头：“也对，我跟你们一块去，等见了永安侯，就说我良心发现，来找他求和，想到他大女儿身体不好，特意找你去给她看病。” 为了儿子能娶上媳妇，万宁侯真是把老脸给豁出去了。 “我、我去准备马车。” 陆秉一下子跳起来，扭头就跑。 “啧啧，瞧瞧这小子，我还是头一次见他这么不稳重呢。”万宁侯摇摇头，“夫人，咱们回房换个衣裳，步薇你也换个，一炷香后咱们出发。” “万宁侯，抱歉，老爷病了，不方便见客。” 坐了半个多时辰的马车来到永安侯府，结果吃了个闭门羹。 万宁侯一下子就炸了，一脚踹开只开一条缝的大门：“孟燕山，你装什么大尾巴狼，你壮得跟头猪一样，还病了，我看你吃撑的。” 他嗓门极大，吼的几乎整个永安侯府都能听见。 没一会儿，就瞧着一个胖乎乎穿着一身绸缎、五短身材的老者，疾步而来。 面有愤怒：“陆疆，这里是我家，你再大喊大叫……” “咋滴？你还想去皇上跟前告我的状？”万宁侯冷笑一声，“你去呀，反正我大儿子现在躺在床上估计下半辈子都要躺在床上度过了，我现在就是光脚不怕穿鞋的，你要去，我亲自驾车送你去。” “你……” 这句话，瞬间让永安侯不知说什么。 磨蹭半天，才怒道：“陆疆，你简直不可理喻。” “对对，我不可理喻，不过我今天来找你是有正事的，你那个大女儿不是身体不好，至今没怀上孩子，我大儿媳妇会医术，师从药王谷，是谷主的关门弟子，我好心带着大儿媳来给你女儿看病，你连一口茶都不给我喝？” “陆疆，你吹什么牛呢，你大儿媳要么这么厉害，那陆绥怎么会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呢?”永安侯才不听万宁侯吹牛呢，伸手赶人，“走走走。” “陆绥回来之时，就差一口气了，是我大儿媳把他从鬼门关救回来的，再说你以为治病跟吃饭喝水那么简单？那怎么你大女儿出嫁好几年，看了那么多大夫，不是也没怀上孩子？” 元步薇似乎明白，为何公公与永安侯有过节。 这一句句，都往对方心窝子上扎。 永安侯没被气死，算他有福气。 “我、你……” 果然，永侯安气的脸都绿了，指着万宁侯，手指哆嗦老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孟伯伯。” 元步薇往前一步，冲着永安侯行礼：“突然登门拜访的确突兀，但公婆与我前来，也是为了二弟的终身大事。” “二？” 永安侯回过神来：“陆秉？” “是。” 元步薇点头：“二弟心悦您的小女儿，本来今天他也应该来的，可他脸皮薄不敢来，怕因为您跟公公的过节，您会把他赶出府。” 第93章 能治，但要她配合 “陆秉心悦竹心？”永安侯一脸警惕地看着三人，他一下子反应过来，三人不请自来的原因，“原来是想上门提亲？姓陆的，想跟我做亲家，没门！” 永安侯总算能在万宁侯面前扬眉吐气一回，自然要贴脸开大。 “我早已为竹心选定好夫家的人选，才不会让她嫁给你的儿子，说不定哪天万宁侯府……” “孟燕山，你说可以，但你不能说万宁侯府，不然我撕烂你的嘴。”万宁侯讥笑一声，一句话点燃战火。 “陆疆，我才不怕你呢，你撕烂我的嘴，我也不可能把女儿嫁给你儿子！” “孟燕山，我看你就是欠抽！”万宁侯撸起袖子，后悔没把皮鞭带上。 幸亏有万宁侯夫人及时拦住万宁侯，不然今天上门就成就了一场斗殴。 “永安侯，我们既然能来，那就是真心的，你大女儿身体什么情况，你作为父亲自然比我们这些外人清楚，如今步薇有法子能治好她，不光能让她恢复健康，还能让她诞下孩子，她本就跟丈夫琴瑟和鸣，若能诞下属于他们两人的孩子，那你们两家之间的关系定会更加紧密。” 见永安侯拧眉，一副听进去的样子，万宁侯夫人接着道：“至于你家小女儿，我是听说不少谣传，说你准备送小女儿去给你大女婿做妾，让她生个孩子，表面上这法子的确可以，但你明明有两张牌，却非要一块出，你也是男人，你能保证在你们看不到的地方，你们的大女婿会不变心吗？再者，下次他就不会拿此当借口，再收几个通房吗？到时候你大女儿都没地方说理去，你们更没有资格指责大女婿。” 一番话，说得永安侯冷汗淋漓，却忍不住辩解：“胡说八道，小公爷不是这样的人。” 这话听着就让人发笑。 “永安侯，我们是带着诚意来的，而且你若是同意这门婚事，对您跟永安侯府来说，只有两倍的好处，你大女儿调养好身子生下孩子便能保证她嫡妻的位置，万宁侯府虽然现在看似有些低迷，但祖上积累的名声都还在，秉儿又是踏实能干的孩子，至少你小女儿嫁过来后是不会吃苦的，她过得好，活得长，等你们两口子百年后，她才能继续照顾姐姐，不然你夫人费尽心思生下小女儿做什么？直接养几个侍女，伺候你大女儿也是一样的。” 永安侯沉默了。 不得不说，万宁侯府夫人的话，有点道理。 仔细琢磨一会儿后，他问：“你的儿媳妇，真能治竹嫣的病？” “见了自然能治。”话也不能说太满，免得永安侯后续找自己麻烦。 “那我就信你们一回，不过这桩婚事，一定要到竹嫣怀上孩子，我才能答应。”永安侯爷不是个傻子，他自然要以大女儿为主。 “嘶，孟燕山，你个糊涂东西，你大女儿身体没好，就算怀上孩子她有力气生吗？到时候一尸两命，我看你怎么办？” “孟伯伯，哪怕身体康健的女子生孩子也如同在鬼门关走一圈，更别提您大女儿体弱，但我会尽力帮她调养好身子，让她尽快怀上孩子，当然这种事情也需要她丈夫的配合，不然一切都是徒劳的。” “那肯定的。” 永安侯点头：“我现在就派人去接竹嫣回来。” 孟竹嫣很受丈夫宠爱，平日里只要她想回娘家，只要告知一声，便能回来。 而这次她生病，永安侯早就想把她接回来住了。 毕竟夫家再好，也不如娘家贴心。 一个时辰后。 弱不禁风的孟竹嫣被接了回来，跟她一块来的自然还有她丈夫张坤。 张坤作为荣国公的独子，荣国公府的小公爷，前途无量，多少人家都想攀上这门亲事，而孟竹嫣迟迟怀不上孩子，自然是心急如焚，日夜不寐。 孩子不光关系到后代的问题，还决定孟竹嫣能不能成为荣国公府的老太君。 元步薇给孟竹嫣把了脉，又问了她平日的饮食与做的事情后。 有了结论。 “张夫人的脉象沉而迟，是阳气不足的表现，女子本就为阴，阴盛阳虚，加之畏寒肢冷，腰膝酸软，阳虚之极。”元步薇看着孟家人道，“当以温阳补肾为主，让阳气复振，再行调理阴阳。” “竹嫣乃是女子，怎能调理肾呢？这肾不是都是男人的问题吗？” 元步薇就知道永安侯会问出这样的话：“按照孟伯伯所说，那为什么男女都有肾呢？肾为人体真阴，真阳之根本，张夫人头发稀疏，隐约还有白发产生，也是源于肾气不足。” “这医术上的话语，我听不懂，你就说能不能治？” 元步薇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缩在被褥中，不言不语的孟竹嫣：“能治，但要她配合，断然不能两天打鱼，三天晒网，如此神仙来也难救。” 孟竹嫣的脉象，不是灯油枯竭的现状，也不是非要医术特别高明的人来治。 但凡她遵循医嘱，好好喝药，虽不能身体壮如牛，但是能达到普通体质，想生孩子，稍微调理一下身体，便能受孕。 而她却始终没有痊愈？ 问题出在哪里呢？ 元步薇扫了一眼，张坤对她嘘寒问暖的样子，而后她便明白了。 “竹嫣你听到了吗？你有救了。” “女儿听到了，多谢元大夫。”孟竹嫣轻咳几声，“父亲，这几天一直病着，嘴里没什么味道，突然很想吃妹妹做的文思豆腐。” “好，我现在就让竹心给你做。” 文思豆腐，难在要把一块软软的豆腐切成能够穿过绣花针针眼粗细的细条。 听父女俩的口气，好似早已习惯。 在永安侯出门之时，元步薇喊住他，“豆腐虽好，但张夫人你不能多吃，眼下要以清淡为主，最好是白粥一类，也不能沾染荤腥、辛辣之物。” “元大夫，我知道你是关心我，在乎我才会这么说的，可我先前吃什么就吐什么，连起床的力气都没有，好不容易今天有了点精神，就想吃点有味的。”孟竹嫣声音柔柔的，带着丝丝委屈，仿佛元步薇对她做了十恶不赦的事儿。 第94章 你越是激他，他越上套 “嘴里没味吃点盐巴就有味了，再说孟燕山你是穷到请不起厨子了吗？”万宁侯火眼金睛，一看就知道孟竹嫣是故意这么说的，这人心术不正，一肚子的坏水。 “谁说我请不起厨子，我……” “孟伯伯，我觉得还是让你女儿吃点药膳比较好。”眼看两人又要吵起来，元步薇连忙道，“药膳比一般饭菜更有营养，而且口味很很多，既然您的小女儿会做饭，那就让她随我们回万宁侯府，我教她怎么做药膳，她学会以后，就可以给你大女儿做了，也省得我天天跑来跑去了。” “这……”永安侯有点犹豫，小女儿走了，谁来照顾大女儿？ “孟燕山，我看你也不是很想让你大女儿痊愈嘛……” “谁说的 ，我比任何人都希望竹嫣能好起来。”永安侯瞪眼反驳。 “那你还犹豫什么？还是怕万宁侯府吃了你的小女儿？”万宁侯冷哼一声，翻个白眼，“真是越老越糊涂。” “好好好，我现在就让她收拾收拾，等下跟你们走。” 万宁侯呵呵一下，小声与元步薇道：“孟燕沈这人呀，就是激不得，你越是激他，他越上套。” 永安侯一走。 张坤有点忍不住询问元步薇：“我多问一句，竹嫣经过你的调理，大概多久能怀上孩子？” 元步薇还以为他不在意呢，原来他是在意的。 “生孩子这种事，事关两个人，既然张小公爷你本人来了，不如我也给你瞧瞧？”” “我？”张坤满眼警惕，摇头拒绝，“”我一个男人能有什么毛病？我不需要。” “那可不一定。”元步薇似笑非笑，“到时候你夫人怀不上孩子，但她却没问题，那她多冤枉，多委屈？你就忍心看着她承受一切吗？” “我说了没病就是没病！”张坤有点恼羞成怒，“竹嫣，你好好休息，我还有事情先走了，明日我再来看你。” 说完，他扭头就走，生怕元步薇会阻拦他似的。 上一世，张坤是让孟竹心怀上了孩子，但这个过程很长，而且她被轻轻一推孩子就没了。 这说明，张坤的种子不行。 元步薇视线落到孟竹嫣略微苍白的面上：“张夫人，子嗣一事事关重大，我希望你能劝劝张小公爷，免得到时候承受痛苦的都是你。” 话点到为止，只要让孟竹嫣内心产生波澜就行。 那她就没心思再找妹妹孟竹心的麻烦。 踏出永安侯高高的门槛。 元步薇看到了站在马车前的孟竹心，如同上一世一样，她瘦瘦小小，见自己望过来，如同一只惊弓之鸟急忙行礼：“见、见过少夫人。” “我比你大，你喊我步薇姐就好。”元步薇走向孟竹心面前，拉起她的手往马车上走，“你别害怕，公婆人很好，等咱们到了家，我们再细说。” 孟竹心点点头，乖巧地坐在元步薇身边。 其实她心中是欢喜的。 因为这次不用日夜照顾回娘家的姐姐。 哪怕仅仅只有一天的喘息时间，对她来说，也是弥足珍贵。 但她肯定想不到。 元步薇把她从永安侯府接走后，就没打算再让她回来。 万宁侯府。 在大门口着急等待的陆秉，看到自家马车出现在视线中，立马高兴地跑上去迎接。 等马车停下来，他伸手去掀车帘。 刚好与一样掀开车帘的孟竹心照了个面。 一瞬间。 他眼眸瞪大，一脸难以置信，呼吸也停住了。 “我……” 孟竹心没想到一掀车帘，见到是万宁侯的嫡次子陆秉，他眼睛眨都不眨地看着自己。 让她心里很不安。 “陆秉，你个小子，毛手毛脚的，看把竹心吓的？”万宁侯夫人瞪了儿子一眼，而后温柔地牵着孟竹心的手下了马车，“竹心，别怕，我这儿子小时候掉进湖里过，喝了不少水，走，跟我进去，我给你挑个小院住，你是喜欢热闹的，还是安静的？” “我小时候掉进湖里过，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陆秉抬头看向下马车的父亲，“父亲，您知道吗？” “你母亲说你脑子进水了。” 万宁侯见两人已经走远，连忙把儿子拉到一旁叮嘱：“人给你带回来了，后续就看你的表现，竹心是个好闺女，你可要好好把握。” “啊？”陆秉听糊涂了，下一秒才反应过来，“对了，我正要问呢，父亲你们怎么会把孟二小姐给带回来呢？” “我说要教她几道药膳，学会了，让她做给孟竹嫣吃，永安侯就答应了。”元步薇走上来补充，“孟竹心说是女儿，实则就是个专门伺候孟竹嫣的下人。” 陆秉听得眉头一蹙：“他们怎么能区别对待呢？” “先进去吧，我去看下穆瑜的情况。等下再过来。” 元步薇去见穆瑜之时，冯嬷嬷正陪着孙子在院中散步。 穆老爷不在，好像已经两天没看到他了。 是不是穆府找他麻烦了？ “少夫人，您来了。” “嗯，两天没来看你了，我来给你做个复诊，看看汤药对你是否有效果，需不需要调整药方。” “这几天，我胃口便好了，睡眠也是，不会再像之前，睡一两个时辰，就只能睁眼到天亮。”人舒坦了，穆瑜的性子都变得活跃起来，“最重要是四肢有劲了，方才祖母陪着我，走了好一会儿，我也不觉得累。” 元步薇点头间搭上他的手腕，片刻后对上他紧张的眼神笑着道：“你比我想象的要恢复得快。” “这都是少夫人的功劳，若不是遇上少夫人，恐怕我还卧于床榻，苦苦熬着。”穆瑜眼里燃起一抹惊喜，“多谢少夫人。” “你能快点好起来，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元步薇笑了笑后问，“穆老爷这两天都没回来，是被事情牵绊住了，还是另有原因？” “少夫人我正要告诉您此事呢，上次您跟聪儿说，让他多屯点木炭，我便把此事记在心中，与其让他一直无所事事地陪着我，还不如去外面了解一下木炭的价格与货源，若确定好屯木炭，那就早做准备，争取以最低的价格拿到最大的货源。” 第95章 她本就不是个好人 元步薇一听冯嬷嬷这话就笑了：“若穆老太太没被嫉妒冲昏头脑，善用你的才能，兴许现在穆府上下的财富早已翻了几倍，哪像现在晚节不保。” “她本就不是个好人，不然也不会把孙女养得目中无人，不识抬举。”冯嬷嬷谦虚一笑，看了一眼孙子，而后冲元步薇行礼，“少夫人您待我们一家子的好，我铭记在心，若有朝一日，我能带着聪儿与瑜儿重回穆府，定会鼎力相助万宁侯府。” 不是所有人都像冯嬷嬷忍辱负重这么多年，她自然也明白，万宁侯对少夫人的重视。 万宁侯府只是暂时失势。 等小侯爷好了，便是万宁侯府东山再起之时。 冯嬷嬷想要坐稳穆府老太太的位置，光靠一个儿子、一个孙子可不行，少不了盟友与靠山。 “冯嬷嬷您言重了，说不定将来万宁侯府还需要你们的帮助呢。”听懂冯嬷嬷话中意思的元步薇亲自搀扶起她，“穆老爷可是经商能手，我还想着让二弟跟他取取经呢。” “娘，您跟少夫人说什么呢？” 门外传来穆老爷的声音。 “聪儿？” 冯嬷嬷一脸诧异地看着走进来的儿子：“你怎么回来了？” “我事情办完了，就回来了呗。”风尘仆仆的穆聪掸了掸身上的尘土，抱拳给元步薇行礼，“少夫人，二少爷那天来找过我了，虽然我不懂医，但开店嘛都是想通的，等官府的批文下来，我就带着二少爷去选铺子，您就放心把此事交给我来办吧。” 穆聪经商多年，加上穆府家主的头衔，他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 有他带着二弟，外人自然要卖他个面子。 二弟不吃亏的同时，也能学到不少真本事。 “那就辛苦穆老爷了。” “不辛苦，不辛苦。”穆聪摆摆手，看向与自己血脉相连的亲人，“曾经的我，以为自己是个没娘的孩子，殊不知我娘活得很好，如今我儿身体也在好转，若没有万宁侯与少夫人帮助，我都不敢想象，我死后，我赚到那些银子，全都要落入贼人的手中。” “穆老爷，您言重了，公公与我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元步薇笑了笑，“对了，我方才听冯嬷嬷说，你去外面了解木炭的价格与货源了？” “对。” 穆老爷点头：“京城内每年那点炭火，供完皇室后，剩下的那点就会被各大权贵家族一抢而空，连最次的黑炭都没货，所以我才想着去外城看看。” “皇宫、权贵多用银丝炭、金丝炭、红罗炭三种，其中红罗炭品质最好，不仅燃烧之时火力猛烈，却完全没有烟雾产生，而且也不用担心会炭火中毒。” “朝廷好像在什么地方选了一处山厂，作为制炭的专用地，但听说红罗炭对木柴要求极高，树木的生长速度又赶不上烧炭的速度，产量一年比一年的，所以现在宫中基本以金丝、银丝两种木炭为主。”穆聪拧眉沉思，“这两种木炭进价也不便宜，就怕到时候大量囤货，会让人起疑？” “聪儿，你行商这么多年，你总有几个知心好友吧？” “那当然，我跟他们都是过命的交情。” “那你找他们，商量一下此事，少夫人说让屯木炭保准没错。”冯嬷嬷说道，“而且黑炭也要屯，寻常百姓，穷苦人家，辛苦一年下来，存下来的钱就想买点黑炭熬过漫漫冬夜，到时候黑炭就按原价出，这可是积累口碑的好时候。” “我是想过找他们，可此事不是少夫人……” “穆老爷，我对经商不是很在行，我以前救过一位知晓天命的先生，是他告诉我，今年冬天会很冷，而且会冻死很多人，要我们多多注意，如果能保证赚一笔还能赢得好口碑，说到底还是万宁侯府沾了光，我自然是乐意的，公公那边你也不用担心，我会去说的，你就放开做吧。” “行，有少夫人这话，我就放心了，反正今年冬天，万宁侯府上的木炭肯定只多不少，不过说起来每年木炭的消耗量除开大头的皇室，剩下就是谢氏。我记得有一年冬天下了好几场暴雪，因为城中木炭备货不足，我好不容易求爷爷告奶奶运来一批银丝炭，结果全被谢氏截胡了，可把我气得够呛。” 元步薇没想到穆老爷跟谢氏还有过节：“那穆老爷，你对谢家熟悉吗？” “谢氏是百年世家，仗着家底厚，在京城横行霸道也不是什么新鲜事，我可要多屯点木炭，到时候高价卖给谢家，狠狠赚他们一笔。” “穆老爷，我能不能跟你商量一件事情？” “少夫人请说。” 元步薇不能把话说得太明白，只能简单阐述一下：“当然，也不会让穆老爷吃亏，赚肯定是要赚他们一点的。” “没问题。” 穆聪不假思索地回道：“少夫人，你完全可以把屯木炭一事交给自己信任的人来做，结果你告诉我了，万宁侯救了我娘，你就是我儿子，这样的恩情，别说一点木炭的钱，哪怕你要我这条性命，我二话不说把脑袋剁下来给你。” “有穆老爷这句话我就安心了，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你好好休息。” “好，少夫人慢走。” 三人送走元步薇后。 穆聪从小厮手中接过包袱打开：“娘，我给你买了不少小玩意，您看看，喜不喜欢？” 包袱内，都是女子使用的物品。 冯嬷嬷摸摸这个，摸摸那个，一脸慈祥地看着儿子：“聪儿买的我都喜欢。聪儿，你真不打算回穆府看看她吗？” 提到慕老太太，穆聪面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我不回穆府，只要她没入土，她定要用各种理由来绑架我，本论我就不稀罕穆家家主的位置。” “穆氏那些人，不愿意放你走，说明你还有利用价值，不过聪儿你要多留个心眼，尤其是穆清……”提到穆清，冯嬷嬷顿了下，“若她知趣，我倒不介意把她养在身边，可她那个样子，早晚是要出事的，你始终是她的父亲，这一点你推脱不了。” 第96章 那你甘心么? 穆聪听到亲娘的话，眼眶有点湿润。 “聪儿，怎么了？怎么眼眶红了？”冯嬷嬷摸下儿子的脸庞，“哪里不舒服？” “没有。”穆聪摇头，把眼泪憋回去，“我就是高兴您处处都在为我设想，而沈凤月她每次找我，不是用穆府的前途来逼迫我做一些不愿意做的事情，就是用大道理来教训我。” “傻孩子，我是你亲娘，我苟且偷生这么多年，就是想着再能见你一面。”冯嬷嬷被儿子的话惹得眼圈也红了，“对了，你准备何时把瑜儿的亲娘接回来？” “在白薇诞下瑜儿后，我便秘密把她送出外城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让她好好养着身体，我已经派人给她送去信件，估计她已经在回程的路上了。” “那你可派人保护她了吗？她一人回来，若被沈凤月知道了，定要痛下杀手。” “娘，您放心吧，白薇能一人在外城生活这么多年，自然是有功夫在身的。”穆聪微微一笑间，目光又狠戾起来，“少夫人对我们大恩，我是不会让穆清在少夫人与小侯爷之间横插一脚，正好她也到了出嫁的年纪，如此就能彻底斩断她的念想。” “那要找个能制得住她的，不然以她的脾气，定要闹得夫家鸡飞狗跳，丢的可都是你的面子。” “儿子知道，娘您就放心吧，我保证我给穆清选的夫家，连沈凤月都无法拒绝！” 元步薇早上起来，前往厨房之时。 就瞧见孟竹心已经等在厨房口了。 “步薇姐，早上好。” “早上好。”元步薇笑着领孟竹心进了厨房，“昨夜还睡的习惯？婆婆怕你一个女孩子住太幽静的院子不安全，便给你选个些许热闹的院子，早上外头打扫的丫头们没吵醒你吧？” “没有，步薇姐，我昨夜沾上枕头就睡着了。”昨天的事情，对孟竹心来说就像做梦一样，直到躺下了才得知，自己不是做梦，而且因为被褥过于柔软，她真的是秒睡。 早上要不是听到外头的动静，她估计都要睡过头。 “睡得习惯就好。” 因为元步薇基本每天都会给陆绥开小灶，厨房忙活的下人给两人行礼后，便各自忙活去了。 “你嫡姐平时嘴挑不挑？” 孟竹心刚想摇头，但一想自己现在不是在家中，便点头：“有点。” “嘴挑，情绪不好，一点风吹草动就觉得天要塌了，还搞得大家人仰马翻？”元步薇说话间，已经系上围裙，把泡好的用来制作药膳的原材料一一拿到灶台上，“竹心，药膳内因为加了不同种类的中药，口感自然不能跟寻常饭菜相比，但比汤药要好入口，而且可以当正餐吃，我现在就教你几道简单又有效果的药膳，你学会以后，可以举一反三。” “好，我会认真学的。” “其实你只要记一下，每道药膳内要添加哪几味药膳就行，而且做法都很简单，都以清炖为主，能保证食材与药材都能发挥效果。” 孟竹心点点头，见元步薇拿起菜刀要切菜，忙伸手：“步薇姐，我来吧。” 眼尖的元步薇看到孟竹先露出一点点的手腕有红痕，她眉头一蹙，一把将她的袖子撩高。 孟竹心的手腕上，青青紫紫，新伤旧伤交织在一起。 “谁干的？” “步、步薇姐，我没事，是我自己不下心……” “这些都是鞭伤，你不要告诉我，你没事拿鞭子抽自己？”元步薇又撩起她左边的袖子，一样的结果，她低估了孟竹嫣的狠辣程度，不然孟竹心怎么会对她言听计从，“是孟竹嫣干的吧？” 孟竹心一怔，随即快速摇头：“不、不是嫡姐，是……” “你别替她解释了，她都能想到让你去给张坤做妾，就说明她压根没把你当妹妹看待。”元步薇叹了一口气，“你别动手了，就看我怎么做，你记好就行。” “步薇姐，我没事的，我很好，我双臂上的伤都已经愈合了，再说这点小伤不算什么……” 孟竹心的话，让元步薇心头发涩。 自己与她本该在父母的期待下出生，可上天就是那么残忍。 比起自己能幸运地遇到师父，孟竹心实打实是吃着苦长大的。 “竹心，你是个独立的人，你的存在，不是为了照顾你嫡姐，也不是为她而活。”感同身受下，元步薇对孟竹心越发心疼起来。 “可双亲说，嫡姐身体不好，我应该……” “那你甘心么？” 元步薇打断她的话，直勾勾地盯着她胆怯的眼眸，想要让她自行改变，既要激发她内心压抑已久的愤怒与委屈，“你不是她的丫头，你是她的妹妹，她生不出孩子，就让你跟张坤生？你嫡姐什么脾气，你比他人更清楚，若你真生下张坤的孩子，你觉得你还能活到孩子长大的时候吗？” 孟竹心打了个寒颤，面色一下子就白了。 “嫡、嫡姐不会这样做的。” “庶女都不愿认命，你身为永安侯的嫡次女，你的人生应该跟你嫡姐一样，明媚、耀眼，你完全可以嫁给自己的心爱之人，甚至可以比你嫡姐嫁得更好开启自己新人生，可现在你整个人都被禁锢了，你就真甘心像一个奴隶一样，被你嫡姐碾碎所有的自尊，把你踩入泥泞里，永远不能翻身么？” 孟竹心嘴唇嚅嗫几下，泪水跟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滚落。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 可她就是控制不住。 “我、我不知道……我就算不甘心，也改变不了我现在的局面，而且以嫡姐的脾气，哪怕她身体好了，能怀上孩子，她还是会让我嫁给姐夫当妾的。” “什么？”元步薇蹙眉，“她跟你说过这样的话？” “其实嫡姐嫁给姐夫后，过得不是那么称心如意，她体弱有时候不能满足姐夫的需求，姐夫又因为先前答应过嫡姐，这辈子只会有她一个女人，所以就一直忍着着。” “过分！” 元步薇气得把菜刀重重往菜板上一扎：“怪不得昨天看她反应不大，原来她早就有两手准备了，竹心，你跟我说心里话，你想嫁给你姐夫吗？” 第97章 我明明伪装得那么好 “我不愿意，我宁愿出家当姑子，我也不愿意给姐夫当妾，而且他……”孟竹心咬住下唇，半闭着眼，“先前姐夫住在家中之时，他、他还偷看我洗澡，我跑去告诉嫡姐，嫡姐却说我是故意勾引姐夫的，把我打了一顿，还叮嘱我不可往外说一句话，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嫡姐每次回家住，稍有不顺心，就会鞭打我一顿出气。” 元步薇拳头都捏紧了。 果然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 “竹心，你知道昨日我们为什么会出现在你家吗？” 孟竹心摇头。 “我想治好你嫡姐的病，你就不用给张坤做妾，就可以嫁给我二弟了。” 孟竹心刚要点头，听到“嫁给我二弟了”这几个字，瞬间愣住了。 几秒后，她整张脸涨成猪肝色，一脸局促。 “二弟就是昨日你下马车之时，与你照面的人，他叫陆秉，你知道吗？这小子早就对你芳心暗许，昨天公婆与我盘问他半天，他才全招了。”孟竹心的反应，让元步薇意识到两人有戏。 “对、对我芳、芳心暗许？”孟竹心一下子结巴了，面上更烫了。 “他说，有一次你们在宴席上见过一面，你这个反应，似乎不记得他了？”看来高兴太早了，元步薇啧啧摇头，“二弟要是知道了，定要哭鼻子了。” “哐当。” “哎呦，二少爷怎么是您呀，奴才该死，奴才急着把少夫人需要用的食材送进去，没注意到站在门口的您，奴才……” 站在门口的陆秉一把捂住小厮的嘴，下一秒却对上大嫂的面庞。 “呵呵呵，大嫂……” 元步薇其实在问孟竹心之时，就看到躲在门口偷听的陆秉：“二弟，你何时也学会听墙角？” “大嫂，您误会我了，我是路过。”陆秉松开小厮，跳到元步薇跟前，却不小心与后方走出来的孟竹心照了个面。 一瞬间，他的脸跟孟竹心一样红。 不，是更红了。 除开害羞，还多了一份“听墙角”的不好意思。 “见过二公子。” 孟竹心头一次行礼手忙脚乱的，根本不敢抬头。 “孟二姑娘，你要相信我，我真是路过，当然，我与父母说的话也是真的，我……”陆秉怕自己一口气说太多会吓到孟竹心，快速从腰间摸出个发簪塞到她手中，“今年元宵逛灯会的时候在摊子上看到的，我觉得特别适合你，本以为这辈子都没机会送出去呢，穆老爷找我有事，我就先走了。” 孟竹心回神的时候，陆秉早已跑个没影。 元步薇低头看了一眼孟竹心怀中的碧玉发簪：“很不错的款式，戴上看看？” “啊？” 孟竹心愣了一下，摸着发簪不知所措。 倏地，她摸到发簪尾端有点膈手。 她低头一瞧，尾端刻着两个字：秉心。 “啧啧，看不出来平时木讷的二弟，也有这么浪漫的时候？”元步薇捂嘴偷笑，“这是他的心意，你自己可以考虑一下，反正簪子送你了，你就留着。” 孟竹心没说话，只是用指腹抚摸着“秉心”二字。 这是她第一次收到别人给的礼物，刻着她与对方名字的发簪。 “步薇姐，所以你们昨日前去，是为了我？”孟竹心的嗓音些许颤动，见元步薇的点头，她的泪水一下子涌出来，“我原本以为，我这辈子就只有给姐夫当妾这一条路可走……” “竹心，二弟单纯，一腔赤诚，若有你这样的嫡妻能当他的左膀右臂，我相信你们的日子一定会越过越好的。” 孟竹心一怔，有点不敢相信地看着元步薇：“嫡妻？不是妾室吗？” “陆家祖上有规定，所有男丁只能娶一位正妻，不能纳妾，不能有通房，更不能养外室。” 孟竹心不敢相信地捂住嘴，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元步薇瞧了一眼外面，见大家都在忙，便把她拉到厨房内。 一脸含笑地看着她：“无论是万宁侯府，还是二弟，对你都是真心，当然促成这桩婚事主要在我，竹心，你现在可以对我展现你的真面目了吗？” 孟竹心身体一僵，过了三秒后，她轻轻拭去面上的泪水，把陆秉送给自己的发簪，小心翼翼地戴在头上，而后冲着步薇甜甜一笑：“步薇姐不愧是未来侯门主母，居然被你看穿了。” 上一世，在自己还在为孟竹心愤愤不平之时，就听到荣国公府出事了。 张坤暴毙在孟竹嫣身上。 荣国公夫人当场晕倒。 荣国公气的亲自彻查儿子暴毙一事，最后查出儿子每次服用的饭菜里下了剧毒。 他立马下令把孟竹嫣关进地牢，严加拷问。 受不住刑的孟竹嫣只能认下所有的罪名，最后惨死在地牢中。 而孟竹心腹中的孩子，就成了荣国公的希望。 可惜，他也没等到孙子出生，突然得了重病，两个月不到他就过世了。 荣国公夫人因为接受不了丈夫、儿子先后离世的打击，变得疯疯癫癫。 偌大的荣国公府，怀着孩子的孟竹心彻底翻身做主人。 元步薇得知此消息之时，才反应过来，当初自己见孟竹心，从头到尾都是她故意的，或者说自己一开始就是她的目标。 借自己的嘴，坐实她可怜的人设，最后她把欺负过自己的人，送进了地狱。 如此心机、城府，令元步薇叹服，而自己身边就缺少这种心思缜密之人。 “我明明伪装得那么好，怎么就被步薇姐一眼就看穿了呢？”孟竹心皱皱眉头，一扫刚才的拘束，眼中全是狡黠的光。 “你一定对陆秉早有调查，想着与他来个一见钟情，结果他个闷葫芦愣是没往外说过一个字，你怕是等着急了，所以才选择最极端的方式，成功了你就是荣国公府未来的女主人，若不成功你也难逃一死，总比活着被他们磋磨强。” “步薇姐，你不会觉得我很有心机吗？而且二公子若是知道，我是个心机深沉的女子，他会不会觉得自己被骗了？” “我能说，我就是看中你的心机，不然我真怕陆秉将来做生意，会被人骗个精光。” 第98章 我从不相信这世上有真情 孟竹心一听，立马笑的花枝乱颤：“步薇姐，你真幽默。我从不相信这世上有真情，我只信我能得到什么？权势，金钱、地位？步薇姐，你能给我哪样？” “想必你对万宁侯府现在的情况也所有了解，目前来说，你嫁给陆秉能够让你摆脱糟糕的家庭，免受你嫡姐的算计，至于你所说的权势、金钱、地位，需要你自己去创造，旁人给的，永远没有自己挣来的可靠。” 孟竹心很意外，元步薇的回答，面上的笑容越发扩大：“那步薇姐就不怕我嫁进来后，会抢了你的风头吗？” “你能抢我风头，也是你能力强，再说我与你之间没有任何的利益冲突。”元步薇笑着道，“虽然小侯爷对陆秉这个弟弟不是那么亲密，但二弟对小侯爷这个大哥很崇拜，只要这哥俩永远是一条心，我又何必没事找事呢？” “人是会变的，我长这么大，可听过不少关于亲兄弟为了那么一点儿利益，斗的头破血流。” 孟竹心是悲观的。 因为在她生命中，她没有感受过父母的慈爱，嫡姐的爱护，他人的善意。 “我说再多，倒不如等你自己嫁进来后，自行去体会。”元步薇回以微笑。 “嗯……总体来说，步薇姐你说的话，让我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孟竹心歪着头冲元步薇笑，“其实那天的宴席上，陆秉原来不是我的目标，那些道貌岸然的世家公子，只想与我共度春宵，没有一个是真心的玩意。陆秉这个傻小子，早晚有一天被我卖了都不知道。” “他只会觉得，这是上天给你俩制造的缘分，他呀心大着呢。” 孟竹心：？ “我没骗你，你想想看，若换做其他家里，总是很耀眼的大哥突然成了个废人，那弟弟是不是牟足了劲开始表现，只希望用最短的时间获得父亲的认可，从而取代大哥的地位。” “二公子现在不是要开什么铺子吗？”孟竹心面上带着一抹疑问。 “他要开的药铺，是我提议的，能不能赚钱是一回事，他想着开了药铺，日后疾风营就不必再为缺少药材而到处奔波。” “步薇姐，你的意思是，他愿意开这个药铺，其实是为了小侯爷的军营？” “嗯，小侯爷要强，宁愿自己缺衣少食，也要把省下来的银子用在疾风营身上，公公知道他心气高，如果主动提出资助他，小侯爷肯定不乐意，所以一直在暗中给疾风营提供帮助，二弟在公公的耳濡目染下，自然也一心向着小侯爷，当然这其中最大的功臣，自然是婆婆，若她没有从小开始培养对二弟与三妹培养要对小侯爷好，他们现在的关系也不会这么和谐。” “小侯爷与二公子还不是同一个母亲生的，却能做到兄弟和睦，这世上真有真正为自己着想，一心盼望自己的好起来的家人。”孟竹心眼里透出一丝羡慕，“原来二公子不是傻，是有着一颗赤子心肠。” “我还猜测，二弟愿意开药铺，是想等自己做出一点成绩后，就跟公婆提出迎娶你的计划，结果计划赶不上变化。”元步薇说道，“趁着你这几天住在万宁侯府，你可以好好考察一下，看看二弟值不值嫁。” “多谢步薇姐告诉我这么多关于二公子的事情，我一定会好好跟他相处的。”孟竹心甜甜一笑，“步薇姐，你先教我做药膳吧？” “好。” 花了一上午的时间，孟竹心学会了五道药膳。 “这道药膳，有益气补血的功效，陆秉这几天总是早出晚归的，你给他送去？”元步薇把食盒递到孟竹心手中，“以你嫡姐的为人，她定会整出些动静，让你回去照顾她。” “府中伺候她的丫头多的是，她想让我回去，是想算计我。”孟竹心接过食盒，冷冷一笑，“张坤嘴上说着，今生非嫡姐莫属，但实际上他经常逛花楼。” “你调查过他？” 这倒是元步薇上一世不知道的事情。 “我没调查过，但我每次都能闻到他身上不同味道的脂粉，而且他脚步虚浮，一看就是那种事情做多了。” 孟竹心这话，倒是解了元步薇对于张坤种子不好的疑问。 那种事情做错了，伤了根本，种子能好到哪里去？ “那你是每次都能闻到，还是隔三差五能闻到？” “嫡姐经常回家，一住就是小半个月，她晚上没有张坤陪着睡不着，所以张坤不管多晚，都会回来陪她的，我呢还要给他做宵夜，基本上每次去都能闻到。” “他这时间规划挺厉害的，白天办差，晚上去花楼寻欢作乐，最后深夜还要陪睡，也挺辛苦的。”这样的作息，时间短还好，时间一长，人肯定会垮的。 “其实早在嫡姐打算让我给张坤做妾之时，我就在思考，要不要上花楼抓张坤一个现行？可京城花楼这么多，大部分背后的主子都是有权有势者，张坤又是小公爷，我一个弱女子，就算我能抓他个现行，又能怎样？说不定还会被他反咬一口。” “或许，我有办法，知道他哪个花楼？”其他地方，元步薇未必能找到人，但烟花之地，找开赌坊的楚叔叔一打听，连张坤那天穿什么颜色的裤衩子都能扒出来，“此事我记在心上了，这样的话，等于多了一个你跟孟竹嫣交涉的筹码。” “交涉？” “是。” 元步薇点头：“你能嫁进万宁侯府只是摆脱做张坤妾的命运，但不代表你跟永安侯划清界限，你嫡姐要是得知你的日子越过越好，定要嫉妒疯了，肯定想尽一切办法算计你的。”元步薇分析道，“曾经被她踩在脚底下，随便拿捏的妹妹，摇身一变成了被夫家看中的嫡妻，换做是你，能咽下这个口气？” “自然咽不下，还会疯狂设计，可是我原本的打算，就是想跟永安侯府划清界限，我不愿意在被父母控制，更不愿意当一具行尸走肉，我要每一个伤害我的人，都要付出代价！” 第99章 对你只有一个要求(修改) “知道为什么人人都想当有权有势者，追求更高的权力么？”元步薇问孟竹心。 孟竹心想一下回道：“自然随心所欲，还能掌控他人命运。” “是啊，你都能掌控他人命运了，你为何还要报复他们呢？不应该把他们玩弄于股掌之间么？”见孟竹心听进去了，元步薇继续说，“等到哪天，你的父母，整个永安侯府都要仰仗你的时候，你觉得还需自己动手解决孟竹嫣么？” 孟竹心眉心跳了一下，她似乎明白，为什么步薇姐能够一眼看穿自己的伪装。 原来，她跟自己是一类人。 不，应该说，她比自己更高明。 “任何时候，不要为了人渣，脏了自己的手。”元步薇轻轻拍了拍孟竹心的手，“必要的时候，任何人都可以成为你手中那把刀，看着他们自相残杀，不是更解气？” 孟竹心心尖颤了颤，带动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 “多谢步薇姐赐教。”孟竹心朝着元步薇盈盈一拜，“我知道自己要怎么做了。” “你能明白就好。”元步薇搀扶起她，“需要帮助的时候，记得找我，只要是我能力范围内的，我一定会帮。当然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等你嫁给陆秉后，好好跟他过日子，他是真心喜欢你，你千万不要辜负他的一片真心。” 孟竹心点头：“我会把步薇姐这番告诫，牢牢记在心中，那我先去给二公子送药膳了。” “去吧。” 元步薇也要给陆绥送药膳去了。 刚进门，就遇到出门的叶管家。 “少夫人，我已经把前夫人侍女迁坟一事，与小侯爷说了。” “阿薇，阿薇。” 元步薇都没开口，就听到房中陆绥着急的呼喊。 “好，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 关上房门，元步薇一步步走到床前，冲面色着急的陆绥笑：“这么着急喊我，是准备好怎么谢我了？” 陆绥愣一下，而后面上是止不住的喜悦：“所以，你真把此事办妥了？” “那还有假？” 元步薇把药膳端在手上，舀了一勺送到陆绥嘴边：“新做的药膳，尝尝。” 陆绥喝了一口后，眼睛一亮：“这个药膳好喝，有味道了。” 先前他不是喝苦涩的药汁，就是喝没什么味道的药膳。 “先前你的饮食少盐少油，是因为你伤势严重，怕吃的口味太重，你身体不好消化，但现在不一样了，你外伤基本都愈合了，双手也恢复知觉了，那饮食上自然有所改善。”元步薇瞟了一眼陆绥身上盖着的毯子，“等哪天你能自主排泄了，说明你又迈过一个坎。” 陆绥从一开始羞于被元步薇擦拭，到现在已经习以为常，别人来换，他非常不自在。 “阿薇，你说母亲与她的侍女这会儿已经重逢了吗？” 元步薇看着陆绥眼中的纯真，回给他一个笑容：“她们还会奔向一个新的家庭，开始自己美好的下一世。” 正是陆绥一直在元步薇身上体会到，她给予自己的情绪价值。 所以在不知不觉中，陆绥越发离不开元步薇了。 只是目前的他，还未认清自己的心。 “阿薇，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我定不会辜负你，一定会站起来的。”陆绥伸手去够元步薇的手，见她没抗拒，小心地把她的手握在掌心内，“阿薇，你手指上又多了好几个茧子，痛不痛？” “不痛。” 元步薇任由陆绥摸着自己手指上的茧子。 对陆绥来说，现在的自己，成为他唯一能依赖的人。 在自己面前，他只是陆绥，不是万宁侯府的小侯爷，也不是战场上所向披靡的少年将军。 “对了，那个孟竹心是怎么回事？” 元步薇回神，对上陆绥疑惑的眼神：“给二弟找的媳妇。” 陆绥：？ 看到陆绥面上的迷茫，元步薇笑了：“二弟年纪也不小了，刚好他对孟二姑娘芳心暗许，所以我就帮着撮合一下他们，至于二弟能不能娶到人家，还要看后续两人的进展。” “我知道他年纪不小了，可父亲与永安侯有过节，永安侯能答应这门婚事？”陆绥蹙眉问。 “所以要让他看到万宁侯府的价值，让他明白与万宁侯府能成为亲家，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可我现在这个样子，不拖累万宁侯府就不错了，哪里还能为其创造价值？”陆绥自嘲一笑，摸了一下仍旧没有一点知觉的双腿，一下子沮丧了。 “万宁侯府的价值，是我们大家共同创造的，不能全都压在你一个人身上。”元步薇发现陆绥还会时不时钻一下牛角尖，自己每次都要给他洗脑，扭转他原本的思想，“你现在双手不是能动了吗，你就不能想一想，要怎么跟皇上阐述这次受伤的原因？” “这有什么好说的，我受伤到今天，皇上不光没派人来探望，甚至都没送点药品什么的。”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他是君，你是臣，总归是你主动……”元步薇顿了一下继续道，“最重要是让他明白你对他的忠心，打消他对你的戒心，如此一来，万宁侯府的危机自然能解。” “我以为我打的胜仗越多，就是忠君，没想到……”陆绥摇头叹息，“是我把事情想简单了。” “世家盘根错节，朝堂风谲云诡，前有狼，后有虎，哪怕你是铁打的，你也撑不了多久。”元步薇轻柔的嗓音在房中缓缓响起，每次都能抚平陆绥内心的焦虑，“为何大昭一条新政，迟迟都没颁布不了？无疑是牵扯到各家之间的利益，你独善其身，能做到不与任何人来往，但你的家人，宗室里头的人呢？只要想，就一定办到，陆绥，从你独立建立疾风营开始，就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阿薇，我知道要怎么做了，你帮我喊行舟过来，我与他一块书写这次的军报。”陆绥信不过旁人，也不想让父母操心，但阿薇说过每句话，他听进去的同时，还会牢牢记在心中。 说来也神奇。 陆绥以前不信，仅靠一张薄薄的婚书，便把两个陌生人绑定在一起，不光亲密无间，生儿育女，还要荣辱与共，携手相伴一生。 现在，他有点信了。 “阿薇？” 元步薇还没出门，就听到陆绥喊自己，扭头看他：“还有事交代？” “你会不会觉得我很笨？” “倘若你觉得自己笨，那天底下就没几个聪明人了。” “真的？” 元步薇看到陆绥黯淡的眼眸一下子亮起来，笑着点头：“童叟无欺！你稍等眯一会儿，行舟从家里过来估计要半个多时辰。” “嗯。” 陆绥欣喜地应了一声，目送元步薇出了房门。 阿薇处处为自己着想，自己定不能拖她后腿，也不能让旁人伤害她。 尤其是穆清。 想到她，陆绥的眼眸瞬间冷了下来。 按照自己对她的了解，这几天她没什么动静，定是在酝酿更大的阴谋诡计。 思索间。 陆绥内心有了对策。 闭上眼，静静等着宁行舟前来。 “少夫人，陈豪大哥来了。” 一出院子，元步薇就瞧见跟在云苓身后的陈豪：“陈豪大哥，怎么这么晚还来见我，是不是月上梢出什么事了？” “回少夫人的话，是东家让小的来的。”陈豪拱拱手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双手递给元步薇，“东家说，您平时比较忙碌，所以让小的抓紧送来，您好安排时间。” 元步薇展开信纸看了一眼上面的内容。 原来楚叔叔帮自己约到了谢临安，就在后天。 “好，我知道了。”元步薇收好信件问陈豪，“你母亲现在怎么样了？” 陈豪先前不知元步薇身份，正酝酿着怎么开口，结果听到她先问自己，立马受宠若惊地回道：“因为东家让小的当了一等护卫，小的就提前预支了一个月的工钱，给母亲请了好一点的大夫，但大夫说母亲年纪大了，只要靠汤药续着一条命，想要根除是不可能的。” “陈豪大哥，你长得一脸凶悍，没想到你这么孝顺你娘。”云苓感叹一句。 陈豪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子女孝顺父母是应该的，再说……少夫人是个好人，小的就实话跟您说了吧，小的其实不是母亲亲生的，当年小的家乡发生了水灾，小的跟着父母一路讨饭到京城，结果父母因为饥饿与疾病饿死在城外，小的是跟着一群难民进了城，因为年纪小，时常被人欺负，后来有一次小的实在太饿了，就抢了母亲摆摊出来卖的大饼，母亲不光没怪小的，还经常免费给小的大饼吃。” 陈豪咽了咽口水继续道：“就这样，小的跟母亲熟络起来，得知母亲身体不好，小的会经常上她家，给她劈柴什么的，再后来，母亲说她一个孤家寡人，要认小的当儿子，只希望她死后有人替她收尸，小的其实早就把母亲当亲娘看待了，所以一下子就答应了，就这样一直过到现在。” “那你还记得，大夫是怎么诊断你母亲的病情的？我最近事情太多，若有大夫的诊断，加上你口述你母亲的症状，我能判断出你母亲的病状，给她开点药回去喝喝看，若三副下去还没效果，你再来找我。” “少夫人，真的吗？会不会太、太麻烦您？”陈豪有点受宠若惊，听东家说，当年要不是他被少夫人捡到，他就没命了。 “不麻烦，你说来便是。” 陈豪点点头，自知少夫人不是嘴上说说，是实打实想帮助自己。 便立马将大夫诊断的结果与母亲的症状说给少夫人听。 元步薇听完后道：“大夫诊断的结果，与你母亲症状是吻合，你稍等一会儿，我去给你抓药。” “好的，少夫人。” 没一会儿，元步薇回来了，不光拿了药，还拿了点吃的：“今天厨房做多了，吃不掉也是浪费，你回去跟你母亲一块吃，还可以分给王林大哥一点。” “少夫人，您太客气了，这小的哪里能拿呀。” “陈豪大哥，你就拿着吧，你母亲现在病着，若吃不饱，光喝药身体也好不起来。”元步薇将包袱塞到他手中，“下次你来找我，若我不在府中，你就去找叶管家，说明来源，他会告诉我的。” “多谢大夫人。”陈豪嗓音有点哽咽，“世道艰难，小的住的村里基本上人人都吃不饱，地里庄稼收成不好，赋税又高，逼得村民只能上山挖野草吃。” 元步薇想起上一世，江唯铭在富饶之地当县令之时，面对无数的诱惑，是自己不厌其烦与他分析利弊，周旋与贵妇之间获取有价值的线索，最终让江唯铭保持本心的同时，还能做出一番令皇上满意的政绩来。 “陈豪大哥，你住在哪个村？” “就在城南往北十里的燕子村。” “燕子村？” 元步薇眉头一蹙，上一世自己与江唯铭离开京城不到半个月，京城城外就爆发一场瘟疫，官府怕瘟疫蔓延至城中，立马封锁城门，还下来只出不进，还把得病的村民圈在一开始发现瘟疫的村子，好像就叫燕子村。 “陈豪大哥，你们村里最近可有什么外乡人吗？” 瘟疫的产生结果有三种：自然灾害、卫生条件差、以及战乱频繁尸体过多。 而京城地界之内，官府很重视天灾人祸，一年四季，尤其是夏季与冬季，加高加固河堤的同时，还会前往村庄加固村民的房子，就是怕发生重大灾害后，会有瘟疫发生。 而上一世瘟疫产生的结果，都不符合以上三种情况。 那么就只有一种情况。 人为的恶意传播病毒。 这是自己在听大师姐讲课之时，提到传染病发生要素之时的重点。 陈豪仔细想了想：“外乡人没有，倒是有几个逃荒而来的灾民。” “眼下又没到冬季，各地也听说发生什么灾情，怎么突然就冒出来几个灾民？”陈豪话一出口，元步薇就觉得不对劲，但没有任何证据前，不能证明那几个灾民就有问题，所以自己先质疑，让陈豪主动去思考。 第100章 我是元步薇，谢少主幸会 “小的自己曾经就是灾民，都是跟大部分走的，听少夫人这么一说，这几个灾民倒是很可疑。” 陈豪一点就通，拧着眉头道：“东家得知小的提前支取银子是为了给母亲看病，感动之余给小的放了两天假，小的在家之时，就瞧见那几个在灾民在村里晃悠，有个大叔还问他们做什么，他们说感谢村长的收留，所以想帮着村里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你们村长为人如何？” “村长是个好人，村里谁家有个困难，他都会帮着，当初收留那几个灾民，也看着他们可怜，村长就给他们一口饭吃，结果没想到他们就赖在村长家不走了。”陈豪一下子捏紧拳头，“不行，这几个人有问题，小的现在就回去找村长商量。” “陈豪，既然是灾民，那你明日天一亮，就去官府上报，就说这几个灾民不知从什么地方来的，你看不惯他们赖在村长家好吃懒做。”因为是天子脚下，官府对外乡来做生意的都要调查清楚，更别提几个来历不明的灾民，自然是会抓回去严加审问。” “小的明白了，明日就上官府去。” “陈豪，等他们被官差带走后，你记得去弄点生石灰，然后洒在你们村子的各处，尤其是村民家中有养家畜的，定要全部撒到位。”不管他们有没有投毒，先做好环境卫生总归没错。 “知道了，少夫人，那小的就先回去了，有什么消息，小的再来回禀您。” “回去小心。” 送走陈豪后，元步薇一想到得病的人越来越多，官府怕圣上得知后降罪，便选了一个月黑风高夜，一把火烧死了整个燕子村的人，怕被人看出，还烧了半个林子，伪造成山火蔓延酿成的悲剧。 京城中最不缺就是行医者，好的行医者在御医院更是一抓一大把，若在瘟疫初期，大家就能团结起来，制定出能解瘟疫的汤药，就能控制瘟疫蔓延，也不至于烧死那么多鲜活的生命。 “云苓。你给大师姐写个信，告诉她，我需要几个常见瘟疫的方子。” “少夫人，您是觉得那几个灾民有问题？”云苓很聪明，“难不成他们是从病区逃出来的？” “我是未雨绸缪，在事情没有个定数前，你就当不知道。” 云苓很乖巧地点点头：“那我现在就去给大师姐写信，除开这些，还有什么要跟大师姐说的吗？” “还有什么？” 元步薇垂眸，倏地脑海里冒出一张人脸来。 “你跟大师姐说，若单霁去药王谷寻我，告诉他，我已经嫁人了，现在过得很好，不希望他来打搅。” 听到“单霁”这个名字，云苓的神色一下子凝重起来，“少夫人，我觉得还是不要说了吧，不然以他的脾气，我都怕他能把万宁侯府的房顶给掀了。” “别人说的话，他不会听，唯独我的话，他会听。” 云苓点头：“也是，若非少夫人你被赐婚了，估计……哎呀，我在胡说八道什么呢，少夫人我先去写信。” 说完，她一溜烟跑开了。 留下元步薇站在原地，抬头仰望星空。 上一世，自己临死前，除开怕师父、师兄、师姐们伤心，最放心不下是单霁。 若他知道自己死了，不知会疯成什么样子。 罢了。 想再多也没用，船到桥头自然直。 隔日。 元步薇交代完各种事情后，坐车前往月上梢。 相比上次从后门进，这次她是大步流星从正门进。 “嘿嘿嘿，小薇儿，你来的真早，谢临安还没到呢，上次你走的太着急，不如趁着现在还有点时间，我带你在月上梢逛一圈？” 元步薇望着一脸笑眯眯的楚叔叔，还有站在他身后，同样笑眯眯的四个掌事。 有点警觉：“我又不好这口，有什么可逛的？” “赌钱的地方，都在前院呢，我带你去后花园逛逛，那边景色特么好。”楚霸天干脆直接拉着元步薇就往后花园走，“你可不知道，我光布置后花园，差点就花光我所有的积蓄。” “楚叔叔，您不是说过，您赚到的钱，十辈子都花不完吗？怎么就差点花光您所有的积蓄了呢？” “呃……” 楚霸天挠头：“我年纪大了，这脑子有点不好使。” “没关系，等我有空了，给楚叔叔扎几针，保证让您重返十八岁。” 楚霸天：…… 或许是因为上一世见过好风景，好东西，所以元步薇对楚叔叔精心布置的后花园不是那么感兴趣，最后就坐在凉亭内喂锦鲤。 “楚叔叔……” 元步薇一扭头，发现楚叔叔跟四个掌事，连同沉香，全不见了。 “楚叔叔？沉香？” 元步薇站起来，环顾四周，心里纳闷。 这么多大的地方，他们怎么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不见了？ 正想着，正前方突然出现一道人影。 因为离得远，元步薇便提着裙摆走上去，再走到能看清对方的面容之时。 她的脚步一下子停住了。 谢临安？ 瞬间，她明白楚叔叔方才那一脸心虚的模样。 估计谢临安也早就到了，被楚叔叔骗着，与自己制造偶遇。 “你是元步薇？” 元步薇回过神来，抬头冲谢临安笑：“我是元步薇，谢少主幸会。” 谢临安一袭白衣，容颜如画，眉目之间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宛如高山之巅的雪莲，哪怕看一眼，都觉得是在亵渎他。 “既然你与楚伯伯关系非比寻常，那我便开门见山。” 谢临安这话，倒是让元步薇有点诧异。 不过细想，他本来就是个心机叵测之人。 他以为自己跟他一样，都有自己的谋划。 那自然有话直说更显诚意。 “谢家主，请说。” 谢临安指了一下前方的凉亭：“比起站着，我更喜欢坐下来，与你慢慢交谈，顺便也对彼此有个印象。” “好。” 两人坐在石桌前后，谢临安快元步薇一步拿起茶壶倒水：“我的情况，想必元姑娘已经在楚伯伯口中了解得差不多了，你可还有其他什么想问我的？” 第101章 我只要陆晗! 不愧是目标清晰，只干大事之人。 听听这志在必得的语气。 元步薇往谢临安身后看了一圈，最后视线落到他面上：“往日与你形影不离的侍女呢？怎么没见她？” 谢临安手一顿，但还是在倒完茶水，放下茶壶才道：“在外面，没有楚伯伯的准许，她进不来。” “哦。” 元步薇点头，忽然撑着下巴打量着谢临安，也不说话。 谢临安知道自己走到哪里，都会引来女子的围观，但这么被一个女子直勾勾盯着，那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 盯着，盯着，他轻咳一声率先开口：“元……” “嘘。” 元步薇打断他的话：“你别吵，我在验货呢。” 谢临安眉头一蹙，眸中腾起几分厉色，重复地问：“验货？” “嗯，你不知道吗？楚叔叔给我准备好几个世家公子，你很幸运，被我选中第一个来见我。”元步薇身子往后仰，眼神从上往下看，“你这么坐着，穿的这么厚，我也看不出来你有长腿、翘臀、腹肌什么的？反正这里没人，要不你把衣衫脱了，我来……” “呯！” 谢临安手一挥，便把桌上的茶具统统扫落在地。 刚才平静的面容，现在正在抽动，眼中一片血红：“元步薇，注意你的言辞！” “我怎么了？” 元步薇一脸无辜：“你既然答应来见我，那我验验货不是很正常吗？不然我怎么判断你们几个当中哪个才是最适合我的？再说，我是个大夫，男人的身体见多了，只要你的身材过关，我一定会带着欣赏……” “咚。” 谢临安一拳砸在石桌上，桌面立马出现一条裂缝，一直蔓延至桌角。 “谢少主你现在的样子，可跟外界说的云淡风轻很不一样。”元步薇啧了两声，眼里透出一份嫌弃，“看来，我们不适合，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呵，你是故意的？” 元步薇望着发笑的谢临安，装傻：“什么？” “你是故意想激怒我？是不是陆绥跟你说了什么？”谢临安慢慢将手收回到身侧，居高临下地看着元步薇，“难道他与你说 ，我与他曾经是太子伴读一事？” “我不光知道，还知道谢少主你没少陷害他，要不是他命硬，早就被你害死了。”元步薇看到谢临安眼中有一闪而过的诧异，“谢少主，你要对付的人是真正伤害你的人，欺负一个比你过的幸福，能被父母疼爱的同龄人，只能获得短暂愉悦，治标不治本。” 谢临安的手，一下子捏紧了。 他不喜欢，元步薇过于直白的叙述。 “当然我今天见你，不是兴师问罪的，我想知道你叔叔谢云廷现在人在哪里？” 谢临安顿了一下后，反应过来：“原来这就是你真正的目的？是静和公主的意思？” “我连静和公主面都没见过，怎么会是她的意思？找你叔叔，是其他的事情。”元步薇见谢临安不搭腔，微微一笑，“不过你不信也很正常，你也可以现在就走，到时候我就跟楚叔叔说，我没看上你。” “我告诉你他的下落，你能给我什么好处？” 看来谢临安是急于摆脱谢云廷的控制，不然他不会因为自己短短几句话，内心就产生了动摇。 “你想要什么好处？以万宁侯府的实力，估计很难帮你提前坐上谢家家主的位置，但要是除掉几个人……”元步薇从怀中掏出几个纸包，里头是一包包从云苓那边拿来的毒药，“这里的毒药，功效都写在纸张后面了，以你们谢氏大夫的水平，是发现不了的，你可以有选择性的使用，还有你带来的侍女，需要我帮你解决的话，我也可以代劳。” “我差点害死陆绥，我不太相信你会因为我告诉你叔叔的下落，你就会真心实力地帮助我。”谢临安嘴角扬起一抹讥笑，他不喜欢太有心机的女人。 “那谢少主，还有什么要求，有一点我要提前声明，我与小侯爷感情很好，没有和离的打算，所以我不会嫁给你的。” “你还真不要脸。”谢临安讥笑，“陆绥有个妹妹，叫陆晗。” 元步薇知道自己脸皮厚，被谢临安说不要脸，她一点感觉都没。 但一听到他说陆晗。 元步薇瞬间警铃大作：“谢临安，你休要打晗儿的主意！” “我未娶，她未嫁，为什么不能打她的主意，论身份我是谢氏的少主，是谢氏将来的家主，论家室，谢氏在京城是什么地位，你会不知道吗？”谢临安哼笑一声，语气坚定，“我只要陆晗！” 元步薇以为今天见谢临安，是胜券在握，很容易牵着他的鼻子走。 但现在。 有一种，他谋划许久，只等自己上钩的感受。 “你是谢氏的少主，是未来的家主，你的婚姻大事，你觉得自己能做主吗？”这件事，别说万宁侯府的人，就连地里的蚂蚁，都不会同意的，“即便你冲破枷锁，你能保证你自己与晗儿不会重蹈覆辙吗？再说，比晗儿优秀的贵女多的是，你为何要……” “你无需知道，我说了，我只要陆晗。” 元步薇瞅着一直重复的谢临安。 忽然想起，小时候大师姐给自己讲过关于“偏执疯批王爷爱上我”的故事。 谢临安现在这个状态，不就是完美诠释了书中偏执疯批王爷的形象么？ 至于，陆晗就是被虐偏执疯批王爷虐了千万遍，最后仅仅因为虐偏执疯批王爷幡然悔悟，痛哭流涕后，就轻易原谅对方的小可怜？ 不行。 元步薇一跃而起：“谢少主，咱们今天就当没见过，走了。” 谢临安没想到元步薇这般硬气，见她真要走。 立马起身追上，拦住她：“除开我，你不会再从第二个人口中得到谢云廷的下落，元步薇你可想清楚了？” “当然。” 元步薇不假思索地回道：“你都能陷害陆绥，那要是陆晗成了你的囊中之物，你杀她还不是如同一只蚂蚁这么简单？事情再重要，我也不会拿陆晗的终身大事与性命做筹码，谢临安，这就是我们最大的区别！” 第102章 软肋 信心满满出发的元步薇，在回城的马车上，靠在云苓肩头，不说话。 “少夫人，不是说胜败乃兵家常事，一次的挫折不算什么，大不了咱们再想对策。”云苓不知少夫人经历了什么，只从以往的经验来推测少夫人这次吃瘪了。 “是我的问题。” 重活一世，元步薇一直活在掌握先机的优越感中，以此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 但她却忽略事件当中，每次都会接触到的人。 事件不变，但人会变的，相处久了，便会有感情发生。 一旦有感情牵扯，便算有了软肋。 “想不通的时候，就先把事情放一放，过段时间再拿起来的时候，事情就迎刃而解了。”元步薇闭上眼，“一夜没睡好，到了喊我一声。” “好的，少夫人。” 回到万宁侯府后，元步薇第一时间去了陆绥房中，告知今天的事。 “谢临安亲口跟你说的？” “我还能骗你不成，我听到他说要晗儿，我扭头就走。”元步薇看着陆绥，“你跟我说说，他是怎么盯上晗儿的？” “我……” 陆绥眨了几下眼，抓耳挠腮想了许久，吐出三个字：“不知道。” 元步薇：“……” “你对二弟不关心，我能理解，毕竟都是男人，可晗儿是个小姑娘，你作为大哥，就从未嘱咐过她什么？” “阿薇，你又不是知道，我平时都难得回一次家，别说见面，就连跟他们说话都屈指可数。”陆绥面上流露出几分不好意思，“再则，三妹是姑娘家，我与她终究不是一个母亲生的。” “我现在就是想知道，谢临安是怎么会盯上晗儿的，是不是他早就蓄谋已久？”元步薇瞅着陆绥沉思，忽然想到一个念头，“你说，如果不是我今天找他，他会不会趁着你卧病在床，找个时间上门提亲？若公公与婆婆只顾万宁侯府的前程，权衡利弊之下，一定会同意这桩婚事。” “不会的，父亲与她不会拿三妹的终身大事开玩笑，再说她还小。” “那倘若，他们真这么做了呢？你心里是高兴，还是难过，或者生气？” 陆绥在脑中过了一下元步薇所说的假设，而后他摇头，语气有点冷淡：“若我没遇到你，我怕是还在自暴自弃中，对于他们怎么做，我并不关心。” “说到底，你与他们之间的感情并不深厚，你不会笑想着从他们身上得到情感，同样也不希望他们来麻烦你。”听到陆绥这么说，元步薇鼻头一酸，“陆绥，你这是在逃避呀。” “我没有。” “你有，你怕与他们产生深厚的牵绊，从而遗忘自己的生母，这对你来说，是对生母一种背叛！” “我……” 陆绥怔怔地看着元步薇，压根就没想到，她居然会把自己隐藏在内心最最深处的念头给说了出来。 “你心甘情愿给姜家摇钱树，也不是你先前说的那个原因，你更像是在恕罪，减轻你内心背叛生母的内疚感。”元步薇深吸一口气，“陆绥，对不起，先前我一直想修复你跟家人的关系，想让一家人团结起来，可我忽略了你内心的痛苦与压抑。” “阿薇，我没有，我从未怪过你，虽然我一开始怀疑过你的动机，可与你日夜相处，我早就对你……”陆绥突然刹车，看着元步薇充满歉意的脸庞，说不出那个字。 以现在的自己，配不上那么好的阿薇。 说出来，只会增加她的负担。 她每天要照顾自己，操心那么多事。 还是不要说出来了。 免得搞得大家都尴尬。 “陆绥？” 元步薇望着陆绥，疑惑他怎么突然不说话了：“我以后不会再对你长篇大论，只会帮你好好做康健训练，让你早点站起来。” “阿薇，我现在出不去，我、我喜欢听你说话，真的，你说的每个道理，分析每件事，都对我特别管用，昨夜我与行舟商讨军报要怎么写之时，行舟还感叹我终于能把别人的话听进去了，若换做是他，他定要说个三天三夜，我才能把话听进去。” “那不是因为行舟是你的下属，自然是他听你多。” “行舟是军师，我一般听他的多。”陆绥见阿薇没反驳，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阿薇，刚才你说过话，都不作数，好吗？你想想我，现在虽然双手能动了，可依然需要人伺候，若不是你每天鼓励我，我早就放弃自己了，你说过的，你也不想当寡妇，是吧？” 好好好。 陆绥把自己说过的话，全数还给自己。 元步薇内心有一种，一巴掌扇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阿薇~” 陆绥喊了她一声，语调拉长。 “我没事，我只是怕自己……”元步薇顿一下，自己不应该天不怕地不怕么，怎么突然就说出“怕”这个字了？ “怕什么？” 元步薇一下子意识到，内心可能对陆绥产生了某种变化，只是她本身还没意识到：“我怕功亏一篑，幸亏我没把此事跟公公说，不然他白高兴一场后，估计还要发一顿火。” “谢云廷的下落，咱们可以再想办法，没必要非要从谢临安嘴里得知，三妹还小，她母亲应该还想多留她在家几年，再说她现在跟着你学习执掌中馈，总要等她学完，才好给她说夫家。” “有道理，趁着她还小，咱们可以多教教她，将来等她嫁了，就不会……” “嘭。” 房门一下子被撞开了。 元步薇与陆绥回头，看到门口站着的陆晗。 同时惊讶地喊起来：“晗儿，你怎么在门口？” 陆晗眼眶微红，快步走向元步薇一把抱住她：“大嫂，我都听到了，若我嫁给谢临安，能让笼罩在万宁侯府上方的阴霾能是散开，我愿意嫁。” “胡说八道，你知道谢临安的为人吗？你嫁给他，他能一口吃掉你，连骨头渣他都不吐，而且他在那样扭曲的环境下长大，他、他不正常。”元步薇怕陆晗听不懂，还指了指太阳穴，“就这里，你懂吗？” 第103章 直男就是不解风情 “他？” 陆晗被大嫂的形容给惊到不知所措。 “真的，不信的话，你问你大哥。”元步薇给陆绥递了个眼神。 “对，他脑子不正常，从小就这样。”陆绥顺着元步薇的话往下说，“三妹，听我们一句劝，离他远点，他真的不正常。谢家主的下落，我与你大哥会再想办法的。” “可从谢少主嘴里得知他叔叔的下落，不是最快的办法吗？而且他又不是要天上的星星，他又没明说要我嫁给他，就算他说要我嫁给我，那我先可以从他嘴里套出他叔叔的下落后，再找个借口，把此事糊弄过去。” “晗儿，你的想法很好，可我们方才说了，谢临安不是个正常人，万一他不按常理出牌，到时候你赔了夫人又折兵，你怎么办？” 陆晗蹙眉，还是有点不死心：“二哥现在每天为药铺的事情在奔波，大嫂你照顾大哥的同时，还要打理府上的事务，大哥呢正在积极恢复中，唯独我……大嫂，我也是家里的一份子，我不想成为一个遇到事情，只会躲在你们背后，要受你们保护的千金大小姐，我现在不经历一点，等到我将来嫁人，我在夫家遇到什么事情，总不能每次等着你们来救我，我必须自己成长起来，学会自己扛事情。” 元步薇一脸诧异地看着陆晗，但一想，她有个将门虎女的母亲，还有个很是开明的父亲，受其影响，能说出这番话，很正常。 “可谢临安不是普通人，我不太确定，他那句，只要你是什么意思？” “那就不管他是什么意思，我就默认他要娶我，我先跟他周旋一下。”一想到能见到谢临安，陆晗不是紧张，也不是害羞，反而是兴奋，“大婶，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去见他？” “呃……” 听到陆晗的话，元步薇把想安慰她的话，咽回去了：“明日，我让云苓给楚叔叔送口信，但我今天让谢临安吃瘪了，他不一定会再次赴约。” “我都答应见他了，那他一定会赴约的。” 若不是亲眼所见，陆绥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一点都不娇气，有事她是真上：“明日，让黎宴教你几招防身术，若你与谢临安独处之时，他对你动手动脚，你就废了他。” 最后四个字，元步薇听出陆绥的咬牙切齿。 “好的大哥，我保证会好好跟黎大哥学习的。”陆晗没想到大哥会担忧自己的安危，一下子就高兴起来，“那我就先回房了，大嫂，大哥，你们聊。” 望着小跑出去的陆晗，元步薇低头看向陆绥：“真羡慕你。” “羡慕我？”陆绥听糊涂了，“阿薇，我现在这个样子，你羡慕我吃喝拉撒有人伺候？” 直男就是不解风情。 元步薇微笑：“羡慕你有两个，一心向着你的弟弟妹妹，先前回家之时买点心之时，遇到同样买点心的妹妹元锦瑟，她询问我在万宁侯府的日子过得怎么样？我说过得挺好的，她非不信。” 这是陆绥第一次从元步薇口中听到她妹妹的事情：“你跟她关系不好吗？” “我跟父母的关系都不好，跟她的关系就更不好了，想当初父亲让我们挑选夫家人选之时，她选了江家，父亲还再三询问她呢。” “你的意思是，你父母本来是想让她嫁给我的？” 元步薇点头，心里默默补了一句“上辈子，她就是嫁给你了。” “父母偏爱妹妹，在你没出事前，你是前途无量的侯门小侯爷，江唯铭只是一个没有任何官职的侍郎之子，无论是谁，都会优先选择侯府的。” “提到江唯铭，秋闱已经结束了，是不是？” “嗯，但放榜要到八月，还有一段时间。”元步薇点头，见陆绥拧眉不说话，“怎么了？” “我在想，不知这个江唯铭能取得什么名次，若高中状元，又得皇上重用，那你妹妹岂不是尾巴翘上天，还会对你冷嘲热讽？”一瞬间，陆绥想要站起来的理由又多了一个，他的确可以承受所有的流言蜚语，但因为阿薇是自己的妻子，她就要跟着承受，这对她太不公平了。 “阿薇。” “嗯？” “从明日开始，给我加大康健的训练强度。”陆绥的眼神一下子坚定起来，“我要早点站起来，哪怕提前几天也是好的。” 元步薇不懂陆绥突然就斗志满满：“康健训练，要循序渐进，一下子上强度的话，只会适得其反。” “无妨，我受得住。” “你受得住，你的腿，你的脊椎受不住。” “那、还是按照你的计划来吧。”陆绥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却想着，等把康健训练的内容记下来，趁阿薇不在家的时候，可以偷偷练。 元步薇让云苓去月上梢送信，顺带让她跟楚叔叔说，打听一下张坤去过哪个花楼的消息。 便去厨房找正在学做新药膳的孟竹心。 两人还没聊上几句。 叶管家就来了，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孟竹心认真一瞧，是母亲的侍女——珍嬷嬷。 “二小姐，大小姐这几天吃不好，睡不好，您快跟老奴回去吧！” 孟竹心没说话，只是一脸胆怯地躲到元步薇身后，一只手还抓着她衣摆上的流苏：“她是母亲身边的珍嬷嬷，我在家的时候，她总是欺负我。” 耳边传来孟竹心的轻声。 元步薇一下子就明白了，看着珍嬷嬷道：“永安侯府的下人，就这么没规矩么？” “放肆，见了我家少夫人，也不知行礼？”叶管家抬脚就往珍嬷嬷腿窝处踹了一脚，她“哎呦”一声跪在地上，眼里透出几分恼怒，语气很敷衍：“老奴见过少夫人，老奴奉夫人的命，接二小姐即刻回府。” “你家大小姐吃不好，睡不好，那就找大夫，竹心又不是大夫，她回去能管什么用？”元步薇不接珍嬷嬷的话，反而提出疑问。 “这个老奴不知道，老奴只听夫人的吩咐。”珍嬷嬷一副老油条的样子，眼皮子都没抬一下，一看就没把元步薇放在眼里。 第104章 我一靠近他，他就往后躲 “叶管家，你去请婆婆过来。”元步薇想看看，等婆婆来了，珍嬷嬷还能不能保持现在的不屑一顾。 万宁侯夫人很快就来了，看到地上跪着的珍嬷嬷。 刚才在路上，她都从叶管家口中得知事情经过。 立马轻咳一声问：“步薇，这怎么回事？” “婆婆，她是珍嬷嬷，是孟夫人派她来，请竹心回去的，我就多问了一句，她就一脸不耐烦，我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珍嬷嬷？” “步薇姐，是我不好，珍嬷嬷一向不待见我，她见你对我好，还为我出头，所以她就……”孟竹心接话很快，还挤出两滴眼泪来，“珍嬷嬷，你稍等我一下，我现在就收拾下，跟你回去，这两日我跟着步薇姐学会了很多道药膳，等回去我就做给嫡姐吃，希望她能早日康复。” 珍嬷嬷傻眼了，她可什么都没说。 怎么就被泼了一盆脏水呢？ 万宁侯夫人一听两人的话，就明白了，端着手，一步步走到珍嬷嬷面前：“珍嬷虽说我与你家夫人同为侯门主母，但我太祖是大昭开国功臣，我祖父、父亲、兄长都是有功之臣，应该能担得起你一次行礼吧？” 珍嬷嬷面色一白，急忙磕头。 结果，额头还没触到地面，就听万宁侯夫人道：“我都进来这么久了，我说了，你再磕，就是怕我找你麻烦，既然你不是诚心叩拜我，何必来恶心我呢？回去告诉你家夫人，我很喜欢竹心这个孩子，还想让她在万宁侯府多留几天，至于你家大小姐，若因为竹心不在而吃不好睡不好，那我现在可以让叶管家一块回去，把你家大小姐接来万宁侯府住，反正就是多一双碗筷的事儿。” “老奴该死，老奴没有把您不放在眼里。”珍嬷嬷这会儿是真慌了，拼命磕头。 “珍嬷嬷，你是永安侯府的下人，还贴身伺候孟夫人，说明她很信任你，那你的一言一行不光代表永安侯府的意思，还代表孟夫人的意思。”万宁侯夫人叹了一口气，“我素来与你家夫人没有什么过节，怎么就被她讨厌了呢？” “没有，一切都是老奴目中无人，是老奴的错，不关夫人的事。”珍嬷嬷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了，万宁侯夫人那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若她不依不饶，按照夫人的脾气，自己定要被逐出永安侯府，而自己全家上下，都指着自己这份差事过日子呢。 “罢了，我向来粗枝大叶，不如你家夫人心细，你就把我方才说的话，说给你家夫人听。”万宁侯夫人揉了揉酸痛的太阳穴，“叶管家，带她出去吧。” “老奴告退。” 珍嬷嬷松了一口气，起身乖乖跟着叶管家出去，把自己此行的目的忘得一干二净。 “婆婆真厉害。” 元步薇是真心夸赞，尤其是那句“我向来粗枝大叶，不如你家夫人心细。” 是在内涵，孟夫人心眼子多。 孟夫人听懂了，还不能上门讨个说法。 不然，她前脚出门，后脚整个京城就都知道她心眼子多，还区别对待两个女儿。 “万宁侯夫人，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孟竹心从元步薇身后走出来，朝着万宁侯夫人行礼，“嫡姐住在家的时候，通常都是我来陪夜，这两天我不在家，她定是不习惯了。” “你是她妹妹，又不是侍女，凭什么让你陪夜？”万宁侯夫人听的很生气，“难不成永安侯府的下人到了夜晚就都被下了诅咒，集体石化动弹不得了吗？” “母亲说，下人再好，也不如我这个亲妹妹更细致。”孟竹心低着头，有些紧张地揉搓着衣摆，“不如我还是回去吧，免得……” “不许回去。” 万宁侯夫人打断孟竹心的话：“我们好不容易把你从家中接出来，你要回去了，你父母跟你嫡姐肯定又要动歪心思了。” “多谢万宁侯夫人，您对我真好。” 就是一句话的事儿，就让这孩子感恩戴德，万宁侯夫人心疼不已：“步薇，今天就休息一天，你带着竹心去后院散散心，免得这孩子心里有阴影。” “那不如我把二弟叫上吧？” “行啊，反正你们都是年轻人，能聊到一起，那我去喊秉儿，让他去后院等你们。”万宁侯夫人巴不得两人争取早日培养出感情。 婆婆一走。 元步薇就问孟竹心：“那日你给二弟送药膳，他什么反应？” “别提了。” 孟竹心一脸沮丧：“我一靠近他，他就往后躲，搞得我是洪水猛兽似的。” 元步薇忍住笑：“这的确是像二弟能做出来的事情，你就再努努力。” “可能是我从小生活的环境所致，我连自己的亲人都无法做到信任，何况是原本一个被我利用之人，他越是在我面前展现出羞涩，我这心里就越不是滋味，总觉得这样做对他不公平。” “那就慢慢来，找个机会与他说说心里话，当然不要一股脑全都说出来，适当保留一点，免得哪天你们吵架，他把你说过的话，变成射向你的利刃。” 孟竹心一脸诧异地看着元步薇，半晌才回神：“步薇姐，你说的话，总能出乎我的意料。” “因为我所说的话，所获取到的知识，除开自己思考之外，全都有师父、师兄、师姐传授给我的，尤其是我的大师姐，她是一个知识特别全面的人，我小时候还问过她，她这么厉害，想法那么与众不同，为何不离开药王谷，去闯出属于她的一番天地？” “那她是怎么回答的？” “她说，曾经有想过这个问题，但她不相信仅凭一己之力就能撼动世界，有这个功夫，还不如多研究几个能救人的药方，她不想当救世主，是想在自己擅长的领域里，不断进步成长，世界纷纷扰扰，与她都无关。” “她……好洒脱，好通透。”孟竹心喃喃，“真想见见她。” “会有这个机会的。”元步薇笑了笑，“好了，我们去后院吧，别让二弟等急了。” 第105章 只求您留下我，让我照顾您! 在后院逛了一会儿，元步薇便找借口先行离开，把空间留给互相了解的两人。 “少夫人！” 刚出后院。 元步薇便瞧见叶管家拧眉走来，很少见他这个样子：“怎么了？永安侯夫人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 “不是永安侯夫人，我不知如何说，您快去前院看看吧。” 抵达前院之时。 元步薇看到一个估摸十七八岁的少女，穿着早已分辨不出的衣裳，灰头土脸地站在院子内，怀中还抱着用黑布裹着的东西，长条形，也不知是什么东西。 “小姑娘，你好，你来万宁侯府，是有事吗？”元步薇看到少女抬头，尽管她面上脏兮兮的，头发也乱糟糟的，但掩盖不住她那双明亮的大眼睛。 “我找陆将军！” “你找陆绥？” “对，我找他。” 元步薇见少女点头的同时，还搂紧怀中的包袱，便知眼前的姑娘不简单：“我是他妻子元步薇，你有什么事情可以跟我说。他现在不方便见你。” “你、你说什么，你是他的谁？”少女一怔，而后豆大的泪珠一颗颗顺着眼尾滑落，“不可能，他怎么会成亲了呢，我不信。” “我与他是皇上赐婚，你一看就不是京城人士，不知道也很正常。”元步薇依然保持友好的态度，“你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我可以跟你保证，你说的事情，我不会告诉另外的人。” “我不要。” 少女摇摇头，一脸警惕地看着元步薇：“除开陆将军，你们我一个都信不过。” “可我说了，他现在不方便见你。” “他怎么了？他是不是出事了？”少女一脸急切，咬着下唇又哭了起来，“都怪我，都怪我，我应该早点来的。” “小姑娘……” “我不是小姑娘了，我今年都十七了。”少女一脸愤恨地打断元步薇的话，还打量她几眼，“陆将军怎么会娶你这么普通的女人做妻子？” “你个小姑娘，嘴巴放……” 元步薇拦住替自己出气的叶谦，冲少女笑了笑：“你觉得我普通没关系，只要陆绥他不觉得就行。” “你……你怎么还直呼他的名字？”少女一脸震惊地看着元步薇。 “他自己要求的，我也没办法。” “不可能，除非你带我去见他。” 说了半天，少女还在坚持自己的目的：“我有很重要的东西，要当面交给他。” “少夫人，此人是单独来的万宁侯府，行为着实可疑，要不要带下去好好审问一番？”叶谦在元步薇耳边小声提醒。 “就一个小姑娘，没必要大动干戈。”元步薇扫视少女几眼后，指着她怀中的包袱，“你说有很重要的东西要交给他，那是什么东西呢？总要引起他的兴趣，他才愿意见你，是不是？” 少女愣了一下，没料到陆将军的妻子会站在自己的角度考虑。 可…… 见少女面上有点犹豫，元步薇继续引导她：“幸好你遇到是我，若遇到我公公或者婆婆，你怕是直接被带下去严刑拷打。” “我、我不是坏人。”少女脖颈一缩，见元步薇笑着不说话，最终妥协，“好吧，我怀里的东西，是陆将军遗留在战场上的断枪，你跟他说了以后，他就会见我的。” 这事，元步薇倒是没听陆绥提起过。 “叶管家，你先带这位……小姑娘，怎么称呼你？” “我叫雅月。” “好，叶管家带雅乐姑娘去大厅休息一会儿，再给她上点吃的。”元步薇看向雅月，“你先吃点东西稍等一会儿，我去告诉小侯爷，看他要不要见你。” “他会见我的。” 很有信心，又坚定的姑娘。 元步薇立刻前往陆绥房中，告知此事。 “我的断枪？”陆绥沉思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陷入昏迷前，自己的枪因为杀敌太多，承受不住压力断成好几节，“她怎么捡到我的断枪？” “你也觉得她可疑吧？” “阿薇，你的意思是？” “要不你见见她呗，光靠我俩这么分析，是分析不出什么结果来的。”元步薇提议。 陆绥满脑子问题，一想也对，便同意了。 片刻后。 元步薇带着雅月来到房中。 一进房的雅月，看到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的陆绥，眼中一下子浮现出泪水，快速跑上去，跪在床边：“陆将军，您怎么伤得这么重？老天爷对你实在是太残忍了。” 陆绥打量着眼前哭泣的少女，脑海里过了一遍，也没想起她是谁：“我们是见过，还是认识？” “陆将军，我是小月呀，就是当初你在战场上救下的孤儿。”雅月怕陆绥不信，急忙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这块玉佩，您可记得，您得知我父母不幸死于战乱，就给我这个玉佩，让我当掉换点钱买两口棺材安葬父母，后来我挣了一点钱就把玉佩赎回来了，我听说您在战场上中了敌人的埋伏，生死不明，我不信跑了好多地方，问了无数的人，才知道您回了京城，我便从你受伤的地方，捡到您的断枪。” 雅月说完，急忙把包袱打开。 陆绥看到断枪一瞬间，那些藏在脑海深处的记忆，又被勾了出来。 “你真是小月？” “对，是我。”雅月点点头，“这枚玉佩，您总不会不认识吧？” “这的确是我的玉佩。” 战场结束后，附近的百姓会前来战场，找找可用的东西。 故而，陆绥每次都会带点银子，看到老弱病残，便会给点银子什么的。 那天，他银子带少了，看小姑娘可怜，便把自己的腰佩给她了。 “太好了，陆将军，我总算找到您了。”雅月摸着玉佩又哭又笑，“一路上我都在祈祷，若是陆将军您死了，我可怎么办呀？幸好您还活着。” 站在后方的元步薇，眉心一挑。 这话，听着有点危险。 “小月，谢谢你寻回我的断枪，我会安排人送你回……” “我发过誓，谁给我银子让我能安葬父母，我便以身相许。”雅月在陆绥震惊的目光中磕头，“陆将军，让我留下来照顾您！” 第106章 你心虚什么? “小月，你先起来，我救你……” “陆将军若是不答应，我就不起来。”雅月摇摇头，泪水随之滑落，“从你救下我的那一刻，我就是你的女人，陆将军我不要名分，也不要富贵的生活，我只盼望能留在您身边，伺候您。” “你这话说得有问题。” 看到陆绥投来求救自己的眼神，元步薇开口了：“你不要名分也不要富贵的生活，那你干嘛想当他的女人？让他供着你，每天给你上三炷香？” 她这话，瞬间让屋内原本紧张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陆绥也松了一口气，方才听到小月的话，心脏差点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他救人无数，从未遇到过像小月这样思想的女子。 正如阿薇所言。 她很可疑。 “陆将军是天骄之子，而我只是个身份低微，无父无母的孤儿，我岂敢再对陆将军有非分之想。”雅月抽泣着，楚楚可怜地望着陆绥，希望能激起他对自己的同情，从而心软让自己留下来。 “雅月姑娘，你这话又说得不对，你都想当他女人了，这不算非分之想的话，难不成你想当他后娘？” “噗……” 站在元步薇身后云苓与黎宴对视一眼，差点没绷住。 “我只是想留在陆将军身边，照顾他而已。”雅月抱着陆绥的断枪，凄凄惨惨，“陆将军，求求您不要赶我走，我走到半道上，身上带的银子都花光了，我便一路乞讨过来，期间还遇到很多想对图谋不轨的男人，幸好我跑得快，不然我便保不住清白了。” “让你留下，不光要提供你吃住的地方，还要发你月钱，再说你这个瘦弱的样子，不符合万宁侯府的用人标准。”雅月一直在用自己的柔弱来激起陆绥的恻隐之心，元步薇可不会惯着这种危险分子，“念在你大老远来给小侯爷送断枪不容易，云凌你去账房支二百两银子，再去准备一些生活用品，被褥衣服什么的，通知叶管家去京城最好的客栈开一间上房，雅月姑娘你先去客栈住，等哪天休息好了，我再安排人护送你回家，二百两银子，足够你在当地买个小院，做点小买卖了。” “我在当地已经是个黑户了，而且我一个姑娘家，揣着那么多银子，拿着那么多东西，肯定会被人惦记上的。”雅月似乎看出真正做主的人是元步薇，立马转身跪在她跟前，“陆将军夫人，我贱命一条，只想报陆将军的恩，您大人大量一看就是个菩萨心肠，求求您让我留下来照顾陆将军，日后有什么脏活重活，您都可以交给我来做，我不怕吃苦，也不会有怨言的。” 油盐不进，始终明确目标不放弃。 元步薇心里有数了，叹了一口气，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主要你能不能留下来，不是小侯爷说了算，也不是我说了算，婆婆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再加上万宁侯府最近发生一点事情，是断然不能出一点错，免得被人抓到把柄，到时候你这福气没享受到，把命都给弄丢了。” “我不怕，只要我能留下来照顾陆将军，哪怕有一天上天真要我的性命，我也心甘情愿。”雅月以为自己的话，让元步薇动容了，立马又磕了好几个响头，“陆将军夫人，我保证我很听话，我绝对不会给你们惹是生非。” 元步薇没应答，只是看向陆绥。 陆绥眼中透着疑惑：你要留下她？ 元步薇报以微笑，无声回答：她是冲着你来的，你表个态吧。 陆绥：…… 若能时光倒流到他遇到小月的那天，他就算把玉佩扔进茅坑里，也不会给她。 “黎宴，找下叶管家，让他去后院收拾个房间出来。” 雅月听到后方响起的声音，满脸欣喜地奔向床边：“陆将军，您同意我留下了？” “嗯。” 陆绥点点头，轻轻笑：“我想了一下，你一个小姑娘的确不容易，你就先安心住下，后续……” “陆将军，我知道自己什么都不懂，但我可以学，只要能伺候您，能亲眼看着您站起来的那天，我就心满意足了。”雅月拭去面上的泪水，抚摸着玉佩，“陆将军，这枚玉佩，我能不能留下？” “既然送给你了，你就留着吧。” “多谢陆将军，您人真好。”雅月喜极而泣，想去触碰陆绥的手，却在伸出一半之时，有点惊慌地看向元步薇：“陆将军夫人，对不起，我只是想确认一下陆将军的双手能不能动，我没有其他的意思。” “雅月姑娘，我长得很吓人么？” “没、没有。”雅月摇摇头，眼神却看向陆绥，一脸娇柔。 “云苓，你带小月姑娘去客房先休息一下，我有话跟阿薇说。”再被雅月那目光盯着，陆绥铁定晚上做噩梦。 “陆将军……” 雅月没起来，轻轻喊了一声。 “你长途跋涉，一定很累了，再说你没有一个健康的体魄，怎么能尽心尽力照顾我呢？” “陆将军说的是，是我的错，是我没考虑好，我现在就去休息。”雅月一咕噜爬起来，跟着云苓一块出了房门。 两人一走。 陆绥便迫不及待地冲元步薇招手：“阿薇，你听我解释，我对她……” “你别解释，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你问。” “你说你是在战场上救下她的，那如同只靠两条腿走到京城，大概需要多久？” “若靠两条腿，至少也要七八个月，如果她选择抄近路，就要翻越三座大山，再渡过两条凶险的河流。” “那问题来了，她一个瘦弱身上又没带多少银子的小姑娘，是怎么毫发无损地抵达京城的？”元步薇方才站在雅月后方，一直在打量她的肢体动作，没发现她任何有受伤的痕迹，“她还说了，差点遇到对她图谋不轨之人，那挣扎之中，总会留下一点受伤的痕迹吧？” “方才我是怀疑她的身份，可她拿着我的断枪，还有玉佩作为信物，我一时间也没了头绪。”陆绥垂眸，还有一句他没说。 怕阿薇认为自己是个烂好人，见到年轻的姑娘，就要施以援手。 “你心虚什么？” 第107章 别说话，吻他! “我、我哪有心虚？”陆绥满脸无辜。 元步薇哼笑：“那你眼神为何飘忽不定？其实雅月姑娘洗干净脸，再好好打扮一下，模样很不错，最重要人家要对你以身相许，还不是当牛做马报答你，是要当你的女人。” “那是她的事情，跟我无关。”陆绥不满道，“我就纳闷了，我又不是银子，怎么都对我有想法？” “她们图你长得帅，有钱有势，有前途。” “我不觉得。”陆绥没听出元步薇语气的嘲讽，反而一本正经道，“别说整个天下，就是放眼整个京城，各方面条件比我好的男子，一抓一大把，如今我又瘫在床上，她定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东西，所以才会接近我的。” “你还挺……”元步薇顿了一下，她原本以为，高傲的陆绥，没有自知之明。 “我从五岁进宫给太子当伴读开始，我就想，为什么对方是太子，我就只能是个伴读？后来长大了，我才明白，与人相比，死路一条。搞不好事情没做成，人倒是先疯了。”陆绥轻笑一声，“所以，我从来都是跟自己比。” “可若是有个目标，不是能激发前行的动力么？” “那追上目标后呢，难不成换下一个目标，这还不是攀比嘛，这事比打仗都累，我懒得比。”陆绥摇摇头，不小心对上元步薇审视的目光，立马警觉起来，“阿薇，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越跟你相处，越觉得，外界对你那些描述，都是假的。” “外界？”陆绥想一下问，“外界对我什么描述？” “就什么年少成名，光芒四射肆意张扬，一身傲骨，总之跟现在的你，完全搭不上边。” “那我在外头自然是要傲气一点，毕竟我得到的功勋都是实打实的，而且像我这个年轻，无论是往前看，还是往后看，能与我相提并论的没几个，我又不是块木头。” “不不不。”陆绥的解释，没能让元步薇满意，“我记得当初的你，你很凶，很戒备，说话冷漠，哪像现在，跟个话痨似的。” “我凶？我冷漠？” 陆绥仔细回忆，然后差一点就哭出来了：“阿薇，我的错，我不应该凶你，更不应该说那些伤你的话，你要不骂回来，或者打我几下出出气？” “我可没这么小心眼。”元步薇摇头拒绝。 “那你怎么还记得对你凶，对你说话冷漠。” 元步薇瞬间眯眼了。 陆绥捂住嘴，恼怒自己嘴巴比脑子快，眼尾下垂，一脸讨好地看着元步薇。 “行了，逗你呢，我要是记仇，我早就远走高飞了，怎么可能还留下，一天天照顾你？”元步薇一下子笑出声来。 “阿薇，那雅月的事情，你也不生气吗？”之前穆清与她祖母一起算计阿薇，她都是不动声色把两人引入局内，这次雅月更是一眼看出她是带着目的接近自己的。 陆绥仔细想与阿薇相处到现在。 她对自己永远是宽容、耐心，在她面上，看不到疲惫与脆弱。 明明是应该自己照顾她的，结果却变成她照顾自己，还要顾及自己的情绪变化。 这么想，自己先前真的挺浑蛋的。 陆绥扬手扇了自己一巴掌。 清脆的响声瞬间让元步薇眼睛瞪大了：“陆绥，干嘛扇自己巴掌？” “大婚之日，你本应该满怀欣喜与我拜堂，结果见到是被抬回来的我，你让你的师父师兄师姐救治我，还要安抚父母跟前来的宾客，守着昏迷的我，一心盼望我醒来，结果我一睁眼就对你冷言冷语，你还不能流露出半分委屈，耐着性子与我讲道理，安抚我的情绪……”陆绥换位思考下，若是自己面对这样一个人，他早就跟人打起来了。 原本面上还有笑容的元步薇，听到陆绥的话，笑意慢慢褪去。 “这都是突发情况，再说都是我能力范围之内的事情，我自然……” “谁规定在你能力范围的事情，就必须你来做？若这么说的话，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居然没对你感恩戴德，还因为你嫁给了我，我就对你发脾气，我怎么……” 陆绥抬手，元步薇一步冲上去，抓住他的手：“好了，我只是逗你呢，别在扇自己了。” “阿薇，阿薇……” 陆绥也不知要说什么，只是一遍遍喊着元步薇的名字。 将她的另一只手，攥在掌心内。 眼神专注地盯着元步薇面上的一举一动。 陆绥的手，攥的元步薇的手有点疼，手背还能感觉到他掌心内渗出的汗珠。 他是真的紧张又害怕。 “我真没觉得委屈，相反我很庆幸，嫁的人是你，再有公公婆婆对我很好，公公会在外人面前维护我，替我撑腰，婆婆会心疼我，不光让我掌中馈，一箱又一箱的金银珠宝都往我房中送，最重要你们不会我是个大夫，接触外人过多，而觉得我有损万宁侯府的颜面，甚至我出门，你们都没说过我已经嫁过来了，应该好好待在后宅料理家事。”这都是元步薇心里话，“我亲生父母都没有对我这么好过。” “阿薇，这怎么能算好呢？这不应该是基本吗？”陆绥听得心疼又生气，“就因为你觉得我们对你好，你就默默承受？” “我没有默默承受，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你觉得我是个忍气吞声的人吗？” “你不是，但我就是觉得你受委屈了。” “……” 元步薇无奈了：“你这么认为，我能有什么办法？” “阿薇，你不觉得自己在家受了委屈，那在外面呢？他们会不会因为我瘫在床上，从而给你委屈受？” “外人怎么想，怎么说，那是他们的事情，我何必在乎？这跟你刚才说的，不跟别人相比一个道理。” “不行，别人我是管不着，但你现在是我的妻子，我就……” 陆绥话没说完，嘴巴就被元步薇堵住了。 “唔！” 元步薇堵他嘴，不是感动，纯粹觉得他话很多，还不停自己解释。 大师姐教自己的。 当与对方有分歧之时，别说话，吻他！ 第108章 原来要这么做阿薇才会生气 见陆绥没声了，元步薇移开唇之时，后腰被他箍住了。 “陆绥？” 上次蜻蜓点水的一吻，每当陆绥睡不着的时候，脑海里变成冒出来，然后睁眼到天亮。 现在自己双手能动了，阿薇再一次主动亲上来。 他哪里啃错过。 陆绥灼热的鼻息喷洒在元步薇面上，一次比一次热。 元步薇整个人趴在他身上，稍微一动，他的臂膀便收紧。 陆绥的吻技很青涩，甚至还不会换气。 但几下过后，他便突飞猛进。 元步薇感觉唇上的力道从轻轻的试探，到又重又野蛮，似乎想把她一口吞没。 上一世，江唯铭对于亲吻很是抗拒，再加上他能力不是很好，所以每次同房他都是直奔主题。 故而，元步薇对亲吻的经验其实也算新手。 “阿薇。” 元步薇听到陆绥喊了自己一声，不同他往日清亮的声音，这次的嗓音低哑带着缱绻。 “可以了。” 元步薇头一次不敢去看陆绥的眼神，只是低低道了一句。 唇瓣又热又麻，四肢发软，使不上力气。 “不够。” 陆绥嘟囔一句，又黏糊糊地吻上来。 元步薇想逃，可被陆绥禁锢着。 他似乎要把自己的歉意，统统化作吻里，元步薇叹息：“陆绥，我真没觉得委屈，我要怎么说，你才能相信呢？” “阿薇，你不喜欢这样吗？”陆绥问。 这句，把元步薇问住了。 不能告诉他，自己亲他，是因为觉得他话多。 以陆绥方才吻自己的力道，他要是知道了，元步薇觉得自己今天的唇不脱一层皮，他是不会放过自己的。 “你是个病人，这样做，不利于你身体。” 最后，元步薇找了一个像借口，但听着就很扯的理由。 “阿薇还知道我是个病人，那为什么方才就堵我的嘴？”陆绥哼声，“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不就是嫌弃我聒噪。” 元步薇眼中腾起一抹惊色。 反手就把陆绥横在自己腰间的手臂给掰下来。 结果刚掰下来，他又箍上了。 “陆绥！” 陆绥看到元步薇高喊一句，眼睛一下子瞪圆了，不光不生气，还一脸开心地亲了亲她的嘴角：“原来要这么做阿薇才会生气。” 元步薇：？ “算了，算了，我气量大。”陆绥盯着元步薇水滟滟的红唇，眼神暗了暗，“阿薇，若我以后又犯浑了，你直接骂我，打我就行，可能杀人多了，我有时候情绪上来，的确不能一下子控制自己，只能让你辛苦一下了。” 他又是道歉，又是扇巴掌，现在还低三下四。 元步薇就算有气也早就消气了，更何况从一开始，自己就没生气。 “好，我答应你，现在能把手臂移开了吗？” “真的？” “真的。” “好，我信阿薇。”陆绥喜滋滋地移开手臂，但想到雅月，又犯愁了：“阿薇，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你说。” “雅月一看就想对我图谋不轨，我现在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稍不留神就被她爬床，这要是被你们见到了，我浑身是嘴都说不清，所以从今天开始，你能不能跟我……”真正提要求之时，陆绥倒是扭捏了。 元步薇扫了他一眼，忽然就明白了：“你让我跟你睡一起？” “阿薇，你怎么知道的？” 元步薇笑了，分明刚才吻自己那么凶，现在却一脸纯情宝宝的样子。 陆绥真的太装了。 “门外有人守着，我就住在外屋，她要进门，哪怕外面的人没听到，我也会听到。” “那可不一定，万一她会飞檐走壁，或者会缩骨功，趁着你不在，溜进来躲在某个角落，等到深夜大家都熟睡之时，她再悄悄爬上我的床呢？”陆绥一本正经地分析，“咱们要防患于未然，当然我们不用睡一条被子，我们分两条被子睡。” “我睡觉不老实，当然你要是不放心的话，我可以打地铺。” “地上凉，你一个女子，不能睡地上。” “多铺两条被子不就好了？” “那……” “你再说，我不打地铺，还是维持现状。” 陆绥立马闭嘴了：“好，听阿薇的。” “行，那你先休息，我去看看云苓把雅月安排的如何了。” “阿薇，她要是再说什么荒唐的话，你可千万不要信，除了你，我连女子的手都没拉过。” 真见鬼了。 穆清作妖那会儿，也没见陆绥这么在意自己。 怎么现在冒出来个雅月，他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大师姐说的一点都没错，男人果然比女人更善变。 “少夫人。” 刚出院子，元步薇就遇到迎面而来的云苓：“如何，把雅月安置好了？” “没，她说客房太大了，她不配住这么好的屋子，我跟她好说歹说，她就是不容易，最后哭了。”云苓烦躁地抓抓脑袋，“少夫人，你是知道的，我最搞不定就是看到人哭，幸好沉香听到动静过来了，现在正陪着雅月呢。我总觉得，她很奇怪，反正就是动机不纯。” “小侯爷魅力大引起的，很正常。” “少夫人，你怎么都不生气？”云苓望着少夫人，忽然发现她唇上的胭脂都花了，唇瓣还有点微肿，她那个方向是小侯爷的院子，难道说他们…… “我生什么气？一个小姑娘能翻起什么风浪？” “哦~” 云苓一听这话，就懂了。 想不到，他们进展真快，小嘴都亲上了。 “你哦什么哦？”元步薇疑惑地看着云苓，突然见她一直盯着自己的嘴巴看，猛地反应过来捂住嘴，“不行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 “嘻嘻。”云苓捂嘴笑。 “少夫人，陈豪来了。” 一听下人汇报，元步薇立马正色起来：“云苓，你先去接待一下人，我回房收拾一下。” “好。” 一炷香后。 元步薇来到前院见陈豪大哥。 “少夫人，您真是料事如神。”陈豪一见元步薇进来，便激动地站起来。 “陈豪大哥，没事，你坐下慢慢说。” 元步薇示意陈豪坐下：“那几个灾民，你们已经把他们送去官府了吗？” 第109章 你摸摸我的掌心 “少夫人，您是不知道，小的回去跟村长一说，结果您猜怎么着？”陈豪见少夫人一脸笑盈盈，聚精会神地看着自己，激动地一拍大腿道，“结果村长也觉得这几个人很可疑，在听完小的分析后，第二天就去报官了。大理寺很重视此事，立马便派人调查，结果那几个灾民发现情况不对，逃走的时候还跟捕快打了起来，最终抓了五个，逃走一个，大理寺已经对逃走的人下了通缉令，正全城搜查呢，至于那几个被抓的，审问他们还需要一定结果，小的怕您惦记，便立马来给您报个信，顺便把东家给您的回信带来。” 元步薇从陈豪手中接过信件，打开一看，上面写了谢临安同意再次见面，只是这次的地点是他安排的，往下便是张坤常去花楼的名字，甚至他每次去点了什么姑娘，都一目了然。 “陈豪大哥，你去过仙乐居吗？” “仙？”陈豪一听脑袋要成拨浪鼓，“这种寻欢作乐的地方，只要一踏去，一个晚上最起码要花上百两，小的若有这么多钱，母亲的病也不至于拖到现在。” “也就是说，这个仙乐君，消费很高。” “对，月上梢有很多客人，就是仙乐居的常客，小的与王林除去上门要债，偶尔也会根据管事的吩咐，把客人们送到仙乐居玩乐。” 陈豪这句话，一下子让元步薇抓住重点：“你的意思是，月上梢与仙乐居有关联？” “也不算有关联吧，有时候客人的手气不好，这一不好就想找地方发泄一下，那仙乐君就是个好去处，东家从客人手中赚到了银子，自然要伺候好他们。” 元步薇瞬间明白，为什么楚叔叔能这么快查到结果。 “好，辛苦你跑一趟，你母亲如何了？” “多亏了您的药膳，母亲能下床走路了，大夫说把先前配的汤药喝完，母亲只要好好养着，不做重活，便能安度晚年。”提到母亲，陈豪眼中满满都是光，“这多亏了少夫人您呢。” “那就好。” 元步薇笑着道：“陈豪大哥你先回去吧，若有什么事情，咱们再联系。” “哎，东家那边有什么传话的，小的知道了，一定第一时间给您送来。” 送走陈豪后。 元步薇便去找了孟竹心，把自己得来的消息告诉她。 “我听说过仙乐君这个地方，里头的姑娘个个都是绝色，怪不得张坤会流连忘返呢。”孟竹心轻笑一声，“不过令我没想到的是，张坤还挺痴情的，每次去仙乐居就点一个姑娘？” “可能他专情吧。” 孟竹心冷嗤：“谁知道呢，反正有了这条线索，我对付嫡姐的胜算又多了一成。” “你打算怎么做？”元步薇笑着问，孟竹心跟自己唯一的不同，就是她能忍，无论她的处境多么危险，她永远在蛰伏，等待反击的机会。 “我打算见一见这位姑娘，张坤既然每次去都点这位姑娘，就说明她定有过人之处。”孟竹心说完，看向元步薇，“步薇姐，此事您可以帮我吗？” “你独自去，会不会太危险？” “我独自去，才能让对方放下戒备，对方不是傻子，她既然能让张坤钟情于自己，至少现在她一定是站在张坤这边的。” 元步薇听着孟竹心的分析，点头：“有道理，那你就不怕她扭头告诉张坤，揭发你吗？” 孟竹心一听就笑了：“我见她是嫡姐的意思，我也是被逼无奈。” 张坤若知道孟竹嫣让妹妹去警告自己养在仙乐君的金丝雀，必定要发火。 而孟竹嫣若是知晓，说好跟自己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丈夫，其实背着她与其他女人来往，自然要大闹一场，即便两人最后能和好，但信任的裂缝已经产生。 “好主意。” “对了，我方才听云苓姑娘说，府上来了个投奔小侯爷的小姑娘？”孟竹心见元步薇面上没什么神色，继续道，“这小姑娘有点可疑，步薇姐需不需要我去帮你探探她口风？” “没事，你先忙你的事情，我自己能处理好。” “好，若是有需要的，我随时可以帮忙，对付这种想攀高枝的人，我经验丰富。” 元步薇很认可孟竹心的能力，但用她来对付一个小姑娘，难免会被人说，以大欺小。 不过。 元步薇内心有个更好的人选。 入夜。 沉香在给元步薇铺完地铺，还是忍不住问一句：“少夫人，您真确定今晚要睡地上？” “没事，我在药王谷从小到大睡的就是木板床，嫁来万宁侯府后，睡软和的床铺还真有点不习惯呢。”元步薇已经脱下繁复的衣裙，摘下满头的发饰，穿着一件纯白的寝衣，三千青丝铺满身后。 “奴婢去外头守着！奴婢就不信，那丫头来第一天，就敢往小侯爷屋子里窜。” 元步薇笑了笑，只是让沉香回去休息。 合上房门后，元步薇依次吹灭了烛火，只留床头一盏，方便她半夜起来，给陆绥替换褥子。 “阿薇！” “嗯？” 元步薇刚掀开被褥，准备躺下，抬头就瞧见陆绥可怜巴巴的眼神：“怎么了？” “我有点冷。” “冷？” 元步薇立马起身，走到他床前，摸了一下他盖的被褥：“这被褥是半个月前新换的，前天刚晒过，很厚实，怎么会盖着冷呢？” “不知道，就是觉得冷，感觉后背一阵一阵发寒。” 元步薇听着不对劲，手落到陆绥额头上，不烫，不凉。 而后对上他清澈的眼眸，下一秒她明白了：“陆绥，你搁在跟我装呢？” “我没有。” 陆绥立马委屈喊起来：“我真冷，不信，你摸摸我的掌心，冰凉冰凉的。” 说完，他便把手主动送到元步薇手上，眼睛眨巴眨巴的，像一只躲雨不及时，被浇成落汤鸡的小狐狸：“对吧，我没骗你。是不是，这两天做康健训练多了，导致我经脉哪块淤堵了，要不你再给我扎几针？” 第110章 你杀了这个马夫? 元步薇没说话，又摸他另只手，也是冰凉的。 她眉头一蹙，三指搭在他脉上。 片刻后。 元步薇一脸不悦地看着陆绥：“你是不是让叶管家给你拿冰块了？” “没有。”陆绥狡辩，“现在又不是盛夏，我要冰块做什么？” “那你怎么掌心是凉的，脉象，身体各方面都很正常。” “我是个病人，我哪里知道？” 见陆绥眼神乱飞，就是不敢看自己。 元步薇确定他是装的。 一把将他的手塞进被褥内，再从柜子里拿出一床被褥，往他身上一盖。 “阿薇，你这是做什么？” “不是你说冷吗？那我给你多加一床被褥，若还是觉得冷，我让沉香给你生个炭火？” 陆绥瞬间不吱声了。 阿薇怎么轻而易举看穿了自己的小把戏？ 他有情绪了。 元步薇看到陆绥鼓起的腮帮子，好似第一次看到他如此孩子气的神色：“我不上床睡，不是嫌弃你，是真担心会压到你的伤口，再说我睡觉真不老实。” 听到元步薇的解释，陆绥努了下嘴：“我不是在意这个。” “那你在意什么？” 当然是在意你啊。 陆绥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 他能感觉出来，哪怕阿薇能主动亲吻自己，也愿意让自己亲，可她看自己的眼神，永远波澜不惊，如同一潭死水，就好像她已经活过一次了，眼下没有任何事情能引起她内心的波动。 “没什么。” 陆绥低声说一句，拉了下被子：“睡了。” “嗯，那要不要把被子拿走？” “拿走吧，有点热。” 元步薇摇头轻笑，把被褥放回木柜后，确认陆绥已经闭眼，她这才躺了下来。 她喜欢在临睡前，看一会儿医书。 偶尔纸张翻动的声响与元步薇浅浅的呼吸声，构成最好的催眠剂。 陆绥很快便陷入梦乡中。 元步薇听到陆绥绵长的呼吸声，想了一下还是把床头的烛火给吹灭了。 幸好外头月光很好，能把屋中照出一个朦胧的大概。 元步薇缩进被窝里，一会儿也睡过去了。 子时，万宁侯府上下一片漆黑。 倏地。 后院某个房间，传来一声尖叫声，一下子把整个后院的人都给吵醒了。 “叶管家，叶管家。” 下人匆忙来到叶管家房中，面色惨白：“出、出事了。” 几分钟后。 叶谦与几个下人赶到出事地点。 正是雅月的房间。 一踏进，就瞧见她衣衫不整地坐在地上，双手鲜血淋漓，前面是一具尸体。 叶谦认了下脸。 是马厩一位新来没多久的马夫。 “雅月姑娘，你怎么了？” “叶、叶管家……”雅月看到叶谦一瞬间，泪水汹涌而至，“求求您，带我见小侯爷，求求您。” 叶谦没搭理她，而是扭头询问此院的守卫：“这是怎么回事，查清楚了吗？” “小的也是听到动静后才进来的，但还是晚了一步，这个马夫死了。” “他不在后院待着，怎么会跑来前院，还躲过你们这群守卫？” “他应该是从后墙翻进来的。” 叶谦沉着脸，看着一边哭，一边磕头的雅月：“你杀了这个马夫？” “叶管家，我睡得迷迷糊糊之时，这人就爬上我的床，要对我图谋不轨，他还说，还说……”雅月身躯颤了一下，委屈十足，“叶管家，求求您让我见小侯爷一面，如果我见不到他，我就一头撞死在这里。” “你见小侯爷也不过是让他替你做主，凡是在后院发生的事情，都归我管，你说了，我也能替你做主。” “不，我是小侯爷的女人，我只有见了他，才愿意说。”雅月很坚持，咬着下唇，坚强的样子，如同风雨中摇曳的小白花。 “已经过子时了，小侯爷早已熟睡，你非要在这个节骨眼，把整个万宁侯府都吵醒吗？”叶谦平时对大家态度温和，但不代表他没脾气，熟知他脾气的人，都知道是个不好惹的主，不然他这么年轻，怎么就能当上万宁侯府的管家呢？ “我就是太害怕了，我不敢一个人待在屋中，我怕一闭眼，又会有人侵犯我。”雅月身躯缩成一团，企图用自己的柔弱，来唤起叶管家的怜惜。 “既然你害怕，我找几个侍女来陪你。” 叶谦刚准备让人去找侍女过来，手就被突然上来的雅月给握住了。 低头对上她满脸的泪痕，往下是她过于暴露的前胸。 他猛地甩开手，往后退了好几步：“雅月姑娘，你为了要见小侯爷一面，就做出此等不知廉耻之举吗？” “啊。” 雅月一下子摔在地上，下一秒，她喷出一口鲜血来。 叶谦被她的举动给惊到了，他根本就没用力。 “叶、叶管家，我只是想见小侯爷一面，为什么你们对我一个弱女子这么过、过分？”雅月说完，两眼一翻晕倒在地。 这下，弄的叶谦不知所措了。 后方的下人也傻眼了。 直到一个下人斟酌着开口：“叶管家，要不奴才去禀告少夫人？少夫人睡得晚，这个点，估计还未歇息呢。” 叶谦看着昏倒在地上的雅月，也不敢贸然搬动她，免得她又做出什么令人震惊的事来。 “你们看着这里，我去找少夫人。” 敲门的声音，首先惊醒的人是陆绥。 他看了一眼睡得很熟的元步薇，轻咳一声：“什么事？” 门外的叶谦怔了一下，他没听错的确是小侯爷的声音：“小侯爷，我有事找少夫人。” 陆绥扫了一眼睡着的元步薇，拧眉：“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 “是那个雅月姑娘。” “怎么了？” 声响还是吵醒了元步薇，她揉着惺忪的眼，坐起来点燃屋内的烛火，再穿上外衣才把房门打开。 “叶管家，这么晚了？有事？” “少夫人，是那个雅月……”叶谦凑近元步薇一点，在她耳边说出事发经过。 元步薇一脸诧异地看着叶谦。 本以为雅月会爬陆绥的床，结果她反其道而行，看来是小瞧她了：“她人现在在哪里？” “还在房中的地上躺着。” 第111章 你就是不在意我 “找两个嬷嬷，把她抬到隔壁房中，她房中就维持现状，至于那个马夫，好好调查他的来历。”元步薇不能说对万宁侯府每个下人都了如指掌，但大概什么情况心里都有数，“今晚就辛苦你了。” “不辛苦，都是我应该做的，那我先差人去查，少夫人您休息吧。” “嗯。” 元步薇合上房门，陆绥便着急问：“阿薇，发生什么事情了？” “叶管家说……有个马夫闯入雅月的房中，想侵犯她，她应该奋力反击，不小心把人捅死了。” “马厩的马夫怎么会去她的房中？” “是啊，后院那么多间屋子，马夫是怎么一眼就进入她的房中呢？”元步薇走到床前，低头看陆绥，“叶管家问她马夫说了什么，她非要见了你才肯说，结果叶管家没上套，她便晕了过去。” “又不是我安排马夫去她房中的，她见了我有什么用？”陆绥生气。 “那不是你安排的，就是我安排的。”元步薇哼笑，“倒是有点小瞧这个雅月了，自知爬你床无果，便想出针对我的法子。” “她接近我，到底想做什么？”陆绥拧眉，“那个马夫也一定有问题。” “马车的身份我已经让叶管家去查了，相信到天亮就会有结果，至于雅月，这次不成功，定会寻找其他的办法，不如我明日把她调到这个院中，放在眼皮底下盯着。” “不行。” 陆绥一口拒绝：“给她一笔银子，让她离开就行，反正我又不欠她的。” “脚长在她身上，即便让她离开，你信不信，她还是会找到办法接近你的，说句不好听的，她会不会扭头去投靠你的对家，然后再来对付你？” 这样的人，元步薇在上一世就遇到过一个，秉着斩草除根的目的，她没跟江唯铭商量，就解决了对方，结果没料到对方是有备而来，让自己吃了个大亏。 而江唯铭因为自己没跟他商量，又怕此事影响他的名誉，从而把责任全推到自己头上的同时，对自己发泄一通，自己有苦说不出，只能抗下所有。 如今再遇这样的人，元步薇自然要谨慎。 敌人在暗，她在明。 若贸然下杀手，谁知道后面有没有更大的陷阱在等着陆绥。 “雅月不是京城人士，应该跟我那些对家不熟悉，再说他们也不傻，对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不会轻易把她当棋子用的。”陆绥眯了眯眼睛，“如今最重要的，是要搞清雅月的目的。” “所以把她安排在你身边，是最容易，也是最快让她露出马脚的办法。” “可把她留在我身边，万一她对我图谋不轨怎么办？”陆绥委屈，“我现在动弹不得，我可不想被她动手动脚。” “那要不……我在安排一个？” “谁？” “穆清。” 陆绥：？？？ “你想啊，穆清一心想要嫁给你，正愁没办法接近你，与你培养感情，而你又担心雅月对你图谋不轨，那我这个做嫡妻的就大度一回，把她俩全安排在你房中，她俩的目标都是你，自然会反目成仇。” “元步薇，你就仗着我不能动弹，故意的吧？”陆绥生气，别家的夫人，恨不得丈夫只有自己一个嫡妻，她倒好，安排两个祸害来折磨自己，本来做康健训练心里就烦。 “这是我能想到最好办法，既不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与他人的关注，也能最快摸清雅月的目的，而且只需你出卖一下色相，无需劳民伤财。” “我……” 陆绥语塞了，他居然找不到反驳元步薇的理由。 但想了想，他立马不高兴了，甚至有点生气。 “我算看明白了，你就是不在意我。” “我怎么不在意你了？” “那你怎么还把我往外推，还让别的女人接近我，尤其是穆清，她就从未把你放在眼里过，她要是来照顾我，肯定以为我心里有她，她还不拽上天。” “那你心里有她吗？” “元步薇！” 陆绥这下真生气了，就算元步薇现在哄他，也不管用。 “你就气我吧。” “可我相信你啊，如果你心里有穆清，那从我跟她见的第一面，你维护的应该是她不是我你因为她对我出言不逊，将她逐出疾风营，这都是我用双眼看到的事实，至于这个雅月，我就更不担心了，她是有心接近你的，你又不是傻子，自然会对她戒备，绝对不会同情她，而喜欢上她，对吧？” 相信二字。 瞬间让陆绥肚里的气，消失得干干净净。 但又不死心地问：“那你看到她们对我献殷勤，你就不会心里不舒服？” “其实她们本质都是一样的，一个是想得到你的人，一个是想得到你的物，那只要你扮演好一个要摆不平的人，她们的注意力自然从你的身份，挪到对方的身上，那你就坐山观虎斗呗。” 好好好。 是陆绥格局小了。 “原来是阿薇从来就没把她们当对手。” 元步薇听笑了：“我为什么要她们当对手，我跟她们追求有不一样。” “你追求什么？”陆绥直勾勾地看着她。 “我……” 元步薇的眼神在陆绥面上绕了一圈：“我求财。” “阿薇，你没说实话。” “我不求财，那让疾风营那么多兄弟，都跟你喝西北风吗？” 陆绥一怔，下一秒又高兴起来：“原来阿薇是为了我。” “不然呢？” 元步薇闷笑。 她发现了，比起自己哄陆绥，陆绥还会自己哄自己。 明明上一秒还在生气，下一秒脑子一转，立马又高兴了。 “阿薇，你真好。” “知道就好，还生气不？” “不生气了，我都听你的。”陆绥一脸乖巧，“天一亮，我就让黎宴找穆清过来，她不是要照顾我，想与我培养感情嘛，那我一定好好给她这个表现的机会！” 看到陆绥眼中冒着绿光。 元步薇内心为穆清点蜡。 “行了，睡了。” 元步薇打了个哈欠，吹灭蜡烛，钻进被窝，很快就睡着了。 而陆绥却毫无睡意，屋内的黑暗让他只能看到元步薇模糊的脸。 阿薇，你到底经历过什么？ 第112章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帮我? 次日，有雨。 元步薇站在窗边，一边欣赏窗外的景色，一边复述给陆绥听。 这时，叶谦来了。 “少夫人，马夫的来历我已经查清了，他是顶替他叔叔的位置，我已经带人辨认过了，的确没什么问题后，便让他叔叔把尸体领了回去。” 元步薇沉思一会儿后问：“他叔叔为人如何？” “他叔叔挺老实的，一直兢兢业业，就是这个侄子不行，一直游手好闲，眼看着年纪一点点上去，也没讨老婆，他叔叔看不下好话说尽，他才同意进万宁侯府当马夫，结果把命给丢了。” “等下去账房支点丧葬费与半年的月钱给他叔叔，毕竟人是死在万宁侯府，后续的安抚工作咱们要做到位。” “我知道了。”叶谦点头又问，“那雅月姑娘呢？她人到现在都没醒呢。” “去外头给她请个郎中，再去安排个丫头伺候着，叶管家你记着，等她醒了，你一定要跟她说，这一切都是小侯爷安排的。” “小、小侯爷安排的？”叶谦有点懵，还看了一眼床铺上的小侯爷。 “这是我跟小侯爷商量的结果，你安心去办，对了，再安排个人，跑一趟穆府，就说小侯爷有点事情要询问穆清，让她有空的话立马来一趟万宁侯府。” “让黎宴去。”陆绥道，“只派下人去送信，穆清不会信的。” “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找黎副将。”直觉告诉叶谦，少夫人跟小侯爷肯定在酝酿什么，他不敢耽搁，立马去办事了。 “雅月作为一个芊芊弱女子，一刀解决了一个身强力壮的马夫。”元步薇走到床前看着陆绥问，“你说，她是不是会武？” “有这个可能。”陆绥点头道，“不过眼下都是我们的猜测而已，具体情况要看后续。” “陆绥，辛苦你了。” 这话，听得陆绥想翻白眼。 但他当没听懂，一本正经道：“再辛苦，也没有阿薇整天照顾我辛苦，等她俩来了以后，阿薇你就轻松了。” 元步薇面上的笑容立马就消失了。 得。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仙乐君。 女扮男装的孟竹心站在宽敞的大门前，下一秒踏了进去。 白天客人不多，大厅内只有几桌客人在抱着美人喝酒。 孟竹心直径走向柜台，而后掏出一块银子“啪”地拍在柜面上：“我找凤羽姑娘。” 凤羽正是张坤一直点的姑娘。 她在仙乐君不算特别有名，但仙乐君的人都知道，她只伺候张坤一人。 仙乐君的管事便对她很客气。 柜台的店小二一听，眼前这位白面书生要点凤羽姑娘，立马笑着回绝：“不好意思，凤羽姑娘今天不方便，小的为您安排另外的姑娘。” “是有人让我来找凤羽姑娘的，我只是负责传话，不是要对她做什么事情。”孟竹心用手蘸取一点茶水，再柜面上写下“坤”字。 店小二面色一变，看了一眼四周后，压低嗓音道：“公子请跟小的来。” 跟着店小二一直上了三楼最末端一间屋子，他先走到房前与屋内的人交涉几句后。 才走向孟竹心：“公子你可以进去了，不过不能待太久。” “有劳。” 孟竹心致谢后，便走向房门，推开之时，一股甜腻之味扑面而来。 她拧着眉，踏步进门。 “是张郎让你来的？” 掀开沉沉叠叠的珠帘，孟竹心一步步走到床前，看着穿着清凉横卧在床榻上的凤羽，她长着一张极具妖艳的脸，玉肤如脂，螓首蛾眉，一双明眸宛含情脉脉。 “你与他的事，被孟竹嫣知道了。” “你说什么？” 原本懒洋洋的凤羽听到这话，一下子就坐直了，面上带着几分惊色：“她是怎么知道的？” “孟竹嫣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尽管她嘴上答应不追究，但小公爷觉得你会有危险，所以安排我给凤羽姑娘通风报信，让你找个地方躲一躲。” “我是仙乐君的姑娘，我能躲到什么地方去？而且张郎说了，等到他跟孟竹嫣的妹妹孟竹心生米煮成熟饭，让她顺利怀上他的孩子后，他便会为我赎身，让我当他的妾。”凤羽是贱籍，若能给小公爷当妾，不光能脱离贱籍，还能过上好日子，所以她死死抓着这个大树不撒手。 张坤对这个凤羽可真好。 这么私密的事情，都跟她说了。 孟竹心眼神暗了暗继续道：“你若不躲，没等到小公爷给你赎身你就死了。” “那、那我能怎么办？我就是个弱女子，我能做什么？”凤羽轻叹一声，眉宇间有化不开的忧愁。 “凤羽姑娘，有些话我不能说得太明确，但你真想突破现在的困境，我倒是可以助你一臂之力。”孟竹心说完，从袖中掏出一个纸包放在桌上。 “这是什么？”凤羽一脸警惕看着孟竹心，“我可不能做伤天害理的事情。” “这包粉末，服用之下，会让人产生假孕的征兆，经验再丰富的大夫也诊断不出问题。” 凤羽听得眼睛一亮：“这是张郎的意思？” “凤羽姑娘，您不要在乎是谁的意思，最主要是要解决您当下的安危，只要您成了小公爷的妾，是在被小公爷发现你肚里假之前怀上真的，还是利用这个假货来扳倒孟竹嫣，全凭您一念之间。” 凤羽盯着笑眯眯的孟竹心：“你、你不是张郎的人？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帮我？” “您就当我做好事吧。” 孟竹心说完，转身要走。 “等等。” 凤羽下了床，快速走到孟竹心面前，盈盈一拜：“凤羽多谢公子出谋划策，若将来能再见公子，必定当面言谢。” “凤羽姑娘，你要当我们没见过面，不然你会让小公爷起疑的。”给完忠告的孟竹心拿起凤羽腰间的帕子，“帕子我拿走了，要是有人问起……” “你放心，我知道要怎么跟管事说，你走吧。” “告辞。” 人一走。 凤羽便立马关上门，低头看着放在桌上的纸包，下一秒收入囊中。 第113章 我中意是你这个人 出了仙乐居，孟竹心找了个角落，把身上的男装速度换下来，恢复成女装，确定周围没有什么可疑人跟着，这才走出了巷子。 结果就在差一步走出巷子之时，手臂被人抓住了。 她都来不及惊呼，就被人摁在墙上。 “该死的东西，也敢……”孟竹心掏出一直藏在袖中的匕首，冲对方刺过去之时，看到对方面容一瞬间，手中的匕首“啪”地掉在地上，“二、二公子？怎么是你？” “这话，应该是我问孟二姑娘才对。” 抓住孟竹心是陆秉。 这些日子，他一直早出晚归，在选合适的铺子，但看了好多都不满意。 今天听说城南有家铺子出售，他便想来看看，结果一眼认出女扮男装的孟竹心踏进了仙乐居。 他虽没有去过仙乐君，但也知道这里头是个什么地方。 一瞬间，他脑海中闪过各种念头，都没心思去看铺子了，就一直守着巷子里，等着孟竹心出来。 “我？”孟竹心怔住了。 “孟二姑娘，我不是不愿意娶你，我只是怕事情进展过快，会让你心生恐慌，再者我也不想草率地迎娶你，三媒六聘，各种成亲之时的东西，准备起来都是需要时间的，可我万万没想到，你会去做傻事。” “我、我做傻事？”孟竹心刚想问，突然想到陆秉看到自己从仙乐君出来，再看他面上的凝重与心疼，忍不住噗呲一下笑出来，“二公子你误会了，我去仙乐君是办点事情，若我做傻事 ，我干嘛女扮男装？” “啊？”陆秉愣了几秒后，立马松开孟竹心，还往后退了几步，想到刚才自己情急之下说出的话，他恨不得当场在地上挖个洞，钻进去。 “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 孟竹心欣赏着陆秉的手足无措，想到那次去书房给他送药膳，他故作一本正经说他要看书，让自己放下药膳就可以了，搞了半天他是口是心非。 “哎呦。” 听到孟竹心喊了一声，陆秉立马走上来，着急问：“孟二姑娘，你怎么了？” “你方才的力气大太了，我的手腕都被你捏红了。”孟竹心眼中浮出点点泪花，冲陆秉伸出右手腕。 果然，那里绯红一片。 陆秉看了，立马自责到不行：“对不起，是我没控制好力道，这里离医馆不远，不如我带你去看看吧？” “不用，又没破皮，流血的。” “那怎么行，上次晗儿走路不小心，磕到膝盖，疼了好几天呢。”陆秉见孟竹心站着不动，立马蹲在她面前，“孟二姑娘，你不嫌弃的话，就上来，我背你过去。” 孟竹心望着陆秉的举动。 脑海中闪过步薇姐说过的话：“他只会觉得，这是上天给你俩制造的缘分，他呀心大着呢。” “二公子，你方才说，你要娶我，你是认真的吗？” 陆秉后背一僵，不敢扭头看孟竹心，但却很诚实地点点头：“我母亲也喜欢你。” “可我是个不受宠的女儿，你娶我，我未必能给你带来什么，甚至可能会连累你。”孟竹心嗓音轻轻地，透着几分孤寂。 “我中意是你这个人，不是你的出身，更不是你的家室，大嫂跟我说过一句话。”陆秉这会儿扭头目光灼灼地看向孟竹心，“英雄不问出处，只要我俩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强。” 孟竹心瞅着一脸认真的陆秉，下一秒跺脚：“谁跟你过日子？” “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陆秉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一个合适的理由，最后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孟竹心。 “噗呲。” 孟竹心被陆秉面上的紧张给逗笑了，走到他面前：“不去医馆了，咱们回家吧。” “不行，医馆还是要去的，我背你。”陆秉见孟竹心没拒绝，双手一拉，让她倒在自己背上一跃而起。 这是两人第一次亲密接触。 陆秉心脏跳个不停，面上的红晕一直蔓延至耳根、脖颈。 让孟竹心看的特别清楚。 可她的注意力，全在陆秉宽厚的后背上。 他看着挺瘦小，没想到还挺力量。 两人就这么默默无言，很快就抵达了附近的医馆。 等大夫的时候。 陆秉看到门口进来个女子，眉头一蹙，猛地转身，背对着。 “二公子，怎么了？”孟竹心看向那女子，盘起的头发，是个妇人，但很年轻，“你认得对方？” 陆秉扭头，看到对方走向柜台，便弯腰跟孟竹心道：“她是大嫂的妹妹，元锦瑟。” “步薇姐的妹妹？”孟竹心眯眼看向她，“她是不是跟步薇姐关系不好？” “步薇姐一出生就被送去药王谷了，那关系肯定不好，而且她俩出嫁当天，因为大哥没能从战场上返回，便让叶管家去接亲，他事后跟父亲母亲说，那天大嫂的院子里冷冷清清的，好似大嫂的发髻都是沉香弄的，连个喜娘都没有，上花轿的时候，大嫂刚走，就被她母亲喊回来，说怎么能走在元锦瑟跟前呢，大嫂本来就是长女，又嫁给了大哥，那走在前头很正常，可见他们有多偏心。” 陆秉口中的步薇姐跟自己接触的她，完全是两个人。 “没想到一直温暖他人的步薇姐，自己的身世却这么不好。” “那是因为大嫂有药王谷一群人护着，但再怎么样，也不如有血缘关系的亲人，所以 父亲母亲说了，元家不在乎大嫂这个女儿，他们在乎，他们要对大嫂特别好 ，让大嫂过得好，吃得好，睡得好，大嫂在万宁侯府过的越幸福，元家人才能越懊悔。” 或许是知道孟竹心是自己要娶的妻子，陆秉打开了话匣子：“药铺，也是大嫂鼓励我开的，所以我不能辜负大嫂的信任。” 孟竹心一边听，一边注视着柜台的元锦瑟。 下一秒，她站起来：“二公子你先待在这里，我上去听听，她跟药徒讲什么，反正她没见过我，不担心她会知道我是谁。” 步薇姐不光让自己脱离苦海，还给自己送来一个赤子心肠的丈夫。 孟竹心不允许任何人欺负她，算计她。 第114章 我现在着急想怀孩子 “我跟你一块过去。” “你不是怕她认出来吗？” “不会的，我跟她又没当面见过，你的安危更重要。”陆秉冲孟竹心咧嘴一笑。 他的笑容很灿烂，有点恍到孟竹心的眼，心也跟着加快跳了几下。 “那你站我旁边，装出一副看大厅热闹的样子。” “好。”陆秉点点头，“听你的。”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柜台前。 “小哥，我看今天看病的人太多了，我还有事情要忙，能不能给我开点药涂一下。”孟竹心走到柜台前就开口，完全不顾正在与药徒询问的元锦瑟。 “你谁呀，你懂不懂先来后到？”元锦瑟心里本来就烦，结果还遇到个插队了，立马翻脸了。 “哦，对不起，我以为你们已经聊好了。”孟竹心没跟她起冲突，而且直接道歉，“那我排到你身后去，你弄完了，我在跟小哥说。” 元锦瑟没说话，而是白了孟竹心一眼。 而后压低嗓音问药徒：“你们这里有没有能让人……” “这位夫人，这话您都问了三遍了，可还是没说出重点，这样我没办法给你安排大夫，或者给你拿药。”药徒都无奈了，声音不由大了起来。 “你小声点。” 元锦瑟扭头看了下四周，见大家都没注意自己，便道：“就是能让男人吃了管用的药，我现在着急想怀孩子。” 药徒听到这话，看元锦瑟的眼神，瞬间不一样了：“这位夫人，若您真有这样的困扰，我建议您应该带着您的丈夫一块前来，光吃药万一适得其反，就不好了。” “我就是想开点药，怎么就那么多规矩？”其实这是元锦瑟跑的第五家医馆了，或者她的行为太过诡异，又或者店家怕她把药用在不该用的地方，便找各种理由打发了她，接连的碰壁终于让她情绪受不住了，一拍柜面，“你到底卖不卖给我？” “这不是……” “小哥，你们医馆开张，那就是给有需要的病人提供帮助，我瞧这位姐姐衣着上乘，容貌上乘，哪怕再贵的药她也付得起，倒是你一个药徒，万一得罪了客人，你担待得起吗？” 元锦瑟扭头，一脸诧异地看着帮自己说话的姑娘。 “这位姐姐，不好意思啊，希望你不要觉得我多管闲事。” “没、没事。” 在孟竹心的干预下，元锦瑟很快就买到了药。 但等到她想找方才帮自己说话的姑娘之时，却发现大厅内早已没她的人影。 再三确认，她的确不在，元锦瑟便把心放进肚子里，转身出了医馆。 “小哥，你方才给她的药，给我也来一份。” 孟竹心看到元锦瑟出了医馆大门，直接向药徒要。 “姑娘，你确定吗？”药徒扫了一眼一旁站着的陆秉，“这药迅猛，若不……” “你管那么多做什么，出了事情，无需你们医馆承担。” “好吧，稍等。” 两人买好药，又在大夫的建议下，开了一点涂手腕的药。 便一起赶回家中。 “大嫂，步薇姐。” 正在给药材修剪的元步薇，看到气喘吁吁的两人，一脸纳闷：“你俩爬山去了？” “没有，步薇姐，你看看，这个药对男人是有什么作用？”孟竹心把一个瓷瓶递给元步薇。 元步薇打开瓷瓶，倒出一颗药，闻了下后道：“这是能让男人重振雄风的药，竹心，你买这药做什么？” 陆秉看到大嫂的目光落到自己面上，立马道：“我们在医馆遇到了元锦瑟，她买这个药。” “你们怎么去医馆，还遇到了元锦瑟？” “我出去办事，被二公子遇到了，二公子下手没轻没重，把我手腕捏痛了，他不放心非要带着我去医馆瞧瞧，没想到就遇到了元锦瑟，我站在她身后，听到她说买药，想让自己早点怀上孩子。” 秋闱的结果都没出来。 元锦瑟就这么迫不及待想与江唯铭孕育新生命。 可见，她在江家的处境有多难。 “这药是管用，但有副作用。” “什么副作用？” “就比如眼前这株药材，本来应该是一点点施肥，但我嫌它长得慢，一口气下了十倍的肥，短时间的确有用，但因为根基不稳，受不住这么多的肥，那自然……” 陆秉一下子就听懂了：“那这不是弄巧成拙吗？” “不光如此，还会伤及根本，医馆也是怕麻烦，一直很小心地售卖。”元步薇蹲下来继续给药材修剪，“人跟植物一样，都需要阳光、水这些基本的养分，但人有七情六欲，所以这种事情发生，不光是身体上的，很多时候是心理上。” “江唯铭参加了今年的秋闱，前期的准备与放榜这段空荡，是他最难熬的时候，哪有心思想那种事情，元锦瑟还……”陆秉没说下去，总觉得元锦瑟要遭殃了。 “可能她想讨婆婆欢心吧，也想找点怀上江家未来的继承人。”元步薇笑了笑，陆秉与孟竹心无意间的举动，加速了元锦瑟与江唯铭之间的嫌隙。 “那如果，他真伤了根本，元锦瑟知道步薇姐会医术，会不会来找步薇姐想办法？” 元步薇手一顿，孟竹心这话，倒是自己没考虑到的。 细想一下后，她道：“她拉不下这个脸。” “她不会，那她父母一定会的。”孟竹心坚定道，“就比如我父母，知道嫡姐不能生，所以就想让我……” 元步薇想起上一世，元锦瑟嫁进万宁侯府后，父母在得知她的遭遇后，一直很积极地在想办法营救她，也给自己写过好几次信，只是那时的自己一心帮着江唯铭在当地树立威信，没空搭理他们。 如今，嫁进万宁侯府是自己，陆绥也在慢慢好转。 若元锦瑟真遇到困难，父母想不出对策，自然会想到自己。 毕竟，这一世，公公可没被剥夺爵位，禁足在府中。 “他们一来，只要找我救，那整个京城的人，就都知道江唯铭那什么了……”元步薇冲两人俏皮一笑，“这么一说，我还挺期待他们找上门的。” 第115章 穆副将好久不见 这时，叶管家来了。 “少夫人，雅月姑娘醒了，她想要见您。” 元步薇抬头望了望天色，吐槽一句：“她这一觉睡得可真够长的，二弟，竹心，麻烦你俩帮我把剩下药材多余的枝叶给剪完。” “好的，大嫂。” 陆秉从元步薇手中接过剪刀，目送她离开后，便跟孟竹心道：“孟二姑娘，你别动手了，反正没多少，我很快就能修剪完。” “你不去帮步薇姐吗？”孟竹心蹲下来，将修炼下来的枝叶放入竹篮中。 “大嫂与大哥的事情，不需要我来搭理，但……”陆秉一脸严肃道，“谁要是欺负大哥大嫂，我会跟对方拼命的。” 孟竹心听笑了，双手托着下巴看陆秉：“我以为你跟小侯爷同父异母，他对你母亲也不是很亲近，你会疏远他，或者埋怨他。” “可万宁侯府的名誉都是他挣来的，我从小体弱，不会舞刀弄枪，晗儿是个姑娘家就更不会了，只有大哥能继承父亲的衣钵，我享受到他带来的荣华富贵，心里却怨恨他，那我不就成了白眼狼了吗？”陆秉说完，见孟竹心直勾勾盯着自己，立马想到她与她嫡姐关系，“孟二姑娘，我的意思是……” “我明白。” 孟竹心笑着打断陆秉的话：“我只是有点羡慕。” “你不要羡慕我，我以后对你好的。”陆秉说完，觉得这话太直白了，脸立马就红了。 “那我要是嫁给你，你会对我一辈子好吗？一辈子都不会变心吗？” “那当然。”陆秉不假思索道，“就像父亲与母亲，到现在都是甜甜蜜蜜的，而且陆氏是有祖训的，男丁只能娶一位正妻，若谁破坏此规矩，是要受鞭刑的，我瞧过那鞭子，有手腕那么粗，打人的时候，先用盐水泡软了，上面还有倒刺，一鞭下去保证皮开肉绽。” “想不到，你们陆氏的规矩，这么森严。” “嗯，等你嫁进来以后，你就会知道更多陆氏的规矩。”陆秉笑了笑，“今天太阳大，我抓紧修剪完枝丫，我等在带你去后花园的湖里钓小龙虾去。” “小龙虾？” “嗯，就是湖里红红的，长着两个大钳子的长虫，上次大嫂让人下去捞了一点，煮熟以后，可好吃了，你一定没吃过。” 明明跟陆秉才见过几面，可为什么跟他待在一起，心情就特别放松。 孟竹心点点头：“好，听你的。” 客房。 元步薇踏进房中一瞬间，雅月便从床上踉跄地爬下来，跪在地上，满脸泪痕：“少夫人，我……” “你不用解释，你的事情我已经都知道了，小侯爷知道后，非常震怒。” 雅月愣一下，有点不敢相信地抬头望着元步薇：“少夫人，您是说……” “你是小侯爷从战场上救下的，你又跋山涉水带着他的断枪来到万宁侯府，他表面上什么都不说，其实心里还是很感激你的。这不，小侯爷让我们住的院子里给你安排个房间，如此一来，下人们不敢怠慢你，也不会有人欺负你。” “少夫人，真的吗？我……”雅月眼中透出震惊与喜悦，“我就知道，陆将军是个心软之人，他一定不会冷落我的。” “你再休息个半天，等下……” “少夫人，不用，我很好，我现在就可以跟您去见陆将军。”雅月把面上的泪水擦拭干净，还把头发捋平整，面上带着小女生去见心上人的娇羞与雀跃，“少夫人，您放心，我一定不会做越界之事，我只想照顾好陆将军，报答他的救命之恩。” “万事讲究缘分，你把小侯爷照顾好了，小侯爷自然会记在心中，当然以后的事情，现在也不好说。”元步薇这话说的很模棱两可。 但在雅月听来，自己能不能在万宁侯府待下去，全都由陆将军说了算。 那她一定会努力的，让陆将军看到自己的好。 “沉香，陪雅月姑娘回原来的房间收拾一下东西，我在院里门口等你们。” “是。” 元步薇先前就叮嘱过沉香与云苓了，她俩一点就通。 自然会打好配合。 “雅月姑娘，这边请。” “有劳了。”雅月没想到，少夫人身边的丫鬟对自己这么客气，看来一定是昨晚的事情，让陆将军与少夫人发生了争执，自己可要趁着这个机会，尽快获得陆将军的信任。 给雅月安排好住的房间，再叮嘱她一些注意事项后。 云苓一脸激动地跑来：“少夫人，穆清来了。” 元步薇扯了下云苓的手：“低调点。” “知道，知道。”云苓嘴上回着，面上却是一副吃瓜的表情，她还跟沉香打赌来着，看穆清跟雅月会不会打起来，她赌会打起来，沉香绝对不会，赌注是一个月的月钱。 时隔多日，再次来到万宁侯府的穆清，多少有点按耐不住激动的心。 但刚走进院子，就瞧见元步薇站在院中。 只要想到，这段时间，自己过的这般狼狈，都拜她所赐。 穆清立马板起脸来。 “少夫人，她怎么还是一副别人欠她八百万的样子？”站在元步薇身后的云苓忍不住说。 “不碍事。” 元步薇回了一句，看向走近的穆清：“穆副将好久不见。” 穆清都懒得跟她行礼，冷冷道：“是小侯爷让我来的。我现在要去见他，没空搭理你。” “那正好，我带你跟雅月姑娘一块去见小侯爷。” “雅月？” 穆清这时才发现，元步薇身后站着一位娇滴滴的女子：“她是谁？” “她是小侯爷在战场上救下的女子，她得知小侯爷中了敌人的埋伏，等敌军退去后，冒死寻回小侯爷的断枪，还千里迢迢送到小侯爷身份，小侯爷对她心怀感激，得知她是个孤儿，便暂时让她留在府中。” “荒唐！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从战场上寻回小侯爷的断枪，骗人的吧！”穆清上过战场的人，身上是有几分血性在的。 雅月有点害怕地缩了缩脖子：“这位公子，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质疑我？” 第116章 你最好尾巴夹紧点 “雅月姑娘，穆清是女子。” “女、女子？”雅月听得眼睛瞬间就瞪大了，“她、她是……” “小侯爷身边有三位心腹，一个黎宴你见过的，还有一个叫宁行舟，他现在在军营，难得有空来一趟，最后就是这位穆清，你可以喊她穆副将。”元步薇跟雅月解释道，“日后有你们照顾小侯爷，我就能安心打理府中的事务了。” “元步薇，你说什么？你让我跟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一块照顾小侯爷？” 如元步薇所料，穆清连客套一下都不愿意，直接炸了：“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怎么可能走了那么多路，毫发无损地出现在万宁侯府，还拿着小侯爷的断枪，依我看，她就是个奸细。” “穆副将，您怎能血口喷人，我跟陆将军无冤无仇，他又我的救命恩人，难道我就不能报恩吗？”雅月的眼眶一下子红了，“倒是穆副将一进来，不给少夫人行礼，还直呼少夫人的名字，你不是陆将军的副将吗？怎么可以不尊重小侯爷的妻子！” “放肆！” 当着元步薇的面，被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质问，穆清怒不可恕，“我乃有功之臣，岂是你这个山野丫头议论的？我现在就抓你回大营，好好审问一番。” “穆副将，留雅月姑娘在府中，是小侯爷的意思，你这么做，是在违背小侯爷。”元步薇淡淡来了一句，“既然来了，就进屋去见小侯爷吧，别让他等着急了，叶管家你带两人进去。” “是。” 穆清捏紧了拳手，很好，这个雅月，让她对元步薇的恨意又重了几分。 等她见完了小侯爷，再找元步薇算账！ “少夫人，你不跟着进去吗？”云苓问，不进去的话，就没八卦看了。 “我进去无非就是两个结果，一个是当判官，一个是当活靶子，两样我都不愿意做。”元步薇冲一脸失望的云苓摊手，“你别一天到晚就想着吃瓜，去冯嬷嬷院中，告诉她一声，穆清来了。” “好，知道了。” 云苓点点头，快速跑开。 公婆还不知道此事，元步薇现在跟两人打个招呼，免得到时候这戏唱不下去。 “步薇，真有你的，这样的好点子你都想到。” 当万宁侯听完，元步薇与儿子的计划，立马竖起大拇指夸赞：“我跟夫人全力支持你们，我俩也可以隐身，反正万宁侯府你说了算。” “昨日我去探望穆瑜，跟冯嬷嬷聊的时候，听她说，她儿子，准备给穆清说门亲事，若是这样，可要提前跟他们说一声，免得打乱你跟绥儿的计划。”万宁侯夫人把茶水递到儿媳跟前。 “穆老爷要给穆清说亲事？”元步薇真好奇了，“是哪家人？” “听冯嬷嬷的意思是，应该是穆老爷认识的朋友，我猜穆老爷是想让穆清嫁得越远越好，这样一来，穆老太太身边就没了帮手。”万宁侯夫人喝了一口茶道。 “等穆老爷回来，我问问他吧，若他已经选定好了人选，我们自然不能耽误她的终身大事。”元步薇本来还有点担心，多了一个雅月，穆清定会谨慎点，现在穆老爷要给她说亲事，那她必定会着急，想要留在陆绥身边，那就必须有正当理由。 就是陆绥…… 元步薇为他默哀。 等晚上，她来到房中之时，雅月与穆清不在，只有躺在床上一脸快要碎掉的陆绥。 “阿薇，我们先前商量的事情，能不能作罢？”陆绥满脸委屈，“你不知道，穆清与雅月水火不容，在我面前一直在吵，我想逃也逃不掉。” “那我给你透露个消息。” “你说。” 元步薇凑近陆绥一点，在他耳边说出穆老爷要给穆清说亲事的事。 “当真？” “穆老爷还没回来，明日我去跟他确认一下。”元步薇捏着陆绥的臂膀，“你就再忍个几天。” 陆绥想了想道：“好吧，我听你的，不过你晚上还是要跟我睡一间房，我怕她俩偷偷会溜进来。” “知道了。” 夜幕降临。 雅月站在院中，看到小侯爷房中的灯熄灭一瞬间，双手紧握。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少夫人进去后就没出来。 “哼。” 这时后方传来一声冷笑，雅月回头，看到站在对面房门口的穆清：“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穆清的声音不是很大，但刚好可以让雅月听见。 “穆副将，你说的不错，我是的确是癞蛤蟆，但我只想留在陆将军身边照顾他，直到他身躯康复。我不像你为了想嫁给小侯爷，用尽了手段。”面对对自己敌意满满的穆清，雅月没必要给她好脸色看，说不定自己隐忍与退让，反而助长她的气焰，“像你这样心机深沉的女人，根本配不上小侯爷。” “谁告诉你的？”穆清怒目。 “这些事情，万宁侯府上随便找个下人就知道，我一问便知。”雅月微微一笑。 但在穆清看来，雅月面上的笑容是挑衅：“我不管你是谁，但凡你敢对小侯爷不利，我立马将你碎尸万段。” “穆副将，你跟了小侯爷这么多年，你难道看不出来，小侯爷现在真正在意的人是少夫人，可你倒好，把少夫人得罪个干净，日后你真能嫁给小侯爷做妾……”雅月故意把重音落到“妾”字上，“少夫人永远压你一头。” “不可能，我穆清绝对不做妾。” 雅月听到穆清脱口而出的话，以为自己听错了，下一秒笑起来：“穆副将，你的野心还挺大的。” “你少在我面前装腔作势，我明日就去小侯爷面前，揭穿你的真面目。”穆清伸出一根手指头，落到雅月面上，严肃地警告她，“你最好尾巴夹紧点，但凡露出半分，我必定让你消失。” 说完。 她转身进了房，把房门啪地合上。 雅月在院中站了一会儿，才慢悠悠地回到房中，一直盯着烛火，也不知在酝酿什么诡计。 就这样，穆清与雅月生活在同一屋檐下，为了得到陆绥的青睐，两人使出浑身解数。 第117章 你这样的喜欢，我受不起 “少夫人，你说什么，穆清现在在府上，照顾小侯爷？” 在外办事回来的穆老爷，听到女儿在万宁侯府，惊到老半天才回神：“那我已经给她说好了婚事，岂不是要黄？” “您可以先说说，您给她选了谁家的好男儿？” “穆清到底是我亲生女儿，我也不会把对沈凤月的恨意，加注在她身上，所以呢，我给她选了一门很好的婚事，对方是我多年前认识一位茶商，他们祖上就是开始摆摊卖茶，到现在已经发展到五代了，生意做的很大，他的小儿子刚好到了娶妻的年纪，穆清嫁过去是正妻，两人婚后还能单独出来住，若是愿意呢，就帮着一块做家族的茶叶生意，若是不愿意，也可以自行选择要做的行当。” “那这家人，倒是挺开明的。” “他们一家子就是因为开明与团结，所以生意越做越好，他那个儿子我也见过了，一表人才，彬彬有礼，听说当初还跟着当地有名的夫子学过好几年呢，只是作为商户，没有办法参加科考，不然朝廷上一定有他的一席之地。” “我明白，您作为慕清的父亲，给她选的这个夫婿真的很好，若是京城中的各大世家，是不太容易能接受穆清上阵杀敌，还跟一群男人同吃同住。” “我就是因为考虑到这个原因，穆清这孩子脾气从小又臭又硬，哪怕有世家公子愿意娶，我也不同意她出嫁，万一小两口吵架，穆清下手没个轻重，把人打伤了，那可得了？”穆老爷可以不认沈分个月，但始终不能跟女儿断了关系，再者他是要带着亲娘回穆府的，那穆清作为自己的女儿，做事自然不能太出格，不然穆府丢掉的面子，都需要他来找回。 “我把此事跟小侯爷说一下，我觉得让小侯爷跟穆清说此事，她可能更容易接受。” “可少夫人，您不是要……” “穆老爷，府上任何事情，也没有比穆清的终身大事重要，您放心吧，我有分寸的。” “好，那就有劳少夫人了。” 当元步薇把此事跟陆绥一说，他满口就答应了。 当天下午，就把穆清喊到跟前说话。 “小侯爷，我今天在厨房跟厨娘学习几道您爱吃的野味，今晚我做给您吃，好不好？” “穆清，你先坐下，我有事跟你说。” 穆清望着眼有严肃的陆绥，心里一咯噔：“是不是雅月跟您说了什么？” “不是雅月。” 陆绥等穆清坐下后，才道：“你年纪也不小了，你父亲给你说了一门亲事，你……” “什么？” 陆绥话都没说完，就被穆清打断了：“我没有父亲，我只有母亲与祖母。” “但在外人眼中，你们始终是父女，他现在还认你，你又有什么资格不认他呢？”若不是阿薇有交代，陆绥根本不会耐着性子跟穆清说这些。 而这话在穆清听来，陆绥是在关心自己。 一瞬间，她眼眶红了。 “小侯爷，其实从一开始，我根本就不想当穆家的家主，我只想穆府能回到从前，父亲与母亲能够和睦，可为什么就在一夜之间全变了？” “这是他们之间的恩怨，做子女的，是会辛苦些，但现在，这门……” “陆绥，你明明知道我对你的情谊。”穆清这次不光打断了陆绥的话，还直呼他的名字，“为什么你就是看不到我的真心？” “穆清，念在你是有功之臣，我不想把说的太难听。” “若你以前喜欢过别人，我也不至于会这样，可偏偏你以前就没有喜欢的人，是我一直陪在你身边，你不能否认，在战场上无数个漫漫长夜，都是我陪着你过的，我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穆清心里憋了很久了，现在有跟陆绥独处的机会，她自然要说出来，“元步薇就是运气好，若不是皇上赐婚，她又刚好会医术，她怎么配待在你的身边，照顾你。” “不是她运气好。” 听到穆清编排元步薇，陆绥眉目已经冷了下来，嗓音的温度也将至冰点：“是我运气好，能遇到她。穆清，我只是把你父亲的意思传递给你，嫁不嫁你自己做主。” 好冷漠，好疏离的口气。 穆清笑了，眼里全是哀伤：“我穆清活到现在，没有做过一件亏心事，女子能做的，不能做的，我都能做，我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让我失去追求爱的权利？” “没有人剥夺你追求爱的权利，是你不应该喜欢我，更不应该妄想要嫁给我。”眼看着穆清越陷越深，陆绥道，“你以为，皇上在给我赐婚之时，没有考虑过你吗？” 穆清一怔，有点没明白。 “你祖父、祖母都是有功之臣，抛开你祖母做的那些事情，穆府的确辉煌过，你可以仔细想想，这些年你们穆府是什么状况，你父亲虽然选择经商，你大哥身体不好，可他们没有做出任何出格之事，甚至你父亲还成了京城有名的富商，明明有名有姓，却无人问津。” “我……”穆清想了一下，没想通，两眼迷茫地看着陆绥。 “你祖母做梦都想重整穆府的辉煌，故而把主意打到我的头上……”陆绥顿了一下，“你能回到疾风营，应该是你祖母跟皇上做了什么交易吧？” “不是的。”穆清心里一慌，“我们去见皇上，只是……” “穆清，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结果现在连一句实话都不愿意跟我说，还有你祖母，明显就是把我当成光耀穆府的工具，你们给我什么好处，让我心甘情愿地为你你们所用？”陆绥摇头，“穆清，你这样的喜欢，我受不起。” “不，小侯爷，我没有利用你，我对你真的很喜欢，你不知道喜欢一个人，喜欢到发疯是什么地步……”穆清终于忍不住，潸然泪下，“祖母看中我，我也不想让她失望，可我也是女子，我也有脆弱的时候，我想在失意难过之时，有个肩膀能依靠，我要的只有这些，为什么你连一个机会都不给我？” 第118章 比起喜欢我，你更喜欢自己 “这个穆清，也太不要脸了。”跑来偷听的云苓，蹲在墙角上，咬牙切齿，“天下的男人多去了，她非要缠着小侯爷，真可恶。” “云苓，咱们还是走吧。”被云苓拉着一起来的沉香，害怕地打量四周，“少夫人要是发现我俩过来偷听，肯定会发火的。” “不会的，就算少夫人真怪罪，你就说是我强行拉你过来的。”云苓拍着胸脯打消沉香的顾虑，“我俩作为少夫人的心腹，就应该替她眼观四路，耳听八方。” 这个理由，说服了沉香：“若不是有少夫人，我估计还在元府后厨烧火呢，咱们的确要帮少夫人，可我俩是下人，在外人看来，我俩一言一行都代表了少夫人，我们就不能做出给少夫人抹黑的事儿。” “但我们也代表了万宁侯府啊，谁敢拆散少夫人与小侯爷，那让老爷跟夫人的颜面往哪里搁？我们作为心腹，就要有维护主子感情的使命感，不然主子间之间有嫌隙，倒霉也是我们。”云苓见沉香面色一白，忙道，“你别紧张，我就是打个比方。” “我知道是打比方。” “为什么不说话？” 里头，又传来穆清的声音。 两个丫头立马收声，又安静地听了起来。 陆绥两眼无神地望着天花板，他能说啥？ 说了，穆清又不依不饶。 “陆绥，元步薇做的事情，我一样可以做，我还可以比她做得更好，还有你的梦想……” “你为什么背着我，与姜家联系？”陆绥觉得自己要是不开口，穆清又要长篇大论了，“你既然了解我，就应该清楚，我的脾气，为什么要背着我，你出发点是什么？” “我是为你好啊。” 这话，说了跟放屁一样。 陆绥讥笑：“那你知道，姜家把我当摇钱树，却又百般嫌弃我，你知道吗？” “我……” 穆清被陆绥问懵了：“我不知道，如果我知道，你舅舅对你这么不好，我一定不会跟他有所来往。” “你不是喜欢我到发疯吗？这点事情你都调查不清楚么？”陆绥冷冷的目光落到穆清骤然发白的面上，“你所谓的喜欢，只是在通知我，让我对你感恩戴德？然后我要无条件地宠爱你，信任你，竭尽全力地帮着穆家重回巅峰，让你成为人人羡慕的女子？是这样吗？” “不是的。” “那是什么，你解释给我听，我就信。” “我……” 穆清张口，却是一个字都说不上来。 陆绥的冷漠，看得她四肢发僵，大脑一片空白。 “穆清，比起喜欢我，你更喜欢自己，你所做一切，都是在自己谋划。” 陆绥的话，如同一把利刃，扎得穆清鲜血淋漓。 若是有自知之明的人，定会忏悔道歉。 穆清骨子里的傲气，让她即便在喜欢的人面前，也不会示弱，低头。 因为她觉得，人始终要保持一份骨气。 绝对不能让对方看穿自己的脆弱，从而拿捏自己。 更何况喜欢自己的人，就应该懂得自己的想法，维护的自己这份骨气。 “你连对我坦诚都做不到，我为何要接受随时会背刺自己的人？”陆绥很了解穆清，要想逼出她的心里话，就要把她逼到无路可退。 本来，自己是可以让她继续留在疾风营，当个副将。 但穆清不应该处处针对阿薇。 阿薇不屑与穆清与争斗，但自己是阿薇的丈夫，自己会替阿薇出这口恶气。 “穆清，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们去见皇上，你们到底跟皇上说了什么？” “没有。” 穆清脱口而出，同时拳头捏紧：“你不相信没关系，时间会证明我对你的真心。” 说完。 她转身就走。 门外的云苓与沉香听到脚步声，立马站起来往后跑。 直到见穆清小跑出了院子，两人才慢慢走出来，刚想松口气，就听到屋内传来小侯爷的声音。 “云苓、沉香，你俩进来。” 两人身体一僵，但下一秒速度进门。 “小侯爷，偷听是我的主意，沉香是被我拉来的，还有少夫人不知道，不是她指使的。”云苓一口气把事情说个清楚，就怕小侯爷会生气。 “你还挺讲义气的。” “那我来，就是受谷主所托，保护少夫人，谁敢欺负少夫人，我第一个跟对方拼命。” “好，那我现在交给你一个任务。” 云苓与沉香对望一眼，再看向陆绥，有点不相信地指着自己：“小侯爷，你要派给我什么任务，我是会拳脚功夫，但我学艺不精，不是……” “跟武艺没关系，我如今又瘫在床上，军营所有事情光靠行舟一人，难免会有疏忽之时。” 云苓好像听懂了：“小侯爷，你该不会让我监视穆清吧？” “穆清始终不肯说出，见皇上之时说了什么，可见皇上承诺她的事情，她非常看重，行舟、黎宴是她熟知的人，一靠近她必定会起疑心，军营其他人我也信不过，而你不一样，你与行舟是青梅竹马，经常去军营探望他很正常。” “小侯爷是想让我监视穆清？”云苓挠头，“可我是少夫人的人，她也会起疑心啊。” “我不是说了么，你是行舟的青梅竹马，早晚有一天你们要成亲吧？你只要适当展现出一点点，可以让穆清可以接近的理由。” “我可不可以这么理解，穆清想要回到以前那种状态，那必定需要一个突破口，站在她的角度，她肯定拉不下脸去找行舟哥哥与黎副将，但她是知道我跟行舟哥哥的关系，再没有更好的办法下，她一定会来跟我套近乎。”云苓瞬间挺直了腰杆子，“我明白了，这叫双面间谍。小侯爷，您信任我，我保证完成任务。” 陆绥本想还跟云苓说得再清楚点，结果她一下子就懂了。 双面间谍。 这个词，形容得很准确。 “那奴婢呢？”沉香一脸期待地看着陆绥，“奴婢需要做什么？” “你胆子太小了，做不了什么大事。” 第119章 千万不要丢了我的脸 “小、小侯爷您这是区别对待！” 沉香差点因为陆绥的评价而气哭：“奴婢虽没有云苓矫健的身手，但奴婢力气大，以前在元府后烧火的柴火，可都是奴婢一人劈的！” “沉香，你没听懂小侯爷的意思，你胆子小，就对穆副将造成不了威胁，再说她都不把少夫人放在眼中，你见到她的时候呢，稍微再展现出一点对她的惧意，以她自大狂傲的脾气，定会对你动什么歪心思。” “比如呢？”沉香追问。 “比如，她会收买你，然后让你帮她做事，总之就是深宅之中，女子为了争宠那点戏码。”云苓拍了拍沉香的肩头，“沉香你的任务也挺艰巨的，不过我相信你，你能做好的。” 陆绥倒真没想到这点：“可以这么说，不过此事，你们要跟阿薇通个气，免得她措手不及，还有雅月这个人，你们对她也要多几分戒心，不要以为她柔弱又没什么攻击力，就对她掉以轻心。” 两人同时点头：“知道了，小侯爷。” “嗯。” 两人出了房门，就直奔后院，找元步薇去了。 元步薇听着两人兴奋地说着，陆绥交给她们的任务，笑了：“那你们可要好好表现，千万不要丢了我的脸。” “少夫人，你这么支持我们？”沉香有点惊讶，本以为少夫人会拒绝呢。 “人生在于体验与冒险，再说你想一辈子当个丫头吗？”元步薇笑着捏了捏沉香的鼻子，“我当初挑中你，就是觉得你眼中有不服输的劲儿，这次的事情办妥了，你有了经验与自信，我将来会交给你办更重要的事情，最重要你开了眼界，知晓以前很多不知道的事儿，也懂了很多道理，那你的人生自然能上一个台阶。” “对对，少夫人说的没错，我在药王谷就是一步步过来的，我刚开始的时候，比你还胆小呢，啥事情都不敢放手干。”云苓看出沉香有点犹豫，拼命地鼓励她，“你不要怕，即便做错了，也有我跟少夫人帮你呢。” 沉香心里暖暖的，遇到一个心善的主子就已经是烧高香了，少夫人还让自己开拓眼界，去历练：“可奴婢要是把事情办砸了怎么办？” “不是谁做事都是一帆风顺的，就拿小侯爷来说，他前面打了那么多次胜仗，这次却中了敌人的埋伏，吃了老大的亏，人都差点没命了，可他只是选择错了，而不是做错了人，同样你也是一样，唯有做错，才能意识到自己的不足在哪里，然后弥补，加以改进就好。” “原来做错事情，还能这样理解，奴婢记得先前在厨房，因为实在太困了，没来得及把柴火劈完，被管事用鸡毛掸子狠狠打了一顿。” “无论是谁，都是有尊严的，管事在主子那边受了气，自然要从比他更弱小的人身上讨回那份尊严，所以沉香你记着，你可以善良，但要有锋芒，可以退让，但要有底线。” 沉香认真消化完这句话，目光闪闪：“奴婢明白了。” 午后。 外面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 一直待在自己房中的穆清，起身准备关窗之时，看到站在窗口的大哥，怔住了。 “清儿，我可以进来吗？” 回神的穆清眼里闪过一丝犹豫，最终还是点头打开了房门。 “听院外的守卫说，你一个下午都没出去了，我来的时候去厨房给你拿了一点饭菜。”穆瑜走到桌前，从食盒里端出两菜一汤，“你快坐下吃点吧。” 穆清看着大哥的后背。 他的背挺直了，不如往日因为咳嗽，而总是佝偻着。 “清儿？” 穆清回神，缓缓走到桌前，看了一眼饭菜：“我不饿。” “你又不是铁打的身子，哪能不会饿，还是说，我们兄妹之间，就只能这样了？” 大哥的话，令穆清内心很难受。 是啊。 自己与大哥，原本是世上除开父母，彼此最亲近的亲人。 却因为父亲一己之私，让大哥与自己有了这一生都无法愈合的嫌隙。 “好，我吃。” 穆清坐下来，拿起筷子就往嘴里扒饭，却不敢抬头看穆瑜。 其实对于大哥，她内心是复杂的。 若不是大哥体弱多病，她也不会有现在的机会，可能早就嫁人了。 但现在，大哥的身体慢慢在好转，倘若有一天，他这能一鸣惊人，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与付出，是不是就要打水漂了？ “我今天来找你，除开来看看你，还有父亲的意思。” 穆清筷子一顿，抬头看穆瑜：“他让你找我？他什么意思？” 穆瑜听出妹妹语气里对父亲的敌意，斟酌一下后道：“父亲给你说了一门亲事，对方是做茶叶生意的，家大业大，你嫁过去……” 穆清一怔。 原来小侯爷说的是真的，父亲真的给自己说了一门亲事。 但下一秒，她就怒了。 将筷子一摔，打断穆瑜：“早在他选择跟祖母闹翻那一天，他就不是我的父亲，我是个武将，你见过哪个武将嫁给商人的吗？他安的什么心？” 听到妹妹说父亲的不好，穆瑜微微蹙眉：“父亲若真对你不好，那怎么不把你嫁给乞丐？为何还要替你挑选一个家境殷实的夫家？” “他已经把我伤的千疮百孔，以为给我说一个家境殷实的夫家，就能弥补他能对我的所作作为吗？”穆清说这话的时候，因为情绪控制不住，而导致嗓音哽咽了，“母亲因为此事，整日吃不好，睡不好，她只不过好好与父亲过日子，因为你被送去老宅，母亲一直很埋怨祖母，结果现在告诉她，她真正的儿子已经死了，这件事情，换做是任何人，都无法接受。” “我病了这些年，她是有伤心，有难过，但都不是为了我。” “你胡说。” “因为我是儿子，我身体不好，不能继承家业，让她面上无光，还在娘家抬不起头来，包括你，为什么祖母让你进军营，是真为你考虑，还是为了穆府的荣誉？” 第120章 元步薇打的? 穆瑜早已看透，穆府从根基上就烂了。 所以在得知真相后，他没几天就接受了，甚至有点庆幸，能远离穆府。 不然自己身体好了，也要成为被祖母拿捏在掌心内的棋子。 “穆瑜，你要是再说祖母一句坏话，我们兄妹情谊就到此为止！”穆清的双手捏得咯咯作响。 “我只是在阐述事实，是你执迷不悟。”穆瑜站起来，“父亲让我带的话，我已经带到了，你若想通了，便来找父亲。” “你们休想让我妥协！” 穆清站起来，怒目穆瑜。 穆瑜没说话，转身就走。 而就在他刚踏出房门，穆清气得就把桌上的饭菜全都扫落在地。 “穆瑜，从今天开始，你就不再是我大哥，我恨你，我恨你们所有人！” 穆瑜脚步都没停留，直接消失在夜色下。 穆清望着冷清的房中，想到陆绥说的话，还有大哥头也不回地离去。 一瞬间，她仿佛失去所有的力量。 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穆副将？” 直到，拎着食盒进来的沉香。 她看到地上的狼藉，还有坐在地上，不顾形象哭泣的穆清，立马跑上去：“这是怎么了？” 穆清抬头一看是沉香，立马神色戒备起来：“你来干什么？” “奴婢按照少夫人的吩咐，给您送些点心。”沉香怕穆清不信，立马跪在地上，把食盒打开。 而就是打开食盒的举动。 让穆清发现沉香手臂上有几道红痕。 她眼睛一眯，立马将沉香的手抓住，捋高她的衣袖：“你被打了？” “没有。” 沉香摇头，立马把手缩了回去：“是我不小心，自己摔倒的。” “你逗我呢，摔倒是擦伤，怎么可能是一条条的红痕。”穆清冷笑一声，见沉香眼中浮出泪水，打量她几眼后，“元步薇打的？” “不是。” 沉香摇头：“点心已经送到了，穆副将，奴婢先走了。” “也是，你本来就是个烧火丫头，若不是元步薇挑中你，估计你还在元家后厨烧火呢。”穆清也不知起来，就席地而坐，拿起盘中一块点心放在手中。 沉香身体一僵，转头一脸震惊地看向穆清：“穆副将是怎么知道的？” “关于元步薇的一切，我都了解清楚。”穆清冷冷道，“而且我看得出来，那个从药王谷来的云苓，比你更受元步薇的待见，她们之间更像是姐妹，而你就是个任人宰割的丫头。” “奴婢本来就是丫头。”沉香笑了笑，低着头不说话。 “可你被元步薇打了。” “没有，手臂上的伤，真是奴婢不小心，再说少夫人对我很好。” “元步薇看中你这个人，还不是因为你听话懂事，不然她怎么从那么多丫鬟中就挑了你这一个？”穆清起身走到沉香面前。 沉香见穆清一步步走来，害怕到往后退，面上惶恐一片。 “沉香，不如我们合作？” 沉香一怔，猛地抬头，两眼瞪大：“穆副将，您在说什么？奴婢是少夫人的陪嫁丫头。” “你知道什么叫陪嫁丫头吗？” 沉香摇头。 “我听说，别人家出嫁之时，会准备好几个陪嫁丫头，说是陪嫁丫头，其实就是丈夫的暖场丫头，在夫人不方便的时候，陪嫁丫头都要伺候丈夫，但却不能怀上子嗣，但凡丈夫多看陪嫁丫头一眼，夫人便会把妒火洒在陪嫁丫头身上，非打即骂，基本上三到五年，陪嫁丫头就被活生生折磨死了。” 沉香因为穆清的话，而瑟瑟发抖。 “少夫人，不会这么做的，再说小侯爷现在……” “现在是现在，你能保证以后吗？只要是男人，都是喜新念旧。”穆清见沉香抖成筛子，握上她的手，一片冰凉，可见这小丫头害怕了，担心了，“只要你肯帮我，事成以后，我放你自由。” “不行。” 沉香把手抽回去，拼命摇头：“奴婢怎么能背叛少夫人呢？我做不到。” “沉香，你有家人吗？” “当然有。奴婢还等着跟他们团聚呢。”其实沉香是个孤儿，她是故意这么说的，“当初奴婢进元家，就是因为家里穷到揭不开锅，奴婢怕弟弟妹妹饿死，就用二两银子把自己卖入元府当烧火丫头。” “那你就不想跟他们团聚吗？”穆清一步步引诱。 “奴婢当然想，可是……”沉香摇头，最后行礼，眼神坚定，“奴婢绝对不能背叛少夫人，穆副将您方才说的话，奴婢就当什么都没听见，奴婢告辞。” 说完，沉想一溜烟就跑了。 少夫人说过，不能一次性让穆清得逞，不然她会起疑心的，要吊一下她的胃口。 穆清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始终得不到陆绥的青睐。 根本原因，出在她不会谋划，身边也没有帮助自己的人。 不过，现在有了。 次日。 元步薇在给陆绥针灸之时，就听到外头的嚷嚷声。 “这个穆清，脸庞还挺厚，明明昨天还在摆谱，过了一夜，居然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云苓在一旁吐槽。 “说明她心理素质好，经历起大风大浪，这点值得我们学习。” 陆绥瞧着一脸笑意的元步薇，他很好奇，为什么她总是能运筹在握。 “阿薇，你好厉害，任何事情都在你的掌控范围内。” “没有吧。” “阿薇，你别谦虚了，我是在认真夸你呢。” 云苓一瞅两人之间的气氛不一样了，立马退步到墙边，装隐身。 “我没有谦虚，我做事就是谨慎，没有说事情都在我掌控范围内，就比如……”元步薇目光落到陆绥面上，“你就是我无法掌握的，按照我先前的经验，你应该很好的配合我，可先前我不是花了很多精力，你才同意的？” “我说的事情，不是人。”陆绥辩解，“我一个大活人，能跟事情一样吗？” “那我跟你道歉？” 陆绥：…… 每次都这样，陆绥总觉得，阿薇身上有一层坚硬的外壳，每次自己触碰到，她就开始抵抗。 “穆副将，您这是做什么？这可是我辛辛苦苦给小侯爷做的早膳！” 门外，传来雅月的哭腔。 第121章 我好感动 站在墙角处的云苓，立马跑向门口：“我出去看看。” 结果她刚打开房门。 穆清与雅月一块挤了进来。 “喂，你们有点素质，好不好……”云苓被两人撞的差点摔倒。 “小侯爷，这个雅月绝对不能留了，刚刚我去厨房之时，发现她在你的早膳中下药。”穆清根本没搭理云苓，直接奔向床前冲陆绥告状。 “云苓姑娘，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雅月还算有分寸，一把拉住云苓确认她没事后，才走向床前，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这是用五种药材磨成的药粉，具有清热解毒、活血化瘀的奇效，我就是想让小侯爷快点好起来。” “小侯爷有元步薇的照顾，她又会医术，哪里需要你的药粉，我看就是毒药。”哪怕雅月把证据拿出来自证清白，穆清也不会相信，因为她的目的是想把雅月赶走。 “穆副将这话好矛盾，你不是没把少夫人放在眼里吗？怎么现在又夸她医术好了？”雅月不甘示弱地回怼，“我看，你就是故意针对我。” “你！” 穆清到底没雅月那么多歪歪绕绕，一句话，就把她说怒了。 “少夫人，救命。”雅月见穆清两眼瞪起来，立马害怕地躲到元步薇身后去了。 穆清拿元步薇没办法，愤愤不平地看向陆绥：“小侯爷，雅月这人一定有问题，留她在府上早晚要对你不利。” “穆副将，你多虑了，雅月就是个弱女子，再说小侯爷救过她的命，她自然想要报答。”元步薇张口替雅月说话，“如果靠猜测，就认定雅月有问题，那天底下要有多少人会枉死在你的手中。” “元步薇！你胳膊肘怎么往外拐？”穆清被元步薇的话给气糊涂了，“你一言一行都代表了万宁侯府，万一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伤害了小侯爷，你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你不是小侯爷的副将吗？他有个好歹，就是你保护不周，要砍也是砍你的脑袋。”元步薇报以微笑，“不然，我把你喊来做什么？我闲的，没事找个人吵架？” “穆副将，我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打消你对我的敌意，如果可以的话，从现在开始，你可以寸步不离地跟着我，晚上我们也睡在一个屋，这样一来，就算我真是坏人，也没有机会去做坏事。”雅月从元步薇背后，露出怯生生的脸庞，眼神无助又可怜。 而她求可的态度，不光没让穆清冷静下来，反而更怒了：“雅月，你还装！” “穆副将，这里不是集市，你再这么喊下去，把公公婆婆给招来，那就不好了。”元步薇本想还看两人厮杀的，无奈穆清嗓门太大了，还有陆绥那道停留在自己身上的哀怨眼神。 “元步薇，你不是很聪明吗？雅月这么拙劣的把戏，你怎么就看不透？！”穆清哪能善罢甘休，直接把矛头对准元步薇，“你口口声声说，是小侯爷的妻子，你就是这么给他当妻子的？” “穆副将，你这话令我太意外了。”元步薇一脸受宠若惊地捂住嘴，看向陆绥，“小侯爷，你听见了吗？穆副将认可我是你的妻子了。” 穆清：！！！ 她不是这个意思。 “我好感动。”元步薇看向穆清的眼睛都红了 明明知道元步薇是故意的，是在膈应自己。 可偏偏穆清根本反驳不了一句。 她现在的感受，就像吞了蟑螂一般难受到，面色发白，四肢僵硬。 更令她难过的是，在自己拼命保护陆绥，他始终一言不发。 他冷漠，让自己像一个跳梁小丑。 “穆副将？” 元步薇发现穆清捏紧的双手，正在咯咯作响，抬头对上她通红的眼。 “你哭了？” 穆清身体一僵，抬起右手，往眼上狠狠一擦：“胡说，我流血流汗，就是不流泪！” “好好好，穆副将真是女中豪杰，雅月你以后要多跟她学习，不然再遇到今天这种事情，你都没地方说理去。” 穆清一听，两眼更红了。 别以为，她听不出来，元步薇是在内涵自己没教养。 “少夫人，我明白了，的确我是个孤儿，没有爹娘教导，难免不懂规矩。” 雅月低头，说着说着，语气哽咽起来，“其实我很羡慕，穆副将有个好家室。” 这话放在以前，管用。 现在，纯纯往穆清身上扎刀子。 “那你们就搬到一起住吧，刚好可以熟悉一下彼此。”说话是陆绥，大清早看了一场闹剧，现在他脑子嗡嗡作响，“像今天的情况，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多谢小侯爷体谅，我一定会跟穆副将好好相处的。” 雅月的话，让本该开口拒绝的穆清一下子哽住了。 她已经让小侯爷对自己印象不好了，若再拒绝，定会让他更讨厌自己。 于是，她只能选择闭上了嘴巴。 “既然你们要住在一起，那原来的房间太小了，云苓，你去找沉香，让她把东边最大的那间房间打扫出来。” “好的少夫人，我现在就去找沉香。” “你俩回去收拾一下，至于你们怎么住，你们自行商量，我就不干涉了。” “多谢少夫人，多谢小侯爷。”雅月立马道谢，转身间看到穆清杵着不动，立马拉上她走了出去。 等出房门的时候，穆清才反应过来，一把甩开雅月的手：“谁让你拉我的。” 刚转身，就听到雅月凉飕飕的声音：“以前你只是得罪少夫人，但现在小侯爷已经嫌弃你了， 在他没消气前，你在他面前晃悠，只会让他更加厌恶你。” 穆清脚步一停，扭头看向一脸嘲讽的雅月：“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 “可现在，少夫人与小侯爷都站在我这边，穆副将……”雅月走向穆清，直勾勾地看着她，“不如我们合作一把？” 穆清眯眼看着雅月，有一瞬间，她几乎看不懂雅月。 “怎么？害怕了？” 雅月笑起来的时候，让她整张脸看起来多了几分妖艳：“你知道自己跟少夫人差在哪里吗？” 第122章 我可以替你保密 穆清很想走，但两脚就像生根一样，无法动弹。 “反正我俩住到一个房间了，我们有的是时间交流。”雅月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转身，“先回房收拾东西，再搬到新房间去，我还是很期待与穆副将同住一个房间呢。” 说完，雅月便往自己房中奔去。 而穆清也在几秒后，脚步蹒跚地往自己房中走去。 屋内。 把房门轻轻合上的元步薇，走向床榻：“我现在倒是不担心穆清，反而担心雅月。” “我与你想法一致，她太会察言观色了，穆清又莽撞，稍不留神就上了她的套。”陆绥拧眉，“那我让她们住在一起，是不是不妥？” “总要给她们一点施展的空间，本来我想先对付穆清的，现在刚好可以一锅端。”元步薇给了陆绥一个宽慰的眼神，“放心吧，她们翻不起什么风浪的。” “阿薇，你会觉得，嫁进万宁侯府，是一件特么麻烦的事情吗？”陆绥问。 元步薇有点看不懂陆绥：“前几天你跟打了鸡血一样，要让我给你多多做康健训练，怎么这才过了几天，情绪又低落了？是因为康健训练的强度太大了，你吃不消？” “不是因为这个，只是觉得……”陆绥自嘲一笑，“我只是觉得自己很蠢，能跑能跳的时候，只知道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就没考虑过其他事，如果瘫在床上，人人都想看我出丑，算计我。” “因为你能跑能跳的时候，太强了，人家没办法对付你，所以就等到你一蹶不振之时，往死里弄你。你这个情况不是个例，我在药王谷遇到那些江湖侠士，他们也是这种的心态，没受伤的时候，狂个不行，唯我独尊，受了重伤，又开始哭天喊地，懊悔过往。” 元步薇弯腰，替陆绥盖好被褥：“我的建议是，不要被过去牵绊，好好养身体，向前看。” “阿薇。” 陆绥拉住元步薇撤回的手，直勾勾地看着她：“你对我，跟对待那些江湖侠客，是一样的吗？” 不知从何时开始。 陆绥好像总会问自己，这类的问题。 “他们只是我的病人，你是我丈夫，两者没有可比性。”元步薇伸手拍了陆绥的手，“你不要胡思乱想，明白吗？” 你是我丈夫，这五个字。 立马让陆绥心花怒放。 果然，他在阿薇心中是特别的存在。 “明日，我带晗儿去见谢临安。可能会晚点回来，你自己小心点。” “你跟他约在什么地方，为何要晚回来？”若阿薇不说，陆绥都快把谢临安这个人都忘记了，“阿薇，其实我已经让行舟给皇上递了折子，我们……” “我们不能只盯着一条路走，要把能用的路都打通。”元步薇打断陆绥的话，“而且这次晗儿为了能见谢临安，一直在房间演练。” “演练？” “嗯，演练见到他会发生的各种情况，如此一来，她就不会慌乱，再说不是有我跟着，你就放心吧，皇上那边呢，你折子递上去，等于是给皇上一个态度，我估计呢，他看到了折子，也会继续冷落你一段时间，主要还是看万宁侯府沉不沉得住气。” “此事，我自然是考虑到的，如今军营有行舟在，我就不担心会动摇军营，而且我听行舟说，你让穆老爷去屯木炭，穆老爷还把先收入的木炭，全都送去疾风营，还送去不少棉服，阿薇，你又帮我做了一件事。” “穆老爷，还要靠着万宁侯府，带着他儿子、母亲重回穆府呢，若不为我们多做点事情，不展示他的诚意，万宁侯府为何要冒着被皇上怪罪的风险去帮他呢？” “也是。” 阿薇每次说的话，总会打破陆绥固有的认知：“我知道了，等他儿子好了，我便会让行舟安排他入疾风营，至于他能到什么地步，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东边的房间内。 沉香拿着扫帚出来之时，差点跟进门的穆清撞上：“对不起，穆副将，是我没仔细看路。” 穆清瞄了一眼，她空荡荡的背后：“云苓呢？她没帮你一起打扫吗？” “她、她有事。” “她跟你不都是丫头吗？而且元步薇不是吩咐，你们一块打扫，怎么她就用有事二字来偷懒呢？”穆清蹙眉表达自己的不满，却没有任何要帮沉香的举动，“屋子挺干净的，你把我的床铺一下就好。” “好的。” 沉香点点头，回到床前，弯腰开始铺床。 结果因为动作太大，从腰间掉出一把木梳。 穆清眼疾手快，立马上去捡起来：“这什么？” 沉香扭头，看到自己的梳子被穆清拿在手中，脸蛋立马涨个通红：“穆副将，求您还给奴婢，这是奴婢的。” 穆清没搭理她，反而在木梳下方看到一个小小的“香”字。 沉香作为女子，肯定不缺木梳，即便买了木梳，也不会在木梳上刻上自己的名字。 除非是有人赠送给她的。 而见她一脸紧张的样子。 穆清一下子就猜到了：“这把木梳，是你心上人送的？” “不是的。” 沉香立马摇头 ，眼中蓄满泪水：“是奴婢自己买的。” 穆清扭头看了一眼敞开的大门：“你若是不说实话，等下雅月进来，以她口无遮拦的性子，定要宣扬到整个万宁侯府上下都知道，你还是元步薇的陪嫁丫头，若传到她耳朵里，你还有好果子吃吗？” 沉香身躯一抖，咬着唇，不说话。 “沉香，你是个好姑娘，我不想伤害你，所以你告诉我，我可以替你保密。” “奴婢……”沉香双手不安地抓着衣摆，不知所措。 “丫鬟与下人私通，乃是死罪。” “奴婢说，奴婢说就是了。”沉香被穆清的话给吓到面色发白，哆哆嗦嗦地回道，“是先前在元府的马夫，他刚来的时候，因为总是跟人抢不过饭而饿肚子，奴婢觉得他可怜，便会给他偷偷塞馒头，一去二来，奴婢与他便有了情谊。” 第123章 就这么东西，打发叫花子呢? 穆清盯着沉香，见她春心萌动，不像是在撒谎，便继续问：“那他现在还在元府？” 沉香摇头：“自从奴婢跟着少夫人来了万宁侯府后，他便无心待在元府，奴婢便把先前攒的银子都给他，让他回家做些小买卖，等奴婢到了出府的年纪，奴婢就做他的妻。” “你离出府的年纪，至少还有个十年，那个时候你都快三十了，他会等你吗？再说，你是陪嫁丫头，元步薇肯定不会放你出府的。” “当初奴婢当陪嫁丫头，少夫人就承诺奴婢，只要待够五年，她就会放奴婢出府，奴婢今年十六，哪怕再过五年，也不算是人老珠黄。”沉香说完，看向穆清手中玩把的梳子，“穆副将，您现在能把木梳还给奴婢吗？” 穆清想了一下，直接把木梳往腰间一塞：“木梳我暂时替你收着，还有我要你把元步薇的一举一动都告诉我，不然的话，我就把你方才说的事情，全都抖出去。” 沉香的脸，一下子血色全无：“穆副将，您怎能可以这么对奴婢？” “你小小年纪不学好，跟着那些狐媚玩意与人私定终身，你若是在穆府，早就被沉塘了，还由得你在我面前，讨价还价！” 沉香还想据理力争一下：“可是……” “在我面前，由不得你放肆。” 沉香身躯颤抖了一下，最终只能缓缓低头，默默掉泪。 “愣着做什么？我的床，你还没铺完呢。” “是，奴婢现在就铺，现在就铺。” 沉香咬着下唇，把被褥铺的整整齐齐后，转身怯生生地看着一直监督自己的穆清：“床、床铺好了，穆副将，您可要检查吗？” 穆清看了一眼床铺，不得不说，沉香作为一个侍女，手脚非常麻利。 怪不得她会被元步薇挑中当了陪嫁丫头。 若她是自己的丫头，就好了。 穆清内心腾起对元步薇一丝嫉妒：“下去吧。” “是。” “对了。”穆清喊住走到门口的沉香，“以后，一日三餐都给我送来。” 沉香点头：“奴婢知道了。” 说完，她便快速跑了出去。 穆清当她是害怕，殊不知沉香是怕再慢一点，她都忍不住开骂。 回到她与云苓住的屋子。 她进门，抓起桌上的茶壶，咕嘟嘟喝个干净。 “砰。” 她把茶壶往桌上重重一放，惊动了里屋的云苓：“咋啦，脾气这么大。” “云苓，我真的很想骂人，你知道吗？穆清这个人，完全就是个欺软怕硬之徒，我按照少夫人提供的法子，故意让她看到我的木梳，结果她不光上钩了，还威胁我。” “真的假的？”云苓眼睛都瞪大了，“她威胁你什么？” “她不光要我把少夫人的一举一动汇报给她， 还让我有一种她把我当成她自己的丫头在差遣，这不是你说过的，在少夫人身上没得到什么好处，就来我这里找点存在感，以为使唤我，就是在使唤少夫人，她怎么这么恶心。”沉香气得一拳砸在桌上，“不过有一说一，你那个木梳做的还挺好的，她拿起来看的时候，我可担心她会发现。” “木梳是我挑的，字也是我亲手刻的，等她发现真相，你说她会不会以为我俩是……” 沉香因为云苓的话，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别胡说，你舍得你的行舟哥哥？不过，她要是哪天去找我那个莫虚乌有的对象，我去哪里找个？” “这个你放心，药王谷在外有很多历练的弟子，我已经联系其中一位，他日后会在二公子开设的药铺帮忙，我在书信上已经写明了，找机会，我让你俩见个面。” “可以，那他叫什么？” “杨灿。” “好。”沉香默默记下这个名字，“对了，咱们日后别总是同进同出，要让穆清觉得我俩之间有矛盾。” “她这个人，可真拧巴，明明最在意身份地位，嘴上却一直说只想带兵打仗，保家卫国。”云苓摇头，勾住沉香的肩头，“可怜我的小沉香，要受苦了。” “其实，我还挺兴奋的，尤其跟穆清演戏之时， 总觉得特别刺激。”沉香嘿嘿一笑，“再说有少夫人与你当我的后盾，我怕个啥？” “有志气。” 云苓冲她竖起大拇指：“走，我们去厨房，今晚厨房到了一批新鲜的羊肉。” “我还没吃过羊肉呢。” “那快点去，让少夫人给我们留个羊腿。” 晚膳。 吃饱喝足的沉香，用井水漱口好几遍，确定自己嘴里没有肉味，才端着晚饭往穆清房中走去。 房中只有她一人，不见雅月。 “怎么这么晚？”穆清都等饿了。 “今天厨房有点忙，奴婢去帮忙了。”沉香把饭菜放在桌上，“今天有羊肉汤，很有滋补的效果，穆副将您多喝一点。” 穆清用勺子搅动羊肉汤，里头全是羊杂，肉少的可怜：“这一碗，也算羊肉汤？” “这都是少夫人的吩咐，奴婢也不可能中途把肉给吃了。” “元步薇也太抠门了，就这么东西，打发叫花子呢？”穆清把勺子一扔，“不吃了。” “万宁侯府一直都是这样，对于吃食比较节约。”沉香好想端起羊肉汤，往穆清面上泼，装什么装，有的吃就不错了。 “一碗羊肉汤，两碟素菜，还有两个馒头？”穆清哼笑，“你不知道我是个武将吗？我一顿饭，至少能吃两斤肉，现在就这么点，都不过我塞牙缝。而且是小侯爷让我来照顾他的，我若是吃不，哪有力气照顾他？” “那奴婢，再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可吃的。” “我今天要给小侯爷守夜，还有半个时辰，你抓紧，若你让我饿肚子……”穆清拿起木梳扬了扬。 沉香立马如临大敌：“奴婢现在就去。” 来到厨房的时候，刚好元步薇还未离开。 听到沉香噼里啪啦的吐槽，有点心疼地摸了摸她的头：“真是没想到，她把对我的怨气，全都撒在你身上了。” “少夫人，奴婢不觉得受气，只是不信她的胃口，真有这么大吗？” 第124章 撒谎可不好 沉香的话，提醒了元步薇，她把叶管家喊来，说了一下情况。 叶谦一听就明白了：“少夫人放心，我现在就与沉香一块去见穆清。” “反正把万宁侯府的一人每天的伙食费说清楚就行，她若是有疑问，让她来找我，你们莫要跟她理论与纠缠。” “是。” 当穆清瞧见，叶管家与沉香一起踏进门时，眼中浮出一抹不悦：“叶管家，找我有事？” “的确有件事情想跟穆副将知会一声。”叶谦拱拱手，把带着的册子递给穆清，“这是万宁侯府每个人每天的伙食费，这都是少夫人指定的，也得到老爷夫人的认可，按照穆副将现在一天的吃食，是三个人的总和，所以还请您补一下伙食费，按月缴纳就行。” 册子上写的很清楚，每个等级的下人，守卫伙食费都是不一样的，若是表现好，还能有水果跟点心吃。 “哼。” 穆清把册子往桌上一扔，眼有不屑：“元步薇也太势利了，连下人的伙食费都要分三六九等？” “穆副将，这下人的银子都是不一样的，为何伙食不能不一样呢？即便是刚进府的丫头小厮一天的伙食，也高于其他家的伙食标准，当然您要是看不惯，可以自行出钱贴补下人的伙食费，不光能博个好名声，兴许还能获得小侯爷夸奖。” “我！” 穆清即便想出这个银子，她也拿不出来。 她当副将，每月的俸禄都是固定死的。 而且因为要向陆绥看齐，基本上她的俸禄也都花在将士们身上了。 至于穆家的银子，都被祖母、母亲收着。 她是没脸开这个口的。 “穆副将怎么不说话？是有难言之隐，还是？” “罢了，日后我的伙食就跟……黎宴一样吧，我跟他同为小侯爷的副将，这应该可以了吧？”早知道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穆清就不会开那个口。 “黎副将现在两头跑，少夫人念在他辛苦，自然不会跟他计较一点伙食费，宁军师也是如此。” 叶谦这话说的很明白了。 穆清，你就是个外人。 要么补齐伙食费，要么给什么就吃什么，休要再挑三拣四。 “可我现在在照顾小侯爷，我要给他守夜，难道……” “穆副将，奴才只是传达少夫人的意思，您随时可以找她理论，当然您觉得找她没用，也可以找小侯爷，府上的事情，小侯爷都是知晓的，若少夫人跟小侯爷都做不了主，奴才还可以带着您去见老爷夫人，办法总比困难多，总会让您满意的。” 站在叶谦身后的沉香，满眼崇拜。 叶管家不愧是叶管家，口才真好。 三言两语，就把穆副将说的哑口无言。 穆清捏紧了拳头，狠狠地瞪着叶谦。 小小的一个管家，都敢这么欺负自己。 “穆副将，可还有异议么？少夫人还等着奴才呢。” “呵。” 穆清冷笑一声：“你回去转告元步薇一句，就她这样的小把戏，我根本不在乎，我可是经历过苦难的人，哪怕顿顿咸菜白菜汤，我照样能活的好好的。” “行，奴才会将您的意思转达给少夫人的。”叶谦拱拱手，“奴才告退。” 叶谦一走。 沉香立马把食盒放在桌上，一脸怯生生地看着穆清：“穆副将，不是奴婢通风报信，是奴婢拿饭菜之时，刚好被少夫人撞见了。” “你就不会小心点吗？”穆清把气都洒在沉香身上了，“元步薇怎么会有你这么蠢笨的丫头。” 沉香脖子一缩，把饭菜一一摆在桌上：“若穆副将没事的话，奴婢就先走了，厨房还有事呢。” “怎么厨房的事情，还需要你来处理？”穆清蹙眉。 “是小侯爷的药浴，他每个晚上都需要泡的，奴婢要去烧热水。” “你说什么？” 穆清听到“药浴”二字，眼睛都瞪大了，“你是说他每天晚上都要泡澡？然后元步薇还跟他待在一起？” “是、是啊。”沉香点了下头，“小侯爷身上的外伤都已经痊愈了，泡药浴能促进全身血液循环，还能滋养经脉，再者小侯爷现在做康健训练，每天都很辛苦，泡药浴可以缓解他的疲劳。” 穆清听的拳头都捏紧了。 其实她的重点是，陆绥泡澡之时，元步薇居然待在身边。 说明两人早已坦诚相见。 只要细想，穆清就疯狂嫉妒。 “你等我吃几口饭，我跟你一块去厨房烧热水 。” “啊？” “我现在要照顾小侯爷，帮他烧热水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 没有，没有。”沉香猛地摇头，退到门口，“奴婢等您就是了。” 陆绥房中。 在黎宴的帮助下，陆绥进入浴桶。 “咦？” “小侯爷，是不是觉得今天的浴桶比昨天大？”黎宴听到小侯爷的质疑声，立马问。 “的确如此。”陆绥点头，“你找人新做的？” “是少夫人吩咐的，她说浴桶太小，不利于血液流动，所以就让我去集市买了大一号的浴桶。”黎宴冲陆绥挤挤眼，“我发现，少夫人对您特别上心。” “哪有。” 陆绥嘴上狡辩，唇边却勾起一抹弧度。 “少夫人，奴婢把热水送来了。” 门外传来沉香的声音。 黎宴忙起身：“小侯爷，您稍等一下，我去搬水。” 他一走。 元步薇走进来，把已经磨成粉的药材倒入浴桶中：“今天给你换个新配方，对助眠很有效果。” “助眠？” “嗯。”元步薇点头，“这几日，跟你睡在一个屋，好几次半夜醒来，都听到你在叹气。” 陆绥一怔：“有吗？我睡得挺好的。” “陆绥，撒谎可不好。”元步薇伸手点了点他的鼻尖。 “咳。” 好巧不巧，如此亲密的举动，被进门的穆清看个正着。 元步薇扭头，看到提着水进门的穆清，后来是一脸着急的黎宴：“小侯爷，少夫人，我拦不住，她非要硬闯。” “咚。” 穆清把手中的水桶往地上重重一放，瞬间一半的水都洒了出来。 “穆清，你小心点，这可不是普通的水。” “怎么？水还像人一样，有贵贱之分吗？” 第125章 谁?害羞了? “这水，是从药王谷谷中运来的泉水，不同于普通的井水，河水、湖水，里头有很多对人体有益的元素，长期服用能强身健体，若用此泉水配上特质的药粉，用来做药浴，一次的效果等于二十碗汤药的效果。” 穆清忽然想起，昨天经过后厨的时候，看到很多装着水缸的板车。 难道那就是从药王谷运来的泉水。 顿时，她面上一阵热，一阵青。 扭头对着进门的沉香责骂：“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这是泉水？” 沉香被穆清吼的一激灵，眼眶一下子就红了：“穆副将，您也没问奴婢呀。” “你。” 穆清气结。 “沉香，厨房内还多余的泉水吗？你再去烧一点来。” “有，奴婢这就去。” “如今万宁侯府上下，都在为小侯爷能好起来做努力，我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有人蓄意破坏。”元步薇淡淡的眸子落到穆清面上，“你祖母能让你来万宁侯府，说明她很想跟万宁侯府修复关系，你也不希望，这个好机会毁在你手中吧？” 穆清一听，脸瞬间就白了。 怪不得，自己与祖母说起此事，祖母想都不想直接答应了。 “还要继续待着么？” “我是小侯爷的副将，我有权利……” “穆清，你觉得这个场合，你有必要待着吗？”陆绥实在忍不住了，嗓音低沉，“出去。” 穆清还是第一次听到小侯爷对自己用如此冷漠，甚至带着一点厌恶的口气说话。 “我……” “还要我重复第二遍吗？” 穆清双拳瞬间捏紧了，咬了咬后槽牙后，才不情不愿地吐出一句话：“属下告退。” 她一走。 元步薇冲穆清摊手：“幸好，只是让她看到我点了鼻子，若我再做一点过分的事儿，估计这屋的天花板都要被她拆了。” 陆绥的思绪因为元步薇那句：“若我再做一点过分的事儿”而拉了回来。 回想第一次，听到阿薇提出要给自己药浴。 他是百般拒绝。 结果阿薇一句：“你身上什么地方我没看过，还用得着遮掩吗？” 彻底打败了他。 “阿薇，我现在的样子很丑吧？”陆绥现在全身上下就穿了一条短裤，所以他能清楚地看到自己因为伤势跟长时间没活动显得有些畸形的双腿。 还有浑身上下大大小小的伤疤，狰狞而丑陋。 “脸好看，就不丑。” 陆绥：…… 果然，阿薇就是破坏气氛的高手。 “好了，这些伤疤，都是你挣来的功勋，是荣誉的象征。”元步薇给了陆绥的一个笑容，而后把黎宴搬来的水一桶桶倒入浴桶中，“我今天还可以用精油给你按摩一下。” “精油？” “嗯，是大师姐的发明，是从植物中提取出来的，不同的精油能有不同的功效，我现在拿的这种，具有缓解压力跟紧张的功效。” 陆绥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阿薇，我现在挺好的，没觉得……” “其实，我觉得你跟我还挺像的。”元步薇打断陆绥的笑，坐在他身后，搓热掌心后，倒上精油抹开后，往他后背上涂。 微凉的手指、温热的掌心，淡淡的香气。 陆绥身体一僵，整个人的感官，都集中在元步薇停留在后背那双手上。 “阿、阿薇。”陆绥气息有点不稳，心跳也加快了几分。 “不认同我的话？”元步薇问。 “我倒真没看出，我与你之间有相似之处？”陆绥努力把注意力拉回来，“或者说，我比较粗心大意。” “陆绥，你这么年轻，就能统领几万人，我可不觉得是你运气好。”元步薇笑了笑，又倒了点精油在手上。 水汽氤氲，让精油的味道弥漫整个房间。 连带着陆绥的整张脸都热了起来。 不，是全身上下，都热了。 “我从未觉得自己运气好，但自从遇到了阿薇，我倒觉得……” 陆绥说这话的时候，刚好元步薇绕到他面前。 他抬头，她低头。 四目对视。 两人之间的温度，正在急速上升。 “要涂前面了，让黎宴来？”元步薇率先回过神来，视线落到他胸前。 “我自己就可以。” “你的双手，还不能灵活运动，还是我来吧。”元步薇直接坐在陆绥面前，双手跟刚才一样的步骤，可就在双手往他胸前去之时，被他给握住了。 “要不，前面就算了，可以等我双手的行动在自如一点，再抹吧。” 元步薇瞧见陆绥耳尖红红地，眼神也是忽闪忽闪，不敢跟自己对视。 越是跟陆绥相处，越觉得他纯情。 “陆绥，你是在害羞？” “谁？害羞了？”陆绥反驳。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抹？你不知道这精油提取出来有多费力，若我不是大师姐最疼爱的小师妹，她压根就不会拿出来的。” 趁着陆绥思索间，元步薇猛地将手摁在他胸前。 激的陆绥一哆嗦，眉毛都竖起来了：“元步薇，你只能偷袭我？” 元步薇没说话，一只手一点点往下滑。 陆绥看的，一颗心瞬间提到嗓子眼。 “陆绥……” “嗯？”陆绥声音都颤了。 “你的心，跳的好快呀。”元步薇的手，刚好停留在他心脏的位置，一下又一下，充满了生命力，“还说不害羞，心跳声早就出卖你了。” “是这热水，让我觉得身体有点热，那浑身血液加速，心跳自然快。”陆绥还在嘴硬。 “是吗？” 元步薇微微一笑，右手伸出一根手指头，沿着陆绥胸膛的中间一路往下滑。 “元、元步薇。” 眼看着就要没入水中，陆绥一把握住她的手腕：“你过分了。” 元步薇歪头，瞅着陆绥耳根的红，一路蔓延至脖颈，锁骨，乃至整个上半身都是粉红粉红的。 “现在跳的更快，好似要从你的胸膛跳出来。” “阿薇，别……”陆绥喉结滚了下，嗓音一瞬间哑了，“别折磨我。” 这个精油一点都不好。 下次，他拒绝涂抹。 “小侯爷你这样不行，万一你哪天再次落入敌人的圈套，敌人给你来个美人计，轻轻摸你几下，你就举手投降了，有损你的威严，所以……”元步薇冲陆绥笑的灿烂，“需要我帮忙吗？” 第126章 她要洗个冷水脸 陆绥的心，因为元步薇这句话，跳的更快了，口干舌燥的。 “那、那阿薇想怎么帮我？”陆绥腰部没有知觉，动不了，只能手用力，把元步薇拽在自己面前，“阿薇，好像懂的很多，我在这方面一片空白，还需要阿薇的指点。” 两人鼻尖相抵，呼吸交错，气息相融。 元步薇不由觉得，自己的脸有点烧，她想推开陆绥，却发现推不开。 “阿薇，怎么不说话？”陆绥疑惑地看着她。 “我想去看下沉香，她再不把水送来，你浴桶里的水都凉了。”元步薇对上他炙热的眼神，“你想学的话，等你身体养好了，我都教你。” 陆绥呼吸一顿，有些不信，右手落到元步薇后腰揽住：“能不能现在给我透露一点，好让我有个准备？” 元步薇摇摇头：“现在透露你，你就没心思做康健训练了。” “怎么会？你不信我的定力？” “不是。”元步薇摇头。 “那是什么原因，能否透露一点给我？”陆绥追问。 “都说了现在不能说。”元步薇伸手把陆绥的手拿开，一下子站起来，“我去看看沉香好了没有，你可以闭目养神一会儿。” “阿薇。” 陆绥刚喊，元步薇便转身出了门。 出门之时。 元步薇靠在墙上，冰凉的触感，让她有点发昏的脑子一下子冷静下来。 双手捂上发烫的脸蛋之时。 突然想到自己的双手刚刚在他前胸停留很久，脸又烧了起来。 不行。 她要洗个冷水脸。 男色误人呐。 不知是精油的功效，还是药浴起作用了。 整个晚上，元步薇醒来的时候，都没听到陆绥的叹气声，反而是绵长的呼吸声。 可见，他先前睡眠是真的不好。 他是不是有心事，或者有什么难言之隐？ 元步薇想着想着，也睡着了。 醒来之时，天已经大亮。 想到今天要去见谢临安，元步薇交代完事情后，便带着陆晗一块出门了。 “你知道，元步薇上哪里去了？” 昨夜的画面，一直在穆清脑海中挥之不去，她整个晚上都没睡好。 早上看到元步薇带着陆晗出门，她扭头就在厨房找到正在煎药的沉香。 “少夫人的行踪，奴婢一个下人怎么能过问？” “你是他贴身侍女，就算你不知她的目的，那也应知晓她出门去什么地方，不然老爷夫人问起来，你怎么回答？” “奴婢……” “还是说，元步薇是去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 “穆副将，奴婢只知道，少夫人去一个叫月上梢的地方，至于去什么，奴婢真的不知道。” “你说什么？” 穆清听到“月上梢”三个字，如同蚊子吸到血，“元步薇，怎么会去这种腌渍之地？” “奴婢什么都不知道，求求您不要再问了。” 见沉香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穆清挥挥手：“就你这个胆子，一点风吹草动就能把你吓个半死，身为女子若这么弱小，只有被欺凌的份。” 沉香抽噎着点头：“奴婢知道了，奴婢会改的。” “行了，你抓紧把药给小侯爷送去，我有事出去一趟。小侯爷若是问起我的行踪，你就说我回家探望祖母了，记得不该说的话，不要说。” “奴婢明白。” 目送穆清离开后，沉香提着食盒前往小侯爷房中。 半道上，遇到了雅月。 这两人，一前一后，完全不给自己喘息的时间。 “沉香，你是要给小侯爷送药吗？” “是。” “我去送吧。” 雅月伸手之时，沉香立马把食盒拿到身后：“少夫人吩咐的，这药除开我，不能经过第二个人的手，你要是想见小侯爷，我可以带你去他院中，至于小侯爷见不见你，我就不要保证了。” 结果雅月没应答，反而抹起眼泪来：“原来寄人篱下的滋味，这么不好受，沉香我看到你面对穆副将的时候，一直是小心翼翼的，怎么面对我，就如此强硬，是不是我哪里得罪了你？” 这人，比自己还会演戏。 沉香深吸一口气，装出一副惶恐的样子：“雅月姑娘，你快别说了，要是被穆副将听到，我就没命了。” 雅月被沉香的举动给惊到了：“沉香，你怎么了？是不是穆副将她？” “没有，穆副将对我很好，也没有威胁我什么，我要赶紧给小侯爷送药去了，失陪了。”沉香行礼后，如同落荒而逃一般，飞快走远了。 留在原地的雅月，若有所思。 月上梢。 元步薇从楚叔叔手中拿到了谢临安给予的地点。 陆晗只是看了一眼，便惊讶起来：“白马寺？我认得此地。” “晗儿去过？” “白马寺以前香火很旺盛的，但随着上任住持圆寂后，香火便逐渐凋零，小时候因为外祖父身体不好，母亲便会带着前往捐香火钱，祈求外祖父能好起来。”陆晗说完，眼中腾起一丝疑惑，“他为什么会约在这个地方呢？” “这个地方，远吗？” “出城大概往东一个多时辰的路程吧，你们现在去，估计能赶上午膳，我听说白马寺的斋饭很好吃，刚好我今天很闲，我就陪你们走一趟，顺带保护你们。” “那就有劳楚叔叔了。” 因为要出城，楚霸天还准备了四名护卫，休整一番便出发了。 正如他所说。 一行人赶在午膳前，抵达了白马寺。 陆晗站在山脚下，望着山顶上小小的寺庙：“跟小时候一样。” “这还要爬山呢？” “这山不高，爬上去半个时辰就到了。” “行，我爬。” 为了能得到谢云廷的下落，元步薇真是豁出去了。 终于，在半个时辰后，抵达了白马寺门前。 “施主里面请，谢少主已经在里头等候多时了。” 还没敲门，一个双手合十的小和尚就走出来，把大家带了进去。 正如陆晗所说。 现在的白马寺基本上看不到一个百姓，空气中也闻不到一点檀香味。 而且特别安静。 小和尚似乎看出元步薇眼中的疑惑，便开口解释：“白马寺已经在三年前就关闭了，如今全寺上下，全靠谢少主的救济。” 第127章 我尽力保住她的命 没想到谢临安还挺有善心。 说话的功夫，小和尚领着两人踏进一个院落，楚霸天便在院外等候。 院中中央有一棵银杏树，树桩粗实，看着有些年头了。 “这个院子，我小时候来过，我记得是秋天，地上倒是都是金黄的银杏叶，风吹过之时，卷起银杏叶非常漂亮。”陆晗抬头，打量着银杏树，“就怎么感觉，这棵树看着没什么活力，是因为年纪大了吗？” “陆施主有所不知，这棵银杏树被火烧过，本以为活不成了，没想到来年又爆出枝丫，就是因为元气大伤，所以恢复地很慢。” “被火烧过？何时的事情？” “几年前吧。” 小和尚已经走到了门口，让两人稍等片刻后，自己去敲响房门。 很快，房门打开了。 元步薇抬头一瞧，是谢临安的面容，只是他眉宇间有些憔悴。 “让她们进来吧。” “是。”小和尚转身，“两位施主里面请。” 屋内设施很简单，就是寺庙厢房的布局。 就是前方床榻被厚厚的纱幔，隐约能听到浅浅的呼吸声。 “谢少主，我与晗儿如约而至，如果你有什么话想单独跟晗儿说，我可以出去等。”元步薇收回目光，将视线落到正在倒茶水的谢临安面上。 “两位先请坐。” 谢临安把茶水递上，自己拉开凳子坐下后，看向元步薇：“陆夫人，我想问你一句，你会治烧伤吗？” “烧伤？” 元步薇一听，立马把目光落到谢临安身后的床榻上：“莫不是，谢少主想让我救床榻里头的人？” 谢临安没回答，反而接着问：“你就告诉我，能治不能治。” “可以治，但要看烧伤的面积，烧伤不同于其他外伤，即便人能活下来，但身上的皮肤若想要恢复如此，以目前的医术还无法达到，只能先以保住病人的性命为主。”烧伤是一件很棘手的事，说难听点，烧死也就一了百了，最麻烦就是活下来，但病人被伤痛折磨，异常痛苦。 “这些年，我几乎把能找的名医都找遍了，得到的结果都是一个样。”谢临安捏紧茶杯，看向元步薇，“我不奢望她能恢复如初，但我想让她的嗓子恢复，能够说话。” “火烧时会产生高温与浓烟，高温会让嗓子灼伤，浓烟会引起窒息，想要嗓子恢复的话，也要看具体病情。”元步薇大致猜到床榻内躺着的人谢临安很在乎。 “我最近找的一个名医，是三个月前，喝了他的药，，的确有好转，可惜他上山采药，因为雨天路滑，不小心摔下悬崖，到现在还躺着床上昏迷不醒的，我按照他的方子抓了药，可惜不管用了。” “一般来说，药方十四天调整一次，若喝了三个月还没效果，那可能是要换药方的。谢少主有大夫先前开的药方吗？拿来给我看一下，我大概就能知道，病人的情况。” “你不看病人，看药方就能知道？” “病人就在眼前，谢少主问了我这么多，却不让我给病人瞧，那大概是不想让我接触到病人，所以我就只能要求看药方了。”元步薇回道。 “她被烧伤太严重了，我怕你见了，会害怕。” “我是个大夫，又不是没见过烧伤的人，还是那句话，要看谢少主的意思。” 谢临安犹豫一下，起身：“你跟我来。” “晗儿，你就不要跟来了，免得被吓到。” 陆晗是个乖宝宝，大嫂说什么，她就听，绝对不逞强：“好。” 当谢临安掀开纱幔一角之时，元步薇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腐烂味。 “呃……呃……呃……” 感觉到光亮的病人，喉咙里发出类似干渴到极致的声音。 元步薇伸手把纱幔再掀高一点，终于看清病人的状态。 知道的认为床上躺着是一个人，不知道的认为床上躺着是一摊肉。 “烧伤面积很大，四肢都粘连了，而且没有保持干燥与卫生，她这样很难受。”元步薇从对方体判断出，这是一个女子，而且岁数不小了，“她现在不能自主排泄，若不及时清醒，很容易感染，或者生褥疮。晗儿，你去院外找一下楚叔叔，让他找人去马车上拿一下我的药箱。” “陆夫人是知道，要治病救人？” “不是，我的药箱，基本出门都会带着，就怕会发生突发情况，这是作为大夫的习惯。”元步薇抬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四周，“谢少主，让人烧点热水来，再拿点干净的棉布来，还有你应该有随从吧？让他们下山去收集猪毛，记得一定是要干净的猪毛，还有大黄冰片香油，多买点。” “猪毛？” 谢临安以为自己听错了：“这有何用？” “猪毛可以止血，敛疮，别看不起眼，但非常有效果，以前在药王谷我就用这个法子，让一个烫伤的病人得到很好的效果，虽然恢复不到烧伤前，但他现在身上的皮肉都结疤了，也能正常穿衣服了。” “好，我现在就让人准备。”谢临安转身走了出去。 元步薇看到病人麻木的两眼，瞳仁在颤动。 便出声安抚她：“别担心，一切有我在。” “大嫂，药箱拿来了。” 陆晗一心想着给大嫂送药箱，结果低头就看到烧伤的病人，吓得面色都白了：“天、天哪，她……” 元步薇忙把纱幔放下，转身挡住：“晗儿，没事吧？没被吓到吧？” “还、还好，吓了一跳后，也就不吓了。”陆晗拍拍胸脯，有点心疼，“大嫂，她伤的好重，还能好起来吗？” “我看得出来，此人对谢少主很重要，我尽力保住她的命，让她不至于这么痛苦。”元步薇叹了一口气后打开药箱，“其实这么活着，真的比了还要痛苦。” “我记得小时候，自己不小心被蜡烛烧了一下，就会哭天喊地，根本就不敢想象，这个人烧成这样，她会有多痛，方才瞧谢少主那么憔悴的样子，我想，他们一个是身体上的痛，一个是心灵上的痛，都不好过。大嫂，我怎么觉得他有点可怜。” 第128章 陆晗，你没吃饭吗? 门外。 准备推门而入的谢临安刚巧听到陆晗最后一句话。 可怜？ 谢临安唇边露出一抹讥笑。 他从不需要他人的怜悯。 “晗儿，你可不能有这么的想法，你急着，心疼男人倒霉一辈子，给男人花钱倒霉三辈子。收起你的同情心，又不是你把她害成这样的。” 谢临安：“……” “大嫂，我跟他非亲非故，我干嘛要心疼他，我说他可怜，就跟我觉得穷人可怜是一个道理。” 谢临安：“！！！” “咳。” 他咳嗽一声，推门而入。 谢临安怕自己再晚进门一点，这两人不知要把自己编排成什么样。 “谢少主，你的脸为什么这么黑，难不成你在外面偷听我们讲话？”陆晗扭头看到进门的谢临安身体一僵，双手捏紧，立马挡在元步薇跟前，“话是我说的，你有什么不满的，可以冲我来。” 谢临安闭眼，努力把怒火压制下去，睁眼对上陆晗的面容：“陆晗，你小时候挺可爱的，怎么现在长大了，说话这么刻薄。” “小、小时候？” 陆晗看着谢临安，而后立马走到他面前，抓住他的右手翻转，在看到他手腕内的黑痣后。 惊得大喊起来：“你？你是小安？不会吧？” 元步薇凑上来：“晗儿 你们见过？” “大嫂，我不是说，小时候我来过白马寺，因为无聊，就跑到殿外玩了， 然后就遇到一个小孩，长得很好看，但眼神特别警惕，但一张口，那嘴就跟淬了毒一般，我气不过就拿石头砸他，结果不小心把他砸中了，他就一下子倒了下去，我以为我把他砸死了，就上去扇他巴掌，结果扇了两下，他就醒了。” 往事不堪回首，谢临安现在有点后悔进门了。 “原来你俩小时候还有这段渊源呢。”元步薇笑了，怪不得谢临安那天那么坚定说要晗儿，感情他俩认识，但他还记得晗儿，晗儿却把他给忘记了。 “对了，你方才说，我小时候可爱，我接受，但长大了，说话这么刻薄，我不接受，因为你小时候骂我白痴，还说我个结巴。”得知眼前的谢临安就是小时候见过几面的小安，陆晗一下子把害怕紧张抛之脑后，“倒是你，跟小时候一模一样。” 谢临安哼气：“你扇我两巴掌的事儿，我还没跟你算呢。” “那你现在算吗？”陆晗把脸凑到他面前，“你扇回来。” 谢临安：？？？ 元步薇差点笑出声来，看到谢临安越来越黑的脸，赶紧打圆场：“好了，先救人。晗儿你过来帮忙。” “哦。” 谢临安见陆晗跟过去，忙拉住她：“你不怕？” “不怕呀，我方才都看到了。”陆晗道，“你放心，咱俩的恩怨归咱俩的，不会牵扯到你的朋友。” 无论是小时候，还是现在。 陆晗永远单纯、心善，无所畏惧。 反倒是自己，越发的阴暗。 “你怎么了？”陆晗察觉到谢临安状态有点不对，“难道我说错了，里头躺着的人，不是你的朋友，是你的……” “是我母亲。” 陆晗的两眼瞬间瞪大了。 元步薇也怔住了。 “谢少主，你父母丧生在那场大火中吗？怎么会？” “他们本来计划好，想带着我离开肮脏的谢氏，是谢云廷给组长通风报信，也是 他亲手让人捆住我的父母，把他们关在房中，想放火烧死他们，幸好房中有密道，关键时刻父亲让母亲先行离开，自己却葬身在火海中，母亲一路逃到白马寺，被前住持收留。” “那你母亲逃走了，他们就没有发现吗？”元步薇提出自己的质疑。 “大火烧到一半的时候，整个屋子都坍塌了，把地面砸出好大一个坑，他们嫌晦气，便封锁了院落，还不得让任何人靠近。”谢临安看向床上躺着的母亲，眼有泪，但更多是浓浓的恨意，“父亲母亲的确是被迫害的，但从我出生后，他们始终觉得我是无辜的，也想着把我好好抚养长大，可是因为我的聪慧，让谢云廷渐渐对我起了防备心，为了能顺利操控我，他亲自抚养我，还许诺我谢氏少主的位置。” “也就是说，你跟谢云廷是仇人，不是好叔侄？” “其实当年，我父母是有机会，不被人谢氏那肮脏的规矩所迫害，是谢云廷觉得我父亲才能会超越他，故而向族长提议，等到父亲与母亲反应过来之时，已经来不及了，他们原本可以是一对好兄妹，会遇到各自的爱人，组成新的家庭，共同孕育下一代，可惜都被谢云廷给毁了。” “你父亲跟谢云廷不是一母同胞吧？”元步薇其实一直没明白，谢氏兄弟姐妹的关系与辈分。 “这都不重要，反正谢氏就是个烂泥塘。” 谢临安这话，元步薇很认同。 至亲结合，影响下一代的同时，最直接的反应就是寿命的缩短。 元步薇先前了解过，谢氏族人的性命。 到上一代，平均寿命在四十岁。 若再这么无节制地发展下去，估计都不过三十。 “谢云廷的下落，没几个人知道，我又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所以我做任何事都需要谨慎，可母亲越来越虚弱，我怕她撑不到我复仇之时，所以再得知你要见我之时，我便做好了打算，要么我赢，要么一起死。” “呸呸呸，谢临安，你不要总是把死挂在嘴边。”陆晗淬了两口，“你现在遇到我跟大嫂，算你走运，还有我大哥，他也……” “你不知道吗？我跟他做伴读的时候，我经常欺负他。” “啊？” “我差点把他弄死了。”谢临安面露讥笑。 陆晗瞬间就怒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扇了谢临安一个耳光：“你有病吧？我大哥招你惹你了？” 谢临安一怔，摸了一下被扇的脸。 元步薇的心则是提到嗓子眼，心想谢临安敢对晗儿动手，她就让他断子绝孙。 结果。 下一秒，他笑了：“陆晗，你没吃饭吗？就这么点力道？” 第129章 我敬你是条汉子 陆晗怔住了。 经历两世的元步薇，也有点绷不住。 谢临安这反应，是给他扇爽了？ “谢……”陆晗一想到谢云廷的下落还没到手，硬生生把气憋住了，“我大哥的事情，等他好了，他自己会跟你算账的，用不着我这个妹妹帮他出头。你方才说了那么多，是想把我们跟你捆绑在一起，借我们的手，除掉谢云廷，你就坐享其成，谢临安你的如意算盘打的可真好。” 元步薇唇角微微上扬。 公公婆婆真的把三个儿女教导地很好。 哪怕是女儿陆晗，也不会教她琴棋书画，更多是生存法则。 “呵，你想多了，你们陆家还没这个资格。”谢临安面露讥笑。 “现在你母亲的伤，只有我大嫂能治，本来我都想好了，若你非要娶我，我大不了就嫁给你。” 谢临安听到这句话，心里腾起一丝不悦：“你怎能如此草率，若换做别人，你也如此吗？” “我是陆家的女儿，一切以陆家利益与荣誉为重，何来草率之言？怎么？你能为复仇谋划，就不许我为家族谋划？” 血缘真的很厉害。 陆晗不屑冷笑的模样，真的很像公公。 谢临安语塞了。 “我插一句啊。”元步薇轻咳一声，打断了剑拔弩张的两人，“谢少主，既然事情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我需要谢云廷的下落的确是静和公主的意思，至于静和公主会怎么跟谢云廷斗，那是他们的事情，至于你的复仇计划，我们不干预，但你需要帮助，随时可以找我们。” “果然如此，你居然能见到静和公主。” 见谢临安不是很惊讶的样子，元步薇猜想他肯定在上次见面后，就猜到自己在撒谎。 “晗儿是陆家的女儿，我是陆家的儿媳，我与她想法是一样的，谢氏是百年世家，影响力、地位都不是轻易能撼动的，我想即便你能除掉谢云廷，那大概率谢氏那些老顽固也不会让你当家主，毕竟他们需要是一个可以操控的傀儡家主。” “谢临安，你该不会是想用一己之力单挑整个谢氏吧？” 谢临安哼笑：“怎么？我不行吗？” 陆晗嘴角抽了下，竖起右手的大拇指：“我敬你是条汉子。” 谢临安：“……” 元步薇发现了，谢临安在晗儿这里， 就没讨到过便宜。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小和尚的声音：“谢少主，您要的东西，贫僧拿来了。” “好。” “晗儿，过来帮忙。” 需要的药材一到，元步薇立马投入救治病人当中。 一个多时辰后。 谢临安看到浑身涂满药膏，但神色上明显舒服多了的母亲，面露惊喜。 “冰片有止痛防腐、清热生肌的效果，涂上身上凉凉的，感觉不到痛意，人自然就舒服了。”因为药材很多，元步薇就把剩余的药膏装在干净的罐子中，“每日都给她涂抹，我回去后，再多做点，让人送来，内服的药，我把药材准备好，一块送来。” “好。” “对了，你母亲的清洁问题也不能忽视，可以的话，你找个信得过的侍女来照顾她，尤其是她的排泄问题，你找人可以做成大概这么大的褥子，然后垫下身下，脏了就及时更换，平时呢，给她多翻翻身，但翻身的时候，动作幅度小一点，，慢一点，来我给你演示一下。” 谢临安学的很认真，也明白，原来照顾一个病患，光陪着是没用的，还需要注意很多地方。 “日常饮食，要以流食为主，她五脏六腑都有损伤，吃固体的，怕不消化，还会引起发炎的问题。”元步薇把能想到的问题，都给谢临安说了一遍，“你记住了没？若是记不住，我回去后给你写一份注意事项。” “记住了。” 谢临安点了下头，从腰间掏出一张纸：“谢云廷的下落。” 元步薇与陆晗互相一眼后，立马接过他递来的纸，打开一瞧：“昆仑山？” 昆仑山是大昭第一高山，终年被冰雪覆盖，传说是神仙居住的地方。 所以也被称为大昭的神山。 “嗯，早在一百年前，谢氏就发现昆仑山脉中有数不清的矿脉，都是现在大昭所需，急缺的，谢云廷不想让此事被其他世家知道，好被分一杯羹，或者被朝廷知晓，直接落入朝廷手中，便以被静和公主追杀为由，前往昆仑山住持大局，他的行踪，除开我、族长，还有几个长老知晓。” “谢氏掌握了矿脉，就等于捏住了大昭的命脉。” “他们只想让谢氏一代代传承下去，至于大昭的命运，跟他们无关。”谢临安哼笑。 “他们是在自掘坟墓，哪怕现在的皇上没有资格动他们，那再过个一两百年呢？小心会被连根拔起。”元步薇太清楚门阀士族的做派了，上一秒是敌人，下一秒为了利益又成为朋友，他们不在乎百姓的生死，在威胁皇权的同时，也在制约着皇权，甚至皇帝都要听他们的意思。 那这个国家的百姓，全部都是他们的奴隶，几代人都见不得天日。 “我只想为双亲复仇，其他的，我不想，也没能力。”谢临安看了一眼窗外，“时候不早了，我送你们下山。” “谢临安，我方才说的话，你要仔细考虑一下，即便轮不到你，你也要为下一代，下下代考虑，还有，若你父亲在世的话，你可以想一下，他若能成为谢氏的家主，他会带领谢氏走向何方？”元步薇说完，便拉着陆晗踏出房门。 在外等急的楚霸天，见两人出来，；立马走上去：“你俩要是再晚一炷香的功夫出来，我就要破门而入看了，你们搞什么呢，说了这么久？我肚子早就饿的咕咕叫了。” 元步薇这才想起来，午膳的点早过了：“楚叔叔 ，那你怎么不去吃点呢？” “那我要保护你们，万一我走开，谢临安对你们不利呢。” “楚叔叔，谢少主他不会的，而且你知道吗？他跟晗儿小时候见过呢，算是熟人。” “哦？” 楚霸天一脸好奇地看向陆晗：“我说呢，原来是旧识啊，那就好办了，那你们谈的还顺利吧？” 第130章 女子最好的底气 “托您的福，我们与谢少主聊的很顺利，太阳马上要下山了，楚叔叔我们抓紧时间回城吧。” “好，回城。” 楚霸天点点头：“你们等一下，我去厨房要点窝头什么的，不然下山后，肯定会肚子饿，你们先去外面等我，顺带我再捐点香火钱，嘿嘿，积个德。” “好， 我跟晗儿在门口等您。” “大嫂，这位楚叔叔对你真好，忙前忙后的，也不见他喊过一句累。”陆晗边走边说，“反观谢少主，明明是亲叔叔，却表里不一。” “比起亲情，谢云廷更注重自身的利益，任何人都可以成为他手中的棋子，咱们不说远的，就说近的，我上次教你怎么管家，若你的想法，你的各项措施，实行之时总被婆婆挑三拣四，好不容易可以实行了，结果出问题了，婆婆不帮你，甚至还倒打一耙，说你不用心，然后她在出面，安抚大家，结局就是好处她拿，你却成了大家所讨厌的主母，你会怎么想？” “我会很委屈，明明都是按照婆婆的要求做的，结果做的不好，她却把自己撇个干净。” “谢少主的处境，比我比喻的还要艰难一点，他的一举一动在谢氏那帮长辈眼中，就如同跳梁小丑，一次两次还好，但他从小就这么过来的。” 陆晗听懂了：“所以，复仇成了支撑他活下去的理由？不然他要么死，要么疯？” 元步薇赞许地点头：“你的看法很一针见血，当然我跟他接触不多，这只是我个人的一点见解。” “不不，大嫂你每次看人都很准。”陆晗满眼崇拜，“要是我也有这样的本事，就不会吃亏上当了。” “识人不光靠敏锐的直觉，更要多多历练，当然人哪怕再厉害，也逃不过生老病死，一旦掌握了这些规律，便能轻而易举地理解对方做事的出发点与动机。” 陆晗听的若有所思：“这人，还有规律呢？” “人性是复杂的，你慢慢来。” “看来，我要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呢。”陆晗点点头，眼中透出几分凝重，“不过我喜欢听大嫂跟我说这些，像这些道理，双亲从不跟我说。” “他们不说，是在保护你，不想让你世间黑暗的一面。”元步薇拍了拍陆晗的肩头，“等你经历多了，你会意识到问题的存在，再去领悟参透，比我一口气说给你听，更容易记住，化解问题后实现自我成长。” “自我成长？” “嗯，大师姐教我的。” “大嫂，你这个大师姐是不是特别厉害，我总能在你口中听到她，而且你的口气对她也是特别崇拜。”陆晗有点好奇地问。 “大师姐的确是一个非常，总之是我见过那么多人中，最特别的一个人，师父师叔教我医术，但做人的道理我都是跟大师姐学的，尤其是身为女子，要在这个都以男子为尊的世间如何立足，大师姐都给我们上过课。” “女子立足？”陆晗立马来了兴趣，“大嫂，回家后，你也给我上上课。” “怎么有兴趣了？”元步薇笑着问。 “当然有，尤其是今天见过谢少主后，我发现，我不能光靠嘴上说，我要拿出实际行动起来，我在贵女之中算不上佼佼者，以前最大的光环就是小侯爷三妹这个称呼，可我不能一直活在这个虚假的光环下，我应当为自己谋划，找到属于自己的路，而且我坚信，我一定能做到的。” 陆晗眼中的熠熠生辉，令元步薇很感慨。 上一世，她见过不少名门闺女，骄纵的、跋扈的、端庄的、算计的，不管她们的性情如何，到最后因为嫁人，而困在一方天地。 “晗儿，你记得，情爱是最不值钱的东西，若你的丈夫做不到对你专一，那你就把地位、权势、金钱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这三样东西是女子最好的底气。” 陆晗一脸认真地把大嫂说的话消化完：“我明白了，若我的身份高于大哥，那他这次受伤，就不会被皇上不管不问,大嫂我好像有点明白了。” “晗儿，你是个聪明的姑娘，说不定你未来能获得更大的成就，好好努力。” 大嫂的鼓励，令陆晗动力满满。 她亲昵地挽上元步薇的胳膊：“大嫂，等下回城后，我们去首饰店看看，二哥拜托我，让我给竹心姐挑一套首饰送给他。” “他怎么自己不去？” “二哥说他眼光不好，而且他怕竹心姐会提前猜到，就没有惊喜了，我一想也是这个道理，可是我的眼光也一般，所以还请大嫂帮着一块挑挑看。”陆晗摇晃着元步薇的手撒娇，“而且我难得出来一趟，我也想逛一逛。” “好，既然是给竹心挑的，那自然要上心，回头我从嫁妆内也挑一套出来，这样她就能替换了，等明日我再安排绣娘给竹心量体裁衣，她就那几身衣裳来回换，料子都发白了。”孟竹心做事靠谱，不需要元步薇操心与指点，自己偶尔辅助一下就行。 马车进城之时，天已经黑了。 不过首饰铺还是灯火通明，铺子内还有不少女子在挑选自己合适的饰品，叽叽喳喳的，很是热闹。 “哇，掌柜的，这梅花簪挺好看的，拿出来给我瞧瞧，还有配套的首饰吗？一块拿出来。” 陆晗扫了一圈后，看中柜台正中央一枚发簪。 “姑娘好眼光，这是刚到的新品金玉红梅簪，选用上等宝石打造，簪身雕刻成一朵含苞待放的红梅，在雪天中莹莹生辉，但因为是新品，目前就只有一枚样品簪，配套的首饰都在制作当中，你们越是诚心想要，可以先预定，整个制作周期大概在三个月左右。” “三个月？”陆晗蹙眉，“时间有点长。” 她又扫了一圈，看向另一边一枚发簪：“那这个呢？这个也是样品吗？” “这枚莲花簪到不是样品，因为小巧精致，是店内卖的比较好的一款，如今就剩这一枚了，但配套的首饰都卖完了，姑娘若是……” “这枚莲花簪，我家夫人要了。” 后方传来一道女声。 第131章 姑娘真能帮我卖? 两人一起回头，元步薇发现对方是个老熟人，元锦瑟的侍女秋荷。 而元锦瑟就站在她身边，正一步步走来。 “姐姐，你不在家照顾受伤的小侯爷，怎么还有心思出来逛首饰铺？”元锦瑟声音不大，但刚好可以让周围的人听见。 “她是陆小侯爷的嫡妻元步薇，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呢。” “她不在家里照顾陆小侯爷，怎么跑出来逛铺子？” “陆小侯爷没受伤前，样貌在京城内也是名列前茅的，可娶的嫡妻，倒是不怎样。” “她从小是药王谷长大的，哪能跟世家千金相提并论。” 陆晗与站在两人身后的云苓，听的快要气死了。 刚要上去跟那些嚼舌根的人理论，元步薇便拉住两人，冲她们摇头：“天色已晚，咱们买好东西，就早点回去吧。” “可是，大嫂……” “晗儿，作为一个真正有有娘生，有娘养的世家姑娘，是不会在人背后嚼舌根的，她们家风有问题。”元步薇把陆晗的头发抚平，“你记得她们的脸，以后要是再遇上，可离得远点，免得沾染上晦气。” 元步薇此话一出。 陆晗与云苓气顺了。 方才说话的几个姑娘，怒了。 “你怎么那么小心眼，我们不过就是说了几句实话，怎么就跟我们家风有问题了？” “就是，我们又没胡说八道，说几句还不爱听，真是小心眼。” “你们不要再说了，我姐姐照顾陆小侯爷特别辛苦，我相信她出来逛铺子，一定是想出来透透气的，可惜我身为妹妹，再为夫君高中一事忙活，不然的话，我一定帮姐姐分担的。”分明是元锦瑟先挑起的事端，她又在这里装好人。 而她提到“夫君高中”四个字。 立马让大家反应过来。 “你是江公子的嫡妻，元锦瑟？” 元锦瑟一脸诧异，有点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我是元锦瑟。” “哎呀，江夫人，您不知道，秋闱马上就要放榜了，人人都说江公子定能一举夺魁。” “原来是江夫人，失敬失敬。” 瞬间的功夫，铺子内大部分女眷都围到了元锦瑟面前。 左一句，右一句地恭维她。 “大嫂，你这个妹妹，怎能如此？她也……” 元步薇没说话，扭头走向掌柜的，低头问他：“掌柜的，你想不想今天清库存？” 掌柜顿了一下，但经不住诱惑问：“什么清库存？” “就是你家常年累月都卖不出的款式，你今天想不想一次性全都卖出去？” 掌柜一听这话，原本迷茫的两眼，瞬间亮了：“姑娘怎么知道，我库房里头放着一堆卖不出的款式？” “这只要是给人用的东西，总会有被喜欢的，跟不喜欢的，掌柜的，如果我今天帮你这个大忙，我不要多，你给我分两成利就行。” “这……” “掌柜，你那些卖不出去的款式，放在库房也是落灰，就算你买十两，分我二两，刨去前期各种成本，你至少还能赚个一半，是吧？” 掌柜嘿嘿一笑，有点尴尬地擦了擦汗：“那姑娘真能帮我卖？” “你先去让伙计准备一下，至少要擦干净，然后找点好看的盒子装起来，等下配合我就行。” 掌柜想了一下，决定赌一把，反正最坏的结果也就是卖不出去：“行，我去准备。” 元步薇说完，回到陆晗与云苓身边，与两人说了几句。 原本生气的两人，立马高兴了。 “晗儿，要不算了吧，咱们去别家看看……” 元步薇一开口，掌柜立马接话：“姑娘别走啊，我库房里头还有很多没拿出来的款式呢，你若是真心要买，我现在就给你去拿。” “掌柜的，京城内大大小小的铺子，没有上千，也有上百，我们选择你家，就是因为我这小姑子说，你们家的首饰款式多，价格公道。” 原本享受诸位女子恭维的元锦瑟，听到元步薇这话，立马走上来。 “姐姐，我不是夺人所好，只不过我就缺一枚梅花发簪，而且这是红梅雕刻而成的，看着就喜庆，姐姐应该不会跟妹妹抢吧？” “我知道，妹妹是想用此簪讨个吉利，我没说要跟你抢，掌柜都说了，他库房里还有很多款式呢。” “对对对，我现在就让人去拿。两位稍等。” 一炷香后 。 掌柜一口气拿来五十多种饰品、发饰、项链、手镯、耳环、应有尽有。 就是款式跟现在的相比，是有点过时了，而且有不少小瑕疵。 “这些啊，可都是孤品，现在市面上都看不到的，买回去还有收藏价值呢。”掌柜拿起一对手镯道，“这对龙凤镯的材质，乃是百年和田玉打造而成的，冬暖夏凉，你们都可以试戴一下。” “大嫂，这对龙凤镯倒是看着挺好的，上面雕刻也很精致。” 陆晗刚伸手，元锦瑟便抢先一步拿过龙凤镯往手上一套，正如掌柜所说，是冬暖夏凉。 “这镯子多少钱？” “五十两。” “五十？”元锦瑟震惊了，“就是一对镯子，怎么能那么贵？” “江夫人，我方才说了，这是用百年和田玉打造的，人才活几年，本来卖一百两，我看您是诚心要，才报的半价。” “大嫂，这镯子挺好看的，五十两我自己还是有这个钱，要不……” “我要了。” 元锦瑟让侍女拿来荷包，掏出一张银票：“还有我刚刚看上的梅花簪，一块帮我包起来。” 后方的姑娘们，听到后，纷纷涌上来。 能跟状元夫人，一起买到孤品首饰，以后说出去，肯定要被人羡慕死。 “掌柜的，你这些真的都是孤品？” “那当然。” “那我们也要。龙凤镯还有没有？” “有的，有的。” “梅花簪呢？” “有。” 掌柜一下子乐开了花。 元步薇望着争先恐后地抢夺桌上摆放着的饰品，也很高兴。 今天赚大发了。 “姐姐，不好意思啊，我没想到，她们会跟着我一起买。”一阵哄抢后，姑娘们收获满满。 元锦瑟也收获不少，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等相公高中后，姐姐可要来江府吃席，哎呀，我忘记了，姐姐要照顾陆小侯爷，怕是不方便出府吧？” 第132章 人现在在哪里? “只要你请帖到，我一定前往江府道喜。”元步薇报以微笑，“天色不早了，妹妹早些回去吧。” “姐姐不回吗？” “这不是晗儿还没挑中她喜欢的首饰，我想带她再挑挑。” 元锦瑟扫了一圈，几乎已经快要空的铺子，抿嘴轻笑：“姐姐，这家挑不出来可以换一家，其实我今天也是凑巧来到这间铺子的，相公总说，我是未来江家的主母，是代表了江府的颜面，所以身上穿的，戴的定要富贵稳重，而且不能一直重样，我呀为此可头疼了。” 江家人有多抠，元步薇比元锦瑟更清楚。 但她说这话，无非是想引起自己的羡慕与嫉妒：“妹夫对妹妹你好，我就放心了。” “可你身上穿的，头上戴的，都是去年的款式。”陆晗一张嘴，就让元锦瑟面上的笑容僵住了，“你衣摆下面都开线了，你堂堂江家未来主母，穿了件开线的衣裳，这也太有损江家颜面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这可是老夫人特意找绣娘，给夫人量身定制的。”秋荷气呼呼地回答，“我看你们就是嫉妒我家夫人过得好，你们眼红。” “秋荷，不许放肆。”元锦瑟瞪了侍女一眼，看向元步薇，“姐姐，你不要生气，秋荷也是在意我。” “无碍，妹妹还是先回家吧，免得妹夫担心。” “也是。”元锦瑟点了点头，看向陆晗，而后从方才买的一堆饰品中挑了一对耳环塞在她手中，“初见三小姐，就闹得有些不愉快，这对耳环就当是给三小姐赔罪吧。” 如果陆晗记得没错，这对耳环，是方才掌柜赠送给元锦瑟。 她这不是存心膈应人嘛。 可她还没反击，元锦瑟便张扬而去。 元步薇在确定元锦瑟走了以后，转身看正字啊眉飞色舞打算盘的掌柜：“掌柜的，怎么样，我说话算话吧？” “姑娘，您可真是个人才，一个时辰不到，就帮我清了几年的库存。”掌柜一脸幸福，手指在算盘上打的飞快，“我算了一下，给姑娘一共是二百一十两，我给姑娘凑个整数，就算二百二。” “二百二？”陆晗一听就惊了，“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赚了这么多？我今天出门一共才带了八十两。” “那帮姑娘，都以为元锦瑟是铁板钉钉的状元夫人，她买什么，自然会跟着买。”元步薇冲掌柜笑，“掌柜啊，趁着秋闱还没放榜，你抓紧时间再狠狠赚上一笔。” “姑娘，你简直太对我胃口了，你等我一下，我去给你拿，我铺子内的镇店之宝。”掌柜转身进了屋，很快就神秘兮兮地端来一个木盘，掀开红盖头以后，上面放着是一顶凤冠，“此顶凤冠叫珍珠如意凤冠，上面所镶嵌的珍珠，都是东海的顶级珍珠，原本是为一位客人定做的，结果男方替女方寻得更好的凤冠，这顶就一直没卖出去。姑娘今天帮我赚了大钱，您诚心要，我给您便宜点，一百两就能买回去。” 一百两买一顶凤冠，还是镶满东海的顶级珍珠，陆晗心动了。 元步薇却不紧不慢地问：“原本掌柜打算卖多少钱？” “原本想卖个三百，但有的客人看了以后，觉得贵，又因为是别人不要的，所以就……” “对哦，大嫂，这是别人不要的，咱们买回去，会不会不好？” “掌柜包起来，这顶凤冠，我要了。”元步薇右手一拍桌子，“你再给我一百二十两就行。” “姑娘爽快，我立马给您包起来。” “算起来，咱们今天一分钱没花，得了一顶凤冠，还赚了一百二十两。”元步薇挑挑眉，“这多亏了元锦瑟跟那帮贵女，真想秋闱放榜的日子再能延长点。” 陆晗一听，的确是这个道理，立马觉得凤冠买的真值。 出铺子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楚霸天亲自将两人送到万宁侯府。 “楚叔叔，我都忘记问一句，姜万坤他儿子没再来月上梢吧？” “他现在不敢来月上梢，不过我让人打听过了，他好像去别的地方赌了，你知道的，京城可不止我一家赌坊，就是其他家，比不上月上梢的优质服务。下次你来月上梢，叔叔我好好带你体验一把。” “那我可不敢，万一楚叔叔你把我卖了，我都没地方哭。” 楚霸天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我就喜欢你这丫头有话直说的脾气，行了，进去吧，别让小侯爷担心了，若是有事，我让陈豪给你送口信。” “嗯，楚叔叔那您回去小心点。” “好。” 目送楚霸天坐的马车消失在视野里，元步薇才与陆晗、云苓进了府。 楚霸天回去之时，还在街上买了几份馄饨，是一个阿婆做的，很有小时候的味道。 “元铎，元铎，快把大家喊出来，我给你们带了馄饨回来，都是纯肉的，可香了。” “东家。” 元铎快步走进来，在楚霸天耳边说了一句。 楚霸天面色一变：“人现在在哪里？” “因为知晓她的身份，所以仅仅只是把她关在后院。”元铎想了一下道，“要不要让陈豪给少夫人送个消息？” “不用。” 楚霸天面上露出一抹讥笑：“她自己送上门来的，跟小薇儿有什么关系？你把其他三人喊来，咱们吃完馄饨，再去会会穆副将。” 万宁侯府。 元步薇见了陆绥后，去厨房找吃的，沉香便把早上的事情说给她听。 “她还没回来？” 见沉香摇头，元步薇瞬间明白，穆清怕是被月上梢的人，抓了起来。 “好，我知道了，沉香辛苦你了。” “奴婢不辛苦，就是怕穆副将会看出破绽，而且她去月上梢，万一……” “放心吧，楚叔叔有分寸的，再说又不是我让她去的，人呐，总要吃点苦头，才会懂得收敛。”元步薇轻轻一笑，“沉香，给我下碗阳春面吃，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饿的肚子咕咕叫。” “好，奴婢现在就给您做。” 月上梢后院某一间房间。 坐在地上的穆清，被突如其来的冷水泼醒了。 第133章 你也太黑心肠了 好冷。 穆清打了个寒颤。 “穆副将，醒了？” 穆清一怔，抬头间，发现自己面前坐着一中年男人，锦衣华服也掩盖不住从他身上源源不断冒出来的煞气，他后方还站着两男两女，估摸着也不简单。 试着想站起来的穆清，低头一瞧，自己的双手双脚都被捆住了。 顿时暴怒：“既然知道我是谁，还敢私自关押我？” “穆副将，是你主动跑来月上梢大喊大叫，你不知道这里有很多贵客，万一惊扰了他们，把整个穆府都赔进去，也平复不了。”楚霸天以前觉得，听来的消息多少有点夸张的成分，但真亲眼见了穆清，他是真心为她捏了把汗。 就冲她这无法无天的气势，还在天子脚下，若不及时悔悟收敛，定要自掘坟墓。 “贵客？” 穆清冷笑一声：“不过是个腌渍之地，何来尊贵一说？” “东家，要不我们把她打一顿，丢出去吧。”站在楚霸天身后的元铎忍不住提议。 “我乃朝廷命官，你们岂敢动我！”穆清目光冷冽，扫视面前五张面孔，“当然你们只要告诉我，元步薇跟月上梢是什么关系，她可有做过谋财害命之事，我可以考虑对你们五人网开一面，也好叫你们免去一些皮肉之苦。” “东家，我觉得元铎管事说的很有道理。”作为四人当中，最稳重的锦之也忍不住提议，主要穆副将这张嘴，是真的很危险。 “你俩傻呀，万一把她打一顿，就她这个脾气，肯定要把账算在少夫人头上。”瑶琴白了两人一眼，“她做梦都想赶走少夫人，这样她就能一人霸占陆小侯爷了。” “瑶琴姐姐这话说的真有道理。”四人当中最小芷若轻笑道，“女人是最了解女人的，穆副将来月上梢无非是想找出一点关于少夫人的污点，如此她就能在陆小侯爷面前编排了，其实说来说去，她就是嫉妒少夫人。” “胡说八道，我一个朝廷武将，怎么会嫉妒一个深宅妇人？” “穆副将，你母亲不是深宅妇人吗？你祖母当年多么威风凛凛，结果也成了深宅妇人，还是个只知晓算计的人老太婆。”楚霸天虽然做的都是一些见不得人的事，但他也是有底线的，老弱病残他绝对不欺凌，总的来说，月上梢只骗有钱人的银子，穷人不骗，还会给他们安排活干。 “不许说我祖母！”祖母是穆清的禁忌，所以她立马挣扎起来，想要挣脱开绳索。 “省省力气吧，这绳子是特制的，你越是挣扎，收的越紧。”楚霸天接过芷若递来的茶水道，“我呢也不为难你一个小姑娘，但有几句话，我要跟你说清楚。” “哼，你们把我捆起来，还不叫为难吗？”穆清冷笑，“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家伙，早晚有一天会有报应的。” 楚霸天原本是想跟她好好说话的。 无奈，穆清这个态度，惹怒了他。 “行，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元铎给穆府送个信，就说穆副将在月上梢大闹一场，损失惨重，若想赎人，拿五万两来赎她！” “你敢！” 穆清眼珠子瞪的老大：“你也太黑心肠了。” “五万两，还是看在你是陆小侯爷副将的份上给的友情价，不然的话，我就把你关着，慢慢地熬死你，反正死了你一个副将，也不会动摇陆小侯爷军营内的军心，说不定他们还感激我呢。”楚霸天最擅长杀人诛心，面上的邪笑与穆清面上的惨白形成鲜明的对比。 “是，我现在就去送信，保证让穆府人仰马翻！” “站住，回来，是不是元步薇让你们这么做的，有种让她出来啊。”穆清扯着嗓子大喊，“她平常不是很厉害吗？怎么现在当起缩头乌龟了？” “因为少夫人不像你这个孤家寡人，她要与陆小侯爷甜甜蜜蜜，这个点他们估计都睡了，躺在一个被窝里，卿卿我我，哪有空搭理你呀。”瑶琴哼了一声，“东家，她这张嘴实在太臭了，真熏人。” “知道熏人，还不把她的嘴给堵上？”楚霸天白了瑶琴一眼。 “是。” 瑶琴欠了个身，而后拿着早已准备好的臭抹布，用力地塞住了穆清的嘴。 “唔！” 臭抹布也不是多少天没洗了，穆清差点被酸臭味熏吐了。 可她的嘴堵住了，吐不出来。 “行了，找人看着她就行，累了一天了，回房睡觉去。”楚霸天站起来，打了哈欠不巧对上穆清赤红的双眼，里头有愤怒、不甘、还有浓浓的杀意，“你再这么瞪我，我就把价钱加到十万，反正你现在在我手中，我可以一直一直往上加钱。” “唔！！！！” 胸腔的怒火，快要把穆清这个人都灼烧了。 她宁愿被他们打一顿，也不愿他们用这种方式来折磨自己。 子时。 本该寂静的穆府，因为下人的通报，而炸开了锅。 “清儿不可能是那种地方，一定是有人故意把她骗过来的，婆婆您快想办法，救救清儿呀。”穆夫人瘦了一大圈的脸，写满了着急与担忧。 而躺在床上，这几日好不容易身体感觉好一点的穆老太太，因为此事又胸闷起来，摸索着拿出枕头底下的瓷瓶，结果空空如也。 她的药吃完了。 “快，快上万宁侯府，请元步薇过来。”穆老太太捂住胸口，吩咐儿媳。 “婆婆，您在说什么胡话，先前我们之间闹得这么不愉快，她怎么可能还会来帮您治病 。”穆夫人怎么都没想到，有一天要跟婆婆相依为命，“我还是给您去外面请个大夫。” “不、不行。外头的大夫我一个都信不过，我只信元步薇。她首先是个大夫，其次才是万宁侯府的儿媳，她若不肯来，明日你找人到外面宣扬她见死不救，草菅人命。” 穆夫人一脸惊讶地看着婆婆。 “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呀。” “好，我先前就去。” 穆老太太喘着粗气，她了解孙女，没有自己的叮嘱，她断然不可能去那种地方。 唯一的可能性。 那就是这个地方，跟元步薇有关。 第134章 我现在去找冯嬷嬷 元步薇是被吵醒的。 “怎么了？” 她揉着惺忪的眼，缓缓坐起来。 “少夫人，穆府的人来敲门，说穆老太太突感不适，要您过去帮她诊治。” “她哪来的脸？叶管家打发了他，不必再来回禀。”元步薇没说话，同样被吵醒的陆绥怒不可恕。 “等下。” 穆老太太是个有骨气的人，上次的事情，她是不会这么轻易翻篇的。 定是在酝酿什么。 元步薇起身，从药箱里拿出个瓷瓶，打开房门后递到叶谦手中：“定是穆老太太的药吃完了，叶管家你辛苦带着这个药跑一趟，里头一共二十粒药丸，一粒五百两，穆老太太付多少钱，你就给几颗。” 叶谦原本想劝少夫人三思，一听一粒药五百两，立马笑开了：“是，我现在就去，少夫人您休息吧。” “好。” 元步薇刚关上房门，就听到陆绥在说：“阿薇，你不应该给她药的。” “整瓶药的成本价不超过五十两，我卖她一粒五百两，稳赚不赔。二十颗的话，一下子就进账一万两，多划算的买卖，我干嘛不做？” 陆绥一听就惊呆了：“一瓶五十，一粒卖五百，我还以为这药特别昂贵呢？” “穆老太太亏空的厉害，以往的思路就是缺什么补什么，可她现在就像一个漏水的水桶，往里头倒再多的水，也架不住一直漏水，所以真正要根治就要把漏水的地方给堵上，而且她年事已高，药性太猛烈的药，她承受不住，所以只能选一点温和的药，那这些药材都很常见，就是配方与剂量的问题不太好掌握，但我有先前裴师兄的药方跟自己的经验，所以很容易就能配出来，自然成本就低了。” 元步薇笑眯眯地道：“一万两，无论是用在府上还是军营都算得上是一笔很大的进账了，我甚至希望穆老太太吃完了，再来问我卖，这钱赚起来多方便。” “可阿薇，你心里就不委屈？分明穆老太太与穆清那样对你。” “那我更应该赚她们的银子了，她们讨厌我，却又不得花钱买我的药，委屈是她们，不是我。”元步薇眨眨眼，替陆绥盖好被子，“委屈是她们，不是我。” “阿薇，你真不委屈？还是故意这么说的？” “人只要能达到目的，就算真受点委屈又如何，你也不是一样么？” 陆绥一怔，三秒后眼中腾起一丝笑意：“对，是我想复杂了，阿薇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不会在意这些的。” “你不是想复杂，你是……”元步薇俯下身，亲了下陆绥的鼻尖，“你的关心，我感受到了。” 陆绥心漏拍一下。 等到反应过来。 元步薇早已缩进地铺内：“爬了一天的山真累，睡了，睡了。” 穆府。 穆夫人看着眼前皮笑肉不笑的叶管家，手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内：“她这是狮子大开口，哪有人一粒药卖五百两的？信不信，我明儿到大街上宣扬她草菅人命？” “穆夫人，您这话说的不对，少夫人已经让我第一时间把药送来了，你们买不起，自然可以去请别的大夫，天子脚下却不缺就是名医，再不济您还可以去找御医，不过我听说，他们出一次诊就要很贵，估计吃药的话，就更贵了，如果你一时间拿不出那么多银子，也可以一粒粒买。” 穆夫人差点咬碎一口银牙。 哪有人一粒粒的买药。 她拿不定主意，只能去找婆婆商量。 穆老太太听了以后，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这个元步薇还当真卑鄙。” “婆婆，账上的银子不多了，还要留着过冬呢，而且还要赎清儿呢，您快拿个主意呀。”穆夫人哽咽一声哭了出来，早知道现在的日子过的这么差，她当初就不应该嫁进来。 “找穆聪，他有钱，他是清儿的父亲，他必须管此事！”穆老太太气得连连往床铺上砸拳，“他若是不帮，我就进宫状告他不赡养我。” 穆夫人其实也想到了丈夫，离开他，才发现自己是多么需要他。 所以听婆婆这么一说，她立马同意了。 叶管家一听穆夫人要去找穆老爷拿钱，有点好笑地问：“穆夫人，等您去了万宁侯府，求了穆老爷，再拿钱来，说不定穆老太太早就一命呜呼了。” 穆夫人是个没主见的，居然觉得叶管家说的有道理。 再者，婆婆今晚真出了点什么事情，她这个儿媳妇难逃其责。 于是。 她咬牙从账上拿了一千两，买了两颗药。 先让婆婆的病情稳定下来，明日等天一亮再去找丈夫。 “穆夫人，您确定只买两颗，下次若再买，就不是这个价格了。”叶谦是懂得举一反三的。 “下次，我们就找更好的大夫了，谁稀罕元步薇，你赶紧滚。” “告辞。” 叶谦冷笑一声，他们若能找到大夫，何必大半夜来万宁侯府求救。 他要回去找穆老爷说下此事，也好让他提前有个准备。 翌日一早。 元步薇吃早膳之时，云苓匆忙走进来：“少夫人，穆夫人去了穆老爷院中，正哭天喊地，说穆清深陷月上梢，月上梢要穆府拿五万赎人呢。” 元步薇一听就笑了：“这的确是楚叔叔处事风格，活着的人，比死去的人值钱，穆老爷不是一直缺一个带着冯嬷嬷回穆府的机会么，我觉得现在这个时机就挺好的。” 云苓听的眼睛一亮，一拍脑袋：“我现在去找冯嬷嬷。” 院中。 穆聪面对一直哭闹不止的李玥，脸色越来越难看，终于他忍不住了：“这些年，你花掉的银子，够赎她十次了，再说她一个姑娘没事跑去到那种地方做什么？” “我怎么知道？”穆夫人还跟往常一样，张口就来，但对上丈夫冷漠的眼神，才意识到，自己与他的关系似乎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瞬间，她态度软和下来：“老爷，我不计较先前的事情了，你也不要生婆婆的气了，咱们一块回家，好好过日子，行吗？” 第135章 我左脚的大拇指，是不是动了? “李玥，你是脑子糊涂了吗？我跟你早已和离，我为什么还要跟你回穆府？” 穆夫人身体一僵。 是啊。 她差点忘记了，她与眼前这个男人，早已没了关系。 “穆聪！” 穆夫人一跃而起：“你当真要见死不救？” 穆聪干脆闭上眼，不搭理她。 “清儿可是你的亲女儿，你若真狠心到见死不救，我今日就一头撞死在这里。”李玥说完，见穆聪还是一动不动，一下子失去理智，正朝着房中的墙壁直直要撞去。 “瑜儿，拦住她。” 幸好被进门的冯嬷嬷看到，穆瑜眼疾手快，一把拉住李玥。 “放开我，放开……” 李玥抬头对上穆瑜的面容，几个月不见，她记忆中总是病弱的儿子，如今红光满面，目光炯炯有神，抓住自己胳膊的手非常有力量：“瑜、瑜儿？你好了？你的病都好了？” 穆瑜眉心一紧，松开李玥，往后退了几步：“李夫人，请自重。” “瑜儿，我是你母亲呀，我……”穆夫人一怔，几秒后露出个苦笑，“你不是我儿子，我儿子早已死了，呵呵呵，我养大的孩子，不是我亲生的，我的丈夫也跟我和离了。” “李玥，除开孩子的事情，是聪儿对不起你，其他的事情，你也得到不少好处，就不要在这里卖惨了。”冯嬷嬷缓缓走到李玥面前，冷眼打量她，“你来的目的我已经知道了，你回去转告沈凤月，想让聪儿出钱可以，让她召开穆氏大会，阐述自己当年的所作所为，还要把主母让给我，我便让聪儿出这笔钱。” “不可能，这么无理的要求，婆婆是不会答应的。”李玥想都不想直接回绝。 “那你有什么脸，让聪儿出钱？” “清儿可是穆聪的亲女儿，他作为父亲，难道要袖手旁观吗？”李玥扯着嗓子大喊。 “从她决定跟沈凤月走的那天起，她就不是我的女儿。”穆聪冷冷道，“想要银子，就遵守我娘说的，否则立马滚。” 李玥被穆聪吼的一抖。 情绪有些失控：“好啊，穆聪我算彻底看清你冷血的真面目了，我真后悔嫁给你，总有一天你会得到报应的。” 说完。 她便转身冲了出去。 但一出万宁侯府，李玥就后悔了。 若婆婆知道，自己没能说服穆聪出钱，她定不会罢休。 自己与穆聪和离了，女儿是自己唯一的希望。 李玥深吸一口气，决定回娘家求救，哪怕是豁出去脸面，她也要拿到五万两去救女儿。 另一边。 穆聪在李玥离开后，第一时间找元步薇了解情况。 “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楚叔叔这个人很有分寸的，不会真的伤害穆清。” “对于这个月上梢我也是有所了解，真没想到楚东家是你的叔叔……”穆聪以前只觉得少夫人医术高超，做事临危不惧，但现在他要重新衡量了，“既然如此我便放心了，至少他们只要钱，不会伤害穆清。” “对。但此事过后，您与穆府的矛盾怕是无法化解了。” “我就没想过跟穆府化解矛盾，我听说沈凤月昨夜还让人来万宁侯府让少夫人给她治病，她这个自大的脾气，完完全全遗传给了穆清，我真怕有一天这对祖孙俩捅出个大篓子。” “那不是……” 元步薇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笑眯眯地看着穆老爷：“正合穆老爷的心意么？唯有穆老太太把穆是氏的人放在火上烤，他们才会意识到，什么叫锦上添花谁不会,雪中送炭才珍贵。” 穆聪一听就笑了：“少夫人年纪轻轻，看待事情一针见血。到时候怕是……” “穆老爷，我今日能坐在这里，与你一块喝茶，日后两家的关系，还用说么？” “对，有少夫人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穆聪心落肚了，他等于给自己找了个靠山，而且他坚信，穆府唯有在自己手中，才能恢复往日的名誉与地位。 已经被关了一天一夜，没吃没喝的穆清，渐渐开始虚弱了。 屋内见不到阳光，地上很冰凉。 她却感觉自己置身于火架上，整个人都在发烫。 突然。 她感觉门被推开了。 她吃力地抬起头，看到是一双黑色的靴子。 “你祖母还真疼你，五万两眼睛眨都不眨地就掏了，穆副将走吧，我派马车送您回府。” 什么？ 祖母真的花五万两银子，不，不行。 穆清还说话，可她嘴巴被堵着，而且感觉身上的力气正在一点点流逝。 最后，她陷入黑暗中。 万宁侯府。 元步薇在给陆绥做新的康健训练内容。 云苓跑进来：“少夫人，叶管家去月上梢打听了一下，穆府已经付了五万两，穆清已经回家了，不过她好像发烧了，很虚弱的样子。” “月上梢后院的房间，每个阴冷无比，在里头待上一晚上，肯定会生病的。”元步薇给陆绥擦了下汗解释着。 “让她吃点亏，长长记性也是好的。”陆绥咬着牙，倏地他感觉自己的左脚大拇指动了一下，他一把抓住元步薇的胳膊，“阿薇，我左脚的大拇指，是不是动了？” “什么？” 元步薇低头看向他的大拇指：“没有啊。” “你用银针刺一下，看看我会不会痛。” “好。” 元步薇掏出一根银针，缓缓刺入，扭头看陆绥：“有痛感吗？” “没有。” 陆绥失望地摇头，而下一秒，他感觉大拇指有那么一点点刺痛，顺着腿一直往上：“有，阿薇你再刺的深一些，我有感觉了。” “真的？” 元步薇很激动，干脆掏出银针，把陆绥的十个脚趾全都扎上。 “左脚有，右脚也有，阿薇，我感觉到了疼痛了，我是不是能马上站起来了？其实从开始做康健训练，陆绥看到毫无起色的自己，心中越发着急起来，但他不敢表现出来一点，生怕让元步薇失望，如今有了一点痛感，他的情绪一下子得到了释放。 “有痛感，说明前期的治疗，让你脊椎经脉得到了修复，故而正在一点点恢复。”元步薇看到陆绥眼中的微红，有点动容地握上他的手，“陆绥，辛苦了。” 第136章 你不要得寸进尺 “我一点都不觉得辛苦，反而是阿薇……”陆绥握上元步薇的手，眼底泛起丝丝心疼，“这个家最辛苦的人是你。” “别这么说，这个家，每个人职责不同，各有各的辛苦。”元步薇微微一笑，“既然你脚指头有知觉了，我再给你做一次针灸。” “听你的。” “嘶~” 云苓抱住臂膀，打了个哆嗦：“小侯爷的声音好肉麻呀。” 陆绥一怔，对上元步薇含笑的眼眸，脸一下子涨得通红：“我说话声音，就这样，哪里肉麻了？” “小侯爷跟少夫人说话的语气，与旁人不同，总之就是肉麻。”云苓笑嘻嘻道，见陆绥瞪自己，立马闪到元步薇身后，“少夫人，小侯爷他瞪我。” “云苓，你昨天不是说，今天要去军营见行舟吗？再不走，你恐怕都赶不上饭点。听说军营里来了两个新厨子，手艺特别好。” “瞧我这脑子，少夫人您不说，我都忘记了，我现在就收拾一下去找行舟哥哥。”云苓吐吐舌头，转身跑了出去，“少夫人，晚上不要给我留饭啦。” “好。” “等我好了，定要去药王谷瞧瞧，那个地方到底有什么魔力，把你们一个个都养的这么好。”陆绥感叹道，“云苓虽然不记得先前的事儿，但我瞧的出来，她很喜欢行舟，行舟也因为云苓在身边陪着，所以特别卖力，他那天还跟我说，想多攒点钱，买个大一点的宅子。” “攒钱买房，看来行舟是想成家了？” “若不是当年的事儿，他与云苓早已成亲。” “行舟原来的那个破院子的确不能住人，他与云苓发现，总要有个属于自己的地方，要不……”元步薇想了一下道，“我看看能不能挤出点银子，给两人买个小宅子过个渡。” “阿薇，我已经用了你很多银子，不能再让你出，既然要买，那我来出银子。” “你有银子吗？” “我……” 陆绥语塞，他差点连命都丢了，哪里还有银子。 “行舟什么脾气，你比我更清楚，若你出钱买宅子，他肯定不要，但我不一样，我可以说是为了云苓考虑，行舟自然不会拒绝，好了，此事就交给我吧。” 陆绥点点头：“好，我听阿薇的。” “哟，今天的小侯爷如此听话，倒是让我有点意外。” “我一直很听话的。”陆绥反驳，“阿薇难道没感觉吗？” “哦？” 元步薇摸着下巴，认真打量着陆绥。 而陆绥一脸乖巧，一副等着挨夸。 偏偏这个时候，雅月走了进来，破坏了两人之间的愉快氛围。 “小、小侯爷，奴婢做了点鲜花饼，您跟少夫人要不要尝尝看。” 陆绥看到进门的雅月，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你怎么进来的？” “我看到房门敞开着，外面也没人守着，我、我就进来了。”雅月端着个盘子站在原地，低着头，一副做错事的样子。 元步薇瞄了一眼盘中的鲜花饼：“雅月，你的鲜花是哪里摘的？不会是在后花园摘的吧？” 雅月面色一白，而后点头：“我路过后花园的时候，的确看到有花朵绽放，我想着花开只有几天，还不如做成鲜花饼吃进肚里。” “我吃过鲜花饼，鲜花饼里头的鲜花，是采用可食的鲜花，而不是普通鲜花，万宁侯府的后花园种的都是观赏性的鲜花，说不定还有毒素，你还是把鲜花饼给扔了吧，免得吃了肚子不舒服。” “不会吧？我以前总是采野花做鲜花饼，吃了也没事呀。” “只能说你运气好 ，也可能你身体底子好， 但现在小侯爷还在养身体，我呢，一般不吃来历不明的东西，所以你要是觉得浪费，可以自己吃，若是吃出问题了，我再给你看。” 元步薇这话，把雅月彻底堵死了。 她咬着下唇，目光凄凄地看向陆绥，明显是想让他给自己解围。 “放桌上吧。” 简单四个字，立马让雅月喜出望外，她立马转身把盘子放在桌上，还拿了两个登登地跑向床铺：“小侯爷，这鲜花饼真的没毒，不信的话，我先吃一个，过半个时辰，若是我没事，您再吃。” “我不爱吃甜的。” “鲜花饼不甜，只有花瓣的清香。”雅月吃了一口，把咬过的鲜花饼往陆绥鼻子下方凑，“小侯爷，你闻闻看，香不香？” “还、还行吧。” 元步薇知道陆绥又演上了，所以她弯腰撤掉他脚趾上的银针：“既然雅月来了，那你陪着小侯爷吧，我刚好去处理点事情，晚点再来。” “好的，少夫人，您去吧，我一定会照顾好小侯爷的。”雅月太激动了，来了这么久，终于等到能跟陆绥单独相处的机会了，她很自信，自己的柔弱与手段，陆绥一定会上钩的。 元步薇刚出房门，沉香就走上来：“少夫人，您怎能让雅月与小侯爷单独在房中，万一出点事情，可就不好说了。” “让叶管家去穆府，给穆清送个信，告诉她，她不在，雅月已经跟小侯爷独处一室了。”元步薇冲沉香笑，“有人替我收拾雅月，我又何必自己动手呢，多累呀。” 沉香赞同地点头：“还是少夫人聪明，奴婢现在就去找叶管家。” 房中。 雅月趴在地上，头枕在床沿上，含情脉脉地看着陆绥：“像现在这般，能够静静地看着小侯爷，雅月觉得好幸福。” 她幸不幸福，陆绥不想知道，他只知道，自己现在很后悔。 早知道，刚才应该让雅月滚出去的。 “小侯爷……” “怎么了？” 陆绥回神，冷冷地看着雅月：“你要说什么？” “小侯爷，我如今是个孤家寡人，在万宁侯府住了这段时间，因为身份的原因，总是被下人指指点点，小侯爷……”雅月一把握住陆绥的手，“不如您收了我吧。” 陆绥被她握住手一瞬间。 他脑海里冒出三个字：“他脏了！” “放开。” 幸好他的手能动，陆绥立马把手往被褥里一缩：“雅月，你不要得寸进尺。” 第137章 现在我很厌恶你 “小侯爷，男人三妻四妾，有几个通房，暖床丫头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为什么到了你这边，你对女人就如同遇到蛇蝎一般？我知道我身份低微，可我有一颗全心全意爱您的心。”雅月说着，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从小侯爷救下我那一刻起，我的心中再也容不下其他人。” “你再胡说八道，我现在就让人把你轰出府。”陆绥本想从雅月口中套出点她的目的，结果她的话，实在令他恶心又反感，一刻都演不下去了，“你说什么都不管用，滚出去。” “小侯爷……” “滚！” 雅月看到陆绥眼中一下子阴鸷起来，身体打了个哆嗦。 不情不愿地站起来：“小侯爷，不管你怎么看我，我对你的心不会改变的，我一定……” “嘭。” 她话没说完，后方的房门就被一下子撞开。 雅月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人抓起胳膊狠狠摔在地上。 “啪。” 雅月一抬头，面上就被扇了个耳光，同时也看清扇自己的人：“穆、穆副将？” “贱人，趁着我不在，居然想勾引小侯爷，我今天非要教训你不可。”穆清一听，雅月跟陆绥单独待在一个房间，她不顾虚弱的身躯，立马赶到万宁侯府，还没进门就听到雅月放荡的言论，“你连给小侯爷提鞋都不配，你还妄想得到他的喜爱，痴人说梦。” “穆副将，你凭什么打我？”雅月捂住脸，泪水汹涌。 “打就是你这个不知廉耻的东西，你什么身份，也配勾引小侯爷。”穆清气得面色发抖，她真不敢想象，若自己再晚一点前来，雅月都要钻进陆绥被窝里去了。 “你只是小侯爷的副将，连少夫人都没说什么，你有什么立场教训我？”雅月伸长脖子大喊道，“难道就因为我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就不可以追求幸福的权利，就活该孤独一生吗？” “没人要阻拦你追求幸福，你要真想嫁人，明儿我去军营亲自给你挑十个男人，供你选，但你就是不能打小侯爷的主意，这是我第一次警告你，也是最后一次，不然修改我冷血无情。”穆清说完，抓住雅月就往门口走。 “放开我，放开我，穆副将，你没有权利这么对待我。” 穆清才不听她的废话，直接把雅月扔出房门，嘭地一下关上了房门。 躺在床上的陆绥，无语地望着天花板。 在这么下去，自己住的房间，都快成客栈客房了。 “小、小侯爷……” 这会儿松懈下来，穆清脚步不稳，差点栽倒在地上：“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情？倒是你，不在家里好好养病，来我这里做什么？” 陆绥冷漠的口气，听的穆清内心一阵悲伤：“我本来不会生病的，都是因为元……” “阿薇是把刀架在你脖子上，逼迫你了吗？你做的每件事，还不是一己之私。”陆绥根本不想听穆清的废话，“你若还不知收敛，一意孤行，我会向皇上递折子的。” “递折子？”穆清抬头，一脸震惊地看着陆绥，“为什么？” “你有皇上做担保，让你重回疾风营，但到现在，你可有在为军营做事？行舟跟黎宴每天忙到连吃饭睡觉的时间都没有，而你在干什么？不是在嫉妒阿薇 ，就是在我面前卖惨。” 陆绥冰冷的目光落到慕清面上：“你口口声声标榜自己与闺阁女子不一样，我看你还不如她们呢，最起码她们懂规矩，有分寸，哪像你仗着一点微末的成绩，耀武扬威，还看不起她们，以前我只对你失望，现在我很厌恶你。” 陆绥这话说的很重，尤其穆清听到“厌恶”二字。 她的心像被人狠狠打了一圈，让她一下子失去力气，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厌恶？” 穆清双手撑着地面，抬头看向陆绥的眼神，委屈又憎恨：“直到今日，我可有害过元步薇一回？我只是质疑她嫁给你的目的，我作为你的副将，肯定要以你的安危为主。” “合着，还是我的错，我应该抗旨不娶，或者直接死在敌人手中？”陆绥微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那你是不是还要替我守寡，一辈子都不嫁人？” “陆绥，你现在说话怎么如此刻薄？” “我都杀了那么多敌人，说话刻薄怎么了？”陆绥还没说出更难听的话呢，“昨夜你祖母的药吃完了，你母亲来万宁侯府，想让阿薇上门给你祖母治病，还说她要是不治，第二天就去外面宣扬她见死不救，穆清，你的家人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阿薇，我只恨自己现在站不起，不然我定要上穆府，亲自为阿薇讨个公道。” “小侯爷，你知道吗？元步薇跟月上梢有关系，月上梢那种地方……” “我知道。” 穆清一怔，瞪大的两眼内全是不信：“你、你知道？” “阿薇从不隐瞒这些事，她师从药王谷，什么人都见过，认识几个道上的人，再正常不过了。”就像陆绥也遇到过几个，若不是立场不同，各自拥护的帝王不同，估计都能做好兄弟。 “可月上梢，不是……” “穆清，我受伤以后，躺在床上不能动弹，从一开始心灰意冷，到现在慢慢想通很多事，再加上阿薇的开导与鼓励，我渐渐发现，这个世间的事情，不是非黑即白，也不是你认为对的，你就可以不顾他人感受，横冲直撞。” 陆绥一怔。 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说出这样的道理。 原来无形之中，他被阿薇影响的越来越深。 “你的意思是，我没有做好一个副将的职责，我只会给你添麻烦？”穆清在这一刻，一直强忍的泪水，控制不住地流下来，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她有一种预感。 她好像与陆绥的距离越来越远了。 “穆清……” 陆绥看着泪流满面的穆清，想到阿薇跟自己说过穆老爷一家的事情：“我现在有一个赎罪的机会，若你能做到，我便既往不咎。” 第138章 等于有了免死金牌 “小侯爷，请说。” 听到陆绥说“既往不咎”，穆清黯淡的两眼瞬间迸射出光亮：“我一定能做到的。” “你可愿意，帮你父亲与冯嬷嬷回穆府？” “小侯爷你说什么？”穆清眼中的光亮一点点褪去，“不行，我不能背叛祖母。” “那没办法了。”陆绥了解穆清，自己说再多，她反而越是坚定自己的想法，反而当机立断，她反而会摇摆不定。 “穆府现在变成这个样子，都是父亲的错，祖母整天以泪洗面，我怎么可能会帮他？” “也对，不过你祖母不是答应你当穆府的家主吗？怎么到现在，你还没当上呢？” “眼下祖母身体不好，等她好了，自然会说服族人，让我当穆府的家主。”穆清嘴上这么说，其实内心已经开始纠结了，祖母身体一天不如一日，母亲也没什么主见，自己身边又没几个亲信，若万一有一天，族人联手设计自己，自己毫无还手之力。 “哦。” 陆绥回了一个字，闭上眼：“我要休息了，你出去吧。” “小……” “出去 。” 穆清咬着下唇，见陆绥完全不想睁眼的样子，最终只能灰溜溜地出了门。 但他的话，却一直在她心头萦绕着。 就在她离开不久后。 元步薇缓缓从后方走出来。 “沉香，厨房有我准备好的汤药，她现在虚弱，正是你取得她信任之时。” 沉香点头：“明白。” 元步薇已经得到谢云廷的下落，但一直没办法与贵妃取得联系。 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主动出击。 她准备明日进宫。 次日一早，她便出门了，这次她谁都没带，自己坐上马车就出发了。 宫门外。 跟上一次，把令牌递给守卫。 比上次等了要长一点的时间，才看到匆匆赶来的于公公。 “见过于公公。” “陆夫人今天还真来巧了，就算您今天不来，娘娘也派咱家去请您了。” “哦？” 元步薇眼中腾起一丝诧异：“是贵妃娘娘遇到什么事情了？” 于公公笑了笑：“您见了娘娘就知道。” 元步薇因为于公公这句话，而有点心急，故而用最快的速度赶到长乐宫。 “参见贵妃。” “你们都下去吧，本宫要跟步薇单独聊聊。” 宫人出去后，贵妃立马拉上元步薇的双手道：“步薇，这些日子，我一直在给太后侍疾，可她的病一直在恶化，昨日开始她就陷入昏迷之中，我不敢对她随意下针，便以医术不精的借口打发过去了，皇上见我守了这么多日，着实辛苦，便放我回长乐宫，早知道我待在太后身边这么久，我应该安排个人与你保持联系的。” “魏师姐，其实先前我找过一次，是因为我对谢云廷的下落一无所知，结果没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让我见到了谢云廷的侄子谢临安，他已经告诉我谢云廷身在何方，但我不敢贸然去找三公主告知她这个消息，所以只能拿着令牌来找你。” “你真挖出谢云廷的下落了？” “嗯，谢临安与谢云廷的关系，不如外人看到那么和谐，总之他说的不会有假。而且我觉得静和公主肯定是能猜到一点的，只是没个准确，她又病着，不敢轻举妄动。” “对。”贵妃点点头，“我侍疾这些日子，拂儿每日都会来看我，她基本两天出入公主府一次，听她说，静和的身体已经在恢复当中，只是府上眼线太多，她必须继续装下去。” “太后对静和公主是什么态度？” “静和的生母与太后在进宫前就是一对手帕交，两人一前一后进宫，也没有互相算计，反而一直互帮互助，无奈静和公主她母亲因为身体不好，在太后还是皇后之时，就撒手人寰了，所以太后对静和很是照顾，若不是静和的想法异于常人，她与太后的关系不会像现在这样生分。” “也就是说，太后因为静和公主生母的关系，对静和还是有怜悯心的。” “是。”贵妃点头，“我这次是侍疾，就是想着如果太后能在我的照顾下好起来，那我就想求太后，让她准许我把静和接到我宫中养病，太后是不知道皇上与静和之间的矛盾，若是皇上阻拦，太后必定会起疑心，而我是皇上的宠妃，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兄妹情谊考虑，皇上自然不会怀疑我的动机，谁料到，太后一下子就昏迷了。” “太后的身体一直这么差吗？” “是有一年，御花园百花盛开，皇后举办百花节，邀请京中贵女前来赏花，太后也去了，结果刚在花园内站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立马脸红脖子粗，呼吸困难，把在场的人都给吓坏了，立马请了院判过来诊治，后来诊断出来太后花粉过敏，当天下午，皇上就下令把御花园的花朵全都扒光，还禁了皇后半个月的足。” 元步薇突然想起，第一次进宫问于公公御花园之时，他那欲言又止的模样。 原来是这个原因。 “之后在宫内，尤其是太后的宫中是不能有一朵鲜花的，但眼下她陷入昏迷，不是因为花粉的原因，倒更像是因为身体亏空导致，可整个太医院什么办法都试过了，太后就是没有一点起色。”贵妃叹了一口气，“我便想着，你肯定看一眼就知道，太后究竟怎么了。” “那不如，还是老办法，上次我扮成三公主的侍女，这次扮成你的侍女，等见了太后，我给她看看，若能看出病根，我就按照我说的，复述给皇上听，如此一来，功劳都算在你的头上，你便能求皇上把静和公主接到自己宫中了。” “步薇，这不好吧，我医术远远在你之下，而且万一露出破绽怎么办？” “有我在，魏师姐不必怕，这是一次难得的试炼可不能错过，而且你救太后一命，就等于有了免死金牌，到时候你帮万宁侯府说说话，也是好的呀。” 贵妃一听就笑了：“步薇，我就喜欢你这个脾气，好，带你梳妆一下，便去见太后。” 第139章 太后不是病了，她是中毒了 一踏进寿康宫内，跟在贵妃身后的元步薇，就能感受到一股浓浓的压迫感。 “一群废物，朕给你们多久时间了，到现在都想不出个对策，你们的脑袋是不想要了吗？” 刚走到太后寝宫门口，就听到皇上发飙的声音。 “皇上，李院使已经带着大家不眠不休整整五日了，他们也是人，也要给他们一点喘息的时间，才能想到对策，不然一根弦始终绷着，即便想出来，也不是最好的。” 是一道很温柔的女声，元步薇细细想了一下。 是皇后的声音。 上一世，皇后得知自己医术不错，经常召见自己给她保养身体。 一开始还好，但时间一长，元步薇就觉得皇后有点想拉拢自己的意思，而江唯铭那时风头正势，一举一动都被人盯着，为了不给他带来麻烦，自己便服了一点让自己看起来生病的汤药，从而规避风险。 “皇后，你莫要替他们说话，废物就是废物。” 贵妃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门口站着太监。 收到眼神的太监，立马扯着嗓子喊：“贵妃到！” 贵妃整理一下衣裳，快步走了进去。 “臣妾参见皇上、皇后。” “贵妃，你怎么来了？”皇帝一脸诧异地看着贵妃。 “臣妾回长乐宫后，查阅一个晚上的医书，终于找到可以医治太后的办法。” “贵妃，此话当真？”皇帝一听贵妃找到医治太后的办法，眼神都亮了，“那还不快给太后诊治！” “皇上，臣妾这个法子是要给太后用针灸术，先前臣妾就提议过，但遭到了李院使等人的抗议。”贵妃望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李院使，自己跟他一向不对盘，但每次自己的医术总让他无话可说，故而他对自己的怨恨更重了。 “只要能救太后，什么法子都行。” “皇上万万不可。”李院使大声嚷嚷起来，磕了一头道，“针灸术霸道，太后体虚，承受不住的，贵妃娘娘的医术还不能……” “李院使，先前好几次，你就跟本宫唱反调，质疑本宫的医术，看不起本宫师从药王谷，这些本宫都可以忍了，可眼下太后病重已经陷入昏迷，大家不应该齐心协力共同救治太后，让她早日醒来，本宫实在不懂，你一次次阻止本宫是做什么？”贵妃能成为四妃之首，不仅仅靠着医术，她冷厉的眼神落到李院使面上，“还是说，你不想让太后好起来？” “贵妃娘娘，微臣与您无冤无仇，您岂能污蔑微臣！”李院使立马看向皇上，“皇上，微臣从医多年，祖上五代都为太医院效力，太后的病，微臣与家中有着多年经验的长辈都探讨过，他们也是束手无策，而贵妃娘娘回去翻阅下医书，就能找到医治太后的法子，微臣恳请皇上，让贵妃娘娘把医书借给微臣看看。” 元步薇一直盯着李院使，觉得他的声音很熟悉。 倏地。 她想起来了。 上一世，自己去见皇后，在殿外等候之时，听到她与人小声交谈。 自己耳力很好，就听到对方是个上了年纪的男子，但等自己进去之时，殿中只有皇后一人。 如今见到李院使，元步薇似乎明白，他极力阻拦贵妃的原因。 应该是听了皇后的吩咐。 “本宫今日救醒太后，不是比李院使看医书来的更直观，只要李院使想学，本宫可以倾囊相授，绝无保留。”贵妃冷冷一笑，冲着犹豫不决的皇帝跪下来，“皇上，臣妾在此发誓，若今日不能让太后苏醒，臣妾愿意以死谢罪！” 李院使瞳孔一缩，他跳出来，只是想让贵妃知难而退。 没想到，她却迎难而上，还拿性命做赌注。 “好。” 在所有妃子当中，若要皇上选最喜欢的妃子，贵妃一定能排前三，这也是为什么她只生了个女儿，就能被封贵妃的原因之一。 皇上弯腰，亲自把贵妃搀扶起来：“贵妃，朕相信，你能说出这番话，一定是有十足的把握。” “皇上，臣妾不如其他姐妹多才多艺，当初父母让臣妾是学医术，也只不过是让臣妾有自保的能力，结果臣妾也没想到自己会对医术有了兴趣，这才一直坚持到现在。臣妾永远记得师父说过，医者诊病时，要精心会意，勤于思考，才能能选药处方,运用如神。真正的好大夫，是不停地学习，不断的摸索，不断的探索，不断的进步，李院使祖上五代行医，这样的道理会不懂吗？” 刚才还很硬气的李院使，因为贵妃这一句，面色一下子难看起来。 “好了，你们都下去，让贵妃治。” 皇上大手一挥，把一群御医全都赶了出去：“李院使，比你的医术、人品、口才，好的人多去了，你若是不想当这个院使，朕随时都可以找到代替你的人，滚。” 这下，李院使是一个屁都不敢放了。 行礼后。 便跌跌撞撞出了寝殿。 “皇上，您消消气，何必跟李院使计较，他就是年纪大了，有点心高气傲，相信他这次得了教训，一定会好好反省，精进自己的。”皇后将手中的茶水递给皇上，“臣妾对冉心妹妹有信心。” “多谢皇后娘娘的信任。” 贵妃冲皇后欠欠身，扭头喊上元步薇：“拿好本宫的药箱。” “是。” 元步薇抱住药箱，跟上贵妃的步伐，来到内室。 “你们都退到门口去，本宫治病的时候，不喜欢有人打扰。” 原本守在四周的宫女们，纷纷弯腰退到门口。 元步薇扭头在贵妃侍女芝兰耳边说了几句，芝兰点点头退到门口守着。 “步薇，你快来。” 元步薇回头，看到贵妃已经把纱幔掀开，露出太后毫无血色的脸庞来。 若不是她还在微微起伏的胸口。 真以为，她已经死了。 元步薇快步上前，开始给太后把脉，并且观察她身体上的各种变化。 片刻后。 元步薇抬头看贵妃：“魏师姐，太后不是病了，她是中毒了。” 第140章 有什么深仇大恨? “中毒？” 贵妃一听，眼睛瞬间睁大了：“怎么可能？我虽然医术没有你精湛，但生病与中毒我还是能区分开的。” “先前您为太后侍疾之时，是否发现她有流涎、呕吐、腹痛、心律不齐、呼吸困难等症状？” 贵妃仔细想了一下后，点头：“有，而且是一天比一天严重，我以为是太后病入膏肓所致，哪里会想到是中毒呢。” 元步薇在查看太后手脚指甲后，轻轻把她的寝衣解开，在她身上找了一圈后，终于在腋下找到一条不是很明显的黑线，“魏师姐，你来看这条黑线，就是中毒的症状，若黑线一直蜿蜒至脚底心，那神仙来也难救。” 太后养尊处优这么多年，身上长了不少富贵肉，所以要把她手臂扒开，才能看到那条黑线。 “那太后中的毒，是什么？” “初步判断是雪上一枝蒿，一种长在高山上的药材，有祛风、抗炎、镇痛等功效。但此药材属于乌头属植物，块根含有剧毒成分，一枝蒿的毒性足以致命。” “祛风？抗炎？那先前太后因为花粉过敏，不刚好可以用此药材。” “对。”元步薇点头，“雪上一枝蒿经过炮制后，就没了毒性，再加上原本就是用来抗炎镇痛的，只要懂这个道理的医者，便可以在上面做手脚，哪怕别人来查，也不会怀疑雪上一枝蒿是没有炮制过的。” “我记得，太后先前喝的药，都是李院使开的。”贵妃面色瞬间白了，“他为何要害太后？” “他可没这个担子，估计是受人指使，方才皇后可没少替他解围。”元步薇不能直接说，李院使跟皇后有关系，毕竟自己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但只要跟魏师姐提一句，以她宫斗多年的经验，定会猜到两人的关系。 “是、是皇后？！” 贵妃瞬间捂住了嘴，半晌才回过神来：“这、皇后乃是太后的侄女，她俩可是亲姑侄，有什么深仇大恨？” “那估计只有她们自己心里清楚了。” 元步薇已经掏出银针：“如今知晓太后是中毒，那倒是好办了，我先给太后施针放血，我再写下解毒的方子，魏师姐直接去抓药就行，就是等下皇上问起来……” “给太后施针放血后， 她能醒吗？我觉得此事应当让太后先知晓，到底要不要跟皇上说实话，还需要听太后的意思，不然皇后也在，她知晓了，说不定还会找机会下手。” “施针放血，就能清除一些毒素。”元步薇想了一下，打开药箱的第二层翻找一下后，找到一个绿色的瓷瓶，“我就知道大师姐给我安排了小惊喜。” “这是什么？” “解毒丹，大师姐研制的，临走前我就问她要来着，可她说太精贵的，不舍得给我，没想到她还是疼我的，把瓷瓶藏在药箱第二层的小夹层里。” “玄月这丫头，总喜欢给人制造一点惊喜，我记得去年我生辰，她就给我送了很多胭脂水粉，还专门叮嘱我，不可以分给其他人用，一定要我自己用，我用了差不多半个月，就觉得浑身上下的肌肤滑嫩不少。”说到秦玄月，贵妃也笑了起来，“她一定想不到，自己安排的小惊喜帮了大忙。” “是啊，等哪天回了药王谷，我定要好好亲她几口。” 元步薇从瓷瓶内倒出药丸，闻了一下后，确定是解毒丹后，才塞入太后嘴中。 然后跟魏师姐一起开始给太后施针放血。 刚放出来的血，又黑又浓，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腥味。 直到一会儿，鲜血才慢慢变得鲜红。 元步薇感觉太后的呼吸渐渐上来了，面上的血色也在一点点恢复。 直到许久后。 太后缓缓睁开了眼。 “太后，您醒了？” 贵妃不敢说的太大声，毕竟屋内还未清理干净，免得皇上听到冲进来，自己就不好解释了。 太后看向贵妃之时，眼中有丝丝迷茫，片刻后，她才反应过来：“冉心？” “是，太后，您可算醒了。”贵妃立马跪在床前，“都是臣妾不好， 臣妾以为您只是生病了，结果没想到您是中毒。” “哀家中毒了？”听到自己中毒，太后立马要挣扎着坐起来，“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给哀家下毒？” “太后，臣妾也是翻阅医书后，觉得您的症状不对劲，结果没想到一查竟然是中毒。”贵妃把刚才元步薇跟自己说的诊断结果，一一说给太后听，临了还补充一句，“皇上与皇后就在外面，臣妾不敢声张，只想着等您醒来后，再做打算。” 太后目光闪了闪，而后冲着贵妃伸出手。 贵妃立马伸出手，太后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冉心，你做的很好，今天要不是你，哀家这条命就没了。” “臣妾惶恐，臣妾进宫后，太后您一直把臣妾当亲女儿看待，对拂儿更是疼爱有加，臣妾一想到若您有事，那以后贵妃在宫中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儿，贵妃都不知找谁诉苦。”贵妃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贵妃不是嘴上说，她是所有妃子中，见太后最勤快的一个人。 但凡太后有个头痛脑热，她也是首当其冲。 故而，太后不会怀疑她对自己的真心。 更何况，她现在还救了自己一命。 太后对她就更看重了：“哀家身边有你这么个贴心儿媳，阎王爷可不收哀家，你让人把这里收拾一下，让皇帝进来就行，皇后让她先行回去，哀家暂时不想见她。” “是。” 有了太后这话，贵妃立马出去。 刚巧已经等到不耐烦，要进来的皇帝，见贵妃出来，说太后醒了。 他立马高兴地走进去。 “皇后娘娘，太后说，暂时不想见您。”贵妃拦住紧跟着皇上脚步的皇后，欠身行礼，“说让您先回去。” “不可能，姑母醒了，怎么可能不让本宫见？”皇后根本不信，“是不是你跟太后说了什么？” “臣妾惶恐，就算借臣妾十个胆，臣妾也不敢在太后面前编排您。”贵妃立马跪下，“臣妾也是按照太后吩咐，还请您不要为难臣妾。” 第141章 那我以后就有大靠山了 皇后细细看了贵妃几分钟后，实在找不到她面上的破绽。 最终只能愤然离去。 反正太后是什么情况，她问皇上不就行了。 确定皇后离开后。 贵妇才回到内室。 “皇帝，这次可多亏了冉心，要不哀家就要中毒而死了。” 本来松了一口气的皇帝，听到这话，一颗心立马提到嗓子眼：“中毒？母后，您不是生病吗？这怎么可能会中毒呢？” “这多亏了冉心，若不是她觉得哀家的病蹊跷地很，也不会连夜翻阅医书，不过哀家怎么听说，她要给哀家治病之时，还被李院使阻拦了？”太后微微一笑，嗓音很是冷漠，“这个李院使拿着皇家发的俸禄，祖上五代行医，哀家可不信，他连哀家是生病还是中毒都分不清。” 皇上的脸瞬间变得难看起来：“母后，您不用担心，儿臣会给您一个说法的。” “皇帝啊，想要在哀家宫中安插眼线，陷害哀家，可不是普通人能办到的，你可不要查错了人，也不能冤枉一个好人。”太后拍了拍皇帝的手，看向贵妃，“冉心，今日一事，你是大功臣，趁皇帝在，可想要什么赏赐？” 贵妃立马跪下：“臣妾不敢居功，但经历此事，臣妾有个不情之请。” “贵妃，你说，普天之下，还没有朕办不到的事情。” “先前拂儿去看望静和公主，发现她的情况很不好，可拂儿医术有限，没能力治愈静和，为此她还哭过好几回，臣妾就想着是不是可以把静和公主接到长乐宫，让臣妾来照顾她。” 皇上面上的笑意，因为听到这一句，而瞬间变得严肃起来：“静和在她府中养病不是挺好的，干嘛要接她到你宫中。” “府邸再大，也不如身边有亲人陪伴。”贵妃抬头，看向皇帝，“臣妾记得皇上曾经跟臣妾说过一句话，说自己年纪上来了，以前陪伴自己的臣子，不是到了致仕的年纪，就是因为伤病而去世，臣妾就想着，皇上与静和公乃是兄妹，尽管长大了，可能因为各自想法不同，而导致渐行渐远，可您跟静和公主始终是亲兄妹，臣妾就想着，若自己能照顾好静和公主，她心里一定会觉得，皇上还是疼她，念着她的。” “皇帝，你瞧瞧冉心，你那么多妃子当中，有几个像冉心一样，全心全意为你考虑？”听到贵妃这话，太后立马想到自己跟静和公主的生母的关系，“哀家与她母亲乃是手帕交，她临死前拜托哀家好好照顾静和，可她现在病的那么重，却一个人孤苦伶仃待在府中，唉……” 连母后都这么说了。 若皇帝再拒绝，就显得他很冷血，不顾兄妹情谊。 “就按贵妃说的办吧，下午就把她接到你宫中，不过她先前做的事情，她应该也知道得罪不少人，入宫后，让她只能待在你宫中，不许去其他地方，也不能见人。” “臣妾替静和公主谢过皇上。”贵妃面上一喜，立马磕头道谢。 “冉心快起来。” “谢太后。” 两人陪着太后又说了一会儿的话，见太后疲惫，贵妃便伺候她睡下后。 这才出了寝宫。 结果看到皇帝还没走，还等着自己。 “皇上？” 贵妃摸不准皇上现在在想什么，只能一步步走上去，抬起头看他：“是不是，臣妾自作主张，让您生气了？” “冉心，你真的只是想治好静和么？” 贵妃眼中腾起一丝疑惑：“那不然，臣妾应该还做什么？难道皇上是想让臣妾说服静和公主再嫁？那若是这样，皇上可有什么人选？到时候臣妾先探探她的口风，再劝劝她？” 皇帝一听贵妃这话，立马摆摆手：“不是这个，母后这边你多上点心，朕还要批折子呢。” “那皇上快去吧，臣妾会照顾好太后的。” “嗯。” “恭送皇上。” 贵妇带着元步薇以最快的速度返回长乐宫。 让所有人都退出去后，才敢跟元步薇握手。 “方才我整个人都在抖，差一点，我就要露馅了。” “魏师姐您表现地特别好，我都被你说服了，只要静和公主来您这儿，后续的事情，想必她自己一定有主意，就是日后，您的长乐宫怕是危险重重。”元步薇担忧道。 “无妨，我与拂儿，救过太后两次，太后经过这次中毒，已经认识到，我的重要性，所以有她在，皇后暂时动不了我，皇上就更不会了，我又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他犯不着在这个时候找我麻烦。”贵妃分析给元步薇听，“不过今天还是多亏了步薇你，想出这样的好法子。” “若是我给太后救治，最多就得了个赏赐，或者在皇上面前露个脸，可现在小侯爷还没好呢，谁知道在皇上面前露脸是福还是祸，但您不一样，您是皇上的妃子，您救了太后，不光能拉进婆媳关系，还让皇上意识到您是必不可少的存在，您地位上去了，那我也跟着沾光了，一举两得。” “你个小丫头，头脑就是转的快。”贵妃笑呵呵道，下一秒又正色起来，“不过经历这段时间的事情后，我觉得哪怕我不争不抢，麻烦也会找上我，尤其是今日，我怕是要成为皇后的眼中钉，肉中刺。看来，我必须要好好打算打算了。” “魏师姐，我好感动，您为我，要冲锋陷阵。”元步薇一脸崇拜，“那我以后就有大靠山了。” “你都喊我一句师姐了，我不当你靠山，难道你还想找别人不成？”贵妃呵呵一笑，“不过这也说不定，有可能等你家小侯爷好了，你们成为我的靠山也说不定。” “那咱们就互帮互助。” “对。下午静和要过来，我找人去收拾一下寝宫，也好让她住的舒服点。” “我来帮忙。” 下午。 元步薇与贵妃站在长乐宫外，翘首期盼许久。 终于等到了静和公主的马车。 一直到静和公主躺在长乐宫某处殿内的床榻上，她整个人还是有点恍惚的。 第142章 秋闱放榜 “公主万安！” 元步薇给静和公主行礼后，便开始给她把脉。 片刻后。 对上她还是有点迷茫的眼神道：“公主身体状态正在好转，日后有魏师姐贴身照顾，定能康复。” “元步薇，贵妃，你、你们用了什么法子，居然能让皇兄同意我入宫？”静和公主这会儿缓过神来，眼神全是惊讶，“你们该不会跟皇兄做了什么交易吧？” 元步薇与贵妃对视一眼后将事情的经过说来。 静和公主听完后，面上些许落寞：“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皇兄良心发现呢，搞了半天，他只不过是不想背负骂名罢了。” “静和公主，您眼下最要紧是把身体养好，等您恢复如初，重掌大权，您管皇上心里想什么做什么？”元步薇说话间，把准备好的纸张递给静和公主，“您托臣女的事情，臣女只完成了一件，另外一件，三公主还在办。” 静和公主愣了一下，而后立马打开纸张，当看到纸上的地址之时。 她瞬间把纸张捏成一圈：“他果真在昆仑山！” 元步薇听静和公主的口气好似知道，便问：“您先前是不确定？所以才让臣女去调查的？” “也不算，本宫只是得到一些消息，但即便知道他在昆仑山，昆仑山那么大个地方，本宫也不知他具体躲藏在哪里。”静和公主抬眸，探究的视线落到元步薇面上，“你倒真有一点本事，本宫没看错人。” “都是民女运气好，再者臣女还知道谢家主与谢少主之间，不如外界所言那么相亲相爱，臣女猜想公主也略有耳闻，至于后续的事情，那就不在臣女考虑的范围内了。” “本宫是知道，但谢临安这个人，太过孤傲，不好驾驭，在说本宫手中又没他的把柄，自然不会把主意打到他身上，怎料你却此事办成了。”静和公主唇角上扬，这是她生病以来，面上第一次露出真心的笑容，“当年谢云廷用花言巧语迷惑本宫，让本宫嫁给他，说白了他就是看中本宫的权势，他这个人自私自利。” “那感业寺的幽释大师呢？您不是想让他还俗”元步薇这么问，是回去想着，还俗应该就是那种意思吧。 “他……”静和公主刚要回答，见元步薇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顿时板起脸来，“本宫为何要告诉你听？天快黑了，你还待在宫里做什么？赶紧回去。” 不愧是皇家公主，脾气说来就来。 “是，臣女给您写完药方就回去了，您这段时间，一定要好好休息，还有一点绝对不能给魏师姐添麻烦，臣女……” “元步薇，你还蹬鼻子上脸了？”静和公主瞪她。 “臣女是好心提醒您。”元步薇嘀咕一声，见静和公主眼珠子都瞪出来，立马去写药方。 一炷香后。 贵妃回来了。 “她走了？” “嗯。” 贵妃点点头，轻轻坐在床沿上：“静和，委屈你在我宫中养一段时间。” “我在公主府待了整整三年，你与元步薇联手便能把本宫从公主府弄出来……”静和公主一脸认真地看着贵妃，“你应该跟皇兄再生个皇子，说不定将来太后的位置，你也能争一争。” “我有拂儿就够了，若是有皇子，还要操心他的将来，多累呀，还不如好好专研医术，多救几个人呢。”贵妃在子嗣上一直都是顺其自然，从不拧巴自己。 “是啊，你好歹有个拂儿，可本宫呢……”静和公主右手缓缓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曾经这里有个成型的男胎，被谢云廷给……本宫发誓，若再见他之日，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静和公主与谢云廷的关系，并不是外界所传的一开始恩爱有加，到后来因为立场不同，而被迫分分道扬镳。 两人真正的关系，从头到尾都是谢云廷在算计静和公主。 甚至，他都不愿意让静和公主生下属于他们的孩子。 “明日我让佛儿进宫，她去感业寺很方便，你若是有什么话想跟幽释大师说的，都可以写下来。” 提到幽释大师。 静和公主面上缓和了不少：“当初本宫见元步薇第一眼，就觉得她不靠谱，提的两个条件只是想让她知难而退，结果她还真办成了一件，至于幽释，他既然已经出家，那本宫就不能破坏他的修行……” 贵妃从静和公主口中听出浓浓的伤感，不知怎么安慰她。 便握上她微凉的手：“从今往后，你不再是一个人。” “不怕本宫连累么？” “若当初没进宫，我现在应该在药王谷继续学习医术，或者跟着师兄师姐悬壶济世，可世上没有重来，我想替拂儿谋个未来，至少我不想看着她嫁的人，只有利益，没有感情。” “感情？” 静和公主笑了：“这玩意最不值钱。” “那你为何对幽释大师念念不忘，还不想破坏他的修行，静和你病了三年，身上倒是褪去不少戾气，若以前的你，定要亲自捆了幽释。” “你胡说什么呢？本宫……”静和公主看着贵妃眼中的笑意，脸立马红了。 “人呐，只要没疯，就割舍不掉感情的。”贵妃轻轻一笑，“晚上想吃什么，尝尝我的手艺？” 秋闱如约放榜。 前前后后，挤得水泄不通。 元锦瑟占据客栈最好的地点，从这里下去到放榜地点，不过百步。 她站在窗口，都能听到下面各种各样的声音。 呼喊的、窃喜的、震惊的、痛哭的。 这些她都不关心。 她只关心，丈夫是否一举夺魁。 “夫人，夫人。” 听到门外秋荷的声音，元锦瑟立马转身：“秋荷，怎么样？相公是不是第一名？” “夫、夫人……姑爷他……”秋荷欲言又止。 “你倒是说呀，相公他是不是第一名？”元锦瑟急眼了，“还是说看榜的人太多了，你没挤进去看到？” “夫人，本次秋闱第一名是一位寒门弟子，而姑爷的名次在、在二十五。” “你说什么？”元锦瑟嗓门陡然尖利起来，“这不可能！” 第143章 你去找元步薇了? “今年秋闱的主考官，是去年刚调任上来的，深受皇上信任，据说他为了还秋闱一个公平公正，半年前就开始整顿，抓了不少行贿的官员，故而今年的榜单，不如以往都是世家子弟平分天下，寒门子弟占到了一半。” “胡说八道，相公乃是真才实学，岂能舞弊？”元锦瑟一个耳刮子扇在秋荷面上，“再去看，你一定是瞎了眼，看错了。” “夫人息怒。” 秋荷捂住脸蛋跪在地上：“前十都已经被官府接走，前往宫中参加今晚的宫宴，据说还会被皇上亲自召见呢。” “那、那相公呢？他人在哪里？” “奴婢不知道。” “废物。” 元锦瑟骂了一句，跌跌撞撞出了房门，结果跟进门的江唯铭差点撞在一起，“啊，相公，你可算回来了，我正要……” 话还未说完，脖子就被江唯铭给掐住了。 原本跪着的秋荷见状，立马起身把房门关上，免得叫外人看了笑话。 “相、相公，你、先放手，好不好？”元锦瑟拼命挣扎，眼中有泪. “你不是说，我能高中？为什么我连前三都没拿到？”当江唯铭看到自己的名字排在二十五之时，他感觉整个天都塌了。 为了这次秋闱，他付出多少努力，父亲对自己更是寄予厚望。 而现在，全都化作泡影。 “相公，我不知道，方才秋荷说，今年主考官换了，会不会是他使了什么手段？”元锦瑟睁大眼睛，现在要把相公憎恨的对象转移，自己才不会被他打，“没错，一定是这样的，相公我现在就回家，问问父亲是怎么回事？他在礼部有认识的人，只要一打听就出来了。” 江唯铭想一下，松开了元锦瑟。 “咳咳咳。” 得到自由的元锦瑟，大口大口地呼吸：“相公，你的才华有目共睹，我相信皇上不会看不到的。” “说这些有什么用？” 江唯铭白了元锦瑟一眼，自从自己娶了她以后，就没有一件事情顺利过：“早知道你这么不中用，我当初就应该选择娶元步薇。” 听到“元步薇”三个字。 元锦瑟像是被踩中敏感的神经，猛地抬头瞪着江唯铭：“你去找元步薇了？” “你问这么多做什么？还不赶紧回去帮我问？”江唯铭心里烦着呢，转身要走。 元锦瑟以为他要去找元步薇，立马拦住他：“相公你不要去找元步薇，你知道吗？她就是个灾星，你想想看，陆绥娶了她，差点把命丢了，万宁侯府到现在也是萎靡不振，你……” “元锦瑟，你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了，何时敢管起我的事情了？”江唯铭将元锦瑟往旁边一拽，“我去见人，还轮不着你说三道四。” 元锦瑟被他甩的身躯打晃，等到她回神之时，发现江唯铭早已下了楼梯。 “相公，相公……啊……” 元锦瑟跑太快，没注意脚下的路，一股钻心的疼从右脚蔓延开来。 她痛呼一声，跌坐在地上。 “夫人！” 跟着跑出来的秋荷立马上前：“夫人，您怎么样？您还能站起来吗？” 元锦瑟死死咬着后草药，双拳紧紧捏着。 明明上一世，江唯铭就是状元。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找两个人把我抬下去，现在、立刻，马上回家！” 万宁侯府。 正在院中陪陆绥晒太阳，顺带打理花草的元步薇抬头道：“今天是不是秋闱放榜的日子？” 陆绥想了一下，点头：“还真是，也不知今年的前三甲是谁。” “我去了解一下，今年的主考官年纪轻轻，就成了礼部的一把手，这是他第一次当秋闱的主考官，所以特别重视。” 黎宴的话，让元步薇陷入沉思。 上一世，自己随成为状元的江唯铭进宫赴宴，见到了秋闱的主考官董文洋。 他长得非常俊美，用膳之时，有不少大臣来给他敬酒，还打听他的婚配。 但他都巧妙的化解了。 后来， 他主动走过来跟江唯铭喝一杯。 借着酒意，还考了江唯铭一回，幸好自己站在他身后，小心提醒他。 “也不知妹夫考的如何？” “少夫人，我打听过了，江家大公子，连前十都没进，排二十五呢。” 很好。 这世，江唯铭连宫宴都没资格参加。 “他被江侍郎赋予众望，压力自然不小，而且他是第一次参加秋闱，难免缺乏经验，等明年再参加就好了。” “小侯爷所言极是，其实早在赐婚旨意下来前，师父便帮我调查过两家。” “调查？”陆绥一下子听认真了，“也就是说，你是因为你师父调查后，才选择嫁给我的？” 元步薇摇头：“父亲把我跟元锦瑟喊进书房，说是让我们自行挑选，其实要元锦瑟先选，若她选你，我便只能嫁去江家，好在她选了江家。” “她……” 陆绥蹙眉，与阿薇相处之后，他想多了解她一点，便让人去打听她娘家的情况。 所以对元锦瑟的情况，是知晓一点的。 “你是说，按照我妹妹的脾气，她应该会选你，怎么最后选了江家？”见陆绥点了下头，元步薇微微一笑，“这个问题，父亲当初也问过她，她说，你常年打仗不能随时陪伴她，江唯铭就不一样，他一定跟他父亲一样当个文官，能随时陪着她。” “搞笑，男子汉大丈夫，整日沉迷于儿女情长，那谁来保卫大昭？”陆绥说的气势十足，但对上元步薇的笑眼，立马蔫了，“阿薇，我的意思是……” “我觉得你说的很对，无论男女，都应该把国家放在首位，没有国，哪来家？可惜我这个妹妹不懂，她一直把我当成她实现成功人生路上的绊脚石。” “绊脚石？她脑子没问题吧？”陆绥没忍住，骂了一句，“难不成，她看你现在日子过得好，还要一哭二闹三上吊，让你把我让给她？” 元步薇立马给陆绥鼓掌起来：“陆绥，你真聪明，一下子就猜到了。” “不是吧？” 本来吃瓜的黎宴都震惊了。 第144章 我认识一个人，能修复这把断枪 元步薇就是知道元锦瑟真的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所以才跟陆绥提到她。 日后真发生类似的事，陆绥就不会手足无措，闹出笑话，或者被元锦瑟乘虚而入。 “那她不是选丈夫，而是选一个能让她拥有荣华富贵的工具人！” 元步薇再次鼓掌：“你又答对了。” 这下，陆绥鼻孔都气歪了：“她这么在意荣华富贵，怎么不进宫当妃子去？” “据说是父亲舍不得，怕她进宫吃苦被人算计，再后来皇上赐婚的旨意就下来了。” “阿薇，你放心，我是绝对不会妥协的。” “我方才所说，元锦瑟未必会冒险，但现在，我与她是姐妹，你是她姐夫，若她有事求上门来，自然合情合理，你若是不帮，估计她回去后，不知要给你泼多少脏水呢。” “江唯铭若能进前十，以他父亲的实力，倒是可以给他安排个不大不小的官职，可惜他在二十五名，吏部那边好像对官员晋升也有新规定，那对江唯铭来说，要么苦读一年明年再考，要么干脆放弃，找找别的路子。” “他是江家长子，肩负江家的未来，是不会放弃科考的，他大概会选择苦读一年明年再战。” 陆绥眼睛一眯，上下打量着元步薇“阿薇，我怎么觉得你对江家，对江唯铭了如指掌，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上一世是江家的儿媳，江唯铭的妻子。 元步薇不要太了解。 “方才不是说了，师父先前帮我打听过，不管我最后嫁给谁，先把两家情况了解清楚，是不是？”元步薇这话打消了陆绥的疑虑，“具体看后续吧，总之觉得会不会太平。” “不会的。” 陆绥不假思索道：“我现在正在一点点康复中，他们敢上门来，我把他们一一打出去。” “好。” 元步薇微微一笑，忽然想起雅月先前从战场上捡回来的断枪。 那天晚上，陆绥抱着断枪，一夜未睡，也不知他在想什么。 午后，等陆绥睡下后。 元步薇悄悄出了房门，来找黎宴询问断枪一事。 “小侯爷手中的枪名银龙，是当年京城最有的铸枪大师所造，可惜他几年前就过世了，而且银龙枪的材质特殊，工艺复杂，即便有材料跟图纸，也难以复原。”黎宴叹了一口气，“银龙跟着小侯爷出生入死这么多回，没想到落得跟小侯爷一样的结局。” “现在断枪在哪里？” “小侯爷看的心烦，第二天就让我给收起来了。” “在库房？” 黎宴摇头：“小侯爷有个单独小院，里头放着小侯爷这些年穿坏的盔甲，用过的各种兵器，平时也是小侯爷的训练场，这不是小侯爷伤了以后，那院子暂时关了起来，只派人每日打扫。” 偌大的万宁侯府，居然还有元步薇没探索过的地方：“趁陆绥睡着，你带我去院子看看。” “是。” 黎宴所说的院子，要穿过后花园一道拱门，再往前走一段路，才抵达院子内。 说是万宁侯府的，其实是在后山单独搭出来一个院子。 怪不得，元步薇先前不知道。 院子不大，收拾地挺干净。 院子内还放着武器架子，木桩，跟各种用来训练的工具。 但因为长时间的日晒雨淋，又破又旧。 “小侯爷，基本上把缴获的兵器都分给将士们了，他现在用的这套设施，还是当初这院子搭建之时，一块弄的呢，已经有些年头了。” “看的出来。” 元步薇点点头，左看右看：“我在这里等着，你把断枪拿来。” “少夫人，你不进去吗？里头就是兵器，没什么吓人的东西。” “我是怕自己看到一堆破烂，忍不住全给他扔了。” “呃……” 黎宴觉得少夫人说的很有道理，他也很想这么干，但每次都忍住了。 很快，他拿着断枪出来了。 元步薇接过之时，差点没拿稳。 “少夫人小心，别看就这两截，那至少也有三十来斤呢。” 元步薇细细打量断枪的枪身，上面有精致的花纹，图案，但已经劣迹斑斑，凹槽处还有干枯的血迹。 “或许，我认识一个人，能修复这把断枪。” “少夫人还认识铸枪师？” “每天来药王谷求医问诊的人，形形色色，有些病人因为病的太重，在药王谷至少也要住上一年半载，久而久之就熟悉，我所说认识的人，便是一位铸枪师，他因为长期跟火炉打交道，双眼不小心被灼伤，他若失明就再也无法铸枪，故而他便来到药王谷求诊。” 黎宴听着听着，神色就激动起来：“少夫人，您口中的铸枪师，该不会是大昭第一铸枪秦空子？” “不错，正是他。” “少夫人，您、您真的认识他？” “那还有假。” 上一世，元步薇得知江唯铭不会武，便拜托秦空子做了不少贴身暗器，让他防身用，结果他却嫌弃累赘，还觉得自己身份尊贵，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刺杀他，就是活的不耐烦了。 但暗器已经做出来了，元步薇不可能退回去，便自己留着用。 有一次，还真派上了用场。 江唯铭经历过一次生死后，每次出门，都要全副武装才安心。 “少夫人，月上梢的东家是你叔叔，这位秦空子该不会也是您的……”黎宴有点犹豫，因为他记得秦空子的年纪挺大的，至少也要六十多了，“叔叔？” “他其实特别忌讳别人说起他的年纪，所以每次别人去见他，一张口就喊他前辈，或者大师，他就特别生气是，所以我喊他……小秦。” 黎宴：？？？ 是的。 若楚叔叔是不拘小节，秦空子便是个老顽童，还是有点臭屁。 “他在药王谷把眼睛治好后，觉得是个风水宝地，便在药王谷附近搭建了一个炉子，我给他飞鸽传书一下，问问他能不能修复这把枪。” “太好了，少夫人，若有秦空子帮忙，小侯爷一定会特别高兴，就是……”黎宴刚高兴不过三秒，语气又哽咽起来，“可惜小侯爷的战马，至今下落不明。” 第145章 你紧张什么? “战马？” “是。” 黎宴一脸惋惜道：“当初我们找到小侯爷之时，他的战马不知所踪，他人当初因为失血过多而陷入昏迷之中，因为又在敌方境内，我们不敢逗留，就以最快的速度撤离。小侯爷到现在也没提到过战马，估计是知道战马应该已经遭遇不测。” “这断枪我还能找人修复修复，但这战马，我还真不认识养马高手。” “这匹马叫银烈，因为野性极强，脾气又坏，马夫好几次都被他踢伤，气得他要把它拉去屠宰场，刚好被小侯爷遇到，就把它买了下来，小侯爷也是花了一点时间，才把它驯服的，后来上了战场，银烈带着小侯爷几次死里逃生，可以说除开小侯爷的枪，银烈是最大的功臣。” 元步薇听的很动容，可惜此事她无能为力：“这种事情讲究缘分，等小侯爷能站起来，估计能遇到新的机缘，咱们也不要提及此事，免得他自责。” “是。” “若此枪小秦就能修复，刚好后院的药材有些成熟了，到时候你就辛苦一趟前往药王谷，找我大师兄，他会带着你去找小秦的。” “明白。” 元步薇回到房中后，便书信一封，让信鸽送往药王谷。 带着沉香与云苓，去后院收药材。 “步薇姐……” 半道上遇到了孟竹心，她现在每天跟着陆秉进进出出，为药铺开张做最后的准备。 “竹心？” 元步薇让云苓跟沉香先去收药材，自己领着孟竹心前往凉亭说话。 “怎么了？” “我之前去了一趟仙乐君，找到与张坤厮混的凤羽姑娘，她受我蛊惑，已经服下假孕之药去找张坤，原本以为张坤会欣喜若狂，可他并未把凤羽赎出来，而是给仙乐君管事一笔钱，让其好生照顾。”孟竹心眉宇间透出一股忧愁，“凤羽想靠张坤脱离贱籍，我也是看中这点才去找她的，结果现在反倒是害了她。” “张坤这么做，怕是想等孩子生下来，再做打算。”元步薇哼笑一声，“这也反应，张坤对你，不是因为孟竹嫣的提议，怕是对你早有歹心。” 孟竹心听的面色一白：“这……” “张坤本来就是好色之徒，孟竹嫣体弱在房事上自然不能满足张坤的胃口，你是她妹妹，那他肯定想尝尝你的滋味……”男人的劣性，元步薇不要太清楚，“不然你以为，张坤怎么就同意你父母的做法？” “怪不得昨日，父亲差人送来信，说母亲思念我，已经病了，让我早日回府探望。” 元步薇听的冷冷一笑：“你信不信，你一回去，他们就把你送到张坤的床上。” “若我没遇到陆二公子，兴许我会从了他，可现在……”孟竹心抬手将头上的簪子摘下来握在手中，“心里装了心爱之人后，的确会让我改变一些想法。” “此事，只能让公公出面了，让他带着二弟上门提亲。” “提亲？” “是啊，反正你在万宁侯府住了这些日子，你父母让你跟张坤生米煮成熟饭，那为什么不能跟二弟？” 孟竹心想到陆秉上次拉自己的手，他的脸都通红通红的。 若让他…… 元步薇看到孟竹心一脸羞涩，立马明白她想歪了：“我是打个比方，反正你父母又不会验证，当然最大的问题是张坤那边，不如这样，你先写信告诉他们，你回家的时间，但不要说我们也去，给足他们陷害你各种布局，想要解决矛盾，那便要把矛盾弄大，弄到人尽皆知！” 午后。 等公公午睡起了以后。 元步薇便去找他，说了孟竹心一事。 万宁侯一听，瞬间来气了：“这帮黑心肠的，孟燕山怎么不把他妻子送到张坤床上？反正他老婆还没到入土的时候，至少还能生个三四个。” 公公的嘴真毒。 “步薇呐，此事我知道了，你让秉儿过来，我们一块商量，绝对不能叫竹心受了委屈。” “是。” 等陆秉来了以后，加上孟竹心。 四人坐在一起畅谈了一个下午，终于把事情敲定了。 三天后，孟竹心回家。 从书房出来，天已经黑了。 元步薇见陆秉扭扭捏捏，步子迈的比自己都小，就知道他想跟孟竹心单独待会儿。 “我去厨房看看小侯爷的晚膳，先行一步。” 这种时候，要自觉。 看到大嫂走出自己视线后，陆秉拉着孟竹心来到角落处说话：“竹心，你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孟竹心望着陆秉面上的严肃，忍不住噗呲一声笑出来：“你紧张什么？” “我、我不光紧张，我还担心，害怕，估计这三天，我是连觉都睡不好了。”陆秉抓起孟竹心的手就往自己胸前摁，“你感受一下，我的心，现在跳的有多快。” 扑通，扑通。 的确很快。 但陆秉握住自己的手腕的掌心，很热，一直蔓延至孟竹心心里。 甚至，她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加快起来。 “呃……” 陆秉想到之前手劲太大，把孟竹心的手腕都给捏红了，立马如同触电一般，甩开手：“你这次没被我捏痛吧？手腕红不红，我看看。” 他这个人，还真傻。 孟竹心摇摇头，身子却挨近他一些。 “不疼。” “不疼就好。” 陆秉想了一下，还是牵起孟竹心的手，一脸认真地望着她：“竹心，你跟我相处多日，也应该知道，我比不上大哥英勇，与人打交道脑子也是慢半开，而你却与人侃侃而谈，甚至别人说几句话，你就能猜出他们想要的意思，如果、如果你觉得我太笨，我会拖你后腿，那你现在就可以告诉我，我不想因为你急于跳出一个火坑，而选择蠢笨的我，再者万宁侯府现在的情况你住了几天，你也有所了解，总的来说，你现在要嫁给我，我大概没办法承诺给你想要的日子。” “我想要的日子？” 孟竹心一听就笑了，再次挨近陆秉一点，扬起小脸看他：“我想要什么日子，你知道？” 第146章 那你抱抱我 孟竹心靠的太近了，陆秉都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胭脂味。 他整个人紧绷着，双手规矩地放在身侧，眼神更是不敢与孟竹心对视：“女子想要的都是安稳的生活。” “安稳？” 孟竹心点了下头：“你是说，那种在深宅之中，吃喝拉撒都需要人伺候，整天无所事事，吃喝玩乐的生活吗？” “呃……这样的生活不好吗？”陆秉有点不懂，但他不懂就问，是个好学生。 “这样的生活很好，但我不喜欢。” “你不喜欢？” “嗯。” 孟竹心点头：“孟府也不穷，可我从小到大，也没过一天像样的日子，本以为长大了，我会特别想要这样的生活，我姐姐作为国公府未来的主母，穿的绫罗绸缎，吃的是山珍海味，可因为体弱生不出孩子，只能同意丈夫纳妾，又不想与别人共侍一夫，便把主意打到我的头上，我便明白，日子再好过的人，也有不如意之时，何况我不想过这样的生活。” “我虽没见过你姐姐，但我总觉得，你姐姐有点嫉妒你。” “嫉妒？” 孟竹心这倒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跟自己提到这个看法：“你怎么觉得的？” “这很正常啊，比如我，羡慕大哥做什么事情都很行，我就不行，当然我不是嫉妒大哥，那你跟你姐姐，你姐姐处处如意，但她最大的问题是什么。” “什么？” “她身体不好啊。”陆秉睁着无辜的大眼睛道，“她享受父母与丈夫爱，吃得好穿得好，却始终没有一个健康的体魄，反倒是你，无论怎么折腾你，你的身板就是好，就像后院的药材，有些不需要修建就长得特别好，有些精心修建施肥，却愣是不长一点，那对比一下，是不是很气人？” 孟竹心望着陆秉，忽然张开手臂抱住他。 陆秉脑子嗡地一声，浑身僵硬。 “你一句话，就解开我好久都没想通的道理，原来是我把事情想复杂了。”孟竹心抱紧陆秉，他的心跳很大声，胸膛很宽阔，足以把自己全都包裹住，“我可真笨。” “你不笨，你是我除开大嫂外，最聪慧的女子。”陆秉嘿嘿笑起来，“若娶你为妻，那万宁侯府就有两个聪明的儿媳妇，父亲母亲做梦都要笑醒了。” “你也很聪明。”孟竹心笑，她发现自己有点贪恋陆秉温暖的怀抱。 “啊？” 陆秉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可我觉得，我自己挺笨的。” “我不许你这样说自己。”孟竹心抬头看着陆秉，以前她不知，为什么喜欢一个人，要天天跟他黏在一起，现在她好似有些明白了，“二公子，我心眼小，做事精于算计，性子跟温柔贤惠更是搭不上边，这样的我，你愿意娶吗？” “可你这样的，才能看住我，而且我嘴笨，不怎么会讨女子欢喜，先前我一个朋友，他就要每天都哄着自己的妻子，还要猜妻子所思所想，好在他聪明也乐意哄着他妻子，可我代入一下自己，好像我做不到。”陆秉面上透出难色，“这也是我最大的缺点。” “我也不需要一个，整天花言巧语，把我当个物品宠爱的丈夫，但凡有一天他不爱了，便觉得我做什么，说什么都是在无理取闹，我必须听话，乖巧，懂事，还要依附他，甚至他明明一无是处，我却还要崇拜他。” “哦，那这种就是在外头没本事，回家在女人身上找……”陆秉想一下道，“存在感。这三个字云苓说过，我觉得特别有道理。” 孟竹心一听就笑了：“好贴切的词。” “孟二……” “日后，别喊我孟二姑娘了，喊我竹心。” 陆秉面上一热，声音轻轻地：“竹心？” “嗯。” 孟竹心点头：“我以前觉得自己的名字不好听，但你这样喊我，我觉得还挺好听的。” “是吗？那我以后多喊喊你，你日后也不要喊我二公子，你就喊我名字吧。” “喊名字多生疏。” “可大嫂也是这么喊大哥的，我也没觉得他们之间生疏。” “他们有自己的相处方式，我不能喊你名字，我喊你……”孟竹心突然想逗逗陆秉，“喊你秉哥哥，好不好？” “啊？” 听到“秉哥哥”三个字。 陆秉面上都冒热气了，语气也结巴了：“这、那个，会、会不会太、太亲密了？” “你不是还要娶我吗？一个称呼你就觉得亲密了？”孟竹心踮记脚尖，在陆秉面上亲了一下，她早就想这么干了，明明是个大男人，他面上的肌肤比自己还要细腻。 “你、我……” 孟竹心这个举动，直接让陆秉凌乱了。 “秉哥哥，你好弱哦。”孟竹心笑倒在陆秉怀中，她一直觉得自己遇不到那个会全心全意包容自己，会接纳自己性子的男人，如今她遇到了。 “你、你这突然一下，我毫无防备。”陆秉抬手摸了下孟竹心米亲过的地方，嘿嘿傻笑起来。 “笑什么？”孟竹心问。 “第一次被女子亲，还是被喜欢的女子亲，有点兴奋，又有点高兴。” “那你抱抱我。”孟竹心发现，自己面对陆秉之时，可以坦然地说出内心真正的想法，甚至可以对他撒娇，完全没有一点不适感，“我抱了你这么久，你都不知道搂住我。” “我、我这……” 陆秉手忙脚乱地，用双臂圈住孟竹心的腰，还说了一句：“上次背你的时候，觉得你很轻，现在感觉你的腰也很瘦，我一只手就能抱住，看来以后要让你多吃点，身上才长肉。” 寻常男人，提到女子的腰，都会说，好细的腰，好软的腰。 可陆秉却说：“很瘦。” 孟竹心，如果这都不心动，那她的心就是石头做的。 “男人都喜欢芊芊细腰，你不喜欢吗？” “腰太细，容易折断，不好。” 孟竹心现在很确定，陆秉不是装的，他在男女情事方面，的确很单纯。 “好，那我听你的，我下次多吃点，争取身上多长点肉。”孟竹心闭上眼，听着陆秉的心跳声，心里又满足又有安全感。 第147章 这是给我的聘礼 三日后。 万宁侯带着陆秉与孟竹心回孟府。 元步薇因为身份的关系，并未前往，反正先前自己已经把能考虑到的问题，都给他们分析了一遍。 想着他们能处理好的。 永安侯府。 “万宁侯？”永安侯急匆匆地来到前院，结果发现回家的小女儿身边还杵着他最不愿意见到的人。 “嗯，我今天是带着秉儿，上门提亲下聘的。”万宁侯大手一挥，后方的随从以此把抬着的箱子放在地上，不到一会儿，前院的地面都堆满了箱子，“其实准备地有点仓促，还望永安侯不要嫌弃。” “不。你等等，我何时说过，要把女儿嫁去你们家了？”永安侯头一次觉得扎着红绸带的箱子很刺眼，看向站在陆秉身边的小女儿，怒斥，“你在万宁侯府不是学习怎么制作药膳吗？怎么就跟陆秉……” “永安侯，是晚辈不好。” 陆秉扑通跪下来，大声说道：“我对竹心一见钟情，还请您成全。” “什么？一见钟情，你、你们……你知不知道，竹心是要……”气急的永安侯差点说漏嘴，“我、我不同意你们这桩婚事。” “为什么不同意，这两个孩子互相都有情义，又不是把他俩强行凑在一起。”万宁侯嗓门极大，嚷嚷声很快把永安侯夫人与孟竹嫣给引来了。 “竹心，你可算回来了。” 孟竹嫣一脸病恹恹的样子，看到前院地上摆的红箱子，眼中闪过一丝嫉妒，面上却一脸疑惑：“父亲，这是怎么了？这里怎么有这么多箱子？” “这是给我的聘礼。” “聘礼，什么聘礼？”永安侯夫人不满地嚷嚷起来，看了看万宁侯父子两人，瞬间反应过来，“我不同意，竹心绝对不能嫁进万宁侯府。” “你们还真是两口子，都不同意小女儿与秉儿的婚事，看来外界传言你们要让竹心给张坤做妾是真的。”万宁侯冷笑一声，看向孟竹嫣，“你自己生不了，却要把亲妹妹拉下水，小小年纪心思如此歹毒。” “万宁侯，您为何要这么说我，我从未想要把妹妹拉下水。”尽管这个事情是家人心照不宣的事儿，但被外人当众戳破，孟竹嫣哪里受得住，身子摇晃几下，欲要摔倒。 “别给我在这里装，步薇先前就给你开过药了，你要是每天按照要求好好喝药，身体至少能恢复个四五成，可你现在的样子，似乎没有一点起色。”万宁侯上下打量孟竹嫣几眼后，恍然大悟，“你该不会是想用装病，来博取父母的疼爱，又怕大夫瞧出你在装病，所以一直在服用对身体不好的药，是药三分毒，所以你把身子搞坏了，这才生不出孩子？” “陆疆，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竹嫣怎么可能装病！”永安侯气得都要跳脚了。 “哦，那就是你们给她下的？” “胡说八道，我们干嘛给自己的女儿下毒？”永安侯夫人脸都气绿了。 “那同样是女儿，怎么一个女儿身体不好，一个女儿身体好，你们两口子这把年纪身体也很好，那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难不成……”万宁侯一脸夸张道，“她不是你们亲生的？” “陆疆，我今天非要跟拼命不可。” 永安侯哪怕知道，自己武力值在万宁侯之下，但他说的话触碰自己的底线，结果他拳头刚挥过去，就被万宁侯给握住了，“放开，你放开！” “孟燕山，我只是好心提醒你们一下，这些年你们在大女儿身上花的精力跟银子，都足够你们再养一个孩子的，我看不如这样，你们现在也没七老八十，我回去跟步薇说说，让她给你们一道生子秘方，让你夫人再给你生个儿子，如此一来，你们永安侯府也算后继有人。” 没儿子这件事，是永安侯最在意的。 但他一直安慰自己，把女儿培养好，得到一个优秀的女婿也是一样的。 结果大女儿体弱，迟迟无法怀上孩子。 他就着急了，心一急做事自然会极端。 “陆疆，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死，我非要……” “都是我的错。” 倏地。 孟竹嫣哭喊起来，打断了剑拔弩张的两人：“是我不中用，没能给小公爷诞下一儿半女，为什么人人都能生，就我不能生。” “竹嫣，你别哭。” 永安侯夫人心疼地把大女儿揽在怀中，望向一动不动的小女儿：“孟竹心，你太让我失望了，你就是这么联合外人来欺负你父亲的吗？还让竹嫣这么难过，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个白眼狼？” “分明是您偏心，却说竹心是白眼狼。”听到永安侯夫人责怪孟竹心，陆秉“蹭”地站起来，铁青一张脸道，“手心手背都是肉，你对竹心有尽到一个母亲的责任吗？” “你……”永安侯夫人怔住了，她没想到陆秉会开口呛自己：“反了天了，孟竹心你以为有万宁侯府给撑腰，我就拿你没办法吗？” “竹心，是我这个做姐姐的不好，你心里若有什么委屈，冲我来，可不要生双亲的气，他们就是因为我身体弱，所以多照顾我一点。” “孟竹嫣，你要真觉得是你这个当姐姐做的不好，那为什么在竹心被父母刁难之时，你不闻不问，甚至还一个劲地欺负她？”陆秉冷笑一声讥讽道，“你以为嘴上说几句，就能抵达你对竹心的伤害吗？你真恶心。” “我没有，我只是……”孟竹嫣眼眶一下就红了，看向默不作声的妹妹，“竹心，你心里也是这么想我的吗？” “我从未责怪过姐姐你，我只是想知道，姐姐是否觉得，为什么体弱多病的不是我，反而是你？”孟竹先抬头对上孟竹嫣红红的眼眶，“我想听姐姐一句实话。” “呃……” 孟竹嫣没料到，在家一直胆小，话不多的妹妹，有一天会问出这么一句话。 “怎么？这个问题，让姐姐很难回答吗？”孟竹心步步逼近，“还是说，姐姐知道造成自己身体不好的原因在于父母，你不可能去恨给你生命的父母，所以就记恨我？” 第148章 没有商量的余地 “竹心，你在说什么呢？你可是我唯一的妹妹，我怎么可能会记恨你？”孟竹嫣眼底划过一丝恨意，面上却很委屈。 “那你为什么提出让我给姐夫当妾，还要我给他生孩子？”孟竹心不怒反笑，孟竹嫣每次都这样，做过的坏事从不承认，永远委屈、可怜、无辜，仿佛全世界都欠她的，“我既然你是唯一的妹妹，你不希望我得到幸福，拥有一个疼爱自己的夫君吗？” “竹、竹心，我只是觉得相公他人很好，你若嫁过来，那我们姐妹之间互相就能照应了。”孟竹嫣语气哽咽，“我也是在为你着想。” “姐姐，从我懂事开始，双亲就跟我说，你身体弱，让我做什么都要让着你，顺着你，等我再大点的时候，你不要侍女伺候，指名道姓要我伺候，我永远记得，有一年冬天，我打扫你房间之时，不小心砸碎一只花瓶，母亲气得扇了我一巴掌，说这是你最喜欢的花瓶，还让我跪在雪地里反省，可你呢，抱着手炉站在院中，连几句不痛不痒的话都不愿意说，就这么眼睁睁看着。” 孟竹嫣眼神越是躲闪，孟竹心越要把话全说出来：“像这样的事情，从我开始懂事起，已经发生过无数次了。我实在不相信，我成为姐夫的妾后，你会照应我。” “竹心，父母管教你的时候，我岂能插手，那我……” “那等竹心成了张坤的妾，她要是惹张坤不痛快了，你是不是就要说，张坤是你丈夫，丈夫教训小妾，你一个做妻子的不好插手啊？” 因为父母的教育，陆秉从小到大对待女子都是和颜悦色的，现在面对孟竹嫣，他气得想扇她几巴掌，给竹心解解气：“你以为自己是神话故事里头的圣洁不可侵犯的圣女吗？不对，拿你跟圣女比较，那是辱没了圣女，你连茅坑里头的蛆都不如，至少蛆白白胖胖的，哪像你瘦的像根烧火棍！” 孟竹嫣是在夸奖的氛围中长大的，如今听到陆秉粗鄙的话，她面上的肌肉微微扭曲着：“陆二公子，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这般说我？” “你这话说的不对。”陆秉指了指站在身边的孟竹心，“竹心是我即将迎娶过门的嫡妻，你欺负她，就是在欺负我。孟竹嫣你不要以为你自己有父母、张坤撑腰，你就随意折磨、践踏竹心，以前的事情，咱们慢慢算，现在开始，你欺负竹心一次，我十倍还你。” “孟竹心，你个不知廉耻的东西，是不是早已爬上陆秉的床了？你用什么狐媚手段？”永安侯夫人听到陆秉说的话，气得跳起脚来，指着孟竹心的鼻子骂，“吃里扒外的东西，只要我是一天你是娘，你就必须乖乖听我们的话，做小公爷的妾！” “岳父大人，岳母大人，这、这是怎么回事？” 院外。 姗姗来迟的张坤一进门，就被混乱的场面给惊到了。 “相公……” 张坤的出现，让孟竹嫣立马奔向他，羸弱地倒在他怀中：“你来的正好，你快劝劝竹心，她铁了心要嫁给陆二公子，明明她先前都答应做你的妾了。” 陆秉一怔，扭头看孟竹心：“孟竹嫣这娘们，怎么谎话张口就来？” “她一向如此，颠倒黑白，明明漏洞百出的话，偏偏双亲就信她。”孟竹心哼笑一声，显然已经习惯了。 见状。 陆秉一把握住她的手：“竹心，这次不一样，你有我。” 孟竹心心里一暖，刚要说话，就听到张坤在嚷嚷：“孟竹心，你上次在竹嫣床前可不是这样说的，你把我当什么？” “我自然把你当姐夫敬重，可你呢？”陆秉的手温柔而宽大，给了孟竹心无限的勇气，她不需要再像先前那般用卑微的姿态自我保护，“你对我起了歹心，那日在水房，你拦住我，色眯眯地瞧着我，说只要我答应做你的妾，等我生下你的孩子，你就让我当平妻。” 孟竹嫣猛地看向张坤：“相公，你不是说，你即便娶了孟竹心，她也只能当最低贱的贱妾吗？何时背着我，答应她，让她做你的平妻？” “竹嫣，我没有。” 张坤立马跳脚：“孟竹心，你胡说八道什么？” “姐姐，我可不敢撒谎，姐夫还说，天天跟你睡在一起，要照顾体弱的你，他真是烦透了，所以呢，他就去了仙乐君，包下一位姑娘。” “仙乐君？” 孟竹嫣脑子嗡嗡作响，猛地推开张坤，指着他的脸质问：“你在外面养了女人？” 昨日在书房商讨之时。 大家想了很多办法。 最后总结出来，要把矛盾激化，那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狗咬狗。 “姐姐，你到现在都没有给姐夫生下一儿半女，姐夫当然坐不住，不信的话，你现在就可以让人去仙乐君打听一下，瞧瞧是不是有这位姑娘。” 昨日。 在商议完事情后，万宁侯便派人前往仙乐君，给管事一笔银子，让他看好凤羽姑娘。 “我不信，相公，你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对不对？” “对啊，就算我在外面养女人，那也要养清白的女子，怎么可能会找一个不干不净的女人呢。” “小公爷你这话说错了，有句话叫上梁不正下梁歪，就我知道的，你爷爷，你几个叔叔，伯伯，都在外头养女人，还不是养一个两个，还是一群，怪不得他们死的那么早，估计是累死的。”万宁侯这个时候可以发挥作用了，“既然你们不信，让我派人去一趟仙乐君，看看有没有这个女子，若是没有，今天就当是我的错，我立马带着聘礼走人，若是有，永安侯，今天这门婚事，你必须答应。” “凭什么？”永安侯不服，以前他就被万宁侯踩着一头，好不容易等到他大儿子出事，自己没高兴几天，他又来找自己麻烦了。 “没有商量的余地。” 万宁侯冲随从一挥手。 张坤见人转身要走，急忙拦住他：“谁知道，你们有没有跟仙乐君串通好，随便找个女人出来就想污蔑我？” 第149章 大点好，会疼人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张坤，如果那个女子跟你没关系，那不刚好给你撕咬我们的机会吗？”万宁侯哼笑一声，“我听说那女子还怀孕了，张坤，你就舍得自己的骨肉流落在外，你父母是做梦都想抱孙子呐。” 孟竹嫣身体晃动着踉踉跄跄地往后退。 “竹嫣。” 张坤忙转身去拉她的手，却被她一把甩开：“竹嫣，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 “既然没有，那就更应该让那个女人过来，当面对峙。”孟竹嫣长长的指甲陷入掌心内，她必须用力咬住后槽牙，才不会让自己的情绪失控。 趁着张坤愣神的功夫，随从一溜烟跑个没影。 等待的过程漫长而磨人。 陆秉始终待在孟竹心身边，这让永安侯夫妇很生气，他们想跟女儿说一句话都说不上。 “今日这么一闹，明日我的名字肯定传遍整个京城，秉哥哥，你会嫌弃我吗？”孟竹心也不知怎么回事，每次与陆秉待在一块，总是想追问他，知道他对自己的心意，仿佛唯有这样，自己才会安心。 “那我不就跟你沾光了吗？而且药铺开张在即，我本来就头疼要怎么把药铺的名气打出去呢。”陆秉眼中没有一点厌恶，反而很兴奋，“竹心，你说，咱俩怎么打名气？对了， 药铺的名字都没想好的，黑白双煞，不行，这名字有点像黑店。” “店名的事情，可以问步薇姐，她一定有好名字。”孟竹心白担心了，陆秉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过往，他只在乎与自己开启的共同生活与目标。 “有道理。” 陆秉点头，抬头张望一下，见没人望过来。 挨近孟竹心一点，小拇指勾上她的，确认她没拒绝后，一把握住她的手：“手心都是凉的，刚才是不是很紧张？很害怕？” “是啊，可我一想到有秉哥哥在，我心里就不怕了。”孟竹心笑着道，若不是场合不对，她定要躲进陆秉怀中。 “昨日你刚喊我秉哥哥之时，我还有点不习惯，但现在听着还挺开心的，尤其想到，你比我还大一岁……”陆秉傻呵呵地笑起来，结果对上父亲不悦的眼神，如同被抓包一般，立马低头，“别抬头，父亲看着我们呢。” “那你会介意我比你大一岁吗？”其实年龄，也是孟竹心在意的点。 “你都喊我秉哥哥了，我干嘛在意你大我一岁的事情……”陆秉低头，在孟竹心耳边悄悄道，“母亲说，大点好，会疼人。” 他嘴里的热气，全都跑进孟竹心的耳朵里。 孟竹心一时没忍住，捶了陆秉一圈，娇嗔道：“事情还没解决呢，正经点。” “哎哟。” 陆秉捂住胸口，浓眉蹙在一起：“竹心你砸的我好痛。” “胡说，我都没用力。” “孟竹嫣正盯着我俩看呢，你快给我揉揉，让她看到我们亲亲热热，气死她！” 陆秉说完，也不等孟竹心应答，抓起她的手就往胸口上按：“好疼。” “哼。” 孟竹心瘪嘴，手却很诚实地在陆秉胸口打圈：“你要像小侯爷学习，也要练点拳脚功夫，免得到时候一人在外遇到危险，不是靠别人救，就是抱头逃命。” “好好好，竹心说什么，就是什么，从明儿开始，我就让黎宴教我拳脚功夫。”陆秉感受到孟竹嫣投来的视线带着怒火，他抬起左手搭在孟竹心肩上，同时抬头挑衅地瞪回去。 孟竹嫣差点气到把手中的帕子都给绞烂了。 很快。 随从回来了，身后跟着肚子已经有点显怀的凤羽。 “张郎~” 凤羽进门，便两眼红红地奔向张坤：“我就知道，你心里是我跟孩子的。” 张坤原本想说不认识凤羽的，可看到她微隆的肚子，梨花带泪的脸庞，脑海里想过与她温存的每一个画面，他就没办法做到铁石心肠地说不认识她。 再说 ，凤羽的存在，迟早是要让竹嫣知道的。 刚好，万宁侯也在。 兴许，他还能帮自己在岳父岳母面前，求求情呢。 张坤思考完后，扭头看向孟竹嫣：“竹嫣，其实此事……” “啪。” 他话都没说完，面上就被孟竹嫣甩了个巴掌。 他怔住了。 “张郎，你没事吧？ 你痛不痛啊？”张坤还没回过神来呢，凤羽的酥手就抚上他被扇的那边脸，眼里全是心疼，“张夫人，你有什么可以冲我来，张郎乃是你的丈夫，你怎么可以当着外人的面，扇他巴掌呢？你让他的面子往哪里搁？” “张坤，当初你是怎么答应我的？你说会跟我一生一世一双人，你为什么背着我，在外面养女人？”孟竹嫣可以忍受张坤一些小习惯，但只要一想到，张坤跟别的女人睡过，再来睡自己，她胃里便开始翻滚，最后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竹嫣。” 永安侯夫妇看到大女儿吐了，立马奔向她，紧张地抱着她，上下打量：“竹嫣，你哪里不舒服？” “我是说过，要与你一生一世一双人，可你的肚子到现在都没动静，每次碰你一下，至少要歇息个四五天，我是一个正常且血气方刚的男人，再说我又没瞎搞，凤羽跟着我的时候，也是清清白白的，到现在为止，她也只有我一个男人。” 站在后方的孟竹心听到这话，都要笑了。 有的时候，张坤也挺傻的。 也就是他的傻，才会被孟竹嫣拿捏。 “所以，你承认，这个贱人是你的人了？”孟竹嫣气得浑身发抖，“张坤，你太让我恶心了。” “竹心，你这个姐姐刚刚还一副云淡风轻置身之外，怎么现在反应这么大？”陆秉啧啧两声，“果然一个人本性如何，哪怕隐藏地再好，也会有暴露的一天。” “我恶心？” 张坤如同被踩着尾巴一样，立马大叫起来：“我又没找十个八个，我就找了凤羽一个，你就觉得我恶心？那你为什么要我娶你妹妹？她嫁给我，我不是也要跟她睡觉，你就不恶心了？” 第150章 有她没我，有我没她 “你……” 孟竹嫣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张坤，这是理由吗？要知道，当初我若是不嫁给你，我是要进宫做妃子的。” “就你这个病秧子，还做妃子？”张坤笑了。 “张郎，早知道我过来，会让你跟夫人有了嫌隙，我就不应该出现。”凤羽眼中闪过一丝忧愁，双手轻轻抚摸上肚子，“不如我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后，你给我一笔银子，让我离开吧，就当我们从未遇到过。” “凤羽，你是不是在怪我，上次你跟我提起怀孕一事，我没把你带回家，还让你待在仙乐君一事？”张坤没想到这个节骨眼上，凤羽还在为自己考虑，心里感动到一塌糊涂，“凤羽，你别怕，你肚里怀着我的孩子，我父母会接受你的。” “可我是个烟花女子，我不能给国公府抹黑，更不愿意让孩子知道，他的母亲是个烟花女子。”凤羽握上张坤的手，泪眼汪汪，“张郎，我不求名声，只求自己能平安生下这个孩子，到时候让他能养在夫人名下……” “你做梦！” 孟竹嫣怒吼着打断凤羽的话：“我怎么会要一个下贱女人所生的孩子，张坤，我今天把话放在这里，有她没我，有我没她。” “夫人，您不要生气，张郎一直跟我说，您身体不好，很是心疼您，您眼下这般动怒，会伤到自己的。”凤羽走上去想握孟竹嫣的手。 结果，孟竹嫣一把打掉凤羽的手：“别碰我。” “啊。” 凤羽惊呼一声，而后在张坤惊恐的眼神下，重重跌坐在地上。 “我、我的肚子，我的……” “凤羽！” 张坤猛地冲向她，满脸慌张地看着她，手足无措：“凤羽，你肚子怎么了？” “肚子、肚子好痛。” 张坤突然感觉右手有点湿润，他抬手一瞧，满掌心的血。 “血，管家，快去请大夫啊。” 孟竹心没想到凤羽会出这招，还以为她会选择进了国公府后才行动。 鲜红的血，顺着凤羽的裙摆，慢慢渗透了地面。 “我、我都没有碰到她，她是装的，她是故意的。”孟竹嫣看到凤羽身下的鲜血，整个人处在崩溃的边缘，“不可能，她想害我。” “没错，我们看的真切，是她自己摔倒的，跟竹嫣没关系。”看不清局势的永安侯夫人还在为女儿辩解开脱。 “张郎，是我自己不小心，你不要怪夫人。” 凤羽在被张坤抱起来一瞬间，冲他摇摇头：“是我无能，没能保住我们的孩子，张郎，我愧对你。” “没关系，孩子我们还会有的。” 张坤冷着一张脸，他方才亲眼看到是孟竹嫣甩开了凤羽的手，才让她失去平衡摔在地上。 这笔账，他记下了。 “小公爷，你上哪里去啊。” 见张坤抱着凤羽要走，永安侯立马回过神来拦住他：“你不能走，你要给我们一个说法，我们把……” “滚开。” 张坤一脚踹在永安侯胸口：“你们最好祈祷凤羽没事，要不然这事没完。” 永安侯被踹的连连后退：“小……咳咳咳……” “老爷！” 永安侯夫人看到老爷吐血了，尖叫一声，下一秒两眼一翻晕了。 “母亲，母亲~” 孟竹嫣跌坐在地上，摇晃着母亲：“您醒醒啊。” “别摇了，母亲本来就身体不好，这些年为了照顾你，为你操心大大小小的事情，她的状况便越发不好了。” 孟竹嫣听到孟竹心这话，再也忍不住爆发了：“为什么每次都这样，每次有你在的场合，到最后痛苦受伤是我？为什么我喝了那么多药身子还是这副死样，为什么你不吃不喝也能活蹦乱跳？同样是父母的女儿，为什么老天爷这么不公平！” 孟竹心一怔，随即笑了：“你总算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孟竹嫣，原来你这么恨我？可老天就是不公平的，看似给你一个不健康的身体，可你得到了家人全心全意的爱，反观是我，身体好，却得不到父母的疼爱，你总不能既要又要吧？” “我不管。” 孟竹嫣赤红着眼：“今天的事情，是不是你一手安排的，你就是想看我的笑话，是不是？孟竹心，你回答我！” 永安侯是第一次看到大女儿如此癫狂的一面。 有点震惊，又有点不信。 “我若有能力，直接杀了你，不是更好，何必要安排这一出呢。”孟竹心哼笑，看向愣住的父亲，“父亲，您现在同不同意我与陆秉的婚事？” 永安侯嘴唇嚅嗫几下，而后立马热情地看向万宁侯：“亲家！” “父亲！” 孟竹嫣听到父亲喊的两字，嘶吼起来：“你答应我的，一定会让孟竹心给张坤做妾，今天出了这样的事情，你就更应该……” “糊涂东西，竹心是你亲妹妹，你没看到方才你把小公爷给惹恼了吗？”永安侯是疼爱大女儿，但他更爱权势，如今大女儿跟小公爷这么一闹，将来什么情况他不好预估，但若是现在能跟万宁侯府做亲家，国公府真要找自己麻烦，也要斟酌一下。 “永安侯，今天的事情，你估计要处理一阵子，我不放心竹心留在家中，免得你这个大女儿哪天发疯，做出伤害竹心之举，所以呢，她先住在万宁侯府，等成婚前一天，她再回来住一个晚上，第二天从永安侯府出嫁，至于她的嫁妆，我当初可知道你给大女儿准备了多少嫁妆，若是比她少……” 万宁侯府哼哼笑了几声：“那倒是你就别怪我……” “不会的，竹嫣什么规格，竹心也是一样的，手心手背都是女儿，我自然会安排好。”永安侯看向孟竹心，“竹心呐，你日后就是有夫家的人了，做事一定要稳重，切莫给家里添麻烦。” “女儿谨记父亲的话。” “父亲，不行，不能让她嫁娶万宁侯府……”孟竹嫣不顾还躺在地上的母亲，跑到父亲面前，抓着他胳膊大喊，“她只能做妾，她凭什么像我一样，当人家的嫡妻？” 第151章 你是怀疑什么? “孟燕山，不是我说你，你都给你大女儿灌输了什么呀，什么叫她只能当妾，都是一母同胞，哪来的尊卑有别？”万宁侯扔了对白眼给永安侯，“你好好教导她，免得以后她惹出大麻烦，连累你全家。” “竹嫣，好了，你少说几句，竹心是你亲妹妹，这些年她任劳任怨地照顾你 ，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当着女儿的面，被万宁侯喷，永安侯面上有点挂不住。 “父亲！” 孟竹嫣气得直跺脚，却又无可奈何，只能一脸凶狠地瞪着孟竹心。 陆秉见状，立马将孟竹心拉到身后护着，挺起胸膛回瞪回去。 孟竹心感动之余，却始终觉得嫡姐的态度有点奇怪。 尤其万宁侯那一句：“同样是女儿，怎么一个女儿身体不好，一个女儿身体好，你们两口子这把年纪身体也很好，那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难道…… 孟竹心有了疑惑，但在没有足够的证据前，她不敢轻举妄动。 还是等回了万宁侯府再议。 “行了，今天我就是带着秉儿上门下聘的，永安侯，咱们可都说好了，可不要过了一天，你就反悔了？你是我知道我什么脾气的，你肯定不想家里这点事被满朝文武知道吧？”万宁侯嘿嘿笑，他是懂怎么威胁永安侯的。 “我喊你一声亲家，那还有假？”永安侯虎着脸，看向孟竹心之时，突然和颜悦色起来，“竹心呐，住在万宁侯府这段日子，好好孝顺你的准公公婆婆，跟陆秉好好相处，千万不要耍小姐脾气。” “竹心懂事又听话，才不会像你的大女儿耍小姐脾气呢。”万宁侯哼了一声，反正今天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要带着儿子与儿媳打道回府。 等到万宁侯一群人走个没影。 永安侯看向大女儿之时，面色一下冷了下来：“看看你干的好事。” “父亲，我做错了什么？分明是您偏向了孟竹心！”孟竹嫣还是第一次听到父亲这般严厉的话，眼泪说来就来，“分明你跟母亲都答应过我的。” “混账东西，你母亲到现在都躺在地上呢，你也不知道扶一把。”永安侯都懒得说她，弯腰把还昏迷着的夫人从地上拉起来之时，才发觉自己的胸口隐隐作痛。 等他安顿好了夫人，再去荣国公府找张坤算账。 万宁侯府。 孟竹心下马车之时，脚一滑，幸亏先下车的陆秉发现及时，一把抱住她：“竹心，你怎么了？” “我没事。” 回过神来的孟竹心摇摇头，瞧见万宁侯在一旁挤眉弄眼，忙推开陆秉：“我先进去找步薇姐了。” “哦。” 陆秉点点头，一脸傻呵呵地目送孟竹心进了门。 “臭小子。” 看不下去的万宁侯一拳捶在儿子胸口：“就你这个傻子样，出去别说是我儿子。” “父亲，我又哪里惹您不高兴了？”陆秉蹙眉，揉着被父亲捶痛的胸口，“孟竹嫣真不是个东西，父亲您说，今天的事情她会不会怀恨在心，从而报复竹心？” 万宁侯冷哼一声：“她要是敢报复，我就送她上西天，反正对永安侯来说，这个大女儿多半已经没用了。” “啊？” 陆秉听的有点懵。 同样是儿子。 一个精明能干，一个愚蠢迟钝。 万宁侯重重叹了一口气：“你还是先把药铺的事情弄完，其他的事情，你不用操心，有我呢。” 陆秉立马退步，双手作揖：“多谢父亲。” “少来这套。”万宁侯瞪了儿子一眼，下一秒眼中又透出几分伤感，“也不知绥儿何时能好，秉儿，你可要争口气，让他们瞧瞧，我的儿女，没有一个是拉胯的。” “我知道，我高调一点，就能让那些对大哥存有不怀好意之徒落到我的身上，这样一来，大哥就能喘口气了。”陆秉怕拍胸脯，“父亲，此事包在我身上。” 万宁侯望着一脸认真的二儿子，想到从小到大自己对他其实不是那么上心。 眨眼的功夫，他也要娶妻了。 “秉儿，这些年，你会不会觉得我对你太过疏忽了？” “啊？” 陆秉一脸警惕地看着父亲：“父、父亲，我最近没做什么让你生气的事情吧？” 万宁侯嘴角抽抽。 刚酝酿出来一点伤感，全被儿子这话给弄没了。 “赶紧去药铺吧，走走走，别碍我的眼。” 陆秉松了一口气。 这才是正常的父亲。 “好的，父亲！” 元步薇以为公公三人要晚上才回来了，完全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回来了。 只是孟竹心看着心事重重的。 “怎么了竹心，是不是事情没解决，是遇到什么难题了？” “不是。”孟竹心摇摇头，抬头看元步薇，“步薇姐，你有没有什么手段，可以验证血亲关系的？” “血亲关系？”元步薇有点疑惑，“你是怀疑什么？” “就今天，万宁侯说同样是女儿，父母身体也很好，怎么就嫡姐身体也不好，我本来没当一回事，但回来的时候，仔细回忆过往嫡姐的一言一行，她似乎跟我们真的不一样，就连用膳的口味也不同，本来以为她是因为生病太久而养成的习惯，可又觉得好像是以身俱来的。” 元步薇眉心一挑，压低嗓音问：“你怀疑，你姐姐不是你父母亲生的？” 孟竹心犹豫一下，点头：“当然我不是怀疑，母亲背叛父亲，也不是父亲瞒着母亲，而是觉得她……” “她被人掉包了。” 元步薇见孟竹心眼睛一亮，喝了一口茶道：“你眼下之时怀疑，你要查的话，那就要从永安侯府上的老仆人身上查起，最好呢，能找到当年给你母亲接生的产婆，产婆是第一个接触婴儿的人，也是最容易掉包孩子的人，除此之外，还有当时照顾你姐姐的奶娘、侍女、嬷嬷，都有可能把孩子掉包，若要从里头找个由头，那对方一定是对你父母憎恨，或者自身遇到什么困难。” 孟竹心听的若有所思，半晌她脑海里想到一个人来。 第152章 今晚你跟我住 “看你的样子，仿佛是想到了谁？”元步薇问。 孟竹心摇了下头：“我还不能确定是不是她，当初母亲生嫡姐之时，差点大出血，父亲心疼她，便给嫡姐请了个奶娘，嫡姐出嫁之时，奶娘也跟着一块去了，可以说，这个奶娘是除开父母之外，跟嫡姐最亲近的人。” 元步薇思索一下道：“她是奶娘，自然也有自己的孩子，你可以先查一下她，然后再找一下其他嫌疑人。” 见孟竹心欲言又止，元步薇明白了，出主意的时候也要提供解决办法，“既然孟竹嫣的奶娘，你去查自然会打草惊蛇，你把奶娘的住址给我，我让云苓去查。” 孟竹心眼中透出惊讶，她本来的打算，是找步薇姐借个守卫，然后自己再去查的：“会不会太麻烦云苓姑娘？” “不会，她最喜欢冒险了。” “不过，她今天去军营找行舟了，估计会待一个晚上，等明天她回来，我跟她说。”元步薇拍了拍孟竹心的手背，“你现在不是孤身一人，有什么事情，我们与你一起扛。” 孟竹心眼有感动：“步薇姐，你待我真好。” 疾风营。 行舟正在整理这段时间疾风营的各类文书，还有账目什么的。 云苓也不打扰他。 就坐在一边，练字。 “宁军师，穆副将有事找您。” 宁行舟与云苓扭头对望一眼，两人眼神同时闪过一丝兴奋。 等了这么久，终于穆清要上钩了吗？ “让她进来。” “是 。” 当穆清掀开营帐，发现除开宁行舟外，云苓也在，而且两人挨得很近。 不用猜，就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 “宁行舟，你在整理军中要务之时，为何要放一个闲杂人等进来？” 穆清一张口，就令云苓不爽，但她是带着任务来的。 暂时不能跟穆清直接硬碰硬。 “穆副将，小侯爷说行舟哥哥现在很辛苦，有我陪着他，即便我什么忙都帮不上，他看着我，就充满动力，再说行舟哥哥忙的时候，我也没打扰他，我就在一旁安心练字，我不知道你的反应为什么这么大，难不成你喜欢小侯爷的同时，还喜欢行舟哥哥？” 云苓一脸惊讶地捂住嘴：“穆副将，看不出来，你想脚踏两只船啊。” “胡说八道。” 穆清脸都气绿了：“这里是军营，我乃疾风营副将，宁行舟我命令你，把这个女人赶出去，否则我就按军规处置！” “穆副将，云苓年纪小，难免心直口快，你不要介意，再者云苓不识字，她也看不懂这些条条款款。”宁行舟弯腰作揖，“再者天马上黑了，看天气似要下雨，我也不放心云苓一人单独回府，还望穆副将通融。” 若宁行舟态度恶劣，势必要跟穆清一较高下。 穆清就有理由把云苓赶出去。 偏偏，宁行舟以礼相待。 穆清越是找茬，越显得她在无理取闹。 “那她也不能待在这里，男女授受不亲，你们不知道吗？”穆清看向云苓，“今晚你跟我住。” “行舟哥哥，我不要跟她住。”云苓一把勾住宁行舟的胳膊，满脸抗拒，“我要跟你待在一起。” “你再嚷嚷，我现在就把你扔出去，军营后山内可有不少猛兽，最喜欢你这种细皮嫩肉的小姑娘了。” “你。” 云苓害怕地往宁行舟身上靠：“行舟哥哥……我真不想跟你分开。” “云苓你听话，既然来了军营，就要守军中规矩，再说我今晚怕是要忙一整夜，你跟我待在一块，也休息不好，不如到穆副将帐中休息，你不是一直想让我带你去玩吗？等我忙完手上的事情，我带你去，好不好？” “真的吗？”云苓眼中腾起一抹欣喜，“你说话算话？” “自然。” 云苓低头想一下，点头：“少夫人说过，我不能给你麻烦，那我就勉为其难今天就跟穆副将一块住吧，行舟哥哥那我们说好了，等你忙完，你就带我出去玩。” “好。” 宁行舟点点头，看向穆清之时，再次行礼：“那就有劳穆副将照顾云苓了。” “她又不是三岁小孩，哪里需要照顾。”穆清冷哼一声转身间，“愣着做什么？还不跟上。” “拽什么拽？” 云苓瞪了穆清后背一眼，拿上自己的贴身携带的小包袱，便依依不舍与宁行舟告别了。 就在两人刚走不久后。 黎宴急匆匆地进门了。 “我瞧见，云苓姑娘去了穆清的营帐？你让的？” 宁行舟缓缓坐下来，拿起一本账本道：“她总要找个借口，支开我，让云苓孤立无援，才能下手，是不是？” “真的假的？” 黎宴是知道小侯爷的计划，一脸怀疑：“穆清怎么就……” “我听云苓说， 那天小侯爷跟穆清单独聊了一会儿，她出门的时候，满脸泪痕，满眼绝望，怕是……”宁行舟抬头看向一脸震惊的黎宴，“她想要破釜沉舟，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也是唯一的机会。” “她疯了，真疯了。” 黎宴咬紧后槽牙，双手捏成拳：“早知道，她会变成这个样子，我当初就应该一剑了结她。” “就算你当初知道她的目的，把她杀了，还会冒出另外一个，那个雅月不就最好的证明么？”宁行舟冷冷一笑，把手中一本账本扔给黎宴，“你有生气的功夫，还不跟我一起学着账本。” 黎宴精确地接住账本，翻开一看，头立马就大了：“这密密麻麻的字，我看两眼头就大了，你让我杀几个敌人还行，这种事情还是交给你来做吧，再说小侯爷钦点你做此事，我就不跟你抢功了，我带人去巡逻了。” 说完，黎宴不等宁行舟回答，一溜烟跑了出去。 宁行舟摇摇头，侧目间，看到云苓练习的字。 她的字，已经从刚开始的狗爬，到现在有点能看了。 他眼神放柔，把云苓练习好的字帖，慢慢折叠好，细心收好。 穆清营帐中。 云苓一进屋，就捂住了鼻子：“好难闻的味道，你一个姑娘家，怎么比大老爷们还要糙？” 第153章 你觉得我可怜? 穆清不善于整理内务，面上罕见地闪过一丝窘迫，但下一秒便板着脸道：“这段时间，我忙着照顾小侯爷，今天好不容易回军营一趟，哪有功夫收拾？” “你不是副将吗？不能找你的下属帮你收拾？”云苓刚说完就摇头，“不对，你是女子，你的下属都是糙老爷们，他们的确不能进你的营帐，可今晚让我睡这里，我还不如去外面站一夜呢。” “昼夜温差很大，你想出去站着，就站着吧。” 穆清说完，直接走向床铺，打开好久没碰的被褥，掀起一片尘土。 “咳咳咳……”云苓捏住鼻子，一脸震惊地看着她：“这被褥至少有几个月没晒了，这要是盖在身上，明天一早，身上全是红疹。” “你哪来这么多废话，就这床被褥，在军营中还算较好的，像你们这种没上过战场的人，根本不知道风餐露宿的苦。”穆清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根木棍，狠狠拍打着被褥。 “现在也没打仗，我说把被褥晒一晒，又没说你被褥不好，你这个行为纯属没苦硬吃。”云苓才不给她脸呢，直接喷她，“再说你知道军营条件恶劣，我也没见你给军营添置物品，改善大家的居住条件，就嘴上说句话，谁不会啊。” “你！”穆清转头，生气地瞪着云苓。 “你生气，就说明我的话是对的，穆清你真的好虚伪。” “我虚伪？” 这句话，让穆清有点破防：“我若是虚伪，我会跟着小侯爷出生入死这么多次吗？” “那是你自己的选择，小侯爷又没把刀架在你脖子上，逼着你跟他一起出生入死。” 为什么元步薇要派云苓与穆清周旋，因为她的嘴皮子，还能时刻保持冷清，无论对方如何道德绑架，她都不会上当。 “你总觉得小侯爷亏欠你，那你的所作所为，一直给小侯爷带来困扰，你知道吗？” “我怎么了？我是杀人还是放火，让小侯爷为难了？”穆清有点后悔带云苓来自己的营帐了。 “你一直标榜自己与内宅女子不一样，可你每次在小侯爷面前，挑少夫人的刺，不就是希望小侯爷站在你这边，帮你说话，你不是很厉害吗？骑马射箭，上阵杀敌样样都靠自己，为什么在这种事情上要靠小侯爷呢？你这样，跟那些只想依靠男人，获取各种资源的女子，有何区别？” 云苓说完，又摇头：“不对，她们最起码有自知之明，而且活的坦荡，你嘛，狂妄自大。” “你非要把话说的这么难听吗？”穆清拳头都捏紧了。 “我只是在阐述事实，不过是人都是需要依赖跟被依赖的，可小侯爷明明把话跟你说的非常清楚了，你怎么还跟块狗皮膏药一样往他身上贴，你这样真的很掉价，通常对男人倒贴的女子，都没什么好下场的，我劝你……” “别说了。” 穆清愤怒地打断云苓的话，而后抱起被褥就往外走：“今晚，你就住在这里，明日一早，我就送你回万宁侯府。” “不麻烦你，明日一早，行舟哥哥会送我的。”云苓不客气地坐在穆清的床铺上，看着快要走出营帐的穆清道，“喂，我是真觉得你可怜，俗话说忠言逆耳利于行，你出身又不差，若能想通，让小侯爷给你说一门好亲事。” 听到这里的穆清再也忍不住了。 把被褥往地上一扔。 转身，几步走到云苓面前大喊：“明明是我先遇到小侯爷的，就因为元步薇她会医术，她能治好小侯爷，所以你们都向着她？我对小侯爷的付出与陪伴比她多去了。” 这个穆清，脾气如此不稳定。 说几句，就要上纲上线。 哪怕少夫人不出现，以她的脾气，与小侯爷闹翻也是早晚的事儿。 “你要这么算的话，小侯爷的父母、弟弟妹妹，他们的付出与培养也多于你吧？” “你不懂我对小侯爷的情谊。” “我懂。” 云苓凑近穆清一步：“我没看出来你对小侯爷对多么喜欢，我只看出，你把小侯爷当救命稻草，你是女儿身，你祖母对你寄予厚望，你想做出一番成绩，让她刮目相看，可你能力有限，也清楚比你优秀的人多去了，唯一的捷径就是嫁给小侯爷，成为他的妻子，有了小侯爷夫人的头衔，你做事自然事半功倍。” 穆清脸皮抽动几下。 她没想到，自己内心的想法，会被眼前这个毫不起眼的姑娘，一下子就点了出来。 “我没有。” “你看你，到现在都还在自欺欺人，嘴上说没有，行动上一直如此，就因为这样，你才会被小侯爷讨厌，被大家所唾弃，穆副将其实你长得挺好看，身手又好，还上过战场立过功，你明明可以有更好的选择。”望着眼前两眼通红的穆清，云苓一下子就明白，为什么无论她怎么作妖，少夫人从未把她当回事。 因为当你看穿一个人所有行为后。 只会觉得，她像一个溺水之人，分明她只要大声呼救一句，就会有人来拯救她。 偏偏，她任由自己深陷水中，直到沉入海底。 “我让你别说了。” 穆清一下子吼出来，眼泪也跟着下来了。 “你不是很坚强吗？为什么要哭？” “我不知道……”穆清倔强地擦去泪水，瞪着云苓，“你别以为自己说几句话，就把我看穿了，我告诉你，我穆清要做的事情，你是不会懂的。元步薇也不会懂。” “其实我跟你说这么多，我是觉得你有点可怜。”为了能让穆清放松警惕而上钩，云苓真是强忍与她相处的不适再说这些话，“我只是觉得，你可以有更好的办法。” “你觉得我可怜？”穆清蹙眉，“我不需要你来可怜我。” “其实，你想要验证小侯爷心里有没有你，你没必要一直在他面前强调你有多么在意他，你直接用个事情，比如你遇到危险，看小侯爷对你什么态度，你就知道他对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穆清瞳孔一缩，有点震惊。 第154章 你懂不懂什么叫夫妻? 从穆清惊讶的眼神来判断，云苓确认她心动了。 “你不试试看，永远不知道小侯爷对你什么态度。” “不行。” 尽管云苓的话，给了穆清很大的诱惑，但她害怕试验后的结果：“我太了解小侯爷的性子了，若他知晓我做的事情，是在试探他，他一定会生气的。” 云苓偷偷翻了个白眼。 内心吐槽：你既然知道小侯爷的脾气，居然每次都在小侯爷的底线上蹦跶，也亏他躺着不能动弹，不然早就把你劈成两半了。 “你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就整天把气撒在少夫人身上，少夫人又不欠你什么，又不是她死皮赖脸要嫁给小侯爷的。”云苓嘟囔一声转身往床前走去，“下旨赐婚是皇上，你有种就去找皇上算账。” “皇上赐婚，元步薇是不能拒绝，但她可以跟小侯爷保持距离啊。” 云苓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听听，这是人话吗？ “穆副将，你懂不懂什么叫夫妻？” “她跟小侯爷又没拜堂，不算。” “行，你越是往牛角尖里钻，你就别妄想得到小侯爷一点目光。”云苓真被气到了，穆清不光愚昧，她还颠倒黑白。 “元步薇能做的事情，我也可以做，而且我可以比她做的更好。”穆清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呢，“倘若她安分，我不建议她留在小侯爷身边……” “打住。”云凌打断她的话，“我跟少夫人是一伙的，你在我面前说她的坏话，你就不怕我回去告状？” “你不会。” 云苓被穆清自信的口气给惊到了：“你为什么觉得我不会？” “你先前的确是元步薇的丫头，但你现在跟行舟走的很近，一口一个行舟哥哥，宁行舟又得小侯爷重视，假以时日必定重回巅峰，他娶你是迟早的事儿，那个时候你还甘心当元步薇的丫头吗？”穆清见云苓愣住了，以为自己猜中了，腰杆子一下子挺起来，“云苓姑娘，其实我挺欣赏你的，不如你可以考虑跟我合作？” 云苓很想给她一巴掌。 但她上钩了。 云苓深吸一口气，压制住内心的兴奋，故作面上疑惑：“合作？我干嘛要跟你合作？” “你方才说了那么多，以为很了解我，说白了就是想跟我套近乎，现在我给你这个机会。”穆清缓缓走到云苓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等到宁行舟大放光彩之时，便会有数不清的名门贵女想还要嫁给他，而你只是个小丫头，就算有元步薇给你撑腰，但你始终没有一个拿得出手的家室，即便宁行舟最终真选了你，你又能在宁行舟仕途上对他有什么帮助呢？” “那你能给我带来什么？”云苓很想现在就闪现到元步薇面前，好好地吐槽下穆清。 “你可以认我做姐姐，我让你入穆府，你改成穆姓，如此一来，万宁侯府、穆府、宁府，三足鼎立，定能在京城闯出一番天地。” “没想到穆副将考虑地如此周全。” “那当然，我可不像元步薇，整天不是摆弄她那点医术，就想着怎么勾引小侯爷，做作又低俗。”穆清冷哼一声，见云苓看着自己不说话，便道，“条件已经给你开出来了，你好好考虑一下，当然你认我做姐姐后，你不住穆府也可以，我送你座宅子，再给你安排点仆人，你可以自立门户。” “穆副将，你的条件的确很诱人，不过要我马上答应你，那也太假了，不如你让我考虑个三天？”云苓冲穆清微笑，其实她已经快要压制不住内心的怒火了。 “就一句话的事情，有必要考虑三天么？”穆清蹙眉，不满道，“我最多给你一天的考虑时间。” 云苓勉强挤出一个微笑：“那就一天吧，明天太阳下山前，我会给你答案的。” “好。” 穆清应答后，拾起地上的被褥：“今晚你就住在这里，我去外面凑合一晚。” “夜里风大，寒露重，穆副将还是休息在营帐中吧，我拿两张凳子拼一下就行。” “也行。” 穆清点头，还不忘夸奖云苓一句：“你比元步薇识趣。” 云苓没说话，只是微笑。 一夜无话。 云苓是被外头的训练的吆喝声给吵醒的。 睁开眼，不见穆清的身影。 她连忙一骨碌爬起来，以最快的速度奔向宁行舟的营帐内。 进去之时，刚好跟快要走出去的宁行舟撞个满怀。 “云苓，没撞到吧？”宁行舟一把扶住云苓，“怎么慌慌张张的，是不是穆清为难你了？” “行舟哥哥，你快准备马车，咱们立马赶回万宁侯府，路上我跟你说。” 宁行舟见云苓眼里透着着急，不敢停留：“好，咱们即刻回万宁侯府。” 路上。 宁行舟听着云苓的讲述，平展的眉头越发紧蹙，到最后皱的都能夹死一只苍蝇。 “穆清其实早就计划好了，我都怀疑，她现在做的一切，只不过是她放出的烟雾弹，用来迷惑少夫人与小侯爷的，幸亏他俩机智，想出让我当双面间谍的计谋，要不然就麻烦了。”云苓说完，接过宁行舟递来的大饼狠狠咬了一口，“要不是怕破坏少夫人与小侯爷的计划，我昨晚就剁了穆清。” “她一直都是这样，只不过先前大家都生活一起，目标相同，所以看不到矛盾点。” “行舟哥哥，你好似一点都不惊讶，难道她找过你？” “在我得知你死讯，准备离开疾风营之时，穆清就来找过我，说过一些话，只是当时我心灰意冷，又不想再给小侯爷添麻烦，便什么都没说。”宁行舟拿出水壶递给云苓，“喝口水，别噎着。” “好，行舟哥哥，你也吃。”云苓把大饼递给宁行舟，“女子有野心，有谋略是好事，可她不能为了成就自己，把我们这些人当成垫脚石啊，退一万步说，就算我们愿意当她的垫脚石，那她至少给我们一点好处吧？想要马儿跑，又不想给马儿吃草，这不纯纯黑心肠嘛。” 第155章 吃了一嘴的狗粮 “等下次，我带你在军营走一圈，你就知道，穆清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啊？” 云苓震惊了，嘴巴张得老大：“那将士们受得了她啊？” “疾风营成立之时，有小部分的人，是穆老太太原先的部下，有他们拥护穆清，其他人也不敢多嘴。” 云苓点头：“此事我听少夫人说过。” “而眼下，我要的做的事情，便是将这批人……”宁行舟没把话说全，只是眼神闪过一丝阴郁，“这些时日，我把离开疾风营后的账本全都看了一遍，发现这批人没少从中谋利。无论穆清不知情，还是授意，都跟她逃不了干系。” “怪不得你没日没夜地看账本，原来早就在想对付穆清的对策。”云苓一扫心中的担忧，笑盈盈地勾住宁行舟的臂膀，“行舟哥哥，你真厉害，我也要向你学习，遇事要懂得忍耐，不能因为有一点困难，就叫苦连天。” “云苓，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无需勉强自己。”宁行舟打心眼里感激药王谷对云苓的培养，虽然她失忆了，可她完全脱胎换骨，如同一个小太阳一般，照亮自己黑暗又阴冷的心。 “那不行，前有虎，后有狼，我也要速速成长起来，将来遇到事情，就不会拖大家的后腿。”云苓一脸坚定，“我虽然达不到你们的水平，但我一定要有自保的能力，行舟哥哥，你说对不对？” “对。” 宁行舟揉了揉云苓的头，不知怎么地想到了穆清说的嫁娶一事：“云苓……” “嗯？” “如今疾风营正是关键时刻，你又失忆了，我想……”向来做事心里都有一本账的宁行舟，有朝一日也会词穷与紧张。 云苓眼珠子一转，瞬间就猜到宁行舟想说什么：“行舟哥哥，你不要有心里负担，你先把自己的事情做好，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只要咱俩心意相通，何时成亲都可以呀。” 宁行舟一怔，有点不信地看着云苓：“云、云苓，你愿意嫁我？” “虽然我不记得与你以前的事情，但我觉得……我要是错过了你，我会后悔一辈子的。”云苓笑嘻嘻道，“大师姐说过，好男人不多，遇到一个就要快点抓住，免得被人惦记，所以，宁行舟你作为我的男人，要守身如玉，不许靠近其他女子。” 宁行舟听到那一句：“你作为我的男人” 脸一下子就红了：“云苓，你这话，怎么说的如此大胆？” “行舟哥哥，不喜欢吗？”云苓身子贴上来。 宁行舟呼吸一顿，他的鼻腔里，全是云苓身上淡淡的胭脂味。 “自是喜欢。” 失去过一次的痛苦，让宁行舟明白，什么叫珍惜眼前人。 “行舟哥哥，你的脸好红哦。”云苓不光说，还拿手指戳了下宁行舟的脸，然后她就发现了新大陆，“行舟哥哥，你的脸真软和，跟块豆腐似的。” “云苓……” 宁行舟一脸无奈，却没有阻止云苓的举动。 马车内全是粉红泡泡，可怜的马夫，吃了一嘴的狗粮。 “少夫人，少夫人……” 正在院子里的元步薇抬头，见云苓与宁行舟一块进来：“难得看到你们大早上一起过来，不过你俩怎么脸蛋都红红地，是不是背着我，做什么坏事了？” “没有，少夫人你又瞎想。”云苓嘟了下嘴，看了一眼四周后，凑到元步薇耳边，将昨日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来。 “你这个双面间谍当的不错，这么快就挖出猛料了。”元步薇听完后，竖起大拇指夸奖云苓，“中午给你炖个大肘子吃。” “少夫人，您主意多，快想想对策，大肘子不急于一时。” “认她做姐姐，不如你认穆老爷做义父来的划算。穆老爷用不了多久，便会带着冯嬷嬷回穆家去，到时候你这个义女的身份自然水涨船高。” “少夫人还是你脑子转得快。”云凌眼睛都亮了。 “穆清想让云苓姓穆，那云苓认穆老爷做义父，也能改成穆姓，就不算违背穆清的要求。”宁行舟赞同地点头，“她的目的是想通过云苓来拉拢我，如果云苓认她做姐姐，云苓只能听她的话，但认穆老爷为义父的话，云苓是自由的。” “没错。”元步薇点头，“小侯爷先前给穆清一个赎罪的机会，让她帮助穆老爷与冯嬷嬷重回穆府，但她以不能背叛她祖母为由给拒绝了，如今再把行舟你这条线给斩断了，等于她就没后路，若想破局，就只能答应小侯爷的提议，毕竟她的初心，是想跟小侯爷重归于好，而不是越闹越僵。” “妙啊。”云苓一脸激动，“我现在就去找穆老爷，不过我要认他做义父的话，是不是要准备什么东西啊？再者，他会愿意认我做干女儿吗？” 元步薇微笑：“你是我的人，他认你做干女儿，那等于与我关系更紧密了，而我是小侯爷的妻子，那你说，穆老爷会不会认呐？” “行，我现在就去找他。” “瞧你猴急的，既然要认义父，那礼数不能少，跟我先去找婆婆，问问她需要准备什么，等晚上穆老爷，先让公公与他提议一下，毕竟也算件大事，不能草率。”元步薇拉着云苓的手，看向宁行舟，“小侯爷这会儿没在睡觉，你进去找他吧。” “是。”宁行舟目送两人离开后，才进了屋。 万宁侯夫人一听儿媳的来意，立马上心了，连忙让人把冯嬷嬷请来。 先问问她的意思。 她要是同意了，穆老爷肯定也同意。 云苓很紧张，结果冯嬷嬷一听就答应了。 等到晚上，穆老爷回来之时，他被请到前厅，一进屋看到好多人在，以为出什么大事了。 结果听娘说，云苓想认自己做义父。 万宁侯也把此事缘由说了一下。 “那我肯定同意啊，云苓这丫头，每次在府上遇到我，总会跟我打招呼，我一直在想，我的女儿就应该像云苓这样活泼开朗。”穆老爷直接解下腰间的玉佩递给云苓，“玉佩是祖传的，阳佩在瑜儿手中，这是阴佩，拿着。” 第156章 是我的决定 “这……太贵重了。”云苓摇头把玉佩还回去，“我就是认您当义父，不算是亲闺女。” “认了就是闺女，拿着。”穆老爷非要云苓拿着自己的玉佩，“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 “多谢义父。” “好了，好了，今天是个好日子，厨房已经准备好了饭菜，咱们坐下来，好好吃一顿。” “对对对，今天高兴，哈哈哈……” 晚膳后。 元步薇去房中把云苓一事，说给陆绥听：“白天，你跟行舟聊的还算顺利吗？” “挺顺利的。”陆绥点头，“阿薇，辛苦你了。” “怎么又说这话？”元步薇笑了，“云苓认穆老爷当义父，还多亏了穆清，跟我没有一点关系，你要谢的人是她。” “她……” 陆绥嗤笑：“她已经被自己的欲望所吞噬，我对她已经仁至义尽。” 元步薇眼眸闪烁：“看来，你要收网了？” “此事行舟会做。” “那就好。” 所有的事情，都按照元步薇计划的那样，稳步向前。 身边的人，也在努力发挥自己的作用。 所以接下来，元步薇很长一段时间，都会把重心放在陆绥身上。 帮助他快速站起来。 次日。 穆清在军营等了一日，也不见云苓出来，情急之下去找了宁行舟。 “云苓有事要忙。” “她有什么事情要忙的？” “我不太清楚。” “你跟她不是那种关系吗？她做什么你都不知道关心一下吗？”穆清生气了。 “我只确认她是否安全，她做什么，那是她的事情，同样我做什么，她也不会干涉我。”宁行舟抬头看向穆清，“不过你来的更好，你不去找我，我也要找你，我整理一下这三年来的账目，你看看吧。” “账目？” 穆清蹙眉：“军中账目，又不是我在管，我看什么看？” “你先看了再说。”宁行舟把账册递给穆清。 穆清狐疑地接过账本，翻开，看了几眼后，怒不可恕：“混账东西，居然贪了军营这么多银子？” “银子只是冰山一角，我还发现，他们在军中有霸凌他人的现象，甚至差点发生了营啸。”宁行舟手指敲打着桌面，“我怕冤枉好人，便与黎宴亲自前往调查，结果发现所有的根源都出自你的部下。” “不可能！” 穆清一口否认：“我的部下，那都是跟随我出生入死，又是祖母的部下，他们纪律严明，绝不可能会贪了疾风营的银子，霸凌他人，就更不可能了。” “是啊，他们是你的部下，更是你祖母的部下，但不是小侯爷带出来的部下，那他们就不会把小侯爷放在眼里，甚至我还听到谣言，说早晚有一天，你会代替小侯爷接管疾风营，还说要把疾风营的名字改成穆家军？”宁行舟似笑非笑地看着面色渐渐惨白的穆清，“穆副将，这些事情，我可不信你一点都不知情。” 穆清咽了咽口水，不敢与宁行舟对视：“我现在就去调查，给你一个结果。” “结果都摆在这里了，我也把事情与小侯爷讲明了，小侯爷让我按照军规处理，但我想着他们毕竟是你的部下，有必要知会你一声。” “军规处置，他们只是犯了一次错，缺的银子，我来补，没必要按照军规处理吧？” “军规是小侯爷制定的，任何人都不能违抗，这才造就疾风营如今的勇猛无敌。穆副将也应该听过慈不掌兵义不掌财这句话，还有没查到的事情，不代表他们没有做过，穆副将若要包庇他们……” “谁说我要包庇他们，我只是觉得，你的判断，过于草率。” “穆副将，我方才不是说了，此事已经跟小侯爷确认过了，你质疑我过于草率，就是在质疑小侯爷。” “我没有。” “那就按军规处置，没的商量。” “你！” 穆清拳头瞬间捏紧了，“我亲自去找小侯爷询问，我就不信，小侯爷这么不近人情。” “行，你去找小侯爷复核，我没意见。 ”宁行舟说完，便不再搭理穆清，低头又专心看起文书来。 穆清心里五味杂陈，她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万宁侯府。 找陆绥求证。 “是我的决定，犯错的人，统统按照军规处置后，逐出疾风营。” “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们？陆绥你别忘了，当年要不是我祖母的部下，疾风营能成立吗？你这是在过河拆桥。”穆清头一次没忍住跟陆绥吵了起来。 “那需不要我，给他们去庙里立个长生位，天天供奉他们？”陆绥的眉眼上挂满了寒霜，声音也是刺骨冰寒，“我对疾风营的将士们，向来都是赏罚分明明明都是一块出生入死的兄弟，却成了霸凌他们的人，甚至抢夺了原本属于别人的军功，这点是军营大忌，穆清你作为副将，难道心里不清楚吗？” “小侯爷，我的意思是，能不能让我先去了解一下情况，说不定此事……” “疾风营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身为副将难逃其责，自己回军营领十五军棍。 ”陆绥打断穆清的话，看到她不服气地要开口继续道，“黎宴挨了二十军棍，现在躺在床上呢，你不信的话，可以去看看。” 这话，把穆清想辩解的话，全都堵了回去。 可一想到要挨十五军棍，穆清心里腾起一丝委屈：“我只是不太相信而已，我并不是要为他们开脱。” “你来质疑我，就是在为他们开脱。” 穆清拧眉不说话。 “还不走吗？还是需要我找八抬大轿抬你回军营？” “就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吗？”穆清在做最后的挣扎。 “你抗下所有，挨五十军棍，离开疾风营，他们就能留下，此事总要人担着，才能平息，你自己选吧。” 五十军棍挨下去，命都没了。 这不是把她放在火架上烤么？ 第157章 疼死他最好 最终。 穆清选择挨十五军棍。 而接到消息的二十个多个士兵，怒不可恕地冲到穆清营帐内。 却发现她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 得知事情经过后。 士兵们更怒了。 “欺人太甚！穆副将这口恶气，我们一定要帮您出。” “对，一定要出。” “老雷，小侯爷现在在气头上，他只让我挨了十五军棍已经是网开一面，你们回穆府找祖母说明缘由，她会安排你们以后的生计的。”眼前这些士兵，都是当年祖母精挑细选出来的，如今他们被逐出疾风营，穆清心中纵然再不舍，但为了大局考虑，只能牺牲他们了，“你们放心，穆府是不会亏待你们的。” “穆副将，我们只是不服气，闹事的又不止是我们，为何偏偏拿我们开刀？”老雷有点委屈，“要不是小侯爷脾气倔，凡事都要求我们自力更生，我们也不会那么做。” “就是说，我们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人，就靠我们的月俸过日子呢，军规森严不说，还不需要我们随意外出，小侯爷再不济还有万宁侯呢，那我们有什么？” “我们只是想活下去而已，有什么错。” “行了，你们都少说几句，穆副将听了会有多伤心。”老雷呵斥兄弟们，“穆副将，以后兄弟们不能陪伴您左右，照顾您，保护您，您万事小心。我跟其他兄弟已经关照好了，他们会小心谨慎的，绝对不会再犯同样的错。” “老雷，谢谢你。” “穆副将，您客气了，那我们……”老雷带领大家，往后退一步，抱拳，“穆副将，珍重！” “珍重。” 肉体上的痛，与下属们分别的伤感。 瞬间让穆清掉下泪来，但恨意也在她内心滋生。 自己一心一意为陆绥着想，他却看不到，也不听自己解释。 这一切，定是元步薇从中作梗。 必须找个机会，除掉她。 元步薇，你可不要怪我心狠，要怪就怪你抢了我的男人！ 一场大雨，带走夏末最后一点热气，带来了秋天的凉爽。 在元步薇细心照顾下，陆绥的双手、双脚都有了知觉。 只是，他腰部的力量始终使不上来。 站起来的日子，一再拖延。 陆绥的心也跟着急躁起来，这几日又恰逢陆秉的药铺开张，元步薇要去帮忙几天，早出晚归的。 这就导致，陆绥的心情特别不好。 每天一睁眼，就拉着个脸。 哪怕是一只苍蝇飞过，都要被他劈成两半。 但他深知不能再这么蹉跎下去，于是便让黎宴扶自己起来。 结果黎宴打死都不肯：“小侯爷，没有少夫人的指点，属下可不敢轻易把您搀扶起来，万一害的您伤到了腰部，那这些日子以来辛苦付出，就全白费了。” “我只是借助一下你的力量，若我腰部没力气，我自然会适可而止，再说先前你们把我搬到院子晒太阳之时，每次搬动，我都能感觉到腰部是有知觉的，所以黎宴，你就帮我一把。” “可……” 见黎宴还是犹豫，陆绥瞪他：“我命令你。” 黎宴：…… 小侯爷的命令，自己不能违背。 说不定小侯爷天赋异禀，比旁人恢复地快呢。 于是。 黎宴用双臂架在陆绥腋下，而后把他从床上拉起来，慢慢地落到地面。 “小侯爷，您先踩在属下脚背上，慢点……” 躺了这么久，突然有一天身体直立，陆绥首先感觉是头晕。 他一把握住黎宴的胳膊：“慢点，让我缓缓。” “好。” 良久。 陆绥觉得自己适应点了，低头看着自己的两只脚，而后集中注意力，试着迈开右脚。 但试了几次，都没成功。 他不死心，又换了另一只脚。 还是没办法控制。 陆绥渐渐有点着急起来。 就在这时。 雅月拎着食盒走了进来，当看到床边，贴着的两人。 她大喊一声：“黎副将，您在干什么？” 正聚精会神的黎宴，冷不丁被人大喊一声，他哆嗦一下，双臂一松。 陆绥立马下滑。 “咚！” 陆绥的后腰重重地撞在床沿上，痛的他当场倒在地上，冷汗淋漓。 “小侯爷，小侯爷……” 雅月连滚带爬地跑过来，看到躺在地上的陆绥，瞬间就哭了：“都是我的的错，我不应该吓唬黎副将的，小侯爷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她嗓门很大，连外头的守卫都听到了。 不到五分钟。 万宁侯夫妇闻讯赶来。 “陆绥，你这是干什么，步薇不是让你好好躺着嘛，你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呢？”万宁侯得知陆绥摔倒的原因，要不是看到他痛的直打哆嗦，非得扇他两巴掌。 “我只是想试试看，这段时间训练的成果。” “那你就不能等步薇回来？”万宁侯可不听她的解释，“她现在忙里忙外，你还给她添乱，你想累死她？” 万宁侯说的是气话，但陆绥却听进去了。 尤其这几天，元步薇忙到回家稍微洗漱一下就睡了，连跟陆绥交流的时间都没有。 人也是肉眼可见地消瘦下去。 “我怎么就想累死她了？我只是……” “好了，你不用解释了，我已经让叶谦去喊步薇回来了，在她回来之前，你就在地上躺着。”万宁侯懒得听儿子的解释，“黎宴，你守着他。” 陆绥愤愤地盯着父亲，他每次都这样，根本不听自己的解释。 “绥儿，你疼不疼啊？” 万宁侯夫人拿来毛毯给陆绥盖上：“你在忍耐一会儿，步薇马上就回来了。” “疼死他最好，一天到晚就知道……” “对，我做康健训练这么久，明明双腿有了知觉，却还是站不起，说来说去，你不就是嫌弃我是个废物吗？”陆绥哼笑，先前给皇上递上的折子，到现在也没有一点声音，宛如石沉大海。 若先前，万宁侯府还是有希望的，但希望越大，失望越多。 陆绥即便不出房门，也知道万宁侯府上下，一片死气沉沉。 “陆绥，你又在发什么疯，我什么时候说你是个废物了？”万宁侯气结，这个儿子简直是专门来克他的。 第158章 因祸得福 “你的行为、你的字眼里，不都是在说，我是个废物吗？”陆绥冷笑，“是我碍了你的眼。” “你……” 万宁侯脸涨得通红：“陆绥，从你受伤到开始做康健训练，我们全家上下都在配合你，小心翼翼地照顾你的情绪，生怕有一点风吹草动就让你心里不痛快，但今天是你自己逞强摔在地上，我说你几句还不行了？” “老爷，您就少说句话，绥儿已经很难受了。”万宁侯夫人立马劝阻，生怕父子俩又吵起来。 “我又没说错，我干嘛要少说句话，是他自己不争气，到现在都站不起来，那他当废物也是理所当然。” “你终于还是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对，这就是我的心里话，我还告诉你，不管是先前，还是现在，你就是一个扶不起的阿斗，只会耍小孩子的性子，一辈子都没出息。” 元步薇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公公在骂陆绥。 “那你现在杀了我啊，省得我的存在，抹黑万宁侯府的名声啊。” “你以为我不敢吗？” “老爷，绥儿，你们就不能一人少说一句，非要把小问题上升至大问题，你们是父子，不是世仇。”万宁侯夫人心很累，一天到晚给父子俩调解矛盾。‘ “我可没有像他这样没出息的儿子。” “我也不需要一个，整天就知道贬低我的父亲。” “陆绥，你再说一句试试看。” “我说……” “我回来了。” 元步薇敢在陆绥再次说出什么难听话前，喊着进门。 “阿……阿薇……” 陆绥看到元步薇踏步进门一瞬间，内心瞬间涌出一股委屈，还夹杂着一丝害怕。 “药铺那边的事情忙完了，所以我就早回来了，结果刚下马车就遇到要来寻我的叶管家。”元步薇说话间，走到陆绥面前，见他两眼红红地，如同一只委屈的小狗，哪怕得知他摔倒的原因，那心里的气也早就散了，伸手按了按陆绥磕到的地方，“这里痛吗？” “有一点。” 元步薇见陆绥微微蹙眉，从药箱里拿出银针：“黎宴，帮忙把小侯爷翻过来。” “好。” “哎呦，阿薇……很痛。” 元步薇刚往陆绥后腰下第一根针，他就忍不住喊起来。 “除了痛，还有什么感觉？” “有点酸，又有点麻。”陆绥蹙眉，扭头看到元步薇又拿出几根针，往自己腰上扎下去，立马喊起来，“阿薇，你轻点，真的很痛。” “痛则不通，而且先前你这里，我无论怎么扎针，你都是没感觉，但现在你能感觉到痛了。”元步薇笑着看着陆绥，“看来你这么一磕，倒是因祸得福了。” 陆绥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虽然不懂医，但这段时间一直被元步薇治疗，自然懂了一些医理：“我要站起来，就要运用到腰部的力量，而现在我能感受到痛意了，说明里头的经脉已经有了好转的迹象？” “不是好转，是恢复一大半了。”元步薇扭头看向公婆，“这样的巧合，不是不可能，就像一个人摔倒磕到了脑袋，然后因为脑子里有血块压迫到眼睛，导致失明，但等过段时间，在外力或者是血块被自身吸收后，人就恢复光明了，小侯爷现在这个情况有点类似。” “步薇，你的意思是，绥儿他磕到了后腰，不是坏事，而是好事？” “是的。” 元步薇轻轻转动银针问陆绥：“现在呢？” “很酸，很胀，但痛少了点。” “好。” 元步薇心里有数了。 “既然如此，步薇你先给绥儿治着，我带老爷先回院子了。”万宁侯夫人怕父子俩再吵起来，立马拉着丈夫离开儿子的房间。 “黎宴，你跟雅月也出去吧。”元步薇瞥了一眼地上的食盒，“叶管家，你吩咐守卫一声，以后要进小侯爷的房间，必须通报，若有违背者，一律家法处置。” “是。” 雅月怯生生地缩了下脖子，想要辩解，却被黎宴一把拽着，拖了出去。 房门合上之时。 屋内一下子安静了。 “好了，眼下没人，跟我说说，为什么趁着我不在家，试着自己站起来？” 陆绥听出元步薇的口气是疑惑，而不是生气，低头闷闷道：“就是想试试看。” “陆绥，你不说实话的话，你就在地上躺到明天早上吧。” 元步薇站起来，转身间，裙摆被陆绥抓住了。 “习惯每天一睁眼就能看到你，这几天一睁眼你就出门了，晚上回来，你又一副很疲惫的样子，我也不敢多打搅你，便想着早点站起来……”陆绥垂下眼，遮住眼中的思绪。 真正的原因，他其实并未说出来。 就在昨天半夜，他醒来之时，望着阿薇的睡颜。 他内心忽然腾起一种，如果有一天，自己看不到阿薇，那自己会怎么办？ “你站起来，也是忙自己的事情，甚至我们的角色会互换，变成你早出晚归，我在家要等你。” “不会的，我若是能站起来，我可以带阿薇去军营，去城郊，总之我们可以去很多地方，而不是终日困在这个房间里……”陆绥心里闷闷地，他不知要如何表达。 “你在害怕？” 元步薇一针见血地指出来。 “我哪里害怕？” “怕我跟别人跑了？或者我整天忙着事情，把你抛之脑后？”元步薇望着陆绥一下子笑出来了，“我一直以为你对任何事都能运筹帷幄，现在看来，你也有无法掌控的事？” “我从未想过要掌控阿薇你，我只是……只是……” 陆绥垂眸间，脸被元步薇捧住了。 元步薇静静地欣赏陆绥脆弱的一面：“人在遭遇重创之时，会无比渴望有一个人能救自己出苦海。我在你人生最低落的时候，与你相遇，照顾你，鼓励你，我应该是渐渐走近你心里了？” 陆绥目不转睛地看着元步薇，她面上的笑容越大，自己面上的红就越深。 “阿薇，你，我……” “你呀，外表看似坚不可摧，实际上内心脆弱，不堪一击。” 想要一个能看穿他脆弱的人，却依然对他不离不弃，围着他转，给他足够的安全感。 第159章 就算你讨厌我，我也要缠着你 陆绥被元步薇说的一紧张，都忘记了呼吸。 就这么与元步薇对视着。 直到，元步薇松开他，一点点把他腰上的针撤掉。 “来，把手举起来。 “举起来？” “嗯。” 元步薇点头：“你不是想要站起来吗？那现在就试试看。” “现在？” “嗯？不敢吗？” “谁说我不敢的。” 元步薇的话，激发了陆绥的斗志。 大不了就像刚才那样，再摔一次。 于是。 他对元步薇伸出手：“你试着拉我，我看看，我能不能自己站起来。” “好。” 元步薇点头间，伸手去拉他。 陆绥握住她的手。 两人一个往后，一个起身。 都使出全力。 “陆绥，还好吗？”元步薇发现陆绥头上冒出密密的冷汗，不禁有点担忧，“要不……” “不行，我不能打退堂鼓。”陆绥咬牙，曲起两条腿，试图用腿部的力量，让自己站起来。 元步薇也不催促他。 就一直拉着他的手，用眼神鼓励他。 “呀！” 终于在陆绥挣扎半天后，他一鼓作气，双腿用力间，一股热气冲向腰部。 让他瞬间有了力量。 他，站了起来。 “阿、阿薇……” 陆绥以前躺在床上，一直是仰视元步薇，现在站起来一瞬间，才发现她身高只到自己肩膀处。 明明那么瘦小，却蕴藏着巨大的能量。 “嗯。” 元步薇知道陆绥支撑不了多久，便往前，用双手圈住他的腰部，身躯抵住他的身躯：“陆绥，你看，你是能站起来的。” “我……真的、真的站起来了？”陆绥眼中似乎有泪光闪烁，他伸手想去抱元步薇，下一秒双腿一软，身躯直直往后方倒去。 “当心。” 元步薇立马腾出一只手护住陆绥的后脑勺。 幸好就在床边。 两人一起倒在床铺中。 “唔。” 元步薇立马支起臂膀，撑在陆绥肩头两边：“你腰上的针我都撤掉了，还是痛吗？” 陆绥摇摇头，面上微红。 方才与阿薇一起倒下之时，他被不小心碰到不该碰的地方。 “那是怎么了？脸蛋还红红的？” 元步薇伸手间，手腕被陆绥抓住了：”阿薇，我没事，缓缓就好。“ “缓缓？” 元步薇狐疑一下，而后扫视一圈，视线停在某处：“撞痛了？” “阿、阿薇，什么撞痛，我没有啊……”陆绥越是解释，面上就越红。 “我的问题，光顾着护你的头，忘记护你面前了，你现在……”元步薇本来想说，你现在还挺脆弱的，但一想说出来这话，定要损害到陆绥身为男人的尊严。 立马调转话锋：“你现在能站起来了，虽然时间很短，但进步特别明显，这样从明天开始，就要开始训练你站起来，等你能自主站立，不需要任何人搀扶之时，咱们再练习走路。” “真的？”陆绥眼中透出一抹欣喜。 “当然是真的，我何时骗过你？”元步薇笑着摸了摸陆绥的脸蛋，“也怪我不好，明明知道你最在意什么，却偏偏忽略了你，方才你跟公公说的话，我虽然只听到一句，但陆绥，你的存在，不是为了取得公公的认可，你是为自己活的，我不希望日后你再说那些自暴自弃的话。“ 陆绥仰起头，下巴贴在元步薇肩头上，半晌才道：“他越是骂我，我就越不服气，我也不想的，可我就是控制不住。” “说明你内心深处是很想得到他的认可的。“ “哪有。“ 陆绥蹭了蹭元步薇的脖颈：“阿薇，我好像越发在你面前肆无忌惮了，你会讨厌我吗?\" “看情况吧。“ 陆绥生气了，轻轻在元步薇腰间拧了一下：”就算你讨厌我，我也要缠着你。“ “啧，你这脾气，怎么说来就来。” 元步薇笑了一下，翻个身，躺在陆绥身边：“你这个床，从见的第一眼，我就觉得很好睡，现在终于能躺上来了，今天起太早了，你让我眯一会儿。” “好，你睡，我不吵你。” 元步薇是真困了，闭上眼睛没一会儿便睡着了。 陆绥腰不能动，但他的手是能动的。 伸手把元步薇捞进自己怀中，环住她。 感觉自己周身，都沾染她的气息，淡淡的药草香，很好闻，又让人安心。 幸好。 前几日，他便恢复自主排泄的功能。 不然，现在这个氛围，要是突然来一下。 也太破坏气氛了。 陆绥低头，看着元步薇疲惫的睡颜，指腹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颊。 好想亲亲她。 脑海里跑出来的念头，让陆绥低头，轻轻地，如同呵护珍宝一样。 吻上她的唇。 元步薇醒来之时，屋内很暗，耳边只有陆绥浅浅的呼吸声。 他睡的很熟，整个人都依偎在自己身侧，手也是紧紧拉着。 元步薇稍微一动，他便如同猫儿一般，又黏了上来。 “陆绥，醒醒，天黑了。”元步薇躺了五分钟，感觉肚子正在咕咕叫，才想到自己今天只吃了点早饭。 “没醒。” 陆绥嘟囔一声，其实在元步薇醒来之时，他就醒了。 但他实在贪恋阿薇身上的温度。 “可我饿了。” “啊？” 这下，陆绥睁开眼。 室内的昏暗，让他看不清元步薇的脸。 只看到她微微发光的眼睛。 “药铺的事情，总算告一段落，后续的事情就交给二弟跟竹心，暂时不需要我操心。”元步薇说话间人已经坐了起来，把四周的烛火点燃，屋内一下子亮堂起来，”不过接下来，要忙二弟与竹心的婚事，又是一番忙碌。” 听到二弟的婚礼。 陆绥想到自己与阿薇没拜堂，到现在都被穆清诟病。 他想了一下道：“阿薇，我们重新拜堂吧？” “什么？” “我的意思是，我现在虽然站一会儿，但只要有人在一旁帮忙，我就能下跪，咱们把拜堂仪式补上……” “你现在只能站直，弯腰还需要一定的时间，再说我不在乎……“ “可我在乎。” 陆绥一脸认真地看着元步薇：“本来这些仪式，都应该在我娶你进门之时，都该有的。” 元步薇的确不在乎这些，但她明白这是陆绥重视自己的表现。 若自己一再拒绝，只会伤他的心。 “我倒是有个办法。” 第160章 阿薇的话，我一定听 “阿薇，你说来听听。”陆绥一下子来劲了，“只要是我能办到的，我一定做到。” “当初接到赐婚旨意后，我有想过从药王谷出嫁，毕竟药王谷是我长大的地方，这里承载了我的喜怒哀乐，也见证了我的成长，但后来一想到是皇上赐婚，又关于元家的颜面，我只能回到元家。” 元步薇笑盈盈地看向陆绥：“等你好了，咱们回药王谷，用药王谷的礼节举办一次成亲仪式，也不要大肆宴请宾客，见证我们的，只有真正爱护我们的亲朋好友，你觉得如何？” “当然好啦。” 陆绥以为元步薇提出的办法，自己会很难办到。 结果她只是想回药王谷举行成亲仪式。 他一百个乐意：“我虽没去过药王谷，但每次听你形容，我就特别向往，那咱们说好了，等我好了，咱们就回药王谷，我要把欠你的仪式，全给你补上。” “药王谷有一棵千年古树，听说在古树下拜天地，便能白头偕老一辈子不分开，附近的村民知道后，每当成亲之时，都会选择在古树下拜堂，而且婚后果真幸福美满，一家和睦。”元步薇走到陆绥面前，“我们在古树的见证下拜天地，那也一定收获幸福，古树更会保佑你，早日实现你的理想。” “阿……阿薇……” 陆绥一脸动容地看着元步薇，他何等何能，能遇到像阿薇这般永远七窍玲珑的女子。 “是不是感动到想哭？”元步薇伸出双手，“哭吧，我接着你的眼泪。” “哪有。”陆绥嘴硬，脑海里却不由开始幻想两人拜天地之时的场景，“如果那天，我不是被抬着回来的，我就能看到阿薇穿喜服的样子了。” “告诉你一个秘密，当初我回来着急，根本来不及自己缝制喜服，我没办法只能去布庄赶制一件，结果被母亲知道了，她觉得喜服就穿一次，出去做一件不值得，她便把自己出嫁之时的喜服，找绣娘改了一下，让我穿着出嫁。” “你说什么？” 陆绥一听就怒了：“成亲乃是人生大事，一辈子就这么一次，她怎么可以……那元锦瑟呢？她的喜服是自己缝制的吗？” 元步薇摇头：“元锦瑟是他们精心呵护十多年的掌上明珠，像缝制喜服这种粗活，他们自然舍不得，所以早早地在京城最好的布庄为她定做了喜服，我还偷偷算过，母亲只要稍微省一点布料，就够给我做一件普通的喜服了，本来我还担心，我嫁来那天，被宾客们看出我身上不是很鲜艳的喜服，结果受伤的你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收了，自然就没人关心我身上的嫁衣。” 陆绥回想元步薇衣衫总是很素，也很少穿金戴银。 问她，总说要接触药材，会弄脏。 现在想来，她根本没有。 “阿薇，你放心，这些东西，我给你挣，你要多少，我就给你挣多少。” 陆绥心里生气又自责。 生气阿薇亲生父母的不作为。 自责自己作为阿薇的丈夫，连妻子基本的保障都没给到她，还天天给她添麻烦。 “你给我挣？”元步薇一脸震惊，“你挣来的银子，都投进军营了，哪里还有多余的银子？再说军营的将士们，看到我穿金戴银，岂不是会埋怨你这个主子？” “他们不会这么想的，他们巴不得我把银子用在自己身上，他们的品性我还是信得过的，再说当初我昏迷之时，你用自己的嫁妆给他们发抚恤金，此事到现在他们还会提起了，还跟行舟说，哪天你去了军营，定要当面感谢你呢。” “那你以后可不能逞强，你不光要挣钱给我花，让我穿金戴银，还要带领疾风营的将士们建功立业。”元步薇一脸诧异地看着陆绥，“你肩上的担子很重，责任又大，日后做事一定要三思而行，绝对不能意气用事，更不能让自己受伤，不然少了你这个主心骨，我就要守活寡，将士们就是群龙无首。” “我才不会让你守活寡呢。”陆绥脸红地说出来，但一想现在自己这个情况，其实也算了。 “我不是洪水猛兽，你慢慢养，总有养好的一天的。”元步薇看出陆绥在想什么，轻笑一声，“总之，我相信你就是了，你也要听我的话，好吗？” “我听，阿薇的话，我一定听。” “那我现在去厨房弄点吃的，你想吃什么？“ “手擀面，阿薇，我养伤到现在，一直吃的很清淡，这次能不能加一点辣子，就一点点。”陆绥跟元步薇打着商量，他本来就是个无辣不欢的人，这段时间的养伤，让他嘴里都淡出鸟来了。 “好，满足你。” 陆绥一下子就开心了：”阿薇，你真好。“ “觉得我好，就好好吃饭，养身体，然后给我挣大钱，让我穿金戴银。” “好！“ 元步薇出房门之时，看到公公快步离去的背影，有点慌张，看样子自己方才与陆绥的话，公公都听到了。 她当没看见，等公公出了院子，在慢慢走出去。 直到出了院子，刚走出去几步，便公公拦住了。 “拜见公公。” “呃……”万宁侯面上有点尴尬，“我不是有意偷听的，就是听叶管家说，天黑了，你俩的房门都没开，我怕你俩会闹矛盾，就想来看看。” ”多谢公公关心，小侯爷心情已经恢复了，而且他现在腰部有了知觉，相信……“ “他有你照看，我放心。”万宁侯打断儿媳的话，犹豫一下还是忍不住问，“我就是想知道，你是怎么拿捏那小子，若不是亲耳听到，我都不敢相信，那小子居然对你言听计从？” “公公，我只是实话实说，并未拿捏小侯爷。”元步薇笑。 “可你明明说的那些话……” “其实公公比我清楚，小侯爷在行军打仗上天赋极高，不然年轻轻轻的他，在没有过来人的指点下，是断然不能取得今日的成绩，您怕他因此骄傲，甚至在一声声的恭维下失去本心，可他再厉害，今年也不过二十二……” 第161章 扇了自己一嘴巴 见公公没反驳自己。 元步薇继续道：“加上他现在受伤，无论是身体上，还是内心都极其脆弱，若您一味地用打压的方式，想以此逼出他的潜能，大概的结果，只会让你们父子越发离心。” 万宁侯张了张嘴，内心震惊，儿媳看待的问题如此透彻。 “不过这只是儿媳自己一点见解，公公您吃过的盐，比儿媳吃过的饭都要多，儿媳自然不敢与你谈论大道理，我只是觉得，作为小侯爷的妻子，我不光让他好起来，还要让他高兴，他好了，我的日子也自然好过。”元步薇冲公公笑，“说来说去，其实也是为了我自己。” 半晌。 万宁侯才回过神，眼底带着几分深沉：“步薇，从你提议让秉儿开药铺开始，我就知道你是个有主见的姑娘，你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事事以万宁侯府为重，可万宁侯府的前途，不应该由你来背负。” 元步薇一怔，抬头诧异地看着公公。 “你处处为大局考虑，事事做到尽善尽美，把自己的欲望一而再再而三地压抑……”万宁侯看向儿媳的眼神多了一丝心疼，“晗儿只比你小一岁，她每天操心的，今天穿哪件衣裳，梳哪个发髻，而你每天睁眼就开始操心万宁侯府上的事情，从陆绥到后厨，每件事都面面俱到，我从未在你面上见过一丝愁苦，但只要是人，总会有难过，失意，疲惫之时，可你呢，永远把自己绷的紧紧的，陆绥是年轻，但他现在身为你的丈夫，就应该察觉到你的不容易，哪怕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那他有嘴，也是他来安慰你，呵护你。” 公公的话，振聋发聩。 元步薇嫁进万宁侯府这么久，也见过公公无数次了。 头一次，在他面前，有一种被看穿的恐慌感。 “可现在一切都颠倒， 变成你像个老妈子，一天到晚哄着他，排解他的愁苦，那他现在这个样子，又不是你造成的，你照顾他到现在，让他身体一天天好起来，说句你是他再生父母都不为过，可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还跟小孩似的，你说我能不来气吗？我说他废物，我还真没说错。” 万宁侯不是气儿子逞强要站起来，他经历一次生死，性子却毫无长进，要不是夫人拦着，他早就在陆绥睡着的时候，狠狠抽他几个嘴巴子：“男子汉大丈夫，身上的担子、责任不是只有保家卫国才算，孝顺父母，体贴妻子，照顾儿女，那也是职责之内，从今天开始，你要转变你大包大揽的想法，不然等陆绥好了，他上战场去了，你呢就在家里带孩子，对他望眼欲穿？” “公公，那到……” “好了，你不用解释了，哪怕你现在不这么想，那先前也一定想过。” “公公，您是知道的，我在药王谷长大，我不受父母待见，我嫁进万宁侯府当天，得知小侯爷重伤，若我大吵大闹跟小侯爷闹退婚，那您跟婆婆会不会觉得我不把你们放在眼里？不把万宁侯府当回事？”元步薇本不想说的，但情绪到这个份上了，她也不得不说了，“从小到大，师父教我的道理有很多，但我唯一把一个道理牢牢记在心中。” “什么道理？” “任何时候，唯有自己是最可靠的，父母、亲朋、丈夫、儿女，早晚有一天会离我而去，唯独我不会背叛自己，您说的问题，儿媳都接受，可儿媳别无他法，我没有父母撑腰，也不想给远在药王谷的师父添麻烦，师兄师姐他们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不可能把精力放在我身上，那我唯有处处想周全，尽可能做到所有人满意，这便是我能想到的自保办法。” 元步薇说完，欠欠身：“儿媳先告退，还要去厨房给小侯爷做吃的。” 等到万宁侯回神之时。 元步薇早已走远了。 他脑中反复回想儿媳说的话。 一直到晚上休息，他还在想。 然后，他失眠了。 起身，扇了自己一嘴巴。 “老爷，你做什么呢？”被吵醒的万宁侯夫人，揉着惺忪的眼，看着一脸郁闷的丈夫，”出什么事情了吗？” 万宁侯心里堵得慌，想到夫人是女子，便把与儿媳的话，说给她听。 然后。 万宁侯夫人也睡不着了。 “老爷，你说你，好端端地，干嘛跟步薇说这些……” “我也是好心，结果……” “你这是好心办坏事。”万宁侯夫人头一次跟丈夫急了眼，“我为什么给步薇零花钱，我就知道，她有主见，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无需用自己的经验去告诉她要怎么做，只需要让她知道，她做什么，我都没意见，我都支持她，这样她才能明白，我是真心待她，老爷你想想看，她亲生父母都觉得她是个祸害，她又怎么轻易相信他人？用大白话说，她早就被伤透了，还怎么向绥儿展现她血淋淋的伤口，会不会又是另一次伤害的开始？” 万宁侯夫人每说一句，万宁侯的内疚就多一分。 “那、那现在怎么办？” “你闯的祸，我哪里知道怎么办？”万宁侯夫人气死了。 “夫人，我知错了，下次我一定不跟步薇……” “下次，你还想有下次？”万宁侯夫人尖叫起来，忍不住一脚踹上丈夫的后背，“下去、今晚你睡地上，别跟我睡一张床，我现在气的想揍你 。” “哎呦。” 万宁侯咕噜噜滚下床，捂住后腰，哭丧个脸给夫人作揖：“夫人，好夫人，你快想想办法，不然我就要内疚死了。” 万宁侯夫人其实也在想解决的法子。 最终，她看向丈夫：“明日我找秉儿，让他先把步薇支走，然后我再去找绥儿。” “找他做什么？” “你傻呀，绥儿是步薇的丈夫，他现在满心都是步薇，至少让他知道，步薇无法说出的苦。”万宁侯夫人恨不得再踹丈夫几脚，“你还说绥儿像个孩子呢，我看你，都三个孩子的爹了，还不是也像个孩子一样，冲动莽撞？” 夫人的话，让万宁侯认真思考：“要不，我明日跟你一块去？” 第162章 她实在太辛苦了 “你不能去。” 万宁侯夫人想都不想，直接拒绝丈夫的提议：“就你这个脾气，跟绥儿说几句话，就要吵起来，哪里还能聊正题？总之我会把此事处理好的。“ “可你不是一直跟绥儿关系不是很好么？“ 这话听的万宁侯夫人很生气：“那也比你强，再说了，此事关乎步薇，我这个做婆婆自然当仁不让，明日你也不要待在府中，出去溜达，不到天黑不准回来，免得绥儿起疑。” “行吧。” “瞧你这不乐意的样子？” “我哪有不乐意？不如我明日上岳父家，好久没探望他了，跟他喝几杯？” 万宁侯夫人想一下道：“刚好厨房有新酿的酒，明日你带几坛去。” “好的，好的。”万宁侯面上一喜，准备要爬上床之时对上夫人不悦的目光，便乖乖站起来，“算了，我还是去书房睡吧，省的我等下还是睡不着，打扰你。” “嗯，去吧。” 等丈夫一走，万宁侯夫人躺下了脑海里寻思着，明日要怎么说。 想着想着，困意袭来，她睡着了。 次日早上，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带来丝丝寒气。 眼看着，下一场雨，便冷一点。 元步薇想着先把炭盆拿出来，等到突然哪天突然来个大降温，便能随时拿出来用。 结果走到一半，便瞧见陆秉匆忙而来。 “二弟，有事？” “大嫂，你今天有空吗？能不能再去药铺待一天？” “药铺有事？” “昨天你走后，我与竹心接待好几个客人，但因为对药材不熟悉，总是手忙脚乱的，我想让大嫂待一天，就什么都不用做，光看我们接待客人，然后总结一下问题，我们再改进。”哪怕母亲不来找自己，陆秉也想让大嫂再去药铺一日，故而加上母亲所托，他就不算骗人。 “也好，刚开张，难免会遇到各种问题，那你等我一下，我换个衣裳就跟你们走。” “好的，大嫂，那我跟竹心在大门口等你。” 一炷香后。 叶管家来报。 “夫人，少夫人坐着二少爷的马车已经离开了。” 听到这话，万宁侯夫人的心，一下子紧张起来。 但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她豁出去了。 “母亲？” 陆绥正沉浸在，元步薇临时外出的不悦中，突然看到不请自来的母亲，瞬间神色戒备。 “绥儿，我想跟你说一点关于步薇的事。”万宁侯夫人想了半天，决定还是开门见山。 “阿薇的事？”陆绥蹙眉，眼神有点冷漠地看着母亲，“什么事？” 万宁侯夫人挥手，让侍女退出去，关上房门，坐下来，看向陆绥：“昨日你跟老爷吵架后，阿薇安慰你之时，不巧被老爷听到，然后他俩聊一下。” “他为何要偷听我跟阿薇讲话？”陆绥面上的不悦越发浓重。 “他也是关心你，当然我找你，重点不是在你父亲，而是在步薇……”万宁侯夫人叹了一口气后，开始从元步薇嫁进来当天开始说起，她讲述是另外一个视角，跟陆绥从元步薇口中听到不一样。 渐渐地，他听出一点问题来。 万宁侯夫人一顿，见陆绥眼中思绪越发浓重，问他：“你是不是听出问题来了？” “不知母亲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你受伤到今日，因为不能出门，很多事情都是从步薇口中得知，黎宴呢他是你的下属，自然按照你的吩咐行事，不该说的，他是不会提一个字。”万宁侯夫人见陆绥没反驳自己继续道，“步薇从嫁进来第一天开始，她展现给大家的永远是积极的一面，隐藏在她内心的苦，她都是自己默默消化了。” 若换做以前，母亲来找自己说话。 陆绥听几句，便会找借口离开，或者把话岔开。 但这次，他沉默了。 万宁侯夫人看到陆绥双手紧握，便知他听进去了：“就拿穆清的事情来说，虽然你的态度很坚决，步薇也没把她放在眼里，但穆清一而再再而三地冒犯步薇，我作为长辈，我其实很想教训她，可想着她是你的副将，我便忍了。那步薇就更需要忍了，一切都要为你考虑，为你谋划，她实在太辛苦了。” 陆绥的心，因为母亲的话，骤然一缩。 疼痛从心尖密密麻麻地散发开。 身为阿薇的丈夫，昨日还说，要给她挣大钱，可连她内心的苦楚，他都看不出来。 还真以为，她坚不可摧。 那只是，在经历无数次失望与抛弃后。 心早已麻木不仁。 她所做每件事，只保证她的人生安全，其他的，对她来说根本不重要。 怪不得，先前她面对耍性子的自己，不光不生气，还能坦然地化解矛盾。 怪不得，她为了开解自己，说出她童年的遭遇。 对别人而言，那是自己最在意，最不想让人知晓的过往。 可她却能平静地说出来，说明她一定遭受过比这个更大的磨难。 或者说，她的心早已是一潭死水。 别人怎么对她，她都无所谓，她只要确保，她能活下来就行了。 陆绥立马想到她昨日说要回药王谷拜天地,她也一定是不想让自己失望，才故意那么说的。 这一刻，陆绥发现自己好似根本就没认真地，认识阿薇这个人。 “绥儿？”万宁侯夫人见陆绥沉着脸不说话，眼尾发红，不免有点担忧，“我说这些，不是觉得你对步薇有疏忽之处，只是你们是夫妻，是要携手过一辈子，未来还会遇到……” “多谢母亲，告诉我这些。” 这么多年来，陆绥头一次在面对继母之时，语气里多了几分恭敬：“的确，受伤以后，我一直在放任自己的任性，我只沉浸在阿薇全面的包容中，却没看到她把关起来，背着我们偷偷地舔舐自己的伤口。” 万宁侯夫人半张着嘴，半晌面上露出一抹欣慰之色：“你能意识到就是最好的，不过阿薇心思敏感，你若直接说，她怕是会把自己的思绪隐藏地更深，还需循序渐进。” “谢母亲指点，我知道自己要怎么做。” 第163章 我真是走投无路了 “济世堂”是元步薇给陆秉药铺取的名字，匾额上龙飞凤舞的三个字来自于万宁侯的墨宝。 晌午。 趁着药铺没什么人，元步薇把孟竹心拉到后院。 “近来家里事多，云苓又天天往军营跑，我都忘记问她，你让她查的事情可有结果？” 孟竹心点了下头道：“云苓查到，嫡姐奶娘一家，很久以前就搬走了，而且不知去向。” “不知去向？\" “是。”孟竹心眉心蹙了蹙，“云苓特意问了附近的村民，说奶娘一家是连夜搬走的，这些年他们也没见奶娘家人回来过，就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 “连夜搬走，明摆着有问题。”元步薇冷笑一声，“那我们先前的分析都没错，看来，要从奶娘口中挖出她家人的下落。” “我与步薇姐想到一块去了，前日我拜托秉哥哥，让他帮我去打听一下嫡姐的情况，说嫡姐现在情况很差，疯疯癫癫的，母亲天天以泪洗面，父亲焦头烂额，想去荣国公府讨要个说法，可对方根本不买账，秉哥哥便让人去荣国公府打听一下张坤的情况，也不知他使了什么手段，让荣国公夫妇同意他纳凤羽为妾，眼下两人住在城郊别苑，如胶似漆，我看这架势，张坤怕是想让凤羽重新怀上孩子后，才会回来。” “凤羽要的是脱离贱籍，眼下她的目的达成，至于她后续怎么想的，与你无关，先前不是你帮她，她不会这么快达成目的，她自然不会找你麻烦，也不会把你供出去。”元步薇听完孟竹心的话，心里就有数了，“你在孟府可有心腹？” 孟竹心摇头：“曾经有个照顾我的侍女，但因为替我顶罪，被打死了，从那以后，我怕连累无辜，故而一直是一个人。” “若是没有，那就创造一个。”元步薇瞬间有了想法，“把二弟喊来。” 陆秉很快就来了。 元步薇将自己的想法跟他说了一下，陆秉立马答应：“这好办，我就说，因为竹心现在抽不开身，但她又挂念嫡姐，所以派了个人专门照顾她，这样就可以接近那个奶娘了。” “要选个与奶娘年纪相仿的，最好自身情况也跟奶娘差不多，这样她们有了共同话题，才能慢慢地降低奶娘的戒备心，等到完全取得奶娘的信任，便能从她套出她家人的下落，我们就可以前往调查。” 陆秉低头想了下，很快脑海里有了个人选：“放心吧大嫂，此事包在我身上。” “这主意是好，只是嫡姐向来谨慎，我怕她会杀人灭口。” “若人是你安排的，你嫡姐一定会杀人灭口，但现在是以万宁侯府的名义安排这么一个人，你与二弟有婚约在身，虽还未拜堂成亲，但等于你一只脚已经迈入万宁侯府的大门，孟竹嫣真要下手，届时问题就要上升到两家……” “大嫂说得对，我已经不爽孟竹嫣很久了，若她真是个鸠占鹊巢的冒牌货，孟府、荣国公府会善罢甘休吗？她又不是皇亲国戚，一下子得罪三个府邸，她长十颗脑袋都不够她砍的。” “我猜她定是知道自己的身世，所以她绞尽脑汁地想要把我踩在脚底下，让父母意识到，唯有她才能带给荣国公府的荣耀，怪不得她非要我嫁给张坤做妾，除开要恶心我，也是想把自己与荣国公府牢牢捆绑在一起。”孟竹心眼中闪过阴鸷的光，我若诞下孩子，哪怕她的身份暴露，双亲也会看在孩子的面上，选择息事宁人，从头到尾被牺牲的只有我一人，孟竹嫣真是好心机。” “应该说，是她们母女好心机。”元步薇拍了拍孟竹心的手，“别担心，害你的人，我们会一一收拾的。” “就是，竹心，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你有我，有大嫂，还有整个万宁侯府呢，都是你的底气与后盾。” “二弟自从你跟竹心在一起后，嘴皮子可越发利索了，听的我都要羡慕了。”元步薇打趣道。 “大、大嫂，我说的都是真心话。”陆秉脸红了。 就在这时，一位小厮跑进来。 “少夫人，二少爷，门外有人找少夫人。” “找我？” 元步薇有点奇怪：“谁会来药铺找我？” “大嫂，要不我先出去看看，你跟竹心去屋里待着？” “不用，既然对方是冲着我来的，那对方见不到我，肯定不会走，再说药铺是你的地盘，对方也不敢拿我怎么样。”元步薇说话间已经往前走了。 陆秉与孟竹心对视以后，速度跟上。 大嫂说的对。 药铺是陆秉的地盘，对方要是来者不善，他定要对方好看。 “元锦瑟？” 元步薇没想到来找自己的人，是妹妹元锦瑟。 而站在她身后的陆秉听到“元锦瑟”三个字，立马跟孟竹心道：“是我们那天在医馆见到的元锦瑟。” 孟竹心应了一声，警惕地打量着元锦瑟。 “姐姐，有说话的地方吗？” 元步薇察觉到元锦瑟神色很憔悴，右手还捂着小腹，很是难受的样子。 “跟我来吧。” 大堂还是人在的，当场闹起来，对刚开张的药铺影响不好。 元步薇便把她带去客房。 陆秉与孟竹心想了一下，便守在客房门口。 幸好，隔音效果不是很好。 他们很容易就能听到屋内的谈话声。 “姐姐。” 合上房门的元步薇刚回头， 就瞧见元锦瑟跪在地上，仰头一脸哀求：“我真是走投无路了，看在我们是亲姐妹的份上，你一定要帮帮我。” “你先起来。” “不，你若是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元锦瑟呜咽一声，捂住嘴，小声啜泣。 “你不说什么事情，我怎么能答应你，万一你让我做杀人放火的事呢？”元步薇可不吃她卖惨这一套，慢慢走到桌前坐下，倒上两杯水，“再说就是看在我们是亲姐妹的份上，我才愿意搭理你，不然你早就被轰出去了。” 元锦瑟一怔，见软的不行。 利索地站起来，大步走到元步薇面前：“你行医多年，一定有生子秘方，你快拿出来给我用。” 第164章 不会的，这不可能 “这类方子，是有医者会做，但我对这方面没有研究，我更偏向于外伤与疑难杂症。”元锦瑟一张口，元步薇就知道她的来意，但她故意当不知道，“再说，你要这种方子做什么？” “你别管我要这方子作甚，你就告诉我，你有没有？”元锦瑟有点不耐烦道。 元步薇笑了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后道：“听说这次秋闱，妹夫连前十都没进，连参加宫宴的资格都没有，妹妹病急可不能乱投医。” “元步薇，你少嘲讽人，我是看得起你，才来问你找这方子，不然……” “你是不是吃了什么东西，导致月事淋漓不尽？” 元步薇打断元锦瑟的话，看到她面色一白，一脸震惊地瞪着自己。 “你不必瞪我，你脸色苍白，眉关紧蹙，方才经过你之时，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气味，我猜想也是这个原因，想必你私下找了不少大夫，吃了不少药，但问题不光没有解决，反而越发加重，所以你才会来找我？不然以你的脾气，怎么一见我，就给我跪下，必定是到了生死攸关之时。” 元锦瑟眼底划过一丝恨意，但身体上的痛楚，让她不得不向元步薇低头：“既然你都看出来了，你难道要见死不救吗？我可是你的亲妹妹！” “即便是双亲来求我，我也不一定会帮，何况现在只有你一个。” “元步薇……对不起你的人是双亲，又不是我，只要你帮我这一回，让我身体康复，顺利地怀上相公的孩子，我跟你保证……” “元锦瑟，你从小锦衣玉食，是被双亲呵护长大的，平常你有个头痛脑热，双亲都紧张个不行，还非要我回来给你诊治，所以我对你的身体状况很清楚，你很健康，若与妹夫有同房，而且次数不低，你可以轻轻松松地怀上孩子。”元步薇说这话是在暗示元锦瑟，问题不是出自于她，而是在江唯铭身上。 幸好，元锦瑟不蠢。 她一下子听出元步薇话中的言下之意。 “不可能，你胡说，相公他……” 自己给他买过药的，他明明很厉害的。 “我可没说是妹夫的问题。”元步薇哼笑。 “不会的，这不可能……”元锦瑟面色发白，“我已经答应了婆婆，年底之前一定怀上孩子，若没有这个孩子，江府会一直笼罩在相公秋闱失败的阴影下。” “哪怕你现在生一对龙凤胎，也不能让秋闱结果重新来过，你应该好好劝妹夫，好好调整心态，准备明年……” “今年是公公给他最后一次机会，若他取得好名次，他便能平步青云，而眼下……”这一刻，元锦瑟彻底慌了神，她拉住元步薇的衣袖苦苦哀求，“姐姐，你一定要帮我，你不是一直想得到双亲的宠爱吗？我可以跟他们说，让他们……” “元锦瑟，伤害一旦形成，就再也无法修复。再说他们心中只有你这个一个女儿，你又何必破坏自己在他们心目中完美的形象呢？”元步薇拽回衣衫，“京城比我有能耐的大夫很多，有名的医馆也不少，你再去别处看看，别找我了，免得我治不好你，你还埋怨我医术不精。” “元、元步薇，你、你怎么如此狠心！” 再三被拒绝的元锦瑟，心态崩了。 她退后一步，指着元步薇的鼻子骂：“怪不得双亲不待见你，就你这样铁石心肠，不懂得奉献的人，活该嫁给瘫痪的小侯……” “砰。” 元锦瑟话还没说完，房门被撞开了。 进来是怒气冲冲的陆秉：“元锦瑟，这里不是元府，也不是江府，你在我的药铺，骂我大哥是瘫痪，我现在把你揍成瘫痪你信不信？” 元锦瑟是一个人来的，见陆秉凶神恶煞样，立马抱头退后：“你敢动我一下，我相公是不会放过你的。” “江夫人，我们又见面了。” 元锦瑟一怔，抬头看向冲自己笑的女子：“你、你是？” “江夫人，你忘记了，我们那天在医馆见过。” “是、是你？”元锦瑟瞬间认出了对方，而后联想到自己去买什么药，面上瞬间变得很难看，“你是谁？你要是敢把那天的事情，说出去，我就……” “江夫人，您紧张什么？”孟竹心轻笑一声，“我又没说，我问店家您买了什么药，不过方才在门外，听到你与步薇姐的话，估计是你买的药没起效果，那江夫人您应该去找那药铺算账，怎么来找步薇姐麻烦呢？” “你、我……” 元锦瑟一张脸涨的通红，不知是羞耻，还是气的。 “买药？”元步薇装出一副不知情的样子，“买什么药？” “没有，我没买什么药。”元锦瑟大声道，看向孟竹心的眼神充满了杀气，“今天就当我昏了头才会来这里，姐姐你既然不肯帮我，那日后姐姐遇到什么危险，也休要靠妹妹来救你。” 元步薇指了指敞开的房门：“不送。” 元锦瑟差点气死，却又无可奈何，最后重重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江夫人，这可是关乎你日后幸福的大事，可千万不能马虎，能早点看，就早点看。”孟竹心扯着嗓子喊起来，看到元锦瑟气得步子都乱了，立马捂嘴笑起来，不巧对上陆秉诧异的眼神，立马收声，“秉哥哥，我……” “竹心，你刚才那样笑，真、真好看。” 孟竹心：…… 元步薇叹气，果然恋爱中的男人，智商为负。 “我先前以为，元锦瑟只给江唯铭吃了药，结果没想到她自己也吃了。”元步薇摇头，“她简直太儿戏了，仗着自己年轻，不把自己的健康放在心上，再这么下去，早晚要出大事的。” “出事才好呢，最好闹得人尽皆知，让江家脸面尽失。”陆秉愤愤不平道，“除开江唯铭，他弟弟江唯昱也很让人讨厌，我先前识人不清，把他当好友，结果他三番五次地出卖我。” 二弟还跟江唯铭的弟弟有过节？ 这倒是元步薇不知道的事情。 “他出卖你？出卖你什么？” 第165章 把他约出来就行 “因为大哥以前是太子的伴读，所以父亲对我的学业特别重视，很早就把我送去京城有名的书院读书，书院离家有点距离，故而我就住在书院了，当初一个房间一共四个人，除开其他两个，另外一个便是江唯昱。” 上一世，元步薇嫁进江家后，不光要照顾丈夫，操持江府大大小小的事情，对于小叔子江唯昱也没少操心。 她的确听说小叔子先前在书院读过几年的书，但后来因为他不学无术，经常在书院闯祸，最后被书院劝退了。 公公气得要家法伺候他，无奈婆婆对这个小儿子很是溺爱，反正只要他不把天给捅破，他干什么，婆婆都帮他兜着。 有了婆婆撑腰，江唯昱越发肆无忌惮，吃喝嫖赌样样精通。 又因为后期江唯铭步步高升，江唯昱有了这个大哥做靠山，更是无法无天。 “二弟，你接着说。”元步薇回过神来，想要彻底让江家失势，光靠元锦瑟远远不够，还需要一个人从根源上，慢慢腐蚀江家，江唯昱倒是不错的选择，再者他与二弟还有恩怨，那不拿他开刀，拿谁开刀。 “我那是挺傻的，其他两人年长我不少，对我都很冷淡，唯有江唯昱与我年纪相仿，又因为住在一起，还在一个课堂上课，一去二来，他成了我在书院内最好的朋友，结果没想到我把他当朋友，他把我当冤大头。” 陆秉想起来就来气：“书院每月都要考核，可江唯昱每次都偷懒，他又怕考核不过，他父亲会找他麻烦，所以就让我帮他作弊，我也是傻，想都不想答应他了，结果当场被抓住了，我什么都没说呢，他就立马撇清关系，还跟夫子证明自己的清白。” “就这一次？”直觉告诉元步薇，如果就这一次，二弟也不会这么生气。 “他还管我借钱，说他父亲对他很严格，每月给他的银子不多，我还真信他的话，结果到后来我才知道，他每月的银子足足是我的两倍，我找他理论，他却说没钱，他不还，我实在气不过，想找他父亲理论，哪知他在他父亲面前倒打一耙，说我与其他学生欺负他，因为他在书院混得开，好多人都愿意帮他作证，我就被父亲狠狠打了一顿，差一点我这辈子都要在床榻上度过了，也是这次之后，我死活不肯去书院了，江唯昱还装模作样来看过我一次，被我骂走了，他还装委屈，气得我两天都没吃饭。” 二弟的话，让元步薇很难平。 只能同情地看着他，顺带看向孟竹心。 孟竹心听了陆秉的话，良久才回神。 再次感叹，步薇姐先前说的话，简直精准。 “反正，江府一家子，我是一个都不喜欢。现在多了元锦瑟，我真讨厌死了。” “光讨厌有什么用？二弟，想不想出一口恶气？” “怎么出？”陆秉眼睛亮了，“大嫂有办法。” “皇上旨意下来后，因为不知道，我会嫁给谁，所以我把两家的情况都了解了一下。”元步薇不能告诉二弟，她知晓江府内部的事情，只能找个借口，“江唯铭与江唯昱虽然是一母同胞，但兄弟俩一直是互相看不顺眼，若将今天的事情，稍微透露一点给江唯昱，以他脾气，定要满世界宣扬。” “到时候出丑是江唯铭，他便要低调避风头，那江唯昱表现的机会来了？” 孟竹心的话，让元步薇赞许点头：“不光如此，江大人还有两房妾室，其中一房生了个儿子，叫江唯昊，他是江唯昱的跟班，江唯昱也不把他当弟弟，就把他当下人一般，非打即骂，但江唯昊真正的目的，是想让江大人看到他的能力，从而取而代之江唯铭。” 上一世，江唯昊没少给江唯铭使绊子，若不是自己力挽狂澜，江家早已被江唯昊控制。 “一旦江唯铭得知，自己的隐私被满世界宣扬，他定会去查，若查到江唯昱的身上，以江唯昱的品性，他定会让江唯昊当替罪羊？”陆秉眼中满满地震惊，“这……是让他们三兄弟自相残杀啊？“ “若他们三兄弟，团结友爱，对彼此都信任，那无论怎么样的流言蜚语，都无法斩断他们之间的兄弟情，反之，他们不团结友爱，别人轻轻一挑唆，他们便会斗的你死我活。”元步薇冲陆秉微笑，“就是眼下，不知要用什么情况，把江唯昱约出来。” “我有办法。”陆秉看着孟竹心道，“不过可能需要竹心你的帮助。” “秉哥哥你说。” “江唯昱以前在书院，每晚都会偷偷翻墙去花楼快活，好几次他想带我一起去，我都拒绝了，他就笑话我一辈子都要打光棍，我不服气，说早晚有一天会带着自己喜欢的人去见他，他就说若真有那么一天，他跪下来喊我爹。” 元步薇嘴角抽抽，瞧二弟一脸自信的样子。 不用猜，他一定信了江唯昱的话。 “能约出来就行，至于喊不喊爹……” “步薇姐说的不错，把他约出来就行，反正又不是秉哥哥一个人在，我也会跟着去的。”方才听着陆秉被江唯昱接连欺负，孟竹心差点就压不住内心的怒火了，眼下有见江唯昱的机会，她自然要会会对方，“步薇姐，你就放心吧。” “好，那今天就讨论到这里，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府了。” “好，大嫂，今天辛苦你了。” “没事，下次药铺有事，你及时跟我说，千万不要因为不好意思跟我说，而耽误药铺的事儿。” “知道了，大嫂，我跟竹心送你出去。” “嗯。” 元步薇抵达万宁侯府之时，太阳还没下山。 她先去厨房看了一眼，晚上的食材。 再带着沉香去各处溜达一圈，确认没事情需要她处理后，才来到陆绥房中。 “陆绥，我回来了。” 元步薇推开房门走进来：“回来之时，看到有卖糖炒栗子的，我就买了一点，我剥给你吃？” 第166章 我喜欢吃苦 从万宁侯夫人离开到元步薇回来这段时间，不让任何人打扰的陆绥一直沉浸在思绪当中。 他的脑海中，反复回忆与元步薇相处的点点滴滴。 她说过的每句话，做过的每件事，每个表情，每个举动。 越是想，陆绥的心就闷闷地钝痛。 看到她走近自己一瞬间，陆绥恨不得把心里的疑问全都说出来。 “陆绥？” 元步薇有点疑惑地看着眼睛红红的陆绥：“怎么了？我就出去半日，你怎么一副幽怨样？” “哪有，我是在想事情。” 陆绥哼声，瞧了一眼元步薇手中的袋子：“你怎么知道我想吃糖炒栗子？” 那些想问她的话，即便当着她的面问了，在自己没有取得她全部的信任与承诺前，她也一定采取自保的态度，说一些模棱两可，或者让自己高兴的话。 干脆什么都不要问。 以自己真实的状态，去对待她。 陆绥相信，早晚有一天，他会走进元步薇的心房的。 “估计我们心意相通？”元步薇坐在床沿上，刚拿出一颗糖炒栗子，就被陆绥拿了过去，“做什么？” “不是你让我多活动活动双手吗？那像剥栗子这种活，自然由我来。”陆绥很快剥出一个完整的栗子肉递到元步薇手中，“尝尝看，甜不甜？” “我是买给你吃的。” “对啊，你买给我的，那我自然有分配的权利，快吃。” 元步薇蹙眉，总觉得陆绥有点不一样，但又说不出来。 “阿薇，你看我做什么？我脸上有东西？” 元步薇摇头，把栗子塞到嘴里，栗子很甜很糯，她又拿出一个，结果又被陆绥抢走了：“这么一大袋的栗子，刚好可以锻炼我的手，你可不许跟我抢。” “行吧，你想剥，我天天给你买？” “栗子吃多了也不好，不过你可以买点瓜子什么的……” 元步薇被陆绥一本正经的样子给逗笑了：“那你剥栗子的时候，我跟你说点事情？” “你说。” 元步薇酝酿一下，把遇到元锦瑟的事情，与跟陆秉商量的计划一一说来。 “怪不得那个时间，我每次回家，都觉得陆秉无精打采的样子，有时候我问他最近的功课，他也是答非所问，我以为他对我心有不满，所以才敷衍我的，没想到……”陆绥拳头捏的咔咔作响，“可恶的江家。” “有时候呢，误会就是这样产生的，而且你知道吗？陆秉跟陆晗其实特别崇拜你，但他们觉得你总是冷冰冰的，所以不敢靠近你，怕被你厌恶。” “我冷冰冰？” 元步薇点头：“是啊，可能你杀敌多了，不苟言笑之时，看着挺凶悍的。” “那我日后多笑笑？”陆绥想了想，挤出个笑容，露出八颗牙齿。 看的元步薇摇头：“有点瘆人。” “算了，等我康复了，有的是时间与他们相处，现在越想只会徒增烦恼。” “陆绥，我怎么觉得，你今天有点不对劲呢。”元步薇摸着下巴，上上下下打量陆绥好几眼，“怎么性子一下子就变好了？也不跟我犟嘴了？” “没有吧，我一直是这样，阿薇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吗？”陆绥眨巴下眼睛，把剥好十颗栗子放到元步薇手中，“阿薇，多吃点，我再给你剥。” “我吃这些就够了，剩下的你自己吃。晚膳想吃什么？” 这话，陆绥经常听。 但这次。 他问：“阿薇，你想吃什么？” “我？” “嗯，你总是问我想吃的，你就总跟我吃一样的，我也想尝尝你喜欢的食物。” “我喜欢的……“ “你不用担心我不喜欢，只要你爱吃的，我一定喜欢。”陆绥就这么大咧咧地说了。 元步薇一下子就笑了，挑明：“陆绥，这话可是你说的？” “就是我说的。” “好，那今天的晚膳，就做我爱吃的。” “行！我等着。” 陆绥心想自己在战场上，吃过生肉，啃过树皮，再难以下咽的食物，他都能吃。 他就不信，阿薇爱吃的东西，他还吃不下去。 “阿、阿薇……这是什么？” 可当食物摆在自己眼前之时，陆绥嘴角一抽，低头闻了一口，一股药味直冲天灵盖。 “我喜欢吃苦。” “什么？”陆绥惊了，“哪有人喜欢吃苦的？” “那你就不懂了，苦味入心，心又主血脉，苦味又可以清热、干燥、疏肝、泻火，所以一年当中，我从入夏开始到深秋，都会使用苦味的食物，但苦味的食物不多，所以我都做成药膳了。”元步薇往嘴里送了一口药膳，“而且这药膳，比你吃过的药膳，喝过的汤药，还要苦， 你现在打退堂鼓还来得及。” “那不行，我都答应你了，再苦我也要吃下去。”陆绥深吸一口气，虽然他双手能动，但还不能坐起来，只能靠人喂，“你给我吃一口，我先尝尝味。” “好。” 元步薇特意舀了一点点，往陆绥嘴里送。 陆绥吃到一瞬间，五官忍不住皱成一团。 这也太苦了。 这是人类吃的食物吗？ “不好吃吧？”元步薇笑，继续往嘴里送药膳。 陆绥看着元步薇一口一口往嘴里送药膳，还一脸陶醉的样子，他非常不理解：“除开这个，你还喜欢什么？” “嗯……好像没有，食物对我来说，只要能填饱肚子就行，这个你应该深有体会吧？” 陆绥点了下头：“的确，战场上有时候会缺粮草，一张饼恨不得掰成十份吃。可药王谷不会穷到，连饭都不让你吃饱吧？” “师父巴不得我一顿两碗饭呢，可惜我天生就是这样，对吃的没什么兴趣。” 元步薇低头搅动碗里的药膳。 “那没关系，等我好了，我带你去吃各种好吃的，我每次回京都会跟黎宴去小巷子收罗各种小吃，有周家阿婆的抄手，马家大爷的炉火烧，还有福鼎楼的酱肘子，那味道，我现在回味起来，都会流口水呢。”陆绥一想到这些好吃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结果一瞧药膳都见底了，“阿薇，你怎么不给我留点？” 第167章 以后要多笑笑，好看 ”太苦了，而且寒性重，不利于你身体。“元步薇把最后一口吃完，“我给你炖了点鸡汤，没有加药材，原汁原味，你要不要喝点？” “不行，我就要吃你喜欢的吃的，哪怕里头放了刀子，我也要吃，你吃完了，就再去做一碗。” “陆绥……“ “答应你的事情，就必须做到！” 陆绥认真的态度，倒是让元步薇很意外。 “阿薇，你喝鸡汤，我吃药膳，好不好？”陆绥怕自己说的太严肃，会让阿薇觉得自己在无理取闹，“咱们不是夫妻么？那就应该互相了解，对不对？” “你说的有点道理，那刚好厨房还剩一点，我都拿来。” “好，我等你。” 兴许是听了元步薇说的话，陆绥再次尝试的时候，竟然觉得药膳还挺美味的：“嗯，这药膳吃到最后，回头有点甘甜，阿薇，等来年夏天，我跟你一块吃。” 元步薇见陆绥眉头舒展，不如刚才那般眉关紧锁，有点好奇：“你真觉得药膳好吃，而不是怕我失望？” “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吗？我若觉得不好的东西，你何时见我给过好脸色？” 这话，成功地打消了元步薇的疑虑：“好吧，我姑且相信你。” “什么叫姑且，你必须相信我，不然为什么是你嫁给我，这就说明，冥冥之中自有安排。”陆绥吃的有点撑，“这药膳吃下去，还挺占肚子的，我要缓缓。” “当然，夏天的时候，吃上一碗，一天都不会饿。” “吃一碗能顶一天？”陆绥眼睛一亮，“那这药膳，煮起来麻烦吗？或者改良一下，能不能……” “药膳，自然贵在药材，而且过于寒凉，不适合长期服用。我对行军打仗携带的食物不太了解，但我想起以前上山寻找药材，有的时候十天半月都不下山，山中又不少生火做饭，怕点燃林子就不好了，所以我们会提前做好胡饼，不光能储存时间长，而且特别扛饿。” ”胡饼是个什么东西？是烧饼吗？“ “胡饼是用面粉做的，吃的时候，只要稍微放在火上烤一下，就跟新鲜出炉的一样，不过要用专门的炉子才能做出来，这个饼子的做法，是大师姐告诉我们的，她还教我们用豆豉与粗盐混合后，捣烂成泥，切成小块散开，吃的时候剥下一块就能有味道了，还用布跟粗放在盐水里反复浸泡后晒干，食用之时，剪下一块放在水里煮一会儿，水就有味道了。” “阿薇，你这个大师姐，只当个大夫，真是屈才了，她是从哪里想到这些办法的？” “她说是从一本书上来看的，但书不幸被毁掉了，至于你说她屈才，她觉得自己只做好自己的分内事，不去想那些异想天开的事情，她告诉我们这些办法，也是希望我们外出之时，能照顾好自己，你若觉得这法子有用，随时拿去，大师姐说，这叫积攒功德。” “你的大师姐，还信佛？”陆绥一听就乐了。 “她说，积攒功德，能让她发大财，可惜她到现在都没发呢，我小时候被她唬的一愣一愣的，天天祈祷她哪天发达了，带我吃香喝辣，现在想来，我还真……”元步薇一怔，对上陆绥定定的目光，“怎么，这样看我？”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阿薇面上如此真诚的笑容。” “我、我以前不真诚吗？”元步薇摸着自己的脸，没有吧，她每次笑，都很真心的。 “想知道？“ 元步薇点头。 陆绥轻哼：“不告诉你。” 元步薇：？？？ “反正我就是觉得，你刚才的笑，跟以前不一样，以后要多笑笑，好看。” 元步薇还以为，陆绥说，以后你只能在我面前笑，不可以在他人面前笑。 果然，大师姐跟自己讲的那些话本子，都不可信。 忙碌了一天，躺在地铺上，已经是深夜。 陆绥知道元步薇很累，也不不打扰她，就静静地看着她。 直到她睡着。 房中一片宁静与温馨。 但这样的气氛没持续多久，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给破坏了。 ”谁呀？”还未睡着的陆绥，很不满地低吼，“不知道夜深了吗？“ “少夫人、小侯爷，是末将，穆、穆清她把云苓给捅伤了，” ”什么？“ 元步薇一跃而起。 她提着药箱赶到军营来到宁行舟营帐之时，就瞧见云苓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 宁行舟跪在地上，握着云苓的手，面上全是泪。 “行舟，我来了。” “少夫人，您可算来了，您快看看云苓吧。”宁行舟看到元步薇，如同见到救星一般，立马走上去。 “你不要担心，有我在，云苓不会……“元步薇抚上云苓的手腕，刚想说云苓不会有事，但一摸脉象，她真的没事啊，那她怎么一脸苍白。 倏地，她看到云苓睁眼，冲自己眨了一下。 然后，她就明白了。 “少夫人，是不是云苓，她伤的很重？”宁行舟见云苓不说话，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 “我眼下也不知云苓伤在哪里，不如你先出去，我给她脱衣检查一下？“ “好，那您检查，我出去等.“ 元步薇确认宁行舟出了帐篷后，立马回到床前，轻轻拍打云苓的脸：“起来。” 云苓一骨碌爬起来，冲元步薇傻笑：”少夫人，你不要怪我先斩后奏，主要你交代我任务，我总要完成，可偏偏穆清挨了十五军棍，在家养伤，我就用干妹妹的名义去探望她。“ “然后你把她惹火了？她就捅了你？“ “少夫人，您是没见到她听到她父亲认我当干女儿，那一脸不信与杀气，我把玉佩掏出来的时候，她整个人都癫狂了，爬起来抽出佩剑就往我胸口刺，幸好……”云苓不紧不慢地从胸口掏出个假血袋与一块铁皮，”幸好您提前给我这些东西，不然我的小命真就保不住了。“ “我这东西，是让你用来防身，你怎么就……” “是啊，我是用来防身了，有问题吗？“ 元步薇真被云苓打败了，不过一想，她在药王谷也经常这么干，也就习惯了：“那穆清现在人呢？” 第168章 还是不要告诉他 “当时场面太混乱了，不过幸好有穆瑜大哥陪我一块回去，他冲进来控制住了穆清，再加上穆清行动剧烈，导致她后背的伤口开裂了，她就晕了过去，行舟哥哥本想把我送到万宁侯府的，但怕惊动万宁侯夫妇，便我带回了军营。” “你呀，下次在做这种事情，提前跟行舟通个气，他已经失去过你一次了，你再让他承受一次失去你的痛苦，你这不是要他的命么？”元步薇摇摇头，还是仔细给云苓检查起来，确认她没受伤后道，“待会儿跟他人认个错，他刚才那样，肯定被你吓到了。” “我也没想到穆清真的会刺我。” “本来她让你认她做姐姐，结果你认穆老爷做了义父，还跟着她大哥，一块去看她，你这完全是在倒反天罡，她没把你砍死，是你运气好。”元步薇叹气，“不过这样一来，倒是给了穆老爷处置穆清的理由，云凌，你这伤估计还要装下去。” “啊？那要不要告诉行舟哥哥?\" “这个，你自己决定，他演技如何，我可不太清楚。” 云苓挣扎一下：“还是不要告诉他，等事后，我好好跟他认错。不然这戏就唱不下去。” “那此事，就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元步薇冲云苓伸出手。 云苓如同在药王谷一样，很痛快地跟元步薇击掌：“当然。” 半个时辰后。 元步薇让宁行舟走了进来。 “少夫人，云苓如何？“ “云苓的伤在心脏处，若是再深两分，怕是神仙来了……” 宁行舟听的身躯一晃，快步走向云苓身边，握上她冰冷的手：“云苓，你醒醒啊，我是行舟哥哥，你醒醒啊，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我刚给她服用止痛的药物，她现在已经睡了，我原本打算带她回万宁侯府的，但怕移动她，就会让伤口裂开，所以这段时间，就要辛苦行舟你照顾云苓了，我也会天天来军营的。” “照顾云苓是我分内之事，少夫人尽管吩咐便是。“ “云苓不是一直跟你一起吗？怎么会被穆清刺伤？“ “云苓得知穆清受伤了，便去探望，估计是得知穆老爷认云苓做干女儿，穆清一时难以接受，她就……”宁行舟眼底划过一丝郁色，“她太放肆了。” “她不是放肆，她一直觉得云苓是我的丫头，所作所为都是受了我的指使，说到底是我连累了云苓。” ”那穆清也应该知道，我与云苓的关系，我跟小侯爷的关系，她不是不把您放在眼里，是把所有人都没放在眼里，她今日敢刺伤云苓，那明日她是不是会对您，或者是对小侯爷下手？“ 还是宁行舟会脑补。 元步薇要给他鼓掌。 ”如此看来，她还是个危险分子，那要把此事立马跟穆老爷说，让他尽快回穆府主持大局，要不然穆清下次再捅出什么篓子，穆府就跟着完蛋了。“ “云苓与我说说过，穆老爷回家一事，少夫人请放心，我一定能会协助好，穆老爷尽快回穆府。” “行舟，你不要太担心，云苓好好养着，一定能好起来的。” 有宁行舟出手，元步薇就不用动手，只要静候佳音即可。 晌午。 穆清刚醒来。 就听到外头有声响。 “老爷，您不能进去。” “让开。” 穆清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一个人影直冲自己而来。 下一秒，一个巴掌甩在自己面上。 她定眼一瞧，是父亲。 “穆清，你有没有脑子，你有什么不满，冲我来，为何要把云苓刺杀？“ 自己挨了十五军棍，父亲对自己不闻不问。 他却可以对一个刚认的干女儿，来找自己兴师问罪。 穆清呵呵一笑，眼中冷漠：“我还觉得自己刺少了呢，我应该把她大卸八块。“ “放肆！“ “你已经不是我父亲了，你有什么资格来管我？”穆清忍不住冲父亲大喊起来，”你心里没有祖母、没有母亲，没有我，更没有穆府，你凭什么说我放肆？“ ”是我要认云苓为义女，你心里有气，就冲我来，你干嘛要伤害无辜的她？她不光光是少夫人的下属，更是宁军师未来的妻子，你就这么把她刺伤了，你让少夫人与宁军师怎么想？他们会放过你吗？” “就因为她是元步薇的侍女，我才会刺杀她，还有宁行舟，若不是他整理账本，祖母那些部下就不会被逐出疾风营，这一切都是她的错，我不能找她算账，那我也要让她伤心，让她痛苦，让她知道，跟我穆清作对，是没有好下场的。” ”呵。“ 穆老爷突然笑了，扭头看向门外：“瞧瞧，这就是你教导出来的好孙女？你想借助万宁侯府的势力，重镇穆府，也穆清却一次次，破坏两府的情谊。“ 穆清一怔，抬头看向门口，被人搀扶进来的祖母。 “祖、祖母？” 穆清踉跄地下了床，跌跌撞撞地走向祖母：“祖母……” “啪。” 穆清瞳孔一缩，完全不敢相信，疼爱自己的祖母，有一天会扇自己耳光。 “穆清，你好端端地，为何要刺伤人家？”若云苓只是元步薇的侍女，穆老太太根本不在乎，还会觉得孙女刺的好，可偏偏她知道云苓跟宁行舟的关系，而宁行舟也是自己很欣赏，一直想挖过来重用的人，结果孙女把他心爱之人给刺杀了，那自己还怎么挖他？ “祖母，是父亲，是他……” “我认云苓做义女，是触犯了哪条律法吗？”穆老爷先发制人，“穆府要是有你这样，意气用事的家主，我看穆府迟早要衰败。” ”穆聪，你闭嘴。“ 穆老太太听不得”穆府衰败“四个字。 “走，穆清你起来，现在就去军营，好好照顾云苓，直到她康复，你一定要求得她的原谅。” “我不去。“ 穆清大声拒绝：“祖母，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此事跟穆府没关系。“ “除非你跟穆家断绝关系，此事才算你个人行为。”穆老爷凉飕飕地来了一句，他算看明白了，他这个女儿整天把仁义道德挂嘴边，实则做的都是背信弃义之事。 第169章 我的话你也不听了吗? 父亲的冷血，令穆清委屈又愤怒：“对不起你的人是祖母，又不是我？你何必把我撒我身上？” 穆老太太听到这话，瞬间不高兴了：“穆清，注意自己的言辞。” ”祖母，我有哪点说错了？“ 从陆绥受伤回京，到现在自己挨了十五军棍躺在床上痛到冷汗淋漓之时。 父亲、祖母、母亲，他们作为自己的亲人，哪怕是一句问候的话都没有。 好不容易父亲跟祖母来看望自己了。 结果他们是来兴师问罪的。 “穆清，向来懂事稳重，这次的事情，本来也是你不对在先……” “祖母，您什么意思？”穆清怔怔地看着祖母，不应该啊，祖母怎么会向着外人说话？ 思考几秒后。 穆清明白了。 定是祖母发现，自己到现在都没完成她交代的事，她内心对自己早有不满。 而身为元步薇侍女的云苓是宁行舟喜欢的人，又认父亲当了义父。 祖母借着此事，给云苓出面撑腰，至少她与父亲的关系会缓和不少。 再加上，穆氏一直不同意父亲卸任家主之位。 祖母考虑到穆府的前程，故而想牺牲自己？ 想到这里。 穆清狠狠打了个冷颤，面上的震惊都凝固了。 “穆清！”见孙女白着脸不说话，穆老太太眼里的不满越发浓重，“我的话你也不听了吗？” “祖母，您的话，我自然要听，唯独这件事我不会听您的。” 说完，穆清把被褥往头上一罩：“我现在很累，需要休息。” ”穆清，你……“ 穆老太太没想到穆清会忤逆自己，她更看不懂自己的良苦用心，在联想穆府发生的一切。 天旋地转间。 她一头栽倒在地上。 “穆老太太中风了？”消息可靠吗？“ 元步薇刚回到家中，叶管家就送来热乎的消息。 ”今日，穆老爷去穆家为云苓姑娘讨个公道，结果刚好遇到穆老太太晕倒，他给请了大夫，还把宗室的人全都找来了，眼下穆府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叶谦语气里有点幸灾乐祸的味道，“眼下，穆府宗室的人不肯放穆老爷走，有意让他主持公道，他就把条件开出来了，但宗室的人还在商议呢，也不知今日会不会有结果？” “真是没想到，穆老爷回穆府，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促成的。”元步薇想到先前陆绥让穆清帮助穆老爷回府，她不答应来着，眼下宗室的人求着穆老爷回去，她定要悔的肠子都青了，“那穆清呢？她还在养伤？” ”应该是在养伤，她把云苓姑娘刺伤了，她去军营，宁军师会找她麻烦，来万宁侯府，您会找她麻烦，那肯定是待在家中最安全。“ “的确如此。” “少夫人，门外有位自称是瑜公子生母的女子前来拜访。“沉香走进来禀告，“奴婢已经把她迎到前厅，是不是要通知冯嬷嬷与瑜公子？” “她可来的真是时候。”元步薇瞬间就来劲了，“要通知两人，叶管家，你随我，先去见她。” 前厅。 当元步薇走近之时，原本坐着的女子立马站起走上来。 “您就是少夫人吧？“女子见元步薇点头，立马退步抱拳，”白家寨二把手，白薇见过少夫人。“ 白薇差不多四十出头的年纪，一身利落地短打，腰间别着一把短刀，整个人看起来英气勃勃，跟待在深闺之中的穆夫人，有着天壤差别。 ”白家寨？是个什么地方？”元步薇好奇地问，看白薇的装扮，她应该是江湖女子？ ”少夫人不要紧张，白家寨以前是个土匪窝，但现在已经改邪归正了，跟山下的村民相处的很好，他们遇到危险的时候，都是我带着人马去摆平的。”白薇提到白家寨之时，满满地骄傲。 “少夫人，冯嬷嬷，瑜公子来了。” 身后，传来沉香的话。 原本笑着的白薇听到这两个名字，身子一僵，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 “婆婆，我终于见到您了。” 白薇直奔冯嬷嬷，本想给她一个拥抱，但又怕吓到人家，立马下跪磕头，“儿媳拜见婆婆。” “快起来，快起来。” 冯嬷嬷没想到儿子真正喜欢的人，性格这般开朗，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精神气，落落大方，不拘小节，看着就让人喜欢。 “谢婆婆。” 白薇起身之时，看向无比思念的儿子，下一秒抱住他，猛地亲他一口：“瑜儿，哈哈哈，长的真壮实。” ”呃……“ 穆瑜在父亲口中，听过亲生母亲的情况。 但从未想过，两人头一次见面，是被母亲结结实实亲了一口。 他若是个孩子，那自然没什么。 但他已经是个成年人了，瞬间他一张脸涨的通红：“母、母亲……” ”啧，果真跟你爹一个样，不过没关系，以后有我教导你，不出三年，我保证你浑身上下充满阳刚之气。 “白薇笑呵呵地拍着儿子的肩头，突然想到什么，立马转身从桌前把带来的包袱拿来打开，”少夫人、婆婆，我知道你们什么都不缺，所以就给你们带了点土特产，你们千万不要嫌弃，这都是大山里的，都是好东西。 元步薇就看着白薇从包袱里往外掏东西。 ”何首乌、灵芝，花生、红枣……“ 不一会儿，前厅地上就摆满了。 “要不是路途遥远，不好带活禽，我都想给你们带鸡鸭什么的，不过没关系，我可以给你们养，不对，京城都是大宅子，不像乡下，不能养鸡鸭的。”白薇拍拍头，抓了一把红枣分给大家，“尝尝，我都是洗干净晒干再装包袱里头的。” ”冯嬷嬷，我现在很好奇，穆老爷是怎么跟白薇婶婶在一起的？“元步薇打趣道，真没想到穆老爷喜欢的女子如此与众不同。 “嘿嘿，说来是我的问题，当初我截下他的商队，结果发现他有点姿色，我就把他带回去当压寨相公，他说什么都不肯，那我看上的男人，我肯定不能放跑，所以我就强了他。” 元步薇、冯嬷嬷：？？？ 突然得知自己是怎么来到世上的穆瑜，想挖个洞，钻进去。 第170章 误会，这是误会 “婆婆，您可别生气，因为我当初年纪有点大了，又难得看上一个喜欢的，我就……”白薇笑的有点勉强。 “可聪儿不是说，当初是穆老太太，嫌弃女方家境不好，便拆散两人，让穆老爷娶了现在的穆夫人，难不成他说的假话？” “不是假话，他的确有个私定终身的姑娘，可惜那姑娘没福气，一场病让她没熬过去，穆郎发誓要为她报仇的，结果没想到被我抢强了，后来我有了身孕，他跟我说他的计划，我一瞧他都愿意把藏在内心深处的秘密都说出来了，那我肯定要支持他。” “可穆瑜不是体弱多病吗？” “那是因为他早产，再加上路上颠簸，又怕月份对不上，李玥会怀疑，所以一直让瑜儿没怎么吃饱，这样一折腾，他身子骨自然就不好。”白薇看向儿子的眼神充满了亏欠，“瑜儿，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如今我来了，我一定好好补偿你。“ “我、我现在已经没、没事了。”穆瑜笑的也很勉强，主要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的生母性子如此跳脱，他现在都怀疑，父亲对母亲是有怨气的，毕竟母亲把他给强了，可先前自己询问父亲，生母的情况，他提到之时，又是满眼温柔，跟平时完全不一样。 他现在很迷惑，也很凌乱。 “穆郎呢，怎么不见他？” “他上穆府了。” 刚好冯嬷嬷跟穆瑜也在，元步薇便把穆府刚发生的事情都说来。 “这老太太真不是个东西，祸害完子女，又来祸害孙女，这个穆清也是一根筋，都被当猴子溜了，还一天到晚做美梦呢，她要是想当个土匪窝的当家，我倒是可以帮她，可要当家主，这不是异想天开么？” 听着白薇的话，元步薇一下子明白，为何被强的穆老爷会对她情有独钟。 当一个人活在算计痛苦之中，然后生命里出现一个，懂他，又无条件支持他的人。 他必定会沦陷。 “瑜儿，收拾一下，咱们现在就上穆家，给你爹撑腰去。”白薇反手抽出腰间的短刀，”一直听你爹说穆家人怎么怎么坏，今儿总算有机会跟他们算算账了。” 穆瑜咽了咽口水，想不到母亲还是个练家子。 ”以前的苦，都是聪儿一人咬牙扛过来的，不过现在，有我们三人，就算最后一无所有，但只要我们一家人一条心，总能把日子过好。“ “冯嬷嬷，我也来凑个热闹，穆老太太中风了，我可以看在穆老爷的面子上，给她诊治诊治，也好让穆府宗室的长辈们知道，穆府啊，只有在穆老爷的带领下，才能真正地往前走。” “少夫人，您的大恩大德，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那我们收拾一下，就出发。“ 抵达穆府之时。 天还没黑。 管家看到大公子回来了，立马把人带来了议事厅。 还未走进去。 元步薇几人就听到，里头乱糟糟地在吵闹。 “穆郎。” 白薇心急，提着大刀就往门口冲，结果推门之时，发现门是关着的。 这可把她给气到了。 抬脚一下就踹开了房门。 动静之大，惊动了房中的人。 “白、白薇？“ 被宗室闹到头疼的穆老爷，看到门口快速冲自己奔过来的人，眼中透出惊讶：“你今天就到了？你不是还有几日才到吗？“ “幸好是今天赶到，要不然这些人欺负你，就你短胳膊短腿的，早晚被他们撕了。“白薇站在穆老爷跟前，冲着众人亮出短刀，”你们敢动穆聪一下，老娘跟你们拼了。“ ”父亲。“ “聪儿。“ 穆老爷抬头，发现母亲、儿子，还有少夫人一块进门。 完全惊呆了。 “误会，这是误会。” 人群中，留着长须，身穿灰色长袍的老者立马摆手示意：“我们不是在为难家主，而是希望家主好好考虑穆府的将来，不能因为与老太太有恩怨，就把辛辛苦苦积攒的成就拱手相让。” “我看你们是看中穆郎赚银子的能力吧？”白薇冷笑一声，”出门在外，做什么事情都少不了银子，这些年要不是穆郎一直往宗室里头填银子，你们这帮老不死的日子能过的这么潇洒？现在出事了就当起缩头乌龟，还把穆郎放在火上烤，我现在就把你们大卸八块。” “我儿这些年，对穆府贡献，相信大家是有目共睹的。“ 众人扭头，看着冯嬷嬷一步步走上来，开始低头窃窃私语。 “她是谁？怎么称呼家主是我儿？“ ”是啊，她从哪里冒出来的？“ “你、你是……” 灰袍老者一脸震惊地看着缓缓走到自己面前的冯嬷嬷，指着她的手指都在哆嗦：“你、你是老太爷的良妾冯莹莹？你不是死了吗？“ “老太爷的良妾？不可能，她怎么还活着？” ”看来族长也知道当年的事？“ 原来灰袍老者是穆氏的族长。 能在第一现场吃瓜，真带劲。 元步薇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静静观察，等待自己出场的机会。 “什么当年的事情，我什么都不知道……” “族长，当年的事情，我相信你也很为难，那么现在你也不要为难我，穆府这个家主，你可以从宗室里头挑一个合适的人选亲自培养，我对穆府已经仁至义尽。”穆老爷是在以退为进。 “不行，老太太到现在都躺在床上呢昏迷不醒，至少也要等到她醒了，我们在一起商量此事。” “穆老太太中风之症，我可以治。” 没想到这么快就轮到自己出场了。 元步薇慢慢从门口走到前方，面向穆族长：”眼下穆府如同一盘散沙，若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主持大局，穆府怕是正要散了，只不过穆老太太太中风了，以我的水平也只能让她苏醒，至于中风后的后遗症，怕是免不了的。“ 穆族长到了这把岁数，身边也有几个中风的朋友。 所以他听到元步薇的话，瞬间迟疑了。 “族长，当年您与沈凤月是为了穆府的将来，那今日您做的决定也是为了穆府的将来，我相信等沈凤月醒来后，她一定不会怪您的。” 第171章 肩膀借你靠 冷汗从穆族长头上滑落，当年的事情，其实知道的人并不多。 若今日捅出来，自己身为族长的威信便会动摇。 ”穆族长，您要是在犹豫不决，穆老太太的危险便多一分。“元步薇还在给穆族长施压。 “族长，我的条件，先前就与你说明了，只要你答应，我自然当好穆家的家主，还会带着族人走向新的局面，您难道不想百年后，被穆氏的族人歌颂是穆府历史上最伟大的族长吗？”名扬利万，建功立业，是每个男人的幻想，穆族长也一样，他想当个有威望，尤其是死后，也被人敬仰怀念的好族长。 “你的条件，的确不是什么难事，只是你母亲……” “我既然是穆家的家主，若让外人知道，我生母明明活着，我却不让她回家，还要认贼人做母，传出去一定会给穆府带来不好的影响，族长，哪怕我从一开始知道沈凤月对不起我，但从我当上家主那天开始，我从未苛责过族人，出钱出力，眼下我只想跟我真正的家人团聚，难道这也算错吗？” “好，我答应就是了。” 出钱出力四个字，实在让穆族长无法拒绝：“可你生母的身份，要如何安排？总不能把老太太……” “我只是聪儿的母亲，穆府老太太的位置，永远属于沈凤月。” 沈凤月兜兜转转，什么都没了，只剩下一个空有虚名的头衔。 “带我去见穆老太太，我去给她治病。” 元步薇在药王谷接待过不少中风的病人，所以在确认穆老太太的确是中风了后，熟练地展开救治。 一炷香后。 穆老太太悠悠转醒。 她抬眸，看到床边围着不少人，可当目光落到冯嬷嬷面上之时。 她一下子激动起来。 可她张口，嘴里就是说不出一个字。 只是，呜呜呜地喊。 “穆老太太，您先不要激动，您的情况有点严重，导致您现在口歪嘴斜，还得了失语症。” 这话，不光没让穆老太太平复，她反而越发激动起来。 “沈将军你不要激动，你放心，日后你的日常起居，我会亲自照顾你的。“冯嬷嬷走上来，拉住穆老太太的手，低头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说道，”沈凤月，我发过誓，若有朝一日我能重回穆府，我必定把当年你对我的伤害，加倍奉还。“ “呜呜呜呜……” 穆老太太听到这话，眼睛立马瞪大，另一只手颤抖地够穆老爷的衣摆。 ”母亲，你年纪大了，就好好颐养天年吧，穆府的事情，我跟娘会做好的。“穆聪反手握住穆老太太的手，轻轻拍着她的手背。 “呃，呜呜呜……” 穆老太太看向穆族长，可他把眼神避开了。 瞬间，她仿佛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两眼一翻又晕了。 “哎呀，这怎么晕了？” “没事，急血攻心所致，待我给穆老太太施几针就好。” 趁着元步薇给穆老太太治病的功夫，白薇转身来到站在门口的儿子身边问：“李玥呢？穆府出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见她出来？” “听说她回娘家住了，不知何时回来。” “也对，她跟穆郎和离了，赖在穆府也不是个事儿，那你妹妹穆清呢？”白薇扭头看了一圈，“怎么也不见她在？你爹先前给我写的信，说了她不少事。” 穆瑜想着，两人同在屋檐下，总会有碰面的机会。 便把穆清的情况，尤其是她跟小侯爷、少夫人的过节简单说来。 白薇听了以后，火气是蹭蹭往上冒：“原来她还干了这么多缺德事？我就纳闷了，她脑子进水了吗？天下男儿就剩小侯爷一个了吗？她能文能武，就找不到比小侯爷好的了？” “她心悦小侯爷，就像您认准了父亲一样。” ”那不一样，我当初遇到你爹的时候……“白薇看了看四周，而后在儿子耳边悄悄道，”我是偷听很久后，得知他还未成亲，但家中已经开始帮他物色女子了，我就想着留不住他，留个种也行。“ 穆瑜侧目，一脸错愕地看着自己的生母：“您当初是想，去父子留？” “小声点。”白薇一把捂住儿子的嘴，“这事你爹不知道，被他知道了，他肯定要跟我闹脾气的。不说他了，咱们继续说穆清，那她明知道小侯爷已经成家了，还是皇上赐婚，瑜儿，你跟我说实话，她脑子真没问题？” “她就是执念太深，我试着劝过她，可她根本听不进去。”穆瑜叹了一口气，“从小祖母就对她寄予厚望，她也一直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突然出现一个比她优秀，更懂小侯爷的少夫人，她心中自然堵着一口气。” “就是嫉妒呗。”白薇一针见血，“她就是鼠目寸光，心眼啊比绣花针的针眼还要小。不过她到底是穆郎的女儿，也不能对她不管不问，免得她捅出更大的篓子。” “等父亲与母亲重新拜堂后，您作为穆府的主母，自然有责任管教她。” “拜堂一事先不急，那老太太还病着呢，这个节骨眼咱们要低调。”白薇扭头看了一眼床头的情况，忍不住耸耸肩，“看来穆府的事情比白家寨的事情难处理多了，可没办法，儿子，丈夫，婆婆都在这里，我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母亲见多识广，我相信主母之位，母亲定能是胜任。”明明是第一次见母亲，却仿佛与她相处过无数回，而且待在她身边的时候，整个人特别放松。 “也对，我都能把你爹搞定，小小主母之位不在话下。”白薇是个乐天派，越是困难，越能激发她的斗志。 眨眼的功夫。 夜深了。 穆老爷安排族人离开，偌大的穆府便一下子就安静下来。 他回到先前居住的屋子。 原本居住的屋子，被李玥弄的乱七八糟，凡是值钱的东西，都被她顺走了，连床上的被褥她都没放过。 “吱嘎。” 他扭头，看到进门是白薇。 年过半百的穆聪，仿佛是看到了主心骨一样，压制的情绪一下子释放出来。 “来。“白薇很懂丈夫，张开手臂，”我把人都支走了，肩膀借你靠，想哭就哭吧。” 第172章 你哭什么? 此话，瞬间把穆老爷酝酿出来的感情，冲个干干净净。 “一把年纪了，不正经。” “穆聪，你这嘴跟年轻时一样，真毒。”白薇一个白眼丢给丈夫，走向他之时，往他手中塞了两馒头，”厨房拿的，凑合吃。\" 穆老爷看着手中的馒头，很无奈：“看来，我要给你找个嬷嬷好好让你学学规矩。” “不用你操心，婆婆会教导我规矩的。”白薇拉开长凳坐下之时，还把一条腿搭在椅子上晃动，环顾四周，“你的房间，怎么啥都没有？” “被李玥都拿走了。” “什么？”白薇怒了，“你的东西，凭什么她拿走？” “就当我给她的补偿吧。” 白薇瞅着坐在自己面前的穆聪，上下打量，在他要吃馒头之时，一把顺走他的馒头：“你该不会对她余情未了吧？” “我要是对她余情未了，我为什么要跟她和离，把你接过来？“穆聪怒了，抢过馒头狠狠咬下一口，“忙了一天了，连口水都没喝上，还要听你唠叨。” “那你惨喽，你以后不光要听我唠叨，我还花你的钱，睡你的床，最后把穆府搅个翻天动地。”白薇笑的一脸鸡贼，“你现在想甩掉我，已经来不及咯。” 穆聪哼了一声：“你咋就拿两个馒头，不知道在点拿别的？” “有的吃不错了，你还挑三拣四，喝水。” 站在门外的冯嬷嬷，听到屋内的说话声，面上浮现出一个笑容。 “祖母，咱们不进去吗？” “不用了，你爹的心情已经平复。”冯嬷嬷笑，没想到儿子是个有福气的，遇到一个真心待他的妻子，怪不得他会如此拼命，也要将权力捏在自己手中，“瑜儿，咱们去看看穆清，也让她知晓府上的事。” 穆清因为心里淤堵，没休息好，导致伤口发炎，发起了高烧。 浑浑噩噩之间，她看到床头站着一人，她以为是祖母。 身体上的疲惫加上心里的，瞬间让她哭了出来：“祖母，您为什么不疼我了？您明明说过，我是穆府的未来，我一步步按照您的要求去做，为什么现在遇到一点困难，您就要放弃我？” 冯嬷嬷瞧着穆清半睁着眼眼，哭着诉说自己的委屈。 眉心紧紧蹙起。 “沈凤月，真是害人不浅，好好的孙女，被她折磨成什么样子了。”冯嬷嬷叹了一口气，“瑜儿，你让管家去请个大夫来，她这个样子，再这么烧下去，脑子都要烧坏的。” “祖母？” 穆瑜有点诧异：“您确定吗？” “她这条命留着还有用，你快去办。” “是。” 穆瑜一走，冯嬷嬷轻轻地坐在床沿上，望着穆清烧红的脸，掏出帕子给她擦汗，眼里却冰冷一片。 元步薇离开穆府之时，天已经蒙蒙亮。 不过她一点都不困，精神抖擞。 回到万宁侯府后，让下人把冯嬷嬷一家子的东西收拾好，送去穆府。 自己去厨房，给家人准备早膳。 忙活完一圈，刚好去看陆绥。 “陆绥，你怎么两眼通红，难不成你一夜未睡？” “你说呢？” 陆绥望着走来的元步薇，没好气道：“你回来也不知会我一声，还是叶管家告诉我，你回来了。” “我这不是给你准备早膳去了嘛。”元步薇笑呵呵地坐下来，“穆老爷终于能带着冯嬷嬷与穆瑜重返穆家，也算心想事成。” “是因为穆清的原因，所以你对穆家的事这么上心？” “要这么说的话，我还应该感谢穆清来着，要不是她一条路走到黑，咱们跟穆老爷的关系也不会如此紧密，日后有他照拂二弟，二弟经商之路必定顺当，他生意做得好，对万宁侯府与你而言，好处多多。一想到这个，我心里就特别高兴。” “你高兴是因为万宁侯府与我？陆绥心里立马跟打翻调味瓶一样，五味杂陈，“阿薇，你为何总是替别人着想？” “你想哪里去了，我是为自己着想，万宁侯府有钱了，我的日子才好过，不然你想让我跟你吃糠咽菜？”即便与陆绥、他的家人感情越来越深厚，元步薇始终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当初我若四海为家，我必定抗旨不嫁躲到深山去，可是药王谷是我长大的地方，师父、师叔、师兄、师姐，他们对我有养育之恩，我不能让他们遭受无妄之灾，我就想着等我嫁进来后，我当好一个妻子的本分，与你相敬如宾，这样你与你的家人也不会为难我，结果没想到你受伤了，那我更要照顾好你，取得你跟你家人的信任，我的日子才会好过。” 陆绥怔住了。 他相信，这番话阿薇绝对不是敷衍自己的，而是真心话。 可她说本想抗旨不嫁，陆绥心里腾起一丝酸楚。 “原来都是我的一厢情愿。” “什么一厢情愿？” “你给我治病，鼓励我，抱我，哄我，甚至还亲我，全都是假的，我还以为你、你是……”陆绥眼圈都红了，想要控诉元步薇，可一想到万宁侯府能有今天，都是阿薇的功劳，自己有什么资格抱怨。 然后，陆绥哭了。 他这次受伤这么严重，刚开始换药之时，纱布与皮肉难免会粘连在一起，要一点点撕开。 但整个过程，陆绥从未喊过一次痛。 而眼下，他却泪如雨下。 “陆、陆绥，你怎么了？” 纵然是见过大场面的元步薇，也被眼前的一幕，弄得不知所措：“你哭什么？” “不、不知道，眼睛它不听话我的话……”陆绥嘴硬，反手擦眼泪，可越擦越多，根本控制不住。 元步薇还是头一次看到一个大男人哭成这个样子，有点好笑又有点意外：“难道你是在为我哭？” 陆绥手一顿，低头，沉默。 “还真是？”元步薇摇摇头，掏出帕子给陆绥擦眼泪，“曾经的我很傲气，想着自己医术了得，我要是多救几个权势滔天之人，让他们做我的靠山，我就能在大昭横着走，可大师姐告诉我，做人太高调，目空一切，往往是看不到隐藏在背后的危险 。” 第173章 此事说来话长 陆绥此时缓和下来，点头附和：“这个我知道，那与你有何关联？” “我若找几个大靠山，对他们而言，我是有利用价值，万一哪天我失去利用价值，或者他们遇到比我更有价值的人或东西，就会把我丢弃，但婚姻不一样，是受律法保护的，再者是皇上赐婚，我选了万宁侯府做靠山，那自然希望万宁侯府地位越来越高，对我而言，利大于弊。你可不要觉得我冷血，只看中利益，我想你经过这次受伤，应该比我更清楚利益的重要性。” “阿薇，你想要不光是权势，还有名利，尤其是威望，你身为女子，又是医者，若自身威望越来越大，必定会吸引像你一样有想法，有抱负的女子，就像疾风营现在有很多将士们，就是奔着我而来的。” “你说的不错。”元步薇很赞同，“你能懂，我就没必要多费口舌，在与你解释我的目的，总之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唯有同心协力才能把船划到岸边，反之各怀鬼胎，这船早晚要沉。” “同心协力？” 陆绥听的有点失望，仅仅是这样吗？ “啊薇，倘若我们……我……” “你是不是想问，倘若我俩无论怎么相处，关系依旧恶劣，我会不会走?“元步薇问出陆绥想问的话，见他点头，自己也很认真地回答他，“若是这样，我会用为万宁侯府谋划一事与你做交易，事成以后，我们各自达成想要的东西，最后桥归桥，路归路。” “那现在呢？”陆绥迫不及待地问。 “现在……”元步薇看着陆绥，勾唇，”你现在举止行为，没有让我特别讨厌的媳妇，我暂时还不打算与你桥归桥，路归路，同样你也如此，哪天你要是遇到一个……“ “不会的。” 陆绥知道元步薇想说什么，急忙打断她：“我娶了你，那这辈子就要跟你过。” “现在下这种结论，是不是有点早？”你对我更多是感激之情，这不是男女之情。“ “反正我俩成亲了，你还答应我，等我好了，咱们回药王谷把成亲仪式给补上。”明明之前陆绥还盘算着等自己好了，立马跟元步薇和离，结果自己还没好，他就开始对元步薇死缠烂打了，就怕她哪天跟自己桥归桥，路归路。 “陆绥，你是在耍无赖？” “阿薇，现在像我这样知错能改，能屈能伸的男人可不多了，你要是错过了我，肯定会后悔的。”陆绥决定了，从今天开始，他要像只八爪鱼一般，死死黏着阿薇，这样她就没空搭理其他男人了。 “陆绥，你这情绪转变的，我都有点不习惯。”元步薇无奈了，但一想陆绥身为天骄之子，性格就是多变，让人捉摸不定的，只要他喜欢就好。 “没关系，以后，你会习惯的。” 不光让你习惯，还要让你离不开，但凡分开一会儿，就要念起我。 陆绥在心中默默补了一句。 “阿薇，今早吃什么？” “哦，今早吃……” 晌午的翡翠楼。 人满为患。 陆秉在厢房中，喝了三杯茶，才等来了江唯昱。 ”哟，陆秉，还真是你？“ 陆秉起身，看着好长时间不见，如今已经被酒色浸染，脚步虚浮的江唯昱，弯腰作揖：“江兄，好久不见。” “咱俩谁跟谁呀，来来，坐。” 江唯昱走到桌前，看着满满的一桌好菜眼睛都亮了：“陆秉，你真是太懂我的口味了，来，今天咱们哥俩好好喝几杯。” 陆秉强忍不适，拿起酒壶倒酒：”上次喝醉闹了点笑话，被父亲狠狠打了一顿后，我就把酒戒了，江兄你喝吧，我喝茶。“ “啧，陆秉，你这样就扫兴了。”江唯昱不满道。 “我今天带的可是桑落酒，我提前一年预定的，本来是想给父亲一个惊喜，但我想着要见你，你又喜欢喝酒，我才拿来的。” “桑落酒？”江唯昱一脸激动，端起酒杯闻了一下，立马陶醉起来，”就是这个味道，上次喝到此酒还是在半年前呢。“ “今天这一壶都是你的。”陆秉坐下来给江唯昱夹菜，“多吃点。” 江唯昱喝了几杯解馋后，才看向陆秉问：“咱俩好久都没见了，你这次约我见面，是有事找我？“ 陆秉摇摇头，给江唯昱倒酒：“我在我大嫂的支持下，开了个药铺，刚开张十来天，那天大嫂帮忙之时，遇到了她妹妹元锦瑟，也就是你的大嫂。” 江唯昱本来不舒服陆秉居然不声不响开了个药铺，但听到元锦瑟的名字，立马蹙眉：”她去你的药铺做什么？“ “一开始，我以为她是来买药的，结果她是来找大嫂的，而且两人好似闹了矛盾，我本来不想说的，可你大嫂走的时候，凶神恶煞的，你也知道，我大哥到现在都躺在床上呢，若不是有我大嫂照顾着，他撑不到现在。“ “你的意思是，元锦瑟欺负了你的大嫂？”江唯昱放下筷子哼笑一声，”这不可能。我跟她接触不多，但每次她都是娇娇弱弱的样子，她被人欺负还差不多。不过，你给我请帖上，不是说你要与人定亲了，怎么到现在我连人影都没看到？“ 话音刚落。 孟竹心便推门而入。 “不好意思，家中有事，故而来迟了一点，秉哥哥，这位便是江二公子吧？” 江唯昱目光落到孟竹心身上之时，眼睛一下子就直了。 “世上竟有如此美艳的女子，陆秉你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吗？“ 陆秉听到这下，眼底划过一丝厌恶，面上却露出一抹羞涩：“双亲也说我走了狗屎运。” “江二公子，你不认得我了？先前在荣国公府的宴席上，我们还见过一面呢。”孟竹心走到桌前，自行倒了一杯酒，“我先自罚一杯。“ “你、你是孟竹嫣的妹妹？”江唯昱打量孟竹心好几眼，才把她认出来，“你、你不是要给小公爷当妾吗？怎么会跟陆秉在一起了？” “此事说来话长，不过今天，秉哥哥约见您，是有正事的。”孟竹心叹了一口气坐在陆秉身边道，“原本此事我们不打算说的，但一想这关乎到江家子嗣大事……” 第174章 救救我，我不想死 江家子嗣四个字。 瞬间让江唯昱来了兴趣。 “什么子嗣，你们在说什么？” “我方才不是说，元锦瑟来我药铺找我大嫂。” “对，你接着说。“ 陆秉轻咳一声道：“元锦瑟找我大嫂，是想要生子秘方。” “什么？”江唯昱听的眉头紧蹙，“生子秘方，开什么玩笑？” “我与秉哥哥听到的时候，跟江二公子你的反应是一个样的，再说你大嫂嫁进江府也没多久，又因为你大哥准备秋闱之时，难免会在孕育子嗣上力不从心，可你大嫂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见步薇姐不肯给她生子秘方，她就恼羞成怒。” 两人没说元锦瑟乱吃药，导致身体不适，也没说江唯铭有问题。 只说求个生子秘方。 而聪明的江唯昱立马就猜到是什么原因：“不对，事情一定不是那么简单。” “江二公子，其实真不是步薇姐不给你大嫂生子秘方，她还年轻，你大哥也年轻，两人身体又没什么问题，只要调整好心态，孩子迟早是有的，可我们就是不明白，为何你大嫂会如此着急，本来我们也不想来找你的，可一想到这事关江家的未来，你又是江大公子的亲弟弟，而且跟秉哥哥相识许久，我们思来想去，就想跟你说一声。” 孟竹心看似贴心的话，实则内涵满满。 江唯昱立马就听出个名堂来：“的确，此事关乎江家未来，是要重视，也不能让父母与大哥知道，免得他们不问青红皂白就苛责大嫂。” “是啊，我们就是因为考虑到这个原因，才会约见你的，希望我们不会让你感到困扰。” “不会，一点都不会。”江唯昱看向陆秉之时，眼中透着羡慕，明明处处不如自己的他，怎么就找到这么好的女子，不过一想孟竹心不受父母待见，即便娶回去对自己也没什么用，瞬间他就没那么羡慕了。 “那我在多问一句，我大嫂她的身体……” “当时我们都在场，步薇姐说，你大嫂大哥的身体都很正常，没什么问题。” “这样啊。”江唯昱点头，心里有数了，“呃，我突然想到手上有个事情没有处理，那今日就到这里吧，改天，改天我做东，我好好宴请两位，告辞。” 说完。 江唯昱急匆匆地离开了，生怕两人挽留似的。 “秉哥哥，这个江唯昱看着有点蠢呐。”孟竹心靠在陆秉身上给他倒酒。 “早知道他走的这么早，我就不点这么多菜了。”陆秉一脸肉痛，“还有这壶酒，是我偷偷从父亲酒窖里拿的，被他知道了，他肯定要抽我的。” “我看他没动多少菜，吃不完，咱们都带回去，至于这酒……”孟竹心摇晃一下，“还有一半呢，也带走，到时候万宁侯责问起来，就说是我想喝。” “你觉得父亲会信吗？“ “那我开口了，万宁侯自然不会为难你。”孟竹心轻笑一声，把酒杯抵达陆秉唇边，“酒都拿出来了，你不喝一杯？” 陆秉面上一红：“我不胜酒力，喝多了，就要你扶我回去了。“ “那我们就喝一杯，我还没喝过这么好喝的酒呢。“孟竹心嗓音轻柔，身子紧紧挨着陆秉，不知为何，自己总想逗他，每次看到他窘迫到手足无措，她心里就特别开心。 “那就一杯。” 陆秉喝了一口，脸皱成一团：“真辣。” “我尝尝。”孟竹心把剩余半杯喝完。 “竹、竹心，你怎么喝我用过的杯子呢？”陆秉一张脸涨个通红，手指都曲起来了。 “我不嫌弃秉哥哥，难不成秉哥哥嫌弃我？” “我怎么可能会嫌弃……” “啪。“ 倏地， 隔壁厢房内传来怒吼声。 “臭婊子，装什么贞洁列妇，就你这狐媚样，老子让你陪酒是抬举你，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陆秉蹙眉：“这酒楼的隔音效果也太差了。” 孟竹心没说话，竖起耳朵分辨说话者的声音。 有点熟悉，似乎在哪里听过。 “愣着干嘛，还不过来陪酒。“ 这道声音？ 孟竹心一怔，而后靠近陆秉道：“这个声音似乎是良王的。” “良王？”陆秉瞳孔一缩，“你见过良王？” “荣国公深受皇上重视，所以每年的寿宴，各位王爷要么送礼，要么亲自前来祝寿，去年荣国公寿宴之时，因为嫡姐得了风寒，我便一直在她身边照顾着，结果被喝醉的良王误以为是府上的丫鬟，若不是我及时呼叫，我差点就被他拖到屋中……“孟竹心眼圈一红，这也是她这些年来为数不多遇到的惊险一刻。 “竹心，没事了，都过去了。”听到孟竹心语气哽咽了，陆秉立马搂住他，”我以前只在宫宴上远远见过良王一面，江唯昱喜欢花天酒地，只会去烟花巷柳找乐子，可这个良王为了能玩弄更多的女子，让下属去各地收集女子，只要能入他眼的，无论是人妇，还是未出阁的女子，他都要沾染。“ ”啪。“ 就在这时，隔壁又传来巴掌声。 紧随其后是女子撕心裂肺的惨叫，还有男子放荡的大笑。 陆秉与孟竹心一下子就猜到，里头在做什么事情。 哪怕面对一桌美味佳肴，两人都没心思享用了。 很快，隔壁安静下来。 “不中用的东西，下次再拿这种货色来敷衍本王，小心你们的脑袋。” 听到隔壁开门的声音。 陆秉起身，慢慢走到门口，掀开一条门缝，看到从房间出来的人，正是良王本人，身后跟着点头哈腰的人是酒楼的掌柜。 他猛地合上房门。 “秉哥哥，怎么了？” “此地不宜久留，等他们走远了，咱们也走。”陆秉抓住孟竹心的手，”我怕江唯昱说我小气，故而选了翡翠楼，结果没想到，这家酒楼有问题。这些菜，咱们也不要了，浪费就浪费吧，小命要紧。” 就在两人离开厢房，准备下楼离开之时。 隔壁刚才被蹂躏的女子，艰难地爬出来，她身下是一道长长的血痕：“救救我，我不想死，求求你们……救救我……” 第175章 我不活了，你们还我媳妇 女子凄惨的模样，触动了陆秉与孟竹心。 两人对视间，已经达成共识。 趁着掌柜送人还未回来，两人合力把受伤的女子抬回自己的厢房中。 再把沿途的血迹擦拭干净。 “秉哥哥，她伤的好重，身体都在发抖。”女子衣不遮体，孟竹心用披风把女子团团围住，“等下掌柜回来，发现人不见了，定要搜寻一番，我们要怎么下去呢？” “这里离咱们的药铺不远，竹心你先回铺子那些药粉纱布什么的，再找一身合适的衣裳给这位姑娘穿，我就等在这里，万一掌柜带着人敲门，他们看到是我，也不好硬闯。”陆秉不想跟一个陌生女子共处一室，但眼下人命关天，顾不上这么多了，”你再让店内的伙计，给叶管家送个口信，让他即刻赶来，有他在，掌柜若是怀疑我们，他可以跟掌柜周旋。“ \"好，秉哥哥，那你当心一些，我会尽快赶回来的。“ 孟竹心说完，便快速出了房门。 陆秉合上房门，又不放心，索性用凳子抵住房门。 同时竖起耳朵，倾听隔壁的动静。 很快，隔壁传来小厮的惊呼声：“掌柜的，掌柜的，人不见了。” “慌慌张张做什么，一个要死的大活人，怎么会不见？” 掌柜的嗓门很大，在踏进房中之时，看到地上只有一条蜿蜒的血痕，立马跑到门外，却发现门口干干净净，没有任何血迹：“奇怪，这女的是长翅膀飞了？” “小的一直在守着，并未见她下来。 “屋内的窗子是锁死的，她不可能跳窗逃走，她也没下楼，那就说明她还在这里。“掌柜充满杀气的口气听的陆秉心脏一颤，就在女子发出虚弱的声音：”公、公子……“ 陆秉犹豫一下，飞快跑向她：“你想说什么？” “奴家本是西街的卖花女，因为不小心目睹良王买凶杀人，所以被他囚禁在此……” “翡翠楼不是酒楼吗？他为何要把你囚禁在这里？”陆秉不懂了。 “翡翠楼明面上是酒楼，暗地里为良王网罗各地女子，奴家被抓来之时关押的地方，至少还有二十多个女子，她们的家人都、都去报官过，可官府都压了下来。”卖花女仰起头，因为失血过多，她的脸已经开始呈现淡淡的青灰色，“若是奴家活不成了，还请公子一定要救、救救那些无辜的姑娘们。” “咚咚咚。”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卖花女神色一晃，立马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开门，开门。” 陆秉没想到对方那么快就来查了，把卖花女推到桌子底下，让她藏好，望了一眼放在桌上的酒壶，而后咕嘟嘟一口气喝干，而后走向门口大声嚷嚷：”开什么门，老子就不开。” 外面的小二听到里头的客人明显喝多了，而且能在二楼雅间用膳的客人，非富即贵，顿时他有点犹豫。 但一想到掌柜的交代，他再次拍门：“我们是奉命检查，出了事情，客官你也难逃责任。” 陆秉听到这话，就知道今天这门若是不开，他们一定会硬闯。 思考一下后，他把长凳挪开，而后一脚踹开房门，跌跌撞撞地出门，一下子扑倒想要进门的小二怀中，一张嘴熏的小二直皱眉：“都怪你们，老子的媳妇都跟人跑了，你们把老子的媳妇还给我。” “客官，您先让我们进去检查一下，若是没事……” “啪。” 小二还未说完，陆秉就甩了他一巴掌：“什么检查，老子媳妇都没了，你们还检查个屁啊，天啊，我不活了，你们还我媳妇。” 陆秉往地上一坐，就开始哭嚎，立马惊动了周围厢房的客人纷纷出来围观。 小二急的汗都出来了，本来掌柜让自己低调找人。 怎么现在…… “客官，客官，您先起来，您媳妇……” “呜呜，媳妇，媳妇……”陆秉突然抱住小二的腿，拼命地拽他裤子，“媳妇，你终于回来了，媳妇……“ “客、客官，您别拽啊，我的裤子……” 只听“撕拉”一声，小二的裤子在众目睽睽之下被陆秉拽了下来。 立马引来围观客人们的哄堂大笑。 “客官，客……” “媳妇，你的腿毛，啥时候这么长了？”陆秉抓了一把小二的腿毛，狠狠一揪。 小二嗷了一声，眼看着对手的手往自己的短裤摸索，他一把推开陆秉：“客官，您回房好好待着，我们不查了，不查了。” 再查下去，小二今天就要在翡翠楼出名了。 “不，你是我媳妇，你不能走。” 既然要唱戏，就要唱到底，陆秉就是不放小二走。 小二这下急了，他真的很想踹开陆秉，但万一对方身份高贵，他得罪不起啊。 就在这时，后方传来一道声音：“秉哥哥，你怎么了？” 是从药铺赶回来的孟竹心，她拨开人群，快速来到陆秉身边，见他面色绯红，满身酒气，还抱着小二的两腿，秒懂的她立马开演：”秉哥哥，我知道你心里委屈，可你不能这样折磨自己啊。” “这不是万宁侯的小儿子，陆秉嘛？” 前来吃饭的客人中，听到孟竹心的称呼，居然把陆秉认了出来。 小二一听是”宁侯的小儿子“心里闪过一丝慌张，急忙把陆秉推开：”这位姑娘，陆二公子喝多了，还请您照顾好他。” “不行，媳妇，你不能走，你……” “秉哥哥，你不要这样。” 孟竹心抱住陆秉：“你清醒一点，他是个男人，不是你的媳妇。” 这话，引来大家的哄堂大笑。 “陆二公子不是开了个药铺嘛，听说刚开张生意还挺好，怎么突然就来翡翠楼买醉？难不成是遇到什么烦心事？” “姑娘，你快点带着陆二公子回家吧，万宁侯可是爆脾气，他要是知道今天发生的事儿，定要狠狠抽陆二公子一顿。” “秉哥哥就是压力太大了，而且他有点不胜酒力，让诸位见笑了。“孟竹心点头哈腰地解释，而后招呼带来的伙计，一块把陆秉搀扶回厢房中，”你去问店家要点热水来，让秉哥哥酒醒一点，我们再走。” 第176章 她一定能活下来的 房门一关上。 陆秉一屁股坐在地上，面色发白：”吓、吓死我了，你要是再晚点到，我可就没招了。“ “秉哥哥，你真厉害，居然想出撒酒疯的招数。”孟竹心抬头给陆秉擦拭头上的汗水，“我刚才在路上想着，我们下楼要怎么把那姑娘带下去，现在好办了，让那姑娘换上秉哥哥你的衣服，你换上我带来的衣服，就可以让伙计背着下楼。” “好主意，那我们要快点走，那姑娘情况很不好，面上已经没了血色。” “好，秉哥哥，你先把衣衫脱下来。” 这种场合下，陆秉也顾不得害羞，急忙把衣衫脱下换上女装，孟竹心则是把女子从桌子底下扒拉出来，给她换上陆秉的衣裳。 一炷香后。 伙计背着女子，孟竹心扶住女子，一脸担忧：”秉哥哥你早知道自己不能喝，怎么还喝那么多，快点走，快把秉哥哥送回来，找大嫂救命。“ “是。” 三人匆匆下了楼。 结果看到掌柜就在大门口守着。 孟竹心与陆秉心里一咯噔，脚步不由放慢。 就在两人盘算着要怎么出去之时。 就瞧见大嫂踏步进门，后方还跟着叶管家。 元步薇抬头，在大厅内扫视一圈，而后看向站在楼梯口不知所措的孟竹心，立马快步走上去：”竹心，你怎么回事？好端端地，怎么带着二弟来喝酒？“ “步、步薇姐，是秉哥哥他自己……” 元步薇来的路上，从通风报信的伙计口中，得知二弟与孟竹心遇到事情了。 怕叶管家一人应付不过来，她便跟来了。 ”怎么喝的这么醉？“元步薇瞄了一眼伙计背着的人，就知道他背着是个女子，”赶紧回去，公公知道了，还得了？“ “步薇姐，我知道错了，我应该拦着秉哥哥的。”孟竹心一脸做错事的样子，跟在元步薇身后。 就在要跨出大门之时。 掌柜伸手拦住了几人。 元步薇眉头一蹙，扭头看孟竹心：“你是不是没付银子？” “哦，好像是没付。“孟竹心急急忙忙掏出钱袋，看向掌柜，”掌柜的，一共多少钱？“ “银子已经付过了，只是我记得，你们来的时候，是两个人，怎么现在变成四个人了？” 正当掌柜犀利的目光落到伙计背着的人身上时，元步薇往前一步，挡住他的视线：“翡翠楼东家是谁，让他出来见我。“ 掌柜一怔，完全没料到对方说这话：“你谁呀，我家东家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我叫元步薇，是万宁侯府小侯爷的妻子。” “你、你是……陆小侯爷的……”掌柜的两眼一下子瞪的老大。 “现在我有资格见你的东家？” “原来是陆夫人，失敬失敬，不过东家今日有事外出，不在店中。”掌柜弯腰作揖，陆二公子又没在翡翠楼惹是生非，若自己强行扣下，倒是会跟万宁侯府结下梁子，“陆夫人，你们可以走了，刚刚是我脑子糊涂，我记错了。” ”掌柜这个年纪，的确有犯糊涂的可能，相逢便是缘，要是哪天掌柜找不到好大夫，可以来万宁侯府找我诊治。“元步薇笑着颔首，带着二弟等人踏出了翡翠楼的大门。 “掌柜的，为何要放他们走，万一是他们救走那个女的呢？” “糊涂东西，万宁侯府现在自身都难保了，怎么可能还会救一个不相干的女子。”掌柜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再说，那女子即便被人救了，也活不成，主子问起来就说已经把她给处理掉了。“ “掌柜英明，小的现在就把房间打扫干净！“ 回万宁侯府的路上。 元步薇已经从陆秉口中得知他救下女子的身份。 ”良王？“ “大嫂，你认识他？” 何止。 良王是皇帝第五子，比起太子与其他皇子，良王这个人对储君之位没什么追求，一心只想沉迷于色欲之中，上一世他因为过于放纵，年纪轻轻就染上了病，从此以后他便更加肆无忌惮，而他的母妃淑妃，不愿意看着唯一的儿子身体状况越来越差，便找到自己想给他看病。 自己作为臣妇，面对四妃之一的淑妃亲自上门求助，哪怕再不想去，也拒绝不了。 好在良王还算配合，但怎么都没想到，他的配合只不过是想与自己一夜春宵。 甚至他还去找了江唯铭，企图说服他，让他把自己送到良王的床上。 幸好，当时自己发现怀孕了，才躲过一劫。 但此后，与良王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这个姑娘说，她看到良王买凶杀人，大嫂你说，他都是王爷了，还有谁不把他放在眼里？” 元步薇没回答，反而陷入沉思。 上一世这个点，自己与江唯铭已经离开京城，对于京城内发生的事情，并不是很清楚。 但后来回来，参加宫宴之时，听闻本该有着大好前程的大理寺少卿，三年前突然暴毙，好像是被流匪所杀，因为没有足够有价值的线索，最终他的死就成了悬案。 难道是良王下的黑手？ ”大嫂、大嫂？“ 元步薇回神，对上陆秉关切的眼神：“我没事，只是想到一些事情，不过也要等把这个姑娘救醒了再说。” “也不知道，这个姑娘，能不能活下来，她伤的很重。”孟竹心一直握着姑娘的手，但她的手越发冰冷。 “她能爬出来找你们求救，说明她有很强的求生意识，所以她一定能活下来的。” 回府后。 经过漫长的诊断与包扎伤口后，卖花女沉沉睡去。 元步薇接待过很多外伤很重的伤患，但想到方才看到姑娘身上的创伤，她的头皮还是发麻了一下：“良王嗜虐成性，对待女子如同蝼蚁一般，实在可恶。” 孟竹心虽然没亲眼看，但看着一盆又一盆的血水端出去之时，面上没有一点血色：“尽管隔着墙壁，但这姑娘的惨叫声，我现在想来，心里还是一阵后怕。” “今天你跟二弟配合地很好，辛苦你们了。” “只要这个姑娘能活下来，我们再辛苦也是值得的。” “好，那你先回房歇息，我去找小侯爷打听一点事情后 ，再来找你们。” 第177章 她的情况似乎很不好 “良王？“ 元步薇把事情跟陆绥说了一下，见他神色不是很惊讶：“你跟良王打过交道？” “我怎么可能跟他打过交道，是在我这次出征前，大理寺少卿叶均找我……” “你认得叶少卿？“元步薇打断陆绥的话，一脸诧异。 “是啊……”陆绥点了下头，“有一次宫宴上，我看到他被几个大臣刁难，我就顺手帮他一把，结果他事后还专门登门拜访，我本以为他是借机想要攀上万宁侯府，结果他只是道谢，他虽出生寒门，却一直坚守本心，为民请命，我很欣赏他，还跟他喝过几次酒。” 陆绥认识叶少卿就好办了。 元步薇想一下问：“你方才说，叶少卿曾经找过你，是因为良王吗？“ “他是提到了良王，但具体什么事情，他没有说，我那时一心准备出征之事并未细问，他找我也是借几个护卫，帮忙保护他一下。” “他不是大理寺少卿么，怎么还需要问你借护卫？” “虽然皇上钦点他为大理寺少卿，但他的出身背景，让他在世家如云的朝中举步艰难，他找我，也是因为我先前帮他解围，他觉得我很讲义气，才会跟我开这个口，不然他也不会麻烦我的。” “找护卫保护他，说明他不相信大理寺内的护卫，那他是去查什么案子呢？”元步薇眯了下眼，视线落到陆绥面上，“二弟跟竹心又救下被良王残害的女子，你说这两件事有没有联系？” 元步薇这么说，是想引导陆绥。 虽然没证据，都是自己的猜测。 但只要，见上叶少卿一面，就知事情原本。 “我不曾听说，叶少卿与良王有来往？”陆绥眼中透出一丝疑惑，”叶少卿不像某些大臣拉帮结派勾心斗角，他清正廉洁两袖清风，也不站边，难道是这个原因，良王觉得被冒犯了？“ “他是大理寺少卿，你说会不会是因为他在查案之中，发现了什么，但想到你出征在即，不能跟你明说，也怕给你带来麻烦，就问你借几个护卫……对了，那几个护卫呢？他们现在在哪里？“ “我后来让黎宴去安排了，到现在黎宴也没跟我说过……”陆绥忙对着门口喊，“沉香，找人去军营，让黎宴即刻回府，我有要事询问他。” 赶回来的黎宴，面对小侯爷的问题，面带凝重，低头道：”他们为了保护叶少卿都死了。“ “死了？”元步薇与陆绥对望一眼后问，“那叶少卿人呢？他没事吧？” “他伤的也不轻，我去打听了一下，好像他在查什么少女失踪案，那次行动他带上小侯爷您借给他的人外，还有本来大理寺的守卫也死了，而且他能活下来，是他的副手拼死护着他，叶少卿才逃过一劫。他现在在家养伤，暂时闭门谢客。“ “步薇姐，步薇姐……”孟竹心从门外匆匆跑进来，面上带着几分慌张，”卖花女醒了，但她的情况似乎很不好。“ 元步薇面色一白，跟着孟竹心就走：“去看看。” 客房。 元步薇刚走到床边，手就被卖花女紧紧握住了：“是您救了奴家？” “是，你现在伤的很重，有什么事情，等你……” “不，奴家一闭眼就看到那些女子瞪着奴家，她们质问奴家，为何不救她们出去？”卖花女一边说，一边流泪，身体还在瑟瑟发抖，“你们两位一看就是大富大贵之人，求求你们，救救她们。” “你叫什么名字？” 元步薇看的出来卖花女的情绪很激动，她应该是心理负担太重，所以才会在半途醒来。 “奴家丁香，因为父母擅长花艺，全家便靠种花买花为生。“丁香打个颤继续道，“父亲不小心扭伤了腰，奴家便代替他给翡翠楼送他们预定的鲜花，因为不熟悉京城内的路，奴家不小心走到翡翠楼后方的小巷子里，刚好就看到良、良王正在与人小声要杀什么人。” “那你可听清，良王交代对方要杀谁？” 丁香摇头：“奴家一看走错了地方，便要往回走，结果不小心发生了动静，被他们发现后被一掌劈晕了，等奴家再次醒来，就发现自己跟好多女子都关在一起。” “翡翠楼那么有名气的酒楼，怎么会做这种腌臜事？”孟竹心蹙眉。 元步薇没说话，思索一下问：“你在那里待了几天？” “到现在，已经小半年了……”丁香说了这么多话，突然呼吸有些急促，她一把握住元步薇的手，“夫、夫人，奴家自知人言可畏，可若不是那些姑娘护着奴家，奴家早就死了，求求您……” “我知道，你好好养伤，其他的事情，交给我。”元步薇说话间，反手将几根银针刺入丁香后颈几个穴位。 几秒后。 丁香一头栽在元步薇身上，昏了过去。 “步薇姐，她？” “她失血过多，又被关了小半年，身体跟精神上都已经达到极限，若不是她想救其他女子这个信念支撑着她，她应该在被良王凌辱后，就放弃了求生的意识。”元步薇小心翼翼地把银针撤掉，让丁香躺下来，望着她苍白的小脸，眼有敬佩，“她很勇敢，竹心，你找下叶管家，让她去打听下丁香的家人……可否还在世？“ 孟竹心咬着下唇，点了下头：“好，我现在就去，真希望那些姑娘会没事。“ “良王暂时得罪不起，叶少卿暂时也不能去见他，免得给他带来麻烦，那想要得到翡翠楼的消息……“元步薇唇角一勾，她又要去麻烦她的楚叔叔了。 月上梢。 无聊透顶的楚霸天，看到元步薇出现一瞬间，一下子从软榻上蹦起来，顺便把伺候自己的三个姑娘统统赶走。 “小微儿？你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好派人去接你。” 望着一脸心虚的楚霸天，元步薇笑眯眯道：“楚叔叔，你这小日子过的挺舒服？” “哪有，我就是打发时间而已。”楚霸天缩了缩脖子，有事的时候，他是元步薇的长辈，没事的时候，元步薇是他祖宗。 第178章 你个丫头，居然给我下套 记得先前他在药王谷养伤太久，实在馋酒，就偷偷喝了点。 结果被元步薇抓个正着，接下来养伤的期间，一点荤腥都不给他吃。 伤好之后，直接瘦了二十来斤。 那都是他一寸寸养出来的肉，可把他给心疼坏了。 如今又被她撞见，自己与三个姑娘衣衫不整地待在一起。 楚霸天立马解释：”她们只是帮我捶背捏腿来着，我们并未行不轨之事，嘿嘿，小薇儿你饿不饿，最近新来两个厨子，极其会做点心，我让人……“ “楚叔叔，我有事找您，能找个说话的地方吗？” “呃……“楚霸天见元步薇面有凝重，立马正色起来，“去书房，那里说话安全。“ 楚霸天还让站岗的守卫全部退了出去，才把房门合上。 “小薇儿，你说，出什么事情了，需要我出头，还是出面？” “楚叔叔，您不要紧张，我只是想来问问您，您可知翡翠楼幕后主子是谁？今天二弟去那里吃饭，救下一个被良王凌辱的卖花女，卖花女说，翡翠楼里头还关着好多姑娘呢，她被抓呢，就是不小心撞见了良王买凶杀人。” 元步薇说话之时，还一直观察楚叔叔的神色，见他先是震惊到后面惊恐，完全一副状况外的样子，微笑着问：“楚叔叔，不知情？” “天大的冤枉，我虽然开的是赌坊，手脚也不干净，但我绝对不可能去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买卖。”楚霸天一下子委屈起来，“小薇儿，我把你当半个亲闺女看待，你却这么对我，我是那样的人吗？” “可您的赌坊，也做过不少坏事吧？” “那是他们欠账不还，我只是让手底下的人给点教训。”楚霸天就差给元步薇跪下了，“我敢对天发誓，我真没掺和这种勾当，不信的话，你去前院转一圈，立马有很多打下手的丫鬟，客人们敢对她们动手动脚，我立马让人打一顿轰出去，我赚的银子的确不光彩，但我可从未想过要欺负他们，我是做大事的人，何必要为难小丫头呢？” “楚叔叔，那你能不能帮我打听一下翡翠楼的事儿？”以自己对楚叔叔的了解，若自己直接求他去查，他肯定不乐意，毕竟都在一个地界上，对方又是权势滔天的皇子，但自己先质疑他一下，楚叔叔一定会为了表示自己没干这种缺德事，满口答应。 “当然……”楚霸天收手，瞅着笑眯眯的元步薇，反应过来，“你个丫头，居然给我下套。” “楚叔叔，你不是号称自己，持强扶弱，再说这种能积德的事情，你一定乐意做。”元步薇开始拍楚霸天的马屁了。 “行了，行了，你要我打听翡翠楼慕后主子？那良王都在里头了，多半就是他呗。” “楚叔叔，良王再蠢，那也是皇子，他不会蠢到，在隔壁就是用餐客人的情况下，就凌辱了卖花女，这明显背后还有人给他撑腰，还有那些关押的女子，您能不能查查看？” 楚霸天的脸，立马扭成一圈：“你、你个丫头，怎么就喜欢给我找麻烦？” “那您不乐意的话……”元步薇站起来，“我去找谢少主，谢氏神通广大，他应该也能打听出来。” ”我现在就派人去打听，你等着，一个时辰内保准出结果。“上次的事情，楚霸天与谢少主其实有点不愉快，若小薇儿去找谢少主，被他知道了，他肯定会嘲笑自己的，“小薇儿，你陪我喝喝茶，吃吃点心，马上消息就到！“ 如楚霸天所保证的那样。 不到一个时辰。 得到消息的元铎进门了。 “东家，少夫人……”元铎拱手道，“翡翠楼后院囤菜的地窖内关押了二十五个姑娘，昨夜夜里死了两个，现在剩二十三个，至于慕后主子，良王应该是副手，正主的话，有两个怀疑对象。 “哪两个？” “太子与二皇子，但我了解下，更倾向于是太子。” 楚霸天”噌“地站起来，面上带着几分惶恐：”太、太子？这……这怎么可能？” ”东家，您好歹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就一个太子，瞧把您吓的。“元铎一脸无奈，看向沉思的元步薇，”顺便我打听到，先前大理寺少卿正在查少女失踪一案，应该是查到良王头上了，良王知道叶少卿此人天不怕地不怕又深受皇上信任，故而买凶杀他，结果被他侥幸逃过一劫，但叶少卿也受了重伤一直在家养着，故而良王找不到下手的机会，便把气撒在卖花女身上。“ 其实在来的路上，元步薇已经猜到事情的大致经过。 上一世，与良王结下梁子后，本以为他一定寻找合适的机会来对付自己。 结果再次听到他的消息，是他的死讯。 他死在一个青楼女子的床上。 除开皇帝，能对良王下手的，就只有太子。 或者说，良王知道不该知道的，又或者他越界了，让太子心声不满，除之为快。 至于太子这个人，上一世因为江唯铭的关系，自己经常被召去东宫，与太子妃叙话。 太子妃是个好人，但总觉得她眉宇间有一种化不开的忧愁。 跟自己关系熟悉了以后，她还会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自己当时听不懂，现在想来，她定是知道太子的一些事情，但作为他的妻子，肯定要站在太子这边的。 太子妃是有苦说不出。 “这么复杂？”楚霸天瞪着两眼，看向沉思的元步薇，“小薇儿，我奉劝你一句，不要蹚浑水，神仙打架小鬼遭殃，更何况陆小侯爷还没好，免得良王盯上万宁侯府。” “我没说要蹚浑水，只是那天听小侯爷提起，他说，他与叶少卿是好友，我想着小侯爷难得跟我说心里话，就想请叶少卿来家中坐坐，结果……” “啊？他俩认识？” “嗯，按照小侯爷的脾气，若是他知道了此事，他一定不会坐视不理。而我作为他的妻子……“ “行了，你别说了，此事交给我。”楚霸天打断元步薇的话，拍着胸脯道，“太子我是得罪不起，但救几个姑娘，给叶少卿涨点业绩，还是可以的。” 元铎立马兴奋地搓手：“那东家，此事我来办？” 第179章 等你回来，我早就饿死了 “这种事情，你有经验，就你了。”楚霸天满口答应，“不过手脚干净点，千万不能留什么蛛丝马迹，让人发现了，月上梢就要关门大吉了，到时候你们就要跟我喝西北……“ “东家，您放心，我保证此事办的滴水不漏，绝对不会让他们查到月上梢的头上。”熟知东家喜欢唠叨，元铎立马打断他的话信心满满地保证，顺带给元步薇作揖，“少夫人，您就安心等结果吧。“ 元步薇知道元铎有这个实力，点头应下：“你自己当心，若发现情况不对，不要为了救人，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明白。” 元步薇目送元铎离开，扭头间看到楚叔叔视线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她抬手摸了下脸：“楚叔叔，我脸上有东西？” “以我对你的了解，通常这么麻烦的事儿，你是能逃避就逃避，如今却甘之若饴……”楚霸天一脸不爽地摸着自己的下巴，”看来陆小侯爷给你灌了不少迷魂汤。“ “为何是他给我灌迷魂汤，我就不能当个好人，救几个无辜的女子？”元步薇呛回去。 “那为啥陆小侯爷说，他跟叶少卿是好友，你就屁颠颠来求我帮忙？” “我……” 元步薇与楚霸天相处之时，就没让他占过上风，这次她却语塞了。 “小薇儿，你呀就喜欢把不属于你的责任背上身上，以你的本事，跟陆小侯爷和离了，你来投奔我，有我照着你，谁要是敢议论你，我立马把对方大卸八块。” “楚叔叔，如果我是这样的想法，我当初直接逃婚得了，干嘛还要跟他成亲？”这句话，倒是让元步薇有话说了，“就拿我与您的关系来说，若不是我把您从鬼门关拉回来，您念在我对您有救命之恩，所以才会把我当半个女儿看待，那倘若我们是萍水相逢呢？您会不会觉得我这个黄毛丫头，毛没几个，脾气还挺大？” 这下，轮到楚霸天语塞了。 “我要的从来都不是某个人能够为我遮风避雨……”元步薇抬头直视楚霸天，“与其等待上位者的怜悯与庇佑，倒不如自己成为权力。所以我帮陆绥，救你，都是为了我自己。” “嘶……” 楚霸天一把捂住胸口，一脸痛心疾首：“所以当初，你救我，就是看我有利用价值？” “我救你之时，我可不知道您在京城开了这么大的一个赌坊。”元步薇没好气道，“若知道，我一定扭头就走，让您自生自灭。“ “别说了，心好痛。”楚霸天眉头紧紧蹙起，见元步薇连个眼神都不给自己，反而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继续喝茶，喃喃道，”你这丫头还真是固执，你以为上位者那么好当啊？“ “其他人我不知道，但我元步薇……“元步薇看向楚霸天，“一定行。” “有置气，楚叔叔支持你。”楚霸天竖起大拇指，“从现在开始，小薇儿你有什么吩咐，尽管来找我，只要是在我能力范围内的，我一定帮你。” “楚叔叔，不怕被我连累么？” “我就是想看看，你能走到怎样的高度，如果你成功了，对我而言利大于弊，若你失败了，我跟你划清界限，离开京城，找个没人的地方重新开始呗。” 楚霸天这话看似说的无情，但元步薇却明白楚叔叔这话的含义，他会尽全力帮助自己得到想要的，同样他也不会连累自己。 “楚叔叔，借您吉言。”元步薇端起茶杯，“我以茶代酒，敬您一杯。” 因为楚霸天非要留元步薇吃饭。 等她回万宁侯府之时，天都黑了。 一直等着元步薇回来的陆绥，瞧见她进来，才松了一口气，嘴上却抱怨：“你出去一下午，我就不敢睡午觉。” “本来能赶在天黑前回来的，但楚叔叔非要留我用膳，我一想我拜托他帮忙调查事情，不好拒绝他的好意。”元步薇把手中拎着的食盒放在桌上，“他那边来了两新厨子，不光点心做的好，做饭也一流，我让他们做了几道菜，给你尝尝鲜，还是热乎的呢。” 原来阿薇还是念着自己的。 陆绥心里那一丢丢怨气，瞬间没了，嘴上还要逞强一下：”等你回来，我早就饿死了。” “原来你吃过了？” 元步薇一听这话，立马把菜收回食盒中：“那我拿给叶管家，听说他忙到现在，还没……” “不行。”陆绥喊起来，眼中带着一丝着急，“我又没说，我吃过了。“ “那你不是说，等我回来，你早就饿死了，这话不是在说，你吃过了吗？” “我……“ 陆绥语塞，不知如何解释，就气鼓鼓地瞪着元步薇。 直到他肚子发出“咕噜，咕噜”的叫声。 元步薇噗呲一下笑出来：“你再跟我犟下去，饭菜可就真凉了。” ”那你喂我。“ “你哪次吃饭，不是我喂的？” 陆绥觉得，自己以后还是闭嘴好了，反正他说什么，阿薇都有理由。 吃完饭，两人又休息了一会儿。 元步薇才将楚叔叔那边的事情说给陆绥听。 陆绥沉思一会儿后嘀咕一句：”总是麻烦人家也不好。“ “楚叔叔不觉得麻烦就行，再说叶少卿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该多难过失去一个好友。” 元步薇的眸子亮晶晶地，看的陆绥心漏拍一下，下一秒他面上腾起两朵红云：“总是让阿薇冲锋陷阵，这样会显得我很没用。” “谁说你没用的？你告诉我，我去揍他。”元步薇第一个不答应。 “没人说我，我只是……” 陆绥一顿。 从小到大，他一直是大家羡慕又崇拜的对象，自己又因为年纪轻轻取得不少功勋，而肆意高傲。 所以，他从来不知道自卑是什么。 但这一秒，面对元步薇的眼神，他仿佛……一下子就明白了。 阿薇会医术，懂谋略，还认识那么多厉害的人物。 相反自己，除开小侯爷的身份，如今的自己还是个残废。 一开始他觉得束缚自己的婚约，眼下却成了他与阿薇唯一能够绑定在一起的纽带。 “陆绥，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第180章 给你一个特别的奖励 “我、我是在想，以叶少卿的品性，倘若他要是知道，我们没跟他提前知会一声，就把事情解决了，他心里难免会不舒服。”陆绥不敢让元步薇知晓自己内心所想，便找了个话题岔开。 “他不舒服是他的事情，我的本意是救出受害者，真要理论起来，也是丁香拜托我的，跟他有什么关系？”元步薇低头，看到紧锁眉关的陆绥，伸出两根手指去抚平他的眉心，“以你天不怕地不怕的个性，这点事还不至于困扰你吧？至于太子与良王那边，他俩暂时应该不会怀疑到你的头上，毕竟你现在还躺着呢。” “我怎么可能会害怕他们？只是……只是我没想到太子居然会……”陆绥捏紧拳头，“我虽当伴读没多少时间，可与我相处的太子，稳重，可靠，小小年纪就能应对各种场面。“ “慈不掌兵、义不养财、善不为官、情不立事、仁不从政，哪朝哪代的君王双手是干净的？”元步薇已经从惊讶到理解太子的做法，“但他不该助纣为虐。” “明日，我让黎宴上叶府递个帖子。” 元步薇低头，眼有诧异：“你确定？“ “既然要在朝廷上混，光靠拳头是不够的，再说我与叶少卿同病相怜，自然有共同话题。”陆绥冲元步薇轻轻一笑，“阿薇这么努力，我自然不能拖了你的后腿。” “看来，在我谆谆教导下，小侯爷有所长进，记得要保持这样优良的品德。” “那我表现这么好，有没有奖励？”陆绥一脸期待地看着元步薇。 ”奖励？“ 元步薇想一下问：“你想要什么样的奖励？” “都行。”陆绥可不敢轻易提，生怕竹篮打水一场空。 “那就给你一个特别的奖励。” 特别二字，立马让陆绥眼睛亮了起来：”真的吗？有多特别？” “等明日你就知道了，现在已经很晚了，早些休息。”元步薇先卖了个关子，“我也要洗洗睡了。” “好，明日就明日，我等。” 陆绥恨不得一闭眼，一睁眼就到第二天。 但真正到了第二天，他看到元步薇所说的奖励之时，他差点哭出来：”阿薇，这就是你说的、说的奖励？“ “嗯。” 元步薇拿出一排冒着寒光的金针：“这可是大师兄亲自给我做的金针，派人快马加鞭给我送过来的，达到的效果比银针多几倍，刚好做完针灸，再来个康健训练，这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陆绥现在能感受到的痛感越来越多了，故而对针灸也越发敏感起来。 “阿薇，要不改天吧？” “不行，说好是奖励，就必须要到位。” 元步薇掀开陆绥的衣衫，笑容温暖，动作轻柔：“不痛的，忍一忍就过去了。” “不痛……” 才怪. “阿、阿薇，这次的为什么这么痛，不行……” 没一会儿，屋内就响起陆绥的痛呼声。 幸好院中没什么人，不然听到这个声音，定会误会。 “你越是喊，越是痛。” “可真的很疼，阿薇，阿薇……” 陆绥痛呼的声音，渐渐变成了哀求：“这个金针比银针痛，你换银针好不好？“ “金针更有效果，难道你不想早几天站起来吗？”回答他是元步薇冷漠的声音。 “可、可是真的很痛……” 穆清踏进院中之时，刚好听到陆绥呜呜咽咽跟元步薇撒娇的声音。 她脑子嗡了一下，脚底像是被黏住一般。 定定地看着前方紧闭的房门。 她印象中的陆绥，说话口气很冷漠，对待敌人又带着几分高傲。 可现在他却…… “嘶，阿薇，疼……” 陆绥闷哼后，便是一阵小小的喘息。 明明知道他们在做什么的穆清，脑子里却浮现不该有的画面。 下一秒，她屏住呼吸慢慢地走向房门口。 低头，透过缝隙。 看到半褪衣衫的陆绥，躺在床上，肩头、手臂布满了一根根纤细的金针。 因为疼痛，他微微张着嘴，痛到实在忍不住之时，曲起脑袋往元步薇身上蹭。 声音含含糊糊：“阿薇，这样的奖励一点都不好，我不要了。” “那不行，说好给你奖励的，我就要满足你。”元步薇摸了摸陆绥的脸，“你别乱动，躺好。” “可真的很……” 倏地，陆绥察觉到有一丝浅浅的呼吸一闪而过，原本委屈的眼神，立马犀利起来。 “咚。“ 与陆绥对视正着的穆清动作太大，转身之时磕在门上，发出声响。 “谁在外面？” 屋内传来陆绥冷漠的声音：“敢在我的房门偷看，眼睛不想要了吗？” 穆清喘了两口气，而后转身大声道：“小侯爷，是我，我的伤势已经好的差不多……” “既然好了，大白天的不去军营，跑来这里做什么？还敢偷听？”陆绥此刻的声音充满了冷嘲热讽，“看来你挨了十五军棍，记性是一点没长。” 这次，穆清无法反驳。 因为的确是自己不对在先：“我是准备回军营来着，只是担心小侯……” “你与其整天担心我这个那个，倒不如做出令我刮目相看的成绩来。”陆绥打断穆清的话，见外面没声了，提高音量，”还不走？“ “我、我现在就回军营，现在就走。” 心乱如麻的穆清，转身间脚步有些踉跄。 出院子之时，因为没看清路，跟迎面而来的雅月撞在了一起。 “哎呦，穆副将，你怎么走路不看路呢？”雅月捂着被撞痛的肩头，抬头见却看到穆清眼睛红红地，再一瞧她出来的方向，一下子就明白了，“你养伤这段日子，少夫人与小侯爷感情那是突飞猛进，天天腻在一起。” 穆清听不得这样的字眼，再联想到陆绥跟元步薇甜腻腻的撒娇，却跟自己说话冷漠。 她心里一下子被酸涩填满了：”你不要以为这样的话，就能激怒我。“ “穆副将，你有气干嘛冲我撒呀？”雅月笑了。 “我没有。”穆清咬牙切齿。 “穆副将，你能闯出自己的一片天的确很厉害，但你终究是个女人，想要男人喜欢你，你应该改改自己的脾气。” 第181章 还要看小侯爷的意思 “雅月，你不要以为我不敢对你动手！”穆清最讨厌依附男人、靠出卖色相的女人，明明有手有脚，却把自己的人生交给一个随时可能跟自己翻脸的人。 “穆副将，你看你，我就随口一说，你就生气了，要是有一天，你真嫁给了小侯爷，遇到问题，你也跟他蹬鼻子上脸？”与穆清相处久了，雅月才知，她是个蠢货。 “小侯爷才不会呢，他一定会让着我的。”穆清辩解。 “穆副将，眼下万宁侯府上下都知道，你是小侯爷最讨厌的人，你说这话，不是在自欺欺人么。”雅月说话间，看到前方慢慢走来的人影，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你胡说八道，小侯爷哪句话说过，讨厌我了？” 瞧瞧，雅月说穆清是蠢货，一点都没错。 在万宁侯府，就敢大喊大叫，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 “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穆清本来就看不惯赖在万宁侯府白吃白喝的雅月，方才在陆绥那边吃了瘪，现在又被雅月阴阳。 脑海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彻底崩断了。 ”闭嘴，你个贱人。“ 就在穆清的巴掌落到雅月面上之时，她的右手被人抓住了。 她一怒，仗着自己会武功，反手刷开：“放肆，谁啊。” “哎呀，夫人，夫人，您没事吧？” 穆清一怔，扭头瞧见被自己推倒在地的万宁侯夫人，面上惨白一片。 下一秒，她立马反应过来，弯腰去搀万宁侯府夫人。 “啪。” 万宁侯夫人一个耳光甩在穆清面上：“这里是万宁侯府，不是穆府，你要撒泼打滚回去撒，来人，把这个不知廉耻，不懂规矩的贱人给我轰出去。” 穆清心头一震，愣愣地看着万宁侯夫人：“您怎能骂我是贱人呢？” “说得对，贱人至少敢作敢当，而你跟你那个心胸狭窄，只想踩在别人上位的祖母，一模一样，寡恩薄义，独吃自屙！遇到你们这对祖孙良，万宁侯府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小喜你等下弄点艾草过来熏一熏，去去晦气。” 万宁侯夫人说一句，穆清身体就摇晃几下，最后她差点站不住脚跟。 “万宁侯夫人，您千万不要这么说穆副将……”雅月看时机差不多了，立马跳出来给穆清求情。 这下，直接撞在穆清枪口上。 她一个耳光甩在雅月面上。 “穆清，你做什么？”万宁侯夫人气得面色发青，狠狠地瞪着穆清。 而被一巴掌扇倒在地上的雅月，立马匍匐于地面：”穆副将，对不起，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 “雅月，你太下作了，明明你上一秒还在对我冷嘲热讽，下一秒你却……”穆清拳头捏的咯咯作响。 “还愣着干什么，把穆清给我轰出去。” 连万宁侯都不敢在万宁侯夫人面前大呼小叫，穆清不光把她推倒了，还当着她的面打人。 加上穆清先前对元步薇的刁难。 万宁侯夫人今天是新账、旧账，跟穆清一块算清楚。 ”我是小侯爷的副将，您没资格……“ 听到穆清还在嚷嚷，万宁侯夫人左右开弓，狠狠扇了穆清几巴掌：”我今天就替你娘，好好教育下你。“ 其实穆清的伤还没好透，她醒来后得知家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心里很难受，想来跟陆绥诉苦的，结果苦没诉成，被他狠狠斥责一顿，现在又被他母亲连扇几个耳光，还是在雅月的注目下。 自尊心极强的她，一下子就绷不住了。 抬手将万宁侯夫人狠狠一推，抬腿就跑。 “夫人，小心。” 好不容易站稳脚跟的万宁侯夫人，扭头看着飞快逃走的穆清，气得浑身都在发抖。 但下一秒，她又冷静下来，低头看向跪地的雅月。 尽管雅月掩饰地极好，但万宁侯夫人还是捕捉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欣喜。 “来人，把雅月拖下去，杖则二十。” 刚高兴不过三秒的雅月，听到万宁侯夫人，脸都吓白了：“夫人，您为什么要……” “雅月，步薇心善，愿意把你留在府上，但我这个做婆婆的，眼里揉不得沙子，带下去。” “是！“ “夫人，不要啊，我什么都没干，夫人，您不能无缘无故打我。“ ”她这个思维，一看就不是等闲之辈，真不到步薇留她做什么？“万宁侯夫人揉了揉眉心，“小喜，扶我回房歇息。” “好的，夫人。”小喜搀扶着万宁侯夫人慢慢往回走，”夫人您也不用太担心，少夫人做事张弛有度，她留雅月，必定有她的用意。“ 万宁侯夫人抬头，思索一下后道：“你去给步薇送个信，就说雅月得罪了我，我要打她二十大板。” 小喜点头：“是，奴婢现在就去。” 后院。 元步薇进来的一瞬间，就瞧见被摁在宽板凳上，不停求饶、挣扎的雅月。 “住手。” 准备行刑的小厮，一看是少夫人立马行礼：“少夫人，是夫人的吩咐。” “我知道，我等下去找婆婆解释。” 元步薇挥手：“你们都下去吧。“ “是。” “夫人，夫人……” 得到自由的雅月，立马翻身踉踉跄跄地跪在元步薇跟前：“要不是您来的及时，我怕是小命不保。” “我不是跟你说过，你没事不要出院子，怎么就跟婆婆撞上，还跟她起了冲突？”元步薇将雅月从地上搀扶起来，递给她帕子，“好了，别哭了，收一收情绪。” ”夫人，雅月在万宁侯府这段日子，不光被人欺负，还遭受好多白眼与冷嘲热讽，我求求您，让小侯爷给我一个名分吧，我跟您保证，我要的就是一个虚名，其他的，我愿意听后您的吩咐，绝对不会做您不喜欢的事情。“雅月说完，便开始磕头，”求少夫人成全。“ 元步薇眼眸一动，晾了雅月这么长时间。 她终于按耐不住了。 “这个事情，不是我说了算，还要看小侯爷的意思。” “可现在万宁侯府人人都知道，除开您的话，小侯爷谁的话都不听，谁也不愿意搭理。”雅月扬起苍白的小脸，面上全是泪痕，“少夫人，您是个好人，您一定会成全我的，对不对？” 第182章 陆绥，你不要太霸道 “嗯……” 元步薇沉思，故作很为难的样子：“你也知道，穆清方才让小侯爷很不高兴了，我若这时把你带到他的面前，他怕是把气撒在我身上。” “少夫人，我跟您保证，只要您带着我见小侯爷，我知道怎么跟小侯爷说，我很有分寸的，一定不会让您为难。” 她都布局这么久了，不给她一个施展的机会，有点说不过去。 “我只能把你带到小侯爷的面前，至于小侯爷要不要收你，那就是他的意思了。” 雅月愣了一下后，面上是掩饰不住的喜悦：”多谢少夫人，少夫人，无论成功与否，您都是我的恩人。“ “阿、阿薇……“ 元步薇带着雅月踏进房门之时，见陆绥要说话，对他使个颜色。 陆绥脑子还没接受元步薇的信号，就见雅月一下子跪下来：“小侯爷，求求您，给我一个名分吧。” 陆绥：？？？ “小侯爷，雅月已经入府挺久的，她不是府上的侍女，也不是你的人，身份实在尴尬，她孤身一人又没地方去，不如你就把她收入房中吧。”元步薇尽量一个字，一个字说清楚，给陆绥消化的时间。 “元步薇，你什么意思？我为什么要收雅月？“陆绥反应很快，瞬间就怒了，”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能收人吗？“ “这个没关系，等你好了，再宠幸雅月就行，我只是觉得，她一个小姑娘也不容易。” “元步薇，雅月刚入府之时，你可不是这个态度。” “那我就不能改变吗？“元步薇眼神冷漠地看着陆绥。 她的演绎太过逼真了，有那么一瞬间，陆绥真信了。 他抄起身后的枕头狠狠仍在地上：“那照你的意思，我连穆清也收入房中得了？“ 跪地的雅月愣住了，不是再说收自己的事情吗？ 怎么这两人就吵起来了？ “小侯爷、少夫人……你们不要为了我吵架……” “你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陆绥瞪了雅月一眼，脑海中绞尽脑汁想与元步薇闹矛盾的理由，突然他想到了，“元步薇，就因为我不同意你回药王谷，你就诚心给我添堵，是不是？“ 这个理由，陆绥想的极好。 元步薇立马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我是嫁给你，又不是卖给你，再说按照规矩，我是要回门的，可因为照顾你，我都没办法回门，我现在只不过想回药王谷看望一下师父，你就不乐意了？“ “你嫁进万宁侯府，那就是万宁侯府的人，没有我的准许，你不能回去。”这话说的陆绥心里发虚。 “陆绥，你不要太霸道。” “我是你的丈夫，我就这样，怎么了？” 雅月看看元步薇，又看看陆绥，觉得两人对视之间，有火光在闪烁。 是真的在吵架。 顿时急个不行，想劝架，又不知劝哪边。 “我累了，今晚就让雅月照顾你吧。“元步薇叹了一口气，转身要走。 结果陆绥怒道：“元步薇，你敢踏出这个房门，你休想再进来。” 元步薇都不理睬陆绥，反而加快脚步出了房门，还摔了房门。 ”元步薇！你放肆！“ 不到一个时辰，万宁侯府上下，都知道小侯爷跟少夫人吵架了。 府上气压低迷，众人大气不敢喘。 入夜。 陆绥睁着两眼，盯着上方的天花板，听着跪在床前小声啜泣的雅月。 终于忍不住施舍她一个眼神：“你从白天哭到天黑，你不累吗？” “小侯爷，我一想到，因为我，让你跟少夫人吵架了，我就好难过。“雅月抹着眼泪，”可我又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我本以为对小侯爷只有感激之情，结果在府上这些日子，虽然与您见面的次数并不多，可我的心早已住进了一个你，从此再也挥之不去。“ 这话，听的陆绥作呕。 面上却要保持冷漠：”你什么癖好，喜欢个残废？“ “不管小侯爷变成什么样子，在我心中，小侯爷永远高大英俊。”雅月眼中透出爱慕之色，“小侯爷已经很晚了，不如让我给你做点吃的吧？” 陆绥盯了雅月几秒后，点头：“行，你去做吧。\" “谢小侯爷。” 就在雅月做饭之时。 陆绥让黎宴进门，让他按照自己的吩咐，把准备好的东西放进书柜里。 吃过晚膳后。 陆绥打起了哈欠，而雅月就站在床前，直勾勾地看着他：“夜深了，你先回房吧。” “不，我等着小侯爷睡着后，再走。” “可是……“陆绥话都没说完，又是几个哈欠，而下一秒，他就闭上眼，沉沉睡去。 雅月听到他绵长的呼吸声，走上前低头确认他熟睡后。 往日柔弱的脸庞，露出一抹狰狞。 早知道会在万宁侯府耗了这么久，当初就不应该接下这个任务。 趁着陆绥熟睡的功夫。 雅月开始蹑手蹑脚地在房中翻找。 可找了一圈都没有。 ”我上次听到陆绥与黎宴在说城防图的事情，怎么就找不到呢？“雅月眯眼，“万宁侯府能找的地方，我都找了，就除开这个房间了，不行，我就不信，找不到。” 经过雅月的不懈努力，她终于看到书架第二层似乎有个夹层。 她眼有欣喜，小心地寻找机关。 最终她找到了书架顶部凸起的一块。 轻轻一按，夹层打开了。 雅月俯身一瞧，夹层内放着一个上了锁的小木盒。 雅月不慌不忙地摘下头上的簪子，用尖利那一段，轻轻撬动小木盒上的锁。 只听啪嗒一声，锁开了。 屏住呼吸的雅月轻轻打开木盒子，看到里头放着银票、田契、房契，她一同翻找，在最底下找到她想要的东西。 大昭的城防图。 边境的、内城的、京城的，应有尽有。 ”陆绥这傻子，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东西随手放置，难不成是假的？“雅月有点疑惑，急忙掏出一张城防图，细细看一遍后，面带欣喜，”居然是真的，看来他把所有智商都用在打仗上了，哼，陆绥，这么重要的东西，我就替你收好了。“ 夜幕下。 雅月从房中出来，而后回到原来住过的房间，简单收拾一下后，留下一张纸条。 便急忙出门。 就在她前脚离开万宁侯府，后脚就有人偷偷在她身后跟踪。 第183章 只是一块磨刀石 雅月一路飞檐走壁，出了城以后往西边的树林奔去。 吹响口哨一瞬间。 林子飒飒作响。 不一会儿，前面跑出来两个黑影。 “参见公主！“ “起来吧。”雅月语气冷漠，将得到的城防图递给其中一人，“拓印一份后，用最快的速度送到父王手中。“ “是。” 左侧的男人细心把城防图收好后，便消失在夜空中。 “公主，先前的计划失败了，其他人都死了，就逃出我一人。” “没用的废物，这么一点小事都办不好。” “公主，本来我们都安排好了，谁知道燕子村的村长突然报官，大理寺立马派人来抓，最终五人被抓，仅仅只有我一人逃了出来，到现在我的通缉令还挂在城内呢，我只能躲在林子里度日。” 计划赶不上变化。 雅月沉思一会儿后回答：“你安排一下，我们尽快赶回西戎。至于他们五人，已经没用了。” “公主……”下属犹豫一下后道，“您的哥哥们正在明争暗斗中，您此时回去怕是不安全，属下已经在西戎边境处安排好了，您可以先在那里小住一段时间，等王室内风平浪静后再回去也不迟。” “糊涂东西，我何时怕过他们。”雅月冷笑一声，“让你安排有这么难么？” “属下不敢，属下这就去安排，天一亮就出发。” “嗯。” 下属消失在夜色下。 雅月环顾四周，确认没危险后，便席地而坐，背靠大树，闭眼休息。 不远处，黎宴挥挥手，与随从悄声离开。 “西戎？公主？” 大半夜，陆绥房中灯火通明。 元步薇听完黎宴的话，扭头看向陆绥：“我记得他国之中，大昭与西戎的冲突是最多的？“ “少夫人，不瞒您说，小侯爷中的埋伏，就是西戎所为，他们都是游牧民族，擅长骑射又兼营狩猎，大部分的成年男子都有两尺高，又因为常年吃肉，块头特别大，他们还特别好战，每次跟他们交手，他们都跟不要命一般，杀一个，后面有十个冲上来。” 黎宴作为陆绥的副将，作战经验很丰富，但西戎兵让他如此记忆深刻。 可见，西戎兵是有真本事的。 元步薇突然明白，为什么陆绥要被皇上忌惮。 他还年轻，若再跟西戎兵多交手几次，积累更多的经验，随着他打的胜仗越多，他的威望与名气定会得到更多大昭百姓与官员们的拥戴，对皇上来说便是大忌。 “关于西戎的情报中，似乎没有一个叫雅月的公主？”陆绥看向黎宴，“你知道吗？” 黎宴摇头：”我也没听说过，不过行舟应该知道，他返回军营第一件事，就是与咱们安插在各国的暗卫取得了联系，还及时更新了各国内部的情况，我现在就回军营把他接过来。” “好。“ 等待的功夫，元步薇给陆绥喂了点东西吃：”多了此事，叶少卿更不能拒绝你的拜帖了。” “我先前就怀疑过雅月是从西戎来的，但只觉得她是个细作，没想到她是王室公主？”陆绥眯了眯眼睛，“我记得西戎王风流成性，妻妾成群，子女更是数不胜数，人一多纷争就多，所以这些年西戎屡屡挑衅大昭，就是那些皇子想用功勋，得到西戎王的认可，好继承王位。” “先把雅月的身份摸清，再审问一下先前抓的五个西戎细作，应该能得到一些有用的线索。“ 上一世，元步薇所有的精力都耗在江唯铭身上，对于战场上的事，的确知道的太少。 倘若自己能多了解一点，是不是就能帮到现在的陆绥了？ “阿薇，你怎么了？目光这么严肃？” 回过神的元步薇，冲陆绥微微摇头：“没有，只是觉得，这些事，我都帮不上什么忙。” “阿薇，你怎么没有帮忙，你帮的忙可大了，要不是你当机立断留下雅月，我们也不会知道她是西戎人。” “我当初是觉得她可疑，但更多是想用她来对付穆清的。”元步薇叹了一口气，“若能再知晓多一点，兴许能从雅月身上挖出更有价值的线索。” “阿薇，我不许你这么说自己，你是天底下对我最好，最会为我考虑的人，你以后要是再说这些丧气话，我就……陆绥；两腿一伸，直挺挺地躺着，“我就不配合你做康健训练了。” 元步薇：？？？ “你安慰我，怎么还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呢？“ “是啊，你惩罚自己，我也惩罚自己，咱俩主打一个公平。”见元步薇一脸无语，陆绥又道，”夫妻是一体，你不高兴，我也会不高兴，你伤心，我也会伤心，所以不要在内疚，好不好？“ 元步薇想到上一世江唯铭说，我们是夫妻，所以你一言一行都要谨慎，切莫给我丢脸，抹黑我的名声。 反之陆绥却说：夫妻一体。 元步薇微微垂眸，感觉心中升起一股暖意，流向四肢百骸。 “好，我听你的。” 半个时辰后。 宁行舟风尘仆仆地赶过来，他眼下有些青黑，面色也很憔悴。 元步薇突然想起，云苓还在装受伤，这些日子都是宁行舟在照顾。 “小侯爷，黎宴跟我说了，我刚好把先前关于西戎所有的情报都收集了。”宁行舟顿了一下后道，“这个雅月的确是西戎的公主，是西戎王最小的女儿，本来的她应该无忧无虑的，但自从她母亲被西戎王宠妃害死后，她成了人人欺负的对象，为了活下去，她被迫成长，做的几件事情都让西戎王刮目相看，而这次从您身边取走城防图，应该是她众多目标中的一个。” “我没见过西戎王，但我跟他几个儿子都交过手，他们一个个都不是等闲之辈，而且西戎王又不是只有一个女儿，为何要给雅月展现的机会，按照行舟你的说法，雅月公主的母亲娘家应该也没什么势力。“ “或者……”元步薇看向陆绥，“雅月公主只是一块磨刀石。” 一块用来磨炼她哥哥们的石头，反正她无依无靠，死了也不足惜。 第184章 说明他很信任你 “少夫人这话说的有点道理，反正从得到的情报来看，西戎上下对于这位小公主不像几位大公主那么拥戴，甚至让我觉得雅月公主在西戎查无人的感觉。” “她不是拿走了假的城防图么，她是不是磨刀石，从这件事上就能看出来，行舟你想办法与西戎的暗卫取得联系，让他们随时留意西戎王室的一举一动。” ”是。“ 宁行舟说完，看向元步薇，有点欲言又止。 “行舟，我刚好要跟你说，云苓恢复地不错，不如明日你把她接回来吧。” “我也是这么想的，让少夫人您每天奔波实在太累了，明日一早我便把云苓接回来，只是她现在是穆老爷的义女……” “不会的，有我在，穆清不敢欺负她。“ “不过，明日我要出门一趟，你接云苓回府后，让她好好休息便是。“ “阿薇，你明天又要出门？”陆绥不高兴了。 “先前就答应好的，等我回来，在陪你做康健训练？”元步薇知道，陆绥不是反感自己天天出门，他是不高兴，自己不能陪着他，他这点小心思，自己还是能看出来的。 “可你当初说好，要以我为主的，现在你外面有事，回家也有事，到最后才能轮到我。” 黎宴跟宁行舟对视一眼，默契地拱手：“时候不早了，小侯爷，少夫人，我们先告退了。” 这种时刻，多呆一秒，都是错，甚至还有可能引火烧身。 “你现在当着下属的面，就敢对我表达不满，你故意的吧？” “我是让你重视我！” “我都陪你打地铺了，还不够重视你？“ “打地铺算什么重视，你上来跟我睡啊……“ 黎宴一边走，一边捂住耳朵，嘴里还碎碎念：“小侯爷啊，你已经不是我记忆中那个小侯爷了。” 倒是宁行舟一脸见怪不怪，还拍了下黎宴的肩头：“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找个媳妇了。“ “不行，我还没建功立业呢，拿什么娶媳妇？”黎宴把头摇成拨浪鼓，“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云苓姑娘跟少夫人关系那么好，你想要把人娶回家不是那么容易一件事。“ “我现在不是在努力么。” “哦~” “你什么表情？”宁行舟一拳捶在黎宴胸膛上，“你要是打光棍一辈子，等年纪大，我可不收留你。” “切，我也不要你收留。“ 这是两人从陆绥出事后，第一次打打闹闹。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前进。 次日。 元步薇带着沉香准备前往白马寺给谢临安的母亲做复诊。 “大嫂……”得知元步薇要去白马寺，陆晗跑了出来，“我能跟你一块去吗？” “你今天没事？” “你交代我的事情，我昨天就做完了，母亲让我做的事情，不是很急。”陆晗摇着元步薇的手撒娇，“我都好几天没出去放风了，大嫂就让我跟你一块去吧。” ”行，人还是多出去走走，你换个轻便的衣裳，咱们就出发。” “好。” 第二次来白马寺，元步薇已经轻车熟路了。 谢临安今日不在，由上次接待元步薇的小和尚领进门。 “奴婢小月见过少夫人。” 谢临安很听劝，让他安排侍女照顾他母亲，他就真安排了：“少主今日有事无法前来。” ”没关系，反正有小月姑娘在，到时候你把情况复述给谢少主听就行。“元步薇说着走到床前，开始给谢临安母亲复诊。 她恢复地不错，但因为烧伤面积太重，治疗是个漫长的过程。 “小月姑娘，你过来，我教你怎么换药。” 元步薇来一趟不容易，但教会旁人换药就容易多了：“对，动作要轻柔，我带了差不多半个月的药，你一天换一次，但一定要注意不能让病人生了褥疮，还有饮食方面，我做个个食谱，你就按照我每日写下来的，给她做吃的就行。” 小月听的很认真，眼有感激：“人人都说少主风光无限，可他心里的苦只有他自己知道，幸好少夫人医术高明，挽回夫人一条命，不然夫人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奴婢都不知道，少主要怎么熬下去。” “听你的口气，你跟了谢少主很久了？” “奴婢不是谢氏的人，只是少主偶尔救下的孤女，一直住在山下做点小买卖，上次他来找奴婢，让奴婢上山照顾他母亲，奴婢就来了……”小月说完，怕元步薇不信又加了一句，“少主对奴婢有救命之恩，奴婢是绝对不会背叛他的。” “他能让你来照顾，说明他很信任你。“元步薇冲小月笑了笑，”等下次来，我给你带点女儿家用的东西，这次……“ “大嫂，我带了。” “啊？”元步薇扭头，方才下马车的时候，看到陆晗带了好大一个包袱，自己让她放下，她还不肯，硬是一声不吭地自己背了上来，“你带了？“ “对，我就是想着，万一谢少主母亲能够用得到，我就都准备了一点。” 元步薇往陆晗打开的包袱里头一望，好家伙，衣食住行，她都准备了。 就差没把万宁侯府给搬来了。 “对了，还有这个……” 陆晗从腰间掏出个荷包，递到小月手中：“上次听大嫂说，让谢少主准备个侍女，我就想到一个姑娘家，身上若没点银子，肯定寸步难行，谢少主肯定也想不到这种细节，我就准备了。” 荷包沉甸甸的，小月一脸诧异：“陆三小姐，这……” “拿着，等以后，我找谢少主还呗，这点银子对他来说就是个皮毛。” 小月垂眸：“可奴婢听说，谢氏的长辈让谢少主去什么地方，谢少主不肯，就跟长辈们闹了矛盾，眼下把谢少主所有的权利全都停掉了，还把他赶出谢氏，说他什么时候反省好了，什么时候再回谢氏。” “真的假的？”陆晗震惊，“他不是很厉害吗？怎么还会被赶出谢氏呢？” 小月摇头：“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总之这段时间，谢少主难得来白马寺一趟，奴婢真的很担心他会出事。” 第185章 你确定，你不会反悔? “谢临安乃是谢氏的少主，以他的聪明才智，他早已培养出一批可用之才，而且说不定他被赶出谢氏，只不过是他的计谋中一部分，咱们要相信他的实力，你把他母亲照顾好，让他没有后顾之忧就是对他最好的报答。”陆晗宽慰小月来着。 “晗儿说的对，小月姑娘，不妨放下你的担忧，好好做事，这里是寺庙，你也可以每天去佛祖眼前祈求，保佑谢少主一切顺利，他母亲能够早已康复。” “多谢少夫人，多谢陆三小姐……听你们这么一说，奴婢就知道怎么做了。”小月泪光闪闪，觉得自己走了狗屎运，再遇到谢少主后，又遇到两个大善人。 “见过小月姑娘后，下次来，我就知道要带什么了。“陆晗觉得有点渴，便走向桌前，拿起水壶摇晃一下是空的，”我去打点水来。“ “让奴婢去吧。” “没事，你跟我大嫂好好学习怎么换药，你要是做的不好，谢临安可凶了，他会吃人的。” 陆晗一边说，一边打开房门。 而后她就跟谢临安照了个面。 “吓我一跳，谢临安你站在大门口做什么？”陆晗吓的心脏砰砰直跳，差点把手中的水壶给摔了。 谢临安眼眸闪烁，伸手去拿陆晗手中的水壶：“我去打水。” “哎……” 见谢临安转身就走，陆晗连忙追出去：“谢临安，你站在门口多久了，是不是偷听我们讲话来着？” 谢临安脚步一顿，目光很是不解地看着陆晗：“我与你大哥有恩怨，你不应该对我避而远之吗？” “我知道，可你对大嫂有用。” 谢临安：？ “我的意思是，你谢家少主的身份，能帮到大嫂，至于我大哥，他知道你能帮到大嫂，便暂时放下你跟他的恩怨，再说我大哥也不是小心眼之人。”陆晗瞅着谢临安面色憔悴，眼睛里头全是红血丝，“看来小月姑娘说的都是真的，你没事吧？” “你关心我？”谢临安唇角上扬，语气嘲讽。 “是啊，看你可怜，没人爱，施舍你一点关心。”从知道谢临安就是自己小时候见过的小安那刻起，陆晗就再没把谢临安当成谢氏那个做事狠辣的少主，“谢临安，你嘴巴不能这么毒，小心娶不到媳妇。” “不用你操心，我这次被家族赶出来，就是因为他们逼我娶妻。”兴许是因为陆晗对待自己从不阿谀奉承，谢临安愿意跟她多说几句。 “你都是少主了，还不能娶自己喜欢的女子？”陆晗震惊了。 “那你大哥都是保家卫国，有名的少年将军，他有权利娶自己喜欢的女子吗？” “这不一样，我大哥先前一心只扑在战事上，没有功夫儿女情长，如今娶了我大嫂，两人感情一天比一天好。” “是么？”谢临安冷言。 陆晗能感觉到谢临安这次心情特别不好，不像上次他还有心情对自己冷嘲热讽。 “待会儿你有事吗？” “怎么了？” “你没事的话，咱们一块下山。” “我为什么要跟你一块下山，陆晗，你不要妄想讨好我，我现在被赶出谢氏了，不知何时能回，我帮不了你大哥大嫂什么。” “你可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我只是想着，眼下你母亲跟小月姑娘住在这里，你跟我们回家一趟，拿点她们日常需要用的东西，我想着你一定是粗心大意，所以都帮你准备好了。”从小的教养，让陆晗忍住了翻白眼，不过她冲谢临安伸手，“为了防止你以为我在讨好你，我所准备的东西，你就给我一百两吧。” “一百两？” 谢临安哼笑：“陆晗，你这么缺钱吗？” “怎么？你现在落魄到连一百两都拿出来了？”陆晗看到谢临安面上有一闪而过的窘迫，惊呼起来，“不会吧？难道现在的你，身无分文？” “陆晗！” 谢临安低吼一声，上来要捂陆晗的嘴：“你是想让整个白马寺都听到吗？” “不是，我不是要嘲笑你，我是觉得，以你的实力，你不应该身无分文。” “出了一点事情，银子都打点出去了，我暂时……”谢临安咬牙，眉宇间透出犹色，他更没想到自己极力掩饰的狼狈，会被陆晗一眼看穿。 “只是暂时，就没事，不过你是不是很缺钱？”陆晗突然两眼亮晶晶地看着谢临安，“需不要银子周转一下？” “你想做什么？”谢临安眯眼看她。 “我还存了不少私房钱，我可以全给借给你，等你回到谢氏后，你可以双倍还给我，我想以谢少主的人品，应该……” “我没有银子可还你，不过你真要借我，我只有……”谢临安唇角上扬，“以身相许，你要不要？” 陆晗一怔，眨巴下眼睛。 谢临安看到她的反应，唇边的讥笑越发浓重了。 就知道…… “好啊，那咱们立字据。” 笑容僵在谢临安唇边，他眼里难得全是震惊：“陆晗，你疯了吗？若换做他人，你也这样随便答应？” “别人我肯定不答应，但现在面对是你，再说……”陆晗努嘴凑近谢临安几分，“先前没来见你的时候，你说只要我，我以为你要娶我来着，所以我那时就想好了，你娶，我就嫁，反正你是谢氏的少主，将来是要继承谢氏的，我嫁给你不吃亏。” 谢临安睁着两眼，看着陆晗好久，才反应过来：“陆晗，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想过了，既然都是盲婚哑嫁，那不如嫁一个对万宁侯府有帮助的家族，而我自从知道你是小安以后，我就更不用担心了，因为我是了解你的，就算我们之间没感情，但也可以当一对很好的合作伙伴，争取更多共同的利益。” 谢临安对陆晗的印象，只是觉得她看似较弱，实则胆子大，敢说敢当。 但现在听了她这番话。 才发现，她聪明又活的通透。 “你不要用看白痴的眼神看我，我是很认真地在跟你传达我的想法。” 谢临安回神，目光落到陆晗面上：“你确定，你不会反悔？” 第186章 他晕倒了 陆晗没明白谢临安上一秒还在给自己甩脸子，下一秒笑的跟捡到银子似的：“你还没说，我凭什么要先答应你？” “ 不是你先提议的么？” “诶？”陆晗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谢临安，你什么意思？难不成你真要娶我？” “以你身份，你想要嫁给我做嫡妻，那帮老顽固是不会同意的。” 陆晗眉头一扬：“做妾，我可不行，我可是奔着谢氏家产去的，大嫂说了，人不能跟银子过不去。” 谢临安听笑了：“你还真诚实，不过有个办法，能让他们妥协。” “什么办法？” “我入赘。” 陆晗两眼瞬间瞪大：“谢临安，你认真的吗？你要入赘万宁侯府，那谢氏那么大一个产业，你不是等于自动放弃吗？” “你猜猜，他们为什么宁愿把我赶出去，也没押着我娶妻？” “为什么？”陆晗还真不懂。 “因为眼下，能接任谢氏的，除开我，找不到第二个，就算他们现在能找到合适的人选开始培养，那至少也要十年，谢氏情况复杂，各处盘根交错，我也是从小就开始被培养，到现在还有很多旁系家族，都没理清楚呢。” “你是说，如果他们不同意我嫁给你，你就入赘，但他们肯定不会放走一个培养这么多年的接班人，所以结果是他们妥协？”陆晗立马冲谢临安竖起大拇指，“谢少主这招以退为进，弄得巧妙，不过此事我答应你没有，你回去要跟我双亲说，至少让他们知会一声。” 谢临安蹙眉，他没想到陆晗这么干脆，一点都不犹豫：“陆晗，你就这么随便吗？” “我不随便啊，嫁给你，我也不吃亏。”陆晗一脸坦荡，“虽然你不是我心目中的男儿郎，但也勉强能入眼。” 这话，听的谢临安连连哼声，他的样貌在京城也是数一数二的。 结果陆晗却说，勉强入眼。 谢临安咬牙，突然凑近陆晗，深邃的眼神落到她面上。 结果下一秒。 陆晗一巴掌扇在他面上，把谢临安刚酝酿出来的感情，打的烟消云散：“陆晗，你做什么？” “你脸上有蚊子。”陆晗眨巴着眼，摊开手掌。 谢临安瞧了一眼，还真是一只花蚊子。 “我先去打水。” “哦，你记得多打一壶，这么小的水壶，几杯水就喝完了。” 谢临安：“……” 陆晗回到房中之时，元步薇已经把换药的要点，全给小月讲明白了。 “晗儿，你怎么出去那么久？” “跟谢临安聊了点事情。” 元步薇见陆晗一脸乖巧，明白两人谈论的事情，定不能在此刻说。 “时间差不多了，咱们再待一会儿便下山吧。” “好。” 没一会儿，谢临安提着俩水壶走了进来，他放下之后，便把小月叫出去问话。 “大嫂，喝水。” 元步薇接过刚喝了一口，就听到陆晗在说：“大嫂，如果谢临安要入赘，对万宁侯府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咳咳咳……”元步薇瞬间被呛个不行，老半天才缓过神来，“你说什么？” “就是谢临安他说……”陆晗藏不住事儿，凑到元步薇耳边，把方才的事情说一遍。 “你可以帮他，但现在谢氏与他在闹矛盾，如果你帮了他，你觉得你进了谢氏后，那些长辈们会给你好脸色看？” 陆晗一怔，细想后，面色一白：“他们会不会把对谢临安的不满，全都发泄在我的身上？” “你说呢？” 元步薇摇头放下茶杯：“如果硬要选的话，我觉得他入赘可以。” “但他肯定不乐意吧？” “这话是他自己提的，他肯定乐意，一旦他真入赘了万宁侯府，谢氏一时半会儿还真拿他没办法，谢氏逼着他娶妻，也只是想更好地控制他，一旦他有了妻子，哪怕他与妻子没有感情，但只要有了下一代，他这辈子就算被谢氏套牢了。” 陆晗听的眉头紧蹙：“怪不得他这次跟谢氏闹得这么凶。” “这也是他的一种反抗，对他而言，是一种经验，更是一种成长。” “大嫂，你看待问题，总是这么客观，三言两语就把事情说的特别清楚。”陆晗一脸崇拜，“我要是像你一样，我真嫁去谢氏，我也不怕了。” “没事，等回家，见了公婆，听听他们的意思，毕竟这关乎你的人生大事，就算你要想为万宁侯府做贡献，也不能草率。” 陆晗点头：“我明白了，大嫂。” 下山之时，等了好久也不见谢临安出来，就当元步薇以为他不出现之时，他缓缓走了出来。 “谢临安，你怎么那么慢？” “既然要去见未来的岳父岳母，总不能空手去，刚好山里有不少药材跟野味，我就打了一些。”谢临安把身后背着的袋子取下来，打开给两人看。 “看不出来你一个贵公子，还会打猎呢？” 谢临安唇角一扬：“骑射是基本，再说谢氏每年都会举行狩猎。” “你的口气听着很骄傲，看来你狩猎的成绩一定很好。” “至少每次都能进前三。” “这么厉害？” 元步薇也不插话，就静静地看着两人，她发现谢临安每次与陆晗说话之时，眼神是放松的，肢体动作也会有，不像与自己，跟别人交流之时，他总会眉关紧锁，板着脸，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天阴沉沉的，看着要下雨，咱们早点下山。” “好。” 结果不巧，刚走到半道上，就下起倾盆大雨。 等到上了马车之时，四人都湿透了。 “先用毛巾擦擦，回府后，喝碗姜汤去去寒。” 陆晗扭头，想把毛巾递给谢临安，却见他面色苍白，身体瑟瑟发抖。 “谢临安？” 陆晗伸手去拽了下他的衣袖，结果下一秒看到谢临安要栽倒下去，吓得她立马托住他：“大、大嫂，你快来看看他，他晕倒了。” 元步薇忙过来，搭着谢临安的手腕，诊断一会儿后，伸手去触碰他的身躯。 在触碰到后背之时，摸到了血迹。 第187章 我怎么可能会心疼他? “大嫂，这怎么回事？他身上怎么有血呢？”陆晗低头看着倒在自己肩头，眉关紧锁的谢临安，下意识探了下他的额头，手指立马缩回来，“好烫啊。” 元步薇从药箱里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颗红色的药丸，往谢临安嘴里一塞：“我就说，他怎么可能轻易离开谢氏，现在看来，他挨了不少板子。” “我就说，他今天有点怪怪的，原来是有伤在身。” “幸好我们选择今天去白马寺，算他运气好。”元步薇对着车帘外喊了一声，“稍微再快点。” “知道了，少夫人。”马夫挥动缰绳，两匹马儿嘶吼一声，跑的更带劲了。 抵达万宁侯府之时，雨还未停。 元步薇先下马车，喊来小厮把谢临安背了进去。 “沉香你去厨房打点热水来，晗儿你去找二弟，谢少主的身形跟二弟差不多，让他找一套干净的衣裳，内外都要。” “好的，少夫人。” “哦，好，我现在就去。” 元步薇推开客房的房门：“他后背有伤，让他趴在床上，再用帕子给他擦一下身上的雨水。” “是。”小厮点点头，手脚麻利地开始给谢临安擦拭。 没一会儿，沉香与陆晗同时赶到。 “大嫂，怎么样，他伤的如何？” 元步薇微微侧开身，让陆晗与陆秉看到谢临安后背的伤势。 “天呐，他……” 陆晗掩住了嘴，谢临安的后背密密麻麻都是鞭痕，而且有些地方已经溃烂，流出脓血来，而他居然一声不吭，坚持这么久，“他对自己也太不上心了。” “他就是谢氏一个傀儡，没人在乎他，关心他，他巴不得自己早点死呢。”元步薇摇摇头，坐在床沿上，开始给谢临安清理伤口，“二弟你过来帮我摁住他，免得他因为痛而挣扎。” “哦。” 陆秉点点头，走到床边，伸手握住谢临安的手腕。 关于大哥与谢临安的恩怨，他是知道的。 刚才听到妹妹说要自己拿一套干净的衣裳给谢临安，他本来是不乐意的。 而眼下，看着他满身是伤，心里不是滋味。 一炷香后。 元步薇终于把谢临安伤口处的脓血与腐肉清除干净了，而他也早已疼昏过去。 “伤口发炎又淋了雨，若不处理干净，他这条小命都保不住了。”元步薇摇摇头，把沾满血污的纱布丢入水盆中。 “如此看来，他也挺可怜的。”陆晗拧眉。 “晗儿，你可不要觉得他可怜，这都是他自己的选择，心疼男人就是倒霉的开始。”元步薇开始碎碎念了，“你可以同情他，但绝对不能心疼他。” “我当然只是同情他，我怎么可能会心疼他？”陆晗噘嘴。 “记得就好。” 元步薇开始往谢临安后背撒止血与消炎的药粉：“不过他真是有点运气在身上，我想到小侯爷以后回到军营难免会有磕磕碰碰，就专门研制了既能止血又能消炎的药粉，刚做出来一点，这不刚好给他用上了，也能实施效果如何。” “大嫂，要不要给谢氏送个口信？”陆秉问。 “他现在跟谢氏有矛盾，暂时不要让谢氏知道，你等下吩咐下去，别让大家嚼舌根。” “好。” 陆秉点点头，低头看了一眼谢临安面色苍白的样子：“他这个样子，也要人在一旁守着，不如今晚我守他吧？” “二哥，你认真的吗？”陆晗惊讶了。 “我是知道，他跟大哥有恩怨，但他要是死在万宁侯府，那咱们今就是好心办坏事，再说在他有伤在身的情况下对付他，胜之不武，大哥不喜欢。” “你说的有点道理，可你明日还要去店铺呢，这样，你守上半夜，我守下半夜。” “哎哎哎，你俩当我不存在是吧？你们该休息就休息，我来守他，今晚的他，就跟先前小侯爷那次一样，至关重要，我跟叶管家来守就行，我俩有经验。” 大嫂都发话了，两人自然没话说。 “沉香，去把药熬上，你俩先看着他，我回房换个衣裳就过来。” “好。” 谢临安的事，还是要告知陆绥一声的。 元步薇换好衣裳，便去了陆绥房中，结果宁行舟也在，只是他脸色臭臭的，见自己进来，难得撇头不说话。 元步薇心里咯噔一下。 难不成，宁行舟已经知道云苓装病的事？ “行舟，你已经待了快两个时辰了，不如先出去透透气？” “少夫人！” 宁行舟一下子面向元步薇：“您是不是知道，云苓根本就没受伤？她是装的？” “此事说来话长……云苓她……” “您怎么可以跟她一块隐瞒我？”宁行舟眼眶一下子就红了，“您明明知道，我已经失去过她一次了，倘若她再有个三长两短，我……” “行舟，此事的确是我考虑不周，我跟你道歉。”再多的解释也是多余的，先道歉，让宁行舟的情绪得到释放，再来谈后续。 “我不是要责怪您的意思，我只是觉得……” “行舟只是觉得，你们不跟他商量，害的他担心，有点不把他当自己人看。”陆绥替宁行舟说出他的心里话。 “行舟，在你得知云苓死后，你就一直在惩罚自己，而这次的事情，云苓就是要针对穆清，她不告诉你，也是怕你露馅。” “我像是这么没有分寸的人吗？” “我不是说你没有分寸，千言万语，这次的事情，是我跟云苓做错了。云苓人呢，让她过来好好跟你道个歉吧。” “她……”宁行舟面上闪过一丝难色。 “怎么了？”元步薇看向宁行舟，“云苓没跟你一块回来？” “已经回来了，刚回来云苓就跟行舟坦白了，结果行舟一时心急，说错了话，云苓气得把他推出了房门，这会儿估计自己在房中哭泣呢。” “啊？” 元步薇真是好奇，能把明明有愧的云苓惹生气，宁行舟有点本事。 “我只是太过担心云苓，一时就……”宁行舟双拳紧握，满脸懊悔，“我真是该死，我明明知道，她已经跟以前不一样了，可还把她当成温室里的花朵。” 第188章 陆小侯爷思想有进步 宁行舟这么一说。 元步薇大概知道，他说了什么。 “没事，云苓从不记仇，让她好好待会儿，她气消了，此事就过去了。”元步薇宽慰宁行舟，“不过我也要多说一句，云苓在药王谷待了这么长时间，身上的习性多少随了我们，就这么说吧，药王谷有很多人，为什么师父会同意她出谷，来我身边，是觉得她个可塑之才，想让她跟着我多学点自保的本领，无论将来她嫁人，还是不嫁人，她都可以过的很好，不用依附任何人。 ” 宁行舟嘴巴张了张，良久才道：“我、我……” “你的想法我也明白，你失去过一次，如今失而复得，自然事事小心翼翼，尤其是云苓的安危，可她是个活生生的人，你总不能为了不让她受到一点伤害，就把她关在房中锁起来，那样只会让你们断了缘分。” 元步薇是真心盼望两人能越来越好，才会跟宁行舟说这些话：“等陆绥好了，你是要跟着他行军打仗的，云苓也不可能跟着你去，现在她辛苦一点，多学一点，多踩点坑，才能视实现成长与自我突破。” “行舟，自从我受伤后，阿薇时常跟我讲这些道理，我一开始很反感，觉得她在嘲讽我，可随着时间推移，我才慢慢明白，阿薇说的每一句都是肺腑之言，阿薇见多识广，所以她被穆清质疑，被人误解，她不放眼里是认为跟他们不是一路人，没必要在意，那换到云苓身上也是一样的，人总要自己吃点亏，才能得到成长，你不要把云苓当成小孩子看待。 宁行舟静静消化完两人的话，才发觉自己总是把莫名的担忧，强行加在云苓身上，正如小侯爷所说，云苓不是小孩子，她有自己的衡量与打算，自己只顾她的安危，却不帮着她成长，只会让两人渐行渐远。 “少夫人，对不起，是我态度不好。”宁行舟退步作辑，“我道歉。” “都是一家人，把话说开就好，你心细懂得多，云苓呢大大咧咧的，没什么心眼，你日后多教她一点识人术，她呀肯定就会特别崇拜你，你走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你想甩都甩不掉。” “那我现在去找云苓，我跟她好好说，她会听的吧？” “会，去吧。” “多谢少夫人，多谢小侯爷。” 宁行舟一走，元步薇便说了谢临安的事。 陆绥听到谢临安这个名字，心情一下子就不好了：“怎么还把他带回家了？”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再说他想入赘……” “你说什么，什么入赘，他要入谁家的？”陆绥打断元步薇的话，睁着个大眼睛问。 “那自然是万宁侯府的。” “什么？”陆绥生气了，“他竟然敢动这样的心思，我不同意！” “你先别急，此事还没跟公公说呢，我就是先知会你一声，不过你想想看，他要是真入赘了，就是你三妹夫，到时候他见到你，还不是要恭恭敬敬喊你一声大哥？”元步薇冲陆绥挑眉，“都成妹夫了，你不是想这么出气，就这么出气。” “呵呵。” 陆绥嗤之以鼻：“我才没这么小心眼呢。” “可他欺负过你，差点让你没命呃，我可不信你就这么放过他了。” “我就没想过放过他，可他不是有用嘛？”陆绥抬头看元步薇，“在大是大非面前，我跟他那点恩怨，日后再算也不迟，再说……” “在说什么？”元步薇凑近看陆绥。 “我、我是觉得……”陆绥有点害羞不敢与元步薇对视上，“我以前觉得我跟他一样，没人爱，可我现在有阿薇关心着照顾着，我干嘛要给自己找不痛快。” “陆小侯爷思想有进步，值得表扬，今晚给你整顿大餐？” “我能喝酒吗？” 元步薇蹙眉：“你想喝？” “我以前在军营，每顿都能喝二两，养伤到现在，连一口酒都没喝上，实在馋的很。”陆绥冲元步薇笑的谄媚，“行舟跟黎宴刚好也在，我跟他们小酌几杯，聊聊天可以吧？” “我先前酿了一点药酒，虽然是酒，但有强身健体的药效，要不给你们整点？” “真的吗？”陆绥见元步薇点头，立马开心了，“阿薇，你真好。” “那我先去找公公，你先休息一下。” “好，对了，若是父亲还在意我小时候的事情，你就跟他说，我都知道了，眼下以大局为重。” 元步薇愣一下，而后点头：“好，我知道了。” 看得出来，陆绥对公公冰封的心，渐渐有了松动的迹象。 万宁侯一听元步薇把谢临安给带回来了，差点一屁股栽倒在地上。 然后，便急忙忙让元步薇带着他来见谢临安。 “父亲？” “哎呀，你俩……” 万宁侯看到女儿跟儿子都在谢临安房中，刚要数落两人，但一想到谢临安正在昏迷中，立马拨开两人，走到床前看了看。 看了有一会儿，万宁侯蹙眉，嘀咕一句：“咋这么瘦呢，身上一点肉都没有，谢氏不给他饭吃吗？” “我猜是他心里有事，吃不下饭吧。”元步薇走上来道，“公公，此事是我自作主张了，等明日我……” “行了，人都救回来了，就让他养着吧。”万宁侯轻叹一声，“对了，步薇，刚才在书房，你还有话要说，你想说什么？” “我……” 元步薇看了陆晗一眼，见她已经走到门口，只要转身就跑出去的架势，才说出谢临安要入赘一事。 “什么？” 果不其然，万宁侯转身就往陆晗跟前冲，因为愤怒，他面上的皮肉都在颤动：“你、你什么时候跟他鬼混在一起的？” “父亲，我冤枉啊，就是今日在白马寺商议的。”陆晗还是第一次见父亲如此愤怒，实在忍不住转头就跑，“父亲，我身上衣服湿了，先回房换衣裳。” “死丫头，你站住，你给我站住。” “父亲，您先别忙着生气，晗儿从不做糊涂事，倒不如等谢少主醒了以后，您再问个清楚。”陆秉一下子拦住父亲。 第189章 你是不是有受虐倾向? 谢临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 “谢临安，你醒了？” 刚准备上来看看谢临安醒了没有的陆晗，见他睁着两眼，转身就往门外冲：“大嫂，大嫂，谢临安醒了，他醒了。” 谢临安蹙眉，陆晗这嗓门也太大了。 正想着呢，就听到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而后，进来几个人。 “大嫂，你快看看他，他昏睡一夜，脑子有没有烧坏呀？” “别急，我看看。” 元步薇走到床前，搭了下谢临安的脉象后，转身跟大家说：“烧已经退了，人也清醒了，接下来好好养伤就行。” 谢临安听到“养伤”二字，立马挣扎起来。 “谢少主，你别动，你后背的伤都化脓了，我给你剔了不少腐肉。” “我的伤？” 谢临安一脸震惊：“可我一点都不觉得疼。” “知道你醒来会很痛，所以给你上了能镇痛的药粉，不过药效过了以后，就会开始疼了，你最好忍一忍，等个三四天伤口开始愈合，就不痛了。” “大嫂说的对，谢临安你现在就好好养着伤，父亲已经把消息封锁了，没有人知道你在万宁侯府。” 谢临安抬头间，才看到站在陆晗身边的居然是万宁侯。 他立马要挣扎起来。 “谢少主，你的事情，步薇跟晗儿都跟我说了，你现在什么都不要顾虑，先把身体养好。”万宁侯往前一把摁住他，“再者等你伤好一点后，我也想跟你聊聊入赘的事情。” 谢临安身子一僵，抬头看向陆晗。 哪知，陆晗立马抬头，装看不见。 “万宁侯，入赘一事，是我一时糊涂，我……” “一时糊涂？谢少主你跟我开玩笑呢，谁一时糊涂，会说出要入赘的事？”万宁侯本来面上还带着和蔼可亲的笑，结果听到谢临安这一句，立马吹胡子瞪眼。 “不是，我的意思是……” “父亲，谢少主刚醒，您就这么为难他，他头上都冒汗了。”看不下去的陆晗走上来替谢临安解围，“再说，这是我跟他的事情，您先别忙着操心。” “你俩都要谈婚论嫁了，我这个当爹的，还不能操心？” 万宁侯举起手的一瞬间，陆晗一下子躲到元步薇身后：“父亲 ，君子动口不动手。” “你个死丫头，少跟我咬文嚼字！” “公公，我想以谢少主的为人，是不会说一些令晗儿误会的话，不如等他好一点，找个时间，大家坐下来慢慢聊。” “步薇你这话我就爱听。”万宁侯点头的同时，还瞪着女儿，“好好跟步薇学学怎么讲话，别一天到晚一张嘴就让人生气，万一你真嫁给了谢少主，你进谢氏第一天，一张嘴就要进祠堂。” “父亲，我哪有你说的这么莽撞。”陆晗不乐意了。 谢临安却没说话，一直静静看着。 怪不得陆晗天不怕地不怕，因为她有个极其开明的父亲，虽然嘴上骂骂咧咧，但看得出来，他特别疼爱自己的子女。 “行了，既然谢少主醒了，那就没事了，我先回去了。” “公公（父亲）慢走。” 万宁侯一出门，陆晗就松了一口气：“幸好有大嫂在，不然我肯定要挨巴掌了。” “公公真想打你，昨天就打了，何必等到今日？”元步薇笑了笑，把一直温着的汤药拿出来，“谢少主，这是清热解毒，活血化瘀的药，你喝了以后会舒服点。” “好，多谢。” 因为元步薇救过自己的母亲，所以谢临安对她的医术跟开的药，没有一丝顾虑。 “晗儿，你陪谢少主说说话，我要回院子陪你大哥做康健训练了，我晚点再过来。” “好。” 陆晗扭头就看到谢临安在蹙眉：“昨天后半夜你发高烧了，若不是大嫂一直守着你，估计你这会儿都醒不过来。” 难怪谢临安醒来之时，觉得口干舌燥的。 “你穿的衣裳都脏了，现在身上这套是我二哥的，都是全新的。”陆晗知道谢临安很爱干净，尤其对穿着打扮有着较高的需求，“你有没有亲信之类的，要不你写个纸条，我找人给他们传个话，让他们帮你捎点衣服什么的？” “他们都被我派出去了。” “都派出去了？”陆晗不解，“那你身边总要有个贴身保护你的人吧？” “既然铁了心要跟谢氏斩断，那就不能动用谢氏内的一针一线，他们的契约都签订在谢氏，至于我最信赖的下属，我若留他们在身边，他们会有性命之忧。” “我明白了，是谢氏想要对你赶尽杀绝，那就必须灭掉你的左膀右臂，等到你撑不住的时候，你就只能乖乖返回谢氏继续当他们的傀儡。”陆晗一下子就愤怒了，“这帮老不死的，心眼怎么能这么坏？” 谢临安垂眸。 其实他的话，一半是真，一半是假。 真的是，他的确被赶出了谢氏还挨了板子。 假的是，他的人都被自己派往昆仑山，搅弄是非。 谢氏不重要，重要是昆仑山内的矿脉，只要能掌握矿脉，就能把谢氏摁在地上摩擦。 “我习惯了，也就不觉得他们有多坏。” “你是不是有受虐倾向？” 陆晗冷不丁一句，把谢临安酝酿出来的悲伤气氛冲个一干二净。 “我当然不是。” “那你拿出你身为少主的气势，跟他们抗争，俗话说，不蒸馒头争口气……” “我抗争过了，结果就是你看到我，满后背的伤。” “呃……” 陆晗瞬间不敢激情澎湃了：“对不起，我可能从来都没有接触过这些事情，我只想让你能够开心一点。” “前年，长辈们便开始操心我的终身大事，我陆陆续续已经见过上百个待嫁闺中的女子了，可惜没有一个是我能看得上的。” “可能你与她们没有缘分。”陆晗安慰他。 “不是。”谢临安摇头。 “那是什么？”陆晗好奇。 “她们容貌、身高、家世都各不相同，可她们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仿佛是傀儡一般，丝毫没有自己的灵魂。” 第190章 你比她们幸运 “她们为了家族，为了父兄弟的前程，她们必须要按部就班的，一旦嫁出去，她就不再是自己，她代表了自己的家族……”陆晗叹了一口气，你觉得她们毫无灵魂，又或者是她们的家人不允许她们有自我的灵魂。” 谢临安怔愣一下，他没想到陆晗是这么看待世家女子的。 “你比她们幸运。”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大哥到现在都在床上躺着呢，人人对万宁侯府避而远之，你不懂就不要瞎说。”陆晗冷哼一声，“你还是闭眼睡觉吧，免得等下我们吵起来。” “我睡不着。”因为后背有伤，谢临安是趴在床上的，这让他很不舒服。 “那你闭目养神？” “一闭眼，就会想到重伤的母亲，还有谢氏的一幕幕……” “那……” 陆晗本想说“你真麻烦”，但一想谢临安已经够惨了，自己没必要再逞口舌之快：“那我弹琵琶给你听，我新学了几个曲子。” “你会弹琵琶？” “嗯，本来我不想学的，但父亲说， 将来万宁侯府有事，我还能有个一技之长混口饭吃，所以我挑了自己喜欢的琵琶，你等我一下，我去拿琵琶。” 女子学艺，通常是用来愉悦男子的。 可万宁侯府说，这是一技之长。 谢临安内心腾起一丝羡慕…… 陆晗很快就回来了，见谢临安不说话，便道：“那弹个欢快的，要是弹的不好，你可不要笑话我。” “不会的。”谢临安微微一笑，比起自己的阴暗，陆晗永远这般坦然，明媚。 悠扬的琵琶在屋中缓缓响起…… 陆绥院中。 黎宴匆忙走进来：“小侯爷，小侯爷，叶少卿答应明日过府，而且今早大理寺门口，突然多了二十多个少女，正是先前失踪的少女们。” 楚叔叔下属的办事效率的确快。 “叶少卿第一次过府，定要好好准备。”元步薇扭头，见陆绥低着头不说话，握住他的手，“他愿意见你，定是明白你是真心的，别紧张，用平常心对待。” 这话大大鼓励了陆绥，他点点头：“好，我会的。黎宴，明日你亲自去接叶少卿，记得走小路，别让人发现。” “是，属下明白！” 次日。 陆绥早早醒来，吃了饭，做了一会儿康健训练后，便在房中等待。 结果等了好久，也不见叶少卿来。 他不免有些紧张。 直到沉香小跑进来：“小侯爷，少夫人，叶少卿来了。” “快请。” 陆绥面上一喜。 元步薇连忙踏步走到门口，看着面颊消瘦，走路都需要搀扶的叶少卿，眉头一蹙：“见过叶少卿。” 叶均愣了一下后，才反应过来，眼前的女子是小侯爷的妻子，忙作辑：“应该是下官拜见少夫人才是。” ““自己家中，叶少卿无需多礼，小侯爷已经等候多时，快快请进。” “好。” 当陆绥见到叶少卿站在自己面前之时，都有点不敢认他：“叶、叶少卿，你怎么瘦成这样样子了？” 而叶均对陆绥受伤一事，早有心理准备，但真正见到他，还是红了眼眶：“小侯爷，您怎么……怎么……” “别担心，我现在已经在康复之中。”陆绥已经能在外人面前，很坦然地阐述自己的现状，“你所看到的情况都是暂时的。” “那就好。” 叶均点点头后，目光便正色起来：“在来的路上，黎副将简单与我说明，您这次要见我的原因，您猜的不错，我正是怀疑良王与一桩少女失踪案有关，本想小心收集证据的，没想到被他发现了。” “那你知道，他为何如此胆大包天吗？” 叶均想了一下道：“他是良王，本身就是权贵，作奸犯科很正常。” “那你知道良王与少女失踪案有关后，可去查了翡翠楼？” “我自然是查了，只是我总觉得这当中有一股无形的力量阻止我查下去，我一开始以为是良王，但感觉下来，又不是他。” “以良王的人品，他知道你怀疑他，必定除之后快，对他而言，死一个大理寺少卿没多大点事，但阻止你那股力量，很明显是不想要你的命，又在警告你不要再查下去。”陆绥见叶少卿面色一白，轻笑一声，“以叶少卿的聪明才智，怕是早就猜到是谁，只不过不敢深想。” 叶少卿浑身一怔，单薄的身躯轻轻晃动着，嘴唇嚅嗫着：“不、不可能，怎么会……” “我也不相信是他，可唯有是他，才有这么大的权利，良王才会如此猖狂。” “那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解救那些失踪的少女？” “反正人已经找到，你尽快把此案了结。”陆绥看向黎宴，“你去军营挑一些身手矫健，，沉稳心细的士兵，训练个三五天，让他们贴身保护叶少卿。” “小侯爷，使不得，上次问你借的……” “我知道，但这不怪你。”陆绥打断叶少卿的话，“叶少卿，我以前年少轻狂，不屑与大臣们来往，而今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才发现若身边有个关心的同僚，能解决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叶少卿是个明白人，陆绥的为人，他都是知道的。 于是，他忙弯腰作揖：“小侯爷，您信得过我，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我知道日后该怎么做。” “叶少卿，是我谢谢你才是。” “不，是我。” “好了，你们就别谢来谢去了。”元步薇走上来，“叶少卿你不介意的话，我给你诊个脉，开点药吃吃，要想在朝廷上与大臣们周旋，也要一个健康的体魄。” 叶均看了陆绥一眼，见他点头，立马道谢：“那就劳烦少夫人了。” “你的伤恢复地有点慢，不过没关系，我给你开几服药，你按时喝，若是晚上因为伤口痛痒睡不着，你临睡前涂抹这个药膏，便能止痛痒。” 叶少卿一脸惊讶地看着元步薇：“少夫人您就这么把个脉，看一下我的状态，居然就知道我晚上因为伤口痛痒睡不着？” 第191章 我想了一个法子 “接触伤患多了，就能凭肉眼看的出来，再者先前小侯爷也有这样的困扰。” 元步薇这么一解释，叶少卿恍然大悟：“看到您跟小侯爷感情这么好，我就放心了，先前我在外头听到一些关于您的谣言，说您命硬克小侯爷。” “放他的狗屁，阿薇明明是我的福星，叶少卿你何时听到的谣言？”元步薇都没说话，陆绥先嚷嚷起来，一脸生气。 “就前不久的事儿，先说小侯爷本来好好的，结果与少夫人成婚，就重伤昏迷不醒，本来大家以为您伤好后就能进行上战场了，结果听说您摔断了腿，恐怕这辈子都卧于床榻，大家可惜的同时，就说是少夫人克您。” 叶少卿见陆绥的脸一下子阴沉下来，忙摆手解释，“小侯爷，我没有添油加醋，而且这些谣言一直在大街小巷流传呢，总之大家对少夫人的印象特别不好。” “既然一直在大街小巷流传，那一定是有组织有计划的。”陆绥拧着眉，眼底腾起的杀气，像极了在捕猎的野兽，“黎宴，你查一下，尽快给我一个结果。” “你都说是有组织有计划，那他们会让你查到吗？”元步薇开口了，“他们只是在针对我，实际上冲你跟你万宁侯府来的。” “不管是冲谁来的，反正我不能让他们说你不好，我不高兴。”陆绥齐的眼圈都红了。 “那还不简单，反正我俩成婚是皇上赐婚，如今传出我不好的言论，你就给皇上递个折子，他要是不理你，你就一直递，递到他看为止，等他了解事情来龙去脉，自然会派人平息此事。” “少夫人所言极是，你们本是皇上赐婚，他们质疑少夫人，就是在质疑皇上的判断，皇上眼里揉不得沙子，又极其在乎名声，定会彻查此事，就算找不到幕后之主，也会下令平息此事的。” “可他们……” “好了，我没那么脆弱，命硬多少，只要想欺负我的人，最后都会自食其果。”元步薇微微一笑，“我又不是银子，做不到所有人都喜欢，只要我在乎的人，喜欢我、在意我就行啦。” 叶少卿听的若有所思。 少夫人这番言论很新鲜，但结合自身，的确是这么一个道理。 “叶少卿，时候不早了，留下用个午膳吧，刚好公公也在。” 一听万宁侯也在府上。 叶少卿有点紧张：“这会不会太唐突了？” “不会，公公这段时间正愁没惹陪他吃饭聊天呢，你跟小侯爷先聊着，我去厨房看看饭菜，顺便把你的药准备好。” 叶少卿立马站起来弯腰致谢：“谢少夫人。” “客气。” 元步薇忙完两件事后，去客房看望采花女丁香。 经过几天的休养，她已经能坐起来了，就是身上没劲，还无法下床行走。 “少夫人真的吗？那些姑娘真的被解救了？”喜极而泣的丁香终于能卸下内心的担子了，“太好了，我没有辜负她们的期望，少夫人，多谢您，多谢您。” “能救下她们，全靠你顽强的意志力，只可惜你们怕是要见上一面都很难。” “只要她们能跟家人团聚，重获新生，奴家不在乎是否能跟她们见面。”丁香擦了擦眼尾的泪水，“奴家要快点把身体养好，早日与爹娘团聚。” “丁香，我正要与你说此事，明面上讲你是个一个死人，一旦露面定会牵连你的家人，而且眼下翡翠楼肯定因为姑娘们不见了，而像只无头苍蝇到处乱窜，你若现身……” “那奴家与家人必、必死无疑？” 丁香的脸一下子就白了，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哗啦啦落下来：“那奴家岂不是这辈子都无法与爹娘见面？” “其实我想了一个法子，就是不知道你肯不肯?” “少夫人，只要能让奴家跟爹娘见一面，奴家做什么都乐意。” “你先前不是说，你家是种鲜花的，刚好我二弟开了个药铺，虽然鲜花跟药材种植起来，有很大的区别，但你们有基础有经验，我就用万宁侯府的名义，顾你们一家种植药材，你们一家人可以住在万宁侯的庄园内，那里还有七八户人家，都是万宁侯府的佃户。” “奴家当然愿意，其实现在鲜花的收成也不好，奴家爹娘年纪又大了，奴家本想等再攒也一点钱，就不让他们种花，可以做一点别的小买卖，没想到奴家运气好，遇到了少夫人您。” “那这样，你口述，我来写，给爹娘寄个信，让他们现在开始处理家里的事情，早点处理完，我就让叶管家带他们去庄园，那个时候你伤势也好的差不多了，就可以过去跟他们团聚了。” “好，多谢少夫人。” 元步薇写完信后，让沉香找小厮快马加鞭送往丁家。 太阳落山前，小厮回来了，不光带回来丁香父母的回信，还带了一车的鲜花。 丁香捧着父亲歪歪扭扭的手写信，又哭又笑。 倒是元步薇看着一车姹紫嫣红的鲜花，突然想到大师姐提到过的纯露，于是等陆秉跟孟竹心回来后，把两人一块喊来。 “鲜花纯露？这是什么东西？” “从鲜花中提取出来的，外用内服都可以，不过我们还是以外用为主，内服的话问题会很多，如果女子遇到面上泛红、瘙痒，来药铺买药，你们就可以推荐她们使用纯露。” “是不是这个纯露跟女子使用的养颜脂粉类似？” 元步薇点头：“竹心你说到点子上了，刚好丁香家里现在有鲜花要处理，二弟你先去把所有的鲜花收齐起来，我问一下大师姐纯露的制作过程，然后你就开始做，等了成品后，卖的效果不错，就可以在庄园内大面积种植。” “那少夫人，奴家一家，还需要种植药材吗？” 元步薇笑了：“你觉得有精力的话，都可以尝试，多一份技能，多一条路，是不是？” 丁香一下子就开心了：“奴家明白了，多谢少夫人，奴家一定会好好努力的。” 第192章 我来，是给你撑腰的! “竹心，那此事就交给你来负责吧。” “啊？” 孟竹心一怔，眼中全是诧异：“步薇姐……我……” “ 咱们迟早是一家人，再说女子用的东西，你肯定比二弟更懂。” “大嫂说得对，竹心，你脑子比我好使，我花三天记住的药材，你一天就记住了。”陆秉连忙点头附和，“你大胆地做，药铺有我呢。” 无论是步薇姐，还是秉哥哥，又或者是万宁侯夫妇。 他们都无比信任自己，爱护自己。 孟竹心心里特别感动。 “好，我都听步薇姐，我一定会把此事做好的。” “别人不行，竹心你一定行。”陆秉平时嘴笨，但在夸孟竹心这件事情上，从未输过。 次日一早。 陆秉就带着小厮前往丁香家中。 孟竹心去了药铺，因为不知道鲜花有多少，她要提前收拾个空地来。 忙到一半的时候，店内的伙计前来通报：“二夫人，有人找您。” 济世堂内人人都知道，孟竹心早晚要嫁给二少爷的，所以从一开始就喊她二夫人。 一开始孟竹心还很不好意思。 但时间长了，面对来来往往的客人。 她才发现，有了“二夫人”这个头衔，的确能省下不少事。 “好。” 孟竹心交代完下人几句，便快速赶往大厅。 结果一瞧，来者居然是元锦瑟。 “江夫人，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原本坐着的元锦瑟，看到孟竹心出来一瞬间，猛地站起来，而后拔下头上的发簪横在自己脖颈间：“现在马上让元步薇来见我。” 孟竹心被她举动吓了一跳，但很快就冷静下来：“你有什么事情，直接上万宁侯府找步薇姐好了，何必用这种自残的方式呢？” “我若是能见到她，我还会出此下策吗？”元锦瑟把发簪往肉上刺入几分，“你这药铺刚开张不久，若是出了人命，怕是不好吧？” 看元锦瑟这个架势，她见不到步薇姐应该是不会走的。 孟竹心想了一下，喊来伙计：“你上万宁侯府送个口信，再去元府也送个。” 伙计点头：“明白。” “伙计已经去万宁侯府了，江夫人要不要先把发簪放下来，毕竟是利器，伤到了自己就不好了。”孟竹心走到桌前倒了一杯茶，“这是清心降火的茶，喝了心情会好。” “我不喝，我现在只想见元步薇。” 孟竹心冷哼一声，见过矫情的人，没见过这么矫情的。 “行，那我坐下来陪您一起等。” 幸好万宁侯府离药铺不远。 很快，元步薇就来了。 “元锦瑟，你发什么疯？” 听到元锦瑟来药铺闹，元步薇二话不说就来了，进门见她还拿着发簪抵着脖颈，她也是难得被她气到了。 “元步薇，找个能说话的地方，我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与你争吵。” 元步薇见元锦瑟一脸严肃，想了下之前前面的房间：“去里头说吧。” 房门关上的一瞬间。 元步薇就听到元锦瑟在说：“你也重生了，是不是？” “什么？” 元步薇扭头，一脸疑惑地看着元锦瑟：“什么重生？妹妹在跟姐姐开玩笑呢？” “元步薇，你少跟你装蒜，为什么上一世江唯铭仕途一路坦荡，但重回一世，他处处不顺？”元锦瑟突然走近元步薇，眼中罕见地带着一抹哀求，“你告诉我，你上辈子用了什么办法，让江唯铭扶摇直上？” “妹妹，我真的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是你自己选择嫁给妹夫的，他变成什么样子，你作为妻子都要承受，就像我嫁给小侯爷，到现在他能不能站起来都是未知数，若世上真有重生，那我肯定会逃婚，谁都不嫁。” 不能让元锦瑟知道，自己跟她是一起重生的。 免得她狗急咬人。 “不可能，我不信，当初父亲让我们选择婚配之人，你连……” “如果我真是重生的，那我知道妹夫能扶摇直上，我这辈子只要把他遇到的问题再规避一下，他就能走的更高，我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嫁给他，为什么就轻而易举地接受了父亲的安排？” “因为江唯铭……” 不，不行。 元锦瑟及时收声，她对元步薇是不信任的，说出江唯铭对自己做的那些事情，只会让她嘲笑自己。 元步薇望着欲言又止的妹妹，心中暗笑。 有苦说不出的滋味，不好受吧？ “妹夫？他怎么了？先前不是说他因为秋闱一事，导致力不从心，那眼下……” “不用你操心。” 元锦瑟开口间，语气又不由哽咽。 “那我给你拿点药，你脖颈上的伤口还是要处理一下的。” 就在元步薇去拿药的时候。 药铺外，慌慌张张闯进来两个人。 左顾右盼之时，刚才看到从房中出来的元步薇。 二话不说就跑上去。 “锦瑟呢？元步薇你把她弄到什么地方去了？” 元步薇一抬头。 豁。 这不是自己的双亲么。 而房中听到声响的元锦瑟立马走出来：“父亲，母亲，你们怎么来了？” “哎呀，锦瑟你的脖颈怎么在流血啊？”元母惊呼一声奔向女儿之时，愤怒地看向元步薇，“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锦瑟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不会放过你的。” 一旁的孟竹心都惊呆了。 她本以为，自己的父母是世上最偏心的，没想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步薇姐，是我喊他们来的，我怕元锦瑟……” “我知道，没关系。” 元步薇给了孟竹心一个理解的眼神后，才看向父母：“你们来的正好，妹妹与妹夫之间出了一点小问题，刚好你们带她回家住几天，缓缓心情。” “出了小问题？”元母不信，“元步薇， 你以为锦瑟跟你一样，守着个不中用的人……” “谁在老子背后，说儿子是个不中用的，老子现在就撕了他。” 元母一怔。 屋内的大家，纷纷望向门口。 一脸怒意的万宁侯站在门口。 “公公？” 元步薇一脸惊讶，忙跟孟竹心走上去：“您、您怎么来了？” “哼。” 万宁侯呲了个牙，眼神恶狠狠地扫过元氏夫妇：“我来，是给你撑腰的！” 第193章 对不起，是我一时嘴快 一听万宁侯来给元步薇撑腰。 元父与元母眼里透出不可思议。 “万宁侯，您可千万不要被元步薇这张无辜的脸给骗了，她……” “亲家公，你这话什么意思，是觉得我年纪大了，老糊涂了，是非不分？”万宁侯一点面子都不给元家两口子。 “呃……” 元父被万宁侯说的一噎，转头就把火气撒在元步薇身上：“没规矩的东西，我在家都是……” “哎哎哎，元大人，步薇现在是我的儿媳妇，她是万宁侯府的人，你说她是没规矩的东西，那不是在指桑骂槐么？”万宁侯气笑了，“我方才在门口可都听到了，你们进来不问青红皂白，就把责任往步薇身上抛，那我改天在皇上面前随便参你一本，你不委屈，不愤怒吗？” “万宁侯，我……不是这个……” “是我接待的江夫人，她一见到我，就拿发簪抵着脖颈，说今天一定要见到步薇姐。”孟竹心很给力，立马说出元锦瑟脖颈上的伤是怎么来的，“我怕她出事，我就让小厮回家让步薇姐过来，还通知了元大人与元夫人。方才大厅内有不少客人，伙计们也在，大家都看到的。” “锦瑟，你要见她，回家找我们就行，干嘛来这里呀？”自知理亏的元母看向低头默不作声的女儿很是不解，“是不是她欺负你后，威胁你了？你不敢跟我们说，所以你才……“ “其实江夫人在药铺开张后不久就来过一趟。“孟竹心才不会给两人编排元步薇的机会，“对了，那天她也跟步薇姐进了房间说话，待了好半天呢，出来的时候，眼睛还红红的，仿佛哭过，又有什么难言之隐。” 这话，信息量巨大。 元母立马愤怒看向元步薇：”你还说没有欺负锦瑟？！“ “母亲，锦瑟找我，是有求于我，怎么就变成我欺负她了呢？”元步薇真是笑了，上辈子用“他们是父母，不能不孝”束缚了自己，那这辈子她就要打破这样的观念，”刚好今天大家都在，妹妹要不你来解释一下？“ “我……” 元锦瑟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不知所措。 元步薇知道元锦瑟在乎面子，平时哪怕磕破一点，嚷嚷到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 而她现在遇到的事，关乎她的婚姻，江唯铭身为男人的尊严。 一旦被双亲得知，以他俩的脾气，定要上江府闹。 无论最后结果如何，两府必定有嫌隙。 更为棘手的是，这桩婚事是皇上赐婚，除非双方有重大过错，请旨和离，不然两人这辈子都要死死绑在一块。 而以江唯铭的心眼，但凡知道自己的隐私被元锦瑟泄露出去。 元锦瑟怕是…… 所以，她不能说，死都不能说。 “锦瑟，你说话呀，是不是她威胁你什么了？你不要怕，告诉我跟你父亲，我们来给你撑腰！”元母说到后半句，还不忘看了元步薇一眼，仿佛在说，你有万宁侯撑腰没什么了不起。 “母亲，没事，只是因为相公不是没在秋闱中取得好成绩，他心里不开心，我怕跟你们说了，会让你们担心，就想来找姐姐聊聊，可姐姐好像很忙，我见她一面都很难，我一时糊涂就做错了事情。”元锦瑟一边说，一边看向元步薇，“姐姐，你向来心善，你是不会怪我的，对吗？” “我不是心善，我是怕被你泼脏水，所以才来的。”元步薇哼笑一声，”哦，对了，上次你找我，要什么生子秘方来着？刚好我查阅了医书，研制出来了，准备放在药铺售卖来着，你要的话，我给你一份？“ 元锦瑟可以找其他借口开脱，偏偏要拉自己下水。 那就休怪自己把她不敢说的事情，给捅出去了。 元锦瑟面色一白，眼有慌乱：“什么生子秘方，姐姐你在说什么呢？” “江夫人你上次来，不就是找步薇姐要生子秘方的吗？步薇姐说没有这种秘方，你不相信，还哭哭啼啼跪下来求……“孟竹心及时收声，一脸说错话的胆怯，“对不起，是我一时嘴快，江夫人您一向大度，是不会跟我计较的，对吧？” 用其人之道换其人之身。 万宁侯心里又爽又得意。 他不光有懂医术识大体的大儿媳，还有能说会道、聪明机智的二儿媳。 他现在就是全京城最幸福的公公了。 “姐姐，什么生子秘方，你再胡说什么呢？” “妹妹，你不是说你想尽快给妹夫生个孩子，可是好像妹夫……” “少夫人，二夫人，最近外头传出一些关于江大公子的谣言……“站在孟竹心的伙计很上道。 “什么谣言？”万宁侯问。 “小的不敢说，兴许是小的听错了。” “无风不起浪，你随便往街上一走，就能听到的谣言多半是真的，你说来听听。” 在场，万宁侯的身份最高。 他一发话，元父也没办法说不，只能瞪着他。 “江大公子不是还有一个弟弟嘛，在京城大小也算个人物，两人虽然是一母同胞，可好像关系很不好，小的听到的谣言，就是两兄弟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吵了起来，好像是关于江大公子在、在……” “别吞吞吐吐的，有事直接说。“ “就说，江大公子在子嗣方面好像不太行。” “胡说八道，唯铭年纪轻轻，将来又是国之栋梁，怎么可能在子嗣方面不行？“万宁侯还没说话呢，元父倒是先嚷嚷起来，瞪着那说话的伙计，”你从哪里听来的？是不是你胡编乱造的？“ ”元大人，您真冤枉小的了，小的跟江大公子无冤无仇，哪里敢编排这种话，您不信的话，可以派人去烟花柳巷打听一下。“ “烟花巷柳，怎么是这种地方传出来的？”元母低头看向元锦瑟，“锦瑟，你跟我说实话，此事你知情吗？” ”母亲，您说什么呢？此事我当然不知道，而且我与相公挺好的，怎么可能……“ “那江夫人为何要生子秘方？而且先前您还去了特别有名的医馆买什么药来着……“孟竹心不忘补刀。 第194章 掌嘴，给我狠狠地打! “孟姑娘，你为什么要针对我？我以前跟你有过节吗？“元锦瑟开口间，眼圈一下子就红了，满脸委屈。 “您跟我自然没过节，我只是不想让元大人与元夫人误会了步薇姐。”孟竹心有理有据的反驳，”元大人、元夫人，你们派人打听一下，就知道我说的是真还是在故意捏造，说到底还是步薇姐委屈，顾忌江夫人的名声的同时，还不想让老二跟着操心着急，结果你们还误会她伤害了江夫人。” “对，竹心你这话说的极好，谁要是让步薇受委屈，不痛快，那就是让我受委屈，不痛快。”万宁侯腾起腰杆子，见刚才还很神气的元父此时偃旗息鼓，睁着俩黑乎乎的眼珠子，半天也没憋出个屁来。 “呜呜呜……” 倏地。 情绪一下子崩溃的元锦瑟，掩面哭出声，嘴里还在埋怨：“姐姐，我知道其实你心里一直在怪我当初率先选择了江家。” ”妹妹，你心里有气，也不用着急拖我下水，当初在你选择嫁进江府后，父亲还很诧异，很明显父亲是想让你嫁去万宁侯府的，你挑剩的，才轮到我，怎么就变成我在怪你了呢？“ 元步薇只是在阐述事实。 但万宁侯却听出了名堂：“那就奇怪了，既然元大人知道两家的差距，又溺爱小女儿，怎么就同意让小女儿嫁进江家呢？难道元大人是从什么地方，我儿生死未卜，怕小女儿守寡，就逼迫步薇来嫁？“ “万宁侯，我再糊涂，也不是这样的人，你不要张口就来。”元父今天受的气，抵过过去一年了。 “万宁侯，此事跟父亲没关系，我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像从小在药王谷长大的姐姐见多识广，还会医术，所以我觉得姐姐比我更适合嫁给小侯爷。“元锦瑟看似贬低自己抬高元步薇，实则是在暗讽元步薇不守妇道，从小在药王谷那种鱼目混珠的地方长大不说，学习医术后还总是给男人看病，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要宽衣解带谁知道他们在里面做什么？ 别人听不出来，万宁侯是一下子就听出来了。 “我也觉得步薇比你更适合嫁给小侯爷，就以你十指纤纤不沾阳春水的模样，怕是让你照顾绥儿一晚你都要嫌弃。” 元锦瑟一下子联想到上一世的事情，情绪有点控制不住：”小侯爷身边有那么多侍从，让他们来照顾，肯定比我照顾要好，当然若是姐姐开口，我也会乐意到万宁侯府，一起帮着姐姐照顾小侯爷的。“ “免了。” 万宁侯发现元锦瑟太装了，明明脸都拉了下来，嘴上还在客套。 像这种心思不正的人，但凡她进万宁侯府的门，那就是自己对不起列祖列宗！ “小侯爷现在恢复地不错，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站起来。” 刚好父母与元锦瑟都在。 元步薇故意来这么一句。 就看到父母愣一下，眼中有震惊与不信。 而元锦瑟却是满脸错愕，眼中满是不信。 “妹妹，你还要生子秘方吗？” 元步薇看到元锦瑟眼底划过的一丝阴郁，语气真诚：”若妹妹真想解决问题，我的意见还是改天你带着妹夫一块来药铺，我给你俩都检查一下，看看问题……“ “不需要，我跟相公的身体很好。” “我只是好心建议，妹妹无需激动。” 这话，差点让元锦瑟咬碎一口银牙，却只能忍气往下吞。 “想要让谣言不攻自破，妹妹就要尽早怀上孩子，不然始终会影响到妹妹在江家的处境。”元步薇这句看似说给妹妹听的，实则是说给父母听的，不管他们等下会不会打听关于江唯铭的谣言，但怀疑的种子已经在他们心中种下了就够了。 “多谢姐姐费心，我也盼望着姐姐能有好结果。” “嗯，我跟夫人还不着急抱孙子呢，步薇想什么时候生都行。” 元步薇望着面皮微微抽动的元锦瑟，心中冷笑。 她今天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估计心里都要憋出内伤了。 ”锦瑟，跟我们回家。“ 元父一看万宁侯是真的在护着元步薇，自知再与他较量下去。 吃亏肯定是自己。 所以，他先把小女儿带回家，把想知道的事情问个清楚后。 再做打算。 ”步薇，你这脾气是真好，他们一唱一和的，你居然都没急眼。“万宁侯开始有点佩服儿媳的心理素质了，”不行，我要点个火，不然总觉得心里堵着慌。“ “公公不会是想，派人去江府吧？”元步薇问。 “派人去江府，你爹就知道是我所为，伙计不是说外面有江唯铭的谣言，那我就添把火，让这个谣言传的整个京城都知道。”万宁侯恶狠狠地磨着后槽牙，”反正我已经看江府不顺眼很久了。” 元锦瑟借着多日未见父母，在家中多住了几天。 凭着自己的聪明才智，让父母相信自己跟江唯铭之间没有任何问题。 还答应两人，半年之内一定怀上孩子，让两人高兴。 只不过，她光顾着安抚父母，根本不知道短短几天，外面关于江唯铭的谣言已经传的满天飞了。 这日。 元锦瑟恋恋不舍地与父母告别返回江家。 入府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给婆婆请安。 结果，元锦瑟刚踏进房中，就被婆婆身边两个粗使婆婆摁在地上。 “放开我，婆婆，这是做什么？” ”元锦瑟，你个小贱人，回家这么多日，与你爹娘商量怎么祸害唯铭的名声吧？“江老夫人气得咬牙切齿，自从大儿子娶了这个丧门星后，家里的日子没一天是顺当的。 “婆婆，您在说什么呢？我回娘家是养身体的，我……” “你还敢狡辩，现在外面关于唯铭的谣言说什么都有，老爷这几日上朝，大家不是跑来关心他，就是在背后对他指指点点，你是唯铭的妻子，是最知道他的状况，你敢说此事跟你没关系？“ 谣言？ 元锦瑟面色一白，立马想到先前济世堂伙计说过的话。 可谣言的事情，她真的不知情：“婆婆，我真的……” “还敢顶嘴？赵嬷嬷掌嘴，给我狠狠地打！” 第195章 嫉妒我嫁的比她好 “啪！” 赵嬷嬷手劲很大，一个巴掌扇的元锦瑟眼冒金星，半边脸颊瞬间就麻木了，耳朵也是嗡嗡作响。 “等等！” 就在赵嬷嬷第二个耳光扇上来之时，元锦瑟不顾形象地大声嚷嚷起来：“是元步薇干的，她嫉妒我嫁的比她好，所以才……” “元锦瑟，你撒谎也要有个度，你姐姐元步薇自从嫁进万宁侯府后，一直在照顾陆小侯爷，估计她连唯铭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怎会无缘无故散播那种谣言？”江老夫人又不是吃素的，早在皇上赐婚旨意下来前，她就把姐妹俩调查个清清楚楚，原本以为娶进来的妹妹元锦瑟是个懂规矩，识大体的，结果一天到晚就知道做春秋大梦，还把大儿子给带坏了。 “没有，婆婆，我没有撒谎。”元锦瑟为了逃避婆婆的制裁，一个劲把责任往元步薇身上推，“她从小在药王谷长大，而我在父母身边长大，所以她一直很恨我，再说当初以两家背影而言，父亲肯定是希望我嫁进万宁侯府的，只是我考虑到陆小侯爷不是要上战场就是要长住军营，我也不懂军事上的事情，所以……” “所以你选了唯铭？” 元锦瑟见婆婆笑的阴恻恻的，不敢点头，只能怯生生地看着她：“婆婆，我是唯铭的妻子，若事情是我做的，那对我来说根本就没好处，再说元步薇会医术，她稍微一看，一打听，再胡诌一下，谣言就这么诞生了。” 江夫人瞅着元锦瑟，几秒后，突然喜笑颜开，起身将元锦瑟从地上拉起来，见她嘴角有血迹，还贴心地掏出帕子擦拭：“锦瑟，你可别怪我，咱们江家的前途可就系在唯铭一人身上。” 元锦瑟强忍心中不适，乖巧地点了点头：“正因为知道相公压力大，我也想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你好好照顾他，陪着他就行了，其他的事情，不用你跟着瞎操心。” 元锦瑟欠身：“知道了，婆婆。” 回到房中。 元锦瑟坐在梳妆台前，看着自己半边肿胀的脸，反手一巴掌甩在侍女小红面上。 “夫人？” 被扇的小红，扑通跪在地上，满眼恐惧。 “没用的东西，不知道提前给我送个消息吗？”元锦瑟出嫁前带来的下人，全都被婆婆以不同的理由给弄走了，只剩下小红这么一个粗使丫头，不光嘴笨，还一点眼见力都没有。 “奴婢有想过，可奴婢连院子的大门都出不去。”跪在地上的小红轻轻道了一句。 江府人多，每个小家庭都是独立的院子。 江老爷与江老夫人住在最好的地段先前江唯铭还未参加秋闱之时，自己只要顾着他就好，但现在每天天不亮就要起来忙活院里的事儿，然后要去给婆婆请安，陪着她礼佛诵经，一阵忙活下来没两个时辰是完不成的，甚至连一口水都不给喝，说这样是对佛祖不敬。 这一天两天还好，长期下来，元锦瑟真心吃不消，想当初她自家的时候，每天都是睡到自然醒。 有一次明着暗着跟江唯铭提了一嘴。 结果，他立马呵斥自己，没有媳妇的样子。 元锦瑟没想到自己贴身照顾这么久的丈夫，居然不向着自己。 一时忍不住，跟他顶了嘴。 然后，恼羞成怒的他，扇了自己一耳光。 元锦瑟抬头，抚上脸颊，江唯铭那个耳光比赵嬷嬷这巴掌，还要痛。 江府里头的每个人，都有暴力倾向。 “小红，去厨房炖个鸡汤。” “是。” 小红一走，元锦瑟便从梳妆台抽屉的暗夹内拿出一包东西，展开是红色的粉末。 这是上次元步薇拒绝自己后，她从别处求来的生子秘方。 入夜。 穿着清凉的元锦瑟端着加料的鸡汤敲开了书房的门。 “相公，我给你炖了鸡汤，你尝尝吧。” 正在伏案书写的江唯铭头也没抬：“出去！” 元锦瑟听到江唯铭如此冷漠的声音，心里一咯噔，放下鸡汤后，缓缓走到他面前：“相公，外面那些谣言，真的跟我没关系，我是你的妻子，我宣扬你的不好，对我来说能占到什么好处呢？” 江唯铭手一顿，抬眸在元锦瑟身上绕了一圈后，落到她面上：“到底还是娘家好，回去不过几日，你脸上都长肉了。” 元锦瑟听出丈夫口中的嘲讽，面上却不敢有一丝不满：“我回家也是为了相公考虑。” “为我考虑？”江唯铭笑了，“你说来听听，你为我考虑什么了？” “我知道相公压力大，公公又看重你，先前秋闱一事……” “说重点。”江唯铭蹙眉，元锦瑟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的意思是，如果我能尽快怀上个孩子，那是不是……” “啪。” 江唯铭将手中的毛笔狠狠扔出来，面上带着一抹狰狞：“元锦瑟，你回来是故意让我不痛快吗？你觉得我现在还有心情跟你生孩子吗？” “相、相公，我回家这些日子已经把身体好了，我还……”元锦瑟面上闪过一丝羞耻，然后缓缓地褪去轻薄的外衫。 江唯名原本愤怒的眼神，在看到元锦瑟胸前大片刺青后变成了诧异：“你……” “我知道，相公不喜欢如同木头一样的女子，所以……”元锦瑟轻轻靠近江唯铭，感觉他的气息一下子粗重了，她心里一喜搂住丈夫的脖颈：“相公，喝点鸡汤吧，好不好？” 江唯铭喉结一滚，下一秒轻轻道：“好。” 没一会儿，书房内就传来不可描述之声。 院中一小厮听到后，扭头就出去了 ，他来到江唯昱院中，禀告他这个消息。 “在书房就……” 正左拥右抱的江唯昱一下子坐直了身躯，低头冷笑：“我就说，天底下就没有男人不在意雄风之时，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继续盯着就行。” “是。” 江唯昱想了一会儿，把自己的妻子叶棠喊到房中。 “见过相公。” 江唯昱对于母亲为自己挑选这个嫡妻不是很喜欢，但她懂事，从不过问自己寻花问柳，有时候还会帮自己遮掩。 “棠儿，你跟大嫂的关系如何？” 第196章 他说话我不爱听 叶棠一怔，不明丈夫这么问的原因，便如实回答：“我与大嫂交谈不多，每日只在给婆婆请安之时见个面。” “那从明天开始，你多跟她来往，你们是妯娌，相处好了，母亲自然会高兴的。”江唯昱没看到妻子眼中一闪而过的不乐意，“棠儿，你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过软弱，还有啊，你嫁给我这么久，到现在肚子都没动静，母亲都跟我提过好几回了。” 是叶棠不想生吗？ 是江唯昱今天在这个女人床上，明日又在那个女人身上。 叶棠又有轻微的洁癖，想到丈夫整天跟女人厮混在一起，她胃里就不舒服。 “我知道了。” 江唯昱听到这话，又不满意了：“你总是这样，跟你说什么，你就会说知道了。” “我怕说多了，相公你会不高兴。” “算了，算了，你下去吧。”江唯昱挥挥手，有这样的妻子，真是扫兴，说什么做什么都像根木头似的，还是烟花巷柳的美娇娘好。 “是。” 因为父亲向着大哥，所以外头那些谣言，并未让父亲对大哥产生多大意见，今夜他还跟元锦瑟同房了，万一元锦瑟过段时间怀上了？ 想到这里江唯昱立马坐直了身躯。 不行。 他要把这种可能，扼杀在摇篮之中。 思索间，他脑海中浮现出陆秉的脸庞来。 万宁侯府。 ”大嫂，大嫂。” 元步薇抬头，看到是陆秉跑了进来，面上还带着一丝慌张：”药铺有事？“ “不是药铺。”陆秉把收到的拜帖递给元步薇，“江唯昱约我见面。” 元步薇打开拜帖看了一下后道：”那你就去呗。“ “我……我去了说什么？“陆秉瞪着两大眼珠，显得一脸无辜。 “这次是他主动约你，你自己拿不定主意就把竹心带上。”元步薇把拜堂还给陆秉，”我看外头关于江唯铭的谣言传了这么久，对他好像也没什么影响，我猜测是江唯昱有点按耐不住。“ “真没想到江唯铭这么沉得住气，倒是小看他了。” “他不是沉得住气，面对流言最好的反击，就是不回应，一旦回应不就坐实他有问题么？”元步薇呵呵一笑，“再说他有个好爹，想必他不用开口，江大人也会帮忙摆平的。“ “我明白了，江府的未来要靠江唯铭来发扬光大，只要江唯铭不是干了卖主求荣的事儿，江大人就会心甘情愿地帮儿子摆平各种事情。” “嗯，二弟，你有所见长。“ 陆秉被夸的有点不好意思：“都是大嫂你教得好，还有竹心，她也总是跟我说很多东西，只不过她这两天为家里的事情烦心呢。” “家里的事情？”元步薇这几日帮陆绥做康健，还要照顾伤患谢临安，有点忙，并未顾上孟竹心，”她父母来找她了？“ “人没来，只让下人送来口信，说她母亲病了，一直念叨她呢。” “孟夫人病的蹊跷，竹心若是回去，想出来估计就难了。” “不会吧？他们不都同意我跟竹心的婚事了吗？” “万宁侯府到现在还处于被被皇上冷落的状态，孟竹嫣与小公爷虽有矛盾，但两人还是夫妻关系，换做是你，会轻易放弃荣国公这个亲家吗？“ 陆秉摇头：“那肯定不愿意的，多条路多点希望嘛，这个我还是懂的。” “那你知道跟竹心怎么说了吧？”元步薇笑着问。 陆秉点头：“大嫂，我知道了，那我先去找她商量赴约的事儿，等回来后，我再跟你说。” “短短时日，二弟做事越发稳重，相信再历练一段时间，就能独当一面了。” 陆秉被元步薇夸到脸红：”大嫂，你夸我都找不到东南西北了，而且我会飘的。“ “你这个年纪正是肆意之时，现在不飘何时飘，只要掌握度就好，再者过度的谦逊，反而会让别人觉得你太装了。反正里外都要被人羡慕嫉妒恨，倒不如装一把大的。“ 陆秉一听眼睛都亮了：”大嫂，我就喜欢跟你说心里话，你总是……“ “咳咳咳……” 屋内，传来陆绥疯狂的咳嗽声。 陆秉脖子一缩：“大、大哥他醒着呢？” “他现在不用天天午休，做一会儿康健训练休息一下就行，进去打个招呼？” “呃……大嫂，我突然想起手头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做完，我就先走了……”说完，陆秉脚底抹油跑个飞快。 ”二弟，你慢点，别摔了。“ 元步薇笑着进门之时，对上陆绥一张臭脸：“他是你二弟，你跟他计较什么。” “他说话我不爱听。”陆绥阴阳怪气道，“我就喜欢跟你说心里话，我要是没受伤，我一定揍他到满地找牙。” 元步薇一听就乐了：“你现在这个样子，要是被你的下属看到，保证他们瞠目结舌。” “他们才不会呢。” “说到你的下属，我想问问你，往年你会给将士们的家属准备礼品什么的吗？” “最开始，我会带着黎宴、穆清上门看望，尤其是那些战死沙场，失去顶梁柱的人家，基本上我会给他们的补助会多一点，后来我的事情越来越多，我就交给黎宴跟穆清去忙活此事，今年的话……” “我去找行舟，让他把列一份需要拜访的名单，再分个组，准备好不同的礼品，反正衣食住行都要包括在内。” 陆绥听的很惊讶：“阿薇，这是不是太麻烦了？而且这不是一笔小数目。” “今年的情况特殊，越是这样，越要让大家知道，你对将士们的重视，辛苦一年，不就是想过个好年，祈祷来年过得越好吗？再说咱们现在看似花出去一点钱，但得到的价值是不能用钱来衡量的。”元步薇凑近陆绥一点，“名声与威望，这两样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若不重要，为什么是个人都要争个头破血流？” “阿薇，你总是考虑地这么全面，我都听你的安排。” “小侯爷怎么现在这么相信我？”元步薇坐直身躯，笑容深邃，“你就不怕我扭头卖了你？” 第197章 陆绥的长枪 “我现在这样卖不了几个钱。” 跟元步薇待久了，陆绥也学会自我调侃了，“想当初我初出茅庐，端了敌人的老巢，气得他们悬赏千金要买我的人头呢。” “看来你在军事上的确有天赋，你知道吗？我的大师姐，她以前跟我说，她要是没学医术，就女扮男装去参军，她骨子里也有一个保家卫国的梦。“ “阿薇，我每次听你提到你这个大师姐，总觉得她像仙人一样，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她在药王谷就有小神通的称号……” “少夫人，有药王谷寄来的包袱，还怪沉的。” 刚提到大师姐，沉香就带着两小厮走了进来：“奴婢本想用一只手拿的，结果压根拿不起来，那奴婢两只手，还是拿不起来，这里头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会那么沉？“ 元步薇看着长条形的包袱，两眼一亮：“这么快就做好了？我还以为还要等上一段时间呢？” “阿薇，这里头是什么东西呀？”陆绥一脸好奇。 元步薇让小厮把包袱抬到被面上：”你自己打开看看。“ “给我的？” 陆绥更惊讶了，见元步薇点头，他立马有些激动地拆开。 当看到包袱中放着的东西时，陆绥的呼吸一下子粗重起来，有点不信，指尖都在颤栗。 “这……这不是……我的长枪么？” “是，就是先前雅月带回来那把。” “可当年我找人制作这把枪费了一些功夫，若是要修复的话，除非是大昭第一铸枪秦空子的手笔……”陆绥一怔，见元步薇嘴角带笑，心里咯噔一下，”阿、阿薇，难不成你认识秦空子？“ “他在药王谷治过眼睛，觉得药王谷气候好，就定居了。我跟他关系还算可以，就拜托他修复此枪，本来我的打算你站起来的时候，这枪估计就能修复好了，结果没想到他这么快……“元步薇拿出其中一节，“他这是把枪分成四段了？” “嗯，其实长枪携带很不方便，若做成这样，我就随身携带了。” “随身？” 包袱不是很大，但很重，估计有个五六十斤。 “是啊，行军打仗，每个人负重一两百斤已经算轻的，不过阿薇你总是能给我惊喜，我没想到连大昭第一铸枪秦空子你也认识，你简直太厉害了。“等哪天自己能站起来，陆绥定要给元步薇一个大大的拥抱，好好感谢她为自己的付出。 “这也是凑巧，换做其他武器，我就不会了。”元步薇笑了笑，见陆绥一直盯着长枪看，“你现在双手的力量已经恢复地差不多了，要不你把这枪组装起来，试试看拿得住不？” “那我肯定拿得动。” 陆绥很自信，面对跟随自己征战多年的长枪，咔咔几下就给组装好了。 但要拿起来的时候，他使出吃奶的力气。 嘿…… 拿不起来。 “这……一定是我躺着的原因，让我没办法找到正确的发力点。”陆绥面上红红的，不知是因为心虚，还是憋红的。 “这枪肯定比你之前要重，你又躺了这么久，力气跟之前相比是有差距的。”元步薇安慰他。 “可我还想给你耍几下呢。”陆绥郁闷了，好不容易找到一样自己擅长的事情，结果他居然抡不起枪。 若是在别人面前，找个借口糊弄过去就行。 偏偏是在阿薇面前。 “等以后耍，有的是时间。” “那、那我可以把枪放在房中吗？”对陆绥来说，长枪不光是自己的武器，更是自己的半条命，唯有贴身放着，他才安心。 “这是你的房间，当然可以。” ”以前是，但我跟阿薇是夫妻，我的东西，你也有一半，我当然要经过你的同意。“陆绥嘻嘻一笑，有点爱不释手地抚摸着长枪，”沉香，你给我找一块干净的棉布，我要把我的好兄弟好好擦擦干净。“ “是，奴婢这就去。” 沉香发现，少夫人跟小侯爷的感情越来越好了。 尤其是小侯爷，现在每次看到少夫人，两眼都在放光。 宛如见到肉骨头的大狗狗。 不对，不对。 这比喻不行。 怎么能把小侯爷比作狗狗呢，把少夫人比作肉骨头呢。 可…… 小侯爷有的时候，真的很像一只大狗狗。 结果下一秒，一抬头就撞进穆清那一双幽暗眼眸中。 “穆、穆副将……” 她已经好几天没来万宁侯府了，怎么突然又来了？ 沉香吃不准她想做什么，便道：“您是要见小侯爷吗？那奴婢现在……“ “我找你。” 沉香心头一怔，左右环顾四周后，点头：”那您先去奴婢房中等奴婢一下，奴婢等下就来找您。“ “嗯，我见你的事情，不要跟任何人提起。” 沉香点头，但转眼，她拿棉布去给陆绥之时，就把穆清给卖了。 “我听说，穆清这些日子给穆老太太找了不少大夫，但不光没让她身体有起色，反而越来越差，现在吃喝拉撒都在床上，本来还能哼哼几声，现在嘴里是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她现在遭受的一切，都是她应得的，她为了所谓的名声、地位，害死多少人，做了多少坏事。”陆绥以前还挺崇拜穆老太太的，因为战场恶劣的环境，他一个男人一开始都熬不住，而穆老太太身为女子却咬牙扛了下来，“阿薇，要是你没嫁给我，让穆清钻了空子，恐怕明年万宁侯府就要改姓穆了。” “沉香，你先去见她吧，我相信你怎么跟她周旋，你自己有数。” “是，奴婢知道了。” “阿薇，我发现，你对每个人都像夫子一样，教导他们能够独立成长。” 元步薇笑问：“这不好吗？” “我不是说很好，我的意思是，你不担心教会徒弟，饿死师父么？“陆绥做不到元步薇这样无私，即便最信任的黎宴、宁行舟，他也会跟他们保持一定的距离，免得混的太熟，不好交代差事。 “我看人，不看出身，不看家室，只看人品。” 陆绥点头：“人品的确重要，不过也有一种人，你在落寞之时帮了他，他反而会记恨你，阿薇，你遇到过这种情况么？” 第198章 有理有据，还有证人 听到陆绥说这话，元步薇脑海中浮现出一张，倔强又不服气的稚嫩脸庞来。 “阿薇，阿薇？” 元步薇回神：“升米恩斗米仇的故事，我是知道的，但我相信这世上还是好人多。” “你方才在想什么呢？眼神里有怀念，还有失望？”陆绥神经一下子紧绷起来，“难道说……” “上次云苓拿着什么东西，鬼鬼祟祟地进了你的房间，还待了很久，你俩做什么？“ 陆绥一怔，眼神躲闪：“没有的事，你看错了。” “是么？那要不要我把你藏在枕头底下的话本子拿给行舟看？” “你怎么知道我枕头底下藏着话本子？”陆绥脱口而出，下一秒又慌张地找补，”我就是看一些话本子放松一下，我绝对没有不务正业，行舟拿来那些兵书，我都有看的。“ “我又没说你不务正业，你这么紧张做什么？再说话本子这种东西，没我大师姐写的好看。” “你、你大师姐还会写话本子？”陆绥震惊了，这还是个人吗？太逆天了。 “她写的话本子只在药王谷……“元步薇一顿，弯腰从陆绥枕头底下迅速抽出两本话本子，翻开一看，好家伙这不就是大师姐写的嘛。 “阿、阿薇，你要是不喜欢我看话本子，我以后就不看了。” 元步薇没说话，只是随意翻了几页。 然后松了一口气。 不是那种只能躲在被窝里，只能自己看的话本子。 而是讲草根逆袭，相信人定胜天的励志文。 要知道，光这一本书，就让药王谷中前来就诊的病人，得到了很好的精神力量。 但大师姐怕此书，会让有心人用于牟利。 便只写了上下两册。 “你看的这本，就是我大师姐写的。“ “什么？”陆绥再次震惊，“这文风，这行文，这……完全不像是个女子写出来的。” “大师姐有着很强的想象力，所以她能写得出来。”元步薇把话本子塞回去，“以后你想看就看吧，无需背着我，我又不吃人。” “我怕你不高兴，也怕你担心我的眼睛。”陆绥想一下道，“那我每天就看五页，不多看，这样解闷的同时也不会伤眼睛，好不好？” “你自己考虑就行，这种小事……” “跟阿薇相关的事，都不是小事。“陆绥打断元步薇的话，很认真地道，”阿薇照顾我很辛苦，我不配合，还跟你唱反调，那你一定会伤心的。“ “谁说我会伤心？”元步薇摇头，陆绥现在怎么有点油腔滑调的，“你不听我的安排，我不搭理你就是了，伤心是自讨苦吃。” ”阿薇，你舍得不理我吗？“ “我……” 也不知陆绥问的太认真，还是他的眼神太深邃。 元步薇心漏了一拍，撇头避开与他视线接触。 “阿薇舍得，可我不能……”见元步薇不回答，陆绥轻轻把话补全，“我要是让阿薇伤心，难过，茶饭不思，日夜不寐，那我就是天底下……” “等等，陆绥，你越说越离谱了，我何时为你茶饭不思，日夜不寐?\" \"我先前昏迷不醒之时，你不是茶饭不思，日夜不寐么。叶管家告诉我的。“ 元步薇：…… 他不光有理有据，还有证人。 得。 这局，他赢了。 沉香房中。 穆清说完自己的打算，沉香猛地站起来，眼有惊恐：“不行，这种事情，奴婢怎梦卖主求荣呢？” “沉香，元步薇是对你不错，但同样是丫头，云苓的吃穿用度就要比你高几个档次，还有万宁侯府有那么多下人，元步薇明明可以再配几个在身边，偏偏什么事情都要你一人来做，你只有两条腿，两只手，你忙得过来么？”穆清见沉香怔住了，淡定地喝了一口茶，“再说，我不会给元步薇准备乱七八糟的人，放心好了。“ “可小侯爷现在离不开少夫人，穆副将您这么做，让小侯爷……” “元步薇没出现之前，不都是我陪在小侯爷身边吗？她才出现多久，小侯爷就到离不开她的程度了吗？”穆清把茶杯往地上重重一放，“事成以后，我会给你一大笔钱，让你远走高飞，你无需在伺候人，踏踏实实过属于你的日子，不好吗？” 沉香双手紧握，眼有犹豫：“那您能不能让奴婢……” “你现在就要给我答案。”穆清先前已经上过一次当了，不会再上第二次，”当然你真下不来决心，我除掉元步薇是要费一些功夫，但对付你这个小丫头……“ 沉香猛地抬头，面有惊恐：“穆副将，奴婢只是一个弱女子，奴婢……” “强者为尊，弱者就应该去死。” 穆清说完，便起身走到门口：“不答应的话，明日就是你的死期。” 沉香呼吸一滞，猛地跌坐在地上，直到穆清走远，她才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拿起穆清放在桌上的纸包，往陆绥院中狂奔。 “少夫人，小侯爷，你们看看这个穆清，她简直太过分了。“ 正坐在床沿上，被陆绥拉着的元步薇，听到沉香的声音，立马站起来。 陆绥生气。 差一点，就能亲到阿薇的唇了。 “什么过分，她要你做什么？” “她要奴婢，把纸包里头的药下到您的吃食里，然后让奴婢把您引到水房去，还说给您准备的人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人。”沉香说着说着，就被气哭了，“她自己也是女子，明明知道女子的名节有多重要，她怎么就想出这么下三滥的招数呢？” ”因为这个法子，是最省力，最快，最能达到效果的。同为女子是不错，但我已经成了她的眼中钉，肉中刺。“元步薇接过纸包，打开闻了一下，”我还以为是什么高明的毒药，搞了半天就是一点动情粉？” “那现在怎么办？”沉香心里没个主意。 “云苓认了穆老爷当义父后，好像大家一直没时间吃个饭吧？“元步薇扭头问陆绥，”要不明日约穆老爷一家上门做客？大家好好热闹一下？把戏台子搭好，才能让穆清发挥，是不是？” 第199章 出来吧，我知道是你 从陆绥受伤到现在，万宁侯府好久都没这么热闹了。 天空作美，今夜明月高挂，气温适宜，繁星点点。 大家欢聚一堂，吃吃喝喝，说说笑笑很是热闹。 陆绥虽然不能坐着，但元步薇前些日子找人给他做一张底下带滚轮的椅子，这样他躺着也能被人推着走。 再加上，他的心态已经发生很大的转变，所以面对大家，不再是像先前那般抗拒。 偶尔还能说上几句笑话。 故而，大家也放松下来，真正沉浸在美好的氛围中。 “少夫人……” 沉香按照约定的时间走到元步薇身边，在她耳边轻轻道了几句。 “步薇，怎么了？”万宁侯夫人看到儿媳眉头紧蹙，很是关心。 “婆婆没事，就是后院有几个下人因为一些事情吵了起来，我随沉香过去看看就行。”元步薇冲婆婆笑了笑，起身，“你们先吃，我马上回来。” “下人吵嘴不是很正常么，步薇，难得府上有客人，明日再处理也不迟。“ “对对，步薇你坐下。”万宁侯点头附和，看向沉香，“你告诉他们，要是再吵架，明日我就把他们全都逐出府。” 沉香欠身：“是，奴婢知道了。” 她临走前，还看了一眼坐在云苓身边的穆清。 仿佛在说，不是她不给力，是她身为一个下人，没办法左右主子的意愿。 穆清看到走出去的沉香，眼眸暗了暗，下一秒突然站起来走向元步薇。 她这一举动，立马让饭桌上的所有人都纷纷看向她。 尤其是陆绥，虎视眈眈的，双手都捏紧了。 “少夫人……” 元步薇听到穆清的称呼，眉头一挑。 为了陷害自己，她居然能拉下脸来喊自己一声“少夫人”。 “我知道，先前我们之间有很多误会，刚好今天当着大家的面，我跟少夫人说一声抱歉。” 穆清嘴上说着抱歉，面上却是一副高傲的样子。 元步薇端起酒杯站起来：“我觉得我们之间没有误会。” 穆清一怔，眼底闪过一丝不悦：“少夫人，我现在是很诚心地……” “我的意思是，你先前的所作所为只是因为在乎小侯爷，而我是小侯爷的妻子，你在乎他，保护他，我应该感激你，再说之前要不是你的坚持，恐怕此刻的小侯爷早已化成一堆白骨。”元步薇打断穆清的话，不紧不慢地把理由说出来，不光给了穆清的面子，也没有抹去她先前的付出。 若换做旁人，自然是羞愧难当，从此与元步薇化干戈为玉帛，从此摆正自己的位置，努力去弥补之前自己犯下的过错。 可偏偏穆清觉得元步薇是在炫耀，她是小侯爷的妻子，还当着大家的面，提到自己过去做的事情。 真是歹毒。 但此刻，不是生气之时。 穆清微笑，举起酒杯：“那所有的话，都在这杯酒里，我敬少夫人。” 下一秒，穆清手一歪，杯中的酒准确无误地洒在元步薇裙摆上。 “穆清，你做什么？”穆老爷一跃而起，“你怎么连个酒杯都拿不稳？” “少夫人，我不是有意的，最近一直在练剑，右手有点扭到了，我陪你回房换个衣裳吧？“ 别人做坏事，都是小心翼翼的。 轮到穆清做坏事，恨不得敲锣打鼓。 元步薇擦了下裙摆：“反正都是自家人，不打紧。” “那不行，你的衣裳一看就很贵，若被酒水浸透就不好，你还是回房换个衣裳吧。“ 见穆清这么坚持。 元步薇就满足她的心愿：“也对，那我先回房换一下，大家先吃着，我等下就过来。” “少夫人，我陪你一起吧。” “好。” 昨日与陆绥商量完，元步薇就去找公婆商量了。 本以为他们会担心，结果他们举双手双脚支持。 所以今日的万宁侯府，里里外外的守卫都已经重新布局过了。 只要不出万宁侯府的大门，元步薇是不会有任何危险的。 所以，她同意穆清的陪同了。 刚拐出院子。 元步薇见穆清停下脚步，抬头看她：“怎么了？“ 穆清目光严肃，看向不远处：“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元步薇侧耳细听一下，摇头：“什么都没有。” “可我听到了，就在前面。” 元步薇顺着穆清指向的方向望过去，下一秒她感觉后颈被重重一敲。 在陷入黑暗前，她看到是穆清冷漠的脸。 穆清一把托住倒下来的元步薇，看着她的脸，真的很想给她几个巴掌。 但她都忍了下来。 下一秒，她扛起元步薇往后门而去。 穆清知道，今夜万宁侯府里外都是守卫，但好在她对万宁侯府特别熟悉，知道走哪里能够避开守卫。 于是，她很轻松地就绕到后院。 推开后门，将昏迷的元步薇交到一直等待接应自己的人手中。 ”人给你带来了。“穆清后退几步，张开臂膀，“往我肩头刺，不然的话，他们是不会信的。” 对方没说话。 反手就把一枚飞镖射向穆清的肩头。 下一秒，对方带着元步薇快速消失在夜深中。 穆清捂住受伤的部位，嘴边凝出个冷笑。 元步薇你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你以为，我看不出来沉香在跟我演戏么？ 上了云苓一次当，就不会再上沉香的当。 这次，你想回来都不成。 穆清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伤口，而后又抬手往自己胸前摁下一掌。 “噗”一声，她喷出一口血来。 而后慌张地往前院跑去：“快、快来人啊，有刺客，有刺客把少夫人劫走了。“ 一时间，万宁侯府上下乱套了。 元步薇醒来之时，后颈很痛，但上方的天花板很陌生。 下一秒，她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 她道：“阿霁，出来吧，我知道是你。” 没一会儿，一个身穿玄衣的少年，出现在元步薇面前，漆黑的眸子满是委屈：“为什么，为什么要欺骗我？” “皇上赐婚，我没有拒绝的权利。” “你可以告诉我，我可以带你走，所有的事情我都可以……” “你想搭上药王谷所有人的性命么？你可以不在乎其他人，但师父对你有恩，你不能糟蹋他的心血！“ 第200章 现在知道喊我阿姐了? 少年眼中闪过一丝阴鸷。 下一秒，却又认命一般地俯身趴在地上，头靠着床沿上，就这么静静地望着元步薇：“元步薇，你可真狠心，连一封信都不给我留。” “你是什么时候接近穆清的？”元步薇被点了穴道，无法动弹，但听窗外的声音，自己应该身处一个深宅内，估计都已经出城了。 “现在问我这个，还有意义么？”少年哼笑一声，修长的手指卷起元步薇的一缕发丝，“你怎么就那么心甘情愿地守着陆绥那个残废呢？” “他不是残废。” “他现在吃喝拉撒都需要你伺候，不是残废是什么？“ “单霁！” 元步薇大声喊出少年的名字，眼中警告味十足：“那你呢？与穆清同流合污，很光彩是吗？“ “追求真爱怎么不光彩了？要不是狗皇帝乱下旨意，你迟早是我的……” “单霁，就算没有皇上旨意，我们也不可能。“元步薇无情地打断单霁念想，”我不会与一个为了满足自己私欲，不停地伤害我利益的人在一起的，你就这么把我偷出来，你可有想过我的名声，万宁侯府本就处于众矢之的……“ “谁敢质疑你的名声，我便杀一个，来两个，便杀两个，直到杀光为止。”单霁冷冷一笑，“至于万宁侯府跟我有什么关系？元步薇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吗？“ 元步薇咬牙闭上眼，她不想与单霁有过多的纠缠，所以才选择不跟他联系。 没想到，反而激起他的愤怒。 “阿霁，你先把我穴道解开。” 单霁漂亮的凤眼，转了一圈后落到元步薇面上：“解开你的穴道，你就会跑的。“ “我只有两条腿，这里又是你的地盘，你觉得我能跑的出去？”元步薇哼笑一声，“我已经维持这个动作很久了，双手都麻木，再这么下去，我的两只手都要废了。” 一听这话，单霁迅速帮元步薇解了穴。 元步薇闷哼一声，缓了一会儿后，双手撑着缓缓坐起来。 “这里是什么地方，离京城有多远？”元步薇抬头问。 单霁薄唇上扬：“我把你偷出来，就没打算再让你回去，就算放你走，至少也要过几个月。” “单霁，那你有没有想过，你这般自私的行为会给我带来什么麻烦？”元步薇也不生气，就是在很平静地阐述，因为她知道，一旦自己愤怒，反而会让单霁越发不管不顾，“如果我没嫁给陆绥，你把我偷走的行为，顶多算我逃婚，可我现在已经是陆绥的妻子，万宁侯府找不到我，自然会通知师父，若师父知道是你所为那还好，若不知呢，那万宁侯府是不是会给师父施压，我对你顶多是陪伴，而师父对你有救命之恩，你父母临终前更是拜托师父……” “说来说去，你就是想让我送你回去。”单霁打断元步薇的话，眼中闪过一丝哀伤，“你既然这么不喜欢我，当初为何要把我从深渊里拉出来？你完全可以对我不管不问，为什么要管我，为什么要与我形影不离，你敢发誓你的内心就从未有我的位置吗？” 他的声音到最后，几乎是嘶吼出来的。 眼眶湿润，眼尾泛红。 面上更是写满了委屈，还有被抛弃的绝望。 为什么，他所爱的，所在乎的，都要离自己而去？ “我有。” 元步薇没有否认，上一世到死都没有对单霁说的话，这世告诉他：“我看到你，就好像看到过去的自己，所以对你伸出援手的同时，其实也是在拯救过去那个我，可我把一切想的太美好了，我以为我们会这么按部就班，慢慢地自然地走到一起，携手一生，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直到我那天看到你与单氏暗中来往。” 单霁听到这话，眼里闪过一丝慌张：“阿姐，我这么做，只不过是想……” “现在知道喊我阿姐了？”元步薇冷笑着打断单霁的话，“你父母是被单氏害死的，临终前也嘱咐你，不要再接近单氏，这辈子就当一个无忧无虑的人，可你非不听，不光与他们来往，还做了那么多错事，若你父母在天有灵，你对得起他们吗？“ 同样来自大家族，谢临安无时无刻想逃离。 而单霁，他的父母拼上性命把他带了出来，他却要回去。 单霁被元步薇说的，面上一阵红，一阵白。 垂着头，完全不敢直视她。 “送我回去。今日一事，我不会追究你的过错。” 单霁的双手捏紧了，下颌紧紧绷着，一脸阴鸷。 “不乐意，是需要我付出点什么吗？”元步薇看着单霁，下一秒就去解自己的衣裳，“你要我这副皮囊，我给你就是了，反正……” “我送你回去。” 单霁抬手摁住元步薇，阻止她的举动：”阿姐，你这样是在用刀子挖我的心，知道吗？” “敢做不敢认，男女之间，不就是这点事情么，你也到了懂事的年纪，有什么好委屈的？”元步薇一脸无所谓的态度，深深刺痛了单霁的心。 原来在她心中，自己的爱意，自己的付出，对她来说一文不值。 “我去准备马车。” “嗯。“ 单霁一走，元步薇立马往床上一躺。 天知道，她后背早已被汗水浸透了。 尽管她了解单霁，但其实也在赌，赌他还有良知与羞耻心。 幸好，自己赌赢了。 还真被元步薇猜对了，单霁连夜把自己运出城，坐马车坐了两个时辰，才进城。 ”吁。” 单霁拉紧缰绳，让马车停了下来，转身掀开车帘：“阿姐，到了。” 元步薇钻出马车，下车一瞬间。 门口的守卫眼睛一下子就直了。 而后，转身就往府中跑：“老爷，夫人，少夫人回来了，少夫人回来了。” “既然阿姐已经平安到家，那我也应该走了。“单霁眼中闪过一丝落寞。 “你现在就住在带我去过那个宅子么？”元步薇可没打算留他，但要知道他的行踪。 ”那个宅子……本来是想作为你我居住的地方，但现在……“单霁苦笑一声，“我出来这么久，还是先回一趟药王谷，免得师父他老人家惦记。” 第201章 单这个姓很特别 元步薇知道单霁这么说，是想得到自己的挽留。 那么…… “好，你早点出发，免得师父惦记。” 单霁抬眸，眼里有着说不尽道不明的情愫，可对上元步薇平淡的目光，他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仿佛喝了一碗苦药，从口腔一直哭到心里。 “怎么不走？是没有盘缠？” “阿姐。” 仿佛是下定决心，也是鼓起勇气，单霁咽下苦涩道：“我既然都送你到家门口了，你都不请我进去喝杯茶水，让我见见姐夫吗？” “他要是知道我跟你的关系，大概是不想见你的。” “你……”单霁眼中透出一抹不信，“你从未告诉他，我的存在吗？” “你俩又不是旧识，我为何要在他面前提起你？”元步薇已经听到门内的脚步声，“你要再不走，可真就走不掉了。” “那个穆清，我可以帮……” “事情你已经犯下了，现在弥补还有什么用呢？”元步薇看向单霁之时，眼里全是失望，“我以为你闭关，会让自己有所长进，现在看来是我高估你了。” “高估我？” 单霁用力攥了攥手，唇边凝出个冷笑：“你明明知道，我在面对你的事情上无法做到冷静，你……” “那以后，你就试着要冷静。” “我……” “单霁，你个混蛋玩意。” 大门口，第一个冲出来的人是云苓。 当她看到单霁那张脸之时，怒气一下子飚到头顶，以最快的速度跑向他，抬手扇他之时，被他眼疾手快地抓住：“云苓，你不要放肆！” “我就放肆了怎么着？”云苓一张嘴喷了单霁一脸的唾沫星子，“当初要不是少夫人力排众议，让你留在药王谷，你能有今天的成就吗？你不光不感激少夫人，还联合外人想害少夫人，你个白眼狼，你恩将仇报，你是非不分……” “云苓，你闭嘴。” 云苓的话，一下子让单霁破防了。 “我就不闭嘴，我就……” “步薇，步薇。” 元步薇扭头，看到公婆、二弟、小姑子、孟竹心，黎宴、宁行舟、连谢临安都出来迎接自己了。 她转身要走上去之时。 单霁一把拉住她的手：“你不要我了吗？” 他是故意的。 而且说的很大声。 刚好让前方的大家，听个正着。 “单霁，你怎能如此卑鄙！” 云苓气得恨不得跳起来暴打他的狗头，却被眼疾手快的宁行舟拉住，“云苓，不要冲动。” “公公、婆婆。” 元步薇从单霁手中抽出自己的臂膀，给两人行礼：“让你们担心了。” “步薇，你上哪里去了？你知不知道，我们都快急死了。”万宁侯夫人眼中泛着泪光，拉着元步薇，上下打量好久，确认她毫发无损后，心里的石头才落了肚。 “昨夜就是出了一点状况，我人没有受到什么伤害，穆老爷一家没被吓到吧？”元步薇问。 “昨夜穆清大喊有刺客后，我就派人去寻你，结果你像凭空消失了一般，问穆清她只说天太黑什么都不知道，下一秒就晕了过去，我知道在没有足够的证据前，不能指认就是穆清害了你，加上她有伤在身，我便让穆老爷一家带她回去了。” 万宁侯沉着脸说道：“我跟穆老爷已经说过了，等穆清伤好，我一定会追究她的责任。” “辛苦公公您了。” “我是你公公，保护你的安全，天经地义，谁敢动你一根毫毛，哪怕他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捉拿他归案。”万宁侯吹胡子瞪眼，他这话不光是说给儿媳听的，更是说给站在儿媳身后那个少年的，以他过来人经验，这个少年看儿媳的眼神不够清白，哼哼，谁敢破坏他儿子跟儿媳的感情，他就统统做掉。 “公公，这位是单霁，是与我在药王谷一同长大的弟弟，先前我成亲，他因为在闭关，所以没能来参加，结果他误以为我故意瞒着他，他就耍了小性子。”公公的态度，让元步薇知道，万宁侯府上下是向着自己的，那她便实话实说。 “哦，原来是步薇的弟弟呀，早说呀。” 万宁侯重音落到：“弟弟”两字上，见单霁面皮一抽，继续道：“那你还没见过绥儿吧？来来，一块进府，叶管家，叶管家，通知厨房中午多做点菜，府上来客人了。” 客人二字又是重音。 “既然是步薇的弟弟，那就是家里人。”万宁侯夫人反应也很快，招呼儿子女儿过来，“这是陆秉，这是陆晗，我看你们年纪都差不多，认识一下，就当交个朋友，哦对了，还有这两位，孟竹心，谢临安，都是家里人，都认识认识。” 单霁先前就把万宁侯府上下摸个底朝天，本以为是胸有成竹，但面对他们的热情，他内心很无措又抗拒。 “方才不是你说，要见小侯爷么？” 元步薇看出他的犹豫，扭头问他。 这话，激起了单霁逆反心：“好啊。” “走走，绥儿得知你出事了，那是急的一个晚上都没睡着。” 大家转身进门之时。 陆晗看到谢临安站在原地不动，立马走到他身边：“谢少主，怎么了？” 谢临安抬头，望着单霁的背影：“单这个姓很特别。” “这个姓的确不多见。” “在大昭最有名的单氏家族，是以机关术为名，而且这个家族很神秘，基本上不与其他家族来往，先前谢云廷就因为矿脉一事，想跟单氏做个生意，可单氏拒绝了。” “那这个单霁，该不会来自以机关术闻名天下的单氏吧？”谢临安眉关紧蹙，心里很震惊，他看得出来这个名叫单霁的少年对元步薇有一种深深的执念。 “真的假的？”陆晗震惊了。 “我对单氏的了解并不多，走，我们也进去。”谢临安拉上陆晗的手。 陆晗一怔，下一秒问：“你身上还有伤呢，既然大嫂已经平安到家，不如我先送你回房歇息？” “我已经好了。” 谢临安遇到自己感兴趣的时候，哪怕他现在只剩一口气，也会满血复活。 但面对陆晗的关心，他心里还是很高兴的：“放心，我的自己身体，我自己清楚。” 第202章 他怎么还凶我呢? “阿薇！” 陆绥刚才就听沉香说，阿薇已经回来了。 看到她从门口走进来，他便开始挣扎。 “陆绥。” 元步薇快步走向来，握上他伸出来的手：“让你担心了。” “阿薇，你可有受伤，可受到了惊吓？”陆绥上下打量着元步薇，当目光落到元步薇手腕上的红痕，他眼中立马泛起满满的心态，“阿薇，这里疼不疼？” “不疼。”元步薇摇头，：“等下涂点药就好。” “这里都磨红，破皮了，怎么可能会不疼？”陆绥蹙眉，下一秒低头往元步薇手腕上吹了几口，“我给你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站在元步薇身后的单霁，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到瞳孔紧缩。 陆绥在战场上的杀伐果断与威望，他是了解过的。 可眼下，他却低着头，如同哄孩子一般，一边轻拂阿姐的手，一边还给她吹吹。 如此幼稚的行为，实在可恶 。 “咳咳。” 陆绥一怔，抬头看向元步薇身后站着的人：“阿薇，怎么还有个人呐，他是？” 其实两人一进门，他就住到跟在阿薇身后进来的人身上。 只是一眼，他一下便知，此人不简单。 “他是单霁，是与我在药王谷一同长大的弟弟，阿霁，过来见过小侯爷。” 单霁看在阿姐喊自己一声“阿霁”的份上，勉强抱拳行礼：“见过小侯爷。” “阿薇，你还有一个弟弟呢，你怎么先前都没提醒我？对了，先前我们成婚之时，他来喝喜酒了吗？” 元步薇愣一下，她怀疑，陆绥是故意这么问的。 “他那时在闭关，没办法过来。” “那今日刚好，可以把这顿酒给补上。”陆绥笑呵呵地看着单霁，“我现在能喝一点酒，不知……” “不能，你不是在养伤么，你喝酒万一伤势恶化，岂不是增加阿姐的负担？”单霁没把陆绥的客套话放在眼里，直接拒绝，“你先前好歹是个将军，现在却躺在床上，吃喝拉撒都要人伺候，你真不嫌弃丢人么？” “单霁！” 元步薇扭头瞪他：“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我只是在阐述事实。”单霁眉头一挑，看向已经沉下脸来的陆绥，“怎么？被我说中，你不高兴了？” “如果在我刚醒来之时，你说这话，我一定会生气，而且我会让我的副将狠狠教训你一顿，让你知道什么规矩。” 陆绥轻笑一声，抬眸看单霁之时，眼里却没有一点笑意：“不过我现在不这么想了，你是阿薇的弟弟，你喊她一声阿姐，她是我的妻子，你现在在为难她的丈夫，难道你对她有不满的地方？” 单霁怔愣一下，不是说陆绥脾气很爆，一点就炸么？ 怎么他一下子就把问题抛给了自己？ “怎么一脸不高兴，被我说中了？”陆绥把话统统还给了单霁。 “小侯爷多心了，我只是觉得，以我跟阿姐一起长大的情分，我觉得她应该配得上更好的人。”单霁咬着牙，一字一句道。 “我俩是皇上赐婚，你这是在质疑皇上的判断？你可知光这一句话，要是传到皇上耳朵里，会给两府，或许还会给药王谷带来多少麻烦？”陆绥一脸后怕地看向元步薇，“阿薇，我看云苓就很机灵，怎么这个跟你一块长大的弟弟好似有点缺心眼？” “谁缺心眼了？”单霁怒了。 “阿薇，你、你看他，他怎么还凶我呢？”陆绥往被窝里缩，弱小又无助，“阿薇，你这个弟弟，是不是有什么狂躁症？阿薇，你帮他看看，这病一直拖着也不好。” 单霁听到陆绥的阴阳怪气，气得双拳捏的咔咔作响。 元步薇是知道陆绥脾气有多爆，结果他的一番操作，倒是让她看不懂了。 用大师姐的话说。 男人茶起来就没女人什么事了。 她一直无法想象。 今天开眼了。 “阿霁一直就是这样的性格，陆绥你不要放在心上。” “一直是这样的性格？”陆绥啧了一声， 摇头叹气，“那可不行，我看他的样子应该就比我小一点，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带兵作战了。” 这话，不就是在内涵，单霁游手好闲。 “小侯爷，我们今天是第一次相见，我做什么事情，你都不知道，你就轻易给我下定论，恐怕不好吧？”单霁想杀陆绥的心都有了。 “哦，这就是你与穆清勾结，拐走阿薇的理由？” 陡然间，陆绥的脸色阴沉下来。 连室内的温度都下降了好几度。 “你不是她的阿弟么？为什么要想出这么下三滥的招数？万一她真出点事，你拿什么来弥补她？” 元步薇从嫁给陆绥后，见过他发火，见过他狼狈，见过他颓废，他无数个样子，自己都见过。 而现在…… 他却在为自己发火。 “我与阿姐之事 ，无需与你解释。” “以前你可以说这句话，但现在，我是阿薇的丈夫，她是我的妻子，她更是万宁侯府未来的主母，你拿她的性命开玩笑，就是在找万宁侯府的不痛快，单霁你确定要跟万宁侯府为敌么？” 单霁蹙眉。 怎么这个陆绥，还上纲上线呢？ “为敌又如何，你现在不过是个残废，你能给阿姐带来什么？” 既然陆绥咄咄逼人，那休怪自己揭他伤疤。 “我现在是说，阿薇的安危，你为何要扯到我的头上，再说哪怕我一辈子躺在床上也比你这个有手有脚，却没脑子的家伙强！” “你！” 单霁怒了，气得一下子脸红脖子粗，“你有脑子，怎么会中敌人的埋伏？” “牙齿嘴唇还能打架呢，我中敌人埋伏皇上都没怪罪，你倒是先怪罪上了，你谁呀？” 元步薇惊呆了。 从未想过，陆绥这张嘴居然这么厉害。 “我是阿姐的弟弟，要不是你的存在，阿姐……” “单霁，够了。”元步薇呵斥他，给他眼神警告。 “阿薇，你不要拦着他，让他说，他方才进门，看我的眼神就知道他对我有意见，与其把意见越积越深，倒不如现在给他这个机会，让他把心里的不满全都说出来，免得到时他出去乱说，倒打一耙！” 第203章 我只能说，祝你好运 “你以为我不敢吗？”单霁真是被气坏了，嗓门是前所未有地大，“如果没有你，阿姐就是我的！” “那个，我要纠正你一下，阿薇是人，不是物品，她属于自己，你不要把她当成自己的附属品，你这样来形容她……”陆绥眉头一蹙，很认真道，“我要是阿薇，一定离你远远地。” “阿姐，我没有在物化你，我只是……” “阿霁，我今天把话说开，就算皇上不赐婚，没有陆绥这个人，我也不会与你在一起，你有自己的使命在，我也有我的使命在，我们的思想、要走的路都不想同，我是没办法站在原地等你。” 元步薇的字，如同锥刺般扎进单霁的心脏，他拼命压制自己的呼吸，因为每呼吸一下都是顿顿顿的痛：“原来……阿姐一直这样想我的。” “你对我的念念不忘，只是希望自己在面对腥风血雨后，能够在我这里得到安慰与宁静……”元步薇停顿了一下，对上单霁那双充满哀伤的眼眸，“你怨恨我见过你最狼狈的之时，却又苦恼自己对我割舍不了的情感，你痛苦，你挣扎，但你不应该把这些苦楚加在我是身上！” 一直被单霁极力隐藏的真相，被元步薇当着外人的面，轻易揭穿。 单霁慌了，薄唇不自觉地颤动几下，他试着按住胸口，想平复不安的心。 可感受到是越跳越厉害的心脏，连带着他的面颊也渐渐热了起来。 上一世，元步薇跟随江唯铭回京述职后不久，回了一趟药王谷，从师父口中得知单霁已经回到单氏，单家主对他很看重，但师父与自己都很清楚，单家主看中单霁，根本不是因为他骨子里留着单氏的血脉，而是因为他的父母。 单霁不愿意在药王谷碌碌无为一生，他想复仇，想当人上人。 可他父母是被单氏害死的，他却要认贼作父，若他的父母泉下有知，会有多伤心，多绝望。 当时的自己见师父因为单霁一事愁眉不展，便自告奋勇去见他，想着两人有着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说不定他会听自己的劝说。 结果没想到，短短几年的时间，再见单霁他早已不是认识那个单霁。 他的眼中写满了对权势的渴望，但更多是对自己的渴望。 若不是自己预感不对，提前离开，就真的走不掉了。 甚至他后续多次挑衅江唯铭，给他使绊子，江唯铭没办法找他麻烦，便把气撒在自己头上。 当自己遍体鳞伤之时，单霁又装出一副拯救自己的样子。 他的种种，只是想让自己主动奔赴于他，而后永远臣服于他。 陆绥也是男人，一听元步薇这话，就明白单霁内心再打什么主意，操起身后的枕头往他身上砸去：“你个白眼狼，阿薇把你当亲弟弟看待， 你却想要毁了她，然后等她孤立无援之时，再伸出援手告诉她，这个世上唯有你才不会离开她吗？你小小年纪，心思怎么如此歹毒？黎宴，黎宴，把这个不知廉耻，恩将仇报的狗东西立刻押去大理寺，让叶少卿好好审问他！” “你敢。” 单霁抬头瞪着陆绥，“我现在是单氏的人，是单家主的义子，你今日送我进大理寺，明日单氏便能踏平万宁侯府！” 元步薇眉头一蹙。 原来，他这么早就回到单氏了。 又或者说，他所谓的闭关，其实就是已经回了单氏。 “单霁，你骗我？”元步薇眼中有着浓浓的失望，“就因为我对你好，你就选择欺瞒我？” “不是的。” 单霁摇头解释：“阿姐，我本来就是想跟你好好解释，可是你不给我这个机会。” “机会是要你自己争取，不是我给不给的问题。”元步薇闭了闭眼，看向陆绥，“陆绥，看在我的面上，放他走吧，真把他抓去大理寺，就怕单氏真会找万宁侯府的麻烦。” 陆绥想到自己暂时还不能起身，再者对这个单氏也不了解，冲动的行为，说不定会给万宁侯府带来麻烦，当然更重要是阿薇的安危。 “好，阿薇我听你的。” 陆绥点头间，看到刚才就跑进来的黎宴：“去准备个马车，把他送出城。” “阿姐，你就这么想我走吗？”单霁眼眶泛红，他想听元步薇的一句实话，若她方才所言，都是真，而不是当着陆绥的面故意说的，他现在立马就走。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你走吧。” “好。” 单霁捏紧了拳头，眼中满是隐忍：“这话可是你说的，将来你可不要后悔。” “不会的。”元步薇很坚定，“我做事从未后悔过，我以前对你好，也是希望你能够感受到人间的美好，让你早逝的父母安心，但你现在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思想与人生目标，我只能说，祝你好运。” 单霁眼眶里一下子凝满了泪水。 下一秒，他转身就走。 走的干脆，走的决绝。 他会努力的，努力让阿姐看到，谁才是真正适合她的人。 “黎宴，你跟上他，把房门带上。” “是。” 房门一关上。 陆绥抬头，看向站在床前的元步薇，头一次看到她的眉宇间充满了疲惫。 “你是不是想问，我跟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不重要。”陆绥摇头，“他那个样子，就算你跟他再好的关系，也被他硬生生给毁了。” 他好似明白，为什么自己能感受阿薇对自己的好，却始终觉得她有所保留，没有敞开心扉。 原来问题的根源在单霁身上。 是单霁的伤害，让阿薇关闭了心房。 “阿薇。” 陆绥朝着元步薇伸出手，可怜兮兮地看元步薇着她：“你不在，我一个晚上睡不着，一闭眼脑子里全是你受到伤害的样子，我怕的要死。” 想到刚才陆绥与单霁唇枪舌战，战斗力满满，现在却像个做噩梦的小孩可怜巴巴的 。 “那你知道，单氏是做什么的吗？” 陆绥摇头：“我听过很多家族，但这个单氏，我还真不清楚。” “单氏，以机关术闻名天下，而机关术又分攻与守两种，单氏是以攻击为主。” “你是说……那个能制造出大型兵器，用来御敌那个单氏？” 第204章 除非…… “嗯。” 见元步薇点头，陆绥呼吸一下子急促起来：“我知道单氏，是因为疾风营所用的弓弩，听说就是单氏所做，但这个单氏特别神秘，连皇上都不放眼里。可单霁那样子，一点都不像神秘的单氏族人。” “他母亲叫单摇光，是单氏百年以来的天才，父亲是江湖有名的剑客，因为侠肝义胆，锄强扶弱，大家见到他都会喊他一声无忧大侠，两人相识于江湖，后续相爱，但单氏不同意两人在一起。” “无忧大侠这个名字，我好像听说过，他似乎也来自名门望族，按理说这桩婚事，不应该遭到单氏的反对吧？” “单氏有一本上古机关术残本，为单氏秘宝，在单霁母亲没出现前，无人破解。” 陆绥一怔，眼睛一下子瞪大了：“阿微你是说，单霁的母亲能破解这本机关术的残本？” “嗯，我也是听师父说的，据说她当初破解一页之时，引起单氏上下的轰动，单氏的长老们经过商量后，就决定如果单摇光能把残本全都破解出来，她就是下一任的家主。而且是单氏历史上第一位女家主。” “不对，如果真是这样承诺她的，那她还没有自由选择嫁给谁的权利吗？”以陆绥的敬经验来判断，“我猜，一定是那帮长老用家主的头衔，好扣住她，让她为单氏卖命。再说她是女子，她居然能解单氏那么多男人都解不开的机关术，那帮人肯定羡慕嫉妒恨，肯定明着暗着挤兑单霁母亲呢。” “单摇光遭遇了什么事情，我不太清楚，我只知道，她答应单氏会解开所有残本，但单氏就是不同意两人的婚事，她一怒之下与丈夫私奔，两人找了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住下，一年后生下单霁，但这样宁静的日子只持续了三年，三年后单氏围攻了这个小院，一番周旋后，他们抓走了单霁，让两人用破解的残本来交换。” “卑鄙，居然用孩子做要挟。”陆绥骂了一句。 “单摇光又花了三年的时间来破解残本，但因为残本到后面越来越难，她实在无法破解，无忧大侠看着妻子因为思念儿子与破解残本日渐枯萎，便单枪匹马前往单氏想把单霁抢出来，结果却中了埋伏，花了一番力气才逃了出来后来就遇到了云游的师父，师父认出他是无忧大侠，便将他带回药王谷治疗，但他伤的太重，最终遗憾离世。” 元步薇说完之时。 屋内一下子被一片悲凉的气氛笼罩着。 “那、那单霁母亲呢？” “师父用无忧大侠留下的地址找了单摇光，她得知丈夫的行为后，便带着残本前往单氏，大概一个月后，她带着单霁回到了药王谷，而她也已经中毒太深，临终前她拜托师父收留单霁，便撒手人寰。” 元步薇叹了一口气继续道：“单霁在单氏的三年，过的猪狗不如的日子，又先后目睹母亲毒发生亡，他的情绪特别不稳定，睡觉的时候都会尖叫着醒来，因为当时谷中与他年纪相仿的不多，他的行为又会吓到其他人，师父又要忙于其他事情，我便自告奋勇照顾他，帮助他努力摆脱过去那些阴暗。” “怪不得他听到你说那些话之时，反应那么大。”陆绥眉头紧拧，“那他也不应该那么对你，他的磨难，又不是你造成的。” “因为当初，为了接近他，得到他的信任，我告诉他，我是被家人抛弃的，所以他就认为，我跟他从本质上都是没爹娘的孩子，我们应该互相取暖，永远在一起。” 听到元步薇说：互相取暖，永远在一起。 陆绥心里一慌：“阿、阿薇，那是不是如果没有赐婚，你就会与他在……” “不会的。” 元步薇打断陆绥的话，直接脱口而出：“如果没有赐婚，按照我原来的计划，我应该是根据师父的计划去云游，只有走遍山川河流，去经历，去见识，才能让我找到真正想要做的事情，我也不能否认，赐婚一事，的确打乱我的所有计划。” 陆绥这下倒是没话说了，低垂眼帘，掩盖眼中的小小失落。 “但……” 陆绥的失落，元步薇没有忽略“我现在觉得，人生每一步都是最好的安排，如果没有皇上赐婚，我就不会遇到你，更不会遇到像对亲生女儿一样，护着我的公婆，还有二弟，晗儿，他们也很在意我，这应该就是上天说的，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陆绥原本落寞的眼，瞬间迸射出光亮：“阿、阿薇你说的可是真心话，没有哄骗我的意思？” “我哄骗你做什么？对我有什么好处？” 元步薇哼笑一声，面对单霁那种纠结不安的心，在面对陆绥之时，突然就烟消云散了。 “我不信。” “怎么不信了？”元步薇问。 “除非……”陆绥眼珠一转，“你、你亲我一下。” 元步薇：？？？ 怎么他还有这种要求？ 见元步薇站着不动，陆绥立马摆出委屈的嘴脸：“我可是一晚上都没睡，就担心你会出事，方才单霁还在我面前说你们以前的事情，他说的每一句都是在我身上扎刀子。” 听到这话，元步薇看陆绥的眼神逐渐不对劲起来。 他应该没发烧吧？ “阿薇，你不信的话，你摸摸看，我的心脏到现在还扑通扑通跳呢。”怕元步薇不信，陆绥伸手就把自己衣裳给扯开。 虽然元步薇不知看过陆绥多少遍没穿衣服的样子了，但那时是治疗，是很严肃的事情。 不像现在，陆绥目光内有渴望，耳垂的红却泄露他内心的羞涩与紧张。 元步薇也被蛊惑一般，一步步走向他，坐在床沿上。 两人对视之时，屋内的气氛一下子旖旎起来。 陆绥伸出手，第一次主动抓住元步薇的手，慢慢地，轻轻地，放在自己的胸膛上。 掌心下的肌肤是温热的，心脏是跳跃的。 越跳越快，连带着体温也在逐渐上升。 隔了一会儿，陆绥抬起湿漉漉的眸子，嗓音沙哑地问：“阿薇，你感受到了吗？” 第205章 他是不知好歹 “嘭！” “大白天的，锁什么门呐。” 是万宁侯的声音。 “步薇，你为啥要把那小子放走？我还准备跟他好好过几招呢。”万宁侯一边说，一边走到床前，看到大儿子缩在被褥里头，只露出一颗脑袋。 再瞅瞅儿媳妇，难得从她面上看到一丝慌张。 这两人是吵架了？ “陆绥，步薇安全回来就是最好的，你可别上纲上线。” 听到这话的陆绥，恨不得从床上跳起来。 他与阿薇气氛正浓。 陆疆这老头闯进来做什么？ “咦，陆绥你脸咋红了？怎么说你几句，你还不服气？”万宁侯冷笑一声，“想当初皇上赐婚之时，我觉得这桩婚事不好，现在看来皇上就是皇上眼花就是毒辣，陆绥我跟你说 ，我可以不要你这个儿子，但步薇这个儿媳妇，我跟你母亲是要的……” “你出去。” 陆绥终于忍不住了，大声吼万宁侯：“你一把年纪了，进门都不知敲个门吗？” “嘿，整个万宁侯府都是我的，我就不敲门了怎么滴？” “以前你进我房间不敲门就算了，可现在我、已经成亲了，这个房间不光我一个人住，还有阿薇在呢，你这样大白天就不敲门进来，你会把阿薇吓到的，知不知道！”陆绥气得上气不接下气，真的不是他跟父亲关系不好，只是父亲有时候做的事情，真的让自己很生气。 这时。 万宁侯才反应过来，好像刚才进门的时候，气氛是有点不对劲。 哎呀。 自己该不会，做了什么错事吧？ “步、步薇啊，你跟绥儿继续，我突然想到我还有事情呢，嘿嘿，你们继续，你们继续。”万宁侯说完，转身就走。 想他堂堂万宁侯府的一家之主，居然有一天会这么狼狈地离开儿子的房间。 “关门！” 后方传来陆绥的怒吼。 万宁侯立马刹住脚步，转身轻轻地把房门关上，然后一鼓作气跑出了院子。 “噗呲。” 一直忍着的元步薇，在房门关上一瞬间，终于没忍住笑出声来。 她想到方才公公与陆绥对视之时，陆绥那一脸尴尬的样子。 她就抱着肚子，止不住地笑。 一直笑到眼泪出来了，肚子也痛了，她还是在笑。 陆绥本来郁闷地要死，可看到元步薇笑倒在被面上，那灵动的样子。 他一下子就看呆了。 这好像，是他第一次看到阿薇如此轻松又放肆的笑意。 以往的她，总是带着一丝矜持，无论遇到任何事情，她都是波澜不惊的。 “陆绥，你刚刚的样子，真的……”元步薇抬手擦了擦眼尾的泪水，“真的太好笑了，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你那么憋屈的样子。” “如果以后每天都能看到阿薇如此真心的笑容，我再憋屈又何妨。”被单霁与父亲惹出来的气，因为阿薇的笑，陆绥什么气都没了。 听到陆绥这话，元步薇一下子止住了笑，有点不好意思：“我是不是笑的太夸张了？” “没有，一点都没有。”陆绥摇头，“我觉得阿薇方才笑特别真实，阿薇你以后要多笑一笑，不用把什么事情都扛在自己身上，因为你现在有我，我可以帮你一起分担。” 元步薇眼神一动，见陆绥裹成了粽子，伸手去扒开他的被褥：“闷坏了吧？” 结果。 陆绥使坏，伸手握住元步薇的手腕，用力一拉。 元步薇便倒在他身上。 “阿薇~” 元步薇抬头，就对上陆绥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故作不知他的用意：“父亲这么一闹，我可什么心情都没了，我先梳洗一下，换个衣裳。” “不行。” 陆绥单手揽住元步薇的纤腰，不让她走，嘴里嘟囔：“你还没摸我呢。” 元步薇被陆绥孩子气的模样给逗乐了：“你这什么癖好，我不摸你，这事还不能翻篇了？” “当然 。” 陆绥理直气壮：“不过单霁，他没我长得高，长得帅，反正他处处不如我，阿薇你真的只把他当弟弟看待吗？” “其实如果要说受到的苦难，单霁比我要多。因为他是在父母期待下出生的，他与父母一同度过他人生中最美好的三年，所以父母的离世对他打击太大，他甚至说，他宁愿待在单氏一辈子，也不要父母死。” 元步薇靠在陆绥身上，听着他的心跳，缓缓道：“我对他好，其实也是在弥补小时候的那个自己，就算我脑子糊涂，也不可能喜欢他，所以我对他只有亲情，我是真心把他当弟弟看待，希望他能走上正途，结果没想到他自己却想歪了。” “他是不知好歹。” 陆绥心疼死了：“要不是阿薇你把他从泥泞里拉出来，他能有今天吗？当姐弟也可以相亲相爱一辈子，他非要搞得大家都不痛快。” “他要的是我完完全全属于他一个人 。” “啊？” 陆绥听的俊脸扭成一团，仿佛受到很大的冲击，半晌才回神：“他脑子真的没问题吗？这孩子都不能完全属于父母，长大了，还不是要自立门户？更别说你俩本来就没关系，他这是在强取豪夺。” “嗯。你说到点子上了。”元步薇点头，“他就是想尝一尝强扭的瓜甜不甜，再说人对喜欢的人，总归有占有欲的。” “那占有欲也是要建立在两人互相都有好感的情况下，因为有一方迟钝，热情那方就要展现他对对方的喜爱，自然就有占有欲，他这种……”陆绥摇头，一脸鄙夷，“完全是把自己的喜好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 元步薇抬头，一脸诧异地看着陆绥。 她没想到，陆绥的观念居然如此正。 “阿薇，你看着我做什么？”陆绥被她盯的有点不好意思，“我承认，我对你是有那么一点点占有欲，但我不会要求你做这做那，更不会阻止你的梦想，我觉得两个相爱的人，那就应该支持对方的梦想，明明两个人可以携手并肩 ，偏偏非要牺牲一方来成全另一方，我特别不喜欢……” 话还未说完。 胸膛一凉。 陆绥呼吸一顿，对上元步薇直勾勾的眼神，语气都颤抖了：“阿、阿薇……” 第206章 这就算欺负啦? “你该不会以为，我跟着大师兄大师姐们，只学了医术跟做人的道理？”元步薇娇俏一笑，往陆绥面上吹了一口气，柔软的指腹顺着陆绥的胸膛往下滑。 陆绥一开始都不敢呼吸，但随着元步薇的指尖一点点下滑。 他的呼吸不由急促起来。 面上的红晕一直蔓延至耳根。 “我有点好奇，你跟他们还、还学了什么？” 元步薇凑到陆绥耳边，轻轻道：“大师姐说，等你好了，要传授我秘籍。” 秘籍？ 陆绥眼睛一下子瞪大了。 “什、什么秘籍？” “我也不知道，不过那天整理嫁妆的时候，我在师父给我准备的嫁妆里头发现几本册子。”元步薇侧头，对上陆绥闪烁的眼神，“你想不想看？” “什么册子，你师父给你准备的？” “那就不太清楚了，说不定是师兄或者师姐偷偷塞进箱子里头的，我稍微翻了一下，全都是图案，陆绥，你想看吗？” 元步薇的嗓音轻轻地，柔柔地，热气还往陆绥耳朵里钻。 瞬间，让他整个人都热了起来。 他就感觉现在的自己，仿佛进了一个雾气缭绕的浴室中，燥热无比。 “我、我能看吗？”陆绥咽了下口水。 “当然，我们还要一起看。” 陆绥一听就激动了：“真的？不骗我？” “嗯，不过要等你好了以后，不然你现在看了，万一出点什么事情，我就成罪人了。”元步薇欲要继续下滑的手，被陆绥一把摁住。 “怎么了？”元步薇故作不解地看着眼神闪躲的陆绥。 “在、在摸下去会……出事。”陆绥小声嘀咕，脸埋在元步薇脖颈间。 元步薇感觉他嘴里呼出的热气，都能把自己的脸给烫化了。 “不是你邀请我的么？”元步薇追问，指腹改为掌心摁在他腹上，感受他起伏的呼吸。 “可……” 陆绥不知道要怎么说，他真的感觉自己要爆炸了。 “真没想到在战场上杀伐果断，冷血无情的小侯爷，在儿女情长上居然如此青涩。”元步薇用掌心在他腹上打圈圈。 陆绥呜咽一声，身体绷的紧紧地。 “阿、阿薇，你、你欺负人。” “这就算欺负啦？”元步薇顿了一下，似乎听到陆绥在抽泣。 不是吧？ 她用另一只手，抬起陆绥的下巴，结果发现他眼睛微红，蓄满了泪水，整张脸泛着勾人的粉红色，眼神里全是控诉。 元步薇从未想过，一个男人，居然会比女子还要娇。 “这就哭啦？” “你……”听到元步薇还不信，陆绥气得眼泪都下来了，“你明明知道，我现在动弹不得，你、你还一个劲地欺负我。” “好了，好了，我不应该乘人之危。”见他真哭了，元步薇有点手忙脚乱地给他擦眼泪，“你不是一夜未睡，要不你先睡一觉？” “不想睡。” 陆绥拥着元步薇，手臂紧紧箍住她：“怕一睁眼，你又不见了。” “不会的，我与单霁说的那些话，等于是跟他决裂，他最在意就是面子，他是不会拉下脸再来找我，也不会在与穆清勾结对我使绊子。” “那可未必。”提到单霁，陆绥的嗓音又冷冽起来，他抬头看着元步薇，“阿薇，假如，我是说，假如有一天我要伤害他，你就怪我吗？” 元步薇看着陆绥，认真想一下后道：“以你的为人，你不会主动伤害人，如果真到了那么一天，那一定是他做了触及你底线的事情，陆绥，我不会怪你的，本来我与他只有小时候的交情，如今缘分已尽，他做什么，想成为什么样的人与我无关。” “那我跟你保证，只要他不打你的主意，我不会对他动手的。” “嗯。” 元步薇其实也是一夜未睡，这会儿其实有点困了，想起身但陆绥不放手。 所以，干脆靠着他，一会儿就睡着了。 陆绥看到元步薇能毫无防备，就这么靠着自己睡着了。 心房一下子被甜蜜给填满了。 轻轻将她凌乱的发丝整理好，眼神柔情似水，但下一秒脑海中浮现单霁之时，眼神又变得危险而凶狠。 阿薇的好，是只有自己体会过，才知道的。 所以，陆绥很清楚，以单霁的性格，他不会就这么轻易放弃的。 他现在庆幸一纸婚约，让他跟阿薇紧紧地绑定在一起，更庆幸，阿薇对自己是有情义的。 所以哪怕是单霁，还是其他人都妄想从他身边 ，抢走阿薇。 阿薇只属于他一个人。 同样，他也属于阿薇。 隔了一天。 元步薇被公公喊到书房，进去之时发现穆老爷与他夫人也在。 “步薇，穆老爷跟穆夫人非要见你。”万宁侯说道。 “少夫人，是我管教无方，我已经把穆清看管起来，保证她再也不会有机会伤害您。”穆老爷与穆夫人起身给元步薇作揖。 尤其是穆老爷，他好不容易靠着万宁侯府这棵大树，准备把生意再扩大。 结果穆清来这么一下。 让万宁侯怎么看待自己。 “穆老爷，我说原谅穆清，我肯定没有那么大度，但她是她，你是你，她的过错不能由你这个父亲来承担，应该让她来承担，不然她还是会不懂得收敛，这次是我，如果下一次她遇到其他讨厌的人，那会不会用同样，或者更卑鄙的手段？那到时候别人有没有我的运气就不得而知了，最重要是给你跟穆府带来影响。” 元步薇这话其实说的很明白了。 穆清的存在，不单单是害人那么简单，她还影响到穆未来的发展。 现在的她，就是一颗老鼠屎，必须把她摘掉，才能保住一锅粥。 “少夫人说的及时，我那天去看她，想跟她讲讲道理，结果她直接给我甩脸子。”白薇提到穆清也是头疼不已，“要不是有皇上在给她撑腰，我早就收拾她了。” “有皇上撑腰那又怎样？”万宁侯冷笑一声，从抽屉里掏出一本册子，“这段时间，她可在疾风营捅出不少篓子，我现在把她……” “侯爷，侯爷，贵妃宫中派人来了，让少夫人即刻入宫 。”门外是叶管家着急的声音。 第207章 太后恕罪 一听是贵妃找自己，元步薇不敢耽搁，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宫中。 “参见贵妇娘娘。” “步薇，你来的正好，快随我去寿康宫为太后治病。” “太后？” 元步薇愣了一下，满眼惊诧：“上次太后的毒不是已经解了么？难不成又恶化了？” 贵妃面上闪过一丝凝重：“你先把衣服换上，咱们边走边说。” “好，我知道了。” 好在长乐宫离寿康宫有一定距离，刚好可以让元步薇了解事情经过。 “这段时间我一直两头跑，太后很信任我，连带着对拂儿疼爱有佳，赏赐了不少东西，前几日太后体谅我的辛苦，便让我安心照顾静和，她让皇后照顾，结果这一照顾，就照出事情来了。” 元步薇脚步一停，面上带着几分不信：“您是说……皇后跟太后……” “我只知道两人因为什么事情起了争执，太后一时急火攻心晕了过去，我赶到的时候，寿康宫一片混乱，皇上得知此事后，已经禁了皇后的足。”贵妃眉关紧锁，“皇上与皇后是夫妻，我只是个妾，不好过问他们的事情，我眼下只希望太后能平安醒来。” 元步薇点点头：“太后体内余毒未清除干净，又因为跟皇后争执急火攻心，我大概知道怎么治了，魏师姐你放心，包在我身上。” 贵妇神色激动握上元步薇的手：“步薇，你帮我这么多，你的恩情，我是不会忘记的，我知万宁侯府一直在等皇上的消息，我也一直寻找合适的机会，跟皇上提此事。” 元步薇有些惊讶。 她帮魏师姐，完全是出于同门的份上。 从未想过要麻烦她为万宁侯府说话。 “没事，我心里有分寸的，再说了，从陆绥受伤到现在，万宁侯府一直很安静，疾风营也很太平，皇上心中自然有数，有的时候皇上也是身不由己。” 元步薇明白魏师姐不是要帮皇上说话，只是对她而言，一边是丈夫，一边是师妹的家人，无论哪边，她都无法割舍。 那元步薇也要给她一句准话：“魏师姐，你放心，到现在为止，公公与小侯爷没有怨言，只是小侯爷受伤这么久，皇上也不表个态，心中自然是委屈的。” 贵妃一听这话，松了一口气：“我知道，委屈肯定是有的，你放心我一定会跟皇上说的。我们走吧，免得太后等急了。” “好。” 两人赶到寿康宫之时，不巧皇上也在。 贵妃心里一咯噔，而后镇定自若地走上去：“臣妾见过皇上。” “贵妃，你去哪里了？不是让你好好照顾母后么？”皇上眼中闪过一丝不满，抬头见看到站在贵妃身后的元步薇，眯眼，“你这丫头看着眼生，新来的？” 元步薇没想到皇上会注意自己，但一想他连自己的面都没见过，自己又穿了侍女服，他肯定认不出来，便走到他跟前行礼：“奴婢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奴婢因为懂一点医术，所以被调到贵妃身边了，上次太后中毒，奴婢也在的。” “对，臣妾也是在一次晒药草之时，发现这个丫头居然认得草药，问她好多问题，她答得上来，刚好臣妾身边缺个助手，臣妾就把她调到身边了。”贵妃很机智地打圆场，“静和搬到臣妾宫中后，是这丫头一直照顾着，方才臣妾回宫，想着现在静和情况稳定了，便带着她一起来了 ，顺便拿了一些草药。” 怕皇上不信，贵妃还特意打开药箱给他看：“皇上您请看。” 皇上粗粗看了一眼，点头：“既然如此，那快进去给母后瞧瞧。” “是。” 两人行礼后，便进了太后寝宫内。 退避了宫人，元步薇快速走到床前，俯身一瞧太后灰白的脸，吓了一跳。 连忙给太后把脉。 “脉象缓涩而弦，沉取若有若无，太后怕是怒后不振，肝郁气滞，气血运行受碍，加上太后原先体内的毒性还未彻底清除，两者交织在一起，自然昏迷不醒。”元步薇说完，快速从药箱内掏出金针，“我给太后做个针灸，针灸能最快达到……” 她刚拿出金针，低头见对上太后发亮的眼睛。 元步薇一下子僵在原地，一阵寒气从脚底直接窜至头顶。 下一秒。 她忙跪地：“太后恕罪。” 贵妃也是没想到昏迷几天的太后突然醒了，吓的面色一白直接跪地：“太后开恩，太后……” “冉心，你跟你这丫头是救哀家，又没做错什么，起来吧。”太后的嗓音很沙哑，有气无力的。 “谢、谢太后。” 还是元步薇胆子大，反正太后醒了，自己想要隐藏也没必要了：“那奴婢就为太后诊治。” “所以，上次也是你给哀家诊治的？” 贵妃听到太后这一句，面色更白了：“太后，臣妾不是要……” “是奴婢的主意。” 元步薇磕了一个头道：“臣妇元步薇见过太后。” “元步薇？”太后慢慢念着这个名字，倏地反应过来，“你是元家的那个大女儿？” “是。” 元步薇点头：“按照皇上的旨意，臣妇嫁进了万宁侯府，成了陆小侯爷的嫡妻。” “还真是你嫁进万宁侯府了，哀家还以为以元大人溺爱次女的程度，会让她嫁进万宁侯府呢。”太后其实也挺诧异的。 “婚姻大事，皆有父母做主，再说不是谁都有臣妇这样的福气能得皇上赐婚，所以无论嫁去哪里，臣妇都是感恩戴德。” 元步薇这话，说的太后很满意了：“你起来吧，你方才说，你要给哀家针灸？” “是。” 元步薇起身后，掏出一拍金针：“针灸可以直达穴位，让您气血不通的地方，迅速流通起来，就好比淤堵的河流，只要把淤泥清理干净，河水自然能通行。” “好，那你治吧 。”太后点头，看向贵妃，“冉心你也起来吧，哀家知道，你不是个邀功的主。” 贵妃一脸感激：“谢太后。” 针灸后的太后，原本灰白的脸，慢慢恢复了血色。 第208章 你怎么可以诅咒他? “太后，您现在感觉如何？”元步薇小心翼翼地问。 太后做了个深呼吸，用力吐出一口浊气：“感觉好多了，先前胸闷地厉害，难怪沈千山会收你为关门弟子。” 上一世，自己成为诰命夫人后，参加过很多次宫宴，也见过太后几面，但太后年事已高，不喜爱热闹，基本在宫宴上露个面就走了，哪有近身与她交流的机会。 现在，从太后口中听到师父的名字，元步薇很惊讶：“太后认得师父？” “先帝想让他当太医院院使的，可他觉得束缚太多，便拒绝了先帝。” 元步薇发现太后提到沈千山之时，面上有笑意，眼中有怀念：“臣妇倒是没听师父提起过。” “那他也没跟你说，他还是哀家的义兄吧？” “什么？” 元步薇一惊，师父是太后的义兄，这？ “沈千山这个人啊，固执地很，哪怕最困难之时，也不肯跟哀家开口。”太后叹了一口气，“不过哀家也知道，他的理想是悬壶济世，他是不会安于现状，这也是他选择终身不娶的原因，哀家以前觉得可惜，没想到得了你这个关门弟子，他也算没遗憾了。” 元步薇是知道，师父把毕生都奉献给了医术，所以很早就选择终身不娶，这样就不会辜负妻子与子女。 “冉心，当初你能去药王谷学习医术，哀家其实给沈千山写了信，他知晓你要当哀家的儿媳，想着教会你医术，万一哀家有个头痛脑热，你也能帮忙看一看，他对太医院那帮人是一个都不信的。” 贵妃眼中透出惊色，她怎么都没想到，自己能去药王谷，居然有太后的意思。 “太、太后……” “冉心，步薇，你俩都是学习医术的，心底本就善良，不像皇后……”太后提到皇后之时，眼中满是不悦，“一天到晚就知道沉浸在情爱之中，一点都没一国之母的风范。” 元步薇跟贵妃不敢接话。 只能默默听着。 “对了，静和现在身体如何了？” “回太后，静和的身体已经在好转之中，您放心便是。”贵妃道。 “那就好，静和也是个好孩子，只是性子太倔，小时候她就因为这样的性子，吃了不少亏，她呀就是不动胳膊拧不过大腿，再说她是女子……” 元步薇听太后这话，她应该是知道静和公主的野心？ 而且听着有一股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罢了，不提这些糟心事，冉心你把她照顾好就行。” “臣妾明白。” 说完静和公主，太后看向元步薇道：“陆绥如何了？还能站起来吗？” “小侯爷目前在康健的阶段，他很配合，能站起来的几率很大。”元步薇不能把话说太满，因为现在还摸不清太后的意思，但也不能欺骗太后，毕竟太后位高权重，她随便派人一查就能查到。 “万宁侯呢？他没骂爹骂娘吧？” “没有，公公一直都很……” “你不用替你公公说好话，他哪个暴脾气，没去皇上跟前讨要说法，算他有脑子。”太后打断元步薇的话，同时赞许的目光落到她身上，“哀家猜想，这其中一定有你的功劳，万宁侯府得了你这个好儿媳，万宁侯夫妇估计做梦都会笑醒了。” “臣妇不敢居功自傲，再说臣妇也只是做了力所能及的事情。”元步薇诚惶诚恐道。 “你回去告诉万宁侯，陆绥这次受伤，皇帝不记得，哀家记得呢，迟早哀家会让皇帝给万宁侯府一个说法的，反正已经等了这么久了，也不在乎多等一段时间。” 太后这话，无疑是给元步薇吃了一颗定心丸。 她立马磕头：“谢太后，有您这句话，公公婆婆还有小侯爷一定会高兴的。” “好了，你与冉心拼命把哀家从鬼门关拉回来，哀家要谢谢你们才是。”在这深宫久了，太后一看就能看出谁在阿谀奉承自己，谁在真心待自己。 所以面对，真心待自己的儿媳与义兄的关门弟子。 她是不会吝啬的。 “好了，你们把皇帝叫进来。” “是。” 皇上一听太后醒了，满脸喜悦。 贵妃与元步薇退到寝宫外，听不清里头说什么，只觉得屋内的气氛应该不是很紧张。 没一会儿，皇帝出来了。 “哈哈哈，贵妃，你跟这个侍女，救治太后有功，朕要重重地赏你们。” 贵妃听到这句话，悬着的心，一下子落了肚。 立马跪地谢恩：“谢皇上。” 回到长乐宫之时，已经是午后了。 元步薇都不休息一会儿，便去看了静和公主。 而且把太后提到她的话，说给她听。 静和公主听完后，目光灼灼，眼中透出一股不信：“原来母后都知道，母后她……” “静和你眼下要把身子养好，太后那边，我会照顾着的，再说还有步薇在呢。”贵妃出声安慰静和公主。 “冉心嫂嫂说的对。”皇帝有那么多妃子，静和一个都不放在眼里，但魏冉心，她是愿意喊她一声嫂嫂的，因为她对自己是真心好，也不贪图什么，若真要说她贪图，她也是为了唯一的女儿。 “对了，先前拂儿说，那个幽释大师，好似已经好长时间没露面了。”贵妃一边说，一边看着静和的神色，“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他能有什么问题？在感业寺不知有多快活。”静和公主脱口而出，但不知说的太快，还是心口不一，被口水呛到了。 元步薇是知道幽释大师状况的，想到他苦苦熬着。 于是，她看向静和公主：“公主，请您写一封信，情书也好，鼓励也好，总之明日我就上感业寺去见他，让他知道您现在很好，很安全。” “谁要给他写情书。”静和公主怒目，“本宫……” “他快死了。” 元步薇不想一对有情缘，因为一点误会，最后生离死别。 静和公主面色一白，下一秒将桌上的东西统统扫到地上：“元步薇，你放肆，你胡说什么，你怎么可以诅咒他？！” 第209章 你抱抱我 “我跟幽释大师无冤无仇，犯不着诅咒他，自从上次您提到他以后，我就去留意过，感业寺现在香火这么旺盛，全都是因为有他在，原先他每十天都会宣扬佛法，但最近那么长时间没露面，若有其他事，出个告示改个时间就成，可都这么长时间了，感业寺一直闭口不谈，那就说明问题很严重。” 元步薇这话，让原本愤怒的静和公主一下子恐慌起来：“他的身体向来都很好，就算有病，也不可能到快死的地步？本宫不信。” “公主，您听说过积郁成疾么？” 静和公主一怔，几秒后，她的眼眶红了：“他怎么这么傻，本宫的事情，何时轮到他来操心了？” “静和公主，眼下不是说气话的时候，您赶紧写个信，明日我送去感业寺，最好再给我您的信物，这样能见到他的几率能大点。” 此刻，元步薇化身两人的爱情保镖。 “好，本宫写，本宫现在就写。” 贵妃亲自拿来纸笔。 静和公主提笔之时，眼泪止不住地流，打湿了宣纸。 “给。” 写完后，静和公主把信跟一串佛珠递给元步薇：“这串佛珠，是当年本宫从他身边抢来的，他看到这个，自然会见你，元步薇，若他真像你说的那样，本宫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让他活着。” 元步薇点头：“您放心，不过为了防止他人起疑心，还要麻烦贵妃，让三公主与我一同前往感业寺，就说为太后祈福上香。” “好，我来安排。” 元步薇回到万宁侯府之时，天都黑了。 她匆匆扒了几口饭，就前往陆绥房中，刚巧公婆也来了。 自己将太后说的话，说给大家听后。 万宁侯有点不信，又有点震惊：“太后居然……” 而陆绥关心是元步薇被太后发现了：“阿薇，太后没为难你吧？” 元步薇摇头：“她若为难我，我就不会轻易回到家中，我只是没想到，师父是太后的义兄，估计是有了这层关系，太后才对我网开一面，但我总觉得太后似乎另有打算，她是皇上的母亲，应该向着皇上才是。” “管她什么打算，总之她能万宁侯府说话，那就再好不过了，也省得我出头，惹得皇上不痛快。”万宁侯府松了一口气，看向眉关紧锁的儿子，有点不高兴，“你怎么还愁眉苦脸的，这次可多亏了步……” “父亲，这种事情不应该由阿薇来承担！”陆绥打断父亲的话，“我一人做事一人当，皇上不回应我的折子，那我明日再写，总会有一天他会看到的。” “陆绥，你个倔脾气是不是又上来了，我哪句话提到要让步薇来承担？”万宁侯吹胡子瞪眼，生快叉烧，都比生个陆绥强，一天到晚就知道跟自己唱反调。 “我只是在强调事实。”陆绥据理力争，“这次是侥幸，若有下次呢，谁都不能保证阿薇每次都能化险为夷。” “那下次我跟步薇一块去，换做我多找几个人保护她。” “您怎么就……” 眼看父子俩又要吵起来，元步薇立马劝和：“今天过后，若是以后再进宫，我会小心再小心的，再说贵妃是我师姐，她也会护着我的，小侯爷你就别担心了。” 陆绥没说话，只是望着元步薇。 “老爷，既然阿薇回来了，咱们就走吧。”万宁侯夫人看的很通透，陆绥的脾气，只有儿媳能压制，自己跟丈夫待在一起，只会让事情越来越糟。 “我话还没说完呢，哎呦，你拧我做什么？” “闭嘴。” 万宁侯夫人瞪了丈夫一眼，万宁侯被吓了一跳，见夫人真生气，赶紧说好话：“夫人说的对，走走，咱们回自己院子。” 关上房门，元步薇走到床前之时，就瞧见陆绥正在摸腿。 “怎么了？” “恨不得现在就站起来。”陆绥抬手，握住元步薇的手，“你现在出门超过一个时辰，我就开始紧张，恨不得坐到大门口等。” “这么夸张？”元步薇笑了。 “不夸张，我还想，如果我能像变戏法那样，吹一口气就能变成巴掌大小，那你出门到时候，我就可以待在你口袋里。” “你变小了待在我口袋里，万一我遇到点什么事情，你也没办法保护我呀。” “那至少，我能陪着你嘛。”陆绥叹气，低着头，眉头蹙的都能夹死一只苍蝇了，“本来事情就麻烦，现在太后也牵扯进来了，就更麻烦了。” “你若心里真烦的很，明日让叶少卿过来陪你谈谈心，说不定你的心情就能好起来。” “阿薇，你明日该不会还要出门吧？”陆绥从元步薇话中提点出重要消息，见她点头，一张脸立马垮下来，“怎么又要出门？这次去哪里？” “感业寺。” “感业寺？”陆绥狐疑了，“去做什么？我可不信你是去烧香拜佛的。” “你还记得，先前静和公主要我完成她提出两个要求，第一个我已经完成了，感业寺这个是第二个，咱们先不管皇帝跟太后，静和公主这个已经到嘴边的靠山，咱们可不能错过，不然咱们的心血都白费了。” 陆绥喜欢听阿薇说：“咱们”。 这表明，阿薇做的每件事，都把自己考虑进去了。 “那让黎宴陪你去，有他保护你，我才放心。” “我让三公主陪我，她守卫多，定能保护好我俩。”元步薇冲陆绥挑挑眉，捏了捏他已经长了肉的脸蛋，“以后，遇到事情，我一定会把自己的安危放在首位，因为我知道，家里还有个你，在等我平安回来。” “阿薇……” 陆绥被元步薇这话，说的眼泪都勾了出来：“你抱抱我。” 他现在跟元步薇撒起娇来，那是越来越自然了。 当然，元步薇也乐意宠着他。 “好好，抱抱。” 说是抱，其实是元步薇靠在陆绥胸膛上，搂着他的腰：“穆清的事，我想了一下，还是由你出面，我对她已经没有任何想法了。” 第210章 下次是什么时候? “想法？你以前对她有什么想法？”陆绥一下子正经起来。 “我以前想知道，她与皇上做了什么交易，皇上才让她重回疾风营，但现在看到她每次做的事情，我觉得，我要是皇上迟早是会放弃这个棋子的，她太沉不住气了。” 陆绥听完后，默默想了一下才回：“她不是沉不住气，是她一步错步步错。我知道了，她的事情，我来处理，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你可不能要了她的性命，不然皇上怪罪起来，就麻烦了。” “阿薇，其实我无需知道，她与皇上做了什么交易，我只要知道，皇上要什么就行了。”陆绥低头冷笑一声，“他要收回我的兵权，肯定是要有理由的，而我现在恰好受伤，若现在收回，满朝文武肯定会有意见，那他让穆清去把疾风营内一举一动汇报给他，皇上就可以找准时机对我下手，不看我提交的折子，外面对万宁侯府议论纷纷，他也当没看到，这不明摆着，就是想让万宁侯府走投无路么，这招是他惯用的手法，我很清楚。” “看来你的聪明劲也不是只放在打仗上。”元步薇竖起大拇指，“给你点赞。” “点赞？” “嗯，大师姐说，这是夸人的意思，简单干脆。” “这夸人的法子的确不错。”陆绥笑了一下，摸着元步薇的青丝，“阿薇，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情，我会永远坚定地站在你这边，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我绝不会阻拦你。” “哪怕我把你卖了？” “你舍得，你就卖，反正脚长在我身上，我还可以跑，我还会骑马。”陆绥一脸得意。 如果说，自己让陆绥放下戒心，让他打开心扉接纳自己。 那他何尝不是，让自己的心扉也打开了。 “不会的，就算我再穷，也不会卖你的。”元步薇伸手点了点陆绥的鼻子，四目相对之时，室内的气温正在上升。 陆绥的眼渐渐炙热起来，落到元步薇唇上，一点点靠近。 元步薇看出他的举动，闭上眼…… 就在两人的唇即将挨在一起时。 房门突然被人拍的咔咔作响：“大嫂，大嫂，我是晗儿。” “陆晗，天都黑了，你不回房睡觉，跑来敲我的房门干什么！”陆绥气得大吼，“回去。” 站在房门外的陆晗身躯一抖，大哥怎么脾气那么大，隐约还伴随着大嫂的轻哄声。 完了，完了。 自己肯定来的不是时候。 但一想到自己要找大嫂有事，陆晗便鼓足勇气道：“大哥，我不是有意的，我就是想见大嫂一面，我有事跟她说。” “什么事情不能明天再讲吗？” “不行。” 陆绥一听，鼻子差点气歪。 陆晗站在外面，不知里头什么情况，想敲门也不敢敲。 直到元步薇打开了房门。 “大嫂。” “怎么了，着急慌忙的。”元步薇问。 “谢临安，他走了。”陆晗一边说，一边掏出他留下的纸条，“他就写了后会有期四个字，大嫂你说他能去哪里呀？” “他的伤势差不多要痊愈了，他只留下字条就走，说明他不喜欢煽情的告别，再说又不是见不到他，晗儿你这么……”元步薇在陆晗面上绕了一圈，“紧张他?” “不是，我没有紧张他 ，我、我只是觉得他不告而别，他这个做法很没礼貌。”陆晗反驳。 “哼，那你大晚上把我房门拍的咔咔作响，你就有礼貌了？我看你俩是八斤八两，绝配。”里头，传来陆绥的吐槽。 “谁跟他八斤八两，我只是看在他、他有点用的份上，不然……” “我说陆晗，你长十个脑袋，也抵不过他一个脑袋，你省点力气，回去洗洗睡吧。”陆绥生气的时候，那真是火力全开，当然对面陆晗，他已经很收敛了。 “大、大嫂……”被凶了的陆晗，噘着嘴，委屈地看着元步薇。 “谢临安一定是有事情要做，再说他的个性你也知道，他独来独往惯了，如果要他正儿八经跟我们告别，我可能觉得他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了。”元步薇摸了摸陆晗的脸颊，“好了，他能在吃人不吐骨头的谢氏活到现在，那他在外面一定也能活的很好，再说咱们下次去白马寺，说不定又能见到他了。” “好吧。”陆晗点点头，往屋内看了一眼，“大哥，我不是故意的，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早些回去休息吧。” “好。” 陆晗点点头，转身小跑出去。 元步薇回到床边之时，发现陆绥正摸着下巴，不知在思索什么。 “明日我让叶管家在院外多安排些人，谁进来都要通报，过了亥时，就关院子大门，谁进来都不好使。” “你要理解一下晗儿。” “我为什么要理解她？”陆绥哼气，“怎么不能是她理解我？” 元步薇摇摇头，俯身往陆绥薄唇上亲了一口：“消气了吗？” 陆绥眨巴下眼，摸了摸自己的薄唇：“你速度太快，我都没反应过来。” “那是你的事情。” 元步薇耸耸肩，站起来：“我去梳洗一下就睡了 ，明儿还要早起呢。” “阿薇，我没骗你， 我真没反应过来。” “那就等下次再说吧。” 陆绥：“……” 下次，下次是什么时候？ 他低头，视线落到自己双腿上，狠狠捶了两下。 不中用的东西。 要是能跑能跳，他早就追出去了。 必须，要以最快的速度站起来！！！ 上寺庙进香要赶早，元步薇天不亮就起来了。 坐在马车上之时，还有点忍不住打哈欠。 南宫拂还是第一次见到元步薇如此松弛的样子：“师姑，你困的话，就先靠着睡一会儿，等到了我再喊你。” “没事。”元步薇拍拍脸，让自己清醒起来，“先前我一直没机会见三公主你，我想知道，你之前打听幽释大师的情况，可有打听来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么？” 南宫拂摇头，一脸沮丧：“感业寺上下口风都很紧，我怎么打听，愣是打听不到一点。 ” 这话，验证了元步薇先前的猜测。 第211章 不愧是师姑，胆量够大! 感业寺是京城之中数一数二的大寺庙，每天前来上香的香客就络绎不绝，在幽释大师来了之后，客流更是达到了顶峰，基本天不亮寺庙外都早已站满了人。 今日的天，有点绵绵细雨，但依然阻止不了上香的香客。 但更多人，是来打听幽释大师有没有出来的。 在得到失望的结果后，情绪激动的香客们会跟小师父们吵吵闹闹，还有还有大打出手的，一时间寺庙大门口乌烟瘴气。 而元步薇因为跟着三公主，就可以走皇家通道。 “贫僧无息见过三公主，陆少夫人。” 接待两人是幽释大师的大弟子。 上一世，元步薇就见过此人，无息其实是幽释大师的护卫，见主子出家，他义无反顾地也出了家，照顾幽释大师的同时，也保护他的安全。 “无息师父，我今天来不是要见幽释大师的。”得益于前几次，南宫拂都没从无息嘴里挖到有价值的线索，今天她根据元步薇的提议，反其道而行之，“我受人之托，来给幽释大师送两样东西。” 无息刚想拒绝，可在南宫拂掏出两人东西时，他原本淡漠的眼眸震了震，却没伸手接。 “怎么？你不告诉我幽释大师的消息，现在连给他送东西都不行吗？”三公主故作不悦，“再说这两样东西，又不是金银珠宝，幽释大师收下了，也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三公主抱歉，幽释大师现在在闭关中……” “幽释大师若是真在闭关，为什么感业寺上下三缄其口？”元步薇往前一步，打断无息的话，步步紧逼，“外面的香客都要吵翻天了，他们有很多都是千里迢迢赶过来，想见幽释大师一面，听一听他宣讲的佛法，你们不是慈悲为怀的出家人么，就忍心香客失望而归？” “陆、陆少夫人……” “无息大师，你拿着这两样东西进去，告诉幽释大师，静和公主现在一切安好，她人如今在贵妃宫中，由贵妃亲自照顾，我跟三公主只等他一炷香的功夫，若他不见我们，那就让他早死早超生！” 元步薇说完之时，无息更震惊了。 而南宫拂则是一脸崇拜，不愧是师姑，胆量够大！ “师姑说得对，本公主又没为难幽释大师，只是想见他一面，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故弄玄虚，简直是放肆，今儿本公主要是见不到他，本公主就、就把这里的房顶给拆了。”南宫拂难得摆出公主的架子。 无息现在是和尚，面对两人，他无法抗衡，只能忍着气道：“那请两位稍等。” “说好一炷香就是一炷香，时间到了，即便你家大师在想从我嘴里得到他想要的，到时候就是风水轮流转了。” 无息怔了一下后，作揖，转身离去。 “师姑，咱俩会不会太野蛮了？” “幽释大师能对静和公主念念不忘，说明他就喜欢野蛮的。” “哦。”南宫拂刚想点头，突然反应过来，“师姑，你是说静和姑姑野蛮？” “有吗？” 元步薇装傻：“我可什么都没说。” 南宫拂捂嘴偷笑一下：“第一次见师姑，觉得师姑看起来很严肃，我跟你说话，都要屏住呼吸，结果好长时间不见，我觉得师姑变活泼了。” “是么？” 元步薇有点意外，可能是跟陆绥相处久了，他的自然慢慢地带动了自己。 更重要，他不是江唯铭，自己不用再小心翼翼。 “是啊，师姑，其实你跟我年纪差不多，要不是父皇赐婚，你肯定不会这么早嫁人吧？” “这倒是。”元步薇点头道，“在药王谷每天都过的很充实，没有恩怨纷争，也没有勾心斗角，但人嘛不能太贪心，老天把你扔到一个环境中，自然有他的道理，好好接受就行，没必要自怨自艾。” “师姑，你的想法真洒脱，怪不得母妃总说，让我多跟你学习来着呢。” “放心，咱们以后有的是机会相处。” 元步薇说话间，余光看到无息走了过来，忙抬头看他。 “两位施主，这边请。” 南宫拂愣了一下，随即眼中腾起一丝欢喜：“幽释大师愿意见我们了？” 无息点头：“是，请随贫僧来。” 幽释大师居住的院子清幽雅致，甚至有点与世隔绝，阳光透过菩提树洒在青石板的地面上，形成一片温暖的光晖，鸟儿时而停在树上叫唤，时而急速飞过，让人的心一下子就宁静了下来。 迈过长长的阶梯，终于抵达了幽释大师住的房间。 元步薇前后张望一下，幽释大师的房间居然是在一个半山腰上，周围不是山，就是树木。 供人行走的路，一看就是人工凿出来了。 他为了让自己内心宁静，也是煞费苦心。 “咚咚咚。” 无息敲了下三门后，转身看向两人：“两位施主，进去吧。” “多谢。” 元步薇跟着南宫拂身后，进门一瞬间，就闻到一股浓烈的檀香味。 屋内的陈设很简单，一张桌子，一个书架，一张床，还有一个放杂物的架子。 “咳咳。” 前方传来一道咳嗽声。 “两位施主，贫僧久病，不宜下床，还望见谅。” 南宫拂一脸诧异扭头看元步薇：“师姑，还真被你猜对了，幽释大师果真病了？” “是啊，听他的咳嗽声，怕是已经病入膏肓了。” 介于上一世与幽释大师打过交情的经验，元步薇环顾四周后，便走到桌前，抽出长凳子放在南宫拂面前：“三公主，坐。” 南宫拂：？？？ “站着多累呀，再说幽释大师心地善良，一定不想让我们累着。”元步薇见南宫拂站着不动，拉着她坐下，看向纱幔下那道朦胧的人影：“幽释大师，你呢也是个明白人，我就不跟你绕圈子了，你的病我能治，你想跟静和公主在一起，也不是什么难事。” 南宫拂：！！！ “师姑，你这一句比一句吓人，而且你来之前怎么都不提前跟我打个招呼啊？” 南宫拂的声音都在颤抖，生怕幽释大师把两人给轰出去。 第212章 她的意思，我明白了 “偶尔刺激一下，会让人处于兴奋的状态，这样总比病恹恹地好。”元步薇小声回道，“再说，咱们本来就是带着目的来的，与其说一堆废话，还不如单枪直入，速战速决。” 南宫拂一想，的确是这个道理。 于是，抬头盯着纱幔。 “不用了。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心里有数，就不劳烦……” “虽说有句话叫久病成医，但跟真正的大夫比起来，还是有差距的，再说我人都来了，给你看一下，你也不会有什么损失，对了，静和公主就是在我的治疗下，身体慢慢恢复的。”元步薇打断幽释大师的话，倒不是她没礼貌，主要幽释大师这个人嘛，其实有点优柔寡断，他属于那种成全别人委屈自己的人，哪怕心里再难受，面上也不会表露出一点，自己就默默承受着。 这时间一长，身体不出问题才怪。 幽释大师沉默了，似乎在犹豫。 “幽释大师，我可是跟静和公主拍胸脯保证能治好你的，你现在不给我治，那她要把气洒在我身上，说不定还要砍我脑袋呢，那我死了不要紧，可麻烦在与，我已经成亲了，我死了，我的家人，夫家不知会有多伤心，对了，我丈夫是陆绥，你应该……” 元步薇话没说完，就看到纱幔被缓缓挑开了。 南宫拂一下子站起来：“师姑。” 元步薇也站了起来，对上幽释大师惨白的脸，微微一笑：“幽释大师，不愧是大师。” 虽然道德绑架他，但他要能好好活着，静和公主就能好好活。 不然他死了，静和公主就要发疯。 会死很多人的。 “咳咳咳……” 幽释大师抬起头，露出毫无血色的脸庞来。 元步薇眉头一蹙，提着药箱便走了上去，给他诊脉。 “脉涩而紧绷，舌苔变化多端，体内五脏功能不协调……”元步薇每说一句，面上便白一分，“幽释大师，你受过重伤？” 幽释大师点了下头：“前几年吧，本以为静养就能好， 结果好像越来越糟。” “你每日都要宣扬佛法，虽然只是开口说话，可这也是一项非常耗气血的举动。”元步薇连忙翻出瓷瓶倒出一颗药，“这是活血化瘀，止疼的药，我现在知道，你为什么闭门不出，你分明已经痛到连床都下不来，却还在硬撑。” “重伤？痛到床都下不来？”南宫拂被这句话给惊到了，“幽释大师，你再想不开，也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呀。” “他才不是拿自己性命开玩笑，他是在……”元步薇叹息，本以为得道高僧脑子会聪明，到头来是个情痴，用这种法子来惩罚自己，见他不动，干脆把药往他嘴里一塞，“得罪了。” “若是静和姑姑看到幽释大师您这个样子，不知会有多伤心。” 幽释大师抬头看向南宫拂：“你是静和公主的侄女？” “是，我是，静和公主去了我母妃宫中住以后，我基本每天都会去看望她，偶尔她还会提起您呢。” “她提起过我？” 元步薇看到幽释大师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但很快又黯淡下去，右手捏着静和公主给他的佛珠，喃喃自语：“她恨我都来不及呢，怎么可能还会跟你提起我？” “不是，幽释大师，你没有看信吗？”元步薇怎么感觉有点不对。 “我看了。”幽释大师声音低低的，但感受不到他一丝欢喜，唯有悲伤与绝望，“她的意思，我明白了。” “什么明白了？” 元步薇蹙眉，在幽释大师前后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信：“静和公主给你的信，我能不能看一眼？” 幽释大师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才从枕头底下，摸出被他揉成一团的信纸。 “看吧。” 元步薇急忙接过，展开一看，上面只有一行字：“燕世求，你敢死，你就是孬种。” 南宫拂好奇地凑上来一瞧，哽住了。 “她的意思，我已经知道了。” 元步薇闭上眼，叹了一口气：“我让静和公主给你写情书，她就……” 幽释大师愣一下，抬头见，眼眸里全是不信：“情书？可她连我送给她的佛珠都还给我了。” “我怕光有一封信，你会不见我们，所以我让静和公主准备一样，只有你们才知晓的信物。”元步薇内心深处腾起一股想骂人的冲动。 静和公主的脾气，幽释大师的理解能力。 这两人哪怕在一起，也是矛盾不断。 “所以说，她的意思是，让我好好活下去，而不是在怪我是个孬种？” “不然呢？” 元步薇哼了一声：“幽释大师，您好歹也是得道高僧，你这……” “我……” 幽释大师眼中一下子有光了，面上有着毛头小子那种激动与欢喜：“陆少夫人，我的病，你真能治吗？” “只要你愿意配合，自然能知道，当然最重要你不要胡思乱想，也不要曲解静和公主的意思。”元步薇很认真地跟幽释大师说，“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也不知你们是怎么相处的，但我觉得，你内心想法的话，一定要直接说出来，静和公主她不是一个心思很细腻的人，她直来直去，你有话直说，说不定能让她更喜欢你 。” 幽释大师今年也有四十五了，被元步薇这个小姑娘提醒要跟喜欢之人怎么相处。 他很不好意思。 “那静和她，她现在……” “她很好，能吃能喝，最挂念就是你，再有她对谢云廷只有恨没有爱，早晚有一天，静和公主会亲手杀了他。” 幽释大师一听更激动了。 元步薇见状，可以确定幽释大师，就是大师姐说的那种：恋爱脑。 恋爱脑是男人最好的嫁妆。 元步薇很高兴，静和公主第二个要求，自己完成了。 “我现在给你开药，先服用七天，然后我再来给你复诊。”元步薇写药方的时候，抬头问幽释大师，“你有什么想跟静和公主说的吗？” “我……” “写信，让三公主带给静和公主，你一定要写出心里话，别写的太隐晦，静和公主她看不懂。” 第213章 打是亲，骂是爱 一封信，幽释大师写了又重写，足足浪费好几张宣纸， 元步薇看的眉心突突直跳。 就在幽释大师准备将第十张纸揉成团扔掉之时，元步薇“啪”地一下摁住：“你再有钱，也不能这么糟蹋纸，你来说，我来写。” 幽释大师：“？” “静和公主要是问起来，我就说你现在病重到没力气，；连毛笔都握不住。”元步薇润了下毛笔，抬头看幽释大师。 结果，他憋了半天，嘴里愣是吐不出一个字。 “我……我不知道要跟她说什么。” 这下，连南宫拂都绷不住了：“我说，未来的姑父，您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掉链子呢？” 幽释大师被南宫拂那一句“未来的姑父”搞害羞了，低着头如同做错事的孩子一般，嚅嗫着：“我以前给她写过很多信，可我写一封，她撕一封，还说我写的都是一些无病呻吟的东西，让她恶心。” 原来是这样。 静和公主把人家给整出阴影来了。 这不怪幽释大师。 那么问题来了。 静和公主一看就对幽释大师不好，怎么偏偏他还爱的死去活来？ 难不成，他有受虐倾向？ 算了， 这种私事， 还是少打听。 元步薇叹了一口气，想一下道：“那我先写吧，写完以后，幽释大师你看了后，再补充？” “师姑，这是姑姑跟未来姑父之间的事情，你知道怎么写呀？”南宫拂这么问，纯粹是好奇。 “没吃过猪肉，我还没见过猪跑么？”元步薇勾唇一笑，再说了，她脑子里存了不少大师姐讲过的话本子， 结合一下，就能写出打动静和公主的情书来。 良久。 元步薇把写好的信给幽释大师看。 幽释大师看看信，又看看元步薇。 “大师，你有话直说。” “陆少夫人好文笔，居然把我想的，却又不敢说的，全都写出来了。”幽释大师眼睛都在发光，“陆少夫人，你有没有兴趣跟我一块编纂佛经？” 元步薇：？？？ “幽释大师，就算我要编纂，也是编纂医书，对于佛经，我暂时没这个打算。”元步薇微笑，“我看时候也不早了，我跟三公主还要下山，免得静和公主等着急了。” “对。” 幽释大师回过神来，低头看向握在手中的佛珠：“这串佛珠，还请陆少夫人带给静和公主，这是当年我为她亲手打磨制作的，用来祈求她平安的。” “好。” 元步薇接过佛珠，见幽释大师一脸忧郁，问了一句：“还有什么，需要我们带给静和公主的？” 幽释大师摇摇头：“我想说的都在信中，我也会日日为她诵经，祈祷她早日康复。” “那你也是如此，若她身体好了，你却病入膏肓，她一定会伤心的。” “她会为我伤心？”幽释大师一脸诧异，下一秒仿佛不信地摇头，“不会的，她恨我都来不及。” “那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打是亲，骂是爱，静和公主对人就是那副样子，她要是真讨厌你，就不会说她后悔了，让你还俗。” “她让我还俗，只是为了气谢云廷。” “她都恨不得把谢云廷大卸八块了，她要是气谢云廷，直接养一群面首岂不是更奏效？”元步薇心想自己说的是人话吧，怎么幽释大师听不懂呢？ 可转眼一想，在这段感情中。 幽释大师其实是卑微且不自信的。 静和公主又是用嘴毒来真正掩盖内心想法的人。 “幽释大师，静和公主看似什么都不缺，但其实她的内心很脆弱，她一遍遍对你放狠话，只是再确认你会不会离她而去，而当你真正离去之时，她的骄傲又不准她低头，又或者说，她在深宫之中，唯有给自己戴上一层盔甲，她才能无坚不摧。” 幽释大师张了张嘴，有点愣愣地看着元步薇。 “我说这些，只是想让你多了解静和公主，可能你先前帮不了她什么，但你现在感业寺有名的高僧，你有很多信徒，只要你想，他们一定会愿意追随你的，至于我的目的就很简单，我只想保护我所要保护的人，还有一些推崇的理念，我与静和公主想法是一致的，所以幽释大师，我很喜欢你能加入我们。” “对，幽释大师，我们不光光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大昭，你应该知道，静和姑姑先前提过一些事情，都被父皇给否决了。”南宫拂连忙补充，“因为母妃的原因，我开始接触医术，等真正开始治病救人后，我才发现，大昭有的方面，不是靠医术才能解决问题的。” 幽释大师似乎明白，为什么静和公主会相信眼前两位了。 他的眼睛一下子坚定起来：“我明白了，我不会再让自己颓废下去，只要有利于静和公主的事情，我都乐意……” “不，幽释大师，你首先是你自己，然后是感业寺的高僧，任何时候，都不要轻视自己，不然连你自己都轻视自己，又怎能得到他人的重视呢？” 幽释大师忽然双手合十，挣扎着起身，他跪坐在被面上。 朝着元步薇弯下腰来。 “幽释大师，你这是做什么，我只是……” “陆少夫人，谢谢你，你的一席话，让我受益匪浅。”幽释大师眼眶微红，但多了一丝神采与释然，“我蹉跎太久被自己给困住了。” “人嘛，总是在低谷时期才能领悟一些东西。”元步薇退步给幽释大师回礼，“恭喜幽释大师参破真理。” 幽释大师点了下头，对着门口喊了一声：“无息。” 片刻后。 无息走进来：“大师，有何吩咐？” “你去把我令牌拿来给两位施主。”幽释大师看向两人，“下次无论你们是单独来，还是一起来，拿着我的令牌便可来见我。” “多谢幽释大师。” 元步薇点头：“刚好，我抓好药后，让人送来。那我们就先告辞了，大师你好好休息。” 直到坐进马车，南宫拂才回过神来，看着手中的令牌，有点激动：“师姑，我们真的办成了？” 第214章 果然还是男人懂男人 “信、手串、令牌，这三样实打实到的东西，就在你手中。”元步薇握了一下南宫拂的手，“天色不早了，我就不随你进宫了。” “啊？” 南宫拂面上闪过一丝慌乱：“我一个人，应付不了静和姑姑的。” “不是还有你母妃在么。” “那不一样，师姑，你不知道，其实我还挺怕静和姑姑的，尤其她一言不发，沉着脸的时候。” “你对她怕，更多是她的身份吧？”元步薇一针见血地指出来，“抛开她的身份，你就把她当自己姑姑看待，你跟你自己姑姑撒娇，她肯定不会跟你计较。” “真的吗？”南宫拂有点不信。 “静和公主是个外冷内热之人，只要你愿意真心对她，她一直会接纳你的。”元步薇目光放柔，“若她真是个蛇蝎心肠，早在我去见她那天，她完全可以扭头把我卖了，可她没有。” “那不是她需要一个帮手吗？” “如果真要找帮手，找你们，或者找她熟知信得过的人，不是更好，我跟她之间连面都没见过，光凭我一番言辞，她就信了，还开出两个苛责的条件，实则这两个条件的关键人都与她相关，尤其是幽释大师，她就不担心我利用幽释大师，或者去跟皇上告密？” 南宫拂仔细一想，还真是。 “也就是说……” “静和公主，其实是个很好的人。” 元步薇与南宫拂在城中分别，刚好还有一点时间，她便前往济世堂看看，顺便幽释大师的药准备好。 “大嫂。” 元步薇进去的时候，只看到陆秉：“竹心呢？” “哦，她有事出去了，好像是有什么人找她，我给她配了两个守卫保护她的安全。” 元步薇一听这话就笑了：“二弟现在做事越发思虑周全了。” “也是大嫂你教得好。”陆秉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刚好，上午从药王谷送来一批药材，我本来打算回家跟你说的，既然大嫂你来了，能否帮着我……” “你都跟我开口了，我哪里能拒绝？”元步薇从药箱内掏出一张方子，“不过先把这药方给抓了，七天的量，你再找个信得过的人，拿着我这令牌，送去感业寺，对了，再找个人回府送个口信，免得你大哥担心。” 陆秉点头：“好，我这就去办。” 忙活到一半的时候，孟竹心回来了。 “竹心，你回来了？我方才去赵家阿婆的糖水铺子买了糖水，刚好大嫂也在，你……”陆秉刚把糖水拿到孟竹心面前，见她情绪不对，立马着急了，“竹心，你怎么了？是不是遇到坏人了？” 孟竹心抬头，而后眼圈一红，抱住陆秉：“秉哥哥，你先前帮我准备那个嬷嬷，她从奶娘口中套出了话，原来现在的孟竹嫣真的不是我的姐姐，她是个冒牌货！” “什么？”陆秉两眼瞬间瞪大了，看了看四周，“走，大嫂在这里，咱们进屋说。” 房中。 元步薇听完孟竹心的话后，沉思片刻后问：“那可知道，奶娘一家现在住在何地？” “奶娘一开始对刘嬷嬷很戒备，但刘嬷嬷很聪明，一直不闻不问，尽心尽力地照顾好孟竹嫣，直到有一次她不小心撞见两人在吵架，隔了一天，奶娘就亲自做了几道菜来找刘嬷嬷，两人都喝了一点酒，奶娘就说出实情了，但没说，她的家人带着我亲姐姐搬去什么地方了。” “这个奶娘倒是有点本事，她找刘嬷嬷看似谈心，实则是来摸底的。”元步薇目光深沉，“陆秉，你要跟刘嬷嬷知会一声，让她小心自己的安全。” “大嫂你放心，我找的这个刘嬷嬷，她会拳脚功夫的，她懂得怎么保护好自己。” “张坤呢，还跟凤羽住在城郊别苑，没有回荣国公府？” “反正我得到的消息是，他们一直就没进城过。”陆秉道，“既然孟竹嫣不是竹心的亲姐姐，那咱们要不要把这个消息透露给张坤？他现在不露面，明显是想熬死孟竹嫣，等她一死，张坤就能带着说不定已经怀了孩子的凤羽大摇大摆地回荣国公府了。” 元步薇跟孟竹心没说话，只是看着陆秉。 陆秉被两道眼神盯的心里发毛，脖颈缩了缩：“我就是提议一下，可能不是很周全。” “不，二弟，你简直太聪明了，果然还是男人懂男人。”元步薇是真心夸陆秉来着，若先前张坤对孟竹嫣还有一丝真情，但随着凤羽上次的假流产，两人之间彻底有了裂痕，张坤现在不动孟竹嫣是因为永安侯的关系。 两府在京城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又是亲家，闹到明面上，影响不好。 但要是张坤知道孟竹心是个冒牌货，那他就不用顾忌，甚至还可以跟永安侯联手。 “那找谁去告诉他这个事情呢？” 元步薇勾唇一笑：“刘嬷嬷呀，她不是听到奶娘酒后吐真言，她心里害怕，拿不定主意就去找张坤呗。” “有道理，那我现在就通知刘嬷嬷。”陆秉站起来，“你们先坐着，我去去就回。” 元步薇发现孟竹心追随陆秉的目光，久久没回神。 伸手握上她的手。 孟竹心一怔，扭头对上元步薇关切的眼神：“步薇姐，我……” “我知道，你现在心里五味杂陈，你不知道寻回来的亲姐姐是个什么样，也不知父母对此事的态度，所以我的建议是，暂时等张坤那边的消息。” 孟竹心点点头，面上是罕见的悲凉：“若孟竹嫣是我亲姐姐，那父母对我偏心，我也认了，可偏偏，她一下子毁了我跟亲姐姐两个人，若我先前过的日子如同在地狱，那我真的不敢相信，我的亲姐姐，她过的什么日子，我都不知道，有生之年还能不能见到她。” “会的，你这么聪明，你亲姐姐也是如此，她一定会活到与你相见的那天。”元步薇紧紧握住孟竹心的手给她力量，“你好好跟陆秉做生意，等她回来，你就可以给她撑起一片天。” 第215章 这一趟，来的值! 五日后。 荣国公府那边传来消息，说张坤回府了，没去见孟竹嫣，倒是在她院中安插几个人手，明摆着是要收集证据。 孟竹嫣应该是嗅到了危险，不像先前被父母送回荣国公府后，一哭二闹三上吊，她现在安静地可怕，乖乖待在房中说是要养身体。 荣国公夫妇原本对孟竹嫣的厌恶，也因为儿子回来，而烟消云散，也就随她去。 毕竟她明面上还是荣国公府的儿媳妇。 事情的转机，发生在十日后一个夜晚。 夜晚睡不着想出去走走的刘嬷嬷，发现照顾孟竹嫣的奶娘与一家丁躲在假山里头不知在干什么。 刘嬷嬷怕奶娘遭遇不测，立马通知张坤先前安排的守卫，等一群人冲到假山里头之时，发现奶娘与家丁翻云覆雨，不知天地为何物。 未着寸娄的奶娘，突然看到好几个人，吓得尖叫一声直接晕倒在地上。 奴仆私通乃是大忌，刘嬷嬷也是个下人，她拿不定主意，只能亲自去请荣国公夫妇，还派人即刻通知张坤。 这一夜，荣国公府灯火通明…… “步薇姐。” 正在书房整理医书的元步薇，看到进来的人是孟竹心，面上还带着几分雀跃，便知道她来是所为何事：“事情成了？” 孟竹心点头：“我双亲早上就赶去荣国公府了，据说昨夜本来奶娘一口咬定，是家丁勾引自己的，还企图污蔑刘嬷嬷，好在刘嬷嬷早有准备，以前去搜了奶娘的房间，搜出两人互相来往的物品。” “小小的奶娘敢与家丁私通，这事孟竹嫣也脱不了干系。” “孟竹嫣被请到现场之时，一开始还想为奶娘求情，直到张坤说，此事关乎荣国公府的名声，她就立马跟奶娘撇清关系。” 元步薇见孟竹心难得这么激动，笑着给她倒了杯水：“不急，你慢慢说。” “好。” 孟竹心喝了半杯水后道：“奶娘一听就急了，就开始诉说自己带孟竹嫣有多么不容易。但孟竹嫣就是不接话，为了不让自己被拉下水，直说让荣国公按照家规处置，这下奶娘直接跳起来，一下子就爆出孟竹嫣的身世，把我双亲都给吓到了。” “她俩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奶娘现在的荣华富贵全靠孟竹嫣，她这么一爆料，怕是小命都保不住了。” “是啊，我父亲抓着奶娘的衣襟问她是什么意思，奶娘便把自己是怎么偷梁换柱的事情说来……”孟竹心语气突然哽咽起来，“我原本可以跟姐姐在双亲的宠爱下长大，就因为奶娘一己之私，硬生生毁了我们一家子。” “那奶娘可有供出你姐姐的下落？” “有。”孟竹心点头，“奶娘的丈夫是个屠夫，当年她把姐姐送到她丈夫手中后，给他一笔银子让他带着家人连夜出城，让他这辈子都不要回来，自己会定期给他寄钱的，父亲已经派人去寻了，相信很快就有结果。” “也不知道，你姐姐现在过的好不好？” “只要她活着，我会帮她抚平过去一切的苦难。” 半个月后。 永安侯府差人送来消息，说孟竹心的亲姐姐已经到家了。 元步薇得知此事后，决定跟孟竹心一块前往，结果公公也知道此事，怕永安侯会对孟竹心不利，也跟着一块去。 说是一块去，其实就是给孟竹心撑腰去的。 当然，陆秉也一起。 孟竹心忐忑了一路，在抵达家中，前往前厅之时，心里越发紧张起来。 而真正步入屋中，看到坐在父母中间，皮肤黝黑，目光却炯炯有神，跟自己有七八分像的女子之时，她的泪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 “哎呀……” 女子见孟竹心哭，一下子跳起来：“你、你咋哭了？” “莲儿，她是你妹妹竹心。”永安侯夫人自从得知，自己宝贝十几年的女儿不是亲生的，而自己的亲生女儿吃了十几年的苦，这段时间她想到此事就要哭，都快把眼泪给哭干了。 “我说，怎么一见你就有一种亲切感，原来你是我妹妹。”莲儿想起抱孟竹心，但伸手间可能觉得自己手不干净，往身上擦了擦，“我叫张莲。” “莲儿，你现在姓孟。”永安侯夫人纠正她的措辞。 “名字就是个称呼，再说我跟你们回来，只是想见见妹妹而已，我还是要继续回去卖我的猪肉的。” “卖猪肉？”孟竹心一听就愣了，“你……” “阿爹虽然对我不好，但至少他把屠夫的本事传授给了我，我从十岁开始就跟他杀猪，卖猪肉，到现在我已经继承他所有的本事，若不是得知自己的身世，我还打算进一步扩大我的猪肉铺子呢。”张莲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妹妹你可不要嫌弃啊，我就是个粗人，让我当什么千金大小姐，我不自在。” “莲儿，你本来就是千金大小姐，你是我们的骨肉，你绝对不可能再去干卖猪肉这种低贱的活。” “卖猪头怎么低贱了？”张莲不满地嚷嚷起来，“要不是我能卖的一手好猪肉，阿爹早就把我嫁出去了，估计你们寻到我的时候，我都是几个孩子的娘了，那个时候，你们就满意，就高兴了？” 元步薇看到张莲说完之时，永安侯夫人一下子收声了。 “好了，好了，莲儿，既然你已经回来了，等明日我请族长，把你的名字加上族谱，你呢以后就跟我们生活，你在家中熟悉这段时间呢，你可以想想自己以后做什么，总之这猪肉是决定不能卖了。” “不行，不卖猪肉，我吃什么，喝什么？”张莲拒绝。 “你父亲我是永安侯，还能短你吃喝？” “你的东西我用着不安心，还是靠我自己双手挣来的比较安心。”张莲扯了扯身上的襦裙，“你们不是我亲爹娘吗？既然与我失散十几年，现在把我寻回来，不应该顺着我，尽量弥补我吗？” “我……” 永安侯瞬间语塞了。 站在元步薇身后的万宁侯真是要笑死了。 没想到的，有生之年，居然能看到孟燕山被自己亲女儿拿捏的一天。 这一趟，来的值！ 第216章 女孩子怎么了? “再说，你们京城的人，不吃猪肉吗？不是我跟你们吹，我养的猪肉，肉质极好，父亲你是永安侯，那给我弄个庄子，我养一群猪，这要求不过分吧？” “不行，你要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养猪卖猪肉。”永安侯面上有点挂不住，要是被京城达官权贵知道，他有个女儿是屠夫，他这张脸往哪里搁。 “那我参军吧。” 永安侯，永安侯夫人：！！！ “你们不是说，除去养猪卖猪肉，其他都可以嘛。”张莲一脸无辜地看着两人，“算了，既然妹妹也见了，那我还是趁早打道回府吧，继续卖我的猪肉。” “竹、竹心，你怎么还杵着呢，也不知道说几句？”永安侯没辙了，扭头寻求小女儿的帮助。 “父亲，您这就不厚道了，妹妹因为孟竹嫣，这些年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您现在还要让她当说客，我跟妹妹今天才刚见，情谊还没培养出来呢，就被您这一句话给斩断了。”张莲摇头叹气，“还是卖猪肉实在，至少猪肉不会惹我不高兴。” 永安侯等下就下令，从今往后府上不准出现猪肉，他跟猪肉势不两立。 孟竹心再迟钝，也听出姐姐的话，是在给自己出气。 她眼眶一热。 原来真正的亲姐妹，是不会背刺，更不会看着自己受委屈。 “永安侯，莲儿不愧是你的亲女儿，脾气跟你年轻之时一模一样。”万宁侯笑呵呵地走上来看向张莲，“我是万宁侯，是你妹妹的公公，这是我大儿媳元步薇，这是我小儿子陆秉。” “见过万宁侯，见过陆少夫人，陆二公子。”张莲才刚回来，不会行礼，想了一下干脆抱了个拳，“路上父亲跟我提起过。” “陆疆，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脾气不好吗？”永安侯两眼爆瞪。 “父亲，脾气不好不是什么坏事，至少我脾气不好，让很多想要骚扰我，打我主意的坏人敬而远之。”张莲拍了拍永安侯的肩膀，“父亲，您马上要跟万宁侯成为亲家了，总是跟人家针锋相对，妹妹夹在当中很为难的。” “她有什么为难的。” “那我去卖猪肉，你不是觉得很丢脸吗？” 永安侯：“……” “姐姐……” 孟竹心听到这话，再也忍不住快步奔向张莲，紧紧地抱住她：“我就知道，我的姐姐不会是个坏人，你跟我想象中的姐姐一模一样。” “你跟我想象中，香香软软的妹妹也一模一样。只可惜你要嫁人了……”张莲很大方地回抱着孟竹心，“不然咱俩还能好好培养姐妹情谊。” “姐姐若是想见我，我随时可以回来。” 有护着自己的姐姐，孟竹心不会再抗拒回家，也不会害怕与父母相处。 “那不行，你现在不是跟陆二公子开了个药铺，我也是做生意的，做生意那就要一门心思扑在上面， 你回头看看附近有没有合适的铺子，我开……” “我说了，不许开猪肉铺子，也不许养猪，还、还有你带来的杀猪刀，趁早扔了。”永安侯一张口，就让人特别扫兴。 “不行，那可是我吃饭的家伙，你把我扔了，我也不能扔了杀猪刀。”张莲哼了一声，“我喊您父亲，是看在咱们之间有血缘的关系上，不然你以为我愿意跟您回来？” “你！” 永安侯气得胸口疼。 “姐姐，杀猪的活太累了，你若是想做生意，可以跟我们一起做药铺的生意，若你实在放不下，可以雇人，没必要亲力亲为。”孟竹心说这话，完全是不想让姐姐吃苦。 “可我只会杀猪卖猪肉。” 张莲蹙眉。 “莲儿姑娘方才不是说，想要参军么，不知是一句玩笑话，还是认真的？”一直听着的元步薇总算找到机会说话了。 “我的梦想就是当一个保家卫国，能够上战杀敌的女将军，大昭不是出过几个女将，可惜先前我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我只知道如果没有一技傍身，我可能活不下去，所以我就跟着阿爹学会了杀猪卖猪肉。” “若你想的话，我倒是有办法，让你试试看。” “真的？” 张莲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望着元步薇，倏地反应过来：“对对对，我想起了，你的丈夫就是那个赫赫有名的少年将军，叫陆绥，是不是？” 元步薇点头：“是，不过他受了伤，本来他也是要来的。” “我卖猪肉的时候，认识一位走街串巷的卖货郎，他跟我提过陆将军的事迹，说他上阵杀敌特别厉害，我光他形容就特别崇拜他，后来听说他受伤了，真是太可惜了。”张莲提到陆绥之时，语气是敬佩，眼神是崇拜，没有一点爱慕之情。 “你干的是屠夫的活，那应该会一些拳脚功夫吧？” “是。” “那刚好，陆绥的副将黎宴他就在府中，你若是愿意的话，可以跟他过过招，当然我只是个提议，毕竟你能不能参军， 不是我说了算。” “陆少夫人，您的意思是，我能……我能进陆将军的军营吗？就是那个疾风营？” 张莲眼中露出狂喜，结果她刚高兴不过两秒，后方传来永安侯夫人不赞同的声音：“莲儿，你不是要去杀猪就是去参军，你个女孩子家家，怎么……” “女孩子怎么了？谁规定女子不能参军，不能打打杀杀。”张莲打断永安侯夫人的话，“我看明白了，你们把我找回来，除开我是你们的亲生的，更重要你们是想把我再嫁一次，来巩固永安侯府的势力？” “张莲，你怎么跟你母亲说话的？”永安侯瞪她。 “呵，还真被我猜对了，那既然如此，你们还不如送我去参军，我保证不出五年，我一定给你们争个功名回来，这不比把我嫁给别人联姻强。”张莲是懂得如何拿捏永安侯夫妇的，“一个女儿经商有钱，一个女儿参军有权，你们到时候可以在京城横着走。” “这……你们……”永安侯不得不承认大女儿这话说的很有道理，但这也太离经叛道了。 第217章 重要么? “父亲，您可是德高望重的永安侯，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跟我斤斤计较吧？”见父亲脸都黑了，张莲立马更换策略，“从小到大，我一直被家里两个哥哥欺负，我做梦都想要个妹妹，如今上天让我的心愿实现了，我保证只要您不干涉我，我跟妹妹一定会成为您跟母亲的骄傲。” “孟燕山，你真是好福气，能有两个这么好的女儿，你要是不答应，我明儿……” 听到万宁侯说羡慕自己有两个好女儿，永安侯立马得意起来，他一得意就会忘形，“好好好，只要你不养猪，不卖猪肉，也不做出格的事情，其他的都好商量。” “那父亲，我现在可以带着妹妹与陆少夫人去自己的房间说一些女孩子才能说的话吗？”张莲忽闪着大眼睛问。 “去吧，去吧。” 永安侯挥挥手，看向万宁侯之时，脸一下就拉了下来。 “孟燕山，既然你大女儿找回来了，刚好陆秉也来了，咱们坐下来商议下两个孩子的婚事吧，再不把日子定好，都要过年了。” “着什么急呀。”永安侯嘀咕一声。 “孟燕山，你怎么给人当父亲的，现在陆秉跟竹心整天同进同出，再不让两个孩子成亲，这像话吗？你不在乎竹心的名声，我还在乎呢。”万宁侯冷哼一声，自己拉开椅子坐下来，见永安侯夫妇还站着，瞪了两人一眼，“干嘛，不乐意跟我商量？” “谁说的，我这不是在想日子么……”永安侯干笑两声，招呼陆秉一块入座。 他们商量婚期的日子。 元步薇与两姐妹已经在房中愉快地攀谈起来。 “我现在也算因祸得福吧？”张莲听完妹妹说完关于孟竹嫣的事情，叹了一口气道，“我听父亲说，荣国公已经把孟竹嫣母女俩送去大理寺了，那个奶娘私底下还偷偷变卖荣国公府里头的东西呢，至于那个张坤，幸好我没嫁给他。” “姐姐，你真的想去参军么？”孟竹心问。 “有这么好的机会，我当然愿意。”张莲说话，见妹妹眼中流露出一丝伤感，连忙解释，“大昭现在虽然没被外敌入侵，在战事上也没有那么紧张，但我所在小县城，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官商勾结层层相护，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太让我愤怒了，本来我只是个屠夫的女儿，没什么能耐，但现在不一样，我是永安侯的大女儿，有了这个身份，我去参军应该行吧？” “姐姐，我本来还担心你会抗拒，毕竟离开从小长大的地方，是需要很大的勇气的。” “我这个人呢，没读过什么书，但卖猪肉的日子里，见过形形色色的人，跟他们打过很多交道，我就明白，其实咱们女人，缺的不是父母的疼爱，夫家的宠爱，而是权势。” 这话，让元步薇听的眼睛一亮：“权势、资源、金钱，男人所追求的东西，女人也可以追求。” “对对对，还是陆少夫人有学问。” “张姑娘，你有这样的想法，就已经超越同龄人很多了，唯有更多的女子意识到这个问题，才能真正改变大昭女子的现状，当然这不是一朝一夕所完成的，可能需要几代人的努力。” “这不怕，一代有一代的使命，咱们先迈出步伐，肯定会有相同感受的女子跟上我们的步伐。”张莲嘿嘿一笑，“我要是能进疾风营，我上能杀敌擒寇，下能杀猪做饭，我一个人可以干两个人的活呢，保证让陆小侯爷满意。” “隔日不如撞日，咱们现在就回万宁侯府，见见小侯爷，在跟黎宴过上几招？”元步薇提议。 张莲有点喜出望外：“真的吗？会不会打扰小侯爷养伤？” “不会，他现在很好。”元步薇笑着道，“我看公公与永安侯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张姑娘刚好也看看竹心在万宁侯府住的如何？” 张莲立马站起来：“好，那咱们现在就走！” 万宁侯府。 因为元步薇不在，陆晗就陪着陆绥做康健训练，先前她每次都会来，所以陆绥要什么动作，她都一清二楚。 “小侯爷，穆副将来了，她要见您。”小厮进来通报。 “她怎么就阴魂不散呢？”陆晗蹙眉，见大哥没说话，便与小厮道，“让她滚。” “她说，她是来给少夫人赔罪的。” “你告诉……” “让她进来。” 陆晗一怔，扭头看向陆绥：“大哥，你干嘛让她进来，要不是她……” “三妹，你先回房吧，这里有黎宴就够了。”陆绥给了陆晗一个笑容，“我有分寸的。” 陆晗想了一下点头：“好，那要是有事的话，大哥你记得喊我。” “嗯。”陆绥点头，看向小厮，“让她进来吧。” 没一会儿。 小厮便把穆清带来了。 多日不见，穆清肉眼可见地憔悴，脸颊深深凹陷，整个人看上去没什么精神。 她抬头见，看着躺在特制椅子上的陆绥，明明他是躺着，给人却有一种凌冽之感。 尤其是他的眼神，与自己对视之时。 穆清不由打了冷战：“末将见过小侯爷。” “阿薇不在，你有什么话，可以跟我说。” 穆清一听元步薇不在，面上闪过一丝惊喜，本来她想见的人是陆绥，说找元步薇只是借口罢了。 “小侯爷，关于她被劫走一事，其实也是我被那人骗了，而且我事后调查，发现他俩是认识的，而且两人关系还……” “重要么？”陆绥打断穆清的话，“阿薇是嫁给我，又不是卖给我，她就不能认识几个人，或者有几个爱慕对象？” 穆清愣了一下，面上带着几分不信：“小侯爷，你、你知道？” 见陆绥不说话。 穆清瞬间就怒了：“既然你都知道，你为什么还要容忍元步薇，她这是赤裸裸地背叛！” 站在陆绥身后的黎宴听的都要翻白眼了。 “穆清，你为何总是把自己的思维强加给小侯爷？”黎宴忍不住了，呛了穆清，“从小侯爷受伤到现在，你一直在给他添乱，你就没反省过自己么？” 第218章 你真要恨，不应该是恨我吗? “我为什么要反省，我是杀人了，还是放火了？”不服气的穆清跟黎宴杠起来，“黎宴，你以为你自己是什么好东西么？” “穆清，你怎么能骂人呢？”黎宴对穆清一直都很客气，很照顾，结果她现在说自己不是什么好东西，这可把他给气坏了。 “小侯爷，若不是元步薇先算计我，我也不会出此下策，那个单霁每天听到元步薇之时，眼中全是爱意，说他们之间没有一点关系，我还真不信。” 穆清说完，见陆绥没说话，只是盯着自己的看，以为他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立马又道，“元步薇就是个心机叵测的女人，小侯爷你千万不要上了她的当。” “那你想我怎么处置她？” 黎宴一愣，低头看向陆绥，但下一秒反应过来，小侯爷这么问一定有他的道理。 “像她这样水性杨花的女子，先休了她，再把她送去清风堂，让她好好在里头学习规矩，我会关照里头的管事，让她们好好照顾元步薇的。” 清风堂原本是收留无家可归的老弱病残一个组织，后来演变成人们把犯错的女子送进去管教，原则上什么时候管教好了，什么时候可以出来，实际上女子只要进了这个地方，基本上都会被折磨死了。 所以，当陆绥听到穆清说，要自己休了阿薇，还要把她送去“清风堂。” 他整张脸一下子变得很难看。 他还想到先前穆老太太也自说自话，想要决定元步薇的归处。 真不愧是祖孙，想法都一样。 他压着火气，继续问：“阿薇嫁给我，是她没得选，你真要恨，不应该是恨我吗？” 黎宴看向陆绥的眼神一下子敬佩起来。 小侯爷不愧是小侯爷，瞬间就把说到点子上了。 而穆清听到陆绥的话，整个人待在原地，眼中充斥着难以置信：“小、小侯爷，我怎么可能会恨你呢，明明是……” “你是说，阿薇奉旨嫁给我，她就是错，她应该抗旨？” “我没有让她抗旨，至少她嫁给你以后，应当摆正自己的位置。” 穆清这话，听的陆绥想笑：“那你说说，她怎么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 “她……” 穆清语塞了。 若自己与陆绥两情相悦，元步薇嫁过来横插在两人当中，的确是没摆正自己的位置。 可问题是，自己对陆绥是单相思，陆绥只把自己当下属看待。 那穆清自然回答不出。 陆绥见穆清愣住了，微笑地问：“刚才不是挺能说的么？怎么现在一句话都不说话了，我今天可是给你机会，让你畅所欲言，你若不说，别等下出我的院子又后悔。” 明明陆绥没有发怒，说话也是不急不躁。 但莫名地给穆清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小侯爷，我只是想让你多看我一眼，我没有其他的意思。”穆清内心突然腾起一丝委屈感，“到现在为止，已经发生过很多事情了，祖母病重，父母和离，穆府也被外人占据，若您再嫌弃我，这个世间就再也没有我的容身之处。” “我记得你说过，你不嫁人，靠着一身的拳脚功夫，也能把日子过好，这才过了多久，你就跟我哭诉这个世间没有你的容身之处？”陆绥纳闷了，“穆清，你说话为何总是自相矛盾？” 犀利，简直太犀利了。 要不是现在的气氛不对，黎宴定要鼓掌给小侯爷助威。 “说来说去，你只不过想要找一个能够让你依靠的人，这也是人之常情。”陆绥点头 ，认真想了一下道，“京城之中，我认识不少富家子弟，有些思想开明，你要是……” “小侯爷，你为什么就是不懂我对你的心呢？”穆清打断陆绥的话，“你为什么总是把我往外推？！” “你的心？”陆绥一脸疑惑，“我只看到，你处处刁难阿薇，不把我的家人放在眼中，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让你处理疾风营的事务，你推三阻四，你连基本的事情都做不好，我要你做什么？还妄想我懂你的心？” 陆绥每说一句，穆清面上的血色就褪去一分，到最后她面上已经是一片苍白，身躯摇摇欲坠，似乎要晕倒。 与此同时。 元步薇带着孟竹心与张莲刚走到院子门口，就听到穆清哭诉的声音。 张莲见元步薇眉头一蹙，扭头小声问孟竹心：“里头的人是谁呀？” 孟竹心凑到张莲耳边，简单说了一下穆清这个人。 张莲听完后，眉头蹙的比元步薇更紧：“她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 “她脑子没问题，只是看少夫人好说话，就一直得寸进尺。”孟竹心看向元步薇，“步薇姐，要不我先带姐姐去我房中坐坐？” “不用。” 元步薇摇头，冲两人微笑：“来都来了，就一起见见。” “就是，来都来了，我还想看看，能在小侯爷身边当副将的女子，到底有什么本事呢。”张莲有点跃跃欲试，“我想跟她过过招。” “阿薇？” 陆绥抬头间，看到元步薇领着孟竹心与一陌生女子走进来，有点诧异：“你不是带着竹心去永安侯府了么？” “去过了，与竹心的姐姐聊的很愉快。”元步薇笑着走到陆绥身边，指着张莲道，“她就是竹心的姐姐，我们一见面就聊的非常愉快，更令人意外的是，她想参军。” “参军？” “张莲拜见陆小侯爷。”张莲很大方，一步往前抱拳，“我早就听闻陆小侯爷您的英勇事迹，一直很崇拜您，所以想来毛遂自荐一下。” 陆绥打量着眼前的张莲，见她双目有神，眉宇间透出几分英气，最重要她腰间别着的是……杀猪刀？ 感受到陆绥的目光，张莲立马把杀猪刀亮出来：“我阿爹是个屠夫，我继承他的手艺，如果没被找回来，我现在应该继续卖我的猪肉，本来我打算回来有了永安侯府这个头衔，可以开更大的铺子，可父亲不同意，我就想到走参军这条路了，不过我今天前来，不是非要您收下我，就是想让您看看，我够不够资格！” 第219章 我是人，不是东西 “张姑娘好气魄！” 陆绥很欣赏张莲自信且洒脱的个性，看向黎宴：“黎宴，那你就跟张姑娘……” “陆小侯爷，来之前我是打算跟黎副将过过招的。”张莲打断陆绥的话，看向跪着的穆清，“但我现在想跟穆副将过过招，毕竟同为女子，过招起来更得心应手。” 被晾了许久的穆清听到这话，眼中透出几分鄙夷：“你以为你是谁？你说想跟我过招，我就要跟你过招？” “穆副将，你身为女子，年纪轻轻就能当上陆小侯爷的副将，我想你一定有着过人的本事，所以我想跟你过招，看看我与你差距在哪里，这样有助于我日后提升。” 元步薇听到这里，想起大师姐一句名言：“真诚是永远的必杀技。” 张莲的回答，若穆清还拒绝，就会显得她很小心眼。 穆清似乎也明白这个道理，双拳紧握：“我今天出来没带佩剑。” “那没关系，咱们可以不用武器，赤手空拳？”张莲把手中的杀猪刀递给孟竹心，“妹妹，你替我先保管一下。” “哦。” 孟竹心接过杀猪心之时，没想到那么沉，至少有个三四斤重。 见对方这么配合，穆清自知躲不掉了。 便慢慢站起来，拍了一下衣服上的尘土，冷笑地看向张莲：“我杀过不少敌人，所以我的每一招都是杀招，我事先跟你讲明，免得等下你输了，说我欺负你。” “这不巧了，我干杀猪久了，也喜欢出杀招，穆副将你不用对我手下留情，尽快来吧。”张莲说完，便摆出迎战的姿态。 穆清看了她一眼，唇边凝出个冷笑。 而后她迅速出拳直击张莲。 张莲一怔，一个下腰避开穆清的攻击，右脚一转，出掌。 “唔！” 穆清闷哼一声，扭头看向张莲，想不到她反应如此速度，一下子把她的胜负欲给激起来了：“方才那招我只出了五成力，接下来我可要使出全力了！” 张莲下巴一扬：“穆副将，尽管放马过来！” 元步薇不会武功，但在药王谷之时，养好伤病的人们总喜欢切磋，一去二来，她也懂一些。 倒是孟竹心，一直很紧张，怕张莲会输，更怕她受伤。 陆绥本以为两人之间很快决出胜负，结果没想到三十招后，两人还是不相上下。 “小侯爷，我觉得张姑娘下盘更稳一些，出招技巧多，而穆清胜在经验丰富，出招快准狠。”观战的黎宴说出自己的看法。 陆绥点头附和：“的确如此，上了战场，出招快准狠是必须的，但更多是要利用技巧，张姑娘若是好好培养，说不定是一名猛将。” 尽管陆绥说的很小声，但还是被穆清给听到了。 她很少见到陆绥这么夸赞一个人，一瞬间她对眼前的张莲起了杀心。 她咬紧后槽牙，反手摸出藏在后腰间的匕首，刺向张莲。 张莲大惊，一个后空翻避开穆清的袭击。 “住手！” 陆绥看到穆清掏出匕首，怒吼喊停：“穆清，说好赤手空拳，你怎么还作弊？” “是赤手空拳，但没说不能带武器，再说了，真要上了战场，敌人是不会给你机会商量的。”穆清丝毫不觉得自己做的不对，反而居高临下地看着张莲，“张姑娘，这就算我给你上的一课，以后面对敌人的时候，不要把对方的话当真。” 张莲一下子就听笑了，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双手叉腰：“现在又没真上战场，而且是你自己说没带佩剑，我才赤手空拳的，怎么现在变成我的不是了？穆副将你出尔反尔可不好，万一真上了战场，我都不敢听你指挥。” “谁出尔反尔了，既然要过招，那就应该接受所有突发状况！”穆清义正言辞的反驳，“张姑娘，你这样的性子是没资格当好一名将士的，还是回家当你的千金大小姐吧。” “穆副将，你是在歧视千金大小姐吗？” “谁歧视了，你不要血口喷人！” “那为什么你能当将士，我就不能当？”张莲非要跟穆清理论一番，“咱们女子本来就不容易，你还歧视千金大小姐，她们又没招惹你。” 穆清听的拳头都捏紧了。 “张姑娘，你身手不错，但要进入疾风营的话，是需要经过考核与历练，你若是愿意，我可以让黎宴给你讲讲。” “我当然……” “小侯爷，不可以，她一看就不是当将士的料。” “穆副将，你这个人好奇怪呀，处处针对陆少夫人，现在又因为陆小侯爷对我的肯定，对我也产生了敌意，而且你不是陆小侯爷的副将吗？为什么他的话，你要反驳，我本来还挺敬佩你的，但我现在对你充满了质疑。” “信口雌黄！”穆清低吼，“你以为你是谁，我为何要对你有敌意？” “哦，那可能是我多想了。”张莲点头间，话锋一转，“那你就是间接承认处处针对陆少夫人喽？” “你！” 穆清两眼立马爆瞪。 “穆副将，陆小侯爷的名声，在我那个小县城也有不少人知道，那自然也有很多姑娘想嫁给他，当然也仅仅是想想而已，谁都有做白日梦的权利嘛，明明陆小侯爷跟陆少夫人琴瑟和鸣，你非要棒打鸳鸯，我实在看不懂你这样的行为，你若是承认嫉妒陆少夫人，我还觉得你坦荡，可偏偏你敢做不敢认……” “放肆！” 当着大家的面，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质问，穆清面上哪里挂得住：“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说教我？” “我是人，不是东西。”张莲微笑间看向陆绥，“陆小侯爷，疾风营有这样自私自利的将士可不行，就像我先前雇了伙计，我处处照顾他，结果他反而不感激，还觉得我让他干活多，给的工钱少，还偷拿猪肉去卖，被我发现后，还不承认，此等白眼狼的行为，定要快刀斩乱麻，不能让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穆清要气疯了，还从未有人当着自己的面，这样说自己。 第220章 我的前途更重要 “我没有。” 穆清吼出来一瞬间，眼圈也红了：“你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随意污蔑我？” “你对陆少夫人做的事情，不是已经人尽皆知了吗？”张莲满眼诧异，“我到现在就说了几句话，你就又生气又跳脚，那你有没有想过，陆少夫人被你说的时候，她是什么感受？” 板子唯有打到自己身上，才知道疼不疼。 “我就知道……” 穆清忽然看向元步薇：“我说张莲怎么一进来就针对我，原来是你元步薇在背后捣鬼。” “穆副将，陆少夫人可没有说你一句，完全处于我正义的行为，我替陆少夫人讨个公道。”张莲见穆清走向元步薇，立马往前横在两人中间，“穆副将……” “张姑娘，你让开吧，我没事的。” 元步薇走上前，给了张莲一个微笑，而后看向对自己满眼敌意的穆清。 下一秒。 院中响起清脆的巴掌声。 在场的人，都惊呆了。 “穆清，我先前不跟你计较，是看在小侯爷的面上，但这次可就不能这么算了。” 穆清抬手捂住被扇的脸，眼中充斥着不信：“元步薇，你、你怎么能打我？” “打你怎么了？把你挫骨扬灰我都觉得便宜你了。”元步薇冷笑一声，“穆清，你自信高傲，本以为进疾风营是靠自己的本事，结果没想到是你祖母给你开了后门，你的性格让你接受不了，可你能恨把你从小打拉扯大，对你寄予厚望的祖母吗？” 穆清张了张嘴，脚步有些踉跄。 “你不能。”元步薇步步紧逼，不给穆清喘息的机会，“但你能恨小侯爷吗？你也不能，因为他是你在乎又喜欢的人，但你心中各种委屈、不平、愤怒总要有个发泄口吧？于是你把自己身上所有的情绪统统转移到我的身上，你觉得是我的出现毁了你的人生，你错误地以为只要把我解决了，你的生活就能回到正轨。” “别说了……” 穆清摇头，双手捂住耳朵，她以为元步薇不跟自己计较，是清高，是不屑。 完全没想过，人家早已把她给看穿了。 元步薇上去就把穆清的手给抓住，直勾勾盯着她：“你不是敢作敢当吗？你不是跟小侯爷哭诉他不懂你吗？那我现在替你把内心想法说出来，你不应该感到高兴吗？穆清，你到现在都不明白，毁掉你人生的不是我，也不是小侯爷，更不是你的祖母，是你自己，是你故作清高，只会纸上谈兵，没有真本事，全都是旁门左道，卑鄙无耻的行迹……” “啊……” 元步薇的每个字，都像一把利刃在狠狠地挖穆清的心。 她承受不住，一下子崩溃地大喊起来。 “不要说了，我让你不要说了。” “我说的，都是你做过的，别人看到的事情，你怎么就不敢面对真实的自己呢？”元步薇松开穆清的话，看着她因为情绪崩溃而浑身发抖，目光呆滞的模样。 慢慢地抚摸上她被自己扇肿的半边脸：“穆清，我现在给你一个做我对手的的机会，你怎么突然就认输了呢？ 你这样，让我赢的好没意思啊。” 陆绥怔怔地看着元步薇，大气不敢喘。 他一直觉得阿薇的本性，不是自己现在看到这般温柔，与世无争。 她能在年幼之时，抱着必死的心跳入寒潭。 那她骨子里，一定是个疯子。 他一直坚信，自己会看到。 而现在，他看到了。 随之而来是一股强烈的心疼，阿薇本就该肆意张扬，倒是她是经历了什么，让她变得谨小慎微，瞻前顾后？ “元、元步薇，你……”穆清有点被吓到了，尤其是元步薇冰冷的手指，一点点划过肌肤的感觉，让她泛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竹心，你先带你姐姐回屋歇息，我们要解决一点私事。”元步薇扭头跟孟竹心道。 “好的，步薇姐。”孟竹心点点头，拉上张莲迅速离开院子。 两人一走，元步薇冷冷的目光落到穆清面上：“穆清，要想今天的事翻篇，你告诉我，先前你跟皇上到底做了什么交易？” “元步薇，你哪怕杀了我，我也不会告诉你的。”穆清满脸愤恨。 “看来，你是不在乎你的祖母咯？” “元步薇，你敢动我祖母一下，我跟你……” “穆府老太太的位置，迟早是冯嬷嬷的，你若现在一五一十地说来，我会帮你在冯嬷嬷面前求个情，让你祖母能够安享晚年，还有你的前程，你也不想自己辛苦这么久，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吧？” “元步薇，你这样对我，你就不怕我进宫告诉皇上吗？” 元步薇一下子就笑了：“穆清，你若真想去，就不会用此话来威胁我，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不说的话，你的祖母……” “我说，我说便是了。” 眼前的元步薇，给穆清一种，她真的会跟自己同归于尽的感觉。 “皇上帮我，是因为祖母把祖父留给她的五虎群羊阵献给了皇上。” “穆清，你说什么？”陆绥瞳孔一缩，尽管他早就猜到了，但亲耳听到穆清的话，还是被惊到了，“那可是你祖父最重要的东西，是你们穆府的传家宝！” “可对祖母来说，我的前途更重要。”穆清看向陆绥的眼神一下子委屈起来，“若不是你执意要把我逐出疾风营，祖母也不会出此下策！” “那也是你们祖孙俩心怀不轨在先。”元步薇一把推开穆清，“然后呢？皇上让你做什么？监视小侯爷，还是把疾风营一举一动汇报给他？” 穆清一怔，抬头看元步薇：“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元步薇与陆绥对视一下，她唇边瞬间露出个讥讽：“穆清，你还真是蠢到无可救药，以你祖父对大昭的贡献，只要他握着五虎群羊阵，皇上是不会明强的，结果你祖母主动献出去了，那等于穆府失去了护身符，你知不知道？” “这……” 穆清没听明白：“祖父本来就是为皇上办事，祖母把此阵献出去，有何不妥？” 第221章 退出，成全你跟陆绥么? “穆清，小孩子出生，为什么做父母要打一把长命锁挂在他脖颈上？” “自然是保佑孩子平安的。”穆清冷脸回答，刚想说“这是两码事”，结果几秒后，她的脸一下子就白了，“不可能，穆府一直对皇室忠心耿耿，皇上为什么要跟穆府过不去？” “本来是这样的，但你祖母一直在打疾风营的主意，而皇上苦恼怎么在疾风营上破开一个口子，结果你祖母主动送上门，皇上自然乐意。”元步薇摇头看着穆清，若她把精力真正放在家族上，当初在穆老太太提议让她当家主之时，就不会得到穆府众人的反对了。 “此事毕竟不光彩，无论成功与否，皇上都不会再留穆府。”一直听着的陆绥开口补充，“穆清，皇上肯定还许诺你其他事情了，不然以我对你的了解，你不会到现在都不肯放弃。” 穆清一下子咬住下唇，面上透出几分被看穿的羞愤：“没有，皇上……” “皇上是不是答应了，只要你办成了此事，他就下旨赐婚？” “你怎么知道的？” 穆清瞪着元步薇脱口而出，下一秒她就后悔了。 “穆清呐，皇上本来就想夺去小侯爷的兵权，你嫁给他，成了万宁侯府的人，那皇上直接按个罪名，将两府一块端走，可省去他不少的麻烦。” 穆清的神色渐渐僵硬，握成拳的手指渐渐泛白，呼吸急促，很快她的额头上就浮出密密的一层汗：“不可能，皇上不会无情的，我们穆府可从未做过不利于朝廷的事儿。” “伴君如伴虎，做的好会被皇上忌惮，做的不好会被皇上处理，至于中间的，那就完全看皇上的心情了，说白了都是皇上的棋子，哪怕权势一时鼎盛，但要是威胁到皇权的存在，满门抄斩的事，还少吗？” 元步薇的话，震耳欲聋。 穆清眼眶赤红，低头看向陆绥：“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我先前只是猜测，想着你是我一手带出来的，你不会背叛我的。”陆绥笑了一下，眼中透出失望，“还是我高估你了。” “不、不是的，小侯爷你听我解释，我从未想过害过你，我也不清楚皇上会害你，我……” “穆清，你身为陆绥的副将，连黎宴都看得出来，你是真看不出来，还是为了一己之私，置陆绥于死地！” “我没有！” 穆清怒吼之时，眼泪也下来了：“我在乎他来不及，我为什么要害他？” “可你的所做所为，哪一件不是把陆绥逼向绝路。”既然开了头，元步薇就不打算放过穆清，“还是你觉得，等到陆绥什么都没有了，你就可以跟他说，看，所有人都离你而去，只有我对你不离不弃，而后你们归隐山林，做一对闲云野鹤？” “不是的，我可以陪、陪着小侯爷……”穆清突然收声，因为她说不下去了，皇上都要夺走陆绥的兵权了，她哪里还能陪着他征战沙场。 “穆清，你其实个有勇有谋的女子，你的成就已经超越很多同龄的女子，可你把原本一手好牌打的稀巴烂。” “那还不是因为有你的存在！” 穆清绷不住了，冲着元步薇怒吼：“你一出现，小侯爷的眼中就再也看不到我，明明是我陪着小侯爷度过一个又一个难熬的夜晚。” “穆清，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难道没陪小侯爷度过一个个难熬的夜晚吗？行舟也陪过，还有疾风营内的将士们，谁没陪过小侯爷？” 黎宴实在忍不住就插了一句：“你句句都在说自己对小侯爷的付出，可你付出只是站在自己的角度上，强行塞给小侯爷的，不是小侯爷需要的而少夫人做的每件事，都是站在小侯爷的立场考虑，但凡你有少夫人一半的思维，你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穆清被黎宴说的，面上火辣辣地。 她咬着下唇，不敢再说一句，只是无助地看向陆绥，希望他能说句公道话。 “穆清，我以前给过你很多机会，今天大家还把话掰开揉碎告诉你，你还是一脸委屈，无辜的样子……”陆绥摇摇头，“你永远把责任推给别人，把自己摘个干净。” “不、不是这样的，小侯爷我只是……我只是怕你看不起我。” 此刻的穆清忽然意识到，她在陆绥心中积累的好感，彻底被她给弄没了。 她慌了，急了。 “小侯爷，我给你跪下，我知道错了，我……” “你要道歉的人，是阿薇。” 穆清一怔，扭头看向站着的元步薇，明明她一袭素衣，素面朝天，可与自己一比，是那样的端庄高雅。 反观自己，如同阴沟里的老鼠，人人厌恶。 穆清手中还攥着匕首，下一秒被绝望与愤怒占据的她，朝着元步薇刺去。 “阿薇，小心。”陆绥率先喊出声，挣扎着起身，却一下子重重摔在地上。 “小侯爷！”黎宴大喊一声，立马去搀扶陆绥。 “别过来！” 穆清劫持了元步薇，她知道不能这么做，可她就是不甘心。 “陆绥，我对你掏心掏肺，你为什么就是看不到，你为什么不爱我？” “想让他爱你，首先你要爱自己。”锋利的匕首就抵在脖颈间，可元步薇没有一丝慌张，反而很淡定跟穆清说话，“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但凡你这一剑刺下去，你就……” “元步薇，你闭嘴！” 穆清张嘴喷了元步薇一脸的唾沫：“你以为你是谁？你只不过懂一点医术，刚好可以治陆绥的病，又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对他搔首弄姿。” “那要我怎样，退出，成全你跟陆绥么？”元步薇讥笑一声，“穆清，你还是不懂，以为自己的遭遇都是我一手促成的。” “元步薇，别的我不敢说，但我很清楚，你嫁给陆绥，尽心尽力地照顾他，你就没有一点私心？”穆清哼笑一声，看向已经被黎宴扶到躺椅上的陆绥，“陆绥，你难道不知道，你整天面对的这个女人，她内到底有多阴暗么？” 第222章 你站起来了? “穆清，你先放开阿薇，你不要伤害她。”陆绥眼中透出急色，刚刚心急摔在地上，感觉尾椎骨那里火辣辣地痛，“有话好好说。” “陆绥，你知道与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单霁么？若没有赐婚，他们便要成亲，他们从认识后，就一直在一起，连睡觉都要睡在一张床上，这样水性杨花的女人，根本配不上你。” “单霁的事情，阿薇都跟我说了，再说了，他们是小孩子，睡在一张床上又能怎样？你在军营之中，也不是跟我们同吃同住么？”陆绥双拳捏紧，怒火充斥着胸膛，一边回答，一边寻找解救元步薇的机会。 “她的话不可信，她都是骗你的。” “我信。” 陆绥的嗓门盖过穆清的：“哪怕是阿薇利用我，我也心甘情愿。” 元步薇一怔，抬头不解地看着陆绥。 而陆绥一下子跟她四目相对，嗓音轻柔：“若不是阿薇，我早就是一具尸体了，我只恨自己现在是个废人，不能成为令阿薇骄傲崇拜之人，但我相信这一天不会太遥远。” “疯了，陆绥，你到底被这个女人灌了什么迷魂汤，你知不知道……” “阿薇是我的妻子，就算我不喜欢她，我也应当爱护她，何况……”陆绥的眼神一下子充满爱意，其实他很清楚阿薇嫁给自己，无非是看中自己的家室，可他庆幸自己有让阿薇看中的家室，不然他怎么遇到像阿薇这么好的女子。 但凡与她相处后，哪怕世间再有出色的女子，陆绥都无法入眼。 因为他的心，已经被元步薇牢牢占据。 哪怕，她不喜欢自己，只是想利用自己。 他也甘之若饴。 穆清从未见过，陆绥深情款款的眼神，一想到这样的眼神是面向元步薇的。 脑海中，那根名为“理智”弦彻底断了。 “啊，元步薇你给我死！” “阿薇！” 就在穆清高举匕首，准备刺入元步薇胸膛之时，原本躺着的陆绥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竟然一跃而起，疾步走到穆清面前。死死地抓住匕首。 “滴答，滴答……” 鲜血顺着陆绥的掌心，一点点落到地上。 穆清惊呆了。 元步薇也怔住了。 黎宴更是傻了。 因为他们眼前的陆绥，不再是先前躺着，靠着，他站了起来。 “穆清，我说过，阿薇是我的妻子，我不许任何人欺负她。”陆绥说完，将手中的匕首狠狠扔出来后，后方的黎宴立马反应过来，上去控制住了穆清。 “阿薇，你没事吧？” 陆绥反手抱住元步薇，双臂紧锁，感受到她轻颤的身躯：“阿薇，别怕，有我在呢，我会保护的，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陆、陆绥？” 元步薇缓缓松开陆绥，从上往下地看着他，眼中的震惊慢慢被惊喜所取代：“你站起来了？” “啊？” 陆绥眼中的担心一下子变成了迷茫，低着头，看到是自己站着两条腿。 下一秒，他就感觉天旋地转。 “陆绥，小心。” 元步薇眼疾手快地架住他：“你感觉怎么样？躺了这么久，虽然一直在做康健训练，但突然一下子喊起来，就导致血液急速往下流，你有没有感觉头晕或者眼花的感觉？” “我……我感觉……”陆绥蹙眉，“感觉两条腿不是我的，好重啊。” 元步薇听到陆绥的话，一下子就笑了，侧目看到他还在流血的手，立马撕下衣摆一角，把他的掌心缠绕起来：“你也太胡来了，那么锋利的刀，万一把伤到筋骨，你连长枪都没办法拿了。” “我没想那么多，我只要一想到，我会失去你，我就……”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陆绥话还未说完，耳边就传来穆清彻底崩溃的惨笑声。 元步薇抬头间，感觉陆绥搂在自己腰间的手，突然收紧了。 立马抬头给他一个宽慰的眼神。 “陆绥，你看，在我刺激之下，你居然站起来，哈哈哈，陆绥，你看到了吗？说到底，还是我对你最好。”穆清面上透出浓浓的绝望，看向元步薇之时，又狠毒起来，“元步薇，你能得到陆绥的人，但你永远得不到陆绥的心，我要诅咒你，诅咒你不得好死。” “黎宴，你现在就把穆清押去大理寺，把她做过的坏事，一桩桩策划呈给叶少卿，再派人去通知穆府，就说穆清蓄意刺杀阿薇，罪不可赦，万宁侯府定要追究到底！” “是！” 黎宴就等着小侯爷这句话呢，单手押着穆清，直接把她拖了出去。 “陆绥，你个被猪油蒙了心的蠢货，你迟早要被元步薇骗的骨头渣都不剩，哈哈哈，我等着你身败名裂的那天。” 陆绥蹙眉间，感觉耳朵一下子听不到声音了。 低头一瞧，是元步薇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穆清是知道自己气数已尽，所以最后发泄一下，你不要当真。” “我没有当真。”陆绥拉下元步薇的手，定定地看着她，“穆清说的话，我也不会信，阿薇，你的对我的好……” “你就这么愿意被我利用？”元步薇打断陆绥的话问。 “阿薇，我是腿摔了，不是脑子摔了，你凭着医术，认识那么多厉害的人，若你真想达到什么高度，你完全可以靠在自己的本事达成自己所要的，可你没有，你选择了嫁给我，为我治疗，照顾我，还想尽一切办法为万宁侯府寻找破局的办法。” 陆绥低头，靠近元步薇，与她额头相抵：“这不是利用，是你在怜悯我。我感激你都来不及呢，恨不得想尽一切办法来报答你。” “那穆清，你打算怎么处置？” “她已经触及了我的底线，我相信叶少卿会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陆绥眼中闪过一丝狠辣，但在看向元步薇之时，又充满歉意，“对不起，是我之前的优柔寡断，才让穆清有机可乘。” 元步薇摇摇头：“你不是优柔寡断，你是重情义，你不想把局面弄得那么难看，至少我们不能否认，当初要不是穆清坚持找你，你可能就真的回不来了。” 第223章 煞风景的万宁侯 “阿薇，你总是为我考虑周全，我更希望你多为自己考虑，不要总是这么无私。” “我是在为自己考虑呀。” “哪有？”陆绥不信。 “那你想让我跟你闹翻？或者在我们成婚那天，我就不应该救你，我应该跟师父回药王谷，然后等你翘辫子了，我再去请旨与你和离？”元步薇每说一句，陆绥面上就黑一分。 最后，成功地把元步薇给逗笑了：“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只管自己的喜怒哀乐，不管他人死活，以后你也别觉得我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可我就是……” 元步薇抬手捂住陆绥的嘴：“有你替我出头，即便我有委屈，现在也消的干干净净，再说现在最重要的是，你站了起来，咱们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公婆。” “不要。” 陆绥抱住元步薇，低头，下巴搁在她肩上：“他们只会给我添乱。” “你瞧你，小性子又出来了是不是？”元步薇捧起陆绥的脸，见他撅着个嘴，一脸不高兴，忽然想到一种可能，“你该不会觉得自己站了起来，就没办法跟我天天待在一起了？” “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陆绥嘴上不承认，耳根却可疑地红了。 眼神还飘忽不定，不敢跟元步薇对视。 “陆绥，你看着我。”元步薇把他的脸摆正，“我知道，站起来那一刻的喜悦已经过去了，你现在的心情是复杂而茫然的。” 陆绥眼神一动，垂眸：“没有，我只是担心你。” “你担心我的同时，我也在担心你，陆绥，这一次你不再是一个人，你有我，有公婆，有二弟跟三妹，还有那些支持你的人，比起你做出比先前更好的成绩来，我们陪着你走来这段路……”元步薇踮起脚尖与陆绥平视，“我们更希望你每次都能平平安安的回来。” 陆绥的内心突然涌现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感觉，如同春风一般又好似一股热流，四肢百骸一下子被填满了。 他想报以微笑，可唇角刚勾起来，眼眶却湿润了。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只觉得，此刻的心房被填的满满的，像一艘在海面上漂泊多年的小船终于抵彼岸。 “阿、阿薇……” 陆绥的眼神渐渐炽热起来，双臂搂着元步薇的腰一点点收紧。 他低头，唇，慢慢地，带着无比的虔诚靠近他心爱之人的红唇。 就在两唇即将接触之时。 院外响起一道煞风景的声音：“陆绥，陆绥，你个混账东西，我早就跟你说，让你快点把穆清解决掉，你……” 万宁侯及时刹车，看到院中抱在一块的两人，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而后方一同前来的万宁侯夫人没有看路，直接一头撞在丈夫后背上：“哎呦，老爷，你怎么突然停下来？吓了我……” 话还未说完，嘴巴就被丈夫给捂住了。 而元步薇在听到公婆的声音之时，条件反射地推开陆绥。 结果陆绥因为刚刚站起来，一下子失去重心，直直往后倒。 “陆绥，小心。” 元步薇急忙去抓他的手，结果被他一下子拽在地上。 “咚”地一声，陆绥后背与地面来个亲密接触，元步薇则是跟陆绥的胸膛来个热吻。 一下子，痛到两人泪光都飙了出来。 万宁侯夫妇看儿子儿媳摔倒在地上，尖叫一声，立马奔向两人。 后来，万宁侯府中的下人，回忆起那天的场面。 那个叫，天雷勾火，地动山摇。 “嘶，阿薇，痛，你轻点。” 元步薇看着龇牙咧嘴的陆绥，松了一口气：“你能感觉到痛就好，就怕你你方才那么一摔没痛感。” 考虑到陆绥刚才摔了一跤，所以元步薇没让他坐着，直接让他躺着。 “阿薇，我皮糙肉厚，缓一缓就好。”陆绥指着元步薇的脖颈，“你脖子上的伤要上个药，免得留疤。” “这点小伤不碍事。” “怎么不碍事？”后方的万宁侯突然嚷嚷起来，“这个穆清，简直太过放肆了，以为万宁侯府是她家的后花园吗？一点都不把我这个万宁侯放在眼里，我明儿就进宫好好参她……” “即便要定她的罪，也要等叶少审问后再说，都忍了这么长时间了，也不在乎多忍几天。” 陆绥的话，瞬间让万宁侯火冒三丈：“陆绥，步薇差一点就没命， 你怎么还云淡风轻的？” “公公，小侯爷不是云淡风轻，其实今天发生的情况的确突然，但我没想到能够刺激到小侯爷站起来，那咱们也算因祸得福。”眼看父子俩又要开始干架，元步薇立马开口解围，“而且眼下最要紧的是，小侯爷站起来一事，因为跟我预期的时间提前很多，我不能保证小侯爷会不会有额外的状况，所以还请公公暂时封锁消息。” “老爷，皇上的生辰是不是在下个月？”万宁侯夫人走上来道，“先前我听了步薇的话，只要有贵妇邀请我做客的，我都去，她们从一开始旁敲侧击，到现在看我不担心也不紧张，也就失了兴趣不再邀请我做客，本来呢我也乐个清闲，但前几日我二姐给我来信说，不知是谁传出去，说我是强颜欢笑，说绥儿这辈子就只能是个废物了。” “放他们的狗屁，我的儿子，哪怕缺胳膊少腿，也比那些四肢健全的废物强。”万宁侯可以把陆绥批评的一无是处，但别人敢骂陆绥一句，他就跟谁拼命，“既然是皇上生辰自然要去，刚好还有时间，让我想想给皇上准备什么礼物。” “我不就是最好的礼物么？” 躺着的陆绥冷笑道：“皇上晾了我这么久，我也应该让他知道，我是什么态度。” “陆绥，你别跟着捣乱。” “父亲，我现在已经能站起来了，只要继续做康健训练，骑马射箭拿枪都不在话下。”陆绥哼笑一声，“一直这么憋屈着，我心里不痛快。” 放在以前，陆绥肯定不敢讲这话。 但他现在已经能站起来了，是时候展现真正的实力了。 第224章 你跟黎宴的话，我都听到了 “你以为我心里就痛快？”万宁侯瞪了儿子一眼，“皇上的心思令人难以琢磨，咱们也不能为了争一口气，把全家老小的性命全搭进去。” “小侯爷，明日我想进宫探望一下静和公主。”元步薇突然当着大家的面来了一句，“她身体恢复地不错，想必能出席皇上这次生辰宴。” “步、步薇你说什么？静和公主的身体恢复地这么快？”万宁侯是知道儿媳给静和公主治病的事儿，虽然他没有细问，但他作为侯爷，自然是知道皇上跟静和公主那点事情的。 “是静和公主体质好，又很配合我，所以她好得快。”元步薇微微一笑，看向陆绥，“小侯爷，你一向大度，就把这次生辰宴的风头让给静和公主吧。” “阿薇……” “放心，我不会做没把握的事情。” 布局这么久，陆绥也站起了，那么是时候到收网之时了。 傍晚。 黎宴回来了。 “小侯爷，这是穆清认罪的证词，叶少卿让我带给您看，若您确认后没问题的话，他就按律法处置了。” 陆绥接过证词，看着看着，眉心拧成一团：“为了一己之私，做了这么多错事，对了，穆府那边通知了吗？” “穆老爷已经知道了，不过听说穆老太太听闻穆清所作所为后，一下子厥了过去，到现在已经换了好几个大夫，也没能让她苏醒。” “咎由自取。”陆绥冷笑一声，“告诉叶少卿证词没问题， 黎宴你再辛苦回一趟军营，让行舟把穆府原来的士兵全都统计出来。” “小侯爷，难不成你是想……” “没错。” 陆绥点头：“先前看在穆老太太的面上，我不能动他们，如今没了枷锁，还留着他们过年吗？” “也是，他们有好些人仗着有穆清撑腰，偷奸耍滑，还拉帮结派，而且一到集训之时，不是这个肚子痛，就是那个发烧，结果每次开饭他们永远冲在最前头，一个人能吃掉三人的饭，我说了好几次，他们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是我让大家受苦了。” “小侯爷，末将不是要怪您的意思，只是替你叫屈，您跟其他将军比起来，您对大家是掏心掏肺，别的不说 ，就说每次的抚恤金，永远是疾风营最快拿到手的，更别提，逢年过年您还想着大家，少夫人也是刚嫁来那会儿，就开始捉摸着给将士们置办冬衣跟木炭，那天运到军营的时候，大家都高兴地不得了，都说这个冬天不会睡到一半的时候被冻醒。” 黎宴的话，听的陆绥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可以在战场上发挥所有的才能，可回头面对军营几万人，光他们一天的吃喝就是一笔庞大的数目。 阿薇真的从嫁给自己后，一直在为自己考虑。 这份恩情，他定要用一辈子来偿还。 “既然决心要整顿疾风营，那穆府的兵是一个都不能留了，你再让行舟计算一下贴补费用，不要落人口舌。” 黎宴颔首：“明白。” 站在门口的元步薇听到黎宴的脚步声，立马退到柱子后。 等他走了以后，才缓缓看向虚开的房门。 补贴费用，又是一笔不小的支出。 元步薇都能听到陆绥的叹气声。 下一秒，她踏步进门：“想什么呢？我站在门外都听到你在叹气？” “哦，没什么。” 军营的事情，还是不要跟阿薇说了，免得她又要给自己凑钱，把家底都掏出来。 “我方才看到黎宴出去了，天都要黑了，他这是上哪里去？” “他把穆清的证词给我看了，我怕夜长梦多，就让他给叶少卿回个话，你不用担心他，他忙完就回军营了。” “好吧。” 元步薇点点头，坐在床沿上：“我先前不是给你一点种子，现在长势如何？” “当初我就让黎宴吩咐下去，开荒种田，听说长势不错，阿薇多亏了你的种子，能帮军营节省很多银子呢。” “你现在受伤，那疾风营的将士们，每天都在做什么？” “训练，随时做好上战场的准备。” “那不能天天都训练吧？再说训练都是自己人跟自己人干多没意思。”元步薇见陆绥听的认真，跟他提出自己的想法，“临近过年，山匪肯定要开始活跃了，你不如让黎宴组几支专门剿匪的队伍，再有成立几个巡逻队伍，到各个村子巡逻，保护百姓们的安全。” “这是官府的事情，我们把事情做了，他们做什么？” “他们是他们，你做了，是积累疾风营在百姓心中的正义凛然的形象。”元步薇见陆绥没反应过来，捏了下他的脸，“你跟黎宴的话，我都听到了，你一下子把穆府的兵全裁掉了，万一真上战场了，这人数都不够，你怎么打？” “也不是说开战，就开战……” “所以啊，你要让百姓们看到疾风营将士们的风范，让百姓们知道疾风营是一支多么作风严谨，又时时刻刻把百姓安危放在心上的军营，一旦这个口碑打开了，你还愁招不到人？” 陆绥怔愣一下，随即眼中流露出一抹狂喜：“阿薇，我怎么没想到呢？” “你不是没想到，是你要考虑更重要的事情。”元步薇拉着陆绥的手道，“再说，皇上正愁没把柄拿捏你呢，你让士兵们帮助百姓，到时候疾风营口碑上去了，真正干了实事，大家都是有眼睛看的，皇上也不能拿你怎么样，你呢就可以趁着这个空档，早日让身体恢复到最佳的状态。” “阿薇，我明白了，明日我跟黎宴、行舟好好商量一下。”陆绥点头，“对了，张莲姑娘我看她有勇有谋，如今疾风营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她要是愿意的话，明日就可以前往疾风营报到。” “这么快？你不是要再考核她吗？” “今天发生的事情，已经让我看到她的表现了，我相信她能做出一番作为的。” 元步薇笑了：“我也觉得，她一定会成为你的得力干将。” 当元步薇把这个消息带给张莲之时。 激动的张莲一下子就把元步薇抱起来转圈圈。 第225章 扶着我，让我走几步 “姐姐，你快把步薇姐放下来，别把人家给摔了。”孟竹心看到姐姐的举动，左顾右盼，慌个不行。 “嘿嘿，我就是太高兴了，一时激动不已。” 站稳的元步薇冲张莲轻轻一笑：“无碍，我很喜欢张姑娘你热情又开朗的模样，只不过你要考虑一下是不是要把姓氏改回来，因为入了军营后，肯定是要登记你的基本信息的。” “步薇姐，等下我跟姐姐一块回去，把此事跟父亲说一下，让族内尽快把姐姐的名字加入族谱。” “也对，既然我要开始新的人生，张莲这个名字的确不适合，那我叫什么好呢？”张莲对取名字不是很在行，看向元步薇，“不如陆少夫人帮我取个？” “名字的话，不让你父亲取吗？” “他取的不好听，陆少夫人给我取个吧。” “我想想。” 元步薇细想一下后道：“孟琼月如何？” “孟琼月？”张莲默默念了一声，“这是想让我像明月一般？” “琼字代表美好与珍贵，月是洁净与智慧的象征，连在一起就是说你一个有着远大理想的人，就好像天上的明月，你看几千年过去了，明月依然高高挂。” “就这个名字了。”张莲立马喜欢上了，“我要是能像明月被人记住，要我立马战死沙场，我也值了。” “呸呸呸，姐姐，你不许胡说，你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不准说不吉利的话。”孟竹心急眼了，姐姐哪里都好，就是时不时语出惊人。 “早死晚死都要死，现在多说说，等到哪天真死了，才不会觉得有啥伤心。”张莲叹了一口气，“可能是我杀猪太多了，不过一想到以后能拿着我的杀猪刀去砍敌人的头颅，那我可太兴奋了。” “姐姐……” 孟竹心真无奈了。 “妹妹，你不用担心我，你也要在自己所喜欢的事情上好好发光发热。”张莲重重拍了几下孟竹心的肩头，“不要管其他人的眼光，坚持你所想的就对了。” “竹心，你姐姐能有这样的心态，那就注定她做什么事情都能成功。” “嘿嘿嘿，陆少夫人接您吉言。”张莲哈哈大笑起来，牵起妹妹的手，“那咱们先回家，把这个消息告诉双亲？” “好。” 孟竹心乖巧地点点头，姐姐的手很粗糙，全是一颗颗茧子，但同时也温暖，一直温暖到她的心底。 从此以后，她不用再羡慕别人家兄弟姐妹之间的相亲相爱。 因为她也拥有了。 第二天，元步薇进宫前，嘱咐黎宴让陆绥躺一天，便前去宫中了。 “黎宴，你扶我起来。” “小侯爷，您后腰处不是还痛着么，您现在起来，万一……” “啰里吧嗦地，赶紧扶我起来。” 黎宴不敢多言，立马乖乖上前搀扶起陆绥。 陆绥脚踩在地上一瞬间，心里总算踏实了。 昨天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他不是在做梦。 “扶着我，让我走几步。” “小……” 陆绥扭头瞪着黎宴：“我又不是三岁小孩，我有分寸的。” “那您就试着走几步，万一走多久引起身体不适，等少夫人回来了，我就不好交代了。” 陆绥不会因为黎宴总是把阿薇的命令挂在嘴上，而生气。 反而内心很骄傲。 抛开那些别有用心之人，其他人跟阿薇一接触，都会被她的魅力所折服。 “啰嗦。” 陆绥瞪了黎宴一眼，让他搀着自己，慢慢地在房中走几步。 快半年没接触到地面，现在踩着走路之时，有一种踩在棉花上的感觉，不真实。 走了一会儿，陆绥感觉小腿那里很酸，后腰也是，便让黎宴扶着自己到床沿上坐下。 “小侯爷，您没事吧？痛的厉害吗？” “现在这点痛，可比当初好多了。”陆绥心态倒是很好。 “小侯爷，我觉得您变了好多。”黎宴忍不住感叹一句，说完见陆绥盯着自己看，忙解释，“我的意思是……” “我今天心情好，不怪你，你大胆地说 ，我哪里不一样了？” 黎宴愣了一下，见小侯爷一脸认真，细想一下后才道：“以前您在军营说一不二，与我们私下相处之时，总是绷紧神经，跟您父亲一见面就要吵架，而且您以前也不喜欢回家，虽然您现在因为身体原因不能出府，但我真心感觉到，您已经慢慢习惯这样的生活了，最重要您身上的气质都平稳了呢。” “可能是因为阿薇吧。”陆绥提到元步薇之时，面上露出一丝腼腆的笑意，“每天看到她，心情都会变得好，以前总觉得孤立无援，现在累了，想不通的时候，转身之时，就能见到阿薇。” “哦~” “你哦什么？”陆绥不悦。 “我是替您高兴。”黎宴连忙解释，“看到您现在这样的转变，我特别高兴。” “哼。” 陆绥冷笑一声：“行舟那边都弄好了？” “他可太聪明了，昨夜我去找他的时候，把事情跟他一说，他就把册子掏出来给我看了，他现在在统计费用，我怕您着急，就急忙赶回来告诉您一声。” “行，那我再交给你一个差事。” “您说。” 陆绥让黎宴凑过来，在他耳边说出昨日阿薇提出的建议。 黎宴听完后，眼睛都亮了：“小侯爷，这事能行？” “你先去做，只有做了，才知道此事行不行，纸上谈兵只不过是在浪费时间而已。” “是，我现在就去办，刚好兄弟们都觉得没事干，心里慌的很。” “你把时间合理安排一下，也不要让他们太累。” “明白！” 黎宴兴匆匆地走了，陆绥自己躲到床铺上，背靠着床铺栏杆，拿起看到一半的兵书，继续认真地阅读起来。 阿薇说过：时运不济之时就去读书，永远不要停下学习的脚步，等到时运起来之时，做事一定顺。 长乐宫。 元步薇看了一眼桌上的沙漏，起身给静和公主撤去她后背的银针。 “呃……” 静和公主吐出一口浊气，缓缓地坐起来：“元步薇，你的医术本宫现在是真认可了。” 第226章 你故意耍本宫呢? “您这话，臣妇是不是认为，您现在是有赌的成分？”知道静和公主胆子大，但没想到她胆子这么大，居然拿她自己的性命做赌注。 “你年纪又不大，在本宫面前臣妇来臣妇去，听的本宫心烦，准你在本宫面前自称我。” “谢公主。”元步薇把汤药端来，“这是今天的药。” “这药还要喝多久，本宫每天嘴里都是一股药味。” “您什么时候好了，什么就不用喝药了，再说药方我已经换过一回了，现在都以滋补为主，对您身体有益，再说……”元步薇声音忽然低沉下来，“皇上的生辰就要到了，您就不想去参加？” 静和公主一怔，有点不敢相信地看着元步薇：“你的意思是，本宫能够在那天出现？” “皇上是您哥哥，他的生辰宴，您作为妹妹怎能不出席？” 静和公主眼中的疑惑，瞬间变得了狂喜，冲殿外大喊：“来人，来人……” “公主，您做什么？” “既然要出席皇兄的生辰宴，不光要准备礼物，那本宫穿着也要现在准备起来。” 见静和公主一脸着急的样子，元步薇太阳突突跳起，立马摁住她：“公主，您先冷静一下，现在外界对您的印象，是您病了三年，若皇上生辰宴之时，您打扮地花枝招展地出来，您不信，皇上扭头就让暗卫弄死您。” 静和公主嘴角一抽，刚想生气，但想到这几年与皇兄明争暗斗，一把甩开元步薇的手：“元步薇，你别以为你救了本宫，就可以在本宫面前胡言乱语。” “您才不会跟我计较呢。”与静和公主相处久了，元步薇知道她是个外冷内热，可爱又傲娇之人。 “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您要真生我气，我方才说话之时，您肯定一巴掌就扇上来了，哪里还肯让我继续大放厥词？”元步薇见静和公主不说话了，低头看着药，“再不喝，药就凉了。” “你小小年纪，怎么这么会唠叨？”静和公主哼了一声，却乖乖把药喝掉了，“对了，幽释大师的病，你有几分把握？” 元步薇接过静和公主手中的空碗，笑着看她：“只要您好好活着，他也一定能活得好，只是我想给您一个建议。” “你讲。” “就是幽释大师这个人嘛，总是会多想，而且因为自卑，会曲解您说的话，您下次见他，一定要跟他明说，千万别说一些模棱两可的话，让他胡思乱想。” “他自卑？” 静和公主仿佛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他都是大师了，他自卑什么？” “喜欢一个人，无论自身多么优秀，总会觉得自己配不上对方。” 静和公主一怔，有点怀疑地看着元步薇：“他、他喜欢本宫？” “上次我不是让三公主给您带了幽释大师写给您的信，您没看呐？” “他的信，本宫为何要看，拂儿前脚拿来，后脚本宫就烧了。” 元步薇：…… 要不是看她是个公主，自己一定现在就掐死她。 “你瞪本宫做什么？”静和公主哼声，“再让他写一封不就行了？” “他给您的信，是我写完他过目后再补充。” “什么？”静和公主眉心突突直跳：“他的信，为何让你来代笔，元步薇你跟他在搞什么名堂呢？” “我怕他写的太深奥，会让您胡思乱想，让您原本好转的身体会恶化，所以我替他把关了一下。”元步薇叹了也一口气，无奈地看着气鼓鼓的静和公主，“公主，您再这样任性，幽释大师即便身体好了，也是心病难除。” “本宫怎么了？谁让他……”静和公主见元步薇盯着自己不说话，哼了一声，“那你还记得，你是怎么写的吗？” “都过去好几天了，我也……” “那你现在去感业寺，让他再写一封。” “我的好公主，我现在去找他，告诉他，那封把他心里所想都写出来的信，您看都没看就烧了，他的心一定会碎成渣渣，搞不好还会加重他的病情。” “元步薇，你故意耍本宫呢？”静和公主恼羞成怒，“这个不行，那也不行，本宫、本宫只是……” 元步薇不说话，就安静地看着她。 直到，静和公主垂下头，轻轻抽泣起来：“本宫只是不相信，世上哪有一个人会真心待本宫，本宫从小到大，面对任何人，都是唯利是图。” “公主，真心跟唯利是图两者并不冲突，因为人跟人交往就是利益交换。”元步薇把自己那套理念说给静和公主听，临了还要补充一句，“只要您无需想着他人的回报，那么主动权永远掌握在您手中。” 光听元步薇那套“利益交换”的理念就够让静和公主震惊的。 结果，她还说主动权永远掌握在自己手中。 静和公主沉默了，秀眉微蹙，她似乎从未认真思考过人的相处。 “您是大昭的长公主，权势滔天，连皇上都对您忌惮着，一般来说是得不到真心之人，因为人不能既要又要，可您命好，老天给您一个真心待你之人，可偏偏因为您自己的胡思乱想，把幽释大师越推越远。” “本宫现在这个样子，像命好吗？”静和公主冷哼一声，下一秒却忍不住扯了下元步薇的衣袖，“你真不记得，那封信的内容了？” “您想知道？” “嗯。”静和公主点点头，又补充一句，“公主府里头有不少奇珍异宝，只要你把信默写出来，本宫都给您。” 元步薇一听就笑了：“公主，您人真好，您怎么知道，我现在缺钱呢？” “你把自己的嫁妆都贴到疾风营里头了，天底下没有比你更傻的傻子了。”静和公主白了元步薇一眼，明明这丫头年纪不大，可与她相处之时无比舒心，最重要自己能感受到她对自己关心与在意。 “哎呀，公主真是神通广大，连这事都知道。” “既然要跟万宁侯府合作，本宫自然要了解清楚，你快去把信给默写出来，本宫让人把东西拿来，到时候别人问，你就说 ，本宫赏了你一些不要的珍宝，随便你处置 。” 第227章 她给我们送钱来了 当元步薇把默写好的信拿给静和公主，见她看了几行就一脸怀疑地看着自己：“公主，您这么看着我，是有什么问题想问我？” “你默写出来的信，真是他看过，你没有添油加醋吧？” “我的好公主，就算我现在添油加醋，等到你们遇到的那天，你俩一对账就能发现真假，再说我比任何人都盼望着你们能在一起，我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谁要跟他在一起？”静和公主嘀咕一句，面上却腾起一抹羞涩的红晕，低头细细看了起来，当看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她的眼眶不由湿润了。 元步薇连忙把手帕递到她手中：“因为当天见他的时候，有点匆忙，我想有些话，等他见了您之后，一定会当面跟您讲的。” 静和公主没说话，从头又看了一遍信件，而后小心翼翼地折叠好放在枕头底下，抬头对上元步薇含笑的眼神，有点恼羞成怒：“今天的事情，你要是敢说出去一个字，本宫就把你眼睛挖掉。” “哦，我好怕怕。” “元步薇！”静和公主瞪起双眼，下一秒却破功了，“只要是个人见了本宫都怕的要死，偏偏你个丫头一点都不怕本宫，真是见鬼了。” “可能我脸皮厚吧。” “你跟陆绥还真是绝配，本宫记得以前在宫宴上见他，别人是靠两条头走路，他仰着头，靠两个鼻孔走路，那架子摆的比本宫都大。” “谁让他年纪轻轻就战功赫赫呢，我要是有他那个本事，我比他更狂。” “行了，早在本宫面前秀恩爱，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去，等东西一到本宫清点完后，就让人送到万宁侯府去。”静和公主打了个哈欠，“本宫乏了，你跪安吧。” “是。” 元步薇屈膝行礼：“步薇告退。” 临走前，元步薇问一下太后的近况，得知她恢复地不错，自己也就放心了。 如今自己与后宫之中最有权势两人都有了关系，那皇上的生辰宴就热闹了。 元步薇内心居然开始有点期待着这天的到来。 当晚。 万宁侯府门口，来了五辆马车，卸下足足三十两的东西。 万宁侯一听是静和公主送给儿媳妇的，立马让叶管家把她喊来。 “步薇，静和公主赏你了什么东西，这……这都快咱家的院子给堆满了。” “她给我们送钱来了。”元步薇没想到静和公主这么大方，随意走到一个箱子前，打开一瞧，金灿灿的珠宝首饰在灯笼照耀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哇……公主也太大方了，我没看错吧？”站在万宁侯身后的陆秉不敢相信地揉了揉双眼，“这三十箱难道都是金银珠宝？” “这些只是静和公主不要的东西，她让我随便处理。”元步薇接着又打开几箱，结果是衣裳跟古玩字画书籍，“父亲、二弟，你们看看，有没有你们喜欢的。” “不行，这是公主赏给你的，步薇你自己拿着就行。” “公公，古玩字画书籍之类的，拿来欣赏阅读也是好的，而且存放越久，价值越高。” 万宁侯一听眼睛都亮了：“步薇你说的很有道理，秉儿，既然步薇都开口了，那咱们就挑一挑。” “好的，父亲。” 陆秉早就跃跃欲试了，一步上前蹲在地上，就开始在箱子里翻找吗，当随便打开一幅字画之时，他有点不相信，立马跑到光亮之处，细细一看，而后大叫一声。 “哎呦，你个臭小子，吓了老子一大跳。”万宁侯捂住砰砰直跳的胸口，狠狠瞪了一眼儿子。 “父亲，是大昭第一画师韩茗的画，您快来看啊。”陆秉都激动到跳脚了。 “不可能，韩茗很早就不为皇室作画了，静和公主怎么可能有收藏他的画？”万宁侯走上去，本来只是随意一瞥，结果看着画像，下一秒喊的比陆秉还要大声，“大爷的，这还真是韩茗的画？” 大昭第一画师韩茗的，他原本在朝为官，但因为不喜欢官员之间拉帮结派的风气，便辞官该学画画，没想到他在画画上很有天赋，又加上他是真心喜欢，短短几年的功夫他的画技就很出名了，但真正让他名声大噪是他在感业寺空白墙壁上画的十八罗汉，栩栩如生，让香客们见了都忍不住要跪地参拜。 后来他被皇上召进宫，专门为皇室作画，可他是一个无拘无束之人，不愿意被困在那方天地，不顾皇上挽留与威胁也要离开皇宫，四处云游，结果他所到之处都能引起轰动。 要问元步薇为什么知道这么清楚。 因为韩茗有一年，因为画画太多，导致右手使不了上力气，他专门来药王谷求诊。 是师父亲自给他治好的。 他为了表达对师父的感激之情，专门为他画了一幅肖像画呢。 “大嫂，大嫂，这里还有兵书呢，这些大哥应该感兴趣。” 陆秉的呼喊让元步薇回过神来，她想一下吩咐沉香让婆婆、晗儿、竹心、云苓都过来。 好东西自然要大家一起分享。 “步薇，你方才说，这些都是静和公主整理出来，不要的东西，这确定是不要的吗？”万宁侯夫人刚来的时候，被眼前的场面给震惊到了，可翻着翻着，她开始有点不确定了。 “反正她是这么说的，反正东西都送来了，那就是咱们的东西了，婆婆，你们挑完以后，剩下的咱们全都换成银子，这样就可以给疾风营的将士们添置东西了。” “那不行，这些都是静和公主赏赐给你的，即便换成钱，也应该你收着。”万宁侯摇头拒绝。 “是啊，步薇，疾风营那边暂时不缺银子，你不如把东西送去药王谷，给你那些师兄师姐。”万宁侯夫人提议。 “如果不是为了疾风营，静和公主怕是不会赏这么多了。” “啥？” 万宁侯愣了一下，见儿媳妇笑容深邃，一下子反应过来：“我就说，静和公主怎么一下子这么大方呢？” “我先去把这些兵书带给小侯爷，他一定会喜欢的。” 第228章 他媳妇来了，谁照顾他? “阿薇，这、这些兵书可都是孤本，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元步薇看着陆绥一脸震惊又不敢相信的模样，笑着回答：“静和公主赏的，这还只是一部分，你要是喜欢，等下次我再问她要。” “静和公主赏的？” “嗯。” 元步薇点头：“她还赏了好多金银珠宝呢，我让大家都挑了自己喜欢的，剩下就换成银子，用到疾风营内去，到时候你可能要跟行舟说一下，让军营内小部分知道，是静和公主改善了大家艰苦的环境。” “静和公主真的……她……”陆绥愣了半天，才回过神来，“可这样一来的话，皇上迟早会知道的？” “这是静和公主赏给我个人的，我有支配的权利，这是她的原话，而且都是女儿家用的东西，皇上日理万机，哪有空跟我一个小女子计较？不过你这话也提醒了我，等下次我跟静和公主说一下，让她给其他军营捐献一点，这样能让她的口碑涨一涨，有利无害。” “那皇上生辰宴的事，你跟她说了？” “嗯，她是公主，从小到大不知参加过多少宫宴，她知道怎么应对。”元步薇笑着看着陆绥，“你呢，趁着还有点时间，尽量把自己的状态调整好，到时候咱们来个惊艳亮相。” “好，听阿薇的，准没错。” 接下来的时间里，无论是陆绥，还是静和公主，都在为皇上生辰宴最后的准备。 终于，这天到了。 “老爷，这马上要出门了，你怎么还在翻看请帖呢？”万宁侯夫人不满地看着丈夫。 “我就是有点不信，皇上真会给万宁侯府发请帖，前天我接到的时候，我还以为自己在梦中呢。”万宁侯嘿嘿笑了几声，把请帖小心翼翼地收到袖中，“绥儿跟阿薇呢？” “都准备好了，就等着时辰一到，咱们就出发。” “行！” 皇上的生辰宴算是除开重大节日外，最重要一个宴席。 基本上能去都要去，所以万宁侯一家子下午就出发了，光在宫门口检查就要排很长的队伍。 能在天黑前，进宫已经算快的。 抵达宫口门之时。 大家陆陆续续下车，比万宁侯一家先到的永安侯一家看到他们出现，立马走了上来。 “我还以为是哪家少年呢，原来是你孟燕山呢？” 陆秉与孟竹心成亲日子已经定好了，这两家成了亲家，万宁侯自然不会再像以前挤兑永安侯。 但调侃几句，还是可以的。 “你今天也不赖，神采奕奕的。”永安侯环顾四周，低头小声问，“陆绥没来？” “咋滴，你这么关心他？” “陆疆，你是真蠢还是装蠢？”永安侯瞪了万宁侯一眼道，“你信不信，今天大部分的人，都是冲着万宁侯府来的，想想陆绥受伤都多久了，皇上也没表态，大家可都在观望呢。” “他们观望不观望，我是不知道，但这些日子，我算是看清一些人的嘴脸。”万宁侯哼笑一声，他当然知道，今天有很多人都是冲着万宁侯府来的。 “你小点声，这里里外外都是人，你也不怕啊。” “我陆疆，行得正，坐得端，我怕啥？” 永安侯无语了，翻了翻白眼，准备把夫人跟两个女儿拉走。 结果两个女儿不肯走。 气得他一甩衣袖，带着夫人就走了。 “万宁侯，您别生父亲的气，他得知我铁了心入疾风营，已经跟我冷战到现在了。”孟琼月说的很夸张。 “他就是这个臭脾气，你别管他，过几天他自己能好。”万宁侯笑呵呵地看着孟琼月，“你在疾风营若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记得找黎宴或者行舟说，别闷在心里。” “多谢万宁侯关心，我记住了。” 两家人说说笑笑，很快就到了入宫的时候。 门口的守卫接过万宁侯的请帖之时，看了一眼他身后的人：“万宁侯，您的家人都在这里了吗？” “是啊。”万宁侯点头，“夫人、儿子，女儿，不都在了吗？” “哦，末将的意思是，陆小侯爷与他的夫人……” “哎，陆绥到现在都躺着呢，他媳妇来了，谁照顾他？”万宁侯这话说的不大，但足以让站在他身边的人都听到，守卫也不好多问，便先让一行人进去了。 不到半个时辰，大家都知道，陆绥还躺在床上起不来呢。 有点失望，又有点庆幸。 但实际上，两人会到，只是到的晚一点而已。 天刚黑的时候。 元步薇与陆绥坐着马车出发了。 “很紧张？” 马车上，元步薇察觉到陆绥不停地吸气，握上他放在膝盖上的手：“别担心。” “没事，等到了宫门口我就不紧张了。”陆绥与元步薇十指紧扣，“我一向不喜欢参加宫宴，但现在有阿薇陪着，我心里高兴。” “今日的宫宴上一定很精彩。” 不光让大家看到站起来的陆绥，还有父母、元锦瑟与江家一行人。 元步薇已经有点迫不及待了。 皇上带着一群嫔妃抵达宴席后，宫宴便开始了。 但大家都无心用膳，都盯着万宁侯一家子呢。 结果万宁侯一家子当周围没人似的，吃吃喝喝，尤其是万宁侯还跟永安侯拼起酒来。 后来万宁侯突然急眼了：“孟燕山，你、你不厚道，怎能耍赖呢？” “谁、谁耍赖了？陆疆你不要血口喷人！” 两人嗓门很大，把正在与嫔妃喝酒的皇上都惊动了。 皇上一瞧万宁侯那如此松弛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不满。 正要开口之时。 门外突然传来太监尖利的嗓音：“静和公主到。” 一瞬间，皇上表情变了，文武百官更是一下子安静下来，齐齐扭头看向大门口。 要知道，静和公主自从三年前病了以后，就再也没出现在公众面前了。 很快。 静和公主踏步进门，她穿着华丽的宫服，往日总是很宣布兵夺的妆容，今日却无比素净。 结果，反而衬的她越发光彩照人，甚至多了点飘飘的仙气。 人群中，被受邀前来参加宫宴的幽释大师，在看到静和公主进来一瞬间。 眼神再也无法从她身上挪开。 第229章 倒是两个有趣的人 “静和？朕、朕没眼花吧？” 在大家还未回神之时，皇帝已经站起来，快步奔向静和公主，眼中透出欣喜之色：“朕真是太高兴了，没想到会在自己的生辰宴上看到你。” “臣妹给皇兄请安，愿皇兄岁岁有今朝，年年有今日。”静和公主没有向往常只是很敷衍地行礼，而是深蹲下去，行了一个极其标准的礼节。 “静和，快起来，你身体刚好，无需多礼。” 皇上若是真这么想，就不会等静和公主行完礼后，才将她搀扶起来：“朕带你去见母后，母后刚才还在跟朕念叨你呢。” “这么久没见母后，臣妹也很想她。”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太后面前。 静和公主给太后行礼后，太后便让她坐在自己身边，询问她养病之中的事儿。 原本担心会发生什么事情的文武百官，眼看皇上一家子其乐融融，也松了一口气，继续吃吃喝喝。 很快，就到了献礼的环节。 大臣们先开始。 献上自己精心准备的礼物。 皇帝很高兴，也很给大臣们面子，一一给了赏赐。 而此刻的宫门外。 宫门守卫张聪看着眼前两人，有点不敢相信地揉了揉双眼：“陆、陆小侯爷、陆少夫人？” 元步薇从袖口掏出令牌亮给张聪看：“贵妃宫中的令牌，可否让我们进去。” “可以，可以。” 结果张聪还没让开，站在另一边的守卫刘顺拦下两人：“今天是皇上的生辰宴，上头有交代，只认请帖。” “顺子，你干什么呢？”张聪一惊，忙上前跟刘顺小声解释，“他可是大名鼎鼎，战功赫赫的陆小侯爷，而且陆少夫人手中拿的是贵妃宫中的令牌，咱们没有权利阻拦。” “万宁侯府一家子早在一个时辰前就进宫了，他们那个时候不来，为什么现在才来？”刘顺眉头一蹙，看向两人抱拳，“贺左将军有交代，今天人多眼杂，小的身为宫门守卫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只要没有请帖之人 ，一律不得入宫门。” “刘顺，你没事吧？就算他们没有请帖，但他们有贵妃的令牌，而且……” “规矩就是规矩，岂能破坏。”刘顺看了张聪一眼，“你的一己之私会让大家都跟着遭殃。” “你……” 张聪要气死了，面皮抽动几下，朝着陆绥与元步薇抱拳解释：“两位请稍等一下，小的现在去请赵右将军过来。” “张聪，为何要请赵右将军过来，你想让他觉得我们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吗？”刘顺拦住欲要走的张聪步步紧逼。 “刘顺，我们只是看守宫门的守卫，在自己权力范围内无法解决的事情，自然要敬请上级。”幸亏张聪要年长刘顺几岁，他看得懂那些是是非非，“皇上是主子，贵妃也是主子。” 说完，张聪一把甩开刘顺的手，转身去找赵右将军了。 “这个张聪应该是赵右将军的人，而刘顺是贺左将军的人，他们一直水火不容。” 元步薇的耳边，传来陆绥小声的解释。 “听你的口气，你跟他们很熟？”元步薇蹲下来，望着陆绥问。 陆绥轻笑一声，注视着元步薇道：“如果我告诉你，他俩以前想入疾风营，但被我给拒绝了。” “啊？”元步薇面上透出几分惊色，“还有这样的插曲呢？ “嗯，左右监门卫是十六卫之一，能进里头当差的，都不是普通人，能当上将军之人，家境更不一般，我拒绝他们原因有二，一来觉得他们吃不起苦，二来他们要在战场上出点事情，我无法跟他们的家族交代，便拒绝了两人，结果他们觉得我是在小瞧他们，还主动找我单挑。” “单挑？”元步薇又惊了，“那结果？” “我呢，也不欺负人，就让他俩一块上，结果他们觉得我在侮辱他们，非要挨个上……”陆绥想到过去的事情，还是觉得有点好笑，“然后，就被我打个落花流水，从此我跟他俩的梁子就结下了，他们后来也遵从家里的意愿入了左右监门卫，但我后来听说，他们两人之间闹了别扭，好像到现在都没和好，一见面三句话之内必定吵架，时间一长，他们的手下自然也会暗中较劲。” “倒是两个有趣的人。” 元步薇说话间，看到前方疾步走来一人，她立马站起来。 “陆……” 走近的人正是赵右将军——赵楚川。 “赵右将军，好久不见。”倒是陆绥抬头，大大方方跟他打招呼。 赵楚川咽了咽口水，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陆绥，面上全是不敢置信。 “赵右将军，我与小侯爷还要赶着给皇上贺寿，能不能请你通融……” “我亲自护送你们进去。” 元步薇：？ “不用了，我认得路，就不麻烦……” “不麻烦。”陆绥还未说完，就被赵楚川打断了话，他甚至走到陆绥轮椅后方，“陆少夫人，我来推陆小侯爷走。” 元步薇看了陆绥一眼，而后点头：“那就有劳您了。” 这一幕落到刘顺眼中，他就看不懂了，刚想出声制止，张聪眼疾手快地拦住他：“你要不想被贺左将军暴打一顿，你不要多管闲事。” “这怎么算多管闲事呢？” 刘顺瞪眼，但他被张聪紧紧抓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三人过了宫门。 直到一炷香后。 他看到贺左将军匆忙而来，立马甩开张聪的手，上去告状。 结果刚说完，面上就挨了个巴掌。 “贺、贺左将军，您……” “你拦下他们，为什么不派人通知我？”贺左将军气得面皮都在抽动，“他们进去多久了？” “刚、刚进去没多久。” “等我回来，再收拾你。” 贺左将军说完，便疾步追上去。 “刘顺，我说什么来着，让你不要多管闲事，白白挨了一巴掌吧？”张聪摇摇头，不理会神色委屈的刘顺，继续站好自己的岗。 当元步薇与陆绥抵达大殿外之时。 殿内，刚好轮到万宁侯向皇上献礼。 一时间，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他的身上。 第230章 以退为进 众人不知万宁侯是心大，还是破罐子破摔。 磨蹭了好久，才从位置上站起来，一步步走到殿中央。 皇帝见他两手空空，不像是献礼的样子，便主动询问：“万宁侯，最近家里可一切安好？” “有皇上惦记，家中一切都好。” 陆上祖上都是开国功臣，万宁侯年轻之时也带兵打过仗，所以他的爆脾气，满朝文武都知道，而且他年轻之时，至少跟在座一半官员都干过架。 先帝在世时可头疼了，可万宁侯是有点运气在身上的，前脚被罚，后脚就有一事必须他来出面才能解决，直到他的儿子陆绥渐渐长大，他才退居幕后。 以大家对他的了解，这次陆绥受伤，他肯定要在皇上面前闹一出。 可都快过去大半年了，万宁侯一直很安静，安静地大家都觉得他被夺舍了。 如今听到他淡淡地回答皇上的话，群官们都忍不住开始窃窃私语。 “万宁侯，朕知道你心里有气，今天当着大家的面，朕也……” “皇上，微臣心里没有气。”万宁侯抬头打断皇帝话，“微臣感激您都来不及呢。” 他说的是真话。 而心虚的皇上，却觉得万宁侯是在内涵自己，一张脸立马板了起来：“万宁侯，你有话可以直说。” “皇上，微臣就是在说实话啊。”万宁侯拱手，“微臣感激您，给微臣送来那么好的一个儿媳妇，不然陆绥的小命就保不住了，您是不知道，要不是步薇全心全意地照顾陆绥，陆绥这条命怕是早就没了。” 他说完之时，还转身看向元步薇的双亲，当着众人的面，给两人作揖：“元大人，元夫人，你们生了一个好女儿，我感谢你们。” 明明是感谢，但大家都觉得，万宁侯在咬牙切齿。 而且有些熟知元家的人，是知道元步薇一出生就被送去药王谷了，说她跟父母感情深厚，还真不信。 “万宁侯，您客气了，步薇嫁进万宁侯府，那就是万宁侯府的人，她照顾小侯爷是分内之事。” “是啊，是啊，万宁侯您太客气了。”元夫人立马附和着丈夫的话。 “是啊，步薇是尽了分内之事，可两位在绥儿养伤期间，就来过一次，还把步薇给骂了一顿。”万宁侯哼笑一声，看向僵住的两人，“你们自己说的，步薇嫁到万宁侯府，就是万宁侯府的人，那你们骂她，是不是对我这个万宁侯有什么不满？今天这么好的场合，咱们两家人都把话说开，免得心里有疙瘩，将来影响步薇跟绥儿的感情。” “万宁侯……我哪里敢对您有什么不满啊？”汗流浃背的元瀚书笑的很是尴尬，“若是步薇有不懂事的地方，你就好好教训她。” “步薇就是太懂事了，才被你们欺负。”万宁侯冷笑一声，冲皇上抱拳，“皇上，当初要不是步薇跟药王谷谷主跟一群弟子们，绥儿可真就没了，这大半年来，元大人跟元夫人只来探望一次不说，还觉得绥儿好了，也是个残废，微臣心里不明白，想请皇上给微臣解惑，元大人与元夫人的用意。” “万宁侯，冤枉啊，我从未说过这些话。”元瀚书立马急眼了，“是不是元步薇在您面前……” “元大人，步薇是你女儿，不是你的仇人，你怎么不质疑我，反而觉得是她在我面前说了你们什么？”万宁侯冷眼看向元夫人，“元夫人，那天你还问步薇，说外面都在谣传，绥儿是因为决策失误才会中了敌军的埋伏，不光自己深受重伤，还搭进去几万将士的性命，我想知道，你是从哪里听到的谣言？” “我……我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元夫人一口否认，转身面向皇上之时，立马跪下，“皇上，小侯爷是臣妇的女婿，就算臣妇再糊涂，也不敢说这些的话啊。” “那在坐的各位呢？在绥儿刚受伤之时，可有听到过这样的谣言？”万宁侯这一句，把原本是看客的众人全都拉下水了。 万宁侯扫视大家的时候，大家都纷纷低头，不敢跟他对视。 “怎么一个个都不说话，那这么说……”万宁侯的目光重新落到元夫人身上，“是元夫人自己胡编乱造的？” “我、我没有。”元夫人急眼了，扫视人群中，最后锁定一个妇人，“章夫人，你说句话呀，当初我上你家做客，这消息还是你告诉我的呢。” 被点名的章夫人，如同被针扎一般，一下子跳起来：“元夫人，你胡说什么呢，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陷害我？” “万宁侯，我一个妇道人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我跟小侯爷无冤无仇，我没必要编造这样的流言蜚语。”章夫人立马向万宁侯解释，“都是元夫人故意诬陷我的。” “哦，那就奇怪了，元夫人是说你告诉她的，你又说你跟绥儿无冤无仇，那这个谣言是从哪里来的？”万宁侯再次看向皇上，不顾他已经沉下来的面色，抱拳道，“皇上，绥儿养伤的半年来，微臣心里一直憋得慌，陆家祖上到微臣这代，对您，对皇室一直是忠心耿耿，微臣不知道是哪个红眼病要编造这番言论，还请皇上明察，还绥儿一个公道。” 若万宁侯上来就给儿子讨要说法，皇上一定会说万宁侯肯定听错了。 但现在这话，是先从元夫人口中传出来的，元夫人又说是章夫人告诉她的。 那就证实，在场至少有大部分的人，都听过这样的言论。 皇上想息事宁人，都不行。 “万宁侯啊，陆绥受伤是意外，朕绝对不允许这样的谣言，伤了他的心。” “所以，皇上您是认可绥儿对大昭的付出与贡献？” 皇帝愣了一下后，才点头：“是的，朕认可他，朕从未见过像他这么为国为民之人。” “那恳请皇上下旨，收回绥儿疾风营的统领之位。” 万宁侯突然下跪磕头：“这次绥儿受伤，让微臣意识到，微臣可以失去一切，但绝对不能失去一个儿子。” 第231章 这个别人是谁? 皇帝都准备好被万宁侯讨要说法的准备了，然后就可以顺水推舟禁他的足，等过上一段时间，自己就以陆绥现瘫痪在床不宜在统领疾风营为由，就能很顺利地收回陆绥所拥有的兵权。 结果万宁侯竟然主动让提议。 方才那段插曲加上陆绥是有功之臣，皇帝若直接答应下来。 只会让文武百官寒心。 但这么好的机会，皇帝很清楚，错过了就不会再有了。 一时间，他内心很是纠结。 他的目光看向文武百官，仿佛是在寻找什么人。 “皇上！” 万宁侯见皇帝不搭理自己，声音提高了不少：“请您成全微臣一个做父亲的心。” “万宁侯，你这就没意思了。” 皇帝没说话，静和公主倒是出声了。 她站起来，眼神轻蔑地打量着万宁侯：“谣言不会空穴来潮，你这样着急让皇兄收回陆绥的统领权，难不成是想掩盖什么？” “静和公主，天地良心，疾风营当初成立之时，微臣也出了不少力，若不是微臣这次差点失去绥儿，又怎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万宁侯看向眉眼深沉的皇帝，立马掀袍跪下，“皇上，请您看在一个做父亲的份上，求您成全。” “皇兄，您千万不能答应。”静和公主站起来，愤愤道，“陆绥受伤一事，到现在都没有一个准确的说法，若您听信万宁侯一面之词，把疾风营收回来，说不定等着您的就是一堆烂摊子。” 皇帝本来还嫌静和公主多嘴。 可这一句，说到点子上了。 即便要收回陆绥的兵权，那也是把前后事情都调查清楚，再有疾风营里头的情况，也要摸个清楚。 不然好事就成了坏事。 “静和公主，您说话为何这般矛盾，前面说谣言不是空穴来风，现在又说要个准确的说法，那微臣现在就想知道既然谣言不是空穴来风，到底是谁流传出来的，微臣找到罪魁祸首，定要把那孙子抽筋扒皮！”万宁侯一脸恶狠狠地道。 “元夫人，你方才说你从章夫人口中听来的，那……”静和公主看向章夫人，“你又是从哪里听来的？” “臣、臣妇也是听……别人说的。”章夫人哆嗦道。 “这个别人是谁？”静和公主哼笑一声，“陆绥的伤不是一天两天了，在座的各位都是有头有脸之人，本宫还真不信，就只有元夫人与章夫人听过这样的谣言，把你们知道都说出来，说的越多越详细，就越能找到始作俑，也好叫万宁侯安心。” 这谁敢站出来提议啊。 露头就算不被皇上秒，也会被万宁侯秒。 一瞬间，整个大殿如同一张拉紧的弓弦，无人敢大声说话，甚至都不敢呼吸，紧张万分。 “怎么回事，一个个都不说话了？”静和公主扭头看向皇帝，“皇兄，此事非同小可，陆绥可算大昭近年来最负盛名的少年将军了，若您此刻不为他做主，那不光会寒了他的心，也会寒了千万将士们的心。” 人言可畏。 此事一旦放在明面上，被动的人就变成了皇帝。 要知道，底下坐着不少从各地赶来为皇上贺寿的将军们。 若今日皇上真收回了陆绥的兵权，那么陆绥的今天，就是他们的明天。 皇上自然也是想到这个道理。 所以，迟迟不肯开口。 直到，外头一个太监匆忙跑进来跪在中央：“启禀皇上，陆小侯爷求见。” “陆？将军？” “陆小侯爷？” 太监的话，如同往平静的水面砸下一块巨石，瞬间引发惊涛骇浪。 “快传。” 这个时候，皇帝也没有选择了，自然是要见陆绥的。 “是。” 太监走出去的时候，大家都跟随他的目光，紧紧地看着大门口。 过了大概有五分钟的样子。 元步薇推着陆绥缓缓踏进了大殿。 “陆小侯爷是坐着的，难不成他好了？” “不对，若是他好了，那一定是站着走进来的，怎能是坐着轮椅进来呢？” 有几个心急之人，已经忍不住议论起来。 陆绥以前走到哪里都是人群中的焦点，但这大半年他都在自己的房中度过，如今一下子看到那么多人的目光投过来，他有点不习惯。 元步薇察觉到他的不自然，便轻声安抚他：“别紧张，你今天是以一个受害者的形象出现在大家面前，稍微拘束一点很正常。” 听懂这话的陆绥，一下子就安心了。” “微臣（臣妇）给皇上、皇后、太后、静和公主请安。” 元步薇把陆绥推到万宁侯身边，自己准备把陆绥抱下来的时候。 皇帝立马道：“陆绥，你腿脚不便，就坐着吧。” “谢皇上。” “陆绥，我不是让你好好待在家中吗？你来这里做什么？”万宁侯瞪着自己的儿子。 “我还想问父亲呢，您来做什么？” “我、我来自然是参加皇上的寿宴！” “那您现在跪在这里是怎么回事？”陆绥哼笑一声，看向皇帝之时作揖，“皇上，其实微臣应该早就来了，可惜先前有心无力，还望皇上莫要怪罪。” 皇帝看了陆绥几眼后，高喊：“来人，赐座！” “谢皇上。” “陆绥，你来正好，你待在家中养伤之时，可有听到关于自己的谣言？”静和公主开门见山。 陆绥垂眸，看向自己的双腿。 良久才哑着嗓音道：“自然是听过。” “不对啊，皇上……” 兵部李尚书仿佛下定决心一般，一下子走到中央跪下：“皇上，陆小侯爷的确中了敌人的埋伏，可除开两军交战正常的死亡人数外，他并未造成过多的伤亡，下官还去疾风营找黎副将与宁军师了解过情况，说陆小侯爷造成数万人的伤亡，完全就是污蔑，请皇上明察，还陆小侯爷一个公道！” 兵部李尚书与很多军营、将军都打过交道，他们有不屑的，有谄媚的，但陆绥是他遇到第一个，真是一颗心全扑在军营上的人，有的时候还会考虑到兵部资源不足，他都会自行解决问题，从不给自己添麻烦。 自然，兵部李尚书愿意站出来替陆绥说话。 第232章 快，替我求个情 “李尚书所言极是。” 刚才大家都在观望，现在陆绥也来了，兵部李尚书也第一个站出来替他讲话。 那刚才在内心犹豫着要不要站出来的人，便有了动力。 于是，户部周尚书也起身走到中央：“皇上，陆小侯爷体谅户部不容易，主动要求把疾风营的军饷放在最后拨款，再有伤亡人员的抚恤金，微臣那边都有单据，每次都是陆小侯爷主动垫付，皇上，微臣不相信像陆小侯爷这么全心全意，恨不得把身家性命都奉献给疾风营的人，会因为一己之私害数万将士丢了性命。” “周尚书说的在理，若死的是几个人那肯定不好查，但现在是几万人，最笨的办法，去疾风营核实一下人数就行了，而不是任由流言发酵，给陆小侯爷、万宁侯府、跟疾风营带来莫大的困扰。”有了周尚书的话，李尚书立马有了底气，俯身叩拜，“若此事不了了之，那后续还会引发同样的事情，那么将来一人一口唾沫，就能害死一个忠良，还请皇上彻查此事。” “臣附议。” 众人扭头，居然发现开口是冯相。 这下，众人坐不住了。 立马纷纷站起来，跪在地上，齐齐道：“臣附议。” “你、你们……” 皇上被眼前的场面给震惊到了，嘴唇嚅嗫几下，最后愤怒地看向元夫人与章夫人，“来人，把这两个嚼舌根的刁妇拖出去严刑拷问，朕要知道，这谣言到底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皇上，饶命啊，臣妇不知道，臣妇……” “皇上，内子只是一时听信他人的话，绝对没有……” “元瀚书，陆绥可是你的女婿，你们两个听到此谣言，不光不及时即止，反而跑到万宁侯府去宣扬，来人，把元瀚书也拉下去，一并拷问！” “皇上，臣冤枉啊。” 这下，元瀚书傻眼了，被侍卫拖出去之时，立马冲着元步薇大喊：“步薇，快，替我求个情啊，你跟皇上说，这都是一场误会。” “父亲，即便是一场误会，但您对小侯爷的伤害已经造成了。”刚才一直垂着头不说话的元步薇，此刻看向父亲，“而且您说过，将来有一天我若在万宁侯府遇到了困难，别指望您来救我。” “哎呀，这元大人怎么对亲女儿如此心狠？” “虽说女儿嫁出去就是婆家的人，可女儿要是没娘家撑腰，那在夫家可有好日子过？” “元步薇，你胡说八道什么，你……” 气急败坏的元瀚书本来还要说的，可下一秒就被侍卫粗鲁地拖出了大殿。 “皇上，虽然您愿意还绥儿一个清白，但微臣是真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还请您收回他的……” “父亲，您在说什么呢？”陆绥猛地打断万宁侯的话，“我若是贪生怕死之徒，当初就不会扛起疾风营的大任，当然我知道，这次出征我的确是掉以轻心了，所以皇上还请您给微臣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这话都给父子俩说了。 皇上很胸闷。 “陆绥，你现在就是个废物，你能做什么？”静和公主冷笑，“皇兄，以臣妹看……” “静和，你何时这么多话了？”皇帝冷冷地扫了妹妹一眼，见她收声后，才看向陆绥，“陆绥，朕知道，你对朝廷忠心耿耿，朕心里都明白。” “皇上，微臣不怕死，即便要死，也要死在战场上。” 陆绥目光灼灼，下一秒他双手撑住椅子把手，而后咬紧牙关，在大家震惊的目光下，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皇上更是惊到，瞳孔放大了。 但下一秒，陆绥便重重栽倒在地上。 “小侯爷！”元步薇立马跪在地上，去搀扶他，眼睛红红地望着他。 “陆绥，你这又何苦呢？”万宁侯双目赤红，“难道你真想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父亲，您不是一直觉得我是个不中用的，那我现在这样，您不应该感到高兴吗？”陆绥呵呵一笑，笑容看着凄惨无比，尤其是他刚刚想要站起来，却重重摔倒在地上的惨状，引起在场无数人的同情。 这样一个连站都站不起的少年将军，脑袋里装的是朝廷，是天下的百姓。 说他有异心，会造反。 那肯定是别有用心。 “陆绥，行了，朕看到了，朕也知道了。” 回过神来的皇帝，明白若自己准了万宁侯的话，就等于伤了文武百官的心。 除掉一个陆绥，固然撼动不了自己的地位。 但要是文武百官起了异心，他这个皇帝还怎么当？ “皇上……” “传朕旨意，若日后民间还传出关于陆绥的谣言，统统抓起来下大狱拷打。”皇帝扭头吩咐贴身太监，“周尚书，你尽快拟定一份补偿明细，朕过目后，户部立马把军饷拨至疾风营。” “臣遵旨。” “谢皇上，微臣替疾风营的将士们，谢过皇上。”一脸欣喜的陆绥重重磕头后道，“皇上，今天是您的生辰，微臣有一份贺礼想要送给您。” “哦？陆绥你准备了什么？” 陆绥给皇帝写过很多折子，交代交战各种细节，但皇上真正想要的、有价值的情报。 所以他一直在等待一个好时机。 而今天就是。 陆绥从怀中掏出折子：“请皇上过目。” 皇帝让太监拿来之后，展开一看，本来他想掩饰一下激动的，可当看到折子上的内容之时，他是真激动了：“你……陆绥，你真的……” “是的，皇上，微臣虽然中了敌军的埋伏，但微臣斩下敌军统领的首级，更将计就计，利用西戎的雅月公主，将一份假的城防图让她带回去，只要对方相信，便会派出大量兵马，大昭只要派兵提前埋伏好，便可一举歼灭。” “好。” 就算皇帝对陆绥是有不满，但与西戎这么多年的交战，一直是他的心头大患。 “可微臣现在恐怕无法上战场，所以微臣想给皇上推荐一人。”陆绥看向坐在人群中，从自己进门就一直在喝闷酒的清冷公子。 第233章 你别忙着拒绝我 元步薇顺着陆绥的目光望过去，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那人看着比陆绥大几岁，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仿佛与他隔绝一般，神色冷漠又疏离，五官每一处轮廓线条看似温和又蕴藏着锋利的寒意。 似乎感觉到有人在注视着他。 他淡淡瞥来。 元步薇心一颤，他的眼神，如同毒蝎一般，危险又致命。 “哦？陆绥，朕还不知道，如今朝中还有谁比你带兵作战更厉害的？”皇上没注意陆绥的视线，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在想怎么在文武百官面前找到一点颜面。 故而，这句话，他是故意的。 像是在夸奖陆绥，实则是在给陆绥树敌。 “微臣以前觉得自己每回都能打胜仗，是天赋异禀，可这次受伤，微臣才明白，即便是天赋异禀，也是需要付出汗水的，再说光靠微臣一人，这仗可打不赢，与其说微臣带兵打仗厉害，倒不如说是将士们都希望自己的付出，能够为家人，为大昭的百姓换一个安宁。” 陆绥此话一出，很多大臣心中同时闪过一个念头：“陆绥变了，他不再是那个张扬肆意的少年将军。” 但他的转变，并未让大臣们感到失望，反而是欣喜。 “陆绥，你说的很好，那你告诉说，你要推荐谁？”皇帝面上带笑，内心已经是火光冲天。 陆绥扭头，看向喝酒的清冷公子：“凌大人，一个人喝闷酒多没意思啊。” “凌大人？” “陆小侯爷推荐的人，怎么是他呀？” 就在大家议论纷纷之时，元步薇望着那张冷脸，才想起他是谁。 凌九渊出生于将门世家，祖上三代都是大昭非常有名的将军，他从小就展现出军事上的天赋，本来会像陆绥一样驰骋沙场，受人敬仰。 但他有个糊涂爹，从战场上带回来一个孤女，不顾家人反对也要收她入府。 他母亲，也就是凌府主母是个烈性子，她可以接受丈夫纳妾，但不能纳这种来历不明的女子，一怒之下她与丈夫和离，一度闹的沸沸扬扬，她离开凌府之时，还把凌九渊给带走了，更逼他发毒誓，这辈子都不得上战场，否则就不要认她这个母亲。 那时的凌九渊已经在几次不大的战役上小有成就，这个事件对他来说就是毁灭性的打击。 凌父知道后，不顾第二天出征，跑来与凌母大吵一架。 结果凌父上了战场后，不知是分心，还是身体有恙，不幸战死沙场。 自此。 凌母成了凌氏的罪人，而凌九渊的存在也变得尴尬起来。 这些事情，都是元步薇在上一世参加宫宴之时得知的。 那时的凌母已经病入膏肓，她的家人得知自己会医术，想找自己看看。 结果自己还没登门，她就病逝了。 从那以后，自己就再也没听到关于凌九渊的消息。 “凌九渊，我曾经与你比过骑射，无论是技术，还是反应速度，你都比我厉害，所以我觉得……” “多谢陆小侯爷的好意。” 几乎都没发愣的凌九渊站起来就打断陆绥的话：“但家母最近身体不好，她身边离不开人，再者……我已经离开沙场多年，连长枪都拿不动了。” 原来，凌九渊的母亲这么早就病了。 “凌九渊，你别忙着拒绝我，你还是可以认真考虑一下的。”陆绥没有像以前，急于要对方答应，“我只是觉得，你有抱负，有理想，如今有这么好的一个机会摆在你的面前，就这么轻易说放弃太可惜了，而且我相信你的母亲也希望你能建功立业。” 提到母亲，凌九渊垂眸：“我母亲……” “方才听凌大人说，您母亲身体不好，若是您不介意的话，改日我可以登门帮您母亲调理下身子。”元步薇主动开口，看向凌九渊，“我师从药王谷，自认为医术还是可以的。” 这下，凌九渊冷漠的面上，闪过一丝诧异。 “是啊，步薇医术很好，绥儿正是在她的治疗下，才会好的这么快。”万宁侯夫人立马出声附和，“我与你母亲以前经常来往的，改日我带着步薇一块登门。” 万宁侯夫人是长辈，凌九州不能拒绝她的好意，便弯腰作揖：“那就有劳了。” “凌九渊，我的提议，你也认真考虑一下，我绝对不是一时兴起。”陆绥养伤的期间，他明白一个道理，自己再强，只要上头有个皇帝，虽然自己不会有谋逆之心，但架不住皇上会多想，到时候自己死是小事，但连累家人与疾风营将士们就不好了。 所以想要破局，就要培养更多将才，让武将们团结起来。 人多力量大，但凡皇上看一个不顺眼，其他人撂挑子不干。 那大昭的天下，还能安稳吗？ 哪个皇帝不想名流千尺，当今皇帝也是。 所以，他不会冒险，更不敢轻易夺去任意一个将才的兵权。 当着大家的面，凌九渊是要给陆绥几分面子的，再者他的夫人主动开口要给母亲诊治。 他再次作揖：“陆小侯爷的话，我会认真考虑的，多谢。” 一场事故，在陆绥出现后。 轻而易举地化解了。 众人再次回到刚开席的热闹场面，只不过这次很多人都走向陆绥，关切地打听他养伤的情况。 “姐姐。” 元步薇正在与妇人闲聊之时，抬头间对上元锦瑟含笑的脸庞，她不是一个人来的，她旁边还站着自己上一世的丈夫江唯铭。 这世，他没有在秋闱上大放异彩，整个人看起来萎靡不振，眼神无光。 “我与相公过来给你跟姐夫敬杯酒。” 元锦瑟的话，让元步薇回过神来，她端起酒杯，走向陆绥，俯身道：“我妹妹，跟妹夫要来给我们敬酒。” 陆绥抬头之时，在元锦瑟与江唯铭面上绕了一圈，而后端起一杯茶：“我在养伤中，不宜喝酒。” 在上一世，云锦瑟嫁给陆绥后，只见过他躺在床上，屎尿都需要伺候的狼狈样。 而现在的他，虽然是坐在轮椅上的。 可他扬眉之时，举手投足，都散发着一股潇洒与自如。 元锦瑟不由捏紧了酒杯。 第234章 眼一闭，心一横 “无碍。” 江唯铭本来就对陆绥没什么兴趣，倒是他的夫人元步薇，总觉得她看自己的眼神之时，有一丝道不明的情愫。 想到方才她推着陆绥走进来的样子，又与旁人说话，那骨子散发出来的温婉端庄。 若当初，自己娶是她，不是元锦瑟。 那自己的日子，是不是就会不一样？ 江唯铭被自己突然冒出来的念头吓了一跳后，快速喝完杯中的酒。 “哎呀……” 旁边，刚喝完酒的元锦瑟突然痛呼一声，弯腰捂住了小腹。 “锦瑟，你怎么了？” 今天的场合，江唯铭还是要当一个体贴的丈夫。 “我没事，就是感觉小腹有点痛，可能是酒太烈了。”元锦瑟朝着江唯铭笑了笑，而后看向元步薇，“姐姐，我能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吗？” “你坐吧。” 元步薇笑了笑，跟身后站着的侍从道：“麻烦请倒一杯温水来。” “姐姐，父母母亲出去那么久了，我有点担心他们。” 能坐的地方很多，元锦瑟偏偏要坐在陆绥身边，不过陆绥忙着跟人说话，没理会她。 “那你去跟皇上求情？” “姐姐，你怎么能这样说呢？” 元锦瑟突然提高的嗓门，让周围一群人的目光全过来了：“双亲再有错，那也是生养你的人，万一他们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做女儿的，也不会安心。” “妹妹，你知道我在药王谷学会第一个道理是什么么？” 元锦瑟摇了摇头：“姐姐，这是你第一次跟我讲你在药王谷的事情。” 她这话说的很让人遐想。 仿佛是在告诉别人，元步薇不喜欢她这个妹妹。 “你不是不爱听么，那我自然不讲啊。”好在，元步薇是不会把气憋在心里的人，“我告诉你，我在药王谷学会第一个道理是【人生，生气不如争气，靠人不如靠己，求人不如求己】。” 元锦瑟的脸，一下子就白了，眼圈就红了：“姐姐，我没有想麻烦你的意思，只是他们是我们的父母，我们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我说了，你要去跟皇上求情，我不会拦着你。我作为陆绥的妻子，不能眼睁睁看着别人欺负了他，即便是自己的父母也不行。” “姐姐！” 元锦瑟站起来之时，突然捂住肚子，小脸皱成一团：“相公，我的肚子，我的肚子好痛啊。” “锦瑟，你怎么了？好端端地怎么会肚子痛？是不是喝的酒有问题？”江唯铭立马上前扶住她，看到元锦瑟痛到冷汗都出来了，不禁有些着急。 元步薇见元锦瑟捂着肚子，时不时还瞟自己。 一下子想到什么。 她往前一步，扣住元锦瑟的手腕。 “姐姐，你、你做什么？”元锦瑟挣扎起来。 “别动。” 元步薇瞪了她一眼，片刻后一脸诧异地看着她：“你怀孕了？” “锦瑟，你怀孕了，什么时候的事情？”惊喜来的太突然，江唯铭都愣住了。 而方才听到元锦瑟说肚子痛的江家人，这会儿呼啦啦全都涌了上来。 “我不知道啊，我就是觉得……”元锦瑟嘤咛一声，倒在江唯铭身上，“相公，我突然觉得好难受。” “哎呀，锦瑟你个糊涂孩子，有孕在身怎么还敢喝酒呢？”江夫人听到大儿媳怀孕，激动又紧张，“锦瑟她姐姐，你快帮她看看呀，这可是我们江家的嫡长孙，千万不能有任何闪失。” “婆婆，我没事的，刚才只是跟姐姐起了几声争执，一时间可能动了胎气。” 江夫人一听这话就不高兴了：“你跟锦瑟是亲姐妹，你刚害了亲家公亲家母，现在又想来害锦瑟吗？果然是个没教养，哎呦……” 江夫人话都没说完呢，整个人就飞了出去。 “母亲！” 江唯铭飞快奔向母亲，想把她扶起来之时，就听到母亲杀猪一般的叫声“哎呀，不要动，我的腰，我的腰要断了。” “江夫人年纪不大，怎么就已经耳聋眼瞎了呢？” 江夫人来的时候，万宁侯与陆绥就一直盯着，当她说出那句话之时，陆绥本想踹他的，但还是万宁侯按住了他，自己把她踹出去了。 “万宁侯，你、你有毛病啊。”江夫人气得破口大骂，“你不要以为皇上赦免你的儿子，你就可以耀武扬威。” “万宁侯，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元锦瑟突然跪下，扯着嗓子大喊：“我不应该逼迫姐姐做她不愿意的事情，其实她有怨气也是对的，毕竟她不是在双亲身边长大的，双亲又偏爱我，可我婆婆是无辜的，她也是关心我，若是有得罪您的地方，我磕头，我给您道歉。” 明明是亲姐妹。 一个让万宁侯佩服，一个让他恶心。 此处的动静，自然惊动了正在用膳的皇帝等人。 “怎么回事？” 元锦瑟听到皇帝的话，立马转个身，趴在地上哭诉：“皇上，是臣妇的错，臣妇只是心疼父母……” “呵，真有意思，方才不求情，现在你父母都被拉出去了，你倒是想到求情了？”静和公主率先冷嘲热讽起来，“皇兄，臣妹方才可都听到了，江夫人啊，要让陆少夫人给元大人元夫人求情呢。” 皇帝看着跪地哭的梨花带泪的元锦瑟，眉心紧蹙：“朕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只要你父母如实交代，朕不对对他们怎么样，倒是你，在朕的生辰宴上哭哭啼啼，想干什么？” 这句质问，立马吓的元锦瑟不敢哭了。 她感觉，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自己的身上。 厌恶的、鄙夷的、幸灾乐祸的…… 她本能地扭头看向江唯铭，眼有祈求。 结果，江唯铭一个眼神都不给他，抱起婆婆，就走向一旁的位置上。 这一刻，元锦瑟慌了。 若她招惹的是别人，对方看在她是江唯铭妻子的份上是不会跟她计较的。 可现在，她招惹是当今天子…… 于是。 她咬牙，眼一闭，心一横。 抱住肚子，嘴里发出一声惨叫的元锦瑟，华丽丽地晕倒在地。 震惊了全场。 第235章 臣妇没有装晕 皇帝自登基以来，遇到过无数种情况，但在自己的生辰宴上，被一个臣妇碰瓷，还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 “哎呀……” 静和公主站起来，打量元锦瑟一会儿才掩住口鼻吃惊道：“沈夫人好端端地怎么就晕倒了呢？陆少夫人你不是会医术么？你快帮她看看，免得她真出点问题，冲撞了皇上的龙气。” 元步薇没有走出去，反而直接跪下：“臣妇不敢治。” “为何不敢？”静和公主面上故意带着一丝不解，“她可是你的亲妹妹，你双亲虽然会吃点皮肉之苦，等他们回了府，得知你明明会医术，却对自己的亲妹妹见死不救，他们怕是要把你的脊梁骨都给戳断了。” “静和公主您有所不知，妹妹从小体弱多病，臣妇原先在药王谷之时，隔三差五就会被双亲喊回来给妹妹治病，但每次……”元步薇故意顿了一下。 “陆少夫人，皇兄可不喜欢讲话吞吐之人，有话你就直说。” “每次臣妇就都尽心尽力地照顾她直到她康复，但只要臣妇刚离开返回药王谷，不出十天内，双亲就会再次写信让臣妇回去照顾妹妹。”本来这些话，元步薇也不会在这样的场合说，但谁让元锦瑟不懂事，非要道德绑架自己，那自己就让大家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姐姐照顾妹妹很正常，不过你一走，她就病了，倒是蹊跷。”静和公主说完，看向沉思的皇帝，“皇兄，您觉得呢？” 回神的皇帝，看了一眼还躺在地上不动的元锦瑟，面色愈发难看起来：“元步薇，你接着讲。” “后来臣妇才知道……”元步薇望向倒地的元锦瑟，“她是故意的。” “故意？” 静和公主眯了下眼，突然笑起来：“本宫之前听说，你一出生就被送去药王谷，元锦瑟一开始根本不知道有你这个姐姐，等她知道之时，定会担心你会分手父母的爱，那自然一次又一次试探你的底线。” “臣妇不知道妹妹心中所想，只是不懂，亲姐妹之间为何要向敌人一般相处……”元步薇语气一下子哽咽起来，“兴许是臣妇与父母缘分浅薄。” “缘分浅薄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你父母做的蠢事，不会连累你。”静和公主说话间，看着依然倒地不起的元元锦瑟，心里倒是有点佩服她的毅力，“不过你俩到底是亲姐妹，她这样晕着也不是个事儿。” “静和公主，真不是臣妇不愿意给妹妹看。”元步薇低着头继续道，“臣妇方才诊断出妹妹有了身孕，可妹妹的体质臣妇是清楚的，若臣妇贸然上前，臣妇不知道……” “陆少夫人！” 装死许久的江唯铭终于舍得出声了：“锦瑟刚才说那些话，也是担心岳父岳母，难道这也有错？” “江大人，我没说妹妹有错，只是我怕给妹妹治了，若治得好，那是皆大欢喜，若治不好，我不知道你们江家会不会把账算到我的头上。” 元步薇与江唯铭好歹也做过一世夫妻 ，他肚子在想什么东西，她非常清楚。 “陆少夫人，你少血口喷人！”江唯铭的脸都绿了。 “江大人，若没发生刚才的事情，你说我血口喷人，我认了，但你的母亲可说我是个没教养的。”元步薇看到江唯铭面色渐渐阴沉，双拳也捏的紧紧地，这是他发怒前的征兆。 “真正没教养的人，才会把教养挂在嘴边。”陆绥终于找到能补刀的机会了，还指了下躺着的元锦瑟，“江大人要真要担心自己的妻子，不应该在妻子晕倒第一时间就上去查看吗？现在跑来质问阿薇，这就是你们江家的教养？” 江唯铭被两人说的，完全没有还嘴的余地。 衣袖一甩，便快步走向元锦瑟，查看她情况后，面朝皇上跪地：“皇上恕罪，锦瑟第一次参加这种大型宴席，又目睹双亲被带走，难民在礼节上失了分寸，微臣代她给您赔罪。” 说完，他还磕了几个头。 在外人看来，他这个丈夫当的可以，毕竟在外人面前维护了自己的妻子。 但元步薇很清楚，等回了江府，江唯铭今天所受的耻辱，会在元锦瑟身上一一讨回来的。 “皇兄，不如还是请个御医给元锦瑟瞧瞧吧？万一她真有个三长两短就不好了。”静和公主可不是好心，而是要让皇帝对江家更厌恶。 皇帝阴沉个脸，嘴巴都没张，扭头给贴身太监使了个眼神。 没过一会儿，太监就领着一位御医前来。 “臣妇来帮忙。”元步薇连忙起身走过去，她要摁着元锦瑟，不然怎么坐实她装晕的把戏呢？ 御医不知刚才殿中发生的情况，行礼后，便跪地要给元锦瑟把脉。 结果，元锦瑟手一动，把御医吓了一跳。 “人昏迷的时候，身体会无意识抽动，我来按住妹妹，您诊治吧。”元步薇说完，便死死摁住元锦瑟的手腕。 元锦瑟急的汗都出来了，正犹豫着要不要睁眼看。 就听到御医道：“皇上，微臣不用看了。” “什么不用看？”皇帝蹙眉。 御医作揖后回道：“江夫人是装晕。” “胡说八道，锦瑟越是装晕，怎么会在这里躺了这么久？”江唯铭脱口便是质问。 “江大人，正常人昏迷是无意识的，可您瞧瞧江夫人，呼吸急促，满头是汗，不是装晕是什么？” 御医有理有据的话，瞬间让皇帝震怒了，“来人，把元锦瑟拖下去。” “皇上……” 这下元锦瑟慌了，一骨碌爬起来跪在地上拼命地磕头：“臣妇没有装晕，臣妇……” “江嵩山！” 皇帝喊的人是江唯铭的父亲，户部侍郎。 “皇上息怒，是微臣管教无方，求您念在儿媳有孕的份上，饶过她吧。”江嵩山颤巍巍地跪地求饶，心里快要气死了，江家几代人积累的颜面与名声今天都被元锦瑟这个蠢货给丢尽了。 “姐姐，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元锦瑟瘫坐在地上，一脸委屈看着元步薇，“我知道你恨我，但你冲我一人来就好，为何要连累江家？” 第236章 姐姐，救我 “看来你不是不知道自己是江家的媳妇？”元步薇微微一笑，“原本这些事情咱们两姐妹可以私下说，可你偏要拿到明面上讲，还要选在皇上生辰宴上，不过也对，当初我们这桩婚事是皇上所赐，那你现在说出来，难不成内心是对皇上赐婚有所不满？” “姐、姐姐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对皇上不满。”元锦瑟面上闪过一丝慌张。 “当初赐婚旨意下来后，以双亲对你的重视程度，他们一定是希望你选择万宁侯府的，可你说小侯爷要带兵打仗没工夫陪你风花雪月，所以你才选了江家，我呢只能挑你剩下的。” “姐姐，你怎么能张口就说谎话，当初……” “妹妹，你方才说的那些话，不是想要得到大家的同情，让大家来指责我冷漠无情，不管父母，那我现在一样也可以说出藏在我内心的话，让大家来评评理啊。” 江唯铭看向元锦瑟的面色，带着丝丝扭曲：“所以当初你在新婚之夜，说对我一见倾心都是假的？你选择我，是因为陆小侯爷没功夫陪你，你就退而求其次？” “不是的，相公，你听我解释，我……我对你的心天地可鉴。”元锦瑟一边摇头，一边去抓江唯铭的衣袖，哭的我见犹怜。 “哼，我可不需要只懂得风花雪月，挥霍无度的儿媳。”万宁侯冷笑一声看向皇帝，“皇上，绥儿可以不在意那些名节，但步薇不行，她从嫁过来以后，就无端承受了很多委屈，还请您主持公道！” 元锦瑟错就错在，今天不应该蹦跶，应该安分一点。 现在就算元家祖宗跟江家祖宗齐齐复活，都救不了她。 “传朕的旨意，元锦瑟殿前失仪态，杖刑二十！”考虑到她有孕在身，皇帝给的惩罚已经算清的，但元锦瑟是女子，又是人妇，行杖刑之时必须“去衣受杖”，不光受皮肉之苦更达到凌辱之效，所以这不单单是身体上的，更多是人格上的，甚至连带着江家日后都要被人指指点点。 “皇上饶命啊，臣妇知错，臣妇知错……” 所以，元锦瑟一下子就急了，把头磕的邦邦响。 “皇上，锦瑟就是不懂事，她不是有心的。” “是啊，皇上，微臣相信锦瑟她没有坏心思的。” 江家父子也齐齐跪下给元锦瑟磕头求情：“还请皇上三思。” “你们要是敢再求情，朕连你们一起打，拖下去！”皇帝一声怒吼，江家父子只能眼睁睁看着元锦瑟被拖出去。 “公公，相公，救我，救我。”元锦瑟呼喊间，看到两人垂下头来，她立马看向元步薇，“姐姐，救我，我知错了，我不应该……” 话还未说完，她就被拖出去了。 坐在人群中的江夫人看到大儿媳被拖出去，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母亲，母亲。” 江家今天彻底出名了，至少往后几年当中，他们都是人们饭后茶余的笑料。 “阿薇……” 陆绥让黎宴推着轮椅来到元步薇身边，将她从地上拉起来：“你别怕，我虽然还不能站起来，但你有我，还有整个万宁侯府给你撑腰呢，谁要是欺负你，我要他好看。” 他这话，是说给江家父子听的。 “皇上！” 元步薇知道皇上这么做，只是不满他自己被人当猴耍，而不是给自己撑腰，再则刚才公公与陆绥一席话，看似处于低位，诚惶诚恐，但皇上心里是很不满的。 那自然要给他找回一点颜面。 “你说。” “先前小侯爷身受重伤，臣妇给他诊治之时，就在思索，若将士们在战场上受伤，如果能快速制止血跟达到消毒的效果，那是不是就能大大提高将士们存活率？” 皇帝原本不悦的目光，在听到元步薇这一句后，立马正色起来：“你接着说。” “于是，在小侯爷养伤这段时间内，臣妇一直在调整各种药材，修改配方与剂量，终于做出想要的止血药粉。”元步薇说话间从袖口掏出一张纸张跟一个瓷瓶，高举头顶，“臣妇愿意把此方贡献出来，让保卫大昭的将士们每次出征都能平安归来，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陆绥接的很快。 在坐的文武百官愣了三秒，齐齐下跪：“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好，众爱卿平身。” 皇帝终于高兴了，看向元步薇的眼神也和蔼了不少：“元步薇，你有心了，你说，你想要什么赏赐？” “皇上您真要给呀？” 元步薇知道，这种时候自己要推辞太假了，但要个大的赏赐呢，皇帝肯定不会不高兴。 “朕是天子，金口玉言。” “那……” 元步薇视线落到皇上跟前摆满菜的桌上：“臣妇到现在说了很多话，早已饿的饥肠辘辘，皇上能不能把您桌上拿到酱肘子赏赐给臣妇？” 皇帝愣了一下，而后哈哈大笑起来：“元步薇，朕一般不轻易给人赏赐，你确定你只要这一道酱肘子？” “您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亲自给臣妇赏赐，这是多大的面子呀，再说天大地大，不如填饱肚子最大。”元步薇这会儿的笑容看起来有点调皮。 “一道酱肘子可不够，来人，让御膳房把朕今晚的饭菜再做一遍赏赐给陆少夫人。 ” “谢皇上。” 元步薇立马下跪道谢，同时把手中的瓷瓶与纸张递给御医：“这方子您收好，若有不懂之处，您派人随时来万宁侯府找我。” 御医接过方子看了看后，立马肃然起敬地朝着元步薇作揖：“陆少夫人有心了。” 尽管宴席已经接近尾声了。 但对万宁侯府与江府来说，热闹才刚刚开始。 万宁侯府一战成名，好多人都主动跑来跟万宁侯夫妇说话。 至于江家，借着江夫人身体不适，早早就退场了。 “阿薇，你什么时候准备的方子，你都没告诉我。” 提心吊胆一个晚上的陆绥，刚想跟元步薇腻歪。 就瞧见一个和尚装扮的壮汉，快步走来。 第237章 您可注意点时间 “陆少夫人，听闻您医术很好，幽释大师方才突感不适，不知您是否有空替他瞧一瞧，我是他的大弟子无息。” “是吗？那他现在情况严重吗？”元步薇故作一脸诧异。 “他只说胸闷口，喘不上气来。” 元步薇点了下头，看向陆绥，“那我跟无息师父过去瞧一眼 ？” “要多久？” “很快我就回来了，若等下散席，我还没回来，你就先回家。”元步薇看到陆绥蹙眉，立马拉了一下他的手，“你听话，好不好？” 陆绥瘪了下嘴，反手握住元步薇的手，好一会儿才放开：“等下散席，我就在宫门外等你，你不出来，我就不回家。” “好好好，那我尽快。” 元步薇松开陆绥的手，抬头给了无息一个歉意的眼神：“无息大师，您带我过去吧。” “陆少夫人，这边走。” 陆绥一直目送元步薇离开自己的视线内，才收回眼神，安静地等着父母那边与人叙旧完。 倏地。 他的视线下方，出现一双穿着绣花鞋的脚。 陆绥眉心一蹙，头都没抬呢，就听到上方响起一道哽咽的声音：“陆绥，太好了，你没死。” “星玥姐？” 后方传来陆晗的声音，她快步走上来：“真是你？方才我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你。” 陆晗口中的星玥，全名公孙星玥，是忠勇侯的幼女，今年十八。 京城四大侯，不光是公事，还是私事，一直都有来往。 自然他们的子女，也都是相互认识的。 “我来的时候，身体有点不舒服，所以一直在后方休息呢。”公孙星玥解释一下后，看向到现在都没抬头的陆绥，“好歹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你现在娶了妻子，都不敢抬头看我一眼吗？” 这话，纵然是状况外的陆晗，也听出一丝不寻常。 她指了一下后方：“我先去找二哥，大哥，星玥姐，你们先聊。” 这种场面，她一人应付不来，要喊上二哥跟未来的二嫂。 有他们在，谁都不能破坏大哥跟大嫂的婚姻。 “黎宴，这里太闷了，推我到大门口透透气。” “是。” “陆绥，我只是想要关心你一下，我并未……” “我受伤到现在，已经快大半年了，我父亲与你父亲私交很好，但这半年当中，你们没有一个人上门来探望的。”陆绥这会儿倒是抬头，眼神轻蔑地看向公孙星玥，“你现在说是来关心我的？你不觉得这话很假吗？” “陆绥，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想过来看你，是父亲……” “行了。”陆绥打断她的话，“我没空听你解释，黎宴，走吧。” “陆绥！” 公孙星玥想要追出去，但右手却被人拉住了，扭头一瞧是自己的三哥：“三哥，你拦着我做什么？” “人家明显是在避嫌，你追上去像什么话。”公孙星轩松开妹妹的手，望着陆绥离去的背影，“他已经不是以前那个陆绥了。” “三哥，你什么意思？我没听懂？” 公孙星轩把目光落到妹妹面上，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你不懂最好，走吧，跟我回家。” “可是……” “星玥，那个元步薇连她亲生父母与妹妹都敢算计，她要是知道你跟陆绥的关系，肯定会陷害你的，你要离这种满腹心计的人远一点。”公孙星轩说话间，轻轻点了下妹妹的鼻子，“整个晚上你都心不在焉的，饭菜都没吃几口，等下回家，我往厨房给你做好吃的。” 公孙星玥没办法，只能乖乖听话。 不过，她还想着，等下要是见到陆绥，一定要问个清楚。 另一边。 元步薇刚走到幽释大师下榻的行宫外。 就撞见了静和公主。 “站住。” “臣妇见过静和公主。” “你鬼鬼祟祟地做什么呢？”静和公主搭着侍女的手，居高临下地看着元步薇。 “回公主的话，臣妇受无息大师所托，前来给幽释大师诊治，听说他身体不适。” “幽释大师？”静和公主眉头一蹙，“就是那个感业寺的高僧？他不是病了很久么？怎么还有力气来参加宫宴？” “臣妇不知。” “听说他诵经念佛不错，本宫进去见见他。” “公主。” 元步薇一把拦住她：“幽释大师还在病中，您的身体也刚好，万一他把病气传给您，就不好了。” “本宫乃是凤女，哪有这么柔弱？”静和公主瞪了元步薇一眼，“让开。” 元步薇被吼的一哆嗦，只能乖乖让开。 在等静和公主进去后，她走向方才跟着静和公主一块前来的侍女们：“你们都退到出去吧，等下我亲自送公主出来。” 侍女们是看到方才元步薇在宴席上的行为举止，互相看了一眼后，便屈膝退了出去。 “无息大师，就有劳你守着，一旦有情况，咳嗽一声，我便听到了。” 元步薇交代完，便立马进了屋中。 “公主，不可。” 结果刚进门，就瞧见静和公主整个人趴在幽释大师身上，她正在扒拉对方的僧袍。 这…… 元步薇立马转身，捂住眼睛：“我什么都没看到。” 正在拉扯的两人，浑身一颤。 幽释大师耳根红到快要滴血，低着头，一动不敢动。 还是静和公主脸皮厚一点，她站起来，整理一下衣衫：“元步薇，你喊这么大声做什么，生怕外面的人听不到是不是？” “公主……” 元步薇转过身，一脸为难地看着她：“我也没想到，你这么……这……” 如狼似虎。 “本宫只是想确定一下他胸口的伤疤可有褪去，才不是你想的那样。” 幽释大师发现，静和公主与陆少夫人说话之时，比跟自己说话还要放松。 一瞬间，仿佛明白，为何当初是陆少夫人来找自己了。 “幽释大师胸前有伤疤的话，我刚好有祛疤的药，您早说呀。”元步薇冲幽释大师笑了笑，指了指隔壁，“我现在有点累，想去隔壁休息一下，可以吗？” “赶紧走，别碍眼。” “好，我的公主，不过您可注意点时间，别沉浸其中，就无法自拔了。” 静和公主：！！！ 幽释大师一张脸涨个通红。 第238章 你脑袋不想要了? 随着元步薇的离开，不大的寝殿内忽然安静了下来，唯有彼此的呼吸浅浅交错着。 “公主，口渴么？” 还是幽释大师率先打破沉默，递了一杯水到静和公主跟前。 “还好。” 静和公主接过水杯之时，视线落到幽释大师头顶上，方才与他拉扯间，他头上的帷帽有点下滑的迹象，这会儿她居然看到里头露出一点青丝。 她脑子都没来得及想，手已经伸上去，一把摘下幽释大师的帷帽。 如瀑布般的墨发披散于幽释大师整个后背。 “燕、燕世求，你出家怎么头发都没剃？”静和公主“噌”地站起来，把帷帽摔在他身上，“你骗本宫。” “公主莫要生气，是、是师父觉得我尘缘未了，准许我带发修行。”幽释大师慌忙解释起来，“我原本一直待在感业寺后山修行，结果师父因病去世，我想到他对我的理解与开导，才决定代替他的位置给前来感业寺的香客宣扬佛法，没想到香客们都很支持我，一去二来，我在感业寺就有了名气。” 听完幽释大师的解释，静和公主的面色才缓和下来，见他眼中流露一丝委屈，便重新坐在他身边：“你、你在感业寺这些年，过的好吗？” 幽释大师刚想说还行，但想到先前陆少夫人跟自己说过：跟公主相处之时，不要说一些模棱两可的话，要直白，越直白越好。 于是，他抬头望着静和公主：“一开始有师父陪着，日子倒也也过得下去，后来师父过世，我心中万分悲伤，病了一段时间，结果身体还没好，就听到公主嫁人了，再后来听说公主与驸马不合，驸马一怒之下离开了公主府，而公主气到一蹶不振，最后郁郁寡欢，卧病在床……” “谢云廷只是看中本宫手中的权势，如今他人在昆仑山，打着本宫驸马的头衔，不知干了多少缺德事。”静和公主眼神闪烁着火光，“这笔账，本宫迟早要跟他算清楚。” “公主……” 幽释大师神色一动，忍不住握上她的手：“您病刚好，不易动怒，若、若您信得过我，我愿意为公主效力。” 静和公主一脸诧异地看着幽释大师，片刻后摇头：“你现在是感业寺的高僧，一言一行多少人盯着呢，你就不要淌这个浑水。” 幽释大师一听，眼神瞬间落寞下去：“公主是觉得我的身份会给你带来麻烦吗？” “燕世求，你想什么呢？这是本宫与谢云廷的恩怨，本宫不想他人介入，再说……”静和公主盯着幽释大师一脸委屈的脸庞，实在是忍不住，狠狠掐了一把他的腰，“燕世求，本宫又不是洪水猛兽，你就这么怕本宫吗？” 待在隔壁的元步薇，听到这一句话。 差点笑出声来。 倒不是她偷听，只是这里的隔音效果不是很好。 “没有，公主……我……” 后面两人的声音越来越小声，甚至有丝丝黏黏糊糊的声音。 元步薇赶紧走到后窗口，免得听到太多不敢听的声音，被静和公主给灭口。 “扑通。” 后窗外，是一条人工砸开的湖，元步薇百分百肯定，她是听到有什么什么东西落水了。 “救命啊，救、救命啊……” 不是东西落水，是人落水。 元步薇忙打开后窗，月光下，湖中央有个人正在奋力地扑腾。 眼看着那人要沉下去，元步薇心一横，快步走了出去。 “公主。” “元步薇，你……” 正抱在一起的两人，浑身一怔，静和公主更是吓了一跳，推开幽释大师，恼怒地瞪着元步薇：“你脑袋不想要了？” “后方有人落水了。” “什么？” 幽释大师立马对着殿外吩咐：“无息，去后面的湖中看看，有人落水了。” “是。” 没过多久，无息便把落水之人带了进来，而幽释大师与元步薇为了避嫌，暂时去了隔壁。 “芸香？” 静和公主一眼就认出坐在地上，如同落汤鸡一般，瑟瑟发抖的女子，乃皇后的贴身宫女。 芸香一怔，抬头看向静和公主之时，仿佛不信一般，下一秒她立马跪地磕头：“公主，求求您，救救奴婢，奴婢不想死，奴婢不想死啊。” “你什么意思？” 静和公主蹙眉：“你不在皇后身边伺候，怎么会落水呢？” 芸香是皇后当年出嫁之时，带进宫内的陪嫁丫头，这些年一直对皇后忠心耿耿，以前静和公主去见皇后之时，其他几个丫头都趋炎附势，唯有她不卑不亢，本性善良，所以静和公主对她有印象。 芸香趴在地上，身子轻颤，一看就是有难言之隐。 “怎么不肯说落水的原因？”静和公主冷笑一声，“来人……” “奴婢说。” 见静和公主要喊人，芸香慌了神：“宫宴散去之时，奴婢陪着皇后返回凤仪宫，结果半道上冲出来一个人，抓着皇后娘娘的手，就把她往小树林里拖，奴婢吓坏了，刚准备大声呼就被人给打晕了，醒来之时奴婢发现自己在湖中，所以才会拼命呼救。” “胡说八道，皇后乃是后宫之主，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把皇后拖进……”静和公主忽然收声，因为芸香的眼神闪躲着，她没说实话，“芸香，这里是皇宫专门招待宾客的行宫，跟皇后的凤仪宫是两个方向，就算你要被人陷害，那对方为何要把你扔到行宫后面的湖中？前往凤仪宫那几条道上，可都有湖。” 芸香的脸一下子惨白起来，身躯抖的更厉害了。 “公主，奴婢……” 静和公主慢慢地走到芸香面前，蹲下身，伸出两根手指抬起她的下巴，与她视线持平：“本宫与皇后关系素来不怎么样，你说本宫要是现在把你交还给皇后，那算不算皇后欠本宫一个人情？” “公主，公主不要……”芸香被吓到牙齿都在打颤，哆哆嗦嗦好久才挤出一句话，“奴、奴婢不慎撞见皇后与、与邓节度使在……所以就要被、被灭口。” 第239章 万一这个是局呢? 隔壁门口，正听的起劲的元步薇，耳边传来幽释大师的疑惑声：“邓节度使？” “幽释大师，您认得对方？”元步薇抬头问。 “先前他给感业寺捐了一大笔香火费，条件就是见我一面，我那时病的很重，怕他会刁难感业寺上下，便强撑着见了他一面，结果他见了我以后，倒什么都没说，只是随意问我几句，便离开了。” 上一世，因为要给江唯铭的仕途铺路，元步薇跟很多官员都打过交道，但唯独这个邓节度使，因为官职的原因，长期不在京中，再加上他行事低调又神秘，自己能挖到他的消息少之又少。 “芸香说她撞见皇后跟邓节度使在……她话也没说清，怎么就要被灭口呢？”元步薇思索间，目光落到幽释大师面上，尽管他面上的红晕已经褪去，衣衫有些不整，而后她想到了，“幽释大师，你说，皇后跟邓节度使会不会像你跟静和公主一样？” “一样？”幽释大师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脸都白了，“幽会？！” 他话音刚落，门外又传来静和公主质问：“芸香，你是觉得本宫病了一场，脑子不好使，还是没了以前的杀伐果断，敢在本宫面前造谣皇后与邓节度使，本宫看你是活腻了。” “公主，奴婢没有撒谎，皇后与邓节度使是青梅竹马，若、若当初不是后皇上对皇后一见钟情，皇后是要嫁给邓节度使做嫡妻的。” 芸香这话一出。 静和公主惊呆了。 正听的起劲的元步薇与幽释大师，也惊到话都说不出来。 “公主与皇后一向不和，难怪邓节度使会来感业寺看我，是想确认我与公主的关系，因为我当时病的太重，他以为我活不成了？”率先反应过来的幽释大师，越想就越冒冷汗。 “芸香，你可知自己的这番言论，就足够你被诛九族了。” 静和公主的声音传来之时，元步薇与幽释大师同时收声，再次认真听了起来。 “奴婢不敢撒谎，其实……奴婢会被人扛到这里来，也是因为今天宫中人多，若奴婢在凤仪宫附近出的事情，难免会给皇后带来影响，但奴婢要是在行宫附近出的事，但凡今天在今晚下榻的宾客都可以是嫌疑人。” 芸香身上的湿衣服渐渐带走她的体温，她抱紧自己：“奴婢知道皇后有吃宵夜的习惯，回了凤仪宫后，便去厨房给她准备夜宵，结果还未进殿就听到理由有邓节度使的声音，奴婢被吓坏了，手中的食盒都掉了，故而惊动了里头的人，然后等奴婢都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打晕扛到了行宫这里……” “那你方才为何要说，是皇后被人拖进的小树林？”静和公主看芸香低头不语，突然反应过来，“本宫明白了，你是知道本宫与皇后不和，你内心吃不准本宫会不会救你，所以你先抛出虚假的消息，来试探本宫？” “奴婢不敢，奴婢只是……只是……” “本宫不怪你。” 静和公主看到芸香抬头，怔愣地看着自己：“但从现在开始，明面上你是个死人，你懂本宫的意思么？” 芸香立马磕头：“公主救了奴婢，奴婢愿意报答您。” “想要报答本宫的人很多，不差你一个，等明日外面没了消息，本宫会给你一笔银子，安排你出宫……” “公主，您……您要放奴婢走？”芸香有点惊讶，静和公主会送自己出宫。 “皇后在外人面前，一直跟本宫和和气气的，本宫犯不着跟她翻脸。”静和公主站起来，看了一眼自己素净的指甲，“再说你就是个宫女，光凭你的一面之词，又能证明什么呢？” 旁人若是听了这话，定会乖乖听从静和公主的安排。 但芸香身为皇后的侍女，一下子就听出静和公主言下之意：“奴婢明白，只是奴婢出了宫，也不能与家人团聚，说不定还会连累他们，再说皇后与邓节度使都能一手遮天，奴婢怕是出了宫门，便也逃不过一死。” “行了，本宫没功夫跟你废话……” 听到静和公主这话，芸香急了，她很清楚但凡自己离开，便是死路一条。 于是，她反手摘下头上的簪子，鼓起勇气往自己的面上狠狠一划。 瞬间，鲜血淋漓。 “公主，从此以后宫中再无芸香。”芸香不顾面上剧痛，磕头，“求您……求您给奴婢一条活路。” 静和公主也没想到芸香这么豁得出去，望着她血肉模糊的半边脸微微一笑：“你可想清楚了，若真跟了本宫，你怕是都见不了光。” “奴婢不怕，奴婢只怕自己死的不明不白。” 倒不是芸香要背叛皇后，只因自己被皇后磋磨许久，压死骆驼最后一根稻草，是皇后想要自己的性命。 芸香心有不甘。 “琥珀。” 静和公主对着外面喊了一声，侍女琥珀就走了进来：“公主有何吩咐。” “芸香，这是琥珀，以后你就跟着她。”静和公主道，“你以后就叫琉璃，明白么？” “琉璃谢公主赐名。” 待两人一走。 元步薇与幽释大师才从隔壁房间走出来。 “公主，您真要留下皇后的侍女？”幽释大师眼中透出担忧，“万一这个是局呢？” “你以为本宫会贸然收留一个丫头么？”静和公主哼笑一声，“凤仪宫内的侍女很多，但能够让皇后信任的，唯有当初陪嫁过来的几个，芸香是陪嫁丫头中最老实本分，也是被欺负地最狠的一个。” “原来公主早有收买芸香的打算？”元步薇恍然大悟，“那今晚，我不是误打误撞帮了您一个忙？” “本宫今天心情好，说吧，你想要什么赏赐？”静和公主扬眉看着元步薇。 “皇上已经给我赏赐了……” “本宫要是你，至少让御膳房给本宫做一年的饭，你呢就要个酱肘子，真没出息？”静和公主哼了一声，想一下顺下右手腕上的玉镯套在元步薇的手腕上。 第240章 公孙星玥，你道不道歉? “公主，我已经有很多首饰了，再说我要治病救人，戴手镯的话……” “笨！” 静和公主瞪了元步薇一眼：“本宫的东西，岂是只有装饰的作用？” “啊？” 元步薇没听懂，抬手看着手腕上，有点素雅的镯子：“这镯子，难不成还有说法？” “这镯子，是当初父皇赏赐的，一共两个，今天本宫只戴了这只……”静和公主望着元步薇，“本宫当初有培养一群死士，在预感到皇兄要算计本宫之时，本宫便解散了他们，如今本宫把这镯子给了你，你便可调动这群死士。” “您在被囚禁在公主府之前，就解散了他们，那现在您赋予我能调动他们的权力，是要我把他们一一找回来？”元步薇看到静和公主满意地点头，眼前一黑，“公主您这不是赏赐，您分明是给我一个烫手山芋啊。” “你个蠢丫头，若你直接拿着镯子去调动他们，即便他们知道是本宫授意的，那他们也只不过公事公办，但你要是付出真情，把他们一个个找回来重新组建起来，加上你高超的医术，能在他们受伤之时，寄予救治与药材，那他们自然会对你感恩戴德，如同对本宫一样，真心把你当主子看待。” 静和公主轻轻拍了拍元步薇的脸颊：“等日后本宫组建更厉害的死士，那这群人就只归顺于你。既然要做大事，手底下没几个得力干将，那可不行。” “原来公主是在我考虑，那幽释大师的安危呢？” “你见他总比本宫见他容易吧？那他的安危自然就交给你咯。” 元步薇：…… 果然要跟静和公主比心眼，自己还是太嫩了点。 “那我要去哪里找他们呢？” 静和公主从袖中掏出一张纸张：“这是死士所有人名，你去找死士首领，找到他，他便能把这群人带到你的身边。” 原来，静和公主早有准备。 元步薇接过一看，下面有个总人数是四十人。 还好只是四十个，不是四百个。 不然，元步薇真要吐血了：“多谢公主抬爱。” “好了，时候不早了……”静和公主扭头，有点依依不舍地看着幽释大师，“本宫要回去了，免得皇兄起疑心。” 幽释大师眼中同样闪烁着不舍的目光，但他早些离开，才能保证静和公主的安危：“公主，保重！” 元步薇踏出宫门之时，外面已经没什么人了。 “少夫人，这边！”一直在马车外等着的黎宴，看到元步薇出来，立马走上去。 “黎宴？你跟陆绥没回家？” “小侯爷说，回去也是等您，倒不如直接在宫门口等，与您一起回家。”黎宴说话间，接过元步薇手中的灯笼。 元步薇听的心头一暖，快步往马车前走。 掀开车帘之时，发现陆绥靠着车壁睡着了。 “小侯爷怎么睡着了？” “这个时辰，若是在家，他就早些歇息了 ，何况今夜他的心一直悬着，如今放松下来，自然会困乏。”元步薇压低嗓音，就在她要爬上马车一瞬间。 后方传来一道声音：“是陆少夫人吗？” 原本睡着的陆绥，一下子惊醒了，看到元步薇就在车门口，立马起身：“阿薇。” “嘘，坐回去，外头有人。” 元步薇低低道了一声，见陆绥坐回去后，才放下车帘，转身看向朝自己走来之人。 “介绍一下，我是公孙星玥。” 听到对方自报家门，元步薇一脸诧异：“你是忠勇侯的女儿？” 公孙星玥没说话，反而眼神放肆地打量着元步薇，还小声嘀咕一句：“长得也就那样，也没什么出众之处。” “人不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两只耳朵，一张嘴吗？”元步薇笑。 公孙星玥没料到元步薇会接话，有点不服气：“你知道我跟陆绥是什么关系吗？” “你跟小侯爷的关系？”元步薇用同样的方式打量公孙星玥几眼后问，“重要吗？” “你这人怎么……” “公孙星玥，你没完了是吧？”坐在马车内的陆绥，掀开车窗帘子，语气凶狠地打断公孙星玥的话，“我跟你除开都是人以外，没有任何关系。” “陆绥，你怎么能这么跟我说话？”公孙星玥张口间，眼圈就红了，“就因为我在你受伤这半年当中，从未上门探望过你？” 看着委屈的公孙星玥，元步薇不光没生气，反而想起上一世对于她的了解。 那时自己参加一个贵妇举办的赏花宴之时，听几个贵妇们提到她因为不满意她父亲所选的夫家，一气之下就离家出走了。 作为忠勇侯府全家上下的宝贝疙瘩，忠勇侯出动全府的人出去寻找女儿，结果一无所获。 哪知时隔一年后，公孙星玥自己跑回来了，身边还多了一个时刻紧张她的高大威猛的壮汉。 忠勇侯一看自己养大的白菜，被一头野猪拱了，差点气到吐血。 但那个壮汉也是有骨气的，为了能够配得上公孙星玥，他毅然去参军，结果还真被他闯出来的名堂。 忠勇侯才不情不愿地同意这门亲事。 “我感谢你没上门探望我，不然我至少还要在床上躺上三年！” “陆绥！” 耳边传来两人的争执声，让元步薇回过神来，看着两人对视之时，那噼里啪啦的火光：“星玥姑娘，今天已经很晚了，不如改天我们约个时间，坐下来好好聊？” “我跟你讲话吗？”公孙星玥瞪了元步薇一眼。 “道歉！” 陆绥看到公孙星玥那说话没礼貌的样子，一张脸都拉了下来：“公孙星玥，给阿薇道歉！” “我又没说什么，干嘛要我道歉？” 公孙星玥一看陆绥护着元步薇，眼泪一下子就飚出来了：“陆绥，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凶？我讨厌你！” “你可以讨厌我，但你必须给阿薇道歉，阿薇可没招惹你。” “陆绥，你……”公孙星玥从未见过面色如此严肃的陆绥，她有点被吓到了。 “公孙星玥，你道不道歉？” 第241章 黎宴，揍他! 公孙星玥见陆绥的脸，如同乌云压低，压迫感十足。 她有点被吓到了，脚步后退。 “公孙星玥，我最后再说一遍，你、道不道歉？！” “星玥？” 就在公孙星玥迫于陆绥的威慑力张口准备道歉之时，后方传到一道她熟悉的声音。 她心中一喜，转身就奔上去：“三哥！” “星玥，我就跟人说几句话的功夫，你怎么……”公孙星轩刚想数落妹妹，却看到她眼眶红红地，似乎哭过，立马紧张起来，“星玥，怎么回事？谁欺负你了？” “没、没人欺负我，三哥，我们走……” “公孙星玥你这么没种吗？做错事情，不道歉就算了，还想逃？”前方传来陆绥冷漠的声音。 公孙星轩眼中闪过一丝不悦，抬头见刚好与站在马车前的元步薇照个面。 瞬间，他明白了谁欺负了妹妹。 “星玥，先回马车里。” “三哥……” “听话。”公孙星轩语气里带着一丝强硬。 公孙星玥没办法，只能乖乖往自家马车上走去。 “公孙星玥，你回来，你……”陆绥看到公孙星玥不光不跟她三哥解释，反而直接离开，气得他恨不得现在就跳下马车把她给抓回来。 “是你欺负我妹妹了？” 本来还在看热闹的元步薇，听着走上来的公孙星轩的话，有点疑惑地指着自己：“你在跟我说话？” “哼，果然没规矩。” “公孙星轩，你……” 元步薇见马车里的陆绥气得要下来，忙用眼神示意他，自己能搞定。 陆绥才安静下来，只是一双眼死死地瞪着公孙星轩。 “喂，我在跟你说话，你没听到吗？” 元步薇抬头看着眼有愤怒的公孙星轩：“原来是公孙三公子，我还以为是哪只狗在乱叫呢？” “你放肆！” 公孙星轩瞬间怒了，眼里全是火焰：“元步薇，你不要以为自己今天在大殿上出尽风头，就能在我面前大放厥词，只要……” “公孙星轩，现在大放厥词是你。”陆绥忍不住，开口打断公孙星轩的话，“你是眼瞎吗？没看到我还在呢？” 公孙星轩当然看到陆绥在，但他一直不喜欢陆绥，觉得他行事高调，而且父亲总拿他跟自己比较，时间一长，他对陆绥充满了怨气。 听闻他重伤后可能一辈子都要瘫在床上，公孙星轩不知有多高兴，以为自己的机会来了，结果今天陆绥高调现身皇上的生辰宴，简直可恶！ 忠勇侯四个儿女当中，最数三儿子公孙星轩，干啥啥不行，闯祸第一名，每次都是他父亲与两位哥哥帮他擦屁股，结果他好了伤疤忘了痛，怼天怼地怼空气，就是不会在自己身上找原因。 元步薇记得上一世的公孙星轩，被他所谓的兄弟拉去烟花巷柳，结果对一花魁一见钟情，从此以后，他搅得忠勇侯府那是不得安静，最后忠勇侯拗不过他，便同意他纳花魁进门。 但好像花魁进门后，公孙星轩在一次路上，遇到一个孤女，然后就…… 总结：公孙星轩就是个见一个爱一个的花心大萝卜。 “陆绥，你不要以为皇上赦免了你，你就当无事发生，你现在就是个废物！”此话说出口一瞬间，公孙星轩心情舒畅，“我要是你，直接拿块豆腐撞死算了。” “是啊，我是因为受伤才成为废物的，不像你有手有脚，不光是个废物，还是个蠢货！” 公孙星轩哪里知道，陆绥早已对“废物”二字免疫了。 但听到陆绥骂自己，他暴怒：“陆绥，你有本事下来跟我打一架啊，光嘴上不饶人，算什么英雄好汉。” “我不跟蠢货论长短！” 陆绥一句话就把公孙星轩噎住了，他低头看向元步薇：“阿薇，咱们回家吧，你上次不是给我泡了一个可以祛除脏东西的药浴吗？等下回去，咱们一起泡一泡，免得被脏东西沾染上了。” “陆、绥！” 公孙星轩咬紧后槽牙，双拳捏的咯咯作响。 “公孙三公子，如果你现在非要跟我们理论清楚，我想这个点，皇上还没就寝呢，不如咱们进宫，找皇上评个理？”元步薇冲公孙星轩微微一笑，“公公与你父亲是多年的好友，若他们知道，我们小辈之间起了冲突，还闹到皇上那儿，你说对谁的影响最大？” 公孙星轩眼角抽了抽，片刻后唇边凝出个冷笑：“元步薇，你就是个居心叵测，心机深沉的毒妇！” “天地自从诞生以来，就有男女之分，上天与朝廷都没有规定，女子必须善良，纯真，奉献自己的一生。你说我是毒妇，是嫉妒我一个女人居然可以在皇上面前力览狂澜，还能得到皇上的赏赐，想必这样的场景一定无数次出现在你的梦中吧？” 公孙星轩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元步薇是骂自己“白日做梦。” “好你个毒妇，你……” “黎宴，揍他！” “是。” 黎宴就等着这句话了，哈了一下拳头，直接往公孙星轩右眼眶打去。 “啊！” 公孙星轩没想到陆绥会指使他的下属打自己，气得他立马跳脚：“陆绥，你今天让人打我，我要你……” 话还未说完，衣领就被黎宴抓住提溜起来。 “公孙三公子，你不懂什么叫教养，那我就代替你的父亲，好好教教你。” 黎宴拳拳到肉，没几下就打的公孙星轩连连求饶：“别打了，别打了……” 元步薇拉了下黎宴，顺带把一瓶伤药放到公孙星轩身上：“活血化瘀的药膏，免费送你。” 说完，她便上了马车：“黎宴，我们走！” “是！” 黎宴一下子跳上马车，挥动缰绳，马车一下子跑出去，扬起的尘土呛的公孙星轩连连咳嗽，眼泪都出来了。 “三哥！” 一直没等到三哥回来的公孙星玥想看一下情况，结果发现三哥躺在地上，立马跑上去：“三、三哥，你脸怎么了？” “还不是陆绥这个卑鄙小人干的。” “三哥，你说什么？陆绥他。他能走路了？” 第242章 看你紧张我的样子! 公孙星轩愣了一下，看着妹妹面上的喜悦，一把推开她：“什么他能走路，我脸上是被他那个副将揍的，这笔账我早晚连本带利地带回来！” 公孙星玥听到三哥的回答，内心一阵失望：“你一向跟他水火不容，肯定你说了让他不高兴的话，他才会……” “公孙星玥，你到底站哪边的？”公孙星轩差点被妹妹的话给气死，“要不是我来给你撑腰，你不知要被他们欺负多久呢。” “其实，他们也欺负我，我就是一时生气，针对了元步薇几句，陆绥就让我道歉。” “你说什么？” 公孙星玥脖子一缩：“三、三哥，对不起嘛，我也没想到，一向很怂的你，今天居然会……” “公孙星玥，你闭嘴！” 公孙星轩真是要气炸了，一把推开妹妹站起来：“你离我远点，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 “哎，三哥。” 公孙星玥捡起地上的瓷瓶，想要去搀扶是三哥，却被他一把甩开：“三哥，你别生气了，你两只眼眶都肿了，嘴角也破了，会不会留疤啊？” 这一句，差点让公孙星轩肺都要气炸了：“以后我再管你的事情，我就是猪。” “你是猪的话，那我不就成了猪的妹妹？我不要……” 公孙星轩扭头诧异地看着妹妹，下一秒他两眼一翻倒在地上，气晕了。 “三哥，三哥，来个人呐，我三哥晕倒啦……” 宫门口，回荡着公孙星玥的声音。 马车上。 元步薇扭头看着还在生气中的陆绥，轻轻握上他的手：“我都不生气了，你怎么还在生气？” “阿薇！” 陆绥扭头，一脸认真：“今天的事情，我有点后悔了。” “后悔什么？” “后悔来见皇上，更后悔看着你被人欺负，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你帮我出气了呀，还让黎宴揍了对方。”元步薇笑了一下，伸手摸着陆绥气鼓鼓的脸颊，“好了，何必跟不在乎的人置气呢？” “阿、阿薇、那你不生气吗？”陆绥问的小心翼翼。 “你不是帮我……” “我是说，你就不生气公孙星玥说的话？”陆绥说完，有点紧张地看着元步薇。 “嗯……” 元步薇想了一下，注视着陆绥：“你的表情告诉我，你希望我生气，因为我生气是代表吃醋在乎你，可你又不希望我生气，怕我气坏身子。” “哼。” 陆绥一把甩开元步薇的手，背着她：“你把我的心思全看穿了，那还有什么意思啊？” “有啊。” 元步薇伸手把他身子板过来，面对自己，低头往他唇角亲了一口：“看你紧张我的样子！” 陆绥愣了愣抚上嘴角，下一秒他面上的红晕烧到耳根：“阿、阿薇，你偷亲我就算了，怎么还转移话题呢？” “你不喜欢？”元步薇耸肩，一脸无辜，“那我以后……” “不是，我没说我不喜欢，我……我只是……” 虽然马车内，只有他跟阿薇，但一想到是在外面，向来脸皮薄的陆绥，是真的不好意思。 “好了，我不逗你了，跟你说正经的，我看公孙星玥对你只是存有小时候那么一点好感，你想啊，如果你有一个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长大后他成亲没邀请你，等到你们再次相见，是他们一家三口，你心里会怎么样？” 陆绥低头沉思一会儿道：“那我肯定会生气啊，既然是好朋友，他成亲不邀请我就算了，他有孩子，也不告诉我，肯定就没把我当朋友看嘛。” “是啊，我想公孙星玥内心也是一样的想法，再者你受伤，我相信她肯定想来探望你的，只不过当时的局势混乱，她一个姑娘家若冒然前来，万一给她父亲跟三哥哥哥带来麻烦，那当中产生的危机谁来承担？” “阿薇，你好善良，她都那样对你了，你居然还帮她说话。” “她喜欢说，就说呗，反正我也没让她占上风，再说你让黎宴揍了她三哥，咱们还是赚的。” 元步薇这么一说，陆绥心里那点担忧，全都没了。 “阿薇，你真好。” “因为你好，我才对你好，换做别人，我肯定扭头就走，不对，我还要踹上几脚，出出气。” “等我彻底恢复了，阿薇踹人的时候，我就可以帮忙了。” “会有那么一天的。” 驾车的黎宴，听到马车内的声音，终于松了一口气。 还是少夫人有本事，三言两语就把小侯爷给哄好了。 一夜过后。 前来万宁侯府拜访的宾客，络绎不绝。 尽管万宁侯夫妇早有准备，但还是被一茬又一茬的宾客给震惊到了。 府上每个人都恨不得长出八只手、八条腿，忙到飞起来。 场景堪比陆绥与元步薇成亲之日。 元步薇原本跟着婆婆招呼女眷，但就这么干巴巴地聊着，实在有点无聊。 于是，元步薇灵机一动，来了一场免费的义诊。 贵妇们本来抱着给元步薇面子，才让她看的。 结果，元步薇接连把贵妇们的病症全都说出来，还给出治疗办法。 这下。 贵妇们疯狂了。 彻底把院子给围个水泄不通。 “啥，阿薇被那些夫人都围住了？” 屋内的陆绥，面对前来探望自己的客人，脸都要笑僵了，好不容易喘口气想见元步薇一面：“那要多久结束？” “看人数的话，估计不到天黑，就结束不了。”黎宴对这种情况也是束手无策。 “算了，我相信阿薇有应付的能力，再说那些贵妇，以后都是阿薇的人脉。”与元步薇待久了，陆绥从她身上学到最大一个本领，就是遇事不会再钻牛角尖。 “小侯爷，左右监门卫赵左将军，贺右将军求见！”门外传来小厮的通报声。 陆绥与黎宴对视一眼后，立马道：“快请他们进来！” 赵楚川与贺信踏进房门一瞬间，看着坐在床前，明显跟以前不一样的陆绥。 两个见惯大风大浪，刀光剑影的铁血汉子，眼眶一下子就湿润了。 “陆小侯爷，我来看您了。” 两人异口同声，结果两人同时蹙眉，看向对方：“你为什么学我说话？” 第243章 两位，还不走吗? “明明是你学我说话！” 又是异口同声。 “呃……两位你们是来看小侯爷的，还是来吵架的？”黎宴是知道两人一直是死对头，但没想到几年过去了，两人的关系不光没好转，怎么还越来越差了呢。 “是他先学我说话，我才不跟蠢材一般见识。” 听到两人还是异口同声，陆绥无奈了：“要不，你们先到外面，吵清楚再进来？” “小侯爷，我们没有吵架。” 两人对视一眼，下一秒同时冲到床前。 那气势，看着要把陆绥抬走。 吓的黎宴立马挡在陆绥跟前：“你俩能不能不要同时说话，一个一个说。赵左将军你先说。” “为什么……”贺信不服气，结果被黎宴一瞪，他就老实了。 “陆小侯爷……当初听闻您重伤，我非常担心，一直想来探望您，只是……” “赵左将军，贺右将军，你们有职务在身，不能来探望我很正常，我理解你们的处境，你们不必内疚。” “陆小侯爷，其实在您出事后，我想退出左右监门卫……” “赵楚川，你怎么也想退出左右监门卫？”贺信一脸诧异地看着他，“你怎么总是跟我做一样的事情？” “贺右将军，你未免太自作多情了，明明是你一直模仿我来着。”赵楚川冷笑一声，“再说，你是我的手下败将，你不配跟我待在一个地方。” “赵楚川，那次比试，你是胜之不武，不算！” 眼看两人又要吵起来，陆绥忙开口制止：“你俩到底是来看我的，还是让我来劝架的？还有我暂时不会考虑你们进疾风营。” “为什么？” 两人又是一起开口问。 “我都听说了，最近疾风营一直很活跃，很多次我都看到出来巡逻，还帮着剿匪来者。”贺信抢在赵楚川开口前说，“小侯爷，以前我是有不成熟的地方，但经过这几年在左右监门卫的经历，我相信……” “以前的话，我说了很多次了，相信我再说，你们听不进去。”陆绥打断贺信的话，望着两人道，“你们想进疾风营，是崇拜我，跟着我一起干，还是真正想为百姓做事，建功立业？” “当然是为百姓做事，建功立业。” “那在左右监门卫一样能实现你们的理想抱负，疾风营不是你们表演的舞台，我也不欢迎心存异心之人。”陆绥这话其实说的挺重了。 但完全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两人，压根听不出。 只觉得，陆绥就是在小瞧他们。 “不一样，您没去过左右监门卫，那里面的人都是……”赵楚川突然收声，他身为左将军，不能当着贺信的面，说出诋毁左右监门卫的话，“我只是觉得，疾风营更纯粹。” “赵左将军，你只看到小侯爷带着疾风营的将士们打了一次又一次胜仗，接受百姓们的欢呼，皇上的嘉奖，但你们可知，战场上有多么残酷，可能昨夜还跟你谈天说地的兄弟，眨眼的功夫就没了生气，还有因为长时间与敌军耗战，粮草告急，药材告急，每一位将士都拼劲全力，只为早日结束这场战斗，可战斗结束后，将士们的尸体都能堆成山，他们的鲜血可以把一整条湖给染个鲜红，我们从开始失去兄弟的痛哭到最后的麻木，两位可知，我们心理上要承受多大的压力？” 黎宴的语气早已哽咽：“小侯爷这次受伤，不是因为他过于自信，是他不愿意再损失一个将士，所以才会中了敌军的埋伏，如果是带着人去的，自然能脱险。两位，我说这些，不是跟你们卖惨，只是你们始终不明白，疾风营对小侯爷，对疾风营每个将士们意味着什么，你们只看到疾风营的风光，却看不到它背后的鲜血。” 赵楚川与贺信同时沉默了。 说真的，他们各自的家族都算得上是有权有势，从小到大吃的苦，也就是进了左右监门卫后，吃的那点小苦，跟行军打仗的将士们一比，他们不要太幸福。 “可、可我那天，看到穆家长子穆瑜，还有永安侯找回来的长女孟琼月，他俩为什么可以入疾风营？他们可是一点基础都没有，不像我们至少还有经验呢。”赵楚川有点不服气地质问。 “他们正因为没有基础，就像一块白纸，自然好打磨，至于你们早就不是一张白纸，我若是同意你们入疾风营，我可不知道，你俩会给我闯出什么祸来？再者，你们是世家子弟，一旦撕开这个口子，其他的世家弟子都要入疾风营，真等了上了战场，一个比一个逃的快，那这仗还怎么打？” “陆小侯爷，你这是偏见！” “对，我就是对你们有偏见。” 陆绥直白，让两人只能干瞪眼的份。 可一想到别人入疾风营那么容易，偏偏他们就不行，他们实在是不甘心。 “当然，我也不是个冷血无情之人，你们可以去找凌九渊，只要他答应接下出征一事，定要组建一支全新的队伍，你俩跟着他一样可以上战场实现自我抱负。” 陆绥是真正为两人考虑，偏偏两人还不领情。 “凌九渊？我才不信，京城人人都知道，他最听他母亲的话了，只要他母亲一哭二闹三上吊，他肯定就要打退堂鼓了，就拿他现在到了娶妻的年纪吧，结果他母亲给他选了几个妻子的人选，他一个都没看上，他母亲就又被气病了。” “人家的私事，跟他人品无关，而且这种事情，换到你俩身上，被别人说出来，你们觉得光彩吗？”陆绥定定看着两人，摇摇头，“我以为，你们在左右监门卫这些年，应该有所长进，现在看来，我高估了你们 。” 此刻。 一样前来拜访的凌九渊就站在门外。 听到房门陆绥的话，他整个人都定住了。 “我们只是……” “不用解释了，有些说出口的话，就像刀子一样锋利，我跟你们先前也算不打不相识，但我没资格高高在上地说教你们，我只能祝福两位前程似锦，黎宴送客。” 黎宴就等这句话呢，做了个请”的手势：“两位，还不走吗？” 第244章 烦心事 元步薇这边，凭着自己上一世与贵妇相处之道与过硬的医术，很快得到在场贵妇们的喜欢与夸赞，还纷纷羡慕万宁侯夫人得了这么好一个儿媳妇。 万宁侯夫人被夸的很不好意思，但又忍不住想笑，脸都要笑酸了。 前来帮忙的陆晗与孟竹心也得到很多贵妇们的喜欢，得知孟竹子心与陆秉年后要成亲，纷纷送上祝福。 然后没有婚配的陆晗，就成了贵妇们眼中的香饽饽。 元步薇一看陆晗被贵妇们问的都快招架不住了，立马找了个借口，让云苓带着她逃离战场。 “呼~好了，三小姐没人追上来了，咱们去亭子里坐一会儿，喘口气吧？” 陆晗点点头，与云苓来到凉亭内小坐。 “三小姐，你今天好像心情不好？” 云苓把茶水递到陆晗跟前时，小心翼翼地询问：“是不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没有。”陆晗握着茶杯，看向亭外的景色，“我只是觉得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大哥刚被送回来之时，府上上下每个人都绷紧了神经，平时都不敢大声说话，可今天，府上里里外外都很热闹，若大哥没受伤，那他与大嫂成亲那天，也应该是这样热闹的，接受大家的祝福。” “三小姐，你整天跟少夫人待在一起，看来是没学到什么本事。”云苓笑着摇头，坐下。 “我当然有学到本事了，管家，算账，这些我都会了，而且现在我还管着铺子一部分账呢。”陆晗立马不服气地道，“倒是你，你当初不是说要来保护大嫂的吗？你怎么现在就知道跟宁军师待在一块儿？” “三小姐，这你就不懂吧？”云苓咬了一口点心后才道，“小侯爷是个报喜不报忧的人，哪怕发生再大的事情，他也不会主动说，如今他还在家中养伤，军营有很多事情，他只能通过行舟哥哥与黎副将的嘴听到，若是好事，他自己会跟少夫人说，但要是麻烦事或者不好的事情呢？” “大哥肯定不说，要么先解决好再说。” “是啊，所以等少夫人知道，可能不知隔了多少天了，而我现在整天跟着行舟哥哥，虽然我不能给他提供太多的帮助，但我会耳听八方，眼观四路，那我就可以绕开小侯爷，把我看到的的现象告诉少夫人，三小姐也可以理解为，我是少夫人安插在疾风营内的眼线……”云苓说完顿了一下，“不对，眼线这个词，好似是贬义词，我换一个。” “我明白你的意思，有些大哥不想让大嫂知道的事情，只要你告诉了大嫂，大嫂就可以主动跟大哥说，大哥这人虽然不喜欢主动说，但要是大嫂问，大哥肯定把啥都说了。”陆晗恍然大悟，“不过这我跟待在大嫂身边学没学到本事有何关系？” “我知道，你是觉得，成亲是女子一生之中最重要的时刻，应该美美地接受大家的祝福与羡慕，但少夫人她不是很喜欢这些，她更喜欢实在的东西，比如金银珠宝，大量的钱财，只有真正抓到自己手中到的东西，才是真实的，当然她也不是不要那些场面的东西，有就是锦上添花，没有她也会照样过好她的日子。” “原来大嫂想的如通透，怪不得她今天那么热情地接待那些贵妇们，换做是我，心里多少会有点疙瘩。” “人情世故嘛，少夫人是万宁侯府未来的主母，那这些肯定是无法避免的，你想想连当今圣上都要时常摆宴席，宴请文武百官呢。”云苓递了块点心给陆晗，“要做大事，做人上人，就不要在意这些小问题，只要达到目标就行。” “云苓，我觉得，我也要跟你学习。” “跟我？”云苓惊了，“跟我有什么好学的，我就是个丫头啊。” “咱们府上，谁不知，你明面上是大嫂的丫头，实际上是大嫂的妹妹。”陆晗一脸俏皮地看着云苓，“大嫂太忙了，我不好意思麻烦她，但你不一样，我可以跟着你。” “不行，不行，我现在天天要去军营，别先说军营都是男子，就是你从军营大门口，走到后门，那飞扬的尘土，各种味道夹杂在一起，迎风而来，就够你喝一壶了。”云苓摇头拒绝，“三小姐，你还是待在家里……” “不行！” 陆晗一下子站起来：“大嫂跟未来的二嫂、还有你，甚至连沉香，你们都有自己的事情做，我整天看那些账本，看的我头昏脑涨的，我……” “三小姐，不对啊，你方才还得意会看账一事呢，现在怎么就……”云苓打量陆晗几眼后，突然反应过来，“三小姐，你该不会是出府去见什么人吧？” “母亲又没限制我，我想出府就出府，才不是去见什么人呃？” “真的？”云苓可不信，“说起来，今天还来了几个不少世家的贵妇，听说他们跟谢氏很熟，对了，我方才帮沉香清点礼品之时，她说，谢氏也送了礼品来，好像还给你送了一份呢？” “谢氏？给我的？” 陆晗一惊，下一秒提着衣裙转身就走。 “哎，三小姐，你去哪里呀？” “我、我去方便！” “哦，那我就先回院子了，你慢慢来。”云苓好笑地看着陆晗急不可耐的背影，吃着点心想，若三小姐做了谢少主的夫人，那她就要面对顽固、森严、规矩又多的谢氏。 少夫人说过，谢氏啊，哪怕她去，她都要发憷。 那三小姐若是进去，岂不是就是羊入虎口。 不行。 云苓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干脆提前回军营，与行舟哥哥一同探讨此事。 “三小姐，您回来啦，奴婢正在帮您整理礼品呢。” 侍女彩蝶看到自家小姐进来，指着从桌上到地上摆满的的礼品道：“后院说，这还只是一部分呢，其他的等他们清点完再送来。” “有谢氏的吗？” “啊？”彩蝶愣了一下，忙反应过来，“有的，三小姐您等一下，奴婢帮您找。” 彩蝶在礼品堆里找了半天，才找到一个不大但很精美的礼盒：“三小姐，找到了。” 第245章 她不肯进来 小心翼翼接过的陆晗，看桌上堆满了东西，便走到软榻上，放下礼盒后，轻轻打开。 谢氏送来是一套纯白的瓷器。 彩蝶好奇地凑上来，看了几眼后，有点不解：“谢氏怎么送一条纯白的瓷器呀？” 陆晗随手拿起一只茶杯，对着亮光看了几眼后，眼中透出惊讶：“这不是普通的瓷器，是白瓷。” “白瓷？” “嗯，白瓷经高温烧制后，瓷质油润，冰清透白，无论用多久也如同新的一样，而且不留茶垢，一般仅供皇室使用，哪怕是世家之中，也难以寻到这么一套茶具。” 陆晗低头间，看到茶壶下方似乎有东西，拿开以后，发现是一张纸条，展开一看是苍劲有力的字：“望笑纳。” “所以，这套茶具是谢少主送的？”彩蝶一把掩住口鼻，大眼睛灵动地转悠着，“三小姐，谢少主送来这么贵重到的瓷器，是冲着老爷来的，还是冲着您来的？” “多嘴！” 陆晗敲了一下彩蝶的头，把茶杯与茶壶复原后：“这套茶具，你帮我收到库房之中，记得一定要轻拿轻放。” “啊，既然是茶具，三小姐怎么不用呢？” “如此珍贵的东西，哪能说用就用，再说我也不缺茶具。”陆晗走到书桌前，想到刚才在凉亭中跟云苓说的话，才知自己是多么可笑，“再去把账本拿来。” “三小姐，今儿家里有客人，您怎么还要学看账本呢？”彩蝶不是很懂，明明三小姐刚才进门很高兴，现在又一脸凝重，难不成是自己哪句话惹得她不高兴了？ “那些贵妇，看我的眼神，如同一块大肥肉，是大嫂找了个借口，让我逃出来了。”陆晗接过彩蝶递来的账本，翻到上次看的那页，“所以我要努力学习，不能辜负大嫂的一片心。” “那奴婢帮您研墨。”彩蝶看自家小姐这么努力用功，她也不能偷懒。 “好。” 暮色降临，元步薇让人提前布置在各处的花灯一一亮起，给夜晚增添几分炫丽。 与凌九渊一时聊投入的陆绥，看到树叶的影子在窗户上跳跃，才反应过来：“天都黑了，凌大人，你不着急回家的吧，用了晚膳再走吧？” “会不会太打扰？” “不会，你要是怕吵闹，我让黎宴把饭菜端到屋内来，就咱们三个人吃，还能边吃边聊。”陆绥笑呵呵道，“我现在吃饭方便多了，在床上放个小桌子就能自己吃，以前不能动弹的时候，就只能躺着吃，吃几口胃里就烧得慌，别提多难受了。” “陆小侯爷，你真的跟以前不一样了。”凌九渊很是感慨。 “如果非要说，我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那我……”陆绥眼前浮现元步薇恬静的面容，“若 不是有阿薇陪着我度过那一个个难熬的夜晚，我也不会蜕变，兴许我早就死了，哪怕不死，也躺在床上发臭发烂。” 凌九渊笑了下，低头，沉默。 “凌大人，我昨夜在皇上面前提起你，不是要你难堪，其实早在出征之前，我就想着如果我这次能平安回来，我一定要向皇上举荐你，这样的话，我们一东一西，就可以制衡敌军，双方还能做彼此的援军，没想到我的伤势足足养了半年多才有起色。” “昨夜我回去后，也思索很多，所以我今日才会前来。”凌九渊现在看陆绥的眼神，不如昨夜那般警惕，已经缓和不少。 “小侯爷，凌大人，晚膳来了，少夫人还给拿了酒呢，她说，今天是好日子，准许小侯爷喝点。” “真的？” 陆绥一听，两眼都在发光，“快把酒拿来我闻闻，什么酒？” “前段日子厨房新酿的米酒，喝着甜甜的，但度数不低。” 黎宴利索地倒了两杯，一杯递给凌九渊，一杯递给陆绥：“左右两位将军，少夫人已经把他们喊去前厅吃席了，侯爷跟二公子陪着呢，保证让他们尽兴。” “行。” 陆绥这下就放心了，看向凌九渊：“凌兄？不介意我这么喊你吧？” “能得小侯爷一句凌兄，是我的荣幸。”凌九渊笑了一下，与陆绥碰杯，“我已经好久都没喝过酒了，今儿高兴，走一个。” “来！黎宴，你给自己也满上。” “好的，好的。” 屋内气氛很好，前厅也很热闹，大家吃吃喝喝，还能听小曲。 有几个喝高的贵妇，还亲自上台，给大家唱了一段，引发大家的满堂彩。 就在大家都有点微醺之时，叶管家匆匆跑进来，直奔元步薇。 “少夫人，不好了，凌大人的母亲，凌夫人站在大门外，大喊大叫，说万宁侯府拐了他儿子，要我们还人呢。” 元步薇眉头一蹙，放下筷子思索一下后，轻轻拍了一下旁边的婆婆，在她耳边说了几句。 万宁侯夫人面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抬头看向叶管家：“没把人请进府中？” “她说万宁侯府是个是非之地，她不肯进来。” “步薇，你先招待大家，我出去看看，等把她带进来后，我再让丫头过来找你。咱们一块出去，影响不好。” 元步薇点头：“婆婆，我明白了，您小心点。” “哎，万宁侯夫人怎么走了？” “是呀，这大家都唱的高兴呢，还等着她来献唱一曲呢？” “诸位，前院有点事情，婆婆去看看，马上就回来。”元步薇立马站起来，端起酒杯，“今天感谢诸位夫人前来探望小侯爷，也让我这个侯门新媳一下子结交许多志同道合之人，步薇敬你们。” “少夫人真是太客气了，我呀以前参加不少宴席，就属今天最开心。” “就是，没想到少夫人这般别出心裁，吃的，玩的，样样都很心仪，不像以前我参加宴席，每次都要打瞌睡。” “你打瞌睡，莫不是怀了吧？” “我都快五十了，还怀呀，去你的。” 大家笑作一团，气氛重新热闹起来。 而元步薇一直盯着门外，看到婆婆身边侍女走进来之时，跟陆晗与孟竹心说了几句，便快步走了上去。 第246章 我不是原配 “我最后再说一遍，把我儿子还给我，你们都是一群道貌岸然伪君子！” 元步薇刚步入前厅，就听见凌夫人在歇斯底里地怒吼。 “凌夫人，我已经派人去喊你儿子过来了，你冷静一点，好不好？”万宁侯夫人也是被吓到了，压根没想到凌夫人情绪会这么激烈。 “婆婆。” 元步薇踏步进来之时，刚好跟站在门口，神色戒备的凌夫人照个面。 她穿着一件洗到发白的衣裳，发髻凌乱，双目赤红，面色苍白。 看到元步薇走进来，立马后退好几步：“你个狐狸精，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步薇，你小心点。” 万宁侯夫人快步走到元步薇身边，把她拉到身后小声道：“凌夫人的脑子好像有点问题，我方才带她进来之时，但凡她看到一个丫头路过，都说是勾引她丈夫的狐狸精。” 元步薇听的心一下子沉重起来。 凌夫人是病了，但不是身体上的，而是心灵上的。 她的心，早已被黑暗给侵蚀，又或者说，她迟迟走不去丈夫的背叛，让自己越陷越深的同时，还要让凌九渊跟她一起承受，只因他是她跟丈夫的共同的儿子。 “凌夫人，这里没有人伤害你，也没有狐狸精，你饿了吧？先坐下来吃点东西，好不好？” “你就是个狐狸精，勾引我丈夫的狐狸精，哪怕你烧成灰，我也认得。”一心沉浸在自己情绪之中的凌夫人，死死瞪着元步薇，“你被他带回来那天，也穿着今天一样粉嫩的衣裳，可他明明说过，他不喜欢粉色，他喜欢蓝色，蓝色啊。” 万宁侯夫人被凌夫人癫狂的样子，有点吓到了：“阿薇，你有没有什么药，让她吃了以后，稍微情绪平复点，她这么激动，太伤身体了。” “她这个样子，怕是近不了她的身份，若强行抓住她，会给她留下阴影的。”元步薇说话间，就在门口看到了凌九渊匆忙而来的人，“凌大人来了。” “母亲，母亲。” “渊儿，渊儿。” 看到儿子的一瞬间，凌夫人如同见到救星一样，一手抓着儿子的手，一手指向元步薇：“渊儿，就是这个狐狸精，把你父亲勾到魂都没了，你快杀了她，这样的话，我们一家三口就能团聚了。” “母亲，她不是父亲遇到那个孤女，她是陆小侯爷的妻子，是陆少夫人。”凌九渊一脸歉意地看向万宁侯夫人与元步薇，“对不起，自从一年前，我母亲的记忆力就开始混乱了，她还总是做出一些伤人的行为，我实在没办法，只能放下手中一起事务，在家陪伴她，今日我给她喝了点安神汤，想着我回去之时，她应该刚醒，没想到她这么快就醒了，还找到了这里。” “凌大人不必自责，像你母亲这样的情况，我以前在药王谷也遇到过几例，药物的其实只能起到辅助的动作，真正的病根其实在你母亲心中。”元步薇记得大师姐说过，对于这类病人，要更有耐心，因为任何一点风吹草动，就会让他们变成惊弓之鸟，甚至会让病情恶化。 “我知道。” 凌九渊点头，语气有些哽咽：“我知道，母亲被自己困住了，但我想，总有一天，她能走出来的。” “渊儿，你为什么不杀那个狐狸精？”凌夫人可不在乎他们说什么，她只在乎害的自己家破人亡的狐狸精，为什么还活的好好的，“都是她的出现，让我们这个家都散了。” “母亲，我知道，我都知道，咱们先回家好不好？” “不好，你不杀掉这个狐狸精，我就不走！” “凌夫人，我记得，那位被凌将军带回来的孤女，在得知凌将军尸首被运回来之时，她就一头撞死在棺材前了，她死的时候，腹中还有六个月多余的孩子，是个男孩。” 元步薇一脸诧异地看着婆婆。 万宁侯夫人却给了儿媳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一步步走向凌夫人：“那个孤女的确有不对的地方，但真正的罪魁祸首是凌将军，若他非要纳孤女为妾，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而你作为他的嫡妻，为何不在他把孤女带回来之时，就先下手为强，认下孤女，或者给孤女找一门好亲事，你有很多机会，可你偏偏都错过了。”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凌府绥比不上名门望族的家大业大，但在京城也算有名气的家族，你作为凌府的主母，没有第一时间处理此事，反而跟丈夫闹了别扭，最后让事态失控，一下子死了三个人，如果换成你的儿子跟怀着孕的儿媳，被你的家人给逼死，你会怎么想？” 元步薇一开始以为孤女还活着呢，结果孤女怀着孩子殉情了。 凌夫人身为凌府主母，逼死丈夫跟怀着孕的妾室，这无论放在哪个家族，都是头等大事。 可她不光没意识事态的严重性，还固执地把儿子带走，势必要跟凌府一刀两断。 那凌九渊加在当中多为难，一边是父亲，一边是母亲，父亲死了，母亲又整天让他杀了早已死去的狐狸精。 他能不疯，心理素质简直太强了。 怪不得，陆绥会对他赞许有加。 “不是的，不是的，我没有想要他的命，我只是想，他为什么会背叛我？他说好的，与我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凌夫人摇头间，豆大的眼泪一颗颗往下掉。 “凌夫人，你要想与人一生一世一双人，那就去找那个跟你想法相同的……” “不，你懂什么？万宁侯对你那么好，没有一个妾室，你根本不知道……” “我不是原配。” 万宁侯夫人打断凌夫人的话，“我是继室，我刚入府的时候，绥儿，也就是我的继子，根本连正眼都不会给我，如果按照你的做法，是不是要用各种规矩来逼他认下你这个继母？” “继室又如何，只要是长辈，他就应该低头！”凌夫人这会儿看着冷静下来，还有力气怼万宁侯夫人，“如果现在你的丈夫，不知从哪里带回来一个外室，两人还有个孩子，你会怎么样？” 第247章 其实你心里清楚 万宁侯夫人笑了一下：“我虽然不喜欢这种假设的问题，但我可以回答你，要是哪天陆疆在外面养的外室带着个孩子突然找到门，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他们，吃穿用度样样都要最好。” 元步薇记得这样的行为，大师姐用一个词语就可以解释清楚：“捧杀”。 “你只是没真正遇到我的情况，所以你说什么，都是可以的。” “不不不。”万宁侯夫人摇头，“凌夫人，其实我跟你一样，眼里揉不下沙子之人，你我都是主母，只要让对方明白，她可以仗着有老爷撑腰，在你面前耀武扬威，可她不能时时刻刻跟老爷待在一起吧？凌府上下还都是听你的吩咐，别说你吩咐，哪怕你不吩咐，下人们为了讨好你，也会想尽一切办法刁难对方，到时候你明面上惩戒几个刁奴，博得她的好感，让她明白，入了府，就要在你底下讨生活。若是听话，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是不听话，你随便设计解决她就行，何必把自己搞成这样，还跟凌将军离了心？” 宛如当头一棒，打的凌夫人脑子嗡嗡作响。 其实也不能怪她，她生母过世早，她上面一个哥哥，娶回来的嫂子，也是柔柔弱弱的，整天就知道跟哥哥风花雪月，潜移默化下，她觉得与丈夫成婚后的日子，那就应该吟诗作对，快乐潇洒。 却忘记，她身为凌府主母，身上应该承担的责任。 “聪明的女人，从不会跟自家老爷吵闹，因为这个世道，就是以男子为天，无论你怎么闹腾，都翻不了天。而且在事发后，你还把儿子带走了，这也是你最蠢的事情。” “我、我只是想让儿子不想跟他父亲一样，我已经失去了丈夫，我不能在失去儿子。”凌夫人满腹委屈地靠在儿子身上，“我现在一闭眼睛，就能看到老爷跟那个孤女，他们要来找我索命。” “你儿子始终是凌氏的血脉，你若是强留他在身边，不光耽误他的前程，甚至还会影响他将来娶妻，你想想看，若你有个女儿，你会愿意把女儿嫁给一个，家里一团糟不说，还有个随时跟她抢丈夫的婆婆吗？” 万宁侯夫人以为自己说的很明白了，结果凌夫人又开始哭哭啼啼，可把她头疼坏了：“就冲你做的那些事，你真觉得凌氏是没办法让你伏法吗？那都是看在你儿子的面上，说句难听的，你儿子前脚死，后脚凌氏的人就来抓你进大理寺，说不定还会连累你父兄嫂。” “我没有，我只是……我只是……” “其实你心里清楚，做错事情肯定要付出代价，而你捅出来的篓子太大了，你也知道凌氏对你儿子的在意，可你自私地把他绑在身边，让他一次又一次承受你带给他的伤害，凌将军可是他的父亲啊，每年凌将军的忌日，你都不让你儿子给他父亲去上一炷香，凌夫人你自己身处泥泞，却还要把你儿子拉下去，要不是你儿子本性善良，孝顺体贴，他早就回凌氏了。 ” 凌夫人身躯抖了一下，抬头有点不敢相信望着儿子：“渊儿，你昨夜回来跟我说，你想要上战场，你是因为讨厌我，想离得我远远的，所以才想要上战场的吗？” 万宁侯夫人听到这句话，差点气死。 一直盯着的元步薇急忙拉住她的胳膊：“婆婆，您该说都说了，凌夫人听不听进去，那就是她自己的造化了，再说凌大人也有自己的路要走，咱们干涉太多，不好。” “也对，我要不是不忍九渊这孩子，白白被浪费了一生，我何必浪费口舌跟凌夫人说这些。”万宁侯夫人用帕子按了按嘴角，“凌夫人，你跟儿子好好聊，我们就先出去了。” 说完。 万宁侯夫人手一会儿，前厅内的人都走了。 “母亲，您这边坐。” 待人走远，凌九渊拉着母亲坐下，蹲在她身边，掏出随身携带的帕子给她擦眼泪。 “渊儿，你是不是觉得，母亲拖累你了？”凌夫人话一出口，眼泪就噗噗往下掉。 “没有。” “你说谎！” 凌夫人突然一下子推开儿子，“噌”地站起来，指着他鼻子就骂：“你跟你父亲一个样，总会说一些哄骗我的话！外人都看出我把你给耽误了，你却还要骗我。” 被推的脚步踉跄的凌九渊，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他知道母亲时而清醒，时而糊涂，又可能自己的容貌太过像父亲，母亲有时候会把自己当成父亲。 一次，两次……无数次。 他也是人，也有心累之时。 可对方是生养自己的母亲啊。 凌九渊心中的苦恼，委屈又能找谁倾诉呢？ “我怎么那么命苦啊，你跟你父亲一个样，都不懂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兴许是被万宁侯夫人看穿了心思，凌夫人的情绪一下子变得异常激动，她看向前方的墙壁，二话不说就直直往前撞。 “母亲！” 大惊失色的凌九渊疾步往前，在母亲撞在墙壁之时，一把拉住她：“母亲，您不要这样，我……我答应您，我不出征，我不出征便是了。” 门外听着的万宁侯夫人，气得差点把手中的帕子给绞烂了。 “我白说那么多话了，这个凌夫人，怎么能那么自私？” 元步薇蹙眉，凌夫人这样的情况，的确很棘手，于是她想了一下道：“母亲，我给大师姐飞鸽传书一下，她治疗这样的病人，比我有经验，若凌夫人能通过服药后，让情绪稳定下来，说不定凌大人就能按时出征，反正现在准备起来也要有一些时间。” 万宁侯夫人点头：“好，那就要麻烦你大师姐了。” “没关系，都是治病救人，大师姐会愿意的。” 元步薇回到自己的院子后，先给大师姐飞鸽传书，又给抓了几副安神药，亲自送到凌九渊手中。 方才闹了一通的凌夫人，这会儿已经靠在儿子肩头睡着了。 第248章 我又不傻 “这是几副安神药，你母亲每天这样情绪激动，也不利于她身心健康，喝了这药至少能让她晚上睡个好觉，若她觉得苦，可以在药中加点蜂蜜。” 凌九渊一脸感激：“多谢少夫人，我代替母亲，跟您与万宁侯夫人说句抱歉。” “凌大人，不必自责，我以前还接触过比你母亲更为棘手的病人，你母亲的情况是日积月累的，她是心病，不是说一下子就能根除的，咱们对她可能比旁人要多更多的耐心与照顾，而且现在你跟小侯爷认识了，也熟悉了，若是心中烦闷，无处可诉，万宁侯府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元步薇短短一番话，说的凌九渊差点哭出来。 他现在明白，为何陆小侯爷养伤这么久，不光没颓废，反而神采奕奕的，尤其提到少夫人之时，眼睛都在发光。 “多谢少夫人。” “你不用谢我，我这么做，其实也是为了小侯爷，你若是能出征，小侯爷就能轻松一点，其实人都是自私的，对人好也罢，也人坏也罢，都是为了自己心底那点打算，凌大人对自己的母亲百依百顺，实际上也是在为自己的父亲赎罪，可我说句冒昧的话，你越是顺着你母亲，有的时候反而会害了她。” 凌九渊目光闪烁，片刻后他颔首：“多谢少夫人开导，我想，我知道我怎么做了。至于出征的事情，三日内，我必定会给小侯爷一个满意的答复！” 深夜。 宾客们陆陆续续离开万宁侯府。 永安侯夫人因为两个女儿都跟万宁侯府扯上关系后，是今晚除开万宁侯夫人，在场被贵妇第二围着她的人。 这么多年了，她也算体会到什么叫被人群簇拥的感觉。 就是感觉二女儿对自己，不是那么亲近。 于是，临走前，她把二女儿拉到跟前叮嘱：“竹心，以前的事情，咱们就翻篇，等你过了万宁侯府的门，你就跟秉儿好好过日子。” 孟竹心垂眸，没说话。 “啧，你这孩子，怎么那么不懂事，我是你母亲，你还要跟我冷脸到什么……” “母亲，方才我看到父亲身边围了不少女子，父亲这个年纪，正是纳妾的好机会，最好多纳几个，你生不出的儿子，让她们生。” 后方传来孟琼月的声音。 永安侯夫人一看是大女儿，瞬间如同老鼠见到猫一般：“胡说八道什么呢？他要是敢纳妾，我就拆了永安侯府。” “您看，您自己都忍受不了父亲纳妾，先前却要逼着妹妹去给人当妾，还是给自己的姐夫当妾，天底下哪有像您这样狠心的母亲。”孟琼月走到妹妹身边，握上她的手，“我就跟人说几句话，你就不见了，咱们可是说好了，今晚要睡一起，说悄悄话呢。” “那个时候，我又不知道，孟住嫣不是我亲生的。” “就算她是您亲生的，手心手背都是肉，您也不应该把妹妹当工具一样对待，再说了，您身为主母，连自己的孩子被人掉包都不知道，您不觉得自己很失职吗？” “孟琼月，你怎么跟我说话的，我是你母亲！” “就因为您是我母亲，我才跟您说这些心里话，您要不是我母亲，您觉得您还能站在我面前吗？”孟琼月冷笑一声，拉上妹妹就走，“对了，母亲，我日后可能难得回家一趟，但妹妹的情况，我会拜托了云苓姑娘，她会告诉我的，若下次再被我看到今天的情况，我可就不这么好说话了。” 好了，永安侯夫人被大女儿一威胁，今天的好心情全都没了。 偏偏她还不能发作，因为她知道，大女儿绝对不是吓唬自己而已，她真的做得出来。 “姐姐，你不应该为了我跟母亲翻脸的。” 离开院子，孟竹心才开口说话。 “啧。” 孟琼月眉头一蹙，扭头就捏上妹妹的脸蛋：“刚才你一言不发，现在茶言茶语，做什么？” “姐姐，痛。”孟竹心蹙眉，身子却靠在孟琼月身上，她身上没有寻常女子家的胭脂水粉味，但有一种阳光晒过后的干净清爽味，让她心里特别安心，“姐姐，我到现在都觉得不真实，你跟步薇姐就好像从天而降的天使，来拯救快要被泥潭淹没的我。” “我何尝不是呢，若不是你们怀疑，我可能到现在都还在卖猪肉呢，不过说真的，我在疾风营待了几天，才发现小侯爷的确很厉害，他手底下的兵，那一个个的，可精神的，而且非常讲纪律，对我也是一视同仁，这点我就很喜欢。” 孟琼月搂着妹妹往她院中慢慢走去：“以后，父亲母亲要是找你麻烦，你不要再忍气吞声，若找不到我，你就找陆秉，我今天偷偷观察过他，他对待旁人有点呆呆的，笨笨的，但一旦涉及到你的事情，就会立马神色戒备，谁要是说你一句不好，他那张嘴就跟淬了毒一样，再者万宁侯夫妇、小侯爷、少夫人、三小姐都是很好的人，你嫁进来日子肯定好过。” “嗯，姐姐，那你会嫁人吗？”孟竹心问。 孟琼月想了一下，摇头：“谁知道呢，反正在没遇到与我灵魂契合那个人，我是不会嫁人的。” “姐姐，你要嫁人，不光是对方，还要知道他的家人如何，再说你以后会取得很多很多功勋，谁知道对方是冲着你人来的，还是冲着你身上的荣誉来的？” 孟琼月脚步一停，有点诧异地看着妹妹：“孟竹心，我白担心你了，你心眼挺多的嘛。” “我又不傻，当初不跟双亲闹，只不过以我当时所处环境而言，我越表现出抗拒，可能会让双亲更愤怒，说不定他们把我一棍敲晕直接送到张坤床上去，那我这辈子都毁了。” “有道理，咱们就是要能屈能伸，除却生死一切皆是小事。” 说话间，两姐妹已经踏进屋中，没过多久，房中就暗了下来。 万宁侯府褪去喧嚣，归于安静。 但在天蒙蒙亮之际，叶管家匆忙进了陆绥院中，带来一个消息。 第249章 穆清被人劫狱了 “什么？穆清被人劫狱了？” 陆绥听到这个消息之时，立马瞌睡全无。 “是昨天后半夜发生的，叶少卿得知消息后，便立马派人给您送个口信来，而且从狱卒伤亡情况来说，下手的应该是劫走穆清的人，招招都是杀招。” “穆清身边没有武功高强者，穆老爷若是放不下女儿，早在我让人押她去大理寺前，他就会开口求情的。”陆绥蹙眉，一时间想不出劫走穆清的人是谁。 “是单霁。” 元步薇踏进房中，看向一脸诧异的陆绥：“单氏的机关术天下有名，大理寺地牢那些布局，对他而言如同小孩子过家家，叶管家，你先下去吧。 ” “是。” 待叶管家一走，陆绥立马提出自己的猜测：“他俩这是要同流合污，然后把我俩给拆散？他们有这个功夫，干的别的事情不行吗？干嘛就逮着我俩薅啊？” 元步薇被陆绥的话给逗笑了。 “阿薇，你怎么还笑得出来呢？”陆绥真是又气又急，“如今，他们在暗处，我们在明处，不行，我让黎宴去调一批人手过来……” “单霁不蠢，从他决定劫狱开始就做好的打算，而且以他的性格，劫走穆清，只是想让穆清听命于他。”元步薇抓住陆绥的手，“不过说到人手，我还真有件事，需要你的帮忙。” “什么事？” 元步薇拿出手镯与名单，说了静和公主交代自己的事情。 “静和公主的死士？”陆绥听完后，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这三年前就解散的队伍，让我们去找？” “嗯，公主是这么说的，本来我昨天就想跟你说了，但谁知道昨天家里来了那么多人，我就知道在今天说了，而且我只有名单，连他们在哪里都不知道。” “阿薇，你先别急，我让黎宴去打听一下，他先前有一次跟这帮人交过手。” “真的？” 元步薇一听，立马把黎宴唤了进来。 黎宴听完两位主子的话，看了名单老半天，还是不敢相信：“小侯爷，少夫人，你们没骗我吧？这帮人可不好对付，一个能抵十个我，那次我差点就被杀了，也是他们其中一个认出我是小侯爷的副将，他们才没对我斩草除根，我还听说，这帮人只要拔剑，必见血，而且他们只在晚上出没，从头到脚都围得严严实实，根本不知道他们长什么样，有句话不是说，见过他们的长相的人都死了，但他们不一样，死在他们剑下的，都没见过他们长什么样。” “这么神秘？” 元步薇突然觉得自己接了个烫手山芋：“那光靠名单上的名字，黎宴你有办法找到他们吗？” 黎宴头一次犯难了，目光深沉，面上全是凝重。 “我试试吧，虽然我没见过他们的样子，但有了名字，应该打听到一点消息，而且能成为死士的人，都是忠心耿耿的，哪怕他们被静和公主解散、放弃，他们也不会离开静和公主太远，说不定他们就一直潜伏在京城某处呢。” “如此说来，静和公主把他们给了我，对他们而言，是不是太过残忍了？” “阿薇，你不能这么想，对死士来说，他们从成为死士那一刻开始，就注定要走向死亡，蹉跎一生反而对他们来说是一种煎熬。”陆绥看向黎宴，“你先去打听消息，能打听到多少，就打听到多少。” “我明白了，那我现在就出去打听。”黎宴又看了一眼名单，把名单上的名字记在心里后，便快速走了。 “少夫人，少夫人，药王谷的鸽子飞回来了。” 沉香拿着信鸽走进来。 “估计是大师姐给我回信了，我看看。”元步薇从信鸽上解下纸条，展开一看，眉头一下子就打结了。 “阿薇，怎么了？”陆绥是知道昨天凌九渊母亲的事儿，见元步薇面色凝重，下意识跟着紧张起来，“是不是你大师姐说，没有办法可以治？” “不是不能治，只是这病喝药的目的也只能让凌夫人的行为举止变得迟钝，而不是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元步薇叹了一口气，“凌夫人这个样子，即便凌九渊愿意出征，那在他出征之时，她母亲若是一切安好，还行，若有个好歹，我们就成罪人了。” “那把他母亲接到万宁侯府住？”陆绥提出一个办法，“有我们大家陪着她，她是不是就能走出过去的阴影？再不行的话，父亲当个中间人，把两家都叫来，把问题都放在台面上讲？” “若凌将军没事，这事自然能放在台面上大家说个明白，可两人是阴阳相隔，两家坐在一起，肯定要打起来的，说不定还会刺激到凌夫人，让她的病情加重。”元步薇一下子陷入苦恼之中。 “明明机会就摆在凌九渊面前，若他错过这次机会，恐怕再也无法得到皇上的赏识，我当初考虑到他母亲跟凌氏的关系，想着若是凌九渊能取得不错的战功，那凌氏看在他的面前，也会跟凌夫人化干帛为玉帛，毕竟凌九渊是凌将军的独子，他能扛起凌氏的大任，凌氏也就消停了，凌夫人看不透就算了，怎么凌九渊也看不透呢？” 陆绥有点生气凌九渊的不争气，但转眼又一想，他已经失去了父亲，不能再失去母亲。 一瞬间，他跟元步薇一样，唉声叹气。 万宁侯进门之时，就看到儿子儿媳的两张愁眉苦的脸。 “你俩咋啦？吵架了？” “见过公公。”元步薇忙起身给万宁侯行礼，“我们没有吵架，只是在说凌家的事情呢。” “哦，我刚好要跟你们说这个事情呢。” 元步薇跟陆绥对视一眼，有点诧异：“公公，您是说？” “昨天府上那么热闹，凌家没来人，但派人送来了拜帖，他们应该是看出绥儿的用意。”万宁侯看向陆绥，“所以我来问问，你昨天跟凌九渊聊的如何，他什么想法？” “他当然乐意出征，可凌夫人要死要活，我总不能把人家囚禁起来吧？”陆绥一脸没好气道。 第250章 她的身份 “凌夫人的情况的确棘手，昨晚你母亲一直跟我唠叨，到天蒙蒙亮才放过我。”万宁侯对于凌夫人的情况也是非常头疼，“所以呢，我就想到拜帖的事儿，这不就来找你们了。” “公公，您是打算，把两家约出来，说个清楚吗？”元步薇问。 “凌将军死后，他父母因为承受不住打击，没几年也就跟儿子去了，如今凌府掌家是凌将军父母收养的一个女儿叫凌雪，府上的人都喊她二姑娘，她为了支撑凌府，到现在都是孤身一人，不到五十岁，两鬓就白了。”万宁侯叹了一口气，“这同样女子，年纪又差不多，凌雪对凌夫人这个嫂嫂是很尊敬的，结果后来出了凌将军带回来一个孤女一事，凌夫人也不知哪根筋答错了，觉得凌雪被她公婆收养，也是在觊觎凌将军。” “什么？” 陆绥有点绷不住了：“我记得，凌将军的父母很早就收养这个凌雪，应该是在凌将军与凌夫人成婚之前吧？” “是啊，我还得知，其实凌雪亲生父母与凌将军的父亲是好友，两人因意外过世，凌将军的父亲才收养她的，凌雪很感激二老对她的恩情，一直把他们当亲生父母看待，对凌将军也只有兄长之情，所以这也是凌氏跟凌夫人一直僵着最大原因。” “公公，光有拜帖，只能代表凌氏是想化解这个矛盾，但具体他们想怎么化解，我觉得，还是先见一下凌雪，听听她的想法，我们呢，再把她的想法转达给凌九渊，让他自己衡量，我们呢就当牵个线，至于事情成不成，就看双方的造化了。” 元步薇的提议，得到万宁侯的认可：“步薇说的很有道理，那我先去凌家一趟，步薇啊，今天你就不要出门了，等我回来，咱们再商议。” “好的，公公，那您出去小心点。” “知道了。” 元步薇合上房门，转身之际，看到是陆绥深沉的脸：“怎么了，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我在想，若是凌九渊真的无法出征，那还有其他人选不？赵楚川跟贺信两个加在一起都不行，其他的人话，我也不是很熟。”陆绥有些烦躁地抓抓脑袋，后悔自己当初只知道操练下属，没跟武官们好好打交道。 “凌九渊是你心中的最佳人选，你挑选别人，肯定是以他为标准的，而且你是当着皇上与文武百官说的，若再找别人，别人嘴上不说，心里肯定会膈应。”元步薇走到床前坐在床沿上，“再说，凌九渊不是说，三日之内，一定会给你个答复，我觉得吧，此事成功的几率还是挺大的。” “阿薇，如果换做是你，你会怎么做？” “我？” “嗯，是你会留下照顾母亲，还是选择出征，搏一搏？” 元步薇想了一下，看着陆绥道：“我可能比较冷血，我应该会把母亲托付给信得过的人照顾，然后奔赴战场，因为对我来说，要想改变现状，就要爬上能说话的位置，不然只会在泥泞之中，越陷越深。” “托付给信得过的人？”陆绥沉思一下，突然眼睛一亮，“我想起来了，凌九渊之前有跟一个姑娘，差一点就到谈婚论嫁的地步，若不是后来凌将军出事，估计他们早就成亲了，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你是说，凌九渊有喜欢的女子？” “是，不过后来那女子就不见了，但听说是凌九渊把她赶走的。”陆绥抓抓脑袋，“她叫什么名字来着，我这一时半会儿怎么就想不起来了呢？” “不着急，公公还没回来呢，你……” “我想起来了，她叫蓝灵儿！” 元步薇眉头一蹙，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她叫什么？” “蓝灵儿，因为蓝这个姓不是很多见，所以我一直记着，对，就是这个名字。” 元步薇一下子不说话了。 因为她也认识一个，名叫蓝灵儿的女子。 这世上应该不会有这么巧的巧合，两个人是同一个人吧？ “那她家住何处，我派人先去打听一下？” 陆绥摇头：“我不知道，这个蓝灵儿也挺神秘的，不是京城人士，听说是凌九渊在塞外认识的。” 塞外？ 元步薇震惊了，那自己认识的，跟凌九渊喜欢的，不就是一个人嘛。 “陆绥，如果我说，我认识这个蓝灵儿，我还知道她在什么地方，你信么？” “啊？” 陆绥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几秒后，眼眸瞬间瞪大：“阿、阿薇，你是怎么认识她的？” “我的确认识一个叫蓝灵儿的姑娘，她也来自塞外，不过最重要是她的身份。”元步薇有点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她不是什么世家之女，她是……” “是什么？”陆绥竖起耳朵。 “她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以美色勾人，最后达到下杀手的目的。” “什么？杀手？”陆绥震惊了，脑子转了一圈，“也就是说，她与凌九渊可能不是有情人，而是……” 元步薇点头：“绝对有这个可能，当然也可能是同名同姓。” “阿薇，你方才不是说，你知道她在什么地方吗？你跟她是怎么认识的？是在药王谷吗？”陆绥好奇地追问起来。 “她的主子，就是那个杀头组织的头目，来药王谷求医，因为是女子，师父便让我去照顾，还说让我多接触一下江湖人士，让我锻炼一下胆量，就这么一去二来，我就跟蓝灵儿认识了。” 其实，元步薇还有一点没说。 上一世，因为江唯铭太过高调，遇到好几次刺杀。 元步薇还拜托过那个杀手组织，除掉一直刺杀江唯铭之人，结果被他知道后，很不高兴，觉得自己总是跟江湖上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甚至禁止自己与药王谷的大家联系。 江唯铭享受着自己心安理得的付出，却又责怪自己的抛头露面。 似乎，元步薇这个人，在他眼中，就只能是一个顺从他的工具人，任劳任怨，不得有半点自我思想。 “阿薇？” 第251章 我想好了 元步薇回神，目光落到陆绥关切的面上：“我走神了？” “是啊，我都喊你好几遍了，你想什么呢？” 其实陆绥不是第一次，看到元步薇走神的样子，每次都见她眼神闪烁着火光：“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 “倒也不是不开心的事，只是感叹世事无常。”元步薇冲陆绥笑了下，“你别担心我，我这个性格，从不让自己受气的。我先想办法联系下蓝灵儿，至于她肯不肯露面，那就说不定了。” “那你就把凌九渊的情况说严重一点，再不行，你就说，凌九渊要……要入赘了。” 元步薇：？？？ “入赘比娶妻严重一点，蓝灵儿得知后，肯定会现身的。” “行吧，我就按照你的法子，说一下，就看她会不会搭理我咯。” 就在元步薇把信写好，让沉香送出去之时。 万宁侯回来了。 “绥儿，步薇，凌府那边的意思，先跟凌九渊见一面，我们也到场。” “这不带凌夫人，万一像昨日，凌夫人突然跑来，那如何是好？” “这个没关系，我让夫人与晗儿，一块上凌府探望凌夫人，两家走动一下，拉近一下距离是很正常的事儿，这两天呢，咱们也准备准备。”万宁侯回来的路上就都想好了，“好久没见凌二姑娘，她呀看着比我都老。” “那就听父亲的话，我让黎宴去给凌九渊送请帖。” 两日后。 也是凌九渊给答复的最后期限，他按照请帖上的时间，准时出现在万宁侯府。 与此同时，万宁侯夫人带着女儿陆晗来到凌夫人的住所。 睡了两天好觉的凌夫人，面对两人的到来，倒是有点不好意思。 还是万宁侯夫人上前，主动拉着她的手，嘘寒问暖，一下子打破尴尬的局面。 万宁侯府。 元步薇扭头间，看到公公带着一妇人快步走进来，立马上去迎接。 “这位就是万宁侯您的大儿媳吧？” 元步薇还未行礼，对方就率先开口：“是，见过凌二姑娘，我是元步薇。” 凌雪虽然年近五十，穿着也不是很张扬，但一头青丝梳的一丝不苟，眼神有神发亮：“我都这把年纪了，哪里还是个姑娘，少夫人直呼我名字就好。” “您是长辈，我作为晚辈，直呼其名不好，若是您不介意的话，我唤一声凌姨？” 凌雪一听就笑了：“好好好，是个机灵的孩子。” 说话间。 三人一起走向前厅之中。 当凌雪的目光落到凌九渊身上之时，她面上的笑容立马变成苦涩。 眼中闪烁着泪光。 “二姑姑。” 凌九渊直接掀袍跪下：“九渊给您磕头。” “渊儿，快，快起来。”凌雪奔向侄儿，将他从地上搀扶起来，多年不见，他长的越来越像大哥，“你父亲若是泉下有知，你长得这么好，这么高，他一定会高兴的。” “二姑姑，对不起。” 这声迟来的歉意，凌九渊终于有机会说了出来。 “渊儿，你怎能看着如此憔悴？”凌雪颤抖的双手落到凌九渊面上，“你母亲真是狠心呐，把你带走后，都不肯让你在大哥忌日之时，给他上一柱香。” “对不起，二姑姑……母亲她身体……” “我就是顾忌她身体不好，也顾忌你的面子，所以这些年没有找她的麻烦，可她倒好，为了一己之私，连你的前程都要耽误，若不是有人告诉我，我都不知道，陆小侯爷能帮你争取到这么好的机会。” 凌雪说着说着，便有些激动，“渊儿，你骨子里是流着你父亲的鲜血，身为凌氏的男儿，那就应该是顶天立地的，带兵出征，保家卫国，而不是选择陪着你母亲蹉跎一生，人到了一定年纪，就要有取舍，不然怎么能成大事？” 若旁人说这话，凌九渊定要反驳，但面对儿姑姑，他说不出口。 凌氏能到今天还屹立不倒，全靠二姑姑撑着，为此她不嫁人，也不入婿，就是不想让外人抢走凌氏的一切。 “其实，我今天来，也是给陆小侯爷答复的。” 凌九渊看向坐在轮椅上的陆绥：“我想好了，我愿意出征。” 陆绥有点意外：“凌九渊，你真想好了？那你母亲，你打算怎么安排？” “我准备了两条路，要么母亲回凌府，要么回娘家，总之我一定会妥善安排好她，绝对不会再心软了。”这三日，对凌九渊来说是他人生过的最艰难的三日，一边是自己的前程，一边是母亲。 可就在他不知所措之时，刚好遇到一个偷偷哭泣的仆人。 细问之下，才知他家里人病了，但他一时间拿不出钱来，找别人借，也借不到。 自己立马联想到自己，若讲来有一日母亲病重，自己却因为人轻言微，是不是会像眼前的仆人，躲起来偷偷哭泣，又或者自己能取得好功勋，长了俸禄，家中的仆人月钱也会涨一点，那就不会再为凑不出给家人治病的银子而苦恼。 所以在那一刻，凌九渊一下子坚定了自己的选择。 凌雪听到凌九渊的话，还有点不信：“渊儿，你可真想好了？” “二姑姑，我真想好了，这次我一定不会再改变自己的想法。” “好。” 凌雪点头：“二姑姑相信你的决心，不过……” “老爷，不好了。” 门外，叶管家匆忙跑进来，面上带着一丝慌张：“跟夫人、三小姐前去车夫说，凌夫人不知受了什么刺激，挟持了三小姐，说要马上见到凌大人，不然她就带着三小姐一起命丧黄泉。” “什么？！” 万宁侯一下子跳起来，面上的胡子都在颤动：“她这不是有病，她、她这是装疯卖傻，一次次在试九渊的底线呢，走，这样的事情，总要解决，若今天真把她逼死了，一切责任我来承担。” “万宁侯，您不要这么想，她是不敢死的。”凌雪面上闪过一丝冷笑，看向凌九渊，“渊儿，你是不是一直很奇怪，当初你母亲怎么一下子就把你带走了，这些年连让你回凌府住几天都不肯？” 第252章 她们都欺负我 原本担忧的凌九渊听懂二姑姑这话，点了下头：：“我是有过疑惑，但每次询问母亲，她总是会又哭又闹，我便不再问了。” “我以前想来见你，但也是怕她会哭闹，让你加在当中为难。但今天不一样，有万宁侯做中间人，即便今天出什么事情，外人也不会觉得凌氏要逼迫你母亲什么。”凌雪给万宁侯行了个礼，“万宁侯，我们跟你一块去，今天有些话，我也想当面跟大嫂说个清楚。” 凌家。 一群人进门之时。 就听到万宁侯夫人的喊叫：“放开晗儿，你有什么冲我来啊。” “我要见我儿子，见不到他，我就带着你女儿一起死。” “凌夫人，你儿子又不是物品，你凭什么要求他一天到晚陪着你，还要处处顺着你，你有当母亲的样子吗？”陆晗完全没有恐慌，甚至还中气十足地质问凌夫人。 “他是我儿子，那就应该陪着我，生生死死跟我在一起！” 凌夫人这话，听的几人不约而同地蹙起眉头。 尤其是凌雪，面上乌云密布。 凌九渊率先一步冲进院中，对着母亲大喊：“母亲，不要冲动，我回来了。” “渊、渊儿……” 凌夫人看到儿子一瞬间，原本抵在陆晗脖颈间的匕首，瞬间从她手中滑落。 而后，她一下子跌坐在地上，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渊儿，我醒来之时，就发现你不见了，渊儿，她们，她们都欺负我。” “晗儿，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啊？” 元步薇看到婆婆扶着陆晗，连忙跑过来，帮她检查脖颈：“还好只是划伤一点点，晗儿，我给你上点止血药粉就不痛了。” “父亲、大嫂，大哥，你们……你们都来了？”陆晗看到父亲与大嫂还不是很惊吓，但看到坐着轮椅的大哥也来了，她真就不淡定了。 “听说你被凌夫人劫持了，我们又惊又怕。” “大嫂，我跟你说，我觉得这个凌夫人有问题。”陆晗凑到元步薇耳边说，“不是说她身体不好吗？可她力气特别大，我都挣脱不开，我真的一点都没看出她有病的样子。” “她的病，大多数是在心理上，不是在身体上。” “那……是不是很难治啊？” 元步薇没说话，只是抬头看向凌雪与凌九渊。 “许婼莲，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是跟以前一样，只会用这些上不来台面的手段？” 凌夫人一愣，看着缓缓走向自己的人，下一秒，她立马跳起来奔向儿子：“渊儿，她怎么来了？快，快让她走，我不要见到她，让她走啊。” “许婼莲以前你装疯卖傻，我可以容忍你，但这次，事关渊儿的前途，我绝对不会让你再毁了他。” “啊，不要，不要打我，啊啊啊……” 凌夫人突然尖叫起来，然后一下子跪在地上，拼命地给凌雪磕头：“我知道错了，我真知道错了，求求您不要把我关起来，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 她这个举动，让在场的人都看懵了。 唯有元步薇一步往前，掏出几根银针快准狠地刺入凌夫人的头顶：“这是最快能镇定人的针法。” 凌夫人愣了一下，感觉自己没被定住，立马又开始磕头，发疯。 而她这个举动，立马让元步薇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凌夫人，我还有后半句呢，我这个针法只对真正有病的人有用，若是装病，是没有用的。” 凌夫人一怔，原本半弯着的腰，不知是起，还是落。 凌九渊有点震惊，有点不信：“少夫人，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陆少夫人的意思是，你母亲根本就没病，她从头到尾都是装出来的。”凌雪说完，便走向凌夫人，扬手便是一巴掌扇在她面上，“许婼莲，我今天要当着大家的面，撕开你的真面目！” “真、真面目？”凌九渊面色一白，踉跄好几下。 “渊儿，其实当初与你父亲定下婚约之人，不是你母亲。” “您说什么？”凌九渊抬头，瞳孔紧锁。 “渊儿，啊，我的头，好痛啊，渊儿，快让他们走，快……” 凌雪实在听不下去，手一挥， 她带来两个嬷嬷，立马把凌夫人给捆了起来：“许婼莲，你要是再嚷嚷，我就割了你的舌头！” 凌夫人被凌雪锐利的眼神给吓到了，立马收声，两眼惊恐地睁着。 “当时与你母亲定下婚约之人，是你母亲的妹妹，叫许婼兮。” “二姨母，不是很早就过时了么？”凌九渊是知道母亲有个妹妹，但听说，自己没出生前，她就因病去世了。 “就是因为你二姨母，体弱多病，所以你外祖父想着给她找个稍微有一点杀气的男人，让杀气杀掉她身上的病气，兜兜转转选了差不多半年后，便确定大哥，当时的大哥一门心思只在打仗上，对于娶妻完全不上心，结果被双亲哄骗与你二姨母见了一面后，他便同意了，两家没想到此事会这么顺利，正准备热热闹闹办婚礼之时……” 凌雪话说到一半，凌厉的目光，一下子落到凌夫人面上：“当时已经被三家退婚的许婼莲，嫉妒妹妹能嫁给一位将军，为了代替你二姨母，竟然趁着她养病之中，以卑劣的手段让下人夺去她的清白，你外公外婆得知后，气得半死，你二姨母更是因为此事直接加重病情，都没撑到成亲之日，就撒手人寰了。” 凌九渊的脸，一寸寸地白了。 看向母亲之时，透着陌生。 “当时的凌府，虽在京城不起眼，但也算有点名声，你外公知晓这是一段好姻缘，便把你二姨母过世的消息给隐瞒了下来，让你母亲替嫁，等到成亲那天，大哥与你母亲拜了堂，新婚当夜，大哥发现新娘不是你二姨母，气得要提剑找你外公算账，结果你母亲跪下哭哭啼啼诉说自己的委屈，绝口不提是她害死了你的二姨母，自己的亲生妹妹。” 凌雪看向被摁着，逐渐没了声音的凌夫人：“许婼莲，当初大哥带回来那个孤女，你第一眼就认出她与你妹妹长得很像，是不是？” 第253章 好热闹 短短时间内，二姑姑说的话，带给凌九渊太多的震撼，太多的疑惑，无数个问题此刻塞满了他整个脑袋，他头痛到快要爆炸。 “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凌夫人罕见地没有大喊大叫，而是心虚地垂下头来。 “你听不懂没关系，那我告诉你，大哥带来那个孤女跟你妹妹有几分相似，本来双亲也不同意他纳妾，但在他把孤女带回来那天晚上，他跪在双亲面前说，他一直遗憾如果当初自己多留几分心，婼兮姐就不会丢了清白，更不会死，所以他觉得上天让他遇到那位孤女，是想让他弥补遗憾，而且那位孤女也知晓事情来龙去脉，她已经没了家人，对她而言，大哥就是她的家人，她也不奢望去过荣华富贵的生活，只想有个容身之处。” 凌雪提到往事之时，眼圈都红了：“她是个好姑娘，她得知自己怀孕后，还说要不要娶个纪念婼兮姐的名字，她一直说，若不是自己长得像婼兮姐，恐怕她早就饿死了，哪能被大哥看中，在凌府的日子，她一直恪守本分，孝顺公婆，对待下人也是和颜悦色的，她甚至还说，等孩子生下来，交由你来抚养，你说有哪个母亲愿意把自己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交给一个外人抚养？” “母、母亲……你能告诉我，这些事情，是真的吗？”慢慢冷静下来的凌九渊望向母亲。 “不是的，渊儿，你不要听她瞎说，你不知道，你这个二姑姑对你父亲心存爱慕……” “许婼莲，如果我对大哥心存爱慕之心，你觉得你还能嫁进凌家吗？”凌雪对许婼莲失望透顶，“你过门以后大哥一直与你分房睡的，是你听信下人谗言，给大哥下药，这才使得你怀上了渊儿，还有你在凌府这些年，你衣食住行样样都要最好，铺张浪费不说，甚至一度还偷偷把府上的金银珠宝拿出去变卖，要不是大哥拦着，你以为你的日子真有过的这么舒坦吗？” 前面的事情，凌九渊还能承受。 是他一直以为，母亲与父亲闹矛盾的最大原因，是父亲纳妾。 可怎么都没想到，他、凌九渊的出生，是母亲给父亲下药，而不是父亲与母亲相爱的结果。 这给凌九渊带来的冲击实在太大了。 大到他脑海里有个声音一直在叫嚣：“你就是个污点，你应该去死，以死谢罪！” “不是的，渊儿，你不要听她胡说八道，事情不是这样子的，是你父亲先背叛我的……”凌夫人还在狡辩，试图用软弱来引起儿子的怜悯心。 “若我是胡说八道，那为什么当年你带着渊儿离开凌府之时，你没有回娘家，你父母不是冷血之人，也不会任由自己的女儿带着个孩子在外过日子，根本原因，是他们对你失望了，更对你的所作所为感到无比痛心，所以他们才没让你回娘家住。” 凌雪看向侄儿：“渊儿，你想想，你们离开凌府后，是不是你外祖父一家就再也没来看望过你们？” “母亲……您为何要这么做？”凌九渊不懂，亲生姐妹之间，怎么会产生嫉妒呢？ “渊儿……” “母亲，我只要听您实话。” 或者儿子的眼神太过冷漠，又或者凌夫人苦苦隐藏的秘密，被凌雪全部揭穿。 她一下子破罐子破摔了。 “人都追求自己的幸福权利，我只是做了我认为对的事情，我有什么错？”凌夫人大声喊叫起来，“许婼兮从小就体弱多病，她把双亲注意力全都吸走了，双亲每次都说，要我多体谅她一点，多让着她一点，可我也是他们的女儿，凭什么我身为姐姐，就要处处忍让？我一个黄花大闺女，被人退了三次婚，双亲却给许婼兮这个病秧子找了那么好的一个夫家，凭什么？！” “许婼莲，婼兮姐虽然体弱多病，但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当年还是京城之中小有名气的才女，反观你呢，从小就不学无术，你双亲本来也想对你严格管家的，但管了几次后，你是哭哭啼啼说，他们虐待你来着，他们寒了心，才任由你放纵，这些事情，你怎么一点都不提呢？” 若不是凌雪这些年，把当年的事情全都查个明明白白，说不定今天还真被卖惨的许婼莲给带偏过去了。 “这倒是，我记得当年京城几家有名的茶馆内，都存有许家二姑娘的画作，其中一幅画更是拍出天价，连当时韩茗看了她的画，都说她有天赋，要不是她身体不好，韩茗都打算收她为徒了呢。”万宁侯看向面色渐渐惨白的凌夫人道，“许婼莲，你只看到你妹妹被你父母关心的一面，却没看到她为了活下去而付出的辛苦。” “许诺莲，我今日前来，就是要带渊儿回凌氏，他父亲坟前那柱香，他一直都没上……” “不行！” 凌夫人突然拔下头上的簪子抵在脖颈上：“你们要是带走渊儿，我就死在你们面前！” “许婼莲，你要脸好不好？你已经逼死了大哥，难道你还想逼死渊儿吗？” “我……” “嗖。” 倏地，不知从哪里出现一只飞镖，准确地打在凌夫人手腕上，她“啊”了一声，手中的发簪立马掉落。 凌九渊立马把发簪一脚踢出去，但看到地上的飞镖之时，瞬间震惊地抬头，看向前方。 “好热闹呐。” 元步薇一怔，扭头间，就看到一身轻纱红裙，露出大片肌肤的蓝灵儿，倚靠在院门口。 正笑吟吟地看着大家。 “灵儿姐。” 元步薇立马提着裙摆走上去：“我刚给你飞鸽传书，隔天的功夫你就到了？” “算你这丫头运气好，我刚好在京城城郊执行任务。”蓝灵儿笑着捏了捏元步薇的脸蛋，“不过我是没想到，你居然跟我老相好认识。” “所以你这么快赶来，其实是为了凌大人？”元步薇眉头一挑，打趣道。 “去你的。” 蓝灵儿白了元步薇一眼，而后姿态妖娆地走上前，一直走到凌九渊面前，俯身，伸出两个涂着鲜红蔻丹的指甲，挑起他的下巴。 第254章 他是谁，他在哪里? “凌九渊，我这才离开多久，你就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蓝灵儿哼笑一声，瞥了一眼凌夫人，“我早就跟你说过，你这个娘啊，就是个伥鬼，被她赖上，就注定倒霉一辈子吧。” “你……你就是那个勾引我儿子的狐狸精！” 凌夫人一下子认出了蓝灵儿，反手就要扇她巴掌：“狐狸精，你给我去死！” 蓝灵儿一把抓住凌夫人挥来的手，恶狠狠地道：“要不是看在你是凌九渊母亲的份上，你早就被我剁碎喂狗去了，一把年纪了，还跟个吃奶的娃一样，我要是你，直接一头撞死算了！” 说完，蓝灵儿把凌夫人往地上重重一推。 凌夫人一声惨叫，倒在地上，嘴巴一瘪，望向儿子：“渊……” “你是没了男人，就不能活吗？”蓝灵儿打断凌夫人的话，“你丈夫被你害死了，怎么你想害死你儿子后，还想二嫁？不过话又说回来，你这把年纪还存有几分姿色，我认识不少富商，要不要我牵线搭桥一下？只是你这个年纪呢，做人家正妻肯定是不行的，当个通房还是可以的。” “你……你……” 凌夫人听着蓝灵儿的话，气得差点厥过去，再看向无动于衷的儿子，气得她狠狠拍打地面：“你们一个个都欺负我，都欺负我，我不活了，我……” 话没说完，蓝灵儿抽出腰间的软剑，横在凌夫人脖颈上：“想怎么死，我送你一程？” 凌夫人没想到蓝灵儿动真格的，下一秒，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母亲……” 凌九渊想去够母亲，却被蓝灵儿给拦住：“要不是步薇飞鸽传书给我，我才懒得管你的事情，你现在就跟你二姑姑回凌府给你父亲上香，至于你母亲，就交给我。” 凌九渊眉头一蹙，定定地看着蓝灵儿：“你不是说，像我这样的人，就应该烂在地里，你为何还要回来？” “我说了呀，是步薇飞鸽传书给我，她救过我家主子，她的请求，我没办法拒绝。”蓝灵儿轻轻一笑，她本来就长得明艳，笑起来之时更是风情万种，红唇烈焰，眼神勾人。 凌九渊看了看母亲，又抬头看了看二姑姑。 良久，他捏紧拳手，站起来，走向二姑姑：“二姑姑，我愿意跟你回凌府，我答应了陆小侯爷，会出征，所以出征之前，父亲坟前那柱香我一定要上。” 凌雪本来紧张的面容，在听到侄儿这话之时，终于缓和了：“好孩子，渊儿，我就知道，我没看错你。” “不，渊儿，你不能走，你走了，我怎么办？”凌夫人又开始哭哭啼啼了。 “你要这么哭丧，万一哪天你儿子死在战场上，你后半辈子可就真没给你养老了。” 蓝灵儿简单一句话，就让凌夫人闭上那张喋喋不休的嘴。 为了防止凌夫人半路跑回凌府，蓝灵儿把她提溜到房中，还给她喂了一颗药。 凌夫人刚想开口质问，结果下一秒两眼一翻，倒在床上。 “放心，这药只会让她好好睡一觉。” 凌家前厅。 蓝灵儿喝着茶，听完元步薇的话，抬头打量她：“步薇，你可真会给我出难题，凌九渊又是我老相好，照顾他母亲这么棘手的事儿，你说我是收钱呢，还是不收钱？” “干嘛不收，你付出了辛苦，当然要收钱，而且你俩是熟人，你就多收点，凌大人一直不好意思拒绝。” 蓝灵儿听到元步薇的话，便捂嘴笑起来：“哎呦，笑死我了，怪不住主子离开药王谷后，还总是提到你呢，你呀真是个妙人，反正一样是赚钱，这样的差事还没什么性命危险，那我就待到凌九渊出征之时，反正他母亲又不是真病，她不会傻到真追出城去。” “灵儿姐，你愿意帮我这个忙，我真是太感谢你了。” “以我俩的交情，还需要感谢么？”蓝灵儿冲元步薇眨眨眼，看了一眼她身后的陆绥，“你嫁的这个丈夫，在外口碑很好，我听闻他受伤，还觉得挺可惜的，如今一看，倒是恢复地不错。” 陆绥看得出来，蓝灵儿虽然穿着、说话都很大胆，但实际上，她很有分寸。 听到她说自己在外很有口碑，立马抱拳：“不敢，我只是做了我的分内事 。” “嗯，你受了个伤，脾气倒是收敛很多。”蓝灵儿一双眼盯着陆绥瞧，“你跟凌九渊关系是不是很好？” “呃……以前没什么交际，但经过这次，应该可以算关系好吧。” “嗯，那你私下记得跟他说一下，别防我跟防贼似的，我只是馋他身子而已，并非要他身家性命。” 听着前半句的陆绥刚想点头，蓝灵儿后半句出来，直接把他给整不会了。 “怎么了？我是个正常女人，看到长得英俊的男人，馋一下不可以么?”蓝灵儿冷哼一声，“不过你这样的小白脸我可看不上，我更喜欢有爆发力的。” 陆绥：“……” 元步薇是知道蓝灵儿的性子，所以早就低头闷笑不已。 “行了，你们一家子肯定被凌夫人搞得头昏脑涨，早点回去吧，这里就交给我，等凌九渊回来，我再去万宁侯府找你。” “灵儿姑娘，你这话的意思是 ，你以前来过这里？”陆绥这才反应过来。 “也就是一年前吧，我来京城晃荡，在大街上看到了凌九渊，我一下子被他给迷住了，便与同伴打赌，一个月之内，我一定要睡到他。” 陆绥：“！！！” 他是谁，他在哪里？ “结果，没想到这小子，还挺守男……步薇，你大师姐那话是怎么说来着？” “男人，要守男德。” “对，凌九渊特别有男德，你们能想象，大夏天，他一个大男人，晚上睡觉的时候，要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平时更是从未见过他衣衫不整过，可想而知，最后打赌我输了，输给同僚好多银子，我一气之下就跑了。” “不、不是，我先前听到他与一个姑娘谈婚论嫁，那女子也叫蓝灵儿？” “哦，我随便找个富商，威胁他认我当干女儿来着。” 第255章 她的话，不能信? 随便？ 认了干女儿？ 每个字陆绥都听得懂，但组合在一起，怎么就不懂了呢？ “你们不知道，凌九渊这个人啊，死要面子活受罪，他就是个芝麻小官，他母亲又是挥霍无度之人，所以我当初以富商干女儿的身份住了进来，本来呢我想跟凌夫人培养婆媳感情，想着有她在，凌九渊肯定就妥协了，哪里知道凌夫人就是个颠婆，幸亏我跑得快。” “你、你们江湖人士，都这么不拘小节么？”陆绥的三观被冲击个不轻。 “身为杀手，不知哪天小命就没了，所以呢，我一直信奉及时行乐。”蓝灵儿双手撑着下巴，水汪汪的眼睛看着陆绥微笑，“说真的，我遇到很多男人，但凌九渊是第一个让我念念不忘的男人，所以接到步薇的飞鸽传书，我只考虑了一炷香的功夫，就来咯。” “你念念不忘他的原因，应该是没睡到他吧？”陆绥干笑。 “步薇，你看看，陆小侯爷的脑子就是好使。”蓝灵儿一脸赞许，但下一秒又八卦起来，“那你俩……” “抱过，亲过，但没圆房。”元步薇大大方方地道，“我跟陆绥是夫妻，我俩做什么都是合情合法，倒是灵儿姐，你一心只想睡人家，那万一人家对你有感情呢，你岂不是就成了负心女？” “他对我有感情，还不让我睡，没道理呀。” 陆绥过去二十二年经历的事情加起来，也不如现在短短一炷香内接触到的内容，令他震惊到无法言语。 “正因为对你有情，所以这种事就不能草率，而且你不在乎，可在对方眼中，这事关你的名节，他肯定想对你负责。” “负责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还不如银子实在呢。” “那他给你银子，你俩这关系……不就是……”陆绥有点说不下去了。 “哦，给银子也不行，那就成了交易，不好。”蓝灵儿亦喜爱在犯难了，“所以说，我要是想睡他，就只能嫁给他，成为他的妻子？” 元步薇看了陆绥一眼，点头：“目前看是这样。” “那不行，我才不要嫁他，万一他死在战场上，我不就成了寡妇？我要是被同僚笑话死的。”蓝灵儿有点头疼地揉揉脑袋，“算了，算了，天底下男人那么多，睡不到他，我也没什么损失。” “其实这种事情呢，也要讲究你情我愿，最起码双方是有一定感情基础吧，不然这多膈应？”元步薇冲蓝灵儿笑，“你也不想这事体验感不好吧？” “所以，你的意思是，让我跟他培养培养感情，说不定哪天，他被我打动了，就愿意被我睡了？” 得。 元步薇白说了。 “灵儿姐，还是按照你原来的方式，你开心就好。” “可是，以前我遇到想睡的男人，每次到最后，我觉得他们一下变得恶心了，我真的下不去嘴。”蓝灵儿说话间，还指着陆绥的嘴，“就拿陆小侯爷这张薄唇来说，薄薄的两片，亲上去都磕牙。” 陆绥一下子捂住嘴，瞪着蓝灵儿：“你、你怎么还人身攻击呢？” “可凌大人的嘴，也不厚啊。”元步薇一本正经道，“好像比陆绥的还要薄，对了，还有点起皮。” “阿薇，你没事盯着凌九渊的嘴做什么？”陆绥叫起来。 “哎呀，你俩别说了，越说，我心里越烦。”蓝灵儿哼了一声，一脸不开心，“烦死了。” “现在不是有机会么，离他出征还有一段时间，你试着跟他相处一下？”元步薇提议。 “再说吧，他那个母亲啊，就够我喝一壶了。”蓝灵儿打了哈欠，“好了，时候不早了，你们回去吧，若这里有什么情况，我派我的同僚通知你们。” “那灵儿姐，明日我让人给你送一些衣食住行用到的东西，这样省得你还要张罗去街上买了。” “还是步薇好，那就多谢啦。” 与蓝灵儿告别后，元步薇与陆绥一起回家，公婆带着三妹已经提前回府了。 “怎么了？” 路上，元步薇见陆绥不说话，推了他一下：“想什么呢？” 陆绥想了一下，还是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唇：“阿薇，你亲我的时候，会觉得磕、磕牙吗？” 这问题，元步薇怎么回答？ 陆绥见元步薇不说话，突然一把捧起她的脸：“与其问，倒不如现在试试看。” 说完。 他低头就要亲元步薇。 元步薇眼疾手快地挡住陆绥下来的唇：“你傻呀，灵儿姐一看就是胡说八道的，她嘴上说的都是迷惑人的招数，她是杀手，若不打造出一个令人畏惧的形象来，她一个女子不知吃多少苦头。” 陆绥愣了一下，坐直身躯，想一下才道：“也就是说，她的话，不能信？” “她的话，有一半是真就不错了。”元步薇耸耸肩，“这次顺利的话，凌九渊就能重返凌氏，到时候他有了凌氏的支持，加上先前你在皇上举荐了他，那他在朝中的支持者便会大幅度提升。” “嗯，说到底他就是被他母亲给拖累了，我相信这次出征，他定能一鸣惊人。” “陆绥，难得出来一趟，我带你去个地方，去吗？” “去哪里？”陆绥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好久没见楚叔叔了，带你去见一下他，他人脉广泛，顺带可以找他打听一下静和公主那个死士的事情。” “你是说，月上梢？” “是啊，去吗？” “当然去，我一直想当面谢谢你这位楚叔叔呢。” 于是，元步薇让黎宴改道，前往月上梢。 天色渐暗，月上梢逐渐热闹起来。 元步薇与陆绥在后院等了一会儿，老远就听到楚霸天哈哈的大笑声。 “哎呦，我瞧瞧这是谁呀？”楚霸天进门的时候，满脸带笑，“原来是我的小薇儿带着相公来看望我这个叔叔呀？” 陆绥现在还不能让外人知道，他能够站起来，便抱拳：“陆绥，见过楚叔叔。” “啧，小薇儿，你瞧瞧，你这个相公，不光长得好，会打仗，还这么有礼貌。”楚霸天张嘴就把陆绥夸到不好意思了。 第256章 考验我? “楚叔叔，我眼光一向很好，您又不是不知道。”元步薇这话说的极好，把楚霸天跟陆绥都哄高兴了。 “我让人给你们找两身衣裳换上，然后我带着你们去前院溜达一圈。”楚霸天一脸感慨地看着两人，“回想半年前，我一个外人都觉得你俩太难了，结果没想到你俩真熬过来了，我真是为你们高兴，今晚你们就好好放松一下，把心里的不开心全都发泄出来。” “楚叔叔，那不行，我们不能赌钱。” “对，楚叔叔，您的好意我们心领了，这赌钱就算了。”陆绥附和着元步薇的话。 “谁告诉你们，我这月上梢只有赌钱这一个项目的？” “啊？” 元步薇看了陆绥一眼后， 才问：“要不要去？” “楚叔叔这么热情的邀请我们，那我们就去看看呗，反正来都来了。”陆绥笑着看向楚叔叔，“楚叔叔，您说是不是？” “对对，来都来了，那我先带你们去投壶那里看看，对了，还有套圈，猜谜……只要你们能一路过关斩到最后，那给的奖品不要太丰富。” “投壶？套圈？这不是夜市上才有的项目吗？” “小薇儿，这你就不懂了，只要是能赚钱的项目，我楚霸天一个都不会放过，走！” 直至到了现场，元步薇才发现，这里游玩的项目，跟自己想象地有很大的出入。 就拿投壶来说，每过一关，那容器就会越来越小，不光考验人的反应能力，有时候还有运气的成分。 元步薇与陆绥两人都玩了几次，都止步于第五关。 接着，他们又去玩套圈。 结果套圈的东西，不是随便的东西，不光有物品，甚至有人。 “楚叔叔，这……这怎么还有人呢？”元步薇震惊了。 “这些人，都是在我这里欠下巨额赌债，因为还不上，自愿成为套圈的物品。”楚霸天手一摊，“小薇儿你是知道我性子的，我虽然开赌坊生意，但我不喜欢欺压弱小，更不喜欢拿这些赌徒的家人就抵押。对了，说到赌钱，姜玉恒后面又来了一次，被元铎发现后，就把他赶出去了，后来听说他去别的赌坊玩了，那些黑赌坊不把人榨干，是不会放过对方的，好像姜玉恒为了还赌债，把他妹妹给骗过去了。” “什么？” 陆绥听的眉头一蹙。 “咋地？你要去救人家？你忘记，姜家把你当摇钱树一事了？”楚霸天见陆绥神色不悦，后悔自己说话太快。 “楚叔叔，他不是要去救人家，只不过姜家毕竟是小侯爷生母的娘家，再者小侯爷前几日才在宫宴上露面，那不想他好过的人，是不是见缝插针地寻找能够诋毁他的把柄？” “对哦，我怎么没想到这个问题，那要不我让元铎去打听一下？” “当然要打听，就算不救，那也要知晓姜家的情况，免得到时候被人找事，咱们一问三不知，岂不是要抓瞎？” “哎呦，小薇儿，你相公都没着急呢……” “楚叔叔！”元步薇不开心地跺脚。 “好好好，我现在就让元铎去查，哎呦，你说说，我天不怕地不怕，怎么就怕你这个小丫头呢？”楚霸天嘴上这么说，眼里却是带着笑意的，其实他还挺享受元步薇跟他撒娇的，因为他知道，元步薇是真正把他当长辈一样敬爱。 “陆绥，还要玩么？” 元步薇低头看着沉思的陆绥。 陆绥回神，抬头撞进元步薇关切的眼神之中，苦笑道：“阿薇，我觉得我现在被霉神缠上，过了一个坎，还有另外一个坎在等着我。” “那你为何不觉得，自己是上天的宠儿，唯有不断地给你考验，磨炼你的意志，你才能越来越强大，用自己的力量去保护那些需要被保护的人 。” “阿薇，说真的，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解释的。” “因为我也以前也有跟你一样的想法，后来大师姐就开导我，老天就是会给人一个又一个考验，过去一个，就会又丢下一个，我不知道你有没有留意过，若是你走过去的坎，你下次就不会再遇到了，反之你没过去的坎，反反复复总是会遇到。” 陆绥低头细想一下：“好像还真是，阿薇，被你这么一说，老天真的是在考验我？” “嗯，如果这样想，能让你心情好一点就行，若是你不信的话，那咱们再去玩别的？好好发泄一下？” “我信，但我想玩。” “那咱们就走起。”元步薇走到陆绥轮椅后方，欢呼着把他推向人群。 吓得楚霸天在后方哇哇大叫：“慢点，哎，我说， 你们慢走，我短胳膊，短腿，跟不上你们啊。” 疯玩的结果，两人累到一回休息的厢房，就瘫了。 “真是没想到，玩这种好玩的，也会这么耗费体力。” “但我们是有收获的。”元步薇指着地上一堆的战利品，“等下次，咱们把二弟都带来玩。” “扣扣。” 门口传来敲门声：“少夫人是我锦之，我在前厅，发现江唯昱的人影。” 江唯昱？ 元步薇与陆绥对视一眼后，立马起身打开了房门，把锦之迎了进来。 “你确定是江唯昱吗？” “不瞒少夫人说，这不是他第一次来了，先前几次他就是跟朋友来的，但今天是他一个人来的，我让伙计盯着他，发现他今晚手气不佳，输了差不多五千两。” “五千？” 元步薇在上一世对于江家的家底还是有所了解的，所以她在外头打点，都用自己的嫁妆，有时候甚至还要往江家贴补。 最为可笑的是，江唯铭一直觉得，自己嫁给他后，人是他的，那自己的嫁妆自然也是他的，自己还因为经营铺子的盈利太少， 被他指责不会做生意。 而现在的情况，若江家没用元锦瑟的嫁妆话，那五千应该是江家账面上能拿出来的总和了。 “既然输了这么多银子，那他需要什么还清？” “少夫人，您把他想的太好了，他觉得五千是个小数目，反手问月上梢借了两万，三成的利息。” 第257章 我想跟您学做生意! “他疯了吗？江家刚在宫宴上出了那么大的洋相，他居然还有心情出来赌钱？”陆绥不是很懂他的行为。 “宫宴上江家发生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江家若不是看在元锦瑟怀孕的份上，恨不得扒了她的皮。”锦之说话之时，还看向元步薇，见她没什么反应继续道，“元大夫与元夫人那天从宫宴出来后，就一直称病闭门谢客 。” 对于江家的遭遇。 元步薇只用一句话形容：“多行不义必自毙！” 但凡双亲或者元锦瑟，把自己当女儿、当姐姐看待。 就不会发生宫宴上的事儿。 同时元步薇很了解双亲与元锦瑟，出了这档子事后，他们不光不会意识到错误，反而会把账都算到自己的头上。 “先前城中不是传言江唯铭很难有子嗣一事，元锦瑟在宫宴上故意让我们知道她怀孕，是在帮江唯铭击破谣言，但她千不该，万不该找阿薇的麻烦，若不是阿薇拦着我，我可不会轻易放过他们！”陆绥不能对元家出手，但对付江家还是绰绰有余的。 “既然如此，那就让这把火点的更旺一点。”元步薇勾唇一笑，看向锦之，“今天能让江唯昱翻盘吗？” 锦之一听就笑了：“主子也是这个意思，所以让我来跟少夫人、小侯爷知会一声，你们放心，一切都在主子掌握之中！” “赢了，我赢了！” 江唯昱完全不敢相信，自己从刚才输了五千，再借了两万后，短短一个时辰内，不光把本金与利息赚了回来，甚至还有富余的。 “江二公子今天真是好手气。” 一直待在人群中的锦之走上去，冲着江唯昱弯腰作揖：“我家主子有情，不知江二公子可有时间？” “当然有！” 江唯昱做梦都想见月上梢的幕后东家，听说他来京城没多少年，就把生意做的这么大。 他非常想跟对方取经。 在锦之带领下，江唯昱进了楚霸天的房中，而元步薇与陆绥就在隔壁房中，能清楚地听到对面的声响。 短暂的寒暄后。 江唯昱直奔主题：“楚老板，我想跟您学做生意！” 本来酝酿怎么让江唯昱上钩的楚霸天，听到他这话，瞬间吃惊了。 不过转眼一想，他一个纨绔，又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本事，在人才济济的京城，完全被淹没了。 走仕途，他大哥都不行，他就更不行了。 做正经的买卖，估计他也没那个天赋。 那就唯有靠不正经的买卖了。 “江二公子，我不太清楚，你说的生意，是哪种？” “楚老板，我就不跟您兜圈子了，我想跟您混。”江唯昱说完，见楚霸天也不说话，只是笑眯眯地看着自己，以为他不信自己 ，连忙着急作辑，“楚老板，我是真心实意的，任何苦我都可以吃，哪怕是从小厮做起我也乐意。” “江二公子说笑了，你这个身份，这个脸蛋，若是穿上小厮服，还以为是哪家落难的贵公子呢。”楚霸天是懂讲话的艺术，“再说，我也不收徒。” “楚老板，我不需要您收我为徒，我是说……” “我知道，你是想让我带着你做生意，那我与你非亲非故，我与你父亲也没什么交情，再说你也不是第一个求着我，让我带着做生意的，你比旁人有什么优势呢？”楚霸天这话问到点子上了。 “我……” 江唯昱垂眸，想了半天，最后看向楚霸天：“我、我比较豁得出去，比旁人要心狠手辣！” “月上梢随便找来一个小厮，都要比江二公子心狠手辣百倍，这个理由可不算。”楚霸天喝了一口茶道，“江二公子，已经是深夜了，你既然赢了钱，就早些回家吧，免得江大人担心你。” “楚老板，您就不能给个机会么？” “不是我不给你机会，你父亲是朝廷命官，我可不想哪天，让他知道，我带着你做见不得人的勾当，万一他把我送进官府，我找谁说理去？” “楚老板，我实话跟您说了吧，我虽是江家的二公子，可在父亲眼中，他只有大哥江唯铭跟庶子江唯昊，至于我，他巴不得我死在外面呢。”江唯昱冷笑一声，见楚霸天不说话，立马跪在他面前，“楚老板，算我求您，您就带我做生意吧，在我取得您信任与满意之前，我可以不要任何报酬。” “不要报酬，你吃什么，喝什么？” “我可以自己解决！” 楚霸天喝了一口茶，故作为难的样子：“江二公子，你这不是存心让我心软么。” “楚老板，您的意思是，您同意收下我了？”江唯昱眼中闪过惊喜，立马跪地给楚霸天磕头，“楚老板，您放心，我一定好好干，绝对不会……” “你想跟我干呢，其实也不是不可以，但你肯定不能不能出现在月上梢。” “什么意思？”江唯昱没听懂。 楚霸天低头，在江唯昱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 江唯昱的眼睛，立马瞪如牛眼，一脸不信地看着楚霸天：“这……这事……若是被官府知道……” “江二公子，这事虽然官府不允许，但只要人这个需求，那这个买卖就会存在，当然了，你不愿意做此事，我可以找别人做，我身边最不缺就是愿意跟我一块做事的人。”楚霸天说完，便把锦之喊了进来，“你亲自把江二公子送回家。” “是。” “等等！” 江唯昱心里很清楚，如果自己今天出了这个门，恐怕再也没机会进来了，于是他把今天赚来的钱全都拿出来，恭敬地递给楚霸天：“楚老板，我愿意跟您做、放印子钱的差事，只是此事不能让我父亲知道，您是知道的，我父亲是朝廷命官，再加上他两袖清风，所以他是最讨厌这种腌臜之事的。” “你不说，我不说，你父亲怎么会知道呢？除非是有人告密。” 楚霸天伸手把钱推了回去：“你靠本事赚来的钱，我自然不会要，也不要就这么轻易答应我，给你两天考虑的时间，锦之，送江二公子回去。” 第258章 有钱的楚霸天 确认江唯昱离开后。 元步薇才带着陆绥来到楚霸天房中。 “楚叔叔，你认真的吗？你要带江唯昱做放印子钱？这事若是做不好，把你自己都搭进去。” “小薇儿，我开赌坊本来就是个危险之事，再说你可知道京城之中，有多少世家贵族都在做这个差事？他们能做，我为什么不能做？谁会跟银子过不去呢？” “那万一有一天，您进去了，我是不是还要去大牢中捞你啊？” “小薇儿，你别生气，我做的这个放印子钱，跟别人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我准备把印子分两种，一种呢专门对待像来月上梢的赌徒，另一种是面向真正需要钱的穷苦人家，反正这事做起来，我肯定不差钱，就算我自己积德。” 元步薇一脸无语地看着楚霸天：“那您咋不直接给人送钱呢，这样说不定人家当你当代财神爷，给您修建庙宇，供奉呢 。” “小薇儿，这你就不懂了，人人说免费的东西最好，实际上免费的东西是最贵的，我若是白白送，他们一看来钱这么快，那肯定不再干农活，直接在月上梢等着我发钱得了，这就像沿街乞讨的乞丐，他们很多都是有手有脚的壮劳力，哪天去码头搬运东西，也比乞讨强，可他们愿意吗？” 元步薇瞬间不说话，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好了，好了，我楚霸天，做事还是挺有良心的，再说，我只带江唯昱入局，至于他能发展成什么样子，那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楚霸天拍了拍元步薇的肩头，“你不是很缺银子么，要不要我借你？” “您借我，算多少利息？” 陆绥：？？？ 不是，阿薇还真想问楚叔叔借钱啊。 “你是我半个闺女，你跟我开口借钱，我哪能要你利息，只要你说个数，我现在就给凑，你想什么还都行，不还也行。” 元步薇看向怔愣的陆绥：“疾风营账面上缺多少银子？” “啊？” 陆绥摇头，忙回过神：“不行，不行，我岂能问楚叔叔借银子。” “楚叔叔主动开口要借银子给我们，错过这次，就没下次了，临近过年，你总要让将士们过个好年吧？” “可……楚叔叔的银子……” “小侯爷是担心我的银子来的不干净？”楚霸天一看就看出陆绥的顾虑，拍胸脯保证，“我的银子，保证干净，不干净的银子，你们要，我也不给，我就小薇儿这么半个闺女，我害谁，也不能害了她。” “这……” 陆绥有点拿不定主意。 “楚叔叔都开口了，咱们就借呗。”元步薇推了陆绥一把，“咱们不能白来。” 这理由，说的陆绥都无法拒绝。 于是他伸出三根手指。 “三万啊？”楚霸天一下子就不高兴了，“你这不是看不起我吗？” “不是三万，是、三千……” 楚霸天听到陆绥说的数，气得差点厥过去：“小侯爷，你好歹统领过那么多人，三千这个数字，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因为三千，若是过完年，等我好了，可以在上战场，就能赚回来，但要是超过这个数字，那估计您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还上这笔银子了。” “得，你也别说了，我现在给你们十五万，算我心疼疾风营的个人资助。” “十五万，不行，楚叔叔，这使不得……” “银子又不是给你花的，是我给疾风营的将士们花的，他们保家卫国，把性命置之度外，你用这笔银子，无论是给发给他们，还是买东西发给他们，他们有钱有物，拿回家里，家里人高兴了，一传十，十传百，大家一看疾风营待遇这么好，嘿，那我也要去，你还会愁兵源吗？” “楚叔叔 ，原来您想的这么远？” “那是，我虽然是个无奸不商的商人，但我也是有家国情怀的。”楚霸天说话间，就把准备好的银票甩出来，“拿去，记得每一分，都要用在将士们的身上！” “那要打欠条！” “哎呀……不用……” “要！” 最后，在陆绥坚持下，欠条还是写了。 楚霸天把元步薇拉到一旁，从衣袖内掏出一沓银票塞到她手中：“这里是五万 ，我专门给你的，我记得药王谷也很穷，临近过年，也让他们过个好年。” “楚叔叔，您这是做什么，您一下子拿出二十万，这……”元步薇心里又感动，又愧疚，“我只是偶尔间救了您的性命，却在您这里又拿又吃的。” “你要是不救我，我这条命就没了，我没了，哪能还能赚那么多银子，所以你这钱必须拿着。”楚霸天是有自己的一套逻辑，“再说这点银子，我半个月就赚回来，你安心拿去用，楚叔叔我，别的没有，就是银子多，至于江唯昱那厮，抱在我身上，让他把江府搅个天翻地覆！” 江府。 江唯昱偷偷翻墙进门之时，突然眼前亮起一片光亮，刺的他 眼睛都睁不开。 “江唯昱，你是不是去赌钱了？” 是江侍郎气急败坏的声音，甚至他还对儿子动手了。 啪啪两个巴掌，扇的江唯昱 眼冒金星：“父亲饶命，我保证不会有下次了。” “你还想有下次，唯昊告诉我，你已经去了好多次了，你说说，你输了多少银子，是不是把整个江府都给搭进去？”江侍郎骂的不解气，啪啪又扇了儿子几个耳光。 江唯昱一听是江唯昊告的密，心的气得要死，但眼下还是先平息父亲的怒火。 于是，他赶紧从怀中掏出今晚赢来的三万：“父亲，我没有输，我反而赢了呢。” “你赢钱，你能……” 江侍郎根本不信儿子的话，结果看到他一下子掏出一沓银票，每张一千两的面额，一共三十张 。 他震惊了：“你、你这真是赢来的？” “当然是赢来的，您现在急需银子打点各方，可这个节骨眼上，谁家愿意肯借给我们银子？所以我才想到这个办法铤而走险！” 江唯昱捂着脸，一脸委屈的样子，立马让江侍郎心生愧疚。 第259章 骗江父 “我这也不是担心你在外面闯祸嘛。”江侍郎叹气间，把银子塞到袖中，“走，去我书房，上点药。” 江唯昱还是第一次被父亲单独叫到书房，内心止不住的兴奋，但他明面上还是要装一下：“要不要喊上大哥？” “喊他做什么？” 江侍郎现在听到大儿子，心里的火就要窜出来：“咱家落到今天这个地步，还不是他娶了个好媳妇？！” “父亲，您消消气，大嫂她年纪小不懂事，做事难免由着性子来，至于大哥呢，自从他秋闱落榜后，就一直郁郁寡欢，做什么事情都提不上劲，自然也没功夫关心大嫂。” 江侍郎看着替自己顺气的二儿子，很是诧异：“你跟铭儿一见面就要吵架，怎么这次这么好心帮他说话？” “父亲，我跟大哥在吵架，那也是亲兄弟，再说了，他现在都这么难了，我岂能落井下石？”江唯昱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想着，要是以后跟楚老板把生意做起来，这个家的继承人就不一定是他江唯铭了。 书房。 江侍郎在给儿子上药完后便迫不及待地询问：“你之前几次，一直到深夜回来，是不是去的月上梢？” “我还不是为了见楚老板一面。”江唯昱脑子转的飞快，“您不是一直嫌弃我不务正业，可我脑子比不过大哥，身手比不过三弟，我就想去月上梢碰碰运气，结果去了几次后，就在今晚，我见到楚老板了。” “月上梢幕后的那位楚老板，朝中不少大臣都要跟他攀上关系，结果他连面都不让人家见，怎么好端端就让 你见着了呢？”江侍郎还是有点心眼子的，他可不信自己这个二儿子有什么过人之处，能入对方的眼。 “父亲，我见到他肯定是他本人，就月上梢那位叫锦之的管事，看别人都是拿鼻孔看的，唯有在楚老板面前，点头哈腰，毕恭毕敬的。” “那他找你做什么？”江侍郎问。 “他就是找我聊了一下，一点都没问我家里的事情。” “不可能。”江侍郎是知道二儿子的德行，每次他一撒谎就要眨眼睛，“月上梢每天人来人往那么多人，不说全部，那基本上有一半的人都比你厉害，家室好，楚老板不见他们，却单独见了你？”江侍郎想着想着，一拍桌子，“说，他到底找你做什么事情？” “父亲，您、您别忙着生气呀，他找我……其实……”江唯昱为难了，若跟父亲说实话，他肯定不同意自己做损人不利己的勾当，可对自己而言，是自己能在家中受到重视的好机会。 “江唯昱，你不说话，是不是想让我家法伺候你？” “父亲！” 眼看父亲站起来，转身要找鸡毛掸子，江唯昱立马站起来，慌张道：“楚老板，看我能说会道，手艺也好，所以、所以想让我跟着他做生意。” 江侍郎愣了一下，而后便是冷笑连连：“江唯昱，你是觉得我年纪大了，脑子糊涂了？这种谎话你也能编造出来，我就知道，我不应该相信你的，你给我跪下，我去拿鸡毛掸子……” “父亲，我没有撒谎，是真的，楚老板真的想让我跟他做生意。”江唯昱立马跪在父亲跟前，抱住他的大腿急吼吼道，“他说，月上梢现在生意很好，所以想再开一家分店。” “他身边不是有四位管事吗？就算要开分店，轮到让你来管啊？”江侍郎都被儿子的话给气笑了。 “父亲，我说的都是真的，您想到的问题，难道楚老板就想不到吗？那四位管事，楚老板肯定有别的安排了，再说楚老板那么有钱，说不定他不止要开一家分店，他可能只是让我来负责其中一家，这都是说不准的事儿，再说了，现在他也没让我掏钱，也没让我去做坏事，我就先去做做看，大不了我看情况不对，我直接跑路不就行了？” 江唯昱见父亲的火气好像消散了一点，慢慢松开他：“父、父亲，您想想看，若是此事成功了，那些大臣攀附不上的关系，被我给攀上了，到时候那都是有利于江家的，最重要咱们现在是真的缺银子，您看看，我一个晚上就赚了这么多银子，若换做是您，可要累死累活干个两三年才能赚到。” 银票还在江侍郎袖中躺着呢，他也不得不承认，二儿子的话说的很有道理。 良久，江侍郎把二儿子拉了起来，轻轻拍打他衣摆上的尘土：“此事光听你一面之词，我不信，除非你让我跟他见一面。” “哎呀，父亲，我见他一面都能看，再说您儿子我，就是个小喽啰，我有多大的面子，命令他来跟您见一面啊？”江唯昱叹气，“算了，您要是不信的话，明儿我去找楚老板，就说此事我不做了，我就继续当个纨绔，反正天塌下来，还有您跟大哥顶着呢。” “啧，你个孩子，我就是提一句，你还蹬鼻子上脸了？”江侍郎蹙眉，不过一想也对，万一楚老板不见自己，甚至还不让儿子跟他做生意了 ，那就得不偿失了，“好了，好了，我不见他就算了，不过你跟他做生意，至少要有书本的东西，总不能什么都没有吧？比如你的月钱，年底的分红……” “我的好父亲，今天楚老板只是跟我提起，他给我两天时间考虑，到时候我去答复的他之时，自然会把这些您所在意的东西全跟他说了。” “那还差不多。”江侍郎颔首，“行了，时候不早了，你也早点回房歇息吧。” “呃……父亲，那银子，您……” “不是你孝敬我的吗？”江侍郎瞪着儿子。 “对对对，是我孝敬您的。”江唯昱心在滴血，早知道就拿个一万出来，白忙活一晚上了。 回房的途中，路过大哥的院子，里头海撒灯火通明，偶尔还能听到女子压抑的哭泣声。 但江唯昱不关心，他现在要找一个人算账。 “呯！” 已经睡下的江唯昊被江唯昱拖到地上，还没等到他反应过来，面上就挨了好几拳。 第260章 等待的好时机 “你个狗东西，还敢在父亲面前告状！” 江唯昱一边说，一边往庶弟面上挥：“果然跟你那个娘一样，下贱！” 江唯昊可以让江唯昱摁在地上揍，但他不可以侮辱自己的母亲。 于是，他眼底划过一道恨意，下一秒两人位置对调：“江唯昱，嘴巴放干净点！” 江唯昱懵了，他没想到一直在自己面前唯唯诺诺的庶弟，居然敢反抗自己，甚至还敢往自己面上挥拳。 他一下子暴怒。 掏出藏在腰间的匕首，狠狠往江唯昊肩头刺去。 “呃！” 吃痛的江唯昊捂住肩头，连连后退，鲜血从他五指缝内流出，滴滴答答落到地面上，仅仅一会儿的功夫，他就疼到直冒汗：“江唯昱，你隔三差五不是来折磨我，就是来侮辱我，你有本事就杀我了啊！” “哼。” 江唯昱拭去唇边的血迹，把玩着匕首，居高临下地看着江唯昊：“杀你？岂不是太便宜你了？还会脏了我的手，倒是折磨与羞辱你，让我更痛快。” “卑鄙！”江唯昊咬紧后槽牙，面上肌肉绷的紧紧地，“先前外面关于大哥的谣言，我知道是你散播出去后，故意陷害我的。” “江唯昊，你对大哥是真心好吗？不见得吧？”江唯昱哼笑，“别人看不出来，我还看不出来，你呀表面上捧着大哥，实际上背地里没少干陷害他的事情吧？” “江唯昱，以你的性子，若此事真的我宣扬出去的，你还不是往死里整我，怎么在大哥想要调查清楚此事之时，突然就站出来打圆场呢？”江唯昊冷笑连连，从懂事开始，他就知道这个家从根源上就已经烂透了，要不是舍不得娘，他早就离家出走了，哪怕去外面讨生活，也比在江家每天给人当孙子强。 “庶子，就是庶子，哪怕再有天赋，也只配给嫡子提鞋的命！”江唯昱讥讽道。 “你不是嫡长子，这个家，还轮不到你说了算。” “那是以前，日后可说不定。”江唯昱有点不好，那就是心里藏不住事儿，如果他今天在外捡到了一百两，那不出半天，他一定会让整个京城他捡到钱了，“我马上要跟楚老板做生意了，你知道楚老板是谁吗？” 江唯昊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一看你就不知道，月上梢知道吗？”江唯昱似笑非笑，“就是那个每天人满为患，生意做的很大的月上梢，江唯昊，你就等着看吧，我一定会成为父亲与江家的骄傲！” 说完。 江唯昱便哈哈大笑着转身离开了江唯昊的院子。 “昊儿，昊儿。” 早在江唯昱进来之前，江唯昊的娘，江侍郎的贵妾翠悦就醒了。 “娘，我没事。” 江唯昊看着冲上来的娘，立马咬着牙站起来：“一点小伤，不打紧。” “是娘不好，是娘拖累了你。”翠悦摸着儿子苍白的脸，眼中满是悲伤与自责，“都怪娘当初鬼迷心窍，都是娘没用，让你跟着我受苦了。” “娘，男子汉大丈夫，这点苦算得了什么？”江唯昊替娘拂去面上的泪，“我们先回房吧。” “昊儿！” 翠悦抓住儿子的胳膊，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我方才听到江唯昱说，他要跟月上梢的老板做生意？” “嗯，但我不知道是真的，还是他在吹牛。” “多半是真的，我当初在乐坊之时，有幸见过他一面。”翠悦在嫁给江侍郎之前，是江城一家乐坊之中的舞姬，因为舞技出众，经常被安排接待一些重要人物，当初以她的美貌与才情，被很多人抛出橄榄枝，可她偏偏看中不善言辞，一跟自己对视就会脸红的江侍郎。 “你稍等一下。” 翠悦回到自己房中，从自己的嫁妆箱中找出一块玉佩，来到儿子房中，递到他手中：“我当时帮他解了个围，所以他给了我这枚玉佩，让我如果遇到困难之时，他可以帮我一次。” 江唯昊怔愣一下，不顾有伤的肩膀，一下子站起来：“娘，您……” “你是想说，为什么我到现在才拿出来？”翠悦笑了笑，“如果我提前拿出来，这枚玉佩能到你父亲、你大哥，你二哥手中，就是不会到你手中，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你二哥已经跟楚老板见过面了，你大哥又因为元锦瑟的事情，只能待在家中避风头……” 翠悦走近儿子一步，握上他的手：“这就是娘一直跟你说的，等待的好时机！” 次日。 江唯昊带着玉佩来到月上梢，在经过严格的盘问后，他见到了楚霸天。 “你是翠悦的儿子？都长这么大了？”楚霸天看了看江唯昊，又看了看手中的玉佩，简直要笑出声，他本来是想帮小薇儿出气而已，结果没想到当年自己随手的举动，居然在多年后，还能让江家的内部矛盾更上一层楼。 有意思，真是太有意思了。 “楚、楚老板……” 第一次在一个有权有势之人面前，哀求对方给自己一个机会。 江唯昊很慌张，也很紧张。 “你想说什么，慢慢说。” 回过神来的楚老板笑眯眯地看着江唯昊，以自己阅人无数的经验来说，眼前这个小子内心永远强烈的出人头地的欲望，但这么多年来以来被欺压的生活，但凡他一朝得势，百倍奉还欺负过他的坏人之时，还会将利爪伸向无辜之人。 “我想来月上梢做事，无论是端茶倒水跑腿，我都可以……” “你好歹也是江侍郎的儿子，让别人看到，你在这里端茶倒水，不是让你父亲丢尽颜面嘛。”楚霸天打断江唯昊的话，“当年你娘帮我解围的恩情，我一直记得，不如这样，你说个数，我现在就让人给你，有了银子，你至少……” “楚老板，您觉得我拿着我娘的玉佩，是来敲诈您的吗？”江唯昊感觉自己被羞辱了，更重要，他意识到，庶子的身份，真的让他寸步难行。 “怎么会，我要是觉得你是来敲诈我的，你还能站在我面前，这样质问我吗？”楚霸天呵呵笑了起来，“先坐下，有什么话，咱们可以慢慢说。” 第261章 倒是想来接我班的 “楚老板，我生来就是个庶子，我可以吃苦，可以受委屈，可我娘不行，我娘她为了我，一直在江家忍辱负重，伏低做小，自从我懂事起，我就发过誓，早晚有一天我要出人头地，为我娘撑起一片天。” 楚霸天听到江唯昊的话，面上的笑容快维持不住了。 用小薇儿的话来形容：江唯昊在卖惨，他想道德绑架自己。 “唯昊，你是好孩子，你现在还年轻，为何不如像你大哥一样，走仕途呢？你大哥秋闱没考上，你不是刚好有机会了？你若找不到好的夫子，我倒是可以帮你介绍介绍。” 江唯昊苦笑一声：“楚叔叔，如果我能走仕途，我今天就不会出现在您面前。” “可月上梢，实在没有适合你的差事呀。”楚霸天故作一脸为难地看着他，“当小厮肯定不行，让你当个管事呢，你又没什么经验。” “楚老板，我可以帮您做卖命的事。” 楚霸天：？ 他没事吧？ 自己跟他非亲非故，让他帮自己做卖命的事儿，说不定哪天他就把自己给卖了。 “这样吧……” 楚霸天想了很久，终于想到一个职位：“账房那边还缺个学徒，算账这个差事呢，是个正经活，你在我这里干了以后，哪怕将来有一天你出去也能找到合适的活。” “账房学徒？” 江唯昊心里有点失望，他肯定是想跟在楚霸天身边做事的，但一想账房学徒，是不是能接触到账本，也是能迅速了解月上梢收入的好途径。 “怎么？不愿意？” “我愿意。” 江唯昊立马跪地：“楚老板，多谢您能给我这个机会，我一定会好好干，绝对不会辜负您的期许。” “你是个踏实又肯吃苦的好孩子，我相信你能在这里得到很好的锻炼。”楚霸天把江唯昊拉起来，“那我让锦之带你账房熟悉一下，可以的话，明日你就来？” 江唯昊没想到楚老板这么爽快，整个人喜出望外：“可以的，我随时可以，多谢，多谢您。” 刚好锦之进来了，楚霸天交代几句，两人便出去了。 等两人走远，楚霸天喊来了元铎：“你赶紧把这里的情况告诉小薇儿，免得她下次来，他们会撞上。” 元铎点头：“我明白，不过让江唯昊待在账房，会不会不妥？” “既然他是学徒，那就让他做好学徒的事儿。”楚霸天喝了一口茶，眼珠一转，“让账房们都机灵点，别被那小子抓到什么把柄，我今儿一见他，我觉得他不是来求我的，倒是想来接我班的，那眼中赤裸裸的野心，简直把我吓死了。” “主子，您可真会说笑，您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就一个毛头小子，还把您给吓着咯？” “哎，这人在鬼门关走了一圈，胆量自然就小咯。”楚霸天嘴上这么说，眼中却是精光四射，“行了，你抓紧去办我交代的事情。” 万宁侯府。 元步薇看完楚叔叔给自己的信后，一脸无语地递给陆绥。 本来很好奇的陆绥，在看完信件后，表情跟元步薇一样了：“我的心里怎么萌生出一种，楚叔叔好可怜的感觉？” “我倒是没想到，江唯昊的娘与楚叔叔还有这段渊源呢。”上一世中，元步薇对翠悦的印象，是她很安静，安静到仿佛她在江家不存在一般，但公公每次跟婆婆闹矛盾后，总会到她房中坐一坐，所以这些年，说她日子难过，也没难到哪里去，说她日子好过，也没好到哪里去。 而她上辈子没等到的时机，今世居然被自己给触发了。 元步薇内心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阿薇，楚叔叔能一下子应付他们两个吗？” 陆绥的话，让元步薇回神过来：“楚叔叔可是有笑面虎之称的人，他能应付的。” “阿薇，我其实一直很好奇，你当初在药王谷到底救了多少大人物？” “我是碰巧遇到几个，其他的，是师父、师兄师姐遇到的，我呢作为当时谷中最小的一个，又是师父的关门弟子，所以大家都认识我，对了，上次收到药王谷寄来的药材，师父信上说，让我问你，要不要打造点兵器？” 陆绥：“啊？” “就有一天，师父跟小秦喝酒，无意中透出我跟你的关系，小秦才知道，上次我拜托他修复的断枪，是你的枪，刚好他听说过疾风营，他就很激动，说要自费给疾风营锻造点兵器。” “阿薇！” 陆绥“蹭”地站起来，眼睛都瞪圆了“秦空子要给疾风营锻造兵器，这……这……” “不对，疾风营隶属朝廷，是不是不能私自打断兵器？需要跟兵部报备吗？” “只要不超过一定的数目，无需报备。”陆绥扶着椅子又坐了下来，他现在站立不需要有人扶着了，但只能站一会儿，不然两腿就要开始抖了，腰也会痛，所以他现在不逞强，能坐就不会站，“秦空子擅长制枪，那就做枪好了。” “可以啊，那我给他回信，其他就让他自由发挥，反正他是这方面的行家。”元步薇说话间，已经拿出纸笔写的时候，突然抬头看向陆绥，“当初你中敌军埋伏之时，你的战马是不是战死了？” “我本来让烈风逃的，可它傻，不愿意逃走，最后被敌军射杀了。”这是陆绥受伤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跟元步薇提起自己的战马，“对我而言，烈风不光光是我的坐骑，它更是我的好兄弟，是我的无能与逞强，害死了它。” 见陆绥陷入深深的自责之中，元步薇立马握住他的手：“当你决定只身一人深入敌军腹地之时，它没有害怕，也没有后退，就说明它知道要面对是什么，我想它临死前，肯定会欣慰至少你能活下去。” “阿薇……” “不过，烈风是你从哪里买的吗？它有没有留下子嗣？” 陆绥摇头：“它性子很烈，不服马场的管教，我遇到它的时候，它都快被打死了。” “那要不要再去那个马场看看，有没有烈风的亲戚，或者兄弟什么的？马群也应该是要繁殖的吧？”元步薇提议，“或者我让黎宴去？” 第262章 我不属狗 “黎宴已经去过那个马场了，因为经营不善早在半年就倒闭了，老板一家也搬离了京城。”陆绥说话之时，眼中有着浓浓的惋惜，“本来我想那个马车里面肯定烈风的家人，哪怕没有，只要是跟烈风在一个马场内待过也好，结果什么都没了，就像桌上的熏香，燃烧后就什么都没留下。” “那不见得，熏香燃烧后，会留下灰烬，虽然一吹就散，但这是证明来过的证据。”元步薇看向手中的信纸，“楚叔叔人脉广泛，找他帮忙，说不定能知道那个马场的主人搬去哪里了？” “楚叔叔刚借给我十五万，再麻烦他这种小事，会不会不太好？” “你能想到的问题，我自然也想到了。”元步薇走到书桌前，从抽屉里拿出做好的几款药包，“这些药包具有不同的功效，提神洗脑的，安神助眠的，我准备多做一点，送去月上梢，让楚叔叔作为小礼品，送给那些客人们。” 陆绥接过一个药包，低头闻了下：“这味道闻起来，只有淡淡的药香，一点都不刺鼻。” “我用的都是好药材，对了，还可以做驱蚊防虫的，让将士们挂在腰间，就可以避免蚊虫叮咬，而且这几颗药包，日后可以放在二弟的药铺内售卖，这样就又是一笔收入，总之积少成多，说不定哪天咱们就能赚够十五万还给楚叔叔了。” “阿薇……你要照顾我，操持家事，还要想办法赚更多的银子，我现在真觉得，如果没有皇上赐婚，你不光没有这些压力，反而会更快乐，更自由。”陆绥垂下头，内心的自卑又浮现出来。 “说实话，刚得知与你成婚，我的确这么想过。” “啊？”陆绥抬头，怔怔地看着元步薇，眼神一寸寸暗下来，到底是自己连累了阿薇。 “我说过的，我不想成为权力者的物品，而是自己要成为权力者，那个时候，我还想过要不要搞个身份，混进选秀当妃子去？” 陆绥：？ “后来一想，皇上的年纪都能当我爹了，我无法做到对着他的脸，做出含情脉脉的样子，没过多久赐婚的旨意就下来了……” “不对，皇上生辰宴那天，你与元锦瑟提到，你俩挑选夫婿的人选，若是元锦瑟选了我，那你就要嫁给江唯铭，你就会选择帮他，成就他的仕途路吗？” “若作为他的妻子，成就他的仕途路，也是有利于我的，但在这之上是有个附加条件的。”面对一脸紧张望着自己的陆绥，元步薇不能说出自己是重生的，但也不想隐瞒他。 “什么附加条件？” “他要清楚地意识到，他的成功有一半是我促成的，我不指望他对感恩戴德，但至少他与他的家人对我有一份尊重在，而不是在取得成功后，把我一脚踢开。” 陆绥有一种错觉，阿薇说过这话之时，仿佛她好似经历过一样。 “阿薇，我不会的。” “你怎么肯定你不会？”看着脱口而出的陆绥，元步薇笑了，“要知道，人心是会变……” “不会！”陆绥打断元步薇的话，望着她满眼坚定，“元步薇是我陆绥的妻，是要与我携手一生的人，你也说过，夫妻荣辱一体，那陆绥永远都不会嫌弃元步薇，更不会抛弃元步薇。” 元步薇眼睛眨了一下，感觉很平稳的心，突然在加速。 她轻笑一声，避开陆绥过于炙热的目光：“你突然这么严肃，我还真有点不习惯。” “这种事情，我若是不严肃，怎能让你知道，我是真心实意的？”陆绥见元步薇低头，下一秒直接站起来走向她，“阿薇，你看着我。” “呃，你怎么突然就站起来了？”元步薇忙伸手扶住他，却看到陆绥的双手穿过自己的腰，然后紧紧环住自己，“陆、陆绥……” “阿薇？” 陆绥抱着元步薇，才发现她只到自己肩头，自己弯下腰，去看她：“你怎么不看我？” 他的声音不如方才认真，有点委屈，又带了点撒娇的味道。 “你、你搂我太紧了……”元步薇腾出一只手，抵在陆绥胸前。 “是吗？” 陆绥眼珠一下，而后双臂往前一带。 毫无防备的元步薇，一下子撞进陆绥怀中，刚抬头想要骂他，结果他就吻了上来。 “唔。” 呼吸被掠过一瞬间，元步薇抵在陆绥胸前手，猛地蜷缩起来。 先前几次亲吻，因为考虑到陆绥有伤，又因为是元步薇主动的，所以有点清汤寡水。 但此刻不一样。 元步薇被陆绥整个人抱在怀中，掌心滚烫，怀抱炙热，唇上力度，正在一点点摧毁她的理智。 她开始挣扎，想逃。 却被陆绥箍的更紧，仿佛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内。 “阿薇~” 陆绥呼出的温热鼻息，喷洒在元步薇白皙的脖颈处，薄唇轻蹭，反反复复。 元步薇被陆绥磨的，整个人控制不住的发软，发烫。 这也是她第一次意识到，站在自己面前的陆绥，不再是那个躺在床上，被自己稍微一撩拨，就会脸红，或者生气的陆绥。 现在的他，浑身上下充满了男性的魅力，仿佛一张巨大的网，把自己整个罩住，再也无法逃脱。 “陆绥，别……” 元步薇被他亲的实在难受，嘴里溢出一声。 “阿薇，你干嘛闭上眼睛？”陆绥那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抚摸上元步薇的脸蛋，“你睁开我，看看我嘛。” 他真是明知故为。 元步薇就是不睁眼，结果下一秒，脖颈一痛，她立马睁开眼：“陆绥，你属狗啊？” “是啊！” 眼前的陆绥，脸蛋微红，眼神发暗，低头拿鼻子往元步薇脸上一路往下蹭：“我不属狗，但我可以当你的狗。” 元步薇：！！！ 她的眼睛，因为听到陆绥的话，而瞪圆了。 “阿薇，好不好？”陆绥嗓音沙哑，继续蹭。 “陆绥，你……”元步薇腾出一只手，去阻止陆绥的举动，不料他侧头，亲了下自己的掌心。 第263章 他大小也是官 “陆、陆绥……” 元步薇感觉眼前的陆绥，像是换了一个人，令她震惊不已。 “嗯？” 陆绥抬头看元步薇，眼神无辜中带着点纯情：“我做的不对？” 这…… 怎么回答？ “不是。” 就当元步薇酝酿着要怎么回答，耳边传来陆绥暗哑的声音：“从我站起来后，我便知道，离我回疾风营的日子越来越近，一旦回去，那就意味着，我会随时奔赴战场。想到你们成婚半年多，无论是物质还是情感上，我都没有做到一个丈夫应该做的，甚至日后还要你为我担心受怕。” “陆、陆绥，你别这么说，我嫁过来之时，你一开始对我有防备跟敌意，我能理解，但后来我们之间的误会不是解除了吗？”元步薇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震惊了。 以前的陆绥因为受伤的原因，他身上总是带着一股不甘与愤怒，仿佛一只河豚，你戳他一下，他会立马气鼓鼓地瞪着你，但没有任何攻击性。 而现在的他，给元步薇一种，他是野性的，充满侵略。 他像一头伺机许久的猛兽，终于在这一刻对待他的猎物发出了攻击。 想到这里，元步薇打了冷颤。 陆绥的伤，都让她忘记，他是人们口中，那个杀伐果断、一身煞气的少年将军。 “阿薇，你很冷吗？”陆绥说话间，还收紧手臂，下巴贴在元步薇锁骨处，“阿薇，我会对我方才说的话，不仅仅是说出来，我会用实际行动证明的。” “怎么证明？你真要当我的狗啊？” 话一出，元步薇就后悔了。 有时候，脑子比嘴快，真的不是一件好事。 “难道我现在不是吗？”陆绥抬头，用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着元步薇，“不过我跟其他狗不一样，我是狼狗，会将人拆骨入腹的那种。” “当人不好吗？非要当狗？”元步薇嘴上这么说，手却伸向陆绥的下巴，挠了几下。 陆绥立露出舒服的表情，低头在元步薇掌心蹭了蹭：“因为我实在想不到怎么回馈阿薇对我好。” 元步薇听到他这句话，眼神放柔了，五指轻轻摸着他的脸：“陆绥，你没必要的。” “很有必要，你看，我一说要当你的狗，你就会主动亲近我。”陆绥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反正这狗我当定了，你不许拒绝。” 元步薇这下有点无语了。 没见过，有人当狗，还当出优越感来了。 “阿薇，你答应，好不好？”得不到元步薇的回答，陆绥就继续蹭。 “我怕你心里会膈应，再说……”元步薇面上一红，“万一哪天有人不小心闯进来，听到我们这些话，以为我还给你下药来着呢。” “那我等下吩咐一下，以后进我们的房间，无论什么事情，都要敲门，不敲门就不给进，咱们进门的时候，记得随时锁门，他们就进不来了。”陆绥这次站的有点久，双腿有的支撑不住了。 看出他的异样，元步薇双手抱住他：“先坐下。” “你答应，我再坐下。”陆绥扭捏着不肯。 “好好好，我答应了，我答应你就是了。” “那你再亲我一口。” “陆绥，你别得寸进尺……” “我现在是你的狗，你要多多宠爱我，让我感受到你对我的在乎。” 元步薇：“……” 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 得知元步薇要找先前马场的老板，楚霸天立马派人去调查了。 没几天，就得到了消息。 “马场的老板呢，现在改做茶叶生意了，不过他给我推荐现在在京城最大一家马场，群牧司管理的战马，有很多都是从这里收购的，这个马场的老板繁育马匹很有经验，而且对于驯服烈性马，很有自己的经验。” “也就是说，我需要买马的话，可以直接去他的马场？”元步薇问的同时，心里盘算着是带陆绥一起去呢，还是自己先去看看，挑选几匹，都买回来让陆绥再挑。 “马场那地方太乱了，你一个姑娘家过去不合适，小侯爷还不能站起来，而且他身份特殊，万一过去被人做文章就不好了。”楚霸天思索一下后道，“刚好月上梢要买一批新马，运用运送货物，我亲自跟那位老板聊一聊，你放心，我虽不会带兵打仗，但对于马儿还是很有心得的，保证帮小侯爷挑一匹好的。” “那挑五匹。”楚叔叔都开口了，元步薇就不跟他客气了，“陆绥、黎宴、宁行舟、孟琼月、穆瑜，他们都需要马。” “好你个元步薇，你把我当韭菜割啊？”楚霸天笑骂道，心里却认真记下。 “是楚叔叔您自己说要帮我的。”元步薇一脸无辜。 “好，给你挑。” 楚霸天轻笑间，锦之敲门进来：“主子，江唯昱跟江唯昊两兄弟，在后院打起来了。” “他俩咋会撞上的？”楚霸天好奇，“我不是跟江唯昱说过， 没什么大事，不要出现在月上梢吗？” “好像他那边出了点事情，他解决不了，本来回来请教您的，结果刚好撞见在帮忙搬运东西的江唯昊，两人一言不合就吵了起来，吵着吵着，就变成了互殴。”锦之一边解释，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主子的脸色，“要不要我去打发了两人。” “楚叔叔，其实上次你写信告诉江家两兄弟的事情，我就想过了，他们都在你身边干活，那迟早是要撞上的，您当初是想帮我，把江家搅个天翻地覆，本来只有一个江唯昱，他脑子不聪明，但他父亲是有脑子的，万一想到是您做局，把事情闹大，不利于您的名声，甚至还会影响到月上梢的生意，但现在多了个江唯昊就不一样了，虽然他是庶子，但江父是个利益熏心之人，谁对他与江府有利，谁就是他亲儿子。” “我当时收下江唯昊，也是想让兄弟俩狗咬狗的，但倒是忽略了江侍郎，他大小也是官，我安的什么心思，他也猜的出来。”楚霸天啧了一声，摸着下巴，“那看来，我是不能当这个坏人了。” 第264章 还有事么? “您不光不能当坏人，您还要当一个真心为两人好的长辈，至于他们之间的恩怨，那在遇到您之前就已经积怨颇深，那您作为局外人又不知道，是不是？” “小薇儿，我就说我为什么这么稀罕你， 你骨子里那些坏心眼，跟我一个样。”楚霸天嘿嘿笑起来，吩咐锦之，“去把他俩都喊来。” “是。” “小薇儿，你去隔壁待着。” “好的，楚叔叔。” 元步薇带着沉香前往隔壁房中，没会儿丫鬟送来满满一桌吃的，主仆两人就一边吃，一边开启吃瓜模式。 楚霸天在房中坐了一会儿。 锦之就带着鼻青眼肿的两兄弟走了进来。 “哎呦，你俩这是咋啦？兄弟之间，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讲？” “楚老板，我还想问您呢，为什么这个混蛋会在月上梢？”江唯昱两只眼肿的跟熊猫眼一样，配上他因为愤怒而一张一合的鼻孔，看着就让人发笑。 但楚霸天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他忍住了：“不是，你俩都不知道对方在我这里干活吗？” 江唯昊没说话，因为他不能说，是因为在江唯昱口中得知，他跟着楚老板做事，娘才拿出了玉佩，让自己来找楚老板。 而江唯昱想不通的是，楚老板为什么会让江唯昊进月上梢做事。 两人是怎么认识的，当中有什么渊源，他迫切地想知道。 “楚老板，这小子不是个好人，您不能用他。” “他不是你弟弟吗？那你们都是一个爹生的，哪有什么好坏。”楚霸天一句话就把江唯的话给堵了回去，念在你们是初犯，我就不责罚你们了，但若有下次，你们再打架，或者搞得人尽皆知，影响到我的生意，你俩就统统滚蛋。” 最后一句，等于将两人的命运捆绑在一起。 江唯昱一想到自己跟江唯昊这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都跟随楚老板做事，他心里就想吞了苍蝇一般难受。 “江唯昱，你是不是不服气？” “没、没有。”江唯昱咬紧牙关，他可不能丢了这份好不容易得来的差事。 “行了，唯昊你先账房忙吧，我跟你二哥说点事情。”楚霸天是故意这么说的，让江唯昊觉得，自己偏袒江唯昱，让他生出对江唯昱的恨意。 至于江唯昱，但凡他视线里出现江唯昊这个人，他就开始暴躁，自然就无需再用计。 “下次回来，提前报备。” 江唯昊一出门，楚霸天就看着江唯昱道。 “楚老板，您说这个生意，实在不好做啊。” “怎么不好做？”楚霸天喝了一口茶，“又不是借着你江家的头衔，你怕什么。” “我倒不是怕，就是那么多银子出去，万一到期回不来，我不知如何跟您交代，现在每天出去一笔银子，我心里就发慌，我还失眠了呢。” “借出去的银子，每天都是有利息的，回不来就往上加，等到了最后的期限，那就带人上门要账，这个就跟月上梢欠了赌债不还要账是一个道理，有什么难处吗？” “我知道是这个道理，但他们有些时候，借钱的时候很好说话，一旦要他们掏银子，他们就开始耍无赖了，即便把他们家里翻个遍，也找不到一分钱。” “那他们总有亲朋好友吧？自己家里没有，就让他去借，若是不肯，那你不会带着人去闹么？闹到人尽皆知，他还会欠债不还么？”楚霸天抬眸，冷冷地看着江唯昱，“唯昱，我一直以为你胆子挺大的，结果没想到你的胆子比老鼠还小。” 江唯昱是个纨绔，但他做过最出格的事情，也就是一个晚上点四五个姑娘。 但手上从未沾染过血腥。 “我……” “我还是那句话，这事你不想做，有的是人抢着做。”楚霸天微微一笑，喝了两口茶道，“做事要么付出代价，要么负起责任，总不能什么都不沾，就坐享其成吧？” 江唯昱一下子没了气焰，低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还有事么？” “那……那个江唯昊，您非要留他在月上梢吗？” “唯昱，你想让他离开，那至少也要让我看到你的实力，当然我不会要求你向我的四位管事看齐，等到了那天，你才有资格跟我谈条件，这就是在月上梢生存的道理。” 江唯昱张了张嘴，最终如同霜打的茄子，点头接受了。 “还有事 ？” “若是上门要账，我身边没有可用之人。” “既然让你独立做事，这种小事，你可以自己解决，我只要结果，过程我不在乎，你可以去招募，又或者去找你信得过的朋友，毕竟这种事情，做好了大家都有的赚。” 江唯昱听明白了，拱手：“我知道了，那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我跟您保证，不出三个月，我定会做出成绩让您看到的。” “好，我等着！” “少夫人，奴婢怎么觉得，楚老板让江二公子做的事情，很有问题啊。”隔壁，嗑着瓜子的沉香听出了问题，“这什么事情都要江二公子来，楚老板就等于挂个名，到时候真出事了，铺子是江二公子开的，打手也是他的人，楚老板随时可以与他撇清关系，不对，楚老板往里面投钱了吧？” “楚叔叔是商人，不做亏本的买卖，再者这事本来他就是试水而已，也做好收不回本的准备。”连沉香都能听出的问题，偏偏江唯昱想不到，还真以为自己被楚叔叔赏识，跟着他能干一番事业。 “小薇儿，厨房中午炖了香辣猪蹄，吃不吃。” 隔壁，传来楚霸天的询问。 元步薇立马高声回道：“能打包吗？带回去给小侯爷尝尝。” 楚霸天：“……” 天地的风突然凌厉起来，刮得脸生疼地很。 今年的冬天，要比往日来的早，虽然没下雪，但气温一再降低。 很快，城中的木炭就告急了。 “少夫人，少夫人，哈哈哈哈……” 元步薇还没见到人，就听到穆老爷爽朗的笑声，由远而近地传来。 第265章 暂时不缺银子 “穆老爷，这新年还没到呢，您就一脸喜气洋洋，这是发生什么好事了？”元步薇起身迎接穆老爷，后方的沉香立马把茶点奉上。 穆老爷道了一声谢后，捧着茶一脸兴奋道：“少夫人，您不知道，眼下京城内外的木炭全都被哄抢一空，木炭的价格一再上涨，我呀先把先前囤好的木炭卖出去一批，结果一下子赚翻了，这不我给您送分红来了。” 说完，穆老爷就从怀中掏出一套厚厚的银票：“等木炭全都卖掉后，我再给您送剩下的分红。” “穆老爷，我当初让您囤木炭，可没想着要您的分红，托您的福，万宁侯府上今年的木炭特别充足。还有在您的帮助下，二弟的药铺也渐渐步入正轨，我岂能还问您要分红呢。” “少夫人，您就不要跟我客气了，这分红您必须拿着。”穆老爷态度很强硬，“先前穆清的事儿，我对您跟小侯爷充满了歉意，后来听闻她被人劫狱，至今下落不明，我呀愁的是整夜整夜睡不好，我就想不明白，倘若她的眼界长远一点，想的再深一点，我再怎么样也不会不管她的。” “我暂时也不知她的下落，若是有消息，我必定第一时间告诉您。” “无所谓了，反正她心里没有我这个父亲，觉得是我害的她有家不能回，亏待了沈凤月，殊不知，我这些年要不是忍辱负重，我早就成了沈凤月敛财的傀儡。”穆老爷提到沈凤月之时，还是难掩满腔怒火，他把银子往元步薇跟前推了下，“不管怎么样，这银子您必须收下。” “既然穆老爷一再坚持，那我就收下了。”元步薇目测一下，这一沓银票，大概有个几万两，刚好临近过年，就有银子置办了，“提到沈凤月，她现在如何？” “还能怎样，一口气吊着呗，反正我可不能让她死的太早。”穆老爷眼中闪过一丝狠辣，“不过少夫人放心，我有分寸的，不会让人抓到我的把柄，对了，宫中杂买务的人已经与我联系上了，那边的采购定价由各个商会每月三次上报物价，但眼下木炭疯涨，一天一个样，若是我今天报个价格，十日后是翻了十倍，而杂买务只肯按照今天的价格购入，那这比买卖，我不光要亏钱，可能还要往里头贴钱，弄不好我还要倾家荡产呢，虽然我是挺想当皇商的，但这风险，我一人也怕承担啊。” “穆老爷，您说的这个问题很重要，我也没经过商，其实对这方面不是很了解，不如这样，您跟我公公聊一聊，公公见多识广，说不定能有什么好法子，您虽是穆府的老爷，但与官家相比，还是胳膊拧不过大腿，万一他们强行要去，您也无计可施。” “还是少夫人想的周到。”穆老爷一下子眉头舒展开。 “行，那我带您去见公公，今天天气冷，公公在书房烤火看书呢。” 万宁侯书房。 万宁侯听完穆老爷的话，摸着下巴，眉头紧蹙：“这事不好办呐，杂买务那帮人，那就是一群强盗，我记得有一年，城内的木炭也告急了，他们是满京城找木炭，后来有个卖炭翁刚好有一车炭，本以为能卖个好价格过个好年，结果那帮狗东西，只给卖炭翁几匹破布，简直是强盗行为，我呢刚好路过，把他们暴走一顿，最后让他们以市价的三倍，把银子给了那卖炭翁，那卖炭翁对我感恩戴德，后来万宁侯府上的木炭我都会找他定，他过世后，他的独子接力做个事情了。” “怪不得，那天我在后院，看到有零散的木炭，虽然是用木车拉进来的，但一看就是上等的好炭。” “这个小伙子做事挺踏实的，下次可以认识一下。”万宁侯继续道，“眼下木炭紧张，穆老爷，除非你愿意让商会那帮人也有的赚，不然杂买务那边施压下来，他们跑的比老鼠都快。” 穆老爷沉思：“的确，我先前做的生意，看似很大，但在商会眼中，都是毛毛雨，我呢也想着借着这次机会，能进入商会，也算有一份保障。” “行，既然穆老爷这么想，那明日我跟你一块去商会，我呢跟他们有几分交情，他们看在我的面上，你又让他们赚到银子，他们自然会松口。” 穆老爷没想到万宁侯会主动帮自己牵线搭桥，立马喜出望外：“万宁侯，这会不会太麻烦您？” “麻烦什么呀，穆老爷，万宁侯府不是也跟着你沾了光嘛。还有你对秉儿的帮助，我可都记在心中呢。”万宁侯其实挺有经商的脑子，但碍于身份地位，他不能把生意做大做强，自己招来祸事还好说，要是给大儿子招来麻烦，就不好了。 “行，有您帮我，这事一定成。” “穆老爷，要不，中午咱们整两杯？你不着急回吧？” “当然不着急，我也好久没喝了。” 此事有公公在里头协调，元步薇就放心了：“那我吩咐厨房，多做几道菜，公公，穆老爷你们先聊。” “少夫人，药王谷缺不缺木炭，缺的话，告诉我个数目，我让人拉过去。” “年前我让药王谷已经囤了，要是哪天缺了，我再找穆老爷您要。” “好。” 元步薇离开公公书房后，便来到陆绥的书房内。 从上个月开始，陆绥除开晚上就寝，其余时间都在书房，做康健训练与看兵书，偶尔也会在院中，让人扶着，走几步路，活动活动筋骨。 “给。” 元步薇把穆老爷给的银票，递到陆绥面前：“穆老爷刚拿来的分红。” 陆绥一脸惊讶，数了一下：“三万？这么多？” “这只是一部分，我本来还发愁，要给将士们家属过年准备什么，现在解决了。” “阿薇，这银子，要不你还是寄回药王谷吧。”陆绥把银票退回去，“上次问楚叔叔借的银子，还没花完呢，还有万宁侯府每月铺子的收成，二弟那边上个月开始也有了进账，我这里暂时不缺银子。” 第266章 你支持谁? “楚叔叔只借给我们十五万，不是一百五十万，我都不用问，就知道已经花的差不多了，而且临近过年，你总要给将士们多缝制一套冬衣，还有被褥，伙食什么的，最重要是他们居住的帐篷，也要加固防风吧？” 元步薇每说一句，陆绥额头的冷汗就多一道：“可这银子……” “疾风营若是用不到，你可以把银子给凌九渊，咱们不能一直在嘴上说，没有对人家有实际性的帮助。”元步薇想了下，“这样，我再凑个两万，一共五万给他用。” “对哦，我可以把银子给他，他现在可忙了，上次他来看我，我看他一脸倦容，精神很好。”陆绥说话间，把黎宴喊了进来，“你去凌府一趟，让凌九渊有空来找我，就说我有要事找他。” “我再去准备点女儿家用的东西，到时候让凌九渊送给灵儿姐，毕竟人家现在照顾她母亲来着，很辛苦的。”元步薇冲陆绥眨眼，“等凌九渊来的时候，你可别忘记跟他说啊，免得他又忘记。” 陆绥一下子心领神会：“明白。” 入冬的第一场雪，整整下了三天三夜。 第四日，天放晴了。 但厚厚的积雪，压倒不少百姓的屋子，也冻死不少人。 现在别说木炭了，但凡能御寒的东西全卖没了，有些不差钱的百姓，哪怕加价几倍，也买不到。 因此，有心之人，在其中发现了商机。 竟然拿着军用物资，去倒卖，等到被发现之时，物资都被卖的差不多了。 皇帝得知此事后，在朝廷上大发雷霆，处死几个主谋，并给兵部尚书下达命令，让他一个月内，补齐物资。 但现在的问题是，有钱，也没物资，更别说，兵部的军饷本来就紧张。 兵部李尚书愁是整夜整夜睡不着，也看日期慢慢进入倒计时，他实在没辙了，便不请自来，前来万宁侯府。 陆绥早在先前就听说此事，所以对于李尚书的到来，他并不意外。 “李尚书，先前您与冯相在皇上生辰宴上帮我说话，我一直铭记在心，我也知道，您若不是走投无路，是不会求到我这里来的。”陆绥把早已准备好的名册递给李尚书，“这些是我先前筹到的物资，虽然不够您交差的数目，但也能解了燃眉之急，您看下，可有什么要补充了，后续若是有了，我一定第一时间通知您，价格的话，就按原来的市价，不会多收您一分钱。” 李尚书打开名称，看到详细之时，差点老泪纵横：“陆小侯爷，您真是帮了我一个大忙啊，不然我这个脑袋就保不住了。” “李尚书，物资不多，我觉得还是先供给禁军，他们是保护整个皇城与皇宫的安全，若他们没有足够的防寒用品，那在漫漫长夜内也熬不住。”陆绥虽没有守过城门，但他以前带着大部队在冰天雪地里前行过，那滋味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再有，我还特意准备一些药品，这些是阿薇特意关照的。” “少夫人有心了。”李尚书捧着名臣，满眼感激。 “不过李尚书，我也要跟你说明，若皇上问起来，你就说是你自己筹备的，可千万不要是我给你的。” 李尚书点头，他明白陆小侯爷的意思，本来疾风营的一切，朝廷一直是缺斤少两，若让皇上知道，疾风营在眼下这么艰难的情况下，不光有物资，还能有富裕的物资，那皇上知道了，肯定要找机会，让陆小侯爷给吐出来。 “陆小侯爷，您放心，我心里有数，再者您给我这批物资，我也不会全都上交，总要留点应急。” “那就好。” “对了，过完年后，皇上让兵部成立一支骑兵营，骑兵呢想从各个军营当中挑选最优秀的，我先跟您知会一声，免得到时候兵部的人去疾风营，您不知道。” “好端端地，怎么要成立骑兵营？”陆绥不解。 “皇上觉得，京城的治安还是不够全面，成立骑兵营呢，一来巡逻方便，二来有什么突发状况，也能及时汇报什么的，当然皇上心里想什么，哪是我们这些臣子能揣测的。” “多谢李尚书告知。” “那没事的话，我就先回了，免得被人撞见。” “李尚书慢走。” 元步薇进门之时，就发现陆绥整个人处于沉思中，自己走到他面前，他都没什么反应。 拿手在他勉强晃动几下，才见他回神：“想什么呢？” 陆绥犹豫一下，把刚才李尚书说的事情，告诉了阿薇。 其实先前物资一事，也是元步薇提议，让陆绥提前备着的，本来他还有一点疑惑，想着李尚书怎么着也不会求到自己这里，结果他被打脸了。 按照上一世的时间线，此时的静和公主已经快不行了。 她一死，对皇上而言，就彻底没了威胁。 后面的几年时间内，也没听说过，皇上要搞什么骑兵营。 而今世…… “你说，会不会皇上想要这个骑兵营，是来保护他的安全？” “保护他？”陆绥思索一下，“是因为静和公主？” “有这个可能，静和公主现在很安分，在后宫的口碑都变好了，皇上总不能没事找事吧，可他乃是帝王，总要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而花点心思，是不是？” “我本来还想呢，既然要成立骑兵营，那就重新招募好了，为何要从各大军营中抽取精锐，原来问题的关键是在这里。”陆绥哼笑一声，面上露出一抹嘲讽，“我们这些皇帝呀，好像胆子挺小的。” 何止胆小，疑心病还重。 总觉得有人要害他。 “陆绥，我想知道，若将来那几位皇子陷入争储之中，你支持谁？” 这是一个摆在陆绥面前，不得不去思考的问题。 “这个问题，我很早就想过，可那几个皇子，我真一个都看不上，不是草包，就是纨绔，至于咱们的太子爷，因为是太子的身份，总觉得自己早晚有一天就是皇帝了，那事情办的，我都没眼看。” 第267章 你抬头看看我 上一世，江唯铭也面临同样的选择，但他坚定地选择太子，以他马首是瞻。 而元步薇在收集各方消息后，觉得太子处于威胁的边缘，怕江府被牵连，好心提醒江唯铭要在此事上谨慎，结果他却怒不可恕，呵斥自己是个愚妇。 可惜，自己没活多少日子，太子后面做了什么事情，元步薇不得而知。 但今世，时间也才刚刚迈入年底。 “今年冬天异常，各地肯定会有灾情发生，搞不好京城还会涌入各地的灾民，那此事总要有人出来解决。”元步薇说着看向陆绥，“安抚百姓是其次，其中的赈灾银两，是一块肥瘦相间的五花肉，谁都要吃一口。” 上一世，元步薇跟随江唯铭离开京城赴任后，对京城内发生的事情，都是回来后，听旁人诉说。 但旁人说的事情，也是普遍都知道的事情，至于真正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她也不能直接找人问，免得给对方带来麻烦。 所以今世这个点，元步薇每一步都要走的很谨慎。 “不出意外的话，此事肯定会落到太子身上，他多做这些事，有助于他积累良好的口碑。” 陆绥的话，将元步薇的思绪拉了回来：“上次翡翠楼姑娘失踪一案，翡翠楼最后把掌柜拿出来顶罪，没过多久，翡翠楼就转卖了，我觉得是太子收到什么风声，所以快刀斩乱麻，而此事后，他一定会更加谨慎。” “那么这次若真发生，阿薇你刚才说的情况，太子还真不一定会接这个差事。”陆绥看着元步薇，“那你说，如果真发生了，那此事会落到谁的头上？” “官场上的事情，我哪里知道，不如你找公公聊聊？”元步薇不是不愿意说，而是她真猜不到。 “我才不找他，一找他，他就开长篇大论。”陆绥哼了一声，“宫中的事儿，也不是我能左右的，我呢，做好我自己分内事，让黎宴带着将士们，这段时间义务帮百姓清扫积雪，修建房屋，如此一来，皇上即便想找我麻烦，也没有理由可言。” “陆绥，你这聪明劲见长啊。”元步薇笑起来。 “还不是阿薇教得好。” 天冷，元步薇让下人们没事都回屋歇着。 所以，陆绥胆子大了，黏糊糊地贴上来：“阿薇，眼下天气冷了，虽然咱们房中有炭火，可你还打地铺，多冷啊。” “天气转凉那会儿，我说我睡内室，你说你怕黑，我才继续打地铺的。”陆绥一张口，元步薇就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再说我都习惯打地铺了，上次睡床，太软和，不踏实。” “那我一个人睡，冷。”陆绥伸手去勾元步薇的小指，声音也是哼唧唧，真的很像一只撒娇的小狗，“阿薇，你跟我睡好不好？” “跟你睡一张床？”元步薇一脸诧异，下一秒摇头，“我睡相不是很好，怕挤着你。” “咱们的床睡五个人都没问题，再说了，我皮糙肉厚，不在乎被挤。”陆绥急了，只要能跟阿薇睡一起，脸面什么的不重要。 “可是……” 元步薇还是很犹豫。 若陆绥仔细看，定能看到元步薇眼底闪过一丝狡黠。 便明白她是装的。 可惜，他一心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压根就没发现：“咱们就试一个晚上，若觉得不习惯的话，我打地铺，你睡床。” 陆绥可不会再让阿薇打地铺了，他心疼。 “嗯，试睡一个晚上，这倒是可以。”元步薇点了下头，才答应。 “阿薇，你同意了？”惊喜来的太突然，都让陆绥有点不知所措，但他很快就冷静下来：“那我让沉香再抱两床新被褥来，这样睡起来，软和又踏实。” “行。” 天冷，用过晚膳不久，大家便早早歇下。 梳洗好的元步薇进门之时，便看到穿着单薄寝衣的陆绥一脸乖巧地坐在被褥上。 “药喝了吗？” “喝了。” 元步薇点了下头，脱了鞋，人还没坐下来，就被陆绥整个人拦腰抱住，推倒在被褥上。 幸好，被褥很软，她的后背没被撞痛。 “阿薇~” 陆绥将元步薇禁锢于自己的臂弯内，往下看她，这跟站着看她 ，是两种感觉。 元步薇被他炙热的眼神，盯的面上发烫，头刚想往一侧歪，就被陆绥一手固定住：“阿薇，不许撇头。” “你不让我睡，也不让我撇头，你想干嘛？”元步薇笃定，陆绥有贼心，没贼胆，便开始逗他。 “想让你摸我。” 原本半眯着眼的元步薇，听到陆绥这一句，瞬间瞪大了眼：“你、你说什么？” “我知道你喜欢我的脸，但我觉得我的身材更有看头！”陆绥俯下身，薄唇凑到元步薇微红的耳边，低低道，“自从我站起来以后，我都会偷偷练身材。” 元步薇一怔，她就说，自从陆绥能站起来后，洗漱，换衣什么的。 他就不再让自己靠近，连洗澡也是要黎宴伺候着。 本以为，是先前的事，让他心有膈应。 结果没想到…… 这不是勾引，是什么？ “阿薇，想从哪里开始？” 耳边，传来陆绥蛊惑人心的话，元步薇甚至能感觉他往自己耳朵里吹气，立马激起她一身的鸡皮疙瘩。 但几秒后，元步薇就冷静下来。 就这么被陆绥拿捏，那是不可能滴。 “其实，比起摸，我更喜欢欣赏。” “欣赏？”陆绥没听懂。 元步薇勾唇一笑，支起上半身，贴到陆绥身上，在他耳畔说了一句话。 原本胜券在握的陆绥，听了元步薇的话，一张脸瞬间爆红。 眼睛更是瞪大了，一脸不信地看着元步薇：“阿、阿薇……你……我……” “不乐意？” 元步薇眉头一挑，打了个哈欠：“还是早些休息吧，忙了一天，也挺累的。” “阿薇，我没有不乐意，我只是……”见元步薇要往被褥里钻，陆绥急死了。 但最终，他在讨好与羞耻之间，选择了选择。 他往后方挪了几步，闭上眼，修长的手指颤巍巍地去扯自己系着的衣带，半闭着眼，语气旖旎：“阿薇，你看我，你抬头看看我。” 第268章 深夜救人 然…… 元步薇头抬到一半的时候，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小侯爷，少夫人，是我黎宴，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汇报！” 旖旎的气氛，顺便被破坏个干干净净。 “咔咔……” 元步薇很确定自己听到骨头作响之时，定眼一看，原来是陆绥攥紧拳头发出的声响：“黎宴，我迟早要把你剁成块！” 站在门外的黎宴听到这话，狠狠打了个颤。 听小侯爷这声音，难道说，自己又破坏了他的坏事？ 呜…… 这下死定了。 一炷香后。 元步薇打开了房门，看着打哆嗦的黎宴，小声道：“进来说话，不过小侯爷现在心情不好，你可小心点说话。” 原本忐忑的黎宴，瞬间一点感激地看着元步薇：“我明白的，我保证我说的事情的确重要。” 陆绥没起身，就靠在床上，见黎宴走进来，眼神一下子落到他面上：“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小侯爷居然说了粗话，那就证明，他现在真的很生气。 “属下前来，是因为查到先前少夫人交代的事情。”黎宴自称都变了，每个字都说的很小心，“属下查到死士的下落了。” “当真？” 一听说关于死士的下落，陆绥立马不生气了：“他们现在在什么地方？” “按照名单，属下只找到其中一个叫宋睿的，他好像已经脱离死士组织，与曾经救过他的女子成婚后，就住在城郊的梨花村，若不是这次大雪，把村里的房子都给压坏了，属下也不会这么快找到对方。”黎宴说话间，把地址递到陆绥手中，“本来他是不肯透露一点的，但属下以他妻子家人做威胁，他便承认了。不过属下仅仅是口头威胁，他承认后，属下还给他留点银子呢。” “他接了？”陆绥问。 “嗯，不过他说，要属下给他找个接生婆，他妻子马上要生了，只要等到孩子平安降生，他才愿意告诉属下，他为何脱离组织，跟其他人的下落。”黎宴说完之时，感觉小侯爷的眼神一下子犀利起来，忍不住缩了缩脖子，“现在大雪天，道路极其不好走，他也信不过一般的产婆……” “他妻子何时生，可有告诉你生产的时日？”元步薇问。 黎宴低头，算了算，突然面色一白：“糟糕，我算错了日子，他妻子好像今天生。” “今天？！” 陆绥一下子跳起来：“黎宴，你……” “最近大雪天，黎宴带着将士们奔波在城内城外，忙的不可开交，记错时间也情有可原。”元步薇说话间，已经取下木架上的斗篷，“黎宴，你准备马车，我去准备一下，咱们现在就去梨花村。” “阿薇，不行，外面那么黑，道路都冻上了，实在不安全。”陆绥猛地下了床，拉住元步薇，“还是天亮再去吧。” “能成为静和公主的死士，哪怕只是其中一员，那也是普通人中的佼佼者，那想要打动他，就必须做出能直击他心灵的事儿。”元步薇单手按在陆绥肩头上，“你放心，以前在药王谷的时候，我还一个人在下大雨的夜晚爬山呢，再说这次有黎宴同行，有他保护我的安全，会没事的。” 陆绥知道，一旦阿薇决定做的事情，他是阻拦不了的。 “还是多带几个人手，万一真遇到危险，光黎宴一人，我怕他会力不从心。” 望着陆绥眼中的担忧，元步薇点头：“好。等你好了，若是再遇到这种事，你陪我去。” 这话，立马让陆绥眼睛发光：“嗯，一定！” 黎宴挑了两个守卫，元步薇喊上沉香，想着若是真接生，有沉香做助手，自己也能省力点。 就这样，五人出发了。 京城的道路还好走一些，但出了城后，道路泥泞不堪湿滑无比，好在黎宴经验丰富，终于在一个时辰后，抵达了梨花村宋睿家。 元步薇刚下马车，就听到灯火通明的小院内，响起一道声音：“宋睿啊，你媳妇怀的是双胎，眼下难产了，你快拿个主意吧。” “拿主意？拿什么主意，我自然是老婆孩子都要！”一道咆哮的声音，“沈阿婆，你不是有接生的经验吗？你快去给荷花接生啊。” “宋睿啊，其实……其实我只是给我家羊接生过，我是看你给的银子多，想着人跟羊生孩子，都是一样，所以……” “沈阿婆，你这不是胡闹吗？这羊生小羊，能跟人生孩子一个样吗？”若不是宋睿听到屋内妻子因为疼痛而哀嚎的声音，他恨不得当场劈了沈阿婆。 就在他一筹莫展之际。 门外响起一道声音，让他看到了曙光。 “宋睿，我是黎宴，我带着大夫来给你媳妇接生了。” 宋睿三步并作两步，快步走到大门口，把大门打开：“黎副将，我没眼花吧，你真的来的？” “抱歉，抱歉，最近事情太多，我把你妻子生产的日子给记错了。”黎宴连连打招呼，指着元步薇道，“这位是我家少夫人，师从药王谷，听闻你妻子情况后，一定要坚持连夜赶来。” 少夫人？ 那不就是…… 宋睿眼中透出惊色。 “什么都不用说，先救人要紧。” 元步薇一句话，立马让宋睿冷静下来：“少夫人，这边请。” 一踏进屋中，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宋睿，你跟黎宴去烧水，沉香过来帮忙。”元步薇放下药箱，看到欲言又止的宋睿，立马明白他想说什么，“放心，你的妻子跟两个孩子，我都会让他们平安的。” 宋睿出门后，元步薇快速走向床边，查看产妇的情况。 她整个人已经没有力气再生了，气息微弱。 元步薇立马倒出一颗丹药，放在产妇舌头底下：“宋夫人，不要放弃，我来帮你生产，你跟孩子一定会平安的。” 天蒙蒙亮之时，屋外再次飘起鹅毛大雪。 而一直紧闭的屋内，突然先后传来两道婴儿响亮的啼哭声。 一直站在院中的宋睿，听到两声啼哭，眼泪一下子飙出来。 第269章 遇袭 “生了，生了。” 沉香一边喊，一边打开门，冲宋睿大喊：“夫人生了一对龙凤胎。” “龙凤胎？”宋睿面上透出喜色，“太好了，那荷花呢，她怎么样？” “夫人她很好，就是生产耗费她太多力气了，眼下已经睡下了。”沉香说话间，解下腰间的荷包与一张清单递给宋睿，“少夫人让你按照单子的内容，把东西都买来。” 宋睿展开纸条一看，全都是产妇与孩子需要东西，可银子他不能收：“我现在就去，不过这银子……” “拿着吧，少夫人说，你现在家里一下子多了两张嘴，银子呀就像流水一样哗哗流出去，对了单子上的母羊一定要买，夫人体弱奶水不足。” “好，我现在就去。” 宋睿点头，看向黎宴：“黎副将……” “你去吧，我与两个兄弟，帮你看家！”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宋睿家没有足够的木炭，元步薇忙忙碌碌倒不是很冷。 但她看到床上睡着的产妇与两个孩子，喊来沉香，在她耳边叮嘱几句。 沉香点跑了出去。 “唔……” 床上躺着的荷花悠悠转醒。 元步薇听到动静，立马倒了点温水走向床铺：“宋夫人，你醒了？你生了一对龙凤胎，他们都很健康，很可爱，来，我扶你起来，喝点水。” 荷花一脸诧异地看着眼前，衣着华丽，眉角眼梢却透着温婉的女子，她心思转了一圈问：“请问您是睿哥的旧识吗？” “不算，但我是他请来给你接生的大夫。”元步薇小声解释，“我把孩子抱来给你看看。” “好。” 荷花点点头，咬着牙支起身躯，当看到孩子一瞬间，她眼泪出来了：“像睿哥。” “你奶水不足，我方才给两个孩子喂了点迷糊，等宋睿买了母羊回来，就让孩子们喝羊奶，你呢就可以好好坐月子了。”元步薇把两个孩子放在荷花身边，这样她可以随时看到。 “小孩子也可以喝羊奶吗？” “嗯，一般米糊也可以，但现在大米很贵，所以喝羊奶更方便。”元步薇掏出帕子给荷花擦汗，“你现在最需要是休息，等宋睿回来了，我再喊你。” “我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呢？” “我姓元，你喊我元大夫就好。” “元大夫，多谢您救了我跟孩子们。”荷花现在很虚弱，说完话后，看着看着孩子，就陷入熟睡中。 外面的雪，已经让天地全都变白了。 但宋睿却迟迟没回来。 站在院中来回踱步的黎宴越想越不对劲，刚想着派出一人出去打探一下消息。 结果，眼前的大门“呯”地被撞开。 满身是血的宋睿跌跌撞撞跑进来：“黎、黎副将，快，快带着荷花、少夫人跟孩子们走！” “宋睿，你怎么了？” 黎宴疾步奔向宋睿，在他支撑不住倒地前，接住他：“你这是被人……” “是、是他们……”宋睿张嘴间，鲜血不停地从口中涌出来，“黎副将，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他们是谁呀？你不是已经脱离组织了吗？你怎么会……”无数个问题充斥着黎宴的脑海中。 而房中听到动静的元步薇开门一瞧，明明出去还好好的宋睿，回来之时却已经身受重伤。 她立马端着药箱冲出去：“致命伤，在什么地方？” “少夫人，别管我了，你们快……” “我经手的病人，但凡有一口气，我也要跟阎王争一争！”元步薇瞪了宋睿一眼，他不说，她就自己动手查看，终于确定他的致命伤在后背与胸前，伤口很深，她把止血药粉不要钱似往上抹，最后用纱布绑住，“黎宴，把宋睿扶进屋。” “少夫人，你们还是快走吧，他们马上就会追到这里的，我不想连累你们。” “宋睿，你方才就说他们，这个他们到底是谁呀？”黎宴着急死了，“就算，我们今天真有危险，那也要让我们知道敌人是谁吧？” “一日为死士，终生是死士，我其实不是脱离的，而是叛逃。” “啊？” 黎宴震惊了：“你、你说什么？” “睿哥，睿哥……” 屋内听到动静的荷花，不顾虚弱的身体，咬着牙来到门外，当看到浑身是血的宋睿，她立马跌跌撞撞地奔向他：“睿哥，你怎么成这样了？是谁伤的你呀？” “荷花，我、我没事，少夫人已经给我上药包扎了。”宋睿伸手替荷花拭去眼泪后，看向元步薇与黎宴，“我们这个组织，分红黑两组，一直为静和公主执行不同的任务，但静和公主她本人不知道，其实红组的人，早已被秘密替换成皇上的人，黑组，也就是我所待在的组首领，他发现红组的秘密之时，却接到静和公主要解散组织的消息，红组的首领为了把此事掩盖下去，便对黑组首领斩草除根，我在保护首领之时，不胜被击落悬崖，头部受到撞击，等到醒来之时，我就在荷花家中了，而且我那时失去了记忆，根本不知道自己谁，直到前不久我恢复了记忆。” 荷花听到宋睿说的话，眼中充满了震惊与不信：“睿哥，你……你恢复记忆了？” “是。” 宋睿低头，看着荷花：“我恢复记忆后， 曾经无数次想走，我不想连累你，直到你跟我说，你有了身孕，我知道，我自己走不掉了，所以我便去调查，如今组织的情况，才得知黑组首领下落不明，红组首领杀了几个反对合并组织的人，现在这个死士明面上是被静和公主解散，而各奔东西，实际上，他们现在一直在为皇上做事。” “怪不得，我把名单拿给你看的时候，你的反应这么大，原来……”黎宴话说到一半，脸一下子就白了，“也就是说，现在他们知道你在这里，他们这是……” “嘭！” 黎宴话还未说完，大门再次被人撞开。 这次，呼啦啦涌进来好十几个蒙面黑衣人，把小院团团围住。 “黎副将，快，快带着少夫人……” “想走？可没这么容易。” 第270章 因为，他赌不起 前方黑衣人呼啦一下，左右分开，让出中间一条路来。 一个头戴银色面具，身披玄色大斗篷，身形高大的男子，缓缓踏步而来。 “少夫人，我方才探测过地形了，待会儿我来掩护你们从后院走。”元步薇在打量面具男之时，耳边传来黎宴的话，“他们人那么多，直接待在外面，扔几个火把进来，烧死我们不是更快，干嘛一下子呼啦啦冲进来，显然他们是冲着什么而来的。” “冲着什么……” 黎宴低头看向宋睿：“你藏什么东西了？” “我若是藏了东西，早在他们之前找到我之时，我就拿出去了，我何必拿荷花与两个孩子的性命开玩笑。”失血与天气寒冷，带走了宋睿大部分低温，他很想闭上眼，可当下的情况，他只能硬撑。 “哇，哇。” 就在这时，屋内传来两道婴儿的哭声。 面具男听到后，看向宋睿：“宋睿，没想到这才多久没见，你孩子都呱呱坠地了，看来还是你命好，这样我们做个交易，你把东西交出来，我便饶你妻儿一命。” “我说了，我根本没有你需要的东西，你怎么就是不信呢？”宋睿都要崩溃了。 “那东西一直被木首领随身携带，他连洗澡都摘下，当日他被击杀后，我的人把他浑身扒光了，都没找到，而那天只有你跟他在一起，你敢说东西不在你身上？” 面具男冷笑，抬头看向屋子，右手高高举起：“你若是不肯说，那我现在就让人进门，把你的孩子抱出来，一个一个摔死在你面前，你还不敢说吗？” “栾丰羽，我与你没有任何恩怨，你为何要死咬我不放，而且你仔细想想，若当初木首领真的把东西给我了，我还会与荷花成婚生子吗？我又不是傻子，留下软肋，让你威胁。” 宋睿这话说的有理有据，但元步薇听到面具男的名字后，猛地抬头看向他。 栾丰羽一个表面对皇上忠心耿耿行事张扬的宦官，实则是他进宫为自己死去的弟弟寻找真相。 上一世，江唯铭作为皇上的宠臣与栾丰羽经常会面，一去二来，元步薇与他也熟悉了。 他十五岁就进宫当太监了，一路摸爬滚打，忍辱负重才爬到今天的位置，可惜他最后被亲信出卖，还没查出害死弟弟的凶手，被便皇上砍了头。 江唯铭得知他死讯后，不光没有伤心难过，反而称赞他死得好。 元步薇当时很不解，还询问为什么。 江唯铭说，一个死太监，有什么可嚣张的，要不是看在他深受皇上信任，自己才不会跟他来往呢。 元步薇也在那一瞬间，意识到江唯铭整个人已经被权势牢牢给控制住了。 “宋睿，你这个问题，问得好，我也想知道，你为什么一直说自己没有藏东西，还敢成亲生子？”栾丰羽笑眯眯地看着宋睿，“这可能是你迷惑我的招数。” “你！” 就在宋睿不知所措，黎宴与两个守卫商量掩护元步薇撤退之时。 三人就看到元步薇站了起来。 “栾大人，每年这个时候，您受过伤的膝盖，可还会每日隐隐刺痛？” 栾丰羽一怔，眯眼看着突然站起来的女人，片刻后，他认出了对方：“陆少夫人？您怎么会在这个地方？” “栾大人能出现的地方，我为何不能出现？”元步薇报以微笑，而后大步流星地大步上前，“刚好，我有几句话，想跟栾大人说。” “陆少夫人，我今天只是要拿到东西，并未想伤害宋睿的命，至于您的性命，您若好好配合我，我自然会放您一马，不然可就不好说了。毕竟这梨花村本来就不大，一把火也是能烧个干净的。” “栾丰羽，陆少夫人是来救我妻子的，你有什么就冲我来。”后方的宋睿大喊，若因为自己连累到陆少夫人，他今天就算死也不能瞑目。 “栾大人，既然你胜券在握，那还怕我跟你说几句话吗？”元步薇摊手看他，“等我说完，你再灭口也不迟。” 栾丰羽眯眼看着一脸淡定的元步薇，猜不出她想跟自己说什么，但一想她说的也对，就冲他们几个，今天是翻不出自己的五指山。 于是，点头：“好，陆少夫人你说吧。” “我还是到你面前说吧，我说的事情，比较私密。”元步薇微微一笑，而后走向栾丰羽，在他耳边说出一句话。 原本笑着的栾丰羽，听到元步薇说的话后，瞳孔一缩，呼吸立马急促起来。 元步薇看到他的反应，接着开始说第二句：“你的确可以斩草除根，但我今天要是不能准时回家，那么小侯爷便会进宫，把你的秘密告诉皇上，再者我今天死在这里，万宁侯府一定会追究到底，加上皇上的猜疑心，且不说您的仕途路，但您的仇肯定是报不成了。” 栾丰羽这个秘密，他从未对任何人说过，哪怕是亲信。 陆少夫人是从哪个途径得知的？ 一瞬间，压力给到栾丰羽。 元步薇感觉刚刚还一脸胜券在握的栾丰羽，此刻的呼吸全乱套了，这才缓缓退步：“栾大人，我可以给您一炷香考虑时间，是生是死，全在您一念之间。” 栾丰羽抬头，一脸阴郁地看着元步薇。 别说一炷香，就是一个时辰，给到栾丰羽的选择，就只有撤退一条路。 因为，他赌不起。 栾丰羽深吸一口气，抬起右手，轻轻一挥。 原本把几人团团围住黑衣蒙面人，全都收齐剑，转身退到院外。 已经做好赴死的宋睿与黎宴，看到眼前的一幕，都惊呆了。 纷纷看向元步薇。 少夫人到底跟栾丰羽说了什么话，他便这么听话？ “栾大人，我无意与你为敌，只要您不为难我，方才我说的话，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再者，我也想提醒栾大人一句，既然苦苦寻不到答案，那会不会答案被人掩盖了呢？” 栾丰羽的弟弟当初进宫也是当太监的，本来以他今时的地位，要查一个小太监的死很容易就能查到了。 偏偏到现在什么线索都没有，要么他弟弟死在宫外，要么是有人故意压了下来。 第271章 捎我们一程 栾丰羽眼底划过一丝诧异，再次看向元步薇的眼神，多了几分探究。 “栾大人是坐马车来的吗？”元步薇记得栾丰羽每次出行，排场都特别大，尤其是他的马车装饰特别豪华。 “陆少夫人，是有事求我？” “对啊，这个地方已经不安全了，我呢，打算带宋睿一家三口回万宁侯府，可我的马车太小了，现在道路不好走，宋睿身上有伤，他媳妇呢又刚生完孩子。”元步薇冲栾丰羽微微一笑，“所以想让他们坐你的马车。” “少夫人，不必如此，我……” “宋睿，你今天能侥幸逃过，但下次呢？你可以抱着必死的决心，那你让荷花一人拉扯两个孩子吗？再说，就算我们帮衬她来着，但两个孩子长大后，要怎么跟他俩解释，为什么别人有父亲，他俩没有父亲？” 元步薇的询问，让宋睿沉默了。 可他不能连累少夫人。 “陆少夫人，这是在跟我开玩笑吗？”见过大风大浪的栾丰羽头一次有点无语。 “我没跟你开玩笑，我认真的。”元步薇一本正经道，“反正你也要下山，倒不如捎我们一程。” 栾丰羽不理解。 “陆少夫人……您方才也在场，您应该知道，我来这里的原因？” “知道啊，你要杀宋睿，找东西呗，但我方才说的话，您一定是在深思熟虑后才做出的选择，当然您也是奉命行事，我不能让您没办法交差。”元步薇见栾丰羽面上一寸寸黑下来，笑容越发扩大，“你让我们先上马车，你再让你的下属放一把火把这里烧个干净，我保证，只要宋睿一家四口进了万宁侯府，外人一定不会知道，他们还活着的消息。” 原来，陆少夫人是这个意思。 栾丰羽想了一下，觉得陆少夫人这个法子，的确可行，也省得自己再想对策了。 “我同意。” “少夫人，多谢您。”少夫人帮荷花接生，还保住自己的性命，宋睿对她充满了感激，甚至她还把自己一家四口的后路都给想好了。 “行，宋夫人，我们进门，穿好衣裳，再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收拾一下，咱们就下山。” “好。” 元步薇扶着荷花走进屋中一瞬间，双手就被荷花紧紧握住：“宋夫人……” “少夫人，您喊我荷花就好。” 荷花撑着身子，快速走到柜子底下，翻开一块土砖后，掏出一个包袱，走到元步薇面前，递给他：“这里头的东西，应该就是那个人要找的。” 元步薇愣怔一下，快速打开包袱，结果是一张薄薄的羊皮纸。 打开一看，左上方写着几个大字：六丁六甲阵！ 这是一张作战阵法图。 “我捡到睿哥那日，给他脱去外衣的时候，发现这张羊皮纸被塞在腰间，我原本打算等他醒来后，就把这东西给他的，可没想到他醒来之时失忆了，我就想着等着他恢复记忆后再交给他，结果他恢复记忆后，从未跟我提过这张羊皮纸的事情，我一直想找机会跟他说明，却没想到……” 荷花握住元步薇的手腕，突然重了几分：“陆少夫人，睿哥在乎我，如果我又为他诞下一对龙凤胎，他为了我们的安全，肯定会把这东西交出去的，可我觉得，不管这东西当初是给他的，那肯定是希望他不要交出去，所以我方才想了许久，觉得这东西交到您手中，是最妥当的。” 元步薇咽了下口水，立马掏出药箱，打开第二层，小心地把羊皮纸塞在最里面：“你现在回床上躺着，我与沉香帮你收拾，有什么话，咱们到了万宁侯府再说。” 荷花很聪明，一下子就听懂了，点点头，回到床上，静静等待。 “栾大人，这火呢，我觉得还是晚上放比较好，大白天太明显了。”元步薇怕栾丰羽对两个孩子不利，便把两个孩子都抱在怀中，“您看看，这两个孩子多可爱，您见到他们，就算是他们福气。” “嗯？” 栾丰羽一脸疑惑地看着元步薇。 “您总要表示一下吧，再说了，这是一对龙凤胎，很少见的，您见到，也算您有福气。” 栾丰羽还是头一次遇到强买强卖的，碍于对方的身份，他黑着脸，解下腰间的玉佩丢在襁褓上：“可以了吧？” “就一块啊，这两个孩子，不够分呐。”元步薇轻啧一声，扫视栾丰羽一圈后，视线停在他头发上，“您头上的发簪不错，既能装饰，紧急情况下，还能当了做盘缠。” 栾丰羽没想到自己出来办事，结果遇到了个“强盗。” “您身上的斗篷也不错，您看，这天还下着大雪呢，俩孩子刚出……”元步薇话还未说完，整个人就被斗篷给罩住了，耳边传来栾丰羽咬牙切齿的声音，“陆少夫人，你们还在院中呢，可不要太得寸进尺！” “没办法，我是个大夫，对人自然比旁人多一点关心。”元步薇好不容易把斗篷扒拉下来，冲栾丰羽笑，“像您这样的好心，一定会心想事成，给您这个。” “这什么？”栾丰羽低头，看着元步薇递过来的瓷瓶。 “膝盖疼痛之时，可以服用一颗，止痛的，若是遇到受伤，也可以服用，一颗药有多种效果。” 栾丰羽看了一眼宋睿，他身上的致命伤，是自己伤的。 结果，他的伤口不光血止住了，方才苍白的脸，竟然恢复了点血色。 视线回到元步薇面上，栾丰羽唇角上扬间，摘下青玉发簪，抛给元步薇的同时，接过她的瓷瓶。 “上马车！” 栾丰羽的马车，比元步薇想象地还要豪华，而且特别暖和。 更重要马车行驶的时候，根本感受不到颠簸。 马车行驶到京城城门口之时，栾丰羽放下几人，便带着下属，飞驰而去。 “栾大人，下次见啊。” 黎宴看着挥手的元步薇，捏了一把冷汗：“少夫人，您平时挺稳重的，怎么面对栾大人之时，这般跳脱？” 第272章 你要不要找这个东西? “我故意的。”元步薇转身往马车走去。 “故意？” 黎宴立马追上去：“栾丰羽乃是皇上最信任的宦臣，性格上其实跟皇上一样，也是敏感多疑，若您端着小侯爷夫人的架子，不给他面子，说不定他就会斩草除根，到时候皇上问起来，他就说不知道您是谁，甚至还可以倒打一耙。” “是啊，所以我装的傻一点，就能降低他的防备心。”元步薇一脚跨上马车，“先回府。” “明白！” 抵达万宁侯府之时，刚好是晌午。 门口的守卫，看到元步薇下车一瞬间，立马转身往门口跑：“老爷，夫人，小侯爷，少夫人回来了，少夫人回来了！” 元步薇刚踏进前厅，没一会儿就呼啦啦跑进来一群人。 “步薇，步薇……”万宁侯夫人疾步走向儿媳，拉着她的手，左右打量，“你昨夜出去，怎么到现在才回来？你快急死我们了。 ” “公公，婆婆，让你们担心了。”元步薇朝着两人行礼，“本来早上就要下山的，结果遇到一点事情，就耽搁了。” “阿薇，阿薇……” 陆绥被小厮推到元步薇面前，刚想说话，就看到元步薇下衣摆有血迹，他瞬间就急了：“阿薇，你怎么了？哪里受伤了吗？” “啊，步薇，你受伤了？你伤到哪里了？”万宁侯夫人一听儿媳受伤了，心一下子就乱了，“叶管家，叶管家，快去请大……” “我没事，我衣摆上的血，不是我的。”元步薇一把拉住婆婆，看着她眼中的血丝，内心很感动，“再说我就是大夫，若我真受伤了，我自己就能处理好。” “那你裙摆上的血迹是……” 元步薇没说话，只是抬头看向从刚才进门，就没说话的万宁侯。 万宁侯见儿媳投来眼神，立马心领神会：“既然步薇平安回来了、秉儿你们三个先回去吧，下人们也退出去，叶管家，没有我的准许，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是。” 待人离开。 元步薇让黎宴把宋睿搀扶起来，而后深吸一口气，说出了昨晚跟今早发生的事情。 “宋睿，见过万宁侯、万宁侯夫人、陆小侯爷。” 宋睿带着妻子齐齐下跪磕头：“少夫人的救命之恩，宋睿必定报答。” “婆婆，荷花刚生完孩子，身体还很虚弱，要给她安排个院子住下，再有两个孩子……” “步薇，你什么都不用说，我来安排。”万宁侯夫人走向荷花，看到她襁褓中两个孩子，心一下子就化了，“荷花，我先带你跟孩子回客房休息，这女人坐月子可是头等大事，要是落下月子病可就不好了。” 荷花看了一眼宋睿，见他点头，她跟万宁侯夫人道谢后，才跟她出了前厅。 “宋睿，有件事情，我觉得我应该要告诉你。” 回来的路上，元步薇就决定要把羊皮纸的事情，告诉宋睿：“栾丰羽，应该找你，要这个东西。” “什么东西？” 宋睿接过元步薇从药箱中掏出来的羊皮纸，看了一眼后，眼中全是惊讶：“这、这东西……怎么……” “荷花说，你恢复记忆后，也没跟她提起此事，如今她诞下龙凤胎，想着你一定会为了她们的完全，把这东西交出去。”元步薇望着宋睿道，“你仔细想一想，这东西，到底是谁给的？” 宋睿捏着羊皮纸，脑海中浮现自己坠崖那天的一幕幕。 倏地，他想到了：“我想到了，我被逼到悬崖之时，首领拉了我一把，难不成是那个时候，他把这张羊皮纸塞到我腰间的？” “极有可能！” 宋睿咬牙间，眼眶红了：“幸好荷花从未告诉过我，不然今天的话，我们未必能过关。” “宋睿，既然首领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托付给你，那你就好好……” “不，少夫人，我愿意把这东西给你们。”宋睿把羊皮纸双手呈给万宁侯。 万宁侯方才就好奇，羊皮纸上是什么东西，这会儿宋睿主动呈现上来。 他接过一瞧，大为震惊：“六丁六甲阵？” “什么？”听到“六丁六甲阵”这几个字，陆绥立马凑上去瞧，“这阵法……” “先前穆老太太为了让穆清能重回疾风营，把穆老爷珍藏的五虎群羊阵献给了皇上……”元步薇说话间看向三人，“若这张羊皮纸，就是栾丰羽所找的东西，那肯定是皇上命令他找的。” “若加上穆老太太俸上去的一张，皇上应该有五张，据说这样的阵法一共有十张，集齐十张就能得到一张藏宝图。” “藏宝图？”陆绥蹙眉，感觉自己越听越糊涂了，“这不就是作战的阵法，怎么就跟藏宝图扯上关系了呢？” “你个小子懂什么，在大昭之前，那是也有很多朝代的，每个朝廷留下的财富积累下来，那是一笔庞大的数目，传说这些宝藏藏在某一处，具体在哪里，大昭从开国到现在，才得知，宝藏的路线图，在十张羊皮纸上，而这十张羊皮纸就是十张作战图。”万宁侯目光肃穆，“比起宝藏，我对作战阵图更有兴趣，若有生之年，能看完十个阵法，我这一生算没白活。” 陆绥看着羊皮纸上的阵法，若有所思。 他在自己带兵出征后，自行设计阵法，还觉得自己特别厉害。 跟手上的阵法一比，自己做的，简直是一坨屎。 “加上这一张，也就是说，还差四张？”元步薇跟公公的重点不一样，“既然如此，那咱们就把剩余的四张集齐呗。” “步薇，你这就有点说大话了，十张阵法，皇上几代，也不过集齐五张，我们机缘巧合得到一张，那剩下的四张，估计特别难找。”尽管万宁侯也想找， 但总觉得很难，“而且要是被皇上得知，我们也在找这东西，咱们可就真成了活靶子了。” “陆绥，你说呢，你要不要找这个东西？”元步薇看向一直沉默的陆绥。 “啊？” 陆绥抬头，对上元步薇询问的面容：“我……这东西……” 第273章 说话的水平 “你就回答，想不想要！”元步薇再次追问。 “如果从带兵打仗的角度来说，有了阵法图，我的胜算就更大，但要是从寻找宝藏的角度老说，即便我们得到了五张，那剩下的五张在皇上那边，咱们是问皇上要呢，还是去偷呢？” “噗嗤。” 元步薇与陆绥扭头看向突然笑出来的万宁侯。 “咳咳，你俩看我干啥？”万宁侯眼珠一瞪，但又忍不住想笑，“陆绥，没想到你居然也有这么幽默的一面？去皇上那边偷啊，那咱们至少要长十个脑袋，不然都不够皇上砍的。” “那怎么办？把现在这张献给皇上，表忠心？”陆绥一脸无语地看着父亲。 “当年，穆老爷靠一个阵法，便能所向披靡，那咱们也就先借用一下羊皮纸上的阵法。”万宁侯看向宋睿，“宋睿，你不介意吧？” 宋睿愣了一下，忙摇头：“我是自愿献出阵法图的，怎么处理……” “你现在有了家室，献出阵法图，也是希望万宁侯府能护着你的妻儿，你的心情我能理解。”陆绥突然一脸正色地看向宋睿，“但你的首领在生死之间，把阵法图交给你，一定是不想把此图被皇上得到，所以真正应该拥有此图的人是静和公主！” 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陆绥不会占为己有。 “陆绥，你没事吧？把这图给静和公主做什么？”万宁侯不理解儿子的做法，“她又不懂带兵打仗！” “因为那个死去的首领，是静和公主的人，而且我们有义务让她知道真相！”态度坚决的陆绥，看向元步薇，“阿薇，你觉得呢？” “我觉得你考虑地非常周全，而且要让静和公主知道，曾经那群死士之中，有一半是皇上的人。”元步薇唇角上扬，“刚好，我好长时间没进宫给贵妃请安了，明日我便进宫。” “宋睿，你们一家子先在万宁侯府住下，至于你们后续的去处，还要听静和公主的安排。”倒不是陆绥不愿意收留他们，只是宋睿不是自己的下属，自己不能随意决定他们的去留。 “好了，既然你们都商量好了，那就没我这个父亲什么事了呗？”万宁侯两手一摊，非常心痛地把阵法图递给元步薇，“就当我从未见过这阵法图，快收起来，不然我可要后悔了。” “既然我是自愿交出阵法图，阵法图的归属，我都认可。”宋睿抱拳，“万宁侯、小侯爷、少夫人，你们是好人，宋睿都知道的。” “宋睿，你有伤在身，先回房好好休息，具体后续的情况，等我明日见了静和公主再说。” 宋睿颔首：“那一切就要辛苦少夫人了。” “你们也回房好好休息。” “儿媳告退。” 元步薇推着陆绥回到房中，刚把房门合上，身子都没转过来，就被他抱个满怀。 “陆绥？” 陆绥没有回答，反而双臂越搂越紧，嗓音带着几分沙哑：“阿薇，你昨夜走后，我听着外头越来越大的风雪声，我翻来翻去睡不着，我真怕你出事。” “我知道。” 元步薇转身，双手捧起他的脸，见他满脸委屈，眼中全是破碎的光：“其实刚才在前厅，我还有一件事，没有说，我想与你单独说。” “什么事？”陆绥一下子紧张起来，“是关于你的？” 元步薇摇头，凑到陆绥耳边，说起了栾丰羽的事情。 “什么？他……”陆绥听完后，一脸震惊地看着元步薇。 “你可别忘了，我有一个无所不知的楚叔叔。”元步薇抿嘴一笑，她自然不能说真正的原因，就只能让楚叔叔背个锅，“也是幸好，他那天心血来潮，跟我讲了这个事情，我才能逃过一劫，不然你可能要到地牢里来捞我了。” “不许胡说！” 陆绥手臂再次收紧：“以后再有这种事情，我一定要陪你去。” “你陪我去，那不是刚好可以让坏人把我们一锅端嘛？”元步薇抬起手臂，落到陆绥脖颈上，“我们分开，才能在对方遇到危险之时，找外援救命。” 陆绥蹙眉，认真想一下道：“你说的也的确有几分道理。” “那肯定的，不过真到我们都遇到危险的时候，你让我跑，我一定扭头就跑，绝对不拖累你。”元步薇踮起脚尖，往陆绥的薄唇轻啄一下，“对不起，这次让你担心了，下次我做事前，一定会更谨慎的。” “阿薇，你不用为了我，去改变你原来做事的风格，我自己的情绪，我可以自己消化。” “但我不想让你担惊受怕，当然再有类似的情况，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的完全。” “阿薇，就是出去一趟，怎么感觉你好像变了个人？”明明眼前是熟悉的人，陆绥却感觉很不一样。 “是你方才在前厅那番话……” 元步薇垂眸：“一直以来，我都习惯性自己做决定，有时候还会很固执，哪怕知道别人的意见是正确，我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我拿到阵法图之时，我只考虑到你需要，却忽略宋睿他其实是静和公主的死士，那阵法图的归属自然是静和公主。” “阿微，我……我说那话之时，我不是要反驳你，我……” “陆绥，你先听我说完。” “哦。”陆绥点头，立马竖起耳朵，认真听起来。 “你没有在我说完想法之时，去反驳，或者斥责我，而是第一时间权衡利弊，用理论说服了我。”元步薇冲陆绥笑，“也就是说，你比我考虑地更周到。” “这些问题，阿薇你也能考虑到，你没考虑到，是因为你帮人接生一个晚上没睡，还经历生死一刻，换做别人体力不支晕了，你却不光能站着，还能冷静地思考。”陆绥朝着元步薇竖起大拇指，“就冲这点，我就特别佩服你，再说了，我俩是夫妻，荣辱一体，你没考虑周全的地方，我帮着补充，不是很正常嘛。” “陆绥，你现在说话的水平，真是越来越高了。”元步薇不由感慨。 “那阿薇，现在能满足我一个条件么？” 第274章 我答应你 “什么条件？” 被陆绥直勾勾的眼神盯着，元步薇面上的温度越来越高。 “那就是……” 下一秒，在元步薇的惊呼中，她被陆绥打横抱起：“陆绥，你快放我下来，你的双腿……” “没事，这点路，我还是能行的。”陆绥咬着牙，脚步踉跄几下后，直直往床铺而去。 当元步薇后背陷进柔软的床铺上，陆绥栖身压了上来。 “陆绥，你不会是想在大白天，做昨晚没完成的事？” “阿薇，你想哪里去了？我是这样的人吗？”陆绥啧了一声，拉开被褥，“我的条件就是，让你好好睡一觉。” “睡一觉？就这么简单？” “不然呢？”陆绥望着元步薇，“你也说了，现在是大白天！” “是我想多了。” 元步薇报以尴尬的笑容。 “没事。” 陆绥勾唇一笑，俯身靠近元步薇耳边：“阿薇，可以想想夜深后的事情。” 夜深后的事情？ 元步薇抬头，瞅着陆绥凝视自己的深邃眼眸。 面上的温度，越来越高。 而后，她把被褥拉过头顶，缩了进去：“困了。” “没想到，阿薇也有害羞之时……”陆绥说话间，也进了被褥，单手揽住元步薇的腰肢，往胸前一带。 “陆绥，你……” “提心吊胆了一夜，现在能这样搂着你，真的好安心。”陆绥下巴搁在元步薇肩头，但下一秒，他便睡了过去。 “陆绥？” 元步薇喊了一声没反应，又喊一声，结果回应她的是陆绥小小的鼾声。 她慢慢转身，正对着陆绥。 望着他的睡颜，好笑不已：“明明说让我睡觉，结果自己却先睡着了。” 但很快。 困意袭来，元步薇窝在陆绥怀中，听着他的呼吸声，很快也陷入了梦乡中。 大雪封山，天寒地冻。 但在深山中一处古朴宅院内，却能感觉到阵阵暖意。 穆清睁开眼，望着上方已经渐渐熟悉的天花板，怔怔出神。 直到房门被人打开，她才回过神，缓缓坐起来。 “又梦见陆绥了？” 穆清听到对方的话，唇角上扬，嘲讽道：“总比你挂这个包浆的香囊强。” “若不是我冒死把你从地牢里捞出来，你这个时候，怕是已经投胎了吧？” 单霁双手环胸，依靠着门槛，眼神却看向门外的雪景：“我们各取所需，你没必要对我抱着这么大的敌意。” “我真后悔当初答应你的要求，让你带走元步薇，若没有答应你，至少现在，我还能待在陆绥的身边。”穆清眼中迸射出一股恨意，但也仅仅是恨意，因为她的命，的确是单霁救的。 “穆清，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不是陆绥害的吗？跟我阿姐有何关系？” “怎么跟她没关系？”穆清情绪忽然激动起来，“要不是她黏着陆绥，我至于被陆绥嫌弃到这种地步吗？” “穆清，你错了，即便没有我阿姐，陆绥也照样不会喜欢你。”单霁说着，便走向穆清。 “你……你干什么？” 穆清一脸警惕地看着接近自己的单霁，自己养伤的时候，他一直让侍女照顾自己。 “我警告你，你……” 话还未说完，下巴就被单霁给挑了起来。 “放开！” “穆清，你全身上下，除了这张脸是个女人，其他地方，可没有一点像女人的地方！”穆清越是挣扎，单霁的手指捏的越紧，“男人都是感官动物，你至少要让别人知道，你是个女人，是一个要被疼爱的女人。” “你放什么狗屁，谁规定，女人就要被疼爱？” “那你为什么一定要缠着陆绥，不是想被他疼爱，难不成是觊觎他拥有的权势？” “我觊觎他的权势？”穆清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哈哈大笑两声，“我跟他一起做事之时，他只是有点名气，还没有大到，被大昭百姓熟知，更没有到被皇上忌惮的地步！” “不想被他疼爱，也不想拥有他的权势，那你图他什么？”单霁被穆清给逗笑了，“你图他是个残废，生活不能自理，你要照顾他，成为他心中一束光？” “你、你个疯子，是不会懂，我对他的感情。”穆清脖子一转，这次终于挣脱开了。 该死的单霁，捏的她下巴好痛。 “哦，我明白了，你对他是执念，在得到他以后，折磨他，让他臣服于你的脚下？” “单霁，你很闲吗？非要刨根问到底？”穆清现在一见单霁就来气，偏偏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她也只能发发火而已。 “我只是想让你看清自己对陆绥是什么感情。” “那你呢？你对元步薇是什么感情，想让臣服于你的脚下？乖乖当你的金丝雀？”穆清把单霁说的话，统统还给他。 “不。”单霁摇头，“阿姐不是金丝雀，她是天上的凤凰，但我会让她知道，这个世上，唯有我跟她是一类人，我们彼此依靠，彼此取暖，彼此取得想要的东西。” 他这话，让穆清想到那次元步薇说过那句：“我现在给你一个做我对手的的机会，你怎么突然就认输了呢？ 你这样，让我赢的好没意思啊。” 那时的元步薇神色，跟现在的单霁偶然流露出的神色是一个样的。 难道说，元步薇也是个疯子？ 只是她会掩饰？ 一瞬间，穆清遍体通寒，狠狠一颤。 “你很冷么？” “你方才说，元步薇与你是一类人，那就意味着，她也做过很多……”穆清咬了下下唇，直勾勾地看着单霁，“伤天害理之事？” 单霁眼神在穆清面上绕了一圈后落到她两眼上。 那双眼睛里，充满了期待。 “你指哪个方面？” “真的？”穆清眼睛一下子发亮起来，她就知道，元步薇不是个好人，她会医毒，说不定死在她手中的人，不计其数，“那你告诉我，她……”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连我的建议都不接受。”摇着头的单霁打断穆清的话，“你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咱们再来商量。” “我答应你。” 只要能从单霁嘴里挖出关于元步薇的事情，穆清做什么都不介意。 第275章 我不能帮你 “这么快就答应了？也不考虑一下？”单霁单手撑着下巴，目光深邃地盯着穆清。 “你……你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 穆清蹙眉，一个大男人，不光一年四季穿着暴露，行为举止比窑子里的那些还要放荡。 真是伤风化俗。 “我方才说了，男人都是感官动物，接下来的时候，我会找人专门训练你，什么时候你能学会勾人的招式，我再告诉你，阿姐的事情。” 穆清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被单霁耍了：“单霁，你什么意思，你是觉得我……” “穆清，你真的很蠢，你有一百种方式，让陆绥低头，你却选择最笨的方式。” 单霁觉得自己很命苦，世上那么多人，偏偏选了不开窍的穆清：“你现在唯一的翻身，就是按部就班地完成。” “单霁，我没工夫跟你扯皮，你到底要我做什么，你能不能说个清楚？” “让你学勾人的招式，你才有资格入皇上的眼，龙心大悦之下，封你个妃子绰绰有余。” “你、你说什么？” 穆清眼睛一下子瞪大，单霁这话，都让她觉得，自己的耳朵被侮辱了：“单霁，你开什么玩笑，皇上的年纪都可以当我祖父，你让我去勾引他，你……” “除开这个方式，你怎么让陆绥低头？还有最重要的是，阿姐见了你，都要低头叩拜。” 穆清嘴唇动了一下，不得不说，后半句话让她心动了。 她做梦都想把元步薇踩在脚底下，狠狠教训。 “只要你成了宠妃，别说一个陆绥，连你的亲生父亲见了你，都要叩拜。你不是一直想为你的祖母讨回一个公道吗？” 穆清看着单霁，片刻后问：“如果我学了，那我要以什么身份接近皇上呢？” “穆清，我姓什么？” “姓？”穆清不解地看着他，“姓单啊。” “是啊，我姓单，皇上做梦都想跟单氏扯上关系，毕竟单氏的机关术天下闻名，你以单氏族人的身份，进入后宫，再加上你的勾人术，一定能把皇上吃的死死的，到时候整个后宫，都被你掌握在手中。”单霁拿起果盘中一个橘子，牢牢捏在掌心内，“想象一下，此刻陆绥就站在你的面前，你让他跪下，他若不跪，便是以上犯下，你想怎么折磨他，你都可以。” 穆清咽了口唾沫，怔怔出神。 “当然，你不必现在就答复我，我会给你足够的考虑时间。” 单霁转身之时，穆清喊住他：“等等，你不可能为了得到元步薇，下这么大一盘棋，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你想知道？”单霁扭头看她。 “我当然想知道，我若什么都不知道，就按照你的要求去做事情，那我算什么？你的傀儡吗？”穆清哼了一声，“我穆清，也是有骨气的。” “穆清，骨气不是用在这个方面的，不过你想知道，我也无需瞒你，你知道，十大阵法图吗？” “十大阵法图，是什么？” “十张用来带兵打仗的作战图。” 穆清瞳孔一缩，下意识脱口而出：“我祖父就有一张！” “你祖父？” “不是……”穆清掩住口鼻，“你还没说，你想做什么呢，你说了，我再说我的。” “好。我说。” 单霁重新坐在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几口，才慢悠悠道：“传说将这十张阵法图拼凑在一起，就是一张藏宝图，历代的财富积累下来，那是一笔庞大的数目，单氏已经找了几代了，只得到了两张阵法图，七星北斗阵与八门金锁阵，我若是能凑齐剩余的八张，便是单氏下一任的家主。” “单霁，你脑子有问题吧，这阵法图是属于大昭的，你怎么可以打阵法图的主意？！”穆清摇头，“不行，我不能帮你，当年我祖父就靠着一张阵法图，就打的敌人连连败退，若你得到十张，谁知道你会不会起兵造反，到时候整个大昭都会陷入生灵涂炭之中。” “单氏若是真想当皇帝，就不会轮到我来当，再说我对皇帝，没什么兴趣。”单霁笑了笑，“你慢慢考虑，我先走了。” “等等。” 穆清喊住单霁：“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你让我进宫当妃子，然后得到皇上的宠爱，是想让我从他身边窃取阵法图？” “看来你知道，皇上手中真有阵法图？” “我不知道皇上具体有多少张，但……但当初我被陆绥赶出疾风营之时，祖母为了让我重回疾风营，便用祖父留下的阵法图与皇上作为交换。” 单霁眉头一蹙：“你在跟我开玩笑吗？你知道哪怕是阵法图的下落，都会有无数人争个头破血流，你的祖母就这么轻而易举地献给了皇上？” “那我能怎么办？我又不知道，阵法图与历代积累的宝藏有关？”穆清一下子委屈起来，“我只是想要实现自己的理想与抱负，可现在呢，我一步步都被人推着走，我的痛苦，难过，你们有谁看到了？现在你还要让我学习什么勾人术……” “你不愿意，我不会逼你，单氏之中，随便拉出来一个姑娘，都比你漂亮，知趣。你唯一的优势，就是你与陆绥有过交集，而我想与阿姐天长地久，这就是我选择你的理由。”单霁语气冷漠，看穆清的眼神冷漠而疏离，“抱怨是最无能的行为，要么忍，要么恨，你自己考虑。” 这次，单霁不再停留。 转身几步就出了房门，留下原地思绪万千的穆清。 “祖母……我该怎么办？” 双腿一软的穆清跪在地上，抬头望向窗外的白雪皑皑。 次日醒来。 雪停了，气温却又下降几度。 仅仅是从自己房中，走向客房短短几步路，元步薇就冻的直哆嗦。 “少夫人好。” “快躺好。” 元步薇一进客房，瞧见荷花挣扎着要起来，连忙走上去，“昨天睡得如何？” “少夫人，昨天晚上，是我有史以来睡的最踏实一觉。” 荷花摸着身上盖的被褥：“外面天寒地冻，这个屋子却像春天一般温暖，还有被褥，我感觉自己是躺在云朵上一样，我都有点飘飘然了。” 第276章 放长线钓大鱼 “你有这样好心态，我就放心了，方才进门之时，我可担心，我推门进来，你就冲我掉眼泪。”元步薇一开始不明白，宋睿为何会选择荷花，现在她明白了，荷花就像她的名字一样，即便生长在淤泥里，也掩盖不住她身上的光芒，“婆婆很喜欢两个孩子，所以早上我们商量一下，准备给你找个奶娘。” “找奶娘？” 荷花一怔：“不是说喝羊奶吗？” “那之前，不是没那个条件么，再说找奶娘的话，对方也能赚一分钱，当然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婆婆说了，龙凤胎能来万宁侯府住，那是上天恩赐的福气，所以你跟孩子就踏实住下。”元步薇说话间，扭头冲着门口招手。 很快两个竖着羊角辫，长相讨喜的丫鬟，走了进来。 “这是春儿与冬儿，专门来照顾你跟孩子的。” “奴婢见过宋夫人。” “不用，你们喊我荷花就行，我不是什么宋夫人。”荷花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有点不知所措，“少夫人，其实我一个人带孩子就可以的，我不需要……” “若是一个，我觉得你还行，但现在你要带两个，你就两只手，不找人协助你，你根本忙不过来，本来呢宋睿可以帮你分担，偏偏他身上有伤，估计养好，也跟你出月子差不多。”元步薇拉着荷花的手道，“荷花，我算你跟孩子的救命恩人吧？” “算，少夫人您是我们全家的救命恩人。”荷花点点头，眼眶一下子就湿润了，“昨天那样的情况，我其实都做好与睿哥赴死的准备了。” “既然你把我当恩人，那我的话，你就要听。”元步薇拍了拍荷花的手道，“你好好坐月子，有什么事情，你就跟两个丫头说，她们都是我的人，你可以信任。” “宋夫人，您放心，奴婢两人都是被少夫人培训过的，懂得怎么照顾刚出生的孩子，您就安心坐月子。”春儿笑眯眯道。 “对呀，对呀，奴婢针线活不错，两个孩子的衣裳，奴婢可以缝制。”冬儿也笑嘻嘻地附和。 荷花看得出来，两个丫头虽然是下人，但她们的笑容，一看是发自内心的。 “那就麻烦两位姑娘了。” “好 了，你们先去忙，荷花，你也好好休息，我还有事要出去一趟。” “好，对了，少夫人，睿哥他……” “他很好，我是怕他担心你，不肯好好养伤，所以命令他躺在床上不准下来，等晚上，让他过来看看你跟孩子。” 荷花听的满眼感激：“对对对，睿哥这个人，最会逞强了，有您看着他，我就放心了。” “嗯，那你休息，我先走了。” “少夫人慢走。” 元步薇迈出府门之时，马车已经等候多时了。 上了马车直奔宫门。 经过简单的排查后，她便顺利进入了宫中，前往长乐宫。 “步薇？我刚跟静和念叨你，好久没来了，你就出现了。”贵妃看到元步薇一瞬间，喜出望外，“走，跟我去见静和。” “哟，这谁呀？” 大冬天的，静和公主也不知进门躺着，裹着厚厚的斗篷，手里端着暖炉，坐在亭子中，欣赏雪景。 “臣妇元步薇给静和公主请安。”元步薇刚走到静和公主，就感受到一股浓浓的怨气。 “哦，原来是陆少夫人呐？” 静和公主自从与幽释大师冰释前嫌，又因为这段时间在宫中的口碑越发好转，她现在狂的很。 “公主，臣妇家里事情多，不是不愿意来看望您。” “谁稀罕你看望了？” 站在旁边的贵妃，轻笑着打圆场：“静和，步薇不来的时候，你天天盯着宫门看，现在人来了，你还冷言冷语的，万一你把她气走了，我可不帮你哄她。” “谁盯着宫门看了？”静和公主还狡辩，“冉心嫂嫂可不要污蔑本宫。” “那我让步薇走？” “冉心嫂嫂！” 静和公主瞪了贵妃一眼，这段时间与魏冉心相处，让她感受到，什么叫真正的关爱。 “公主，我今天来，是有一件大事告诉你，你保证有兴趣。” “呵，本宫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要是你说的事情，本宫不觉得大，看本宫怎么收拾你。” 元步薇清了清嗓子，看向贵妃。 贵妃一下子明白了，挥手让伺候的宫全都退了出去。 然后。 元步薇便开始讲述昨天的事，顺带把阵法图递到静和公主面前。 “这……” 果然是大事，静和公主“噌”地站起来，脸上都变了，直勾勾地盯着元步薇看。 贵妃也是满眼惊色，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原来那个传言都是真的，可这个阵法图，怎么会……” “公主，您不知道，这个阵法图的事情？” 这个轮到元步薇惊讶了。 “本宫只是听说，但从未去验证过，再者，真有这样的宝藏，也轮不到本宫去挖，但本宫更没想到，皇兄居然阴险到买通本宫的死士。”静和公主一拳砸在石桌上，手背的痛比不过心中的痛，“本宫不会让冷易白死的，步薇，你回去后，让宋睿去联系黑组剩余的人，至于红组的人，一个都不留！” “时间都过去那么久了，黑组的人，怕是凶多吉少，而且昨天来的是栾丰羽，那就证明，那些人都是听他的吩咐。” “步薇，你不说，本宫还真忘记了，你是怎么从他手底下逃脱的？他这个人可是让本宫吃了不少亏。” “抱歉公主，这涉及到他的隐私，我答应过他，不会告诉外人。” “这话什么意思，你跟他还有旁人不知道的秘密？”静和公主笑了，“元步薇，你搞搞清楚，你现在站在哪边？” “那公主是希望与他为敌，还是能得到他的相助？”元步薇没有怕，反而永远滴迎上静和公主的目光，“他权势再大，也是受限于人，倒不如放长线钓大鱼。” 静和公主眯眼瞧着元步薇，几秒后，她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你有办法，让他归顺于本宫？” 第277章 她肚里的孩子，不是皇兄的 “公主，您太看得起我了。”元步薇就算再自信，也不敢跟静和公主打包票，自己能拿下栾丰羽。 “那你什么意思？让本宫去？”静和公主面上立马露出鄙夷，“本宫才不会为了前程，去讨好一个阉人。” “公主，我没让你去讨好他，我的意思是，您可以把目光放长远一点。”有时候跟静和公主沟通，元步薇真的很想撞墙，“他不是皇上最信任的人吗？那您就想办法，开出令他抗拒不了的条件，那他自然会向着您，哪怕他人在皇上那边，心一定向着您的。” “咦~你说的本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静和公主搓了搓臂膀。 “公主您不能随时出宫，想必您最在意的就是幽释大师的安全，倘若有了栾丰羽的保护呢？”元步薇 开始给静和公主分析利害。 果然，牵扯到幽释大师的安全，静和公主认真起来。 但下一秒，她就摇头拒绝：“不行，栾丰羽这个人，本宫跟他没多少交集，但每次跟他对视，本宫都不舒服，要是让他知道，本宫与燕世求的关系，说不定他扭头就去告诉皇上了。元步薇，你若觉得他有用，那就留给你吧。” “啊？” 元步薇有点没反应过来：“公主，我只是一个小侯爷的夫人，他可是琅琊卫的首领，您这不是跟我开玩笑吗？” “本宫可没跟你开玩笑，从你进宫找冉心嫂嫂，到后来你见到本宫后，说的那些话，本宫可不觉得你只是为了陆绥与万宁侯府……”静和公主眼神在元步薇面上饶了一圈，“本宫喜欢你最大一点，是你跟本宫有着一样的野心。你不是一个甘愿依附男人的小女子。” “公主，我很感谢您这么看得起我，但我手中并未有栾丰羽感兴趣的东西！”元步薇摊手，“我的医术，估计他是看不上的，其他的条件，我再怎么开，也比不过皇上给予他的承诺。” “元步薇，做大事，光有野心是不够，你还要有凌驾于所有人之上的自信心，只要你能让栾丰羽听命于你，你以后做任何事情，都不会再手忙脚乱。”静和公主轻轻拍了拍元步薇的肩头，扬起手中的阵法图，“此图等本宫研究一下，再给陆绥。” “公主，我们本来就没想过要把此图占为己有。” “宝藏嗯，就算有，也轮不到本宫，至于打仗，本宫就更不会了，那放在本宫身边就是浪费，倒不如用在正途上。”静和公主勾唇一笑，“既然与万宁侯府合作，那本宫也要拿出诚意来，到时候我派人通知你来取。” “谢公主！” “听冉心嫂嫂说，你会做药膳？” “是。”元步薇点头，“公主想吃，我现在可以给你做。” “皇后这两天病了，听说什么都吃不下，那我作为皇妹，自然要去关心一下她。你就做一道最不容易出错的药膳，等下本宫给她拿过去。” 听到静和公主的话，元步薇低头算了下日子：“公主，我冒昧地问一句，皇后病了多少天了？” “大概有个十天左右吧，就先前皇兄寿宴前，她就有点不舒服了，吃什么吐什么。” 元步薇听的面色一白。 上一世，在自己跟随江唯铭回京后，就听闻一件大事，说皇后大喜，时隔多年再次怀上孩子。 喜出望外的皇上，不光赏赐给皇后很多东西，还说等皇后诞下孩子，他要大赦天下。 但这样的喜悦，仅仅持续了几个月，皇后突然小产，据说是被贤妃给推倒的。 四妃之中，除开贵妃是自己的师姐，贤妃是个英姿飒爽的将门虎女，很得皇上喜爱。 但因为此事，皇上震怒，不光把贤妃打入冷宫，时隔半年后，贤妃的娘家就被人举报，说他们通敌叛国，皇上当时派栾丰羽上门查证，还真找出贤妃父亲与敌国通信的书信。 皇上看到这些信后，震怒之下，抄了贤妃满门。 冷宫中的贤妃，因为接受不了这个噩耗，最终悬梁自尽。 留在伤心万分，都不知道要恨谁的六皇子文王。 文王是皇子之中最小的一个，为人善良，心性醇厚，与兄弟们关系都不错，他在朝廷上是个隐形人。 “元步薇，你怎么了，一脸煞白，是不想做药膳？” “公主，我觉得您最近还是不要去见皇后，她吃什么吐什么，分明就是有孕的症状，万一她喝了您送去的药膳，出了什么问题，您百口莫辩。” “元步薇，你开什么玩笑，皇后今年都四十七了，怎么可能还能怀上孩子，要知道皇上一直嫌弃她是个黄脸婆呢。” “那他们之间的事情，总不能什么事情都跟您说吧，总之您谨慎一点准没错。”元步薇也不能把事情说的很明白，她看向贵妃，“魏师姐，你跟其他娘娘也要注意，不管是真是假，谨慎一点，就是保护自己。” 静和公主低头沉思一会儿，对着殿外喊道：“琉璃你进来，本宫有话问你。” “奴婢给陆少夫人请安。” 多日不见，琉璃面上的伤疤已经结痂，留下一道难看的疤痕。 可琉璃一点都不在乎，她恭敬地给元步薇磕头后，便起身：“公主，您想问什么？” “除开皇兄生辰宴上，你撞见邓节度使在皇后寝宫内，再往前，可有过？” “奴婢想想……”琉璃拧着眉关，努力回忆中，良久想到了，“天气还热的时候，皇后觉得寝宫闷热，便每晚都要去行宫纳凉，一般都要一个时辰以上，奴婢好几次发现她回来，衣衫、发髻都凌乱了，皇后还说是风吹的。” “夜晚的行宫，可不安全，皇后怕是遇到什么人了吧。”静和公主冷笑一声，“好了，琉璃你先出去吧。” “奴婢告退。” 琉璃一走，原本很懵的贵妃就问：“静和，步薇，你俩在说什么呢？我怎么一句话都听不懂？” 静和公主转身，看向贵妃：“若皇后现在是真怀孕，那她肚里的孩子，不是皇兄的。” “不是皇上的，那、那是谁的？” 第278章 拿来给本宫看看 “基本上可以确定，那个孩子是邓嵘的。” “邓节度使？他不是难得回京城，怎么可能……” “明面上他是不能回，但私底下，乔装打扮一下，他随时可以混进宫与皇后幽会。”静和公主也是经历过感情的人，若皇后不是皇后，她与邓节度使来往，自己压根都不想搭理，可她现在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受天下人的供奉，儿子是下一任帝王，却做出这种大逆不道，伤风败俗之事，简直自私自利到极点了。 贵妃一下子掩住口鼻，他居然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听到了皇后的秘密。 “难怪。” “什么难怪？”静和公主问。 “先前皇后找我过一次，问我有没有能让女子避孕，又不会伤及根本的药物，她怕自己宫中的侍女，会被哪个混小子骗财骗色，本来皇后打算找太医院要点药，但说御医们向来小题大做，所以就找我了，我当时想着皇后主动开口，那我不能拒绝，还觉得她心地善良，居然会为侍女们考虑到这点，当天就把药给她送了过去，而后每隔一个月，她会让贴身宫女过来拿药。”贵妃轻拍自己一下，“我真是糊涂，若是给侍女吃的药，随便找个宫女来拿就是了，怎么还要劳烦皇后的心腹亲自过来拿呢。” “也就是说，避孕的药，是她自己的吃的？” 那静和公主就搞不懂了：“可她现场吃什么吐什么， 步薇你说她是怀孕的症状，这不是矛盾么？” “女子用来避孕的药，都是寒凉之物，喝多了只会给身体造成伤害，没有任何益处。即便怀上孩子，也很难到足月，再则是皇后的年纪，也不允许她怀孕，真要是到了生辰之日，说不定就是一尸两命。”元步薇是对着静和公主说的，她从小在后宫中长大，那些宫妃之间斗争与计谋，她一定知道。 果然。 静和公主两眼一眯：“本宫知道了，步薇，药膳你就做，不过你要把药膳换成安胎药，刚好本宫去会会她。” “可咱们现在都不知道，她想做什么？”贵妃表达自己的疑虑。 “她肚里的孩子，不是冲着我来的，就是冲着贤妃来的。其他几个妃子，娘家都是文臣，唯有贤妃的娘家是将门，如今朝中也有不少她的族人，而且当初皇后的人选，就是从现在的皇后与贤妃之间挑选一个，结果皇兄相中是皇后。”静和公主冷冷一笑，“就她那点伎俩，本宫还真不在乎。” 凤仪宫。 皇后面对不请自来的静和公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尤其听她说，她让人熬了一碗药膳，专门给自己补身子的。 “静和，本宫没事，可能就是这几天，室内，室外，气温相差太大，本宫有点不舒服罢了。”皇后把身上有点下滑的被褥，往上提了提，“你最近的气色，倒是越来越好了。” “我气色好，也是因为喝药膳的缘故，皇嫂要是怕此药膳有毒，我可以先品尝一下。”静和公主说完，都不等皇后回答，自行吃了一口后道，“我就是发现药膳要比汤药能入口，而且功效还小，所以得知皇嫂身体不适，才第一时间赶来。” “是本宫不好，让静和你担心了。”皇后冲静和公主笑了笑，见她吃了药膳，没什么问题，而且她现在吃什么吐什么，胃里已经没有任何东西了，这会儿闻着药膳的味道。 她有点忍不住地咽口水。 “皇嫂，尝尝吧，若是不好吃，你可以吐出来。” “也好，难得是静和的一片心意。”皇后点点头，确认静和吃完药膳，的确没问题后，便开始喝起了药膳。 结果，一入口，便让她胃口大开。 “静和，你这药膳是怎么做的，怎么一点苦涩都没有，反而酸酸甜甜的。” “里头加了梅子与蜂蜜，所以吃上去酸酸甜甜，很是开胃。”静和公主望着皇后微笑，“您若是喜欢吃，我把做法告诉您的侍女，让她照着方子给您做，材料简单，做法也很简单。” 皇后已经懒洋洋好几天了，这会儿吃了药膳，胃里暖洋洋的。 最重要，她没有反胃的感觉。 “都说久病成医，静和你病了这段时日，你不光改了脾气，还学会关心人了，真是让本宫意外。” “以前是静和不懂事，总是让皇兄操心，这不，病的时候，躺在床上，吃喝拉撒都要人伺候之时，才知我过去做了很多蠢事，不过幸好，皇兄不计前嫌，能够原谅我。”静和公主拉着皇后的手，万分感慨，“皇嫂，你休息吧，我就先回去了。” “不再坐一会儿吗？” “不了，这天看着又要下雪，我早些回去，免得贵妃担心。”静和公主行礼后，便退了出去。 她一走，皇后便感觉困意来袭。 一觉醒来，天都黑了。 她感觉肚子有点饿，便喊来侍女：“莲心，你去静和那边，把药膳的方子拿来了吗？” “拿来了，皇后娘娘，要不要奴婢找胡太医帮忙看一下，毕竟是入口的东西，还是小心为妙。” 皇后一想也是这个道理。 便同意了。 等到莲心拿着方子回来之时，她面上带着几分惶恐：“皇后娘娘，胡太医说，这、这张方子，是一张保胎方。” “你说什么？” 皇后“噌”坐直身躯：“拿来给本宫看看。 ” 药膳的单子很简单，皇后虽不懂每味药的性能，但每一味药，她都认得：“不可能，静和又没有怀孕，她干嘛要吃保胎的方子？莲心，你现在照着这方子，煮一碗药膳来，本宫要尝尝跟静和拿来的那碗，有何区别？” “是。” 不到半个时辰。 莲心端着药膳进来了。 皇后先是闻了一下，味道跟下午喝的一样。 而后，她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眉头一下子紧蹙。 “皇后娘娘，怎么了？这……药膳不对吗？奴婢可是按照方子的步骤熬煮的，一步都没落下呀。” “不。” 皇后摇头，望着莲心：“此药，跟静和端来那碗，一模一样。” 第279章 不可能，我不信 那她为何要给自己端来一碗保胎药？ 难道？ 皇后下意识抚上自己的肚子。 其实她与静和都心知肚明，两人一直是面和心不和。 按照静和的脾气，她要是知道自己怀孕了，还不是满世界宣扬。 根本不会这般好心给自己送来保胎药。 但最令皇后惊讶的是，这碗保胎药根本没有任何问题。 那就是最大的问题。 “皇后娘娘，要不要奴婢去打听打听？”莲心低头询问。 “不、不用。”皇后低头抚上自己的肚子，“孩子的胎相还不稳，若此刻宣扬出去，届时让皇上空欢喜一场就不好了。” “皇后娘娘，您已经有了太子爷，加上您腹中这位，您呀就是后宫之中最闪耀的明珠。” “明珠？” 皇后讪讪一笑，抬头看向窗外，若有重来的机会。 她一定不当皇后。 元步薇回府前，特意去了一趟济世堂。 最近棠中多了很多跌打损伤的病人，陆绥与孟竹心忙的团团转。 元步薇一看，有很多病人，不是手在滴血，就是脚在滴血，还有的，脑袋都开瓢了。 这不是买个药，吃了，或者敷上就能好的。 想着，自己有随身带药箱的习惯。 刚好也有空余的房间，元步薇便开始免费给买药的病人，处理，包扎伤口。 一听有免费，来买药的病人，立马大排长龙。 但他们秩序都很好。 也知道，济世堂内的药，比其他药铺买的便宜，有效果。 “好了，回去以后，不要沾水，下一个。” 元步薇刚给一个小朋友包好手臂，一抬头，对上一张脸之时，还愣了一下：“谢、谢少主？怎么是你？” “路过。” “路过，你干嘛排队，我这是在给包……”元步薇话还未说完，就见谢临安摊开右手，露出被裹得严严实实的大拇指，“先前练习射箭，大拇指这里，不小心被削去一块肉，想着上点药，包扎一下就好，结果这两天越来越痛。” 元步薇拧眉看着谢临安，下一秒用剪子一点点剪开白布。 谢临安的大拇指内侧，已经有点腐化了，不光流脓，还有一股淡淡的腥臭味。 “还好现在是大冬天，要是夏天，你这大拇指就废了。” 元步薇摇头，快速给谢临安手指消毒：“你忍着点，我要把腐肉剔除，脓血挤出来。” “嗯。” 谢临安点了下头，非常淡定。 后面还有挺多等着包扎的病人，元步薇麻利地给谢临安处理好伤口，在他转身要走之时喊住他：“你今天有空吗？” “有事？” “难得下这么大的雪，家里也好久没热闹了，谢少主要是没事的话，上家里吃个饭？” “无缘无故，邀请我去万宁侯府吃饭，有点奇怪。” “谢少主，您多虑了。” 谢临安这话，刚巧被站在门口的竹心听到：“旁的不说，你跟步薇姐算是朋友吧？” 谢临安瞧了元步薇一眼：“算吧。” “那既然是朋友，邀请你过府吃个饭很正常，谢少主不会连这个脸都不会赏吧？”孟竹心笑眯眯地看着他，“最近陆晗可忙了。” “她……” 听到陆晗的名字，谢临安没有注意到，自己眉心微蹙：“她忙什么？” “婆婆说，过完年，晗儿就十八了，也应该到说亲的年纪，准备等开了春，就开始帮她物色……” “什么时辰。” “啊？”元步薇看着打断自己话的谢临安，“什么，什么时辰？” “我说，今晚用膳的时辰，我手上还有一点事情要处理，所以问问时间。” “没关系，你先去忙，多晚我们都等你。” “嗯，告辞。” 直到谢临安消失在视线中，孟竹心才走到元步薇身边：“谢少主这个人，是我见过，最口是心非的人了，明明就是在意晗儿，面上总是臭臭的，不过好在晗儿粗枝大叶，从不钻牛角尖，换做其他女子，早被就他气个半死。” “我以前想不通，谢临安一表人才，又是谢氏的少主，怎么可能身边没有女子喜欢呢？”元步薇接过孟竹心送来干净纱布，一边干活，一边道，“现在我明白了，他这样的个性，不把姑娘家吓哭就不错了。” “陆少夫人，刚才那真是谢家的少主？” 正在等待包扎一个汉子，走上来问。 “是的，你跟他认识？” “陆少夫人，您不知道吗？最近谢氏内部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正在内讧呢，对了，我还听说……”大汉看了看四周， 而后凑近两人小声道，“听说，谢云听谢家主回来了。” 元步薇与孟竹心对视一眼。 这倒是更有价值的线索。 “谢氏的事情，跟我们也没关系，不过我倒是听说，这个谢家主好像是驸马来着？” “的确驸马，但他压根就不爱静和公主，只是在利用她罢了。” 元步薇听到大汉这么说，突然认真地打量他：“敢问这位大哥是做什么买卖的？” 他的衣着很朴素，举止看着又很有教养。 大汉咧嘴一笑，摆摆手：“我是谁不重要，反正我就是云游天下来着。” “这位大哥，您好厉害呀，孤身一人，就能云游天下，这可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勇气。”孟竹心做了几天生意，加上本来的性格，与姐姐的支持，她现在的嘴皮子是越来越利索，马屁张口就来， “大哥，你去过什么地方，快跟我们说说。” “哎呀，我就是瞎走走，不值得一提，嘿嘿嘿。”大汉坐在元步薇面前，伸出受伤的右脚，之前爬山，没看清路，一下子摔了，抹了药，还是疼，听说济世堂的药便宜管用，我我就来碰碰运气，没想到还没遇到免费包扎的。” 元步薇低头， 摸了一下大汉肿胀的小腿，刚转动几下。 大汉就疼地叫起来：“不行，哎呀，太疼了，太疼了。” “大哥，你这不是摔伤这么简单，你小腿的骨头，怕是折了。” “什么，折了？” 大汉眼睛一下子瞪大：“不是，若是折的话，那我这几天还跑来跑去，不可能，我不信。” 第280章 我倒是知道一个 “你不信的话，我先给你包扎一下，你呢回去吃点药，若三天后，你走路的时候，还是觉得痛，那再来济世堂。”后面还有很多病人等着，元步薇不想与不信自己的病人浪费时间，利索地给他包扎完后，就挥手让他离开。 结果大汉人刚走到大门口，又折了回来，走到柜台询问：“掌柜的，屋内那位大夫，医术是不是特别厉害？” “那当然。” 陆秉刚好也在柜台，见大汉询问店内的伙计，立马走过来一脸骄傲：“我大嫂乃是药王谷谷主的关门弟子！” “啥，关门弟子？”大汉听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怪不得她那么肯定我的小腿是折了，哎哎，反正来都来了，我再去问个清楚。” “哎，大哥，你已经看完病了，要想再找我大嫂看，你要重新排队。” “哈？” 大汉看向一眼望不到头的队伍，面露苦涩，“我这待会儿还有事呢，这要是排下去，排到天黑，都轮不到我。” “那你先去办事呗，明天来也成，你今天要是把腿给绑了，别说办事，路都走不了。” “对哦，我怎么没想到这个问题？”大汉一拍脑袋，“那我明日再来。” “明日的话，我大嫂不一定在这里。” “啊？”大汉一听，脸一下子垮下来，“那她什么时候在 ？” “我大嫂很忙的，今天来药铺，只是路过，再说我这里不是医馆，你要是实在觉得疼，可以医馆看看。”倒不如陆秉冷血，主要济世堂就是卖药的，他还不想把药铺发展成医馆，医馆的话，要收治病人，还要请大夫，不怕惹麻烦，就是前前后后要操心的事情太多了，不合算。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我岂不是……” “方才我大嫂说的时候，你要是答应，估计这会儿都弄好了。”陆秉摇摇头，“有时候的啊，病人就要听大夫的话，我大嫂别的不说，那治病救人的经验不要太多。” “你大嫂是药王谷的关门弟子，经验丰富，那她……”大汉眼珠一下，靠近陆秉几分，“她什么病都能治吗？” “反正常见的疾病，我大嫂肯定会治，但要是一些疑难杂症，就不好说了。”陆秉从大汉的话中，看出他有求于人的心思，故而没把话说的太满。 “眼疾能治吗？” “眼疾？”陆秉打量大汉几下，“你看着也不像有眼疾的样子。” “不是我，是我家公子。”大汉看了一下周围，见大家都在排队，柜台暂时没什么人，便道，“我家公子几年前开始看东西就开始模糊，看近的还行，看远的就不行，到了今年，他人，就这么……” 大汉往后退了一米，看向陆秉，“大概就这么近的距离，他看人的脸，就剩下一个模糊的轮廓。他为了这个眼疾，不知看了多少大夫，一点起色都没有。” “这位大哥，我虽然很想帮你，但我大嫂一般不出诊。” “诶？不出诊，那你大嫂靠什么赚钱？”大汉今天的震惊数目，已经抵过过去的总和了。 “我大嫂暂时没有开诊的打算，而且她现在手上已经有几个病人了，要重点照顾，所以没时间出诊。”陆秉尽量给大汉解释清楚，免得他找事。 “我明白了，通常厉害的大夫，都是别人去找她的，而不是她来出诊。”大汉明白了，低头想了一下，“那我现在就回去，若是公子愿意，到时候还请掌柜的，行个方便，您放心，诊金不是问题。” 说完，大汉不等陆秉回答。 便转身离开。 “二公子，这、这人怎么自说自话呀？”从头到尾在场的伙计，很是无语，“少夫人行医，若是为了赚取诊金，那他家公子就算排个十年队伍，也轮不到他。” “那可未必。” 孟竹心走上来，两人说话的时候，她一直在观察大汉：“秉哥哥，不知你留意他脚上穿的鞋子了吗？” “他的鞋子，有何特别？” “他的穿着很普通，看着也不像是个富豪，但他的鞋面，是用上等的缎面制作，咱家的铺子地面，不能说一尘不染，但来来往往客人那么多，总会流下脚印什么的，而且现在是大雪天，地面就更脏，可我观察到，他的鞋子，不光鞋面干净，鞋底都很干净，一看就是防水防潮的，秉哥哥，你说谁家的下人，脚上穿的鞋子，这么好？” 陆秉低头，看一眼自己的鞋子，因为一直要走来走去，他的鞋子已经很脏了。 “对哦，他的鞋子很干净，这……”陆秉想一下，摇头，“我想不出他是谁家的？不过他提到他的公子，有眼疾。” “我倒是知道一个，就是不知道，是不是。” “谁？” “上官家。” “上官？”陆秉一听，倒吸一口冷气，“竹心，你是说 ，那个家里不光会造船，还靠着自家的商船把生意做到整个大昭的上官家吗？” 孟竹心点头：“应该是了，上官三公子的眼疾，不是什么新鲜事，不过上官家一直是闷声发大财，我听说，他们家族的财富，比国库都多。” “嘶……那他家的仆人，也太节省了，怎么到我们这里来抓药？” “二公子，眼下谁不知道，咱们家的药材品质好，价格公道，花半分的钱，就能买到比原来药材更好的品质，换做是小的，也愿意来咱们店中。” “他说都不错，上官家的家仆一个月的收入，能抵过一个中等家庭一年的收入，所以他们不在乎价钱，只在乎效果。” “竹心，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陆秉一脸惊吓地看着孟竹心。 孟竹心面上闪过一丝为难，但她不想欺瞒秉哥哥，便走向他，拉着他的手腕，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他：“先前去荣国公府之时，我见过前来做客的上官三公子，那个时候，我就在想，若逃不掉个张坤做小妾的命运，我就去勾引他，哪怕他不给我名分，那他随手从指缝里露出来一点，也能让我这辈子衣食无忧。” 陆秉：？？？ 第281章 最后，花谢了 “秉哥哥，你先不要生气。” 孟竹心亲昵地靠在陆秉身上，一旁的伙计见状，立马知趣地离开，还把来抓药的病患引导至另一边，把空间腾出来，给两位主子。 陆秉深吸一口气，露出八颗白白的牙齿：“没有啊，我没生气。” “可我试过了，他好似有点问题，无论我说什么，做什么，他总是不咸不淡地，因为当时双亲把我很紧，他又是大户人家的公子，我不可能跟他有太多的交际，于是我便买通了府中一个下人，让他去打听，然后我才知道，他有眼疾，他可能连我长什么样子，都没看清。”孟竹心说完，又笑起来，“不过，我现在非常庆幸他有眼疾，不然我就遇不到秉哥哥你了。” “那他要是没眼疾，你就那么有信心，能够让他上钩啊？”陆秉这么问，纯粹是好奇。 而孟竹心听到他这么问，面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不是，我是真好奇。” 孟竹心噗呲一声笑出来，要不是眼下人多眼杂，她真的好想抱紧陆秉。 他怎么如此单纯？ “嗯，秉哥哥要是想知道，我可以在你身上试试。”孟竹心还是忍不住，踮起脚尖，轻触陆秉的脸颊。 看着他的脸，从不敢相信，到捂着脸，慢慢通红、无措又害羞的样子。 孟竹心面上的笑意，越发扩大：“秉哥哥，你怎么能这么可爱？” “我……我什么可爱……”陆秉一脸慌张地左看右看，低头去握孟竹心的手，“男人是不能说可爱的。” “可秉哥哥，你就是很可爱啊。”孟竹心微微嘟起唇，杏眼湿漉漉地看着陆秉。 面颊原本还不怎么发烫的陆秉，这下感觉自己着了。 “秉哥哥，你看，我简单一个勾引，你就脸红到不行……”孟竹心一边说着，小手往陆秉胸前一摁，“心跳也很快。” 两人虽然明年就要成亲了，也天天住在一起，但陆秉一直恪守本分，与孟竹心最亲密的行为，也只不过是一亲芳泽。 “竹心、你！” 陆秉摁住孟竹心的手，感觉脑子要爆炸了。 “好了，好了，人多暂时先放过你。”孟竹心抽出自己的手，心里却很高兴，能遇到秉哥哥这样的男人，她真是捡到宝了。 不过，她没跟陆秉说实话。 因为上官三公子看不清人，所以对任何想要接近他的人，都很警惕。 尤其自己还是奔着勾引他去的。 结果可想而知。 要不是自己逃得快，自己的右手就要被废了。 不告诉秉哥哥的原因，也很简单，以他对自己重视程度，他肯定要找对方算账的。 而自己不想让他受伤。 看完最后一个病人，天都黑了。 元步薇本来还以为顶多两个时辰呢。 “大嫂，你赶紧吃点东西，垫垫肚子。”陆秉拿来茶点，“我方才看情况不对，便提前让人回府送了口信。” 元步薇喝了一口茶，看向陆秉：“二弟，自从你开了这个店后，不光人情世故拿捏住了，连察言观色也做的不错。” “那还是大嫂你眼光好，一看就看出我是开铺子的料。” “竹心，你瞧瞧他这张嘴，日后可不要被他的花言巧语给骗了。”元步薇冲着走上来的孟竹心打趣道。 “我倒是希望秉哥哥会点花言巧语，这样哄着我，我天天心情好，多好啊。”孟竹心笑着坐在元步薇身边，说一下关于那位大汉身份的猜测。 “对对，但大汉也不知大嫂的身份，所以我给打发了。”陆秉补充。 “上官三公子，上官阙？” “步薇姐，你认识他呀？” 元步薇摇头：“不认识，只是听说。” 上官家，乃大昭很有实力的家族，不光拥有造船的技术，在经商这方面，也有极高的天赋。 现任上官家的家主，名叫上官静，是老家主的独生女。 在这个父权当道的时代中，上官氏算是一个特别的存在。 他们不看男女，只看重实力。 到现在第六代，上官氏里里外外还是一如既往地团结，从不搞内讧。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上一世，皇上一直想拿下上官氏，不光想夺走他们几代积累的财富，更想得到他家的造船高技术。 而这个艰难的差事，自然落到了江唯铭身上。 可惜他肚里那点墨水，只够他应付简单的事情，他接连几次想跟上官氏套近乎，结果每次都被拒之门外。 而当时的自己，已经病入膏肓，江唯铭便埋怨自己，早不病，晚不病，偏偏在他最需要帮助的时候，病了。 那时的自己，因为算出自己时日不多，本来心中就一片悲凉。 听到江唯铭的话后，更是寒心连连。 终于跟他爆发了，成亲以后，最大一次争吵。 当然结局也很惨烈。 他夺门而出，几天都没回来。 自己则是像一朵花，慢慢地凋零。 最后，花谢了。 所以真正导致自己死亡的，不是因为风寒，而是对江唯铭彻底失望，她宁愿死，也不愿意再跟这个狼心狗肺之徒有任何关系。 “大嫂，大嫂？” 元步薇回神，对上陆秉关切的眼神：“你、你说哪儿了？” “我没说什么，导致大嫂你看着脸色不好，是不是太累了？”陆秉连忙站起来，“天都黑了，也没什么人来抓药了，我现在就让伙计关店，咱们早点回家，免得双亲跟大哥担心。” “也好。” 元步薇点头间，感觉手背一热，是孟竹心握住自己的手：“我没事，可能就是有点累了。” “大嫂，以前是你帮我们，现在我们渐渐成长起来了，那以后你遇到事情，你也可以跟我们说，能做到的，我们一定要帮，不能做到的，想法子也要做到。” 这话，听的人心里就暖暖的。 上一世，自己为江唯铭，为江家做了太多事了，可他们从未感激过自己一回。 今世，她所做的任何事，出发点还是自保。 但没想到，自己的付出大家都看在眼里，还收获了他们的回报。 有时候，人活一世，不就是图这个么。 “走，我们回家。” 第282章 大嫂，还是你懂我 因为陆秉派人提前回府交代过。 等到元步薇三人抵达家中之时。 发现谢临安已经跟万宁侯喝上了。 “阿薇。” 陆绥第一个发现进来的元步薇，冲她招手：“快来。” “公公、婆婆。” 元步薇打完招呼后，便坐在陆绥身边，见谢临安正在与公公碰杯，忍不住道，“你手上有伤，不宜饮酒。” “步薇你说什么，谢少主有伤？”万宁侯一听，立马夺过谢临安手中的酒杯，“你这孩子，有伤在身，还跟我喝酒。” “总不能扫了您的性，再说我是不请自来……”谢临安笑了一下道。 “是我邀请你的，你就不算不请自来。”元步薇起身给谢临安添水，“这里不是谢氏，你想做什么，说什么都可以，公公婆婆，都是很好的人。” “对对，步薇说的话，谢少主，你哪天想来万宁侯府，不用通报，随时可以，我不在的话，绥儿在，绥儿不在，还有……”万宁侯在桌上扫了一圈，最后落到低头吃菜的陆晗身上，“还有晗儿在呢，你俩也算不打不相识嘛。” “咳咳咳……” 突然被点名的陆晗，被呛到了，脸都咳红了。 “你个孩子，这么大人了，连饭都不会吃。”万宁侯啧了一声，自己开始喝酒。 陆绥在妹妹与谢临安身上绕了几圈后，最后像是下定决心，看向谢临安：“谢少主，先前可听闻凌九渊家里的事情？” 正在吃菜的元步薇，听到陆绥这话，立马侧目看他。 难道他要？ “那事，虽然凌府极力压制，但世家之间，多少是知道点的。” “其实，那天我们就在现场。”陆绥说话间，指向陆晗，“凌夫人因为见不到儿子，情绪激动之下，劫持了三妹。” 谢临安眉头一蹙，筷子几乎没拿稳。 “大哥，你好端端地，提这个事情做什么？”陆晗一脸诧异，“我又没怎么样？” “你是没怎么样，可把我们大家吓个够呛。”元步薇立马开口补充，凌夫人手中的匕首多锋利啊，只是轻轻扫过，你脖颈上就出现一条血痕，偏偏你还一点不怕高喊，“凌夫人，你儿子又不是物品，你凭什么要求他一天到晚陪着你，还要处处顺着你，你有当母亲的样子吗？” 陆晗对于自己喊的话，其实都忘记了。 眼下，被大嫂复述出来。 她有点尴尬：“我真的这么说的？” “是呀，晗儿，你平时看着胆小，怎么那个时候，胆子那么大？”万宁侯夫人也开始帮腔了，“我呀，被你吓到半条命都没了，现在想起那时的场景，还是心有余悸，若是下次再发现类似的事情，可不许你冲动了。” “母亲，我没有冲动，是凌夫人突然失控，她知道自残没用，所以就向无辜的人下手。”陆晗放下筷子，一本正经跟母亲解释，“再有，这事不是我不冲动，凌夫人就不会冲着我来，根本原因是她觉得我弱小，我好欺负，好拿捏。” “晗儿，女子不都这样嘛。”万宁侯夫人故意说反话。 “我没有权利与资格管别人，那我只能做好自己，再说……”陆晗顿了一下说，“父亲年轻之时，带兵打仗，所向披靡，大哥年纪轻轻在战事上就得心应手，还有二哥，虽然以前总是不着调，但自从开了济世堂后，那谈吐，举止越来越老练了，我呢，的确是女子，但母亲，您的两个儿子这么优秀，你就忍心看着唯一的女儿，拖您后腿吗？您记得来我们家做客的贵妇们，她们争着抢着给我说媒，其实她们看中我的原因，不是因为我是陆晗，而是我有一个好父亲，跟两个好哥哥，我说得到的光环，都是他们带给我的，我自己……” 陆晗低头，嗤笑一声：“我可以是万宁侯府的三小姐，是万宁侯的女儿，是陆绥、陆秉的三妹，唯独不是我自己，陆晗。 ” 沉默。 长达许久的沉默。 大家都没想到，看似整天开开心心的陆晗，心里会藏着这么多事情。 “这些话，其实憋在我心里挺久的，可与旁人相比 ，我已经很幸福了，我有疼爱我的父母，爱护我的哥哥嫂嫂，哪怕我真要嫁人，你们也会挑到我满意为主，可我就是觉得……”陆晗鼻头一酸，险些要落泪，可她忍住了，“我可以学着怎么管家，怎么算账，怎么与人打交道，可这些……根本就不是我想要的。” “那你想要什么，像你大哥一样去打仗，还是像你二哥去经商？”听完女儿的话，万宁侯也没生气，反而认真询问起女儿想做的，“还是你当官？” “老爷，你胡说什么呢，就算你同意让晗儿去当官，那也要大昭同意女子科考，入朝为官呀。”万宁侯夫人白了丈夫一眼，看向女儿的眼神，却多了一份心疼，“晗儿，你要是觉得现在学的东西，枯燥乏味，那咱们就不学了，咱们可以换，一直换到你喜欢的为止。” “晗儿不是在诉苦，也不是委屈什么，她只是觉得，身为家里的一份子，人人都在为家里贡献，她一样可以，可我们始终把她当成一个需要呵护的幼崽，用羽翼死死护着，不让她承受一点风雨，而她认为，自己有承受风雨的能力，甚至觉得，不承受风雨，就永远 不会长大。”元步薇看向陆晗，“她也想成长为独当一面，哪天成为被别人依靠的强者。” “呜，大嫂，还是你懂我。” 陆晗前面没哭，现在听完大嫂的话，反而潸然泪下。 “可是……” 万宁侯夫人犹豫几分，最终还是忍不住看向谢临安：“谢少主，你现在跟谢氏的相处如何？我就是问一下，若晗儿嫁过去，日子能好过吗？” 原本抹泪的陆晗，听到母亲这一句，立马站起来，大喊：“母亲，您该不会以为我说了这么多，就是为了想嫁给谢少主吧？” \"呃……\" 万宁侯夫人没想到女儿反应这么大，忙打哈哈：“不是，我就问问。” 完了，本想撮合俩孩子的，结果弄巧成拙了。 第283章 计划赶不上变化 陆晗以前的确有这样的念想，但自从经历大哥在皇上生辰宴上露面与凌九渊母亲，这两件事后。 她的想法就转变了。 就算能嫁给谢临安，他怎么对待自己，要么他是看中自己身后的万宁侯府，要么全凭他的良心。 自己的作用，跟历代为两国和平和亲的公主没什么区别。 “谢少主！” 陆晗扭头 ，看向谢临安，朝着他屈膝行礼：“以前是我不懂事，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谢临安搭在膝盖上的手，瞬间收紧。 他看向一本正经的陆晗，回想她方才说的话。 他面露讥讽：“陆晗，你把我当什么？” “呃？” 陆晗一怔，没明白谢临安说这话的意思：“谢少主，我是说，我之前口无遮拦，要是我哪些话，冒犯到你了，我道歉。” “道歉？” 谢临安一张脸，瞬间冷下来，人也站了起来：“陆三小姐，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先前嚷嚷着要嫁我，现在又想独立？搞得好像是我束缚了你，真是有意思。万宁侯府，万宁侯夫人，我突然想起手头还有些事情，就先告辞了，今日多谢款待。” 说完。 谢临安都不等大家开口，扭头就走。 “哎，谢少主，你……” 还是陆晗反应快，直接追上去拦住他：“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我束缚了你， 我束缚你什么了？你怎么阴阳怪气的？” “陆三小姐不是很聪明么？需要我把话讲明白吗？”谢临安面上冷意很重，明明两人只有半米的距离，陆晗却感觉，两人相隔十万八千里。 “是，我承认当初我想嫁给你，是想解除万宁侯府的危机，而如今万宁侯府靠着大哥与大嫂，解除了危机，就不用我牺牲。我很庆幸，同时我也在反省自己。”万宁侯三个儿女之中，共同的优点，就是勇敢，从不逃避问题，永远都是直面问题，“若以当时的处境，我嫁给你，那是不是还需要你的保护？你自身都无法顾忌，若多了一个我，那是不是给你增添了累赘？” 后方的万宁侯想出声，却被妻子摁住：“别说话，这样他俩之间的事情，咱们不能跟着掺和。” “那万一晗儿嘴上没边，把谢少主惹怒怎么办？”万宁侯瞪眼。 “父亲，您没看出来吗？谢少主生气的点，是因为陆晗的态度。” 连陆秉都看出来了，偏偏万宁侯看不出来：“啥态度？” “就好比您去借钱，人家说好借给你五千，结果最后只给你三千，您生气不？”一旁，陆绥凉飕飕地回答，手上却没闲着，一直给元步薇布菜来着，“阿薇，多吃点，今天的饭菜都很新鲜呢。” 万宁侯低头想了一下，瞬间明白了，而后他就不说话，抬头看向两人。 谢临安没想到陆晗内心是怎么想的，沉着脸道：“我不会随便娶你，但真要娶你，定是想好了万全之策。” “计划赶不上变化，你能每时每刻都待在我身边吗？就算你不能，你请一百个护卫保护我，那能保证他们永远万无一失吗？”陆晗追问，见谢临安蹙眉，摇头替他回答，“你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你永远不会因为某件事，某个人，而停下自己的步伐，那我也不要做那个拖累你的人，这就是我的想法。” 说完，陆晗还走近谢临安一步，抬头，认真地看他：“如果当初我死皮赖脸缠着你，要嫁给你，却不考虑你的感受，那样的我，其实很自私，我不喜欢，也不想你莫名背负一个责任，这就是我想说的，你还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谢临安怔怔地看着陆晗，本以为她改变想法的原因，是她意识到自己是个麻烦。 结果，没想到，她的每句话，都是在为自己考虑。 一瞬间，谢临安有点不知所措。 “谢少主，我方才的话，都是真心的，不是哄骗你，而且我真的……哎……” 陆晗话都没说完，就看到谢临安直直往后扬，她一个跨步，伸手抱住他。 谢临安闷哼一声，顺势倒在陆晗身上，小声说了一句：“冒犯了。” 便晕了过去。 “谢少主？谢少主？”陆晗伸手拍了拍谢临安的面颊，见他不醒，又摸了摸他的额头，“这也没发烧呀，谢临安，谢……” “我来看看。” 元步薇疾步走到两人跟前，搭了一下谢临安的手腕，片刻后看向一脸紧张的陆晗：“他没事，就是太疲惫了，刚才又喝了点酒，一下子就睡过去了。” “啊？” 陆晗嘴角抽抽，侧目看着谢临安的睡颜。 倏地，她往后退了一步，一脸好奇：“大嫂，谢临安看着高高的，怎么感觉他没什么分量，还有这腰，感觉比我的还细……” “咳咳咳！” 后方传来万宁侯的咳嗽声。 陆秉见状，立马跑上去，将谢临安从妹妹怀中拉出来：“我送他去客房歇息，不过他也真是的，年纪不大，怎么总是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棠棠谢家少主，身边也没个随从什么的。” “二哥，你真笨，他肯定是不相信谢氏任何一个人，所以才不要随从啊，万一随从被收买，泄露他的行踪，或者计划什么的呢？”陆晗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扶，“二哥，你能行吗？你看着挺壮实的，怎么力气这么小？” “陆晗，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陆秉瞪了妹妹一眼，而后弯腰把谢临安背了起来，“要不是看在他是我未来的妹夫份上，我早就把他丢出去了。” “二哥，你胡说什么呢？”陆晗气得跺脚。 “切，你那点小心思，我还看不穿？”陆秉白了妹妹一眼，见她挥拳而来，背着谢临安就走。 孟竹心立马追上去：“我去看看，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哎，竹心，你别去。”万宁侯夫人站起来喊住孟竹心，“让晗儿去。” “啊？” 陆晗扭头，指着自己的鼻子：“母亲，为啥是我呀？” “你还有脸问，要不是你，谢少主能晕倒吗？还不快去守着他？”万宁侯夫人真是被女儿的迟钝给气死了，明明刚才还智商在线呢。 第284章 你信了吗? “晗儿，走吧，我跟你一块去看看。”元步薇拉上陆晗就走。 “哎，阿薇，你等等我，我也去。”陆绥挥手，小厮立马推着他往前走。 “这……怎么都走了？” 万宁侯望着一桌的饭菜：“还吃不吃啊？” “当然要吃，我让厨房辛苦做出来的，不能浪费的，剩下的，等他们饿的时候，让厨房热热就能吃。”万宁侯夫人倒是很想得快，自己大快朵颐起来。 “哎，夫人……” 万宁侯推了妻子一下：“如果谢少主真当了咱们的女婿，你乐意吗？” “我乐不乐意没有用，关键是要看晗儿的意思。”万宁侯夫人停顿一下，扭头看着丈夫，“无论谢少主将来与谢氏的关系将走向什么局面，那必定是一个艰难的过程，晗儿方才有几句说的很好，你自身都无法顾忌，若多了一个我，那是不是给你增添了累赘？” 万宁侯啧了一声，低头想了一下，点头：“真没想到，这话居然是从晗儿嘴里说出来的。” “所以老爷，咱们真要同意这门婚事，那就做好未来几年内与谢氏为敌的准备，而且要给谢少主助力，这可不是简单给点银子，找点护卫这么简单，世家之间盘根交错，其中阴谋诡计，一旦涉及，必定越深越深，老爷也要想好。”万宁侯夫人盛了一碗汤放在丈夫面前，“我呢，只盼望晗儿能嫁给喜欢的人，能幸福，我也不希望她做温室里的花朵，什么都不知道，我们护她一时，护不住她一生。” 万宁侯看着眼前的汤，端起来一口气喝干。 而后把碗重重往桌上一放：“只要他敢开口娶，晗儿也乐意嫁，我就同意这门婚事，谢氏怎么了？老子从小到大哪次不是死里逃生，不就是一条命嘛，跟他们干就完了。” “老爷，你怎么还是这个性子，你不为孩子们考虑啊。” “我们的孩子，有那个是孬种？”万宁侯腰杆子挺起来，一脸骄傲，“还有我那大儿媳，短短半年给我挣回来的脸面，都可以让祖宗们爬起来围着她跳舞了。” “老爷这话算是说对了，若不是有步薇在，我真不敢相信，万宁侯府的日子有多难过。” “所以呢，咱们在孩子们背后默默支持就完了，想办法多赚点银子，这样他们需要银子的时候，咱们也能搭把手。”万宁侯见饭厅没人，伸手把妻子搂在怀中，“咱们以后的日子啊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半夜。 谢临安睁开眼一瞬间，对上陌生的天花板，有一秒恍惚。 “你醒了？” 陆晗跑上来，目光闪闪地看着谢临安：“要不要喝水？” “你……”谢临安的目光渐渐聚集，落到陆晗面上，“你怎么在这里？” “照顾你呀。” 茶杯有点烫，陆晗甩了一下手：“你还没回答我，喝不喝水呢？” “你是接受什么指使了吗？” “啊？” 陆晗一脸莫名。 “我说，你可以把水杯放下，我还没有虚弱到起不来身的地步呢。”谢临安说话间，便缓缓起身，不料他看到身上干净陌生的衣裳，身躯一僵。 “你的衣裳是二哥帮忙换的，穿的也是二哥的衣裳，反正你不是第一次穿了。”陆晗干脆坐在床沿上，见谢临安慢慢坐起来靠着，抬头看他，“大嫂说你，是因为劳累过度，你做什么事情，忙到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吗？” “不是。” “那是什么？” “睡不着。”谢临安抬头看陆晗，“我不记得，从什么开始，整夜整夜睡不着。” “那你晚上不睡，白天也不睡吗？” 见谢临安点了下头，陆晗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大嫂说过，一个人能吃能喝能睡能拉，那就没问题，你方才吃的很少，睡都是也不好，那你能……” 谢临安眯眼，扫视过来。 陆晗她真的，是个破坏气氛的高手。 偏偏，她还不自知。 “呃……我是说，要不要让大嫂给你调理一下身体，你这总是睡不好，时间一长，身体要垮的。”陆晗见谢临安一张脸冷下来，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便急忙找补，“反正你现在是我家的客人，你要是没地方去的话，可以暂时住我家。” “住你家？以什么身份？”谢临安哼笑一声问，“客人？” “那你不想当客人，你想当什么？”陆晗蹙眉，还真认真思考了，“亲戚？” 谢临安：…… 他现在真怀疑，刚才在饭厅内，跟自己较真的陆晗，与眼前这个陆晗，是两个人。 “我又说错话啦？” 陆晗掩住嘴，下一秒又放弃了：“算了，我好像就是这样的人，嘴上说的好听，做起来的时候，又没勇气了。” “你、你已经很好了。” “诶？”陆晗看着谢临安，大眼睛忽闪忽闪地，难不成他是想安慰自己？ “我是说……”谢临安被陆晗盯的有些不好意思，“我的意思是，至少你有这个意识，当然也跟你相处的环境有关，你的大嫂，二嫂都很优秀，你自然也想成为她们一样的人。” “谢少主果然博学多才，一眼就知道我的想法，可我也想过啦，我再怎么努力，也不会哪天一下子变成像大嫂、二嫂那样的人呀。”陆晗仰头，眼睛亮晶晶的，“我就是我，我无需跟别人攀比？” 谢临安眸子一动，有时候，他还挺羡慕陆晗的洒脱。 “你方才说，你不想成为我的累赘，但真正的情况，你嫁给我后，会不停地遭遇危险，刁难，数不清的打压，践踏你的人格，让你觉得你活在这个世上，就是一个没人要，没人爱的可怜虫，不，是废物，是一个做什么都不能成功，还不停牺牲身边人，消耗身边人的废物。” “胡说八道！” 陆晗脑子一热，“噌”地站起来：“谁给你灌输这些话的？你信了吗？” “不是灌输，是我从小到大，就是这么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谢临安抬头，看着陆晗渐渐变了脸色，突然很想知道，若她看到自己的真面目，会不会害怕到惊声尖叫？ 第285章 你为什么总是不告而别? “这……他们不是你的亲人吗？就算你父母的事情，那跟你一个孩子有什么关系？”陆晗的确变了脸色，但不是因为嫌弃谢临安，而是为他感到生气，“谢临安，你千万不要把他们的话放在心上，他们这么做，就是为了更好的控制你，我先前跟大嫂学习怎么管理下人的时候，她就跟我说过， 这、这叫洗脑，让你失去自我判断能力，让你的思想被牢牢控制，为他们所用！” “你知道我父母的事情，也知道我在这样环境下长大，你不觉得我恶心么？” “什么？” 陆晗蹙眉，不懂谢临安说这话的原因：“我为什么要觉得你恶心？” “难道不是吗？”谢临安哼笑，“你一直说着我想听的话，说白了，不就是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你告诉我，你是想得到我的人，还是得到谢氏少夫人的位置？” “谢临安，你没事吧？” 陆晗震惊了，谢临安怎么又开始犯病了：“就你那身板，我一只手就能把你扛起来，还有你那腰，比我的还细，你身上有哪点值得我念想的？还有你这个谢少主都当的这么憋屈，我有啥可图，你这人怎么这样，亏我还认真反思，自己有哪里不对，不够厉害的地方，结果你怎么还……还蛐蛐我呢？” 越想越生气的陆晗，终于气哭了。 而原本冷笑的谢临安，都做好被陆晗嫌弃，或者被她扇巴掌的准备。 结果，看到她却哭了。 心有一瞬间，慌了神。 “你、你为何要哭？” “还不是你气我？”陆晗真气死了，坐在床沿上，拿起谢临安的衣袖，就开始擦眼泪，“我这么多天的，日思夜想，全白想了，谢临安，你这人不恶心，你是坏，你就看我好欺负，就总是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惹我生气，你这人怎么那么讨厌？” 陆晗说着还不解气，还伸手往谢临安胸前捶了一下。 谢临安被打的一咯噔，看着一脸委屈，眼睛通红的陆晗。 下一秒，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替她擦眼泪：“别、别哭了，是我说错话了，我、我跟你道歉。” “现在道歉有什么用，我眼泪都流了。” “那要不，你再捶我几下，或者扇我个巴掌？” “呸，我才不要，谁知道我这么做了以后， 你嘴里会蹦出什么话来。”陆晗头一扭，反手把眼泪擦干净，“好了，你休息吧，我也要回房休息了，对了，我方才的建议，你认真想一下，你是要做大事的人，身体是基本，我走了。” “陆、陆晗。” 走到门口的陆晗，扭头去看谢临安：“你现在舍得喊我陆晗了？” 谢临安面上闪过一丝尴尬，好似自己的冷嘲热讽，尖酸刻薄，在陆晗这里都不起作用。 又或者说。 陆晗一直都把自己当一个人看待，无关身份地位。 “算了，本小姐大度，不跟你一般见识，你好好休息吧。”陆晗轻哼一声，跨出门之时，又则回来扭头问，“你明早想吃什么？” “什么？” “早膳啊，一日三餐，早膳最重要，这是我大嫂说的。” “都行。” 谢临安对于食物的认知，就是用来填饱肚子的。 “你这说了跟没说一样，算了，我知道了，走了。” 陆晗挥挥手，关上房门一瞬间，一下子靠在墙上，捂住胸口，泪水横流。 不是害怕，而是难过。 难过谢临安的遭遇，他却能如此轻飘飘地说出来。 他到底，吃了多少苦呀？ 她不敢问，更不敢让他看出自己一丝异样。 而要解决这样的环境，那就…… 陆晗深吸一口气，眼神一下子坚定起来。 让自己变强！ 次日，早起的陆晗亲自端着早膳去找谢临安，推开门一瞬间，却发现房中空荡荡的，只有丫鬟在整理床铺。 “谢临安呢？” “三小姐。”小丫鬟扭头，被三小姐愤怒的脸给吓了一跳，连行礼都忘了，结结巴巴道，“谢、谢少主刚走，他说、他说还有事情。” “混蛋！” 陆晗骂了一句，转身就追了出去。 来到大门口之时，刚好看到谢临安上了马车，欲要走。 “谢临安！” 陆晗想都没想，直接冲了上去，扑到他面前，揪住他的衣领：“你为什么总是不告而别？” “我有事。” 谢临安淡淡道，双手却伸了出来，托在陆晗身后，防止她摔倒。 “那你不能吃了早膳再走吗？再不行，跟我打声招呼也好啊？”陆晗瞪他，伸出自己的手，“我早上给你炸油糕，把手都烫了，你看看，疼死我了。” 谢临安低头，看到陆晗指头上有几个水泡，眉头一蹙：“这种事情，你怎么不让厨娘做？” “我怕你不吃呗，想着我亲手做的，你就不好意思拒绝了。” “这次的确有事，下次，我听你的，好不好？”谢临安只想让陆晗消气，丝毫没听出自己的语气带着点宠溺味。 “嗯……算了，我跟你计较什么，万一你生气，又要说我。”陆晗松开谢临安，见他的衣领被自己抓皱了，急忙伸手去抚平，“对不起啊，我一时激动，把你衣服抓皱了，不会影响你见人吧？” “不会。” 谢临安摇摇头，他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陆晗。 湿漉漉的眼眸，挺翘的鼻子，还有说话之时，总是噘的老高的红唇。 若是…… 谢临安眉头一蹙，感觉自己想到不该想的东西，立马撇头，掩饰自己的不自然。 “哦，对了，这个给你。” 陆晗急忙从腰间掏出个一个腰包：“这个是之前，大嫂给我做的安神香囊，我把香囊拆开，把里头的药材放在腰包里了，晚上睡觉的时候，你就放在枕边，若是有效果就好，若是没效果，下次你得空，一定记得要来让大嫂看看，谢临安，你一定要重视自己的睡眠，睡不着是一件大事。” “你昨晚缝的？” 怪不得谢临安看到陆晗眼下一片青黑。 “是啊。”陆晗有点不好意思地挠头，“就是我的针线活不好，你可不要嫌弃。” 他怎么会嫌弃呢？ 第286章 说得好 “晗儿，你这小脸怎么红的跟苹果似的！” 目送谢临安离开后，陆晗刚转身进门，就瞧见倚在柱子前，冲自己挤眉弄眼的二哥陆秉。 “二哥，你很闲吗？” “我不闲，我这不要出门，就看到你如同一阵风一样，冲到人家马车上去了，我担心被人看见，就守着呢。” “你管我。” 陆晗冲陆秉扬起下巴，冷哼一声：“出你的门去吧，我要回去补个觉，困死我了。” “陆晗。” 陆秉收起玩笑，喊住欲要走的妹妹：“昨晚你那段话，说的着实惊呆我了，但这个世间发生的事情，不会按照你期待那样发展，所以你要有心理准备。” “我知道的，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不会那么天真的。”陆晗冲二哥笑了笑，“你快走吧。” “嗯。” 目送二哥离开，陆晗的目光渐渐沉下来。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相信，人定胜天。 “少夫人，少夫人。” 这日，伤势已经差不多要好的宋睿，一脸兴冲冲地走进来。 “你住进来以后，每天都愁眉苦脸的，难得看到你这般高兴的样子，是不是有什么好事？”元步薇正在练字，这是她的一个习惯，每当心神不宁之时，她总会练一会儿字，让心安定下来。 “我跟几个同僚联系上了。” 宋睿说话间，掏出一张名单展开递给元步薇：“当年幸亏统领与副统领有交代，若他遭遇不测，及时解散黑组成员，让他们隐姓埋名，等待再次召唤。红黑两组各二十人，而眼下黑组在世的人，就只有八人，其他人都战死了。” “你确定黑组的人，没有一个背叛者。” “少夫人，我敢用性命跟您发誓，黑组的人，都是当年统领亲自一一挑选出来的，所以我们对统领不光言听计从，而且对他感情很深，若让我们背叛他们，我们宁愿死，也不会背叛他，至于红组的人……”宋睿眼眶一红，“据我了解，当初红组的统领是没有办法，他家人的性命都捏在皇上手中，他只能选择背叛，但当红组成员全部替换完成后， 他也没能逃过被灭口的命运。” “那那天，我们遇到的那些黑衣人，是红组的人吗？” “静和公主解释死士后，两组成员的去留都由统领安排，以现在的情况来看，红组所有人都归入琅琊卫了？”元步薇分析。 “我一开始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栾丰羽此人，极其小心眼，琅琊军对他忠心耿耿，很大一个程度上，他与那些人有着过命的交情，所以……”宋睿抬头道，“我更相信，红组的人，已经被他秘密给处理了，一个都没留。” “若是这样，那他等于帮我们解决一个麻烦？” 宋睿没想到少夫人会这么想，但一想又觉得她说的对：“可以这么说，但一想到，他们也是我昔日朝夕的同僚，他们只是跟错了主子，死的太冤枉了。” “我不相信，当初事发之时，红组的人，没有一个发现，但凡有一个能够及时跟黑组统领反应这个问题，那么局面就不会是现在这样，所以他们的死，是注定的，宋睿你无需自责。”元步薇把名单放在桌上，“这八个人，我最快能多久见到他们？” “三天。” 宋睿想都不想直接道。 “很好，加上你九个，倒是好安排，明面上你们是万宁侯的护卫，暗地里你们还是死士，至于名字么……就不能再用过去的。”元步薇手指敲打着桌面，思索着名字，“既然是死士又不能见光，那就唤你们幽冥卫吧？你觉得这个名字如何？” “幽冥卫？”宋睿呢喃一句：“这名字听着就有一种神秘感，少夫人就这个名字，我相信大家会喜欢的。” “那就好，对了。” 元步薇说话间，想起之前准备好的东西，立马从柜子里拿了出来，“我先前不知道，你大概你能联系到多少人，所以就准备了十个包袱，里面有常用的伤药，两套内外换洗的衣裳，最重要里面我都放了一百两，你记得把包袱交给他们，不管他们是自己用，还是留给他们的家人，反正都行。等你们入府后呢，每月的月俸是按照府中一等护卫的算，至于你们出任务后，完成了呢，就额外算，不过我以前没干过着差事，你们要是觉得有不合理的地方，就及时提出来。” “少夫人，这太多了，我们死士大部分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哪天出任务死了，赚再多的钱，我们也花不了。” “我冒昧的问一句，先前你们在静和公主手底下当差，她给你们开多少月钱？” “其实月钱不多，但公主喜欢赏赐，各种玩意都用，所以我们从衣食住行都不缺，而且我们干的是死士的活，不是待在暗处，就是长时间潜伏，真话不掉多少银子。” “明白了，那以后的幽冥卫，咱们可以分一下，有的可以保护人，有的可以探索情报，就像药材，这类是这个功效，那类是那个功效，既然咱们要做，就干票大的。”元步薇冲宋睿挑眉，“你现在可是要有老婆孩子要养，思想要转变一下，不能像之前那样，什么都不在乎。” “少、少夫人，我倒是可以，可我那些同僚……” “没事，等他们来了以后，他们要是想娶媳妇，或者有意中人，我一手包办。” “少夫人，那不行，我们都是死士，保不准那天就死了，若是有家人，那就有牵挂……” “你也说了，你们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那自然渴望有家庭的温暖，而且我不觉得有了家人就是累赘，反而你们在做事的时候，会更谨慎，因为你们知道，身后还有家人在等待你们回去。”元步薇微微笑起来，“所以我一直不觉得，有家，有爱人，就等于有了软肋这句话，我觉得，爱是盔甲，一副能够让我所向披靡，不惧怕任何困难的盔甲！” “说得好！” 两人扭头，就见陆绥被黎宴推着进门。 第287章 小的有眼不识泰山 “陆绥？你站外面多久了，怎么也不进来？” 因为天冷，书房的门是关着的。 元步薇见陆绥耳朵都冻红了，立马拿起暖炉走到他身边，塞在他手中：“手怎么这么凉？” “我听你跟宋睿聊的认真，就不想打算，结果听着阿薇说的话，我越发激动，身体一点儿都不冷。”陆绥抬手冲元步薇笑。 站在他身后的黎宴，冲宋睿招手。 宋睿愣一下，忙走过去，结果黎宴搭着他肩膀就出去了。 “哎，少夫人给我的包袱，我还没拿……” “哎呀，包袱又不会自己长脚跑了，你要是现在破坏了两位主子的好事，我保准，小侯爷让你一个月都见不到老婆孩子。” 黎宴的话，听的宋睿感激连连：“还是黎副将会察言观色，多谢您。” “没事，以后你在这里待久了，你自会明白。当然你只要记住，小侯爷的话可以听，但要是少夫人反对，你就不要听，而如果少夫人说的话，小侯爷反对，你还以少夫人的为主。” “我是不是可以认为，在万宁侯府，少夫人说了算？” 黎宴一听，立马笑起来：“你小子果然上道，还有，以后犯了错，或者遇到小侯爷发飙，一定要第一时间找少夫人，记住没？” “记住了。” 宋睿点点头：“黎副将，要不要跟我一块去看看我的两个孩子？” “好啊，我还一直没见过呢。走走走。” 宋睿很喜欢万宁侯府，无论是主子们，还是下人们，都和蔼可亲的。 这就感觉，就像自己一下子拥有了好多家人一般。 “原来阿薇先前忙活半天，就是为幽冥卫准备包袱？” 书房中，陆绥打开一个包袱，看了看里头的东西，忍不住吃味：“阿薇，你心真细，什么都想到了。” “你可以理解，我在收买人心，毕竟他们之前都是不怕死的死士。” “那我之后去了军营，阿薇也会给我准备么？” 元步薇没想到陆绥会这么问，有点好笑地看他。 结果，陆绥直接把元步薇拽到自己大腿上，双手扣住她的腰，抬头看她：“我觉得，最近的你，对我不是很上心。” 元步薇：？？？ “真的，尤其是这几天，你回房歇息的时候，我都睡着了。”陆绥低头，挑起元步薇衣裳上的流苏把玩，“阿薇，你那么优秀，我好怕有人跟我抢。” 陆绥这是到了每个月不舒服的那几天？ 不应该啊？ “阿薇，你怎么不说话？” “难不成是因为上次，你要表演，结果我那天去了宋睿家，之后也没让你表演成，你不高兴了？”元步薇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理由了。 “什么表情，阿薇，你不要胡说八道。 ” 陆绥眼神乱转，把玩流苏的手，却不安分地往上走。 元步薇一把捉住他的手，往他面上吹了一口气：“小侯爷，我知道你年少气盛，血气方刚，但你现在还没好呢。” “什么还没好？”陆绥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而后看到阿薇的眼神停在某处，他瞬间被针扎了一般，尤其脑海中还想到当初那段屈辱史。 一瞬间，他浑身不自在。 “怕了？” 元步薇见陆绥整个人都僵住了，自己倒是动起手来：“关于你脑海中那些不美好，我会一点点帮你抹去的。放心，我是个大夫，我很专业的。” “阿、阿薇，我突然想到还有一点事情没有处理完，要不我先回去处理？”被元步薇盯着，陆绥有点头皮发麻，心中懊悔不该大白天来招惹她的。 “你不是跟我抱怨，没时间陪你，眼下我有时间，你却没时间了？” “大白天的，有点影响不好。” “哦，你现在知道影响不好了？” “嗯，我知错了，我真知错了。”陆绥就差跪地求饶了。 “行吧，看在你态度这么好的份上，今儿就放你一马。”元步薇站起来，绕到陆绥身后，“我推你回房歇息。” 大雪过后，是接连十几个艳阳天，气温也上升了不少。 立马让原本萧条的大街，又开始人满为患。 元步薇算算时间，也到了该准备年货的时候。 这也是她嫁人后，第一次要为重大节日操办，凡事亲力亲为，一点都不敢马虎。 “大嫂，大嫂！” 这日，元步薇待在家中盘点刚到的年货。 便瞧见陆秉带着一人走进来，仔细一瞧正是那次在济世堂见过的大汉。 “大叔，怎么是你？你的腿好些了吗？”元步薇说话间，视线落到大叔腿上，只见他小腿已经不肿了，应该是找人救治过了。 “小的有眼不识泰山，竟然不知您是陆少夫人。”大汉连连作揖，“小的乃是上官家，三少年身边的家奴郑川，小的因为不信您的话，差点吃了大苦头，幸好及时找大夫加固，养了几日，感觉能下地行走，便不请自来。” “伤筋动骨一百天，你现在就下地行走，日后恢复地可不好。” 元步薇想着人都主动来了，便好人做到底，“跟我来吧，我给你看一下腿，你再说说你今天上门的诉求。” “多谢陆少夫人。” 郑川没想到陆少夫人这般好说话，立马打消了来之前的紧张与焦虑。 给郑川检查完小腿以后，重新抹上膏药，再用两块木板固定住，元步薇才道：“等下，我派人送你回去。” 郑川看着自己被绑住的腿，之前是很麻木的感觉，现在清清凉凉的，一下子对元步薇肃然起敬：“陆少夫人的医术真是厉害，那三公子的眼疾一定有治。” “郑大叔，我大嫂先前不是说了嘛，她是不出诊的。”一旁的陆秉道，“方才在药铺，我就说了，可郑大叔不信，我想着他也是心疼自家主子，便把他带了回来。” “陆少夫人，三公子的眼疾越来越严重了，若您肯出诊，诊金，或者是其他您要的东西，只要能治好三公子，这些家主都可以许诺您的。”郑川不顾有伤的腿，就要给元步薇跪下，“三公子前途无量，若毁在眼疾上，实在是太可惜了。” 第288章 刚好跟他们算算账 “这不是诊金的问题，我大嫂乃是万宁侯府长媳，就因为你一句话，她就要前往上官家，你家三公子若是以礼相待，愿意配合那还好说，要是不肯配合，态度还很差，那我大嫂为何要这样做？这么做能对她有什么好处？就一点诊金钱？”陆秉本来是想帮郑川一把，但现在觉得他在强人所难。 “郑大叔，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不如这样吧，我先写个拜帖，你呢带回去给你家公子看看，他若是同意，我再登门，这样呢，又能解决问题，也不失礼数。”关于上官家的事情，因为没有后续，元步薇一直没跟陆绥讲，如今郑川登门，倒是可以提起了。 “这样也行，多谢陆少夫人，多谢陆少夫人。 ” “郑大叔，你起来吧，你也是关心自己的主子，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元步薇很快便把拜帖写完，递到他手中，“最近几日我都在家，若三公子想好了同意了，到时候……” “若是三公子同意，到时候小的亲自驾车前来接您。” “也行！” 夜晚。 本来躺在元步薇腿上，正享受她按摩的陆绥，听到她说到上官家之时。 陆绥一下子弹射坐起来，眼有震惊：“上官？是那个有商船的上官？” “是啊。” 元步薇点头，笑着看陆绥，就知道他有兴趣：“我想着，他们能做商船，那肯定也能做战船，若你有一支战船军队，你想想看，你就能在海上称霸了。” “我不求一支，哪怕给我一艘，我就可以用来做防御与侦察，在与陆地配合，便能大大提高作战胜率。”陆绥说到此事，眼睛都发亮了，可下一秒眼神又黯淡下来，“可建造一艘战船，不光要耗费巨大的人力物力，而且战船各方面的设计，这些都是需要专门人士，最为重要的是，这件事必须要经过朝廷的准许，我不可私自造船，而上官家历来对皇室敬而远之，即便你救是上官三公子，他们也不会帮我们的。” “我也没想到，我给三公子治好了眼疾，上官家就愿意帮我们造船，毕竟这不是说造个牛车那么简单，我只是觉得，有这个机会，咱们先跟他们交个朋友，二弟现在药铺内的药材，那以后是不是可以通过他们的商船卖到其他地方，这样一来，整个大昭都知道，济世堂的药材，真材实料。” “对哦，结识上官家，不一定是奔着船去的。”陆绥一下子又开朗起来，“阿薇，还是你考虑周到。” “真是我考虑周到，而且你以前想过，但一直没机会， 没办法？”元步薇瞅着陆绥，“你在我面前，总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可我知道，你这么年轻，就带兵打仗，说你全凭运气，我可不信。” “有吗？” 陆绥挠头，眼珠转来转去：“我一直都是这样啊，我才二十出头，正是活泼开朗之时。” “你这话，说的我没办法接。”元步薇扶额。 “不管怎么样，这次又是阿薇帮了我一回，我……”陆绥拍拍许胸脯，“我铭记在心。” “好了，好了，不跟你说笑了，早些休息吧，明儿还有很多事要做呢。” 如今的元步薇，早已跟陆绥同床共枕，当然最重要一个原因，天气太冷，她又因为跳过寒潭的缘故，一到冬天，手脚冰凉，以后睡觉，总是靠暖炉度过来的。 而现在，有了陆绥这个天然的大暖炉，元步薇有时候半夜醒来，热的慌。 元步薇一进被窝，陆绥就跟条八爪鱼，死死黏上来。 自从与元步薇睡一张床后，陆绥才觉得自己以前有多装。 “稍微松开点，喘不上来气。” “松开一点，阿薇你手一会儿就冷了。”陆绥说着，还把元步薇往怀中按了按，“热一点，总比冷一点强，阿薇，睡吧。” 元步薇以前无法想象，一个大男人，会如此黏人。 但一想，陆绥以前的种种，到自己嫁给他以后。 或许，这是他表达对自己在意的方式。 “阿薇？” 耳边传来陆绥的声音，元步薇回神：“怎么了？” “我与行舟商量过了，等过完年，我就不能再这么装下去了。” 元步薇一下子明白陆绥话中的意思：“想好了？” “阿薇，你不问问原因么？” “你的事情，我只在你需要的时候，提供帮助，其余的 ，我不掺和，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元步薇抬头看着陆绥，“但我只对你有一个要求。” “你说。” “不要因为急于给我撑起一片天，而打乱你原本的节奏，越想做出成绩，越容易出错，得不偿失。” 陆绥知道，阿薇是真心为自己考虑。 他内心满是感动，低头亲了亲元步薇的额头：“阿薇的每一句话，我都会放在心中的。我所做之事，出发点肯定是为了自己，然后才是你，我也不会做给你丢面子的事情。” 毕竟现在府上的下人，要是见到自己与阿薇同时出现。 肯定是少夫人前，小侯爷在后。 “小侯爷，觉悟很高啊。”元步薇仰头，往陆绥嘴角亲了一口，“继续保持。” “这点奖励，也太敷衍了？”陆绥有点不高兴。 “我累了。” “哦，那睡觉，睡觉。” 元步薇简单三个字，就把陆绥拿捏住了。 但没想到，真正先睡着的居然是陆绥，但即便在睡梦中，他也是紧紧搂着元步薇。 只要元步薇一动，他便自动收紧臂膀，不让一点冷意钻进来。 “傻子。” 元步薇望着陆绥的睡颜默默道了一句，而后贴在他胸口，沉沉睡去。 次日，是个阴雨天。 没了太阳，格外刺骨。 而万宁侯府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元步薇来到前厅，看到站在厅内，身形佝偻，神色憔悴的两人，以为自己眼花了。 “父亲，母亲？” 来者正是元步薇的父母。 “阿薇啊，你父母一大早就待在大门口，我怕影响不好，便让叶管家带他们进来了。”万宁侯夫人起身走到儿媳身边，用仅仅两个人的声音道，“没事，有我给你撑腰，刚好跟他们算算账。” 第289章 此事可不能拖 皇上生辰宴上的事情一过，元步薇就想到父母早晚会来找自己。 本来纳闷，他们怎么这么久才来？ 但看到他们的样子，元步薇就明白了。 这么长时间，他们一方面要躲避风头，另一方面是要养伤。 “步、步薇啊。” 元步薇抬头，对上父亲讨好的脸色，印象中还是第一次见父亲这样呢。 “父亲，母亲，今天登门，是找我看病，还是有事交代？”元步薇朝着两人屈膝行礼。 “步薇，步薇……” 元母踉跄地走向女儿，伸手去拉她的手，伸到一半，又尴尬地放下来：“步薇啊，如今我跟你父亲实在是遇到了难处，你可不能见死不救。” “亲家母，这话是什么意思？” 元步薇没开口，万宁侯夫人倒是先开口了：“你们什么都没说，就一顶帽子扣下来，这听的，多让人心慌。” “不是。万宁侯夫人，现在元家真的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尤其是老爷的仕途……”元母说着说着，就开始抹泪了，“步薇，我们始终是你的父母啊。” “母亲，我从未否认你们是我的父母，可您一直不说具体的事儿，我即便想帮，也不知道如何帮你们。”元步薇垂眸，嗓音轻轻道。 “步薇，你是不知道，你父亲眼下在宗正寺，已经快要待不下去了，一天到晚遭人白眼不说，连事情都不让他做了。”元母哭丧个脸，“你去跟皇上求个情，好不好，再这样下去，你父亲的官职就保不住了。” 生辰宴后，皇帝并未革去父亲的职务。 养好伤的元父，回到宗正寺之时，发现大家对自己的态度都变了，更重要，他每天无所事事，哪怕是整理书卷，都不让他整理。 这很明显，就是在逼元父主动辞官。 但元父本来家境就一般，摸爬滚打这些年，才走到宗正寺少卿的位置。 就这么辞官回家，他实在不甘心。 于是，他硬着头皮，每天早早前往宗正寺，但发现，自己被大家彻底孤立了。 他在宗正寺成了一个多余的人。 他实在没办法，与夫人商量后，才厚着脸皮，来到万宁侯府。 “母亲，您太看得起我了，我面子哪有这么大，连皇上都要买我的账。”元步薇面露难色，“既然父亲做官做的不开心，那就辞官回家，做点买卖什么的，也能养家糊口。” “元步薇！”元母的低三下四都没超过一炷香的功夫，她就又摆出在家对元步薇那种傲慢姿态，“这是你父亲，你都没去求情，就说不行，你眼里还有没有我们做父母的？” “亲家母，步薇说的是事实，别说她求情不管用，就连老爷跟绥儿一块去求情都不管用，再说步薇现在是绥儿的妻子，是万宁侯府的主母，皇上生辰宴上的事儿，大家都知道原委，亲家母你是急疯了吧，才想着让步薇去求情？” 万宁侯夫人短短一句话，就把元母给绕晕了：“我……不是……” “亲家母，今天老爷有事出去了，不然你们连万宁侯府的大门都进来，依我看呐，亲家公要是还想保留一份颜面，那就主动辞官，说不定皇上念在过去亲家公矜矜业业的分上，此事就到此为止。”万宁侯夫人这话可不是阴阳两人，是真正为两人考虑，当然最重要的一点，她不想步薇被她的父母连累。 “不行，我绝对不能辞官，我好不容易走到今天的位置。” “亲家公，你只是一个小小的宗正寺少卿，做的再好，也出不来什么成绩。” “我怎么可能做不成成绩，我只是、只是缺少一个机会！”元父跳起来，疾言厉色地打断万宁侯夫人的话，而后又看向元步薇，“步薇啊，以前的种种，咱们就全都翻篇，日后咱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 “亲家公，你这话我可不认可，什么叫以前种种都翻篇，步薇一出生你们就把她扔了，光这点，别说步薇，我这个做婆婆，就做不到翻篇！”万宁侯夫人本来是想跟两人好好说话的，但实在被他们的话给恶心到了。 “步薇，你当真要见死不救吗？”元父不看万宁侯夫人，眼泪汪汪看向女儿。 “父亲，您这是要把我逼上绝路啊，我若不答应您，那我就是不孝，可我若去求情，万一惹怒了皇上，我被责罚也还好，但要是牵连了万宁侯府，日后我哪里还有脸继续待下去，就只能与小侯爷和离了。”元步薇说话间，一直在观察父母的脸色，看到他们听到自己要与陆绥和离，那眼中一闪而过的欣喜，瞬间她就意识到，父母今天来的真正目的。 不是，让自己给皇上求情，保住父亲的官职。 而是，要自己与陆绥和离，给妹妹元锦瑟腾位置。 “步薇，不管结果怎么样，只要你去求情，总会有一线生机。” “那不如这样，我先跟小侯爷商量一下，他要是同意和离，我再去跟皇上求情，反正父亲现在在宗正寺还能待下去，父亲看如何？” “这……” “好啊。” 元父有点犹豫，觉得哪里不对劲。 元母却答应地飞快，甚至还把元步薇拉到一旁，小声叮嘱：“步薇，你现在受婆家待见，是因为你对他们有价值，而且如果他们真在乎你， 作为亲家之间，我们开了口，他们着哪有不帮的道理，方才你说跟陆绥要和离，你婆婆连一个字都没说，可见她对你心中不满许久，步薇，你跟陆绥和离后， 我保证给你再寻一门好亲事。” 万宁侯夫人又不是耳聋，元母说的话，她听个一清二楚。 但她知道，步薇说那话，一定有她的用意。 便一言不发，看着元母表演。 “那你们先回去吧，我与小侯爷……” “步薇此事可不能拖，不然锦瑟……”元母一时嘴快，说出小女儿名字之时，猛地捂住嘴。 “锦瑟？” 元步薇一脸疑惑地看着母亲：“此事跟妹妹有何关系？算算日子，她的胎相已经稳固了吧？” 第290章 自古一个孝 “没，我是说，此事锦瑟也知道，她也一直担心呢，只不过她现在的肚子越来越大了，实在不方便外出。”元母反应力还是可以的，就这么糊弄过去了。 “小侯爷今天身体有些不适，已经歇下了，而且和离的事情，那么大，也不是现在说几句就能敲定了，父亲，母亲，还是先回去等我消息吧。” “夫人，我觉得步薇说的有道理，既然事情已经走到这个地步了，那咱们就要相信她。”元父扯了下夫人的衣袖，“咱们就先回去吧。” 元母看到丈夫给自己使的眼神，立马点头：“对，步薇啊，那我们就先走了，你记得快点把此事敲定。” “我会的。” 等到他们出了院子。 万宁侯夫人就迫不急地询问：“步薇，你父母到底在想什么呢？你跟绥儿那是皇上赐婚，就算皇上同意， 我跟老爷也不会同意你俩和离，而且他们一把年纪了，怎么想事情那么简单？把和离说成，好像吃饭喝水一样。” “元锦瑟的肚子越来越大，也就意味着，她与孩子的缘分进入了倒计时。” “倒计时？” 万宁侯夫人愣了一下，有点没听懂。 “她的孩子 ，是她服用药物，强行要来的，她本身就体弱，这一胎保不住的。”元步薇望着婆婆解释，“若不是她腹中怀着孩子，江家早已把她撕碎了，所以她急需一个靠山。” “你的意思是，她去找了你父母，然后让他们以官职，让你去求皇上，他们明明知道，皇上不会给你面子，还会迁怒万宁侯府，若万宁侯府想要避开此劫，就是让你跟陆绥和离，然后他们就以表达歉意，再把元锦瑟塞进来？”纵然是见过世面的万宁侯夫人，也被元父元母的所思所想给震惊到了，“他们想什么呢？他们以为自己皇亲国戚吗？还是他们觉得绥儿是个傻子，见到元锦瑟，就跟猫见到鱼一样，非她不娶？再说了，元锦瑟现在是江家的儿媳，江家愿意放人？” “如果说，元锦瑟告诉江家，他们肯放过自己，她嫁进万宁侯府，成为两府之间的桥梁，您说这笔买卖，江家会不愿意吗？” “混账东西，本以为上次挨了教训，他们就会夹起尾巴做人，结果他们还敢算计到万宁侯府的头上？”万宁侯夫人气得差点把手中的帕子给搅烂，“他们脑子是不是跟正常人一样，觉得所有人都应该围着他们转？” “婆婆，您这话说对了，我父亲一直觉得妹妹锦瑟是来旺他的，所以她说的话，父亲一定信，也会想尽一切办法办成。” “步薇，你就不生气吗？” 元步薇摇头：“他们生我的恩情，早在我出嫁那日，就已经还清了，他们现在对我而言，那就是陌生人，婆婆，您会跟一个陌生人生气吗？” “这倒是，那绥儿那边，你要怎么说？” “实话实说呗，以前他躺在床上，不能动弹，有些事情还能糊弄一下，现在嘛，他觉得不对劲的事儿，出门一打听就知道了。”元步薇冲婆婆耸耸肩，“您放心，我有分寸的。” “那你跟绥儿好好说，我先回院子，想想等老爷回来后，怎么跟他说。”万宁侯夫人咬紧牙关，“真是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当元步薇回房，把事情跟陆绥一说。 她都做好陆绥生气的准备了。 结果，就见陆绥眼中的光一下子消失了，怔怔地看着自己。 “怎么不说话？” 明明知道，阿薇的话，只是用来堵她父母的嘴。 但听到她轻而易举说出，要跟自己和离。 陆绥的心，有点酸，有点痛。 “暂时不想说话。” 元步薇一听，就知道陆绥不高兴了。 “我说那句话，只是想确定父母的打算，是不是与我想的一样，再说，当初我刚嫁过来，你不光说要跟我和离，还说要把你认识的公子哥介绍给我呢，我记得，我那时可没生气。” “那时的情况，跟现在不一样。”陆绥开始冒汗了。 “怎么不一样，对我而言，只要能把事情解决，就算是真跟你和离，那又怎样？” “不对，不对。”陆绥一下子跳起来，着急上火，“我的错，都是我胡思乱想，我应该信任阿薇，绝对不能对你的想法提出质疑。” “你这话，也不必说的那么满，其实在皇上生辰宴到今天他们找上门，这段时间内，他们已经在酝酿此事了，而且……”元步薇对上陆绥的眼眸，“这只是个开始，我相信他们还有另外的准备。” “如果是这样，那江家一定也牵扯其中，不然的话，你父母哪来的胆量？还有元锦瑟，她怎么就肯定，一定能嫁给我？”陆绥一想到元锦瑟，就狠狠打了个冷颤，“幸亏我娶的不是她，不然万宁侯府都不得安宁。” “明日我去找下楚叔叔。问问他，最近江家兄弟俩的情况，也顺带把我这里的事告诉他。” “阿薇，我跟你一块去。”陆绥握上元步薇的手。 “好。” 元步薇特意选择午后，大家都午睡的时候，来到月上梢。 楚霸天没有午睡的习惯，一听两人前来，很是高兴。 “来来来，尝尝今年的新茶，要是喜欢，等下回去拿点。”楚霸天亲自给两人满上。 元步薇道谢喝了几口便，便说明今天的来意。 楚霸天一听，眉头拧的都能夹死一只苍蝇：“你父母脑子里头装的都是水吗？这种漏洞百出的事儿，也好拿在明面上讲？” “楚叔叔，站在您的角度，此事是漏洞百出，可站在他们的角度，阿薇是他们的女儿，但凡阿薇不听话，他们便可以满大街诉说阿薇的不孝顺，单单一个孝字，就可以压的阿薇无法翻身。”这也是陆绥昨夜躺在床上之时想到的，自己与家人再怎么庇护她，但在外人看来，阿薇始终是姓元，那对父母提出的要求，就要满足。 “也对，自古一个孝啊，不知压死多少好汉。” 楚霸天点点头：“不过此事既然有江家掺和在里头，那就好办了，我现在就安排一下，保证让江家平地一个雷，炸个满天飞！” 第291章 差多少? “二公子，二公子，不好了，不好了，出事了。” 这天。 江唯昱正坐在书房内，享受丫鬟的按摩。 见下属匆忙进来 ，面上带着几分着急，立马让丫鬟出去。 “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二公子，咱们放出去的印子钱，怕是收不回来了。” “什么叫收不回来？”江唯昱没听懂，“没在规定期限内还上的，那就把利息往上加。” “不是，您忘记了，这桩买卖，您每月都要把收益给到楚东家，而这个月您为了取得更好的收益，把库房内所有的银子都放出去了，眼下时间到了，这收益交不上去，楚东家肯定要找你麻烦的。” 听到下属这话，江唯昱猛地站起来，面上带着几分恐慌。 楚霸天的手段，他是知道的。 上个月，只不过差了一点，他立马就说，不让自己做这个事情了，说自己不懂道上的规矩。 自己最后好说歹说，自掏腰包，才让楚霸天满意。 江唯昱也在与楚霸天相处中，知道他真正的面目，他势力庞大，不差钱，哪天自己不想做了，有的是人跟着他做 ，而且有很多人，哪怕倒贴钱，也要跟着他做事。 所以…… “差多少？” 下属伸出一根手指头。 “差一万，那不是很多，我自己往里头贴就行。反正先过了这次的。” “不是三万，是十万。” “什么？” 江唯昱大喊一声，眼睛瞪的大大地：“十万，怎么会这么多？” “上次按照您的吩咐，已经把钱全都放出去了，就算这几天去收，也收不了多少。”下属头上都是汗，都要哭出来了，“二公子，快想个办法吧。” “容我想想办法，我去找楚叔叔，让他宽限我几天，或者我下个月，把这个月的收益，一起给他，再多给他一点收益。” “二公子，此事本来就是楚东家让您做的，肯定是您配合他，哪能是您跟他提要求呢。” “那怎么办？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好不容易现在做出一点成绩，就这么打水漂了？我能甘心吗？” “二公子，要不您找老爷想想办法？” “那怎么行？此事若是让父亲知道，他能把我的腿打断。”江唯昱刚说完，就想起父亲的私库，父亲这些年的收益，哪怕没有十万，也有个五万，自己先拿过来，把给楚霸天的收益填上，等印子钱收了回来，自己再悄悄把银子放回去，父亲便不会知道。 对，就这么办。 说完，江唯铭抓住木架的斗篷，就往外走：“我回家一趟，你告诉楚叔叔，这个月的收益，我一定如实奉上。” 江唯昱等了几天，终于等到父亲与母亲同时外出的机会。 趁着他们不在家。 他立马混进父亲的私库。 他一直知道，父亲的私库内装着不少好东西，但真正亲眼站在这里。 还是被震惊到了。 成箱的金银珠宝，古玩字画，还有瓷器等等，凡是市面上值钱的。 这里都能看到。 但拿这些东西出去卖钱，不安全。 江唯昱立马开始寻找银子的踪迹。 终于在角落处，找到了几个大箱子，打开一看， 全是白花花的纹银。 “天呐，父亲号称自己清廉，穿的也很朴素，没想到他的私库藏了这么多银子。”江唯昱抓起一把银子，狠狠吸了一口，立马开始着手准备把银子运出去。 可能老天也想帮他，今晚乌云压顶，看不到一丝月光。 他忙到半夜，终于把十万两给装上车，而后再把准备好的箱子，一个个送进去，恢复原样 。 幸好私库内光线不足，他的每个箱子，都是还原的，箱子里面最上面的假银子，他都涂了银粉，而下面全是等比例重的木头疙瘩。 而他怎么都没想到，这银子，是有人存放在父亲这里的。 压根不是父亲所有的。 就在江唯昱拿着银子去找楚霸天之时。 先前把银簪存放在江侍郎这里的人，抵达了江家。 “江侍郎，我家里都安排好了，我来取我的银子。” “好好好，你稍坐一下，我马上派人把银子取出来。”江侍郎这位朋友，是个商人，两人年幼相识，两家关系很好，之所以把银子存在江家，是这位商人之前刚好家里遭遇点事情，他怕银子被人抢走，所以才放在江侍郎这里。 而江侍郎之所以愿意，是因为这个朋友，以前帮过自己很多次。 他难得跟自己开口，自己自然要帮。 更不会侵占他的银子，毕竟，自己的仕途还长着呢。 “好了，这十万都在这里了，冯兄你清点一下。” “好的。” 冯财随便打开一个箱子，刚看到里头的银子，眉头一蹙，而后拿起一块，用手擦了一下。 结果手上沾满了银粉。 “江大人，这怎么回事，这银子怎么还？” 倏地。 冯财俯身，而后用手飞快把最上面的银子扒开，就看到一排木头疙瘩。 “江侍郎，我的银子呢，这全是木头疙瘩？” “什么木头疙瘩，你这批银子，我放在自己的私库中，我每次都要看一遍，才能安心睡下，怎么可能……”江侍郎疾言厉色地回道，结果看到箱子中真是木头疙瘩，他的眼睛差点瞪出眼眶。 下一秒，他把剩余的箱子全都打开，一一查看后。 他惊的连连后退，这可是十万两，不是一万啊。 “江侍郎，你现在怎么解释，我的银子，为什么会变成木头疙瘩？”冯财气得脸都青了，“这些年，我没少帮您在仕途上打点吧？您就是这样对我的？” “不是的，冯兄，我就算再糊涂，也不可能动用你让我保管的银子啊。”江侍郎现在满脑子的疑问，他想不懂，银子又不会长脚，怎么就莫名其妙不见了，“来人，把这段时间，进出我院中的人，全都喊来，冯兄你放心，此事我一定给你个交代！” 足足审问排查了一整天。 最后统一大家的供词后，嫌疑人锁定在二儿子身上。 “唯昱？” 一想到儿子拿了这么多银子，江侍郎首先反应，他是不是赌钱赌输了。 第292章 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江唯昱刚从月上梢出来，正准备上马车，回自己的府邸。 就听到后方一声怒吼：“江唯昱，你个混账东西！” 江唯昱一怔，头回到一半，就被父亲一巴掌，打到滚下马车，咕噜噜还转了几圈。 “江唯昱，你学什么不好，居然学会了赌钱，我打死你个逆子。”江侍郎根本不给儿子站起来的机会，对着他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哎呦，父亲，您别打了，我没有赌钱，我没有。”抱着脑袋的江唯昱惨叫着解释。 父子俩就这么不要形象地在月上梢门口打起来。 守卫一瞧，聚集的人渐渐多了立马，碍于对方是朝廷命官，进门去通报了。 很快。 元铎带着俩家丁出来了，亲自上去劝架。 结果打红眼的江侍郎一把推开元铎，还对他出言不逊：“你算什么东西，也配管我的事？” 脚步踉跄的元铎，没有因为江侍郎的话而生气，反而好言相劝：“江侍郎，您要教训自己的儿子，我自是没权利阻拦，但您在月上梢大门口，且不说影响到我们做生意，这来来往往这么多人，对江家的影响也不好，您若是肯赏脸，就请移步月上梢内，有什么话，可以坐下来好好说。” “我跟你们这种唯利是图的人，没什么话可说。” 江侍郎冷笑一声，单手就把儿子从地上提留起来，见他要张嘴，“啪”地一巴掌扇上去：“看我回家怎么收拾你。 ” 江唯昱打的压根不敢出声，只能用眼神寻求元铎。 江侍郎的话，已经让元铎知道他是什么态度，所以给了江唯昱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走！” 江侍郎把儿子塞进马车，很快就驶出了元铎的视线。 “告诉伙计一声，可以撤了。”元铎扭头吩咐心腹，“手脚干净点，别留下什么蛛丝马迹。” “是。” 心腹一走 ，元铎便转身进了大门，找楚霸天汇报去了。 江家。 江侍郎一路擒着江唯昱，将他送进了祠堂。 “跪下！” “嘶。” 江唯昱疼的呲牙咧嘴，抬头见面前是一排排江家列祖列宗的灵位，他有些害怕地缩了缩脖子。 “江唯昱，我跟你怎么说来着？我说，我不需要你光宗耀祖，只要你不做杀人放火的恶事，你一辈子当个逍遥公子，我也依你，结果你跑去赌钱，你知不知道外面有多少人因为赌钱，倾家荡产，家破人亡？”江侍郎越说越生气，又抽了儿子几巴掌。 刚好被进来的江夫人看到。 见疼爱的小儿子，被丈夫打的如同猪头一样。 她尖叫一声，冲上去就抱住儿子，扭头控诉丈夫：“老爷，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你看看把唯昱给打的。” “江唯昱，你说，你自己说，你干了什么事！” “我……” 江唯昱看到父亲那么生气，一开始真以为他觉得自己是赌钱，但一想，若只是知道自己赌钱，也不会亲自找上门。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他挪用父亲私库中的银子，被发现了。 “怎么？有胆量做，没胆量说？”江侍郎对着儿子的屁股就是一脚，“你不知道，因为你，我差点跟你的冯叔叔闹翻，你知不知道，这些年，他私下帮我了多少钱，好不容易他这次来拜托我，结果呢……” “老爷、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江夫人一脸懵地看向丈夫，“冯大哥不是昨天就走了吗？” “刘玉芬，冯财先前因为有点事，把家里的十万两让我保管一段时间，我就存在自己的库中，今早他来领着车队来取银子，我刚让人把箱子抬出来，让他清点验证，结果发现原本装着十万银子的箱子，全都换成了同等的木头疙瘩。” “老爷，你说什么呢，这不可能！”江夫人是知道丈夫跟冯财关系很好，虽不知道之前冯财拜托丈夫保管什么，但现在听完原委，她立马否认，“唯昱没钱了，都是找我要的，绝对不可能去偷你库房的银子。” “我已经把下人们都问个遍了，所有人的口供，都指向你的儿子，而且我刚才就在月上梢门口逮到他的，他大白天就敢大摇大摆从里头出来，门口的守卫还对着他点头哈腰，他若不是经常去，门口的守卫有必要这么对他吗？” “父、父亲！您忘记了，上次我跟你说过的，我现在跟着楚 老板做事，他让我管理一家分店……” “我就是因为太相信你，才会上你的当！”江侍郎不想听儿子解释，他一把抓住儿子的衣襟，“我就问你，十万银子是不是你掉包的？” “父亲……” “回答我！” 江唯昱被父亲吼的一哆嗦，嘴唇颤动着：“是我掉包的，但我真没有赌钱，我是把银子都投进分店里了。” 对，就这么回答。 “你只不过是管个分店，为何还要你讨银子，而且一讨就是十万，最重要，这银子不是我的，是你冯叔叔的。” “父亲，楚老板说了，我现在表现很好，所以等分店正常开起来以后，他、他就当我当老板，他只需每年分红，分店内所有事情，都由我说了算。”江唯昱睁着两眼，开始谎话连篇，“您想想看，若是被楚老板管着，万一那天他看我不顺眼，或者在分店内做个手脚，我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可要是分店都由我说了算，那只要我每年交给他所制定的分红数目就行，至于分店怎么揽客，做什么，都是我说了算，您想想看，这多么自在，而且您在朝中肯定有不少同僚，到时候请他们过来玩玩，拉进彼此距离，对您的仕途有利无害啊。” “对对对，老爷，唯昱肯定是这么想的，所以才会一时冲动，老爷，十万咱家上下凑一凑还是能凑出来的，您就放过唯昱这次吧。”江夫人不管小儿子的话是否可信，她只不想宠爱的小儿子受到伤害，“他这次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江侍郎眯眼，看着儿子：“江唯昱，你敢发誓，你所说的，都是真的吗？” 第293章 我会有什么下场 “我发誓，我所说的都是真的，还有方才在月上梢门口，若我真赌钱了，元管家是不会亲自出来跟您点头哈腰的。” 江唯昱从不信鬼神之说，自然发誓张口就来。 反正到那个时候，银子就都收回来了。 他也不带怕的。 江侍郎听完这话，才轻轻把儿子的衣襟松开：“起来吧。” “谢父亲。” 江唯昱磕头后，立马踉跄地站起来。 “你方才说，楚老板让你单独管理分店，他只管年底他得到的分红，那我还是那句话，让我跟他见一面。” “父亲……” “若见不到他，我就不信，而且这十万，是你拿走的，那你自己去跟冯财解释。” 江唯昱怎么跟冯财解释啊？ 怎么解释，都不如直接把银子给对方强。 江唯昱思来想去，决定还是让父亲见楚霸天这事简单一点。 大不了，他多拍拍楚霸天的马屁，把他哄高兴了，他就非常好说话。 江唯昱在家躺了两天，第三天一大早就前往月上梢。 “江二公子，两天不见，你还好吗？” 元铎接见了他。 “多谢元管事关心，上次的事情，是父亲一时激动，还望你不要放在心上。”毕竟是江唯昱有求于人，先把自己的态度拿出来，“元管事，我父亲自从知道我跟着楚老板做事以后。 就一直想见他一面，可我知道楚老板很忙的，想要见他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你这边是以后什么办法，让他同意见我父亲。” “江二公子，你现在跟着东家做事，虽人不呆在月上梢，但也算半个自家人，我就跟你说句话，每天会有很多人都想见东家，而想见东家，其实很容易。”元铎指着前方的赌桌，“只要你能在一个晚上赢五万以上，就能见东家一面。那你现在见东家很容易，所以呢，这个面子，就是你作为儿子，给父亲挣的。” “这……” 自从江唯昱做放印子钱后，他每天都很忙。 自然没功夫赌钱。 而且上次是自己运气好，他不敢保证，自己这次运气如何？ “就没有其他方式吗？” “东家是商人，不是庙里的菩萨。”元铎拍了下江唯昱的肩头，“你自己考虑考虑吧。” 站在原地的江唯昱，站在原地，想了很久以后。 决定赌一把。 因为他觉得，上天眷顾自己一次，那肯定还会眷顾他第二次。 从白天到黑夜，再从黑夜到白天。 赌桌上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唯有江唯昱，仿佛屁股便粘住一样，始终没有挪过一步。 “大！” “赢了，赢了。” 就在大家都欢呼雀跃之时，突然响起一道声音：“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提出质疑的正是江唯昱。 他看着赌桌上的局面，看向庄家：“你是不是在上面做手脚了？为什么我一直输？” “江二公子，您怎么张口就污蔑我呢？”庄家是月上梢的老人，整张脸都拉下来，“我干这活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我若在上面做手脚，元管家能让我有好果子吃吗？再说输赢是常有的事儿，别说我们这桌，您瞧隔壁那桌，赢的，输的，不都有吗？” “就是啊，我之前连输半个月呢，结果没想到今天一下子回本了。”站在江唯昱左侧的书生喜出望外地把赢来的银子全都装进口袋里。 就在江唯昱整个人迷茫之际。 他看到前面正在与客人说话的元铎。 他二话不说，立马走上去：“元、元管事，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元铎看了一眼江唯昱点头：“你先去房中等我吧，我等下就过来。” “好。” 江唯昱一走，元铎就对庄家递了个眼色。 庄家接收后，迅速跟眼前的交换眼神。 原本围着的人，一下子呼啦啦散开。 江唯昱永远都不会知道，昨天的赌桌是为他一个人开的。 就连旁边参与的，都是元铎找来的托。 “元管家。” 在房中忐忑不安的江唯昱见元铎进来，立马走上前，苍白着一张脸：“我昨天不光没赢到一分钱，还输了七万，这要是被我父亲知道，他一定会打死我的。” “江二公子，你说这话，是觉得我吩咐人，在赌桌上动了手脚？”元铎微笑地看着他。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就是想您给我出个主意，我要怎么办，才能把银子赚回来呢？这前前后后，我……”江唯昱急的抓耳挠腮。 “我倒是可以给你想个法子，但这个法子呢，就是有点冒险。” “您说，您先说。” “你现在不是在做放印子钱的生意，既然银子都在你这里，你倒不如先自己把银子借了。” “那怎么行？”江唯昱摇头，“我不能监守自盗，再说，楚老板每个月都会查阅账本，我也要每月给他银子，这要是一个月给不出来，或者被他看到账本有问题，那我好不容易得来的差事就要打水漂了。” “那我只想到这个一个办法。”元铎一脸为难，“我也想不出更合理的办法了。” “元管家，要不你借我一点？” “江二公子，我要是有钱肯定借，但你别看我们四个管事，谁见了都要恭恭敬敬喊一声管事，但实际上，东家怕我们叛变，除开给我们每月固定的银子作为开销，其余的都在他收手中扣着呢。至少也要过个十年，我们才会拿到手，当然我们现在跟东家已经有了深厚的感情，把银子放在他那儿，还觉得很放心。” 这下，江唯昱没话说了。 “这天都亮了，你早点回去梳洗一下，睡一觉。” “元管事，你刚才说的那个办法，如果，我是说如果，被楚老板得知，我会有什么下场？” “东家是个好人，他有个原则，对每一个手底下的人，都给三次机会，只要过了三次，还犯错误，那东家肯定要翻脸。” “三次机会？那我岂不是……” 江唯昱对上元铎笑而不语的脸庞，瞬间弯腰行礼，“多谢元管事，您的大恩大德，我铭记在心。” 说完，他便一下子走出了房门。 第294章 事不宜迟，马上出发 江唯昱用了一晚上的时间，凑够了十万。 而后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家中。 “这……” 江侍郎看到银子的时候，都惊呆了：“唯昱，你不是说，银子都已经投进分店里头了吗？” “我去找了楚老板，他听闻此事后，特别关心我，主动借给我十万，还说我什么时候赚了银子再还给他。”江唯昱脸不红，心不跳地回答，“不过他最近真的挺忙的，加上他要外出，实在是没时间见您。” 江侍郎见楚老板，其实也是想问他借银子来着。 但眼下，儿子把银子拿回来了。 他还见什么见。 “有了这银子，我就跟你冯叔叔好交差了，不然，我跟他多年的交情，就要闹翻了。”江侍郎喊来管家，让他立马亲自把冯财请来，还吩咐厨房多做几道菜，“唯昱，今晚，你你就跟我一起，好好陪陪冯叔叔。” “没问题。” 夜晚。 正坐在房中看书的江唯铭，听着外面的吵闹。 “啪”地一下，把书本合上了。 而就在这时，挺着个大肚子的元锦瑟，端着洗脚盆进来了：“相公，我把洗脚水给你端来了。” “外面什么声音这么吵？” “是公公跟二弟陪着冯叔叔用膳呢。” 自称上次元锦瑟在皇上生辰宴上，害的江家被整个京城嘲笑，如今她在江家的地位还不如一个通房丫头。 “冯叔叔？” 江唯铭的脸，一下子拉下来：“以往冯叔叔来家做客，父亲都让我去陪同，怎么今日……” 他扭头见，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元锦瑟。 没有理由，气打一处来，要不是看在她怀孕的份上。 他的巴掌早就扇上去了。 “元锦瑟，你还杵着这里做什么？” “婆婆说，现在是冬天，天气冷，让相公睡前泡个脚，晚上能睡个舒服。”元锦瑟说话间，便扶着腰，想要蹲下来。 江唯铭看着元锦瑟因为怀孕，那走样的身材，笨拙的举动，着实让他倒胃口：“好了，好了，你先出去吧，我再看一会儿书。” “相公，没关系的，你看书，我帮你洗脚，” 元锦瑟说话间，就要去够江唯铭的衣摆。 结果江唯铭条件反射，推了元锦瑟一把：“说了让你出去，你听不懂人话是吧？” 元锦瑟脚步踉跄地往后退，伸手想去抓周围的东西固定自己的身体，但她控制不住自己的重心。 仰头往地上栽倒。 “相公，啊……我的肚子！” 站在原地的江唯铭愣一下，而后看到元锦瑟裙摆下，那蜿蜒的鲜血。 脑子“嗡”地一声，炸开了。 今夜对江府来说，怕是一个不眠夜。 江侍郎与江夫人赶到大儿子院中之时，就看到他站在房门口，而屋内传来是元锦瑟阵阵惨叫声。 “怎么回事？元锦瑟不是一直在后院安胎吗？她怎么就摔倒了？”江侍郎看向大儿子，“你俩吵架了？” “父亲，我们没有吵架，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摔倒。”江唯铭一脸心虚，看了父亲一眼，又迅速低头。 “大公子，大公子。” 屋内的产婆，举着满是鲜血的手出来了：“夫人的月份已经大了，现在死胎卡住了，若不及时把死胎弄出来，大人也会有危险的。” “什么叫死胎？她就是轻轻摔了一跤，怎么就？”江唯铭瞪眼。 “大公子，夫人本来就体弱，最近是不是吃不好，睡不好，情绪也不好，那自然会影响到腹中的孩子，别说摔了一跤，那稍微被吓唬一下，都有流产的风险。”产婆倒是个心善的，主要她也是见过因为生孩子，或者小产而疼到死去活来的女子，本能地就想多帮她一把。 “哎呀，这大人还躺着呢，越是耽搁，那就越有生命危险。” 产婆见几人杵着不说话，立马就急了。 “元锦瑟那个姐姐，不是大夫吗？找她来？”江唯铭脱口而出。 “那怎么行？之前皇上寿宴上的事儿，就看出两姐妹不和睦，这要是把元步薇给喊来，万一她对元锦瑟动什么手脚，我们都不知道。”不要以为江夫人说这话，是在帮儿媳说话，她纯粹是不想儿媳再给江府带来矛盾了。 “父亲，就请元步薇来。 ”江唯铭倒是很坚持，“之前的事情，让我们家与万宁侯府关系很紧张，而且现在人命关天，如果元步薇拒绝前来，咱们就可以说她对自己的亲妹妹见死不救，不管怎么样，能挽回一点江府的名声也是好的，再者也是出出之前的恶气，父亲，您觉得呢？” 江侍郎沉思片刻，点头：“不错，唯铭，我跟你一块去。” 万宁侯府。 元步薇与陆绥刚躺着说悄悄话，就被万宁侯夫人亲自喊了起来。 得知江家父子为元锦瑟前来。 陆绥率先冷笑：“阿薇，还真被你预料到了，元锦瑟还真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 万宁侯夫人是个聪明人，一听儿子这句，立马明白是怎么回事。 但眼下最要紧是元步薇的态度：“阿薇，若你不想去，我让老爷回绝他们，大不了再帮他们请个御医。” “不用。我去便是了。” 元步薇看向婆婆：“刚好，也要他们知道，元锦瑟这个孩子，是怎么来的。” “对哦，我怎么把这茬给忘记了？”陆绥一拍脑袋，“好好好，阿薇，那我跟你一块去。” “好啊，你去了，帮我撑腰，他们就不敢对我怎么样！”元步薇知道，若自己不同意陆绥跟着去，他肯定又要像上次转辗反侧，提心吊胆睡不着。 那就让他跟着。 元步薇推着陆绥来到前厅一瞬间，她就感觉江唯铭看自己的目光，一下子炙热起来。 “我愿意去救锦瑟，事不宜迟，马上出发。” 江侍郎没想到元步薇这么干脆，立马点头：“那还等什么，走啊 。” 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江府。 说实话，再次踏进令自己倍感窒息的江府，元步薇在路上就一直在做心理建设。 不过好在。 这次她的身边，有陆绥、云苓、沉香、黎宴。 自己不再是孤单一个人。 第295章 人保住了，孩子没了 元步薇进门一瞬间，血腥味扑鼻而来。 不过听到元锦瑟的惨叫声，她没有一点耽搁，走向床铺，掀开帷幔。 “元，元步薇？怎么是你？”本来痛到死去活来的元锦瑟，以为是产婆回来了，结果一瞧是元步薇，整个人都僵住了，“你走，你走，我不要你救，你滚啊。” “妹妹，我听产婆说，孩子已经胎死腹中，若不及时取出来，就是一尸两命。”元步薇俯身，轻轻拨开元锦瑟头上被汗水黏住的头发，“你也不想年纪轻轻，就这么丢了性命吧？” “不要，我不要你治，相公，相公……” 元步薇看着元锦瑟忍不住打颤的身躯，声音的抖动，语气越发温柔：“妹夫是男子，你把他喊进来，也没有多大用处，而且从江府来万宁侯府，到我抵达江府，这当中就已经耽搁很长时间了，妹妹，不要再任性了，听话。” “我不需要！” 元锦瑟怒吼一声，使出吃奶的力气，把枕头扔向元步薇。 元步薇一个退步，看着落到地上的枕头，视线慢慢上移，落到元锦瑟恐慌的面容上：“既然你这么抗拒，那我也没办法，不过我好心提醒你一句，即便你能等到后续的大夫前来，但死胎在你肚子里呆太久，即便你能活下来，估计也无法再次怀孕。” “不，我身体恢复后，自然是会再要孩子的。”元锦瑟摇头，抬头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元步薇，倏地，本来已经麻木的肚子，又开撕密密地痛起来。 元步薇看到元锦瑟突然大喘气，头上的汗珠不停地冒出来。 就知道，她又开阵痛了。 “这就是跟生孩子一样，会持续不断地痛，直到孩子出生，毕竟你腹中的孩子已经成型了。” “好痛，好痛……啊……”元锦瑟忍不住一声惨叫。 “元锦瑟，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你要不要我给你治。”元步薇知道，元锦瑟最不愿意向自己低头，眼下生死攸关，她若还逞强，纯粹是自作孽不可活。 “我……” 身体的痛与心中不肯给元步薇低头的倔强，在狠狠撕扯着元锦瑟。 她感觉自己，整个人要被撕碎了一般。 痛到她无法呼吸。 “我数到三，你还不开口，我立马就走。” “啊……” ”一！” “嘶……”元锦瑟在倒吸冷气。 “二！” “救我，救我，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 最终，还是求生的本能，让元锦瑟开了口。 “很好。” 元步薇点头，打开药箱，从一个黑色的瓷瓶中倒出一颗药，塞到元锦瑟口中。 “你给我吃的什么？”元锦瑟嘴里吧苦苦的，还不停地分泌口水。 “活血化瘀，能让你有动力，把死胎生出来。”元步薇又掏出银针，掀开元锦瑟衣裳，在她肚子，腰间开始下针。 没一会儿，元锦瑟就感觉阵痛来袭。 “啊……” “不要喊叫，保持体力。”元步薇走到元锦瑟下方，开始帮助她引产。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床上的褥子被鲜血浸透。 倏地。 元锦瑟感觉有什么东西一下子出来了，她浑身脱力，整个人开始变得昏昏沉沉。 她好困，好想睡。 元步薇一看元锦瑟的样子，立马又往她嘴里塞了一颗药，又下了几针，不让她大出血。 忙活小半个时辰，才把元锦瑟的生命体征给稳定下来。 而后，她抱着已经成型的孩子，叹了一口气，用干净的棉布包好后。 走了出去。 “出来了。” 元步薇一踏出房门，江家人便围了上来，她直接把襁褓递给江唯铭：“是个成型的男胎。” 打开襁褓看了一眼的江唯铭，吓到直接把襁褓扔了出去：“这什么东西。” “这是你跟元锦瑟的孩子。”元步薇一脸冷漠地看着江唯铭，“她身子弱，本来就很难怀上孩子，这次有孕，应该是服用了什么药物，如果在怀孕期间，好好养着，是能撑到孩子足月的，怎么就……” “什么叫服用药物？”江侍郎一下子听到关键字眼。 “您可以这么理解，孩子是通过药物才能留住的。” “哎呀，怪不得元锦瑟之前每天都要喝一碗药，我本以为她得了什么病，结果她说是调理身子的，难道就是那个药？”江夫人一拍大腿，眼中透出一丝不悦，“我们又没逼着她生孩子，现在孩子没了，传出去，江家还怎么见人？” 前婆婆就是这样，不管事情大小，不跟江家有关，那她就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而一旦跟江家有关，她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急个不行，然后就开始抱怨，怪这个，怪那个，就是不会沉下心来，好好想一想怎么解决问题 。 “她不是一直在安胎么？怎么好端端地，就流产了呢？”元步薇说话间，看向江唯铭。 却见他躲开了眼线。 元步薇一下子就明白了，孩子的离去，应该跟他有关？ 不过还有一种可能，元锦瑟一早就知道这个孩子保不住，所以想利用这个孩子，获取江唯铭的自责与怜悯。 若真是这样，她的如意算盘可就打错了。 别人可能会尚存一丝怜悯，但江唯铭只会认为，是元锦瑟不中用，甚至未来很长一段时间，他看到元锦瑟，就想到自己失去了一个儿子，从而把气撒在元锦瑟身上。 所以…… 元锦瑟的苦头，还在后面呢。 “锦瑟，锦瑟。” 思索间，看到院外走进来两道熟悉的人影，是元父、元母。 “步、步薇，你也在啊？”元母看到大女儿在场，立马走上去，“我听说锦瑟出事了，她现在怎么样了？” “人保住了，孩子没了。” “什么？”元母愣一下，没反应过来。 元步薇往前，捡起江唯铭扔掉的襁褓，递到母亲手中：“这是成型的孩子，妹妹现在在昏睡中。” 元母面色一白，手指颤巍巍地打开襁褓，当看到儿子一瞬间，她一下子哭出来：“我的外孙，我苦命的外孙啊，你怎么就没了呢？” 第296章 不再当冤大头 元父上前看了一眼后，眼圈也红了：“步薇，你的医术不是很厉害吗？你怎么连个孩子都保不住？” “要不是阿薇前来相救，苏大人您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元步薇还没开口，陆绥就先替她抱不平了，“再说，你们进来也不问问什么情况，就往阿薇身上撒气，她干嘛，欠你们的吗？” 元父这时才注意到，陆绥居然也在。 顿时有点惊讶。 “就是说，我在药王谷，就知道苏大人，元夫人有多么偏心，动不动就把少夫人喊回家，给元锦瑟看病，现在她孩子没了，难不成你们还想让少夫人赔个孩子出来吗？”云苓在军营，不光学了不少怼人的话语，气质也比以前更足了，“还有江大人你们一家子，也真有意思，我家少夫人忙到现在，帮你们保住元锦瑟的性命，别说一口茶，就连一句谢都没有，真是好有教养哦。” 这波嘲讽，云苓在大气层。 “我、我们先进去看看锦瑟。” 元父自知，现在与元步薇起冲突，占不到一点好处，拉着元母，就往房中走。 “步、步薇……” “江侍郎，阿薇跟你非亲非故，你的称呼有点不对吧？”陆绥刚才就很不满了。 “呃……陆少夫人……” 江侍郎还没胆量跟陆绥硬碰硬。 可偏偏喝了点，脑子有点不清醒的江唯昱，突然喊起来：“陆绥，这里是江府，不是万宁侯府，你要摆架子，滚回去！” “唯昱，你干嘛！” 江侍郎扯了一下儿子的衣衫，心里却莫名舒爽。 “父亲，大嫂跟元步薇是亲姐妹，那咱们两家也算是亲属，结果万宁侯府倒好，不光不跟江府经常往来，上次皇上寿宴上，还一个劲看我们笑话。”江唯昱越说越说上头，“我心里一直憋着一口气呢。” “早就听说江家二公子，是个草包，今天还真是。” 江唯昱一听这话，立马指着骂自己的云苓：“哪来的小贱人，嘴里不干……哎呦……”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黎宴揍了。 “有话好好说，你们怎么打人呢？”江侍郎一看儿子被揍了，立马维护。 被打倒在地的江唯昱，捂着眼眶，嘴里叫唤：“陆绥，你个残废，来江家耍什么威风……” 元步薇扶额。 江唯昱还是跟上一世一样，蠢而不自知。 “江二公子说的不错，我的确是个残废，可能这辈子都要坐轮椅度过了，但……”陆绥双手摸着轮椅把手，抬头冲江唯昱笑，“以我的身份，教训一下你还是可以的，黎宴，把他的双臂给我卸下来。” “是。” 黎宴动作迅速，还没等到江唯昱反应过来，只听“咔咔”两声，他的臂膀就被卸了下来。 痛到他直接惨叫。 “陆、陆小侯爷，唯昱今天他喝了点酒，他脑子不清醒，我代替他给你赔个不是。”本来心中暗爽的江侍郎，看到陆绥如此不讲情面，一下子恐慌起来，“咱们两家可千万不要伤了和气。” “谁跟你两家，江侍郎不要往自己面上贴金，还是先把家务事处理好吧。”陆绥冷笑一声，看向在痛到满地打滚的江唯昱，“这次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若你再什么歪心思，就不是轻易卸你两条臂膀了。” 江唯昱本想骂回去，可对上陆绥那阴鸷的眼，他下意识打了个冷颤。 连酒也醒了不少。 即便陆绥现在不能行走，但不代表他过去的经历是假的。 顿时不敢再轻举妄动。 “阿薇，我们回家吧。” 陆绥看向元步薇之时，神色又柔和起来，对她伸出手。 “嗯。” 元步薇点了下头，将写好的药方递给江唯铭：“这是调理锦瑟身体的药方，能帮助她更快恢复身体。” “我问一句，她日后还能生孩子吗？” 江夫人对于儿媳是否健康不在乎，她只在乎，儿媳能不能传宗接代。 “这个……” 元步薇看了一眼江唯铭：“就算要孩子，也是锦瑟一人说了算。” “你看我做什么？” 江唯铭被元步薇的目光盯的很不舒服：“生孩子就是女人的事情，哪能我说了算？” “哦？是吗？那先前外界那些谣言，都是假的？”元步薇故作一脸歉意样，“虽然这一胎锦瑟是用药物换来的孩子，但如果孩子再顽强一点，说不定就能保住，不过你们也不懂医，本能以为生孩子就是跟女子有关，这就好比种地，你这土壤再好，种子不行，也是中途夭折。” 旁人听不出来，江唯铭会听不出来吗？ 他瞬间捏紧了手中的药方，两眼都在喷火。 熟悉的面容，熟悉的表情，令元步薇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直到，掌心一热。 她低头，对上陆绥关切的眼神。 元步薇瞬间回神，冲陆绥微微一笑。 还好，今世站在自己身边的人，是陆绥。 “步薇，步薇。” 就在元步薇要离开的时候，元父一下子从房中追出来，方才他们的话，他都听到了。 “步薇，你告诉我，锦瑟她还能好吗？” “能好，就是需要养，还有她的配合。” “步薇啊……” 元步薇看到父亲看了一眼陆绥，便猜出他在想什么：“父亲是觉得，妹妹现在身体虚弱，您不放心她在江府修养，让我开口，把她安置进万宁侯府，让我贴身照顾？” 元父立马点头，眼中露出对女儿的认可：“步薇，我就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有你亲自照顾锦瑟，我跟你母亲都放心。” “不可能！” 笑容僵在元父面上：：“什么？” “我的意思是，您跟母亲照顾妹妹，比我照顾起来更仔细，毕竟之前我照顾生病的她，我做什么，她都会挑刺。”元步薇冲父亲微微一笑，而后不等他回神，推着陆绥直接出了院子。 “步、步薇，元步薇……” “老爷，老爷，锦瑟醒了。” 就在元父要追出去之时，后方传来元母欣喜的声音：“你快来呀，锦瑟她真的醒了。” 虽然已经踏出院子，但耳力很好的陆绥还是听到了：“怪不得阿薇连诊金都没要呢，原来是算好，元锦瑟会醒来？” 第297章 都怪她! “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其他的，我也不知道。” 元步薇低头，望着陆绥笑：“走，回家。” 房中。 悠悠转醒的元锦瑟，看到床前站满了人，当视线落到父母面上之时，她一下子哭出来：“父亲，母亲，你们总算来了，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没了。” “锦瑟，你刚小产完，最忌讳就是哭泣。”元母一脸心疼地把女儿搂在怀中，生气看向江家人，“这次的事情，你们江家人必须给我一个说法。” “亲家母，你还有脸说，你知道你女儿腹中这个孩子是怎么怀上的吗？”江夫人冷笑一声道。 “怀孕这事，还能怎么怀？”元母被江夫人说的话，给气到了，“难不成现在孩子没了，你们就不敢认吗？” “元锦瑟腹中的孩子，是因为吃药怀上的，不是自然怀上的，元步薇说了，如果她好好养着，孩子是能长到足月的，可她倒好，先前想在皇上生辰上出风头 ，结果连累江家被全京城的人笑话，现在……”江唯铭突然顿了一下，他脑海中想到一种可能，他本能地看向元锦瑟，却见她眼神躲闪不肯跟自己对视。 一瞬间，他气到当着元父、元母的面，一巴掌扇在元锦瑟面上：“贱人， 你竟敢算计我！” 怪不得，元步薇会跟自己说那样话。 原来，她都知道。 “江唯铭，你疯了，谁准许你打锦瑟的？”元父一看女儿当众被扇耳光，气得扬手就要打回去。 结果被江侍郎给拦住了：“亲家公，冷静，冷静。” “我怎么冷静， 你儿子当着我的面，扇我宝贝女儿的巴掌，放开我，放开我。”元父越是挣扎，江侍郎就抱的越紧。 “元锦瑟，我说你之前为什么一直缠着我，是因为吃了药。你想让药效发挥出来，但其实你从一开始就知道腹中的孩子是保不住的，本来你想在皇上生辰宴上，以自己怀孕为由压元步薇一头，结果出了岔子，后来因为我们把你撒在你身上，所以你怀恨在心，故意在孩子快要没的时候，给我端什么洗脚水，我就说，我的手就这么轻轻一挥，你怎么就那么轻松地跌倒在地上，元锦瑟，你真是好样的，都敢算计我头上了。” “不是的，我没有，相公，我从来都没有算计过你。” 元锦瑟压根没想到，江唯铭会一眼看穿自己的心思。 不顾刚小产的身体，挣扎着起身，眼里一片着急：“相公，你相信我，我从来都没想过要算计……” “那你为什么吃药？”江唯铭打断元锦瑟的话，“你是觉得我不行吗？所以你要吃药？！” 这绝对是一个灵魂拷问。 都把元锦瑟说懵了。 但元母反应极快，噌地站起来，指着江唯铭的鼻子大吼：“原来先前外面的谣言都是真的，江唯铭，你个不要脸的。” “到底是谁不要脸？” 儿子被骂，江夫人的怒火一下子飚到头顶，狠狠推了元母一下。 推的元母脚步连连后退差点摔了。 女儿被打，妻子被推，身为男人的元父哪里还惹得了？ 反手一巴掌扇在江唯铭面上：“你个畜生！” “啊！！谁允许你，打我儿子的？！” 江夫人一看儿子面上通红的五指印，瞬间疯了，拼命往元父身上挠。 “放开，泼妇，你个泼妇。” 江侍郎见夫人被骂，脑子一热，立马也加入战局。 “父亲、婆婆，公公……别打了，别打了。”元锦瑟被眼前的场景给吓到了，双手扑腾着，都不知劝哪个好。 “贱人，都怪你！” 江唯铭看到父母打成一团，一把将元锦瑟从地上薅起来，啪啪就是几个耳光。 “江唯铭，你个畜生，还欺负我女儿，我跟你拼了。” 别看元母平时端庄，但实则上她脾气很爆，看到女儿被打到脸颊一下子肿胀起来，她脑子嗡地一下，抄起一旁的花瓶，就往江唯铭脑袋上砸。 “呯”地一声，花瓶碎落一地。 江唯铭愣了一下，感觉脑袋上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 一摸。 满手的血。 “唯铭，来人啊，快去请大夫，快啊。” 今夜的江府，热闹抵过过去十年。 元步薇与陆绥得知江府发生的事情，已经是第二天。 “听说江唯铭现在躺在床上，不知是装的，反正到现在都没醒呢。”万宁侯夫人一边形容，还一边比划，“江侍郎已经把此事告到皇上那儿了， 反正听老爷说，眼下整个朝堂，都知道江府与苏府的事儿。” “那母亲呢？眼下她人在哪里？” “江侍郎当夜就派人去了大理寺，大理寺在了解情况后，便把你母亲带走了。”万宁侯夫人顿了一下，看向元步薇，“步薇，我已经让叶管家去打听了，不过我相信叶少卿是有分寸的，毕竟他知道，你现在是绥儿的妻子。” “这一动手，话语权就全落到江家手中了，母亲也太冲动了。”元步薇叹了一口气。 “她想要保护元锦瑟，直接把人带走就行，现在把江唯铭砸开瓢了，万一连累阿薇怎么办？”陆绥本来很开心，终于能够一次给阿薇出头的机会， 结果还没高兴一个晚上，现在他的心又堵了。 “哎呦，绥儿你这话可是提醒我了，我赶紧去找老爷，跟他商量一下，万一苏大人找上门来，要死要活的，步薇作为女儿，若是见死不救，那也不行。”万宁夫人蹙眉，狠狠叹了一口气，“都是元锦瑟惹出来的祸！” 元步薇没说话，一直低着头。 连婆婆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 “阿薇。” “嗯？” 元步薇抬头，发现房中就剩自己跟陆绥了：“怎么了？” “你是不是在担心啊？”陆绥握上元步薇的手，认真地看着她，“你放心，有我在呢，我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 “我倒不是在担心，我是在想，以元锦瑟的脾气，如今走到这样的局面，她会如何化解？” “呃？” 陆绥眨眼，没明白元步薇的意思：“阿薇，你想她做什么？” 第298章 靠在我肩上 “以前，我每次一回家，元锦瑟总是在我面前，上演她与双亲的其乐融融，有意无意的提醒我，我与这个家格格不入，我应该趁早滚蛋。可我要是离开了呢，她过段时间，又让双亲写信，喊我回去。” 陆绥听的眉心蹙了半天，才吐出一句话：“她既然讨厌你，你不在家中，她不应该是高兴吗？怎么还动不动喊你回去呢？” “我的孤独，才能衬托出她身为元家嫡女的尊贵。”元步薇视线落到陆绥不悦脸庞上，“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眼下的元锦瑟到了生死存亡之时，你说她会不会狗急跳墙？” 陆绥立马捂住自己，一脸怕怕：“她该不会是想冲着我来吧？” 元步薇点头：“嗯，你猜对了， 你现在在她眼中就是一块香饽饽。” “不行，我绝对不同意，先前岳……不对，他不是我岳父，元大人就是个孬种，同样都是男人，他一点担当都没有。” “母亲砸了江唯铭的脑袋，父亲走投无路，最终还是要求到我这里来的，先前他想让我去跟皇上求情，我若不答应，他便要四处宣扬我不孝顺，忤逆父母，那么这次，估计他还是会用同样的办法。” 元步薇说到这里，停住了，握上陆绥的手：“皇上生辰宴上一事，他肯定心里憋着一口气，所以父亲若真求到我头上……” “阿薇，你该不会是为了我，会答应吧？”陆绥猛地摇头，“不行，这委屈你了， 再说了，这件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 “一个孝字，就能把我压得死死的，再则凌九渊出征在即，咱们也不能连累他，让他出发的都不安心。”元步薇握紧陆绥的手，结果被他反握了，“而且父亲求到我这里 ，我也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 “我可以提出，让他们去药王谷住一段时间，等风平浪静地再回来。” 陆绥眼眸动了一下，突然发光：“如此一来，元锦瑟就孤立无援了？她最大的依仗就是她的父母！” “药王谷那边，有师父，师兄们、师姐们，还有很多在里面养伤的病患，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都有，双亲去了那里，基本上是翻不出什么花样的，至于元锦瑟，她与江唯铭本是皇上赐婚，江唯铭又在她身上吃了这么大的亏，肯定不会跟她和离，一定会狠狠折磨她。”以前元步薇想不通，她与元锦瑟一母同胞，打算敲碎骨头，依然是连着筋的亲姐妹，她为何对自己的敌意那么大。 后来在江家待了一段时间后，她才明白。 亲兄弟也好，亲姐妹也罢。 说白了，作为世上最亲近的人，哪怕自家人不做比较，外头的人，也会乐衷于比较。 小时候，比体重，身高，谁吃得多，谁吃得少，反正吃喝拉撒都要比。 而长大后呢，是自己成为什么样的人，能遇到什么人，嫁给（娶）什么的样人。 好像，人的一生之中，一直活在被比较当中。 回到自己与元锦瑟身上，自己的出现，打破元锦瑟独宠的局面。 哪怕双亲再三跟她保证，但她内心还是会恐慌，幻想着有一天，自己会不会夺走她与生俱来的东西。 可她却忘记，她所拥有的东西，本来有一半是属于自己的。 但元步薇不怪她。 因为罪魁祸首，是双亲。 是他们没有把一碗水端平，轻视自己，重视元锦瑟。 那自己与元锦瑟之间的地位，自然会有差别。 “阿薇，阿薇……” 听到陆绥的呼唤，元步薇涣散的眼，重新聚焦起来：“哦，我想到一些事情，有点出神了。” “阿薇，我知道你遇事向来都是自己解决，你也有能力解决，可你有没有想过，你觉得是一个孝字把你压住了，那你的父母，会不会是知道这个原因，才会一次次践踏你？又或者说，他们根本不在乎你的感受，哪怕你嫁给我了，成为万宁侯府的主母，被公婆重视，而只要，他们认为生了你就是天大的恩情，那么……”陆绥顿了一下，一字一句道，“他们一定会一直纠缠你的。” 元步薇愣愣地看着陆绥，因为他说的这个观点，是自己以前没想过的。 难道这就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药王谷谷主的名气，可能比我过世的祖父名气还要大 ，可你的父母没有因为你是他的关门弟子，对你礼仪相待，还不是有什么事情，就写个信，让你回府？”陆绥叹了一口气，“归根结底，是他们觉得，你的身份不够，若我是个王爷，你是个王妃，他们见了你都要叩拜，他们岂能还会要求你这，要求你那？” “他们就是欺软怕硬，我呢也没必要给自己上枷锁，直接让你跟公公出面？”元步薇看到陆绥愣一下后疯狂点头，立马笑了起来，“我就当一回缩头乌龟，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不不，阿薇你不是缩头乌龟，你是不想把矛盾激化，再说，他能拿孝道压你，你也可以将他一军。”陆绥摸着下巴思索片刻道，“有了，从明天开始，我让叶管家对外宣布，因为你最近家里的事情，心力交瘁下病倒了，昏迷不醒不说，还说胡话，我让母亲再去外面请两个萨满法师来，给家里驱驱邪，既然要装，那就装全套的。” “陆绥，我一直以为，你带兵打仗，光明磊落，肯定不屑这种上不了台面的手段，没想到……” “阿薇，你想错了。” 陆绥低头，轻吻元步薇的掌心：“只要达成目标，成为赢家，谁还会在意输家？” 元步薇掌心微痒，瑟缩间，便陆绥一把抱在他大腿上：“做什么？” “靠在我肩上。” 陆绥拍了拍自己的肩头：“哪怕你很坚强，但你的心是血肉做的，肯定会受伤流血，你靠着我，回回血。” “谁教你的办法？”元步薇笑了。 “你先别管谁教我的，你靠着嘛。”见元步薇，陆绥坐直身躯，抬高肩头，右掌落到元步薇后背，轻轻抚摸着，“就让我们静静地靠着，感受彼此跳动的心脏……” 第299章 撑腰 元瀚书像只无头苍蝇，想尽一切办法，还是没能把妻子从大理寺捞出来。 走投无路之时，他硬着头皮前往万宁侯府。 本以为跟上次一样，能够顺利见到女儿元步薇。 结果， 就听到万宁侯府的叶管家说：“元大人，您不知道吗？少夫人都病了两日了。” “病了？”元瀚书满眼不信，“她身体壮的跟头牛一样，怎么可能病了，是不是她故意躲我呢？” 站在不远处的陆绥，听到元瀚书这话，一张脸瞬间拉下来。 “元大人，少夫人从嫁进万宁侯府后，就忙着照顾小侯爷，最艰难的日后，几天几夜都没合眼，等小侯爷身体好转一些，就要开始操持府上大大小小的事务，眼下离除夕就差一个多月了，少夫人又要开始操心年货的事儿，就算您说少夫人状如牛，那也是铁打的身子，怎么可能不生病？” 叶管家声情并茂的一段话，瞬间把元瀚书给哄住了。 但他来都来了，肯定不甘心就这么走了：“哪怕我见不着她人，那我……” “元大人，你有什么话，倒不如跟我讲讲？” 元瀚书一愣，扭头看着踏步而来的万宁侯，那一瞬间，他拔腿就跑。 “元大人？” 直到万宁侯又喊了一声，元瀚书才回过神来，强颜欢笑：“见过万宁侯。” “元大人，来都来了，去书房坐坐吧。” “呃……不了，既然步薇病着，那我改天再来。”元瀚书讪笑几声，准备要走。 “你可以改日再来，但还在大理寺中的元夫人，可能就熬不住了。”万宁侯看到元瀚书身体一僵，语气冷飕飕道，“大理寺那种地方，关押都是重刑犯，就算元夫人不被欺负，但牢中的环境，阴暗潮湿，哪怕一个青壮年在里头待上十天半月都要得病，更何况元夫人一把年纪了。” 元瀚书听的，下意识咽了下口水，抬头看向笑眯眯的万宁侯，想着他说这些话，是想帮自己？ 也对。 自己来都来了，怕什么？ “好，既然万宁侯诚心邀请，那我恭敬不如从命。” 家都快没了，还摆架子呢。 万宁侯心里骂骂咧咧，面上保持笑容，带着元瀚书前往书房。 他俩走后。 陆绥让小厮推着跟在后面。 丫鬟上了茶点后，书房内一下子安静了。 元瀚书喝了 一口茶，看向炭盆中烧的炭火，随意来了一句：“今年天气冷，城中的木炭都告急了，连最次的炭都翻了三倍，没想到万宁侯府上，还用得起银丝炭。” “这还是步薇提醒的呢。” “步薇？”元瀚书蹙眉，小声嘀咕一句，“她怎么也不知道往家里送点炭？” 万宁侯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就让元瀚书责怪起儿媳来了。 要不是之前答应了绥儿跟步薇，出面摆平元瀚书，他非要把对方打到满地找牙不可。 “元大人，旁的话，我也就不多说了，反正你也不爱听，我就说一句，你当步薇是你女儿吗？” “那当然，我若不把她当女儿，为何要生她？” 万宁侯被元瀚书的理直气壮给无语到了，耐着性子回道：“生了就要养，但你们没有养过步薇一天，现在却要她回报你们的生养之恩？” “万宁侯，你什么意思？你这是要教训我吗？”元瀚书立马神色不悦，起身要走，“看来，我与万宁侯话不投机半句多，我先走了。” “我也是做父亲的，而且我比你多一个孩子，有儿有女，若我只养了儿子，不养女儿，等她长大后，还要反吸她的血。”万宁侯抬头，冲元瀚书微微一笑，“这么不要脸的事儿，我可做不出来，元大人，你可以仔细想一想，这段时间，你任职的宗正寺，大家一直对你议论纷纷，难道就因为你小女儿元锦瑟一事吗？” “锦瑟现在人在江家不知生死，夫人被关在大理寺了无音讯，我登门拜访，走了所有能走的关系，大家都说帮不了，我实在没了办法，才会来万宁侯府，找步薇帮忙，结果她却病了，我先不说她这病的也才凑巧了，就那天在江府，她为什么要走，为什么不留来？” 好家伙，他还埋怨上了。 这下，不光万宁侯想揍他，就连在书房隔壁待着 ，一直听着的陆绥也想揍他了。 “那你来找步薇，她能帮什么呢？她一介女流，跟大理寺又不熟，难不成你想让她进宫跟皇上求情，那她现在是万宁侯府的人，是我的儿媳，你可以用父亲的身份逼迫她做此事，那我这个当公公的呢？你把我放在什么地方？” “我……” 元瀚书看到万宁侯面色一下子冷下来，开始心慌了。 “她要是没嫁过来，还是你家的姑娘，你让她做什么，我管不着，也没资格管，但现在不一样，她已经嫁进万宁侯府，就已经跟娘家没了关系，更别说，你们只是生了步薇，没有照顾她、教导她一天，生而不养,父母之罪;养而不教,父母之祸，这句话是大家都知道的道理，你说，到时候大家是站在你这边，还是站在步薇这边？” “我们没有不养她，只是她被药王谷谷主看中……” “我怎么听说，当初你嫌步薇是个女儿扭头就走，元夫人见状觉得步薇是个累赘，便让侍女扔出去，让其自生自灭，幸好是药王谷谷主经过， 才救下步薇一命。”万宁侯说完，见元瀚书眼珠要瞪出来，连忙解释，“别忙着解释跟生气，这话不是步薇跟我说的，而是沈谷主跟我说的。” “不可能，沈谷主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话？” “因为他看到，你们夫妻俩对步薇不好，怕她嫁进万宁侯府后，你们继续骚扰她，对她不好，所以提前把她之前的事告诉我。”万宁侯一脸似笑非笑地看着元瀚书，“所以我今天才会亲自见你，不然你以为，你能进得来万宁侯府的门？” “我若真对她不好 ，那就应该在她生下来的那刻，就把她掐死！” 第300章 两个女儿的命局 “元大人，都是血肉至亲，何必搞成这样呢。” 万宁侯摇摇头，喝了一口茶道：“原本呢，这都是你们的家务事，我也不想管的，可我这个人平生最大的兴趣，就是爱管闲事，爱打抱不平，如今步薇又是我的儿媳，绥儿又那么在乎她，看到她难过受伤，比他自己难过受伤，还要难受。 ” “万宁侯，你到底想说什么？我现在要忙着救我夫人，你若是不愿意救，那就算了。” “元大人，你不要着急，我只想问一句 ，当初你这个小女儿出生之时，你夫人是不是找过一个道士，说你夫人这胎是福星，是上天看他多年行善积德，特意赐给他的，一定要他善待此女？本来你将信将疑，结果你小女儿出生后，你的仕途的确好了很多，你就信了，从此对这个小女儿视若掌上明珠？” “你……你怎么知道此事？”元瀚书有点震惊。 “我说了，我爱管闲事，爱打抱不平，如今绥儿重获圣恩，那我要打听一点事儿，很容易就打听到的。”万宁侯抬头看向门外，“叶管家，把人带进来。” 人？ 什么人？ 就在元瀚书纳闷间，身后响起的脚步声，令他回头。 结果看到进来的人之时，他瞳孔一缩，震惊地指着进来的人：“马、马道士？” “小人，见过万宁侯。”被元瀚书称呼为马道士的中年男子，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看来，你俩认识，那就省得我介绍了。”万宁侯看向马道士，“马道士，你说说，当年的事情。” “是。” 马道士点了下头，看向元瀚书：“元大人，其实我是被你家夫人买通了，你夫人生的小女儿，就是普普通通之人，所谓上天特意赐给你的，是元夫人怕你得知，她怀的是第二胎后，你又要冷落她，所以她才想了这招。” “不可能，我不信。”元瀚书想都不想，直接否认，“马道士，万宁侯给你多少钱，让你这样编排我夫人？” “元大人，我没必要骗你，其实我当初也是学了一点三脚猫的功夫，觉得自己很有本事，就出来招摇撞骗，后来成功几次后，我尝到了甜头，终于再一次测算，没想到对方是个行家，专门抓我们这些假道士，我因为此事，还蹲过几年大狱呢，出来后，觉得自己对这方面有兴趣，才进了道馆，从当小厮做起。”马道士说话间，从袖中掏出一块玉佩，“元大人，这块玉佩，是当初元大人给的，你看看。” 元瀚书接过玉佩，还真是夫人的。 可他还是不信。 “我夫人赠予你玉佩，很正常，这有什么关系？马道士，你是不是被万宁侯给威胁了，你不要怕……” “元大人，万宁侯没有威胁我，也没有其他人威胁我，自从我真正学习道法后，我才觉得自己之前错的离谱，我原本马上要拜师了，但师父算出我之前错过的错事，特意让我下山了却，刚好我进城之时，得知万宁侯府正在找我，我便来了。”马道士朝着万宁侯行礼，“谢万宁侯，给我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等完成这件事后，我就能无牵无挂地回道馆拜师了。” “不可能，不可能，我不信……” “元大人，如果你非不信，那我告诉你，当初元夫人其实把送走大女儿的八字也给了我，可我那时学艺不精，我看出你夫人不喜欢大女儿，我就顺着她说 ，此女六亲缘薄，伤克子女，命中有劫，流年内怕有血光之灾。但我后来学会了八字后，我再次测算你两个女儿的命局，大女儿如龙得云，青云直上，旺人旺己，心想事成小‘’女儿灾难不绝，难望成功，刑克六亲，此数大凶……” “胡说八道，你个假道士，你胡说，我要去官府告你，告你！”元瀚书心态崩了，指着马道士的鼻子骂，“简直是一派胡言，狗屁不通！” “元大人，您说的对 ，算命这种东西，本来就不是说全部正确，但您要不是的话，可以拿着您两个女儿的生辰八字，找厉害的大师算一算，您就知道，到底我在撒谎，还是您的夫人撒谎。”马道士说完，朝着万宁侯鞠躬，“谢万宁侯帮我了却最后一段错事，还赠予我盘缠，我回道馆后，会日夜为您跟您的家人祈祷祝福，您跟您的家人也要善待元步薇这位善女。” “步薇是我儿媳，我把她当亲女儿看待，自然会善待她，马道长也谢谢你，让我知道，我儿娶了这么一个好儿媳。”万宁侯看着元瀚书又气又怒的脸庞，他蹦跶地越厉害，自己心里就越高兴，“元大夫，念你们同在官场，又是亲家，我才帮你一把，当然你也有自己的判断，话我就说到这里，步薇呢，你今儿也不要再见了。” 元瀚书哪能接受。 放在心上的小女儿，居然是这个 命数。 而被自己抛弃的大女儿，居然命数那么好。 “万宁侯，你让我见步薇一面，我有话跟她说，我真的……” “元大人，你在选择不要步薇这个女儿的时候，就注定你跟她没了父女情分，若你还想跟她保留最后一点情分，那就走吧。” 元瀚书张了张嘴。 一瞬间，他好似明白。 自己已经没脸再见步薇了。 “至于你夫人的事情，我也打听过了，按照大理寺的规矩，只要江家肯松口放你夫人姨妈，他们自然会放人，所以你应该求的人是江府，不是步薇，也不是大理寺。”万宁侯看向一瞬间像老了十岁的元瀚书，有点可惜他，又觉得他纯粹是活该，“元大人，可还有力气离开，要不要我派马车送你？” “不、不用了。” 元瀚书摇摇头，像丢了魂一样，转身一步步踏出书房的大门。 迎面而来的冷风，吹得元瀚书 一哆嗦。 他的脑子一下子就清醒了。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而后急速消失在夜色下。 “他这般脚步匆匆，他要去哪里？”陆绥从侧门走出来问父亲。 第301章 你真没意见? “他去哪里，那就是他的事情了，我们管不着。”万宁侯扭头看儿子，“你安抚好步薇就行，让她不要有压力。” “阿薇才没您想的那么脆弱呢。”陆绥小声嘀咕一声。 “不管她坚强还是脆弱，你是她的丈夫，我是她的公公，就有责任跟义务保护她，不让她受委屈，懂不懂？”陆绥的话，听的万宁侯极其火大，“她接不接受，她按照自己的感觉来就行，但我们不能因为她不要，不说，就不做，知道不？” “我当然知道，我只是在跟您阐述，阿薇……” “你有功夫跟我争辩，没功夫回去陪阿薇啊？”万宁侯就听不惯陆绥的话，也可能两人天生就不对盘，“赶紧走，妨碍我。” “阿薇出去了。” “啥？” 刚要坐下的万宁侯一听，眼睛瞪了瞪：“她啥时候出去的？” “在元瀚书来之前就出去了。”陆绥一脸无辜地说道，“阿薇说了，年关将至，让黎宴跟行舟带着她去走访慰问疾风营将士们的家眷，尤其是过世将士们的遗孀 ，我本来也要跟着去的，但阿薇说，我去了，他们家人就会不自在，而且我现在还不能暴露已经站起来的事实，所以我就乖乖待在府中。” “步薇这个孩子，就是聪明。 ”万宁侯啧了一声，指着陆绥道，“这样一来，外面要是传言她不孝的名声，咱们就把此事说出去。” 陆绥愣一下后反应过来：“如果一个不孝的人，又怎么会亲自去慰问疾风营将士们的家属呢？再说那些家属也是有嘴的，本来收到我们准备年货与银子就已经很高兴了，没想到阿薇会亲自去探望，如此外面谣言要是一起，甚至都不用我们出面，他们就帮我们把话说了？” “哎，我现在真觉得，你是因祸得福，若你没中了敌人埋伏，没受重伤，你肯定娶不到步薇。” 如果没有江家那些事，陆绥肯定会反驳。 而现在，他点头：“是啊，我伤的真好，甚至我都给敌人磕个头呢，不然我真不知道，阿薇若嫁给江唯铭，她不光要被江家人吸血，一旦把他们的胃口养大，他们只会认为这一切都是阿薇应当做的。” “应该说，江家家风不好，上梁不正下梁歪，即便换了个姑娘嫁进去，也是被磋磨的命。”万宁侯叹气摇头，“不过江家的事儿，咱们就不管了，免得他们蹬鼻子上脸。” “知道了。” 万宁侯愣一下，有点诧异看着儿子。 “干什么？”陆绥被父亲震惊的目光，盯的很不舒服，“看着我做什么？” “以前你跟我说话，三句内就会跟我顶嘴，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居然我让你回房，你就应下了？”万宁侯摸着下巴，转身看向西边，双掌合十，“绥儿他娘，你看到了，咱们的儿子长大了，懂事了。” 陆绥：…… “你与母亲成婚这么多年，二弟跟三妹也到嫁娶的年纪，你不要总是动不动提起过世的娘亲。”陆绥想了一下还是道，“你说太多，他、他们不能在明面上说什么，但内心肯定会有不舒服的地方。” “不会啊。” 万宁侯摇头：“你母亲，前段时间还跟我说，说你娘亲的坟墓旁不是埋了她侍女，结果那几天下了好多大雨，那地方又处于低洼之处，全都被冲烂了，她就跟我商量，是不是征询你的同意，把她的墓挪个位置，刚好呢，再修葺一下，毕竟也十几年了嘛。” “既然母亲有这个打算，那就弄吧，我没意见。” “你真没意见？” 儿子一点没情绪，万宁侯很诧异。 “那你想让我怎么办？大吵大闹，你就满意了？”陆绥忍住翻白眼的冲动。 “我就是问一句，知道了，我们会弄的，到时候你带着阿薇过去祭拜就行。”万宁侯挥手，“走吧，走吧。” 陆绥坐着轮椅上没动：“有门槛，我出不去。” “那你起来，自己把轮椅推出……”万宁侯还未说完，就感觉儿子火辣辣的眼神停留在自己身上，而后他就起身，老老实实把儿子推了出去。 “多谢父亲。” “你这腿还装多久？”万宁侯不满地嘀咕一声。 “那要看阿薇的意思，她说我什么时候可以站起来，我就站起来。”陆绥冲父亲笑，“您再急也没用。” “好好好，我说不过你，你赶紧回屋吧。” 目送儿子离开后，万宁侯返回书房，如同无事发生一样，哼着小曲，翻阅兵书。 冬天的太阳，总是下山太早。 元步薇离开今日拜访最后一家之时，天早已黑了，还飘着零星的小雪。 “呼！黎宴，行舟，你俩回去后，辛苦一下，把家属们反映的问题都整理好，明日给小侯爷看。”元步薇吐出一口白气，扭头问陪自己一起来的沉香与云苓，“饿不饿？” “少夫人，你不说还好，一说，我肚子饿的咕咕叫。”云苓小脸冻的通红，加上肚子饿，她感觉自己现在像一块千年寒冰。 “这里离月上梢不远，咱们去那儿，找楚叔叔去，这个时候，他肯定在大快朵颐。”元步薇找楚叔叔，吃饭是其次，真正的目的是想问问江唯昱的情况，不要以为那天她在江家的遭遇，她就会善罢甘休，“黎宴，让人回万宁侯府送个口信，说咱们晚点回。” “好。” “哎呦，小薇儿，你这脸怎么冻成这样？” 楚霸天看到元步薇之时，立马心疼地解下厚厚的斗篷披在她身上，“快进来，你这是上什么地方去了？” “今天一整天都出去慰问疾风营将士们的家眷了，现在我是又累又饿，想着来楚叔叔您这儿，蹭口吃的。”元步薇说话间指向黎宴四人，“沉香跟云苓你见过，黎宴你也见过，这位是宁行舟，是疾风营的军师，第一次来。” “晚辈宁行舟见过楚老板。” 现在的宁行舟，已经褪去先前的憔悴与病容，现在的他，一袭青衫，身姿挺拔，俊朗出尘。 饶是见惯美男子的楚霸天，都连连称赞。 第302章 你少故弄玄虚 宁行舟管着疾风营的账目，自然知晓先前疾风营突然进了一大笔账，是来自楚老板的手笔，不光如此，先前他还赠送了疾风营一批过冬物资。 楚老板开什么店，宁行舟没资格管，也没权力。 但他对于疾风营的慷慨，宁行舟自然要谢：“我替疾风营的将士们，多谢楚老板。” “不用谢我，我这不是看在小薇儿的面上嘛，你要谢就谢她好了。”楚霸天呵呵笑了两下，看向门外，“元铎，让厨房立马准备一桌饭菜，都要现成的，你们先吃点糕点，垫垫肚子，眼下大冬天，一定要吃热乎菜，肚里才舒服。” “多谢楚叔叔。 ” 元步薇喝了一点茶水，再加上屋内炭火烧的很旺，感觉整个人都活过来了：“楚叔叔，江家的事儿，您知道了吧？” “那当然，我本来想让元铎去找你的，但想着万一被人看到就不好了，没想到你今天主动来找我了。”对于元步薇的主动，楚霸天心里可美了，这就说明小薇儿对自己的信任又深了几分，“我也第一次去问江唯昱，结果那小子，添油加醋，我不停在心里暗示自己不要生气，不然我一巴掌就能扇飞他。” “江侍郎这个人，平时吃一点小亏都要双倍奉还，这次的事情，虽然跟我没有直接的关系，但以他小心眼，一定会让此事发酵。”元步薇抬眸看向楚霸天，“我来，也是想问问楚叔叔，除夕夜之前，江家的事儿，能解决吗？” “放心，都安排好了，我呀就等你这句话呢。”楚霸天满眼欣赏地看着元步薇，“你现在这个样子，才是我当初认识的小薇儿，从你嫁进万宁侯府到哦我们第一次见面，要不是你说话的口吻没变，我都以为你被什么东西给夺舍了呢。” 不是夺舍。 是重生。 “当时，小侯爷重伤昏迷，万宁侯府上下一片悲伤，我只能以先救治小侯爷为主，再者，他苏醒后，情绪波动极大，与他建立信任也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说实话，若不是公婆一直在我这边，体谅我的付出与辛苦，我估计也不会撑到现在，更没有精力去做其他的事情。”元步薇语气很轻松地就带过先前的事儿，但与她一同经历的黎宴，自然知道，少夫人有多么不容易。 “后来小侯爷在皇上生辰宴出现，皇上对他什么态度，自然也给与大家一个信号，至于我妹妹与江家的事情，那就是状况外了。”元步薇不能说，她与妹妹都重生了。 “少夫人，只要那天在场的人，都能看得出来，元锦瑟就是冲你来的。”云苓愤愤不平道，“婚事是她自己选的，又没有人逼迫她，少夫人您的付出与辛苦她是一点都没看到，只想享受你得到的一切，这样的妹妹，换做是我，肯定不会放过她。” “云苓，你猜我今天为何要来找楚叔叔？”元步薇笑眯眯地看着替自己打抱不平的云苓。 “不、不是说吃饭嘛？” “吃饭不耽误说事情，再说我的性子，你还不了解，在当下环境不利于我的情况下，我自然不会轻举妄动，但现在不一样了……”元步薇看向楚霸天，“楚叔叔，还希望您助我一臂之力。” 楚霸天立马端起茶杯：“好说，包在我身上！” 夜越深，雪越大。 江府一间破旧院落内。 元锦瑟买通送饭的仆人，撑着刚流产不久的身躯来到江唯铭房中。 见里头是暗的。 她想一下，直接开门走了进去。 没一会儿，江唯铭回屋了。 先前虽然被元夫人砸了脑袋，但就是破个口子，养了一日，便没什么大碍了。 “出去吧。” 江唯铭让铺好床的丫鬟出门，刚合上房门，整个人就被一人抱住。 他一怔，扭头见，对上元锦瑟憔悴的脸庞，怒不可恕：“元锦瑟，你怎么跑出来，来……” “相公，不要。” 元锦瑟一把捂上他的嘴 ，急吼吼道：“我有法子，让你重新走到仕途。” “什么？”江唯铭眯眼，“什么意思？” “相公，我知道，自从你秋闱落榜后，一直郁郁寡欢，公公给你安排的差事你也不愿意做，本来我打算等孩子生下来后，我在跟你说的，但眼下……”元锦瑟呜咽一声，跪在江唯铭跟前，可怜兮兮地看着他，“相公，我知道错了，求求你，不要把我关起来，也不要赶我走。” “你不是说，能有让我重走仕途的法子吗？什么法子？” “你知道良王吗？” “他？怎么了？” 元锦瑟吸了下鼻子，冷静一下后道：“良王天生风流，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一些官员为了讨好他，不停地给他送女人，所以被他折磨死的女子没有上千，也有上百，相公就没想过，他虽是皇子，可手上沾了那么多条人命，怎么一点事情都没有？”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我跟良王又不熟！”江唯铭没好奇道，“你少故弄玄虚！” “那是因为良王背后有太子撑腰。” “你说什么？” 江唯名瞳孔一缩，本能地看向窗口，见窗口开了一条缝隙，他立马上前关进后，才回到元锦瑟跟前：“翡翠楼明面上是酒楼，实际上是背后一直在帮良王收集各地的女子，若相公去过翡翠楼 ，就应该知道，里头有很多姑娘，一个比一个漂亮，说白了，那些都是供良王取乐的玩物，而良王胆子为何那么大？自然是有太子在他身后撑腰。”元锦瑟也不是傻子，自从丈夫落榜以后，她就根据上一世碎片化的线索，挖到这个消息，这还得益于，上次大理寺突然不知被送去很多失踪已久的女子。 虽然大理寺没有对外宣布，但元锦瑟让人一打听，就知道，她们是从翡翠楼出来的。 “良王就算沉迷于美色，别说我，就算是父亲，也未必能入他的眼，你又有什么办法，保证我能入良王的眼？”江唯铭眼神在元锦瑟身上来来回回，内心其实想到一个念头，但他不敢往下深想。 第303章 是一副花冠 “相公，自从嫁给你以后，我自知，对你的仕途没有起到任何帮助，所以这次……”元锦瑟眼神坚定地看着江唯铭，“我愿意为了你，付出自己，也是想弥补我过去犯下的错。” “你……你说什么？” 江唯铭震惊了，他没想到元锦瑟会主动提出：“元锦瑟，你知道……” “我知道。”元锦瑟打断江唯铭的话，“与其等死，倒不如放手一搏，相公，如果你随便找个女人，万一攀附上良王，转头出卖你呢，而是你的妻子，失败了，我便一口咬定是自己贪慕虚荣，跟江家跟相公无关，若成功了，我心中所爱之人，只有相公你。 ” 说到动情之处，元锦瑟落下泪来。 显得楚楚可怜。 元锦瑟到底是世家小姐，身段、模样都是能拿得出手的。 再加上，江唯铭是尝过她的滋味。 一瞬间，眼中竟腾起几分心疼来。 他一把将元锦瑟拉起来。 元锦瑟顺势靠在他怀中，仰头，含情脉脉地看着他：“相公，对不起，我只是在在乎你，婆婆说了，若我年底再没怀上孩子，她就要给你纳妾，我……” “锦瑟，我知道，是委屈你了，可你要如何接近良王呢？” “相公，纵然我对自己有信心，但良王阅女无数，我若不拿出一点真本事，他怕是不会被我吸引。”元锦瑟面上腾起两片红晕，“所以我想请……” 她不敢说出来。 就靠在江唯铭耳边，说出一句话。 江唯铭听完后，面色大变：“不行， 你怎么能去那种地方，那种地方多么混乱！” “可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相公，难道你不想在朝廷上实现自己的报复吗？” 不得不说，元锦瑟这话，触动了江唯铭的心。 最终他点了下头：“等你养好身体，我就送你过去。” “不，事不宜迟，而且弱不禁风，才能让良王对我怜悯。” 江唯铭望着元锦瑟，良好他点头。 次日。 江唯铭安排好一切后，便把元锦瑟送到她所去的地方——万香楼。 “她身子不好，就麻烦月妈妈多多照顾了。”江唯 名到底还是有点良心的，给了管事一大笔银子。 “知道，知道，您就放心吧。” “相公，你可要等我。” 眼泪汪汪的元锦瑟看着江唯铭离去的背影，慢慢地，她面上的可怜，瞬间变成了冷意。 她算看明白了，江唯铭其实就是一个付不起的阿斗。 上一世，他能有那么多成绩，肯定是元步薇的推波助澜。 不过一想到，元步薇上一世在江家，日子一样不好过。 元锦瑟内心多少安慰一些。 眼下，她已经看清江家上下的面目，那么何必在这棵树上吊死？ 即便良王给不了自己名分，那也待在江家，被江唯铭折磨，被婆婆磋磨强。 所以爬上良王的床是真，至于帮不帮江唯铭。 那就看元锦瑟的心情了。 “姐姐，你以为我会在江家就这么蹉跎一辈子吗？” 元锦瑟抬头看向万宁侯府的方向，面上扬起一抹笑容：“不会的，既然重活一世，那我的命运，就要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新年的脚步越来越近，京城内外都是一片年味。 万宁侯府从月初就开始忙活，不光忙活府里的，还要忙着招待每天上门拜访的。 一天下来。 万宁侯的夫人脸都笑酸了：“这还没到过年的时候呢，到那时，我这张脸还能要啊？” “他们能上门拜年，您跟公公也可以出去拜年，反正家里有我们小辈在呢。”元步薇把煮好的茶递到婆婆手中，“再不行，您跟公公去庄子上住几天，丁香跟我说，现在农庄内，弄得可漂亮了。” “那不行，你嫁到咱们第一年的新年，我若不在，全让你撑场子，会让别人觉得我刁难你这个儿媳呢，再说过完年，秉儿跟竹心的成亲之日也要提上日常了，我呢也带着竹心熟悉一下，方便日后走动。” “母亲，那我呢？” 一旁的陆晗不满起来：“往年你都不让我出来，今年呢，还是让我待在房中假装学习？” “什么叫假装，我那是让你修身养心，再说了，府上那么多人，来来往往的，你一个未出格的姑娘，万一跟哪个男眷磕磕碰碰，影响你的名声。”万宁侯夫人瞪了小女儿一眼，“你呀，就是被老爷给宠坏了，蹬鼻子上脸的。” “以前是以前，那今年不是有大嫂跟二嫂在嘛。”陆晗嘟嘴，“再说了，我不出来见识一下，以后我嫁人了，面对大场面没经验，您就不怕我掉链子呀？” “夫人，少夫人……谢少主给三小姐送来的东西。” “啊？他怎么又给我送东西？” 自从上一次谢临安来家中做客以后，陆晗与他的关系，说近呢，到现在两人也没见过，说远呢，谢临安隔三差五就给陆晗送东西。 衣食住行，样样都有。 陆晗从一开始的紧张、雀跃到现在的麻木。 “是，谢少主说，年底、过年是最忙的时候，怕是没工夫，便差人送来东西。”叶管家说话间，把包袱放在桌上。 “以前总是送好几样，怎么这次就一个包袱？” 元步薇听着陆晗嘀咕，推了她一下：“你拆开看看呗。” “也对，反正是送我的，我拆了就行。”陆晗说话间，就动手去拆，拆到一半的时候，看到包袱里头的东西，一下子站起来，拆包袱的速度明显比刚才慢了许多。 当包袱中完整的东西，呈现在大家眼前之时。 元步薇率先认出来：““哎呀，是一副花冠。” “这不是凤凰阁的镇阁之冠——一年景吗？”万宁侯夫人惊得大喊起来，要知道她本人就是花冠爱好人，库房里头有好几箱呢。 “我知道，我知道这个。”孟竹心也认了出来，“先前孟竹嫣还未嫁之前，就提到过这个花冠，但这个花冠据说怕是皇上来了，凤凰阁也不会拿出来，如今怎么却被谢少主用来送给晗儿，居然还放在这么不起眼的包袱内？若不是看到实物，我真以为里头就装了点寻常之物呢。” 她们说什么，陆晗不关心，她满脑子在想。 谢临安送这个，自己拿什么还啊？ 第304章 她懂我 “晗儿？” 元步薇见陆晗一副呆呆的样子，开口唤她：“怎么啦？高兴到不知所措了？” “这怎么能是高兴？我是惊吓，谁让他一声不响地送这么贵重的东西？”陆晗语气里带着几分生气，手上却轻轻地把花冠重新放回包袱内，“母亲，我觉得，若是寻常的花冠我收下也罢，但这幅一年景花冠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东西是给你的，收不收你自己想好就行。”万宁侯夫人倒是很看得开。 “我倒觉得，谢少主肯定是没有送女子礼物的经验，想着你是世家小姐，平时衣食住行都不缺，寻常的物件你也看不上，自然是想找一些贵重的，特别的，又是女儿家喜欢的东西，且不说这副花冠的价值，单凭他为你花的心思，你不收的话，估计谢少主会伤心哦。”其实谢临安的性子跟陆绥挺像的，两人唯一的区别，陆绥有嘴能屈能伸，而谢临宁愿憋死也不愿意说一句，当然这也跟他从小长大，所经历的事情有关。 “可我不能收的不明不白，万一被人知道，这副花冠在我手中 ，那全京城的贵女可都要来找我麻烦的，若我跟谢临安两情相悦，早已定下亲事，那也能堵人家的嘴，可现在我俩清清白白，什么都不是，岂不是落人口实？” “晗儿，我建议你，带着花冠直接去问，别自己脑子七想八想的，想到最后自己一身烦恼，结果他还什么都不知道。”孟竹心对于送礼物这件事就很心得，“就像你二哥，他对女儿家的东西，是真不懂，但问我呢，又怕让我不高兴，每次我看他抓耳挠腮的样子，我都替他着急。后来我跟他谈了一次，说我以后需要什么，我会主动跟他说的，他只管付银子就行，他说这样会不会觉得他不对我花心思？我说，你只要付银子，我就开心，其他的你别管，你二哥瞬间开心了，而且我发现，自从我跟他开口后，几次下来，他反而知道我的喜好了，这不隔三差五就自己给我买点东西，也不挺好。” “对对，竹心这法子是对的。”万宁侯夫人点头附和，“你父亲啊，也是个大老粗什么都不懂，也不会买东西讨我欢喜，但他实在呀，我刚进门，就把身家性命全都交到我手中了，说句不好听的，哪天我跟他和离，他净身出府，府上的一针一线，包括儿女，他是一个都带不走的，这个也是给我的保障。” “原来这其中，还有这么多门道，那……”陆晗看向元步薇，“大嫂你呢？” “我？” 元步薇笑了起来：“我只能说，如果我要单独出去住，上一秒刚说完，陆绥就把自己收拾好，问我什么时候出发。” “晗儿，步薇姐与你大哥相处模式，与我们不一样，你大哥呀是属于步薇姐的，步薇姐人在哪里，他就在哪里。”孟竹心捂嘴笑起来。 几人不知道。 陆绥与陆秉就在院子外。 两人本来是想凑个热闹的。 结果听完她们的话，默默退了出去。 “大哥，竹心说的是真的吗？如果哪天大嫂走了，你也走？”往回走的路上，陆秉实在忍不住问。 “不然呢？”陆绥反问，“你媳妇走了，你还留着干嘛？” “有道理哎。”陆秉点头，“我明白了，多谢大哥赐教。” “也不算赐教，人长大了离开父母独自打拼，孩子长大后也会离你而去，唯有妻子是与你携手一生的人，她为你生儿育女，打点府内府外大大小小的事务，这些事情，明明都是她们在做，结果却落得个，谁谁家的夫人真贤惠，真能干，好像她们的付出，只是为了承托夫家，虽然这事司空见惯的事儿，我却不喜欢。”陆绥知道阿薇一直有行医的理想，所以他想等自己回到疾风营后，就放手让阿薇去追逐她的理想。 “陆少夫人”四个字，不可以成为她的束缚。 “大哥，你说的真好，我以后要跟你多学习才是。不过我早就想好了，等我与竹心完婚，我就把药铺房契的名字，改成她的。”陆秉一脸开心地说道，“我发现，我还是更喜欢整理、清点药材，待人接物，竹心更得心应手。” “你与她商量好就行，若父亲那边不同意，我去说。” 陆秉脚步一停，有点诧异：“府上的大家，都说大哥你变了，我还不信，现在我信了。” “是阿薇。” 陆绥抬头看向天空：“她出现在我的生命中后，我才知道，人生有很多选择，并不用一条路走到黑，最重要……她懂我！” 院中。 陆晗消化完三人的话后 ，眉关紧锁：“也就说，我真要去找谢临安问问？可他现在很忙，我都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 “除了谢氏，他还能在什么地方？” 元步薇喝了一口茶，看向陆晗：“晗儿，你也不是一直想进谢氏看看吗？” “我去谢氏，单枪匹马？”陆晗本能地缩了下脖子，“我会不会有危险？” “谢氏那么大一个家族，吃饱撑了，跟你一个小姑娘过不去。”万宁侯夫人没忍住，冲女儿翻了个白眼，“你想去，我先递个拜帖。” “啊？真要去？”陆晗震惊了，心跳也加快了几分。 “你跟谢少主没少往来，我就不信谢氏的人不知道，说不定他们早就派人调查你呢。”万宁侯夫人倒是很看得开，出门让小女儿长一次见识，比自己苦口婆心说十次强。 “啊？还调查我？”陆晗一听就慌了，“那我是不是想个对策什么的？” “我的建议是，直接去！”元步薇看向陆晗，“你就当去做客的，然后多观察就行。” “母亲，大嫂，二嫂，你们就这么不商量一下，就让我去了？那我申请带两个护卫行不，这万一有什么危险，我也好及时脱困。”陆晗冷汗都下来了，“实在不行，我去找大哥，让他给我找两个护卫。” 第305章 你不该来的 陆晗嘴上说什么都行，但真正要她去做，说不慌那是不可能的。 本以为，父亲得知此事后，会拒绝。 结果父亲当即就同意了，还一脸欣慰地感慨，他生的儿女，没一个是孬种。 大哥知道后，直接让黎宴安排俩护卫，其余的，就啥也没说。 等到陆晗反应过来之时。 她人已经坐在谢氏前厅内了。 与想象中的谢氏不同，谢氏府邸很古朴，甚至有点破旧。 但坐着，坐着，陆晗就觉得胸口有点闷。 不是她身体不好。 而是一股扑面而来的压抑。 对。 她想起来了，方才进门之时，但凡途经能遇到下人的地方，他们都很麻木，麻木的走着，麻木的打扫，仿佛行尸走肉一般。 最重要，谢氏也没有花花草草，目光所及之处，都是高高的围墙。 就在这时，她看到有一妇人缓缓走来。 陆晗立马起身走上去迎接：“陆晗见过……见过……” “我是临安的四姑姑，陆三小姐若是不嫌弃的话，也随他喊我一声四姑姑吧。”来者，是谢氏现任主母谢云禾，本来这个主母之位是轮不到她身上的，无奈谢云廷的妻子，也就是静和公主，她是不可能屈尊降贵来谢氏当主母的。 而，谢氏内部的事务，总要有人操心。 所以经过谢氏的一致同意，谢云禾成了主母。 “四姑姑好。我今天是因为……” “临安跟我提起过你。”谢云禾望着陆晗 ，满眼慈爱，“我还是头一次看到，临安主动说起一个女孩子，他眼中满是光彩。” “他提起过我？”陆晗满眼惊讶，“那您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在我母亲递了拜帖后，立马同意了？” 谢云禾笑着点了点头：“谢氏内部有很多机关，哪怕是下人也会不小心踩中，所以我去带你见临安。” “他在家啊。”陆晗一听谢临安在家，就放心了，“我还以为我会白跑一趟呢。” “怎么会？” 谢云禾弯了弯唇角，下一秒从袖中掏出一块面纱：“陆三小姐把面纱带上，待会儿听到什么也不要问，尽管跟着我就好。” 陆晗想到来之前，大嫂说的话。 多观察，少说话。 于是，她点点头，立马把面纱戴好。 “走吧。” 陆晗跟在谢云禾身后，越往内部走，就越发安静，而且即便戴着面纱，也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腐朽味。 仿佛是从脚下传出来的。 就在经过一个院落之时，虽然院门紧闭，四周也都是围墙。 但陆晗一下子就听到里头传来的嬉笑声，伴随着女子的阵阵惨叫。 惨叫？ 陆晗心里咯噔一下，抬头看向往前走的谢云禾，本能地放慢脚步。 想要听个真切。 结果就看到谢云禾扭头：“怎么不跟上？” “哦，我小腿有点抽筋了，可能是太紧张了。”陆晗干笑一声，稍微扭了下脚，便跟了上去。 她肯定没听错。 院子里头就是女子的惨叫。 终于在七拐八拐后，抵达了谢临安住的院子。 跟刚才所经过的院子不同，这里没有高高的围墙，视野很开阔。 连房门都是镂空了。 仿佛谁过来，都能窥探一眼。 陆晗本不是一个敏感之人，但现在，她很不舒服。 “临安。” 谢云禾敲了一下房门。 但得到回应是：“滚。” 陆晗一怔。 好凶，好冷的口气。 “临安，我带着……” “是我。” 陆晗一步往前，主动开口：“谢临安，是我。” 房中沉默片刻后，陆晗就听到三个字：“你也滚。” 陆晗那个火气，当即飚到头顶，若不是碍于谢云禾在场，她肯定一脚把门踹开。 “临安，人家好不容易来一趟，你……” “四姑姑，要不你先出去吧，我跟他说说话。”陆晗一向都不是忍耐的性子，看向跟来两个护卫，“你们退到门口等我。” “是。” 谢云禾想了一下点头：“那我去厨房，给你们准备午膳。” “有劳四姑姑了。” 陆晗目送谢云禾离开后，便开始拍门：“谢临安，你开不开门，不开门，我踹了啊？” 屋内又是一阵沉默。 而后，陆晗就听到，有什么重重摔在地上的声音。 她脑子一热，一脚踹开了房门。 就看到谢临安整个人倒在地上，冷汗淋漓。 “谢临安！” 陆晗快速冲上去，想要把他搀扶起来，却被他一把推开：“别碰我。” “谢临安，你……你怎么了？”陆晗没有生气，反而明显觉得谢临安有不对劲的地方，细细往他身上扫视一圈后，最后视线停留在他双腿上，才发现他的双腿似乎不能动弹了，“谢临安，你腿怎么了？你被人打了？” “陆晗，谁让你来谢氏的，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赶紧回去。”谢临安赤红着眼，驱赶陆晗。 “我找你问完事情，我自然会走，不过现在……”陆晗咬了下牙齿，把面纱一摘，就去扶谢临安，“再说，你这样子，我走了， 我不安心，至少你先躺回去。” 她去抓谢临安手臂之时，明显感觉他身体一僵，她立马放柔的动作，紧张地看着他：“是不是碰到你伤口了，疼不疼啊？” 谢临安抬眸，看向陆晗。 她的眼神清澈中带着浓浓的关切，身躯紧紧地贴着自己。 没有嫌弃，更没有厌恶。 她是这般的纯洁，美好。 而他，早已深陷淤泥。 “陆晗，你不该来的，你不该来的。” 陆晗不知上次分别到现在，谢临安又经历了什么事情，但直觉告诉她，谢临安所经历的事情，一定对他很残忍。 “别担心，我带的护卫来的，而且父亲说了，要是后半夜，我还没回家，他就带人冲进谢氏要人。”陆晗一边说，一边扶着谢临安往床榻走去，“我来谢氏，发现每个院落四面都是高高的围墙，方才进过一个院子，还听到男人的笑声，女人的惨叫声，结果走到你的院子，你院子周围空空荡荡的，看上去就不安全，谢临安，我现在大概有点知道，为什么你会这么讨厌从小长大的地方了。” 第306章 丢脸丢大方了 谢临安怔怔地看着陆晗，本以为她一定会被吓到。 结果，她却这般冷静。 本能地，他问：“你不怕吗？” “说实话，来之前，我可忐忑了，可进来之后，我反而觉得……”陆晗抬头看向谢临安，“很心疼你。” 谢临安眼眸一颤，低头避开陆晗的视线：“你方才说，找我有事，你有什么事情？” “你不是差人送我一副花冠，还是凤凰阁的镇阁之宝，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陆晗说完见谢临安不说话，立马补充，“不过，我今天第一次登门，我怕不小心有个磕碰什么的，所以花冠暂时我……” “送你的东西，没有收回去的道理，你不要，就扔了吧。” 谢临安的声音，听着好冷漠。 陆晗顿时不满起来：“寻常的物件，你送的，我哪次退给你了，这次真的是太贵重了，我才亲自跑来问你的。” 谢临安愣了一下，抬头看向陆晗：“你不是讨厌我么？” “我讨厌你做什么？你忘记，你说过的，等你忙完了，还要来我家做客呢，谢临安你这个年纪，就开始健忘了？”陆晗一脸难色，下一秒握上谢临安的手，“放心，下次我给你带核桃来，你多补补脑子就好。” 谢临安：…… “我送你的花冠，是怕自己日后没机会送了。” 许久，谢临安缓过神来，语气轻轻的，没了刚才的冷漠。 “没机会是什么意思，你要娶亲？”陆晗问出口之时，就后悔了，结果看到谢临安摇头，她立马松了一口气，“那是什么原因？” “陆晗，有些事情，知道越多，反而越不好。”谢临安轻轻吐出一口气，能再见上陆晗一面，他已经够幸运的，他不奢望未来，只盼今天永驻，“回家吧，以后也别来了，就当我们从未相遇过。” 陆晗一听这话，瞬间觉得谢临安一定是遇到天大的事了。 她起身，环顾四周后，利索地把窗户，房门都关上了。 而后回到床前，在谢临安不解的眼神，脱鞋上床。 把纱幔放下。 还把不放心，干脆用被褥罩住自己，然后压低嗓音：“我就觉得你这个院子有问题，你一举一动是不是有人盯着，那咱们小声点说话，外面的人就听不见了。” 谢临安都做好被陆晗扇巴掌，接受她愤怒离去的准备。 结果，她这个举动，瞬间击溃他筑起的心房。 他捂住脸，肩膀轻轻抽搐着。 “谢、谢临安，你怎么了？你……”陆晗以为他哪里不舒服，伸手拨开他手的一瞬间，居然看到他在哭。 她整个人都怔住了。 虽然她与谢临安见面的次数不多，但要么是拒人于千里之外，要么很敷衍。 就从未见过他这般脆弱的一面 。 “谢临安，你别哭啊，你这还生着病呢……”陆晗立马掏出帕子，一点点给他擦眼泪，“你这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我不是生病，是受伤。” “你怎么又受伤了，这次因为什么原因，你被教训了？” “安儿~” 就在陆晗问话间，门外突然响起一道声音，她还没回过神来。 就看到谢临安眼中腾起一丝惊恐，而后自己就被他塞进被窝内。 陆晗还想开口问，就被谢临安捂住嘴：“不要动，也不要发出一点声音！” 他的样子，看起来很紧张，也很可怕。 陆晗立马点点头，小心地靠着他，一动不动。 谢临安放下被褥，裹住衣衫一瞬间。 纱幔一下子被掀开了。 “四长老。” 谢临安颔首。 “安儿，我回来就听说你被二哥给打了，伤的重吗？快脱下衣衫让我看看。 ” 躲在被窝中的陆晗，听着这道声音，觉得很不对劲。 对方应该是谢临安的长辈，应该是来关心他的，可言语中没有关心，只有雀跃。 “已经上了药，没事了，休养几日就好。” “那不行，你小时候，稍微有点磕碰，我都心疼个不行，二哥也真是的，动不动就家法伺候，下次我说说他，安儿听话，脱下衣裳，让我瞧瞧。”四长老说完，就要动手掀开谢临安的被褥。 谢临安死死按住被褥，一字一句道：“四长老，我说了，我已经没事了。” “安儿，你又不听话了。”四长老板起脸，语气却带着笑。 “我没有不听话。” 躲在被窝中的陆晗，脑海内突然想到一种可怕的念头。 这个四长老的语气，说的话，还有不停要谢临安脱衣裳。 他特么…… 是个老变态！ 想到这里，陆晗突然伸手，稍微把衣衫拉下来一点。 而后装出一副刚睡醒的样子，双手揽着谢临安：“临安哥哥，哪来的狗叫啊，都把我给吵醒了。” “谁，你是谁，怎么会在安儿的床上！！” 四长老如同被踩中尾巴一样，瞬间跳起来。 陆晗原本眯着的眼神，看到四长老之时，立马放声尖叫：“啊！！！！来人啊，有妖怪，有妖怪啊！！！” 元步薇与陆绥，跟着公婆赶到谢氏之时。 陆晗还挂在谢临安身上呢。 看到家人前来，嗓子一下子嗷起来：“父亲、母亲、大哥，大嫂，我不活了，我今天丢脸丢大方了，呜呜呜，都怪我，太爱临安哥哥了，不听你们的话，也要前来与他幽会！！！” 元步薇一听这话，就知道陆晗没有吃亏，她在飚戏。 万宁侯对谢氏的事情多少是知道的，再听女儿的话，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万宁侯，真是抱歉，是我们管教无方，让您的女儿受委屈了。”谢云禾上前屈膝行礼，“回头我们一定好好教育临安。” “事到如今，关于两个孩子的事情，我也不想再隐瞒下去了。” 万宁侯轻咳一声，看向谢云禾与她身后一言不发三人，他们应该是谢氏三位长老：“这两个孩子，早就私定终身了，隔日不如撞日，咱们两家就把两个孩子的婚事给定下吧？” 陆晗：！！！ 父亲怎么比自己还抽象。 让他来是救人的，不是商量婚事的。 第307章 他身上全是伤 “我不同意，谢家少夫人的对象，岂是个无名之辈？！” 没想到第一个提出质疑的人是四长老。 “我女儿怎么是无名之辈？”万宁侯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她父亲我是万宁侯，她大哥是赫赫有名的少年将军，她大嫂乃是药王谷谷主的关门弟子，她……” “万宁侯，您说的这些，都是别人的头衔，又不是她的。”四长老冷笑一声，轻蔑的眼神在陆晗身上来回扫视。 本来两家长辈都在场的情况下，陆晗作为过错方，是没资格发言的。 但看到四长老那眼神，她就想到方才在房中，他跟谢临安说的那些话。 一瞬间。 害怕、担忧、羞耻，统统被她抛之脑后。 “那没办法，谁让我命好呢？”陆晗摊手，一脸无辜地看向四长老，“而且我也没有家人光芒四射而自卑，反而很努力地成长，四长老您作为长辈，不给我鼓励就算了，怎么还轻视我了？四长老，您这个人……” “陆晗！” 谢临安一把握上陆晗的手，对她摇摇头：“你今天先跟家人回去，等我处理好家里的事情，我再来找你。” 陆晗望着面色苍白，满脸隐忍的谢临安，想到方才在五中，四长老这个变态说的话。 她敢肯定。 自己要是听了谢临安的话，跟家人离开，他肯定要被毒打一顿。 于是。 她抬手，狠狠推了谢临安一把：“谢临安，我与你早已有了肌肤之亲，说不定我现在肚里都怀上你的孩子了，你现在要赶走我，我明日就揣着肚子，嫁给别人，让你的孩子跟别的男人姓，等他长大了，我还要告诉他，因为他父亲不要他，所以他的出生就是个错误！” 万宁侯：？？？ 陆绥：！！！ 女儿（妹妹）跟谢临安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这啥时候的事情。 “谢临安，你个王八蛋！” 万宁侯怒吼一声，直接抓住谢临安的衣襟，往他面上喷口水：“我这么一个女儿，你穿上裤子，你就不承认了？” “不可能，我不信，临安，你说，你跟她……到底是什么关系？！”面色铁青的四长老，死死瞪着谢临安，他要是敢点头，自己非巴掌扇上去。 “我与她……” 谢临安神色一动，看向陆晗。 她如同暖阳照进自己阴暗的内心，他又怎么舍得拉她入黑暗？ “我与陆家三小姐从未做过一件越界之事。”谢临安朝着万宁侯与陆绥行礼，“他日，我必定亲自登门致歉。” “谢临安，你为什么……”陆晗都要被气哭了。 “陆三小姐，女子的名节是大事，不光关乎你自己，更关乎万宁侯府的颜面。”谢临安眼神冷漠，仿佛回到与陆晗初遇那天，他也清楚，今日一别，他与陆晗就彻底归为陌路。 但只要她能平安，就好。 脑海中突然冒出来的想法，谢临安自己都愣住了。 抬头看向哭的眼睛红红的陆晗，自己的心很痛。 或许…… 这就是人们所说的喜欢。 “任何事情，在生死面前都是小事。” 一直观察着的元步薇开口了，她掏出帕子替陆晗擦眼泪，抬头看向谢氏的人：“女子名节，只不过是男人用来控制、驯服女人的手段，至于万宁侯府的颜面都是世代积累下来的，哪能因为晗儿的名节就没就没。” “说的没错，只有没本事的男人，才把自己的无能怪在女人头上！” 万宁侯不是吃素的，早在接触谢临安以后，他就让人暗中调查谢氏。 除开谢临安主动说的，他还真查到一点谢氏当中，上不来台面的事儿。 “那万宁侯的意思是，让我们两家坐下来，商量两个孩子的婚事么？”这次说话的谢氏的大长老，是权力仅次于谢氏族长的人，他看着六十多的年纪，穿着厚厚的罩袍，只露出一张脸来，眼神阴鸷，泛着幽光。 “商量婚事，只是一个解决问题的手段，如果谢大长老有更好的方式，不妨说出来，大家可以一起讨论讨论？”万宁侯面上挂着不失礼貌的微笑。 “我觉得，此事没有商量的必要。”谢大长老的态度跟四长老是一样的，甚至更加强硬，“你女儿的才华，还达不到当谢氏少夫人的标准，至于今天发生的事情，万宁侯你说个条件吧，只要谢氏能办到的，今天的事情，就当翻篇！” 谢临安猛地抬头看向大长老：“大……” “云禾，带临安回房歇息。” 身为谢氏的主母，在长老面前，就是个下人。 甚至她连为侄儿说一句话的权利，都没有。 “父亲，大哥，大嫂，不能他们带走谢临安，他身上全是伤，我怀疑……” 陆晗不能把四长老说的那些不堪入目的话说出来，这样会给他造成二次伤害。 所以。 “我怀疑，这帮人，趁着谢家主不在，背地里虐待谢临安。” “一派胡言，你个小丫头片子……” “四长老，要不要我把你方才在屋中，跟谢临安说的话，说出来让大家听听？！”陆晗毫无畏惧地看向四长老，“我说白了，只是一个侯爷的女儿，可您不一样，您是谢氏族人，人人敬畏的四长老，德高望重。” “你……” 四长老面皮抽了抽，眼睛狠狠瞪着陆晗。 而就在这时，一直在观察的元步薇，突然掏出两根银针，快狠准地往四长老胳膊上狠狠一刺。 “啊！” 四长老杀猪一般的叫声，瞬间响起。 “干什么？！” 大长老、二长老、三长老一下子站了起来 ，面带愤怒。 外头站着的护卫，把房间团团围住。 元步薇不紧不慢地拔出银针，看到末端已经发黑，看向四长老：“方才就觉得您很不对劲，原来您是中毒已久。” “什么？” 四长老瞬间慌了神：“不可能， 谁有这个胆量，敢对我下毒？” “准确地来说，大长老、二长老、三长老，你们都中毒了。”元步薇指着面前的三人道，“方才踏进谢氏之时，我就能在空气中闻到一股味道，那是……五石散的味道。” 第308章 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五石散是一味专门用来治疗伤寒病的药方，具备的燥热功效对伤寒病很有效果。 但有些人服用后还会产生短暂迷惑心智之感。再后来便有心怀不轨之人稍加修改了五石散的剂量，瞬间五石散摇身一变，成了能够让人强身健体的良方。 是药三分毒，任何药物过度服用，便会在体内积累毒素。 元步薇曾经听师父说过，先帝在世之时，五石散风靡整个大昭，不光成为大家族与文人墨客每次聚集的必需品，每年售卖五石散的商家，赚的盆满钵满。 但渐渐地，过度服用五石散的人，先后出现残疾，暴毙等症状。 一时间，人心惶惶。 可谁都没想到，五石散服用久了，便会上瘾。 若一天不吃，便心痒难耐。 但随着暴毙的人越来越多，朝廷终于意识到，五石散是个致人性命的毒药。 于是命令各地官府，销毁所有的五石散。 先帝极其痛恨这类东西，下圣旨，一旦发现人还在偷偷使用五石散，一律严惩不贷。 到现在的皇上登基，他对这方面，也是看管地很严。 如今，元步薇一下子看出四位长老有服用五石散，体内的毒素已经积累不少了。 那等于，他们是在顶风作案。 “胡说，我们怎么可能会服用五石散？！”四长老满口否认。 “谢司长老，你可以质疑我，但你不能质疑我的医术，我师从药王谷，医毒双修，若这点毒都判断不出来，不就是在砸了药王谷的招牌？”元步薇冲谢四长老笑的灿烂，“再说了，你们谢氏上方的空气中，都是五石散的味道，但凡服用过的人，一秒就能闻出来，我犯不着污蔑你们。” “怪不得，你们谢氏总是神神秘秘的，很少出门，也很少让别人上门做客，原来你们……” 元步薇这番话，等于是让万宁侯抓到了谢氏的把柄：“好啊，你们这群道貌岸然的老家伙，我现在就上大理寺……” “万宁侯，有话好好说。” 谢氏再嚣张，也不敢让世人知道，他们在服用五石散。 这是整个大昭都禁止的东西，谢氏却关起门来，大摇大摆地服用，这传出来，等于给了其他家族讨伐谢氏的机会。 “哼，大长老，这丫头一看就是胡说八道，她说我们服用五石散，我们真就服用了？”四长老一脸不屑，“你有什么证据吗？” 这个四长老，真的很蠢。 元步薇叹气，看向四长老：“长期服用过量的五石散，会导致皮肤溃烂，面色也极其灰暗，眼下大冬天，你们四位长老，只穿了一件宽松的罩袍，五石散服用下去，会让人感觉燥热，那穿太厚，肯定会不舒服，四长老，我说的对吗？” “我……” 这下，四长老没话说了，只瞪着俩眼珠，显示他的不服气。 “谢大长老，万宁侯府绝对没有想跟谢氏为敌的打算，方才我公公也说了，想跟你们商量晗儿跟谢少主的婚事，你们呢若拿不定主意，可以跟谢家主说一声，当然我也希望，真要商议两人的婚事，谢家主能到场。” 谢云廷的行踪，一直被隐瞒着。 元步薇这话，等于直接把谢氏放在火上烤。 四位长老若是不同意，那么不用猜，五石散一事，不出半天，就能传遍整个京城。 世家确有厉害之处，但万宁侯也不是吃素了，几代万宁侯都是经历过腥风血雨的。 最重要，皇上一直想拿捏谢氏，若他知道此事，必定会推波助澜。 那么…… 谢氏为自保，一定会让谢云廷现身。 元步薇看着四位长老，瞬间面如菜色，唇角微微上扬。 要给静和公主送个口信。 让她准备准备，是时候报仇了。 “谢临安，要跟我们走。” 一直没说话的陆绥开口了，他冷冷的视线落到四位长老身上：“不管他会不会成为我的妹夫，至少现在，他的安危，由我接管，四位长老没有意见吧？” 陆绥可是正儿八经的将军，统领疾风营的，不光功名在身，在百姓心中威望也很高。 他一张口。 四位长老，哪敢拒绝。 只能陪笑脸。 直到坐在万宁侯府的马车上。 谢临安整个人还是恍惚的。 “谢临安？” 陆晗见谢临安出来后，就一直沉着脸，一言不发，以为他生气自己的所作所为：“对不起，事发突然，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被四长老……如果你不愿意跟我们走，那我让父亲给你安置到我家的庄子内，那里很清净，也没什么人，很适合你静养。” “我没生气。” 谢临安抬头，对上陆晗充满歉意的目光：“我只是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切，小时候我还以为你多厉害，搞了半天，你就是虚张声势？”坐在对面的陆绥翻了个白眼，抬腿踢了踢谢临安，“拿出你小时候弄死我的手段来，别整天哭丧个脸。” 谢临安眉眼一动，他应该是没眼花。 居然看到陆绥抬脚的。 但听到他提起小时候事情，内疚席卷而来。 “小时候的事情，是我……” “你是不是被人威胁了？” 陆晗望着谢临安，感觉他不像是会做出那样的事情人：“你现在都被那帮老家伙控制死死的，那你小时候刚失去父母，肯定更没有反抗的能力。” “陆晗，你还没嫁给他，就开始帮他说话？”陆绥哼了一声，“今天要不是我们及时赶到，你跟他就要共赴黄泉了。” “大哥，我没有，我只是在阐述事实，并不是要为他开脱。”陆晗见谢临安不说话，推了他一下，“自己说，你哑巴了？” “我……” 一向言辞犀利的谢临安，感觉嘴唇被黏住了， 张不开。 “好了，谢少主身上还有伤呢，哪怕要让他说清楚，也等他养好再说。” 最终，还是元步薇打圆场：“晗儿，回去后，让谢少主住你院子，好不好？” “啊？” 陆晗一怔，刚想说不妥，可想到方才谢临安遭遇的事情，她立马地点头：“行，没问题，我会照顾他的。” 第309章 头一次眷顾了他 大家抵达万宁侯府之时。 万宁侯夫人什么都没问，便让下人去安排了。 “临安，这次一定要把伤养好了再走，别像上次走的不声不响了。” 万宁侯夫人看得出来，女儿很着急跟谢临安有话说，只说了几句安慰的话，便离开了。 元步薇也很知趣，推着陆绥就走。 “阿薇，他还没告诉我……” “他又不是住一天，你着急什么，走，回屋。” 随着外面逐渐安静。 陆晗关上房门后，转身跑到床前，坐下来看着他。 谢临安垂眸，不敢看陆晗的目光：“我不是故意隐瞒你的，我只是觉得自己很脏。” “也就是说，你真的被……” “没有。”谢临安摇头，这会儿倒是抬头看陆晗了，“就是因为我极力反抗，才会招来每顿毒打，他们还会逼迫我服用五石散，我不肯，他们就把我关在柴房，不给饭吃。” “什么？” 陆晗一听就震惊了，一拳捶在被面上：“这帮老东西，早知道你在他们手中吃了这么多苦，我刚刚就应该把他们全都骂一遍。 ” “他们高高在上的长老，是谢氏的天，底下的人只能服从。” “那我方才经过的地方，听到女子的惨叫，难道说那些女子……”陆晗看到谢临安轻轻点了下头，脸色一下子就白了，“天、天哪……” “五石散会让人兴奋，所以他们每次都会祸害一群姑娘，把围墙筑的高高的，也是不想路过的人看到院中的事，至于我的院子……”谢临安讥笑一声，“是为了，他们随时随地进出。” “可恶，我应该跳起来抓花那老变态的脸！” 陆晗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谢临安总是给自己一种若即若离的感觉。 从他父母开始到他，都是谢氏的玩物。 可他是人呐。 人是有独立思想的，怎么被驯化成玩物呢？ “对于长老们来说，名利他们都得到了，那就会追求能够刺激他们的东西。”谢临安定定地看着陆晗，“陆晗，我很感激你今天帮了我，但下次不要冲动了，只要我一日是谢临安，我永远无法摆脱谢氏的控制，我更不想连累你跟你的家人，陆晗你值得更好的人。” “我以前看过很多话本子，话本子上写，两人互相喜欢，一定要经过很轰轰烈烈的事情，才能确定彼此对自己的心意。” “你……你看话本子？” “呃……是大嫂啦，她说，话本子中不光有美好的感情，也有人生哲理，她给买了好多呢，刚好你住在这里的话，我可以拿给你看。”陆晗说完，一拍脑袋，“扯远了，我的意思是，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反正觉得你可怜，想同情你，可你是个骄傲的人，是不需要别人的同情，今天又目睹你被四长老为难，我那一瞬间，只有一个念头，我要保护你。” 谢临安瞳孔一缩，怔怔地看着陆晗。 “我是认真的，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念头，我……”陆晗抓了抓脑袋，感觉自己大脑空空。 “陆晗，我能理解你的感受，你看到我处于弱势，所以心生同情，就像强者会无条件选择保护弱者。” “不不不……” 陆晗立马摆手：“不是强者保护弱者，谢临安，我……我……” 倏地。 陆晗心头跳出三个字：“喜欢你。” “你不用解释，你的恩情我会记住了，我也会想办法还的。”谢临安垂眸，哪怕他能护住身体，但他看过太多腌臜之事，内心早已肮脏不堪，他有什么资格要求陆晗？ “我记得，之前万宁侯府有危机，我听到父亲他们说，如果有个世家做靠山，说不定万宁侯府能度过危机，那个时候，我跳出来说，我愿意嫁给你。”陆晗没有看谢临安，只是诉说自己的心路历程，“那时的我一心想着能为家里出力了，我很高兴，再后来你要见我，你带我们见你的母亲，我认出你是小时候那个小公子，可能，那个时候，我们的缘分……” 陆晗深吸一口气，望着谢临安：“就已经注定了，后来从你口中，得知你们一家人在谢氏的照顾，你受伤来府上养伤，与我说的话，仿佛每一句都把我推开。那时我想不通，我就在想，是不是我太弱了，我没有能力自保，甚至会成为你的累赘，所以我想着，我要是变得像大嫂二嫂那样能干，就算做不到她们那么厉害，那我也要闯出自己的一片天，还有就是今天……” “谢临安，我陆晗是个坦荡之人，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陆晗闭上眼，对着谢临安大声喊，“谢临安，我喜欢你！” 门外偷听的元步薇与陆绥，一个高兴，一个垮脸。 原来就在两人出门之时。 元步薇就跟陆绥打赌，陆晗要表白。 陆绥不信，说这种事情，怎能女子主动？ 元步薇就跟他打赌来着。 “这个陆晗，也不知道矜持一下！”陆绥气死了。 “喜欢就要大大方方说出来，有什么不好？”元步薇低头，看陆绥气鼓鼓的脸：“你别说，我还真喜欢看你生气的嘴脸，比平时生动多了。” 陆绥把元步薇说的这句话，听进去的。 虽然他与阿薇已经成亲，但好像，自己从未表述对她的喜欢。 “走了，下面的话，就不宜听了，咱们回去。” “干嘛，咱们还没听谢临安说呢？”陆绥不肯走，“以他的性子，他肯定不说。” “那他的耳力，肯定知道我俩在偷听。” 陆绥：…… 元步薇猜对了一半，谢临安的确知道两人出门后没远走，而眼下，他脑子嗡嗡作响。 脑海中，全是陆晗那一句：“谢临安，我喜欢你。” 活了二十二年，他一直觉得，这辈子都不会有人喜欢、在意自己。 他也从未对任何一个接近的人，抱有希望。 而今。 此时此刻。 上天，好像头一次眷顾了他。 “谢、谢临安，你说句话呀？”陆晗见谢临安盯着自己，也不说话，有点慌了神。 第310章 属于自己的温暖 “我……” 谢临安头一次面对这样的情况，有些不知所措，他的心现在就像煮沸的开水，沸腾，翻滚，挣扎。 “谢、谢临安，你别这么看我，我只是把我内心所想说出来，你不必因为我今天救了你，你就选择接受我。”陆晗被谢临安盯的心里发毛，“喜欢你，是我自己的事情，你可以有自己的判断。” “你还准备喜欢其他人？” “啊？” 陆晗愣住了，有点懵懵地看着谢临安不悦的神色：“没有其他喜欢人，我是说，我只想说出来，但我不想给你造成负担。” “可你说出来，就已经给我造成了负担。” 好冷漠的口气。 陆晗要哭了。 但流血流汗，不流泪。 “那我跟你道歉，你把我刚才说的话，是胡言乱语，是放屁。” “我做不到。” 谢临安说的每一句，都在陆晗预料之外：“那……要么你睡一会儿，睡醒了，脑子清醒了，你在……” “陆晗，我是一个唯利是图之人，喜欢我的人，都没好下场。”谢临安这会儿已经缓过来了，他知道方才自己为什么会慌乱，因为在他看来，自己那么不堪的人，是不配被人喜欢的。 “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再说你怎么就肯定，我喜欢你，是喜欢你的脸？”陆晗轻呲一声，开始给谢临安掰扯，“京城世家公子哥，我也认识不少，但他们都不如我大哥跟二哥，你是我接触下来觉得跟大哥二哥很相似之人，都有着清晰的目标，能屈能伸，这是我喜欢你一点，接着就是你的家世，退一万步说，你也是谢氏的少主，抛开谢氏里头乱糟糟的事情，谢氏少主这个身份的确很耀眼，嫁给你的话，我应该能被贵女们津津乐道许多，再来嘛……” 陆晗顿了一下，凑近谢临安：“你的脸，你的身形，都是我喜欢的，这点，我很诚实的。” “陆晗，那我是不是认为，你对我是见色起意？”谢临安眉头一挑，不知为何，看着她耐着性子跟自己解释，还说喜欢自己是她的事情，不要让自己有心理负担，如此美好的她，若自己错过了，怕是这辈子都不会再遇到了。 “谁见色起意了？”陆晗瞪他，“你不要污蔑我。” “那你……” 谢临安轻笑一声，伸出一根手指点了下自己的唇：“敢不敢亲？” “啊？” 陆晗盯着他的举动，下一秒脸蛋爆红：“谢临安，你是不是脑子被打傻了？” “不敢，你不是说喜欢我么？”谢临安突然凑到陆晗面前，瞅着她面上的红晕，眼中的慌张，“难不成你的喜欢，仅仅是停留在表面？” “我……我……” 陆晗感觉自己的脑子像一团浆糊，根本不知如何回答。 “陆晗？” “嗯？” 陆晗抬头见，就看到谢临安放大的脸庞。 下一秒，唇上一热。 陆晗：！！！ 什么情况，她……她被谢临安亲了？ 天哪…… 陆晗身躯弓成一团，想逃，谢临安却抱住她，感受她轻颤的身躯。 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 原来亲吻自己喜欢的人，是一件特么美好且幸福的事。 下一秒，他拥住陆晗，不给她逃离的机会。 比起随时都能推翻的言论，他更喜欢用身体力行，让陆晗知道自己的答案。 等到两人分开之时。 陆晗趴在谢临安怀中，害羞到根本不敢抬头：“谢临安，你欺负人~” “嗯。” 谢临安嘴角微微上扬，原来爱真的能够治愈人。 “你怎么还回答的这么理直气壮？”陆晗一下子抬头，看到他唇上，残留着自己的胭脂，面上又烧了起来，“那我可不可以理解，你也喜欢我的？” “不然呢？我可没轻薄他人的癖好。” “真的吗？”陆晗的眼睛一下子发光起来，可下一秒想到谢氏的长老，小脸又垮下来，“谢氏那帮老头，若是知道我俩互相喜欢，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拆散我们的，不行，等下我找大哥、大嫂想个对策才行，若想不到，那么就用生米煮……” “就算你我蹦出个孩子，他们也不会认的。”谢临安打断陆晗的话，“我要是娶，也是娶他们安排的人，但他们并不想我娶妻，他们只想把我困在身边，至于我的后代，他们应该会在族中找个女子，让我们同房，直到对方怀上。” “这……是人的做法吗？”陆晗气死了，可一瞧谢临安平静的面容，才明白他就是在这样畸形的环境下长大的，他必须武装的特别厉害，才不会被伤害，“临安哥哥，不怕，晗儿保护你，还有父亲、大哥，我们大家都会保护你的。” 仅仅是陆晗一声“临安哥哥”都让谢临安无比触动。 他拥住她：“再喊一声，晗儿。” “你喜欢我这么喊你，我以后天天喊。”陆晗趴在谢临安耳边，一口气喊了十遍“临安哥哥”。 谢临安心尖滚烫，下巴搁在陆晗肩头。 他清楚地知道，日后他回头不是空无一人。 他找到了只属于自己的温暖。 一炷香后。 陆晗轻手轻脚地带上房门，站在院中，欢呼雀跃好久。 但下一秒，想到谢临安的遭遇。 她一咬牙，去找父亲了。 “陆绥，你已经看了我快半个时辰了，你不累吗？” 房中。 元步薇抬头，看着双手撑着下巴，直勾勾看着自己的陆绥：“从晗儿院中回来，你就不对劲，怎么？心疼自己打赌输了？” “有吗？” 陆绥嘴硬，眼神飘忽不定：“输了就输了，反正我的是你的，都一样。” 元步薇搁下毛笔，笑意满满地看着他：“或者是你有话要跟我说？” “没有。” 陆绥下意识否认，但话说出来就后悔了。 “没有的话，让宋睿把这封信交给静和公主。”元步薇把刚写好的信递给陆绥。 “是关于谢氏的？” “嗯。” 元步薇点头：“哪怕晗儿与谢少主两情相悦，今生注定要成为夫妻，但谢氏是不会同意的，万宁侯府介入的话，不是很妥当，谢氏服用五石散一事，给了静和公主一个收拾他们的理由！” 第311章 我去讨回? “谢氏那帮老头，都是千年的王八，静和公主一旦对他们采取行动，他们肯定会想到是我们泄的密，甚至还会发现我们与静和公主的关系。” “发现就发现呗，最好啊，告到皇上那里。”元步薇哼笑，“要知道，他们最大的罪，是服用朝廷都禁止的五石散，若你皇上，是在意得知静和公主与万宁侯府有来往，还是谢氏服用五石散一事？” 陆绥想了一下，眼睛一下子亮起来：“那肯定选后者，静和公主如今口碑大涨，皇上犯不着在这个节骨眼上跟她开战，再说了，当年静和公主与谢云廷的婚事也是皇上做主，谢氏一事，说不定皇上还需要静和公主冲锋陷阵呢。” “是啊，神仙打架，我们作为小喽啰，就好好地躲在后方观战就行。”元步薇笑着说道，又问了一句，“陆绥，你真没有想跟我说的话？” “没有。” 这次，陆绥说的很斩钉截铁：“我先去找宋睿。” 望着陆绥快速离开的背影，元步薇垂眸。 没关系，她可以等。 等到陆绥愿意开口的那天。 距离除夕只剩半个月了。 城中的年味越来越浓重了。 江家也平安度过之前的舆论期，终于可以不用夹着尾巴出门了。 “快点，快点，母亲，母亲……” 这一日，穿着一身新衣的江唯昱带着一群人，大摇大摆地进入父母的院子：“父亲，母亲，你们快出来，看看儿子给你们置办什么年货了？” 正在屋内烤火的江侍郎与江夫人一出来。 就看到院中满满堆起来的箱子。 “唯昱，这是什么？”江侍郎蹙眉看着儿子。 “给你们买的年货啊。”江唯昱说话间，俯身把一个个箱子打开，“吃的、用的、穿的，还有金银珠宝、古玩字画，父亲，您不是总说我不学无术，看看儿子仅仅跟着楚老板做了不到半年的生意，我就挣来这么多，楚老板还夸我，是难得的经商天才呢。” “这些都是你用赚来的银子买的？”江夫人一脸诧异。 “那当然，这些可都是真金白银，就算我借父亲的面子，也不可能拿来这么多东西。” 但其实江唯昱动了一次念头，那自然会动第二次。 反正三次机会，他只用了两次。 先把这个年过完再说。 “唯昱，你真是太有出息了。”江夫人立马高兴地抱住儿子，“我就说，我生的儿子，就是最好的。” “母亲，那也是您教的好。”江唯昱嘿嘿笑了几声 ，抬头四处张望，“大哥呢？” “他在自己院中呢。” 提到大儿子，江侍郎眼中闪过一丝不悦：“自从他擅自做主，把元锦瑟放走后，我就不想跟他说话了，一点都不懂事。” “父亲，这就说大哥其实是个很讲情面的人，这放在平常是优点，但要是放在大是大非上，那就是缺点。”江唯昱摇摇头，说的极其不留情面。 “算了，不提他，夫人吩咐厨房，晚上多做几个菜，我要跟唯昱好好喝几杯。” “好。” 月上梢。 正闭目烤火的楚霸天听到敲门声，立马睁开眼：“唯昊，进来吧，门没锁。” 片刻后。 江唯昊走了进来，他接到传话之时，还在算账呢。 “见过楚老板，不知您找我有什么事情？” “唯昊啊，你知道，先前我为什么让你去账房，而不让你跟着你二哥做一样的事情吗？”楚霸天扶着脑袋，叹了一口气问。 江唯昊想了一下：“应该是身份吧，我是庶子，他是嫡子。” “不是。” 楚霸天摇头：“是你沉稳，他浮躁。” “什么？” 江唯昊抬头，眼有疑惑。 下一秒，楚霸天丢给他一本账本：“让我看看，你这段时间在账房学习的成果。” “是。” 江唯昊捡起账房，走到书桌前，坐下后，开始算。 楚霸天一边喝茶，一边静静地等待。 直到半个时辰后。 江唯昊拿着算好的账目，走到楚霸天面前：“楚老板，这本账本，所有的明细都对不上，我根据每一项支出，重新算了一下费用。” “你就告诉我，差了多少。” “差了……” 江昊唯顿了一下道：“五十万。” “这么多？”楚霸天一脸诧异地接过账目，粗粗看了一眼，“啧啧，五十万，月上梢至少半年才能赚到，结果你二哥一夜之间，就吞了。” “您说什么？”江唯昊眼睛一下子瞪大了，“您说，这账目……” “我本来想着，你们是兄弟，他先去做生意积累经验，你呢在账房学习，学习算账，等到你们经验足了，我就安排你们单独做事，结果没想到你二哥不光没好好对待我给的这份差事，甚至还欺瞒了，贪了我这么多银子。”楚霸天一脸失望地摇摇头，“你二哥，太令我失望了。” “不是，楚老板，他做什么生意，贪了这么多银子？” “做什么已经不重要，眼下是他贪了这么多银子……”楚霸天看向江唯昊，“唯昊，你愿意帮我讨回这笔银子吗？” “我去讨回？” 江唯昊面色一白：“他是二哥，就算我去，我没有立场跟资格……” “你是月上梢的账房，你怎么没有立场跟资格了，你要是答应，我让元铎跟你一块去，这笔账要是对不上，月上梢这个年就没办法过了。”楚霸天烦躁地挠挠头，“我也没想到，自己一时好心，自己却被你二哥当成冤大头。” “我……” 江唯昊内心很清楚，这是一个机会。 一个能得到楚老板信任，同时能把江唯昱踩下脚底的绝佳机会。 楚霸天抬起一只眼，打量着面有纠结的江唯昊：“当然，我不会勉强你，免得你们日后兄弟反目。” “楚老板，我愿意，我愿意的。”江唯昊直接应下，“只要是您交代的事，做什么我都愿意。” “行。” 楚霸天就知道他会答应，因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没有人能拒绝，将一个长期欺负自己的人，狠狠踩在脚底下，看着他苦苦哀求放他一条生路的模样，内心会有多爽。 第312章 二弟，你过分了 “父亲、母亲，儿子敬你们一杯，感谢你们对儿子的栽培。” 晚膳前，江唯昱亲自把大哥江唯铭请来一起用膳。 江唯铭头一次看到江唯昱态度那么好，本想拒绝他的话，卡在嘴边。 结果没想到，江唯昱把自己喊来，是用自己衬托他的能干。 一瞬间，江唯铭面色很难看，但碍于父母在场，他不好发作，只能默默吃菜。 结果没想到，江唯昱下一杯酒是敬自己：“大哥，以前是我不懂事，日后你安心读书，早日考取功名，家里的事情你不用操心，二弟我能赚钱。” “二弟，我们是一家人，自然要共同分担。”江唯铭笑了笑，喝了杯中的酒。 “大哥，我跟你不一样，你是江家长子，将来我们还要仰望你呢，父亲也对你寄予厚望，我相信明年的秋闱你一定能成功，至于各方打点的银子，你不用担心。”江唯昱拍拍胸脯，“都包在我身上。” “唯昱真是长大了，懂事了，知道心疼自己的大哥了。”江夫人很高兴，眼眶都湿润了，要知道她一直最难过是，自己生的两个孩子，却不是相亲相爱，总是打打闹闹，谁也看不上谁。 “母亲说的对。” 江唯昱看到大哥捏着酒杯的手，微微颤动着，心里乐开了花。 以往，总是他在父母面前展现，自己总是沦落为背景。 今天，终于也能让他尝尝被沦落为背景的滋味了。 “老爷，老爷。” 倏地。 管家一边喊，一边跑进来，面上还带着几分惶恐。 “慌慌张张做什么？”江唯昱面有不悦，“管家，我不是说了，我们一家人在用膳，不让任何人打扰吗？” “哟，是我来的不巧，江二公子能否赏口饭吃？” 江唯昱一怔，抬头看到踱步进来的元铎，愣住了，但下一秒看到他身后还跟着江唯昊，一张脸瞬间难看起来：“江唯昊，谁让你来这里的？” “江二公子，你先别忙着生气，唯昊是奉了东家的命，来跟你确定一些事情的。”元铎笑了笑，侧身，让江唯昊往前。 “这……什么事情啊，非要现在说？” 江侍郎站起来，一脸不悦地瞪着庶子。 “父亲、母亲、大哥，二哥。” 江唯昊弯腰作揖后，从袖中掏出一本账本，双手奉给父亲：“这是二哥这段时间帮楚老板做生意的账本，请您过目。” “我做事情的账本怎么会在你手中？”江唯昱震惊，伸手就要拿，“我看看。” 江唯昊一个侧身，避开了，目光冷静：“是楚老板给我的，我现在是月少上账房的人。” “你说什么？” 江唯昱第一个大喊起来，看向元铎：“元管事，为什么没人告诉我此事，他一个低贱的庶子，有什么资格……” “江二公子，话不能这么说，您作为纨绔都能跟着东家做事，你弟弟除开身份，各项能力都不错，为什么不能跟着东家做事？”元铎打断江唯昱的话，笑眯眯道，“再有，他不像你，打着东家对你的信任，背地里却贪东家的银子。” “我没有贪银子。” “有没有，还请江侍郎过目。” 江侍郎被眼前的情况搞得不知所措，但因为暂时想不到对策，只能拿起账本看了起来。 结果 ，越看越上火。 最后，他把账本往江唯昱身上狠狠扔去：“江唯昱，你个逆子，你就是这样跟人做生意的？” 江唯昱立马捡起地上掉落的账本，打开翻了几页，便大声嚷嚷起来：“不可能，这是污蔑，我根本就没有贪银子，我出入的每一笔银子，都是清清白白的。” “江二公子，本来呢，东家让你放印子钱，就顾虑重重，结果你倒好，把原本放出去的钱，全都自己拿了。” “什么？什么？”江侍郎听到的眉头紧蹙，“江唯昱，你不是说，楚老板让你开分店吗？怎么是放印子钱？你知不知道，放印子钱要是被官府知道，是要杀头的大罪， 你父亲我，还是户部的侍郎啊！” “我没有，父亲，他是胡说的，楚老板他……”江唯昱着急间，看向一言不发的江唯昊，立马上去抓住他的衣领，就骂，“王八蛋，这件事情是不是你做的？江唯昊，你个低贱的东西，也敢陷害我？” “二哥，你以前做过不少错事，哪次不是我帮你扛了下来？”江唯昊哼笑一声，望着江唯昱道，“我以前就是太在乎兄弟感情，结果你却一直觉得我低贱，是个上不来台面之人，这次是楚老板亲自命令我来的，难道你想跟以前一样，把账都算到我的头上？” “江唯昊，你个狗娘养的，我……” 就在江唯昱挥拳之时，手被人握住了，他扭头间，看到是大哥。 “啪。” 江唯铭就等着这一刻呢：“二弟，你过分了。” 江唯昱被打的脚步踉跄，满眼不信地看着大哥，直到面上火辣辣的痛，他才确定自己被打了。 “江唯铭，你有什么资格打我？” “打你怎么了，你知不知道，放印子钱，搞不好会把整个江家搭进去，你还一再欺瞒父亲，你简直无可救药。”江唯铭指着二弟的鼻子骂。 “江二公子呢，一共贪了五十万，江侍郎你看，是怎么支付呢？”元铎问。 “多少？五、五十万？”江夫人一听这个数字，两眼一翻差点晕过去，“唯昱啊，你拿这么多银子做什么？” “不可能，我顶多贪个三十，剩下的二十跟我无关。 ” “江二公子，之前你为了多赚钱，放了很多不该放的印子钱，那当中的损失，自然要你来填补。”元铎继续保持微笑，风度翩翩，“当然你不愿意还的话，那我们只能大理寺见了，你贪掉都是月上梢正常收入，再加上你做假账，你怕是要有牢狱之灾了。” “就凭一本伪造的账本，就说我贪了五十万，你们就不怕我去官府告你们污蔑吗？”江唯昱已经气糊涂了，完全就没想过，但凡让大理寺知道，他干放印子的勾当，就足以把整个江家都搭进去，甚至江侍郎的官职都保不住了。 第313章 江唯铭要分家 “逆子！” 已经把事情理清个大概的江侍郎，一个耳光扇的江唯昱眼冒金星：“也就是说，上次你偷偷调换我私库的银子，就是为了干这个勾当？你还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 “父亲，事情不是如同江唯昊所说的那样。” 江唯昱连滚带爬，抱着江侍郎的大腿慌忙解释：“父亲，我马上去见楚老板，我一定……” “江二公子，东家让我陪着一起来，说明他已经把此事全程交给你弟弟处理。” “他一个低贱的东西，也配跟我称兄道弟？”江唯昱怒吼，恶狠狠地瞪着一言不发的江唯昊，“江唯昊，你少得意！” “二哥，你放印子钱关乎到整个江府的安危，就算你记恨我一辈子，我也认了。”江唯昊说完，朝着父亲作揖，“父亲，大哥明年还要参加秋闱的，若被其他学子知道，二哥再放印子钱，对大哥不利，还请您做主。” “三弟说的没错。” 此时此刻，江唯铭与江唯昊站在同一阵线上：“父亲，出了这样的事情，楚老板完全可以报官，却让三弟与元管事一起来，这就说明，他不想把事情闹大，也知道您是朝廷命官，闹大了，对双方都没好处。” 元铎偷偷翻了个白眼。 江侍郎生的三个儿子，性子真是一模一样，不知天高地厚。 “父亲，您不要听大哥胡说。”江唯昱狠狠摇头，看向早已吓傻的母亲，“母亲，您说句话啊，帮我劝劝父亲。” “唯昱，你告诉我，你真的贪了五十万吗？”江夫人眼中透出不信，可见到儿子一下子沉默了，气得捶打他，“唯昱，你糊涂啊，若五十你做生意赔了也就算了，可你怎么能做放印子钱这种下三滥的勾当呢。” “母亲，我没有，他们是胡说的，您不要信。” “对了，我忘记说，江二公子，我刚才说的五十万只是你当时欠下的数目，因为你监守自盗，所以现在每日的息钱是要往上加的，东家呢也不是一个冷血无情之人，到除夕夜之前凑够账本最后一页的数目，这样你们也能过个好年。”元铎冲愣住的江家人微微一笑，“若银子准时交上来，咱们一切好说，若银子交不上来，那就看东家是什么意思了，该说的，该交代的，我都说完了，告辞。” 江唯昱立马捡起账本，火速翻到最后一页，当看到账本上的数字，眼珠子差点掉出来：“八十万？父亲，我不可能欠下这么多银子的，这是敲诈！” “江二公子，你要是不信的话，可以找你家的账房，把这本账册好好算一下，看看到除夕夜前，是不是这个数目。”元铎想发怒却又不敢发怒的江侍郎，“江侍郎，江二公子不懂规矩，我想您一定懂。” 说完。 元铎转身就走。 “站住，王八蛋，你站……” 江唯昱话说到一半，面上又挨了父亲一巴掌：“父亲，您怎么又打我？” “江唯昱，你、你……”江侍郎伸出颤巍巍的手指，瞪着儿子，下一秒他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老爷，老爷？” 江夫人尖叫起来：“快来人啊，快去请大夫。” 今晚，原本是江唯昱扬眉吐气之时，结果被他亲手搞砸了。 一直到后半夜。 听到大夫说，江侍郎没事，大家才松了一口气。 “唯昱，你过来。” 比起大儿子，江夫人更溺爱二儿子，刚才她在屋中想过了，只要二儿子不在，那个什么楚老板也不敢怎么样。 丈夫可是朝廷命官，他一个商人要么活腻了，还叫板。 “你现在收拾行李，去祖宅住几日，多多风头。” “母亲，我就知道您是最疼我的。”江唯昱听到母亲这话，直接哭出来，“可父亲醒来，发现我不见了，他一定会把气撒在你身上的。” “那就等他醒了再说。” 江夫人见二儿子还站着不动，立马推他：“赶紧走，把值钱的东西都带上。” “母亲，等此事平静后，我一定会好好孝顺你的。” “快走。” 江夫人目送二儿子离开后，一转身就对上大儿子幽幽的眼神：“哎呀，唯铭，你什么时候站在我身后的，也不吱声？” “母亲，您这不是在救他，是在害他。” “那怎么了？” 面对儿子的指责，江夫人瞬间不满了：“我辛辛苦苦把他拉扯大，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他坐牢？唯铭，你跟他是亲兄弟，你不帮着他就算了，怎么还帮着江唯昊那个庶子呢？他就跟他娘一样，下贱、上不来台面。” “那您想过没有，为什么江唯昊可以进账房，而二弟却在放印子钱？还背上那么大的债务？” 江夫人愣了一下，没明白：“我怎么知道？” “因为楚老板都看出，江唯昱就是个废物，一个被你养废的纨绔！” “江唯铭！” 江夫人气得跺脚：“你有什么资格说你弟弟，你看看你娶的元锦瑟，如果她能安分守已，不该在皇上生辰宴上想压她姐姐一头，咱家就不会遭无妄之灾，后来她孩子没了，还算计你，我真搞不懂你是哪根筋搭错了，居然瞒着我跟你父亲，把她给放走了……” “分家吧。” “什么？” 江夫人愣了一下后，才反应过来儿子在说什么：“江唯铭，你再说一遍？你要干什么？！” “早在一年前，我就想分家了，但您说，喜欢一家人热热闹闹住在一起的感觉，而眼下……”江唯铭摇摇头，满眼失望，“您放心，分了家以后，我只带走属于自己那部分，其他的，我是一分都不会要的。” 趁着江唯昱的事情，还未被大理寺得知。 江唯铭定要尽快跟他撇清关系。 要不然，自己这些年的努力，就全都打水漂了。 “江唯铭，你做梦，你要分家，除非我死了。” 江夫人跳脚，儿子之间分家，这要是传出去，她定要被人戳断脊梁骨。 但没想到…… 第二天，醒来的江侍郎听闻大儿子要分家。 居然点头同意了。 第314章 移除家谱 “老爷！你怎么也跟着胡来？这分了家，还像一个家吗？” 因为照顾丈夫而一夜未睡的江夫人，本来跟老爷诉苦，结果没想到他也同意大儿子分家。 瞬间，她就破防了。 “唯昱呢？” 江侍郎没回答她的话，反问她，结果看到妻子一脸心虚，瞬间反应过来：“你该不会趁我昏迷之时，把他放跑了吧？” “老爷，我生唯昱的时候难产，好不容易生下来，他差点就没命了，老爷……” “刘玉芬！你简直是无可救药！” 江侍郎气得又胸闷了：“总之，我同意唯铭分家。” 其实大儿子心里想什么，江侍郎很清楚。 若二儿子真出了事，但凡分了家，自己只要一口咬定，自己不知情，愿意大义灭亲。 那么不光能保住江家，说不定还能积攒一波口碑。 于是。 江侍郎不顾妻子再三反对，当天下午就开始忙活分家的事儿。 他名下还有几处房产，江唯铭拿到以后，当天晚上就搬了出去。 江唯昊作为庶子，本来是没有权利的，但没想到父亲准许他带着娘出去住。 喜出望外的他，立马带着娘离开了江府。 最后剩下是江侍郎的良妾白露，她生的是女儿，没资格搬出去住。 但因为江夫人憎恨丈夫的所作所为，觉得他太过冷血，便撂挑子不管家事。 直接装病，不出房间。 气得江侍郎当场夺走了妻子的掌家权，给了白露。 受宠若惊的白露，意识到这是自己等了这么多年，唯一一次能够翻身的机会。 只要她能做得好，让老爷满意。 那女儿定能说个好夫家。 江唯昱本来还想继续在老宅住下去的，结果几天下来的开销太大了，当初他走的急，身上没带多少银子。 想着后天就是除夕了。 于是，在经过一系列思想斗争后，他决定趁着夜黑风高回家，问母亲要点银子。 结果前脚下马车，后脚就被人扣住了。 “谁啊，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二少爷，是江侍郎吩咐的。” “父亲？” 江唯昱面上带着不信，但下一秒直接被人押了进去。 进府之后，他才觉得，院中空荡荡的，也不见母亲与大哥。 思索间，他已经被押进了父亲的书房。 “唯昱，你终于舍得回来了？” 在事发后第二天，江侍郎就派人去调查此事，本来是想找能解决的办法，结果调查下来。 差点被气个半死。 江侍郎才知道，那天楚老板让他的手下前来，其实是给自己留了面子的。 不然，此事真要捅到皇上那儿去。 江家就在自己这辈断裂了。 老祖宗知道后，肯定要从棺材里爬出来，狠狠揍自己。 “父亲，事情都发生这么多天了，您看我一点事情都没有，那就说明，楚霸天就是虚张声势。”江唯昱还在洋洋得意，丝毫不觉得危险正在悄然逼近。 “唯昱，其实放印子钱这事，在各大世家之中，不是什么新鲜事，大家多多少少背地里都干过这样的勾当，可是你呢……”江侍郎叹了一声，从抽屉里拿出收齐来的证据摔在儿子面上，“你每次放出的印子钱，息钱一次比一次高，你知道那些人因为还不上银子而选择自尽的，结果你却还不放过他们的家人。” “他们自己还不上银子，跟我有什么关系？”江唯昱理直气壮，“要是有本事，就别来借印子钱啊，说到底就是觉得天上能掉馅饼，想着先把钱借到了再说，结果还不上了，就开始哭天喊地。” “好，你可以不同意他们，那你现在呢，你欠了楚老板八十万，你该不会想让我替你还吧？” “什么八十万，我根本就欠这么多，再说了，我那么有经商头脑，我倒是跟楚老板写个协议，说好几年之内还清就是了。” 也不知说江唯昱蠢，还是无知。 江侍郎都被气到无语了。 “父亲，您的胆子就是太小了，您可是户部侍郎，谁不知道……” “咚咚咚！” 一阵粗鲁的敲门声，打断了江唯昱的话。 “开门，开门！” “父亲，门外是谁呀？” “你把门打开不就知道了？” 江唯昱见父亲面色平静，还真听话地去开门。 结果房门一打开，他就立马被个壮汉给控制住了。 “啊！” 江唯昱嘴里发出一声惨叫，扭头看到大汉的面孔之时，惊得喊起来：“荣海、庄山、怎么是你俩？” 这两人先前跟着江唯昱，专门负责要债。 “江二公子，您真是让我们好找啊。”荣海哼笑一声，手上又加了几分力，“东家让您还银子呢，他还说，若是您还不上银子，我俩都要跟着遭殃，所以你就大发慈悲跟我们走一趟吧。” “不行，我不能去，我压根就没欠楚霸天的银子，他是胡说的。”江唯昱大声嚷嚷起来，大喊朝江侍郎呼救，“父亲，您帮我说句话啊。” 江侍郎没搭理他， 只是从抽屉中掏出一个信封。 看了一眼后，十分不忍地把信封递到荣海手中。 “你们把他带走吧，这封信，是我给楚老板的。” “既然江侍郎都同意了，那江二公子就跟我们走吧。” “不，我不走，父亲，父亲您说句话呀……” 无论江唯昱怎么说，江侍郎就是不搭理他。 眼睁睁就看着儿子被无情拖走。 “唯昱啊，为了江家的颜面，就只能牺牲你了，你可不要怪父亲啊。” 其实这不是江侍郎为了利益，第一次这么做了。 所以，他只是稍微难过一下，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月上梢。 楚霸天看完江侍郎给自己的信后，甩到江唯昱跟前：“你父亲，已经把你从江家的族谱上除名了，你知道吗？” “什么？” 江唯昱一脸震惊地望着楚霸天，而后立马拾起信件，看了起来。 几分钟后。 他嘴里发出悲鸣：“不可能，这不可能，父亲不会这么做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江唯昱，你真是猪脑子，你父亲明显就是为了保江家跟你大哥，而选择放弃你，而且你欠我的八十万，你父亲是一分都不想认呐。” 第315章 你又想逃避了 不过，楚霸天早就知道江侍郎会这么做。 所以，提前准备好的法子。 第二天，关于江唯昱放印子钱，被江侍郎逐出江家，断绝父子关系一事，成了大家最津津乐道的事儿。 一度盖过除夕的气氛。 皇上知道后，立马把江侍郎喊入宫中，没人知道两人说了什么。 只是，江侍郎出宫门之时。 他被革职，回家闭门反省。 连除夕宴都不得参加。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江侍郎想不通，明明已经跟江唯昱撇清关系了，怎么自己还会被革职，再说事情又不是他干的，他想了很久，觉得此事一定是江唯昱破罐子破摔非要拉自己垫背，结果刚回家，却接到大理寺的通知。 儿子江唯昱被关进了大理寺，等过完年，再听后发落。 元步薇接到关于江家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之时，她正在给家人准备进宫参加除夕宴之时的衣裳。 “江侍郎还真聪明，居然会想出分家这个点子。” “这点子，应该是江唯铭的主意。” 元步薇抬眸，视线落到陆绥面上：“我听说，他现在正在积极备考，准备参加明年的秋闱。” “这样一来，就不会影响到他。”陆绥哼笑一声，面有讥讽，“这个江唯铭，看着不争不抢，沉默寡言，实际上他心眼子最多，自私自利，一看就不是个懂得感恩的人，谁要帮了他，转眼他就能翻脸不认人。” 这话，说的元步薇面上火辣辣的。 自己上一世的遭遇，不就是这样吗？ 还把性命给丢了。 “来，试试这件。” 元步薇把选好的衣服递给陆绥：“你先前的衣服都太朴素了，既然是过年，那就稍微穿的鲜艳一点。” 陆绥穿好后，对着元步薇转圈：“阿薇，好看吗？” 先前陆绥一直在养伤，平时换药，做康健训练，很容易就把衣裳给弄脏了。 所以，他穿的都是旧衣服。 如今，看到他换上崭新的衣袍，梳的整整齐齐的乌发，配上金冠。 那气质一下子就上来了。 “嗯，是个肆意妄为的小侯爷。”元步薇拿起桌上的配饰，往陆绥腰间挂，“特制的腰包，里头的药材能防虫，提神，紧急时刻，要是服用毒药，或者闻到毒气，你就把腰包贴在鼻子上，能解毒。” “这么神奇？”陆绥拿起腰包闻一下，两眼放光，“这味道真好闻。” “你喜欢就好。” 元步薇笑了笑，拉着陆绥的手，来到衣架前：“现在轮到你给我挑一件了。” “我来挑？” 陆绥指着自己，有点惊讶：“阿薇，我的眼光不如你，万一选错了怎么办？” “只要你选的我都喜欢，再说之前衣服已经筛选过一批了，这几套其实都很适合，但我想让你挑一套你最喜欢的。”元步薇笑眯眯地看着陆绥，“就好像你身上这套，是这么多套当中，我最喜欢的。” 元步薇这么一说，陆绥很快就明白了。 他看着衣架上的衣服，来来回回，最终选了一套湛蓝的：“这套，阿薇，这套好看。” 元步薇平时的衣衫都很素，不是月牙白，就是浅色。 所以她有点好奇：“能说说，你挑这套的原因吗？” “好看呀。” 陆绥回答的很朴实，拿下衣服就往元步薇身上比划，“而且这轻纱看着很飘逸，拖尾很长，你个子高，仪态好，穿着肯定特别好看。” “好，我去换一下。” 没一会儿。 元步薇穿着衣裳出来了。 陆绥扭头，对上元步薇一瞬间，眼睛都直了。 “怎么了？” 说实话，元步薇是第一次穿这么艳丽的颜色：“是不是不好看？” “好看，太好看了。” 陆绥快步走向元步薇，视线就一直黏在她身上：“阿薇，你就应该穿这么艳丽的颜色，若不是这次进宫参加除夕宴，我觉得你穿火红色会更好看 ，就如同你的性子一样。” “我在药王谷的时候，就喜欢穿红色，可后来一次回家，我来不及换衣裳就回了家，被父母看到后，狠狠批了一顿，他们说我，小小年纪不学好，穿的花枝招展，是想勾引哪个男人，我那是不懂什么叫勾引，便默默记在心中，等回了药王谷问了大师姐，大师姐解释后，抱着我，帮我嘛了父母一个多时辰。” 陆绥知道，但是是从阿薇嘴里说出来的事情，她一定是不在意了。 而真正的伤害，都掩藏在冰山之下。 “阿薇。” 陆绥上前，双手圈住元步薇：“以后，有我，会帮你慢慢抚平，你心中的创伤。” 元步薇听的一愣，歪着头冲他笑：“陆绥，你为何要帮我抚平我心中的创伤？” “我为什么不能？” “你是什么人呐，我记得，我俩好像没拜堂吧？也没圆房，这叫什么，有名无实，也不对……”元步薇当然不是要戳陆绥心窝子，她就是想知道，陆绥会怎么样。 是解释，还是逃避。 “拜堂的话，随时可以补上，可我不想那么草率，至少再办一次，一定要抹去先前留在你心中的阴影，至于……至于……”陆绥听到“圆房”二字，脸蛋就红了。 “至于什么？你不说的话，我可去找竹心跟晗儿了，她们的衣裳，还想让我参考呢。” “我的意思是，圆房一事，等、等我再好一点，咱们……”陆绥心里要羞死了，四肢都僵硬了，“我不想给你不好的体验。” “哦，你的意思是，等我们补上拜堂仪式，我们就可以圆房了？”元步薇故意曲解陆绥的话，“也就是说，只要我们拜堂，就必须要圆房咯？” “啊？” 原本很羞涩的陆绥，听完元步薇的话，脑子直接宕机了。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 元步薇突然凑近陆绥，直勾勾地盯着他：“你心里分明就是有话跟我说，尤其是这几天，每次我都察觉到你在偷看我，我看过来呢，你又把目光移开，现在我主动问了，你又想逃避了，是不是？” 第316章 那她干啥，做慈善? “我没有逃避，我逃避什么？” 听出陆绥还在死鸭子嘴硬，元步薇哼了一声：“算了，你不说就不说，我先去给竹心跟晗儿送衣裳。” “阿薇。” 陆绥拦住元步薇。 结果扭扭捏捏半天，元步薇也不见他开口，有点不高兴了：“陆绥，你与我相处这么久，应该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而且我相信你要跟我说的话，已经在心里酝酿许久了，但你现在还是不说，那你以后也不要说了。” 说完。 元步薇不等陆绥回答，扭头就走。 “哎，阿薇，我不是……” “别跟过来！” 听到元步薇冷漠的语气，陆绥猛地停下脚步。 完蛋了，完蛋了。 阿薇生气了。 陆绥从未像此刻这般惶恐不安。 他很想再次追上去，却又怕面对阿薇的脸，他会紧张到说不出自己对她的喜欢。 “小侯爷，你干啥了，怎么少夫人气冲冲走了？” 进来的黎宴方才刚好跟元步薇擦肩而过，结果他直接被忽视了。 “没什么，就是有点小状况。”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少夫人那般冷漠的面孔，这还算小状况啊？”黎宴真替小侯爷捏了一把汗，“再说明儿就要进宫参加除夕宴了，您跟少夫人……” “我都说了，只是出了一点小状况，我都不急，你着急什么？” 陆绥被黎宴说的心里越发烦躁起来：“你有事吗？” “哦，我是来送账本的。”黎宴从怀中掏出一沓账本，“行舟说，今年咱们过个好年，所以提前把账本全都核算好了，等您过目完，这一整年的账就算全好了。” “嗯，你来跟我一起对。” 尽管心里很烦躁，但还是军营的事情重要。 两人坐下后，便开始复核账本。 结果等核对完最后一本账本，天都黑了。 “小侯爷，黎副将，奴婢给你们送晚膳来了。” 以前元步薇总是会跟陆绥一起吃，故而送饭菜是沉香，但今天是后厨一个小厮。 陆绥这才反应过来，阿薇说去送衣裳，但送了好几个时辰。 难不成，她真生自己气了？ “少夫人呢？她吃了吗？” “少夫人陪夫人一起用膳，少夫人还说，今晚她就不回房间了，她跟少二夫人与三小姐一块歇息。”小厮一边回答，一边突然觉得温度骤降，他瞧了一眼炭盆，烧的很旺啊。 “小侯爷，要不先用膳吧？”黎宴大概知道是什么情况了，但他不敢问，也不敢猜测，怕一张口就被小侯爷灭了。 “你吃吧，我没胃口。” 陆绥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已经慌的要死。 这下是真彻彻底底完蛋了。 如果时光能倒回白天，哪怕他觉得自己说的再烂，被阿薇嘲笑，他也不要错过表达的机会。 但眼下，说什么都晚了。 洗漱后。 陆绥在房门口磨磨蹭蹭，时而叹气，时而踮起脚尖。 直到黎宴的身影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 “怎么样？” “她们已经歇息了，少夫人说让您早些休息，明儿是除夕，一大早就有好多事情要做呢。” “啊？” 陆绥一张脸瞬间垮了：“那除了这一句，阿薇还说什么了？” “呃……” 黎宴不敢说。 “没事，你大胆地说。” “那我说了。”黎宴清清嗓子，把少夫人的原话说出来，“怎么，我元步薇在你心中，就那么可怕，你连问也要派人传话？” 陆绥听的眼前一黑，直直往后退。 “小侯爷，小心。”黎宴一个跨步扶住他，“小侯爷，您这是跟少夫人吵架了？” “也不算是。”陆绥摇摇头，感觉前途一片黑暗，他看向黎宴，“算了，跟你说了也不明白了，你回去吧，我自己一个人能行。” “小侯爷，我说句话，您可不要生气。” “你说，我不生气。” “您跟少夫人是皇上赐婚，当初新婚当天，因为突发状况，导致您跟少夫人不能拜堂，虽然您一直说要弥补少夫人，但也仅仅是嘴上说。”黎宴说完这一句，见小侯爷面色正常，才鼓起勇气继续，“如今万宁侯府上下，都知道您与少夫人关系亲密，那你们作为夫妻相处融洽，老爷跟夫人自然会高兴，但您平时对少夫人的夸赞，欣赏，还是仅仅体现在嘴上，您看夫人跟老爷，对少夫人非常满意，只要有什么好东西，总会想到少夫人的，夫人因为心疼少夫人这段时间的忙碌，在原本给少夫人月钱的基础上又涨了许多，还有往少夫人房中一箱箱送的吃的、穿的、用的……” “黎宴，你说了这么多，你该不会是在说我抠门吧？” 听到小侯爷嗓门提高八度，黎宴缩了下脖颈：“我没说您抠门，我知道，您但凡手里有一分钱，想都不想就投入疾风营去了，可您现在成家了，我说句不好听的，疾风营那么多将士，您能认得他们每个人吗？” “以前的当然认得，现在不好说，你们不是又招了许多新兵蛋子吗？” “我的意思是，您应该把精力，至少要把精力分出一半在少夫人身上吧，您哪怕以后给不了陪伴，最起码物质要到位吧？”黎宴看了看四周，凑到陆绥耳边道，“您跟少夫人现在还没圆房吧？您说说，少夫人不图您的身子，不图您的银子，也不图您未来侯爷的身份，那她干啥，做慈善？” “胡说！” 陆绥气不过，踢了黎宴一脚。 “嘶，小侯爷你这腿现在力气有点像当初踢我那个劲道了，总之您好好想想吧。”黎宴不敢再说了，不然真的会被灭口的。 这一夜。 元步薇与孟竹心、陆晗一起喝酒、聊天，后来三人睡在一起，聊着聊着，就睡着了。 倒是陆绥，因为黎宴的话。 转辗反侧，一夜未睡。 他脑海里不停地在想，他真的抠门吗？他能拿出什么令阿薇感动的物质呢？ 银子？ 他没有。 吃的、穿的、用的，母亲挑的都是最好的，自己挑的，估计阿薇都看不上。 那么就剩下…… 身子？ 陆绥想到这里，脸一下子烧了起来，低头捶了捶自己的腿。 不争气啊。 第317章 熟人相聚 天蒙蒙亮。 陆绥刚睡着，就被进门的黎宴给拽了起来：“小侯爷，别睡了，快起来，收拾一下 去祠堂上香呢。” “阿薇……” 陆绥有点迷糊，刚想伸手去抱，结果看到是黎宴，吓的一个激灵：“怎么是你？” “呵呵呵……少夫人让我来的。”黎宴也很无奈啊。 陆绥没说话，瞪了黎宴一眼，就开始套衣裳。 结果套到一半的时候。 他想到，平时起床的时候，阿薇总是会把衣裳送到自己跟前。 所有的衣服都是配套好的。 然后沉香会端来水盆，让自己洗漱。 阿薇会开始准备早膳，等自己洗漱好了，就坐下来一起用膳。 接着就是换药，做康健训练。 陆绥不得不承认，他过去一段时间，真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 “小侯爷？” 陆绥回神：“没什么，你去把水盆端来吧。” “好。” 早膳没了元步薇的陪同，陆绥食不知味。 简单吃了几口，便收拾一下赶到祠堂。 一进门，就瞧见正站在父母身边，不知说什么的元步薇。 “阿……” 陆绥刚进院子，元步薇就看到了，但现在她还不想理他，看到他走上来，本能地转身走到另一边。 “好了，人都到齐了，咱们就开始祭拜吧。” 陆绥听见父亲说话，也不好继续追问。 只能老老实实站在父亲身后，开始祭拜陆氏的列祖列宗。 忙完此事后。 陆绥想着终于有机会跟阿薇说说话了，结果他被父母喊住：“绥儿、秉儿、晗儿，你们三人过来。” “那我们先去厨房准备午膳。”元步薇提议。 “步薇多准备一点，你们等下也多吃一点，每年进宫的除夕宴总是吃不饱。”万宁侯一句吐槽，引得大家捂嘴闷笑。 陆绥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元步薇离开了自己的视线。 等到两人再次见面。 是在前往皇宫的马车上。 由于多了一个谢临安，于是，万宁侯便让男眷跟女眷分开坐。 陆绥瞬间郁闷了。 但不敢说。 在抵达宫门口后 ，就是一阵漫长的等待，比皇上生辰宴之时，还要长。 等着，等着，陆绥有点不耐烦。 便掀开车帘，让黎宴去看看情况。 很快，黎宴回来了。 “小侯爷，前面在检查单氏的队伍。” “单氏？”陆绥一听就眉头紧蹙，“哪个单氏？” “是那个以机关术出名的单氏，他们虽然不出山，但每年的除夕宴，都会派队伍进宫贺新年。”坐在陆绥对面的谢临安解释，“不过往年他们都很低调，怎么这次这么高调？” 陆绥没说话，挥手让黎宴离去。 “大哥，怎么了？”陆秉看到大哥面带凝重，关切地问。 “哦，没事。” 但愿是自己想多了。 等了快一个半时辰，马车终于缓缓前行了。 在经过宫门守卫的检查后。 一行人便慢慢往宫内走去。 比起上一次皇上生辰宴之时，大家都躲着万宁侯府。 这次，看到万宁侯一家子，大家立马围上去，热情地打招呼。 陆绥原本打算跟元步薇一起走的，结果一下子被人流挤到前面去了。 他没办法只能往前走，因为他不是自己往前走，而是被人群推着走的。 走到一半的时候，还遇到了凌九渊。 两人好久未见，一下子便攀谈起来。 等到聊完，陆绥才发现，已经抵达了大殿之内。 按照宫中的规矩。 女眷跟男眷是分开坐的。 陆绥望着坐在对面的元步薇，心里十分惆怅。 戌时。 除夕宴正式开始。 大家也跟以前一样，准备一边欣赏美食，一边观看歌舞。 结果。 大殿突然黯淡下来。 就在大家都没回过神之际，突然一束光落到中央的高台上。 随着一声激扬的鼓声敲打在每个人的心头。 一个身穿红色纱衣，赤着脚，蒙着面的女子。 突然从殿外飞进来，准确无误地落到高台上。 而后，她便随着鼓点，开始翩翩起舞。 原本早已厌倦各种歌舞的皇上，看到红衣蒙面女子之时，眼神瞬间放出光芒。 一边喝酒，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 鼓声后，是一段悠扬二胡。 红衣女开始扭动纤腰，双手缠绕，媚眼如丝。 别说皇帝，在场至少有一半的男人，都被勾的不停地咽口水。 “大嫂，我总觉得这个蒙面女子，看着有点眼熟啊。” 耳边传来陆晗的声音，元步薇扭头冲她一笑：“她的确很眼熟。” 从红衣蒙面女起舞一瞬间，元步薇其实就已经认出她了。 只是猜不透她想做什么。 现在，元步薇知道了。 “好！” 大殿一下子亮堂起来，红衣蒙面女以一个蝎子摆尾结束了此次的献舞。 随着皇上一声大喝，全殿响起热烈的掌声。 足足三分钟，都没停歇。 随后，一个身穿蓝衣的男子，款款步入大殿，走向红衣蒙面女，与她一起下跪：“单氏一族，祝愿圣上身体康健，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 是单霁。 元步薇眉头一蹙，怎么都没想到，今年是单霁带着单氏一族前来贺新年。 “好好好，你们单氏一族有心了，不过朕看你眼生，你叫什么名字？” “草民单霁，是家主的义子。” 他竟然认贼作父？ 元步薇震惊坏了，但下一秒，她也明白了。 对于单霁来说，他宁愿最后轰轰烈烈的死去，也不要平平淡淡过一辈子。 算了。 他的命运，跟自己无关。 “原来是单家主的义子，一看就是年轻有为，那你身边这位姑娘是……” 皇帝此话一出，坐在他下面的静和公主低头翻了个白眼，一把年轻还喜欢貌美年轻的姑娘，太下头了。 “回皇上的话，她叫单清，是草民的妹妹。” 单霁说话间，红衣蒙面女拿下面纱。 “这……” 当她的容貌露出那一刻，大殿上突然安静了。 皇帝更是不可置信地站起来，眼有震惊地看着单清：“你、你是穆清？” 单清摇摇头，低头回道：“小女单清，从小在单氏长大，不是陛下口中的穆清。” “那你们怎么会如此想象？”皇上不信。 第318章 一切都是值得的 “皇上，世上人多，长得想象之处，也情有可原，不过草民这个妹妹，生在单氏，长在单氏，出生那一刻，满园的鲜花全部绽放，更为神奇地是，她的肩头就有一朵像杜丹的胎记。” 单霁介绍见，单清缓缓褪下肩膀的衣衫，露出那朵含苞待放的杜丹。 皇上看的眼神一暗，心中不由燥热起来。 “大嫂，她肩头的胎记，生的也太巧妙了吧？” 元步薇可不信是胎记，反而像是刺青。 “皇上，小妹也是单氏特意献上的，还请皇上收下。” 单霁说完，便带领单氏族人一同下跪。 皇帝本来想着怎么开口夺得这个美人，一听是单氏献给自己的，他喜出望外：“好好好，单家主有心了，说说吧，你们要什么赏赐？” “回皇上，因为草民这个妹妹，是跟草民从小长大的，草民怕她入宫后，因为不懂规矩而惹得您不高兴，所以恳求皇上，让草民留在妹妹身边，提醒她，再者她头一次离家，身边没个亲人，难免会想家，有草民陪着，她就不会想家了。” 是皇上主动开口给赏赐的，结果对方不要，只想留在妹妹身边。 那也人之常情。 皇帝想了一下：“行，那就给你安排个守卫的职位，陪在你妹妹身边就好。” “多谢皇上。” 单霁立马磕头，起身朝着妹妹看了一眼。 单清立马倒了一杯酒，走向皇上，含情脉脉地看着他：“皇上，请喝酒。” “皇上，此女分明跟穆清长得一模一样，说不定她就是穆清，您可千万……”皇后是见过穆清的，所以等人一走近，她才觉得，什么单清，明明就是穆清。 “皇后非要在大年三十，扫朕的兴吗？”皇帝冷冷地扫视皇后一眼，“倒是皇后，把过年的事情都交给贵妃打理，自己倒是心宽体胖。” 皇后听到这一句，心里咯噔一下。 本能地抚上肚子。 但她后来又偷偷喝了几副，不光胎相稳了，连身子也利索了，所以她怀着怀着，生出几分不忍之心来。 “皇上，请您不要因为民女而跟皇后生气。”单清抬起头，大大的眼眸中，全是懵懂的青涩，“皇后是一国之母，她身上肩负的担子很重，做嫔妃的，应该要多多体谅她，帮她分担。” “哈哈哈，皇后你看看，这么青涩的人儿，怎么可能是穆清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鲁莽丫头？”皇帝对着单清招手，“到朕这里来。” 单清点点头，在皇上伸手拉自己时，便顺从地依偎进他的怀中。 往下看，她刚好可以看到坐在人群中的陆绥。 她目光闪烁，心中泛着涟漪。 她在单氏经过地狱般的训练，若不是时常想着陆绥，她根本坚持不到最后。 如今看到他安好。 自己才觉得，付出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除夕宴后，大家便一同前去欣赏烟花。 从单霁出现后，元步薇就一直心不在焉，而陆绥也是一样的。 不过好在，这次的陆绥，终于顺着人流，让黎宴推着他，来到了元步薇身边。 “阿薇……” “阿姐，好久不见。” 但偏偏就要有人打断陆绥。 元步薇扭头，看着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单霁，冷眼看他：“对我而言，我们不见是最好的。” “阿姐，什么时候，我们一见面，你对我说的话，就像一把刀往我胸口上扎？”绚烂的烟花下，单霁俊美面上满是痛苦。 “咳咳咳……” 一声猛烈的咳嗽，打断了本该伤感的气氛。 “单公子年纪轻轻，怎么眼神不好使，我一个大活人就在这里，你怎么就开始跟我的妻子叙旧了呢？”陆绥一开口就表明立场，“还是说，你们 单氏的人，都有偷鸡摸狗，干缺德事的毛病？” 单霁眼底划过一丝阴郁，冷冷的目光落到陆绥面上。 比起之前，他好似看起来更健康了。 “不好意思，陆小侯爷你坐着，我个子高，如果不低头，根本看不到。” 陆绥一听就笑了，本以为他手段多有高明了，结果就这？ “我的伤，是当初不小心中了敌人埋伏所致，我只是太想把敌人击退了，想着让大昭的百姓们能过上幸福、祥和的日子。”陆绥说着说着，目光落到单霁面上，“单公子，是大昭人吧？” “我当然是。” “那若不是我击退了敌人，你现在能安然无恙站在我的面前，嘲笑我吗？”陆绥的声音不由有些大，刚好有个烟花的空档，让大家都扭过头来张望，“我与单公子是第一次见面，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单公子对我充满了敌意。” 感受到望过来的目光越来越多，单霁的脸黑透了。 他真没想到，陆绥竟然这么不要脸，还卖惨。 一想到阿姐要跟这样的人，共度一生。 单霁全身上下的细胞，都在抗议。 “我从未质疑陆小侯爷对大昭百姓的付出，也敬佩您这样的人，但大家现在都希望您能够站起来，重回战场保家卫国，毕竟像您这样要强的人，是不会辜负百姓们的期许吧？”单霁勾唇，口气冷淡。 元步薇低头，这种场合，自己若是跳出来说话，肯定会引起他人的误会。 可她明显能感觉到，两人之间的火药味，越来越重。 而就在这时。 耳边传来谢临安的声音：“单公子一看就是当兵的好料子，不如上陆小侯爷的疾风营突破一下自己？对了，单氏的机关术很厉害，单公子应该也学到了精髓，而带兵打仗是最缺武器的，单公子要不要贡献一下点子？” 方才看烟花的时候，陆晗就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诉了谢临安。 谢临安一听就明白了。 “你是谁？” 单霁神色不悦。 “谢氏，谢临安。”谢临安拱手，看到单霁张口，立马又补充一句，“估计未来有很大的因素，会跟陆小侯爷成为一家人。” 单霁一张脸，瞬间难看起来。 直觉告诉他，眼前的谢临安，不如陆绥好对付。 “哥哥，你们在说什么呢？” 倏地。 前方传来单清的声音。 第319章 站住，别跑! 几人同时回头，瞧着单清踩着莲步，缓缓走来。 尽管她的容貌与穆清一模一样，但她举手投足间散发出灵动与乖巧。 尤其是她一双眼，如同林间小鹿般，清澈懵懂。 “没什么，随便聊几句，清儿怎么没陪着皇上？”单霁走到单清身边，抬手将她凌乱的发丝拨于脑后，自然又亲昵的举动，谁见了都会觉得两人兄妹情深。 “哥哥，我眼下没名没分，不适合待在皇上身边太久，再说皇后娘娘也在，我怎能抢了她的位置。” “我现在有点相信，眼前这个单清，不是穆清。” 陆晗小声跟谢临安说道：“穆清她一开口就是咄咄逼人，哪像这个单清，一股子楚楚可怜的味道。” “那可不一定，人的容貌、声音、举止都可以变，但藏在骨子里的东西，是变不了的。”谢临安与穆清不熟悉，对于她跟陆绥夫妇之间的矛盾，也是从陆晗口中得知的，但他看人一向很准，这个单清，十九八九就是穆清，而且是冲着陆绥来的。 “啊，临安哥哥，你的意思是，这个单清就是穆清？”陆晗面上透出惊讶，“那我们是不是要告诉大哥跟大嫂？” “傻瓜，你都能看出来，你大哥大嫂会看不出来？” 怕陆晗跟自己走散，谢临安方才就一直牵着她，这会儿跟她说话，轻轻捏了下她的掌心。 看到她瞬间鼓起的小脸，谢临安心里很开心。 今年的除夕，是他有生之年，过的最开心一个。 但对于陆绥而言。 就是特别糟心。 前面还有很多看烟花的官员，元步薇不想与两人起冲突，导致不必要的麻烦。 她主动退到陆绥轮椅后：“这里人太多了，我们去那边看看吧。” “阿姐，要走？” 不料，单霁不给她离开的机会：“我们难得见一次，你就这么不想跟我待在一起吗？” “你听不懂人话吗？我说这里是人太多，太挤，想去那边透透气……” “砰砰砰！” 元步薇话说到一半，原本在天空绽放的烟花，接连爆开，而后烧成一个火球，直直往人群而去。 “啊……护驾，护驾。” “来人啊，救命啊，啊啊啊……” 几乎一瞬间，原本热热闹闹，喜气洋洋的场面，瞬间变成人间地狱。 火球砸向人群一瞬间，瞬间燃起熊熊大火。 “阿姐……” 倏地。 一个火球，直逼元步薇等人。 元步薇咬着牙关，推动轮椅，但因为人太多，轮椅根本推不动。 “阿……” 原本想要去救她的单霁，步子刚跨出一步，就被单清拉住了：“哥哥，我害怕。” “单清，你不要……” “单霁，记得我们的约定。”单清狠狠瞪了单霁一眼，“我配合你，你也要配合我，明不明白？” 单霁眉头紧蹙，看向已经被人群包围的外元步薇，最终只能护着单清先离开。 “阿薇，小心。” 关键时刻，陆绥再也装不下去，一个起身，抱着元步薇往地上一甩，刚好前面是个台阶，两人直接滚了下去。 “大哥，大嫂！” 陆晗尖叫一声，与谢临安一起往下奔。 “陆绥，陆绥……” 身体停下来一瞬间，元步薇第一时间爬起来查看陆绥，见他一脸痛苦，忙伸手去摸他：“你伤到哪里了？陆绥，你说话啊？” 最后一句，元步薇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恐慌。 “没、没事，就是后腰那里不小心被磕了一下。”陆绥咬着牙，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什么大碍。 “后腰？” 元步薇一听，瞬间摸上去，结果她还没用力呢，就听到陆绥闷哼一声，倒在自己肩头。 “陆绥，你别吓我，是不是磕到的位置，是你之前受伤的地方？”元步薇这会儿脸色全白了，双手架起陆绥，想让他站起来，结果试了好几下，都没成功，“陆绥……” “阿薇，我没事，我缓一缓就好。” 就在这时，黎宴跟陆秉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小侯爷、少夫人（大哥，大嫂）你们没事吧。” “黎宴，快把轮椅拿过来。” “哦，好的。” 黎宴回到人群中，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轮椅给抢救出来。 陆秉背着陆绥坐到轮椅上后就道：“大哥，我去找双亲等人，这里太混乱了，你们还是先走吧。” “救命啊，有没有人啊，好痛。” “来人啊，救救我父亲，有没有人啊。” 就在元步薇准备离开之时，听到前方响起的呼救声。 因为每年的除夕烟花，是重头戏，所以大部分人刚才都怕拼命往前挤，当火球砸过来之时，他们会因为太过惊慌失措，在逃跑的过程中会跌倒，那后面的人若是没看清，便会被绊倒，一个接着一个，如同叠罗汉一般。 这样产生的挤压，是致命的。 “黎宴，你先带小侯爷走，再去马车上，把我的药箱拿来。” “阿薇，你要做什么？” 元步薇刚往前一步，手就被陆绥拽住了：“前面太危险了，你不能去。” “我知道前面很危险，但我是个大夫，眼下正是需要我的时候。”元步薇回给陆绥一个笑容，“你先回家，若实在痛的厉害，就服用我之前给你的止痛药，等我回来，我再给你看，要是……” “我没事，你去吧。” 陆绥知道，此时要是拦住阿薇，她肯定会跟自己翻脸的。 自己要做的，就是全力支持她。 “好，等我回来。” 陆绥目送元步薇跑向前，抬头跟黎宴道，“你立马去疾风营，调一波人来，处理现场的情况。” “不行，我走了，小侯爷你怎么办？” “我没事，刚才是很痛，现在已经没感觉了，你快去吧，我一个人能行的。” “好。” 黎宴点点头，转身就跑开了。 陆绥转动轮椅，抬头看向火球的运行轨迹。 下一秒，他看到有一人站在宫门口，看到自己 ，他立马消失在夜色下。 陆绥立马推动轮椅追了上去。 然后在没人的地方，一跃而起，飞快追了上去。 “站住，别跑！” 第320章 圈套 陆绥眼看自己与那人距离越来越远，他一个弯腰，捡起地上的石头，狠狠扔出去。 刚好，正中那人的后背。 见到那人脚步踉跄几下，陆绥咬牙加快速度追了上去。 终于在一炷香后，追上了对方。 但停下来的一瞬间，陆绥才发现，自己来到了皇宫深处。 这里平时守卫就很少过来，更别说现在的守卫都去了大殿救人。 “陆小侯爷，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对方穿着夜行衣，蒙着面，但一开口，陆绥先是觉得莫名的熟悉，而后他瞬间反应过来：“邓节度使？” “陆小侯爷好耳力，我们只是有幸见过一回，你就记住我的声音了。”邓节度使邓嵘呵呵笑了起来，但他的嗓音不知什么原因，很是沙哑，仿佛是被烟雾熏过的一样。 “为什么要这么做？今天是除夕，你知道有多少官员都在宫中吗？”陆绥在元步薇口中，知道皇后与邓嵘的关系，也能猜到他这么做，就是为了报复皇帝，可他偏偏要牵连无辜，“他们都是朝廷命官，若……” “这个我管不着，反正我就是要这么做。”邓嵘冷笑一声，“陆小侯爷，我看你腿脚不利索，你若跟我动手，怕是会旧伤复发，不对，你已经认出我了，那我应该要斩草除根！” 说完。 邓嵘“刷”地亮出缠绕在腰上的软剑，足尖一点，便向陆绥命门而去。 陆绥一惊，他之前使用是长枪，后来受伤坐轮椅，就在轮椅放下放了一把短刃， 结果刚才光顾着追人，忘记拿了。 那就只能跟对方赤手空拳地拼了。 “陆小侯爷，让我看看，你在战场学到的本事，到底是真本事，还是花架子！” 二十招后。 陆绥的衣袖，被邓嵘的剑划开几道口子，差一点脸就要被划到了。 “陆小侯爷，不错嘛，受伤这么久，居然还能接下我这么多招？” 其实邓嵘不知道。 陆绥是在硬撑。 他方才抱着元步薇从台阶上滚下来之时，刚好撞到后腰曾经受伤的地方。 为了不想让元步薇担心，他就说没事。 眼下，那块地方，越发痛了，渐渐地，陆绥感觉，自己的双脚都使不上力气。 他的躲避，开始变得笨拙。 “陆小侯爷，其实我挺欣赏的你的，无奈，咱们道不同，不相为谋。” 邓嵘说完，面目狰狞地，大喝一声，冲着陆绥的胸前刺去。 “啊……” “嗖！” 关键时刻，从不远处飞来一只飞镖，精准地打在邓嵘手腕上。 他一个吃痛，手中的剑，应声而落。 接着又是几发飞镖，次次都往邓嵘身体要害而去，他只能连连退步。 “小侯爷！” 陆绥扭头，看到来者， 面露惊讶：“宋睿？” “出发前一天，少夫人就吩咐了，让我们一直在暗中跟随，我们原本在宫门外等候，突然看到半空火光冲天，就知道宫内出事了。”宋睿先前已经把活着的八个同伴全都找了回来，在经过短暂的配合与训练后，他们又恢复到以往的默契，“您放心吧，其余四人已经赶去少夫人那里了。” “那就好。” 陆绥点点头，看向邓嵘：“邓节度使，你若是不想被牵连，那么现在就跟我到皇上面前承认自己的错误，说不定你还落得个全尸。” “陆小侯爷，既然你有援兵，那我就不陪你玩了，你也可以到皇上面前，告发今天的事情，是我做的，你可以看看，皇上是会感激你呢，还是会大发雷霆，觉得你在污蔑我？”邓嵘没有一点慌张，甚至还洋洋得意，“这些年，我为皇上做了不少事，我可是他的左膀右臂。” “那我管不着，反正审理你，是大理寺的事情！宋睿，抓住他。” “是！” 宋睿作为死士出身，虽然与同僚已经很长时间没出过任务，杀过人了。 但武艺高强，与同僚配合默契。 很快就把邓嵘逼到死角。 结果，他们低估了邓嵘。 只见他吹了个口哨，短短几秒内，从四面八方就冒出几十个黑衣人。 “好了，我就不陪你玩了，陆小侯爷，希望你能活下来。”邓嵘朝着陆绥招招手，而后轻功一使，潇洒离去。 “该死！” 陆绥想去追，可是他后腰太痛了，哪怕动一下，就是钻心的痛。 更别说飞身去追人。 而且，眼下最关键是要坚决，眼前的几十人。 这样的场面，让陆绥有一种重回战场的感觉。 不过，区区几十人，他根本就没放在眼里。 “杀！” 陆绥捡起邓嵘遗留的软剑，开始奋力厮杀。 时隔快一年，再次挥剑杀人，陆绥骨子里的血性全部被激发出来。 尤其是当敌人的血液，飞溅在自己脸上之时。 陆绥的眼，瞬间赤红。 刀起刀落，如同切西瓜一样，干掉一个又一个的黑衣人。 “宋睿，留个活口。” 当杀到剩最后两个人之时，陆绥喊了一声，结果那两人对看一眼，下一秒直接用刀摸了脖子。 “不好。” 宋睿奔上去之时，已经来不及了：“他们显然是有备而来，都没打算活下来。” “没事，把这些人的尸体都堆到一块，宋睿你去通知禁军统领，让他来……”陆绥顿了一下，他忽然想到邓嵘与禁军统领好似是认识的，他忍着痛，立马走向一个已经死了的黑衣人，扯开他的衣衫，露出肩头，只见肩头上刺着一个“禁”字。 这是禁军每个人进去后，都要做的一件事。 是为了防止，日后死了，不知其身份，有了这个刺青，便可辨认。 “禁军？” 宋睿一下子就慌了：“这……邓嵘跑掉了，就我们几个，杀了几十个禁军，乃是大罪。” 陆绥迅速冷静下来，突然就意识到，邓嵘是故意让自己看到他的。 “趁现在，还未来人，宋睿，你先走。” “不行！” 宋睿拒绝：“少夫人有交代……” “宋睿，你明面上是个死人，绝对不能被人发现，而且……”陆绥看向前方，隐约已经听到脚步声了，“栾丰羽，栾大人应该很快就会带人赶到。” 第321章 我能信你吗? “也对，我不能连累您跟少夫人。” 就在宋睿要走的时候，陆绥突然喊住他：“你拿剑，往我胸口刺一刀。” “您说什么？”宋睿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方才说了，杀禁军乃是大罪，那如果我与这些禁军，是一起追赶邓嵘，他们不幸身亡，而我不幸负伤，再说皇上又不是傻子，今天的事情，等他冷静下来，定会想到其中的猫腻。”陆绥冷笑一声，冷峻的目光看向宋睿，“我若自己刺，方向不对，所以要你来。” 宋睿细想一下，点头：“我明白了，那小侯爷，我就得罪了。” “嗯。” 幸好宋睿以前杀人多，知道什么力道，让人看起来严重，实则没有伤及要害。 “嗯……” 刀拔出一瞬间，陆绥的前胸立马被鲜血染红了。 他立马按住，面上白了几分：“快走。” “是。” 正如陆绥所料，就在宋睿与他的同僚离开不到一炷香后。 栾丰羽带着手下赶到了。 “栾、栾大人……” “陆小侯爷，你这是……”栾丰羽看着坐在地上，浑身是血的陆绥，下一秒立马从袖中掏出帕子摁在他出血的伤口，“怎么回事？” “栾大人，我能信你吗？”陆绥反手握住栾丰羽的手。 栾丰羽不知刚才发生了什么，但从现场激烈的打斗痕迹，与地上躺满了尸体的现状来看。 方才的情况，一定很危险且复杂。 “大殿的事情，我的人已经在处理了，这里的情况……”栾丰羽顿了一下道，“只要陆小侯爷实话实说，我就会信。” “栾大人，我可以实话实说，但我也有我的顾虑。” “我明白陆小侯爷的意思，虽然我们各司其职，但有一天我们都是一样的，都希望这个天下能安定。”栾丰羽坚定的目光落到陆绥面上，“所以你可以信我，当然你若是不信我，也可以挑着说。” “栾大人很爽快，那我就挑着说，我方才与邓节度使交手，千钧一发之际，这些人全都冒了出来，结果没想到他们是禁军。而我也因为体力不支，不幸被刺。”陆绥前面说的都是真的，只有最后一句是假的。 “邓节度使，并未回来参加除夕宴，为何他会？” 看到栾丰羽眼中闪过的诧异，陆绥就知道，他应该是不知道邓节度使与皇后的事儿。 不过就算他知道，他也不会在自己面前表露出来。 那陆绥自然也摇头：“我不知道，不过眼下，我犯了这个错，栾大人要是把我带去见皇上，我也认了。” 栾丰羽盯了陆绥几秒后，扭头跟下属道：“来两个人 ，先把陆小侯爷护送出去。” “栾大人？”陆绥没想到，栾丰羽会放自己走。 “我方才去大殿的时候，看到你的夫人，正在全力救治大家，你的父亲、弟弟、妹妹，也在全力护送大家离开着火现场，明明这个时候，你们可以置身之外的，但你们却挺身而出，所以今天的事情，就交给我，我知道怎么跟皇上解释。” “那就多谢栾大人了。” 陆绥也不跟他交情，但在离开前，还是忍不住提醒他一句：“我不知你跟邓节度使关系如何，但他不简单，栾大人记得小心。” “多谢。” 待陆绥离去后。 栾丰羽站起来，看着满地的尸体道：“处理干净，别留什么蛛丝马迹。” “是！” 元步薇处理完身边最后一个伤患后，才发觉天亮了。 火势已经全部熄灭了。 伤员也陆陆续续被抬走安置。 “竹心、晗儿、你俩跟着我忙了一个晚上了，先带着公婆回去吧，我跟太医院的御医们交代几句后，再回去。” “那大嫂，你一人没事吧？” “我没事，还撑得住。” “好。” 陆晗是想留下来继续帮忙的，但父母年迈，再不回去休息，他们身体吃不消。 “晗儿，你们先回，我跟着少夫人就行。”谢临安看陆绥不在，便主动站出来。 “那我先护送大家回去，等回家后，我再过来。”陆秉走上来道。 “行，就这么办。” 元步薇目送他们离开后，与谢临安前往大殿内。 幸好昨夜火势扑救及时，没有蔓延进大殿内。 “步薇。” 贵妃与女儿因为救人，也是忙活了一夜。 “外面的伤患都被抬走了，贵妃娘娘，太后、皇上、皇后、静和公主没事吧？”元步薇问。 “他们很好，后半夜就让他们先回去了，只是皇后昨天受了点惊吓。”贵妃看了一眼四周后，凑近元步薇小声道，“我替她把脉，似乎动了点胎气，我说要给她开点安胎药，她说不用，她宫中有，看来她是不想留这个孩子了。” 元步薇低头想了一下道：“也未必，我虽不知她的脉象，但昨天看她的气色还不错，比之前好很多，孩子胎相越稳，她就越舍不得。” “她的事情，咱们也不跟掺和，步薇，时候不早了，你就先回家吧，反正伤患的情况，我跟拂儿都清楚，我来跟太医院交涉就行。” “对呀，师姑，昨天幸亏您及时站出来，才避免更多人的受伤，您就先回去吧。”南宫拂也劝道。 元步薇内心其实一直惦记着陆绥。 总觉得，有一股不安感。 既然两人都这么说，她也就不推辞了：“那就辛苦贵妃娘娘跟三公主了。” 元步薇出宫门之时，陆晗刚好还没走。 于是大家一起坐上马车回家了。 “哎呦，昨天那场面真是把我吓死了，叶管家，你去弄点袖子叶，再让厨房煮点猪脚面线，咱们可要好好去去晦气才行。” 一进府，万宁侯夫人就开始张罗起来：“对了，今天是大年初一，哎呀，我还给孩子们准备红包呢。” “夫人，咱们都忙了一夜了，至少回屋把衣裳换了，其他的事情，下午再说。”万宁侯说完，就拉着夫人直接走了。 “你们也回房歇息吧，忙了一天了。” “好。” 元步薇目送大家离开，才扭着脖子，慢慢往自己院中走 。 刚走到院中，就看到院中站着的黎宴跟宁行舟一下子跳起来。 第322章 我看你是皮痒了 “少、少夫人……” 元步薇望着眼前神色很紧张的两人，眉眼一沉：“陆绥，是不是出事了？” “没、没有，小侯爷他很好，他只是说，他有点累，想睡一觉。” 幸亏黎宴刚才在脑海中想了好多种对策，不然可就答不上来了。 “既然他在睡觉，你们这么紧张做什么？”元步薇扫视两人一圈后，视线直勾勾盯着他们的眼睛，“再说，他既然睡着了，我就进去看一眼不过分吧？” “少夫人，您要进去看小侯爷当然不过分，只是小侯爷的吩咐，我们身为下属，也不敢不从……” 宁行舟若不开口，元步薇真觉得陆绥是在睡觉。 所以，元步薇立马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让开。” “少夫人，不是我们不让开，是……” “行，我不为难你们。”元步薇压着心里的气，望着两人冷冷道，“那等陆绥醒了以后，转告他，我现在要回一趟药王谷，期限不定，他想怎么睡就怎么睡！” 说完，不等两人说话。 元步薇扭头就走。 “哎，少……” 黎宴想追上去，却被宁行舟一把拉住：“你干嘛拉我？” “少夫人现在在气头上呢，你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的，再说小侯爷也不想让少夫人担心。” “可小侯爷现在有伤在身，少夫人是大夫，她能……” “但少夫人已经忙了一天一夜了，若她知道小侯爷受伤，又要忙着照顾他，她也是血肉之躯，总不能让她不吃不喝不休息吧？” 宁行舟这话一出，瞬间让黎宴闭嘴了。 只是，他们都没想到，元步薇说回一趟药王谷，不是气话。 在大家都没反应过来之时，她就带着沉香与云苓，静悄悄地走了。 还是叶管家先发现少夫人不见的。 这下，万宁侯府彻底炸了。 而此时，已经出城的元步薇，掀开车帘，深吸一口久违的新鲜空气，感觉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少夫人，您为何要回药王谷呀？”沉香倒了一杯热茶递给元步薇。 “以前的每个除夕，我都是在药王谷度过的，今年是第一次不与他们在一起，我……”元步薇低头喝了一口茶，冲沉香笑了一下，“我很想他们，再者，这次伤员很多，药王谷之中有一种治疗烧伤烫伤的特效药，我这里因为缺少几味药没办法配置出来，刚好有时间，我就想回去了。” “那您为何不带着小侯爷一起呢？反正他也能行走了。” “他？” 元步薇敢肯定，陆绥一定是受伤了。 但他既然不想让自己知道，也不愿意说，自己就给他一个机会呗。 “沉香，你去过一次药王谷，你一定会爱上那里的风景。”驾车的云苓大喊说道，“早知道要回药王谷，我就多准备点东西。” “没事，咱们有钱，等到了欢喜镇，咱们买点年货。” “现在买，来得及吗？” “有钱不赚是傻子。” 云苓一听，立马哈哈大笑起来：“少夫人，说得对，有钱不赚是傻子，坐稳咯，我要开始加速了。” 沉香望着神采飞扬的少夫人，忽然意识到，这才是真正的她。 夜晚的万宁侯府，一片寂静，哪怕一根针掉下来，都清晰可闻。 陆绥房中。 他躺在床上，尽管伤口的鲜血已经止住了，但他面色依然惨白。 不是因为失血过多，而是自责。 “侯爷，小侯爷……” 很快，被派出去寻找元步薇踪迹的宋睿回来了：“我带人沿路追寻，但没发现少夫人的马车，她们应该是走小路的。” “这个我知道，先前药铺没了药材，前脚我飞鸽传书过去，没几天药材就送到了，我就问了一下运送药材的伙计，他说，有一条只有药王谷内部才知道的捷径，比走官道要快很多，就是那边都是树林、植被很密集，不光有野兽出没，还有山匪呢。” 万宁侯夫人，差点晕过去，她从嫁来第一天就没跟陆绥急过眼，但今天她忍不住了：“绥儿，你跟步薇相处那么久，还不知道她的脾气吗？” 陆绥也是头一次，面对母亲的质问，低头沉默。 “大嫂就带了沉香跟云苓，云苓就会一点三脚猫的功夫，万一他们在路上遇到一点事情，那怎么办呀？”陆晗都不敢往下深想。 “我、我去找她。” 陆绥面对大家的指责，哪里还能心平气和地躺着，掀开被褥，便要挣扎起来。 “大哥，你不要乱动，你身上还有伤呢。” “这些小伤，不算什么……” “那你现在这个样子出去找步薇，等找到她，还不是要她来照顾你？” 万宁侯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一掌摁住儿子的肩头，张嘴就喷他：“我就纳闷了，步薇对你掏心掏肺，你到底在跟她闹什么？” “我没有……” “那你干嘛让黎宴行舟拦着，不让她见你？” “我……只是我不想让她担心。”陆绥垂眸，表情凝重。 “你不让她见，她才会担心，陆绥，我真搞不懂了，之前你吃喝拉撒都要她处理的时候，你俩都好好的，怎么现在你能跑能跳了，你们的关系怎么反而僵化了？你老是跟我说，你俩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先前吵架了？” “没有，我欧美没有吵架，您就别问了。”陆绥现在心如乱麻，哪有功夫搭理父亲。 怎料，这一句，直接点燃万宁侯的怒火：“我是你老子，我好好的一个儿媳妇，就这么离家出走了，大家都急死了，你却还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你……” 万宁侯左右张望，开始在屋中寻找可以揍人的东西：“我看你是皮痒了，我今儿非好好教训你不可。” “哎呀，老爷，绥儿身上还有伤呢，你万一把他打严重了怎么办？”万宁侯夫人拦住丈夫。 “不行，这臭小子就是日子太好过，太无法无天了，看我怎么……” “好了，你们能不能安静一会儿？” 最终，陆绥忍不住大吼一声，看到愣住的父母，如同豁出去一样质问：“你们对阿薇的好，就是给她送各种吃的穿的用的，还有金银珠宝，你们有没有想过，这些东西， 只要她想要，她自己就能得到。” 第323章 都是我的借口 “哦，你的意思是，我们不应该给她那些东西？”万宁侯气笑了，“陆绥，你是我儿子吗？我都没你这么抠门。” “你们根本就不明白，阿薇从进门到现在，她一直就没有做过自己，她一直在讨好我们，难道你们都看不来吗？” 最后一句话，陆绥几乎是嘶吼出来的：“她七岁那年，以为药王谷的人不喜欢她，所以她抱着必死的心跳了寒潭，直到现在，她一到晚上，手脚就会冰凉，我怎么捂都捂不热，你们想想看，一个从懂事起就得知自己身世的孩子，到七岁决定一死百了，她没有退路，也没有靠山，嫁给我之时，我处于昏迷之中，我前期态度那么恶劣地对待她，她没有在你们面前抱怨过一句，甚至反过来安慰你们吧？” 这番话。 让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冲散了。 “阿薇太完美了，我都觉得自己配不上她，可她知晓自己没有退路，所以对大家都是和颜悦色的，几乎每件事都在为我、为万宁侯府考虑，而你们有没有替她想过？就用一点身外之物来打发她？她要的不是这些，她要的，是一个能让她卸下防备，不用时时刻刻带着面具，一个充满友爱温暖的家。可万宁侯府，是她的婆家，而她的娘家一片废墟，至于药王谷，对她有知遇之恩，她不想连累，所以当初才愿意嫁进来。” 陆绥说完这些，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我却一直再给她制造麻烦，我不是不想见她，我是没脸见她。” 屋内陷入很长时间的安静。 直到率先回神的万宁侯问：“陆、陆绥……你干嘛不早点说？” “我说了，你们会不会第一时间想到，是不是阿薇在我耳边吹枕风了？”陆绥冷笑一声，“我先前都说了， 万宁侯府她而言，是婆家，她想要在这里活的好，那必然是要讨好我们所有人，二弟的药铺，二弟的媳妇，带着三妹怎么学习管家，知道三妹喜欢谢少主，便全力促和，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疾风营的事情，哪样不是她在操心呢，甚至是万宁侯府的安危，与静和公主的牵线搭桥，也是她一手促成的，我呢，我好像只会拖累她。” “咋滴，听你的意思，你要跟她和离，放她自由啊。” 万宁侯就受不了大儿子这种自怨自艾的模样：“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个蠢东西，你伤的是腿，不是嘴，你那张嘴，除开吃饭喝水外，是用来拉屎的吗？” 话糙理不糙。 万宁侯的意思是，让大儿子不要内心戏太多，有什么直接说啊。 “您不懂。” “我……我不懂？”万宁侯指着自己的鼻子，差点跳起来，“我要是不懂，我怎么娶的媳妇？” “我那是，人都不知在什么地方呢，我哪里知道，你是怎么娶到母亲的。”陆绥凉飕飕道，说了这么多，不光没轻松一点，内心反而更沉重了。 “好好好，既然你觉得自己配不上步薇，那等她回来，我来给你俩主持大局，我先让你俩和离，我再认步薇当 女儿，无论她是要云游四海悬壶济世，还是重新想照顾靠谱的夫家，我都给她找，一个不够，我给她找十个！” “父亲，您这是在胡闹！” “现在到底是谁在胡闹？”万宁侯瞪了大儿子一眼。 “我……” 陆绥不想跟父亲吵，反正每次他都靠歪理取胜：“随您怎么说。” “嘿，不是，你……” 万宁侯从未受过这么大的气，脸色都青了。 “老爷，好了，让绥儿自己安静一下吧，秉儿，晗儿，你们陪陪你们大哥。”万宁侯夫人吩咐完儿女，便拉着万宁侯出门。 结果，万宁侯伸长脖子不肯走：“我在跟他讲道理，像他这样的，哪怕娶一百个进门，都要被他气跑的。” “你就少说一句吧，别让绥儿再伤心了。” 最后，万宁侯夫人硬是把丈夫给拽走了。 不然，那就是一场父子争斗的大场面。 “大、大哥，你喝水。” 贴心的陆晗，倒了一杯温水递给陆绥：“对不起大哥，我不知道……” “跟你没关系。”陆绥摇头苦笑，“说白了，都是我的借口，我懦弱罢了。” “大哥，就算咱们迟钝，看不出大嫂想要什么，可我们确定，大嫂心里是有你的。”陆秉没跟孟竹心相处之时，他可能会听不懂大哥的话，但他现在与孟竹心相处那么久，他懂了很多，“就像我，我知道自己笨，做事总是慢一怕，我怕竹心会讨厌我，我就会提前跟她说，可她不光没嘲笑我，还鼓励我慢慢来呢，两个人在一起是需要互相磨合的，你看父母与母亲成婚这么多年，也不是隔三差五都要吵一次，好几次母亲都被他气哭了，但隔几天，两人又是如胶似漆。” “小侯爷，连你一个天骄之子，都觉得配不上少夫人，那你说说，在少夫人没嫁给你之前，她身边围绕着多少青年才俊呐？” 谢临安从那日离开谢氏后，就一直住在万宁侯府，往年的初一，他都是要给族长与长老们拜年的。 “谢临安，你这话什么意思？”陆绥抬头，不解地看着他。 “少夫人若心中没有你，我相信只要她挥挥手，有的是人为她前赴后继，估计您都排不上号。”谢临安每次说话，总是一针见血，“对了，我当初与少夫人认识，就是因为楚老板给少夫人物色几个夫婿人选，我便是其中一个。” 陆绥是知道此事的，不过亲耳听到谢临安说出来。 怎么那么不爽快呢？ “少夫人若真不在意你，直接找个房间休息好了，等你愿意见她的时候，她就像往日一样，跟你和颜悦色就行了，何必一声不响就回了药王谷呢？”谢临安看向陆绥，小时候就觉得他脑子不好使，现在长大了，还是一个样，“很明显，她心里有气，她把你当自己人，结果你还把人往外推？换做是谁，都会伤心难过的。” “对，谢少主这么一解释，我就明白了。”陆秉及时附和。 第324章 哪有什么委屈 就在陆绥思绪万千之时。 元步薇的马车已经抵达了今夜要下榻的地方。 “少夫人，深山老林，怎么会有个寨子呢？”下马车的沉香，抓紧手中的包袱，会不会是个土匪寨？” “沉香你可真聪明，一下子就猜中了，这个寨子以前叫黑熊寨，现在改成马家寨了。”云苓搂着沉香，看着她一下子惨白的小脸，格格笑起来，“怎么？被吓到啦？” “不、不是，咱们好端端地，干嘛要住这里呀？” “因为现在的马家寨，都在帮药王谷做事，而且这个地方，是离开京城后，率先经过第一个点，有时候遇到恶劣天气，咱们就会在马家寨住一晚再走。”元步薇说话的功夫，已经走到一米高的大门口，冲着里面大喊，“马叔，马婶，小薇回来看你们了。” 不到一分钟的功夫。 原本在屋内烤火的大家，乌泱泱全出来了。 “哎呦，真是小薇啊，快去通知大当家，二当家，小薇回来啦。” “马叔，马婶。” 元步薇亲昵地奔向两人，抓着两人的手，上下打量：“好久没来看你们了，你们身体还好吗？” “我们好得很，哎呦，云苓也来了？” “马叔，马婶。”云苓把沉香拉上去，给两人做介绍，“这是少……是步薇姐的丫头，叫沉香。” “马叔好，马婶好。”沉香见眼前的夫妇，一脸和蔼，立马跟他们打招呼。 “咱们这里不是万宁侯府，没那么多规矩，小薇，走走走，咱们进屋，屋外冷。”马婶拉着元步薇走的时候，还不忘朝着她身后张望一下，见没人，有点失望，“咋你们三个女娃回来的？你那个夫君呢？还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呢？” 跟在后方的沉香，听到这话，不由诧异。 万宁侯府的事儿，他们居然知道。 “他身子刚好，不易长途跋涉，等下次，我带他来见你们。” “小薇！” “薇薇！” 倏地。 后方传来两声中气十足的声音。 “大爹，二爹！” “老子还以为他们骗我呢，原来真是你这个丫头回来了？” 被元步薇称为大爹的人，正是马家寨的大当家，马大虎，他身高马大，留着络腮胡子，目光犀利，宛如翱翔于晴空的老鹰，所以他在道上被称为黑头鹰。 而站在他身边的人，是他的弟弟，马小虎，他长得斯斯文文，喜欢穿长衫，拿折扇。 一副书生打扮的样子，在道上被称为玉面虎。 “瘦了，眼神不对，可是受委屈了？” 元步薇听到这话，满眼无奈：“二爹，我只是一夜未睡，哪有什么委屈？” “不对。” 马小虎摇摇头，下一秒他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折扇，也不看看现在什么天气，就摇晃起来：“你的性子，别人不清楚，我们还不清楚？再说你在万宁侯府的情况，楚哥都会写信告诉我们的。” 沉香听的一愣。 他口中的楚哥，该不会是月上梢的楚老板？ “楚叔叔也真是的，他都不跟我说这些。” “他要跟你说了，你肯定会阻拦他的，不过前阵子咱们忙，也顾不上，本来我跟大哥打算等过完年，就上万宁侯府看你的，结果谁想到，大年初一，你这丫头自己跑来了。”马小虎笑眯眯道，拉起元步薇就往屋内走，“年前，你差人送来好多木炭，可帮了我们大忙了，不然马家寨一百多口人，都要冻死咯。” “吩咐下去，让厨房杀猪宰羊，小薇回来了，咱们马家寨今夜要好好热闹热闹。”马大虎一声吩咐，马叔跟马婶立马就去安排了。 一进屋内。 热气扑面而来，元步薇立马舒坦了：“还是这里暖和，为了敢在天黑递到这里，可我把冻的够呛。” “你呀，还跟以前一样，上一秒脑子在想，下一秒人就开始行动了。”马小虎摇摇头，倒了一杯热水递给元步薇，“先喝点水，我让厨房热点羊奶过来，你们三人喝点，身子就会暖和了。” “还是小爹疼我。” “切，你这丫头，大爹就不疼你啦？”马大虎翻白眼。 “大爹也疼的，不知大爹今年上山打猎，可猎到什么稀罕玩意？”元步薇笑眯眯地看着他。 “我说，我早上起来眼皮一直跳，原来是碰到你这个讨债鬼了？”马大虎嘴上骂骂咧咧，但人已经转进内屋了，“好东西当然有，都给你留着呢。” “云苓，我怎么觉得，少夫人到了这里……” “好像换了一个人？没了在万宁侯府的稳重，活泼又爽朗？” “对对，还有她跟两位当家是什么关系呀，怎么喊他们爹呢？”沉香有点摸不着头脑。 “这个呀，说来也简单，就当初少夫人途经这里，发现整个寨子都得了 瘟疫，当时已经死了快二十多人了，原本呢，这是个山匪窝，少夫人也不想多管闲事，后来听大当家说，他们原本是一个村的，但因为常年干旱，导致地里颗粒无收，税收又高，他们不得才上了山当了山匪，但他们没有选择抛弃老幼妇孺， 反而一直把他们保护地很好，少夫人被两位当家所作所为给感动到了，便留下来给他们治瘟疫，三个月后，得病的人都痊愈了，两位当家非要让少夫人接下寨子，说她以后就是这里的大当家了。” “这……少夫人当山匪窝的大当家？这哪能行啊？”沉香震惊了。 “是啊，少夫人只是路过，不可能长住，但三个月以来，跟两位当家相处愉快，便认了他们做义父，刚好他们是两兄弟，所以一个喊大爹，一个喊二爹，当然这么做，也有最重要一个原因，少夫人不想让他们继续靠打劫别人度日，有了这样的关系，她回到药王谷就把这里的情况跟谷主说了，谷主看在两位当家是有良心之人，便总是把药王谷的一些差事交给他们做，后来两人一次遇到了楚老板，一去二来，三人关系也了起来，总的来说，现在马家寨日子很好过，但他们已经对这片山林有了感情，所以就一直住下了。” 第325章 太过思念你们 “原来是这样。” 沉香懂了，看向正在与大当家说话的少夫人，眼神复杂：“我现在明白，为什么少夫人说走就走了。” “为什么？”云苓是没懂。 “我一开始以为，少夫人是委屈，可一想，老爷夫人小侯爷对她都挺好，逢人就说她好，可是这种好，总觉得让人生分，还有少夫人在宫中忙了一夜，回到府中，连一口水都没喝，就急忙去看小侯爷，结果却被挡在了门外，云苓，你说换做是你，你心里怎么想？” “我？” 云苓蹙眉想了一下道：“若换做是行舟哥哥不见我，我不会觉得委屈，也不会生气，可能会失望。” “对，就是我把你当自己人，结果你啥事都不跟我说，那咱们算哪门子的夫妻？”沉香愤愤不平道，“本来我还想着，少夫人就这么跑出来，会让小侯爷他们担心的，现在觉得，出来的好，反正少夫人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你俩在嘀咕什么呢？” 元步薇扭头看两人，“沉香，把包袱给我。” “没，云苓在跟奴婢说，这里的事情呢。”沉香立马把包袱递给元步薇。 “沉香出了万宁侯府，你就不要自称奴婢了，就自称我就行，咱们呀，好好过个年，把什么礼仪规矩统统放一边。”元步薇说话的功夫，马大虎拿着一小包东西出来了，“那，你要的麝香。” “大爹，你真给我搞到了？” 元步薇一脸欣喜地打开，一股味道直接冲出来：“对对，就是这个味道。” “为了这点麝香，可我给折腾坏了。” “知道您辛苦，所以我也不是白拿您的东西。”元步薇笑了笑，解开包袱，拿出一沓银票，霸气地塞到马大虎手中，“大爹，拿去花。” “不是……元步薇你去抢钱庄了？怎么有这么银子？”马大虎眼睛都直了，一百的面值，看这厚度，少说也有几万吧。 “这里的银子呢，有我用嫁妆换的，也有婆婆赏赐的，我给换钱的，本来更多，但大头都花进疾风营了。”元步薇耸耸肩道。 “那你给我这么多银子，你咋啦，不跟小侯爷过啦？” “您想哪里去了，我呢是希望您用这笔银子，在寨子里，或许是山下的村里，训练一批护卫，年纪呢在十六到二十五之间，最好是家里穷的，孤儿最好，这样他们遭遇危险，家里人也不会担心。” “训练护卫做什么？”马大虎有点懵。 “我嫁进万宁侯府后，遇到很多事情，昨夜除夕夜，在宫中更是发生一件大事……” 元步薇娓娓道来，连何时进门的马小虎都没瞧见。 “小薇啊，可训练护卫，也花不了这么多银子。”马大虎摇摇头，只拿了几张，“这些就够了，其他的……” “您拿着，这支护卫是要干大事的，你先把人凑齐，到时候我让宋睿跟你联系。” 没错。 这是元步薇在遭遇除夕夜一事后。 内心得出的结论。 既然静和公主已经把统领幽冥卫的权利给了自己，那她为何还要等待？ “那你现在，是跟小侯爷吵架了？” “不是吵架，是觉得他身份特殊，有些事情，我做就行。” “呃……” 马大虎大字不识几个，不知怎么说话，便看向弟弟，朝着他使眼色。 马小虎大概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了：“大男人扭扭捏捏可不行，不过他重伤了一次，你见过他最狼狈的时候，他内心难免会自卑，再加上我们的小薇这么优秀，能干，走到哪里，都能受人追捧，他内心自卑，觉得配不上也正常，你呢多晾他一段时间，他要是再这个死样，收拾收拾，和离吧。” “我觉得二弟说的很对，就这么干，等你大娘二娘回来，让她们跟你说说。” “说到大娘跟二娘，我还没看到她们呢？” “她俩下山给家人拜年去了，本来我俩要跟着的，可她们说嫌弃我俩凶神恶煞的，不让我们跟着，自己带着孩子就下山了，不过我派人跟着呢，她们很安全。” “大当家，二当家，大奶奶跟二奶奶她们回来了。” 刚提到她俩，她们就回来了。 “哎呦，我的心肝呢？” 一个风姿绰约的美妇人率先冲进来，当看到元步薇之时，她嗷了一声，立马冲上去，紧紧抱住她：“你个死妮子，还知道回来啊？” “大娘，你轻点，你这是要勒死我啊？” “臭丫头，大过年的，不许说不吉利的话。” 元步薇望着眼前的大娘，眼圈一红：“大娘，我想你了。” “哎哎哎，你光想她，不想我啊？” 后面一个更好看的美妇人，掏出帕子，便开始凄凄惨惨抹泪：“亏我还整天跟当家的说，小薇嫁人了，以后咱们去看她都不方便，结果，你个没良心的。” “二娘，你这戏有点过啊。” “当家的……” 二奶奶一个跨步来到她丈夫跟前，伏在他肩头，装模作样地哭泣：“当家的，我心里难受啊。” 元步薇：…… 大娘跟二娘，还真是跟以前一样，非常的戏精。 “她们是……” “她们是两位当家的媳妇，她们呢，是孤女，原本是一个村里的，但因为饥荒与洪水，全村的人就活了她们两个，她们便结拜为姐妹，一路乞讨到这里，与两位当家不打不相识，然后就凑成两端姻缘。”云苓指着两人身后两个身形欣长，五官端正两个少年，“他们是两位当家的儿子，两人同年出生，因为双方父母关系好，他俩之间的关系也非常好。” “步薇妹妹，早知道你要来，我们可以去城门口接你。”说话是马大虎的儿子马舜。 “步薇妹妹，你咋看着有点憔悴呢？”跟着附和是马小虎的儿子马曜。 两个孩子，不光继承父母的容貌，也性格也是一模一样。 “可能是太过思念你们，一个晚上都没睡好。”元步薇说话的时候，还夸张地打了个哈欠呢。 “行了，你们三个小妮子，路上一定辛苦了，二妹，咱们把房间收拾出来，让她们三人先睡一觉，等你们起来呀，就有好吃的咯。” 第326章 你明白什么? 元步薇洗了个澡，回到温暖的屋内，就看到坐着的沉香在发呆。 “沉香？” “啊？” 沉香猛地回神，一跃而起：“少、少夫人。” “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元步薇一边擦拭自己的头发，一边往床铺走去：“待会儿你也去洗个澡，昨晚忙了一夜，一身的血腥味。” “少夫人，我就是觉得……”沉香咬了下下唇道，“觉得现在的您，跟在万宁侯府的您，完全像两个人，我能感受到您在这里，很轻松很开心，但一想到用不了多久，您还是要回到那个琼楼玉宇的万宁侯府，我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 “傻丫头，我都没难受，你难受什么？” 元步薇笑了，摸了摸沉香的脸蛋：“哟，眼睛还红红的，哭过啦？” “我就是觉得，小侯爷跟你朝夕相处那么久，他怎么一点都不懂你呢？”沉香愤愤不平道。 “沉香，不是每个人都能感同身受的，再说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一人的选择，无论好坏，我都有能力承受，你不必为我感到伤心难过。”元步薇摸着沉香跟她说，“人是一种很特别的生物，看着小小的，但蕴藏在身体内的勇气大的超出你的想象，再有，永远不要为已经发生的事情而烦恼，事情过去就过去了，咱们要往前看。” “那您生小侯爷的气吗？” “嗯……” 元步薇认真思考后回答：“黎宴跟宁行舟阻拦我的时候，我是挺生气的，但后来收拾一下直接出发，被冷风一吹，我整个人都快冻僵了，哪里还顾不得生气呀。” “少夫人，您想的真开。” 沉香没忍住笑了出来。 “心情不好是一天，心情好也是一天，那我宁愿选择心情好。”元步薇微微一笑，“好了，快去洗澡，再好好睡一觉，我刚才听大娘说，她们给我们弄个篝火晚会呢。” “篝火晚会？” “嗯，保证你喜欢。” 今夜天公作美，不光没有风，天上明月皎洁，星河闪烁。 马家寨内支起篝火，大家围着一个圈，手拉手，载歌载舞。 “好热闹。” 元步薇脱去繁复的华服，换上更轻便保暖的棉袄，一头青丝被沉香灵巧的手盘成发髻，固定在头顶。 “小薇，来来来，这里坐。” 大娘冲元步薇等三人招手。 三人刚坐下，她就给三人一人手里塞了个碗，然后给她们倒上自制的米酒：“这酒呀，还是用你去年运来的大米做的 ，这帮老爷们，宁愿少吃一口饭，也要多喝一口酒。” 元步薇尝了一口，冰冰凉凉，酸酸甜甜，眼睛一亮：“大娘这手艺真不错。” “那是，我酿的酒，在这个寨子里，我敢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不过这酒度数有点高，你们三个小妮子少点喝。”大娘坐下后，又把准备好的饭菜端到三人面前，“稍微吃一点，能烤全羊好了，吃羊肉。” “我现在坐在这里，喝着米酒，看着眼前的篝火，突然有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云苓仰头看着头顶上方的星空，满脸感慨。 “怎么？想你的行舟哥哥了？”元步薇调侃她。 “我想他干嘛？”云苓翻了个白眼，“我只知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近墨者黑近朱者赤……” “嗯，看来你待在他身边那么久，还是从他身上学到一点知识的。”元步薇一脸欣慰。 “少夫人，你打算在药王谷住多久？” 云苓这个问题，令元步薇卖了关子：“不知道。” “不知道？” “嗯，再说，我们现在是在马家寨，难得见到大爹他们，我总不能住一个晚上就走吧？”元步薇指着正在跳舞的大家，“这里的阿爷阿奶的病，明日我也要给他们做个复诊了，之前每个月都来的，现在都一年没来了。” “也是，他们的身体最重要，那今晚咱们早点睡，明早起来，我跟沉香一块帮您。” “咱们今天喝了酒，估计明天爬不起来。”元步薇一口气喝完米酒，一跃而起，“云凌，沉香，走，我们也去跳舞。” “我，我不会跳。” 沉香一脸局促，眼神中满是胆怯。 “很简单的，反正跟着跳就行，主要是放松，不用管跳的多好看。”云苓双手拉着沉香。 三人的加入，把现场的气氛推向了一个新高度。 沉香望着被大家簇拥到中央的少夫人，看着她毫不怯场地跳舞，打闹。 鲜活 的样子，沉香看的都想哭。 放纵一夜的结果，就是第二天，三人趴在床上，头痛到起不来。 “你们三人在万宁侯府不喝酒啊？昨夜也没多少啊？”大娘跟二娘把醒酒汤端给三人。 “少夫人嫁进万宁侯府，就一直忙于照顾小侯爷，跟处理各种事情，在皇上生辰宴之前，万宁侯府的下人走路都不敢喘气，哪里还敢喝酒。” “大户人家就是讲究。” 大娘摸了摸元步薇的脸，满眼心疼：“小薇一定吃了很多苦哦。” “大娘，我没吃什么苦。” “大嫂说的苦，不是身体上的，是心灵上的。”二娘摇摇头，把外衣给元步薇披上，“不过，女人跟男人各有各的难处，最重要是互相付出，互相理解，尊重彼此，这日子才能过下去。” “小薇，你昨天说，不是要给寨子的大伙做个复诊嘛，我让小舜跟小曜先统计人数去了，等吃了午饭，就能知道人数了，这样你好安排。” “还是大娘想的周到。” “你这孩子，还跟我客气什么？要不是你一直惦记大家，大家现在也不可能吃穿不愁。”大娘笑了笑，“喝了醒酒汤，再眯一会儿，大娘给你们做好吃去。” “好。” “好了，好了，把碗给我，快躺下吧。” 二娘收好碗，还给三人盖好被褥，看炭火不够旺，又加了一点。 这才轻手轻脚地出门了。 “少夫人……” 就在元步薇昏昏入睡之时，耳边传来沉香的声音：“我大概明白，您在万宁侯府为什么永远守着规矩，醒着神。” “你明白什么？” 元步薇笑着问。 第327章 不是亲人，甚是亲人 “同样的关心与爱护，我在您大娘二娘身上，感受到她们把您当亲女儿一样疼爱，而夫人跟老爷，虽然会在外人面前维护您，不会对你吝啬，有什么好东西也会想到你，对您照顾小侯爷也是一百个放心，从不过问，但这样的好，不像是长辈关爱小辈，更像……” 沉香转个身，正对着元步薇：“少夫人，我不会说话，您可不好生气。” “我不生气，你说。” “更像是上位者对下位者的施舍。一旦你做错事情了，他们一定会说您不懂事，甚至还会收回给予您的一切。” “我怎么就想到这些？” 云苓一下子坐起来，诧异地看着两人：“行舟哥哥回了疾风营后，为了赶进度，总是熬夜，我看他熬到眼下都是青黑，我就让他休息一下，可他却说，早点完成，就可以早点让小侯爷验收。我说，小侯爷又没催促你，你们猜他说什么？” “说什么？”沉香睁大眼睛问。 “他说，小侯爷是信任他，才会交代他这么重要的事，不能辜负他的期许。我当时觉得他这话没问题，但总觉得怪怪的，现在听沉香一说，我就明白了。”云苓面色一下子沉下来，“在行舟哥哥心中，小侯爷永远是他的主子，他是下属，应该不遗余力地完成，才不会愧对主子的信任。” “少、少夫人也是一样吗？”沉香一脸诧异地看着元步薇。 “你们两个想哪里去了，我看着是会吃亏的人吗？” “您不会吃亏，但您在权衡利弊之下，首先选择保全自己，哪怕受点委屈也没关系。”沉香现在终于明白，那时的穆清就差没在少夫人头上拉屎了，少夫人怎么还不当一回事。 “我很高兴，沉香、云苓、你们在我的带领下，这聪明劲蹭蹭往上涨。” “少夫人，您怎么还有心思说笑呢？”沉香急了。 “那我应该怎么办？跟陆绥大吵一架，或者在万宁侯府大闹一场？这显然不是我的处事风格。”元步薇张开手臂，一手揽一个，“人生不如意十有九八，但求一二顺意，便是人间值得。就好像，我能遇到懂我的你们，就足够了。” “那小侯爷呢？”云苓煞风景地提了一句，“抛开所有立场，关系而言，小侯爷长的还是挺帅的，全京城都找不出第二个像他这样的。” “云苓，我只是回药王谷过个年，没说回来跟陆绥和离吧？”元步薇有点哭笑不得。 “少夫人，难不成你动过和离的念头？” 沉香鼓起勇气问。 元步薇眨了眼，下一秒往被窝里一钻：“睡觉！” 下午。 有马舜跟马曜两人帮忙，元步薇便开始对排队的寨民进行复诊。 现在气氛很好，大家也是许久没见元步薇，坐下来就跟她唠嗑几句。 转眼的功夫，天就黑了。 “小薇，小薇，你看看谁来了？” 元步薇看完最后一个病人后，正在整理医案，就听到大爹的大嗓门。 她抬头望去，瞧见大爹身后跟着人。 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大、大师兄？” 来者，正是药王谷毒府首席男弟子墨惊羽。 “步薇，这……怎么了，怎么哭了？”本想熊抱师妹的墨惊羽，看到元步薇哭了，立马手忙脚乱地给她擦眼泪，“怎么了？哭的这么伤心？受委屈了？” “没有。” 元步薇摇摇头，接过手帕，自己擦眼泪：“大师兄，你怎么来了？” “年前我外出办事，本来算好除夕前回的，结果事情有些棘手，便耽搁了几天，没赶上除夕，我赶到这里的时候，看着天色不对，就想着来这里住一晚再走，结果大当家告诉我，你在这里。” 如果说两位当家是元步薇的大爹跟二爹，那墨惊羽就是不是亲爹，甚是亲爹，“你大师姐好几次都想来万宁侯府看你，但一打听外面的局势不对，也不敢过来，免得给你添麻烦，她要是知道，你自己跑回来了，不知有多高兴。” “我也想大师姐，想念药王谷的所有人，连花花草草我都想念。” 墨惊羽是个心思很细腻的人，当初师父经常闭关，元步薇年幼，他只能又当师兄又当爹，所以对于她的心思，他一眼就知道：“你先忙，我跟两位当家说点事。” “好，我忙完来找你。” 元步薇记录完医案后，交给大娘保管，便去厨房，亲自下厨给大师兄做点心。 等到进门的时候，大爹二爹不在，只有大师兄一人。 “大师兄，给你做的点心，趁热吃。” 元步薇碟子还没放下呢，耳边就传来大师兄的声音：“跟小侯爷吵架了？” “没有。” “你觉得，你说这话，我会信？” 元步薇瘪嘴，没办法，她能在所有人面前装，唯独在大师兄面前装不了：“也不算吵架，就是发生了一点事情。” “什么事，说来听听？”墨惊羽拿起两块点心，一块递给元步薇，一块送入自己口中，“嗯，你手艺见长啊。” 元步薇咬了一口气，酝酿一下后， 便将除夕夜的事情，娓娓道来。 墨惊羽原本面上还带着几分轻松，听到最后，眉关紧缩，薄唇紧抿。 元步薇知道，这是大师兄生气前的征兆。 “步薇，你怎么想，跟他和离吗？” “诶？” 元步薇没想到大师兄这么直接：“我……” “此事你没想好的话，等回了药王谷，让师父了解后，在做打算，反正……”墨惊羽看望下巴尖尖的元步薇，心有自责，早知道当初就不应该同意她嫁人，“反正你治好陆绥，真要提和离，万宁侯没有不同意的道理。” “大师兄，没那么严重，我……” “你当初同意嫁人，不就是怕给药王谷带来麻烦吗？”墨惊羽情绪有点激动地打断元步薇的话，“可步薇，我们不是亲人，甚是亲人，我们跟师父怎么会眼睁睁地看着你往火坑里跳。” 元步薇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瞬间攥紧了。 眼泪在眼眶内打转。 她不是没有情绪，也不是没脾气。 只是上一世的经历，就算她再不在乎，内心也早已留下阴影。 所以这一世，她才小心谨慎，生怕一步错，步步错。 更怕，重蹈覆辙。 第328章 追妻 与大师兄谈心后，元步薇心情好多了。 不光晚膳多吃一碗饭，连睡觉也踏实的。 但…… 远在万宁侯府的陆绥，那就是寝食难安。 一直到后半夜，他实在按耐不住焦躁的心，把黎宴喊了进来。 “您说什么？您要去找少夫人？” “嘘，你想把整个万宁侯府的人都叫醒吗？”陆绥瞪了黎宴的一眼，“我想过了，我自己闯出来的祸，自然由自己平复，不然等到阿薇回来，黄花菜都凉了。” “可您身上还有伤呢，而且除夕那天，您还撞到了尾椎骨，别走走几步，就连站都站不了多久，而且现在是冬天，山路极其……” “黎宴，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话这么多？” 陆绥神色不悦地打断黎宴的话：“有功夫唠叨，还不如现在去准备。” “啊？您来真的？”黎宴窒息了，他以前最大的心愿，就是能踏踏实实过个年，本以为今年的愿望得以实现，结果他还是太天真，太单纯。 “黎宴，你要是不想去，那就换行舟跟我去，你守疾风营。” “那还是我跟您去吧。 ” 黎宴想都不想，直接转身，不过又扭头问：“您不带行舟啊？” “都走了，谁来看疾风营？而且不能惊动其他人，快去，我也收拾一下。” “行！” 不就是舍命陪主子追妻嘛，为了将来的幸福生活，黎宴豁出去了。 “架！” 夜色下，黎宴驾着马车急速驶过无人的大街：“小侯爷，我没去过药王谷，出了城，咱们往哪里走啊？” 陆绥听到这话，从怀中摸出一份地图甩给黎宴：“给你。” 黎宴一手拉着缰绳，一手展开地图：“哇，小侯爷，好详细的地图，您是从哪里来的？” 哪里来的。 时间倒回到今天下午。 陆秉来给陆绥送饭，见他早膳也动几口，有点生气：“大哥，你现在这个样子，一点都不像平时的你。” “我平时是什么样子？”陆绥疑惑。 “你在遇到大嫂之前，哪怕是天塌下来，你也一声不吭拿身躯顶着，如今大嫂只是回一趟药王谷，你就跟丢了魂一样，你怎么那么……”陆秉及时收声，怕大哥会生气。 “你是想说，我怎么那么没出息？”陆绥自嘲一声，“我不光没出息，还懦弱，总是把自己看的太重，脑子里百转千回，嘴上也不肯说一句，我活该。” “所以……” 陆秉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你不吃不喝，是为了惩罚自己？” “不也是。” “陆绥，你现在身上有伤，你不吃不喝，万一让伤口恶化，等到大嫂回来，还不是要她来照顾你？”陆秉气得要死。 “陆秉。” “干什么？” “你跟药王谷联系比较多，你应该知道前往药王谷的路吧？” 陆秉蹙眉：“大哥，你问这个做什么？” “你若知道的话，给我一份详细的地图。对了，最好把最快那条捷径也告诉我。” “可你身上……” “等我伤好，你就没大嫂了。”陆绥打断陆秉的话，“快去，再有，你给我准备一些盘缠，我回来还你。” 陆秉怔怔地看着大哥，片刻后妥协了：“你等着，我现在就去准备。” “记住，不要告诉任何人。” “知道了。” “黎宴，按照捷径走。”回神的陆绥吩咐黎宴。 “知道了，不过小侯爷，万一少夫人不跟您回去，那您怎么办？” “我不带她回去。” “啊？”黎宴懵了。 “我只是想体会一下，她在万宁侯府的处境。”陆绥目光灼灼，世上虽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但至少自己待在她所长大的环境中，或许他才能更好地知道，要如何对阿薇好。 黎宴明白了，一甩缰绳：“驾！” 元步薇是被一阵吵闹声吵醒的，揉着双眼坐起来之时，才发现外面下雪了。 “少夫人，您醒啦，早上开始下雪了，寨子里的人，正在玩打雪仗呢。”沉香端着热水与膳食进来。 “既然是下雪了，那我在躺一会儿。” 元步薇打了个哈欠，又躺回被窝中：“沉香，你也休息一会儿吧，等我睡醒了，我在洗脸。” “原来少夫人也会赖床。”沉香捂嘴偷笑。 “是啊，在万宁侯府，每天天亮就要起来，你可不知道，我在起来那一刻，心里要做多少建设，不过后来也就习惯了。”元步薇耸耸肩，闭上眼之时，脑海中却浮现出陆绥的脸。 赶紧甩甩脑袋。 再睡一觉。 但显然……老天不让她睡。 因为，云苓冲了进来，还带了一个让元步薇弹跳而起的消息：“陆绥寻来了。” “小侯爷？他是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沉香震惊。 “陆秉啊，药王谷不是会药铺送药，那有的时候，药王谷忙不过来，他就会派人过去，那肯定就知道路线了啊。”云苓看向不说话的元步薇，“小侯爷眼下被两位当家请到房中呢，您要不要……” 元步薇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陆绥会追上来。 “他是一个人来的吗？” “他跟黎宴，没其他人了。” “早上就到了，那就说明，他昨夜出门了。”元步薇拧眉，“他也太胡来了，公婆要是醒来，发现他不见了，那还得了？” “少夫人，是小侯爷自己出来的，即便万宁侯府翻天，那也跟您没关系。”云苓蹙眉，“少夫人，你都开始条件反射了，只是跟小侯爷沾边的事儿，您总是第一时间为他权衡利弊，可您的感受才是摆在第一位的啊。” “对对对，我同意。” “是吗？” 元步薇垂眸，思索一下后，决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招待他的事情，就交给大爹二爹了，我呢，还想再睡一会儿。” 云苓与沉香一听这话，立马高兴了：“好的，少夫人。” 马家寨用来接待客人的房间。 此刻屋内、屋外，凡是能站人的地方，都站满了人。 陆绥头一次领会到，什么叫“坐如针毡。” “陆小侯爷。” “在。” 陆绥被马大虎的大嗓门吓了一跳：“不知怎么称呼您？” 第329章 追妻2.0 “鄙人马大虎，是马家寨大当家，这是我弟弟马小虎，也是二当家。”马大虎正发愁给元步薇出气呢，结果没想到正主送上门了，这可把他给乐坏了。 他跟弟弟以前可是干山匪的，别的不说，这磋磨人的法子，多的是。 “马大当家，马二当家。” “陆小侯爷客气了，其实呢，按照你跟小薇的关系，你应该喊我们一声大爹跟二爹，但现在嘛……”马小虎微微一笑，“我觉得是没有这个必要了。” 陆绥愣一下，有点诧异地看着两人：“你们是阿薇的大爹二爹？” “看陆小侯爷的神色，应该小薇没跟你提过，不过也是情有可原，毕竟小薇每天一睁眼就是给万宁侯府当牛做马，累个半死，哪有闲工夫还跟你说这些。”作为玉面虎的马小虎，现在成了家，有了孩子，已经稳重不少，换做年轻之时，他早就把陆绥拎到元步薇面前，让他下跪道歉。 “阿薇是人，不是牛马。” “有区别吗？她一睁眼不是照顾你这个病人，就是操劳你家的家务事，无非她比牛马好一点，她有个陆小侯爷嫡妻的头衔，人人都要喊她一声陆少夫人，可她有名有姓，她叫元步薇，在我们这里，熟悉的人，喊她一声小薇，不熟悉的人，都会客客气气喊她一声元大夫，而不是冠以你姓的夫人！” “哎哎哎，小虎你现在是长辈，怎么能跟小辈计较呢。”马大虎轻斥弟弟一句后冲陆绥笑，“我这弟弟就是心直口快，陆小侯爷可不要介意。” “我不介意，因为马二当家说的很对，我……我检讨。” “呃……” 马大虎本以为陆绥听完弟弟的话，会生气，会恼怒。 结果，他不光接受，还愿意检讨。 这？ 有点出人意料哎。 “不是，你这小子，怎么就承认了？不辩解一下？” “阿薇都被我气走了，无论我怎么辩解，都是苍白的，再说我看到你们，突然就觉得很高兴。” “啊？” 马大虎丈二脑袋摸不着头脑：“你高兴什么？” “高兴，阿薇是有人疼，有人在乎，若不是她为了不牵连在乎她的人，才选择与我成婚，估计……”倏地，陆绥感觉头有点晕，他努力甩了一下，其他保持冷静，“估计她会比现在过的……过的幸福。” “咚。” 陆绥话说完一瞬间，整个人一头栽倒在地上。 “哎，这……他怎么倒了，我可是连一根头发都没碰到啊。”马大虎立马跳起来，神色慌张，虽然他真的很想揍陆绥的。 马小虎拧着眉也站起来，心想陆绥该不会是装的。 结果看到他胸前慢慢被鲜血浸染，他瞳孔一缩：“大哥，快去喊阿薇。” 当元步薇解开陆绥的衣衫，看到他胸前早已被鲜血染透的纱布，努力克制自己，扭头问：“黎宴，他为什么会受伤？” “难不成是阿薇走了，他承受不住，自残了？” 马大虎话一出，就被弟弟狠狠推了一下：“哎呀，你推我干啥？” “小侯爷的伤，是……” “这些都是自己的人，你说出来，他们是不会说出去的。”元步薇说完，便开始给陆绥处理伤口。 “是除夕夜，您去救人的时候，小侯爷在黑暗中发现了邓嵘。” “邓嵘？” 元步薇手一顿，想到除夕夜的事情，电石火花间，她明白了：“难道除夕夜的事情，是他一手策划的？” “是。” 黎宴点头，便将后面发生的事情说来。 听完后，元步薇整张脸，比刚才还要阴沉。 “他大业的，这个狗杂碎，怎么那么恶心？”马大虎直接条件了，“这宫里的人，怎么都那么恶心，小薇儿，这个姓邓是，跟陆小侯爷有过节吗？” “没有过节，此事说来复杂，总之这个邓嵘是冲着皇上来的，陆绥只是碰巧罢了，他便将计就计。” “小侯爷那天，让我跟行舟拦着您，是没脸见你，他觉得是自己惹了麻烦，还要让您辛苦照顾，结果没想到……”黎宴突然单膝下跪，抱拳，“少夫人，是属下不好，属下不应该阻拦您的，请您责罚。” “责罚你有什么用，他这刀子都挨了。” 元步薇摇摇头，翻了翻药箱：“他这伤口有点深，我出来着急，也没戴多少药具，大爹，您帮我找下大师兄，他……” “我来了。” 元步薇还没说完，墨惊羽便提着药箱从门外走进来：“小舜都跟我说了，阿薇，你去休息吧，我来给他处理伤口。” “好，大师兄，他后背应该也有伤。” 墨惊羽听的眉头一蹙：“这人怎么回事，怎么竟给你添麻烦？” “不是，是除夕夜那天，他为了救我才不小心伤着的。” “心，我知道了。” 墨惊羽见大家还站着，立马挥手：“你们都出去吧，我给病人治疗的时候，不需要旁人有人。” 陆绥醒来之时。 天已经黑了。 他呆滞了一会儿，下意识要起身，结果牵扯到前胸的伤口，瞬间疼的他直打哆嗦。 “醒了？” 陆绥抬头，看到从门外走进来一个三十岁左右的青衣男子，长得十分正派，双目有神，就是看自己的时候，充满了不悦。 “你是？” “药王谷毒府首席男弟子墨惊羽，也是步薇的大师兄。” 墨惊羽走到床前，放下碗，凉凉的眼神扫视着陆绥：“你重伤那日被抬回来之时，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都是我缝制的。” “您……您是步薇的大师兄，也就是当初救我的其中之一？”陆绥震惊了，挣扎要起身，却被墨惊羽一把摁住，“你想让步薇担心？” 此话一出，陆绥立马乖乖躺好。 “喝了。” 墨惊羽把药端给他。 陆绥都不敢吹凉药，一口气就喝个底朝天：“多谢大师兄照顾。” “我只是步薇的大师兄，可不是你的大师兄，你唤我一声墨大夫就行。”墨惊羽冲陆绥微微一笑，看着他缩了缩脖子，很是满意，“好了，伤口也缝好了，药也喝了，说说吧，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第330章 追妻要失败了 陆绥被问的冷汗都下来了：“墨大夫，能否把话说的明确一些？” “按理说，你跟步薇的事情，我一个外人没资格管，可步薇是我看着长大的，我算她半个爹吧，旁的不说，她嫁给你这一年来，我能感受她眼神里充满了疲惫，她在药王谷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哪怕每天诊治病人，忙到腰都直不起来，但她整个人是开心的，因为她做着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墨惊羽说完，看向怔愣的陆绥：“能听懂我说的话吗？” “能，能听懂。”陆绥立马点头，一脸乖巧。 “当然我也知道，你也有你的难处，那时你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到现在看到你完好无损，当中付出的艰辛，还有身体跟心灵上承受的痛苦，只有你自己心里清楚，从大局上来说，我喜欢你俩能够再磨合磨合，但从自私的角度来说，我希望你能放步薇自由。” 陆绥瞳孔一缩，原本因为紧张而跳跃剧烈的心脏，因为听到墨惊羽最后一句话，差点停止了跳动。 “这……这是步薇的意思么？” 老半天，陆绥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但一开口，已经颤抖到不成调。 再次跳动的心，每跳一次，都牵扯到神经，密密的痛慢慢蔓延至四肢百骸。 “是我的意思，步薇这丫头，宁愿委屈自己，也不会把话说出来的。”墨惊羽望着面色惨败的陆绥道，“我现在跟你说这些，也是给你时间考虑。” “我从未想过与步薇分开，我是任性，总是想当然，可我……” “我不知你跟步薇怎么相处的，但仅仅方才看着你们相处来说……”墨惊羽凉凉的眸子，落到陆绥面上，“应该是你依赖她更多一点，对吧？” “我……” 陆绥呼吸一滞，沉默了。 “的确，步薇不嫁人，靠着一技之长也能过得好，但不代表她就要失去被爱的权利，我们对她再好，也不及她自己与心爱之人组建属于自己的家庭，这个你恐怕不理解。” “不，我理解，我理解墨大夫你的意思。”陆绥嗓音沙哑，“再强大之人，也是会受伤，会流泪的，步薇从一出生就没被坚定的选择与爱护过，这无疑会成为她心中的执念，她对我好，对我的家人好，其实也是希望在万宁侯府得到属于自己的位置，可惜我们谁都没注意到，只是在嘴上，或者用一些糖衣炮弹来表达所谓的感谢。” 墨惊羽听到陆绥这番话，眼中透出一份诧异。 原本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没想到他还会分析。 “又或者说，步薇想要一个家，在这个家里，她不用刻意讨好任何人，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在这个家里，她是自由、轻松、自、自……”心中翻滚的种种情绪，在一瞬间冲向陆绥咽喉处，堵的他瞬间发不出声来，双手也不由攥紧。 “既然你都明白，那我也不多说什么了，你休息吧。”墨惊羽看陆绥的样子，就知道再聊下去，他的情绪一定会绷不住了，便拍了拍他的肩头，拿起空碗，起身要走。 不料，刚转身，就听陆绥用哽咽的嗓音问自己：“如果我这次没来，你们会不会说服阿薇与我和离？” “不会！” 墨惊羽想都没想，直接扭头告诉陆绥答案：“我们只会给她建议，做决定的是她自己，我们的目的是要她开心，没有心理负担地生活下去。” “好，我明白了。” “嗯。” 墨惊羽推门出去之时，扭头看了一眼躺着的陆绥。 他平躺在床上，两眼怔怔地看着上方的天花板，眼尾是一行晶莹的泪。 就在墨惊羽离开不久。 门前的草堆里突然冒出个小孩，而后他用最快的速度，冲向元步薇的房间。 “步薇姐姐，我是平安，快开门。” 平安是马大叔的孙子，他是个小皮猴，当年不小心从树上摔下来，摔断了右腿。 是元步薇给她治好的。 从此，他就崇拜上了元步薇。 “平安。快进来。” 元步薇把平安拉了进来，看到他小脸咚的通红，立马倒了姜茶给他：“喝了能暖身子。” “嗯。” 平安咕嘟嘟喝完，吐吐舌头后道：“步薇姐姐，我把墨大夫与陆小侯爷说的话，复述给你听。” “好。” 元步薇摸着平安的后脑勺，让他坐下后，一边给他剥核桃吃，一边听着。 到后来。 元步薇不剥核桃了，怔怔地看着平安。 “步薇姐姐，你怎么了？我可一点都没添油加醋。”平安年纪虽小，但他在马家寨长大，这里的大人平时嘴上什么都说，所以平安自然懂男女之事，“步薇姐姐，你喜欢陆小侯爷吗？” 听到这话，元步薇回过神来，冲平安笑：“你小小年纪，还知道喜欢？” “我当然知道喜欢，比如我喜欢奶奶做的糖糕，我每次吃都会觉得特别幸福，我还喜欢爷爷给我做的小木马，骑上去的时候，我感觉我是马家寨内最威风的小孩，还有每次爹娘回来，他们都会给我带好多好吃好玩的，还有新衣服呢，我也特别特别喜欢他们。” 小孩子的心，是纯粹的。 只要让他感到高兴的事，他都喜欢。 反而大人，因为顾虑多了，有时候喜欢就没那么纯粹了。 “反正我觉得，步薇姐姐，你肯定喜欢陆小侯爷的。” “你真是人小鬼大。”元步薇哼笑一声，把剥好的核桃递给平安，“吃核桃。” “我不吃核桃。”平安摇摇头，“步薇姐姐，你剥的核桃，你自己吃。” “你不是最喜欢吃核桃了吗？”元步薇不解地看着平安。 “可比起核桃，我更喜欢步薇姐姐你呀，所以我愿意把我最喜欢的核桃分给你吃。”平安主动拿起一块核桃，送到元步薇嘴边，“步薇姐姐，张嘴吃核桃。” 元步薇望着平安，轻轻咬住核桃，若有所思。 “步薇姐姐，你在想什么呢？”平安大大的眼睛里，全是疑惑。 “我在想……喜欢到底是什么？” 第331章 帮了倒忙，咋办? 陆绥听到脚步声的时候。 立马把眼泪擦干净，然后往被窝里一钻。 他鼻子很灵，闻得出元步薇身上的味道，所以在她推门进来那一刻，就知道了。 “陆绥？” 元步薇把晚膳放在桌上，见他没应声，又道：“听说你没吃晚膳，你身上有伤，不能不吃东西，我让厨娘给你下了一碗阳春面，你快起来吃了吧。” “我不饿。” 被子里，传来陆绥闷闷的声音。 “在马家寨中，浪费食物是很可耻到的事情，而且面粉在这里是很金贵的，你确定……” “我吃。” 陆绥一下子掀开被褥，翻身坐起来。 却始终垂着眼，不敢跟元步薇对视。 元步薇把碗跟筷子递给他。 陆绥道了一声谢谢，便开始大口大口往嘴里扒面。 “味道如何？” “很香。”陆绥回了一声，继续大口大口地吃，其实面什么味道，他一点都吃不出来，他满脑子都是，吃完这碗面，，阿薇就要宣判自己的结局了。 想到这里，内心的酸涩突然涌了上来。 陆绥拼命压制，不要命地往嘴里塞面。 “你慢点吃 ，没有人跟你抢。”元步薇进门就知道，大师兄下午说的话，肯定是伤到陆绥了，所以也沉浸在自己思绪中，并未发现陆绥不对劲的状态，“下午……” “我吃饱了。” 陆绥把面汤都喝干净了，还展现给元步薇看：“药，等下我喝，我现在想睡一会儿。” “陆绥，你先听我说。” 陆绥本想拒绝，可一想到先前都是用自己的思维去判断阿薇的所思所想。 他在这一刻，突然意识到，自己是不对的。 于是，他点点头，捧着碗：“你、你说。” 就算被判死刑，也要体面。 不能当一个，让阿薇讨厌的人。 “白天，大师兄跟你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他性子就是一板一眼，比较喜欢单枪直入，不太喜欢弯弯绕绕，希望你不要因为他的话，而生气。” “没有，我没有生气，我反而觉得他说的很对。”陆绥往元步薇跟前挪了一点，“从来都没有人跟我说过这些，我特别感激他能提醒我的不足之处。” “陆绥，你？”元步薇一脸诧异地望着陆绥，见他面上带着讨好之色，目光炯炯有神。 下一秒。 元步薇低头，看着自己的衣摆道：“我其实没生你的气，不过说真的，我俩都是要强的人，从不轻易向人低头。” “阿薇，你不用低头，我、我低头，我低头就行，我以后再也不犯浑了，我说真的，我……”陆绥说着说着，眼眸突然一热，整个下午，他都沉浸在要失去阿薇的恐惧中。 那种恐惧，是比他深陷敌营，中了敌人埋伏后的恐惧，还要扩大百倍。 只要一想到，未来的日子里。 他的世界里，再也没元步薇这个人。 他就难受到无法呼吸。 “阿薇……” 陆绥颤巍巍地伸出手，去握元步薇的手。 见她没有反抗，下一秒，俯身，将她的手贴在自己掌心，轻轻蹭着：“你行行好，别不要我，好不好？” 元步薇一愣，侧目看着陆绥。 印象中，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如此卑微的一面。 “陆绥，我……” “阿薇，我说过的，我是你的狗，你见过，有哪只狗，被主人抛弃后，还能活得下去的？”陆绥继续蹭，比起失去阿薇，天都要塌下来的感觉，他宁愿豁出去，也要留下她，“你想回药王谷，我就陪你去，你想在待多久都行，还有等我们回去后，我们可以单独出去住，要是你不喜欢现成的宅子，可以按照你的喜好，重新买一个，里头的一砖一瓦，一花一树，你想怎么布置都行，只要你……” “陆绥，你想累死我啊？”元步薇哼笑，她倒是没想过搬出去。 “那你把你要的，都告诉我，我来弄，你只要指点，我亲力亲为。”陆绥立马改口，“看来，我还是考虑地不周到，我改正，我改正。” “陆绥，你没必要这样的，我与你没有什么矛盾，相反你很好，你的家人也很好，我……” “有必要。” 陆绥打断元步薇的话：“你走后，我跟双亲又吵了一次。” “什么？” 元步薇一脸震惊地看着他：“你为了我，跟公婆吵架了？” “是啊，要不是出来寻你，我肯定天天跟他们吵，一直吵到你回来为止！”陆绥说完，抬头看向元步薇，“阿薇，对不起，我们都太理所当然，享受你的付出了。” “没有啊，你跟公婆，还有二弟三妹他们，对我都挺好的 。” “可你不会在他们面前，像在你大爹二爹还有大师兄面前，那么放松。”陆绥一针见血地指出来，“说到底还是我的错，是我没有尽到一个丈夫的责任，我检讨。” 乖乖。 陆绥怎么一夜之间，像变了一个人？ 元步薇忽然想起，自己刚开始学习，因为跟不上，而被师叔骂。 那个时候，心里承受低，差点寻死。 但后来，慢慢就免疫了。 而且被骂，说明她还有救。 反观陆绥，只是与大师兄聊了一次，他就整个人浑浑噩噩。 元步薇不由担忧起来：“陆绥，你、你从小到大，难道没有被骂过？” “不是。” 陆绥一怔，下一秒摇头：“我、我没人教。跟阿薇在一起后，学到很多。” 元步薇一下就听懂了，看向他的眼神多了一丝怜悯：“所以，你怕我离开，就不能再从我身上学到东西了？” “不是。” 元步薇：？ “是因为在阿薇身边，我才能做陆绥，我是我自己，不是万宁侯府的小侯爷，也不是疾风营的统领，百姓口中的少年将军……”这番话，其实下午陆绥可以跟墨惊羽说的，但他选择全盘接受对方的指责。 这让外面偷听的墨惊羽，忽然自责起来。 “惊羽啊，你下午跟陆小侯爷说了啥呀，把孩子吓成这样？”一块来偷听的马大虎悄声问。 “我这不是、不是想刺激那小子一下，好让他说出心里话嘛。”墨惊羽抓抓脑袋，他好像帮了倒忙，咋办？ 第332章 你今天吃错药了? “我倒觉得，惊羽不算帮倒帮。”马小虎摸着下巴，可突然觉得屋内没了动静，他竖起耳朵听了一下，的确没声音了，“这两人做什么呢？怎么突然没声音了？” “莫不是拥抱取暖？”墨惊羽道。 “屋内木炭烧的那么旺，还需要抱在一起取暖吗？”马大虎简直心脏病都要被气出来了，“惊羽啊，我到现在都不明白，玄月你怎么看中你这条木鱼的？” “大当家，人无完人，我不能因为自己成了个制度高手，而觉得在其他方面我也是完美的。” 马大虎：“……” 他是不完美，但他跟陆小侯爷一样，欠扁！ “你俩还有闲工夫聊呢？最多三天，步薇肯定要走，等回了药王谷，这两人还有机会能解决误会吗？”马小虎本来也不看好陆绥的，但跟他一接触，在听了他认真的反省与检讨，觉得他挺靠谱的，当然最重要他看出步薇这丫头是对陆绥有情的，只是这丫头不敢赌，怕受伤。 “那咋办？” 马大虎眨巴下眼睛：“总不能棒打鸳鸯吧？” 此话一出，墨惊羽与马小虎同时望过来。 马大虎被两人直勾勾的眼神，看的心里发麻：“你们这么看我做什么？” 房中。 元步薇与陆绥无声相望 ，明明什么声音都没有，两人却觉得好似说了很多话。 直到房门被一脚踹开。 把沉浸在彼此眼神中的两人，吓了一大跳。 “大师兄？” 元步薇转身间，就瞧见大师兄沉着脸走上来，她还没开口问他干什么，手就被他拉着往外走：“大师兄，你要干什么？” “陆绥不是有我照看吗？你不放心？”墨惊羽停下脚步问。 “我没有不放心，我只是听说他晚上没吃，就给他送碗面……” “一顿不吃又饿不死，你这么殷勤做什么？” 元步薇话都没说完，就被墨惊羽打断，看到后方的陆绥挣扎着要起身，立马制止他：“你要是让自己的伤口崩开一点点，我立马在你身上捅十个窟窿。” 陆绥身体一僵，他能感受到墨惊羽的怒火：“墨大夫，阿薇真的只是给我送碗面来的，我们没有做什么，也没有吵架。” “吃完了吗？” “啊？” 陆绥一怔，点头：“吃完了。” “那就休息，不要多嘴。” 墨惊羽说完，就要拽元步薇出门。 结果，元步薇一把甩开他的手：“大师兄，我知道你担心我，可这是我跟陆绥之间的事情，你就不能让我们自行解决吗？” “不能！” 墨惊羽态度很强硬，心里却在着急，两位当家怎么还不进来当说客，让他一个人唱独角戏，他坚持不了多少啊。 “大、大师兄？” 元步薇被墨惊羽吼的一愣：“我只是……” “虽然你现在还是陆小侯爷的妻子，但这里是万宁侯府，你没必要围着他转。” “大师兄，我知道，你是怕我担心又被欺负，可你不是教过我，出了事情，不能逃避，要勇敢解决吗？” “是，我是这么说过，但对于一直逃避，遮遮掩掩的人，没什么好说的。”墨惊羽说完，见陆绥还杵着不动，两个当家也没来，这下他可真生气了，手上一用力，拉着元步薇就走。 “大师兄，你先放开我，有话好好说，大师兄……” 元步薇被他拽的脚步踉跄，但就在出门一瞬间，后方有一股力牵制着她。 扭头一瞧。 是陆绥抓着自己的左手呢。 “大师兄，有错是我 ，跟阿薇没关系，你心里有气可以冲我来，阿薇是无辜的。” “我像有气的样子吗？”墨惊羽笑着问。 “有。” 墨惊羽：“……” 他们两人怎么还不进来？！ “哎呀，惊羽，你怎么在这里呀？我们就出去一会儿，你人就不见了？” 终于。 两位当家走了进来。 “你们三人这是做什么呢？手牵手，玩游戏啊？” 两人本是不想进来的，想着墨惊羽一个人肯定能搞定。 结果。 算了，不提了。 “大爹，二爹，我们没事，大师兄只是……” “步薇，刚好大家都在，你把心里那些不能说的，不敢说的话，统统说出来，我们帮你撑腰。”墨惊羽松开元步薇，目光严肃，“你有时候，就是喜欢把什么事情都藏在这里，那人家又不是你肚里的虫子，你不说，他会知道吗？” 这话看似是跟元步薇说的，其实也是在点陆绥。 现在就看这两人，到底谁聪明一些。 “大师兄，你今天吃错药了？”元步薇不是没脾气，相反她脾气可大了，不然她怎么能在七岁那年，能一声不吭做出跳寒潭的举动呢，“我说了，我跟陆绥的事情，我们自己会解决好的，你不必为我们操心。” 墨惊羽是演戏，但元步薇是真情流露。 而墨惊羽听到这话，直接破防了：“你是我亲手养大的，我算你半个爹，我不为你操心，难道要为陆小侯爷操心吗？你知不知道，你嫁人后每一天，我跟你大师姐整夜整夜睡不着，就怕你在万宁侯府受委屈，可我们想着，你那么聪慧，人又机灵，一定能过的很好。结果呢，你还是受了委屈，如果你被他们嫌弃，或者与他们发生口角，那我带着大家帮你讨回公道就行，可恰巧是这种无声无息，看似芝麻大小的事儿，最能折磨人，这才一年，你整个人都消瘦成什么样了？” “那要我怎样，就一直站在你们身后，当个不问世事的小丫头吗？” 元步薇突然也吼了出来，可下一秒语气也哽咽了：“你们对我有恩，我更是师父的关门弟子，说句不好听的，师父早晚有一天会离开的，那药王谷的未来呢？总不能毁在我手中吧？” 墨惊羽一怔，原以为步薇是在与陆小侯爷闹别扭，结果是为了药王谷？ “药王谷的确名声在外，每天都有不远万里前来探病的人，诸位师兄师姐出去也能独当一面，但只要京城中有什么权贵动一下心思，你觉得药王谷能全身而退吗？”元步薇盯着大师兄震惊的脸庞，“大师兄，可还记得一夜之间被灭的灵溪谷？” 第333章 存在的理由 灵犀谷是铸剑世家，专门为江湖侠客，王公贵族，定制专属武器。 但就在十年前。 灵汐谷也不知得罪了哪路神仙，在一夜之间就被夷为平地。 谷中上下几百口人，全都烧死在一场大火中。 铸剑秘籍却不翼而飞，至今不知所踪。 “药王谷中不光有各种珍稀药材，医术秘籍，大家的医术、毒术，也都是最顶端，现在我们能来去自如，在外面只要报出药王谷的头衔，大家都会给我们一个面子，但其实他们是再给师父面子，一朝天子一朝臣，倘若有一天师父不在了，外面那些人还会卖我一个面子吗？”这也是元步薇上一世，一直想做却没来得及做的事情。 今生她做那些事，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为了药王谷。 唯有手握至高无上的权力，才能去支配自己想要的权利。 “步薇，这些事情，不用你来……” “那你去跟师父说，我不当他的关门弟子了。” “我……” 墨惊羽瞬间哑火了。 “我说，这时候也不早了，要不先都回房歇息，大家明日再议？”马大虎一脸尴尬，主意是他出的，结果好像不尽人意。 “步薇，你不用背负。” “墨大夫，对阿薇来说，药王谷也好，你们也好，都已经成为她生命当中最重要的一部分，她是不可能割舍的。” 陆绥听完元步薇那番话后，不光没有不高兴，反而很高兴。 原来，他跟阿薇是一样的。 “一个人能力越大，责任越重，阿薇有抱负，有理想，就算她不想让药王谷的名气响彻整个大昭，那至少药王谷等到她接手后，在她活着的时候，药王谷能安稳的运行，你们也能好好地度过自己的一生，在为大昭各地输送更多的学医人才，而这其中不仅仅是靠你们几个人的名气，就能做到的，里头要消耗的财力、精力，还有各方的布局，不亚于组建一个军队。” 墨惊羽现在内心唯有一个念头。 下次再有这种事情，他宁愿吊死，也不当恶人。 这难干了。 更重要他发现，现在步薇跟一年前的步薇，完全不一样了。 她就好像经历过似的。 “大师兄，这些事情，等有初步的结果，我会跟师父说的， 只要得到师父认可，到时候还需要大家的帮忙，我一人也无法顾及所有的事。” 上一世，在自己跟江唯铭回京后，师父就找自己谈过一次，他说趁他还活着，想把药王谷交代自己手中，若有什么问题，他还能给点建议跟指导。 自己把此事放在心上了，在忙着帮江唯铭布局京中大大小小关系的同时，也在为药王谷谋划。 但江唯铭不喜欢，还说自己是他的妻子，就应该一心一意为他。 怎能与那些三教九流的人打交道？ 还抛头露面的。 元步薇不想跟江唯铭吵，便暂时说知道了，但实际上暗中一直在谋划。 可真正与那些曾经受过药王谷救治的人物提出自己的想法，他们便会以各种理由搪塞自己。 元步薇一开始不懂。 但后来，她就明白了。 其实他们很多人卖自己一个面子，是看在师父或是江唯铭的面上。 很少有人，是冲自己来的。 那一刻，元步薇才知道，权势只有掌握在自己手中，别人才会高看自己一眼。 师父走了，谁会买她元步薇的账？ 药王谷上下那么多人，就真的能做到一条心？ 元步薇可不信。 人性是最经不起推敲的。 “那就到时候再说吧，很晚了，先休息吧。” 墨惊羽几乎是落荒而逃，他没想到步薇会想的那么远，那么深。 不过，这也提醒了他，不能只顾自己，也要承担起自己的那份责任。 “我们也走了，步薇，陆小侯爷，你们早点休息。” 马大虎说完，带着弟弟，走的飞快，生怕元步薇会喊住他们似的。 三人一走。 元步薇便感觉疲惫袭来，就在叹气一瞬间，后背一暖，腰间一紧。 低头一瞧，是陆绥把自己整个人揽在怀中。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阿薇有时候，总是看着心事重重的样子。”陆绥嗓音有些沙哑，下巴搁在元步薇肩头，拥住她，“阿薇，你以前是一个人，但你现在不是，你有我。” “你的疾风营，就够你操心的，哪有精力再操心我的事情。” 门没关，元步薇就看着外头的月色，冷风袭来，让她混沌的脑子逐渐清醒：“唯有我自己走向巅峰，才不会被人拉下来，陆绥，以你的聪慧，应该已经看出来了，我对你的好，对你的家人的好，只不过是用来成就我想要的，在大师兄他们看来，我应该是元步薇，是元大人，而不是陆少夫人，可世间的规则就是这样，我首先要借用一个身份，等到爬到一定的位置，我才能有机会做自己。” 没想到一直隐藏的秘密。 在这么意外的情况下，被解开了。 元步薇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唯一庆幸是的，不是在万宁侯府。 “不，我心甘情愿。”陆绥闭眼，现在的心痛，比自己跟阿薇有扭捏之时的那种痛，还要痛百倍，“你要的，我都可以替你争。” “陆绥，你不应该这样，你也是有理想的人。” “那是因为我先前的世界里，虚无一片，我若给自己定个目标，我不知道自己出生在这个世间的意义。”陆绥说着，把元步薇掰过来，让她正对着自己。 元步薇怔怔地望着陆绥的脸。 他的脸颊是苍白的，眼眶却是红的，眼神里写满很多情绪。 心疼、内疚、懊悔，还有一种她看不懂的思绪。 “但我很确定，我现在找到了。” 在这一刻，陆绥终于勇敢地正视自己的内心，也愿意说出那句话：“我存在于这个世界，就是因为要跟阿薇你相遇。” 元步薇睫毛一颤，眼睛瞬间瞪大了一圈，嘴唇蠕动几下。 嗓子里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你是我存在在这个世间的理由。”陆绥抬手，轻轻摩擦着元步薇的脸颊，“我很确定，也坚信，我的想法。” 第334章 我就是不信 从来没有一个人，告诉元步薇，说他存在的理由，是因为自己。 眼泪迅速凝满元步薇的眼眶，她低头避开陆绥灼热的眼神：“不，每个人存在于世上，都是独立，你不能……” “阿薇，你看着我。” 陆绥双手捧起元步薇的脸，强迫她与自己直视：“别人怎样与我无关，但我现在很清醒，我对自己说出口的每一句话都会负责任，换句话说，我与你注定是相遇的，如果你我之间，只能选择一个，我希望那个人是你。” “不，陆绥，我不需要你为了我，去牺牲你自己。” “阿薇，你嘴上轻松，其实你内心特别悲观，而且药王谷那群人，他们对你好，你却一直想着回报他们，想把他们纳入你的羽翼，可他们对你好，仅仅因为你是元步薇，你值得他们对你好，并不是他们想从你身上获取什么。” 这点，陆绥跟元步薇是不一样的想法，他知道自己肩负的使命，所以对自己要求很高，不停地上进，勇往直前，才不会令人失望。 所以面对他人对自己崇拜，夸奖，他都心安理得的接受，因为这都是他付出后，应该得到的回报。 “我……” 头一次，元步薇在面对陆绥之时，语塞了。 “阿薇，我并不是要数落你，只是要你明白，你无需要付出什么，只要你站在这里，就值得我们对你好。” “我……我不信。” 元步薇一张口，嗓音全都哑了：“所有的爱，都是有条件的，我不相信世上有那么纯粹的爱，你看看我的父母，他们把我生下来，却因为我是个女儿，而抛弃我，师父把我把捡回去，一来是他心善，二来他看出我是个学医的好苗子，至于师兄师姐他们对我好，是因为我是他们的师妹，也是师父的关门弟子，从……” “阿薇，你不要钻牛角尖……” “我没有钻牛角尖，我只是告诉你，所有的爱都是有条件的，你现在告诉我，你的存在是为了与我相遇，是为我活着，陆绥，我告诉你，我就是不信，我不信！”元步薇说着说着，情绪突然失控了，她伸手将陆绥狠狠一推。 转身就跑了出去。 “阿薇，阿薇，你去哪里，你回来。”陆绥连外衣都没来得及穿，就跑了出去。 元步薇也不知自己怎么了，她知道现在的自己，很任性。 可她就是无法面对陆绥。 面对他磅礴的爱意。 因为，元步薇知道，自己是自私的，她没有办法去回馈陆绥。 唯有逃避，才能暂时让她获得安全。 一口气也不知跑到什么地方。 夜很深，风很大。 元步薇有些站不住，便蹲下身，抱着膝盖，默默流泪。 宛如小时候，每次记不住草药的用途。 她便找一个无人的地方，默默消化负面情绪。 直到内心平静下来，她才旁若无人地回去。 父母带的伤害，元锦瑟的伤害，江唯名的伤害。 哪怕重来一世，那些伤害也已经深深烙印在元步薇的心中，挥之不去。 她以为重来一回，她不在乎，不去想，只要朝着自己想要的目标前行就行。 结果，她高估了自己。 把外表装饰地再好，却不修复千疮百孔的心，那到最后，她便会陷入一片虚无。 “步薇……” “阿薇，你在哪里啊？” 后方传来大家寻找自己的声音。 元步薇立马擦掉眼泪，她不想让大家担心，不料起身之时，她脚下一滑。 重重摔倒在地的同时，整个人顺着湿滑的斜坡，一路滑了下去。 “啊……救命啊……” 元步薇低估了滑行的速度，本想抓住两侧的树枝，可因为冬天，两边的植被早已被厚厚的积雪覆盖。 直到元步薇感觉整个人腾空而去，而后直直往下坠。 坠下那一刻，元步薇才想起，这里是马家寨后山处一个山坡，先前就有不少人不小心从这个斜坡上滚到山脚下，摔断了腿，大人们就禁止小孩靠近。 “咚。” 落地的一瞬间，元步薇感五脏六腑都要摔出来的。 但幸亏前几天下雪了，积雪还未融化，她摔在厚厚积雪上，不然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她的腿肯定要断。 “大爹，二爹，大师兄，陆绥，我在这里啊。” 元步薇扯着嗓子往上面喊了半天，结果上面一点反应都没有。 而就在这时，元步薇感觉身下的积雪，突然塌陷。 伴随着，她的尖叫声，她瞬间被积雪吞没。 已经后半夜，马家寨内火把通明。 “大当家，这里找过了，那里也找到了，连斜坡下面，我们都找过了。” 马大虎一听大家的话，气得直跳脚：“巴掌大的地方，怎么愣是找不到一个大活人呢。” “从斜坡上的痕迹判断，阿薇一定是从这个地方滚落下去的。”陆绥站起来，看向下一秒，“我要下去找她。” “你不能下去，你身上有伤。” “我这点伤不要紧，现在天气那么冷，下面又都是积雪，若不及时救阿薇上来，她熬不到明天早上的。”陆绥心里着急上火，眼神赤红一片，他很懊悔，说了那些让阿薇压力倍增的话，他真是该死。 “陆绥，我的担心，只会比你多，不比你少，但你要是下去了，等找到阿薇，你伤口恶化，还不是要她来照顾你。”墨惊羽也很后悔，早知道就不应该掺和小两口的事情，“你听我一句，先回房歇息，我们马上下去寻找阿薇。” “小侯爷，墨大夫说得对， 您先回房休息，我跟大家一块下去找少夫人。” 凌冽的寒风，吹在陆绥面上，他感受不到寒意。 但他的心是寒冷的。 他不敢想象，万一阿薇有个好歹，他要怎么办？ 而就在大家紧锣密鼓寻找元步薇之时。 趴在地上的她，被上方石柱上的水滴，给滴醒了。 “呃……” 元步薇睁开眼，双手撑着地，咬着牙，从地上爬了起来。 幸好她有随身携带火折子的习惯。 点燃后，光线瞬间照亮的前方。 是一个长有钟乳石的山洞，上方是元步薇掉下来的地方，现在也看不到任何裂缝。 第335章 神秘的老婆婆 光亮打在钟乳石一瞬间，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泽。 四周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气息，地面很是湿滑，元步薇走的每一步都格外小心。 越往里头走，视野越发清晰。 甚至没了刚才的寒冷，感觉周围的温度都上升了不少。 “马家寨下方，怎么会有这样的一个地方？” 元步薇以前上山采药，有时候错过下山的时辰，便随便找个山洞休息一晚。 所以，现在有机会看到一个山洞，她不会害怕，反而会腾起强烈的好奇心一探究竟。 越往走，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甚至还能听到潺潺流水声。 元步薇加快了脚步，当山洞深处的样子，全都出现在自己面前之时。 她震惊了。 因为她站的地方，是一个巨大的池子，热气正是从里头冒出来的。 看到上面腾起的雾气。 元步薇立马走上去，用手试探一下：“嘶，好烫，这是温泉？” “咳咳咳……” “谁？” 偌大的一个山洞内，突然响起几声咳嗽声，元步薇瞬间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她转身，看向声音发出的地方，而后就瞧着一个拄着拐杖，身形佝偻，穿着一身长褂的老婆婆步履蹒跚地走上来。 或许是医者的本能，元步薇看到她的样子，立马上前：“老婆婆，您还好吗？” “呵呵，你这丫头，自身都难保了，还关心起老身了？” 老婆婆嗓音很难听，仿佛是被大火烧过一般，说话的时候，伴随着呼哧的呼吸声，小孩听了，都要当场吓哭。 “我是从马家寨山下的斜坡上掉下来的，我没想到积雪下方，居然掩盖着这么大的一个山洞，而看您的打扮，您应该是这个山东的主人？” “什么主人，只不过是来避难的。” 老婆婆又咳嗽几声，摸索着往前方的石块走去。 这时，元步薇才发现老婆婆两眼浑浊，怕是失明了。 “老婆婆，我扶您过去。” 元步薇搀扶着来石块前坐下，蹲下身问：“您是居住在这里的，还是无意中掉落到这里？” “老身是来这里避难的，已经快七八十年没见过一个活人了。” 元步薇被老婆婆的话，说的一惊。 眼前的老婆婆顶多也就九十，她却说七八十年没见过一个活人了，她又是来避难的。 难不成，她小时候就来这里了？ “老身其实算到你会来。” 元步薇忙回神，这下她不是震惊，而是震撼：“老婆婆……” “你知道那个消失的独孤家族吗？” “独孤？” 元步薇倒吸一口气冷气，独孤世家虽是世家，但从未被世家门承认过。 只因为，这个世家已经存活在这个世间数千年。 他们研究阴阳五行，通过天象便能掌握世间万象。 换句话说，世间的一举一动，都被这个家族掌握其中，小的预测一个人一生，大的预测这个国家的君王，走向 都能一一准确地算出来。 而就是这样可怕的力量，被帝王忌惮。 从一千多年前，这个家族就开始被历代王朝追杀，直到大昭开元初期，这个家族才彻底消失在这个世间。 而大昭已经在世间存在两百多年了，元步薇在两百年后遇到一个自称来自独孤家的人，还一眼就看出自己的命格。 这怎么让她不震撼，不恐惧。 “别紧张，独孤家的人，通常的寿命都在两百岁，不过我比族人更幸运一点，我今年已经三百岁了。”老婆婆颤巍巍地伸出三个手指头，“在这里待了这么久，总算遇到一个有意思的小姑娘，我真是高兴。” “您真的独孤家的人？” 元步薇自己经历过重生，所以面对老婆婆说的话，她还是信的：“您就一个人住吗？您看起来这么苍老，您平时吃什么喝什么？” “呵呵呵……你这个小姑娘，还挺有爱心的。”老婆婆笑了起来，指向后方的温泉，“这个温泉有治愈的作用，我观察马家寨很久了，他们都很淳朴，等我过世后 ，你就带着他们，把这里的温泉引上去。” 元步薇本来听的认真，结果听到她说“等我过世后”，瞬间瞪大了眼：“老婆婆，您……”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再说我都测算出来，还有你……”老婆婆浑浊的眼，在元步薇面上绕了一圈，“放下小我，你才能冲破眼下的困局。” “放下小我？” “上天让你重来一回，若只复仇，你的心会越来越空。” “您……” 元步薇瞳孔微震，怔怔地望着老婆婆。 “要珍惜眼前的人，他是上天弥补你的。” “老婆婆，您是说……” 元步薇现在整个人很懵，大脑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要怎么办。 “你的理想很好，但你不打开心扉，去接纳、去博爱，你永远会被困住，得不到解脱。”老婆婆说完，叹了一口气，“不过你的命格如此，是注定要重来一回，才能领悟的。” 虽然老婆婆的话，说的有点深奥。 但元步薇大概明白了：“老婆婆，您的意思是，我不能再执迷过去，过去的就已经过去，我应该跟过去告别，是迎接我现在生命当中遇到的每个人？” “嗯，我就说，你这个小姑娘悟性很高，不过你那个妹妹不行，哪怕重来一回，也只想一口气吃撑大胖子，太浮躁。”老婆婆啧啧几声，拄着拐杖缓缓站起来，“好了，他们已经都下来找你了，你可以出去了。” “出去？” 元步薇今天懵圈的次数，已经抵过过去也一年了，“老婆婆，您不是说，要我找人把这里的温泉水引上去，那我到时候怎么找您呢？” “你从什么地方来的，就从什么地方引，至于我……你不必知道。” “可您不是说，您马上就要……就要走了，那让晚辈替您收敛尸身，让您入土为安？” 老婆婆停下脚步，扭头看元步薇：“你要帮我收留尸身？你不是我的家人，我可不能随便让你收。” “您愿意让我们把温泉的水引入上去，那我们自然要报答您，虽然您在这里可能住习惯了，但现在天气这么冷，我还是很诚恳地邀请您上马家寨住一住。” 元步薇说的太认真，并未发现老婆婆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 第336章 你对我来说，是拯救! “不必了，老身习惯独处，不喜欢热闹。”老婆婆咳嗽几声，深一脚、浅一脚地慢慢消失在元步薇的视野里。 “好有个性的老婆婆……” 元步薇感叹一句，不过下一秒她回神，环顾四周，她傻眼了。 她又不会轻功，她要怎么上去啊？ “墙那边有梯子，你可以爬上去。” 远处传来老婆婆的声音。 元步薇一怔，心中感叹，不愧是独孤世家的族人，自己不说，她也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找了半天，终于在一个犄角旮旯的地方，找到一把木梯子，高度刚刚好够到上面。 “老婆婆，多谢您，我就先走上去了。” 元步薇知道老婆婆能听到，所以跟她告别后，才吭哧吭哧顺着梯子往上爬。 她还特意拿了块石头，准备把厚实的积雪砸开一个洞，然后再一点点扒拉开。 结果刚爬到顶端，隐约听到脚步声，还有人说话的声音。 元步薇想着一定是大爹二爹派人来寻找自己了，拿起石块就开始砸：“大爹，二爹，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地面。 马大虎正指挥大家兵分两路，地毯式搜寻元步薇的下落。 结果感觉脚下有震动。 “都站着别动，也别说话！”马大虎一声令下，大家齐刷刷停下来，睁着大眼睛看着他。 马大虎慢慢俯下身，趴在冰冷的积雪上，耳朵贴在听到声音的地方。 片刻后，他紧锁的眉关一下子舒展开：“是，是步薇的声音，她还活着，快，都过来，把积雪刨开。” 一听元步薇还活着，而且人就在下方。 大家一扫刚才紧张，跟打了鸡血一样，纷纷跑过来，上手直接刨， “噗、噗，哐当！” 元步薇头顶上方的积雪，突然露出一个口子，光线倾斜而下。 “步薇，步薇，听得到我说话吗？” 里头太暗了，马大虎看不清，只能扯着嗓子喊。 “大爹，我听得到，我人很好，而且这里有梯子，我先下去，你们再挖大点，我就能自己上来了。” 马大虎听到元步薇的话，立马高兴起来：“好好好，你等着，我们人多，很快，我们就能拉你上来了。” 半个时辰后。 元步薇看到上方的空间，已经能够容纳自己出去，双手双脚并用，爬了出去。 上本身爬出去一瞬间，她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拽了上去，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阿薇……” 是陆绥。 他的身躯还在发颤，也不知是害怕，还是寒冷。 “陆绥，你怎么来了？”借着周围火把的光亮，元步薇诧异地望着他。 “元步薇，我差点就要失去了你，你还这么淡定问我，为什么会来？你到底……”陆绥吼到一半，神色又无措起来，“等明天天一亮，我就走，等你想什么时候回万宁侯府了，你告诉我，我再去接你。” “走？”元步薇满眼疑惑。 “在找不到你一个时辰内，我细细想过了，如果我的存在，我的家人，给你造成困扰最大原因，那我宁愿……”火把下，是陆绥泛红的眼，哽咽的嗓音，“从未出现在你的世界里。” “陆、陆绥，这不是你的问题，是……”元步薇心里一沉，结果被他打断了话。 “阿薇，你先听我说完，从受伤到现在，我一直理所应当去享受你的付出，甚至还在不停地索取，家里的事情，穆清的事情，我都没有毫不犹豫为你撑腰，更没有第一时间告诉大家你的身份，还有零零碎碎的事情，总而言之，我没有做到一个丈夫应尽的责任，甚至……”陆绥头慢慢低下去，单手捂住脸，泪水从他指缝里一颗颗掉在地上，“我那个时候，还卑鄙地想着，等我伤好了，我就要跟你和离。” “啥？陆小侯爷，你这是要卸磨杀驴……哎呦，二弟，你踢我干啥？”马大虎扭头，对上马小虎不悦的面容，才反应过来，“说错了，步薇才不是驴呢，不对啊，我就是比喻。” “阿薇，如果你同意，后续的事情，就让我来安排，我保证你不会被流言蜚语所影响，我只有一个恳求，我跟你的事情，等二弟完婚后，再跟双亲他们说。”陆绥说到这里已经泣不成声，对他而言这是最糟糕的结局，但对阿薇来说是最好的结局。 她的远大理想，不应该被高门深宅所束缚。 元步薇怔怔地看着眼前，卑微到极点的陆绥。 她想到方才老婆婆跟自己说的话：上天让你重来一回，若只复仇，你的心会越来越空。 是啊。 上头给自己重来一次的机会，不只是为了复仇。 她还可以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去享受人生，去跟自己爱的人，所爱自己的人度过漫漫余生。 报仇只是她人生中一件事情，但还有很多有意义的事情，等着她去做。 把自己禁锢在一个受害者的位置，那她永远都无法坦然地享受这个世间的美好。 更无法，坦然去爱，接受爱。 “陆绥……” “阿薇，对不起，我现在情绪有点不好，我先平静一下。”陆绥背过身，大口大口喘着气，即便要告别，也要微笑着，不能给阿薇留下不好的印象，也不能让她内心有负担。 “你不用平静。” 元步薇把他的头掰过来，而后捧起他的脸，凝视着他哭到委屈的脸庞。 “阿薇……” 都不给自己缓和的机会 ，就要宣判自己的死刑吗？ “你说你的存在是因为我，其实这句话对我来说，特别重，我当时不知用怎样的语言回答你，但就在刚才被你拉出去扯到怀中一瞬间，我明白了。”元步薇望着陆绥，一字一句，说的很慢，就是想让他听清楚，“你的存在是因为我，那你对我来说，是拯救！” “咚。” 仿佛重重一拳，捶打在陆绥已经失去跳动的心脏。 然后，心在一瞬间狂跳，仿佛下一秒就要冲破胸膛。 “阿、阿薇……你是在安、安慰我吗？” 陆绥语气中的小心翼翼，令元步薇很内疚：“不是，陆绥，我要感谢你，是你给了我，让我有勇气正视自己的心，让我知道，我可以坦然接受大家对我的好，因为我值得。” 第337章 翻篇，好不好? 元步薇话音刚落，就瞧见陆绥原本黯淡的眼眸，瞬间迸射出光彩，像四周的火把一样闪耀。 “阿薇，我不信，你快掐我一下。” 陆绥刚才如同深处地狱一般，现在他感觉整个人被火把点燃一般，心中的狂喜快要冲破而出。 元步薇抬头看了下四周，而后微微抬高陆绥的脸颊，深吸一口气，亲上他的薄唇。 “咦~” 马大虎立马捂住脸，见大家都傻站着，立马命令：“都背过去。” “大哥，咱们都是成家的人，看个亲嘴怎么了？”马小虎倒是看的很坦然，这才是自己认识那个元步薇，大方、果敢。 陆绥的呼吸轻而浅，甚至不敢动。 元步薇知道，他还不信，便加深这个吻。 结果，下一秒，陆绥反扑上来，一手托住元步薇的后脑勺，一手禁锢她的腰肢，两人紧紧相贴，由浅入深，好像要把她整个人揉进胸膛内，再也分不开。 马大虎看着吻的难舍难分的两人，抬头抹了下眼角的泪，还让大家围成圈，替两人阻挡凌冽寒风。 直到两人平静下来，轻轻分开，望向彼此的眼神，充满了浓情蜜意。 “阿薇，我……”陆绥迷离的眼神在对上马大虎的笑脸之时，他一下子反应过来，“我们……” “小年轻就是血气方刚，想当年我跟我-婆娘定情的时候，我跟她在房中待了七天七夜，哎呦……马小虎，你是不是有毛病，刚才踩我脚，现在又掐我？” 马小虎气得要翻白眼了：“你话太多，又太密，踩你，掐你，是让你闭嘴。” “那你不能好好说，我是你大哥。”马大虎气死了 ，但他也只敢嘴上叫嚣几句、 “好了，你俩和好，误会解除，我们就放心了，赶紧回去吧，这天寒地冻的，陆小侯爷身上还有伤呢 。” 元步薇听到二爹说这句，立马去摸陆绥伤口处：“伤口有没有开裂？” “没有，没有，我走来的时候，很小心，而且墨大夫手艺好，帮我包扎地可严实了。” “那就好。” 当元步薇与陆绥回到房中之时，寨子的人，几乎都来看望了。 得知元步薇没事后，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大爹，二爹，我方才在地下的时候，遇到一个老婆婆。” 元步薇让两人留步，说出自己的奇遇。 “你说啥，地下住着个老婆婆？不会吧？我们在这里生活这么多年了，怎么从来不知道？”马大虎看向弟弟，“你知道吗？” 马小虎摇头：“我哪能知道？” “她自称来自独孤家，而且下面有温泉，她说考察过你们，觉得你们挺靠谱的，所以让你们把温泉引入寨内，这样一来，不光能解决大家洗澡的问题，温泉还具有疗愈身上的效果。” “独孤家？是那个被灭门的独孤家吗？”陆绥问。 “嗯，她是这么说的，而且她好似已经活了很久，她说她命不久矣，我本想邀请她来寨子内住的，可她却说习惯了独处，不喜欢热闹，总之，大爹，二爹，那个温泉的确很好，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办法，引上来。” “既然温泉是个好东西，那再难，咱们也要引上来，我们心里有数了，你俩早点休息。” “大爹，二爹，慢走。 ” 目送两人离开后，元步薇合上房门一瞬间，腰间就多了一双大手。 “阿薇，我是在做梦吗？” 元步薇转身，抬手搂住陆绥的脖颈，摇头：“不是做梦，都是真的，陆绥，我也要跟你说声对……” 话没说完。 唇被陆绥的手捂住了。 “阿薇，你从来都没有对不起我，我反而很高兴，至少你是对我有脾气的，唯有对我不在乎，你才会什么情绪都没有，那我所说的话，就成了玩笑。” “那从现在开始，过去的种种，咱们都翻篇，好不好？” “好。” 陆绥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眼眸亮晶晶：“都听阿薇的。” 他的眼神太炽热，元步薇被他看的有点面颊发烫：“陆绥，你别这么看我。” “要看。”陆绥却很认真，“我不光要看，还要把阿薇的眼睛、眉毛、鼻子，嘴巴、脸颊，耳朵全都记在脑海中。” 他每说一个地方，便落下一吻。 最后停留在元步薇的唇边三厘米的位置：“阿薇，我可以亲你吗？” 回答他的是，元步薇亲上的唇。 如果说，前面的亲吻，带着试探，带着暧昧。 但眼下，两人心意相通的亲吻，就显得缠绵悱恻又弥足珍贵。 室温也在两人亲吻中，逐渐上升。 屋外寒风凛冽，屋内一片暖阳。 元步薇醒来的时候，陆绥不在。 她缓缓坐起来，想到在失控的边缘，及时刹车。 搞的陆绥很不满，又难受，一直抱着自己，呜呜咽咽个不停。 最后，自己实在被他缠烦了。 便帮了他。 反正又不是没看过。 “阿薇！” 门外的呼喊，让元步薇回过神来，抬头就看到陆绥端着早膳进来：“你身上有伤，怎么就跑出去了？” “我好了呀。” 陆绥把早餐放下，走到床前，红光满面，哪里还有昨日颓废与消沉：“墨大夫给我抹的药膏，非常管用，才一个晚上，伤口这里就已经结痂了，而且一点都不痛。” “那你尾椎骨呢，也不痛了？” “那边早就好了，只是磕了一下，连皮都没破。”陆绥端起碗走到床前，“阿薇，你大娘一大早熬的，说是你最喜欢的玉米粥，你尝尝看。” “我又没生病，我还是自己来吧。” “不行。” 陆绥见元步薇伸手，立马严肃道：“你的手很累，我知道。” 元步薇：？？? 下一秒，她脸蛋爆红，狠狠捶了陆绥一下：“陆绥！” “哎呀，粥撒了。” “哪有撒，你胡说。给我吧，我自己能行。” “不行。”陆绥摇头拒绝，“以前你照顾我那么久，现在我好了，就换我来照顾你。” 元步薇望着陆绥吹来一口粥，送到自己嘴边：“可我又没生病，这样很不习惯。” “没事，多来几次， 你就习惯了，阿薇，来，张嘴。” 第338章 这个忙，刚好对口了 “呯！” 元步薇还没喝上粥呢，房门就被推开了。 “呃……我只是想来看看……” 门口的云苓一脸尴尬，昨晚她跟沉香一起吃酒聊天，结果越聊越上头，最后彻底醉死过去，对于昨晚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还是今早起来，听到大家都在说昨夜的事情，她才急忙跑来。 至于沉香，因为喝太多，到现在都没醒呢。 “哎~” 陆绥长叹一声，“在家你们就不喜欢敲门，怎么到了外面，还一样？” 他怎么都没想到，他也有被磨平棱角的一天。 “云苓，你回房歇息吧，我们没事。” 元步薇还是不习惯被陆绥喂食，拿过他手中的碗勺：“我自己来。” 云苓眨巴下眼，看小侯爷跟少夫人的情况，他们真的和好了？ “少夫人，真不需要我帮忙？” “真没事，你回屋再歇一会儿吧，等过几天，咱们回了药王谷，你想休息都没时间。” “好。” 云苓点点头，轻轻合上房门，其实她内心是不信的。 于是，她找了墨惊羽。 “云苓啊，你昨天光顾着喝酒，实在错过了最精彩的部分。” 云苓头一次看到大师兄这般雀跃，看到桌上还放着很多纸条：“大师兄，你在干嘛呢？” “当然是昨天的时候，告诉你大师姐等人。”墨惊羽兴冲冲在纸张上书写昨天的事情，“你可不知道，我们回去就打赌，说步薇跟陆小侯爷能不能成功。” “大师兄，你说什么？你们拿这种事情，打赌？”云苓听到这话，不光酒彻底醒了，眼睛还瞪贼大，“少夫人要是知道，她该多伤心啊。” “云苓，这你就不懂了，这个谁跟谁在一起的打赌传统，还是步薇开创的，想当初，我跟玄月一直没有确定关系，步薇就背着我俩开了这个赌局，但因为大家都不信我能跟玄月在一起，就都下注我们只是好朋友，结果只有步薇意志坚定选择我们在一起，最后她赚翻了。” 云苓：“……” 她突然感觉，自己酒又还没醒。 “嘿嘿，这次我一定能翻身。” “大师兄，你原来多么稳重啊，怎么感觉你好像被……玄月师姐给传染了呢？” “这叫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是玄月开发了我，让我明白，做自己，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情。”墨惊羽提到秦玄月之时，眼中是满满的爱恋，“不说了，我要想想，这次我赚了这么多，给玄月买点什么好呢？” 眼前的大师兄好陌生，云苓决定还是回房休息，等睡醒了，他就恢复了。 而被当成赌注的两位当事人，正你侬我侬。 不对。 应该是陆绥黏着元步薇，寸步不离。 元步薇在整理之前的医案，根据寨子内生病的情况，出一份急救指南，供大家遇到突发状况之时，不至于手忙脚乱。 陆绥就坐在元步薇身边，双手托着下巴，直勾勾地盯着她瞧。 “对了，我刚来的时候，跟大爹二爹，说过一件事。” 元步薇搁下毛笔，跟陆绥讲了一下自己的打算。 陆绥听完后，问了一句：“为何要挑这些人，阿薇，你需要人手的话，可以从疾风营挑啊，他们……” “那总要给其他人机会吧，而且我让大爹二爹挑选的人，一定是对周围环境特别熟悉的，先从保卫马家寨开始，等积累了经验，与团队协作能力，那我在交给他们其他任务，专业循环渐进他们才有成就感，若是换成疾风营的人，他们本来训练地那么厉害，是上阵杀敌，结果跑来这个地方，换做是你，你愿意吗？” “是我想当然了，我的错。”陆绥现在可听话了，认错就认错，检讨就检讨。 “你的出发点，是认为疾风营是你的下属，算知根知底，在前期能避免很多麻烦，我们侧重点不同，你没有错。”元步薇笑了笑，拿起毛笔继续书写，“年前与黎宴、行舟去探望疾风营将士们的家属，除去少数家庭是富裕的，其他的都是穷苦出生，他们在其他行当基本都是一眼望到头的结局，所以才会想到去参军，只要能立下军功，虽不能立马飞黄腾达，但至少能改善家庭，家里人也能挺起腰杆子做人了。” “阿薇，你说的这些，都是我没想过的地方。”陆绥蹙眉，反思自己是不是对下属关心太少了？ “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咱们要把劲头使在自己擅长的地方，你管前面的将士，我管后面的将士家属们，军民一条心，疾风营才能越来越好。” “阿薇，你说的真好。”陆绥看向元步薇的眼神，逐渐痴迷起来。 脸也越凑越近。 但元步薇及时捂住他要落下的唇：“别打扰我干正事。” “我干的也是正事。”陆绥嘀咕一声，咬了下元步薇的手心，摩擦着她的手指。 “你要是闲着没事做，就去床上躺一会儿。”元步薇抽出自己的手，继续书写。 “好嘛，好嘛，我不打扰你，你继续写。” 等到元步薇写完之时，天也黑了。 她吹了吹纸张的墨迹，很满意：“有了这份急救内容，大家遇到问题就不会手忙脚乱了。” “阿薇，这上面的内容很不错，我可不可以拿去疾风营使用？” 元步薇扭头，看着陆绥：“我一直忘记问你，疾风营，没有军医吗？” “太医院的御医们，都是皇上嫔妃与皇亲国戚看病的，至于民间的郎中呢，他们都是有家室的人，不能长期离开家，而军医都是需要跟随军队长途跋涉的，条件艰苦不说，有时候还会有性命之忧，先前营内几个军医，说是军医，其实也就是有点外伤经验，懂一点药材的军医罢了。”陆绥摇头叹气，“其实我这次受伤后，我也意识到如果营内有一队经验丰富的军医，就能大大降低伤亡，而且有军医在，大家的士气就会更足，不用担心受了伤，没人治，只能等死。” “其他忙，我帮不上，这个忙，刚好对口了。” 元步薇起身，拉上陆绥：“走，我们去找大师兄。” 第339章 把梦想变为现实 来看大师兄房门前，元步薇看房门开着，想都没想，就直接推门而入：“大师兄……” 结果，就看到他手忙脚乱，正把桌上的一堆纸条往胸前拢。 “大师兄，你做什么呢？” “没、没什么。” 元步薇眯眼，看着一脸做贼心虚的大师兄，刚好门外的风，将桌上的纸条吹落在地。 她眼疾手快地捡起来，细细一看，眉毛立马竖起来了：“打赌？大师兄，你拿我跟陆绥的事情，用来打赌？” “呃……” 墨惊羽本来还想解释一下，可看着桌上那么多纸条，就知道已经没必要了：“是啊。我这不是跟你学的吗？” “跟我？” 元步薇愣了一下，突然想起之前的事情，立马笑出声：“如果我告诉你，这个事情，是大师姐让我做的，你信吗？” “你说什么？” 墨惊羽蹙眉看她。 “谁让你磨磨唧唧的，大师姐都暗示你好几次了，甚至她自己都跟你表白过好几次，可你怎么说的？”元步薇清了清嗓子，开始模仿墨惊羽说话的口吻，“玄月师妹，我现在无心风月，我只想学好制毒，对得起师父的栽培，成为师弟师妹们的榜样。” 墨惊羽嘴角抽了抽：“我、我有说过这样的话？” “嗯，你说过啊，不然我是怎么知道的，后来玄月师姐就想出这个招，本来呢是想其他人的，但其他人怕被你得知后，免不了一顿毒打，所以这个光荣的任务就落到我的头上，我是师父的关门弟子，又是你一手带大的小师妹，即便你知道了真相，你也不会对我怎么样。”元步薇摊手，一脸无辜地望着大师兄。 “那……那当初，打赌后，你赢到的钱呢？” “主意是大师姐出的，那自然银子就到了大师姐口袋里咯。” “那也就是说，我赔了人，为大家的笑话的同时，秦玄月得到我的身心，还靠我狠狠赚了一笔？” 元步薇冲墨惊羽笑：“是的，而且大家发现这招对你们这些闷葫芦特别管用，所以后续药王谷要是谁跟谁有意思，但又不肯说，基本都会采采用这招，大师姐作为开创者，每次还能得到一笔分红。” “秦玄月！” 墨惊羽气得一拳砸在桌上：“我就说，我每次出门，她对我出手那么大方，亏我还舍不得吃，舍不得穿，把存下来的钱，全都给她，她就是这么对我的？” 站在元步薇身边的陆绥，早就看呆了。 他很纳闷，是哪里出了问题吗？ 怎么现在的墨大夫，跟先前与自己说话的墨大夫，好似是两个人。 “如果我猜的不错，这次的主意，也是大师姐提的吧？”元步薇看着纸条上的内容，“反正对大师姐来说，谁赢，谁输，到最后她都有的赚。” “我回去就找她算账！”墨惊羽气得牙痒痒。 “你敢跟她算账？你不怕自己睡地板，跪搓衣板？” “呜，我不敢，可我咽不下这口恶气。”墨惊羽立马走上去，摇晃着元步薇的衣袖，“步薇，好师妹，你这次一定要帮帮大师兄我。” “那不行，你跟大师姐对我来说， 手心手背都是肉，我帮谁都不厚道啊。” “步薇，只要你帮我，你开任何条件，哪怕现在是要我上刀山，下火海，我都乐意。”墨惊羽拍拍自己的胸脯，“当然，我也不是要跟玄月撕破脸皮，我就是……” “就是觉得身为男人的尊严，被她当成狗一样，来回溜？” “对对对，还是你懂我。” “咳咳……” 元步薇本来想着怎么跟大师兄开口，结果他主动央求自己，那就好说了。 便把方才跟陆绥谈论的事情，说给大师兄听。 墨惊羽听完后，两道浓眉瞬间蹙起：“不行，药王谷的弟子多精贵，怎么可以让他们去军营吃苦呢？” “大师兄，你的思维不要那么局限吗？我记得师父说过，要不是药王谷条件有限，他真的很想把各地想要学医的人统统收纳进来，那咱们是不是转化一下思路，专门就收这么一批弟子，在他们加入的时候，就要所有的注意事项跟遇到的危险都说清楚，让他们自己考虑。” “可这毕竟关乎性命，岂能草率。” “那多简单，到时候让陆绥从疾风营抽调一队人马，那些弟子学医术的同时，还要学习武艺跟兵器使用，以及在战场上，若遇到危险，要怎么化解。” “元步薇啊，怪不得你能被师父收为关门弟子呢，地主都没你这么黑心。”墨惊羽是真服了。 “技多不压身，陆绥，你说是不是？” “对，我可以派最优秀的将士，让他们一对一指导，就算最后他们不愿意来，那他们学到的东西，在外面遇到危险，也能独自应对。”陆绥眼眸亮晶晶的，要是把此事办成了，他都不敢想，将士们会有多兴奋，“墨大人，军营的条件虽然艰苦，但军医是要保证所有人的性命，那待遇与生活环境，月俸，都是可以商量的。” “大师兄，你考虑一下呗。” “元步薇，我就是不明白，你的理想不是让更多女子行医吗？这军医的事儿，跟你有关系？” “有啊，军医有了，将士们的存活率就能提高，他们上战场就会更勇猛，那打胜仗多了，在经过口口相传，就便推动更多人去学习医术，主动要求学，比我整天在人家耳边噼里啪啦地说，效率要高吧？”元步薇呵呵一笑，“这人一多，咱们才能有机会去建立学院，不然学院建的再大，再好，没生源怎么办？” “阿薇，你要开学院？” “这是大师姐的理想，如今也是我的梦想。” 上一世仅仅只是脑子里的梦想，那么在今世，元步薇要把梦想变为现实。 “步薇，你这事情太大了，我一人也拿不定主意，不如咱们收拾一下，即刻回药王谷？反正你跟陆小侯爷已经和好了。” “可陆绥身上还有伤……” “他前面半死不活，是因为你不理他，但你看他，你跟他和好后，他整个人红光满面，像有伤的样子吗？”墨惊羽也是震惊，怎么一个人前后状态会差那么多，也可能人家是武将，本来身体素质就好。 第340章 回药王谷 墨惊羽说的很有道理，元步薇无法反驳。 而马家寨的人，听闻元步薇要回药王谷。 瞬间感觉天都塌了。 “步薇，怎么着也要待到年初五，迎了财神再走吧？”马大虎开口挽留，站在他身后的人立马点头附和。 “步薇，你这次一走，不知你何时再来马家寨，就再待两天吧。”马小虎也开口挽留，“到时候我亲自护送你们。” 元步薇没说话，只是看向大师兄。 “看我做什么？” “我听大师兄的。” “我也是。” 墨惊羽听到两人的话，差点气死。 但想着两天也没差多少：“行吧，那初五咱们吃了早膳就出发，晚一分钟都不行。” “大师兄，说真的，自从你跟大师姐在一起后，你真是越来越有人情味了。” “嗯。”墨惊羽刚想点头，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我以前没人情味吗？我没人情味，我怎么把你养大的？” “好了，大师兄，昨天没睡好，我在回房睡个回笼觉。”元步薇一看大师兄又要唠叨了，立马拽上陆绥就走。 “哎，元步薇，你把说清楚……” “好了，惊羽，你一个大人，干嘛跟个孩子计较。” “就是。” 墨惊羽：“……” 好像他比元步薇也没大几岁吧？ “墨大夫真有意思。” 陆绥没想到墨大夫是这样的，心情一下子就放松了，“之前他跟我说那些话的时候，我以为他是个特别严肃的人。” 元步薇脚步一停，望着陆绥，突然想到一件事。 而后就凑到他耳边，悄悄说了一句。 陆绥身体一僵，几秒后，面上、耳垂、脖子，红成一片。 “陆绥，大师兄这个人呢，他的人生当中，只有学医制毒爱大师姐，照顾药王谷这四件事，至于其他事情，他其实并不关心，但我其他师兄师姐呢……”元步薇现在跟陆绥说这些，也是给他打个预防针，“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陆绥默默地咽了下口水，想一下问：“你的师兄师姐，说话是不是都很直白？” “嗯……” 元步薇想了一下道：“是有点吧，不过我那个时候年纪小，他们总会收敛一点的。” 陆绥听的眼前一黑，他开始为自己的药王谷之行担忧了。 “不过你也不要太担心，师姐师兄他们看在我的面上，是不会太为难你的。”元步薇拍了拍陆绥的肩头，“不过你就这么跑出来，要不要给万宁侯府给个信，免得他们担心？” “不用。” 当初陆绥跑出来，除了找元步薇，其实还有一个原因。 他怕穆清会以各种理由找自己，她摇身一变成了皇帝的妃子，不管她得了什么位份，万一她动什么歪脑筋，要召见自己。 自己眼下不在府中，也能躲过去。 “行，那等下次药王谷送药材，让他们给二弟带个口信。” “听阿薇的。” 之后的两天，元步薇跟马家寨的大家，一起吃，一起玩，把所有烦恼都忘却了。 但离别总是来的很快。 分开的时候，大家都哭成了泪人。 “没事，等我们回京的时候，我们还经过这里，到时候我们就能再见面了。”元步薇跟大家挥手，“大爹，二爹，我跟你们说的事情，你们可不要忘记。” “知道了，放心吧，事情落实了，我就飞鸽传书给你 。” “那我们走了，大家再见。” “路上小心。” 离开马家寨后，就是接连几天的山路，幸亏没有下雪，不然更难走。 好在陆绥从未来过这里，元步薇一路上给他做介绍，很快大家便抵达了药王谷。 四面环山，山上都是茂密的植被，千年古树直插云霄，树冠叠叠如云海，偶尔阳光从缝隙处撒下，落到地上，形成一个个跳跃的斑圈。 越往山谷腹地走，视野越发辽阔。 鸟鸣声此起彼伏，潺潺溪水，奔涌不息。 “咦，为什么越往里面走，越不冷了呢？”陆绥觉得很神奇。 “这就是药王谷的神奇之处，一年四季的温度都很平均，所以药材的生长速度就很快。”回到从小长大的地方，元步薇感觉自己整个毛孔都张开了，仰头深深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整个人都被洗涤了一般。 “原来如此。” 陆绥与黎宴如同误入仙境一般，左看看，右看看，稀奇个不行。 倏地。 元步薇看向前方一个白衣女子，背着箩筐，往密林深处走去。 “绾？绾绾师姐。” 元步薇认出对方来了，一下子跳下马车，朝着她挥手：“绾绾师姐。” 白衣女子听到呼喊声，扭头看向声音之处，原本淡漠的面上，腾起一丝一跃，而后丢下篮子，足尖一点，加上她的白衣，就如同仙女下凡一般，稳稳地落到元步薇面前：“小薇？” “绾绾师姐。” 元步薇一把抱住白衣女子：“我好想你呀。” “你怎么回来了？”顾绾松开她，一脸诧异，“这个时候，你不应该在万宁侯府过新年吗？” “此事说来话长，绾绾师姐，大过年的，你怎么还要进山采药？” “习惯了。” 顾绾清冷的面上，浮出一个笑意，但在看向陆绥之时，忽然又冷了下来：“陆小侯爷也跟着来了？” 陆绥一想到阿薇说，当初自己受伤，被她的师姐师兄围观。 来之前，他做了很多心理建设。 但真正见到了，他还是绷不住，双手无措，也不知说什么。 “陆绥，这是我师姐，顾绾，是医府首席女弟子。” “哦，顾大夫好。” “你们先回谷里吧，我采好药就回去了。”顾绾点点头，摸了摸元步薇的脸，“瘦了不少，等师姐去林子里给你打只野猪补补。” 行军路上，陆绥曾经好几次遇到野猪群，都要耗费很大的力气，才能控制。 如今听到顾绾说“给你打只野猪补补”。 他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而元步薇则是一脸习惯：绾绾师姐，你真好。” “没事，我也就会打野猪，你让我去给你摘天上的星星，我也摘不到。”顾绾叹了一口气，“快回去吧。” “那绾绾师姐，我们待会儿见。” 第341章 说话，哑巴了? “小薇回来了？” “步薇回来了？” “步薇师姐真回来了？” 当元步薇带着陆绥站在药王谷入口之时，仅仅五分钟，就看到从四面八方涌出来的，一下子把入口围个水泄不通。 “哦，他就是小薇的丈夫，陆小侯爷？” “他好帅，想谈。” “谈个屁，他特么是你师姐的男人！” “他有一米八吗？看着不高。” “你特么给我从树上下来说话！” “他头发看着不多，会不会以后秃头啊？” “你特么再说，我把你浑身的毛全剃了！” 冲击，绝对的冲击。 在路上，心理建设做了八百遍的陆绥，当自己真正站在药王谷入口之时，他还是手足无措。 尤其，面对一双双好奇的眼神。 他感觉，自己像只猴。 对，没错。 就是那种被人用来观赏的猴。 “步薇！” 前方响起一道甜美又中气十足的声音。 原本聚在一起的人，迅速左右分开，让出一条路来。 “大师姐。” 元步薇快步奔向秦玄月，给她来个熊抱：“大师姐，我好想你呀。” “我也想你，我的心肝小宝贝。”秦玄月捧着元步薇的脸颊，又搓又揉，“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是吗？刚才遇到绾绾师姐，她也这么说，不过她说要给我打头野猪补补呢。” “真的？”秦玄月两眼放光，“我馋野猪很久了，可惜你绾绾师姐一般不出手，幸好你这次回来，咱们跟着有口福了。” “师父跟两位师叔呢？” “哦，他们昨天打赌比谁尿的远，尿的高，到后来不知怎么就爬树上去了，结果树枝承受不住他们的体重，三人摔个狗吃屎，到现在都还在床上躺着呢。” 比谁尿的远，尿的高？还爬树上尿？ 这是人能想出来的打赌方式？ 陆绥嘴角都快抽筋了。 “哦，陆小侯爷是吧，你以后会习惯的，师父跟两位师叔，平时太正经了，这不过年，偶尔放松一下，抒发一下淤堵的心，有助于心身健康。”秦玄月对陆绥那是印象深刻，眼神还往他某处瞄，“身体恢复地不错吧？” “呃……” 陆绥刚想回答，就瞧见秦玄月那眼神，他打了个颤：“多谢秦大夫关心，已经好了。” “真的？” 秦玄月眼睛一亮：“我不信，除非你让我检查……” 话还未说完，就被墨惊羽给锁喉了：“墨惊羽 ，你不讲武德，放开我。” “先让他们回去休息一下，我们为了早点赶回来，路上都没休息，陆小侯爷身上还有伤呢。” “啊，有伤，那更要看了。” 陆绥下意识捂住了自己，他有一种误入狼窝的感觉。 “这里就是我住的院子。” 元步薇带着陆绥来到自己从小长大的院子。 陆绥望着不大的院子，收拾地很干净，院中摆着用来晒药的木架子，四周是修剪整齐的花花草草，跟着进去，是两间宽敞整洁又明亮的房间。 “这里是我睡觉的地方，这间是我平时做事的地方。” “阿薇，我现在明白，为什么你会那么看中药王谷的人？你看，你离开快一年了，这里的收拾的就跟你从未离开过一样。”陆绥随意摸了下窗台，都是干干净净的。 “那是，都是我打扫的。” 门外走来一个捧着果盘的少年，正是刚才站在树上，语出惊人者。 “他叫梁珏，一生下来就有病，被父母送到这里，病好后，就留在这里学医。”元步薇从怀中摸出临走前，大娘塞给自己的糖果，“小珏，拿着。” 梁珏摇摇头：“我现在不吃糖果了。” “怎么，你以前不是最喜欢的吗？” “因为我现在是男人。” 陆绥：？？？ “这男人跟糖果有什么关系？” 梁珏白了陆绥一眼：“跟你有代沟，讲不通。” 陆绥：！！！ 他很想问阿薇，确定这个梁珏病好了？ “行吧，不吃就不吃，你把果子放下就行。”元步薇摸了摸梁珏的头，“你现在是个男人，那以后就能保护我了，我真开心。” “那肯定的，被我保护，你很荣幸。” “对，我特别荣幸。” 得到夸奖的梁珏放下果盘，哼着小曲，砰砰跳跳地离开了。 “你是想说，小珏的样子，不像个正常人？”元步薇看向欲言又止的陆绥，“实际上你猜对了，当初他是因为高烧不退被送来的，后来他好了以后，他父母要接他走 ，他就是不肯走，他父母没办法就把他留了下来，逢年过节就会过来看他，他呢因为高烧的原因，导致脑子有点问题，但他在种植药材方面，却有着惊人的天赋，所以我们对他是不是语出惊人已经习惯了，对了，刚才骂他的人，是他的师兄辛莱。” “原来是这样，药王谷的人，给我感觉都挺……” “挺另类，不像京城中那些一板一眼的人？” “对，特别鲜活。就仿佛，他们就是住在这林中的精灵。” “这点比喻，我喜欢，不过现在还是先给你换药。” 元步薇笑了笑：“你先坐下，我去拿药膏。” “好。” 幸好天气冷，伤口没发炎，就是有点发红。 元步薇给陆绥换上新药膏：“刚好你身上伤疤多，师兄师姐他们有很多祛疤的药膏，明儿我去顺几个过来。” “顺？” “嗯，因为人的皮肤很特别，所以祛疤药是最难配置的，谁要是配出一款能立竿见影的祛疤药，那他（她）就是我们的神！” 陆绥想到之前在家中，阿薇每次给自己抹药膏，那一脸肉痛的样子。 他突然就明白了。 “阿薇，早知道，我就不抹了。” “我也想啊，可摸你的时候，膈手，影响气氛。”回到自己的地盘，元步薇也开始放飞自我了，“但腹肌，还是要沉沉叠叠，才有氛围。” 陆绥后悔张口了。 接下来，他决定当个哑巴。 “困吗？” 陆绥摇头。 “现在也没事做，你不如补个觉？” 陆绥再次摇头。 “说话，哑巴了？”元步薇捶了陆绥一下，“是你自己要跟我来药王谷的，怎么后悔了？” 第342章 好吧，我听话 “阿薇，我怎么可能会后悔？”陆绥不顾还没穿上的衣衫，就赤着上身抱住元步薇，“只是先前你都没跟我说过药王谷的情况，我心想学医之人，应该都很严谨，也可能之前在马家寨被墨大夫那通话给吓到了。” “陆绥，你何时胆量这么小了？”元步薇戳了下陆绥的胸肌。 陆绥闷哼一声，头倒在元步薇肩头，下巴在她颈窝处轻蹭：“我怕在你家人面前表现不好，令你失望。而且我现在深深体会到，你当初在万宁侯府中的心情了。” 元步薇伸手去摸陆绥的下巴，如同撸猫一般：“没事，你只要不端着，不做作，用真实的你去跟他们相处就行。等师父跟师叔酒醒了，我带你们去拜见他们，顺带让他们帮你调理一下身体。” “我身体好着呢。”陆绥小声嘀咕一句。 “哪里好？” 元步薇挑眉，手指顺着胸膛往下戳：“你被抬回来的之时，差点就被扎成刺猬了，要不是你命好，遇到我们，你倒现在都在床上躺着呢。” “阿薇。” 陆绥一把握住元步薇作乱的手，气息不稳：“那他们帮我调理之时，就他们三个吧？不会有其他人在旁边围观？” “这个……” 元步薇沉思：“不好说。” 陆绥身子一僵，当初他重伤昏迷，被围观也就算了。 但现在，绝对不行！ “那算了，我觉得，等我们回去后，你帮我调理也是一样的。” “可我医术不精，没办法让你恢复到受伤之前，但师父跟师叔们就不一样了，只要他们出手，说不定能让你的状态，比受伤之前更好，你在没重伤之前， 其实大大小小也受过不少伤吧？而且行军打仗，风里来雨里去，体内也积攒不少寒气……”元步薇见陆绥眼神微动，明显是心动的样子，继续道，“还有你现在，虽然能行走，也可以出远门，可你倒现在只能拿枪，却不能耍枪，对吧？” “的确。” 陆绥点头，面上有些凝重：“之前我想试着耍个枪，结果刚热个身，就喘息不停，胸也闷。” “那刚好来了药王谷，就好好调理。”元步薇抓起衣裳给陆绥披上，“你有伤在身，先睡一会儿，我出去找大师姐。” “阿薇，你不陪我吗？”陆绥原本眯着的眼，瞬间盛满了可怜巴巴，“这里的一切对我来说都很陌生，你不在，我心里发慌。” “放心，我住的院子，一般不会有人来打搅的，你安心睡，好不好？”元步薇捧着陆绥的脸，见他眼中满是犹豫，便亲了下他的唇角，“你需要充足的睡眠，才能更快地痊愈。” “好吧，我听话。” 陆绥点点头，便顺势躺了下来。 “你好好休息，我尽快回来。”元步薇替陆绥盖好被褥。 “嗯。” 陆绥目送元步薇离开后，视线才慢慢收了回来。 这里是阿薇从小住的地方，到处都是她的痕迹与气味。 莫名就给陆绥一种安全感。 很快，他便睡着了。 “步薇，怎么就你一个人，陆小侯爷呢？”秦玄月看到是元步薇一人来的，眼中满是失望。 “路上没怎么休息，我让他睡一会儿，养养神。” 元步薇轻车熟路地走近秦玄月的房中，就开始翻箱倒柜找吃的：“大师姐，大过年的，你怎么就准备这点零嘴？” “我哪知道你会回来？” 秦玄月白了元步薇一眼，“你也真是的，回来也不提前送个信。” “此事说来话长。” 敏锐的秦玄月立马嗅到了八卦的味道，拉着元步薇就坐下：“来来来，跟我说说，自从你嫁去万宁侯府，你不知道，我们有多无聊，你跟我说说你经历的事情，让我乐呵……不是，让我……” “希望我说完，大师姐你真能乐呵起来。” 秦玄月：？ 随着元步薇的诉说，秦玄月从兴致勃勃的吃瓜脸，倒把手中的橘子狠狠往地上一扔，气得她在房中暴走：“单霁这个王八羔子，早知道他对你存了不该有的念头，我当初就应该把他给阉了。” “大师姐，你别生气，你继续往下听。” “还有呢？” 元步薇点头：“是啊，我这一年过的日子，不要太精彩。” “那你继续。” 于是元步薇又开始说除夕夜的事情跟马家寨的事情。 秦玄月立马眼泪汪汪起来：“陆小侯爷居然卑微到这个地步，真是让我感动了。” “哼，感动什么呀，还不是男人的把戏。” 门外传来墨惊羽的声音。 秦玄月眉头一蹙：“墨惊羽，你干嘛站在外面偷听，我们师姐妹讲话？” “我是偷听吗？我是正大光明地听。”墨惊羽推门进来，手中还提了一个食盒：“步薇路上都没吃什么东西，我给她做了一碗面，步薇趁热吃。” “步薇，你没吃什么东西，你……”秦玄月扫视元步薇几眼，“你有啦？” “大师姐，你说什么呢？我跟陆绥都没圆房呢？”元步薇面上一热，对着碗中的面条深深吸了一口气，“久违的味道，我在万宁侯府，自己做了好几次，就是做不出这味道，大师姐，真羡慕你有大师兄这样的好男人。” 被夸的墨惊羽，嘴角翘的老高，眉飞色舞：“那是，全天下就找不出我这样的好男人。” “去去去，少往自己脸上贴金。”秦玄月白了墨惊羽一眼，“陆小侯爷身上有伤，你也不知道稍微收敛一点，万一他跟步薇真闹翻了，陆小侯爷有个什么好歹，你看万宁侯会不会给你下追杀令。” “我已经很收敛了。”墨惊羽委屈地喊起来，“步薇没回来的时候，你把我当成宝，现在她回来了，我就成多余的了？” 元步薇不说话，只是埋头嗦面。 这个时候，保持沉默就对了。 “嫌弃你，我干嘛要跟你睡觉？我看着很饥渴吗？” 秦玄月很无语，到底是谁以前造谣墨惊羽清心寡欲的？ 他分明像只花屏的孔雀，就知道勾引她。 “咳……” 大师姐还是一如既往地语出惊人。 第343章 你咋回来了? “好了，好了，我的错。” 墨惊羽扯了扯秦玄月的衣袖，顺带从怀中掏出个发簪：“这次出门的礼物。” 他俩确定关系后，秦玄月要求墨惊羽每次出门，都要给自己带一样礼物，不需要很贵重，但一定要有心意。 墨惊羽从一开始的绞尽脑汁，到现在出远门给秦玄月买礼物，已经成他习惯之一。 “好酸。” 元步薇捂着牙，蹙眉道。 “不会吧？我没放醋啊？” “傻子，她是被我俩恋爱的酸臭味给熏到了，别管她。”秦玄月把发簪塞到墨惊羽手中，“给我戴上。” “好。” 墨惊羽小心翼翼地把发簪插入秦玄玉的发间，而后一脸满意地赞许：“我看到这发簪第一次，就想着你戴着一定很好看。” “不错，继续保持。”秦玄月踮起脚尖亲了墨惊羽一口，而后就对他下逐客令，“行了，你任务完成了，走吧。” “不是，秦玄月，你就这么敷衍我？”墨惊羽伤心了，他还想跟玄月亲亲抱抱举高高呢。 “我去外面吃。” 感受到大师兄投来哀怨的目光，元步薇捧起碗：“刚好看看师父、师叔醒了没有。” “不行，步薇，我们还没聊够呢，你不能走。”秦玄月推搡着墨惊羽，“绾绾不是说，要打野猪回来了吗？你快去帮忙。” 墨惊羽：“……” 得，他就是个工具人。 他一走。 秦玄月又开始在房中暴走了：“你说单霁他图啥？他不会以为， 只有站在权利的巅峰，才有资格配得上你？” “应该吧。” 元步薇喝完最后一口面汤，感觉整个都暖和了。 “步薇，你跟我说句实话，你对他……” “大师姐，我是你跟大师兄带大的，你是很清楚我的个性。”元步薇打断秦玄月的话，语气是罕见的严肃，“至始至终，我只把他当弟弟看待，从未对他有过非分之念。陆绥让我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动心的人。” 秦玄月看到元步薇提到陆绥之时，面上泛起的羞涩，这次她没有像刚才一样调侃，而是把她紧紧抱着，“真好，我一直盼望着，你能走出父母带给你的伤害，现在看来，陆绥做到了。” “其实他占了很少一部分，很大一部分，是你们 。”元步薇靠在秦玄月肩头，跟她说起在马家寨地下遇到那个婆婆，只是隐没自己重生这段，“我其实一直活在被抛弃的恐惧中，哪怕你们对我再好，我的潜意识会觉得，如果我哪天任性，不听话，就会被再次抛弃。” “不会的。” 秦玄月搂紧元步薇，鼻头一酸：“还好，你自己想开了。” “所以，大师姐我其实很幸运，能遇到师父、师叔，还有你们跟陆绥。” 元步薇说这话一瞬间，感觉整个人突然一松，她知道，是那口一直淤堵在胸膛的气。 随着自己的释然，烟消云散。 “大师姐，步薇，绾绾师姐回来啦。” 门外响起弟子的声音。 “绾绾回来了，走，咱们看看她猎的猪有多大。” 顾绾这次满载而归，不光猎回来一头两百斤重的野猪，还抓到一只被捕兽夹困住的银狼幼崽。 “嗷。” 陌生的气息，让银狼很恐惧。 “这银狼天生残缺，没尾巴，估计是被母狼放弃的。”顾绾抚摸着银狼，“等我养好了，步薇送给你玩。” 顾绾是药王谷中特别神奇的存在。 长得像仙女，但她武艺高强，医术了得，最重要她还懂兽语，故而她的院中养了很多动物。 这也是她为什么能一个人猎到野猪的原因。 “绾绾师姐，我不是长住药王谷，回了万宁侯府，不好养。”元步薇对于小动物，一直都是不喜欢也不讨厌。 “狼的嗅觉要比狗敏锐，尤其是血腥味，从小开始巡逻的话，可以成为你的得力助手。”顾绾抱着银狼走到元步薇身边，“你不想养的话，就给陆小侯爷，他不是要带兵打仗吗？若有一头银狼做护卫，多拉风。” “这什么品种？” 元步薇摸着银狼的头，小家伙原本还很抗拒，但被摸舒服了，居然开始哼哼起来。 “雪狼，成年的话，能长到两米。” “两米？” “嗯。”顾绾点头，“这只弱了点，不过没关系，到时候我给你出一份饲养手册，你照着养就行。” “知道了。” 就在这时，一个药徒跑进来：“谷主跟两位长老醒了。” “那我先去见师父跟两位师叔。”元步薇把银狼还给顾绾，“对了，陆绥在我房中歇息，他要是醒了，我还没回来……” “放心，我们会照顾他好的。” 秦玄月微笑。 “好，那就有劳大师姐了。” 元步薇着急去见师父跟两位师叔，完全不知道，就在她前脚刚出去，秦玄月就带着一群人杀到了她院中。 “师父，大师叔，二师叔，弟子元步薇给你们请安。” 元步薇进门之时，三人酒已经醒了，但脑子还是有点糊涂。 “步薇？” 谷主沈千山站起来，揉了揉双眼，发现眼前跪着的人，正是自己的爱徒。 立马兴高采烈地将她搀扶起来：“你咋回来了？” “想师父跟两位师叔了，就回来了。” “撒谎。” 大师叔毒府长老沈寒冷哼一声：“这个年，是你嫁入万宁侯府过的第一个新年，他们肯放你回来？” “我跟他们说，我偷跑出来的。” “什么？” 二师叔医府长老沈跃一跃而起，扯着个大嗓门就开始唠叨：“元步薇，你长本事了，居然敢偷跑回来？你要是想回来，先给我们送个信，我们好派人来借……” “陆绥也跟着我一起来了。” “谁？你说谁？” “陆绥。” 原本还不是很清醒的三人，听到这话，彻底醒了。 而在元步薇房中睡得很熟的陆绥，在睡梦中总觉得有很多视线盯着自己瞧。 他极其不舒服。 下一秒，他睁开眼，对上一双双亮晶晶的眼。 “啊，哎呦。” 三秒后，陆绥一下子跳弹起来，却不料牵扯到胸前的伤口，痛的他呲牙咧嘴。 第344章 买卖就是一瞬间的事儿 “嘿，陆小侯爷，认识一下，我是秦玄月，是步薇的大师姐。” 陆绥盯着主动与自己打招呼的长相明艳又大气的女子，眼神一下子聚焦透着震惊：“你、你就是阿薇的大师姐？她在我面前经常提起你。” “那我呢？” “我呢，步薇有没有提起过我？” “还有我！” 陆绥看着一颗颗脑袋冒出来，头有点大：“你们是……” “她们是步薇的师姐、师妹，名字的话，估计一下子说给你听，你也记不住，反正步薇怎么喊，你就跟着喊。” “对对，我们不重要，重要的是，步薇（步薇师姐）有没有在你面前提起过我们？” “这个……” 因为不知道名字，陆绥也不敢瞎说，斟酌一下后道：“她会经常提起药王谷的师兄师姐师妹师弟，但提到最多是大师姐。” “哈哈哈，我说什么来着，步薇最爱的是我。”秦玄月一下子跳起来，对着大家伸手，“愿赌服输，掏钱，掏钱。” “大师姐，这不公平，每次打赌，都是你赢。” “就是，大师姐，我们好不容易赚的银子，全都被你赢走了。” 嘴上在抱怨，但手却老实地掏钱。 “我可没把刀架在你们脖子上，强迫你们买定离手。”秦玄月嘴上说着，收钱的速度极快。 至于陆绥早已看呆了眼前的一幕。 “陆小侯爷，不好意思，学医太枯燥，人生总要找点乐子。”秦玄月掂量一下钱袋子，“这个月的伙食费够了。” “那这个买定离手，算是药王谷的传统？”好不容易消化掉的陆绥，冲秦玄月笑的勉强。 “算是吧。” 秦玄月歪头，上下打量着陆绥：“你胸前的伤，是后伤的？” “是，除夕夜之时。” “可怜的孩子，之前的伤都没好透，又挨了一刀。”秦玄月啧啧两声，“既然来了药王谷，我今晚给你整个体能恢复计划。” “体能恢复计划？”陆绥有点疑惑，“这是什么？” “早点恢复，你才能早点上战场，保家卫国。”秦玄月拍了拍陆绥的肩头，“我对为国征战的人，打心眼里敬佩，我还记得你被抬回来那天，送你回来那些人，那一张张愁容满面，眼神中透着绝望，但他们得知你能活下去之时，他们眼中迸射出的光线，是我看见最亮的光芒，所以……陆小侯爷你是你手底下将士们的支柱，你很厉害，也很伟大。” 如果陆绥先前疑惑，为什么阿薇总是会把她大师姐挂在嘴边。 但此刻，听到秦玄月这番话。 他明白了。 阿薇的大师姐，她是那么耀眼，说出来的话是如此铿锵有力，像是浓重的乌云，突然破开一个口子，洒下一片耀眼的日光。 “秦大夫，你这番话，对我触动很大，谢谢。” “喊的这么生分做什么？你是阿薇的丈夫，你跟她一样，喊我大师姐就成。” “我可以吗？之前喊墨大夫，大师兄的时候，他好像不是很乐意。” 秦玄月已经在元步薇口中，得知马家寨的事情，立马道：“他脑子不好使，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回头大师姐帮你出去。只要你跟步薇好好的，等你恢复好了，再跟步薇生个大胖娃娃……对了，你俩还没圆房吧？” “呃……” 陆绥望着眼前一群姑娘，这让他怎么回答。 “没事，我们都是学医的，这男女身体的构造，我们特别清楚。” “对对对，陆小侯爷不要不好意思，发现自己，感受自己，没有任何问题。” “我们是没圆房，我不想在……”陆绥语塞了，这怎么说，都很羞涩，好吗？ “不想因为冲动而发生关系，要心意相通，才能达到生命大和谐。” 秦玄月双手合十，眼有慈爱，看的陆绥却是汗毛竖起，若地上有个洞，他一定立马钻进去。 “那你现在跟步薇到了哪一步？拥抱？抚摸？亲……” “大、师姐，这非要问的这么详细吗？”陆绥的嗓音都在颤抖。 来药王谷的路上，他还想着，顶多被阿薇的师父师兄师姐等人，辱骂几句，或者打他几顿，出出气，他一定全都受着。 但辱骂，拳打脚踢，都没有。 而是这种…… 陆绥情愿大师姐给自己一刀。 “害羞了？” 秦玄月见陆绥不说话，立马一副“我懂的”眼神：“其实这都是有个过程的，但你身为男人可以害羞，但要度。” “对对对。” 后方一片附和声。 “度？” 陆绥总觉得此刻要逃避，不出一炷香的功夫，估计整个药王谷都知道，自己逃避了。 所以，只能硬着头皮迎刃而上：“还请大师姐指点。” “指点就谈不上了，这种事情，男人是有天然的冲动在的，但对我们女人来说，体验感，与伴侣之间那种身心合一。” 陆绥想了一下，摇头：“我不是很懂。” “不懂？” 秦玄月嘿嘿一笑，反手就掏出一本册子：“这是我结合一百对伴侣的经验所制作的秘籍，全是重点，没有废话，看在你是步薇丈夫、又是保家卫国的英勇将军，我给你打个折，不要九九九，也不要八八八，只要六六六，吉利吧？” 陆绥瞧了一眼秦玄月掏出的书册，很厚实：“六百六十六两？” “没错。” “大师姐，我很想买，但我这次出来着急，我身上没带那么多银子。”陆绥怕秦玄月不信，还给她翻兜，“真的。” “没事，你可以打欠条。” 秦玄月很大度：“你真算赶巧了，这是修订本，我还没拿出去卖呢。” “卖？” “嗯，你不要小看这玩意，不光带给我银子，也是造福千万夫妻。”秦玄月感叹一声，“我是在做一件特别伟大的事情。” 陆绥嘴角抽了抽，不知是要笑，还是要哭。 “拿纸笔来。” 陆绥被秦玄月豪迈的声音，吓了一跳：“这么快吗？” “买卖就是一瞬间的事，讲究机缘。”秦玄月把毛笔递到陆绥手中，“陆小侯爷写吧。” 陆绥右手颤抖。 怎么有一种强买强卖之感？ 第345章 我对你有信心 “哎呦，陆小侯爷，你这字不错，我还以为你们武将，都是三大五粗呢。” “大师姐，我刚才进来，我就想说，陆小侯爷长的细皮嫩肉的，你瞧瞧，他的皮肤，居然比我们都白。” “是呀，陆小侯爷你平时是怎么保养的？” “他这样，应该是天生的吧？” 陆绥头有点大，不知先回答谁的问题好。 “你的脸，你的身材，加上我的这本秘籍，保证你把步薇迷的死去活来。”秦玄月点头，“陆小侯爷，我对你有信心。” 陆绥不说话了，只是微笑，他也只能微笑。 “放心，嘴巴甜一天，腰有劲一点，再把胸肌、腹肌、屁股练起来， 保证让步薇挪不开眼。” “对对，陆小侯爷，大师姐这话，全都是精华，她跟别人说，都是要收费的。” “对的，陆小侯爷，今天我们也算沾你光了。” “不不不，我……我觉得……”陆绥连连摆手，他觉得今天是自己长这么大以来，最窝囊的一天。 “你就这么想，为啥总是女人取悦男人？既然两情相悦，那就应该男人取悦女人，毕竟男人脸皮厚。” 这话说的，陆绥无法反驳。 “大师姐，我就有一个疑问。” “讲。” “我要这么做了，步薇能……能有兴趣吗？” 秦玄月一听立马咧开嘴笑：“好问题。那从现在开始，你就好好照着册子上的学习就行。” “好的。” 陆绥无比虔诚地接过书册，感觉有千斤重。 “行了，你再休息一会儿，等着晚上喊你吃饭。”秦玄月起身把准备好的衣裳给陆绥，“你的衣服太暗沉，你适合鲜亮一点的衣服，还有这头发啊，批下来，你这张脸就适合绿茶味……” “绿茶味？是什么？” “就是让你心眼子多一点，不要说话直来直去，不过我看你这个性子，应该是个绿茶啊，或者是因为没有竞争对手，你没办法发挥。” 陆绥现在很懵，真的很懵。 他感觉自己像个智障。 “你休息吧，等下我找人来给你收拾，收拾。” “呃，那就多谢大师姐了。” “客气，我们走吧。” 不到十秒钟，原本一群人全都走了，若不是陆绥手中还有书册跟衣服在，他真怀疑，自己刚才是在做梦。 虽然阿薇师姐的话，让陆绥的确有点摸不着头脑，跟不上她的思维。 但…… 这里的人，都好坦率，好可爱。 “陆绥这小伙子不错，我说了这么多抽象的事情，他居然都接受了，连不悦的神色都没有。” 一出院子，秦玄月就开始表扬陆绥了：“他跟步薇这桩婚事，我是彻底同意了。” “大师姐，你是没看到，他拿册子的时候，那耳垂红的快要滴血了呢。”一个女弟子捂嘴笑。 “没想到，陆小侯爷长着一张张力十足的脸，结果骨子里这般纯情。” “纯情好啊，不纯情，玩的花，步薇也不能要啊。” “不过，他不会出卖我们吧？” 另一个女弟子的话，立马让大家安静下来。 “不会，就算出卖，步薇敢找我麻……” “她不敢，我敢。” 秦玄月一怔，扭头就看到墨惊羽一脸怒气冲冲地走上来：“我那套新衣服，你拿去哪里了？” “给陆小侯爷了，你俩体型差不多……” “可那是你给我买的！”墨惊羽气得跺脚。 后方的女弟子们吐吐舌头，立马找借口，散的干净。 “哎呀，就是一套衣服嘛，你喜欢的话，我下次再给你买，不，我亲手给你做。” 人一走，秦玄月便牵起墨惊羽的手，来回晃荡：“大师兄，你最好啦。” “哼。” 墨惊羽现在很生气，陆绥不光拐走了步薇，玄月还把自己的新衣服拿给他穿：“他有什么了不起的。” “他没什么了不起，但我在听步薇说，他俩事情之时，我能感受到步薇是欢喜的。”秦玄月凝望着墨惊羽，“我们做这么多 ，不就是希望步薇能有个好归宿吗？她嘴上洒脱，什么一个人也能活的好好的，可上天给她安排一个爱她的人，为什么要拒绝？自己独立自强，跟拥有爱人，两者并不冲突，你说对不对？” “你这话说的，我好像是拆散他俩的坏人。”墨惊羽叹了一声，摸了摸秦玄月的脸颊，“如今看到步薇得到幸福，你应该不会在愁的睡不着了吧？你睡不着，我也睡不着。” “不会了，以后我保证每一天，都睡得香，当然你不在家的时候，我也睡不着。”秦玄月靠在墨惊羽肩头，“没有你抱着，不习惯。” 这话，立马让墨惊羽唇角翘起来：“时候不早了，我把大家集合一下。” “行，听说步薇在马家寨，有篝火，咱们也搞个，热闹热闹。” “好，我现在就去安排。” 元步薇从师父房中出来之时，看到院中已经架起了篝火，一脸惊讶。 她立马跑上去，就看到大家都在忙碌。 顾绾打回来的野猪，已经被处理干净，放在火上烤。 “大师姐，这怎么回事，怎么搞起篝火了？”元步薇拉住欲要从面前走过的秦玄月，“你发财了？” “给你跟陆绥搞的。”秦玄月嘿嘿一笑间，看到后方的陆绥被墨惊羽带出来，立马大声呼喊，“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陆小侯爷作客药王谷。” 一瞬间，掌声、欢呼声此起彼伏，都把陆绥整内向了。 “阿、阿薇……” 元步薇怔怔地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陆绥，衣衫是新的，看着像大师兄的风格，不过他这头发怎么回事？ 怎么放了下来？ 在配合他有点胆怯的眼神，怎么有一种狐媚子的味道？ “哈哈哈，哎呀，有篝火，还有烤野猪，你们今晚整挺大啊。” 爽朗的声音，立马让大家全都站起来：“见过谷主、两位长老。” “走，我带你见师父跟两位师叔。”元步薇拉上陆绥走到三人面前。 陆绥立马紧张地行礼：“晚辈陆绥，见过沈谷主跟两位长老。” 第346章 不是馋，是害怕 “陆小侯爷不必多礼，身上的伤好多了吧？” “已经好多了，多谢沈谷主关心。”陆绥抱拳回道。 “你跟步薇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无奈山高路远，我们三个老头子也帮不上什么，陆小侯爷多多见谅。”沈千山这话是真心的，若他在年轻个二十岁，定要带着一帮徒弟杀到京城。 “沈谷主您客气了，我二弟开的药铺，若不是有药王谷给他供应药材，也不会取得……” “陆小侯爷说这话就生分了，我们都是互惠互利。”沈千山感觉出陆绥有点紧张，便笑着道，“步薇，你跟陆小侯爷去那边玩吧，别管我们三个老头子了。” “行。” 元步薇就等着这句话呢，拉上陆绥就往人群走。 “哎，阿薇，这……” 看出陆绥眼中的紧张，元步薇唇角上扬：“没事，师父说，他跟两个师叔年纪大了，思想跟不上我们这群年轻人，而且他们在这里，我们还不自在，他们也不自在，所以我们一般都是帮他们准备好吃喝，让他们自己玩，这样他们舒心，我们也不用战战兢兢。”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的师父跟两个师叔，不是很喜欢我呢。”陆绥听了松了一口气，但突然想到在万宁侯府，还有进宫之时，“阿薇，那你在京城的时候，天天都要行礼参拜，是不是特别不自在？” “陆绥，你可不要小看我，我生存能力很强的，不用担心。” 元步薇说话间，已经把陆绥拉到人群里了：“先前在马家寨，你没能跟大家好好玩，这次你就跟我们好好疯一回。” “对对对，陆小侯爷，把你这些年积攒的不开心统统发泄出来。”秦玄月勾住元步薇的肩头，对两人挤眉弄眼，“陆小侯爷，会不会唱歌，给我们来一曲？” “唱、唱歌？我不会……”陆绥连连摆手，紧张到都结巴了。 “他是舞刀弄枪的，一看就五音不全，玄月你还是不要为难他了。”顾绾幽幽地飘过来，上下打量着陆绥，“会什么武器？长枪？刀？剑？槊？” “绾绾师姐，他身上有伤。” 元步薇现在觉得陆绥这伤，伤的好，不然他肯定要被师兄师姐们给玩坏的 。 “对哦，他有伤在身，可不会唱歌，也不能舞刀弄枪，实在没什么吸引力啊。”秦玄月摸着下巴，连连摇头，“陆小侯爷，咱们女人啊，都是视觉动物，你以后要多提升自己，不然的话，步薇早晚有一天会被别人拐……” 她话没说完，就被黑脸的墨惊羽给捂住了嘴：“她刚才喝了点酒，有点醉了。” “墨惊羽，我说的都是实话。” 秦玄月拉下墨惊羽的手，冲他瞪眼：“要不要我把你……墨惊羽，你干嘛，等等……” 墨惊羽发挥男友力，一把扛起秦玄月就往屋内走。 “墨惊羽，你放我下来，我这是在传授他俩怎么让感情迅速升温。” “闭嘴！” 墨惊羽怒吼一声。 陆绥呆呆地站在原地，半晌才弱弱地问元步薇：“他们是吵架了？” “没事，这是他们相处的模式，这叫对抗情侣。”顾绾说话间，把烤的香喷喷的猪蹄递到陆绥跟前，“你身上有伤，不能吃羊牛肉，猪肉可以吃。” 陆绥望着眼前，比自己整个头都大的猪蹄，下意识咽了下口水，不是馋，是害怕。 “多、多谢顾大夫。” 但陆绥想了一下，还是伸手接过。 “哎呦，今天这里好热闹啊。” 就在这时，住在药王谷养病的人，跟附近的一些家属，都出来了。 看到院中摆起来篝火，还有各种各样的美食，立马围了上去： “今儿是什么好日子？” “步薇回来了，还把陆小侯爷带回来啦。”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 让原本被美食吸引的大家，纷纷走到两人面前，睁大了眼睛看。 “元大夫，你可回来了，我们可想你了。” “元大夫，我想你想的茶饭不思，现在看到你，我突然好饿，我等下要吃三碗饭。” “这就是年轻有为，英俊潇洒，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万宁侯府的陆小侯爷吗？” 陆绥还是头一次听到如此直白的夸奖，顿时很不好意思：“在下陆绥，见过诸位。” “哇，真是陆小侯爷哎。” “是活的，他长的也好好看，声音也好听。” 元步薇笑着看着大家，突然瞧见已经入座，正在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秦空子，立马拉着陆绥走上去：“小秦，好久不见！” 秦空子顿了一下，抬头，眼神迷茫地看向元步薇，而后视线落到陆绥面上，微微一笑：“老夫给你修的枪，弄得可好顺手。” “晚辈陆绥，见过秦空子。” 陆绥没想到有生之年，会见到大昭第一铸枪师秦空子，心里很激动：“很顺手，只是我身体尚未康复，还不能大开大合地耍枪。” “顺手就行。” 秦空子点头，上下打量陆绥几眼后道：“看得出来，步薇很喜欢你，等明日我给你弄个趁手的短刃，你身后站着的，是你下属？” “晚辈黎宴，见过秦空子。”黎宴立马行礼。 “嗯，你是用剑多吧？” “是。” “那我知道了，明儿给你们主仆两人都搞个兵器使使。” “秦空子，这怎么好意思。”陆绥就是来感谢人家的，完全没想过要对方再给自己铸造兵器。 “你们不要有心理负担，我就是太闲了。”秦空子摆摆手，“你们自己去玩吧，我一个人喝酒就行。” “是。” 元步薇见陆绥面上始终带着一种不真实感，便偷偷跟他说：“秦空子欠了很多债，但已经收了银子，若交不出来，便要三倍赔偿，这时他自己放出的狠话，所以不做完就会被打脸，但如果给你们做点兵器，他就能拖延点时间，人家问起来，就算知道是你，也不好意思来找你麻烦。” 陆绥：“……” 怪不得总觉得秦空子眉心微蹙，原本以为他是在嫌弃自己。 结果是他在想着，怎么拖延时间？ 药王谷还真是个卧虎藏龙之地。 第347章 紧张吗? 陆绥整个晚上神经紧绷，始终挨着元步薇，生怕一眨眼她就不见了。 元步薇察觉到陆绥的紧张，便一直陪着他。 但黎宴就没这么好运气了。 他一来没受伤，二来性格也好。 很快就跟大家打成一片，大家还煽动他舞剑。 黎宴本来不想的，可经不起大家起哄啊，于是头脑一热就上了。 但不知是谁提了一句。 穿着衣服舞，有啥好看的。 把上衣脱掉！ 黎宴：？？？ 陆绥刚好听到，一个瞪眼，黎宴立马乖乖脱掉上衣，露出他凹凸有致，古铜色的好身材。 全场寂静了三秒，然后就像从山上下来一群猴。 瞬间沸腾了。 “哇哇，大胸肌。” “我没看错吧，八块腹肌，不是一块，不是六块，是八块。” “哦，让我躺在上面睡一觉，我肯定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小孩。” 本来有点羞涩，身子有点冷的黎宴， 听到这话，瞬间来了劲。 立马给大家舞起剑来。 一个会弹琴的病人，想一下，立马把木琴搬出来。 黎宴就配着琴声，那剑法舞的潇洒、肆意、干净，直击人心。 “好！” 一曲毕。 大家爆发出激烈的掌声。 “黎宴，好帅。” “黎宴，好棒。” “黎宴……” 直白的夸赞，把平时不苟言笑的黎宴，羞到恨不得往地下钻。 “既然黎副将打了个头阵，那我也来表现一个。” “那我第三。” “我第四。” 陆绥看着争先恐后要表现的人，很是惊讶：“阿薇，我觉得，住在这里的人 ，都很轻松、愉悦，尤其是他们毫不吝啬的夸赞，真的会让人觉得心里特别高兴。” “这叫情绪价值，人嘛，总要图一样东西，金钱、身份、地位、权势，如果这几样都不能有，那给予对方足够的情绪价值，也是可以的。”元步薇笑眯眯地看着陆绥，“就比如说，你今天这身新衣裳很好看，我很喜欢。是不是听了有一种心花怒放之感？” “嗯嗯，是哎，自己在心里百转千回，倒不如你一句话，就能让我平静下来。”陆绥眼眸亮晶晶，想了一下道，“阿薇，你也好看，是我见过世上最美，最善良、聪慧的女子，与你相遇是我的荣幸 。” 元步薇望着陆绥，见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表演人的身上，便飞快亲了的陆绥一下。 陆绥一怔后，摸着自己被亲过的地方，痴痴笑了。 “哎，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已经从房中偷跑出来的秦玄月大声嚷嚷起来：“当初陆小侯爷重伤，没办法跟步薇拜堂，今天趁着大家都在，又是新春佳节，咱们给他们补办一次，大家觉得意向如何？” “这主意好，可现在都这么晚了，准备起来，要到什么时候？” “不用准备，红盖头一盖， 在大家的见证与祝福下，不就是最好的仪式吗？” “对对对，我同意。” “我也同意。” 原本在腻歪两位当事人，听到大家的话，愣住了。 尤其是陆绥，他整个人开始手足无措：“可我什么都没准备啊。” “陆小侯爷，你人好好的，能站起来，能跪下，能磕头，不就是最好的吗？”秦玄月冲他挤挤眼，“等以后，你们回了万宁侯府，你取得功名，再办一次呗，反正多办几次，就能多收几次份子钱，呃……不对，跑题了，咱们人多力量大，半个时辰之内，把现场布置一下，步薇、陆小侯爷你俩进屋打收拾一下，麻溜地，快，跑起来！” 陆绥突然就对“风风火火”四个字，有了清晰的认识。 “大师姐这么做，是怕我们下次回来，师父就不在了。” 元步薇扭头，看向眼有诧异的陆绥：“师父都这个年纪了，我们心里都有数的，而且下次的人，估计都凑不齐全。” “阿薇，我记得，你说过，药王谷不是有一棵古树吗？” “嗯，等下就去那里拜。” 元步薇冲陆绥笑：“紧张吗？” 陆绥摇头：“有你在，我就不紧张。” 但他这话说早了。 当他站在古树下，手拿红绸带，看着蒙着红盖头，被人簇拥着缓缓向自己走来的元步薇。 他紧张了。 紧张到手心冒汗，身躯控制不住地轻颤，脑子也嗡嗡地，听不到周围的一点声音。 “哎呦，陆小侯爷，这眼神，好似要把步薇吃了。” “哈哈哈哈。” 大家的笑声，让陆绥回过神来，脸颊一下子爆红。 “都消停点。”墨惊羽一张口，大家都安静了。 “步薇，拿好。” 元步薇手中被塞了红绸缎另一端，她蒙着盖红，看不清眼前的场景，但对周围的声音格外敏感。 同时，她也有那么一点紧张。 “咳咳咳，陆绥与元步薇拜堂仪式正式开始！”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 陆绥是能看见的，每次弯腰，他都看到大家喜悦、祝福、羡慕的目光。 他突然想到，自己刚与阿薇见面之时，他对“拜堂”嗤之以鼻。 不就是拜天拜父母最后两人对拜，纯纯浪费时间。 可如今，他置身其中，与自己心爱之人，在大家的注目下，完成他嗤之以鼻的仪式。 眼眶一下子就热了。 心里好像有一种东西，马上要就呼之欲出。 “陆小侯爷，把步薇的盖头掀开。” “啊？” 陆绥一怔，看向秦玄月：“现在？这不是回到房中才要掀开的吗？” “咱们现在是在药王谷，那就要遵循药王谷的传统，快掀开。” “好。” 陆绥点点头，缓缓走到元步薇面前，伸手之时，手都在打颤。 掀开盖头一瞬间，元步薇与他视线对上。 陆绥立马心跳加速，他有点喘不上来气，只是傻傻地站着，也不说话。 离得近的人，看到陆绥的傻样，纷纷捂嘴偷笑。 但考验还在后面呢。 秦玄月清清嗓子，用大家都能听到的声音说：“下面，请新郎陆绥，亲吻他的新娘元步薇，大家掌声走起！！！” “啪啪啪啪。” 热烈的掌声中，是陆绥呆滞的脸。 这……怎么还要当众亲吻？ 第348章 亲了，撒花! “陆小侯爷，怎么不亲呀，是不是害羞了？” “瞧陆小侯爷，两只耳朵红的快要滴血了。” “陆小侯爷，这是药王谷的传统，在大家的注视与祝福下，亲吻自己的爱人，你不觉得是一件多么美好且浪漫的事情吗？”秦玄月双手合十，一脸陶醉，“有大家对你俩的祝福，无论日后你们遇到多大的风浪，都无法将你们拆散。” 无论多大的风浪，都无法将你们拆散。 这句话，触动到了陆绥。 他望向笑盈盈的元步薇，略微紧张：“阿、阿薇，我可以亲吻你吗？” “当然！” 元步薇热情且大方地回应他。 一下子给陆绥注入无限勇气。 他伸手慢慢地捧起元步薇的脸庞，虔诚而小心翼翼地低头，亲吻她的唇。 “哦，亲了，撒花！！” 两人亲上去一瞬间，漫天的彩色花瓣从天而降。 让现场的气氛到达了最高点。 “哇，好漂亮啊，就是，以后我成亲，也要这么搞，可以就摆个堂，有意思多了。” “要是时间再多点，肯定能搞的更好看。” “阿薇。” 陆绥松开元步薇，望着元步薇头上、身上、脚下，全都是花瓣。 他不由看痴了。 “那么接下来就是最后一个环节。” 秦玄月绝对是今晚带动气氛的高手：“送入洞房！！！” “嗷嗷嗷。” “啊啊啊。” 一瞬间，整个现场就跟进了动物园一样，全是最原始的叫唤。 “这、送入洞房，这……” 陆绥刚开了个口，就被墨惊羽锁喉了，对上他阴恻恻的眼神：“你不想跟阿薇圆房？” “绝对没有，我只是……只是……”陆绥看向元步薇，见她始终笑眯眯地看着自己，不由地他想到那天晚上的旖旎，脸一下子红透了。 “你身上的伤，不会影响你发挥，只要不要太过分，当然过分了，有咱们这么多大夫在，也能把你从阎王爷手中抢回来。”墨惊羽说话间，还掏出一个黑色的瓷瓶，“这个给你，马家寨一事中，让你受了不少委屈，算赔罪。” “不不不，墨大夫，多亏有你，我才正视自己的心。”陆绥摆手之时，墨惊羽立马把瓷瓶塞到他手中，“拿着，以防万一。” “这……” 从墨惊羽表情来看，陆绥觉得这个黑色瓷瓶里头的东西，应该不是很能见得光的东西。 “哎，我还忘记一件事情，诸位记得把新婚贺礼跟礼金准备一下。” “大师姐，礼金跟贺礼就不用了吧，毕竟……” “陆小侯爷，你不要，步薇要啊，万一将来有个紧要关头，那都可以换成真金白银的。”秦玄月打断陆绥的话，“再说，你不知道，他们一直都没有理由送步薇东西，这不刚好给他们一个好机会嘛。” “就听大师姐的。” 元步薇看向陆绥，眼眸含笑：“回房吗？” “回。” 陆绥把瓷瓶往怀中一塞，看了一眼元步薇后，在大家的惊呼中，将她打横抱起。 “哇，陆小侯爷，好帅。” “陆小侯爷，不愧是纯爷们。” 陆绥大步流星，昂首挺胸，如同一个打了胜仗的将军，抱着心上人，奔赴美好未来。 元步薇的房间，也被稍微布置了一下。 大家一窝蜂涌了进来。 “你们……” “陆小侯爷，我们看完你们喝完合卺酒，我们就出去了，我们保证，给你们制造一个安静的环境。”秦玄月说话间，后方的沉香端着合卺酒上来了，“请小侯爷，少夫人，喝合卺酒，从此和和美美。” 元步薇与陆绥分别端起酒，欲要喝的时候。 秦玄月立马道：“交杯酒啊，自己喝自己的，没有意思。” 到这里，陆绥真要感叹一句，大师姐的点子是真的多。 “行，交杯酒。” 不知是酒烈，还是人多，两人一喝完，脸上立马烧了起来。 “好了，好了，所有仪式到此结束，大家撤！” 秦玄月一声令下，原来起哄的大家，在十秒内走的干干净净。 最后一个出去的墨惊羽，甚至还把窗户、房门都关上了。 看的陆绥是一愣一愣的。 喧闹的声音渐渐远去，房间慢慢安静下来，但温度却悄然上升。 紧张的感觉又上来了。 陆绥有点口干舌燥，低着头，根本不敢看元步薇。 “陆绥？” 元步薇看着正襟危坐，眼神却不知往哪里看的陆绥，噗呲一声笑出来：“你很紧张？” “当然紧张，这可是我人生第、第……”陆绥抬头，对上元步薇的笑脸，握上她的手道，“直到与你拜堂，我才明白，之前我是多么的狭隘。” “你不是狭隘，是因为你没有在你父亲与母亲身上，看到过成婚后的幸福，那自然你对成亲这件事，是不会有抱有任何期待的。”元步薇摇摇头，挪到他面前，靠在他肩头。 “关于我娘的事情，其实我知道的很少，等母亲嫁过来以后，父亲似乎再也没有提起过娘，若不是我的存在，我都怀疑，我娘根本就存在于这个世上。”陆绥抚摸着元步薇的手，低头看向她，“直到确定自己对你的心意前，我的确对成亲特别抵触，阿薇，幸好当初你没有放弃我，而且选择留下来，照顾我，维护我的自尊心。” “我照顾你，维护你，也从你家里得到很多东西，至于其他的事情或者是人，我也早就有心理准备，现在想来……”元步薇唇角上扬，“人似乎就是在不断折腾中，才会成长，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陆绥，未来我们一起面对。” 这话说的陆绥感动连连，他忍不住拥住元步薇，低头在她额头落下一吻：“阿薇，我现在明白，为什么我的前半生过的那么辛苦，是为了能够遇见你，成为你的丈夫，与你共度一生。” “那接下来，陆小侯爷……” 元步薇支起身躯，双手搭在陆绥脖颈上，冲他抛媚眼：“我方才瞧见大师兄塞给你一瓶东西，是什么？” “呃，没什么。” 陆绥一把摁住前胸，低头欲要吻上元步薇的唇，却被她挡住了。 第349章 化身大灰狼 “你不拿出来，别想亲我。” 陆绥一听，二话不说就把瓷瓶掏了出来：“墨大夫是担心我。” “担心？” 元步薇疑惑地看了陆绥一眼，而后打开瓷瓶，闻了一下，便是一个大喷嚏：“大师兄简直是胡来，这东西……这……” 大师兄简直是胡闹。 “阿薇。” 陆绥黏上来：“大师兄的好意，我要领情，当然我对自己有信心，我不需要这种东西。” “那留着，你用不上的话，自然有人用得上，大师兄在其他方面会很抠门，但在制药上，他从不吝啬，全都是最好的。”元步薇转身往枕头底下一塞，结果碰到一样东西，她想都没想抽了出来：“这又是什么？” 陆绥看了一眼 ，肉眼可见地慌张起来：“这、这是大师姐给的，她说……” 他话还未说完，元步薇就翻开了。 仅仅是第一页，就是炸裂的内容。 元步薇顿了三秒，轻轻把册子合上：“大师兄跟大师姐就喜欢搞这些东西，你不要在意啊。” “我没有在意，我只是觉得……觉得……”陆绥抬头去看元步薇，见她脸蛋红红地，立马心猿意马起来，凑近她，“册子上的内容，我觉得我们可以探讨一下。” “陆……” 元步薇一张口，就被陆绥吻住了。 他的吻好炙热，抵过以往每一个亲吻，几乎一瞬间，就把元步薇胸腔内的呼吸给夺走了，也一下子点燃她内心深处的渴望。 “阿薇。” 陆绥嗓音暗哑，伸手摘掉元步薇的发簪，青丝散开一瞬间，他立马化身大灰狼，嗷呜一口吞掉他的小白兔。 天马上要亮了。 但属于两人的夜晚，才刚刚开始。 元步薇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她望着头顶上方的天花板，有点恍惚。 直到外面传来的嬉戏声，让她回神。 双手撑着坐起来之时，她发现除去轻微的腰酸，几乎没有其他不适。 想到昨夜。 算了，不想了。 元步薇打开房门一瞬间，就看到陆绥与秦空子站在院中说话。 “阿薇，你起来了？” 红光满面的陆绥走到元步薇面前，两眼亮晶晶地看着她。 “你们在做什么呢？” “哦，秦前辈说，他那里有很多武器，反放着也是放着，就都拿来让我试试看，若是有用，就免费送给我。”陆绥去牵元步薇的手，见她人有点恍惚，想到昨夜的场景，有点心虚，“阿薇，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没有，就是有点困。” 元步薇摇摇头，主动靠在陆绥肩头：“你为什么看起来一点都不累，你身上还有伤呢。” “我……” 陆绥摸了摸鼻子：“可能我底子好吧？” “是吗？”元步薇一脸疑惑地望着他。 “阿薇，你一定饿了，我去给你拿吃的。”瑟瑟发抖的陆绥，找了个借口就跑。 “步薇啊，我帮你验证过陆小侯爷了，人还是不错的，踏实可靠。”秦空子走上来，“上午他还跟我聊了一下疾风营的事情。” “跟你聊疾风营的事情？他是要想要让你做武器？” “疾风营属于朝廷，自然不能私自制造兵器，不过搞点开荒种地的工具，还是可以的。” 元步薇一听就明白了。 朝廷问起来，就说是用来开荒种地的，但朝廷又不会跟着上战场，只要上下口径统一，就不会有问题。 但将士们有了趁手的兵器，能杀更多的敌人同时，也能提高自己的生存率。 双赢。 “您帮他，应该不仅仅是看在我的面上吧？”元步薇笑着问。 “我已经很少在一个年轻人身上，看到纯粹的炽热，或者说，有他的疾风营守候大昭，像我这个老头子，才不会被拉去征兵。” 这倒是。 常年的战争，让壮劳力迅速死亡，新生儿又达不到上战场的标准。 那朝廷只能强行征兵，把那些七老八十的老人全拉去战场。 对那些老人来说，能从战场上活着回来，已经不敢想了，有些人可能在前往前线的路上，就因为吃不饱，生病，或者种种原因，而死在半路，永远都回归不了家乡，这才是最让人心痛的。 用膳的时候，元步薇看向正在剥鸡蛋的陆绥：“如果明天启程，应该能赶上元宵节。” 陆绥手一顿，满眼诧异：“阿薇，你是说，我们要回去？” “嗯。” 元步薇喝了一口粥点头：“当初你要没追上来，我也打算在元宵节之前赶出去的，我纯粹就是想回药王谷跟大家过个年。” “可你才刚回来，这要是走了，沈谷主他们多难过啊。” “不难过，因为初八一到，大家都要各奔东西，而且你没发现，之前你在万宁侯府见过的驰师兄，都没露面吗？” “阿薇，你不说，我还真忘记了，他是有事回不来吗？” “每年过年前一个月，他就要出远门，继续他的云游之旅，然后到立春再回来。”元步薇接过陆绥递来的鸡蛋，“大师兄等人其实也是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唯有新年才会在的，一般来说，谷中只有师父跟两位师叔在，他们说，唯有游历天下，长见识的同时，还能遇到很多疑难杂症，而且他们是领头羊，不能一直站着位置，不给师弟师妹们机会。” “让领头羊出去，而不是一直站着不动。”陆绥若有所思，似乎明白了什么，半晌他点头，“好，那咱们随时都能动身。” 对于两人要回去，大家并不惊讶，因为相聚总是短暂，但每次分开，是为了下次的团聚。 “步薇，把这个带给万宁侯。” 元步薇接过师父递来的锦盒，打开一看：“这……师父，这株千年人参，可是您的……” “我年纪大了，留着这株人参没什么用，再说再珍贵的东西，也需要使用它，才能体现它的价值。”沈千山拍了拍元步薇的手，“步薇，此次回去后，不知你我师徒再一次见面是何时。” 元步薇知道师父话中的意思，立马跪下：“师父，您教导我的一切，步薇铭记在心，从来都没有忘记过自己的使命。” 第350章 第一次认识我们? “步薇，不要把莫虚乌有的压力背上身上，当年我从师父手中接过谷主的位置，他就告诉我，药王谷不是因为一个谷主，或者一个弟子，就能成为药王谷，药王谷离不开每一个人的付出，唯有大家一条心，朝着同一个方向前行，药王谷的未来才会越来越好。”沈千山将元步薇搀扶起来，慈祥的眼神里写满了对她的不舍，“步薇，回去以后，好好跟陆小侯爷过日子。” “我听师父的话。”元步薇一张口， 语气就哽咽了，“师父，您放心，一有机会，我便会回来看望您跟大家。” “好，有什么事情，需要师父帮忙的，记得飞鸽传书。” “嗯，师父，那我们就走了。” “走吧，一路顺风。” 回城的路上，元步薇想了一下没走捷径，选择走大路，虽然会比原先的路程上一点。 至于马家寨引温泉一事，等回到万宁侯府后，用飞鸽传书了解情况。 但沿途会经过好几次村庄，若遇到需要治病救人的地方。 元步薇也会下车，做个义诊。 这样，走走停停，赶在元宵节前一日。 他们抵达了万宁侯府。 “步薇？绥儿？” 自从元步薇与陆绥离家后，整个万宁侯府就像被冰封了一般，甚至要比陆绥受伤那段时间还要严重。 万宁侯整天唉声叹气，万宁侯夫人整天抹泪吃不好，睡不好。 陆秉与陆晗也不敢说什么，只是用事情来麻痹自己。 元步薇与陆绥见万宁侯夫人进来，立马下跪：“步薇，陆绥，见过母亲。” “起来，快起来。” 万宁侯夫人疾步走向两人，一手拉一个，眼睛眨都不眨地盯着两人：“你俩怎么黑了，也瘦了，你说，你们一声不吭就走了，知不知道，我们有多么担心啊？” “婆婆，是我……” “母亲，阿薇突然会走，是因为她接到药王谷的信，她一时着急没跟你们说就走了。”陆绥打断元步薇的话解释起来，“她走的太着急，都没来得及跟我说，我不放心，就追上去了，结果我跟步薇汇合，才想起来。” “啊？” 万宁侯夫人有点懵，她没失忆啊，她明明记得，儿媳妇走是因为生绥儿的气。 怎么？ “母亲，我们为了赶在元宵节回来，已经好几天没睡个好觉了，身上也脏兮兮的，我们先回房休整一下，等父亲回来，我们晚上一起用膳再说。” 陆绥说完，拉上元步薇转身就跑。 “哎，你俩，这……” 万宁侯夫人总觉得两人有点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算了，只要他们平安回来，就好。 “你干嘛不让我说呀？” 回到自己房中，元步薇才问陆绥。 “说了真话，母亲肯定又要抱着你，痛哭流涕，你还要安慰她，多麻烦。”陆绥走到衣柜前，拿出两套衣裳，一套递给元步薇，“只要我俩好好的，过程不重要。” 元步薇接过衣服，盯着陆绥瞧。 “怎么了？我面上有东西？” “没有，总觉得你去了一趟药王谷，好像性子变得活泼了。”元步薇笑了笑，“那我先去洗个澡，身上全是灰尘。” 陆绥一听，立马靠上来：“阿薇，我们一起洗吧，省水。” 自从两人圆房后，陆绥的胆子也大了起来，无奈刚开荤的他，因为赶路，硬生生忍到现在。 如今回了家，自然蠢蠢欲动。 “想得美。” 元步薇白了陆绥一眼：“等明儿元宵节一过，这年就过完了，你也应该忙正事了。” “阿薇，洗澡不算正事吗？” 陆绥一本正经的样子，看着就很欠扁。 元步薇拿起桌上的茶杯，往他怀中一扔：“木桶那么小，两个人怎么洗，你洗你的，我洗我的。” 陆绥精准地接过茶杯，他听懂了。 阿薇是觉得木桶太小。 那就让人做个可以容纳两个人一块洗澡的木桶。 嗯，就这么办。 夜幕降临。 万宁侯府上灯光璀璨，仿佛一瞬间就回到除夕当天，那种喜悦与热闹。 陆绥与元步薇一路说说笑笑，手牵手踏进饭厅一瞬间。 所有人都对两人行注目礼。 “父亲、母亲。” “公公、婆婆。” “呃，不必多礼，你们快来坐。” 万宁侯回府的时候，听叶管家说，儿子跟儿媳妇回来了。 他还不信，结果看到厨房内忙碌的妻子，才认识到，他俩真回来了。 至于陆秉、孟竹心、陆晗、谢临安，原本在药铺忙碌，听到两人回来了，立马关店回府。 “阿薇，吃这个，这个也好吃。” 开始用膳的时候，陆绥一直在给元步薇夹菜，还帮她剥虾，剔鱼刺之类的。 元步薇一开始还接受，但感觉有几道眼神一直在自己头上打转。 便踢了陆绥一脚。 结果，陆绥“哎呦”一声：“阿薇，你干嘛踢我？” 元步薇瞪他了一眼：“我又不是没手，自己吃自己的。” “没事，就是顺手的事儿。”陆绥嘟囔一声，继续给元步薇剥虾、剔鱼刺。 手中拿着筷子，却一直没夹菜的万宁侯，低头小声问妻子：“夫人，你说他俩这什么情况，我怎么有点看不懂？” “我也有点看不懂，他们是装的，还是真的？”万宁侯夫人很高兴，两人举止亲昵，但又怕，他们这么做，只是为了让自己跟丈夫放心。 “父亲，母亲，你们怎么不吃？” 终于，陆绥也感觉到目光灼灼的家人，抬头间与他们视线相对：“你们这么看我们干嘛？第一次认识我们？” “大、大哥……” 还是陆晗胆子大，弱弱地问了一句：“你跟大嫂，是不是吃完这顿，就要分道扬镳了？” “陆晗！” 万宁侯立马瞪眼：“会不会说话？什么分道扬镳？” 陆绥一下子就明白家人为什么会是这样的态度，立马清清嗓子道：“我跟阿薇好好的，而且我们在药王谷已经把拜堂仪式给补上了。” “什么，什么？”万宁侯以为自己听错了，“拜堂？你俩拜堂，怎么不通知我们？” 第351章 儿女有出息，你还不高兴? “也是临时想到的，总之，我跟阿薇已经拜过堂了。” 万宁侯夫人没说话，只是听着儿媳妇瞧。 拜堂仪式给补了，那就意味着两人…… “哎呀！” 万宁侯夫人突然一声，把大家吓了一跳。 “你一惊一乍地做什么？”万宁侯差点魂都吓没了。 “绥儿，你们拜了堂，那……那是不是也……”万宁侯夫人顿了一下，怕问的太直白，两人会不好意思。 结果，陆绥大大方方道：“成亲那天，该做的事情，都完成了。” “该做的事情，都完成了，什么事情啊？”陆秉也是傻，心里想想就好了，偏要问出来。 “你个傻小子，等你跟竹心成亲那天，你就知道了。”万宁侯夫人瞪了陆秉一眼，看向元步薇的眼神却无比慈爱，“步薇，我……我真是没想到……” 元步薇想了一下，还是站起来，端起酒杯：“公公、婆婆，之前的事情，让你们担心了，是我不好，日后我会跟陆绥好好过日子的，请你们放心。 ” “不是阿薇的问题，是我的问题 。” 陆绥立马站起来：“不过阿薇既然开了头，我也要说，以后在这个家中，我希望阿薇能更自由自在一点，我不奢望你们把她当亲女儿看待，但希望你们不仅仅嘴上对她好，我这次去了药王谷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爱屋及乌。” “陆绥，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们何时对步薇不好？”万宁侯听的有点不高兴。 “你们对步薇的好，是因为我，不是因为她，如果她对我不好，你们会对她好吗？”陆绥直白地说出来，“可药王谷的人不一样，他们不会因为我是阿薇的丈夫，他们就高看我一眼，反而只是我是陆绥，而对我热情相待。” “陆绥……” 元步薇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好好气氛，又要被你弄僵了。” “我有分寸的。” 陆绥给了元步薇一个笑脸，但看向父亲的时候，又严肃了：“不过我之前的确说了让你们伤心的话，我也跟你们道个歉。” “我们心疼步薇都来不及呢，怎么可能对她不好。” “她不需要心疼，也不需要同情，母亲我不奢望您用对待陆晗的方式，对待阿薇，但请您明白，阿薇需要是长辈对她真正的关心，而不是上位者的施舍，您是对她好，可您对她好，都是有要求的。” 最后一句，陆绥算是说到点子上了。 “我……” 万宁侯夫人语塞，细想一下，好像是这么一回事。 “大哥说的对，父亲，母亲，在此我也要说一句，日后我与竹心成婚后，我也不希望，你们对她好，是因为我的缘故，不然她会很有负担。”陆秉这段时间，其实也感受到孟竹心一些心理变化，本以为是婚期临近，她紧张的，但今天听到大哥的话，他忽然意识到问题的根本。 “你、你们两个，搞得我们好像是坏人一样。”万宁侯嘀咕一句。 “父亲、母亲，你们不是坏人，可当初大嫂刚嫁进来，我都是看在眼里的，你们的确对她有要求啊。”陆晗说了一句公道话，“要是哪天我嫁人了，他们也这么对我，但在外人看来，我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可我心里始终会不高兴啊，难道我的价值，就必须是要依附在丈夫身上的吗？” 谢临安看了陆晗一眼，没说话，但把她的话，都记在脑子里。 “哎，孩子大了，果然都有自己的主见了。”万宁侯夫人没有不高兴，反而在这一刻，突然感慨起来，她扭头看向丈夫，“老爷啊，我们应该感到高兴，是不是？” “对对对。” 万宁侯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却空荡荡的，说不上来的感觉。 “好了，好了，咱们继续吃。”万宁侯夫人招呼大家，大家这才重新热闹起来。 晚膳结束后。 万宁侯夫人看出丈夫兴致不高，以为他心里不高兴，便找借口去瞧瞧他。 “怎么啦？儿女有出息，你还不高兴？” “谁说我不高兴？”万宁侯瞪眼，下一秒又叹气，“我只是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老了，以前是我冲在面前保护他们，现在他们一个个长大了，能独当一面，还能说出让我无法反驳的话，夫人，你说，有朝一日，他们是不是不需要我们了？” “老爷，你瞎说什么呢，咱们是享福的命，你瞧瞧其他家的，儿子都四五十了，当父母的还要为他操心 ，甚至还要操心孙子的事儿……” 万宁侯夫人往丈夫手中塞了一杯茶：“不过，绥儿的那番话，倒是让我明白，可能做父母的，还是适当要放手，毕竟他们是独立的，也有自己的日子要过，我们不能把想法强行加在他们身上，不能因为自己经历多，就强行把想法加在他们身上，这样只会让我们的关系越来越僵。” “是个道理。”万宁侯喝了一口茶，满脸惬意，“看来，我们可以享受晚年生活咯，等开了春，咱们也出去游山玩水，让绥儿跟秉儿早点习惯当家的日子。” “到时候再说吧。”万宁侯夫人想的是另一件事情，“绥儿跟步薇已经圆房了，说不定再过一段时间，步薇就怀上了。” “圆房？他俩啥时候圆的？” “你……” 面对傻不愣登的丈夫，万宁侯夫人差点气死：“绥儿不是说了嘛，把仪式都补上了，该做的都做了，那不是圆了房是什么，还有饭桌上，步薇那一脸娇羞样，你以前见过吗？” “他俩圆了房，也就是说，用不了多久， 我可能要当爷爷了？”万宁侯眼睛一下子亮起来，“那我们不出去游山玩水了，万一步薇怀上了，家里离不开人。” “这孩子也不是说来就来，也要看他俩愿不愿生。” “有啥不乐意的，生孩子不是……” “绥儿饭桌上说的话，你都忘记了？咱俩前脚答应地好好的，后脚就逼着他俩生孩子，你信不信，绥儿立马带着步薇搬出去住，然后秉儿也跟着效仿？”万宁侯夫人真要被丈夫气死了，他年轻之时，那股聪明劲去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