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4，我在长白山打猎》 第1章燕子姐，等我！ 啪！ 罗易看着面前那木架子搭起来的窝棚，以及四周的树木和荒草，忍不住重重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嘶……真疼！” “我重生了！我真的重生了！” 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鼻子一酸，眼泪刷地一下子涌了出来。 这是1984年5月，大东北的春天。 十年前，从小失去双亲的罗易，跟着爷爷一路要饭从关南来到东北。 那时候，闯东北是关南地区最流行的词，也是关南向东北移民的高峰期。 关南的人都知道，东北不缺粮食！ 但他们刚到万吉村就赶上了流行性痢疾。 这年代的流行性痢疾传染性强，死亡率高。 爷孙俩中招，爷爷不到三天就撒手人寰。 那时候只有十二岁的罗易，一下子就成了孤儿。 没吃没喝还身染重病，万吉村原住村民就把他们这些跑腿子赶出了村子。 罗易不得已跑到村北的大杠山下，饥饿和病痛折磨的他只想快点去见爷爷！ 万念俱灰时，一个扎着两条麻花辫的姑娘如神仙一样降临。 那个姑娘便是赵燕。 她去山里割猪草，看到草科子里奄奄一息的罗易，不但把身上带着的煎饼给了他，还煮了老颧草水给他喝。 如果没有赵燕，罗易早就饿死病死了！ 此刻，看着那只剥了皮的野兔子还在滴血，罗易就知道，今天是五月八号，农历四月初八。 上一世时，就在这一天，曾对他恩重如山的燕子姐姐嫁人了。 这只野兔子是罗易早上刚从山里打回来，准备烤熟了送去老赵家。 也是在这一天，燕子姐被逼着她将彩礼钱带回婆家，争执间被推倒在地。 头磕在一块石头上，一命呜呼！ 当时罗易亲眼看着赵燕死在自己面前，却因为惧怕王家的势力，根本不敢替她讨说法。 此前，燕子曾多次向罗易表示，自己喜欢的人是他。 哪怕是他拿不出一分钱彩礼，也愿意海角天涯跟着他去流浪。 可上一世的罗易又窝囊又怂包，再加上穷的叮当响，根本就不敢接受燕子的感情。 直到燕子死了，罗易才一下子意识到，在这世上唯一疼他爱他的人再也不会回来了！ 罗易在深深的愧疚和自责中，在深山老林里独自生活十年。 直到后来，机缘巧合救了一个在深山迷路的城里人，这才离开了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大东北…… “燕子姐，等我！” “这一世，我绝对不会让你嫁去那个牲口家。” “我要娶你做老婆，我要给你让全天下女人都羡慕嫉妒的好日子……” 上一世的罗易却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救命恩人跳进火坑，因为胆小怕事而不敢出头。 既然老天给了他重生的机会，他不会再做怂包窝囊废。 他要做赵燕的底气和靠山！ 罗易看了一眼窝棚前那只还在滴血的兔子，胡乱抹了两把眼泪，疯一样朝万吉村跑去。 与此同时，万吉村老赵家。 “你个死丫头，才换了六十块钱，白养你这么多年了！” “瞅你那死赖样，磕碜扒拉的，你瞅瞅后屋小巧子，长得眉是眉眼是眼，涂个脂抹个粉滴，就能换一百多块钱！” “赔钱滴贱玩意，还有脸穿这么好滴衣裳……” 老赵婆紧抿着一双薄唇，狠狠剜着面前的赵燕，要不是还能换点彩礼钱，早就想一把掐死了。 一边说着还不解恨，上手就去撕扯赵燕的衣服。 “哎呀快别叨叨了，一会儿婆家人就来接人了，你把衣服撕坏了还咋叫她出门。” “不出门就臭家里！贱玩意，才值六十块钱……” 赵燕坐在小板凳上，两眼无神地盯着地面。 老赵婆和老赵头的话，她似乎一句都没听见。 她就是想不明白，自己只不过比罗易大了三岁，就那么遭嫌弃吗？ 老话说的女大三抱金砖都是骗人的！ 从今天开始，她就要去做王会计儿子的媳妇了。 就像村里其他同龄女子一样，从此相夫教子孝敬公婆，一辈子围着锅台转。 从此之后，娘家就再没她的一席之地了…… 想到这里，赵燕的眼泪如洪水一样翻泄不停。 可她哭的真正原因，并不是留恋这个根本就没有半丝温度的娘家。 而是对罗易的万般不舍。 “哪怕我出嫁，他也不肯来送送我吗……” 赵燕越想越伤心，恨不得一头撞死在炕沿上，来世哪怕托生个小猫小狗，也不想再做女人了！ 咣当！ 就在老赵家屋子里吵嚷不停时，外屋门开了。 “我媳妇呢？钱都给了，还得来接是咋滴？” “这要是别人家闺女，早就上赶着跑我老王家去了！” 来人，是村里老油坊王会计的儿子王强。 胡子拉碴，满身酒气，一脚踹开门，脸上尽是恼火和不耐烦。 “哎呀来了来了，新媳妇去婆家，那不得捯饬捯饬……” “我家燕儿可是咱村滴美人儿，还是黄花大闺女……” 老赵婆顶着一张老脸迎到门口，却被王强一把扒拉到一边去。 “碍事滴玩意，我来接媳妇，跟你个老东西啥关系！” 走上前，一把就拉起坐在板凳上的赵燕，咬咬牙恨然道：“进了门再收拾你！” 赵燕像个木头一样，由着王强拉扯着就向外走。 “老头子……快点快点，搁那瞅啥呢，不趁这机会再划拉点……” “啧……差不多得了……” “你懂个屁……你不去，我去！” 老赵婆屁颠颠跑上前，伸手拦住王强去路。 见状，赵燕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而后，随着老赵婆开口，一颗心也彻底死了。 “那啥，我闺女能干着呢，比再早生产队那驴还听使唤。” “好女婿，你这……接了媳妇咋也得表示点……” 老赵婆朝王强做了个数钱的动作。 “少扯王八犊子，你家老赵上回偷油滴事，要不是我爹给护着，现在还在里面吃窝头呢。” “你寻思我乐意要你家闺女，还不是在帮你家！” “我亲自过来接人，那是给你们老赵家脸了！” 老赵婆被怼了一鼻子灰，噎了噎就退到了一边。 的确，如果不是为了还王家这个人情，老赵婆也不会这么便宜就把赵燕给嫁了。 如果赵燕不嫁人，还可以给她当牛当马使唤。 眼看着赵燕被王强拉出屋子，老赵婆心里这个恨。 她只恨这丫头没能多换点钱，好给自己的儿子讨媳妇用。 此刻，出了胡同的王强突然停下脚步。 “钱呢，拿出来。” 赵燕愕然抬头，满眼疑惑。 “别搁那装王八犊子，彩礼钱，六十，这玩意是得带婆家去的，村里老规矩，别说你家不懂这个。” 那六十块钱根本就没到赵燕的手！ “没钱！” 赵燕一脸倔强，暗咬后槽牙，一双粉拳已经捏得咯咯直响。 要不是怕父亲真被逮去蹲笆篱子，要不是对罗易彻底死了心，赵燕哪会同意嫁去王家？ 这也是个要强的倔丫头。 “我曹你亲爹的，你去把钱给老子要回来，要不然，有你好看！” “你敢瞪我？你个贱玩意，能给我王强做媳妇，真是给你脸了……” 王强说着，扬起巴掌就朝赵燕打了过去…… 第2章我是盲流，啥事都干得出来！ 赵燕怒瞪着王强，哪怕是要挨嘴巴子，也是满眼的不服。 啪！ 但就在这时候，王强的巴掌却并没落下来。 反而被一只大手死死钳住。 “罗易！” 赵燕惊叫出声，满眼不可置信。 砰！ 不等二人反应过来，罗易那大拳头，就重重削在了王强的脸上。 “要钱是吧？这些够不！” 啪！ 反手，又是一个大嘴巴子。 “这是利息！” 啪！ “这是爷赏你的！” 接连几巴掌下去，王强不但根本来不及吭一声，整个人也已经被打蒙了。 眼看着一张脸就肿成了猪头，窜出的鼻血也甩了满身满脸。 “罗易，快住手，别打了……” 赵燕在无比震惊中恍过神来，立即上前去拉扯罗易。 这么打下去，可是要出人命的！ 她不想让罗易吃官司。 但罗易对王强的恨，可不止眼前这点事。 上一世时，王强就一直在打赵燕的主意。 前段时间还冤枉老赵头偷了老油坊的油，赵家才不得不把闺女给他。 平日里王家在万吉村也是横行霸道，偷鸡摸狗欺男霸女的事没少干。 如果可以，罗易真想直接送他去见阎王！ 可此时，见赵燕眼神慌乱，两只手在不停发抖，一张脸也已经因惊恐而煞白。 罗易这才停了下来，一把将王强甩出去老远。 扑通！ 王强来了个狗啃屎，门牙都磕松动了，满嘴都是血。 “啊啊啊，嗷嚎嚎嚎……” “姓罗的，你……你个王八操……的狗犊子……” 砰！ 见这小子还不老实，罗易又上前踹了一脚。 “再不老实，蛋给你摘了！” 王强彻底闭了嘴，捂脑袋捂肚子，满眼愕然看着罗易。 这个外来的跑腿子，今天怎么这么硬气？ “姓罗的，你……你给老子等着……” 王强跌跌撞撞从地上爬起来，连滚带爬就跑了。 “罗易！” 尽管赵燕也对此时罗易的表现感觉无比震惊。 但眼下罗易打了王强，可是惹了个大麻烦！ 在万吉村里，王家几乎一手遮天！ “罗易，你个虎玩意，不要命了！” “你打的可是老王家的人，你不想活了，干啥要连累我家。” “撒愣走，走的越远越好，再别回来了！ 赵燕一双俊眉拧成了疙瘩。 一边说着，眼中尽是恼火之色。 但罗易却知道，赵燕这是担心他被王家报复。 “燕子，我不走，十年前你救我一命，现在换我护你一生！” “啥？” 此刻，赵燕惊然瞪着一对水灵灵的大眼睛，整个人都僵在原地。 “你……你叫我啥？” 以前的罗易一直喊她燕子姐。 一个简单的称呼，此时让赵燕内心无比震惊，同时也感受到了一丝的温度。 可她不敢相信，说出这句话来的是罗易。 更没时间去思考眼前罗易翻天覆地的变化是怎么回事。 老王家要是来人，罗易可就要遭殃了！ “别扯那些没用的了，你赶紧走！” 赵燕一脸怒气推搡着罗易。 “走？往哪走！” “你这个死跑腿子，敢拐我家丫头，臭不要脸找死啊你！” “赵燕你个破鞋篓子你要干啥？反了你了，跟个臭跑腿子搁这狗扯羊皮，老赵家脸都叫你个贱玩意给丢尽了……” 这时候，老赵婆骂骂咧咧冲了过来。 连拍大腿带跳高，呼天嚎地骂着，到近前，手指直接戳向罗易的鼻梁子。 刚才门外的一幕她早就看到了。 罗易把王强打了，也让她万分震惊。 可为了不被连累，硬是躲在大门里，一直到王强走了这才敢出来。 “你别胡说。”赵燕立即反驳道：“这事儿跟罗易没关系……” “你个吃里扒外的贱玩意……他爹呀，快别让这死跑腿子跑了……” 老赵婆呼嚎着，上前就拉扯罗易的衣服，赵燕试图在中间拦着，却被罗易一把拉到身后。 “哎呀行了，别搁这吵吵八火的，叫人笑话！” 老赵头出来，狠狠剜了罗易一眼，又道：“罗易，你要是个爷们，自己惹滴事自己收拾。” “收拾啥呀，死丫头是老王家媳妇，这死跑腿子把王强打了，咱就得把人交老王家去，这事儿呀，可跟咱家没关系！” “还有你个不守妇道滴贱玩意……” 老赵婆说着，上前就想要撕扯赵燕的衣服，又道：“你现在是老王家媳妇，搁这扯啥王八犊子，撒愣滚老王家去！” “去了给老王家告个饶赔个不是，再叫王强打你一顿出出气……” “王玉芬，你要干啥！”罗易一把推开老赵婆的狗爪子，怒挑双眉说道：“你一个当后妈的，没权干涉燕子的事，更何况是包办婚姻！” 一瞬间，所有人都满眼愕然，怔愣在原地。 这还是那个一脚踹不出屁的罗易？ 还是那个走路都不敢抬头，从来都没敢进过赵家大门的跑腿子？ 此刻，赵燕的内心无比震惊。 罗易削瘦而宽大的肩膀，挺实的后背，就像一座山一样稳稳的在自己的眼前。 “你……你你……反了，真是反了，你个死丫头……你个死跑腿子，你们这对破鞋……” 片刻后，老赵婆恍过神来，跳着脚就骂了起来。 “玉芬！”老赵头说道：“别瞎吵吵了，还嫌不够丢人是咋滴……” “罗易，你要真是个爷们……” “啥也别说了！”罗易打断老赵头的话，说道：“燕子不能嫁给王强。” “赵大爷，老王家是啥样人，你比谁都清楚，燕子可是你亲闺女，哪能把她往火坑里推。” “少扯那些几把蛋，老王家有钱，你有啥？” “哼，就是，你一个臭跑腿子，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老赵头试图想要跟罗易“讲理”，老赵婆一心就想把罗易交到王家，免得他们受连累。 “不就是钱吗？你们想要多少？” 重生而来的罗易，想要在这年代的大东北赚钱，那简直易如反掌。 “啥？那可是六十块钱！” 这年代，六十块钱相当于镇上干部一个月的工资！ “老赵你个死心眼子，人家老王家拿六十，人家有房子有地还是个吃红本的，这死跑腿子有啥？除非他能拿出一百块钱！” 老赵婆不想也不敢得罪王家，觉得随便喊个数都能让罗易死心。 此刻，罗易的突然改变，原本让赵燕心里燃起一丝希望。 但父亲和后妈的刁难，就让赵燕又死了心。 “罗易，你回去吧……” “好，就一百块钱。” “明天这个时间！你要是能拿出一百块钱，这事就你们说了算。” 老赵婆又加了码，并料定罗易根本拿不出这么多钱。 回头王强跟赵燕生米煮成熟饭，一切就成定局。 “好！” “罗易！”赵燕满眼担忧地说道：“都啥时候了你还搁这拔犟眼子……” “燕子，你放心，你的事，自己说了算！王强那边，我来解决！” 接着，罗易又转身怒视老赵头和老赵婆两人。 “明天这个时间之前，燕子要是少一根头发，我就叫你全家陪葬！” “我可是个盲流跑腿子，啥事都干得出来！” 第3章对！我要杀人 罗易无比硬气的话，吓得老赵头两口子心惊胆战。 这年代的盲流跑腿子来路不明，居无定所，即便是杀人放火也没处找人。 眼看着罗易大摇大摆走了，老赵头两口子没一个人敢吭声。 赵燕看着罗易的背影，满眼满心都是疑惑。 她心道：“罗易这是魔怔了？” 与此同时，罗易离开老赵家胡同，并没急着去大杠山，而是直奔王会计家胡同。 王会计见儿子王强被打的鼻青脸肿，顿时怒火冲天。 “那王八操的臭盲流子敢打我儿子，老子扒了他的皮！” “扒他的皮抽他的筋……还有我媳妇，也叫他给抢走了……” “他麻辣个壁的，反了他了！”王会计抄起地上的镰刀，又道：“我去找人算账，你现在去找老刘过来，今天必须把那臭盲流子送去吃窝头！” 王强捂了捂脸，跳圆杖子抄近道就奔刘村长家去了。 而王会计则拎着镰刀冲出门，一边走一边喊了几个邻居去帮忙。 “咱这坐地户还能叫一个臭盲流子给欺负了，今天必须嘎了那壁养的！” “弄死他个驴吊楔的……” “弄死他……” 一群人呼啦啦朝胡同外走去。 刚到胡同口，就看到了罗易。 “啊呀呵，小瘪犊子，你还敢送上门来……” 王会计怒挑双眉，扬起手里的镰刀就冲了过去。 他就想一镰刀先削掉罗易半拉脑瓜皮！ 村民们也跟着呼啦啦冲过去，想要给对方一个下马威。 可就在王会计冲到罗易近前时，却见面前一个黑影一晃。 砰！ 镰刀刚扬起来，就结结实实挨了一眼炮。 “啊呀亲娘嘞……” 王会计只感觉鼻梁骨咯吱一声，鼻腔里火辣辣的，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 下一秒，他刚想骂娘，就感觉脖子上一股冰凉。 不知道什么时候，镰刀已经横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此刻，罗易一只手死死钳着王会计的手腕，控制着他手里的镰刀，正做出要抹脖子的姿势。 而王会计的另一只手，则被反拧到身后。 “啊……” 这一刻，王会计被死死制住，浑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 身后冲过来的村民顿时傻了眼！ “姓罗的，你要干啥？” “敢动王会计，我看你是想找死！” “你这是要杀人呀……” 村民们七嘴八舌，个个冷汗直流。 “对！我要杀人。”罗易怒声道：“今天，我就替天行道，嘎了老王头这个败类！” “啊别……” 村民们怕了！ “啊……小罗……有话好说……你……你要啥……都都……都行……” 王会计的胆都要碎了，嘴里溢出苦水，裤裆里也湿了。 “老子啥也不要，今天就要你的狗命！” 说着，罗易钳着王会计的手又紧了紧。 “别别……别呀……亲爹……有话……有话好说……我给你钱……多……多少都行……” “我我……我这狗命不值钱，你抹了我脖子也落不着啥好处……我有钱，我有的是钱……” “都……都给你……” 为了活命，王会计恨不得跪下来喊祖宗！ “你一个破油坊的破会计，能有几个钱？” “平时老少爷们没……没少打点我……还……还有往镇上送的油……我也能弄点……” “哦？这么说你是收受贿赂，还投机揩油，薅社会主义羊毛？” “钱……都都……都给你……” “老子问你是不是那回事！” “是是是……就……就是那么回事……” 两人的对话，恰好被刘村长听了个正着。 但这年代村子里有这种事再正常不过，不管是刘村长还是村民，压根就没当回事。 他们反而还觉得罗易十分可笑！ “小罗，你要干啥？”刘村长冲上前，怒指罗易，吼道：“快把人放了，不然没你好果子吃！” “刘村长来的正好，万吉村老油坊的亏空找着原因了。” “这事还轮不着你管！” 村长和会计向来穿一条裤子！ “是轮不到我管，但县公安局和市检查院的人要是知道了，你说有没有人管？” “当初你那大队书记咋叫人撸下来的，你是全忘了吧？” “现在全村人选你当村长，就是看你还算能办点人事儿，说点儿人话。” “这要是上头真下来扒皮，可比你当年扒老少爷们的皮狠多了！” “刘村长你一把年纪了，老脸还得要啊！” “就算你不为你自己个儿考虑，也得寻思寻思你那在县粮油局的儿子。” 罗易鼻息冷哼，一番话句句戳在点子上，刘村长脸色顿时大变！ “王会计，你咋惹着人家了，还不赶紧告个饶服个软……” “老刘，这跑腿子抢了我媳妇还打我，你不管吗？” “王强你咋回事自己心里没点吊数？上头要是来扒皮，第一个先扒你爹！” “啊……” “行了，快闭嘴！”王会计可是真坚持不下去了：“小罗呀，我老王家到底咋惹你了……” “老赵头偷了你油坊的油？” “这……没……没偷……那事是整岔劈了……” 到这刻，王会计算是才明白过来，罗易这一趟来的目的。 “既然没那事儿，当着刘村长和老少爷们的面，你老王家硬逼老赵闺女嫁给你儿子滴事儿，你搁这说清楚喽！” “小瘪犊子混账玩意！”王会计怒瞪王强，吼道：“啥人你都惦记，也不看看自己那熊吊样，是娶媳妇那块料吗……” 王会计一边劈头盖脸骂，一边朝王强猛挤眼睛。 王强心里不服，刚要开口，就被刘村长一把给按住。 “这都啥年月了，还搞那事儿，抓紧去把婚退了，满村就你一天闹滴欢，把你爹闹局子去，你就喝西北风吧！” “小罗……你瞅瞅，这事儿就这么滴了……其实也没啥大不了滴……” “呵。”罗易淡笑，说道：“刘村长，王会计，你俩前些年干滴那些事儿可都掐我手里呢，可掂量好了！” 话落，罗易松开手，在众人惊然的注视下，大摇大摆走了。 “啊呀我亲娘嘞……这死盲流子魔怔了？” 王会计一屁股跌坐在地。 “老王，你咋还把柄落那小瘪犊子手里了？” “哪有滴事……他才刚不也说你了？” “这两天消停点吧，市里下来人了，现在就在县里……” 与此同时，罗易回到大杠山的窝棚，将那些跑山的工具整理一番。 他打算进山捕猎。 两世的罗易不但是个不折不扣的老山狗子，更知道面前这片原始林里什么最值钱。 老赵婆提出的一百块钱，对于他来说并不是难事。 罗易带着工具进了山，刚翻过一个杠梁，却在看到前面不远处，慌慌张张跑出个人来。 “熊……熊……瞎子……救……命……” 第4章先逮了再说！ 熊瞎子？ 东北人口中的熊瞎子，指的是狗熊。 虽然跑过来那个人喊声断断续续，罗易还是听清楚了。 他说树林里有熊瞎子！ 上一世时到现在为止，罗易在这里住了十年，还从来没遇到过熊瞎子。 “大壮？” 从树林里跑出来的那个人，正是万吉村牛大壮。 有次罗易在树林里误食大量老窝眼果，口吐白沫几乎不省人事。 跑山的牛大壮遇到后，跑回家弄了一碗肥皂水给灌上，救了他一命。 牛大壮小时候因药物导耳聋，说话也是半语。 再加上早年没了双亲，常被村里人欺负。 两人同命相怜，是罗易在万吉村唯一的好哥们。 “你遇着熊瞎子了？” 罗易一把抓住跌跌撞撞跑出来的牛大壮，一边说一边比划着。 “罗……熊……瞎子……” 牛大壮喘着粗气，因为着急和害怕而五官扭曲，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我听明白了，你是遇着熊瞎子了，告诉我，在哪块儿？” 要是今天能把那熊瞎子给逮了，别说一百块钱了，一千也跟玩一样！ “那……” 牛大壮指了指身后的位置，又用力扯着罗易的袖子，两只手不停比划着，意思让他不要进去。 可罗易哪能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大壮，你快回家吧，我也不去。” 罗易安慰着，并目送大壮出了这片树林，这才扭头大步朝那个方向走去。 有着两世跑山的经验，再加上对这片树林无比熟悉，逮只熊瞎子对罗易来说，跟抓只蜜狗子没啥区别。 但重生而来的他此时身体单薄，也不能掉以轻心。 牛大壮所指向的位置叫掐脖杠，那里是万吉村村民口中的禁区。 因为掐脖杠是个葫芦式的入口，进入之后，便是数个相同的杠梁子和甸沟子。 每一个杠梁子的树木野草几乎一模一样，每一条甸沟子的走势也大致相同。 只要人一走进去，就如同进入迷宫，想要找到入口便难如登天。 其实八十年代的长白山几乎都是原始森林，莫说是掐脖杠这一带，哪怕随便一片树林都十分凶险。 此时正值五月，树林呈小关门之势。 毫不夸张地说，罗易凭借着两世的记忆，真可以在这片树林来去自如。 但走进掐脖杠数百米后，却也并没发现牛大壮所说的熊瞎子。 “这小子该不会是看花眼了吧？” 罗易拿着一根梭拨棍，拨弄着面前的野草和灌木枝，心里这么猜测着。 面前的杠梁子上的树木和野草，半点都没有被踩踏过的样子，也没嗅到熊瞎子身上那种特殊的带点蜂蜜酸骚的味道。 在掐脖杠转了两个杠梁子，仍旧没有任何发现。 这时候罗易也突然意识到，刚才牛大壮连跑带喊，仓惶跑出来的时候，说不定早就把那只熊瞎子给吓跑了。 同时，罗易也知道，东北林区里的熊瞎子视觉差，但嗅觉和听觉却十分灵敏。 在顺风的时候，可以闻到五百米以外的气味，听到三百米远的动静。 若有可疑会对它造成危险的动静，便会立即窜入密林躲避起来。 野生动物也是怕人的，不在万不得已的时候，它们并不主动对人类发起攻击。 “没有熊瞎子，这些草药山菜蘑菇倒是不错！” 罗易没发现熊瞎子，却看到了不少素野味。 他决定先去下一个杠梁看看，能不能逮几个值钱的玩意。 如果实在遇不到，回来就把这些素野味采了，多少也能换点钱。 罗易下了山坡，便看到了一条半米宽的小河流子。 那是从对面山梁子的泉眼淌出来的。 在长白山脚下大大小小的泉水源不少，其中万吉村就有上百个泉眼。 当然，这些也是罗易后世才知道的。 罗易在河流子里洗了把脸，随意翻了几块小石头，竟看到里面藏着不少蝲蛄。 “嘿，小东西，倒是挺肥实！” 这年代的蝲蛄的确很肥实，后世因为东北受污染的原因，像这种野生蝲蛄基本就已经灭绝了。 后世的小龙虾便是替代品。 很快，罗易便翻上了对面的杠梁子。 这一片树林相对来说稀疏一些，其原因是土层薄，下面尽是些石头，对于植物树木的生长来说，环境不是太好。 但在这里却有不少紫貂出没。 紫貂大多独居，善于攀树，虽喜欢活动于密林深处，但白天的时候却喜欢躲在石缝和树洞里。 现在是上午八点多，正是紫貂熟睡的时间。 罗易沿着杠梁子缓慢行走，一边走，一边用手里的梭拨棍轻戳着地面，以此来惊动藏在薄土层下石缝里的紫貂。 只要某个位置下面有紫貂在熟睡，听到上面的敲击声就会受惊而四下乱窜。 那样一来，罗易就可以确定哪一片的石缝里有紫貂了。 试探了百余米之后，罗易突然感觉脚下传来轻微的躁动。 紧接着便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是紫貂！” 罗易耳朵微动，确定那窸窣声来自脚下后，低声惊呼，神经瞬间兴奋起来。 要是能逮到紫貂，一张皮毛就能卖一二十块钱！ 如果运气好，在这里还可以遇到满天星白六。 那是一种毛色毛尖呈纯白色的紫貂，以其罕见被称为貂中极品，因此也使其成为紫貂中最为昂贵的一种。 后世一张这种貂皮可价值十万！ 哪怕是在八十年代，满天星白六在关南也可卖到百元左右。 在确定脚下有异动之后，罗易便摘下身后的背筐。 从面拿出打了结扣的绳子，巴掌长短的随身小刀等工具。 而后弯下腰，进一步确定那声音的大致来源位置之后，这才轻轻扒开土层，便看到了薄土下面的石头。 接着，罗易单膝跪地，将脑袋尽量贴近地面，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 刷拉，刷拉…… 那声音虽然已经很清晰，但那力度却让罗易觉得不对劲。 紫貂是一种身形十分灵巧的动物，即便是在石缝里，只要被惊动，活动起来的速度也是非常快的。 但是下面那小东西，却是呈一种蠕动之势。 “这就奇怪了，难道那紫貂还没睡醒？” “不管了，先逮了再说！” 罗易轻声自语着，便小心地搬挪起石头。 当他在搬动石头的时候，就能够清晰地听到，那东西在石缝里轻轻移动。 越来越不对劲了！ 但眼看着就能逮到下面的小东西了，罗易没有放弃的理由，更是来不及多做考虑。 当确定那东西的所在之后，便将打了结的绳子布置在石缝的出口处，将梭拨棍戳进了石缝里。 “小东西，来吧！” 一切准备就绪，梭拨棍也开始在石缝里搅动起来。 刷刷刷！ 随着梭拨棍的搅动，石缝里的小东西开始躁动起来。 仅数秒的功夫，那小东西便靠近了石缝出口。 “收网！” 随着罗易低呼一声，另一只手便准备去抄起打结的绳网。 但当里面的东西窜出来的时候，罗易却被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第5章只听得一声闷响…… 因受惊而从石缝里窜出来的那个小东西，并不是紫貂。 而是一条手腕粗细的蛇！ “握草！黑锦蛇！” 没错，从石缝里窜出来的，正是一条体长约一米半，体重大概在五六斤样子的棕黑锦蛇。 这种蛇在东北被叫做松花蛇，也叫黑乌哨，黑脖子蛇。 性情温和，不受威胁时一般不会咬人。 可一旦被惊之后，也会毫不留情地叨上一口。 被这种蛇咬上虽然不会被毒死，可也得遭罪几天。 所以当这条蛇从石缝里窜出来的时候，罗易惊叫的同时，第一反应便是如弹弓一样向后弹跳出去。 尽量跟这蛇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嘶……嘶…… 这条黑锦蛇跑出来，似乎也是慌不择路，扭动着身体根本不辨方向，刷刷刷地就冲向了罗易提前布置好的打结绳网。 不过，罗易做的绳网只有筷子粗细。 想要网住这条粗壮的大蛇是不可能了。 这一刻，罗易也快速做出一个决定。 “既然逮不到紫貂，把你个小东西逮回去也能卖个好价钱！” 思量于此，罗易便扔掉手里的梭拨棍，两步窜上前，伸手就抓向黑锦蛇的尾巴。 蛇在扭动身体前行的时候，所有的力气都用在爬行上，对人的威胁是最小的。 这个时候，只要看准机会抓住蛇的尾巴，顺势用力一抖，就会让它的全身关节脱臼，从而失去战斗力。 但这样做也同样有着很大的风险。 如果这时候那条蛇以最快的速度扭头回来，身体呈蜷缩状，用力回弹一下，就可以一口叨住人的手腕。 那个时候，人想跑都来不及！ 但罗易在这方面还是有着十足的经验的。 他以闪电速度快速抓起那蛇的尾巴，根本就不做半丝的犹豫。 两脚踏地，脚指紧扣鞋底，让自己的下盘足够稳当。 而后用力甩动手臂，直接就将那蛇给拎了起来。 “走你！” 再将手臂用力向下一甩，那蛇根本就没有扭头攻击罗易的机会。 刷！ 刷！ 仅甩动两下，那蛇就如同面条一样，浑身一下子软了下来。 罗易一只手紧攥着蛇的尾巴，另一只手抓住蛇的身体，从后往前撸过去。 到了蛇颈下方的位置时，后槽牙咬紧，手指猛地一用力。 只听得一声细微而清脆的响动。 蛇的七寸被死死扼住，再也不能动弹半分。 蛇七寸也就是它的心脏部位，只要把这里掐住了，也就等于是断了它的命脉。 当罗易看到手里的蛇彻底没了脾气时，忍不住咧了咧嘴，露出一排整齐的小白牙。 “光这一个小玩意，就足够了！” 这话一点都不夸张。 黑锦蛇虽无毒，性格也温顺，却因其很懂得藏身和活动量极小，便很难遇到。 而且民间还有几种说法，吃这种蛇肉可以长生，蛇皮能治各种不治之症。 加上这种蛇的数量极其稀少，就使得市场价一度居高不下。 八十年代就有人曾将这种蛇卖去国外，一公斤可以卖到五六十块钱。 后世更是一公斤达到了上千的高价！ 有了这一条蛇，再寻个合适的买主，老赵婆提出的那一百块钱就能轻松解决。 可万事都有万一。 万一罗易找不到合适的买主，这条蛇也就只能拿回去吃肉了。 所以，将蛇的七寸处和嘴绑好，将蛇放进蛇皮袋子里后，罗易打算再看看石缝里有没有紫貂。 紫貂不但市场需求多，买主比较好寻，而且吉华市还有个专门的野物交易市场。 只要能逮到紫貂，出手还是非常容易的。 看看头顶的太阳，现在大概也就九点半多的样子。 重生而来的罗易身无分文，就只能凭借两世的经验去猜测时间。 不过，凭着他的经验，对时间和方位的判断还是十分准确的。 再次拿起梭拨棍，继续寻找薄土层下石头里的紫貂。 这一次，仅用了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就在一处低洼的位置找到了紫貂的存在。 仍旧是打结的绳网做布置，将刀子叼在嘴上，拿梭拨棍戳进石缝。 就只朝石缝里戳了三五下，就听到里面传出扑棱扑棱的声音。 “这一次没跑了！” 听那速度和力道，罗易就知道，这一次戳到紫貂了！ 那小东西的速度快到让人根本就没有多余思考的机会。 数秒的功夫，就窜出石缝，慌慌张张一头撞进了罗易布置好的绳网里。 逮紫貂可不能像逮蛇一样，由着它活蹦乱跳，必须要快速解决！ 罗易也不耽搁，将嘴上叼着的小刀子拿在手里，对准胡乱扭动身体挣扎的紫貂脖子的位置扎了下去。 噗！ 一声闷响。 “吱嘶嘶……吱吱嘶嘶嘶……” 原本叫声就十分凄厉的紫貂，在被扎了一刀之后，那叫声更是刺耳。 只不过，那小东西仅挣扎了几下就没了动静。 罗易将绳网撤掉，快速割开那小东西的颈处的动脉。 十几秒的时间将血放干净，再将之用绳子绑住后腿吊在树上开始剥皮…… 二十几分钟后，一张完整的紫貂皮被剥了下来。 也是到这一刻，罗易才惊喜地发现，这只紫貂竟然就是满天星白六！ 但因为这是一只成年貂，且在石缝里折腾的浑身都是泥土，它毛发尖上的白毛就没那么明显。 有这一张皮，就足够了！ 紫貂的皮毛虽然珍贵，但那肉着实不敢恭维，又酸又柴。 罗易将那肉就地埋了，再将貂皮刮油处理，接着拿到之前那甸沟子的河流简单清洗。 挂在树上晾下一水份之际，又剥了张桦树皮，用刀子剥些红松皮铺在上面备用。 接着便在附近采摘了些山菜蘑菇，又在河流里摸了些蝲蛄。 半个多小时的时间，貂皮上的水晾了个大概，便摘下来放到铺了红松皮的桦树皮里包裹起来。 收拾妥当这才下山。 他要在晌午之前赶去吉华市，在下午的野物交易市场上把今天的收成卖掉。 “哎，上一世的时候，我要是知道市里的交易市场，也不至于饿肚子那么多年……” 更不至于连自己的恩人都救不了！ 刚翻过一个杠梁，就看到了肩上扛着一个撅把子土枪的牛大壮。 牛大壮一边扒拉着两边的灌木，一边东张西望，像是在找着什么。 两个小时前，这小子不是被熊瞎子吓跑了吗，咋又回来了？ “大壮！” 罗易朝他喊了一嗓子。 喊完之后，完全没有反应。 “嘶……我差点忘了，这小子根本就听不见！” 话落，便疾步朝牛大壮走过去。 到近前，也不等罗易说话，牛大壮两只眼睛顿时瞪的滚圆，满眼都是惊喜。 “啊……啊啊啊……罗……罗易……” 牛大壮比划着，表达着见罗易还活着的惊喜。 恐怕也只有他知道罗易进了这片树林后会心急如焚吧！ “嗯对，我没叫熊瞎子祸害着，活着出来了……好兄弟，你放心，这一世，我一定会治好你的病！” 第6章这枪哪来的？ 此时，尽管牛大壮根本就听不到罗易在说什么，却咧嘴笑着，眼里的喜色根本就掩藏不住。 “这枪哪来的？” 罗易注意到了牛大壮手里紧攥着的撅把子土枪。 虽然牛大壮听不见罗易在说什么，但是从他的动作就能猜出个大概。 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眼中露出惶恐之色，拍了拍罗易的肩膀，转身就往外跑。 罗易思量片刻才意识到，牛大壮这杆枪一定是从万吉村老刘手里借来的。 老刘是村里屠户，也是个打猎的，撅把子枪是自制的，子弹也是。 老东西格路的很，他手里的枪，哪怕是他亲爹也借不出来！ “大壮是咋把枪借出来的？” 尽管很是疑惑，但罗易也没多做纠结，翻过面前杠梁子的同时，也顺便采了些草药。 上一世的罗易对这山里的草药无比熟悉，后来离开这片大山之后，便拜各路名师潜心研究中药。 后世不但医病无数，救治过很多人，编写的《长白山百草纲》也造福了百姓。 牛大壮的病对于罗易来说也只是个小问题。 罗易出了那片树林，时间已近晌午，他必须要尽快赶去吉华市，把手里的东西卖掉。 万吉村到吉华市两地相距二百多公里，以这年代的交通能力，最快也要两个多小时。 但罗易知道一条山路，哪怕是步行也只需一个来小时。 后世的高速公路便修建在那条山路上。 因为心情迫切，罗易的步子格外快，仅用了四五十分钟，就走出了那片树林。 来到去往吉华市的那条大路时，肚子也已经饿得咕咕叫。 罗易就地取材，划拉些干树枝，再弄些干乌拉草，一并堆在路边。 拿出火柴，歘地一声点燃。 很快，面前的小火堆就烧旺了起来。 从蛇皮袋子里掏一把蝲蛄扔到烧过的火炭上，没一会儿的功夫，那黑色的蝲蛄壳就变成了红色。 一股诱人的香味飘出来，罗易更饿了。 将蝲蛄壳褪掉，粉红香嫩的肉入口，简直就是人间美味！ 十几分钟的时间，路边就只剩下了一堆蝲蛄壳。 用路边水沟里的水将火炭彻底熄灭，罗易再次上路。 又是半个来小时，这才到了吉华市农贸市场北边的空地。 那里是野物买卖双方自发凑在一起做交易的场地。 成立的年头不长，还没有形成较大的规模，也没有什么固定的规矩。 这个地方一直到八五年秋天的时候，才被一个外省的投资商看好买了下来，成为了一个正规的交易场地。 但到了八八年野生动物保护法出台之后，这里就慢慢萧条下去。 后来改建成了皮草交易市场。 此刻，这里已经有不少人摆了摊位，并高声吆喝着。 “蜜狗子皮嘞，去年冬天的皮子，劲大好使……” 蜜狗子也叫狗獾，其皮可入药，但买家买到手的用法多为这年代的一些偏方。 “野猪肉獾子胆……” “刚下山的野鸡，旺新旺新滴野鸡……” “狍子屁股嘞，嘎嘎新鲜……” 东北管猴头菇叫狍子屁股。 这东西是对生，浑身毛乎乎的，看着就像狍子的屁股一样。 不过猴头菇最佳采摘期是每年的七八月，所以那人手里的菌子看起来瘪得很。 市场上叫卖声不止，各种野物的味道混杂在一起，那些边走边逛的买主们不得不控制着呼吸。 有的甚至还捏着鼻子。 虽然味道难闻，但为了能够挑到心宜的东西，那些人也是能忍。 罗易并没急着找地方摆摊，而是在那里转了转，先看看这时候的市场行情。 虽然这个市场看起来很是热闹，但因为那些山上下来的东西良莠不齐，且很多东西卖相难看，真正成交的并不多。 转了两圈之后，罗易看到一个中年男人，蹲在一个摊位前，掏出一枚扩大镜。 在他的面前，放着一个破麻袋片，再上面是桦树皮里卷着青苔。 最里面，则是一枚筷子粗细的人参。 “哎哟，瞅瞅你这个仔细，这玩意从山上挖下来滴，嘎嘎正经百年山棒槌，谁还能胡弄你是咋滴？” 山棒槌也就是野山参。 “老哥你别急，我仔细看看……我可听说，野山参脖子长……” “这脖子还不长呢？两百多年呐，你瞅瞅，这嘎嘎长滴参脖子，你再瞅瞅这卢头……这你要是不满意，我家里还有个年头更大的！” 卖主一边扒拉着青苔，一边试图想要弄些土沫子，把那人参给盖住。 罗易打眼一看就知道，那根本就不是正经八百的野山参，而是一枚趴货。 趴货是人工种植在树林里的人参，后世被叫做林下参。 这年代人参的种植虽没形成较大规模，但老东北人却对人参种植有着十足的经验。 经过人为干预，基本长个五六年到十几年的时间，就能形成长脖子小卢头。 那样的人参足能以假乱真，被当成百年野山参来出售，卖价十分可观。 只不过，这样的假野山参也就忽悠一下那些从关南来的人。 当然，那些人也乐得上这个当！ 罗易虽看出了眉目，却也懂得市场的规矩，并没插嘴。 转身刚要走时，却看到一个二十来岁的姑娘从旁边走了过来。 “爸，我刚才看了一圈，没什么合适的毛皮，咱还是去别地方转转吧。” 姑娘的声音清脆婉转，在嘈杂的市场里划出一道独特的风景。 罗易忍不住抬眼看去。 这一看不要紧，却是让罗易瞬间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姑娘，岂不正是后世大名鼎鼎的小皮草王周雅兰吗？ 周家在八五年就搞起了人工养殖，先一步成为皮草界大腕，其产品不但包揽国内市场，更是出口多个国家。 周雅兰的父亲周永泰也被称为当代皮草王。 上一世时，罗易跟周雅兰可是有过不少的交集。 只不过那个时候，两人都已过中年。 在后来的生意往来中，周雅兰也给予了罗易不少的帮助。 更是在罗易手中其中一个产业危机时，果断伸出援助之手。 但在两人的交集中，曾听周雅兰提到过一件事。 周家在搞人工养殖之前，周永泰曾因到东北采购山货而误入一个黑煤窑，被困在山里长达一年之久。 难道，周永泰就是在这次的交易中被骗进了山里？ 第7章这丫头还怪泼辣！ 这年代，东北的野山参享有盛名已久。 一些来自关南的人，时常会跑到东北地区碰运气。 尤其是那些开放之后便将生意做的如火如荼的生意人。 如果能够买到一棵年头够久，个头也够大的野山参，拿回去之后出手就能赚翻天。 就算是拿来送礼，也是个天大的人情！ 毕竟，野山参有着百草之王的称号，在古代，更是拿来吊命的极为珍稀的东西。 从周永泰拿出扩大镜来仔细端详人参的架势来看，他是有心想买棵纯正的野山参。 后世周家对自己曾有过帮助，罗易哪能眼看着周永泰吃亏上当。 而且，刚才那个卖家的确是说了一句，如果周永泰看不上面前那枚参，他家里还有更长年头的。 罗易就怀疑，搞不好周永泰就是在这时候被骗去黑煤窑的。 东北在这年代有不少黑煤窑，大部分工人都是从关南来的跑腿子盲流。 黑煤窑主通过各种途径把他们弄到山里干活，不但没工钱，还经常有煤矿塌方，把人活生生砸死在里面的事情发生。 “咳……我这里有个上好的毛皮，两位要不要看看？” 罗易思量片刻，便再次凑上前去，扭头用下巴指了指身后的背筐。 “别急，我先看看野山参。”周永泰似乎是相中了那枚人参，并又问卖主：“你家里还有更大年头的？大概多少年？” “我家里……” “哥们，我这里有枚八百年的山棒槌，你要不要看看？” 卖家刚要说话，却被罗易打断。 “小崽子，你搁那扯啥呢，哪来的八百年山棒槌？你要是能拿出来八百年的，我立马生啃了！” “老东西，你这要是二百年的山棒槌，我也当场啃了！” “而且。”罗易边打量那人，又道：“跑山拿山棒槌的，长年拿梭拨棍，虎口都有老茧子，在山里风吹日晒皮肤也黢黑。” “老东西你这细皮嫩肉的，保养的怪好啊！” “你……小瘪犊子你找事儿是不？” “你咋保养的，跟咱们这些跑山的传传经验呗，看看咋能不用风吹日晒，就能拿到二百多年的山棒槌。” 罗易跟卖主这一较劲不要紧，立即引起四周人的注意，不少人就凑了过来。 “二百年的山棒槌？那不得值老鼻子钱了？” “真假？要真有那老些年头，须子不得老长了，我看这须子又短又密……” “这纹路也不咋对劲……膀纹又粗又浅……” 一时间，围上来的人七嘴八舌品评起来。 在这个市场上，可真不缺野山参的品鉴者！ “你们懂个几把毛……别看了别看了……收摊不卖了……” 卖主慌了，忙将青苔和桦树皮兜起来收拾着，同时狠狠剜了罗易一眼。 那些人议论的内容，也就给了周永泰很大一个提醒。 这一刻他也才反应过来，面前这小子过来搅局，原来是看出问题想提醒他不要上当！ 周永泰忍不住眼神之中露出感激之色，同时也认真打量了罗易一番。 落满补丁的粗布衣服，满是泥土的黄胶鞋，清瘦黝黑的脸上，一双眸子闪烁着深邃的光芒。 虽是个村民跑山人的打扮，但眉目间却满透着一股独特的英气。 这小农民不简单！ 周永泰心里这么想着，便说道：“小伙子，你说你手里有上好的毛皮？” “满天星白六紫貂皮，哥们要是需要，咱去那边谈。” 罗易指了指旁边一个胡同。 周永泰打量罗易，迟疑一瞬，这才做了决定。 很快，三人到了旁边的胡同，罗易直接从背筐里拿出一个桦树皮卷。 “满天星白六可稀有的很，这三五年我也只在凉村大市场上见过一回。” 凉村大市场是关南最大的皮毛交易市场。 周雅兰虽并没反对周永泰跟着过来，却对罗易心存很大的质疑。 在她看来，罗易说手里有八百年山参是假，有满天星白六也未必是真。 毕竟这两样东西实在太珍贵稀少。 “我们周家可是专门做皮草生意的，你可别拿假货胡弄我们！” 周雅兰微挑一双俊眉，眸光凌厉地看着罗易。 “雅兰，不得无礼！这位小兄弟一看就实在厚道，刚才要不是他，咱们岂不是要上了那老家伙的当！” 虽然周永泰在训斥女儿，并也表示对罗易很是信任。 但他那眼神之中却也尽是疑惑。 罗易也并不多做计较，只是呵呵一笑，说道：“东西真假，可忽悠不了行家。” “就像刚才那老东西手里的棒槌，卢头较长，堆花卢边缘没有明显的棱脊，而且衔接处松散，体型短而纹理粗糙浅薄。” “这么明显的假山棒槌，也就只有我们长年跑山的人才能一眼识别。” “嘶！”周永泰闻言倒抽一口凉气，便问道：“那么请小兄弟讲讲，真正的野山参是什么样子？” 他实在好奇！ 虽然很想买到一棵野山参，同时也从别人口中无数次听到野山参的描述。 但真正的野山参，他还从来没见过。 “真正的山棒槌体型细长，堆花卢边缘棱脊明显，卢碗排列密集，根须较长且并不密实……” “当然，我这么说还是太抽象了，哥们要是跟山棒槌有缘，以后自然就知道了。” 虽然罗易能够将野山参的特点描述出来，但这些描述对于周永泰来说的确是太抽象了。 尽管如此，周永泰却有种意犹未尽的失落。 “爸，你可不能只听他说。”周雅兰又瞥了罗易一眼，说道：“你说的满天星白六在哪？” 这丫头年轻的时候还怪泼辣！ 罗易只是笑笑，便将从背筐里拿出的桦树皮卷打开。 “这就是你说的满天星白六紫貂皮？” 周雅兰在看到一个成团的东西上沾满了松树皮时，一张小脸顿时就垮了下来。 可这时候，周永泰却是感觉眼前顿时一亮。 “以松树皮包裹刚剥了不久的紫貂皮，不但可以吸纳其皮毛的水份，更能够去除皮毛上的腥臊之气。” “小伙子，你是个行家！” 周永泰低声惊呼，并朝罗易竖起拇指。 第8章满天星白六，貂中上品！ 正如周永泰所说的那样，刚剥的紫貂皮在刮油清洗之后，还是会残留水份和腥臊之气。 并且那上面的水份也极容易导致毛皮脱毛，且无法保持皮毛的柔软和光泽。 而最原始最简单也最方便的处理方法，便是以干燥的松树皮进行包裹去味除水。 这样一来，在专业的干燥处理之前，就可以尽最大可能保证毛皮的质量。 罗易也不再多说，就将裹着的松树皮抖了下来，露出一张十分完整的满天星白六紫貂皮。 “真的是满天星白六！” “嘶……” 周雅兰惊呼，周永泰倒抽凉气。 面前那张完整而干净的紫貂毛皮，让两人眼前一亮。 “这毛皮，底色深，白针多……光泽感强，绒质厚实，上品，上品啊！” “这……这是我见过的为数不多的满天星白六中的极品！” “之前我们到这里所收购的毛皮，回去干燥处理之后，最高品质也仅能达到三级。” “小伙子，你这手艺是从哪学来的？” 以干燥松树皮第一时间去味除水虽是个土方法，却是那些专业做毛皮生意的人才懂的。 周永泰就认为，罗易一定是跟了什么大师傅。 “爸，这方法真那么神奇吗？” 也不等罗易回答，周雅兰不可置信地问道。 “我也是从一个前辈那里听说过。” 但当时，周永泰并不觉得这种方法真有效。 可是今天一见，效果却如此明显！ “这……” 周雅兰吃惊之余，便再次仔细打量罗易。 无论怎么看，罗易就只是个跑山的村民，他如果能认识毛皮处理的大师傅，为什么穿的这么寒酸？ 从他淡然的表情和稳重的架势来看，还真就不像是个普通人。 一时间，周雅兰眼神之中充满了疑惑和探究。 “哥们，如果相中了这毛皮，咱们谈谈价吧。” 罗易也并没打算向周永泰做详细解释。 他到市里这一趟，就是为了卖掉今天的收获，去为赵燕争取自由。 意外遇到上一世的好友，让对方避免被骗，这目的也就达到了。 “哈哈，好说好说！” 周永泰有些激动，同时也认为面前这小伙子是个急性子。 父女两个一边轻抚着那张满天星白六紫貂毛皮，一边啧啧赞叹。 这上好的紫貂本就不多见，再加上罗易猎捕到之后处理得当，也就更增强了其品质。 周家父女这次能拿到这么好成色的货，哪能不激动不高兴？ 不过，片刻之后，周雅兰却说道：“只是可惜只有这一张毛皮！” 只有一张毛皮，的确很难让其价值发挥到极致。 “可惜什么，这位小兄弟既然能猎到一只满天星白六，就一定能再猎到第二只！” “小兄弟贵姓？这张毛皮打算多少钱出？” 周永泰不但想买下罗易手中这张毛皮，更想交他这个朋友！ “我叫罗易。”罗易说道：“这种毛皮在东北价格并不高，尤其是这一手货，也就能卖个百八十块钱。” “但这东西只要过了关南，价格便会翻倍，卖到几百也不稀奇。” 罗易对市场的分析，让周永泰父女再次吃惊不小。 他们之所以从关南跑到大东北来采购毛皮，为的就是这中间的差价。 这小子这么懂行，这买卖还有个做？ “不过。”罗易不急不缓又道：“两位远道而来，而我恰好就有这样的毛皮，这也算得上是一种缘份。” “哥们就按本地市场价吧。” “一百二十块钱，这张毛皮我收了，另外，我还想跟罗先生预定下一个毛皮。” 周永泰一下子给了高价，除了对这张满天星白六的毛皮十分满意外，很想交罗易这个朋友。 “成交！不过，满天星白六可不是大白菜遍地都是，哥们要是别的皮毛也收，咱这买卖就能谈。” 罗易深知，山中捕猎遇到满天星白六的可能性极小。 但周永泰是做毛皮生意的，自然也不会只拘泥于一种毛皮。 像野兔，狐狸，野猪，鹿，狍子等这些野生动物的毛皮，也是很多皮毛制品的上好原材料。 “别的皮毛当然也收，只要是罗先生猎到的，我都收！” 周永泰看得出来，罗易是个正经八百的跑山人，而且还是个学识不浅的跑山人。 看起来也比市场上那些卖货的厚道得多。 最重要的是，罗易能把野山参说的头头是道。 “不知道罗先生可曾挖到过野山参？” “目前还没有，不过，可以试试。” “好，好！那我就等着罗先生的好消息。” 周永泰已经对野山参无比期待！ 他提议互留个联系方式，如果有了收获，便可以第一时间联系来取货。 罗易却在接过周永泰写的电话号纸条后憨然一笑，说道：“我没啥联系方式，要是有货，我联系你。” 他现在连个正经八百的安身地都没有，更别说电话号了。 不过，这一切都会有的！ 双方成交，付款，罗易便辞别了周家父女，直奔旁边不远的农贸市场。 采购了一些生活用品和工具便往回走。 仍旧是穿林间小路，但这一次，罗易在清抚县附近便抄上了大路。 他要熟悉一下从村里到县里的那段路况，下次再去市里的时候，得弄辆自行车还方便。 时隔两世，很多记忆都已经模糊了。 谁知刚抄上县里的大路，就看到路边停着一辆军绿色的老吉普子。 “张局，咱这车又旧又破的，早就该换了。” “小张啊，咱可不能丢了艰苦朴素的老传统，你看人家孟局，不管去哪，就骑个自行车。” “嗐，我那不是为了锻炼身体嘛，小张说得对，你们局的这台车，是该换了。” “孟局您可别听他瞎说，这车好着呢，修修还能开个十几年。” 听到这番对话，罗易顿时眼前一亮。 这三人当中的两个，不正是市粮油局一把手孟长江，和县粮油局一把手张良国吗？ 在这里遇到这俩人，还真是巧！ 显然，当时万吉村刘村长所说的，市里下来人了，指的就是孟长江。 但这俩领导打扮成了村民的模样，这是暗访来了？ 要真是这样，倒是件好事！ 罗易虽然以自己手里有王会计把柄做要挟，提醒他去把他儿子和赵燕的婚退了。 但王会计有村长老刘那个靠山，再加上忌讳市里下来人，即便眼下能老实，过几天还会犯老毛病。 必须要及早掐灭王会计的嚣张气焰。 眼前，岂不正是个好机会？ 第9章麝香味直冲鼻子 罗易眼珠转转，顿时就来了主意。 转身进入树林，到了停车的位置这才从树林里走出来。 “咋了老乡？车坏了？” 罗易上前打招呼，表现的就跟见了同村村民一样平淡。 “可不咋滴。”张良国叹气回应。 同时，小张在车上试图再次发动车子。 “这一瞅就是掉缸了啊。” “哟，小伙子你懂这个？” “我有个哥们退伍的，看他鼓捣过这玩意，要不然我试试？” “那感情好……” 张良国眼露喜色。 这车坏路上一个多小时了，眼看天色将黑，他也是急坏了。 也不管眼前小伙子到底能不能修，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喂，哥们你先别打火了，我鼓捣鼓捣试试。” “这可是汽车，你懂吗？” “懂不懂的就试试呗，要不然你也打不着火。” “你……” 小张可是真没瞧上一身破衣喽嗖的罗易。 “小张，叫他试试，咱不能把孟局扔半道上啊！” “行吧……” 两人话落，罗易已将背筐放在地上，打开老吉普前翻盖就鼓捣了起来。 “小伙子，你哪个村的？” 孟长江凑上前搭话，同时递了一支烟。 “哎，谢谢老乡，我万吉村的。” “万吉村？还真没听说过这村子。” “俺们村可是个好地方，大豆多，出油多，就可惜自己个儿种滴大豆，想吃口豆油却费个吊事！” “咋滴呢？” “嗐，别提了，啥好梁子也挡不住耗子嗑呀……” 罗易趴在发动机前，一边逐个拔掉点火线圈再试着连接，一边就将王会计平时的所做所为吐槽一番。 这其中包括压价收大豆，高价出上边放下来的豆油等等事情。 他一边说，一边偷瞄着脸色越来越难看的孟长江，就知道，对方是把他的话听进去了！ “我就说是掉缸了吧，火花塞松了，这根点火线圈秃噜皮了，回去拿绝缘胶布缠几道就行……” 这种老车惯出这些毛病，罗易对此再熟悉不过。 “嘿，你小子可真行啊，有两下子，谢谢了！” 小张高兴坏了，立即又递了根烟给罗易。 “哈哈，都老乡，客气啥。” “你要上哪，捎你一段？” “不了不了，我搁这片树林子去趟小岗林场走亲戚，不一个道，你们快走吧，眼瞅天黑了。” 眼看着吉普车驶远，罗易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王会计，你坐威坐福的好日子要到头了！” 罗易回到万吉村北的大杠山脚下时，天色已然大黑下来。 将从农贸市场买回来的锅碗瓢盆拿出来，就着山脚下的小河流打点水，捡些干柴烧个火堆子。 煮蝲蛄的同时，去河流对面把黑锦蛇皮剥了，取胆，再将皮洗净，弄了些干青苔塞到里面，挂树上风干。 接着将蛇肉洗净，弄两把松树挠子去去腥，这才回到窝棚前面。 锅里的蝲蛄飘出诱人的香味，火堆子的柴也烧成了碳。 弄个铁盘子往炭火上一放，剖开的蛇肉放上去，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滋滋拉拉冒油。 再撒上些调味料，香气四溢。 这一顿饭，罗易可是吃得饱饱的。 收拾妥当后，美美睡上一觉，醒来的时候浑身充满了力气。 这时候大概凌晨两点多，天空繁星密布，林中静谧无比，偶有几声夜鸟低鸣，让人心情十分舒畅。 罗易带着工具进了大杠山后的掐脖杠。 他要在这个时间去抠獾子。 东北的最常见的獾子被称为獾八狗子，也叫黑八狗子。 头扁鼻尖脖颈短，也被叫做平头哥。 獾子肉补中益气，食之能让人体内的多种寄生虫死亡并排出体外。 同时，獾子肉还可以防治风湿。 獾子身上的肥肉熬出来的油，更是治疗烧烫伤的良药。 獾子胆清热解毒，獾子皮在这年代更能卖出四五十块的好价钱。 这玩意喜群居善打洞，昼伏夜出。 前半夜是它们活动捕食的高峰期，到凌晨时便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洞里。 这个时间，也正是捕猎的最好时机。 杠梁子上的灌树丛下，便是獾子的常居地。 罗易十分了解獾子的习性，很快便在一个杠梁子上找到了獾子的踪迹。 抠獾子可不能像捕紫貂那样，用梭拨棍弄出动静惊动它们。 这小玩意机灵得很，每一个洞穴都有数个出口。 一旦被惊动，很可能就从杠梁子的另一端洞口溜了。 所以，此时的罗易在确定了这个杠梁子下有獾子之后，便弯腰缓慢行走。 一边走，一边嗅。 獾子身上那种浓重的麝香味，对罗易来说无比熟悉。 两世跑山的经验，再加上他嗅觉十分灵敏，很快就确定了一小片灌木丛下有獾子。 “看样子还不少！” 罗易蹲下来，尽量贴近地面仔细闻了闻，那浓重的麝香味直冲鼻子。 这下面最少也得有四五只獾子。 别指望把它们一网打尽，能逮到一两只就算不错了。 罗易也不贪心，轻轻拨弄灌木丛，用手试探着地面，如果有土松动的地方，那便是獾子的洞口。 十几分钟的时间，就在方圆三四十米的灌木丛范围内，确定了三个獾子洞口。 将带来的绑有铁丝的网绳布置在其中个洞口处，四角绑在灌木枝上。 接着随便划拉一把干草点燃，再弄点细树枝，烧出烟雾后，往第二个洞口处一扔。 抓几把湿土盖好，让缭绕的烟雾覆盖住第二个洞口。 做好这一切，罗易便拎着绑了铁钩子的梭拨棍去了第三个洞口。 微弱的星光下，眼看着第二个洞口那边的烟雾越来越浓，罗易这才将绑着长铁钩子的梭拨棍戳进第三个洞口。 在洞口点火制烟，一方面可以让嗅觉灵敏的獾子无法察觉人身上的味道。 另一方面，也让机灵无比的小东西辨不清方向。 在这种情况下，洞内的獾子察觉到烟雾便会在洞里乱窜，任何一个洞口都有可能是它逃命的出口。 尽管抠獾子的经验十足，但罗易也没办法确定那小玩意究竟会从哪个洞口跑出去。 獾八狗子实在是太机灵了！ 梭拨棍在第三个洞口内搅和一通，好半晌都没探到獾子的所在。 “难不成都跑另两个洞口那边了？” 要是跑到罗易下了网套那个洞口还好，最少也能逮到一只。 但要是跑去熏烟雾那个洞口，今晚可就要白忙活了。 抠獾子失手也再正常不过。 罗易也不执着非要得手，梭拨棍在洞口里搅了一会儿便决定撤出来，去另两个洞口看看。 就在罗易将松拨棍撤回到一半时，突然像是被什么卡住了一样。 紧接着，便是轻微的抖动。 “咬上了！” 第10章小瘪犊子，咋跟你姐夫说话呢！ 罗易低声轻呼。 他知道，梭拨棍在洞里搅动的时候，那獾子一定是躲在一边，见棍子后撤，这才一口叨了上去。 罗易轻抖了一下梭拨棍，确定了獾子在啃咬铁钩子的同时，身体朝向右手边，便将梭拨棍朝左边调转。 “钩上了！” 感觉到梭拨棍猛地一顿，罗易便确定，那铁钩子已经钩在了獾子的上牙堂。 手臂用力，猛地将梭拨棍往外一拉。 “咴咴咴……” 随着如同家猪要被屠宰时的惨叫传来，一只成年狗子一样大小的獾子就被拖了出来。 “哈哈，这回你可跑不掉了！” 借着微弱的星光，在看到那小东西的同时，一股浓重的麝香味混杂着土腥气扑面而来。 罗易快速抽出身后绑着的一根短棍，对准獾子的脑袋就是一闷棍。 小玩意根本来不及蹬腿就直接嘎了。 扔下这只獾子，罗易再次将梭拨棍戳进洞里，试图再钩出第二只獾子。 但这一次，里面空洞洞的，半点反应都没有。 罗易也不耽搁，直接扔下梭拨棍，快速窜向设了绳网的另一个洞口。 却发现獾子并没从那个洞口窜出。 等他再回到第二个点了烟熏的洞口时，那堆半燃中的细木棍已经被踢的七零八落。 “嘶……还是叫它们跑了！” 不过，对于罗易来说，没空手就很满足。 将火堆用湿土熄灭，把逮到的那只獾子拖出杠梁，回到大杠山脚下时，天边已经露出鱼肚白。 在河流边将獾子放血，剥皮剥油处理，清洗干净后，天已然大亮。 獾子肉用树叶和桦树皮包裹，拿绳子挂在树枝上，将血水控干。 毛皮用刀打个眼，拿榆树皮拴好，挂在风口处的树上晾着。 獾子血也不能扔了，这玩意行气驱寒补血，还能疏通经络壮筋骨。 一小铜盆獾子血，拿回去可以做血豆腐。 不过这时候的獾子身上的肥肉膘很薄，一只獾子也就只能熬出一二碗獾子油来。 如果是十月之后的獾子，能熬出三四倍的量。 这玩意存放在陶瓷瓦罐里埋在地下，可以十几年不坏，用来治疗烧烫烧效果极佳还不留疤痕。 后世想要弄到纯正的獾子油可就难了！ 罗易一直忙到太阳冉冉升起，这才简单做了些吃的，又将给牛大壮采的草药焖在药罐子里。 收拾了些东西放进麻袋，这才准备下山。 他要去老赵家履行昨天的承诺。 可不等走出大杠山脚，远远地就看到了赵燕的弟弟赵富贵。 “这小子一大早的跑山上来干啥？” 罗易自语一句，接着便看到了四五个跟赵富贵一般大的小子，呼啦啦的跟上来，直奔面前的树林。 这帮小子进了树林，万一跑到罗易窝棚那，肯定要祸害他的东西。 这年代的东北，尤其是农村，十七八岁的半大小子要是还没娶媳妇，每天作妖能作出花来。 “赵富贵！” 罗易朝那帮小伙子喊了一嗓子，接着快步走了过去。 “喊鸡毛！把俺们瞅好的松鸦都给吓跑了！” “瞅好了咋滴，你瞅好了它就能到你手里？” “啊呀，是你个臭盲流子，你把我松鸦给吓跑了，你赔！” “小瘪犊子，咋跟你姐夫说话呢！” 看着赵富贵挑眉瞪眼跟个二溜子似的样子，罗易一巴掌拍到他后脑勺上。 同时仰头朝旁边的松树林看去。 一群松鸦自落叶松树尖呼啦啦飞走，还有一些起起落落，最后又落在了树尖上。 赵富贵被老赵婆给宠坏了。 虽说后世的东北人并不重男轻女，但在这个以劳力为主的年代，农村人还是更看重男孩。 除了传统的传宗接代旧观念之外，那便是农村人的体面了。 谁家生了小子，尤其是好几个小子，父母走路都挺胸昂头的，说话也贼拉硬气。 但要家里养了一群姑娘孩儿的，就总感觉矮了别人一头，在外面说话都没有底气。 这就是这年代的状况，不能说如何悲哀，却让那一代人当中只生闺女没儿子的妇女，骨子里的自卑能带进土里。 老赵头年近四十才有了个小子，更是把赵富贵惯得不像样子。 但赵富贵这小子的本性却并不坏。 一个半大小子本就没什么文化，又在那样一个是非不分的家庭里长大，难免会有不少恶习。 原本罗易并不想理会这些人，但一来是怕他们去自己窝棚祸害东西，二来也是想用赵富贵来治治老赵婆那个刁婆。 老赵婆叼横不讲理，更是一肚子坏水，也只有她亲生的儿子能治她！ 要利用赵富贵，总得有个由头才行。 “啊哟富贵，你姐夫是个臭盲流子啊？” “怪不得你啥也打不着，原来有这亲戚。” “富贵，今天你要是打不着松鸦，可就输掉裤子了，回头就去小卖铺给大伙买汽水……” 其他几个小伙子一听罗易的话，顿时把这当成个天大的笑话，指着赵富贵，笑得前仰后合。 原来，这几个半大小子打了赌，跑到山里来打松鸦。 松鸦有半大雏鸡大小，肉质肥美，最能勾起这年代半大小伙子的馋虫。 “少听他扯犊子，他就是个怂包蛋跑腿子，根本不配做我姐夫……” 赵富贵龇牙咧嘴，打不到松鸦的火气就准备撒到罗易身上。 却被罗易反手一把搂住脖子，一个腿跘子摔倒在地，另一只手直接摁住他的脑袋。 这一连续的动作，不过就在眨眼之间。 赵富贵当时就蒙了，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那几个小伙子也傻眼，张大嘴巴满眼不可置信。 就在所有人都怔愣之际，却见罗易一把抽出赵富贵腰里别着的弹弓，又从他兜里掏出一把小石头。 接着一脚踏着野草，另一只脚踩在赵富贵的后背上。 左手紧握弹弓叉，右手拉动皮筋，同时将一枚小石头放到皮筋最宽的位置。 歪着脑袋朝一棵落叶松上瞄准。 同时喃喃说道：“今天，就叫你们几个小崽子看看，啥叫技术活！” 随着话落。 嗖！ 小石头随着皮筋松开，直接弹射出去。 啪的一声，一秒间就打在了落叶松树尖的那只正嘎嘎叫的松鸦身上。 扑通！ 一只松鸦就那么落在了赵富贵的面前。 “这是赶巧了！” “那松鸦指定早就嘎了……” 几个半大小子满眼震惊，却仍旧嘴硬得很。 “呵！” 罗易鼻息冷笑，松开踩着赵富贵的脚，再次将小石头放到弹弓皮筋上。 打松鸦对罗易来说，简直就是小儿科！ 嗖！ 又一只松鸦落地。 “打中了打中了！这回是真打中了……” “握草，太牛逼了哎……” “厉害厉害，臭盲……哦不，姐夫，你太厉害了，咋打的，教教我呗。” 这一次，几个小伙子彻底傻眼了！ 冲上前捡起地上的松鸦，再看罗易时已是满眼崇拜。 “上边拉去！” 赵富贵快速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推开一个小伙子。 扯着脖子吼道：“这是我姐夫，你们少搁那跟着占便宜……” “说啥呢富贵，我可没承认你是我小舅子。” “姐夫，你就是我亲姐夫……” “真想认我这个姐夫也不难，看你咋表现了！” 第11章把那臭嘴给缝上！ 此时的赵富贵和那几个小伙子，看着罗易打下来的松鸦，一个个佩服的五体投地。 他们可从来没见过打松鸦这么轻松牛逼的！ “姐夫，你就是我姐夫，你你……你叫我干啥我就干啥，我指定好好表现！” 这一刻，赵富贵也感觉自己牛逼轰轰的。 虽然松鸦是罗易打下来的，但他觉得在其他几个人面前贼有面子！ “呵呵，那行，走，跟我去趟你家。” 与此同时，赵家。 “你瞅瞅你那死出，拉拉个脸子给谁看呢，你还真寻思姓罗那跑腿子能弄来钱？” “也不看看你那死德行，跟你那死妈一个死味，贱嗖嗖滴不值个钱……” 老赵婆一边纳着鞋垫子，一边狠狠剜着正在拿铡刀铡猪草的赵燕。 昨天罗易走后，没一会儿的功夫，老王家就来退了婚，还把那六十块钱彩礼钱要了回去。 老赵婆气得牙都要咬碎了！ “现在好了，老王家不要你，姓罗那死盲流子也跑了，我看你是早晚臭家里滴货！” 老赵婆恶言恶语的唠叨，让原本就心情烦闷的赵燕更加郁闷了。 眼看着已经九点多了，赵燕觉得，罗易一定不会来了！ 毕竟对于身无分文，连吃口饭都困难的罗易来说，一百块钱实在是太多了。 再加上此前的罗易胆小怕事，就算是被人骑脖子上拉屎都不敢吭声。 怎么可能会为自己出头？ 此刻，赵燕的心里既伤心失落，又略带安慰。 罗易要是真的走了，就不用担心被王家报复了。 “瞅瞅你个瘪茄子滴样，屎堵腚门子了都放不出个屁来，瞅着你就来气，干脆找个没人的地方吊死算了！” 看着赵燕一直默不作声，老赵婆肺管子都要炸了。 说着恶毒的话还不解恨，将纳鞋垫子的针在头发上蹭了两下，直接就朝赵燕的脸上扎了过去。 “干啥呢！” 就在这时候，罗易来了。 一进赵家大门，就看到一边骂骂咧咧就想动手的老赵婆。 “啊呀娘哎……” 老赵婆被罗易的这一声吼吓得险些跌坐在地，针也一下子脱了手。 “王玉芬，你要干啥？” 随着罗易的一声吼，赵富贵快步上前，一把将老赵婆推到一边，怒目而视。 “你个小瘪犊子，你要干啥，我可是你妈！” “啥我妈不我妈滴，你个大老娘们再欺负我姐，我跟你没完！” 赵富贵的话，让老赵婆满眼愕然，一时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 “昨天我说滴啥，你是一句都没记住呀，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那臭嘴给缝上！” 罗易走上前，扔下手里的麻袋。 “对对，把嘴缝上！” 赵富贵抄起还扯着线的那根针，就朝老赵婆的嘴扎了过去。 “啊哟娘哎，你个小瘪犊子老驴操的……” 老赵婆哪料到罗易真的会来？ 更没想到，隔了一个晚上，罗易竟然还是那么硬气。 尤其是不明白，自己的儿子为什么会突然对自己这样。 此时的赵燕更是无比震惊。 罗易竟然真的来了！ 还有赵富贵，怎么也像魔怔了一样？ “富贵，你干啥呢，快把针放下。” “罗易，你来干啥？” 赵燕不想闹的鸡飞狗跳，先朝赵富贵吼了一句，接着满眼担忧地看向罗易。 “我说来就指定来，以后你自己的事自己说了算。” “罗易……” “少扯那些几把蛋，你来了能咋滴，好像能拿出来钱是咋滴？” 赵富贵扔下针，老赵婆也恍过神来，看看地上的破麻袋，再看看罗易，像是一下子明白了什么。 “哦，你跑我家搅和完了，这就要拿着你那些破烂滚蛋是不？没那两下子，还搁这装啥王八犊子！” 老赵婆认为，罗易这是收拾好了他那些破烂要跑路了。 “你才装王八犊子……” 赵富贵又冲过来指着老赵婆骂了一句。 “你个瘪犊子白眼狼，一早上的吃屎了你。” “你才吃屎了……” “我一鞋垫子削死你！” “你削你削，削不死我，我就是你爹。” 赵富贵为了在罗易面前表现，那可是真拿自己的亲妈当了仇人。 “啊呀我滴个亲娘嘞，反了天了这是，贱逼操的弄个跑腿子要人命了哎！” “小虎犊子你磨怔了我曹你奶奶个老逼的……” 老赵婆被气得险些憋死，拍着大腿就呼嚎了起来。 看着后妈跳着高的骂，虽然仍旧不堪入耳，但见她被气得五了嚎疯的样子，也真是让赵燕觉得解气。 老赵头闻声从屋子里跑了出来，手里的旱烟口袋掉到地上，烟沫子洒了一地。 显然，罗易的出现，也让他十分吃惊和意外。 但看看罗易仍旧一身破衣喽嗖，地上还扔着个破麻袋，他也认为这小子是要跑路。 跑就跑，还来他赵家搅和个什么劲！ “罗易，你要是没那个弯弯肚子就别吃镰刀头，大老爷们吐个吐沫就是个丁，你要……” “别嚎嚎了，这都我姐夫打滴，咔咔两下子就下来俩松鸦！” 可不等老赵头把话说完，赵富贵便从麻袋里拎出两只松鸦来。 扯袖子擦了把鼻涕，满眼都是骄傲。 “啥？这他打的？” “那可不咋，我姐夫厉害吧？” “呵，这有啥……” “有啥？你个大老爷们还好意思说，咱们老赵家八辈都凑不出一只野鸡……” “你个小瘪犊子说啥呢！” “啧啧啧，打俩破松鸦就能耐了？”老赵婆撇嘴不屑道：“就是给狗脖子上绑块大饼子，狗都能弄回来这破玩意，搁这胡弄谁呢！” “给你脖子上绑块大饼子，你去试试。” “你个小瘪犊子……” 老赵婆说一句，赵富贵就怼一句。 同时，赵燕两只眼睛惊然看着地上那两只松鸦，眼神之中微微透着些许的激动。 “罗易，这真是你打的？” 罗易要是真能打到松鸦，以后就不愁他饿肚子了。 “还有这些。” 罗易点点头，又从麻袋里拿出桦树皮卷，两头很明显露出鲜红的肉来。 一个巴掌大的小铜盆，上面用一块蚊账布封着。 还有用节骨草捆的整整齐齐的几把山野菜，还有一网兜旺活的蝲蛄。 每一样东西，都让赵燕无比吃惊和意外。 老赵头和老赵婆也顾不上跟自己儿子磨叨，看着地上的东西，惊得眼珠子差点没喷出来。 眼看着老赵头刚刚抽巴的一张老脸舒展开。 老赵婆却转动着眼珠，叉腰说道：“这算啥本事，有本事你拿出钱来，我立马让这个贱……燕子跟你走！” 罗易淡冷一笑，从兜里掏出一叠老头票。 “娘哎……” 老赵婆眼珠子都红了，一把夺了过去，啪啪数了起来。 不多不少，正好十张。 “亲娘哎，真是一百块钱！老头子，这真是一百块钱！” 老赵头也是满眼愕然。 仅一天的时间，罗易就弄来了一百块钱！ 这谁敢相信？ 赵燕也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傻了，直勾勾看着罗易，脑子里一片混乱。 “还搁那瞅啥呢，还不快跟姓罗的走！” “小罗呀，以后燕子就是你媳妇了，要打要骂都随你！” 老赵婆的嘴脸！ 罗易并没理会，却说道：“我不娶燕子。” 第12章干就完了！ 老赵婆顿时傻眼。 老赵头刚刚心里升起的一丝惊喜，也随着罗易的话沉了下去。 赵燕也一脸的惊愕失落。 “但是我要告诉你们。”罗易此时又补充道：“燕子是个人，不是你们赵家随意买卖的物件！” “这一百块钱，买的是燕子从今往后的自由。” “她的人生由她自己做主！” “你们以后要是再拿她做交易，我罗易豁出去进笆篱子吃一辈子窝头，哪怕是挨枪子儿，也要先弄死你俩！” 警告完老赵两口子，罗易拿起巴掌大的小铜盆。 又对赵燕说道：“燕子，这是我给你蒸的血豆腐，里面放了老姜……以后你自己的事自己说了算。” 接过罗易递过来的铜盆，还是热乎的。 赵燕的心里也热乎乎的，眼中溢满了感激。 但她心里却清楚，罗易仍旧还跟以前一样，对她并没有半点心思。 一时间，满心失落。 虽说罗易让她自己的事自己做主，可她一个姑娘家，哪能厚着脸皮说愿意嫁给他做老婆？ 不过，看着罗易真的跟以前完全不一样，倒是让赵燕放心多了。 当然，赵燕眼中的失落，罗易看得一清二楚。 只不过现在的他还一无所有，更是连个户口都没有的盲流子。 此时的他不能给赵燕任何承诺！ 他要先想办法落上户口，有了一定的经济基础才好向赵燕提亲。 不然，赵燕就会成为万吉村的笑柄。 在罗易的心里，赵燕配得上这世界上最好的。 此刻，看着罗易的变化，老赵婆也不敢再叫嚣。 可她拿了钱，却仍旧想要把赵燕再卖个好价钱！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哪有丫头家的不嫁人的……” “嫁不嫁人也要燕子自己说了算，轮不到你个当后妈的瞎张罗！” “老闺女不嫁人才叫人笑话……” “燕子为什么到现在不嫁人，你心里没点吊数？再扯那些哩个愣，就把钱还我！” “你……想滴美……” 老赵婆立即将钱塞进衣领里，怕罗易真的抢走钱，立即向后退了两步。 “小罗……” 老赵头想表达点什么，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赵叔，啥也别说了，你一个大老爷们，连个家都当不了，让自己的亲闺女受苦受累受委屈。” “你对自己的闺女薄情寡义，可她却为了你瞪眼往火坑里跳。” “你这个当爹的，不称职啊！” “赵叔，你晚上睡不着觉的时候，自己个儿好好寻思寻思！” 一番话，让老赵头老脸通红，羞臊无比。 罗易指了指地上的那些东西，又道：“东西我放这了，咋办，赵叔你自己个儿掂量。” 话落，转身向外走。 “姐夫姐夫，我送你。” 赵富贵可高兴坏了，咧着个大嘴屁颠颠跟在罗易身后。 赵富贵这称呼，罗易似乎并没反对，这就让赵燕的一张脸顿时红了，火辣辣的。 老赵头和老赵婆也是满眼吃惊和疑惑。 “姐夫，我今天表现好不？” “呵呵，还行。” “那你教我咋打松鸦不？姐夫！” 赵富贵闲的没个屁事，天天就捅咕那把弹弓了，可是到现在却连个毛都没打着。 这年代的东北小青年，要是有个跑山的技能，往往会被人高看一眼。 “行，但不是现在，你现在还没正式通过考核。” “姐夫，啥叫考核？” “就是表现的还不够。” “啊哦哦，我懂我懂，我妈要是再敢欺负我姐，我跟她玩命！” “那可是你亲妈。” “亲妈也不行，我现在就认姐夫。” 赵富贵一口一个姐夫，叫的那叫一个欢实。 “哈哈，年轻人，有前途啊！”罗易笑道：“天黑之后，你去我那一趟。” 与此同时，赵家院子里。 “他爹，姓罗那死跑腿子咋和以前不一样了？” “一不一样能咋滴！” 老赵头脑子里回荡着罗易的话，心里也是无比的窝火。 这年代东北人的大男子主义，让他觉得自己在罗易一个盲流子的面前特没面子。 当初要不是王玉芬给他生了个儿子，哪会让她那么张狂？ 但是他一个大老爷们，哪能叫个盲流子给看扁了！ “你一个老娘们家的不好好洗衣裳做饭，一天到晚叽咯啷叽咯啷，瞎叽咯啥？” “眼瞅晌午了还不去做饭，把这些肉烀烂乎点，让我闺女吃个饱饭！” 看着老赵头崩着个老脸，眼珠子里直往外喷火，老赵婆虽然心里不服却也就不敢说啥。 咬了咬后槽牙，乖乖收拾东西做饭去了。 “燕子，小罗给你蒸的血豆腐，快去吃吧。” 老赵头见赵燕看着手里的小铜盆直发呆，便提醒了一句。 “爸，你吃吧，还热乎的。” “给你的你就吃，以后……哎算了，以后再说吧。” 罗易回到大杠山脚下，慢火焖的草药也差不多够了火候。 往罐子里填点水，再填几块木头继续熬着，便收拾几样工具去了窝棚后的杠梁子。 在那里，有不少的土蜂子。 五月的东北，黄刺枚子、杨树和暴马丁香陆续开花，也正是山里土蜂采蜜忙的时候。 罗易要去割些土蜂蜜加进草药汤汁里。 一方面可以改善口感，另一方面也促使其更快粘稠，便于搓成药丸，方便服用。 同时，蜂蜜也可以消积食解疲劳，镇静安眠。 给牛大壮的这副药加入蜂蜜恰到好处。 最重要的是，土蜂卵每年二到六月份出蜂，这时候的蜂巢里全部都是饱满的蜂蛹，满满的高蛋白。 可以在割蜂的同时采些蜂蛹回来，给身体补充一下蛋白质。 翻过杠梁，按照模糊的记忆，罗易找到了一处有烂树筒子的地方。 这里大概率会有土蜂窝。 除了烂树筒子，土蜂还会把窝建在土穴里。 但在挖土穴的时候，很容易捣坏蜂巢，基本得不到太干净的蜂蜜。 罗易拿着梭拨棍在面前的烂树筒子上敲了敲。 “空的？” 刚转身要去寻找下一个目标，就见两只花狸鼠子从里面窜了出来。 其中一只嘴上还叼着一只柞木果橡子，而另一只，则朝着罗易吱吱哇哇乱叫。 “哈哈，小玩意，咋滴还寻思我能抢你的橡子啊！” 罗易呵呵笑道，并没理会那两个小玩意。 但刚向前走了几步，就见那两只花狸鼠子飞一样窜到了前面的树上，并以最快的速度爬上了树梢。 “嘶……” 罗易倒抽一口凉气，并同时意识到，那俩花狸鼠子肯定是看到了什么东西。 只有在遇到危险的时候，这玩意才会以最快的速度窜向树梢。 果然，当罗易四下探看的时候，就听到嗡嗡嗡的声音由远及近。 “土蜂子！” 密密麻麻的土蜂子，自旁边十几米远的一个烂树筒子里飞了出去。 看样子是在哪里发现了蜜源。 这不正好给了罗易割蜂蜜掏蜂蛹的机会？ “干就完了！” 罗易快步朝那个烂树筒子奔去，同时将身上带着的工具也抄在手里。 可他刚跑了没几步，就感觉腮帮子上一阵刺痛。 “握草！” 罗易的腮帮子被土蜂子狠狠蜇了一下！ 第13章还有心思琢磨野鸡？心可真大！ 逮到那只土蜂的时候，蜂针还留在肉里。 拔出蜂针没一会儿的功夫，就感觉半边脸都在发胀。 “这它娘的治风湿也没蜇对地方呀！” 罗易自嘲了一句。 心脏病和风湿病是东北长白山地区的地方病，坊传拿土蜂子蜇一下受病的关节，就能治好风湿病。 这事没科学依据，不过要是被土蜂子蜇一下，倒是把疼痛转移了。 那疼痛感可比风湿痛厉害多了！ 在剧烈的疼痛来临之前，罗易必须要先一步将之扼制。 但等他采全蒲公英、马齿苋、紫花地丁和黄芪等几样草药之后，半边脸就已经肿起老高。 同时也疼得他龇牙咧嘴。 “这土蜂子可真毒！” 几味草药捣成泥敷在脸上，几分钟后才有所缓解。 来到那个飞出一群土蜂的烂木筒旁边，罗易先将提前卷好的旱烟拿出来点着，猛抽两口，让身上和周围都布满了旱烟味。 这样就不怕留守在蜂巢里的土蜂冲过来了。 接着，扬起手斧，咔咔两下，就将那烂木筒子劈碎。 刚才被蜇那一下子，采药敷脸就花去了二十多分钟时间。 土蜂子出巢采蜜一般一个小时左右回峰巢一次，罗易必须要抓紧时间。 如果等那些土蜂子飞回来，自己可能就要变马蜂窝了！ 剖开烂树筒子之后，留守的土蜂在蜂巢上端飞绕，但因为罗易身上的旱烟味和嘴里冒出的烟而不敢靠近。 即便如此，罗易也要速战速决。 土蜂巢多数呈圆盘状和葫芦状，烂木筒子里的则并不规则，一般由树筒里的空间形状来决定。 面前的土蜂巢都集中在烂木筒中间偏下，只有上下三层。 每一层都是密密麻麻的灰褐色蜂巢，上边是密密麻麻的白色蜂蛹，看起来虽让人头麻，却因其美味而让人兴奋。 罗易用手斧将蜂巢和烂树筒底部衔接处砍断，再将蜂巢拿在手里晃动几下，避免留守土蜂粘在上边，再快速将其装进蛇皮袋子里。 反复几次，一个土蜂窝就被一锅端了！ 蛇皮袋子口一扎，抡起来扛在肩上快速撤离。 在撤离的时候，罗易竟发现所经过的灌木丛上，刮着些动物的毛发。 捏起来一小撮看了看。 “居然是野兔毛！” 为了适应季节变化，野兔一般都会在三到五月间退毛。 灌木丛上的毛发一撮一撮的很是显眼，看样子这一带的野兔还不少。 再往前走几十米远的灌木丛上，都有零星的野兔毛。 “回头得把那些野兔给逮了！” 罗易自语一句，便快步离开。 回到大杠山脚下窝棚处时，脸上的火辣疼痛感已经消失，但消肿恐怕还要个把小时。 罗易也没在意这些。 将割回来的蜂巢从蛇皮袋子里拿出来，先将蜂蛹用木棍做的筷子一个个夹出来。 半个来小时的功夫，足足夹出一斤多蜂蛹。 生吃一个，还甜丝丝的。 不过这东西最好是做熟了再吃。 “先割蜜！” 土蜂蜜相对比较浓稠，而且跟蜂蛹同巢，其中还混杂着蜂王浆和花粉。 当然，这个季节采土蜂蜜，里面也难免会有些蜂蛹残渣。 不过这对罗易来说并不打紧，两层蚊帐布就能解决。 割了蜂巢等蜜流尽这期间，罗易简单吃了个午饭。 黄昏时分，就已经将熬的药汁做成了药丸。 总共制了半个月的药丸。 草药原料足，剂量大，半个月的时间，足够让牛大壮恢复正常听力。 再割两块獾子肉，装一网兜蝲蛄和山菜，全部装进破麻袋里，拎着出了大杠山。 到了牛家门口，就听到院子里传出吵嚷声。 “你个小瘪犊子吹牛逼一个顶俩，说还枪的时候带俩野鸡，野鸡呢？” “我就知道你个没爹没妈滴玩意不着个调，昨天你跪我面前的时候说啥了？” “打不着野鸡，就拿你这破房子顶！” 这是村里猎人老刘的声音。 原来牛大壮昨天为了去树林里救罗易，从老刘手里借枪的时候应承了这么个事。 可老刘也太不叫个东西了，尽戳人家肺管子说话。 牛大壮本就无父无母无依靠，村里人欺负他毫无忌惮。 而老刘明知道他耳朵聋根本就打不到野鸡，为了霸占牛家房子而借枪，实在无耻！ 牛大壮的情深义重，让罗易忍不住鼻子发酸。 既然重生而来，这一世就绝不会再让好兄弟受人欺负。 “老刘头，你还有心思搁这琢磨野鸡呢？心可真大！” “哎哟，这不咱村老盲流子小罗吗？我俩滴事跟你啥关系？” 老刘靠打猎为生，生活很是宽裕，向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更别提罗易这个盲流了。 “罗……你……” 牛大壮一脸紧张。 罗易拍拍他肩膀，给了一个安慰的眼神。 转身又对老刘说道：“呵呵，那倒是没关系，我跟你请教个事。” “说咱村有个人，他枪里没子弹，但他瞄准了树上的野鸡，砰地打了一枪，那野鸡就被打死了，老刘你经验多，你说这是咋回事？” “没子弹还能打着野鸡？那指定是别人放的枪！” “哎哟，老刘你这不是心里明镜吗？” “你啥意思？” “我听说你老婆生了个大胖小子？” 老刘似乎反应了过来，脸色顿时大变！ 他四十多岁，先后娶了四个老婆都没儿女。 直到娶这第五个老婆却生了个大胖小子。 “哦对了老刘，你前前前妻，就是那个嫁去小岗林场那个，现在都生仨孩子了。” “还有你前妻，姓孙那个，改嫁后生了一对双！” 一对双是东北对双胞胎的叫法。 我这么提示，你还听不明白？ 老刘哪里会听不明白！ “你个臭盲流子少搁那胡诌八扯！” 一张老脸顿时像吃了屎一样难看，两眼喷火，咬牙捏拳浑身僵硬。 恨恨瞪了罗易一眼，转身就向外走。 “这就走啊老刘？” “提醒你一句哎，要是再打牛大壮房子的主意，你老刘头枪里没子弹的事，可就要全村都知道了！” 牛大壮并不知道两人说了些什么，对老刘的快速离开很是疑惑。 “大壮，放心吧，有哥在，以后谁也不能欺负你！” 罗易拍了拍牛大壮的肩膀。 “这些药你拿着，一天三次，一次一丸……” 罗易将一罐头瓶子药丸递到牛大壮手里，又捏了捏他的耳朵，比划着拳头和手指。 “半个月的时间，你就能听到声音了。” “好……好……” “还有这些肉，你自己煮了吃，我先走了！” 罗易也没多说，重重拍了拍牛大壮肩膀，转身离开。 下意识扭头往牛家房后看了一眼。 那是万吉村最北的边哨子，生产队时猪舍就盖在那里。 虽然地方挺宽敞，但转轨后却是村里最被嫌弃的地方，如今荒着。 如果把那里收拾出来，不但可以盖一栋大房子，后院还可以搞点小产业。 别看那片地荒着没人稀罕，但要是谁想占用那块地，可就有人管了。 “得想个办法，把这块地弄下来！” 第14章数量多得惊人 罗易回到大杠山下，天色已然黑了下来。 收拾一下窝棚前面的杂物，将蛇肉用开水焯掉血水，又放到火上烤了烤，再煮些蝲蛄。 拿一点獾子油煎了蜂蛹。 香气飘出来的时候，赵富贵来了。 “啊呀姐夫哎，啥玩意这香呢！” 赵富贵按罗易说的，天黑便跑了过来。 也没空手，怀里揣着两个大馒头。 一到窝棚前，就将两个大馒头掏出来递给罗易。 “姐夫，你吃，我妈刚蒸出来的，嘎嘎喧乎！” 这年代，一般人家还真吃不起白面大馒头。 但老赵家不一样，哪怕是家里揭不开锅，老赵婆也会想办法给她的宝贝儿子弄细粮。 只怕是老赵婆做梦都没想到，自己的儿子会把大馒头拿来给罗易这个盲流子。 想想都觉得好笑！ “你姐吃了吗？” “那必须滴呀姐夫，你是我姐夫，那我能不管我姐吗。” “呵呵。” 之前，赵富贵可真不管他姐的死活。 “行了，你把这东西拿给你姐，一定要看着你姐吃完，这任务要是完成的好，回头我教你打弹弓。” “握草蜂蛹子！姐夫，这是你弄的吗？” 看着满满一二碗蜂蛹，赵富贵的口水都流了出来。 “这份是你的。”罗易又拿了一小碗蜂蛹递过去，说道：“你在这里吃完了，回去不许偷吃你姐那份。” “那必须滴，姐夫，你真教我打弹弓吗？哦对了，咱村老刘头手里那枪握草，姐夫你会做不？” “别叭叭了，抓紧吃完回去。” “哎好嘞姐夫！” 赵富贵三两口把一小碗蜂蛹炫嘴里，屁颠颠走了。 罗易吃饱喝足便蒙头大睡，一觉醒来，已经晚上十一点多。 这个时间正适合去树林里下兔套子！ 上一世时，罗易后来离开了这片大山，回到了他的出生地关南。 虽成就了一番滔天事业，却直到死的那一天，都无时无刻不愧疚空虚。 这一世，长白山下这片原始森林让他重拾希望，更让他在每一次进山的时候，都觉得无比充实舒畅。 套野兔子这种事，对于这年代的人来说都是小儿科。 但他们所用的就只是简单的铁丝活套，拴在木桩上，等着野兔路过上套。 另一种则是最传统的绳套。 这种方法就需要熟知野兔的习性，在有野兔粪便的地方下套子，才能有更高的成功率。 而罗易所使用的工具，则是从市里农贸市场买回来的渔网纲，拿木棍绑在四周做成网片。 再配合用绳子打的网扣，加上木棍削制的木桩。 只要将这些东西放到有野兔出没的地方，将之固定成一个三角网制陷阱。 就等着野兔送上门来就可以了。 在掐脖杠那一带，各种野生动物混杂，其数量也是多得惊人。 只能说这年代的生态环境太好了！ 传说中“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一点都不夸张。 野兔想要在掐脖杠一带生存下去，就只能夜间出来捕食。 所以夜间下兔套子是最佳时机。 虽说掐脖杠那一带的野兔会更多，但罗易却并不用走那么远。 白天去割土蜂窝的时候，就在他窝棚后面那个杠梁上看到了野兔的踪迹。 “先把那些野兔逮回来再说！” 野兔的踪迹除了靠它们刮留在灌木枝上的毛来辨别外，还可以通过它们的粪便来寻找踪迹。 树林里的气味十分驳杂，想要靠气味找到兔子的粪便，哪怕是有着十足跑山经验的罗易也做不到。 此时正是深更半夜，虽有月光却也十分微弱。 想要看到野兔粪便就更不可能了。 不过，罗易的记忆力却超好，很快就找到了白天看到灌木树上刮野兔毛的地方。 将事先做好的几个套兔工具拿出来，把削好的短木桩戳在灌木丛中。 再把渔网纲做的网片绑在木桩上，让其形成三角阵式。 接着去采几把野生紫花苜蓿草，将之搓出汁来放到三角阵里。 这样就可以通过紫花苜蓿草的味道，让野兔主动跑过来。 布置好了几个三角阵式的兔套陷阱之后，罗易这才掸了掸身上沾的干草叶子，起身回了大杠山窝棚。 又是一觉醒来，恰好是天色微明时。 五月的长白山下，天气有些微凉。 在这个地方，只要不过端午，早晚的温差还是很大的。 但罗易早就已经习惯了风餐露宿，再恶劣的气候都能很快适应。 不过，他还真得尽快再弄点钱买点衣服。 身上这衣服补丁叠补丁不说，连换洗都没有。 看着衣服上那些针脚细密的补丁，罗易的脑子里，忍不住闪动着赵燕在昏黄的蜡烛下缝补衣服的场景。 很温馨也很温暖。 同时也能感受到赵燕火热的眼神，和一次次深埋在眼底的失落。 “放心吧燕子，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罗易朝手上哈了一口气，用力搓了搓手掌，便带上蛇皮袋子去了窝棚后的杠梁子。 收获了！ 套了六只野兔，每一只都肥壮无比！ 全部装进蛇皮袋子拿回去，简单吃口早饭，便拎着去了河流边。 剥皮清洗，毛皮挂在树上晾晒。 一转身，看到大石板上堆着的兔肉，罗易便皱眉了。 “毛皮能换点钱，但这么多兔肉根本吃不完啊，这可咋整？” 野兔肉除腥之后，可是比山难还要美味。 一个人吃不完，也不能浪费了。 在万吉村的村路边上有不少把蒿，是去除野物肉腥味的好东西。 罗易打算去采点回来，把野兔肉除腥，再拿去县里饭店卖掉。 刚到路边，就看到前天在县里那条路上遇到的那辆吉普车，刷地一下子驶了过去。 “张良国和孟长江来万吉村了？” 当时罗易在路边遇到这两人的时候，悄然偷听到他们谈话的内容，就知道这两人是下来暗访来了。 估计是当时罗易的话，让孟长江往心里去了。 这是轮到万吉村了！ 罗易并没过多在意，采了把蒿便转身回去。 刚将把蒿剁碎塞进野兔膛里，便看到几个人气势汹汹朝这边走了过来。 “嘿，老小子，你来的还真是时候！” 第15章嚎啥！跟鳖吵汪似的 来人是王会计，身后跟着两个膀大腰圆的村民。 那天罗易去王家，警告他们别再打赵燕的主意。 当时被收拾的王会计一肚子不服，但刘村长却说上边下来人了，王会计这才去赵家退了婚。 今天一清早，王会计就听刘村长说，市里的人走了。 对于王家来说，也就没了什么忌惮，便带着人跑过来找罗易算账。 罗易知道，这口气不出，王会计肯定不会罢休。 “姓罗的，你个臭盲流子撒愣滚出来！” 王会计手里拿根棍子，不等到窝棚前就扯脖子嚎了起来。 “滚出来，驴吊楔的，敢上王会计家撒野，你小子是活到头了……” “瘪犊子玩意，看今天不打出你屎来……” 听着那几个人的吵嚷，罗易将野兔肉用柞树叶和桦树皮包好，拿破麻袋片盖上，掸掸手上的灰就迎了过去。 “嚎嚎啥！跟鳖吵汪似的，就显你仨长个嘴？” 罗易三两步窜到王会计面前，那大高个子猛对方一头。 再加上浑身强硬霸气的气势，迫的王会计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 罗易轻蔑地瞟了王会计一眼，又将目光落在那两个村民身上。 “还有你俩，没篮子非找个茄子滴溜着，指啥呀！” 两句话，让三个人愣住了。 那天只觉罗易八成是知道市里来人，才敢咋咋呼呼，借势跟他们张狂。 没想到时隔两天，这小子还这么硬气。 见鬼了？ “少搁那装王八犊子，你干了啥事心里没点吊数？今天要不给王会计个满意答对，没你好果子吃！” 片刻，其中一个村民，仗着自己大块头，一步冲到最前面，跟罗易支楞了起来。 “有你啥吊事，一边呆着去！” 罗易却并没半丝惧怕，一把将人扒拉到一边。 “王会计，你来找我是为那天的事？” “别搁那装二愣子，那天的事你必须给老子个交代！” “呵，原来就为这点事呀？”罗易淡然一笑，说道：“行，你说咋办就咋办吧。” 见罗易突然变了态度，王会计又一次怔住。 另一个村民见状，认为这才是罗易的本来面目，好拿好捏的。 立即出主意道：“王会计，这小子瞎么呼哧眼的，看不出眉眼高低，得让他好好长个记性！” “对。”另一个村民附和道：“得让全村人好好看看，敢惹你王会计的人，没好下场。”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就给王会计出主意，要把罗易拖到村里去游街。 “光游街还不行，必须当着全村老少爷们的面，承认你个臭盲流子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游完街还得给王会计下跪认错，从俺们村滚蛋！” 看着两个村民四六不懂的样子，罗易也是觉得搞笑。 收拾他，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可罗易更知道，这年代的村民就是些墙头草，哪里有势哪里倒。 后世的二十一世纪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行，既然王会计非要出这口气，那就按你们说的办。” 罗易这么痛快答应，让王会计三人满脸得意。 在他们眼中，这才是真正的盲流子罗易。 怂包，窝囊，由着他们拿捏的软柿子！ 就在罗易打算跟王会计三人走时，赵燕从一棵树后跑了过来。 “罗易，你别去！” “王会计，我愿意嫁给王强做媳妇，我给你们王家当牛做马，求你放了他吧！” 去压水井挑水的赵燕听到这三个人要来找罗易算账，扔下扁担水桶就跟了过来。 她就知道，王家退婚一定跟罗易有关。 都是因为她，罗易才惹了王家，才会遭此报复。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罗易被王会计羞辱！ 但此刻，听到赵燕的话，罗易心里也是猛地被揪紧。 这傻丫头！ “啥？”王会计冷哼，斜瞟赵燕，说道：“就你这种破鞋，还配嫁到我王家？” “想嫁，也不是不行，但没彩礼，你还要倒搭六十块钱嫁妆！” 闻言，罗易一双拳暗中捏紧，很想直接打爆王会计的狗脑袋！ 但他现在不能这么做。 要想收拾王会计，那就收拾个死的！ 只是罗易并没想到，赵燕这时候会跑来这里。 “好！” 赵燕没做半丝犹豫就答应了。 王会计一怔，显然是没想到赵燕会答应得这么痛快。 “干啥呢这是？” 罗易却一步上前，瞥了赵燕一眼，那眼神之中尽是不耐烦。 “我的事跟你啥关系？搁这装啥好人！撒愣该干啥干啥去，一个丫头家的跑出来嘚瑟啥！” 这话说出来，罗易的心也是一抽一抽的难受。 “你……” 赵燕满眼愕然，眼泪在眼圈里打转，发白的唇都在发颤。 “王会计你也是的，你家啥条件呐，要房有房要地有地，你还是个村干部，家里还吃红本的。” “你儿子王强长得又俊又有才，那好的家庭条件就娶这样人家闺女？” “也不怕掉价！” 又一番话，把赵燕气得浑身都打哆嗦。 可这话却让王会计差点美出鼻涕泡来。 “滚滚滚，就凭你这样的也想嫁我儿子，我呸！” 赵燕被怼的满脸通红，眼泪刷地一下子就落了下来。 二话不说，扭头就往回跑。 “真是癞蛤蟆吃天鹅又……” “哈哈哈……” “行了，有啥可招笑的，不是说要游我的街吗，啥时候走？” “那还等啥，走！” 很快，罗易被带到万吉村。 “你俩搁那愣怔啥呢，不去拿个铜盆敲敲，咋能让全村人都看着，咋能显出王会计威风？” “小罗说的对，你俩快去！” 几分钟后，铜盆来了，罗易捡起根棍子，咣咣咣就敲了起来。 一边敲，一边朝村里大场院走去。 没一会儿功夫，场院里就聚了十好几个村民。 “老少爷们都来听都来看，咱村有个耗子精，低价收粮高价卖，低价批油高价出，抢了大伙的鏊子还不算，大姑娘小媳妇都要去他家把活干，不给钱哎不给钱！” “那个人就是王会计王树山来王树山……” 哗！ 现场村民一阵躁动。 罗易虽道出村民们心里话，却从没人敢像他这样跑出来说。 王会计一张老脸都黑了。 “你个臭盲流子要找死啊你！” “急啥眼，你就说有没有那事吧。” “有能咋滴，你能把我咋滴！” “你干了那老些缺德事，伤天理，遭报应！” 罗易虽然说了那么多，但村民们却只是围在四周看热闹，对他的话无动于衷。 在万吉村，没人敢得罪王会计。 也正是这样，才更加助长了王会计的嚣张气馅。 这是最可恨的！ “老子就是天理，你能把老子咋滴。” 王会计冷哼叉腰，无比得意。 “我瞅瞅，哪来的天王老子？真是反了天了！” 就在这时候，人群里突然有人高声怒喝。 看到那人时，罗易就笑了！ 第16章敢不敢拿出来看看 市粮油局一把手孟长江怒喝一声，扒拉开人群走了出来。 “你算个干啥的，你……” 王会计并不认识孟长江，但看对方那身打扮，就认为是外村来的。 他的话不等说完，刘村长立即上前扯了他一把。 “瞅你那虎出，连市领导也敢怼，你不要命了！” 老刘也是才得到消息，匆忙跑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来不及了。 不过在王会计说出更难听的话前，他还是及时做了阻拦，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他知道王会计不是啥好鸟，但在同一个村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 再加上王会计在村里霸道了这么多年，大舅哥还是市里做生意的，他可是真惹不起。 “这是咱市粮油局孟局。” “哎哟瞅瞅我这老眼瞎的，连市领导都没认出来，该死呀，我真该死。” 啪！ 王会计猛扇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点头哈腰就上前讨好。 “别整那些没用的！” 孟长江刚才一眼就认出，罗易是那天帮他们修车那人。 剜了王会计一眼，上前问道：“老乡，才刚你说的那些事……” “啊呀孟局，你可不能听那盲流跑腿子胡说八道哇。” 王会计立即跟上前，又道：“这盲流子想走后门，叫我给严肃呲嘚了，我做为一个会计，哪能干那徇私枉法滴事！” “啊对对对，孟局，这小子就是个外来滴跑腿子。” 刘村长立即帮腔。 “那是滴了，砸寡妇门挖绝户坟滴事他可没少干，不是个正经玩意。” 见刘村长帮腔，孟长江迟疑思索，王会计立即就来了精神。 “是吗？” 可孟长江却对罗易的印象不错。 只是在这时候，他也要慎重思量和处理眼前的事情。 “当然是了，我王树山可是老要求自己进步了，对那些跟咱组织拧吧着干的，那是坚决制止反对……” 王会计打了一堆官腔，末了说道：“不信，孟局可以问问这些老少爷们。” 这话一出，凑热闹的村民个个低下头去，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 “小伙子，你要是诬陷人，可是要吃官司的。” 孟长江一时间无法辨别，便这样提醒了罗易一句。 罗易就只是笑笑，转身对王会计说道：“王树山，你敢说你没强行拿走各家各户的煎饼鏊子？” “敢说从没做过假账，低价收老少爷们的豆子高价上交？敢说没把上头批下来的议价油高价卖给大家伙？” 这年代的东北先一步转轨，但也属于过渡期，各地会按他们当地实际情况，制定一些仅针对当地的政策。 像吉华市这里，都是各村大队每年上交大豆。 大豆的来路是村民，上头以正常价格拨款收购，送去各村大队油坊轧油上交，再由上边按市场价格下派销售。 虽说这一步做的等于是脱了裤子放屁，但大家都在摸着石头过河，总要有个过程。 王会计就是利用这机会从中揩油薅羊毛。 “你个臭盲流子大字不识一个，还真能搁这胡诌八扯，你说那些事咱没干过，随便查。” “你自然不怕查，但你敢把这些年油坊账本拿出来给领导检查吗？” 账本是最能说明情况的！ 不过，罗易自然也知道，从古至今，会计做账都是有手段的。 这也导致不管是这年代还是后世的二十一世纪，那些笆篱子里吃窝头的人当中会计最多！ “我不怕谁看账本，还有这些老少爷们作证！” 王会计环视村民。 可那些村民自知翻不了身，更不敢得罪王会计。 被那么一瞪，立即就有人微微点头，并小声嘀咕起来。 “是呀，王会计挺实诚个人……” “王会计从来不干坑人害人滴事……” “小罗呀，你就别搁这瞎搅和了……” 一时间，有替王会计说话的，也有指责罗易的。 还有人说：“小罗，你个盲流子掺和俺们村滴事图啥！” 罗易知道，这年代的村民胆小怕事不说，更是不涉及到他们的利益，打死都不会出这个头。 必须要让在场的村民感觉到肉疼才行！ “啊对对对，反正王会计收走了你们的煎饼鏊子，叫你们各家老娘们去白给他干活，也是你们自愿的。” “吃不上煎饼就吃苞米面饼子呗，也一样饿不死。” 这句话，可是戳到了村民们的心窝子上。 这年代的东北虽不缺粮，但为了能过上安稳日子，哪家不是起早贪黑干活？ 从早忙到晚，连做饭的功夫都没有。 平时农闲烙几天煎饼，省事好存放，农忙的时候还不至于饿肚子。 煎饼鏊子是各家的必备品。 可王会计却收走了他们的鏊子，好的留着自家用，破的直接给卖了废铁。 王家想吃煎饼了，就喊村里各家老娘们小媳妇大姑娘的，去给他磨沫子烙煎饼。 烙的太多吃不完，就送去城里的亲戚家，剩下的还吃不完，就喂了看门狗。 村民们看着都心疼！ 可是他们不敢反抗，就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 “老乡们，如果有什么情况，你们只管跟我说，我今天到你们村来，就是来了解实际情况的……” 尽管孟长江这么说，可那些村民心里却仍旧七上八下。 以往上头也下来过人，但只是走个形式。 如果他们实话实说，等上头的人走了，最后遭殃的还是他们自己。 但他们支吾犹豫的样子，却是谁都能看得出来的。 “领导问话呢，你们倒是说呀，都哑巴了！” 王会计怕村民露出破绽，就这么吼了一句。 这么一吼，倒是让孟长江更加质疑，忍不住微皱起眉头。 “王树山，老少爷们不吱声，那就是默认你的恶行，咋滴还非得让人道你脸上？” “你个臭盲流子少搁这扯犊子，让你在俺村呆着就是给你脸了……” “你急啥眼，你要真没干那些事，敢不敢把账本拿出来给领导看看？” “有啥不敢！” 王会计却是半点都没犹豫，他心里可是有底的很。 孟长江就同意了这个提议。 这样也好，早点把这里面的事搞清楚，他回去也好做安排。 一行人便呼啦啦离开村里场院。 途中，村民们个个摇头叹气。 “哎，你说小罗这小子好好滴搁大杠山呆着得了，非惹这个活阎王，这不是作死吗？” “那可不咋滴，整这一出一出的，有啥用啊！” “姓罗这小子可真是不知天多高地多厚呀，一个小胳膊还想跟大腿试吧试吧。” “哎，快跟着去看看吧，搞不好今天这小子要完犊子……” 村民们知道，王会计既然敢让市领导去看账本，那必然是早有准备。 再看王会计胸有成竹满脸得意的样子，都认为今天遭殃的肯定是罗易。 然而，罗易却是很有信心。 今天，绝对能让王树山这个老东西搬石头砸烂自己的脚！ 第17章老爷们的事少跟着掺和！ 罗易之所以这么有信心，完全是因为对孟长江这个人的了解。 上一世，在八六年的时候，罗易还仍旧生活在掐脖杠的大山里。 也就是在那一年，万吉村油坊彻底黄铺子，村里便向上头申请，低价将负俩累累的油坊卖掉。 在此之前，孟长江亲自带人到这里，不但查出了油坊那些年亏空的原因，还翻出王会计做假账的证据。 后来王会计市里的亲戚多番走动，连送礼带威胁，都没能动摇孟长江收拾这些蛀虫的决心。 很快，村民们跟在孟长江等人的身后。 赵燕也在人群中。 刚才在大杠山那边，她被罗易的一番话怼得伤心不已。 可还是因为担心罗易的安危，强忍着心里的委屈，跑回村里去求人帮忙。 但求了一圈，哪有人敢出这个头？ 只有小姐妹小梅，不停劝着她别去得罪王家。 但听到敲铜盆声后，小梅还是陪着赵燕跟着人群到了王会计家。 “这就是咱村油坊的账本！” 到了油坊之后，王会计很快将账本拿了出来。 “小伙子，你还有啥好说的？” 孟长江看过之后，确定并没有什么问题，一张脸顿时阴沉下来。 他心道是自己看走了眼，竟然就信了罗易的话。 “孟局，这种臭盲流子就是不招人待见，俺们村收留他，他还忘恩负义的诬陷我，就得把这种人送去蹲笆篱子！” 王会计满脸得意。 “老王你急啥？”罗易始终淡然，转身对孟长江说道：“孟局可听说过狡兔三窟？” “啥意思？” “王会计做了假账，会放油坊里等着领导来查？” 这话有道理。 “王树山，带我们去你家看看。” 孟长江也够执着。 “去就去，我怕啥！” 一行人又前往王会计家。 借机，赵燕一把拉住人群里的罗易。 “罗易，你作啥呀，快回去吧！” 这些年来，赵燕还真没发现罗易这么犟！ “你个丫头家的，老爷们的事少跟着掺和！” 罗易怒斥一句，又跟小梅说道：“你俩跟着搅和啥？该干啥干啥去！” 事情到了这一步，可不能半途而废！ 就这时候，县粮油局张良国也来了。 今天孟长江是一个人到万吉村来的，张良国发现之后，立即匆忙赶了过来。 一路打听，才知道万吉村发生了什么事。 此时的他也是紧张的直冒冷汗。 “你们这些人跟着凑啥热闹，赶紧回去回去，一个个的屎壳郎拴鞭梢上，不知死活呢！” 张良国跟上来，立即就驱赶那些村民。 王会计干了些什么，张良国多少也知道些。 不管今天的事处理结果如何，万一被哪个嘴上没把门，尤其是那些农村妇女给传出去，他这个县里粮油局一把手的活也不好干了。 “你这个村长咋干滴，啥好事儿呀弄这老些人跟着。” “赶紧滴！” “哎，是是……” 刘村长立即开始驱散那些村民。 但仍旧有几个脸皮厚的，远远地跟着。 可赵燕却被小梅给拉着随人群停在了路边。 很快，一行人到了王会计家。 “搜吧，随便搜，要是能搜出来，我王树山由着领导随便处置！” “但要是搜不出来，那就是姓罗的臭盲流子诬陷好人，必须得收拾！” “刘村长，你马上去村部给县公安局打电话，叫他们来逮人！” 王会计那叫一个嚣张。 他料定，哪怕是这些人把他家里翻个底朝天，也不可能找到任何证据！ “张局，你来得正好，跟我一块去搜。” “刘村长，就按王会计说的，你去打电话。” “今天这件事，必须要有个结果！” 孟长江果然是个雷厉风行的。 说干就干！ 可半个来小时的时间，几乎把王家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任何发现。 这时候，孟长江的脸彻底黑了。 “你还有啥好说的？” “孟局别急，我说过，狡兔三窟……” “死盲流子，市里这么大领导就叫你搁这耍着玩是吧？我王树山今天非整死你不可！” “你还是留着劲儿呜渣你那小命吧！” 罗易之所以并不着急，是在等着县里公安局的人来。 这时候，时间也差不多了。 “孟局，咱农村人家家都有菜窖子，你不叫人下去看看？” 这句话，可是让王会计顿时就慌了，眼神恍惚，没敢再说话。 东北农村都是独门独院的房子，基础结构三间房，家家西屋都有个储菜窖。 那里可是个藏东西的好地方！ “行了，小罗，你胡搅蛮缠也得有个限度！知道你日子过滴不舒坦，但你得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造谣诬陷，以后你日子更别想舒坦了！” 张良国不想事情闹大。 可孟长江却瞪了他一眼，说道：“我亲自去找！” “哎孟局，菜窖子里埋了八汰的，你这大一领导，哪能……” “咋的？怕搜？” “那倒不是……” “那就让开！” 孟长江真的进了王家西屋菜窖。 “小伙子，做事要有理有据，你年轻不懂事领导不跟你计较，你见好就收吧。” “万吉村油坊的账，可是年年都往我们县粮油局报，不可能出岔子。” 这时候张良国“好言”相劝。 “领导，王会计干的那些缺德事或许您不知道，但万吉村的老少爷们却心知肚明。” “今天，我罗易就是豁出去叫他们逮去吃窝头，也要替老少爷们讨个公道。” 这话，让几个村民面露激动，却仍旧持观望态度。 “真是个犟种！” 张良国也是没见过罗易这么犟的。 但是，几分钟后，空间狭窄的菜窖子里仍旧没搜出什么。 这一次，王会计就跳了高。 “姓罗的你穷疯了乱咬人，老子今天非弄死你不可！” 厚着脸皮跟过来的那几个村民，也对罗易指指点点。 “小罗呀，你还真是不作死不算完呀。” “你一个跑腿子哪来滴这些臭毛病，还是过滴太舒坦了。” “一天天滴，干点啥不行，搁这当啥搅屎棍，快消停点得了。” 这样的结果似乎早就在村民们的意料之内。 他们现在只怕被连累，事后被王会计报复，便不停指责罗易。 “今天谁都别拦着我，必须把这个臭盲流子搅屎棍送笆篱子吃窝头！” 王会计瞥眼看到路上停了辆边三轮，就知道县里公安局来人了。 上前就去揪罗易的胳膊。 “王会计，你确定自己没做假账？” “没做！” “那要是真搜出来呢？” “搜出来我生啃了！” “你个牲口投胎，屎都能吃，何况是个账本，难不成你想吃了假账销毁证据？” 面对跳高呼嚎的王会计，脸色阴沉的孟长江，不停指责的村民，罗易始终淡定自若。 “小伙子，你诬陷村里油坊会计，大家伙都瞅着了，抓走你，不冤！” 孟长江愤然看着罗易，心里就想不明白，一个盲流子，多大的仇非要把王树山往死里整？ 尽管心里无比恼火，却仍旧语声沉稳不失分寸。 这官威也让罗易从心里佩服。 “孟局，我要是把王会计做的假账找出来，您可要为老少爷们做主。” “适可而止吧！” “等我两分钟。” 罗易说着，扑通一声跳进了王家的菜窖。 同时，将随身带着的手电筒点亮。 “孟领导，您可看好了！” 第18章人生就像斗地主 罗易一只手举着手电筒，另一只手便将菜窖壁直接抠开。 扑通！ 随着一声响，从菜窖壁抠开的那个地方，掉出一个布包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那个布包上。 孟长江满眼惊色，村民们目瞪口呆，王会计的脸刷地一下子白了。 张良国也搓着脸，冷汗直往外冒。 怪不得罗易那么胸有成竹，原来王会计家的菜窖子里真的暗藏玄机！ 孟长江打开布包，那里面果真有一个发黄的账本。 翻开账本，除了罗易所说的低价收大豆高价放油的账之外，还有平时村民送礼详单。 就只看了几页，就已经有上万块钱！ 这些内容，让孟长江眉目间顿时怒火横生。 “王树山，你还有啥好说的！” “冤枉……那不是我……是这臭盲流子的……” 王会计狡辩，却是阵阵无词，所有人都清楚地看到，那包着布包的账本，就是从他家菜窖子里抠出来的。 “小伙子，你是咋寻思东西会藏那里面的？” 张良国内心已是无比震惊。 “呵呵，猜的。” 上一世王家被抄的时候，那账本就是从菜窖子内壁里抠出来的。 不过，当时并不是孟长江和他带来的人有多聪明。 而是王会计的儿子王强揭发的。 这事也怪王会计自己，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跟自己的儿子抢女人。 王强一怒之下，就把他老子藏的那些东西都给揭发了出来。 这时候，王家院子呼啦啦冲进来一群人。 “快快快，都搁那呢，快去把那个臭跑腿子抓起来。” “哎王会计，你搁地上坐着干啥，赶紧起来起来，配合领导把那不知天高地厚的盲流子逮了！” 刘村长在外面迎到了县公安局的人，立即就带进了王家院子。 可他这时候却还不知道眼前的情况。 “是该把人逮了，但不是逮那小伙子。” “低买高卖，收受贿赂，贪敛民财，你胆子还真是不小！” “王会计，有什么话，去局子里说吧！” 孟长江松了一口气，今天的事总算是水落石出了。 同时心里也很是窝火。 那账本上的账可是有五六年了！ 县粮油局竟然丝毫不知情？ “还有你这个村长，是不是也得去说明一下情况？” “啊！” 刘村长傻眼了，反应过来后立即说道：“咋还能出这么大个事呢！” “哎哟我滴个老天呀……不过请领导放心，我一定配合领导检查……” “王树山，我是真没料到呀，你说天天搁一个村呆着，你居然玩这邪乎滴事，你可真给咱村丢脸！” “啥也别说了。”张良国咬了咬后槽牙，说道：“抓紧把人带县局子里，好好审查。” “等会儿！” 王会计原本见事情败露而瘫坐在地，但没一会儿的功夫，却觉得这件事没什么大不了。 “就算是我搞了假账，那也是市里财审部门管，还轮不到公安局来逮我！” “再说了，那上面都是胡写乱写的，光凭几个字能说明啥？” “你们说我收受贿赂敛民财，有证据吗？拿不出证据，你们就是诬陷！” 这老小子倒是懂的不少。 可罗易这时候却鼻息冷哼，说道：“别急呀王会计。” 话落，顺手抄起门后的扁担，直接捅在了外屋地的天棚眼上。 东北农村民房中间屋子称为外屋地，棚顶都有一个气眼。 一是为了透气，二是为了方便去房梁子上的空间里晾晒东西。 天棚眼堵着的木板子哗啦一声滑到一边。 见状，刘村长眼珠一转，立即把旁边的梯子拿了过来，二话不说就要往上爬。 却被罗易一把给拽了下来。 “这事儿刘村长跟着掺和，不怕抖搂不掉？” 很快，在众人愕然的注视下，罗易爬到王家天棚上去，用一根绳子顺下两个麻袋。 孟长江和县公安局的人立即上前打开。 “嘶……” 东西拿出来后，所有人都在倒抽凉气。 那麻袋里有成桶的豆油，茅苔酒，红梅烟，成罐的麦乳精，大袋的白糖，罐头…… 粗略估计价值好几大千。 这还不算什么，另一个麻袋里竟然还有手表数枚，银元宝，照相机…… 所有东西总价值粗略计算就有数万之多。 这年代贪出这个数来，够判了！ 加上账本上低买高卖的数额，在这年代若是达到二十万，那必保就是死刑！ 一切事实摆在眼前，王会计狡辩无用，直接被公安局给控制了起来。 这一刻，现场的村民才像是见了亮一样，七嘴八舌开始向孟长江举报。 看到这一幕，罗易松了一口气。 同时喃喃道：“哎，人生就像斗地主，有些人刚刚还是一伙的，一转眼就成了敌人！” 很快，王家被抄，王会计被带走。 “罗易是吧，你今天可是帮了咱们一个大忙，有什么需要，尽管提！” 末了，孟长江握着罗易的手，眼中尽是喜色。 在他眼里，这个盲流子有胆有识刚正不阿，可谓在这一代小年轻当中鹤立鸡群的存在。 “多谢领导，我还真想提个要求。” “好，你说。” “王树山这些年没少被压榨村里人，别的也就算了，王树山拿了他们的煎饼鏊子可是，还请领导给老少爷们主持个公道。” “好说！” 孟长江转身对刘村长说道：“刘村长，我限你三天时间，把这件事给落实了，到时候我可要下来看结果！” “好好，领导放心，这事儿我指定给办妥妥滴。” 这事安排好，孟长江又问罗易：“你就没啥自己想要的？” 如果没有罗易，今天的事怕只能白跑一趟。 同时孟长江也很欣赏这小年轻的胆识和正义，必须要给些奖赏才行。 “已经给领导添不少麻烦了，如果可以，我想要个户口。” 这年代户籍办理十分严格，尤其是盲流想要上户口，必须要有原籍等各种证明材料。 当年罗易跟着爷爷从关南逃荒出来，早就不知道老家在何处了。 现在想要弄个户口，还真非一朝一夕的事。 但要是孟长江肯帮这个忙，倒是省事不少。 “那没问题，按理说，你今天也算是立了个大功，我回去之后就给你联系市里户籍办把户口问题解决了。” “不，我想要万吉村的户口。” 第19章装逼，你就得装个大的！ 孟长江肯帮罗易解决户口问题，让现场所有人都为之震惊。 所有人都知道，哪怕是这里的坐地户，想要给家里孩子上个户口都挺费劲。 更何况是城市户口！ 对于这年代的农村人来说，城市户口就是高登殿堂一样的存在。 可罗易却拒绝城市户口，非要万吉村的农村户口。 所有人都很不理解。 尤其是刘村长，在旁边急的直搓手。 “小罗，你这脑瓜子是不是有点啥大毛病，那可是城镇户口！多少人挤破脑瓜子，挖心思找门子都弄不来的！” “呵呵，我就要农村户口，就要万吉村的。” “你呀你呀！” 这年代的人的确是挖空心思都想弄个城镇户口。 可他们哪里知道，后世非转农难如登天。 况且，以后农村户口可有不少的好政策，罗易要为后代着想！ 当然，那些事都还远着。 “行吧，这事也好办，张局，你回头给县户籍办打个电话安排一下。” “小罗，你明天直接去县户籍办就行了。” 安排完这些，孟长江就打算离开，但这时候刘村长突然提出个问题。 “孟局，俺们村油坊没了会计，以后油坊的活怕是不咋好干啊。” 言外之意，刘村长是想替王会计说个情。 虽说他并不知道王会计干了那么多缺德事，但两人多多少少也有着利益上的关系。 王会计一倒，他也少了很多好处。 “上边正要求取缔各乡镇油坊，你们村算是打个头炮吧。” “这……哎，油坊取消倒也……可那么大个地方，要是真不干了，闲着怪白瞎的。” “上边很快就会安排人来清算，半月后自然会做处理。” 刘村长讨情无果，也便不敢再多说什么。 送孟长江离村时，却悄悄问张良国：“张领导，上头有啥动静，你受累给个信儿呗？” “啥信不信的，到时候油坊或租或卖，总不至于闲着白瞎，不过，这事到时候得由各乡镇村大队自行处理。” 听到这话，刘村长这才放下心来。 不过眼下，他还真得先把村民被王会计收走鏊子的事给解决了。 他可不想下一个被逮走的是他！ 罗易刚回到大杠山窝棚，赵富贵就屁颠颠迎了上来。 “姐夫姐夫，你瞅瞅我这弹弓，新做的，从二蛋他家弄的二号铁丝，嘎嘎结实……” 赵富贵摆弄着手里的新弹弓，从兜里掏出个石子就射了出去。 “嗯，挺好。”罗易随便应了一句，便问道：“你从家来的？” “可不咋滴，我还偷了点大米，小豆，还有一罐子猪油。” 赵富贵觉得，拿这些东西就能讨好罗易。 毕竟以前罗易缺吃少喝的。 可罗易却连看都没看那些东西，又问道：“你姐在家吗？” “咋不在呢，才刚从该里回去，到家就纳鞋垫子，我一瞅那尺码就是给姐夫纳的。” “哎对了姐夫，咱村王会计叫一个三轮摩托车给拉走了，他犯啥事了？” “王强连哭带嚎找他舅去了……姐夫，你吃口饭带我上山打鸟呗？” 罗易被赵富贵叽叽喳喳闹的脑仁子疼，不过一听说赵燕在家，心情就自然好很多。 一边将调料配好，将用把蒿除腥的兔肉拿出来腌在坛子里。 弄完之后洗了手，拍拍赵富贵肩膀，说道：“你想当猎户？” “想！” 做梦都想。 这年代长白山脚下生活着的小年轻，哪个没有猎人梦？ “行，一会儿跟我去山里。” “哎，好嘞姐夫！” 半小时后，罗易便带着赵富贵进了山。 虽然这小子是个不错的跟班，但从小骄生惯养的，根本吃不了进山的苦。 罗易自然也就没带他去掐脖杠，只去了大杠山东面的一片落叶松树林。 “姐夫，就这样式儿的地方，松鸦贼多，上回二蛋打了俩，可把我眼珠子快馋掉了。我要是一天能打俩松鸦，指定拽他脸上叫他好好看看！” “呵，松鸦么不就是，来，我教你咋打。” 罗易夺过赵富贵手里的弹弓。 “你瞅好了，这石子儿必须放这块皮子中间，两边的皮筋要一边长。” “拉皮筋的时候，使劲要匀乎，不能拉偏了……” 罗易教的很仔细，赵富贵学的也很认真。 接着，在一棵落叶松树杈上搭根树枝，就让赵富贵去瞄准练习。 “行了，你今天先练这一项，等练好了，我再教你咋打鸟。” “啊？这得练几天呀姐夫，那我猴年马月能上二蛋跟前儿装逼？” “装逼，你就得装个大的，仨俩鸟算个啥，你要练好了，我带你去打熊瞎子。” “握草，真滴吗姐夫？” 上一个打熊瞎子的人是小岗林场的，当时轰动整个大川镇，所有人都拿那人当英雄。 这一刻，赵富贵的理想又高了一个台阶！ 罗易没再理会赵富贵，自顾在落叶松林里捡起了蘑菇。 五月的落叶松林里正是赤松茸大批生长的时候。 这种珍贵的药用菌被称为菌中之王，可在这年代里却并没被广泛重视。 主要是松树林里常有草爬子横行，被咬上之后如果不及时抠出来，便会给人身体留下一个巨大的隐患。 尤其是白草爬子，被叮上的结果只有两个。 不是死就是亡！ 大家采蘑菇都会在秋天选灌木丛里的榛蘑冻蘑一类的。 赤松茸虽不被农村人待见，但因其口感脆嫩，鲜味浓郁却很受城里人喜欢。 只可惜他们极少能吃到鲜嫩的赤松茸。 罗易打算明天要去县里把野兔肉卖掉，顺便也卖些蘑菇，赤松茸自然就是首选。 低头弯腰走了一段路，很快就发现了成片的赤松茸。 暗红伞白色杆，肉感十足，看着就十分诱人。 因为采它的人少，发现就是一大片，半个来小时的功夫，罗易就采了满满一背筐。 这时候，赵富贵练弹弓也练累了，更是没了耐心。 “姐夫，你快教我打鸟吧，打熊瞎子滴事先往后放放。” “行吧。” 就知道这小子三分钟热血，罗易接过弹弓，仰头看向面前的红松林树梢。 在这片树林里，从来都不缺松鸦。 他只是仔细看看哪一只更肥大一些。 既然要打松鸦，索性就多打一些，一起带到县里卖掉。 “姐夫姐夫，那有松鸦……” 赵富贵见罗易就只是在看，始终都没有动的意思，在旁边急得不行。 但怕把松鸦吓走，又不敢大声，五官都挤到了一起。 “嘘！” 罗易做了个噤声动作，这才缓缓将弹弓叉举了起来。 “哎姐夫，你咋左手拿弹弓叉？” 罗易是个左撇子。 上回赵富贵跟二蛋他们打赌，并没发现罗易用的是哪只手。 现在发现之后，两只眼睛顿时瞪的滚圆。 “咋了？” “我妈说，左撇子滴人那啥……” 话只说到一半，赵富贵就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似乎是故意跟罗易保持着距离。 这让罗易很是诧异。 左撇子的人有什么说道？ 第20章急鸡毛！ “你躲啥？” “不想打松鸦咱就回去。” 罗易祖籍是关南，很多东北这边的讲究其实都不是很清楚。 但看着赵富贵眼中的畏怯之色，就知道东北对于左撇子的人，肯定有什么偏见。 “我要说了，你可别削我呀，姐夫。” “不说我就削死你！” “我说，我说……我妈说，左撇子滴人……二……二虎八叽的……” “噗……” 在东北这地方，二虎八叽指的是那种脾气暴躁的人，一言不合就会动手。 “咋滴你怕我削你啊？” “听我妈说，你把王会计他家小崽子给削的鼻青脸肿的。” “那是他自找的，别逼叨了，打鸟。” “哎，好，好……” 罗易再次举起手里弹弓，捏住中间的小石子，将弹弓上的皮筋拉紧。 半眯起一只眼睛，瞄准了落叶松树梢上正吱吱嘎嘎叫着的松鸦，对准了那只最肥实的。 嗖！ 手一松，那枚小石子一下子弹了出去。 啪！ 只听到轻微的一声响动，一只松鸦直接从树上落了下来。 “啊呀我去！牛逼，太牛逼了！” 罗易没理会捏着嗓子努力低声惊呼的赵富贵，又从兜里摸出一枚小石子，再次拉紧皮筋。 嗖！啪！ 又是一只。 “老毙了握草……啊哎我滴个亲姥爷哎……” 随着一声声低声惊呼，前后半小时，十数只松鸦落地。 赵富贵在树林里捡的不亦乐乎。 “握草，握草！姐夫，这老些松鸦，够他娘的烀一大铁锅了！” “就知道吃！”罗易收起弹弓，说道：“把这些都收拾起来，跟我去干活。” “咋还得干活啊？” “不干滚！” “干，干……” 两人回到大杠山下窝棚时，太阳已然偏西。 “姐夫，这老些松鸦……那啥，给我俩呗？” “你要这玩意干啥？” “吃呗！” “你会吃吗？” “那咋不会呢！” 赵富贵还真就长了个吃心眼。 他拿铁锹将窝棚旁边上层的黑土挖开，挖到半米来深的时候，就露出了里面的黄黏土。 将黄黏土挖出来，放在地上浇点水搅和成稀泥，直接就要往松鸦的毛上去裹。 “干啥呢这是，膛都不掏？” 这年代的东北农村，小年轻不管打到松鸦还是家雀，基本都是用这种方式弄。 几乎不掏内脏，弄熟了之后也吃的嘎嘎香。 说到底还是因为食物匮乏的原因。 罗易从赵富贵手里夺过那只松鸦，说道：“去捡些干柴过来。” “好嘞！” 赵富贵应声离开，罗易便从腰后拿出刀子，三两下就将松鸦膛剖开。 里面的肠子，嗉子等下货掏出来，直接扔在旁边的树叶子上。 处理完这些，这才将赵富贵搅和好的黄泥裹在松鸦毛上，一直裹到严严实实。 “姐夫，柴来喽！” “瞅我干啥，点火呀。” “握草，姐夫你这一会儿功夫就弄好这老些了？” 看着地上放着的四只裹好黄泥的松鸦，赵富贵惊得下巴差点掉脚面子上。 点火，烧柴，将烧旺的火堆子往刚刚赵富贵挖的那个坑里一扔，直到烧出火炭之后，再掏出来。 再把刚刚用稀黄泥裹好的松鸦扔进去，上面填些松软的黑土。 接着赵富贵那边又烧好了一个火堆子，烧出的火炭都放到那些松软的黑土上，再往里扔些干柴，让火烧的旺一些。 “哎哟姐夫，我眼珠子都快馋掉了！” “来，把这些蘑菇上的松针给我抖搂干净装背筐里……再把那个麻袋给我拿过来……” 半小时后，蘑菇收拾完，焖在火堆下面的松鸦也挖了出来。 上面裹着的黄泥也已经烧干，并被烧得黑黢黢的。 砰！ 罗易拿几片树叶子垫着，将那黄泥疙瘩用力摔在石头上。 立即就露出焦黄的松鸦肉来，而那些鸟毛都被烤得一干二净。 香味一下子钻进鼻子，赵富贵口水直往下流。 “握草，香啊姐夫……” 赵富贵说着，张大嘴就朝松鸦啃了上去。 啪！ 罗易大巴掌直接拍到他脑门上。 “急鸡毛！这个拿回去给你姐，要是叫我知道你姐没吃着，明天就把你那溜溜裹黄泥壳子里烤了！” 闻言，赵富贵下意识夹紧了双腿。 次日一清早，罗易将腌好的兔肉，晾去水份的赤松茸，以及退毛腌制的松鸦装好。 打算背着这些东西去趟县里。 刚出了大杠山，就看到屁颠颠跑来的赵富贵。 “姐夫，我捡了这老些石头，咱去打松鸦。” 这小子还上瘾了！ 不过，他倒是来的正好。 “富贵，你想不想要钱？” “我要那吊玩意干啥，不要不要！” 赵家虽条件一般，但赵富贵却是吃喝不缺，哪怕是想要天上的星星，老赵头和老赵婆也会头拱地给弄来。 “有了钱，你就能买钢管子，我给你做大撅把子。” “啥？” 大撅把子是这年代东北农村自制猎枪，整个万吉村就只有常年进山打猎的老刘头才有。 这对于赵富贵来说，简直就是奢侈品。 “那我要钱！” “想要钱，那就听我指挥。” 罗易打发赵富贵回去取来了自行车，两个人便很快到了清抚县。 暂时拿赵富贵做个跟班也不错！ 清抚县满客大饭店门口，停着几辆摩托车和几辆嘎新的自行车。 满客大饭店是县里最大的饭店，前身是国营饭店，转轨后被个人买了下来，生意做的很火。 来这里来消费的，几乎都是县里各单位有头有脸的人。 “啊呀我去，姐夫，咱上这地方来干啥？下馆子啊？那可得不少钱呀握草！” “下鸡毛馆子，你搁外头等着，出来给你分钱。” “哎，好嘞姐夫。” 罗易一进饭店，就听到里面吵闹的很。 “你个小犊子，耽误老事儿了你，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下午市里滴人就来了，这点玩意你都弄不出来，到时候叫我咋跟上头交代？” “书都白念了！三四天了还没干完，你这是想害死我！” 一个中山装中年人，一脸恼火地拍着桌子。 指着桌子上的一个本子，冲对面一个小年轻咆哮。 “哎姐夫，我这就不错了，你知道这些东西有多难，我昨晚黑点灯熬油滴捂扎到半夜……” “现在马上弄，过晌之前必须弄出来！我他娘的好容易爬上这位置，再叫你个小犊子给扯下来，到时候你姐就得喝西北风！” “姐夫你这不是扯呢吗，你不懂这玩意搁这瞎指挥，剩下这些咋也得给我三天时间。” “少整那几把事儿，人家下午就来，你跟我说三天，玩呢？” 这两个人吵嚷的厉害。 饭店那些食客，包括老板就只能偷偷看热闹，并没有人敢出言阻止。 看得出来，那个中年人身份不一般。 “老板在吗？我这有些山货……” 罗易无心看热闹，进门后就朝柜台边的老板打招呼。 可不等老板回应，桌边那小年轻腾地一下子就跳了起来。 “你个臭土包子喊啥？老子刚要干活，魂都叫你给吓跑了！” 罗易刚才的声音并不大。 那小伙子很明显是自己干不出来活，想把气撒在罗易的身上。 “晦气滴玩意……姐夫你瞅瞅，都怪那沟里来的土包子，要不然我这三天的活指定两天就能干完。” “呵！” 罗易却是在瞟了一眼那桌上的东西之后，鼻息发出冷笑。 “笑鸡毛！” “就这点玩意还三天两天的，要搁我，就十分钟滴事儿！” 第21章在场各位，都是农民的儿孙！ 罗易的话一出口，现场顿时一片哗然。 中山装神色一怔，很快就认为罗易是在吹牛。 就连饭店里的其他食客，也都小声议论了起来。 “这哪个沟里跑出来的，敢在咱县卫生局二把手面前吹牛逼显摆，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他小舅子可是咱县文化局唯一的大学生！” “大学生都干不出来的活，他个沟里跑出来的能行？我看是八成还没睡醒，搁那做梦呢。” “哈哈哈……” 食客们议论着，语气中满是嘲讽，甚至还有人毫不掩饰地笑了起来。 刚刚争执的这两位，中山装中年人便是县卫生局二把手李庆伟。 而他的小舅子，则是县文化局刚刚工作不到半年的孙家宝。 此刻，饭店林老板的脸色顿变！ 满客饭店靠的，可都是县里各单位有头有脸的人来捧场。 今天要是让这两位不痛快了，以后他生意也难做。 “小崽子，谁叫你进来的，出去出去！” “等一会儿！” 孙家宝正一肚子窝火没处撒，同时也想找个理由，推托自己没在限定时间完成任务的责任。 便一伸手拦住了饭店老板。 “小子，你说你十分钟就能把这活干完？” “也可能用不上十分钟。” “啊呀握草，真几把能吹牛逼哎，小逼崽子你知道这是啥吗？” 孙家宝拿起册子在罗易面前抖了抖，又道：“别说这上面的洋文了……” 他又拿起一个手写的册子，继续说道：“哪怕是这些汉字，你能认得几个，老子就算你厉害！” “我干了六七天才鼓捣出来一半，你说你十分钟？你当这是撒尿和泥玩呢？” “呵呵！”李庆伟轻叹冷笑，好意对罗易说道：“小伙子，你该干啥干啥去，文化阶层的事，不是你个老农民出身能掺和的。” “革命事业向来不论出身，往上数两代谁家不是农民出身？在场的各位，都是农民的儿孙！” 这答对，让李庆伟顿时噎住，眼露诧异之色，同时脸色也僵白难看。 “小崽子，给你点脸就搁这拽上了，你算个干啥滴，知道我姐夫是谁吗……” “家宝！” “姐夫，跟这种人客气啥？他就是……” 李庆伟怒瞪了一眼，孙家宝立即将后面的话噎了回去，却也是满脸的不服不忿。 饭店林老板看着刚刚一幕，冷汗都下来了。 他咬牙捏拳，上前一把将罗易拉到一边。 愤然低声道：“你个小崽子咋回事，我这饭店也是你能来撒野的？撒愣滚出去，别给老子惹麻烦。” “林老板，这没你啥事，忙你的去！” “李局，我可真不认得这小崽子，不知道从哪跑过来的……” 见李庆伟脸色难看，林老板暗吞口水，只能向后退两步，就在旁边候着。 “我算是看明白了，这沟里来的土包子就是特意过来捣乱的，姐夫他今天可耽误咱大事儿了！” “过晌就把他交上头去，叫上头好好收拾这碍事滴小瘪犊子！” 孙家宝可是彻底拿罗易当了挡箭牌。 自己能力不足完不成的事，可以厚着脸皮让他姐夫多给几天时间。 可是现在，他大有一种完不成任务，完全是罗易造成的架势。 “小伙子挺有才啊！你说你十分钟就能把这活干完了，确定不是攋悬？” 李庆伟甚至在这一刻也觉得自己小舅子说得有道理。 半眯起眼睛看向罗易，那语气之中尽是嘲讽质疑。 “呵，这么简单的玩意，有啥可攋悬的？” 本来罗易就只是想回怼突然暴躁朝他撒气的孙家宝一句，并没打算过多纠缠。 但孙家宝那臭无赖的样子就让罗易很是不爽。 “那你可知道这是啥不？” “乙肝疫苗说明册。” 嘶…… 李庆伟刚刚还眯着的眼睛，瞬间瞪得滚圆通亮。 在他手里的册子，的确就是乙肝疫苗说明册，而且全部都是英文版。 “你真的认得这上面的洋文？” 李庆伟上眼打量着罗易。 虽农民打扮，眼中却满满透着莫名的自信。 难道，高手在民间并非虚言？ “姐夫，你可别听这小子瞎忽悠，他才刚指定看着我翻译的东西了……” “我的确是看到你翻译的内容了。” 罗易的话，让李庆伟眼中刚刚透出的一丝惊喜，瞬间消散。 “我说啥来着，这沟里的土包子搁这玩心眼子呢，姐夫，这种臭不要脸滴东西，就该狠收拾他。” “行了！”李庆伟很是不悦地说道：“小伙子，别搁这捣乱了，该干啥干啥去！” 尽管心中很是恼火，但做为县卫生局的二把手，李庆伟还是保持着自己该有的形象。 “但是。”罗易不慌不忙道：“第一段文字你就翻译错了！” “hbv是乙肝英文代号，你在翻译的时候，应该把hbv翻译成乙肝，而不是照抄下来。” “嘶……” “这……” 李庆伟倒抽一口凉气。 孙家宝顿时成了哑巴。 “哎这小子还真有两下子哎！” “真滴假滴，他不是胡诌瞎扯的吧？” “啧啧啧，难道咱县文化局的大学生，还赶不上个沟里来的农村人？” “要叫我说，还是卫生局没找对人呀。” 一时间，食客们也不淡定了，纷纷高声议论。 有的人甚至还起身朝这边凑了凑，想要把即将上演的好戏看个清楚。 虽然此时的李庆伟很是吃惊，但听到众人的议论声，顿觉很没面子。 孙家宝更是羞臊的一张脸胀得通红。 他可是被很多人抬举的大学生，在这年代可比当官的都要有体面。 难道就让一个从沟里来的乡巴佬给比了下去？ “还用你告诉我hbv是乙肝的意思？我是故意这么翻译的，你个臭土包子懂啥，这叫跟国际接轨。就你这投机取巧的手段，有啥可牛逼的！” 面对孙家宝的嘲讽，罗易却一脸淡然。 这让原本觉得自己小舅子说得有道理的李庆伟，心里又一次泛起的纠结。 七天前市局将进口乙肝疫苗手册发下来，要求各县自行解决手册内容理解，并在本月将乙肝疫苗科普到位。 当时李庆伟觉得，有孙家宝这个大学生小舅子。 在市局问到内容理解需要几天时，他为了能够借机向上一步，便说了句六七天就能完成的大话。 但没想到，市局还真的在第七天就过来验收了！ 眼下，孙家宝是绝对不可能在市局的人来之前翻译完剩下的内容。 他不但没了向上一步的机会，还很有可能因为这件事被处分。 哪怕是不被处分，这件事也会让他老脸丢尽，在本单位失了威信。 卫生局一把手快退了，多少人都盯着那个位置。 要是这次机会错过，李庆伟可就只能在这个二把手的位置上呆到退休了！ 但如果面前这小农民真的能翻译呢？ “你牛逼，六七天没翻译完一个小册子？文化局唯一的大学生就这水平？” “你……” “干不了就少叭叭两句，有那精神头多背几个单词，也不至于把上臂三角肌翻译成三角形。” “我这……” “领导，反正你这小舅子翻译完也要两三天，我就十分钟你等不起？” “好！”李庆伟咬了咬牙，腾的起身，说道：“我就给你十分钟，你要是能完成，我付你二十块钱报酬。” “你要是完不成，就是欺诈，我李庆伟亲自给你送派出所去处理！” “没问题！” 罗易唇角勾笑，接过李庆伟手里的册子。 一把将在自己面前呜呜渣渣的孙家宝推到一边。 撸了撸袖子，说道：“今天，我就叫你看看，啥叫高效率！” 第22章震惊全场 刚刚的一幕，满客饭店林老板可是都看在了眼里。 虽说他也不懂洋文，却感觉罗易的气势摆在那里，倒是有几分唬人。 他也很想看看，这个沟里来的小农民，到底能不能十分钟内，就干完孙家宝三两天才能干完的活！ 见罗易拿起说明册撸起袖子，便立即给拿了纸笔过来。 “嘶……” 当看到罗易下笔写下几个字时，林老板忍不住就倒抽了一口凉气。 且不管那翻译的内容对与不对，光那苍劲有力的字迹，就让他觉得这小子不一般。 刷刷刷！ 在一众人惊疑的注视下，罗易奋笔疾书。 仅用了八分半的时间，就将那本册子上的内容全部翻译了出来。 “领导请过目。” “你这……这是翻译完了？” 李庆伟的下巴险些被惊掉！ 孙家宝更是两只眼珠子都红了。 “还没到十分钟吧？” 罗易淡笑着问孙家宝。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你你……你肯定是瞎写的……” 可当孙家宝对照着英语辞典仔细检查时，却惊然的发现，罗易所翻译出来的内容的确流畅精准。 “这……这是咋回事？你你……你就是个沟里来的农民！” “家宝，他翻译的都是对的？” “这不可能啊姐夫，他他，他就是个农民……” “哼！一个农民都比你这大学生厉害！” 从孙家宝的表情，李庆伟就知道，罗易翻译的都是对的。 “他……他可能也就会这点东西，我还……” “一边呆着去，别耽误事儿，一会儿我还得去办个大事呢！” 李庆伟的心脏可是猛的颤了好几颤。 他万万没想到，一个从沟里来的小农民，竟然这么有文化！ “小伙子，可真有你的。”李庆伟一把握住罗易的手，激动地说道：“行，真行……” “那啥……这是二十块钱报酬，我李庆伟说到做到！” 李庆伟就掏出二十块钱，双手递向罗易，眼中满溢激动之色。 同时心里也在暗自庆幸，好在刚才让这小子试试！ “呵呵，小事一桩。” 罗易也没客气，接过那二十块钱就揣进衣兜。 这可把孙家宝给嫉妒坏了。 他忙了好几天时间，不但一分钱没拿到，还在这里丢大了脸面。 心里这个恨呀！ “哎呀呀小伙子，真是人不可貌相呀，才刚你进来的时候说啥来着？我就知道你……” 林老板满脸堆笑，重新打量罗易后，这才发现他身后一直背着个背筐。 “来来来，小伙子贵姓？” 李庆伟却怕被打了岔，立即站到罗易旁边，将林老板挡在身后。 “我叫罗易。” “哦哟，罗同志，幸会幸会，我一看罗同志就不是一般人……那啥，以后你就到我们文化局来给我做助手，指定不能亏待你。” “多谢李领导，但是不好意思，我手里有营生，撒不开手。” “干仨月就给你转正，工资不低于每月六十！这事我说了就算。” “不了。” 罗易也没多解释，回绝的很是干脆。 李庆伟满眼失落，同时也觉得罗易心高气傲，不屑于打下手的活。 “行吧，罗同志要是有啥需要，随时可以找我！” “多谢多谢。” “今天应该是我多谢你才对！” 李庆伟和孙家宝前脚一走，林老板立即就凑了过来。 “哎，罗同志，没想到你一个沟里人，竟然有这本事！” 林老板也是对罗易无比佩服。 这年代，有文化的人往往会被高看一眼。 “嗐，啥本事不本事的，对了林老板，我这里有点山货，不知道……” “要，要！我这饭店就稀罕山货。” 林老板很想沾沾罗易身上的文化气。 同时也以为罗易带过来的山货，不过就跟其他那些上门来送货的一样。 都是些不起眼的蘑菇和大叶芹山菠菜什么的。 但当罗易将背筐里的东西拿出来时，却被惊的呆愣了好半晌。 “这野兔肉竟然收拾的这么干净！头脚去除的恰到好处，除腥做的也很是火候……这是拿啥料腌的？” “松鸦挺肥实……这些松茸也够肉头，蘑菇头不大不小……” 每看到一样东西，林老板都发出一声惊呼。 他店里平时也不少野味菜，但原材料的来路不一，其处理的质量也是五花八门。 但他收了这么多荤素野味，却从来没有一份像罗易收拾的这么干净，这么专业。 甚至这些东西拿到后厨去，根本不需要再过多的处理，就可以直接烹饪了。 “啧啧啧，这有文化滴人就是不一样！哎罗同志，你哪个村儿的？这些东西你打算咋卖？” “我嘛，万吉村的……松鸦往饭店送的不多，点这菜的也少，林老板看着给。” “但这野兔肉。”罗易又道：“我用的是独家密制配方腌的，肉不肉的没多少钱，但这作料的成本贵了点。” “这样一只野兔肉最少也得两块五毛钱。” “不贵，一点都不贵！松鸦这玩意的确没啥人点，这一堆给你三块钱，这松茸……” “松茸咱们本地市场价两毛五一斤，但那都只是普通的松茸，而我这个是赤松茸。” 听到这里，林老板微微皱眉。 显然，他对赤松茸是没什么概念的。 “赤松茸盖帽比较肥厚、光滑，而且脚部相对比较粗，不但口感比松茸要好上数倍，其营养价值也远高于松茸。” “林老板这里来的都是高层次的顾客，食材自然也要上档次。” “那些不差钱儿的，来这里吃饭可不是为了吃饱，他们要吃的是档次，是健康！” 罗易一边向林老板科普着赤松茸，一边刷刷写着。 片刻后，将写好的东西递了过去。 “这是赤松茸的几个药食做法，其可达到让人恢复精力，缓解精神疲劳等作用。” “这几道菜林老板要是推销好了，保证能大赚！” 闻言，林老板眼中尽是疑惑。 罗易明白，想让对方一下子认识到这些也不现实。 “罗同志，要不然……蘑菇我就给你三毛吧，要是以后真能卖的好，咱们再另谈价格。” “没问题。” 两人谈完，林老板便扒拉起算盘。 “五只野兔肉总计……十二块五，松鸦三块钱……这蘑菇八斤，按三毛一斤就是两块四……” “总共是……十七块九毛钱。” 扒拉完算盘，林老板喊出总价的时候一下子就尴尬了。 这一背筐的东西，竟还没有罗易刚才给李庆伟翻译册子十分钟赚的钱多。 这小子明明有本事多赚钱，为啥还要跑山弄这些东西？ “哎罗同志，你这跑山又挨累又埋汰的，咋不寻思着找个坐办公室滴活干？” 哪怕是给李庆伟打下手，恐怕也比这赚的多多了吧？ 林老板说着，便数了十七块九毛钱出来。 “这些食材，林老板大概七八天的时间也就能卖完，到时候如果还有需要，我再送些别的食材过来。” 罗易并没回答林老板的问题。 “嘶……你咋知道我这七八天就能卖完？” “明天周六，各单位请客的应该不少，林老板应该能抓住这个机会把这些食材消耗出去最少一半！” “哈哈哈，罗同志倒是挺懂行……” 送罗易出去的时候，看着他的背影，林老板忍不住又一次皱眉。 “这小子咋啥都懂？” 与此同时，在饭店角落的那个桌边，周永泰眼中闪动着精光。 刚刚半个来小时在饭店里所发生的事，可都被他收入了眼底。 原本在看到罗易的时候，他想上前打招呼。 但听到罗易说，十分钟内就能干完孙家宝三两天才能干完的活时，也很想看看这小子到底有多大本事。 事情过后，周永泰内心无比震惊。 “这样的人才，不正是我所需要的吗！” 第23章上户口要紧 周永泰打算去趟万吉村，跟罗易坐下来好好谈谈。 只不过他心里也有点纠结。 罗易既然这么有才华，为什么甘于窝在一个小山沟子里？ 而且，面对李庆伟的邀请，表现的却是那样的淡定和无欲无求。 “这小子到底是个啥样人？我要是去找他，他能答应我的邀请吗？” 与此同时，罗易出了饭店，赵富贵立即就迎了上来。 “姐夫，你可算出来了，我还寻思你搁里面吃上了呢！姐夫你猜我才刚看着谁了？” “谁呀？” 罗易一边将背筐绑在自行车后座旁边，一边并不在意地问道。 “孙家宝！” “你认得孙家宝？” “可不咋滴，他以前咱万吉村的，打爹骂娘老能耐了，搁咱村都出名。” “呵！打爹骂娘就是能耐？” 孙家宝有四个姐姐，他是孙家唯一的小子，被惯的无法无天。 以前在万吉村的时候，偷鸡摸狗调戏小媳妇，坏事干尽。 后来他二姐嫁到了县里有能耐且是二婚的李庆伟，一家子也就跟着搬了过去。 “就这样的人也能考上大学，也是没谁了。” “可拉倒吧。”赵富贵的嘴撇成了八万，很是不服气地说道：“我可听小岗林场那谁说，他是顶了那谁的名去的。” “当时还给了人家五十块钱呢，当时我爸要是给我五十块钱，我也能念大学。” 这年代顶名读大学的不在少数，大家见惯不怪。 “行了，别叭叭了，你要想跟着我，以后就少扯老婆舌头。” “我可真没扯呀姐夫，就孙家宝那样的，他指啥呀，念初中那会儿还拉裤兜子。” 见罗易并不信，赵富贵又道：“这事儿咱村老少爷们可都知道，当时给那谁钱，村长还朝面了。” “真滴啊姐夫，孙家宝成不是个东西了。” “他是不是东西，只要没坏到咱头上，那就跟咱没关系。” “别搁那呆逼了，骑车带我去派出所。” 见赵富贵似乎根本听不懂自己的话，罗易扬手拍了他后脑啥一巴掌。 “啊？你上那干啥去呀姐夫？” “别问了，走就完了。” 半个来小时，两人到了县派出所户籍办。 “姐夫，我……我就不跟你进去了。” “怕啥呀？” “我害怕那些穿制服的收拾我。” “犯啥事了你？没犯事你害怕啥？走，跟我进去，进去别吱声就得了。” 这年代的农民小年轻，个个都怕穿制服的。 就连本性并不坏没犯过什么事的赵富贵也不例外。 罗易让他跟着，也是给他练练胆。 这年代，但凡是个坐办公室的，八成都趾高气扬，对来办理业务的爱搭不理。 户籍办的两个中年妇女正聊的欢。 “同志，我叫罗易，万吉村的，办户口登记。” 其中一个妇女瞥了罗易一眼，并没理会。 “同志，我办户口登记。” “催啥催呀，没看忙着的吗？”中年妇女朝罗易翻了个白眼，横叨叨地说道：“空着俩爪子办啥户口，材料呢？” “要啥材料？” 罗易知道，这年代盲流想要上户口十分繁琐，但具体都需要些什么材料，他还真不是十分清楚。 “没带就说没带的，取了再来，沟里来的狗逼土包子就是事儿多！” 话落，中年妇女又扭头跟另一个妇女聊了起来。 “你得告诉我需要带啥材料啊。” 虽然对方态度蛮横，但罗易还是很淡定。 “不知道你来办鸡毛户口？” “你咋跟我姐夫说话呢？”赵富贵一下子窜上前，怒挑双眉吼道：“挺大个老娘们吱哇嚎啥？” 虽然进了派出所后，赵富贵胆突突的，眼睛看向哪里都像做贼一样。 但这时候见罗易被那中年妇女崩了几句，尤其听对方骂他们农村人是狗逼土包子，顿时血气翻涌火冒三丈。 这举动，倒是挺让罗易意外。 “小瘪犊子你嚎啥呀……” “臭老娘们你嚎啥！” “行了！” 罗易一把将挑眉瞪眼龇着牙要冲上前的赵富贵给拉住。 他就是来上户口的，并也知道这年代这种单位工作人员的作派，跟他们强掰扯没用。 “就这种臭嘴老娘们，就该……” 赵富贵本来不服，但见罗易一瞪眼，顿时就蔫了。 暗中瞟着罗易，心里很是不痛快。 见罗易朝那妇女笑笑，态度那叫一个好，就让赵富贵觉得，罗易还是跟以前一样。 怂包，窝囊！ 越想越来气，恨恨瞪了罗易一眼，转身走了。 “粮油局一把手张良国叫我过来的……” 罗易并没理会愤然离开的赵富贵，仍旧心平气和。 能用关系就用关系，虽然这种通病很让罗易反感，但人情社会就是如此。 “哟哟哟，还粮油局一把手，说的好像你认识一样，真是舔个逼脸啥都敢说。” “你咋不说县一把手叫你来的，啥玩意不带就想来上户口，我瞅你这一出是个外来的跑腿子臭盲流子吧？” “想在这上户口，等着吧你！” 见状，罗易猜测，昨天孟长江说让给户籍打电话安排，张良国虽然当时答应的好，搞不好却并没付诸行动。 虽然昨天的事情，罗易给他们帮了个大忙，但在张良国的眼里也不过如此。 更会觉得，市领导应承的事不过就是走个过场，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既然这次办不成，那就下回再说。 罗易并没跟那妇女争执，转身离开。 到外面，并没看到赵富贵，但自行车还靠在墙边。 刚打算找找这小子，便看到了李庆伟急匆匆走了过来。 “哟，罗同志！你上这干啥来了？” 李庆伟也看到了罗易，眼中露出一丝喜色，快步迎上前，热情地伸出手来。 “我来上户口。” “上了吗？” “没上成。” “咋回事？” “我打小关南来的，是盲流，办不上。” “盲流咋了……指定是那些人狗眼看人低，刁难你是不？” “呵呵……” “走，这事儿我给你办！” 李庆伟再见到罗易，心里又高兴又激动。 他刚才回单位，把罗易翻译的手写稿拿给一把手看，可是被好一顿夸赞。 说他工作态度积极认真，速度快效率高，还弄的板板整整。 下午市领导来了，一定会多替他说话。 这就让李庆伟觉得，自己登上一把手位置的希望就更大了。 不过，这次他表现突出，很难说不被市里领导重视，再将同类的工作交代下来。 指望小舅子孙家宝只能误事。 他必须要抓住罗易这个得力帮手！ 正愁没机会，今天要是了卖罗易这个人情，以后就不愁有这个帮手了。 李庆伟小眼珠滴溜乱转，罗易又岂能看不出来。 不过这都不要紧，先把户口的问题解决了再说。 两人一进屋，工作人员看到李庆伟，立即起身，笑脸相迎。 “哎呀李局来了，有啥事打个电话吱一声就行了，咋还让你亲自跑一趟呢。” 但看到罗易跟在旁边，顿时就变了脸。 “你这个臭盲流子咋回事？咋还回来，听不懂人话呢？” “咋跟我罗兄弟说话呢！我瞅你这工作是不想干了！” 不等罗易说什么，李庆伟一巴掌拍到桌子上，那两个工作人员顿时傻了眼。 第24章这叫各取所需 李庆伟管面前这个沟里来的土包子叫兄弟？ 两个工作人员傻眼了！ “我就知道你们这些狗眼看人低的，指定是刁难我罗兄弟了。” “叫你们张队长f过来，我倒要问问，啥时候这派出所户籍轮到你俩张狂了！” 李庆伟拍着桌子一嚎，工作人员吓得脸都白了。 这要是张队长来了，他们两个的工作还真就别干了！ “啊呀李局，误会，这都是误会……那啥，才刚这小伙子也没说清楚他来干啥，我……” “是我罗兄弟没说清楚？” “啊？不不，是我俩没说清楚……那啥，我俩现在就给办……” 眼看着工作人员手忙脚乱就开始给办理了起来。 “罗兄弟请放心，像这种小事，以后你只管跟我老李说，指定给你办明白儿的。” 罗易只是朝李庆伟笑了笑，并没说任何客套话。 而是对那两个工作人员说：“我的户口要落在万吉村。” “啥？” 屋子里的几个人，皆是露出吃惊之色。 卫生局二把手都出头了，这小子就只要个农村户口？ “罗兄弟，你可别整岔劈了，确定是要把户口登在万吉村？” “确定。” “这……” 李庆伟很不理解。 那两个工作人员更不理解。 关系都到这份上了，换做任何一个人，最低也得弄个县里的城镇户口。 这小子是在农村呆傻了吧？ 眼看着所有人都眼露诧异之色，罗易却并没多做解释。 这一年的户口簿，城镇户口是红色塑料封皮，也叫做红本。 吃红本的好处多的数不过来，是多少农村人可望而不可及的东西。 所以这年代的人都在削尖的脑袋农转非，却根本不知道，后世的农村户口有多香！ 很快，户口办完，而罗易也很快就拿到了最少一个月才能办完的户口簿。 “呼！” 牛皮纸封皮的户口簿拿到手，罗易松了一口气。 现在户口有了，但对于罗易来说还远远不够。 他还要盖新房子，购家电，安装电话机……娶妻生子，让他的燕子姐姐过上好日子！ 看着罗易轻抚着户口簿，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所有人眼中的疑惑之色就更浓了。 “罗兄弟，你这户口也登上了，以后咱哥俩可得常联系啊！” “哈哈，没问题。” “那啥，你看我要是想找兄弟喝个酒啥的，咋方便找你呢？” 李庆伟想要一个罗易的联系方式，方便有紧急情况的时候能随时找到他。 但一转念，又意识到这小子以前是个盲流子，怕是家里根本就安装不起电话。 便又说道：“哦对了，我要是想找兄弟，就直接打电话到你们村部。” “嗯……也行。”罗易点了点头，说道：“那咱就先这么滴，你忙你的，我就回去了。” 李庆伟心里打着什么主意，罗易一清二楚。 之所以并不在意，是因为这年代的卫生局手里的权利不小，这人罗易以后也用得上。 这叫各取所需。 李庆伟笑呵呵的把罗易送了出去。 此刻，跑到旁边墙根下撒尿的赵富贵回来了。 瞥眼间看到孙家宝的姐夫，满脸堆笑跟罗易摆手，这让赵富贵一脸诧异。 “姐夫，才刚那人你认识？” 赵富贵知道，孙家宝的姐夫在县里是个能人！ “咋了？” “没咋，我就问问……哎姐夫你这是拿的啥？” “不认滴吗？这叫户口簿。” “握草！姐夫你这是登上户口了？不是盲流子了？” 赵富贵可不敢相信，一把从罗易手中抢过来，看到里面的内容时，满眼震惊。 “呵呵，咋样？以后还叫我臭盲流子吗？” “嘿哟，说啥呢姐夫，我可从来没这么叫过你。” 以前可真没少叫！ “哎不对呀姐夫，前二年那谁家给他家小子上户口，可是往县里跑好几趟呢，两三个月这玩意才到手，你这咋这么快就拿着本了？” “才刚那人帮我办的。” “尽扯，你知道那是啥人不？那可是孙家宝姐夫，县里滴能人，他能帮你办这玩意？” 赵富贵就差没说，你脸可真大！ “别嘚嘚了，户口这事你给我保密。” “为啥？” “你个小崽子哪那么多问题，不想跟着我学打鸟，你就……” “想，想，姐夫你放心，这事我指定叫他烂肚子里。” “走吧，咱去五交化店。” 这年代的五金店叫五交化店或门市部。 在东北地区也只有县级地区才有这种店。 赵富贵骑上自行车，两条腿蹬的那叫一个有劲，罗易坐在后座上，脑子里算计着如何分配今天的收入。 很快，两人到了五金店。 “老板，给我拿俩十二号钢管，再给我拿把钢钳，钢锯，锤子，哦还有这个钢钻。” 这种小号钢管一般情况下用在石油化工等精细行业，其价格在一块到一块五一斤。 在这年代，算得上是高价物品了。 钢钳等工具，一般都是电工或修理工才用的东西。 罗易刚刚报出的这一堆东西，粗略算起来也要二十多块钱。 这相当于五金店一天销售量的额度了！ 店老板先是吃惊，接着在打量罗易之后，便撇嘴冷哼，根本就没有起身接待的意思。 赵富贵也是被罗易这采购的举动给惊着了。 “姐夫你寻思啥呢，你要这老些东西，不是找削呢吗，咱快走快走！” 罗易却并没理他。 “哎呀姐夫，你要钢管啥的，我回头找二蛋去镇上机械厂偷点不就得了吗，跑人门上惹事儿，这……” 也不等赵富贵把话说完，罗易便掏出一把钱放到柜台上。 “老板，才刚我说那些东西，你都给我装背筐里。” “啊哟……好好好，这就装，这就装……” 刚刚还满眼轻蔑的店老板，在看到那一把钱后，两只眼睛顿时瞪的滚圆。 手里的半截烟直接扔在地上，麻利地收拾了起来。 “握草！姐夫，你哪来这老些钱……我滴个亲娘嘞……” 赵富贵简直都要疯了！ 东西装好，付过钱，赵富贵屁颠颠把背筐背在身上，跟在罗易的身边。 一会龇牙一会咧嘴，嘴里不停叨叨着：“姐夫姐夫，你哪来那老些钱哎？” “姐夫，你能带着我赚钱不？” 罗易始终没搭话，带着赵富贵又在旁边的杂货铺买了一把琉琉。 琉琉也就是后世所说的玻璃珠子弹丸。 这玩意几乎充满了东北男孩子的整个童年。 赵富贵要乐疯了！ “啊呀我去，姐夫，你太牛逼了哎，上回我手里那四个琉琉都输给二蛋他们了……这回我有这么多琉琉，指定叫他们输尿裤子！” “瞅你那没出息样！”罗易说道：“富贵，你以后少跟着二蛋那些人干那些偷鸡摸狗滴事。” “咋了？” “镇机械厂都叫个人承包了，你再去偷东西，看似很危险，其实一点也不安全。” 赵富贵脑浆子都搅混了，也没搞明白罗易那句话的意思。 紧接着，罗易又去了趟药店，买了些雄黄。 到了万吉村，罗易便背起背筐。 “行了，你先回去吧。” “啊？姐夫，你买这老些东西，是要干啥？” 第25章漂亮的麻花辫 赵富贵就觉得，花了二十大几块钱，买了一堆铁疙瘩太不划算。 琢磨了一路也没琢磨明白，罗易买那些东西是干什么的。 “啥干啥干啥的，以后我的事儿少打听，撒愣回去。” “哎，好嘞姐夫……” 罗易回到大杠山下，把采购东西哗啦一股脑倒在地上。 “这钢管质量差了点，但也够用。” “钢钻要是电动的就好了……” 摆弄了一会那些东西，罗易就将脑子里的图样画了下来。 杂货铺买的铅笔橡皮和小算草本，就成了他的绘图工具，虽然简陋了些，却也不耽误。 很快，一枚单打一撅把子图样跃然纸上。 这年代猎户的猎枪多半自制，就比如老刘头手里的长撅把子。 但村民能自制的，也就只能是那种笨拙的长撅把子或土炮。 罗易先把十二号钢管用钢锯按图样尺寸截断，砸扁，用钳子缠绕在另一根钢管上。 这样一来，枪管制成。 再将两张钢片用凿斧裁成规格长方形，其中一个固定在枪管上。 另一个则固定在第一个钢片上。 钢管固定后，再将两根弹簧卡在钢管和钢片前端，另半截钢管砸扁，做成扳机。 剩下的钢管截成指节长短，其中一头用斧凿开数道口，尖嘴管钳子将其每隔一个钳掉，剩下的聚拢在一起。 自制子弹壳完成。 现在就剩下里面的填充物了。 这年代想要买子弹填充物手续很麻烦，罗易打算这些也自制。 去后山挖硝石砸成粉末，硫磺石这山里没有，但罗易在县里买了雄黄，可以做替代品。 木炭很好得到，山里砍些手腕粗细的木头，点个火堆子，将那些木头焖在火里。 火候差不多的时候，再用水浇灭，趁着余热再埋进土里半个来小时就可以得到上好的木炭。 罗易将木头刚焖进火堆里，正打算吃口饭，赵燕来了。 “罗易，听我弟说你今天去县里了？” 赵燕听赵富贵说这事的时候，根本就不相信。 以前别说让他去县里了，哪怕是进一趟万吉村，都像是能要了他命一样。 村民们眼中的罗易，就像个只能生活在暗洞里的老鼠一样，根本不敢见光。 可赵燕却知道，罗易并不是那种胆小如鼠的人。 十年前遇到罗易，就只是觉得他从关南逃荒而来十分可怜。 但第二年，赵燕一个人跑去山里给母亲上坟时遇到野猪，是罗易从树林里冲出来给打跑的。 不但如此，还帮她给母亲的坟上填土拔草。 并且每一年在母亲忌日时，罗易都会跑去陪她给母亲上坟。 这让赵燕心里无比感动…… “嗯，燕子，快坐……” 看到赵燕一张脸红扑扑的，就知道她是小跑着来的，八成是怕被老赵婆看到。 “虽说王会计叫人收拾了，可他家市里有亲戚，指不定哪天就出来了，你不干啥就别到处瞎跑了。” 赵燕还是担心罗易被王会计家报复。 “他出来了再说。” 罗易拿了块木墩给赵燕，又道：“那啥，你喝水不？” 上一世的时候，赵燕经常偷摸跑过来给他送吃的，每一次都是匆匆忙忙。 那时候罗易并不知道，每次她回去之后，都要被老赵婆打骂一顿。 此时，看着赵燕面含羞色，眼噙担忧的样子，就让罗易心绪无比复杂。 “不喝……这是我给你纳的鞋垫子……” 赵燕红着脸，从怀里掏出一双鞋垫递给罗易。 “啊呀你缝这玩意干啥，怪累的，挺好看……那啥，这我今天上县城买的……” 罗易也有些拘谨地拿出一对红色的头绫子。 这年代的东北女孩子都喜欢梳两个麻花辫，有条件的会在辫梢上扎两个绸子做的头绫子。 没条件的则是一根皮筋。 有的甚至会随便扯两块破布条子扎头发。 赵燕的两条麻花辫又粗又长，阳光下还油光闪闪的很是好看。 只是她扎头发用的则是两根褪了色的旧布条子。 “你哪来的钱？罗易，咱穷是穷，可不能干那些事儿呀。” 赵燕眼中闪过一丝喜色，随后又是被浓浓的担忧袭满。 “不偷不抢不摸不诓，凭我自己出力来的钱，放心吧，这钱干净着呢。” “可是……” 罗易指啥赚的钱？ “燕子，你别瞎寻思了，我这嘎达啥事儿没有……你那啥，搁家好好照顾自己，等过段时间……” 罗易刚想说，过段时间他把房子盖起来，就去赵家提亲。 但话刚说了一半，就看到赵富贵和二蛋几个小年轻，呼啦啦跑了过来。 “你几个瘪犊子笑话我一道了，一会儿见了我姐夫，叫你们知道厉害。” “富贵，我看你这二天成能吹牛逼了……” “每回弹琉琉都输掉裤子，打鸟你又不是俺们对手，现在又找个臭盲流子当帮手，你也就这点出息。” “放你狗屁，不信你问二蛋，我姐夫成厉害了……” 几个小年轻边走边说，到罗易窝棚前，赵富贵三步并两步就冲过来。 “姐夫，俺们要进山打鸟，你露两手给这帮瘪犊子看看，叫他们输掉眼珠子！” 话落，这才看到赵燕在。 “哎？姐，你咋搁这呢？” “呃……我，我去剜婆婆丁……” 见一群村里小年轻来了，赵燕的脸腾地一下子红了。 慌乱地将罗易给的红色头绫子藏在袖子里，拿起小镐头和蛇皮袋子，从窝棚后面绕着就跑了。 罗易还来不及再说什么，就被几个小年轻呼啦啦给围了起来。 “富贵说你弹弓打鸟老厉害了，敢不敢比比？” “对，今天要是你赢了，咱们以后就都跟着你混，你叫咱干啥，咱就干啥。” “要是你输了，今天俺们几个就扒了富贵滴裤衩挂他家大门上……” “哈哈哈……” 看着这帮闲出屁来的小年轻，罗易眼露恼火之色。 “瞅把你们闲的，跑我这没屁搁楞啥嗓子眼是不？都滚滚滚！” “哎姐夫姐夫，你就跟他们比，把这帮瘪犊子比下去，叫他们成天笑话我。” “你一天咋这么闲呢！” 罗易扬起手就要给这小犊子一个大后脑巴。 “哎哎姐夫，你先别动手呀，这几个小崽子……” 赵富贵拢起一只手，凑到罗易耳边低语几句。 听完之后，罗易半眯起眼睛，瞟了那几个小年轻一眼。 他马上要卖一批毛皮，换了钱就准备在牛大壮后院盖房子，到时候还真需要些小工。 二蛋这几个小年轻家里条件算是村里不错的，个个吃的肥贼扁胖，有的是力气。 “行吧，你们说咋比？” “咱就上山打鸟，谁打的多，就算谁赢。” “呵，打鸟算啥本事，咱今天打个四条腿的。” “啥？” 二蛋这些人平时也就能打个鸟，四条腿的，哪怕是只野兔他们都弄不着。 进山打四条腿的，在他们眼里那可是专门猎户干的事。 “你可说准了！”铁柱看了一眼赵富贵，说道：“你要是打不着四条腿的，俺们几个就把你这破狗窝给点了看亮。” “铁柱你个瘪犊子不吱声拉倒，一吱声就不放好屁……” 赵富贵可不敢这么赌。 “行，就按你说的，我要打不到四条腿的，这里随便你们点着玩。” 约定之后，罗易先去把焖好的炭挖出来，捣碎，跟雄黄和硝石搅拌均匀。 快速装了几个弹壳子，又带了些空弹壳和混合的粉沫。 将几样工具装进背筐，一群人呼啦啦就进了山。 刚进树林里没走多远，面前突然出现的一个动物，就把二蛋等人吓尿了裤子！ 第26章握草，野猪！ “握草，野猪！” 随着铁柱一声惊呼，所有人立即停住脚步，二蛋甚至还没看清面前的东西是个啥，扭头就往回跑。 面前出现的是头成年野猪，还是头公野猪。 它面前一对发黄的獠牙清晰可见。 阳光透过树叶落在那对獠牙上，满透着森寒恐怖。 目测这头野猪足有三百来斤。 它一身深灰色的毛，被树枝刮得乱糟糟的，就让它的体型显得更大一些。 再加上那野猪似乎听到了这边的声音，两只小眼珠顿时闪动着精光，看起来更加瘆人。 在东北有句俗话，叫一猪二熊三老虎。 指的是在树林里遇到这三个动物的伤害程度排名。 排在第一的就是野猪。 这东西是属于少根筋的动物，易怒，一条道走到黑，哪怕是人类装死都没用。 “啊呀我滴个亲娘嘞，这玩意可不是闹玩的……” “叫它拱一下，麻辣隔壁的，肠子都得给掏出来……” 一群小年轻吱哇乱叫，有吓得抱着树直哆嗦的，有踉踉跄跄往回跑的。 铁柱直接两腿发软，原地就湿了裤裆。 赵富贵也傻眼了。 他哪里会想到，进趟山还能遇到野猪？ 前二年村里就有人进山被野猪的獠牙给掏了，肠子肚子都掏了出来，没二天就嘎了。 “啊啊啊……” 因为极度恐惧，赵富贵想喊却喊不出来，声音就憋在嗓子眼里，整个人抖的像筛糠。 但此时的罗易却十分冷静。 对他来说，对付这样一头野猪根本不在话下。 只不过让罗易皱眉的是，二蛋那几个人吱哇乱叫，一瞬间就把野猪所有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这时候就算是他们想跑恐怕也难。 面前这只公野猪，显然是落单的，不然刚刚这些人吱哇乱叫，肯定会招来野猪群。 但就是这种落单的公野猪的攻击性才特别强！ 尤其是面前这头野猪，三百来斤，哪怕是老虎见了都会躲着走。 人在赤手空拳下，战胜他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都闭嘴！” 眼看着那头野猪被二蛋等人的惊叫声惊扰，嘴里一边发着沉闷的哼哼声，一边就做起袭击的攻势。 罗易这么一喊，已经跑出去的二蛋心里猛地一颤，被树枝子跘了个跟头，一张脸直接戳进一堆乱草里。 铁柱扑通一声坐在了地上，他想爬起来，但浑身根本就使不出力气。 眼看着那只野猪将目标落在了他身上，吓得铁柱两只眼睛瞪得滚圆，五官都扭曲到了一起。 他想跑，可浑身就像面条一样软，就只能两条腿在地上乱蹬。 “姐……姐夫……我我……我不想死呀……” 随着罗易的一声喊，赵富贵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个踉跄奔向罗易。 却被脚下的树藤跘了个跟头，两只手死死抓住罗易的小腿，不停哀嚎。 罗易郁闷坏了！ “一帮怂蛋！” 自语一句，也顾不得多想，眼看着野猪咴咴哼叫着就朝铁柱奔了过去。 晚一步，这小子就得被那野猪拱成两截！ 罗易想冲过去救铁柱，但一条腿被赵富贵死死抓着，根本动弹不得。 只得另一只脚用力一勾，将地上一根枯枝挑起来，伸手一接，直接朝野猪扔了过去。 不偏不正，恰好就打在那野猪的脑瓜子上。 给那畜生打的脑瓜子一颤，嘴里发出“嗷嗷……”的叫声。 野猪被激怒，瞬间调转方向，朝罗易这边扑了过来。 趴在地上抱着罗易小腿的赵富贵看到这一幕，胆都要吓破了，立即松开手，呼嚎喊着连滚带爬跑到了一边。 罗易松了一口气。 没了赵富贵这个累赘，搞定面前的野猪就轻松多了。 眼看着野猪哼哼着扑过来，罗易一把将后腰上别着的刀子攥在手里，快速掏出怀里的单打一撅把子。 就在野猪扑过来的那一瞬间，罗易身体向旁边一闪，短刀刷地一下子划在野猪的脖颈上。 刺啦！ “嘶……这猪皮还怪厚！” 随着一声刺耳响声，那野猪毛被削掉一撮，皮上现出一个白花花的口子。 尽管罗易手里的刀子足够锋利，但那一刀也仅是给那野猪蹭破了点皮。 罗易之所以不急着用单打一撅把子给那畜生来一枪，主要是想试探一下这野猪的皮毛有多厚。 单打一毕竟是自制猎枪。 每打出一枚子弹，都要将握把向下撅开，退壳，再重新放上一枚子弹才能再打第二枪。 而且，罗易自制的子弹杀伤力也不是太大。 再加上这枪刚做出来，还没有试过。 如果对付野鸡松鸦或野兔那样的小型动物，哪怕是打偏一点也会一枪将其毙命。 但野猪体型太大。 尤其是面前这种战斗力很强盛的公野猪。 虽然罗易知道野猪的致命弱点在哪，但想要一枪将其击倒，也要有技巧。 此刻，那只野猪跟自己距离这么近，如果一枪不能将之放倒。 就会让面前的野兽更加发狂。 罗易是根本没有时间去换另一枚子弹的。 他手里的刀子太短，脚下又没有太锋利的树枝。 到那个时候，恐怕就只有被发狂的野猪獠牙戳烂的份儿。 但刚刚罗易那一刀，就已经试探出这野猪的皮肉有多厚实。 这样一来，就能够确定这唯一开枪的机会之后，应该使出多大的力度才能用短刀割断野猪的喉管。 罗易那一刀下去，虽然对这头公野猪来说不痛不痒，但野猪极易发疯。 受到攻击后并不会逃走，而是横冲直撞，更是有着不把对手放倒不罢休的决心。 用东北话来形容这种情况下的野猪，那就是一个字。 干！ 而此时的罗易心里也就只有一个字。 干！ 野猪扭过身再次攻过来时，罗易的第一招仍然是躲。 但同时也怕那只野猪两次扑空后，会将目标换到二蛋那几个人身上。 罗易在躲的同时，对那几个小年轻喊道：“远点呆着！” 话落的同时，赵富贵和铁柱几个人，其实早就已经被面前的一幕给惊得连跑都忘了。 住在大杠山下的盲流子罗易，在这些小年轻的眼中，向来就是个窝囊怂包。 可是这一刻，这个盲流子咋那么厉害？ 但他们几个同时也认为，就算是罗易再厉害，也敌不过一头野猪。 此时赵富贵等人，早就已经心如死灰，连跑的想法都没有了。 见赵富贵等人好像被定住一样，罗易虽替他们着急，但也顾不得再多说什么。 野猪又扑了过来！ 而且攻势越来越猛，鼻子里的哼哼声也越来越大。 罗易知道，这家伙是彻底被他给惹怒了。 此时动手是最佳时机！ 就在野猪再次扑过来的时候，罗易并没有躲。 而是怒目圆睁，跟野猪来了个大眼瞪小眼。 这一幕，让赵富贵等人彻底绝望了。 “完了……下辈子我要是投胎再当人，指定不来树林子里了……” “啊啊啊，我还没娶媳妇呢……啊嗷嚎嚎嚎……” “娘啊，儿子下辈子再孝敬你吧……” 听着几个小年轻遗言似的鬼哭狼嚎声，罗易简直哭笑不得。 只是此时他根本顾不得那几个人，两只眼睛怒瞪着冲过来的野猪。 两只手同时举了起来…… 第27章那就让你好好看看 砰！ 刺啦！ 就在即将跟野猪来个亲密接触之际。 罗易手指扣动扳机，单打一撅把子对准野猪脑袋正中央的位置响了。 不偏不正，野猪的额头正中间，顿时被打出一个血窟窿。 同时，罗易另一只手里的短刀，深深割在野猪的脖颈喉咙处。 噗！ 一条血注喷涌而出，溅了罗易满身满脸。 同时也喷溅在旁边树下的铁柱一脸。 “啊啊啊……完了完了，我死了死了……” 扑通！ 野猪连嚎叫的机会都没有，直挺挺倒在了地上。 “都别嚎了！” 罗易喘着粗气，先是踢了一脚倒地毙命的野猪，而后才将目光落在赵富贵的身上。 “富贵，铁柱，过来帮忙！” 罗易又一嗓子，这才将以为死定了那几个人喊的回过神来。 “啊？姐夫，野猪死了？你给打死的？啊呀我滴亲娘哎，野猪死了哎！” “二蛋，铁柱，大牛子，野猪死了！” “是我姐夫给打死的，你们快来瞅瞅，啊呀握草，我姐夫成牛逼了……” 赵富贵发现倒地的野猪后，撒着欢像发疯一样手舞足蹈。 顺手抓起旁边的野草树枝，胡乱往两边扬撒着。 他简直激动疯了！ “真假？野猪真给打死了？” “啊啊啊，野猪真死了！是这个盲……啊不，是咱姐夫给打死的！” “握草！握草！” “麻辣隔壁的，叫你吓唬我，叫你吓唬我……” 几个人连滚带爬跑过来，惊叫声，呼嚎声不断。 铁柱冲过去，在确定那野猪的确死了之后，还上前踹了两脚解气。 就在几个小年轻呼嚎喊叫的时候。 砰！ 空寂的树林里又传来一声枪响。 几个人顿时吓的捂着脑袋就蹲了下去。 “这树林里还有打猎的？” 罗易耳朵微动，又听到哗啦啦地敲打树叶的响声，就知道那是大撅把子猎枪的子弹打出去后，里面的枪砂子落下的声音。 这片树林离万吉村最近。 万吉村有大撅把子的，就只有猎人老刘头。 果然，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听到树林里传出踩着树枝野草狂奔的声音。 紧接着，老刘头出现了。 “你们几个小崽子搁那干啥呢？” 老刘不等上前，就朝这边吼了起来。 “完了，这不老刘头吗？这老东西不是来抢咱野猪的吧？” 铁柱小声嘀咕着。 “他凭啥抢呀，那是我姐夫弄死滴，他个老东西……” 不等赵富贵话说完，老刘人已经走了过来。 他一眼就看到了地上的倒着的野猪，两只眼睛都在放光。 “我他爹的，你个牲畜早晚还不死我手里！” 话落，根本就不去理会罗易等人，直接奔那只野猪去了。 见状，罗易就知道，这老小子一定是以为刚才他开那一枪，打死了这头野猪。 “干啥呢你？” 罗易向前跨了一步，直接将老刘给拦了下来。 “咋滴你？” “你说我咋滴？我叫你过去看了吗？” “咋滴我打滴野猪我不能看？” “呵呵！” 罗易鼻息冷笑。 不等再说什么，赵富贵等人便凑了过来。 “那野猪是我姐夫打滴，你凭啥要看？” “对对，是俺们姐夫打滴，不叫你看。” “啥？”老刘撇嘴，歪头打量罗易，冷哼道：“你打的？你指啥打的？指你那俩瞎窟窿，还是那俩空爪子？” 他这么一说，铁柱和二蛋几个人也打量起罗易来。 此时的罗易的确是空着手。 说他空着手把野猪给打死了，谁也不信。 但他被喷了一身的野猪血是怎么回事？ 而且，刚才明明是老刘出现之前，这头野猪就已经被打死了。 虽然大家心里都明白，即便这野猪不是罗易打死的，也绝对不是老刘打死的。 可是他们拿不出任何证据来，一个个就都瘪茄子了。 “哈哈哈，你们几个小崽子跑山上来，那就只有喂野猪滴份儿，还打野猪？寻思啥呢，真敢说，不要那臭脸。” “老刘，你说这野猪是你打的，你有证据吗？” “我这大撅把子就是证据！” 老刘举了举手里的大撅把子。 而且，整个万吉村，还有谁有这能耐？ 话落，老刘伸手就去扒拉罗易。 可罗易就稳稳站在那里，根本就扒拉不动。 不但如此，罗易肩膀一动，直接就把老刘给弹的向后一个趔趄。 “姓罗的，你个臭盲流子想咋滴？别以为老子不敢收拾你几个小崽子！” 老刘无比恼火，挑眉瞪眼就吼了起来。 “呵，收拾？那也要看你本事！”罗易仍旧淡冷一笑，说道：“你说野猪是你打的，就凭你手里的大撅把子？” “咋滴？就我这大撅把子才能把这野猪给烀死，咋滴你寻思打猎靠嘴吹呀！” “那你倒说说，你这大撅把子用的是啥子弹？” “哼，啥子弹，拿出来吓死你！” 老刘从兜里掏出两个手指粗细且生了锈的铁壳子弹。 “呵呵……” 罗易就只是一笑，并没说话。 赵富贵几个人有些傻眼了。 在他们看来，罗易这是认怂了。 老刘手里有枪！ 而他们都空着手。 老刘是个老猎人，对这片树林无比熟悉。 而他们今天就是跑这来准备打鸟的！ 在这种情况下，除了认怂赶紧离开，别无选择。 几个小年轻互视一眼，便都有打退堂鼓的想法了。 但这时候，铁柱扭头看向罗易，却是被他一身的野猪血给提了醒。 再看看自己身上喷溅的血星子，想想刚才老刘那一枪响的时间，心里犯起了嘀咕。 地上那头大野猪，足够他们几个人造上几天！ 难道就这么让老刘给拿走？ 铁柱不甘心。 “老刘……你你……你说野猪是你打的，那为啥血喷俺们一身，咋没喷你身上？” “对呀！”赵富贵一怔，猛地一拍大腿，像是也反应了过来，便说道：“当时我姐夫打野猪的时候，你搁哪呢？” “对对，野猪就是俺们姐夫打的……” 几个小年轻吱哇争着理。 老刘咬牙捏拳瞪眼睛，吼道：“你们指啥打野猪？姓罗的这盲流子平时啥样你们不知道？” 赵富贵等人还想再争执，却被罗易扬手打断。 “行，老刘，既然你说这野猪是你打的，而且是用你手里的大撅把子枪打的，那我就叫你好好看看！” 说着，罗易闪身到一边，一把揪起老刘的胳膊推到野猪面前。 “你好好看看，你那大撅把子枪，能打出这么细的枪眼来？” 老刘一脸不服。 但上前看看野猪脑门正中心那筷子粗细的枪眼时，直接就蒙了。 同时，脑子里也闪出罗易那天的话来。 枪里没子弹，是谁开的枪？ 一股火就涌了上来。 “就算这不是我打的，那也指定不是你打的！” “你咋就确定不是我打的？” “你指啥？指眼睛瞪呀！” 刷！ 罗易就从怀里将那枚单打一撅把子拿了出来。 看到他手里的枪，老刘顿时傻了眼！ 第28章姐夫牛逼！ “握草，我姐夫有单打一！” “啊握草，单打一握草！” “我姐夫牛逼！” 赵富贵几个人看到罗易手里的单打一撅把子，差点就给跪了！ 老刘也被罗易手里的单打一撅把子惊的，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 罗易就只是淡冷一笑，将单打一撅把子枪管对准野猪额头中间那个血窟窿。 “瞅见没？你那大撅把子枪里，有这么细的子弹？” 老刘彻底哑巴了！ 罗易手里哪来的单打一？ 这小子就是个盲流子，屋没一间地没一垄，吃了上顿没下顿。 几乎就是整个万吉村村民眼中的怂包，嘴里的瘪茄子。 可他现在不但手里有单打一撅把子，还打死了一头三百多斤的大野猪！ 老刘可是个老猎户，山里野兽哪个厉害哪个难打，他可是最清楚了。 就面前这头公野猪，哪怕是他老刘，也不可能一枪将其毙命。 之前他第一眼看到野猪的时候，还以为自己是歪打正着。 现在看来，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他一个老猎户，竟然叫一个盲流子给贬了！ 嘎嘣！ 老刘又恼又羞又恨，后槽牙都咬崩了个茬儿。 “咋了老刘，你咋不吱声了？我姐夫有单打一，你那大玩意再厉害也不行。” “还是俺们姐夫厉害！我感脚咱万吉村打围最厉害滴就属俺们姐夫了。” “姐夫牛逼！姐夫厉害！姐夫，姐夫……” 赵富贵几个小年轻，围站在罗易身后，满眼崇拜，举着拳头呼嚎欢叫。 老刘两只手紧攥着手里的大撅把子，因为心里的恼恨和不甘而过分用力，酱紫色的手都勒白了。 再不发一言，扭头就走。 “哦吼吼，老刘头老喽，不中用喽……” “我姐夫最牛逼，最厉害……” 赵富贵等人欢呼雀跃，那声音在树林里不停回荡。 老刘一边往外走，一边恨得咬牙切齿直骂娘。 “我楔他祖宗的！姓罗的，你今天叫老子掉链子，老子跟你没完！” 这边，罗易拿一根棍子敲敲树。 “都别叭叭了，富贵，二蛋，你俩抬后腿，铁柱，大牛，你俩抬前腿，走，咱回去分肉吃！” “啊啊啊，分肉吃！” “握草，太牛逼了这，分肉吃分肉吃……” 一群人你抬我扛，半个来小时的时间，才把那头大野猪折腾出树林。 到了大杠山脚下，烧一铁锅水，把野猪褪毛，剖腹开膛掏下水。 “二蛋，你把这些猪肠子翻过来洗了。” “这玩意咋洗呀？” “这不有棍子吗，戳一个头上，向下撸，肠子就翻过来了……” “姐夫这猪胆可真大哎，握草，这要是谁吃了，还不得苦死。” “拿来我看看……嘶……” 罗易这一看不要紧，当他扯着猪胆管打算将猪胆拿到手里时，一下子就摸到了里面一块硬物。 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 有猪宝！ 猪宝，也叫野猪黄，猪砂。 是猪的胆囊结石或胆管结石。 这东西在八十年代是既名贵又紧缺的药材。 之所以名贵，是因为其药用价值与牛黄相似，且其形成时间较长。 但是，并不是每一头野猪体内都有野猪黄。 这玩意，可遇不可求！ “咋了姐夫？” “没事儿，你去把猪心里的膛血放碗里。” 打发走了赵富贵，罗易便拿刀子将野猪胆管剖开。 一团沾着胆汁和血迹的椭圆形东西露了出来。 用水冲洗一下，外表灰黑色，表面粗糙，上面足有两厘米的毛且质地较硬。 一股冲鼻子的腥味扑来，罗易也顾不得去躲避。 因为刚刚他剖出来的这个野猪黄，竟有鹌鹑蛋大小！ 一般的野猪砂多为小颗粒，最大也不过像黄豆粒一样。 这一枚，竟然这么大！ 在手上掂了掂，足有三十多克的样子，干燥之后也会有八九克。 这年代的野猪砂市场价格在一百二到一百八之间一克。 如果找到合适的买家，这一枚最少也能卖上九百到一千块钱。 再加上手里的那些毛皮，卖掉之后，采购盖房子的基础材料就够了。 至于人工。 罗易扭头看了看正在收拾着野猪肉的那几个小年轻，有这样一群跟班也不错。 很快，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折腾，一头大野猪被彻底分解。 赵富贵几个人看着面前几大坨白花花的野猪肉，馋得直流口水。 这年代的东北，虽然粮食不缺，但是农村人想吃口内也挺困难。 条件好的每个月能吃两回五花，条件差的哪怕是水油一月都吃不上一回。 “姐夫，咱啥时候分又吃呀？” 赵富贵已经馋的舌头都快咬烂了，口水流出来好几回，他用袖子擦的嘴角丫子都红了。 “大家辛苦了，咱这就分肉！” 罗易扯了两片树叶子，将手上的血水擦了擦，拿起刀子就切了起来。 想让赵富贵等人解馋，就得挑那种五花三层。 但是，今天意外遇到的这头公野猪虽强健，但肥肉属实不多。 罗易心里的打算是，先带这几个小年轻在这里造上一顿，再把剩下的拿到村里卖掉。 钱给大家伙分一点，回头也好吩咐他们干活。 野猪肉最受欢迎的部分，自然就是五花三层和那些肥肉。 价格便宜，吃着又香又解馋。 所以肥腻的部分要留着去卖。 赵富贵等人围过来，眼巴巴看着罗易在分解野猪肉，个个小眼珠子都瞪的滚圆。 “姐夫，这块肥又膘子给我，我爱吃肥肉。” “那啥，姐夫，我吃血脖就行……” “都别急，今天我就叫你们吃个够！” 罗易将猪排剃下来放到一边，再将里脊剥离，留下一条翻着油花的肥肉。 接着便是前腿靠胸的位置，两块梅花肉削下来，直接扔到赵富贵面前的盆子里。 “啊呀姐夫，这块又太瘦了，吃不出香味来……把那块肥又膘子给我呗。” 啪！ 罗易拍开赵富贵伸过来的手。 “这叫梅花肉，搁城里那得两三块钱一斤呢，给你吃真是白瞎了！” “就是就是，我吃肥又膘子就行……” “但是，今天我给你们做烤猪排，指定叫你们香掉眼珠子。” 梅花肉的特点是，红肉里带着白筋，肉质细嫩，肥瘦相间，口感鲜美。 后世这种肉往往都比普通肉贵那么三两块钱。 但这年代的人根本不认！ “铁柱，把那边火炭扒拉一下。” “二蛋，去把那个大号铁盆拿过来。” “富贵，去撅几根榆木棍子，筷子那么粗的就行。” 安排完这些，罗易拿刀将那两块梅花肉切成一指厚的肉片。 洒上盐沫，再随手采几株把蒿，洗净搓碎，将汁浇在肉片上。 接过二蛋手里的大号铁盆，拿锤子三两下砸平，放到炭火上，再将喂好汁料的肉片放在上面。 滋拉，滋拉…… 铁盆做的铁片上的肉遇热慢慢收缩，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冒出油汁来。 香味飘出来，让赵富贵几个小年轻险些把舌头咬下来咽了！ 肉烤好，刚从铁板上撤下来，赵富贵伸手就去抓。 “啊呀握草，烫死我了！” “哈哈，你个饿死鬼投胎，急啥的，来，看我的。” 罗易将备好的那些榆木棍一头削尖，对准一块肉就戳下去。 “拿着，这是你的……二蛋，你的……来来，铁柱，大牛……” 人手一个榆木棍戳着烤好的肉，吃的那叫一个满嘴流油。 “姐夫，这又咋这么香呢，啊呀握草，比那肥又膘子还香……姐夫这叫啥吃法？” “这叫铁板烧猪排。” “姐夫，你这搁哪学的，俺们可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猪又……” 赵富贵等人狼吞虎咽，没一会儿的功夫就个个撑的直打嗝。 “哎姐夫，这还有一块没烤呢。” “这块一会烤好了，你拿回去给你姐吃。” “姐夫，你啥时候娶我姐过门？” 第29章猪撞树上，你撞猪腚上了 罗易被赵富贵问的一噎。 他想立即就把赵燕娶进门，做他罗易的媳妇。 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啪！ 一巴掌拍到赵富贵的后脑勺子上。 罗易说道：“你妈不是说要给你娶媳妇吗，你媳妇在哪呢？” “哈哈，可拉倒吧。”二蛋抢先说道：“就富贵那两下子，给他个媳妇他也不会用。” “你会你会，就你长个嘴！” 铁板上的肉烤好，罗易随手采了些野苏叶子，洗净将肉包好，再弄几个大片的柞树叶子包好。 “富贵，抓紧给你姐送去，看着你姐吃完再回来，任务要是完成的好，我带你几个小崽子去赚钱。” “啊？赚钱？” “姐夫，赚了钱，俺们是不是也能有单打一撅把子使了？” “看你们表现！” 赵富贵美出了鼻涕泡，把包好的肉揣怀里，屁颠颠就下山了。 “铁柱，你拿我这斧子，带小嘎子去砍几根擀面杖粗的青杆子，都剁成大腿那么长短……” “二蛋你去采柞树叶子，越大越好……大牛，你瞅好了这玩意，去采一背筐回来……” 安排这些人的活都干到位时，赵富贵也回来了。 罗易便用绳子将一米来长的青杆子木棍绑成一个木排，让二蛋等人将那些野猪肉放上去。 再弄两根杠子用绳子绑在木排上，抬着便出了大杠山，直奔万吉村。 此时夕阳西下，村子里炊烟升腾。 东西抬到村里场院边上，罗易指挥着几个小年轻搬些石头，把木排架起来。 “富贵，二蛋，喊！” “卖野猪又嘞！” “贱卖猪又哎，全是大肥又膘子嘎嘎香……” 赵富贵几人扯着脖子喊，没一会儿就有不少村民出了家门，朝着场院方向跑了过来。 一肚子窝火还没消的老刘听到喊声，手里的烟袋锅子直接扔到了桌子上。 “死盲流子小逼崽子，还跑村里臭显摆上了！” 罗易在山上打了野猪跑到村里卖猪肉，这不是活脱脱打他老刘的脸吗？ 他老刘可是村里唯一的老猎户，打围几十年了，上一回打到野猪还是十几年前。 罗易这哪是在抢他的风头？ 简直就是在砸他的饭碗！ 几分钟的功夫，村场院就围过来一群村民。 “啊哟富贵，你咋还卖上猪又了？” “张大娘，买块呗，这可是野猪又，嘎嘎香啊握草。” “野猪又？哪来滴野猪肉？” “这真是野猪又？” 村民们半信半疑，纷纷上前拿手指戳着木排上的肉，有的甚至还拎起来一条翻腾着仔细看。 “那老大个猪头搁那摆着呢，你瞅瞅这对獠牙，谁家养猪能养出这大牙来？” “啊呀娘嘞，还真是野猪哎！” “啧啧，这老些又（肉），那野猪指定不小哇。” “这野猪又咋卖？” 野猪肉比家猪肉香，这是村民们都知道的。 “瘦的八毛，肥的、五花三层都九毛，买的多还送大骨头送下水。” 罗易拿一根树条子抽打着肉上聚过来的蚊虫苍蝇，边回答村民的问话。 “啊呀，这不姓罗那盲流子吗，你咋搁这呢，咋滴馋猪又了，这是跟着富贵他们过来捡骨头吃呀。” “一个盲流子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还吃骨头，他指啥吃骨头……” “哈哈哈……” 村民们拿罗易消遣惯了，嘲讽的话张嘴就来。 “说啥呢你们，你个……” 赵富贵刚要怼回来，就被罗易一把拉住。 下山之前他嘱咐过这几个小年轻，在外人面前别喊他姐夫。 他一个大男人无所谓，但被人喊姐夫，村民们就会胡乱猜测，甚至编造出些莫须有的故事来。 那样会影响赵燕的名声。 与此同时，老刘出了门，看看场院方向，眼珠转了转，还是先去了趟刘村长家。 “村长，大杠山那个姓罗的盲流子，可跑咱村卖猪又呢，这事你不管管？” “卖猪又？哪来的猪又？” “那谁知道他搁哪划拉偷滴还是摸滴，这事儿你可不能不管呀村长。” “呃这……” 刘村长嘴上叼着根旱烟，点上也顾不上抽，冒出的烟呛的他半眯着一只眼睛。 脑子里就在琢磨着一件事。 村里王会计那么能耐，都让罗易给收拾的到现在还没放回来。 要是真细查起来，他这个村长受不受连累还不一定呢。 这时候去招惹罗易？ 刘村长可没那么虎逼。 “那啥，村部那边还有个大事我没办呢，你这么滴，我忙完那事儿就过去看看。” 刘村长就把老刘给打发走了。 另一边，村场院。 “这野猪是我打的，镇上街里家养的猪肉还一块二一块五，你买多些也那些钱。” “你从我这里买肉，多买不光送骨头下水，还送调料，拿回去直接烀了就能吃，嘎嘎过瘾。” “先到先得，下手晚了毛都不剩，要买抓紧！” 罗易并没跟那些村民较劲，而是继续吆喝着卖野猪肉。 又便宜又送东西，村民们还真没遇到过这种事。 也顾不上再嘲笑罗易，呼啦啦就围上前。 “给我嘎二斤肥又膘子。” “把这块前槽给我嘎下来……我买这老些，那坨猪肠子给我呗？” “我要那块猪肝货……” “别急，慢慢来！” 罗易忙活着，赵富贵几个人给打着下手。 没一会儿的功夫，半拉野猪肉就被分了。 村民人手拎一块肉，还有赠送的骨头和下水，个个都觉得占了大便宜，高兴的嘴成了瓢。 罗易手上也很快就是厚厚的一叠钱。 赵富贵和二蛋几个人要乐疯了。 因为下山之前罗易就说了，今天野猪肉卖掉，会给他们分钱。 “哎小罗，这野猪真你打的？” “对呀小罗，这老大个野猪，那得使多大劲能给弄死？” 村民们买到便宜肉又得了赠品，心里美的不行，对罗易的称呼也有了改变。 “哼，你听那小崽子吹牛逼吧！” 这时候，老刘来了。 刘村长打发他走，他也明白，那老东西指定是不惹这些麻烦，所以就找了借口。 根本不会过来处理这件事。 但老刘心里的这口气不出，晚上睡觉肯定从炕上掉下来。 匆匆忙忙到了场院，这边野猪肉都快卖完了。 心里这个恨呀！ “这臭盲流子要是能打野猪，那些打围的还不都上天！” “那他这野猪又是哪来的？” 有村民满是疑惑问道。 “呵，哪来滴？是人家大野猪自己创树上创（撞）死滴，还他打的？他咋那么能呢，指啥呀！” “啧啧，这好命呢？上山还能遇着自己创死的野猪？” “啊对对对。”罗易并不反驳，而是说道：“那野猪就是自己创树上的。” “老刘，你当时不也亲眼看着了吗？” “我当然是看着了！” “哎，那就对了，富贵和二蛋他们也看着了。” “哼哼，就你那两下子，还打野猪，没叫野猪把你拱了！” “对吧富贵？”罗易扭头看看赵富贵等人，又道：“我打的这个野猪是自己创树上了。” “然后呢，老刘创猪腚上了！没看他现在脑瓜子还蒙登着的吗？人话都不会说了。” “哈哈哈……” 罗易的话，惹得村民们一阵哄笑。 这一回，他们没向着老刘说话，而是觉得此时的老刘跑过来，就是个笑话。 他们这些人只管买的野猪肉便宜，谁管野猪是咋死的！ 第30章最懂人情社会 老刘一张老脸通红，甚至因为窝火气恼，两只眼珠子都憋红了。 “老刘，你买野猪肉不？买的话给算你贱点。” 这年代东北农村管便宜就叫贱，是指东西价格高或低，价格高的叫贵，价格低的叫贱。 明明是很正常的方言，但这时候在老刘听起来，却是格外的刺耳。 “姓罗的，不用你个臭盲流子嘚瑟，打一回野猪有啥了不起滴？你有这回，可不一定有下回。” “哎，老少爷们可听着了哈，老刘他承认这野猪是我打滴了。” 罗易高声又道：“老少爷们，下回我再打了啥，肉还便宜卖，叫大家伙天天都能吃得起！” “哦吼吼，天天有又吃！” “那可行了，以后隔三岔五吃顿又，那小日子可不嘎嘎舒坦。” 赵富贵几人高声附和着，村民们也跟着嘻嘻哈哈。 在罗易这里买的野猪肉，不但便宜，秤都高高的，还有赠品，这样好事要是天天有，村民们哪能不乐。 老刘这时候却难受的要死，酱着一张老脸，扭头就走了。 “嘿哟，老刘你真不买点呀，多贱呀这野猪又……” “他还用买吗，自己就是个打围滴，那还不天天有又吃？” “天天有又，也没见他便宜卖给咱点，才刚还说啥野猪谁打滴，是不是谁打滴能咋滴。” “你听他的，他呀，就是老母猪晃已巴（尾巴），闲磨他那逼帮子。” “哈哈哈……” 这年代的东北农村，不管男女说话都大声嚎气。 也不管是谁，只要能捡到乐子，大家就都跟着嘲笑几句。 “二蛋，富贵，收摊！” 罗易也没管那些人嘻哈谈笑，就张罗着小年轻们，把剩下一小半的野猪肉收拾起来。 “姐……易哥，那啥，明早俺们几个还跟你上山！” 赵富贵本想喊姐夫，但左右看看，附近还有村民没走远，便立即改了口。 罗易跟他们说了，以后得注意称呼。 “明天再说，来，你几个排队站好了，发钱。” “啥？真发钱？” “啊呀我去，我姐……我易哥真讲究哎……” 罗易仔细数了数今天的收入，三百斤的大野猪，肉也就出了一百斤左右。 他们在大杠山下吃了一些，又留出些精细的肉，抬到万吉村场院也就七八十斤的样子。 村民图便宜，但购买能力也有限。 “五花三层总共卖了十三斤，每斤九毛钱，总共十块零四毛。” “瘦肉卖了二十七斤，八毛一斤，总共二十一块六毛钱。” “加一起是三十二块钱，富贵，二蛋，铁柱，大牛，小嘎子，你们总共五个人，每人分五块钱。” 罗易一边算账，一边就把钱数了出来，一个个递到几个小年轻手里。 赵富贵几个人都哆嗦了。 这年代镇上那些工人每人每月工资才三十多块钱，每天能合到一块钱。 镇上的干部才六十多，那也只能合到每天两块钱。 赵富贵几个人跟着罗易进了趟山，打野猪的时候他们还被吓尿了裤子。 卖了肉竟然给他们分钱？ 还一人分五块钱！ 这让人怎么敢相信？ 啪！ 铁柱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扬手就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啊呀他亲娘嘞，咋这么疼……” “嘶……” 大牛也偷偷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简直不敢相信他能分五块钱。 “易哥，你别是整岔劈了，俺几个是一人分五毛钱吧？” “咋滴富贵，你是没念过书还是不识数，就是一人五块钱，都拿着，钱攒着点，别乱花。” 给几个人分完钱，罗易手里还剩七块。 对于他来说，分出去的那二十五块都是小钱！ 分完钱，罗易便背着背筐，直奔刘村长家。 东北的五月虽然天气不热，但鲜肉毕竟易坏。 卖不了的这些肉不能浪费了。 重生而来的罗易，是最懂人情社会的。 他想要弄下来村北那块荒地盖房子，必须得让老刘给使这个劲！ 此前老刘可是生产队一大队书记，后来虽然被撸了下来，但队里的东西他是最清楚，也是最知道如何去办的。 当刘村长罗易拎着猪肉来的，当时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哎呀，这家里昨儿个才买滴猪又……” 他还真怕罗易是要强卖给他。 “猪肉是猪肉，野猪肉是野猪肉，我头回打这么大个玩意，咋也得先叫村长尝个鲜呀。” “这是……白给我？” 看着罗易拿出来的那块肉，有肥有瘦，足有十斤的样子，刘村长的手都在发抖。 “嗐，啥白不白给的，我罗易在大杠山那住这么多年，也没少得村长照顾……” 刘村长老脸通红。 罗易自从到了万吉村，已有十年之久，他真就没给过任何照顾。 不过，罗易这么会来事儿，倒是让刘村长心里很舒服。 “啊呀这这这，这多不好意思，你这好不容易上山弄的……” “村长说这话就外道了，咱俩谁跟谁呀，有肉一起吃，有酒一起喝嘛！” “啊对对对，你说滴太对了小罗……” 离开村长家，罗易又去了牛大壮家。 仍旧是一块野猪肉拿出来。 “啊……又……又……” “对，这是野猪肉，给你，烀着吃……我给你的药丸吃了吗？” 牛大壮激动的眼泪汪汪，猛点头。 半小时后，罗易来了老赵家。 手里还有十来斤肉，打算给送过去。 虽然现在罗易有赵富贵这个跟班，但是总让他偷偷摸摸给赵燕送东西也不是办法。 老赵婆虽然可憎，但毕竟是老赵头续娶的媳妇。 收拾那个老叼婆容易，可让老赵家鸡飞狗跳，对还没出嫁的赵燕没什么好处。 这丫头孝顺。 当初老赵头被说偷油坊的油，为了不让父亲蹲笆篱子吃窝头，她才答应嫁给王会计儿子王强。 这十来斤肉，就当买个让赵燕这段时间过的安稳了。 此刻，老赵头在扫院子。 “罗易？你咋来了？” 老赵头看到罗易的时候，眼神有些恍惚，脑子里瞬间闪出那天王强被打，以及王会计被抓的事来。 “赵大爷，我打了头野猪，给你家送点肉过来。” “啥？” “没啥事我就先回去了。” 看着老赵头一脸吃惊，罗易并没解释，扔下肉转身就向外走。 “那啥……燕子上南河套洗衣裳去了……” 闻言，罗易脚步微顿，捏了捏拳，快步走了。 没一会儿，老赵婆从屋里出来，看到那条野猪肉，眼睛都直了。 “哪来滴猪又呀？哎呀娘哎，这老大一块，这不得十来斤呀，你哪来滴钱买又？” “罗易送过来的。” “啥？你说啥？那盲流子送来的？尽搁那扯……” 打死老赵婆也不会相信，那肉会是罗易送过来的。 刚想再逼叨几句，大门外传来一阵笑声。 “啊呀，哈哈哈，老赵婆哎，你可是要发财了！” 第31章钻被窝？ 来人是大川镇有名的媒婆老王婆。 那笑声格外有穿透力，赵家院子里落着的两个麻雀都被惊飞。 “啊呀老王婆来了，快屋里坐。” 老赵婆笑脸相迎，老赵头却不爱跟老娘们打交道，扛着把镐头去了后院。 “快别坐了。”老王婆瞟了一眼拉着个脸子的老赵，又道：“哎呀王玉芬你说你咋那么好命呢！” “白捡个闺女长那老俊，多少小伙子都惦记着呢。” “哼！”老王婆却是白眼一翻，说道：“那也是白惦记，俺家燕子可是能值俩钱嘀！” “嘿哟，啥钱儿不钱儿滴，你们村以前老孙家那小子现在搁县文化局上班呢，吃上红本了！” “啥？你那意思是……” “可不咋滴，相中你家燕子了，有钱！他姐夫县卫生局二把手，有权！” “哎哟这……这好条件……人家哪能看上我家那野牲口养滴玩意……” “人家说了，一百块钱彩礼，以后还给你儿子在县里也安排个正经八百滴工作。” “亲娘嘞，真假呀？老王婆，这事儿你要是给说成了，那我可指定给你挑个大猪头哎！” “挑个大猪头你可不吃亏！这要是有了孙家宝那样滴女婿，你家可得扬巴死了。” “啊是是是，要不说还得是咱老户友呢……那我指定好好谢你呀。” “你也别光说这些好听的，这事儿能不能成，还得看你会不会办事儿……” 与此同时，罗易到了万吉村南河套边。 就看到赵燕正坐在一块石头上，用力搓洗着石板上的衣服。 东北的五月，天凉水寒，赵燕的一双手都已经被冰的通红。 “燕子！” “罗易？你咋来了？吃了没？你身上这衣裳脱了我给你洗洗吧。” “快别洗了……瞅你这手冻的……” “哎呀，不冷。” “咋不冷！你摞这，我给你洗。” “哎……” 罗易二话不说，抄起衣服就洗了起来。 “哎罗易，你快别洗了，你一个大老爷们的，哪能干这些活。” “咋滴，谁规定这活就得女的干！” 罗易心里有些恼火，同时也很心疼赵燕。 但这年代的妇女都是如此，要改变，需要最少两代人的努力。 当然，这只是上一世的情况。 这一世，罗易想要改变现状，也只能一步步去实现。 他打算手里的这批毛皮出手之后，先去买台洗衣机给赵燕。 但这想法他并没说出来。 此刻，看着罗易用力搓洗着衣服的背影，赵燕的两只眼睛渗满了雾气。 自从那天罗易把王强给打了，好像是彻底变了个人一样。 宽厚的肩膀像座山，仿佛能给她足够的依靠，赵燕都看愣神了。 “燕子，把盆递过来。” “哎哎！” 将盆递过去之后，赵燕眨了眨眼睛，看到罗易那褪色的土黄色衣服肩膀处磨破个窟窿。 便悄悄在罗易的身后拿手量了量衣长和肩宽，心里打算着想办法给他做件新衣服。 衣服很快洗完，罗易端起盆子，转过身来。 夕阳余晖落在赵燕的脸上，红扑扑的，像熟透的苹果一样好看。 风吹过来，一缕头发飘在她的脸上，罗易忍不住伸出手替她捋到耳朵后面。 “罗易……那啥……” 赵燕想说，她对他初心不变。 “快天黑了，咱回去吧，明一早我去你家找你。” “啊？” 被打断了想说的话，赵燕脸颊一片羞红。 “找我干啥？”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罗易把赵燕送到胡同口，也没多说什么，转身就走了。 看着罗易的背影，赵燕心中很是复杂。 “难不成他压根就对我没那意思？” 想到这里，赵燕沉声叹气。 “搁这寻思啥呢？” 姐妹小梅来了，看看路上大步流星离开的罗易，似乎是看穿了赵燕的心思。 “呃……小梅……” 赵燕一阵尴尬。 “你要真想跟罗易过日子，就直接过去跟他过！” “咱村喜旺老婆，当初不就是家里不同意，她直接钻了喜旺被窝，那不也搁一块儿过日子了吗？” “孩子都仨了！” “你那后妈就是想指你换钱呢，咋滴你还搁家等着叫她卖呀！” 听小梅这么一说，赵燕的心脏疯狂乱跳，脸上火辣辣的发烫。 “可是……罗易好像没那意思。” “啥这意思那意思的，你就往他被窝一钻，是个爷们都能干。” “啊这……” “你听我滴，准没错！” 小梅走了，赵燕心里乱糟糟的，脑子里在胡思乱想着。 到了家门口，竟然呆怔在那里。 “啊呀王玉芬呀，你咋这么死心眼子呢！” 突然，赵燕听到门内传出镇上老王婆的声音。 “这事儿要是成了，你以后滴日子那可就吃香喝辣，啥心也不用操了。” “哎哟你说滴轻巧，那贱玩意把东西藏哪了，我也不知道呀。” “你不会直接跟她要呀，她一个丫头片子，还能反了天不成？” “说滴也是哈，反正她那死妈留下那破玩意也没啥用，我这为她打算，还便宜她了！” “就说是滴！” 听到这里，赵燕顿时清醒了过来。 老王婆唆使王玉芬，是要抢了她母亲留下的那套工具！ 赵燕的姥爷是个剪纸手艺人，解放前就靠着这手艺养活着一大家子。 后来将手艺传给了她的母亲。 而她母亲也将手艺传给了赵燕。 在临终前，将那套祖上传下来的工具让赵燕收好。 对于她来说，那些工具是对母亲的念想。 “别打我妈那套工具的主意！” 赵燕一肚子恼火，推门进了院子。 “啊哎死丫头，你吓我一跳！啥破逼玩意叫你护滴跟个宝贝似滴。” “那是我妈留给我的，谁也不许动！” “哎呀燕子，你瞅瞅你这倔脾气，一个闺女家的，说话跟那犟驴似滴……” 老王婆撇嘴。 “跟你啥关系？” “哎哟哟，你跟我嚎嚎啥，跟我啥关系，真是好心当驴肝肺。” 老王婆拿手剜了剜赵燕，给老赵婆使了个眼色，便匆匆走了。 “你个贱玩意，你……” “我告诉你王玉芬，你是我后妈不假，你叫我给你当牛做马我也认了，但你要是敢打我妈留下那东西的主意……” “反了你了！”老赵婆吃惊怒瞪眼珠，扯脖子喊道：“你跟我嚎啥？翅膀硬了是吧，吃两天饱饭不知道自己姓啥了……” 老赵婆心里这个恨。 自从那天罗易把王强给打了，王家来退了婚，这死丫头脾气是越来越大了！ 抄起地上的扫帚，就往赵燕身上抡。 “她姓啥，我姓啥，你又姓啥！” 这时候，在外面玩够了的赵富贵回来了。 在门外听到喊声，三两步冲进院子，一把夺下老赵婆手里的扫帚。 “还敢打我姐！你要是死了，我连个纸都不给你烧！” “说啥呢，你个小瘪犊子说啥呢！我是你妈，你个吃里扒外滴东西。” “再逼逼我一扫帚抡死你！” 赵富贵可是记着罗易给他的任务。 只要把他姐保护好了，不叫老赵婆给欺负了，以后跟着罗易不但有肉吃还有钱赚。 “好哇你个小瘪犊子，反了天了你……哎呀，这日子没法过了呀，小……” 扑通，老赵婆坐在了地上，拍着大腿鬼嚎起来。 “姐，走上屋吃饭去，叫她自己搁那嚎。” 眼看着姐弟两人进了屋子，老赵婆狠咬门牙。 “不值钱滴贱玩意，等你不在家滴，我就不信找不着那破逼玩意！” 第32章没俩溜溜坠着，怕不是能上天 老赵头扛着镐头从菜园子出来。 “搁二里地都听着你吵吵了，一天到黑滴瞎吵吵啥！” “死……哎呀老赵，我跟了你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闺女闺女不争气，儿子儿子不听话……我给你老赵家生儿养女滴，就落了个这下场呀，我还不如……” “行了！还不快去做饭！” 老赵一喊，老赵婆又没电了。 与此同时，赵富贵和赵燕进了屋子。 “姐，你来，我给你看个好东西。” “啥好东西？” “你瞅瞅就知道了。” “啊？富贵，你哪来这老些钱？你跟着二蛋他们去偷东西了？” “才不是偷的，这是我姐夫给的，哦就是罗易，我易哥。” “他给你的钱？他哪来的钱？” “下晚的时候俺们搁村场院那边卖野猪又，你不知道？” 那时候赵燕就在南河套洗衣服，哪里会知道这件事。 “哪来的野猪又？” “我易哥打的，俺们一块跟着去的，那家伙的，我易哥老牛逼了哎……” 赵富贵有声有色描述着山里打野猪的事。 当然，他并没说自己和二蛋几个人被吓破胆的事。 赵燕听得心惊胆战。 打猎，那可是猎户才敢干的事！ “姐，这钱给你，扯块花布做身衣裳。” “我不要……” “啊呀你拿着，我明天还跟我易哥上山，还能赚不老少钱呢。” “那行……我就拿着了。” 赵燕想扯块布，给罗易做件衣裳。 次日一清早，罗易背着背筐来了赵家。 老赵婆拿着把扫帚，一打开门就看到了手里拎着一捆纸钱的罗易。 “你要干啥？你个死盲流子，一大早上的晦气谁呢！” “平时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叫门，你怕啥？” “你你……” 老赵婆心虚，眼神恍惚，却也仍旧两只手死抓大门板，拦着不让罗易进。 “干啥呢，人家昨天还送那老些又过来，你咋连门都不让进？” 老赵从屋里出来，怒斥老赵婆，瞥一眼罗易手里的纸钱，便去把赵燕叫了出来。 看着这俩小年轻出了门，老赵狠狠瞪了老赵婆一眼，转身进了屋子。 老赵婆看看罗易和赵燕的背影，再转头看看老赵刚刚关了的房门，两条眉毛拧到了一起。 “难不成那又真是姓罗那盲流子送来的？” 十几斤肉，有肥有瘦，最少也得十来块钱！ 前几天刚拿了一百块钱给赵家，那钱的来路就不清不楚，现在那小子手里居然还有钱买肉？ “这臭盲流子哪来那么多钱？他手里是不是还有钱？” 这一刻，老赵婆甚至都想反悔老王婆来说媒的事了。 不过一转念，又觉得罗易就算是手里有俩钱儿，也不是什么好来头。 而且还是个盲流子…… “小鳖楔的，差点叫你给唬了！” 与此同时，万吉村北后山坟茔地。 “罗易，为啥这时候给我妈上坟？” 赵燕也是在心里翻腾好几下，这句话才问出口。 昨天小梅跟她说的话，还在脑子里跳动。 她也纠结了半晚上。 “今天是母亲节，以前你给大娘上坟也没摆过像样的贡，从现在开始，咱只要来上坟就把贡给摆了，都补上。” 东北逢祭祀日给故人上坟，都有摆贡的讲究。 三个盘代表顺利，五个碗代表吉祥，七个碟子代表幸运。 大户人家除了三盘五碗七个碟之外，还会有九样点心和水果，代表着故人在这个家族里的尊贵地位。 以前赵燕给她母亲上坟，就连纸钱都节约得很，更别提摆贡品了。 “啥是母亲节？” “就是……国际上专门感谢母亲的节日……” 罗易一边说着，便将背筐里的东西摆了出来。 三样水果，五样荤素搭配炒菜，糖块点心馒头共七样。 “大娘，这贡摆晚了，别嫌弃……有我在，以后指定不叫燕子受委屈……” 话虽简单，却是罗易当着赵燕故去的母亲，对赵燕的承诺。 赵燕内心翻腾，鼻子一酸，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 上完坟，回去的路上，赵燕心里又复杂又纠结。 她很想对罗易再主动一点。 或者干脆像小梅说的那样，找个机会去大杠山上罗易的窝棚里，去钻他的被窝。 可偷瞄着身边这年轻俊朗的小伙，一股自卑感又涌了上来。 她今年二十五了！ 在这年代的东北，就是别人口中的老姑娘。 老姑娘这个词看似没什么问题，实则是这年代的人对嫁不出去的女人的嘲讽。 而罗易这么年轻…… “我就不进去了，老赵婆要是再偏偏嘴说难听的，就叫富贵告诉我。” 到了赵家门口，罗易说道。 “对了罗易，你真去山上打野猪了？” 赵燕说着，下意识摸摸衣兜。 那里装着昨天赵富贵给她的五块钱。 “嗯。” “那玩意拱人，以后别打了。” “嗐，不就个野猪吗，我搁大杠山那住了十年，还怕那玩意？” “那……” “行了，别瞎寻思了，回去吧。” 罗易笑笑，转身走了。 准备回大杠山下，路过场院的时候，就看到老刘正对着一群人比比划划。 “张老弟儿，你瞅瞅我这毛皮，一堆一拉滴，咱可是专门干这营生的，就不缺这玩意！” 老刘知道收毛皮的张得旺今天来，特意早早就把家里的猎物毛皮拿到了场院上。 目的就是想让村民们看看，他老刘才是万吉村最厉害的猎人。 刚才正跟张得旺聊着，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围过来不少村民。 老刘瞥眼间看到路上走过来的罗易，便翻腾起自己的那些毛皮货，拉着张得旺高声介绍着。 “啧啧，还真是不少呢，老刘你不愧是个老猎手啊！” 张得旺抿嘴表示佩服。 村民们看到那么多毛皮却是心态各不相同。 有羡慕的，也有嫉妒的，更有看着老刘一脸得意的在那显摆看着来气的。 “那是滴了，我可是专门干这个滴，几十年了，不像有些人瞎猫创上个死耗子，逮个野猪就已巴撅天上去了。” “谁呀？他说的是那个盲流子小罗不？” “哎小罗那不是来了……” 这些人的话，罗易听得清清楚楚，却并不想理会，打算绕过场院，却被老刘一把给拦住。 “啊哟，这不是昨天弄了个野猪滴小盲流子吗，这是干啥去？” “呵！” 看着老刘那浑身二两贱肉嘚瑟的不轻，罗易就只淡冷一笑。 跟这种人一般见识，简直就是浪费时间。 转身要走，却又一次被老刘拦住。 昨天罗易让他丢尽老脸，今天必须要把这老脸找回来！ “走啥呀，这急着往山上跑，咋滴寻思还能再碰上个死耗子？” “小罗呀，盲流子就该有个盲流子样，别一天到晚搁那瞎寻思。” “你想赚钱，那也得有那个命！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呀！” “昨天是你祖坟冒青烟，你还寻思回回有那命呢？指不定下回再看着你，就在那野猪肚子里，隔天就变成野猪屎了！” 老刘拦着罗易，好一顿输出，村民们在旁边看着听着，悄声指指点点。 他们昨天虽然都占了便宜，从罗易手里买了便宜野猪肉。 但这一刻，所有人却都觉得老刘的话说得有道理。 打猎，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干的！ 这时候，村民们都将目光落在了罗易的身上。 都想看看这个小盲流子，到底听不听劝。 但这时候，罗易却是嘴角露出让人捉摸不透的笑意。 他瞥了一眼老刘，笑呵呵地说道：“老刘，你挺飘啊！” “你个老东西，要是没那俩瘪咔咔的溜溜坠着，你怕不是能上天啊！” 第33章打猎？随便玩玩！ 罗易说着，目光就落在了老刘身体的下盘。 “哈哈哈……” 村民们本来想看罗易听不听劝，却没想到听了个大笑话。 “哎老刘，你是咱村娶媳妇最多滴，这是把那俩溜溜都干瘪乎了？” “不划算呀老刘，你这才几个岁数就瘪乎了，这以后还能打围吗？” “就说是滴，给咱村那几个光棍匀乎匀乎呀……” 本想好好埋汰一下罗易，却没想到自己成了众矢之的。 村民们最爱这种荤话！ 老刘一张老脸被臊的通红。 与此同时，周永泰开着车，和女儿周雅兰正前往万吉村。 “爸，那天卖给咱们满天星白六毛皮的那个小农民，真有那么厉害？” 当天周永泰去清抚县满客大饭店吃饭，所遇到的事情，回去之后就告诉了女儿。 “我可是亲眼所见，这还有假？” “那可说不定，您可别被他给骗了。” “咱今天是过去求人家，何来被骗一说？” 来找罗易这件事，周永泰可是纠结了好几天。 始终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让罗易点头答应帮忙。 在满客饭店的时候，他可是听得清清楚楚。 当时清抚县卫生局二把手李庆伟，想让罗易去做他的助手，开出那么好的条件都没让那小子心动。 能看得出来，罗易并不屑于那些稳稳当当的办公室工作。 似乎也并不拿钱太当回事的样子，也让周永泰觉得很是奇怪。 自己不过是个做生意的，能请的动这小子吗？ 在这个人人都想端个铁饭碗的年代，周永泰的这份纠结并不多余。 “反正到时候您别急着做决定，先看看再说。” 虽然周永泰说得十分肯定，但没有亲眼看到，周雅兰始终都不相信。 在她看来，如果罗易真像父亲说的那么厉害，为什么却甘愿窝在一个小山沟子里？ 换做任何一个人，恐怕早就跑去最南边大城市高就去了。 此刻，在万吉村场院这边，老刘虽被村民们那些话臊的满脸通红。 但这个脸面他还得找回来！ 尤其是在张得旺的面前。 “哎呀张老弟儿，叫你见笑了，这些种地的老农民没文化，说话没个把门的，你呀，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为了找回脸面，老刘就贬低同乡。 这让在场的村民心里很是不悦。 一个个撇着嘴，斜瞟着老刘，小声嘀咕起来。 “说滴好像他不是农民似滴。” “一个臭打围滴，有啥可扬巴的。” “你瞅他浑身那二两贱又，这给他嘚瑟滴，小罗说滴没错呀，没俩溜溜坠着还真能上天。” 村民们被贬低没文化，心里不服，但这的确就是现实。 一家子凑不出一个高中生的时代，农民就只能暗地里吐槽几句。 “呵呵呵……” 张得旺闻言，就只是笑笑，目光却忍不住往罗易的身上打量。 “这小兄弟也打猎？” “他会打个屁，就是巧了叫他占了回便宜，一个小年轻……跑山这活可凭的都是经验。” 老刘心里微微紧张，又道：“嘴上没毛办事儿不牢，张老弟儿可别吃这亏呀！” “来来，张老弟儿，咱不用搭理那些小崽子，咱谈谈这毛皮的价钱。” 怕被搅了局，老刘便也放弃再继续刁难罗易。 实际上他也知道，再纠缠下去，自己不一定还能吃个什么亏！ 罗易其实也不屑于跟老刘这种人费口舌，转身打算走，却看到地上那些毛皮时冷笑了一声。 那笑声虽小，却被张得旺听得清清楚楚。 这个老刘口中的小盲流子，那气质却与现场这些人似乎有些格格不入。 尤其是那眼神，更像是个久经沙场的商界老手。 张得旺甚至搓了搓眼睛，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张老弟儿……老弟儿……” “老刘，价钱这事吧，平时我就定了，但今天我们大老板要来，怕是得他过目之后才能定了。” 张得旺恍过神来说道。 “啊呀，你大老板要来呀，那行行行，咱就搁这等着他！” 老刘高兴坏了。 要是能跟张得旺的大老板见上一面，凭着他这能说会道的嘴，以后可不就有机会发大财了？ 老刘搓着手，满心期待。 “哎，小兄弟请留步！” 刚刚罗易沉着冷静的样子，就让张得旺觉得，搞不好这小子也是个打猎的。 他们公司最近很缺上好的毛皮，如果能多联系些猎户是最好不过的。 便扔下老刘，喊住了罗易。 “咋了？” “你也打猎？” “随便玩玩。” “手里可有毛皮？” “有点。” “那我能去看看吗？” “这个嘛，还真是不好意思，我那些毛皮是给人家留的。” “呃……” 张得旺有些失望。 “哎呀张老弟儿，你可别听他搁这瞎吹，他个黄嘴角子会打个啥？逮个鸟抓个蝲蛄就了不得了。” “你搁这街边子（附近）打听打听，哪个打围滴是嘴上没毛的？” 老刘偷瞪了罗易一眼，心里这个后悔！ 刚才就不应该拦住这个坏他好事儿的盲流子。 “倒也是……” 张得旺干了这么多年收毛皮的活，所接触的猎人还真都是些四五十岁往上的。 打猎这种活除了需要体力和胆量，最重要的就是经验。 一看罗易也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怎么可能会打猎。 见张得旺信了自己的话，老刘冷哼又瞪了罗易一眼。 “连祖师爷门朝哪都不知道，还想吃这口饭？简直是做梦！” 话落之际，就见一辆黑色轿车从村口方向驶了过来。 老刘瞬间两眼放光。 “啊呀张老弟儿，那是不是你老板来了？快快快，我去迎迎……” “你们快别搁这围着了，一帮没见过世面滴玩意，瞅瞅你们穿滴这个埋汰，再给人家大老板吓着。” 看着那些围观的村民眼露惊奇，抻着脖子往路上看，老刘看着就来气。 这年代的东北农村哪见过轿车？ 平时谁家里能有辆新自行车，那都觉得牛逼的不行。 村民见过最拉风的车，也不过就是县派出所的边三轮了。 这回见了四个轮子的，谁不想好好开开眼界？ 虽然被老刘贬低推搡着，却丝毫无法阻止村民们想长见识的欲望。 一个个都争抢着往前跑。 老刘鼻子都要气冒烟了，把那些围观的村民扒拉到一边，像是只成了精的兔子，连蹦带跳迎了上去。 听到停车声，刚刚走出去不远的罗易下意识停住了脚步。 当他看到从车上下来的人时，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他来的倒正是时候！” 第34章太让人难以理解了！ 见是周永泰来了，罗易唇角勾笑。 对方来的正好，他正想卖掉手里的毛皮，先给赵燕买个洗衣机。 买家来了算是客，罗易便转身又折返回来。 眼尖的老刘看到，人本来都快跑到车边了，怕罗易坏他的好事，立即迎过去给拦了下来。 “你又回来干啥？那可是城里的大老板，不是你这种臭盲流子能往前凑乎滴！” “哎哟小罗，快别往前凑了，这城里的大老板是来找老刘的，你眼馋也没用。” “就是滴，老刘打围这老些年了才联系上城里大老板，你就算打了个野猪能咋滴？” 村民们属实嫉妒！ 就把自己的嫉妒想法，一股脑强加在了罗易的身上。 “那老板是来找我的。” 罗易十分笃定地说道。 “哎哟我滴个亲娘嘞，你们瞅瞅这盲流子说啥呢？想钱想疯了吧。” “啥？小罗你寻思啥呢？你一个盲流子连个屋头都没有，人家城里大老板来找你？” “这盲流子脑瓜子指定有啥大毛病。” “我瞅这架势，是昨天叫那野猪给拱傻了。” “哈哈哈……” 罗易的话，让村民们笑的前仰后合。 “瞅你这一身的臭气，还不把人家城里大老板给熏跑了，尽搁那做梦！” 老刘扔下这句话，耳听得张得旺跟车上下来那人打招呼，也顾不得再说什么，转身就跑了回去。 “啊哟啊哟，这城里滴大老板就是不一样……” 快步走过去的老刘对着周永泰点头哈腰，一副谄媚的奴才相。 “老板，这就是我之前联系的卖主，是个老打猎的，手里……” 不等张得旺把话说完，周永泰瞥眼间就看到了人群里的罗易。 “罗同志？” 周永泰将张得旺推到一边，便朝罗易走了过去。 周雅兰虽然也看到了罗易，但却见那小子在一群村民里也并没那么扎眼，心里很是失望。 她更觉得父亲肯定是搞错了。 “什么？”张得旺眼露惊色，喃喃道：“难道，他就是老板要找的那个人？” 会不会是搞错了？ “哎哎，大老板，他就是个盲流子，没啥能耐，你们不是来收毛皮的吗，我这……” 老刘快步跟上，试图要拦住周永泰。 村民们见城里的大老板直奔罗易而来，也是个个吃惊不小。 “啧啧，罗易那小盲流子还认识城里大老板呢？” “指啥呢，连个窝都没有，还是个跑腿子，早有那能耐还不早就出飞了。” “我感脚也不能，他平时那窝囊样，一脚踹不出俩屁来……” 周雅兰听着村民们的议论，就更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只是让她所不明白的是，为什么父亲会那么笃定，罗易能给予他们周家帮助。 老刘想上前拦着，可周永泰却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朝罗易走了过去。 “罗同志，果然是你，我还以为自己心情迫切看花了眼。” “哈哈，周老板，这么早就来了，有失远迎。” “哪里哪里，是我没打招呼就过来了，有些唐突。” 眼看着周永泰跟罗易握手寒暄，在场所有人都被惊得张大了嘴巴。 刚刚还撇嘴嘀咕的村民也都闭了嘴。 张得旺因为看走了眼而出了一身冷汗。 老刘满脑子都是问号！ “哎哎，大老板，我才是俺们村老打围滴，有那老些毛皮，这小盲……小伙子他是个新手，呵呵，新手……” 老刘虽然内心无比吃惊，但却快速反应过来，忙上前介绍着自己。 同时，他也看得出来，罗易是真跟这大老板认识。 他搞不清楚具体怎么回事，说话的时候也就格外注意，没敢在周永泰的面前再贬低罗易。 “哦！”周永泰看了张得旺一眼，说道：“那就先看看老刘手里的毛皮吧，能收就收了。” “好的老板。” 老刘立即转身去拿了两张毛皮，举到周永泰的面前。 “嘶……” 看到那些毛皮，周永泰忍不住微微倒抽凉气，双眉也微拧在了一起。 “这质量可差远了。” 周永泰指的是比罗易的那张满天星白六毛皮差远了。 “我这还有一大堆……” 被嫌弃毛皮质量差，老刘心里很是紧张。 本来他今天是满有把握把这些毛皮卖出去，好在村民们面前好好显摆一回。 要是这大老板看不上这些毛皮，他今天岂不是又要成为全村的笑话？ 看着老刘卖力介绍着自己手里的毛皮，村民们都抻脖子看着，等着一个结果。 但周永泰和周雅兰上前翻看了那堆皮毛之后，却是直摇头。 “爸，咱还是去看看罗同志手里的毛皮吧，这几天时间，他也应该手里能有点货了。” 周雅兰说这话，其实是觉得，罗易未必会在几天的时间里打到猎物。 手里也未必会有毛皮。 因为打猎靠机遇，毛皮的收获也不是流水线批量生产。 并不是每个猎人每天都能有所收获。 “对，去罗同志那看看。” 罗易朝两人笑笑，转身去带路。 张得旺也只得跟老刘说道：“实在不好意思啊老刘，我们大老板没看上你的货，希望下次有机会再合作。” “哎我这……” 眼看着几个人转身就走，老刘的一张老脸就成了酱紫色。 心里这个恨呀！ 但很快，老刘就反应了过来。 “我打围这老些年，那么好的毛皮大老板都看不上，能看上姓罗那盲流子打的毛皮？” 再说了，罗易手里可能压根就没有毛皮！ 老刘觉得自己还有机会。 “老王头，你给我看着这些东西，我跟着看看去。” 说完，便快步跟了上去。 此刻，罗易带着周永泰三人朝大杠山下走着。 越往前走，周雅兰心里的疑惑就越多。 罗易要带他们去哪？ 难不成是要去山上打猎？ 但到了大杠山脚下时，周永泰三人被眼前的场景惊得呆住了。 山脚下稀疏的树下一块空地上，一个用破塑料布和蛇皮袋子缝在一起的窝棚，看起来还没有一人高。 窝棚的前面有一堆烧过的火堆，铁锅，盆子和碗，还有几块石板。 “周老板，到了。” “这……罗同志，这是……你家？” 周永泰怎么也不敢想象，罗易竟然居住在这样一个地方。 “呵呵，简陋了点……来，各位先坐。” 罗易笑笑，拿了几个木墩子出来。 “何止是简陋……”周雅兰满眼不可置信地喃喃说道：“这哪是人住的地方！” 毫不夸张的说，罗易的这个生活居所，竟连他们周家在关南老宅子的狗窝都不如！ 可此时的罗易脸上却并无半点窘色，眸光仍旧灼灼闪耀，唇角笑意还那么灿烂。 就仿佛面前这个连狗窝都不如的地方，却让他十分心满意足。 这太让人难以理解了！ “你们先坐，我去拿货。” 罗易转身去了窝棚后面。 “爸，你一定是搞错了！” “这……” 周永泰也开始怀疑自己，那天难道是自己看错了听错了？ 第35章向来不做无把握之事 就在周永泰父女两人满是疑惑时，老刘来了。 “哎呀大老板，我说啥来着，罗易这小子就是个黄嘴角子。” “他就是跑了几天山，打一个半个滴野鸡兔子，那也是赶巧了。” “打围这事儿还得靠能耐和经验……” 老刘一到地方，就看出周永泰这三个人脸色难看，就知道自己的机会谁也抢不走！ 上前，一边说着一边给张得旺递烟。 “是呀老板，咱们还是研究一下老刘手里的货吧。” 虽然老刘手里的毛皮质量很一般，但总比他们大老远跑过来一趟空手回去强。 周永泰看了看女儿，张了张嘴却并没说话。 此刻，去窝棚后面准备拿毛皮的罗易，听到了老刘的声音之后，原本打算全部拿出来的毛皮，却只挑了一件最差的拿了出来。 当所有人看到罗易手里的一张野兔毛皮时，表情各异。 周雅兰叹气摇头，更确定了自己的猜疑。 老刘松了一口气，张得旺冷汗消了一半。 周永泰却仍不死心。 “罗同志手里就这一张毛皮？” “大老板，我说啥来着。”老刘抢先道：“像他这种小年轻，干啥就跟闹玩是滴。” “老板，要不然……” “老张，你先带老刘去外面等着。” “这……” “老张，你眼光，还得练呀！” 周永泰瞥了一眼一脸淡然的罗易，总感觉事情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他今天到万吉村来，真正的目的并不是要收多少上好的毛皮。 而是另有打算！ 张得旺就拉着老刘出了树林。 “张老弟儿呀，我说句不好听滴，就姓罗那盲流子，在俺们村那可是出了名滴怂包软蛋。” “他要是能上山打围，全村老少爷们就都指打围过日子了。” “这活可真不是啥人都能干滴！” 老刘的话也不无道理，但张得旺却更相信老板周永泰的能力和眼光。 “要不然这样吧老刘，你先回去，要是我们需要你手里的毛皮，再去找你。” “哎你这……” “我们大老板要是不高兴，怕是以后都没机会合作。” 老刘不甘心，却也怕没了后路，只得怏怏离开。 另一边，周雅兰有些按捺不住了。 “罗同志，我跟我爸大老远跑过来，你就给我们看这个？” “当初咱们不是说好了的？”罗易仍旧笑呵呵说道：“周老板说，什么毛皮都收。” “可是……” 可是在周雅兰看来，罗易正像老刘和山下那些村民们所说的那样，根本就没有什么真本事。 “对！”周永泰却说道：“君子一言，只要是罗同志手里的皮毛，我都收。” “这张野兔毛皮虽花色差了点，但其皮内油脂处理的恰到好处，既保持了毛皮的整洁，又留有薄薄一层油脂以保证整张毛皮的养份供给。” “像这样的毛皮，哪怕是存放三五个月不做处理，再拿出来仍旧不会出现掉毛损色的情况。” “这张毛皮，最适合做成围脖，毛厚且绒质好，保暖性极强。” 周永泰的话，让周雅兰满眼疑惑。 在她看来，罗易拿出来的不过就是张普通的野兔毛皮，怎么就被父亲给夸上了天？ “哈哈，周老板不愧为关南皮草王，这眼光果然毒辣。” “关南皮草王？” 周永泰被这个称呼给惊住了。 自然，这时候的周永泰，在皮草界还没有那么响当当的名号。 只不过罗易提前把这个称呼给了他。 真让人受宠若惊！ “以周老板的能力和品质，关南皮草王这称号当之无愧。” “周姑娘心细如发，行事谨慎，也当得起小皮草王这称号。” 周雅兰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原本想说的一些话也都卡了回去。 “周老板，咱们谈谈价钱吧。” “十五块钱。” “好。” 周永泰急于办另一件事，给价的时候并没做任何犹豫。 但对于面前这张野兔毛皮来说，十五块钱的确是高价了。 周雅兰并没做阻拦。 罗易朝两人笑笑，转身又去了窝棚后面。 这一次，他一下子拿出五张野兔毛皮，一张棕黑锦蛇皮，一张獾子皮和一张野猪皮。 每一张毛皮都用桦树皮和松树皮包裹着，打开的时候张张惊艳。 “嘶……我就知道，罗同志肯定不会让我失望！” 周永泰激动坏了。 周雅兰眼露吃惊之色。 难道，父亲的判断是对的？ “这些野兔毛皮比刚才那张质量高太多，我给二十，棕黑锦蛇十分难得，但最珍贵的是其肉而不是其皮，这张我只能给三块钱。” “獾子毛皮的实用性不广，主要用来入药，即便是在这个行业里，也只能做成垫子，这张皮我给八块。” “但罗同志若是觉得价格不合理，还可以回头试试往医药方面卖卖看。” “至于这张野猪皮，虽说保暖性和耐磨性好，但这东西是按斤论价的。” “如果罗同志愿意出手，一斤一块如何？” 周永泰快速给出了价格。 罗易也不讨价还价，直接说道：“成交。” “雅兰，算账，给钱！” 全部东西加起来一共一百三十九块钱。 钱货两清后，罗易打算送走周永泰他们后就去趟县里。 但周永泰却并没有走的意思。 “罗同志，我这次来找你，还有另一件事。” “哦？周老板请说。” “我要谈一笔外贸单，三天后对方会到吉华市，想请罗同志帮个忙。” 周永泰表示，因为双方语言不通，所以想请罗易过去帮忙做翻译。 “市里找不到翻译？” “不瞒你说，只要肯出钱，在哪里都能找到懂翻译的高才生，但那些人只懂翻译却不懂毛皮。” 只有既懂外语又懂毛皮的人，才能够把谈判的内容翻译的更加精准。 “没错。”周雅兰也说道：“虽然对方也会带翻译，但是谁又清楚对方所翻译出来的内容，是否真的是对方所表达的意思呢？” “呵呵……” 罗易猜测，当天在县里满客饭店的事，怕是被人传出去了。 “那没问题。” 这对于罗易来说并不是难事。 但他答应的这么痛快，倒让周雅兰又一次产生了怀疑。 “这件事对于我们周家来说非常重要，如果罗同志心里没底，可以拒绝。” “雅兰，你这是怎么跟罗同志说话呢，我要是信不过罗同志，也不会大老远跑过来。” “可是……” 见罗易一脸淡然，一副并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的样子，周雅兰觉得很是不靠谱。 “既然周老板这么信任我，上门收货还给价合理，这忙我说什么也会帮，也算是对周老板的感谢。” “你到时候别恩将仇报就行！” “雅兰！” “呵呵。” 对周雅兰的质疑，罗易只报一笑，并不多做解释。 “罗同志，即便是你不帮这个忙，我和我爸也不会怪你，毕竟你只是个沟里人。” “但你要是去了之后把事情给搞砸了，到时候可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解决的！” 周雅兰又补充道。 这是他们周家第一次谈外贸单子，如果开局不利，以后想翻身也十分困难。 “我罗易向来不做无把握的事！” 第36章果然是个爷们！ 区区一个外商，还难不倒罗易。 上一世，罗易离开大山之后，闯荡中跌跌撞撞，才深深明白知识伯力量和用处。 有了学习的机会后，罗易如饥似渴，疯狂学习。 后来在商业运作中也与外各商人多有往来。 见罗易如此轻松自信，周雅兰的疑惑就更浓了三分。 这小农民还真是不谦虚！ “那我问你，读过什么大学？” 罗易摇头。 “高中呢？” 罗易又摇头。 “初中总该读过吧？” 见罗易仍旧摇头，周雅兰的脸色就难看了起来。 虽然罗易有上一世的记忆和能力，但这一世的这个时候，他的确是没有任何文凭。 “呵呵，书都没怎么读过，还说不做无把握的事，你的把握从何而来？” “难不成你要告诉我，你会外语是天生的？” 周雅兰的一番质疑，就让周永泰也纠结了起来。 “人生下来就会吃奶，难道这也需要学历吗？有些事情，可能就是天生的呢！” “你……” 罗易毫无遮拦的话，让周雅兰一下子就脸红了。 但周永泰却觉得罗易的话很有道理！ 在这一刻，他也将心里的纠结抛到脑后，确定自己当天在清抚县满客饭店所见所闻都是真的。 “呵呵呵，周姑娘也别生气，我只是举了个不恰当的例子。” “哼！”周雅兰恼火地瞪了罗易一眼，又道：“这件事你要是帮我们办成了，以后你手里任何皮毛，不管质量如何，我们都高价收购！” 她说着，又瞟了一眼地上的一堆蘑姑。 “就连这些东西，只要你采的挖的，我也都可以帮你卖掉！” “但要是办不成，我们之间以后不但没有任何合作，还让你连个狗窝都住不成！” 这火辣辣的性格！ “没问题。” 罗易仍旧不做任何犹豫，神色淡然地答应了。 没遭到任何反驳，周雅兰噎住。 “好！罗同志，用你们东北话说，你果然是个爷们！” 双方做了约定，送走周永泰后，罗易便去了赵家。 “富贵，把你自行车推出来。” “啊呀易哥，我正寻思去噶乎二蛋他们去找你呢。” 在东北，联络人叫噶乎。 “找我干啥？” “跟着你跑山呀！” 昨天几个人尝到了甜头，满脑子都是跑山赚钱的事。 “就你几个睡得比猪早起得比猪晚，吃得比猪多干得比猪少，还跑山呢，跑个粑粑！” 看太阳的高度，现在近九点钟。 “嘿嘿，平时俺几个起挺早，昨天这不是卖野猪又累了吗。” “别逼叨些没用的，撒愣把自行车拿来，我要用。” “哎哎，这就去。” 赵富贵刚走，赵燕就端着一盆衣服走了出来。 “罗易？” “又洗衣裳去？” “嗯。” “别去了，一大早上的河套水那么凉，我去县里买个洗衣机回来，到时候用洗衣机洗。” “啥？” 赵燕满眼惊色。 洗衣机这东西她听说过，可哪怕是村里最有钱的猎户老刘家也没有这东西。 村里人本就没什么收入，谁也不会为了买个洗衣机，全家不吃不喝大半年。 “啊哟哟，你这死盲流子，吹牛逼还吹到老赵家门口了。” “你要真有钱买洗衣机，还跑这借啥自行车，咋不说自己买个。” 老赵婆一早划拉一堆衣服扔给赵燕，目的是打发她出去，自己好翻腾找赵燕妈留下来的那套工具。 这要是赵燕被罗易拦回来，她今天的计划岂不都落空了？ “啥借借借的，我易哥用我自行车那是看得起我，跟你啥关系！” 赵富贵推出自行车，还朝老赵婆翻了个白眼。 “小兔崽子反了你了……啊呀那啥，燕子你别去洗衣裳了。” 老赵婆眼珠滴溜乱转，又道：“早上小梅不是过来找你过去画鞋垫样子吗，你快去吧。” “你这一天到晚也不能光搁家呆着呀，出去溜达溜达，快去快去！” 看着老赵婆突然变了脸，罗易觉得不对劲。 这狗改不了吃屎的老叼婆，啥时候变得这么开通了？ 刚想说什么，赵燕就放下洗衣盆夺门而出。 赵燕要借这个机会，去村里老裁缝那里给罗易做件衣裳。 “老赵婆，你可别打啥歪主意，之前我可提醒过你，要是叫我知道你干了点啥，指定叫你哭都找不着调！” “你少搁这叭叭。” 老赵婆抻脖子见赵燕出了胡同，立即扯脖子又喊道：“这一天天牛逼都叫你吹了。” “我看村里滴牛都不够你吹！” 她这么一喊不要紧，左右邻居以为老赵家又有什么热闹，纷纷跑出来看。 “啥事呀老赵婆，又吵吵八火的。” “这死跑腿子说要去县里买洗衣机，你们瞅瞅哎，连个裤衩子都穿不起，还买洗衣机呢。” “啊哟我滴个亲娘嘞，买洗衣机？他知道洗衣机是啥不？” “哈哈哈……” 妇女们边嗑瓜子边吐槽。 罗易并没理会那些人，推着自行车就向外走。 老赵婆也没再多说什么，她要趁这机会赶紧回去找东西。 罗易到了胡同口，一扭头，就见那几个妇女散了。 越想越不对劲。 “富贵，今天给你个任务。” “啥？不叫我和二蛋他们跟着上山了？” “这任务比上山还要紧，头午的时候你……” 罗易拢起手低语几句。 “嗯嗯好，易哥你放心，这事我指定给盯妥当喽！” 赵富贵屁颠颠转身回去了。 有这小子盯着老赵婆，罗易这才放心去了县里。 先去趟成衣铺买身衣服换上，接着才去了县里大商店。 罗易知道，不管在任何年代，都是先敬罗衣后敬人。 尤其是八十年代的东北那些铺子，转轨之后，很多人还残留着相当重的阶级思想。 如果罗易还是穿的破衣喽嗖，免不了还要多费口舌。 刚进大商店，便遇到了满客饭店的林老板。 “啊呀罗同志，咋这么巧呢，你也来逛该（逛街）啊？” “林老板也逛该呢。” “可不咋滴，我过来买点东西……哦对了，那天你给的赤松茸药食做法真是一绝！” 林老板描述，顾客在他们满客大饭店吃了那道菜都赞不绝口。 “兔肉卖的咋样？” 罗易却对此并不觉得有什么吃惊意外。 “可以可以，那味道简直太牛逼了！罗同志，你果然是个行家。” “哈哈，林老板过奖了。” “那啥，你手里要是有货，再给我送点，三两天都赶趟。” “那没问题。” 两人有说有笑进了大商店。 却并没注意到，在大商店门口一个修表的柜台旁，一个人一直悄然观察着两人。 “这小盲流子还真有门道，还真是小瞧了你！” “不过，想有下回，做梦吧！” 第37章让妇女们开了眼界 在大商店修表柜台边上的，正是万吉村的猎人老刘。 他到县里来修表，没想到会遇到罗易。 听到罗易跟满客楼大饭店林老板的对话，像是得到了惊天大秘密一样，表都顾不得修就跑回了村子。 另一边，罗易跟林老板一起去了家电柜台。 店员认得林老板，十分热情地接待着。 “林老板，咱们这最好的洗衣机就是万花牌的，价格也不贵，才二百八十五……” 一番详细的介绍，林老板频频点头，但却并没立即做决定。 而是扭头看着一直不作声的罗易，问道：“罗同志，你觉得啥样的洗衣机好？” “如果是我，自然是买扬菊牌的这个。” “扬菊洗衣机便宜，八十五块钱，正适合农村用。” 店员抢先说道，同时，也斜眼打量罗易。 虽然今天罗易换了衣服，但经验十足的店员却从他黝黑的肤色，一下子做出判断。 这小子不是个出大力的就是个农民！ “罗同志，买东西还得看价格呀，这贵的自然就是好的。” “呵呵。” “你要手头不方便。”林老板凑到罗易耳边，低声道：“从我这里先拿点用着。” 在他看来，罗易是因为手头紧巴才不选贵的。 东北人的豪爽，在林老板身上体现的十分明显。 “林老板，这两个牌子都是双缸洗衣机，没必要纠结价钱问题。” “啧，这贵的自有贵的道理，指定比那便宜的好哇。” “林老板说得太对了。”店员暗中朝罗易翻个白眼，又道：“贵的指定是好啊。” “就给我来扬菊牌的。” 见罗易如此执着，林老板满是疑惑。 小眼睛眨眨，顿时恍然。 这小子有文化，还能跑山打猎，哪里会差钱？ 他选扬菊洗衣机，肯定是有原因的！ “罗同志，你帮我琢磨琢磨，为啥要选扬菊这个？” “同样都是双缸洗衣机，万花是老牌子，在七八年的时候正式投入批量生产。” 罗易一开口解释，店员就蒙了。 这小子说的是不是真的？ “虽然万花牌占了个市场先机。”罗易又道：“但也正是这个原因，让他们故步自封，技术更新缓慢。” “而扬菊片虽是后起之秀，于八一年建厂生产，但能够与时俱进，技术先进且过硬。” “万花牌市场价格两百八十五，实际成本七十块钱，剩下的除了中间商利润外就是广告费，这牌子能成为家喻户晓的大品牌，靠的可不是口碑。” 万花牌洗衣机在这年代的广告做的铺天盖地，这其中有费用，谁也没法反驳。 “而杨菊牌洗衣机成本五十五块钱，卖价八十五就只是中间商利润，跟万花牌功能相同，但技术却更为先进，零部件更耐用。” “他们之所以可以缩减成本，并不是偷工减料，而是人工经过系统培训后上岗，效率更高……” 一番细致的分析之后，林老板被惊得目瞪口呆！ 店员哑口无言。 “哎呀罗同志，不愧是文化人，果然就是比我们这些大老粗懂的多！” “行，我听你的，也选扬菊牌的！” 这时候，大商店周经理快步走了过来。 “来了来了，两位是要买洗衣机是吧？刚才这位罗同志说的太对了……那啥，赶紧给这两位挑两台好的扬菊洗衣机。” 刚刚的一幕，全程被周经理目睹，内心颇为震惊。 上前做了自我介绍之后，态度那叫一个热情。 罗易一看这位周经理精明的眼神，就知道对方在打着什么主意。 交易后，周经理便问道：“这哥们是搁咱县哪个单位上班？” “我没班，就是个农民。” “哎呀，农民好呀，自己种粮打粮，不愁吃喝……那啥，哥们要是想到咱县城来发展，欢迎你来咱们大商店呀！” “多谢周经理好意……” 罗易婉言谢绝，便带着洗衣机走了。 “啧啧，哎呀，可惜了！” 周经理皱眉摇头叹气。 “周经理，他就是个小农民，手里没钱才选便宜的，装滴倒是挺像那么回事。” “你懂啥！咱大商店要是有这样的人，一天能卖个三五台洗衣机出去！” 只有他知道，罗易所分析的十分正确！ 万花牌洗衣机虽贵，但留给他们大商店的利润却并不多。 扬菊牌洗衣机虽便宜，他们大商店却有一台十块钱的利润！ 最重要的是，满客大饭店的林老板是有名的犟驴，只要他认准的事，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但在罗易的劝说下，对方却当场改了主意。 这在周经理看来，罗易对销售很有一套。 只可惜想要把那小子弄过来并没那么容易。 与此同时，罗易跟林老板一起出了大商店。 “罗同志，今天多亏了你，不然我可就要花冤枉钱了。” “嗐，也不啥大事。” “哈哈，回头我请你吃饭。” “林老板客气了。” 两人客套一番这才离开。 罗易将洗衣机绑在自行车后边，打算去五交化店买几样工具，再买个锁头。 路过一个刚开张的摩托车铺，张灯结彩放鞭炮。 能够看得出来，转轨之后的私营经济正跃然兴起。 八零年开始，东北就有了自己的摩托车制造加工，德旺摩托车厂一度成为这年代的领头羊。 只不过他们生产的德旺摩托车走的是高端市场，在此时的售价高达三四千块钱。 也正是因为当时的定位鲁莽，才导致这个厂子八四年夏天就关门大吉。 “到时候，得弄辆摩托车骑，去哪还方便。” 罗易自语一句，便骑着自行车离开。 去五交化商店采购完毕，便回了村。 一进村口，就看到老刘带着两个人，身后背着背筐，手里拿着麻袋进了村口的那片树林。 “这老小子上山咋没带大撅把子？” 罗易觉得这老东西今天有点不正常。 却也并没放在心上。 一路骑自行车直奔老赵家。 刚到胡同口，自行车一停下来，就被老赵邻居老李婆撞见。 “啊呀天嘞，小罗你弄了个啥这是？” 看到罗易自行车后绑着个大块头，老李婆两只眼睛顿时瞪的滚圆。 “洗衣机。” “啥？这玩意就是洗衣机？哎哟哟，快溜滴下来下来，我看看，洗衣机长啥样儿！” 罗易被老李婆硬从自行车上拉下来，险些没把自行车给弄倒。 “哎哎，你干啥这是……” “快叫大娘看看，大娘还没见过洗衣机长啥样呢……” 罗易很是无语，便说道：“别搁这看了，一会儿到地方看。” 说着，罗易便推着自行车朝胡同里走。 “哎，旺他妈，栋他妈，快出来快出来，快来看洗衣机……” 老李婆扯着脖子把附近邻居给喊了出来。 没一会儿的功夫，就有一群妇女跟着罗易到了老赵家门口。 “啊哟，这是给老赵家送的，快快，咱先看看，这玩意要是进了老赵家门，再想看就没门了！” 妇女们知道老赵婆的为人。 罗易也很是无奈，就只得把洗衣机从自行车后座旁边解了下来。 当他把洗衣机罩拿下来，妇女们看到洗衣机的样子时，个个被惊得眼珠瞪得滚圆。 “啧啧啧，早上就听小罗说要去买洗衣机，咱还寻思他瞎胡扯，没寻思真买回来了！” “亲娘嘞，这玩意就是洗衣服滴机呀？” “这玩意也没个手，它咋洗？” 一台洗衣机，让妇女们疯狂，不停摸着看着琢磨着，满眼都是吃惊和嫉妒。 罗易也没那么小气，叫这些妇女先开开眼界也行。 但让他奇怪的是，这几个妇女叽叽喳喳那么大声，老赵婆怎么没出来？ 第38章她是剪花娘子？ 就在妇女们围着那台洗衣机叽叽喳喳琢磨个不停时，罗易便推开了赵家大门。 目光看向院子，安静的很，但房门却并没上锁。 “这不像是家里没人的样子，他家人搁家干啥呢？” 罗易自语着，正打算进院子看看情况，就见老赵婆疯狂从仓棚里跑了出来。 在她的身后跟着赵富贵，手里拿着把扫帚，怒目圆睁，嘴里还不停喊着。 “你个老东西，看以后还敢不敢了……” “啊呀不得了哎，儿子打娘了哎……” 母子两个你追我赶，满院子扑腾着跑来跑去，像被惊了窝的鸡一样。 这一幕就让几个正看洗衣机的妇女满眼愕然。 老李婆第一个反应过来，立即冲上前拉住赵富贵。 “富贵，你干啥这是，咋还跟你妈动手呢。” “是呀富贵，这打爹骂娘滴事你咋也干，前脚走了个孙家宝，咋还出了个你这样滴。” “哎呀他李婶子你快给评评理吧，这日子没法过了哎……” 眼看着院子里乱成一团，罗易一把将赵富贵拉到一边。 “干啥呢你，我叫你盯着点你妈，也没叫你打她呀，现在行了，你可在村里出了名了。” “她要把我姐那盒子东西拿出去卖了，这我能让吗，我姐稀罕那玩意跟眼珠子似滴……” 原来，罗易前脚刚走，老赵婆就打发走了几个邻居。 跑回家就开始到处翻腾，最后在仓棚的板子下边翻出了赵燕母亲留给她的那套工具。 老赵婆抱着工具就要往外走，被一直盯着她的赵富贵看到就给拦了下来。 两个人便争执起来。 “这老刁婆，果然是在打着歪主意……我瞅瞅啥玩意。” 当赵富贵从仓棚里拿出个铁盒子打开，罗易看到里面的东西时，也是倒抽了一口凉气。 那盒子里装着的，竟然是一把雕花的象牙裁纸刀，还有一把精致的专用剪纸龙刀，两枚铜凿。 这些东西在这年代看起来并不起眼，但在后世却是非遗文化最为珍贵的剪纸工具。 只有正统的剪纸工艺人才可能有这些工具。 而赵富贵拿出来的这些东西，从那把雕花象牙裁纸刀的纹样来看，岂不正是后世罗易在博物馆所看到的那个吗。 据当时的资料记载，那枚雕花象牙裁纸刀是剪纸界工艺大师剪花娘子留下来的。 剪花娘子离世后，这东西就被遗失，辗转多个国家后，被一个爱国人士给高价买到手。 这才让那件国之瑰宝回归故土。 “难道，燕子的母亲就是那位剪花娘子？” 难道，老赵婆是真想把这东西偷出去卖了？ “易哥……易哥你寻思啥呢？” 赵富贵的话，让惊愣中的罗易恍过神来。 “把这东西给你姐藏好了，千万别弄丢了。” “那指定了！” 扭过头，见几个妇女已经把满肚子火气的老赵婆劝说妥当，并拉着她去看门口放着的洗衣机。 “老赵婆哎，你以后可得享福了，这洗衣机都有人送上门来。” “啧啧啧，还得是你会养闺女呀，这还没咋滴呢就给送洗衣机，那要是咋没了，那还不得弄上三转一响呀。” “旺他妈你懂啥呀，啥三转一响呀，人家县里那谁家娶媳妇都给买个大摩托……” 妇女们七嘴八舌，听着话没啥毛病，但语气中却充斥着满满的嫉妒。 毕竟，这是万吉村第一台洗衣机。 还是一个盲流子买回来的，还送到了老赵家！ 此刻，老赵婆看着那台洗衣机，眼珠子差点没惊掉，口水流了一地。 她是做梦也没想到，罗易真把洗衣机给买来了。 一边摸着洗衣机，一边脑子里琢磨着一件事。 “这小盲流子要是知道老王婆给那贱玩意张罗了婆家，这洗衣机还能到我手吗？” “这事可不能叫他知道！” 心里面算盘珠子正扒拉的噼啪乱响，面前的洗衣机一下子就不见了！ 一抬头，见罗易把洗衣机给搬了起来。 “你干啥！” “啥干啥，这洗衣机又不是给你买的，你瞅啥？” “啥？不是给我……我家买的？那你给谁买的？” “管得着吗你！” “哎呀老赵婆，你咋这么死心眼子呢，人家小罗这是要跟你家燕子提亲呗。” “拿个破洗衣机就想提亲，想滴美！” “老赵婆你还真是得了便宜卖乖呀，你家燕子不同意，我家春儿同意，那啥，小罗……” “你家春儿才多大，还才十六，你咋寻思滴……小罗，我侄女过今年刚十九，长滴那叫一个水灵……” 一时间，那些妇女纷纷向罗易推荐着自己的闺女和亲戚，她们个个都想得到面前那台洗衣机。 “我看你们这些老娘们都闲屁了！都起开起开，别碍事！” 赵富贵见罗易被一群妇女围着，立即上前把他们扒拉到一边去。 眼看着罗易把洗衣机搬到了院子，老赵婆一张老脸笑的全是皱眉。 “你们瞎惦记啥，这洗衣机就给我家买滴，馋掉你们眼珠子！” 但一转身，却见罗易将一个大网纲直接把洗衣机给罩了起来。 咔咔两下，一个大锁头就挂在了上边。 “你干啥，你锁它干啥？” 老赵婆冲过去，抓着那个大锁头一脸恼恨。 “你说干啥？”罗易将钥匙在手上掂了掂，揣进兜里，说道：“这洗衣机是给燕子买的，跟你没半毛钱关系！” “好哇你个死盲流子……” 不等老赵婆把骂人的话说出口，老赵头扛着镐头回来了。 “吵吵啥呢！” 赵富贵迎上前，把事情说明一番，老赵也是无比震惊。 片刻后皱眉问道：“罗易，你哪来的钱？” 他发现这小盲流子这几天做的事越来越离谱了！ “不偷不抢不压榨别人，光明磊落。” 老赵噎住。 罗易笑笑，转身离开。 赵富贵屁颠颠就跟了上去。 “易哥，咱今天还上山不？” “今天不去了，明一早你带二蛋他们去找我……这钥匙你拿着，回头你姐回来就给她。” “啥？洗衣机呀，这玩意我姐会用吗？” “那就不用你管了。” 罗易回到大杠山脚下，午饭后便又一次进了山。 县里满客大饭店林老板跟他定的货得去弄了。 之前带着赵富贵他们进的那片落叶松林里的赤松茸，已经被罗易采的差不多了。 想要弄到足够数量的赤松茸，只能换个地方。 掐脖杠一带虽有落叶松林，但事隔两世，罗易也记不清在哪个地方，就只能一个杠梁一个杠梁翻。 当翻到第二个杠梁时，又到了那条甸沟子的小河流。 五月中旬，长白山地区的气温虽并不高，但跑山却是一个消耗体力的活。 罗易在小河流里洗了洗脸上的汗，顿时感觉清凉无比。 扯起衣角擦了擦脸，一抬头，便看到对面杠梁上一片桦树林。 “咦，我咋好像没去过那片儿？” 因为对面杠梁上那片桦树，个个粗壮无比。 目测最粗的那棵，跟一个成年男人的腰差不多。 这样的桦树必是百年之久。 紧了紧身后的背筐，罗易快步朝那个杠梁子走去。 刚走出百余米远，就看到脚下的一片灌木丛上的叶子光秃秃的。 “这才几月，不应该呀！” 罗易俯身看去。 “握草！这片儿有狍子！” 第39章握草，这叫啥事儿呀！ 面前的那片灌木树叶，很明显就是被动物啃咬过的，残留的半片树叶上，有很清晰的齿痕。 能够一下子吃光这么大一片灌木树叶的，就只有狍子了。 狍子主要食草，不管是杨树叶还是柳树叶，甚至松树的嫩叶也是它们的食物。 但这东西最爱吃的，还是灌木类树叶。 只要遇到一片，必然会给啃的干干净净。 当然，后世的狍子还会偷啃农户菜地里的萝卜叶子。 罗易猜测灌木树叶是被狍子啃的，又弯腰在地上仔细观察一番，的确找到了不少狍子的粪便。 这玩意虽然不擅“交际”，喜欢独居，但它们觅食的时候却是成群结队。 白天活动较少，清晨和黄昏活动频繁。 在确定这一带有狍子活动之后，罗易举目四望，在杠梁下坡的位置，仍有一片灌木。 但那片灌木树叶保存完好。 “这些小玩意，下晚黑指定还能来！” 罗易放弃去采赤松茸，转身回了大杠山下窝棚处。 他得准备一些套狍子的工具，顺便把兔套也做了。 套狍子的套子制作起来相对简单，但如果技巧掌握不好，也会功亏一篑。 与野兔套不同的是，狍子套需用铁丝在两根木棍间做交叉缠绕，并且要保持恰到好处的距离。 铁丝网套是常见的捕猎工具，通常用来捕捉那些四蹄草食动物。 比如狍子，野马鹿，和长得像山羊一样的黄獐子。 “好在我买的铁丝多！” 整整耗费了两大捆铁丝，才做了五六个铁丝网套。 工具做完，正是夕阳西下，这时候正是下网套子的最佳时机。 罗易吃了口饭，便带着工具去了掐脖杠。 此时掐脖杠那片树林里格外静谧。 除了很多鸟兽都归巢外，这里还是附近村镇的禁区，别说这个时间了，哪怕是大白天的，都没有人敢往这一带走。 这对于罗易来说，是件无比惬意的事情。 再次来到那个被狍子啃了灌木树叶子的杠梁。 拿出铁丝网套，把木棍削尖的一端戳进土里，铁丝网绕在灌木树丛的另一边，再将另一个削尖的木棍也戳进土里。 这样一来，就形成了一道一米多宽的铁丝网墙。 如果有狍子从这里经过，一头撞到铁丝网上，因慌乱而挣扎的时候，就会被缠到铁丝网上。 因为狍子这种动物的好奇心极强，在撞到铁丝网上挣扎的过程，也会像是去仔细琢磨面前的是什么东西。 一直到它把面前的东西琢磨清楚，的确是面临危险的时候，才会想着要逃跑。 但到了那个时候，也就为时已晚了！ 这也就是这种动物被叫傻狍子的原因。 三个铁丝网套布置完毕，罗易便又去了昨天逮兔子的地方，又下了十几个兔套子，这才回到窝棚处。 刚将外面的东西收拾妥当，天边阴云袭上，一场雨即将来临。 看看黑漆漆的天空，罗易忍不住皱起眉来。 “这他娘的要雨小些还行，要是来场暴雨，那些铁丝网套可就白布置了。” 雨天虽然对狍子外出觅食的影响并不大，但在这片原始树林里，一旦出现大雨或暴雨，那些傻狍子可就真不会出来了。 密集的树林里在雨天的时候，声音格外驳杂。 有风吹树木摇晃互相碰撞的声音，有半枯的树木左右摇晃发出的咯吱咯吱声。 再加上雨打树叶的哗啦声，就会让树林里的动静显得格外骇然。 狍子本就胆小，有那样驳杂的声音，自然就会到更安全的地方躲避起来。 罗易越是担心什么，就越是发生什么。 半个多小时后，阴云压的人透不过气来，没过几分钟，便下起了瓢泼大雨。 这个时候，罗易也顾不上考虑那个杠梁上会不会有狍子，窝棚旁边的旧塑料布被风掀开。 雨水不停灌进窝棚，把里面原本就破旧的被褥给浇了个透。 这一晚，罗易几乎就是靠在破麻袋上将就着。 天微亮时，雨才彻底停了下来。 “得尽快把房子盖起来了！” 罗易伸了个懒腰，看看天边晨光，眼神之中充满了坚定之色。 虽然重生之后，他赚的钱比这年代收入多了数十倍不止，但想要盖一栋像样的砖瓦房，最少也要三五千块钱。 而且，盖房子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先去看看野兔收获咋样吧。” 罗易已经对铁丝网套逮狍子不报任何希望。 这场雨来的太过突然，叫人始料不及。 再次去了趟掐脖杠那个下了铁丝网套的杠梁子，事情果然就跟罗易所预测的一样。 那些铁丝网套空空如也。 连个狍子毛都没留下。 不过那些野兔套子倒是收获不小，有四个套子有了收获。 但当罗易在收最后一个兔套子的时候，竟惊然发现，那是只母野兔。 而且还就地生了一窝崽子！ “握草，这叫啥事儿呀！” 就算罗易是个跑山的，打猎是他的营生，但上天有好生之德，人有恻隐之心。 这一刻，罗易并没做任何犹豫，直接将那只母野兔从兔套子上解了下来。 连同那一窝野兔崽子，全部装进背筐背了回去。 锯几根木头截成小段，在窝棚前搭个二十厘米左右高的架子，上面铺上干草。 四周拿木段绑出一个小窝棚，三面用破麻袋片封好，只留一个木段小门。 拿一块干净的蚊账布，放些止血生肌的草药，将母野兔被兔套子夹坏的后腿包扎好。 再将大兔小兔一股脑放进笼子里。 “行了，咱们也算是有缘，以后你们就跟着我吧。” 看着小野兔钻进母野兔的怀里吃奶的样子，罗易的脑子里突然窜出一个想法来。 以后能活逮的猎物尽量活逮，圈养起来搞养殖卖毛皮岂不更省力。 不能出毛皮的，就留着圈个狩猎场。 “罗易，你干啥呢？” 就在这时候，身后传来了赵燕的声音。 这么早，她怎么来了？ 转过身，赵燕也已经走了过来，罗易一眼就看到她发红的双眼。 “咋了这是？谁欺负你了？” 罗易满眼担忧，一把抓住赵燕的肩膀。 他以为老赵婆又刁难赵燕了。 却并没注意到，他这一举动，使得赵燕顿时面颊绯红，羞涩地低下头去。 “没……没人欺负我……我……我给你送衣裳来的……” 这时候，罗易才注意到赵燕手里拿着的东西。 赵富贵给她的那五块钱，全部买了粗布，自己裁剪，连夜赶做了一套衣服给罗易。 看着那细密的针脚，罗易这才知道，原来赵燕是熬夜赶做这套衣服，把眼睛熬的通红。 “辛苦你了……” “哎呀，说啥呢……你身上咋都湿的？咋整的？” 赵燕看着一身狼狈的罗易，满眼都是心疼。 “没啥，才刚从树林里出来。” “那快去把这身衣服换上，别再受凉。” 罗易心里溢满了温暖，便去窝棚里换衣服。 看着罗易进了窝棚，赵燕脑子里又闪动着小梅跟她说的话。 手指绞着衣角，心里万分复杂。 现在天刚微明，万吉村的村民们也才刚刚起来，这个时间不会有人往大杠山这边走。 要是这时候钻罗易的被窝…… 想到这里，赵燕强压着内心的狂跳，一步步朝窝棚走了过去。 第40章我看你个老登能采个粑粑！ 赵燕每向前走一步，心跳都像是能窜出嗓子眼。 脑子里也尽是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纠结，紧张，再加上清早的大杠山下格外静谧，使得她每走一步，都在浑身发颤。 到了窝棚前，看着面前的麻袋片门帘子，赵燕的手缓缓伸了出去。 但就在触碰到麻袋片的时候，紧张的手一下子缩了回来。 “哎呀赵燕，你这是干啥？你一个大姑娘家的，这么干算咋回事！” “可是……我要不这么干……” “但罗易万一要是真没那心思，以后我还咋有脸见他？” “不试试怎么会知道他到底有没有那心思……” 这一刻，赵燕就杵在窝棚前面，正在天人交战之中。 好半晌，当她下了决心，硬着头皮想要掀开麻袋片门帘子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呼哧呼哧的喘气声。 “哎姐，你咋搁这呢？” 赵富贵来了！ 那喊声，把赵燕吓得猛地打了个哆嗦，脑子里嗡地一声，眼前一黑，险些一头栽倒。 心里慌乱的四肢都不受控制，转过身来左看右看，都不知道该往哪边躲了。 一张脸也红的像能滴出血来。 尤其是听到赵富贵声音的罗易，这时候掀开门帘子钻了出来。 “富贵来了？哎，燕子，你咋了？” 看着赵燕的脸蛋像熟透的苹果，罗易一脸诧异。 刚刚还好好的，换个衣服的功夫，这丫头的脸咋红成这样？ “没……没咋……我我……我得回去做饭了……” 赵燕像逃似地跑了。 赵富贵和二蛋几个人，也是一脸的诧异。 再看看正在扣衣服扣子的罗易，赵富贵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转过身立即就朝二蛋几个人吼了起来。 “瞎几把看啥，今天的事儿谁要是敢说出去，我绞了你们的舌头！” “啥事儿呀？” “富贵你魔怔了？” 二蛋几个人比赵富贵小个一两岁，加上这年代的小年轻都单纯，根本就不知道赵富贵在说什么。 “行了行了，搁那扯啥呢，啥事事儿的，你几个咋来这早呢？” “姐夫，我叫他们早点来的，这不是以后要跟着你干吗，那不得像镇上那些厂子一样，上工得早点嘛！” 赵富贵说着，一扭身，露出身后背着的大背筐。 二蛋和铁柱几个人也是人手一个大背筐，背筐里还各装着两条麻袋。 看样子，这几个人是真心想跟着去跑山，装备都带那么齐全。 “呵呵，你倒是挺有正事儿。” “那必须滴！” “行，既然你几个小崽子打算跟着我干，那我给你们分分工。” 昨晚一场雨，虽然让罗易并没逮到傻狍子，但却让之前他们打松鸦的那片落叶松林里，那些赤松茸小嫩芽长大了不少。 “二蛋，铁柱，你俩今天就搁这片树林里采蘑菇，看清楚喽，就照我手里这种去采。” “采的时候别弄碎了蘑菇头，把上面的松树挠子都抖搂干净……” “小嘎子，大牛，你俩去下面那个甸沟子里采大叶芹和山菠菜，山糜子还有燕已子。” “这几样菜只采巴掌这么长的，太长太老的不要，太短的不要……” “你几个采菜的时候别叽喳唠嗑，省的招来野兽啥的，再把你们给啃了。” 安排完这几个人，罗易打算就在这片树林里转转，看看能不能瞄到什么猎物。 就在他刚转身要走的时候，就看到对面杠梁子上，有三个人正猫着腰不知道在干什么。 因为距离太远，加上被重重树木隔着，看不清对方是谁。 扔下赵富贵等人，罗易便朝那个杠梁子走去。 不等到近前，就听到了老刘的声音。 “你俩可瞅好了，别弄了狗尿苔进去，到时候卖不出钱来可别赖我。” “哥，你说你好好滴不打围，非叫俺们跟着出来整这些破逼玩意，有啥用啊。” “你懂个屁，老子带你俩赚钱还叭叭上了，闭嘴老实干活得了。” 听得出来，老刘正带着他妹子和妹夫在采蘑菇。 老刘是万吉村猎户，向来不把蘑菇山菜放在眼里，今天这是抽哪门子风？ 罗易拿着梭拨棍继续往前走，老刘三个人也恰好朝这个方向走了过来。 一碰面，老刘先是一怔，接着就笑了。 “哎哟，这不那小盲流子吗？咋滴还寻思今天能碰上死耗子？” “那还寻思啥了，这不就碰上了，咋了老刘，不打猎，改行整山菜蘑菇了这是？” “我乐意整啥整啥，跟你啥关系。” “来我告诉你，那一片老鼻子蘑菇山菜了……” 罗易伸手指向赵富贵几个人所在的方向。 老刘会信他的话？ 一招手就带着他妹子和妹夫朝相反方向走去。 走的时候还扔了句：“你个小瘪犊子能有句人话？” 看着几个人走远的背影，罗易忍不住冷笑出声。 “我看你个老登能采个粑粑！” 不过，老刘今天进山没背他那个大撅把子，难道真不打猎改行采山菜了？ “这老东西，指不定憋着什么坏心思呢！” 罗易自语着，心里也做了一番猜测。 “难道这老瘪犊子也要往县里卖这些玩意？” 似乎不太可能。 毕竟在这年代，山菜蘑菇这些东西，比起猎物的价钱可差远了。 罗易也没多想，便朝另一个方向的甸沟子走去。 白天打猎，又正值长白山的春天，有时候也需要靠些运气。 “要是能打到个野马鹿就好了，骨头可以做用来抬山参的钎子。” 罗易一边自语着，一边沿杠梁坡向下走，踩着蹋头草穿过一片甸沟子，便上了另一个杠梁。 一翻过去，便习惯性先打量四周环境。 这杠梁上的树很杂，有桦树，楸子，柞树，高丽明子还有些青杆子红杆子。 这样的杂树林，也就只有在这个年代才能看得到。 后世因为过度采伐加上滥砍盗伐，使得原始林几乎退尽，剩下的就只有那些齐刷刷同一树种的人工林了。 罗易一边在树林里转悠，一边拿梭拨棍敲打着路过的树杆。 一抬眼，便看到四五棵老桦树很是拥挤地长在一起。 目测那树的直径有七八十公分，最少也有三百年左右树龄。 因为年头太久，树底端的桦树皮已呈皲裂之势，且颜色也由白色变做了灰褐色。 “这要是有个相机拍下来，也挺有纪念意义。” 后世在这带林区，是根本看不到这么久树龄的桦树的。 罗易在那老桦树下转悠，伸手摸着老树皮，心里感慨万千。 当他转到最中间的那棵树时，却发现那棵老桦树早已呈半枯死状。 “嘶……这树都烂一半了，这上面不会有那啥吧？” 自语着，罗易顿时来了精神头。 拿出短刀，用力戳向这棵半枯死的树杆，手臂用力，脚下弹跳，另一只手直接抓住了旁边的粗树枝。 刀子从树杆上抽出来，向上挪一截，再次用力戳进树杆。 三两下，罗易就爬到五六米的高度。 这个高度，距离桦树粗壮的枝杆只有一人多距离。 仰头看过去，面前有个脑袋大的东西，让罗易顿时眼前一亮！ 第41章可称得上是百年难遇！ 那脑袋大小的东西，看似是一个巨大的树瘤。 但罗易却知道，那可不是一个普通的树瘤。 “握草，还真有桦树黄！” 桦树黄也叫桦树茸，学名桦褐孔菌。 是一种长于白桦树上的药用真菌，活性极强，会不断吸取桦树上的养分，十几二十年就会将桦树的精华吸收殆尽。 而桦树也会随之枯死。 虽然可那桦树黄个头巨大，但面前这棵白桦树显然并没有被吸尽营养。 从表面上来分析，这桦树黄的年头不会太久。 罗易确定了面前的东西之后，并没急着将之采割下来，而是回到地面。 锯断一根手腕粗细的楸子，再锯三十厘米左右的一段下来。 绳子的一端拴住这根木段，另一端抓在手里。 拴木段的一端在手上甩几圈，嗖地一下甩到面前桦树高处的粗壮树枝上。 再用力一拉，那木段就恰好卡在了粗壮树枝的空隙处。 将锯和刀子带在身上，罗易这才拉动着绳子再次爬到了那棵半枯死的桦树上。 二十几分钟后，随着扑通一声响。 那个脑袋大小的桦树黄便掉到了地上。 “嘿，这玩意还挺硬实！” 以罗易手中铁锯的锋利程度，锯断二十厘米左右直径的木头，仅需要五六分钟的时间。 但这块桦树黄是真坚硬！ 直到罗易再次来到地面，将锯下来的那块桦树黄拿起来的时候，这才惊然的发现，这竟然是块黑晶桦褐孔菌。 “握草，这是啥运气！” 黑晶桦褐孔菌的形成需要很多十分苛刻的条件。 必须是百年以上白桦树所附生的桦褐孔菌，在接下来的五十年内被割掉。 而被割掉了桦褐孔菌的桦树不死，又从创口处析出黑色晶体，且析出百年。 随着时间的推移，每再次析出的黑色晶体，会将之前的黑色晶体包裹起来。 年年如此。 数十年后，黑色晶体一层层包裹变厚，直到那桦树不再析出黑色晶体。 再数十年，最外层的黑色晶体最快被风化变干，颜色也随之变成深浅不一的褐色。 每往里一层，其颜色越深，坚硬度越大。 一直到最里面的那一层，便像黑色水晶一样坚硬且呈半透明。 这种东西真可称得上是百年难遇！ 后世也会有一些被叫做桦褐孔菌黑精的桦树黄，但其形成多是人为干预，其药效相差甚远。 当然，这年代的长白山腹地，虽然能够遇到这种野生黑晶花褐孔菌，但识货的人却寥寥无几。 甚至有的人就会把这东西当成是正常的树瘤。 罗易此时摸着面前这个价值连城的宝贝，心里说不出的惊喜。 “如果能找到合适的买家，别说是盖一栋房子了，哪怕是把村里的老油坊买下来，都绰绰有余！” 将东西装进背筐，采几把野草盖住，罗易回到赵富贵他们采蘑菇野菜的地方。 见罗易回来了，赵富贵几个人立即迎了过来。 “易哥你瞅瞅哎，俺们这筐和麻袋可都装满了！” 装满是不可能装满的，不过这几个小子采的蘑菇和山菜数量真不少。 “来，我验验。” 罗易挨个检查了一下，都还算干净。 几个小年轻为了能跟在罗易身边，倒是下了番功夫。 “那啥，易哥，咱这蘑菇也采完了，山菜也薅完了，打鸟呗？” 赵富贵用袖子蹭了一下差点流过河的鼻涕，龇着两排小白牙，满眼都是期待。 “行，打鸟。” 罗易松了一下背筐背带，打算把筐放地上。 铁柱立即上前给接下来。 这一接不要紧，那沉度让铁柱龇牙咧嘴。 “易哥你这采滴啥蘑菇啊，这老沉呢？” 说着，铁柱就要去扒拉背筐里的麻袋。 “摞那！” 罗易一喊，把铁柱吓得一哆嗦，嘿嘿一笑停了手。 “我告诉你们几个，以后，但凡是我的东西，我没叫你们动的时候，谁也不许动！” “不许动，听着没？”赵富贵板着个脸，说道：“不听话的，以后不准跟着我易哥。” 铁柱几个人连忙点头。 罗易也没多说什么，就教几个人如何能把弹弓的作用发挥到极致。 接着便说道：“给你们一个小时的时间打鸟，能打多少打多少，打不着就拉倒。” 安排完，罗易便再次背起背筐，先将黑晶桦褐孔菌送回到窝棚处。 挖了个坑埋好，再在上面做一番伪装，这才带着铁丝网套又去了一趟昨晚准备逮狍子的地方。 反正掐脖杠这一带也不会有人来，就把铁丝网套布置上，说不定啥时候就能有收获。 再次回到赵富贵几人所在的落叶松林，这几个小子倒学得快。 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已经打了七八只松鸦下来。 “易哥，你教滴办法还真牛逼哎，这俩是我打的……” “这我打的……” 几个人在罗易面前展示自己的成果。 “行，就这么练下去，用不了几天就能打四条腿的了。” 被这么一鼓励，几个小年轻高兴地手舞足蹈。 看着面前那一堆山菜蘑菇，罗易便皱眉了。 一两筐山菜蘑菇往县里弄，一辆自行车就解决了。 但面前这么多东西，总不能往返几趟吧。 “二蛋，我记着你家有马车来着？” “啊？我爸指定不能让啊易哥。” “想不想跟着易哥打鸟赚钱了。”赵富贵拍了二蛋后脑勺一下，说道：“你就跟你爸说，赶马车去山上给他嘎棺材木料。” “噗……” 罗易被赵富贵的话逗笑。 “这么滴，二蛋，去跟你爹说，我给工钱。” “对呀，给钱还不干？除非你爹是傻逼。” “你爹才是傻逼……” “别叨叨了，撒愣去，这五块钱你拿着，给你爹预支工钱。” “啊？咋给这老些呢……” 二蛋屁颠颠回了家。 当二蛋爸看到那五块钱的时候，也是惊得眼珠子瞪溜圆。 “这钱真滴假滴？” 二蛋爸拿着那五块钱，对着太阳看了好一会儿。 “咋还能是假滴呢，我易哥给的，说这是预支工钱，你要干就干，不干我给他找别人去。” 二蛋抢下那五块钱，转身就要走。 “回来！”二蛋爸一把将钱又夺了回来，怒道：“灶老爷贴大道上，不知道家里外头啊。” 很快，二蛋爸赶着马车，抄胡同后的小道去了大杠山下。 这种好事，他还真怕被别人知道！ 在等二蛋回来的这段时间，罗易又打了几只松鸦，这才安排赵富贵几个人把东西扛到大杠山下。 “小罗，你要把这些东西拉哪去？” “拉县去，那五块钱是定金，回来之后我再给加钱。” “哎哟还加钱呐！” 二蛋爸差点高兴疯了！ 罗易张罗着把山菜蘑菇和松鸦装上马车，一路去了县里。 但到了县里满客大饭店门时，却见林老板的对面，正坐着一个人。 “这老东西咋上这来了？” 第42章撸起袖子就是个干！ 此刻，在满客大饭店林老板对面坐着的，正是万吉村的猎户老刘。 “林老板你瞅我这些蘑菇山菜，嘎嘎新鲜还便宜。” “咋个便宜法？” “你看着给呗，给钱就卖！” “真的？” “那你看，咱一个大老爷们还能说话当放屁了？” 听到这二人的对话，罗易也总算明白了，老刘这是跑满客大饭店抢生意来了！ 其实上午在树林里遇到老刘的时候，看着他带着他妹子妹夫在采蘑菇山菜，罗易就有过猜测。 当时觉得不太可能的原因是，他到县满客大饭店送货没人看见。 这老小子是怎么知道的？ 不过，当时在树林里的时候，罗易心里其实就已经做好了两手打算。 “哎呀……你这蘑菇一般呀，山菜也不是太嫩超……最多也就给两毛一斤吧。” “给两毛五呗，我这带了那老些呢，以后天天给你往这送，都嘎嘎新鲜。” “两毛五指定不行，最多两毛一。” 听到这里，罗易忍不住低声冷笑。 不管在任何时候，生意人最重利益。 老刘供的货这么便宜，林老板哪有不收的道理。 这二人刚刚敲定了价钱，罗易便走了过去。 “哟，看这情况，我是来晚了一步？” “啊呀罗同志，实在不好意思，下回我指定收你的。” “下回，那可就不是那天的价了。” 罗易心里早有打算，也并不想跟林老板多做计较。 “嘿哟，你个臭盲流子指啥呀，还下回不一个价，你还寻思就你手里有蘑菇山菜？” 老刘撇嘴得意。 “罗同志呀，老刘说滴有道理啊，别看我在县里，可也知道，这些玩意，山里有滴是！” 林老板不屑冷哼。 “呵呵，林老板，只要你不后悔就行。” 对付这种言而无信的老板，罗易有的是办法。 话落，便转身出了饭店。 见罗易走了，老刘更是无比得意。 “哈哈哈，这小瘪犊子还敢跟林老板你放狠话呢，也不看看自己斤两。” “林老板你就把心搁肚子里，从今往后，啥山里滴这个那个滴，我都能给你送过来。” 林老板心里也是极不痛快。 “我是看那小子挺机灵，还是个文化人的面子上，才高价收他的东西，还惯滴他不知好赖了！” 现在有了老刘送来的货，且还比罗易送过来的便宜，林老板哪还会把信用一词放在心上。 与此同时。 二蛋爸见罗易拉拉个脸出来，顿觉这黄嘴角子不靠谱。 “我瞅这架势，今天是要白跑一趟了。” 扭头看看二蛋，又道：“你个小瘪犊子玩意，尽耽误老子功夫。” “爸你说啥呢，我易哥指定能把这些玩意卖喽！” “卖啥卖，没看他拉拉个脸子出来，指定是叫人给撵出来了。” 在二蛋爸看来，山里到处都是的玩意，咋可能换钱？ “易哥，你真叫人给撵出来了？” 赵富贵看罗易脸色难看，立即迎上前去。 “走，咱去那边。” 罗易没理赵富贵，转而对二蛋爸说道。 “小罗呀，叔可把丑话搁前头，我可不管你今天白不白跑，咱说好滴跑腿费可不能少了。” “放心吧。” “你这叫我咋放心，你这……” 二蛋爸两手揣袖子里，压根就没有赶着马车走的意思。 罗易也不跟他多废话，从兜里摸出一块钱直接递了过去。 看到钱，二蛋爸立即闭了嘴。 “行行，小罗，你说咋干咱就咋干……” 收了钱，立即扬起鞭子，赶着马车就按罗易指挥掉头去了对面。 罗易鼻息冷哼。 有钱能使鬼推磨，大鬼小鬼都一样！ 在斜对面距离满客大饭店二百来米的地方，有个叫兴隆的饭店。 规模比满客大饭店小一点，但罗易知道，这家饭店的菜品在这年代也算得上够精致。 针对的是县里中端消费群体，尤其是二三十岁的年轻人。 比如各工厂的副手，单位的小职员这类人群。 虽然有的人一时间并不能爬到那么高的位置，但这并不代表着那些人并没有经济实力。 “你几个在这胡同里等着。” 罗易带了几个样品，直接进了兴隆饭店。 店老板姓王，看到罗易手里的几样东西，尤其是那还带着毛的松鸦，脸上露出几分嫌弃。 “哎呀，这些玩意瞅着是挺好的，可咱县里这些小年轻不认呀。” “王老板，能借你锅灶用用不？” 罗易也不多解释，直接就上手来做菜。 眼看着时近晌午，王老板也不多介意，就把罗易带到了后厨。 罗易撸起袖子就是个干！ 松鸦拿开水一烫，退毛，掏内脏，用刀在那细嫩的肉上划几道，各种佐料调配好，将松鸦肉腌制备用。 再拿两枚赤松茸，两根燕已菜，洗净，焯水。 宽油将松鸦下锅炸到表面酥黄，出锅，复炸让其熟透。 松鸦以展翅的样子摆放在盘子里，赤松茸切片摆放在四周，燕已菜往松鸦尾部摆成展尾状。 葱姜蒜少油炒香，倒在一个小碗里，加入酱油，香油，味精，再来半勺农家酱。 将调好的料汁在松鸦上浇匀。 再把烧好的油往上面一淋。 “王老板，这道菜叫雄鹰展翅高飞，正适合当下小年轻。” “握草！绝，真是绝，牛逼啊握草！” 从头到尾，罗易的动作飞快，看起来整个做菜的流程无比熟悉。 王老板心里不止一次翻腾。 尤其是看到菜出来的时候，更是直呼绝妙！ “啊哟，王老板，你这店里今天做啥了，咋这老香呢？” 也不等王老板再说些什么，店里来了客人。 是西江桥头那边指接板厂的副厂长，才三十出头。 他是兴隆饭店的常客。 今天带了几个朋友过来吃饭。 “钱副厂来滴可真是时候哎，快来尝尝。” 王老板乐呵呵把那道菜端到了桌子上。 钱副厂看了一眼那道菜，直接就朝王老板竖大拇指了。 “哎哟，啥时候学会搞这一套了，这菜瞅着挺好看啊。” “这菜叫雄鹰展翅高飞，钱副厂要是吃了这道菜，那还不蹭蹭往上窜啊！” 王老板倒是会现学现卖，不愧是个生意人。 钱副厂笑的合不拢嘴，高兴的又点了几个菜。 “来来，小伙子……”王老板把罗易拉到一边，说道：“你上我这干呗，工钱就跟咱这大厨一样，过二月要是干滴好，我再给你涨点。” “哈哈，王老板，我是来卖蘑菇山菜的，不过，我倒是可以给你几个菜谱和做法。” “要不我现在就给你涨点……” “王老板，咱还是谈一下这蘑菇山菜吧。” “哎呀，可惜了，那行吧……” 罗易先给写了俩菜谱和做法，接着这才跟王老板谈价钱。 “赤松茸六毛，松鸦一块，燕已子四毛，每月我给你更新一次菜谱。” “赤松茸在你店里只能做配菜，用量不多，松鸦是主菜，小年轻喜欢，你卖的也快。” “燕已子是季节菜，过了这季我给你更新菜谱的时候再换货……” 罗易一边说，王老板一边扒拉算盘珠子。 最后发现，每一道菜合算下来，他都能有一块到三块钱的赚头。 这对于他这种规模的饭店来说，算得上是高利润了。 最重要的是，他可以白得好几样菜谱。 “成，成，就这么滴，我现在就付钱！” “等会儿！” 就在王老板起身要去柜台拿钱的时候，斜对面满客大饭店的林老板来了。 第43章来，分钱！ 林老板跑进饭店。 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说道：“罗同志，你可不能这么办事儿呀！” “说好了今天给我送货，你咋还送老王这来了……” 闻言，王老板腾地一下子站了起来。 “哎哎，林老板，你咋回事儿，咋还跑上门来抢货。” “没你事儿……” “你跑我店里来，咋叫没我事儿，你把话说清楚。” “你起开，我不跟你说，这事儿叫罗同志评评理……” 眼看着两个人争执起来，罗易就坐在那里，神色淡然，不慌不忙。 “林老板，你跑到人家王老板这抢货，的确是不地道啊。” “哎这……” “啥也别说了，看小罗面子，你有事儿说事，别搁我这吵吵八火的。” 两人冷静下来后，林老板嘴角向下弯着，唉声叹气。 “罗同事，快别提了，老刘给我那货，连屎带尿的，我还得腾出个人工收拾……” “所以林老板是啥意思？” “嗐，我还能啥意思，才刚我那不是忙着吗，就没顾上你……” “你意思还想要我货？” “哎对对对，要不说还得是文化人呀，我一说你就明白。” “哎哟，林老板，实在不好意思，我这边刚跟王老板谈得挺愉快的，货他都要了。” 实际上，兴隆饭店还真就要不了那么多货。 但王老板却并不知道，罗易究竟带了多少货过来。 “啊？这可不行啊罗同志，我那边眼瞅就要上人了，人家都等着吃那松鸦蘑菇呢。” “松鸦蘑菇你就别寻思了。”王老板说道：“我那桌客人都吃上了。” “哎哟我滴亲娘嘞……” 林老板这个后悔呀。 这二天他店里可全指着松鸦和赤松茸赚钱呢！ 尤其是他无意间瞟到柜台上面竟然放着个菜谱，那字迹，岂不正是罗易的！ 兴隆饭店虽然规模没有满客大饭店大，但要是这么下去，早晚还不超过他们？ “罗同志，要不然这么滴，今天先把货匀给我一点，我先应个急。” “啧……林老板这话说的，我这都已经答应王老板把货都给他了，现在要是匀给你，那不是秃露反帐吗？” 罗易呵呵笑着，又道：“咱挺老大个人了，哪能干那不是人滴事儿！” “再说了，这松鸦蘑菇的，山上有滴是，林老板开那么大店，那大能耐，上哪弄不来？” 林老板老脸通红。 但事情已经到了这份上了，他也不甘心就把那么好的货就让王老板给抢了。 最重要的是，姓罗这小子手里的菜谱是个绝杀。 这两天的时间，他可是尝到了甜头。 “哎呀罗同志，说到底你是个文化人，咋能跟我个大老粗一般见识。” “林老板，啥也别说了，我给过你机会，但是你不珍惜啊。” 罗易将柜台上他写的那个菜谱翻了个面。 又道：“东西，山上有滴是，但不是每个人都能采挖到最好品质的蘑菇和山菜。” “也不是谁都能给你更好的建议和菜谱，叫你的饭店能一直火爆下去。” 林老板频频点头，满脸羞愧。 王老板闻言，却恍然间才明白，怪不得前二天满客大饭店生意那么火爆。 原来是罗易给供的货，给出的主意和菜谱。 这样的机会，他可不会放过！ “小罗说得对，林老板，你做那么大买卖，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这句话应该明白。 “今天小罗送来的货我都要了，你想要，那就下回再唠吧。” “不过，我已经打算跟小罗签一个长期合同，他的货以后就专门供我兴隆饭店了。” “你呀，还是再想想别滴办法吧！” 王老板这一番话，可是差点没让林老板气仰壳了。 “王老板这话说滴就大差了，人家罗同志还没说话呢。” “话说滴还不够明白？” “你……” 眼看着两人又要争执起来，罗易想要的效果也达到了。 “哎哎，两位老板，俗话说和气生财，你俩这一条街上干同一个买卖，难不成还谁想把谁挤黄铺子喽啊？” “有钱大家一起赚呗！” “你俩都想要我手里的货，那咱就二一添做五，货你俩分着来。” “我给王老板的货和菜谱一个样，给林老板的另一个样。” “这样你俩也不掐架，互相也不影响，都能赚到钱，都能赚大钱……” 罗易的一番话，算是个折中的办法。 王老板原本是想反对，但又怕如果他反对，林老板出高价撬过去，也就勉强同意了。 林老板当然高兴的不得了。 不过，罗易却又补充道：“但两位老板想要平均合作，那咱们得签合同。” 林老板这老小子做事不地道，罗易可不会再给他第二次反悔的机会。 两个老板都点头表示同意。 “那我来给两位老板报一下价。” “赤松茸一块，松鸦一块，山芹菜燕已子等山菜四毛，野兔三块钱一只……” 听完报价后，林老板后悔的肠子都要青了。 眼看着罗易坐地起价，却在这个时候也不得不接受。 一旦他说不合作不签合同，岂不是就白白便宜了兴隆饭店！ “哎小罗，才刚咱俩聊的松茸还六毛呢，咋现在就一块了？” “王老板才用几个松茸？就算我卖你两块，你亏吗？” “啊……哦对对……不亏，不亏！” “既然两位没意见，咱现在就立合同供货。” 与此同时，在胡同里等着的赵富贵几个人，眼看着罗易进了兴隆饭店之后一直没出来，可是都急坏了。 “富贵，易哥能不能叫人家给留下了。” “瞎几把寻思啥呢……” 赵富贵心里也没底。 二蛋爸卷了个旱烟，咂咂嘴，说道：“哎呀，你几个小兔崽子，毛都没长齐呢就学人家城里人干买卖。” “你寻思这买卖是啥人都能干滴？要叫我说呀……” 可不等他的话说完，就见罗易满面春光走进胡同。 到近前，说道：“搬货！” “易哥，这些都卖了？” 罗易点点头。 “啊呀握草，这老些蘑菇山菜都卖了？” “太牛逼了哎易哥……” 几个小年轻高兴的手舞足蹈，二蛋爸惊得目瞪口呆。 很快，两个饭店的货送到位，罗易这一趟赚了三百四十二块钱。 “来来，分钱！” 仍旧是人手五块钱，到了二蛋爸这里，罗易仍然也给了五块钱。 加在一起，算是给了二蛋爸十一块钱。 “哎哟小罗，这这……这多不好意思……给太多了，那啥……” 二蛋爸手里摆弄着五张纸币，犹豫着跟罗易客套多少钱合适。 “拿着吧叔，你这咋说也是连人带牲口的，人得吃饭，马也得吃草吃料的。” “爸，你就拿着吧，我说跟着易哥吃香喝辣你还不信，这回信了吧？” “行了，都把钱揣起来，哥带你们去消费！” 罗易就带着几个人去了市场，衣服，鞋，手套，麻袋等劳保和工具，人手一套。 看着罗易给几个小年轻发了衣服，二蛋爸眼珠子都红了。 “小罗，你瞅我这也跟着你干了，叔这身衣裳也……” “别急，他们几个现在算是员工，要统一服装，你嘛……以后就负责运输，身份算是司机，得有另一套服装。” 出了大商店，二蛋爸忙把二蛋拉到一边。 “二蛋，这事儿回去别叫人知道！” “为啥？” “嘴严实儿滴得了！” 万吉村养牛养马的不少，二蛋怕还真怕被人抢了这么好的活。 一行人路过农贸市场的时候，看到老刘正蹲路边卖蘑菇山菜。 “便宜嘞便宜嘞，一毛五一斤……” 老刘就跟个孙子似的卖力吆喝，可面前的东西一个不见少。 “易哥，那不老刘吗，他咋也卖上蘑菇了？” “管他娘的！” 二蛋爸赶着马车，罗易和几个小年轻坐在上面，有说有笑还哼着小曲儿。 刚过大川镇，就见路边树林远处，乌央央冒起一团黑烟。 “握草，这哪起火了哎！” 赵富贵指着树林里惊呼。 二蛋爸也勒住马缰绳停了下来。 罗易站在马车上，拢起手朝远处看看。 “哟，还真是巧哎！” 第44章想啥来啥 树林里冒烟的那个位置，正是大川镇坎南村。 “叔，你先带大伙回去，我过去看看。” “哎小罗，你快别去了，那家伙的要是起火了，你一往跟前儿靠，可就吸进去了！” 二蛋爸一把拉住罗易。 赵富贵几个人也顿时紧张起来，七嘴八舌劝罗易别过去凑热闹。 树林里要是一旦着火，那可真不是闹着玩的。 干树枝干草，再加上树木密集，小风一刮十里八里地瞬间就能被火舌吞没。 长白山地区有个叫三爷山的地方，曾在七十年代初时爆发一场大火。 当时一片树林被大火吞没，火势凶猛无比。 那边一个知青林场的人，发现那里着了火，都纷纷赶去扑火。 却无一人活着回来！ 附近村民提起那场大火，个个不寒而栗。 二蛋爸当时就在附近生产队，距离三爷山仅五六里地。 现在想起当年的那场大火，他两条腿都在打哆嗦。 罗易刚刚带着他们去赚了大钱，万一被那火给卷走了，岂不是…… 想都不敢想！ “叔你咋就确定那片是起火了？” 罗易又看了一眼树林里的浓烟，唇角却勾起了笑意。 “你瞅那大火头子，哇哇往上窜，不是起火了是咋滴？” “放心吧，我就过去看看，一会儿就出来，你几个先回去吧。” 罗易话落，人已经窜进了树林。 “易哥，我跟你一块儿去！” “我也去！” 赵富贵几个人跳下马车，就要跟着进树林。 却被二蛋爸一把给拉住。 “找死呀你几个兔崽子！” “那也不能看着易哥去送死！” 二蛋爸拦不住几个小年轻，急得直跺脚。 眼看着几个人都进了树林，尤其是自己的儿子跑的比兔子还快。 老家伙坐不住了。 把马拴到路边树杆上，也跟着进了树林。 但一行人进了树林后，却发现罗易不见了！ “完犊子草的，他咋走那么快。” “快别逼叨了，找吧。” 与此同时，罗易进了树林，便向坎南村奔去。 在树林里穿梭，对于他来说如履平地。 坎南村只有十几户人家，且家家都沾亲带故，整个村子十分团结。 罗易之所以急切跑过去，是因为看到那股浓烟时，就知道坎南村窑场启炉烧窑了。 他正好需要一批砖瓦用来盖房子。 坎南村窑场出来的砖瓦便宜，但一年只启炉两次。 竟然让他赶上了！ 到了坎南村，直奔村西头的窑场。 “老马大爷，启炉呢？” 罗易看到窑场主老马，便上前打招呼。 老马却并不认识罗易。 打量一番，一眼确定是外村人，眼中闪动着谨慎小心。 “你谁呀？” “万吉村的，我叫罗易，我看你启炉了，过来买点砖。” “不卖！” 老马又瞥了罗易一眼，拎起铁锹转身就走。 “我给你五分钱一块儿。” 这年代红砖二三分钱一块。 听到这价钱，老马立即停了下来。 转过身又一次打量罗易，咂了咂嘴，说道：“八分！” “五分五。” “七分五。” “六分，你卖，我就整窑都包了，不卖，我去老林沟。” “卖！” 老马眼露惊喜。 他烧这么多年窑，还头一次遇到整窑包的，而且价钱还那么高。 一窑砖两万五千块，就算去掉那些烧废了的，算下来也要一千多块钱！ 但面前这小子能拿得出来那么多钱？ 别被忽悠了。 “这一窑六天停火，你得先给定钱！” “没问题，我给五十定钱。” “太少了，最少得一百块钱。” “成！但咱得签个预定合同。” 这年代的人没什么约束感，说好的事情转头变卦也是常有的事。 老马满脑子想的，都是六天后一开窑就能到手一千多块钱，便痛快地跟罗易签了合同。 定钱付完，罗易便离开了坎南村。 到了路边，正看到赵富贵几个人在那叽叽喳喳。 “这事儿都赖你，易哥走你也不拦着。” “赖谁有啥用，现在可咋整……” “行了，啥也别说了。”二蛋爸此时扔掉手里的半截旱烟，说道：“走吧，回去找人给张罗棺材吧。” “你几个说啥呢！” 听到这里，罗易简直哭笑不得。 他们还以为他死了！ 不过，这几个人倒是讲义气，没瞎了他带着他们去赚钱。 一看到罗易，几个人惊喜望外，呼啦啦冲过去问东问西。 回到村里，直奔大杠山下。 “叔，你回去吧，回头再用马车的话，我叫二蛋告诉你。” 打发走了二蛋爸，罗易又安排赵富贵几个人进树林里弄些干柴。 “你几个回来之后搁这等我。” 此时大概下午三点多钟。 罗易揪了几把紫花苜蓿草喂那只母野免，接着便收拾起工具去了掐脖杠。 他在那里还下了铁丝网套，过去看看，顺便再将野兔套安排上。 翻过两个杠梁，便看到一片塌头草上有兔子粪便。 “看来这些小玩意是换路线了。” 之前那个地方已经套了十几只野兔，怕是再下套子也没什么收获了。 在四周转转，选了个黑麦草多的地方，把十几个兔套子弄好，便翻上了下铁丝网套的杠梁。 刚走上小坡，就听到不远处传来刷拉刷拉的响动。 罗易警觉停下脚步，抬目四望，耳朵也微动着，仔细听着声音的来处。 “我嘞个去，不会是套着傻狍子了吧？” 声音正来自他下了铁丝网套的那个方向。 罗易将梭拨棍往胳膊下一夹，快步朝那个方向奔去。 不等到近前，就看到了巴掌大的白毛在灌木丛里轻微晃动。 那巴掌大的白毛，岂不正是狍子屁股的那撮白毛吗！ “握草，还真逮着了！” 三两步窜到近前时，罗易却一瞬间怔住了。 因为此刻缠绕在铁丝网套上已经奄奄一息的玩意，它根本就不是傻狍子。 “马鹿握草！” 那一对半米来长的鹿叉子绞在铁丝网上，鹿茸的位置正往外冒着鲜血。 这是一头成年公马鹿，体长一米半左右，目测能有二百多斤。 正值脱毛换毛之季，身上的土灰色毛一撮一撮凸出来，刮在灌木枝上到处都是。 “还真是想啥来啥！” 罗易激动坏了。 上前一刀结束了这野牲口的小命，再一点点将缠绕在它身上的铁丝网摘下来。 毛皮的损伤不大，但那对鹿茸就有点惨兮兮的。 其中一只鹿角，鹿角盘的位置因为其奋力挣扎都松动了。 马鹿浑身都是宝，尤其是那对鹿叉子，从上到下每一段都有其独特的价值。 马鹿肉也细嫩无比。 最为让罗易看中的，则是这头马鹿的年龄。 面前的这头马鹿鹿角第三个叉刚刚形成，大概四岁半的样子。 这年龄的马鹿是骨头最硬的时候。 “这大体格子，还不弄个三五套挖山参的钎子！” 第45章留着这玩意娶媳妇的时候用？ 马鹿骨是制作采挖山参专用钎子最好的材料，这东西不但坚硬无比，抠挖土的时候省时省力。 还在不小心碰到山参须子或身体的时候，也不会让其腐烂变质。 但如果用普通的木质或铁制钎子，哪怕是轻轻触碰一下参须子，都能使其很快从须烂到头。 长白山地区的跑山人，但凡是进山挖山参的，手里必会有一套像样的鹿骨钎子。 兴奋之余，罗易便收拾好工具回到窝棚处。 二百来斤的野马鹿他一个人扛不动，得喊那几个小年轻过来抬回去。 这时候赵富贵几个人也去扛了不少柴回来。 “富贵，二蛋，快来！” “咋了易哥？” “逮着好东西了。” “啊？握草！快走快走……” 一行人刚进入树林，铁柱就尖叫起来。 “握草，这是要去掐脖杠？” 掐脖杠是附近村镇谈之色变的地方！ “易哥，那地方可不能去呀。” “是呀易哥，那可是个要命滴地方！” 赵富贵几个人脸色大变，一人抱一棵树，死活都不走。 “几个怂包蛋，我手里有单打一撅把子你们怕啥？” “就是，咱有撅把子！”赵富贵用手背蹭了蹭鼻涕，说道：“要是真遇着熊瞎子，那还能耐了呢！” “那啥，易哥就一个撅把子，咱手里也没有……” 大牛可是早就被罗易手里的单打一撅把子快馋掉眼珠子了。 “今天谁跟我进去，回头就给谁也弄一个单打一撅把子！” 尽管所有人谈掐脖杠而色变。 但罗易却知道，其实这一带的山林里，除了有些大型野生动物外，其实并没有传说的那么邪乎。 “我去……” “我也去……” 几个小年轻认为，手里有了撅把子，在树林里就能称王称霸了！ 到了地方后，见罗易逮了只野马鹿，赵富贵几个人下巴都快惊掉了。 “啊呀握草，这老大个鹿叉子哎，这他娘的以后可不怕老鼠疮了！” 东北民间常用鹿角粉煎鸡蛋，可消肿散瘀，治各种痈疔疮疖。 后世也有人拿这种土方治疗乳腺肿块和淋巴结节，效果还是不错的。 “二蛋你快瞅瞅，这俩大个儿的泡懒子，这要是嘎下来给你炒炒吃了，那不得老雄气了。” “我去你大爷的，泡懒子留着给你吃。” “哈哈哈……” 一行人嘻嘻哈哈，就把野马鹿抬到了大杠山窝棚处。 “小嘎子，去河流打水……富贵你去弄些干木头点个火堆子，一会儿咱烤鹿肉吃！” “铁柱，你扯着这俩腿……小嘎子去把那个铜盆拿过来……” 罗易做着安排，一刀扎进野马鹿脖颈处，小嘎子也把铜盆拿了过来。 没一会儿的功夫，就放了满满一铜盆鹿血。 “易哥，我听说这玩意能喝！” “喝鸡毛，这玩意生的那老些细菌。” “啥是细菌？” “别啥啥滴了，去拿点盐放里……” 放完血，将野马鹿剖膛剥皮之后，随便削了几大块鹿肉下来。 这时候赵富贵那边点起的火堆子也烧出了火炭。 折些榆树枝剥了皮，将鹿肉穿成串，一边在炭火上烤肉，一边往上撒盐。 不一会儿的功夫，香味就飘了出来。 “握草，易哥，这鹿又可真细嫩哎，吃着嘎嘎香！” “这他娘的，我长这么大，还没寻思过自己能过上天天吃又滴好日子……” “跟着易哥可真不吃亏。” “易哥，这老些又，咱可吃不了，一会儿抬村里卖了呗？” 几个小年轻吃得满嘴流油，叽叽喳喳聊着。 吃完肉，便一起抬着野马鹿肉去了万吉村。 肉摊一摆上，铜盆一敲，很快就围过来一群村民。 “哎哟小罗，你这是又弄着啥了？” “行呀你小子，这隔三差五滴逮弄，这还不天天有又吃呀。” 村民们一边往前凑，一边议论着。 他们虽然看不到破麻袋下面盖着的是什么东西，却知道，罗易一定是又逮着什么野物了。 见人围上来的差不多了，罗易一把将麻袋掀开。 当村民们看到木排上出现一个野马鹿头的时候，个个惊叫出声。 “啊呀握草，马鹿！这是马鹿啊握草！” “这他娘的可是个好东西……” 村民们显得异常兴奋，除了握草实在不能用任何语言去表达此时的激动心情。 生活在林区的他们，虽然并不是个个都能进山捕猎，但对于树林里的那些野生动物却有着很多的了解。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野马鹿浑身都是宝！ “小罗，这马鹿心哪去了？” 村民老郑急切问道。 “咋了郑大爷？” “我亲家想淘腾个那玩意，跟我说挺长时间了……” 老郑的亲家有心脏病，据传马鹿心治心脏病很有效。 “尤其是那心胞血，那可是嘎嘎好使啊，你卖不？多些钱能卖？” 马鹿心和血的确可以改善心脏病症状，后世的很多中成药当中，也有此成分的填加。 “今天新逮的马鹿，心和血自然都有，就是这价钱嘛……” “有就好办，你卖给我，价钱好说！” “最少三十块钱。” “嘶……这玩意这老贵呢？” “贵贱不说，这玩意可是真治病啊老郑大爷，看你亲家的病急不急了，要是急，搁别人手里淘腾，五百也不贵！” “话倒是那么个理儿……你等着，我这就去镇上找他。” 老郑转身走了。 罗易也没当回事。 虽说后世的鹿心卖价只有三两百，但养殖的年头短药效差，根本无法跟野生的相提并论。 但这年代的人虽说都知道这东西的价值，却也都跟老郑的想法一样，哪怕是二三十块钱都觉得太贵。 毕竟这年代的收入能力在那摆着。 罗易转过身来，就已经有不少村民在买鹿肉了。 鹿肉不同于野猪肉，可以炒菜炖菜，各种蔬菜都可以搭配。 这种肉虽然细嫩适口，吃起来却并没有猪肉那么香，就算是再稀有，在农村也卖不上什么太好的价钱。 即便是五毛钱一斤，村民们买的兴趣也不大。 他们大兴趣就只是凑过来围观看热闹。 当然，这一点罗易也早就清楚，所以这次带到村里来的肉并不多，并让赵富贵等人喊出的价格是五毛钱。 即便如此，一个来小时的功夫，带过来的五六十斤肉也剩下了一大半。 一直到村民们买了肉散的差不多了，几个小年轻无聊就打闹起来。 “二蛋，这大泡懒子你买回去得了，拿着给你爹补身子……” “去你大爷的，你买得了……” 两个人拿着马鹿鞭正你推我搡的，就被罗易一把夺了过来。 “你俩个小崽子尽祸害东西！” 东西夺过来，拿大柞树叶子一包，从破麻袋片上抽两根麻绳捆好。 “易哥，你要这玩意干啥？” 二蛋好奇地盯着罗易手里的东西。 “干啥关你吊事。”赵富贵拍了二蛋一脑瓜巴，转身低声对罗易说道：“易哥，你要留着这玩意娶媳妇滴时候用是不？” “握草！” 罗易被赵富贵的话给逗笑了，说道：“你带哥几个把剩下的东西抬回去，等我回来给你们分肉。” 话落，罗易看看手里的东西，心中暗道：“这东西，可是能办件大事！” 赵富贵张罗着几个人收拾东西准备回大杠山，而罗易则直奔刘村长家。 第46章真是个狠人！ 路上，罗易看到老刘头灰头土脸往家走。 就知道这老小子在县里卖蘑菇山菜碰了一鼻子灰。 这年代的东北人可真不缺菜！ 他们缺的是肉，是价钱便宜且新鲜的肉。 老刘头想翘罗易的买家，却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一回村来，就看到场院那赵富贵几个人正收摊，同时也在路上村民口中打听到，罗易打了只野马鹿，又到村里卖肉了。 老刘头恨得咬牙切齿。 “小逼崽子，敢抢老子饭碗，你给老子等着！” 回到家，饭都顾不上吃，便跑去了小岗林场。 小岗林场有那么四五户以打猎为生的，最为出名的便是老豁牙子。 老豁牙子手里不但有大撅把子，还有土炮和地枪，手里还养着四条猎狗。 老刘的打猎手艺，当初就是跟他学的。 “干爹呀，俺们村姓罗那死盲流子太欺负人了……” 把跟罗易之间的交集，全部跟老豁牙子描述了一番。 末了又道：“干爹，这小子太他娘的不是个东西了，要再叫他那么嘚瑟下去，咱这打围滴以后怕是想吃口饭都难了！” 听完之后，老豁牙子猛抽了一口烟袋锅，半张着嘴，烟雾自他的豁牙处缓缓飘出来。 两眉之间早就已经聚了个大疙瘩。 “屁大点个黄嘴角子就能把你欺负成这样，瞅你那熊包样！” “那小崽子尽玩心眼呀干爹……” “一个小逼崽子能有多少心眼？还是你不行！” 也不怪老豁牙子不信老刘的话。 几十年了，他老豁牙子还真就没遇到过对手，更别说对方还是个小孩崽子。 虽觉老刘在这件事上废物的不行，但这年代的东北老爷们向来护短。 老刘被欺负了，那就等于是打他老豁牙子的老脸！ “我倒要看看，那小逼崽子能有多大能耐！” 砰！ 老豁牙子把手里的烟袋锅猛地敲在凳子腿上，嘴一撇，眼中露出狠色…… 与此同时，罗易到了刘村长家。 “刘村长搁家呢哈。” “哎哟小罗你咋又来了？” “我不光又来了，骨头也来了。” “哈哈哈，快进屋进屋。” 刘村长看到罗易手上拎着的东西，两只眼睛顿时通亮。 前二天他送过来的猪肉，到现在还没吃完呢，这是又送啥好东西来了？ “刘村长，我听那谁说，你一到下雨阴天儿的，就腰腿冒凉风，这不才打了个野马鹿，把这最值钱滴玩意给你拿过来了。” “嘶……谁嘴这么快呢这是……” 说他腰腿冒凉风这是好听话，但在这大东北生活的谁不知道这是肾虚的表现？ 说白了，就是刘村长上了年纪，身体各功能减退的十分明显。 一个男人，只要不到挂在墙上那一天，谁会承认自己不行？ 罗易解开麻绳，打开柞树叶，便露出一个已经表面干了皮的鹿鞭来。 “哎哟哟，这可是个好东西！” 刘村长两只眼睛都在冒光。 “再好的东西你得会用！这玩意要就这么烀烀啃了，屁事儿都不顶。” 罗易让刘村长拿出纸笔来，就在上面写了几行字。 “这啥？” “刘村长不认字儿是咋滴？这几样东西你不也知道是啥吗？” “呃这……” 刘村长当然认字，但他看到罗易写着的这些东西，却是满脑子疑惑。 他认字，也认的那几样东西，却并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这党参黄芪不老草，咱这山上有滴是，党参黄芪补气血壮元气，不老草专管腰腿发凉。” “这几样玩意跟这东西搁一起炖汤，说让刘村长恢复十八壮小伙不太可能，但让刘村长振雄风可是嘎嘎没问题！” “也就年月屋里头只能有一个做饭的，这要是搁在早些年，你就是娶十个八个姨太太，那也是嘎嘎精神！” 罗易这一番话，可是说到了刘村长心坎里了。 “哈哈哈，小罗呀小罗，你小子……” 刘村长笑的满脸都是折子。 但片刻，他又冷静了下来。 “小罗呀，你这……是不是有事儿呀？” 前后又送野猪肉又送马鹿鞭，他可不相信罗易就是来送着玩的。 “哎呀，不瞒村长说，我还真有点事儿。” 罗易就说了想要买下牛大壮家后面村北那块荒地的事。 “刘村长照顾我这么多年，我咋也得给咱村贡献点啥吧？” “可你瞅瞅我住那个地方，进一趟村也不方便，想干点啥也有心无力。” “那我要是搬村里来，到时候咱爷俩搁一块儿喝个酒啥滴也方便。” “再说了，刘村长你不也想搁老少爷们面前长长脸儿吗？我要是能给咱村干点啥，你这脸可不就长上去了！” 话是半点都没毛病，但刘村长也知道，这事可没那么好办。 “哎呀……”刘村长拉了个长音，皱眉说道：“我不是不想帮你呀，那块地荒是荒着……再说你也不是万吉村滴人。” “外村人，哪怕是再有钱滴，也没那个权利买呀。” 罗易早就料到刘村长会说这话，便直接从兜里掏出了户口簿。 “我要是有这玩意呢？” “嘶……” 看着罗易手上嘎嘎新的农村户口簿，刘村长也是满眼吃惊。 “县里张局真给你把这事儿给办了？” 当时扳倒王会计的时候，市粮油局一把手孟长江，安排县粮油局张良国给县户籍打电话。 让他给安排罗易落户口的事。 可这老小子却并没拿这当回事！ 当天如果不是遇到县卫生局二把手李庆伟，罗易这户口的事怕是还要费些周张。 但这件事罗易并没跟刘村长细描述。 “我现在是咱万吉村的人，刘村长还觉得这事儿难办吗？” “这……” 刘村长仍旧纠结犹豫，并没那么痛快松口。 从兜里摸出一盒大前门，从里面抽出两支，递给罗易一支后，皱眉将烟叼在嘴里。 “这事儿吧……也不是你有咱村户口就能办呀，小罗你可能不知道，先前那片地是大队的猪圈……” 刘村长是嫌这事麻烦，同时也觉得自己出这个力落不着什么太大好处。 这些，罗易自然明白。 从兜里摸出火柴，替两人点着烟。 罗易缓缓抽了一口，说道：“对了刘村长，你儿子在县粮油局也干不少个年头了吧？” “可不是咋滴。” “眼瞅也快三十滴人了，往上爬要趁早啊！” “嗐，哪有说滴那么容易，上头有姓张的坐着，谁能搬动他那把椅子？别人想等那个机会，且等到老掉牙吧！” “谁说没人能搬动张良国那把椅子？” “你有啥办法？” 刘村长刚刚还半眯着的眼睛，顿时瞪得滚圆通亮。 他儿子要是能坐上县粮油局一把手的位置，他这个做爹的可就牛逼上天了！ “要想干，那自是有办法。” 这话刘村长信。 当初把王树山给弄下来，可真是没费吹灰之力。 而且，这么多天过去了，王树山就算有市里那么有钱的亲戚，到现在也没翻得了身。 怕是以后想翻身也难！ 但让他不明白的是，张良国刚刚替罗易办了户口，这小子就要恩将仇报？ 真是个狠人！ “刘村长，你看我买村里那片地那事儿……你给我琢磨琢磨？” “瞅你这话说滴，这都咱自己家滴事儿，还买啥了！就一个批条滴事！” “哎哟刘村长果然是名不虚传，就是有能力有魄力，既然你说不用买，那这笔钱省下来，就给你买酒喝。” 刘村长眼珠乱转，笑道：“这二天我就给你把这事办妥妥滴！” 离开刘村长家，罗易又去了老赵家。 一到门口，就听到了从里面传出吵嚷声。 “今天，你必须把那东西拿出来，不知好赖滴玩意……” 闻言，罗易忍不住皱眉，自语道：“这个老死婆子又在作啥妖？” 第47章你这叫入室抢劫！ 老赵家院子里的吵嚷声，让罗易忍不住双眉轻拧。 “哎呀燕子，你咋这死心眼呢，你要是嫁个好人家，这以后吃穿就不愁了……” “就是滴，你王姨还能坑你咋滴？你瞅人家小伙那条件，那是打着灯笼都没处找去，你护着那堆破玩意有啥用？管吃还是管喝！” “你俩就别寻思了，那是我妈留下来滴东西，谁今天要是敢拿走，我跟他拼命！” 听到这里，罗易也总算是听明白了。 原来那天老王婆到赵家来，是跟老赵婆做了这么个交易！ 但是老王婆为什么要赵燕母亲留下来的那套剪纸工具？ 按常理，这年代的人并不懂那些东西的价值。 难道老王婆有这方面的销路？ 还是说，后世剪花娘子的那套剪纸工具，就是通过老王婆的手被卖到外国人手里的？ 此刻，听着院子里的争吵越来越激烈，罗易也顾不得多思量太多，一把将门推开。 咣当！ 门一开，被老赵婆推的一个趔趄的赵燕，险些跌倒在地。 “小心！” 罗易快步上前，一把扶住了赵燕。 “罗易？你咋来了？” 看到罗易，赵燕眼露一丝惊喜，心里顿时踏实了许多。 而老赵婆则吓得脸都白了！ 瞟了一眼老王婆手里那个铁盒子，眼珠滴溜乱转，脑子里在想着怎么编瞎话。 可罗易却并没给她这个机会。 扶稳了赵燕，一个箭步冲上前，一把就将老王婆手里的铁盒子给夺了下来。 “哎你……” “老王婆，你这叫入室抢劫！现在给你送派出所去，够你在里面吃仨俩月窝头的！” “还有你，老赵婆，你跟老王婆内外勾结偷盗他人贵重物品，是帮凶从犯，一样得逮进去！” “你你，你别搁那瞎扯，我……我是来给燕子说媒滴！” “啊对对，人家是来给我闺女说媒滴，跟你个死盲流子啥关系？” “说媒？” “那是滴了，人家男方是县文化局滴，在早住你们万吉村，知根知底……” “你说的是孙家宝？” 原来，老王婆是介绍了孙家宝给赵燕。 并跟老赵婆协商，事成之后就把赵燕妈留下的那个铁盒子给她。 “啧啧，咋样？我这回可没坑我家燕子！” 见罗易眼露吃惊之色，老赵婆撇嘴得意。 在她看来，赵燕能跟了孙家宝那样好条件的，是便宜她了！ “呵呵，说媒是好事呀，但有件事我得提醒你俩一句。” “啥？” “现在时代不同了，不兴包办婚姻，老王婆你要是给说媒，总得叫俩小年轻见一面再说。” 罗易瞥了一眼旁边一脸愕然的赵燕，又道：“万一这俩人谁也没看上谁。” “老王婆，你这如意算盘可就要落空了！” “还有你，老赵婆，上回卖闺女滴事，念你是初犯不跟你计较。” “再有一回，就是定你个贩卖人口，你也得受着！” “你们应该都知道，前二年镇上抓到个人贩子，脑袋都被打出狗屎来，没二天就嘎了！” 见罗易板着一张脸，眼神也无比严肃，两个老太婆顿时就哑巴了。 尤其是老王婆，她对罗易不熟。 但小伙子浑身上下满透着的强硬气势，以及凌厉无比的语气，就迫得她心里直发颤。 东西被抢走，她今天的计划落空，再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 “啊对对对，小罗说滴有道理，得安排俩小年轻先见上一面……那啥，我回头就去给张罗。” 老王婆反应过来之后，转身就要走。 却被罗易伸手给拦住。 “既然老王婆这么好心给人家说媒，那就把事儿定妥妥当当再走。” “我看这么滴吧，明儿个一早，就叫那个孙家宝来万吉村，安排这俩人见一面，指不定这事就成了呢？” 老赵婆眼露喜色，立即附和道：“对对对，就明天安排见面，这事儿要是成了，我和老赵给你嘎个大猪头好好谢你。” 这事要是成了，彩礼钱必然不能少要了！ “明早五点，叫孙家宝来万吉村。” 不等老王婆答应，罗易又给安排了时间。 “五点？那也太早了！” 老王婆没得到东西，可没那么好心再给赵燕介绍对象。 “五点可都大亮天了，孙家那小子要是没那诚意，那就别来！” “来来来，指定能来。”老赵婆一个劲儿给老王婆挤眼睛，又道：“是吧他王姨？” “啊……啊对对，能来，能来。” “那行，他能来，我这边也指定不能差事儿，他王姨你就把心搁肚子里就完了。” 老赵婆挤挤眼睛，又瞟了罗易手里的铁盒子一眼。 老王婆立即意会，忙说道：“那你们就听信儿吧！” 话落，在罗易逼视的眼神中，快步离开。 “罗易，我的事啥时候轮到你做主了，真是闲吃萝卜淡操心，管滴宽！” 赵燕满心憋屈，恼火地瞪了罗易一眼，转身进了屋子。 罗易也不解释。 同时发现赵燕忘了他手里还拿着那个铁盒。 老赵婆还想说些什么，罗易怒瞪她一眼，说道：“咋滴你还有事儿？” “没……” 罗易匆忙带着赵燕母亲留下的那个铁盒回了大杠山。 这东西还是放他手里安全些！ 此时，窝棚前，赵富贵几个人也没闲着，又去树林里扛了不少柴回来。 见罗易回来，都围到近前。 几个人这几天跟着罗易可是尝尽了甜头，都眼巴巴等着分肉呢。 “来，先给你们把工钱发了，再发肉！” “易哥，俺们几个都把又分好了……” 赵富贵掀开麻袋，那下边盖着五块用柳条子穿着的巴掌大的鹿肉。 “草！”罗易一看，很是无语地说道：“富贵你就干不出个大人事儿来？” 一看就是赵富贵给分配的。 “嘿嘿，俺几个也没干啥，少分点得了。” “跟着我罗易，还能叫你们吃个肉都吃不痛快？” 罗易重新给几个小年轻分了肉，人手一大块。 接着又一人给分了两块钱。 “啊呀易哥，这咱可不能要了，头午去县里送菜不是都给钱了吗。” 赵富贵实诚，心里也清楚，要是没有罗易，他们几个削破脑袋不可能天天吃肉，更不可能赚到钱。 “是呀易哥，这钱咱可不能再要了。” 几个小年轻也附和着。 “给你们就拿着，明天还得继续干活，但明早你几个得早起……” 罗易半眯起眼睛，朝几个人招了招手。 几个人立即凑到近前。 “明早你们几个四点就过来……” 听完罗易的安排，赵富贵眼珠顿时瞪溜圆。 “行，易哥，我早就看那小瘪犊子不顺眼了！” “那王八草的，前二年我搁苞米地里拉粑粑，狗犊子草的一块砖头扔我脑瓜子上，这仇我得报！” “狠收拾那驴吊楔的就完了！” 几个小年轻个个都咬牙捏拳，对罗易的安排无不举双手同意。 “行了，你几个嘴都严点儿，要是叫我知道谁把这事给透出去，回头指定给他蛋摘了！” 尽管几个小年轻信誓旦旦，但罗易对他们也并不是完全信任。 还是得敲打敲打。 “富贵，你回去告诉你姐，明早不用早起，该干啥干啥，这事儿别叫你爸妈知道。” “放心吧易哥，我指定办妥妥滴！” 目送几个人离开大杠山。 罗易喃喃自语道：“孙家宝，你个小瘪犊子，还想打我媳妇主意。” “明天，老子就送你份大礼！” 第48章老子就送你份大礼 罗易看着赵燕母亲留下的那个铁盒，喃喃自语道：“燕子妈会不会真的是剪花娘子？” 燕子会不会也继承了剪花大师的传承？ 罗易并不知道赵燕妈是什么时候过世的。 但按赵富贵的年纪来看，想必当年赵燕也就四五岁的样子。 如果这么推测，赵燕未必能学到剪花的手艺。 “哎，那就可惜了！” 如果赵燕学到了剪花手艺，以后倒是可以支持她继续深造，把那门手艺传承下去。 此事也不过多纠结。 配些调料，将剩下的那些鹿肉腌制，拢一个火堆烧出炭来。 在炭火上熏一会儿，便挂到通风处晾着。 接着把马鹿全部骨头分解，剃净上面的碎肉，在河流里清洗干净。 选腿棒骨做挖山参用的钎子，肋骨脊骨颅骨以及一些碎骨留做鹿骨胶。 分好类之后，先把打算做鹿骨胶的那些骨头也挂起来风干，以便更容易将其分成小段。 那样熬制鹿骨胶的时候会更容易些。 鹿骨较硬，尤其是四五岁的公野马鹿，其骨质是最为坚硬的阶段。 想要将之剖开大小合适的厚度和长度，还要保持其边缘圆测，就需要用小钢锯将之锯开。 罗易忙活了大半个晚上，才做出两枚钎子。 正常挖山参的钎子大部分一套为六枚，每一枚形状大小不一，各有各的用法。 传说，鹿是有灵气的仙兽，而野山参则是有灵气的仙草。 用鹿骨挖取野山参不但会保证其根须的完整，还不会损害人参所蕴含的灵气。 所以挖野山参的跑山人，手里必会有那么一套钎子。 “先做这俩吧，剩下的再慢慢弄。” 主要是工具不是太称手，不然想要做一套六枚的钎子，对于罗易来说也就是半晚上的事。 罗易并不急着把整套钎子做出来，除了工具的因素外。 另一个原因则是此时的野山参刚刚落花结籽，且刚结出的籽仅为小米粒大小。 在满山遍野都是绿色的时候，并不是十分好寻找。 要是等到六月初，野山参籽长到高梁米大的时候就容易一些。 收拾好工具，罗易便早早睡下了。 天微亮时，收拾好今天的跑山工具，时间也大概快五点钟时，罗易便出了大杠山。 与此同时，赵富贵几个小年轻早就已经到了万吉村外的那片树林。 “富贵，你瞅瞅这坑挖滴还行不？” “再挖深点！” “对，挖深点，叫那瘪犊草的搁里面吃干屎……” “小嘎子，把手电灭了灭了……大牛，你那烟一会儿再抽……二蛋你搁这挖着，铁柱抓紧再弄几根棍子过来……” 赵富贵有条不紊地指挥着，大有一个小包工头的架势。 按照昨天晚上罗易所安排的，一切布置妥当，赵富贵便带着铁柱往树林边走去。 “来，一人一块布条子，都把嘴和鼻子捂好了，光露俩眼珠子就行。” “为啥？” “易哥就这么安排滴，你说为啥？” “富贵，这意思是不是怕叫姓孙那瘪犊子认出来咱？” “那你寻思来。” “草的，怕他那个，干就完了！” “咋滴，易哥说话不好使呗？告诉你几个，今天这事儿要是给办砸了，你几个小崽子以后都得几把滚蛋！” 见赵富贵崩着个脸，二蛋几个人也就没再犟，立即把布条子围在脸上。 “来了来了……” “吵吵鸡毛，我看着了……你几个把绳子拉好了，要是叫人跑了……” “冲个吊的！” 不等赵富贵把话说完，铁柱一个箭步先窜了出去。 “冲！” “玩死他个吊楔的……” 眼看着二蛋几个人都跟着冲了出去，赵富贵心里这个恼火。 本以为几个人当中，他就是个小头头了，却没想到这几个小子根本不听他摆弄！ 恼火归恼火，罗易安排的事情不能办砸了。 赵富贵拎着棍子也跟着冲出树林。 此时，路上。 孙家宝骑个自行车，正悠哉悠哉哼着小曲，脚下蹬的那叫一个轻快。 突然，从树林里窜出一个，两个……四个蒙着脸的人。 嘎吱！ 孙家宝顿时汗毛倒立，手一捏握把上的车闸，自行车直接停了下来。 “干……干啥？” 环视几个人，孙家宝两腿打战，要不是车座卡着裆，直接就能尿裤子！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 “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敢说半个不字儿，哼哼！” “管杀不管埋！” 铁柱四个人一字排开横在路上，手上拿着的棍子和镰刀，都扬起老高。 “拦……拦路……抢……劫啊你们……” “就……拦你了咋滴……” 孙家宝吓结巴了，二蛋挤着一对小眼睛就跟着学了起来。 “磨叽鸡毛！” 砰！ 这时候赵富贵拎着根棍子跟上来，二话不说，直接一棍子就削在了孙家宝的身上。 罗易跟他们几个说了，打可以，别往脑袋和脸上削。 “啊呀握草……” 扑通！ 孙家宝被一棍削倒，自行车都甩出去老远。 “快上快上……” “拖他腿……你别拽我衣裳呀……” 几个人呼啦啦冲上前，七手八脚就把孙家宝给拖进了树林里。 “你们要干啥……我可是县文化局滴干部……你们这是谋杀……” “喊鸡毛，再喊，脑袋给你削放屁喽！” “啊呀握草……我腿，我腿呀握草……亲娘哎，卡死我了……” 几个人把孙家宝拖进树林之后，直接扔进了刚才他们挖的那个大坑里。 “那啥，自行车咋整？” “推进来呀，叫人看着那不玩犊子了……啊呀握草，你干啥呢，这不把人给闷死了……” 见二蛋拿铁锹戳了土就往坑里扬，赵富贵立即上前给他扒拉到一边。 恼火道：“虎逼朝天的呢你！” “富……” “憋吱声！” 昨晚罗易说了，他们几个人动手的时候，不要互相喊名字。 要是谁露出自己叫啥，回头孙家宝找到他们头上算账，罗易可不帮他们！ 这话，赵富贵可是记得牢牢的。 “你几个小瘪犊子握草的，快把老子放了……别等老子出去叫人来灭了你几个吊楔的逼崽子……” “真吊能叭叭……我叫你叭叭……” 二蛋解开裤子，直接一泡尿就浇了下去。 “嘿，这他娘的好主意！” 铁柱几个人乐坏了，纷纷上前往坑里呲尿。 “啊握草……你爹……你……啊嗷嗷……呕……” “你们娘个壁哎……等老子出去……非整死你几个……” 罗易到了村外那片树林，就听到不远处孙家宝鬼哭狼嚎的声音。 到近前才发现赵富贵几个人都干了些什么。 心里也是一阵无语。 不过，对于孙家宝这种人，就只是呲他几泡尿倒也是便宜他了。 “你几个去树林边等着。” 罗易招招手，几人小年轻也不说话，立即就往外撤。 赵富贵往外走时，把手里的棍子递给了罗易。 “不老实就喊俺们过来削他。” “快去吧。” 罗易转身看向坑内的时候，里面的孙家宝已经没力气喊叫，但嘴里却不停嘟囔着。 “瘪犊子，我楔你们滴姥姥哎……等老子出去……” “哎，别逼叨了！有人叫我给你捎个话。” 你听完了再走也不迟！ 第49章再逼叨，嘴给你戳烂乎喽！ 罗易朝坑里喊了一句，孙家宝立即抬头向外看。 “你谁呀，你们到底谁呀，你知道老子是谁不？敢……” “呵呵，都这熊吊样了嘴还挺硬，说那骑门槛子磨懒子滴话有啥用？” “赶紧把老子弄出去……都给老子等着……” “老王婆叫我告诉你，像你这种有缸粗没缸高除了肚子全是腰滴癞蛤蟆，没逼事就在草科里好好蹲着。” 罗易拿棍子朝孙家宝脑瓜子上戳了一下，又道：“没事儿别往人脚面子上趴，小心一脚给你踹个断子绝孙！” “啥？老王婆？放你好屁嘞……” 噗！ 罗易手里棍子朝着孙家宝肩膀戳了下去。 “啊呀握草……” 噗！ 又是一下。 “你……” “再逼叨，嘴给你歘烂乎喽！” 孙家宝人在一人多深的坑里，四周粘乎乎都是黄泥，棍子戳下来躲都没处躲。 被戳了四五下后，人也老实了下来。 “你指定得问，老王婆为啥耍你是不？” “不可能！” “我瞅你浑身上下就个嘴硬，前二年老王婆家丢个狗是不叫你给偷吃了？” “谁吃谁噎死个吊……” “你嘴硬也没用，老王婆就认准是你把她家狗给偷吃了。” “握草……老死婆子为了个狗跟我玩阴的，等我回去非整死她！” “呵呵，怪不得老王婆给钱叫俺们把你弄个半死……不过我也寻思了，你大小也是个县单位上班滴，还是给你留点脸吧。” 话落，罗易起身，将棍子往坑里一扔。 “这玩意给你了，能不能出来，看你本事了。” 罗易离开现场，招呼着赵富贵几个人便离开了那片树林。 孙家宝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借那根棍子从坑里爬出来。 闻闻一身的尿臊味，眼珠子都红了。 “啊啊啊窝草你八辈好祖宗啊老王婆，老子非弄死你个老死婆子！” “他娘的几个小逼崽子，别叫老子知道你们是谁！” 骑上自行车，骂骂咧咧一溜烟走了。 与此同时，罗易等人回到大杠山窝棚。 “易哥，咋不叫那姓孙滴瘪犊子死坑里得了。” “给他个教训就行，那种人，不配叫咱们陪着吃官司。” 而且罗易收拾孙家宝的目的，也并不是非要把人给弄死。 只是挑起孙家宝跟老王婆之间的矛盾，让他们狗咬狗。 接下来，就是让老赵婆也加入到狗咬狗的行列就行了！ “那咱今天还上山不？” “不上山吃啥？抓紧点火做饭，吃完上山！” 安排完赵富贵几个人在大杠山附近采蘑菇山菜后，罗易便去了赵家。 一进胡同，就见老赵婆站门口踮着脚往胡同外看。 看到罗易时，明显怔了怔。 但她并没打算搭理。 罗易也没搭理老赵婆，径直进了赵家院子。 “死盲流子又上我家来干啥？” 老赵婆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再看看胡同口方向，转身就跟着进了院子。 “小罗来了？” 老赵扛着铁锹正打算出去。 “赵大爷，我过来教燕子那洗衣机咋用。” “瞅瞅你这孩子，没啥事花那个钱干啥？那啥……你要不干啥，晌午搁家吃吧……” “不了，今天还上山去。” “那行……那啥，你要有啥事就吱声……” 见两人说话，老赵婆没敢往前凑。 自从罗易把王强给打了之后，老赵头可不像从前那样对她言听计从了。 而且自己的儿子赵富贵也天天像跟自己有深仇大恨一样。 老赵婆觉得，一定是罗易耍了什么邪道，让那爷俩都魔怔了。 眼看着老赵出了门，连个招呼都不跟她打。 老赵婆双眉压目，用力抿着一对薄唇，咬牙切齿道：“你个老不死的……等我忙完了这事儿，就去找胡老九好好去去你那邪气！” 可说起今天的事，老赵婆又是一肚子窝火。 眼看太阳都出来了，她连老王婆和孙家宝的鬼影子都没见到。 “老王婆你个不着调滴老死婆子，办事儿没个准头……” 正骂骂咧咧，就听到院子里传来稀里呼噜的声音。 “哎哟娘哎，咋滴了这是？” 老赵婆像是神经被挑断了一样，连蹦带跳进了院子。 当她看到院当中放着的那台洗衣机正呼呼直响时，整个人都有点蒙了。 再看罗易鼓捣了一下，就把那上面的盖子打开，赵燕往里放了两件衣服，接着又把盖子盖上。 稀里呼噜……稀里呼噜…… 洗衣机又开始动了。 老赵婆满眼惊奇凑上前，听着声音，再围着洗衣机转上两圈。 “死……那啥，小罗，你这玩意……衣裳放里面，它就给洗了？” “那是滴了，不但给洗，还洗的更干净。” “嘶……啧啧啧，这玩意好哇……” “别碰！” 老赵婆眼馋的，两只眼珠子都快掉洗衣机上了，伸手就要去摸。 却被罗易拦住，并说道：“瞎摸，把你爪子咬下来。” “嘶……” 老赵婆赶忙把手缩了回去，心里这个嫉妒！ 撇撇嘴，冷哼一声，说道：“有啥了不起滴，老孙家那么有钱，到时候指定也给买个洗衣机。” “你说的是孙家宝？” “咋滴，服了吧？人那老孙家那几个闺女可是成出息了……” 老赵婆替老孙家吹嘘一通，又道：“人家老孙那儿子还是个大学生，现在搁县里文化局上班，吃红本！” “那可是要啥有啥……你瞅瞅你，别以为你给俩破钱儿买个破洗衣机过来，燕子就能跟你。” “你个臭盲流子，还指不定是从哪偷滴摸滴这些玩意呢……” 老赵婆越说越起劲，把罗易贬的一文不值。 赵燕心里无比恼火，实在听不下去。 便推搡着罗易，说道：“罗易，你快回去吧。” “好，我这就回去，洗衣机你就按我教你的用，别去河里洗衣裳了。” 罗易瞟了一眼旁边叉腰瞪眼骂骂咧咧的老赵婆，又道：“谁要是想用这洗衣机，也不是不行。” 闻言，老赵婆顿时闭了嘴，两眼冒光。 “但是，用一次，收五毛钱，要是不给钱，我让富贵去收。” 赵燕捂嘴偷笑。 老赵婆气的咬牙切齿。 “谁稀罕用！等老王婆和老孙家小子来了，直接给买个大的！” “哟，你还等他们呢？我看你今天是要白等了。” “为啥？” “为啥？老王婆啥样人你不清楚？不图那三分利还能起那早五更？那老婆子就是耍你玩呢，有那好心，早干啥去了！” “你少扯犊子……” “年前你去镇上扯布做衣裳，抢了老王婆相中那块布，你寻思她就那么算完了？” 这事，罗易是从赵富贵那里听说的。 “那不可能，我可是答应老王婆……” “答应把燕子妈留下那破铁盒给老王婆，她就叫你赚笔彩礼钱？” “这……这事儿轮不着你管！” “是轮不着我管，但你好好寻思寻思，那破玩意值几个钱？值当老王婆那么出力？” 罗易淡冷一笑，又道：“再说了，孙家宝可是个大学生，在县文化局那可是嘎嘎吃香。” “文化局一把手和二把手都争着抢着要把闺女给他，你寻思能轮着你？” 老赵婆信了。 看着罗易走出院子，一张老脸快抽到了一起。 “王艳红你个老死婆子，这事儿我跟你没完！” 走到门外的罗易听到这句话，嘴角掀起一抹冷笑。 狗咬狗的好戏，就要开始了！ 第50章惊现棒槌鸟！ 老赵婆在院子里骂咧咧，把老王婆祖宗八代骂了个遍。 见状，赵燕抿嘴偷着乐。 心道：罗易可真有办法！ 这时候，她突然想到母亲留下的铁盒，便快步出了门。 到胡同口，却见罗易正等在那里。 “燕子，那个铁盒在我那呢，你随时用随时去拿就行。” “不用，搁你那我放心……对了，你咋知道老王婆和孙家宝指定不能来？” 昨天晚上，赵富贵按罗易说的，告诉赵燕不用早起，也不用管老王婆和孙家宝那档子事。 “猜的。” “咋猜的？” “老王婆想抢你那铁盒但没得逞，还有那好心给说媒？” 与此同时，孙家宝并没回县，而是直接去了大川镇老王婆家。 “哎孙家宝，你不是去万吉村老赵家了吗？咋造这逼样回来了？” “我去你妈个壁呀，你个老死婆子为了条狗你跟我俩玩阴的……” 这两人连吵带动手，没一会儿功夫就被带去了派出所。 万吉村这边。 罗易在村里小卖铺买了一捆红色缝纫线，便回到大杠山窝棚处。 明天就是跟周永泰约定去市里帮忙的时间了，罗易今天不打算去捕猎，只想进掐脖杠那一带随便转转。 把昨晚刚做出来的马鹿骨钎子拿出来，红色缝纫线弄十来股搓一起，穿过钎子打孔的一端。 “简单了点，但该有的都得有！” 挖山参的钎子是必须要系红绳或红线的，不光图吉利，在山上一旦掉在哪里也方便寻找。 “今天就去掐脖杠里面熟悉一下地形！” 罗易自语着，背上背筐，抄起梭拨棍就进了山。 进山打猎并没什么定数。 哪怕是罗易对这片森林有着再多的了解，也挡不住那些动物到处跑。 就算是能记住哪一带有哪种野生动物，也未必一定能够遇到，更不可能精准地捕猎到。 但野山参可就不一样了！ 这东西是固定在某个地方生长的，即便罗易对上一世的记忆有些模糊，大概位置也能找得到。 尤其是在罗易的脑子里，有一个在后世被传的神乎其神的，关于长白山野山参的故事。 十九世纪中期，有不少关南人逃荒逃难来到东北。 传说，那期间有一伙拜了把子的人到了东北后，便霸居在长白山下的某一片树林里。 他们当中最大的有三十来岁，最小的据说还抱在怀里。 一群人在那里生活了十几年后，外面传来动荡的消息，那伙人中的大哥，便决定带着那伙人去为民族而战。 但大哥看看只有十几岁的把兄弟老疙瘩，心中很是不忍。 便决定把最小那个把兄弟留在山里，并弄了一簸箕参籽洒在了那片树林里。 让那最小的兄弟此后也能衣食无忧。 这一伙人当中最小那个后来如何了，传说的故事里并没提到。 但当年那个大哥洒下一簸箕参籽的地方，据说是在掐脖杠这一带。 后世也的确有些放山人在那里挖出过不少野山参。 其中2009年时，在一个拍卖会上，以362万价格成交的一枚干野山参最为出名。 据那枚野山参的持有者所说，那枚山参采挖于1994年，当时鲜参重达三百多克。 将之称为“山参王”，一点都不为过。 不管是那些传说的故事，还是后世真实出现的野山参，都没有明确时间和地点的描述。 这大概是因为那些放山挖参的人，也不想把自己的生财之道透露出去的原因吧。 所以，罗易就只知道野山参出处的大概位置。 虽然今天罗易带了挖山参的鹿骨钎子，但他也就只是打算在掐脖杠那几个杠梁转转，并没真的想进山去挖野山参。 因为要进山挖野山参还是有着这一行的特殊规矩的。 就拿工具来说，不只是有一套挖参的鹿骨钎子那么简单。 还要有快当刀，快当斧，油布和红绳以及铜钱等。 时近晌午时，罗易已经在掐脖杠转了四五个杠梁子。 过了五月中旬往后，树林里几乎是一天一个样。 昨天还刚刚冒出的草芽，今天那叶子就已经伸展开了。 尤其是那些野草野菜，几乎就已经把树林里的地面完全覆盖了起来。 这样一来，树林里的动物就更容易藏身。 对于东北地区来说，冬春两季的野生动物活跃度低，捕食和活动范围相对集中，所以这两季是进山捕猎的最好季节。 “过了六月，打猎这活可就不好干喽！” 老刘上回跑去截胡罗易卖山菜的门路，也正是这个原因。 罗易自语着，拿梭拨棍敲了敲旁边的一棵椴树杆，再拨弄着脚下的草，继续往前走。 刚往前走了没几步，头顶上就传来了鸟叫。 在树林里有鸟叫并不奇怪，尤其是这种原始森林。 但那鸟的叫声清脆响亮，听起来像是在喊：“汪刚哥，丽姑……汪刚哥，丽姑……” 这叫声在树林上空盘旋回绕，罗易眼前一亮，忍不住脱口说道：“棒槌鸟！” 老东北人都知道，在山里听到这种鸟叫，那便说明这附近一定会有野山参。 “今天不会真的那么走运吧？” 罗易撸了撸袖子，顿时打起十二分精神。 他目光落在面前的一片杂木林上。 眼前是一片柞树，桦树，椴树和一些粗壮的青红杆子。 脚下是成片的木贼和塌头草，还混杂着一些刚冒出芽的穿龙骨，贝母和细辛等药草。 “这片指定没有野山参！” 罗易之所以这么肯定，也是对野山参的生长环境有着十分详细的了解。 野山参之所以被叫做百草之王，除了它的药用价值外，在生长的过程中也是相当霸道的。 只要有野山参生长的地方，附近一米两米见方，说寸草不生有些夸张。 但长在野山参附近的草极少，即便有那么三五株，也显得极其枯黄瘦弱。 这是因为生长超过二三十年的野山参，其生长需要会大量吸取土壤中的营养。 甚至连周围土壤的营养也不会放过！ 而罗易脚下这一片，却是草木旺盛。 头顶的棒槌鸟却一直啼叫不停，他便没放弃。 在山里遇到这种鸟，附近一定有野山参，这种说法是有依据的。 实际上棒槌鸟就是红角鸮，一种长相跟猫头鹰十分相像的野禽。 红角鸮虽以鼠类、甲虫和蝗虫为食，但其间也会啄食野草的果浆，尤其最爱人参籽果浆。 此时，罗易将梭拨棍戳在地上，耳朵微动，仔细辨别着棒槌鸟叫声。 在确定了叫声的来源和距离后，罗易便快步朝西北方向的杠梁走去。 第51章大蛇护山参是真的吗？ 此时罗易所在的位置，是掐脖杠葫芦入口后的第六个杠梁。 手里的梭拨棍快速扒拉着脚下的野草和灌木丛，缩短眨眼的频率，注意力几乎都集中在草科和灌木丛的下面。 有野山参的地方，往往会有毒蛇出没！ 传说是大蛇护山参。 而实际上，蛇是为了强身祛病舔食人参籽果浆。 蛇用草药疗伤是本能，尤其是毒蛇，似乎在这方面的经验更多。 有的蛇甚至会在野山参刚刚破土出芽时，就早早蹲守在那附近，只等着开花结果，果浆饱满的那一刻。 而蛇类又喜欢阴凉潮湿的地方。 所以罗易在下了第六个杠梁进入甸沟子的时候格外小心。 直到走出那个甸沟子，罗易这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这时候，他倒是听着那棒槌鸟的叫声更加的清晰了。 “难不成，这个杠梁上能有个大货？” 对于跑山的放山人来说，六品叶的野山参超过三十年就算得上是大货了。 但对于重生而来的罗易来说，非百年野山参不能算大货！ 此时那棒槌鸟叫的那叫一个起劲，并且就在这个杠梁子上盘旋飞绕，一直都不离开。 通过这一点，罗易猜测在这个杠梁子上，肯定有大野山参。 即便是年头不是太久，最起码也是最近十几年出土比较频繁，山参的茎干和叶子比较强健旺盛的。 这样的野山参，会更受棒槌鸟的关注。 因为它们知道这样的野山参花落之后，参籽的数量相对较多。 一枚野山参若是单芦头，最少也能有二三十粒参籽。 如果遇到双芦头或多芦头，参籽的数量就可达到百余粒。 这对于棒槌鸟来说，是绝对可以美餐两三天的！ 棒槌鸟这样在有大野山参的上空盘旋飞绕，也是对它们所盯好的食物的一种守护。 这跟有野山参的地方经常会有毒蛇出没如出一辙。 在这个时候，罗易就已经不再像刚才那样，只拿梭拨棍去拨弄野草而惊扰下面的动物了。 而是躬身弯腰，透过灌木枝和野草的空隙，仔细观察着地面，每一寸都不放过。 虽然野山参吸取土壤营养的能力特别强，但也有极特殊情况。 有一些野山参因为在生长的过程中，被树林里的动物无意间踩踏，导致它们芦头受损，而趴卧在土里一年几年甚至十几年不出土。 这样的野山参因为受创而卧在土里休养生息，在这过程中，它们吸收土壤营养的能力便弱了些。 尤其是被反复踩踏的野山参，在这种情况下，它的四周也是容易长起一些杂草。 如果不仔细看，还真容易错过。 此时罗易猫着腰，在这个杠梁子上地毯式地搜索着。 面前的野草和药草一枚枚自他眼中被筛过，时间一长，感觉眼睛都发涩了。 停下来直起腰休息一会儿，频繁眨动眼睛缓解一下疲劳。 “继续干！” 虽然罗易足够执着，但他心里也清楚。 野山参这种东西虽然就只是一种植物，但想要采挖到，也是要靠缘份的。 就如同后世的那些放山的老把头说的那样。 如果你跟那野山参无缘，即便是你跑断腿累折腰，也未必能跟它见上一面！ 这种事情虽是传说，并没有什么科学依据，甚至在外行人听起来还有些神话的色采。 但有着两世经验的罗易却知道，有的时候，还真不得不信！ 休息过后，再抬头看看，那棒槌鸟仍旧执着无比。 “汪刚哥……丽姑……” 那叫声虽然又尖细又凄凉，但在罗易听来却无比动听。 因为有这鸟在，面前这片杠梁上就有个大希望在等着他！ 罗易撸了撸袖子，梭拨棍在手里一抄，继续弯腰向前走。 又走了二三十米的样子，面前的野草突然稀疏很多，灌木的叶子也没有刚才的那么旺盛。 这让罗易的神经瞬间崩紧，下意识直起腰来，目光落在了附近的几棵大树上。 眼前这一片多的是桦树和柞树。 这就让罗易显得有些失望。 因为，但凡是在山里挖到野山参后，放山人是一定要在附近的树上砍兆头的。 而砍兆头的树也必须是红松树。 兆头是用来记录所采挖山参时的情况以及山参品级的。 比如进山挖参的有三个人，老把头就会在红松树杆上剥一块皮，在上面左边刻上三道横杠。 所挖到的野山参如果是四品叶，那么就在右边刻上四道横杠。 这样一来，后来人放山走到这里的时候，就方便他们快速找到并识别野山参。 兆头也象征着其他事都能带来好兆头好运气。 “这跟前儿肯定能有红松树！” 罗易朝掌心吐了口口水，用力握了握梭把棍。 “就不信我找不到！” 嘴里一边念叨着，又猫下腰来，朝着灌木叶和野草更稀疏的方向，横向走了数十米远。 不等他抬头，就有一股淡淡的松香味钻进了鼻子。 “红松树！” 罗易猛地直腰，抬起头来，便看到前面十几米远的地方，果然就有一棵红松树。 三两步窜到那棵红松树下，那粗壮的树杆，让罗易心中很是震撼。 他不是没见过红松树，也不是没见过粗壮且年头多的红松树。 但面前这棵红松树杆，却比一个壮小伙的腰都要粗很多。 罗易将梭拨棍往树下一立，两只手去环抱这棵红松树，两只手勉强刚能拉到一起。 “这树咋也得有上百年了！” 惊叹之余，罗易也没忘了在这棵红松树上寻找兆头。 果然，在两米四五的位置上，罗易看到了已经模糊不清的兆头。 按那所砍横杠的深浅和宽窄度来判断，砍那个兆头的时间，距离此时最少也得有五六十年之久。 因为时间太久远，虽然能认出那是放山人砍的兆头，但却根本分辨不出来左右究竟有几道横杠。 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一带肯定有野山参。 罗易之所以这么肯定，其中有两个原因。 不会有人随意在红松树上砍兆头。 其二，便是这年代的掐脖杠这一带的传说太神秘，附近村镇的人无人敢踏及。 即便是后世，也是到了九十年代林业采伐向更深的密林延伸时，才陆续有人冒险来过这里。 而一直到了二十一世纪，掐脖杠一带才被地方开发成了一个小小的旅游景区。 罗易向后退了几步，从兜里掏出搓好的红线绳拴在了梭拨棍的一端。 而后恭恭敬敬朝那棵打了兆头的红松树行了跪拜之礼。 这才抄起梭拨棍继续在附近寻找。 今天没做充足准备，主要是罗易也真没打算要进山来挖参。 但如果真碰到野山参了，也不能空着手回去。 “要是真叫我跟哪棵山棒槌有缘，事后我必定把该有的礼数全都补上！” 罗易边找边自语着。 也不知道是他的执着所致，还是刚刚的那句念叨被所谓的山神听到。 不到五分钟的功夫，面前陡然出现了一片巴掌叶子。 罗易有些不敢相信，用力搓了搓眼睛，再仔细打量那挤在两根柴胡中间的一枚植物。 “棒槌！” 当他确定了面前那枚四杈叶子的植物就是野山参时，心中顿时翻腾几下。 先是用手里的梭拨棍将野山参旁边的草压住之后，这才无比嚎亮地喊了出来！ 第52章开盘子，抬山参！ 罗易喊出“棒槌”两个字的时候，只感觉脑子里嗡地一声。 树林里浅浅的回声一波波传来，使得罗易起了一身浑身的鸡皮疙瘩，汗毛几乎都立起来了。 太激动了！ 重生之后，没想到自己竟然能这么快遇到野山参。 但罗易也没忘了喊山之后要去接山。 跑山放山的人一般都是搭伙进山采挖山参，这叫做拉帮。 而像罗易这种一个人进山来放山的，则叫单棍撮。 在这种情况下，喊山之后接山的人就必须是自己了。 “什么货？” “四品叶！” “快当快当！” 加上刚才罗易喊的那句“棒槌”，这四句话是长白山下采挖野山参习俗的一个重要仪式。 被称之为喊山，接山，应山和贺山。 其中发现野山参时要喊“棒槌”，接山的人问“什么货”指的是野参山的等级。 野山参幼苗一年出土，三片叶子的叫三花子。 二年出土五片叶子的叫马掌子。 三年出土两个杈，每杈各顶五片叶子叫做二甲子，四年出土三杈各顶五片叶子叫灯台子。 再往后便是四个杈各顶五枚叶子，叫做四品叶，也有的地区喊做四匹叶。 以此类推，最高的品级便是六品叶。 而罗易刚刚发现的这枚野山参是四个杈各顶五枚叶子，就是四品叶。 所以他在应山的时候就喊出四品叶。 最后一句“快当快当”则是满语中的顺利顺当之意。 一般在喊山接山之后，还要放山人眼。 指的就是拿两枚用红线拴在一起的铜铜，搭在压住旁边草的梭拨棍上边。 这意思是防止野山参跑掉。 今天罗易并没做那么充分的准备，除了兜里的两段红线搓成的绳和背筐里的两枚野马鹿骨钎子，还有一把镰刀和手斧外，就没其他工具了。 但这样的仪式也不能少了。 罗易便将兜里的红线绳掏出来，截取二十多厘米的长度，直接搭在梭拨棍上。 再接着，便是选上风头打火堆熏蚊子了。 上风头就是风吹来的方向，这样打起火堆来，能保证烟雾朝向野山参的这个位置飘过来。 春天的长白山树林里，平时看不到太多的蚊虫。 能看到的，也只是较为稀少的长花腿大蚊子，基本没什么战斗力。 可是树林里一旦破土之后，便会不知道从哪里飞出成片的蚊子小咬，甚至小刨奔等蚊虫。 蚊子小咬也就算了。 小刨奔这种东西长得像苍蝇一样，但个头比苍蝇要小两倍。 这玩意真可称得上是蚊虫界的大虎逼！ 只要被它盯上，落在肉上就是一口。 飞走的时候必会叼口肉走。 采挖野山参的时候是必须要破土的，而且破土的面积还不小。 那些蚊虫就像土蜂子一样都是怕烟的。 同时有些动物看到烟雾之后，也会躲得远远的。 所以打火堆是必不可少的一件事。 罗易先点了支旱烟叼在嘴里，接着便四下划拉一翻，将干树叶子拢起一堆，再弄些筷子粗细的干柴。 划着火柴，把火堆点着，又从旁边几棵烂倒木上掰几块老牛干扔进火堆里。 再接着，便是用斧子砍几段鲜木头，一并压在那火堆上面。 挖野山参耗时长，火堆必须要弄妥当，不能让火堆的烟雾断了，中间再跑过去弄火堆这样就不吉利。 但如果是搭伙进山就不一样了。 人手多的时候他们各有分工。 而此时，罗易要一个人把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做完，这其中包括打完火堆之后，在附近采新鲜的苔藓和剥大块的桦树皮。 一切准备工作完成，这才重新回到野山参那个位置。 到了近前，罗易仔细打量面前这棵野山参。 虽是四品叶，但枝茎并不粗壮。 能够看得出来，这枚野山参是在土里趴卧了很多年，也只是近二三年才出土。 这样的野山参枝茎不壮，其土下部分的根须相对也较弱。 目测出大约半米的距离后，罗易便用手斧将四周的树根砍断，将第一层草皮子揭开。 一股黑土特有的味道飘出来时，四周便有蚊虫开始向这边聚拢。 好在那火堆已经拉出长长的烟雾，使得那些蚊虫几乎不能近身。 草皮子揭开，下一步应该是用三指宽的鹿骨钎子，将最外面的土层一点点扒拉开。 这一步叫做“开盘子”。 但罗易手里并没有那样的钎子，这一步，就只能用手代替了。 好在山里的黑土较为松垮，徒手挖土的时候也不费劲。 把野山参转圈直径达一米地方的土全部挖开，用了二十多分钟的时间。 因为在挖土的时候是要格外小心的。 野山参与家参不同的是，通过土上部分的枝茎很难辨别出土下部分的走向。 如果不小心挖最外层的土，很有可能会伤到野山参的根须，得不到一棵完整的野山参。 四周清理好后，罗易便将背筐里拴了红线绳的鹿骨钎子拿了出来。 这一步应该用快当钎子来拨除山参周围的泥土，而罗易手里的这两枚恰好就是。 在这个时候，每拨弄一寸土时所发现的根须，都有可能是那枚野山参的根须。 这个过程叫做抬参。 抬参的过程无异于考古！ 从参杆茎向下，露出芦头后，要顺着芦头开始向下捋着挖，一直到人参根茎露出。 再向下的主根附生的根须有的像牙签粗细，再细点的，甚至像玉米须一样。 不管任何细小的根须都不能挖断，否则就不能保证这枚野山参的完整性。 而且，每一根清理出来的根须，都要随时用刚刚挖到一边的原土轻轻掩埋上。 以防止挖出来的根须水分流失。 罗易整整采挖了将近两个小时，才把这一枚四品叶野山参完整的挖出来。 这是枚双芦头野山参，目测也就十一二克的样子。 山参离开原土之后，罗易立即将其放入苔藓，再抓几把原土洒在上面。 用苔藓包裹起来后，最外面包上桦树皮，再用榆树皮当绳捆好。 这叫做打参包子，可以给野山参起到保鲜的作用。 参包子打好，将刚刚挖掘过的地方用原土填平，在上面插好树枝，再把最开始揭掉的草皮子铺上去。 接着便是砍兆头了。 罗易仍旧选了带有老兆头的那棵百年红松树。 拿镰刀在一米多高的位置削去一块树皮，左边一道横杠，右边四道横杠。 再取火堆上的一根烧的最旺的木头拿出来，在砍好兆头的地方熏烤一下。 “希望下一个进山的人，也能有好兆头！” 罗易在离开这杠梁时，特意环顾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将之记在脑子里。 在挖到这枚野山参之前，他说过若跟野山参有缘，事后必会把所有礼数补上。 这事他必须要说到做到。 这是跑山放山的规矩，千百年来都是如此。 一般情况下，曾经出过大野山参的附近，都会有放山人自发供奉的老把头小庙。 这种庙也叫老爷府，基本上很简易。 用木板或石板搭起的小庙，那上面虽没有雕像和画像，但在长白山这一带，却人人都知道那供奉的是一方吉神孙良。 但这一路上罗易却并没看到老把头小庙。 在往回走的第三个杠梁时，却看到了一抹奇怪的身影。 距罗易大概有五六十米的样子，成年人的身高，狗熊一样的体型。 在茂盛的灌木和软枣藤中间缓慢穿梭，时不时还停下来左右看看，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那是啥玩意？” 第53章野人出没？ 因为隔得太远，罗易看不清楚那缓慢移动的身影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虽然那身影跟狗熊十分相似，但其向前移动行动的姿势，却跟人类一模一样。 而且那东西抬脚落步也很轻，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成年男人，身上披着一件狗皮大袄在树林里漫步一样。 眼看着远处那东西走了几步，停在一棵椴树下，仰起头看向上端。 罗易忍不住心中惊叹：“难道是野人？” 他之所以那么紧张，并第一时间怀疑那是野人，也源于后世所听到的关于长白山这一带的那些神奇故事。 原始森林里神秘的野人踪迹，天池里的诡异怪物，四爷山上半夜响起的号角声等等。 那些故事既像传说，又让人感觉真实存在。 就连罗易也搞不清楚究竟是真是假！ 毕竟后世的几十年期间，也有不少因为遇到那些事而丧命的。 在这一刻，罗易紧了紧手里的梭拨棍，另一只手缓缓伸向后腰间。 在他的后腰上别着那把才做出来不久的单打一撅把子。 驻足观察了片刻之后，他还是将单打一撅把子握在手里，选择快步离开了那里。 这一路上，罗易可真没敢回头去看！ 就只是凭着敏锐的听力，去留意着四周和身后的动静。 一直到了掐脖杠出口处，这才松了一口气。 在没有完全把握的情况下，真没有必要去冒那个险。 不然，罗易这一世很可能就白来了！ 此时太阳已西斜，在大杠山后那片树林里，赵富贵等人已经收获得满满的。 罗易便带着他们回大杠山，将山菜蘑菇挑拣好，分别装进麻袋里。 腌制好的野马鹿肉改刀用柞树叶子包好，全部装进一个大铜盆里。 又让二蛋去把二蛋爸喊过来。 东西装上马车，罗易便对赵富贵和二蛋说道：“今天你俩跟着我去县里。” 扭头又对铁柱，大牛和小嘎子说道：“你仨今天留下来扛柴。” “为啥？” 铁柱几个人也想跟着进县城。 “以后想干大的，就得分工，工钱大家都一样，谁也不缺谁也不少，要不服从分配就别跟着干了。” 见罗易一脸严肃，铁柱几个人也就没再坚持。 “大牛，你就在这看家，不管谁来，都别叫他们进我这窝棚。” “为啥呀？” “啥为啥为啥的，叫你干，消停干就得了。”赵富贵嚷道：“跟着易哥挣钱儿花，还为啥为啥的，哪来那么多为啥！” 赵富贵虽然平时大大咧咧，但这时候却也发现了罗易的不对劲。 平时他们下山回来，罗易都是笑呵呵的。 今天那张脸可是崩得像谁欠了他钱一样。 在去县里路上，赵富贵往罗易身边凑了凑，小声问道：“咋了易哥，你上山瞅着熊瞎子了？” “瞅鸡毛熊瞎子。” “那你这脸咋不开晴呢？” “别逼叨了。”罗易用胳膊肘顶了顶坐在马车一边的二蛋，说道：“哎，你俩听好了。” “今天你俩跟着我进店，以后这活就你俩去跑……” 罗易给两个人讲了一下进店的事情。 因为跟满客和兴隆两个饭店都签了合同，以后送货这种事，就交给这俩跟班了。 赵富贵听话，二蛋脑瓜子机灵，这两人跑店送货最合适。 而铁柱那三个人干活比较卖力，不偷奸耍滑，将来可以带队在山里采山菜蘑菇。 一行人很快到了县里，罗易将货送达两个饭店，并带着赵富贵和二蛋跟两店老板做了认识。 货送完，拿了钱后，便去大商店买了些红布红绳，纸香，烧纸等物品。 去副食品店买了白面大馒头，去五交化商店买了新手斧，凿刀等工具。 最后农贸买了一个猪头，一个猪尾巴，这才回了万吉村大杠山。 给赵富贵等人仍旧一人分五块钱后，安排好第二天要干的活，便把几个人都打发了回去。 而罗易则带着在县里买的东西，在夕阳落下前去了大杠山后的树林。 他记得在那一片树林里，就有一个老爷府，也就是老把头庙。 今天进山偶遇野山参，他必须要去还愿答谢。 这是跑山放山的规矩，也是跑山人最基本的诚信。 按理来说，在山里采挖到了野山参，其祭祀山神老把头的仪式还是比较隆重的。 尤其是拿了大货的跑山放山人，会在老把头庙前杀猪，蒸白面大馒头。 将猪头和猪尾巴代表整猪供在庙前。 这既是开山时向山神老把头的祈求，也是拿到大野山参后对老把头的叩谢。 有的甚至还会在庙前开桌放席，请邻居和亲友们去吃。 当然，以罗易现在的条件还做不到这些。 但最基本的答谢还是要有的。 在大杠山后那片树林里，找到那个用石板搭起的老把头庙，猪头猪尾巴，以及白面大馒头摆好。 进香烧纸磕头，感谢山神爷老把头给予的那份运气。 末了，又将老把头庙的石板擦净，四周收拾干净利索，这才回到窝棚处。 次日一清早，罗易便将这几天在山里采到的几样东西装进背筐。 带上一块巴掌大的桦树黄，晾干的野猪砂，还有那枚四品叶野山参。 去市里帮周永泰他们做翻译之后，再去寻合适的买主将这些东西卖掉。 回来之后，刘村长那边批荒地的手续也应该差不多了，到时候便可以张罗起盖房子的事了。 与此同时，万吉村老赵家。 一清早的，赵燕就把小梅叫到家里来洗衣服。 两个小姐妹说笑打闹着，水管子里的水就呲了一身。 小梅单薄的褂子都快湿透了。 “哎，燕子，你说罗易咋寻思的？” “咋了？” “他能给你买这老大个件儿，都赶上镇上娶媳妇给聘礼了，咋不来提亲？” “哎……” 赵燕原本愉快的心情一下子郁闷起来。 她也不知道罗易是怎么想的，可她一个大姑娘家又不好开口去问。 见赵燕叹气，小梅四下看看，见院子里没人。 便凑到近前低声问道：“我跟你说那事儿你干了没？” “啥事儿呀？” “哎呀就那事儿！” 意识到小梅说的是什么，赵燕顿时满脸窘迫，一张脸火辣辣的发烫。 “啧，你瞅瞅你这个磨叽劲儿的，咋干点啥那么费劲儿呢。” “哎呀你快别说了，你瞅瞅你这衣裳都湿透了，鼓鼓囊囊的多磕碜……” 赵燕无意间瞟到了小梅的胸前。 嘴上这么说，心里实则是在羡慕小梅的好身材。 “我跟你说啥来着，别光瞅我这胸脯不一样，你知道咋来滴不？” “咋来滴？” “你要钻了罗易被窝就跟我一样了！” “哎呀小梅……” 这话听得赵燕心脏狂跳，又羞又臊，心里却有着很强烈的期待。 两人正说笑打闹着，老赵婆突然从外面回来了。 “我说啥来着，我说啥来着！姓罗那死盲流子，果然那钱不是好来头！” “现在好了，叫人给抓走了吧，我瞅他一天不是好嘚瑟滴……” 老赵婆一边说着，脸上尽是大写的幸灾乐祸。 闻言，赵燕险些一屁股跌坐在地！ 第54章臭泥鳅沾海水还真拿自己当海鲜了！ 老赵婆带回来的消息，让赵燕内心无比震惊。 就连小梅也傻了眼。 看看面前正在转动着的洗衣机，忙说道：“难不成这洗衣机是罗易偷来的？” “那还说啥了？”老赵婆立即说道：“姓罗那小崽子就是个臭盲流子，他哪来滴钱买这玩意？” “幸亏这破玩意我没用呀，不然还不得沾上！” 听到老赵婆呼嚎喊声，老赵从屋后菜园子急忙跑了过来。 “还不一定是咋回事呢，搁那瞎吵吵啥？” “那有啥不知道咋回事滴？我亲眼看着那罗那盲流子叫一个车给拉走了……” 老赵婆仔细描述着罗易被带走时的场景。 “那死盲流子又买这个又买那个的，他哪来滴那老些钱？我看就是偷来的，这下好了，犯人手里了吧！” “小罗不是打了野猪和马鹿？还上村里卖肉来着。” “就那点钱够买鸡毛洗衣机的？我看咱村老刘说滴是半点没差呀，指不定那野猪就是自己个儿创树上的！” 老赵婆拍着大腿，呼嚎喊叫着，那叫一个高兴劲儿的。 转身看看一脸愕然的赵燕，狠狠剜一眼。 抿唇恨恨说道：“早告诉你少跟那死盲流子来往你就是不听，现在好了，到时候指不定那派出所的来也把你一块儿抓走！” “你少说两句吧！” 老赵紧拧双眉，尽管不太相信罗易会去干偷鸡摸狗的事。 但老赵婆说的有板有眼，除了县里公安局，哪个单位能有那么气派的车？ “燕子，你该干啥干啥去，我出去打听打听。” 话落，老赵放下铁锹便出了门。 “打听能咋滴，那小瘪犊子自己犯了事儿，那都是活该呀……” 见老赵婆左一句右一句拍着大腿乐，还坐在板凳上高兴地磕起了瓜子，小梅这气就不打一处来。 虽然她也不清楚是怎么个情况，却想着先劝劝赵燕再说。 “燕子，这还没闹明白咋回事儿，你先别跟着上火，罗易要真是那样的，你也能早看清楚……” “就算罗易真被逮去蹲了笆篱子，那我也等他出来！” 与此同时，周永泰特意从市里开车来万吉村大杠山下，把罗易接往吉华市。 路上。 “罗先生，这几天一定收获不小吧？” “有点小收获，不过春天不是出好毛皮的时候，前几次弄的还算勉强，想要弄到上好的毛皮，还得冬天。” 春天是动物换季脱毛的时候，的确弄不到太惊艳的毛皮。 对于长白山地区来说，冬天则是动物毛发最旺盛的时候。 那个时候捕获的毛皮才是最上乘的。 “不急不急，你我既然已经成了朋友，多等几个月也是值得的，罗先生也可以趁不忙的时候多出去走走。” 周永泰说着，瞥了一眼坐在副驾驶上的罗易。 今天的他虽然换了一身衣服，但看起来还是那么的朴素。 再回想罗易所住的那个地方，真是跟他的内在丝毫不相搭。 “对了，我有个事很是不解，不知当不当问。” “周老板只管问。” “你为什么会选择住在山上？是为了方便捕猎吗？” “哈哈，不瞒周老板，我以前是个盲流，居无定所。” “呃……” 这个问题，罗易并不放在心上，可周永泰却觉得不应该揭人家的痛处，眼中尽是愧疚。 “周老板要谈的这个外商是哪国人？” 看出周永泰的窘迫，罗易便转了话题。 据罗易了解，这年代国内毛皮大部分出口邻国小日木国，且出口的价格还十分低廉。 直到九十年代末时，毛皮出口商才开始得到最公平的利润。 两千年后达到出口高峰。 如果他们要谈的那个外商来自小日木国，这场谈判下来，周永泰怕是也拿不到太可观的收益。 “是我一个老朋友介绍的，到现在还没见过面。” “哦……” 一路闲聊，很快到了吉华市。 两人下车之后，张得旺早就等在了门口。 一同等在门口的，还有个一身西装，戴着个金丝边眼镜的年轻男。 “老板，这位是小周总特意让我请来的高材生，李文龙，京都外语大学毕业的。” “他是恢复高考后的第一批大学生，如今在省城大学任教，还拿过翻译大奖……” 张得旺在周雅兰的授意下又找了个翻译。 周永泰虽然也是刚刚知道，却并没有做任何反对。 他们是怕这件事搞砸了。 罗易答应周永泰帮这个忙是为了还个人情，对方做两手准备也无可厚非。 但这个李文龙，却是让他印象深刻！ 上一世时周雅兰人到中年还孑然一身，其最大的原因就是这个李文龙。 在周永泰失踪的那一年时间里，李文龙借帮助周雅兰打点生意之名，挪用周家产业资金高达数十万。 罗易严重怀疑，上一次在吉华市那个想要卖给周永泰假野山参的人，跟这个李文龙是一伙的！ 此刻，李文龙却是跟周永泰握了握手后，目光就落在了罗易的身上。 “我听说周老板从农村请了个会外语的过来，不会就是这位吧？” “哈哈，这位罗易同志曾经给我们供过些小货。”张得旺抢先说道：“我们老板也是照顾他，想给他点多赚钱的机会嘛。” 闻言，周永泰面露不悦。 这件事虽是女儿周雅兰做的安排，但张得旺当着罗易的面这么说话，让他这个做老板的很下不来台。 毕竟当初是他跑去请罗易过来帮忙的。 “先进去再说吧。” “等等！”李文龙却撇嘴阻拦道：“虽然现在英语的学习已经基本普及，但我怎么没听说已经普及到农村了？” “周老板今天可是第一笔外贸生意，可别叫一些滥竽充数的给搅和了。” “山沟里的毕竟没见过什么世面，穷山恶水出刁民，城里那些坑蒙拐骗的，可都是农村人！” 李文龙一边说着，眼中充满了对罗易的鄙视和不屑。 “罗易你别介意，我这个人比较坦率，甚至有时候还有些幽默随性。” “呵！”罗易淡笑，说道：“不知道李先生有没有听过钱钟书的一句名言？” “哦哟，你还知道钱钟书呢！” 李文龙鼻息冷哼，眼中不屑之色更浓。 “钱钟书说，人前人后我不揭穿你，你张口闭口都是我不好，这就是我们的差距。” “不是你的狂妄让我沉默，而是你的无知让我无语。” “教养这东西不是人人都有！” “所以，你只管说你的，我并不介意。” 一番话，驳得李文龙哑口无言，脸色像吃了屎一样难看。 第55章你配吗！ “哈哈哈，罗先生这才叫真正的幽默，时间不早了，咱们先进去再说。” 周永泰对罗易的沉着冷静，以及犀利无比的语言十分佩服。 只是让他有些不解的是，罗易似乎对李文龙也有些心存敌意的样子。 难道，他也想急于表现自己？ 如果真是如此，可是颠覆了他之前对罗易的评价！ 尽管心里疑惑不解，但此时他却也不能把李文龙彻底给得罪了。 毕竟接下来的事情，他也不知道这两个人谁能真正起到作用。 “是啊，要是让人家等久了，怕是没了机会。” 张得旺附和着，就把几人往酒店里迎。 “也好，有些人既然连自知之明都没有，那就给他个机会让他死心！” 李文龙本想让罗易知难而退，却不曾想对方却面不改色心不跳。 这样也好，正好让这个土包子垫个底，也好显得他学识渊博。 几人进了酒店商务房间，周雅兰已经在那里做好了布置和安排。 “雅兰，你又请了翻译，就该提前跟我说一声！” 周永泰此时表现出对女儿的自作主张很不满意。 但罗易却看得出来，这都是做给他看的。 关南生意人最重利益而不是人情。 尤其是周永泰，后世在坐上关南皮草王那位置之前，也是摔过不少的跟头。 如果不是上一世时周家对自己有过不少帮助，在今天这种情况下，罗易本可以扭头就走。 但是今天，他要给周家人好好上一课！ “爸，咱们国内出口贸易正呈热烈之势，竞争可谓激烈，咱们首次有机会跟外商合作，可得保证旗开得胜啊！” “李先生是京外的高材生，又有英文翻译和交流经验，而且还对咱们所做的毛皮产业有所了解。” 周雅兰瞥了罗易一眼，又道：“商业谈判不是儿戏，对翻译的要求不但口语要好，还要有渊博的学识和应变能力，更要有宽阔的眼界……” 她说这些，周永泰又怎么会不明白。 但是这些话当着罗易的面说，那就太让人家难堪了。 所以，此时周永泰一个眼神，周雅兰就把后面的话又咽了回去。 “小周总说得没错。”罗易呵呵笑道：“但是诸位，你们怎么就知道今天要谈判的外商，就一定是讲英语的呢？” 八十年代的毛皮出口情况，罗易比谁都清楚。 今天跟周永泰谈合作的，有可能是旱国人，也有可能是缅国人，更有可能是小日木国人。 但这些外商无一用英语做交流。 因为这个年代，还没有达到英语全球通的地步。 这年代的文化人的确吃香，但李文龙的嚣张狂妄也着实让人看不下去。 罗易却也看得出来，姓李这小子是想通过这件事，给自己在周永泰面前谋一个好印象。 周家做毛皮生意虽时间不久，但其实力却是关南关北都小有名气。 财大气粗，出手大方。 如果这次李文龙能得周永泰赏识，将来成为周家女婿，必会一步登天！ 此刻，周永泰双眉紧拧。 但在他看来，罗易的提醒不无道理。 如果外商不说英语，就算李文龙和罗易两个人加起来也没办法。 张得旺却不以为然，说道：“这有什么，就算他们不说英语，也会带着翻译。” 李文龙答应过张得旺，挤走了周永泰从农村叫过来的小子，一定少不了他的好处！ 之前去万吉村的时候，张得旺做的事就让周永泰不满。 李文龙是现在能帮他稳固在周家产业中地位的人，所以他必须要帮腔到底。 这时候李文龙脸色难看，却自鼻息发出冷哼。 “英语你都不是我对手，难道别的语言你会？” “没错！除了英语外，我还精通蚶语，缅语日语法语……做我的对手？你李文龙还不配！” “哈哈哈，我以前只听说农村人没文化见识短爱吹牛皮，却没想到这都是真的。” 罗易会那么多外语？ 别说李文龙不信，张得旺更不信。 就连对罗易报有很大期望的周永泰，都觉得罗易为了逞一时之气开始胡说八道了。 周雅兰更是对罗易很失望。 “罗先生，我知道你对我们周家又请了个翻译这件事，心里很不平衡，但我之前跟你说过，今天的谈判对我们周家真的很重要。” “虽然我爸大老远把你给接了过来，耽误了你跑山赚钱的时间，不过没关系。” “今天你的误工费都算我们周家的！” “即便是今天你帮不上我们什么忙，工钱一样少不了你那一份。” “呵呵！”罗易就笑了。 “今天如果我帮不上你们周家的忙，就当来省城见见世面了，但若是今天我帮了这个忙，那咱们可就另说了！” “罗先生的意思是……” 周永泰皱眉问道。 “若今天的事我帮得上忙，除了上次小周总的承诺外，我外加一条。” “什么？” “以后整个吉华市辖区内的毛皮收购，都由我罗易说了算。” “小子，周老板对你客气，你还真拿着当福气了。”李文龙爆跳怒道：“今天你要是能起到一星半点作用。” “我李文龙跪下来喊你一声亲爹！” “呵呵，李文龙，你一个城里人，咋还吃点肥肠尽唠屎嗑呢，你爹要是在场都没资格喊我一声爹，你多个锤子！” “你……” “既然你这么想做这个翻译，那就你先来，你要来不了，以后就别搁什么省城大学冒充叫兽误人子弟了！” “姓罗的……” “好，罗先生，我答应你的条件。” 周永泰看看时间，还有五分钟外商就到场，她不能让这两人再争执下去。 “另外，我再加一条。”罗易又道：“如果这个李大高材生不能帮你们周家谈判，就让他马上滚出去！” “为什么？”周雅兰很是不悦。 李文龙毕竟是她请过来的！ 而且，还有一件事，周雅兰一直瞒着父亲周永泰。 半年前，周家将毛皮收购扩展到吉华市，并在这里设立了产业分公司。 前期一直都是周雅兰在经营管理。 通过朋友的介绍认识了李文龙，两个人相谈甚欢。 几次交集后，李文龙便展开了对周雅兰的追求。 李文龙向周雅兰所展示的一切，不管是家世还是学识，都跟周家门当户对。 两个人便进入了相处阶段。 但因家教甚严，这件事她便想等着时机成熟时再告诉父亲。 而今天就是一个非常不错的机会！ 即便是李文龙到时候不能做这个翻译，她也想让其跟着接触周家的生意。 所以罗易说中途要赶走李文龙，周雅兰自然是心中十分不满。 “小周总如果不想商业机密泄露出去，就听我一句劝。” “这……” “好！”周永泰立即说道：“就这么办！” “爸……” “行了，准备一下，别把今天的事搞砸了！” 几分钟后，周永泰的朋友介绍的那个外商来了。 对方一开口，满屋子的人就都傻眼了！ 第56章小母牛不下崽，你牛逼坏了吧？ 罗易所说的果然没错！ 这外商，并不说英语，而且是个小日木国人。 名叫二井十三。 对方也带了翻译，叫郑五六，明显是本国人。 但看得出来，他对那个小日木国商人二井十三点头哈腰一副奴才相。 这情况，也跟此前周永泰所担心的一样。 外商带的翻译未必会达到他理想的翻译效果！ 有那么一瞬间，屋子里的空气是凝固的，气氛是尴尬的。 李文龙紧张地直搓手，下意识看向周雅兰。 而周雅兰也不愧是后世的小皮草王，在面对这种情况时却能做到临危不乱。 “既然二井先生带了翻译，咱们的谈判也就可以顺利进行了。” 这话明显是在安慰李文龙。 同时也瞥了罗易一眼。 那眼神很明显地是在说：李文龙不行，你罗易也未必能行！ 罗易却是心中冷笑。 周家的皮草生意能做到后来那么大，不得不说是家族实力雄厚，再多了那么一点点的运气。 这个二井十三可是小日木国商界举足轻重的人物！ 到了这个时候，周永泰尽管冷汗直冒，但人已经到了，却也只能硬着头皮谈了。 一见面，二井十三就呜哩哇啦呜哩哇啦说了一句话。 周永泰几个人根本不知道对方说的什么，一个个都将目光落在了郑五六的身上。 唯独罗易半垂眼眸。 因为这些人当中，就只有他能听得明白对方说了些什么。 郑五六翻译着互相做了问候之后。 二井十三又呜哩哇啦说了起来。 “我听说你们东北的毛皮质量上乘，价格实惠，希望我们能够合作成功。” 但郑五六翻译出来的却是：“二井先生说，经过调查，你们这里的毛皮滞销严重。” “本着两国友好的原则，我们特意过来帮你们解决滞销的问题。” “希望周老板能够看清形势，借这个好机会，把手里的毛皮都低价处理一下。” 闻言，周永泰双眉都拧成了一个疙瘩。 周雅兰也是满心疑惑，表情凝重。 就算是她不懂日语，也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因为二井十三就只哇啦了一句，这个郑五六就给翻译出一大堆来。 “李文龙，他翻译得对吗？” 周雅兰小声问道。 “这……” 李文龙根本就不懂日语，却又不想在周雅兰面前丢面子，便点了点头。 “他们也太过分了！” “雅兰，其实他们说的也是实情，这边毛皮那么多，不抓紧借这个机会处理处理，过了这村可没那店了。” “可是……” 周雅兰相信李文龙，却也不甘心被小日木国商人拿捏。 周永泰更不想妥协！ 就在几人犹豫之际，二井十三又呜哩哇啦说道：“不知道周老板意下如何？” 郑五六翻译道：“你们这位先生说得没错，过了这个村，可就没那个店了。” 郑永泰暗中叹气，却也很快拿出了自己的态度。 “我们此地毛皮产量虽多，但质量也很过硬，实际上我们本国市场也有很大的需求量。” “麻烦郑先生告诉二井先生，我周家产业会拿出绝对的诚意，希望能够跟二井先生达成合作。” 郑五六却冷笑道：“周老板是不是太拿自己当回事了？二井先生肯跟你们谈合作，已经是给足了面子。” “话可不能这么说啊郑先生，合作本就是公平自愿，我们交易的是物品，可不是情面！” “周老板都求到二井先生头上了，还谈公平自愿？” “双方谈合作，何来求字？”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就让周雅兰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那个二井十三根本就没说话，郑五六却在全权做着代言，难道姓郑的并不是翻译，而是二井的助理？ “郑先生，你说的是二井先生的意思？” 周雅兰皱眉问道。 “当然！” “可是刚才二井先生并没说话。” “周小姐是不是耳朵有问题？我们二井先生刚才已经表达了他的态度。” “你怎么知道我姓周？” 刚才双方见面寒暄时，就只是周永泰和二井十三互相做了认识，并没介绍其他人。 “因为这位郑先生来之前，就已经摸清了你们周家的底细。”此时罗易突然说道：“而这位二井先生，却还被蒙在鼓里。” “哪来的土包子乡巴佬，这种高级谈判，岂是你能插嘴的！” “郑五六，我看你是小母牛不下崽，你牛逼坏了吧？” “你……你怎么还骂人？” “再搁这瞎逼逼我还能打你，你信不！” 罗易微挑双眉，下巴扬得老高，眼神逼视着郑五六。 就只三两句对话，声音也不大，却让郑五六有种被压制的感觉，呼吸都有些卡顿。 “姓罗的，你帮不上忙也就算了，居然在这里瞎搅和。” 李文龙伸手就去扒拉罗易，试图把人给拉到一边。 可他的手刚搭过来，就被罗易早有预料般，一把给弹了出去。 “你咋还在这呢？”罗易斜瞟李文龙一眼，说道：“你听不懂人家说啥，还不赶紧从这滚出去！” “你……” “小周总可别言而无信！” “文龙……如果你也懂日语，就跟二井先生交流一下。” “我……” “他懂个屁！” 罗易冷哼，接着抬手在郑五六的肩膀上拍了拍。 “你要干什么，你……” “你也给老子滚一边去！” 话落的同时，一把将郑五六从椅子上拎了起来。 二井十三和周永泰两人满眼诧异。 周雅兰朝旁边看了一眼，却见李文龙频繁眨眼，偷瞄向罗易的眼神之中满含怯意。 真是没用！ 周雅兰在心中暗道。 刚要上前说什么，却见罗易转身朝怔愣中的二井十三笑了笑。 接着，便呜哩哇啦起来。 “二井先生，郑五六刚才说，你愿意出高出市场两倍的价格，收购我们周老板手里所有毛皮。” “什么？”二井十三愕然惊叫：“合作的事情都还没谈，怎么就谈到价格了？” “你少在这造谣！”郑五六用日语吼道。 “你刚才不是说，二井先生出两倍价格，其中一倍的钱是你的好处费吗？” “胡说八道！简直是胡说八道……二井先生，你可别听他胡说。” “你滴……良心大大滴坏了……出去……出去！” 二井十三人中上的小胡子都要气撅了！ “听见没，你前东家叫你滚！” 罗易就将郑五六推到了一边，而后朝二井十三笑道：“我们周老板是带着最大诚意来的，希望能够合作成功！” “没错没错，我也是带着最大诚意来的，希望合作成功！” 眼看着这两个人毫无障碍地交流着，二井十三脸上也有了笑意，并主动朝罗易伸出手来。 到了这一刻，周永泰和周雅兰这才相信，罗易是真的懂日语！ “李文龙，你先出去吧。” 周雅兰见事情有了转机，心中暗喜，但同时也怕罗易因为她不守信而停止跟二井十三交流。 “雅兰，你可不能叫这个土包子给骗了，他就是在胡说八道！” “呵！”罗易扭头看看李文龙，淡冷说道：“自己斜眼吊炮的，还有心思给别人抖逼算卦呢？” “你们几个都出去！” 周永泰一张脸沉阴无比。 周雅兰立即把李文龙和郑五六给请了出去。 “罗先生！今天的合作谈判，就辛苦你了！” 第57章人不可貌相 周永泰内心无比惊喜！ 同时也觉得对罗易很是愧疚。 之前罗易都跟他们说了，自己会那么多外语，可是他却并没选择相信。 好在他做了两手准备！ “那咱们就开始吧！” “好，好！” 周永泰这个高兴，立即充当起服务生来，忙给两人倒了水。 与此同时，在门外。 “雅兰，姓罗那小子纯粹就是在瞎搅和，他一个从乡下来的土包子，懂什么商业谈判？” “你们可别被他给骗了！” 当罗易跟二井十三用日语交流的时候，其实李文龙也十分震惊。 一开始他以为罗易就是装装样子，却没想到跟对方交流的却那么的顺畅。 心里是又嫉妒又恨！ “没错。”郑五六这时候也帮腔道：“那个乡巴佬根本就是在胡说八道！” “二井先生不过就是仁慈善良，不跟他一般见识罢了……”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就开始吐槽了起来。 而此时的周雅兰虽然人在门外，却仍旧在思量着包房里面的事情。 “罗易他一个农村盲流，居然懂得那么多！” 她的脑子里忍不住闪动出第一次见到罗易时的场景。 当时在那个交易市场上，罗易一眼就辨别出那个卖山货的手里的野山参是假的。 还把山参说的头头是道，更是对毛皮的猎取和处理十分专业。 尤其是刚才在屋子里的时候，罗易的表现更是沉稳大气，半点都不像个农村来的。 所以，这一刻，不管李文龙和郑五六说什么，周雅兰也没有半点回应。 见周雅兰在发呆，李文龙彻底沉不住气了。 “郑先生，你先回避一下，我有事要单独跟我们小周总谈。” 郑五六虽然满心不甘，却也只能转身走了。 “雅兰，你知道我对你是真心实意的……虽然今天的事……但那都是意外，谁能想到那个外商会是小日木国人。” “你放心，下一次再谈外商的时候，我一定能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李文龙极力给自己的无能找着借口。 “算了……”周雅兰恍过神来，说道：“今天的确是挺意外的，你先回去吧。” 她所说的意外，是罗易带给她的！ “那咱们……” “你回去吧！” 此刻，商务套房内。 整整四十多分钟的谈判，最终双方很愉快地签订了长期供销协议。 周永泰拿着那份合同，高兴得两只眼睛都在放光。 “罗先生，麻烦你告诉二井先生，我们一定会保证质量按时交货！” 一直到送二井十三离开，周永泰的精神都处在极度兴奋之中。 “雅兰，今天要是没有罗先生，咱们这笔生意可真就没得谈了！” “你知道吗？二井先生是他们小日木国商会的会长！我们周家产业，有机会再向上迈一个台阶了。” “而且是个大台阶！” 此时的周雅兰，看着罗易仍旧一脸风轻云淡的样子，内心的疑惑又多了三分。 “既然周老板已经得偿所愿，我就先告辞了。” “罗先生这是有急事？” 周永泰看了看罗易身后的背筐，猜测这是想去赶山货市场。 可人是他接来的，哪能就叫人这么走了。 “去办点正事。” 罗易就只扔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罗先生！”周雅兰开口说道：“难道你就不怕，到时候吉华市辖区毛皮收购不给你话语权？” “哈哈，墨子说，诚信者，天下之结也！” 罗易微顿脚步，又道：“诚信是人生的命脉，我相信周老板和小周总不会自断生路！” 周永泰的确不会干那种蠢事。 到了这个时候，他虽然仍旧看不懂罗易。 但他却知道，这个看着不起眼的农村人，可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强大的多！ 目送罗易出了酒店，周永泰深吸长叹。 “雅兰，现在你应该明白，我以前经常跟你说的那句话的含义了吧？” 人不可貌相！ “爸，这个罗易到底是什么人？” “农村人，跑山人……或许，我们真应该摒弃那些固有的思想和观念了……” “这不可能！一个农村人，怎么可以有这么渊博的学识？” “农村人怎么了？”周永泰不悦道：“谁说有学识的一定非得是城里人？” “还有，那个李文龙到底想干什么？” 周永泰可是个老江湖！ 李文龙和周雅兰的眼神交流，以及他们的言谈，无一不在向他这个老江湖透露着某些信息。 不等周雅兰回答，周永泰又道：“沽名钓誉之辈！想在我周永泰面前耍花招，他还嫩着！” “还有，咱们还欠罗先生一句道歉！” 这边，罗易离开酒店，直奔市里山货交易市场。 今天是周三，阳历5月23号。 对于长白山地区的人来说，这一年的这一天是个十分特殊的日子。 东北民间有仙家的说法，而其中白仙，也就是刺猬仙，是名不虚传的药仙大族。 刺猬仙属于东北五仙之一，通常被称为白三爷，有些地区也称其为白老太太。 在清抚县境内有一座三爷山，据说就是刺猬仙修行得道的地方。 附近村民经常到那里祭拜以求健康平安，同时逢三时，都会自发组织一些山货交易。 今天又是农历四月二十三，这个日子在民间传说中是齐天大圣的生日。 这样凑巧的日子可是百年难遇！ 所以在这年的这一天，吉华市的山货交易市场格外热闹。 罗易清楚记得，上一世的今天，这个山货交易市场一直到半夜都在进行着交易。 也就是从这一天开始，吉华市的这个山货交易市场有了鬼市。 所谓鬼市就是夜市。 同样是这一天，不少外地人也受当地传说和风俗影响，纷纷不远千里万里跑到吉华市的山货交易市场上来。 所以罗易在今天出发前，才把自己这些天所猎获的好东西都带了过来。 也正是这个原因，刚才在帮周永泰谈完外商后，才没过多停留。 此刻，罗易背着背筐在市场里转悠。 凭着两世的经验，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寻找目标客户。 走到市场三分之一处时，突然看到有一群人凑在一起，叽叽喳喳像是在看着什么热闹。 “难道是有卖大山货的？” 罗易也赶紧凑了过去。 但到了近前却发现，那一群人正围着一个倒地的中年男人，七嘴八舌给出着主意。 “我瞅他是羊癫疯哎，快掐他人中……” 这时候，就有人立即掐向那中年男的人中处。 “啊呀不对不对，我瞅他这是中邪了，你们今天肯定有谁得罪过黄大仙……” “啥玩意呀，他这搞不好就是饿的……” 不得不说，这年代的东北人就很热心，有人出主意，有人就七手八脚在试着想弄醒那个中年人。 旁边一个小年轻已经急得脸都白了，手足无措，不停晃动中年男。 嘴里也不停喊着：“爹啊你醒醒……快救人啊，谁能救救我爹……” 见此情形，罗易忍不住双眉微拧。 地上那个中年男脸色发青双唇发紫，呼吸微弱，那情况既不是羊癫疯也不是中了邪。 看他那一身行头，西装皮鞋大背头，地上还放着一个皮包。 更不可能是长时间不进食而饿到昏迷。 在仔细观察后，罗易看出了端倪。 “大家往后靠往后靠，这人我能救！” 第58章再逼叨，脑瓜子给你拧下来！ 罗易看出那中年男情况后，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快救人！ 然而，他这么喊了一嗓子之后，围观那些人稍微往后撤了撤。 但那个中年男旁边的小年轻，却满眼质疑地看着罗易。 “你能治？你是大夫？” 罗易摇头，人已经凑到近前。 可那小年轻却一伸手拦在中间。 “不是大夫你吹什么牛？” “难道这些人是大夫？” 真是搞笑！ 这小年轻不问刚才围上来的那些人是不是大夫，偏来质问我罗易？ 不过，片刻之后，罗易也就明白了对方为什么会有此质疑了。 因为刚刚围在四周的那些人，所穿所戴，除了这年代的时尚就是看起来有身份或有钱人。 而罗易今天穿着的，正是赵燕给他做的那套衣服。 布料普通，款式老旧，且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是个农村人。 “就算他们不是大夫，也是好心好意过来帮忙救人的！” “哈哈！”罗易就笑了。 “这还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狗眼看人就是低啊！” “我说我能救你爹，你不信，那你就再等等吧，运气好的话……” “说不定一会儿就噶了！” 话落，罗易起身就走。 老话说的好啊，闲事少管，能推不揽。 不然，好心也会被当成是驴肝肺！ 可就在罗易拾步打算离开时，一个老头一把拉住了他。 “小伙子，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哟，这咋还来了道德绑架了？” “你刚才说这人你能救，那你就快帮帮忙吧，咱这市场要是真死了人，可就得黄铺子了！” “是啊小伙子，咱们还指望这个地方换口饭吃呢……” 原来这些人想救人的初衷在此！ 算了，罗易也不打算跟那小年轻计较，转身回来，一把将那个小年轻推到一边。 “我救人是为了行善积德，不是跟你个犟眼子小逼崽子置气的。” “你要是再逼叨怀疑我，先给你脑瓜子拧下来！” 罗易微挑双眉，双眸凌厉，迫得那小年轻满眼惊色，只张了张嘴，半个字都没说出来。 的确，罗易发怒的时候，可不是什么人都能顶得住的。 身上所发出的骇人气势，直让那小年轻心惊胆战。 这一刻，四周顿时安静下来，每个人都神色紧张地盯着罗易和地上那个仍处昏迷的中年男。 眼看着罗易伸手就将中年男袖子给撸了起来，露出半截胳膊。 小年轻急了，五官挤到一起，像是好一个纠结，这才打算再次上前阻止。 可这时候，罗易却说道：“他这是哮喘发作。” 闻言，小年轻顿时五官舒展，眼露喜色。 “啊对对，我想起来了，我爹确实有这毛病，大哥你不是说你不是……” “别逼叨了！” 罗易打断小年轻的话，立即动起手来。 先是两拇指在中年男上臂十二寸处的孔最穴推压十几下后，又刺啦一把将对方衣扣撕开。 膻中穴推压，接着又把中年男翻了个面，让其脸朝下。 一把拉过来小年轻，说道：“趴这，给你爹当垫子。” “哎哎……” 小年轻不反对也没机会更没能力反对，直接就趴在了地上。 罗易将中年男身体趴卧在小年轻身上，又在其定喘穴肺俞穴分别推压。 反复三次。 “你，起来，给你爹当扶手。” 又是一把将小年轻从地上拉起来，让其坐在地上，把中年男两手臂搭在小年轻的肩上。 砰！ 罗易用力朝中年男后背拍了一巴掌。 “啊……” 围观人群里发出一片尖叫声。 “啊呀妈呀，这还不把人给拍死了？” “完了完了完了，这是要出人命了……” “快别搁这看了，再摊上事儿……” 呼啦！ 这时候，刚刚围观的那些人，一下子就散了。 对面小年轻脸白如纸，眼中满透愕然之色。 “你……你你……你这是杀人……救……” 小年轻作势就要爬起来，那架势像是要跟罗易拼命。 可就在这时候。 中年男突然猛咳了几声。 “咳咳……” 紧接着，一口痰直接吐了出来。 不偏不正，恰好就吐在了小年轻的身上。 “啊啊……” 见状，小年轻吱哇乱叫，满眼嫌弃，同时眼中涌上怒火。 “你这个……” 小年轻刚要开口骂娘，却见对面中年男睁开了眼睛。 “呼！”罗易松了一口气。 此时的中年男脸上的青紫已全然退去，双唇也有了血色。 眸光中闪动着诧异之色。 “啊呀爹，你活了……我还以为你……啊嗷嚎嚎嚎……柱子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 自称柱子的小年轻抱着中年男嚎啕大哭。 接着胡乱抹两把眼泪，转身扑通一声就跪在了罗易面前。 “大哥，谢谢你救了我爹……要不然，我柱子又成了没爹没娘的孩子了，唔唔唔……” 见状，罗易心中很是郁闷。 多大点事呀！ 而且，罗易也觉得纳闷了，这儿子既然知道他爹有这毛病，竟然出门都不带药？ 听到柱子哭声，刚刚散了的那些人以为人真死了，纷纷扭头看向这边。 当他们看到中年男已经被救活了，一个个无比震惊，又呼啦啦跑了回来。 “啊呀这小伙子还真把人给救活了……” “太厉害了握草，才刚还说不是大夫，这不就是大夫吗，厉害，太厉害了！” “人家都管这样滴人叫神医……” 那些人七嘴八舌议论着，再看罗易时的眼神，满满的都是崇拜。 “喂，老家伙，你自己有这毛病，以后出门可得记得带药。” 罗易拍拍一脸怔愣的中年男肩膀。 “是……你救了我？” 刚才中年男虽然处在昏迷之中，却能隐约听到四周的声音。 “对对，爹，就是这小伙子救了你……” 柱子简单把刚才的事描述一番。 “救命恩人，请受我一拜！” 中年男说着，从地上爬起来扭过身就要给罗易行礼。 “哎哎，这我可受不起，我还没娶老婆生孩子呢，你可别折我的寿。” “哦？你还没成家？”中年男眼露喜色，说道：“恩人怎么称呼？” “罗易。” “鄙人苏跃胜……罗兄弟这是……到市场上来卖货？” “你是苏跃胜？” 原来，他就是苏跃胜！ 第59章我看你们谁敢！ 在上一世九十年代时，东三省有一股骇人势力叫地煞帮。 不同于那些社会混子的是，几乎没有人见那些人干过打砸抢的事。 他们做的都是大买卖，比如大型棋牌室，旱冰场，歌舞厅等等。 如果不是九六年吉华市旱冰场发生的一起群殴多人死伤事件，或许这个地煞帮会一直安稳下去。 但让人奇怪的是，从这个地煞帮成立，一直到后来被整顿瓦解。 都没有人见过创立帮派的苏跃胜。 哪怕是在那个电子设备发展的重要时期，也没有留下任何关于他的影像。 有人说苏跃胜这个人根本就不存在，也有人说他从一开始就去了国外。 更有人说，苏跃胜创立了地煞帮之后，便一个人上山修行去了。 最后老死在东北的某个山林里。 此刻，在听到苏跃胜这个名字，再看看面前这个中年人，罗易忍不住露出吃惊之色。 同时脑子里也闪动着后世那些电视剧里的情节。 有些人虽然被传说的神乎其神，但实际上他就是现实中的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人。 “哦？罗兄弟听说过我？” 见罗易面露吃惊之色，苏跃胜诧异问道。 “哈哈，我一个山里人，哪会听说那么多，只不过感觉苏老板这名字大气得很。” “哈哈哈，多谢兄弟吉言！对了，兄弟到这里是卖山货？” “对。” “巧了，我来这也是想买点特殊的东西，要是兄弟不介意，去我那坐坐？” 你买我卖，罗易没理由拒绝。 很快，苏跃胜便把罗易带到了一个棋牌室。 虽然规模不大，但这棋牌室后门却通往一个十分宽敞的院子。 “罗兄弟请坐……柱子，去泡茶……罗兄弟带了些啥山货，来我瞅瞅。” 两人落座，苏跃胜便迫不及待想看看罗易手里的山货。 但就在这时候，外面突然跑过来一个小年轻，凑到苏跃胜耳边低语了几句。 苏跃胜脸色微变，朝罗易笑笑，说道：“实在不好意思啊罗兄弟，我那边有点急事先去处理一下。” “苏老板请便。” “柱子，给我把贵客照顾好了！” 苏跃胜扔下这句话，便急匆匆离开。 “哥，你吃点心不？我爹这啥好吃的都有……那啥，哥，你治病这么厉害，给我看看呗？” “呵呵呵……”罗易有些无语地看了看柱子，说道：“看病没问题，我问你个事儿。” 柱子喊苏跃胜爹，但这两人看起来却并没半点父子之相。 并且看起来，柱子更像是苏跃胜的一个小跟班。 “行，行！” “这店是你爹的？” “呃……这个……那我还是不看病了……” 规矩还挺严！ 看得出来，地煞帮应该是从这时候就已经存在了。 “那我还是给你看病吧……从你这脸色来看……经常熬夜，掉头发严重，另外就是……那方面有点不足。” 听到这里，柱子下意识夹了夹双腿，一脸尴尬。 “哎哥，那你说我这好治不？” “啧……你寻思呢，要是这病那么好治……” “哥，你指定有办法，我爹差点嘎了你都能给救过来。” “办法我指定是有，但这事儿吧……” “那啥，这店就我爹的，我是我爹搁外面捡的……” 柱子被捡回来的时候还穿着开裆裤。 除了柱子，苏跃胜手底下大多数都是孤儿，有男也有女。 那些人都管苏跃胜叫爹。 实际上，他只有一个女儿，名叫苏代玉，平时娇宠的很。 “这店这么小，看着也没几个人，能养活你们这一帮孩子？” “我爹不光这一个店，那啥地方还有舞厅，还有个旱冰场，都是这二年才干起来的。” “那以前呢，你瞅着咋也有二十了吧？” “以前咱们就搁街上干杂耍滴营生。” 听起来还真是够复杂的。 罗易也不再多问，跟柱子要了纸笔，给他开了个方子。 “照这个方子抓药，吃半个来月，那方面再控制点，就指定能好！” “哎好好，谢了哥！” 柱子刚把纸条收起来，外面便来了两个人。 “柱子，我爸呢？” 走在前面的，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小丫头。 衣着光鲜，高马尾，时尚公鸡头发型，走路昂首挺胸，一副大小姐派头。 跟在她身后缓步进来的，竟然是李文龙！ 难不成，这小子也是苏跃胜捡回来的孤儿？ 罗易在心里这么猜测着。 但片刻之后，他可就不这么认为了。 “啊呀玉姐回来了，我爹有事儿出去了。” 柱子笑呵呵迎上去，接过女子手里的外套，点头哈腰。 看得出来，这女的便是苏跃胜唯一的女儿苏代玉了。 “哦哟，姓罗的，你这是要饭要到这来了？” 李文龙看到罗易之后，眼珠都红了。 罗易的出现，让他在周雅兰面前颜面尽失，筹谋了很久的计划落空。 他哪能不恨罗易？ “咋的龙哥，你认识他？” 苏代玉这时候才瞥了一眼罗易，眼中尽是不屑之色。 “何止，这小子是山沟里来的臭要饭的，就是个骗子！代玉，你们可得小心点，别让你爸被他给骗了！” 李文龙直呼苏代玉的小名？ 看样子这两人的关系不一般！ “原来是个骗子！”苏代玉小脸一崩，朝柱子一挥手，说道：“柱子，把这个骗子打出去！” “呃……玉姐，这位可是我爹的贵客。” “哪来那么多废话，我龙哥说他是骗子就是骗子，我爸肯定是叫他给骗了！” “没错，代玉，这小子就是靠坑蒙拐骗吃饭的，手脚还不老实。” 李文龙狠狠剜了罗易一眼，又道：“上回这店里丢那么多钱，说不定就是他干的！” “啊？龙哥，这件事你要是帮我爸查清楚了，咱俩的事儿可就没问题了！” “放心吧代玉，我要是进了苏家门，一定能做个好女婿。” 到这，罗易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不过倒也是彻底明白了一件事。 这狗东西脚踏两只船！ 后世周雅兰为什么那么恨李文龙，原因应该就在于此了。 “柱子，你还发啥怔，还不快叫人把这个土包子打出去！” “我看你们谁敢！” 罗易腾地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轻蔑地瞟了李文龙一眼，说道：“我可是苏跃胜请来的。” “哈哈哈……姓罗的，你还真是不要个死脸，之前说是周老板请来的，结果事儿还叫你给搞砸了。” “现在又说是我未来老丈人请来的，你咋那么敢吹牛逼呢！” “李文龙，你还真敢颠倒黑白！”罗易就笑了，扭头看看苏代玉，说道：“小丫头，你不会是真信他的话吧？” “少废话。”苏代玉怒指罗易，说道：“我龙哥说你是骗子就是骗子，敢说我龙哥，那就是得罪了我。” “你信不信，我能叫你在吉华市活不下去！滚出去，赶紧滚出去！” 看着苏代玉无知愚蠢的样子，罗易冷笑。 “我要是现在滚了，你们苏家可是怕是拿八抬大轿都请不动我！” “你可真不要脸！”李文龙撇嘴说道：“你以为所有人都像周老板那么好骗？” “对，我们可没那么好骗，滚，赶紧滚！” 就在这时候，门外又传来脚步声。 “哎哟，我看看这是谁这么大火气？” 第60章我真不是正阳大师的弟子 从门外走进来的，是一个中山装中年人。 这人罗易认识。 吉华市中医药协会吴正青。 上一世时，罗易可没少跟这个人打交道。 不过，这老小子怎么跑苏跃胜这来了？ “吴叔，你来得正好，这个大骗子想过来骗我爸，你快叫人把他赶出去！” 然而，吴正青却只是看了苏代玉一眼，并没做理会。 而是径直朝罗易走了过来。 “罗兄弟，你可是叫我好找！鄙人吴正青，市医药协会理事。” 刚才在山货交易市场上，罗易救治苏跃胜的事很快传到了吴正青耳朵里。 他便一路打听找了过来。 “吴理事，这土包子他……” 李文龙见市里这么大个人物竟然都被忽悠来了，立即就想他所谓的揭罗易的老底。 但话只说一半，却被吴正青扭头一个犀利眼神给制止。 “我吴正青做事，还轮不到你这种东西指手画脚！” “是谁惹我吴兄弟不高兴了？” 此时，苏跃胜回来了。 并且在外面就已经听说了屋子里所发生的事情。 一到门口就听到了吴正青发怒的声音。 三两步进屋之后，看见李文龙，一张老脸当时就垮了下来。 “李文龙，我记得我提醒过你，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踏进我苏家半步！” “爸，今天要不是龙哥，你就要被这个土包子给骗了。” 啪！ 苏跃胜反手就给了苏代玉一个大嘴巴子。 “老子的话你是半句都没记住！” “爸……” 苏代玉满眼委屈。 “柱子，叫人把这个碍眼的东西扔出去！” “既然他无视我苏家的规矩，那就好好叫他知道一下我苏家的规矩！” “整个东三省的学校敢聘用他，就是跟我苏家作对！” 闻言，李文龙彻底傻眼。 “苏叔叔饶命啊，我再也不敢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呼啦！ 柱子带着几个人，直接就把李文龙给叉了出去。 “你！”苏跃胜又指了指苏代玉，怒道：“给我滚房间去好好反醒！” 苏代玉也没敢再多说半句，怯生生退了出去。 这一幕，可是让罗易内心吃惊不小。 不愧是地煞帮老大，做事就是干脆利落！ 也够狠辣！ 不过，那个李文龙也真是活该。 从头到尾，吴正青都神色淡然，像是对苏跃胜做事风格早就了解，眼中并没半点吃惊。 “吴兄弟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 “哈哈，今天借苏老哥的光，我也想结识一下这位小兄弟！” “哦？吴兄弟不会是想请我的救命恩人去你那里吧？” 两人自顾聊着，却也并没冷待罗易，几乎同时走向桌边，也同时伸手去抓桌上的茶壶。 但苏跃胜抢先了一步。 拿起茶壶就倒了杯茶。 吴正青速度也不慢，端起茶杯双手递向罗易。 “鄙人来得唐突，但也请罗兄弟不要推辞。” “多谢二位抬举。”罗易也不失礼，双手接过杯子，说道：“但我罗易就是个跑山人，以跑山为生，干别的不习惯。” “吴兄弟别怪我个做哥哥的多嘴。”苏跃胜插嘴说道：“你为啥选中了我恩人罗兄弟？” “罗兄弟在山货市场救治苏哥的时候，用的可是失传已久的正阳中医按摩法。” 正阳中医按摩法的确是失传了几十年。 一直到后世的两千年后，隐居深山的正阳中医按摩传人才露面，将这门绝技又传了下去。 “哦？就是传说中的正阳针灸按摩绝技？” “正是！” “那罗兄弟岂不是……张正阳大师唯一的爱徒？” 两人说到这里，目光同时落在了罗易的身上。 此时的罗易有些窘迫。 毕竟他这手法是来自上一世的自己，而在当时这也并不是什么太稀奇的事情。 但这时候被这两个人误以为自己是张正阳的唯一弟子，这就尴尬了。 “两位误会了，我并不是……” “明白明白！”吴正青立即说道：“罗兄弟的身份不易公开。” “但请罗兄弟放心，不管是我还是苏大哥，绝对会守口如瓶！” “我真不是……” “罗兄弟今日救命之恩，鄙人无以为报，以后只要能用得着我苏跃胜的地方，绝不含糊！” 总之，不管罗易说什么，这两个人认定了他就是张正阳唯一徒弟。 罗易也就放弃了解释。 “请罗兄弟无论如何也要答应做我们的会长！” “会长？” 罗易皱眉。 难道吉华市中医药协会会长的位置还空着？ “不过也请罗兄弟放心，只要你答应这件事，会里任何事情绝对不会耽误兄弟的正事。” 这事也太让人没心理准备了。 “对了，罗兄弟此次来这里，是为了卖山货，这件事包在我身上了！” “柱子，马上去准备个房间！” 吴正青和苏跃胜也是个急性子，怕罗易推辞，紧锣密鼓地安排了起来。 半个小时后，另一个房间里，聚集了整个吉华市有头有脸的生意人。 而苏跃胜也很是前卫的，就搞了个小型的拍卖会。 将罗易背筐里的东西摆出来，一样一样拍卖。 “第一个拍品，长白山野马鹿鹿茸，起拍价一百……” “二百……” “三百……” “六百……” “成交！下一个拍品……” 速度快得让人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不过，罗易也清楚，这些生意人并不完全懂得这些山货的价值。 他们所喊出的价格，完全都是迫于来自苏跃胜的压力。 “最后一个拍品……野山参？” “哈哈哈，这玩意，五千块，我苏跃胜留下了！” 整个拍卖持续不到半个小时。 罗易带着的那些山货，除了黑晶桦褐孔菌外，全部拍卖了出去。 看着面前的一万四千五百块钱，罗易甚至有点不敢相信。 不过，这足可以看出，苏跃胜在吉华市商界的地位和力度了！ 送走那些生意人，之前匆匆离开的吴正青回来了，手上还拿着一个聘书。 他是铁了心想要请罗易来做他们吉华市中医药协会的会长了。 如果再拒绝，那就显得矫情了。 “会长家住哪里，我亲自送您回去。” “这哪使得，罗兄弟对我苏家有恩，理应我来送。” “不用了，我还有别的事要做，你们忙你们的吧。” “好，那就尊重罗兄弟的意思。” 苏跃胜从柱子手里拿过一个盒子，双手递向罗易，并说道：“一点小礼物不成敬意，还希望罗兄弟不要推辞。” “行，东西我收了，你们回去吧。” 罗易刚出了棋牌室，便看到了周家的车。 周雅兰站在车边四下探望，像是在找什么。 “哎，罗先生！” 看到罗易后，周雅兰立即迎了过来。 “罗先生，我爸说人是他请来的，让我务必要把你送回去。” 其实，周永泰是让周雅兰找到罗易后，无论如何都要向他道个歉。 可是周雅兰心里不服！ 但毕竟这一次是罗易帮了忙，才谈下二井十三这个大外商客户，让他们周家实现了外贸的第一步。 所以，周雅兰打算把罗易送回到万吉村。 “那就麻烦小周总了。” 两人上了车，刚开出去不远，便看到了李文龙。 此时，李文龙浑身是血，一身狼狈地跌跌撞撞进了一个胡同。 周雅兰满眼愕然，一脚刹车就将车子停在了路边。 “罗易！你把李文龙给打了？” “为啥赖我？” 罗易很是郁闷。 果然恋爱中的女人智商欠费！ “你……我去看看再说。” “我劝你还是别去了。”罗易拦住周雅兰，说道：“首先，李文龙这种人不值得我罗易动手。” “其次，你不觉得他鬼鬼祟祟的，像是要去干啥见不得人的事吗？” “你还造他的谣！” “是咋回事，我陪你偷摸看看就知道了！” 第61章老豁牙子来了 罗易猜测，以苏跃胜的手段，这个李文龙竟然把他女儿玩弄于股掌之中。 一定不会放过这小子！ 而李文龙如今能求的，也就只有苏代玉了。 说不定，李文龙是找什么人给苏代及捎了信，两个人在这胡同里见面呢。 此刻，尽管周雅兰怀疑李文龙是被罗易打的。 但其实在跟外商谈判这件事上，她也是对李文龙已经心存很大意见。 今天如果就听了李文龙的话，而直接把罗易给赶走，那可就真的把事情搞砸了。 思量片刻，周雅兰决定听罗易的意见，偷偷跟着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两人下了车，悄然跟在后面，刚进了胡同，便看到一个女人快步朝李文龙扑了过去。 “龙哥你没事吧？没想到我爸竟然会这么对你……你别急，我一定会想办法保你的。” “不过，龙哥你也别怪我爸，他只有我这么一个女儿，也是担心我所托非人……” 果然是苏代玉！ “代玉，我对你可是真心的，我李文龙长这么大，第一次谈对象……” 听到这句话时，周雅兰满眼愕然。 “哎，这个李文龙倒是怪痴情。” “你知道个屁！” 周雅兰沉不住气了，三两步就冲了过去。 “李文龙，你这个骗子！你追我的时候说是第一次追女孩子，这女的是怎么回事？” “雅兰……” 罗易就站在不远处看着。 李文龙脚踏两条船，在此刻是彻底翻船了！ 苏代玉和周雅兰一番对峙之后，又给了李文龙一通拳脚。 这在罗易看来也并不意外。 这两个女人可都是被从小宠到大的，岂能受这种欺骗和委屈？ 几分钟后，苏代玉气乎乎走了，周雅兰转身回来。 而李文龙则被打得蹲在墙根下，不知是死是活。 回到车上，周雅兰还一肚子的恼火。 “要不那啥吧，小周总，我正好还有点别的事，就不用你送我了，你也回去好好调整调整心情。” “哎罗易……” 见罗易下车，周雅兰就一下子想到了父亲跟她说的话。 罗易这个人不简单！ 如果周家能有这样一个合作伙伴，甚至说是帮手，产业必会蒸蒸日上。 之前周雅兰不服气，主要还是对李文龙报有希望。 但是现在，她觉得自己真应该给罗易道个歉。 可不等她把道歉的话说出口，罗易便说道：“道歉就不必了，以后专心搞毛皮生意，别总疑神疑鬼的。” 看着罗易的背影，周雅兰内心一阵翻腾。 罗易回到万吉村时，时间已是下午四点多。 刚到大杠山下，就看到了赵富贵和二蛋在一棵树下来回踱步。 “你俩搁这干啥呢？” “啊呀易哥你可算是回来了，可不得了了……” “咋了这是？” 赵富贵和二蛋两个人五官都抽巴到了一起。 “我妈那个大裤衩子嘴，到处说你叫人给逮去蹲笆篱子了，那啥，易哥你回来了，我赶紧去跟我姐说一声。” “二蛋你先搁这，我一会儿就回来……” 话说着，人就已经跑了出去。 “咋了二蛋？” “小岗林场的老豁牙子来了！手里还拿着大撅把子，老刘就跟个孙子似滴跟着……” 几分钟后，罗易带着二蛋到了窝棚处。 还没到近前，就听到了老刘的声音。 “干爹，要收拾，就得给那死盲流子收拾个死的，最好叫他滚出去这个地方……” 听到这话，罗易心中冷笑。 这个老刘是干不过自己，找了帮手来。 对于小岗林场的老豁牙子，罗易并不陌生。 上一世时，两人也有过不少的交集，甚至罗易很多跑山和打猎的技能，都来自于这个老家伙。 此刻，老豁牙子坐在一块木墩上。 一只脚踩着另一只木墩，大撅把子就搭在膝盖上，手里拿块老粗布来回擦着。 这个老猎户的确是个捕猎能手。 毫不夸张地说，他往树林里一站，树林里的小型动物看到都打哆嗦。 见罗易回来了，老刘趾高气扬起身叉着腰。 “你个死盲流子可算是回来了，咋滴听说我干爹来了，把你吓滴没处躲了吧！” 罗易就笑呵呵瞥了老刘一眼，并没回应。 而是径直朝老豁牙子走了过去。 “牙大爷这撅把子不赖啊！”罗易说道：“但这玩意枪筒子太长，子弹打出去的时候免不了有偏差。” “要是前面截去半寸，握把这里铁皮改成钢片再加个木托，那准星可就嘎嘎提上去了！” 两句话，惊的老豁牙子刚刚浑身蓄满的戾气，顿时就消减了一半。 他惊然抬头，看着面前这个小年轻，眼中尽是疑惑之色。 来之前，老刘头跟他说姓罗这小子就是个黄嘴角子，打猎本事不行尽会玩心眼子。 可这小子一开口，就直掐他手里撅把子的要害。 他手里这杆枪是前些年自制的，当初为了将就那块钢管材料，枪筒子就比正常的土枪长了那么半寸。 如果不是两个大撅把子放一块儿对比，常人是根本看不出来的。 这小子眼睛咋那么毒？ 另外，握把那里铁皮改钢片并加木托，也是老豁牙子这几天打算干的。 这小子又是怎么猜到的？ 一时间，老豁牙子就直勾勾看着罗易，半晌都没说出话来。 老刘也蒙瞪了。 看看发怔中的老豁牙子，再看看一脸嬉笑的罗易，心里的恼火顿时就窜到了脑门子上。 “姓罗的，你还真是大差了，敢在我干爹面前瞎几把叭叭，我看你是真不知天高地厚了！” “你干爹都没说啥，你搁这逼逼个鸡毛，你个老东西是翅膀硬了？想踩你干爹头上是不？” “放你的狗屁，你……” “行了！”老豁牙子恍过神来，再次打量罗易，沉着一张老脸说道：“小罗，我听说你想在打围滴这些人里立棍儿？” 这时候，老豁牙子按捺着心里的好奇，终于书归正传。 “牙大爷说滴这是哪的话呀，咱长白山这一片儿，谁不知道你老豁牙子才是打围界滴棍儿？” 罗易对老豁牙子还是很敬重的。 心里也明白，这就是老刘在老豁牙子面前扒瞎，想给自己的老脸找回面子。 “呵，少扯那些没用滴！打狗还得看主家呢，你个小孩崽子……” “牙大爷说得对，打狗看主人，所以老刘三番五次找我茬儿，我都没当回事儿。” 两人言外之意都在说老刘是狗。 这可把老刘给气的，鼻孔都扩张了。 可在老豁牙子面前，他也不敢跳起来反驳。 “干啥都有干啥滴规矩，这山是大家伙滴，你上山打围，我老豁牙子不说啥，吃这口饭各凭本事。” “但你撩唆刘二栋，那就是给我老豁牙子上眼药呢！” “我不管你先前跟他咋回事儿，既然你端了打围这个碗儿，能不能吃上饭儿，也要看你能耐有多大！” 老豁牙子这是放狠话了。 但罗易却从头到尾都笑呵呵的，脸上并无半点惊色和恼火。 这让老豁牙子来的时候想说的那些难听话，全部都改了词。 “牙大爷想咋办，我听你意见！” “咋办？明儿一早，就搁这一片儿，你要是能比我滴人能耐，以后这一片儿打围划片你说了算！” “要是没那两下子，就收拾你这些破铺陈，撒愣滚蛋！” 老豁牙子这是要跟罗易比试。 “好！” 罗易毫不含糊，直接答应了下来。 第62章嘴上套裤衩子装啥逼呢 罗易敬重老豁牙子，那是因为他们上一世的缘份。 但老刘三番五次跟他对着干，这老小子必须得收拾！ 次日一清早，按约定，罗易便去了万吉村大场院。 那里已经聚集了不少村民。 包括刘村长和老赵头。 这时候老豁牙子还没到场，场院上这些人都是老刘给喊过来的。 见罗易来了，老赵头本想过去说点啥，却见刘村长先一步走了过去，犹豫一瞬，还是留在了人群里。 “哎呀小罗，你可算来了。”刘村长看到罗易，快步迎过来，皱眉说道：“你咋寻思滴呀？” 村里老刘喊这些人来凑热闹的时候，说是罗易要挑战小岗林场老豁牙子。 这可把刘村长给急坏了！ 牛家后面那块荒地的事，他眼看着就要给弄下来了，就等着罗易到时候给他好处呢。 现在可好了，罗易要是跟老豁牙子比试，这不是非输不可吗？ 到时候人被赶走，什么事就都泡汤了。 “咋了村长。” “你说你跟老豁牙子较啥劲儿呢，那老东西祖辈都是打围滴，又有枪又有狗，你指啥呀？” “嗐，陪他们玩玩呗，多大点事儿。” “你瞅瞅你这小孩崽子，咋这么拔犟眼子呢，你这……” “村长放心，我指定不给咱万吉村丢脸。” “那是丢不丢脸滴事儿吗？” “哎呀你就把心搁肚子里就完了，我那荒地批条滴事儿，你可得抓紧呀村长，这二天我买的砖可就拉回来了，别耽误我盖房子。” “你这……” 不等刘村长再说什么，场院上村民们一阵躁动。 老豁牙子来了！ 老刘屁颠颠迎了过去。 “老少爷们哎……”老刘朝凑热闹的村民挥挥手，喊道：“今天盲流子小罗要跟我比试，你们都给做个证。” “哎对了村长……” 老刘一把将刘村长拉到人群前面，又道：“你也给做证。” “我给你做个鸡毛证，老刘你是不是闲出屁来了，搁这整啥事儿呢？” “姓罗那盲流子压根就没把咱村老少爷们放在眼里，咱能叫他踩咱脖子上拉屎吗？” “老少爷们说是不是？” 老刘鼓动着村民们的情绪。 而那些村民就是爱看热闹，管他们是比什么。 “比呗，反正打着啥咱跟着吃啥，你说呢老李头。” “可不是咋滴，老刘不是说了吗，今天他们打着啥都给咱们分又吃。” “快比快比，咱晌午正好搁家不用开火了……” 村民们跟着起哄，刘村长一肚子恼火。 老豁牙子崩着一张老脸，嘴角向下弯着，那架势可是对老刘信心十足。 见刘村长一直不给张罗，便说道：“刘村长，这事儿你还真得给做个证。” “为啥？老豁牙子你一把岁数了，跟个小崽子计较个啥？” “我老豁牙子活大半辈子，还能叫个小崽子戳我眼眶子不吱声？” 见老豁牙子铁了心要跟罗易比试，刘村长也不好说太多。 得罪人的事他不干。 要不然他这个村长也不能干这么稳当。 “再说了，姓罗那小子同意比，你指啥不同意？” “比归比，咱可说好了，别闹出事儿来。” “心搁肚子里吧你。” 一通商议之后，刘村长也不得不站出来给主持这场比试。 “老少爷们都听好了，今天小岗林场老豁牙子和咱村罗易上山打围比试，赢了的，以后清抚县这一片就他说了算。” “输了的，就听赢了那个滴安排……” “村长你搞错了。”罗易打断刘村长的话，说道：“不是我跟牙叔比试，是跟老刘。” “对。”老刘说道：“一个臭盲流子，哪配跟我干爹比试？我老刘一根手指头就够用！” “你是个残废啊就用一根手指头。”罗易冷笑道：“老刘你牛逼吹这么大，也不怕闪了舌头。” “你你……” “行了，就今天一上午功夫，你俩谁打滴多，我老豁牙子搁咱清抚县老猎头这名号就给谁！” 老猎头，是长白山地区打猎人群给捕猎最厉害，最有威望的人的一个称号。 一听这话，老刘可是跳着高的兴奋。 进山打猎，他自认为绝对不会输给罗易。 要是通过今天的比试，不但能赶走罗易这个盲流子，以后这一片儿山他说了算。 还能得到老猎头这个名号，他老刘后半辈子就可以躺赢了！ “再加一条。”罗易这时候说道：“要是我赢了，牙大爷给我俩狗崽子。” 老豁牙子手里的狗可都是纯狼青。 这种狗是常见的狼犬，具有野狼的基因，有极强的野性和生存能力。 在东北这个地方最适合用来打猎。 要是这时候能弄到老豁牙子手里的狗崽子，到了冬天正好带着进山。 “想啥呢你，今天完事儿，你滚的时候利索点就行！” “老刘你这还没拿到老猎头名号呢，就搁这嘴上套裤衩子装啥逼呢？” “你个死盲流子，你……” “行，你要真有本事赢了，就给你个狗崽子！” 两方约定之后，在村民们的起哄下，一群人呼啦啦就朝村北那片树林走去。 到了树林边上，老豁牙子就把自己手里那杆大撅把子扔给了老刘。 “拿这个进去，别给我老豁牙子丢脸！” “放心吧干爹，这黄嘴角子指定不是我对手。” 老刘信心满满，接过大撅把子就进了树林。 可老豁牙子却看起来并没那么轻松。 一来是昨天罗易说他的大撅把子改造那几句话，让他觉得这小伙子不简单。 同时也怀疑，老刘之前跟他说的事情水份太大。 二来，老刘虽然是他亲手教的徒弟，却是一把年纪了相当不稳重。 但老豁牙子却在慎重考虑之后，还是决定今天让两个人比试。 这也有两个原因。 其一，如果老刘赢了，那就说明他看走了眼，或者说是被罗易给唬了。 但如此老刘输了，也正好杀杀他的气焰，免得一天到晚像个活猴子一样上蹿下跳。 老豁牙子有五个儿子，中年得了个闺女，取名胡满双。 意思是自己儿女双全很是满意。 老家伙对这闺女可是宠的不得了，自小就亲手教她跑山打猎，可比对那五个儿子上心多了。 胡满双如今十九岁，上门提亲的几乎踏破老胡家门槛。 但老豁牙子都看不上！ 他就琢磨着能有个能跑山打猎的能手，最好能超过他，那才能配得上自己的闺女。 所以，这第二个原因便是，如果罗易真能赢了老刘，就是他老豁牙子女婿的备选。 当然，老东西的这些打算没有人知道。 此刻，老刘牛逼轰轰进了树林，没一会儿就没了影。 老豁牙子将目光落在了不慌不忙的罗易身上。 他身后一个背筐，手里一根梭拨棍，再没其他东西了。 “小罗，可别怪我老豁牙子没提醒你，上山打猎可不是闹玩滴。你就甩十个爪子进去，这是真不想搁万吉村呆了？” “牙大爷放心，你就把俩狗崽子给我准备好就行了！” 第63章老登，竟然作弊！ 罗易的自信，让老豁牙子很是诧异。 一个十多岁才从关南来的盲流子，也没谁给他指导过跑山打猎，他指啥能赢老刘？ 村民们就坐在树林外的路边闲唠嗑，有的觉得没啥意思，转身就走了。 剩下那么四五个村民，凑在刘村长身边叽叽喳喳猜测着今天比试的结果。 而刘村长此时却皱眉抽着烟，心里想着的却是另一件事。 罗易托他给弄的那块荒地，到底还弄不弄了？ 纠结了好一会儿，刘村长决定今上午就在这等着看看结果。 与此同时，罗易进了树林之后，直接拐向掐脖杠方向。 一上午的时间，其实也不过就三个来小时。 老刘这个人虽然无耻可憎，但在打猎方面的确是个老手，技能在整个清抚县这一片也是数一数二的。 想要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赢了老刘，罗易还真不能掉以轻心。 村北那片树林是老刘常跑的地方，对那里无比熟悉。 哪里有什么动物，如何能最快猎捕到动物，对于老刘来说轻而易举。 十分钟后，罗易便已经到了掐脖杠。 先去看看之前去的那个杠梁，把背筐里装着的两个兔套子布置好。 尽管白天未必能捕到野兔，但昨天晚上罗易把兔套子做了改进。 哪怕是套不到野兔，花鼠子和蜜狗子撞到这套子上，也是插翅难飞。 布置好这些后，便将怀里的单打一撅把子拿了出来。 握把向下一撅，里面安装一枚子弹，这才继续往里面的杠梁走去。 过了甸沟子，在往杠梁的小慢坡上走时，罗易突然感觉皮头一阵发麻。 这种感觉，在上一世时他曾经有过一次。 那是八六年的冬天，罗易也是在掐脖杠这一带转悠时，遇到了一个匹东北狼。 八十年代的长白山林区，狼群多会在深山老林里，极少在有人类活动的地方出现。 可一旦它们遭遇人类，却能占据绝对的优势。 东北野狼的嗅觉灵敏牙齿锐利，且攻击性极强。 哪怕是只遇到一匹野狼，当时罗易也并没调以轻心。 但他转身想要逃离那个地方时，却发现他所遇到的是一匹东北狼中的哨狼。 不等罗易跑出去多远，那匹哨狼便朝着树林里发出刺耳的嚎叫声。 仅一两分钟的功夫便引来了一群野狼。 那一天，罗易本以为自己就要交代在野狼群里。 却不曾想，一个怪物突然出现。 罗易之所以感觉那是个怪物，是因为那东西身高将近两米，浑身都是棕黑色的长毛。 头上的毛发盖住了整张脸，根本看不清他的样子。 当那个怪物一出现，嘴里便发出怪戾的叫声，接着那群野狼便散了。 此刻，身上再次出现上一世时的那种感觉，罗易的神经瞬间紧崩起来。 今天能不能赢了老刘在此刻已经不重要了。 尽管罗易对掐脖杠这一带无比熟悉，但遇到东北狼群可不是闹着玩的。 “不能再往里走了。” 手里的梭拨棍一紧，转身就往回跑。 可就在这时候，身后传来了一声狼叫！ “嗷嗷……嗷嗷……” “握草，是哨狼！” 罗易只感觉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这一次恐怕没有上一世那么幸运，还能遇到那只怪物吓跑狼群了。 必须在狼群来之前离开这个地方！ 想到这里，罗易加快了脚步。 “啊！” 就在他刚加速的时候，掐脖杠葫芦入口的方向，传来了一个女人惊叫的声音。 “掐脖杠这一带还有人？” 而且还是个女人。 八十年代东北妇女都主内，跑山可都是老爷们的活。 哪怕是去树林里打柴这种事都不会让妇女去做。 这深山老林里怎么会有女人？ 虽然隔着几道杠梁子，却也能够听得出来，那女人的喊叫声中满含惊恐。 “那女的不会是遇到野狼了吧？” 如果真是这样，恐怕凶多吉少。 但下一秒，罗易就否定了自己的这个猜测。 因为刚刚他所听到的狼叫声，是在掐脖杠往里面的杠梁方向。 听着声音的大小，最少也跟这边隔着三个杠梁。 而那女人发出喊声的位置，却是在掐脖杠入口处。 即便野狼的嗅觉再灵敏，也够不到那么远的地方。 而那女人之所以惊叫，没准是遇到了什么其他的动物。 毕竟对于这年代的妇女来说，哪怕是一条蛇或一只獾子，都可能把她们吓一跳。 罗易此时并没放慢脚步，并朝着声音来源奔去。 翻过两个杠梁之后，那女人断断续续的惊叫声仍旧存在。 “难道是被捕猎夹给夹了脚？或者是掉进捕猎坑里了？” 罗易这么猜测着，继续朝掐脖杠葫芦入口奔跑。 眼看到了掐脖杠葫芦入口时，便听到了老刘的声音。 “真他娘的倒霉，我昨下黑好不容易挖滴坑，叫你个瘪犊子娘们给祸害了！” “救命啊，你别走……快拉我出去……” “出你娘个逼呀出去，祸害了我挖滴坑，死里面吧你！” 原来是有人掉进了捕猎坑。 捕猎坑可不单纯只是个坑，一般情况下里面都会放置捕兽夹或铁丝网套。 一旦动物掉进去之后，不是被捕兽夹夹住，就是被铁丝网套缠住，而根本就没有机会逃出去。 人如果掉进捕猎坑，如果不及时救出来，也是在劫难逃。 正是这个原因，凡是老猎户基本上都不挖捕猎坑。 尤其是近些年，因为经常有人掉进捕猎坑而丧命，长白山地区的猎户就有了个不成文的规矩。 山里的野兽随便逮，但就是不准挖捕猎坑。 老刘这个老东西为了能赢，竟无视跑山人的规矩挖了捕猎坑。 还在明知有人掉进去后，骂骂咧咧一通后甩手走了。 真不是个东西！ 尽管罗易很想能赢了这场比试，但也不能见死不救。 快步出了掐脖杠葫芦入口，循声而去。 这时候，那坑里的女人已经停止呼救。 到捕猎坑近前时，发现这里不但有个捕猎坑，四周还布置了铁丝网套。 看样子，老刘昨天到大杠山找罗易之前，就已经在这里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那些铁丝网套都是最近才制作出来的，上面半点锈迹都没有。 就连网套两边绑着的棍子都是新砍的楸子木。 “老登官儿！这么个小比试也作弊，无耻！” 罗易低声骂了一句，便快步到了捕猎坑边上。 里面的女人像是听到了罗易的脚步声，便又一次呼救起来。 “有……有人吗，外面是不是有人，求求你救救我吧……” 声音很微弱，搞不好是被里面的铁丝网套缠住，或是被捕猎夹给夹到了。 “嘶……这声音咋这么熟悉？” 罗易扒拉开旁边的枯枝，探头朝捕猎坑里面看去。 当他看到里面女人仰起的脸时，更是倒抽了一口凉气。 “咋是你呢？” 第64章这小丫头也是够野的！ 掉进老刘挖的捕猎坑里面的不是别人。 正是老豁牙子的老疙瘩闺女胡满双。 这小丫头也是够野的！ 即便是掉进了捕猎坑里，小腿被捕猎夹夹伤，手里的大撅把子也没扔下。 刚才老刘见死不救转身走了之后，胡满双以为这里再不能来人，便拿撅把子戳坑壁。 打算戳出小坑来，方便踩着爬出去。 罗易跳进捕猎坑，先将捕猎夹弄掉。 这时候发现，胡满双掉进捕猎坑时应该是料到这里面会有捕猎夹，手里的撅把子先一步戳向地面。 这才使得那捕猎夹并没完全夹到她腿上。 把人从里面弄出来的时候，那腿上被夹伤的地方还在流血。 “你说你一个丫头家的，往山里跑啥？” 罗易查看了一下胡满双腿上的伤，在附近采了些大蓟叶子捣碎，敷在她腿上伤口处。 刺啦！ 将衬衣下摆撕掉一条，给做了个简单的包扎。 “先这么滴，这玩意止血，回去之后马上找大夫处理一下。” “你自己还能走不？” 罗易知道，胡满双从小跟着老豁牙子跑山打猎，除了掐脖杠之外，村北的那片树林也很熟悉。 再加上她年轻，身强体健的。 即便是腿上被夹伤，但也仅是皮外伤，这丫头要强得很，应该自己能走出去。 并非罗易不好人做到底。 如果他现在把胡满双送出去，恐怕就没什么时间打猎了。 输给老刘不要紧，但比试之前他们是有约定的。 如果自己输了，就要离开万吉村，甚至清抚县一带都不能去打猎。 “走啥走呀……你是不是叫罗易？” 胡满双也是听父亲说今天万吉村老刘要跟盲流子罗易比打猎，这才偷偷跟着进山凑热闹的。 却没想到，一下子掉进了老刘挖的捕猎坑里。 更没想到，老刘在发现有人掉进捕猎坑后，竟然不管不顾。 胡满双憋着一肚子的恼火时，罗易竟然把她从坑里救了出来。 刚刚的几分钟时间里，她就直勾勾看着罗易。 看着他采药，帮她止血，又唠唠叨叨的关心着，就让她想起母亲还活着的时候。 她好像有十几年没听到过这类的唠叨了。 “你咋知……哦，对，我是罗易。” 本想问你咋知道我叫啥，但转念却又觉得胡满双知道他是谁并不奇怪。 “反正我也打不了啥，这个大撅把子给你使吧。” “为啥？” “你手里没大撅把子，咋能赢了老刘！” “哈哈，谁说没大撅把子就一定不能赢？” 罗易笑笑，起身，又道：“我看你也没啥大问题，我就先走了。” 胡满双没再说话，扶着旁边的一棵大腿粗细的楸子树，看着罗易的背影，轻咬着嘴唇。 “我爹为啥非要叫这小子滚呢？” 年轻健壮，心眼好使，长得还很俊。 这是胡满双对罗易的印象。 此刻，罗易并没急着离开这个地方，而是在四处转了转。 果然在百余米处又看到了几个捕猎坑，那些坑里面也都下了捕猎夹子。 “看样子，那老登为了今天的比试下了不少功夫！” 这一片距离掐脖杠葫芦入口比较近，老刘不敢进掐脖杠，但却知道这一片经常会有掐脖杠那边活动的野兽。 在这里设置捕猎坑，无疑会增加猎捕的几率。 “算盘扒拉的倒是不错！” 罗易岂会让老刘得逞？ 十几分钟的功夫，便将那些捕猎坑全部捣毁。 拍拍手上的土，拿起梭拨棍转身打算离开时，却看到胡满双正在不远处靠着一棵树直勾勾盯着他。 “你咋还不走？” 这里距离掐脖杠葫芦入口太近。 刚才自己在里面的杠梁上听到了野狼叫声。 而且还是匹哨狼。 一旦那哨狼召唤来了狼群，恐怕胡满双就要危险了。 “我等你忙完了背我出去。” 胡满双小嘴一抿就笑了。 “寻思啥呢，你这老胖的，树林里这么难走，背着你我还干不干活了！” “你才胖你才胖！我腿坏了，走不了，你还能眼瞅着我扔树林里？” “你瞅好了，那边就是掐脖杠，那里面有野狼，你抓紧回去吧。” “我不怕野狼……我要跟你一块去打围！” “啧，你个小丫头片子搁这凑啥热闹，撒愣回去得了。” “就不就不，你要不带着我，我就告诉我爹你欺负我……” “哎你……” 没办法，罗易只好带着胡满双往外走。 “你光这么溜达呀，那还能打着个屁！” “那还不是你连累的。” 罗易打算把胡满双往树林边带带，离掐脖杠远一点再让她自己出去。 “我告诉你哪地方有黑八狗子，成窝成窝滴，老好逮了。” 胡满双果然是对村北这片树林无比熟悉。 半个小时后，便带着罗易到了一个山嘴子，这里位于村北树林的偏东方向。 罗易对这里有些印象。 凸起的山包上树木稀疏，下面是火山岩。 上一世九十年代时，有人为了挖取那些火山岩石，将这座山包整个给铲平了。 面前这个山嘴子被树木野草覆盖，如果不是胡满双说这里面有獾子，还真看不出来。 “罗易，你娶媳妇了吗？” 之前老豁牙子这么问，罗易并没放在心上。 但此刻，看着胡满双两眼灼灼地盯着自己，就让罗易意识到不妙。 这丫头该不会是看上自己了吧？ 英雄救美，一见钟情，这种事情在现实在也不是不带发生的。 “快了。” “啥？” 胡满双果然反应极大。 但下一刻，她却撇嘴了。 “我也就随便问问，你紧张啥？别人不信你能逮着啥，我也不信，哼！” 话落，胡满双捡了个有石头的地方就坐了下来。 罗易也不多说什么，紧了紧手里的梭拨棍，便朝八山嘴子旁边走去。 像这样的地形，土层下的火山岩空隙较大，的确是有比较适合獾子藏身。 但这个巴山嘴子面积也够大，想要以最快的速度找到獾子的藏身，也并没那么容易。 梭拨棍在地上戳着，试探着土层下边较为空洞的地方。 在确定之后，罗易便掏出火柴，在上风口点了个火堆子。 弄些干柴放上去，再压上一层湿苔藓，让烟雾朝向那个空洞的方向飘着。 而他则掏出后腰上别着的单打一撅把子，朝着相反方向较为密集的灌木丛走去。 那灌木丛的两边还有不少厚实的乌拉草墩子。 像这样的巴山嘴子附近的灌木丛中和乌拉草墩子里，正是野鸡比较喜欢筑巢的地方。 而且，四月到七月正是野鸡产蛋高峰期。 罗易琢磨着，哪怕今天逮不到獾子，逮几只野鸡，掏些野鸡蛋也能凑数。 但野鸡不同于家鸡。 如果遇到危险时，它们会以最快的速度飞走。 所以想逮野鸡，也没那么简单。 不过，罗易今天出来的时候，却也带了些简单的捕猎工具。 在灌木丛的外围，将一张尼龙绳网布置起来，又绕到前面的方向。 梭拨棍朝着灌木丛一通搅和。 呼啦啦！ 眼看着三四只野鸡扑愣愣飞了出来，直奔罗易布置好的尼龙绳网撞去。 同时，罗易将单打一撅把子举了起来。 砰！ 这一枪打出去，原本目标是那只飞过尼龙绳网的野鸡。 却没想到，竟然有了个意外的收获！ 第65章跑山的规矩不懂？ 一枪打出去，那只飞过尼龙绳网的野鸡瞬间中枪坠地。 另外有几只野鸡因为拥挤而扑腾不开翅膀，就撞在了尼龙绳网上，很快便被网线给缠住。 再想飞也飞不起来。 罗易快步上前，先将尼龙绳网上缠住的三只野鸡摘下来，脖子一拧，直接嘎了。 跨过尼龙绳网，准备去将刚刚打下来的那只野鸡捡起来。 却看到在那只野鸡的身下，还压着个东西。 “握草，地鸡！” 地鸡也叫大鸨，是一种大型野鸟，体长和体重都是野鸡的三四倍。 头部蓝灰身体棕色还混杂着黑色的斑纹。 这种大型鸟属于典型的草原鸟，在长白山地区其实并不多见。 偶有迁徙路过，也不会停留太久。 而且这种鸟基本上是成群结队。 显然，罗易面前这只是掉了队的地鸡。 刚刚那一枪打中了那只野鸡的同时，或许是撞到了这只地鸡的身上。 双方互相碰撞使那只地鸡掉落在地，巧的是，身体被地上断茬的树条子给戳了个正着。 一下子就嘎了！ “嘿，你也够他娘的倒霉的。” 但这对罗易来说，却很是幸运。 刚把地鸡从断茬的树条子上拿下来，就听到身后传来稀里哗啦的声音。 是獾子！ 刚才罗易放的那个火堆的烟，把洞里的獾子给熏了出来。 这玩意一旦从洞里跑出来，很快就会溜掉。 听到声音后，罗易也不迟疑，立即扔下手里的地鸡，转身就朝声音发出的地方奔去。 一边跑，一边将单打一撅把子握把向下一撅。 摸出一枚子弹放进枪膛。 咔！ 握把推上去的同时，人也已经到了山嘴子口那里。 这个时候，罗易就看到有獾子正从土洞里向外窜，每窜出来一只，都飞快地跑进灌木丛中。 这时候要是有铁丝网套就好了！ 那土层下边的火山岩洞里应该有不少獾子。 但眼下这种情况，罗易就只能打一只算一只了。 手里的单打一撅把子一举，对准灌木丛那只以为躲到安全地方的獾子就是一枪。 砰！ “嗷嗷……” “握草，打偏了！” 刚刚那一枪，似乎是打到了獾子的肚子上，这使得那小东西在灌木丛里左右乱窜。 罗易也不再纠结这一只獾子。 单打一撅把子握把快速向下一撅，又换上一枚子弹。 对准刚刚从土洞里窜出来的那只獾子又是一枪。 砰！ 这一枪，恰好打在那只窜出来之后，扭头看向旁边的獾子的脑瓜门上。 一枪毙命！ 等罗易再次换上子弹的时候，那火山岩下面就再没窜出来獾子。 粗略估计，刚刚那一个火堆子，从里面熏出来最少有十几只獾子。 罗易就只打了两只。 中枪嘎了的那只先不用管，罗易三两步窜向灌木丛。 这时候，那只肚子中枪的獾子还在里面挣扎。 到近前才发现，如果不是那獾子的后腿缠在了一截软枣藤子上，恐怕也就让它跑了。 手里的梭拨棍一抡，刚刚还在扭动着身体挣扎的獾子，一棒子解决。 将刚刚捕获的猎物收拾起来，放到一个地方，罗易打算先去看看坐在山嘴子外面石头上的胡满双。 他刚才去打獾子和野鸡，前后用去了一个小时的时间，也不知道那丫头咋样了。 但当罗易回到之前那地方时，胡满双却不见了。 “握草，这丫头去哪了？” 举目四望，没见人。 再看看四周野草倒压的情况，刚才这里并不像是出现过什么动物。 反倒是草叶子上沾有星星点点的血迹，应该是胡满双离开时蹭上去的。 再看被踩倒的野草的方向，这丫头应该是出了这片树林了。 罗易松了一口气，便转身回去，将刚刚打到的猎物用绳子捆起来。 接着，又去刚刚那些灌木丛，看看那里面有没有野鸡蛋。 与此同时，老刘在看到自己挖的捕猎坑里掉进去人，弃之于不顾之后。 在村北的树林里转了两圈，其间遇到了些松鸦野鸡，都没当回事。 更觉得打些飞禽回去还不够丢人现眼的。 他可是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那些捕猎坑上了。 自从他找老豁牙子告状，并商议好如何收拾罗易之后，便在村北的树林里开始挖捕猎坑。 前后两天的时间啥也没干，就光挖坑了！ 此刻，老刘在山里转了一圈，本想瞄个大的猎物，结果啥也没遇到，便又转着回到了掐脖杠入口处不远的那个地方。 但到了地方，却发现他挖的那些捕猎坑不见了！ 刚刚掉进去人的那个坑，人也不知道哪去了。 “我楔他祖宗的，这他娘谁干的？” 明明记得很清楚，几个捕猎坑的具体位置，可是放眼看去，就连那个连坑也不见了。 这时候，老刘就知道，捕猎坑肯定是被什么人给拿树科子盖住了。 树林里的情况复杂，干树科子满地都是，一时间他根本就没法去判断，哪一堆干树科子下面才是捕猎坑。 “铁定是姓罗那死盲流子干滴！” “你个死跑腿子，老子要是逮着你，指定给你摁地里当化肥！” 可是光骂没用，抬头看看太阳，时间已近晌午。 老刘指望的这几个捕猎坑连个毛都没弄到，出去树林还不叫那些人笑掉大牙？ 更让他不甘心的是，这次如果赢不了，以后在这一片打猎可就要看罗易的脸色了。 而且老豁牙子还说了，要是罗易赢了，还给他俩狗崽子。 “不行！我没逮着啥，姓罗的你个死跑腿子也别想逮着！” 老刘临时决定，先找到罗易。 如果罗易也没打着东西还好说，他们两人今天就算白比试。 如果罗易打到了东西，那就一枪把子给人放倒！ 再把他打到的东西找个地方埋起来，或者就当是自己打的。 老刘觉得自己这个办法很不错！ 可当他一转身想去找人时，却惊然发现，在十几米处的一棵树下，罗易正笑呵呵看着他。 “啊呀娘嘞！” 老刘被吓的浑身一哆嗦。 “咋了老刘，干啥伤天害理滴事了，吓成这样？” “你个死盲流子，你要干啥？” “干啥？我还想问你呢，你打围这老些年了，跑山的规矩不懂？” 就在刚刚，罗易在灌木丛里掏了些野鸡蛋，又将那些猎物用树科子掩盖好，便转身来了掐脖杠入口附近。 本意是想看看，老刘那个缺德冒烟的挖的那些捕猎坑，有没有再掉进去人。 却不曾想，刚到这里，就看到老刘站在一棵树下自言自语。 罗易就猜测，这个老东西肯定是指望这些捕猎坑能逮到东西。 “啥规矩不规矩滴，我懂不懂跟你啥关系？” “你私自挖捕猎坑就是坏了跑山的规矩，你说这事要是叫老豁牙子知道了，他能咋收拾你？” “嘿哟，你搁这吓唬谁呢？呸！” 老刘朝旁边吐了口唾沫，将大撅把子往肩上一扛。 一脸嚣张，又道：“别说那个老东西成多年不跑山了，就算是他现在跑山，他能把我咋滴？” “他老了，不中用了，以后这片山就是我老刘头说了算！” 话落，老刘又朝手心吐了一口口水，肩上的撅把子就拿了下来。 刚才他还想着，要是罗易打到了猎物，就把人给削迷乎扔山里，把猎物埋地里。 可是现在，他改主意了！ 反正这深山老林里也没人看到，就算是他一撅把子将罗易给烀死，也没人知道。 罗易一个盲流子，谁会进山来找他？ 老刘将大撅把子端起来，直接瞄向罗易。 砰！ 第66章黑洞洞的枪口顶在他脑瓜子上 枪响了！ 但开枪的并不是老刘。 听到枪声，老刘的手一哆嗦，下意识扭头看向身后。 此刻，在老刘的身后，有老豁牙子和刘村长以及五六个村民。 同时胡满双也跟在老豁牙子身边。 “刘二栋，你要干啥？” 刚刚那一枪，正是老豁牙子开的。 他这么一喊，老刘更是吓得大撅把子都脱手掉到了地上。 但片刻后，他立即反应了过来，眼珠滴流一转，快步走了过去。 “啊呀干爹你咋过来了？” “你说我咋来了？” “干爹你来滴正好，这姓罗的盲流子耍臭无赖啊他。” 老刘扭身指着身后的罗易，又道：“这小瘪犊子搁背后搞破坏，他玩不起，臭不要脸……” “你才臭不要脸！” 不等老豁牙子说话，胡满双上前一步，直戳老刘的鼻梁子。 “啊呀干妹妹呀，你咋还胳膊肘子往外拐呢？那姓罗的盲流子成不是东西了，他简直就给咱打围滴丢脸呀，必须把他赶出万吉村！” “我呸，谁是你干妹妹，你个老登不知道羞臊的……” 胡满双气得一张小脸涨得通红。 她把罗易带到火山岩山的巴山嘴子之后，就一瘸一拐出了树林。 当时老豁牙子看到自己的宝贝闺女出现，也是大吃了一惊。 更是看到闺女腿上挂了彩，心疼的不得了。 再一听胡满双说树林里的事，差点鼻子当场气歪，带着刘村长和那些村民就进了树林。 不过话说回来，说到底也是自己带出来的。 如果进了树林之后，老刘能知错向他低头赔不是，这件事他也就不过多计较。 可是现在，这狗东西不但狡辩，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丢他的老脸。 啪！ 老豁牙子再不发一言，甩手就给了老刘一个大耳雷子。 噗！ 这一巴掌可不同寻常。 老刘一个趔趄栽歪倒地，半边脸瞬间起了五个手指印。 “干爹你……你咋还打我……” “老刘！”刘村长愤然说道：“你这一把岁数是都活狗身上了吗？连老豁牙子滴闺女都敢欺负！” “我啥时候欺负我干妹妹了？” 到现在，老刘都不知道问题出在哪。 “还嘴硬！搁咱这一片，十里八村打围滴不少，哪个不知道山上不能挖坑，你明知故犯满山挖坑不说。” “让老豁牙子闺女掉坑里你还不救，你个狗犊子是真嫌命长呀！” “啥？” 老刘满眼愕然。 他到这时候才恍然间明白，原来刚才掉进捕猎坑里的是胡满双！ 意识到这一点时，他两腿发软，想要从地上站起来都没了力气。 老豁牙子虽然老了，也有些年头不跑山，但他那四个儿子可不是吃素的！ 除了老刘之外，老豁牙子还带过不少徒弟学跑山打围。 几十年的时间里，不说桃李遍天下，在整个吉华市也不少来孝敬他的。 这也正是为什么十里八村一提到老豁牙子，不是心起敬意就是吓的胆突突的原因。 最重要的是，所有人都知道，老豁牙子中年得女，且只有这么一个闺女。 那可真是捧手心怕摔了，含嘴里怕化了。 老刘无视跑山人的规矩在山里挖捕猎坑也就算了，还害得胡满双掉进坑里。 更是在发现坑里掉进去人之后，连救都不救，骂骂咧咧走了。 跟过来的那几个村民此时也是对着老刘指指点点。 同时也都觉得，老刘这次是搬了石头砸烂了自己的脚，彻底完犊子了！ “干……干爹……” “别叫我干爹！你算个什么东西，连我闺女都敢害，我看你就是想死！” 说着，老豁牙子手里的大撅把子就举了起来。 那黑洞洞的枪口直接顶在了老刘的脑袋上。 “啊啊……” 老刘直接吓尿了！ 老豁牙子说要干什么，谁敢拦？谁又能拦得住？ 这年代在山上弄死个人，就跟弄死个野牲口一样！ 这一幕，可把刘村长和那几个村民们也吓坏了。 可在这个时候，谁也不敢上前劝阻。 “啊干爹……我错了……可我真不知道掉坑里的是……” “不管谁掉坑里，你看着也不能不管呀。”刘村长上前一步，说道：“你寻思寻思，要是你儿子掉那坑里。” “别看你儿子现在刚满月还小，他总有一天能长大吧！” 刘村长这时候也是撞着胆，缓缓伸出手来，想要试着劝说老豁牙子冷静。 可村民们害怕之余，却觉得老刘真不是个东西，是该给他点教训。 村北这片树林是他们经常来采菜采蘑菇的地方，万一哪天是他们谁掉进坑里，那就只有等死的份了。 “就这种玩意，干脆打死算了，省得他回头再害旁人。” “我看也是，就得弄死他，给他扔坑里叫他尝尝滋味！” “对对，扔坑里……” 在这一刻，所有人似乎都已经忘了老刘和罗易比试的事，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捕猎坑上。 “刘二栋，今天可是你自己找死，我老豁牙子就是一枪烀死你，也怪不得旁人！” 说着，老豁牙子的手指就搭上了扳机。 “等等！” 一直没说话的罗易，这时候走了过来。 一伸手，直接握住了老豁牙子的大撅把子枪筒。 “牙大爷为了这种人让自己背上人命，太不值得。” “是呀爹，不值当的！” 刚才胡满双也是被老豁牙子的举动吓了一跳，但她掉进捕猎坑，老刘见死不救的确让她觉得可恨。 “啊对对对，老豁牙子，你今天卖我刘胜利个面子，饶老刘一回。” “再说了，今天要不叫他俩上山比打围，也不能出这事儿。” 到这时候，老豁牙子才想起来今天比试的事。 他瞟了一眼罗易，手缓缓放了下去。 “刘二栋，今天算你命大！” “但这事可不能就这么算了，要是今天没有小罗，我闺女有个三长两短，我老豁牙子豁上这把老命，也把你一家子都活埋喽！” 到这时候，老刘才明白过来，是罗易把胡满双从捕猎坑救了出来。 心里这个后悔呀！ 早知道掉坑里的是胡满双，就是借他一百个胆也不敢骂骂咧咧走了。 可是现在后悔也晚了。 “以后搁这一片儿，再见着你上山打围，就把你那两条老腿打断！” “啊……干爹……” “以后我也不是你干爹，你爱管谁叫爹管谁叫爹。” “一码归一码呀干……牙叔，今天我跟姓罗的比打围，不是说好了谁输了谁那啥吗？” “咋滴，你还有脸论输赢？” “我挖坑是我不对，但俺俩比试滴事得有个论道！” “你想咋论道？” “姓罗的啥也没打着，就该把他撵走！” “他没打着，你打着了？” 老刘大嘴一咧，就从后腰里抽出个破麻袋片。 打开，里面裹着一只松鸦。 “好赖不济，我多少也弄了个，姓罗的可是空着俩爪子出来的！” “我坏了跑山的规矩我认罚，但今天比试滴事儿，就是我老刘头赢了！” 老刘举着那只松鸦，在一众人面前展示。 虽然老刘今天的行为让所有人所不耻，但他打到了猎物却是不争的事实。 刘村长悬着的一颗心也总算是死了！ 几个村民看了看罗易，也跟着摇头叹气。 就在老刘得意非常的时候，罗易却笑了。 “老刘，你折腾了半上午就打个破鸟，这有啥可显摆的？” “那也比你连个毛都没打着滴强。”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没打着？” 罗易说着，转身就走。 第67章老家伙自己掂量吧！ 见罗易转身就走，老刘顿时瞪大了眼珠子，三两步就追了过去。 “姓罗的，你输了就是输了，这就想溜？” “我可告诉你，今天咱们就一码归一码，你连个毛都没打着，今天必须从万吉村滚出去！” “以后要是叫我搁这片树林里再看着你，我一大撅把子杵死你！” 除掉罗易这样好的机会可只有这一次。 老刘可是想好了，哪怕是回头被老豁牙子打一顿，今天也要把罗易这碍眼的东西给弄走！ “呵！” 罗易就笑了。 “老刘啊老刘，真不愧是村长说你，一把年纪不但活狗身上了，还活蠢猪身上了！” “没打着就是没打着，扯啥王八犊子。” “我说过我没打着？” “你打着啥了，拿出来看看。” “凭啥叫你看？” “那你就是没打着！” “我要拿出来你咋滴？” “你要拿出来，我生啃了。” “还会点别滴不？啥啥都生啃了，我要拿出坨狗屎来，你也啃？” “那就是拿不出来！” 两个人僵持着。 “小罗，你要是打着了就拿出来，今天我老豁牙子给你做主。” “要是没打着，也别搁这耽误老少爷们时间。” 胡满双从树林里出去的时候，并没跟老豁牙子说罗易打猎的情况。 “是呀小罗，没打着就是没打着，你也别搁这和老刘对付了，你们先前都讲好的，该咋办就咋办吧，哎！” “要说打围这方面，小罗确实不如老刘。” “那是滴了，老刘跑山多些年了，一般小年轻可没法比。” “没打着就算了，这也该当是小罗滴命！” 刘村长和村民们纷纷议论着。 胡满双一对杏核眼悄然打量着罗易，心里虽然替他着急，却也并没急着帮腔。 同时心中暗道：这小伙子还挺有抻头！ 东北话有抻头就是从容不迫的意思。 但就在老刘得意非常时，罗易一把将他推到一边。 “一边扇着去，别耽误我功夫！” “哎你……” 老刘还想上前奚落几句，却见罗易走出去三五步，便弯下腰来。 哗啦！ 将一棵树后的干树科子一划拉，所有人都看到，那下面原来盖着一堆东西。 “刘二栋，你瞅好了！” 罗易一边说着，一边先将一只獾子拎了出来。 啪！ 直接扔到老刘的脚下。 紧接着，又是一只獾子，三只野鸡。 “握草！” 村民和老刘几个人发出惊呼声。 老豁牙子更是两只眼睛都在冒光！ 而此时的老刘却是傻眼了，怔愣愣地看着罗易往外拿猎物，满眼都是不可置信。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你们可别叫这臭盲流子给忽悠了，这才多大点功夫，他不可能一下子打这老些东西。” “啊对，这指定是他之前打了放这的……要不就是……就是别人打滴玩意叫他给遇着了。” 老刘的质疑，让所有人又瞬间冷静了下来。 罗易呵呵一笑，又在树科子里扒拉了几下，最后拎起那只地鸡。 地鸡在手里一甩，直接甩到了老刘的脑代瓜子上。 啪！ 这一悠，都打出响来了。 “啊呀握草，姓罗的，你……啊握草，地鸡！这是地鸡哎！” “真是地鸡！这玩意可老难逮了。” 老刘被一地鸡悠躺地上，却是根本顾不得脑瓜子嗡嗡直响，连滚带爬扑到罗易脚下。 两只手薅着地鸡的尾巴，满眼都是震惊之色。 “小罗，这地鸡是你逮滴？” 老豁牙子更是震惊的嘴都咧的老大，两只眼珠子快瞪出眼眶了。 见罗易点头，老豁牙子可是乐坏了。 “搁这山里打个野猎狍子都没啥，要能逮着地鸡，那可了得！” 凡是长白山这一带跑山打猎的都知道，想在这里遇到地鸡，可比中彩票的机率都低。 更何况这玩意还贼机灵。 就算是遇到了，哪怕是老猎手也未必能打得到。 罗易竟然给打到了！ 足有一米长的地鸡，此时就在他手里拎着。 刘村长也要乐疯了。 “啊呀小罗哎，我早就说你指定能行！” “你们瞅瞅哎，这地鸡又大又肥，握草这他娘的可是咱这十里八村有些年头没见着过滴了。” “来来来，你们快瞅瞅，这可是俺们万吉村一个小年轻打滴！” “人家小罗才二十来岁呀，啧啧啧，有这手艺哎呀呀……啧啧……” 刘村长高兴的，都不知道该怎么夸了。 几个村民也是凑上前来，个个眼露惊奇。 他们只听老一辈说过地鸡，可从来都没见过。 “小罗，你行，你可真行，我老豁牙子这辈子没服过谁，今天，我服你！” 老豁牙子满眼冒着精光，像是一下子年轻了十几岁。 拍着罗易的肩膀很是高兴。 “嗐，牙大爷说啥呢，不就是只地鸡吗，也是巧了叫我碰上。” “那可不是巧了！”胡满双满眼崇拜地看着罗易，说道：“你能逮着地鸡，说明你有本事有能耐！” 小丫头声音清脆响亮，在树林里响起阵阵回音。 “那啥，今天老刘和小罗比试这件事，小罗赢了！” “咱大老爷们吐口唾沫就是个丁，那啥，小罗，回头跟我去小岗林场挑狗崽子！” 现在别说两个狗崽子了，老豁牙子甚至都想当场就喊小罗一声女婿。 “还有那啥……” 老豁牙子瞟了一眼仍旧坐在地上的老刘，又道：“小罗，你也别跟老刘一般见识。” “他一把岁数白活，咱可不能跟他一样滴。” 言外之意，是想比出结果就拉倒？ 说到底老刘是老豁牙子一手带出来的。 他输了不要紧，按双方约定禁老刘的猎也没啥大不了。 可是这事要是传出去，丢的可是他老豁牙子的老脸。 一个老猎头手把手带出来的猎户，竟然输给一个盲流子小年轻？ 老豁牙子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自己名声的问题。 可是，罗易却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哎牙大爷，你可是咱们十里八村的老猎头，在打围滴人里头，可是贼有威望。” “今天比试滴事儿可是你老人家提出来的，也安排了你最得意的门生来跟我比。” “全村老少爷们可都看着呢。” “我可以不跟老刘头计较，你闺女那腿差点叫夹子给夹废了你也可以不当回事。” “但是老少爷们要是知道牙大爷你处事不公平。” “丢的，那可是你的老脸呀！” 既然你老豁牙子想卖人情，那就自己掂量，到底哪头轻哪头重！ 第68章老豁牙子锁定的女婿人选 老豁牙子自然掂量的清楚！ “老刘，从今往后，你……” “哎，牙大爷急啥的公布结果？当时咱在村场院那走的，现在出结果了，自然得回场院那公布！” 老刘既然不要那老脸，那就让他在全村人面前好好把那老脸丢上一回。 “对对，咱去村场院！” 刘村长和村民们附和着，便七手八脚拿着罗易打的那些猎物，张罗着回村。 半小时后，村场院。 早在他们回来之前，赵富贵和二蛋那些人，就已经敲铜盆把村民们都给集中在了那里。 见老豁牙子等人回来，村民们立即就涌了过来。 虽然看着老刘一脸怂包窝囊的样子，但老豁牙子还是按约定的，向村民们公布了这次打猎比试罗易赢了的结果。 “老少爷们，从今往后，咱这一嘎达打围滴，就看小罗了！” “我老豁牙子滴老猎头这名号，就交给这小子了。” 老豁牙子说着，从脖子上摘下来个坠子递到罗易手里。 “小罗，这虎头坠就给你了，从今往后，你就是咱长白山这嘎达滴老猎头。” “哎哟牙大爷，这可使不得，咱比归比，这玩意可是你老人家滴宝贝。” 罗易知道，老豁牙子手里那个坠子，是当年他在山里打死一只老虎，从那只老虎身上弄下来的一块骨头做成的。 这块骨头也极基特殊，是来自老虎胸前肋边的一块形同乙字的骨头。 传说，这块骨头被称做“虎威”，将之修磨之后俩戴，就可以把老虎的能量聚集在自己的身上。 还有人说，这东西能避一切邪物。 而对于深山打猎的人来说，佩戴着它，则是能以威服众人。 上一世时，老豁牙子把这块虎威坠子给了自己的老闺女胡满双。 而到了九十年代禁猎之后，那块虎威坠子就再也没出现过。 对于老豁牙子来说，这虎威坠子堪比他的老命，不然也不会把它给了自己最疼爱的女儿。 在接下来的几年时间里，胡满双也是靠着这块虎威坠子，在长白山林区打出了响亮的名号。 并成为这一带有名的女猎头。 罗易自信并不需要虎威坠子来服众，更不想夺人所爱。 可老豁牙子心里的打算，他哪里知道？ “你不要，就是看不起我老豁牙子！” 你只要拿了，可就是我老豁牙子锁定的女婿人选了！ “呃这……” 罗易犹豫着。 刘村长和那些村民都急得直搓手。 “哎呀小罗，老豁牙子可不是一般人呀，他给你的东西，哪怕是坨狗屎也是香的。” “去去，咋说话呢你……哎小罗，你快拿着，以后你可是咱万吉村打围滴棍儿了。” “就是就是，拿着，拿着……” 刘村长和村民的劝说下，再看看老豁牙子崩着的老脸，罗易也就没再推辞。 “行，牙大爷，我就先收着了，等你老人家哪天想拿回去，我随时双手奉还。” 罗易就接了那虎威坠子，村民们举手欢呼，老刘则气的肺子都要炸了，一脸丧气溜了。 片刻后，罗易指了指地上那些野物，说道：“老少爷们，今天打滴这些东西，咱就地支锅灶烀了吃！” “哦吼吼，吃又喽！” “小罗真能，咱村打围滴可下出个年轻滴了。” “以后咱可是天天都有又吃喽……” 村民们欢呼雀跃，刘村长张罗着，很快便在村场院支起了锅灶。 整个晌午，万吉村都沉浸在欢乐的吃喝之中。 而老刘一个人在家里却是恨得咬牙切齿。 “小逼崽子，尽耍那些邪道滴，你给老子等着，要是能叫你消停了，老子就跟你姓！” 老刘可不相信那些猎物都是罗易自己打的。 可现在自己的靠山老豁牙子就相信，从而导致自己在万吉村也彻底没了地位。 “这可咋办？” 正思量着，小舅子王大梁来了。 “姐夫，我姐可搁家呆那老些日子了，孩子满月你就给一百块钱拉倒了，连个面儿也不朝，你啥意思？” 老刘之所以在儿子满月的时候不朝面，主要还是怀疑自己的儿子不是亲生的。 自从上回罗易给了他那些提醒之后，就更让老东西心里不爽得很。 可是这种事情又不能去老丈人家闹腾。 一闹腾可就都叫人知道了。 那样一来，老刘的老脸可得秃噜一层皮下去。 再加上自己的那几个小舅子都是些能人，老刘可真惹不起他们。 原本是打算多搞点钱，抽空私底下把事儿搞清楚，再跟那个让他满脑袋长草的老娘们离婚。 但是现在看到王大梁，老刘觉得离婚的事可以先放放。 “哎呀这话说滴，我不朝面那指定是有大事儿呗。” “老子管你啥大事儿，再不把我姐接回来，你们这日子就别过了！” 王大梁是县林管局的，年前往上边送了几份大礼，上月刚坐到主任的位置。 现在可是牛逼大了！ “大梁我跟你说，我还真遇着大事儿了！” 老刘就把这几天跟罗易交集的事情，从头到尾跟王大梁描述了一遍。 末了又道：“这小盲流子可成不是东西了，大梁你就寻思，我刘二栋搁这一片儿打围那可是数一数二滴。” “那死跑腿子指啥能赢了我？他们指定是合计好了专门想坑我。” “这以后要是这一片儿叫那姓罗滴说了算，我还指啥养活你姐和你大外甥？” 听完老刘的描述，王大梁怒目圆瞪，两只拳头捏得咯咯直响。 当初他王家就是看中老刘能打猎能赚钱，是万吉村唯一的万元户。 而且这二年王家几个哥兄弟送礼上炮用的钱和好东西，也都是从老刘手里拿的。 要是老刘被断了财路，直接影响他们老王家的生活质量。 这事不能姑且！ “一个臭盲流子难不成还能闹翻天？”王大梁鼻息冷哼，说道：“姐夫你放心，这事儿就交我手里。” “三五天功夫，我指定叫那个姓罗滴盲流子栽个大跟头！” “光栽大跟头有啥用？咱得想办法叫他滚蛋！” “滚蛋也容易。”王大梁眼珠转转，说道：“只要你钱儿到位了，就没有咱办不成滴事儿！” “钱儿好说，只要叫那姓罗的滚蛋，就算是砸锅卖铁也中！” 与此同时，万吉村场院这边的热闹退去，老豁牙子也回了小岗林场。 走之前还让罗易抽空去挑狗崽子。 刘村长拿根细树条子，一边剔牙一边说道：“小罗，在早队里猪圈那块地滴事儿，我这些日子可没少跑，眼瞅要办妥当了！” “要不叫上午这事儿给耽误滴，你这会儿都能收拾上那块地了。” “村长就是村长，这能力这魄力，啥也不说了，纯爷们！” 罗易朝刘村长竖拇指。 同时也明白，刘村长这是要人情呢！ 第69章万事俱备，只差东风 人情世故对于罗易来说，根本不在话下。 “刘村长跑这事儿指定没少费心思，那啥，我这趟去城里给你带了点好玩意。” “啥玩意不玩意滴，我现在也没那心思，这眼瞅快端午了，我寻思着是不是得给我家那小子走动走动？” “嘿哟，你儿子眼瞅就上去了，那还走动啥了！” “啊？”刘村长顿时两眼放光，按捺不住眼中的惊喜，忙问道：“你这是听着啥信儿了？” “你寻思我上城里干啥去了？” “啊呀这……那啥，还叫你为这事儿专门跑一趟，这这……叫我咋谢你好呢！” “村长先别急，现在是万事俱备，只差东风，咱俩搁这研究出花来也没用，这事儿得你儿子动动！” “行，行，你说咋动就咋动，俺爷俩都听你的。” 刘村长高兴坏了！ 他儿子要是真坐上县粮油局一把手的位置，那可是祖坟都能冒青烟了。 “你这么滴，咱俩去趟村部。” 两人到了村部。 整个万吉村，就只有村部才有一台电话。 这年代的村部就是栋小民房，有个院子，砖砌的围墙，上面贴着各种标语。 诸如防火和计划生育，坚守理想和自力更生等等。 进了村部，罗易便让刘村长给他儿子刘峰打电话。 “那我跟他说啥？” 刘村长拿着电话，一脸问号。 “就说你腰拧着了，叫他马上搁县里带贴膏药回来。” “哦好……” 电话打完，刘村长怔怔看着罗易，问道：“然后呢？” “然后，你再给市里孟局打个电话。” “我说啥？” “你说，有人想买咱村老油坊。” “啊？” 刘村长刚拿起听筒，立即又扣了上去。 村里的老油坊不起眼，最少也得万八千块钱。 现在整个万吉村也就老刘有这个经济实力。 可今天打猎比试，老刘的老脸都丢尽了，八成现在不光恨罗易，也恨他这个村长。 这时候跟孟长江说有人买油坊，那不是找事儿吗。 “小罗啊，这事儿可不兴闹玩啊，咱村油坊那老大个地方，市里还挺看重……” “要真看重，就不撤了。” “啥？” “啥你就别管了，只管按我说的做，指定叫你儿子这三五天坐上那把椅子。” 刘村长不敢相信！ 但见罗易一脸严肃，半点不像开玩笑的样子，暗中咬了咬牙，决定再赌一把！ 电话打过去，就对孟长江说了罗易教的话。 “哦？你这样，明天上午我过去一趟，咱们见面再谈！” 电话挂断，刘村长已经紧张得冷汗直流。 “小罗，这事儿这么办能成不？” “村长，你就只管把心搁肚子里，这事儿要是不成，我罗易随便你处置。” 罗易跟刘村长要了纸笔，伏案写了点东西揣怀里，两人便离开村部去了刘村长家。 后脚刘峰就带着膏药回来了。 一进门，就急切说道：“爹你咋整滴，咋还把腰给拧了？” 见刘村长没啥事儿，刘峰一脸疑惑。 “快把门关了，你罗兄弟给你研究个正事儿！” “村长，你去外边守着，要是来人了你就吱一声。” “啊这……好，好！ 门一关，刘峰被罗易拉到里屋。 “现在是这么个情况。”罗易直奔主题，说道：“头些日子，你不是撞见张良国跟那谁的媳妇，在办公室那啥滴事吗？” 在这个年代，不正当男女关系，可是个严重的作风问题。 所以，罗易的话让刘峰的脸色顿变。 “你……可别搁这瞎说！” 就算刘峰真撞见了那种事，迫于张良国是他领导，也不敢在外面乱说。 “机会可是摆你面前儿了，能不能把林管局孙老大闺女孙美娟追到手，可全凭你自己！” 对于这些人的关系，罗易可是了解得十分清楚。 上一世时，张良国的下台，就源于跟别人媳妇的不正当男女关系。 而当时的举报人正是刘峰！ 只不过，在上一世时，这件事发生在两年后。 刘峰冷汗下来了。 他对罗易并不陌生，并且也都知道这段时间村里发生的事。 大杠山下的老盲流子罗易，为什么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他没心思去琢磨。 只是他撞见张良国跟别人媳妇不正当男女关系这事，可是早就烂在他肚子里了，就连他爹我刘村长都不知道。 罗易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当天张良国或那女的看到自己了？ 想到这里，刘峰更是紧张的心脏都在缩水。 “刘峰，你可考虑好了，机会就像秃子头上的一根毛，你能抓住也就抓住了，抓不住，也就啥都没了！” “那这……我得咋办？” “这事儿咱这么办，明天……” 罗易凑近他耳边低语一番，又道：“成功，你就是神话，失败，你就是笑话！” “路就摆在你面前，看你咋走了！” 刘峰想把孙美娟追到手！ 更想在孙美娟的爹面前挺直腰杆说话。 罗易给出的这个主意，的确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富贵险中求！ 刘峰暗中咬牙，决定赌一把。 次日一清早，孟长江真的来了。 也正如上回罗易听到张良国所说的，孟长江是骑着自行车来的。 到了村部的时候，天刚微微亮。 而这个时间，刘村长和儿子刘峰，以及罗易三个人，也按早早就等在了那里。 万吉村老油坊最初是队里资产，要卖，必须要有村里早年大队上那些人的签字，意为同意将这份共有资产出售。 所售钱款按比例分配，一部分将留做村部资金，另一部分均分给当年队里的那些成员。 而罗易知道，上一世时，孟长江是私底下跟刘村长做了详谈之后，才张罗着把老油坊卖了出去。 其中的原因便是，王会计被查之后，有三千块钱的亏空向上级交代不清楚。 孟长江虽然正直但却不是傻子。 这亏空如果填不上，他这个市粮油的一把手也就不用干了。 填补这个亏空最直接有效的办法，就是在出售老油坊上做文章。 “刘村长，你说的那个想买油坊的人在哪？” “那啥，先别管谁买了，我想跟孟局商量一下，这玩意卖多少钱合理？” “这个……最少也得……一万三四吧。” “啥？咋那老些钱呢！” 刘村长脑袋上见汗了。 他觉得，自己这次怕是赌错了！ 可接下来罗易的话，却让刘村长心里无比震惊。 第70章谋一盘大棋！ 孟长江喊出的这一万三四是怎么回事，罗易比谁都清楚。 “孟局，我给一万块，咱们今天就签合同，回头再让刘村长张罗去找老社员签字的事。” “你说啥？一万块？你要买？” 孟长江可是被罗易的话惊得不轻，满眼都是大写的问号。 不断上下打量着一脸淡然的罗易。 上回他到万吉村来，在罗易的检举下，成功清除了王树山那个大蛀虫。 不得不说，罗易这个小年轻的确是有两下子。 但这也只能说他脑子好使，有胆有识，却并不代表他就有这个经济实力。 要知道这一年的东北刚刚转轨不久，私营经济刚刚起步，整个吉华市辖区乡镇的万元户是屈指可数的。 甚至于，孟长江都知道每一个万元户姓什么叫什么。 那其中并没有罗易这个人。 此且不说，哪怕是罗易真的能拿出一万块钱来，这也与他的计划相差甚远。 “小罗。”孟长江恍了恍神，说道：“你一个老百姓，就别跟着掺和这事了。” “是呀小罗，这一万块可不是小数，你得知道自己在说啥！” 刘村长也是十分意外。 昨天他们约定了不少事，唯独就没提罗易要买油坊这件事。 “呵呵。”罗易却淡笑，说道：“卖油坊这事儿两位领导也不容易，孟局要跟上头交代，刘村长要跟原大队成员交代。” “但孟局今天回去之后，那三四千块钱儿也就有着落了。” “这……” 孟长江内心吃惊，面露尴尬。 “这事儿赶早不赶晚，孟局还是早点回去吧。” 这就把人给打发走？ 怎么说孟长江也是市粮油的一把手，就这么被罗易一句话给打发了？ 一直没说话的刘峰腾地一下子站了起来。 “罗易你今天可真是大差了！孟局这么大个领导，就叫你这么耍着玩是吧？” “我告诉你姓罗的，今天你要不拿出个说法来，我刘峰第一个跟你没完！” 刘峰怒挑双眉瞪着罗易，脸上恼火之色十分浓烈。 也就是这时候，孟长江这才想起刘峰这个人来。 下属单位的一个小科员，长得不起眼，工作能力还行。 但在县局张良国的面前也只能端茶倒水。 此时，罗易并没搭刘峰的腔。 “行了小刘，也没啥大不了滴……那啥，刘村长，要真有那合适的买主，你再联系我。” 话落，孟长江深深看了罗易一眼，转身就要走。 “孟局，其实一万三四对城里有钱人来说并不算啥，但俺们村油坊情况特殊，外头滴人再有钱，也未必能买。” 在这个万元户都不多的年代，谁会把一万多块钱扔这种偏僻的小山沟子里？ 罗易的话让孟长江无言辩驳。 “行，这事儿我回去琢磨琢磨。” “孟局，我送您！” 刘峰快步跟上去。 一直把孟长江送出村子，刘峰这才回来。 “罗易，你说咱这么干能行吗？” 刘峰就按罗易所说的，想抓住这唯一的机会，这才有了刚才的那一出简单的对戏。 但刚才孟长江虽然嘴上没对这次白跑一趟做计较，可那眼中却尽是恼火和不满。 那可是上级领导！ 一旦这件事不成，刘峰别说想坐上张良国那把椅子了。 恐怕连饭碗都得丢了。 “你就把心搁肚子里吧，三天内要是这事儿不成，你说咋整就咋整！” “小罗啊，咱村油坊滴事儿可真不是闹玩滴，就算孟局同意一万块钱，你能拿出来吗？” “就说是滴，你能拿出那老些钱吗？”刘峰皱眉附和道：“再说了，孟局说滴明白，咋也得一万三四。” “我拿不出来，你俩能拿出来？” “这……” “事儿到这一步了，你俩就等好消息吧。”罗易呵呵一笑，又道：“对了刘村长，我要那块地咋样了？” “那啥……” 这事虽然已经办的差不多了，就差走一个手续，可刘村长却有种不见兔子不撒鹰的犹豫。 “呵呵，村长不是感脚有啥难度吧？” “那块地先前是咱村胡老九的房子，后来叫队里征去盖了猪圈。” “按理说就是不找她签字儿也没啥说道，毕竟当初队里是给了她公分补偿。” “可要是真谈到那块地的所有权，只要胡老九计较，那对于村大队来说，早晚都是个事儿呀！” 罗易的话，把刘村长惊出一身冷汗。 之前他以为这件事没几个人知道，罗易一个外来的更不可能知道。 却不曾想，这小子什么都清楚！ “刘村长，我在替你解决那些罗烂事儿，还帮你儿子谋前途，你就这么答对我？” “啊这……” 刘村长蒙了。 本来他是想用这件事做交换条件，但现在看来，自己竟然半点砝码都不占！ 这两件事办来办去，怎么还都成了他欠罗易的人情了？ 总感觉很奇怪，却又找不出个环节出了问题。 实际上，并非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而是罗易一直在等机会，谋一盘大棋！ “那啥，这事儿有点整岔劈了，我本寻思咱先忙完这件事儿，就立马找胡老九签字儿……” “那还等啥了，咱这就去吧。” “哎哎，行……但咱去了咋说？” “来我告诉你……” 刘峰也是一脸蒙地看着这两个人出了门，本想问个清楚，却又不想失去坐上县粮油局一把手的机会。 十几分钟后，刘村长和罗易到了村东头的胡老九家。 胡老九是村里的神婆子，靠着“能掐会算”胡口。 这两天刘村长过来找过她一次，也提到过此前大队收她那旧房子做猪圈的事。 胡老九说日子不好，等二天再商量这事儿。 实际上，是想让刘村长再给点补偿。 此刻，见刘村长又来了，还带了罗易过来，胡老九眼珠滴溜乱转，笑脸相迎。 “哎呀村长，你还是为那事儿来滴吧？那啥……” 这一次，胡老九可是不打算矜持了，必须要弄个百八十块钱的才行！ 刘村长一扬手打断了她的话，并说道：“胡老九，在早队里征你那老房当猪圈给了公分。” “但按早年工分的算法，劳力十分工，妇女六分工，但征你老房给工分的时候是按劳力工分算滴。” “上头那意思是多退少补……” 刘村长就按罗易告诉他的，把这笔账给胡老九算了算。 “啊呀刘村长，啥工分不工分滴那都老黄历了，你前二天不是说叫我签字儿吗？” “你瞅这地场早年都给大队了，这退不退补不补滴，那还跟我啥关系了！” 胡老九可不是那种吃亏的人。 要是真多退，刘村长还能这么殷勤跑好几趟？ “哎呀这事儿吧……” “哎呀行了行了，啥这事儿那事儿滴，反正这事儿跟我没关系，字儿我给你签了，村儿里爱咋整咋整！” 胡老九拉拉个老脸，就让刘村长赶紧把条子拿出来签字。 但这时候，罗易却拿出个买卖合同来，胡老九看都不看就在上面签了字。 怕刘村长再多说什么，立即就把两人往外撵。 “胡老九你急啥的？才刚咱俩可是签了买卖合同，既然涉及到买卖就得给钱。” 罗易说着，就掏出一叠钱来递了过去。 “啥？还给钱？” 第71章我叫你走了吗！ 罗易给了胡老九五十块钱。 “啊呀这这……这咋好意思呢……” 胡老九可是高兴疯了。 她给人算卦办事儿一次才赚一两块钱，五十块钱够她忙一个多月！ 回去的路上，刘村长这才弄明白，原来罗易是布了挺大的盘棋！ 村北牛家屋后那片虽然现在是荒地，但最早是胡老九家的老房旧址，如果查老底子，那也是正经八百的宅基地。 现在胡老九既签了买卖合同又拿了罗易的钱，就算是以后再有什么想法，那也没鸟用了。 但有一件事却让他始终想不明白。 罗易跟张良国无怨无仇，且还帮着他办了户口。 为了他刘胜利的事，罗易为什么肯出这么大力？ “刘村长，村北荒地现在是我罗易的，但村儿里老少爷们指不定不这么想。” “事后要是有人过来搅和，你做为咱村滴一把手，到时候可得拿出个公平来。” 至于为什么要帮刘峰坐上粮油局一把手。 不光是当初张良国不拿罗易办户口当回事，还源于刘峰坐上粮油局一把手之后的关系网。 刘峰做了一把手，林管局一把手孙伟正必会高看他一眼。 两家门当户对，这事儿也就成了。 而刘村长家这算是欠了罗易一个大人情！ 此后罗易想要包山买地，那就是孙伟正一句话的事。 而孙伟正的老丈人，可是省林业部门的老干部。 他的几个小舅子更是在省里各单位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这件事，罗易的确是布了挺大一盘棋。 只不过，刘村长这爷俩就算是搅浑脑浆子，也是绝对想不到的。 “哎呀小罗你瞅你这说滴，咱现在这关系还谁跟谁呀，从今往后要是谁敢找你滴麻烦，那就是跟我刘胜利过不去！” “要不咋说呢，刘村长搁咱村那威望，可真不是吹滴！” 两人客套一番，罗易便回了大杠山，直接带着钱去坎南村窑场。 他得把之前跟老马预定的砖拉回来，抓紧张罗盖房子的事。 可到了地方之后，却看到有人在跟老马谈买砖的事。 一开始老马还跟对方说，他这窑场里出来的这批砖已经被人预定了，并且给了定钱。 如果违约，那就要双倍赔偿。 可对方却说道：“六分钱一块砖你就当是好价了？” “老马你可得知道，你家窑场烧出来滴砖，那可是十里八村都出名滴。” “咋也不能低了六分五七分，而且不就是一百定钱双倍赔吗，这钱我给掏了！” 老马心动了。 刚要答应对方，罗易便走了过来。 “老马，你这事儿办滴可不地道啊。” “咋滴，就你给了定钱要老马这窑场的砖？” 对方打量罗易，撇嘴满脸不屑，把刚要开口的老马扒拉到一边。 罗易也打量对方，三十多岁，小平头三角眼，一身中山装，胳膊下夹着个革制包。 这人他不认识。 在上一世时也没有过任何交集。 对方突然过来撬这批砖用来干什么，罗易也不知道。 “呵呵，谁告诉我只买他的砖？” “咋滴，你还能连他这窑场也买了？” “还真叫你给猜对了！” “哈哈哈……” 对方被罗易的话惹得哈哈大笑。 “哎小罗，那啥，这么滴吧，这一窑砖就先卖给这张老板，人家干滴是大买卖，急用。” “张老板？” 这个老马口中的张老板是清抚县的，名叫张红星，干的是草药药材的买卖。 张红星来买砖，是急着盖一个仓库，将储备的一批干药材放进去。 “小罗是吧？” 张红星撇嘴斜瞟着罗易，掏出一把子钱来数出二百块，在罗易的面前甩了甩。 “这二百块钱，怕是够你一个乡巴佬挣个一二年滴了，见好就收，不然，你连二十块钱都拿不到手！” “呵！” 罗易淡冷一笑，并没理会张红星。 转身对老马说道：“老马，你这个窑场多少钱卖？” “哎呀你这小伙子咋这么能拔犟眼子呢，这二百块钱不少了，你快拿着走吧，给自己找啥不痛快？” “一千块钱，你这个窑场我买了！” 说着，罗易就伸手往兜里掏。 一千块钱，这价格想买个老窑场，价格的确不高。 但罗易知道，如果老马有心卖，肯定会往上抬价，必须要留给对方一个抬价的空间。 “小崽子，我看你真是不知天多高地多厚！莫说老马这窑场不止一千块钱。” “哪怕是他一千块钱就卖了，你还真能拿出钱来？” 张红星冷哼，料定罗易这个小村民打扮的小年轻，根本不可能拿出那么多钱来。 可老马却不这么想！ 上回罗易来跟他预定砖的时候，掏定钱可是老痛快了。 他这个窑场一年烧两回砖，总共也就卖个几百块钱，那还得有相应的买主。 像这次这一窑砖一下子出来两个买主争抢，那可是八百年才遇这么一回。 趁这个机会，要是真能把窑场卖了，他老马也就安心种地养老了。 “小罗，你要真心想买我这窑场，咋也得两千块钱！” 同样，老也知道两千块钱价格太高，也给罗易留出了讲价的空间。 “一千五！” “一千八。” “一千六，卖就卖，不卖就拉倒。” 说着，罗易又将手从兜里拿了出来。 “行行，就一千六，但得点现炮，这老大个东西我可不赊账。” “成交！” “哈哈哈……”张红星哈哈笑道：“你俩搁这过家家呢？” “还一千六，你要能拿出一百六，我张红星就……” 说着，张红星四下看看，顺手捡起地上一块砖头，又道：“我把这块砖头生吃了！” “你急啥，想吃砖头，今天指定给你机会。” 罗易就只淡冷瞟了张红星一眼。 接着又跟老马说道：“另外，以后这窑场由你老马来管理，一年给你五百块钱管理费。” “以后这里烧窑出砖我说了算，我叫你咋干你就咋干，雇人工啥滴都你给管着，吃喝费用都算我的。” “啊这……” 老马哪敢相信，激动地直搓手。 上回他就知道罗易出手大方，谈价不计较，却没想到这小子竟然这么有钱！ “小子，牛逼吹滴再大也没用，你拿不出钱儿来，搁这忽悠老头玩呢！” “咋滴张红星，你眼红了？”罗易呵呵笑道：“眼红不怕，你要是现在拿出两千块钱，这窑场就卖给你。” “你……” 两千块钱在这年代可不是个小数。 哪怕张红星的买卖干的不小，一时间也拿不出这么多现金来。 “还是那句话，你要是真能拿出钱儿来把这窑场买了……” “我拿出钱儿来，你吃砖头对不？” 罗易点点头，又道：“行，看样子你今天非吃这砖头不可了！” 话落，罗易直接掏出一把子钱来。 啪，啪，啪。 五十元一张的数出三十二张递到老马手里。 “这是一千六，买你窑场的钱。” 啪，啪，啪！ 又数出十张，并在张红星面前晃了晃，转而又递到老马手里。 “这五百，是你这一年的工钱。” “啊我凑！真是钱哎！” 老马手都抽筋了！ 张红星整个人惊得像个木头一样，杵在那里半晌都没动一下。 等他恍过神来，彻底接受了眼前的事实后，猛咬几下后槽牙，转身就要走。 “我叫你走了吗！” “才刚你说我拿出钱儿来，你就把这砖吃了。” “现在，张老板可以开饭了！” 第72章都是嘎嘎新的大票子 张红星会听话地把砖头吃了？ 根本不可能！ 罗易会这么放他走？ 更不可能！ “姓罗的，你别太大差了，你要是……唔唔……” 罗易可不想听他说那么多废话，捡起一块砖头，直接就塞进了张红星的嘴里。 即便对方挣扎也没用。 罗易死死掐着他的脖子，硬是用半块砖头，把他嘴角子都给撑出血了。 “没那两下子还搁这跟老子装逼，老子出来混的时候，你还穿开裆裤呢！” 话落之际，罗易一把将张红星给推到一边。 一个趔趄，扑通一声跌坐在地。 旁边的老马都看傻眼了！ 这小子下手也太狠了！ “啊啊啊……啊握草……姓罗的……你你……” “再逼叨，这堆破砖都给你塞肚子里。” 张红星气的脑瓜顶都在冒火。 但罗易强硬无比的气势，却迫得他再没敢多说一句难听话。 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就往外跑。 一边跑一边喊：“小逼崽子，你给老子等着！” 砰！ 罗易脚下踢起一块碎砖，直接打在张红星的后背上。 “啊呀……” 眼看着张红星连滚带爬跑了，老马恍过神来，神色很是慌张。 “小罗呀，要不这窑场你别买了。” “咋了？” “那姓张的搁县里可是干大买卖的，回头他要真过来收拾你，你可就要倒大霉了。” “呵，两千块钱都拿不出来，叫啥干大买卖的。” “这……” 见劝不动，老马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就只觉得现在的小年轻路子真野！ 罗易看了看旁边新出窑的那些砖，又道：“抓紧给我把那些砖送万吉村去。” 交代了具体的位置后，罗易便走了。 近晌午，老马就安排了两辆牛车把砖全部送到位。 罗易把牛大壮找了过去。 “这地方我买了，你抽空给我把地场收拾出来，晚上过来瞅一眼这些砖，别叫人给偷了。” 见罗易指着面前那一堆砖比划着，牛大壮猛点头。 就在这时候，刘村长来了。 “罗易，快溜滴快溜滴，孟局来了！” 孟长江来了，此时就在刘村长家等着。 早上他来的时候，在跟刘村长谈村里油坊的事时，罗易悄然将早就写好的一份纸单子放进他兜里。 回去之后发现那上面写着的，竟然全都是县粮油局张良国拿王会计好处的事，以及那些证据的所在。 当时看到上面内容的时候，孟长江这才一下子明白过来。 这也算是让他找到了突破口，那三千块钱的亏空也有了着落。 事不宜迟，孟长江就急匆匆到了万吉村。 “小罗，这油坊一万块钱，你真能买？” “这可不是件小事儿，我一个小老百姓岂敢跟孟局开这种玩笑？” 即便罗易这么说，刘村长和孟长江两人也满是疑惑。 但当罗易真的点了一万块钱出来，这两人的下巴差点没惊掉了。 “啊呀我凑，小罗，你哪来滴这老些钱？” 刘村长今天也算是开了眼界了。 他活这么大岁数，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钱。 而且还是嘎嘎新的大票子！ 刘村长就只是惊叹，可孟长江却在心里怀疑起罗易这钱的来路了。 “小罗，你想买油坊也不急，这地场是在早队里的资产，卖出来的钱也是要给在早那些社员均摊。” “地场给你留着，钱你慢慢凑，可别为了这玩意把自己搭进去！” “哈哈。”罗易笑笑，说道：“孟局不会是以为我这钱是抬来滴吧？” 这年代借高利贷叫抬款。 “那玩意可真碰不得！” 在吉华市管辖内，有不少以放贷为生的，他们基本上都跟各地的地头有着很大的联系。 抬了款还不上的，家破人亡的不在少数。 “孟局，刘村长，你们就把心搁肚子里吧，我这钱可是来滴光明正大！” “啊对对，我想起来了，前些日子小罗还打了野猪和野马鹿卖，我寻思着咋也能卖点钱吧？” 刘村长这么安慰自己。 “行了，二位点一下钱，要没啥问题，我就等着刘村长跟社员的签字了。” 见罗易一脸严肃，孟长江和刘村长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而罗易手里的这些钱还真就不是抬款来的。 当天他去市里，苏跃胜和吴正青给张罗的拍卖，他手里的那些山货就卖了一万四千五百块钱。 买油坊和窑场花掉一万两千一，剩下的钱盖房子雇人工都绰绰有余。 交易完成，孟长江松了一口气，说道：“小罗，这次还真亏了你，要不然……那啥等你这边忙完了，去市里我安排！” “哈哈，孟局太客气了，这件事刘村长的功劳可不小！” “咱得说啥呢。”罗易看了刘村长一眼，又说道：“刘村长为人正直，在教育子女方面也是做滴不赖。” “他儿子刘峰可是般的般小年轻里出类拔萃的。” 这一番话，一下子就给了孟长江提醒。 “你要不说这个我还差点忘了，眼下县局那边工作不能扔下，其实我也早有那意思想从小年轻里提几个人上来。” “刘村长，叫你儿子准备一下，下午就上任！” “我这就回去下文件。” 这种顺水推舟的人情，孟长江自然会做。 刘村长可要乐疯了。 送走孟长江后，握着罗易的手不撒开。 “罗呀，我早就说你小子脑瓜子好使，办事也嘎崩溜脆。” “这以后，只要是你罗易滴事儿，那就是我刘胜利滴事儿，那啥，我这就去找那些老社员签字儿！” 真可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刘村长只用了一个来小时的时间，就把老社员的签字儿全部办妥。 所有手续送到大杠山下的时候，罗易刚用在市里买的称手工具做好了一套鹿骨钎子。 “嘿哟，这玩意我可见过！”刘村长看着那套鹿骨钎子，说道：“头些年滴时候，老林沟那片可出了个大货！” 老林沟就在万吉村掐脖杠北的方向。 树林里过去直线不过七八里地，但要从山路走可就远了点，最少要十五六里。 在老林沟那个地方，虽然也不过就十来户村民，但个个都是放山能人。 “老林沟谁呀？” “姓霍那老把头，就自己个儿跑山放山，回回都不空手，这事儿你听说过没？” “老林沟霍天财？” “啊对对，就是那老小子，哥六个，搁老林沟谁也不敢惹乎。” 刘村长提到霍天财，那意思是看罗易做了鹿骨钎子，不如去找那姓霍的跟着跑山，说不定能拿个大货回来。 那可就发大财了！ 可是罗易却知道，这个霍天财可不是个省油的灯！ 第73章百年椴树反柄紫灵芝 霍天财是老林沟的老把头，两年前在山里挖到了颗六品叶大山参。 那山参鲜参重达一百一十六克，在当时可称得上是山参之王。 而姓霍的为了能将那颗大山参卖上好价钱，跑到关南沿海一带碰运气。 但他运气也实在不济，不但将那颗价值连城的山参弄丢了，还差点丢了小命。 年前回到老林沟的时候，跟村民说他在关南闯荡一年，跟了个大老板，做起了大买卖。 村民们都羡慕的要死。 但他们却不知道，霍天财跟着的所谓大老板，是关南沿海搞违禁品的。 而霍天财回到老林沟后，就搞起了违禁品原料种植。 九零年国内禁毒工作一开展，霍天财是第一个被逮进去的。 跟着这种人干，除非罗易嫌自己命长。 不过，后世的这三两年时间，霍天财也挖了几颗大山参。 只是他从来都没跟任何人提到过是去了哪一片山里挖的。 “看来村长没少打听姓霍那老小子滴事儿呀。” “这还打听啥了，我小舅子媳妇家就老林沟滴。” “这么说，村长知道姓霍的是搁哪片挖滴山参了？” “他说是搁掐脖杠那块儿，你敢信？” 刘村长是绝对不相信的。 毕竟十里八村都知道，掐脖杠那个地方不是人能去的！ 可罗易却信！ 同时心道：看样子，想拿大货，还得往老林沟那个方向再走走！ “哈哈，这玩意信不信的，嘴长人家身上，爱咋说咋说呗。” 罗易一边说着，就看了看刘村长给他的社员签字单子。 那是一份社员同意将曾经的公有资产变卖同意书。 有了这份同意书，村里油坊那个场地，才算是真正到了罗易的手里。 而刘村长到时候则会把那一万块钱分成两大份。 其中一份留做村部资金，另一份则均分给当年队里社员。 像这样的曾经生产队的公有资产变卖，在后世也有不少，但那个时候曾经的社员分到手的就寥寥无几了。 送走刘村长，罗易将买来的自酿酒拿出来，晾干的鹿心血泡在里面。 又将从火山岩巴山嘴子那边掏的野鸡蛋，用棉花包裹起来。 像这样的野鸡蛋孵二十一天就会出壳，到时候便养起来。 下午，罗易便带着单打一撅把子和一些子弹，跑山常用的工具，又带了些网套去了村北那片树林。 在进入掐脖杠第一个杠梁子下好套子，便又往里面走去。 他打算朝着老林沟方向往里走走，看看那一带的情况。 这一次，刚过了第二个杠梁，罗易便朝往北的方向横向溜达。 本意是想看看那一带的植被情况，好来判断那一带会不会有山参。 结果刚走了千余米，便看到了一片以椴树为主的老树。 “握草，这些树怕不是个个都在百年以上！” 当看到那些树棵棵粗壮无比时，直径均在五六十厘米以上的树时，罗易也是驻足惊叹。 尤其是放眼一望，几乎隔三岔五就有一棵椴树，这样的树林，即便是两世跑山的他也是从没见过的。 砰，砰！ 罗易将梭拨棍在一棵椴树杆上敲了敲。 面前的椴树长得那么粗的程度，竟然中间没有出现空筒子的情况。 椴树不但是优良的蜜源树种，其树根部分还是跌打损伤，风湿疼痛的上好药材。 “哎哟，这树还不得有个二三百年了！” 百年椴树本就稀有，这一片目及之处竟然不少于二十多棵。 罗易站在一棵最为粗壮的椴树下，心中颇为感慨。 可惜后世是极少能看到这样壮观的树群了。 “哎！” 轻叹一声，罗易便打算在这片树林里转转。 一低头，却看到深绿色的杂草间，竟有一抹黑红色若隐若现。 “灵芝？” 梭拨棍在手里紧了紧，立即将脚下的野草扒拉了一下。 “嘿，还真是灵芝！” 在罗易面前这棵粗壮椴树根段，竟然有巴掌大的一颗灵芝。 还是反柄紫灵芝！ 灵芝是九大仙草之一，跟野山参相似，在古代是达官贵族用来吊命的东西。 而椴木反柄紫灵芝则是野生紫灵芝中的精品。 其最有价值的有机锗和有机硒，是普通灵芝的十倍，是普通椴木灵芝的三倍，所含抗癌成份的氨基酸等，更是普通灵芝的五六倍不止。 后世的灵芝市场琳琅满目，但椴木反柄紫灵芝却是十分稀有。 即便是有，也有九成是拿反柄灵芝伪造出来的。 面前虽然只有一枚椴木反柄紫灵芝，且也只有巴掌大小。 但根据面前这一片树林的环境来看，这里应该会有不少这种灵芝。 因为这个位置相对其他地方来说，呈一个盆地式，且树木繁茂。 即便此时正是两三点钟阳光颇为强烈的时候，在这个地方也显得很是阴凉。 阳光透过密枝散落下来，恰好就是紫灵芝生长的最佳环境。 鉴于此，罗易将那枚椴木反柄紫灵芝采摘放进背筐后，就在椴树下翻找起来。 果然，几乎每一棵椴树的根段位置，都有三到五棵椴木反柄紫灵芝。 一个来小时后，罗易的背筐已经装得满满的。 虽然最大的一枚也仅两巴掌大小，但这样的灵芝，哪怕是最小的一枚，在这年代也能卖出上百的价格。 后世，紫灵芝价格在每公斤一千二左右，而反柄紫灵芝则有市无价，椴木板柄紫灵芝更是万金难求。 当然，那些假货不在此之列。 这一片树林里的椴木反柄紫灵芝数量真不少！ 只可惜罗易的背筐容量有限。 “倒也不急着都采了！” 像这样的原始树林，几乎无人踏及的情况下，里面的野生资源是采之不尽的。 罗易背起背筐，往回走的时候脚步轻快，心中别提有多爽了！ 但刚出了那片盆地式的区域，就感觉天空似乎突然暗了下来。 “握草，不会是要下雨吧？” 在大杠山下，他还晾晒着不少东西呢。 来的时候天气响晴，压根就没考虑会不会下雨的问题。 罗易加快了脚步。 不能让那些东西白晾了！ 可就在他加快脚步的时候，突然感觉树林里的空气似乎一下子变凉了。 像是要下雪的样子。 长白山地区的五月有雨雪天气并不为奇，但那也只是在五月初的时候。 眼看就要到端午了，如果再有下雪的情况，那简直是太逆天了。 况且，后世也没有在这个时间段出现过这种特殊的天气。 罗易心里很是纳闷，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一边向前走，一边打量四周。 目及之处，皆是昏暗无比，甚至脚下的野草都快要模糊不清了。 紧接着，四周的树木发出哗哗的响声，像是在树梢的位置处，正在刮起大风。 罗易倒抽一口凉气，下意识放慢了脚步。 但仰头看去，树梢的树枝却并没动。 “这是咋回事？” 此刻，树林里静谧无比，好像一瞬之间，所有的鸟兽都停止了活动。 此地不宜久留！ 目光自树梢处快速落下来，罗易打算赶紧走。 但就在这时候，面前突然出现一个庞大的影子！ “嘶……” 罗易被眼前的一物，惊得倒抽一口凉气。 第74章生死随缘？ 此刻，出现在罗易面前的，恰恰就是上一世时，他在遭遇野狼群时遇到的那个怪物。 身形如人，毛发足有一尺长，将那怪物的脸部遮盖了个严严实实。 这怪物距离罗易十几米远，却看起来很是高大威猛。 “完犊子草的了！” 罗易心中惊呼。 虽然上一世时，这怪物替自己吓散了狼群。 可谁能保证这玩意不害人？ 看着对方那两条足有一米半的大长腿，怕是眨眼间就能窜到自己面前。 有那么一瞬间，罗易脑子里所想着的是，生死随缘！ 可下一秒，便立即清醒了过来。 在后世的那些关于长白山怪物的传说之中，就有过此类怪物的描述。 罗易脑子里快速闪过那些信息。 如果遇到这种似猿非人的怪物，一定要保持冷静，避免直接冲突。 保持距离，暗中观察，避免直视…… 如果对方并没有表现出攻击性，则尽量缓慢移动，避免突然间的动作。 尽管此时的罗易心脏狂跳不止，却也在努力提醒着保持冷静，并用眼角余光观察着四周的环境。 此地距离掐脖杠葫芦入口大概有一千五百米左右。 且四周的树木很是密集。 在罗易左手边，有一棵粗壮的楸子树，有成年人大腿粗细。 距离地面最近的粗壮树杈有两米左右高，如果这时候那个怪物冲过来，罗易可以尽量以最快的速度爬到那棵树上。 但是对方会不会爬树？ 罗易不能确定。 呼吸尽量控制，缓慢地长吸长呼，尽量不引起对方的注意。 仅五六秒的功夫，罗易的脑子里就闪过无数个逃离的方法。 可再观察那怪物，却是半丝都没动过。 这都让罗易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但树林里突然的变化却让他心里清楚，距离他十几米的位置那个怪物是真实存在的。 见对方没有半丝的动静，罗易试着高抬脚轻落步，想先拿旁边那棵粗壮的大树避身。 可就在他抬起一只脚，缓缓下落，脚底刚沾到草尖时，对面的怪物动了！ 罗易冷汗刷地一下子就下来了！ 眼看着那个长毛怪物身上的毛发缓缓向两边甩动，看着似乎是在转身的样子。 可那玩意左晃右晃，却让人根本就判断不出来，是想要往哪个方向走。 但在这个时候，罗易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 那怪物似乎既没嗅觉，眼神也不太好。 因为在对方左右晃动的时候，那毛发朝两边甩动，可以隐隐看到毛发下边的五官。 眼睛很小，鼻子很大，嘴巴向前凸起。 很像猿人！ 一般的野生动物想要在这样的原始森林里生存，必会有一项特长。 或者嗅觉灵敏，或能洞察秋毫。 最少也会在十几米距离的情况下，能够发现危险或对手的存在。 但对面这个怪物，似乎根本就没发现罗易。 也有一种可能。 对方并没把罗易放在眼里！ 管他是怎么回事，罗易咬了咬后槽牙，准备小赌一回。 想到这里，脚缓缓落到野草上，尽量没有发出什么动静。 那个怪物仍旧没有发现罗易。 而是在身体左右晃动了一会儿后，突然弯下腰去，两只手在地上划拉了一会儿。 接着便将划拉的东西捧起来，直接就往嘴里塞。 那速度快的，简直叫人眼花缭乱。 他吃的啥？ 罗易都看呆了。 就在他猜疑之时，那怪物猛地直起身，快速朝密林深处狂奔而去！ “呼……” 罗易长松了一口气。 一直到那个怪物不见了踪影。 罗易突然很想知道，那怪物究竟在地上划拉了些什么东西吃了？ 心里这么想着，脚步不听使响的就朝刚刚那个怪物所在的位置走去。 到了近前，先是观察一下四周的动静。 确定四周没有什么危险后，这才弯下腰来，看看刚刚那怪物划拉的到底是什么。 这一看不要紧，就让罗易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 刚刚那怪物划拉一堆塞进嘴里的，是这年代比较罕见的虎眼万年青。 此植物状似兰花，有球根，喜欢温润环境，耐寒。 可入药，一般外用。 其提取物可抗炎抗癌清热解毒。 但直接食用却是有较高的毒性，损害口腔，食道和胃肠，且能伤害声带甚至致哑。 刚才怪物吃那么大的量，且看起来大快朵颐的样子，就算是再强健的躯体，怕是也中毒不轻。 “这家伙才是真的生死随缘啊！” 惊叹之余，罗易用脚踢了踢被怪物翻腾过的地面，将几枚虎眼万年青的根茎踢到一边。 这东西虽然稀少，但这年代的人并不认。 后世也是将之提取才能体现相应的药用价值。 但在八十年代，还没有能够提取其有价值部分的方法和能力。 罗易打算回去。 可就在他转身之际，却发现脚下刚刚被自己踢过的地方，隐约可见黄褐色的东西。 踩一下，还软塌塌的。 “这啥玩意？” 罗易又观察一下四周的动静，这才弯下腰来，拿梭拨棍朝那坨东西戳了戳。 还怪软的。 用手将上面的土掸掉，再拿手指戳几下，软中带硬。 “握草，这玩意该不会是太岁吧？” 太岁，也叫肉灵芝，只生长在海拔四千米以上的地方。 后世有在长白山发现太岁的网传内容和视频，但罗易并没有亲眼见过。 太岁肉灵芝是地球上少有的古生物，虽然很多古书上都有记载，说是吃这东西可以轻身不老延年仙神。 但实际上野生太岁肉灵芝少之又少。 甚至用罕见来形容都有些过分！ 它是自然界中非植物非动物也非菌类的第四种生命形式。 传说将这种东西放在水里可以自然生长。 后世也有传有一种近似水晶的石头，放在水里也可以生长。 但实际上究竟有没有这些东西的存在，谁也不清楚。 虽然罗易并不确定这土里的东西到底是不是太岁肉灵芝，但还是小心地将之挖取出来放进了背筐。 到了掐脖杠第一个杠梁时，这才发现已然夕阳西下。 去看看几个网套，空空如也！ “算了，先回去再说。” 眼看着天气一天天转暖，这个季节本捕猎本就有难度。 罗易也不纠结这些，快步出了树林。 与此同时，万吉村。 牛大壮吃过晚饭，便又去了屋后那片荒地。 半下午的功夫，那里的垃圾已经被他清理了一多半，趁着天还没大黑下来，打算再去干一会儿。 刚到地方，就看到老刘负背着手在那边转悠。 “啊……” 牛大壮手里拿着铁锹，快步走了过去。 罗易跟他说了，让他收拾这里，并且看着那些砖，别叫人给偷了。 村里老刘是什么样的人，牛大壮很是清楚。 此刻，老刘看着荒地上那一堆砖，心里恨得咬牙切齿。 他知道这荒地被罗易买了，那些砖也是今天刚运过来的。 “小瘪犊子你要干啥？” 眼看着牛大壮拿着铁锹冲过来，老刘往旁边一闪，一把将铁锹给夺了下来。 接下来，老刘说的话，让牛大壮很是吃惊！ 第75章根本不用自己动手 “不用你们嘚瑟！姓罗那小逼崽子也蹦跶不了几天了！” “我可是找了林管局的人来收拾那狗吊楔的玩意，哼，那死跑腿子在大杠山住了十年，以为白住呢？” “我告诉你吧你个死聋子，那大杠山可是林业部门滴地盘。” “这两三天就叫那死盲流子蹲笆篱子吃窝头！” 老刘用力将从牛大壮手里夺过来的铁锹戳到地上，挑眉瞪眼骂骂咧咧。 在他眼里，牛大壮不但是个聋子，还是个怂包窝囊废，由着他拿捏的软柿子。 “哼，还敢在这片地上盖房子，死盲流子这就是作死呢！” “啊……” “你啊个屁你啊，你个死聋子八成还不知道吧，我小舅子王大梁现在可是县林管局主任！” “升了你懂不？惹了我刘二栋，那姓罗的就等死吧！” “还有你。”老刘手指使劲戳了一下牛大壮脑门，又道：“给姓罗的当狗腿子，到时候也罚你的钱！” “给不上钱，就把你那破房子抵了。” “还收拾不了你们这帮壁养的了！” “我呸！盖房子，做梦吧！” 老刘歪嘴斜眼又瞪了瞪牛大壮，冷哼着负背手走了。 牛大壮的两只拳头却早就已经捏得咯咯直响。 老刘以为他听不见，所以说话肆无忌惮。 殊不知，在这段时间里，牛大壮吃了罗易给的那些药，耳朵早就能听到一些声音了。 更何况刚才老刘还那么大声吱哇喊叫。 牛大壮可是把他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你个老登，敢害罗易，我非戳死你不可！” 低语着，牛大壮就把戳在土里的铁锹一把薅了出来。 作势就想追上去，一铁锹把老刘拍倒。 但瞥眼看看旁边的荒地和那一堆砖，牛大壮瞬间冷静了下来。 “那老登把罗易给告了？这事儿我得去告诉他！” 如果事情真像老刘说的那样，这片地是归县林管局管的，到时候罗易岂不是盖不成房子了？ 借着夜色，牛大壮去了大杠山。 “罗易，老刘把你给告了……” 一见到罗易，牛大壮就把傍晚时遇到老刘的事描述一番。 听完之后，罗易满眼惊色。 “大壮，你能听见了？” “啊对对，我能听见了，能听见了！” 那药比罗易预想的效果要好很多。 其原因是这年代山里的草药年头久药劲足，而罗易则是按后世的药量给配比的。 “太好了！” 罗易很高兴，可牛大壮却一脸愁容。 “老刘的小舅子王大梁在县林管局升主任了，那玩意是不是老有权了？罗易你得抓紧想个办法！” “县林管局主任？呵呵，屁大点小官还能上天不成！” “咋说也是当官的，咱这老农民滴细胳膊可拧不过大腿。” “行，这事我知道了。” 老刘三番五次找茬，每一次都没能占到便宜。 尤其是这一次，觉得有老豁牙子那个大靠山，必会把罗易收拾个死的。 却因为自作聪明加上尽干那丧良心的事，甚至失去了老豁牙子那个大靠山。 罗易知道老刘肯定不算完。 但没想到这老东西为了对付他罗易，竟然全不计较自己老婆的孩子不是自己的，又跟他小舅子王大梁勾搭起来。 “你打算咋办？实在不行，我就拿铁锹去把老刘的脑瓜子铲下来，叫他们顾不上来算计你！” “说啥呢，我治好你耳朵是叫你把自己送去蹲笆篱子的？” “那……” 罗易能理解牛大壮的心情，更知道这小子重情重义。 但因为老刘那种东西把自己搭进去实在不值。 “我自有办法，你回去吧，那地方你给我看管好了，别叫人知道你耳朵好了的事。” 打发走牛大壮，罗易挑选了一枚品相不错的灵芝，又将黑晶桦褐孔菌砸下茧豆大小。 再将晾好的马鹿骨带筋的部分砸两块。 这两样东西泡进酒里，又拿出手电筒去窝棚后的树林里，借着微弱的光采了些地骨皮茎杆上的长刺。 又挖了些穿龙骨根茎。 回来清洗控水后，一并扔在酒里泡着。 有了这样东西，收拾王大梁轻而易举！ 次日一清早，刘村长带着一包糖块来了大杠山。 “啊呀小罗，我专程给你送喜糖来了。” “咋了？刘峰升了？” “升了！”刘村长两眼笑得眯成了缝，说道：“昨儿个下晌就下文件了，办公室都搬了。” “听说今天市里下来人去他们县里开会公布。” “恭喜刘村长啊，这回你可是把心搁肚子里了。” 这事，罗易也不觉意外。 刘峰的工作能力一般，但市粮油局孟长江明知这情况，还是把他提拔为县粮油局一把手。 这其中的关系，罗易是最为清楚的。 不管是这年代还是后世，哪有个绝对的清廉？ 多多少少都沾着点世俗和铜臭，只不过味道大小罢了！ 孟长江算是这年代的好官，却也不是那种两袖清风的。 就比如万吉村油坊急着出售这件事，他不也是为了能够向上级完美交代吗。 张良国背地里干了不少事，拿了些好处却都揣自己腰包里，留下些罗烂事却需要他孟长江来擦屁股。 像这样的事情，他可不希望再有第二次，以致他孟长江晚节不保。 而刘峰则是个最合适的人选。 能力一般却也能说得过去，最重要的是出身底层，听话，好摆弄。 所以这件事宜早不宜迟！ “还有件喜事儿，那啥，小峰先前不是跟那谁处对象吗，那谁她爹死活拦挡着不同意。” “说白了，还是嫌弃两家子肩膀不一般齐。” “现在好了，小峰升上去了，那谁她爹叫我今天过去一趟，唠唠俩孩子定亲滴事儿！” 老刘说这番话的时候，简直是眉飞色舞。 “哎哟，这可是大喜事儿呀村长，那啥你抓紧拾掇点礼品带着去呀。” “嗐，我这寻思着头回办这种事儿，也不知道带啥礼好，小罗你去过城里，给我拿拿主意。” “这个嘛……那谁人家搁那么高位置坐了那老些年，啥好玩意没见过呀，这送礼还真得好好琢磨琢磨。” “就说是滴，我这可犯愁一早上了。” “这么滴吧刘村长。”罗易思量片刻，像是突然有了主意，便说道：“人家那高位置啥也不缺。” “那都不打紧，现在城里人讲究送礼送健康。” “你琢磨琢磨，那位有啥毛病没，咱就根据他情况挑挑。” “哎呀……”刘村长摸着下巴，眨眨眼说道：“头些日子我就听小峰说，那谁她爹胳膊老抬不起来，咱也不知道是啥毛病。” “啧，那是肩周炎呀，这个我有办法！” 第76章治好了，咱就磕头拜把子！ 一个小时后，罗易陪着刘村长去了县里孙伟正的家。 刘峰一直追求孙伟正的女儿孙美娟。 但因为两家地位悬殊，两人处了两年多仍旧没有个结果。 现在好了，刘峰升上了县粮油局一把手的位置，可以说基本上是能跟孙伟正平起平坐了。 这样有前途的年轻人，老孙怎么可能放过！ 另外，刘峰如今的位置，怕是会有不少人上赶着去提亲。 孙伟正这才急忙让刘村长过来谈定婚的事。 一见面，两个老家伙都很热情客气。 寒暄之余，刘村长就按罗易所说的，先一步给这两人做介绍。 “孙局，这是俺们村的老猪头，叫罗易，是我特意请过来的。” “哦？老猎头？那可不得了哇，这么年轻，厉害，厉害！” 今天罗易可是特意把老豁牙子给他的虎威坠子挂在了脖子上，十分的显眼。 孙伟正也一眼就看到了。 这虎威坠子不起眼，可是整个清抚县辖区有头有脸的人都认的东西。 这年代的人，不管是什么身份，对老猎头和老把头还是很敬重的。 “哈哈，这不就是知道他厉害，这才叫我给请过来了嘛。” “头些日子我老听俺家小峰说，你胳膊老抬不起来，就寻思着请过人过来给看看。” “哎，先前我听小峰说你这头忙得紧，也没好意思过来……” 刘村长矫情了一番，话里话外都在替之前孙伟正阻拦俩小年轻的事给找着各种借口。 这些，全都是罗易教他的。 说是孙伟正听他这么说，肯定会觉得刘村长这个亲家识大体会办事。 果然，孙伟正一边笑着，一边就从柜子里翻出了铁盒的精装茶叶来。 “可不咋滴，我这一天忙滴脚打后脑勺，也早想去亲家串门看看老刘大哥，这不一直没抽出功夫来。” 又是一番客套，孙伟正沏了别人送来的关南好茶，这才聊起正事。 “那啥，俩孩子也处不少时候了，咱当老滴得给张罗张罗。” “这事儿不急，咱先把你那胳膊抬不起来滴事办了，也省得俩小年轻天天惦记着。” “嗐，我这都老毛病了，啥药也吃了，火罐也拔了是也下针了，就是不见好呀，就这么滴吧。” 孙伟正叹了口气。 “别呀孙局，你这是典型的风湿性肩周炎，不但能治，还能去根！” 罗易放下茶杯，淡然笑着。 “哎呀小罗，你是咱县老猎头，打围滴本事肯定不低，这我信。” “但治病这事儿……哈哈，你好意我心领了，来来，喝茶，喝茶。” 言外之意，是不相信罗易。 他这么一说，刘村长心里也犯嘀咕了。 来之前跟罗易商量好的话，现在也不敢说了。 “孙局这病，以正阳针灸按摩法可立竿见影，再配合我这自制的药酒每天擦洗，不出一个月保证绝不再犯！” 罗易说着，将昨晚泡好的酒拿了出来。 “中医大师张正阳？他老人家早就仙逝，正阳针灸按摩法也早就失传了！” 孙伟正微微皱眉，脸色也阴沉了下来。 失传的医术说出来有什么用！ 刘村长也是大惊失色。 在来之前，罗易跟他做了一番详细的商议，但唯独没提正阳针灸按摩法这件事。 孙伟正可不是好糊弄的！ “孙局不试试，咋知道这门手法就失传了？” 罗易却很是坚持，且又从背筐里拿出个纹帐布包来。 一打开，看到里面的东西后，孙伟正的脸色就更难看了。 那里面包着的，是几根地骨皮茎上的长刺。 三四厘米的样子，且还有一股冲鼻子的酒味夹杂着草药的气味。 “刘村长，你办滴这叫啥事儿呀！” 此刻，孙伟正对刘村长的称呼都变了。 “你来看我，我感谢你，而且咱俩今天约的是谈俩孩子滴大事儿。” “你搞这些乱八七糟滴玩意，这是嫌我孙伟正活岁数大了？” 很明显，孙伟正此时心里十分恼火。 刘村长冷汗都下来了。 “哎呀这……这怕不是整岔劈了……小罗，你瞅瞅你这是干啥呀……” 说好了送礼送健康的。 这都送了些啥？ 本来今天来是谈个大喜事的，被罗易这么一搅和，那还不黄铺子了？ 刘村长心里这个窝火。 “刘村长，孙局跟我不熟，信不着我再正常不过。” “咱俩可是十年的老哥们感情了，我说我能治孙局的毛病，你咋还能不信呢？” “哎，真是白瞎我一番心思了，昨下晚弄这些药酒，可是好悬没跑断腿！” 刘村长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你罗易惹了孙伟正不高兴，还在这矫情上了！ “呵呵。”孙伟正也是被罗易的话逗笑了，鼻息冷哼道：“年轻人胆大敢干不是坏事儿。” “可你也得掂量得起轻重！” “我孙伟正好赖不济搁这清抚县也是有头有脸，不说见多识广，有些玩意我吃过用过见过的，你连听都未必听过！” “就这么跟你说吧，张正阳大师虽说仙逝，但确实是有个传人。” “可你怕是不知道，正阳大师的传人就只有一个，而且早年还上了北华山。” “没个百八十年，怕是根本就不能露面。” “你搁这显摆谁不好，偏显摆正阳大师的手艺。” “要不叫刘村长的面儿大，你这会儿还不知道搁哪呢！” 孙伟正是真想一个大嘴巴子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年轻打出去！ 可碍于他的身份，加上还不想让他闺女和刘峰的事黄了，就在这强压着怒火呢。 “可不是咋滴。”刘村长立即附和道：“小罗，你差不离得了，要不你先回去吧。” “我来都来了，哪能说走就走？” 罗易像是来了犟脾气。 “而且，你俩咋就知道，我不是张正阳那唯一的弟子？咋就知道我的手艺不是正阳针灸按摩法的唯一传人？” “哈哈哈……” 孙伟正是真服了罗易的厚脸皮。 “行行行，小年轻，我不管你今天是为了图点啥。” “你说你能治我滴老毛病，还立竿见影，那我孙伟正今天就豁出这条老命叫你试吧试吧！” “但咱可丑话说在前头。” “你要是真给我治好了算完，要是治不好，尽搁这瞎扯忽悠。” “别说你是咱清抚县滴老猎头，哪怕你是全省滴老猎头，到时候想再进山打围，是绝对不可能了！” 他孙伟正可是林管部门的，老丈人还是省里林业部门老干部。 几个小舅子正是手握重权。 想要收拾罗易这种跑山的，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要是我真治好了你的老毛病呢？” “哈哈哈……你要是真能治好了我的老毛病，你说啥就是啥！” “这么滴吧，我要真治好了你，咱俩就当场磕头拜把子，你是大哥我是二弟。” 闻言，孙伟正的一张老脸当时就黑了！ 第77章神医，请受学生一拜！ 拜把子这种事可不是闹着玩的！ 尤其是八十年代，法律概念低，但凡是拜了把子的都会拧成一股绳。 正所谓拜了把子的异姓兄弟就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这是这个年代的人所注重的道义。 但大多数拜把子的都是同龄人，跨年龄段的情况也有，但是极少。 再加上此刻这两人身份地位的悬殊，就让孙伟正觉得，罗易这是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但话说到这份上了。 也就是犟眼子拔到份上了，按这年代东北人的脾气，谁都不可能后退一步。 孙伟正就答应了。 怕罗易再给他治出新毛病来，还特意给县医院两个德高望重的老中医给喊了过来。 当两个老中医看到罗易的时候，也是撇嘴不屑。 “孙局，您可是咱县里响当当滴人物，咋还能信了这小崽子滴鬼话？” “是啊孙局，这可真不是闹着玩的，我看这小孩崽子也不过二十来岁，你哪能信这样滴人！” “中医大师正阳传人最少也年过半百，这小子才多大？” 两个老中医你一言我一语，无不都是对罗易满满的质疑。 其中一个老中医，看了看桌上放着的纹帐布里包裹着的地骨皮茎刺，一边叹气一边摇头。 “哎，世风日下啊，现在什么人都敢冒充中医。” “冒充也就算了，你多少也装得像一点，最起码你也弄个像样滴针灸针。” “那玩意就是去买一套，能有几个钱？” 两人的话，让孙伟正双眉拧得更紧了。 刘村长早已大汗淋漓，紧张的胆都在缩水。 可这时候罗易却笑了。 “两位在孙局的眼中可是德高望重的中医药泰斗，竟然不知道针灸的原始工具是石针？” “我们的老祖宗，发现石头和荆棘碰撞身体某个部位，会出现意想不到的疼痛被减轻，这才有了针灸。” “张正阳之所以被称为针灸按摩大师，其手法必是有其特别之处。” “难道我用地骨皮茎刺做针灸有啥问题吗？” 话落，罗易笑呵呵看着两人。 “呃这……” “另外，两位见过张正阳大师？” 两人互视，皆是摇头。 “既没见过张正阳大师，那就是见过其唯一传人了？” “那自是没有！” “既然你们都没见过，怎么就料定人家年过半百？” 两老中医哑巴了。 现场一度陷入尴尬。 “两位，既然罗易非要在二位面前班门弄斧，那就给他这个机会。” “就按你罗易说的。”孙伟正又瞥向罗易，说道：“成了，咱们就一个头磕到地上，我是大哥你是二弟。” “不成，你就是招摇撞骗，有这两位泰斗级人物可作证！” 孙伟正这么说了，那俩老中医也便不再说什么。 刘村长这时候缩着脖子在旁边站着，想上前劝罗易几句，却是始终都没机会。 事情到了这一步，他也只能等一个结果了。 “好！” 罗易应了一声，便抄起纹帐布里包裹着的地骨皮茎刺。 “那就请孙局把上衣脱了吧。” “哼！” 孙伟正就把上衣脱了。 因为肩周炎比较严重，在脱衣服的时候，很明显能够看得出来右手抬举的时候很是费劲。 甚至在脱袖子的时候，还疼得他龇牙咧嘴。 这症状是十分明显了。 罗易手持地骨皮茎刺，一下子扎在张伟正右肩峰后下方凹陷处。 “嘶……” 疼得孙伟正当即倒抽了一口凉气。 进刺半寸后快速拔出，在肩三角肌上又是一下。 “啊嘶……” 孙伟正又是闷哼一声。 紧接着便是肩甲凹陷处，同时另一只手平推胸椎。 仅这三个位置，反复三次，前后用了不过半分钟的时间。 等罗易将三枚地骨皮茎刺收回到纹帐布里的时候，孙伟正还在半闭着眼睛，脸上一副享受状。 罗易的手法精准快速，两个老中医都看呆了！ 两人互视一眼，皆是在心里惊叹不已。 罗易收好地骨皮茎刺，又将带过来的那个罐头瓶子拧开，从背筐里拿出一个干摩罗种子壳。 啪！ 将摩罗种子壳掰开，露出里面的绒絮。 拿那绒絮蘸着罐头瓶子里的酒，在孙伟正肩髎穴，肩髃穴和天宗穴三处反复揉擦。 “嘶……摩罗能解毒，治骨病……但那瓶子里的药酒是拿啥泡的？” 其中一个老中医喃喃低声自语。 另一个老中医也沉声道：“难不成，这小子真是正阳大师唯一传人？” 两人的声音很小，但刘村长却听得清清楚楚。 这一刻，他心里的石头也总算是落了一半。 “啊……舒服！” 就在这时候，随着罗易停下手来，孙伟正也缓缓发出一声呻吟。 “完活！”罗易收起东西，习惯性掸了掸手，说道：“孙局可以把衣服穿上了。” “这就完了？” 刚刚还沉浸在享受中的孙伟正，扭头看看罗易，满眼都是质疑。 “呵，我看你这手法也……” 原本他是想说，罗易这手法也不过如此。 但当他将袖子往胳膊上套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胳膊已经十分灵活。 “哎哟……哎哎……我这胳膊能动了哎！一点都不疼了！” 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家伙，此时竟然高兴得像个孩子。 “这这……竟然真的管用！” “小罗，哦不，罗先生，你你，你真的是正阳大师的徒弟！” 两个老中医看着孙伟正活动自如的样子，无不惊叹。 “哈哈哈，我说啥来着？小罗可是俺们万吉村滴老猎头，本事可大着呢！” 刘村长是彻底松了一口气。 这时候胆子也大了，话也敢说了，眼神之中尽是大写的得意。 “名不虚传，真是名不虚传！罗先生，罗大师，请受学生一拜！” “学生有眼不识泰山，罗大师也受学生一拜。” 两个老中医从震惊中缓过神来，拱手就朝罗易来了个九十度鞠躬。 “呵呵。” 罗易就只是笑笑，扬了扬手算是免了这两人的大礼。 “啥学生不学生的，我就是个跑山的，也并不是正阳大师的徒弟。” “这不可能！罗大师绝对是正阳大师唯一的徒弟！” “哎小罗。”刘村长拿胳膊肘碰了碰罗易，说道“才刚你不是说……” 罗易一直都在说自己未必不是正阳针灸按摩传人。 “可我压根就没说我是张正阳徒弟啊。” 但他越说自己不是张正阳徒弟，这几个人就越认为他是！ 最后，罗易也不再解释。 而孙正伟则当即表态道：“来来，咱大老爷们吐个唾沫就是个丁，插香摆供，我今天就跟罗易拜把子！” 在两个老中医和刘村长的见证下，孙伟正就真和罗易拜了把子。 “从今往后，罗易就是我孙伟正的二弟，不求同年同月……” “哎哎，大哥。”罗易立即打断孙伟正的话，说道：“那叫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你孙伟正都四十多岁土埋半截了，谁跟你同年同月同日死啊！ “啊对对！二弟说得对，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以后你滴事儿就是我滴事儿，指定不含糊。” 几个人热闹了一番。 末了，孙伟正和刘村长两人还敲定了，第二天就安排刘峰和孙美娟订婚认亲。 回到万吉村，刘村长高高兴兴回去做准备了。 而罗易刚要回大杠山，就被等在路口的牛大壮给拦住。 “罗易，坏菜了，出大事儿了！” 第78章指望你？黄瓜菜都凉了！ 牛大壮此时显得非常紧张着急。 “啥事儿呀，别急，慢慢说。” “来，咱俩上那边说去。” 牛大壮看了看路两边，见没什么人，就把罗易拉进了一个胡同。 “老刘那个老东西，他今天全村跑了个遍，叫咱村老少爷们签字儿。” “签字儿？签啥字儿呀？” “说是反对啥啥的，我寻思去打听打听，还没等打听着啥，就叫老刘给我堵道上了。” 老刘当时仍旧以为牛大壮听不见，就把他给骂了一顿。 “他还说，明儿一早王大梁就带人来，说要把你逮去蹲笆篱子！” “罗易，我瞅老刘那架势不像是闹玩滴，你赶紧收拾收拾先躲两天儿吧。” 看着牛大壮一脸焦急的样子，罗易心里很是温暖。 “行，我知道这事儿了，你放心吧，我这就去躲躲。” 通过牛大壮的描述，罗易就猜到了，老刘找村民签字，肯定是因为他买了村里荒地那件事。 整个万吉村的村民都认为，那块荒地是以前队里的资产。 如果村里要卖掉那块荒地，就必须要征得村里以前队里的老社员同意。 他们同意了并签了字，卖出来的钱也要均分给他们。 老刘让那些人签字，无非是让那些老社员不同意卖掉荒地。 一旦他们都不同意卖那块地，而刘村长私自给卖了，那就是个大问题。 刘村长和那个买主都要摊上官司。 同时，那块地自从生产队解散之后，猪圈拆了，也就成了荒地。 就成了县林业部门管理的范围。 老刘找来王大梁，无疑是想拿林业部门的规矩来说事儿。 罗易自然不怕那些！ 但牛大壮却并不知道罗易都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为避免让其担心，罗易就假装听了他的意见。 见罗易这么说了，牛大壮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那你把这些干粮拿着吃，等这边王大梁走了，过个三五天要是没啥事儿了你再回来。” “我本寻思着跟你一块儿走，可我要是走了，就没人给你报信儿了。” 牛大壮把一个布袋子递到罗易手里。 那里面是十几张煎饼，还有五六个大饼子，咸肉块和几块咸菜疙瘩。 看着那些东西，罗易内心翻腾。 有这样一个重情重义的好兄弟，是我罗易两辈子修来的福份！ “好，我听你的，你赶紧回去吧，这二天就别去看那些砖了，丢就丢，你不用管。” 扔下这句话，罗易转身走了。 牛大壮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 罗易回到大杠山，又给孙伟正配了一罐头瓶子药酒，接着把昨天采到的椴木反柄紫灵芝放在阴凉处。 再去看看所挖的那块疑似太岁的东西。 “嘶……居然真的变了！” 昨天将那块东西采回来之后，罗易就将之泡在了山泉水里。 因为他也并不能十分确定，意外采挖到的那个东西究竟是不是太岁肉灵芝。 但上一世的时候，罗易却听说，太岁肉灵芝如果泡在山泉水里，是会发生很大变化的。 之前那东西是呈深黄褐色，但是经过一天的浸泡之后，就变成了浅黄褐色。 而且表面上还长出了较短的绒毛一样的小刺。 拿手指戳一戳，那小刺还很柔软。 再看看用来泡这东西的那一小铜盆山泉水，没有任何的杂质和变色。 “搞不好，这还真就是太岁肉灵芝！” 虽然罗易这么猜测，但仅靠泡泉水的方法，还不足以完全来证明。 “据说，太岁肉灵芝耐寒且耐高温，再试试！” 以这年代的条件，冰箱是个极大的奢侈品，想要冷冻来试验是不可能的。 罗易划着火柴，很快烧起一个火堆子。 不舍得将整块都扔进去试验，便拿刀子割了一小块下来，戳在一根榆木树枝上，拿到火上烤了起来。 太岁肉灵芝是用火无法点燃的。 但却在高温的情况下，能让这东西变成透明类似松油脂的状态。 此刻，罗易小心地将蚕豆大小的一块放到火上，一边烧一边观察着。 十数秒后，这玩意竟然真的变成了透明的松油脂状。 拿起来闻一下，没什么味道。 “这真的是太岁肉灵芝！” 这种古生物在后世价格高达数万一斤，即便是在八十年代，如果遇到识货的买主，也能卖到千元以上。 只不过，罗易在确定了这东西就是太岁肉灵芝之后，却并没有急着卖掉的打算。 因为他知道，这东西极为罕见，且放在水里是可以生长的。 “那你让你长个十几或几十年！” 如果需要，随便切一块下来都行。 太岁肉灵芝的再生能力很强，即便是切下来一块，再次放进水里，它也会不断的生长。 这种自动愈合能力，堪称无敌！ 罗易连夜在窝棚后边挖了个地窖子，将那些比较珍贵的东西都藏在了下面。 次日一清早，刘村长就亲自来了大杠山。 “小罗，快快，孙伟正快来了，你抓紧换身衣裳去跟我去村口迎迎。” 经过昨天的事情，刘村长可是发现了罗易的优点！ 不管是见再大的干部，罗易都能够轻松应对。 今天对于刘村长家来说，可是个十分重要的日子。 两家的小辈订婚认亲，需要有几个长辈在场才行。 刘村长早年丧偶，俩闺女嫁去了外村，万吉村也没什么要紧的亲戚。 长辈来说，还真就划拉不出什么合适的人选。 但刘村长却知道，昨天罗易跟他亲家孙伟正可是拜了把子的。 别管这小子现在年岁多大，咋说也算是个长辈。 要是让罗易跟他一起去村口迎接孙伟正，便显得很看重对方。 罗易也不矫情，便换了身衣服跟着刘村长去了村里。 刚走到村场院，就看到一群村民呼啦啦朝这边走了过来。 “嘶……这咋回事儿？我家小子认亲这事儿我也没告诉谁呀，这咋来这老些人呢？” 刘村长不让太多人知道，是怕有人从中作梗。 这老家伙可是精明的很。 “村长，那些人怕是冲我来的！” “啥？咋滴你惹乎谁了？” “哎，我不惹乎别人，挡不住别人惹乎我呀。” 罗易这么一说，刘村长立即就猜到了，一定是老刘又想找麻烦。 “还真是大差他们了！”刘村长叉了叉腰，说道：“小罗你别怂，今天谁要是敢和你不对付，我刘胜利……” “哎哎，村长，多大点事儿呀！别急，咱先过去看看再说。” 你刘胜利动不动就发誓，可在关键的时候却总是缩着脖子往后躲。 指望你？ 黄瓜菜都能凉透了！ 村民们看到罗易和刘村长两人朝场院这边走过来，立即呼啦啦就围了过来。 “你们这是要干啥？反了天了还给你们！” 刘村长先一步崩着张老脸沉声质问。 “村长，队里老猪圈那地场，俺们不同意卖！” “对，不同意卖！” 村民们举着拳头发声。 “谁说滴那块地场卖了？” “我说滴！”此时，老刘从人群里走了出来，撇嘴说道：“刘胜利，老少爷们信得过你，你就干这缺德事儿？” “这事儿跟你啥关系，老刘我看你要嘚瑟上天了。” “你少搁这偏向那姓罗的盲流子！咱队里那猪圈地场，老少爷们们不同意卖你听着没。” “卖不卖滴跟你们啥关系？” “你卖别人行，卖给姓罗那盲流子，刘胜利，你摊上大事儿了知道不滴。” 刘村长一把将冲过来的老刘推到一边，又道：“我告诉你老刘，别搁这瞎嘚瑟，现在滴小罗，可不是你能惹得起滴！” 第79章睁开你的狗眼看好了！ 刘村长这是看在老刘是他本家的份上，在给他提醒。 可老刘能信？ “老少爷们，大家伙可都瞅着了，村长这是承认把在早队里猪圈那地场卖给姓罗的盲流子了。” “他这是干了违法滴事！” “今天，我老刘就给老少爷们们做主，叫那姓罗易臭盲流子去蹲笆篱子吃窝头！” 老刘扯着脖子，在鼓动着村民们的情绪。 此时到村场院的那些人，都是以前队里的老社员。 “哎呀刘村长，这事儿就是你干滴不地道了，那地场在早可是咱老社员的，你咋能偷摸给卖了呢。” “就说是滴，村长，你快把那地场收回来吧，别把事儿闹大发了。” “再说了，你就是卖，那也得卖咱村滴人，咋能卖给个盲流子。” “对对，咱村谁都能买，就姓罗那盲流子没资格买。” 村民们七嘴八舌。 一致的意思就是，村北那块荒地以前是生产队的公有资产，要卖，得经过全部老社员的签字同意。 而且还只能卖给本村人，外村或盲流子是没权买的。 村民们的话的确很有道理。 按这年代的规定，变卖早年生产队里的公资产，的确要经过老社员同意。 尤其底子是宅基地的地方，只能是本村人之间买卖。 “哎对了刘村长，先前你说卖咱村油坊还给分钱，那钱啥时候分？” “啥？油坊也卖了？我咋不知道呢？” 老刘听到其中一个村民的话，顿时瞪大了眼珠子。 “咱村油坊卖不卖，跟你刘二栋没关系，我告诉你了，现在别惹乎小罗，你惹不起！” “哎哟嘿，还我惹不起，一个臭盲流子有啥了不起滴。” 此时，村场院一片混乱，老刘带着村民，不停让刘村长给个说法。 “都别吵吵了！”这时候，罗易突然高声喊道：“村北那块地确实叫我给买了。” “但我买那块地的手续和流程都合法，你们别跟着老刘瞎闹了。” “看着没，这死盲流子承认了。”老刘跟着喊道：“村长跟这死盲流子穿一条裤子，老少爷们，这事儿咱能认吗！” “不能！” 村民在老刘的鼓动下，纷纷要求刘村长把卖给罗易的场地收回来。 “老刘，要不叫看你是我一家子，我早就一个大嘴巴子给你乎上了。” “哎哟哟刘胜利你还敢跟我动手？你把那块地卖给那死盲流子，你这是犯法了懂不？” “放你的狗屁！” “还骂人，哎哎，老少爷们听听哎，村长还骂人哎……” “老刘你是不是穷疯了。”罗易上前说道：“你一口一个非法，你有证据吗？” “你是盲流，这就是证据！” “对对，你是盲流，谁都能买咱村房子买咱村地，就你没权买。” “老刘，睁开你的狗眼看好了，这是啥？” 罗易从怀兜里掏出户口薄。 昨天牛大壮说老刘找全村老社员签字，让罗易躲躲。 罗易回到大杠山窝棚后，就把户口放在兜里以备不时之需。 此刻，现场那些村民看到户口薄，瞬间安静了下来。 “哎，这盲流子有户口了。” “啧啧，还是咱万吉村的。” “这啥意思？就是说村长把那地场卖给小罗，这没毛病呗？” “那就没毛病了呗，咱就情等着分钱就得了。” “哎呀这能分几个钱儿呀，块八毛滴撑顶天了。” 村民们也都知道，那块地荒了这么多年，根本不值什么钱。 老刘这时候可傻眼了。 他是做梦也没想到，罗易竟然办了户口，还是万吉村的户口。 这样一来，即便是村长把地方卖给了也不犯任何毛病。 “我说啥来着，你们这些人就跟着瞎起哄，事儿都没整明白就闹，都闹啥呀。” “再说了，村北边那地场在早是人家胡老九滴老房场，跟你们这些老社员啥关系？” “人家胡老九同意卖，还轮着你们搁这瞎叭叭了！” 刘村长拉拉个老脸，一肚子恼火。 今天可是他跟亲家见面，两个小辈认亲的好日子，让老刘给闹腾的很是闹心。 “哎老刘，你瞅瞅这事儿叫你整滴。” “就说是滴，也不把事儿整明白就瞎几把吵吵……” 村民们纷纷指责老刘。 甚至还有人指着他鼻子骂道：“我瞅你个老登就是一天到晚没屁搁愣嗓子眼，闲滴！” 老刘心里这个窝火！ 鼻梁骨差点没被村民们给戳断了。 老刘还嘴硬，可他说一句，村民们就怼回去一句。 弄得老刘老脸通红。 “行了，都别搁这围着了，听个风就是个雨，啥时候能有点出息！” “哎对了村长，咱村油坊卖了，啥时候给咱分钱呀？” “分钱急啥滴，这二天就给分钱，都快溜滴回去回去。” 一听说即将分钱，村民们乐呵了。 村北的地不起眼，但村里的老油坊要是真卖了，每个人可是能分不少钱。 当然，在村民们的眼里，百八十块钱就不少了。 就在村民们刚要离开的时候，王大梁就来了。 他将自行车停到路边，便到了近前。 老刘顿时又缓了阳。 “哎，县领导来了，都别几把吵吵了。” “来咋滴，今天这事儿就是你瞎闹腾，人家小罗买那地场就没毛病。” “谁告诉你们没毛病？” 王大梁上前，将敞着怀的外套往身后一撩，两手叉腰环视现场。 “万吉村村北那块地是归林管局管滴，上面没房子，那就算林地！” “啊对对，上面没房子，那就是林地。” “姓罗的私自买卖林地，那就是犯法，必须罚！” “哎王大梁。”刘村长上前说道：“胡老九卖他家老房场，就算你是林管局滴也管不着这事儿！” 要换做以前，刘村长见了王大梁都是点头哈腰。 可现在他亲家是林管局一把手，他怕啥！ “啥，胡老九滴老房场？” “嗯对，是这么回事儿……” “那你咋不早说！” 王大梁也没料到事情会有变化。 不过，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哼，那事儿是叫你们钻了空子，姓罗滴在大杠山下一住就是十年，他占的可是林地！” 王大梁这句话，让刘村长一下子没电了。 十年前罗易被赶出万吉村，就住到了大杠山下。 原本这碍不着村民们什么事，大家也就默许了。 可是林业部门要是追究起来，他们还真拿不出任何正当理由。 “啧啧，这下可完犊子喽，姓罗那小子就是有户口也没用了。” “该当倒霉这是。” “啥倒不倒霉滴，那王大梁可是老刘滴小舅子，姓罗的跟老刘比打围赢了，你寻思那么好赢？” “就说是滴，没事儿撩骚啥呀，就算是有户口能咋滴，搁咱这十里八村一没亲二没故滴，还不早晚叫人收拾。” 村民们就留了下来凑着热闹，一个个都在等着罗易被收拾。 “姓罗的，你犯了法，就得挨罚，搞不好这事儿你得吃枪子儿！” “老刘你瞎说啥呢，咱都搁一个村住着，你咋能干这缺德事儿。” “你也别跟着瞎逼逼了，你是村长能咋滴，能赶上县里滴官儿大吗？你老给姓罗滴帮腔，你就是同伙！” 一听老刘这么说，村民们可都害怕了。 就怕这事跟他们也扯上关系。 纷纷向后退去，有的甚至悄悄溜出了人群。 此刻，见罗易一直不说话，老刘又来了能耐。 “姓罗的，你不想吃枪子儿也行，王大梁可是我小舅子，只要我刘二栋一句话，就能给你说说情！” “呵呵，是吗？” 罗易虽然一直没说话，但从头到尾都神然淡然。 “那是滴了，你知道这叫啥不？这就叫能耐！” “你现在要是那啥……跪下来给我磕仨响头，承认你先前跟我比试打围耍赖了，再把那虎头坠子给我。” “这事儿，我就替你跟我小舅子求个情，不叫你挨枪子儿。” “但是，你得马上收拾铺盖滚蛋！” 老刘这时候心情那叫一个舒爽，觉得这一次总算是可以出一口气了。 王大梁仍旧叉腰撇嘴，默认老刘的话。 “老刘，你说啥呢？你咋能这么埋汰人！小罗现在可是孙伟正滴把兄弟儿，他王大梁算个啥！” “哈哈哈，刘胜利你这是喝多少假酒醉成这样？”老刘笑道：“把兄弟儿？可给他能坏了！” “你知道孙伟正是谁不？那可是咱县林管局滴一把手。” “可比我小舅子能耐多了，你咋寻思滴编这瞎话？” 王大梁也是鼻息冷哼，说道：“孙局滴把兄弟儿？还真敢编！” “刘村长说的没错。”罗易淡然说道：“我跟孙伟正的确就是把兄弟儿。” “哈哈哈……” “你要是孙伟正的把兄弟儿，我刘二栋就是孙伟正的亲爹！” 王大梁和老刘笑得前仰后合。 “我亲爹早就死了，你是个啥玩意！” 就在这时候，孙伟正来了！ 第80章更加欣赏这个小年轻了 孙伟正那一嗓子，差点没把王大梁的魂给吓掉了。 那可是自己的顶头上司！ 而刚才老刘却说自己是孙伟正的爹，这不是找死吗？ “啊呀孙局，你咋来了。” “咋滴我不能来？” “那哪能呢……” “少搁我跟前儿嬉皮笑脸，王大梁，谁给你的权利叫你下乡查事儿？” 王大梁吓得脸色煞白，冷汗直往下滴。 心道：自己这次可是撞枪口上，要完犊子了！ “还有你。”孙伟正怒视老刘，冷声道：“你算个什么东西！” “啊呀孙局，这这……这是整岔劈了……那啥，都是那个死跑腿子……” 刚刚傻眼了的老刘，突然灵机一动，立即伸手指向罗易。 “就他，姓罗的，臭不要脸，说他是你的把兄弟，他就是个外来滴跑腿子，穷嗖嗖滴连个屋头都没有。” “还敢说是你的把兄弟，我我，我这就叫这个瞎么呼哧眼滴东西滚蛋。” 老刘以为这么说，就能把刚才自己口出狂言的事掩盖过去。 可他刚伸手要去扒拉罗易，就被孙伟正一把给扯了回来。 “敢叫我把兄弟滚，你算个干啥滴？” “啊？” 这一回，老刘是彻底傻眼了。 “啊这……这这，又整岔劈了，那啥，我我……我是王大梁滴姐夫……” 老刘这么一说，王大梁的脸色像吃了屎一样难看。 “少搁那胡说八道，我不认识你这个虎逼朝天滴狗东西！”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王大梁你本事不小呀，你这是真往我孙伟正的眼眶子上戳呀！” “孙局，误会，这都是误会……” “少搁那扯王八犊子，我看咱局主任滴位置，真不适合你。” “孙局，我错了，是我狗眼看人低，再给个机会吧……” “少搁这地方碍眼，滚一边去！” 王大梁当场被撸了职务！ 刚才的事情，虽然村民们都跟着凑热闹，但县里来了当官的，他们却个个都不敢像刚才那样七嘴八舌。 一直到孙伟正和刘村长以及罗易离开现场，他们这才松了一口气。 纷纷说老刘是自找的。 十几分钟后，老刘家。 “刘二栋你这个败家滴损犊子，老子好不容易爬上主任滴椅子，就叫你个二虎吧唧滴玩意给弄下来了……” 王大梁把老刘好一通骂。 “我可是你姐夫！再没大没小滴……” “姐夫算个吊，我职务叫姓孙的给撸了，你说现在咋办吧？” “嘿哟，多大个吊事儿，只要咱保住赚钱滴营生，再花点钱上去不就得了？” “你懂个屁！” “孙伟正老丈人是省里林业部门老干部，他几个小舅子个个都有能耐，得罪了他，我还能有个好？” “啧啧，你瞅瞅人家那小舅子……但咱话说回来呀大梁，今天要不叫姓罗那小逼崽子，咱能吃这大亏吗？” “姓罗的，你给老子等着！” 与此同时，刘村长张罗完了两个小辈认亲的事，便让罗易去把喝高了的孙伟正送回县里。 罗易将人送回去，路上两个人聊了不少。 人送到地方，便在县里转了几圈，一回到万吉村，便去了牛大壮那里。 牛大壮也听说了今天的事，看到罗易后直竖大拇指。 “罗易，你出息了！县领导都能跟你拜把子，以后可下再不用叫人欺负了。” 牛大壮是从心里替罗易高兴。 “以后咱都不叫人欺负……对了大壮，北面那地你还得继续给我收拾，砖也给我看好了。” “嗯，放心吧，那啥你这是真打算搁那块儿盖房子？” “对，到时候盖一栋小洋楼。” “小洋楼？” “就像城里滴房子那样。” 牛大壮没出过万吉村，也不知道城里的房子什么样，对罗易所说的事情很是期待。 离开牛家，罗易又去了趟坎南村，让老马继续烧砖。 一栋二层的楼房最少也要六七万块砖，眼下只有两万多块砖，根本就不够用。 老马也不含糊，罗易前脚一走，他立即就在坎南村张罗人手开始启窑。 罗易回到村里也没闲着，带上从县里买的好烟好酒和麦乳精点心，直接去了小岗林场老豁牙子家。 他这趟来是挑狗崽子的。 猎狗必须要从小养大的才顺手听话。 老豁牙子见罗易来了，笑得合不拢嘴。 “你这小子，我还寻思着这狗崽子你不打谱要了呢。” “那哪能呢，牙大爷这么照顾我，我哪能不识好赖？” “瞅你这话说滴，来来，这些狗崽子刚俩月，你看着挑，看上哪个就抱走！” “嗐，牙大爷养滴狗那指定差不了，抱哪个都一样。” 话虽这么说，但面前那六只活蹦乱跳的狼青崽子，却是有着细微的区别。 东北的狼青有铁青色，黄褐色，还有灰白色。 但老豁牙子养的这些狗，可都是纯种的狼青。 个个都是铁青色！ 幼崽的毛色相对淡很多，呈浅灰色，只有嘴巴子上的毛色偏重一些。 虽是同一窝的狼青崽子，但其质量也有偏差。 罗易目光自那六只狼青崽子身上扫过，就锁定了精神头足，且头宽脸长耳朵尖的两只。 接着，便伸手将那两只狗崽子给抄了出来。 放在地上，轻拍它们的屁股，两只狗崽子一边哼哼着，就围在罗易的脚下直打转。 小尾巴摇的那叫一个欢拾。 看着这俩狗崽子步态稳健有力，罗易心里有数了。 就这俩了！ 老豁牙子可是个老猎手，罗易挑狗崽子的眼光不错。 这就让他更加欣赏这个小年轻了。 “那啥，时候还早，我叫丫头炒俩菜，咱爷俩喝点。” 一边喝，一边唠点正经事！ 可罗易却一脸歉意地说道：“哎哟真是不巧呀牙大爷，我那头还有点急事儿没办。” “要不这么滴吧，过二天我手里滴事儿忙完了，专门过来和牙大爷好好喝上一天。” 被婉拒，老豁牙子也不恼火。 “满双，过来过来，把咱家四轮子开出来，给人送家去。” 见罗易要开口，立即扬了扬手。 说道：“我这狗崽子可金贵滴很，你要就这么往回抱，道上再给惊了，那可就只能当看门狗使唤了！” 言外之意，你再拒绝，那就是不给我老豁牙子面子！ 罗易哪会看不出来？ “那行，那就麻烦牙大爷了，也麻烦满双妹子了。” “客气啥呢。” 胡满双手拿摇把子走过来，朝罗易笑着，露出一对好看的小虎牙来。 “罗易，你会开四轮子不？” “会。” “尽吹牛！搁大川镇这一片儿，还没几个会开四轮子滴。” “哈哈，要叫你这么说，那我可就不会开了。” 胡满双跟她爹一样，要面子得很。 从小岗林场到万吉村六七里地，那四轮子却被胡满双开成了蜗牛，足足半小时才到地方。 当然，这一路上，这丫头也总是找着各种话题跟罗易聊天。 “罗易，我听说你住大杠山那块儿？” “啊对，那啥，你就搁这停下吧，我正好要去村里办点事儿。” “你老搁山上住着也不是回事儿，要实在没地方住，你就上俺家……我意思是上小岗林场去。” “谢了满双妹子，我搁山下住着打围方便。” “你要缺啥就跟我爹说，我爹那啥都有……” 胡满双依依不舍地开着四轮子往回走，罗易就嘱咐她路上小心。 “哎燕子，那不是老豁牙子滴老闺女吗？” 此时，小梅和赵燕从胡同里出来，就看到了罗易跟胡满双挥手的一幕。 第81章计划成立捕猎队 赵燕看着罗易笑呵呵朝四轮车上的胡满双摆手，心里猛地翻腾了几下。 “胡满双咋来咱村了？” 小梅又看看罗易怀里抱着的俩狗崽子，顿时满眼诧异。 “罗易抱的那俩狗崽子，不会是老豁牙子给滴吧？” “哎燕子你说，老豁牙子咋舍得把狗崽子送人呢？” 上回罗易跟老刘比试的事，万吉村也只有几个老爷们知道。 而此时，听着小梅一句接一句，赵燕的心情更加郁闷了。 之前她曾多次向罗易表达自己的感情，可是罗易总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后来村油坊的王会计说老赵偷了油，要把人送去派出所。 为了不让父亲蹲笆篱子，赵燕答应嫁给王会计儿子王强。 老赵婆收了彩礼，她出嫁那天，罗易把王强给打了。 紧接着王会计被收拾。 那时候赵燕就以为，自己就有机会跟罗易走到一起了。 可是这么多天过去，除了罗易让赵富贵给她送这送那，还给买了洗衣机。 再就没见罗易有其他表示了。 之前赵燕只是觉得或许两人缘份还不到。 可是现在，她看到开着四轮子的胡满双笑得像朵花一样，一下子像是明白了什么。 罗易今年二十二岁，而自己已经二十五了，是村里人口中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她哪里能配得上罗易？ 越想心里越是憋屈郁闷。 “燕子，你搁那寻思啥呢，我跟你说话呢。” “你这鞋垫样子等我画好了给你送去吧。” 赵燕扔下这句话，转身回去了。 “咋滴了这是？” 赵燕回到家，一进门就见老赵婆欢天喜地的。 “哎呀燕子，你可下回来了，你快瞅瞅这块花布好看不？” “那啥，我寻思了，你也老大不小了，我瞅那姓罗滴小伙子就不错……” 老赵婆听说罗易有了户口，还买了村北那块荒地打算盖房子，可是把她给乐坏了。 “这花布你去找咱村裁缝给做身衣裳，没啥事儿别老搁家呆着，多往小罗那走走……” “哎呀，我咋也没寻思，小罗那小伙咋还出息了呢。” “又是上了户口又是买了场地盖房子啥滴，还跟人家县里当官滴拜了把子。” “啧啧啧，燕子你这要是跟了小罗，那咱家以后搁村里可是行了。” “就凭着小罗现在这能耐劲儿滴，彩礼指定不能少给了……” 老赵婆心里这个美呀，嘴都快咧成了瓢。 心里想着罗易和赵燕的事儿要是成了，一定要他个千八百块钱彩礼。 这么想着，就高兴地直拍大腿。 可此时的赵燕却是听了老赵婆的话后，心里更憋屈郁闷了。 心道：罗易上了户口，还买了房场要盖房子，他这是有钱了。 以前的罗易看不上她赵燕，怕是现在更看不上了！ 同时，赵燕也知道，自己是个老姑娘，铁定是配不上罗易了。 脑子里忍不住闪动着胡满双那稚嫩的脸和单纯可爱的笑容，就更觉得那才是能配得上罗易的姑娘。 “你还搁这愣怔啥呢，撒愣滴拿着这布去做衣裳，明天就去大杠山找小罗。” “你爱做你做，你爱去你去！” 看着老赵婆那副嘴脸，又被推搡了一把，赵燕满心恼火。 怼了老赵婆一句就进了屋子。 “哎你个没福滴玩意，这好事儿搁眼前儿了都不知道抓紧。” “我看你就是一分钱买俩判官，贱鬼！” 与此同时，罗易回到大杠山。 铁住三人扛了不少柴，赵富贵和二蛋也从县里回来了。 把今天卖的收成一交，罗易就做了账给他们分了钱。 “哎易哥，你还真把老豁牙子家狗崽子抱来了？” “嘬嘬嘬嘬……嘿他娘的，这俩狗崽子虎超超滴，还真不赖哎。” “易哥，这狗崽子养大了，咱就带着跑山呗？” 几个小年轻乐呵呵地围着那俩狗崽子转。 “眼瞅就六月了。”罗易说道：“打围也就打点野鸡兔子啥滴，我先给你几个分分工，过段时间得整别的了。” 虽然长白山的六月才正经八百进入春天，但山里的野菜也基本上都老了。 除了刺嫩芽，牛毛广和猴子腿等蕨菜类，也就没什么可采的。 蘑菇更是要等到九月份的时候才能大采。 但生活在林区，总也不会闲着。 罗易打算给几个人分一下工，一部分人去采挖药材，这样一来收入就不会断了。 “你们五个人跟着我有些日子了，我瞅着都还行，以后要是还跟着我，那就都是队长。” “富贵和二蛋还是负责跑店收账，铁柱负责采山菜啥的，六月底牛毛广啥的要是没了，就采柳芽蒿。” “铁柱，你得搁咱村再招些人手……” 长白山的原始林里，多的是各种野菜。 只不过有一些野菜是后世才被认识到。 “大牛和小嘎子这二天跟我学着挖草药……你们几个要是干好了，以后咱就成立大公司，你几个都是元老，高层。” “啥叫元老？啥叫高层？” “呃……就是跟着我罗易打江山的功臣，高级管理人员，说白了就是工头。” “嘿他娘的，我赵富贵也能成头头了？” “易哥，你瞅我这长滴，那能行吗？” “二蛋我瞅你不行。”大牛嘿嘿笑道：“你那俩大眼珠子就跟个蛤蟆似滴……” “你才是蛤蟆，你是癞几巴子……” “哈哈哈……” 大杠山下，一片欢声笑语。 当晚，罗易就将从县里买回来的钢管，又做了几个单打一撅把子。 之前他答应过赵富贵几个人，以后人手一个撅把子。 进入六月虽然不能捕猎弄毛皮，但长白山的春夏秋三季很短，过了九月就能进山打猎了。 罗易打算到时候成立一支捕猎队。 把毛皮供应的事做好。 同时他也知道，老刘这次吃了大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要提前做好准备。 与此同时，万吉村老刘家。 “来来老周，满上满上，这酒可是我小舅子去城里专程给我买滴，嘎嘎有劲儿。” “老黄你别光搁那吃花生米呀，来来喝酒。” 老刘跟罗易之间的较量，回回吃瘪，心里这个恨呀。 不但老豁牙子现在不认他这个徒弟，就连累的自己小舅子也被撸了官职。 真可谓是靠河河干，靠山山倒。 可老刘不服气。 他跑山这么多年，哪能就让一个外来的给贬了。 老豁牙子靠不上，他就联系了小岗林场的几个猎户。 老周，老黄和老李三个人，也都是老豁牙子一手带出来的。 “这半晌光喝酒了，老刘你到底啥大事儿呀？” “可是个大事儿了！”老刘放下酒杯，咬牙切齿道：“老豁牙子那个老东西，把虎头坠子给了个臭跑腿子黄嘴角子。” “还把老猎头滴名号给了那小子！” “咱老哥几个搁这一片打围这老些年了，摸都没摸过老豁牙子那虎头坠子。” “就叫那小逼崽子给弄去了！” 这三人一听，顿时火冒三丈。 他们早就对老豁牙子意见不少。 “这还了得！”老周猛地一拍桌子，怒道：“那小逼崽子搁哪呢？我现在就一撅把子杵死他个壁养的！” 第82章必须立规矩 “要能动手，我还不早就把他杵死了，我看老豁牙子那架势，八成是想收了那小子做女婿！” “咱要是直接动手，到时候还不叫老豁牙子给拧掉脑瓜子？” 老刘滋溜喝了一口酒，咧嘴露出一排青紫的牙花子，满眼都是恨意。 “那咋滴？咱老哥几个还能叫那小逼崽子骑脖子上拉屎？” “老豁牙子自来就偏心。”老李说道：“这回啥啥都给个外人，他咋想滴？” “他咋想滴咱还能咋滴，现在咱老哥几个就得齐心，齐心你几个懂不？” 老刘朝三个人招了招手，压低声音又道：“其实想收拾那小崽子也不是没招，就看你几个干不干了。” “干，那必须得干！” “你快说有啥招，咱老哥几个还能干不过一个小逼崽子？” 老周几个人眼中恼火之色不轻。 “头些日子我听说有人把坎南村那片树林子给包片了，说是搁里面打松塔。” “说是打松塔，其实那片树林里滴玩意，都归那人了。” “咱几个一人掏点钱儿出来，就把万吉村北那片树林也包片儿，到时候姓罗那小瘪犊子就别想进去打围了！” 老刘这个主意是不错，但老周三人一算树林包片的钱数，就顿时都瘪茄子了。 “北边那片树林将近二百亩地呢，叫你那么说，包片要二三百块钱一亩，这算起来不得五六万块钱呀。” “握草，那谁能掏得起那老些钱？” “要叫我看还是算了吧，这打围滴活早晚还不得看那些小年轻。” 三人的态度让老刘很是不满。 “你三个知道为啥不招老豁牙子待见吗？” “咋滴老豁牙子待见你？” “老周瞅瞅你，咋这么拔犟眼子呢，我意思说啥呢，树林包片儿也不一定非拿那老些钱儿。” 老刘就把他小舅子王大梁给搬了出来。 “咱县林业有自己人儿，包山片儿那不就咱自己个儿说了算？到时候拿个万八千儿滴出来意思意思不就得了！” 总之一句话，就是把万吉村北那片树林包了，让罗易没地方打猎。 可就算是万八千的，那三人也拿不出来。 最后一商议，四个人搭伙进山，一起打围卖了钱，就拿出来去包山。 与此同时，大杠山下，罗易采买了称手的工具后，再做单打一撅把子可就顺手多了。 半晚上时间就做了三个。 次日一清早，赵富贵几个人就进了山，按罗易的安排去采柞树叶子。 过几天就是端午，罗易打算给几个小年轻发点福利。 便去县里买了糯米，鸡蛋鹅蛋，又采购了些其他东西。 去河流里打些水回来，把糯米泡好，便收拾了些工具进了山。 眼看到六月，捕猎卖毛皮就要到了淡季，但现在却是有些中药材采挖最合适的季节。 比如天麻，细辛，贝母和川龙骨等等。 还有可在春秋两季采挖的柴胡，元胡和牛蒡等等。 在长白山的这片广袤的树林里，草药资源无比丰富。 说它们占据半个本草纲目一点都不夸张。 尤其是八十年代，生态环境良好，动植物繁衍生息，大自然神奇魅力 无处不在。 罗易进了山，先去了趟那片落叶松林。 小嘎子正在那里采蘑菇，旁边不远处的甸沟子里，铁柱和大牛在采山菜。 “易哥，才刚我跟大牛搁那片看到不少刺嫩芽握草，采了一背筐，扎满手是刺儿。” “我看那些老虎撩子还挺嫩滴，就采了几把。” “易哥你瞅瞅我采这些小黄蘑呢，握草这玩意要是打个鸡蛋做汤嘎嘎鲜亮。” 三人看到罗易，立即迎上来显摆。 老虎撩子也就是刺五加，跟刺嫩芽一样，树都是满身刺的。 只不过刺嫩芽的刺要大一些，而刺五加的刺要小很多。 “你仨干滴不错，别忘了采柞树叶子，富贵和二蛋他俩呢？” “他俩去前面那个甸沟子了，那边有个沟塘子，里面老些野鸭子了，他俩说要去掏鸭蛋。” “尽整些没用滴。” 罗易让铁柱和大牛继续干活，而他带上小嘎子去了前面那个甸沟子。 这年代长白山区树林里的沟塘子堪比沼泽，危险得很。 两人刚翻过一个杠梁，距离那个甸沟子还有上百米远，就听到了赵富贵号啕的喊声。 “啊呀亲娘哎，快点快点……那边，你往那边呀握草……” “坏了易哥，他俩不是掉沟塘子里了吧？” 小嘎子惊叫一声的同时，人也快速朝那边跑去。 真是担心什么越发生什么。 也不迟疑，撒腿就朝甸沟子狂奔。 百余米的距离，让两人跑出了冲刺的效果。 但到了沟塘子旁边，看到面前的一幕，就让罗易哭笑不得。 此时，在野沟塘子旁边，赵富贵拉着一根绳子的中段。 绳子的一头拴在一棵楸子树上，另一头捆在二蛋身上。 而二蛋在沟塘子里，一只手攥着一只野鸭子的脖子，另一只手伸进蒲棒草推里正在摸索着。 到近前，小嘎子刚要喊，罗易一把将他的嘴给捂了个严实。 这种情况下，如果突然喊叫，会让在沟塘子里的二蛋因受惊而脚滑。 一直到二蛋摸到了野鸭蛋，赵富贵拉着绳子把他从沟塘子里拽出来，这才发现罗易和小嘎子。 “握草，易哥你快瞅瞅，这老些野鸭蛋，还有这野鸭子……握草，咋叫我给掐死了？” “你俩可真刑！” 看着两人手里的东西，罗易心里很是郁闷。 这也就是在八十年代，也就是在这偏僻山村的深山老林里。 若放在后世，这两人够判了！ 长白山地区的野鸭子也就是沙秋鸭，是第三纪冰川末期遗留下来的古老物种，距今已有一千多万年。 哪怕是在这个年代，存在也较为稀少。 到了八九年的时候，被例为濒危保护之列。 后世的二十世纪末要是见一回这种野鸭子，简直都能高兴疯了。 但后来因为长白山地区对生态环境的重视，到了二十一世纪一二十年代的时候，野鸭子在长白山很多地方都能见到。 此刻，看着二蛋浑身满脸泥浆，罗易很是恼火。 暂不说野鸭子过几年保护不保护的事，就这两个小崽子今天的行为，以后也是个大隐患。 他们跟着罗易，一旦在山里发生什么意外，到时候可是十分麻烦的。 “易哥，咱回去煮鸭蛋吃呗？” “对对，再把这只鸭子烧了吃，啧啧，我回去偷点酒出来。” “别几把嬉皮笑脸的。” 罗易的脸可就阴沉了下来，带几人去了落叶松树林。 “你几个都站好了，今天开始，我得给你们立个规矩！” 第83章老子就先绝了你的后路！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几个既然跟着我干，就必须有规矩！” 罗易当场给几个小年轻立了几条规矩。 进山除了要遵守跑山人的规矩外，野沟塘子不能去，掐脖杠不能私自去等等。 “你几个谁要是坏了我的规矩，就撒愣滚蛋！” 赵富贵几个人见罗易板着个脸，话也说的很是严厉，也都不敢再嘚瑟，连连点头。 “行了，你几个继续干活，大牛和小嘎子跟我走。” 罗易带着这两人先回了趟大杠山，人手一把他在县里买回来的尖头铁锹，折返回刚才那片树林，继续往北走了走。 半个来小时后，小嘎子突然尖叫道：“啊呀天麻握草！” “那还一棵……我凑，咋这老多天麻！” 大牛也快步朝一棵二十公分长的天麻杆奔去。 两个人又激动又兴奋，小嘎子直接撅断天麻杆尖的部分，直接就塞嘴里了。 “我凑，就是这个味儿！” 六月左右的野生天麻茎基本上能长到二三十公分高，是采挖最佳时间段。 如果到了八九月份，仍旧是采挖的好时候。 不过，那个时候可就不能奔着天麻茎去找，而是全凭经验了。 一般经常跑山的人都知道，只要找到天麻窝子，在那附近翻腾，多少都能挖到些来年才出土的天麻仔子。 出土的天麻根部较为干瘪，其药用价值会低一些，价格也会偏低。 天麻仔子的价值和价格相对较高。 但也并不是所有的天麻仔子都如此，至少要三年以上的才会产生药效。 这年代的干天麻基本卖价在三十块钱左右一斤。 但那得有相应的买主才行。 而这一年的东北，村民进山挖天麻多为自用，根本就没什么销售意识，同时也没销路。 甚至有的挖回去煮熟之后，直接像啃土豆一样，一吃就是一大碗。 面前这片树林，每隔一两米都会有那么一撮天麻杆。 一撮最少也有五六棵的样子。 放眼望去，不说密密麻麻，也跟栽种的差不多。 “哎，感谢大自然的馈赠！” 罗易低声感叹之余，撸起袖子就跟几个人挖了起来。 一个来小时的功夫，挖了足有二十来斤。 坐下来休息的时候，罗易顺手将旁边的一棵草药薅了出来。 “你俩知道这是啥不？” “这啥玩意？” “这叫柴胡，你俩看好了这玩意滴长相。” “柴胡是干啥滴？” “这玩意可管老大用了，解毒解表退热，还升举阳气。” “啥叫升举阳气？” “就是能给你裤裆里那俩溜溜补滴满满登登滴，多子多孙。” “哈哈哈……” 除了柴胡，罗易还教大牛和小嘎子认识了细辛，紫花地丁，元胡等中草药。 这两人脑瓜子机灵，仅半天的功夫就认得差不多了。 也不得不说，从小生活在林区的孩子，骨子里就有种对山里东西辨认的天赋。 “你俩就搁这片转悠着，能采点啥就采点啥，我先把些送回去。” 罗易嘱咐了一句，将三人采挖的天麻装进一个背筐。 又将那些野鸭蛋用草叶子包裹起来一并装好，便离开了那片树林。 在回大杠山的山路上，就碰到了老刘。 他们四个人搭着伙，手里都拿着撅把子，身上斜背着拴了绑带的蛇皮袋子。 一看到罗易，老刘顿时龇牙咧嘴，满眼都是大写的恨意。 “那小崽子就是我说那死盲流子。” 老刘给老周三人提着醒。 “草，还真是个黄嘴角子，就凭他也想跟咱老哥几个试吧？” “真是大差他了！” 老周三人也没把罗易放在眼里。 而此时的罗易，却也并没打算理会这几个人。 “站那！” 老李将撅把子在肩上掂了掂，朝着走过去的罗易喊了一嗓子。 可罗易并没停下脚步，更像是刚刚根本就没看到那几个人一样。 这也太目中无人了！ “小逼崽子你站那！” “姓罗的……” 老刘三两步跟上去，一伸手就拦住了罗易的去路。 “姓罗的，你个死盲流子你牛逼啥呢，眼瞎没看着俺几个是咋滴？” “哟，这还有人呢？才刚我还寻思哪来滴瞎眼蒙嗡嗡嗡滴。” “你……姓罗的不用你嘚瑟……” “老刘，跟这小逼崽子废啥话！” 老黄也跟上来，扬着下巴说道：“姓罗滴我告诉你，这片山叫俺们几个给包了。” “包山片儿你懂不？” “以后要叫俺几个再看着你搁这里瞎几把转悠，一枪把子杵死你！” “呵呵！” 罗易就笑了。 这年代能包得起万吉村北这片树林的，放眼整个清抚县也找不出来一个。 这四个人就把这片山给包了？ 按罗易对这年代包山片儿政策的了解，他们四个人合伙包山，一人最少得掏一万五六。 老刘要是能有那么多钱，早就骑房梁子上不下来了。 这几年他那几个小舅子就像吸血鬼，可没少折腾他兜里那俩逼子儿！ “这片儿山你们包了？” “包了！咋滴！” “承包手续拿出来我看看。” “凭啥给你看？” “那你们凭啥不叫我进这片儿山？” 老刘被问哑巴了。 罗易环视几人，又笑呵呵说道：“老刘，我劝你还是消停呆着。” “看在老豁牙子滴面儿上，我还能叫你搁这片树林里混口饭吃。” “你要是整大差了，到时候你自己蹲笆篱子不说，怕是到时候连你这几个老哥们，也得跟着吃牢饭！” 话落，罗易像是不经意地摸了摸脖子上挂着的那个虎威坠子。 闻言，老周几人互视，心里都犯起了嘀咕。 之前老刘跟他们描述的这个姓罗的，就是个外来的盲流子，屁本事没有，就知道耍心眼子。 可现在看来，这小子说话咋那么硬气？ 难道是因为老豁牙子给的那虎威坠子的原因？ 之前老豁牙子带着那玩意的时候，他们却从来都没有过那种压迫感。 而且，事情真像罗易说的那么严重？ 一时间，老周三个人有些萎了。 “老刘，咱撒愣去干正事儿吧，跟这小崽子搁这叽歪啥。” “对对，去干正事儿。” 几个人连拉带劝，就把老刘给拽树林子里了。 看着那几个人的背影，罗易半眯起眼睛。 心中暗道：你这老登官儿想搁这片儿吃独食？ 那老子就先绝了你的后路！ 第84章这是什么个情况？ 老刘几个人想把万吉村北的那片树林包了，以此来限制罗易进山。 以他们几个人的能力，根本不可能做到。 老刘贼心不死，此事不能姑且！ “你们想包山片儿，那还不如我先包了！” 但罗易却知道，真正的包山政策是从八十年代末开始的。 而在此之前，各林区的包山情况，其实都是地方自行下放的一些政策。 在这种情况下，看似包山费用巨大，而实际上有一部分的钱款是揣到了某些人的个人腰包。 此事不多纠结。 清抚县境内的山林包片，是由林业部门说了算。 县林管局孙伟正恰恰就是那个能盖章拍板的人。 虽然那天罗易跟这老小子拜了把子，但仅靠这层关系来办事怕是力度不足。 毕竟两人的交情还没那么深。 不过罗易也有办法。 等孙伟正尝到那药酒治病的好处，用完了自会来求药。 但在此之前，罗易要先把包山的钱赚到手才行。 回到大杠山窝棚处，将那天从县里买来的塑料布打开，把窝棚重新遮盖一下。 在万吉村北牛家屋后那片荒地盖起房子之前，他还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 其实住在大杠山下更方便些。 罗易将带回来的天麻倒在窝棚前，野鸭蛋拿出来，依旧用棉花包裹起来。 野鸭蛋的孵化需要二十八天。 等一个月后，野鸡和野鸭崽子孵出来，大杠山这里就会增添些热闹了。 时近晌午，罗易将从窝棚后砍回来的细木杆子一头削尖，在窝棚后面圈出一个围栏，上面用网纲网好。 把喂好的野兔子娘几个放到围栏里面。 掸了掸手上的灰尘，自语道：“用不了多长时间，这里就是个小型动物园了，哈哈！” 剩下的时间就是用木棍搭架子弄将来放草药的仓库。 晌午，赵富贵等人采挖收获回到大杠山，将采挖的东西全部分类挑拣。 “富贵，二蛋，你俩去县里送货，大牛把这些柞树叶子洗了蒸上，小嘎子去洗天麻，铁柱回村招人。” 过午，赵富贵和二蛋从县里回来交账，今天收成不小，都挺乐呵。 铁柱回来的时候却拉拉个脸。 “那帮壁养的，说咱几个跟着易哥瞎搞，一个要来跟着干滴都没有。” “握草，他们几个意思？有钱儿不赚王八蛋吗那不是。” “不行咱几个一块儿去，叫他们看看咱分滴钱……” 几个小年轻七嘴八舌出着主意。 这结果，罗易并不觉意外。 “不急，过后他们就主动来找你了。” “到时候，铁柱把人挑好了，不能吃苦的，偷奸耍滑的，体力不行的一率不要。” “咱这活不起眼，可也不是谁都有资格跟着干的！” 次日过午。 “明天就是端午节了，来你几个跟我一块包粽子。” “这玩意咋包呀，没干过……” “那不是老娘们干滴活吗……” “都别逼叨了，谁包几个，明天就分几个。” 赵富贵几人叽叽喳喳，跟着罗易学包粽子的时候，赵燕来了。 “罗易，那铁盒子我想拿回去用用。” “哦行，我去给你拿。” 罗易转身回窝棚，忍不住扭头看了看。 今天的赵燕有点不对劲。 小脸崩得紧紧的，半点笑模样都没有。 这可跟她此前大不一样。 东西递到赵燕手上，罗易便问道：“咋了燕子，这是有啥事？” 罗易的意思是谁又欺负她了。 赵燕理解成她来要工具的原因。 “明天不是端午了吗，我拿这套工具剪些纸葫芦挂。” “这么说你会剪纸？啥时候学的？谁教你的？” “四岁就跟我妈学。” “嘶……学几年了？” 之前罗易猜测推算，按赵富贵的年龄，赵燕妈应该早在十九年前就过世了。 但此时赵燕却说：“五六年吧。” 那也就是说，老赵娶了老赵婆王玉芬几年后，赵燕妈才过世的？ 老赵头这是什么个情况？ 虽然感觉很是疑惑，但罗易也没再多问。 “我还没见过纸葫芦啥样，你搁这剪个我看看呗？” “行吧。” 赵燕将罗易拿的一张纸对折，从铁盒里拿出剪刀，沿一端开始剪了起来。 原本罗易就以为，纸葫芦不过就是剪个葫芦的形状，然后再将之粘在一起，做成一个立体的纸葫芦。 可没想到，几分钟后，当赵燕把对折的纸展开时，却是让他大吃一惊。 巴掌大的一张纸上，跃然是一朵仪态富贵的牡丹，铜钱，祥云还有葫芦藤蔓。 线条精细形象，灵动自然，一张普通的纸在她剪刀的抚弄下，既呈现出别样层次，又很显传统文化韵味。 这手艺，半点都不输后世展览馆里剪花娘子的遗作！ “好看！太好看了，燕子，你有这手艺，将来可以开个剪纸工作室。” “搁咱村带几个手巧的学生，到时候再开个厂子，专门做传统手工剪花。” “省里每年都有民间手工艺大赛，到时候你就去，指定能拿个大奖回来！” 罗易很是激动。 赵燕却只是笑笑，并没说什么，拿着那套工具转身就走了。 她知道现在的罗易非比从前，自己也更配不上他了。 那些美好的事情，怎么会轮到她这个村姑！ 端午这天，天刚微亮时，赵富贵就拎着一串纸葫芦来了大杠山。 “易哥，这我姐给的，好看不，给了我俩，给你一个，挂这窝棚上去病消灾嘿嘿。” 东北端午这天有日出前去采蒿踏青，在泉水河里洗脸的习俗。 一行人从河流那边回来后，罗易便给赵富贵几人发了粽子，煮鸡蛋和鹅蛋。 “我凑，易哥你咋给咱这老些呀。” “这可比我妈给滴都多！” “这是福利，你们跟着我，以后年节都有福利。” 几个小年轻高兴坏了，拿着东西就回村里显摆去了。。 铁柱端着个铜盆，还没等走到家，就被村民给围了起来。 “呀铁柱，你哪来这老些粽子鹅蛋？” “我易哥给发的，说是过节福利，只要跟着他干，以后年节都有。” “有这好事儿呢？那啥，你昨天不是说要招人儿吗，你看婶子行不？” “老娘们掺和啥……铁柱，你们都干啥，算叔一个……” “我也去……” 村民们纷纷主动报名，铁柱吃惊之余，也在心里佩服罗易。 “我易哥说滴是真没错哎！” 可当铁柱按罗易嘱咐的，说出招工的条件后，村民们立即就变了脸！ 第85章在等一个机会 按罗易给出的要求，铁柱就告诉村民，想报名就得能过了考核。 “啥叫考核？” “就是考试，通过了之后，有三天试用期……” “啥？还得考试？这不扯呢吗，俺们要是能考试，还搁这破逼地方窝着？” “嘿哟，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他寻思自己个儿是城里大干部呢。” “就说是滴，自己都大字儿不认几个，还考别人，呸！” “才刚我说啥来着，一帮小人鬼儿咋可能干出个大人事儿来，过家家呢这是。” “你们不干，可别后悔！” “撒愣回家得了，快别搁这道上丢人现眼滴了，叫你爹听着，笤帚疙瘩管你饱！” 村民们呼啦啦散了。 “不去拉倒，土地老爷拎拎肩，我看你们就不是那担财滴鬼！” 铁柱这个郁闷，端着铜盆就往家走。 “铁柱。” 这时候，牛大壮凑了过来。 “哟，大壮……我瞅你咋这精神呢？” “你招人干活，我上老林沟给你找去。” “你知道我易哥叫我招啥样人不？” “才刚我都听见了，老林沟有不少小伙子，去年跟着人家去城里盖房子，毛都没捞着，今年不走了。” “你你……你不聋了？” “嘘，别吵吵……” 两人勾肩搭背进了胡同，交流一番之后，铁柱不停点头。 “行，大壮，你不聋了的事我指定不说出去，你啥时候去老林沟，咱俩一块儿去。” “下午明天都行……” 与此同时，罗易将晾干的草药分类存放，等着找机会卖掉。 下午进趟山，套了俩兔子，回来剥皮处理，肉腌进坛子里。 把之前埋在窝棚后地窖里放太岁肉灵芝那个罐子拿出来。 里面的水很清，没有产生任何杂质和异味。 切下来的那一小块，也有了细微的变化。 之前软囊囊的，像是一团果冻，但现在用手指戳一下，有了点硬度。 “看样子，传说这玩意有较强的细胞再生能力是真的！” 如果把巴掌大的肉灵芝多切几块下来，过段时间，岂不是就可以得到数块太岁肉灵芝了？ 心里这么想着，罗易便又拿出刀子。 担心会把那个母太岁割死，从那大块的太岁肉灵芝上只切了两块下来。 “先这么放几天看看再说！” 东西装好，放回到窝棚后的地窖子里，脑子里盘算着目前手里这些东西大概能卖出多少钱来。 “椴木板柄紫灵芝一个能卖个百八十块，黑晶桦褐孔菌要碰识货的买家，价格不好估计。” “天麻干货才十来斤，也就卖个二三百块钱……” 至于太岁肉灵芝，想碰到识货的买家，怕是比黑晶桦褐孔菌都要困难。 一个东西价值多少，要看有没有人需要。 需要的人，哪怕万金也不觉得贵。 不需要的，白给他都嫌是个累赘！ 其他的干药材加在一起，也不过就能卖个二三百块钱。 “想包村北这片山，怕是有点难度！” 但罗易却也不担心，他在等一个机会。 次日一清早，刘村长来了大杠山。 “小罗，县里卫生局的二把手，电话打村部来了，问你在不在家，说是要来咱万吉村。” 接到电话的刘村长一脸蒙，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担心是罗易去县里惹了人家，忙跑过来报信。 “卫生局二把手李庆伟？” “啊对对，就是他，那小子是咱村在早老孙家女婿，老孙家搬县里去了，那小子就再没来过咱村。” “哦，那我知道了。” “小罗，那小子冷不丁来咱村，别是来找事儿的。” “找啥事儿呀，你惹他了？” “这话说滴，我没事儿惹他干啥，那啥，他指名问你，别是你有啥事儿给人家得罪了。” “得罪啥呀，他来找我，那指定是来求我办事儿的。” “嘿哟，还求你……得了，一会儿他来了，我跟你应付应付吧。” 刘村长还算讲究，主要还是之前罗易帮了他个大忙。 如果没有罗易，他儿子刘峰坐不上县粮油局一把手，他跟县林管局一把手孙伟正也成不了亲家。 欠债好还人情难还！ 两人收拾妥当，便去了村口等着。 没一会儿的功夫，李庆伟来了，骑着个破摩托车，手里还拎着烟酒麦乳精等礼品。 这年代这样的礼品在农村可是最高规格了。 刘村长有些傻眼，心道：难道真像罗易说的，李庆伟是来求他办事儿的？ 这段时间以来，他知道罗易这小子能耐长了不少。 但也不至于能耐上天吧？ “罗同志，我是实在不好意思过来麻烦你呀，可眼下我手里有个急活，就是硬着头皮也得来求你了。” “嗐，孙局这话说滴，就凭着咱哥们之间的关系，啥求不求的，有事儿你说话！” “那啥，你俩别搁这风口站着了，走，上我家去，泡壶茶，你俩慢慢唠。” 虽然不知道李庆伟究竟求罗易干什么，但他刘胜胜做为一村之长，接待人还是有一套的。 “茶就不喝了，不知道罗同志今天方便跟我去趟县里不？” “行。” 李庆伟这么急着找自己，一定是跟翻译有关。 上回要是没有他，罗易的户口也办不了那么痛快。 人情是要还，但最重要的是，李庆伟是县卫生局的。 后世长白山这一带的中草药向外销售，最初就是从那些卫生部门的人手里开始的。 跟这个人的关系不能断了！ “刘村长，这些东西你拿回去吧。” “哎，那我送你俩……” 刘村长拎着那些礼品，半弯着个老腰，话还没说完，那摩托车一溜烟就载着罗易出了村。 “我滴个亲娘哎，这要是咱也能有个大摩托，那可不牛逼上天了！” 很快，到了县里卫生局办公室，李庆伟便拿出了个牛皮纸袋，从里面掏出本书来。 “罗同志，这玩意是昨下午从市里寄过来的，上面全都是些洋文字儿……” 这是一份世界卫生论坛杂志，八零版的。 后世这杂志在八五年的时候，才有了国文版。 李庆伟请罗易过来，是让他帮忙翻译上面关于公共卫生事业发展的内容。 罗易先翻了几页，看到中缝里的一条广告时，顿时眼前一亮。 “机会这不就来了吗！” 第86章机会这不就来了吗！ 这年代在本国杂志上登广告的费用，根据版面和位置，大概在五百到两千不等。 而登在这种国际杂志上的广告，最少都是五千起，有的甚至几万十几万。 国内一般人登不起这样的广告。 而李庆伟拿出的这本杂志中缝广告，其内容是高价求购黑晶桦褐色孔菌。 这东西，罗易手里恰好就有。 所以他才在心中暗道机会来了。 可对面的李庆伟见罗易半晌不吱声，却以为是这内容难度太大。 “罗同志……我这专门准备了几本词典，看能用得上不？” “哈哈，这点内容还用不着那玩意。” 李庆伟松了一口气，但十数秒后，罗易仍旧没动。 便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礼”来。 “哦对了罗同志，你不是跑山吗，也能挖些草药啥的吧？” “倒是挖了些。” “哎哟我就知道，你指定能挖那些玩意，前些日子我就寻思着告诉你个好路子。” 李庆伟所说的好路子，是让罗易把草药拿到市里去卖。 “我给你个地址，你到那地方，药材卖价能比那些二倒贩子高。” “而且，这几天那个大老板就在那……” 巧的是，李庆伟给的，恰好就是杂志广告上的那个地址。 罗易还真想看看，那个有实力收购黑晶桦褐孔菌的老板到底是哪位。 将李庆伟要的内容翻译完毕，罗易便回了万吉村。 把窝棚后的地窖打开，拿出黑晶桦褐孔菌，却只锯下来核桃大小的一块。 接着便是野猪砂，熬制好的鹿骨胶以及酒浸的马鹿心，还有些灵芝天麻等药材的样品，全部都装进背筐里。 最后，将之前切下来的那块太岁肉灵芝，装进一个玻璃罐头瓶子，倒上山泉水，也放进了背筐里。 次日一清早，罗易便出发到县里，乘最早的车去了吉华市。 杂志广告高价收黑晶桦褐孔菌的店铺，就在市里山货市场旁边不远处。 门面不大，门口已经有不少人围着，个个都带着药材样品。 “哎，挤鸡毛挤呀，给我东西都挤坏了。” “往后站往后站，都急个几把，寻思往前挤就能叫大老板看上是咋滴？” “这话叫你说的，大老板仨俩月才来一回，谁不急。” “就说是滴，我来好几回都没见着人家面儿。” “我也没见过……” 罗易就在旁边，听着那些人聊着关于这个店铺的事情。 虽然那个大老板三两个月来一回，但似乎这些来卖药材的人，谁都没见过。 这么神秘吗？ 罗易更好奇了。 就在这时候，张红星来了。 仍旧是罗易在坎南村窑场见到时的样子，小平头中山装脚下大皮鞋，胳膊下面夹着个革制包。 这次不同的是，他带了个小年轻跟班。 “大旺，叫那些人都往边上靠。” “哎好嘞老板。” 刚刚还哈腰朝张红星陪笑的大旺，转过身来看着那些卖主的时候就沉下脸来。 “都往边靠往边靠，没见我老板来了吗？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斤两，还敢往前挤。” “挤也没用，明告诉你们，今天大老板只收我老板的货。” “你们干该啥干啥去！” 闻言，人群顿时一片躁动。 一部分人纷纷质问。 “凭啥只收你们货？” “就是，凭啥呀，每回俺们来的时候，郑经理都收俺们货，凭啥你来了不收？” “别听他瞎扯……” 但人群里也有另外的声音。 “你们八成是不知道吧，这张老板跟郑经理可是老同学，只要他来了，那指定是先可着他滴货收呀。” “可不是咋滴，咱今天怕是白跑一趟了。” 另一伙人就问道：“为啥？大老板买卖干那么大，还差收咱这点货？” “你怕是不知道，咱这老些人手里的货加起来，都没人家张老板货一半多。” “是呗，咱手里有滴货人家张老板有，咱没有滴货，人家还有……” “嘶……” 听到这里，罗易有些恼火。 要是这位老板只收张红星的货，他今天不是白跑一趟了？ 正琢磨着，张红星目光就看了过来。 “哎哟，真是冤家路窄呀呵，姓罗的，跑这凑热闹来了？” “跟你啥关系？” “不用你嘚瑟！”张红星咬牙恨然说道：“这热闹可不是你个乡巴佬能凑的，来也是白跑一趟！” “我劝你赶紧滚蛋，别搁这碍眼。” “赶紧滚赶紧滚，惹我们老板生气，有你好果子吃！” 大旺上前一步，挑眉瞪眼伸手就去推搡罗易。 罗易却往旁边一躲，大旺差点闪个跟头。 “哎你个小崽子……” 大旺险些栽倒，被张红星一把拉住，并推到一边。 “告诉你姓罗的，今天只要有我张红星的货在，你们小打小闹那点货，就都不带合格滴！” “跟你啥关系，我瞅你精神头挺足，看来那天吃砖头挺补脑子呀！” “行……你能耐！” 一提到那天在坎南村窑场的事，张红星下意识就摸了摸自己还没恢复的嘴角。 心里这个恨呀！ 可那天罗易拿砖头塞他嘴里的场景，却在他脑子里像烙了印记一样。 一提起来，脖梗子和嘴角顿时就疼了起来。 再看罗易十分硬气的样子，就让张红星后槽牙差点没咬碎了！ “再说了，合不合格是你这个二倒贩子说了算？指不定我的货一拿出来，你那破玩意啥也不是！” 罗易自信手里的货能碾压全场供货者。 因为黑晶桦褐孔菌这种东西，非几乎无人踏及的原始林深处不可得。 而且，后世在整个东北地区，也只有在两千年的时候，传言有人弄到了这东西。 “哈哈哈……姓罗的，你怕不是还没睡醒？你今天连陈老板滴面儿都见不着，还想卖货？” “陈老板？” “咋滴？你连这铺子大老板姓啥都不知道？” 张红星可算是逮着了嘲笑罗易的机会。 “大旺你瞅瞅哎，这小子连这铺子大老板是谁都不知道，还舔脸来卖货。” “就你这种没见识滴农村土包子，咋寻思敢上这地方来的？” “人家陈老板可是关南来滴大老板，祖辈都是干这个滴，又有钱人又长滴俊，就你这种一身土气滴乡巴佬。” “给人家提鞋都轮不到你！还想卖货？你指啥呀！” “哈哈哈……” 听到这里，罗易忍不住微微皱眉。 心中暗道：“姓陈，来自关南，难不成这位老板就是陈静？” 第87章我手上有你要的东西！ 通过张红星的一番话，罗易猜测，这个神秘的大老板，搞不好就是关南大药材商陈静。 陈静出身药材世家，曾祖父是清朝专门往朝廷供药材的药官。 后世九一年，三十二岁的陈静就成为了全国药材界享有盛名的泰斗级人物。 九五年，罗易跟她认识，并做了第一笔交易——一批大东北的稀有名贵药材。 陈家用了几十年时间采购药材。 其目的，并不是要将药材产业做到多大。 而是一直在搜寻各地的珍稀罕见中药材。 九八年的时候，陈静突然离世。 那个时候罗易才知道，她有先天性怪病。 如果不是陈家数代经营药材，积累了大量的财富，怕是她根本就活不过二十岁。 直到后来罗易才知道，陈静所得的怪病，叫做先天性免疫缺陷。 到了这一刻，罗易也更加确定，这位陈老板就是陈静了。 因为黑晶桦褐孔菌，恰恰就能够复活免疫。 而上一世时，怕是陈家也打听到了这个方子，花了大价钱，也没弄到这个药材。 如果现在陈静能弄到黑晶桦褐色孔菌，并配合相应的药材，那么她的病就可以得到相应的治疗和控制。 加上陈家经济实力雄厚，想要用黑晶桦褐孔菌来维持生命也并不是难事。 不过，这时候罗易倒是在脑子里闪出一个想法。 太岁肉灵芝有更强的细胞再生功能，复活免疫岂不是比黑晶桦褐孔菌效果更好？ “呵呵！” 思量于此，罗易就笑了。 “张红星，你说够了吗？” “咋滴？当着这老些人滴面儿，你觉得没脸了？早干啥去了！你现在滚还来得及，想见陈老板，你下辈子都没机会！” “呵，我今天不但能见到陈老板，还能让她高价收我的药材。” “哈哈哈，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别说见不见滴事儿了，你手里那点破玩意还能叫药材？” “就是。”大旺撇嘴附和道：“我们老板手里滴货那才叫药材。” “你，还有你们这些人，都弄些啥玩意呀，一堆破烂还想当药材卖，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没错，姓罗的你要是能见到陈老板滴面儿。” “咱就不说你高价卖货了，你手里那点破玩意，陈老板要是能看得上。” “今天我张红星手里那些货就都白送给你！” 这一点，张红星心里可是十分有底的。 昨天他就已经联系过郑经理，样品都看过了，也谈好了高价。 今天就等着陈老板过目之后交易结账了。 “哟，张老板这是日子不过了？为了贬低别人，想倾家荡产？别急，今天指定满足你！” “少扯那些没用的，识相就赶紧滚，别搁这碍眼。” 张红星挑眉瞪眼，又道：“再不滚，要是今天你见不着陈老板，卖不了手里滴货呢？” “今天我罗易要是见不到陈老板面儿，不能高价卖了手里的货，你那些货多少钱，我双倍钱赔你！” 这话，张红星信。 当天在坎南村窑场，罗易就当面掏出一千六买下了老马那窑场。 还当场就点了五百块钱雇老马给管理窑场。 钱这方面，张红星知道罗易有那个实力。 “好，那咱就赌一回，但我再加一条！” “你要是输了，不仅双倍赔钱，还要把你那只手爪子敲断！” 正好借这个机会，把上回那口气出了。 “就按你说的。” “但张老板向来说话比不上放屁准成，空口白牙的，谁知道你事后能不能耍臭无赖，咱们得立个字据。” “大家伙可看着了啊，这可不是我张红星欺负这个农村来滴土包子。” 张红星朝着那些围观的招招手，又道：“这不知深浅滴玩意非要和我打赌，你们大家伙可给做个证。” “别到时候说我张红星欺负土包子！” 围观那些药材供应者看了这一会儿热闹，原本是不打算参与。 因为其中几个人也认得张红星，知道他跟这里的郑经理关系铁得很。 尽管看着姓张的嚣张跋扈，却也不敢出头得罪这个人。 毕竟他们这些人还指望着郑经理能看好他们手里的货呢。 可此时，见罗易真要跟张红星打赌，一个个都觉得这小子是在找死。 可怜得很！ “小伙子快拉倒吧，给自己添啥堵呀这是。” “快走吧快走吧，这回卖不成，过二天再来呗。” “跟张老板打赌，你这不是输定了吗，还真是农村出来滴，没挨过打呀！” 其他人越是这么劝，就更让张红星得意非常。 “姓罗的，你现在后悔也来得及！” “你现在就跪下来给我磕三个响头道歉赔不是，再给我拿一千块钱出来，今天我就安排你搁老远见陈老板一眼。” “对对，给我老板磕头认罪，再赔钱！” 大旺附和着。 罗易却不慌不忙掏出纸笔，刷刷刷写了个字据。 “来吧张老板，签字画押，咱就赌上一回！” 看到内容，张红星嘴都笑歪了。 “哎呀，这还真是好言难劝该死滴鬼呀，行行行，你要赌，老子就陪你赌一回！” 签字，并将那张纸举起来。 “大家可瞅好了，姓罗这小子不知死活非要跟我赌，你们可得给做证。” “完事儿这小子赔我钱，我给大伙分点儿！” 就有人贪图这点小便宜，举着拳头说给作证。 “急啥。” 罗易夺过那张纸，从后腰掏出刀子来，一把掐住张红星的手腕。 一刀下去，张红星的手指被割出血来。 “啊呀握草，你个土包子要干啥！” “光签字儿哪能行，来，张大老板，按个手印！” “姓罗的，你个小逼崽子，你你……啊嘶……” “张大老板要是赌不起，就按字据上写的，当着大伙的面自己扇自己五十个嘴巴子，再说一句你错了。” “搁那想啥呢你个臭乡巴佬，我……” 不等张红星骂娘，人群一阵躁动。 此刻，一辆奔驰停在路边，从上面下来个包裹严实的女人。 那个郑经理和两个黑西装簇拥着进了旁边的铺子。 “看见没，那就是陈老板，姓罗的你今天沾了老子的光，你……” “一边呆着去！” 不等张红星说完，罗易一把将他推到一边。 并朝另一个铺子喊道：“陈静，我手上有你要的东西！” 第88章闭上你的狗嘴！ 罗易直呼陈静大名，现场一片倒抽凉气声。 “哎哟姓罗的，你到底是个从山沟里出来的，我说你不知死活都是夸你呀！” 敢直呼陈大老板的名字，张红星觉得，罗易今天是绝对没机会了！ 其他人此时也是满眼惊然，纷纷低声议论起来。 “这小年轻咋回事，我瞅着他脑瓜子是定有点啥大毛病。” “谁说不是呢，今天怕是就没张老板搁这，就冲他这二虎八叽滴样子，也别想卖货。” “还真是没见过这么虎的，这小子八成是头回来卖货吧？” 众人议论纷纷，张红星撇嘴斜瞟了一眼罗易，负背手扬下巴，一脸得意。 与此同时。 陈静和郑经理同时听到了罗易的喊声。 两人互视一眼，进了铺子里之后，陈铺摘下帽子。 “郑经理，你怎么看？” “此前说手里有咱要的货的人不在少数，但无一能拿得出来咱们真正需要的东西。” “但那小子是怎么知道我名字的？” 陈静疑惑地看向郑经理。 “哎哟，大小姐，陈家名气这么大，知道您大名的可不在少数啊。” 郑经理微微皱眉，又继续说道：“但敢直呼大小姐名字的，还真就没遇到过！” “如果大小姐不放心，咱可以把他请进来问问。” 每一年都在寻找珍稀药材，且这次还登了报，郑经理也不敢掉以轻心。 “行，还有你之前说那个专门倒卖药材的老同学，一起请进来吧。” “是，大小姐。” 郑经理就到了铺子门口。 “今天我们老板有别的安排，诸位想要送货，请明天这个时间再过来。” 那些人见此情形，这才算彻底死了心。 “张老板，请随我来。” 接着，郑经理又朝张红星招了招手。 张红星脸上顿露喜色，理了理衣服，斜瞟罗易冷哼道：“瞅见没？老子才是陈老板的座上宾！” “你这种没见过世面的，干脆滚回你那破山沟子撒尿和泥玩去！” 话落，七拽八晃就朝铺子里走。 罗易冷笑，也没理会张红星。 “刚才是你说有我们老板要的东西？” 郑经理目光落在罗易身上。 “没错，我手上不但有黑晶桦褐孔菌，还有份比这更珍稀更名贵的药材。” “嘶……”郑经理暗中倒抽凉气，便说道：“那……也请进来吧。” “哎老郑，你可别被这土包子给忽悠了。” 见郑经理真的要请罗易进铺子，张红星可就慌了。 他俩刚才可是打了赌的！ “张红星，这事儿不是你我能做主的。” “哎这……” “如果这位先生手里真有我们老板要的东西，我不请他进铺子，这责任你担得起？” 郑经理微微挑眉，态度坚决。 张红星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但一转念：罗易手里根本不可能有陈老板要的东西！ 黑晶桦褐孔菌，那可是传说中的东西。 他搞药材这么久，可谓是识药无数，却从来都没见过。 想必罗易就是为了刚才打赌的事，故意瞎编出来的。 “啊对对，郑经理说得对。” 张红星笑脸陪着，转身又扬起下巴对罗易说道：“姓罗的，就算你见了陈老板也没用！” “你搁你们村儿那种山沟子里吹吹牛逼也就算了。” “这可是城里！里面那位可是大老板！” “我看你今天是死定了！” 罗易仍旧没理会张红星，而是朝郑经理做了个请的手势，旋即便进入了铺子。 此刻，陈静仍旧捂得严严实实端坐在桌边。 郑经理把两人迎进屋子里。 “两位请坐。”见陈静点头，郑经理才说道：“张老板先把样品拿来我看看吧。” “哎哎，好嘞！” 张红星先是朝罗易瞥了一眼，眼神之中尽是得意。 那意思像是在说，你进来了也白扯。 陈老板捂那么严实，压根就不算你见着了！ 至于货物，只要我张红星的货一拿出来，你手里的货绝对没有机会。 对于张红星的傲慢眼神，罗易仍旧没理会。 药材样品一摆出来，郑经理便频频点头，并很快就确定了品种和数量。 “就按这货单子，张老板直接把货送到我们库房那边就可以了，一定要保证质量。” “哎行行，郑经理就把心搁肚子里，质量指定嘎嘎好。” “好的，你带着这张单子去财务那边结账。” “好！” 张红星乐的，眼睛差点笑没了。 但就在他拿着郑经理开的条子转身要走时，罗易却站了起来。 “等一下！” “你要干啥？姓罗的你眼红也没用，我跟郑经理那可是合作老长时间了，你寻思这事是你能搅和的？” 罗易并没理张红星，而是转身对陈静说道：“陈老板，张红星手里的这批药材已经输给我了。” “所以，你们不能收他的货。” “什么？” 郑经理闻言很是吃惊。 而在上座上的陈静却只是眼神微动，并没急着表态。 “姓罗的，你穷疯了吧！” “你就说有没有跟我打赌吧。” “有能咋滴，你连陈老板面都见不着，更没卖货，今天你输定了，你得赔我钱！” “急啥，陈老板还没走，我的货她还没看，你咋知道我的货卖不成？” “而且。”罗易很是平静地又道：“张老板当着陈老板和郑经理的面，五马长枪吱吱哇哇的，你是土匪啊！” “你你……今天人家郑经理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叫你进来跟着长长见识，你还搁这拽上了，你指啥呀？” “闭上你的狗嘴！” 罗易没再理会张红星。 转而对郑经理说道：“郑经理可先看看我手上的货，再决定要不要收他的货。” “呃这……” 让罗易进来，是为了宁可麻烦也不错过。 实际上郑经理并不认为这小子手上就有他们想要的货。 但既然已经让人进来了，也不能自作主张再把人赶出去。 尤其是此时陈静微微点了点头。 “那就请这位罗老板，把你刚才所说的货拿出来看看吧。” “郑经理，我可是好心提醒你，别叫这个土包子给唬了，浪费你们的时间，你……” 不等张红星把话说完，就被罗易一把给推到了一边。 张红星顿时火气直窜脑瓜子！ 但当罗易将背筐里的东西拿出来时，陈静猛地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郑经理更是满脸愕然。 第89章这有啥好解释的 罗易从背筐里拿出来的，恰恰就是陈静想要的黑晶桦褐孔菌。 边缘深褐色，内部瘤状体晶莹剔透且有着不规则的沟痕。 在场的几个人都是药材界的行家，哪怕是谁都没见过，通过资料也对其有着很深刻的认识。 并一眼就能够通过外表看得出来。 这就是黑晶桦褐孔菌！ 虽然只有核桃大小那么一块，却足以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 尤其是距离最近的郑经理，一下子就能嗅到黑晶桦褐孔菌那上边的淡淡清香味。 “大小姐，这……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黑晶桦褐孔菌？” 尽管认为罗易拿出来的是黑晶桦褐孔菌，但郑经理仍旧不敢相信。 要知道，他们陈家为了这东西，可是跑遍了大江南北，耗费了多少个春夏秋冬！ “拿过来我看看！” 陈静有些激动，却尽量保持着平静，缓缓坐回到了椅子上。 “好！” 郑经理也不敢迟疑，就将包裹着核桃大小黑晶桦褐孔菌的巴掌大桦树皮双手捧了起来。 “等一下！” 张红星震惊之余，却对这东西产生了巨大的质疑。 “他这货是假的！” “什么？” 郑经理险些把手里托着的东西掉到地上。 “没错，姓罗这小子就是在骗你们！” “黑晶桦褐孔菌堪称无价之宝！他一个山沟里出来的土包子，怕是只听说过这玩意，见都没见过！” 张红星眼珠子都红了。 不管罗易拿出来的是不是真正的黑晶桦褐孔菌，这时候他都要把它说成是假的！ “你怎么就确定，罗老板的这个是假的？” 陈静开口了。 平静的语声之中，还是难掩激动之余的微微失落。 “真正的黑晶桦褐孔菌，边缘黑灰，夹层是黑褐色，菌核是光溜的。” “凭我多年的经验和对真正的黑晶桦褐孔菌的了解，姓罗这小子拿出来的，就是个假货！” 张红星说的头头是道。 陈静没再问什么。 郑经理皱眉，思量着刚刚张红星的一番话。 片刻之后，便说道：“罗老板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呵呵。”罗易淡然一笑，说道：“你们要是信就收，不信就不收，这有啥好解释的？” “瞅着没，你们瞅着没？这小子根本就说不出个一二三来，他拿的就是个假货！” 张红星此时底气更足了。 更加确定罗易拿出来的就是个假的黑晶桦褐孔菌！ 但陈静和郑经理也不是傻子。 张红星这么极力质疑这个东西，一定有别的原因。 此刻，见陈静眨了眨眼，郑经理便将东西拿到了她面前。 在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后，陈静也不是十分确定，面前的这一小块到底是不是真的黑晶桦褐孔菌。 她半眯着眼睛打量对面的罗易，沉稳大气又不失年轻人的旺盛。 虽然穿着十分普通，但浑身上下却满透着锐不可挡的气势。 尤其是那对灼灼生辉的眸子，更有着当代年轻人所难具备的敏感和锐利。 从罗易的外表，或许谁都不敢相信，他手里会有那么有价值的东西。 但从他的气质来看，即便是有黑晶桦褐孔菌也不足为奇。 一时间，陈静也看不懂了。 便招了招手。 郑经理侧身凑过去，听着陈静低语的几句话，频频点头。 “好的大小姐！” 陈静又瞥了罗易一眼，起身去了旁边的屋子。 而郑经理转过身来，说道：“罗老板请稍等。” 又看了张红星一眼，说道：“张老板还是先坐下来喝口茶稳定一下情绪，我们老板喜欢清静。” 话落，也走了。 张红星怕货没办法出手，便也没敢再说什么。 罗易也不看他，就端起杯子慢悠悠喝起了茶水。 几分钟后，屋子里安静无比。 张红星探头看了看旁边屋子，又看看门口方向，像是确定没什么人，这才斜瞟向罗易的方向。 “姓罗的，你怕是不知道这个陈老板的厉害……哎，我就是好心告诉你你也不懂。” “但那个郑经理跟我是老同学，他在陈老板面前可是个大红人儿。” “你瞅着没，这俩人指定是去找专家了！” “你今天拿了个假货跑这来招摇撞骗，唬得了陈老板和郑经理他们，可唬不了那些专家。” “识相的，你现在就抓紧滚，免得一会儿挨收拾，最低也得给你整进去吃仨俩月窝头。” 张红星翘着二郎腿，十分嚣张得意。 罗易鼻息冷哼，缓缓喝了一口茶，这才说道：“张红星你脑壳子里是装了个筛子，还是记吃不记打呀？” “你……不用你嘚瑟，不知好赖滴玩意……” 就在张红星还要说什么的时候，郑经理回来了。 同时也带了两个人来，其中一个，便是市医药协会理事吴正青。 人一进屋子，吴正青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桌边的罗易，眼神之是顿现激动之色。 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刚想上前打招呼，却被罗易一个眼神制止。 吴正青一怔，瞬间明白了。 上次在苏跃胜那里，无论如何，罗易都不肯承认自己是正阳大师弟子。 此人低调不张扬。 这次也是！ “罗老板，这位是吉华市医药协会理事吴正青先生，这位，是吉华市药材研究院院长马德林先生。” “这位是罗老板。” “两位好！” “罗老板好！” 郑经理给做着介绍，罗易就起身跟两人握手问候。 吴正青也就假装并不认识罗易。 张红星听到这两人身份时，顿时两眼冒光，搓着手等着自己被介绍。 然而，郑经理却像是忘了他这个人一样，直接转身看向罗易。 这让张红星心里无比恼火。 “我把两位药材界的泰斗请过来，一起品鉴这味草药，罗老板不会介意吧？” “哈哈，郑经理言重了……两位请！” “两位领导，这小子就是个从山沟里来的土包子，没见过啥世面，他弄了个假货搁这骗人，你们大人不计小人过，千万别跟他一般见识！” 郑经理刚把东西拿到桌子上，张红星立即就凑了过来。 “郑经理也是叫这小子给骗了，这事儿跟他可没啥关系呀！” 自作聪明，卖弄人情！ 张红星根本就掂量不出自己的斤两。 马德林微微皱眉。 吴正青却是老脸一沉。 “你是个什么东西！敢对我们……我和马先生的专业知识质疑！” 第90章你是造假专家吗？ 吴正青本想说，敢对我们医药协会会长不敬。 但瞥了一眼一脸淡然的罗易，便临时改了话。 “张老板急什么？要是你能看出这东西真假来，我们老板还要请这两位来？” 郑经理很是不悦。 平时可以照顾老同学，优先收他的货。 可今天的事情非同小可。 他就算再照顾老同学，也要顾及自己在陈家的饭碗！ 见几个人脸色阴沉，张红星吞咽着口水向后退了一步。 吴正青瞥了张红星一眼，冷哼一声，这才拿起那块核桃大小的黑晶桦褐孔菌。 “嘶……” 在仔细观察之后，便倒抽了一口凉气，双眉忍不住紧拧到了一起。 “马老您看！” 吴正青将东西递到马德林手里。 “哦哟！” 马德林却是发出一声惊呼，接着说道：“菌瘤沟痕深，色泽剔透，边缘薄且层层清晰。” “这这……这是数百年老桦树上的，十分罕见的黑晶桦褐孔菌！” “罗老板，这……是从哪弄到的？肯定是花了大价钱吧？” 看着马德林激动无比的样子，郑经理眼前顿时通亮。 “没错！”吴正青舒展双眉，兴奋地说道：“十年前我有幸在京见过一回黑晶桦褐孔菌。” “也只有这么大一小块儿，但那一枚的品质，远不及这枚！” “对对，这一枚黑晶桦褐孔菌，可称得上是黑晶中的极品，极品啊！” 两个人啧啧称赞，就让张红星傻眼了。 “这不可能，姓罗的就是个山沟里的土包子，他手上咋可能有这样好东西？” “绝对不可能！” “他……他指定是偷的……哦对，是偷的，我早就听说他手脚不老实。” “两位领导，你俩可千万别叫他给骗了！” 张红星眼睛都红了！ 这东西是真的也不要紧，但绝对不能说东西就是罗易的。 他在药材这一行上干了这么长时间，自认为还有点小名气。 “姓罗的，当着两位领导的面，你还不赶紧招了，东西是从哪偷来的？” “张红星，你是把脑子拉出去了吗？” 罗易仍旧一脸平静淡然。 并没因吴正青和马德林鉴定那块黑晶桦褐孔菌而激动兴奋，也没因为张红星的诬赖而恼火。 “咋滴，叫我给说中了吧？你这东西就是偷的！” “郑经理，你快叫公安局的人来把这姓罗的骗子逮走！” 啪！ 郑经理反手就给了张红星一巴掌。 “张红星，我忍你很久了！” “你打我？姓郑的你是分不清里外拐了是吧？你打了我，以后别想叫我给你供货！” “我缺你那点货？来人，把这个狗叫的东西拖出去！” 呼啦，从旁边房间冲出来两个黑西装，直接就把张红星给叉了起来。 “等等！” 罗易起身阻止。 “咋滴，姓罗的你这是承认了是吧？你个骗子小偷，我看你就该叫公安局逮去吃窝头！” 罗易仍旧没理会呜呜渣渣的张红星。 “之前我跟郑经理说过，张老板跟我有赌约，我今天见到陈老板，并且卖掉手里的货，他那些货就得白给我！” “而且，张老板还加了条件。” “没错，罗老板的确跟我说过。” 郑经理一扬手，那两个黑西装就放开了张红星。 “你又没把东西卖出去，就不算赢！” “这块黑晶桦褐孔菌，我们老板愿意出五万块钱买下来。” “啥？五万？姓郑的你是不是疯了？你有资格给你陈老板做主吗？” “我没有资格跟你没关系！不光是这一样货，罗老板今天带来的所有货，我们老板都收了！” “而且。”郑经理又道：“每一样都会高出市场价百分之十。” 陈家，根本就不缺钱。 “只不过，还要看罗老板肯不肯将货卖给我们。” “郑经理别急，等我解决完了跟张老板的事，咱们再谈交易。” 张红星彻底傻眼了。 “那我的货呢？咱之前不是都说好了，优先收我的货吗？” “你的货已经都输给罗老板了！” “不是，老郑，咱俩这关系，你可不能这么干呀……” “而且，我们老板说了，以后，都不会再收你手里的货！” “别呀郑经理，是是，今天是我办事儿欠考虑，但你多少也……” “另外，你还要向罗老板赔礼道歉，不然，你手里的货不但在整个东三省卖不出去，就连关南那边，也别想走货！” “啊这……” 见郑经理没得商量，张红星立即转身对罗易陪起笑脸。 “小罗，你瞅这事儿整滴，是我张红星搞岔劈了，那啥，今天我认输，但你好歹意思一下就得了。” “你少拿点，我以后还指着这些玩意吃饭呢。” “你觉得有商量吗？”罗易淡然说道：“或者按赌约，你的货都给我，或者，你自己把一只爪子砸断。” “姓罗的，你别太大差了！” “之前在门口的时候，你说要砸断我手的时候，咋不说大差？” 见郑经理给那两黑西装使眼色，张红星也只能认栽。 “行！”张红星咬牙捏拳，说道：“我手里货都给你！” “呵，你手里那些烂货，我才不稀罕！” “你啥意思？” “来你看看你这些样品货。”罗易扒拉一下张红星带的样品货，又道：“这天麻，是用野生天麻仔子栽种的二代，还用硫磺熏过。” “这穿龙骨，用注射器往里面打了淀粉进去，看着倒是挺饱满。” “还有这卷柏，号称九死还魂草的东西，你也敢往里掺苔藓。” “张红星你是造假专家吗？” 罗易对面前几种草药的品鉴，让在场每一个人内心都无比震撼。 张红星更是惊得张大嘴巴。 他做的那么隐秘，居然被罗易一眼就给看出来了！ 但他仍旧嘴硬得很。 “你……你一个山沟里出来的，能有多少见识，凭啥说我这些草药有问题？” “就凭，罗先生是我们吉华市医药协会的会长！” 吴正青的一句话，让张红星无比震惊的同时，也彻底死心了。 “还愣着干什么，把人带出去！” 郑经理一声令下，两个黑西装直接把傻了的张红星往外叉。 罗易拍拍他肩膀，笑呵呵说道：“张红星，记住了，你还欠我一只手！” “哎你别这么瞅我呀，是非成败转头空，做人要积极！” 张红星被叉走了。 “来，郑经理，咱们谈谈！” 第91章又没摸你媳妇，你激动啥？ 谈这一块黑晶桦褐孔菌这件事，郑经理可没资格。 怕价格谈低了，罗易转身就走。 最重要的是，刚才郑经理听到了一个让他十分震惊的事情。 罗易竟然是市医药协会的会长。 真是人不可貌相！ “罗老板请稍等，两位老先生请稍等！” 郑经理满心激动，转身请陈静去了。 今天能收到黑晶桦褐孔菌，他在陈家算是立了不小的功劳！ “哎呀会长，没想到咱们这么快就见面了！” 这时候，吴正青握着罗易的手，欢喜得很。 “原来吴理事之前跟我说的会长，竟然如此年轻有为，才华横溢能力出众，咱们中药行业未来可期啊！” 马德林也是满眼激动。 “嗐，两位言重了，我不过就是个跑山的，以后还要多向两位学习。” “不显山不露水，让人佩服，佩服啊！” “哦对了会长，您手里这块黑晶桦褐孔菌是从哪得来的？” “我自己采的。” “什么！这……这竟然是会长亲自采的！” 这在吴正青看来，此物便更多了不少的价值。 更是他们医药协会的荣耀。 三人正聊着，陈静来了。 “慢待两位老先生了，我让人在里面备了茶点，还请两位老先生一坐，聊表谢意。” 陈静的意思很明显，她想跟罗易谈买卖，别人在场不方便。 “嗐，陈老板这是哪里话，关南陈家为咱们中药界做了那么多贡献，既来到我市，自当全力效劳。” “是啊，陈老板不必客气……我们还有公务在身，就不坐了。” 两人告辞离开后，陈静这才让郑经理又给罗易重新换了茶。 “不知道罗老板打算多少钱出手里这块黑晶桦褐孔菌？” “这个不急。”罗易说道：“黑晶桦褐孔菌可复活免疫，对于免疫类疾病有着很好的效果。” “但有一种药材，却是比这黑晶桦褐孔菌的效果好百倍不止。” “我的确听说过有更好的药材，但黑晶桦褐孔菌毕竟在市面上出现过，可太岁肉灵芝却只是个传说。” 如果说黑晶桦褐孔菌稀有珍贵，那么太岁肉灵芝就是人间罕见了。 关南陈家世代经营药材，岂会不知道这东西根本弄不到。 罗易也清楚，后世到了九二年的时候，才明确了太岁肉灵芝的存在并进入了研究。 “哈哈，陈老板果然是药材界女圣。” 陈静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 “所以，我们还是来谈谈黑晶桦褐孔菌的价钱吧，只要罗老板开口，多少钱我们都收！” 罗易并没回应，而是从背筐里拿出个玻璃罐头瓶子。 打开，用两根削成筷子的榆木细棍夹出来放到罐头瓶盖子上。 “陈老板先看看这个。” “嘶……” 陈静倒抽一口凉气，内心无比震惊。 “这……这是传说中的太岁肉灵芝！” “像，太像了！” 郑经理也是满眼吃惊，凑上前来，忍不住伸手戳了戳。 “老板，这果然是太岁肉灵芝！” “罗老板不愧为医药协会会长，厉害，太厉害了！” 两个人目不转睛看着面前的东西，又高兴又激动，立即就跟罗易谈起价格来。 “陈老板和郑经理都是行家，这两样东西的价值我不多说，你们看着给。” “我们这次只带了十万现金，如果不够，您给个账户。” “嗐，陈老板需要，我正好手里就有，这也算天意，我手里还有些别的药材，请陈老板和郑经理过目。” 罗易所带着的其他草药样品的品质都十分出众，陈静和郑经理十分满意。 “既然两位看好了样品，希望咱们以后能长期合作。” “长期合作没问题，但咱们一码归一码，罗老板供货一定要与样品同品质才行。” “哈哈，郑经理收药材又不是只验样品。” 双方达成一致，并签订了长期供货合同。 这对于罗易来说是件喜事。 毕竟如今已是六月天，长白山一带采挖草药最好的季节，同时也是不适合捕猎的季节。 有了这份合同，罗易就可以安排手里那些人开始大干了！ 罗易离开吉华市，到了清抚县时刚过晌午。 在他身后背着的背筐里，装着的除了十万现金外，还有一份跟陈静签订的药材长期供货合同。 下了客车，直奔上月新开的那个摩托铺。 罗易打算买个摩托车，以后去哪也方便。 铺子门口摆着一辆崭新的德旺牌125摩托车，四周围着不少人。 罗易刚凑过去，就看到了门口站着老刘的小舅子王大梁。 “这老小子怎么在这？” 上次老刘鼓动村民反对刘村长卖村北那块荒地，王大梁在关键时候到了现场。 当时他骑了个自行车。 想必这老小子也想鸟枪换个炮。 罗易也没当回事。 但他伸手摸门口那辆摩托车车把时，王大梁就快步走了过来。 “姓罗的，你要干啥？” 这一嗓子嚎的，顿时引起围观者的注意，纷纷向后退了几步。 “咋滴，我干啥还要跟你汇报？” “谁叫你摸了？” “我摸摩托车又没摸你媳妇，你激动啥？” “你……” “再说了，我摸自然是想买，你林管局还管上工商市场的事儿了？” 罗易冷哼，又道：“这店又不是你开的，我听说这店老板姓赵，咋滴王大梁你改姓了？” 这时候，里面快步走出个中年人，到近前就一脸笑模样。 “小伙子，这店我是老板不假，但人家王同志投资个大份。” “哎哟！看不出来呀，王主任还有这财能呢！” 这年代从八二年起，上头就明确规定，不得利用职权谋取私利，与民争利，而且还发布了相关规定红头文件。 王大梁这老小子这是明知故犯啊！ 见王大梁一脸怒气，赵老板立即转身说道：“王同志，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哈！” 赵老板把王大梁硬拉到一边，小声道：“咱这铺子这老些天了，好不容易有个想买的，咋也得开张呀。” “哼，他能买得起算！” “这老些人瞅着呢，他买不买，咱也得有个态度。” 安抚好了王大梁，赵老板转身回来，仍旧一脸笑意。 “小伙子，看好了就买了回去，嘎嘎新，嘎嘎有劲。” “多少钱？” “三千五，你要诚心买，咱有合计。” “那就合计合计。” “嘿哟，我一瞅小伙子你就是个干大事儿滴。” “两千，给我来一辆。” “啥？” 赵老板当时脸就黑了。 第92章大哥，你摊上大事儿了！ 之前砍价一千五，赵老板可是问候罗易大爷来着。 咋也得抹个零！ “啥？”王大梁冲过来，吼道：“你个小逼崽子没完了是吧？” “哎哟王主任，你这火狸猫子脾气要是不改，还不得叫人撸得裤衩子都不剩？” “少搁那扯王八犊子！” 王大梁心里这个窝火。 “小罗，你，你再加点，加点……” “一千，卖就卖，不卖拉倒！” 罗易紧了紧背筐带子，转身就走。 “卖！卖！” 赵老板赶紧让儿子把罗易拦着。 又对王大梁说道：“大梁，可不能再拖了，要是叫人知道厂子黄铺子了，可真就赔掉裤衩子了！” “就是赔掉裤衩子，也不能便宜了这小瘪犊子！” “王大梁你这又是何苦呢。”罗易笑道：“你这摩托花多少钱进的货，心里没点吊数吗？” “我给你一千，还一下子买俩，你不得代表你老祖宗跪谢我呀。” “有老话咋说来着？真是好言难劝该死的鬼呀！” 德旺摩托车场破产清算，罗易早就知道。 当初王大梁和赵老板去进货，德旺摩负责人可是乐疯了。 他们以一千块钱一辆的价格把摩托车卖出去，为的就是解决拖欠工人工资的问题。 这也就是这个铺子有赵老板这个无辜合伙人，罗易才砍价一千。 不然，能一刀砍到三五百！ “都这时候了，可不能拔犟眼子了，要不然这么滴，这俩摩托车卖了，你先抽本钱。” “这他娘的连本都保不住，还抽啥抽？” 王大梁要求赵老板，卖这俩摩托的钱，都得给他。 赵老板也不得不同意。 买卖达成，罗易挑了两辆摩托车推到门口，接着便点了两千现金。 但就在王大梁拿到钱后正数着的时候，县纪检来人了。 “王大梁，你以权谋利，私自投资干买卖与民争利，严重违背了市场经济公平原则，破坏市场正常秩序……” 一群人围过来做着批斗。 王大梁傻眼了。 赵老板更是吓得浑身哆嗦。 真是祸不单行！ 但这时候，罗易却把赵老板拉到一边。 “赵老板，你可是摊上大事儿了，王大梁做为林管局公职人员投资干买卖，县纪检肯定不会放过他。” “轻则下岗抄家，重则蹲笆篱子挨枪子儿呀！” “你们跟王大梁合伙干买卖，少不了得被叫去做调查，提前做打算吧。” 赵老板吓得脸色煞白。 “这咋整？小罗，我瞅你是认滴那些人，你给出个主意吧，实在不行，那摩托车八百卖给你。” “嘿哟，都这时候了你俩还寻思着卖摩托车呢？先保命吧。” “啊呀小罗，你要有办法就帮帮忙，俺爷俩指定忘不了你……” 罗易摸着下巴皱眉思量后，便说道：“现在你想自保，就只有一个办法。” 听完了罗易的办法，赵老板立即点头如鸡吃米。 “行行，就按你说滴办，先保命，保命……” 片刻后，王大梁被县纪检来的那些人控制了起来，旋即便把赵老板给叫了过去。 “赵同志，你明知王大梁不能参与买卖经营，还拉他入伙，走吧，去把事儿交代清楚喽。” “哎哟领导，我可是冤死了！” 赵老板就按罗易说的，弯腰抹泪诉起苦来。 “当初这个摩托车铺，是打算跟人家小罗合伙，可王大梁非要插一杠子。” “俺这细胳膊拧不过大腿呀！” 意思是，王大梁以权职之便要挟赵老板，强行入伙。 这就把这件事的严重性又拉高了一个台阶。 “赵红顺，你搁那说啥呢？我啥时候插一杠子了，咱俩当初可是说好的，你没钱，我拿大份，咱搁一起进货……” “王大梁，既然你承认私下经商就行……赵老板，我们也不能只听你一面之词。” “我有证人！” 赵红顺就把罗易拉了过来。 “没错，前些日子我和赵红顺一块儿去的省城德旺摩托车厂，知道他们厂子不景气，摩托车出厂价低。” “寻思着便宜，就进点货，开个铺子挣口饭钱。” “谁寻思货拉到家，王大梁就上门威胁俺俩……他还说他是林管局的，就算是纪检和公安的也不敢把他咋样……” 罗易说的就跟真的一样，连赵红顺都信了！ 旁边的工作人员现场做着记录。 末了，有人问罗易：“你说这些有证据吗？” “当时我和赵红顺打算去工商登记，王大梁把我拦道上，这事儿工商一把手都知道。” “姓罗的，你少搁那放屁……” “没错！” 这时候，工商和税务一把手都来了。 “确实是罗同志和赵同志去咨询登记，但真登记的时候，却是王大梁和赵同志去的。” “对，第二天他们就去税务做登记……” 有这两人作证，王大梁彻底没词狡辩，就被纪检工作人员给带走了。 眼看着那些人离开，赵红顺腿都软了，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小罗呀，你是俺爷俩滴救命恩人呀……” “啧，赵老板这是干啥，快起来快起来。” “小罗，你咋知道工商税务滴人能来？” 罗易离开林管局后，孙伟正就按罗易安排的，给那几个部门一把手打去电话。 凭着他们之间的关系，办这点事还是很轻松的。 “现在先别说这些了，王大梁被处罚铁定是免不了了，你这边他投资的东西怕是也得收走。” “你这个铺子也就不剩下啥了，但你爷俩还得吃饭，我再给你出个主意……” 当初赵红顺投资了三千，最多也就能留下三辆摩托，剩下的都得没收。 钱一分没赚到，还险些搭上一家子，赵红顺可是真害怕了！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这铺子咱俩合伙干。” “行，行……” “等王大梁的资产没收之后，县部门会张罗拍卖，到时候咱把货低价买过来。” “啊？我可没那老些钱呀。” “有我在你怕啥。” 罗易拿出一叠钱给赵红顺看看，又道：“你铺子继续开，你是法人，我是大股东，等这事儿消停了，我告诉你咋干。” 做完安排，罗易骑着摩托车回到万吉村大杠山下时，时间已是下午三点多。 把摩托车安顿在窝棚后面，砍了些树枝盖好。 正准备收拾一下去看看那些兔套子有没有收获，小嘎子着急忙慌来了。 “易哥，你可下回来了。” “咋了？” “小岗林场那头出事儿了，出大事儿了！” “能出啥大事儿，瞅你咋咋呼呼的。” “小岗林场老周儿子叫熊瞎子给掏了，老豁牙子正张罗人上山打熊瞎子呢，听说胡满双也要去。” 第93章好言难劝该死的鬼呀！ 今天过午时，老刘和老周四个人进山打猎，在掐脖杠入口的位置遇到了狗熊。 当时老刘就主张几个人，如果把那只狗熊给打了，不但可以在这十里八村扬名，还可以卖不少钱。 但老刘逞能，又想独吞这份收获冲在最前面，被树枝跘个跟头，眼看着就要被狗熊舔了。 老周和老黄为了救老刘，冲过去后被那狗熊一爪子给拍倒在地。 老李吓得，大撅把子脱手。 老刘爬起来连滚带爬就往外跑，根本不管那两人的死活。 正在附近树林里挖天麻的老周儿子周扬明，听到呼喊求救声就冲了过去。 结果后背被狗熊掏了一爪子。 最后几个人好不容易熊口逃生，也都不同程度受了伤。 此刻，老周家屋子里，周扬明后背血淋淋的，村医正在给上药止血。 院子里站着不少人。 “老刘可真不是个东西呀，人家老周是为了救他，结果他可好，自己先逃命去了。” “真给咱打围滴丢脸呀！” “要叫我说，老周儿子叫熊瞎子掏成这样，小命好悬没了，让老刘那个狗东西赔！” “对，叫他赔！” 猎户们正叽喳着，老豁牙子派出去的人回来了。 “牙大爷，老刘来了。” “叫他滚过来！” 老刘进了周家院子，一把将旁边的人甩开，三两步就冲到老豁牙子面前。 “牙叔，今天这事儿真不赖我呀，我叫他们跑他们不听……” “你倒有理了？你个老打围滴连个熊瞎子治不了？” “那能赖我吗，我要是手里有那虎头坠子，那我指定能把那熊瞎子给老少爷们扛回来！” 这句话，差点没把老豁牙子给气仰壳了。 知道老刘是什么样的人，再多理论也没意义。 老豁牙子对旁边的老周说道：“你放心，那山牲口敢掏你儿子，我老豁牙子就去扒了它的皮！” 话落，一把夺过胡满双手里的大撅把子，这就要重操旧业进山打熊。 “牙叔，你可不能去呀，那熊瞎子成厉害了，可不比再早了！” 老周拦着。 胡满双也道：“爹，这事儿我去，指定把那熊瞎子一撅把子烀稀碎。” “哎哎，你说你俩，一个老一个小的。”老刘也阻拦，并说道：“现在那虎头坠子在姓罗那小子手里。” “而且牙叔还把老猎头名号给了他，这事就应该叫他去！” 老刘突然觉得，这可是个让罗易去送死的好机会！ “我感脚老刘说滴有道理，牙叔都多些年不进山了，他姓罗的想当得起老猎头这名号，就得在这时候给老少爷们出头。” “对对，叫姓罗那小子去。” 猎户们都同意老刘的提议。 “都闭嘴！”老豁牙子吼道：“只要我老豁牙子还有口气，这冒险滴事儿就不能叫小年轻去！” 他打猎几十年，知道狗熊的厉害。 就在这时候，罗易和小嘎子也到了周家门口。 听到那句话，心中很是感动。 老豁牙子是个讲究人！ “不行，还是我去！”胡满双倔强地说道：“咱打围滴年轻人里头，难道还挑不出个能干的？” “老少爷们，你们瞅着没。”老刘说道：“姓罗那小子拿了牙叔的虎头坠子，顶着咱打围人老猎头滴名号，却是个缩头乌龟！” 所有人目光都落在了老豁牙子的身上。 虽然老豁牙子把老猎头的名号和虎威坠子给了万吉村的罗易，但小岗林场大部分猎户是没意见的。 他们相信老豁牙子的眼光，更尊重他的安排。 但是这时候老刘这么一提议，所有人倒觉得有些道理。 “老刘说滴没错，既然罗易是咱这一片儿的老猎头，就该有个老猎头滴样。” “对对，打熊瞎子滴事儿，就该姓罗的去。” “哈哈哈……” 老刘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咱这嘎达出这老大事儿，姓罗的连面都不敢露。” “那小瘪犊子胆小怕死没担当，不配做咱打围滴老猎头。” “我提议，叫牙叔把那虎头坠子收回来！” 老刘举着拳头呼嚎着，试图得到那些猎户的维护和支持。 “老刘，我把老猎头和虎头坠子给你，你去把那只熊瞎子打回来呗。” 就在这时候，罗易进了院子。 院子里的叽喳声顿时停了下来，所有人都扭头看了过去。 老刘举着的拳头，就停顿在了半空。 他哪里会想到，罗易这个时候会来？ “呵！”罗易淡冷笑道：“你不敢，就别搁这放狗屁！” “你……你也不敢！” “我要是敢，你当着老少爷们的面吃狗屎呗。” “吃就吃！” 在老刘看来，罗易进山打熊瞎子必然回不来，赌什么都不要紧。 “都别吵吵了！小罗你跑过来干啥？这事儿跟你没关系！” “咋没关系呢牙大爷。” 罗易上前，将那枚虎威坠子摘下来递向老豁牙子。 “牙大爷信得过我，把老猎头的名号和虎头坠子给我，我不能叫你老人家失望。” “更不能叫老少爷们们失望！” “满双妹子还小，需要牙大爷照顾。” “小岗林场这么多猎户更需要牙大爷庇护！” “我罗易要是连个熊瞎子都打不了，哪还有脸吃打围这碗饭？” “哈哈哈！”老豁牙子就笑了。 他拍了拍罗易的肩膀，顿觉自己脸上贼有面子。 转身环视一院子的人，说道：“你们瞅着没？这就是我老豁牙子滴眼光。” “小罗，不愧是我看上的人！” 整个院子的人，除了老刘之外，无不朝罗易竖起大拇指。 都说他有胆量，没给他们打围的人丢脸。 可此时，胡满双的一张小脸却紧崩着。 她不想让罗易进山去打熊瞎子，可她却知道打围的规矩。 更知道，就算是她爹给了罗易老猎头的名号，给了他虎头坠子。 可这个威，也要罗易自己去靠实力去立！ “姓罗的，这可是你自己要去的，可没人硬逼你去，你要是进山打不着熊瞎子也就算了。” “要是叫熊瞎子祸害个好歹的，这事儿可怪不得旁人！” 这一刻，老刘恨不得让罗易签下生死状再进山。 “老刘你别急，我指定叫牙大爷提前给你准备好狗屎。” “到时候，准叫你吃个饱！” 第94章你不敢，就别搁这放狗屁！ 今天过午时，老刘和老周四个人进山打猎，在掐脖杠入口的位置遇到了狗熊。 当时老刘就主张几个人，如果把那只狗熊给打了，不但可以在这十里八村扬名，还可以卖不少钱。 但老刘逞能，又想独吞这份收获冲在最前面，被树枝跘个跟头，眼看着就要被狗熊舔了。 老周和老黄为了救老刘，冲过去后被那狗熊一爪子给拍倒在地。 老李吓的，大撅把子脱手。 老刘爬起来连滚带爬就往外跑，根本不管那两人的死活。 正在附近树林里挖天麻的老周儿子周扬明，听到呼喊求救声就冲了过去。 结果后背被狗熊掏了一爪子。 最后几个人好不容易熊口逃生，也都不同程度受了伤。 此刻，老周家屋子里，周扬明后背血淋淋的，村医正在给上药止血。 院子里站着不少人。 “老刘可真不是个东西呀，人家老周是为了救他，结果他可好，自己先逃命去了。” “真给咱打围滴丢脸呀！” “要叫我说，老周儿子叫熊瞎子掏成这样，小命好悬没了，让老刘那个狗东西赔！” “对，叫他赔！” 猎户们正叽喳着，老豁牙子派出去的人回来了。 “牙大爷，老刘来了。” “叫他滚过来！” 老刘进了周家院子，一把将旁边的人甩开，三两步就冲到老豁牙子面前。 “牙叔，今天这事儿真不赖我呀，我叫他们跑他们不听……” “你倒有理了？你个老打围滴连个熊瞎子治不了？” “那能赖我吗，我要是手里有那虎头坠子，那我指定能把那熊瞎子给老少爷们扛回来！” 这句话，差点没把老豁牙子给气仰壳了。 知道老刘是什么样的人，再多理论也没意义。 老豁牙子对旁边的老周说道：“你放心，那山牲口敢掏你儿子，我老豁牙子就去扒了它的皮！” 话落，一把夺过胡满双手里的大撅把子，这就要重操旧业进山打熊。 “牙叔，你可不能去呀，那熊瞎子成厉害了，可不比再早了！” 老周拦着。 胡满双也道：“爹，这事儿我去，指定把那熊瞎子一撅把子烀稀碎。” “哎哎，你说你俩，一个老一个小的。”老刘也阻拦，并说道：“现在那虎头坠子在姓罗那小子手里。” “而且牙叔还把老猎头名号给了他，这事就应该叫他去！” 老刘突然觉得，这可是个让罗易去送死的好机会！ “我感脚老刘说滴有道理，牙叔都多些年不进山了，他姓罗的想当得起老猎头这名号，就得在这时候给老少爷们出头。” “对对，叫姓罗那小子去。” 猎户们都同意老刘的提议。 “都闭嘴！”老豁牙子吼道：“只要我老豁牙子还有口气，这冒险滴事儿就不能叫小年轻去！” 他打猎几十年，知道狗熊的厉害。 就在这时候，罗易和小嘎子也到了周家门口。 听到那句话，心中很是感动。 老豁牙子是个讲究人！ “不行，还是我去！”胡满双倔强地说道：“咱打围滴年轻人里头，难道还挑不出个能干的？” “老少爷们，你们瞅着没。”老刘说道：“姓罗那小子拿了牙叔的虎头坠子，顶着咱打围人老猎头滴名号，却是个缩头乌龟！” 所有人目光都落在了老豁牙子的身上。 虽然老豁牙子把老猎头的名号和虎威坠子给了万吉村的罗易，但小岗林场大部分猎户是没意见的。 他们相信老豁牙子的眼光，更尊重他的安排。 但是这时候老刘这么一提议，所有人倒觉得有些道理。 “老刘说滴没错，既然罗易是咱这一片儿的老猎头，就该有个老猎头滴样。” “对对，打熊瞎子滴事儿，就该姓罗的去。” “哈哈哈……” 老刘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咱这嘎达出这老大事儿，姓罗的连面都不敢露。” “那小瘪犊子胆小怕死没担当，不配做咱打围滴老猎头。” “我提议，叫牙叔把那虎头坠子收回来！” 老刘举着拳头呼嚎着，试图得到那些猎户的维护和支持。 “老刘，我把老猎头和虎头坠子给你，你去把那只熊瞎子打回来呗。” 就在这时候，罗易进了院子。 院子里的叽喳声顿时停了下来，所有人都扭头看了过去。 老刘举着的拳头，就停顿在了半空。 他哪里会想到，罗易这个时候会来？ “呵！”罗易淡冷笑道：“你不敢，就别搁这放狗屁！” “你……你也不敢！” “我要是敢，你当着老少爷们的面吃狗屎呗。” “吃就吃！” 在老刘看来，罗易进山打熊瞎子必然回不来，赌什么都不要紧。 “都别吵吵了！小罗你跑过来干啥？这事儿跟你没关系！” “咋没关系呢牙大爷。” 罗易上前，将那枚虎威坠子摘下来递向老豁牙子。 “牙大爷信得过我，把老猎头的名号和虎头坠子给我，我不能叫你老人家失望。” “更不能叫老少爷们们失望！” “满双妹子还小，需要牙大爷照顾。” “小岗林场这么多猎户更需要牙大爷庇护！” “我罗易要是连个熊瞎子都打不了，哪还有脸吃打围这碗饭？” “哈哈哈！”老豁牙子就笑了。 他拍了拍罗易的肩膀，顿觉自己脸上贼有面子。 转身环视一院子的人，说道：“你们瞅着没？这就是我老豁牙子滴眼光。” “小罗，不愧是我看上的人！” 整个院子的人，除了老刘之外，无不朝罗易竖起大拇指。 都说他有胆量，没给他们打围的人丢脸。 可此时，胡满双的一张小脸却紧崩着。 她不想让罗易进山去打熊瞎子，可她却知道打围的规矩。 更知道，就算是她爹给了罗易老猎头的名号，给了他虎头坠子。 可这个威，也要罗易自己去靠实力去立！ “姓罗的，这可是你自己要去的，可没人硬逼你去，你要是进山打不着熊瞎子也就算了。” “要是叫熊瞎子祸害个好歹的，这事儿可怪不得旁人！” 这一刻，老刘恨不得让罗易签下生死状再进山。 “老刘你别急，我指定叫牙大爷提前给你准备好狗屎。” “到时候，准叫你吃个饱！” 第95章走，去打熊瞎子！ “哈哈哈……” 满院子的猎户捧腹大笑。 老刘满脸通红。 “行了，都别嘚嘚了，小罗，这大撅把子你拿着！” 老豁牙子把自己最好的那个大撅把子递给了罗易。 老刘看着眼珠子都红了。 “老冯，满意，山子，你仨跟着小罗一块儿去。” 这三个人，是老豁牙子带出来的徒弟当中比较出类拔萃的，跑山打猎经验十足。 老豁牙子可不会只让罗易一个人进山。 他还等着罗易做他女婿呢！ 这三个人应了一声，就准备回去拿枪和工具，可这时候老刘却跳脚反对。 “牙叔，这事儿可不能这么安排。” “我咋安排还轮得着你掺和？” “话可不能这么说呀，不管咋说，姓罗的现在是你指名的新老猎头。” 老刘看看老冯三人，又道：“他仨可是牙叔你一手带出来的，各方面都贼有能耐。” “按理说他们仨随便叫一个出来，都有资格做老猎头。” “要是叫他仨跟着姓罗滴进山，那谁知道到时候熊瞎子是谁打的？” “姓罗的想保老猎头名号，想拿牙叔你手里的虎头坠子，那就得干出个样来叫咱老少爷们瞅瞅！” 谁都明白，老豁牙子安排老冯三个人跟着罗易的用意。 老刘自然也明白。 但他更明白，就算是他开口阻拦，老豁牙子也不可能听他的。 索性就挑起他们跟罗易的矛盾。 哪怕是他们几个人一起进山，到时候有危险，老冯他们也不会管罗易。 可让老刘没想到的是。 不等老豁牙子发火，罗易便说道：“牙大爷这是信不过我罗易？” 罗易自然明白老刘的意图。 如果这次上山打熊成了，出来之后必会被老刘说成是老冯三个人打的。 而如果不成，他罗易带着那么多人进山也不行，就算侥幸回来，也断然没有资格再做老猎头。 罗易岂会让老刘的计谋得逞？ “我罗易既然接了老猎头的名号，哪怕是死在那熊瞎子滴手里，也绝不给咱打围滴丢脸！” 满院子响起热闹的掌声，所有人都在佩服罗易的担当和胆量。 老豁牙子也就没再多说什么，把今天下午老周等人在山里的事情描述一番。 罗易点点头，扛着大撅把子就离开了周家院子。 “爹，这次打熊瞎子，可不光是罗易一个人滴责任，咱小岗林场这老些打围滴都有责任！” “满双说滴对，咱小岗林场打围滴都有责任。” “俺们也应该去给老周儿子报仇！” 老豁牙子满眼欣慰，又瞥了一眼老刘。 说道：“小罗自己个儿上山，咱也不能干等着。” “你几个搁老周家帮着忙活，你几个跟我去大杠山那边……” 与此同时，罗易回到万吉村大杠山下。 这时候，牛大壮带着干粮早就等在了那里。 “罗易，我跟你一块儿去，这辈子，咱哥俩活就一块活出个人样儿，死也死一块儿。” “下辈子，咱还是好哥们！” 罗易的鼻子酸了。 本不应该让牛大壮跟着进山涉险。 但考虑到此前这小子一直被人欺负，也得有机会出头才行。 便点头同意。 “大壮，这个单打一给你拿着，会使不？” “这……” “来，我教你……” 虽然教牛大壮学会了用单打一撅把子，但罗易却知道，一般情况下用不上他。 “罗易，咱这就去吧，早点把那熊瞎子给打了，省得它再祸害别人。” “不急。” 罗易的确并没着急。 狗熊可不是说打就能打的，更不能只靠蛮力。 有着两世捕猎经验的罗易，便在大杠山下的窝棚处做着准备。 “大壮，你去撅些黑天天过来，别把上面的果子弄掉了。” 黑天天就是龙葵，六月开始结果，这东西不起眼，却是这个季节熊瞎子比较爱吃的食物。 牛大壮采了黑天天回来后，罗易便将之前在窝棚后的杠梁子上割的土蜂蜜拿出来，一罐头瓶子土蜂蜜全部浇到黑天天上。 分别用几块塑料布包好，装进麻袋里。 接着，又将埋在地里淡盐腌制的兔肉拿出来，用水清洗几遍， 又拿了些调料和一个砸扁的铁盆，也一并扔进麻袋里。 另外又拿出一些铁丝网套，还有两根绳子。 看着罗易一通忙活，牛大壮很是不解。 “罗易，你弄这些玩意干啥？” 不是说好了一起进山打狗熊吗？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来，扛着，跟我走！” 两个人就一起进了山，直奔老周等人所描述的那个位置。 当时老刘为了能尽快捕到猎物，就带着老周几个人去了掐脖杠葫芦入口处。 虽然这一带的村民和猎户不敢进掐脖杠里面，但却都知道，这一带经常有野生动物出没。 可谁也没想到，今天那里会有狗熊。 按理说，熊瞎子的活动是有一定的范围，轻易不会去那些生疏的地方。 掐脖杠葫芦入口那一带也并不是熊瞎子道。 而且这玩意白天也不轻易到处跑。 下午的时候，老刘几个人是怎么遇到狗熊的？ “罗易，熊瞎子搁哪呢？” 虽然牛大壮来的时候雄赳赳气昂昂的，但真正进入树林后，心也开始突突了。 尤其是现在这个时间，太阳西落，树林里一片昏暗。 脚下的野草几乎都快看不清楚了。 即便如此，牛大壮也没有退缩的意思。 “熊瞎子眼睛小视力不好，就只靠它那鼻子和耳朵，白天的时候很少出来找吃的，得等天再黑一点的时候，那牲口差不多就出来了。” “那咱不是也瞅不清了？那咋打？” “咋打，你听我安排就行了……来，你把这网套给我挂那边树上……” 罗易安排着，牛大壮就动手开干。 四十来分钟的时间，两人才把那一片布置好。 “罗易，咱接着干啥？” “你跟我来。” 罗易招招手，将大撅把子往肩上一扛，直奔掐脖杠葫芦入口。 翻上第一个杠梁，找了个宽敞地方，点起一个小火堆，拿出兔肉就烤了起来。 “罗易，咱搁这吃饭？不打熊瞎子了？” “熊瞎子不来，咱打谁去？” 与其满树林去找那只掏了周扬明的熊瞎子，不如设好了圈套等着那野牲口主动送上门来。 “来，把这些东西烤好了，咱哥俩今天请那熊瞎子吃顿好的！” 第96章熊瞎子来了，他把枪扔了？ 活了两世的罗易，对狗熊的习性无比了解。 更知道蛮力猎捕不可取。 那只狗熊今天伤了人，自己肯定也受到了惊吓。 不搞点特殊手段，那野牲口肯定不会再往这片跑了。 动物其实都是怕人的。 尤其是狗熊，通常不会主动攻击人类，只有在感到威胁或受到惊吓时才会采取攻击行为?。 但有一种情况下却例外。 那就是发情期的狗熊。 根据老周等人描述，他们在掐脖杠葫芦入口处遇到的是只雄性狗熊。 雄狗熊发情期时的情绪会变得异常暴躁，攻击性增强。 哪怕是人类并没主动招惹它，也会受到攻击。 罗易一边烤着铁片子上的兔肉，一边就在那琢磨。 搞不好老刘他们是遇到了发情时到处找雌熊交配的狗熊，这才遭到了攻击。 不过，说起来他们几个也是够幸运的。 此前在长白山这一带的树林里，发生过不少遭遇狗熊人的事，那些人基本上是很难活着回来。 此刻，铁片子上的兔肉冒出浓烈的香味儿，火堆子的火也慢慢熄了下去。 “罗易，再添点木头上去不？” “不添了，火太大了，熊瞎子就不来了。” “为啥？” “熊瞎子怕大火，要是它来了，看到火苗高，转头就得跑。” 但要是火苗小，狗熊就会因为好奇而慢慢接近。 “罗易，咱为啥不挖俩大坑，再下几个夹子，到时候叫那熊瞎子掉进去。” 牛大壮认为，那样逮熊瞎子又省力又安全。 “别搁那瞎寻思了。” 打围有打围的规矩，罗易不能坏了规矩。 “等会儿熊瞎子来了，你这么干……” 罗易压低声音刚对牛大壮嘱咐完，就听到身后传来稀里哗啦的树枝响动。 由远及近，速度缓慢。 “来了！” 罗易立即起身，拉着牛大壮到了一棵粗壮的树后，并给他打着手势。 牛大壮快速消化着刚才罗易的话，频频点头。 两只手紧紧握着罗易给他的那把单打一撅把子，因为心里紧张而浑身都在发颤。 而此时的罗易，在听着那慢慢靠近的声音时，却将大撅把子往树下一立，从后腰间摸出一把手斧来。 牛大壮瞥见罗易的举动，冷汗顿时顺着额头流了下来。 熊瞎子来了，罗易却把枪扔下了！ 刷啦，刷啦…… 随着声音越来越近，透过密集的树叶，罗易看到了那只行动缓慢的狗熊。 狗熊视力退化，但嗅觉和听觉却十分灵敏。 刚才罗易带着牛大壮在那块宽敞的地方烧火堆子烤兔肉，一来是为了引起狗熊的好奇，二来也是掩盖住两人身上的气味。 这只狗熊最先闻到罗易布置在这附近浇了蜂蜜的黑天天，在靠近这边之后，又看到了微弱的火光。 此时虽然光线微弱，但罗易却看到，那只狗熊胸前的白色月牙状毛呈糊状红色。 这恰恰就是老刘他们下午在这一带遇到的那只！ 而那白毛上的红色，正是它掏伤周扬明时弄上的血迹。 这是一只发情期的雄熊，这种情况下，基本每天都处在饥饿边缘。 直到找到雌熊交配后才会恢复正常。 要不是这情况，罗易也不会提前做那么多的准备。 在刚才他们点火堆子的位置，也布置了两把沾了蜂蜜的黑天天。 这就使得那只狗熊在到了火堆附近时，就直奔着那飘出蜂蜜味的地方走去。 眼看着狗熊两只爪子抓起那堆黑天天往嘴里塞，这时候牛大壮才明白罗易让他弄那东西的原因。 忍不住朝罗易竖起拇指来。 虽然这时候那只狗熊并没发现两个人，但罗易也不能等着它吃饱算完。 他朝牛大壮比划一下，便拎着手斧从树后走了出去。 牛大壮感觉心脏猛地一缩，握着单打一撅把子的手也跟着抖了抖。 罗易高抬举轻落步，朝着旁边布置了铁丝网套的地方走去。 当他一只手拉向铁丝网套拴着的绳子一端后，便又从兜里摸出一把弹弓来。 啪！ 牛大壮感觉自己刚才就只是眨了一下眼睛，罗易用弹弓射出去的小石子，就结结实实打在了那只熊瞎子后脑勺上。 “哼哼……” 熊瞎子被打了一下，发出沉闷的哼哼声。 转过身的时候，龇牙咧嘴。 但因为它眼神不好，看不到是谁打了它。 同时四周也混杂着各种气味，也让这熊瞎子根本察觉不到有人存在。 就在这时候，罗易做了一个提绳的动作。 牛大壮立即就拉动面前树杈上搭着的那个绳头。 同时，罗易这边也动了。 刷啦！ 两个人同时拉动绳子，之前布置好的铁丝网套，刷地一下子从两棵树半腰上落下，直奔熊瞎子的脑袋罩去。 到了这一刻牛大壮才明白，罗易为什么会把枪扔在树下。 但就在两人都以为要得手时，那只熊瞎子凭借着敏锐的听力，先一步躲到了一边。 扑通！ 铁丝网套四周拴着的木棍子落到地上时，发出清晰的声音。 一下子惊动了熊瞎子。 只见它扑腾两下前爪，一改刚才如人一样站立的姿势，四脚着地朝旁边狂奔而去。 “完了！叫它跑了！” 罗易惊呼一声，拎着手斧就追了上去。 牛大壮却只感觉脑瓜子嗡的一声，身上的汗毛都根根立了起来。 一时间，根本就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三两秒之后，这才去把罗易扔到树下的大撅把子拿起来，跟着追了过去。 狗熊的足腕垫发达，四肢粗健，爪子尖利。 虽然生性慵懒行动迟缓。 但遇到危险的时候，那速度是可成倍增加的。 可就在罗易追出去十几米远的时候，那狗熊突然停了下来。 “嗷……嗷……” 尽管狗熊未必能够看到身后的罗易，但凭借着刚才的声音，就能够确定方向。 尤其这时候，那狗熊发出刺耳的嚎叫声后，扭过身来，不带半丝犹豫，就朝罗易这边冲了过来。 “啊罗易，快跑！” 牛大壮胆都要吓破了。 这时候那狗熊要给罗易一爪子，后果如何，他不敢想。 这时候，罗易却并没跑，而是两只手紧握手斧，目光死死盯着冲他狂奔过来的那一大坨。 “啊……” 眼看着那只狗熊就到了罗易的近前，牛大壮惊叫一声。 正打算疾奔过去。 砰！ 随着一声沉闷的声音传来，牛大壮只感觉面前一黑…… 第97章这就是天意！ 随着那声音响起，牛大壮感觉天都要塌了！ 面前一黑，后背一阵发凉，整个人险些跌坐在地。 “握草！” 下一秒，听到罗易的惊呼声传来，这才将被吓得昏天暗地的牛大壮惊醒。 再看面前，罗易正举着那把手斧，人僵愣在原地。 而那只狗熊却不见了。 “罗易，咋回事？那熊瞎子呢？” “握了个草！”罗易又一声惊呼，自语道：“这真他娘的是天要绝它呀！” 原来，那只熊瞎子刚刚疾速来，眼看就到了近前。 而罗易也已经准备好了拿手斧去应战的时候。 那熊瞎子竟然掉进了捕猎坑！ 这一刻，罗易才恍然间想起来一件事。 之前他跟老刘比试打猎的时候，老刘就在掐脖杠葫芦入口处一带，挖了数个捕猎坑。 但还不等老刘捕到猎物，那些捕猎坑就被罗易给处理了。 当时时间紧促，罗易就只是砍了些手腕粗细的树枝，将那些捕猎坑给盖住。 那样遮盖过后，人的体重有限，即便是踩上去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但成年狗熊体重至少三百来斤，尤其今天这只雄狗熊，目测四百斤不止。 这么重的一个家伙踩上去，再加上刚才那种情况下，不掉进去才怪。 “啊，罗易，你才刚不是说不挖坑吗？” “这坑不是我挖的。” “谁挖的？” 这时候，那捕猎坑里传来沉闷的哼哼声。 “熊瞎子还没死！” “先别管了，去把刚才那个铁丝网套和绳子拿过来。” 话落，罗易夺过牛大壮手里的大撅把子。 只是一个捕猎坑，不会真的要了狗熊的命。 而且，要不了多一会儿，这个大家伙就能从里面出来。 狗熊爪子锋利，是善于攀爬的。 对准捕猎坑。 砰！ 一枪。 “嗷……嗷……” 捕猎坑里传出刺耳的嚎叫声。 咔咔，大撅把子握把向下一撅，又放入一枚子弹。 砰！ 又是一枪。 这一次，坑里没再传出任何动静。 听到两声枪响，牛大壮的腿都软了，去拿了铁丝网套和绳子，跌跌撞撞跑回来。 见罗易站在坑边安然无恙，这才松了一口气。 “罗易，熊瞎子死了吗？” “应该是死了，枪拿着，我下去看看。” “哎别……” 牛大壮死死拉着罗易的胳膊，只感觉脸上一阵发麻。 他是真担心坑里的狗熊没死，罗易下去必然危险。 “放心吧，没气儿了，我不下去，咋把熊瞎子弄出来？” 又怎么能证明，他捕杀了这只狗熊？ “那我跟你一块儿下去！” “你也下去，谁在外面拿绳子拉我？” “啊？” “啊啥，赶紧滴。” 罗易将绳子一头捆在腰上，另一头就交到了牛大壮的手里。 牛大壮用力咬着后槽牙，鼻子一阵发酸。 他明白，只有万分信任，才会在这种情况下将绳子一头交到对方手里！ 与此同时，在大杠山下。 老豁牙子和胡满双，以及老刘老冯等人都目不转睛看着树林方向。 听说狗熊掏伤老周儿子，罗易只身进树林去找熊瞎子报仇，万吉村刘村长带着几个村民也匆忙赶了过来。 小嘎子和大牛几个人更不用说，要不是老豁牙子拦着，这几个小子早就进树林了。 赵富贵把这个消息也告诉了赵燕。 此刻，眼看着天色黑了下来，所有人都万分焦急。 尤其是赵燕，因为紧张害怕，更担心罗易的安危，衣角都快被她揪破了。 “富贵，你咋不说拦着罗易，熊瞎子掏人你不知道吗？” 附近几个村子，死在狗熊手里的不在少数。 “哎呀姐，这事儿是我能拦得住滴吗？但你放心吧，我姐夫指定没啥事儿！” 隔着几个人的胡满双听到这两人的话，下意识扭头看向这边。 尤其是赵富贵对罗易的称呼，就让她顿时五官挤到了一起。 “罗易不是没娶媳妇吗？难道有媒人给他说对象了？” 胡满双心里嘀咕着，目光就落在了赵燕的身上。 面如丹霞，眼如星光眉似弯月，清瘦，朴素纯洁，眸光之中满透着担忧之色。 “罗易喜欢这样的姑娘？” 一边打量着，忍不住缓缓朝赵燕走了过去。 就在这时候，老刘突然高声说道：“完喽完喽，姓罗的这下子可完犊子喽！” “你说啥呢老刘，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咋滴我说的不对吗？这都啥时候了，姓罗那小子还没出来呢，八成就是给那熊瞎子做了晚饭了。” “放你的狗屁，信不信我一拳头杵死你！” “行行，我不说了，咱就慢慢瞅着！” 听到这两人对话，老豁牙子并没理会，但他的脸色却是格外的阴沉。 跟着刘村长来的那几个村民，小声嘀咕起来。 “啧啧，大下晚黑滴跑山上去，瞅都瞅不清楚，还打啥熊瞎子。” “哎呀，白瞎小罗这人了，前二天还打野猪便宜卖又给咱……” “可不是咋滴，你说谁那老缺德呀，非叫小罗自己个儿上山打熊瞎子……” 村民们声音不大，但赵燕离他们近，听得清清楚楚。 一想到罗易可能出不来了，忍不住就抹起了眼泪。 “哎呀姐，快别哭了。” “罗易要是……我就去陪他！” “胡说啥呢搁这……” “你干啥呢？” 胡满双也听到了那几个人嘀咕的话，可她却坚信罗易肯定能活着出来。 再听着赵燕的话，心里顿时窜出恼火。 听到清脆且懊恼的声音，赵燕忙抬头看去。 娃娃脸大眼睛，一捺长的头发左右两边各扎了个马尾，看起来俏皮可爱。 她紧抿着双唇，眼神中满透着恼火之色。 “你是……胡满双？” “是我咋滴，我不许你怀疑罗易哥，他指定能活着出来！” “我……” 赵燕的眼泪更止不住了。 这一刻，她更加觉得，胡满双才更配得上罗易。 “哭有啥用？哭就能叫罗易哥平安出来吗？” 见赵燕半垂着头不再说话，胡满双突然意识到自己语气过分。 不管怎么说，这位也是罗易的对象，应该是最担心罗易安危的。 她这么说话，岂不是更叫人家伤心？ “行了，你别哭了，走我带你上三爷山烧香磕头。” “真管用吗？” 赵燕抽了抽鼻子，满眼期待看向胡满双。 “我说管用就管用！” 二话不说，拉起赵燕的手就要离开。 “站那！这功夫你俩干啥去？” 老豁牙子早就看到闺女凑到赵燕近前，也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这黑灯瞎火的，两个丫头家的跑三爷山，那不是更叫人担心？ “就不！” “反了天了你，你要敢走试试！” “不叫我去拜白三爷，我就进树林找罗易去。” 胡满双倔强地扬着一张小脸，又道：“罗易活着，我就接他出来。” “要是真叫熊瞎子给祸害了，我也去陪他！” 第98章我同意刘二栋出钱买棺材！ 胡满双的话，惊得老豁牙子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赵燕内心无比震惊。 老冯以及那些村民们，也是个个吃惊不小。 “老刘你瞅瞅，你还赶不上俩丫头！” 刘村长很是恼火地瞪了老刘一眼。 “呵！”老刘却冷哼一声，说道：“好听话谁不会说，丫头啊，你俩可是把话说早了！” “今天那姓罗滴是指定出不来了，你俩一个个都说去陪他，那还真去陪他是咋滴？” “胡说！” 赵燕和胡满双几乎异口同声。 “嗐哟，还我胡说？那熊瞎子可不是你们想的那么好对付滴，不信问老黄他们。” “刘二栋，都这时候了你还搁这说风凉话，信不信我老豁牙子一把掐死你！” “老刘，你也太不是个东西了，别滴也就算了，咋还吓唬俩闺女孩儿，真是不要你那老脸了。” “就是呀老刘，你吓唬俩闺女孩儿干啥？” “我瞅老刘就是没安好心眼子。” 一众人纷纷指责老刘。 “我说滴是实事儿，咋滴还不叫说呀？” “那姓罗滴逞能非要自己个儿去打熊瞎子，他以为那起了央子滴熊瞎子是那么好打滴？” 东北管动物发情期叫起央子。 “你们要真为那姓罗滴好，就别搁这瞎几把等了，赶紧回去准备口好棺材得了！” “放你的狗屁！”刘村长满眼愕然，怒道：“老刘我看你就是欠锤呀。” “刘二栋，你早咋不说那熊是起央子的？” 老豁牙子可是知道发情期狗熊的厉害。 别说是罗易个小年轻了，就连他个老猎户在山里见了那样的动物都躲。 “我说了能咋滴，姓罗那小子贪心不知道天高地厚，非想要老猎头那名号，谁拦得住？” “要叫我说，那就是他活该找死！” 啪！ 老豁牙子满脸怒火，直接甩了老刘一个大嘴巴子。 “啊呀……” 老刘被打了个趔趄，要不是刘村长在旁边挡了一下，人就能被打飞出去。 老豁牙子是真怒了。 “刘二栋我告诉你，今天小罗要是能活着出来还好，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我老豁牙子就活埋了你！” “活埋了他，活埋，活埋……” 老冯和那些村民也是气不过，纷纷举着拳头附和着。 “不可能，罗易肯定能活着出来，我要去找他！” 胡满双松开拉着赵燕的手，转身就往树林里跑。 赵燕也同时反应过来，立即跟了上去，说道：“满双，我跟你一起去。” “嗯好，咱俩指定能把罗易哥找回来！” “站住，不许去！”老豁牙子大喊一声，说道：“这黑灯瞎火滴，你两个丫头进去喂狼吗？” “要去，我亲自去！” 说着，一把拉过捂着腮帮子的老刘，又道：“走，你个瘪犊子跟我一块儿去。” “啊啊，我可不去……我可不去送死，掐脖杠那地方还有野狼，去了就没命了……” 老刘都要吓尿了！ “你也知道那地方危险，还带老周他们去，今天我非叫你死那里面不可！” “啊别……牙叔，反正姓罗的已经死里面了……大不了这棺材我出钱买，我出钱还不行吗？” 老豁牙子的怒火已经烧过头顶。 他真想把这个满肚子坏水的老刘一把掐死！ 但就在这时候，树林里面突然传出刷啦刷啦的声响。 “啊啊，有……有野狼，快跑，快跑啊……” 老刘想跑，可脖领子被老豁牙子死死薅着，根本就跑不成。 刘村长和老冯那些人可是被老刘的喊声吓得，一个个慌成了团。 正在所有人都准备撒腿跑的时候，树林里面走出个人来。 “我同意刘二栋出钱买棺材！” 罗易出来了！ 听到声音，刘村长几个人立即将手电筒朝那边照了过去。 当看到罗易的时候，却是个个心惊胆战。 人虽然出来了，但此时的他却浑身是血，衣服也刮破了数道口子。 就连跟在他身边的牛大壮也看起来惨不忍睹。 十分狼狈瘆人！ “啊！” 赵燕捂住嘴巴，眼泪刷地一下子就下来了，也不犹豫直接跑了过去。 胡满双也不含糊，三两步跟上去。 两个丫头几乎同时奔到罗易身边。 “罗易，你可算是出来了，我还以为……” 赵燕一边抹着眼泪，一边上下打量着，检查着罗易身上的血是哪来的。 可胡满双却二话不说，直接搂住罗易的脖子，高兴的直跳高。 “太好了罗易哥，你活着出来了！我就知道你指定能行！” 罗易出来前听到老刘放的那些狗屁，本想过去跟他算账。 可这时候被胡满双紧紧搂着脖子，身体一下子僵住，很是尴尬。 “咳咳……” 直到老豁牙子走过去咳嗽两声，胡满双这才放开罗易。 “啊呀小罗呀，你可吓死咱们这些人了。” “出来了就好，活着就好呀……” 刘村长和那些村民也都围上去，个个脸上都是大写的喜悦。 此刻，唯独老刘看到活着出来的罗易之后，两眼之中尽是恨意。 但他看了看罗易空着的手，嘴角就露出一抹笑意来。 “哼，算你命大！连个熊瞎子都打不着，还有脸出来！就是老子出钱买个棺材，你也不配用！” “你配用行了吧。” 罗易撇开其他人，径直朝老刘走了过来。 “老刘你这么急着给自己买棺材，有脸去见你祖宗？” “少扯那些王八犊子，姓罗的，你没打着熊瞎子，今天必须把老猎头名号让出来！” “谁告诉你我没打着熊瞎子？” “你打着了？搁哪呢？别寻思黑灯瞎火就想糊弄大伙！” 这时候，不光老刘不信，老豁牙子等人也不相信。 在罗易出来之前老刘就说了，今天下午掏了老周儿子的狗熊是个起央子的。 再看罗易此时一身狼狈的样子，怕也是费了九牛二虎这力才熊口脱生。 “姓罗的，你能活着出来，都是你祖宗八代积德了，还打熊瞎子？我看你下辈子吧！” “那也比你祖宗八代都缺德强！” 刘村长看不过眼，上前就推了老刘一把。 “刘胜利你嘚瑟啥，再推我一下试试……” “呵，还真叫你说对了。”罗易说道：“我祖上积德，我不但能活着出来，还打死了那只熊瞎子。” “老少爷们，跟我来，去抬熊瞎子！” 第99章这女婿，他要定了！ 罗易一招手，老冯等人立即就跟了过去。 没一会功夫，在罗易的指挥下，老冯等人有说有笑将那只熊瞎子抬了出来。 “我凑，这野牲口，得有三百多斤呐！” “这还不得烀好几大锅，嘿他娘的又有肉吃了。” “就知道吃，这大个喜事儿回去得先放鞭。” “就是，小罗这回可成了咱村大英雄了，名至实归呀！” 看到抬出的狗熊，老豁牙子拳头一下子捏紧，满眼都是激动之色。 赵燕破涕为笑，捂着嘴，眼泪又一次流了下来。 而胡满双则跳着高地喊道：“哦吼吼，我罗易哥真的打死的熊瞎子，我罗易哥是大英雄！” 老刘彻底傻眼了。 眼看着几个人抬着熊瞎子摞到地上，却仍旧嘴硬得很。 恨恨说道：“就这怂货牲口，谁去都能打死！” 其他人冷哼不屑。 平时大家跟老刘打交道不多，这回可是都认识到他嘴脸了。 “你有本事你咋不去？就知道搁这说风凉话，老不羞！” 胡满双瞪了老刘一眼。 “可不咋滴，你那么能你咋不去打熊瞎子，当时在老周家的时候，你就跟个软蛋似滴。” “我不跟你们这些人扯这些没用滴。” 老刘心里这个恨！ 上去就踢了那狗熊一脚，并说道：“哼，打个熊瞎子有啥了不起滴。” 罗易走过去。 “哎哟不好了，这熊瞎子还没死哎！” “啊啊……” 老刘刚缩回脚，听到这句话，魂差点没吓散了。 啥也不顾，扭头跌跌撞撞就跑！ “怂货！” “咋滴老刘这是想跑？” “别叫他跑了……” “行了，别追了。”老豁牙子说道：“老刘不仁不义，从今往后咱这一片，谁见他进山打围就告诉我。” “我拆了他的骨头！” 一行人高高兴兴抬着狗熊回万吉村。 赵富贵先一步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村里人，等罗易等人进村之后，就看到了主街上一片通明。 万吉村和小岗林场不少村民都跑到村场院那里，举着明子火把迎接打熊英雄。 老周更是挎着一篮子鸡蛋等在那里。 一看到罗易，快步上前。 “小罗，你打了那熊瞎子，给我儿子报了仇，我……” 说着，老周就屈膝要下跪感谢。 罗易忙一把扶住他，说道：“老周你这是干啥，这事儿搁谁都不能不管。” “哎，我心里明镜似滴！” 今天要不是老刘，他也不能被那熊瞎子扑倒。 要不是自己倒了，儿子也不会为了救他让熊瞎子掏得半死不活。 “老少爷们！小罗打死了熊瞎子，咱长白山这片儿滴老猎头非他莫属，谁要是有意见，就找我老豁牙子说道！” “没意见……” 万吉村的村民们高兴坏了。 这么多年了，村里总算是出了个打猎厉害的，还成了让老豁牙子都认可的老猎头。 而小岗林场过来的人，也都是平时跟老豁牙子关系不错的，自然是支持老家伙的做法。 “来，小罗，这虎头坠子还是你的！” 老豁牙子心里这个高兴。 他觉得自己没看走眼，这女婿，他要定了！ 将那虎威坠子挂到罗易脖子上，并说道：“小罗，你这手把不赖！我老豁牙子没看错人，那啥，有件事儿……” 老豁牙子想亲自给自己的宝贝闺女作媒，今晚就把俩小年轻的事儿定下来。 但话刚说了一半，小岗林场老黄慌慌张张跑了过来。 “老周你快回去吧，你儿子要不行了！” “啥？” 所有人都被惊着了。 老周更是一个趔趄，险些没跌坐在地。 “你说啥？老黄，这可不行闹玩呀。” “哎呀，火烧眉毛了，谁跟你闹玩，快走快走，咋也得跟你儿子见最后一面呀……” “扬明，你可别扔下你爹我不管呀……” 老周边嚎边在老黄的搀扶下跌跌撞撞上了四轮子。 老豁牙子猛咬了几下后槽牙，立即跟刘村长说道：“老刘，你找人把这熊瞎子看好了，别叫啥玩意给祸害了。” “你几个，跟我回去看看。” “牙大爷，我也去。” 罗易紧跟了上去。 “你去能管啥呀。” 有村民质疑。 “你们就别瞎操心了，叫小罗跟着去看看吧。” “那啥，小罗，你去就帮着张罗张罗干点啥。” 虽然罗易给县里孙伟正治好了肩周炎，但刘村长却也认为那只是巧合。 他可从来都不认为罗易真会治病。 更何况小岗林场老周儿子那是外伤。 老豁牙子也不多磨叽，拿起摇把子直奔四轮车。 “牙大爷，你先陪我回趟大杠山。” “干啥？” “去取点东西。” “这……行吧。” 到了大杠山窝棚，罗易拿了些草药，又将那天切下来的小块太岁肉灵芝装罐头瓶子一块。 东西拿块布一包，就捆在了身上。 十几分钟后，老豁牙子刚把四轮子停在老周门口，就听到院子里传来老周婆嚎啕哭声。 “啊呀扬明呀，你这是要了妈滴老命呀……” “杨大夫求求你救救我儿子……” “快点快点，都别往屋里挤了，咋来这老些人呀……” 周家乱成一片。 老豁牙子扒拉开人群，带着罗易挤进屋子。 就见大川镇有名的杨大夫在那直摇头。 “哎呀，我老杨也算是治过各种杂症，小周这血出太多了，我也没办法呀……” “不干啥，就准备准备吧……” “哎呀，可惜了这么年轻。” “啧啧，这不是要了扬明妈滴命吗，眼瞅都要娶媳妇了。” “可不咋滴，要不说那熊瞎子太祸害人了……” 村民们啧啧惋惜。 “老少爷们让让，我去看看。” 罗易清楚记得，下午来的时候看过周扬明的情况。 按理说如果用药得当，应该不至于丢命。 镇上杨大夫也是这十里八村比较有名气的，不光杂症治的好，就连这附近村镇重外伤他都不在话下。 周扬明怎么就没治了？ “这谁呀，杨大夫都没招，你个小年轻来看了有啥用？” “就说是滴，没见过死人滴事儿呀，年轻轻的来凑啥热闹。” “杨大夫，你瞅这人是没治了？” 罗易上前看了看周扬明的情况，便问道。 “咋滴，你寻思我搁这闹玩呢？人命关天的！” “要不是叫我那祖传滴药方撑着，人怕是早就咽气儿了！” 杨大夫很是不高兴。 一听杨大夫这么说，老周和老周婆哭得更凶了。 “行了，都闭嘴，人还有救！” 罗易高声一喊，屋里屋外顿时安静下来。 第100章请大仙？简直荒唐！ 罗易说人还有救，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但片刻之后，杨大夫就不乐意了。 “你个小崽子搁哪冒出来的，老周儿子后背都叫熊瞎子掏烂了，血都快淌干了，你说还有救？” “你啥意思？说我老杨见死不救呗？” “还真不是你见死不救，是你医术有限。” 罗易也不多跟他废话，现在救人要紧。 可杨大夫一张老脸却直接黑了。 “你个小崽子说话咋这么大差呢，我医术有限，哦你没限你厉害，你哪个地方滴大夫？” “我不是大夫。” “不是大夫你搁这舞悬啥？” 见两人要起争执，老豁牙子立即上前。 “行了，都别搁那吵吵了，能把人吵吵活是咋滴？” “老杨大夫你再给孩子瞅瞅，万一能有希望呢？” “这事小罗你就别跟着掺和了，老周一家子够糟心了。” 杨大夫不信罗易的话，老豁牙子也不信。 但老周却想死马当活马医。 扑通一声跪到罗易面前。 “小罗呀，你要有办法，快救救我儿子吧，你要是能救，我老周后半辈子给你当牛当马也行呀……” “求你救我儿子……” 老周婆也跪了下去。 几个人拉都拉不起来。 不管任何时候，孩子都是父母的心头肉！ “你说说你呀老周，我说这孩儿不行了，你们就抓紧准备准备吧，别到时候人硬了连衣裳都穿不上。” “你们咋能信这小黄嘴角子滴话，他要是能把死人治活了，还能耐他了。” 杨大夫在旁边劝着。 “他说滴没差，你儿子确实有救！” 这时候，老刘带着万吉村胡老九来了。 到屋子里，又继续说道：“但是能救你儿子滴人绝对不是这姓罗的死跑腿子！” 现在的老周两口子，只要听到儿子有救，也不管来的是谁，调转身子就朝来人磕起头来。 “求求你救救我儿子吧……” 哭声那叫一个悲痛！ “老周，你今天就把心搁肚子里，我特意去三爷山求了符，还请了胡老九来。” “你儿子这情况，活人救不了，只能靠仙家了！” 一只仙家二字，屋子里再次热闹起来。 “哎呀，能把仙家请来，老周儿子有救了。” “有希望了有希望了，快快，把胡老九请上来……哦不，快把仙家请上来……” 这年代的东北，对所谓的仙家有着迷之相信。 “老刘，今天要不叫你，老周儿子能出这大事儿吗，你现在搁这装啥好人？” 老豁牙子虽然也对仙家一说深信不疑，但却绝对信不过老刘。 “哎呀牙叔，我回去之后这个后悔呀，今天不应该带着老周他们上山。” “我现在是真心实意想救老周儿子……” “牙叔，管他老刘是咋回事，现在先救老周儿子要紧呀。” “是呀，现在总算有希望了，快抓紧吧……” 村民们纷纷表示相信三爷山求来的符管用。 更相信胡老九这个神婆子能起死回生。 “呵呵，你们这些人，宁信无的不信有的！” 罗易也是十分无语！ “你个死跑腿子就是个外来滴，哪有那个好心，我看你就是巴不得老周儿子快点死！” 老刘瞪俩眼珠子朝罗易吼上了。 “快别几把搁那磨叨了，胡老九要是能救人，那就抓紧。” 老豁牙子给张罗着，同时也把罗易往旁边推了推。 这种时候，他也是宁信大仙不信罗易。 毕竟罗易太年轻。 就只是打围厉害，并不代表他就能治病救命。 加上所有在场人的支持，胡老九就在屋子里跳起大神来。 “哎哎哎……日落西山黑了天哎哎，家家户户把门关哎哎，只有一家没关门，他儿子有病，请大仙哎……” 胡老九头顶一块红布，左手拿香右手拿符，边唱边跳。 接着又拿出一瓶酒倒在地上。 又点了一叠烧纸，烟火缭绕。 “哎哎哎，有请孤家大仙胡上青……” 折腾了没一会儿就满屋子都是烟雾。 而胡老九此时抓耳挠腮，嘴里呜哩哇啦说了一堆非人语之后，两手指夹着那道符就指向了罗易。 “哎呀呀，老周儿子命不该死呀，都是有人……” 还不等胡老九把话说完，那边杨大夫突然惊叫起来。 “老周，快快，快去把给孩儿准备的衣裳拿过来，人咽气儿了！” “啥？” “还愣怔啥呢，抓紧把衣裳换上，不然一会儿硬了就得叫孩儿穿着旧衣裳上路了。” “啊啊啊，儿子，你可不能走呀……” 一时间，屋子里又乱成一团。 有哭的有喊的有忙着去给找衣服的。 老刘蒙了，胡老九也慌了。 老豁牙子更是傻眼了。 眼看着老周两口子哭得死去活来，他心里跟着难受，却束手无措。 毕竟周扬明太年轻了！ 白发人送黑发人，任谁能受得了？ “才刚还有气儿，这一会儿就没气儿了，指定是这屋里头有人叫仙家不满了！” 老刘扯着嗓子喊道。 “对对对。”胡老九立即附和道：“就是姓罗这小子，他天生就是个丧门星，谁挨着他谁倒霉。” “就是姓罗滴借走了老周儿子滴命！仙家不乐意了，不给救人了。” “那咋整？” “现在马上把这姓罗的绑起来，捆上大石头扔水库沉底，仙家说不定就还能帮忙。” “啊？这要是把人捆石头上扔水库，那还不死了？” “他不死，难道叫老周儿子死？”老刘说道：“这种人不死，下回还得祸害别人！” “我不同意！”胡满双这时候突然冲进来，说道：“你们这帮老封建，尽搁那装神弄鬼骗人！” 小丫头声音清脆高亮，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我也不同意！”老周咬牙跺脚说道：“我儿子……他是该当……不能把小罗个大活人给弄死！” “儿呀……咱下辈子再做爷俩吧……” “我满双妹子说滴对，你们就是装神弄鬼，这根本就救不了人！” 此时罗易只觉满屋子的人很是荒唐。 但人命关天，他不能坐视不理。 在观察了周扬明情况之后，便站了出来。 “你还有脸说，要不是你，老周儿子能死吗？”老刘跳脚瞪眼喊道：“要么你现在自己去跳水库。” “要么，你就让老周儿子活过来！” “行。”罗易说道：“我要是让老周儿子活过来，你刘二栋就去跳水库！” 第101章起死回生？ 老刘哑巴了。 他怕死，但又不想错过这个弄死罗易的机会。 为保万一，他转身一把将杨大夫薅过来，问道：“你确定老周儿子真咽气儿了？” “你啥意思？你说我治病水平有限行，但你不能怀疑我判断人是死是活滴能力！” 闻言，老刘彻底放下心来。 “行，姓罗的，你要是真把人给救活了，我刘二栋就自己个儿抱着石头去跳水库！” “老少爷们做证！” 罗易扬手，环视众人后，就将身上捆着的布包解了下来。 老周儿子咽了气儿，老周两口子已经两眼无神，彻底泄气认命。 老豁牙子替老周难过，本不想让这些人再折腾。 但见罗易一脸严肃，且眼神之中充满了自信，在犹豫片刻之后，便叫屋里人都靠后。 给罗易腾出个地方来。 村民们却是个个叹气，小声嘀咕起来。 “哎，咋好人就不长命呢，你说老周多好个人，他儿子平时也不差。” “可不咋滴，死都死了，还得叫这老些人折腾，哎，我看小罗也就装装样子。” “那指定是装样子，他刚打了熊瞎子，好人装到底呗。” 所有人都不相信罗易能把人救活。 胡满双此时也紧拧着一对俊眉，心里七上八下。 其实她也不相信罗易能把死人救活，但却一言不发。 脑子里想着的是，一会儿罗易要是救不活人，她该怎么能把罗易保下来。 此时，罗易将布包打开，露出里面装着东西的罐瓶子时，屋子里的议论声更多了。 “啧啧，就拿个破罐头瓶子就能把人给弄活了？” “哎，我瞅着还不如人家胡老九跳大神管用呢。” “这话说滴，胡老九那大神不是也没跳明白吗？要叫我看，指定是谁得罪了孤仙……” 罗易也不理会那些人说什么。 将罐头瓶子里用山泉水泡着的太岁肉灵芝拿出来，拿刀将之切碎，放在一个巴掌大的小铁盆里。 掏出两盒火柴，把里面的火柴棍全部放到地上，铁盆放在上面。 火柴棍点着。 刺啦，刺啦，刺啦…… 随着一声声火柴被点燃的声音，那铁盆里面的太岁肉灵芝也随之被烤成松油脂状。 趁热将之涂抹到一块干净的纹帐布上，半冷之后，便直接敷在了周扬明被狗熊掏的血肉模糊的后背上。 所有人看着罗易的举动，都是满眼不解。 他们根本不知道被敷在老周儿子后背上的东西是什么，更不觉得这样就可以把人救活。 但老豁牙子这时候心里却有了一丝的期待。 他推了推旁边的杨大夫，低声说道：“老杨大夫，你干这老些年大夫，听说过人死能救活这事儿不？” “啧……这咋说呢，听是听说过，但我没亲眼见过。” “那你说，老周儿子要是真活了，从哪能看出来？” “心跳喘气就活了呗，但我告诉你，老周儿子已经是死透透滴了，活是不可能活了！” “你就这么确定？” “呃这……” 两人正聊着，罗易那边就已经处理完毕。 用剩下的半块蚊帐布擦了擦手，转身看向老刘。 “刘二栋你搁这等啥呢？还不去挑块个大的石头，到时候直接沉水库，还少遭点罪。” “你……你有啥可嘚瑟滴，装模装样鼓捣一会儿，老周儿子那不是还没气儿吗？” “急啥？一会儿人活过来，我怕把你吓死！” “呵，就你这两下子，老周儿子要是真活过来，我给你磕一百个头再去跳水库！” “这可是你说的。” “行了，别搁那叭叭了，吵吵个啥！” 老豁牙子很是恼火。 一来是罗易虽然对老周儿子做了处置，但人现在还没活过来。 他觉得罗易得意的过早了！ 二来是看着老刘那副嘴脸，就很想给他一个大耳雷子。 如果不是老刘，今天哪有这么多乱糟糟的事儿！ “啊呀娘哎！” 不等老刘把话说完，杨大夫突然惊叫出声。 “有气儿了有气儿了……老周儿子又活了哎！” “啊，真假呀？才刚不是说死透透滴了吗？” “不可能，都咽气儿了还能救活，那咱这还真出神医了。” 尽管所有人都觉得不可能，但周扬明的确是有了呼吸。 杨大夫拿着听诊器又仔细听了听，两只眼睛瞪得滚圆。 “真活了，是真活了！有气儿了，老周儿子有气儿了！” 老豁牙子立即夺过听诊器放到耳朵上。 “活了，活了！那心跳滴崩崩滴！” “啊？儿子，我儿子真救活了……” “老天爷呀，谢谢你叫我儿子活过来了……” “谢老天爷干啥，谢人家小罗呀……” 一时间，老周家屋子里无比热闹，所有人都在为老周儿子的死而复生无比高兴。 可老刘的眼睛却直勾了。 “胡……胡老九，你……你快去瞅瞅，老周儿子是真……真活了吗？” “啊呀我可不敢过去瞅……” “老刘，外面那些大石头你选一块吧！” 老豁牙子在确定周扬明的确活过来之后，心里无比震惊和激动。 同时，也更加确定了一件事情。 他一把揪起怔愣着的老刘衣领，直接拎到了外屋。 其他人见状，也呼啦啦跟了出去。 “小罗把老周儿子从阎王爷那抢回来了，你还有啥好说的！” “啊啊……牙叔……这……这不可能……” “撒愣抱石头去跳水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不行呀牙叔……你们……你们要真这么干，那可是……杀人是犯法滴！” 老刘突然硬气了起来，两眼珠子瞪得溜圆。 “这老些人瞅着呢，我要是今晚黑死了，你们这些人谁都没跑！” “你还知道杀人犯法？老周儿子到底咋回事，不说，我老豁牙子今天就亲自把你扔水库里！” “还有你，胡老九，你急啥走？” 老豁牙子厉声喊住了想要溜走的胡老九。 “啊呀牙叔，这事儿可跟我没关系呀。” 胡老九吓哆嗦了。 “是吗？” 罗易在确定老周儿子没大问题后，也到了外屋。 “胡老九你可想清楚了，今天这事儿到底跟你有没有关系！” 面对罗易强硬的厉声质问，胡老九腿软了！ 第102章你就等着挨枪子儿吧！ 其实，罗易从到了老周家就开始怀疑今天的事有问题了。 同时也在屋子里一团乱的时候，悄然观察了周扬明的情况。 在确定自己的猜测并确定周扬明还有救之后，这才并不着急，就让老刘他们把计划好的戏都做完。 老豁牙子之所以看到周扬明活过来之后，就把老刘揪出去质问，也是并不认为罗易懂什么起死回生的医术。 而是早就对杨大夫起了疑心。 尽管老家伙并不懂医，但跑山打围这么多年，大大小小外伤也有过不少。 什么程度的外伤能要人命，他还是看得明白的。 下午的时候，他特意去看了看老周儿子伤势情况，仅几个小时的时间，就突然间恶化了。 这事很蹊跷。 老周儿子未必真的是没救。 原本老豁牙子就只是怀疑杨大夫，但老刘把胡老九请过来装神弄鬼之后，他也就更确信了自己的猜测。 “说吧，到底咋回事！” 老豁牙子猛拍桌子，怒瞪着两人。 “哎呀这事真跟我没关系呀。”胡老九哭咧咧嘴硬道：“老刘就叫我过来给请个仙儿，他就给了我两块钱。” “你说搁这十里八村的，谁不知道我胡老九给人家看事儿就这个价呀。” 她这么解释，老豁牙子半信半疑，目光落在了罗易的身上。 “呵呵，那行。”罗易点点头，转而看向杨大夫：“杨大夫，今天这事儿你咋看？” “我……我也……不……不知道咋回事儿呀……” 杨大夫眼神恍惚，像是在思量着怎么回答。 “既然杨大夫不知道咋回事，那就我来替你说！” “老刘答应给你弄到县医院当坐诊大夫，所以，你就昧着良心一下午的时间都没给老周儿子治病！” “你就是在等着老周儿子失血过多而死！” 这年代，国有和集体企业改制，有些单位的医务室取消，农村合作医疗逐步解体。 杨大夫以前能借着一些关系捞些单位诊治油水，现在也没这些好事了。 从这一年开始，杨大夫就开始走动关系，想进入县医院成为一个正规医疗场所的坐诊大夫。 然而，老家伙虽行医多年，却始终都是个赤脚医。 想要进入县级医疗机构基本没什么希望。 老刘就借了这个机会，提前把杨大夫收买了。 “杨大夫，我看你进县医院的希望是没了，倒是进笆篱子吃窝头有了机会！” 扑通！ 杨大夫脸白了，直接跪在了老豁牙子面前。 “牙叔，我我……我鬼迷心窍了我是……” “姓罗的，你别搁这血口喷人！” 老刘仍旧嘴硬得很。 “你还有啥可嘚瑟的？”罗易半眯起眼睛，沉声说道：“老刘，你蓄意杀人这是犯法！” “要么，你就抱块石头去跳水库，落个畏罪自杀。” “这事儿就一了百了。” “不然，你就等着挨枪子儿吧！” 罗易可是真不含糊。 给老刘这个不是死就是亡的选择题。 话落，扭头看向旁边。 扑通！ 胡老九也跪了。 “都是老刘指使我干滴……” 老豁牙子点头同意用这个办法处理。 见那两人都跪着，老刘也站不住了。 直接跪扑到老豁牙子面前。 “我不能死啊牙叔，我儿子才刚满月……” “你儿子刚满月还那么不积德，等你家小子长大了，可千万别随你！” “就是滴，那孩子要是随老刘可瞎了个草的。” 村民们指指点点，老刘吓瘫了，哭着求饶。 “事儿到这份上了，你求我有用吗？” “啊啊，姓……小罗，你饶我老刘这一回吧……我不想死啊……” 老刘也明白，周扬明真死了还好。 可现在就被罗易给救过来了。 这么多人看着，杨大夫和胡老九给证着，他就是一百张嘴狡辩也没用。 “你倒是可以不死。”罗易说道：“但三天内，你必须滚出万吉村，从今往后，清抚县内不许再打围。” “行，行……” 只要今天的事算完就好！ 空口无凭，罗易就让老刘写了保证书，这才放他走。 对于杨大夫和胡老九两个人。 罗易的处理办法是，让这两人写下今天的认罪书，并保证以后绝不再干这种缺德事。 “你俩要是再有一回，这些东西就能给你俩送去蹲笆篱子吃窝头！” “不敢了……” 两人表了态签了字，也叫老豁牙子给打发了。 “小罗，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爹，我也去！” 处理完这件事，老豁牙子就把罗易送回到万吉村，胡满双也非要跟着。 四轮子一到万吉村，一直焦急等着的刘村长等人就迎了上去。 听老豁牙子简单描述小岗林场老周家情况后，所有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但罗易能把死人医活这个事，可就从今晚开始传遍了。 此是后话。 听了今天的事，赵燕心里替罗易高兴。 “哎燕子，你来。” 小梅拉着赵燕去了胡同口。 “咋了小梅？” “才刚你瞅着没？那老豁牙子闺女老搁罗易跟前儿转悠，你可得小心点了。” 赵燕哪会看不到？ 现在她越来越觉得胡满双跟罗易很般配。 怕是用不了几天，罗易就要成为老豁牙子的女婿了。 可赵燕从心里是不甘的。 “你可得抓紧了！再磨磨唧唧的，啥好人能轮着你呀！” 小梅的话戳的赵燕心里很是难受。 没一会儿的功夫，罗易准备回大杠山，刘村长就打发村民们各自回家。 胡满双围着罗易身边打转，非要把人送到山下不可。 “牙大爷，这五更半夜的，你俩就别跟着折腾了，大杠山也没几步道，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那行，有啥事儿咱明天再唠。” 现在人多眼杂的，他老豁牙子想嫁闺女，那必然要光明正大的。 便拉着胡满双就走了。 罗易回到大杠山，先是去窝棚后边看了看那辆摩托车。 还在那堆树科子下盖着。 喂了兔子和狗，简单收拾一下工具，便钻进窝棚打算睡觉了。 可当他掀开被子的时候，却有一股清洌的香味儿扑鼻而来。 这是女人身上的香味儿。 是赵燕！ 第103章快把衣服穿上 躲在窝棚的被窝里的，果然就是赵燕。 当她听到罗易回来的声音时，其实已经紧张得浑身直哆嗦。 但小梅的话却始终在她耳边乱窜。 “要是不抓紧，以后可就没机会了！” 一想到小梅的那番话，赵燕就铁了心，一定要主动把自己交给罗易。 然而，此时罗易在掀开被窝，意识到那里面正躺着赵燕的时候，立即就把被子给盖了回去。 因为光线昏暗，他也只是看到一个模糊的曼妙身躯，并没看得太清楚。 “燕子……你不能这样！” 罗易所考虑的是赵燕的名声问题。 这年代女人的名声比命都重要！ 他不想让赵燕以后被人戳脊梁骨。 可罗易毕竟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刚刚虽然并没看清楚被窝里赵燕的样子。 但光凭着她身上那股特有的女人香，以及那朦胧的身体，脑子里忍不住就会窜动起各种画面。 身体也忍不住有些燥热。 这使得他内心也很是煎熬。 “罗易……你……你就要了我吧……我啥都不图……” 赵燕声音发颤，心里无比委屈。 要知道，她做了这个决定，可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在小梅的劝说下，她也想好了，幸福要自己争取！ “我知道，可我想光明正大地娶你进门，别的女人有的你都要有，别的女人没有的，你也要有！” “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等我把村北那块地的房子盖起来，就风风光光娶你进门。” 罗易心里也清楚，现在的他被不少人关注到。 尤其是老豁牙子的闺女胡满双。 小丫头的心思已经很明显地写在脸上了。 尤其是经过今天的事情，赵燕也应该看得出来胡满双的心思。 她担心自己会失去罗易，才会做出今天这种事来。 “燕子，你快把衣服穿上，我送你回去。” 听了罗易的话，赵燕满心的委屈一下子烟消云散，同时也因为高兴和激动而身体颤得更厉害了。 她默不作声，抬头看了看背着身子的罗易，眼泪忍不住噼里啪啦掉了下来。 很快，赵燕穿好衣服，红着一张脸小声说道：“罗……罗易，对不起，是我……给你添麻烦了……” “嗐，说啥呢……那啥，你穿好了没？” “穿……穿好了……” “那我送你回去。” 后半夜的万吉村格外寂静，被罗易牵着手，赵燕感觉心里无比踏实。 同时心跳也毫无节奏，一张脸火辣辣地发烫。 “燕子，你没啥事儿的时候好好练练剪纸，把你妈的手艺继承和发扬下去。” “等有机会，我就送你去省城参加比赛，以后还可以搞手工产业，将来也做大老板。” 罗易的话让赵燕无比吃惊。 “啥？我……我能行吗？” “当然行！那天你剪的纸葫芦我看了，老带劲儿了，我看你指定能行！” “好，罗易，只要你说我行，那我就干！” 将赵燕送到家门口，罗易看着她进了院子，便转身回了大杠山。 此刻，老赵婆披着个外套，听到大门响动，立即从床上爬起来迎出门去。 “啊呀燕子，我见你上大杠山小罗那去了？” 今天罗易打狗熊的事，整个万吉村的人都知道，老赵婆自然也格外关注。 大半夜又听老赵回来说，罗易又把老周儿子从阎王那抢回命来，心里就更乐得不行。 在老赵婆看来，现在的罗易可不比从前了。 不但有本事，还会治病救人，以后必然会赚很多钱。 如果赵燕跟了罗易，以后他们可是要跟着沾大光了！ 当老赵婆看到赵燕一个人偷偷摸摸去了大杠山，就知道这丫头是想通了。 只要赵燕跟罗易睡了，天一亮，她老赵婆就可以去要彩礼钱了！ “跟你啥关系！” “瞅你这丫头咋说话呢，不管咋说我也是你后妈，你这老大个丫头了，这事儿我能不替你张罗着吗？” 老赵婆极力压低声音，生怕被老赵听到。 “咋滴？”见赵燕拉拉个脸，老赵婆顿时严肃起来，说道：“姓罗那小瘪犊子提了裤子不认账是不？” “好哇这个死跑腿子，想吃白食不给钱，看我不去找他算账！” 老赵婆撸胳膊挽袖子，弄出一副想替赵燕出气的架势。 可赵燕却太了解这个后妈了！ “行了，快把嘴闭上吧。” “你啥意思？你俩没……没干那事儿？” “王玉芬你说啥呢！你不要脸我还要呢，人家罗易是正人君子，可不是你想的那么无耻龌龊！” “哎哟哟还正人君子，要叫我看，他就是没看上你个老姑娘！” “这事儿跟你没关系，有本事上我爹跟前叭叭去！” “我叭叭咋滴，姓罗那小子现在那么有能耐，你还不赶紧把人抓紧了，到时候多要点彩礼钱……” “钱钱钱，满脑子都是钱，王玉芬你掉钱眼儿里了？” 赵燕无比恼火。 “想赚彩礼钱你就把自己多嫁几遍，少搁我跟前儿吊央子！” “就算是罗易打算要我，我也一分彩礼都不要，你想跟着占便宜，没门！” 赵燕怒怼一通，转身进了西屋。 咔嚓一下子把门栓划上，钻被窝蒙头，根本不听老赵婆再说什么。 “好哇，你这个吃里扒外的死丫头，有钱不赚滴王八羔子。” “我瞅你就是没能耐拴住个有钱滴，蠢货，贱嗖嗖滴烂货……” 与此同时，罗易回到大杠山窝棚里。 躺在被窝里，赵燕留下来的那股女人香味儿，搅得他半点睡意都没有。 翻来覆去的格外精神。 一直到天色微亮时，刚迷迷糊糊有了睡意，就听到窝棚后传来了奇怪的叫声。 “嗷嗷呜呜呜呜呜……嗷嗷呜呜呜呜呜……” “啥动静？” 罗易警觉翻身坐了起来，耳朵微动，仔细听着。 那声音由远及近，像是由一个发声者发出，剩下的都是空灵的回声。 在这里住了两世，罗易还从来没听到过这种古怪的声音。 听着跟野狼相似，但那声音又并没有野狼的冷硬狠厉。 在听了十数秒之后，罗易打算出去看看。 手斧别在腰间，单打一撅把子握在手里，另一只手抄起窝棚里的梭拨棍。 到了窝棚外面之后，那声音就更加的清晰了。 “这到底是啥玩意？” 第104章抬熊瞎子呀嘛，嘿哟！ 随着声音越来越近，罗易感觉那玩意距离他也就只有两个杠梁子那么远。 万一是狼群可就坏了！ 尽管这年代的野狼基本都躲在深山老林里，但也不排除会有特殊情况，使得那些野狼成群搬家。 优良的生态环境，深山老林里什么凶猛的野生动物都可能存在。 比如老虎。 上一世时更有单独的野狼进入村子，咬伤村民的情况发生。 罗易不得不小心防范。 野狼是怕火的。 罗易紧了紧手里的梭拨棍，快速弄了些柴，在窝棚前点了个火堆子。 哪怕不是野狼，其他的动物看到火也会躲得远远的。 火堆子烧起来的时候，刚才那古怪的叫声突然一下子没了。 “难道是这火堆子把它们给吓跑了？” 又等了半个来小时，确定那个声音没再出现，罗易这才回窝棚休息了一会儿。 天亮后，赵富贵来报道。 “易哥，刘村长叫我告诉你，一会儿咱村老少爷们把那熊瞎子抬过来。” 狗熊是罗易打的，自然要归他所有。 昨天晚上，刘村长安排了好几个村民，轮流在村部看着那只狗熊，生怕被人给偷了。 “行，我知道了。” “铁柱跟大壮从老林沟招那老些人，一早就带着上山了，大牛和小嘎子不放心刘村长安排的人，一直搁那看着熊瞎子呢。” 三人正聊着，刘村长安排的人就来了。 七八个人抬着熊瞎子，喊着号子到了大杠山下。 “哈腰挂呀嘛……” “嘿哟……” “挺腰起呀嘛……” “嘿哟……” “不要晃荡呀嘛……” “嘿哟……” “往前走呀嘛……” “嘿哟……” “老哥几个呀嘛……” “哈哟……” “抬熊瞎子呀嘛……” “哈哟……” 听着齐刷刷的号子声，看着几个中年人一脸乐呵地抬着狗熊过来。 罗易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们所喊着的，可是这林区抬大木头的号子，无比熟悉，无比亲切。 也看得出来，这些村民们是从心里往外高兴。 对于他们来说，罗易可是他们整个万吉村的骄傲！ “哎哎，小罗，快快，找个空地儿把这熊瞎子安排上。” 刘村长小跑着上前。 罗易立即让赵富贵和二蛋给腾出个宽敞地方。 狗熊往地上一摞，那几个村民个个咧嘴笑着。 “小罗哎，这大熊瞎子扒了皮，还不得吃好几天呀。” “你瞅这大熊爪子，我感脚能烀一铁锅……” “你瞅瞅你几个这点出息。”刘村长说道：“这熊瞎子是人家小罗打滴，你几个惦记啥呢。” “那啥，小罗，你不用管他们，该收拾收拾，你想咋弄就咋弄。” “哈哈，辛苦老少爷们，辛苦刘村长，一会儿我张罗扒了熊瞎子皮，就给老少爷们送肉去！” “还是人家小罗讲究哎，不愧是人家老豁牙子看上滴人。” “那是了，现在小罗可是咱万吉村滴打熊英雄，你说谁不想往前凑合。” “刘胜利，你尽会拿鸡毛当令箭……” “哈哈哈……” “刘村长，你先带老少爷们回去歇歇，上午我把这熊瞎子收拾了，过晌你们过来抬肉。” 一行人就跟着刘村长离开了大杠山。 上午，大牛和小嘎子去山里采挖，罗易就带着赵富贵和二蛋扒熊皮收拾。 狗熊身上最具药用价值的部分，同样也是最能卖出好价的便是熊胆了。 当罗易将熊胆掏出来时，也是被那个头给惊着了。 普通鲜熊胆最大也就鹅蛋大小，可这只却有成年女人拳头大小，在手上掂了掂足有三百多克的样子。 像这样的鲜熊胆，起码能得到八九十克的干熊胆。 在后世的黑市上，纯正的野熊胆干货数千一克。 这年代一般是整只出售，市场行情一枚二十克的干熊胆，大概卖到两千左右。 而罗易手里的这一枚，若是关南陈静收购，最少也可在八九千的样子。 如果遇到那种专门需要的，则可达万元以上。 狗熊身上除了熊胆之外，熊骨也是一味珍贵的药材。 而熊身上的肥肉熬出的油脂，也可以加工成治疗皮肤等疾病的外用药，作用跟獾子油相似。 此外，熊脑熊掌熊血熊鞭等等，哪怕是熊血都各有着不同的药用价值。 熊皮针毛粗长绒毛厚密，具有很好的保暖和隔热性，在毛皮市场上也很受欢迎。 总之，这只狗熊除了熊屎之外，几乎就没有浪费的地方。 有药用价值的部分格外放着，剩下的熊肉分解成数块，打算交给刘村长去做分配。 这只狗熊被罗易带着赵富贵两人分解之后，可谓是做到了各尽其用。 午饭后，刘村长就带着几个村民来抬熊肉。 “哎小罗，你来，我有点事儿问你。” 看着那几个人将熊肉往牛车上装，老刘便把罗易喊到了一边。 “啥事儿呀村长？” “那啥，你这熊瞎子拆下来那些个零件儿，打算咋卖？” 听刘村长这么一说，罗易就知道，这老小子是在打那些东西的主意。 “嗐，村长有啥就直说呗，咱哥俩这关系还差啥呀？” “哈哈，这多不好意思……那啥，你就正常该卖多钱卖多钱，我看看我要是能买得起，就那啥。” “先说啥事吧。” “那啥，老孙他爹不是快八十大寿了吗，我人过不去，礼也不能差了不是？” 刘村长也知道，人家省城的人肯定什么都不缺。 小来小去买点东西人家看不上，能看得上眼的他还花不起那个钱。 老小子就琢磨着，弄点山里的东西送过去。 谁都知道熊瞎子浑身是宝，可城里人想弄这玩意，就只能花大价钱，还不一定能买到纯的。 要是他能送孙伟正的爹一个熊身上的零件，到时候可是能涨个大脸。 “哎呀刘村长，你咋跟我这么外道呢，啥钱儿不钱儿的，我正好过几天要去趟省城，到时候，就顺便替你捎点啥过去就得了呗。” “哎呀小罗，你瞅你啥事儿都给我考虑这么周全，你可是我刘家滴贵人呐！” 孙伟正的爹是省里退休老干部，手底下不少徒弟学生，个个都身居高位。 罗易以后想干大，跟这些人的交道必不可少。 倒是可以先一步去做打算。 刘村长带着村民把熊肉拉走，没一会儿功夫，小嘎子就喘着粗气跑了过来。 “易哥，不好了，老林沟来了一伙人，说是要找你算账！” 第105章老子问你话呢！ 老林沟来人找他算账？ 罗易微微皱眉，脑子里忍不住就闪出一个人来。 霍天财。 之前刘村长曾跟罗易提到过他，老林沟单棍撮放山最厉害的，曾经拿到过一枚六品叶大山参。 同时，霍家也是老林沟最牛逼霸道的一户。 “来那些人你认识不？” 罗易一边往大杠山下走，一边问小嘎子。 “带头那个是冯老五，说是你抢了他们的人，专门过来找你算账要人的。” 听小嘎子这么一说，罗易立即就明白了。 牛大壮和铁柱跑去老林沟招的人手去跑山，说不定冯老五指的就是那些人。 很快，两人在半路上，就看到了气势汹汹正赶往大杠山的冯老五等人。 “姓罗的，就你叫人去老林沟抢人的？” 不等到近前，冯老五手里棍子就先指向罗易。 他身后跟着的五六个人，也个个将手里的棍子都举了起来。 “把人交出来，不然今天就给你脑瓜子削放屁喽。” “交人，交人……” 看到这场面，罗易就觉得很是滑稽。 但没办法，这年代的农村人根本没什么法律意识，解决问题的办法粗暴直接。 那就是一个字：干！ 小嘎子被对方的气势吓得缩起脖子，小声说道：“易哥，他们那老些人，咋整？” “那能咋整，你回去叫铁柱把招来那些人都带出来。” “哎好！” 小嘎子也不犹豫，转身就跑。 罗易快走几步，到了冯老五几人面前，上下打量对方之后就笑了。 “咋滴冯老五，你们这是要大白天行凶啊？” “少特娘滴废话，把人交出来，咱啥事儿没有，要不然……” “你吵吵个der！” 罗易打断他的话，又道：“有话说话，再舞舞悬悬比比划划，谁脑瓜子放屁可说不准！” 同时，闪电出手，直接将冯老五手里的棍子给夺了下来。 冯老五怔住。 他身后那几个人作势就要冲上来。 咔嚓！ 罗易将棍子往膝盖上一顶，直接给撅成了两半。 那几个人也僵在了原地。 冯老五嘴角抽了抽，显然是没想到罗易个小年轻竟然会这么硬气。 “要啥人？把话说清楚！” “你叫人把我们霍老板手里的人给抢走了，七八个人呢，撒愣交出来！” “凭啥说人是我们抢走的？腿长他们自己身上，乐意上哪上哪，咋滴那些人跟霍天财签卖身契了？” “别逼叨些没用的！”冯老五皱了皱鼻子，说道：“前二月开始，老林沟滴人都跟着霍老板干活，你们给划拉走了，就是抢人！” “行我明白你意思了，你说那些人是霍天财的，我现在叫他们过来，他们跟你走，我不拦着。” “要是不走，那也是他们的自由。” “你几个要是再搁这呜呜渣渣的，正好这地方宽敞，咱就好好试吧试吧！” 砰！ 刚才撅开那棍子，直接扔到路边，硬生生戳进土里。 “草，还能叫你个小崽子吓住？哥几个，今天就叫这姓罗滴……呃……” 冯老五撸胳膊挽袖子，张罗着那几个人就要动手。 可不等他把话说完，罗易已经闪电出手。 一只大手直接掐住了冯老五的脖子，致使他后面的话根本就没来得及说出口。 一瞬间，冯老五的眼珠子瞪得滚圆，额头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 “你……” “姓罗的，撒愣把人放了，不然哥几个整死你！” 跟着冯老五的几个人脸色顿变，大声威胁着。 人在罗易手里，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是吗？” 罗易看了看憋得脸都快紫了的冯老五。 啪！ “老子问你话呢！” 罗易一巴掌拍在冯老五脑瓜子上。 冯老五只感觉脑瓜子嗡嗡直响，喉咙被掐得死死的，根本说不出话来。 啪！ 又是一巴掌。 “说话呀！哑巴吗！” 啪！ “要整死我是不？” 话落，罗易又扬起巴掌。 冯老五心里这个窝火，眼珠子都红了，狠狠瞟向旁边那几个人。 那几个人看傻眼了。 “姓罗的，你疯了？” 这小子简直就是个疯子！ 啪！ “是吗？他几个说滴对吗？” 看到罗易再次扬起巴掌时，冯老五整个人都崩溃至极。 罗易冷哼，松了松掐着冯老五脖子的手。 “啊……啊啊……你……几个……王八操……的……闭……嘴……” “才刚跟你说啥来着，冯老五你这俩耳朵是挂件吗？听不懂人话？” “听……” “听懂眨眼！” 冯老五立即眨眼。 罗易又看看那几个跟班。 “你几个听懂没？” “听……听懂了……” “那就消停搁这呆着，等那些人来表态。” 罗易甩开冯老五，转身往大杠山方向走去。 “啊……啊……呼……” 冯老五大口喘着粗气，满眼都是怒火。 他很想冲过去给罗易一闷棍，但想想刚才所发生的事，又立即打消了这个念头。 罗易比他想象中要野得多！ “冯老五，现在咋整？” 啪！ 冯老五甩手就给了旁边那人一个大嘴巴子。 “咋整咋整，才刚你们都吃屎去了？连个跑腿子都收拾不了，看回去咋跟霍老板交代！” “咱现在不能回去呀，人还没带回去呢。” “还用你搁这叭叭。” “那咱们……” “等着！就不信姓罗的敢不把人交出来。” 其他人不说话了。 就刚才罗易那两下子，还真敢不交人。 可他们也得回去跟霍天财做交代，现在不等也不行。 与此同时，罗易刚到大杠山窝棚处，小嘎子就已经把铁柱招的那些人给喊出来了。 “我问你几个，前二月跟着霍天财干活来着？” 那几个小年轻点头。 “都干的啥活？” “开荒种地……” 原来，从三月底开始，那几个小年轻就在老林沟朝着掐脖杠那一带放树开荒。 五月底才把那片地开出来，并撒了种子。 “种的啥？” “先别管种啥了易哥，才刚俺几个听小嘎子说了，他们来要人，俺几个不可能回去跟他们干了。” “为啥？” “干俩月，当时讲好的一天给两块钱工钱，到现在连个毛都没见着！” “到底种的啥？” “种的大烟葫芦。” “握草！” 罗易这一惊非同小可！ 第106章老东西贼心不死啊！ 几个小年轻口中的大烟葫芦，就是罂粟。 这时候罗易才恍然间猜测，原来霍天财从这时候就已经开始了罂粟种植。 怕是用不了几年，那一片山地就得让那玩意给祸害了。 在哪干活是这些小年轻的自由，但罗易也不想平白给自己招惹麻烦。 “易哥，俺几个不跟着姓霍的干了，以后就跟着你干。” “干不干的另说，你几个怕是得去跟霍天财表个态。” 几个人想跟着罗易干，就只能跟着下了山。 此刻，在路口那边，冯老五几个人商议着对策。 “老冯，我琢磨着，那姓罗的回去，还不得跟那几个小崽子商量好，不叫他们回老林沟干？” “那是姓罗滴小逼崽子活腻歪了。” “要不咱这么滴吧，人，他们要是不给，就叫他们赔钱，咱回去也好交代。” “我看行……” 几人刚商量妥当，罗易就带着那几个小年轻出来了。 “冯老五，人我给你带过来了，你们自己商量。” 扔下这几个人，罗易转身就走。 “这是几个意思？” 冯老五想拦，给那几个跟班使眼色。 可那几个人却根本不敢上前去拦！ 只能眼睁睁看着罗易走了。 而这边，那几个小年轻立即表态，以后不跟着霍天财干了。 “你几个小崽子可寻思好了，要是不回去干活，到时候就别想搁老林沟那地方呆了。” “吓唬谁呢？” “俺几家子要是搬了，看老林沟还剩啥人！” 几个小年轻可真不吃那套！ 冯老五几个老家伙合计让罗易赔钱的事，连商量的机会都没有，更是拿这些小年轻没招。 但总要回去跟霍天财交代。 “行，你们不回去干活，但也得回去跟老霍打声招呼，就算你们几家子想搬，那也不是三两天能搬出去的。” 几个小年轻一商量，便跟着回老林沟解决这件事去了。 另一边，大杠山窝棚处，小嘎子跑了回来。 “易哥，冯老五带着那些小崽子回老林沟了。” “现在咋整易哥，咱好不容易招来滴那些人就走了，这活咋干呀？” “要叫我说，他们把人抢走，咱就去抢回来！” 赵富贵和二蛋等人七嘴八舌议论着。 罗易扒拉了一下刚才那些人采挖回来的草药，说道：“老林沟那边的人最好别招了。” “为啥？” “万吉村这老些人，咋还能差干活的？” “先前铁柱不是回来说了吗，那些老东西说咱这些人就是过家家。” “急啥的，指不定今天铁柱就招来人了。” 罗易的话刚落，铁柱就带着十几个人朝这边走了过来。 “易哥，咱村老少爷们都想跟着你干，我挑了十来个人，先试用三天。” 铁柱快走两步上前，兴冲冲说道。 “小罗，俺们商量了，以后跟着你干。” “对，你是咱万吉村滴打熊英雄，俺们就跟着你干！” “你们可考虑好了，跟着我干可不轻巧，跑山磕碰遇野兽啥滴事可不少。” “听小岗林场老黄说，你能跟阎王爷抢人，咱怕啥！” 昨天的事情已经在整个万吉村传开。 从前的怂包罗易，如今是打熊大英雄，是神医，村民们个个都想跟他套近乎。 今天在村里报名的不少，但铁柱按罗易的要求，精挑细选了这十来个人。 “哎铁柱，你可真行，易哥刚说你能招来人，人这就来了。” “哎老汪叔，你先前不是说不来干吗，这咋还屁颠颠来了。” “二蛋你个狗崽子，招打吧你！” 一群人嘻嘻哈哈，在罗易的安排下，便分成小队进了村北树林。 罗易则从窝棚后推出摩托车，他今天得去坎南村看看烧砖的情况。 再去一趟县里，把赵老板那边摩托车铺子的事解决了。 摩托车推到林道出口，就看到了在村路边上的老刘。 此时，老刘的自行车链子掉了，正在路边修车链子。 一边修，一边嘴里不停骂骂咧咧。 “姓罗的你个小瘪犊子，你给老子等着！” “想叫我走，哼，那也得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你等老子从江临县回来的……” “他娘的，这破逼自行车……得去买个摩托……” 修好车链子，老刘骑上自行车一溜烟走了。 “江临县？”罗易看着老刘的背影，自语道：“这老小子该不是想要去找那谁吧？” 这老东西贼心不死啊！ 罗易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江临县的高四，人称高四爷，也是个跑山打猎的。 上一世时，这老小子跟老豁牙子有着很深的过节。 老刘去找高四，这不是明摆着挑起两人再次起冲突吗？ 尽管知道这冲突避免不了，但罗易觉得还是有必要让老豁牙子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便骑着摩托车先去了趟小岗林场。 “满双妹子忙着呢哈……那啥，牙大爷在家不？” “在家，罗易哥，你啥时候买了大摩托？你还会骑摩托呢？教教我呗！” “行，有空的时候我教你。” 罗易也没多说，进院见了老豁牙子，就把看到老刘的事简单描述一遍。 “这老小犊子！” 老豁牙子就只是猛咬后槽牙，捏了捏拳没多说什么。 “那行，牙大爷心里有个数就行，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到了院外，见胡满双正跨在摩托车上，饶有兴致地在摆弄着扶把。 “罗易哥，你忙完了指定教我骑摩托。” “行满双妹子。” 看着罗易骑上摩托车走了，小丫头满眼闪动着星光。 “爹，我也要大摩托车，我要跟罗易哥学骑摩托，上回他说他会开四轮子我还不信，这回我信了！” “爹，你找个媒婆上万吉村说亲呗……” “瞅你这丫头，也不嫌磕碜！” 老豁牙子话虽这么说，可心里面却美滋滋的。 找媒婆说亲这件事，必须要提上日程了。 与此同时，罗易并没急着去坎南村看烧砖的事，而是径直去了清抚县摩托车铺子。 “赵老板，一会儿有个老头儿过来买摩托，你就把这个推荐给他。” “啊？这就有人来买摩托了？” 罗易那天走了之后，他这个铺子可是一直都没开张。 “要价三千五，他要讲价，就三千卖给他，记住了，就是我才刚鼓捣这辆，别卖错了。” “咋卖那老些钱？不是说……” “来我告诉你，人来了之后你咋说……” 听完罗易的安排之后，赵老板两眼放光。 第107章到底是不是野人？ 罗易前脚刚离开摩托车铺，老刘就来了。 “摩托车咋卖？” “三千五。” “我凑，咋这老贵？” “我要你讲呀，咱能合计。” “那啥，你便宜点，我直接推个走。” “三千四百五。” “再便宜点……” 两人一番讲价，最后按罗易嘱咐的三千成交。 但老刘却掐着大把钱不舍得往外拿，对着赵老板推荐的那辆摩托车转了好几圈。 “你这玩意能结实吗？好几大千别给我弄个破烂。” “哎呀哥们，你又不是眼神不好使，自己好好检查呗，再说了，人家这可是大厂子滴玩意，有啥毛病可以直接找厂家。” 罗易跟赵老板说了，德旺摩托车厂在省城，县里这个小地方根本没几个人知道那厂子黄铺子了。 “我搁你这买滴摩托为啥找人家厂家？” 老刘也不是那么好忽悠的。 “这话叫你说的，这玩意又不是我自己个儿做滴，咱要自己会做，那还不早就发财了。” “你瞅好喽，人家厂家三包，你怕啥？” 看着赵老板拿出的三包证，老刘这才信了。 付了钱，在铺子门口学着骑了两圈，觉得能行了，这才骑走。 与此同时，罗易去了林管局找到孙伟正。 “大哥，这我给你新调滴药酒。” “真是让二弟费心了！” 两人寒暄一番，罗易便说道：“这边没收王大梁资产拍卖的时候，大哥记得给我个信儿。” “行，到时候我电话打你们村部，叫刘胜利告诉你。” 商议完这事，孙伟正又道：“上回我听刘胜利说，二弟跑山还弄山菜蘑菇啥的？” “对，带几个小崽子弄点山菜糊口。” “量大不？” “咋了大哥，你有啥想法？” “我闺女小舅妈搁省城弄了个酱菜厂，我寻思山菜蘑菇这玩意要是整成酱菜往关南卖卖是不是能行？” “那可是相当行了！” 八十年代初，东北有几个酱菜厂就已初具规模。 后世打出了东北特色，其产品更是畅销国内外。 只不过，这年代还没有生态绿色食品的概念，想让孙伟正小舅子媳妇接受山野菜得详谈才行。 “那你这么滴，我给你趟个桥，你到时候带点过去瞅瞅，要是成了，那不是路子更宽了嘛！” “还是大哥想的周到，成了，到时候利润咱哥俩五五分。” “嗐，分不分的，只要二弟能干起来，大哥就高兴！” 话虽这么说，可谁又会嫌钱多？ 孙伟正当即就给小舅子媳妇打去电话，约定了送样品谈合作的时间地点。 辞别孙伟正，罗易便又去了趟坎南村，看了一下烧窑的进度，又对老马做了番嘱咐，这才回到万吉村大杠山下。 此时，时过晌午，窝棚前堆着几堆赵富贵他们从山里采挖的野菜和草药。 现在人多，他们采挖的数量也就跟着上来了。 罗易把摩托车放到窝棚后，用树枝盖好，回到窝棚前时才发现，其中有一堆草药像是被什么给扒拉过一样。 再看另一堆山菜，也像是被踩踏过的样子。 “嘶……” 罗易倒抽一口凉气。 第一时间猜测，是冯老五他们跑到这里来祸害东西。 但到近前仔细一看，却让他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在其中一堆草药的旁边，竟然有一坨看起来很是奇怪的动物粪便。 “我凑，这啥玩意拉滴粑粑？” 那粪便像是羊粪球，但却大三四倍的样子。 一看就是野牲口的粪便。 而且还是个体型不小的动物。 但一时间，罗易却看不出来到底是什么野生动物。 这里距离村北山那么近，有野生动物跑到这里来也很正常。 去看看窝棚后的野兔和野鸡蛋野鸭蛋，都还在，那俩狗崽子正在窝在一起瑟瑟发抖。 听到动静似乎也没啥反应。 猎狗从小就很警觉，这俩狗崽子今天咋了？ 罗易轻拍那俩狗崽子屁股，这才让俩小玩意有了反应。 “哼哼……哼哼……” 狗崽子像是受过惊吓一样，看到罗易就开始摇晃着尾巴直哼哼。 “狼牙，闪电，你俩咋了这是？” 之前罗易给这俩狗崽子取名叫狼牙和闪电。 每天喂食喊它们的名字，这二天它们也已经熟悉了。 被喊名字，俩狗崽子哼哼的更厉害了。 闪电还扬下巴撅嘴发出“嗷嗷……嗷嗷……”类似野狼的声音。 “嘶……不会是有野狼跑这来了吧？” 但转念，又觉得不可能。 药材堆旁边的粪便并不是野狼的。 而且野狼那玩意要是真闯这来，野兔和狗崽子肯定一个剩不下。 罗易检查了一下窝棚前后内外，发现并没有丢什么东西。 就只是那堆草药似乎被扒拉过，有没有少，他看不出来。 “还是得尽快把房子盖起来才行！” 自语一句，罗易便收拾了些工具装背筐里，打算去窝棚后那片树林看看。 如果能发现些痕迹，最起码能确定跑过来的动物到底是哪一类的。 进入树林没多远，就又看到了一堆窝棚前发现的那种粪便。 罗易蹲下身来仔细看了看，这才注意到粪便旁边野草有被踩踏过的痕迹。 从那些较嫩的野草被踩踏的样子来看，那脚印好像是人留下来的。 再一抬眼，便看到了几团大脖梗草叶子。 罗易忍不住捏住了鼻子。 因为那几团大脖梗草叶子，似乎是被拿来当成擦屁股纸用过了，那上面还沾着些粪便。 只有人类才会这么干！ 可那粪便却又并不是人类的。 “难道是……” 罗易脑子里闪动着后世的那些传说，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这里有野人出没。 长白山区深山老林里，或许会有那些神秘叫人猜不透的东西。 但野人到底存不存在，根本就没有确切的说法。 罗易沿着那痕迹，想看看留下这粪便的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但向北走了千余米，到了一个小河流之后，便再没了痕迹。 “到底是不是野人？” 爬上一个杠梁，举目四望，没再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罗易正打算转身回去的时候，突然看到一个类似清林时留下的树枝堆。 有一间平房那么大面积，一米来高，远看着像是个废弃的坟墓。 之前到这一片的时候，怎么没发现有这么大堆树枝子？ 这让他很是好奇，忍不住走过去一看究竟。 到近前，拿梭拨棍扒拉几下，树枝子下面是堆砌的野草，因为时间太久都沾到了一起。 再往下扒拉，野草腐烂成泥，一坨一坨的。 用梭拨棍一戳，里面像是还有一层硬壳。 看样子这一堆下面的东西，最少也有几十个年头了。 “这下面不会是哪个跑腿子的野坟吧？” 第108章传说的秘密即将揭开 虽然村北这一片并没有坟茔地，但也不保就没有之前跑腿子死在山里，同伴给随便挖坑埋了的情况。 罗易觉得有些晦气，打算回去。 但就在他将梭拨棍拔出来的时候，却听到“叮……”的一声响。 好像是石头落在扣着的铜盆上的声音。 “嘶……难道这下面还有陪葬品？” 几十年前的野坟里如果有陪葬品，被埋葬的那个人便非富即贵，那里面的东西也会有些价值。 罗易突然想扒开面前这树枝堆看看，里面到底有些啥玩意！ 带着这份好奇，罗易先是打量四周，见没什么动静，便将背筐摘下来搁到树下。 朝手心吐了口口水，拿着梭拨棍便朝着树科堆一角挖了起来。 烂草淤泥下的硬壳戳开，将下面的一层横七竖八堆放着的树枝扒拉开，罗易看到了一片发黄的东西。 是个足有三四十厘米直径扣着放的铜盆。 这东西肯定不是陪葬品。 不管是关南还是东北，近几十年来一般坟墓里的陪葬物品，都没有放置这种大号铜盆的讲究。 用棍子将铜盆撬开，翻过来，那下面竟然扣着个两个巴掌大的彩釉瓷罐。 拿出来将上面的泥土简单擦拭，罗易竟发现，那是两枚湘南醴陵釉下五彩瓷器。 这种瓷器看起来并不起眼，却在二十世纪初的万国博览会上一举夺得金奖。 民国后期所产的湘南醴陵釉，在这年代的价值也在万元左右。 看到这两个东西后，罗易便确定，这树枝子下面所覆盖着的并不是个坟幕。 极大可能，是几十年前闯东北来的关南人留下的。 在这个时候，罗易的脑子里，忍不住又闪动着后世那个关于野山参的故事。 十九世纪中期，一伙拜了把子的人隐居在长白山下某片树林里。 当中的大哥决定带着兄弟们为民族而战离开时，把最小的兄弟留在了山里，并在那片山林里洒下一簸箕山参籽。 为的就是让那个最小的兄弟，以后衣食无忧。 那个传说当中，并没提到留在山里那个最小兄弟后来的情况。 罗易早就做过猜测，那人即便后来离开，也会在那片山里留下些痕迹。 只是之前并不知道那些人是在哪一片树林里。 现在看来，有眉目了！ 曾经传说中的事情，如今即将揭开其中的奥秘。 罗易更是来了兴致，撸起袖子，将那堆树枝扒开一个豁口。 将那层包浆似的烂草揭开，最下面的淤泥壳戳碎。 当看到里面露出的那些东西时，罗易也是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在这里面，有半米左右的石磨，铜盆铜碗，铜煤油炉，铜手炉，锡饮锅，油纸伞等生活用品。 全部都是民国时期常用的款式和花样。 最让罗易觉得吃惊的是，那里面竟然还有一块丝稠包裹着的留声机。 “啧啧，这看起来，可是个大户人家！” 这些东西放在这年代被叫做老物件，但在后世，绝对称得上是古董。 因为有一些东西虽然是在民国时期被使用，但有的东西却是某些人祖辈传下来的，甚至已存世几百上千年。 “要是把这些东西弄回去，可算是一笔意外之财了！” 但罗易却知道，这时候把这些东西弄回去，怕是太招人耳目了。 所以他决定，只带走其中几样小件，剩下的又都埋了进去。 将烂草和树枝尽量恢复原样，刚刚踩踏过的地方也做了平整，罗易这才离开。 回到大杠山时，赵富贵等人已经出了山，一群人正在窝棚前干活。 赵富贵给他们做了分工，有挑拣山菜蘑菇的，也有将草药分类清洗的。 见罗易背着背筐从山里回来，赵富贵立即迎过来。 “易哥，今天咱们采这老些山菜蘑菇，县里那俩店可要不了这老些呀，这可咋整？” 第一天同时这么多人进山，所采挖的数量也一下子翻了好几倍。 赵富贵给做安排的时候，也没考虑那么多。 但当所有人都收获下山来的时候，他可是傻眼了。 “多出来的那些，都挑拣干净捆好，二蛋，你一会儿带人搁那个位置挖个窖子。” “咋滴易哥，这是要扔窖子里？” “这怕是不行吧，眼瞅就天热了，这玩意扔进去，还不烂了个屁的。” “要不咱拿盐腌上得嘞……” 一帮小年轻给出着主意。 罗易摆摆手，说道：“就按我说的弄，先不腌，这一二天我就想办法弄出去。” 小年轻们没再多言。 可那几个村民却是满眼好奇，老吕更是忍不住凑上前来。 “哎小罗，你打算把这些东西弄哪去？能卖出钱来不？” “咋了吕叔，你有更好的主意？” “嗐，我一个大老粗，能有啥好主意。” 老吕笑笑，又退回去继续挑蘑菇。 看似不经意的举动，却让罗易格外留意了一下这个人。 “富贵，这边的活你盯着点，我去趟村部。” “好嘞易哥。” 罗易到了万吉村村部。 “刘村长，我记着咱村老吕以前在队里是负责猪食拌料的对吧？” “在早养猪场猪食拌料都他进城里采购的，没啥文化，但脑瓜子特别好使，算是见过世面的。” 老吕每次去采购回来，报账全凭口述，账目却报的明明白白。 但也正是吃了没文化的亏，生产队解散之后，老吕就跟其他老社员一样开始种地。 “咋了小罗，老吕上你那干去了？” “可不是咋滴，我也瞅这人挺精明能干。” “那可是滴了，这老小子大字儿不识一个，进城也没走丢了，有点能耐呀。” 刘村长极力向罗易推荐着这个人，说是可以重用。 可罗易想想刚才在大杠山下的时候，老吕这老小子的眼神里可不止是精明那么简单。 “罗呀，我瞅你越搞越大，手里得有个人帮你长眼睛滴，光指着富贵那几个小崽子可不行呀。” “行，刘村长，那我就先回去了。” 罗易回到大杠山，那帮人已经把所有东西收拾妥当，赵富贵二蛋已经去县里送货。 铁柱也带着人把窖子挖好，正往里面放山菜蘑菇。 这边正收拾着，霍天财带着冯老五几个人来了。 第109章慢走不送！ “哎呀小罗，我听说你这干滴挺大呀，人手不够，还把我霍天财手里滴人都给划拉走了。” 霍天财笑呵呵上前。 冯老五把人带回老林沟，那些小年轻当即表示要跟着罗易干。 霍天财一肚子恼火。 那些小年轻跟着他干了俩月，老林沟那片山里开荒种了些什么，他们最清楚。 现在的小年轻不好摆弄，万一哪个嘴不严的，把他的事给抖出去，以后可有不少麻烦。 就因为这个，霍天财才决定过来跟罗易当面谈谈。 此刻，正带人干活的铁柱几人，立即抄着铁锹镐头凑上前。 呼啦啦的，一下子就将霍天财几个人围在了中间。 “啧，你瞅瞅你们这是干啥呀，我是来找小罗谈正事滴，你们搁这舞悬啥呀！” 来之前，霍天财听冯老五说了，罗易这小子不好对付。 之前他还不信。 但现在看着铁柱那些人拉着脸拿着工具跃跃欲试的样子，总算是信了！ “霍天财，有啥事你就说吧。” 罗易淡然看着对方。 “是这么个事儿，我瞅你这活干滴不赖，我老林沟干了个更大滴买卖。” “有话咋说来着？和气生财，你缺人手，也不能从我那划拉呀，这事儿你小子做滴可不咋讲究啊。” 霍天财觉得自己在尽量心平气和跟罗易谈。 可罗易却冷笑一声，环视四周的人，说道：“老霍你好好瞅瞅，我这像缺人手滴样？” “要是你这不缺人，跑我那去划拉人就更不地道了。” “哪些是你的人？你们签合同了？合同拿出来，哪个是你的人，我立马叫他们跟你走。” “你……姓罗的，我好声好气跟你唠，你别不知好赖！” “搁你眼里啥好啥赖我不知道，你无缘无故跑我这来搅和，我没空跟你掰扯，你觉得我抢了你的人，那就去县里报派出所，我陪你走法律程序。” 霍天财气的鼻孔直冒烟。 冯老五今天才吃了罗易的亏，这时候也不敢吱声，他们几个跟着来，纯是充个人数。 “哈哈哈……” 片刻后，霍天财就笑了。 “小罗，你这小年轻挺有脾气呀，跟我挺对路子。” “这事儿也没啥大不了滴，我瞅你手里人也不少，要不然咱这么滴，我老林沟滴人和你这些人，都先去给我干活。” “等我那边活干完了，我再叫他们都过来给你干。” “咱这不就啥事儿都解决了吗。” 算盘扒拉的挺响！ “啥你滴人我滴人，他们来了我不撵，走了我不留，你自己个儿问问，他们谁乐意跟你走，那你就领走。” “俺们就跟小罗干。” “对，不去老林沟！” 铁柱等人举着手里的工具表态。 “姓罗的！”霍天财咬牙切齿说道：“出来混，你得知道给自己个儿留条后路！” “啥前路后路的，我是正经人听不懂你那些黑行话。” “小子，你也出去打听打听老林沟霍家，这事儿要是叫我省城大哥知道了，没你好果子吃。” “那你就快去告诉他，慢走不送！” 罗易一招手，铁柱等人给让出一条路来。 “你……姓罗的你给老子等着，准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霍天财碰一鼻子灰走了，一路上骂骂咧咧，还把冯老五踹了两脚。 “易哥，老林沟霍家不是放山滴吗？咋滴现在还成了大混子了？” “易哥，我听说以前老霍去南边呆了一年，跟了个大老板，指不定现在老有能耐了。” “我也听说了，你说万一这老小子把他大老板找来，能不能过来祸害咱？” 铁柱大牛几个人满是担忧。 老吕却说道：“大老板来了能咋滴，咱村这老些人，还怕了他？” “小罗，你这么滴，这事儿我去给你唠唠，指定叫他们老老实实滴。” “你去唠唠？” “老霍指定是瞅你是个小年轻好吓唬。” “我感脚行。”老李头说道：“在早老吕去过城里，岁数又搁这摆着，找那姓霍滴好好唠唠，指不定他们以后就不敢来嘚瑟了。” “行，那你去唠吧。” 这件事其实就是霍天财没屁搁愣嗓子眼，但罗易其实也明白对方非要把人弄回去的原因。 霍天财在老林沟树林里种那么多罂粟，万一这事传出去，不但财路没了，还有可能蹲笆篱子吃窝头。 但老吕这么积极主动要去谈，就让罗易更确定这个人不可用！ 一个小时后，赵富贵和二蛋回来交了账，罗易给他们发了工钱。 老吕应承着去老林沟找霍天财唠唠，就先一步走了。 “铁柱，你这二天给大伙放个假，你和富贵几个给我这窝棚重新搭一下子……” 刚安排完这件事，牛大壮来了。 “罗易，坎南村老马把砖送过来了，房场那边也收拾妥当了，你过去瞅瞅。” “行……你几个收拾收拾也回去吧。” 两人到了村北那块地。 “罗易，你这盖房子不得打地基吗，我叫老马联系了个采石厂，你要感脚划算，我就叫他们把石头运过来。” “行，这事儿你看着安排。” 罗易就给牛大壮拿了些钱，让他帮忙采购石料。 回到大杠山，做了一番准备便早早睡了。 次日一清早，罗易就带上山菜样品等东西便出了万吉村。 孙伟正给介绍他小舅子媳妇酱菜厂那边，他打算过去谈谈。 同时，明天是孙伟正老丈人张广泰八十大寿，他得跑一趟，顺便替刘村长捎礼物过去。 到了省城长青市，罗易直奔万山食品厂。 这个酱菜厂规模不大，但里面的设备却是这年代最先进的。 孙伟正小舅子媳妇叫于美凤，精明干练，是这年代少有的生意女强人。 罗易等了一个来小时，才见到这个女老板。 “听我姐夫说了，你想把你们村里的菜推销到我们厂子里来？” “确切来说，是我们万吉村山里的野菜和蘑菇，我先给于老板看看样品。” 说着，罗易就要从背筐里把东西拿出来。 “我看没那个必要。”于美凤却扬手说道：“你可能不了解我们万山食品厂的情况……” 言下之意，你罗易的货，我们不要。 样品也不必拿出来看了！ 第110章省城一行 罗易并不恼火，呵呵笑着，就将背筐里的山菜蘑菇拿了出来。 “万山食品厂建于1982年，成立之初就有自己的蔬菜产业基地，家族式经营。” “但北方的蔬菜单一，且种植周期较长，尤其是这个季节。” “万山食品厂所使用的原材料仍旧是冬储菜，水份流失严重，所生产出来的酱菜口感有较大的折扣。” “每到这个季节，贵厂就做相应的价格调整，但到了秋冬季的时候，价格很难再涨回来。” “这也就导致厂子的产品市场价格越来越低，市场份额越来越小。” 这就是这年代的东北酱菜经营的情况。 在这种情况下，传统酱菜最终走向下坡路。 后世的二十世纪末后才有所改变。 罗易的话，使得于美凤脸色很是难看。 但她却知道，这小子说的都是实情。 “呵呵，看你说的头头是道的，难不成我收购了你手里的山菜蘑菇，这种现状就能得到改变？” “对呗。” 罗易很认真地点头。 “哈哈，真是大言不惭！” 这时候，于美凤的助手，同时也是她堂妹于美娟从外面走了进来。 “你们乡下山里的野菜我们不是没考虑过，但是这种东西季节性更严重，运输损耗大且不易保存。” “最起码我们蔬菜基地的原材料供给是没问题的，且成本较低，就算是市场价格越来越低也能维持下去。” 于美娟边说边来到近前，看向罗易的眼神满是不屑。 “难道万山食品厂的经营目的就是为了维持？” “这……” “美娟……”于美凤瞥了于美娟一眼，转而对罗易说道：“如果罗老板能解决运输和季节性问题，我们倒是可以谈谈。” “解决运输有两个方法，一是在产地建立头道工序厂房，农村早年队里工房改造成头道工序厂房，不光建设成本低，用工费用也低……” “二是采取运输保鲜手段，最为健康绿色且节省成本的方法就是使用小苏打……” 罗易将两个方案详细说完后，于美凤好半晌都没说出话来。 “姐，我觉得他这两个方案都不错！” 于美娟扒拉了一下算盘，很快就做出了成本比较。 “但我还有个问题。”于美凤说道：“山菜蘑菇加工之后，市场如何定位？” 光节省成本可不行！ “山里的野菜和蘑菇不进行人为干预，不存在农药化肥，属于生态绿色产品，万山食品厂可开辟绿色生态产业……” 罗易在这时候提出了生态绿色这个概念，让于美凤和于美娟姐妹两个顿时眼前一亮。 一番详细的经营理念，也是让两人如醍醐灌顶。 “如此一来，咱们万山食品厂可就又上了一个台阶！” “没错，姐，我觉得罗老板这个提议不错……这山菜和蘑菇看起来也很新鲜诱人……” “好，那我们来详细谈谈！” 一个小时后，双方签订了合作合同，并商量好了到万吉村拉货的时间。 罗易刚出了万山食品厂，就遇到了郑经理。 “哎呀罗老板，这也太巧了，我正要去找你呢！” 郑经理快步上前，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看起来很是着急。 “咦，郑经理啥事儿这么急？” “有个药材商从辽省带了一批名贵稀有的药材过来，我们老板很想收购，但又怕把关不严……” 所以陈静就打发郑经理去吉华市找吴正青，然后让吴正青出面把罗易请过来帮忙鉴定。 上次罗易提供了黑晶桦褐孔菌，和传说中的太岁肉灵芝，这两样东西对陈静来说简直就是雪中送炭。 陈家不但想跟罗易长期合作，还有想请他做顾问的想法。 听了郑经理的来意，罗易双眉微动。 他并不想参与任何一个产业的经营。 但郑经理又说道：“那位霍天梁霍老板在辽省小有名气，听说以前也是吉省的。” “霍天梁？” 这不是霍天财的大哥吗？ 昨天霍天财跑到大杠山跟他要人无果，便说要到省城找他大哥，想必那老小子现在也已经就在省城了。 上一世时，霍天财种罂粟给关南沿海大毒贩供货，是怎么将那么多货运到南方的？ 难道是通过霍天梁，将那些东西掺在药材里？ “罗老板……” 见罗易若有所思，郑经理又说道：“不知道罗老板是否方便？” “嗐，有啥不方便的。”罗易恍过神来，说道：“你说个时间地点，我到时候过去。” “我们老板要是知道罗老板人就在省城，不知道该多高兴，老板还说了，把人请过来之后，先见个面。” 罗易也没矫情，就跟郑经理去了旁边酒店。 一见到罗易，陈静直接摘下面罩，热情地伸出手来。 “真高兴这么快又跟罗老板见面！” “你好陈老板。” 能看得出来，陈静此时满面春风，气色不错。 两人客套一番，陈静便说道：“感谢罗老板上次提供的珍稀药材，不知道罗老板手里是否还有？我们陈家愿意高价收购。” “陈老板应该也知道，有些药材可遇不可求。” “我可是诚心求药，望罗老板帮忙。” “等陈老板手里的药用完了，说不定就有了，这东西也是要看缘份。” 如果你想买就能买到，那还叫什么珍稀？ “哈哈，罗老板说得有道理，那我就等着这缘份了。” 两人约定了跟霍天梁见面的时间后，罗易便辞别离开。 时近晌午，罗易便进了一家饭店简单吃口饭。 饭菜刚上桌，霍天梁和霍天财来了。 一进饭店，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罗易。 “哎哟呵，还真是冤家路窄呀……哥，那就是我跟你说抢我人那小子。” “呵，一个土包子乡巴佬也配到这么高档的饭店吃饭！” 旋即，霍天梁就要去找店老板，把罗易给撵出去。 却被霍天财一把拦住。 “哥，就叫他这么走了，也太便宜他了！” 两人低语一番，便朝角落走了过去。 罗易早就看到了他俩，并也猜到了在霍天财旁边那个就是他大哥霍天梁。 “姓罗的，敢惹我们霍家人，我看你是……” “等等！”罗易打断霍天梁的话，说道：“霍天梁你可考虑好了再说话。” “咋滴？” “你得罪我会后悔的！” 第111章给你脸是真不要啊！ “哈哈哈……” 霍天梁和霍天财两个人笑得前仰后合。 “姓罗的，搁村儿里滴时候你张牙舞爪就算了，这里可是省城，你想撒野，也得分地场！” “就是，这可是省城，你以为是你那一亩三分地儿呢？敢搁这嘚瑟，叫你有来无回！” “呵呵，行，你俩能耐，惹不起我躲得起。” 罗易并不想跟他们在这种公共场合掰扯。 霍天梁这次给陈静提供的是什么货，他现在还不知道。 辽市和吉市虽然紧挨着，但山里的资源也是有区别的。 万一霍天梁手里的货，正是陈家想要的，他现在把霍天梁给收拾了，到时候怕是会影响他们之间的合作。 至于以后霍天梁会不会往药材里掺罂粟，到时候再说。 想到这里，罗易结账起身就走。 可霍天财哪会甘心放他走？ “想走？可没那么容易！姓罗的，你敢从老子手里抢人，就该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 “咋滴霍天财，没完了是吧？” “你说有没有完！你抢了我的人，还把冯老五给打了，这事儿就想算完？” “欺负了我霍家人还想一了百了？想啥呢！” 两个人就把罗易堵在桌边，死活不让他走了。 “我给你俩留脸，你俩是真不要啊！” 罗易将背筐放到桌子上，捏了捏拳头，说道：“你俩就说想咋滴吧！” 霍天梁打量罗易，冷哼道：“姓罗的，现在你要是跪下来给我弟磕头赔不是，再把抢了他的人还给他。” “然后再拿两千块钱出来，这事儿就这么滴！” “不然，你今天就别想走出去这个饭店！” “对对，给我磕头赔不是，再赔钱，回去把人给我弄回去。” 霍天财附和着。 “霍天梁我就问你，你今天手里的货想卖不想卖了？” “你咋知道我今天要卖货？” “我不但知道你要卖货，还知道你要把货卖给关南大药材商陈静。” 霍天梁怔住。 这小子是怎么知道的？ 罗易又捏了捏拳，说道：“你说我要是现在把你给打残废了，你还有机会去卖货吗？” “你敢！”霍天财吞咽口水，说道：“这里可是省城，不是你撒野滴地方。” 之前冯老五好悬没被罗易掐死，霍天财现在想想还有点后背发凉。 “对……”霍天梁恍过神来，说道：“这可不是你那穷山沟子，你敢动手，指定也没好果子吃！” “我在省城可不少铁哥们，他们个个都有钱有势，你打了我，就等于是打了他们，你还想有命回去？” “对对，哥，他指定不敢动手！” 霍天财说着，撸了撸袖子，又道：“姓罗的，我先叫你尝尝我的铁拳！” 话落，扬起拳头就朝罗易打了过去。 “我看谁敢在这撒野！” 就在这时候，从门外进来两个女人。 罗易认识其中一个。 是苏跃胜的女儿苏代玉。 另一个看起来二十五六岁的样子，一身旗袍，身材高挑，妆容精致，气场强大。 罗易猜测，这女人应该就是苏跃胜的妹妹苏跃颜。 后世九十年代的骇人势力地煞帮，虽然所有人都没见过神秘的苏跃胜，但苏跃颜却是家喻户晓。 有人叫她女强人，也有说她是女流氓。 更有人传苏跃颜终身不嫁是因为私底下养了不少小白脸。 上一世时，罗易几乎跟这类人没什么交集，也就没格外关注过。 不过此时看到苏跃颜的气质和相貌，有那些传言也就不足为奇了。 “哎呀，俩娘们还想掺和老爷们滴事儿，你俩……” 霍天财不认识苏家人，见两个女人气势汹汹进来想管闲事，当时就笑了。 以这年代东北大男子主义的根深蒂固，的确会让霍天财瞧不起女人。 啪！ 可不等他把话说完，霍天梁反手就给了他一个大嘴巴子。 “狗犊子，不想活了你！” 霍天梁能做跨省的买卖，见识必然多，认识的人也更多一些。 苏家人惹不得，他是比谁都清楚。 霍天财也不是没脑子的，虽被打了一巴掌，但看眼前的情况也没敢吱声。 捂着腮帮子向后退了一步。 “苏老板，我弟眼神不好，也没见过世面，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千万别跟他一般见识。” “那啥，俺俩就跟这土包子有点过节，苏老板上这来吃饭，俺们指定不搁这闹事！” 说着，扭头瞪向罗易，又道：“姓罗的，咱之间滴事儿出去解决。” “霍天梁你是听不懂人话吗？”苏跃颜俏脸阴沉，说道：“罗老板是我苏家的贵客，你个小跳蚤也配跟他有过节？” “啥？” 霍天梁傻眼了。 他是做梦也没想到，罗易竟然会认识苏家人！ “那啥……这……指定是有啥误会……” “误会？” “啊不是，是我霍天梁眼瞎……我，我这就给罗老板赔不是。” 啪！ 霍天梁心里这个窝火，没想到，罗易一个从乡下山沟来的，竟然会有苏家这样强硬的后台。 得罪了苏家，自己就别想在东北混了！ 但这事也是因他弟弟而起。 恼火之余，扬手又给了霍天财一个大嘴巴子。 “傻杵那干啥，还不快给罗老板赔不是！” “哥，明明是他……” “不想死就撒愣滴！” 霍天梁一脚踹过去。 扑通一声，霍天财就跪在了罗易的面前。 “罗老板，是我俩眼瞎……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就饶了我俩这一回吧。” “啊对对，饶了我俩吧……” 罗易并不阻拦两人下跪道歉，却也不想把事情闹太大。 毕竟陈静那边还等着霍天梁的货呢。 “你俩走吧。” “啊？” 霍天梁可没想到罗易会这么大度。 这事要是换了他，非叫对方把脑袋磕破为止。 “滚啊，在这碍眼碍事的！” 苏代玉翻着白眼，朝两人吼道。 “是是，这就滚，这就滚……” 霍天梁和霍天财夹着尾巴一走，苏代玉立即就抓起罗易的胳膊。 “罗易，上回多亏你救了我爹，还帮我揭发了李文龙那个骗子，我正想当面谢谢你呢，没想到在这里见着你了。” “呵呵，举手之劳……” 罗易尴尬向后退了一步。 “罗老板对我苏家有恩，以后有什么事，只管吩咐。” 苏跃颜朝罗易微微躬身。 苏代玉双眉微挑，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事。 “哎我爹上回不是给你个东西吗，刚才那俩人欺负你，你咋不拿出来用？” 第112章罗老板大气！ 上次在吉华市，罗易离开的时候，苏跃胜的确是给了他一个巴掌大的小盒子。 当时他并没放在心上，就揣在兜里一直没打开过。 “苏姑娘说的是这玩意？” 罗易就将那小盒子掏了出来。 “对呀，就是这个，你可别小看这玩意，只要你拿出来，整个东北谁敢惹你，那就是嫌他命长！” 当罗易掏出那个小盒子的时候，苏跃颜双眉微动，眼神之中透出诧异之色。 “这么邪门吗？” 罗易呵呵笑着，就打开了那个盒子。 这一打开不要紧，就让他瞬间倒抽了一口凉气。 在这个盒子里面装着的，竟然是他们地煞帮的信物——一枚九宫八卦青铜镜。 这是一枚明代九宫八卦青铜镜。 直径十厘米左右，方钮，镜背饰符文。 主纹饰分为三区，内区为八卦图案，中区饰八个同形符箓，外区八组符箓，其间饰星象纹。 除此之外，便是满透岁月的斑驳之色。 这东西在这年代就已价值不菲了！ 苏跃胜竟然将这么值钱的东西给了自己，罗易内心翻腾。 “嘶……” 倒抽一口凉气，将东西放回到盒子里，双手递向苏跃颜。 “苏老板，这东西太贵重了，还是物归原主吧。” 苏跃颜和苏代玉两女顿时变了脸。 “罗易你啥意思？送出去的东西还要回来，你当我苏家是这么没脸皮吗？” 苏跃颜也说道：“东西是我哥送给你的，我们可没资格收回来。” “你想还，还是去找我哥吧！” 说完，两女很是不悦地转身就走。 “哎这……” 虽然上一世时，罗易并没跟什么帮派有任何瓜葛，却也知道地煞帮信物的重要性。 他就这么带在身上算怎么回事？ 但苏跃颜话说的也没错，东西是苏跃胜给他的，他自然应该亲手还给对方才是。 也不过多纠结。 下午，按跟陈静约定的时间，罗易去了省城万吉大酒店。 刚到门口，就看到等在门口的郑经理。 “我们老板让我在这里恭候，罗老板可真准时。” “郑经理太客气了。” 进了包房，已经等在那里的霍天梁一看来人是罗易，当时就有点傻眼。 立即起身，神色间透着一丝的慌张。 到了这一刻他才猛然间想起来，当时在饭店的时候，罗易所跟他说的话。 “霍老板，这位就是我之前跟你说的，我们陈老板的贵客，罗易罗老板。” 尤其是郑经理这么一介绍，霍天梁两条腿直接就软了，一个趔趄，险些没跌回到座位上。 姓罗的怎么这么有本事？ 不但整个东北的女地头给他撑腰，还是关南大药材商陈静的贵客。 这身份在整个东北都可以横着走了！ 此时的霍天梁心里无比悔恨。 暗道：天财个瘪犊子，咋还惹了这么个人！ “怎么？霍老板认识罗老板？” 见霍天梁神色慌张，郑经理看出不对劲来。 “呃这……罗……罗老板，之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还请罗老板别跟我一般见识……” 霍天梁稳了稳神立即上前，点头弯腰陪笑，朝罗易伸出手来。 “呵呵。” 罗易并没跟霍天梁握手，径直坐到椅子上去。 在他看来，一码归一码，不管霍天财和霍天梁怎么得罪了他，都跟陈静他们没关系。 但罗易的态度，却让霍天梁心里直打鼓，抽动着嘴角，一脸窘迫。 “罗老板要是有更重要的事，今天检验药材的事就先放一放。” 郑经理已经看出来了，这个霍天梁得罪过罗易。 但具体轻重他猜不出来。 陈静有特别嘱咐，对待罗易一定要以贵客的标准。 倘若霍天梁真的得罪过罗易，那就是他们陈家的敌人，根本不可能谈合作。 可这时候，罗易却朝郑经理笑了笑，说道：“既然陈老板找我来，今天我罗易最重要的事，就是替陈老板把好质量关！” “罗老板大气！” 郑经理忍不住朝罗易竖起拇指。 可霍天梁的冷汗却下来了，站在旁边根本不敢坐。 “不知道霍老板向陈老板供的是些啥货？” “就……就是一点出自辽市大山里的……小玩意。” “小玩意也得有个名吧？” “辽……辽山六宝中的……蛤蟆油，还有辽五味子……” 霍天梁此刻紧张的，心脏都在缩水。 心里这个后悔呀，当时就不应该听霍天财那个狗犊子的话，惹谁不好，偏惹到罗易头上！ 就算如此，他还是硬着头皮把药材样品拿了出来。 罗易却看都没看！ “据我所知，蛤蟆油最好的产自我们长白山，那一带海拔高，冬季时间长，林蛙油的储备更厚实。” “而五味子这味药材，虽然两省的气候和土壤条件都差不多，但吉省长白山地区的土地更肥沃，雨水更充足，为五味子提供了良好的养分基础。” “除了这两味，霍老板还带了其他药材样品吗？” 霍天梁暗中咬牙。 他知道，今天得罪了罗易，如果谈崩了，可就再找不到陈家这样的大货主了。 分批卖，怕是要卖到八九月份都不一定能完全出手。 药材这东西一过夏，其价格就要打很大的折扣。 这该如何是好？ “霍老板紧张啥？有啥样品就都拿出来，虽然辽省的药材品质逊色了点，但逊色的药材有对应的价，你怕啥的？” 这是罗易给了他一个大台阶！ 哪能不下。 “是是是，罗老板果然是药材行家……我这里还有关龙胆，辽细辛……” 各种药材样品全部摆出来，霍天梁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汗。 “除了产地外，货的品质还行，可以谈谈。” 见罗易松了口，霍天梁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在跟郑经理谈的时候，主动让利百分之十，这笔买卖谈的可谓是双方都十分满意。 霍天梁前脚刚走，一直在隔壁的陈静就来了。 “感谢罗老板替我们把关质量，并以最优惠的价格将那批药材收购到手，其实我最关心的还是罗老板手里的货，如果方便，我这二天就安排人过去取。” “行。”罗易说道：“但下回霍天梁再供货的时候，我建议陈老板不但要把质量关，还要在入库出库的时候做好清点查验。” “为什么？” 第113章绝对不是表面那么简单 见陈静满是疑惑，罗易呵呵一笑。 说道：“人心隔肚皮，小心驶得万年船嘛。” 罂粟是一年生植物，花落之后就可以采割果浆用来熬制大烟膏子。 因为事情还没有发生，罗易不会告诉陈静，到时候霍天梁极有可能会在利益的驱使下，将大烟膏子掺进药材里。 通过陈静而将东西运到关南沿海地区。 “多谢罗老板提醒。” 陈静听得出来罗易话里有话。 但他没明说，她也就没多问。 “不知道罗老板到省城可还有别的事要办？” “陈老板有事？” 陈静并没急着回答，而是朝旁边看了一眼。 郑经理立即意会，忙说道：“老板，我去把霍老板的货亲自验收入库。” 话落，转身走了。 “我这次到省城来，收购药材只是顺便，其实是替家父来拜访一位故交。” 陈静说着，拿出一个牛皮纸袋。 “这是我们陈家给那位故友的礼单，我想请罗老板过目帮忙给点意见。” “哈哈，我哪懂这些。” “罗老板虽生活在乡下，却博学多识，眼界并不输关南大城市的那些人。” 一边说着，将牛皮纸袋里的礼单拿了出来。 “这些虽说都是些名贵之物，但我也担心未必能讨得对方欢心。” “送礼用心就好，何必要讨谁欢心？” “罗老板竟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陈静眼露喜悦，说道：“但家父嘱咐的事情，我也不得不仔细着。” 陈静将礼单递到罗易面前，又道：“还请罗老板帮帮忙。” 罗易也不多矫情，接过礼单。 上面的内容即让他吃惊不小。 金色犀牛角，珐国黑松露，百年长白山野山参…… 每一样都稀有名贵且有市无价。 尤其是金犀角，存世量稀少，药用价值极高。 后世每克价格两三万，是同等重量黄金价值的二三百倍。 是什么样的人能让陈家有如此大手笔？ 罗易很是好奇。 “罗老板觉得如何？” “价值自是不必多说，陈家诚意如此，足见对故交的重视，你们两家交情必会更加稳固。” “哈哈，借罗老板吉言，也多谢罗老板帮忙过目。” “见笑了，陈老板给了我长见识的机会，多谢多谢。” 两人客套一番，罗易便辞别离开。 陈静将人送到酒店外，看着他的背影好一会儿。 “大小姐，这个姓罗的老板果真是来自乡下？” “低调朴素博学多才，他的确是生活在乡下，但也绝对是见过大世面的。” 在说这番话的时候，陈静双眸之中微微闪动着光芒。 罗易这个人绝对不是他表面上那么简单！ “大小姐，老爷一直在给您觅一会良婿呢。” 郑经理像是看出了陈静的心思，小心地问道。 闻言，陈静眸光之中的喜悦之色顿时消失。 “我福薄命短，又何必去连累别人。” “话可不能这么说啊大小姐，咱们不但弄到了黑晶桦褐孔菌，还有太岁肉灵芝……” 郑经理眨眨眼，又道：“而且这两样东西都来自罗老板之手，这难道不是天意？” “是吗？” “我觉得是！” “以后再说吧。” 与此同时，霍天梁这边忙完药材的事刚回到酒店，霍天财就来了。 “哥，你这边事儿也忙完了，得帮我好好收拾收拾姓罗那小子。” “瘪犊子玩意，你不想活了别扯上我！” 霍天梁这时候还心有余悸。 “姓罗的有那么多靠山，我指啥敢惹乎他？” “你要是想活命，回去之后就夹好尾巴，轻点给我嘚瑟！” “哎你……” 眼看着霍天梁气呼呼走了，霍天财恨得咬牙切齿。 “姓罗的你可真有本事啊，连我哥都叫你给灌了迷魂汤，你给老子等着！” 没指望上自己大哥帮忙，霍天财揣着一肚子恼火离开省城。 打算回去后先把罗易在大杠山下的窝棚给拆了解气。 到清抚县下了客车，刚拐到山路上就遇到老刘正在路边收拾摩托车。 旁边还站着一脸不耐烦的高四。 “老刘你说你还能干点啥，弄个破逼摩托车走二里地坏三回，还三千块钱买的，谁信！” “我草他祖奶奶的，嘎新的摩托车咋到我手里就老出毛病？” “草！你那三千块钱还不顶买点好酒喝喝。” “等收拾了姓罗那小子，把咱长白山这片老猎头名号拿到手，我请你喝个够！” 霍天财顿时眼前一亮。 “原来姓罗那小子得罪过不少人呢！” 老刘不起眼，但高四在江临县可是相当有名气的，就连清抚县这边各乡镇都听过他的大名。 要是跟这人合起伙来收拾罗易，那还不十拿九稳？ 想到这里，霍天财快步上前。 “哎呀高四爷，这巧呢搁这碰上你了。” “你谁呀？” “老林沟霍家老五霍天财。” “咋滴你有事儿？” 高四还真就没瞧上霍天财。 “你俩不是打算收拾姓罗那小子吗，这正是个好机会，那小子现在没在家。” “没在家？”老刘起身说道：“你咋知道的？” 要是罗易不在万吉村，他这趟不是白把高四给喊来了吗。 “我才刚搁省城回来，那小子跑省城去了。” “握草，这小子跑省城去了，那咱找他算个der账！” “也不能这么说呀四爷。”老刘说道：“姓罗那小子尽耍心眼子，他要是不在家，咱去找老豁牙子谈打猎分片滴事儿更好谈了！” “哎哟这都啥年月了，你俩还搁那琢磨打围滴事儿，眼瞅都夏天了，你打了啥玩意搁家还不放臭了。” “那你啥意思？” “你俩现在也打不了啥，倒不如跟着我干，保准叫你俩发大财。” 霍天财刚才可是在心里打了一番好算盘。 “跟你干？你算个干啥滴，指啥能发财？” “你俩怕是不知道，我大哥霍天梁现在搁辽省那片儿老能耐了……” 霍天财就把霍天梁这二年搞药材赚大钱的事，跟这两人描述一番。 “我大哥现在可是跟着个大老板呢，不说别滴，就搁东北这一片那可是嘎嘎好使。” “我在老林沟那边就弄那玩意给我哥供货呢，我这趟去省城，就是给我哥送货去了。” 说着，霍天财从兜里掏出一把子钱来，在两人面前晃了晃。 “瞅着没，就跑这一趟，大票子嘎嘎就来了，这才是个零头，大头都叫我存储蓄所了。” 霍天财这么一忽悠，高四和老刘顿时两眼放光。 第114章当我是要饭的？ “四爷，我感脚老霍说滴对呀，现在眼瞅夏天了，咱这行当也进了淡季，咋也闲家里五六个月。” 要是能跟着霍天财发一笔财，到时候手里有钱了，再收拾罗易也晚不了。 高四也心动了。 “合伙干行，但你得先说说咋干。” “咱去找老豁牙子……” 几人商议一通后，高四和老刘都很赞同霍天财的主意。 一个小时后，三个人一起到了小岗林场老豁牙子家。 “牙叔，俺几个来找你，想要老林沟那片林子，搁里边儿采个蘑菇打个松塔啥滴糊口。” “我刘二栋是你老人家一手带出来滴，你也不能眼瞅着我饿死呀……” 按三人商议的，老刘哭咧咧求老豁牙子。 “是呀老豁牙子。”高四也说道：“咱老哥俩那些个陈芝麻烂谷子滴事儿也别提了，一把岁数也都老实了，就想混口饭吃。” “牙叔，按理说俺几个这事儿不跟你商量也行，那不还是看着你搁咱长白山这片儿也是有头有脸吗。” 几个人一通忽悠，老豁牙子就松了口。 虽然老刘丧良心的事没少干，但也不能真绝了人家的活路。 “你几个搁老林沟那片打围挖菜我管不着，但你们要是越界再找小罗滴麻烦，那就是跟我老豁牙子过不去！” “嗐，都啥时候了谁还顾得上那些。”老刘叹气说道：“我还得拉扯吃奶孩子呢。” “行，你几个没啥事儿就回去吧。” 三个人离开老豁牙子家，立即就去了老林沟，商议起他们的发财大计。 次日上午，罗易背着背筐到了荣华大饭店。 这是省城最豪华的大饭店，前身国营，刚一转轨就被一个关南人买了下来。 大动改建装修之后，几乎可称得上是吉省的标志性建筑。 孙伟正的老丈人张玉成今天在这里办八十寿宴。 这年代还没有禁止公职人员办席的说法和文件。 只要这个人活着，哪怕是瘫痪在床，但凡是家里有婚丧嫁娶甚至满月寿诞，都办的十分排场热闹。 主家设宴收礼巩固关系网，宾客则倾囊来贺拉门子攀关系。 这样一场宴席下来，可谓是各取所需。 罗易紧了紧背筐带子，拾步到了饭店门口，直接就被个黑西装小年轻拦了下来。 “哎哎小子，干啥呢。” “这里今天不是办寿宴吗？” “哦哟，现在要饭的消息都这么灵通了吗？” 小年轻上下打量罗易，满眼嫌弃，伸手就推了过去。 “滚滚滚，滚一边去，等客人吃完了剩下的扔出来再给你。” “你啥意思？当我是要饭的？” “不然你以为你是个啥东西！” “我是来参加张老先生寿宴的。” 这年代狗眼看人低的不少，但这里是张玉成寿宴的场所，罗易来祝寿并帮刘村长捎带了礼物，也只能强压心里的恼火。 可他越是好声好气说话，那小年轻就越是嚣张。 “狗屁，你也不瞅瞅自己啥玩意，也配来参加张老先生寿宴，你以为你们乡下村里开仓放粮呢！” 小年轻说着，旋即就去推搡罗易。 “我不跟你个看门的计较。” 罗易一闪身躲过两人的推搡，又道：“再动手，我可不客气了。” “啊哟呵，来来，我看你想咋不客气。” 一下子推了个空，两小年轻咬牙瞪眼，转身就将旁边小年轻手里的棍子抢了过来。 二话不说，直接朝着罗易脑袋抡了过去。 “住手！” 就在这时候，陈静来了。 当她看到罗易也来了荣华大饭店时，心中也很是吃惊。 但见门口小年轻要跟罗易动手，立即快步走了过去。 “干什么？要在张老先生的寿宴上行凶吗？谁给你的胆子！” 陈静上前，直接站在罗易身前，怒视小年轻。 “啊呀……这位……老板，是这个臭要饭的……” 小年轻见来人衣着高贵气度不凡，气势强硬且带威压之势，就顿时变了脸。 点头哈腰满脸陪笑做着解释。 另一个小年轻见情况不妙，立即转身回去给安保头头报信去了。 “敢对罗老板不敬，郑经理，掌嘴！” 陈静可懒得听那小年轻狡辩。 啪！ 郑经理也干脆，在陈静话落之际，甩手就给了那小年轻一个大嘴巴子。 “啊呀……” 小年轻被打了一个趔趄，捂着腮帮子满眼不服。 “狗东西，惹谁不好，偏惹我们关南陈家的贵客，滚一边去！” 郑经理怒挑双眉。 一听是关南陈家，小年轻一下子腿软了，缩着脖子向后退了两步，再没敢抬头。 陈静转身看向罗易，说道：“没想到罗老板也来了这里，咱们还真是有缘。” “多谢陈老板出手相助。” “其实就算我不出手，那种小跳蚤也没本事为难罗老板，还要多谢罗老板给我这个表现的机会。” 到底是大户人家的掌舵人，情商高会说话。 “罗老板也是给张老先生贺寿的吗？” “张老先生是我把兄弟的岳父，我既然到了省城赶上了，就顺便过来道个贺。” “那还真是巧，咱们一起进去吧。” 罗易点了点头，两人刚要进去，荣华大饭店呼啦啦走出七八个人来。 为首的是李文龙。 之前周永泰谈外商，罗易被请去帮忙做翻译，搅了李文龙滥竽充数的如意算盘。 后来又在苏跃胜那里对罗易出言不逊，被整个东三省高校封杀失去了谋生手段。 再后来，李文龙脚踏两只船的把戏被揭穿。 被苏雅兰和苏代玉打个半死，跑回省城之后，通过关系跑到荣华大饭店做安保。 凭着自己有点文化，加上那关系户的照顾，很快混上了安保队长。 此刻看到罗易，李文龙的眼珠子可就红了。 “还真是冤家路窄！” 在他看来，要不是罗易，他不可能现在这么落魄。 罗易看到为首的是李文龙时，就知道这小子肯定会为了之前的事情，借今天这机会找自己麻烦。 收拾李文龙很简单。 可在今天这种场合上，罗易不想太过张扬。 同时也知道，在省城长青市，哪怕是个小小的安保都知道陈家的厉害。 李文龙绝对不敢在陈静面前找死。 这小子肯定会用别的方法来刁难自己。 果然，事情还真让罗易给猜对了。 “今天我们荣华大饭店办寿宴，主家交代了，来宾必须持请帖入内，我们这些做安保的就是糊口谋生，还请诸位贵客多多配合！” 第115章脸被打的啪啪响！ 李文龙话落之际，看起来也很是礼貌客气的，带着几个安保人员就把饭店大门给挡了个严严实实。 他不提不让谁进入饭店，只提请帖的事，任谁也没有理由再说别的。 而陈静更不可能带着罗易强行进入。 不然，就会有失身份。 可她并没想到罗易也会到这里来，自然是没做多余的准备。 就在李文龙得意之时，陈静垂眸，将自己的请帖递向罗易。 “罗老板，这份请帖你拿着先进去……” “哎这位贵客。”李文龙却阻止道：“请帖上可是都有名字的，还请贵客别为难我们这些讨生活的。” “这……” 陈静皱眉，一时间也没了办法。 “陈老板先进去吧，这趟我可来可不来，回头再单独向张老先生道贺也一样。” “行……吧。” 陈静点点头，便交了请帖进了饭店。 这边，其他人也陆续交了请帖进入了饭店。 罗易则转身打算离开。 可这时候，李文龙却走上前去拦住去路。 “姓罗的，你不是挺有能耐吗？到处招摇撞骗，寻思省城这地方也那么好混的？” “呵。” 罗易笑笑，并没打算理会。 可李文龙却不依不饶，又道：“今天想到荣华大饭店跟张老攀关系的人老鼻子了。” “别说根本就显不着你个乡巴佬，就算是你能进去，怕是也连口剩饭都讨不着！” “不过，你要是真想进去跟着见见世面，可以求我呀。” 李文龙撇嘴晃脑袋，一脸的嚣张狂妄。 “李文龙，你要想以后还有饭吃，我劝你消停点。” “我谢谢你啊！” 李文龙嘴都气歪了。 要不是你个土包子搬弄是非挑拨我跟代玉的关系，老子现在搁整个吉省都能横着走了。 你今天落我手里还想走？ “姓罗的，你从乡下跑到省城来，不就是为了想跟张家人攀上关系吗？你要是走了，以后可再逮不着这么好机会了！” “不是，李文龙你到底想咋滴？” 被纠缠，罗易很是恼火。 也看出来，李文龙今天不讨点便宜是不算完了。 “咋滴，你现在求我，哪怕是没有请帖，我也指定给你进去的机会。” “这意思你搁荣华大饭店挺好使呗？” “那当然，瞅着没，老子现在是这里的安保队长，级别可比你们村村长都高！” 李文龙得意地掸了掸胸前的牌子，又道：“现在，只要你跪着给我把鞋舔了，再喊一声爷爷，我就叫你进去！” “意思是我按你说的办了，没有请帖你也让我进去？” “那是，老子现在说话就好使！” “行。”罗易点了点头，说道：“那你就好使吧，你爷爷我没空跟你个猴儿搁这耍着玩。” 此刻，有不少宾客正往饭店走。 要是这时候收拾李文龙，必会搅得人家寿宴不消停。 罗易决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一把推开李文龙，径直向外走去。 “姓罗的，你没有请帖，这辈子都别想进荣华大饭店！” 李文龙差点没把后槽牙咬碎了。 “谁告诉你他没有请帖？” 就在这时候，刚下了车的苏跃颜快步走了过来。 “罗易。”苏跃颜伸手拦住罗易，说道：“我就知道你会来这里，已经叫人拿了请帖。” 说着，便将一个大红帖子递向李文龙。 “哎哟，让苏老板费心了。” 苏跃颜朝罗易笑笑，转过身来怒瞪李文龙。 “现在他可以进去了吗？” “呃这……” 李文龙冷汗都下来了。 他认得苏代玉的姑姑苏跃颜。 可他这种小人物，却根本不值得苏跃颜放在眼里。 “苏老板，我……一个做安保的，也是端人饭碗混口饭吃，主家交代的事不敢怠慢……” 一边说着，一边两手哆嗦着打开了那张请帖。 同时心里恨意横生，暗中咬牙切齿。 “呃……不好意思啊苏老板，主家交代了，请帖上必须要有被邀请人的名字才能进去。” 李文龙怕苏家人，可对罗易的恨却更浓。 就算罗易有那么多靠山，按今天张家人的安排，他就是把人拦着，也没人敢说什么。 苏跃颜微微皱眉，自语道：“这些人怎么办事的！” 竟然没把名字弄上去。 心里有些恼火，却也不会因为这件事失态。 “哎呀，实在是没办法了，苏老板先请吧。” 李文龙心里这个得意。 瞟了一眼旁边的罗易，挑了挑眉毛，暗中冷哼。 就算你罗易再有能耐认识那么多人，今天这个饭店你也进不去！ 可就在这时候，孙伟正来了。 “哎呀二弟，我就知道你准得跑这一趟，真是辛苦你了！” 他先是上前跟罗易打了个招呼，旋即转身怒瞪李文龙。 “咋回事？你算个啥东西！给老子滚一边去！” 说着，孙伟正一伸手，直接把李文龙给推到旁边。 “你谁呀？” 李文龙哪认识孙伟正？ “你有资格知道我是谁吗？” 孙伟正半眯着眼睛，那眼神之中尽是鄙夷之色。 “我兄弟大老远跑过来为我岳父祝寿，还得被你个狗东西拦着要请帖？” “你算个干啥滴！” 一听这话，李文龙傻眼了。 今天在荣华大饭店办寿宴的这位，不光几个儿子有权有势，几个女婿也是位高权重。 可不是他李文龙这种小人物能得罪得起的。 虽然吓得胆都要裂了，却满心不甘。 眼睁睁看着罗易被孙伟正很是客气地请进饭店，李文龙暗中咬牙捏拳，可同样也知道，今天他是捅了大篓子。 没一会儿的功夫，就被荣华大饭店总负责人杨安良给叫去了办公室。 “李文龙你咋回事儿？这一大上午的，尽看你搁饭店门口耍猴了！” 杨安良知道了饭店门口的事，此时无比恼火。 “杨舅，我这也是替你着想啊。” “放你的屁！” “是真滴呀杨舅，那姓罗的小子就是来捣乱的……” 李文龙当着杨安良的面，胡编乱造了一通，又道：“要是今天姓罗的把张家的寿宴搅了，杨舅你想想，你这位置还能保住吗？” “嘶……” 杨安良信了李文龙的话。 “不行，我得先一步去做好安排！” 第116章一南一北滔天财力代表 此刻，苏跃颜一进饭店，就被专门负责招待的人给迎去了贵宾席。 孙伟正满是歉意地说道：“二弟，今天属实有点意外，是大哥慢待了，这么滴，我这就叫人去安排。” 他的确没想到罗易会来。 “嗐，咱哥俩还说这些干啥，我瞅大哥今天也有得忙，我自便就行。” 两人客套几句，孙伟正转身走了。 而罗易则选了角落不起眼的位置，刚落座，陈静便走了过来。 “原来罗老板是张老爷子女婿的把兄弟，我还正打算去弄帖子呢，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进来了，其实，他们还真就没必要搞得这么复杂。” “也能理解。”罗易起身拉开椅子，说道：“陈老板请坐。” “他们会为今天的事后悔的。” 之前陈静就觉得罗易这个小年轻绝对不简单，却没想到他结交这么广。 两人正说着话，苏跃颜也走了过来。 “还真是巧啊陈老板，没想到咱们又见面了，更没想到，罗老板也是陈老板的客户。” “哈哈，苏老板消息向来灵通，怕是早就料到今天会见面吧。” “瞧你说的……虽然我也是今天才知道陈老板来了我们长青市，但还是忙中偷闲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 苏跃颜虽然在跟陈静闲聊，同时也从随身包里拿出一样东西，但那目光却始终往罗易的身上瞟。 陈静岂会看不出来？ “这是我哥前年去鄂丝国弄到的，据说带在身上可袪病强身，陈老板若不嫌弃就请收着。” “来而不往非礼也，这对镯子不成敬意还请苏老板笑纳。” 苏跃颜从包里掏出来的，是一枚由老虎胫骨打磨而成，并雕刻着精细纹样的配饰。 虎胫骨是虎骨四腿骨之一，被称为凤眼。 因其独特的形态和质地，会被制成饰品佩戴。 从色泽和纹理上来看，这原骨来自一头年龄超过二十五岁的老虎。 在古代，活到这个年纪的老虎被称为山君，也就是名副其实的山中之王。 即便是这年代生态良好，野生动物泛滥，但想要打到这年岁的老虎，除了跑山技能外，多少要沾些运气了。 而此时陈静从手腕上摘下来的那对，也并不是普通的镯子。 却是一对清代绞丝翡翠镯。 绞丝工艺是华夏手镯样式最经典的款式，起源早，流行趋势久且长盛不衰。 但这种工艺难度极高，选料也非常苛刻，需纯净无杂质和瑕疵的原料，老手艺人起码要几个月的时间方可雕刻完整。 这对绞丝翡翠镯子，堪称这年代货真价实的超级奢侈品。 两个女人互赠的礼物就不难看出，这两家子绝对是这年代一南一北滔天财力的代表。 东西虽贵重，却在这两个女人眼里，不过就是寻常物件一样普通。 不管是陈静还是苏跃颜，眼神之中除了客套一样的笑意外，再无更多波澜。 但同时，两个女人的目光也悄然在打量着旁边的罗易。 此时的罗易内心翻腾，对两女的阔绰出手很是佩服，可神色间却并没有任何的变化。 这就让陈静更加确定了一件事。 罗易这个小年轻，绝对不是他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而这时候的苏跃颜也相信了苏跃胜所说的话，罗易不但身怀绝技，还行事低调。 原本陈静和苏跃颜因为身份特殊，分别被安排了贵宾席。 可她们却都来到了罗易所在的这处角落，似乎这里反倒成了最为吸引人的所在。 尤其是荣华大饭店的负责人杨安良。 旁边的李文龙这时候也在他耳边吹起风来。 “杨舅，你瞅着没，姓罗那小子贼能忽悠，八成是那两个娘们也被他灌了迷魂汤，可得小心他们今天搁这整幺蛾子。” “最怕的是啥呢杨舅，他们要是在给张老爷子的贺礼上做文章……” “哼。”杨安良却冷哼一声，说道：“想搅局？那也得看他到底有没有那个本事！” 上午九点五十八分，一阵鞭炮声响过之后，荣华大饭店内也热闹了起来。 众宾客陆续向张玉成这个老寿星送上贺礼，并拱手拜寿。 没一会儿的功夫。 荣华大饭店负责人杨安良大声喊道：“关南陈家送上贺礼，金犀牛角一对，珐国黑松露两枚，三……百年……长白山野山参一株……” 哗！ 这礼单一念出来，全场一片倒吸凉气声。 “三百年野山参？那可是十分罕见啊！” “关南陈家可是药材世家，有此宝贝也不稀奇。” “有没有可能，就是因为所有人都这么认为，陈家即便是拿个几十年的野山参，也不会有人怀疑？” “嘶，这话可不敢乱说。” 一时间，席上不少人低声议论。 杨安良这时候看着礼单，内心也是无比的震惊。 三百年的野山参，他可是听都没听说过，更别说见了。 心里很是好奇，长到三百年的野山参该是什么样？ 同时想到了李文龙跟他说的那些话，顿时就起了疑心。 搞不好，是罗易给陈静出的主意，故意让她把野山参的年头说久一点也未必不可能。 更有可能，罗易花言巧语，把陈静准备的贺礼给换了！ 可怎么样才能对这野山参提出质疑呢？ 杨安良心里正这么琢磨着，席上议论一声高过一声。 “三百年野山参堪称罕见，要是今天能见上一回，这辈子也算开回眼界了！” “是呗，就是不知道没有那个福气。” “张老爷子，能不能叫咱们大家伙也跟着开开眼界，看看这三百年的野山参长啥样子？” 听到下面的提议，杨安良眼前一亮。 在得到张家人同意之后，那枚三百年野山参便被拿了出来。 当现场所有人看到那枚野山参后，又是一片倒抽凉气声。 可同时，也有一些质疑的声音响起。 “三百年就长这么大？我看这参脖子也不太长，颜色还旧得很，我瞅着不太像啊。” “啧啧，按理说关南陈家那么有名气，不会拿个假山参来糊弄人吧？” 言下之意，这野山参不但没有三百个年头，还很有可能是个假货！ 听着那些人的话，杨安良紧张的胆都在缩水。 如果真像李文龙说的那样，罗易就是来搅局的，他这个饭店负责人竟把人给放了进来，岂不是要倒大霉了！ 第117章证据？当然有！ 全席的质疑声，就让端坐主位的张玉成脸色越来越难看。 关南陈家送什么礼不要紧，但弄个假货过来，这不是当着那么多有头有脸的人打他的老脸吗？ 便把自己的大儿子张兴国叫到身边。 “你去把那谁叫过来，那要是真是个假野山参，咱们跟老陈家的关系也就到这了！” “关南陈家咋可能会送个假野山参？爸，这怕是其中有啥误会，我这就去瞅瞅。” 张兴国刚走出不远，杨安良小跑着凑了过来。 “领导……才刚有人看到个小年轻在场内乱窜，关南陈家那么有名，不可能搞个假东西过来，搞不好是那小年轻给把东西换了！” “你是干啥吃的，还能让这种事发生！” “那小子仗着有陈家和苏家人撑腰……哦对了，还有你姐夫好像跟他关系也挺近乎。” “还有这事儿？” “领导，我现在有个办法，既不伤了你们几家的和气，还能叫那搅事儿的小子痛快滚蛋。” “那还愣着干啥，还不快去办！” 杨安良得到了张兴国的允许，顿时有了底气，快步回到台上。 “诸位，大家所看到的这枚野山参，就是个假货！” 闻言，全场一片哗然。 陈静脸色顿变，苏跃颜也是眼露惊色。 “诸位请看，这枚参的颜色发黄，纹路杂乱，参脖子那么短，一看就是从山货市场上淘腾来的园参。” “关南陈家的实力诸位都清楚，是断然不可能搞个假货来做贺寿礼。” “刚才我们荣华大饭店的工作人员也做了调查，是有人将陈家的贺礼给调了包！” 哗！ 全场一片躁动。 “谁这么大胆子，敢调包陈家送的贺礼。” “这人是不想活了吗？竟敢跑到张老爷子寿宴上干偷盗之事。” “张家那么有权势，关南陈家那么有财势，这人要是被抓到，可就死定了！” “诸位安静。”杨安良又说道：“那个将陈家贺礼调了包的人，就在现场！” 一番精心准备，被说成是拿了个假货，这让陈静顿时火冒三丈，一对粉拳捏得咯咯直响。 只有她清楚，那枚野山参并没被调包。 苏跃颜在仔细打量那枚野山参后，同样也认为，杨安良是在胡说八道。 前段时间，苏跃胜张罗着将罗易手里的山货拍卖时留了一棵野山参。 虽然年头不多，但两枚野山参除了个头外，几乎相差无几。 杨安良用意何在？ 就在这时候，杨安良指向罗易，并说道：“姓罗的，你将陈家贺礼调包，竟然还敢坐在那里，真是胆大包天！” “哟，原来是那小子干的。” “来参加张老爷子的寿宴，竟然穿的那么寒酸，我早就看那小子不像个好东西。” “一看就是从乡下来的土包子，没见过什么世面，更不知道这么做的后果。” “我提议，把这小子拖出去打一顿，再让他做出赔偿。” “只打一顿岂不是太便宜了他……” 罗易被指调包野山参，陈静和苏跃颜坐不住了，作势就要同时起身。 但这时候，罗易却先一步起身，径直到了台上。 他看了杨安良一眼，又环视众人。 “你凭啥说这野山参是假的？” “凭我是荣华大饭店经理。”杨安良斜瞟罗易一眼，冷哼道：“像今天这样的场合我主持过不少，也见过不少次真正的野山参。” “就算是闭着眼睛，也能摸出野山参的真假来！” 罗易淡笑，说道：“那你又有什么证据说东西是被我调了包？” “所有宾客都是持请帖来到这里，只有你是空着俩爪子进来的。” “但这枚野山参就是真的，而且年头还不止三百年，陈家贺礼货真价实，你说东西被调了包，难不成你想把这枚真正的百年野山参据为己有？” “简直胡说八道！姓罗的，不要以为……” “嘘！”罗易做了个噤声手势，说道：“今天是张老爷子八十大寿，你搁这舞舞悬悬搬弄是非，就不怕这后果不是你个饭店经理承担不起的吗？” “少扯那些没用的，你说这野山参是真的，你有证据吗？” “当然有！” 罗易一脸淡然，指了指杨安良手里的东西。 “诸位，这枚野山参芦头纤细均匀，枣核芦丁，参皮光泽如锦缎，深兜纹，根系立体梢末有珍珠点。” “清晰自然如岁月镌刻的神秘印记，古朴醇厚满透不凡的品质。” “正如有诗所写，芦碗紧密相互生，圆膀圆芦枣核艼，锦皮细纹疙瘩体，须似皮条长又清，珍珠点点坠须上 具此特征野山参。” “饭经理，你咋还睁着眼睛都能说瞎话呢。” 全场响起一阵笑声。 “我不是饭经理，我姓杨！”杨安良暗咬后槽牙，又道：“不要以为你胡说一通，就能逃脱调包了陈家贺礼的嫌疑。” “姓罗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混进来想干啥，想在我杨安良的眼皮子底下搅局？你还嫩着！” 话落，一扬手，李文龙等人就冲了过来。 “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乡巴佬给扔出去！免得他搅了张老爷子的寿宴。” 李文龙高兴的嘴都歪了，第一个冲上前。 “姓罗的，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行呀，今天，我李文龙就打断你的狗腿，看你以后还嚣张！” 呼啦…… “住手！” 就在这时候，张兴国回来了，同时还带了一个老者。 “刚才那位小兄弟说得没错，那的确是一枚品质不凡的百年野山参！” 老者快步走上台去。 “啧啧，这不是咱们吉省最有威望的老把头马经业吗？” “马把头竟然来了！” “十几岁就放山，如今已有八旬高龄，几十年的经验，肯定不会看错。” “他说那野山参是真的，那不就是说，东西并没被调包？” “今天可有热闹喽！” 马经业来到台上时，杨安良和李文龙傻眼了。 可老马头并没理会这两人，也并没去看那枚野山参，而是上眼打量罗易，眼中满透诧异之色。 旋即伸出手来。 “小兄弟怎么称呼？” “马老前辈，晚辈姓罗名易。” “原来你就是罗易！” 马经业惊呼的同时，眼中震惊之色十分浓重。 这让在场所有人都倒抽凉气。 难道，这个被杨安良说成是偷盗者的小年轻，有什么特别的来头？ 第118章真正的大人物 马经业此刻十分激动。 “年轻有为，年轻有为啊！我听德林说你用正阳绝技救了人，一直想找机会见见你这位神医，却没想到，竟如此年轻！” 马经业是吉华市中药材研究院院长马德林的父亲。 罗易也是刚刚知道。 “诸位，罗先生乃正阳绝技唯一传人，岂会干调包的龌龊事？” “倒是你们荣华大饭店狗眼看人低，不但污蔑罗先生，还搅了张老的寿宴，真是岂有此理！” 哗！ 全场一片哄然。 “这……原来这小年轻才是真正的大人物……” “哎，我们都被荣华大饭店的负责人给骗了。” “我提议，撤掉荣华大饭店杨安良的职务……” “马老说得对，这位罗先生果然是年轻有为啊！” 一时间，全场声浪起伏，有指责杨安良的，有对罗易刮目相看的。 这时候，苏跃颜唇角微露笑意。 “陈老板，想必你也没想到吧？” “难道苏老板早就知道他的身份？” 苏跃颜没再说什么，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台上的罗易，心里面已经悄然在做着一个打算。 陈静微微垂眸，下意识摸了摸脖子上戴着的一枚配饰。 心中暗道：总算不虚此行！ 此刻，全场无不对罗易持仰望之态，同时也都强烈要求严惩搅了张老爷子寿宴的人。 杨安良和李文龙被带走。 今天的事虽多了个插曲，却对这场寿宴没半点影响。 倒是罗易被张玉成单独请到了贵宾包房内。 这时候，孙伟正也忙完赶了过来。 听说了刚才所发生的事后，也是满脸歉意。 “二弟，都怪大哥照顾不周，才会发生那样的事……我自罚一杯请罪！” “哎，伟正，光喝酒可不行。”张玉成满脸红光，说道：“之前你叫人捎给我的药酒也是小罗给你的吧？” “哎对。” “那药酒可是真管用！我只给了我老战友一小瓶，两天时间他老寒腿就不疼了，你说，是不是得好好感谢人家小罗？” “哈哈，举手之劳，张老如果需要，我再调一份叫我大哥给送过来。” “要，那指定得要！不过，我老张也不是那种白拿人东西的，在咱吉省，不管你有啥事儿，提我老张都好使！” 张玉成也不卖空人情，旋即从怀里掏出一张卡来。 “这张卡你拿着，别地方我不敢说，只要是你到了省城，谁见了这张卡要不卖你罗易三分面子，我老张这八十个年头就白活！” “多谢张老，晚辈恭敬不如从命了。” 这年代还没有流通银行卡，而张玉成给罗易的那张卡片也并不是什么财势的象征。 但罗易却知道，这年代林业部门被称为老大哥，同时也是东北经济命脉组成的一个重要部分。 林业部门的那些人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张玉成给的这张卡，可称得上是一卡在手万事无忧。 罗易就收了卡，并在这时候拿出贺寿礼来。 “这是野马鹿熬制的鹿骨胶，这是熊心酒……都是晚辈跑山所获，张老如不嫌弃，还请笑纳。” “嘶……这些可都是万金难求的宝贝，小罗呀，你有心了！” 寿宴之后，罗易刚出了荣华大饭店，陈静便迎了过来。 “感谢罗老板今天替我陈家贺礼正名……改天必会登门正式感谢。” 原本陈静是想把自己随身戴着的配饰给罗易，以浅表自己的心思。 可瞥眼间，却看到苏跃颜正朝这边走过来，便临时改了话。 “嗐，举手之劳，而且咱们之间是合作关系，互助也是应该的。” “你们聊啥呢这么热闹？”苏跃颜快步上前，说道：“罗老板真人不露相，我苏跃颜今天可是开了眼界了。” “哈哈，雕虫小技让苏老板见笑了。” 罗易跟这两个女人打着哈哈，客套一番之后就借口有事先行一步。 活了两辈子的他岂会看不出来这两个女人眼中透出的小心思？ “罗老板急啥。” 苏跃颜却说道：“下个月省城有个民俗会，我想邀请罗老板来做评委，可别推辞啊。” “民俗会？” “原来民俗会的神秘主办方竟是苏老板。”陈静立即说道：“要这么说的话，我到时候也得来凑凑热闹。” “我正想说也请陈老板来做评委呢，没想到咱们竟然心意相通。” “哈哈，苏老板生意做得大，整个东三省无人不知，能被邀请做评委，是我陈静的荣幸。” 上一世时，罗易听说过民俗会。 但也只是听说。 当时听说民俗会就只举办了一次，虽然盛况空前，却也是空前绝后。 自那次之后，便再也没人张罗。 只是罗易当时并不知道，省城的民俗会是由地煞帮举办。 此事不过多纠结。 但这民俗会倒是能让赵燕一显身手的好机会。 “多谢苏老板的抬举，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咱们到时候见！” 罗易应了这件事，便借口还有事先行了一步。 回到万吉村时，已是下午四点多。 刚到大杠山脚下，就见一辆大解放四周围着赵富贵等人。 “易哥，你可算回来了，这小子说是来拉货的，咱也不知道他要拉啥。” 省城万山食品厂那边，按约定时间，于美凤安排人过来拉山菜蘑菇。 “罗老板你好，我们于老板叫我过来拉菜。” “实在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我这就安排给你们装货。” “富贵。”罗易转身说道：“叫铁柱他们带人把地窖里的菜都装车上。” “哎呀易哥，你还真把那些山菜蘑菇给卖了？” 赵富贵可高兴坏了，立即跑去喊人装车。 但这时候罗易却看到，老吕和老李两个人也在。 “富贵，我不是叫你给那些人先放两天假吗？” “嗐，他俩说搁家闲着也是闲着，就过来帮着干活，还说不要工钱。” “行吧，叫他们一块干活吧。” 虽然这么安排着，但罗易心里却起了戒备，始终盯着老吕头。 果然，车装到一半时，老吕便掏出烟，跟万山食品厂负责人和司机闲聊起来。 罗易看在眼里并没说什么。 结了账，货也拉走，这才把赵富贵叫到跟前。 “一会儿你给大伙发工钱就叫他们回去，你和铁柱留下。” 老吕鬼鬼祟祟，必须得弄清楚这个老东西想干什么！ 第119章是他们张家高攀了 老吕等人一走，铁柱立即问道：“易哥，明天叫他们来干活吗？” “来，但你俩得长点心眼，他们先前不是干两天了吗，按咱们试用规定，明晌午考核再决定留人。” 安排完这些，罗易便去了村部。 这时候刘村长正准备回家，见罗易来了，两眼放光。 “咋样小罗，我听说你昨个去省城了？” “我来就是跟你说这事儿，你叫我捎给老孙老丈人的贺礼我送去了，老家伙挺高兴，老孙也挺满意。” “哎呀我就知道你办事儿指定能行，时候不早了，走，上我家喝一口去。” “酒就不喝了，我用一下村部电话。” “行，行，随便用，就当自己家滴……” 罗易电话打到了省城万山食品厂。 “你好于老板，我是罗易。” “哎罗老板，我正寻思咋能联系上你呢……” 万山食品厂拉货负责人回去就做了汇报，说是有人能更低价给他们供食材原料。 于美凤正合计着是咋回事呢，罗易就打去了电话。 “哦？于老板这是想找我商量啥？” “没啥可商量的。”于美凤说道：“哪怕是别人再低价格供货，也比不上咱们两家这层关系！” 于美凤的老公公张玉山八十大寿都去了些什么人，发生了些什么事，她可是看得清楚明白。 罗易结交那么广，且个个都是身份地位举足轻重的大人物，怕是他们张家也是在高攀了。 于美凤甚至都在后悔，当初罗易去找她的时候，一开始拿拿捏捏给人家脸色看。 她心里面更清楚的是，即便是有人能模仿罗易向他们供低价货，也断然模仿不了这小年轻的经营模式和理念。 这通电话不但是为了向罗易表态，双方的合作雷打不动，更是想要提醒罗易。 “罗老板，你手里的人可得看仔细了，别叫有些人坏了你的好事。” 她重点提了老吕，并把老吕跟万山食品厂这次来拉货的人说的话，都详细跟罗易说了一遍。 “哎哟，那可多谢于老板的提醒了。” 两人客套一番便挂断电话。 次日一清早，罗易刚吃过饭，赵富贵就屁颠颠来了。 “易哥，咱村来干活滴有几个人说今天不来了，这不是过了芒种都搁家种二天地。” 说着，还拎着个蒲草编的大蝈蝈笼子举到罗易面前。 “你瞅瞅这玩意好玩不，我姐给编的。” “还真挺不错！” 不得不说，赵燕的手是真巧。 下月就是民俗会，得抓紧提前做好准备，到时候安排赵燕去省城参赛。 “行，今天这边事儿就交你安排了，没啥事儿少鼓捣这些玩意，不好好跟着学，以后咋把这摊交你手里。” “啥？易哥，你这意思是叫我干二当家了？” “你土匪呀还二当家，这叫高管，闲着多学点正事儿吧。” 罗易收拾一通，便骑着摩托车去了县里。 先是去了趟孙伟正那里，两条大前门烟递上。 “大哥给我介绍你小舅子媳妇那厂子滴事儿谈成了，也不知道你爱抽啥烟，随便买两条。” “跟我还客气啥！” 大前门烟在这年代虽然畅销，但也仅是在农村被认为是有钱有身份，可在孙伟正的眼里就一般得很。 可罗易送的这两条烟却不一般！ 孙伟正拿到手里一掂，就知道里面的玄机。 “哎呀，只要二弟这事业干滴顺溜，大哥就高兴。” 几次交集后，两人的关系也越来越近。 “我这趟还想麻烦大哥一件事。” “有啥事你就说。” “大哥朋友多，帮我找几个泥瓦大工，我要在村里盖房子。” “巧了不是，前二天俺们单位刚干完装修，那伙人正愁没活干呢，我给你写个条子，你去找他们。” 罗易拿着条子离开，孙伟正便打开了那两条烟。 果然如他猜想的一样，两条烟里满满装着的都是嘎嘎新的票子。 “这小年轻有前途啊！” 罗易到了县农贸，找到那伙泥瓦大工谈了盖房子的事，约了开工时间。 接着便去了大商店买了些东西，回到万吉村时已是下午两点半。 小嘎子在大杠山下收拾窖子，见罗易回来，便做起汇报。 “易哥，老吕头没来，富贵和铁柱给那些人签了仨月合同……” 老吕头没来，这在罗易的预料之内。 这老东西怕是已经筹备另一伙人，等着省里万山食品厂给答复就开工干活呢。 不过，老东西怕是等不到回复了！ “哎易哥你说，老吕这老东西不是干滴挺起劲吗？这二天还过来帮着白干活，咋寻思就不来了？” “他不来，指定是忙啥呢，你几个不用管，他要是再来了，坚决不要。” “哎好嘞。” 与此同时，老吕这一天往村部跑了八回，每次来都问刘村长，有没有电话找他。 刘村长看着这老小子又来了村部，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老吕你不是上小罗那干活了吗，咋老往这跑啥？你说你个大老粗，谁会给你打电话？” “嘿哟，刘村长你这就不懂了，想当年我咋说也是队里滴红人儿，别看我一把岁数了，可半点不输那些小年轻。” “咋滴你巴结上城里大老板了？” “这就不用你管了，到时候你这个村长就请等着跟我沾光吧！” “合着我这些日子是白夸你了……那啥，你别往这跑了，这一天电话都没响一声。” 老吕一直等到天快黑了，也没等到省城万山食品厂那边的答复，黑着一张脸离开了村部。 “他娘的，真是不知好赖，活该他们发不了财！” 没等到电话，老吕也死了心，刚出村部就看到了老刘。 “哎你这老小子，不是叫姓罗那小子给撵出村了吗，你咋还回来了？” “就他那两下子，还想撵我？用不了几天，就叫那小逼崽子完犊子。” “哎哟，你这是有啥狠招使了？” “那是滴了！明告诉你吧，我现在跟着老林沟霍老五和江临县高四爷干呢，眼瞅发大财了。” 见老刘满是得意的样子，老吕眼珠一转顿时有了主意，便往前凑了凑。 第120章离间计 老吕凑上前，说道：“你这是找着发财道了，带我一个呗。” “带你？你指啥呀？要啥没啥！” “我知道现在那姓罗滴在干啥……” 老刘对罗易的恨可是刻在了骨头里，听老吕这么一说，立即觉得多了个帮手。 两人很快到了老林沟找到霍天财。 见了霍天财，老吕就把罗易这边的情况全部都说了出来。 “老霍，我可是铁了心想跟着你干，你瞅给我安排点啥？” 老吕手里没钱，但还想跟着个有能耐的发财。 “你能干啥？” 霍天财摸着下巴思量了好一会儿。 “姓罗那小子成相信我了，知道在早我搁队里也是个能人儿，出个门跑个关系啥滴……” “现在可跟在早不一样了，你这样滴出门跑关系能跑啥？” “哎老霍，要叫我看，就让老吕去跟着姓罗那小子干活。” “跟姓罗滴干活，我图啥？” 原本他这里就缺人手，上回被罗易招去那么多小年轻，现在他手里就只剩下些老家伙了。 “你寻思呀老霍，老林沟这才腚大点个地方，能种多少？要是老吕把籽儿撒万吉村北那片树林，过俩月那可不就大收了。” 老刘这个主意让霍天财顿时眼前通亮。 “行，就这么干！” 于是，次日一清早，老吕就带着霍天财给的种子到了大杠山下。 “哎小罗呀，昨天俺家里有点事儿没过来，听说老李他们都跟你签了仨月合同，我那份合同呢？” “你啥合同？” “不是跟着你干吗，老李他们都签了，还差我那份呀？” “那实在不好意思了老吕，你昨天没来，试用期三天不满，想跟着我干，那就得从新试用。” “哎小罗你可不能这么整呀，咱都一个村滴……” “干就干，不干拉倒，我这还真就不缺人！” 老吕跟老刘跑去老林沟这件事，罗易早就知道。 现在的他不同以往，整个万吉村可都是他的眼线。 想知道老吕背后干了些什么，那是轻而易举的事。 这个老东西吃里扒外不知好赖，罗易也没必要跟他客气。 “干，我干！” “那行，就从今天开始，试用期三天每天一块钱工钱，完成试用期任务就是合格，这三天你坚持不下来，就没机会签合同。” “行，行，就听你安排。” 为了能跟着霍天财发大财，老吕觉得也不差这三天试用期。 罗易便安排赵富贵和铁柱两个人跟着老吕进了村北那片树林。 一整天时间寸步不离。 老吕想在万吉村北树林里撒罂粟种子，根本就没有机会。 这边事情安排完，罗易便去了趟小岗林场老豁牙子那里。 “牙大爷，我听说老刘又回来了？” “他一把岁数了，你别跟他一样滴，再说他这往后就搁老林沟那片转悠，也不过去碍你滴眼。” 老豁牙子果然是老了！ 要搁前些年，老家伙眼里可揉不得沙子。 后世八六年开始，老豁牙子也就正经八百养老了，当时罗易也是偶然机会才跟他有了交集。 现在老家伙允许老刘不走，导致这老小子跟高四和霍天财穿了一条裤子，这不是老糊涂吗？ 罗易虽不便说的太直接，但那三个老小子干了些啥，总得让老豁牙子知道。 具体怎么办，就看老家伙想不想让后人继续享这片树林的福利了。 “高四可来了，老林沟霍天财干滴啥你还不知道吧？” “干啥了？” “他几个搁掐脖杠北那片树林种大烟葫芦，这可不是闹玩滴啊牙大爷。” 罗易呵呵笑着，又道：“早年生产队交猎物的时候，高四就老干那投机取巧滴事儿，牙大爷是全忘了吧？” “牙大爷正龙精虎猛气势如虹滴年纪，他们这些人就敢这么嘚瑟。” “那要是再过几十年，那还不得欺负到我满双妹子头上？” 老豁牙子很是恼火，一张老脸都快抽巴到一起了。 别的都无所谓，一想到自己百年之后，最疼爱的闺女会受那些人的气，这火气可就窜上来了。 “老刘这犊子是不想活了！” “牙大爷先消消气，老刘就是个捣壳郎子，他要知道是我跑来给你老人家报信，指定不能让我那边消停了。” “哎！”罗易叹气，又道：“但这事儿我要不告诉你，可就辜负你老人家对我的看重了。” “行，我知道该咋办！” 目的达到，罗易也便回了万吉村。 下午，收工的时候，老吕累的跟个孙子似的，拿着一块钱工钱都要哭了。 “老吕，要是感脚干不了就趁早放弃。” “能干，我指定能干！” 老吕扶着老腰回去，老刘便问他今天的成果。 “富贵和铁柱俩小瘪犊子像特么看犯人一样看着我，我的手刚往兜里一插，那俩小子就跑过来。” “瞅你这个废物，连这点事都干不好。” 老刘也是一肚子的恼火。 “你等我明天滴，准保甩了那两个小瘪犊子，指定把老霍安排那点事儿干明白。” 老李心里不甘，但是到了第二天的时候，却没想到罗易安排了三个人盯着他。 第二天下午又是扶着老腰回到家，又被老刘磕碜了一通。 “老吕，我瞅你这事儿是干不成了，这都两天时间过去了，你还是自己去跟老霍交代吧。” 之前老刘觉得老吕办事儿还可以，毕竟早年在生产队的时候，老吕是他们当中见世面最多的。 可是现在看来这个老东西啥也不是！ 与此同时，老林沟这边。 霍天财刚下山，一进村就看到之前跟着他干活的那几个小年轻，凑在一起叽叽喳喳。 “哎你说，老吕心眼子咋那多呢，这边跟着老霍发财，那边还赚着易哥滴钱。” “可不咋滴，听我爸说在早他搁队里老往城里跑，没准是跟城里人学滴。” “哎，这样是叫霍老五知道了，你寻思能不能劈了这老东西。” “老吕这么干，到时候易哥还不保他？” “就算易哥不保他，老刘也能保他，这两人早就合计好了……” 听到这几个小年轻的话，霍天财当时差点没把鼻子气歪了。 揣着一肚子恼火刚到家，老刘和老吕就来了。 一见面，老吕就哭咧咧地说道：“老霍，这真不是我不给你干活呀，姓罗那小逼崽子心眼是真多呀！” “干了两天，我这会儿整明白了，我知道咋干了，明天我指定把这些籽儿全给你撒上！” 老吕信誓旦旦，老刘在旁边帮着腔。 “我去你大娘的！你个老东西竟然吃里扒外……还有你，老刘你个老登官儿，合着伙耍老子是吧……” 第121章挖墙角？自掘坟墓吧！ 霍天财翻了脸，老刘和老吕碰一鼻子灰回到万吉村。 “那地里眼瞅都出苗了，姓霍的是不是想吃独食？” “他就是吃独食咱能咋滴？老吕你说你能干点啥，早年那能耐都哪去了。” “指定是姓罗那小瘪犊子叫人背后说啥了……” 两人一通分析，最后的结论是着了罗易的道，才使得霍天财跟他们翻脸。 可他们却不敢再去找霍天财理论，一通商量，第二天便找高四去了。 “四爷，霍老板他翻脸不是人呀，咱把那些大烟葫芦籽儿可都给他撒地里了，眼瞅出苗了他把俺俩给撵走了。” “我瞅那意思是想散伙呀，四爷你可得提前预备着点。”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直接就把高四的火给拱了出来。 “这老逼登想耍我玩？回头我一撅把子杵死他！” 与此同时，老林沟霍家。 见老豁牙子突然来了，霍天财也是满心疑惑。 他俩虽都是跑山的，但各跑各的片，各干各的营生，向来没什么交集。 “牙大爷你有事儿？” “霍老五，咱搁俩村住着，井水河水不犯，你放你滴山我打我滴围，各凭本事吃自己碗里滴饭。” 老豁牙子沉着一张老脸，又道：“我不管江临县高四儿说滴那些事儿是真是假。” “你要是真把老林沟往掐脖杠那片树林给祸祸了，长白山这片打围滴手里那些大撅把子可不是跟你闹着玩滴！” “哎老豁牙子你这话啥意思？” “啥意思，自己个儿寻思去吧！” 老豁牙子也并没把话说太明白，可等他走了之后，霍天财可就反应了过来。 “好哇你个高四儿，跟老子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是不？看老子见了你不一镐头给你脑瓜子刨下来！” 说好一起发财一起干，没想到高四竟然背后捅咕。 虽然霍天财在自家院子跳高骂娘骂得凶。 但一个来小时后，高四带着老刘和老吕上门的时候，却怂得跟个孙子似的。 高四他惹不起！ 最重要的是，他怕自己在老林沟这里撒大烟葫芦的事被传出去。 到时候发财梦可就要落空了。 “霍老五，你把老刘和老吕撵走了？” “嗐，这说滴啥话呀，我这边现在不干了，也不能拴着人家跟我一起饿死不是？” “为啥不干了？” “我哥那边出点岔劈，大货主跑了，他手里货也没地方走，叫我先消停着。” “我早就瞅你干不出个啥来，没用滴玩意！” 高四骂骂咧咧离开霍家。 “哎四爷，这事儿咱不能就这么算了呀，咋说也跟着忙活好几天了。” “我现在瞅你咋这么霸劲呢？要不叫你老刘搁跟前儿叭叭滴，我能吃这亏吗！” “这事儿跟我啥关系呀四爷，要不是霍老五中间插一杠子，咱老哥俩……” “快别整那些没用滴了，丧气滴玩意！” “还有你。”高四怒指老吕，说道：“啥也不是！” 见高四拉拉个老脸，也有要甩了他们的意思，老刘可就慌了。 “那啥，四爷，霍老五不中用，咱仨再合计合计，指不定这仨俩月就能有发财道呢。” “哎呀，要叫你这么说，我想起个事儿来。” 老吕猛地一拍大腿，又道：“这二天我搁姓罗那干活，听富贵和铁柱说，过几天要来个大货主。” “啥货主？” “说是收药材的，姓罗那小子手里那伙人，就有一队专门上山挖药材，啥天麻穿龙骨啥滴。” “你大爷个几把！药材你懂吗？说了跟放屁似滴！” 高四也没什么文化，跑山打猎他是个好手，卖个毛皮獾子胆什么的还懂点。 要说山里的药材，他可是半窍不通。 但老刘跟着老豁牙子那么多年，对山里的药材有着一知半解的熟悉。 尤其是那些管外伤的草药，老豁牙子用的贼溜。 “四爷，他不懂药材我懂呀，你像咱抓那蛇胆啥滴，那不都是药材吗，还有山里那老虎刺儿，狗奶子根啥滴，那不都是药材吗？” “哟，你还真懂这个？” “那可不咋滴。” 老刘得意坏了。 高四刚才看他的眼神，可跟之前大不一样了。 “你懂能咋滴？这意思咱也学那姓罗的搞药材，搞了卖给哪个爹？” “才刚老吕不是说了吗，姓罗那小子弄了个大货主，咱打听打听，把那货主给截胡不就得了。” “嘿他娘的，老刘你这脑瓜子行呀！” 三个人一通商议，仍旧让老吕再去罗易那干活，以便打听消息。 可老吕再到了大杠山的时候，罗易却说道：“老吕啊，不是我这不用你，实在是你那一手活也不行呀。” “我看你也不是个跑山滴料，要是跑外进个城啥滴还对付吧。” “要不然这样吧，等过几年我这要是干起来了，用人进城谈个事儿啥滴，你再过来。” 罗易挑拨了霍天财和高四的关系，那两人一定是合伙不成了。 但却知道老刘是吃一百个豆都不嫌腥，且好不容易勾搭上高四这个靠山，轻易不可能撒手。 而老吕则是个没什么大本事，只想抱紧别人的大腿跟着喝点汤。 所以，罗易就猜到了老刘和老吕肯定还会继续跟着高四干。 老吕这时候又跑过来，一定是想在这里边干活边打听这边的事。 但高四和老刘想干什么，罗易猜不出来。 不过想要知道对方的计划，老吕倒是个不错的媒介。 “哎别呀小罗，我这岁数了，再等二年我都走不动了个吊的。” “你真想跟着我干？” “那还说啥了。” “干，可以，但你这三天打渔两天晒网的，两回试用期了都没合格，咋滴还想再干三天？” “行！那就再干三天。” “那就再给你个机会再试用你三天，瞅瞅你想跟着哪个队干吧。” “都啥队呀？” “采蘑菇队，挖药材队……” “我就跟挖药材队！” 见老吕两眼放光，罗易半眯起眼睛。 这时候，他已经猜到了老吕这次想从他这里打听什么消息了。 既然他们想挖自己药材的墙角，那就干脆让他们自掘坟墓！ “他们上午都已经进山了，你要干，就只能跟下午那波，这么滴，你下午去，给你算一天工。” “哎，行行！” 晌午，罗易便把大牛和小嘎子单独叫到一边。 “你俩下午带着老吕进山，教他咋挖药材。” “啥？为啥带那老登？上回……” “听我说，你俩下午这么干……” 听完安排后，大牛和小嘎子这才明白罗易的用意。 “行，易哥，俺俩指定好好教教这老壁登咋挖药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