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人渣洗白手册》 第1章 侯府凤凰男1 宋沛年是被早市嘈杂的声音给吵醒的,喝得宿醉的脑子还不是很清醒,半眯着眼睛靠着墙查看着原主的记忆。 此刻在早市的大街上是因为原主感叹自己命运多舛买醉喝醉了,就躺在大街上睡了一晚上,宋沛年不由地扶了扶额。 这里是安朝,虽叫安朝这个国家却并不安定。 外敌虎视眈眈,国内灾害不断,官员整日里为了自身利益斗来斗去。 而皇帝呢,或许是意识到了自己能力不足,就直接摆烂,整日里贪图享乐。 而这也直接影响了下面的人,朝中一大半都是蛀虫,整个国家冗官现象严重,只要你给钱就可以买一个官。 原主则是定国侯府隔了多代的远房亲戚,说是远房亲戚,其实也就是一个村的。 国公爷陆苍柏回家祭祖时怜他年幼孤苦,家中只剩他一人,于是就将他带到侯府养着。 十六岁那年虽考中了末尾的举人,但是由于自身无权无势,侯府众人过于清直,无人为他打点,就一直等着皇帝老儿给他授官。 久而久之看着同窗们都已经升官加爵,而他仍无一官一职,常常怨天尤人。 心中也怨恨侯爷不帮扶自己,于是就打起了侯爷嫡女陆舒窈的主意,到时候看侯爷究竟帮不帮自己。 原主长了一副好皮子,没有想到一来二去还真让他凭着花言巧语哄骗了陆舒窈。 陆舒窈是家中的独女,颇受宠爱,家中男子都只娶一妻,宅子里没有什么腌脏事儿,所以被养的天真烂漫。 原主近水楼台先得月,给陆舒窈树立了一个美惨强的形象,虽不得志却满是抱负。 此时陆舒窈家中因着父兄都在战场,家里的注意力都被战场给吸引走了。 等他俩的事被发现以后,原主都打算厚着脸皮给陆舒窈的娘亲张氏提亲了。 可正当原主美滋滋地等着迎娶白富美走向人生巅峰,这时候却被爆出了定国侯府通敌叛国,全府被判流放。 原主直接翻脸不认人,立刻脱离定国侯府,说与侯府之人毫无关系。 张氏也知侯府此次的劫难是躲不掉了,能不能活到流放之地都是一个问题,只求他将陆舒窈也带走。 原主那时还是有一点羞耻心的,顾及自己文人的名声,就以已经娶陆舒窈为妻的理由带走了她。 而原主看到自己苦心经营的一切都成了泡沫,往日对陆舒窈低声下气小意讨好更让他觉得有损他男人的颜面,不过一月有余就对陆舒窈百般摧残。 原主心气不顺,不仅羞辱陆舒窈,还羞辱陆家,没想到这完全戳中了以往陆家的死对头和老皇帝的爽点。 谁叫以前陆家过于清流了呢,从不结交权贵,只自家关起门来过日子,偏偏打仗厉害,受百姓爱戴,有时候名望都超过了老皇帝。 老皇帝看到有人这般折辱陆家可不高兴吗?原主靠着拍马屁能说会道竟得了个近身伺候的机会,后面却成为了妥妥的大奸臣。 明明原主自己就是农家出来的,一朝得志不敢欺负权贵,却欺负起了贫困人家,从他们的身上获得那灰暗的优越感。 陆舒窈生的极美,原主也不愿自己的拍马屁的法宝想不开寻短见,于是诱骗她说折辱她是为了获得权力然后帮她的家人平反。 所以每每在外受了气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家暴陆舒窈。 陆舒窈那时候内心虽然不信原主了,但还是像抓住救命稻草般忍受着原主的暴力,期盼着有朝一日可以家人可以得到平反。 直到后来被原主送给了其他的权贵,陆舒窈拿刀捅向了原主,却被原主给反杀了,死的时候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了。 而陆舒窈死后的三个月以后,京城的城门就被鞜子的铁骑给踏平了,原主也死在了平日里被他欺负过的乞丐手里。 【原主的记忆已经输送完毕啦!您的任务是守护陆舒窈和报恩陆家人。附加任务是造福苍生,请问您要接受这个任务吗?小统提示:您要做的是改变结局但不可以改变目前大众对人物认知的性格哦。目前系统对你也没有任何助攻哦,万事需要靠自己哦。】 【不过嘛,考虑到宿主您也是首次工作,可以给你三次物品兑换机会,但都需要积分哦】 宋沛年听到统子那刻意卖萌的声音在内心默默翻了一个白眼,然后点了点头示意接下这个任务,随之脑中的系统也抽离开。 现如今正是定国侯府一家被流放走,原主对陆舒窈冷眼相对的时间点。 在原主的记忆里都是陆家人瞧不起他的想法,但是在宋沛年第三视角看来,陆家人对原主真的很好,陆舒窈也是对他付出了真心。 陆家为他请名师,他却不好学,整日捧着杂书装杯,那些杂书虽是医书地理志的壳,内里却是才子佳人的话本子; 一向正直的陆苍柏因为他也有了破例的想法,想着打仗过后求一求老友将他送去翰林院; 张氏对他的吃穿用度也是按照陆家几个后辈的标准来的,但由于定国侯府看着光鲜,可能拿一千两都是难的。 因为家中大多银钱都用在了伤残的老兵身上,可原主却以为是张氏刻意苛待他。 第2章 侯府凤凰男2 宋沛年揉了揉自己还有些沉痛的头,然后不顾众人异样的目光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衣袍。 摸了摸自己怀里还有几两碎银子于是转身进入了一家布庄,买了一身粗布麻衣套在身上。 又拿着向布庄老板娘讨的一块碳在角落里给自己的五官描了描,直到完全熟人看了后都认不出来才摇着步子进入了一家茶楼。 这里表面上看是一座茶楼,其实内里还藏有玄机,那就是卖文章和卖诗的,这些文章大多被富贾之人买走。 因为富商只有钱却无权,而文人大多都不屑与富商为伍,觉得是沾染上了铜臭。 偏偏当今一些权贵就喜欢听一些人吹臭屁,还喜欢看一些个不一样的,新鲜的诗词儿。 无事就爱举办一些宴会揽财和显摆,而富商为了参加一些宴会就得备上几句用于装模作样。 来卖诗的大多都是一些走投无路的穷文人,因为稍有才气的都觉得自己的东西拿出来卖太不值当了,自己成名的机会为什么卖给别人? 原主曾经也想要卖过文章,但是由于当时拍马屁的火候未到,文章写的太烂,无人要被退了回来。 宋沛年来的时候虽然没有带文章但是凭着自己有意无意的显摆文才,掌柜还是让他进了内院。 “果然人不可貌相,公子是个有大才的,不知公子准备了几首诗啊。”掌柜边喝着茶边打量着宋沛年,还示意宋沛年可以用桌上的纸笔写出来。 宋沛年也不多话抬手就写了几个首联和颔联,掌柜喝着茶看着宋沛年写的诗一时不留神就被茶水给呛到了,“公子这诗极妙啊,可是这只有两联,老朽实在是有些意犹未尽啊。”说着还朝他伸起了大拇指。 “掌柜的付了钱就可以看全首了,这诗掌柜的得开楼里最高的价吧。”宋沛年抬头朝着对掌柜说道。 或是没有想到男子这么直接,掌柜稍愣片刻就拂须笑了起来,吩咐门外的伙计拿钱进来。 掌柜把一百两的银票递给了宋沛年,“这是一百两,公子作十首诗吧。”反正现在人在他这里,要是写的让他不满意,就不要想着离开了。 宋沛年拿过银票也不扭捏,提笔就将剩下的诗给写完了,还补了两首诗。 趁着掌柜在欣赏诗词,宋沛年又在纸上洋洋洒洒写了一大篇,然后递给了掌柜。“掌柜的应该知道我写的是什么吧?” 掌柜接过递过来的纸看了上面的内容瞬间神色大变,这不是由今年的进士题进而写的文章吗? 他能做这个生意当然是知道些消息,只是不知道面前的这个年轻人如何知晓。 如今的科举全不见前朝的风范,泄漏考卷,作弊代写之风屡见不鲜,现在的科举只是权贵人家的子弟为了镀金走个过场而设的。 再看面前的年轻人虽是一身廉价的装扮,但是浑身气度不凡,怕不是某个贵人拿出来的?于是试探性地说道,“不知公子这篇文章要价几何?” “我也不和掌柜的废话,一篇文章五百两,我卖掌柜的两篇不一样的。掌柜的给个答复,外面还有人等着我去回话呢。”宋沛年沉着声音说道。 掌柜听见那话眉心一跳,果然是他猜测的那般,于是讨好道,“虽然公子开的价格有点高,不过公子的文笔好,也值这个价了,山子,将我的外面装钱的盒子拿进来。” 掌柜说着就迫不及待朝外面的伙计吩咐道。 掌柜看着面前的年轻人洋洋洒洒写了一大篇,刚刚给出去的一千两也就没有那么心痛了,这样的文章写的这般好自己可以将它拆开遣人再造个几篇是不成问题的。 有好多富商都等着他的进士文章呢,可惜这题目虽易得,好文章却难得,有才气的文章很难流于市面。 而他这茶楼背后也是有人的,想来这年轻人也不敢造次,于是心定了几分。 宋沛年怀揣着一千一百两的巨款写完文章就撤离了,一路上绕了几圈甩开了几个从茶楼里跟出来的尾巴。 随后宋沛年去了官府花了三百两买了一个北疆的小官职,买的时候那衙役还颇为震惊,见过买官的,没见过买北疆的官。 不过那里的官本就不值钱,就给了他一个无人愿做的官职,吉延县的知县。 也还好当时原主此人在京城默默无闻,平日里因着心里自卑敏感也不与陆舒窈的兄弟们一伍。 今天搪塞一番家里有人在北疆就买下了一个小官。 买官的时候宋沛年顺便多花了一点钱了解了这里的各类通行的官章,方便他以后行事。 做完了这一切宋沛年就卸下了自己的伪装,提着菜慢悠悠地准备回家。 第3章 侯府凤凰男3 陆舒窈一个人坐在阴暗的房间里暗自抹着眼泪,她想起娘亲和祖母听到父兄被抓第一时间就将她给送了出来。 娘亲似是感知到了什么,一直抓着她的手,告诉她要活下去。 她刚刚走出了侯府的大门,禁卫军就围住了她家的宅子。 想到这陆舒窈抹干了自己的眼泪,告诉自己要振作起来,她要挣些银两,到时候去北疆找娘亲他们,可是她又能做些什么呢? 娘亲塞给她的那五百两因是她们家唯一的家产了,可是她也知这五百两支撑不了她去北疆。 这两天她在宋沛年这里,明显地感觉到宋沛年对她的态度不如从前。 她不想把自己心仪的男子想得太坏,可是他的表现实在是太明显了。 她的心底已经有了不祥的预感了。 就在陆舒窈思考着前事的时候,屋子的门被推开了,陆舒窈有些紧张地抓住了坐下的垫子,看到进来的是宋沛年以后,淡淡地松了一口气。 宋沛年长身鹤立,挡住了门外的光亮,他表情温和,看到陆舒窈眼里的迷茫与恐惧,也只装作没有看见,出声说道,“吃点儿东西吧,明天还有事儿要做呢。” 原主这两天不要说给陆舒窈一个笑脸了,话都很少给她说,如今他语气轻快温柔,朝着她淡淡地笑,陆舒窈原本紧张的心情渐渐放松了些许。 她悄悄打量宋沛年的神色,也没有说话,只是吃着手里的包子。 宋沛年不禁感到有些好笑,这姑娘不太会掩饰自己,好看的脸上挂着我心里有事儿,但是我又不知道如何说的表情。 “我们去北疆吧。”宋沛年定定地看着陆舒窈说道,吓得她手上的包子掉在了桌子上,一双如黑宝石的眼睛愣愣地看着宋沛年。 宋沛年也放下手中的筷子,用有些歉疚的声音说道,“这两日我都想着我该如何救陆伯父他们,可我却忽略了你的感受。我,我也害怕,我不知道我该做什么,我此刻才发现我是那么一无用处。但也还好我们出来了,我们也去北疆,一路上可以照看着他们.......” 宋沛年话还没有说完,陆舒窈就扑进了他的怀里,“不,我还以为,我以为......” 我还以为你如同娘亲讲的其他男子一样,淡薄无情,原是想着先脱离出来才有机会帮助爹爹他们。 此时心中对于那个当初叫嚣着与定国侯府毫无关系的宋沛年的怨气也少了许多。 陆舒窈大声哭着,泪水止不住的流,宋沛年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不停地安慰着她。 第二日天不亮二人就起身了,先是去车马行挑了一匹壮马,安装了最大的车厢,又去铺子里采购了些粮食,布匹,药材等等。 就在城门快要关的时候,二人离开了京城朝着北疆的地方走去。 陆舒窈被宋沛年装扮成一个不大的少年,宋沛年告诉她在路上就称呼他为大哥,两人在外的身份是兄弟,说话的声音尽量粗声些。 墨石峡谷,天空像被泼墨了一般,一行人从山的峡谷走出来。 这些人个个戴着脚铐手链,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摇晃着前进,稍微走的有些慢就被官差一鞭子下去。 终于在一行人都看不清前方的路的时候,领头的人吩咐原地休息。 定国侯府的陆二爷陆苍竹稍作休息就前去官差那里领来了今天的吃食,几个黑面馍馍。 先是递给了老夫人余氏,余氏摆摆手,有气无力地说道,“我不饿,你们几个分了吃吧。” 她深知自己坚持不了好久了,不如将这不多的粮食留给后辈们。 官差会怕犯人们吃得太饱生出了逃跑的心思,所以一天也就只给两个黑面馍馍和一竹筒的水。 她看着自己大儿子一家,老大陆苍柏浑身都是伤,一路上都是他妻子张氏扶着走的。 大孙子陆明江的腿在战场上也被废了,没有任何求生的意志,躺在地上呆愣地看着天空,张氏时刻都看着他,生怕他想不开。 老二陆苍竹是个文人,他的妻子李氏已经有了个把月的身孕,唯一的儿子陆明河也不过是个半大的小伙子,往日里最是顽皮捣蛋,这一路上都是他和他爹轮流背着陆明江,此刻也累得没有半点精气神了。 余氏不免心中悲戚,她们陆家世世代代守护边疆,无数陆家男儿战死沙场。 近十年来朝中拿不出钱给战士发军饷,但陆家父子为了边疆稳定,阻挡蛮子的进攻家财耗尽。 如今可能走不到一千里以外的北疆,一家人都要折损在路上了,不知道逝去的世代陆家忠魂看到这一幕会不会后悔呢? 又想到了还在京城里的宋沛年和陆舒窈,不免叹了一口气,没有想到养了十几年的孩子到头来会觉得是他们害了他,也不知道将舒窈交付给他是对是错。 那边的张氏也想到了陆舒窈,她对着陆苍柏说道,“不知道舒窈现在如何了。” 张氏满眼都是惆怅,当时那个情况下唯一的办法就是声称他们二人成婚了,可以让舒窈躲过这一劫,但愿宋沛年可以善待舒窈。 陆苍柏想着事已至此,但还是宽慰着自己的妻子,干巴巴地说道,“舒窈会顺遂的。” 他亲眼看到宋沛年叫嚣着说与他们毫无关系,虽然也理解大难临头各自飞的道理,人也都是趋利避害的,不过想到自己养了多年的孩子说出那样扎心的话多少还是有些痛心的。 其实哪怕宋沛年不说自己与陆家毫无关系,他也会说宋沛年与他们陆家没有任何瓜葛,只是有时候一个人先开口,这话就变味了。 陆家一行人沉浸在悲思中,也没有人吃那黑面馍馍,都想着留给其他人吃。队伍里只有几个随行的士兵发出点点声音。 第4章 侯府凤凰男4 此时远处却响起了一阵马蹄声。 “舒窈,你看是陆伯父他们吗?”远处亮起来火把,树下坐着一片人。宋沛年两人昨日天快黑的时候就出发了,一天一夜不停歇终于赶上了。 “是的,就是我娘亲他们。”陆舒窈神情激动,抓着宋沛年的手说道。她看到了打水的陆明河,陆小弟。 “你别激动,特别是一会儿见着官差,一切都按我告诉你的这样做。”宋沛年让陆舒窈一定要控制住自己的情绪,陆舒窈乖乖点头。 车轮扬起一片尘土,随着马蹄声越来越近,原本还在侃大山的官差顿时警惕起来,抽出刀等着来人。 宋沛年缓缓放慢马车,然后起身下了马车,抱拳朝着领头的人说道,“各位大人恕罪,草民乃前年举人,现奉命去北疆任职。与我随行的还有我的幼弟。” 说着就让陆舒窈下车与诸位大人问好,宋沛年则上前递交了他的文书与路引。 领头的汪凯仔细查看了文书确认无误以后,再看文弱的兄弟二人也就卸下了戒备,“既如此那为何要靠近我们呢,可知我们押送的是朝廷罪犯?还不速速离去。” “大人息怒,您也知道去往北疆一路多有凶险,光靠我们兄弟二人可能也到不了那里。不知可否与大人一路呢?” 说着就拿着二百两的银票偷偷塞给了汪凯,还小声说道,“大人,这是我与幼弟的全部身家了,望笑纳。大人这一路喝酒可能也得有个下酒菜,我自小在农家长大,这炙肉也还是不错的。” 汪凯收下了银票沉思了片刻后道,“行吧,你们兄弟二人就跟在队伍后面吧。” 后又威胁道,“不过不要给爷惹什么事,要不然可别怪刀剑无情。” 宋沛年连忙保证,他有些意外,没有想到竟然如此顺利。 身后的陆舒窈早就看到了陆家人,一行人早已疲惫不堪,面容憔悴,男人们皆是血迹斑斑,几天的时间不见就被折磨的不成人样。 祖母虚弱无比,父母叔婶眼里也皆是疲倦,往日骄傲的兄长此刻面目呆滞,顽皮的小弟也无精打采。 陆舒窈眼眶湿润垂下了头,生怕被人看出异样。 那边张氏早就认出了两人,还有身后的男子不就是自家的女儿吗? 哪怕现在陆舒窈完全就是一个病弱不堪的少年的样子,但自家的女儿怎么会认错呢? 张氏面上不显,手却抓着自家的丈夫的胳膊,把陆苍柏疼得呲牙咧嘴。 张氏靠近陆苍柏,小声嘀咕了几句,原本混沌的脑子瞬间清醒,一双虎目瞬间瞪大,还真的是那臭小子和自家的闺女。 那臭小子不是说和他们没关系吗?为什么又要巴巴地跟上来,他现在可帮不了那臭小子了。 虽然是这么想,眼里却还是有些湿润,那臭小子或许一开始就不是真的想要脱离吧,或许是为了离开然后又来找他们吧。 陆家众人也都知道来的来的两人就是宋沛年和陆舒窈了,都在脑补宋沛年当时离开或是权宜之计。 等众人都安置好了,宋沛年坐在马车里暗自打量着外面的情形,随后提起一个小桶说要去峡谷的小溪打点儿水梳洗。 一旁的官差也没有多想,只是嘟嚷着文人真是麻烦,让他动作麻利一点儿不要乱晃。 陆苍柏一直注意着宋沛年这边,等他要靠近的时候,就用眼神询问他为何要来。 眼里似乎还在说快滚回去,好好在京城待着。 宋沛年全然不管他的眼神,只是在经过躺着的陆明江时靠着树木的遮挡,快速扔下一个瓶子。 张氏见状连忙用宽大的袖子给遮住,直到等宋沛年回了马车许久才将瓶子递给了陆苍柏。 陆苍柏攥着手里的小瓷瓶,微眯着眼借着摇晃的火把的光亮打量着瓷瓶上的小字:疗养丸。 那边陆明河也来了精神,不禁说道,“大伯父,可以吃吗?那小子整日捧着医书,不会是他自己搞出来的吧?” 躺在地上的陆明江悄声说道,“反正我的腿也废了,给我先试试吧。”现在唯有死马当活马医了,他知道父亲绝对会吃那药的。 而陆苍柏却直接将药倒了一颗出来吃了下去,“要试也是老子我先试。” 陆苍柏吃下药以后,心里其实慌的一匹,但还是不顾众人担忧的目光,闭目打着坐。 直到内心涌出一阵暖流,身上疲惫也消失了许多才朝众人点了点头,众人提着的心也放下去了。 第二日天还微微亮,陆家众人都感觉比前几日好上许多,哪怕是余氏也感觉自己精力充沛,不过众人还是装作虚弱的样子。 陆明河背着他哥的时候还嘀咕,不知道那小子竟然还真的有两把刷子,以往还当他是随便看看呢。 一行人托着沉重的步伐走着,只有前面的骑马的官差和队伍后面的宋沛年二人轻松许多。 就这样在路上走了几日,期间宋沛年也只送过两回药丸,几颗鸡蛋和几小包的盐和糖,让他们将盐糖倒在竹筒的水里用来补充体力,毕竟其他的东西或者食物目标太大怕引起怀疑,再一个就是官差盯地比较紧。 唯有宋沛年烤肉的时候装作不敢吩咐官差,却颐指气使地吩咐陆明河做事,事后就装作赏赐的样子给他分一点烤肉。 只是没有想到,由于宋沛年烤肉的技术太高,后面这个打下手的活儿被官差给抢走了。 第5章 侯府凤凰男5 半个月以后,流放的一众人走到了平洲境内,平洲近些年来由于干旱,民不聊生。流民便占山为王做起了山匪,平日里烧杀掠夺无恶不作。 皇帝也不在乎,朝廷也没有派过兵来剿匪,以至于匪徒越发猖狂。 宋沛年也注意到自进入平洲境内以后,平日里松散的官兵个个都握紧了手里的佩刀,严阵以待。 烈日当空,一行人都在树下乘凉,等着天阴下来以后再出发。 宋沛年拿着刚刚用石头烙好的烧饼朝着汪凯走去,“大人,尝尝,刚刚烙好的饼。” 上次暴雨过后宋沛年提醒众人不要待在山峰下,可能随时会发生山洪。 汪凯听信了他的话以后就让众人速速赶路离开,没有想到他们一行人刚刚离开,那里就立马被冲毁了,众人完美避险。 还有就是近些天来宋沛年尽心尽力地做一些吃食出来以后也会分给众官差,官差打的野物他也会帮忙烤。 所以现在所有的官差对他都有一个好脸色,看到他时都会亲切地称呼为小宋。 “大人,咱们是进入平洲了啊,听说这平洲匪徒猖狂啊。”宋沛年一脸地担忧。 “怎么?怕啦,你都有胆子去北疆做官,就这匪徒还害怕。”汪凯咬着饼子含糊地说道 “那不是这个道理啊,大人。我可是听说这些匪徒都是穷凶极恶之辈,来往的大多车队都折在了这里。”宋沛年说着脸色就有些发白。 汪凯瞥眼看着他,“咱们应该不会这么倒霉,到时候你和你弟进我们的保护圈,我们在外围护着你们。” 宋沛年听到这话眼睛就是一亮,嘴上恭维的话不断说着,听得汪凯心花怒放。 最后宋沛年有意无意地嘟囔道,“那些个人不是战场上下来的吗?当过兵的打匪徒那不是也是应该的?他们也是犯人,死了也就死了。” 汪凯听到那话眼里精光一闪,是啊,他可见识过陆苍柏彪悍的战斗力,曾经哪怕是受伤了也是一打十的,陆家男儿的战斗力可不容低估。 还有最后哪怕是折损在山匪手里,也是他们命该如此,其次也不怕他们逃跑,女眷还在他们手里呢。 下午出发的时候,宋沛年就发现陆家的男人们都取下了手铐和脚铐,随着官差一起走。 就这样走了两日,当众人快要出山都放松了警惕的时候,山上却突然窜出了一群人。 “好多天了,终于来了一群肥羊了啊。”领头的独眼男人挥着手里的刀大声叫嚣着,自从他们黑虎寨打出名声以后,好久都没有人走这条路了。 “我等奉朝廷的命令押送犯人去往北疆,无关人员速速撤退,不然不要怪我不客气了。”汪凯沉声呵斥道,一只手握着佩刀,一只手紧握着刀柄,准备随时出刀。 独眼男人大笑着,“朝廷是个什么东西?倒不如来我的黑虎寨做我的小弟,吃香的喝辣的岂不是美哉。” 汪凯抽出大刀示意几人再叫嚣就不客气了。 而那独眼男人看都不看汪凯的威胁,露出嗜血的目光,“兄弟们给我上,速战速决后回去吃肉。” 这个肉说的就是面前的这一群人。 黑虎寨众人听到鼓舞都挥着大刀朝这边砍过来,官差等人也纷纷迎战。 宋沛年早已趁着众人交涉的时候就舍下马车拉着陆舒窈进了保护圈。 陆苍柏不愧是上过战场的,匪徒在他的手里就像小孩儿似的,砍人就像砍西瓜一样。 以至于大批的匪徒都朝官差那边涌过去,匪徒的大刀直直朝汪凯的头挥下去,来不及躲闪就看着快要砍下去。 片刻之间一颗石子打过来打飞了大刀,汪凯惊魂未定,挥刀朝匪徒砍去,随后感激地看着扔飞石的陆明江。 由于陆苍柏的战斗力过强,几刻钟的时间匪徒就被打跑,但还是有不少官差受了伤。 宋沛年帮着官差收拾战场,还帮着给受伤的官差处理伤口,汪凯看着宋沛年熟练的包扎手法不禁感叹道,“没想到你小子竟还精通这包扎。” 宋沛年憨笑一声,“以前家里有打猎的,这一来二往的也就熟悉了。” 陆舒窈在他身后微惊,果然环境改变人,宋大哥现在张口就来了。 随后宋沛年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猛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大步朝着陆明江走过去,双手抱拳“陆大哥,刚刚真是多谢你了,要不是你,我今天就得交代在这里了。” 说着还拿起自己的衣袖抹了抹自己的眼角,“你说我怎么报答你呢?你这腿还好吧,要是我精通医术就好了,唉,我也只是略懂一二。对了,要不你坐我的马车吧。” 也不等陆明江回复,宋沛年又朝着汪凯祈求,“大人,你看这救人一命,涌泉相报,我这唯一的身家就是这一辆破马车里,要不我把这马车让给陆大哥,我奶从小就告诉我啊,做人应该知恩图报啊。” 说完还有意无意看着汪凯,眼神似乎在说不要以为我没有看到陆大哥也救了你。 汪凯感受到了投过来的视线,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想着老皇帝只说在路上多多“照顾”他们,留一口气扔在北疆就好了。 但这随行的都是他的人,究竟如何想来老皇帝也不知道,于是心一横也就同意了。 没有想到陆小一却推辞了,“我一路来得家人照顾的,我不累,祖母年迈,大人可否把这个机会给祖母。” “唉,陆大哥,这救你的是我啊。天天你被拖着走也不是事儿啊,这......” “孙儿去吧,我不累,汪大人承诺过的,若是这场仗打赢了会将我们女眷的脚铐取了的。” “祖母去吧,孙儿还可以忍受。”陆明江继续推辞。 “其实吧,我这马车倒不是坐不下两个人,只是吧......”宋沛年说着还斜眼看着汪凯。 汪凯被众人吵得心烦,不耐烦地挥手道,“都去坐吧,不过别惹事。” 反正一个都坐了,也不差多一个,就当报那小子的救命之恩。 此事了了,宋沛年又给官差们包扎,给官差们包扎完以后才给陆家众人都一一把了脉,还好,除身体虚弱以外都没有其他的大碍,唯有陆明河受了一点儿伤。 宋沛年给陆明河包扎的时候张氏她们都有意无意看着陆舒窈,她在宋沛年后面跟着帮忙,像只自由的小蝴蝶。 看着比在家里还略微圆润的脸也实在说不出瘦了之类的话,看来宋沛年将她照顾得挺好的。 一路上宋沛年怕陆舒窈被人认出是女子,大多时间都让她待在马车,此刻也是趁着众人现在都很疲累才让她下来走走。 宋沛年在陆明河的伤口上撒了点药粉,不一会儿伤口就止血了,陆明河把玩着手里的药瓶,朝着宋沛年说道,“这是你配的药?” 这金创药比起大药师配的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旁的陆舒窈抢着替宋沛年回答,“是宋大哥配的药,还是路上我磨的呢。” 陆明河惊呼,“没有想到你还有这能力。” 宋沛年翻了一个白眼,“我以前不是天天都在看医书吗?” 陆明河:“......” 我以为你是在装杯。 第6章 侯府凤凰男6 马车上。 宋沛年有些拘谨地朝余氏和陆小一喊道,“老夫人,陆大哥。” “这一路上多谢你了,孩子。”余氏拉着陆树窈的手对宋沛年说道。要不是他的暗自照顾,她们绝不可能撑到现在。 怪这孩子那时候演的太好了,口口声声说他们是罪人,自己与陆家毫无关系,以至于她还黯然了好一会儿,想着难道陆家真的有克扣他的地方? 可是她想过去想过来都想不到他们有任何对不起他的。没有想到这孩子的真实用意是在一旁随他们去北疆好帮扶他们。 陆舒窈依偎在余氏的怀里,“祖母,我都说了宋大哥他很好的。”随后又扬起头朝着陆明江说道,“大哥,要不你的腿给宋大哥看看吧。” 陆明江闭着的眼睛睁开,眼里没有情绪地点了点头。他这条腿骨头都碎了,他此生可能再也站不起来了。 但是妹妹那双殷切的眼睛让他不容拒绝,随他们折腾吧,再坏也坏不到那里去了。 宋沛年连忙说道,“大哥,你放心,我会尽力的。”多说无益,只有等效果出来了一切都好了。 宋沛年掀开了陆小一的衣袍,一双腿扭曲的不成样子,伤口已经结疤,但全是乌黑凹陷。 一旁的余氏二人看到不禁落泪,宋沛年也有些伤感,记忆里那个名冠京都的男儿如今成了这副模样。 “可能要敲碎了重接。” 陆明江置若罔闻地点了点头。 宋沛年最后还是花了积分从商城买了无痛丹给陆明江喂了下去,他对军人总是有着敬佩。 陆明江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一直摆弄着他的腿,直到最后昏迷过去。 第二日天快亮要出发时陆明江就醒了,宋沛年立马凑到他面前嬉皮笑脸道,“陆大哥,昨儿个为了你的腿我可是忙活了好久。不出一个月,不说活蹦乱跳,这走是没有问题的。” 陆明江摸着自己被包的严实的腿,满脸震惊,眼里皆是不敢相信。直到看到宋沛年极其肯定的眼神,这才心安了不少。 宋沛年又凑在他耳边小声说道,“陆大哥,我可帮了你的啊,以后我求娶舒窈你可得帮我说话啊,还得替我挡陆伯父的拳头啊。” 还未等陆明江应答,陆舒窈就一粉拳打在了宋沛年的后背,“你的悄悄话可以再大声一点儿吗?” 余氏则是笑眯眯地看着几人逗趣打闹,这孙女婿是跑不脱的了。 一个月以来一路上风雨不停歇终于来到了北疆,一路上宋沛年借着救命恩人的名号暗戳戳地对陆家人好,汪凯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看不见。 虽是十一月,北疆已经完全天凉了,他们是晚上到的,夜晚的北风像刀子一样刮的人生疼。 宋沛年连忙拿着准备好的棉衣给陆舒窈裹上,随后又借着报恩的名义将剩下的几件棉衣给了陆家人。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我与舍弟就在此与诸位告别了,这一路来多谢大人和各位的照顾。”宋沛年朝着众人行了一个文人礼。 他买的官就在这个县城,不过这里也太破了,超出预期的破烂。 城门口也没有守门的人,大门摇摇欲坠,仿佛一脚踢过去就会被破开,这可是一个城的形象哎,可想而知内里是什么样子了。 听到宋沛年二人就要在此告别,陆柏苍连忙上前从马车里背出了陆明江,虽然陆明江现在可以走了,但为了不让人看出端倪,还是装作残废的样子。 陆苍竹也从马车里扶出了余氏,余氏经过宋沛年这段时间的调养,身子也变得硬朗许多,就是比起以往在侯府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分别之际,汪凯竟难得的有些不舍,这趟路是他押送犯人以来算是最轻松的了,不仅事少,还有宋沛年这个活厨子,让他在吃食上从未受过罪。也多亏了他,让他几次死里逃生。 最后也难得真心向他告别,“小宋兄弟多保重,这里民风剽悍,还有蓝眼睛的蛮子时不时过来抢夺一番,总之多注意,多保重。” 一行人就此别过,宋沛年带着陆舒窈进城以后就去了驿站,等待明日天亮以后才去县衙。 宋沛年此刻在寒风中站在县衙看着眼前的破败,柱子已经被蛀虫侵蚀的都是密密麻麻的蛀孔,门上的漆已经掉色了,大门上挂的匾都缺失了一块儿。 由于门外没有人,宋沛年就直接推门而进,里面坐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来者何人?” 宋沛年起身上前,“老伯,我乃朝廷任命的吉延县令,今儿前来任职。”说着就将文书递给了那中年人。 那老者拿出一块用布条包裹着的镜片看着手里的文书,一刻钟以后才放下文书颤颤巍巍做出行礼的姿势,“大人有礼,刚刚多有怠慢,得罪了。我是县衙的县丞,姓林。” 宋沛年生怕他摔倒,连忙将他扶起问他这县衙的情况,老者将宋沛年引到了一旁的椅子坐下以后,这才细细诉说着。 这吉延县处于安朝的最北边,天气极寒,种的粮食大多都成活不了,还有蓝眼睛的蛮子时不时过来抢劫。 于是不少人都搬离此处了,除了极少家中贫寒之人或者舍不得故土的人还留在这里。 而这个县城可能已经被老皇帝给忘记了,上一任县令走之后几年都没有派来新的县令,平日里都是他这个师爷守着。 至于为什么没有其他的人手,那是因为朝廷几年前就没有给这儿的官差发过钱了,不少官差没有俸禄就都回家种田了。 随后二人又去了县衙的后院,没有想到比前院更为破败,于是宋沛年决定还是先住几天驿站吧。 等参观完整个县衙以后宋沛年就吩咐老县丞将从前强壮勤快负责的衙役给召回来,俸禄比以往添上三成。 老县丞浑浊的双眼变得清明起来,问他是否当真,宋沛年及其肯定地点头,告诉他越快越好。 果真第二日宋沛年一来县衙的时候就发现门口站了一群还算强壮的青年汉子,见礼过后话不多说就让他们去购买些材料将这县衙给修修。 一群人忙活了几天才将这院子给捣腾出来,老师爷坐在这刚起好的炕上,拍打着烧好的炕,神情激动,“此乃神物啊,有了它,今年冬天可能会少许多冻死的人了,大人,老的我斗胆一问,不知可否将这技术传出去呢?” 这几日与这新来的县令接触以后发现这县令虽年龄不大,但做事老道。还没有什么架子,为人较为和善,所以他才敢说这话。 “我也正有此意。”宋沛年点了点头。 随后又朝着众人吩咐道,“今天下午也就不当值了,你们先给师爷起个炕,便可结伴回家给自家起炕吧,就放你们五天的假吧,将炕起好以后才回来当值。” “过后我会写个告示张贴出来,可能百姓们不会看,你们就敲着锣将这事细细说一说,或者带百姓去你们家看看那炕,让成年的男子来学这起炕的技术,回去了几个人为一队合作,给各家起个炕。” 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当时他起炕的时候,衙役们虽不阻扰但还是不理解他为什么要做一个土疙瘩,所以只有百姓见了这东西的妙用才会上心。 老县丞和衙役几人听后都是一脸喜色,这大人不错会先想着手下的人。 第7章 侯府凤凰男7 因为在驿站住着太冷了,当天下午宋沛年就带着陆舒窈搬进了县衙。 陆舒窈已经穿回来女装,整个人娇憨可爱,此刻正搓着手窝在炕上,“宋大哥,这儿的冬天也太冷了吧,不知道娘亲他们怎么样了。” 宋沛年随手递给了她一杯热茶,“你别担心,明天陆伯父他们就会进城采买东西。” “哦,我还忘了,那日在马车上和祖母商量过的,他们明天来城里,要不我们明天一早就在城门口等吧。”说完以后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宋沛年,等着他答应。 “好啊,明儿个我们就在城门口等他们。” —————— 陆苍柏老远就看见裹的像熊只露出两只眼睛的自家闺女,一旁还站着给她挡风的宋沛年。 宋沛年也看见了陆苍柏夫妻二人,连忙上前迎接,“陆伯父,陆伯母可安顿好了?陆大哥现在可以下地走路了吗?” 陆苍柏朝他点点头表示一切都好,并感谢他给陆小一的治疗。 来之前余氏就告诉他要对宋沛年的态度好点儿,说宋沛年一路上对陆舒窈那可是无微不至,可是看到自家闺女被拐跑还是有点不开心怎么办。 儿子也告诉了他,当时妻子塞给女儿的五百两银子已经交给了她祖母,她说她让宋沛年将钱收着,他却说他们更需要这银子,到时候交给祖母。 这一路上二人的花销都是宋沛年负责的,钱都是宋沛年卖文章得来的。 若是以往,要他去卖个文章可能比登天还难,现在为了他们也做到了这一步。 陆苍柏难免感叹,人这一辈子际遇真是难测,当时将这个孩子带回侯府真的只是怜他孤苦,从未想过得到他的报答,没有想到最后也是他救了自家的一家人的性命。 一行人就边聊边朝城内走去。后面的张氏母女也说着悄悄话,“娘亲,我好想你啊。”陆舒窈熟练地朝张氏撒着娇。 张氏看着紧挽着自家的闺女,面色红润,还是和以往一样天真可爱,就知道她过得很是不错,于是开口道,“一会儿要和我们回去吗?” “啊,我,我可以不回去吗?宋大哥现在一个人在这儿。”说着就有些不好意思。 女儿外向,她和宋沛年都只是一个口头成亲,但这不是没有真成亲的嘛,就向着宋沛年了,担忧他一个人住在这儿。 不过也不知道自家闺女有没有想过她在这儿,宋沛年还要照顾她呢? 张氏也不劝她,只让她自己跟她爹说。陆舒窈连忙岔开话题,“娘亲,你不知道,宋大哥做了个会发热的床,叫做炕,睡起来可热乎了。” “是吗?”这会发热的床她还没有听过,不免有些怀疑,一是这玩意儿新奇,二是自家闺女对宋沛年的滤镜太深了。 “真的,我们县衙就起了一个,晚上睡觉一点儿都不冷,我让宋大哥和我一起睡他都不干,非要一个人去隔壁屋子睡冷床板。”陆舒窈越说声音越小,脸上带着点点绯红。 张氏轻轻点了点陆舒窈的鼻子,“你啊。”这是宋沛年尊重她,看来自家这颗小白菜要被摘走了。 几人逛完这唯二的街以后,宋沛年邀请陆苍柏夫妻二人去县衙去坐坐,陆苍柏摆手拒绝,说自己现在是个“罪人”,也就做罢了 无奈宋沛年便让二人在茶摊上等他,他去县衙取给余氏配的温补的药,李氏安胎的药,还有陆小一治腿的药。 不过片刻二人就回来了,陆苍柏看着宋沛年紧紧牵着自家闺女的手生怕过路的人撞到了她,女儿空着手,宋沛年左手上提着一堆的东西。 宋沛年也注意到了他的视线,不过仍然没有松开,而是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两人朝他走来,陆苍柏有些不自在地别过了眼,假装自己在看风景。 这一路上宋沛年所作所为他都看在眼里,对她的女儿是真的好,女儿多看了两眼那树上的花,前面有个坑都要跳过去爬上树给她摘; 女儿嘴馋,变着法儿的给她烤野味,一路上时刻都护着她;还有刚刚城门口有意为她挡的风。 虽都不是什么大事,但有时候长绵的点滴小事更可以看清一个人的真心。 陆苍柏自问自己这个老父亲可能都做不到那般,所以现在看宋沛年是另外的不顺眼了。 他从小将宋沛年养大,也算事了解他的性格。 现在来看宋沛年可能对其他人可能不甚真心,但对自己的女儿那是千百个真心,也怪不得这油嘴滑舌的家伙把自己捧在手里的女儿给哄走了。 张氏倒是笑嘻嘻地接过了宋沛年手里的东西,反正现在自家的女儿一颗心都在宋沛年身上,她也难得讨不自在,她只盼着二人可以和和美美的。 而且老话说得真对,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她现在也是对宋沛年满意极了。 宋沛年将手里的药递给了张氏,并告诉了这些分别是谁的药,最后又拿出盘炕的图纸给陆苍柏讲解了起来。 陆苍柏一边听着一边感叹这小子的脑壳里还是有点儿东西,原来多看杂书也是有益的。 一旁的张氏也称奇,“当时舒窈和我讲我还不是多相信呢,没有想到真有这个玩意儿。” “娘亲,我就说了啊,宋大哥很聪明的。” 张氏:谢邀,也是近来才发现你的宋大哥很聪明。 这里的经济不好,饮食也不好,几人进了这街上唯一的餐馆,卖的也就只有一两个菜,味道也很普通。 吃完饭以后几人才辞别,宋沛年早早就将那辆马车牵出来让陆苍柏来用,说他这儿不好照顾,让他带回去照顾。 陆苍柏又何尝不知这是他专门给他们的呢? 也不知道陆苍柏说了什么,最后陆舒窈也跟着他们回家了。 看着陆舒窈不舍的小模样,宋沛年心中也有不舍但还是挥挥手告别,嘴上一直说过几日就来找她。 很快大半个月就过去了,这个县城的领域内都前前后后盘起了炕,宋沛年也终于对这吉延县有了全部的认知,也规划好了未来的发展计划。 第8章 侯府凤凰男8 这天开工宋沛年将衙内所有的人都召集起来开会,他先是讲了今后对吉延县的规划,接着给每一个人画上了一张大饼。 众人听得热血沸腾,就连最后林县丞都感觉自己一股热气从任督二脉冲到了天灵盖,宋沛年生怕他厥过去。 宋沛年将这十二个衙役分成了四个小队,每个小队都让他们民主地选一个小队长,还给他们画饼说只要好好干,未来他们的小队队伍会越来越壮大。 宋沛年派一小队选一些青年壮汉出来,训练些工匠出来由他们带队去隔壁较为富裕的县衙盘炕,衙门只收三成的利,其余的都是工匠的。 宋沛年为了提高他们的积极性,还承诺他们根据盘炕的数量给他们提成。 二小队则是去将冬天空着的地给捣腾出来,作为药材基地,他告诉这几个衙役,有些药材在冬季也是可以存活的,在基地种的也就是那些药材。 他计划等药材收割的时候统一教村民们如何打理,到时候好卖出去。也好在这吉延县什么都没有,就是地多。 自宋沛年有意浅浅地露了一手医术以后,众人对种药这事儿都深信不疑。 这里还没有耐寒的小麦或是水稻,所以大多田里都是种的高粱,贫苦百姓都是以高粱为食,可这高粱刺嗓子不说,吃多了还极易消化不良。 宋沛年便计划着收购一些高粱用来酿酒,于是他就拿了二百两吩咐三小队去各个村上向村民收购高粱。 同时吩咐他们在村上的时候多注意,要是看到现在还活着的小麦苗和秧苗就给他带回来。 第四小队是几个宋沛年经过观察有些手艺活的衙役,这个小队被宋沛年安排修一个小工厂,到时候用来酿酒,同时让他们去找找有没有石英石,找石英石的时候在看看这儿有没有适宜砍伐的树木,可砍伐的多不多。 至于林老县丞,宋沛年则给了他一个监督和记载的活儿,主要是管管那群衙役,毕竟现在宋沛年对他们的了解较少,十几个人里也不知道选谁当头儿。 宋沛年身上的钱也不多,他给王衙役,也就是管收购高粱的小队长钱的时候,将他单独叫到了一个小屋,及其语重心长,“王衙役,我当时一看你就觉得你是个靠谱的,这未来我们的县衙就靠你了。” 宋沛年巴啦巴啦地说了一大串,总之中心思想就是你得好好干,我看好你,你干好了不说功成名就,至少是衣食无忧,听的朱衙役一愣一愣的,恨不得现在就跑去村里收高粱。 其余的几个小队长也被宋沛年进行了最后的洗脑,都发着毒誓说要好好干活,一定与宋沛年共进退,共同建设美好县城。 林老县丞看着个个小队长都是雄赳赳气昂昂地出门,脸上都是一脸斗志,不禁感叹到这几人还是太年轻了,还有就是这新来的县衙也太会忽悠人了吧,不愧是京城来的。 宋沛年看着一旁老神自在的林县丞,有些纠结的开口,“林老这些年辛苦了,我当时刚进县衙看到您老就觉得你是个如菩萨般的人,这么些年为民奉献自己,简直就是大爱啊。” 宋沛年说的那叫一个语气真挚啊,脸上皆是佩服与感叹,让人不得不信服。 林县丞听得老脸绯红,哪有哪有,他不过是顺便而已,当时正好撞见了进来的宋沛年。 “林老可愿与我一同将这贫瘠之地改为繁荣昌盛之地,人人都可夏有粮冬有衣,可以做到圣贤书里写的那样,夜不闭户,路不拾遗。这样的的话,林老你是功在千秋啊,以后走了都是要写进县志的。” 林县丞满脸激动,试问哪个男人不愿功成名就,哪怕现在他满头白发也是有这样的奢想,于是点头示意自己愿和宋县令一起将这贫瘠之地改为繁荣昌盛之地。 宋沛年满意地点了点头,于是拿出一本账本,“以后咱们县衙的账要多靠林老你了。”说着就将账本交给了林县丞。 林县丞接过账本以后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但也说不出哪里不对,只记得这做账一事不是应该交给主簿的吗? 如今衙门没有主簿,这活儿自然是宋沛年的,现在怎么是他的了? 还有他们都有活干了,那大人干什么呢? 将事情全部交待完以后,无事一身轻的宋沛年打算好好休息一天就去找自家媳妇咯。 第9章 侯府凤凰男9 只是还没有等宋沛年去找陆舒窈他们,陆明江就驾着马车带着陆舒窈和陆明河来找他了。 “你不是说过几日就会来看我吗?这都大半个月了你都不来找我。”陆舒窈嘟着嘴装作生气的样子。 “阿窈实在对不起,这月以来都太忙了,衙里堆积了许多的事。你看我处理完了事今天就打算去找你的。”宋沛年好声好气地哄着陆舒窈。 那边的陆明河看得啧啧称奇,这宋沛年果然在他家待的时间久,将他家惧妻的传统给接下了。 宋沛年注意到他的视线,开口说道,“陆小二你看什么看,等你以后遇到心仪的女子恐怕连我都不如。” “呵,我顶天立地男子汉大丈夫才不会如你一般。”陆小二哼声说道。 “陆小二我真恨不得现在有个东西可以记下你现在的样子,等以后给你的媳妇儿看。”陆舒窈指着陆小二说道。 为了停止几人的打闹,陆明江出声阻止,告诉众人得去置办些东西早些回去。 一行人快速地买了需要的东西之后,宋沛年也去县衙提了自己备下的礼品以后几人就出发了。 “宋哥你带这么东西干嘛?”陆小二看着马车里宋沛年准备的一堆东西问道。 “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去老丈人家啊礼不送厚些,来年还得叫伯父。”宋沛年一本正经地说着。 陆小二:“......”我就不该嘴贱。 陆小二忍受不了马车里两人的眉来眼去,于是出了马车和自家的大哥一起坐在车辕上吹冷风。 当走到一半的时候马车突然急停了下来,宋沛年掀开车帘就看见一群人挡在马车外,哆嗦着身子开口要过路钱。不是吧,怎么到处都是土匪。 “你知道马车里坐的是谁吗?是你们吉延县的县令,还敢要过路钱,你狗头不要了啊?”陆小二朝着那群人叫嚣着。 “我管你是谁,哪怕是天王老子来了,今儿个都得留下买路钱。”领头的人底气不足地说着。 “我呸,多大的脸啊,快些滚,老子今天心情好不和你们一般见识。”陆小二挥挥手,示意着他们快滚。 领头之人见对方如此气盛有些惧怕,但是自己的肚子已经饿了好几天了,还是招呼着手下的人向前冲。 我靠还真来啊,宋沛年提着马车里的棍子就要向前冲。 “这次打架你怎么不跑?以前你不是缩边边,早就跑了吗?”陆小二扯着猛往前冲的宋沛年的衣领问道。 宋沛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以前不是舒窈不在吗?我英勇给谁看?对方那么多人,打伤了算谁的?再说那时候你和大舅子不是可以解决的吗?我去了也是白搭,还给你们增加负担。一会儿打的时候你们俩得多照看着我啊。” 说着就视死如归地冲进混战中,拿起手里的长棍挥舞着。陆小二在后面看着,这货运气也太好了吧,打得毫无章法,却偏偏一棍子一个人头。 还有就是爱情的力量真伟大,可以让文弱书生变成英勇匹夫。 还不等陆明江出手,这群人就被宋沛年和陆小二解决了。 宋沛年揪着领头之人的耳朵,“你说你们一群大男人干什么不好,偏偏要出来打劫。” 那人捂着被揪的耳朵大呼饶命,“大人们饶命啊,我们也是走投无路了才会出来打劫的,我们也是第一次出来干,哪成想就遇到了你们。再说我们一开始也只是想要一些粮食,从未想过要伤人。” “你以为如果你想伤人的话,你现在还有命吗?”他们也是看在这群人傻了叭唧的不像是真的土匪才用木棍把他们敲趴下了,而且棍棍都避开了他们的要害。 “多谢,多谢大人不杀之恩。我们真的是走投无路了,今年天气冷的太快了,地里的粮食都冻死了,说是颗粒无收都不为过,我们出去找活儿也没有找到过,家中的双亲和妻儿都是饿着的,都去扒山上的树皮吃了。”高大的男子捂着脸哭诉着,他身后的男人们也一脸戚戚。 这日子实在太苦了,辛辛苦苦忙活一年,地里的粮食一夜之间就被冻死完,家里一年的期望都没有了。 宋沛年松开了他的耳朵,“哪怕走投无路也不可干这事儿,今日你们是运气好遇到了我们,若是其他人,就你们这几个虾兵蟹将早就成了刀下亡魂了。” 随后转身去马车里取了一大袋粗粮递给了他,“拿回去你们几人分分吧,明儿个去县衙报我宋沛年的名号找林县丞,让他给你们安排个修房的活计。” “你,你真的是新来的县令?那个叫我们盘炕的县令?”男人不敢接递过来的粮食,而是满脸震惊地看着宋沛年。 宋沛年给了他一个不然呢的眼神,那男人连忙朝他磕头,“县令大人刚刚多有得罪,请,请恕罪。” 宋沛年避开了他的行礼,将粮食塞给他就进了马车,只是叮嘱他们明儿个记得去找林县丞。 那男子看着马车远去的背影不禁感叹道,他们这吉延县终于来了个好官,因着他的火坑,他娘子刚生下来的孩子得以存活,往年又冻又饿,今年至少是不用挨冻了。 第10章 侯府凤凰男10 宋沛年在陆明江的背后双手拎着满满当当的东西,装鹌鹑似地进了陆家的院子。院子里除了陆家人,宋沛年还发现有两个陌生的男人,他记得这些都是陆苍柏的旧部。 张氏看到他连忙上前接过他手里的东西,笑着说,“怎的带这么多东西。” 陆小二在一旁笑嘻嘻说道,“大伯母你这就不懂了吧,宋哥说这去老丈人家礼不厚,来年还的叫伯父。” 宋沛年有些尴尬地瞪了他一眼就开始朝院内的众人见礼。 那边余氏笑着打配合后就招呼众人吃午食了。 吃过午饭以后宋沛年就提着东西进了厨房,“伯母,我们晚上吃锅子吧,今儿个天冷,最是适合了,正巧我以前在书上看到了一味方子,我觉得可以试一试。” 张氏也痛快,直接就将厨房让出来留给宋沛年捣腾,还嘱托他有需要帮忙就直接叫人。 陆舒窈坐在灶后,火光将她的小脸照得格外明艳,“宋大哥,你要做什么,好呛啊。”说着还捂住自己的鼻子。 宋沛年挥舞着锅铲炒着锅中的料朝她回答道,“火锅,假如做的好的话,麻辣鲜香,不过我也是第一次做还不知道是否会成功。” “会的,你烤肉就好吃,这个也会很好吃的。”说着陆舒窈就觉得自己有一点儿馋了,想念他的烤的兔子了。 一大口红汤锅底坐在炉子上,一旁还有一口熬得雪白的汤底,众人都围着两口炉子坐着,先是余氏在清汤锅里挑了一个肉丸,片刻过后放入口中。 陆舒窈眨巴着大眼睛看着自家祖母询问她味道如何,见余氏笑着点头又转身看着自家老爹。 陆苍柏闻着锅里的味儿就知道今天的吃食不会差,于是装作矜持的样子在红锅里涮着肉,吃入口中以后,双眼放出惊喜的目光,大赞道,“劲道!要是有酒就好了。” “伯父你等等,最多半个月绝对让你喝上纯正高粱酒。”宋沛年接着陆苍柏的话说道。 陆苍柏笑着看到他说,“那我就等着了啊。” 一群人就围着炉子,吃得津津有味,这时候也不分男女老少,毕竟这吃火锅最大的兴趣就在于一个“抢”字。 陆舒窈吃饱以后就顾着和陆小二抢锅里的菜了,她足足抢了一小碗。 陆小二在红汤锅里找来一圈,都没有找到肉,他叹着气道,“我的姐,你又不吃了,你咋还和我抢呢。”陆舒窈只比陆小二大了两个月。 “我给宋大哥抢的。”陆舒窈得意地看着陆小二,谁叫你今天挤兑宋大哥。 陆小二:“......”我就不该问。 吉延县下起来初雪,稀稀拉拉的雪花飘散在空中,一群人收拾过后就坐在院子里边消食边欣赏着初雪。 众人都吃的有点饱,此时都揉着肚子,就连怀孕了的李氏,这几天有些厌食今天都胃口大开吃了几碗。 “我从来没有见过雪哎,真好看。”陆舒窈手中接着一片雪花伸手递给宋沛年看,晶莹剔透的雪花在她的手掌中静静消融着,她自小在南方长大,确实没有见过雪。 宋沛年伸手摘下一片陆舒窈睫毛梢上的雪花,随后说道“时间还长着呢,以后我带你走遍五湖六海,去看更美的景色。” 那边喝着粗茶的郭部下看到眼前的一幕不禁感叹道,“我以后要是有个女儿,我也从小领个小子回来养着。” 陆苍柏白他一眼,你以为谁都有我这样的眼光和我这样的运气,随手一抓就是一个这样的好男儿。 再说了就你这浪荡的性子,找不找得到媳妇儿都难说呢。 郭部下挪了挪椅子,凑近陆苍柏,小声说道,“将军不是前几天还在想要做个什么营生吗?今天的锅子就是个大生意,这儿寒冷,想来这锅子会大受欢迎......” 还没有等郭部下把话说完,陆苍柏就摆手制止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那是沛年的,不要想了。” 郭部下也不勉强,只撇了撇嘴,你们翁婿两人还分什么彼此。 只是没有想到夜里快要睡的时候宋沛年却交给了陆苍柏一张纸,“陆伯父,这是火锅的方子,你看看。要不你和陆大哥在商量着在三庆城里开个火锅店。”三庆城是北方最大的城了,那里有许许多多来往的商人,还有胡人。 陆苍柏却看都没有看就不由分说的拒绝了,还要眼神询问郭部下是你找这小子说的? 郭部下急忙摇头,不,我没有,不要污蔑我。 宋沛年却不容拒绝地将方子塞给他,“陆伯父你还和我分彼此呢,现在一个方子你就要推辞,你还养了我十几年呢。”宋沛年难得在陆苍柏面前硬起一回。 随后又嬉笑道,“这就算是我给舒窈的,只有你们好了,舒窈才会好,陆伯父你就接着吧。” 陆苍柏伸手接过,最后叹气道,“你也得抓紧,舒窈天天在家念叨着你。”都说儿大不中留,这女儿也是一样。 “等明年开春,一切都好点儿了我就来提亲。”宋沛年语气极其坚定地说道。 半夜宋沛年起夜,发现陆明江的书房的灯还亮着,屋里还有人小声交谈着,他怕打扰到屋里的人,于是极其小声的走着去茅房。 没有想到回来的路上仍听到了郭部下咆哮的声音,“小将军,边疆已经破了,蛮子已经踏进来了,吴恿那个软脚虾抛弃了一个城的百姓自己跑了......” “那老皇帝这样对你们,你们为何反不得,这天下由他管着早晚都得亡,以往的部下都在来的路上,都听你和老将军的号召......” “我这来的一路上,百姓流离失所,而那些世家却还在夜夜歌舞,百姓的日子不好过啊,你就当是为了天下的苍生......” “我知道小将军心有介怀,可是这都是老皇帝和那些世家做的推手,苍生是无辜的。这个王朝的气数要尽了,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哪怕您和老将军偏居一隅,可这样的日子又过得到多久呢......” 在宋沛年有意听了一会儿以后,陆明江终于开口说道,“你让我想想。” 宋沛年裹紧了自己身上的棉衣,忍住想要打喷嚏的冲动,放缓步子回到了还有余热的床上,一旁的陆小二睡得很是香甜,还打着小呼噜。 看来自己这未来的大舅子所图不不小啊。 第11章 侯府凤凰男11 宋沛年站在刚刚修好的酿酒坊面前,难得满意的点了点头。 谁说古代人的效率不高啊,这只修了五天,几间房子就给修好了。 一旁负责搭建酒坊的四小队队长武县衙此刻难得挺直的自己的腰板宋沛年修的怎么样。 宋沛年拍拍他的肩膀说修的十分不错,不仅修的好,效率也高。 可不吗?武衙役可是天天自愿加班搬砖砌墙的,一小队负责盘炕的几个衙役天天红光满面,赚得盆满钵满,他可是看见那付衙役都换了几身新衣服了。 虽然大人对他们也很好,岁旦那天还自掏腰包从隔壁县买了一头肥猪杀了给他们一人都发了几条大肉。 他家的小儿子都两岁了,终于是吃上肉了。此外平日里修酒坊时,糙米热粥什么的都是备好的。 可他还是想要快些修好,也早日和那付衙役一般为衙门创收,更不要说大人还给他们小队每人允诺了两个酿酒员工的名额呢,到时候可以卖出去,也可以给自己的家人,因着这事儿,他家婆娘天天对他可是温柔小意。 当看到大人递给他的收工红封时,脸上的笑意更深了,无比庆幸自己当初选择回来继续做衙役。 心中也无比得意,他付衙役挣的钱此刻还不是给他们发了工钱和红封。 宋沛年将最后一个红封递给了赵大,这赵大就是那天拦宋沛年马车的男子。 赵大接过红封就鞠躬道谢,他无比希望这位大人还有其他可以修缮的,自己可以继续有活做。 这几天的工钱和刚刚的红封至少可以不用让妻儿刚刚生下的孩子挨饿了。可是还有一大家人呢? 正当赵大又喜又悲的时候,宋沛年的声音却在他的耳边响起,“听林县丞和付衙役说你们活做得不错。” 确实是如此,赵大几人怕活丢了,一个人恨不得生出十只手来,片刻都不想休息,卷的其他几个衙役都没有任何想要偷懒的想法。 “你和你兄弟们就留下吧,正好这酒坊酿酒也需要人,现在快去帮付衙役搬大缸吧。” 惊喜来的太快,赵大都来不及反应宋沛年就离开了,因为收高粱的王衙役告诉宋沛年,他找到了现在还活着的棉花苗和小麦苗。 他要搞快些去发现新品种啦! “大人,我按您的吩咐将这些苗给挖回来了,都是带着土的,根茎都没有挖断。”王衙役露出一口大牙憨笑着。 这人外表看着老实,却有一颗七窍玲珑的心,要不然宋沛年也不会将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他。 王衙役也明显感觉到宋沛年对这玩意儿极其在乎,所以一发现这幼苗他就“驴”不停蹄地赶回来了。 对了,大人十分体贴他们下属,自掏腰包给他们几人配了一辆驴车。 宋沛年连忙吩咐几人将这幼苗移植到他的后院,随后又询问几人高粱收的怎么样了。 “大人,我按照你的吩咐去三庆城里买了一千斤的粗粮后,就去各个村里和村民换高粱,要不就是用银钱换,已经囤了有两千多斤的高粱了,现在就放在衙内的粮仓里。” 宋沛年给了他一个干得不错的眼神,还真情实感地将他夸赞了一番就让他带人拖高粱去酒坊。 “大人,真的要将这一千斤的高粱全泡了吗?”付衙役有些忐忑的问道。 宋沛年给他一个不然呢的眼神,示意他继续往缸里倒高粱。 付衙役手抖着继续往缸里倒,其实他的意思是这不第一次做嘛,不知道会不会成功,可以先试试的。 宋沛年表示完全不用,他已经酿过无数回了,其实是他以前在时空大学的课堂上酿过无数回。 付衙役这才稳下心来,提着大桶往缸里倒高粱。 “这高粱要泡个一天一夜,期间每隔六到七个时辰就得换一次水,一定要记住了。” “今天赵大你们几个人就守着换水,现在可以回家拿些衣物来顺便和家里人说说,若是没有多余的棉被就去林县丞那儿领,衙内还有几床被子。付衙役今天你们可以先回去,将剩下的工人全都招进来,明儿个我一起培训。” 第二天一早宋沛年就给众人发了一样的罩衣作为工作服,付衙役看其余人都是红色的,唯一自己是绿色的,不免问道,“大人,为何我的是绿色的?” “以后你是这儿管事的,其他两位衙役是副管事的。” “以后你的工钱是四钱,两位副管事是三钱五百文,工人的工钱是两钱,其余的节礼另算。” 惊喜来的太快,砸晕了付衙役,乖乖,以后岂不是自己手下有十来号人,自己的工钱也翻了一番。 看着付衙役一脸晕乎乎的,宋沛年开口打断他的美梦,“所以以后你们都得跟着林县丞学习基本的一些算数和常用的字,付衙役你是管事的,你得带起头作用。” 付衙役满脸踌躇,心里想着自己绝不可掉链子,一定不会辜负大人对自己的信任。 接着宋沛年就带着众人将关于酿酒的重要事宜,他也不怕这技术被泄露出去,因为这最要的酒曲还在他手里呢。 “将高粱上锅蒸至开花,然后把高粱饭摊晾开来。” “等高粱饭还是温热的时候,摸着不烫手就将它倒进盆里拌酒曲......” “前几次酿酒我都会和你们一起,后面就那么自己酿了......” 配料,蒸粮,糖化,宋沛年就这样教他们一步步将大缸里的粮食变成了美酒。 第12章 侯府凤凰男12 半个月以来,宋沛年除了忙酿酒的事宜,还天天下乡去看规划好的药材基地。 “大人,你说这些药材会发苗吗?”满脸沟壑的老伯面带期翼地看着搓土的宋沛年,眼里虽有不相信但还是希望宋沛年说一个肯定的答案。 县里新来了的年轻大人,刚来就造出了炕,因为这事儿,他们村里大多村民都相信他。 冬天的地是空着的,他们也挖了一大片荒地出来,所以不如和他一起折腾,万一有收成呢? 还有便是冬天他们找不到活干都会选择去山上找些山货,可是哪有这么容易,山上的野兽多,只敢在山的外围,可是人多,山的外围都要被薅的秃噜皮儿了。 宋沛泽打量着地里刚刚种下去的太子参,其实这种作物最适合九到十月种下,现在已经翻年的一月了。 不过到时候将砍的树枝遮在上面,这土也是黑土,想来没有什么问题。 于是开口说道,“老伯你放心,会有收成的。” 太子参的生长周期有八到九个月,所以宋沛年为了不耽误来年粮食的种植,最后还是选择种在了刚刚开出来的荒地上。 看过那老伯的地以后,宋沛年又心血来潮去其他人的地里转了转,却惊讶地发现身后跟着几位衣裳褴褛的老弱妇孺。 等宋沛年转过去看他们的时候,几人又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极为窘迫不安地扯了扯自己破烂的衣角。 宋沛年看着她们身后新开垦的荒地,却什么也没有种植,他心中也明白了。 他为了让村民们将这作物重视起来,所以将太子参的种子是卖给村民的,收做一文钱几颗,其实这个价格比起他在京城买的价格低的太多太多了。 不过看着那几人脚上破烂的草鞋,粗糙不堪的手和面黄肌瘦的面庞,他也顿悟了,可能让他们掏出一文钱都是难的。 一位老妇人壮着胆子走到了他的面前,“拜见大人,老妇知道大人让我们种植这药草是为了来年让我们卖些钱,要不然大人自己的官田就可以种植了。大人心善,种子卖的也便宜,比起粮食种子都要便宜许多。可是我们这几家实在是困难,家里都没有个壮丁了,所以我斗胆请求大人可以赊些种子给我们。” 宋沛按看着面前穷苦的面容,终究是动了恻隐之心,“就将种子先赊给你们吧,来年有了收成才还给县衙。” 随后又吩咐身后的田衙役明天就将种子带给她们,同时让林县丞写两封文书让她们盖个手印,盖手印主要是让那些真的没钱买种子的人来借,同时告诉已经买了种子的人,他们没有白买。 而田衙役就是主管开荒,说服村民种药材的二队小队长。 之后几人又去了县衙的官田,宋沛年让田衙役找些人将这地给翻翻,等四月份陆明江找到辣椒种子的时候就在这几片地里都种上辣椒。 陆家的火锅店已经在三庆城开起了,不过由于辣椒都是从其他地方运过来的,成本太高。 所以他计划着将辣椒种在这里,下半年种第二茬说不定可以普及开来给村民们加一个生计。 宋沛年从大缸子里舀出了一小勺酒倒入了手中的碗里,随后在众人注视的目光下一饮而尽,随后又舀出了几勺让周围的人也尝尝。 付衙役接过递过来的酒小小喝了一口,随之又喝了一大口,看着众人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将喝了一大半的酒递给了旁边的人。 付衙役闻着酒香的时候就知道这酒是酿成了,可是当喝到口中的时候才知道这哪是酒啊,说是仙酿也不为过。 人群中一汉子大声惊呼,“原来这就是酒啊,我这辈子竟然还可以喝到酒。”要知道酒可是个珍贵玩意儿,他们村也只有村子过年的时候喝上一杯,他爹说他此生喝的唯一一杯酒就是娶他娘时的那杯交杯酒。 付衙役回他道,“这不仅仅是酒,这可是美酒。我从未喝过这样的酒,醇香浓烈,回味甘甜。”他也是喝过几回酒的人,可是喝了这个酒以后,他觉得自己以前喝的是马尿,更不要说这酒清澈见底,毫无浑浊。 宋沛年见众人的反应也就安心了,他吩咐众人将酒都分装在小坛子里,然后大方地给官衙当差的和酒坊里的工人都发来一坛酒,惹得众人都眉开眼笑的。 酒坊中还剩下大量的酒糟,于是乎宋沛年就让王衙役从三庆城里抱了十几头小猪回来喂养着,不过给猪喂酒糟的时候交代他们一定要拌上一些麦麸,不然的话猪肉的味道就会是酸涩的。 这酒酿好了,就得找销路了啊。初次这一千斤的粮食酿出了六百来斤的酒,若是好卖的话可能不出几天就会卖完,可要找谁做这个生意卖酒也是个问题,首先得是个能压得住场子的。 宋沛年装了十坛子的酒在驴车上,由着王衙役驾车,去找老丈人咯。 第13章 侯府凤凰男13 陆苍柏也是知道宋沛年在捣鼓酒的,一见到宋沛年装了一大车的酒当即就取出一坛给打开了。 待闻到坛子里散发出来的酒香,陆苍柏顿时眼神大亮,手上的动作也加快了几分,直接抱着坛子喝了一口。 喝过以后陆苍柏的表情就更满意了,“好酒!”没想到这小子还有酿酒的天赋。 陆苍柏看到宋沛年的表情就知道他还有事,直接开门见山问道,“说吧,还有什么事。” 宋沛年搓着手,装作难为情的样子,笑着说道,“这不是酒酿好了嘛,总得卖出去啊。陆叔,要不帮我举荐个人?你也知道我这初来乍到,这生意也马虎不得,我现在手上也无可用之人。” 陆苍年也不扭捏,他也知道自己儿子现在在图大事,正好也赶来了以前不少的部下,不过人太多了,好像有些养不起,大手一挥就给宋沛年派了一个人。 此人名为陈阳,性格活络,为人精明,陆家的火锅铺子就是由着他们打理的。 他也没有让宋沛年失望,不过十天左右的时间就将几百斤的酒给卖光了。 这儿的酒一般都是豪门贵族才喝的起,酿酒也比较浪费粮食,酿出来的酒质量也很好,于是乎几人一合计,大手一挥就将酒价定为五两银子一斤。 只是没有想到五两银子对于那些世家们来说完全就是毛毛雨,自从喝过这酒以后不少人都在陈阳那儿定了酒。 也不是没人想要从中插一脚,不过都被陆明江给挡了回去,宋沛年为表示感谢,直接给了陆明江一成的利,毕竟自家大舅子还要做大事业不是。 自酒的销路打开以后,酒坊的规模也越做越大,酒坊也招了许多的人。 宋沛年也发现林县丞年纪大了,酒坊跟着做大,记账也越来越麻烦,哪怕宋沛年教他过新型的记账手法,他也是有些力不从心。 宋沛年突然良心发现,为了不欺压老年人,他决定新招一个主簿。 可这里是苦寒之地,找一个会识文断字的人还是有些难的,所以宋沛年就决定在流放村里找,流放过来的人有不少也都是当过官的呢。 衙门一将招人的告示贴出去就引来了许多人的注意(经宋沛年让衙役们的有意散播),整个吉延县都知道了,哪怕是最偏僻的小村庄的村民都知道了。 此次招工的除了有主簿之外,还招其他的工种呢,上面更是写着男女不限。百姓们自动忽略了男女不限,只想着自己是否有机会可以被招上。 自从酒坊做大以后,这里所有的百姓都知道工坊里面的酿酒工加上各类的提成,一个月至少得有四钱的银子了,这都够一家老小几个月的嚼用了,这如何不让百姓们眼热。 招工的那天衙门口排满了百姓,还有许多都是赶了一天的路来的。个个也都是吃了平时几日的口粮,生怕要考验自己有没有力气。 王衙役敲着锣鼓示意百姓安静听他讲话,他告诉众人此次招工主要招的工种,有伐木工,制炭工,养殖工。 还有要求最严格的,也是工钱最高的工种,但王衙役没有说具体是什么工种,只说最好是当年盘过炕的,想要面试哪个工种就排在那一列。 是的,自酒坊赚钱以后,衙门里有了银两,宋沛年就计划着扩大生产范围,因地制宜,造出些其他东西为县城创造经济。 人群里站着一位瘦弱的年轻儒衫男子,他听了半天也没有听到面试主簿排在哪一列,于是就问了一旁的衙役,那衙役看到他的打扮也就明了了,指着一处让他进里面找县令大人,主簿是由县令大人亲自面试的。 那男子拍了拍自己的衣袍,想着此次告示写的不拘身份,还有家中饿着肚子的弟妹,壮着胆子就进去了。 年轻男子一边走一边为自己打气,自父亲被宣判流放以后,父亲一直郁郁不欢直接逝世在流放的路上。 母亲撑着一口气带着他们来到了这里就撒手人寰了,留下来他和一对年幼的弟妹。 不过短短十八年,他就见识到了太多的人情冷暖,以前不觉得,有时候活下去都是一件极难的事。 衙役通报有人来面试主簿的时候宋沛年正捣鼓他那一小片农田,种植的棉花和冬小麦生长的还不错。 宋沛年听到通报以后理了理自己的袍子就起身去前厅,看着面前眉目端正的男子,宋沛年和他聊了几句以后就直接给了他一套面试题,一炷香的时间作答。 男子看着纸上全都是算术题不禁松了一口气,父亲生前是吏部侍郎,他自幼就学习算术,不过大半炷香的时间就做完了,余下的时间为了稳妥又重新检查了一遍。 宋沛年看过他做的面试题,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这县城还是有人才的。简短的交流也大概了解了此人的心性。 于是直接问他何时可以上衙,男子大惊,很是欣喜自己被看上了,老实回答道,“大人,两日即可,家中还有一对弟妹需要安排。” 了解到他的弟妹不过才五岁,也没有个托管之人。宋沛年本就是个体恤下属的人,于是让他可以带着一双弟妹住在衙门旁新修的院子里。 罗之影,也就是此男子,顿时大喜过望,不过还是小心地说明了弟妹的身份。律法规定流放之人无事不可出村,而他此次来面试也是经过村长批准的。 宋沛年直接让他不必担忧,给他写个文书即可。陆家的人还四处奔波呢,用的还是他伪造的路引和身份文牒。 而此举也引来了罗之影发自内心的感激,心中打定主意以后一定会为宋沛年效力。其实在宋沛年的心中,往往有牵挂的人用着会更放心。 考虑到工厂里的工匠大多都是村上的,宋沛年修了许多的住宅,一日三餐都在食堂里吃,每个工人一个月也有三天的休假,都是轮着休的。 那日终于轮到林铁柱休假了,他提着用刚刚发的工钱买的粮食踏上了回家的路,一看到在村子门口等着他的阿娘就忍不住心酸,阿娘不知道他今日回来,想必是日日都会在这里等上一阵。 家里祖父祖母年迈已无法从事生产,一家子都靠着父亲一个人,可那日父亲上山砍柴却摔断了腿,家中唯一的存粮也被换来钱给父亲治腿,走投无路之际县里却传来了消息招工。 他带着家里仅剩的几个铜板踏上了去县丞的路,还好给招来进去,工厂的福利很好。 一个月有两钱的工钱,一日三餐管饱,时不时还有个肉菜,此外管事的还说了,只要厂里有了收益就会给他们提成,想到此心中不由火热。 林母看到铁柱比起在家中还好的气色,提着的一颗心就放下了。 回到家以后弟妹们看到他从怀里掏出的一包肉都发出“哇”的一声,这肉是打饭的大娘知道他不吃肉是为了节省给家里的弟妹特意多打给他的。 一群小孩儿吃完肉以后舔着手指围着他要他讲县城里的故事,林铁柱喋喋不休地讲了一大堆,最后还告诉他父亲,县令大人可能会让住的很偏的村民搬到县城周边的村子。 其实宋沛年早有此番计划了,因为吉延县的人都住的太分散了,就好比林铁柱回家要走上差不多一天多一样,往往天不亮就得出发,回到家天都黑了。 他计划让住在山区的村民们都搬迁到县城的周边,走路到县城大概只需要半个时辰就足够了,这样人口聚集,有利于刺激经济的发展。 同时让山区都种上树有利于制炭业的发展,还有就是哪怕蓝眼睛的蛮子来了也可以一起阻挡一二,更不要说县城周围几十里地都是平原了。 不过眼前来说,除了酒坊以外,其他的厂都才刚刚发展,好些都没有成效,唯有等更多的就业岗位出来,才可以实施搬迁计划。 而且他此刻有更重要的事,那就是娶媳妇儿了啦。 第14章 侯府凤凰男14 阳春四月,吉延县无比的热闹。一路上请的乐队吹吹打打,喜乐不断,引得百姓们纷纷跑出来看热闹,吉延县已经好久都没有这样隆重的喜事了。 宋沛年平日里为了方便穿得都是灰扑扑的,今日一身大红色的新郎袍将整个人衬得丰神俊逸,正好金色的阳光打在了他的脸上,更是惹得百姓们称赞。 “往日里只注意到县令大人的才干了,今儿个我还发现这县令大人是咱们县城最俊朗的男子了吧。” “什么我们县,我看就我们整个州都找不出比县令大人更好看的男子了。” 现在整个吉延县的百姓们都对宋沛年有着极强的滤镜,坐在大马上的宋沛年听得一阵牙酸,还时不时得躲着百姓们爱的“攻击”,避免自己被砸的满头包。 这儿有一个习俗就是新人嫁娶,会让人给新人们扔由红纸叠成的红花,不过为了红花被顺利扔到新郎的身上,会在里面放一些果子。 看着漫天的红纸和人们口中祝福的话语,宋沛年的心里也淌过一阵暖流。 等到了陆家以后,大舅子和小舅子,还有一些陆家的部下早就对宋沛年设置了重重关卡。 除了简单的作诗猜谜,还有要宋沛年当场打拳的,模仿动物的,读告妻保证书的,把宋沛年折腾的够呛这才顺利地迎来了新娘子。 看着陆明江把盖着红盖头的陆舒窈背出来,宋沛年瞬间有些恍神,他想起了初次见陆舒窈的场景,那时的陆舒窈像个受惊的小兔子。 以后,他会给陆舒窈撑起一片天,无论贫穷或富贵,都会给她足够的爱。 陆明江比往日更为严肃,他看着宋沛年的表情,认真嘱咐道,“我将舒窈交给你了,记住你说的话,以后好好对她。” 宋沛年认真保证道,“我会的,吾爱她如爱吾命。” 藏在盖头下的陆舒窈脸上也有了笑意,她想着往常与宋沛年的种种,不安的心终于安定了,她对自己的未来也有了信心。 将陆舒窈送到轿子以后,宋沛年突然转身朝着陆苍柏夫妻二人走去,站在二人面前直直跪拜了下去,这一拜是替原主拜的,这一拜是为了谢多年的养育之恩。 陆苍柏二人也知他的意思,连忙拉起他,十几年前那个羸弱的孩子如今也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了,他不仅给危难之际的陆家撑起了一片天,也为吉延县的百姓撑起了一片天。 他们其实早已将宋沛年当成了自己的孩子了。 一向严肃少语的陆苍柏此刻也温和地叮嘱他未来要与舒窈好好的。 一路又吹吹打打回到了衙门,跨过火盆,拜了堂之后,陆舒窈就被带进了新房。 而宋沛年就招待外来的宾客,那些衙役们借着今天是宋沛年大喜的日子使劲灌宋沛年的酒,更不要提陈阳那些合作伙伴了,直接搂着宋沛年就开始灌。 或是往日里都觉得宋沛年都是一个鬼精的,今天都想看看他失态的样子,而唯有x罗之影此刻挺身而出为他挡着酒。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众人都喝趴下了,宋沛年还是清醒的,没想到宋沛年平日里滴酒不沾,酒量竟如此之好。 将众人都喝趴以后,宋沛年才顶着微红的脸踏入了新房。 宋沛年暗自深吸一口气拿起喜婆捧在盘子里的秤杆,慢慢地掀开了陆舒窈的盖头。 屋内的喜烛燃得正欢,此刻灯下看美人,陆舒窈眉目如画,正眉眼弯弯朝着他笑,而陆舒窈入眼便是宋沛年那张温润如玉的脸。 一旁的喜婆也是一个机灵的,心知这二人是情投意合,于是好话像不要钱似的往外面倒,“新郎新娘子一看就是天造地设,祝两位百年好合,早生贵子。来喝了这杯交杯酒,祝二位长长久久。” 屋内红浪翻涌,屋外喜鹊叽叽喳喳得叫。 第15章 侯府凤凰男15 正当整个吉延县如火如荼搞建设的时候,北边蓝眼睛的蛮子却带着人偷偷溜了进来。 也好在他们进的那个村子宋沛年已经让村民搬到了县城周边的村子里,发现蛮子的是留着守林的以前那个村子的老村长。 为了安抚以往的老村长和考虑到村民不愿搬离故土,宋沛年就先“收买”了村长他们,由着村长说服村民。 宋沛年也给村长家一个月一两银子守山,让他们家轮流派人守山,主要是为了预防可能发生山火和监察砍树有没有按照规定砍一棵树栽三棵树的规定。 这日老村长寻林的时候老远就发现了一群嘴里叽里咕噜的蓝眼睛的人,听从宋沛年的命令遇到危险保命要紧,于是一路东躲西藏来到了县衙。 来到县衙还来不及喘气就告诉宋沛年蛮子来犯了,宋沛年倒没有多大的波动,倒是以王衙役为首的一群衙役面色激动。 如今由于王衙役表现优异被宋沛年提到了衙役头子的位置,同时现在衙役的群里也已经被扩大到几十人的队伍了。 王衙役如何不激动,平日里大人好吃好喝地供着他们,他们现在也不需要到工坊上工了,但是工钱还提了不少,每日里只需要按照宋沛年给的法子好好训练即可,也只是一开始训练的时候辛苦,可是后来习惯了也就好了。 也真如宋沛年所说,训练过后他们走在外面更有气势了,他们换上了统一的差服,还有大人不知从何处给他们找的佩刀(找陆明江要的),总之何人不羡慕他们有这份差事。 不仅是他们受到了恩惠,他们的家人也受到了恩惠,一旦有工厂有了新的岗位首先考虑的就是他们的家人,自家的婆娘在食堂做饭,兄弟们都在工坊,孩子没有人照顾,大人就索幸买了几个人让她们照管孩子,还请了一个童生教孩子们识字。 就像大人所说的唯有保护好大家,小家在大家的庇护下,才可以安稳。他也知道大人训练他们就是为了蓝蛮子来了可以抵御一二。 于是王衙役提着佩刀朝着宋沛年说道,“大人,那些蓝蛮子一般这个时候就会过来找粮食,这次看到村里没有人可能会继续去其他地方的,我愿意领着兄弟们去会会。” 宋沛年也不着急,告诉王衙役这次他会和他们一起去打那蓝蛮子。 细细了解过蓝蛮子的抢夺习惯和一般队伍的人数,谢绝了陆苍柏帮忙的好意,隔天就带着王衙役他们去了附近的村落。 他们在附近等了好几天,做了好些个陷阱终于捕捉到了一群南蛮子。 先是一个衙役去打草惊蛇,随后由着王衙役引着他们去了陷阱处,等前面的蓝蛮子掉了进去,后面的人发现不对劲愣住的时候,其他的衙役瞬间冲出去围住他们进行活捉。 王衙役兴奋地清点着俘虏,还是大人聪明,使些计谋不费一兵一卒就活捉了一片,要是他多半就是硬拼。 宋沛年吩咐衙役们将人捆了,随后又将其中一个看起来机灵一点的蛮子放回去。 “大人为何要放他们回去?”王衙役不解地问道,其余人也是一脸疑惑。 “让他回去拿钱赎人,不过我想应该没有这么简单。”宋沛年淡淡解释道。 还真如宋沛年所料,蓝蛮子又带了许多人马过来,看着怎么也不像是来赎人的,反而是来抢回场子的。 也还好宋沛年在陆苍柏那里借了些人,陆苍柏也来了,轻轻松松就将那些人解决了,还抢了他们不少的马匹。 这时候,宋沛年将那些俘虏同样的吊起来,每天只给一点点粮食确保他们还活着,又放了两个看起来机灵一点儿的蛮子。 这次蛮子没有一上来就抽刀了,为首的是一个老蛮子,嘴里说着不甚标准的官话,想来曾经在中原待过。 那老蛮子说是要来赎人就直朝着领头的宋沛年走过来,众人都以为是过来要和宋沛年谈赎人的事宜,没有想到那蛮子就直接一把短匕直逼宋沛年的脑门想要挟持住他。 幸好一旁的陆苍柏时刻注意着动向,随着宋沛年的一个侧身,陆苍柏一脚就踹在了那蛮子身上,两人过了十几招陆苍柏才抓住了那蛮子,可见那蛮子功夫之好,怪不得有胆量只身前来捉宋沛年。 身后的王衙役见情况不对,早就提着刀砍向了其余的蛮子,有了陆苍柏的神助攻,不过片刻,那些人就被活擒了。 宋沛年仍然不为难他们,仍然放了两个机灵的回去就准备打道回府了。 唯有王衙役不解气地踹了踹那老蛮子,吓死他了,刚刚这老东西差点捅了自己的财神爷。 几日后一个真正管事的留着大胡子的蛮子找上了宋沛年,他身后的人提着一大箱的珠宝,表示要赎人,可能怕有了上次的事不相信他们了,就直接将箱子放在了两队人马的中间。 没想到宋沛年看也不看那地上的盒子,而是慢悠悠地说道,“上一次若是提着这东西来我可能还会收下,将你们的人放回去,不过现在嘛,晚了。” 那大胡子也听得懂中原话,“那你还想要什么呢。”既然此人现在还站在这里那必然还是有所求的。 宋沛年灿烂一笑,兄弟上道啊,直接开门见山,“也就是想和兄弟你做个交易,听说兄弟你们那边的特产不错。” 大胡子眉头一皱,特产?这人究竟想要什么? “也就是一些牛啊,羊啊,还有一些马匹而已。” 那大胡子听到那话顿时跳脚,大呼想都不要想。他们的百姓就靠着那些牲畜为生理,若是给了那人,他们靠什么活? 宋沛年让他稍安毋躁,告诉他那些牲畜并不是白要的,可以用银钱换,或是用粮食换,还可以找来他们最爱的茶叶,价格也不会少他们的,只不过得先开一个贸易口。 陆苍柏听到贸易口,瞬间有些微惊,自安朝建国以来就不得设贸易口,主要怕勾结外敌,而宋沛年却告诉他,堵不如疏,谁日子好过了还天天想着造反和打仗。 那边的大胡子略微思考也觉得可行,安朝的人不爱与他们打交道,他们也很难在安朝人的手里买些好东西,而于他们而言,除了些牲畜,别无长物。 最后几人终于坐下来细细交谈了,那刚开始袭击宋沛年的老蛮子此刻也坐在一旁哀怨地看着自家的首领,好事都让你做了,这坏事就让我来做,我肚子现在都还痛着呢。 不过听到那汉人小子说要羊毛,还要用一斤粮食换三斤羊毛,他就低下头忍住笑意,没想到也没有多精明嘛,羊毛可是他们那儿最不值钱的东西。他又晕着头听那汉人说为他们培育些马匹和牛匹...... 而被认为不精明的宋沛年此刻正看着一妇女打理着羊毛,那妇女因被宋沛年打量着有些紧张,不过还是装作镇定地将清洗过的羊毛上的杂物给挑干净,后又扔进竹夹中,由着其他的妇女推动着木架,由羊毛变成细细的纱线。 宋沛年不由叹气,棉花没有种成功,现在唯有靠着薅羊毛了。 但值得庆幸的是,冬小麦种植成功了,预计等这一轮小麦种植成功了,缓上一两个月就可以开种了。 此外宋沛年也改革了种植技术和新造了肥田的法子,想来下半年的收成会很不错。 第16章 侯府凤凰男16 这日付衙役兴冲冲提着一件新玩意儿来到了衙门等着宋沛年,他现在被宋沛年提为了代县丞,如果表现好,三个月就可以转为正县丞了。 而林县丞由于年老已经不能掌管衙门里繁杂琐碎的事物了,自他自己请辞以后宋沛年就放他回家养老,每个月还给他二钱的退休银子,不过他仍是闲不住,在各个工厂里教小孩子们读书。 付衙役举着手里的东西老远就大声说道,“大人,你快看,这是不是你说的琉璃灯罩,那琉璃坊的人做出来了。” 付衙役满面通红,眼里皆是喜色,这北疆风大,哪怕是春夏季夜里也是如此,有时候房间的蜡烛都会被不知道哪儿的风给吹灭,有了这个灯罩以后这问题再也不会有了。 宋沛年看着手中的灯罩不由点头,虽没有那么透明但足足够用了,于是吩咐付衙役将这灯罩大量制造出来。 宋沛年也将制造大玻璃的想法搁置了,主要是这里地偏,去其他地方的路也不平,玻璃运出去大概会碎,倒不如多制造些小玩意儿出来,什么琉璃灯罩,小镜子,琉璃杯,即方便运输,又可以大赚些银两。 接着付衙役又向宋沛年禀告了近来这吉延县增长的人口,由于吉延县的日子富裕了,不少人都搬迁了过来,就连以前好多搬出去的都搬回来了。 对此宋沛年并不阻止,只要不是作奸犯科之人都会给他们放宽户籍限制,毕竟要想发展也要有劳动力的嘛。 等到县衙的事情都禀告完了以后,有些担忧地朝宋沛年说道,“我听我外家的兄弟说,西边的鞜子打进来了,都快到梧州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来咱们这儿,咱们这儿地偏,希望打不过来。” 说到后面付衙役还自己安慰着自己,现在日子好过了,他是真的不想回到过去那种挨饿受冻的日子,可是他也深知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心中再一次唾弃了那些世家和老皇帝。 近来衙内无事,也得知陆明江和陆小二这两天就要回来,于是就带上陆舒窈回陆家。 李氏的孩子已经生下来有几个月了,和刚生下来时不同,此刻褪去了胎毛,吃着手指憨憨地朝宋沛年笑。 小孩子被养的极好,白白嫩嫩的,想着这孩子也算是自己一路保着生下的,心中无比喜爱,一直逗着摇篮里的孩子。 “这么喜欢?不和舒窈生一个?”李氏打趣地说道。 “不行不行。”宋沛年摇着头,想也不想地说道,继续逗弄着摇篮里的孩子“舒窈还未满十八呢,太早生孩子对她身体不好。” 看见李氏微惊的表情,他一本正经的科普着,“医书上都说了,太早生孩子生孩子会损害母体的......” 那边余氏婆媳看见了都满意地一笑,陆舒窈俏脸红了一片。 第二日天还未黑,陆明江和陆小二一行人就回来了,陆小二一回来就抱着他娘亲刚刚生的小孩子,嘴里一直嚷着自己终于不是家里最小的了,还苦恼娘亲怎么又生了一个臭小子,为什么不是妹妹呢。 吃过晚饭以后,一家人就围着院子坐着乘凉。等到院子里只剩陆明江和宋沛年的时候,陆明江有些难为情地看了两眼宋沛年,一看就是有话想要对他说。 陆明江神色不明始终不好意思开口,主要是他想找宋沛年借点儿钱,虽然宋沛年每个产业都会给他分红感谢他帮忙照看着,可是他所图甚大,耗费的银子太多了。 虽看着宋沛年的银子好挣,但他也知这背后的艰辛,一时也开不了口。 宋沛年一直就看着自家大舅子在那儿龟毛,怎么看不到他面前坐着自己这么一大架财神爷吗? 想到自家大舅子人属实不错,暗中替他摆平过几次麻烦,他也知道自己挣多少钱但也没有起过坏心思,于是起身将一个匣子递给了他,示意他打开。 陆明江接过匣子打开看到里面有着厚厚一叠的万两银票和向蓝蛮子买一千匹马的凭证,顿时颇为震惊。 宋沛年有些难为情地说道,“唉,我当时娶舒窈不是没有多少聘礼嘛,这算是我补给舒窈的聘礼吧。” “大舅子我知道你所图之事,你可得好好干哈,我和舒窈后半生的荣华富贵就靠你了,当然天下的百姓也需要你。”宋沛年又装作语重心长模样说道。 看他一副装模做样的样子,若是以往,早就忍不住揍他了,但是此刻陆明江唯有感动,前路不明,感谢他愿意为他举起火把。 稍后宋沛年又说,“这些马匹可是我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搞到的,到时候你直接去贸易口拿着凭证找蓝蛮子领就是了,钱我都付了。你放心,他们的头儿大胡子现在被我拿捏的死死的,我又让他去给我们找马匹去了。” 宋沛年看着他仍然一副感动的模样,于是贱兮兮凑上前,“大舅子你咋还伤感起来了?” 陆明江不在乎自家妹夫时不时的表演,也不扭捏地将盒子收入了自己的怀中,随后说道,“多谢沛年,不过你那里还运转的过来吗?” 这你都收了还问我运转的过来不?不过宋沛年还是告诉他自己那里绝对会运转好的。 他那儿一切都走上正轨了,他们又酿出了许多补酒和果酒,不仅汉人喜欢,那些蓝蛮子也喜欢。更不要提什么琉璃和羊毛衫,无烟炭,还有种出来大片大片农作物,二次加工过的肉品了。 想到这儿不久就要丰收了,于是开口朝陆明江说道,“你回来的时候应该也看到了这儿的庄稼了,生长的很是不错,不说亩产千斤,亩产几百斤是有的了。你先将那些银子多多招些兵马,粮草你不必过于担心,但也得备上一二。” 陆明江听到还来不及缓神,宋沛年又悄声说道,“北边的村上发现了大量的铁矿,我给压了下来,前些日子我去看了看,恐怕不止北边有。那铁矿是精铁,可以打武器。” 宋沛年给了他一个意会的神色,陆明江微眯了眸。请问这样的妹夫哪里找,没有想到一个又一个惊喜砸在了他的身上,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好命。 第17章 侯府凤凰男17 清晨,太阳缓缓升起,给整个大地披上了一层金色的暖阳。 陆苍柏和陆苍竹两兄弟这次要随陆江明要去随州,家中没有了男丁,同时为了不浪费一些人力,因为大多人力需要集结起来挖矿,所性剩下的女眷和那个几个月大的小豆丁一起回衙门,反正内衙有许多闲置的房间。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出发,陆苍柏他们将人送到衙门以后就转身离去,身后的人都念叨着他们平安。 回家以后宋沛年就着手安排衙役招人挖矿,同时就在山角处临时搭建了一个大棚子,方便就地快速处理。 时间一晃而过,整个吉延县银装素裹,百姓们都已经穿上了冬装。陆舒窈围着火炉吃着刚刚就火炉烤出的烧橘子依偎在张氏的怀里,不经意说道,“不知道爹爹和大哥他们怎么样了,今年过年他们会回来吗?” 张氏心里也担忧,但还是说道,“会的吧,前几日你爹爹来信说已经攻到了澜州,他们将北边全部打下了,堵住了鞜子的路,现在主要是南边了。” 没想到刚刚母女俩念叨着的人这时候外面的人就通报说陆苍柏来信了,还有一封是特地给宋沛年的。 宋沛年有些好奇打开信,按理来说应该没有啥事啊,不是前些日子才将粮草和新打的兵器寄过去吗,难道又需要马匹了? 宋沛年在几人的注目下打开了信,匆匆浏览一遍,大意就是希望宋沛年可以帮他们重建战后的几个州,还有就是看看那些地方是否也可以种上冬小麦。 信上说被鞜子踏过的几个州尸横遍野,地里的粮食已经被掠夺光了,百姓们一日最好的餐食就是一碗煮了许久的树根,几个州哀鸿遍野,了无生息。哪怕他们留下了许多粮草都只是沧海一粟。 而鞜子们已经进了京城了,老皇帝为了保命直接大开城门,甚至还把手下为数不多的兵交了出去。此刻鞜子们正驻扎在京城,准备往北攻打他们。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时代的尘埃如一座大山压的百姓们喘不过气来,战争年代,生命像是一片树叶,轻轻一晃就落入了尘土。 宋沛年看完信以后就将其递给了陆舒窈她们,几人看到以后都不禁感叹,也好在陆苍柏他们早已打下了北疆,要不然的话此刻怎能安稳地坐在这儿。 最终宋沛年还是决定前去找陆苍柏他们,身处在时代旋涡,他也想为一些人做些什么。 宋沛年将衙内一部分下属们叫到书房里开了一个小会,这不能是他一个人去啊,一个人去多累多苦啊。 其次这些下属们都是他好不容易带出来的,一个个都是自己可以当老板的料,只要宋沛年想要做个什么,只需要自己动个脑子,他们就可以立刻做起来,而且那是做的非常好啊。 所以宋沛年实在舍不得这么一群可爱的人儿,去了新的地方还要面对新的人,还要重新教一遍,想想就有些头疼。带上他们,自己还是可以动动嘴皮子就可以了。 于是宋沛年先给他们讲了讲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惹得一群七尺大汉热泪盈眶。宋沛年看效果烘托得差不多了直接给他们讲了要去随州那边几个州的事儿。 此外还给他们讲了他大舅子陆明江现在所谋之事,也告诉了他们若是大事可成,他们就是第一批功臣,不说别的,最基本的改换门庭是跑不掉的。 其次若是大事不成,他们这群人可能也躲不过劫难,现在安稳的日子就会被打破。 没有想到众人还在沉默之际,罗之影直接上前行礼,“下官愿随大人去随州。”无论如何他都想要抓住这个机会,他想要赌一把,就算那些人不在了,他也想为自己父亲博得清白。 一旁的王衙役虎目一瞪,没想到这小子平日里是个不争的,此刻竟抢在了第一个,没有看到大人现在笑得有多温柔吗,这恐怕是他任职以来笑得最甜的一次吧。 想着大人曾说自己可是他的第一心腹,可不能让他抢了去,于是大步一迈表示自己也愿追随大人前去随州。 而付县丞看到二人的表态瞬间站起,表明自己也愿跟随去随州。近来生活开的过好,现在他做的也是文职,难免富态了些,他用略微肥胖的身体挤开了两人,暗示自己才是宋沛年的第一心腹。 随后余下的几人也纷纷表态愿意去随州,宋沛年越发满意,笑得越发温柔,看来自己看人的眼光不错啊。 宋沛年走了之后众人都坐在椅子上缓了缓神,其实他们早就知道大人的大舅子做的事了,他们又不是傻子。 衙门每月的大半的进项,北边山上正在打的兵器,朝蓝蛮子买的马匹,时不时就送出去的粮食和药材,这些事儿宋沛年又没有瞒着他们。 但是众人也知道如果没有宋沛年就没有如今的好日子,如今吃饱穿暖,县里也发展起了大人口里的文娱事业,依着家中老人的话来说,现在就是神仙日子。 此外吉延县的人谁不羡慕他们在衙门工作,衙门的福利是最好的 。 什么节礼红包,平日里只要是因公的开销通通报销,甚至若有不舒服自己就可以找大人开一副药,所谓是药到病除。他们或许真的离不开自家的大人了。 最后最重要的就是大人所说的,覆巢之下,复有完卵乎?再说了他们对自家大人可是百般信服,大人要做的事儿就没有做不成的跟着大人有肉吃,说不定还可以混个官当当。 宋沛年:谢谢各位陆舒窈们对自己的一百八十层滤镜。 走之前宋沛年照旧给每个人来了一番慷慨激昂的“洗脑”,大致意思就是我带你们去除了让你们干活,还有就是给你们找出路。直到每一个人都心潮澎湃的时候,宋沛年才闭上了那张聒噪的嘴。 宋沛年将衙门的事都交给了张氏,张氏可不是普通的妇女,以往可是随陆苍柏上过战场的,也是管了十几年诺大的定国侯府的女子,而她的后面还有一个余氏呢。所以军队的后勤保障交给她足以放心了。 也好在这里民风剽悍,女子与男子的地位相差无几,他们知道张氏以前的身份,张氏也是宋沛年托付的人,所以对她也很是信服。 在陆舒窈等人不舍的目光下,天不亮一群人由着陆明江派来的人护送到了随州,一路上说是伏尸遍野,入目苍夷来说都也不为过,几人原本激荡的心此刻也沉浮了下去,一开始或许是出来奔前程的,此刻则是想要为天下百姓做些什么了。 第18章 侯府凤凰男18 一路车马不停,终于几天左右的时间众人就到了随州,宋沛年也不废话直接让陆明江交待这儿的情况,他打算以随州为中心扩散到其他几个州去。 宋沛年这几天都带着人奔赴在随州的各个角落,他想要看看这儿的气候和地形,有没有可种的短期粮食作物;适不适合以工代赈;有没有其他资源可用; 这些日子将宋沛年累得够呛,也好在身边都是熟悉的人,用起来顺手,时不时他还会教一些王衙役他们一些知识。 在经过差不多五天的考察日子里,宋沛年终于制定了一系列的计划,看着好多人还住在路边呢,鞜子抢夺过一座城以后就会放火烧城。 于是直接让陆明江手下的人将无家可归的人的登记在册,直接将那些人聚在一起搭棚子,给他们提供简单的一日三餐,冬天也可以住在这里,要不然这冬天得冻死。 这个时代还没有什么番薯之类的作物,宋沛年哪怕有一个系统也不可能将这些东西凭空变出来。 系统:怎么?怪我垃圾是不? 而这个时候生长最快的粮食作物,还会具有一定饱腹感的哪就是萝卜了,这作物也不惧坏气候,于是宋沛年让村民们种植了一大片的萝卜,还开始种植冬小稻。 其实宋沛年发现这里最适合种的就是棉花了,可是考虑到现在最重要的是填饱肚子,宋沛年只让种了一小片的棉花。 宋沛年还让士兵们上山伐树制炭,深冬就用的上了,其实这也是一种训练方法不是,即为随州创造了收益还锻炼了士兵。 宋沛安还让人孵化了一大群的小鸡,几乎每家每户都是几只的样子,告诉他们不必喂养粮食,只需喂些萝卜叶子和虫子即可,生下来的蛋就特别好。 在宋沛安一系列的操作之下,不出半年的时间,整个随州和随州周边的几个州都慢慢恢复了生机。而随州也慢慢变成了陆明江他们的第二个后备仓了。 公元三百九十二年,这是安朝的最后一年。 六月,陆明江率领大军直奔京都;九月,将所有鞜子赶出了中原,打得至少有十年都不敢进犯。 随着鞜子头领的人头下落,表示名存实亡的安朝终于成过去式了,黎明即将到来,新朝即将建立。 百姓们沿街欢迎陆明江等人进入京都,希望由他可以开启一个太平盛世。 陆明江看着这熟悉又陌生的京都感概万千,犹记得幼年时父亲驮着他走过的大街小巷,少年时与三五好友游街串巷....... 直到老皇帝的猜疑和刚愎自用设计将他抹杀在战场上,没有想到自己命好拣回了一条命,更幸运的是夺霸之路有家人和宋沛年的鼎力相助。 而一些百姓们也早已伸长了脖子看宋沛年有没有跟在军队后面,他们可都知道,这陆小将军可以一直打到这京都可多亏了他的妹夫,受过宋沛年恩惠的百姓们是数不胜数。 传言道只要有宋沛年的地方,百姓们就可以安居乐业。 没有看到那以往鬼都不愿去的吉延县现在是全国最繁华的县吗?听说连江南府的人都比不过吉延县百姓的神仙日子。 而被众人挂念的宋沛安此刻还在京都的百里之外呢,他计划走走停停,欣赏大山大河,等陆明江将京城全都安排妥当了他才去。 帮了怨种大舅子这么久了,总得让他歇歇,以后就让怨种大舅子自己忙活吧,自己就老婆孩子热炕头咯。 宋沛年在马车里撑了一个懒腰,然后将身旁的陆舒窈搂到了怀里。此刻陆舒窈看着马车外的场景开口道,“我想起那时候我们追随娘亲流放的日子了,夫君谢谢你。” 幸好有你,幸亏有你。 宋沛年看着怀里的陆舒窈,眼里依旧是那般清澈,于是轻声说道,“你是我的爱人,是我的妻子,护你是我的责任。” 去岁陆舒窈生了一个小子,小孩子长得虎头虎脑的,随时都眨巴着一双黑曜石的眼睛把你给盯着,见过他的人都说虽然长相集了夫妻二人的优点,不过脸上有一股精明劲儿,一看就是随宋沛年。 宋沛年:?我精明? 不过因为这孩子是个小子,于是被夫妻二人扔给了张氏和余氏,反正两婆媳对那臭小子是喜欢的不行,可能他想要天上的星星,两婆媳都会喊陆苍柏搭个梯子去给他摘。 几人都心有灵犀般的瞧着陆明江将京都收拾好了后才缓缓踏进京都,几人也没有进宫,仍旧住在定国侯府,也好在陆明江提前让人将宅子给收拾了出来。 陆舒窈走在熟悉的街道,仿佛自己仍是当年的那个小姑娘,直到看到了当初自己的“密友”如今憔悴不堪的模样才恍然大悟已经好多年过去了。 犹记得当年全家被判流放,母亲毫不犹豫将自己推出来,本以为曾经的密友王姣是来安慰自己的,没有想到她却变了一副模样,对自己百般羞辱嘲讽,仿佛自己对她做过天大的错事一般。 王姣看着面前的陆舒窈丝毫未变的容貌以及更盛的气度,攥紧了手中的帕子,她陆舒窈为何这般好命? 在家中父母家人千娇百宠地长大,随随便便嫁个男人都是个人中龙凤,现如今亲哥还当了皇帝。 她当年又为何要推波助澜陆舒窈和宋沛年二人,明明记忆里的宋沛年就是一个贪慕虚荣的伪君子,此刻清风明月般地站在陆舒窈的一旁。 若当年自己没有推波助澜那二人,若陆舒窈没有嫁给宋沛年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王姣瞧见陆舒窈直直朝自己走来,顿时慌了神,想着不会是要报复自己当年对她的羞辱吧,没有想到陆舒窈只是绕过她就和宋沛年走了。 于陆舒窈而言,早年可能还会想着简单教训一下王姣,不过常年待在宋沛年身边她也知道了,有时候对一个人无视就是最好的报复。 第19章 侯府凤凰男19 冬月二十八日,万事皆宜。 新朝代为“定”,国号为太平,意为万世开太平。 礼部尚书念了一大串的各类封官奖赏,什么陆明江他爹太上皇,他叔定国侯爷,她妹长公主,他妹夫镇国王...... 陆明江的登基大典一过就想要给宋沛年指官,惹得宋沛年连忙拒绝,急忙将自己的众下属推出来,并一一介绍众人的才华能干。 宋沛年从不是一个贪功之人,每次只要手下做了什么实事,宋沛年都会广而告之。就单是宋沛年这一点就给他吸引了无数的才干之人。 宋沛年生怕自己大舅子丧心病狂还想要压榨自己,当天回去就带着自家老婆孩子离开京都。 随行离去的还有陆苍柏夫妻二人和余氏,他们计划一路向西去看看不一样的大好河山。 等陆明江知道众人已经走了,顿时感到大无语,合着京城就是狼窝? 对于以前近臣说要提防宋沛年就感到无语,外人可能不知,但他是心知肚明的,宋沛年眼里毫无功名利禄,唯一入眼的就是他妹,可能连宋沛年自己的亲生孩子的地位都在陆舒窈的几圈后。 但其实在他的心中,如果自家的妹夫想要这个皇位,自己一定会拱手相让,因为这个皇位的一大半就是宋沛年打出来的。 有时候他想,如果是宋沛年自己当皇帝,说不定比自己当会好上许多。 只不过宋沛年那小子可能已经厌烦这些了,明里暗里几次三番表达出他对那个位子不感兴趣。 就在陆明江庆幸还有陆小二一家在京都陪着他的时候,陆小二一家已经偷偷踏上了寻找宋沛年的路途了...... 在长达十几年的旅行过后,宋沛年就带着陆舒窈定居在京都的郊外。 直到三十年以后,陆舒窈逝世,宋沛年紧随她而去。他俩唯一的孩子将他俩葬在了他俩最爱去的竹林里。 不少百姓听闻二人逝世,纷纷自发为二人挂起了白绫,点燃了长息灯,盼他们来世安康。 ————————— “宋沛年幼年成为了孤儿,幸得当时的定国公照拂才以长大成人,后又于定国公的女儿相知相爱。可前朝皇帝昏庸,刚愎自用,将定国侯府一家流放北疆,宋沛年为护定国府众人安危,带着他的妻子毅然前往北疆......” “宋沛年虽从未入朝为官,但他的影响是巨大的,他留下的各类发明产生了巨大的财力,这也让定朝度过了一开始的休养生息,也让定朝逐渐变得兵强马壮,当时拓跋族侵略时,定朝一出手就直接扩大了国家的版图。所以有时候后人都不认为他是政治家,而是发明家和农业家。” “宋沛年逝世以后,那时候已经是太上皇的太平帝亲自参加了他的葬礼,二人是姻亲,也是兄弟。太平帝颇受宋沛年的影响,知人善用,也如宋沛年一般收了不少心腹,认真提拔有才干的官员。” “而当年宋沛年在吉延县的那群下属们也一生为国为民奉献,当年的衙役当任各个州府的同知,也如宋沛年一般将百姓当作自己的儿女......’’ 一节历史课过去,不少同学们还沉浸在刚刚新奇的历史故事里。 直到一位女同学大呼,“天啊,我刚刚研究了许多,我也上网查了许多,或许这宋沛年是个恋爱脑吧。” “你瞎说什么呢?人家可是定朝的开辟者之一。”一男同学反驳道。 “那要不如你给我说说为什么杂记里记载着,宋沛年一开始帮扶太平帝是为了给陆舒窈补嫁妆,其次他做的好多事都是为了可以让他妻子过的更好,还有就是太平帝也调侃宋沛年的脑子里只有一个陆舒窈......” 【嘟嘟~小统来啦!是否要继续任务呢?】 【继续】 【好的,小统这边为你传输~】 【宿主这次任务完成度非常不错,原主性格也维持的十分棒呦!】 第20章 七十年代好儿子1 宋沛年还没有睁开眼睛就听到门外院子里一中年妇女大声怒吼,“怎么了,他爹的工作留给沛年怎么了?我们沛年怎么就没用了,他怎么就不能胜任那焊铁的工作?” “妈,小叔子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不清楚你还不清楚吗?小叔子去了也是一个临时工,就他的脾性,你觉得转的了正吗?他如果被辞了,我们家哪还有这么好的工作机会?爸这个位置不给我家沛光转正,给二弟也可以。”一年轻女子反驳着那中年妇女的话,话里竟是不满。 中年女子先是一愣,随后就是大声哀嚎,“我这是什么命啊,丈夫是个软弱的,儿子呢儿子不孝,娶的媳妇是个搅家精......” “妈,你为什么这么偏心?难道沛光和二弟就不是你的孩子了?就不是你生的了?” 中年女子顿时语塞,但还是不松口,直言焊铁工是留给沛年的。 宋沛年刚刚接收完记忆,脑子里还有些混沌,他没有出门,仍躺在床上将记忆给捋了捋。 这里是华州的七十年代中期,整个国家处于大建设的时期,农村还在吃大锅饭干集体活,而城市已经开始慢慢改革了。 宋家一家人住在北边的龙川县的县城里,说是县城,其实也是在四同省的省中心处,宋父在钢铁厂里做焊工,宋母则一直在家照管着一家人。 宋家有五个孩子,两个女儿都已经嫁出去了,大儿子和二儿子都已经娶妻了,原主是家里最小的儿子,都说百姓爱幺儿,宋家也不例外。 但宋母这般疼爱幺儿也是有原因的。 宋老太,也就是宋母的婆婆,在世的时候一直不喜自家的这个儿媳,后来为了挑拨夫妻的感情,直接将宋老大和宋老二抱在她自己身边养了,导致母子之间的情感越来越淡薄。 而宋父也从不作为,家里着火了也不关心都还在外面做工,媳妇受气了只让她忍忍,一来二去几人的矛盾越发严重。 而宋老太临走的前几年,宋母就怀上了原主,那时候宋老太也没有精力折腾了,宋母就万般疼爱将原主养大了。 原主生的可爱,抱出去常被人夸赞说是菩萨座下的小弟子,惹得宋母越发宠爱。 原主从小也是个会说话的,时不时就把宋母哄的眉开眼笑的,还常常给宋母画些以后会好好孝顺她之类的大饼,就连沉默寡言的宋父对他也比对其他几个孩子还要好。 整个社会缩衣节食的年代,宋母将宋父每月一大半的工资都用在原主身上,时不时就悄悄给原主开荤,偷偷给他缝新衣服,只是没有想到给原主养成了个好吃懒做的性子。 前几年整个国家鼓励知青下乡,每户都必须派一个出来。家里一开始说是三兄弟摇骰子谁点数小谁就下乡,没有想到被原主给摇上了,原主耍赖,还有宋母在一旁帮衬着,又摇了第二次,结果就摇上了宋老二宋沛庆。 宋沛庆随了宋父的性子,也知道自己反驳不了,第二天就跟着大部队走了。回来的时候腿跛了一只,还带回来了一个小媳妇。 其实众人都知道宋沛庆是替宋沛年去的,可是原主不那么认为,觉得那都是自家二哥应该的,哥哥就得照顾他这个弟弟,他们全家都得先顾着他。甚至认为二哥是为了回城自己将腿给弄跛的。 原主对焊铁是丝毫不懂,但不妨碍他想要一个工作出去耍耍威风,在家一哭闹二上吊求来了他爹空出来的位置。 宋父在焊铁的时候不小心砸伤了手,导致以后都无法干重活了,自然也就无法焊铁了。 厂里就给他赔了钱,还许了一个临时工可以转正的岗位,现在的工作岗位要多紧张就有多紧张,没看宋大哥在钢铁厂干了几年还是一个临时工吗?不少在城里找不到工作的都下乡了吗? 原主拿下钢铁厂的焊工以后干了几天就不想干了,又被宋母哄小孩似的哄着去干了一个月。 最后实在坚持不住了,觉得太辛苦,每日都得早起上班,于是瞒着家里人将那焊工的岗位卖给了其他人,卖了有两百块钱。 身上刚有了钱就阴差阳错被人哄着去赌了,钱赌光以后,却已经被沾染上了赌性。 没钱就起了歪心思,先将家里的钱给偷光了,又听说有人买小孩,就将大哥家的龙凤胎里的小儿子宋小星给卖了,后来大哥出去找孩子,精神恍惚地摔死在了悬崖下,大嫂带着小女儿离开了宋家。 而他二哥因为出去找他,本就是跛脚,下雪了的路不好走,一不小心摔了个半身不遂,留下了软弱的宋二嫂和小小的宋小露。 后来事情败露原主被抓进了派出所,他除了卖孩子还贩卖了一些不该贩卖的东西被处以枪毙。 宋母知道原主所做的事,悔恨不已一瓶农药喝下去就没有了生息,而宋父也紧随了宋母而去。 宋沛年都不由感叹,这货还真挺能作的啊。 捋清了记忆以后宋沛年就起床走了出去,不大的院子里两人还在继续拉扯着,宋沛年快步走了上前拉了一把宋母,“妈,我不想去钢铁厂工作,让二哥去吧。” 宋母一听那话,顿时就想要上前捂住他的嘴巴,说啥呢,自己养的儿子她不知道?身上啥本事没有,不给他找好路,他以后喝东北风去? 而老大现在在钢铁厂里当临时工,每个月有二十来块钱,转正也是早晚的事儿。老大媳妇在供销社上班,一个月也有十来块钱; 老二虽然脚跛了,但是读书写字强的啊,以后拖关系找个文员的工作做着也可以糊生。 唯有他,从小就没有干过重活,读书也不行,这以后可咋整啊,她现在都有点后悔将儿子养的太好了。 像是没有看到宋母脸上的劝慰,宋沛年满脸不在乎开口道,“妈,不是那肉联厂还在招工吗?要不我去试试?爸那工作就给二哥吧,说实话,我也不想去那钢铁厂。” 随后拖长了声音,朝着宋母撒着娇,“妈~我是真的不想去,就让二哥去吧,说到底,二哥那腿......,我明儿个去肉联厂面试,听说那肉联厂可是顿顿吃肉呢。” 宋母听到宋沛年的一顿解释也没有了脾气,心里对二儿子还是有愧的,其次手心手背都是肉,不过也知自家小儿子说什么去肉联厂也是不可能的,明天去走个过场还差不多。 一旁的宋大嫂听到母子二人的对话,再看宋母的神情也就放下了心。 以前宋父一个月的工资有四十几块,加上她家男人的工资,一个月差不多就有个七十块钱,足够糊口了,但若是小叔子顶了公公的位置,还有依着小叔子平日里的胡闹折腾,可能以后一家人都得靠他男人养了。 早知道小叔子不愿去,她也就不出来当坏人了,希望婆婆没有记恨她,宋大嫂这般想着就进了厨房。 晚上一大家子围着桌子吃饭,宋沛年看着只有自家老爹,二嫂和自己面前有一碗鸡汤,但桌子上的人已经见怪不怪了,而宋父喝鸡汤是因为手受伤了,二嫂是因为要给孩子喂奶。 其他人面前都是一碗杂粮饭,桌子中间还摆了一大盘子烧茄子,不过宋母炒的时候没有放多少油,吃起来味道属实一般。 对着宋沛年坐着的宋小星正眨着眼睛看着桌上宋沛年的那碗鸡汤,奶真是偏心,什么好吃的好用的都是小叔叔的,自己和妹妹,还有二叔家刚刚生下的小妹妹都没有份,更不要说自家的爸妈了。 奶奶老是说小叔叔早产身体弱需要多补补,可是他怎么看不出来,上次疯狗追小叔叔,小叔叔可是跑赢了疯狗的。 宋沛年不知道对面小不点儿的心理活动,但早就注意到了对面的目光,他将自己面前的那碗鸡汤里的鸡腿挑给了宋母,将鸡汤推给了对面的宋小星和宋小花兄妹二人。 嘴上还嘟嚷着,“我都这么大个人了,今天不想喝,妈你把鸡腿吃了,明天早上给我煮个鸡蛋,我吃完了就去肉联厂。” 宋母看着碗里的鸡腿不由感动,果然从小自己养的就是贴心。桌上的其他人还想着今天宋沛年难道变性了,听到他要吃鸡蛋又恍然大悟了,感情是不想喝鸡汤是想吃鸡蛋了。 而宋父却突然出声问道,“肉联厂?你去肉联厂干什么。” “明天不是说肉联厂要招工吗?我怎么说也是一个高中生,我去试试,说不定人领导看我机灵就给我招上了。” 众人:你能读上高中还不是爸一棍一棍逼出来的?可惜最后高中没有读完就辍学回家了。 宋沛年不管桌上众人的表情,继续说道,“爸你那工作就给二哥吧,我去了也吃不了那苦。” 宋母在一旁帮腔道,“啥话呢,还不是你心疼你二哥。”又扭头朝宋老二说道,“老二,沛年是想着你,才让你去的,那臭小子白长了个嘴,话都不会说。” 宋老二也不开口,只默默点了点头。宋沛年则是满不在乎地刨着饭,还别说,这杂粮的味道还不错。 第21章 七十年代好儿子2 第二日天不亮宋母就叫了宋沛年起床,虽然知道自家儿子没有戏,宋母还是给他熬了浓浓的小米粥,煮了四个鸡蛋。 宋沛年就着咸菜和鸡蛋吃着小米粥,慢悠悠地将饭吃完,将没有吃完的两个鸡蛋递给了宋母,让她和宋父一人一个,就急匆匆地出了门。 宋母连忙追着宋沛年出门让他走慢点,宋沛年头也不回地朝着宋母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宋母握着手里还温热的鸡蛋,看着越来越小的背影,这小子咋突然变懂事了。 宋沛年来到肉联厂大门的时候,门口已经排了许多人了,面什么工种就站在哪一列签到进考场。 宋沛年看了看所有工种的待遇,还有各队人数的多少,毅然而然地站在了招技术工的那一列。 宋沛年前面不过只有十几人,他排列两分钟的队填写好了资料就进了考场。考试的流程分为笔试和面试,今天是是笔试。 监考官是一位面色严肃的中年人,看到众人也不说话,只发了试卷,说了考试的各类注意事项和时间就捧着茶杯坐在了考场的前面。 监考官一边喝着茶一边出神,不知道厂长要搞什么,前几日从南边拉回了一批机器,现在还要招什么技术工,他们肉联厂说白了就是个杀猪的地方,搞这些有的没得干什么。 尤记得不久前搞出来的肉罐头,现在想起都感觉一阵恶寒。 宋沛年快速浏览了一遍考卷上的内容,上面题目上面写了你对未来肉联厂的发展有什么建议?肉联厂除了卖肉还可以卖什么?你还知道什么肉制品?你可以将那些肉制品做出来吗? 宋沛年快速写了一通就起身交卷,那中年男子看都不看宋沛年的卷子只让他放在桌子上就可以了。 考完试的宋沛年出了肉联厂的门就在龙川县里乱逛,这个时代的每个人都穿的灰扑扑的,很少见到什么鲜艳的颜色,但每个人面上都挂着和善的笑容。 逛了一圈儿也没有什么好逛的,宋沛年就准备打道回府,刚到巷子口就看见买菜回来的宋母,一旁的还有隔壁的邻居。 不等宋母开口,隔壁邻居张翠芬就走上前,“宋老三你怎么在这儿,我不是看到你也去肉联厂面试了吗?我儿子都才进考场,你怎么又回来了,你不会没出考试吧?” 张翠芬神情夸张,眼里还有着不可思议,这宋家老三一看就不是个成器的,可能也只有宋家人能接受的了他。 心里又有些暗喜,她刘美荷(宋母)一辈子都比不过自己。年轻的时候就比不上自己,这老了更是比不过。 张翠芬说的话倒是没有什么毛病,不过语气里尽是阴阳怪气,听得宋母窝火,宋母面上不显,却拉着宋沛年走了,语气不好地说,“先走了。” 宋母朝着宋沛年抱怨道,“她张翠芬神气什么,她儿子考不考得上还得另说呢,要是考不上和你没考也是一样的结果。还有他们母子的那长相,我多看一眼我就觉得晦气。” “妈,你说啥呢,我去考试了。不过我面的是技术工,面的人少,没有排队,我考完就回来了。”宋沛年一脸你在说什么的表情,语气里还带着一丝不满意。 宋母微惊,急忙解释道,“没,没,我不是看你这么早回来嘛。我今天买了你最爱吃的五花肉,一会儿给你炒回锅肉吃。” 宋母像哄小孩儿一样,也没有问宋沛年考的怎么样,可能在她心里对宋沛年也没有多大的信心。 等成绩的这几日,宋沛年也没有出门,天天就帮着他妈带孩子,现在宋小星可喜欢自家的老叔了,老叔特别有趣,给他和妹妹讲好多的动物故事,老叔还驮着自己带自己起飞。 “老叔,你再快点儿,哦~起飞了~”宋小星坐在宋沛年的脖子上激动地尖叫,宋沛年举着宋小星的小手,一旁的宋小花也扒拉着自家的老叔的裤子,示意该轮到自己了。 宋沛年放下了宋小星,将宋小花直直地横着抱着在院子里跑,嘴上喊着起飞咯,逗得宋小花咯咯地笑。 宋母从厨房出来看到玩闹的叔侄几人,脸上皆是笑意,不过还是装着严肃说道,“别闹了,洗手准备吃饭。一条街可能都是你们的声音。” 谁说她老儿子不懂事,没看到他谅解她吗?主动帮她带这两个皮孩子。 “收到!!!!”几人异口同声,不用问,这也是宋沛年教的。 这个时代没有什么娱乐活动,一大家子吃过晚饭就歇下了。 宋母一整夜都翻来覆去,一旁的宋父也受到了感染,问她一晚上都滚来滚去的,是有什么心事不成。 宋母也不理他,翻了个身转向墙壁,对着墙壁发呆直到大半夜才沉沉睡去。 天还不亮宋母就收拾妥当去厨房熬了一大锅粥,接着就将房间里的宋父给捞了起来,让他照管锅里的粥,自己则匆匆出了门。 这几天宋沛年给她的感觉太强烈了,时不时就以一种肯定的语气说他肯定能过的了笔试,几天的洗脑,她都觉得自家小儿子一定过的了笔试。 但心里还是有点儿没底,怕被人看见她去看那录取上的告示,所以自个儿一大早就先去肉联厂门口去看,哪怕没有自家老儿子的名字,也就没有多少人看见她,也不丢脸。 宋母当年也是上过夜校的人,对于大多的常用字也是了然于心,此刻她站在告示栏边看着刚刚贴出来的名单。 她从头到尾开始看,直到结尾处都没有看到自家小儿子的名字,一颗悸动的心也就慢慢沉下去了。 正失落时,突然看到告示最后面技术工的那一列写着”宋沛年”三个大字,一旁还写了他的签到编号025,主要是为了预防有同名的给搞混了。 宋母捂着一颗快要跳出来的心,想着自家老儿子前几天就说他的编号是025,拉着一旁也在看榜的小伙子说道,“年轻人,你帮姨看看,这是不是写的是宋沛年。” “婶子,就是宋沛年,宝盖头一个木的宋,丰沛的沛,过年的年。”小伙子热情的答道。 听到那小伙子肯定的声音以后。宋母一把就扯掉刚刚遮脸的头巾。 四处张望有没有认识的人,只要一看见一个就立马朝着认识的熟人打招呼,不经意就说自家老儿子的名字在榜上。 熟人们都颇为惊讶,谁不知道宋家小儿子啊,那是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 大建设年代,也就只有他面皮子是白的,手无缚鸡之力了。 宋母刚刚只顾着看宋沛年的名字,此刻又从头开始看起走找隔壁张翠芬儿子的名字,找了一大圈都没有找到,脸上的笑意更深了,扭头就出了肉联厂的大门回家。 回到巷子以后看着张翠芬家紧闭的门,宋母一颗炫耀的心无处显摆,无奈转身回来家。 一进大门,家里的工人们都已经去上班了,唯有编箩筐的宋父,在屋子里照顾婴儿的宋二媳妇,睡觉的宋沛年和宋大家的一对龙凤胎。 宋母火箭般的冲到了宋父的面前,“我给你说,我们沛年过了那肉联厂的笔试!” 宋父听到那话,满脸震惊,老婆子是不是早上起的太早了糊涂了? 再三确认后,还是有些恍惚,最后只得叮嘱宋母不要到处显摆,还没有过面试呢,现在才踏进去了一只脚。 宋母哪里听进去了,她只想着她家老儿子过了笔试,那张翠芬家的没有过,不到一上午那条巷子里所有的人都知道。 宋母今天心情尤其的好,对家里所有人都和颜悦色的,以往只会买几两肉,这次也大方的买了足足一斤,说是要让宋沛年吃了后明天好去面试。 晚上一家人围着桌子叮嘱宋沛年,宋沛年只摆手说都是小事儿。 第二天一早宋沛年就被宋母给薅了起来,帮他忙前忙后,宋沛年看着自家老母亲一双大大的黑眼圈,不会是一晚上没有睡吧。 走在还不是很平整的路上,宋沛年决心发工资以后第一件事就是给自己买一辆自行车。 “你说说我们肉联厂未来的发展前景在哪里?你觉得什么肉制品最好发展呢?”宋沛年对面坐着看起来有些严肃的中年人,是肉联厂的厂长,厂长两旁还坐着不少领导。 宋沛年看着一屋子的领导也不慌神,镇定地回答道,“报纸上面说南方那边已经在试点改革了,想必未来公私合营,甚至是私营都会是大趋势了,而我们农产品类是最容易被取而代之的。还有就是南方已经实施包产到户了,农民自由发展以后,我们这类产品就更容易取代了。” 宋沛年顿了顿,继续说道,“现在为了让我们继续立于不败之地,唯有改革,我个人认为可以做肉类加工厂产品,或者其他的衍生产品......” 几人又交谈了很久,后面还是厂长亲自告诉他已经被录取了,还和他聊了许久的产品研发。 李厂长拍了拍宋沛年的胳膊,“年轻人,好好干!下周一就来办手续上班,我对你说的东西很期待啊。”此刻脸上没有一丝刚刚的严肃的表情。 等宋沛年走后,李厂长接着又转头对身后的人说道,“那天的的卷子你们也看了,今天面试的话那么也听了,人年轻人都比你们想的深,现在是不进就退啊......” 第22章 七十年代好儿子3 宋沛年还没有进巷子就看见巷子口围着一群老太太,一见到宋沛年就将他给围住了。 一旁的宋母都来不及阻止,夭寿哦,这要是没有录上还不有得闹的,此刻也后悔没有听宋父的话,面试还没有过不该宣扬出去的。 而宋沛年却是一脸自得的走进巷子,嘴角微翘,神情尽是骄傲。 一老太太看到他立马开口,“看小宋这神情,是被录上了?”旁边的老太太也附和着。 宋沛年故作矜持,清了清嗓子,“怎的不是?我勤奋能干,身体好,再看看我这长相,一看就是一副聪明样子,不录取我,那录取谁?” 一旁的老太太木着一张脸,勤奋?她们这片区谁人不知宋家小儿子是什么样的人,油瓶倒了都不会扶一下的人。可要说聪明?怎么也看不出啊? 现在的工人岗位多金贵啊,没看到好多没有工作的年轻人都下乡了吗?就他宋小子运气这般好?大运就让他给撞上了? 另一位老太太不信宋沛年的话,扯着嗓子说道,“宋家小子你可不能框我们,你说说人家看上你哪一点要招你进去。” 宋沛年也不在乎她的质疑,笑着说:“我怎么可能框你,你去肉联厂打听打听不就知道了?还有人肉联厂什么地方,不就是给搞肉的地方?我从小吃了这么多肉,我还不知道肉这个东西吗?” 接着继续说道,“还有啊,我妈疼我,这肉吃多了吧,就想要换个花样吃。哎!哪想到那厂长就问起我这些了,这不就问到我心坎里了,我就告诉他我想吃啥,啥样的肉好吃......” 宋沛年摊开双手装作无奈的样子说道,“哪曾想啊,厂长就把我给录取了,有时候人啊运气来了,这挡都挡不住,但是主要是我啊,长的就是一副聪明像......” 一旁的老太太越听越酸,尤其是听到他一个月有三十五块的工资,现在的二级工人一个月有没有三十五块钱都难说。 但也知道刘美荷时不时就给宋沛年搞肉吃,这小子不知道踩什么狗屎运了,这好事竟让他给撞上了。 这眼看着没出息的宋老三突然变得有出息了,心里有点儿不得劲是咋的。 恰好张翠芬从这里过去,黑着脸说道,“现在就乐吧,我可听说了人肉联厂招的是技术工。呵,现在吹的天花乱坠,别到时候上几天班就让人退回来了。”话刚说完,就面带讥讽地走了。 到时候知道他是个绣花枕头,还不是照样给退回来。 还不等宋母撕张翠芬,对面与宋母交好的林嫂子就指着张翠芬骂道,“少在这儿阴阳怪气,人招沛年进去就说明沛年有这个实力,不像有些人家的是一轮游都没有游上去。” 张翠芬狠眼看着林嫂子,呸了一声就走了。 而宋母这时才从巨大的惊喜中醒过来,她说什么,她老儿子就是菩萨下面的小弟子吧,她拍了拍袖子上的灰说道,“我早就说了,我们沛年是个有福气的。沛年啊,你以后得好好干,不要辜负人厂长的期望。” 说着心中还有些许酸涩,她岂会不知好些人背着她说沛年被她养废了,以后是立不起来了,可是沛年一生下来就是她几个孩子身体最弱的,也是她耗费精力最多的一个,也是最像她那早逝的娘,所以每次都想着法儿的对他好。 现在好了,以后他可以自己养活自己了。 宋母憋下心中的酸涩,恢复往日风风火火的性子,朝着一群老太太吹嘘宋沛年有多聪明,学东西有多快,只是有时候是他不乐意学,只要他乐意,什么都不在话下。 凭着宋母一百零八层的滤镜的夸赞,宋沛年铁皮般的厚脸皮都有些扛不住了,拉着宋母就要回家了。 宋母回家后屁股还没有落椅,又拿着钱票说是要去供销社去买肉。 宋父得知宋沛年被招进了肉联厂消息以后,随只说了几个好字,但是脸上自得的神情还是出卖了他此刻很骄傲很开心。 宋二嫂也出来给他道喜,宋小星和宋小花只嚷嚷宋沛年发工资以后给他们买糖吃,买米花吃。 晚上上工的人回来以后都一一对宋沛年道喜,脸上皆是喜悦。说道高兴之处,宋沛年直接大手一挥,说发了工资给大家买礼物,他一个月的工资都快要赶上他爸以前的工资了。 又是一天天才亮宋沛年被宋母从床上直接薅起来了,像是督促小学生上学一样,看着他整理好着装,收拾好东西,带着一家子灼热的目光出门了。 本着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态度,宋沛年刚来肉联厂办完手续以后就被李厂长拉着参观刚刚缝补好的新厂房,虽然看着破旧,但是却异常干净整洁。 李厂长拉着宋沛年先介绍了几位已经参与过研发肉质产品的老师傅,又介绍了刚刚从南边拉来的设备。 指着其中一台机器说道,“这可是从国外拉回来的真空机,将食物封在里面,可以保存几个月呢。” “还有这个是绞肉的,这个是印刷包装的,这个是......” 李厂长一边介绍一边有些得意,这可是他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得来的,但也将肉联厂十几年所有的收益都用在这上面了。 这次必须给干票大的,不过这人才难找啊,找了许久也才找了一个宋沛年,这小子一张嘴就吹的天花乱坠,希望这小子是个靠谱的。 李厂长将所有东西都讲完以后就看着宋沛年,示意道接下来就该你了,小子。 宋沛年立刻领会,试探性问道,“不知厂长可听说过南方席上有一种特产叫刀口圆子,我们可以进而研发出其他简单便捷耐放的食品啊,再加上有了真空机,这不放的时间更久了?我以前读书的时候想吃肉就想吃那种一打开就可以吃的东西,这随时随地啊就可以来上这么一点儿......” 李厂长一听觉得有一点儿道理,立马就让人拿十斤肉过来让宋沛年几个试试,反正这儿除了宋沛年还有几个老师傅,他提供一些重要的想法,调味还有几个老师傅呢。 说干就干,几人立刻就按宋沛年的要求绞肉,准备调味品,这时候宋沛年不由觉得自己运气好,这个时代的人大多都没有什么坏心思,一心都搞建设,所以就少了许多狗屁事儿。 几人忙活了一下午也才将肉给码好,眼见几位老师傅还想要加班干活,宋沛年连忙出声阻止,“几位师傅,明天再来搞吧,今日回去养精蓄锐,明日才更有精神啊。” 也好在现在是冬天,肉放得住,几人也就同意了宋沛年的说法,主要是今天绞肉糜和摔肉实在是有点儿累。 第二天上午一早一群人就将昨天计划做的给做好了,李厂长听后忙带着一群人进来试吃。 李厂长身后的人都无比祈祷这次他们肉联厂研发的产品没有什么问题,上次吃了新研发的肉罐头可是让他们一群人拉了好久的肚子,还有上上次的肉丸子,不提也罢! 李厂长看着面前微红的一块肉,切成了一块一块的,不禁问道,“这怎么是红的啊?”要不让朱经理先吃? 宋沛年看他一脸不确定的表情,直接说道,“肉类中含有肌红蛋白成分,所以午餐肉做出来会稍偏红。” 李厂长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扭头看看身后的朱经理,只是没有想到朱经理早就转向一边,装作和其他几人聊天的模样,其他几人也非常配合地附和着朱经理。 眼看这次是逃不过了,李厂长一副慷慨就义的表情拿起来盘子里装的肉块,只是刚准备放入口中就闻到了一股浓厚的肉香味,入口以后确是十分细嫩。 李厂长吃完一块后又拿起一块,小样儿,你们不吃,我一个人炫一盘。 还是朱经理最先发现不对,怎么这老狐狸吃了几块了,难道味道真的还不错?随后他也拿了一块尝了起来,味道确实不错!其余人也有样学样拿起了盘子里的肉块。 天!李厂长为何这般!让他们差点错过如此美味! 直到几人将盘子里的东西吃完以后,宋沛年才开口问道,“厂长觉得如何?” 李厂长用帕子擦了擦嘴,点了点头,“还不错,只是这外观嘛,有些不好看。” “这就需要一台另外的机器了,罐装机,我们直接将它装在里面,出来就是一个罐头。” 李厂长沉吟片刻,“不可以手工装吗?不是还有真空机吗?”早知道就不冲动买真空机了。 “也要用到真空机,但罐装机也非常重要。” 李厂长点头表示知道了,看来要舍下自己这张老脸去隔壁机械厂贷罐装机了。 第23章 七十年代好儿子4 经过宋沛年给李厂长的游说,现在他和几个老师傅已经组成了一个新的部门了:开发部。 同时经过李厂长他们几人的商讨,最后几人还是听取了宋沛年的建议,学国外将这玩意儿给命名为“午餐肉”。主要是他们也想不出其他好名字了。 在李厂长去贷罐装机的时间里,宋沛年带着几个老师傅又改进了午餐肉,调味料也换着比例试了试,他们还试着用其他的肉类生产,最后发现味道也大差不差。 改良后的午餐肉味道层次更加丰富,加了一点点的食品护色剂的午餐肉此刻颜色更加淡,但是更诱人。 李厂长现在无比满意宋沛年,这小子不仅脑子好用,还是个会上道的。 宋沛年提议将他们肉联厂以后的东西做成一个品牌,就以这个县城的名字命名,龙川。 这样午餐肉如果推广出去了,等于是这个品牌也做出来了,以后推新的产品,人们都知道是龙川的,说不定喜欢吃午餐肉的也都会买新产品。 几人协议后午餐肉采用了蓝色包装,外加两只可爱的小猪,和几个大字:龙川午餐肉,每一口都是肉!还有诸如生产日期配料等的信息也印在了上面。 李厂长之所以觉得宋沛年上道,主要是因为包装上面的猪是宋沛年让他画的,几个大字也是宋沛年让他写的。 现在李厂长看到宋沛年都会亲切地喊他小宋。 “小宋,你说我们这个产品做出来了,如何卖出去呢?如何人们知道我们这个东西呢?”总不能在大门口摆个摊一个人送一盒吧。 可宋沛年却真是如此想的,“不如拿出几十盒打开包装切成小块,在供销社门口摆个摊让人们试吃,觉得好吃他们自然会去供销社里买。” 可一旁的朱经理却不赞同,“那这不是资......” 他话都没有说完,宋沛年就出声打断他,“朱经理,你可不能乱说,这咋就是那种行为呢?我们这个试吃又不要钱,免费的!纯粹就是咱们肉联厂回馈广大人民群众。” 接着又给李厂长支招,“厂长,不是还有半个月就元旦了吗?各大厂都要发节礼,你要不要带上午餐肉出去推销推销,价格给他们算便宜点儿。” 李厂长眼睛一亮,是啊!先不说他和其他厂的厂长们关系不错,其次就是他们午餐肉的味道确实是好,说不定有戏! 李厂长想通以后就给他们开发部调了不少的人过来,帮忙生产午餐肉,自己则提着一袋子午餐肉出去卖东西咯。 宋沛年看到忙碌的众人,决定再次忽悠李老头给他再搞一个生产部出来,要不他和几个老师傅扛不住啊。 宋家此时桌子上摆着一盘用油煎过的午餐肉,宋小星一边吃还一边赞叹,“老叔,好好吃啊!原来你以前不是吹牛,你是真的会搞好吃的,我觉得奶给你多吃肉是应该的......” 宋小星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他妈给敲了一下头,“说什么呢你。” 脸上还带着些不好意思,这不是给婆婆送上门说他们在背后说宋沛年的坏话吗?但别说,这叫午餐肉的玩意儿真好吃,看来自家小叔子还是有点子聪明劲儿。 那边宋母只装作听不到的样子,以往是对沛年过于偏心了,她们有些意见也是人之常情。以后就听沛年的话,一碗水端平,家和万事兴。 宋母将午餐肉吃到口里也终于放心了,前些日子就一直担心张翠芳说的话给成真了,这下她家沛年研究出来了好东西,还怕肉联厂的人不要他吗? 元旦三天假期一晃而过,不少节礼是午餐肉的家庭对午餐肉的态度几乎都是不喜到热爱,他们偶然发现炒饭的时候切一点儿炒到饭里,煮汤的时候切一块到青菜汤里...... 家里孩子多的,发现这几盒都不够吃,吃完没有以后就在家里闹着要吃,小孩子想吃,大人也想吃,尤其是男人们发现这玩意儿油炸过后适合当下酒菜。 正当工人们想要不要去肉联厂的门口问问这午餐肉卖不卖的时候,这天人们却都发现供销社的门口竟然摆起了一个小摊子,人人都可以领一小块用油煎过的,哪怕是有的小孩子嘴馋,小孩子多领几次,摆摊的人都会给小孩子递上一块。 五毛钱一盒,关键是还不用票!不少尝过午餐肉味道的人都排着队买,一传十,十传百,大半天的时间将肉联厂的库存都搬光了。 龙川县虽然是一个县,但是确是在四同省的中心,不少四同省的政府部门都坐落在龙川县。 午餐肉的大卖,还有宋沛年最近又研发出来了新产品。李厂长最近高兴的找不到北,他带着宋沛年,提着一大袋午餐肉和刚刚研发出来的新产品就进了政府的大楼,准备去给他们肉联厂申请资金扩大生产规模了。 之所以带着宋沛年是因为他觉得宋沛年太能侃了,除了有个好脑子,还有一副好口才! 宋沛年也不负李厂长所托,凭借他的忽悠,还有他画的大饼,从四同省可以靠着一罐午餐肉超过隔壁的几个省,再到可以给国家赚外汇。 领导一听外汇这两个字,还有他们肉联厂除了午餐肉还已经研发出了其他可以媲美午餐肉的产品,立马就给他们批了一块地和几条生产线。 李厂长现在看宋沛年那是一百个满意,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宋沛年就被提为开发部和生产部的双部长。 第24章 七十年代好儿子5 阳春三月,人们脱下来厚厚的棉衣,穿上了大衣。 宋沛年也不例外,自从宋沛年升职以后,宋母就给他置办了当下最时髦的大衣和长裤,现在要说宋母外出最喜欢的事是什么,当然是和邻居一起聊宋沛年了,尤其喜欢在张翠芳的面前聊,每次都会把她给气的眼不是眼的,鼻子不是鼻子的。 这天宋家人一起尝着宋沛年刚刚带回来的新品,烤肠和各类的火锅丸子,一家人围着炉子吃着。 正当所有人都沉浸在美味的时候,宋沛年却突然打破沉默。 “二哥,我们厂里现在缺一个记录员的位置,一个月有三十块钱的工资,你想要试试吗,我可以内推。”宋沛年咬着一颗爆汁的牛肉丸,汁水烫得他眉头微皱。 宋沛年还是一副不正经的模样,而其余宋家人此刻都是一副震惊的模样。还是宋母最先缓过神来,“你说啥?这事儿可不能开玩笑。” 宋沛庆倒是没有多大的反应,倒是抱着孩子的宋二嫂扯了扯他的袖子。 “我怎么可能开玩笑,现在吃的这些都是我们的肉联厂的新品,马上就要投入生产了,不是缺人嘛,我就想到了二哥。” 宋沛年话说完之后,又略带些不好意思小声说道,“我不是看二哥天天回来挺累的嘛,去了肉联厂至少可以不用干力气活,还有我照看着......”宋沛年说话的声音越说越小,面上尽是不自在,了解他的人都知道这小子现在是真的不好意思。 一家之主宋父倒是开口问宋沛年工作的可靠性,还有这事儿厂长知道不,了解过后又问宋沛庆愿不愿意去。 宋沛庆还在思考中,而宋二嫂却恨不得替他给答应了,这几个月哪一天回来不是埋头就睡的,哪怕妈有意给他补营养,也还是越来越瘦,想来在钢铁厂实在是辛苦。 宋沛年看宋沛庆淡淡的样子,他像小时候一样撒娇,但面上还是有些不自在,“二哥,你就去吧,我们厂真的需要一个好的记录员啊,我们小时候玩扔沙包还有各种游戏,你是不是抢着当记录员,你肯定喜欢这样的工作啊。” 宋沛年东扯西扯说了一大通,前言不搭后语的。 宋沛庆却听得心中一阵感慨,知道是三弟在帮他想出路,因为他脚跛了,厂里根本就不会让他转正,其次干工时他也比不上正常员工。 自三弟出生以后,他就被娘教导要爱护弟弟,每一次弟弟做错了事,不是大哥就是他替沛年背锅,有时候他和大哥生气了,沛年就会笑着一张脸淘气地喊哥哥,嘻皮笑脸说以后自己出息了给两个哥哥买二八杠。 其实他和几兄妹都知道爹娘偏心,他们看着沛年长大,小小的一个被他们几兄妹抱着长大,大多时候都会容忍他的性子,直到那次知青下乡,那个时候其实自己也考上了大学...... 宋沛庆看着面色略带讨好的宋沛年,想起了小时候他弄坏了自己的竹蜻蜓以后,找爹重新编了一个以后偷偷放在了自己的枕头边。 宋沛庆微叹一口气,细细问起了这个工作,直说明天和宋沛年去看看。宋沛庆发现自己刚说完,宋沛年就不可见地松了一口气,大口咬着叫“福袋”的东西。 宋父看到关系缓和的两兄弟,心里高兴,将自己珍藏了许久的酒给拿出来了,还给三兄弟各倒了一杯酒。 哪曾想宋沛年是滴酒就醉,醉了的他先是发了一会儿酒疯,后又抱着宋沛庆的大腿哭,嘴里一直嘟嚷着对不起二哥。 搞得宋沛庆是坐立难安,最后还是三父子合伙把这个醉酒大汉抬上床的。 第二天宋沛年第n次从床上被宋母薅了起来,宋沛年看到宋沛庆以后像是想到了昨天晚上发酒疯的事儿,匆匆吃了两口饭就喊宋沛庆出发。 李厂长看到长相相似的两兄弟,心里祈祷宋沛年他哥是个有真才实学的,要不然招进来不好交差。 但要是不招,也害怕宋沛年被人挖走了,不要以为他不知道隔壁省的肉联厂厂长悄悄找过宋沛年。 一通面试下来,李厂长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了,这宋家两兄弟都是有真才实学的啊,小的脑壳是聪明无比,大的也是思维严谨,李厂长大手一挥就把宋沛庆给招进来了。 两人一出门就看见像个哈巴狗一样巴巴等着面试结果的宋沛年,看到二人又装作路过的样子,直到宋沛庆给他一个肯定的点头,宋沛年又恢复往日的神采飞扬,呲个大牙直夸李厂长有眼光。 一通彩虹屁过后,宋沛年就带着他哥介绍给肉联厂的人,现在宋沛年的能力可是得到了厂里所有人的认可的,想来由他介绍的人也差不到哪里去,都纷纷表示了对宋沛庆的欢迎。 也就几个月的时间龙川肉联厂研发的各类肉制品就风靡了整个四同省,尤其是各类火锅丸子和一些炸猪排,小酥肉等一些炸货,而火锅丸子的热卖还带动了隔壁副食品厂火锅底料的热卖。 随之而来的还有开放经济的消息,听到此消息的肉联厂的众人都是面带红光,因为这表示他们龙川肉联厂的东西可以卖往全国各地了!这可以扩大生产规模了!他们可以加工资了! 得到此消息的李厂长本人更是喜不胜收,厂里的领导们都大赞特赞了他的前瞻目光和识人的眼光。 李厂长率先找到了已经是副厂长的宋沛年,和他商量如何将他们肉联厂的食品推向全国。 朱经理是管销售的,宋沛年则建议厂里招收一些销售人员由朱经理带着,他们的工作就是将产品推向全国,每在其他地方卖出一箱就给他们利润的百分之五的提成。 而如果卖到了是除了隔壁几个省的地方的话就给百分之八的提成,因为在隔壁几个省卖的话会比较省力,隔壁几个省的人时不时就会让四同省的人帮着买他们肉联厂的产品,龙川牌早就享誉隔壁几省了。 其次肉联厂的员工只要不耽误本职工作也可以卖产品,提成都是一样的,因为有些员工也都是有些关系的,卖货给其他地方的供销社会更简单些。 肉联厂的招工告示一贴就引起了龙川县的轩然大波,不限年龄,不限性别,不限学历,只要求基本的认字,主要是口才好,会推广商品,一个月就有二十五块钱的无责底薪!还有提成拿,那不是卖的越多,到手的工资就越多了! 主要是他们知道这龙川肉联厂的东西有多好吃啊,有时候一些产品在供销社都抢不到货,以这火爆程度,到时候说不定提成比工资高都有可能! 宋沛年一到家就发现院子里坐着四个女人,他的大嫂二嫂二姐,还有对门的林嫂子,四人皆是一副难为情的样子。 宋沛年给几人都打了招呼,直到宋沛年朝宋沛朝宋二姐喊了一声二姐,宋沛朝紧绷的脸才松了下来。 宋沛年想起了原主和宋沛朝也是有过矛盾的,之前宋沛朝未嫁人的时候埋怨宋母偏心宋沛年,却没有想到宋沛年却呛声说对他好是应该的,谁叫他是最小的,一来二去姐弟二人的关系越发不好。 宋沛年略微一想就猜到可能是肉联厂招销售的事,宋沛年也过去坐在几人的旁边问道,“嫂子你们是想向我打听肉联厂招人的事吗?” 宋大嫂也知道近来时间宋沛年越发懂事体贴家人,于是就开口道,“沛年,嫂子就给你直说了,我们确实是想问你招工的事儿。你现在是副厂长,这么多人盯着,肯定不好把我们给塞进去,我们只是想问问你面试的事儿,我们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宋沛年闻言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喊他将她们塞进去那就好说,于是他就给几人上了一节的销售课,还有面试技巧。直到几人都有所了解过后,宋沛年才起身回屋。 第25章 七十年代好儿子6 吃过晚饭以后宋沛朝帮着宋母收拾碗筷以后就要告辞了,宋母提着一大坨的东西就要塞给她,“拿着,拿回去给几个孩子吃。你公公婆婆现在也没有活干,大生现在也下岗了,你就拿着吧,这些都是沛庆带回来的,不是沛年那臭小子的......” 宋沛朝心里一片酸涩,想着婆婆看病将家里的钱都花光了,自家男人和公公都好巧不巧也下岗了,家里没有了经济来源,可孩子们马上就要上学报名了,说是举步维艰都不为过。 这也是她厚着脸来找宋沛年的原因。 眼看着宋沛朝都要接过宋母手上的东西,没想到这时宋沛年却从隔壁的角屋里冒出来了,宋沛朝立马松手,双手不自在地放在身后,面露尴尬地就说要走了。 宋沛年大步跨过来,忍着宋母要砍了他的目光将宋母手中的东西接过塞给了宋沛朝,闷声说道,“天黑了,二姐我送你回去吧。” 宋母面色一喜,挥着手道,“快去,快去。”然后又抱了抱要走的宋沛朝。 宋沛年骑着自行车带着宋沛朝走在巷子里,两人都是一言不发,直到宋沛年将宋沛朝送到了她家的筒子楼下,才低着头说道,“二姐,对不起,以前都是我不懂事。”声音小到不仔细听都听不到。 随后趁宋沛朝没有反应过来也抱了抱她,又将车筐里的东西塞进了她的怀里,长腿一挥就坐在了自行车上,头也不回地骑走了。 宋沛朝眼眶有些湿润,将冻得有些僵的手放进了口袋里,却发现刚刚口袋里的一个信封变成了两个,打开一看,里面都装着好几张的大团结。 宋沛朝顿时有些哭笑不得,母子俩塞钱的手法都是一样的。握着手里温热的信封,心中的隔阂逐渐减少。 ———————— 就在整个龙川肉联厂都在如火如荼生产售卖时,省里的领导突然找上了李厂长,说让他们带上产品去首都,寻找新的市场。 李厂长对此尤为重视,直接派了厂子里的几个“精英”,由宋沛年带队去首都。在出发前宋沛年又和几位老师傅将一些产品调了味道,带着新出炉的产品,一群人怀着忐忑的心情出发。 坐了几天的绿皮火车终于来到了美丽的首都。 首都是改革的最前沿,这儿已经有了不少的私营商铺,或是一些公私合营的商铺。 宋沛年带着朱经理考察了各类的商铺,打算在这儿开一家龙川食品专卖店。 最终经过众人的协商选在了政府刚刚规划下来的商业区,宋沛年力排众议以肉联厂的名义买下了这个大商铺,同时自己也在首都贷了一套房。 朱经理看他将自己全部的身家全砸进了那套房里,甚至还向银行借了一笔钱,对此吃惊不已,看着宋沛年义无反顾的样子,让他规劝的话都憋下了,最后自己都忍不住买一套。 想着宋沛年就如小狐狸一般,从不做亏本的买卖,于是最后还是没有忍住跟着他一起买了一套。 宋沛年当场就说这将会是他朱经理这辈子最明智的决定之一。 开业那天,宋沛年搞起了全场试吃的活动,在门口支起了一列摊子,同时做起了买五送一的活动。 虽是首都,但也没有见过这般盛大的开业活动,敲锣打彩。 每一个服务人员都像是经过特殊训练一样,穿着一致的工服,试吃过后,不管你买与不买都会让你感受到如沐春风般的服务,那供销社工作人员的服务态度与之完全就是不能比。 但由于龙川肉联厂的各类食品味道出奇的好,大多都是会买上一两袋。 就这样,龙川食品在首都开了未来众多龙川食品连锁店的第一家店,也在外省打响了名声的第一枪。 第26章 七十年代好儿子7 宋沛年在首都大概呆了有三个月才回了龙川,休息了两天就去了肉联厂。 此时李厂长正在鼓舞士气,“都打起了精神了啊,这是我们第一批的大订单,谁要是出了差错就自个儿卷铺盖走人。” “只要我们第一批产品走的开,未来我们也更不会存在什么下岗的问题,没有活干的问题......” 李厂长的一阵画饼,听得众人热血沸腾,只要有活干就是好的,现在多少厂都在裁员啊。 最好还有加班,因为副厂长说了,只要有加班就有三倍的工资,外加上一些补贴。 宋沛年在一旁看着,这李厂长的画饼功夫那是青出于蓝胜于蓝啊。 鼓舞大会过后,宋沛年和宋沛庆对了这几个月各产品的出库量。 还是一些肉罐头之类的简易食品比较好卖,因为这类产品价格较低,食用较为方便。 销售们的工作也进展的不错,每个月都可以每人各类产品相加都可以售出几百大箱。 总而言之,肉联厂各类工作都进展的不错。 肉联厂的工作忙完,宋沛年终于有时间闲逛了。 宋沛年搞了两张自行车的票,带着他大哥宋沛光就出门买二八杠了。 兄弟二人一人选了一辆,宋沛年豪气地递出了钱和票,宋沛光怀里的钱都没有来得及掏出来。 宋沛光见状就将买自行车的钱递给宋沛年,“给,这钱你拿着,你都给我一张票了,我咋好意思还让你掏钱买自行车。” 宋沛光憨厚的脸上全是喜气,自己终于是有车一族了,以后可以带着媳妇儿上班了。 宋沛年摆摆手示意不用了,“你我还见外啊,我以前不是说给你买二八杠嘛,这不,我说话算数,不要你出钱。” 在外宋沛光也不推辞,想着他们亲兄弟二人确实不用过于见外,以后等这小子结婚了,自己给他包个大红包就行。 这小子也真的像娘说的那样,越来越有出息了。 但对家人也越来越好了,时不时就补贴家里,对家里的三个孩子也好,孩子的麦乳精奶粉零食什么的都是他一个人包完了,还时不时带他们出门去玩,要说现在宋家几个孩子最喜欢谁,肯定都会说喜欢自家老叔了。 宋沛光红光满面推着车往前走,刚走了一段路就看到街头处围着一大群人。 “把钱给我!那是我挣了好久存的钱,那是给孩子看病的钱,把钱给我。” 年轻女子大声嘶喊着,表情激动,双手紧紧抓着面前男人的衣裳,一旁还站着一个不大的女孩子抱着一个一岁左右的孩子。 男子挣脱女子的纠缠,将女子推倒在地,大声吼道,“什么你的钱,那是老子的钱。” 女子不顾身上的疼痛连忙爬起拽住面前的男子,“把钱给我,那也是你的女儿,你个没良心的,你就舍得她去死。” “赔钱货而已,老子有什么舍不得的,你要是识相就给我滚,要不不要怪老子不客气。”男子边说就给了拽住他的女子一巴掌。 周围看热闹的人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也对男子指指点点,男子恼羞成怒就要挥拳打面前的女子,抱着孩子的女孩儿吓得大哭。 不等拳头落在女人的身上,对面的男子就被踹倒在地。 宋沛光将人踹在地上以后,恶狠狠地看着面前的男人,脸上皆是愤怒。 而宋沛年则是将刚刚被推倒的女人扶了起来,看着面前实际年龄不过二十几的女子却是满脸沧桑,已经是入秋的季节还是一身洗得发白的夏衣,上面还有一些未洗掉的油污。 宋沛年双眼发涩,心中微痛,原主的记忆在脑海里回荡,皆是面前女子抱着小小的他哄着他入睡,或是放学回来递给他的那一颗她因课堂上表现好而得来的糖的画面。 这是他的大姐,宋沛岚。 在原主的记忆里,宋沛岚当年不顾父母的阻扰,执意嫁给了面前的男子董凯,后来与宋父宋母还断了联系。 宋沛年见宋沛岚被冻得面色发紫,脱下来身上的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喉咙发紧喊了一声大姐。 宋沛岚看着面前的兄弟二人顿时流了泪,不复刚刚满脸坚毅的样子。 “你们是谁,敢当街打人,信不信我去报警。”打人的男子,也就是董凯指着宋家两兄弟吼道。 “你还知道不可以当街打人啊,你刚刚在干什么?还有我们是谁?我们是她的兄弟。”宋沛光说完又提起了董凯的衣领给了他两拳。 宋沛年见宋沛光打得差不多了,这才阻止了宋沛光要继续落下的拳头。 董凯一挣开束缚,看着敌我差距过大转身就跑了。 宋沛光也不去追,只看着面前的众人说,“回家吧。” 没有想到宋沛岚连忙摇头,转身抱过刚刚小女孩怀里的孩子就要说走。 宋沛年却伸手拉住了她,满眼都是心疼,“姐,回家吧,爸妈想你了。” 宋沛岚顿时泣不成声,挣扎了好久才同意随着宋沛年回家。 宋沛岚抱着孩子坐在宋沛年的后座,宋沛光则带着宋沛岚的大女儿骑在前面。 一路上宋沛年都在安抚她的情绪,“去年隔壁的蒋婶儿家要置换大房子,就将他们原来的房子给卖了,我们给买下了,现在两个院子打通了,家里的房间多。大哥和大嫂她们也计划着买北边新出的商品房,你带着两个侄女儿就安心住着吧。” “妈虽然不常念叨你,但家里谁都知道她时刻都牵挂着你。” 宋沛年给宋沛岚絮絮叨叨了一路,她那颗不安的心也逐渐安稳。 几人一推开院子门就看到宋小星领着他两个妹妹疯玩,宋小星看到他老叔身后不认识的人也愣住了。 宋沛年将自行车推到院子里,就让宋小星告诉他奶他大姑回来了。 宋母听到动静就从厨房冲出来了,手里还拿着刚刚来不及放的几根葱,看到院子里憔悴瘦弱的大女儿眼眶顿时红了。 宋沛岚低着头不敢看宋母,垂下的手抠着裤子的边缝,她的孩子也躲在她的身后。 宋母扔下手里的葱跑过来拉住了宋沛岚的手,哭喊着,“你个没良心的还知道回来看看你娘啊,你怎么这么狠心啊,这么多年给你写了这么多封信都不回,回的唯一一封信就是不让我们去看你,你怎么这么狠心啊......” 而听到那话的宋沛岚却抬起头说自己没有,说自己从没有收到过信。 宋母顾不得伤心,满脸疑惑看着宋沛岚说道,“那寄给你的钱呢,你收到过吗?” 宋沛岚依旧摇头,宋母立刻上前揪住宋沛光的耳朵,“我让你寄给你妹子的信和钱呢?她怎么说没有收到过。” 宋沛光握着宋母揪他耳朵的手,“娘,疼,疼啊。我怎么没有寄过,你给我的我都从邮局寄出去了,你要是不信,你可以去问邮局啊。” 宋母松开了手,看着面前的大儿子,她对大儿子的话也是深信不疑的,要不然也不会将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他。 宋沛年看着眼前闹成一团,忙说道,“大哥肯定是寄了,就是收件人可能有问题。邮局不是有收件记录吗,到时候去看看就是了。” 宋沛岚想起董凯过段时间就会有钱,说不定这钱就是他拿的,于是有些羞愧地开口,“妈,拿钱拿信的可能是董凯。” 宋母听到那话也是心中泛酸,再看女儿一脸内疚的表情,急忙岔开话题,看着宋沛岚身后的小女孩,语气温和问道,“这是我的外孙女儿吧,我是你的外婆,你叫什么名字呢。” 小女孩小声回答道,“依依。” “依依啊,走,外婆给你煮午饭吃。”宋母牵着小女孩的手就往屋里走。 宋沛岚心中感慨万千,眼泪止不住地流。 一旁的宋沛年只说回家了,一切都会好的。 第27章 七十年代好儿子8 “依依,吃这个猪脚,这是你老舅今天一早提回来的,外婆炖了一上午,可烂糊了。”宋母夹了一块猪蹄放在了依依的碗里,面上皆是柔和。 猪脚软烂,诱人的酱色散发出香味,依依小心翼翼咬上一口,满足地闭上了眼睛。 一向不善言辞的宋父也招呼着宋沛岚多吃一点,一家子都没有受到宋沛岚突然到来的影响,和和美美地吃完了一顿丰盛的午餐。 饭后宋母就问起了往后宋沛岚的打算,听到她说要和董凯离婚,宋母提着的这颗心也就落下了,最怕她是执迷不悟,一条道要走到黑。 宋沛岚说完离婚后可能要在家里住一段时间就有些忐忑不安,她也知道现在家里虽然还是自己妈当家,但是也不得不考虑两个嫂子的感受。 没有想到这时候宋大嫂却突然开口,“自个儿家说什么住一段时间的话,家里现在房间多,吃饭也就是添两双筷子的事儿,你就安心在家里住着,多久都不是问题。” 宋大嫂往两年可能还会在乎一二,但是这两年日子越发好过,托小叔子的福,自己一个月也有五十多块钱的工资,比宋沛光还高。而且大姑子也不是一个懒人,相信安定下来也会找活干,不是一个一直吃白饭的人。 再说都是女人,都是嫁出去的,她们也都有女儿,又何苦要为难一个落难的人呢? 况且不说是宋母,宋家的几个男人一看就是铁了心的要帮衬着大姑子,她也没必要上前去找不痛快,不如多说说好话,唱个红脸,让大姑子住着也安心。 一旁不善言辞的宋二嫂也适时开口,“是的,大姐,这就是你的家,哪有说借住一段时间的话。大道理我也不懂,以前我们村也没有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水的道理。” 宋二嫂的想法和宋大嫂的相差无二,也帮着宋大嫂唱着红脸。 宋母听到两个媳妇的话顿时喜笑颜开,对两个媳妇现在那是要多喜欢就有多喜欢。 宋沛岚听到几人的话强忍住泪水道了谢就表示自己过两天就会去找活,不为了自己也要为了自己的小女儿。 众人早就发现了宋沛岚一岁多的小女儿思思是个兔唇,这要尽早去做手术。 宋沛年听言道,“你说的对,这个需要尽早去做,等先与那混账的婚离了,就去医院看看。” 宋沛岚离婚的事儿都没有让宋沛年出马,宋母带着宋父和宋沛光,还以骗取财产的报案带了两个警察直接去了董家村,吓得董凯都不敢出家门。 最后还是宋母说什么,董凯就答应什么,第二天就去了民政局办理离婚,两个孩子也判给了宋沛岚,之前偷偷领的钱也当作是踹了他的分手费了。 离婚过后,宋沛年就带着宋沛岚母子去了医院,随行的还有宋沛庆,因为宋沛年告诉他,这次四同省医院来了一位从首都来的巡诊的骨科医生,恰好上次自己在北京扭到脚去医院见过。 宋沛年将宋沛岚母子送往门诊室之后就去找宋沛庆,来的时候宋沛庆已经面诊过了,他一个人坐在医院的走廊边。 看到过来的宋沛年神色激动,“沛年,终于,医生说我这个可以扳正,走路没有问题,只是说不可以干重活而已。” 往日里沉稳的宋沛庆此刻像个小孩子一样,絮絮叨叨说了许多,宋沛年就坐在他的一旁听他讲着。 两人坐了一会儿,给宋沛庆面诊的刘医生也从门诊室里出来了,一看到宋沛年就亲切地给他打着招呼,“好久不见啊,小宋。当时还没有来得及道谢呢,你就走了。” 宋沛年谦虚回答道,“哪里,刘医生,我就只是提出来了一个想法,动手实施的还是你们。” 刘医生拍拍宋沛年的肩膀,“你就不要你的谦虚了,你的想法给了我们前进的方向啊。唉,真是可惜,你要是学医定然是个好苗子。” “哪有,我不过也只是领略了一点儿皮毛。” 两人寒暄了一会儿才告别,一旁的宋沛庆看到熟络的二人不禁开口问道,“沛年,你和刘医生认识?他说你也会医术?” 宋沛年有些不好意思开口,“唉,我也就随便学了一点点,就瞎猫碰上死耗子而已。当时我在首都扭了脚,正好是刘医生给我治的。” 宋沛庆听到他的话顿时心里划过一阵暖流,不是为了他,谁没事儿翻看医书呢? “沛年,谢谢你。” “说这干啥,走去看看大姐那边怎么样了。”宋沛年听到那话顿时脸通红,不自在地就要往前走。 看得宋沛庆满脸笑意,这小子还是在自家人面前脸皮最薄。还有妈随时吹嘘的沛年聪明,现在看来是真聪明,就看了几本医书都可以给医生提建议了。 嗯,不愧是他宋沛庆的弟弟。 宋沛庆和思思的手术都定在了下一周的周末,解决了家里的几件大事宋沛年长舒了一口气,想着终于可以摸鱼休息一段时间了,只是没有想到意外来的这么快。 宋沛年早上一上班就被李厂长叫到了办公室,李厂长面露忧色,“昨天朱经理告诉我们,说有人吃我们肉联厂的产品吃出了问题,还传出了我们用肉不干净,今天一早就有销售反馈说有好多客户都退单了,你说这可咋整?” “这消息是从哪儿传出来的?谁不知道我们的用料是最干净健康的。”宋沛年出声问道。 “我让朱经理去打听了,这消息也就是其他几个肉联厂和一些刚刚开起的私营肉厂在传。现在都在说我们用的肉不行,还价格是最高的。” “没事儿,厂长。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与其我们自己说我们的产品有多好,不如让大家说我们的产品有多好!厂长你放心,这件事就交给我和朱经理他们把。”宋沛年镇定地开口道。 李厂长听后舒了一口气,这小子鬼点子最多了,交给他应该没有什么问题,自己又可以偷偷懒了。 于是语重心长地同宋沛年交谈了一会儿。 宋沛年看着李厂长将事情甩出去在那儿偷乐,忍住没有揭穿他,他真的是看李厂长这个小老头不容易和肉联厂也算是他一手做起来的才出手的。 这几天肉联厂的销量直线下降,员工们一下班就宣传自己做的食品有多干净,没有想到这没有引起大家的信任,反而让大家觉得肉联厂的产品真的有问题,要不然为何都在急匆匆地解释? 最后还是宋沛年给肉联厂所有的员工召开了一个大会,才缓解了大家急切想要证明的情绪。 11月的最后一天,龙川肉联厂登上了华州的日报,上面写了所有产品原料采购来源以及每一种产品的配料比,还科普了个别产品中可以忽略不计的食品添加剂。 最后还写了欢迎各位实地考察,来工厂参观。以后每月的15日都是工厂的开放日,可以提前报名参加。 江婆婆家的小孙子特别喜欢吃龙川肉联厂的东西,江婆婆抱着试试的心态报名参加了龙川肉联厂参观厂房的活动,没有还有想到还真的被选上了。 一向挑剔还带有洁癖的江婆婆在参观完厂房之后,一段时间没有给小孙子买龙川食品,这次也是带上小孙子去大肆消费了一番。 有人向她问起龙川肉联厂里怎么样,江婆婆也是大夸特夸,“我去看了,乖乖,你不知道,那是一尘不染,比自家做的饭都还干净。” “还有那些肉啊,都是新鲜的肉,粮食喂养的。给我们看了所有的原料来源,那都是好肉。” “每个生产工,都是戴着帽子和口罩的,头发丝儿都不允许露在外面。” “还要消毒的,进去进来还要消毒的。我一开始还以为是糊弄我们的,没有想到每一条销售记录都是可查的。” 当众人问她以后还吃不吃,江婆婆肯定地回答道,“吃!怎么不吃!好东西怎么不敢吃?” 第28章 七十年代好儿子9 随着工厂的开放,不少客人都参观了龙川肉联厂食品的生产过程和原材料的采购来源。 龙川肉联厂的这一困境也慢慢化解,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龙川食品出货量也大幅度上升,年末结算时已经排到了全国食品内销和外销的第一。 前几批的外汇产品在国外都受到了极大的欢迎,不少订单都蜂拥而来,全厂的员工都是喜笑颜开的。 龙川食品连锁店也在全国开了不少的店,销路开了过后,销售人员大多都转业成了店长。 这天,宋沛年如往常一样出门巡店,也主要是为了散散气。 还没有走到店门口就看到一中年男人抱着小孩走的飞快,由于男人走路时东瞟西瞟,靠近宋沛年时还不小心撞到了他。 宋沛年往他怀里一看,小孩子被捂的脸蛋通红,眼角还有未擦干的泪痕。 此外小孩子的衣着打扮和男人的衣着打扮怎么看是怎么不符合。 宋沛年顿时心一沉,在原地愣了一会儿就转身跟着男人。 走过两条街以后,男人就发现了身后的宋沛年。宋沛年装作无事的样子转身就进入了路边的一间小餐馆。 这间餐馆正是宋家人帮衬着宋沛岚开的,宋沛岚做饭的手艺好,现在也可以私人开店了,全家一合计就帮她开了一间小餐馆。 一进餐馆宋沛年就大呼,“大姐,大姐。” 看到宋沛岚过来以后,就在她耳边低声说道,“有人贩子,你快把店交给妈,然后去报警,那人贩子应该就在这附近。” 不等宋沛岚震惊,宋沛年又从店里提了一点儿东西,装作是拿着打包的餐食的样子就出了小餐馆继续跟着已经走了一大段路的男子。 宋沛年一路躲躲藏藏终于看到男人进了一间小房子,正想起身去看看宋沛岚去报警了没有,就听到院子里响起了一阵熟悉的哭声,宋沛年不得已翻墙而进。 一进院子里就看到了两个大汉,宋沛年二话不说就将人踹倒,然后就进了隔壁的小屋子。 “你还敢偷偷跑,还敢叫嚣,老子今天就先废了你,你们都看着,给我长长记性。” 而对面被威胁的正是自家最近越来越皮的宋小星,宋小星满脸都是泪水,嘴巴已经被堵住了。 自己不会真的被废了吧,他以后不会也像以前的二叔了吧。 呜呜呜,他不想不可以跑,不可以跳。 正慌着神,此刻却恍然看到男人身后的宋沛年,瞬间瞪大了眼睛,还悄悄用手掐了掐自己,生怕觉得是幻觉。 宋沛年朝着他做了一个悄声的动作。 直到看到自家老叔抬手就是给面前男人一棍这才相信来人正是自家老叔。 宋沛年再给宋小星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麻利得解开了宋小星和旁边几个孩子身上的绳子。 几人刚出屋子的门就看到又来了几个大汉,宋沛年不管不顾的抱起宋小星将他甩在了院子门口,让他快跑,去找他大姑,随后拦住了大门。 宋小星看着自家老叔抵着大门被人踹了好几下,顾不得身上的疼痛,爬起来就跑。 边跑边流泪,要是自己不贪玩偷偷跑出学校就好了,要是老叔这次没有事,自己再也不和老叔抢鸡腿了。 而宋沛年看到宋小星走了以后才揉了揉自己的拳头,让那些没有跑掉的小孩走开,然后上前就是一个飞踢踹翻了面前的领头之人,不过片刻一群人都被揍趴下了。 由于刚刚宋沛年过于凶猛,一群小孩儿被吓得呆在一旁都忘记了哭,宋沛年安慰了几句,见没有效果也就拿了一把椅子瘫坐在椅子上。 宋小星这臭小子真的是天选被拐卖之子啊,以为已经改变了上辈子被原主卖了的命运,没有想到这辈子又自投罗网。 坐了大概几刻钟才听到门外传来一阵细碎的声音,宋沛年扯过椅子就躺在了地上。 进来的宋小星看到瘫到地上的宋沛年急忙跑过来大声呼喊,“老叔,你怎么样啊,老叔,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我错了......” 直到宋沛年缓慢睁开眼睛,宋小星才停止了哭声。 这时给人贩子套手铐的警察也过来扶起宋沛年,同时还招呼着随行的同伴,“快,先送宋同志去医院。” ————————— “老天保佑啊,还好你没有什么事。”宋母一边削着苹果一边低声说着。 “沛年啊,感觉怎么样了。小星那臭小子真的多亏你了。要不是你,说不定......” 宋大嫂一边说着一边落泪,她和沛光结婚多年才得了这么一对孩子,由于是生的双胎,当时生的时候也伤了身子,这辈子也就只有这两个孩子了。 听小星说要不是这次小叔子及时赶到,小星最轻都要被废了腿,最坏可能这辈子都见不到了。 宋沛光也含着泪水将宋沛年从床上扶了起来,“三弟,这次真的是多谢你了。” 宋沛年接过刚刚宋母削的苹果,一只脚被吊着,这脚还是怕被人误会自己过于厉害故意扭的。 宋沛年左手支撑床板,右手将苹果往嘴里送,满不在乎地说道,“哪儿,小星也是我的亲侄子。再说了,小星也是运气好,那时候我刚好发现了人贩子,一路追着,正好看到他也在里面。不过小星这次是得好好教教了,竟然还敢逃学!” 臭小子现在越来越皮了,因为家里就他一个男孩儿,家里的人也比较宠他,现在都敢逃学了。 —————— 偷得浮生十日闲,宋沛年在床上躺了大概半个月的时间又投入了龙川肉联厂的建设中。 人们最近发现龙川肉联厂的食品包装有了新的变化,包装后面的四分之一都是走失或是被拐卖的儿童信息。 此包装一出得到了大多数人的好感,不少人都拍手叫好,“人贩子太可恶了!这次龙川肉联厂也做的好,我们买了以后就看看上面的信息,说不定遇到了还可以救一个家庭!” 不少人买了东西后都会看看后面丢失人口的信息,没有想到还真的找到几个丢失的儿童,公安局还大肆将找人的人给表扬了一番,还上了日报,这使得人们找人的热情更高了。 宋小星看到了上面的包装也是自豪不已,只要遇到熟悉的人都会吹嘘一番,“你知道为什么龙川食品包装袋后面有寻人信息吗?那是因为我当时走丢了,后面我老叔就在包装袋上印寻人信息。” 而每当宋大嫂听到宋小星的吹嘘都会给他一个爆栗,顺便对他进行爱的教训。 第29章 七十年代好儿子10 八十年代末,龙川县传来了一个大消息,四同省的理科状元竟然是肉联厂的副厂长宋沛年,宋家不仅他一个人考上了大学,宋沛年的二哥宋沛庆也考上了大学。 宋父抚摸着崭新的通知书,少见地红了眼,他年轻的时候最想的就是家里可以出一个大学生,本以为儿子这代没有指望了,要指望孙子这代了,没有想到家里竟然出了两个大学生,小儿子还是状元。 而宋母却躲在屋子里偷偷落泪,以前还以为沛年不读书是因为调皮不想读了,原来真的是他所说的那样家里不富裕供他读书心里过不去。 宋沛年:原主可能是真的不想读,当时的话的确是借口。 而宋沛光看到自己的两个弟弟都考上了大学也是高兴的不得了,但还是感叹同是一个爹妈生的,脑子怎么长得不一样呢? 但是要他考的话,他指定不行。于是在一旁教育着自己的一双儿女,“你们也要向你们两个叔叔学习,以后也要考个大学回来。” “爸爸,我是你的女儿,不是老叔的女儿。”宋小花怔怔开口,换言之就是我遗传的是你的智商,不是老叔的智商,你都考不上,就不要强求我了。 宋沛光:...... 而宋沛年的小迷弟宋小星却是暗自下决定将来要和老叔一样,也要考个状元回家。 宋沛朝两姐妹也同样教育着自家的几个孩子要如自家老舅一般,将来考大学,然后建设祖国。 宋沛年两兄弟在考上大学以后也都辞去了肉联厂的工作,现在肉联厂已经走上了正轨,各部门各司其职,各项指标都把握地很严格。 同时肉联厂也招收了大量的人才,就像是当初在外商会上结结巴巴翻译的小伍现在也可以自然地面对每一个外国合作伙伴。 四年时光匆匆而过,大学一毕业宋沛年就带着自家的两个兄弟投入了实业建设,二十一年代初已经登上了亚洲的首富榜。 从二十一世纪开始,宋沛年又带着实业变革,朝着高精尖发展。 宋沛年一生未婚无子,但是人们说起他,都说他的儿女遍布了华州。 因为他一生致力于儿童发展的事业,一生的所有财富都投入了这个领域。他常说,希望世界上每一个孩子都可以健康快乐地成长。 而宋沛年也遇到过当初与原主有过纠缠的女孩儿,当时爱而不得的原主选择了错误的方式毁了那个女生的一辈子。 宋沛年遇到她的时候,她和上一世一样正准备和未婚夫订婚了,宋沛年只在她结婚的时候以陌生人的名义给他们包里一个大红包,然后都在无意之中帮助那个女孩在工作中更进一步。 那个女孩也从不知宋沛年曾出现在她的生活之中。 “你说宋沛年是个什么样的人。”一女生将一朵菊花放在了墓地外。 清明时节雨纷纷,今年是宋沛年逝世的一周年,不少人都来到此地送上了一朵菊花。 “很好的人。”随行的另一女生轻轻低喃。 她出生在偏僻的山区,上学要翻过几重山,还要过一次吊河。 村里的人都不会让男孩子去读书,只会让女孩子去。因为一路上太危险了,稍不留意都会尸骨无存。 但是后来从家通往学校的路有了宽宽的公路,有了坚固的大桥。 那年她考入了高中,本以为家贫无法入学,后来村长却告诉她说有人资助她们,钱的事儿都不用考虑,只需要好好读书。 后来她去了城市读了高中,又去了更大的城市读了大学,又去了国外读了硕士。 也是在入大学的那一年知道了那个资助她们村的人叫宋沛年。 他让她和她们村的好多孩子都走出了大山,又影响了好多孩子学成归来返回了家乡去建设家乡。 她想,他真的是很好的人,好像就是上天派来的一样,逝世过后的他要去另外一个世界了。 第30章 我靠女友搬砖读书1 而宋沛年此刻确实是在另外一个世界了。 宋沛年醒来的时候四周静悄悄的,玻璃窗阻断了外面的风雪,发出吱啦的声音。在温暖的被窝躺了一会儿,宋沛年慢慢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一边用冷水冲脸,一边翻看着原主的记忆,镜子中好看的桃花眼微微皱着,这次的的主线人物有点惨啊。 原主是首都外国语大学的大三学生,面容干净,眉眼清亮,与人相处温润如玉,是老师眼中的好学生,同学眼中的男神。 再加上平时出手阔绰,众人对他的印象就是妥妥的高富帅。 而原主之所以可以上大学,可以在大学过上好生活完全就是靠着原主的姐姐宋江华和女朋友林灵。 原主出生在偏远的小山村里,那个地方只走出过几个大学生,原主就是其中之一。但原主自幼双亲就去世,从小和奶奶还有姐姐相依为命。 姐姐为供他读大学和当地的跛腿的裁缝结婚了,只为那2万元的彩礼。 女朋友林灵是他的初中同学,但由于林灵家里重男轻女,在家中从没有感受过过多的温情。 原主的出现让她的心里出现了安慰,最后在原主的诱导之下离开了家里南下进了工厂给原主挣生活费。 可就在这个冬天原主傍上了一富家女,于是就和林灵提了分手。 林灵得到消息以后久久都不能缓神,最后只愣愣说可不可以见最后一面。 这个要求被拒绝之后,没有想到林灵千里迢迢从南方坐火车来到了首都,可是在首都徘徊了一个多月都没有见到原主,最后回到了南方的工厂。 由于精神恍惚,在上工的时候没有及时躲避货架上滚下的机器被砸伤了脑袋,工厂声称是林灵自己没有注意到警示牌才被砸伤的,最后只赔了五万元就了事了。 原主的姐姐知道此事后抛下了奶奶和家里的一对儿女来找原主,可是无论如何联系原主都找不到,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她只知道自家弟弟在首都读书,但是却不知道在首都的哪一个学校。 首都的学校太多了,连问了好几所都无一收获,最后无奈只得去南方照顾林灵。 祸不单行,在与工厂的老板理论时被打瘸了一条腿,只得边找一些轻松的工作挣些钱填补林灵医药费的大洞,一边继续找原主。 那时的原主已经和富家女李贝贝在一起一段时间了。 一次李贝贝在回学校的巷子遇到了一群社会上醉酒的小混混,无论李贝贝如何呼救,原主都隐藏在黑暗处。 他想起了自己平时对李贝贝的低声下气,还有李贝贝家人那看不起自己的眼神,直到李贝贝没有了声音,宋沛年才装作急匆匆赶过来的样子。 后面还装作温情好人的模样,时不时就洗脑李贝贝已经配不上自己了。 可是纸终究包不住火,富家女知道了原主的一切,忍受不了原主作为男友的见死不救和后来的pua,自己还傻乎乎送他各种奢侈品。 最后直接豁出去向外大肆宣扬原主是个穷小子想当凤凰男,还有他为了控制自己所采取的卑劣手段。 原主受不了周围认识的人的指指点点,趁富家女不注意时捅了其几刀,最后被送到了监狱。 而林灵不愿成为她人的负担,一次醒来时一头撞在了墙上去世。原主的姐姐也承受不住巨大的心理负担也变得疯疯癫癫。 宋沛年甩了甩头,拿起桌子上的手机给林灵拨通了电话。 嘟的几声,电话被接通。 微弱的声音从话筒那边传来,“喂,沛年,怎么了,是没钱了吗?”沛年从不会主动打电话给她,除了没有生活费的时候。 “没有,我还有钱,我就想说今年挺冷的,你多穿点儿,还有就是不用老想着我,你自己不要舍不得。”宋沛年还是和往常一样,说着他那边最新发生的事情。 林灵在电话那头听着,嘴角微微上扬,沛年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和她说过他的事情了。 两人说了十几分钟才挂断了电话,林灵虽然面色不变,但是轻挑其起的嘴角出卖了她的好心情。 同工厂宿舍的姑娘吴梅花开口打趣道,“又是你亲亲男朋友给你打电话呀。”林灵没有接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急忙穿着鞋子打算去厂里上夜班。 吴梅花看着林灵忙碌的身影不经意就摇了摇头,总觉得她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平时林灵是加班最狠的了,一天只休息6个小时,其他的时间全部都在工厂里干活,也从不与其他人说话。 以前她以为林灵是将钱寄给了家里,没有想到全部都寄给了在首都读大学的男朋友。 这些都是她们同住了两年才知道的消息。 林灵走后,宿舍里的其他几个姑娘凑到了吴梅花的身边,八卦道,“这林灵这么拼命图啥啊,每个月数她赚得最多了,可我看她天天吃馒头咸菜,衣服鞋子来来回回只有一套不是工装,从没有见过她穿新衣服。每年过年都不回家,你说她赚的钱真就全部给了她男朋友?” 另一个姑娘也开口道,“要不然钱呢?上次我看她饭卡里都只有几块钱了,包子都舍不得吃,还是吃得是馒头。不过她那个男朋友,就没有给她买过什么礼物吗?几次我听他们打电话,都是说没有钱了......” “我觉得那男的就是利用她,等那男的以后毕业了说不定就要说分手了,不是网上说上岸第一剑,先斩意中人吗?几个男的会记得曾经陪他吃苦的女人啊......” 回来拿手套的林灵听到了宿舍的议论,她没有推开门,转身就离开了宿舍,大步大步地走着,认识的工友同她打招呼也没有听到。 刚刚那些话不断撞击着她的脑袋,压得她不能呼吸。 其实她也想过沛年完全就是在利用她,最近一年来宋沛年态度变化的越来越明显这个感觉就越来越强烈。 可是她感觉不到回头路了,明知道最后要输,但还是想要赌一赌。 有好多次想问他未来的打算,怕听到不好的消息始终都问不出口。 她感觉她一直活在宋沛年高三毕业那年为她编织的美梦里。 她一生很少感受到温暖,唯一的几次全部都是宋沛年带给她的。 小时候因为她没有看好弟弟被爸爸给打断了腿,是宋沛年背着她翻过了几座大山领着她去看医生; 读书时没钱买饭饿得喝水偷偷吃地里的玉米,是宋沛年偷偷给她带吃的; 在学校被人欺负时也是宋沛年挡在了她的前面; 她十七岁时要被家里卖了给哥哥换彩礼,也是宋沛年鼓励她逃出来。 林灵擦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下的眼泪,心想,不要她就不要她了,但还是要让他可以将大学读完,就算是报恩了。 可是想起宋沛年真的说分手,心里像是被绞了一样。 第31章 我靠女友搬砖读书2 宋沛年与林灵通完电话以后就开始整理原主的东西,打开柜子看到里面装满了假名牌,不禁抚了抚额头,挑出一件厚实的棉衣套在身上。 收拾过后就去学校门口的超市买了些贴身的衣物和牙刷等洗漱用品,虽然原身都有,但是用着总感觉有点别扭。 等宋沛年回到寝室的时候,宿舍里的其余三人都已经回来了,看到他回来张持和赵之涯都朝他点了点头。 一旁的姜树泽打着游戏余光瞟到到宋沛年提着大购物袋,嘴角微微冷笑了一下。 张持一边吃着泡面一边刷着手机,桶里的泡面吃完后想要将汤倒了,没有想到起身就碰到了路过的宋沛年,泡面汤洒了宋沛年的一身。 张持连忙放下手机,抽出几张纸就要擦衣服上的油污,宋沛年见他将固体擦干净以后,他就将身上的外套给脱掉了。 那边的张持小心翼翼开口道,“你这衣服贵吗?我这个月生活费用完了,我可以下个月赔给你吗?” 看到宋沛年麻利地脱下外套,心中更是直呼完蛋。 张持暗骂自己怎么这么不小心,他虽然不认识什么名牌,但是看样子,宋沛年的衣服一定很贵。 上次留学的阿三也是弄脏了宋沛年的衣服,宋沛年可是追着阿三一定让他赔钱了的,听说最后赔了3000。 张持越想心里就开始滴血,一个多月的生活费可能是真的没有了。 正沉浸于悲伤,只听到宋沛年开口说道,“没事,这衣服是假货,也不贵,我自己洗洗就可以穿了。” 打游戏的姜树泽转过身来朝两人看了看,这宋沛年转性子了,自从上次自己无意说宋沛年的衣服可能是假货,接下来的日子有意无意就会被针对,怎么今天主动说自己的衣服是假货。 他还想着若是宋沛年敲诈张持,他要揭穿那件外套是假货呢。 见宋沛年没有多说又转过头继续打游戏。 宋沛年将外套放进桶里,转身看张持还呆愣着站在那儿,于是开口说道,“真的没事的,这件衣服是假货。我上次一定要那个阿三赔钱,主要是我老是听到他说我们国家不好。” 阿三确实随时都喜欢挑一些没有必要的毛病。 而原身一定要找阿三赔钱的主要原因是,那件衣服是存了好久的钱买的真货。 那边的赵之涯也过来打着圆场,“沛年都说没有事了,那就没事了,快快持子上号!” 赵之涯其实也和张持一样,没有想到宋沛年那么好说话,以往在宿舍谁不小心碰到了他的东西,他都是直接不理人的。 张持也反应过来,邀请宋沛年一起上号。宋沛年摇头拒绝,只说自己还有一点儿事。 宋沛年真的还有事儿,现在兜里所有的钱加上手机里的一些借贷软件欠的钱,目前仍然是负债的状态。 按照原主的可赚钱的能力范围,目前只可以在网上接一些翻译的单子,好在他通过8211登上了一个翻译的暗网,如果按照他目前的身份是没有资格注册那个网站的。 这个网站可以直接接单,然后将翻译好的内容发过去,雇主满意的话就直接打钱。当然如果雇主白嫖或者翻译者超过十次翻译内容都不好就会被剔除网站,再也不可以登录。 也就是说雇主不可以赖账,翻译者的水平也不可以低,同时还要为翻译内容保密。 看了几圈以后,宋沛年接了几个单价最高的,翻译内容分别涉及到了医学,考古,生物等内容。 哪怕宋沛年有在时空管理局学到的知识,面对翻译时也格外注意,不仅要考虑到准确性,还要考虑句子是否流利符合逻辑,文学有关的还要考虑到翻译过后的句子读起来是否有美感。 直到窗外的天空笼罩上了一层黑色,宋沛年才将几篇文章翻译完。 扭了扭较为僵硬的脖子,点击发送,就关闭了电脑。这个速度或许对于时空管理局的任务者算慢了,但是在这儿也是十分快的。 第32章 我靠女友搬砖读书3 首都s大厦 刚刚开完会的项目负责人周舟收到了一封邮件,点开过后发现上午挂出去的文件已经被人提交翻译过了。 点开草草地浏览了前两段,周舟就坐直了身子,认真看完过后就将文件发给了她们一直以来的翻译合作伙伴。 不一会儿就收到了翻译合作伙伴的电话,“喂,周总啊,你刚刚给我发的文件是谁翻译的啊,这翻译的太好了!好多我理不清楚的头绪这给我一下子就疏通了。” “这也是我挂在那个翻译网站上的人翻译的,我看上面唯一的介绍就是首都外国语大学。哦,对了,李老您等等,我还没有转钱过去呢。” “嗯?”这首都外国语大学不就是他任职的学校?难道他的老同事们还在那上面玩? 或者是学校的学生,李老想到了这个可能性,更加兴奋了。 那边的宋沛年陆陆续续收到了几笔转账,还完了原主所有的欠款还余下了几千。 第二天宋沛年从床上醒来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已经换了一个世界了,从温暖的被窝抽离出来麻木地穿衣洗漱。 吃过早饭以后和张持他们一同去上一周一次的口语早课,这还是自大一上学期过后他们四人第一次同路去上课。 不少青春少年少女们结伴而行,朝气蓬勃。 刚走到教学楼的门口,比他们小一级的李贝贝就跑了过来,“宋学长,早上好。”女孩的面容甜美,笑起来露出小小的虎牙。 宋沛年笑着朝她点头,然后温声开口,“早上好,你是来拿文化翻译的笔记吗?”说着就从背后的双肩包抽出一本笔记递给了李贝贝。 李贝贝接过笔记笑着道谢,“谢谢学长,我请你吃午餐吧。” “午餐就不用了,我中午还有一点事儿。”宋沛年摇头拒绝道。 “什么事儿啊?”李贝贝嘟着嘴,小声嘀咕道,或是没有想到宋沛年会拒绝自己。 “约好了和我女朋友视频。”宋沛年淡淡地说道。 “啊!”周边几人异口同声发出惊讶的声音,眼睛里充满了不可思议。尤其是姜树泽,从一副谁欠他几百万的样子转换到喜笑颜开。 “好啊,你小子,有女朋友了现在才说出来!是不是我们不问,你就永远不会说了。”张持笑着打趣道。 “我这不是看你们都单身嘛!” “......” 唯有李贝贝看着远去的几人背影发呆,难道前几天自己感知的都是错觉?宋沛年真的就是同学说的大好人?对谁都好? 早读课上,同学都是三三两两的组队,用外语模仿一些生活场景交流着。宋沛年和几位室友缓缓交谈着。 李老昨晚失眠,今天起的特别的早,想着来看看自己的学生,听听孩子们练口语。 走到宋沛年那一组的时候停下了脚步,记得以往这学生在书面上的翻译工作还不错,在口语这方面相对于其他学生要差上许多,发音不准,语调听起来也别扭。 没有想到今天这外语说起来优美流畅,与他们组口语最好的姜树泽对话十分的流利通畅。如果背对着他,就像是听一个外国人讲话一样。 等几人对话完,李老罕见地拍了拍宋沛年的肩膀说了声不错,宋沛年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揉了揉自己的脑袋不好意思地朝着李老笑了笑。 倒是张持几人在李老走后凑上前问道如何口语进化的如此之快,宋沛年只得分享自己的速成之法,没一会儿班上的二十几人都凑了上来,宋沛年讲得众人一愣一愣的。 姜树泽在一旁看着,此刻他才觉得宋沛年是活生生的,不像是以前总感觉这个人假惺惺的,虚伪到家了。 早读过后在同学们唉声叹气之中,李老向班群里发了一篇长达十几页的翻译论文,并要求在明天之内就将翻译过后的内容提交给他。 虽然周围的人都在叹气,但是每个人都往图书馆冲去,临近期末,图书馆可是一座难求。 宋沛年看着众人离去的背影不免有些好笑,当代大学生嘴上说着要摆烂,实际每一个人都是卷中之王!这般想着,自己也快步朝图书馆的方向冲去。 在图书馆打开文件之后发现李老发过来的论文里面有一小段内容是自己昨天翻译过的,宋沛年也没有多想,随即就开始了自己的做作业的大业。 不过一上午的时间就完工了,随后又打开翻译网站打算赚一点儿启动资金。 第33章 我靠女友搬砖读书4 时间缓缓的过着,正翻阅着资料,包里的手机突然开始震动。 看到来电提示显示的是林灵,宋沛年急忙跑出图书馆接通,林灵没有事是不会给他打电话的。 那边一个陌生的女声响起,“喂你好,你是林灵的男朋友吗?林灵在工厂被砸中了脚,可能需要手术,我们现在在去医院的路上......” 电话里还伴随着林灵细微的痛呼,宋沛年被突如其来消息砸晕的缓不过来神。 前一世的轨迹里,林灵是在要过年的时候精神恍惚被砸伤的,为什么这一世轨迹发生了变化? 电话里久久的沉默,久到躺在救护车一旁的林灵眼中露出了绝望的神色。 “你好,可以帮我把电话放在林灵的耳边吗?”宋沛年缓过神道。 吴梅花忐忑的将电话放在林灵的耳边,“阿灵,你听我说,我马上就来找你,你不要害怕,有我在。” 林灵听到话筒里传来的熟悉的温暖男声,忍着痛轻轻嗯了一声。 随后像是再也支撑不了疼痛沉沉昏迷了过去。 宋沛年又向吴梅花道谢,拜托她先帮忙照顾林灵,他马上就会过来就匆匆挂断了电话。 急急忙忙将作业发给了李老又向他请了几天假,就急匆匆地在网上订了一张最近的机票就朝学校大门跑去。 刚走向大门口就碰到姜树泽开着他那红色的小轿跑,宋沛年看到他向自己停下,也不客气直接坐了上去。 “阿泽,麻烦把我送到机场好吗?我女朋友受伤了,我要赶过去。” 姜树泽看宋沛年一脸着急的样子也没有多说直接踩下油门往机场冲去。 一路怀着焦急的心情终于找到了林灵住的医院。 林灵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过去了,宋沛年坐在病床边缓缓地削着苹果,眼下是一片乌青,向来白净的面庞也生出了许多小胡渣,想来也是许久没有休息了。 “阿年。”林灵轻声开口,眼前的宋沛年像是幻境一样,她怕自己声音大一点眼前的人就会消失。 她刚刚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伤的其实不是腿,其实是脑袋。 自己会受伤也是因为阿年和她说了分手,自己受不了所以才会在工作时出神出事。 宋沛年听到声音抬起头来,看到林灵醒来,眼中的喜悦藏都藏不住,随后眼泪又涌上来,眼里有害怕也有责怪。 苍白消瘦却又清俊秀丽的脸庞,带着少年人的雌雄莫辨,黑色的头发微微翘着;原本温柔清透的双眼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忧郁。 林灵看到他流泪了,急忙开口说自己没有事,现在也不疼了。 说着还想要撑起身子帮宋沛年擦眼泪,或是麻药的药效还没有过,刚刚支起了一半的身子又坠了下去。 少女身型薄的像纸一样,唇色苍白,倒在枕头上像是一叶浮萍落进河里不起涟漪。 宋沛年急忙上前将她安置好,划下一小块苹果塞进她的嘴里,低声说道,“怎么不疼,现在不疼是因为麻药还没有过呢。” 两人气氛略有些尴尬,林灵想要说些什么,可发现两人好像没有什么话题了。 于是宋沛年边给林灵喂苹果又低声诉说着,“等今年春节过后,你和我去首都吧。 你先听我说,这几年我时常迷茫我们的以后,也很害怕未来。但是只要想到未来有你,我就没有那么害怕了。” “我现在在网上帮人翻译文件,刚开始的确赚不到什么钱,但是现在慢慢变好了。反正养活你我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宋沛年絮絮叨叨的说着,看林灵呆呆的没有任何的反应,于是装作可怜巴巴的样子委屈地说道,“你怎么这样,你不会是打算不要我了吧。” 林灵连忙摆手拒绝,“没有的,我只是高兴。” “我会让你一直都高兴的。” 宋沛年在林灵住院期间一直忙前忙后,同病房的老太太一直打趣着这两个小年轻,常常将林灵羞的一脸红。 期间林灵的室友也来过几次,看着宋沛年这二十四孝男友,过后几人在宿舍里常常讨论起了两人。 “其实林灵男朋友现在看着还是很不错的,每次林灵眼睛一动他就知道林灵想要做什么了,每次让他做什么也不推辞。不想我家那个,每次让他做什么都是推三阻四的。”前两天刚刚吐槽了宋沛年的姑娘现在正帮着宋沛年说着话。 “还有啊就是她男朋友长的真的是不错,我在现实生活中就没有看到这种级别的长相,说活也是温温柔柔的。”说着像是想要寻求认同一样朝着下铺的吴梅花开口说道,“你觉得是不是啊,梅花。” 吴梅花只是淡淡嗯了一声,反倒是那姑娘对床的妹子开口说道,“不怪林灵恋爱脑啊,这帅男人的温柔乡啊真的很让人沉迷啊。” 林灵住了差不多大半个月的院,宋沛年中途回学校参加了一个期末考试又急匆匆的往林灵这儿赶过来。 此外还找了林灵的老板索要赔偿,这次林灵之所以受伤,是因为厂间的机器没有放好,最后宋沛年通过一系列的威胁和交涉让工厂赔了十万元,还劝说工厂给员工买保险,要不然下次有什么问题仍旧走不了什么保险。 其实也有想过去找当初打断他姐姐宋美华的腿的人去报仇,但是可能这一世的林灵伤的是腿,没有脑袋这么严重,他们不怕惹上累赘后面就痛快给钱,还有一个最主要的原因是当初打断宋美华腿的人现在还在国外留学呢。 林灵出院以后,因为以后都可能都不会来这个工厂了,所以就想着请室友吃一顿饭。 饭后吴梅花拉着林灵走在前面,低声在耳边说道,“小灵,那十万元你要好好收着,算是给自己的保障。可不能又一股脑的全给你男朋友了,虽然他现在还不错,但是人都是易变的。” 林灵知道梅花是为了自己好,忍下心中的感动开口说道,“我知道的,而且这钱阿年已经给我存了定期,除了我谁都取不出来。” 走到岔路口时,几人就挥手告别了,吴梅花几人看着林灵笑着朝她们招手,印象中的林灵从没有这么自得过,也从未笑的这么灿烂过。 大城市很少见到月光,今天晚上的月亮确圆圆的挂在天上,月光洒在了这个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第34章 我靠女友搬砖读书5 第二天一大早,宋沛年二人就带着大包小包,一路风驰电掣地赶到了机场。 虽然只有4个小时的机程,宋沛年还是抓紧时间忙活着李老发给自己的任务。 上次作业提交过后,过了许久李老才给自己发过来一篇自己在翻译网站上翻译过后的文件,并留言问他是他翻的吗? 宋沛年只得点头承认,随后李老给自己发了一串文件过来让他做,还开玩笑说以后不让网站赚交易费了。 丢给他一大片任务之后,又丢下一句记得报名来年春天的翻译大会就再无音讯了。 宋沛年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肩膀,想着必须要花两积分给自己买个时空出品的翻译器了,他感觉自己已经支撑不下去。 林灵一直望着窗外发呆,小手紧紧攥着宋沛年的衣角。宋沛年轻轻将她揽在了怀里,小声在她耳边说道,“我们先去你爸妈那儿,我和叔叔阿姨谈。然后我们就去看看奶奶和姐姐。” 林灵有些恍惚的点了点头,自从那次离家过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以前在村子里发生的故事就像是梦一场。 尤其是近段时间里发生的事,阿年好像又变回了自己记忆里的那个少年。扭头想看看他,却发现他已经躺在靠椅上睡着了。 于是林灵朝着宋沛年的怀里缩了缩。 随着飞机的轰隆隆降落,宋沛年和怀里的林灵也醒了过来。二人下飞机后也顾不得心疼钱直接打了一个出租车包车回老家。 从天亮走到天黑,从宽阔的大路再到蜿蜒的山路,等到晚上十点的时候车才在一座低矮破旧的小房子前停下。 本来事先计划先去林灵家里的,但是由于太晚了还是决定明天再去。 宋沛年下车后和师傅二人将行李卸下以后就打着手电筒推着行李拉着林灵朝着湾里的门口走去。 砰砰砰。 几声敲门声响起以后,屋里就亮起了昏暗的灯光,过了许久才有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谁啊?” “奶奶开门,是我沛年,你孙子回来了!” 大门发出吱呀的声响,随后一张苍老却又干瘦的脸探了出来,枯涸的眼睛打量了许久才看清面前的两人,急忙将门开开,伸出全是骨头的手抓住面前的宋沛年,“你这臭小子,你还知道回来啊,我以为你都忘记了你还有个奶奶呢。”话说出口就开始哭了起来。 宋沛年眼里也涌出了泪水,将宋奶奶搂进怀里,轻声安慰着。 宋奶奶的一生很苦,早年丧父,中年丧子。宋奶奶一个人将宋沛年两姐弟拉扯着长大,对于宋奶奶来说两姐弟是她的命根子都不为过。 孙子自从上了大学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外面的人都说这个孙子算是白养了,她也只能梗着嘴说是她不让孙子回来的,自己命硬,怕克到自己孙子了。 可是谁知,自己却无时无刻盼着那臭小子可以回来看看自己呢。 宋奶奶情绪稳定以后才热情地拉着林灵嘘寒问暖,“孙女,你也受苦了。多谢你啊,孩子。”说着又流下了眼泪。 林灵急忙安慰着宋奶奶,“奶奶我没有受苦,阿年对我很好。” 宋奶奶这次眼泪更止不住了,是她没有本事,林灵的亲妈也算是自己干女儿,没有想到自己没有照料好这姑娘,反而让这姑娘打工供自己孙子读书。 那边的宋沛年想着林灵也饿了一路了,早已经钻进厨房开始烧热水准备煮面了。宋奶奶看到自己的孙子再烧锅,连忙凑过去说道,“你以后可得好好对灵姑娘,要不然,我以后可不会认你这个孙子。” 宋沛年连忙双手托十开始保证,同时让出一大半的位置让宋奶奶和林灵坐。三人就坐在板凳上说着趣事。 第二天一早宋沛年就和林灵去了林家,刚到院子门口就看到林灵的后妈正在扫院子,一看清走来的二人立马扔了手中的扫把跺着脚就进了屋。 不一会儿林父就从屋子里冲了出来,凶神恶煞地朝林灵跑了过来,嘴里还在叫嚣着,“你个不孝女,你还知道滚回来啊,是不是被人玩烂了不要你了啊,你......” 宋沛年挡在林灵的前面,将林父的手扯过来堵住林父的嘴,林父挣脱了半天都没有挣脱开来。 “阿灵是回来祭拜林阿姨的,过几天我们就会走。”宋沛年看林父情绪稳定以后才缓缓开口。 “走什么走啊,回来了就给我结婚!镇上的刘麻子开了五万的彩礼娶媳妇呢,你也是有福气,一回来就有人娶媳妇了。”林父满脸贪婪地打量着林灵说道,想着这回一定不会让这丫头跑掉了,一定要将她卖个好价钱。 “你可能想的有点多。”宋沛年有些不耐烦的开口,随后皱着眉头继续说道,“林灵已经和我结婚了,都已经怀孕几个月了。而且现在你女儿腿也是废了的。” 宋沛年说完还有些不耐烦打量着林灵的腿,而林灵则一直躲在宋沛年的背后装作害怕的样子。 而林父听到宋沛年的话顿时暴跳起来,“好啊你,你和你家那个老不死的是不是一开始就打我姑娘的主意了,还有你骗鬼呢,户口本在我这儿,你们拿什么结婚?”丝毫没有关心林灵的腿怎么样了。 “你爱信不信。”宋沛年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 林灵后妈着急的拍了拍林父,随后凑在林父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 林父顿时转换了神情,“咳咳,你们还没有结婚吧,你要娶我姑娘,可以!十万彩礼一分不少!” “三万,马上随我去镇子上的派出所将林灵的户口迁出去,我就将钱给你。”宋沛年比了个三在林父面前晃了晃。 “你咋这么会砍呢?三万,三万你想娶这么好看一姑娘,你想屁吃啊你。”林父听到三万重新暴躁了起来。 宋沛年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随后又轻轻开口,“两万,爱要不要。” “你!”林父举起拳头就要打宋沛年,林灵后妈及时拦住,“三万就三万,好说好说。”三万也够给她儿子娶一个乡下姑娘了。 林父看自己婆娘拆自己的台,马上就要揍林灵后妈,林灵后妈躲过,然后小声说道,“你以为还是黄花大姑娘啊,不要最后一分钱都没有了。” 就宋沛年那态度,不要到时候两人又走了,那就一分钱都没有了。而且林灵和人跑了这么多年,现在也不是什么黄花大姑娘,更别说现在腿也是废的。 林父最终恶狠狠说道,“马上给钱!” ———————— 不过两个小时的时间就在镇子的派出所将户口迁了出去,林灵拿着崭新的户口本,看着拿着钱远去不回头的父亲,莫名有些悲伤。 宋沛年拉住她的手,“以后有我在,你也还会遇到好多值得的人。” 林灵坚定地点了点头,“我只是难过一会儿,我以后都不会了。能离开太好了,可以吃饱饭穿暖衣,还不用担心嫁给丑老男人。” 笑着还冒出了一个鼻涕泡儿,抬手混着眼泪一起擦掉。 宋沛年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头,“走吧,去姐姐那儿看看。” 第35章 我靠女友搬砖读书6 小镇很小,只有两条街,二人走了几分钟就来到了宋沛年姐夫张安良的裁缝小店的门口,此时张安良正在展开的一张布上画着线,一旁的宋美华帮着张安良压着布。 两人脚边还有两个不大的孩子,大的那个坐在铺着垫子的地上,小的还在摇篮里玩着拨浪鼓。 宋美华余光看到店门口来了两个人,正想要起身招呼,没想到抬头却是自家好久不见的弟弟,顿时抛下手中的布大步朝宋沛年跑去,然后一把搂住,拍着宋沛年的后背哭着说道,“你个小没良心的,出门读个书读三年都不回来!你还知道回来啊。” “我这不回来了嘛。”宋沛年轻声宽慰着。 宋美华还是轻轻地拍了拍宋沛年的头,眼里带着责备和疼爱。随后看到林灵受伤的腿,小心翼翼地拉过林灵让她进来坐。 看到两人进门的背影,宋沛年略有些尴尬地朝张安良叫了声姐夫。 记得上一世在宋美华离开以后,张安良一直将侄儿侄女带大,还不时回村里看看宋奶奶,最后也是他给宋奶奶办的后事。 张安良也带着温和的笑朝宋沛年打招呼,然后又指着宋沛年对着自己的大儿子说那是舅舅。 两岁的小男孩眨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宋沛年,模样和宋沛年有着七八分的相似。 宋沛年走过去朝着他张开手,小男孩也伸手让他抱。摇篮里的小姑娘看到哥哥被人抱着,也哇哇地叫着。 宋沛年扯过一把椅子,抱着侄子坐在摇篮旁逗着小侄女。 宋美华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家弟弟逗趣着两孩子,两孩子的脖子上都带上了一个小金锁。 宋美华已经从林灵那儿知道了宋沛年已经慢慢赚钱了,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抬头瞪了一眼张安良。 张安良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这不是舅舅给侄子侄女买的礼物吗?都已经戴在脖子上了,他也不好让孩子取下来啊。 宋美华从宋沛年怀里接过儿子抱起来,亲了亲小小的脸庞,笑着开口道,“谢没有谢过舅舅啊。” 随后又有些酸溜溜的开口,“你和你妹妹都有小金锁呢,你妈妈还没有戴过金呢。”又瞟了两眼刚刚宋沛年提过来的礼物,她可看清楚了,都是些烟啊酒啊。 哼,小没良心的,难道没有想过是谁将他带大的吗? 宋沛年听到那话马上就从包里掏出一个金镯子套在了宋美华的手腕上,宋美华看着金灿灿的大镯子晃了晃神。 这,她也就是和弟弟说着玩,还真没有想过要他这么大的镯子,这怕是要好多钱吧。 宋沛年却看着愣神的宋美华开口说道,“姐姐,谢谢你。以前不是不回来,是不敢回来。还有谢谢你和姐夫一直都在照顾奶奶。” 宋美华忍住眼泪,这臭小子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倔,从前在山上找山货也是一定要装满整个背兜才回家,什么时候都要面子,不想要他人看轻了自己。 可是她们作为家人的,只是想要他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 这个新年过得很快,十几天就像是一瞬间而已。 宋沛年和林灵也计划着回首都,这次一起去的还有宋奶奶。 宋奶奶这些天不管外面多寒冷都会出门去家家户户串门,每次串门只有一个中心思想:那就是她要随自家孙子去首都啦。然后享受着众人或真心或假意的马屁。 每次串门回家后都会再问上宋沛年一遍:你们是要带我去首都对吧。 宋沛年每次都会无奈却很有耐心地说,我们会带你去首都的。直到宋奶奶坐上了去往首都的飞机才停止了这个问题。 宋沛年三人先在酒店安顿了几天,随后就开始在学校周围找了一套三居小房子。 这儿本身就是一个大学城,周围有许多以前出租的民居,宋沛年租的是一套从前的教师公寓。 最先熟悉周围环境的还是宋奶奶,宋奶奶住在这儿短短一个月就已经摸清楚了周围哪个市场的菜最便宜,六十几岁的小老太太每天都要早起和刚刚认识的老朋友一起去领鸡蛋。 等吃过晚饭以后,还要去楼下一起跳广场舞。本来一开始宋奶奶还是有点拘束和害羞的,但是耐不住宋沛年的洗脑和鼓励,现在每天不跳舞都觉得浑身不得劲了。 而林灵由于腿还没有好,他们租住的房子也是步梯,每天都是宋沛年赶时间回来将她背着上下楼晒太阳。 楼梯难爬,她一个人杵拐杖的话,宋奶奶和他都不是很放心。 这天三人饭吃得差不多了,宋奶奶也已经下楼去跳舞了。宋沛年突然向林灵问道,“阿灵,你以后有什么想做的吗?你想不想继续读书呢?” 林灵的一颗心顿时提起,“我,我不想读书,我不会吃白饭的,我腿好以后就会出门干活。”林灵咬着唇,面色有些不安。 “阿灵,我没有其他的意思,就算我养你一辈子我都是乐意的。但是我听奶奶说你想要出门工作,但是你知道在首都找一份好的工作不是需要技术就是需要文凭,我是想如果你想读书的话,就继续读书。如果你想学一门其他技术的话,我们就去学一门新的技术。” 林灵松了一口气,“我脑子笨,我从小就不是很喜欢读书。但是我想学做甜品。”说完还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她还记得自己吃得第一个蛋糕是妈妈生病前给自己买的,那个甜味是她一生少有的美味。 “好啊,我们阿灵有想学的就好。”宋沛年揉了揉她的头,随着一个月来的养病,她越来越没有安全感,无论自己做的再好。 可是他也知道,无论自己做的再好,将所有的收入打进她的卡里或是每天嘘寒问暖。 都不如她自己从自己的身上或许安全感,只有她变得强大,她才不会害怕。 第36章 我靠女友搬砖读书7 第二天一大早,林灵就让宋沛年帮她找一所甜品学校。宋奶奶也在一旁帮腔,“给阿灵找一个最好的。” 又转头朝阿灵继续说到,“灵姑娘你也好好学,这女人啊只有自己立起来才是真的立起来了,当年我是我们那个队里做活最厉害的,他爷爷从来不敢给我一个坏脸色,谁叫我挣的工分和他一样多呢。” “好好,我昨天晚上就看了几所,下午没课,我们一起一所一所的去看。” 宋沛年边收拾书包就往门口走去向二人挥手告别,今天上午得去和其他系的学生一起交流代表学校参加翻译大会的事儿。 宋沛年上完早课,就匆匆去了学校的阅览室,他是最后一个到的,进门以后其余几位同学已经开始讨论了,一看到他来就朝着他招手,“宋同学这儿。” 他是法语系的,其他学生有德语系的,西语系的等等。 他一坐下几人又开始讨论,“宋同学,我们听说你不仅仅是法语很好,英语也很好对吗?”他旁边一位看着有点儿严肃的女生问道,看得出来她是这几人的领头人。 宋沛年配合地点了点头,那女生就先说了她做的比赛分工表,随后又问了在座的有没有其他的意见。 众人都觉得她提出的计划很是稳妥,纷纷都表示赞许。宋沛年不想过多操劳,也随众人表示了同意。 计划讨论完以后,宋沛年旁边的男生开口说道,“这次几乎全国有名的语言学校和语言系都会过来参加,听说有好多考官都是外交部的,这次如果表现优异的话说不定还会直接提拔进外交部呢。” “对啊,这次听说很多大牛都会来的,我听内部消息说这次主要考一些反应力,灵活力,这次与以往不同的是,还加了许多古文化古诗词之类的。” 说话的人是另外一位小女生,说完以后还看了看四周,看周围没有人再悄悄开口,“不止是选进外交部,还要选人进外宣部呢,宣传我们的文化。” “哇,你们知道的消息还真多,还有吗?还有吗?”随着这两个重磅消息的释出,宋沛年明显感觉到周围的氛围变得更加火热。 不过宋沛年也没有多在意,而是见众人热情快要消散了,讨论也要临近结束就提出了告别。 现在对于他来说,最重要的是和几个室友一起开的语言培训学校,姜树泽负责出钱,他和其他两个负责出力。 培训学校已经装修完了,现在正是招生的时候,不过由于这学校名气不大,招生比较困难,所以他就得天天和几个室友在外面给小朋友们试讲,小朋友满意,家长满意才会招生成功。 上午十点匆匆给几个小学生上了一节半个小时的小课,一看时间已经要到中午了,想着下午还要陪着林灵去找学校,急忙就将后面的事推给张持他们,没有想到刚刚出门就被一中年女子拦住。 “您好,我刚刚在门外听了您讲课,您讲的十分生动有趣的。请问您有兴趣教教老人吗?我母亲出国需要学一点儿外语,但是找了几个老师都不是很有效,请问您可以试试吗?” 宋沛年有些诧异,他们一开始也想过不限客户面,不过前期为了发展还是将客户群体投向了更广的低年龄段的学生。 “可以的,只不过我们目前没有面向老年群体招生,如果您有需要的话可能要定制私课,不过您放心,我们都会有试讲的。”宋沛年略微思索就同意了。 “这是当然。”那女子见宋沛年同意,连忙就开始预约时间等等。而在交谈过程中宋沛年知道了面前这位女子竟然是一位甜品师。 宋沛年立马花了1积分让8211查查这女子技术几何,教学如何,对待学生怎样。 在得到肯定答案以后,宋沛年立马就谈起来自己的女友最近在学甜品。 不过现在还处于新手入门的阶段,那女子则开玩笑说等基础知识都学会了可以拜她为师。 宋沛年则笑称让她不要忘记了。 下午宋沛年仍然陪着林灵找学校,最后几人结合各种因素还是选择了离家比较近的一所甜品培训坊。 日子就这样缓缓地过着,很快就要到翻译大会的时间了,这几天宋沛年以培训学校的事还有翻译大会为由每天都会比以前回来的晚一点儿。 因为没有办法,他记得李贝贝出事就是最近这段日子,但是具体是哪一天他已经不记得,只有每天晚上从这儿经过。 时间不负守兔人,终于在周五的夜晚扑捉到了。 今天还是和往常一样,宋沛年拉着姜树泽一起回家,因为创业的缘故,他们宿舍几人都已经搬出来了,而姜树泽租的房子就在他们的楼上。 “大哥,为什么每天晚上都要忙到这么晚啊,还要拉着我一起。”姜树泽一边抱怨一边追赶上宋沛年的步伐。 宋沛年瞥了他一眼没有开腔,如果你上辈子没有替李贝贝挡刀,上辈子没有为情英年早逝,看到自己有女朋友对自己的态度180度大转弯,他其实可以考虑不带他的。 宋沛年听到角落里发出几声救命,抬手示意他闭嘴,随后问他有没有听到什么,姜树泽果真听到了几声细微的声响。 “这声音怎么这么像李贝贝的声音啊。”宋沛年有些不确定的开口。 而姜树泽听到直接“艹”一声就往声源处狂奔,宋沛年不紧不慢地在后面跟着,总得给他留一点儿英雄救美的时间。 宋沛年到来的时候,姜树泽将李贝贝护在身后,正当一根棍子要落在姜树泽的脑袋的时候,宋沛年将肩上的书包朝那混混甩过去,随后加入了这场混战中。 最终毫无意外将这群混混打倒在地,宋沛年捡起书包拍了拍上面的灰,然后报警等警察过来捉人。 “宋哥,没有想到你还有这技术啊。”姜树泽虽然被打得呲牙裂嘴,还是捂着屁股朝宋沛年竖了一个大拇指。 宋沛年摆摆手,“我从小就上山爬树摘桃子,然后下地干农活干到18岁,身体素质是要比你好一点儿。” 说完还有些自得,朝姜树泽露出点点骄傲的表情。 没有想到姜树泽却怔住了,“宋哥,你,你开什么玩笑啊。你身上穿的怎么都看不出你是从村出来的啊。” 他刚开始觉得宋沛年装装的,没事就喜欢穿一些a货,后来深深接触了,看他的气质实在不像是会穿的假货的,那时候他要不怀疑自己看货不准,要不就觉得他被代购骗了。 宋沛年撇了撇嘴,不在意地说道,“都是假货,我有个兄弟是卖假货的,有些太假了卖不出去就送给我穿了。我出来读书都是我女朋友供的呢,不和你扯皮了,我先给我女朋友打个电话报平安。” 姜树泽还是一副吃了大瓜的模样,啊了半天没有啊出个所以然,看着宋沛年隐去的背影转头就看到了同样呆住的李贝贝。 李贝贝此刻是真的震惊,他从没有见过哪个男人将穿假货,吃软饭说的这么心平气和,像是聊天一样。 这些对于他来说仿佛都不是耻辱,而是可以开口说出的笑话。 他就站在角落里,长身如立像她以前在南方看的松柏一样挺拔正直,语气温柔朝女朋友解释晚归的原因。 看到了他真正的温柔与爱意,谈起女朋友那一刻眼里的眷恋,才发现之前他对自己真的是后辈之爱。 等了大约半个时辰警察就来了,几人做了笔录,宋沛年就提出告辞了,还不忘让姜树泽送李贝贝回家,而姜树泽也给了宋沛年一副是我兄弟的表情。 第37章 我靠女友搬砖读书8 宋沛年回到家的时候,林灵还在练习翻糖的雕刻,暖暖的灯光打在了她的身上,脸上尽是柔和认真。 听到脚步声响起才转过身来,看到宋沛年就将刚刚雕刻的翻糖推在他的面前,语气有些骄傲自得,“怎么样!唐老师可是说过我是学的最快最好的学生了。” 唐老师就是那天宋沛年遇到的甜品师,刚开始以为只是一位技艺很好的甜品师,没有想到唐老师曾经在世界上的甜品大会拿过许多大奖,她的作品也登过许多重要的场合。 现在林灵已经跟着唐老师学了将近半个月的甜品了,现在她每天最快乐的事情就是学做甜品,然后回家烤甜品给宋沛年和宋奶奶两人吃。 “唐老师总是说她教不了我们多少,她说她能告诉我们的只有一些技巧,但是要想真正做出让人感觉吃着幸福的甜品还是得用真心。” 林灵说着就拿出今天烤的一个只有半个手掌大的小蛋糕递给宋沛年,“阿年,你尝尝看,我用心了吗?” 宋沛年接过轻轻咬了一口,“用心了,我感受到了。” 屋外的月光透进来,为屋内的人披上洁白的纱。 临近夏天的时候,翻译大会才正式开幕,这一天许多有才干的大学生聚集在首都的会场。 这次他们学校带队的除了有李老还有几位学校的老教授。 会场早就聚集了许多西装革履的学子和老师,宋沛年一行人到来的时候还是引起了一些小轰动。 一是本身这个学校在翻译界就有很大的名气,二是宋沛年一身黑西装在人群中说是鹤立鸡群都不为过。 一身黑色的西装配上同色的长风衣,加上特意剪短的头发为宋沛年增添了几分锋芒,以往柔和的少年此刻也十分冷冽,就像是小说里走出来的一样。 “宋哥,一路走过来已经有好多男男女女盯着你看了,你的劲头也太盛了吧。果然男人就是要穿正装!” “你穿的不是正装啊,宋同学这一身是锦上添花。”一位女同学笑着和刚刚那位说话的男同学说着。 一行人说说笑笑终于来到了会场中心,刚刚找到自己的比赛席位坐了不到十分钟,主持人就上台问好,随后介绍了此次的比赛内容。 “本次的比赛主要翻译语言为国际常用六种语言,内容分为两场,口译和笔译,每场都是两两pk,现场抽题抽语种,一方抽题,另一方抽语种,最后同时限时翻译。文无第一,本次翻译大会不再做出任何打分排名,每场比赛限时三十分钟由各位选手展示!祝各位选手们旗开得胜!” 当主持人宣布比赛规则以后,现场响起一片哗然,今年真的是看水平了,真的就是给你一个舞台看你的水平了。更有不少人小声地讨论说不定传说中的选人也是真的。 虽然没有评论打分,但是好坏自在台下观众的心中。 宋沛年那组被分到了很后面,于是除了宋沛年由于起太早在睡觉,其他同学都在看台上的神仙打架。 “我今天才知道原来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用德语可以这样翻译。”宋沛年旁边同是德语系的男生说道,“不仅有对仗,还有意境。” “是啊,是啊,还有那句一蓑烟雨任平生。”一旁的女生附和道。 李老此刻也笑着开口,“我常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虽说翻译尽意就好,可这一意易,二意却很难。” 李老说的一意是意思,二意却是意境。 “我看啊,还是我们中文太美妙了,我觉得没有什么语言可以翻译出我们精妙的古语。世人常说我学的语言是世界上最美的语言,可是我却觉得我们中文才是,三两字便可言尽其意。”宋沛年在一旁撑着下巴说道。 可以的话,他还是希望让中文散布在世界每一个角落。 李老也不反驳,很是支持道,“那就吾辈自强了!” 几人说话间,就轮到了首都外国语大学,对方则是这学校的老对手,一所中外合资的大学。 宋沛年随着人流走在最后面,他明显看到自从宣布对手以后,队里几个同学都变得兴奋了。 “他们队里有好几个混血的外籍,意思是可能好几个都精通三门语言,不过我们也不慌,有你和席学姐这么几个大神坐镇,嘿嘿。”德语系的武全正说着被旁边的男生暗暗用手肘捅了一下,示意让他上前抽题。 武全立马反应过来上台抽题,是一首简单的诗词翻译,对方抽的语种是西语。 两方都很快给出了答案,几个回合就到了最后一轮,这一轮抽到的却是关于最近的时事新闻,语种是英语。 席师姐就是主攻英语的,她看了看一大篇文章,里面还出现了好多的“新词”,有些词汇还涉及到了一些zz因素,拿不定主意就分给了全队人一起帮忙,因为学习小语种的,通用语言大多都学的不错。 宋沛年也稳住神帮着一起翻译,直到最后宋沛年将自己的那篇递给了席学姐。 席学姐看了自己翻译的,再看看宋沛年翻译的,不免叹了一口气,有些人真的就是天生吃翻译这碗饭的。 于是坚定说道,“沛年,你翻译的比我们的都好,一会儿你上去讲吧。” 虽然她也可以拿着他的那篇稿子上台,说不定会获得满堂喝彩,更有可能被他们说的招人的人注意到,但是这样也会使她的良心不安,拿着他人的果实获得成就是没有必要的。 宋沛年也没有扭捏,因为他也刚刚从8211那儿得知,上一世他们学校翻译后引起舌战,最后因为没有人家母语那么流畅,闹出了一些笑话,直至很久外国人都会在网上传着那段视频嘲笑他们国人。 率先出战的是对方的选手雷欧,他将他们的稿子投到大屏上,等到观众粗略看了一遍,就开始讲着。 越讲台下讨论声就越大,不少老师和一些高水平的学生已经意识到他用的不少词汇带有偏见和讽刺,而这全部都是针对脚下这片土地。 一些时事新词汇,也是带有很大的嘲讽色彩。 雷欧很快就讲完了,讲完以后还有些自傲地看着台上和台下的人,那眼神似乎在说,你们能把我怎样? 随后宋沛年也带着稳健的步伐上台,他没有像雷欧一样充满不屑,而是温和有礼,先是将他们刚刚翻译的稿子投屏,随后语调温和平缓开始讲解。 随着他的讲解,下面不少学生开始拍手叫好,“这位翻译的“战略自恋”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战略自恋,刚刚那位讲的是什么大便啊!都是什么时代了,那人还和他国家一样,无视格局变化,自封什么山巅之城,认为天命所归,其实为了掩盖自身罪行四处找替罪羊,假想敌,留下了斑斑罪迹。” “那不是!21世纪了,还在玩词汇陷阱!”旁边的学生也符合着。 这些讨论一字不落地传入了雷欧的耳里,他眼神阴霾地盯着台上之人。 而宋沛年也只简单地讲解了一番,整篇翻译准确客观简洁,没有带上任何主观色彩。 宋沛年话音刚落台下就响起热烈的叫好声。 接下来就是两方出战选手上台交谈,雷欧上台就立刻出手,用英语说了一大堆,中心思想就是你的翻译不准确。 宋沛年笑了笑用中文说道,“哪里不准确请你指出,而不是你说了很多却没有说出一处。就那你刚刚提出的“谎言生产链”,我也想和你一样说出带有色彩的话,翻译成你国政客、媒体、智库满嘴跑火车,堂而皇之造谣传谣,形成了“黑金—黑论—黑嘴”谎言生产链。但是我的翻译身份不允许我这么做。” “其次,还有“数字殖民主义”,我是否应该和你一样偷换主语,说成你国通过平台垄断、算法推荐等方式,入侵意识形态、推行和平演变,形成一种操控他国政治的新型手段,还打压多国社交平台,维持自身网络霸权呢?同等,我的翻译身份告诫我自己应该站在客观公正的位置,而不是带着浓烈的主观色彩偏离文意,所以我不会和你一样。” 台下爆发出如雷般的掌声。 听着台下的叫好声,宋沛年继续说道,“为防止您不懂中文的博大精深,我免费为您将我刚刚的话翻译成英语。” 随后宋沛年又用英语说了一遍,还没有等宋沛年说完,雷欧就甩掉手里的稿子走下了台。 宋沛年没有理他,而是继续将其用英语说完,以防止视频传出去再一次让人误解其意。 台下的一位老者拍了拍李老的肩膀说道,“李老头你这学生不错,有古人君子之风,来我们外宣!” 李老面色平静,但是微微扬起的嘴角也出卖了他现在很得意,“那得看他自己想去哪儿。” 李老一生教了很多学生,有不少学了外语是为了出去,出去后就再没有回来过; 也有不少致力于翻译事业,但是像他这么年轻,却那么稳重不自满的却很少。 “宋哥!不愧是我的宋哥啊!你太牛了吧!呜呜呜呜,你还将其文末落上了我们的名字,我也要跟着你出名了,你太好了吧!”武全抱住宋沛年就开始输出。 宋沛年艰难地将武全搭在自己身上的手给拿开,“你们也翻译了,这是我们众人的果实。” 第38章 我靠女友搬砖读书9 会后确实有几个橄榄枝向宋沛年抛来,但是宋沛年却都拒绝了,一是他内心那颗自由放荡的灵魂想要游乐人间,二是答应了林灵要陪她去国外学习甜品了。 林灵前一段时间突然对宋沛年说要留学的事儿,宋沛年听后十分支持,当天晚上就给她定制了学习外语的计划时间表,从那天以后林灵每天都会跟着宋沛年学习一个钟头左右。 林灵是个十分有韧性的女孩子,出国留学现在已经成为了她的目标,每天无论做什么都会思考这件事用外语怎么说。 学习语言是件非常枯燥无趣的事儿,但是对于她来说却是一件很美妙的事。 时光荏苒,终于迎来了宋沛年的大学毕业。林灵申请的学校的offer也终于下来了,等到年末就可以出国。 在准备出国的时间,宋沛年还接了几个同传翻译的活儿。 这天林灵伴着宋沛年一起到了会场,林灵看到坐在翻译小房子里的宋沛年时而埋下头写几个字,时而就会说一段。 都说认真的人是最好看的,他的认真为他镀上了一层光。 林灵有些恍惚,十几年的时光好像只是一瞬。 从前的她看到耀眼的宋沛年或许会自卑,甚至会不自觉的讨好。 但是此刻她也有了自己热爱的事业,越来越充沛的内心,就算这时候他会离开,她或许会很难过,但是却不会像以前那般觉得世界都灰暗了。 林灵的思绪被主会场的发言人打断了,“excuse me, could you say that again?”(打扰一下,你可以再说一遍吗?) 今天的大会是一场体育赛后的交流会,教练听了同传的翻译后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林灵现在对于普通的交谈完全熟悉了,听到教练这么突然的一句,瞬间绷紧了心弦。 不仅林灵以为翻译可能出现了什么问题,现场的没带耳麦的记者也以为翻译翻车了。 教练没有想到他的一句话让现场瞬间安静,于是有些尴尬地放松了略微有些严肃的面容解释道,“his voice was so charming that i wanted to hear him say it again.”(他的声音太有魅力了,所以我想要听他再说一遍。) 听到教练这么说,不少人都带起了耳麦,没有想到耳麦里传来一声男人低沉的笑,随后又说了一遍刚刚的翻译。 “我也还想听一遍,啊啊啊啊啊,这个翻译小哥哥的声音好杀我。” “也很杀我!”带着耳麦的男人笑着回复同行的记者小姐姐。 会议大概持续了两个小时,结束后宋沛年将所有东西物归原处与负责人告别后就带着林灵走了。 刚走到会场就有一位穿着志愿者服装的姑娘拦住了二人的路,“宋沛年,你是宋沛年对吗?我刚刚看到你的牌子了。” 宋沛年对面前的女孩没有什么印象,随后扫了一眼她的志愿者卡牌上的名字,调动原主脑海里的记忆终于想起了她是他和林灵的初中同学付竹。 “我是宋沛年。你有什么事吗?”宋沛年不解问道,他记得自己初中的时候和她好像没有交集。 付竹看了眼挽着宋沛年手的林灵,带着有些愤恨的语气开口说道,“你还记得林灵吗?也是我们班的同学,听说当年她为了给她的男朋友攒钱读大学南下打工了,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付竹说完眼神幽幽地盯着宋沛年,神色里都充斥着宋沛年是个衣冠禽兽的表情。 宋沛年有些怔愣地转过头看了看身旁的林灵,随后又转过来看了看付竹的眼睛,“你要不要仔细看看她?” 一旁的林灵扑哧地笑出声来,“竹子,是我,我就是林灵。” 对面的女孩儿瞬时瞪大眼睛,来来回回打量林灵好几遍,这和她的记忆完全对不上号。 她记忆中的林灵枯瘦干黄,留着厚厚的刘海,总是低着头。 而面前的女孩笑容干净明媚,大方得体,说起话来坚定有力。 细细看五官,是有一点儿像,声音音色也有一点儿像。 付竹诧异开口道,“你真的是阿灵?” “我真的是阿灵,难道你忘了,你以前早上还给我带过荷包蛋呢。” “呜呜,你真的是阿灵!”付竹上前拥住林灵,那时候她们是同桌,她有什么烦恼都会告诉阿灵,阿灵从不会嫌她烦,每次都会耐心地听她吐槽。 “那你刚刚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和我相认啊,害得我出丑。” “我变了,你也改变了啊,我也是一时没有认出你来啊。” “好吧,我接受你这个借口了。” ...... 一年后,林灵学成归来,在首都开了一个两层超级大的甜品店。 自从开店以后林灵变得更加忙碌,每天留给宋沛年的时间只有一两个小时,很多时候二人都只是一起吃个饭就会个忙各的。 这常常将宋奶奶急得不得了,宋奶奶现在觉得自己也是出过国见过世面,自然也不会说什么早点结婚早点生孩子的话了。 每次都是旁敲侧击的说旁边院子里小孩叫她祖祖,叫的特别的甜,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也有个亲重孙。 每当这个时候宋沛年就会朝她开玩笑,“姐姐家的两个不是刚回家吗?你要是想重孙了可以回家看看,反正姐姐现在的房子也大,住的下的。” 宋美华一家现在也搬到了他们老家的省会城市,在宋沛年和林灵的帮助之下开了一个不大的裁缝铺,有好多人都喜欢在他们那儿订购各种羽绒服,棉花背心,小孩子穿的各种衣服,生意不说有多好,但是也是不差的。 —-———————- 二十来岁正是年轻人奋斗的年纪,宋沛年也不例外。 现在培训学校的业务稳定了,于是大手一挥交给了张持他们。 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会入职某政府部门,却没有想到最后他竟然入职了电视台的外文节目。 宋沛年:别问,问就是每周只需要工作两天。 宋沛年和团队致力于宣传优秀传统文化,他们一起用新形式讲古农业的历史,介绍各类各样的汉服,展示中华古礼...... 不过短短两年的时间此节目就屡屡刷新频道的收视纪录,因为一开始这个节目就是面向海外市场,所以不仅国内的观众喜欢收看,还收获了更多的外国观众。 宋沛年有时候被人问起为什么会做那个节目,他每次都会说希望有人提起汉服,端午春节,造纸舞狮舞龙等等就会知道它是来自于华夏文明。 他在时空局学习的时候最爱的一节课就是古文化课了,灿烂辉煌。 宋沛年和林灵恋爱长跑多年还没有结婚,没有想到竟然会有人不长眼给他介绍对象。 宋沛年无语地看着对方,虽然对方是这儿最大的领导。 “这是x局的女儿,也是海归,也在我们台实习,你可能也见过。长得漂亮不说,还非常有能力,不仅是她有能力,她家更是有能力,只要你们在一起了,你以后转幕后会走的很顺的。” “王总,我有女友了,我们是会结婚的关系。不出意外的话,明年春天就会完婚。”宋沛年难得好脾气的说到。 “这,这不是还没有结婚嘛!”对面的男子双手一摊,面上还带着不屑的微笑。 “王总,再说一遍,我已经有女友了。”宋沛年语气更加肯定,语调也加强了。 王总怔愣得看着宋沛年,“我听其他同事说你和你女朋友是青梅竹马?你女朋友也是从你们那个村里走出来的?” 说完又叹了一口气,“我年轻的时候也交往过一个姑娘,不过比起前程,感情这玩意儿......” 宋沛年没有等他讲完就起身,“王总,现在是工作时间,要是没有其他的事我就先走了。” 宋沛年不想听他的陈谷子烂芝麻,转身就走。 来年四月,天气渐暖,春光和煦,二人在室外草坪举行了婚礼。 两人请的都是一些亲朋好友,不过由于宋沛年现在也算半个公众人物,他们婚礼的视频还是被泄露出去了。 到说结婚誓词时,宋沛年说了不像传统的结婚誓词,“我们自幼青梅竹马,我读大学的时候,阿灵为了我南下工作。我时常坐在教室里想我们之间的关系,我很害怕,害怕会辜负阿灵,害怕我们会无疾而终。那时候我时常封闭自己,将自己困在原地。后来又想让阿灵永远做我的凌霄花,直到我发现这样的阿灵并不开心。” “如果我们想要永远在一起,阿灵也需要有自己的事业和生活,我们永远势均力敌,我们永远交汇。阿灵,我想要作为一颗大树永远站在你的左边。” “谢谢阿年,谢谢你的爱,你的鼓励让我可以做我自己。有你托底,我好像永远不做大树,但我很想成为你旁边的木棉,你有你的铜枝铁干,我有我红硕的花朵。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1 “我太想成为你的木棉了,所以我很努力。我真的很想和你永远在一起。” 林灵说完眼泪就掉下,宋沛年上前轻轻擦去她的泪水,拥她入怀。 台下众人也纷纷擦着眼泪,而屏幕前看视频的网友也备受感动。 “原来这就是爱情啊,父母双亡的穷小子,重男轻女家庭的女儿,两人互相扶持,一人成为了优秀的制作人,一人成为了出名的甜品师。” “是的,两人从泥泞中走出来,真的好好磕啊,还好宋沛年没有斩意中人,而是一路陪伴和鼓励,太难的了。” “当然,我们林灵也超优秀的好吗?她做的甜品超级好吃,等我去首都了我还要去吃!” “还是患难真夫妻好磕,让我磕一口。” 1引用《致橡树》舒婷 第39章 爱家暴的继父1 “你说这真是造孽哦”一位五十岁左右的大妈和旁边几位同龄的妇女大爷拖着一位意识不清的醉酒男人往房间里面拖。 “那不是,宋家这小子真的天天都要灌几斤酒,喝醉酒就回家打老婆孩子,要不就大晚上闹事,我不是看在去世的宋老头的面子上,我是真不想管!”拖着醉酒男子左腿的大爷愤愤说着。 “你说这都是三十好几的人了,也不知道多久才醒事,只是可怜了宋旻这孩子,刚刚这孩子还想着帮他挡棒呢,不是我拦着,这孩子可能要废......” 宋沛年就是伴随着一声声抱怨或是操心的声音来到了这个世界,由于不仅仅是头晕,身上也很痛,宋沛年来不及多想就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等到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肚子发出咕咕的声音,来不及多想也顾不得周围乱糟糟的环境,宋沛年起身朝厨房走去。 原身喝太多酒了,现在胃里火辣辣的疼,身上也传来阵阵疼痛,舍不得用积分,唯有自己做点吃的。 路过客厅的时候发现沙发后有个小孩子缩成小小的一团,看到宋沛年出门情不自禁地抖了抖。 宋沛年装作没有看到他,径直朝厨房走去。厨房里积了一层厚厚的灰,看来原身很少用厨房。冰箱里只有一把挂面和几颗蔫巴巴的小油菜。 只简单打扫了一下厨房,就匆匆做了两碗清汤面端上了桌子。 瞟了眼缩在角落的小孩,模仿原身不耐烦的语气说道,“滚出来吃饭。”说罢就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嗦着面条。 只放了生抽、味精和醋的清汤面,清淡可口,油菜心吃起来嫩生生的,喝上一口汤,感觉消除了身上所有的疲倦。 快要吃完的时候仍不见那小孩出来吃饭,宋沛年大声吼道,“你到底吃不吃?不吃的话我一会儿拿出去喂狗。”说着还重重拍了几下桌子。 吼完以后又想起原主脑海里曾经让那小孩吃饭,小孩刚入口,原主就给了他一顿暴打。 宋沛年顿感无语,只得大口大口吃着面,吃过以后匆匆洗漱就进屋上了床。 直到躺在冷冷的被窝外面才响起细微的咀嚼声,如果不仔细听都听不出来。 报纸敷着的窗户发出哗哗的声音,灌进来的冷风吹得宋沛年脑袋越发清醒。 原主这屋的窗户只是烂了半块玻璃,还用报纸给敷着的就已经这么冷。 那孩子那屋都没有窗户了,怪不得那小孩就算害怕原主也躲在客厅的沙发后面,至少没有风。 宋沛年仔细回想着原主的记忆,屋外那小孩是原主二婚妻子的小孩,是他的继子,名为宋旻。 由于原主十分爱赌博和爱喝酒,喝醉回家以后就家暴,二婚妻子忍受不了就偷偷逃跑了,走的时候没有带上外面的宋旻。 于是那个孩子就成为了原主的出气筒,没事就喜欢打他或是饿着他,有时候周围邻居看宋旻可怜偷偷给他吃的,被原主知道后都会在邻居家门口撒泼耍赖,一来二去,没有一个人敢给宋旻吃的穿的。 在宋旻八岁那年,原主打牌输掉了家里他父亲留下的房子,他就将宋旻给赶了出去。 小小年纪的他只有流落街头,最后被人贩子给盯上,拉去黑市被解剖卖了器官。 而原主没钱还没房就回家找自家亲妈张水华和大哥宋丰年,亲妈和大哥住在一起。 原主只要没钱就往大哥家一趟,不给钱就不走,短短一年原主大嫂就忍受不了带着孩子走了。 宋丰年也忍无可忍,偷偷卖掉房子,带着亲妈走了。 原主没有血吸以后,就跑去找他的前前妻刘芳草,也就是他的原配,同样是使用老方法,不给钱就一直缠着,甚至还动手动脚,刘芳草几次报警都是无疾而终。 最后刘芳草实在是不堪其烦,提刀恐吓原主,没有想到原主也是个莽的,直接发着酒疯夺刀乱砍,混乱中杀死了刘芳草。 而他们的女儿宋绒花放学回家就亲眼看到自己的父亲杀了自己母亲,本来生活在继父家就如履薄冰,学校里也遭受到了校园霸凌,再看到那副血腥的画面直接就疯掉了。 而原主也因杀人罪被抓进了大牢被判了死刑。 宋沛年伴着冷风唾弃着原主,想着这号人物怎么着也得下地狱,然后体验十八般酷刑吧。 第40章 爱家暴的继父2 第二天一大早宋沛年就起床了,主要是昨天晚上风响了一晚上,外加被窝里也是冰冷的。躺着也是受罪,还不如早点起床收拾一下。 出了房间门看到桌子上已经没有碗了,想来已经是小宋旻给收拾了。 家里已经没有任何食物了,宋沛年揣着家里仅剩的几百元存款去街上买一些食物。 宋沛年现在住的房子是原来警局分给员工的房子,这房子是原来宋父的,不过被原主一人霸占着,并在宋父去世以后强硬地将房产证的名字改上了他的名字。 宋丰年也不想与原主争夺,自己在外面买了一套小三居,带着宋母搬出去住了。 宋沛年刚下楼就看到隔壁买早餐回家的刘婶,她的丈夫狄叔曾经和宋父是同事。 宋沛年笑着朝刘婶打招呼,“刘婶买早餐啊,你买的是张大爷家的生煎吗?” “嗯,是啊。”刘婶有些防备的看着宋沛年,毕竟他撒泼的前科实在是太多了,几年前还会劝劝他,现在看到他只想躲远点儿。 宋沛年像是没有看到刘婶眼里的防备似的,凑近刘婶说到,“婶儿,我记得你家小孙子今年有八岁了吧,他是不是有许多旧衣裳来着,给我家宋旻几件呗。” 刘婶抬头望了望天,看看是不是变天了,这酒鬼今天不去喝酒反而替他继子要衣服穿。 想想宋旻五岁的娃,瘦弱的像是三岁一般,她也说不出拒绝人的话,只说有几件,要是需要的话一会儿自己来拿,她可不敢上他的家门。 宋沛年笑着道了谢,就哼着曲儿朝着菜市场走去。菜市场所有认识宋沛年的人看到宋沛年都露出惊悚的模样。 宋沛年也不在意那些人的目光,买了一些粮食和蔬菜,又买了一些调味品就回家了,回家之前还去刘婶家拿了些她小孙子的旧衣服。 打开门,宋旻还是和昨天晚上一样的缩在角落里。宋沛年将东西放下以后就朝他大声说道,“没看见你老子拿了这么多东西啊,也不知道过来帮帮忙,真就是一小白眼狼。” 说完以后宋旻还是没有动,宋沛年走过去将他给抱起然后抖了抖,已经是深冬了,仍然穿的是一件宽大的卫衣和一条不合身的单裤,脚上也是一双凉鞋,只要是裸露在外的肌肤都生了一层厚厚的冻疮。 小宋旻此刻咬紧了唇,浑身都颤抖着,一双大眼睛里满是恐惧,被宋沛年提着像是一个破布娃娃。 宋沛年叹了一口气,难得轻声说道,“将刘婶给的厚衣服穿上,然后把桌子上的包子吃了再帮我打扫卫生。” 也不等他反应,就将他放在地上给他裹了一件厚衣服,随后自己拿了一个包子再给了宋旻一个。 宋旻看宋沛年已经吃了两个,实在抵不住诱惑才慢慢一小口一小口地咬着包子,边吃还不忘边偷偷打量宋沛年。 而宋沛年却在打量着这破烂的家,却因为没有交暖气费,此刻屋里的温度和外面是没有任何的区别。 而且家里的热水也断了,感觉原身和宋旻已经好久没有洗过澡了,他都可以闻到他们二人身上的馊味。 又想起兜里的钱早上已经用得七七八八了,看来是要在外面干一票大的才可以收手啊。 宋沛年将桌子上剩的几个包子推给了宋旻,“你吃着,我现在有事需要出门一趟,中午等我带饭回来。”吩咐几句过后便出门了。 —————— 宋沛年此刻来到了原主最熟悉的赌场。烟雾弥漫,昏暗的灯光摇曳着,虽然是早上,已经有不少人开始在赌牌了,时而发出兴奋的笑声,或是崩溃的哭声。 宋沛年一进门就有一个肥胖的猥琐男走了过来,想伸手搭在宋沛年的肩旁上,没想到直接被宋沛年给躲开了,那男的也不觉得尴尬,反而一副真心大兄弟般向宋沛年投去劝解的目光。 “老宋兄弟啊,真不是我们赌场的兄弟将你的地址告诉猴子他们的啊。你知道的他们一向很疯,谁欠了他们的钱就像是谁杀了他们爹妈一样。不过你欠他们不也就是两万块钱吗?你手气一向很好,说不定今天就可以赢回来,你要不要玩几把?我看你今天是有红运的,说不定啊,赢个几万都是有可能的。” 肥胖男一脸猥琐地给宋沛年下着套,漏出有些发黑的大金牙,一双眼睛充满了算计,也只有原主这么笨的人才会上套吧。 宋沛年昨晚没有睡好,此刻他送上门,正好给自己出气,宋沛年瞥了他一眼,“走,今天三哥你陪我打怎么样?” “这有什么,老宋兄弟,只要开口,我这当哥哥的是不会拒绝的。”他可是调查清楚了,这小子还有一套房呢,那房子怎么也得值个几十万。 肥水不流外人田,他出手,今天必须让这小子的房子留下。 “老宋兄弟,你看你想要玩什么呢,是麻将还是扑克,或者是骰子?”肥胖男一副哥两好的样子。 这个赌场可谓是应有尽有,市面上有的花样儿,这儿是一样都不缺的。 “骰子。”说完就朝一个摇骰子的桌子走过去,主要是这玩意比较快,他实在有点受不了这室内的烟味了。 而这摇骰子也就是赌骰子最后的数字,谁赌的对,那么谁就能够拿到场面上其他赌徒的筹码,其中豹子就是六个六,庄家通吃。 荷官正在摇骰子,看到周围赌徒眼睛就像是粘在了圆筒上一般,眼神越发清亮,嘴角的笑怎么叶止不住,手里的骰子摇的越发的快。 “兄弟,压不?哥哥我就先上咯。”肥胖男催促道,随后和荷官暗暗眼神交流了一波就掏出了两百块钱放在了相应的区域。 荷官将手里的圆筒“啪”一声地压在桌子上,大声道,“买定离手,买定离手!”周围人也开始下定。 宋沛年也跟着众人一起下定,拿着两百块钱装作摇摆不定的样子,最后放在了豹子的区域。 周围人像是看神经一般看着宋沛年,不过都没有说话,而是紧张地盯着荷官手里的圆筒。 “兄弟,你怎么敢赌豹子的啊!这赌场几乎就没有出过什么豹子。”肥胖男装作一副痛心的模样,实则内心可能已经爽飞了,还装着语重心长地朝宋沛年说道。 只是还没有等肥胖男说完,桌子周围的众人爆发出惊呼,“我靠,豹子!真的是豹子啊!那岂不是庄家通吃!” “我天,还真的是啊,我还是第一次见豹子呢。” 豹子的出现,不仅让赌徒们惊呼,就连荷官的神色都不对了,荷官之所以可以当荷官,是因为他本身就赌术高超,他几乎是可以猜到圆筒下面的数的,这次出现豹子是他没有想到的。 宋沛年一开始也装作不敢信的模样,随后满脸兴奋将桌子上的钱搂到了自己的怀里,然后大呼,“再来,继续!” 接下来宋沛年像是开了挂一样,他押什么,摇出来就是什么,不仅是周围人怀疑人生,就连荷官都怀疑人生了。 甚至都有人怀疑他出老千了,不过此刻宋沛年身后站了一排赌场的人,还有监控时时开着,一点儿都没有出老千的迹象。 短短十几分钟,宋沛年手里已经有四万多块了。 玩到最后一轮,宋沛年揉了揉自己的脑袋,然后大声道,“不玩了,不玩了。我脑袋都给我押痛了。”说着就将手里的钱往怀里揣。 没有想到一旁的肥胖男却抓住了宋沛年装钱的手,“兄弟你不厚道啊,赚了钱就不玩了啊。”脸上已经没有了一开始猥琐的笑,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阴沉。 宋沛年像是没有看到他脸上的阴沉,扬起另外一只手重重地拍在了肥胖男的手臂上,毫不在意地说道,“什么时候赌场有这规矩啊,只准输钱不准赢钱?必须输了才准下桌,我这赢的也不多啊!你让我以后怎么敢来这儿赌钱啊。” 宋沛年刚说完,其他赌徒也随声附和,“是啊,哪有这个道理!不过老兄你技术实在是高,不妨说说你的技术?” 宋沛年哼了一声,咧嘴笑道,“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这啊,都是运气,我是昨天晚上我爸给我托梦了,你们回家也给你们祖宗烧点儿纸,说不定也给你们托个梦。” 我为什么能把把猜中?还不是因为我有一个可以透视的系统? “你这是什么话?”众人七嘴八舌的,“你别说,还真有可能,那小子之前运气也不好,说不定还真的是祖坟冒青烟。” 宋沛年一出门就感觉到了两拨人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第一拨是其他看宋沛年赢钱而红眼的赌徒,另一拨则是肥胖男他们。 宋沛年也不客气,直接上去解决了第一拨人,将几人打倒在地哭天喊娘的,直接震慑住了后面的一拨人。 “也不看看老子的爹是干什么的,你们几个小喽喽还想趁我清醒的时候抢劫我?”宋沛年朝几人吐了一趴口水就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走了。 第41章 爱家暴的继父3 宋沛年先是找猴子几人还掉了原主的欠款,随后去交了欠了好久的燃气费暖气费。 再去市场上买了他和宋旻所需要的生活用品,又订购了一些五金就提着大包小包回家了。 一到家就看到宋旻将客厅给收拾好了,就连厨房里的灰,只要他可以擦到的地方都擦的干干净净的。 宋沛年难得好语气开口,“你小子还是有点用处的。” 随后宋沛年将几个房间的门全部关上,开启了好久没有开的暖气,直到整个客厅都变得暖和起来,他才进了卫生间开始洗漱。 等他洗漱过后,他又将宋旻给抓住带到了卫生间给他洗漱,小宋旻眼里充满了泪水和恐惧,但还是不敢动,僵着身子任由宋沛年摆弄。 垂着双手,而那一双手,生过冻疮,小孩克制不住就去挠,这么一挠,就出血了。 如今不仅畸形的肿胖,还出现了不少的裂缝,有血丝从里面流出来。 本来宋沛年手上的动作是有点重的,直到脱掉宋旻的衣服看到大大小小的伤疤,宋沛年的动作才逐渐变得轻柔。 原主对孩子下手太狠了。 洗到一半的时候,小宋旻也逐渐放松,眼里流露出孺慕的神情。 宋沛年却龇着个大牙朝小宋旻做鬼脸,“看什么看,我可是你的后爹。”没有想到小宋旻非但没有害怕,反而朝宋沛年露出浅浅的笑。 宋沛年将小宋旻放在沙发上,给他涂完各式各样的药膏以后就让他帮着剥蒜,宋沛年则进了厨房开始准备午饭。 砂锅里煲着白粥,加上一小碟子凉拌海带,里面掺了蒜蓉、陈醋、芝麻和香油,口感爽脆酸咸; 还蒸了一条武昌鱼,鱼下铺着姜,蒸熟以后淋上蒸鱼豉油,铺上葱丝椒丝再泼上热油激发出香味,鲜嫩十足; 最后还爆炒了一小份蒜蓉菜心,清香十足。 小宋旻小手拿着勺子呼呼吹两口粥就往嘴里送,也不敢夹菜吃,还是宋沛年一边抱怨一边给他夹菜,挑鱼的时候还仔仔细细看鱼上面有没有小刺。 吃过饭二人就躺在沙发上消食,不一会儿送玻璃的,还有送炉子的就敲响了宋家的门。 宋沛年在几位送货工人的帮助之下安装好了几个房间的窗子。 等工人走后就开始帮小宋旻收拾他的房间,将他的房间给清理干净,随后给他换上干净的被子和床单,再给他的床头放上了一个小熊。 小宋旻也没有闲着,时不时就穿着宋沛年买的有点大的棉鞋跑着,帮忙给宋沛年递扫把拖布。 将整个房子全部做一个大清洁以后天也已经黑了,晚上二人也只是一人吃了一碗肉丝面。 晚上睡觉的时候,无论宋沛年说什么小宋旻都抱着宋沛年的大腿,表示要和他一起睡。 宋沛年扶额,原主对他这么不好,他只是对他一点点好,他就沦陷了,敢缠着自己了。 最后无奈只得抱着小宋旻一起睡,没有想到小宋旻却不敢睡,他害怕自己一睡就发现这是自己梦里的好爸爸,醒来他就走了。 直到半夜小宋旻才传来了细微的呼噜声,宋沛年难得叹了一口气,轻轻拍了拍小宋旻的背,孩子总是敏感的,说不定他觉得自己已经不是之前那个宋沛年了。 ——————————————— 第二天,天光大亮的时候小宋旻才从睡梦中醒来,昨天晚上他梦见好爸爸给自己做香喷喷的煎蛋了,可是此刻暖烘烘的被窝只有他一个人了。 他顾不得穿鞋,下床就往门外跑去,刚出门就看到宋沛年端了两个煎蛋和一碟子咸菜出门,看到他以后大声说道,“你不冷啊,不穿鞋就跑出来。先说好哈,我可没钱给你看病。” 小宋旻连忙转身往屋里跑准备穿鞋,真好,今天也是好爸爸。 早餐过后宋沛年拿出了昨天给小宋旻的新衣服套在他的身上,又给他套了手套和帽子,宋沛年把自己也裹好就准备出门了。 北方的冬天,四处都是银装素裹,虽然街道上每天都会铲雪,但路上还是积了一层厚厚的雪。 小宋旻像个小企鹅一样扑哧扑哧地跟在宋沛年背后,因为走得急,脸上泛起了点点红晕。 宋沛年脚步一停,身后的小宋旻来不及刹车,直直撞在宋沛年的身上,然后没稳住一个屁股屯跌倒在地。 宋沛年一转身就看到小宋旻双手撑着地,眼里尽是害怕和懊恼,这是今天刚刚换的新衣服,是他记忆里的第一件。 再看面前高大的男人那副严肃不耐烦的面孔,顿时皱紧眉头,豆大的泪水就要夺眶而出。 宋沛年却大声嘲笑道,“就这点儿出息,男子汉摔倒了不想着爬起来,反而倒在地上哭。”说完就搂起小宋旻抱在怀里,还拍了拍他身上的雪,继续朝前走着。 小宋旻一开始还有点儿僵硬,慢慢地头轻轻靠在了宋沛年的肩膀上。 宋沛年才抱着宋旻走了一条街道就被身后的人叫住,“宋老二,你这抱着孩子去哪儿呢?” 韩大叔等宋沛年转身,眼都不眨地盯着宋沛年怀里的孩子看了好一会儿,没错,是他那继子,他还以为是他从其他地方偷抱出来的孩子呢。 但是宋旻这孩子今天怎么穿得这么干净整洁呢,这臭小子不会要干什么违法的事儿吧。 他又重新带着审判的目光问道,“你这带着你儿子要去哪儿呢?”儿子两个字咬得尤其的重。 宋沛年漫不经心回答道,“拿去卖了。” 话音刚落,怀里的孩子被吓得脸色惨白,却因为害怕,只是咬着牙默默流泪,并不敢反抗挣扎。 韩大叔一巴掌拍在宋沛年头上,大声呵斥道,“你说你要干什么?” 宋沛年来不及躲闪,生生挨了一巴掌,痛得他连忙用手揉住刚刚被拍的地方,“韩叔,有话好好说,你打人干嘛啊,你不知道你那手劲啊,你再重点儿,恐怕我半条命就没有了!” 韩大叔却不管宋沛年痛不痛,而是再次问道,“你说你要干什么?” “唉呀,是送他去幼儿园啊,好了吧,开个玩笑这么大的反应。” 韩大叔顿时瞪大了一双虎目,眼里都是不可置信,“你真要送孩子去幼儿园。” “真的,还有假的不成。”说着还抖了抖怀里的孩子。 “那我和你一起去。”韩大叔扯着宋沛年就走,路上还细细介绍着,“现在幼儿园已经开班两个月了,你现在送过去可以报个借读,等来年开学再重新报班。不过借读的学费要高一些。” “那就先借读吧!”宋沛年痛快地说道。 而韩大叔抹开脸上刚刚飘落下来的雪,不解道,“你七岁生日那天和我家彬子,你还记得吗?” “不是吧,叔,不就是当时打掉了你儿子一颗牙吗?你怎么这么小气现在还记挂着,我当时也被凑的惨好吧,你那儿子专朝我肚子揍。”宋沛年嫌弃地看着韩大叔。 得,真的是那没皮没脸的臭小子,他还以为宋老二被人换了呢。 “那你怎么想到送孩子去幼儿园了呢?”韩大叔看了看宋沛年怀里的孩子,穿着厚实的新衣,被裹的严严实实的。 不仅仅是韩大叔等着宋沛年的答案,怀里的小宋旻也悄悄地竖起了耳朵凑近宋沛年。 反倒是宋沛年满脸不正经,“脑袋被驴踢了呗,还能因为是什么。” 话音刚落就被韩大叔一盯,宋沛年撇撇嘴,“我前天晚上挨打,这臭小子巴掌大个人儿挡在我前面,我看这臭小子应该也养的熟,那就养着呗。” 韩大叔一脸无语,不过还是亲切地摸了摸小宋旻的头夸赞他真勇敢,夸的小宋旻眼睛亮亮的,还是第一次有人说他勇敢。 虽然当时他也是害怕那个男人被打死了以后就是自己一个人了。 第42章 爱家暴的继父4 小宋旻被送到幼儿园几天后,宋沛年就开始规划着做一些事情来维持二人的生活。 想着原主上过几年的厨师技校,再凭借自己时空大学出来的手艺,于是就打算支一个吃食的小摊子。 这片区都是老小区,不少人从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就住在这儿了。 附近有着本市最出名的高中和小学初中,还有不少年轻人为了孩子的教育专门从其他地方搬过来,要不就是爷爷奶奶带着孙子孙女在这儿读书,年轻人在外面工作。 总的来说,这儿人烟还是挺繁盛的。 宋沛年考察了两天,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支个小摊子还不用被城管赶的地方了。 小摊子位于十字路口,四面八方连接了好几个小区,再走几百米就到了市场。 后面是一个小小的房间,可以放些杂物,房主是一位70多岁的奶奶,姓周。 一开始宋沛年听说想要租这个房子,周奶奶连忙就拒绝了,还是后面宋沛年好说歹说再加上自己亲妈和亲爹的攻击,周奶奶才勉强同意将房子租给他。 结合了不受累和客户群体,宋沛年已经打算做粥卖早餐。可以每天晚上将粥用小火熬着,然后让8211盯着,只需要他早上售卖就可以了。 恰逢周末,一切收拾妥当以后,宋沛年一早就起床将粥摊给支起了,不大的粥摊摆放了几口不锈钢的保温桶,里面都装着醇香的粥。 有红枣小米粥、皮蛋瘦肉粥、海鲜粥、山药瘦肉粥、八宝粥,还有最朴素的白粥。一旁还有一锅正煮的沸腾的茶叶蛋。 天光大亮后,不少居民都出门买菜或买早餐了。看到新店都会停留一二,更不要说这粥飘出的诱人味道。 各个待看到店主好像是宋沛年都是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再待看到一旁小桌子宋旻那孩子一小口一小口吃着粥,才相信这卖粥的是宋沛年。 最近有关于宋旻为父挡敌,父从此洗心革面的流言传遍了这个片区的大街小巷,了解宋沛年的人都在打赌这次会改几天。 那些从不相信宋沛年会改变的居民,此刻看到宋沛年一大早就起床忙碌着也信了一两分。 隔壁的刘婶早就知道宋沛年要卖粥,一大早就来照顾生意,本来没有抱多大的期望,可是走近就闻到八宝粥香甜的味道,竟勾起了她肚子里的馋虫。 于是有些迫切的说道,“宋老二,给我装一份八宝粥,还有啥咸粥没有,也给我来一份。” 没等宋沛年回答,就看到保温桶上有贴着各种粥的名字,于是又让宋沛年舀了一碗海鲜粥。 “好咧。”宋沛年麻溜地就盛了两碗粥打包装后,又说道,“八宝粥你要是觉得不够甜,婶子你可以自己加一点儿糖,我再给你装一份我自制的咸菜配海鲜粥,不是我给你吹,我这咸菜可是当年得到我师傅的百分之百的肯定的。” 咸菜是切的细细的荠菜炒的,装在半个巴掌大的盒子里,摊子旁边装了一小堆,都是昨天晚上小宋旻帮着装的。 陆续来了几个客人后,韩大叔也来了,韩大叔以前和宋父是同事,所以这些年无论宋沛年有多荒唐,他也都会劝阻一二。 韩大叔一上来就要了一份皮蛋瘦肉粥,他也不带走,而是端着粥拿了一盒子咸菜挨着小宋旻坐在小桌子上吃着。 冬日里吃上几口热腾腾的粥,感觉一会儿浑身就暖洋洋的。 韩大叔感觉自己从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粥,有的皮蛋完全融在粥里,后下的皮蛋还有一点儿颗粒感,大米应该选用的是好大米,吃着十分软糯。 再配上刚刚撒上的被切的细细的葱和香菜,质地粘稠、口感顺滑。 看着宋沛年正忙着给顾客装粥,他就自己给自己装了一颗茶叶蛋,卤香浓郁,q弹嫩滑。 直到几波客人都走后才开口问道,“这摆摊可是要食品安全证书的,你去备案了没。” 宋沛年头也没回的说道,“您老就放心吧,早就备案了,过几天上面的人来检查,通过就给证。” 韩大叔知道他那吊儿郎当的性子,也不在乎他那无所谓的态度,逗了逗小宋旻又让宋沛年打包了几份粥就走了。 天光大亮以后,以刘婶为首的好几个老邻居又二次来买粥,“宋老二你这粥熬的真好,吃着和我们做的就是不一样!刚开始我吃着这么好吃,我还以为加了什么添加剂呢,还是我女儿用我孙子的测剂测了测,才发现啥都没加。” “那不是,这粥真的好吃!我家那臭小子从不吃什么粥啊,没有想到今天把一碗八宝粥都给吃完了,再给我来一份八宝粥和山药瘦肉粥。呦,这还有茶叶蛋啊,也给我捡几个。”刘婶也在一旁附和着,随后又拍了拍自己的脑门说道,“还有这咸菜,也给我拿一盒。” 其他老街坊看到没有保温桶已经没有多少粥了,连忙让前面的人少要两分,有的还自己上前拿走一盒或者两盒咸菜,生怕轮到他的时候就没有了。 宋沛年见现在人正是最多的时候,这些也都是包揽了自家的吃食的,他施施然开口道,“一会儿下午我在这儿现场做梅菜扣肉和夹沙肉,各位婶子叔叔们有没有想要的?这两样菜,可是我的拿手硬菜!吃过的人那是流连忘返,念念不忘。一碗三十元,童叟不欺!” 这儿由于孩子上学的补课的,年轻人出门工作的,大多都是中午不会回家吃饭,所以晚饭都会丰盛一点儿。 众人听到宋沛年说下午卖菜,也都没有说要买,只说中午吃完饭来看看。 宋沛年也没有继续推销,他相信自己的手艺,等下午他们尝过,就不信有人可以抵挡的住诱惑。 快到十点的时候宋沛年将桶里的粥全部卖完了,只有锅里还剩了几颗茶叶蛋。 宋沛年拿了一个袋子装了两颗茶叶蛋,又将一早就装好的山药瘦肉粥一起递给了小宋旻,“去给你房东周奶奶送去,就是上次给你糖的那个奶奶,你还记得她住在哪儿的吧。” 小宋旻急忙跑过来接住,眨着大眼睛点了点头。 小孩子长的快,才被宋沛年投喂了几天就长了些肉,这些天每天早晚都会擦宋沛年制的药膏,已经褪去了红肿,小脸白白嫩嫩的,越发可爱。 宋沛年伸出魔爪捏了捏他的脸,“路上慢点,注意安全。你周奶奶应该起床了,如果还没有起床你就等一会儿。” 话音刚落,小宋旻就像个小炮弹冲了出去。 臭小子还挺勤快,早上想要帮着打包,宋沛年见他人还没有台子高就挥手让他滚了,这下有活做高兴得像个二愣子。 第43章 爱家暴的继父5 下午宋沛年刚到出租小屋,就有不少大妈大叔等在门口了,一看到宋沛年到来就马上拥过来问他什么时候开始做。 宋沛年不免有些无语。 这些老年人不用上班,平日里没有多少娱乐活动,可能看他做菜也是一种乐子吧 恰好这些乐子人也是这么想的,哪怕宋老二是个混的,但是他们还有这么多人呢,也不怕他。 宋沛年打开出租屋的门,随后又从冰柜里提出一早就买好的五花肉。 “宋老二,你这肉买的好,肥瘦相间的,也新鲜,哪个摊位上买的,我下次也去那儿买。”刘婶打量着宋沛年洗着肉。 看来这小子混是混,但不是个黑心的,肉用的是好肉,还有刚才她看见吴婆子偷偷打开的米缸,里面的米一看就是好品质的新米。 “就那乌屠子家的,他家的猪都是自个儿从乡下收来的。”宋沛年有条有序的将几大块五花肉切成几十块方方正正的小块,每一块的大小几乎都是一样的。 “嚯,这架势,这刀工,真还不错!”一大妈朝着身边的同伴说道。 宋沛年就在一群大妈大爷的或惊呼,或赞叹,或提问下慢慢地先做着梅菜扣肉。 将带皮猪五花肉冷水下锅,又加葱白姜片和料酒直至煮透。捞出后趁热在皮上涂一层老抽酱油至表面干透,锅中的油已经烧热了,宋沛年将将猪皮向下,拿着定制的大叉子将猪肉煎至猪皮表面上色直至起了小泡泡后才捞出。 待到肉稍稍有些凉,就将大块的肉切成厚5-7毫米,长7-8厘米的大肉片后,此刻宋沛年大声说到,“刚刚给你们表演了什么是正到火候,接下来就是真正的重头戏了,那就是加入我的秘制酱料!” 说完就朝大缸里舀出一勺子酱料倒在大盆的肉里,又戴着一次性手套抓拌均匀,最后将肉片一片片摆放好装着梅菜的碗里,放入蒸锅。 锅炉里咕嘟咕嘟的煮着,宋沛年又开始准备做夹沙肉,新鲜的肉切成片,两片之间放上自己特制的豆沙,碗底铺上昨天晚上就准备好的糯米就开始一片片的铺着肉。一切准备妥当后,才一碗一碗地放入另一口蒸笼里。 这边刚将夹沙肉放进蒸笼,那边的梅菜扣肉就已经蒸好了。等了几分钟宋沛年才掀开了蒸屉,梅菜扣肉颜色酱红油亮,浓油赤酱,比刚刚味道更浓烈,直直往人鼻子里钻。 宋沛年也不小气,隔着毛巾端出两碗放在桌子上,又取出一些一次性筷子发给了大爷大妈们,“各位婶子叔叔们尝尝,我宋老二出品,保证精品!” 吴婆子这时也不客气接过筷子就挑起一块,顾不得烫就放入了嘴里,瞬间美味就从嘴里溢出来了。 扣肉黏稠鲜美,滑溜醇香,食之肉质软烂,肥而不腻,梅菜浓郁芳香,虽然流着一点儿油,但是一点儿也不肥腻。 吴婆子吃完也来不及说话,看着一个碗里还剩一块,立马快准狠将那最后一块夹起放入口中,随后含糊不清地说道,“宋老二,给我装两碗,还有,把我们吃的这两碗剩的梅菜也给我吧,我可是你第一个客户!” “吴翠华你咋这么快呢,老二给我也装一碗,还有那个夹沙肉也给我装一碗。”旁边一个大爷也跟着说道,“乖乖,我吃了几十年的大席了,从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梅菜扣肉,梅菜吸油,五花肉又会带着梅菜的清香,你做的刚刚好!” “那不是,宋老二你要是早几年做这个生意,现在都可能在市中心买几套房了,太好吃了!” 宋沛年摆摆手,表示不提当年事。 一下午就一群看热闹的大爷大妈们买完了他刚刚做出来的所有扣肉和夹沙肉,最后一碗夹沙肉还是宋沛年以强硬的态度留下的,想着小孩儿喜欢吃糖,这甜甜的糯米和肉,小宋旻应该也会喜欢吃。 将出租屋的卫生做完以后天也黑了,宋沛年就提着肉回家了。 客厅里的小宋旻乖巧的坐在桌子边描着幼儿园发的绘本,听到开门的声音瞬间欢喜地睁大了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宋沛年进门。 宋沛年虽然有些疲惫,但还是很温和地开口,“没有去和隔壁的臭屁孩儿玩吗?” 小宋旻摇了摇头,小声地说着没有,随后屁颠颠地跑过来给宋沛年递拖鞋,又接过宋沛年手里的东西小跑着放在了桌子上。 “去看一会儿电视吧,我先做晚饭,如果你饿了的话,先吃个小饼干。”宋沛年洗过手后就穿着围裙朝厨房走去。 小宋旻打开电视,乖巧地坐着,电视里的两只熊互相追逐着。 嗯,今天是好爸爸的第十天。明天呢,明天是多少天?还好老师说下周就会教十以后的数字。 父子二人的生活逐渐走上正轨,宋沛年每天早上卖粥,隔一天下午就会限量卖两种肉。 由于宋沛年父亲在世的时候是这片区的片儿警,工作也是贯彻为人民服务。 这儿的老人看见宋沛年不再混帐也是乐见其成,看到宋沛年早上忙着卖粥,有些送孩子上幼儿园的,都会帮着宋沛年把宋旻带到幼儿园。 这天宋沛年刚出摊一会儿,摊子前就站着一人愣愣看着宋沛年。 第44章 爱家暴的继父6 宋沛年帮人装着粥,瞟了那人一眼,随后又瞟了那人一眼,不对,这人好像是原主的亲妈。 宋沛年连忙开口,“我的亲娘唉,你来了你还愣着干啥,快过来,帮我装粥,我忙的像个陀螺一样。” 宋沛年亲妈张水华瞪了宋沛年一眼,也不扭捏走过来戴上手套学着宋沛年的样子帮忙舀粥。 宋沛年和张水华已经好久就没有见过面了,起因是上次原主去他哥家偷了他妈的存折,将他妈的存了几个月退休金偷偷领了,将钱取出来以后就拿去喝酒赌博。 等客人都走完以后,宋沛年笑嘻嘻地凑在张水华的面前,“嘻嘻,妈你不生气了啊。” 话音刚落,张水华就抓住宋沛年的胳膊,一掌又一掌地拍打在宋沛年的身上,将宋沛年打得抱头乱窜,“妈,妈你干啥呢?娘,我亲娘啊,住手别打了!不要打了!” 张水华打人打得直喘气,“老娘不打你一顿解不了气,现在打了你我好多了。” 其实她对这儿子都不抱期望了,三十好几的人了,天天喝酒赌博,每次没钱就来找她,上次竟然还偷了她的存折。 她自问从小就没有亏待过他,两兄弟自幼就是一视同仁,可没想到他出去读几年书回来就像变了一副模样似的。 各种办法都用过,他还是那副老样子,对自己也是越来越不孝顺,自己那颗心也渐渐冷了。 可怎么说都是自家儿子,听老伙计说他支棱了个店,生意还不错,她还是没有忍住回来看了看。 刚刚看到他那忙碌认真的样子都不敢相信那是自己的儿子,直到一开口,才确认那就是自己的儿子,还是那个使唤自己毫不客气的家伙。 宋沛年揉着胳膊,呲牙咧嘴地说道,“你可真是我亲娘,下手可真重,这下你可消气了吧!前段时间大哥还说你身体不好,我看你哪里身体不好,不还是这副生龙活虎的样子!” “老娘身体不好还不是你气的,这气过了当然好了。”张水华呸了他一口。 “好好好好,你是老大,你说了算。”宋沛年做出求饶的姿势,又看到买粥的客人来了,连忙上前招呼。 两母子忙了一个上午终于卖完了所有的粥,宋沛年胳膊搭在张水华的肩膀上,“走!张水华女士,今儿个尝尝你儿子的手艺。” 张水华拍掉搭在她肩膀的手,也不搭理他,先一步地朝着他们的老房子走去,一路上还遇到了好多老邻居,张水华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 推开好久没有踏足的小房子,张水华难得有几分神伤。 她在这儿度过了她的大半辈子,这儿有她和她丈夫和她孩子们快乐或是悲伤的记忆,她在这座房子里从少女变成了老妇。 宋沛年系上围裙,站在张水华背后大声说道,“妈,今中午我给你做你最爱吃的京酱肉丝,水煮肉,再给你搞一个松鼠玉米。” 张水华也不搭理他,挥挥手就让他滚去做饭。 中午小宋旻也没有回来,只有宋沛年和张水华两人吃饭。 张水华吃着美味的饭菜,难得好语气地说道,“可能花在你身上最值的钱就是为了纠你的性子送你去学了两年的厨师。” “妈你这话说的,好像养我这么大像白养一样。”宋沛撇撇嘴道。 你说的没错,还真的是白养了你。张水华女士想着。 两人刚吃完饭,张水华就起身告别,宋沛年则匆匆进房间拿一个信封出来递给了她,“拿着吧,小气老太太。” 张水华瞥他一眼,知道里面装的应该是钱,也不接,只说道,“我也不差你那点儿,你只要记得你还有一个姑娘就行。”随后就施施然地走了,步伐比刚刚来之前更为轻快。 将就一切忙活完了,今天也不用做扣肉什么的,宋沛年难得的窝在沙发上刷着视频。 刚刷了几条就看到附近居民拍的一条视频,还是以他为主人公,文案上面还写着:浪子回头金不换,曾经的酒鬼洗心革面天天卖早餐,而且他熬的粥也是一流,欢迎大家来品尝打卡!!! 视频里小宋旻在小桌子边装着一小盒一小盒的咸菜,旁边就是宋沛年帮忙打粥,来来往往都是络绎不绝的客人,生意看起来十分的火爆。 视频下面还有不少附近大爷大妈的评论: 【宋老二卖的粥确实好吃,还有那个梅菜扣肉和夹沙肉也好吃,我家隔三差五就会买上一点儿。】 【我看他已经快一个月都没有喝酒了,天天都在摆摊子,看来是真的改了】 【他家那小孩子是真的乖。】 .............. 宋沛年闭上了眼睛,感觉灵魂都快要出窍了,他现在在犹豫要不要让拍视频的支付肖像费。 不仅是宋沛年刷到了这条视频,另外一边的宋绒花也同样刷到了这个同城视频。 瘦弱的少女顶着厚厚的刘海一遍又一遍地看着视频,她死死盯着屏幕里的那个男人,眼里有憎恨又有眷恋。 她看了好一会那个男人,才将视线投到了男人身旁的小孩。 小孩穿着干净崭新的羽绒服,认真地装着小菜,时不时还会对着那个男人笑一笑,男人虽然忙碌但还是会时不时看他一眼。 她感觉这一幕深深刺痛了她的眼睛,她一遍又一遍地划着评论区,直到老旧的手机卡住,软件自己退了出来。 宋绒花将破旧的手机收起,左手摩挲着短了半截袖子的棉袄,黑色的棉袄已经洗得有些发白了。 恰逢这时,一位三十几岁面容疲惫的女子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她看到宋绒花一个人呆愣地坐在角落里。 以为是还在生气没有让她去博物馆,于是开口说道,“绒花,妈妈已经给你说多少遍了,这去博物馆就要交200元。你也知道,现在妈妈刚刚生完了你弟弟,没有工作,家里都是你王叔叔一个人工作,你弟弟要吃奶粉换尿布,你和你王希姐姐又要上学。” 宋绒花头都没有抬,而是低声说道,“那王希还有钱去了博物馆。” 说完不等那女子,也就是宋绒花的母亲反应过来就进了自己只有一间床大小的房间。 那房间是从客厅里隔出来的,里面放了一条长沙发,那就是宋绒花的床。 刘芳草看到头也不回的女儿,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在她的背后大声咆哮着,“她有她爸给她拿钱,你也去找你爸啊。” 说完就开始大哭,哭了一会儿又开始敲宋绒花的门,说自己刚刚在胡言乱语。 刘芳草哭了好一会儿见屋内还没有动静就起身准备做晚饭,刚刚将晚饭做好,她的丈夫王军和继女王希就回家了。 王希一回家就开始叽叽喳喳说着博物馆有多好玩,她见了什么什么新奇的东西,最后还抱着王军的胳膊说谢谢爸爸来接他回家。 说完以后扫视了一圈,朗声问道,“刘阿姨,宋绒花呢,她没有帮你做饭吗?” 刘芳草瞟了一眼紧闭的房门,淡淡地说宋绒花有点不舒服已经休息了,而屋里的宋绒花蜷缩着身子躺在枕头上无声地落着泪,听着外面少女欢快的笑声。 第45章 爱家暴的继父7 一大早宋沛年就将粥摊给摆好了,卖到一半的时候,那天赌馆里的人带着几个小弟就走到了摊子前,照样挺着肥胖的大肚子,“哟,宋哥改行业了,改卖粥了啊。唉,真是可惜,咱们国家是少了一个赌神啊。” 宋沛年理都没有理他,而是继续帮一公司预定了的粥打包。 肥胖男见宋沛年都没有看他,心里的火气更是旺盛,上次因为是自己带他入的局,让他带走了四万多,而自己却被老大罚了一万元,这次无论如何都要让他吐出来。 肥胖男这般想着就上前准备掀面前的粥桶,只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都没有挪动面前的粥桶,抬眼一看确是宋沛年轻轻按住了桶边。 宋沛年起身就给了肥胖男一耳光直接将人给打偏,打完之后又不耐烦地盯了肥胖男身后的几个小弟。 而那几个小弟本就是拿钱办事,一看情况不对立马就跑了。肥胖男还来不及呵斥,宋沛年又踢了他一脚,淡淡地说道,“滚!” 见那肥胖男爬起来就跑,宋沛年继续手脚麻利地打着粥。要不是今天下午还有事,也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 看了看时间,宋沛年手上的动作更快了。 —————— 午后,三中后门的巷子里。 几个染着五颜六色的小混混,还有几个穿着校服的中学生围着一位女生,女生被一群人逼在了角落里,任由周围的人对自己咒骂着。 “姓宋的,不就是让你帮我做个值日吗?你昨天居然只做了自己的就走了,害我今天被老歪给骂了。还有你昨天和刘浪说什么了,怎么今天他不理我了。”一女生指着指着角落里的女孩骂道。 “装什么装啊,平时穿的就像个乞丐一样,去博物馆200块钱也拿不出来。我可听王希说你爹就是个酒鬼窝囊废,你也是个小吸血鬼,吸王希爸爸的血。”人群里另外一女生附和着。 “还知道放学就跑,你跑的过吗你。你也是真蠢,往这儿跑,你不知道这儿没有监控啊。”说完就示意旁边的女生准备好相机,然后伸手开始扒拉那个女生的衣服。 小混混们发出猥琐的笑声,女生们看着相机嘻嘻哈哈的笑着。 角落里的女生终于开始慌张,奋力地反抗着,几个男生就上前准备按住那个女生。 突然几颗石子飞了过来打在了几个人的手上,巷子口的宋沛年迎着光,边走边扬着石头打着刚刚扒衣服的手上。 直到走近了才缓缓开口,“这儿没有监控是吧。” 宋沛年松了松手上的筋骨,几拳就将所有的混混男生给打趴了,随后偏了偏头,“不滚?”说完又各自踢上了几脚。 “你,你。”刚刚为首的女子指着宋沛年害怕地说道,“你,你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滚,要不然我连你们一起打。还有,下次如果我知道你们敢欺负人,那就不是你们的玩的拍照那玩意儿了。”宋沛年顿了顿,恶狠狠地说道,“而是将你们绑起来送到你们都出不来的地方。” “还不快滚!”宋沛年大声呵斥着,说着就将手里最后一颗石子甩向为首的女生,石子直直从她的脸庞划过。 “啊,疯子!”说完一群人就互相搀扶着跑出了巷子。 宋沛年这才转身看着蜷缩在角落里的女孩,女孩刚刚被半扒去了外套,此刻也重新穿上,微微仰起头看着宋沛年。 “怎么?认不得你老子了啊?”宋沛年上前将女孩给拉起,随后又说道,“老子是你爹!” “我没有你这样的爹。”宋绒花大声叫着,心酸和委屈的泪水直直往下掉,刚刚被人欺负一滴泪没有留,反而现在眼泪止不住地流,宋绒花狠狠地往脸上一擦就推开宋沛年往外跑。 宋沛年条件反射地拉住宋绒花,只是没有想到他轻轻的一拉,宋绒花的衣服就被扯烂了,已经有些发灰的棉絮跑了出来。 宋沛年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小心翼翼地问道,“要不我给你买一件?” 还没有等宋绒花的滚字说出口,宋沛年又说道,“如果我是你的话,我就会恶宰便宜爹一顿。” 宋绒花转过身来,“这可是你说的。”随后就反入为主扯着宋沛年往最近的商场走去。 午休时间只有两个小时,折腾了一番就已经花了一个多小时了。 到了商场门口,宋沛年就让宋绒花给了她们班主任的电话,请了假以后才进了商城。 这儿的商场算是他们这个市里数一数二的商场了,来来往往都是衣着靓丽的人,宋绒花看着眼前的繁华,再看自己浑身灰扑扑的,不免就有了些怯意。 宋沛年像是没有看到似的,拉着她就进了一家餐馆,坐下对着菜单胡乱点了一通,又将菜单递给了宋绒花问她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宋绒花也没有接,而是摇了摇头。 宋沛年撇了撇嘴,“怎么,怕你老子跑单啊。”又对着菜单点了几道,然后就让服务员算帐,他要先买单。 结完账之后,宋绒花才彻底坐在了椅子上,菜上齐之后看到桌子上全部都是自己爱吃的,瞬间就有些恍惚,好久都没有桌子上有自己爱吃的菜了。 宋绒花也没有客气,端起碗就开吃。宋沛年也紧随其后,端起碗就开干。 饭后两人餍足地躺在沙发椅上,等宋绒花喝完了最后一口水,宋沛年起身挥手,豪气地开口道,“走!去买衣服!” 宋绒花立马起身跟在宋沛年的屁股后面,直到路过一家很平价的服装连锁店门口才扯住了宋沛年的衣服,示意要进这家店。 宋绒花进店后选只选了一件外套和裤子就让宋沛年结账了,宋沛年眼都不眨地给了钱,随后说道,“这就是宰你便宜爹啊,没出息。” 说完就拉着宋绒花去了一家又一家的少女服装店和鞋店,直到二人手上都提不下了才收手。 两人逛完都筋疲力尽了,随意地坐在餐馆的椅子上等着刚刚点的面端上来。宋沛年坐了一会儿就起身说要去外面打个电话。 宋绒花等了好一会儿,都感觉便宜爹要跑单了才看见宋沛年回来了,他的手里还提着一个小蛋糕。 宋绒花就木木地看着宋沛年将蛋糕打开,插上蜡烛,点燃,然后将蛋糕推在了她的面前,“许愿。” 点点烛光映着少女青春的面庞,宋绒花垂下眼眸,忍住泪水,闭上眼双手合十,耳边传来宋沛年唱的极难听的生日歌,宋绒花微微勾了勾唇角。 她希望万家灯火有属于自己的那一盏,希望有人爱着。 等宋绒花许完愿睁开眼,就看到宋沛年推给了她一台最新款的手机,“生日快乐。” 趁着宋绒花发呆之际,宋沛年又拿出一个勺子塞到了宋绒花的手里。“快吃!” 说完就自己先开动了,“这家的面一般,等明年你的生日我给你做长寿面。”边吃边含糊不清地说着。 等饭后宋沛年就将宋绒花送到了她现在住的楼下,抽着烟从怀里掏出了两千元递给了宋绒花,“拿着,以后有什么事就来找我,想来我那儿住那儿玩也可以,有个房间是给你留着的,我的电话你也存好了的吧。” 见宋绒花没有接,于是扯过她的手塞给她,“今天啥都买了,也不差这两千块钱。有事记得回来找我。”说完转身就走。 楼上的刘芳草在客厅里乱转着,想起给刚刚班主任打电话被告知绒花被宋沛年给接走了,看到王军出来接水,恳求道,“军哥,要不我们出门找找绒花吧。” 王军刚要出声拒绝就听到敲门声,刘芳草急忙跑去开门,一打开门就看到宋绒花提着大包小包。 “绒花,你,你。” “宋沛年给买的。”说完就径直走向了自己的小隔间。 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宋绒花递给了刘芳草1500元,“拿着吧,这时他应该的,这么多年他都没有给过我一分钱。”她已经好多次听到她向继父要钱给弟弟买奶粉了。 刘芳草沉默了好久才将钱给接了过去。 第46章 爱家暴的继父8 晚上刚回到家,就看到小宋旻两只眼睛红彤彤的,白嫩的小脸上还挂了彩。 宋沛年扶了扶额,这真的是一波未平又起一波啊。 装作没有看到他受伤,而是快速去厨房给小宋旻下了一碗面,“吃饭吧。” 小宋旻忍住泪意,小手抓住筷子,也顾不得有多烫沿着碗边就小口小口喝着汤。 宋沛年见他脸都要快埋在碗里了,翘着二郎腿开口说道,“就这点儿出息啊,外面被人欺负了,回来屁都不敢放一个。说说吧,今天打架了?” 小宋旻摇了摇头,终于忍不住流着泪小声说道,“幼儿园有人抢我糖,我不给,他就打我。”说到最后像是感觉有点儿屈辱,于是更小声说道,“我没有打过。” “也是。”宋沛年摊在沙发上点了点头,虽然补了一段时间的营养,但是这臭小子仍然还像个小豆丁一样。 小宋旻听到这个回复感觉更委屈了,撇了撇嘴也不敢哭,而是大口大口吃着面,他要多吃一点儿,到时候长高一点长壮一点儿就可以打过了。 “噗,你就那点儿出息啊。”宋沛年看着小孩大口大口塞着面忍不住笑出声来。 小宋旻装作听不到,仍旧大口大口吃着饭。 “你明天再多带几颗糖去学校,先给隔壁二壮他们几颗。到学校你和二壮他们一起在那孩子面前吃糖,只要他敢抢你的糖,你就大哭。”宋沛年笑着说道。 “你要利用你的优势知道不。” “啥优势?” “看着可怜。” 小宋旻像是不敢相信一样盯着宋沛年,小脸皱成一个白面包子,还可以这样吗? 宋沛年起身朝卫生间走去,“你这事我可不管,不过你也不要怕,不管怎样,老子给你兜底。” 小孩子打闹是很正常的,宋沛年还是希望孩子们之间的小事情尽量让小孩子解决。 最主要的是小宋旻还是有点小内向,如果多和小朋友打些交道可能会更开朗一些。就算是不好的,也可以让小孩成长。 宋沛年本以为小宋旻在幼儿园的事情就这样过去了,没有想到第二天宋沛年刚刚收摊就收到了幼儿园老师的电话。 “你好,是宋旻的爸爸,我是欢乐幼儿园的老师,刚刚宋旻在学校与其他同学发生了矛盾,我们希望您可以来一趟。” 宋沛年将手里提着的保温桶放在出租屋里,回复道,“好的,我马上就来。” 欢乐幼儿园办公室 “老师,你看,我儿子头上被打起了一个包,现在还肿着呢,这小子下手咋这么黑呢。” “那不是,我儿子胳膊也破皮了,一直在说疼。” “不就是一个小玩具车吗?至于下这样的狠手吗,不愧是没人要的。” 办公室里,三个女人围着老师诉说着,边说还边那眼睛瞪一边椅子上的小孩,女人身边都跟着几个同龄的小男孩。 宋旻垂着头坐在一旁,手里还拿着被摔坏了玩具车,头发被抓的乱糟糟的,身上像是在地上滚了好多圈,浑身又湿又脏。 他一直垂着头,也不哭也不闹。 那几个家长就插着腰用手指着小宋旻的方向,肆无忌惮地骂着。老师想要劝阻又劝阻不了。 宋沛年一踏进办公室就看到了这一幕,快步走了过去,大声吼道,“说完了没?” 小宋旻听到了声音也终于有了反应,缓缓转过身,露出一张脏兮兮的小脸,眼眶泛着红。 几个女人本来听到吼声被吓了一跳,但想到她们几个人瞬间就不慌了。 于是一看到宋沛年进来了立马就冲了上来,“你就是他爸爸吧,你来了正好,你儿子把我们的儿子打了,你就说这怎么办吧。” 宋沛年目光淡淡,一一扫过那几个同样脏兮兮的小孩,本来是一副得意的模样,被宋沛年盯了两眼却抖了抖。 “你吓唬孩子干什么吗?怪不得大人呢,原来真的是小的学老的,有样学样呢。”穿着绿棉袄的女子指着宋沛年说道。 宋沛年也不搭理她,直接对着老师说道,“老师,你能说一下发生了什么吗?” “哦哦。”老师走上前来,“刚刚小朋友们在自由活动,都在玩玩具,宋旻在玩玩具车,后来张迪小朋友他们也过去一起玩,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几人就打了起来。” “肯定是这宋旻霸占着这玩具啊,还有什么其他原因,看不出来小小年龄这么自私啊。”张迪妈妈马上就说道。 宋沛年偏着头像是在看神经病一样地看着她,“第一,这是我儿子的玩具,不给你儿子玩那是天经地义,怎么就自私了?第二,不是你们儿子找事的话,我儿子会打架?” “怎么就是你儿子的玩具了,幼儿园的东西怎么就是你儿子的了?” 宋沛年拿过宋旻手里的玩具车,露出车底的刻字,“看到没,上面写着我儿子的名字,还有你要不要看看发票啊。正好一会儿给你,反正你们是要赔的。” 张迪妈妈像是没有看见似的,仍然叫嚣着,“即便是这样又怎样,我儿子受伤了,你们就得负责任。” 宋沛将小宋旻抱起,小宋旻也轻轻张开了小手,只见小手应该是被硬物被划破了,还混杂着些沙土。 宋沛年正想要开口质问,旁边的老师却突然说道,“保安将监控传过来了,现在就知道发生什么了。” 没有想到小宋旻听到却将头埋进了宋沛年的怀里。 视频里,小宋旻一个人蹲在沙坑旁边玩小车车,以张迪为首的几个男孩却过来要宋旻手里的小车,宋旻充耳不闻转过身继续玩。 没有想到张迪竟然直接就上手开抢,刚开始几下都被宋旻给躲过了。张迪直接朝着宋旻大声吼道,“你个没人要的小野种,你爹你娘都不要你,你的后爹以后有了新媳妇也不会要你,你以后会流落街头当小狗。” 宋旻听到张迪的话也没有反驳,只是离他更远一点了,没有想到张迪也追上来,“你后爹是个烂赌鬼,烂酒鬼,以后会把你给卖了,你。” 张迪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宋旻推到在地,张迪立刻爬起来抢过宋旻手里的小车,然后重重摔在了地上,又开始扯宋旻的头发,宋旻也不退让开始拍打张迪,张迪后面的两个小孩也加入了混战。 “这,这,你看,几位家长。”老师将视频放完面容有点尴尬无奈,说到底,这也是她们幼儿园的疏忽。 其他两位家长见是自家孩子先动的手,连忙上前尴尬的道歉。唯有张迪妈妈抓着张迪说他人小胡乱说话,却偷偷往门口挪。 宋沛年一个侧身挡住了二人,“没有道歉,没有赔偿,就想走了?” 张迪妈妈面露不屑,“你还和小孩子计较,小孩子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啊。”说完还揪着张迪的耳朵问他为什么胡言乱语。 没有想到张迪却扭着身体挣扎开来,大声吼道,“我没有,还不是你说我们班的宋旻有个烂酒鬼爹,你不给我买玩具,你说是宋旻他爸爸开的粥摊将我们家的生意给抢完了。” 话音一落,满室安静。 还是宋沛年开口,“赔钱,道歉。” 关于其他什么教育熊孩子他没有兴趣,她家开什么店,他抢了她什么生意,他也不感兴趣。 宋沛年的态度特别坚决,声称不道歉和赔偿他就要请律师了,最后一行人还是向小宋旻道歉了,还赔偿了医疗费和精神损失费。 回家的路上小宋旻一直卧在宋沛年的怀里,最后小声在宋沛年耳边说,“谢谢爸爸。” 奈何宋沛年没有一丝丝感情,拍了拍宋旻的屁股说道,“我是你后爹。” 说完架起小宋旻飞快跑起来,“飞咯,今天下午不上学,你开心不。你开心的话,今天老子带你去吃炸鸡。” 小宋旻紧紧贴着宋沛年,难得发出欢快的笑声。 第47章 爱家暴的继父9 宋沛年的粥店确实生意火爆,每天早上都排起了长队,有时候顾客来晚了都会买不到。 哪怕张水华时不时一早就会过来帮他,他也请了一位阿姨来帮忙,但还是每天都很忙,不仅这片区的居民会买,有时候一些公司也会在自己这儿订餐。 而且自从每天下午的热菜新添了好几样,也打出去了名声,哪怕每隔一天就做几百来份,也都需要提前几天预定,也有好多顾客向他抱怨说买不到。 宋沛年想了想自己还会在这儿几十年,所以为了自己以后会有一个更安逸的生活,他决定自己还是做不用动手的老板吧。 所以第一步,就是先给自己注册一个餐饮公司。 在等资料下来的时候,宋沛年盘下了粥铺周边一家较大的门店,装修过程中,终于迎来了他在这儿的第一个新年。 今年这个春节在张水华的极力撮合之下,宋沛年带着宋旻在宋丰年家过的。 宋丰年在一家工厂当了一个小领导,宋大嫂在一所小学教语文,两人育有一子一女,大的儿子已经读高中了,小的女儿还在上小学。 宋沛年带着宋旻到来的时候,宋大嫂既没有表现出排斥也没有特别热情。 宋丰年倒是和他一起喝了几杯小酒聊了聊小时候两兄弟的趣事,喝到最后宋丰年还拉着宋沛年大哭让他以后也要像现在一样好好做人。 直到晚上十一点宋沛年才拉着宋旻回家,刚到楼梯口就看到有个人蹲在了他们的家门口。 听到脚步声,头趴着的女孩终于抬起了头,双手交叉紧紧攥着衣服,面上还有未消的泪痕,仰着脸看着宋沛年,又悄悄移了一点目光瞟了瞟他身后的宋旻。 “咋啦,被你亲妈赶出来了?”宋沛年绕过面前的宋绒花开了门,又朝她探了探头示意她进门。 宋绒花也不理他,站起身来,微微挪了挪步子进了屋子。 在宋沛年打开灯的一瞬间悄悄打量了一下屋子,老旧的装修,但是却很干净整洁,餐桌上还有一些儿童绘画本。 宋沛年轻轻拉了拉身后的宋旻,随意说道,“这是你爹我女儿,你就叫姐姐吧。” 小宋旻双手抓着宋沛年的衣角,小心地将自己遮住,只露出了个头,眼里藏着迷茫,但还是带着紧张的声音小声叫了一句,“姐姐。” 宋绒花向他扯出一抹僵硬的笑,随后又微微点了点头。 没有想到宋旻看到她笑,也朝她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 宋沛年像是没有看到二人暗中的交汇,从鞋柜里拿出一双崭新的女士棉拖鞋放在了宋绒花的面前。 等宋绒花换好拖鞋,宋沛年就打开一间卧室门,“你住这屋,既然你来了你爹我这儿来了,你就放心住着吧,想住多久都行。” 随后又扯开衣柜,“里面有两套睡衣,是你奶上次来帮你置办的。”说完又检查了屋里的暖气,四处打量屋里有没有缺少什么东西。 屋里打量完又从外面的柜子里拿出了一些新的洗漱用品,“你的牙刷和毛巾我给你放在这儿了啊。”又转身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渴了一路,终于可以喝上一口了。 而宋绒花还是怔怔地站在门口,看着满屋的粉色和蕾丝的窗帘,还有一看就是刚换的公主风的家具。 宋沛年端着水走过来,得意地说道,“怎么?粉色的,喜欢吧。” 宋绒花揉了揉有些发红酸涩的眼睛,“谁喜欢粉色啊。” “啊!不是刘婶说女孩子都喜欢粉色吗?”转身将水杯放下,又从包里掏出1000块钱递给宋绒花,“唉,你们女孩子心思可真难猜。给,1000块钱,你看你缺什么自己去买,不够再给我说。” 宋沛年转身看到宋旻还一个人坐在那儿看着画本,用着稍微有些不耐烦的语气说道,“你小子还不睡啊,还想不想长高啊。” 小宋旻听到后立马麻利地合上画本,小跑着进了厕所洗漱,又小跑着冲进他和宋沛年的房间。 宋沛年看到小宋旻麻利的操作满意地点了点头,又看了看还站在门口的宋绒花,用眼神示意:你呢? 宋绒花无语地拿起桌上的洗漱用品进了卫生间,洗漱好出门就看到宋沛年瘫在沙发上看着一部喜剧电影呵呵地笑。 刚走到卧室的门口就听到身后响起了宋沛年的声音,“给你妈报个平安。”随后又发出呵呵地笑声。 宋绒花无声地点了点头。 宋绒花以为自己会很晚都睡不着,没有想到一沾上床不一会儿就入睡了。 直到第二天外面天光大亮,她才被外面的鞭炮的声音给吵醒。 刚从床上坐起来,就听到外面宋沛年的抱怨声,“不是说禁止放鞭炮了,怎么还在放?你姐多半也被吵醒了,你去轻轻敲敲门看看你姐醒了没有,若是醒了就叫她起床吃饭了。” 宋绒花等了一会儿屋外才响起微弱的敲门声,还听到宋旻小小的声音,“姐姐,你醒了吗?” “醒了。”宋绒花连忙换了衣服出门,宋沛年看她出来倒着豆浆向她说道,“先洗漱,不是你爹我吹牛,我今天这馅饼烙的是个人吃了都得香迷糊。” 宋沛年做了两种馅的馅饼,韭菜鸡蛋的和萝卜丝的。 宋绒花拿了一个韭菜鸡蛋的,皮薄馅厚,温度也刚刚好,一咬下去还有汁水在口里迸发。 如果记忆没有出错的话,这是她记忆中第一次吃“爸爸”做的饭,馅饼很好吃,但是吃到口却感觉苦苦的。 几人正吃着饭,屋外就响起了敲门的声音,谁新年第一天大早上就来敲门啊。 小宋旻连忙从椅子上下来,哒哒地跑去开门,一看到来人,甜甜地喊道,“韩爷爷。” 韩大叔拍了拍小宋旻的小肩膀,给他塞了一个红包,抬头就看到桌子旁还坐了一年轻的小姑娘。 用迷茫的眼神看了看宋沛年。 宋沛年及时走过来给韩大叔递了一双拖鞋,“我和刘芳草的亲闺女宋绒花。” 韩大叔有些尴尬地“啊”了一声,像是没有想到宋绒花也在。 有些尴尬地摸了摸口袋,包里已经没有红包了,于是掏出两张红票递给了宋绒花,“孩子,好多年都不见了,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新年快乐啊,这是爷爷的小小心意。” 宋绒花站起身来,偏头看了看宋沛年,看到宋沛年点头才接下了钱,礼貌说道,“谢谢韩爷爷,爷爷新年快乐。” “好好,是个好孩子,新年大家都好。”韩大叔笑着说道。 “韩叔,吃早餐了没,一大早有什么事吗?”宋沛年推给一把椅子给他。 韩大叔有些不好意思开口说道,“这不是我爹来了吗?一来就说想吃上回吃过的扣肉,你也知道九十多岁的老人就像个孩子一样,说要吃什么就一定要吃到。我年前买的几份被彬子媳妇带回娘家了,不知道沛年你这儿还有没有。” “哎,这好说,你还和我客气啥,我这儿还有一些准备过年吃的。”宋沛年说完就拿了一个大红袋子,从冰柜里拿出了两份梅菜扣肉,还有几份其他的预制菜装进袋子,递给了韩大叔。 眼看韩大叔掏出的红票,宋沛年连忙制止,“八十八,也算是我第一天开业,我也不和你客气,给个吉利数。” 韩大叔知道宋沛年的不会装客气的性子,也不扭捏数了八十八块钱递给了宋沛年。 宋沛年接过钱问道,“叔,彬子好久有空啊,我找他有点儿事。” “嗯,他今年在他媳妇家过年,应该后天就会回来吧。”韩大叔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那他回来你给我个消息,我找他有点儿事。” 韩大叔点头答应,也不问什么事提着袋子就走了。 第48章 爱家暴的继父10 宋沛年找彬子确实是有事的,他打算将粥铺开成连锁店。 哪怕他是知道商业知识的,但是原主不知道。恰好彬子是学商的,而且在外搞投资做的还不错。 大年初四这天,宋沛年在厨房炸着鱼,宋旻和宋绒花二人也各自在房间玩自己的。 听到门外响起了一阵阵敲门的声音,宋沛年连忙大呼“来了。”,关了火就跑着去开门。 本以为来人是彬子,没有想到一打开门确是刘芳草,手上提着一箱牛奶还有一大袋子的水果。 “沛,沛年,我,我来看看绒花。”刘芳草有些紧张的开口。 她想过几百次二人再度见面的场景,也有想过宋沛年变成什么样子了,只是没有想到再次看到他,他一副精神勃勃的面貌,带着围裙手里还拿着一把铲子。 他们当初是经过媒人介绍结婚的,婚后很快就生下了宋绒花。 只是他们的婚姻生活并不幸福,婚后宋沛年从不做家务,也从不上班,常常在外喝酒,有时候喝醉酒就会回来打她。 长期的家暴,生活的捉襟见肘,在小绒花也终于大一点了,婚后的第四年她提出了离婚,她什么都没有带走,只带走了小绒花。 宋沛年倒是没有什么反应,示意她进来,又朝着卧室大声说道,“绒花,你妈来了。” 宋绒花听到声音匆匆从屋里跑了出来,小声叫了声“妈”,喊完人又低下了头。 刘芳草也看着从屋里出来的宋绒花,看到绒花穿着新睡衣,面色红润,气色也很好,想着在这儿过的应该很不错,提着的一颗心也就放下了。 宋沛年给刘芳草倒了一杯水,“绒花给我说了,她以后就住在我这儿,你养了她十几年,我养她十几年,也算是扯平了。你放心,你永远是她的妈,关于抚养权什么的我也不和你争。” 绒花前一天就给她说过这事儿了,现在宋沛年不知道为什么对她还是挺好的,绒花就说就让他养着她,让他供她读书,他是她的亲爹,抚养义务是应该的。 其实她也知道,绒花不想她为难,她又有了孩子,现在也没有工作,家里也没有话语权。 而王军和王希父女俩处处就在家里阴阳怪气暗示绒花吃白饭,读书费钱,家里的客厅被占了。 婴儿耗费了她的精力,还有家务活,她也时常夹在几人中间,每天都是疲倦的,有时候都恨不得从楼上跳下去。 刘芳草颤抖着手小心地从宋沛年手里接过了水,“那就麻烦你照顾绒花了。” 宋沛年摆了摆手表示不要和他客套,刘芳草也不打算多待,简单和宋绒花说了几句话,抹着眼泪就走了。 刘芳草走后,宋绒花一个人躲在屋里被窝哭了好久,直到宋沛年叫吃午饭,她才慢慢缓过神来。 下午的时候,彬子终于来了。 二人小时候其实还是玩的很好的玩伴的,再加上现在宋沛年不再喝酒赌博,二人很快就恢复了以往的热乎劲儿。 “你是打算开连锁店?你先说说你的想法和计划呢。”彬子喝了一口水说道。 “我是打算出做粥的技术,你也知道这个东西不需要什么秘制的调料,全靠技术。但是预制菜什么的,除了技术,我还打算出调料。当然早上卖粥可能会有一点儿单调,所以我计划再加一点儿其他的早点。”宋沛年收起刚刚嬉皮笑脸的模样,一本正经地说道。 “嗯,你这个想法是不错的,店铺的名字也都是按照宋氏粥铺命名吗?” “那当然了!当然要打响我老宋的名声!要我们省,不,全国,都知道我老宋做饭有多好吃!”宋沛年向椅子后仰了仰,翘起了二郎腿,带着得意的笑说道。 彬子面带无语地点了点头,但是宋沛年搞的东西确实好吃,只要吃过一次就想要吃二次。 听说以前有人为这事还将宋沛年家卖的东西送去过研究所呢,生怕有加过其他不该加的东西,但最后得知的结果当然是没有的。 还有因为生意火爆惹得同行眼热,几次都向卫生部门检举,结果都是干干净净的,厨房什么的一丝灰尘都没有,就连检查的人都说从没有见过哪家店这么符合标准,用的材料也是鼎鼎好的。 彬子想着家里的父母年纪也大了,他也很想回家乡发展,对宋沛年的食物也有信心,于是斟酌开口道,“要不我也参一份资,再加我商业管理这方面的技术,我占几份股。” 没有想到宋沛年大手一拍,“老弟啊,你真的是我瞌睡来了送枕头啊!我正愁管理这方面没有人干呢!” 宋沛年刚刚花了一积分让8211调查过彬子了,显示一切都好。宋沛年表示他少赚点儿没事,只要没有这么忙就好了,美好的养老生活,他来了! 彬子没有想到宋沛年会是这么一个反应,最后二人共同协商,宋沛年占公司百分之七十的股份,主管技术;彬子占百分之三十的主管经营和管理。 大年初五迎财神,这天宋沛年年前盘的店大开业。 一开门就有不少人等着买粥,还给前两百个买粥的送上了一个小小的韭菜盒子。 与此同时也传出了粥铺加盟的消息,没有想到当天下午就有不少老街坊带着儿女来询问加盟的事,宋沛年一一都推给了彬子。 在众人的抱怨之下,宋沛年关了一周左右的总店,因为计划多招一点儿人,增加一些其他的早点配粥。 再次开业,顾客发现宋氏粥铺多了好多早点,什么韭菜盒子、馅饼、煎饺、包子馒头、油条等等。 这次更多想要加盟的人涌向了彬子。 彬子每天从早忙到晚,从一开始地每天兴奋地向宋沛年汇报有多少多少人计划加盟到后面一脸幽怨地盯着宋沛年,他觉得还是小看宋沛年粥铺的威力了。 每次被彬子盯着,宋沛年总会吹着口哨假装望着天:你以为我当初为什么不想赚这个钱呢? 彬子:…… 第49章 爱家暴的继父11 宋沛年现在将总店也交了出去,每天日子过得晃悠悠的。 要不接两个孩子放学,要不就是每天给两个孩子做饭,要不就是出门钓鱼,别提多悠闲了。 这天宋沛年钓完鱼回家,却发现屋里空无一人,按照以往,此刻两姐弟应该都在家写作业或者看画本,绝对不会没有在家。 给二人打了几个电话都显示无人接听。 想要呼唤脑袋里的8211,想到8211系统这几天系统升级回主时空了。 宋沛年稳住心神,急忙问周围的邻居有没有看到两姐弟,得到的答案也是否定的。 于是快步回家打开电脑,输入两姐弟的电话信息以获得卫星定位,没有想到宋绒花的手机定位在了之前他赢钱那个赌坊,而宋旻的电话手表的定位也在那个赌坊。 确认定位后,急忙拨通了警局的电话,最后被告知稍后就会出警。宋沛年等不及,一个人直接骑着小电驴往赌坊冲去。 还没有走到赌坊就看到了当初的肥胖男,此刻正抽着一杆烟教训几个像是刚刚收的小弟。 转头就看到了骑着小电驴的宋沛年,嘴角虽然极力压制着,但是怎么也忽略不了他那得意的神情,目光一触即到宋沛年立马就不自然缩了回去。 “老弟,教育小弟呢?哥哥我最近手痒了,快带我去玩几把!”宋沛年说完就热情朝着肥胖男招手,眼里都是赌徒贪婪的神色,还拍了拍他小电驴的后座。 肥胖男有些惊愕,但随之面色一喜,他就知道没有这么容易收手的赌徒!听说这小子赚大钱,这次无论如何都要让他栽下去。 肥胖男搓了搓手,连忙表示,“好说,好说。老哥只要想来,赌坊的门就永远为你开着。”说完就直直坐在宋沛年的后座。 宋沛年油门狠狠一踩,拉着肥胖男就往偏僻的地方走,刚刚不就地解决他主要是怕他手下那几个通风报信,一个人可方便多了。 肥胖男感觉不对扭着身子就要下去,宋沛年看也到了人烟稀少的地方,直接提着他一个过肩摔狠狠将他摔倒在地,随后扯下他的衣服塞住他的嘴。 “说,宋绒花和宋旻是不是你绑走的?”宋沛年一双眼如鹰般注视着他,一脚狠狠踩在了他的胸脯上。 肥胖男惊恐地瞪大了双眼,但还是摇了摇头。 宋沛年毫不客气卸下了他的一条胳膊,见他仍是不说,又重重卸下了另外一只。 “呜呜呜呜~”肥胖男疼的满脸都是汗,急忙点头表示知道。 宋沛年扯下他口中的布,手上做出卸掉下巴的动作。 “卖了,我把他们卖了。” 宋沛年一直盯着他的眼睛和表情,见他没有说谎,于是又问道,“卖到哪儿了?” 肥胖男又装作沉思的模样,宋沛年毫不客气地再卸了他的一条腿。 “我说,我说,我们是在赌场后面的台球城交易的,我隐隐约约听到他们要将人运到市外的木旗村。”肥胖男见宋沛年做势又要卸掉他另一条腿,并脚也朝着他的裤裆,连忙保证,“我说的都是真的,都是真的,假的就\/死全家,不,假的我就不举,我,我就死无葬身之地。” 宋沛年松开了他,他已经确认了肥胖男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了,因为他想起了上一世宋旻最后的结局。 一个砍手将肥胖男打晕,又将他狠踹了几脚,把他拖向了角落藏着。 宋沛年就向警局打了电话,语气正常且肯定地说起了木旗村的事情,随后还是等不及一个人先冲向了木旗村。 ——— 通往木旗村的大路上,远远就看到有几个人看似是在村口闲逛,其实有意无意盯着村口来来往往的人。小小的村口竟还隐蔽的安装了几个摄像头。 宋沛年等了好一会是木旗村的人,并且要去木旗村的人,更凑巧的是身型也大差不差。 装作上去搭话,然后毫不客气地劈晕,扒了他的衣服套上,又带上草帽和口罩,将他拖走,悠悠然然骑着他的三轮车朝着村口驶去。 宋沛年到村口的时候大胆地朝着村口的人按了几下喇叭,随后也不叫人大摇大摆骑进了村里。 刚一走,村口守路口的人朝着同伴抱怨道,“这二狗子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了,敢按几下喇叭就走了。” 宋沛年一路观察,哪儿的监控越多他就越往哪儿开,直到开往了一所养猪厂老远就可以闻到一股股恶臭的味道,四周还被围了起来。 刚一到养猪场的大门就有人出来,“你是谁,来干嘛的?”说话的是个大胡子,眼里都是厉色。 宋沛年翻了一个白眼,理直气壮道,“你说我是来干啥的?”然后用看白痴的目光看着他。 大胡子愣了愣,不确定问道,“拉货的?” 宋沛年给了他一个“你觉得的呢”的眼神,大胡子撇了撇嘴,不屑道,“新来的还挺神气,跟老子来。” 说完就东扯西拐带着宋沛年进了一间小屋子,粗声说道,“在这儿等着,我去看看老大取出来没有。” 大胡子又掀开屋子里的帘子,刚要进去就被宋沛年从后面偷袭给打晕了。 给警察发了短信,宋沛年就小心翼翼地迈着步子走了进去,没有想到里面竟是一道黑黑长长的楼梯,顺黑暗走下去,慢慢有了一点点光明。 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还是被眼前的一幕给震惊了。 第50章 爱家暴的继父12 地上是厚厚的血,角落里有一个巨大的笼子,笼子里关了好几个被绑着迷晕的小孩和大人,里面没有宋绒花和宋旻。 笼子外有一排保鲜冰柜,冰柜外却满是血污,几只狼狗嚼着生肉,还有一只狼狗提着一颗圆滚滚的东西。 冰柜旁摆着一张长长的桌子,桌子上被绑着一个小孩,而那小孩是醒着的,此刻发出呜咽的哭声。 桌旁的男人背着宋沛年轻轻朝小孩说道,“你是第一个醒的,不怕,很快就要结束了,我先取出你的......” 话还没有说完狼狗就发出嘶吼的叫声,男人微微一转头,神色迷茫,嘴角勾起的微笑让面上的刀疤更吓人,看都不看台阶上的宋沛年,只笑着朝几条狼狗招呼道,“乖乖们,有人来送菜了哦。” 几条狼狗瞬间朝宋沛年扑过来,而那刀疤男重新举起了手术刀。宋沛年顾不得冲过来的狼狗,直直将手机甩向了刀疤男的手。 幸好,手术刀被打掉了。 看到手术刀掉地,宋沛年抽出藏好的匕首,一刀就砍一个狼狗,但是由于狼狗过多,宋沛年还是被咬伤了腿。 在刀完了最后一个狼狗,刀疤男眼里终于浮出了兴趣,他捡起手术刀就向宋沛年冲过来。 宋沛年拖着受伤的腿,小心躲着锋利的刀锋,直到几个回合下来,宋沛年才抓住机会一刀劈在了刀疤男身上。 宋沛年面带煞气,随后抓住刀柄想要捅向刀疤男的心脏,刀疤男此刻才感觉到了恐惧,他感觉面前的这个男人就像是地狱的恶魔,眼里都是狠毒,这是一个久经锤炼的人才有的气场。 刚要插进去,脑中却突然传来一阵刺痛。 【警告,警告。人设偏离!人设偏离!室内有监控,易被发现人设偏离!】8211的声音突然滴滴滴地传入宋沛年的脑海里。 宋沛年稳了稳心神,恢复眼里的平静,将刀偏离了心脏,随之一刀又一刀插在了其他的地方。 也是,一刀就结束了,太轻松了。 刀疤男因为失血过多昏迷过去了。 【宿主,还好有我及时出现。要不然监控流出,你的人设就不保了。】 宋沛年没有回答8211的话,而是默念到,小统,帮帮我吧,帮我将笼子里的那些人还有桌子上的小孩的记忆抹掉吧,让他们感觉只是睡了一觉。 8211沉默了好久才发出提示,【可以的,不过宿主需要,需要。算了,就算是小统这次为宿主开一次绿灯吧。】 【谢谢小统,不过绒花和宋旻他们在哪儿。】 【他们被关在楼上的屋子里,只是被喂了迷药晕了过去,没有事的,宿主不用担心!】 过了大约几个小时,外面才响起了警报的声音。 宋沛年包扎后很配合地做了笔录,做好了一切问答才到医院慢慢养病。 来看他的警察问他为什么这么厉害,宋沛年总是搪塞道,“自己力气从小就很大,小时候还去学过几年的武功。” 还好这些在原主的身上都是有迹可循的。 除了警察知道这件事,宋沛年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这件事,哪怕是宋绒花和宋旻,他们都只是以为被拐卖了,然后又被警察叔叔解救了。 宋沛年养了两天病就迫不及待将那个肥胖男和赌坊的种种罪证送到了警局。 肥胖男也承认是故意拐卖宋沛年的儿女,再加上以前的种种罪证,最后被判了有期徒刑十五年。 后面的日子也慢慢过得真正悠闲起来了,宋沛年无事就喜欢搞一个新品出来,宋氏粥铺的生意也越做越大。 可能是两姐弟被一起拐卖过,所以宋绒花和宋旻二人的关系也越来越好,时不时两人就会联合在一起顶嘴宋沛年。 在宋绒花的新一岁的生日的时候,宋沛年问她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宋绒花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说想要一家宋氏粥铺的加盟店给刘芳草,看见神色不明的宋沛年急忙说道,“以后我将钱还你。” 她知道现在加盟一个店就要几十万,但是这是她唯一可以让妈妈过得更好的方法。 妈妈后来的爱有变化,但那还是照顾了好久好久的妈妈。 宋沛年沉默许久开口道,“免费给你妈妈开一家吧,也算是我对你妈的补偿。”毕竟上一世原主刀了她。 “爸。”宋绒花轻轻开口道。 宋沛年连忙摆了摆手,“这事你就找你彬子叔吧,你彬子叔会帮你办妥。” 最后在宋绒花的劝告下,刘芳草收下了那家店,只不过每个月都会给一成的营业额给宋沛年,说是还清了开店的钱就不给了。 刘芳草在开店后的半年,突然有一天告诉宋绒花说她和王军离婚了,只不过这次没有带着孩子,而是每个月给抚养费。 她说,她也想为自己活几年。 三年后,宋沛年这片区的房子赶上拆迁了。 宋沛年没有收拆迁款,而是托张水华给了宋丰年,并带话道,“我也在那儿住了这么多年了,这房子也有大哥的份儿。” 宋丰年收到拆迁款后愣了许久,想起前几天妻子才和他抱怨老房子拆迁却没有他们的事。 最后,和妻子商量一番后还是将拆迁款分了一半给宋沛年,无论宋沛年多有钱,这拆迁款也应该有他的一份。 宋沛年最后也没有拒绝,只是等过年又包给了两个侄子侄女。 和正常人交往,还是很轻松的。 ————————— 宋沛年这一世走的很早,可能早年酒喝的比较多,也可能是因为那次受的伤。 在五十几岁那年就离世了。 他快要不行的那段日子,已经是大画家的宋旻抛下国外的艺术展飞了回来,每天守着他,给他讲外面的新鲜事儿。 宋绒花也带着丈夫和孩子守着他,现在是女强人的绒花,却每天泪眼婆娑地守着宋沛年。 明明前几个月还在和宋沛年犟嘴,吐槽他在她小时候缺席太多了,现在又每天无条件宠着她的孩子。 宋绒花哪怕知道宋沛年是想要通过她的孩子来弥补她缺失的童年和爱,但还是会不开心,还是会有遗憾。 但还是谢谢他在她十四岁生日那天如神明降临在了她的身边,从此便开启了新生活。 宋旻在他四十多岁的那年画出了一副震惊世界的画作,画作被命名为《父亲》:照片上的中年男子表情看着凶狠狠的,但是眼里却又有藏不住的温柔和光芒,画面的背景是一片时空漩涡。 明明这两个表情是极其不搭的,但是在那一张脸上却极为的融合,还有那时空漩涡配合着整幅画也是极其的协调。 主持人向宋旻提问道,“听说您画上的男人不是您的亲生父亲?” “他不是,但于我他是胜过亲生父亲的父亲,他是我最好的父亲。” 他其实早就知道他的爸爸不是以前的那个爸爸了,在他为他轻轻洗着澡的那一刻,在他故意龇着大牙吓他的那一刻。 他总是装作很凶的样子,其实他是最细腻最温柔的人了。 谢谢他带他度过了美妙绝伦的上半生。 第51章 杀妻证道的上仙1 在时空的另一边,毫不知情掉马了的一人一统此刻正兴奋交流着积分。 【宿主,虽然这次你被扣掉了5积分,但是这次任务你赚了10积分,所以也不算亏。结合前几次的任务,宿主你有52积分啦。】 【那还是多感谢小统为我游走说情,要不然我这次肯定任务失败。】 【不客气哦~请问宿主还要继续任务吗?】 【继续。】 【好的,小统这就为您传输~】 “吾儿,你只需要给她最后一剑你就可以突破灵仙后期,达到真仙初期了。”一男子狂妄且兴奋的声音穿透整个上空。 “哈哈哈哈哈,届时我神隐门将会再得一大将!”狂笑声还伴随着阵阵雷鸣电闪之声。 宋沛年睁开眼睛,意识逐渐回笼,闪电划出白色光亮。 他站在一朵云上,身后是一群着装颜色相统一的门派之人,周围还围绕着一些看热闹的仙人们,而他的对面则是一浑身伤痕的女子。 白知知被法术控制悬在半空中,身上被剑气划破,斑斑血痕,嘴角处也难以遏制地涌出一股股鲜血,顺着下巴淌落在胸前,将白色的衣襟染得一片猩红。 她死死盯着前方的男人,艰难地抬手想抹去脸上的泪水或是血水,却满手血污。 记得昨天他才给她带回了东街她最爱吃的点心,今天他却要杀了她。 他说,他要杀妻证道,他要成为九天玄上最尊贵的上仙,而她只不过是他修仙路上的一颗小小的,微不足道的垫脚石。 宋沛年握着剑,脑海里回荡着原主过往的影像。 宋沛年身后站在最前,地位最高的男子走上前来,握住他的肩膀,“吾儿,还在犹豫什么,只要一剑,你就可以悟得仙道,成为真仙了。” 白知知微微张了张口,“上珩,你还记得你小时候养过的白狐吗?”白知知眼泪止不住的流,眼中的情愫不明。 上珩是宋沛年的仙号。 宋沛年面上闪过一丝丝挣扎,肩膀上的手却加大了力度朝宋沛年捏了捏。 宋沛年不再犹豫,提起剑就往面前的白知知身上劈去。 白知知心如死灰,绝望地闭上了双眼,终究还是自己输了。 预料的疼痛没有袭来。 刹时,耳边响起九天玄雷毁天灭地的巨响,整个大荒的天空全部被黑乌乌的劫云覆盖,除了漫天密布的闪电雷光,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一道巨雷划破大荒之下,直直劈向白知知,劈出一道巨大的裂缝,白知知就顺着裂缝坠落下去。 刚刚宋沛年砍向白知知的剑气不知为何直直折回到宋沛年的身上,顿时就吐出大口大口的鲜血。 听着耳旁抱怨责备之声,宋沛年的意识逐渐涣散,五感尽失,晕了过去。 ————— 宋沛年醒来的时候,耳边传来一阵阵“啧啧”之声,伴随着微弱的呼吸睁开了双眼,入眼就是破旧不堪的墙壁,还有满是破洞的屋顶。 发出“啧啧”之声的男子看见宋沛年醒了,满眼都是嘲弄,不屑地开口道,“本以为你这次会飞升成真仙,呵,没有想到却引来了天劫,竟直接将你折退到了天仙,你的圣丹也被打伤。” 面上是掩藏不住的喜色。 宋沛年听到嘲讽声仍然不为所动,那男子见状,继续嘲讽道,“你还不知道外面怎么说吧,说你触犯了九天,升仙之际引来天劫,是为不吉,以后怕是修不了仙咯。” “呵呵呵,以前你资质好,我这嫡子都要对你这庶子退让三分,这次你升仙失败,我看以后爹怎么对你!”男子说完就大摇大摆地走出房间。 败家之犬而已,一次打死了就不好玩了。 宋沛年微微按压胸口,给自己输送一股股灵气,直到最后全身得到舒缓才慢慢梳理原主的记忆。 这是一个玄幻的修仙世界,大荒之上皆是仙人,不过仙人修炼都是有阶段的。 从最低级的地仙、天仙、再慢慢到灵仙、玄仙、金仙、准圣、再到最后的圣人。 每一个段位都分为了初期、中期、后期三个阶段。 听说到了圣人后期就可以直升九天之上,成为真正的仙神。 原主是神隐门派掌门宋运阳外室所生的孩子,在他四个月大的时候被宋运阳给带了回来,行三。 他前面有两个哥哥,后面还有一个妹妹,不过都是宋运阳妻子所生。 原主小时候过得并不好,直到五岁那年测神灵表现出了极大的天赋才被养到了宋运阳的身边。 十八岁那年修为一直停留在灵仙后期,几年都没有突破到真仙。 现如今大荒之上灵气越发稀薄,修仙之人往往要花许多的时间,才可以从天地之间吸取一点点灵气。 伴随而来的是助攻修炼的丹药和道具价格也越来越昂贵。 后来门派的长老就提议让原主下凡去历练,以悟得仙道,突破灵仙瓶颈。 原主下凡后与一女子,也就是白知知相识、相依、相爱。 但其实原主自始至终都没有爱过白知知,从头到尾都是他给白知知的幻像。 他只觉得白知知爱自己,那么到时候杀了她,自己定能证道,突破成为上仙。 而白知知呢,其实不是凡人,而是妖族的狐狸,她是偷偷下凡历劫,专门为了找原主的,只因原主小时候将还未成人形的她从陷阱里抱了出去。 妖族一族本就不被仙人所容,当时白知知为永久化为人形封制住了自己所有的法力,又因有孕更是不能施展出法力。 也就是那一日,他顺利杀了白知知,顺利地突破到了真仙中期。 突破成功后,更是无情无爱。 不仅霸占门派资源,更是向外掠夺资源,一举成功修炼到玄仙。 在一次外出寻宝的过程中,他看到了与白知知相似面孔的几个狐妖。当时就不管不顾想要将其诛杀。 那几个狐妖正是白知知的父母和兄弟,恰逢他们一直在找原主报仇。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原主与几只狐妖,打得难舍难分,本以为必有一方可以胜出。 只是没有想到在双方都已经伤痕累累之际,已经是金仙阶段的宋运阳突然出现,他将两方擒下,剥了宋沛年的圣丹,白家人的妖丹,将其炼为助长修炼的丹药。 原主与白知知的父母都死在了宋运阳的刀下。 在原主生命消失之际,白知知兄长白知舟突然大声说道,“宋沛年你以为你一介凡人为什么可以修到灵仙,你以为你以前修炼时为什么可以轻松找到宝物,你以为这都是你的运气吗?那些都是知知......” “你五岁的天赋,那是知知三百年的修为!” “哈哈哈哈,知知被爱人所杀,你也被你所敬佩的父亲所杀,也不算亏......” 原主在听到这一切却没有丝毫的愧疚,他只是想知道他的父亲为何要杀他,他明明差一点就可以升为圣了,就可以去九天之上了。 宋云阳高高站在云端,如看蝼蚁般地看着他,“你姓宋,但不是我的宋。” 第52章 杀妻证道的上仙2 青玄山下,也正是宋沛年刚刚斩杀白知知的大荒处。 一群人穿过一片又一片木林,小溪,山坡,摇着铃铛在寻找着什么。 白衣女子似是找累了,瘫坐在霜溪边的石头上,发髻散乱垂落在地,被拍岸的溪水浸湿。 劲风呼啸,搅碎空气中的水汽。 白衣女子旁的青年男子面容疲惫,释放着灵识继续往外探着,他一定要找到他的女儿。 “阿娘,阿爹,我们没有找到妹妹的原体。”白知舟面色焦急地说着,手里还拿着一串铃铛,那是他们狐族信物,只要相连的铃铛,注入灵识,靠近就会响。 “再找,一定要找到我儿的原体。”白父沉痛地闭上眼,身形恍惚,一旁的白衣女子扶住他,“我一定不会饶了那姓宋的!” “阿娘,阿娘!找到了!找到了!我找到了,我找到了妹妹的铃铛。”白知知的二哥白知行,拿着一只破损的铃铛快步向着白父他们跑过来。 白父接过铃铛,颤抖着手碰了上去,却感觉到了灵识。 白父连忙朝着铃铛注入灵气,白母和白知舟见状也急忙注入灵气。 几人掌心绽开,发出白色的光芒,叫人看不真切全貌,而那破损的铃铛却叮叮地震动了起来。 “阿娘,我是知知。”铃铛发出微弱的金光,那是白知知感觉自己快要死之际,冲破禁锢将自己的灵识给注进去了。 “知知,知知,阿娘在呢,阿娘在,你不要害怕。”白衣女子,也就是白母,听到白知知的灵识急忙轻轻捧着铃铛。 “我在九天玄雷之下,应该也身死道消,魂飞魄散了,女儿对不起你们。”铃铛发出叮叮的声音。 是她执着,害得父母哥哥们跟着伤心。 她想起了那双空若无物的眼眸,无情无欲,无悲无喜。 她的坚持,好像就是个笑话。 “不,不会的。你看你还有灵识,我们会为你重铸肉身的。”白父哽咽着。 “不用了,阿爹。”哪有这么容易,重铸肉身是违天道的,阿娘他们都会受到天罚的。 生的时候就一直惹得他们操心,死了就随风散去吧。 白知知感觉自己的灵识慢慢在消散,却又有温热的灵气一直在给自己注入,她想要摇晃铃铛说不用,可是却感觉自己被困在迷雾里面了。 可是她好像出不来了。 ————— 宋沛年在他嫡兄走之后,暗暗聚集灵气探了探他的身体。 先前一剑被外加天雷,他被反噬的厉害。不仅圣丹被毁,就连灵脉也是破损不堪,伤势严重。 圣丹是修仙者储存灵气的核心,修行全靠内丹灵气才得以运行,是修仙者的命门所在。 灵脉则是运转灵气的轨道,修仙者吸收天地灵气,通过体内灵脉运行,方可以使用灵力。 如今他圣丹被半毁,灵脉被损,怪不得宋运阳直接将他丢在了这破旧的院子,他那嫡兄忙赶着来羞辱他。 宋沛年感觉自己圣丹聚集的灵气在慢慢消散,想来是刚刚使用了秘法引起了九天玄雷导致。 【小统,我这身体以后都不可以修仙了,都是因为你的秘法所导致的,你不给我一个解释吗?】宋沛年召唤8211默念着。 【呼啦,小统来咯~宿主刚刚我给你的那个阵法厉害吧,不可以修仙没关系,但是你可以当阵师啊。还有是你选的那个阵法哦,我们概不负责哦。】 【那你帮我修复我身上的伤。】宋沛年语气平静。 【不可以哦,都是要积分的哦。都说了宿主要靠自己的啦。】8211用着可爱的腔调说出,但是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是这么冰冷。 【那你就滚~】 【好的,这就滚,滚咯~】 宋沛年:...... 宋沛年忍者身上的疼痛,慢慢从床上爬了起来,双腿交叉弯曲地坐着,几指灵活交叉,身上发出淡淡的金光。 “噗。”一口污血从宋沛年的口中吐出,这才感觉身子松快了许多。但是想要痊愈还得要丹药辅之。 ------- 夜幕降临,整个神隐门笼罩在黑暗中。 宋运阳这个抠搜的,没有在走廊里放一颗夜光石,只有每个院子里发出一些零散而又微弱的光芒。 不过这倒是方便了宋沛年行事,宋沛年一边做着隐身阵法,一边释放着灵识探周围有没有人。 越来越微弱的灵识,宋沛年感觉圣丹逐渐枯竭,今天无论如何也得让宋运阳先大出一点儿血。 宋沛年猫着身子终于来到了宋运阳的私库,感知到宋运阳在这儿设了不少的结界,稍微再靠近一点儿可能就得引来了宋运阳。 宋沛年暗暗吸收了空气中最后一点儿灵气,左手伸出一根手指放在自己的眉心,右手画出一个又一个规则的圆,心中默念着黄天轮转。 耗尽最后一丝灵气,宋沛年终于凭借着阵法进入了宋运阳的私库。 可能是私库外设置了太多的结界,私库内倒是没有结界,只不过每一样宝物都被收进了箱子。 这倒为难不了宋沛年,手指微微转了两个圈就是一个铜椰阵,所有的铁锁就自己慢慢开了。 宋沛年一个又一个打开了所有的箱子,原来宋运阳这么富的啊! 药材,灵石,灵币,器具。 果然原主不是亲生的,一开始原主修炼就给原主一点儿边角料。 后来天赋渐显,才给出了一些资源。 但还是舍不得将大资源用在原主的身上,要不然也不会让原主斩情缘杀妻了,这稍有不甚就有可能会坠入魔道。 不过宋运阳也不在乎,原主只是他众多人体盛丹器的一个,他自然不会选择将所有宝押在一个人的身上。 宋沛年在几个大箱子里挑挑选选终于找到了几味可以修复元神的药材,恰好角落里有一个落灰了的鼎炉,于是当场就开始在宋沛年炼丹。 怕引来太大的动静,宋沛年只练出了一等的还元丹,不过由于材料配比不同,再加上宋沛年亲自控制的炉火,他的一等还元丹与外面的二三等相比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宋沛年将新鲜出炉的丹药吃下,瞬间感觉灵力充沛,精神力也加强了不少。 剩下的几颗丹药放进了小瓷瓶里。 又花了两积分从8211那儿买了一个玄幻世界装用芥子空间,这才将宋运阳私库一扫而光,就连柱子上的几颗灵石都给他扒了。 恢复了元神的宋沛年比刚刚更快速地出了私库,画出更厉害的隐身阵,灵识都不放就大摇大摆回到了自己那破烂的院子。 如果不是时机不到,他是真的很想欣赏宋运阳看到现在耗子可能都没有一只的私库的表情。 第53章 杀妻证道的上仙3 第二天,天光大亮。 宋沛年一早醒来神清气爽,贪婪地呼吸着没有被污染过的空气,还有一丝清香的味道。 虽然身体已经恢复如常了,但宋沛年还是装扮一番才晃悠悠去了修炼场。 他到来的时候,已经有不少门派的弟子开始练功了。 一群年岁不大,都是十七八岁的年纪的少年们,穿着白色布袍,头发用蓝色布条高高束起,整齐划一地练着门派的剑法。 “知行合一,道法归一,随风飘化......” 宋沛年的到来,吸引了不少刚刚练完剑的弟子们,不少人对昨天的天雷记忆尤深,毕竟能被九天玄雷击中的人是少之又少。 只见少年近乎苍白的面孔上,一双冷冽的双眸里,透着寒潭般的幽深之色,青丝随意披散在肩头,随风晃动。 慢慢朝着平时练功的竹林走去,不过身子虚薄,走起来晃晃悠悠的。 刚刚走到竹林边,一道剑气划空而来,宋沛年堪堪一闪,目光炙热地盯着刚刚偷袭之人。 “怎么,丧门之犬就这么等不及要来训练了?”手持勾刻着黑色花纹长剑的男子嘲讽道,接着用灵识一探,大声狂笑道,“昨天还是个天仙,今天就是地仙灵,看来你的圣丹完全破了啊。” 男子见宋沛年刚刚一剑都差点承受不住,又提起剑划出剑花直直射向宋沛年。 宋沛年侧身摘下几片竹叶,注入灵力,朝着男子甩去。 竹叶划破剑花,一一分散,朝着男子的命门射去。男子没有想到宋沛年还有还手之力,急急举起手中的剑抵御,不过还是被分散的竹叶打退好几步。 宋沛年又扯了好几只竹叶,缓缓朝着那男子靠近,明明是地仙了,为什么他仍然感觉到冰冷刺骨的灵压? “长兄,你觉得我招来了天劫,你就可以战胜我了吗?”宋沛年眼神渐渐沉了下来,如同一汪寒潭。 那男子,也就是宋沛年的长兄宋留琅看见宋沛年冰冷地靠近,忍不住心慌,朝着周围跟随自己的弟子吼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他只是个地仙,我刚刚只是被偷袭了。” 宋留琅也爬起来举起长剑袭击过来,宋沛年轻轻一个转身折断一截竹枝,注入灵力划出一个完美的剑花,剑花逐渐放大环绕笼罩着宋留琅,重新将他击倒在地。 周围的弟子见状,两人为阵纷纷围住了宋沛年。 宋沛年唇色越发发红,微微偏了偏头,“大师兄,你也要杀我吗?” “你引来的是天劫,是掌门和长老们的决定。”被叫大师兄的男子抿了抿唇,眼里皆是挣扎。 “所以,我没有利用价值了,父亲和长老们都不用出马,直接让你们杀我了?”宋沛年语气冰冷而又沉静。 大师兄也没有解释直接释放灵力,威压宋沛年,又举起手,一个掌风朝着宋沛年袭来,不过那个掌风明眼人一看就可以看出他打偏了。 宋沛年轻易躲过,四周的人没有犹豫直接出剑。 宋沛年转身朝着竹林深处飞去,不时还要躲着身后的剑气。 一路逃至绝崖边,装虚弱的身体无法让宋沛年再次聚灵,他转过身来,像是没有感情的冰雕一般立在崖边,白色衣袍被崖边的朔风掀起,在他身后舞动。 看着追赶而来的人们,宋沛年伸出左手的食指,做了一个怪异的动作,浑身散发出红色的光芒。 而那些弟子们却不管不顾直直将手中的剑耍出剑花,协着灵力一起打向他。 杀了他,杀了他,门派就会少一个争夺资源的人了,门派也不曾有过天劫的惩罚了。 无数灵力惊破长空,像是怪兽张开巨口要吞噬宋沛年,直直逼向他的命门。 宋沛年手上动作飞快变换着,脸色随着他的动作愈发苍白,仿佛灵魂下一秒就要消散。 红光越来越浓烈,像是整片山都起了大火。 “不好,他这是要自爆,快退!”人群中一焦急的声音传出。 自爆?他才刚开始呢! 宋沛年将都天烈火仙阵向那群人打去,害得他今天这么累,怎么说也要收一点儿利息吧。 烈火化为箭,打向每一个人,口中瞬间涌出腥甜。 宋沛年看着万丈悬崖,画出阵法,注入灵力直直坠下。 呃,宋沛年躺在地上,半边脸埋在地上,嗅着青草的味道,一眼就看到了正在吃松果的小松鼠。 其实,刚刚计划的是站着的。 忍不住在草地上打了几个滚,看着湛蓝的天空,偶而飘过一朵白云,伸了一个懒腰。 随后释放灵力将那只小松鼠捉了过来,点了一个禁锢阵让它一动不动地呆站着。 小松鼠长久生活在野望涯之下,待久了就带了几丝灵气,此刻眨着小眼睛滴溜溜地转着。 “我以后就要在你后面的那个山洞居住,还要放我最重要的人在山洞里疗伤,但是我时不时就要出去,你给我守着知道吗?”宋沛年一副强盗姿态。 “不过,我会给你灵丹助你修炼成形,同意的话就眨眨眼。” 宋沛年话音刚落,小松鼠就快速眨了好几眼。 “这是同意了?呵,也不怕你跑。”说完就释放灵力朝着他的头上画了画,“这是追影阵,你跑了就会被我咔嚓掉。” 宋沛年点开了小松鼠的禁锢阵,小松鼠立马瘫倒在地上,它今天为什么要出来觅食,这个人一看就不好惹。 咕咕,它不自由了。 宋沛年自己吃了一颗还元丹,又给小松鼠吃了一颗。 小松鼠立马瞪大了它那双小眼睛,晃了晃它的大尾巴。 咕咕,它可以永久都不自由,主人最好啦~ 宋沛年休息过后就进了山洞,拿出从宋运阳那儿顺来的夜光石放在几个角落里,将山洞给照亮。 简单收拾了一番,拿出顺来的床,铺好。 宋沛年打坐在地,划破手指,释放灵力,口中念着秘诀。 周围的空气卷起漩涡,发出刺眼的白光,一滴血流入漩涡,空中慢慢显出了一伤痕累累的女子。 女子被浓浓的灵气包裹,四周发出柔和的光芒。 宋沛年将女子放在床上,喂了她一颗还元丹,撑着最后一丝力气给洞口设了一个结界,就靠在床边缓缓昏迷过去。 第54章 杀妻证道的上仙4 仲春的微风不燥,嫩绿的荷叶挂着一一颗晶莹别透的晨露,“啪嗒啪嗒”地掉在荷池中,晕起一圈圈涟漪。 宋沛年弯下腰捧起一捧又一捧的清水拍打在脸上,接着就在岸边打坐恢复灵力。 直到太阳初挂,才缓缓起身给山洞设下一层又一层阵法。 确认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他才套上黑衣黑袍向山外走去。 山外三十公里处,就是浮屠城,隶属青州。 青州乃是大荒的修仙门派最为密集,修真者最多的一州,神隐门、三界门等几大门派都立于此。 浮屠城坐落在几大洲的中间,多年来修仙者、妖怪、甚至是魔修都往来不断,也格外繁荣。 “听说没,神隐门被盗了,今天不少弟子,甚至长老们都开始在排查可疑人物。”一矮小的男子看了看周围说道。 “那不是,听说一直在找脚底泛黄光的人。”随行的人也附和着。 宋沛年低头看看自己的脚,不好意思,牵羊的人阵法比较厉害,没有让自己沾染上结界。 为保险起见,宋沛年还是往自己脑袋上一点给自己乔装了一番,比起原先那张眉目如画,令人一眼便难以忘却的面孔,他现在的脸十分寻常,看过后瞬息就会被遗忘。 宋沛年转身进入了浮屠城最大的交易市场万物阁,万物阁分店遍布整个大荒,交易涉猎丹药、灵器、药材、矿石等。 总之你想要的,你只要付的起价格,你就可以得到。 一青装已经是天仙中期阶段的女子见宋沛年进来迎了过来,开门见山道,“请问这位客官有什么需要的呢?” “寻物,宝物,也是稀物。”嘶哑的声音从黑色帷帽中传出。 女子释放灵识查探宋沛年的品阶,很奇怪,感受到了丝丝灵压,但是没有察觉到任何的灵阶。 要不是面前之人故作玄虚,要不就是此人品阶很高,已经可以隐藏自己的实力。 但青衣女子仍是很客气地将宋沛年给引上了二楼,“客官稍等,我这就去叫我们掌柜的。” 不一会儿,高阶的灵仙掌柜就踱步进来,语气豪爽,“听说客官要寻一稀物,不知客官要寻什么呢?” “万轮花。”宋沛年言简意赅。 万轮花,又名凝魂石,伴随阵法使用,可召唤神识的一种灵石。 掌柜愣了愣,开口说道,“公子可是在说笑?” 宋沛年取下帷帽,“没有开玩笑,不知掌柜的要价几何。” 掌柜打量着面前的男子,面貌普通,但是一双眼睛却如古井一般幽深无澜,想来使用了易容之术。 坐下后给宋沛年倒了一杯水,“公子,这不是价钱的缘故。明给公子说吧,我们宝阁也没有,不过我们可以给公子发布寻宝贴,不知公子要用何物换之。” 随之又叹道,“这万轮花,听说千年才可以化成几颗,做阵之人召唤神识一次也难以成。” “用什么换还没有想好,不过我会慢慢增加筹码。”说完从芥子空间取出顺来的一万灵币放在了桌子上,“这是你们放帖子的部分酬劳。” 掌柜对桌子上的一万灵币没有什么感触,倒是对宋沛年的芥子空间很感兴趣,眼热地看了好几眼。 如今道法末代,灵力难聚,很难修炼出如此好的灵器了,此灵器还是与身体相伴随的,应该是器魂了,更是难得。 掌柜瞧着宋沛年的芥子空间,想来他身上还是有不少宝物的,面上的笑意更深,“公子放心,消息我们会帮您放出去,届时您可以在单子上慢慢添你的筹码。” 宋沛年点了点头,与万物阁签了契约就出楼了。顺便画了个迷雾阵,隐秘掉他的行踪。 掌柜望着宋沛年离去的背影,朝着刚刚接待宋沛年的女子问道,“你还记得他长什么样吗?” 女子茫然地看着掌柜,回忆了好一会儿,摇了摇头。 而宋沛年却重新换了一幅装扮又回到了万物阁,买了好几种药材和炼丹药的炉鼎。 刚出万物阁就看到几个神隐门的弟子,几人带着佩剑,两两还互相抱怨着,“不知道掌门丢失了什么,竟让我们全门派一起去找。” “难不成真的是上珩带来的天劫,导致我们门派行厄运?”一弟子一边看着行人的鞋,一边嘟囔着。 “可能是,我听师兄们说长老们决定去野望涯下去找上珩的尸身,作法证天道呢?”旁边的人小声地符合着。 宋沛年在后面听的起劲,突然提到了他,看来这是要来找他麻烦啊。 停留住了要去客栈的步伐,宋沛年转身就随着几个弟子一起再度混进了神隐门。 宋沛年在靠近宋运阳的宅子不远处的空地停下,设下万天埋海之阵,随后将炉鼎摆开,将药材依次摆好,屏息凝气,注入灵气。 周遭的灵气疯狂地向此炉鼎汇聚而来,形成一个恐怖的灵力漩涡。 宋沛年感觉有损的圣丹和灵脉发出炸裂之感,如果不是灵识一直压制,他感觉自己这次真的有可能会自爆而亡。 夜幕降临,神影门之上却散发出耀眼的光芒,天空中还有闷雷之声炸开,所有修仙之人都感觉四面八方稀薄的灵气都朝着神隐门涌去。 神隐门之下,无数修仙之人奔涌而来,都在暗中关注着,暗探是否有高阶灵宝现世,显露踪迹。 几个时辰之后,天空骤暗,阵阵药香传出,宋沛年活动了有些僵硬的身体,将刚刚炼成的丹药放进药瓶,地上的东西一收。 听着阵外慌乱的脚步声,汇聚灵力,做了一隐秘阵,再释放出灵识从修为低的弟子身前走向了神隐门的大库房。 现在门派修为高之人都去了宋运阳那儿,库房只有几个弟子守着,简简单单将几人收拾了,宋沛年大摇大摆就进了库房。 比之宋运阳的私库还是寒酸了一点儿,不过该薅的还是一样都没有放过。 随后又去了几个长老的库房。 本来想放过这几个库房的,可是谁知他们太不厚道了,那就不怪他咯。 下山后,看着山下围绕了这么多修仙之人,宋沛年冷冷勾起了嘴角,宋运阳这段时间是有的忙的了,看他还有时间找自己麻烦没有。 第55章 杀妻证道的上仙5 “烈火色,黑色火纹相伴之,触碰时还有灼热之感,嗅如血灵芝,但又不是血灵芝之味。”男子小心翼翼地拿着桌子上的丹药,接着又放在桌子之上。 又用小夹子将一枚丹药夹出,放置在白色绸布之上,用薄如蝉翼的弯刀刮下一小片,摘下放入口中。 男子瞬间感觉自己圣丹被厚厚的灵气所笼罩,有些隐伤的灵脉此时也得到了安抚,面色大变,颤抖着说,“掌柜的,这真的是六品上阶的斗灵丹。” 万物阁掌柜点头,忍住喜色,“公子可是要将这十颗丹药作为交换万轮花的筹码。”是的话,他们就可以免费收一颗当手续费了。 虽然他们万物阁是大荒最大的宝阁,可是随着灵气越发稀薄,高品阶的丹药是越来越难炼出来了,他们阁里都没有几颗六品的丹药。 宋沛年朝着掌柜的点头,“这只是一种筹码,如果谁能拿出万轮花,我可以再拿出十颗六品上阶的玄冰灵丹作为交换。” 掌柜露出不可置信的模样,随后稳住心神,“公子,万轮花可是对公子很重要?” 万轮花虽难得,但比起十颗斗灵丹和十颗玄冰灵丹来说并不值得一提。 斗灵丹可修复圣丹和灵脉,玄冰灵丹更是可以让人仙阶更上一层。 宋沛年点了点头,声音越发嘶哑,“很重要。” 掌柜凑近宋沛年小声说道,“公子或许可以去妖界寻上一寻。” 宋沛年神色错愕,盯着掌柜眼睛确认话的真假,掌柜只是淡淡点了点头。 宋沛年朝掌柜握拳致谢,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给了掌柜,“多谢。” 掌柜打开瓶塞,凑近一闻,三品的还元丹? 背着鉴宝师急忙装进怀里,刹时感觉浑身火热,消息这么值钱吗?还有什么时候大荒出了一位如此神级的丹药师? 他得好好留着,当祖传宝物。 转过身见鉴宝师仍盯着他看,埋头说道,“一颗一品的还元丹。” 鉴宝师幽怨地看着掌柜:您觉得我信吗? ————— 妖界。 呼啸的狂风横冲直撞,天空更加阴晦,宋沛年带着黑色花纹的面具站在苍黄的天空之下,透过缝隙看着远近几棵萧索的枯树。 远处传来打斗声,鸟雀叽叽喳喳,动物四散而逃,武器相交,发出刺耳的声音。 宋沛年本想转身离去,此刻却听到了熟悉的铃铛声,转头一看还有一只熟悉的白色大尾巴。 灵气涌动,摘下头顶的树枝,一把挑飞飞舞的长鞭,笑意慵懒,“阁下打扰我休息了。” 黑色狼人转过身来,双眼发红,满脸嗜血,嗷呜一声,“该死!”说完再度挥起长鞭朝宋沛年打过来。 宋沛年两指汇入灵气,轻轻夹住鞭子,用力一扯,鞭子四分五裂。 狼人更加暴躁,直接化为黑型巨狼朝宋沛年跑来,张着巨嘴像是要吞噬他一般。 “小心!”受伤的男子也化为白狐朝着宋沛年跑过来,想帮他抵住黑狼的进攻。 宋沛年转身将白狐挡在身后,目光中带着千年寒冰,手入虚空,手指虚点几下,金光四射。 黑狼直撞金光墙之上,身子飞出两米之远,扑通地跪在地上,痛苦地捂住紧缩的心脏。 宋沛年又召唤四周的藤蔓,注入灵力,藤蔓瞬间包裹住黑狼,倒在地上发出呜呜的怒吼。 白狐再次转为人形,学着修仙之人做出一个仙礼,“多谢仙人相救。” 宋沛年盯着白狐的眼睛,“我只是阵师,不是仙人。”说完还是看着白狐的眼睛,神色中还带着眷恋与痴迷。 白狐感觉背后有点儿发毛,这恩人为什么要这么盯着他的眼睛,他不会想要我的眼睛作为酬劳吧,虽然比起眼睛生命更重要,但是他真的舍不得他的眼睛哎。 “哦哦,阵师,阵师。”白狐说完眼神有点闪躲。 宋沛年像是意识到了什么,黯然道,“失礼,阁下的眼睛让我想起了我故人的眼睛。” 白狐听后,将微微侧着的身子转了过来,“咳咳,我哥哥的眼睛应该更像,恩人救救我哥哥好不好?”说完就吐出一口鲜血。 “带路。”汇聚灵力转为绿色的光芒,缓缓附在白狐的伤口之上。 白狐也不扭捏,直接转为狐形,向着密林奔去。 宋沛年到来的时候,一只黑狼正要朝着白狐哥哥的腿咬去,旁边还有两只死去的黑狼尸体。 宋沛年急忙从空间取出一把灵匕,在十几米开外就直直刺向黑狼的大嘴。 砰。 黑狼倒地,灵匕划破长空,直接劈开黑狼背后的千年古树。 “哥!”白狐反应过来,大步朝着地上的男子飞去,紧紧握住男子的手。 宋沛年看着两双相似的眼睛,此刻终于也确定,面前的两只白狐就是白知舟和白知行。 上一世,几人相斗没有见到白知行,想来应该命丧那片树林了;白知舟也确实在与原主打斗之时,腿是瘸的。 地上的男子依靠着他弟弟缓慢站起,“多谢恩人。我乃白狐族白知舟,这是我的弟弟白知行。” 对面的男子没有回应,只是淡淡看了看二人的眼睛,不可察觉地叹了一口气。 白知舟准确抓住了那口叹息,想着刚才弟弟在自己耳边说恩人对他们的眼睛有兴趣,忐忑开口道,“不知恩人可是要找白狐族什么人?” 说完就暗暗低了低头,他也不想用眼睛报恩。 但是恩人想要其他的他都可以给! 宋沛年淡淡开口,“不找人,找物,万轮花。” 对面的白知舟不可察地抓住了白知行的手,白知行也顿时将一颗心给提了起来,急忙垂下了头。 呃,这个好像也不能给。 若是一个月前,他们或许会将万轮花赠予恩人。但是此刻却无能为力,因为他们必须得用万轮花守住妹妹的灵识。 白知舟稳住心神,“万轮花实属难得,恩人可还有其他想找的?”他瞬间感知到男子黑色面具下浓浓的失望。 “并无。”说完就转身继续朝着密林走去。 “恩人,我会让我们狐族帮您一起找,留下您的住址行吗?”白知舟大声喊道。 一道传音符飞过来,还伴随着宋沛年清冷的声音,“有线索,用传音符告知我。” 白知舟望着离去之人渐行渐远,像是远山一般透露出孤寂与苦涩。 “哥,恩人也是想要万轮花守护他重要之人的灵识吗?” “或许吧。” 第56章 杀妻证道的上仙6 宋沛年在妖界寻找了一遍又一遍,仍旧没有找到万轮花。 不过好在找到了一些药材和灵石,同时还帮助了百灵鸟一族免受灭族之灾。 宋沛年坐在山洞的床边,感受到床上女子越来越稀薄的灵气。缺少灵识,但要维持生命真的很需要灵气的滋养。 吃下一颗助灵丹,脑海注入神识,摆出万网之阵,面前显现出一片白色的光屏,用手指轻点就是另一个光幕。 宋沛年用传音符给百灵鸟传了消息,继续注入神识修缮面前的白色光屏。 ————————— 最近大荒之上有不少百灵鸟四处飞舞,为的就是传播新消息。 --您还在为传音符昂贵而购买不起所伤心吗?不怕,灵仙网帮助你! --灵仙网,汇聚天地灵气,无论是修仙之人,还是妖道,魔道都可以汇入灵气心念咒语登录,成功后,您就是万千星星中的那一颗。 --在灵仙网,您可以问道、交友、寻人、寻宝物。 --虚静之极,无我之至也。四海之内,六合之间。我们汇入灵识,注入灵气,默念咒语就可以看到万千新大荒。 --四海之内,六合之间。 几位修仙之人看到头顶不断盘旋的百灵鸟,疑惑更深,四海之内,六合之间,这是什么咒语? “那个灵仙网,真的可以寻人?”一蓝衣地仙不解地问道同伴。 同伴继续擦拭着自己手中的长剑,不为所动,“你试试不就得了。” “可是,他要注灵,还要念咒语,我怕,我怕和前段时间吸灵者是一路之魔修。”蓝衣男子有些泄气。 “不,不,这咒语四海之内,六合之间,一看就是正派之道,这句咒语可是照之以日月,经之以星辰,纪之以四时,要之以太岁。神灵所生,其物异形,或夭或寿,唯圣人能通其道。”一已经是准圣的修仙老者路过叹息道。 修仙老者说完之后,汇聚灵气,默念咒语,他的面前只出现了一块只有他自己可以看到的光屏,顺着光幕指引,他的神色越发激动。 周围之人神色愈发迷惑,究竟是什么宝物可以让准圣的仙人露出此般神情?他们甚至都可以感知到准圣仙人因兴奋而发出的阵阵灵压。 在外人眼里足足虚空点了半柱香才狂笑着对外人说道,“入世几百年,我就没有见过这么神奇之物,我得回家好好看看。” 修仙老者急匆匆朝着另一个地方走去,随后又换一身装扮继续朝另一个人群走去,继续吹嘘灵仙网。 连走几天,终于暂时在客栈落脚。 修仙老者朝着额头诡异地点了几下就恢复了原先的模样,灵力有些枯竭,忙吃下一颗还元丹。 这千面迷寻之阵可真耗费神力,他一地仙装准圣可真是辛苦他了。 宋沛年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注入灵力点开光幕,晃悠悠地看着星网的光芒越来越亮,那么就意味着有越来越多的修仙之人进入了灵仙网。 长舒一口气,终于感觉没有这么累了。 那天的蓝衣地仙男子此刻坐在家中的桌子边,点亮的烛光照着他晦暗不明的脸,神色满是纠结。 他要汇灵进入那个什么灵仙网吗?那个灵仙网真的可以寻人吗? 他枯坐了好久,脑海里一直回荡着一女子的欢笑,他与女子在一起的快乐时光,可是画面停止在女子变成一只小兔子,红着眼睛被修仙之人打入妖界。 男子握紧拳头,汇聚灵气,默念着这几天时刻都想着的咒语。 赌了!大不了折损半身修为。 他可以再修,但他是真的想找到他的小白兔,他修仙本就是为她。 他的面前出现一块白色的光幕,被光幕上的仙文带引着注册,接着无数星光汇涌而来。 星光过后就是更耀眼的光幕,整个光幕被分为了几栏,有寻人寻物栏、有交流讨论栏、有悬赏问答栏。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回帖不限,每人每月只可发一贴;各界请和平交流。 他点开寻人寻物一栏,发现有不少人已经发了帖子。 【我在三年前在无望州的庆云山丢失了一把破损的灵币,那是我父亲送我的生辰礼物,对我很重要,我将他画出来了,有仙者看到过吗?】 【一年前,我在遇到了一位绯衣修仙女子,我对她一见钟情,但我们还是错过......】 【有仙者看到过我未来的修仙伴侣吗,她会有芙蓉面,一双杏眼,一张樱桃小嘴......】 蓝衣地仙颤抖着手写下一封帖子:寻找我的小白兔仙女雪思,我们相识于月牙城,但是八年前...... 写完后就发帖,心急地等待着有人可以回复他的帖子。 无聊之际,又点进了悬赏问答栏,里面有一个帖子被固定在了第一个位置:吾愿以十颗六品上阶斗灵丹和十颗六品上阶玄冰灵丹交换。 蓝衣地仙不感兴趣,又划向了交流讨论栏,发现有好多仙人妖怪魔修已经聊得热火朝天。 【大荒道法末时代我们该何去何从?我们真的可以不相残吗?】 【细扒各类门派的隐秘事儿~欢迎各界交流讨论~】 【惊!神隐门掌门竟以仙者的圣丹炼丹药助修为,他们门派弟子不是刚因为杀妻证道引来天劫吗?】 【修仙真的越来越难了!天盛门师兄弟也为一颗助灵丹相斗。】 蓝衣地仙点了一个帖子就发现自己出不来了,各界之人都在帖子下发表自己的见解,以前不可触及的秘闻,现在竟可以随便看! “神隐门掌门竟然是这种仙者啊,怪不得他们门派有好多弟子莫名其妙就失踪了,每次有弟子失踪,掌门的修为就会上涨!” “我听说他们门派的上珩君已经被杀了,那还是掌门自己的孩子,果然只要拦他修仙的他都会杀掉。” “话说上次神隐门山上的神光究竟是什么啊!” “......” 蓝衣地仙直到第二天天光大亮才慢慢惊醒过来,不舍得从交流讨论一栏退出来,同时带着愧疚点进了自己发的帖子。 帖子下,有不少热心的小妖们给他留言了。 蓝衣地仙急忙回复,确认是不是真的见过他的雪思。 ———— 宋沛年此时也回到了野望涯的山洞里,感知不断汇聚而来的灵气,他将灵气慢慢过渡到床上的女子身上。 床上的女子神色安然,如同枯木逢春般慢慢恢复了点点生机。 随之宋沛年又倚靠在床边,点开灵仙网的交流讨论栏,看着自己各个小马甲发的帖子,满意地勾起了嘴角。 八卦永远是人最爱看的,为他们提供乐子,自己以灵气收点儿网费也不过分吧。 在看到各界对神隐门掌门宋运阳的讨论,宋沛年勾起的嘴角弧度越来越大。 不行,他得画个阵去欣赏宋运阳的表情! 第57章 杀妻证道的上仙7 神隐门内,汲古阁里。 宋运阳灵气一挥将桌子上的几个瓷瓶打的粉碎,仍有些不解气,继续挥手将桌子掀飞。 “够了!你还没有闹够吗?”宋运阳的妻子古氏迈着沉稳的步子靠近宋运阳,语气十分不善。 宋运阳转过身来,一双鹰眼皆是探究,锐利地盯着古氏。 古氏怒目横眉开口道,“你个蠢货难道觉得是我将消息泄出去的?你要吃那禁丹,难道我就不吃了?” 宋运阳仍是不信,沉声道,“这事除了你知我知,还有第三个人知道吗?” 边说还边释放灵压靠近古氏,语气带着诱惑,“你装什么?我们俩不是一直都想杀了对方取灵丹吗?我只是没有想到会是你先出手啊。” 古氏感知到阵阵逼近的灵压,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你只是想找个借口剥我的圣丹吧,你又在装什么?” 说完挥手取下裹在腰间的软剑,注入灵气,剑气直逼宋运阳,宋运阳微微一侧身轻松躲过。 古氏手入虚空,隔空取出一枚古镜,划破手指滴入一滴血,古镜发出刺目的血光,古氏直接将血光射向宋运阳。 宋运阳突感自己五感尽失,身形不能移动,暗暗聚集灵气也瞬间破散,面色突变,“毒妇,你对我做了什么?” 古氏淡然地收回古镜,不屑道,“你用我爹自创秘法练的道,你觉得我还治不了你吗?” “呵,你还想造反在我的脸上来,你真当我古曼霜是吃素的?”古氏再次汇聚灵气卷成绳子,捆住了宋运阳。 “夫人,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刚刚也是在气头上。我们修炼秘法的消息走漏了,库里的东西也被盗了!我刚刚没有想夺夫人圣丹啊,夫人,是我糊涂了!”宋运阳跪倒在地上,扭曲着身子爬向古氏。 满脸被泪水模糊,语气皆是忏悔,见古氏不为所动,立刻朝着古氏磕头,“夫人,我刚刚真的是糊涂了。你难道忘了吗,我们之间的情谊了吗?你看我头上还带着你送给我的发簪。” 古氏冷肃的面容上出现了一丝动容,宋运阳见状立刻说起了旧情,还有他们的孩子。 古氏大手一挥,撤掉了宋运阳身上的血光和灵绳,冷哼道,“这次就饶了你,若是还有下次,我必......噗。” 话音还没有落下,古氏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不可置信地低下头看着地上宋运阳将一把灵匕插入了她的胸膛。 宋运阳将灵匕抽出,再次毫不犹豫捅入古氏的胸膛,“蠢妇!” 古氏支撑不住倒在地上,满脸都是不甘与仇恨。 宋运阳嫌恶地将灵匕扔在古氏的身上,淡然地擦着脸上的血,看都不看古氏一眼。 被万人唾弃又如何,他要飞入九天之上成为真正的上仙。 将脸上的鲜血擦干净之后,汇聚灵气化作剑剥开了古氏的身体,小心地取出那颗已经有真仙后期的圣丹。 宋沛年赶来时恰好看到这残酷而又血腥的一幕,默默将刚刚从厨房顺来的点心放入怀里。 擦擦手中的点心屑,打开灵仙网,登录小马甲,默默发帖: 【惊!神隐门掌门为修仙竟活剥自己妻子的圣丹!这究竟是仙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刚发完帖子,准备转身就走,没有想到一股带有灵气的掌风朝自己打来,宋沛年没有防备,只堪堪躲掉一半的掌风。 一掌竟将设下的隐身阵给打掉了,宋沛年出门时没有带帷帽和面具,来不及遮挡,急忙一手扶额,一手汇灵做出阵法攻击宋运阳。 “竟是你这个孽障!”宋运阳挥手抵住阵法攻击。 宋沛年毫不念战,再出了一个隐身阵,转身就向外飞去。 而身后的宋运阳没有跟过来,只是带着思索盯着隐去的背影。 ———— “呸,呸!”宋沛年晦气地拍了拍自己的衣裳,喂自己吃下一颗浑天丹治愈刚刚宋被宋运阳打伤的手臂。 随后瘫坐在从宋运阳房里顺来的软椅上,一口又一口吃着刚刚装进怀里的点心,现在的点心碎,不时还喂给脚下的小松鼠。 “小胖鼠啊,你说你潇洒貌美的主人什么时候才可以找到万轮花呀。”宋沛年揉着小松鼠的小头,仰天长叹道。 咕咕~主人可以再喂我吃一点吗? “吃吃吃,拿去吧,都给你吃!”宋沛年将所有的点心放在了石桌上,小松鼠也不客气,跳上桌子就开吃,丝毫不顾后面主人郁闷的心情。 宋沛年正想使坏吓吓小松鼠,一道传音符就飞了过来,上面赫然写着:念恩人相助,我们已经探寻到万轮花的消息。恩人可否传来您的住址,待我与家人寻到,届时一起前来拜访。 宋沛年看到消息后满脸喜色,快速飞出一道传音符。 看见还在吃的小松鼠哼声道,“今天的你很幸运,保住了头上的三根毛。”说完就给小松鼠弹了一颗一品的还元丹。 咕咕~主人最好啦!谢谢主人不拔我毛,我不想当秃子呀! ————————— 最近的大荒热闹无比,不仅出现了大荒最新鲜的物件灵仙网,还有最劲爆的门派消息:神隐门掌门杀妻,更有马上将在青州举办的十年一度的大荒交流会。 白知舟一行人带着万轮花来到了野望涯,刚刚凑近崖口,白知知的铃铛就止不住的晃荡,“阿娘,我好像感知到了宋沛年的灵识。” “知知,宋沛年都已经被他的门派所杀死了,他早就不在了。”白母轻轻说道,语气带着无奈,她很怕女儿旧情难以忘却。 不,不是的。谁的灵识她都可以识错,但是他的不会,他真的就在这附近。 白知知没有将心里话说出口,而是仍旧晃动着铃铛感知宋沛年那刻意隐藏的灵识。 野草晃动,小松鼠随着一道传音符出现,白知舟接过传音符,上面写着:万轮花给松鼠即可。 白知舟将万轮花拿出,小松鼠随即就一跃而起抓住了万轮花,转身就朝着密林奔去。 白母轻抚白知知的铃铛,“知知,我们会再为你找到万轮花的。” 刚刚小松鼠拿去的万轮花就是白知知用的那一朵,现在白知知灵识稳定,只需要用灵气保护就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宋沛年早就等在洞口等着万轮花的到来,看到被小松鼠举着,迫不及待飞身就取出。 感知着手中冰冷刺骨的味道,宋沛年缓缓将万轮花定在空中,走向躺着的女子的身边,轻轻抚摸着女子的脸庞,温柔地说道,“你马上就会苏醒了,你开心吗?” 又垂眸看了看女子的肚子,轻轻抚摸了一下,“我会让你们平平安安的。” 第58章 杀妻证道的上仙8 万轮花半悬于空中不断地转动着,发出苍茫的白光,不时还有萧萧之声盘旋在整个野望涯之上。 宋沛年盘腿坐在地上,将最近所收灵气全都汇聚在万花轮之下的墨盘之上,双手做出诡异的姿势,双眼紧闭,面色如纸一般苍白。 叮叮~ 白知知的铃铛不断不由自主地晃动着,直到碎裂。 “知知!铃铛,夫君,知知的铃铛为什么碎了!为什么,我的知知,知知。”白母慌张地捧着破碎的铃铛,双手止不住地颤抖。 白父像受到雷击一样,茫然不知所措站在原地,接受不了四分五裂的铃铛。 “知知,知知。” 白知知感觉自己被困在了迷雾之中,周围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知知,你都已经300岁了,你什么时候才可以修炼成人形啊,你变成了人我就带你去山下玩儿。” 小时候的自己没有一点儿修炼天赋,其他狐狸200岁都可以变成小孩,就她还不可以。 “知知,在人间你可不要随意乱跑哦,不然爹娘以后不让我们来了。” 狐狸的300来岁,就是小孩儿的五六岁,终于见到了隔壁赤狐哥哥说的人间,人间可真好啊。 “九天之上就是无聊,还是看大荒争斗有意思,为了一点儿灵气修炼就大打出手你死我活,可真是精彩!元君,我们下次还是来大荒看热闹。” 原来这就是九天之上的上仙啊,为什么不像娘亲说的是以悲下化众生,而是看众生如蝼蚁呢。 “哟,被小狐狸偷听到我说话了呢,看来本仙今天要犯杀戒了,不过慈悲为怀,看你造化了。” 她感觉自己快要死了,上仙只轻轻挥了一个手指就将她打入了猎人的陷阱,带着灵气的长刺刺穿了她的后背。 直到夜幕降临才被一双小手拉出,抚摸着她的伤口,小声安慰她:小狐狸你不要害怕,这是我大师兄给我的灵药。 他还说他爹爹好像不喜欢他,他的哥哥们总是欺负他,要是他也有大师兄那样的天赋,爹爹是不是就会喜欢他了。 不过他的大师兄对他最好了,出来历练还带着他。 他陪了自己好多天,直到自己被阿爹阿娘带回,他被他的大师兄带回仙门。 “知知,你真的要以300年的修为相报?” 当然了,她们狐狸可是最知恩图报的了。 她看见他忐忑地走上高台,小手轻轻放在了天赋灵球之上,天赋灵球发出灿烂的金光,照亮了他惊讶而又高兴的面庞。 “知知,这是娘亲找来给你修炼的,你怎么又偷偷给了他?” 大荒修炼这么难,他的爹爹真是小气,什么都不给他,自己就多帮帮他吧。 “知知,你真的想好要下人间历练了吗?可你要封存所有的灵力才可以永久化为人形,人间虽然美好,但也是危险的。你虽成人形,但你的修为还不如刚刚出生的小狐妖。” 一定要去人间。 她这么努力修炼,吃了爹爹和娘亲找来的好多仙草,才再次化为人形,就是想要光明正大的出现在少年面前。 她们狐狸从化为人形就会如凡人一样一岁一岁的长,直到长到十八岁才不会变化。 “知知,明天我再给你买上街的烤鸡,听隔壁的书生说那儿的烤鸡特别好吃了。” 呲溜,她最爱吃烤鸡了,她的夫君最好啦。 她终于懂得了人间书上说的,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 她真的很想和他朝朝暮暮,岁岁相伴。 “你我只是虚幻一场,我对你好,不过是我要历情劫。我名上珩,神隐门弟子,姑娘若是转世,不要再遇见我了。” 他的身后跟着好多的仙人,他将自己定在空中,毫不犹豫提起长剑就朝自己刺过来。 他说,多刺几剑才可以证道心,明心志,断情缘。 可是在人间成亲的那天,他说,愿她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被刺的那一天,她还没有将我们有孩子了这句话说出口。 “知知,不要怕,爹爹为会为你重铸肉身的。阿爹阿娘在,知知不要害怕。” 不用了,她感觉自己好像被困住了。 被剑气划伤真的很痛,可是那双冷硬无情的双眸却让她的灵识都在发抖。 “砰!” 自己寄灵的铃铛好像破了,灵识好像随风飘散了,真的要离开了。 可是好像又有人在召唤自己的灵识,呼喊自己的名字,那声音温柔眷恋,那声音指引着自己往哪儿走。 ———— 山洞的白光渐渐暗去,万轮花变为了粉末飘落在地上。 宋沛年收回有些发麻的手,双手轻轻撑在腿上,呆坐了一刻钟慢慢从地上爬起,缓缓走到床边,看着床上的女子。 床上的女子舒缓的眉慢慢微皱着,发出低喃的声音,让人听不真切。 宋沛年伸出手,轻轻拉住女子的手,“知知。” 一直躲在外面的小松鼠此刻也迈着小步子跳了进来,它刚刚跳到桌子上,发出“啪”一身,床上的女子就缓缓睁开了眼。 面前的男子神情疲惫,满脸憔悴。满目却尽是温柔,但也只是一瞬,再看眼里尽是疏远。 宋沛年神色冷漠,“你醒了?”不自觉地松开刚刚握住的手。 见女子没有回答,仍是怔愣的模样,宋沛年再次开口,“白知知,我杀了你,你没有死。郎情妾意皆是自愿,说起来也不欠你什么,你我夫妻之情就到此为止吧。” 白知知仍没有缓过神,为什么自己还活着,宋沛年没有杀自己吗?当时可是九天玄雷,哪怕是准圣都可能会身陨道消。 他知道自己是狐妖了吗?他不是说要杀妻证道吗?现在这又算什么呢?是心中有愧,所以让自己复活? 宋沛年更为冷硬的声音传出,“不杀你,是我怕自己坠入魔道,并不是我不舍得,你走吧,你我从此一别两宽。” 白知知眼泪不自觉地掉了下来,忍住心痛,只嘶哑着说了一个“好”字。 身子虽然虚弱,但是感觉自己妖丹处的灵气十分充沛。有些无力地从床上撑起身子,慢腾腾地从床上下来。 宋沛年见状决绝地背过了身子,垂下的手拽着自己的衣袍。 白知知身形摇晃走出了洞口,宋沛年的声音从背后传出,“护脉丹,算作赔偿。”语罢扔出了一个小瓶子。 白知知没有伸手去接,任由瓶子滚落在地。 瓷白的小瓶子躺在青草地上,瓶口缺了一个小口,瓶身光滑,像是被人一直握在手中,那是她以前装糖的小瓶子。 白知知只看了一眼滚在地上的小瓶子,仍不回头慢慢超前走去。 “你不用,你两位兄长应该要用吧,他们都受了重伤。”宋沛年有些放软的声音再度传来。 白知知前进的脚步一顿,灵识消散之际,她记得兄长们完好无损啊,难道已经过了很久? “他们伤的都很重。” 白知知犹豫片刻,还是将地上的小瓶子捡了起来,头也不回地往前走了。 第59章 杀妻证道的上仙9 白知知漫无目的地游走在野望涯间,脑海里回荡着“互不相欠”四个字,可是真的就是互不相欠吗? 她轻轻摸了摸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在她们狐族,两载成胎才可以诞下狐狸宝宝,他知道吗? 脚下的藤蔓疯长,白知知不小心被绊倒在地,右手不自觉地护住肚子,左手撑在地上。 左手被划破,鲜血瞬间冒了出来。 白知知看到刺目的红色,才瞬间想起宋沛年说自家两个兄长受重伤了。 白知知右手轻挥聚灵,口念咒语,向白母传狐去族密语。 等了好久都没有等到回音,心中更是忧虑,飞身就要朝涯口奔去。 没有想到野望涯口就看到了娘亲他们,他们四人各为一角修补她那破碎的铃铛。 白知知加快速度,朝着前方大喊,“阿娘,阿爹,大哥二哥。” 白父以为自己因为过于悲痛出现了幻听,更不要命地朝着铃铛注入灵气,直到更清晰的“阿爹”两字传入耳中。 “阿爹,阿娘。”白知知落寞地站在不远处,心中满是悲痛,没有宋沛年又如何,她还有全妖族最好的爹娘和哥哥们。 白父白母转过身来,看着飞身过来的白知知,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直到看到稳稳落地的白知知对着他们笑才敢相信这是真的。 几人快步向前围住白知知,白母抱住白知知大声地哭着,“知知,娘的知知,你还活着。” 白知知伸手轻拍白母,哽咽着安慰道,“娘亲,不哭,女儿还在的。” 微风轻抚着树梢,给悲伤的几人带来一丝慰藉。 好一会儿,白母才松开了白知知,轻轻理了理白知知额前的碎发,眼里似有千言万语,但是一句都没有说出口。 白知知垂下头,“宋沛年没有杀我,我与他断绝夫妻关系了。” 随后又像是忍不住,再度靠在白母的怀里,大哭道,“娘亲,他说我们互不相欠了,可是为什么我好伤心啊。” 白母想要出声安慰,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可以让女儿不伤心。 白知舟与白知行也刚刚才从妹妹死而复生中反应过来,欲言又止,也找不出安慰的话。 白父倒是大怒,挥手将一旁的树给折断,横眉道,“我要杀了那畜生!”说完就要飞身入崖。 白知知扯住白父的袖子,“阿爹,算了。他说的对,我们互不相欠。我骗他我是人,他骗我感情,我们互相欺骗。” 白知知从白母的怀里出来,擦开脸上的眼泪,看着一旁的白知舟兄弟二人,强撑着笑“宋沛年说你们受重伤了,哥哥你们没事吧。” “啊?”白知行一脸疑惑,随之说道,“前段时间是受过伤,可是都痊愈了。” 白知知摸了摸怀里的瓷瓶,依稀记得他说这是护脉丹。 护脉丹,协助灵气修炼的,不是治愈伤损的。 微微呼吸了一口气,就感受来自于妖丹前所未有的丰盈的灵气。 “妹妹不要伤心了,马上就要到大荒交流会了,到时候哥哥给你找最英俊的男子。”白知行看白知知发呆,大声安慰道。 白知知看了他一眼,小声说道,“不用了,二哥。”转身就要走。 白知知一转身,白知行的头上就迎来了来自于父母兄长三人的巴掌,白父咬牙切齿道,“有你这么安慰人的吗?” 随之三人急忙跟着白知知离去。 “哎,我就是这么一说嘛,再说那小子优秀的男子大荒之上一抓一大把。”白知行紧跟几人的步伐。 远处宋沛年将一切尽收眼底,很好,他以后会手动让小舅子娶媳妇的难度加一。 几人的身影伴随着下山的太阳消失在余晖中,宋沛年才转身离去。 ------------ 青州。 十年一度的大荒交流会,修仙界、妖界、魔界几界齐聚于此,整个大洲热闹无比。 白知知一行人也在青州闲逛着,几人来到了青州最大的万物阁。 白父站在阁前对着白知知说道,“知知,阿爹要进去拜访阁里的掌柜,你是要随阿爹一起去,还是和你娘亲哥哥们一起去城里逛逛。” 白知知看着拥挤的人潮,不自觉地摸了摸肚子,“我随阿爹一起吧。” 万物阁掌柜给白父倒了一杯茶,强撑起精神说道,“白兄,今日寻我可是有事呢。” 白父没有直接说事,而是小声问道万物阁掌柜为何这般神灵不安。 掌柜摇摇手,“唉,不提了,之前不是有位仙人在我这儿发了一个寻宝贴吗?哦,还在灵仙网上也发了,为的就是找万轮花。” 随之掌柜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你不知道,最近给我传来消息说是找到了。十颗六品上阶的斗气丹和玄冰灵丹啊!这若是在我阁交易成了,我阁不就多了一颗斗气丹和玄冰灵丹?” “唉,我好久都没有见过如此品阶的灵丹了。”掌柜郁闷地摇了摇头。 白父有些不自在地将茶杯放在桌子上,“隋兄,可还记得寻万轮花的人长什么样子吗?” “不记得了,那人做了易形阵。不过啊,那人一身黑,腰间却挂了绣了两只旱鸭子的荷包。”掌柜面带思索说道。 “隋叔叔,那荷包可是藕色的?两只鸳,鸳,旱鸭子可是绿色的?”白知知突然出声问道。 “是的,毕竟那个配色可真是让人难以忘怀。”掌柜说完有些不解,转过头来,“侄女也见过那人?” 白知知僵硬地点了点头,你口中那个难以忘怀的配色可能是我配的,那两只旱鸭子也有可能是我绣的。 白父也是一脸便秘,夭寿哦,这究竟是要搞哪样哦。 正想要开口打破这诡异的僵局,外面却传来了阵阵喧嚣声。 第60章 杀妻证道的上仙10 “神隐门掌门和江元门派的掌门在会场打起来了!” “天啊,神隐门掌门真的已经圣人中期了,马上就要飞化成仙了。” “修炼的这么快?不会真的在吃仙人的圣丹吧。” 无数仙修和妖魔统统朝着会场奔去,谁不喜欢看热闹呀,一群仙妖魔越飞越快。 掌柜站在二楼之上,伸长了脖子往外面望去,“白兄,不行,我也得去看看,这热闹可真是千年难见啊。” 话音刚落就直接抛下万物阁,飞身就从窗户上跳了下去。 白知知扭头看就看见白父一脸期冀地望着自己,无奈开口道,“阿爹,我们也去吧。” ------ “柳老儿,你始终是我的手下败将,哈哈哈哈。你几十年前就是准圣,现在还是,而我已经是圣人了。”宋运阳看着跪倒在地的江元门柳掌门狂妄不屑地说道。 柳掌门吐出一口污血,“呸,你这个小儿修邪道,是升不了上仙的。” “呵,邪道又如何,届时我羽化而上,世仙只会记得我是千年来大荒之上第一个上仙。”宋运阳继续释放灵压。 四周低修为的仙修妖魔承受不了如此灵压,纷纷面色发白,跪倒在地。 宋运阳站在高台之上傲睨万物,汇聚所有灵气等待飞化成仙。 可是无论如何,都感觉挣脱不了桎梏,宋运阳将所有灵气朝着上空打去。 他已经杀了自己所有的亲缘,打败了他一生的劲敌,为何还是没有突破? 难道还有什么禁锢着他吗? 宋运阳面色越发凝重,难道那两个小畜生还没有死? 将灵气收起,正要飞身去找那两个小畜生,就看到了人群之中的小畜生宋沛年。 宋运阳满脸嗜血,二话不说,一掌就朝着宋沛年袭去。 宋沛年轻轻一挥手,将那一掌接下,飞身上台。 少年一身黑袍,眉目如星辰,高高束起的长发随风飘逸,阳光披散在他的脸上,为他的周身镀上一层光晕。 手上没有一器一物,面色冷芒盯着面前之人。 “这,这不就是杀妻的上珩吗?他怎么没死?宋掌门会不杀他吗?”台下之人发出惊呼。 “难道灵仙网说的是真的?上珩那次假死后面又去救他大师兄,和他那大师兄一起逃走了?” “可是为什么要回来呢?这不是赶着来送死吗?” “哥,他,他宋沛年的装扮为什么和我们的恩人一样?”白知行抓着白知舟的衣袖问道。 见白知舟不理他,又转过身想与白母说话,一转头就发现妹妹和阿爹也来了,几人都皱着眉看着台上。 宋运阳见宋沛年还敢送上台来,抡动右臂,再度汇聚灵气向宋沛年猛然劈去,出手又快又狠,掌风凌厉,呼呼作响。 宋沛年双足一顿,身子轻盈如飞,腾空跃起,双手轻轻一挥,紫光乍现,吞噬着宋运阳的掌风。 掌风在他的胸口处消失,宋沛年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宋运阳却没有感到满足,他刚刚可是使出了十成的灵力,这畜生竟然还可以躲挡,而且没有受重伤,他此刻只有掌风被化解的憋屈和无力感。 “天啊,这上珩这么厉害的吗?为什么我用灵识感应他只有地仙。” 一旁的人却喃喃道“阵修。”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突然他大叫起来,“阵修!他是阵修!” 阵修,修的好可一抵万千高阶仙修,若是不好则还不如最普通的地仙,很明显台上的少年是前者。 宋运阳着面前冷漠的少年,开口道,“你我父子,实属不该拔刀相向,何不如携手共赴九天?你为阵,我为......” “我们是父子吗?”他语气冰冷地问道,眼里藏着遮掩不住的恨意。 “我只是你养的一颗圣丹吧,你也很享受恩人的儿子叫你父亲,渴望得到你父爱那灰暗而又扭曲的满足吧。”宋沛年凑近宋运阳。 宋运阳眼里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就镇静下来。神色不明地说道,“你在说什么?吾儿。” “二十年前的雨夜,你杀了你的恩人宋若天和他的妻子,抱走了他们的孩子,你还记得吗?” 宋运阳发出仰天大笑,“我还说你从哪儿学的阵法,宋若天那畜生真的还真设阵留灵识了?” “呵,我可以杀你爹,就一样可以杀了你这畜生!”宋运阳见感情牌没有用,飞跃半空之中,伸展双臂,将圣丹中的灵气全部聚集在掌中,一掌又一掌朝宋沛年头上袭去。 头顶是所有阵修最薄弱的地方,宋沛年左手急忙诡异地转了转,设下一片结界。 可那掌风又快又密,他渐渐招架不住,踉跄后退。 白知知见状,一双手紧紧攥成拳头,白母却伸手拉住了白知知的手。 宋沛年被打倒在地,顺势就地打坐,双手伸出两指何为一起,口中不断吐着鲜血。 倏然,云涌风起,金光四起,汹涌的金光中出现一朵小小的红点,那红点无声蔓延开,瞬间吞没了密密麻麻的掌风。 红点快速收拢化为利箭,直直射向了宋运阳的眉间。 宋沛年也如遭重锤,仿佛被群山狠狠碾过,倒在地上,连站立都很困难。 “这,这,这就是伴生之阵吗?这是书里才有的吧。” “原来这就是阵修。” 人群不断发出惊呼。 大荒末代,灵气稀有,很少看见如此动魄壮阔的打斗场景了。 宋沛年强撑着身子站了起来,“你一生作恶多端,杀恩人杀友人杀妻儿杀弟子,于苍生都是祸害。” “你虽修仙,但你是成不了仙的。” “不,不。”宋运阳满脸都是不甘,狂吐着鲜血,想要召唤灵力,却发现四肢无法动弹。 他要飞入九天的,他要当上仙的,他不能死。 想要再度抬起手来,肢体却越来越麻木。 宋沛年慢慢朝他走近,“于我,你唯一做的一件好事就是让我遇见了......” 宋沛年的声音越来越小,四周的仙修和妖魔都听不到,白知知听到前面的半截,眉心忍不住跳了跳。 宋沛年俯身在宋运阳的耳边,“你以为为什么让你修炼到圣人呢?因为你飞升之际才可以引来九天之上的上仙啊。” 又带着诱惑的声音说道,“听说啊,九天之上可是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万物都是臣服于此,上仙都是天道呀。” 看着宋运阳那双不甘而又绝望的眼睛,宋沛年继续刺激道,“多谢你做的嫁衣啊。” 直到宋运阳睁着眼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宋沛年将脖子上的吊坠扔在空中,吊坠立刻化为一道烟雾。 踉跄跪倒在地,“父亲,我为您报仇了。” 语气苍凉而又悲痛。 宋沛年又瘫坐在地上,抬头望天,凄美而又决绝,“上仙们还不出来吗?” 第61章 杀妻证道的上仙11 一阵肆意的笑声从天际传来,“吾已经好久没有见过这么新鲜的事了。” 随之而来的还有磅礴的灵压,下面的诸神诸妖魔皆垂下了头,直至笑声消失,灵压才渐渐消失。 众生缓缓抬起了头,神色激动地盯着踏云而来的上仙,白发白面白衣,不染纤尘,哪怕是笑着的却仍感觉是万物不入他们的眼眸。 “好久没有见到如此之仙脉了,不过就是一地仙,可惜了。”为首的上仙叹息说道。 “散庚子,这有何可惜的?破阵即可。”身后的上仙缓缓道。 手指轻轻一点,人群中的白知知就被架在了半空之中。 白知知顿时不知所措,想要挣脱却发现动也动不了。 “知知,知知。”白家人立刻也飞入半空想要救下白知知,却被散庚子轻轻一挥就坠倒在地。 四周的空气越发寂静,无边无际的众生无一敢发出声响。 宋沛年却飞身上前将白知知挡在身后,却因身受重伤而摇晃不止。 白知知想要开口问为什么,却感觉喉咙发紧说不出一个字。 “你使用秘法引来九天玄雷护住白知知,代价却是修为减退,一生最多只有地仙的修为,你不悔吗?” “你知道你为何练得伴生之阵,却仍被宋运阳打得半死,那是因为你的修为支撑不住这阵。”散庚子语气平静疏冷。 见宋沛年面色越发苍白,目无一尘开口道,“今日吾等愿为你网开一面,你只需要杀了你身后之人,吾等就可助你羽化成仙。” 语音一落,众生皆惊,甚至不少仙修或者妖魔都对着白知知虎视眈眈。 白知知神色复杂地盯着面前的背影。 “呵。”宋沛年仰天长笑,“这就是上仙吗?” “看众生如蝼蚁,大荒只是你们的玩物场?”宋沛年流着血大声说道。 而云边的仙人却笑而不语,神情淡漠地盯着宋沛年。 “若我不呢?” 此话一出,不仅身后的白知知神色诧异,泱泱众生都露出不可置信的模样。 这可是上仙!再说了宋沛年当初不是都要杀妻证道了吗? “也无妨,吾等顺天道而为之。”散庚子淡淡开口。 宋沛年挺直了身子,“天道,什么是天道?我与知知恩爱夫妻情,在你们的口中就是那狐狸该死了,让她偷活多年,不如让那狐狸最爱之人杀了她!” 散庚子满脸疑惑,他虽然爱看大荒的笑话,但是真的不至于专门记得一只狐狸,然后设局杀她。 小蝼蚁怎么值得他费心呢? 正想要开口反驳,却发现自己说不出一字。 宋沛年暗暗收了手中的无声阵,将灵仙网几天的灵气都注在了那阵上,才堪堪堵住了散庚子的嘴。 宋沛年不顾泱泱众生惊呼,继续大声吼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上仙在云端看我大荒众生为稀薄灵气相斗,手足、父子、夫妻相残,师门相伐,大荒之上比比皆是争斗。” “整个大荒都是那么的笑话,你们的玩意儿?” “你们拦住天,遮挡大荒的灵气,你们就当天道了?” “今天我偏要破了这天!” 宋沛年以指为剑划破眉心,黑色火焰从他眉前缓缓燃起,似墨色游龙,眼前一切都是黑白的,却又有着无穷无尽的生命力。 游龙直直击向九天,上仙们顿时神色慌张,顾不得攻击宋沛年,反而第一时间拦住那道游龙。 看着上仙们慌张的样子,阵阵惊呼传来。 “灵仙网的假设是真的吗?真就是灵气被拦截了,导致我们修炼越来越难,越来越多的同伴相残?” “这就是灵仙网说的游龙破天之阵吗?可是上面说要很多灵气的,宋沛年不是个地仙吗?” “听灵仙网友说还得有信念,万仙修和妖魔的信念,道法末代,这玩意儿还有吗?” 那道游龙越来越弱,马上就快要被上仙的灵气所破解,宋沛年像是支撑不住了,他跪倒在半空之中,口吐着鲜血,却仍是双手汇灵支撑着那越来越为微弱的游龙。 “阿年,阿年。”白知知泪流满面,在身他的身后轻声呼唤着。 “不怕,有我在的。”宋沛年忍着疼痛,低声回应着。 “啊!”白知知终于唤出了妖丹处丰盈的灵气,挣脱束缚,咆哮着化为白狐,为宋沛年传输阵阵灵气。 下面的白家人见状,也急忙将灵气传给宋沛年。 “老夫还有点儿灵气可用。”江元门掌门柳老儿被弟子搀扶着,汇灵给宋沛年。 “唉,其实我也还有一点儿。”万物阁的掌柜也站了出来,一边叹息却又一边汇灵给宋沛年。 “我也还有一点儿!” “我也有的!” “我也有......” 随着汇灵越来越多,那道墨色游龙越来越强势,直直冲上九霄。 散庚子终于反应过来,转身出手攻击宋沛年,却没有想到宋沛年的周身拥围了无数仙修与妖魔。 虽然一掌一掌打过去,但被众仙魔上赶着接着。 天空似是开了一个小口,无数的灵气喷涌而下,而那几位上仙的灵气却越来越稀薄。 众生像是发现了这一点,之前犹豫不决的仙修和妖魔此刻也毫不犹豫地向前汇灵给宋沛年。 那道口子越来越大,游龙却越来越强势。 漫天大亮,云雾尽散。 那层天好像真的破了,无边无际的灵气漫布在空气中。 众生呆立在原地,似是有些不敢相信,人群传来低喃,“原来真的是九天拦住了。” 天光大破,几位上仙没有受到任何攻击,此刻却都是奄奄一息,年轻的面庞迅速衰老。 “飞仙不过就是死罢了,只能活在无边无际的九天灵气之中,要不然就是身殒道消。” “几万年了,我好像不记得了。” 散庚子说完最后一句话,瞬时灰飞烟灭。 墨色游龙消失,宋沛年也瞬间失去意识倒在了地上。 ----------- 暮色四合,斑驳的月色铺躺在窗棂,将外头梧桐叶子的落影照进屋内。 白知知一直盯着床上的宋沛年,时不时就伸手扶平那微皱的眉毛。 “顾医修说你灵力重损,最多沉睡几个月就会醒来了,可是这都快三年了,你怎么还不醒呢。” “去岁,我生下了一个小狐狸宝宝,虽然她还没有变成人形,但阿娘他们就说以后一定特别像你,你什么醒来看看呀。” “我都不怪你了,你真小气,还不醒来看看我。” 白知知哽咽着,眼泪啪嗒啪嗒地落在床上。她的心情是和当时他守着她的心情是一样的吗? 小松鼠说,在山洞他时常会在她的身边枯坐好几天。 每天都在遗憾感叹为什么要在那前一天才收到他父亲的灵识,得到阵法之书。 “哭起来一点儿都不好看了。”微弱的声音传来。 “阿年!” “不要害怕,我在。” -------- “快看看我的阿爹阿娘是不是位居最般配仙侣榜第一!” “不是的话,你们都去灵仙网给我阿爹阿娘投票!”小狐狸插着腰,指挥着面前的一群小孩儿。 小狐狸还没有完全的化为人形,但也只是没有藏住一双狐狸耳朵和一只狐狸尾巴。 一张小脸肉嘟嘟的,唇红齿白,大眼睛炯炯有神,摇晃着大尾巴毫不客气吩咐面前刚刚收下的一群“小弟”。 “逗逗,你在干嘛呢?” 小狐狸听到身响转过身来,全不见刚刚的“气势”,而是满脸喜色跑向面前的男子,伸手就要抱抱。 宋沛年弯腰将小狐狸抱在怀里,往着家的方向走去。 “阿爹,阿娘呢?你们吵架了?” “哦~我知道了!是不是阿娘又说你当年为什么不和她商量说明真相就要和她互不相欠!” “不是的,臭小孩别乱想。” “哦~那就是阿娘又偷偷吃了三个烤鸡撑坏肚子了?” “......” “还不是啊,哦~那就是阿娘又在偷偷试阵,又打烂了赤狐奶奶刚围起来的墙。” “宋逗逗,你在胡言乱语说些什么呢?” “啊啊啊啊啊,我什么都没有说啊,娘亲。” 小狐狸抱紧了宋沛年的脖子,丝毫不见慌张,反而兴奋地问宋沛年,“我和娘亲谁是小孩儿?” “你娘亲吧。” 宋逗逗:...... 第62章 我真的是天才音乐家1 “哥哥,你觉得是我好看还是我姐姐好看呢?” 宋沛年将手机的微信语音播放了一遍,不自觉地抖了抖浑身上下的鸡皮疙瘩,看都不看随之发过来的一张自拍,拿起手机直直往外卧室里面冲。 卧室里,一女子仰卧在床上,明眸善睐,容色姣好,浑身散发着温柔的气质,不过此刻却皱着眉滑动着手机。 --你家那个宋沛年怎么回事啊,今天帮着林馨柔说话,他是不是不知道你们之间的关系啊! 女子打了几个字,随之又删除掉,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沛年是怎么回事。 正发着呆,在客厅里的宋沛年却走了进来,穿着黑色的睡衣,头发乱糟糟的,不解地凑近床上的女子,小心开口道,“老婆,你妹妹是不是有病啊?” 女子皱了皱眉,神色不明地看着宋沛年,有没有病你不知道?不是中午才一起吃过饭吗?你不是还和她有说有笑吗? 扯过被宋沛年压住的被子,不高兴地瞥了他一眼,背着他躺了下去。 宋沛年却凑了过来,精致的五官皱在一起,将手机放在女的耳边,“你听!” 耳边传来了林馨柔矫情做作的声音:哥哥,你觉得是我好看还是我姐姐好看呢? 女子听到后立马弹坐起来,一脸威胁地看着宋沛年。 宋沛年立马举起双手,“所以我说她有病吧,她不是应该叫我姐夫吗?还有,当然是我老婆好看啊,就她那清汤寡水的哪里能和我老婆比。” “你说她买不起镜子总有那啥吧。” “我又不是岳父,喜欢矫情造作的绿茶。” “还有,老婆你不是说你和你继妹关系不错吗?我怎么觉得你有点识人不清啊!” “早知道她是这样的,我今天就不该对她有好脸色!” 宋沛年满脸不忿,愤愤吐槽了一长串,最后仍感觉有些不解气,将手机从女子手里拿过来,长按语音,“你是数字界和字母界的二把手吧,有病就去医院治,要不然就少喝点碧螺春,少来我这儿发癫。” 说完立马将人给拉黑,手机顺手放在床上,仰着头满脸傲娇,等着女子夸他。 见女子没有反应,宋沛年嘟哝着嘴,缓缓凑近,“老婆,你都不表扬我吗?” 说完肚子却响了起来,急忙捂着肚子往往房间外冲出去,“不行,我对绿茶过敏,我要去厕所!” 女子目瞪口呆看着他一系列的操作,拿起自己的手机给闺蜜发了一条微信:他是真的不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 随之又揉着脑袋,她记得,好像自己当初不想让他知道她们家的破事儿,她是没有给他说她和她和林馨柔的关系吧,只含糊其辞说了一句还不错? 而此刻在洗手间的宋沛年对着镜子薅了薅自己有些杂乱的黑发。 镜子里的男人,二十来岁,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一双剑眉之下确是一对桃花眼,笑起来温柔又多情。 宋沛年难得满意地点了点头,开始细细回忆起原主的记忆。 这是平行时空下的21世纪。 原主自小就生活在一个“奇怪”的家庭。 爸爸是海王,妈妈是海后,两人当初都以为对方是高富帅白富美,互骗结婚生下原主后才发现两人是同行。 二人知道后,发生过几次争吵也就互不干涉了,你找你的富婆,我找我的金主,两人住在同一屋檐下,各自“骗”着其他有钱人的钱。 不过好在二人都还是好好养大了原主,但原主从小在二人的耳濡目染之下,还是学会了他爹的伪装,他娘的白莲。 从小靠着这两样混得那叫一个风生水起,打小也为自己制定了一个新目标:不要像他爹妈那样笨,他要找就要找一个真千金。 原主一路奋发图强,考上了全国top3的大学的心理学专业,自从上大学后就将目光放到了大学里的同学的身上。 经过长达一年的观察,最后将目光盯准在了原主现在的妻子姜芷的身上。 大学时期的姜芷虽然人长得很不错,但是衣着低调,与人交往也都是客气疏离。 可原主是什么人啊,自小在他爹妈的熏陶下,对各种大牌以及大牌真假那是如数家珍。 姜芷每一件衣服虽然看着普普通通,但却都是比较老牌奢侈品牌子,他还见过姜芷的妈妈开着保时捷来接她,所以几乎就断定姜芷是富商家的女儿。 姜芷也确实家境优渥,但从小父母离异,她跟着她妈妈,父亲再婚后对她也没有多少的关心。 而母亲忙于事业,从小是由家里的保姆带大的,难免会渴望爱和关心。 原主在确认目标之后就对姜芷展开猛烈的追求,原主长相出众,对外塑造的形象也是完美男神,而他却独独对姜芷一人温柔体贴,嘘寒问暖,不久后两人就在一起了。 恰逢那时原主的父母各自傍上来了大款,都纷纷离婚出国了。 大学毕业后,二人很快就商量结婚的事儿。 姜芷的妈妈姜文瑛觉得原主虽然家境一般,但是父母离异都在国外,以后也没有什么婆媳矛盾,再者女儿也喜欢,也就同意二人了。 但是在婚后不久,原主就开始若有若无的给姜芷灌输一些女人应该在家里面好好照顾家里,而他是男人,才应该在外面打拼,所以姜芷大多数的时间都在家里做着家庭主妇,而原主就进了姜文瑛的公司。 可是当原主正式进入姜文茵的公司之后才发现,那公司无论是产品或者是销售市场都逐渐没落,近几年更是处于亏损的状态,听老员工说在撑几年就很有可能破产了。 更甚的是,姜文茵将他放在了一个基础的经理岗位,每天都只是干一些他觉得谁都可以干的事,手里没有实权。 原主想着自己怎么也算是半个继承人吧,就这样对待他? 为表达自己的不满,每天要不就在公司摆烂,要不就出公司摸鱼。 与之相对比的是姜芷爸爸的公司,可谓是红红火火。 恰好那时姜芷的继妹林馨柔回国,在林馨柔妈妈的耳边风之下,姜父也打算让林馨柔慢慢熟悉公司业务。 原主见姜家这边越来越不怎么样了,而林馨柔也向他抛出了橄榄枝,二人一来二去就勾搭上了。 姜家这边虽然慢慢不行了,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原主悄悄换了姜文瑛一直吃的药,导致姜文瑛发生脑梗变成了植物人,姜芷要照顾姜文瑛,出于信任将公司交给了原主。 原主在林馨柔的指导下,将公司慢慢转移,计划完成之后,就明晃晃地带着林馨柔宣告和姜芷离婚。 姜芷那时候再傻也知道了两人所做之事,可哪怕无论如何弥补都无济于事。 一边是母亲住院需要高昂的医药费,一边是自己最爱之人的背叛,还是和自己小时候最讨厌的人一起算计自己,精神恍惚之下出了意外。 原主本以为这次是真的傍上富婆了,而这富婆还是自己喜欢的。 却没有想到林馨柔完全就是在利用他,姜家的公司搞到手不久,林馨柔就甩了他。 原主想不过与林馨柔理论,林馨柔反手就用之前他谋划姜家公司所做之事留下的漏洞将他送进了监狱。 因为经济犯罪做了将近十年的牢,出狱后第一件事就是找林馨柔算账,可林馨柔早已经远走高飞了。 之后本想故计重施找其他的金主,没有想到却惹上了真正的大佬,反手就将他给嘎了。 宋沛年对着镜子理了理自己的头发,暗叹道,恶人还得有恶人磨啊。 将自己打理好过后,宋沛年懒散地从洗手间出来,大声朝着卧室说道,“老婆,你当初就应该准确说那林馨柔是什么样的人,我今天就不会想着她是你妹妹对她有好脸色。” “唉,我可能这一段日子喝茶都不会喝绿茶了,我......” 话还没有说完,门铃声却响了。 第63章 我真的是天才音乐家2 宋沛年跑过去开门,打开门就是一保养颇好的中年女子,不过看到宋沛年,面色却有些不善。 “妈,你来了啊,快进快进。”一边让出道来,一边从鞋柜里将拖鞋从鞋柜里拿出来。 姜文瑛微沉着脸走了进来,坐在沙发上,也不理宋沛年,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下,面色才慢慢缓和了下来,叹着气问道,“小芷呢?” “妈,我刚刚在睡觉呢。”姜芷从卧室走了出来,靠着姜文瑛坐下,不过却有些拘谨。 姜芷觉得她们不像是普通的母女那般,妈妈对她从小就很严厉,很少对她有夸奖,母女之间的关系总是淡淡的。 宋沛年在二人的对面坐下,脸上的表情和姜芷如出一辙。 姜文瑛看着二人几乎一模一样的表情,缓缓舒了两口气,才开口,“沛年,你是怎么回事,公司里面的员工反映你每天在公司要不就是摸鱼要不就是睡觉,更过分的是直接逃班,天天去楼下听人弹琴。” “我知道你学的专业和公司管理不沾边,可是你得慢慢学啊。你以后要和小芷接管公司的,你连带头作用都做不好!还有今天下午你又跑去哪里了?” “妈,今天下午沛年和我一起逛街了。”姜芷垂着头,小声开口道。 姜文瑛恨铁不成钢盯着二人,再次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我不希望这样的情况再次发生!” 宋沛年等姜文瑛慢慢平静了,才缓缓开口,“妈,其实我觉得我真的没有管理公司的天赋,要不让小芷去公司吧。” 姜芷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他,不是之前他说自己的专业更不与经营沾边吗?至少他心理专业还是与人打交道的。 姜文瑛倒是没有过多考虑,瞥了一眼宋沛年,“小芷是该来公司慢慢学着了。” “要不让小芷进公司的研发部吧,她之前就学的是化学专业,她平时也挺喜欢研究那些的。”宋沛年也拿起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姜文瑛的公司也还是她的父母给她留下的,是一家老牌的护肤品公司,但是由于近些年来受外国大牌的冲击,公司经营和销售越来越难。 “我,我不好的吧。”姜芷急忙就开口拒绝,说完还悄悄瞥了瞥姜文瑛。 自她爷爷起就定下规定,公司的产品研发从不允许老板或者老板的家属“指手画脚”。 怕的就是影响产品质量,因为当初就是舅舅进了研发部,产品出现了很大的问题。 宋沛年像是不了解这个口头规定一样,急忙说道,“怎么就不行呢,你前段时间调的香水,还有你自制的面膜,在我看来无人能敌!” 姜芷听到宋沛年这么夸她,忍不住勾起嘴角,眼里都像是装了小星星,带着笑看着宋沛年。 “那也只是你觉得。”姜文瑛出声打断二人的眉来眼去。 姜芷听完也垂下来双眸,她总是这样,严厉不留情面。 她一直问自己为什么不进公司,还不是害怕她那挑剔的眼神吗?害怕她露出不满意的神色。 “妈,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啊,你用都没有用过,怎么就说不行呢。快闻闻,这个香味,放在护肤品里都想让人多用一点儿。” 宋沛年说完,拉起姜芷的衣袖就往姜文瑛的鼻子上面放。 姜文瑛微微往后仰了一点点,但还是深吸一口气闻了闻,扑面而来的草木清香,让人仿佛置身于大自然之中。 “咋样,我就说不错吧!”宋沛年骄傲的语气,仿佛这香是他自己调的。 姜文瑛有些不自在,但还是沉声说道,“我们公司有个口头规定,管理人员不要插手产品研发,以后小芷还要接手公司呢。” “可是这规矩是死的,但是人是活的啊。以后等小芷研发出成绩了,有了话语权还害怕这些啊。”宋沛年坚持说道。 随后又小声说道,“妈,你是不是怕研发部的那群老员工不同意啊。” 姜文瑛瞟了他一眼,但是没有开腔。 “唉,这些我老早就为小芷打听好了。你知道新来的那个小刘不,他是研发组长的外孙!他都敢塞人,你怎么不敢!” 宋沛年说着就坐在了姜芷的身边,继续夹着嗓子说道,“还有那个朱姐,我可是听公司的小伙伴们说她准备跳槽呢,可是她手里还有好些项目呢。” “妈,我知道目前公司主要的还是以前几款老牌的产品,可是还是要革新的嘛,注入新鲜活力才可继续发展,你就让小芷进研发部?” 姜文瑛还是没有松口,反而转过头来问宋沛年,“那你呢?继续在公司摸鱼?” 宋沛年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我这也不是摸鱼嘛,我这不是帮小芷打探消息了嘛。” 接着像是下定决心般说道,“还有,我也不想去公司了,我觉得我还是不适合。” “那你打算干嘛?”母女二人齐齐问出口来。 “我其实觉得我有一点儿音乐天赋的,我每天下楼听人弹钢琴可不是白听的,我觉得音乐的魅力太强大了!我决定我要搞音乐!”宋沛年沉迷着说道。 姜芷轻轻将手放在宋沛年的头上,关心开口道,“你没事儿吧?” 姜文瑛理都不理宋沛年,起身就要走,一边拿包一边开口,“你想要干什么我管不着,你好自为之吧。至于小芷,我会试着帮你去研发部说说。” 说完也不管身后的二人,提着包头也不回地走了。 “老公,刚刚妈是不是说要帮我去研发部说说?”姜芷回过神来,惊喜地开口说道。 “嗯嗯是的,妈这个人只要说是试试,那就是一定会成。你要去研发部了,你开不开心?”宋沛年像只小仓鼠般一直点着头。 “呜呜,太好了!”姜芷一把抱住宋沛年。 “我给你说,我将公司上上下下给你摸透了。销售部经理老王是个笑面虎,可不好惹,你别和他对上。财务部经理周姐,最爱说人闲话了。还有......” 宋沛年如数家珍,一个接着一个说道。 “呜呜,老公你真好!你是不是为了我才深入敌营的,我从小就害怕公司里的那些叔叔阿姨,他们老吓人了。”姜芷将宋沛年抱的更紧了,他感觉自己的喉咙要喘不过来气了。 宋沛年微微挣脱了一点点,“当然!要不然我就不想去,你知道的,我最喜欢听听歌看看书了。” “谢谢你,老公。”姜芷松开宋沛年,郑重其事看着他。 他真好,他以前还觉得他这么想进公司是有其他的心思呢,原来是为自己打探消息了,自己最怕的就是公司里的那些老人了。 “就只是口头感谢吗?”宋沛年偏着头,好看的嘴角勾出一个轻佻的笑。 “要不然呢,今天你对林馨柔的态度我可没有忘!”姜芷欺身向前,揪着宋沛年的耳朵,装作凶巴巴的样子说道。 “不是你说那是你妹妹嘛,不是你说你们关系还不错的嘛。”宋沛年委屈巴巴,撇着嘴角看着姜芷。 “唉,怪我没和你说清楚,今天我必须要将她的恶行公布于众!”姜芷露出一副嫉恶如仇的表情。 “快说,快说,我爱听!”宋沛年马上正襟危坐,吃瓜人吃瓜魂,谁不吃瓜谁傻蛋! 姜芷扯出一张纸巾,装作小白花的模样,假意擦着眼泪,学着戏腔,“你不知,小女当年在她的手里可是受尽委屈。” 宋沛年:...... ——-—————— 过了一周左右,姜文瑛就通知姜芷可以到公司上班了。 这天为庆祝姜芷得偿所愿,二人手拉着手就准备去附近的商城干饭,没想到刚刚走到商城门口就遇到了不想见的人。 林馨柔一见到二人,就迈着小碎步朝二人跑过来,一袭白色短裙,乌黑长发披散在肩上,看起来楚楚可怜。 “姐姐,你们也来吃饭吗?”虽然话是对姜芷说的,不过却泪眼盈盈地看着宋沛年。 前不久见面对自己还是一副舔狗姿态,怎么前几天回她消息就是变了一副嘴脸,多半那个语音是被姜芷听到了,这般想着,更是娇柔造作地捋了捋头发,眼含媚色扫了一眼宋沛年。 “老婆,你闻到茶味了吗?”宋沛年将手放在鼻子前扇了扇。 “闻到了。”姜芷也一副做作的样子,也将手放在鼻子前挥了挥。 真好,以前每次和林馨柔对上,自己总没有她那般装,每次都处于下风,这下有人陪她一起怼,感觉太好了! “那我们快走,小心一会儿没有胃口。”宋沛年拉着姜芷绕过了林馨柔,二人看都不看她,并排走上了商城的二楼。 背后的林馨柔目光微冷,看着离去的二人,全没有刚刚的娇弱,神色疑惑,这软饭男真的变了? 明明前几天宋沛年对她不是这个样子的。 她玩转了这么多男人,一眼就看出他就一凤凰渣男,也不喜欢姜芷,为什么今天看完全就不一样了。 难道真的是自己看走眼了? 林馨柔轻晃了晃头,还是选择跟在二人的身后。 她妈和那个继父生了一个弟弟,如果她想要更多,唯有另辟蹊径。 林馨柔跟着二人进了餐厅,丝毫不觉得尴尬,径直坐在姜芷的身边,挽住她的手臂,“姐姐,你刚刚为什么不理我。”双眼立刻就红了。 “老婆,你继妹有红眼病吗?”宋沛年怔怔开口,随后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朝着林馨柔说道,“有病就要去治啊,听说红眼病是会传染人的。” 姜芷僵硬地将胳膊从林馨柔的手里抽了出来,咬着嘴唇忍着笑,“沛年说的对,有病就要去治。” 林馨柔有些绷不住,正想要开口,耳边就传来一道嘲讽声,“哟,小绿茶又在练茶艺哟。” 抬头就是一女子好整以暇地盯着她,女子一条闪着细小水钻的黑色吊带裙,披着西装外套,头发卷成大波浪,烈焰红唇。 “向珊珊,你在阴阳怪气些什么?”林馨柔哼声说道。 向珊珊扑哧一笑,“姐姐,今天我们可只预约了三个人的晚餐,而且你还占了我的位置。”昂头示意她坐的是自己的位置。 见林馨柔没有开腔,又继续说道,“我可不好意思坐在我闺蜜男人的旁边,怎么,你要坐?” 宋沛年暗暗将屁股往长椅中间挪了挪,仰着头一副求夸的表情冲着姜芷笑。 林馨柔见状,神情失落,“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走了。”双手轻轻扶着桌子,缓缓站了起来,走之前还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宋沛年。 向珊珊一屁股坐在姜芷的旁边,学着林馨柔平时的样子,娇声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走了~” “好啦。”姜芷拉着向珊珊坐下,“不过还真是解气,我从小就没有在她的手里赢过,谢谢宝贝帮我怼她。” 三人聊了几句都专心致志的干饭,向珊珊切着一块牛排看着宋沛年开口道,“听小芷说你想要学弹琴?” 宋沛年头也不抬的点头,不解道,“怎么了?” “没怎么,也挺好的。”向珊珊耸立耸肩,虽然摆烂,但是也比其他软饭好一点,没有想着拿钱去搞投资,然后大亏特亏,这也算是另外的一种节约吧。 接着向珊珊又开始科普林馨柔当年的白莲事迹,小到抢姜芷的玩具,大到抢了她的前前前前男友。 “不过她抢的那个男的,我当时也打算说分手了,还好老娘没有真感情。要不然,我得撕了那对狗男女。还有!你不知道姜芷十八岁生日的时候吧,林馨柔装病,她们母女拦住了姜叔来给小芷庆祝生日。” 向珊珊轻轻拍了拍桌子,“后来那绿茶还悄悄告诉我们说她是故意的,就是不想让姜叔来,而且你说姜叔也真......” 向珊珊说到一半,突觉不对,止住了后面的话,暗暗咬了一下嘴唇,懊恼自己嘴太快了。 宋沛年抬头,眼眸含笑,“以后我陪你过每一个生日。” “好啊。” “嗷呜,又吃了一口狗粮,单身狗不活啦!” 第64章 我真的是天才音乐家3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过得尤为的平静,姜芷每天按时打卡上班,宋沛年就每天很晚起来,然后弹弹琴做做饭,听听小曲儿打打瞌睡。 不愧是小统说的度假位面,暗暗给8211点了一个赞。 这天宋沛年刚从外面买完菜回家,姜芷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老公,今天晚上你可以陪我去参加一个晚会好吗?妈说今天晚上要去找最近新锐的画家谈一谈产品包装设计的事。” “好啊,当然可以啦!你放心,我一定让盛装出席,不给你丢面儿。”宋沛年一边往更衣室走去一边逗趣着。 “好啦,别贫嘴,今天晚上7点哈,我一会儿在小区门口接你。”姜芷语气温柔,从话筒那边就可以感受到她的好心情。 晚7点,揽月阁宴会厅,觥筹交错。 一群衣着华丽的男男女女三五成群交谈着,姜芷挽着宋沛年从进来以后就一直寻找那位画家的身影。 姜芷贴着宋沛年的耳边悄悄说道,“老公,听说那个画家脾气不是很好,好多大牌向他提出合作邀请,他都拒绝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同意我们的合作邀请。” 说完又叹了一口气,“这是妈第一次给我交任务,唉,我宁愿去研发产品的。而且还是探到了消息说他今天晚上会出席的,平时都见不着他的身影。” “没事儿,试试呗。不去试试,怎么知道会不会成功呢。”宋沛年在一旁轻声宽慰着。 两人坐在一旁的沙发边等待那位画家的出现,姜芷有些坐立难安,宋沛年递给了姜芷一小块糕点,“你要不要先吃一点儿东西,今天晚上你什么都没有吃。” 姜芷摆手拒绝,一直盯着来往的人群希望可以找到画家的身影,心中暗自祈祷他会出席。 没有想到没有等到画家的身影,却等来了一位不速之客,男人穿着一身花西装,像一只花蝴蝶朝着宋沛年二人奔过来。 “哟,小白脸又来蹭晚会了哟。”花蝴蝶拿起侍者端过来的一杯酒,眼神挑衅地看着宋沛年。 宋沛年想了一会儿,才想起面前这位花蝴蝶当初一直在追姜芷,两人也一直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不过还是没有敌过原主这天降。 “张伩哥,你在胡说什么呢?”姜芷有些不满地开口。 张伩倒是没有回答姜芷的话,反而更不屑地看着宋沛年,“怎么?还要躲在女人背后啊。” 宋沛年将手中的红酒放下,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角,“没办法,有这资本当小白脸。”说完挑了挑眉,薄唇微勾,好看的桃花眼卷起一层涟漪。 “还有你效忠的是二郎神吗?”咋这么狗呢,见到骨头就发疯。 张伩皱了皱眉,这小白脸在说什么?将手中的酒杯放在桌子上,冷声哼道,“呵,一个大男人吃软饭还挺厚脸皮的。” “那我有软饭吃,你有吗?”宋沛年微偏着头,双手一摊,眉眼淡雅如雾望着张伩。 张伩正想输出,姜芷起身拉了拉张伩,“张伩哥,别说了。” 张伩翻了一个白眼,对着二人坐下,恰好这时一直在宴会弹钢琴的钢琴师从台下走了下来。往沙发后一仰,勾起一抹坏笑,“听说你小子最近在家天天弹琴。” 宋沛年理也不理他,一直在和姜芷耳语,说着那位画家的作品,希望到时候有交流的话题。 只是二人没有想到花蝴蝶直接站起身来拍了拍手,宴会所有的目光都瞬间聚集过来。 花蝴蝶见众人的目光都注意过来,扯了扯自己西装,“大家晚上好,大家站着聊天是不是很无聊呢?那就让我的兄弟为大家演奏一曲。” 张伩侧过身,将背后的宋沛年给露了出来,双手指着宋沛年,做出欢迎的姿势。 好大的一张脸啊,容得下千里黄河万里长城。 “我和你很熟吗?”宋沛年仰着头,面带不解。又细细看了看张伩的那张大脸,“真羡慕你的皮肤,保养得真厚。” 张伩管都没有管宋沛年的暗讽,而是继续炒热气氛。 周围的人看到这一幕都勾起了嘴角,不过出于自身形象,都将扬起的嘴角有压了下去。 热闹什么的,最爱看了。 张伩厚着脸皮,“那兄弟你是不敢吗?” 宋沛年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点了点头,“对啊,我就是不敢,还有洞庭湖怎么出了你这么个碧螺春。”不会是和林馨柔同一个爹吧。 这下反而是张伩无语了,果然吃软饭的男人脸皮就是比较厚,嘴也比较毒。 “那坐着的小子就是姜文瑛的女婿,看来她们母女俩的眼光都不怎么样嘛。”会场安静片刻,一女子的声音就很突兀的响起。 而旁边的中年女子也一起附和她,带着嗤笑,“不是说会弹琴吗?还算是有点才艺的嘛。” 姜芷拉住了宋沛年的手,“她们是我们的对家公司,故意针对我们的,可能也想找祝一做产品设计。” 宋沛年回手握住了姜芷,偏着头问刚刚的中年女子,“阿姨,你是亚里士多德的妹妹珍妮玛士多吗?” 女子转过头,面带不善,“你说什么呢你!” “哦,我在说有人嘴里抹了开塞露,张口就拉。”都是对家公司了,没必要对她们客气了吧。 宋沛年说完转过头看了看姜芷,姜芷朝他点了点头,挺好的,如果妈在场就更好了,妈的表情应该会更精彩,看到她们不爽今天晚上会多吃一碗饭。 “你,你们可真是好素质啊!不过是一个吃软饭的,给你脸了。”女子指着宋沛年,愤声说道。 宋沛年拍了拍自己西服的褶皱,“哦,那你吃蘑菇吗?吃的话应该在地窖里养点蘑菇,如果没有窖养就算了。” 四周所有人都是一副看热闹的表情,不时还接头耳语,谁都没有想到这宋沛年的战斗力有这么高。 别说,听着还挺得劲的。 宋沛年不等那女子继续发挥,活动了有些僵硬的手指,“既然这么想听我弹琴,那本君子就成人之美咯,希望音乐可以洗去你那灵魂的污垢。” 站起身来,捋了捋自己的西装,微偏着头看了看台上的钢琴。 姜芷拉住了他垂下来的手,有点不解的看着他,“沛年。”不是说不去弹了吗,前几天的魔音真的很难从她的脑海里挥洒出去啊。 没有想到张伩直接过来推着宋沛年,“快快快,我就洗耳恭听了,可别让我们失望啊。” 宋沛年侧身躲开,“我可不像有些人光屁股拉磨。”转着圈丢人。 又回首给了姜芷一个放心的神色,姜芷长舒一口气,给宋沛年做了一个加油的表情。 但表情略有些僵硬,现在就期盼他丢人不要丢到姥姥家了。 宋沛年从容不迫坐到了钢琴旁的长椅上,转头看了刚刚起哄的几人,“这是你们第一次听我现场弹,可能也是最后一次了。” “噗。”张伩憋住笑,“真当你是贝多芬再世?” “触景生情四个字你就只占了两个字是吧。”说完就将修长的手指放在黑白键上,陌生奇异的曲调缓缓响起。 刚刚看热闹的人,听着这怪异的曲调,面上皆露出嘲讽不解之色,就这样的水平怎么好意思上台的啊! 小年轻还是太年轻,刚刚闹一闹,混过去就算了,偏要上台丢人。 张伩举着手机拍了一小段,面上的笑意更深,随手就发往了社交平台,还配言:来看贝多芬再世弹琴! 张伩在网络上凭着时不时的炫富,也算得上是一个小富二代网红了,此刻正等着粉丝们来嘲讽宋沛年呢。 曲调悠长平缓,没有一丝起伏,听着听着还想让人入睡。 像深夜的浪潮拍打在岸上,又卷入无边的深海。 一曲缓缓弹完,台下之人无一人鼓掌,反而不少人打了两三个哈欠。 姜芷见无人鼓掌,尴尬地伸出手,刚想要鼓掌,没有想到会场正中央的男子宛若无人怔怔地拍手。 男子一身黑西装,一头栗色的齐肩长发,削薄轻抿的唇,锐利的黑眸直直看着宋沛年,轻声开口,“请问可以再弹一遍吗?” 宋沛年也认出了他,淡淡点了点头,这一遍曲子更加悠长平缓,更想让人坠入梦乡。 “似梦似幻,亦真亦假。如细水长流,如惊涛拍岸。”男子缓缓开口。 宋沛年一曲完毕,从台下下来,男子朝着他迎了过去,“您的曲子很有魔力,安抚了我这一颗躁郁的心。不瞒您说,我有躁郁症,听了您的曲子,我这一刻心竟安定下来了。” “这是我自创的曲子,我是学心理学的,对这一方面有一点点了解。”宋沛年温声解释道,语气要多好有多好,毕竟眼前之人姜芷念了一晚上了。 姜芷踩着高跟鞋从沙发那边走了过来,挽住了宋沛年的手,朝着祝一笑着点了点头。 “这是我的妻子,姜芷。我叫宋沛年。”宋沛年适时开口介绍道。 祝一淡淡朝姜芷打了个招呼,又转头对着宋沛年说道,“我叫祝一,是个画家。” “早有耳闻。”宋沛年拉住了急切想与祝一交谈的姜芷,同样淡漠地点头,敌人还没有上钩呢。 “我直白一点儿,宋先生您的曲子对我很重要,请问您有考虑出售版权吗?”祝一侧过身想要带着夫妻二人去那边的卡座。 宋沛年拉着姜芷随着祝一一起走,直到几人落坐,他才缓缓开口,“我算是半个心理医生,对于自己创作的东西可以安抚人心,我是很开心的。我也很愿意为祝先生您免费录制一曲。” 没有等祝一开口,宋沛年继续说道,“但是我也有一个不情之请。” 他看了看身旁的姜芷,“我的妻子是清禾化妆品公司的负责人,最近出了几款新产品了,很想请您帮忙设计产品包装。” 姜芷见状立马开口,“你好,祝先生。我们清禾也是几十年的老牌化妆品公司了,说不定您家长辈还用过我家第一款产品润肤霜呢。您放心,我们公司产品无论是质量,还是客户使用体验这些方面都是有口碑的。” 见祝一没有说话,姜芷继续介绍,“这次我们的护肤新品主打中草药成分,萃取红景天等药材......” 姜芷几乎将公司上上下下和所有的产品介绍完了,祝一才开口,“可以,我帮你们设计产品包装,你们将曲子录制一版给我。” 毕竟,清禾也算得上是老国货了,他也真的很需要那首曲子。 姜芷见祝一答应,狠狠舒了一口气,忍不住朝宋沛年笑了笑,原来我老公真的这么牛的呀。 她以为的魔音原来是其他人治愈心灵的妙曲,不愧是当年医学系的大系草,我老公太有魅力了! 姜芷和祝一又沟通了一会儿合作细节,几人留下联系方式,祝一才和早就在一旁等着他的人走了。 祝一一走,姜芷立马抱住了宋沛年,“老公,你好棒啊,没有你的话,我今天都不可能会成功。我就知道你之前天天翘班听人弹琴是有原因的。” 这就是以前他老师说的心灵修复,不一定是吃药和催眠吧。他说的真对,音乐真的可以治愈人心! 宋沛年顺了顺姜芷的长发,语气宠溺,“能帮到你就好。” 姜芷刚放开宋沛年,刚想问他是不是早就知道祝一有躁郁症,就有几位贵妇围了上来,其中一位亲切地拉着姜芷的手,“小芷啊,你还记得我不,我是你妈妈的牌友顾阿姨,你和你老公结婚的时候我们还来观礼来着。” “是啊,这该说不说,你们小两口还真是般配,站在一起可真是郎才女貌,小芷有眼光。”另一位贵妇也带着标准的外交微笑开口。 姜芷被人拉着手,颇有些不自在,有点纳闷开口问道,“顾阿姨,您是找我妈妈有事吗?” “哎哟,我找你妈妈没有事,就是找你老公有点儿事。” 顾阿姨挽了挽耳边的碎发,有些不好意思开口,“这不是你老公刚刚弹的曲子嘛,听说是你老公自创的?我们听了那是倍感喜爱,给祝画家录了以后,能不能也给我们拷一版?” 姜芷微微挑了挑眉,刚刚弹琴的时候,她们不是在看热闹吗?怎么这会儿又上赶着想听。 可能现在人的心理状况都不怎么样吧,都和她一样想发疯?微微转头看自家老公,见他点头,她才答应了几位阿姨们的请求。 顾阿姨见他们答应,脸上的笑意更深了,“真是谢谢你们两小夫妻了,等明年三八妇女节的时候,我们公司的员工礼品就送你们的护肤新品。” “我们公司也送你们的护肤品。”其余的贵妇也纷纷附和。 宋沛年见几人都交谈着差不多了,且都十分上道,他才开口,“几位阿姨,你们要那曲子是不是想要治愈失眠。” 见对面的贵妇们点头,宋沛年又说,“其实那曲子主要是治愈燥郁症的,关于失眠听的曲子我在创作中了,等创作成功,到时候给你们寄过来。” “呀,那就多谢小芷老公了。”接着又是一阵阵或真心或假意的彩虹屁。 不客气的,毕竟要从你们身上为我自己赚名气的。 张伩早就出了宴会厅,本来想等着嘲笑宋沛年的,但是见他被人拉走了,他也就先出来了。 打开刚刚发布的视频,下面已经有了好多条评论,张伩饶有兴趣地划着。 “这弹的是什么呀,好怪啊,我再听一遍。” “这是贝多芬再世?我用脚都...弹的没他好,感觉有点意思哎。” “博主可以放个完整版吗?真的感觉有魔力,我想听完整版,求求。” “......” 下面类似这样的评论还有很多,张伩不自在地掏了掏耳朵,是他耳朵有问题,还是网友耳朵有问题。 一转身就看到自家老爷子在他的背后,“爸,你干啥呢,一个人在我后面,吓我一跳。” 张伩爸瞥了他一眼,“你一会儿去帮我也要一份刚刚小芷老公弹的曲子的录制版。”说完就走了。 张伩再次掏了掏自己的耳朵,在他爸身后追着,“唉,爸,不是,你不会耳朵也有问题吧。” 第65章 我真的是天才音乐家4 将那首曲子录制下来后,姜芷就将其拷贝下来送给了所有找她要过曲子的人。 随后宋沛年又在某大热软件上开通新帐号,将那首钢琴曲传了上去:谨以这首《绿芷》献给所有患有躁郁症的人。 8211开了后门,只用了一天的时间,那条视频就上了热门,不少有轻微症状,或是中度重度的都纷纷后台留言让宋沛年开通后台下载。 宋沛年也十分大气,直接传了音源,还在后面附言:感谢清禾化妆品公司对本曲的赞助支持。 “清禾?这不就是我妈用的面霜那个牌子?” “还有我们小时用的小熊宝贝的儿童宝宝霜也是那个公司旗下的产品。” “谢谢清禾的赞助,治愈了我时而发疯,时而发呆的症状,让我理性消费一波。” 就近半个月来,姜文瑛看公司产品的销售情况,几款老产品销售额涨幅都比较大。 究其原因,竟然是宋沛年那条视频的影响,姜文瑛揉了揉眉心,问品宣部的负责人,“这次夜间护肤品听说是八音盒的设计,祝一设计了转转睡眠屋,插上电就放音乐,有助于睡眠?” 负责人点了点头,“是的,那个曲子还是宋,宋总创作的。” 以前宋沛年在公司要不就是插科打诨,摸鱼翘班去楼下的乐器店,谁也没有想到真的有几分真才实学。 果然人还是要干自己擅长的,听说他当年是首都大学医学系远近闻名的大才子呢。 “设计好了的样品先送一份到我的办公室。”姜文瑛继续看着祝一的设计稿,挥手让负责人出去。 当天晚上,宋沛年和姜芷吃完晚餐窝在沙发上看电影,就收到了姜文瑛的电话,“喂,妈,有什么事吗?”姜汁放缓声音。 宋沛年将电视的声音调低,就听到听筒传来姜文瑛不自在的声音,“我给沛年订购了一架钢琴,记得下周三去万悦商城的ignaz bsendorfe提货。” 说完就将电话给挂断了,姜芷拿着手机缓了一会儿神才惊喜开口,“老公,妈她说她给你订了一架钢琴耶,” “我听到了,哇,妈是不是也有失眠的困扰,等我那首曲子制作好了,先给妈发过去!”宋沛年满脸笑意,神色飞扬。 “好的,我听王姨说妈好像最近一直被失眠困扰的。”姜芷点了点头,压下心里莫名的情绪。 “到时候你亲自给妈吧,我和你一起,顺便一起吃个饭。”宋沛年轻轻捏了捏怀里姜芷的肩膀。 她们母女关系不是很亲密,哪怕是最普通的母女聚餐一年的次数两只手都可以数的过来。 “好。”姜芷握住宋沛年的手,无声地点了点头。 ------------- 年终,赶着诸多扑面而来的节日氛围,清禾公司的夜间护肤套盒也上线了。 姜芷负责了香味的调配,所以产品一上架她就格外关注,时不时就会刷刷那个商品的详情页面。 看到销售额由零变为一,都笑了好一会儿。每每看到销量增长都会跑过来向宋沛年分享喜悦。 宋沛年也收到了那个套装,他将那个套装拆开,拍了一个视频。 他将那个转转睡眠小屋慢慢安装好,插上电源,舒缓的钢琴曲就缓缓传出来。 接着他就继续介绍这款产品的成分,功效,香味,说到香味,声音格外温柔。 “博主的声音杀我,手也好看,完蛋,这个曲子我听的真的很想睡觉。” “我先睡了.......” 宋沛年因为上次发布的治疗躁郁症的曲子,让他算是小小火了一把,视频发出去一会儿就有不少人关注点赞。 何况这次的包装设计是祝一,不少人就是奔着包装就大肆购买,以至于刚刚生产出来的几万套瞬间就脱销了。 这次新品的销售额比之之前出的任何新品销售都要好很多,公司终于出现了少有的大盈利。 等公司售卖了一段时间的产品,宋沛年才在他的账号发布了那首重新制作的“催眠曲”:谨以此曲《白芷》献给所有有失眠困扰的朋友,感谢清禾公司的大力支持和赞助,祝大家每晚都有一个美梦。 “又是清禾!” “博主不会是清禾的继承人吧。但是最近清禾出的那款产品,也有类似的助眠曲,有可能是合作哦。” “不管了,她们都说那个最新出的护肤品效果很好,我也要去理性一波。” 在曲子的发出去不久,宋沛年的大学封老师就和一位学者联系上了他。 宋沛年一看到面前瘦瘦的老头就忍不住心酸,这个老头曾经在宋沛年要去姜芷公司的时候曾劝阻过他,说他或许可以深扎心理医学这个行业。 但是被原主一口回绝了,当时还把这老头得罪的不轻,老头一时生气说几年的真心教导都喂了狗,其实不过也就是可惜他这个人才罢了。 原主读书时为了拿奖学金和树立良好形象,的确认真研究学习过心理方面的知识,更不要说从小所处的环境,对于揣摩人的心思还是有几分能力的。 如果不是一心想要吃软饭,也不会走歪路,更不会被林馨柔像逗狗一样骗得团团转,靠自己的话说不定未来还真有可能在心理医学上大放异彩。 “老师,最近您失眠好些了吗?”宋沛年双手紧扣着,左拇指不停地摩擦着右拇指,像是感觉了不对,又将手放在了桌子下。 “哼,托你的福,好些了。”封老看着宋沛年的不自在地将手放到了桌子下,那小子紧张的时候就爱扣手。 随即又觉得自己语气有些不好,拿起桌子上的咖啡,叹气道,“不是说不搞这玩意了?也是,研究我们这行的,最后都有可能成疯子,也是满脑子疾病。” “老师,我的确犹豫过,但是,我发现我可能是真的热爱吧,所以又想试试。”宋沛年语气诚恳。 “唉,热爱,这东西好啊。”封老点了点头,又说道,“你的两首曲子都很不错,李科员做了研究,发现效果都很好。” 一旁的李科员带着笑朝着宋沛年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宋先生你好,我也是封老的学生,我们也算是同个师门,以后我就叫你宋师弟吧。” 宋沛年带着笑点头,礼貌道,“师兄。” 李科员脸上的笑意更深了,有着几分婴儿肥的脸上略有几丝憨厚,“师弟,其实我们今天来找你是有事的。” 宋沛年喝了一口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这不是我们要建一个研究所吗,直属于人文社会科学部的。你也知道现在的人心理问题挺多的,所以上面就给我们批了这么一个。” “我们很想邀请您加入。”语气十分正式。 “我?”宋沛年修长的手指指了指自己,语气疑惑不解。 “是的,先不说师弟你的学历,就是你的两首曲子就可以特招进我们所。”说完又凑近宋沛年,装作很小声地说,“封老也是领头人。” 宋沛年咳咳了两声,看着封老双手怀抱在胸,倚靠在椅子上双眼望天,连忙表态,“我愿意加入,不过可以一周只上两天班吗,因为我的创作灵感要在家里才有!” “啊?”李科员愣住了,转头看了看封老,满脸都是:这是真的吗? 封老清了清嗓子,“只要你搞出了成绩,你不来都行。小李,你去向部长申请看看。” 李科员愣愣地点了点头,这就是对强者的放纵吗? 宋沛年:是的。 第66章 我真的是天才音乐家5 周五,公司因这次新品大卖,内部办了了一个小小的庆功会。 不少员工都在聊天喝酒,宋沛年也翘班随着姜芷参加庆功会和一些员工们侃大山。 难免就有一些不长眼的撞上来,“哟,小芷老公也来了啊,这次多亏了你,要不是你,我们这款新品说不定还卖不起来的。” 宋沛年转身看了看她,这是研发部的赵姐,本来是她主导这款产品香味的,没有想到半路杀出了姜芷这么个程咬金,最后众人投票选了姜芷调的香。 “所以其他研发人员是被你吃了吗?最开始的功劳你说是祝一的,我还会觉得你说的对,但是后面持续大卖,怎么就是我们这些负责包装的呢?”宋沛年面露不解。 赵姐神色有些尴尬,“哎呀,我这不是随口一说吗?当然是姜芷的功劳了。” “赵姐,也不是我一个人的,是大家的。”姜芷也正色道。 宋沛年想起姜芷时不时就向他抱怨这个赵姐有事没事就来找她茬,但是今天又是公司庆祝的日子。 宋沛年捏了捏眉心,装作难受的样子,“不行,我有密集恐惧症,我受不了心眼子多的人。” 拉着姜芷就奔向另外一个人群,一群人正聊的起劲,姜文瑛就过来找他了,她的背后还跟着一位气场异常强大的男人。 宋沛年盯着男人看了好一会,哟,这不正是上辈子嘎了原主的那位吗? 上辈子原主想要勾搭这位的妹妹,没有想到直接被这位给扔入大海了,因为原主对他妹妹不仅骗身还骗心。 宋沛年朝男人的身后望了望,很好奇这么没有见霸道总裁的保镖呢。 面前的这位男人可确实是名副其实的霸道总裁,还是经典带球跑的小说男主,和女主的虐恋情深应该可以写个几千章。 几人在会议室坐落,男人气场强大,先自我介绍是傅氏集团的总裁,又对着宋沛年直接开口,“你好,宋先生。我们了解到您在心理治愈这方面有很深的研究,你有关注过儿童自闭症吗?” 宋沛年如实地点了点头,“有一定的了解。”心里已经yy了一百遍,有瓜吃吗,你们的爱情故事就行。 恰好这时8211雷达响起。 【宿主,这位就是之前你在时空大学吐槽过的眼盲耳聋的霸总类型,爱女主的方式就是虐她,最后二人还he了!】 【一会儿将完整的瓜发给我!免费!】 【不行哦,要1积分哟~】本统子出来就是为了赚积分的! 【一个小时内发给我!】 【好的,霸总~】 “您也可以创作出这方面的曲子吗?”男人听到肯定的回答,冰冷的神情变得有些急迫。 宋沛年还是点了点头,早知道就说一分钟了。 男人舒了一口气,直接说道,“我可以出一千万买你这首曲子。” 宋沛年直接摆手拒绝,“我现在也算是半个公职人员了,也算是为人民做贡献,但是您想要支付的话,或许您可以投资我老婆的公司吗?” 男人有些诧异,但还是点头接受了这个请求。 霸总走了之后,宋沛年立马拉了姜芷走向会议室,给她讲述霸总和女主的爱情故事,主要是姜芷那副想马上吃到瓜的表情太绝了。 二人现在晚上除了睡觉,就是躲在被窝里一起八卦,从身边人再到社会公众人物,二人遵循有瓜的地方就有他两。 “啊,他们孩子都有自闭症了,他们还在互虐啊。” “啊,真的要女主换肾给他的小青梅啊。” “啊,他们是没有长嘴吗,不知道解释吗?” “啊,男主真的不知道当年救他是女主吗,他是瞎子吗?” “啊,......” 宋沛年:呃,他这算是帮原主报复霸总吗? ———————————— 宋沛年很快就将那首曲子发表出来了,“谨以此曲《安芷》,献给星星的孩子。” “为什么每一首曲子都有一个‘芷’字啊?” “因为没有‘芷’,就没有创作,这是我爱人的名字。” 网友:ok,新鲜的狗粮赶上了。 在霸总注资给姜氏之后,没有想到林馨柔就来找他们了,没有想到随之而来的还有姜父。 林馨柔一脸委屈地看着宋沛年,她都找过他好几回了,每次都被他明着暗着给怼了回去,难道那次见面真的是她眼瞎了?还是姜芷故意设的局,就是想看她笑话? 宋沛年受不了那表情,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最近我老婆新出的哪款护肤品挺不错的,你应该多吃点。” 林馨柔疑惑的看着他,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宋沛年继续说道,“增加点内在美。” 林馨柔:...... 姜父挥手让林馨柔一边儿去,笑着对姜芷说,“小芷啊,最近你和你妈妈身体健康吧。” 这是什么打招呼?虽然百年都难得问一次,但是您是不是在玩尬的,姜芷微微挑眉,“当然好了啊,您来是有什么事吗?” “就是,那个傅总给你们注资了?听说你们有合作,这能不能给我们牵牵线?”姜父像是没有看见姜芷脸上的冷淡一样。 姜芷定定看了姜父好一会儿,直到把他看得不自在,姜父才皱着眉问他脸上是有什么吗? “哦,我是看你的脸上有没有千山万水。”顿了顿继续说道,“要不然怎么这么大呢。” 不等姜父责骂,继续输出,“我妈当时公司出问题,您是怎么做的呢,现在您又好意思来找我们?可不就是脸有千山万水吗?” 说完就拉着宋沛年跑了,出了门之后,宋沛年给姜芷竖起了一个大拇指,“行啊,老婆。” 姜芷笑了笑,“怎么不行,我的心早就死了。” 虽然带着笑,但是还是有些落寞,毕竟从小父爱的缺席和转移让她也很难受。 从来没有父亲庆祝的生日和节日,对继女的偏爱和无条件信任,难听的责骂,她小时候他偷偷带回来的女人...... 宋沛年看出了姜芷的落寞,搂住了她肩膀,“我是不是没有对你说过我的家庭呢?” 姜芷转过身来,有些疑惑,但还是没有问出口,毕竟他们恋爱的时候,她不经意提起过,当时他们却因此事大吵一架。 宋沛年叹了一口气,“我今天就和你讲讲我父母的瓜吧,我的父母他们都是......” 宋沛年断断续续说了好多,有时候甚至都连不上,而姜芷却泪眼汪汪地盯着他,眼泪一直在往下掉。 姜芷抱住了宋沛年,像是替他委屈,“老公......” 本以为她要说什么安慰的话,没有想到继续哽咽着说道,“突然发现我还是挺幸福的。” 宋沛年:果然,人有时候的幸福是靠比出来的。 ———————— 在姜芷生日的那天,宋沛年出了一首有关于爱情的曲子,他说:谨以此首《爱芷》献给我此生最爱的爱人。 这首曲子平静悠扬,让人听了想要拥抱身旁的爱人。 相爱多年的人听了,好像记起来了两人刚刚相爱时的画面。 而这个世界的宋沛年过得很安稳快乐,做了几首曲子,绝大的一部分的时间都在享受生活,毕竟靠着那些治愈曲子的版权就可以吃好久白饭。 姜芷后来接手了公司,成了比她妈妈还要厉害的女企业家,每天大多数时间都泡在公司里,要不就是让宋沛年去公司陪她。 但是比起管理公司,她更爱的还是研究,研究各种香味,直到宋沛年四十岁生日的时候,她送了一种独一无二的香。 她说,这是她的爱人的味道。 而姜文瑛,自从有了小孙女,按姜芷的话来说那就是慈祥,都不像是曾经雷厉风行的女企业家了,每天就在家里带着小孩子。 照顾姜芷长大的保姆王姨就说那是因为那个孩子就是姜芷的小时候,对孩子那么爱是因为她和她的小时候一样。 慢慢地,姜芷发现她好像和自己也和妈妈和解了。 关于林馨柔她们,宋沛年从没有想过报复,因为他的任务里没有帮原主出气这一项。 只是听说她后来一直暗戳戳在姜父的公司搞小动作,被姜父发现她在转移财产,把她逐出家门了。 至于原主的父母......不提也罢! 【嘟嘟,宿主对这个度假福利满意吗?】 【谢谢小统,满意的。】 【好的,那我们就去下一个世界咯~】 第67章 古代虚伪书生(种地版)1 宋沛年将酒放在嘴上却并没有喝,仍是回味着脑海里还不是很清晰的记忆,如果没有猜错的话,现在已有家室的他仍还在外面喝花酒。 模糊的记忆逐渐变得清晰,宋沛年将手上的酒杯往桌子上一放就说要出去更衣,刚起身一旁的同伴笑闹道,“宋大公子不会是畏惧你家贵夫人吧,借着说更衣不会是想要逃跑吧。哎,怕什么啊,天高皇帝远的,拿出你男人的气势啊!” 男人打趣完宋沛年就是一阵大笑,同桌的人也都是面带着鄙夷的笑,原以为这宋沛年捡了个金蛋,现在看来啊,倒是给自己套了个金手铐。 宋沛年也不多做辩解,转身就朝花楼的后院走去。 如果记忆还没有出错的话,原身的堂妹宋兰花刚刚被抓到花楼的后院。 宋沛年一路上躲着龟公,终于在一间房子里找到了被绑着的宋兰花,宋沛年悄悄打开了窗子翻身进去,示意她不要出声。 宋兰花看清了进来的是宋沛年一颗不安的心得到了一点点安慰,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刚刚在花楼口看到了大哥,向他求救,他冷漠的样子让她的一颗心坠入了谷底。 宋沛年给宋兰花解开了她身上的绳子,将刚刚在路上顺来的男人衣裳套在了她的身上,让8211指路,带着她从后院走了出去。 一出花楼的大门宋沛年就带着宋兰花敲响了衙门的大鼓。 “堂下何人,状告何事?”周县令拍着惊堂木大声说道。 “学生乃灵寿村人,姓宋名沛年,状告张麻子拐卖妇女。”宋沛年向周县令行了一个学生礼说道,此朝读书人的地位颇高,见官可以不跪拜。 周县令听到略微有些熟悉的名字,想了颇久才想起这宋沛年不是当朝傅学士的农门女婿嘛。 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周县令打起了精神细细问了起来。 宋兰花断断续续讲着,原来是她出门割猪草但是被张麻子给掠走了,随后还将她卖到了花楼。 宋沛年在一旁听着,再次怒骂原主,这事儿当时恰好原主也撞上了,但是张麻子怕生事端就给了他一笔银子让他瞒着此事,没有想到原主还真的应了!还拿了钱就去喝花酒了! 等宋兰花说完以后,宋沛年接着说道,“当时在路上我也撞到了张麻子,他为不生事端给了我一笔钱,当时我为了查清楚张麻子的老窝和揭穿他行恶的事情就接下了。大人,张麻子现在应该在城西明武巷子的第三间宅子里,大人现在去捉拿,说不定还可以搜到张麻子的作案工具,此外大人也可以让花楼的老鸨过来对质。” 周县令听到供词立马就让衙役们去捉张麻子,没有想到还真让衙役们给抓到了,同时搜到了一大批的作案工具,什么迷药啊,绳子啊。 堂上张麻子怒恨着宋沛年,他实在想不明白宋沛年当时竟然是在做戏,一副伪君子不得已收钱的模样被他拿捏的刚好,明明就是想要那钱却还一副假惺惺的模样,怎么可能突然反水了? 早知道就应该将他给弄死,就不该顾虑他还有个有权势的老丈人。也不该为了图省事,直接卖给了花楼。 张麻子被行了刑仍是不开口,只说自己没有做过。 而一旁的老鸨生怕惹祸上身一直开口解释,“大人,这张麻子当时卖宋姑娘的可说的是她家人卖给他的,我们怎么会非法收良家女子呢,都是受了这张麻子的蒙骗啊,大人。” 老鸨一边哭诉一边打量着宋沛年,这人和刚刚进花楼那副急色的样子完全是两幅模样,现在一副正派的样子让她觉得这二人不是同一个人。 不过转念一想刚刚一定是装出来的,是为了让他们放松好偷偷溜进后院救人。 衙门外不少听到消息的,有些家里丢了人的城里人都聚集在外,有些猜测是不是张麻子将人给拐走了,有些则是来打听消息的或是来看热闹的。 而宋沛年将供词写好之后就带着宋兰花从偏门偷偷离开了衙门,毕竟这个时代女子还是注重名声的,良家女子从青楼走过一遍终究会没有一个好名声。 宋沛年在街上随意买了几支簪花。又在车行里租了一辆牛车就带着宋兰花回家了。 宋沛年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上终于理清了原主的记忆。 原主是灵寿村老宋家的长孙,从小就被寄予了厚望,从他爷给几个孙子取的名字就可以看出:他叫宋沛年,其他的几个弟弟要不是叫铁柱要不就是叫石头。 原主从小就被送到学堂读书,而他在读书这方面却没有什么天赋,年过十六也才考取了个童生,还是末尾的童生。 全家人为了他读书都是缩衣节食,但他也没有什么感恩之心,一直觉得他们供他读书是为了以后沾他的光,所以对待家人也是没有什么好态度。 偏偏原主在一年前走了一个大运,撞上了当朝傅学士的嫡女傅静娴,更没有想到还将人给娶回家了。 官家女下嫁农家子这是话本子里都没有的故事,偏偏就发生了在原主的身上。 灵寿村离京城不远,那日原主同窗在他面前互相展示新做的衣袍,他认为那几人故意是在他面前显摆炫耀就逃出了学堂去了桃花山。 不曾想刚走到山腰突然就滚下来了一个人,宋沛年看清是个衣着富贵的女子就将她给抱起,而那女子正是傅娴静。 由于是夏天穿得都不是很厚重,再加上山上有许多树刺,傅娴静的衣袍被划烂,不少肌肤被裸露在外。 正巧当时又上来了一批贵女,看到狼狈的傅娴静都纷纷惊呼。 恰逢当朝帝后正在给太子选妃,傅娴静不仅容貌出众,还颇有才气,外家也是清贵人家,是个很强的竞争对手。 为减少一个竞争对手,那些贵女不约而同地一下山就将此事给四处宣传了,传到最后竟然都说出了两人以前就有染。 没有想到等傅娴静伤养好以后就被下嫁给了原主,原主感觉就是一个天大的馅饼砸在了他的身上。 可嫁过来以后却发现傅娴静在家并不受宠,本以为会因此一飞冲天,没有想到还是以往的境地,连她的嫁妆银子都没有掏出过一分钱。 原住慢慢就对她冷淡了,再也没有往日的小意。 但到底还是畏惧傅家和傅娴静外家林家的权势,不敢明面做坏事,但还是借着傅家的名声常在外挣一些丧良心的钱,还在外面包养了不少的外室。 可没有想到后来傅娴静的亲弟弟却突然中了一甲的进士,原主知道两姐弟关系很好,外加律法规定妻无子,彩礼需退回至本家。 怕傅静娴想和离,于是温柔小意哄骗着傅娴静生下了孩子,最后还是怕傅娴静不配合他,直接在傅娴静生产之际买通了产婆去母留子,但没有想到最后竟然是一尸两命。 原主就将外室生的孩子抱回来了,当作是傅娴静生的孩子。 傅静娴的亲弟弟官也越做越大,还十分牵挂姐姐留下的唯一的血脉,也念姐夫不曾再婚娶,于是时常照顾原身父子俩。 原主凭借着傅娴静的嫁妆翻了身,还有傅娴静弟弟时不时的照看,在此地像个恶霸一样无恶不作。 直到十几年以后事情才暴露,原主最终被全家抄斩了。 而宋家一大家不管是原主发迹之前还是发迹之后都没有享受过原主的恩惠,却在最后也同样落了一个斩首的命运。 第68章 古代虚伪书生(种地版)2 灵寿村坐落在京城的远郊外,村子里一大半人都是姓宋,宋沛年祖祖辈辈都住在这里。 前两年此处干旱过后,大多的地都种不出粮食来,不少地里不说长粮食出来了,哪怕是一棵草都长不出来,对此村子里都是愁眉苦脸的。 比起以往,灵寿村也荒芜了不少。 宋家住在村中的大路边,因着原主娶的是官家小姐,还是家里最受宠爱的长孙,娶亲前宋老爷子在宋家宅子旁新起了一座青瓦房子。 但是这和原主的设想还是有些差距,原主想的是傅静娴是大家小姐,必然吃不了这个苦。 等住几天农房就会受不了,到时候就会去城里换一个大宅子。而他只需做出一副不得不依着妻子的样子就可以住进城里的大宅子,远离乡下了。 只是没有想到已经差不多住了有一个多月了,从小娇惯着长大的傅静娴对于换宅子的事儿是只字未提。 此时的傅静娴坐在宋家新起的青瓦房子的院子里做着针线活儿,而自己带出来的小丫鬟一直在自己面前晃,时不时就对着自己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有些头疼,于是伸手将她招了过来。 “绿枝,可是有什么事儿?”傅静娴摩挲着手里的针线语气平静地说道。 正当绿枝想要开口时,一旁的刘妈妈却走过来拦住了她,说道,“她有什么想说的啊,绿枝,去看看炉子上的药怎么样了。” 傅静娴看着眼前自己从傅家带出来的两人,也只有这两人就算知道她以后的处境,仍愿意跟着自己。 刘妈妈从小将自己带大,她一生无儿无女,把自己当作是亲生女儿对待;绿枝是她以前在街上救的流民,后来也一直跟着自己。 傅静娴不可见地轻叹一口气,“我知道你们是为了我好,有什么事儿就直说吧。” 两人挣扎了一番,还是刘妈妈上前说道,“今儿个绿枝上街去抓药,看见姑爷进花楼了。” 刘妈妈面上皆是愤恨和伤心,她德才兼备的小姐,为何会到如此这个境界。 随后绿枝也开口道,“小姐,我看清了,是姑爷。穿的衣裳还是今儿早上走时穿的那身......” 两人的声音越说越小,傅静娴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心中却仍是一片悲戚。 这个感觉仿佛是当时庶妹将她推倒下了山坡,流言四起时父亲最先舍下的是她,而庶妹也只是跪了几天的祠堂。 父亲历来最爱的就是梅姨娘以及她的一双儿女,不管是吃穿用度都偏心的不止一点点。 对自己还有母亲和弟弟都是淡淡的,记得当时那件事发生时他从没有问过自己是否受伤与否,而是怪自己不够贤淑,没有让着妹妹,要不为何庶妹会推自己? 后来为保名声更是将自己匆匆地嫁给了宋沛年,庶妹的事儿对外只字不提,生怕她的名声受到影响。 记得母亲那时候跑回外家想要将自己说给几个表哥,虽然舅舅们都不甚在意,舅妈们却直接将不乐意表现在了面上,只说还有两个庶出的表哥还未婚娶。 不愿让母亲难堪还是咬着牙嫁给了宋沛年,想着他是读书人,未来说不定也另有一番光景,只是几次试探,没有想到他的学识连自己都不如,可以说他中个童生都是运气。 最后安慰自己或许后院没有那么多的糟心事儿,可以过上书里闲云野鹤般的日子,没有想到成婚不到两个月他就进了花楼。 只恨此生女儿身,来世愿做断愁人。 宋沛年刚刚坐着牛车进了村口就看见了村里的人立马朝村子里大喊,“宋银生,你家的闺女回来了,和宋沛年在一起。” 一直在村口徘徊的宋银生的妻子吴红梅一听到那话立刻就发疯了似的冲出来,“你个死丫头去哪儿了啊,你叫我好找!呜~,我还以为你被狼叼走了呢,你个不省心的......” 现在光景不好,山上的野兽也会下山找食,要不然就是村外的拐子会进村拍年轻的妇人姑娘或者是小孩儿。 世道不好,恶人横行。 宋兰花忍住泪意,抱着吴红梅小声说道,“我随大哥进城去了一趟买头花了,娘,你看我这个头花好看不。” 吴红梅看到自家闺女摸了摸头上的头花,知道她不是那种会随意乱跑的性子,但现在周围还有一大群村民,也就没有张口反驳她,知晓其中还有些什么事儿,于是就招呼二人回家。 等几人一回家宋兰花再也憋不住了,靠在吴红梅的肩头放声大哭,吴红梅也跟着落泪,虽然生了两个儿子和三个闺女,但是兰花是她头一个闺女,始终是不一样的。 宋家人一群人看到宋兰花回来了,提着的心也渐渐落下去了。 尤其是宋老爷子两夫妻和宋家大房。 宋老爷子看到完完整整回来的宋兰花终于将敲了一天的烟斗给装上了烟丝,有一口没一口地吸着,吓死了,以为宋沛年那臭小子真的将宋兰花给拉去卖了。 不怪他多想,以前大孙子读书没钱的时候,他就开玩笑说可以将几个妹妹卖给有钱人家做丫鬟,又能帮忙养着,还有工钱可以拿。 可那大户人家哪有什么好待的啊,稍不留意就是一顿打骂。 更可疑的是,兰花没有见的时候,他也没有在家。他生怕那臭小子做出什么坏事来,他要是做了,这个家也就散了。 前几日大孙子说要买些笔墨,可是家中已经没有余银了,唯一的几两银子是留着买粮种的,只是不知道今年能不能种出来粮食。 看到兰花回来他也就放心了,宋家绝不可能做出卖儿卖女的事来。 宋兰花哭了好大一阵子才停下下来,一路上忍着情绪此时才放出来,她看着一大家子都看着自己有一点儿不好意思,但还是将今天的事儿给说了。 宋家人越听越愤恨,但听到宋沛年已经将张麻子给搞进监狱了,顿时也消了一点儿气。 尤其是吴红梅听到多亏了是宋沛年将兰花给解救了出来,顿时脸就红了,有些不好意思上前说道,“多谢沛年了,要不是你,我家兰花就......” 吴红梅确实有些不好意思,刚刚得知兰花不见的时候,发现宋沛年也不在,立马就怀疑是不是宋沛年在中间当推手了,要知道以前他可是打过家里几个姑娘的主意的。 吴红梅想起自己刚刚还在爹娘和大哥大嫂面前有意骂过,瞬间就更不好意思了。 宋沛年还是装作原主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说道,“都是一家人,兰花是我的妹妹。以前我想兰花他们去大户人家做工,确实存了私心,不过后来也看清了,那不是个好去处。” 宋沛年的亲娘张小翠和他的亲奶奶孙氏听到那话连忙上前打圆场,“以前可能也是想要几个妹妹有个好前程,沛年以前小,见识也不多,不知道那大户人家的腌脏事儿,我们沛年不是那种没良心的人。” 吴红梅也顺着台阶下了,心里的怨气也少了些。 这些年来宋家二房和三房都像老黄牛一般供着宋沛年,但是就她看来他完全就没有将心思用在读书上,其次她也感觉到他心里是看不起这宋家人。 她也不想以后沾宋沛年的光,只想爹娘不那么偏心,也看看二房的几个孩子,给小子们娶个好媳妇,闺女们都找一个好归宿。 可现在她知道家里的银子都花在宋沛年的亲事上了,她家的铁柱都要说好的亲因为拿不出聘礼也给黄了。 兰花就是她的最后一道防线,如果真要是敢动了她的兰花,她定要从这宋家给分出去。 第69章 古代虚伪书生(种地版)3 宋兰花情绪稳定下来以后将头上的头花给摘了下来,战战兢兢地递给了宋沛年,说给嫂子带回去。 宋沛年没有伸手去接,而是说留给几个妹妹带吧。他明显感觉到说完这话宋家的几个女孩子面上都闪过一丝喜色。 宋家因供宋沛年读书,全家都过的紧巴巴的,更不要说这几年是灾年。 哪怕是女孩子都是捡的男孩子的衣服穿的,常年都是灰扑扑的,很少会有一丝彩色。 除了宋沛年以外,宋家所有人都是干瘦的,而女孩子尤为瘦弱,头发枯黄,没有一点儿少女的光彩。 说完宋兰花的事情以后,宋老爷子就将宋家大房给叫进了内屋。 房间里出奇的静默,宋老爷子敲了敲手里的烟斗,深深叹了一口气才开口,“今天钱夫子差人带话说你在课堂上昏睡,也没有好好做功课,时不时还逃学,夫子说他没有能力教你这个学生了,让你另找夫子。” 宋沛年面无表情站在一边,没有出声反驳,只是静静听着。 孙氏满是沟壑的脸上全是愁容,她是最爱宋沛年的,此刻也开口指责,“这些年来家里为了你读书省吃俭用,你爷烟斗坏了三年都舍不得换一个新的,你爹和你叔他们哪一天不是早出晚归的,稍有空闲就是去城里找工,你也看到你的弟弟妹妹们了,比起村里的其他孩子是不是瘦弱的多。你在学堂干的那些事儿,对得起家里的人吗?” 孙氏越说越伤心,说到最后流起了眼泪。而宋沛年的爹宋金生此刻蹲在地上,低垂着头,背上是因为太瘦而拱起的脊梁。 张小翠则站在宋金生的旁边不停地用那双干瘦的手抹着眼泪,张小翠因为全家都供着她儿子,心里愧疚,家里的活都抢着干,看着比起同龄人都衰老许多。 宋老爷子夫妻俩对宋沛年教育了好一会儿,沉思片刻,“现在只有在家里学着了,等来年看看去拜其他的夫子了。” 孙氏也点头表示赞同,宋家家贫,现在剩下的银子只够买明年的粮种了,不可能为了他不顾家里其他的人了。 倒是家里还住着一个金凤凰,可是宋家也做不出来花人姑娘嫁妆的事儿,再说了,人心里可能根本没有个婆家。 不过也能够理解的,如此的落差没有几个人受的了。 但最关键的是,每次看到大孙媳妇儿就感觉对不起她,两家人的差距太大了,哪有嫁人嫁得如此低的啊。 宋金生听到爹娘的话,埋着的头也抬了起来。张小翠原本灰暗的眼睛也充满了希望。 只是没有想到一直没有开口的宋沛年却满是愧疚地说道,“我不打算读书了,我想去种地。” 种地两字一说出来,在场的宋家人脸色都变了。 一向沉默寡言的宋金生开口呵斥道,“种地?你能种出个什么名堂?” 现在的地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谓是寸草不生。更不要说就他那个身板了,挥锄头可能都会把自己脚给锄废。 就算不去学堂了,他识字也可以去城里当个账房啊,何必耗在这不长粮食的地里呢? 在门外偷听的吴红梅听到了宋沛年要去种地也张大了嘴,他去种地?虽然他每次农忙都会去地里,但是哪次不是就站在田边看她们干活啊。 唯一一次帮忙背粮食还把腰给闪了,那背筐里的粮食还没有她家柳花儿筐里多。 先是宋金生开口阻止,接着又是孙氏,然后又是张小翠,几人使出浑身解数想要放弃这想法。 宋沛年依旧站在那儿油盐不进的样子,还是宋老爷子最后拍板,“他既然想要去种,那就去种吧,家里还有几亩田给他折腾。” 孙氏几人看到宋老爷子已经拍板了也就没有劝告了,想着等他挥几天锄头就可以知难而退了。 宋沛年看到几人都是愁眉苦脸的样子宽慰道,“爷奶,爹娘,我真的会种地,可能力气没有那么大,但是我知道种地的原理啊。其实我一直想要告诉你们,我在读书上并无天赋,所以我就爱看一些农业书,看着看着我还真的钻研了几分。” 宋老爷子眼皮也不抬,问道,“那你说什么是早霜冻,晚霜冻?” “每年秋季出现的第一次霜冻称为早霜冻。春天出现的最后一次霜冻称为晚霜冻” “处暑过后种什么?” “白菜,处暑栽白菜,有利没有害。” 宋老爷子问了几轮看宋沛年都答上了,想着这小子还真是打算种地。 “爷,其实我前几天还知道了为什么我们好多的天地里都种不出粮食了。” 宋老爷子听后大惊,“你知道?” “是的,爷。我看了几天我们那就是书上说的盐碱地,可以治的。”宋沛年说完以后,还简单说了如何治理盐碱地的法子。 宋老爷子沉思了片刻,微皱着眉头,面上带着属于长年庄稼人特有的智慧,最后拍板道,“就试试你说的法子!老大,你明天就带着老二老三去山上挖沟。” 庄稼人啥都没有,就是有一把子力气,左右不过是半个月的事儿。 如果行,那就是菩萨保佑。如果不行,那也只是多花了点力气。 自宋沛年成婚以来,搬到隔壁以后,宋家人差不多默认他已经分出去了。 他今天晚上也是自成婚以后第一次和宋家人吃饭,为什么不喊傅静娴过来一起吃呢,因为一桌子吃的都是黑糊糊,外加一盘子什么品种的水煮野菜,野菜还没有一点儿油腥。 宋沛年突然再次反应过来,原主这家伙一直在吃软饭呢,每天蹭着傅静娴,不说大鱼大肉,但是家常小菜还是有的。 此外除了吃,其他也全部都是用的傅静娴的。 宋沛年扒拉着饭,其实嗓子眼儿已经冒酸了,但还是面无表情吃完了碗里的饭。 宋家几人都在暗自打量着宋沛年,几个小孩儿也偷看宋沛年,还是大哥厉害,吃了这么久的好的,还可以咽下黑糊糊。 第70章 古代虚伪书生(种地版)4 宋沛年回到隔壁的时候,傅静娴已经准备休息了,看到进来的宋沛年以后她也没有说话,只顾着剪那已经过长的灯芯。 宋沛年也不说话,想着以前二人的相处方式。或是傅静娴对于宋沛年过于冷淡了,两人的交流并不多,时不时还会分房睡。 刚开始原主还会想方设法与傅静娴说话或是小意讨好,但发现她总是淡淡的,日子久了觉得有损于自己男人颜面,哪个男人会对着女人低声下气的,后来二人一天也不过是两三句话。 宋沛年想着刚刚绿枝看自己的眼神里充满了不满,再闻着自己身上还带着花楼劣质的胭脂香。 于是先打破沉默,“我今天去了花楼,不过不是为了寻花问柳,兰花被人拐到了花楼,我去救她了。还有,我以后可能不会去学堂里,我跟着爷去种地。” 傅静娴听到以后只是略微一顿没有太大的反应,倒是一旁的刘妈妈瞬间变了脸色。 她家小姐造了什么孽啊,以后真的就是农家妻了。 刘妈妈一直给傅静娴使眼色让她劝劝宋沛年,是不是没有钱读书啊,不要小姐出钱,她可以出钱的,只要不要真的去种地。 傅静娴无视刘妈妈的暗示,于她而言,他读不读书都没有什么差别,她已经知道他没有什么读书天赋。 再者,她的这颗心已经死了,他是什么样子她都不在乎了。 她此生可能真的就像庶妹在她出嫁的那刻说的,她一生都会活在泥里了,可能没有机会再次踏入京城,再也去不了自己少女时最爱去的夕阳阁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宋沛年就起床在院子里做了一套伸展运动,原主这身子像个弱鸡一般,要是风大点儿都得给吹跑。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的样子大门就被敲响了,宋沛年轻手轻脚的出了门,宋家几个男人都扛着锄头从山头有水的地方开始挖沟。 等到天大亮的时候,村民们看到挖沟的宋家人,还有站在一旁指挥的宋沛年十分好奇。 “宋叔,你们挖沟干什么?”面色黝黑的小伙子不解地问道。 宋老爷子言简意赅,“洗田。” “啥!洗田?”不等问话的小伙子开口,反倒是他旁边的老汉开口惊呼道。 这宋家是邪乎了吗?放着地不翻,反倒是洗田?他干了一辈子的庄稼,就没有听说过有洗田这两个字! 宋老爷子感觉到周围村民看他们一家子像看傻子的眼神有些臊的慌,背过身去。 不过自从送他大孙子去读书起,特别是读了好多年没有什么用,反倒是隔三差五就犯浑。 一直都被人非议,装模作样的功夫也练到家了,现在哪怕他心里愁成一团,但是面上还是不显,只顾着埋头挖沟。 其余的宋家男人也是如此,眼不见心不烦,几人一锄头比一锄头重,像是在这上面泄愤一般。 宋沛年感觉自己亲爹的锄头都要抡出火星子了。 ———————————— 夏天,水汽蒸发的也快。 大半个月的时间洗了好几次终于将田给洗出来了,每洗一次,宋沛年就会撒上他自制的肥料。 只等了两天宋老爷子就迫不及待地让宋老大给其中一小块地里撒上了蔬菜的种子。 宋老爷子之所以这么急迫完全就是因为宋沛年没有用母鸡就孵出了一大窝的小鸡,他看到那十几只小鸡天天吃虫子越长越大,他现在对宋沛年的自信大增了。 宋金生自从在地里撒上甜菜的种子以后每天都会到地里看几次,不是害怕鸟雀儿将种子给吃了,就是害怕没有施肥。 但是宋沛年却说当时在洗田的时候已经给田增过肥了,完全就不需要施肥,只等再长大些就可以浇水。 又过了几日,张小翠起了一个大早去河边洗衣服,路过自家刚刚洗过的菜园子时发现原本光秃秃的地里长出了一排排齐齐整整的嫩芽。 如此嫩绿齐整的模样,让她恍惚之间回到了几年前。 以前没有干旱的时候,地里的菜或者粮食那都是种得出来的。 可自从大旱过后,地里的粮食无论如何精心打理都仍是稀稀拉拉的长出几颗。 现在地里一片都是嫩绿,已经可以看出十几天过后的郁郁葱葱了。 张小翠来不及洗衣服,抱着刚刚提出的木桶就往屋里冲,“爹,娘,长出来了,地里的菜长出来了。” “你说啥?”孙氏衣服都还没有穿好就从里间跑出来,匆匆系好衣服上的带子就跟着张小翠跑出去,两人身后还跟着听到动静的宋家人。 “乖乖,这还真的给种出来了啊!”吴红梅看到面前的绿色忍不住惊呼,刚开始还觉得他们在瞎折腾呢,没有想到竟然是真的! 宋老爷子摸着刚刚长出来的嫩芽,眼角微湿。干了一辈子积攒的地,眼看着什么都长不出来,与他而言和天塌了没有什么区别。 宋金生也是满脸喜气,一扫宋沛年被退学时留下的郁气。 再次觉得送儿子去读书其实是一个正确的决定,要不是去读书哪会懂得这些法子呢? 宋家的地只洗了一半,还有一半没有洗。因着地里能种出菜的原因,现在宋家大人们都齐上阵灌水的灌水,撒肥的撒肥。比起一开始,现在全都是卯足了劲的干。 宋沛年则带着宋家的一群小孩儿将他家后面的那一小块的荒山给围了起来,准备到时候将家里孵出来的鸡养一段时间就放在这山上。 “大哥,你说,等鸡长大了,是不是我就可以吃鸡蛋了。”说话的是宋沛年三叔宋铜生家的孩子栓子,此刻一双大眼睛目光灼灼地盯着宋沛年。 他感觉大哥自从不读书以后就和他们越来越亲近了,以往大哥都不会和他们说话,现在大哥会带着他们一起玩儿和干活了。 还有大哥虽然看着弱弱的,但是打猎可厉害了,现在家里几乎隔几天就有肉吃。 昨天晚上奶炖的蘑菇鸡汤可好喝了,许是想起了那个味道,栓子添了添嘴角,要是今天也有肉吃就好了。 现在宋家的孩子们都不怕宋沛年了,于是都纷纷询问是不是养这么多鸡,以后他们是不是都可以吃一个鸡蛋,只要大哥说他们可以吃的话,他们一定就可以吃上一个,大哥说的话比奶说的话都好使。 宋沛年看着面前的一群小萝卜头馋嘴的模样,刻意说道,“那得看孵出的鸡是公鸡还是母鸡啊。” “啊~”顿时响起阵阵哀怨,宋家的小孩儿觉得自己到嘴的鸡蛋没有了。 还是兰花看着宋沛年刻意在逗这群小孩儿,解释道说,“大哥框骗你们呢,我看了,这几次孵的鸡大多都是母鸡。” 宋家的小萝卜头们顿时欢呼,随着一阵“好耶”的欢呼,宋沛年看到草堆边窜出了两只兔子。 看准时机就拿起地上的石头扔过去,刚好就砸在了兔子的头上,去捡两只兔子的时候又看到草丛还躲着一只,宋沛年也不客气将它给收了。 几人在河边将兔子打整过后就扯了一些可以用做调味的草烤起了兔子,宋沛年将烤好的三只兔子拿了两只递给了宋兰花吩咐道,“这两只兔子留给你和爷他们吃。” “那大哥你呢?”宋兰花接过兔子问道。 宋沛年举起手中剩下的一只小兔子,“我回家和你嫂子一起吃。” 第71章 古代虚伪书生(种地版)5 宋沛年回家的时候,傅静娴几人正在打理宋沛年刚刚规整出来的一小片花园。 那天宋沛年将花园的土给换了,又从山的内围找到了许多花草,有野蔷薇,马蹄莲,杜鹃花等等,还有几株较为名贵的兰花。 傅静娴站在那棵宋沛年从山上移植下来的梨树下,低着头为那几株兰花浇着水,漫树雪白的梨花坠落了几片梨花在她的头上。 往日里娘亲最爱兰花了,这几株兰花虽然都不是特别名贵的品种但是都长的很好,比以往长公主府里养的兰花都好看,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送几株她种的兰花给娘亲。 宋沛年将用荷叶包好的烤兔递给了绿枝,绿枝不争气地咽了一小口口水,谁叫姑爷烤的东西太好吃了呢。 近些天来,宋沛年闲下来就会打理这个小院子,小姐开心,她也开心,所以绿枝现在对宋沛年都不再横眉冷对了。 傅静娴早就知道宋沛年走到了她的身旁,不过仍然埋着头浇着水。 宋沛年也拿起一旁的水壶给其他花浇起了水,轻声说道,“等过两个月我将那堵墙往左边推推,可以引个小池子进来。” 傅静娴眉心一动,难得勾起唇角,“好啊,到时候还可以种两片荷花。” 刘妈妈和绿枝站在两人的身后看着和谐的二人,忽然觉得小姐和姑爷真的挺般配的。 说是郎才女貌也不为过,若是姑爷一直都这般对小姐好,其实这样远离勾心斗角自在的日子挺不错的。 ————————— 不少与宋家走的近的人家也发现宋家的菜园子都齐齐整整地长出了菜苗,这景象好久都没有看到过了。 村子里的人都动起了心思,看来宋家大孙子想的那法子真的管用! 要知道不只是宋家,村子里每一户人的大部分田地都变成了盐碱地,所以看到宋家的坏地种出了菜可不心热了吗,只怪当时没有看他们是如何洗地的,于是都提着礼物敲响了宋家的门。 宋沛年又一次在村子里出名了,第一次出名是娶了京城大官的女儿,第二次就是会治田。 宋家也没有藏私,毕竟这村子一大半的人都姓宋,其次不患寡而患不均。 若是就他们宋家种出了粮食,那他们宋家就是这个村子的目标对象了,没看旱灾过后好多人家卖儿卖女的吗? 宋老爷子站在村子里开大会的台子上大声讲着如何洗田。 宋老爷子声音明亮,红光满面,看着台下一群老伙计们都眼热地盯着自己,自己这一辈子就没有这么风光过! 嘿,还是自己孙子给自己挣来的,没看以前的老对头也来吹嘘自己将大孙子送进学堂是个明智的决定吗? 说到最后宋老爷子他们家里以后会卖肥料,比所有的肥料都好用,可以让田里的土变得更加肥沃,本村人的话只卖一个铜板两斤,外村人的话两个铜板三斤。 村民一听也觉得不贵,毕竟去那地主家买畜生的农家肥都比这贵,家里有点余钱的人家都买了一点儿。 等用了肥料的地和没有用的肥料的地相对比过后才发现,那用了肥料的地栽出来的菜长的比那没用的长的好的不是不是一星半点儿。 宋家农家肥的订单大批涌来,虽然这也是赚的辛苦钱,但是宋家人都很开心,只要家里有进项就不愁。 一两个月眨眼就过去,宋家的田大多都听了宋沛年的话被种上了蔬菜,菜还没有长成就被镇上的酒楼给订了。 一开始放养的鸡也开始下蛋了,每天都可以在家后边的小山包上捡几十个鸡蛋。 每次捡蛋孙氏都喜笑颜开的,还是大孙子懂得多,不仅会治田种地,这养的鸡下的蛋都比以前的大了一半不止。 还有家里抱了几头小猪在圈里养着,按着他的法子,现在两个月的猪比以前养了半年的猪都还要大些。 哎哟,读书果然有用。考不了状元,还可以回家种地,种的比谁都种的好! ————————— 又到了每半旬一算账的日子了,宋沛年作为家里唯一认字的成年人,被宋老爷子推到镇上的酒楼领钱了。 由于此镇紧挨着京城,来往的商人也比较多,整体上还是比较繁盛的。 随行的还有傅静娴,宋沛年见她无聊,就让她和他一起出门逛逛。 宋沛年刚和掌柜结完账就要出门打算与在门口的傅静娴会和,就遇到了那天一起喝花酒的几位纨绔,为首的就是那日嘲讽沛年的李时。 李时拦住想要直接略过他的宋沛年,“等等,我们的宋公子看到老友都不打算打招呼了吗?” 宋沛年撇了他一眼,不是很想搭理,继续往楼外走去。 李时瞬间就变了脸色,他爹是镇上的首富,平时谁不捧着他啊,就宋沛年这个不长眼的仗着有个老丈人敢在他面前耀武扬威。 可现在他是打探清楚了的,他那媳妇在家根本就是个不受宠的,现在更是一枚弃子。 挥了挥手中的扇子,“宋公子,你还真是给脸不要脸啊。我听说钱夫子将你给退了,要不你来做我的小厮,一个月给你二两银子。” 说完就哈哈大笑,随行的一群人也捧腹大笑,看着宋沛年满脸皆是鄙夷。 低头又看到宋沛年的脚上鞋子有些泥点子,一副受惊的模样,指着宋沛年的鞋子大声吼道,“快看,真就是个泥腿子了。不会真的像宋储世说你以后就在家种田了吧。” 说完还看了看几位随行之人想要找认同感。 宋沛年转身,对着他问道,“泥腿子与读书人,不关你李公子的事吧。” “怎么就不关了,你自甘堕落,我身为你之前的同窗,劝劝你又何妨。”李时神色倨傲,语气尽是不屑。 “怎么在你李公子的嘴里,种地和农夫就是自甘堕落了呢?你吃的每一粒米、每一颗菜、每一块肉都离开你口中的我们这些农夫。当今圣上说过以农为本,你觉得说错了吗?” “我虽为农,但是却让我村十里外的农田恢复肥力,不再寸草不生。让乡里外有田可种,有粮可收,不再食不果腹,卖儿卖女。怎么也比你天天不事生产,只知道寻欢作乐强吧。”宋沛年盯着李时一字一句缓缓说出口。 楼里外的客人也刹那间爆发出交好声,“好,我说今年我们这儿怎么有这么鲜嫩的青菜,原来多亏了这位公子啊,我可是馋这一口馋好久了。” “可不是,再说了,谁祖上数十代不是农夫啊。” “那,那又怎样,还不是没有我等读书人强,你可知道庙堂上皆是读书人?”李时见状,梗着脖子继续说道。 “读书人又何妨,农夫又何妨,还不是为我大启做贡献?我虽不擅长读书,但我知道一个道理,我等百姓就如一枚萤火,有一份光就发一份热,不必非要成为炬火,我们汇聚在一起就是漫天星河,照样可以照亮我大启。”1 “我虽为农,但我想要种出更多更好的粮食,让家人与大启百姓不再受饿。也想种出更多的棉花,让家人与大启的百姓不再受冻。” “李公子,道不同不相为谋,就此别过。” 宋沛年一走,酒楼爆发出更大的叫好声。 傅静娴一直就站在门口,看着宋沛年迈着大步走了过来,身形高大,神色坚定,眉眼皆是正气,她感觉这是自己第一次认识他。 她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娘亲让自己绣花,自己总是很不喜,每天都是焉了吧唧的。但是如果让自己骑马,每一刻都是神采飞扬。 或许,他如自己一样吧。 宋沛年伸出手放在傅静娴的面前,傅静娴犹豫一瞬将手放了上去。 此刻不知为何心里会砰砰直跳,有些同手同脚地与宋沛年并排走着。 酒楼二楼站着一群人,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为首之人转身望着身后一年轻的郎君,“那是你姐姐和姐夫?” 他记得傅家那事当年闹的挺大,他还看过热闹呢。 郎君躬身行礼,“是的,老爷。” “你肯定也想你姐姐了吧,明天我们去看看?” 男子摸了摸胡子,满意地点了点头,自己可真是个好上级。 1引用鲁迅《热风》 第72章 古代虚伪书生(种地版)6 第二天,那位郎君天不亮就让人给摇起来了,说是要去灵寿村。 一行人摇着马车,吃着早点,为首的中年人看着神色疲倦的郎君说道,“傅小郎君,不要皱着眉了,去看你姐姐难道你不开心吗?” 这位傅小郎君,正是傅静娴的弟弟,傅砚辞。 傅砚辞微微低头,语气恭敬,“圣上,我只是担心我们突然到访,姐姐姐夫会照顾不周。” 被喊圣上的中年男子摆了摆手,毫不在意,“这次我本是巡查民情,去你姐姐家也大差不差。” 又补充道,“别忘了,我姓黄。” 傅砚辞不可见地叹了一口气,没有想到这位爷搞真的。刚开始以为只是他随口说说,没有想到竟然还真的要去姐姐家。 几人一到村口就遇到了想要出门的绿枝,傅砚辞叫了好几声,才叫停了埋头前进的绿枝。 “少爷。”绿枝惊喜地叫出声,急忙凑近想要确认一二,见真是傅砚辞,更是欢喜,“少爷,真的是你啊,少爷。” 小姐前些日子还在念叨夫人和少爷呢。 傅砚辞微微颔首,吩咐道,“我想要去看看姐姐,你先领我们去吧。” 又看了看一旁的黄老爷,想起了他的交待,无奈道,“这是我同窗的长辈,恰好遇见了,我们就一起同行。” 绿枝没有见过他,只是不知道姐姐是否还记得,毕竟每年元宵这位会宴请群臣,姐姐也是跟着参加的,哪怕也只是远远看上几眼。 绿枝笑着应道,满面春风地引着路。 不一会儿,几人就来到了一座青砖小院的门口。 绿枝一推开院子,几人就被眼前质朴却又美丽的景象给惊了一瞬,眼里浮现出几丝喜爱。 映入眼帘的就是一排花墙,是由两个花架子拼装而成的。 架子上都错落地摆放着好些花盆,那些花盆都不精美,有些还豁开了口,但是都在却在坏了的缺口处画了画,裂开的大缝成了悬崖,豁口就是大老虎张开的嘴,圆圆的口子则是倒着摆放的油纸伞画像...... 一大片花墙里的每一盆花都养得极好,放在一起花团锦簇,交相衬托。黄老爷还眼尖地看见那花墙有好几盆不易得的名贵花草。 花墙下还放了两个竹子编的摇椅,十分精致,摇椅上还各放了两个小布枕,绣着不同的图案,雪松和翠竹,想必人躺在上面一定会非常舒服。 两个摇椅中的桌子就更独特了,像是几棵大藤蔓举起的一样,桌子上的茶具样式也是他们未曾见过的。摆在上面就是锦上添花。 花墙对面就是一处葡萄树架,架子下摆的桌椅都是木头做成的,桌子上还摆着未曾收起来的一堆木块。 院子里还有一处活水池子,池子里摆放着一小座假山,不知为何,那假山竟自个儿还在流水,宛如仙境一般。 绿枝看到已经傻掉的一群人难免有些小得意,这院子可是姑爷为了小姐一点点布置出来的呢,比在傅府所有的院子都好看! 恰好从厨房出来的刘妈妈看到了远道而来的傅砚辞一行人,顿时惊呼,“少爷,你来了啊,你怎么来了啊!”又朝着内院喊道,“小姐,少爷来了!” 傅砚辞看着比在府中要随意许多,还略微有些胖了的刘妈妈,也向她问好,问她身体是否康健。 刘妈妈抹了抹眼睛,脸上的笑意不减,只说很是不错,但还是皱了皱眉,直说少爷瘦了。 天意弄人,从小带大的两孩子,见一面都难。 厨房里的人听到动静,也都陆陆续续走了出来,看到虽是普通装扮但是气质出众的几人都愣在了原地。 还是孙氏最先反应过来,向前说起亲家弟弟远道而来辛苦了。 今天恰逢是宋金生的生辰,老宅那边在重新修缮,于是就决定在这边庆祝,老宅的女眷都过来帮忙了。 这时听到外面动静的傅静娴也冲了出来,眼眶有些微红的看着自家弟弟。 好久没有见了,突然相见还有些恍惚。 傅砚辞昨日只是远远瞧了两眼姐姐,如今近看,面色红润,气色颇好,悬着的一颗心也就放下了。 两边也只是淡淡寒暄,好在宋家一家人都只觉得几人气质出众,也没有认出中间还藏了当今圣上,圣上也乐得自在,东看看西瞧瞧。 唯有傅静娴看了他好几眼,傅砚辞见状朝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傅静娴默默地点了点头。 孙氏让栓子把外面忙活的宋老爷子他们给叫回来,她自己则忙着将昨儿个做的点心给摆出来,有些拘谨地让几人在院子落座。 还是傅静娴看出孙氏的不自在,忙上前为几人沏茶。 等傅静娴走后,黄老爷往躺椅一躺,舒服地发出“哎”的一声,还招呼同行的几人一起躺下,见其他几人不动,撇了撇嘴拿桌子上已经被试吃过的点心就开吃。 几人见黄老爷吃得这么香,也都拿起了桌子上的点心和果干开吃,不一会儿就将桌子上的东西一扫而光。 “额,我早上没有用早食。” 黄老爷看见桌子上已经没有了,缩回了还想拿一块的手,说完还揉揉自己的肚子。 “是是是,老爷,我们几位也是。”几人擦擦额头上没有的汗,怎么就忘了这不是在自己家了呢,都怪屁股下的椅子太舒服了。 几人坐了好一会儿都不见宋老爷子和宋沛年回家,于是黄老爷就提议要去村里转一转,无奈一群人跟着刘妈在村子里乱逛。 “这小油菜长得不错,这个晚菘也不错。”黄老爷对着一片地的青绿满意地点了点头,看来那小子没有说假,这地里真的长出粮食。 他记得年前上报的奏折说京郊几个村里都长不出粮食,如果今年还长不出只有将这几个村给迁走了。 嗯,看来钦天监的话不准,回头就将他给撤了。 说什么自己吃三个月的素就可以保佑百姓地里重新长出粮食,自己这还没有开吃呢就长出来了。 几人又走了一会儿看着一大片地里栽着一行行稀疏的草藤子,有些不解地问一旁带路的刘妈妈,为何要在地里种上这玩意儿。 刘妈妈想起走之前小姐说的好好招呼,于是堆着笑解释道,“老爷你可不要小看这些草藤子,这些可都是我家姑爷千辛万苦才寻来的,说是会在地底下长出可以吃的疙瘩,说是这么一亩地可以有个千斤。” 一群人听到都大惊,黄老爷背后一年老的男子甚至下地去扒拉几下那个藤子。 刘妈妈急忙拉住了他,“干嘛呢,这可不能乱碰,这可是我们村上共有的。” 说完还将那藤子重新摆了摆,看了看四周,絮絮叨叨说道,“还好今天是我带着你们,要是其他村民,都会让你们赔钱!现在我们村的人看这片地看得可比命都还重。” 黄老爷稳了稳心神,也不多言,只吩咐傅砚辞如果他姐夫到时候种出来了给他送点尝尝。 傅砚辞微微点头,也期盼这片地会有个好结果。 第73章 古代虚伪书生(种地版)7 几人继续往前走着,直到走到山脚,才看到提着几个土疙瘩的宋沛年,和围着他的一圈儿小孩儿和大人,还有一位闷闷不乐的老头子。 宋老爷子盯着宋沛年几人手里的几个土疙瘩,冒着酸说道,“上次我生辰的时候,你说从镇上给我带个烤鸡都没有带,今儿个烤了这么多鸡,这鸡还是我喂的呢。” 宋金生见状,闷闷开口,“这鸡不是兰花她们喂的吗。” 宋老爷一个眼风扫过去,一巴掌拍在这缺心眼儿子的头上,“滚一边儿去。” “好啦,爷,一会儿给您吃鸡腿,等您生辰的时候我给你烤小乳猪,保证皮酥肉嫩,猪香四溢。再配上香甜美酒,油而不腻,外皮香脆可口,越嚼越香,汁水充盈。”宋沛年说完还做出了吸鼻子的动作。 “啊,那不是要少吃好多肉。”宋金生再次在二人背后嘀咕,为什么要烤小猪,大猪不可以吗? 宋老爷子理都不理他,仰着头哼声道,“那我要多加辣。” “得咧。”宋沛年笑着回应宋老爷子,就看到离他们越来越近的一群人,衣着虽普通,但浑身气派非凡。 为首的就是刘妈妈,还有那与傅静娴相似的面孔,宋沛年立刻就认出了那是傅静娴的亲弟弟傅砚辞。 忙过去见礼,“砚辞。”说完还打量了他一旁的几人,几人虽面带和善,但一看就是久居高位。 宋沛年眉心跳了跳,微笑点头致意,傅砚辞也叫了声“姐夫”,就开始用着一样的说辞介绍身旁的几人。 宋沛年也简单介绍了宋家之人,刚刚还一脸傲娇的宋老爷子,此刻也有些拘谨地站在宋沛年的身后,倒是宋家几个孩子有些好奇地打量着傅砚辞一行人。 一旁的黄老爷用扇柄悄悄捅了一下傅砚辞,傅砚辞立马意会,开口问道,“姐夫,你们将鸡养在山上吗?” “是的,鸡在山上散着养,鸭子就在村口的河边养。”说完提着手里的两个土疙瘩,“这是我们刚刚烤的叫花鸡,一会儿大家尝尝。” “叫花鸡?”这个土疙瘩里面是鸡? “是的,一会儿大家尝尝就知道了。”宋沛年也不多做解释,伸出一只手为几人引路。 黄老爷却及时开口,“我们还想转转,宋郎君领着我们?” 无奈,宋沛年将手里的东西交出去走在前面带着几人,一路上向几人讲讲这灵寿村这几个字的由来,还有这儿的树木花草。 直到到了刚刚路过的那一大片田,傅砚辞才细细问起了地里的作物是否真有可能亩产千斤。 宋沛年清了清有些干的嗓子,很平和地说道,“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是会有的。如果在沙土地里,说不定会有几千斤?” “沙土地?”一直在装鹌鹑的黄老爷突然惊呼,像是意识到不对,又摇着扇子问道是否是真,毕竟北边可是有好多沙土地呢。 宋沛年也没有开口肯定,而是摇了摇头,“具体的我也不知,飘过来的胡人说他们那儿的沙土是可以的。” 黄老爷点了点头,语气和善,“行,好好种着,说不定还会立个大功。” 可得好好种着,毕竟我还想要靠你撤下那个老是爱胡说的钦天监呢。 宋沛年微微颔首,宠辱不惊,笑着说道,“但愿。” 几人走在田边,看到一老农没有用牛,而是一人一犁快速地耕种着地。 “那是啥?”黄老爷指着那老农。 “我改良过的曲辕犁,用起来更省力。” “宋郎君厉害。”以黄老爷为首的几人看着被耕过的土都成了均匀的大小的土块,纷纷点头夸赞。 驻足了好一会儿才继续前进。 又走过了几个田,看到了一人牵着牛,牛后也有个不一样的犁,那个犁被人牵着,两人一牛走过,就完成了开沟和下种。 “这是啥。”黄老爷仍指着问道。 “耧犁,用来播种的,以前播种要两三天,现在只需半天。” “郎君厉害啊!”黄老爷更浮夸的夸奖声再次在宋沛年的耳边响起。 又走到一片水稻面前,一株株稻穗长势良好,都可以窥见丰收时的硕果。 黄老爷却有些不解,可是他明明记得这京郊的稻子一直都不怎么样啊,每年上报的产量极低。 “这稻子是往几年就长得这么好吗?” “不是,用过我家自制的肥料,今年的长势较好。” “哦?多好。” “比往年多个一百来斤吧。” 黄老爷等一群人长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沛年厉害啊!” 走了一圈终于要回到家了,恰逢宋银生几人要将老宅的几头猪赶到新起的猪圈,几头猪皆是膘肥体壮,四处乱窜。 一人指着问,“这猪怎么这般肥。” “骟过,还有喂的是我调的猪食。” 几人皆神色一顿,眼睛不自在地瞟了瞟,倒是黄老爷先开口,“贤侄真是厉害啊!” 宋沛年听着那人越来越亲切的称呼,淡淡地摆手,忙跑去帮着宋银生等人赶猪。 黄老爷看着那背影,满意地点了点头,宠辱不惊,也有真才实学。 等宋沛年过来以后,继续问道,“贤侄可知如何种棉花。” “略知一二。” “那北边可以种粮食吗?” “可以。” “那......” “可......” 宋沛年终于踏进了自家门,感觉刚刚有一百只苍蝇飞在自己的耳边。 摸了摸耳朵,好想找这位大人物要点儿听力受损费哦。 ----------- 回到家,几人看着满满一桌子的菜,竟有些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一定是今天太累了,饿到了。 傅砚辞坐在黄老爷的身边,主动担任起试吃的任务。 他每吃一个,黄老爷就会试上一试。最后直接不等傅砚辞试了,自己直接开吃。 宋晚辈家的菜品好多都是新样式儿,这个金灿灿的鸡块好好吃啊,这个红红的水煮鱼也好好吃啊,这个土黄土黄的叫花鸡也好好吃啊,还有这个微黑的鸡蛋也好好吃啊......总之每一样都好吃。 黄老爷没有意外地吃撑了,揉着肚子消着食。傅砚辞忙让刘妈妈帮忙烧一碗消食汤。 黄老爷捧着肚子揉了揉,看着一排排鲜花,缓缓流动的流水,来来回回忙活却都带着笑的宋家人...... 这样的日子真好啊,他竟然有点儿羡慕傅静娴,每天都可以过这样的日子,这不比他的公主都过得自在? 躺在小亭子里的躺椅上,不远处几个孩子正在认真学字。 一孩子大呼,“耶,我会背了,我要去找大哥,我今天晚上吃鸡腿!” 黄老爷没有忍住,将几个孩子给招了过来。一群小萝卜头眨着大眼睛看着他,他清了清嗓子,“你们大哥都不读书了,你们还读书?” 几个孩子顿时像看傻子似的看着他,还是栓子摸了摸鼻子,“大哥说,要是想生活的更好,就得将书给读明白了。大哥就是因为认字,所以看得懂农书,懂得道理也多。” “大哥之所以不读书了,是因为没有天赋。不是觉得读书没有用,读书是有用的,兰花姐姐们都要读书。”小萝卜头继续解释着。 黄老爷点了点头,挥手让几个孩子自己去玩吧。又招来一直跟着他的林尚书,“你说,我带着宋沛年去北巡怎么样?” 林尚书倒是没有回答,而是说了句全靠老爷做主。 黄老爷撇了撇嘴,没意思。 又看见宋老爷子两夫妇在厨房门口争吵,两位老人你不让我,我不让你,“我说老婆子,你咋这样呢,凭什么要在你的生辰上烤小乳猪呢,大孙子明明说的是我的生辰。” “咋不能呢,沛年不是我的大孙子?”孙氏故意加大嗓门对着厨房说道。 “别吵了,都烤。”宋沛年的声音及时响起。 宋老爷子和孙氏互看了对方一眼,点了点头,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满意的神色。 他们好想知道如何拔宋沛年的毛了。 “唉,就现在的日子才是日子啊,神仙也不过如此吧。”孙氏抹着嘴上的油脂感叹道。 “那是,我可总算是天天吃饱过了。记得前两年,地里长不出粮食,上面发的粮,唉,这圣上可真是......” 可真是抠,米都是按粒发。 宋老爷子话还没有说完,端着消食汤的傅砚辞就从厨房里走出来,打断了宋老爷子的话,“宋爷爷,可真是什么?” 眼里意味不明。 小气?宋老爷子向周围看了看,见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自己,尤其是那位黄老爷微抬着头,目光之灼热,就像是他喂的那条大黄狗。 宋老爷子看着那碗热气腾腾的消食汤,他可以让傅小郎君端汤? 于是忙改口,“可真是菩萨啊,如果没有圣上,我们都不知道活得到现在不都是个问题,圣上可真是爱民如子。” 孙氏也反应过来,“是啊,多亏了当今圣上,要不是他,我们真就......” 好险,差点得罪大人物了。大人物应该不会给圣上告罪吧。 黄老爷听着,支起的脑袋重新躺在了躺椅上,满意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自己还要做得更好啊,才不愧爱民如子四个字啊。 第74章 古代虚伪书生(种地版)8 黄老爷还是一个人躺在摇椅上,看着远处巍峨的群山,此刻在阳光的照映下,披上了金色的外衣,显得格外美丽神秘。 等宋家老宅那边的人都陆续告退,黄老爷才将傅砚辞招过来在他的耳朵边耳语了几句。 不一会儿,黄老爷一行人与宋沛年就坐在了小屋子里,几人面面相觑。 黄老爷率先打破沉默,“砚辞说我是他的长辈,其实不假,我是当今圣上的弟弟,瑞王。”说完假意咳了两下,抬眼向傅砚辞看过去。 傅砚辞被口中的水呛了一下,顺了顺气,擦擦嘴边的水渍,不知这位爷为何要临时变卦。 但还是打着配合道,“是的,姐夫,黄老爷是当今圣上的弟弟,瑞王。我们一行人在外为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向您隐藏了身份,望见谅。” 宋沛年轻轻摆了摆手,起身双手交叉在胸前,淡淡行了一礼,“草民见过王爷。” 黄老爷直接摆手让他免礼,接下来就直接进入中心思想,大意就是奉圣上的命令他们一行人要去北疆,念在宋沛年造福乡里,对农业也很了解,愿意给宋沛年一个九品的副农师,随他们一起去北疆。 宋沛年愣了片刻,也没有直接回复黄老爷,而是说再考虑考虑。 黄老爷也不强求他,只说,明日卯时三刻,他们就会在城门口出发,若是想要一起,记得看准时辰。 语罢,挥着扇子就走了。 这下倒是宋沛年有些震惊了,古代的封建皇权也讲究人权吗? 但其实黄老爷自己也很纠结让不让宋沛年跟着他们,毕竟自己挺看重那一亩地的。但是潜意识又告诉自己,一定得带着宋沛年。 宋沛年没有去送那几人,而是坐了一会儿就去院子找傅静娴。 看着她还站在门口看着那几人离去的背影,悄声问道,“娘子想要出去看看吗?” 傅静娴有些微惊,但还是摆做端庄的姿态开口,“没,只是想看着弟弟离开罢了。” 近些日子两人的关系有些缓和,宋沛年摘下她发间的一枚花瓣,“以前听你和绿枝聊天,你说你也想要如男子一般看看大启的山河,现在呢,你想去吗?” “我,我......”傅静娴眉头微皱,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黄老爷是当今圣上的弟弟瑞王,他让我随他一起北巡,大概来回有两个来月。如果你想的话,可随我一起。” “怎么一起?”傅静娴听着前半句觉得还是这么一回事儿,后半句像是听到了笑话一样。 哪有夫君公务在身,还带着内人的? “我们不随他们一起,我们跟在他们后边。”宋沛年开口解释道。 最主要的是那个黄老爷都不敢透露真实身份,呆在他身边指不定有多少危险和麻烦呢。跟在他们后面,看见情况不对,可以及时跑。 傅静娴沉思了好一会儿,才摆着手说道,“你让我想想。” -------------- 这边,宋沛年也在老宅说起了这事儿。 宋老爷子猛吸了一口旱烟,缓缓吐出一圈大烟雾,好险刚刚没有乱说话。 那边的孙氏也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脯,好险,差点提头见祖宗了。 好一会儿,宋老爷子才开口,“大孙子,你刚刚说啥?” 宋沛年也深叹了一口气,感情这几人刚刚都只听到了黄老爷是瑞王这几个字啊,无奈又将刚刚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这次宋老爷子等宋沛年话音刚落就大手一挥,“去,怎么不去!” 将手中的烟杆子放在缺了半条腿的桌子上,满面红光,不解地问道,“你说的那个农师是啥意思。”语气还有些期盼。 “就是九品的副官,不过是管种田的。” “是官啊。”宋家人齐齐发出一声惊呼。 几品不重要,重要的是官啊。 一旁的栓子打破了满屋的寂静,“那是不是以后我们看到大哥,要下跪?” “呃......这倒也不必。” 宋沛年再次打断宋老爷子的美梦,问起他的意见。 宋老爷子沉思了好一会儿,“去吧,男儿汉出去闯闯也无妨,你媳妇在家有我们照看着。” “她可能也要随我一起去。” “啥?” 宋沛年再次将一番说辞给说了出来,接着还不忘让宋老爷子等村里私塾开学的时候送家里几个孩子去读书,还有地里的红薯等一系列的琐事。 “大哥,我们真的要去读书了吗?我有些害怕。”栓子拉着宋沛年的大手说道。 “读书和认字不一样,我怕变得和以前的大哥你一样。”记得大哥读书的时候总是不喜欢他们几个,但是不读书了对他们就很好。 宋沛年弯下腰,摸了摸他的头,“不会的,大哥当年是不爱读书,也没有天赋,但是你们不一样。” “以前大哥读书的时候带着功利,总想着高中,以至于走火入魔。你们无需如此,你们的任务是认完字,读些文章,你们读到哪儿,我们就支持你们到哪儿。” “你们不会和大哥一样的。” “嗯。”栓子还有一群小萝卜头都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宋老爷子则是继续吸着烟,孙氏等人也是意有所思。 --------- 天还没有亮,几人伴着朝露一早就等在城门口,傅静娴有些无措地看着车窗外还没有亮起的天空,都来不及安慰一直流泪的刘妈妈。 几人等了好一会儿,才等到黄老爷一群人,看到马车里还有一个傅静娴,皱着眉头,“小夫妻就是一刻都分别不了?”可是他感觉这对夫妻也没有什么感情啊。 “不是说出嫁从夫吗?我妻子就随我一起,我们和老爷你们一路,但是我们跟在你们后面。”宋沛年抬着手解释道。 黄老爷冷哼了一声将车帘子给放下了,这小子是会解释出嫁从夫这四个字的,又看了一眼装作什么都不知的傅砚辞,再次冷哼一声。 终于要出发了,刘妈妈站在马车旁,止不住地流泪,叮嘱傅静娴要好好照料自己。 挽留的话也说不出口,自己从小带大的孩子,怎么会不知道她的心思呢。 从学规矩的那天起,她就时常说羡慕天空自由自在的鸟儿。 如今鸟儿也要去看不一样的风景了。 第75章 古代虚伪书生(种地版)9 一路上一行人都是走的乡道,看到农田都会驻足观察一二。 黄老爷看着面前稀稀拉拉的水稻,指着一片田问宋沛年,“如果这些地用上你做的那些肥料,可以让这些稻子长得好一点吗?” 宋沛年摇了摇头,“这些是漏水田,不适合种植水稻,但是可以种植甘蔗胡瓜等作物。” “甘蔗?种了甘蔗,那农夫们吃啥。”黄老爷惆怅地望着面前的农田。 “种了甘蔗制糖,卖了买粮。” 黄老爷没有回答他的话,一旁的傅砚辞将几人刚刚说的话一字不漏的记下。 好一会儿,又走到更稀疏的一片田边,黄老爷叹气问道,“如果都不种粮了,哪儿有粮给人买呢。” “总有一个地方产的粮食产量极高,吃不完自然就可以卖出去。”宋沛年的声音沉稳有力。 半个月来,几人在路上都没有怎么停留过,看着有些不着调的黄老爷,在经过地里作物长势不好的农田都会停下来问他身边几人和宋沛年,而傅砚辞则是在一旁记录。 这日,几人坐在树下稍作休整,欣赏着雨过天晴的美景。 傅家姐弟和宋沛年三人难得坐在一起聊着家常,说了好一会儿,被暖烘烘的太阳照着,几人都感觉有些困倦了。 傅静娴打了一个哈欠,见她与宋沛年马车上的马儿在河边已经喝完水了,于是起身打算解开绑在树上的绳子,让宋沛年重新架在马车上。 摸了摸马儿,这马儿是前几个月宋沛年带回家的,虽然和自己的白雪不能比,不过也是一匹好马儿。 看了看湛蓝的天空,好想骑上一骑啊。 正等着马儿吃完脚边的最后一口草,打算将马儿给宋沛年牵过去,转身就看到山上的泥土直直往这下面冲。 “静娴,快跑。”宋沛年看着奔涌而下的泥石流,扯着傅砚辞就要跑。 傅静娴被眼前的景象一怔,急忙翻身上马,拍着马背朝着宋沛年的方向奔去。 “沛年,将手给我。”傅静娴将手伸在宋沛年的面前,等宋沛年上马以后,又才将手递给了傅砚辞。 傅砚辞眼里划过一丝不敢置信,所以他和姐姐十几年的感情抵不过姐姐和宋沛年的一年? 要不然为什么姐姐刚刚的第一选择不是他。 不过还是借着力快速爬上了马。 山上的泥土还是朝着山下吞噬而来,宋沛年急忙出声,“再往左一点儿,避开这一波,往山坡上面去。” 宋沛年的声音如同定海神针,傅静娴驾着马,快速调转方向,黄老爷一些人此刻也上了马跟着傅静娴。 一路凹凸不平,马儿都有些承受不住三个人的重量,还好一路颠簸爬上了半山腰,泥石流也慢慢停止了滚动。 一群人看着面前的一片狼藉,带着劫后余生喘着粗气。 “这,这......我们都避开了几个山脚了,为何仍然有山洪。”黄老爷任由身旁的人扶着,依旧惊魂不定。 如果今天丧命于此,那他应该是开国以来所有皇帝中最倒霉的死法了。 “这儿伐树太严重了,山里的土松了,山洪也不足为奇了。”宋沛年说着,眼里还扫过几颗被冲翻的树木疙瘩,一看就是刚被砍不久。 “不行!不行!不是说砍一棵树栽两颗的吗?怎么这儿砍了没有人种吗?回去我就撤,我就让圣上撤了这儿管事的。”黄老爷拍着胸口愤怒地说道。 “可能百姓觉得栽树无用吧,觉得树会由着树种子自由长。其实可以栽一些果树,既防止了山洪,还增加了百姓的收入。” “怎么说?”黄老爷一边让宋沛年继续说下去,一边示意傅砚辞记着。 傅砚辞掏出随身携带的小本子和笔,认认真真一字不漏地记下了刚刚宋沛年提出的所有建议。 末了,宋沛年讲完,山洪也完完全全停止了,几人搀扶着下坡,强壮的拉着马下坡。 等到了山下,傅砚辞揉了揉有些发麻的手腕,眼都不眨地看着互相整理着装的宋沛年与傅静娴二人。 或许是背后的目光过于灼热,傅静娴转过身看了看自家弟弟,又面带不解看了一眼宋沛年,用眼神示意她弟弟是咋了,怎么像个呆瓜一样站在那儿。 宋沛年凑到傅静娴的耳边,悄悄说道,“可能是你刚刚第一选择是救我。” 话音刚落,傅静娴顿时满脸通红,很是不自在,“啊,是,是吗?” “是的,娘子。”宋沛年带着蛊惑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 傅静娴感觉自己脑瓜子嗡嗡的,自己为什么会下意识选择先救他呢?而不是相伴十几年的弟弟? 可能是她生日那天的萤火过于漂亮,下次生日的时候她还想看看? 或许尽管对面是黄老爷,但还是每次先递给她的那杯热茶? 更或许是家里每一道照顾她口味的菜肴和那个她很喜爱的小院子? 更或许是每次下意识的照顾和爱护? 傅静娴摇了摇脑袋,忐忑问道,“那你喜欢我骑马吗?” 大启女子以静为美,娘亲不只一次唠叨过就不该让她学马术,让她的心都变野了。 “那娘子可以教我骑马吗?我想和你一起策马扬鞭。” “啊?”傅静娴感觉自己的脸更红了,抬头看了看面前的男子,他好像真的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走啦,走啦,两夫妻还在腻歪啊。”远处传来黄老爷不解风情的声音打破了这暧昧的气息。 两人的脸都变得红彤彤,牵着手跟在一行人的后面。 “学习马术的要领是什么呢?” “首先要亲近马儿,抚摸它,也可以为它刷毛或者喂以草料,让它认识你,喜欢你,熟悉你......” 第76章 古代虚伪书生(种地版)10 一行人赶了大半个月的路终于就快要到达北疆,这日一行人终于可以在客栈落脚。 黄老爷沉着脸翻着一封信,好一会儿才交给身边的几人,几人看完面色都有些不好。 宋沛年见几人都面如冰霜,不自觉地放缓了自己口中的咀嚼,早知道还是和傅静娴一样早点休息算了。 气氛一直凝固着,好一会儿黄老爷才叹了一口气,“改日必将那些蛮人们一网打尽,看他们还敢不敢没粮食就来骚扰我们。” “老爷消气,这次有沈将军在,必定可以将他们给赶出去。” 宋沛年见现场的气压过于低,一个两个都散发出上位者的气息,悄悄将自己的椅子挪了挪,坐在傅砚辞的背后像一朵壁花一样,只等气氛降下去就开溜。 哪曾想黄老爷将手中的信往桌子上一扔,偏过头看在傅砚辞背后藏着喝了一口茶的宋沛年,压了压心中的怒火,清声问道,“宋农师,若是老有人打你家的主意,你赶又赶不尽,杀又杀不完,你会如何呢?” 说完还有些后悔,这朝廷大官都解决不了的问题,问他一个侥幸考中童生的人有什么用。 宋沛年悄悄将椅子移出来了一点点,小声说道,“是我的话,我会先打入敌人的内部。” “岂是这么好打入的?”黄老爷白了他一眼,那些蛮子长相就与汉人不一样,假扮又假扮不了,收买也收买不了。 “记得儿时我们村与邻村一直争水源,邻村常常半夜来偷水灌溉,两村之人常常打得头破血流。但是自从两村合伙开了新河道,两村一起管那条河道不被外村拦截,就变得和谐无比,常常相来往。” 黄老爷不懂他要说什么,这和他问的问题有什么关系呢? 宋沛年坐直了身子,“老爷,你是想问我们与北疆边上的几个部落吗?” 黄老爷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微眯了鹰眼让他继续说下去,宋沛年旁边的傅砚辞倒是轻推了他一下,示意不要乱说话。 宋沛年清了清嗓子,“那几个大部落不是一直想要我们的粮食,布匹,茶叶瓷器这些吗?干脆就直接卖给他们咯。” “那不是将他们喂肥了好来攻打我们吗?”黄老爷身旁的一位中年男人吹着胡子不善地说道。 “非也,上位者或许日子过好了想要开疆扩土,但是百姓不会。因为普天之下的百姓和我都是一样的,日子过好了谁想要颠沛流离,每日活在战火之中呢。” “我刚刚没有说完的是,自从我们村与邻村一起开了河道以后,我们村不少的姑娘郎君就会与邻村的结亲了,两村矛盾也是越来越少,邻村还学我们将鞭炮挂树上放呢。” 几人不懂宋沛年为什么又要扯上他们村的事儿,但也没有打断他,而是眼神示意他快点儿说,不要乱扯。 宋沛年撇了撇嘴角,还是继续解释道,“有时候打败一个国家或者部落,其实不需要刀枪的,可以是文化。” “文化?”几人更是不解。” “是啊,我们可以与几个部落协商建一个自由贸易区,也就是自由市集,在这期间我们可以宣传我们的汉文化,汉人生活方式,也允许自由通婚,几十年过后谁说的出他们是汉人还是蛮人呢,说不定北疆边上都是我大启的土地。” 几人听后皆是深吸了一口气,搞不懂还可以有这种操作。 宋沛年则是继续喝了一口水,他上一个世界不就是吗?有人通过动漫宣传,有人通过音乐宣传,有人通过电影宣传,总之文化交融的方式是各式各样的。 见几人还在沉思,宋沛年继续说道,“只要市场建起来了,我们北边大片的土地就可以慢慢规划出来了,也不用担心他们时不时就来打秋风。” “可是这市场又是怎么好建立的呢?”还是刚刚那位中年男子,他的眉头紧紧皱着,语带忧愁。 先不说怎么让那几个部落同意,还有就是建市集要银子,现在国库空的可能老鼠都不怎么想来了,要不然为什么圣上这次出行连排场都摆不起来。 黄老爷有些尴尬地嗑了嗑,对着宋沛年道,“你继续说。” “首先就是要让几个部落感觉占到便宜了,毕竟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嘛,比如给个优惠价?还有就是我们国库可能没有钱,但是商人有钱啊!” “商人?那是最精明的人了,你还妄想从他们口袋里掏钱出来?”黄老爷感觉刚刚平复起来的心又暴躁起来了,记得那次给江南水灾募捐,一群商人个个只捐了五百两,还哭穷说那几乎是所有的身家了。 哼!他信他们个鬼,恨自己不是一个暴君,是的话可以砍了他们的头抄了他们的家。 “就是因为商人精明才好叫他们拿钱啊,谁不知贸易区开通了可以赚钱?我们允许他们卖茶叶丝绸布匹粮食盐,但那需要从圣上那儿买经营权,价高者得。不是还想要一些御用的东西吗?那更简单,继续买咯。” “还有不是来这儿做买卖需要商铺吗?可以划一个区域,让他们自己修,给他们免几年的租金,记得区域划小一点儿,地紧俏一点儿,到时候说不定还可以收点儿额外的银子。” “对了!这儿的税也可以高一点儿。”宋沛年双手一拍,觉得这个计划完美无比。 “现在的三成税都被说是重税了,还高一成,那还有人来吗?” “到时候就知道了。” “......” ---------- 越往北走,这一路就越荒芜,时不时就要穿过一群密林。 由于这一路实在是人烟稀少,地上的路也不平,在马车上坐一会儿都可能将隔夜饭给抖出来,几人不得不下车走过这段路。 黄老爷和宋沛年并排走着,一路上宋沛年都在给他详细讲着自由贸易区的事儿。 突然,一只利箭划空而来,直直射向宋沛年等一行人。 黄老爷身边几个强壮的大汉,还有一位较为缺少男子气概的男子瞬间挡在黄老爷的周围。 一群马蹄声越来越临近,为首的人全身都是黑色,看着黄老爷只大喊了一句“狗皇帝受死”,就直直提剑冲了过来。 宋沛年快速拉着傅静娴躲在保护圈里,看着不要命直直往前冲的黑衣人,不禁感叹自己运气太差了,躲了一路了跟在后面,偏偏今天讲个事儿和黄老爷并排走,就遇到了刺杀。 而且这刺杀是真刺杀啊,这些刺客真就是不要命的往黄老爷这儿冲。 傅砚辞这小子身手也不错,已经提着剑嘎了两个刺客了。 正当宋沛年计算了一番胜算,将心放了下去。 突然几个刺客左右都提剑而来,恰好宋沛年旁边站的是傅静娴和黄老爷,他感觉两边的剑都要刺上二人了,下意识推了傅静娴一把,让她躲过了利剑。 可黄老爷就没有这么好运了,一直保护他的男子此刻正与后方的人对打,左侧保护之人也已经倒下了,傅静娴那边刺空了的剑和黄老爷那边的剑都直直朝着黄老爷刺去。 宋沛年拉稳了傅静娴,还焦急问道,“你有没有事?” 傅静娴连忙摆手,虽心中感动,但还是面色苍白朝着黄老爷看去。 黄老爷左右逢敌,有些不可置信看着宋沛年刚刚推的是傅静娴,忙下了一个腰躲过了两边的利剑,身后之人也扶住了黄老爷挥着长鞭朝着刺客打去。 黄老爷感觉自己的腰刚刚发出了咔嚓一声,不出意外老腰可能都已经断了,他一生骄傲的腰也没了。 正扶着腰想继续往后退退,躲过几个凶狠的刺客,刚刚为首之人就冲过重围直直提剑刺向他,慌张且害怕地闭上了眼。 预想之中的疼痛没有到来,而是因为宋沛年挡在了他的前面,面对着他,背上已经被刺客给刺穿了。 宋沛年痛得要撅过去了,实在撑不住,跌倒在地。 他感觉自己要去下一个时空了...... 第77章 古代虚伪书生(种地版)11 午后,太阳缓缓下落。 宋沛年在半梦半醒之间感觉一直有人在自己的耳边走走回回,不得已抽离意识召唤8211。 【出来吧,你的宿主都快要提前结束任务了。】 【嘟嘟,不会的,老皇帝已经给你用血灵芝了,你在他心中的地位这么高的吗?】 【还有利用价值吧,快给我肉体止痛,我感觉我整个人都要给整抽过去了。】 【一积分哦。】 【行......】 “咳咳~”伴随着几声浅浅的几声咳嗽,宋沛年慢慢微睁开了眼睛,微弱的光透过帘子打在了他的脸上。 傅静娴看到他醒来,急忙出声问道,“沛年,你没事吧。” 她的眼睛微微红肿着,此刻半蹲着在他的床边,后面则是傅砚辞一行人。见宋沛年想要开口说话,连忙制止他,伤在胸前,怕是一开口又要流血。 宋沛年轻轻摇了摇头,转头的瞬间目光恰好与黄老爷对上,不过此刻黄老爷坐在椅子上撑着腰,目光不是很友善。 黄老爷轻捏了捏自己的腰,收回尴尬的面色,有些僵硬地朝着宋沛年扯了一个笑,小子,等你伤好了我才治你的不护驾之罪。 虽然你为我受伤了,但是,也不能磨灭你第一时间没有来救我,而且我还给你用了国库里唯一一支血灵芝! 宋沛年缓缓将头转过去,小声说了句“好痛”,再次昏迷过去。 而这次就算是傅静娴这般温顺的人都有些不满地微盯了黄老爷一眼,人还不知道有没有脱离危险呢,就想着治夫君的罪了。 其余几人也微微看了黄老爷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你怎么这么小气,人替你挡了一剑,现在还生死不明呢。 黄老爷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有这么明显吗? 由于宋沛年身受重伤不宜移动,黄老爷等人还身兼其他要务,于是一行人将宋沛年留在了客栈养伤,他们就继续匆匆北上了。 等人走后的大半个月,宋沛年身上的伤也好了些,这日与傅静娴两人躺在客栈后院晒这儿难得的太阳,白云在蓝天飘着,时不时还有鸟儿叽叽喳喳的声音。 傅静娴看着金色阳光打在宋沛年的脸上,面色如纸一般透明,双眼紧闭,就像是画中的人一般。 傅静娴一直偏着头打量他,哪成想宋沛年突然转过头来,眉目含笑,“好看吗?” 像是干坏事被抓包一样,傅静娴急忙转过身来躺平,耳根通红,“好看的。” “娘子也好看。” 傅静娴用手背摸了摸微烫的脸,暗骂了一句自己不争气,清了清嗓子开口问道,“我们真的要留在北疆吗?” “圣上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他多半是那个意思了。”宋沛年缓缓叹了一口气。 前两天,黄老爷近身伺候的人传了一封密信,大致意思就是封宋沛年为六品的副农正,协助这儿的知州还有沈将军一起处理自由贸易区和农田等事物,事办好了自会封官加爵,末尾还威胁了一句刺杀的一开始宋沛年他肯定就知道了黄老爷就是圣上。 宋沛年揉了揉眉心,他可以不承认自己听到了那句“狗皇帝受死”吗? 见傅静娴还在沉思,于是开口问道,“你呢,你想要留在这儿吗?如果留在这儿至少也要两年。如果你不想留在这儿,我送你回去。” 傅静娴摇了摇头,“我想要留在这儿,我还要教你骑马呢。” “好啊,等到时候,我们去选两匹好马,到时候我们一起策马。” “那我想要白色的。” -------- 宋沛年与傅静娴留在了北疆,伤好后就找知州准备上任。 而黄老爷等一行人一路也不曾停留,快马加鞭赶回了京城。 傅砚辞一回府就看到等在院子里的傅母林氏,林氏等不及风尘仆仆的傅砚辞梳洗,就拉着他问他姐姐如何。 傅砚辞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姐姐也算是过上了自己想过的日子了吧。” 姐夫对姐姐很是纵容,女子不可以做的事,姐姐只要想做,姐夫总是支持的。 姐夫总会下意识照顾姐姐,危险来了也会第一时间保护姐姐,哪怕对面是圣上,救了可能就会有荣华富贵,但也会选择先救姐姐。 最重要的是姐姐好像也喜爱上了姐夫。 林氏听着傅砚辞絮絮叨叨的说着,也慢慢安心了,所有都可能是做给人看的,但是危险来临时的第一反应还真难作假。 不过想到宋沛年的身份,还是不免叹了一口气,“你说你姐姐和你姐夫要是门当户对该有多好。” 傅砚辞知道自己母亲的想法是改不了的,也没有说什么宽慰的话,而是开口,“也不一定,若是姐夫将圣上这次交给他的任务完成好了,四品官还是够得上的。姐夫虽不擅长读书,但是其余俗物农业确是万般精通。” 林氏听了也来了精神,也不回答傅砚辞,而是吩咐跟着她的朱妈妈,说是从今儿起每逢双日就吃素,为女儿女婿祈祷。 说完就风风火火的走了,还不忘继续吩咐朱妈妈将自己的小祠堂给收拾出来,她每天都要去求菩萨保佑。 而圣上等人一回京城不久,就带人去灵寿村,因为听说那一亩地的红薯马上就要丰收了。 现在宋家人都已经知道黄老爷就是圣上了,但是村里其他的人不知道。于是宋老爷子挖红薯时各外小心,生怕挖烂了,或是下一锄头没有红薯了。 而其他的村民看到宋家人都是笨手笨脚的,挖个红薯还心不在焉,纷纷夺过锄头就开挖。 宋老爷子在一旁急得想要跳脚,但是又找不出什么话来说,生怕自己不小心就飙出了粗俗的话给圣上留个不好的印象。 就在宋家人的忐忑之下,村民们和圣上等人的喜悦之下,终于将那一亩地的红薯给挖了出来,最后一称竟然有两千零八十多斤。 “多少?你刚刚说多少?”黄老爷被内侍扶着,急迫地问道。 “老爷,两千零八十二斤。” 圣上感觉自己脚步虚浮,这玩意儿真有这么多? 忍住面上的喜色,就说先回去了,仍是被内侍扶着慢慢踱步上了马车。 剩下的事自有人办,接下来就是试试口感了。 等了三天,终于等鸡和人都试过毒,确认可吃后,终于吃上了热腾腾的烤红薯和红薯饭。 圣上捧着一颗红薯,自己的直觉果然准,他现在恨不得将宋沛年再提为正的。 不行,还是先砍了那个爱胡说的钦天监要紧! 第78章 古代虚伪书生(种地版)12 宋沛年在北疆报过到之后也不多做停留,就带着另一个留在北疆的倒霉鬼去规划土地。 这个倒霉鬼之所以被老皇帝留在北疆是因为遇到刺杀的那天是由他探路的,没有想到他什么都没有探到,反而让老皇帝和宋沛年一行人放松了警惕,大摇大摆走在最前面。 当时若不是他及时替皇帝将箭给挡掉了,可能现在已经去阎王那里报到了。 倒霉鬼李建看着脚下黑色的冻土,垮着脸对着宋沛年说道,“大人,这儿真的可以种出粮食吗?” “不可以。”宋沛年说的斩钉截铁。 “啊?”那岂不是自己一辈子都回不了京城了?京城还有自己年迈的双亲,两岁的稚儿,前两年才成亲的娇妻。 想着可能永远都回不了京城,八尺壮汉蹲下了身,抱住头埋在膝盖里就开始痛哭。 “我是说现在不可以,等来年春天就可以了。” 李建眼泪汪汪抬起头,“大人,你不要说笑了。” “没有说笑,要不然我为何留下呢。”宋沛年满口保证,接着说道,“要想早点种出粮食呢,你就得先带着其他弟兄们将地都一块一块分出来。” 李建擦干眼泪,“好的,大人,我现在就带人将沟给挖出来。” 宋沛年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不比打鸡血有用? 于是接下来一个人在田野间晃荡着,看看飞过的候鸟,还有不时飘过的蓝云。 等李建几人都将地给分了好大一片,宋沛年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难得良心发现,背着手让他们可以休息了。 李建却摆手,“大人我不累,您先回去吧。” 宋沛年见那些壮汉们确实不累,也没有强留,坐着媳妇骑过来的马,与傅静娴一起走了。 李建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摸了摸脑袋,好像自己一开始是协助大人分地的,为什么大人真就走了? 而离去的宋沛年却也没有回家休息,而是又到了育种的地方,只检查了一小部分的种子太阳就落下了。 天黑了,宋沛年拉着马与傅静娴走在街道上。 北疆很是荒芜,哪怕这儿没有宵禁,晚上几乎也都是一个人都没有的。 “后天就是休沐,听说山上的雪都积起来了,到时候我带你滑雪好吗,让工匠给我们将后院上个主人留下的雪车给修修。”宋沛年轻轻说着,神色温柔。 以前在灵寿村,至少还有绿枝和刘妈妈陪着,可是到了这儿,她没有一个相交的女子。 傅静娴点了点头,看了宋沛年好几眼才缓缓开口,“给我们做饭的梅大娘说明天她们会在冰面上凿鱼。” “那娘子想去看看吗?”宋沛年看着她的眼睛笑着问道。 傅静娴眼睛一亮,看着黑暗中的宋沛年的脸上没有半点不愿意的神色,这才点头。 “其实你想去看就去,你想出去玩也是如此。不过得等知州将丫鬟送来陪着你才行,不然你一个人我还是有点儿不放心,这儿我们都还是不怎么熟悉。明天我随你一起吧,下午我才去看种子。” “不用的,我和那个大娘也算相熟了,有她陪着我。”傅静娴急忙拒绝,她其实也是害怕耽误他上值的。 “没事儿,反正种子也不急着要,明年开春才用呢。” “那好吧。” 说完闭着眼睛就凑近了宋沛年,听隔壁的阿索姑娘说女子也是可以表达爱意的,只是没有想到她还没有凑近宋沛年的唇,宋沛年就先凑近了她。 北疆没有群山遮挡月光,今晚的月色特别的美。 时光荏苒,晃眼就是将近一年的时光。 金秋十月,稻子收割,不少来上工的农夫们都满脸喜色弯着腰收割稻子,每一把都是沉甸甸的。 “乖乖,真的一亩地有五百三十斤呢。和上个月东边收割的麦子差不多重呢。” “可不是呢,我听说麦子可是能种两轮呢,符老大他们都在翻地了。” “那我们这儿真不就是粮仓了?我们以后真就可以不挨饿了?” “宋大人真的是大福星啊。” ------------ “沛年真是朕的大福星啊。” 朝堂上,圣上摸着自己新留的胡子,看着北疆知州和沈将军的奏折,止不住地满意点头。 自己直觉真的准,虽然我文武皆废,但是我慧眼识珠啊! 再看看下面垂着头的宋沛年,更是抑制不住笑出声,大手一挥,“宣,封宋沛年为四品大司农,掌管天下农事。” “圣上......”还不等反驳的话说出口,圣上就直接做出噤声的动作让那几人闭嘴,面带威胁,不善地看着那几人,仿佛在说大喜的日子别逼我扇你。 宋沛年也十分有眼色,上前叩谢,“谢主隆恩。” 谢完还做作地揉了揉胸口,前天才不紧不慢地从北疆回来,还没有好好休息就被老皇帝给叫来。 其实前几月就可以回京城了,但是由于等着冬小麦丰收,还有自由贸易市场第一次拍卖会的举办,这才拖着现在才回京。 北疆的地根据地理形势和微小的气候变化被大致分为了两个区域,一个种植两轮的小麦,一个种植水稻。 还有那自由贸易区,去岁就十分繁盛了,不少蛮人都前来赶集,甚至不少蛮人都定居在市集的周边。 听说由于那儿的生意太好了,老皇帝不止一次叹息没有听宋沛年的建议多加一成税,以至于晚上做梦都在后悔。 圣上看着宋沛年在偷偷揉胸口,狠狠瞪了一眼旁边的内侍,咋这么没有眼色呢? 没看到我的爱卿扛不住了吗,还不提醒我下朝,于是自己急忙朗声说下朝。 内侍擦了擦头上不存在的汗,圣上自从腰不好后脾气更差了。 下朝后,宋沛年就被圣上叫到了政务堂。 脸笑得像一朵菊花,“爱卿啊。”搓搓手继续说道,“听说你还擅长种棉花?” 不等宋沛年回答,继续说着,“我可是够意思的,你妻子的,你娘亲的,甚至是你奶奶的诰命我都给你批下来了,都是四品的诰命夫人!”说完手还比个四。 “圣上放心,臣定全力以赴。”宋沛年见他都这么上道了,自己也急忙表忠心。 “好,好!不愧是朕的好爱卿!” 呜呜,棉花也要是种的这么厉害,他就更有脸下去见他父皇了,然后指着他父皇的鼻子告诉他,我虽文武都不如皇兄,但是我的眼睛比他厉害! 第79章 古代虚伪书生(种地版)13 富贵不归乡,犹如锦衣夜行。 只是还没有等宋沛年回灵寿村,孙氏和张氏的诰命就先到了。 一大早,村民都准备着下地,要不然就聚集在村口等牛车去镇上。 孙氏想着宋沛年和孙媳妇马上就要回来了,天不亮就起来收拾,拉着张氏准备去镇上买点儿好茶叶,还有猪肉,再看看有没有沛年最爱吃的兔子卖。 只是还没有等到拉牛车的大爷,村口不远处就传来了喜庆的唢呐锣鼓声,村民都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谁家喜事儿办这么早啊? “有哪家姑娘嫁人吗?”孙氏皱着眉问张氏,早上一般是来接亲的,可她也没有听说哪家姑娘今天成婚啊。 “对啊,你说这排场还挺大。”其中一老婆子指着越来越近的队伍说道。 只见为首的之人骑着高头大马,后面鼓乐一应俱全,随行人员多达数二十人,皆身着红色衣袍,浩浩荡荡走过来。 “这是有人考中了?”这也不像啊,今年还没有开考呢。 还有骑马之人怎么那么眼熟呢,怎么有点像他们的县令,不会是来娶小妾的吧,可是没有花轿呀。 凑近一看,还真是县令! 只见那周县令看到孙氏以后,立马从马背上翻下来,踱着步子直直冲过来。 “老姐姐,我是来给你报喜来了!”满脸都堆起了讨好的微笑,吓得孙氏连退了好几步,要不是张氏扶着她,差点就要摔倒了。 什么老姐姐?她不是他老姐姐啊,不过看他笑得这么亲切,不会是自己爹真在外面留了一个种吧? 周县令看孙氏止不住地后退,也意识到自己刚刚是过于热切了,连忙开口,“孙夫人,我是真的来给你报喜来了。您家孙子被圣上封为正四品的大司农,还给你们请了诰命,我这不是给你们送来了吗?” “你说啥?”孙氏有些不敢确认,周县令又赖着性子再次说了一遍。 哪曾想孙氏听完直接撅过去了,昏之前还说了一句,不愧是我大孙子。 张氏瞬间慌了神,急急忙忙请着相熟的人帮忙将孙氏抬回去。 去赶集的,去下地的此刻都不去了,都跟着报喜的队伍后面看热闹。 同时心里止不住地或羡慕或嫉妒,你说那宋家大孙子以前明明看着是个不成器的,咋转眼就当大官了,还给他奶奶拿诰命了? 不少人都决定回家也要选个聪明的孩子去学堂,以后也当大官! 孙氏被抬回家的时候,宋家人都吓了一大跳,都纷纷围过来看自家娘、自家奶出啥事了。 张氏连忙解释还不忘让人去请大夫,周县令也急忙说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若真是出事了,他感觉自己也跑不了。 也恰逢此刻,孙氏慢悠悠醒过来,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问自己刚刚没有做梦吧。 事实告诉她的确没有做梦,她和张氏坐在正厅大椅子上,如梦一般听完周县令宣告完圣旨。 孙氏暗暗掐了自己好一会儿,都觉得自己还在梦里,直到身体传来的疼痛才恍惚觉得是真的,真的就像戏文里唱的一样。 直到宋银生撒了喜银,周县令告退她才感觉自己回过神来,再看一旁的张氏,还在哭呢。 嗯,果然自己是当娘的,就是比当媳妇的心理承受能力强。 一大群人围着诰命服和圣旨,目不转睛盯着明黄色的圣旨和深紫色的诰命服。 “天啊,这就是戏文里才有的吧。” “娘,你可以给我摸一摸吗?”吴红梅吞了吞口水,不行她得让她家铁柱好好读书,自己也想要。 孙氏看在是自己儿媳妇的份上,大方地让她摸了摸,其他人则是想都不要想。 但也只让吴红梅摸了一瞬,马上就抽回来了。 看着众人艳羡的目光,压下得意,“还是我家沛年孝顺,这请诰命都没忘了他奶,我听戏文里说,这诰命服,都只是给亲娘和妻子的咧。” 又看到一向与自己不对付的王婆子,此刻也偷偷看着那衣服,心里更是得意,她可忘记不了当年她嘲笑自己说与其送沛年去读书,倒不如买几斤肉吃着实在。 沛年种地的时候也还在背后说小话,什么种地厉害也不能当官,可这不就来了吗? 等人散去,孙氏小心地拿起衣服往自己身上比了比,带着得意的笑,“怎么样,老头子?” 张氏也是有样学样,朝着宋金生比划。 宋老爷子父子俩冒着酸气,一言不发,第一次恨自己不是女人! -------- 宋沛年没有回家是因为陪着傅静娴回傅家了。 傅静娴站在府外大门口,恍若隔世,她曾以为自己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才看了两眼,林氏就走了出来,看着好久不见的女儿,眼神更坚定,容貌气度更甚就知道她过得很好。 “娘。”傅静娴带着哭音叫了一声,就扑进了林氏的怀里。 等两人情绪都稳定了下来,宋沛年这才上前行礼,林氏带着笑让他免礼,就带着二人进去。 今天是上值的日子,傅学士和傅砚辞都去上值了,当然有着两个月假期的宋沛年除外。 宋沛年见母女两好似有千言万语,于是提出让她们叙旧,自己则随便逛逛。 内屋,母女俩说着悄悄话,林氏看着日思夜想的女儿过的好也就放心了,她给傅静娴捋了捋面前的额发,“你过得好,娘亲就放心了。” 傅静娴心下一暖,“娘亲,我过得挺好的,夫君待我也挺好的。” 知道自家娘亲的担忧,她又说道,“比我以前自在,我想做的事他都纵着我。” 林氏点了点傅静娴的额头,“那就好。” 又见女儿身上穿的都是时兴的料子,身上的香一闻就知道价格不菲,这些都是女儿的嫁妆出的?傅夫人这般想着也就问了出来。 “都是夫君自个儿挣的,我看着他挣的。就算是我以前说给他一些嫁妆银子拿去花他都没有收,说是这世上怎么会有打媳妇嫁妆银子主意的男子。” “那宋家其他人呢?” “也没有过,甚至是宋家最穷的时候也没有人说过我嫁妆的事儿。” 林氏听得心头满意,果然祸福相依,我的静娴是个有福的,对宋沛年也更是满意,忙叫朱妈妈中午让厨房再弄几个菜。 第80章 古代虚伪书生(种地版)14 日落时分,在外当值的傅学士和傅砚辞也回来了,随之一起的还有傅静佳夫妇。 几人都坐在大厅,傅静佳悄悄打量对面的傅静娴,咬着牙暗暗扯了扯手中的帕子,不过想起今天夫君来的目的,还是扯出一抹微笑,“姐姐,好久不见。” 傅静娴看着对面的女子,神色不变,只是淡淡点了点头。 傅静佳见傅静娴对她如此冷淡,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不过却被一旁的男子给拉住了,面带威胁地看着她。 宋沛年与傅学士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不过只要涉及几个皇子的问题,宋沛年都会绕过。 傅学士见宋沛年不上道,傅砚辞也不配合他,面色也逐渐冷淡下来,晚饭也是潦草收场。 傅静佳见状,也直接走到了傅静娴的面前,“姐姐,如今你觅得如意夫君,你难道不该谢谢我吗?”说完用帕子捂住嘴做偷笑状。 傅静娴定定看着她,好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谢她? 还没有等她发挥,宋沛年就上前,“谢你什么,残害手足吗?”说完就拉着傅静娴走了。 “你。”傅静佳恨恨地看着两人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家的已经喝了一个烂醉。 她虽然嫁给了韩尚书的嫡次子,但出嫁之时,嫡母给她的嫁妆全是充面子的,值钱的铺子土地、银子什么都没有。 她向父亲哭诉,嫡母只说全都给嫡姐了,有本事就去宋家拿回来。 她以为姨娘会补贴她一点儿,没有想到姨娘还让她从韩家拿点儿出来补贴弟弟。 夫君虽不纳妾,但是却嗜酒,每天都会喝个烂醉。 不过还好公爹现在在暗中谋划,等以后韩家有了从龙之功,还会忌惮那个种地的吗? 宋沛年与傅静娴两人走在后院之中,灯笼发出微弱的光,傅静娴感受手心传来的温热,缓缓开口,“她说的也有点道理,不是她的话,我也遇不到夫君你。” 没有想到宋沛年却停下步子,看着她,眼里似有千言万语,但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傅静娴不知道他所想,而是轻轻搂住了他,“我们女子嫁人本就是一场豪赌,赌赢了,夫妻和睦,子孙满堂;若是赌输了,最差的可能就是被啃得骨头都不剩了。” 宋沛年也搂住了她,轻声叹道,“那我想要你赢。” 傅静娴半响没有回答,好一会儿才开口,“明天我们回家吧,我想院子里的花了,不知道绿枝有没有好好照顾我的花,听刘妈妈说,她和村里的一小伙子看对眼了,到时候让我送绿枝出嫁好不好。” “好啊。” ------------------------- 宋沛年一到村口不远处,就见村口处站满了人,为首的小伙子见到宋沛年马上就往回跑。 随后就传来剧烈的鞭炮声,宋老爷子用手挥散鞭炮烟气,快步跑在前去接宋沛年,一旁的孙氏也当仁不让,快步朝着宋沛年跑去。 “我的大孙子,真给我老宋家长脸!”宋老爷子挎着宋沛年的手就开哭,还是孙氏拍了拍他,示意不要给孙子丢脸,才抹抹眼泪说着回家。 宋金生搓着手站在一边看着被人包围的宋沛年,想说些什么也不知道如何开口,宋沛年见状连忙开口,“爹,我回来了。” 接着躬身行礼,“谢谢爹。”又对着张氏说,“谢谢娘。” 宋金生拍了拍宋沛年的肩膀,“哎,哎。”双眼微红,一旁的张氏早己止不住泪水。 接下来的流程很是繁琐,开祠堂祭祖,购田捐田办族学。宋家一行人忙了大半个月才将事情给办妥。 又休息了一段时间,宋沛年就得去当值了。宋家人无一人想随宋沛年去京城,只说想他了就去见他,都觉得还是自家老窝最是自在。 无奈,宋沛年与傅静娴还有一个刘妈妈去了京城,傅静娴在两年前离京城的时候就将绿枝和刘妈妈的卖身契还给她两了,绿枝前段时间嫁人也留在了夫家。 宋沛年当值第一天,顶头上司李大人将全国所有的田地资料给了他,宋沛年比照着同门的速度足足看了得有大半个月,才将所有的问题给标注出来。 今天难得下了一个早班,傅静娴和林氏一起去参加相熟长辈的生辰宴了,想着她们也快要结束了,也是傅静娴回来第一次参加宴会,所以准备绕路去接她回家。 傅静娴与林氏坐在亭子里,有人看到她时,大多都会说上一两句闲话。 什么相公虽是个四品的大官,但是却是个种地的,应该就像老农一般吧,对着那张脸,应该过得很是艰难。 什么和宋沛年这种不通诗词文章的人生活在一起,两人可能也没什么共同话说。 什么现在住在京城的宅子里,应该也是她自个儿的嫁妆吧。 什么现在不娶妾,以后肯定会娶。 诸如此类的话说了不少,可傅静娴确是半点儿气也没有,倒是刘妈妈和林氏想要说上几句,傅静娴都摇头拒绝。 谁家藏有宝藏还将它宣告与世呢? 太阳下山,宴会终于也结束了,一行人伴着夕阳出府。 傅静娴还在门口就看到了不远处巷子口的宋沛年,一身四品的绯色官服,长身如立,面容俊朗,看到她时冷冽的双眼瞬间含笑。 “朝中何时出了个这么年轻俊朗的大官?”一群妇人姑娘看到宋沛年都满是好奇,云英未嫁的姑娘都红着脸瞧了好几眼。 却见那位“大官”缓步走向了林氏母女,朝着林氏微微一拜,就牵起了傅静娴的手,“我来接你回家。” 傅静娴微微颔首,与林氏告别,就随着宋沛年走了,刘妈妈自看到宋沛年的那一刻就感觉扬眉吐气,此刻微仰着脖子走过一群妇人姑娘。 几人走后,人群发出几声细微的讨论,“不是说傅静娴那夫君是个面貌丑陋的农夫吗?为何,为何如此......”如此俊朗。 “她可真是好命,不过守不守得住,这谁说得准。” “二十来岁的四品官,她那庶妹的那双手上辈子可能开过光吧。” “......” ------------- 在宋沛年当值的第六个月,第n次被圣上叫到了政事堂,不过这次的神色明显比之前更为“讨好”。 “爱卿请坐。”屋内只有他与宋沛年二人,狗腿似地将椅子给擦了擦,做出“请”的姿势。 宋沛年连忙摆手,“臣惶恐。” 这狗皇帝又要憋什么坏呢,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哎呀,爱卿坐就是了。”一把将宋沛年按下,紧接着搓搓手,“今儿个招爱卿来确实是有点儿事。” “这不是,我也找不出第二个爱卿这么有能力的下属了,我想着我大启地广却物稀,爱卿可否帮朕看看?” 哦,感情这狗皇帝是想让他“全国巡地”? 宋沛年仍装作不解地看着他,眼里确是两个字:好处? 圣上掏出一本小册子交给宋沛年,有些嫌弃地看着他,“我还少的了你的好处?我都力排众议给你封了个这么大的官了,这次你必须给我办好!” 宋沛年翻开小册子,上面都是他曾经说过这些地可以种什么的作物标注,不过每一处虽都是因地制宜,但也都藏了小巧思,互相制衡着的,所有和经济效益有关的全都远离军队,几个王爷的封地也都放任不管。 合上小册子,看了看还是满脸笑意的老皇帝,果然这当皇帝的都不简单,权衡之术玩得不错。 圣上也不管他有没有看懂,而是问道,“爱卿觉得怎么样,如果可行的话,朕就下旨了?” 还能怎么样?你都安排妥当了,我拒绝的话可以不罢官不砍头吗? 好在狗皇帝也还算有点人情味,给他留了半个月交代家里的事和做出发的准备。 半月后,宋沛年就带着傅静娴还有几个下属就出发了,这一次除了后面跟着一辆马车,几人皆是骑马。 要说宋沛年外派谁最开心,当然是傅静娴了,老早就计划着一路上都可以看到大启的大江大河,群山茂林。 圣上看着几人远去的背影,收起了刚刚依依不舍的虚伪表情,动了动有些僵硬的面庞,看着还在发呆的太子,大手拍在太子的头上,“不解你老子为什么对他这么好的脸色?” 太子有些惶恐地点了点头,确实如此,父皇对宋沛年的态度未免也太好了。 圣上故作高深摸着胡子,“学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我们帝王只需识人用人,摸清所用之人的脾性。对待有真才实学之人,舍几分脸面又如何,让他们多办点实事才是硬的。” 看着还在发愣的太子,有些嫌弃地走了,这肯定是隔代遗传,遗传到他皇祖父那傻样。 而他刚刚没有说出口的是,史书不会记载他是如何“讨好”下属,只会记载他这个皇帝的丰功伟业。 事实也确实如此,大启三百六十二年至八十二年,这二十年来,在整个封建王朝都少见。 这两个时代,老百姓丰衣足食,卖儿卖女的现象几乎都消失殆尽,社会经济也前所未有繁荣,各类创作也层出不穷。 后世称之为“庆和之治”,而庆和就是宋沛年口中的狗皇帝所定的年号。 为世人所赞叹的,庆和年代出了个“圣人”,不过这圣人不是学子的圣人,而是百姓的圣人。 他走遍千山万水,为每一处都带来丰收。 他的轶事也不少,与妻子相识于“荒唐”,不过二人却恩爱携手一生,一生也只育有一女; 中年就辞官,说是要回村陪伴双亲和双亲的双亲,丝毫不留恋官场; 老了就办了个农学院,没事儿就抓迟到的学生; 走的时候也是静悄悄的,叫人不要没事儿就来他的坟前打扰他与妻子的美梦。 ------------- 后世的冬天晚上。 “妈妈,我要吃那个烤红薯。”小女孩看着路边的老爷爷拉着铁皮做的大烤炉,不时飘出了香甜的味道。 “好的,今天小宝有好好学画画,那就奖励小宝一个。”小女孩妈妈从老爷爷那儿买了一个红薯递给了小女孩。 “哇,好甜啊,妈妈也吃。”小女孩将红薯递给了旁边的女人。 女人轻轻咬了一口,笑着问道,“你还记得妈妈给你讲过关于红薯的故事吗?” “记得!是宋祖先发现的种子然后种的!我还知道宋祖先,老师说他不擅读书,但是地种的好。”小女孩踮起脚尖,踩在刚刚飘落的雪上。 “是啊,就和小宝一样,虽然咱们读书一般般,但是我们小宝画画却十分有天赋!”女人将小女孩头上的飞雪拂去,轻轻说着。 “是的,隔壁的三水哥哥也是,他滑雪特别厉害,我听李阿姨说,要送他去训练呢......” “还有我们班的江河也是,只有数学特别厉害,他妈妈说以后带着他好好学数学,说不定以后会当数学家......” “那小宝以后也当厉害的画家。” “好耶,妈妈,我们这就是宋祖先说的因材施教吗?” “是啊。” 第81章 末世抛妻弃子的渣男1 “妈妈,爸爸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小女孩扯着女人的衣角,蹲在角落里小声地说着,如果不仔细听,都听不到她那微弱的声音。 小女孩的左边就是一年轻女子,女子怀里还抱着一发呆的小男孩儿。 三人周围还有一对母子、一对年轻的情侣和三个老人,身体强壮的无一人。 女人抽出一只手将小女孩搂在了怀里,张了张嘴又闭上了,说不出一句安慰人的话,前几天尚且找的出一两句,现在她也死心了。 她闭上了眼,想起了几天前在车上偷偷听到领队对她丈夫说的话:将所有家属都推出去,要不然就都滚出去队伍。 所以她的老公选择将她们给推了出去,可笑的是直到最后一刻还哄骗她们说他只是去找物资,恐怕他现在已经随着队伍去往国家组建的安全基地了吧。 除了她们,其余在场被抛下的却都是没有强壮家属的。 也算他们还有一点儿良心将她们扔在这个相对隐秘的地方,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 如今外面丧尸横行,他们悄悄出去过几次,看见的都是被丧尸啃咬的人。 她也没有觉醒任何超能力,还带着两个年幼的孩子,一对手无缚鸡之力的双亲。 在这儿的所有人都知道,她们最后的命运可能就是饿死在这儿,要不然就是被其他人找到所掠杀,或是被丧尸撕咬。 “小知,给两个孩子吃点儿吧。”声音虚弱又嘶哑,一群人在这儿每天就是手指大的一块面包和一小口水。现在最后的面包也没有了,只有一点点水了。 背后的女子递给了女人一块小小的面包,这女子是她们的邻居,平日里关系处的不错,剩下的唯一的孩子就是她的。 如今一块面包都是奢侈品,这块面包可能也是她的最后一块了。女人本想拒绝,可是看到两个小孩渴求的眼神,想起自己也给过她们水,还是伸手接了过来,“谢谢。” 将两个手指大的面包分成了两块递给了两个孩子,没有想到两个孩子都摇头,“妈妈吃,爷爷奶奶也吃。” 小女孩攥紧小瓶子,瓶子还有一点点水。 爸爸说水喝完了他就回来了,她一定要等到爸爸回来。 “爷爷不吃,小暖吃。”女人背后的老人拍了拍小女孩,还想哄小男孩吃,没有想到一大束强光照了过来。 “老大,这儿还有肉!”为首的男子左手高举手电,右手拿着大砍刀,看到这一群人就像饿狼见到了食物,眼里都冒着绿光。 而暗处所有人都像是知道自己命运似地,哪怕被强光照耀着,但几天都只吃一小口面包此刻连都做不出反抗,声音都快要发不出了。 一群人都靠拢在一起,像是在等待命运的宣判。 不过一个两个仍握紧了拳头,做着最后的挣扎。 随后几个男子和两个女人也跟了上来,被喊老大的独眼也不客气,眼睛微眯打量着眼前的一群人,舔了舔嘴巴,“老的杀了,小的宰了,年轻的女人嘛,嘿嘿。”随后就是一阵淫笑。 独眼之前本就是混社会的,现在末世更是肆无忌惮,没有食物就找幸存的人,看到漂亮的女人就玩几天再吃。 “老子和你拼了!”刚刚一直躲在角落里的一老爷子,拿起拐杖就往那几个人身上扔,只不过却没有扔出一米的距离。 女人也抓起地上的灰撒过去,而这没有一丝威胁,反而将那几个人逗得大笑。 像是看猎物最后的撒泼,几个男人眼里皆是贪婪与狠辣之色。 独眼捏了捏旁边女子腰间的软肉,“哈哈哈,现在,你们几个应该要讨好我,说不定我可以留你们到明天天亮,见见最后的太阳。” 见无一人理他,也不生气,继续打量,见里面还有一年轻男子搂着三个女人中最漂亮的那一个,恶趣味上脑,指着男子说,“你,就是你,将你的女人给我献上来,我放你一命,然后进我们的队伍。” 而那年轻男子却将漂亮女子搂得更紧,不屑地看着独眼。反正都要死,和她一起也算有人作伴。 “她娘的,给个痛快,老娘受不了了。”三个老人中的唯一女性跌跌撞撞站起身来,弯下头直直往前冲,像是想要撞那独眼的肚子。 “妈。”抱着孩子的女人想要伸手扯住老妇人,老妇人却不管不顾直直越过她。 才晃晃悠悠走了几步,就听到独眼背后的男人发出“啊”的一声。 转身,就是两个男人已经受到了几个丧尸的攻击,丧尸尖锐的指甲抓在了一个男人的身上,划过道道血痕,内里的肉也瞬间翻出来了,血肉模糊。 男人只发出痛哭的一声“啊”,随即就跌倒在地,在地上不时还抖动几下,说不定一会儿也将变成丧尸。 老妇人见状,急忙后退,抱住已经瑟瑟发抖的小女孩。 丧尸攻击完男人就朝着独眼奔去,独眼直接将身旁的女人抛给丧尸,手掌翻涌,就是一束红色火焰,直直朝着丧尸射去。 女人还未来得及反应瞬间就没了生息,独眼也顾不得小弟们,自己朝着出口跑。 混乱中被丧尸抓伤了手臂,鲜血淋漓,忍住剧痛继续跑着。 而丧尸们攻击完那几个男人,就朝着里面的一群人伸出乌青干瘦的手爪。 “妈妈。” 小女孩感觉丧尸快要抓住她了,是妈妈护在了她的前面,而妈妈又被奶奶护着,爷爷又立马起身想要护住奶奶。 她好想爸爸啊,爸爸明明说会保护她一辈子的,可是现在他却不在。 老妇人和老头等着疼痛的降临,想着自己死了变成丧尸会不会咬自己的孩子和孙子孙女。 如果要咬的话,希望可以咬到那丧良心的女婿。 “老头子,下辈子我还嫁给你。”老妇人紧紧握住老爷子的手,就闭上了眼睛等死。 只是在闭上眼的那刻,却听到身下的孙女大声喊道,“爸爸!” 第82章 末世抛妻弃子的渣男2 小女孩的一声“爸爸”,引得所有闭着眼睛的人都抬起了头。 只见强壮的男子将几个人面前的丧尸都统统抛开,再将手中的铁棍插入了丧尸的身体,几个丧尸瞬间就没有了生息。 男子也隐在黑暗中,看不真切,伸手将被几个人围着的小女孩抱在怀里,“小暖,爸爸回来了。” 将小女孩抱在怀里感受到她的心跳,宋沛年才长长舒了一口气,总算是赶上了。 “呜呜。”还没有等小女孩哭出声,宋沛年就将她的嘴巴给捂住了,“乖,一会儿再哭,丧尸一会儿可能就要来了,我们先撤。” 丧尸一般都是成群出行,这儿有几个,周围可能就会有一群。 小女孩的嘴巴被捂住,眨了眨大眼睛,一会儿可能就不想哭了。 宋沛年低下头看着还抱着小男孩的女子,这是原身的老婆温欣,怀里的是两人的小儿子阳阳。 “把阳阳给我,我们先出去。”说着就将女人怀里的小男孩给接了过去,阳阳嘴巴一瘪就想哭,小暖眼疾手快立马捂住他的嘴,阳阳的表情瞬间更委屈。 温欣看着高大的熟悉背影,心中思绪万千,她真的以为他抛弃她们了。 将手撑在地上,想要慢慢站起来,手腕却被背后的邻居,刚刚给面包的女人张乐珍给拉住了。 声音忐忑微弱,“可以将小江也带走吗?我知道附近哪儿可能还有食物和水,我这儿也还有一点儿,求你们了,每天给他一小口面包和水就可以了,求你们将他带到基地吧。” 张乐珍眼泪止不住地流,说着就将怀里的几个小面包给掏了出来,颤抖着手想要递给温欣。 她知道这个要求太强人所难了,但是她还是不愿意放弃这一丝希望。 她的直觉告诉她这可能是最后的机会了,后面不会有什么好队伍,也等不来救援了。 温欣有些无措,张乐珍怀里的孩子却想要从怀抱里挣扎出来,流着眼泪小声说着,“妈妈,我不走,我要和你......” 不等他说完,张乐珍急忙捂住他的嘴,她真的很想要他活着,她的孩子小小的一只,却一直像个小男子汉保护着她。 刚刚想要冲出去的老妇人,宋沛年的丈母娘刘素芬也紧紧拉着自家老爷子温建设,她都不知道女婿会不会带他们老两口子走呢。 剩下的一对情侣和唯一的老爷子虽然也知道宋沛年不会带他们走,但还是有些期冀地看了他两眼。 宋沛年将所有的人都扫了一眼,每个人头上都有淡淡的黄光。又想了想原主的记忆,这儿的人好好用的话应该都还有点用,这次的附加任务又是能救一个就救一个的圣母任务。 暗暗唾弃了一声8211,它不知道乱世第一个被砍的就是圣母吗? 不耐烦地开口,“别哭了,一会儿丧尸来了。我外面有一辆车,可以将你们都拉走,不过你们得给我油费和保护费,半个月一交,不够就离开队伍。。” 说完就从怀里掏出几支稀有的葡萄糖,给了两个孩子一支,剩下的也都是两人一支,“温欣,记账,一人欠我半支葡萄糖。” 没有等温欣回答,将小暖扛在肩膀上,伸手将她拉了起来,又扶了扶自家的岳父岳母,就带着孩子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几人也不敢耽搁,互相搀扶着,瘸着腿跟着宋沛年。 温欣看着那模糊的背影,记起几天前他对孩子说他去找物资马上就会回来,转身又笑着和领队说当然不会回来了的画面,又想起丧尸爆发前两人争吵的场景。 刘素芬拉住温欣的手,“走了,现在不要想太多了,不管怎样,他还是回来了。” 不说女儿好奇为什么他会回来,她也好奇,平时也没有见他这么有责任心啊。 外面的天空十分阴暗,乌云都快要压在地面上。 温欣瞥了一眼宋沛年,面色有些乌青憔悴,小腿被纱布裹着,驮着两个孩子将停在坝子里的面包车给打开了,率先就将两个孩子给扔在了副驾驶。 刚将孩子给扔进去,不知面包车前面还藏着一个女人,女人快速地想要扑到在宋沛年的身上。 宋沛年微微一闪,躲过了女人的拥抱,女人倒在了车边,泪眼朦胧地看着他。 温欣认出了她,是刚刚独眼那一群人中逃走了的那个女人。 宋沛年不管地上的女人,又打开后车门,不耐烦地催促着温欣一群人,“快点儿,真的想给丧尸送口粮吗?” 刘素芬推着温建设就上车,张丽珍母子等人也丝毫不犹豫紧跟着上车,唯有那对情侣中的女孩叶甜看着地上的女人开口道,“要不我们也带上她?” 宋沛年将地上的石子踹飞起,看了看地上女子头上的黑光,“你留下来和她一起吧。”说完就拉开驾驶门,点火发车。 “没有没有。”情侣中的瘦弱男孩吴全急忙拉住叶甜,关掉车门,“没有,她胡说的。” 叶甜也意识到现在所处的环境,慌张解释,“没有,我,我就是,我。” 宋沛年也不管他们,油门一踩就向着大路冲去。 地上的女子没有想到真就见死不救,可他明明还带着三个老不死的和几个漂亮女人,顾不得多想站起身来就想要追赶行驶的车。 看着越来越远的车子,泄气地坐在地上,早知道美人计无用,车也打不开,就应该扎破那车的轮胎。 宋沛年透过后视镜看到了这一切,想起了车上之人头上的黄光,还有女子的黑光。 走了几个位面,8211难得大方,给了他一个鸡肋金手指:识人,普通人头上是黄光,黄光越暖,人越好;恶人头上就是黑光,越黑越坏。 车上安静无比,哪怕是几个小孩都不敢发出一丝声响,宋沛年的思绪也渐渐拉远。 他刚来的时候,队伍遇到了丧尸群,为首之人毫不犹豫下令将强壮的女人和体弱的男人先推出去用来抵住丧尸,他们继续前进。 原主刚想要推人的时候他就来了,因为他没有推一个人,事后被问责。但是原主觉醒的是修复异能,对团队很是重要,也只将他给骂了一顿。 他问他们去往基地,是不是一路就是以牺牲同伴为代价。 队伍老大莫强像是看傻子似得看着他,问他发什么癫,好像抛儿弃女的不是他一样。 “我脱离队伍,我承认我和你们在一起只是想多找点物资然后回家找我的家人。”说完就趁着莫强不注意跳下了大卡车。 莫强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滚下车,勒令所有已经觉醒异能的人攻击他。 艰难地东躲西躲才绕过所有攻击,瘫坐在地,时间不多了。 “他的腿早就被丧尸咬了,有修复异能又如何,没有人辅助他还不是死?他想送死不拦着。”莫强也不再攻击他,而是留着力气对付其他可能有异心的人。 摸了摸怀里顺走的东西,开着花了1积分让8211修复了的废弃面包车,急忙搞了一点儿物资,就赶着来寻找温欣他们了。 还好,赶上了。 上一世,她们被丧尸撕咬着死在了那个角落,小暖临死的前一刻还在叫“爸爸”,温欣最后变成了丧尸,还遇到了原主,原主都没有认清她就将她一电棍烧死了。 原主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大学毕业后遇到了温欣,二人一见钟情很快就坠入爱河,紧接着就步入婚姻的殿堂。 小暖出生后,原主就靠着温欣父母的养老金创业,没有想到原主还是有点运道,生意越做越大,人也越来越忙,见过的世面也越来越花。 三年后生意做大,温欣又怀上了阳阳,本来二人之前就商量两个孩子一个随爹姓,一个随妈姓。 但原主此刻却不乐意了,觉得自己生意成功,在外风光。 温欣在家只是花钱看管两个孩子,对家庭什么贡献都没有,为什么孩子要跟着她姓? 原主虽没有明说,但是处处都表现出不满意,在家什么毛病都挑。 温欣还以为他是在外工作压力大,处处对他谦让。 后来阳阳长大,被诊断出轻微自闭,原主更是嫌弃,对温欣也更是挑剔。 温欣也忍受不了丈夫时不时的冷嘲热讽和对阳阳还有她父母的冷暴力,于是向原主提出了离婚。 原主听到离婚,瞬间就忍不了了,说自己都没有说离婚,她竟然开口说离婚?不是要离婚吗?明天就去民政局,他赚的钱,她一分都别想分。 只是还没有等到二人第二天去民政局,丧尸就爆发了。 第83章 末世抛妻弃子的渣男3 才六岁小暖紧紧抱着两岁的阳阳,两个小孩的侧脸弧度几乎是一样的,此刻一个睡着了,一个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 宋沛年慢慢停稳了车,将小暖怀里的阳阳递给了后座的温欣,从座椅下面掏出了一罐八宝粥,打开递给了小暖,又掏出了一些方便食品和水递给了温欣等人,“都记得自己吃了什么,记得还我。” “爸爸,你不吃东西吗?”小暖看着专心开车的爸爸,车上所有人都在吃东西了,爸爸不吃吗?说着就将手里只吃了一点点的八宝粥递给了宋沛年。 呜呜,女儿果然是世界上最可可爱爱贴心善良温柔的生物了,宋沛年内心咆哮,但还是装模作样摇了摇头,“小暖吃吧,爸爸来之前吃过了,不饿。”语气温柔。 说完又转头粗着嗓子问张乐珍,“你之前说的可能有食物的地方,在哪?” 张乐珍哽下口中的面包,扒着窗户看着外面,试图分辨出之前的街道面貌。 在经过十字路口时,突然紧张开口,“往右拐,麻子烧饼旁边的旁边空店铺前半个月就计划开一家新便利店,不过还没有开张丧尸就来了,但我之前看到有人朝着里面搬货了。” 宋沛年朝着右边拐去,猛踩油门,不一会就到了麻子烧饼,张乐珍忐忑地看着前方,祈祷那儿没有被人发现,不然自己最后的一点价值也就没有了。 计划开的那家便利店门口倒下了几棵大树,遮挡住了店门,依稀可见的是大门没有被撬开,一行人都松了一口气。 宋沛年将车往边上一停,车上的人都十分自觉地下车清理门口的树枝,温欣也想要上前抬树,被宋沛年拉住,“你和妈留在车上看孩子吧。” 刘素芬停止上前的步伐,拍了拍自家老头子,温建设转头看着宋沛年,你是不是少说了一个人? 宋沛年摸了摸鼻子,“爸,你之前不是抡大勺的吗?” 你也说了是之前?但温建设也不废话捶着背就和另一个老头黎老头一起拖树干。 不一会儿门口就清了一条小道,宋沛年对着门锁就是一铁棍,门锁瞬间报废,推开就是扑面而来的灰尘。 “噗,噗。”宋沛年挥了挥手,快速扫了一眼,确实有几箱货堆积在地上,但货架上却没有陈列任何东西。 大致翻了翻,大多都是一些没有用的收银机之类的,要不就是一些百货,好在还有几箱方便面、零食和一箱开封了的矿泉水。 宋沛年站在门口,指挥吴全和他女朋友搬货,不时就观察四周有没有什么异常。 黎老头和温建设也在几个货箱里面挑挑捡捡,最后都选了一抱的东西,尤其是黎老头,抱着一堆打火机就像是宝藏一样。 吴全搬完货之后,也将那台未拆封的收银机给装进了车里。他之前是某大厂的程序员,他想要试试能不能接收到基地的信号。 张乐珍和温欣则将机器上或者冰箱上的铁片给拆了下来,想着缝补已经裂开的几个车门和外壳。 见所有人都已经挑选完毕,宋沛年刚转身就听到温欣紧张害怕的尖叫,“沛年,小心!” 一大团带着火焰的土块朝着自己撒来,就像是漫天火树,宋沛年扯起地上的树枝,将土块朝着旁边没人的地方甩去,“你们快上车,别影响我发挥。” 宋沛年转身就看到一独眼独臂的男人虎视眈眈地看着他,独眼的手臂像是刚刚才断的,现在还冒着鲜血。 “你们还真是命大,躲过了丧尸。不过,你们可躲不过我!”独眼拔起花坛里已经干枯的花草,带着火再次朝着宋沛年扔过去。 只要杀了这个男人,剩下的自己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宋沛年斜身躲过,将手里的铁棍猛地朝着独眼投掷了过去,独眼想要躲过,宋沛年又掏出腰间的匕首朝他扔去。 “啊。”独眼惨叫一声,看着匕首直直扎进了自己的胸口。 宋沛年一边朝他靠近,一边将地上的石子踢向他,防止他诈尸。 趁着车里众人的视线盲区,宋沛年将脚下的一颗石子重重打在了独眼的太阳穴,独眼瞬间就没了生息。 将地上的铁棍捡起,又抽出了匕首,用独眼的衣服擦了擦继续别在了腰间,转身就回了车里的主驾驶。 车里的几人皆都是小声呼吸,害怕地看着宋沛年,宋沛年也仔细看了看车里几人的座位布局。 面包车连着驾驶位的那一排一共有三排,后面还有一个后备箱,此刻也装满了从超市搜刮来的物资。 “温欣,你和阳阳都到前面来坐,你带着小暖,阳阳给我。”前排的位置很宽,足够容纳母女两,再加一个小孩儿。 宋沛年一通安排,将温建设夫妻和邻居母子安排在了第二排,黎老头和那对情侣安排在了第三排。 在末世,有很多无辜的人与好人,但是这些人在恶劣的环境下也有可能随时露出人性最恶的一面,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反捅你一刀。 偏偏该死的8211,下的圣母任务,随时都有可能害他死无葬身之地。 车里的人之前都是一个小区的,大多都是有点儿交情的。但是在末世,这交情大多人都可能会随时弃之。 宋沛年将车发动后,怀里的阳阳一双小肉手紧紧抓着安全带,嘟着嘴巴默默流着眼泪,他不想坐这硬硬的怀抱。 看着怀里的臭小子在暗自忧伤,宋沛年拍了拍他的小脸,肉感十足,心情都缓和了几分,笑着朝后面的人开口,“我一会儿在前面的一片田里停车,我休息一会儿,你们帮乐珍姐修车门,或者烧点儿水什么的。” 本想着再开一会儿就休息了的,但是越往前开,乌云越往下压,世界只剩黑白灰,冷风也不停地刮,从地上席卷起枯败的枝叶和垃圾,四处飞散。 漫天也都是尘土,车里的人用刚刚扒下的铁皮挡着,不时飘过的血腥味刺激着所有人的神经,还有那远方传来的忽高忽低、忽远忽近的凄厉哀嚎声。 刚刚想着可以休息的心也瞬间沉入了谷底。 第84章 末世抛妻弃子的渣男4 宋沛年连着开了三个小时的车,一刻都不敢停下,一路上都可以看到随处飘荡的丧尸,时不时就倒下的大树,还有路边沟道里一直都散发出腐朽恶臭的味道。 车上的众人一直都没有吃饱过,此刻哪怕捂住了嘴鼻都抑制不住恶心,越来越糟糕的环境,都不知道还有没有继续前进的必要。 又走了一会儿,黎老头拍了拍前排的温建设,“在往前走十里路,向右进郊区,以前那儿是一排别墅区,平时人很少,不知道现在怎么样。路上不敢休息的话,可以去那儿看看,我在那儿也还有一栋房子。” 宋沛年也听到了二人的谈话,也想着可行性。 一行人在丧尸爆发时都处在繁华都市区,最开始是听说医院接诊了几个狂犬病人,那几个病人四处发疯,不一会儿整座医院就开始沦陷,接下来一座城市也紧接着沦陷。 同样的情景在全国各地一起上演,反应快的一早就开始囤粮待在家里,等待上面的指示;反应慢的,在大街上就被冲出来的丧尸给咬了,要不没了生命,要不也变成了丧尸。 而觉醒了异能的人是少只有少,这部分人是在天上掉小陨石时被砸中的一批人,原主就是被一颗绿色小石头砸中而觉醒了修复异能。 在丧尸爆发的半个月后,上面终于有了指示,在西部人烟稀少的地方建了一个安全基地,但是都得自行前往。若是想要得到救援,可能都得排到很久以后了。 得到指示后,有关系的人开着飞机就走了,带的也都是觉醒了异能且是有人脉的人。 而原主和车上几人还有其他这些一直在家苟命的的,没了食物以后,外面又丧尸横行,只有跟着队伍出发。 他们都不敢单独出行或是小家庭一起,这些大多都是其他大队伍的盘中餐。 如今一行人也发现,地上的植物也开始慢慢变异了,都长成了奇形怪状的模样,要不就直接枯萎。 食物与水可能越来越稀缺了。 想着现在几乎所有人都急忙奔往安全基地,他们这最东边沿海城市的一些偏远郊区说不定真的还没有受到严重的扫荡,因为除了这座城市的人,其他人都没有从这儿经过。于是问了后面黎老头路线,就朝着那个别墅开去。 “就在前面。”黎老头指着前面那片别墅区惊喜地叫着,这儿地段确实很偏僻,可以居住的也只有面前这片区域。 宋沛年绕了一圈才找到了黎老头的别墅,路上还解决了几个游荡的丧尸。 将车停下后,发现除了一栋别墅的门是好的,其余几乎都被敲开了。完好的那栋就在黎老头那栋的旁边,门口和墙壁上都布满了电缆,院子里还摆着两个组装的太阳光缆。 推开黎老头别墅的大门,检查了一圈,没有发现丧尸或是其他人的踪迹,几人急忙进了别墅,随后将门给堵住。 “黎叔,你知道你旁边住的是谁吗?”宋沛年将阳阳抱在怀里,随手把刚刚撕开的一颗糖递给了小暖,揉了揉有些疲倦的小暖的脸蛋。 阳阳巴巴地看着自家姐姐,舔了舔嘴巴。宋沛年还想再找一颗的,但是包里已经没有了,只得作罢,“小孩子不可以吃糖,长大了才可以吃。” 小孩子嘴巴一瘪就知道他在骗人,伸着手就要温欣抱,温欣接过他,捏了捏他脸上的肉肉,“小孩子确实不可以吃糖哦。” 那边的黎老头将自家客厅来来回回看了一遍,家里有用的上的全都被扫走了,才有些气呼呼开口,“是徐老头,教物理的,我以前的同事。”也只有他才会将那些钢丝变成电缆。 黎老头以前是他们这儿一所大学的退休教授,教化学的,刚计划退休返岗,丧尸就来了。 “不行,我得去看看,我们这儿少的东西,一定是被那老狐狸拿走的!”黎老头拿起桌子上的一块木雕,就捡起拐杖往外走,将木雕朝着旁边的别墅扔去,一次没有扔过去,宋沛年又帮他扔了一次。 “徐老头,是你吗?”黎老头扯开嗓子喊了一声,也不敢靠近,怕那电缆上有电。 喊了几声,好久都没有动静,直到都快要放弃了,才见院子里缓缓升起了一个全副武装的人,拿着改装的小喇叭,“黎老师,还真的是你?” 黎老头听着年轻但熟悉的声音,这货是徐老头的得意门生,白了一眼,感情自己这么多年白混了,不想认就直说。 毫不客气开口,“让你老师把偷了我家的东西给我拿回来,我有用。”说完心里还有点忐忑,现在这末世好像不讲仁义道德,万一他们有人觉醒了异能要攻击自己咋办? 悄悄往宋沛年背后站了站,又想要开口,那边却传来了徐老头的声音,“嚯,您老也还活着哦,我一会儿将你的东西给你送过来。” 徐老头也同样是全副武装,露在外面的眼睛打量着黎老头和对面的宋沛年。 宋沛年朝着他点了点头, 看着二人头上都是黄色的光,就带着黎老头撤下了。还不忘将几人为数不多的财产,那辆车给开进了客厅。 众人只休息了一会儿,吴全带着叶甜就开始拆那台收银机,张乐珍和温欣就开始修补车门和车窗,刘素芬照管着三个孩子,黎老头就带着温建设在别墅翻箱倒柜,找他之前放的东西。 而宋沛年开了将近一夜的车,实在太累了,难得躺在沙发上微眯了一会儿,其实灵魂已经去找自家统子了。 【给我再加个异能吧,我觉得我快要撑不下去了。】这个位面的体验感太累了,时时刻刻都得将心给提着。 【两积分哦~】 【不行,一积分。】这个位面已经用了一积分了,再用两个就快要超支了。 【不行的话,小统就下线了,祝宿主好运!】 宋沛年平复了好久的心情,将统子骂了几百遍,才让统子给他融合异能。 好一会儿,宋沛年都快要真的睡着的时候,耳边才传来了故意卖萌的机械声。 【嘟嘟~又是超级强大的宿主了!】 第85章 末世抛妻弃子的渣男5 宋沛年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比之前亮了一点点了。 将手往台灯的插头那里一放,台灯就瞬间亮起了。 “你,你这是。”吴全看着面前的一幕,瞪大了双眼,满眼都是不可置信,又有些结巴地继续说道,“你不是修复异能吗?为,为何带着电。” 其余众人也颇为惊讶,像是看到了什么奇观一样。 宋沛年坐在沙发上扯掉腿上绑的绷带,小腿已经都结成了紫色的疤痕,但疤痕已经裂开,冒出丝丝血迹,掌心浮出绿色的光芒,慢慢笼罩在小腿之上。 看着众人都很是诧异的面色,漫不经心说道,“我觉醒了雷电异能。” “什么?”几人异口同声,面上皆是羡慕,有的人一个都没有,有的人一下子可以拥有两个。 小暖凑近宋沛年,“爸爸,你好厉害啊,那你可以让我的小风扇动起来吗?” 宋沛年接过小暖手上的小风扇,这是刚刚黎老头找到给她的。 现在的天气十分怪异,一会儿特别冷,一会儿又特别热。 刚刚就特别热,风扇里还有一点儿电,小暖吹了一会儿就没有电了。此刻小暖头上冒着汗水,小脸红扑扑的。 宋沛年拆开风扇的外壳,握着电池,一瞬间风扇就转起来了,带来了丝丝凉风。 “太好了!有电太好了!我一直担心车子没油了,但是现在有电,我们可以将车改成电车。”张乐珍惊喜地看着宋沛年,神色里皆是跃跃欲试。 而宋沛年却没有多大反应,给小暖举着风扇淡淡开口问道,“有材料吗?你会吗?” “我会的,还有刚刚隔壁送来了一堆东西,我可以用那些改造出来!还可以给车加个顶!”张乐珍自信满满,她本就是学机械的,自己也在汽车厂里担任经理好多年,这点儿能力还是有的。 角落里的叶甜也举起了手,弱弱开口,“我大学学的也是机械,我可以帮乐珍姐的。” 所有人都等着宋沛年的决定,宋沛年也就顺势点头了。 刚说完车的事儿,黎老头又拉住宋沛年,“我刚刚在后院的几个缸里还发现了水,应该是以前的雨水。还有井里也有水。” 宋沛年虽然知道了他要说什么,但还是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黎老头挺直了身子,觉得自己终于不是个没有用的老头了,“虽然那些水不可以直接喝,但是我可以将它们过滤,正好我那个小仓库里面还有材料。” 他的那小仓库的门比较隐蔽,和墙融为了一体,所以没有被徐老头他们找到。 宋沛年对他的态度立马就变了,笑着说道,“那黎叔你就负责我们的水源问题。” 又看了看客厅里的其他人,继续安排他们的工作,“乐珍姐和叶甜你们就修车改车吧,小吴你就找信号,温欣和爸妈就帮忙看孩子和打下手吧。” 将所有事情安排完以后,宋沛年一人径直走向了二楼,对着沙发的靠背就是一拳头,面上皆是戾气。 这一幕正好被刚刚进来的温欣看到了,她仿佛又看到了丧尸爆发前的那个丈夫,愣在门口不知道该不该进来。 宋沛年静静坐着,平复了好一会儿才朝着温欣叹气道,“有事吗?” 温欣握着门框,缓缓挪动步子,坐在宋沛年的对面,“我想和你谈一谈。” 宋沛年点头示意她继续,手却一直紧紧攥着背后的靠枕角。 温欣此刻静静坐在宋沛年的对面,看着男人瘦削的面庞和眼下的乌青,还有手臂挑起的青筋,不解地问道,“你怎么了?” “能有什么事,就是烦的很。”宋沛年语气甚是不好,将手里的靠枕甩到了地上。 温欣看着和以前一模一样的丈夫,如坠冰窟,这几天他对她的态度说不上好,但是也不至于像以前那样,但是此刻却又恢复了固态。 眼前的男人仿佛想要极力压制自己的情绪,她十分不解他为什么会突然生气。 转身就想要下楼,却在楼梯口停住,回头望去,满是犹豫询问道,“你是不是感觉有时候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宋沛年点了点头,“是的,有时候莫名就想要发火,莫名就变得暴躁。”将后背倒在沙发靠椅上,“你刚刚找我有事?什么事?” 温欣却走过来拉住了他的手,“你以后有什么事可以告诉我,我或许帮你解决不了,但是我很乐意做你的倾听者。” 温欣叹了一口气,自从有了小暖和阳阳以后,她将全部的重心都给了孩子,很少关注自己的爱人了,两人的独处时间几乎都没有了。 他一个人在外打拼,难免会遇到一些困难,压力想来应该很大。自己也终于知道他为什么时不时就变得怪怪的。 孩子检查出轻微自闭,她也了解了不少的心理学知识,或许他真的患上了暴躁症。 宋沛年长舒了一口气,点了点头,随后抱住了温欣,过了好一会儿才松开。 扣着沙发上的流苏,好一会儿才抬起头,问道,“张之安是谁?”紧紧盯着温欣的眼睛,生怕错过一丝她的情绪。 温欣有些诧异宋沛年为何会提起这个人,满脸疑惑地看着他。 宋沛年转了过去,闷闷开口,“去年我看到你上了他的车,我之前问过你你也不说,你不想说就算了。” “啊?”温欣笑出声,这货上次提的时候两人在吵架,她就随口说张之安是她前男友,他现在还记着啊。 温欣将他扳过来,“我上次和你开玩笑的,还有上次我坐他的车是他顺路带我去参加同学聚会,我们是高中同学。” “就这样?” “那你还想怎样?你可真行啊,这么小一件事憋一年。”温欣轻瞪了他一眼,以为之前谈恋爱这人生闷气生两个月就算是长的了,没有想到这货竟还可以生一年的闷气。 “哦。”宋沛年闷闷一声,不自在地站起身,想要看看楼下的人都在做什么。 刚到门口就听到吴全的惊呼,“连到了,我连到信号了!” 第86章 末世抛妻弃子的渣男6 温欣与宋沛年听到吴全的声音也顾不得眼前急急忙忙朝着楼下跑去。 楼下所有的人都围着那台由收银机改造的信号机,皆神情严肃听着传出来的“滋滋”的电子声。 -安全基地人员已满,暂不接收群众。 简单的一句话一直重复着,每一个字都重重敲打在在场每一个人的心上,击晕在场的每一个人。 张乐珍手中的扳手掉落在地,发出“砰”的一声,随之也瘫坐在地,眼泪止不住地流,刚刚踌躇满志改造车的心气儿瞬间就没了,喃喃道,“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现在她唯一的用处也没有了,安全基地也不接收人了,她和小江应该何去何从? 其余几人也皆是如此,听着“滋滋”的电子声,陷入了恍惚之中。 宋沛年敲了敲脑袋,他记得上一世也是这样,由于太多人去了,安全基地的范围又有限,后面就不再接收普通人了。 现在外面几乎是寸草不生,要不就是动植物变异,缺少食物与水,根本就没有活下去的可能。 “我们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需要寻找其他异能者了,我之前在外面有见过水系和土系异能者,只要有了水和土我们就可以活下去。”宋沛年看着失魂落魄的众人沉着声音说道。 众人听到这话依旧没有回神,而是迷茫地看着他,就算是找到了这两种带有异能的人又如何呢,我们还能让他们为我们所用吗? 宋沛年知道他们所想,只是说,“隔壁应该就有一个水系异能者,我想隔壁的人应该也知道了安全基地不再招收人,所以才会一直留在这儿。” 之前在与隔壁交涉的时候,他已经看到了隔壁架空的蔬菜架子,上面的青菜,刚刚才浇了水。 黎老头拍了拍衣服上因刚刚坐在地上而沾染的灰尘,“怕什么,老头子我一生什么风浪没有见过,后院的好多土都还没有受到污染,我们先将他们给挖出来。” 说完就在那一堆隔壁刚刚还回来的工具里面拿了一个大铁铲,晃晃悠悠朝着后院走去。 一边走还一边说,“先将土挖了,再去找隔壁的徐老头。” 宋沛年伸手拦住了黎老头,“黎叔,不用,我们到时候去人烟更少的农村去看看,我们先去找隔壁寻求合作。” 这儿虽然人烟稀少,但是要寻找长期的发展,还是太难了。 黎老头想了想也就点头答应了,想着自己与徐老头还算有几分交情,于是打算自己去和他谈,只是刚走到大门口就被宋沛年给拉回来了,顺势还和后面的几人做了一个噤声和后退的动作。 几人刚退回到屋内,就听到了汽车嗡鸣的声音,几人神色都变得紧张起来,就连呼吸都轻了许多。 别墅外。 两辆越野车停在了隔壁别墅的门口,随后从车上下来了几个强壮的男人和几个容貌精致的女人。 这些人蓬头垢面,伸长了脖子望着满是电缆的别墅,为首的是一位女子,一身黑衣,微眯着眼打量面前的别墅,朝着身后几人做了一个向前的动作。 她身后的绿衣男子也开口,“老大,其他别墅毛都不剩,想来都被这家给独吞了,想来还有不少的物资。” 女人打量了一圈,“嗯”了一声,“去寻找物资吧。” 绿衣男子手一挥就是一截藤蔓,他将藤蔓重重打在大门上,打了好几下门都没有开。最后一下甩到了电缆之上,藤蔓瞬间就被电伤,枯萎在地上。 几人见到这一幕更是兴奋,“老大,里面绝对还有好东西。”若是没有好东西,怎么会防备的这么严实。 黑衣女子脸上也浮现了一抹喜色,吩咐几个小弟围着别墅检查了一圈,最后发现整个别墅都围满了电缆。 又站在越野车里,拿着望远镜打量别墅里面,见里面有两台小型的发电机,神色更是兴奋,“我还以为会有电系异能者呢,原来都是人为的,王中,给我推门,我就不信那个电缆还撑得过几次。” 被叫王中的绿衣男子马上也不为意,往地上重重啐了一声,吐了一口痰,手一挥出现了更大的一只藤蔓,“老子今天不信甩不开你这破门。” 他是他们这群人中唯二觉醒异能的,另一个就是那个黑衣女子张雪燕,偏偏张雪燕觉醒的是金系异能,恰好就压住了他。 藤蔓重重地甩在大门上,大门慢慢出现了松动,几人的神色越发兴奋,饿了好久的肚子此刻不断叫嚣着。 “你说他们不会真的就冲进去了吧。”黎老头攥着宋沛年的衣裳小声地说着,那样的话会不会影响到他们。 宋沛年抱着阳阳,一直躲在暗处观察着外面的动静,听到黎老头的话,摇了摇头,隔壁从外面看来真的是一个大靶子,外面的人多半也有几个异能者,所以还真难说。 宋沛年刚摇完头,隔壁的门就被劈开了,黑衣女子张雪燕推了身旁的一个女子走在前面,那女子刚刚踏入别墅就被里面隐藏起来的电缆击倒在地,女子倒在地上,瞪大了眼睛吐着血伸出手想要张雪燕救她。 张雪燕看都不看那女子,等另一个小弟走在前面,她慢慢跟在后面,“哟,还有青菜啊。” 院子里有两排长势不错的小青菜,以往微不足道的东西,此刻让人无比垂涎。 王中挥出一根藤蔓重重打在里面的大门上,大门发出“哐哐”的声响,一下又一下敲打在客厅所有人的心上。 “老师,怎么办,他们好像真的要进来了。”徐老头的学生林盛焦急地盯着发出巨响的大门,不时还在四处查看有没有什么可以抵御之物。 他们以为在这儿就可以慢慢安定下来,因为大多数人都去往了西边,反而这儿还没有遭到很严重的破坏,没有想到西边的基地却不收人了,反应过来的人可能还会慢慢回来。 “为什么我觉醒的是水异能?现在真的一点儿用都没有,偏偏还没有多到能淹死他们的水。”徐老头的儿子徐甫也不停地在别墅里走来走去,寻找解决之法。 他现在每天最多可以聚集一大桶的水,可是在此刻却是毫无用处。 徐甫的妻子冯霞也坐在沙发上,怀里还抱着三岁大的女儿,不停地安抚受惊的女儿。 几人看着摇摇欲坠的大门,都不在犹豫,举着大刀和斧头站在门的两边,只等他们破门就开始攻击。 第87章 末世抛妻弃子的渣男7 “砰”的一声,大门一倒在地,一个男子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张雪燕给推了进去,里面的人见状,拿起大刀就往那人身上砍,一刀就将那人砍倒在地。 张雪燕也看清了里面的格局,眼角都带着喜悦之色打量了一圈,好久都没有见过这么舒适的地方了。 也不再犹豫两手一挥就变成了一块锋利的刀片,一刀就捅在了徐甫的肚子上,冯霞见状双眼充血举起大刀也想要朝张雪燕砍去。 只是还没有走近张雪燕,就被王中的藤蔓卷起重重扔在了地上,一口血里面喷洒而出。 徐甫的肚子被捅了一个大血洞,张雪燕很是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自己的异能真是好,哪怕是对上丧尸,也是可以轻轻松松将他的脑袋给割下。 那边王中也将徐老头给甩在了地上,张雪燕也再次汇聚出刀片,朝着林盛捅去,林盛往后躲去,虽躲避了被击中要害,但还是被捅倒在地。 几人皆是神情不甘,躺在地上,口吐鲜血看着张雪举起刀刃步步紧逼三岁的小女孩。 “不,不要......”徐老头想要起身阻止,却再次被王中甩倒在地,眼睁睁看着刀尖捅向自己的孙女。 绝望地闭上眼,却没有听到孙女的哭闹,而是听到了张雪燕的尖叫,还有王中的痛呼。 睁开眼,门口站的是隔壁那个男人,还有倒在地上焦黑的两个人。 宋沛年看着头上有黑气的人,都会打出一道电光,直到所有人都倒在了地上,一群人都捂着肚子惨叫着。 而林盛此刻立马用手捂住伤口止血,举起斧头就往刚刚那群人身上砍,很奇怪的是,他将所有人都砍死了,他的头上还是黄色的。 【那是因为林盛杀的都是坏人,这些人抢劫就算了,毕竟末世就是这样,可是他们每一个人都过于残暴了,最爱的就是看人慢慢死去。还有就是林盛之前做过很多好事,宿主可以救他哦。】 宋沛年听着8211突然传过来的电子声,皱了皱眉,不知道它为什么会突然出来抽疯。 【滚。】自己还在为两积分痛心,不想听资本家丑陋的声音。 【好吧~滚咯~】 林盛看到宋沛年皱起的眉,一颗心缓缓提起,像是知道自己不可以活了一样,慢慢爬到了徐老头那边,对着宋沛年恳求道,“可以的话,救救妞妞,她才三岁。” 徐老头和徐甫等人也是撑着一口气,带着祈求的目光看着宋沛年,希望他可以救下那个孩子。 妞妞则是爬到了冯霞的旁边,擦着冯霞满是鲜血的脸,小声地哭着,“呜呜,妈妈不死,不死,妞妞乖,不吃糖糖了,妈妈不死。” “我可以让你们都不死,但是你们以后得为我所用。”宋沛年朝着几人开口道。 几人神色浮现一丝惊喜,但却是稍纵即逝。 “你们放心,基本的道德还是有的,不会让你们干杀人越货的事儿,反正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咯。”宋沛年手一摊,等待几人的决策。 还是徐老头先开口,“怎么救?” 宋沛年也不废话,走到他的面前,将手慢慢放在他的伤口上,绿光缓缓笼罩着,伤口的疼痛也越来越轻了。 “就这样咯。”宋沛年给徐老头疗养了一会儿,又给其他几个人简单疗养了一会儿。 徐老头重重叹了一口气,打量了宋沛年好一会儿,想着黎老头现在也跟着他,末世都还带着“无用”之人,想来也不算大凶大恶之人,也就点头同意了。 其余几人都是遵从徐老头的注意,也都点头了。 宋沛年看着几人头上的黄光,也就开始将隔壁几个人都叫了过来,简单地说了一番就开始为几人疗伤。 黎老头坐在徐老头的面前,吃着一个面包,贱嗖嗖地说道,“这会儿造报应了吧,你们动作也够快,竟然将这几排别墅有用的东西都给拆了。” 徐老头有点赫然,红着脸狡辩道,“我那不是看没有人嘛,我就给拿了,有好多也没有拿,你那房子之所以这么空,主要还是我们挨得近。” 宋沛年几人也搬到了徐老头这边的别墅,一群人重新将别墅的电缆给修了一遍,现在他们知道宋沛年是电系异能以后,对这房子的安全系数都放心了不少。 一行人在这儿休整了两天,他们以为会在这儿呆一段儿时间,没有想到宋沛年却说要离开这儿。 “这儿虽然平时人少,但还在城区,况且基地不接收人,好多人都会陆续回到东边,因为东边可能还存有大量物资。”宋沛年坐在最前的椅子上对着众人说道。 “可是我们去哪儿呢。”宋沛年老丈人温建设揉着脑袋闷声道,昨天吃了青菜,今天终于排便顺畅了。 想到又要离开这儿,再次踏上不确定的旅程,心里就慌得不得了。一路上见到的丧尸对他的阴影可是太大了。 其余众人也等着宋沛年的决策,内心祈祷他的决策不要太离谱了。 “去崇岛的星星孤儿院。”宋沛年手指敲了两下桌子,以一种不可拒绝的声音说道。 “啊?”在场的好多人虽然知道崇岛,但都不知道星星孤儿院具体在哪儿。 “在崇岛的最边上。那儿远离城市很少有人去,我觉得受到的冲击应该是最少的。还有就是现在应该还没有人反应过来要去那儿。”宋沛年长叹了一口气。 宋沛年想起了原主的记忆,原主就是从星星孤儿院出来的,但是自从离开那儿之后就再也没有回去过了。 原主也不像其他从孤儿院出来的孩子,一年或者隔两年就会回去看院长妈妈。他不愿想起段过往,哪怕院长妈妈对他再好,有时候打电话问他过得怎么样,身体如何,他也都是敷衍几句。 好在温欣自知道原主是从星星孤儿院出来的孩子,时不时都会以他的名义给那儿捐款。 宋沛年看着还在思考的几人,再次肯定道,“去星星孤儿院。” 第88章 末世抛妻弃子的渣男8 一行人决定去星星孤儿院之后就开始准备收拾东西出发了。 先将王中几人的两台越野车给清理了出来,再将徐老头别墅上的电缆给拆了,总之可以带走的东西都给顺走了。 由宋沛年领队,吴全和林盛各开一辆车跟在他的后面。一行人终于有了较为宽阔的位置,除了几个开车的人不好受,其余几人甚至还有在度假的恍惚。 温欣撕开一袋面包,喂给宋沛年,神情有些担忧,“你说院长妈妈她们现在应该还好吧。” 宋沛年也不知那儿的具体情况,但还是点了点头,“应该还好。”从方向盘上放下一只手紧紧握住了温欣的手,盯着前方忽明忽暗的大路,突然低声说道,“谢谢你,一直替我有回馈星星孤儿院。” 温欣看着二人握紧的手,神情恍惚,不可见地叹了一口气,“我们是夫妻。” 这辆车的后车座也只坐了温建设夫妻俩和小暖姐弟,阳阳握着刘素芬的手,有些心神不宁,一直埋着头。 温欣透过后视镜也看到了他的不对劲,转过头询问他怎么了,又让刘素芬将阳阳递给她。 温欣摸了摸他的额头,又浑身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他有什么异常,只当他是累了,抱着他唱起了摇篮曲。 阳阳趴在温欣的怀里,无精打采地盯着窗外,他感觉一直心慌慌的,就像是爸爸离开的那天一样的感觉。 几人刚刚走到了半路,就遇到了另一车队,那只车队不仅有几辆越野车,还有一辆大卡车,此刻看到了宋沛年他们,立刻逼停了他们的车。 莫强看着驾驶座上的男子,一眼就认出那是宋沛年,挑了挑眉,没有想到他还没有死,竟然还形成了一个小队。 又握了握自己受伤的大腿,挂起了一个和煦的微笑,跳下越野车,径直朝着宋沛年的面包车走过来,敲了敲驾驶座旁的玻璃窗。 “混得不错嘛,宋兄弟。”莫强笑着开口,说完还打量了一番车内。 宋沛年将手放在方向盘上,一直很是警惕地盯着他的动作,也笑着回答他,“仅够维生而已,哪有莫哥你混得好。” 莫强见宋沛年态度还不错,自己的腿一直隐隐作痛,也不敢让外人知道,想着他的修复异能,于是开口邀请,“宋兄弟不如和我们一行,也好有个照应。” 见宋沛年一直防备着他,又看到他一旁的妻儿,继续笑着开口,“宋兄弟也是个有责任心的,当初说是留下妻儿,原是想找点儿物资,找到了就离开了。” 闭口不谈两人之间的龌龊。 看着有点儿吃惊的温欣,继续笑着对温欣说道,“弟妹好福气。” 温欣确实震惊,她一直以为宋沛年是良心发现才会回来寻她们,没有想到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抛下她们。 突然感觉心口微酸,她那时就没有相信过他,可是他说的每一句都是真的。 莫强看宋沛年没有抛弃妻儿,确实有些震惊,但也知道这类人想要唯他所用,必须用感情牌,比硬来好使百倍。 于是继续放缓声音,让宋沛年与他们一起。反正他刚刚粗略扫了一眼,这车上的物资也不少。 宋沛年知道他可能有求于自己,但还是惊讶他的厚脸皮,明明不久前才对自己要打要杀的,现在好像是忘记了一般。 还没有想好怎么开口拒绝他,又不发生争斗,莫强身后的一留着络腮胡的男人就提着一根铁棍走了上来,厉声拒绝,“不行!” 络腮胡男人将铁棍往地上一捅,地上就是一个深深的巨洞,一看就是觉醒了力量异能。 一双眼睛满是凶光,头上黑光就像是黑墨一般,贪婪地看着几辆车上的物资和女人。 小暖被吓得躲在刘素芬的怀里,后面的两辆车离宋沛年的距离也更近了。 莫强被络腮胡打断很是不满,恨恨道,“为什么不行,现在队伍里还是我说了算吧。” 现在他越是嚣张,自己就越需要宋沛年给自己疗伤,他肖想自己的位置不是一天两天了。若是被他知道自己受伤了,可能他还会对自己动手。 络腮胡“哼”了一声,满不在乎,反而一脸淫邪地打量着温欣,“怎么?你看上车里的女人了?带着他们?一堆老弱病残,有什么用,你要是看上车里的女人,我给你抢过来......” 络腮胡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道电光击倒在地。宋沛年面露不善,威胁道,“嘴巴放干净点。” 络腮胡吐了一大口血,撑着铁棍就要站起来上前攻击宋沛年,宋沛年不给他还手的机会,再次将他击倒在地。 莫强眼里闪过一抹喜色,络腮胡受伤了,自己的威胁不在了。 还有自己一定要拉拢宋沛年,这人不仅能力强,还有软肋。 莫强装模作样地将络腮胡拉起来,对面车上的人看见络腮胡受伤也纷纷提着武器下车,一脸凶色盯着宋沛年,只等自家老大说上。 “都是误会,大家都是兄弟。”莫强摆手拒绝跃跃欲试的一群人,络腮胡推开莫强,愤恨质问道,“你是什么意思?没看到我受伤了吗?” 莫强也不含糊,冷着一张脸,“你是老大还是我是?”他现在也不怕他了,说话都硬气了几分。 面对宋沛年也多了几分谄媚,“宋兄弟考虑的怎么样了?”如果没有看错的话,他还觉醒了电系异能,这是什么运气啊,可以收个这样的小弟。 但是宋沛年依旧不为所动,此刻他都有些感谢8211的金手指了。 如果不是眼前这些人都冒着如墨般的黑光,说不定自己还会想着如何压制他们,说服他们一起去往崇岛。 毕竟在末世想要活下去,有些规则可能不必遵循,但是面前这群人所做之事都不能将他们称之为人了。 如果所有人最后的一丝底线都没有,他想末世就末世吧。 第89章 末世抛妻弃子的渣男9 见宋沛年依旧一言不发,莫强的面上染上了几分不耐烦,语气中还有一丝威胁,“宋兄弟,你看我们这一群兄弟还等着你的交待呢,毕竟你将我们的兄弟打伤了。若是不加入我们,我想也不好看。虽说你还觉醒了其它的异能,可是我们这也还有其他异能者呢,再说你还有家人。” 说完还瞟了瞟车上的两个孩子,眼里的威胁越发明显。 毕竟他当初冒死都要回去的,想来很是重视两个孩子。 宋沛年忍住心下的不耐,“怎么个加入法?” 莫强一听觉得有戏,强忍住笑意,开口说道,“以后你就是我们队伍的老二了,虽然是老二,但你放心,我作为老大对你也绝不会有什么不敬的,其余的小弟更是不会有什么逾矩的。” 说完还悄悄凑近宋沛年,语气放得极低,“我们刚刚绑了几个漂亮的女大学生呢,都还没有动过,都留给你。还绑一个人间尤物的少妇哦,也给你。” 暗示完还想拍拍宋沛年的胸膛,男人嘛都一样,现在觉得这个好,那是因为没有见过更好的。 至于真心?他可能还有点儿照顾妻儿的良心,但是在现在不讲究礼法,能力强的谁没有收几个漂亮的姑娘,一般的男人都不会拒绝。 权力与美色,哪个男人抵挡得住呢?莫强这般想着,脸上越发自信。 莫强的声音极小,但是车里也只有这么大的一个空间,车上众人都听到了他的话。只有两个孩子不懂是什么意思,其余几人都一脸紧张地看着宋沛年。 温欣按压住自己的恶心,想着如果宋沛年同意的话她该如何? 如果与宋沛年翻脸的话,那么她带着两个孩子和一对父母如何在末世活下去?如果就放任他为所欲为,自己又还撑得住多久呢? 温欣面色苍白,紧紧抱着怀里的孩子,甚至都不敢转过去看宋沛年。 人的欲望能够为所欲为的得到满足,谁又记得曾经的爱与真心呢? 她不敢赌。 宋沛年躲过莫强的拍打,听着他淫邪的笑,同样忍住心中的恶心,“没兴趣,莫哥就此别过吧。” 莫强听到他的拒绝,脸上的笑瞬间收起,冷着声道,“你说什么?” 宋沛年不大想理他,发动车就想要离开。如果他不胡说八道的话,自己可能还想与他周旋一会儿。 莫强手一挥,一行人就举着武器跑了过来。自己也举起手,丝丝金光浮现,眼睛微微一眯就朝着宋沛年打去,敬酒不吃吃罚酒。 宋沛年也不示弱,举起手掌就朝着莫强打去,还不忘将温欣和阳阳立刻抱起移到了后座,刚将两人移到后座,副驾驶的车窗就被敲碎。 宋沛年下车与一行人对峙,刚刚将几人击倒在地,就听到无数嘶吼之声。 “不好,快跑,丧尸,丧尸来了。”对面的一群人瞬间不顾跌倒在地的莫强,转身就朝着自己的车辆跑去,只是都被丧尸拦住了去路。 宋沛年看着莫强被丧尸抓咬着,转身打倒了自己面前的丧尸,马上转身想要保护温欣她们,只是没有想到刚转身就看到了几个丧尸已经趴在了车上。 害怕误伤车里的人,宋沛年急忙上前准备生抓那几个丧尸。 面包车虽然被改造过,但看着比其他越野车还是有些脆弱,一只很强壮的丧尸将窗子给捅破了。 “阳阳趴下!”宋沛年没有想到窗子会被破开,急忙伸出手掌,也顾不得会不会误伤自家老丈人了,将电光打在丧尸的手上,后面的温建设也被灼伤。 没有想到终究还是晚了一步,丧尸的爪子生生划破阳阳的小胳膊。 本就有些呆愣的阳阳此刻张大了嘴巴,想要发出声来,却感觉喉咙被堵住了,他想要妈妈抱抱,好疼啊。 温欣愧疚地将阳阳抱在怀里,刚刚只顾着照管小暖,完全没有来得及护住阳阳,阳阳就被丧尸给抓了。 几个丧尸快速被宋沛阳击倒,他将阳阳抱在怀里,手里凝聚绿光笼罩在阳阳的伤口上。 车里一片寂静,都一脸焦灼地看着阳阳。 宋沛年若有所思地看了两眼被破开的窗,车子在拿到手的时候有让8211设过结界的,只要他不在,车就很难被破开。 刚刚那个丧尸难道是丧尸王?要不然如此之厉害,可以破得了8211的结界还率先逃跑了? 车外几辆车,可能有幸存的人想要偷偷驾车离去。宋沛年抱着阳阳,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阳阳受伤是他没有保护好,是他自大了,可是这群有黑光的人今天也不要想离开这儿,就算是为民除害吧。 怨力加成,宋沛年将余下的几个带有黑光的人给解决了。 外面归于平静,宋沛年一行人都下了车,黎老头等人看着阳阳满是心疼和愧疚,想要说些什么,但一句话说不出口。 说什么?说他们刚刚都躲在车里?还都是两辆最好的车? 宋沛年也没有责怪他们什么,因为他说过,有什么异常不给他添麻烦就是对他最大的帮助了。 阳阳一直在宋沛年的怀抱里扭动着,他好想咬人啊,可是这是妈妈他不可以咬,这个男人嘛,想要咬,可是他的怀抱其实蛮温暖的,也不可以咬,剩下的就是姐姐和爷爷奶奶,呜呜,也不可以咬。 但是他快要忍不住了,又将目光转向了黎老头等一行人,好老啊,可是他不嫌弃,他要咬。 迫切地想要挣开宋沛年的怀抱,朝着黎老头他们呲着大牙,双手举成爪子状,发出“啊,啊”的声音。 黎老头等人被阳阳吓得一惊,纷纷往后退了好几步,刚刚有些担忧阳阳的心瞬间没有了,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吧。 几人动作一致,面对着阳阳,可是都一一后退朝着自己的车座走去,屁股一挨车座,就将车门“砰”地一声关紧。 阳阳眼热地看着车上的几人,“呜啊呜啊”地叫着,双眼越发腥红。 他要咬人! 温欣流着眼泪,看着阳阳痛哭的模样,都忍不住将自己的手递了出去,可是阳阳双眼像流血般,仍旧强迫自己扭过头不看她。 “好了,不怕。”宋沛年凝聚所有的异能,轻轻覆盖住阳阳,阳阳被笼罩在绿光之下,渐渐昏睡了过去。 第90章 末世抛妻弃子的渣男10 阳阳在温欣的怀抱里渐渐入睡,小手紧紧攥着温欣的衣衫,谁都没有注意到他小胳膊上的伤口竟然在缓缓愈合。 将阳阳安抚妥当之后,宋沛年就带着吴全和林盛他们一起去清点莫强等人留下的车和物资。 一打开大卡车的后车门,就是一群被捆起来的女人小孩还有一些装在箱子里的物资。 车里的人重新见到了光亮,满脸惊慌地盯着宋沛年等人,躲在人群里的几位手里都悄悄拿起了散落在地的木棍。 宋沛年见她们的头上都是黄光,对着林盛说道,“放她们走吧。” 车上的女人们松了一口气,但还是有些害怕看着他们,直到林盛松开了绑在她们身上的绳子,不自在地朝着暗处走了走。 所有人透过缝隙看到地上死去的络腮胡等人们,长长舒了一口气,心中痛快了不少。 车里的人都挪动步子朝着外面走去,宋沛年也转身想要去看看其他几辆越野车,打算将破损的面包车给换掉。 只是还没有走远,就有一女子朝着宋沛年倒来。 狠狠叹了一口气,第二次了。 宋沛年躲过她的拥抱,也不管她我见犹怜满目含情,本想让她离远点儿,但看着她头上的黄光和不远处的小孩儿,难得耐心开口,“与其靠他人活着,不如想想如何依靠自己的真本领活着。” 女人失魂落魄,盯着宋沛年的背影,眼泪止不住地流,满脸通红,怔怔开口,“我只是想活着,想我的孩子活着。” 真本领?现在有什么本领能有用呢? 她这一步走错了,她以为他和其他的男人一样。 看着越发远去的背影,不顾他人的目光,擦干净的脸上的泪水,将一旁的孩子抱在怀里,头埋在孩子的小肩膀上,“小宝不怕,妈妈会保护你的。” 忍住心中的悲痛,这是她和她丈夫唯一的孩子,她的丈夫是为保护她而死的。若不是还有小宝需要照顾,她真的很想要随他一起了。 四岁左右瘦弱的小男孩紧紧抱着女子,满脸坚定,举起自己的小手摸着女子的头发,“妈妈不哭,小宝保护妈妈,保护妈妈。” 爸爸说他是他们家唯一的小男子汉了,妈妈是女孩子,要保护好妈妈。 可是他什么时候才可以长大啊,长到和爸爸一样高。 两母子看着前方,正惆怅前路在哪儿,与她们一起被捆的一女孩子朝着她奔来,面上都有了一丝喜色,但还是小心翼翼地朝着女子开口,“黄馨姐姐,那个带头的说可以带我们一起走,但是不会给我提供食物和水,莫强他们留下的可以分我们一点儿,你要走吗?” 女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擦干净脸上的泪水,“走。”怎么不走?如果是大坏人的话,直接将她们拉走就是了,何必搞这一出。 “那太好了。那姐姐你会开车吗?他们在问谁会的车技不错。”女孩的话还没有说完,黄馨就抱着孩子朝着人群跑去,还不忘回头感谢那个女孩,“谢谢小媛,我先去看看。” “我,我开车还不错,我以前上班都是自己开车的,我以前每天都开车,我开车真的很好,我可以给你们开着看看。”黄馨挤开人群,一只手抱着孩子,一只手举着极力地推荐自己。 还怕他们不相信自己,都想要将小宝放在地上,去试着开最近的那辆越野车。 宋沛年看着极力自荐的黄馨满脸自信,对着林盛说道,“就她吧。” 说完继续朝着众人说道,“决定好了就快点儿走,要不然一会儿丧尸又来了。” 将小暖抱到新的车上,又将自家岳父岳母给扶到了车上,最后从温欣的怀里接过阳阳。 害怕阳阳有什么异动,一直将阳阳给抱在怀里,宋沛年也已经注意到了阳阳伤口的异常。 阳阳的脸色没有如其他被丧尸撕咬过的人那般,灰败无光。反而还是如往常一般,满脸生机。 宋沛年心中的一个想法慢慢形成,但还是召唤了8211出来询问一番。 【嘟嘟,宿主,这个位面你找我好几次啦~】都打扰我还几次啦! 【少废话,阳阳是不是被丧尸王咬了,他会觉醒异能吗?】 【会啦,会啦~就是你想的那样,我走啦~】 宋沛年听了8211的肯定,心中的猜测得到了证实,一直提着的心也慢慢落了下来。 如果被丧尸攻击,不一定会变成丧尸,如果及时治疗反而有可能会觉醒异能,以后可能会有更多的人会因此觉醒因能。 阳阳白嫩的小脸一直紧紧靠在宋沛年的胳膊上,还流着口水打着小鼾,睡得很是香甜。 一车人听着阳阳平稳的呼吸声心中的担忧也减少了不少。 温欣摸着看着阳阳的小胳膊,有些不可置信看着宋沛年,宋沛年示意她噤声,悄声和她说了具体的情况。 最后还交代她不要将此事给说出去,毕竟在末世每一个人的良心都是瞬变的。 一行人一天一夜都不曾休息换着开车,终于在太阳升起的那刻才到了崇岛,七扭八拐开到了星星孤儿院。 由于此地确实很偏,一路上几乎都没有遇到丧尸,现在所有人都对此地充满了期待。 宋沛年推开星星孤儿院的大门,老旧沉重的铁门发出吱呀的声响,敲在了面前一群人和地下躲着的孩子们心里。 “院长妈妈我害怕。”一小女孩缩在一年约五十来岁的妇女身上,咬着自己的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院长妈妈周围还有三十几个小孩,最大的看着也才十来岁。还有几位年轻的女孩子,丧尸爆发的时候她们正好在这儿做义工。 这儿以前修过防空洞,十分隐蔽,现在她们一行人就躲在这儿,等待救援,只是等啊等,等了几个月了,什么都没有等到。 食物也快没有了,她不知道他们还可以撑到救援来临的时候吗。她悄悄出去打听过外面的情况,状况十分惨烈,她带着几十个孩子,就是给别人送到嘴的肥羊。 现在外面又有了声响,不知道是一群什么人。 第91章 末世抛妻弃子的渣男11 宋沛年等人将孤儿院转了一圈也没有找到任何有人的痕迹,但是也没有打斗的痕迹。 想着之前院长有跟他们讲过这儿有防空洞,所以提脚就往那边走去。 扒开了那道石门,轻轻对着里面喊道,“院长妈妈你们在吗?” 院长妈妈听到熟悉的声音有些没有缓过神来,依旧捂着身旁流泪男孩的嘴巴,自己也一言不发。 宋沛年不敢朝里面看去,依旧温声开口,“院长妈妈,是我,我是宋沛年。你们不用害怕,我们不会伤害你们的。” 这个声音的主人,是他们这儿出去的孩子,罕见的考上了大学留在了大城市,每年都会给他们孤儿院捐一笔钱,但是每次她打电话过去道谢,他总是急匆匆挂掉电话,工作很是忙碌。 有时候挂念他的身体,也是说几句就匆匆挂掉了电话。 她虽然将星星孤儿院里的每一个孩子都当作自己的孩子,但是这个孩子小时候总是生病,自己为他付出的精力总比其他孩子多,一来二去难免偏爱许多。 所以一听到他的声音就想起他是谁了。 院长妈妈深深舒了一口气,现在唯有赌一把了,清了清嗓子,小声回应宋沛年,“我们在下面。” 说完也不犹豫自己先上去,在洞口时被宋沛年扶上了地面。 “院长妈妈。”宋沛年叫了一声,其余的人也对她露出善意的微笑。 院长妈妈看着面前面善的众人,一颗心也缓缓落下。笑着问他们是路过这儿吗?虽然知道这个问题是白问的,因为这儿后面就是海,去基地的话怎么会路过这儿呢。 同时也害怕听他们说需要物资,因为现在院里的孩子都快没有食物了。 “我们计划留在这儿,不过您放心,有我们在,我们会保护您和孩子们的。”宋沛年直入主题,将自己的来意说清楚。 “你们,你们不去基地吗?”语气里满是疑惑,前段时间网已经全断了,院长妈妈一直都不知道基地已经不接收群众了。 宋沛年只得详细讲了外面的事,最后再次肯定道他们在的话会保护她和孩子们的。 院长妈妈愣了一会儿,也就点头同意了。 宋沛年见院长妈妈同意后,就让所有的车辆全部开进院子内,分发足可以吃饱的食物和水,就让所有人一起将院子连着后院所有的空地全部围起来,再安装上电缆。 有徐老头和他的学生指导,宋沛年抱着阳阳一边关注阳阳的情况,一边监工,好在生死相关的事所有人都不含糊,就连黎老头和温建设他们也帮着打下手。 直到太阳下山,所有人才将电缆安装好,基本的安全得到了保障。 一群人都坐在院子里,宋沛年计划给众人开一个简短的会议。 先是统计了这儿所有的人数,接着就是统计每个人的能力,或是有没有觉醒其他的异能。 “我好像觉醒了土系异能。”一女孩怯生生举起了手,在众人的注视之下将手覆盖在了地上,干裂的地皮瞬间恢复了往日的模样。 女孩露出一抹浅浅的笑,现在安稳下来,终于觉得自己的异能有一点儿用了。 “我觉醒了植物异能。”她将手放在一颗干枯的草上,一会儿那颗草就恢复了一点点绿色生机。 宋沛年挑了挑眉,没有想到植物异能还有不同,当初别墅那个是变出藤蔓,还可以急速加大。 那个女孩说完以后,就没有人开口了,只有人继续说着自己有什么擅长的。 最后有个女孩推了推旁边的人,小声问道,“你不是说你觉醒了异能吗?你为什么不说?” 旁边的那人流着长发,身形高挑,好看的眉眼皱在一起,有些难以启齿地“啊”了好几声。 可是包括宋沛年的所有人听到异能二字都朝着他望去。 那人瞬间满脸通红,想要不说自己的异能,但是害怕他们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好的小心思,最后还是吞吞吐吐开口,“我,我觉醒了变美的异能。” “会变得越来越美,可是,可是,可是我是男的。”那人越说嗓子也变粗了。 旁边的女子“啊”的一声离他几步远,像是看变态似的看着他,他前几天怎么不说自己是男的,自己还一直心疼美女一直给他吃的,他抱着自己睡自己都不忍心踹开他。 想着今时不同往日,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平复下来。 宋沛年也有些难以置信看了他好几眼,没有想到还有这个异能,不过哪怕他灰头土面,仍可以看到未遮盖住的细腻白皙的皮肤。 转头看温欣,她也是咬着嘴唇强忍住笑意看着宋沛年,虽然但是,还是有点好笑。 看天色渐暗,由院长妈妈分好了房间,计划今天先好好休息,明天一早醒来就开工。 一行人都回了房间,只留两个人轮着守夜。 怀里的阳阳还没有醒,像是梦到了什么好吃的舔了舔嘴巴。 小暖看着睡了好久的阳阳,拉着阳阳的小肉手,有些担忧,“妈妈,弟弟都睡了好久了,弟弟好久醒呀。” 温欣摇了摇头,枕在宋沛年的肩膀上,也是满脸忧愁。 宋沛年一直为阳阳传送异能,看着阳阳已经完全修复的伤口,安慰说道,“快了,快醒了。” 话应刚落,三人就听到“呜啊,呜啊。”的叫声。 阳阳小手握成爪对着空气乱抓,宋沛年快速提起头,避免被这小崽子抓伤。 原主本来就长的一般,如果再毁个容,那就更不好看了。 阳阳抓了几下就将手给放下了,睁开了如黑葡萄般的大眼睛,软软说道,“饿。” 温欣一听立马就将热水里温着的粥给端出来了,小勺小勺地喂着阳阳。 阳阳吃了大半碗就不吃了,趴在宋沛年的肩膀,流着泪委屈说道,“有个人在我的这里说话,我不要他说,还是一直说。” 小手指着自己的脑袋,顺势还轻轻拍了一下。 在场所有人都被阳阳的话给震惊了,宋沛年握住阳阳的手小心翼翼开口问道,“他在说什么呢?” “说,都听他的,把所有人都吃光,越坏越好吃,还说阳阳不好吃。” “还有呢?” “还有,他问我是谁,我说是阳阳,爸爸妈妈的阳阳。” 宋沛年举起阳阳,这倒霉孩子觉醒的异能不会是与丧尸王交流的异能吧。 第92章 末世抛妻弃子的渣男12 在城市的另一边的大楼下。 一群群丧尸聚集于此,以一高大的丧尸为中心,密密麻麻地向四周扩散,发出此起彼伏的哀嚎声。 高大丧尸举着自己被电击伤的手掌,“啊啊啊”的痛呼,看着手又慢慢复原,但是不知为何空空的脑袋还有小孩子的声音,一直在嘀咕爸爸抱。 除了想要咬人,他的脑袋里好像也多了些什么。 记得自己被血亲之人推入丧尸堆,丧尸将自己咬成一块一块的,可能是怨念太重了,被咬过的地方又重新生长了出来。 他是恶念的化身,所有的丧尸都听他的,他要带着他们吃完所有的人。 他感觉自己忘记了自己最重要的东西,在他异变的那一刻一直呼喊着自己。 他好像又记起了心心念念的名字。 --------------- “黎老师,这片区域的海水好像真的没有被污染过。”小媛举起手中的瓶子,细细观察了好久的浪潮。 小媛之前也是化工科的学生,不过没有和黎老头在一个学校,现在跟着黎老头一起检查这儿所有的水域。 宋沛年等人也得知了海域没有得到污染,于是一行人修补破船的动力更足了,都希望可以出海捕捞。 阳阳自从被宋沛年抱了几天,对他越来越黏了,两个孩子天天跟着他。温欣大为解脱,天天随其他人一起照管蔬菜,看到两个孩子就闪开。 “心心小宝谁?”阳阳一只手勾着宋沛年的脖子,脸蛋靠在他的肩膀上,一只手揪着他的耳朵突然软萌问道。 “阳阳脑海又有声音了吗?”宋沛年放下手中的栅栏,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为了怕阳阳听到脑袋里奇怪的声音害怕,他已经花积分让8211隔绝了阳阳的这个异能,只是没有想到阳阳现在还可以听到。 “只有心心小宝和吃人,其他没有。”阳阳将手挪到了自己的耳朵处,微微揪了揪。 顺了顺阳阳头上的呆毛,他没有想到8211这么不靠谱,不行,他得自己去找到那个丧尸然后砍了。 “没有了,又没有声音了。”阳阳又重新趴在宋沛年的肩膀上嘀咕着。 好几天的时间,宋沛年带着人翻看了星星孤儿院的周边,将他们的领地又扩大了,四周都是僻静而幽密。 几天的时间,他们除了在崇岛找到了一些物资,还发现了不少躲起来的村民,这些人大多都是普通人,只有少数一两个人觉醒了微弱的异能,确认宋沛年不会伤害他们之后都随着宋沛年他们去了星星孤儿院。 因为在末世想要单独活下去太难了,都会想要寻找组织,抱团取暖。 那天那个女生的土系异能好像更强了,除了可以给土地带来生机,还可以操控一些土块,比如修楼的时候,人家一砖一砖地砌,她可以瞬时将砖给砌好,拔地而起。 这天宋沛年正带着几个异能者学习如何打丧尸,阳阳就举着小棒跑了过来,“爸爸,有东西来,我让他不来。” “什么东西?”宋沛年有些不确定,难道是丧尸王带着丧尸来了? “呜啊,呜啊,来吃人的。”阳阳说完又举着小棒在空中划了几下,“我说不来他们就不来了。” 宋沛年招来左手边的男生海仔,他是崇岛山里的村民,觉醒了速度异能,当初随着家里的爷爷奶奶躲在山里,直到被宋沛年找到。 宋沛年在他的耳边耳语了几句,他就像是一阵风般的窜走了,好一会儿才气喘吁吁地回来,“看到了又几个丧尸,靠近了一点点又离开了。” 心里的想法得到了印证,宋沛年抱起阳阳就亲了一口,儿子的第二个异能就是操控低级丧尸啊。 阳阳擦了擦被宋沛年亲过的地方,嫌弃嘟囔着道,“口水!” 在这期间也不是没有人找到过这儿,他们的手段也很直接,恶人直接抹掉,好人可以选择留下或者自行离开。 短短大半年的时间,他们包围住了整个崇岛,这儿的人也有几千人了。 再确定崇岛的土质慢慢变好,可以实现自给自足后,也为了避免其他有心之人发现这儿和丧尸入侵,破坏这难得的末世净土,他们炸掉了通往崇州的大桥。 因为从吴全修理好的收音机得到的消息,还有外面的人带来的消息来看,外面真的是越来越乱了。 自基地不再接收人之后,不少组织也建立了自己的基地。 但是为了掠夺物资,基地与基地之间的斗争越来越多,今天建立的基地明天就有可能被吞噬。 还有很多大型的基地也受到了丧尸潮的攻击,不知多少有异能或是没有异能的被咬伤,化为丧尸,被丧尸群攻击后的基地也就分崩离析了。 还有丧尸王也越来越厉害了,一个丧尸的战斗力抵挡得了上千个丧尸,无论丧尸王在哪儿,他都可以号召在场的所有丧尸。 但是听说,那个丧尸王是由后面的人异变的,他不像其他的丧尸,面目全非,在他的脸上还可以看到以前的影子。 在宋沛年他们炸掉大桥的前一天,有几辆大巴车开往了这儿,为首的是一位雷系异能的女性,来到这儿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了。 几辆车里面装的全部都是孩子,她看到宋沛年的那一刻只说听人说这儿可以接收孩子,车里的孩子要不父母亲人都已经去世,要不就是被抛弃的,求他可以留下这些孩子,话还没有说完就闭上了眼睛。 宋沛年都来不及为她输送异能,她就永久地闭上了眼睛。 看着车里一双双如同小鹿般的眼睛都染上了不属于小孩子的沧桑,尽管这儿的物资都不足以让所有人都可以吃饱,他们最后还是留下了那些孩子。 或许只有孩子,才是希望与未来。 宋沛年一行人在这儿待了两年,由于孩子太多了,最后都将基地改为了学校,为了更好管理,还建立了不少的规章制度。 或许被很多人知道这里面大多都是孩子,不少基地都没有选择攻击他们。 感受这来之不易的人情味,有时候都让人恍惚这不是末世。 第93章 末世抛妻弃子的渣男13 由于孤儿院接收了大量的孩子,物资有时候也会跟不上。宋沛年也会划船上岸带着异能者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这天随着一起的还有几个岛上的强者,毕竟现在异能者还是挺稀有的。 一行人路过了之前走过的城市,刚刚走到半路就遇到了一大群丧尸和其他异能者或是基地的人。 宋沛年抬头望了望天空,今天出门没有看黄历吧,明明阳阳说附近都没有什么丧尸的啊,虽然他出门也不能带上阳阳。 一顶着黄光的男人看到宋沛年一群人像是看到救星一般,急急忙忙朝着他奔过来求救。 “帮帮我们。我们将卡车的物资分你们一半,不,一大半都给你们。”男人话没有说完,转头继续与丧尸搏斗。 “上吧,兄弟们!”宋沛年冲着出来的人挥了挥手,本就是来寻找物资的。 宋沛年手一挥就是一道电光,电击到丧尸的身上,瞬间就可以闻到烧焦的味道。 宋沛年电倒几个丧尸之后才发现,哟,感情是几个基地的人打架所有才将丧尸给引来的。 崇岛的人深受宋沛年的影响,首要任务是保护好自己,次要任务才是打丧尸,一行人摸着鱼打着丧尸突然发现不对劲了。 其中一个基地的人主要都在攻击其中一个丧尸,那些人都是异能者,每个人出手都是狠辣,什么雷击刀砍光照都是冲着那个丧尸来的。 只不过那个丧尸可能太强大了,这些招式对他没有一丝用处,反而可以回击那些异能者。 宋沛年身后的黄馨不知为何停下了打丧尸的棍子,直直看着那个一直被攻击的丧尸。 短短三年的时间,黄馨就从当年的弱不扶风变成了可以手撕丧尸,只是因为小宝生病了,她想要获得药物和宋沛年的修复异能唯有战斗。 “快,捆住他。”一光头异能者抛出了一段绳子给了同伴,“他就是丧尸王,捆住了刨开他,只有丧尸王才有晶核。” 所有异能者结成结界,将宋沛年等人隔离在外,只留他们和那个丧尸王。 那绳子是由几个雷电异能者的异能编织而成的,专门就是用来对付丧尸王的,丧尸挣脱了好久都挣脱不了,打出沙砾般的嘶吼。 “攻击他的眉心,只要他倒下我们就可以取出这唯一的晶核,以后我们的基地就将是第一基地。”男子召唤出一道雷电,直直朝着那个丧尸王的眉心攻去。 只要有了晶核,他们就会变成末世最强的存在。 刚刚向宋沛年寻求帮助的男子缓缓凑近宋沛年,小声说道,“他们怎么知道丧尸王有晶核的啊,不会是听谣言的吧。” “这个基地的人睚眦必报,坏事做尽,你看其他基地都只敢看热闹,不敢打扰他们。” “其实那个丧尸王有一点还不错,只抓男人,女人和小孩好像不怎么抓,最近丧尸都不怎么出动了,不过他们杀了也好......” 话还没有说完,一道雷电再次打到丧尸王的眉心,宋沛年背后的黄馨却突然冲过去,大声呼喊了一声“不”挡在了丧尸王的身前。 雷电击在了丧尸王的身上,零散的击到了黄馨的身上。 “哪儿来的疯女人,滚出去。”光头恶狠狠地看着黄馨,提脚就要将黄馨给踢走,没有想到丧尸王却转身为黄馨挡住了。 丧尸王空洞着双眼,露着獠牙,支起手爪缓缓向黄馨凑近,当所有人都以为丧尸将要撕咬黄馨,没有想到他却慢慢停下了。 黄馨倒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阿皓,是我。” 虽然面前这个男人面目全非,但她还是看到了他眉尾那道熟悉的疤痕,那是她不小心划伤的。 她们与家人一起逃亡,他为了保全她和孩子挡在了她们的前面,只是没有想到会被他父亲推到丧尸堆里。 她就坐在车上看着他被丧尸撕咬,她却无能为力。 这一次,她也想保护他了,就算他是丧尸。 一人一丧尸僵持不动,光头唾骂了一声,再次召唤雷电朝着二人打去。 宋沛年挥手将那道雷电挡去,他终于知道阳阳口中的心心小宝是谁了。 光头等人像是有些意外宋沛年会出手多管闲事,正想要出手对付宋沛年,宋沛年却昂了昂头让他们看看四周。 四周皆是密密麻麻奔涌而来的丧尸,那些丧尸都朝着丧尸王而来。 那些丧尸正想要攻击,没有想到丧尸王朝着天空哀嚎了几声,那些丧尸就停止了。 黄馨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拉起了丧尸王的手,泪水止不住地流,但是丧尸王之前好像就受到了光头的致命攻击,此刻依旧面无表情,唇角却微微扬起,朝着黄馨倒下。 倒下的那一刻,一个光球慢慢朝着黄馨的手上飞去。 光头等人见状里面想要上前争夺,宋沛年见状急忙挥洒电光击倒他们,后面的徐甫也十分有眼色,扛起黄馨就开跑,宋沛年也带走了丧尸王。 临走前还不忘将光头等人给抹掉,主要是他们头上的黑光黑到宋沛年了。 留下的一群丧尸瞬间群龙无首,在原地徘徊,其他异能者或是基地的人也立刻散去。 最后丧尸王也倒在了崇岛,黄馨带着小宝烧掉了丧尸王的身体,将那颗光球戴在了小宝的脖子上。 在末世的第五年,由最大组织建立的基地研究出了治疗丧尸病毒的药物,而那药物正是从丧尸王身体出来的那颗光球所研发的。 后来8211告诉他,其实在这个小世界里,末世永不会结束,直到几亿年之后又重新有一个新的蓝星。 是因为他误打误撞救下了黄馨,而黄馨的爱唤醒了丧尸王,丧尸王自愿化为晶核。 末世什么都可能会消失,但是有时候爱是不可以消失的。 在病毒全部被消失的那一天,所有异能者的异能也都消失了。 如果不是满目的疮痍,谁都不会觉得末世曾经来过。 新时达到来,宋沛年一家人也终于回到了以前的生活。 阳阳和小暖一样上了小学,温建设夫妻两每天都琢磨着美食,说是要将之前的给补回来,梨老头和徐老头也重新返回了大学,立志教出更多优秀人才。 而宋沛年和温欣也接过了院长妈妈手里的火炬,当起了孤儿院的院长和负责人。 星星孤儿院因为在末世的时候仍旧不忘让孩子们学习,为新时代建设输送了一大批的人才。 他们说孩子就是爱与希望,或许未来靠他们来拯救。 末世的恶无处不在,但有时候爱为永恒,永不消失。 第94章 那个被记忆审判的男人1 本篇注:全篇全架空,所有历史情节均为编纂,请勿考究。 “好的,朋友们,欢迎来到记忆直播间,今天我们要查看的就是几百年前民国时期的大汉奸宋沛年的记忆,听说他是无恶不作,丧尽天良,什么杀害同胞,窃取国家机密,反正就是好事一件没做,坏事一件没少......”一穿着金属外衣的男子发出机械的声音,带着标准的露齿笑向直播间几十万观众问好介绍。 这里是2400年的蓝星,机构研究员只需要输入一串代码就可以看到一个人的的记忆,于是现阶段人们最爱看的就是各路人马的记忆,这可比看纪录片综艺和电视剧有意思多了。 在一个人的记忆里可以看到一个时代,看到诸多不为人知的一面。 每天的直播间都被挤爆,不过今天这个被记忆审判的人,好像大家都不是很喜欢。 “啊,谁想看汉奸啊,我想看古代大将军不可以吗?” “就是,他的记忆里不外乎就是怎么谋害同胞,当走狗啊,这有什么好看的。” “我刚刚去搜了一下他,他最后死的很惨,这也算是死有余辜了。” “我们这是第一次放坏人的记忆吧,我还是蛮期待的。” “......” 弹幕一直在滚动,灰白的画面渐渐被拉开,将直播间数以万计的观众拉到了几百多年前。 汽车小得像一个火柴盒,川流不息密密麻麻穿过大街与天桥。不远处,黄浦江像一条长龙蜿蜒盘旋,江上游轮如织,并不时发出“嘟嘟嘟”清脆的鸣笛声。 一男子一身黑色风衣,五官仿佛是用大理石雕刻出来,棱角分明,眼里却漫不经心,一只手撑在栏杆上,借着力道翻过栏杆,踩在大理石的地面,留下了点点泥土。 那男子正是今天被记忆审判的主人公宋沛年。 宋沛年一出场,弹幕滚动的更厉害了。 “我靠,好帅!” “楼上醒醒吧,他是汉奸,说不定你太太太太太奶奶就是他砍的。” “额,那我是怎么出生的?” 宋沛年回头就看到一大群身着土黄色制服的大兵,不时就揪着人群里的人细细打量,见不是他要找的人,又将那人给推倒在地。 士兵们缓缓向着他这边靠近,带头之人一直盯着地上,仿佛在寻找什么东西。 宋沛年打算越过横桥,一转身就撞到了一挑着担子的年老的农夫,担子里的瓜果蔬菜洒落一地,老农立马弯下腰去捡地上的大白菜,一只脚却横在了他的面前。 那只脚将白菜和地上其他的瓜果踩得稀烂,仍感觉有些不争气,一脚就踢在了老农的身上,似是感觉有些不解气,又换了一只脚踢过去,踢完还在那老农的身上蹭了几下。 蔬菜瓜果的的汁液混杂着泥土,流得满地都是,干净的地面脏污不堪。 老农被踢得在地上滚了几圈,刚停下,一口唾沫就吐到了他的面前,“呸,什么玩意儿,没长眼睛是吧,敢撞你爷爷。” 宋沛年骂完还在地上蹭了两脚,周围的人见状立马走得更远了一点,生怕惹火上身,有眼色的都知道面前这人是驻扎在此地的r国皇军的翻译。 倒是没有眼色的上前为地上的老农鸣不平,“你未免有些欺人太甚了吧?” 宋沛年看都不看他,揪着老农的衣服,“给你爷爷我道歉!” 老农见面前的男人衣着不凡,发丝虽然有些凌乱,但是却用上了有钱人才会用的摩丝发胶,还有那双手也是白皙细长。 想着家中的老妻和小孙子,躺在地上就连忙点头哈腰,“先生抱歉,是我不长眼,求先生原谅吧。” 宋沛年放开那洗得发白的领口,嫌恶地用帕子擦了擦手。 那边领头的土黄色制服士兵,也走近了宋沛年这群人,上下打量了宋沛年一番,目光在那双鞋上停留了好一会儿,见没有泥土,只有瓜果的汁液,才用着带有口音的汉语开口说道,“宋先生好兴致,今日不上班出来逛街。” 说完又走近宋沛年,捋了捋他额前的碎发,“别着急,你看你头发都乱了,我记得宋先生一直以来最注重形象的。” 宋沛年将擦手的帕子随手扔在地上,“是吗?难得好心情被人打扰了,生气不是应该的吗?” 又从怀里掏出一枚小镜子和一把小梳子,梳了梳额前的碎发,“梳一梳就好了,井上少佐,今儿个出来有事?”说完还看了看身后的一群士兵。 “找奸细呢,说起来有士兵看到了背影,那奸细穿得和宋先生差不多。”井上说完带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打量着宋沛年。 “哦,这又是哪个不长眼的啊,那少佐你可得好好找找。”宋沛年收起了手上的小镜子,手一摊,接着又拍了拍裤子上蔬菜汁液。 井上看到他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手一挥示意士兵们继续找人,将地上趴着的老农扫了两眼,又将宋沛年盯着看了两眼,才侧身走过。 他刚刚一直感觉都是置身事外,哪怕自己说了那人也穿了黑色风衣他仍不所动,对待他们国人也满是蛮横,看着确实不像是奸细,可是他为什么要今天请假? 近来奸细和间谍太多了,只要是华国人就不得不防。 井上和士兵们一走,宋沛年说了两声“晦气”也就离开了。 宋沛年一走,周围热心的群众就拉起了地上的老农,“那宋走狗真是恶心,在r国人面前点头哈腰,在同胞面前就大耍威风,我看他也只敢欺负咱们。” “老爷子你没事吧,哟,我看刚刚那走狗两脚踢得不轻,你要不要去医馆看看,这怕是闪到腰了。”一热心的大叔扶着老农关心地问着。 老农一听要去医馆,急忙摆手,自己哪还有什么钱去医馆啊。 扶了扶自己的腰,发现一点儿都不痛,又按了按还是不疼,怕那男人重新折返欺辱自己,谢绝围观之人的好意,重新挑起担子走了。 来时的担子十分沉重,现在挑着确是轻飘飘的,而一颗心却沉到了谷底,他是指望卖了这担子的蔬菜瓜果换米面的,家中的老妻和孙子已经好久没有吃到粮食了。 去岁家中被鬼子打伤的独子毅然参了军,走时只说现在已经到了民族存亡之际,他必须去,他说鬼子赶不出去他就永远被欺负。 儿媳妇早在生下小孙子没几个月也走了,现在家里只有他们老夫妻和一个两岁的小孩子了。 满是皲裂的手摸了摸头上的灰白的发,又擦了擦湿润的眼,打算明天戴一顶帽子去码头搬货,希望不会被管事的发现。 肩膀上的扁担向下滑落,老农急忙抽回擦泪的手,稳住扁担,还抖了抖身子,却听到腰间口袋传来的“叮咚”声。 伸手一掏就是几个大银元,这都可以买几十担蔬菜瓜果了。来不及细看就继续放在了口袋里。老农看了看周遭,捂着口袋快步朝着家中走去。 泪水流过满是沟壑的脸,这一定是刚刚扶自己起来的好心人偷偷给的。 屏幕里的人流眼泪,屏幕外的人也在流泪。 “啊啊啊啊啊,白瞎了那张脸,他怎么那么坏啊,听说他死了尸体都找不到,被狗叼了吧,真真活该!” “是啊,不过还是有好心人的,偷偷给了那个老爷爷钱,还好,要不然我将为那个老爷爷心梗一晚上。” “那个时代的人真的好苦。” “.......” 第95章 那个被记忆审判的男人2 那边的宋沛年也走在小巷子里,看到小石子都会一脚踢飞,恰好将一颗石子踢在了路过的狗的身上,狗看到他“汪汪”了两声,快速跑掉。 【宿主,你真的,如史料记载般,路过的狗都要踢两脚啊。】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你被记忆直播了,不过由于时间太久数据缺失,所以也是从刚刚开始直播你的,所以宿主不用担心哟。】 【哦,滚吧。】 【那小统就滚咯,咕噜噜滚咯~】 宋沛年自动忽略掉统子卖萌的声音,继续踢着路边的石子,脑海里再次整理原主的记忆。 今年是民国三十年。 原主出生在算得上是知识分子的家庭,后面享受民国政府的资助,赴r国留学学习机械。 原以为他留学归来将报效于国家,没有想到转眼就去当了敌军的翻译,狗仗人势,欺男霸女,无恶不作。 哪怕家人以断绝亲缘为威胁,原主仍是满不在乎,一意孤行。 最后也算是恶有恶报,落得了一个身死的下场。 宋沛年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原主家的楼下,宋奶奶手里端着一盆水,看到宋沛年像是没有看到一样,不管不顾地将手里那盆水泼到在宋沛年的脚边,飞溅在他的裤腿边。 宋奶奶将水泼出去以后,将盆扣在大腿边,毫不犹豫地回头。 宋沛年也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继续走着,来到这儿像是走错了一般。 第二天, 宋沛年一起床草草收拾就去梧桐街驻华使馆上班了。 刚刚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就有人告诉他皇军找他,让他去办公室。 宋沛年身穿一丝不苟的黑西装,梳着大背头,腰却略微佝偻着,小心翼翼地敲着办公室的大门。 “进。”男子的音色古怪,没有一丝人情味,一个“进”字像是从喉咙里哼出来的一样。 宋沛年一推开办公室的门,就看到这位男子,也就是皇军河本上校端坐在办公桌后面,专心致志地查看着一封信。 河本见宋沛年进来也没有理会他,而是继续浏览着信件,宋沛年也自觉地站在一边,眼观鼻鼻观心。 好一会儿才开口,“昨天,我们的运送武器的小队被偷袭了,你知道吗?” “知道,今天一来就听到同事们说了。”宋沛年如实答道。 河本点了点头,漫不经心问道,“你昨天休假了?” “是的,想要回家去看看。” 河本不置可否,也没有继续询问宋沛年,又看了两封信才继续说道,“走吧,去和我见一个你的同伴。” 宋沛年眉心一跳,挪着步子跟随河本的步伐。 河本走在前面,一只手紧紧握着佩刀,眉毛不悦地皱着,如果不是那封信件说要继续宣传他们r军的伟大,植入华国人的脑袋,用一些华国人当值,他都想一刀切了身后的华国人。 华国人都是狡猾的,当着你的面一套,背后却又有其他的小心思。 宋沛年一路随着河本来到一间阴暗的小房间,还没有走近就闻到浓浓的血腥味道。 一打开房门就看见一男子被吊在了屋子中央,屋子里还燃起了一大盆炭火,周围都是一排排刑具。 男子浑身都是血,奄奄一息,见到宋沛年等人进来,头都不抬,死死地看着自己脚上的血一滴一滴地滴在地上。 “说起来这个人还是你的同胞,不过宋翻译现在是效命于我们,而他却想要谋害我们。”河本由着身边的人拉开一把椅子坐下,宋沛年则站在他的身后一言不发。 “这人的嘴还比较硬,牙齿都一颗颗敲掉了,嘴都割掉了还是一言不发,真是没意思。”河本说完又抽出一把刀扔在地上,“骨头虽然都敲碎了,但肉只是烫了烫,却没有割,你去割下来吧。” 河本带着笑意看着宋沛年,眼里却不容拒绝。 宋沛年微笑着点了点头,将地上的武士刀捡了起来,用一个手指敲了敲刀面,发出清脆的声音。 将武士刀转着耍了一个花刀,缓缓走近被吊着的男人,笑着打量面前的男人后又开口道,“什么秘密啊,这都不说,说了吧,给你个痛快。” 被吊着的男子头都不抬,像是没有听到一般,宋沛年举起武士刀抬起男子的脑袋,看着男子的眼睛,嘴巴微微一张一合。 男子瞳孔微缩,看着对面的宋沛年,面前的男人面容正派,眉目清朗,男子却朝着他吐了一口唾沫。 “妈的,敬酒不吃吃罚酒,敢吐老子。”宋沛年举起刀,一刀劈在了男子的身上,背对着河本,嘴巴却有些着急地张张合合。 宋沛年连着不轻不重地砍了几刀,脚下一个不稳朝着男子倒去,脑袋砸在了男子的胸前,男子顺势死死咬住了宋沛年的耳朵。 “啊,你个贱种干什么呢?”宋沛年大叫着推开男子,一刀就砍在了男子的颈部的动脉上。 像是不解气,又继续砍了几刀,直到男子没有了生息。 宋沛年嘴里不断叫嚣着,双眼猩红,血飞溅在了他的整张脸上。 “好了,宋翻译,你大大的不错。”河本坐在后面淡定地开口,又对着身边的人说道,“喂狗。”就站起身走了。 直到屋子里的所有人都走了,宋沛年才缓缓靠近男子,伸出一只手附在了男子的脸上,合住了他的双眼。 用没有人听到的声音嘀咕道,“他叫江华。” 江河日下的江,华夏民族的华。 屋外升起了一道阳光,透过玻璃窗打在了两人的身上,照亮了宋沛年忽明忽暗的脸。 “猫哭耗子假慈悲。” “他可真下的去手啊,一刀又一刀。” “其实他被咬住耳朵后的那刀就已经给那个人一个痛快了……” 第96章 那个被记忆审判的男人3 礼拜六,宋沛年一身黑衣出现在新华书店,在里面转了好几圈,趁着没人就在一排样板书前面停留了一会儿。 又随手捡了几本书就准备走了,一只手轻轻地按在黑色的宽帽之上,一只手将几本书紧紧护在怀里,绕开迎面走过来的男人。 男人却伸手挡住了想要离开的宋沛年,盯着只露出下巴的宋沛年,有些不确定地开口,“沛年。” 宋沛年将帽子摘下,瞟了眼前的男人一眼,这男人是原主中学时期的好友,林满舟,家中经营纺织的。 宋沛年只看了他一眼,招呼都没有打就继续戴上帽子走了,林满舟却抓住了宋沛年的手腕,有些恼怒道,“沛年,找个时间我们谈谈。” 林满舟的手被宋沛年甩开,依旧面无表情地走开,身后却传来了他急迫的声音,“下个礼拜六下午两点,岛屿咖啡馆。” 和宋沛年单方面约定好之后,淡淡地看了看周围,也随着人群踏入了书店,在书店转了两圈就在宋沛年停留过的地方停留了一会儿也就走了。 一路上很是警惕地握着腰间的口袋,看到士兵什么的都会刻意绕开,不一会儿就停留在一家糕点铺子。 宋沛年揣着几本书不一会儿就走到了一家法式餐厅的门前,将书和外套帽子递给了服务员,说了预订的桌号就由着服务员带领到了预订的座位。 轻轻按了按脸颊就露出了一个标准还带有少许谄媚的微笑,又走了一段路就看到了早早就等在此处的r国人,急忙上前问好,“十分抱歉,中居先生久等了。” 被叫中居的男子也伸出手与宋沛年问好,“正好,我也是刚刚到。宋先生,请坐。” 宋沛年与中居面对面刚坐下,中居就将一个礼盒推给了他,“小小心意,宋先生请收下。” 宋沛年眼睛亮了亮,仍装作不好意思地开口,“先生您太客气了,为不扫您的兴,那我就收下先生的心意了。” 看着宋沛年将礼盒接下,中居面上的笑意才真实了几分,扶了扶金丝眼镜才缓缓开口,“不知道宋先生有没有听说最近你们华国的布匹销量还不错呢?” 宋沛年切了一块牛排,挑了挑眉,满是不屑,“不过是价钱便宜罢了,穷人的玩意儿。” 中居哈哈大笑了两声,装作很是为难的样子,“可是啊,你们的便宜了,我们的布就卖不出去了。” “那中居先生的意思是......”宋沛年勾起唇角,与中居相视一笑。 “还是宋先生与我投缘,尝尝我家乡特制的清酒。”中居为宋沛年递了一个小酒杯,散发出淡淡酒香。 宋沛年浅浅抿了一口,用餐巾擦了擦嘴角,赞美道,“不错。” 两人一边闲聊一边吃着晚餐,好一会儿中居才有些好奇地开口,“宋先生可认识复兴纺织局的林理事长?听说他家的公子是你的同学。” 宋沛年“啊”了一声,装作回忆的模样,顿了顿才开口,“还真是!” 中居举起手中的酒杯,“那我还要宋先生帮着引见引见。” “没问题,这事儿铁定给先生您办妥。”宋沛年大手一挥,装作很是上头的样子,脸颊也上了些许酒气。 又灌了自己一杯酒,凑近中居,用着只有二人可以听到的声音说道,“你知道rafael吗?d国的,卖印花机的,听说这儿好多工厂都盼着呢,还指望着他的新技术呢。”说完打起了一个酒嗝。 中居不经意地挥了挥手,收起面上一瞬间的嫌恶,“那还多谢宋先生为我提供这个消息呢。”虽然他早就知道了。 两人酒过三巡,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直到夜幕降临。 饭后,宋沛年与中居告辞,一个人摇晃着身子走在江边,江风将他吹醒了几分,看到有个卖花的小姑娘,伸手拦住,在花篮里挑挑拣拣,没有找到自己喜欢的,夺过小姑娘手里的花篮。 将花篮往地上一扔,指着她嘟囔着,“你这卖的都是什么啊,红的蓝的,菊花呢,一朵菊花都没有啊?” 小姑娘急忙抢回地上的花篮,长呼了一口气才强挂着一抹笑说道,“对不起,先生,清明节过了,没有菊花卖呢。” “没有?”宋沛年在身上的几个口袋摸了摸,终于摸出了几个银元,随手扔在花篮里,又凑近女孩的脸,仔细地看着她,“我记住你了,你以后的三个月内都得给我卖菊花!” 又从花篮里挑出了几朵花,用花指着她,继续威胁道,“如果你不卖的话,你也不要在这片滩混了。” 女孩点了点头,握紧那两个银元,面上的笑自然了许多,急忙答应,“好的,先生,若是您觉得三个月不够,您可以给我钱,我继续卖菊花。” 宋沛年摆摆手,“不要偷懒,最好在长安街卖。”说完就带着几朵花走了。 又摇晃着走了一大段路,才翻过栏杆走在江边,坐在地上,将花瓣扯下,扔在翻滚的江水之中,喃喃说道,“三年了。” 宋沛年被笼罩在夜色之中,身影被拉的长长的,透露出无边无际的寂寞。 这孤寂的背影再次让屏幕前的弹幕爆发般滚动。 “他又在干什么?做法吗?” “还是技术太先进了,看记忆就像看电影似的,时不时还美化一下,应该就像以前的投射技术,直接放记忆,放他的想法,而不是看他干什么!” “这样没意思,记忆太主观了,容易被美化,现在都被禁止了。” “呃,其实还挺好看的。” “好看?你是看脸吧,干这么多恶心事,你还觉得那张脸好看?” 第97章 那个被记忆审判的男人4 隔天宋沛年就在家躺了一天,这段被屏幕前的观众快速跳过,眨眼就来到了周一上班的日子。 宋沛年半点精神都提不起,趴在桌子上叠着纸玩儿,直到听到松花秘书说,一会儿随着河本一起去见市里商务部的傅领事长,这才强打起精神来。 河本带着宋沛年还有几位保镖秘书来到了长安街的市政务厅,是一位年岁不大的男人接待他们的,他看见宋沛年一群人强拉起了嘴角向着几人问好。 傅领事长老早就在外面等着河本了,几人一来就进入了正题商议着各工厂税务的事儿,哪怕河本一直强调应该减少外商,尤其是r国商人的税收,傅领事长一直打着太极推辞,还不停举例说还有其他国家也同样交税呢,如果一个少收了,其他的哪怕是照常收那也是收高了,这样矛盾会更加大的。 河本是听得懂也会说中文的,但他还是要求宋沛年逐字逐句为他翻译,直到最后嫌弃宋沛年说话太啰嗦了,才自己上场和傅领事长交流,还将宋沛年等人给轰了出去。 在场的都知道这是两人要讲秘密话了,几人也不犹豫,急忙远离现场。 宋沛年还是由刚刚带着他们进来的那位小年轻领着的,小年轻一见只有宋沛年脸上再也没有了笑容,眼里满是鄙视让他自便。 宋沛年也不与他计较,一个人四处乱晃,才晃了一会儿就见刚刚对他爱搭不理的小年轻现在咧着个大嘴在招待其他来宾。 来宾是两男一女,两男子皆着一身黑色中山装,十分正派的模样。女子一身旗袍,姿态优雅,双手交叉在前,额头微微垂着。 见到那三人,宋沛年像是狼见了羊般,双手插兜大摇大摆走近那几人,还有几步远就大声打着招呼,“哟,小伙子还有两副面孔啊。” 都不等那小年轻说话,又对着旗袍女子露出自以为很绅士的微笑,“我说怪不得这儿都亮了不少,原来是小姐您在这儿啊。” 女子朝着英俊的男人露出礼貌的微笑,“先生你是什么意思呢?” 宋沛年将手轻轻一拍,“这是说您来了,这儿都蓬荜生辉了。” 女子有些尴尬地理了理耳边的碎发,仍微笑着朝他点了点头。 小年轻瞬间挡在了女子的面前,不满地说道,“先生这是公共场合,请收起您的浪荡。” “嗯?我只是欣赏这位小姐的美貌罢了,这又有什么。”宋沛年也不善地朝着他说道,双手交叉抱在怀里。 “要好看的小姐你就去歌厅,我们何云小姐是文化人,他是我们武装部司令长的秘书,可不像有的人啊。”小年轻阴阳怪气地翻着白眼。 “我怎么了,啊?你是看不起我们使馆?”宋沛年挽了挽袖子,像是面前的人说出一个不好的字,他都会立马动手。 “我可不敢。”男子将语调拉长,抬头望着天花板。 何云旁边的两位男子一直都没有将宋沛年给放在眼里,似乎是他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入他们的眼。 见几位火药味越来越浓,高点儿的那位这才冷冷开口道,“我们走吧,司令还等着我们呢。” 何云和另一位男子听到那话,立刻就朝着大楼外走去,何云走之前还朝着宋沛年礼貌地笑了笑。 宋沛年一见她的微笑,立马就快步跟上三人,缠在何云的身边,“何小姐,我请你吃个晚餐怎么样?你喜欢中餐还是西餐,或者是日餐?” 何云摆着手拒绝宋沛年的邀请,那个高个子男人也想要替何云挡掉宋沛年,却见宋沛年直接挤过他,还嬉皮笑脸说道,“成人之美乃君子的美德,莫非先生您也在追求何小姐,咱们公平竞争哈。” 高个子男人目光不善地盯着宋沛年,“望自重宋先生,你这是在骚扰何小姐。” 何云见男人为她说话,向他笑了笑,“谢谢叶秘书。”说完又转身朝着宋沛年说道,“谢谢先生的美意,晚饭就不用了。” 宋沛年像是大受伤害,朝着四周看了看,遗憾道,“那何小姐给个机会,我送您回你们武装部。” 何云见面前的男子如此,犹豫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一路上宋沛年东望望西看看,不时与何云说上几句,身后紧紧跟着叶秘书两人。 宋沛年像是情窦初开的小伙子,先吹嘘了自己曾在r国留过学,还时不时就问她喜欢吃些什么,r国的刺身很是好吃,不知她有没有吃过。 还有喜不喜欢喝清酒,下次可以为她带一点儿。 何云总是说自己没有见过,吃过,还表现出很感兴趣的样子。 快到武装部的时候,宋沛年终于见一女孩提着花篮,花篮里还放着几株菊花,宋沛年急忙将那女孩招过来。 那女孩看见宋沛年本想掉头就跑的,不过看到他眼里的威胁,自己篮子里正好听了他的装了几株菊花,也就装作镇定地走了过来。 “先生,有,有菊.....”女孩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宋沛年挥手打断。 宋沛年在花篮里挑挑捡捡,将菊花从篮子里选了出来又随手扔了几张毛票就摆手让女孩滚,女孩收起钱立马就跑了。 宋沛年拿着菊花,满脸笑意,双眼真诚,“送给你,何小姐,这菊花如你一般高贵优雅。” 一旁的叶秘书两人看着宋沛年送出去的花都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追女孩送上坟用的菊花? 两人都带着笑等着看宋沛年的笑话。 而背对着两人的何云全然不见二人看热闹的眼神,一心看着面前帅气深情的男子,他的眼里仿佛只有自己一人,瞬间红了脸不自觉地接过了他手中的花,放在鼻子边深深闻了闻,“谢谢你宋先生,我很喜欢。” “您喜欢就好,菊花可是最美最有用的花了,还可以泡水入药入菜呢。” 何云点了点头,像是带着美好回忆般,好一会儿才开口,“是的,我母亲还喜欢用菊花摆盘。” “那何小姐家世还不俗呢。”宋沛年笑着打趣何云。 而何云听到那话瞬间回过神来,礼貌而又疏离,“谢谢宋先生送到这儿,我还有事,就先进去了,下次再会。” 说完就抱着花走了,宋沛年追着何云的背影,直至她走到拐角处,才朝着面容严肃的叶秘书“哼”了两声,厚着脸皮说道,“你们懂什么?我当时在r国,小女孩最喜欢的就是菊花了,这可是皇室才可以用的,没见识。” 宋沛年像是看土狗似的眼神扫了扫二人,哼着曲儿就走到了。 叶秘书收敛了脸上的最后一丝笑意,俯身朝着一旁的同伴说道,“查查何云秘书的简历是否真实。” 镜头又拉在了宋沛年的面前,此刻他正拉着刚刚卖花的女孩,“你,以后不准卖菊花了,还有,以后也不要出现在长安街,要不然我看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屏幕前的众人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不停地刷着弹幕。 “我靠,那个何云是不是r国人啊,我们只有上坟的时候才送菊花,她不知道吗?” “那宋沛年算不算是想显摆,然后误打误撞了?” “可我怎么感觉他是故意的......” 第98章 那个被记忆审判的男人5 照旧是一个工作日,宋沛年无事就趴在桌子上听着四周r国人叽里咕噜地说着八卦,好半天都没有听到什么有点儿用的消息,于是头埋的越来越深,昏昏欲睡。 “咚咚”,工作桌被人敲了敲,宋沛年睡意朦胧地抬起头,被人打扰美梦本就不爽,正想输出,一看竟是河本站在了他的桌前,他的旁边还有一个十岁左右的胖小孩,简直就是缩小版的他。 宋沛年立马神志全清,擦了擦嘴角站起身来,恭敬说道,“河本先生,您找我有事?哎呀,您让人叫我过去就是了,您怎么还亲自来了。” 绕过椅子,将椅子拉了拉,微微弯着腰让河本坐。 河本眼角不可见地抽了抽,他当初竟然会觉得这个软骨头病夫是奸细? 伸手制止宋沛年的行动,将手放在旁边小胖孩的肩膀上,“我的儿子上麻,最近在学习汉语,你带着他。” 宋沛年马上做出ok的手势,“好的,您放心,我一定让他说汉语流利地就像在说母语,什么古文经典、仁义道德、君子大德都给他讲清楚,有的没的我都会好好教。” 河本皱了皱眉看着宋沛年,他刚刚是在内涵我吗?不过还是严肃开口,“只需教他如何说的更好就可以了。” “好的好的,先生您放心。”宋沛年立马点头同意,河本也就转身离去了。 河本一走,小胖孩上麻立马朝着宋沛年做了一个鬼脸,还扭着身子挤过宋沛年,坐在椅子上晃动着双腿,指着宋沛年毫不客气吩咐道,“你,给我买杯甜牛乳来。” 随后又指着另外两个守卫,“你们去别的地儿待着吧,本太君就在这儿待着。” 两守卫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也就走到使馆门口站着了,宋沛年明显看到二人转身之后都长舒了一口气。 路过的松花小姐也给了宋沛年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怕殃及池鱼迈着小碎步就走了。 小胖孩看见宋沛年还站在那儿没有动,用力地拍了拍桌子,“你怎么不听本太君的吩咐!” “太君?你是太君?”宋沛年语气虽然不太确信,但是面上的表情确是小屁孩你吹什么牛呢。 小胖孩瞬间涨红了脸,“现在不是,以后也会是的。你们这些汉狗都得听我们太君的!” 宋沛年眼里划过一丝暗芒和杀气,不仅是小胖孩没有看到,就连屏幕前的观众也没有看到。 “我赌一根辣条,宋沛年马上就要卑躬屈膝了。” “我赌三根。” “有这些人在,不怪乎以前被嘲讽东亚病夫。” “可是我觉得不会唉,我感觉宋沛年会骂他,甚至还有可能动手......” 那条弹幕还没有发完,就见宋沛年脸上挂着讨好的微笑,“得嘞,太君,您老要喝大杯还是小杯的呢,我给您买了您以后当太君了可不能欺负我了哟。” 宋沛年滑稽地在屏幕里弯着腰,满屏都是嘲笑刚刚那个为宋沛年说话的人。 “笑死,不会还有人以为宋沛年能挺直腰板吧,哈哈哈哈哈哈。” “怎么还有人觉得他会有血性啊?” “拜托,他可是孤岳云笔下的大汉奸唉,到现在不会有人还觉得他在演戏吧。” 小胖孩看到宋沛年的表现,拍着小胖手,“没问题!你现在就去给我买!我要喝大杯的。” “好嘞。”宋沛年转身就走出了领事馆,收敛了脸上的笑意,面如寒冰,难得的阳光打在他的脸上都没有融化一丝冰雪。 慢悠悠地去甜品店,买了两大杯牛乳,一杯巧克力的,其中一杯原味的让店员加多多的糖,直至店员加了六七个糖包,才让她收手。 在店员的震惊之下,宋沛年叼着吸管,一手举着一杯快步走回了领事馆。 将原味的递给小胖孩,小胖孩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大口,第一口还有点好喝,可是越喝就越觉得奇怪,明明他这么喜欢喝甜的,每次都要多加一点儿糖的。 又扭头看着宋沛年美滋滋地喝着另一瓶,满脸皆是陶醉,大哼了一声,“你的好喝吗?” 宋沛年摇摇头,“不好喝的,不好喝,我的是苦的。”说着还大喝了一口。 小胖孩又拍了一下桌子,“把你的给我!”举起手就要抢宋沛年手里的牛乳。 宋沛年虚晃了一下,但还是被小胖孩给抢了去,面上皆是不舍。 小胖孩看着宋沛年的不舍,面上皆是神气,也不管宋沛年喝过,大大地吸了一口,一口过后又是一口。 宋沛年看着小胖孩连喝了两口自己加过“料”的,及其满意地笑了笑,不愧是时空出品的美味剂。 小胖孩一口气将巧克力牛乳喝完,还舔了舔嘴唇,不满道,“果然是我父亲说的奸诈的华人,这么好喝还骗本太君不好喝。哼,还不是被我发现了!” 宋沛年一脸懊恼,想要解释,张了张嘴,半天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 小胖孩则马上站起来,拍了拍屁股,威胁道,“哼,我要去告诉我父亲。” 宋沛年马上将小胖孩给捞回,“太君大人有大量,我给太君赔罪,带太君玩个好的。” 小胖孩两只小眼睛转了转,扯了一个坏笑,“行!” 于是二人就玩起了扑克,前几把都是宋沛年赢,这倒是将小胖孩的胜负欲给激起来了。 完了一会儿,小胖孩就觉得不对劲,对面的男人最是爱对他使炸,他说好那就是不好,他说不好反倒是好或者还不错。 小胖孩摸清了宋沛年的路数,不一会儿就将宋沛年打得连连求饶。 两人一直玩到下班,还是河本过来接小胖孩,小胖孩才依依不舍离去,还约定说明天又来找他。 宋沛年倒是一副求他别来的样子,要多真诚就有多真诚,小胖孩见他这样,更是想来欺负他。 河本与小胖孩坐在汽车上,难得轻松开口,“就这么喜欢那个华人。” “当然,他就像是我养的秋田犬一样。”小胖孩高傲地扬起了头,惹得河本哈哈大笑。 那边的宋沛年一走出领事馆,就看到了中居先生的随从,那随从递给了宋沛年一封信就走了。 宋沛年展开一看,原来是要让他在布艺交流会上“大放异彩”啊。 “直播暂停,给我激光枪,我去杀宋沛年。” “等什么时候研究出时空穿越机再说吧。” “受不了了!这人连个小孩都要舔!怎么一点骨气都没有啊!” “我不看了,我怕被宋沛年这疯子影响我的精神状态。” “......” 第99章 那个被记忆审判的男人6 接下来的几天小胖孩持续过来报到,没事儿就喜欢对着和宋沛年干,每天都在宋沛年这儿找到了不少乐子。 周五小胖孩一来,宋沛年就像是见到鬼一般,连忙推托自己今天有事需要外出,不能陪他玩儿。 没有想到本有些无趣的小胖孩像是瞬间找到了乐子,嚷嚷着自己也要去。 最后宋沛年实在推脱不了,不得已将小胖孩给带上,路上还威胁他不准坏自己的事。 小胖孩虽然面上答应的好,但是心里已经想了好多鬼点子了。 两人不一会就来到了布艺交流会,现场人声鼎沸,各个阶层的都有,各国商家极力推荐自己的布匹,老百姓就想要买优惠合适的,还有一些各国官员在此巡查。 宋沛年带着小胖孩转了一会儿,就在一处人最多的展厅停下,每一堆布的前面都写了是什么厂制造出来的,是哪国的货。 宋沛年挑选了好几匹布,很是嫌弃地将一匹红白相间的布给扔在地上,“这都是什么垃圾啊,老板,你这儿是卖垃圾的吗。” 老板闻声而来,看见被扔在地上的布匹,这是复兴纺织厂好不容易织出来的布,可以与外国人的布相媲美的国产布。 满是心疼地捡起,拍了拍上面的灰,认出了面前的男人还有他身后土黄色制服的士兵,强堆着笑,“这匹布卖得便宜些,所以质量和其他的不能比,先生看看其他的。” 宋沛年“哼”了一声,将几匹国产布匹精准地扫落在地,又将几匹r国的布匹抱在怀里,面上很是不满,大声吼道,“便宜又如何?谁穿啊?给乞丐穿的吧,质量这么差。” 宋沛年这一吼,吸引了更多人过来围观,许多华人很是不满宋沛年的做派,但碍于身份也不敢上前。 楼上的中居与一群人就笑着看宋沛年闹。 宋沛年看着周围愤愤不平的表情,又见小胖孩站在一边,于是将他拉过来,好声开口,“我们玩个游戏如何,看谁选的布匹最好,敢不敢。” 小胖孩一听“敢不敢”三个字立马来了精神,“好啊。”走在一排排布匹上看了又看,正看得起劲,突然一个回头,将宋沛年吓得够呛。 见宋沛年虽很是喜爱的样子抱着怀里的几匹布,自己将手放在另一布匹上却又挪不开眼,自己看过去还装作很是不在意的样子。 小胖孩坏心思般指着宋沛年怀里的布,“当然是你怀里的布......”手指一转指到了架子上的布,“没有我选的布好啊。” 小胖孩踮脚拿起架子上的布,而那一匹布恰好就是国产布。 宋沛年见他如此,立马开口反驳,“你说什么?当然是我怀里的好啊,还有你的那匹两个大洋,我的三个大洋,谁好谁坏不是一眼的事儿。” “哈哈哈哈,你是不是笨啊,我选的布和你的布质量差不多,你的却要三个大洋,我的只需两个,你不是冤大头谁是啊。” 小胖孩的话一出周围立马响起了掌声,“好,说得好。” 宋沛年脸一垮,大声喊了一句“上麻!不要胡说!我的上面还有印花呢,你的上面什么都没有!” 小胖孩见宋沛年恼羞成怒的样子,还有周围的叫好声,更是挺起了胸膛,“我外公家就是经营纺织业的,你的那匹布上面虽有印花,但是我母亲说是用有毒的染料染的,穿久了会生病的。我这个什么都没有,还有药草清香,一定是天然的......” 小胖孩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宋沛年给捂住了嘴巴,嘶哑着声音说道,“不要乱说。” 四周的空气也因为小胖孩刚刚说的话而凝固了。 小胖孩眼睛瞬间瞪大,一直是狗腿子的宋沛年竟然敢捂本太君的嘴!还有四周都安静了,一定是在看本太君的笑话。 快速扭动着肥胖的身躯,推开宋沛年的手,愤怒大吼,“你竟然敢捂本太君的嘴!我都说了你的那匹不好,你的那匹说不定还是回收棉麻线做的呢......” 小胖孩再次被宋沛年捂住嘴,这次加大的力气将小胖孩往外拖,“你难道不认识汉字吗?你刚刚夸那是华人的布!” 小胖孩狠狠咬了一口宋沛年,虽然听到“华人”两个字很是心虚,但是宋沛年的态度更让他不爽,于是再次大声吼道,“华人的又如何,我说好就是好,我父亲还说要两国文化团结呢,怎么不可以说华人的布好,我看你就是想赢本太君!” 嗯,他记得父亲好像说过这句话的。 一位商人模样的男子也在此时开口,“小朋友说得对,难道好东西还不让夸了?我们这布啊,不仅经济实惠,质量也好,用着也安全,怎么就不可以用,不可以夸呢!” “是啊是啊,你这一个大人还不如小孩子看得透彻。”其余人也开着玩笑暗讽着宋沛年。 “来来来来,大家都来买我们本土的好布匹咯,这r国小友都说好,都说比他们的好!” “快来快来,我们的布匹虽然颜色少,但都是安全的哦,快来看,快来挑!我家的布决定用着比洋布好用!” 仅仅是一瞬,刚刚这场闹剧就传遍了整个会场。 四周重新响起了络绎不绝的叫卖声,宋沛年阴沉着脸,不满地看着小胖孩,“你是华人我是华人?” 小胖孩被宋沛年恶狠狠的眼神吓得一缩,但想起自己还有俩个随从保镖在,伸长了自己的脖子瞪了瞪宋沛年,又用着r国的话吩咐两个随从将宋沛年给扔出去。 只是刚将宋沛年给扔出去,小胖孩就被人给叫走了,不一会儿小胖孩就哭着在所有人的面前大声解释道,“我刚刚都是胡说的,我是在和宋先生赌气呢,我们r国的布都用的是好染料,都用的是新棉线......” 可是无论小胖孩怎么解释,众人都认定了r国的布有问题,越解释就是越心虚,现在解释就是为了掩埋刚刚的真相。 一顿操作下来,买了r国布匹的都要求退货,没买的也都会可以绕过。 嗯,小孩子不会说谎。现在哭着说谎,都是大人逼迫的。 “哈哈笑死了,宋沛年本想借小胖子的东风,没有想到被反将了一军。” “突然觉得小胖子没有这么丑了,没有这么讨厌了,丑萌丑萌的。” “他们原先的计划是想说国产布有问题吧,没有想到先将r国的布的质量问题抖出来了。” “怪不得我刚刚翻历史书,民国三十年国产布销量蹭蹭上涨,原来还有大汉奸的功劳啊。” “r国真的好坏,历史上他们是真的为节约成本用有毒染料,这不是随便说说!” “你们说明天宋沛年会不会被暴揍?” “明天周六他不上班,等周一吧!” 第100章 那个被记忆审判的男人7 周六下午两点,宋沛年踩着点来到了岛屿咖啡馆,林满舟一早就到了等着宋沛年。 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四顾无言。 林满舟搅动着咖啡杯里的小勺子,好一会儿才开口,“历山已经走了三年了。” 历山,杜历山,他们曾经最要好的朋友,三年前死于r国人的手里。 宋沛年靠在椅子上,听到这话没有任何反应,气氛再次沉默下来。 好一会儿宋沛年才开口,“你最近在你家纺织厂工作?” 见林满舟点头,宋沛年再次开口,“中居先生你知道吧,r国最大纺织厂的经理,让我做个中间人,约你爸见一面。” 林满舟扔下手中的小勺子,终于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咬着牙说道,“你难道要这样一直继续下去吗?你忘了历山是怎么死的吗?” “难道活人就要给死人让路吗?死都死了,我有什么办法,我也只是想要活得更好。”宋沛年双手一摊,满不在乎。 “你......”见林满舟想要劝导他,宋沛年急忙伸手制止,“还是说点生意上的吧,d国人的印花技术,你们应该很心动,你们可以考虑和r国人合作的,反正d国现在和r国已经结为同盟了。” 说完也不犹豫,端起咖啡,浅喝了一口,好整以暇地看着林满舟。 林满舟面色铁青,“你说的合作,是要我们将工厂让给他们吧,我们不会同意与他们合作的。” 继而拿起一旁的西装,“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以后还是不要再见了。”说完就毫不犹豫地走了。 宋沛年的身子一直陷在沙发里,出神地盯着面前的咖啡杯。 “我怎么从他的眼里看出来几分悲伤?” “我也,还有几分孤寂。” “楼上,你是不是还要说看出了三分不屑和三分漫不经心啊,收起你那同理心吧,你屏幕面前的人是宋沛年。” “既要又要,选择了当走狗,友情和亲情对他也不算是什么了。” 宋沛年一个人呆坐了好一会儿,直到咖啡馆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他才结帐走人。 走在有着各类人种,还有些热闹的大街上,宋沛年时不时就会看到一些华人手里拿着一份报纸,嘴里还在议论着昨儿布艺交流会的事儿。 “知道吗?孤岳云发表新文章了,写的就是昨天的布艺交流会。” “孤岳云就是那个写《逆道人》的那个?他说什么了?” “也没什么,主要就是骂了某些人鼓吹某些人的假友善,为侵略者歌颂功德,极为地无耻不要脸。” “你看,还提了一幅字呢,‘昔具盖世之德,今有罕见之才’。” “那不就是‘昔具该死之德,今有汉奸之才’?” “也是,那走狗也只敢在我们普通老百姓面前耀武扬威。” “我以后买布也只买自家的,这孤岳云说的对,今日给他人的一分钱,明日就是我们头上的一颗子弹。” 宋沛年淡然自若地走在大街上,仿佛此事与他无关一样,还在新开的饮料店里买了一瓶可乐,快乐地喝着,享受这难得的阳光。 于是屏幕前的观众看到这一幕,一边吐槽宋沛年的厚脸皮一边拉长了进度条。 一晃眼就是宋沛年在舞厅快乐地看着舞女跳舞,舞女们在台上唱着靡靡之音,台下之人皆是一脸陶醉。 宋沛年一个人窝在沙发里,享受着音乐,看着来往的年轻男女成群结队。 悦耳的歌声突然被一声极其尖锐的女子叫声打断,“你放开我,放开我!” 女子衣裳不整地跑到了大厅,后面还跟着几位r国人和m国人,毫不客气地将女子往回拽。 女子一口咬在了r国男子的手上,挣脱开之后跌跌撞撞朝着宋沛年这边的方位跑来,一不小心被台阶绊倒在地,跌坐在台阶之上。 那位r国男子也大声吼了一声,看到跌坐在地的女子,想也不想就想要上前扇她的耳光。 女子看着蒲扇般的手掌朝她打来,本能般害怕地闭上了眼睛,可是预想之中的疼痛并没有来到。 睁开眼一看是宋沛年挡在了抓住了他的手腕。宋沛年,两人以前算是相识。 宋沛年在看到那女子的第一瞬间就想起了她,原主的邻居茶花,自幼和她的母亲生活在一起,母亲生病后为挣钱就到舞厅来卖唱。 那r国人没有想到会有人阻挡他,不悦地抬起头看着面前的男人,用着带有浓厚口音的汉语开口,“宋翻译,你这是在干什么?” 宋沛年见他认识自己,脑海中想了想原住的记忆,也想起了面前的男人,水谷,两人之前挣夺过翻译这个岗位,不过宋沛年凭借着自己的“国籍”成功挤掉了他,两人也算是结下了一个小仇。 “水谷先生,这是我的人。”宋沛年放开了他的手,茶花也十分有眼色地躲在了宋沛年的背后。 “哦?那有怎样?他也是这儿的花姑娘,被我看上了,就要陪我。”水谷挑衅地看着宋沛年。 被你看上了,你就要?宋沛年忍住了狠狠揍他一顿的冲动,带着笑开口,“那不好意思了,人是我的,我先定的,您还是请便吧。” “你!哼,昨天的事你还没有处理好吧,现在又敢来和我们r国人抢,你只不过是我们r国人养的一条狗而已。”水谷指着宋沛年的胸膛不屑地说掉。 宋沛年打掉他的手,也哼声开口,“你忘了河本先生说的两国团结了?还有,你也只是我的手下败将而已。” “那又如何,我现在入职了m国领事馆,我以m国上校的名义命令你滚开。”水谷向着身后的m国人使了一个眼色。 宋沛年退后一步,笑着开口,“今日拉起的战旗说不定就是你明日头上的白帆,你要不要看看你在干什么?” 今日为虎作伥当伥鬼,明日你就得被老虎吃。 水谷不懂宋沛年说的话,宋沛年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也不想废话了,直接掏出一把枪指着他,对着面前的几人大声吼了句“滚”。 “你,你想反了不成?”水谷看着宋沛年手里的枪也掏出自己腰间的枪,对着天花板就是几枪,惹得大厅里的人尖叫四处躲藏。 没有想到宋沛年就像是看傻子般的看着他,贴着他的耳朵,手却缓缓伸到了他的腰间,笑着说道,“这儿真的是你口中上校的地盘,你影响到他的生意了,现在还是想想怎么和他说吧。” 在座的谁不知道kerr上校最爱的就是钱了,在看看因为枪声而混乱的客人们,水谷心里也涌现了一丝后悔,不该如此冲动的。 恰逢此时舞厅店长也出来打圆场,笑着说还有其他更漂亮还卖身的姑娘才劝走了水谷。 第101章 那个被记忆审判的男人8 宋沛年看着还在发抖的茶花,用脚踢了踢她的脚,“哎,回神了。” 茶花从地上爬了起来,弯着腰向宋沛年道谢,宋沛年则是嫌弃地拍了拍身上刚刚沾染上的灰尘,转身对茶花说道,“跟你们店长说,你以后跟我唱曲儿。还有,先带我去你们这儿的厕所,我要洗洗,我还是第一次来呢。” 宋沛年更大力地拍着手中的灰,茶花也缓过神来,走在前面为宋沛年带着路。 茶花紧紧捂住被撕碎的衣服和有些跳动的心,不断在心里安慰自己,跟着他,也比跟着那r国人好。 两人走在不算宽阔的走廊,暖黄的灯光打在二人的身上,营造出难得的氛围。 “我靠,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有传言说宋沛年是个好人了,原来问题出在这儿的啊。” “靠靠靠靠,刚刚英雄救美还挺帅!” “我也觉得好帅!再问一遍,大帅哥,为什么要做汉奸!” 两人走至转角处,宋沛年突然将茶花抵在了墙边,慢慢凑近她的耳边。 茶花看着越来越放大的脸,伸手就想要推开,就听到宋沛年温热的声音,“kerr的房间在哪儿?” 说完,一双黑亮有神地眼睛定定地看着茶花的眼睛,来来往往的人都以为二人是在此调情。 “再靠一遍!我刚刚没有听错吧,他没有说荤话!他问的是kerr的房间在哪儿!” “啊?我刚刚只是上了个厕所,谁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天!我都以为我要看到马赛克的场面了,怎么给我搞这一出!” 茶花像是没有听清一般,呆愣地看着宋沛年,宋沛年再次俯身在茶花的耳边说道。 面前的男人眼睛清亮,全然不见他们口中说的那般,这将她的记忆拉回了中学时代。 隔壁的大哥哥常常和友人走在一起,他们谈论的是为中华崛起而读书。 天边的晚霞时常照映他们的笑脸,而他们却如春日初生,意气风发。 茶花也抱住了宋沛年,贴身在他的耳边悄悄说道,“三楼右拐第三间,里面的里面。” 宋沛年推开了茶花,拉住了她的手,两人往洗手间走去,他将茶花推进了洗手间的隔间里,“在这儿等我,记住,我一直在这儿。” 宋沛年又脱下了白色的西装,翻过来重新穿上,带上一直藏在衣服里带有“阵笠”的帽子。 在8211的帮助之下,一路躲着人轻松来到了三楼,刻意在楼口关闭了走廊的灯,趁着门口守卫过来检查,摸黑进入了房间。 外间就还有人,宋沛年毫不客气,一刀一个,噶人的时候都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扭动着铁丝,打开了里间的门,一打开就是一幅少儿不宜的画面。 床上的两人都还没有注意宋沛年的到来,仍在卖力干活,宋沛年顶着要长针眼的悲伤,先敲晕了女子,再一刀刺进了kerr的胸膛。 kerr发出微弱的“啊啊”的声音,伸手就要扯床前带有铃铛的绳子,还瞪大了眼睛惊恐地看着宋沛年。 宋沛年则是怕会死的不干净,重重补上了几刀。又从8211那里得知女子也是和原主一样的汉奸货色,也给她补上了两刀,这样她还更痛快。 先让8211探探楼道有没有人,没人直接开门嘎了两个守门的。接着原路返回。 三楼可能都是用来接待贵宾的,来往的人都很少,倒给了宋沛年很大的便利之处。 宋沛年这边云淡风轻,而弹幕却炸开了锅。 “天啊,我刚刚没有看错吧,那是宋沛年!是他,是他杀了kerr!” “几百年来的未解之谜!终于揭开了谜底,原来是他杀的kerr!” “那说明他不是汉奸!他是个好人?” “天啊!我不敢相信,我真的不敢相信!宋沛年居然是卧底!” “如果不是我亲眼所见,我是真的不敢相信啊!” “可是明明历史记载他就是一个大汉奸啊!为什么啊!” “......” 宋沛年很快就回到了洗手间,他拍红了茶花的脸,将西装再次翻面披在茶花的身上,搂着茶花悠哉悠哉地出了舞厅。 一路上茶花都微微抖着身子,“沛年哥,你,你。” 她想说的话有太多了,可是此时此刻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她不知道从何说起,难道要问他,你是卧底吗? 宋沛年则是揉了揉她的头发,“回家吧,记住,你今天晚上一直和我呆在一起。” 两人一转身就看到两位全副武装的男女,宋沛年拉住茶花就阻拦了二位的去路。 “哟,这个妞也好看。”宋沛年靠在茶花的身上,装作醉酒的模样调戏着对面的女子。 茶花像是知道宋沛年想要演戏,羞涩笨拙地配合着他,“哥哥,不闹了,对面的姐姐没有我好看,我们先回家吧。” “滚开!”男子毫不客气地推开宋沛年,侧身就想要走。 没有想到宋沛年竟是纹丝不动,仍然拉着女子的手,“陪哥哥喝一杯嘛。” 女子很是焦急地想要睁开宋沛年的手,都想要从怀里摸出枪一枪崩了宋沛年。 今天的机会对他们来说非常重要,他们必须要杀了kerr那个上校,m国和r国马上就要结为同盟了,这对他们来说非常不利,他们必须破坏! kerr一直注重自己的安全,很少会外出,每次外出都配备很多保镖,他们调查过kerr这次外出配置人员很少,是刺杀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男子正想要阻止女子抽枪,想好声好气劝宋沛年放过他们,没有想到却看到舞厅被一群士兵团团围住,还听到了模糊的声音,“kerr上校遇刺了......” 宋沛年放开女子的手,阻止了二人送菜的机会,靠在茶花的身上走了。 “所以他真的什么都知道......” “不行,我得缓缓,汉奸不是汉奸,他是不为人知的卧底。” “他的一切都是装的,最强美强惨出现了......” 第102章 那个被记忆审判的男人9 第二天,满城风雨。 只要是去过舞厅的人都被抓起来了,宋沛年也不例外,只不过他是被“请”去的。 还是之前搜查奸细的井上,“宋沛年,宋翻译。”井上眉梢轻轻挑起,舌尖在口腔打了个转,似笑非笑地盯着宋沛年。 宋沛年“扑哧”一笑,满不在乎,“干啥呢,还没有睡醒呢,一大早就将我捉到这儿,你想干什么。” 面前的男人脸部线条凌厉,五官坚毅俊朗,鼻子高挺精致,不过此刻窝在椅子上,浑身的慵懒感减弱了男人身上的距离感和压迫感,看着倒还真有这么几分无辜。 井上大咧咧地坐在他的对面,轻叩审问桌的桌面,“你不要说你不知道昨天kerr上校遇刺了?你说怎么这么巧,每次有意外,每次就都有你。” 宋沛年双手一摊,撇撇嘴,“我也想知道我怎么这么倒霉,每一次都有我。” “昨天晚上你做了什么,你先自己说说吧。”井上不想和宋沛年继续鬼扯,直接开门见山。 宋沛年勾着嘴角,眼神暧昧,“干什么?你说一男一女去洗手间干什么?” 恰逢此时,一位士兵俯身在井山的耳边耳语了几句,井上不自在地调整了坐姿,将佩刀拿起,急忙出了审讯室的大门。 宋沛年虽然是被押过来的嫌疑人,但是还是有半个“官职”的,他也随之跟在井上的身后,井上也没有阻止他,只是在另一个会议室的门口阻止了他。 里面传来摔碎东西的声音,还夹杂着m国人愤怒的质问,“你说不是你们?昨天有人见到了一人戴着你们的士兵帽进入了三楼,还有那把刀,是你们的人的刀吧。” “几位士兵都是一刀致命,死前都没有过多挣扎,要不就是杀手身手极好,要不就是熟人作案,你说,你想得出几个身手好的人?” “中尉,请息怒,我们没有理由刺杀kerr上校,这一定是华国人的计谋!”河本急迫地解释道。 “你说华国人,哪个华国人,你倒是说说?昨天唯一有可能的姓宋的华国人,我们都将他的老底掀出来了,什么都没有找到。还有你说你没有理由,前几天不是才想从我们这儿抢武器吗?你们的狼子野心不要太大了......” “您放心,不是这样的,我们是真心想与您们合作,这些我们都会查明,但真的不是我们......” 宋沛年倚靠在墙上,走廊昏暗,而他的眼眸却像是捉到猎物后,饱餐一顿极其餍足的野狼。 将手中一直把玩的木屑扔向空中,毫不留恋转身进入了审讯室,继续半躺在椅子上。 直至天黑才将宋沛年等人送走,宋沛年出来的时候,茶花早就在门口等着他了。 “沛年哥。”茶花上前想要拉住宋沛年,茶花嘴角乌青,却满眼关怀地看着他。 宋沛年却后退了几步,从怀里掏出几个银元塞给了茶花,“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以后各走各路吧。” 还没有等茶花反应过来,宋沛年转身就走,嘴里还在嘀咕,“晦气死了,要不是你,老子今天可能被拉到这里来吗?” 茶花握着温热的银元,一直目送着他的离开,神情失落。 ------------ 周一工作日,宋沛年一早就被河本叫到了办公室,河本不善地盯着他,宋沛年则是低着头装鹌鹑。 好一会儿,河本才冷哼着开口,“宋翻译好本事,短短两天就是两个大新闻。” 宋沛年有些着急,擦了擦额头的汗,低着头解释,“布艺交流会上的事确实是我的失误,但是kerr被谋杀的事我是真的不知情。” 河本摸了摸腰间的佩刀,“哼,你最好不知情!不过布艺交流会的事嘛,倒是可以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你和那复兴纺织厂的少东家不是好友吗,前几天还见过面,那就由你通知他,将那个厂关了吧。” “啊?”宋沛年满脸惊讶,完全不知道他竟然要求复兴纺织厂关门。 “怎么?有难度?”河本抽出腰间的刀,轻轻吹了吹刀刃,虽然面带着微笑,眼睛却如毒蛇一般盯着宋沛年。 “没,没。”宋沛年双腿打软,急忙应声。 “既然没有问题,那宋翻译就先下去吧。”河本放好佩刀,冷声开口。 宋沛年松了一口气,挪着步子缓缓朝门口移去,刚走到门口就被河村叫住。 宋沛年停住脚步,迷茫转身,就听到河本开口说道,“你可知kerr胸膛上的那把匕首是谁的?” 宋沛年瞳孔放大,颇为震惊,轻轻摇了摇头。 河本刚刚那一句像是对着空气问的,继续埋着头像是在整理文件,摆手让宋沛年出去,宋沛年更悄声挪动步子出了办公室。 一出办公室松花秘书就交给了他一封文件,语气十分正式,“这是复兴纺织厂的资料,宋翻译你得下点功夫咯,河村先生对这件事十分重视。” 宋沛年接过资料,又听到松花小姐的声音,“如果您需要人手,你直接去找上海商务部的余司长就可以了。” 宋沛年莫名地有些怅然,机械地翻阅着资料,背过所有人,眼里情愫不明。 他就一个人坐在那儿,如同雕塑一般,一页又一页翻阅着资料。 “他在想什么呢?他是在想官员与外商勾结,不顾国与民,只顾自己的私欲吗?” “还是在想要如何才可以拯救他的祖国呢?” “还是在想如何才可以唤起这一份民族责任感呢?” “我在屏幕前都感觉到他的无力感了。” “我刚刚在想,以他的身手可以直接嘎掉河村的,可是杀了一个,怎么又杀的了千千万万个呢。” 第103章 那个被记忆审判的男人10 这一天,林满舟带着自家的几个工人正在研究机器,几人拼拼凑凑弄着棉纺机,看着梭子缓慢向前推进。 他当年是去y国留学的,学的就是机械维修与研发。他亲眼见过了国外的机械大厂,也知道了工业革命的历史,而他自小就呆在父亲的纺织工坊里,又何尝没有一个实业兴邦的理想呢。 可是,他们的起步还不如人家不要的。 几人正入神地研究如何不让纱头纠缠在一起,就看到厂里的苟经理气喘吁吁跑过来,喘着粗气说道,“宋走狗来了,还带着不少的国民兵,像是来者不善。” 林满舟听闻,放下手中的机械配件,急匆匆地随着苟经理去了厂门口。 而此时宋沛年志高气昂地命人将大门给踹烂,老旧的铁门发出吱呀吱呀的嘶吼声。 看到小跑过来的林满舟,宋沛年拿出一张纸条对着林满舟,伸出一只手指指着纸条,“看到没?搜查令,我们接到举报说你们这儿存在生产安全的问题,所以我们过来检查。” 林满舟看了两眼搜查令,一手拍开宋沛年的手,“你是谁?你有什么权力来搜查我们,我们是政府的挂牌企业。” 宋沛年冷笑一声,挑衅地看着他,“我是谁?我不过就是余司长临时任命的一个小喽喽咯,不过我这个小喽喽有搜查令,所以你,现在立刻马上打开大门,要不然,哼!” “那我要是不呢?”林满舟一脸怒容,将宋沛年给推开。 宋沛年后退两步,也不废话,直接挥手招了两个人过来,“这人违抗政令,押了吧。” 后面上来两士兵,直接一左一右擒拿住林满舟,余经理见状想要说情也被宋沛年给推开。 一行人大摇大摆进了复兴纺织厂,还没有走进厂间,宋沛年就一路指指点点,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一走进厂间,宋沛年更是立马找茬,“这儿,机器放在这儿,来往的工人不是很容易栽进去?记下,生产安全不合格。” “这儿一大堆没用的纱线用来纺布?记下,用料不合格。” 宋沛年转身就要去另一个地方,余经理立马过来求情,“宋先生,这些纱线是我们淘汰下来没用的,织出来的布都是送给军队用作后勤的,不对外售卖的。” 宋沛年脚步一顿,拍了拍脑门,对着后面记录人员说道,“快快记下刚刚这位的话,记好了没?再加一条,这可是军商勾结啊,贿赂军队啊。” 宋沛年的话荒诞无比,但是随行之人的神色却越发兴奋,罪定的越多越好,这样回去才好交差。 几人又慢慢来到后院,一进后院就看到一群约有三十几个小孩子在搬纱线,或是在理纱线,或是在洗纱线。 宋沛年阴阳怪气,“哟,没有想到林老板还藏了一个大的啊,这不就是使用童工吗?快快,记下,记下。” 走近这些面色饥黄,神色慌张的孩子们,宋沛年一脚踢倒了刚刚堆积起来的纱线,“啧啧,说我心黑,林老板你更是心黑啊。” 讽刺完转身就要走,裤脚却被一双黑瘦的小手拉住,“叔叔,不是这样的,如果没有林叔叔和余叔叔,我们早就饿死街头了,是两位叔叔收留了我们,每天只需干三个小时,就有三顿饭吃。” 小男孩仰着头满脸害怕地看着宋沛年,小小的脸上那双深陷的眼窝储藏着泪水,拉住宋沛年裤脚的手不断地发抖。 他们都是无父无母的孩子,一直以乞讨为生,是林叔叔将他和妹妹捡回,给他和妹妹饭吃,每天干的活还没有曾经在家里干的多。 宋沛年却嫌恶地拉开自己的裤脚,“呸,他这么好心怎么不把你们都养着,在这儿装什么大尾巴狼呢。” “哼,没事还喜欢给自己戴些高帽子,做些假仁假义之事。”宋沛年像是恼羞成怒般,一边走一边骂骂咧咧。 那边的林满舟再也忍不住了,用力挣脱二人的束缚,扯掉口中被塞住的帕子,一拳挥在了宋沛年的脸上,“那你呢,你算个什么东西?东洋人的一条狗,在洋人面前卑躬屈膝,同胞面前大耍威风。” “你还记得你曾经的誓言吗?你还记得历山是怎么死去的吗?你为什么要这样,你们不过是一群狗而已,你们扯着虎皮就以为自己是老虎了吗?呸,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宋沛年背后的士兵看到林满舟如此辱骂他们,提着刀就想要刺林满舟,而宋沛年的动作更快,两拳就将林满舟打倒在地。 一泡口水吐在地上,“呸,还是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宋沛年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大声吼道,“给我将这厂子封了!” 说完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林满舟,毫不留恋地就走了。 宋沛年等着士兵们查封纺织厂,完全办好以后已经到黄昏了,刚走到厂外就看到宋奶奶被宋父颤颤巍巍扶着走了过来。 宋奶奶一上前就给了宋沛年一个大耳光,哭喊着道,“宋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一个孽障啊!你看看你现在在干什么?” 宋沛年沉着脸看宋奶奶跌倒在地,满眼冷漠,没有丝毫起伏。 宋父也走上前抓住宋沛年的胳膊,“孩子,收手吧。先不说这是你林伯伯家的工厂,其次我们国家好不容易有个可以慢慢撑起来的产业,造出来的东西和洋人的不相上下,你为何就一定要帮着破坏呢?” 宋沛年拿开宋父的手,一脸冷漠,“我只不过是听命办事罢了,没有我,还有其他人,你不会以为这破厂真就会发展起来吧?” 宋父听到宋沛年这话,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够了,我敬你们是我的亲人,给你们留几分颜面,不是任由你们来对我说教的!”宋沛年推开宋父,“你,要是识相的话,就快点给我滚,我不想再看到你们了。” 随之又冷笑道,“不是你们说的吗?不认我这个儿子,这个孙子,怎么?现在有事求我,又凑上来了?” 宋父微微张了张嘴,喉咙里发不出一个字,面前之人好陌生,陌生到和小时候的他完全割裂开来。 宋沛年理了理西装,不顾面前这两人,错身走开,大步向前迈着。 夕阳拉长了他的身影。 “我一开始还以为有人知道他是卧底,但是现在,好像没有一个人知道......” “亲人不知,朋友不知,只有他知。” “你说,他是否觉得委屈呢。” 第104章 那个被记忆审判的男人11 凤凰路似乎永远都是繁华热闹的,黄包车师傅拉着游客抹着汗水不停地奔跑着,来来往往的富太太老爷少爷小姐们依旧衣着华丽,面带微笑。 复兴纺织厂被封,像是没有被掀起一丝涟漪。 一辆黑色的丰田汽车停在了市区的国家工商所,河本带着宋沛年快步进入大楼,小政员朝着二人微微躬身,“河本先生,请随我往这边来,余司长已经等候多时了。” 宋沛年就站在河本的身后听着二人毫不避讳的谈话,“没有钱偿还赔款啊,也行,只要将你们东北的铁路、矿产、森林等为抵押,我们就可以给你们宽限一段时日。”河本双手放在腿上,脸上是势在必得。 “这,目前来说可能不行,不过我们可以先为你们多收点税。”余司长表情谄媚,微微打量着河本的神色。 河本听到余司长的回答,也只是笑而不答,端起桌子上的咖啡轻轻抿了一口。 余司长见状急忙开口表示,“那复兴纺织厂,也当做利息给你们。” 河本仍是不满意,起身就要离开,余司长急忙拉住了他,“我们可以将港口的税也给您们国家的商人免了。” 河本这才坐下,笑着开口,“我总算是见到了余司长的诚意了,这样我就宽限你们两个月的时间,两个月我要见到二十万银元。” “这......”余司长面色纠结,河本也不在乎,示意宋沛年走人,宋沛年急忙为河本开门。 回去的路上,河本突然开口说道,“宋翻译,明天晚上陪我参加一个晚宴吧。” 宋沛年顿时满脸喜色,连忙答应,“定不负河本先生所托。” 宋沛年下车后就一直目送着河本先生的车驶离,直到消失在尽头,他才收回了微笑。 那边河本先生在车上轻轻用手掌拍打着自己的膝盖,一旁的秘书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先生可是有什么烦忧之事?” 河本先生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行人,好一会儿才开口,“你说这华人为何就有这么多呢?” 这么多人,赶又赶不走,杀又杀不完,驯服又难驯服,这时候突然觉得这宋翻译还是有点儿用处。 他过得好,也就表示投靠我们大r国是一个多么明智的选择。 ------------------------ 宋沛年离租住的公寓越近,认识他的路人看他的眼神就越鄙夷,有些年老不怕死的人,见他离去都会朝着他的背影吐口水。 直到走到公寓楼梯间,才看到被泼的漆黑的大墙,还有张贴着的大字报,上面无一不是“走狗”、“汉奸”、“卖国贼”等等。 宋沛年面无表情地将一张张大字报给扯开,淡定地开了门,在椅子上呆坐了好一会儿,才提笔写字:告广大青年同胞。 人类之成一民族一国家者,亦各有其生命焉。有青春之民族,斯有白首之民族,有青春之国家,斯有白首之国家。吾之民族若国家,果为青春之民族、青春之国家欤,亦为白首之民族、白首之国家欤? 吾族青年所当信誓旦旦,以昭示于世者,不在龈龈辩证白首华夏之不死,乃在汲汲孕育青春华夏之再生...... 宋沛年洋洋洒洒写下了一大篇,直至最后末尾才落笔写下自己的笔名:孤岳云。 “欲识丈夫志,心藏孤岳云。原来孤岳云是他......” “我的眼睛怎么一直尿尿啊,这么多年我们一直夸赞孤岳云,又一直骂着宋沛年,原来他们是同一个人啊。” “前几天放他写文章,我还以为他在写马屁,快速跳过了,我要回去放大他写的东西再看一遍。” “前几天好像没有写笔名耶。” “他说的青年之责任,他做到了。” 宋沛年一直坐在书桌前校正着自己的文稿,直至外面的天渐渐黑了,才缓缓活动了自己的脖子和手肘。 刚刚放下手中的文稿,就听到敲门的声音,宋沛年快速将其收好藏在了床下的夹板之下。 揉了揉自己的脸颊,不耐烦地将门给打开,一打开大门就看到了房东奶奶端了一大盘饺子递给了他,满脸堆笑,“孩子,吃饺子。” 她的后面还跟着一个八岁左右的小男孩儿,“祖祖,你老糊涂了,你给他吃你不如喂狗。” 房东奶奶朝男孩瞪了一眼,“你在这儿干什么?还不回去?一会儿你姑妈就要来接你了。” 宋沛年也朝男孩儿望过去,男孩脖子一缩又躲在了楼梯口。 房东奶奶家中只有她和她的小重孙了,听说其他的家人都遭遇了意外。 “我不爱吃饺子,你端回去吧。”宋沛年将热气腾腾的饺子推了回去,眼里皆是烦躁。 “这可不行,今儿个冬至,就得吃饺子,你快吃。”房东奶奶微微瞪着宋沛年,语气却很是温柔。 宋沛年听到这话却更是不耐烦,暴躁地吼道,“都说了我不吃,你这个老不死的听不见吗?你说你饺子里放什么了?你是不是想毒死我啊?” 房东奶奶被吓得一哆嗦,手里的盘子轻轻抖着,眼睛湿润,声音也放缓,“吃吧,我只是想要给你送个饺子,哪有这么多心思。” 抱着盘子的手腾出一只,轻轻拍在了宋沛年的肩膀上,“孩子,吃吧,奶奶的一片心意。” 宋沛年拍掉了她的手,眼睛微眯,“你......” 房东奶奶伸手堵住了宋沛年的嘴巴,断断续续念叨着,“我活了八十几岁,啥没有见过啊,这人啊追求......” 宋沛年微叹了一口气,接过饺子,“砰”地一声将门给关了,捡起一颗饺子放入嘴中麻木地嚼着,眼泪却大颗大颗地往下滚。 一边用衣袖擦着眼泪,一边将饺子塞入嘴中,直到嘴里一颗都包不下。 抬头看看窗外,今晚月亮没有出来,只有厚厚的乌云。 “所以房东奶奶是知道什么吗?怎么会呢?” “我也觉得不像唉,不是没有人知道吗?” “......” 宋沛年吃了几颗以后,突然停住了咀嚼,扔下手中的盘子,快步冲进洗手间,趴在马桶边,“哗”地一声将嘴里的东西全部吐出,紧接着用手扣着自己的嗓子,吐出来的食物残渣混杂着血水。 吐了好久,又“哗哗”吐了两口血,才跌跌撞撞走出了洗手间,颤抖着手拉开抽屉,取出一个药瓶,倒了几颗药吞了下去。 实在是撑不住,浑浑噩噩地瘫倒在地,气息越发微弱,死死地盯着天花板。 屋里的灯发出暖暖的黄光,打在宋沛年苍白的脸上。 “所以,房东奶奶她什么都不知道,她只是想杀了宋沛年......” “虽然我知道他不会死,但是我还是好心痛怎么办啊。” “他面对敌人时全身都是心眼,可是面对同胞却没有任何警惕之心。” “我刚刚拉了四倍慢速回放,那个老爷爷的银元是他放的......” “你说,他吃饺子的那一刻是不是已经忘记自己是卧底了,而是觉得自己是为众人所知的大英雄......” 第105章 那个被记忆审判的男人12 宋沛年一直昏迷到第二天中午,被外面的阳光刺到才迷迷糊糊醒来,揉了揉仍然很绞痛的肚子,一手支在地板上,跌跌撞撞站了起来。 又吞了两颗药,喝了几口暖壶里的温水,忍不住又吐了出来,好一会儿才缓了过来。 快速洗漱穿衣,下楼后在房东奶奶的门前停下,大门确是敞开着的,走进去一看,房东奶奶倒在了桌子上,而她的小重孙已经不见了踪影。 房东奶奶穿戴着整齐,一身黄色的寿衣,满脸安详,手里紧紧握着一张照片。 他记得那张照片,说那是她们家的全家福。 不过儿子和孙子几人都是改革派,被抓去绞杀了。最后为显示所谓的“人道主义”,留下了她和她的小重孙。 宋沛年朝房东奶奶看了两眼就转身离去,敲响了楼下那户人家的大门,听到开门声转身就走了。 搭乘电车一路来到了晚宴的地址,满宴厅都是衣着华丽的男女,各国人都有,觥筹交错。 宋沛年晃眼一扫,就看到了中居和rafael正在热情地交谈着,宋沛年也慢慢走到了两人面前,朝着两人友好一笑。 中居见到他,也只是淡淡一笑,全然不见之前的假客气,不过宋沛年像是没有看见一样,热情地同rafael交谈着。 “宋先生还会d语啊,真是才华横溢。”中居拿过侍从递过来的两杯酒,将其中一杯递给了宋沛年。 “哪里,哪里。只是当年学机械的时候,有浅浅研究过。”说完又继续和rafael交谈着。 一开始rafael对他爱搭不理的,最后竟然发现这位华人对于机械果然有几分见解,于是二人就坐在角落里交谈着。 直到河本先生来了以后,宋沛年才很不舍地告辞,还多谢了他的讲解。 宋沛年自觉地跟在河本的后面,听着他与各国政要交谈,并时不时担任一下翻译。 不过他这个翻译的用处并不是很大,重要场合,河本还是更信赖松花小姐。 “还是国民政府识趣,允许我们驻军,这也让我们可以节约几颗子弹。”河本笑着和一旁的m国上校说着。 “识趣?要不然呢?他们还有别的选择吗?”y国人嚣张地开口。 “到时候他们北方的矿产之类的,希望也可以这么识趣。” “软骨头罢了,早晚的事儿。” “你们不是在研究细菌吗?怎么样了?” “还在做实验呢......” 宋沛年如鹌鹑般站在河本的背后,听着几国领导人的交流,心却沉入了谷底。 驻军是什么意思,好听点儿就是允许各国军队在这片领土上来去自由,难听点儿那就是直接将这块地割给了他们。 还有细菌实验,每一次实验,都是成百上千的人命。 “宋翻译,您翻译翻译我刚刚说的话。”河本转过身来,似笑非笑地盯着宋沛年。 宋沛年立马抬头,捏了捏手掌,扬起礼貌的微笑,“余司长,河村先生刚刚说的是我们不仅仅是东北石油多,西部的煤矿也有很多......” 河本听到宋沛年的翻译,满意地点了点头,随之又摇了摇头,仔细打量着宋沛年,“宋翻译今天不在状态啊,怎么脸色这么苍白。” 宋沛年听到河本的话,立马就委屈了起来,“昨天晚上我差点就被毒死了,还好想毒我的人先死了,河村先生您得替我做主。” “哈哈哈,那您就将那人扔了喂狗。”河本满脸笑意,眼里闪烁着精光。 还不等宋沛年回答又问他,“你知道我们什么时候会再和m国建立友好合作关系吗?就明天一早,这死一个kerr上校,还有另一个kerr,人死了,但是利益还在的。” “是吗?这可是太好了,上次就是因为那个该死的刺客,才导致合作延迟,这次终于可以马上合作了,到时候我们肯定会再进一步......”宋沛年满脸堆笑,眼睛都带着光芒。 河本拍了拍他的肩膀,“哈哈哈哈,只要那刺客不被气死就好。”说完就转身离去。 宋沛年装作听不懂,也跟在他的身后。 宴会直到晚上十点才结束,宋沛年一路沿着巷子慢慢回家,直至半夜确认外面已经空无一人才从一楼院子后面翻了出去。 一路披着黑暗走到了一栋小房子门口才停下,三长两短地敲了敲门,不一会儿就有人来开门。 直至进屋以后,宋沛年摘下头上的帽子,开门的人才认出了是他。 “你,是你......”那人见是宋沛年很是惊讶,事先想说的话一句都说不出口。 宋沛年则径直坐下,给自己倒下一杯茶,笑着开口,“是我,宋沛年,代号72。章先生,您好。” 72,他继承了历山的代号。 章先生,章治文。 表面上是改革运动的领头人,暗地里确是地下组织的小队长。 这个组织,谁都不知道谁。 章治文也对着宋沛年坐下,好半会儿才开口,“宋先生让我很惊喜。” 宋沛年叹了一口气,可能是怕对面不相信自己,淡淡说道,“新书书店的线索是我放的,可能是林满舟带走的吧。” “你与他是好友?”章治文像是想起了什么。 “从小就是,不过现在不是了。”说着又从怀里递给了他一个文件袋,“里面都是纺织机和印花机的技术,替我转交给他吧,不要说是我给的。关于纺织厂,上海开不下去的,去武汉吧,那儿会有前景的。” 章治文微微叹了一口气,将文件接下。 宋沛年又说道,“上海要被驻军了,民众会不满,多半会起义游行,到时候可能会沦陷。” 章治文一拳头重重拍在了桌子上,“这伪政府,走狗!” 两人一度陷入沉默。 好一会儿两人又简单说了几句,宋沛年就要起身告辞,走前还叮嘱他不要向任何人透露自己的身份。 直至走到门口,章治文才叫住了他,“我时常找不到方向,我被万人所称赞,后人可能还会知道我所做之事,但我有时候想起自己所做之事还是会问自己值得吗?” “那么你呢,很大可能不会被历史记住,不会被国家记住,也不会被人民记住,你觉得值得吗?” “值得。” “我觉得值得,千千万万个我亦觉得值得。” 这条路很难走,但必须要有人来走。 第106章 那个被记忆审判的男人13 民国三十年年末,国民政府下令增加各商户税收,无论大小商户均增加百分之十的税。 政令一出,唉声叹气此起彼伏,不少企业向西迁去。 紧接着政府以北方的铁路、矿产、森林等为抵押,先后向东洋提起借款。 宋沛年站在长街之上,恍然地看着新张贴出来的告示。 来往之人行色匆匆,每一个人都被时代的洪流紧紧裹挟,没有喘息的机会,只能不断向前。 还没有等民众知悉国民政府以出卖国家资源借贷,各国政府就宣布将驻军上海以及各港口,此政令一出,各界纷纷表达不满,痛骂国民政府为卖国贼。 各组织联合学校,纷纷上街游行以表达自己的不满,让伪政府下台,还政治清明。 河本一行人就站在三楼阳台上看着来往之人举着旗帜,高喊着口号。 宋沛年也挪了挪步子,低头朝着下方看去。 翻涌的白浪,醒目的黑字,高举的拳头,愤怒的面庞,撕裂的口号。 “打倒伪军政府!” “国无防不立,民无兵不安!” “我国固有领土,神圣不容侵犯!” “华夏儿女们团结起来,为扞卫主权时刻准备消灭来犯之敌!” “......” 章治文就站在高台之上,一手拿文稿,一手高举,“嗟我将士!尔肃尔听,国民痛苦,火热水深。土匪军阀,为虎作伥,帝国主义,以枭以张。吊民阀罪,残厥凶酋,复我平等,还我自由。” “嗟我将士!为民前锋,有进无退,为国效忠。实行主义,牺牲个人。丹心碧血,革命精神。” “嗟我将士! 一德一心,毋忘耻辱,毋惮艰辛,毋惜尔死,毋偷尔生。壮烈之死,荣于偷生。”1 “......” 河本看着面色有些凝重的宋沛年,笑着开口说道,“宋翻译,我有些不懂那些人的喊话,你给我解释解释。” 宋沛年将手背在身后,攥紧了拳,正想要开口解释,楼梯口又上来了几人,是武装部的李司令长,他的身后还跟着秘书何云。 河本示意宋沛年退后,李司令长与河本站在阳台边,笑看着楼下的一群游行人士。 何云与宋沛年站在一排,离河本他们有四五步的距离,她勾着唇朝宋沛年打了一声招呼,不过说出口的却是r语。 宋沛年装作迷茫地朝她望过去,而何云却轻蔑地笑了笑,带着挑衅,“宋先生你很聪明,不过你国家的领导人却很愚蠢,聪明的宋先生应该知道怎样选择。” 宋沛年还是装作听不懂,微微皱了皱眉,“何小姐,您在说什么。” “我在说宋先生应该有自知之明,投明弃暗。还有,你以后可以叫我河本韵奈小姐。”何云捋了捋额前的刘海,微笑地看着宋沛年。 宋沛年还是面色不变,漫不经心道,“那看来我与河本小姐您还是同事咯。” 又不经意地踮了踮脚朝着楼下望去,r国越发嚣张了,现在连卧底和眼线都敢明目张胆地曝光了。 还是说,他们是有别的计划? 宋沛年一边看着时不时飘过的白帆,一边想着河本他们还有什么计划和底牌。 还是说是想要引蛇出洞? 前面的河本突然出声打断宋沛年的沉思,宋沛年立马堆着笑上前。 河本指着楼下一排排国民兵,“李部长带来的,就是为了镇压这些游行的,宋翻译下去帮帮他们?” 宋沛年朝楼下望去,年轻的学生推搡着士兵,让他们放行,一边推还一边问他们是不是华夏人。 “好的,河本先生。”宋沛年笑着应答,语气里还带有一点儿雀跃。 宋沛年才走入楼下的转脚,就听到了河本和周边之人的议论之声,“我看他不像是奸细......” “这谁说的准?” 宋沛年一到一楼的大门就指点了十几个士兵,让他们跟在他的身后。 士兵为宋沛年清出一条道路来,将挡在他面前的学生给推到,宋沛年拍了拍手,“这是干什么呢,好好的日子不过,在这儿搞游行?” “呸,宋走狗,卖国贼,装什么大尾巴狼呢,你不得好死。”前排一学生朝着宋沛年吐口水。 宋沛年很是嫌恶地躲过,将身边士兵的长刀扯出来,“在这儿装英雄好汉是吧!那就成全你们,来人将这些闹事的全部抓起来关进大牢!” “妈的,宋走狗你不得好死!你个黑心烂肺的狗!”学生听到宋沛年的话,更激动地向前涌来。 宋沛年掏出腰间的手枪,朝着天空开了两枪,冒出白色的烟雾。 “我是走狗,你们又是什么,你们在这儿游行除了挡道还有什么用?你信不信我先拿你们开刀!”宋沛年也大声怒吼。 “来啊,来杀了我,杀了我也比当亡国奴好,我死了又如何,我死了还有千千万万个我!”游行的人更用力地推搡着士兵。 士兵没有得到命令,不敢开枪或是拿刀,有些招架不住,被人群推到在地。 宋沛年也随着人流后退,看到挡路的士兵还会暗暗踢上一脚。 只是没有想到为首的士兵队长率先拔出了长刀,一刀就捅在了一学生的身上,速度之快,宋沛年都来不及阻挡。 周边因那学生被捅,也瞬间安静下来,但也只是一瞬,更激烈的怒吼从人群中传出,“简直就是土匪!不敢将刀对准鬼子,反而来杀人民群众,今天必须掀了这伪政府!” 这时章治文也向前挤了过来,怒斥拔刀之人,那队长看着越发群情激奋,有些慌张地朝上面看去,转头又看到宋沛年像是找到了主心骨。 “宋翻译,你可是镇压游行的负责人,我们可是听你的命令办事。”士兵队长黑着脸,沉声向宋沛年开口。 “那又如何,我可没有让你拔刀。”宋沛年将手中的刀微微向前收了收。 “如何?宋翻译这话说的,难道你真的就是何云小姐口中的卧底?”士兵队长面带威胁看着宋沛年。 宋沛年听到这话像是听到了个笑话似的,“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那宋翻译也学我这样镇压一下。”士兵队长凑近宋沛年,将他手中的刀往前伸了伸。 宋沛年不经意仰了仰头,感受到了来自楼上的灼热视线,原来今天在这儿等着他,怪不得何云如此异常。 宋沛年将刀举起,大声吼着,“往后退,要不然我的刀不认人了!” “你要怎么个不认人法?你有本事就将我们全都杀了!”人群再次沸腾起来。 宋沛年握刀的手微微抖了抖,伸手就要朝着人群缝隙中刺去,本以为什么都不会刺到,却没有想到那把刀被人紧紧握住。 抬眼就是章治文握住了利刃,长刀已经刺穿了他的胸膛,鲜血不断往外涌。 宋沛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感觉再也没有力气将刀拿稳。 而章治文像是看出了他的无力,紧紧攥住了刀,嘴巴微微张了几下。 宋沛年看清了,那是组织的密语。 他说,投名状。 他说,你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完成。 章治文的手也越发抖,死死盯着宋沛年,口里还含糊不清地叫嚣,“卖国贼,走狗......” 宋沛年闭了闭眼,遮挡住眼里的情绪,将刀抽出,又再次砍在他的身上,“都给我退后,要不然我不介意,再杀几个!” 人群像是被宋沛年恶狠如狼的模样震慑住了,纷纷呆愣在原地。 宋沛年一刀砍在章治文的动脉之上,鲜血喷涌而出,洒在了天际。 “来啊,我看谁还不给老子滚!”宋沛年举着刀再次朝着人群砍去,毫无手法,吓得四周的人向着周围逃去。 宋沛年浑身都是血,如同恶煞一般,抬眼就看到河本朝他鼓着掌,低头就是章治文还没有来得及闭上的双眼。 鲜血顺着小沟,滴落在黄浦江,马上就被滚滚江水冲散开来。 “唯一知道他身份的人也走了。” “他当时是不是觉得政府还有希望,所以才会冒险说何云是奸细,没有想到却给他留了一个后患。” “还是有几个巧合,才会被这么怀疑。” “国无望,英雄的努力也是白费。” “那现在呢,伪政府卖国,他的身后空无一人。” 1 张煌言《北伐檄文》 第107章 那个被记忆审判的男人14 河本赞赏地看着宋沛年,井上也拍了拍他的胸膛,“看来我们错怪你了,你是我们皇军的好下属。” 宋沛年满脸都是微笑,眼神骄傲,“不负河本先生所托。” “宋翻译,不,你以后就是我的宋秘书了,你大大的不错。”河本看着满身都是血的宋沛年,笑容只挂在脸上,神色莫测,侧身走过。 何云拍着手,也笑着看着他,“宋秘书可以的,是个聪明人。你的运气也不错,杀的还是一个地下党。” 宋沛年随意地擦着手上的鲜血,带着轻佻的微笑,“那何小姐是否可以再给我一个追求您的机会?” “那就要看你对我们皇军的忠心咯。”何云微微扬起了下巴,如同一只孔雀般绕过他。 这次游行以谴责了伪政府,死了两位革命者,关了十几个学生为结束。 但是却更激起了民众的爱国之心,大大小小的游行不断,各报刊也纷纷报道,民族热血前所未有。 宋沛年照旧翻看着报纸,在看《民生报》的时候,只见主页上明晃晃地写着:宋氏与宋沛年断绝亲缘关系,今日将开祠堂将宋沛年剔除族谱。 下面还细数了宋沛年的各罪行,杀害同胞、背叛亲友、叛国通敌...... 宋沛年重重合上了报纸,点了几位士兵就气势汹汹朝着宋家走去。 到的时候,宋家族人正在祭拜祖先。 宋沛年一脚将大门给踹开,趁着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将一张张桌子给掀开。 宋父颤抖着手指着宋沛年,“你个走狗,这儿不是你耀武扬威的地方,你给我滚出去!” 宋沛年一脚将地上的椅子朝他踢去,“滚?该滚的是你们吗?” 宋奶奶被宋母扶着走出来,捡起地上的棍子朝宋沛年扔过来,“宋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奸人祸害,你怎么不去死啊,你不得好死。” 宋母满眼都是泪水,“儿子......”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宋沛年妹妹宋沛月扯过去,“妈,他可不是你的儿子,他现在不是宋家人了。” 宋沛月愤恨地盯着宋沛年,“滚出去,这是宋家的地盘,别搞脏了。” 宋沛年的六岁的弟弟宋沛日和其他的一群小孩子哭成一团,闹哄哄的声音充斥了整个祠堂。 “够了!”宋氏族长杵着拐杖走到宋沛年的面前,“皇军秘书,我们这儿不欢迎你,请你离开。” 宋沛年看了看四周,突然拍着手大笑,“是吗?既然如此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宋氏,算什么东西?” “我要你们给我消失在上海滩!给我将宋家砸了,有什么砸什么。”宋沛年指挥着背后的士兵。 那些士兵得到命令,丝毫不手软,看见什么就破坏什么。 东西破裂声、男人的愤吼声、女人小孩哭闹声,还有源源不断的咒骂声充斥在整个堂屋之中。 两刻钟后,满屋狼藉。 宋沛年对着祖宗牌位就是一枪,又将枪对着宋家人,威胁道,“你们,三天内给我滚出上海,要不然,呵!” 说完又对着堂屋的牌匾就是一枪,那牌匾“砰”地一声坠落在地。 拍着手中的枪,“以后,上海滩只有我宋沛年的宋,你们的宋是什么宋?” 宋沛年踢走脚步的椅子,再次冷哼,“三天。” 骂骂咧咧边踢边朝着门外走去。 “那个时候真的还很讲究祖宗之法吧,我记得我家族谱上说,祭祖都不可以大声喧哗。” “他直接将祠堂给砸了......” “其实将宋家人赶走,更利于宋沛年发挥的。” “他是真的不打算回头了吧......” 宋沛年出了门就将手枪揣进怀里,随手给了几个士兵几张纸票让他们买酒喝。 士兵散去后,就看到茶花等在巷子口,看到他轻轻叫了一声,“沛年哥。” 宋沛年侧头地看着她,嘴角微勾,“啧啧,睡了你一次就记挂上老子了?” 缓缓朝她走去,低头看着她,又看了看四周,“离开上海。” 随后又一路摇晃地朝着新华书店走去。 还是老地方,宋沛年假意地拿了几本书就去结账。 匆匆往家里赶去,扯开书皮,看着背后露出的小字:上海、细菌、轰炸。 六个字,却让宋沛年的心坠入了谷底。 第108章 那个被记忆审判的男人15 三天的时间里,宋沛年都带着人打砸宋家。 三天后,宋氏族人皆乘坐了去往武汉的轮船。 宋沛年站在领事馆的阳台之上,看不见黄浦江上的渡轮,只有一缕上升的青烟。 很快青烟被冬日的初雪盖过,飘飘洒洒。 井上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他的身后,笑着开口,“这雪稀稀拉拉,下得真烦人,不过我们很快就会去东北了,那儿的雪才是真的雪。” 又转头看向宋沛年,“宋秘书可去过东北?” 宋沛年笑着摇了摇头,井上摊开手掌接过一片雪花,“到时候就会去的。” ------------- 伴着冬日里难得的太阳,宋沛年起了一个大早,一进领事馆就看到来了许多新面孔。 宋沛年端了一杯咖啡走向松花秘书,装作无意问道,“又来新同事了?” 松花接过咖啡,点了点头,“上面下来的人,以后我们的顶头上司又得多好几个,都自求多福吧。” 宋沛年也学她叹了一口气,表示工作越来越难进行了,却一直暗暗盯着新来的一位r国人,那人带着老式的圆眼镜,衣角还有几抹污渍,随行的r国人都有意无意地护着他。 又和松花聊了几句,就开始日常工作了,吹嘘r国之好,主张大和政策。 快速写了一篇就朝着河本办公室走去,刚走到离门口几步远就被守卫员给拦住了,宋沛年将手中的稿子递给守卫员,“交文件的,要不你帮我给河本先生。” “我先替你问问。”一守卫员拦住宋沛年,一守卫员去敲办公室的门。 宋沛年在外等了一会儿才让进了办公室,宋沛年进去的时候那位圆眼镜r国人与他擦肩而过,宋沛年嗅了嗅鼻子,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福尔马林的味道。 宋沛年侧身让几人通行,低头看见了随行之人裤脚上擦染的青苔。 河本见宋沛年进来,有些严肃地盯着他,但是可以感觉到河本眉眼之间的放松,想来他有了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接过宋沛年递过来的稿子,认真地翻了翻,满意地点头,“就这么刊登,介绍我皇军友爱大和之政令。” 宋沛年听到他的肯定,身上的拘谨也减轻了不少,笑着问道,“那我多找几家报刊刊登?” 河本已经在翻看新文件了,听到这话,随意的点了点头。 宋沛年则是有些为难地看着他,河本抬起头不解道,“宋秘书还有什么事吗?” 宋沛年迟疑道,“先生您知道现在的报刊,恐怕不太好登。” 河本挑了挑眉,放下手中的文件,略微思考后说道,“让松花秘书为你处理吧。” 宋沛年大喜过望,拿起桌子上的稿件就要离开。 回到一楼大厅的时候,马上就找松花,缠着松花给了他开一张通知单,还让她将自己的秘书名牌给赶出来。 松花转身给宋沛年拿名牌的时候,宋沛年趁着她的视线盲区,将桌子上的印章盖在了一张空纸之上,又将自己的稿子放在上面。 “还要多久啊,松花秘书。”宋沛年双手抱胸,有些不耐烦,看了看手表,“我还等着去吃全福楼的蟹黄包呢,人只早上和中午售卖,松花女士。” 松花快速填好资料,戳了一个章,被宋沛年催得不耐,章盖了就递给了他。 宋沛年拿着通知单,急忙忙地就往外走。见身后没有小尾巴,转身就进入了那天与章治文见面的小房子。 在那个盖章的纸上填了填,又换了一身衣服,戴上帽子,最后从屋里掏出了一把手枪和几个手榴弹。 已经好几天都没有下雨了,但是裤脚上却擦染上了青苔,那么一定是在城南。 宋沛年招了一辆黄包车就朝着城南走去,让黄包车师傅拉着他四处乱晃,两人在大大小小的巷子里乱窜了好久,黄包车师傅都体力不支了,宋沛年才让他在一栋楼前停下。 将车钱递给了黄包车师傅,朝着四周看了看,确认周边的环境,疑惑道,“我记得前面好像就有一个瓦斯厂是不?” 黄包车师傅接过将近三倍的车费,数着手里的硬币和纸票,含糊道,“我记得好像有一个,就在那边不远处,一百来米的距离吧。”边说还边朝着左边努了努头。 宋沛年听闻点了点头,转身朝着那栋楼走去,楼前挂了一个牌子,济民所。 门口就有两个人闲逛着,看似是在乱晃,实则是在盯梢来往之人。 宋沛年镇定地走了过去,对着二人点了点头,掏出事先准备好的纸,在二人面前晃了一眼,用着纯正的r语又不耐烦又焦急地说道,“开门,皇军有命令让我传达。” 二人中的矮个儿朝着另一人使了一个眼神,那人快速转身朝另一方向走去,矮个儿也装作开门的样子。 宋沛年见情况不对,侧身凑近矮个儿一刀扎在了他的脖子,另一人掏出怀里的信号弹向着空中放去,宋沛年也不再犹豫,一枪射在了他的胸膛。 看着天空中的烟花,还有高高的墙,几枪就打在门锁了之上,趁着屋内之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将矮个儿当在肉盾抵在前面快速踏入院内。 一颗手榴弹炸入内屋,门板应声而倒,一颗手榴弹扔入了楼上刚刚架起的机枪。 宋沛年举着手枪不断对着面前之人开枪,缓缓凑近一早就认定的目标者。 只是还没有凑近,一枚炸弹就朝他轰炸而来。宋沛年急忙扑倒,还不忘一枪打在了圆眼镜的胸膛。 “呸呸。”宋沛年吐着口中的泥土,看着四周的人皆倒下了。 可能r国人根本没有想到会有人找到这里,这儿配备的士兵并不多。 可是宋沛年的时间不多了,他一枪打在了圆眼镜的腿上,扯着他的衣领,“你们的计划是什么?” 圆眼镜装死不回答,宋沛年又一枪打在了他的手上,见他还是咬牙强撑,宋沛年抽出匕首,一刀刀搁着他的肉。 “啊,计划,细菌实验。”圆眼镜实在撑不住,惨叫着吼道。 “然后呢?”只是宋沛年不等他回答,就抽出了他怀里一直藏着的针管,一针扎在了他的身上。 让他也享受享受自己的实验结果,不过分吧。 宋沛年提着一块木板挡在胸前,冲进了里间,虚空扫了几枪,见已经没有了敌人才放下手中的木板。 顾不得眼前被当做实验品的众人和一声又一声的惨叫,宋沛年将所有带字的文稿都放入了怀中,看着一排又一排的药水,宋沛年退出屋子,扔了一颗手榴弹进去。 还是怕还有什么隐藏的地方,宋沛年向着刚刚黄包车师傅指的方向跑去,恰好看到不远处门口就有几个瓦斯罐。 可能是刚刚的枪声和轰炸声,所有人都躲起来了,所有门都是紧闭的。 宋沛年提起几个瓦斯罐就跑,扔进院子里,随后朝着瓦斯罐扔下了最后一颗手榴弹。 如天雷般的轰炸声响起,浓烟滚滚。 宋沛年脱下外套,扯开了路边自行车的安全锁,向着领事馆的方向骑去。 第109章 那个被记忆审判的男人16 一路上都可以看到不断朝着济民所跑去的士兵,宋沛年躲在小贩的摊子后面,看着河本的车也朝着那儿行驶。 与河本错开后,宋沛年加大马力朝着领事馆的后门骑去。 进入领事馆之后,就悄悄进入了二楼河本的办公室门口,还不等两个士兵阻拦,宋沛年直接解决掉二人。 宋沛年推门而入,在屋内不断翻找着自己所需要的资料。 一个个歪歪扭扭的黑字,却字字打入了宋沛年的心中。 一开始只是猜疑,现在确认了,他们的计划是先封城,再使用细菌战,最后进行轰炸,毁尸灭迹。 他们掌握不了这个民族,所以就要毁灭他。 宋沛年将屋内的电报机损坏掉,又将所有有关的文件揣入怀中,躲着人从后院离去。 只是刚到后院就看到了早早就堵在那儿的井上,宋沛年二话不说直接一枪解决了他。 宋沛年走入长街之上,这儿还有人在游行反抗。他一眼就看到了混在人群中的茶花。 此时的茶花剪去了长发,穿着青衫,和学生们喊着口号,看到了他以后就朝着他跑过来。 “沛年哥,我......”茶花看着他,话到嘴边却不知如何说。 宋沛年将她拉入了巷子里,将怀里的东西随意分成两份递给她,“一份给新华书店的老板,让他交给联合国际协会,用来揭穿r国罪行。你只需要说你的代号是72,其余的什么都不要说。” “另一份你,你。”宋沛年收回了另一半文件,埋下头,“没事,你帮我将那份送到新华书店即可。” 茶花却拉住了他,“沛年哥,另一份是不是要撒出去。” 宋沛年摇了摇头,“你先走吧。” “给我吧,我不怕的。”茶花眼里含着泪,但还是笑着,“你都不怕,我怕什么。我妈妈走了,我现在一个人,我什么都不怕的。” 宋沛年深深叹了一口气,“以你的名义撒给游行之人,告诉他们,离开上海,r人马上要轰炸上海。” 说完深深朝着茶花鞠了一躬,“感谢林茶花女士大义。” 这一去,只怕是有去无回。 宋沛年说完转身就走,眼泪不听话地流,遮住了前方的路,他感觉什么都看不到了。 宋沛年给自己换了一身衣服再次踏入了领事馆,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对着松花说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松花看了他一眼却没有回答,不停地拍打着电报,宋沛年绕到她的身后,看到她还未来得及遮挡但已经发出去几分钟的摩斯密码。 城内发生意外,请军队今晚提前来上海,明日一早撤离,夜晚空军轰炸上海。 后面还带着每次都不一样的暗号。 宋沛年看了看周边,举起手中的手枪就朝着松花扫去,随之办公室的所有人都不例外。 敲了敲电报机,但是不知道他们的暗号,挫败地将电报机打倒在地。 不再犹豫,将库房打开,把所有的炸弹都放入了那台军用车的后面,直接向城门开去。 一路从大街上驶过,直至天黑。 宋沛年在半夜终于在野外遇到了赶来的军队,对面的领队之人竟是河本。 难道他没有去济名所,而是去了市外的军队。 不过不重要了。 河本举着手电看着面前那辆车上的宋沛年,突然放声大笑,“哈哈哈哈,果然华人都是奸诈之辈。你的演技大大的不错,连我都骗过了。” “今天的一切都是你捣的鬼吧。” “你现在是想干什么?不会是想要将我们拦下吧,哈哈哈哈哈。” 宋沛年理都不理他,只看着他们为首的只有河本那一辆车,长长舒了一口气,还好。 他加足马力直直往他们那个方向冲去,一手扯着手榴弹,扔进了后面的车厢。 “不!” 众人的惨叫伴随着轰隆隆的爆炸之声,响彻了整个天际,残肢在空中飞溅。 真好,拦住了他们。 城里的人撤离时间应该足够了吧。 民国三十一年,腊月廿九。 宋沛年没有遗物,没有遗言,没有遗体,破损的身肢伴着一夜冬雪,埋葬在了田野之中。 -------------------- 后世,蓝星终于获批了记忆抽取的审批,好多人都在此刻看着宋沛年的最后一刻记忆。 当炸弹炸向宋沛年的那一刻,他已经没有力气思考太多了。不过他以为早已忘却的,此刻却如旧梦般纷乱地涌上了心头。 他想起儿时巷子里叫卖的咸豆浆,他总是喜欢叫奶奶和娘给他买一碗,他就端着那碗豆浆,他一口,妹妹一口,喝完就会吃上奶奶新煎的糍粑,可真好吃啊。 他想起少年时与历山和满舟穿过大街小巷的日子,那时候的太阳好像格外明媚,他已经好久都不见太阳了,有时候看到都会骂一句为什么你这么灿烂。 他想起出国留学时,家人师长期盼的目光,那时候就决定要将最好的技术带回来,只是回来后却发现那时实业兴不了国。 他想起敌人的长刀刺向历山的那一刻,后来的每一个夜晚无数次梦回那一刻,惊醒在每一个清晨,眼前是一片惨烈的腥红。 他想起爹娘还有奶奶失望的眼神,他们也说自己是走狗汉奸,他好想说自己不是,可是他不能。 他想起了第一次将刀对准了同伴,他的手是抖的,刀上沾满了血腥气,盯着满屋的血,再次举起了长刀,再砍一刀,就会多一份信任。 他想起日日夜夜说服自己是汉奸的日子,只有这样才可以演得更像。可是被人骂走狗,还是很难受啊,这是怎么回事呢。 他的眼睛有些睁不开了,雪花就掉落在他的脸上,身上,好冷啊。 他的耳边传来了儿时阿娘唱给他的摇篮曲,支离破碎,断断续续,像呜咽,像呻吟。 他已经看不见天上的月亮了,也闻不到血腥味了。 他只是很难过为什么爹娘还有奶奶不来接他回家呢,他想应该是他们还在船上的缘故吧。 不过没有关系,他们不来找他,他会去找他们的。 嗯,他要回家了。 —————— 屏幕前的观众只留着泪,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好一会儿,一位自称是宋家后人的递上了一封信。 那封信,信纸泛黄,字迹也有些模糊不清。不过还是可以依稀见得上面的字: 吾儿沛年, 展信佳,今年是你走的第二十个年头,天空又飘起了大雪。 你娘又在念叨你,她时常都在说胡话,想知道你在地下冷不冷,走的时候周围都是敌人,也不知道你在地下害不害怕。 哦,对了,你爹我也犯糊涂了,你说现在不流行叫“娘”,得随着时代浪潮改革,叫“妈妈。” 你妈妈给你新织了一件毛衣,明天就烧给你,你记得收,织的是你最爱的最爱的红色。 你妈妈织的时候还在犹豫,说你现在也算是个小老头了,不知道还喜不喜欢红色。 但是你爹我就觉得你还是喜爱红色的,你说过红色就如改革的时代浪潮一样,鲜活又富有生命力。 去岁,你奶奶也下来找你了,不知道你有没有和她相遇,如果遇到了,记得好好孝顺你奶奶。 你奶奶记性不好,时常什么都记不住,但是还记得你最爱吃清蒸鱼。 她说等她到了地下,天天做给你吃,你记得提醒她不要再将糖当成盐放了,你做了这么多好事,心里不苦的。 她也老是记错大家都不知道你是个大英雄,她每一次出门都对外人说她大孙子是个好人,是大英雄,每次都被人骂,回家以后总是垂头丧气,和你娘时常抱在一起痛哭。 现在好了,在地下,大家都知道你是个好人,你奶奶再也不用和人争辩了。 如果你得闲的话,记得给你娘托个梦,让你娘注意身体,我说她,她老是不听。 她时常一个人呆坐在院子里,看院子里的秋千就可以看一天,她说你小时最爱坐在秋千上,荡得飞高。 还有你妹妹,那臭丫头后来学了医,现在都是医院的大医生了,你一定为你妹妹骄傲。 你弟弟也不错,十几岁就参了军,杀了好多个鬼子呢。不过他运气不好,在战场上断了一条腿,眼睛也瞎了,现在也爱和你娘坐在院子里发呆。 你爹我啊,身体挺好的,你无需担忧我。 哦,还有林满舟那小子,他家的复兴纺织厂抗战时捐出去了,新国家成立后,又重新开起来了,听说生意很是不错。 唠叨了这么多,其实我想告诉你,你娘很想你,我也有点儿想你,只是一点点儿哈,要不然你这小子又要得意了。 唉,你说你这臭小子怎么什么都没有留下呢,你做了这么多好事怎么一句都不说呢。 你爹我也没用,不知道怎么告诉大家,我总不能说那是我儿子,我最了解他,他是个好人。 哼,你还试图想瞒过你爹,也不看看你从小光屁股是谁带大的。 你看似做了这么多“坏事”,其实害人的一件都没有,可能最坏的就是砸了咱老宋家的祠堂,可把你宋祖爷爷气的啊,几天都没有吃下饭。 你是你爹我养大的,原谅爹一开始真就怀疑你当汉奸了,我还在想真的就是好竹出了一个歹笋? 后来我就看啊,这孤岳云写的文章怎么越看越像是你写的,你写的真好,不过最大的功劳还是你爹我教的好。 说是去布艺交流会捣乱,最后还帮我们国产布名声大噪,当时我就知道是你这皮孩子想出来的损招。 那天你送茶花回来,你奶和你娘去找了茶花,茶花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个字,你奶和你娘就都知道了。 我就知道,我的孩子,一定不会背叛自己的祖国,自己的人民。 还是你演技好,把这么多人都唬住了,我想我是你爹啊,我可不能输,所以我得演的更好。 爹不是真的不认你,爹也是演的,你永远是我和你娘的孩子。 孩子,爹也对不起你,爹无法证明你的清白。爹有千言,有万语,但是却不知该如何向世人提起。 他们都说咱老宋家得了癔症,但是我想起你去留学时的意气风发,留学归来的踌躇满志,爹就相信你。 好多次,我们在远处看着你,都想抱抱你,想跟你说,如果不行的话咱就回家吧。 但是看着你决然的背影,我们说不出口。 我们离开上海的那天,偷偷在远处看了你一眼,只是没有想到那一眼竟成了永别。 你这孩子,真狠心啊。 如果不是我们慢慢发现,你是不是永远都不告诉我们。确实,你到死都没有告诉我们。 对不起,爹不是责怪你,爹只是心疼你,心疼大家提起你...唉。 最后,忘了告诉你,经过几年抗战,我们将所有的鬼子和洋人都赶了出去,有了新的国家。 新国家很好,没有战争,没有流离失所,我们都站起来了,不会再受到压迫。 要是你也在那就好了。 你外甥女在学画画了,改天我让她画几幅画然后烧给你,让你也见识见识。 唉,你爹我也老了,这才写了几个字就感觉写不动了,就这样吧。 记得在下面好好穿衣好好吃饭。 没事的话记得给你爹我和你娘投个梦,我们不怪你的。 是不是当时骂了你,你还在生气,那爹给你道歉,好不好。 你个小气鬼,一年才来看我们几次,现在都不来了。 记得在梦里多来看看我们,我和你娘都很挂念你。 顺祝安康。 农历丙申年腊月廿九 第110章 那个被记忆审判的男人17 2400年的蓝星,科技已经足够发达了,每天的天气都可以人为控制,没有多大的变化。 但是今天放完宋父的信之后却有一点儿不一样,天气恢复到了自然规律。 寒冬阴郁,大雪纷飞。 谁都不愿回忆那天刺骨的冷,正如谁都不敢去想那天的他承受了多么剧烈的痛。 炸弹炸在了他的胸膛、上臂、肩膀、颈部,一块又一块,飞往了天际。 很遗憾吧,死时周边都是敌人,亲友皆不在。 很遗憾吧,这条路走了这么久,死了都不知道前方之路究竟是怎样的。 很遗憾吧,没有见到你心心念念的新国家。 但还是很想告诉你,现在的国家真的很好,山河犹在,国泰民安。 如果你在这个时代长大的话,你小时候喜爱的可能就不是咸豆浆了。 因为我们这个时代有好多好多好吃的,等下次我们来看你的时候就带给你尝尝吧,今年就从奶茶开始。 如果你在这个时代的话,你每天的烦恼可能会从上课听不懂然后到上班好辛苦。 不过没有关系,休息时你可以去找你的好友历山和满舟玩耍,这次你再也不会与满舟反目成仇了。 如果你在这个时代的话,你不必再为民族存亡而担忧了。 你最好当个普通人,你做好了你的分内之事,你就为祖国建设添砖加瓦了,你就很了不起了。 如果你在这个时代的话,你一定看到了现在的新华夏民族了吧。 远处传来微风,吹响了风铃,那清脆的声音好像是在说,我听到了哦。 好久好久,弹幕再次刷新,几条弹幕被冲散在满屏的‘安息’之中: “嗨,我真的认识一个小孩儿,那小孩儿就叫沛年,长得也与他相似。小孩儿的运气特别好,运气好到可以刮出大乐透,他每天都是无忧无虑的,最大的烦恼可能就是今天的家庭作业好难。哦,对了!他还有一个小青梅,那女孩叫茶花,茶花唱歌特别好听,他们时常坐在院子的秋千上唱歌。” “你说,是他们来到了我们这个时代了吧。” “是的吧。” ------------ 一岁一清明,一岁一追思。 又是一年清明,但是今年好像有一点儿不一样。 曾经的‘大汉奸’宋沛年出现在了千千万万位抗战英烈的名录当中,与章治文等人并列了。 上海市外的三百里处的野山坡,黄色的菊花堆满在几里长路。 无数人看着志愿军将一捧黄土装入了红木盒中,再盖上了鲜红的国旗。 十里长街送英雄,目送变成了一捧黄土的宋沛年和一块新刻牌位进入了长安寺,望他能得到安息。 自此之后,那儿的长生灯就没有熄灭过。 “老师,我们可以每年都来给宋爷爷扫墓吗?” 野山坡已经多了一座小小坟墓,墓碑上有一张老旧的照片,照片上的男人风华正茂,眉目清朗。 “可以啊。”年轻的老师新开了一罐可乐放在了墓前,可乐冒着泡,她记得回忆里的他很爱喝。 当然每年都要来看看他啊,他一个人在这儿待了这么久。 “那你要记得哦。”老师牵着学生离去,忍不住再次回头看了看照片上的男人。 你若记得,他便活着。你若记得,他就无悔。 第111章 意外得到神物的纨绔王爷1 【宿主,你怎么不理人家呀~】 【说统话。】 【哦,宿主你怎么了嘛。】 宋沛年沉浸于黑暗之中,好半天才缓过来。 【去下一个世界吧。】 【好的,小统这就为你传送哦~本次位面将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哦~】 宋沛年醒来的时候就感觉身下摇摇晃晃,睁开眼一看,应该是在古代的轿子中,忍不住掀开了轿子上的窗帷,向外望去。 街道两旁店肆林立,薄暮的夕阳余晖淡淡地铺洒在红砖绿瓦或者那颜色鲜艳的楼阁飞檐之上,给眼前这一片繁盛的古城晚景增添了几分朦胧和诗意。 正一边查看着原主的记忆,一边欣赏这难得的美景,突然前进的轿子一停,宋沛年差点直接栽了出去。 “哪个不长眼的敢拦你爷爷我的轿子!”宋沛年扶住车窗,直接对着外面怒吼道。 随从福顺抹着额角的汗快步跑来,小心翼翼地开口,“王爷,是个不长眼的农夫,小的现在就将他给赶走,您消消气。” 宋沛年将手挥了挥,示意福顺搞快点,就再次瘫坐在软垫之上。 轿子外,只有一只腿的中年男子死死抓住福顺的大腿,任凭福顺怎样踢赶仍旧是纹丝不动。 男子的身边还有一年岁不大的小孩被男子放在了地上。 “大人,你就让我见见轿子里的贵人吧,草民有冤情。”男子被福顺踢倒在地连忙爬起,朝着轿子的方向磕头。 “你有冤情你找衙门啊,你来拦我们王爷的轿子干什么,你不知道好狗不挡道啊?”福顺虽有些可怜面前男子那磕头流下的满脸血,还有地上那奄奄一息的小孩,不过想想自家爷的性子,再耽搁下去自己也没有命了。 因着这动静,周边也围过来了一群百姓,不过认出了面前的轿子,也只敢在远处看看,不敢上前。 男子颓废地瘫倒在地上,满是沟壑的脸上泪水混杂着鲜血止不住地流淌,眼见没有了希望,像是失了魂魄一般将地上的孩子搂在怀里,不停地抚摸着孩子的头,嘴里一直低喃着。 周边之人再也看不下去了,悄声凑近男子说道,“你有事的话就去衙门看看吧,在这儿磕头是行不通的。” 再磕下去可能真的会没命的,趁着煞神还没有发火就赶紧走。 男子木木地摇了摇头,“没用的。” 如果去衙门有用的话,他又何必会冒着生死来拦贵人的轿子呢。 他等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拦下了这辆看起来最贵的轿子。 “啥事儿吵吵闹闹个不停?”宋沛年极其不耐烦地嘟囔着,一手掀开了帘子,躬起身来,朝着轿子外走去。 “王爷,没事儿的,您在里面休息就行。这儿马上就解决了。”福顺弯着腰毕恭毕敬地解释道。 还不等宋沛年开口,那男子像是见到了希望一样,不管不顾直直地冲向宋沛年,跪在他的面前,不停地磕着头,“求贵人做主,草民有冤情啊。” 宋沛年双手抱在胸前,高高在上地盯着地上的男子,如看蝼蚁一般。 四周的百姓都暗暗往后面退了退,只求这位大煞神不要殃及池鱼,毕竟这位煞神之前曾将半条街的百姓全抓进了牢里蹲了十来天。 宋沛年踢了踢男子的膝盖,皱着眉道,“别磕了,你再磕我都要短活几天。说吧,你有啥事儿。” 男子听闻,急忙抬起头来,抹掉脸上的血与泪,清了清嗓子,“草民想要状告,想要状告.....” 男子沉默半响,又擦了擦额头上的血,“草民不状告谁了,草民只想拿回属于自己的十两银子。” “我上哪儿去给你拿?”宋沛年嫌弃地看着他,满脸都是你在说什么。 男子弯下头,双手撑在地上,“小的名为赵良,是朝盛四年的兵,去死在战场上断了一条腿才被遣回了乡。我们因残退伍的会有二十两津贴银子,比正常退伍的高个十两,但是小的只收到了十两。” “就这事儿?福顺给他二十两。”宋沛年抽开扇子,吩咐着福顺。 “啊,啊?”福顺极为不解地看着宋沛年,正常来说,爷现在不应该是大怒自己被挡道了吗?怎么还会撒银子出去? 见福顺还愣在那儿,宋沛年一脚踢在了他的屁股上,狠狠地瞪着他。 福顺看着这熟悉的暴躁面容,连忙哆嗦着从怀里掏出了荷包,数了二十两银子递给了赵良。 又转头站在宋沛年的身后,低着头看着脚尖,宋沛年微微侧头,瞥他一眼,“你刚刚是不是打他了?” “啊,王爷,我没有,我就是让他离开,不要挡我的道。”福顺急忙摆手,将头埋得更低了,他现在真不知道这位大爷要搞什么东西。 “你当爷眼瞎?你赔给他一两银子。”宋沛年一扇子敲在了福顺的头上,还加重了语气。 福顺不得已,肉疼地从腰间抠出了自己的一枚银子,不舍地递给了赵良。 赵良还没有将刚刚的二十两收起,只紧紧握在手里,想说什么又不知如何开口,看见福顺递过来的银子,急忙摆手拒绝,“草民不能要。” 也本来就不该收下这二十两的,但是他还要带自己的女儿去看大夫。 福顺听到这话,缩了缩手,有些想将银子给装回去,不过略微一转头就看到了宋沛年那不善的目光,心一横就将那一两银子塞给了赵良。 此时,宋沛年拍了拍自己的衣袍,故作潇洒地将扇子打开,装腔作势道,“拿着吧,你是保卫我大夏的兵,怎可以让英雄寒心呢?” 随之又将扇子一收,“不过你刚刚说的不理事的衙门是京兆尹吗?娘的,现在这么嚣张吗?我看他是不想活了。” “还有,哪个龟孙竟敢偷我皇兄的银子,不给退伍兵,我看他也是活得不耐烦了。” 又看了看还在发愣的赵良,“你还待在这儿干啥,你不是要给你孩子看病吗?再跪下去都要死了,真是的,你这爹咋当的......” 宋沛年数落完赵良,又将目光对准了一直在装鹌鹑的安平,对着他说道,“你,跟着他,不要让他被嘎了。” “王爷,这,恐怕不行吧。”安平垂下头,毕竟自己是专门保护他的,他要是出了什么事,自己也可以不用活了。 宋沛年则是很嫌弃地摆手,“让你去你就去,爷的话你也不听了是吧。再说,爷的身后这么多人,还用得着你守着。” 安平还是一动不动,无奈宋沛年叹气道,“得了得了,你就去吧,爷这两天住在宫里,真的是,还使唤不动了......” 宋沛年抱怨完就上了轿子,轿子再次摇摇晃晃地被抬起。 宋沛年一走,身后的百姓就围了上来,“这真的是那煞神王爷吗?他今天出门不会是撞邪了吧。” “他今天竟然没有发疯?还掏钱了?” “我刚刚仔细看了,是他啊,他身边守卫什么的都没有变啊。” “是不是被皇上和太后训斥了?所以今天出来做做样子。” “我看是。” “我看也是。” 百姓对着宋沛年一行人的身影肆无忌惮地议论着,像是见到了什么把戏一般。 那边还没有走的安平清了清嗓子,“咳咳”了两声,示意还有个王爷的人在呢,等会儿再八卦吧。 百姓们听到那造作的“咳咳”声,都像是被定了几秒,也不回头看,装作无事发生般,四散走去,“我今天出门好像没有收衣服,我回去看看。” “我也走了,我娃可能下学堂了,我得回家做饭了。” “......” 而还在轿子里摇晃的宋沛年,此刻还沉浸在原主的记忆当中。 原主是当今皇上唯一的亲弟弟,当今太后的亲儿子。 他被封为宁德王,封地在江南水土最好最肥沃的那一块儿,不过由于太后舍不得他去封地,所以一直就留在了京城。 原主与当今是两兄弟,太后怕发生兄弟反目成仇的戏码,所以自小对两个孩子的教育也不一样。 长子就是往明君的方向教养,幼儿就是往富贵闲人的方向培养。 不过原主比较天赋异禀,养着养着就变歪了,仗着自己亲哥是皇上,亲妈是太后,走到哪儿都是耀武扬威。 小时候也只是爱耍耍威风,大了那做的坏事就海了去了,欺男霸女无恶不作,没事儿还喜欢敲诈百姓和官宦人家。 但是每次做的坏事捅到了皇上那儿,宋沛年就会抱着他哥痛哭,哭诉自己当年替他吃了那碗毒汤圆,所以自己才会体弱多病,皇上每次都念着手足情下不去手。 每次太后也会替原主求情,大有皇上你惩罚你弟弟,你不如让人把我打一顿。 一来二去,原主越发嚣张,坏事也越做越大。 事情就发生在原主一次跌倒过后,意外绑定了一个货物交换平台。 那个货物交换是需要用功德交换的,但是原主哪有什么功德。所以就与那平台商量用钱交换,最后以超过市场价百倍换了不少新奇的玩意儿。 没钱之后还想要其他玩意儿用来显摆,于是就打起了国库的注意,将国库的银子给盗了。 国库被盗东窗事发,皇上再也忍受不了将他给赶出了京城。 国库没有了银子,关中百姓因没有赈款流离失所,死伤无数,饿殍遍地;边关前线也因粮草短缺,国门被破。 而原主也因被逐出京城怀恨在心,在江南克扣百姓银两换了大炮,想要推翻他哥自己当皇帝,只是没有想到大炮落入了敌人的手里,自己也被嘎了。 国门被打开以后,敌人一路踏入京城,一个国家也因此而消失。 宋沛年替原主这个糟心的玩意儿揉了揉眉心,就听到耳边传来了滴答之声。 [滴,今日功德+1] 第112章 意外得到神物的纨绔王爷2 宋沛年一路坐着轿子来到了太后的宫里,还没有走进宫就大声呼喊,“母后,儿臣来看你了!” “哎,母后我一定要告诉你,我今天可做了一件大大大好事。”宋沛年迈着大步直直踏入大殿。 太后见到他来,由着一旁的嬷嬷扶着坐下,满脸都是慈爱的笑,招手让他过来,“皇儿今天可是遇到了什么高兴的事儿。” 宋沛年与太后挤坐在一起,微仰着头,满脸傲气,“我今天帮了一个卸甲兵,给了他二十两银子。” 太后有些疑惑,将嬷嬷递过来的茶水接过来又递给了宋沛年,“皇儿为何要给他银两?” 宋沛年喝了一口茶,摆着手,凑近太后的耳边说道,“有人克扣了他的退伍津贴,本来是二十两的,到手却只有十两。” 说完又叹了一口气,“唉,我本来不想给的,但是吧,我看他孩子都要死了,想来需要用这钱去看大夫。” 将手中的茶杯随手放在桌子上,更小声地说道,“母后,你说是不是兵部的吴老头将银子给贪了?” 太后轻轻拍了一下宋沛年的脑袋,皱着眉,“哎,这可不能胡说。” 宋沛年嘟囔了几句,就瘫坐在椅子上,揉着自己的大腿望着天花板上那精美的浮雕。 而太后却微微眯了眯眼,朝一旁的嬷嬷使了个眼色,嬷嬷微微行了个礼就告退了。 太后当年也是一路杀过来的,才有了今日的荣华,对于政治敏锐度还是很高的,也就是这几年不怎么管事了。 她见宋沛年吊儿郎当地瘫在软椅上,推了推他,“坐没个坐像的,起来好好坐着。” 宋沛年长叹一声,起来伸了个懒腰又继续躺下,“这又不是在外面,现在又没有外人,又母后您这儿嘛。” 太后也不强求他,饮了两口新递上来的茶,侧过头疑惑道,“你今天给的是你的银子?” 宋沛年一个弹坐直起身子,“不然呢,还有皇兄好几个月没给我发俸禄了,我现在又花出去了二十两,你说皇兄咋这么抠呢。” “那还不是国库里没钱了吗?前些日子你才去我和你皇兄的私库里扫荡了一番,还抵不过你几个月的俸禄?”说完又赞了宋沛年两句,“你今天做得不错,没有乱来。” “那是,我以后都要当个大好人!”宋沛年仰着头傲娇极了。 “好好好,大好人你先将傅世子给放了吧,你是不是都关了他好几天了?”太后扶额叹息道,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小的这个怎么这么不省心,天天捅些篓子出来。 明王妃都跑自己这儿哭来了,偏偏这家伙安的罪名还真可以定罪。 “额,好像是。”倒霉的傅世子当初不小心将原主给撞了,原主以不敬亲王的罪名将他给抓起来了,现在已经被关了四天了。 宋沛年将福顺招来,吩咐他将傅世子给放出来。 福顺刚走一会儿,承佑帝和宁娴皇后两口子就来给太后请安了。 承佑帝见宋沛年那纨绔公子哥的样子,瞪了他两眼,思及这儿是太后宫里,也就忍住没有开口训斥。 而宁娴皇后则是请安过后,垂下头,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 宋沛年反而不满地看着承佑帝,站起身朝他走来,“皇兄,我跟你说我今天......” 宋沛年又扯着嗓子将今天发生的事给承佑帝说了一遍,承佑帝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并示意他闭嘴了,刚刚他一个人就像是有几百只公鸭子在他的耳边嘎嘎叫。 至于刚刚宋沛年在街上的事,太后已经派人通知过他了,他已经差人去查了。 承佑帝也难得夸了宋沛年两句,宋沛年头仰得更高了,眼里是止不住的得意。 承佑帝再也忍不住了,直接伸手在宋沛年的头上敲了个爆栗子,“注意你的皇家仪态。” 宋沛年捂着头,“哼”地声就离去,坐在太后的身边,太后轻轻地摸了摸刚刚被承佑帝敲过的地方。 承佑帝也不理他,吩咐宫人们摆餐。 宋沛年坐在桌子上看这越发简洁的餐食,皱着眉头道,“母后,你小厨房的人做饭是不是越来越敷衍了。” “好好吃你的饭。”太后微瞟了他一眼。 宋沛年瞥了瞥嘴,也不搭理太后,小口小口吃着面前的青菜。 承佑帝有些看不过眼,转过头装作没有看见,而皇后则小心翼翼开口,“明日,我让内务府的人给母后宫里恢复往日的用度。” “不用,我宫里要做好带头的作用,才好上行下效。他要是想吃就自个儿想办法。”太后沉声开口。 宋沛年长叹一口气,“皇兄,你这皇帝当的可真难。” 承佑帝瞟他一眼,“你要是觉得难的话,那就将你江南封地的岁贡给我,为我分分忧。” 宋沛年立马噤声,手对着嘴巴做了个闭嘴的动作。 饭桌上终于安静了,四人都静静吃着饭,只有宋沛年发出不大不小的咀嚼声,还时不时侧头叹一口气。 好一会儿在所有人都忍受不了的目光下开口,“我想做一个好人,请问我该怎么做。” 承佑帝抽了抽嘴角,“先闭嘴。” 宋沛年:...... 第113章 意外得到神物的纨绔王爷3 饭后,承佑帝见宋沛年还是一脸忧愁,不禁开口问道,“你最近是遇到了什么事吗?” 虽然知道这也不可能,他这小霸王横行京城,只有他去找别人麻烦的,就没有过人敢找他的不自在,有时候他发疯,自己这个皇帝都会躲一躲。 不过现在直觉告诉他,这货现在又要整幺蛾子了。 宋沛年摇了摇头,“我确实遇到了一点点麻烦,我在想怎么做一个好人。” “这捐钱吧,我又没有。” “为民声张正义?哪有这么多冤假错案,再说我对那些鸡毛蒜皮也不感兴趣。” “当侠客?我也没有那个武功啊。” “还有啥呢,唉。”宋沛年一手撑在桌子上,一手把玩着一块玉佩,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太后将手附在了他的额前,好奇道,“皇儿你是受什么刺激了吗?” 难道今天撒出去了二十两银子后撞邪了,虽然做好人好事是一件好事儿,可问题是说这话的人是他啊。 承佑帝见他那样子,也忍不住好奇,“你去算命了?” 算命的说要做好事,要不然的话就活不成了? 那边的皇后也愣愣开口,“皇弟可是遇到了什么事?” 他只要不祸害人就是最大的行善积德了,还说什么做‘好人’。 宋沛年无精打采地摇了摇头,“因为我想要喝快乐神仙水,但是我必须要做好人,要不然我就得花钱。” 说道“花钱”二字颇为幽怨地盯着承佑帝,“皇兄,你好久将我的俸禄发给我?” 承佑帝翻了个白眼,敢情今天演了这么大一场戏就是为了找他要钱? 他翻了一个白眼,“没有,国库和我的私库现在是老鼠都不会来光顾了。” 宋沛年趴倒在桌子上,有气无力地叹息道,“谁能想到当个王爷竟然当的这么寒酸。” 又看了看承佑帝,“你也挺寒酸的。” 而太后看到自己幺儿为了一瓶什么劳什子快乐神仙水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再也忍不住开口,“母后这儿还有银子,你说的那个什么水多少银两?” 宋沛年一听这话,立马来了精神,笑着说道,“一百两一瓶!” 太后一听一百两,脸色都变了变,什么玩意儿这么贵?普通百姓一族人一年都花不了这么多。 不顾宋沛年满是期冀的目光,将眼神转到了承佑帝和皇后的身上,揉了揉自己的头,“哀家突然有些头疼,你们过来扶哀家进去躺着。” 承佑帝和皇后两人立马心领神会上前一左一右扶住太后往寝殿走去,独留宋沛年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 接下来的几天宫里发生了让所有人都胆战心惊之事。 比如,小丫鬟提着东西,宋沛年立马上前说自己帮她,搞得小丫鬟以为自己碍到宋沛年的眼了,立马磕头告罪。 再比如,平白无故地请侍卫喝酒,侍卫以为是自己的断头酒,抱着宋沛年就哭,跪求王爷饶命,自家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三岁孩童。 再再比如,宋沛年突发奇想要去喂御花园池子里的锦鲤,但是由于喂量不准,第二天池子里所有的锦鲤都翻了肚皮。想帮太后的花浇水,第二天所有的花都被灌死了。 再再再比如,想着带自己的侄儿小太子去玩儿,一不留神将小太子给扔在了废弃的宫殿,满宫的人找到半夜才将小太子给找到,自此小太子见到他都会事先绕开。 再再再比如,...... 总之只要有宋沛年的地方就少不了折腾,只要他一出现,所有人都会自行退避。 除了倒霉蛋福顺,必须时时刻刻守在宋沛年的身旁。 此刻宋沛年带着大倒霉蛋福顺和一群小倒霉蛋士兵出了宫,福顺感觉自家王爷一走,皇宫上方的乌云都没有了,太监宫女们走路的步伐也都轻快了不少。 此刻宋沛年指挥着福顺等人将施粥的摊子给铺开,自己则坐在躺椅上看着他们忙活。 只是将所有东西都铺开以后,竟没有一个人上前,百姓就不说了,毕竟这儿是京城,人不差你那口粥和一个馒头,但是那些乞丐们也都躲得远远的。 宋沛年站起身来,目光很是不善地盯着福顺,“是不是你没有通知到位,所以没有人敢来上前领粥。” 福顺听到后面色剧变,大呼‘冤枉’,“王爷,你知道的,这,可能是王爷您的光芒太盛了,所以他们不敢上前。” 福顺擦了擦额角的冷汗,难道不是因为怕你在里面下毒药吗?或者是怕你让人吃了又让人吐出来吗? 反正这些事儿你又不是没干过,谁敢来领粥啊。 但还是毕恭毕敬地请宋沛年先去楼上的酒楼休息休息,只有这位大佛走了,他们才好布粥。 宋沛年等地也颇为无聊,摆了摆手,“罢了,我就先休息吧,你帮着布粥。” 说完就带着几个人大摇大摆地上了酒楼,点了几个菜就开吃,还不忘招呼随行的几位士兵,这一操作吓得几位士兵腿直抖,直呼饶命。 无奈,宋沛年只有勉为其难独自一人美美地享用美食了。 吃了好一会儿,就听到耳边传来了好听的滴答声。 [滴,今日功德+1] 这一滴答声,让宋沛年心情大好,看福顺众人的目光都和善了不少,搞得几人心惶惶的,生怕他又在憋什么坏。 福顺弯着腰提着心上前禀报,“王爷,都将粥和馒头发完了。” 宋沛年满意地点了点头,像是找到了发家致富的道路,不过第二天如法炮制,粥都布完了,还是没有听到那悦耳的滴答声。 看来这法子是一次性的。 --------- 这天,宋沛年将身边的人都遣走了,自己一个人躺在摇椅之上歇凉,喝着久违的快乐神仙水,缓缓地滑过舌尖,漫过喉咙,直达心底,感觉这盛夏的暑气都消散了几分。 心满意足地打了一个嗝,躺着翘着二郎腿,嘴里还哼着小曲儿。 承佑帝到时就看到这幅画面,先是粗略地扫了一眼废柴般的宋沛年,最后目光定在了宋沛年身旁那个透明的瓶子。 瓶子像是用琉璃做成的,流光四溢,里面还有褐色的液体,还冒着小泡儿。 难道这就是他糟心皇弟说的快乐神仙水?他真的用一百两买了一瓶水? 承佑帝让侍从等在原地,自己则悄声走到了宋沛年的身旁,弯腰将地上的瓶子捡起,夹着嗓子阴阳怪气,“你小子还挺会享受的嘛。” “娘耶!”闭着眼睛的宋沛年突然被吓得睁开了眼,差点翻倒在地。 承佑帝立马上前扶住宋沛年,而宋沛年不顾自己摔倒,只看着他哥手里瓶子的水要洒出来了,急忙将瓶子给稳住,自己则是一屁股跌倒在地,还将他哥也绊倒在地,两兄弟摔倒在一团,不过瓶子却被宋沛年高高举起。 远处的随从急忙上前扶起兄弟二人,承佑帝暗暗揉了揉自己摔得有些痛的屁股,而宋沛年则抱着瓶子拍了怕自己的胸膛,“还好,还好。” 承佑帝看着他冷冷道,“你就这么爱这玩意儿?” 宋沛年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不然呢,这可是我好不容易得到的。” 承佑帝越发不满,“所以你就花了一百两?” 这小子买一瓶水一百两,自己和母后现在晚膳开不开荤都要考虑考虑。 一百两啊,可以吃多少只鸡了。 宋沛年摇了摇头,“我哪有一百两,你给我吗?这是我做好事换的!” 承佑帝冷哼一声,“你骗你哥可以,但是不要把你自己骗到了。” 说完也就不理会自己这个败家弟弟了,转身就走了,而宋沛年则追着他大呼,“我真的没有骗你啊,不过看在你是我哥的面子上,我可以给你尝一口。” 承佑帝头都不回,现在这弟弟不仅败家还小气,就一口? 就在宋沛年以为自己可以节省一口的时候,承佑帝突然转过身来抢走了宋沛年手中的瓶子,“我倒要看看是什么琼浆玉露值一百两。” 举起瓶子就大喝一口,还没有等宋沛年心疼瓶子里的水少了大半截,承佑帝就一口呕吐了出来,“你是要谋害你皇兄吗?” 宋沛年抢过瓶子痛呼,“可以不爱,但是不要浪费。”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独留承佑帝一人在原地生气。 第114章 意外得到神物的纨绔王爷4 自承佑帝见到宋沛年喝快乐神仙水的第三天以后,就再次见到宋沛年与太后,还有小太子三人面前各摆了一个小杯子,三人从琉璃瓶子中倒出来,你一杯我一杯好不自在。 三人皆沉醉在其中,承佑帝“咳咳”了两声,才让三人注意到了他,小包子太子像偷腥了一般,擦了擦嘴角,迈着小短腿过来向他请安,其余二人仍像是没有见到他一样。 宋沛年将瓶子里的最后一点儿倒给了太后,还云淡风轻地冲着他说,“你不是不爱喝嘛,所以我们就没有叫你。” 承佑帝牵起小太子的手踱步向宋沛年走来,“所以你又花了一百两买这玩意儿?” 语气里皆是酸气,这小子和他一样穷,有钱买这玩意儿一定是母后给的,于是哀怨地盯着太后看,眼神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他们喝一百两一小瓶的水,自己现在想吃好的都是到皇后那儿蹭饭。 太后有些不自在地抖了抖肩膀,急忙撇清关系,“我可没有给这臭小子钱。” 那就是这臭小子收贿赂了?毕竟这也是有过前科的。 宋沛年一见他哥那微微眯起的双眸,就知道他要放什么屁了,翻了个白眼,“我可没有你想的这么损,我都说了这是我做好事换的。” 说完还有些委屈,假意抹了抹眼泪,“你是我哥,你都不信任我。” “那你再做几件好事,可以给我变出一些银两来吗?最近河东那边发生了洪灾,国库的银子都拿出去赈灾了。”承佑帝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那我也想要做好事啊,可是没有好事让我做啊。”宋沛年双手一摊,往后一倒,彻底开始摆烂。 说完眼睛突然瞪大,双手一拍,凑在承佑帝的面前,询问道,“哥,你刚刚说啥?” “我说你给我变些银两。”承佑帝将他往后推了推,嘴里传来的快乐神仙水的味道让他心痛。 “不是,后面那一句。”宋沛年满脸认真,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小子又有什么馊主意了。 太后扯了扯宋沛年,示意他不要拿河东的洪灾开玩笑。 而承佑帝则是淡淡说道,“河东那边发生了洪灾,国库的银子都拿出去赈灾了。” 宋沛年听到这话,双手一拍,大喜道,“我知道怎么赚银子做好事了!” 说完还在屋子里转了几圈,嘴里念念有词的,最后还将小太子给抱起,在他肉嘟嘟的小脸上亲了一口,“哎呀,我们的小景彦就是我的小福星啊,若不是给你赔罪换这东西,我就想不到这赚钱的法子了......” 糊了小太子一脸口水后就将他给放下,将桌子上的琉璃瓶子拿起,又将前几天的那个已经摆在架子上插上鲜花的瓶子也拿走了,高兴地出了门。 小太子嫌弃地擦了擦脸上的口水,抬头就对上了自家父皇不善的目光,眼里早就不见了往日的慈爱,只见他冷着声说道,“今日的大字多加两篇。” 小太子的眼里顿时堆满了泪水,要掉不掉的,他就知道每次遇见皇叔就没有什么好事。 今天也就不该贪嘴,皇叔还哄自己是小孩儿,只给了自己两口甜甜的泡泡水。 -------- 而罪魁祸首早已经带着福顺和安平还有一群侍卫浩浩荡荡来到了京城最大的酒楼。 自皇帝处理了军饷之事,安平也就回到了宋沛年的身边,此刻正捧着一托盘站在宋沛年的左边,托盘上还有两晶莹剔透的琉璃瓶,正是宋沛年喝完水之后剩下的两瓶子。 而福顺则一手拿笔,一手拿纸,站在了宋沛年的右边。 身后为首的两侍卫举着一块大牌子,上面写着“厚德载物”,这牌子还是宋沛年刚刚从他哥的书房墙上薅下来的,这是他哥最得意的亲笔书法作品之一了。 还有一侍卫手里抱着一大木箱子。 而宋沛年则一手提着锣,一手举着鼓,不停地打量酒楼里衣着华贵之人,最后将目光所定在家里做绸缎生意的李商人身上。 李商人感觉自己后背发凉,转身就看到一脸坏笑的宋沛年朝着他走来,在他的头上敲响了锣鼓。 随后对着大堂之人大声说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大家也都知道我们河东的百姓遭到了洪灾,你说我们同作为大夏的百姓,是不是该支援支援他们呢?” 宋沛说完以后,刚刚很是热闹的酒楼此刻鸦雀无声,有些人甚至想偷偷溜走,不过宋沛年带来的侍卫早就堵住了前后门。 见状便对着李商人露出自认为很是和善的笑容,而李商人则木纳地愣在原地,暗骂自己今天出门没有看黄历,怎么就遇到了这个煞神。 宋沛年见他没有反应,收起来脸上的笑,偏头看着他,李商人立马心领神会,急忙起身说道,“是的,是的,为了河东受灾的百姓我自愿捐款五十两。” 说完就从怀里掏出五十两的银票,肉痛地递给了宋沛年,不过宋沛年却没有伸手接,而是继续敲响了锣鼓说道,“哎呀,我这也不是逼迫你们,也不会让你们觉得亏了。今天呢,只要捐款上一百两的,都可以抽奖!” 宋沛年在那个大木箱子上敲了敲,随即又说道,“什么是抽奖呢?就是在这个大盒子里抽一张纸条,上面如果有一朵红色的小花,就说明你中奖了,奖品就是我旁边的琉璃瓶。” “大家看到了,这琉璃瓶啊,晶莹剔透,流光溢彩,这可是我们老宋家,皇室的传家宝之一啊!” 又用手上锣敲了敲身后的木牌,“这个看到了没,当今皇上的亲笔题字,这要是放在家里多有面儿,还有,有了这个玩意儿,以后哪个不长眼的敢乱动你们?今天谁捐的款最多,谁就将这块匾抱回家!” “所以,李商人还是捐款五十两吗?”宋沛年又堆起了自以为和善的微笑 李商人一动也不敢动,连眼睛都不敢乱瞟,但还是壮着胆子说道,“是的,近来生意不好,五十两略表我对河东百姓的心意。” 要是捐多了,万一以后逮着我坑怎么办。 还有就是,虽然琉璃瓶很好看,但是谁知道这煞神在木箱子里面有没有放那有着小红花的纸条,就算是有自己也不一定抽的上。 最后,虽然很心动皇上亲提的字,但是用自己整个身家换,自己还是舍不得。 “哦~”宋沛年拉长了嗓子,“看来我们的李商人不喜欢这琉璃瓶嘛,也不喜欢这皇上提的字嘛,看来我皇兄的字确实一般。” 李商人的头埋得更低了,身子还有些止不住地发抖,“草民近来确实有些困难。” 宋沛年长叹了一声,接过李商人手中的银票,“好吧,福顺记下李商人捐款五十两。” 就在李商人松了一口气之后,又听到宋沛年的声音在上方传来,“为感谢你们的付出,届时我会让所有百姓都知道你们的善举,你们哪怕只捐一文钱,我都会在城门口立个功德碑,在碑上写下你们的名字和捐的银两。” 第115章 意外得到神物的纨绔王爷5 李商人听到这话,“啊”了一声,如果真是这样,自己以后的生意还怎么做?百姓都知道自己这么抠门小气,谁还来买我的布。 于是急忙又从怀里掏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和一张五十两的银票,“王爷,草民愿再为百姓们捐款一百五十两,想起来我祖母也是河东人,我对那儿还是很有感情的......” 宋沛年装作看不懂他的转变,笑着接过银票,“李商人真是菩萨心肠啊,你祖母一定为你骄傲,来来,李商人过来抽奖,你捐了两百两,抽两张。” 李商人暗暗咬着牙,抖着手从木箱子里抽了两张纸,打开一看,两张皆是空白。 “啧啧,李商人运气不行啊。”说完又挪动了步子,敲着锣鼓,“来来来,下一位,下一位,让我看看下一位大善人是谁呢,哦,原来是这位家里做煤炭生意的刘商人啊......” 而李商人见宋沛年一走,狠狠将两张纸揣进了怀里,下一次出门一定要看黄历。 宋沛年就这样如法炮制对着酒楼里每一个看起来大富大贵之人下手,酒楼的生意做完了之后,宋沛年又去了京城其他的大酒楼大茶楼。 可能是自己被坑过以后,也想他人被坑,宋沛年此举竟都没有被传出去,以至于宋沛年此刻正在茶楼里惊呼终于有一人抽到了琉璃瓶,“哟,我们的琉璃瓶终于找到新主人了。” 宋沛年拿过一支琉璃瓶递给了身旁的黄商人,“大家伙也不要灰心,还有一支呢。” 黄商人擦了擦手,小心翼翼地捧过瓶子,细细观看,想不到自己还有这运气呢,今天的三百两也不算太亏。 而刚刚捐了两百两的余商人见状,心里酸气止不住冒,自己也很喜欢这瓶子呢,还以为里面根本没有小红花纸条,没有想到还真的有。 于是再也按耐不住,又从怀里掏出了一千两,凑到了宋沛年的身边,“王爷,草民还想再试试,草民父亲生辰快要到了,草民想给父亲送给个新奇的生辰礼。” 宋沛年接过银票数了数,点了点头,“来来,我们的大孝子快抽,今天啊,说不定你会抽到这琉璃瓶子,这块匾说不定也是你的呢。” 余商人连续抽了十张,十张皆是空白,面色都暗了几分,不过想起还有一块匾,心里也好受了不少。 于是再次开口,“草民很是牵挂河东的百姓,愿再捐五百两,只是现在身上没有这么多现银,可否让我回家去取银票呢?” 宋沛年一听他这话,大喜过望,“无妨,你现在先抽奖,到时候我让侍卫随你回家取银子,余商人大善啊,这匾可能真就是你的......” 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一年迈的声音大呼,“草民愿出五千两!” 这话引得满堂再次沸腾,宋沛年马上回头看是谁如此“大方”,只见一老者被人搀扶着,衣着虽然华贵,但是却沾染上了灰尘脏污,此刻颤颤巍巍朝宋沛年走来。 宋沛年舍不得这么一条大鱼走了,连忙上前走去,“可是你说的要捐款五千两啊?” 老者朝着宋沛年行了一个礼,低着头道,“是的,草民愿捐款五千两,草民不想要这匾,草民想要王爷为我主持一个公道。” 现在他们金家真的是走投无路了,要不然也不会出此下策。 宋沛年挑了挑眉,“这,也不是不行。安平,你先扶着这老丈去包厢吧,我随后就到。” 宋沛年又继续对其他商人下手,最后茶楼的人都薅完了,转头就见余商人哀怨地看着宋沛年。 “呀,没事的,余商人,河东百姓会记住你的善举的,你的好事也会流传千古,你的儿孙都会受到你福报的庇佑。” 宋沛年忽悠完余商人见他仍是闷闷不乐的样子,想着今天的羊毛也薅完了,这瓶子自己也没有用,于是在他的耳边小声说道,“琉璃瓶给你留着,一会儿人都走了记得来我这儿取。” 余商人听到这话忍住笑意,躬身道谢。宋沛年拍了拍他的肩膀也就去了包厢。 包厢里,老者满脸不安,他身边十几岁的少年应该是他的孙子,此刻也是满脸愁容。 找遍了所有旧识,都对自己闭门不见。听说王爷前些日子给了一退役士兵银子,想来他还是有些仁德的,最重要的是他是皇上的亲弟弟。 宋沛年一进来二人立马恭敬地行礼,将手上的东西放在桌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饮了一口后开口说道,“说吧,什么事儿。” 老者这才颤抖着身子,哆嗦着说道,“我是金家漕运的族长,上月我家三个儿子运了一批货,途中遇上了水贼,货也丢了。我们本想着报官寻求庇护,只是没有想到那巡抚大人竟说我们金家与水贼勾结,反而将我三个儿子抓进了大牢。” 说完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王爷,我们真的是冤枉的啊,他说的什么书信,我们都不曾见过啊。我们金家世代忠良,从不干丧天良的事儿,水贼也是我们的宿敌,我们怎么会与他们勾结啊......” 宋沛年听完仍是吊儿郎当地敲着桌子,这有一下没一下的声音将金族长的心也敲得提上了嗓子眼。 就当爷孙二人都愈发绝望之际,宋沛年突然点头,“行吧,你们这事儿我记下了,我会找我皇兄为你们解决。若是冤枉的,自会为你们洗刷冤屈,这若真是与水贼勾结,那我也无能为力咯。” 宋沛年说完双手一摊,金族长则带着孙子连忙磕头,“谢王爷大恩,我们金家绝不会与水贼勾结!” 又把安平扔给了金族长爷孙,这儿收拾稳妥后,宋沛年提着一大口袋的银票兴冲冲地回到了皇宫。 第116章 意外得到神物的纨绔王爷6 宋沛年一路风驰电掣回到了皇宫。 还没有走到御书房就开始大叫,“皇兄,你知道我今天做了什么吗?我可是为河东百姓们去募捐了......” 说完也不客气直接将桌子上的茶杯拿起猛灌一口,抹了抹嘴上的水渍,将手里大布袋子放在桌子上打开,得意地看着承佑帝。 承佑帝装作没有看到他,仍旧老神自在地看着奏折。 宋沛年见状“嗤”了一声,慢条斯理地坐下,开始数着布袋子里的银票,“一百两,两百两......” 在数到九千两的时候,承佑帝终于放下了手中的奏折,慢悠悠地晃到了宋沛年的身后,将手放在宋沛年的肩膀上,笑着开口,“皇弟你为了河东的百姓们做了一件大好事。” 这丢脸就丢脸吧,反正今天出去募捐的又不是他,丢脸的也不是他,再说什么皇家颜面也没有天下苍生重要。 宋沛年将手中的一大把银票甩了甩,一手撑在桌子上,得意道,“小爷我怎么样?” 承佑帝抢过银票,“很好,你这做的是一件大好事。” 等承佑帝将所有的银票都接过去之后,宋沛年又从怀里掏出五千两,认真说道,“这儿还有一个买卖,皇兄你干不干?” 承佑帝微眯眼眸疑惑地看着宋沛年,谁做买卖还敢和他这个皇帝做? “唉,这不是金家漕运嘛,他家几个儿子都被抓起来了,说是和水贼有勾结,那金族长说是没有,想让我帮着查查。”宋沛年抖了抖手中的一把银票,紧接着就站起来将银票塞给了承佑帝,“这五千两是给我们的定金,皇兄你记得查啊,我就先走了。” 说完就跑,完全不顾背后承佑帝的怒吼。 宋沛年一溜烟儿地跑去了御书房,刚走到御花园就听到脑子传来了美妙地滴答声。 [滴,今日功德+10] 不管还在外面,宋沛年立马对着天长笑了几声,大呼,“还得是我!” 他这一吼,要经过御花园的所有宫人都绕道而行了,生怕这煞神来找不自在。 吼了好一会儿,才平复内心的狂喜,宋沛年才拍了拍小心脏,带着抚顺来到了太后宫里。 一到太后宫里就开始吹嘘自己今天的战绩,还边享受着太后以及太后宫里所有宫人的彩虹屁。 说到最后,太后竟然开始抹眼泪,“要不是你们那个没用的父皇,我儿怎么会做这等事,还有你哥也每天都在为国库没银子而担忧,这国库没有银子当个皇帝都不硬气。” 宋沛年的父皇,也就是先皇。当年是个骄奢婬逸,爱贪图享受的,在位期间先是将自己私库的银子花了,后又将国库的银子给花了,他斥巨资打造的宫殿现在都还是个烂尾楼。 他走到了倒没事,而给承佑帝倒是留下了一大堆烂摊子。 太后越说越伤心,想起那些年在后宫举步维艰的日子,再想起今天自家幺儿作为王爷还上街干这劳什子事,还不都是那狗皇帝害得。 今天这说的好听点儿就是募捐,说的不好听那就是“敲诈勒索”,明儿个皇帝上朝,肯定又得被那群御史们唠叨。 “哎呀,母后,没什么的,反正你也知道我在这京城就是没脸没皮的,干这事儿就是丢我的脸,不丢你和皇兄的脸的。”宋沛年急忙为太后擦泪,太后也由着身边伺候的嬷嬷抚了抚心口,才慢慢缓过来。 太后扫了宋沛年一眼,佯装生气的样子开口说道,“以后不准做这事了,该有的颜面还是有的。” 宋沛年连连点头,急忙保证。反正你也不出宫,我在宫外的事儿你也管不着。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皇后就来了,一进来就见太后母子俩聊得热火朝天,有些尴尬地请了安就站在一边。 而宋沛年自幼仗着自己是幼子,十分娇纵,连见着先皇都不请安,所以看到皇后也只是笑着朝她点了点头。 太后看到了皇后的拘束和欲言又止,慈笑着招她过来,问她可是有什么事。 皇后略微思索,最后还是斟酌道,“母后您的生辰马上就要到了,臣妾想着届时在御花园为母后举办生辰宴,那时候天气也渐渐不这么燥热了,百花也还是开着的。” 皇后小心翼翼地说完,又示意身旁的宫女将有关生辰宴的折子递给太后。 太后接过折子,打开后粗略地扫了一眼,随即揉了揉眉心,“今年我这岁数既不逢十,也不逢五的,就一家人简简单单吃个饭吧。” 面上虽是云淡风轻,但是心里已经将先皇大骂一顿了,如果可以的话,她想指着他的牌位大骂一通。 自己这太后可能是历史上过得最简朴的太后了。 皇后与太后做了这么多年的婆媳,一眼就识出太后的嘴不对心的,马上就柔着劝慰道,“母后,无妨的,这百花生辰宴届时就摆在御花园中,装点什么的,用的也不多。其他器具,库里也有,唯一花费的就是一个吃食,内务还是支撑的起。” 太后听闻有些动心,但还是想到如今国库这般空虚,还是强忍着拒绝道,“罢了,难得铺张,还是一家人吃个便饭就行了。” “不行!”宋沛年一掌拍在桌子上,将一屋子的人吓得够呛。 随即气呼呼地开口,“母后的生辰怎么就可以随随便便地过呢,定是要大办的!” 太后扫了他一眼,虽然很是欣慰幺儿这么说,可是真的没有银子,忍住心酸开口道,“母后近来容易疲倦,不大喜欢热闹。” 宋沛年听闻这话,一点儿都没有退缩,反而大声说道,“母后就是舍不得办生辰宴的银子罢了,这个你无需担忧,包在我的身上。”说完还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休得胡说!”太后佯装生气,斥责着他道。 宋沛年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银子的事儿我有办法,母后你无需担忧。你也放心,我定不会做什么鸡鸣狗盗之事。” 说完顾不得太后的追问,大摇大摆地出了宫殿,急得太后让宫人赶忙去禀告皇上,莫要让宋沛年胡来。 第117章 意外得到神物的纨绔王爷7 而宋沛年一出皇宫就回到了自己王爷府,让自己文史写了厚厚一叠帖子,帖子的外壳就是大大的三个字:夺宝会。 帖子里还细细写了本次宴会的主旨,那就是让大家来欣赏绝世宝藏。 期间承佑帝还派人来寻过宋沛年让他不要丢脸,宋沛年直接将人给打发走了,说自己心里有数。 刚将所有人给打发走,宋沛年就吩咐侍卫将文史写好的帖子送给各世家大族以及大商贾的手中,约他们三天后青松见。 等所有帖子都发出之后,哪怕皇帝和太后有意阻拦,那也是覆水难收了。 不过承佑帝可能是怕自家弟弟太丢人了,暗暗差人送了一些不可以变现的宝物,还有太后和皇后也是,也送了一些东西过来。 三天后,宋沛年早早就将这三层高的青松楼赊了半天,一楼搭了一个巨大的台子,台子上放了一张桌子,桌子上还有一块惊堂木。 所有接到帖子的人家都来了,哪怕是家主不来,都会让家中的小辈前来,毕竟这开宴会的人是宋沛年。 俗话说得好,宁得罪君子,也不得罪小人。而宋沛年就是满京城最疯的“小人”。 一早,青松楼就站满了人,商人几乎都在一二楼,而世家大族,家中为官的基本都在三楼。 满楼的人,哪怕脸上都挂着得体的笑,其实内心都已经将宋沛年给骂成筛子了。 这大热的天,哪个不是汗流浃背的,偏偏这宋沛年这么小气,一盆冰都舍不得放,唯一有的那就是白开水,茶点都没有。 在场之人都将刚刚在门口领的大木牌子扇得扑哧扑哧得,就在所有人都有些熬不住的时候,宋沛年终于缓缓登场,一副英明神武的样子,皇家气度拿捏的好好的。 见现场还有交头接耳之声,宋沛年将惊堂木大力往桌子上一拍,整栋楼顿时鸦雀无声。 偷偷揉了揉自己那刚刚被震得生疼的手心,清了清嗓子,笑道,“欢迎各位赏脸前来。今天我们聚在这儿就是为了筹集河东百姓的赈灾款。” 此话一出,地下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来这煞神今天又是来敲诈的。 宋沛年摆了摆手示意大家稍安毋躁,装作不乐意的样子,“哎哎,大家想多了哈,这次啊,是我个人的一点心意,所以我将我父皇留给我的传家宝之三拿出来拍卖!” “所谓拍卖呢,那就是价高者得,大家刚刚进来的时候都领到了带有数字的牌子了吧,一会儿想要什么就举牌即可。” 此话一出,大家都来了兴致,想要看看先皇留了什么宝贝东西,都伸长了脖子朝福顺刚刚端上来的盘子处望去。 宋沛年一把掀开红绸,露出里面的“宝物”,此物约有成年男子的两个巴掌这么大,不知道是用什么制成的,全身都是纯白色的。 只见宋沛年将那东西拿起,轻轻一拉,就是小半丈之高,往底下一按,立马发出刺眼的亮光,又一按,就是温暖的黄光,再一按,又是很柔和的光。 见到如此稀奇之物,整栋楼都发出了惊呼。 宋沛年很是满意这个反应,拿起台灯,往暗处一走,对着暗处一照,瞬间就亮堂了起来。 摆手示意大家安静,扯着嗓子就开始介绍,“此物为台灯,有三种光亮,若是你觉得光有些暗了,放在太阳下一个时辰左右即可。同时此物若是不被人为破坏,当作传家宝都没有什么问题。” 大家屏住呼吸听完宋沛年介绍,对此物心动不已,有了此物,夜晚若是批改个公务或是什么的不要太方便,再也不用在昏沉的灯光下摸黑了。 虽然现在夜晚有蜡烛与煤油灯,但比起这玩意儿完全就是小巫见大巫。 宋沛年见楼里好几人都是摩拳擦掌的样子,将惊堂木大力一拍,笑着说道,“此物之用处也无需我过多介绍了,咱们现在就开拍,底价七千两,最低加价是一百两,请各位开始吧!” 听到七千两的底价,众人又是吸了一口凉气,但还是有几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摸了摸手中的牌子,立即开始举牌报价。 “我出七千五百两!” “我出七千七百里!” “我出八千两!” “......” “我出两万两!” 这声音中气十足,格外洪亮。在宋沛年的耳里如同仙乐一般,不由自主地循声望去,只见一身强体壮的大汉正目光炯炯地盯着他,满眼都是志在必得。 那大汉握紧了手中的牌子,对宋沛年手中的宝物更是眼热。 自家是走镖的,走的夜路尤其多,晚上风又多,时常将火把给吹灭,因为这事儿,不知道被多少山匪挡劫。 宋沛年见大汉的体型和手上的粗茧,略微思索一番开口询问道,“阁下家里可是经营镖局的?” 那大汉心一紧,难道不卖于商人吗?毕竟刚刚一直叫价的都是文人墨客。 大汉有些不知所措,木木地点了点头。 没有想到宋沛年笑颜立绽,假意从桌子下面掏了掏,就掏出一长长的东西,笑着说道,“这玩意儿更适合你,此物为手电筒,可这光啊,更强!照射得也更远!也有三个亮度!” 说完就直直对着天花板一照,整栋楼都亮了起来,宋沛年听着楼里的惊叹,得意地说道,“这才是最小的光呢,还有最亮的呢。”说完又是一按,整栋楼更亮了。 演示完对着那大汉挑眉,“怎么样?” 大汉忍住心下的喜悦,躬身说道,“草民愿出两万五千两购买王爷手中的宝物。” 宋沛年听地小心脏都在颤抖,感觉空气中都是金钱的味道,同样忍住喜色,“一百二十八号出价两万五千两,有没有要加价的?” 见底下没有反应,宋沛年又敲响了惊堂木,“两万五千两一次!两万五千两两次!两万五千两三次!” “好了,成交!恭喜我们一百二十八号拍得手电筒一支!” 楼里气氛越发热烈,宋沛年再次爆出惊天消息,“本次所有拍卖品如果有什么使用问题的,都可以来王府找我!本王包今天拍出的宝物终身!” 此话一出,接下来的台灯、大风扇等都被宋沛年拍出了天价,最后一算竟然有二十几万两,宋沛年揣着怀里的银子都感觉飘飘然的。 第118章 意外得到神物的纨绔王爷8 只是宋沛年还没有将银票揣热乎,就被承佑帝和太后派人给抓进了宫里。 三人此刻坐在小黑屋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尤其是承佑帝和太后都是以一种不可诉说的眼神看着宋沛年。 好一会儿才听到承佑帝酸溜溜地开口,“你今天拍卖的宝物真的是父皇留给你的?” 给你留下的是价值千金的宝物,给我留下的就是一大摊让人焦头烂额的烂摊子。 太后也清了清嗓子,不自在地说道,“那些玩意儿真的是你父皇留下的?” 她怎么不相信那瘟神会留下那些宝物给沛年,而不是自己拿出去显摆呢。 宋沛年捂着胸口的银票,咬着唇忍住喜意,装作不在意地开口,“你们觉得呢?” “快说!”太后与承佑帝二人对着宋沛年翻了一个白眼,示意他有屁快放。 宋沛年一脸委屈样撇了撇嘴,活动了笑得有些僵硬的面部,这才正经说道,“怎么可能是那老头给我留的,他在时连那颗东湖明珠都舍不得给我,说是要给他的小妃子。” “正经点!”承佑帝一掌轻轻拍在宋沛年的头上,让他不要胡说。 宋沛年瞟了他一眼,不屑道,“哥,你就不要装了,这儿就我们三个,你心里也将那老头给骂死了是吧。” 承佑帝一个毫无威胁力的眼风扫过来,示意他不要扯皮了,宋沛年也清了清嗓子直入主题,“我前几天不是给你们说我得了一神物吗?那神物说只要我做好事就可以换宝物,然后我不是给河东百姓募捐了吗?然后就有了功德值,我就用功德值换了那些宝物去拍卖了......” 宋沛年越说承佑帝与太后二人嘴巴越张越大,之前还一直以为这家伙又在发什么疯。 好一会太后才凑近宋沛年耳边,悄悄开口,“那神物长什么样?” 宋沛年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摔了一跤以后我脑子里就有了声音,然后他就让我多做好事,说可以给我好东西。” 二人听闻点了点头,许久才听到承佑帝略微关心的声音,“那神物可会损你的运,折你的寿?” 说完就略微紧张地看着宋沛年,毕竟话本子里都是这么写的,还有天下哪有这免费的午餐? 宋沛年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趴在桌子上,唉声叹气道,“这我早就问清楚了,这是没有的。唉,不过,我以后再也不能肆意妄为了,白瞎了皇帝是我哥,太后是我娘,未来皇帝是我侄子......” 随即又对着天花板大叫,“啊!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为什么不是皇帝绑定这玩意儿,让我这废物王爷绑定?” 太后与承佑帝都纷纷翻了个白眼,不是很想理会这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家伙。 宋沛年干嚎了好一会儿都没有人理他,咳了两声,感觉嗓子有点儿干,从怀里掏出了三张一百两的银票。 只见宋沛年将银票放在手中立马就消失了,与此同时桌子上却多了三瓶宋沛年口中的快乐神仙水。 承佑帝拿起了其中的一瓶,细细打量着手中之物,若不是亲眼所见,他是定不会信的,这也打消了自己刚刚怀疑宋沛年胡诌的念头。 宋沛年也拿起一瓶,还给太后递了一瓶,得意地说道,“怎么样?” 将水给打开,翘着二郎腿不停地抖,对着承佑帝做了一个干杯的动作,“哥,你再试试呢。” 说完也不管承佑帝,自己大大地喝了以后,就瘫坐在椅子上,“我今天卖了二十三万两,一会儿给皇兄你七万两,母后你也七万两,至于我嘛,我就九万两。” 宋沛年露出一个满意的笑,晃了晃自己瓶子里的水,“九万两,意思就是我可以买九百瓶快乐神仙水,哈哈哈哈哈。” 承佑帝听闻深吸了一口气,抚了抚自己的胸口,忍住想要敲宋沛年的冲动。还不断说服自己,败家弟弟花他自己挣的钱就不算败家,以后自己万不可再对他动粗,自己以后要紧紧抱住他的大腿。 而太后听闻则瞬间挂起了慈爱的微笑,“我儿有心了。只是你还小,你放这么多银两在身上不安全,要不母后给你保管,等你娶亲的时候母后再给你媳妇?” 宋沛年头一歪,满脸疑惑,“敢情我赚的钱,和我一分钱关系都没有?” “额...这不是你还小嘛。”太后面色有些尴尬,但还是一脸慈笑看着宋沛年。 “不要,母后你明明前段时间才说我已经是个大人了,该知事了。” 宋沛年头摇地像个拨浪鼓,紧紧捂住自己的胸口。 承佑帝也暗暗朝太后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不要再逼迫宋沛年了,毕竟这小子惹急了是真的会发疯。 太后也点了点头,抹着眼泪开始转移话题,“你那个神物是什么都可以兑换吗?” 宋沛年打了一个嗝,摆了摆手,“这我也不知道,但是好像是的。” “那可以再换一个台灯吗?”承佑帝满脸殷切地看着宋沛年,毕竟每天晚上都要处理奏折,虽然有那夜明灯,但看久了还是让人头晕晕的。 “有,只不过没有积分了,买的话要两万两。”宋沛年伸手就找承佑帝要钱。 承佑帝一巴掌拍在他的手上,将刚刚分得的钱装进了怀里,连忙摇头,“我觉得我的夜明珠也很是好用。” 几人又扯了一会儿家常,天就慢慢暗下来了,准备各回各宫用晚食。宋沛年见承佑帝那还未动的水连忙伸手就要抢,“哥你为什么不喝?不喝给我。” 承佑帝急忙躲过,“我不喝,但我想你嫂子应该喜欢喝,我给你嫂子带回去。” 本史上·最穷皇帝终于有了一样拿得出手哄皇后的东西了。 “行吧。”宋沛年尴尬地缩回了手,又像是想起什么,默默与承佑帝拉开几步路的距离,这才开口问道,“皇兄,金家漕运这事儿你处理的怎么样了。” 说到这事儿就来气,承佑帝瞪了一眼宋沛年,怒声道,“你知不知道因为这事儿,早朝的时候我被多少老学究内涵。” 宋沛年双手合十做出求饶的动作,“那请问我的亲亲皇兄,现在这案子进展到哪一步了?” 承佑帝眸光微暗,想到这小子不把门的嘴,挥手让他离开,“大人的事儿,小孩儿少管。” “得咧,我这就走!”宋沛年听到这话立马转身,伸手告别,殊不知内心已经乐开花了。 第119章 意外得到神物的纨绔王爷9 自从宋沛年身上有银子以后,就留恋于各大酒楼品尝美食,或是在各大茶楼里听曲儿,要多自在就有多自在。 实在闲的无聊,就去宫里烦他哥,被他哥赶走以后就去逗小太子,每次看到那孩子就乐得不行。 小包子明明委屈极了,还要装作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问他缘由,他只说太傅说帝王就要喜怒不形于色。 听到这话,看到还没有他腿长的孩子,不禁庆幸自己是个纨绔王爷,每天只要不惹祸就是最大的懂事,而这孩子从小就得背负许多,哪怕做到十分,世人也只会说他只做到了及格。 所以,为了给这孩子减轻负担,趁着这风和日丽的好天气,宋沛年偷偷将这孩子给带出了宫。 小太子一出宫就像是笼子里飞出来的鸟儿一般,只是鸟儿才飞到一半就遇到了自家外公。 小太子低着头,暗暗扣着自己衣缝,面前这人不仅是自己的外公,还是自己文史的太傅。 蒋太傅面容方正,表情十分严肃,沉着声问道,“太子,今日的功课可是做完了。” 小太子点了点头,像是第一次做坏事被抓到,有些拘谨地答道,“外公,我都做好了。” 蒋太傅面色有些缓和,点了点头,“那太子也得牢记温故而知新。” 说完又看着离小太子几步远的宋沛年,此刻正吊儿郎当地望着天,走近先请了一个安,随之询问道,“王爷可是要带太子去哪儿?太后和皇上可知?” “就随便逛逛咯,还有我皇兄当然知道啊,要不然我为什么敢带太子出宫?”宋沛年拍了拍胸脯,信誓旦旦道。 蒋太傅见他一脸正经,想来也不敢乱编排,只说了自己还有事儿,让二人注意安全早点回宫,也就告辞了。 小太子抬起头,软萌地盯着宋沛年,“皇叔,您真的和父皇说了吗?” 宋沛年丝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说了你爹还会让我们出宫?” “啊?”这下小包子脸邹得真的像个小包子了,满脸都是担忧。 不过等宋沛年给他递上了一个小泥人,刚刚忧虑的心思瞬间就被吸走了,泥塑是一个小孩儿坐在老虎的身上。 这个小泥人和他有几分相像,而且他也是虎年的生肖。 宋沛年又买了两根糖葫芦,两人你一根我一根,吃得乐不思蜀,这儿逛逛那儿看看的。 刚抄近路走到一小巷子,就遇到了几个小孩儿,几人皆是乞丐的模样,虽然不敢向前,但还是吸吮着脏脏的手指,流着口水看着小太子手中的糖葫芦。 小太子被宋沛年弯腰抱起,等出了巷子口,他就搂着宋沛年的脖子小声问道,“皇叔,我可以请他们吃糖葫芦吗?糖葫芦一文钱一串,我这儿还有三钱银子,足够请他们吃的了。” “景彦你为什么想要请他们吃糖葫芦呢?”宋沛年将他放在地上,装作不解地看着他。 小太子脸色有些微红,好一会儿才断断续续说道,“因为太傅说对待百姓要有一颗慈爱之心。” 宋沛年听闻就吩咐一侍卫去买糖葫芦给刚刚的那群孩子,心里也止不住叹息,看来只有原主一人遗传了那不靠谱的先皇。 又蹲下身来,摸了摸小太子的头,难得正经地说道,“你做得很棒,但是你也得记住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你好好长大,以后让所有的小孩子都有家,都可以自己买糖葫芦吃,好不好?” 小太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二人继续逛着,刚走到十字路口就遇到了行色匆匆的蒋太傅。 蒋太傅本来面色十分不快的,但是看见了宋沛年二人还是挤出了一个笑容。 宋沛年也不好伸手打笑脸人,恰逢是用午食的时辰了,就请他一起去酒楼吃饭。 三人坐在雅间里,宋沛年替自己扯了一个鸡腿,装作不经意问道,“蒋太傅可是有什么急事?” 小太子听到这话也悄悄竖起了耳朵,他也想知道一直都面不改色的外公今天为什么会吹胡子瞪眼睛。 蒋太傅长舒了一口气,想着这事和他们二人说了也无妨,于是愤声开口,“这不是秋闱马上就要到了,去年秋闱就闹出了不少事儿,我今天就出来考察了一番,没有想到那些客栈竟然一听我们是来赶考的,房钱直直涨了一倍。” 蒋太傅不仅仅是教小太子的文史,他还是礼部的尚书,每年的秋闱后勤就是他负责。 去年秋闱是承佑帝因着立国百年开的恩科,但是也闹出了不少的事儿,什么客栈涨价太猛学子住不起,嫉妒人才学给人下药的,没钱住客栈而露宿屋檐感染风寒差点丢命的......诸如此的数不胜数。 一开始本想拿那些客栈开刀,可是那些客栈背靠各大世家,后面的势力也错综复杂,后来也不了了之。 这一来承佑帝想要提拔寒门学子也是难上加难,因为寒门学子在科考一路总是会遇到大大小小的麻烦。 宋沛年听闻蒋太傅的话,也没有回答他,而是默默啃着鸡腿,还不忘给自己再扯一只鸡翅。 几人正吃得入神,宋沛年像是被魇着了一般,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将小太子一把给薅在怀里就往门口就冲,“蒋太傅再会!” 小太子被宋沛年给匡在怀里,手里还拿着一个大鸡腿,正一脸惊悚地被他给抖来抖去的,只听上方传来声音,“你放心,这次皇叔一定不会再丢下你!” 宋沛年一路都催着侍卫将马给赶快一点儿,都恨不得自己亲自上阵。 等到了皇宫以后,先是将小太子给还到了皇后的中宫,皇后见小太子全须全尾地回来了,狠狠松了一口气。 而宋沛年则一路冲到了御书房,不顾小太监们的阻拦快步踏入,还没有见到承佑帝就开始大呼,“皇兄,我知道如何做好事了!” 第120章 意外得到神物的纨绔王爷10 承佑帝一手捂住自己的耳朵,一手揉了揉不断跳动的眉心,长舒一口气,告诉自己现在宋沛年是自己的财神,不要生气。 宋沛年一闯进来就见到屋子里除了承佑帝,还有几个大臣也在,宋沛年吞回了刚刚想要说的话。 而承佑帝见他那欲言又止的样子,也挥退了那几人,只是有一大臣出门前别有深意地盯了一眼宋沛年,宋沛年懒得与他废话,直接一个眼风扫过去就大步凑近承佑帝。 扯着承佑帝的袖子生气说道,“哥,刚刚那个老东西瞪我!” 承佑帝十分无语,皮笑肉不笑的冷哼道,“那老东西就是将金家人打入大牢的巡抚,最近他正烦着呢。” “哦,那就是金家还真有可能是冤枉的。”宋沛年嬉皮笑脸地说道,还不忘夸夸自己有眼光。 而承佑帝则是岔开话题问他来寻他是为何事,听到这话宋沛年拍了拍脑袋,立马开口说道,“哥,你是不是最近在烦秋闱的事儿?我跟你说,这事儿包在我身上。” 宋沛年扬起头豪气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承佑帝也一拳打过去,“啥办法,说出来听听。” “你还记得咱们便宜父皇的那个烂尾宫殿不,我们将他改改,到时候可以给那些科举的考生住,平时就将他当作客栈。”宋沛年笑着说道,眼里都是势在必得。 承佑帝略微一思考,想起了那宫殿离皇宫挺近的,但是离贡院好像还有七公里左右的距离,不免开口问道,“会不会太远了?” “哎,怎么会呢。”宋沛年连忙摆手,“那是你不知道有些考生为了省钱,还住在城外的帐篷呢。” “如果到时候国库还有银子,皇兄你可以雇些车马,免费接送那些考生。这叫什么?这叫花小钱办大事,到时候谁不夸你是个明君?谁不赞叹你珍惜人才?到时候你在学子中的名声那可是这个。”宋沛拍了拍承佑帝的胸膛,对着他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承佑帝则是看了看京城的布防图,思考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行,这事儿就交给你来办。” 京城每一寸土地都是寸金寸土,如果马上开出一块儿空地也是个难事儿。 说完又清了清嗓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修行宫的钱,你先替皇兄垫着,等明年的税收上来了,皇兄再给你。” 而宋沛年却毫不在乎,大手一挥,“这有啥,我帮你给了就是,反正我还想要功德换其他宝物呢。” “那我到时候昭告天下,是你捐钱修缮的。”承佑帝也毫不客气地点了点头,反正自己与这货是亲兄弟,因着差了好几岁,说是自己带大的都不为过。 “啊,不用的,我又不需要出名。”宋沛年连忙摆手拒绝。 “需要的,我怕你哪一天犯大事了,你多做的几件好事可以让我保你的时候不被御史喷得那么厉害。”承佑帝面无表情说道,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家伙不爱显摆了,难道是被他那个神物给规劝住了? 宋沛年却一把抱住了承佑帝,靠在他肩膀上干嚎,“呜呜,我就知道我皇兄对我是最好的了,不枉我小时候替你试毒了那碗毒汤圆。” 承佑帝十分嫌弃地推开他,“你身上的油不要蹭到我身上了,还有那碗毒汤圆是你自己嘴馋偷吃的好吗?” 记得小时候他老是爱粘着他,一次晚上等他办事完回来一起玩儿,不知道为什么就误食了嬷嬷给他准备的汤圆,现在想起这事儿都忍不住将那些幕后的人都拖出来鞭尸。 而宋沛年明知道他嫌弃,还专门蹭了蹭,还装作无事发生,摆出一副正经模样开口道,“皇兄,你再给我几个帮手怎么样?” 承佑帝点头答应,还差人找出了当年修建宫殿的草图和资料那些,统统都塞给了宋沛年。 --------------- 本着辛苦他人,放松自己的原则,宋沛年每天都会带人去将那行宫彻彻底底给摸清楚,然后让所有的工匠都提出解决方案。 而自己就每天躺在已经完工了的亭子里,喝着冰冰的快乐神仙水,磕着瓜子看着话本子监工,等工匠们随时禀告进度。 又一日的快乐工作完成后,等到日落才慢悠悠地进入轿子等着回府。只是轿子刚刚摇了一会儿,就听到了十分熟悉的滴答声。 [滴,今日功德+3] 宋沛年一个弹坐立马起身,掀开窗帷对着前面的福顺吼道,“快,你去宫里问问,是不是金家的事儿解决了?” 福顺被吓得一个趔趄,连忙答应,扯着腿就开跑,都没有听到宋沛年让他不用去了的声音,因为刚刚才想起,如果金家的事情解决了,安平应该也会回府了。 看着跑得如一阵烟的福顺和最近一直在外的安平,终于良心发现,决定给这两位好下属加加俸禄。 宋沛年继续瘫坐着,心情好了不少,为自家母后准备生辰礼这事儿终于是有眉目了。 第121章 意外得到神物的纨绔王爷11 一晃就来到了太后生辰那天,御花园里百花齐放,处处张灯结彩,来往之人衣着华丽,三五成群。 等人都到的差不多的时候,穿得像个花孔雀的宋沛年才大摇大摆地到来,怀里还捧着一枣红色的木箱,一来就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承佑帝暗暗别开了脸,现在不是很想认这个弟弟。而宋沛年却直直往承佑帝这边走来,还凑在他的耳边悄声问道,“你给母后准备什么生辰礼?” “和往年一样。”还装作不经意间将宋沛年往前推了推,大男人打什么脂粉,熏到他了。 宋沛年嫌弃地摇了摇头,“就你的字画?唉,看在你是我亲皇兄的份上,我的礼物分你一半。” 随后又凑近了承佑帝,“毕竟还是靠皇兄你,我才有了功德,嘻嘻。” 而太后见两兄弟聊得亲热,也转过头问道,“说什么呢,说得这么起劲儿?” 宋沛年听闻立马凑近太后,笑着说道,“母后,生辰快乐,我和皇兄在聊为您准备的生辰礼呢,给,这就是我和皇兄为您准备的。” 将手中的盒子递给了太后,太后亲自接过小心打开,只见里面放着一方方正正的红色物件儿。 宋沛年挤坐在太后的身边,将那物件拿起,对着那物件按了按,马上就出来了一段声音。 “为救李郎离家园,谁料皇榜中状元,中状元着红袍,帽插宫花好啊,好新鲜,我也曾赴过琼林宴,我也曾打马御街前......” 这声音吓得太后手一抖,将大腿上的木箱子都给推倒在地,“这,这,这里面藏了个人?”太后满脸都是惊恐,指着那物件往承佑帝那边靠了靠。 “哪能啊,这是父皇留给我的宝物!”说是这么说的,却凑近太后的耳边悄声道,“找神物换的,这玩意儿叫收音机,就是一放戏曲的物件,你不是最爱听戏吗?” 太后听说是找神物换的宝物,也缓了缓心神,接过宋沛年手中的收音机,细细听着那美妙的声音。 此刻在太后的耳里,如同仙乐一般。 除了太后如此,在场的不少宾客也凑近了,眼都不眨地看着面前这新奇之物。 也想要伸手摸摸,但想到了太后的身份,哪怕心里再痒痒也得止住。 宋沛年也适时开口,“母后,你尽管听着,一会儿我教你怎么使的,这里面有好几百首曲子呢。” 只是还没有等太后答话,就有一中年女眷凑了上来,捂嘴笑道,“还是父皇好啊,留下这么多宝物给十五弟,看来父皇最是喜爱十五弟。” 说完还有意无意瞟了瞟宋沛年和承佑帝。 宋沛年听着她那阴阳怪气的口气,刚想骂她就听到耳边传来了承佑帝的声音,“七王妃说的对,不仅父皇最是喜爱沛年,我与母后也是最喜爱他的。” “沛年是先皇的幺儿,当然最是疼爱他了。”太后也不甘示弱补充道。 “哼!”宋沛年双手抱胸,挑着眉看着这七王妃。 坏人不用自己怼,也是蛮不错的。 ————————— 宋沛年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是盼到了秋闱的到来。 这日城门一开,两年轻男子排着长队等着进城。 “小叔,一会儿等到城里我就先送你去医官。”男子扶着一年轻男子低着头沮丧道,心里除了担忧小叔的身子,还有就是他们的盘缠也不多了。 听说京城的东西都特别贵,不知道有没有零工可以让他做,好挣些银两。 被搀扶的男子连忙摆手,本想要拒绝,但还是怕倒在了考场,也就点头同意了,计划将自己带的几本书先拿去卖了应急。 较为强壮的那位将二人的身份文牒都给了守城门的侍卫,侍卫打开后细细地查看后,打量着二人,询问道,“你们二人谁是考生?” 面色苍白的男子上前,咳嗽了好几声才虚弱道,“我是。” “赵江宇,肤白,眉心痣,面目方正。”侍卫先是对着那考生比对一番,接着又看着扶着考生的男子,“赵铁柱,眉粗,长眼,方脸。”边说边点了点头。 确认过二人的身份之后,侍卫将文牒还给了二人,就让旁边的小侍卫将二人领到一边。 二人都提心吊胆的,生怕出了什么差错,或是侍卫要找二人要什么茶水费。 而小侍卫也看出了二人的拘谨,怕是二人想歪了,连忙开口解释,“不是让你们给茶水费的。当今圣上爱才若渴,宁德王爷也仁善好施,怕远道而来的学子吃住不便,故免费为您们考生提供食宿。再等一炷香,若是有考生来那就和你们一个马车同去,若是没有咱们也就走了。” 赵江宇一听这话,有些不敢相信问道,“大人您没有开玩笑?”说完又不自主地咳嗽了几声。 那小侍卫见他竟然不相信自己,马上说道,“当然!再说谁敢给你开这种玩笑?敢编排当今圣上和宁德王爷?” 又见这考生还在咳嗽,面色也有些苍白,连忙说道,“你是不是感染风寒了,哎,早说嘛,我们就先去那儿。” 说完就将一排马车最前的一辆给牵了过来,将车帘掀开,“进来吧,到时候让里面的大夫先给你看看。” 赵家二人被这意外之喜砸晕了脑袋,晕乎乎地进了马车,又晕乎乎地来到了这行宫。 不过现在这儿已经不是行宫了,而有新的名字,那就是育泰阁。 二人站在阁前,入眼就是一排排崭新的房子,再往里看,就是一个个大大的院子,不过那院子好像也被分为了好几个房间。 小侍卫将人刚刚送到,就有其他宫人前来迎接,侍卫也将二人的情况告诉了宫人。 还是先确认了二人的身份,接下来先将赵江宇给带到了这儿刚刚修的医馆,等老大夫为他抓了药,问他是自己煎药还是让医馆煎药,听说是自己煎,就将一个小炉子、一个小砂锅还有两包药草几坨煤炭递给了他。 赵铁柱略微紧张地询问诊费和药钱是多少,生怕自己身上的银两不够。 宫人则有些惊讶地问道,“那小侍卫没有和你讲这些都是免费的?当然如果你想要点固定的餐食以外的东西是要花钱的,其他都是免费的。” 接着又带二人去抽签,决定自己可以住那一间屋子。等赵江宇抽好之后,宫人将这儿的身份牌子给了二人,就带领二人去往那屋子了。 赵江宇一打开那屋子,只见屋子靠窗摆了一张书桌,屋内还有一简易的衣架和两张床,床上都铺好了新被套,凑近闻还有皂角的香味,角落里还有水盆等生活用品。 宫人又递给二人门的钥匙和一张纸,上面就是整个育泰阁的布局还有入住的注意事项。又嘱咐二人若是有事可以随时找管这个院子的两个宫人,宫人随时都在院子门口的那间屋子里。 等宫人走后,赵铁柱的肚子立马有些不争气的叫了叫,赵江宇将东西快速摆好开口道,“铁柱,我们先去领些吃食吧。” 赵铁柱摆了摆手,“小叔,我去领吧,你先休息一会儿。”说着一溜烟儿地跑了。 而赵明宇则将煤炭给点燃,去院子的井里打了些水将药给煎上了。 不一会儿赵铁柱就提着一大食盒回来了,满脸红光,“小叔,你知道吗?这儿的餐食有鸡,还有肉,比我们过年都吃得丰盛,你一会儿多吃点儿。我刚刚还遇到了其它考生,他们还告诉我打热水就在我们前面的那个小屋子里......” “小叔,这个皇帝真不错,我做梦都没有想到我们会有这待遇,哈哈,我跟着你长见识了。”赵铁柱咬着一块白菜,乐滋滋说道。 这儿的白菜真好吃,一定用了特别多的油。 而赵江宇见自己大侄子只顾着吃素菜,舍不得挑一块肉,忍住心下的感动,将肉挑进了他的碗里,“多吃点儿,这儿还有许多。” 全家耗费所有供自己读书,自己一定要光耀门楣,才不负家人。 吃着可口的饭菜,对未来之路也看到了几分光明,皇帝如此仁善,想来是个明君,自己也定会忠君报国。 第122章 意外得到神物的纨绔王爷12 自秋闱到来以后,宋沛年的嘴角就没有放下来过,对待周遭的脾气都好上了不少。 比如今天一八品的魏司书急着去上朝,不小心撞上了同样起个大早去上朝的宋沛年,宋沛年都没有为难他,而是顺路带了他一段路。 两人坐在轿子上,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宋沛年大摇大摆坐在正中,而魏司书缩在一边边上,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还是魏司书感觉轿子里的气氛过于沉闷,于是战战兢兢开口道,“王爷可用过早食了。” 宋沛年慵懒地摇了摇头,“还没呢,太早了没有胃口,司书大人用过了?” “啊,用,用过了。”赵司书没有想到王爷也会问他,忐忑回答道,手却紧紧握住了袖子里的一块硬邦邦的东西。 “砰”得一声,轿子被高高抖起,轿子里的二人急忙抓住轿子栏杆才没有被甩出去,不过一圆圆的东西却甩在了宋沛年的脚上。 宋沛年正要看清是什么东西,就听到福顺请罪的声音,“王爷恕罪,天太黑了,小的没有看清地上的石头。” 揉了揉自己被震得生疼的屁股,舒了一口气,表示没有什么事,让他继续赶车。 而魏司书看着宋沛年脚背上的圆饼,吞了口唾沫,颤抖着手将那东西拿起,再次放入自己的袖子中,“抱歉,王爷。这是下官的早食,刚刚在路上还没有来得及吃,就遇到了您。王爷的靴子如果脏了,等下官发了俸禄......” 宋沛年伸手打断他,“这有啥,而且也没有脏。”说完还在轿子里踩了踩。 又有些不解问道,“你家住的远?没有来得及吃早食?” “是的,我家住在城东。” 城东,那不是离皇宫有小半个京城的距离?那儿大多都是市井小贩的聚集地,倒是没有想到八品的司书也会住在那儿。 宋沛年挑了挑眉,又问道,“家中也没有马车?” 问完就觉得自己何不食肉糜,人都住在城南了,怎么还买的起马车? 魏司书垂着头摇了摇,轿子内的气氛一度陷入低迷,就这样一路摇到了政事厅。 宋沛年今天起了一个大早,那就是实在受不了太后的软磨硬泡和承佑帝的威逼利诱,他们要给他授官。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宁德王爷宋沛年逸群之才,心系百姓,着即册封为正四品下户部侍郎,钦此!” 宋沛年在一众或支持或反对的目光下谢了恩,又打着哈欠回到了自己的位子,开始等下朝。 下朝后先是在承佑帝那儿蹭了饭,接着就和承佑帝提起了今早上和魏司书的事儿。 “那些多半是其他地方来的寒门学子。”承佑帝叹了一口气,也没有了继续吃早食的心思。 “哥,朝中多腐败,你知道为什么吗?”宋沛年夹了一灌汤包,吸溜着里面的汤汁,装作不经意地问道。 承佑帝疑惑地看着他,随之又点了点头,“周编修是我登基那年开恩科的进士,之前见他一直觉得他身上有一股清流之气,只是后来那清流之气沾染了浊气,他也和着其他官员贪了银子。后来啊,我才知道,那是因为他要给他娘治病,但是没有银子了。” “他是农门出身,没有外族和得力的妻族帮衬,能力也是寻常,所以每月俸禄也只够勉强糊口。” “后来啊,我就想着给他们加些俸禄,只是这国库实在没有银两。”承佑帝无奈地摇了摇头,加一个人的俸禄好加,但是加那么多官员的俸禄又岂是件易事? 有时候他都会想是不是当初自己气死了父皇,登基后就触犯了天怒,要不然为何每年不是这个地方就是那个地方发生些灾祸。 每年国库的税收也堪堪够支撑到年中,马上就会抓襟见肘。午夜梦回时都害怕边境的戎蛮人打过来,自己却没有粮草支援。 “皇兄,你别泄气,虽然我们现在加不了俸禄,但是我们可以让那些家贫的小官员好过一点儿啊!”宋沛年站起身来拍了拍承佑帝的肩膀,示意他不要泄气。 承佑帝耸了耸肩膀,看着自家弟弟满脸斗志,好笑道,“你这臭小子又有什么歪点子啊?” “皇兄,你先听我说完,你别插话。”宋沛年将自己的椅子扯过来,靠着承佑帝坐下。 “还记得我们那个给考生提供的客栈不,我们完全可以给那些官员,让他们自由申请,申请通过后就可以免费入住。” “咱们也不怕富贵世家之人申请,因为他们根本就不习惯住在那儿,一是屋内没有恭房,二是那屋子其实也不大。” “你是不是想说,将房子给他们了,等考生来了怎么办?”宋沛说完就坏笑地盯着承佑帝。 “我知道你最近被众学子夸赞地有一点儿飘,你放心,你这美名我一定给你保留住!”说完还哥俩好地搂着承佑帝的肩膀。 而承佑帝则是一个眼风扫过去,示意他不要搞怪,说正事儿呢。 宋沛年凑近承佑帝的耳边悄声道,“我听母后说七哥最近的小动作不断,你是不是想要拿七哥开刀了?正好你将他废了,他那占地好几十亩的王府是不是就腾出来了,到时候正好改出来。” “这不行,这不想好。”承佑帝立马出声拒绝,要是真这么做了,未来好几年可能都有御史老头子在他的耳边嗡嗡嗡。 “这有啥不行的?”宋沛年立马推开他,手背啪啪打在手指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点事儿咱们还做不了主?” “至于以后?哥,你少生几个,也用不了这么多府邸。还有你忘了就是咱们便宜爹生这么多,所以现在的你才这么穷......” 承佑帝一个眼风扫过去,宋沛年瘪了瘪嘴,也就不再废话,而是让外面的大太监让人再给自己送一笼热乎的灌汤包。 而承佑帝则是让大太监让人传话将几个阁老招过来,自己有要事相谈。 第123章 意外得到神物的纨绔王爷13 而连宋沛年都没有想到的是,这次为官员免费提供官舍的事儿,竟然进行的如此之顺利。 在承佑帝与几位阁老详谈过后,第二天就贴了免费提供官舍告示出来。 魏司书恍然地站在告示之前,一遍又一遍看着这上面的每一个字。 好一会儿才终于相信,只要是在朝为官,皆可为自己申请一间屋,为直系亲属最多申请两间屋。 见后面不断拥挤过来的同僚,魏司书急忙退出人群朝着礼部走去,想着自己一定要申请到官舍。 小半个月的时间恍然一过,魏司书递上的申请折子终于得到了批准,就忙不迭地跑回家中通知妻儿与双亲搬家。 一路穿过大街小巷,气喘吁吁地推开了自家租住了两间屋的大院的大门。 满院子的人都齐刷刷地盯着他,他红着眼走近了自家娘亲和夫人,“娘,阿娟,我之前和你们说的官舍定下来了,我们再也不用......” 想着院子里还有一大堆人也就将后面的话给吞回去了,笑着将坐在小板凳上啃手指的小女儿给抱了起来,“宝珠,我们要搬新家了,你开心吗?” 小女孩点了点头,紧紧靠在男子的肩膀上,“开心,以后是不是可以在更大的地方玩耍?” 魏司书摸了摸幼女的稀疏的头发,点了点头,“是的,他们说爹爹抽的院子是个大院子,里面还有秋千和小亭子呢,院子外面还有大荷塘,荷塘里还有莲花,夏天还可以坐船采莲蓬......” 每当想起自己苦读十几年虽然实现了心中志向,当了令族人称叹的京官,每天忙着修史编史。可是却没有给家人一个好的生活,还不如以前在老家。 家里为了供他读书和赶考,卖掉了老家的田地和祖宅,他也是家中独子,双亲只有随他一起来到了京城。 可是京城的日子太难了,房价和物价比起老家都高了好几个度,只是两间城东的屋子,就是四钱银子。 他一月的俸禄虽有五两银子,但是家中有两个小儿要读书,一家的衣食住行,同僚之间的人情往来。 父亲之前是个账房,现在怕给他丢脸,不再做账房,每日起早摸黑在在街上摆摊给人写信。 母亲和娘子也会偷偷接一些刺绣或是浆洗的活计。 如果搬到了那官舍,住宿条件涨了几个档次,不像这儿鱼龙混杂的,自己上朝路上的时间也会缩短不少。 还有就是听说皇上会统一招来西席,给官员家的孩子上课,那么每月将会节省好大一笔开支。 还有小道消息说今年朝廷就会给每个官员发放养廉银,他这种小官员一年都会有个百来两,如果绩效好的话,还会更多。 这么想着,越发觉得来路之光明璀璨,皇帝与王爷果真是体恤下属。 ------------- 而此刻,宋沛年却因为‘养廉银’这事儿被承佑帝狠狠批斗着,“这养廉银的事儿是你传出去的?” 承佑帝狠狠瞪了一眼在那儿装鹌鹑的宋沛年,果然有什么秘密就不该告诉他这个大嘴巴。 养廉银这事儿只是刚刚在和几个阁老讨论,还没说执行呢,外面就已经传遍了。 他都可以想象如果今年没有发的话,那么所有官员都将会对他有大意见。 “哎呀,我就是那天喝醉酒了嘛,那傅二狗套我话,我就不小心说了。”宋沛年口中的傅二狗就是那个被原主关起来的傅世子。 “哼!什么被人套话,还不是你管不住嘴?”承佑帝看着宋沛年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更是生气。 而宋沛年听到这话也忍不住生气,狠狠踢了一脚面前的桌腿,大呼道,“不就是银子嘛,我给你找就是了。” 说完眼神就直勾勾盯着承佑帝桌子上自己刚刚送给他的台灯。 承佑帝见状,毫不客气将台灯抱进了自己的怀里,这可是送给自己的,怎么还想着打它的注意,清了清嗓子,好声道,“那你说说你怎么找?先说好,不准打我台灯的注意,再说一个台灯卖几万两,但是也不够啊。” 宋沛年摆了摆手,“谁打你那玩意儿的注意。” 随之正色道,“皇兄,你不觉得我们皇室特供的丝绸啊,茶叶啊,还有哪些瓷器啥的都太多了吗?咱们都没有怎么用,要不就是赏赐下去,要不就是放在库房堆灰。” 又循循诱导道,“要不我们拿出去卖了?不是卖我们用的,只是卖那些工匠新制的,我们和那些商人合作,他们拿出去卖可以打我们皇家的招牌。” “什么意思?”承佑帝不解地盯着宋沛年。 “其实简单来说就是卖个经营权,只有那一家的商人可以经营我们的茶叶,经营我们的绸布什么的。当然我们也得保护那商人,若是有人伪造,我们也得及时出手。” 随着宋沛年给承佑帝细细讲解,他终于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敢情就是以前皇室特供的,现在是人人都可以用。 “那是不是有损皇家的颜面?”承佑帝小心开口道,虽然他现在觉得吃饱最重要,但是自己一个人同意也没有用。 “怎么会?都以用皇家的东西为荣呢。再说我们的客户面对的也是那些富贵人家,咱们不坑穷人。”宋沛年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 “那母后那边?”承佑帝意有所指地看着宋沛年。 “母后那边我来解决。”随后又用同样的目光看向了承佑帝,“那大臣那边?” “大臣那边我来解决。” 两兄弟一拍即合,都气势昂昂地出发战斗。 经过二人不断地战斗,终于在一月后将此事给定下来了。 三月后,昭告天下以后,还是由宋沛年主持拍卖大会,不过今天在座的都是听到风声的各路豪商。 宋沛年还是先给各路商人讲了所谓皇家专供之物的经营权是何意思,之后就直入主题,“首先我们拍卖的就是茶叶经营权,起拍价二十五万两,一次加价为一千两,经营权年限为十年。” 毕竟大夏文人墨客都爱饮茶,对茶道颇为推崇,对好茶自然也是追捧,这个底价在宋沛年看来一点儿都不高。 马上下面激烈的竞拍就证实了宋沛年的想法,最后被江南的柳商人以四十七万的价格夺得。 短短一场竞拍,不仅是宋沛年呼吸越发粗重,在场所有人的呼吸也越发粗重了。 一直阻拦此事的一些官员看到这些价格,也纷纷庆幸还好没有阻拦成功。 因为只是一场简单的拍卖就给国库装了几百万两银子。 原来只是国库没有钱,而一个二个的豪商们都富得流油,可能有些豪商们的身价都抵得上国家半年的税收。 看着源源不断抬向国库的雪白银子,嗯,今年的养廉银真的有戏! 第124章 意外得到神物的纨绔王爷14 宋沛年双腿放在办公桌上不断摇晃着,将手中的油渍用帕子擦了擦扔在桌子上就接过自己顶头上司户部尚书林老头递过来的热茶。 “王爷,你小心烫。”林尚书小心翼翼地捧着茶杯递给了宋沛年。 他现在看宋沛年就是一块大元宝,就是他们大夏的财神爷。 当初承佑帝要将他亲弟弟给塞进六部的时候,那几个老头就欺负自己后面没有人,最后就塞给了自己。 自从这祖宗来了户部,自己天天提心吊胆生怕这货搞出什么幺蛾子。 只是没有想到这祖宗除了爱迟到早退,点个卯就睡觉,睡醒了就吃,吃了就下值,其余时间就像个透明人一般。 这次更是为他们户部挣了一口气,为国库进账几百万两。 他觉得自己的腰板终于可以在那几个老头面前挺直了,以后就是他们来求着自己给他们放款了,想想就觉得舒坦。 宋沛年微抿了一口热茶,笑着说道,“林尚书,说吧,你有啥事。” 林尚书捶了捶刚刚一直弯着的老腰,堆起一个讨好的微笑,“王爷,你说的琉璃工坊好久建呢?今天上朝的时候皇上就让我问问你。” 他可是见识过宋沛年当初拿出来的琉璃瓶,十分纯净且无杂质,如果真的做成功,想来国库又将增一收益。 想不到先皇没个正经,倒是给留下了这么多的宝物和秘方。 宋沛年从怀里摸了摸,掏出了一张纸递给了林尚书,“给,拿着吧,这就是制作流程。” 林尚书见他就这么轻飘飘地拿出来,一个弹跳,忙退后几步,双手捂住眼睛,“王爷,快装好,下官不是找你要这秘方的。” 这东西只要做成了,后面的进账完全就不可估量。 只要秘方泄露出去,可能第一个找的就是他,虽然他颇得圣宠,不过他可没有信心和银子相比还能赢。 他应该没有得罪这祖宗吧,不至于想要陷害自己吧。 而宋沛年却将那张纸甩在了桌子上,毫不在乎摆手道,“这有啥,我那父皇给我留下了一本秘方,这只是其中的一种罢了。” 见林尚书仍是一副退避三舍的模样,宋沛年由开口道,“皇兄让我给你的,让你负责这工坊之事。” 林尚书小心翼翼往前迈了一步,不确定道,“真的?” “我给你开这玩笑干什么?你是我皇兄的‘爱卿’,这事儿交给你办很正常的。”宋沛年指了指桌子上的纸,示意他收下。 林尚书虽听得感动,但还是犹豫片刻道,“此事我还是先禀告皇上。”说完一溜烟儿的走了。 在林尚书得到承佑帝的确认之后,这琉璃工坊终于是开起来了。 承佑帝还下达了政令,优先招收退役的士兵或者是伤亡士兵的家人。 而当初拦宋沛年轿子的赵良就被选进了琉璃工坊,由于少了一条腿,所以干得是质检的工作。 赵良每天几乎都是第一个到最后一个走,格外地珍惜这份工作。 今天又恰逢是十五天三休,还是发月钱的日子,他随着人群一起排着队等管事的发钱。 排了好久终于轮到了他,留着山羊胡的管事翻着账本对着身份牌,拖长了声音,“赵良,质检工,全勤无请假,八钱。” 说着就将八钱银子递给了赵良,又示意没有问题的话就盖手印。 赵良一手抖着接过钱,一手蹭了印泥就按在了账本之上。 干了一个月,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了,家中也终于有了银两可以多买些米面了。 他一会儿要去市集给老爹买个烟斗,给老娘买把梳子,给娘子买只木钗,给家中的女孩儿买个头花儿,再给家中的小子买把木剑。 最后还要买几斤肉,家里已经好久没有吃肉了。 外面的太阳将人晒得暖烘烘的,这是他自从失去一条腿后第一次觉得人生还有意义,再也不是只有在家编箩筐而没有用的废人了。 --------- 此刻很多人的心情都异常美妙,当然除了宋沛年,因为现在他现在正被太后逼着相看。 “你那次应该也看到了,是昌顺侯府的嫡女孙妍嫣,长得颇为明艳貌美,性子也颇为和善,与你一定处的来。那姑娘也是昌顺侯府几代以来唯一的女孩儿。”太后在那边喋喋不休,坚持不懈地给宋沛年洗脑。 而宋沛年直接摆烂,装作什么都听不到,等太后终于说累了才缓缓开口,“母后,我不喜欢女的。” 太后感觉一口气喘不上来了,颤抖着手指着宋沛年激动道,“莫非你喜欢男的?” “哪有!”宋沛年急忙开口否认,不满道,“我是什么都不喜欢,我只喜欢一个人。” “你在说什么话,你哥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有了景彦了。”太后微瞪了宋沛年一眼。 宋沛年做投降状,“母后,你别逼我,你放心,我有了喜欢的姑娘一定给你说好吗?您别催我。” 当然,喜欢的姑娘是不可能有的。 其实原主上一世是娶妻了的,娶的也是昌顺侯府的嫡女,不过二人没有任何感情,宋沛年时常在外沾花惹柳,纳些妾室,而孙妍嫣嫁给原主两年就在后院抑郁而终。 昌顺侯府的男丁在边境浴血奋战,而家中唯一宠爱的姑娘就不明不白地死在了如狼似虎的王府后院。昌顺侯府夫人向原主讨公道的时候还被不知天高地厚的原主打伤,扔出了府外。 远在千里之外的昌顺侯府男人们得知此消息,第一次怀疑自己每天活在刀刃上,却连家中女眷都保护不了。 而这也算是边境之门被打开的一个重要诱因。 宋沛年想起就打了个冷颤,先不说不要祸害人家姑娘了,其次就是他了解到的就是这姑娘心中已经有了中意之人,两人还情投意合。 而那人就是傅二狗,因为这傅二狗前几天才探过他的口风。 若是二人真就是天赐良缘,他推波助澜一番又如何。只是说服他哥可能比较难,毕竟一家是文臣,一家是武将。 第125章 意外得到神物的纨绔王爷15 只是还没有等宋沛年行动,傅二狗就大咧咧地跑去向承佑帝赐婚。 不出意外,第二天傅二狗就被他爹打了几十大板关在家里面壁思过。 宋沛年吃着刚刚进贡的水果,看着他哥皱着眉头处理一封又一封的奏折,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哥,别皱眉了,你的皱纹是越来越深了。” 承佑帝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奏折放下,看了一眼自家没心没肺的弟弟,耐着性子问道,“你今天来寻我是为了傅鹤山的事吗?” 又埋头打开一封奏折,毫无感情说道,“这事你不要想,你知道的,一文一武,没有哪个皇帝能够容得下。” “历史上没有,但是你有啊。”宋沛年站起身来凑在承佑帝的面前,“再说那两老头不是仇家吗,不会搞在一起的,结个亲家又何妨?” 承佑帝冷哼一声,“你也信是仇家?给我们做做样子的罢了。” 宋沛年‘哦’了一声,又道,“那你相信明王府和昌顺侯府吗?” “当然相信,要不然我为何会重用他们?但是你也知道,这人心是易变的。”承佑帝头都不抬,像是个没有感情的机器。 “那皇兄,你相信我吗?”宋沛年盯着承佑帝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承佑帝终于抬起了头,有些疲倦道,“别闹了,沛年。你是我带大的,你是我弟弟,这不一样的。” 而宋沛年却喃喃道,“可是俗语都说天家最是无情,我当初得到神物的时候,我在想为什么不是作为真龙天子的你得到,而是我这个纨绔王爷得到。” “我无数次想要不要告诉你和母后,这东西会不会离间我们的兄弟之情。可是我想皇兄你对我这么好,我不该瞒着你。你知道我有这神物不是想我可以从神物那儿得到什么,而是第一时间关心是否有损我的身体,我就知道我的选择没有错。” “皇兄,我相信你对我的疼爱,你也相信一次臣子的忠义好吗?” 原主的记忆里,直到最后一刻,明王府和昌顺侯府都站在了承佑帝这边。 宋沛年一手搭在承佑帝的肩膀之上,随之又感叹道,“我不想我的皇兄做了皇帝就少了人情味,就和当初的父皇一样变得冷冰冰的。” “再说了,要是他们真有什么不臣之心,我们就第一个拿他们开刀。”宋沛年大手一挥,似是指挥着千军万马。 “你让我想想。”承佑帝哑着声回道,示意宋沛年离开。 宋沛年见状也就离开了。 -------------- 时间很快就晃到了太后的又一个生辰。 这天等宴会都快要结束了,天都黑了,宋沛年却将众人都给拦住了,只说一会儿有一场盛大的表演供大家观看。 众宾客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天都黑了,黑漆漆的,还能看到啥表演? 宋沛年捂着太后的眼睛,在她的耳边轻轻说道,“母后你一定会喜欢的,一会儿你抬头看天。” 说完就将手给拿开,太后也朝着乌黑的天空望去。 只见一朵盛大的、五彩缤纷的花在天空中绽放开来,就是无数朵在天空中盛放。 下面的人沉迷在美丽的烟火之下,看着一朵、两朵、三朵爆了,散了,装饰着夜空。夜空成了花的海洋,姹紫嫣红,大地也被烟花装点得像仙境一样美丽漂亮。 烟花放了好一会儿才散去,而夜空下的众人也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宫人点亮了周围的烛火,还将几个台灯放在角落里,走廊再一次亮堂了起来。 太后还没有醒过神来,正想转身夸夸自家幺儿搞出的这盛景,就看到傅世子不知道何时窜到了女眷这边,正和昌顺侯府嫡女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男子的目光柔情似水,直勾勾地盯着女子。而女子也笑意璀璨地望着天空,那双清亮的眼眸中仿佛镌刻进无数绚丽的风景。 随着太后的视线,众人也朝着两人的方向望去。 这对璧人也终于反应了过来,迅速拉开了距离,低着头装作无事发生,其实内心早已百转千回。 昌顺侯府夫人和明王妃也意识到不对,两人对看了一眼,想要请罪也不敢。 而这时承佑帝却站了出来,笑着看了看几人,说道,“今儿个也是个大喜的日子,朕来喜上加喜又如何?” 在场之人都屏住了呼吸,不知道承佑帝究竟想要干什么。 倒是傅鹤山和孙妍嫣二人的两颗心都沉入了谷底,怕承佑帝乱点鸳鸯谱。 承佑帝看着那两人,眉目带笑,“说起来,自朕登基以来还没有赐过婚呢,今日我看傅世子和孙姑娘站在一起属实般配,朕当个媒人怎么样?” 二人被这巨大的惊喜砸的头昏,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到自家的亲爹纷纷开口,“皇上,不可!” 承佑帝微笑看着二人问道,“为何不可呢?” 明王和昌顺府侯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沉默了好一会儿,‘这’了半天都不知道说什么。 而承佑帝却看着二人,认真道,“你们傅家自你父亲那代就跟着我皇祖父,任劳任怨,功劳数不胜数,被皇祖父立为异姓王。你们孙家,自开国以来,世世代代为我大夏抛头颅洒热血,立下赫赫战功。两家儿女有缘,我做个媒人又何妨。” 承佑帝这么说代表着他完全信任明王府和昌顺侯府。 底下的二人眼睛不知道何时红了,回头看了看自家的孩子,笑骂道,“还不上来谢恩?” 傅鹤山和孙妍嫣立马上前跪谢,“谢主隆恩。” 而躲在一边扯住太后不要发疯的宋沛年,此刻脑海里也传来了美妙的滴答声。 [滴,今日功德+1] 自打傅二狗和心上人被赐婚后,对宋沛年的友好态度更是上了一层楼。 之前可能是被逼迫的,现在完全就是实心实意的。 这次傅二狗做东,邀请宋沛年上京城最豪华的酒楼吃饭。 宋沛年看着这满满一大桌子菜满意地点了点头,不枉费他在承佑帝面前做的功夫。 傅二狗也十分有眼色,毕恭毕敬地给宋沛年倒酒,“多谢王爷做媒,成全我和嫣儿。大恩不言谢,以后王爷您的事儿就是我的事。” 宋沛年听着这牙酸的称呼,斜了一眼傅二狗刚想将酒送到嘴边就听到自家福顺焦急万分的声音,“不好了!王爷,不好了,咱们的烟花坊出事了!” 第126章 意外得到神物的纨绔王爷16 福顺焦急忙慌地跑进来将屋子的二人吓得够呛,宋沛年瞪了他一眼,将刚刚洒了半杯的酒喝了这才问道,“什么事,大惊小怪的。” “王爷,烟花工坊出事了,炸了!”福顺也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过于莽撞了,缓了缓神才低着头恭敬说道。 宋沛年放下手中的杯子,站起身来,“走,去工坊看看。” 说完大步就朝着门口迈去,还一边问福顺有没有人受伤,是整个工坊都被炸毁了吗? 听到福顺说只是材料间被炸了,还有就是只有几个工人受到了轻伤,这才将心给放回了肚子。 宋沛年到达工坊的时候,就看到一脸肉疼的林尚书在一片废墟面前走来走去,看见宋沛年来了后就将他给抓住叹息道,“这一大屋子的材料全都毁了,咱们还接了这么多订单呢,这可咋整。” 一想到那白花花的银子很有可能还回去,他感觉自己的心都要梗住了。 “没事,只要人没事就是万幸。”宋沛年蹲下身,细细查看着地上的泥土,随之又将这儿管事的给叫到了跟前。 冯管事打了两个冷颤,身子止不住地抖,浑身血液都像是都被凝固了一般,一见到宋沛年就跪下磕头请罪。 宋沛年皱了皱眉,让他不要再磕头了,并命令道,“你先站起来,然后将所有进过材料间的工人给召集起来。” 冯管事听到这话更是害怕,王爷不会要将他们一锅端吧。 林尚书看见冯管事那止不住的冷汗,也止住了心中的悲伤,上前向那几人求情,“王爷,要不就罚他们几个月的工钱就可以了?” 而宋沛年却趴在林尚书的耳边耳语了几句,林尚书双眼不断放大,面色激动指挥着冯管事,“快,快去将那几个工人都召集过来!” 刚刚的悲伤一扫而过,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红光看着这一片废墟。 宋沛年也将这儿的事交给了林尚书,自己就进皇宫找他哥去了。 见到承佑帝之后立马直入主题,“哥,你一直困扰的事,有解决的法子了!” 又将刚刚烟花工坊的事给承佑帝说了,最后认真道,“那东西威力颇猛,如果用在战场上,可以称得上一神物。” “当真?”承佑帝放下了手中的折子,近些天边境被戎夷人攻打的心情终于得到了一点舒展。 “当然是真的了,不过还需要再研究研究。”宋沛年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感觉还是放心不下来,又告辞了承佑帝,向烟花工坊去了。 经过宋沛年有意无意的提示,历时一个月,这炸药终于搞出来了。 承佑帝也带着各大臣来见识这传说中炸药的威力,只听一阵轰隆隆的破裂之声,还有一大股浓烟,一座小山坡就被炸毁了。 “好!好!”承佑帝拍着手见识面前这神物,底下大臣也站成几排也恭贺着承佑帝喜得神物。 而宋沛年在回程的路上却突然对承佑帝说道,“皇兄,我希望这炸药只是一震慑之物,而不是凶杀之物。” 承佑帝沉默片刻才缓缓点了点头。 年末,边境终于传来了捷报,戎夷人被打退到几十公里之外,也派来了使信说要来求和。 宋沛年得知这一消息,心情大好地干了两碗饭,刚将碗放下就听到门房的人禀报道,金家漕运有人来送年礼了。 听到有人送礼,宋沛年又来了精神,想要午休的一颗心都歇了,擦了擦嘴巴就去会客厅见金家的人。 这次金家来的除了金族长还有金族长的长子金松贺,两人一看到宋沛年就将地上的一个筐子合力抬到了宋沛年的面前。 宋沛年看着眼前眼熟的作物没有吱声,而金家父子理所应当也以为宋沛年不识眼前几种作物,急忙开口解释,“王爷,这是我们在胡人手中购买的。我们与胡人交流了好久,才知这些都是粮食作物,而且产量颇大。” 而宋沛年完全转移了注意力,歪头询问道,“胡人?” 金家父子一听宋沛年这么问,被吓得齐齐下跪,“王爷,我们也是偶然遇到胡人的,不是故意与他们打交道的。” 大夏实行海禁政策,所以宋沛年听他们遇到了胡人才有疑惑。 见两人就因为‘胡人’两个字就被吓得不轻,宋沛年忙招手让二人站起来,并给二人赐了坐。 二人的屁股只敢挨一半的椅子,宋沛年见状也不为难,而是细细问道,“你们是如何遇到的?胡人为何会出现在我们大夏的海边。” 要知道之前来了个蓝眼睛金头发的胡人,他说自己是大洋彼岸过来的,坐船就坐了好几个月才得以飘过来。 金松贺看了一眼金族长,将自己的要说的话在脑子里整理了一番,这才娓娓道来,“我们这次派了几艘船打算运一些海货和珍珠回来,没有想到装船的时候遇到了几艘大船一直在港口不远处的海边转悠,后来对面又来了一艘小船,就开始给我们套近乎。” “我们本来听不懂那些叽里咕噜的话的,但是他们那儿却又一个人懂我们这儿的话,他们开始套我们的信息,问了好多,不过我们都是绕开不谈的。” “后来,我们见他们吃得食物和我们不一样,我们也开始拐着弯向他们打听,最后也只得到一个产量高的结论,但是怎么种的我们也不知道。” “我们给了他们一些茶叶,借口说我们也想常常他们的食物,他们就给了我们这些。” “他们在海上转悠了差不多有半个月,就都离开了。” 宋沛年听到金松贺的话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只吩咐道,“这事你们先不要向外面透露,将这框东西留下吧。” 随之又看着父子俩,笑着说道,“若真是高产量的新作物,你们金家也是里大功了。” 金松贺暗暗握紧了拳头,狠狠松了一口气,直到走出王府,才对着金族长说道,“爹,我们这条路算是走对了。” 金族长点了点头,一双睿智的眼眸也难掩住笑,“咱们金家漕运终于可以迎来换新天了。” 再也不是之前什么东西都可以踩上一脚的玩意儿了。 第127章 意外得到神物的纨绔王爷17 当宋沛年将这消息告诉给承佑帝的时候,承佑帝愤然地将桌子上的东西推倒在地,“朕要宰了那两广知州,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一点儿动静都没有给朕传回来。” 这一摔将宋沛年吓得够呛,记忆里他哥好像没有发过这么大的火。 承佑帝将东西摔完又将地图给摊开,叹气道,“那胡人不会与万家那些余孽还有勾结吧。” 当年实行海禁政策,就是因为前朝的余孽逃到了海上。 宋沛年听闻承佑帝这么说,也适时放一把火,“有可能,要不然那些胡人为什么会懂我们的汉话?” “我还听金家的小儿说,胡人的那些船修筑的极好,怕是用我们的炸药轰炸可能都不会被大面积损坏。” 承佑帝拿起一枚战棋放在了两广的地图之间,召来近身侍卫,吩咐道,“召几位阁老觐见。” 宋沛年见他皇兄这般上道,暗暗点了点头,也就退下了,将战场留给了几位秃头人。 这次速度十分迅速,半个月的时间政令就不断下达,什么组织海洋军队啊,修缮船只啊。 朝廷招收,所有人都很高兴,除了林尚书,因为大笔大笔的银子因为海军的组建而不断向外流。 每天看到宋沛年就像是哈巴狗见到了大肉,都会问上一句,“王爷,可还有生财之道?” “有是有,不过嘛,难咯。”故作为难状看着林尚书,随即又问道,“只要将你儿子借给我,我应该就没有这么难了。” 在宋沛年第五次借人,林尚书终于松了口风,还装作毫不为难道,“借,借,借,借给你!我明天就将他给你绑来。” 林尚书的儿子林寺慎也是大夏王朝的一朵奇葩,不爱读书,不爱习武,唯爱种田。 宋沛年将金家父子送来的一筐子作物全都递给了林寺慎,拍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你可得好好种啊,全大夏老百姓可不可以吃饱就全都靠你了!” 林寺慎眼热地看着那一筐奇形怪状之物,心中激情澎湃,他有预感,他会靠着这些东西而扬名天下。 事实也的确如他所料,他实验了各种法子,还有宋沛年时不时‘刻意’的指点,终于在三年后,所有的农作物都种植了小小的一片地。 他也获得了大夏“最会种地”的称号,也在历史长河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宋沛年吃着好久没有吃到的马铃薯,不由称赞道,“皇兄,母后,这玩意儿还挺好吃的,你们也尝尝。” 承佑帝与太后见宋沛年吃得这么香,也夹起了一块混着鸡肉一起炖的马铃薯,口感绵软沙糯,吃在口中回味无穷。 两人吃了一筷子之后,立马就停不下来了,三人就像比赛般,你一筷子,我一筷子的,一会儿就将那一盆给吃完了。 宋沛年揉着微微隆起的小肚子,深深叹了一口,“唉,接下来要好久才吃得上了,起码又要等一年吧。” 也就是因为这三人是皇帝太后和王爷,才得以尝尝本打算留着继续做种的马铃薯。 承佑帝吃饱后也矜持地用帕子擦了擦嘴,学着宋沛年躺在了椅子上,“你说,这都好几年了,那万老贼一家咋还不来?” 近些年来,大夏风调雨顺,还有宋沛年这个搂钱圣手,承佑帝可谓是大权在握,当皇帝的日子也越发舒坦。 曾经的英俊帝王也慢慢变成了有了大肚子的发福帝王了。 宋沛年瞥了一眼承佑帝的大肚子,没心没肺说道,“说不定人家也得到了风声,知道你在练兵和造船呢。” “当然了,你在努力干,人家也不例外了,说不定也在埋头干。” “咱们现在日子好过了,也不能放松和轻敌哈,这不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说不定哪天就会打的我们一个措手不及的。” “老话咋说的来着?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承佑帝也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点了点头,“皇弟说的对,我们一定要好好练兵,等他们来的时候,咱们就痛打流水狗。” 只是他们等啊等,等到宋沛年都离世了,小太子景彦也当了好几十年皇帝离世了,都没有等到万老狗和那些胡人前来进犯。 终于在大夏的第二百七十三年,等来了胡人的坚船利炮。 他们试图用一颗炮弹打开久闭的大夏国门,可是没有想到的是,却被大夏之人打得落花流水。 而已经是n多代的大夏皇帝,终于在被胡人攻打后想起了祖训,立马组织船员出海。 出海之人也终于在第三年返航而归。 他们带来了很多新奇的事物和思想,尽管这对一个封建国家来说是没有礼义廉耻的。 但为遵循祖训,寻求发展,大夏的学士们也开始研究那些新思想,新语言,新玩意儿。 航海归来的人还带了好多书籍,从翻译的书籍来看,他们的技术与大夏的技术不相上下。 得知这一消息的众人不再沾沾自喜,对生产研发和各类学院书院的投入也增加了不少银钱。 再后来的几十年里,外来思想的冲击和工业化的崛起,封建王权逐渐没落,而大夏的最后一位帝王也十分有魄力果断地退位并废除了封建帝王制度。 当世人问起他,他只说这是祖训,他只是在遵循祖训罢了。 --------- “大家跟随我来啊,这就是宋氏祠堂,是我们华国的最后一个封建王朝的宋家。” 无论何时,以前的皇宫,如今的宋氏祠堂都挤满了人,来往之人都如过江之鲫。 可能是因为宋氏王朝是几百年来封建王朝的末代王朝,也可能是因为电视里时时刻刻都播放着一大夏为历史背景的各类电视剧。 “唉,听说了没,最近青芒台要拍大型历史巨作《宋沛年》,你说谁来演他比较合适啊?”一女孩对着同行之人说道。 “谁演我不好奇,我好奇的是宋沛年死的时候一定要拿回去的宝物究竟是什么啊?有学者说可能是现代之物,究竟是什么啊。” “不知道,一会儿咱们可得对着他的画像拜拜,毕竟他被称为历史第一锦鲤。” “对对对,我一定让宋锦鲤保佑我实验成功,随便搞搞就可以搞出一番事业来。” “话说,他的业务还蛮广,拜财神也是拜他,拜下辈子出生也是拜他,你一会儿拜什么?” “额,拜财神吧。” “那我也拜财神!” “求求让我发财吧,宋财神!” 第128章 嘿,不要害怕!1 阴沉的天,乌云直直压倒了地平面。 空旷的荒地之上一群年轻的男男女女对着一个女生拳打脚踢,两个女生按住那个女生不让她乱动,两个女生扒那个女生的衣服,还有两个男生在拍着视频。 “快将这个贱人的衣服给脱了,我看她天天还怎么在我眼前晃。” “呀,到时候我们这儿所有的群都有你曼妙的身姿。” “将烟给我,我给她点个痣。” “点痣多麻烦啊,要脚踹就是了。” “也是,肉多的地方踹着更有感觉哎。” “......” 女生如同一滩烂泥一般被扔在了地上,浑身布满了青紫的伤痕,嘴里还发出哀求,“求求,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想要磕头却没有了力气。 没有想到女生的哀求没有引来施暴者的半分怜惜,反而让几人越发变本加厉,拳头一下比一下狠,嘲讽一声比一声大。 直到夜幕降临,天空被黑色的幕布给笼罩,那些施暴者们才渐渐散去。 女生就这样躺在大地上,好一会儿才恢复了知觉,借力坐起,拿起破碎的衣服套在了身上。 见四周都无一人才敢忍住身上的剧痛,慢慢朝着家的方向归去。 不知走了好久,直到双腿都无知觉,才看到前方微弱的亮光。 宋沛年摇晃着手举着手电,看着前面的人影,一瘸一拐朝着女生走去。待看到发丝凌乱、衣裳破碎还有小腿乌青的女生,不自觉地加大了步子,脚下一个不留意就踩到了坑里,泥土溅了他满身,急匆匆爬起,将脸上的泥水抹去,继续瘸着腿朝女生走去,嘴里焦急地呼喊着,“钰熙!钰熙!” 宋钰熙听到父亲的呼喊终于回过了神,忍着痛上前扶住自己的爸爸。 宋沛年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披在她的身上,眼里不自觉地流着热泪,“钰熙,你咋成这样了,你告诉爹,这是咋回事。” “咱们去医院,快,去医院。”宋沛年牵着宋钰熙就要去镇上的医院,而宋钰熙却拉住了她,想起了那些人临走时说的话,哑着嗓子回答道,“我刚刚走路不小心摔了一跤,没事的,只是看着严重,回去擦点药就好了。” 说完就扯着宋沛年,示意先回家。 就这样,父女二人在微弱的电筒光亮下,都一瘸一拐地回到了家。 宋沛年刚将电灯打开,昏黄的灯光刚刚照亮在宋钰熙的身上,就见她一个闪身就进到了自己小屋。 宋沛年又瘸着腿,颤抖着手拍打着宋钰熙房间的门,“钰熙啊,究竟有啥事啊,你给爹说说,爹给你做主。” 拍了好久的门都没有任何应答,宋沛年就滑坐在她的门口,听着屋内小小的啜泣声。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才听到屋内传来了嘶哑声,“爸,将擦伤药塞给我。” 宋沛年一听到立马就站起身来,不过用力过猛又重重摔倒在地,拍了拍那条瘸腿,匍匐着向抽屉爬起,翻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出一个药瓶,然后里面的药换成了系统出品才从门下塞给了宋钰熙。 宋沛年躺在地上看着昏黄的电灯摇晃着,还有几只飞蛾不停围着亮光飞舞着。 【你怎么不让我早来半天?】 【宿主,对不起哦,设定就是这样的。】 【时光倒流可以吗?我的积分随你扣。】 【不可以哦。】 【那删掉那些视频。】 【也不可以哦,不符合社会规律哦。】 宋沛年再次呼唤8211,那边早已经没有了应答。 摇晃的灯光将宋沛年照得昏昏欲睡,他将原主的记忆回想了一遍又一遍。 原主自小患有轻微的少儿麻痹症,腿脚十分不便,从小因为残疾也没有读过书,自成年后就在当地的一个小工厂干着很普通的工资,从月工资几百慢慢涨到了现在的两千多。 三十二岁的那年,在附近的垃圾场捡到了一女婴。 原主因为残疾,也没有结婚,于是就将那个女婴当作自己的女儿养着,那个女婴就是宋钰熙。 原主对宋钰熙说好也算不上好,但说坏也算不上坏,一直都是不咸不淡的。 他当年之所以还愿意将微薄的工资花在宋钰熙的身上,就是想要以后宋钰熙可以给他养老。 事情的转机就发生在宋钰熙初二那年,因为在学校的一件小事得罪了班上的大姐大,而遭到了大姐大和身边好友的欺负。 宋钰熙从小被原主养的自卑而敏感,时时刻刻被洗脑“我将你捡回来,你以后可得给我养老。” 所以在遇到欺凌的时候一直都在忍让,直到被欺负一年以后终于忍受不了才爆发,还了一次手。 而这次爆发却将那几人给激怒了,于是就有了刚刚的一幕。 这次欺凌宋钰熙没有让原主知道,而原主却在工友的手机上知道了此事。 他看到养女被欺凌的第一反应不是说为养女找回公道,而是想要拿着视频去勒索那几个霸凌之人的家长。 因为在原主的眼中,养女的身子被所有人都看过了,以后也收不到什么彩礼钱了,还提不提的起头都是个问题。 最后还真让原主一共勒索到了三万元。 六个人,一人五千块钱,就买断了宋钰熙所受到的伤害。 自从这件事之后,宋钰熙再也不敢去学校上学,辍学后就被原主送到了他在小工厂里打工,每月将她的一千五工资也一起领了,还美名其曰说是给她留着做嫁妆。 而这件事也并没有结束,欺负宋钰熙的那群人再次找到了她,几乎每个周末都会在工厂外堵她。 有时候原主看到了也会装作没有看到,心里还扭曲地想着最好和上次一样,他可以再去讹上个几万。 在一次他们将宋钰熙拖去小树林的时候,宋钰熙预演了好多次的反抗终于派上了用场。 她用着随身携带的利刃打算将他们都给杀了,但是她毕竟只有一人,最后只捅了三人,其余之人也都逃跑了。 她看着倒在血泊中,日日夜夜做噩梦时梦到的这些脸,也终于选择了自我了结。 被欺凌的那个人变成了杀人狂魔,原主也变成了杀人狂魔的养父。 他不为被外人指点而悲伤,也不为宋钰熙去世而悲伤,他悲伤的是自己养了好多年用来养老的人就这样没有了。 最后借酒消愁,在走夜路时摔死在了路边。 第129章 嘿,不要害怕!2 宋沛年听着屋内小声的啜泣声,从地上爬了起来,打着手电出了门,顾不得自己是个瘸腿,一路从家里快步走到了镇上的小网吧。 一来到网吧就直奔收银台,有些怯弱地向网管递了一张皱巴巴的十元钞票,“老板,给我开个电脑。” 网管抽着烟看着面前的中年男人,还有左手紧紧攥住的小灵通,也不接钱,反而大声问道,“电脑?你会玩吗?” 宋沛年忙点头,将钱往网管手里面塞,“你给我开一个,再帮我将什么搜索浏览器打开。” 网管将钱给接过,在自己面前的电脑上按了几个数字就带着宋沛年到了一台机子前,又将某搜索引擎的页面打开,“查吧,你要查什么?” 宋沛年急忙道了谢,也不说搜索什么,只说自己来就是了,有不懂的就来找他。 网管撇了撇嘴,也不再多言,径直朝着收银台走去。 宋沛年左右望了望,见角落还有一个摄像头,不动声色地将电脑给转了转,确保摄像头已经照不到电脑页面,这才象征性地在键盘上打了几个字,然后点击搜索。 随之迅速切转页面,满屏都是各类数据,宋沛年看着缓慢地一个手指一个手指地按着键盘,其实将鼠标点得飞快。 突然脑子传来剧痛。 【滴滴滴,宿主,请不要修改位面数据!视频已经拍摄,您的人设无法删除视频!】 宋沛年揉着快要爆炸的脑袋,将头发抓得像个鸡窝一样,像是没有听到8211的呼喊一样一直操控着电脑,直到将所有视频给删除了,才重重靠在了椅子上,好久都没有回神。 【宿主,你私自修改剧情,你很有可能会被主神惩罚的。】 【宿主,你的人设不允许使用黑客技术的。】 【宿主,你......】 宋沛年许久都没有缓过神,失魂落魄地看着屏幕搜索页面上密密麻麻的文字。 【小统,她今年才14岁,她的人生才开始。】 【于我,可能最坏的结果是被主神发现,积分全部被扣除,然后受到电击惩罚。】 【但于她,她知晓这条视频的存在和被每一个人看过,可能一生都会受到这条视频的折磨。】 【我必须阻止这条视频的传播。】 【就像之前在课堂上老师问我们大火来临时名画和小猫选择救哪一个,我会选择小猫。】 【以前是,现在也是。】 宋沛年扶着椅子缓缓站起,拖着残废的那条腿慢慢朝外面走去,都没有听到网吧老板的呼喊。 网吧老板看着宋沛年落寞而佝偻的背影,不禁发出疑问,“大晚上的,有病吧。” 宋沛年回来的时候,宋钰熙的房间已经没有了亮光,他就一个人在椅子上枯坐了一晚上。 等到天空浮现了第一丝亮光,他就挪着步子敲响了宋钰熙的门,小声说道,“钰熙,开门,快开门!起来做早餐了!” 宋沛年敲了好久的门才听到了动静,见宋钰熙房门开了一个小缝,虚弱说道,“爸,我有点不舒服,你自己煮点儿东西吃吧。” 而宋沛年直接将门给推开,拉住宋钰熙的细胳膊。 一晚没睡,一双眼睛通红,十分憔悴地看着宋钰熙,“先跟爹去医院。” 说完也不管宋钰熙的挣扎,将她给扯到了公路旁,站在路边招了一辆三轮车将她塞进了车里,对着师傅说道,“去镇医院。” 看着宋钰熙将自己给裹得严严实实,脸上皆是青紫,双眼空洞无神,缩在角落里一动都不动。 宋沛年伸出粗糙的手摸了摸宋钰熙杂乱的头发,压低声音说道,“不怕,爹在呢。” “有啥事,给爹说,爹保护你。” 宋钰熙还是缩在那儿,灌进来的风将她的头发吹得四处飞散,糊在了她的脸上。 宋沛年将衣服脱了挡在风口,两人相顾无言,就这样来到了医院。 宋钰熙看到医院的大门往后退了几步,想要临阵脱逃,但还是被宋沛年强拉着进了医院。 镇医院没有挂号这一说,所有的医生都有一个自己的小房间,宋沛年拉着宋钰熙在走廊里走了几圈,终于在问了护士后,才停在了一主治跌打损伤的房间门口。 佝偻着腰,语气带着讨好,小声对里面的女医生说道,“医生,我女儿昨天摔倒了,麻烦您帮忙看看。” 女医生仰着头看了看宋钰熙脸上的伤忍不住皱了皱眉,给她拖了一把椅子让她坐下,又在宋钰熙的脸上摸了摸,“这是摔的?” 宋沛年满脸紧张地站在一旁,看着医生只要在宋钰熙的身上按一下,宋钰熙就会发出一声痛呼。 女医生盯了一眼宋沛年,让宋沛年出去,说是要给她检查一番。 宋沛年听闻立马就出了房间,蹲下身来靠在墙壁上听着里面的动静。 好一会医生才打开了门,递给了宋沛年一堆单子,“肋骨可能断了,脚腕和手腕也有可能轻微受损,还有多处软组织,更严重的还有耳朵......” “啥?”宋沛年被吓得都没有将手里的单子给接住,定定地看着宋钰熙,“钰熙?” 医生将单子捡起塞给了宋沛年,“她身上不是摔死,可能是被殴打所致的。” 宋沛年扯过宋钰熙小声问道,“钰熙,这是咋回事啊,你给爹说,你是不是在学校里受欺负了啊,你说啊。” 宋钰熙却突然转过头来,大声吼道,“你不要问了,你也想挨打吗?你也想和我一样吗?” “钰熙,不是的,我,我就是想你受欺负了,我怕,我......”宋沛年眼泪不自觉地流了出来,手脚无措,想要拉她,又怕将她弄疼了。 只是宋沛年的话还没有说完,宋钰熙就晕倒在了地上。 “钰熙。” 宋沛年就这样看着宋钰熙被拉进了急救室。虽然知道她不会出事,但是心里还是止不住煎熬。 心刚被笼上了一层乌云,裤兜里的小灵通就响起了嗡嗡声,见来电显示是‘老板’,宋沛年只得按通了接听键。 “宋瘸子,你是不是忘了今天是周六啊!今天也要上班!你人呢,你信不信我将你的工资给扣完!”电话那边传来咆哮声,感觉都要将这老旧的手机给震碎。 宋沛年哑着嗓子就开始道歉,身子也不自觉地弯下,“对不住啊,老板。闺女生病了,我带她来医院看看,对不住啊。” “我明天下午不休息了,我留在厂里加班,下周也加班,一定将今天给补回来,求你不要扣我的工资。” “我女儿还要读书呢,我以后一定更卖力地给您干活......” 宋沛年不断求饶,那边的语气终于缓和了一点儿,“记得哈,要不然今天的一百块休想拿到!” 电话那边吼完就挂断了,宋沛年紧紧握着小小的手机,刚转身就见到刚刚的女医生手里拿着几张单子,“你女儿现在醒过来了,你先去把费缴了吧。” 宋沛年愣愣接过收费单,往四周看了看,想知道在哪儿缴费。女医生见状直接将他给带到了收费处。 收费的小护士直接对宋沛年报出了一个总数,“你好,一共一千七百四十二元。” 宋沛年‘啊’了一声,将身上所有的口袋都掏了掏,将所有皱巴巴的钞票凑在一起,也才只有六百来块钱。 将所有钞票叠在一起,颤抖着手递钱给护士,红着脸祈求道,“我先缴这么多,可不可以先给我女儿看,我现在就回家拿钱。” 护士虽然很为难,也很同情面前这可怜的父亲,但是想起医院的规定,还是摇头拒绝。 宋沛年将钱收回,就想要往外走,“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就回来。” 而女医生却拦住了他,将自己的付款码递给了护士,示意护士扫码,有对着宋沛年说道,“我先替你支付,你以后给我就是了。” 宋沛年听闻这话急忙弯腰道谢,忙不迭说道,“我明天就拿给你。” 女医生摆了摆手示意不着急,随即又将宋沛年给引到了走廊的椅子上,小声问道,“你知道校园暴力吗?” 宋沛年张了张嘴,僵硬地点了点头,满是老茧的手捂住了脸,心里翻江倒海,一个音都发不出来。 第130章 嘿,不要害怕!3 宋沛年与医生两人就这样坐在了医院的走廊的座椅上,好一会儿宋沛年才将头抬了起来。 他用破烂的袖子擦了擦眼泪,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还没有缓过来的内心,哆嗦着说道,“我这闺女脾气十分好,从不爱与人争斗,咋会被人欺负呢。” “我要去报警,我要去找警察。”宋沛年站起身来,就想要往警局去。 而女医生却拉住了他,“还是问问你女儿吧,还有就是先保留刚刚的检查结果。” 宋沛年听闻点了点头,又守在了检查室门口呆望着,好一会儿里面的医生才出来。 里面的医生出来以后,宋钰熙也被推进了手术室,直到下午一点才被送到了病房。 宋钰熙还是呆愣地望着天花板,宋沛年将刚刚买的粥打开,轻轻的舀了一勺在空气中晃了晃,等稍微凉一点儿后才送到宋钰熙的嘴边。 宋钰熙就像一台机器人一般,机械地吞咽。 等宋钰熙将一小盒粥吃完,宋沛年将粥碗放下才小心翼翼问道,“钰熙啊,你给爹说实话好不好,有事儿我们就去找警察,找老师好不好。” 宋钰熙听到这话终于有了一丝丝反应,眼泪不自觉的流出,滚落在枕头上,但还是轻轻摇了摇头。 宋沛年微叹了一口气,顺了顺她的头发,“告诉爹,爹去找那几人算账。”刚说完眼泪也止不住流,紧紧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宋钰熙微微侧头就看见了黯然神伤的养父,想起了往日对自己就像是透明人一般,现在自己受伤了,却又这么伤心。 病房里沉寂了好一会儿,才听到宋钰熙喃喃道,“是我们班的陈晶晶她们,她们打了我。” 宋沛年听闻这话立马就站了起来,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就朝着门外走去,敲响了女医生的大门,不自在说道,“医生,我女儿说她是被她们班同学打伤的,请问我报警带上你刚刚给我的检查报告就可以了吗?” 女医生听闻却皱了皱眉,“你女儿现在十四岁吧,那她的同学应该也是十四岁左右。唉,都是未成年,你还是先去警局走一圈吧。” 宋沛年还想要再问以上一点儿问题,就见刚刚为宋钰熙做手术的小护士走了进来,手里的手机也是亮着的。 小护士将手机屏幕对着宋沛年,小心翼翼说道,“你女儿好像是是被人欺凌了。”说完就按下了视频播放键。 视频里,几位女生对着宋钰熙拳打脚踢,在拍到脱宋钰熙衣服的的时候视频就戛然而止了。 宋沛年啜着粗气,双眼通红,拳头被捏的嘎嘎作响,发出一声怒吼,“我要杀了那群小畜生。” 女医生看完那视频也是十分难受,听到宋沛年这么说急忙制止他,“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先去警局吧,让警察解决。” 又想起了宋沛年的手机是小灵通,想来无法播放视频,思考再三还是说道,“要不我随你一起去一趟,将视频给警察看,警察处理起来会更快。” 医生请了两个小时的假,两人很快就来到了警局。 警察将女医生手机里的视频看完,皱着眉说道,“最近这校园欺凌的案子怎么这么多。” 将放在椅子上的外套穿上,又叫了一个更年轻的警官,“走,先去医院了解情况。” 几人又来到了宋钰熙的病房,两位警察一见到宋钰熙的惨状,语气也就放缓了几分,“宋同学,请将昨天的事给我们复述一遍。” “请准确描述,不要增加个人情感。” 宋钰熙将闭着的眼睛睁开,也不看面前几人,只盯着天花板,咬了咬唇,才将昨天之事说了出来。 “他们将我拉到了学校后面的荒地,先是打我,然后又脱我的衣服。” “我求他们不要打我了,可是他们打的却更厉害了。” “他们将我的衣服扒光,还拍了视频......” 一屋子的人都屏着呼吸,或是暗暗流泪,或是心疼地看着她,大气都不敢出,只有宋沛年紧紧掐着自己的大腿,迫使自己不要哭出来。 而记录案件的警察却突然开口问道,“他们为什么会欺负你呢?” 宋钰熙朝着警察望去,“是因为我初二的时候没有帮陈晶晶跑800米,自此之后她就会带着人在班上欺负我。” “是她,是她们,她们欺负了我一年!”宋钰熙的情绪突然激动了起来。 宋沛年和医生急忙跑过去安抚她,而她却不停地拍打着床板,撕心裂肺般吼道,“为什么要欺负我,是因为我好欺负吗?” “班上所有的同学也都孤立我,老师也知道,为什么?为什么就是装作看不见?” 宋钰熙崩溃大哭,宋沛年紧紧拉住她的手,不让她自己再伤着自己。 “都是爹不好,是爹对你疏忽了,都怪爹,都是爹的错......”宋沛年再也忍不住,豆大的眼泪直直往下砸 宋钰熙一个人嚎啕大哭了好久,直到发不出声音,又像被泄了气的气球,无神地望着天花板。 而一直异常冷静的警察,却再次开口,“那你为什么在受到伤害以后不选择第一时间报警呢?” 病房内一直沉默,好一会儿才听到宋钰熙微弱的声音,“他们威胁我说,如果我报警就将我的视频传出去。” 随之又看了一眼神情疲惫的宋沛年,“还说如果我报警也要找人来打我爸。” 病房里再也没有了声音,只有时钟滴答滴答的声音和宋沛年压低的呜咽声。 年轻的警察又在本子上记录了一会儿,才停止了沙沙作响,年长的警察见状,缓缓说道,“情况我们已经了解了,我们回局之后将尽快传唤犯罪嫌疑人。” 说完就收起记录本想要撤离,宋沛年弯着腰向两位警察鞠躬,“两位,求求你们一定要调查清楚,将那些坏人都抓起来关进监狱。” 姿态卑微到就差给那警察跪下了,而那年长的警察虚扶了一把宋沛年,冷静说道,“你放心,我们会依法办事。” 又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宋钰熙,轻声说道,“我们可能也会随时传召你。”说完以后,两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131章 嘿,不要害怕!4 宋沛年在周日那天拖着疲倦的身子上了一天班,然后又向老板请了一天假,周一一大早就收到了警局的电话。 宋沛年向医院借了一把轮椅就将宋钰熙给推到了警局,两人一到警局以后,就看到了以陈晶晶为首的那群人。 那群人一见到宋沛年父女俩,就朝着二人鄙夷地笑了笑,眼里止不住的嘲讽,更有甚者,偷偷对着二人比了一个中指。 宋沛年放开轮椅的推手,就想要往那个比中指的男生脸上抡拳头,一旁的警察见状急忙拦住了他,还呵斥道,“这儿是警察局,你是想要坐牢吗?” 宋沛年听到这话顿时泄气,只愤恨地盯着面前这群人。 一群人等了好一会儿,才等到他们的父母到来。那些人的父母对着宋沛年露出善意的微笑,只不过这笑没有达到眼底,眼里皆是不耐烦和看不起。 等所有人都到齐了,一群人坐在了大会议室里,警察就面对着他们坐在主位。 “你们好,我姓董,负责本次案件。”董警官一自我介绍完,下面就响起了恭维之声。 董警官摆了摆手,等下面安静下来以后才继续说道,“我先给你们讲一下案件经过,这次主要是以陈晶晶同学为首对宋钰熙同学实行了暴力,并拍摄了视频传了出去......” 董警官刚刚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陈晶晶母亲立即站了起来一耳光打在了陈晶晶的脸上,“你怎么可以这么欺负同学呢,快和你同学道歉。” 一边说还一边朝着陈晶晶使眼色,其他家长也是有样学样。 见陈晶晶毫无反应,又暗戳戳在她的胳膊上拧了一下,陈晶晶这才站起身来,吊儿郎当道,“对不起,宋钰熙同学。” 说完还对着宋钰熙咧嘴一笑,眼睛发出暗黑的幽光。其他同学也学着陈晶晶假意地对宋钰熙道歉。 宋沛年见状一下子站起身来,激动地拍着桌子,“你们这是什么道歉态度,我们不接受!” 董警官急忙示意宋沛年坐下,和着稀泥,“口头道歉不够,一会儿再加一个书面道歉吧。” 宋钰熙自始至终都是一言不发,像是置身事外一般。 而陈晶晶母亲见状,也慢悠悠开口,“应该的应该的,一会儿再给他们写一个。” 随即又露出和陈晶晶一样的微笑,“哎呀,说到底,这件事就是几个小孩子闹着玩的呢。” “虽然闹得有点过了,但是呀,说到底就是两个小孩子之间的矛盾。你说,当时要是宋钰熙同学帮帮我家晶晶,说不定啊,就没有这些麻烦事了。” “还有俗话说,一个巴掌拍不响不是吗?” 陈晶晶妈妈一说完,周围都响起了小小的附和之声。 宋沛年看着对面这群人如此厚颜无耻,忍住想要砍人的冲动,“那要是打在你的脸上呢。还有,我女儿有拒绝你女儿的权利。” 陈晶晶妈妈毫不在意地撇了撇嘴, 宋沛年将对面的这群人都扫了一眼,似是要记住他们每一个人的面貌。 先让他们再蹦达几天吧,就当作最后的狂欢。 对面的人都感觉背后凉飕飕的,忍不住搓了搓胳膊,转头看向了董警官。 董警官翻着面前的资料,微叹了一口气,“鉴于双方皆是未成年,年纪最大的也只有15岁,最小的也才十三来岁。所以我们建议这件案子私了。” “你们这边应该支付宋钰熙同学的医疗费,还有精神损失费。同时几位同学向宋钰熙同学书面道歉。” “你们觉得如何?”董警官第一反应就是先看宋沛年父女俩,主要是宋钰熙太冷静了,冷静的不像一个小孩子。 “我同意!”陈晶晶妈妈立刻举起了手,还不忘说道,“医药费我们付,我们还愿意支付宋钰熙同学5000块的精神损失费。” “当然,我们晶晶也会给她道歉的。” 话音刚落,就是满屋的赞同附和声。 “我不同意,我不接受私了。医疗费和精神损失费是应该的,其次打了人就应该坐牢!”宋沛年大手一挥,语气里皆是不满。 陈晶晶发出了‘呵呵’的笑,捂着嘴巴,“叔叔,我还是未成年呢,而且还差三个月才十四岁呢,我是受法律保护的哦。” “你,你们。”宋沛年再次站起了身,愤怒地盯着她。 董警官看着宋沛年,淡淡道,“所以我建议你和解,还有就是之前你女儿说的拍了脱她衣服的视频,我们查了,没有。” “对啊,对啊,我们就是没有拍,我看他们父女俩就是想多讹一点儿钱。”其中一男生也翘着二郎腿说道。 宋钰熙缓缓抬头望着他们,冷笑一声,“那又怎样,你们已经对我造成了实质性伤害。” “那就赔你钱咯,我们一人五千,那就是三万。三万块,你那残废爹一年都挣不了这么多吧。”那男生说完就开始大笑。 董警官拍了拍桌子示意他们安静,又朝着宋沛年说道,“事实就是如此,未满十八岁,没有造成巨大伤害,对犯罪人只有批评教育,不能定罪。” “所以,几句训斥,一声对不起就可以换我女儿受到的伤害?”宋沛年死死盯着董警官的眼睛,“如果是你的女儿呢,是你的女儿遭受到了欺凌呢?” 董警官不自在地移开了眼睛,宋沛年的那双眼,眼里有嘲讽、不满还有他看不清的情绪。 还没有等宋沛年开口,下面又响起了嘲讽之声,“谁说的啊,不是还有三万块钱吗?就算去卖啊,也卖不到三万,这买卖多好啊。” 这次和解还是没有达到一致,几人一走出警局,陈晶晶就拦住了宋钰熙,居高临下地看着轮椅上的她,慢慢凑到她的耳边,“你运气还挺好,视频没了,要不然你曼妙的身姿全国网友都可以欣赏。” “忘了告诉你,我啊,已经想到了好多新奇的把戏了。” “接下来啊,我们拭目以待。”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只留下紧紧握住轮椅扶手的宋钰熙。 第132章 嘿,不要害怕!5 宋沛年安顿好宋钰熙以后,一回到家,就将自己搞得更憔悴带着一些东西就起身出门了。 敲响了隔壁邻居的大门,隔壁住着的是刘奶奶,她家的儿女们都出去打工了。 这几天她的小孙子刘如杰,之前刘奶奶吹嘘,这刘如杰还是一个小网红,挣老多钱了。 刘奶奶打开门一看见宋沛年就吓了一跳,面前的男人沧桑不已,像是六十几岁一样,急忙将门给打开,让他进来。 宋沛年很是拘谨,不自觉地搓着手看着面前的刘奶奶。而刘奶奶也算是看着宋沛年长大的,和她的大儿子算是同岁,所以不禁问出口,“孩子,你这是咋整的啊,咋成这样了。” 听到这话,宋沛年就抑制不住悲伤,他急忙用手抹泪,“刘婶,我进去给你说。” 宋沛年进来的时候,恰好刘如杰也在客厅里,见到宋沛年后打了声招呼就打算回房间。 而宋沛年却叫住了他,“如杰,叔有个事儿想求求你。” 刘如杰有些疑惑地看着宋沛年,这人和记忆里很是不一样,以前随时都会听到他在隔壁骂骂咧咧,现在却像是被抽了精气神一样。 不免勾起了他的好奇心,对着宋沛年问道,“叔,你先说啥事儿。” “叔想让你帮我拍个视频。”宋沛年攥紧了手中的小袋子,面带渴求看着刘如杰。 刘如杰和刘奶奶听闻这话都松了一口气,“还以为啥事呢,杰啊,你就帮你叔拍吧。” -------- 宋沛年坐在镜头之前,咬着嘴唇不让自己的情绪变得激动,先是在那个小袋子里扯出了自己的身份证,“大家好,我叫宋沛年,身份证号码是......我以下说的每一句话都属实,我也愿意承担法律责任。” “前天,也就是四月二十一号,我年仅十四岁的女儿遭受到了同班六位同学的殴打。” “她们还拍摄了一些视频” “事后,我的女儿也不敢告诉我。” “最后,我带我的女儿去了医院,我女儿肋骨断了两根,耳膜穿孔,多处软组织受到损伤,这是医院的鉴定书。” 说到这儿,情难自禁,大颗大颗地眼泪止不住地往下砸,将医院的诊断书一张又一张地摊开在镜头前。 伸出粗糙的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好几次想要出声却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足足哽咽了好几分钟,才又继续说着。 “今天上午,公安想要调解我们双方,但是他们那些人的态度,我不接受!” “对我女儿道歉的态度极其敷衍。” “他们打算用三万块钱买断我女儿长达一年所遭受的迫害,我不会接受。我以后也不会收他们的钱,不接受任何形式的和解。” “更过分的是,出了派出所以后,他们还,还,威胁我女儿。” 宋沛年颤抖着手从怀里掏出了自己破旧的小灵通,放出了一段满是噪音的录音,不过虽然有“滋滋滋”的声音,但还是可以听到陈晶晶那满是威胁的话语。 长吸了一口气,将自己的小灵通放到了腿上,对着镜头直直说道,“陈晶晶在警局对我叫嚣,说她未满十四岁,我......” “但是其余已满十四岁的伤害我女儿的,我将会以故意伤害罪起诉他们。”宋沛年语气极为肯定,眼里终于迸发了一次光芒。 “我拍摄这个视频,不是想要卖惨,但是我想要寻求法律帮助。哪怕是告到地老天荒,我都要将他们送进牢里。” “此外,我也不会接受任何的捐款。我就是想大家帮帮我,告诉我该怎么告他们,我也没有读过书,对于好多东西都不懂,但是我不会放弃的......” “求求你们,帮帮我和我女儿。” 宋沛年佝偻着看着镜头,像是觉得不够,还想要下跪。而刘如杰急忙出现将他给拉了起来,“叔,不用的。”一双眼睛通红。 “你家姑娘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你咋啥也不说呢,你这......”刘奶奶抹着眼泪,喘着粗气,又对着刘如杰说道,“你将视频拍好了没。” 还没有等刘如杰回答,她又道,“你说这事儿搞得。” “你这姑娘性子最是好的,每次见到我了都会喊一声奶奶,平时也没见过与我们附近的孩子红过脸,你说咋发生这事儿......” 而刘如杰一直沉默,思考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说道,“叔,我帮你传这个视频到网上吧。” 宋沛年听闻这话,拉着刘如杰的手急忙道谢。 只是短短的一个下午,视频就传到了网上。 宋沛年还花了一积分,将视频全网给推送了,一个晚上的时间这这件事就人尽所知了。 不少热心网友都纷纷留言。 “天啊,这位小朋友发生的事好惨。” “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联系我,我毕业于政法大学,现在也是一名律师。” “dd,持续关注。” 第二天的时候,派出所的人也找过宋沛年,不过宋沛年的小灵通太老旧了,老是‘自动’关机,也就没有收到通知。 此外,宋沛年要么就出现在医院,要么就出现在工厂,反正每一次警察来了都扑空。 而宋沛年也没有闲着,晚饭饭点直接坐车到了市里最红火的餐饮街。 陈晶晶家里就是开火锅店的,还是一个市里的连锁店,听说还计划开出本市呢,那么这个梦想就到此为止吧。 第133章 嘿,不要害怕!6 宋沛年举着几个用鸡血写的大字,‘求陈晶晶放过我女儿’,见陈母在火锅店里就声泪俱下地跪在了火锅店门口大声嚎叫着,“求求你们陈家放过我女儿吧,不要再发殴打我女儿的视频,不要再发了,求求你们了,不要四处发视频了。” “我女儿现在都不敢见人,谁都不敢看,身体的伤好了,她的心却毁了。” 宋沛年就跪坐在火锅店嚎啕大哭,刚刚人人声鼎沸的火锅店此刻鸦雀无声,还有人拿出手机对着宋沛年拍视频。 这一动静也惊动了陈母,她急忙从店内的收银台跑了出来,狠狠地瞪了一眼宋沛年。 宋沛年不给她开口的机会,直接坐在地上哭,“我女儿才十四岁啊,她的人生才刚开始啊。” “你的女儿不到十四岁,我什么办法都没有,我只有求求你们当爹妈的不要让你们女儿再四处传那视频了。” “宋钰熙爸爸,你先冷静好不好,我们给你道歉,给你道歉。”陈母深吸了一口气,与宋沛年打着交道。 本来想将他从地上拉起来的,但是见他身上太脏了,于是对着旁边的员工使了一个眼色。 宋沛年腾地一下站起,将员工吓得后退,大声冲着陈母怒吼,同时眼泪也止不住的流,“道歉?如果你们想要道歉的话,派出所那天也就不会是那个态度了。” “我女儿在医院住了这么多天,你们有来看过我女儿一眼吗?” “不就是你觉得你花5000块钱,然后就可以将此事了了吗?所以一个眼神都不给我女儿,连句道歉的话都没有。” “更过分的是现在都还在传我女儿的视频!” 宋沛年像是支撑不住马上就要倒下,一旁的顾客见状急忙扶住了他,宋沛年朝着顾客致谢,喘着粗气像是再也支撑不住了。 陈母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这不是这几天我们店里忙嘛。” “还有就是为表达我们的歉意,我们愿意赔偿你们一万块钱的精神损失费。”陈母厚着脸笑着朝宋沛年说道。 “所以,你们始终都不愿向我女儿道歉吗?”宋沛年攥紧了手中的牌子,双眼无神地看着陈母。 “我不要你们的钱,我不要,不要......”宋沛年转过身去,发出喃喃低语,摇晃着身子向外面走去。 最后因为瘸着的那条腿没有踩稳,跌坐在地,大声哭叫着,“我不要钱,我也不敢要啊,我怕我要了,以后又要揪着我女儿骂,骂,骂比出来卖的挣的多。” “我女儿不是被你们这些坏种扯的衣服吗?不是被你们这群杂种祸害的吗?” “我女儿天天饭都吃不下,每天都在哭。” 哭完又开始打自己的脸,“都是我这个当爹的没有用啊,都是我没有用啊,都是我......” 一些看不过眼的上前拉住宋沛年,对着宋沛年说道,“叔叔,不是你的错,是他们坏人的错。” 周围一些围观的人也开始附和,更有甚者直接大叫,“以后,我再也不会来这家火锅店吃饭,我也不让我朋友家人来。” “对!几个臭钱就来打发人,我们以后不来消费,看你去哪儿赚钱。” “退会员卡!这种人报应还在后面呢。” “我之前记得这老板不是吹她女儿要去考什么音乐还是舞蹈学院,还是去首都呢,我看啊,还是不要去了。” “以后我就看着,只要去了,我就写举报信。” 宋沛年趁着夜色转头看了一眼陈母,他想,他此刻的眼睛一定很像她女儿那双幽黑的眼。 陈母握紧了拳头,就站在不远处看着宋沛年,眼里皆是威胁之色。 宋沛年眼里没有丝毫畏缩,反而也直直盯着陈母的眼睛。 当天晚上就有好心人将宋沛年求陈家放过自己女儿的这段视频发到了网上,瞬间就引起了热烈反响。 “壁垒陈记火锅店,这家在h市是个连锁,在上城街有一家,在梧桐路有一家,在......” “这个施暴者是不是还想走艺术生的道路啊,呵呵,她一辈子都出不了道的。” “好心疼这个叔叔啊,今年应该四十几岁,但是看样子好像七十几岁的,还是残疾人。” “听人说,他女儿是他抱养的。” 在这条视频引起热烈反响之后,当天晚上网上又出现了一条新的视频,是宋沛年来的那天去的网吧的网管拍的。 “家人们,原来那个宋爸爸就是那天来我们网吧上网的男人啊,那天我见他还没有这么老,看着和他年纪差不多,短短几天老了几十岁,唉。” 说着就将那天宋沛年去网吧的监控发了出去,最后还贴出了一张搜索记录。 #女儿首委屈不和爹说怎么办 #孩子首了欺负怎么办 #校园保龄 “我真的受不了了,宋爸爸一个键一个键的按,一晚上搜了三条,才将这几个问题打出来。” “因为不识字,还有错别字,不知道有没有搜到他想要的答案。” “搜到以后,又看得懂吗?” “这件事,我一定会关注到底的。” “这都几天了,上面还没有一个说法吗?” 对于网上的事,宋沛年一概不知,此刻他正将一台二手手机递给了宋钰熙,“是隔壁你刘如杰哥哥不要的二手手机,其实还是新的,可以用。” 微抖着手小心翼翼将手机递给了宋钰熙,生怕她不接。 宋钰熙微微抬起手将手机接下,小声说道,“谢谢爸。” 眼泪朦胧地看着宋沛年,以前就很佝偻,现在更佝偻了,像个小老头一样。 这几天听着护士姐姐们说他为自己做的事,她都不知道,为什么他会选择为自己讨回公道。 或许,他是真的爱她? 这几天,宋沛年工厂的老板也知道了他家出事了,竟然给他放了几天假,而且都还没有扣工资。 果然,人都是多面性的。 早晨,天还没有亮透,宋沛年再次‘错过’了公安的联系,来到了其中一男生父亲的学校。 采用同样的方法,等那父亲一出先,周围都是学生和老师,宋沛年立马上前抱住那人的大腿开始哭诉,跪求放过自己的女儿。 这次没有人拍视频,不过那父亲也算是社死了。 在宋沛年还没有实施任何计划,当天下午就被那群施暴者的家属和公安给拦在了医院。 可能是那群施暴者都受到了家里的警告,这次都站在宋钰熙的床前低声道着歉,虽然还是没有掩盖住那无畏的表情。 道完歉以后就带着意味不明的笑看着宋钰熙,病房里陷入了一片安静。 还是宋沛年先开口,“钰熙,你要原谅他们吗?” 宋钰熙藏在被子下的手捏地更紧了,先看了一眼对面那群人,他们的眼里还是没有藏住那份嚣张。 又看了一眼宋沛年,而宋沛年却微笑着看着她,平静而又温柔。 宋钰熙感觉自己突然有了力量,她发出了最近以来最响亮的声音,“我不原谅他们,我不接受和解。” 没有想到这话刚说出口,站在最边上的陈晶晶突然发疯,“我们都道歉了,你还想怎样?你是想毁了我,毁了我的家庭吗?” 宋沛年挡住她想要上前殴打宋钰熙,抓住她的胳膊,直直地看着她,“不是我女儿毁了你和你的家庭,毁了你和你家庭的是你自己。” 第134章 嘿,不要害怕!7 眼见又要和解不成功,几位民警将宋沛年和那群人又带到了一个医院的会议室,就地谈论。 还是那天的董警官,他语气温和地对着宋沛年劝解道,“起诉不是这么容易的,就这案子,至少会拖个一年才会开庭,而且到时候还有好多杂七杂八的费用,所以我还是建议双方和解。” “这些孩子也知道错了,得饶人处且饶人,他们也还小。” “再说,现在这事儿闹大了,各方都关注了。真要这么拖着,我们也难办。”董警官手一摊,语气也变得不善。 “首先,我不接受和解,我只想他们坐牢。其次,是他们种的恶果,他们必须吃下这恶果。最后,不是我和我女儿不放过他们,是他们一开始就没有放过我女儿。”宋沛年语气格外冷静,无悲无喜地看着董警官。 “那我们可以多赔偿你一点儿”说话的是吴帆爸爸,当初就是吴帆拍的视频。 “五千不够,一万够不够?”吴父翘着二郎腿,一脸挑衅地看着宋沛年。 他本来就是混社会的,所以说这话就带着一股流氓气。 见宋沛年只扫了他一眼,以为还嫌一万块钱不够,嗤笑道,“行了,老弟,见好就收。我本来是一分钱都不想拿的,我是看在董警官的面子上。” 手还拍了拍桌子,举止间皆是威胁。 宋沛年好笑地看着他,“如果我要的是钱,我早就接受广大好心网友的捐助了。但是我不要钱,我要的是属于我女儿的正义。” 还有你们下地狱。 “正义?”吴父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不断抖着腿,大声嘲讽道。 他身旁的中年男人咳了咳,示意吴父闭嘴,他是另一位男生蒋航凯的父亲,是位教师。 上次他们二人都没有来,来的是他们的妻子。 他的态度比其他几位家长要好多的多,不过眼下的那份高傲还是没有掩藏住,扶了扶眼镜,冷静说道,“长远考虑的话,你女儿还要读高中吧,不会以后就不读了吧。” 宋沛年嗤笑一声,“所以你是在威胁我吗?” 他之前已经了解过了,这位蒋老师不仅仅是重点高中的教务主任,家里还有教育局的关系。 “你误会了,我没有威胁你,我只是在实事求是。”蒋父面色平静,不过眼里的威胁意味是一点儿都没有少。 “误不误会不重要。”宋沛年淡淡说道,随即又对着董警官说道,“我不接受和解,以后没有必要和我联系了,我已经将起诉的资料提交给法院了。” 宋沛年说完这话就直接拉开椅子走了,不过刚走到医院的拐角就被陈晶晶母女和姗姗来迟的陈父给拦在了医院的拐角。 陈母直接开门见山,冷着声音说道,“你要怎样才会放过我们,五万?还是十万?” “你们还是将那几个臭钱留着买药吃吧,我不需要。”宋沛年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而陈母直接拉住了他,疯癫程度与陈晶晶不相上下,“你究竟想要干什么?你女儿只是你的养女吧,你之前对她也不是很好,要不然为什么会被欺负了一年?你现在又在装什么慈父?” “我劝你见好就收,不要不识好歹,要不然......”陈父也适时开口,还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姿势。 “见好就收?才不会呢,我要你们在这h市的生意做不下去,我还要在你女儿未来所有的重要时刻告诉众人她是个坏种,施暴者。” “在她上高中的时候,读大学的时候,工作的时候,结婚的时候。” “还有不是想要当歌手吗?换个职业理想吧,这个理想是一辈子都不会成功的。”宋沛年不断激怒陈家人,还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啊啊啊啊啊啊啊。”这几句话让陈晶晶直接破防,她当初不出镜只拍到了手就是怕被人看出是她。 想到宋沛年刚刚的威胁,伸着手就想要抓打宋沛年。 宋沛年被她吓到了,顺势掐住了她的手腕,自己一个没有站稳就跌坐在地,狼狈而又可怜。 “啊,这怎么还在打人呢。”几个年轻人举着手机就往这边冲过来了。 这些人就是刘如杰告诉自己的,来看宋钰熙的几个热心网红。 此刻有人在直播,有人在录像,还有人直接将手机对准了陈家人,“就是他们,果然是真的,还要打宋爸爸了。” “你们怎么这么歹毒啊?宋爸爸本来就是残疾,你们还对他下这么重的手。”年轻的女孩直接开怼,满脸皆是愤怒。 宋沛年像是一块破布一般,瘫坐在地,浑浊的双眼黯淡无光。 陈晶晶见宋父这般作态,不顾陈父陈母的阻拦,还想要上前辱骂宋沛年。 本想举起右手,也是刚刚宋沛年抓的那只手,可是却发现怎么也抬不起,还十分的酸痛,慢慢地就如蚀骨一般让人想将手给锯了。 “你刚刚碰了我的手,你对我的手做了什么?我的手抬不起来了。”陈晶晶开始大声哭吼,心里十分慌张,她还要去参加钢琴比赛呢。 她将袖口撩开,手腕上的肌肤雪白,连一丝红痕都没有。 宋沛年抬起头对她微微笑了笑,以后都会如蚀骨一般疼呢,但是去检查医生只会告诉你,是你的心理作用。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啊,果然和宋钰熙一模一样,都是贱种,蝼蚁!”陈晶晶想要伸脚踢宋沛年却被周围的人挡住了,陈父和陈母见情况不对,直接将她给拉走。 有时候杀掉一个人没有意思,毁掉她。 让她无法实现自己的理想,让她日日夜夜都做噩梦,让她不敢出门,让她走在大街上都会感觉她人在对她指指点点。 宋沛年转过身看了一眼陈晶晶,你说的,拭目以待,那就拭目以待吧,游戏开始了。 一旁的小网红愤愤地关掉了直播,语气有生气也有怜惜,“他们陈家是不是将自己当做土皇帝了啊,为所欲为。” “宋爸爸,你没事儿,你要不要去擦擦药,我看你的手都破皮了。” “那人手腕为什么痛?恐怕是用了吃奶的劲推人吧,手掌上有老茧都被蹭破皮了,她的力气是有多大?” 宋沛年听着这几个小网红叽叽喳喳说的话,突然有点儿愧疚,毕竟自己是真的利用了他们。 虽然自己一开始想的是他们获取流量,自己也获取关注,也算是一种等价交换。 但是突然的善意和真心,还是会有点儿感动。 不过,在听到“素材拍好了”这五个字之后,感动立马就消失了。 也不再装模做样,将其中两个女生带到了宋钰熙的病房,不过要求他们不可以拍摄宋钰熙的面容。 第135章 嘿,不要害怕!8 自从上次调解过后,每天都会有人来给宋沛年做‘思想工作’,不过每次都被宋沛年给请回去了,以至于将近十天左右的时间都没有人来烦他。 期间8211还厚着脸皮来找过他一次,宋沛年本来不想理这破玩意儿的,但是它给的实在太多了。 【宿主,不要生气了嘛,我都帮你在主神面前遮拦了。】 【是你运气不好,才走到这个位面的,不怪小统的。】 宋沛年听得直发笑,还是不理会这狗东西,而这贱兮兮的声音再次响起。 【好吧,我错了嘛,我免费将那些人的信息都给你,好不好,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这个位面我用的积分也还我,要不然我们还是当普通同事吧。】 【好吧,宿主。】 在8211委屈的声音下,宋沛年脑海里冒入了一打资料。 于他,真的是如虎添翼,因为前世原主这脑子里除了赔钱,根本就没有关注过宋钰熙这事儿。 宋沛年靠在沙发上假寐,其实已经在慢慢分析了,最后终于锁定了其中一个目标。 杨一漾,上次按住宋钰熙的另一个人。 在看了资料以后,真的发现她也是真的坏,陈晶晶是个疯子,她就是那个教唆陈晶晶发疯的人。 她自幼就住在自己的姑姑家,姑姑对她很好,但是她做的事却很让人心寒。 这几次她姑姑也算是唯一两个真心实意想要给宋钰熙道歉的人了。 宋沛年趁着夜色,靠着8211躲避监控就来到了一废弃的车间,此时两位年轻的男女正在‘打情骂俏’。 “我最近真的烦死了,我班那个宋钰熙知道吧,她养父还想给她讨公道呢,我天天被各路人马追着问候,我姑她们还要我给她老老实实道歉,那些人怎么不都去死啊。”杨一漾对着脚下的木棍就是一脚。 “宋钰熙,是不是你说的长得特别正的那个妞,你不是说给我带过来,嘿嘿......”随之而来就是一阵猥琐的笑。 “你喜欢啊,等她出院了,我给你引过来。”杨一漾轻轻笑了笑,满不在乎,随之又说道,“不过我那堂姐?” “放心,你那堂姐。我手里有她的照片,她老实着呢。”男子的声音放肆又轻狂。 “快给我香一个。”男子说着就要上前搂住杨一漾。 杨一漾娇笑一声,“不准。” “什么啊,老子给你做了这么多事。”不耐烦地伸出手想要抓住杨一漾。 两人就这样你推我,我推你,等两人走到了一面废弃机器前,上面还有几坨废铁。 【那个男的。】 【坏种,可以动手。】 宋沛年见杨一漾推那个男子,一颗铁球就朝着那坨废铁上。 男子被杨一漾这么一推,本想勾着她顺势贴在一起,没有想到没有抓住她,一个人就倒在了那面破旧机器上。 轰隆隆一声,几坨废铁直直砸在了男子的头上,还有一坨砸在了杨一漾的脚上,而那机器似是重力不稳,直直朝着二人倒下。 杨一漾满眼惊恐地看着倒下的机器,瞬间被吓得回了神,不顾脚上的伤就往后面退。 不过还是晚了一步,机器砸在了她的双腿上。 宋沛年就这样在黑暗中看着二人,他不知道此刻是什么样的心情。 强迫自己想起那女孩如何对待宋钰熙,如何下套她的堂姐,如何在七岁的时候就将自己的堂弟推了下去导致终身智力受损。 还有那男的是如何迫害了一个又一个年轻的花朵。 十几岁,有的孩子如同天使一般,有的孩子却早已经成为了恶魔。 宋沛年不再看前方之人的哀呼,他在8211的指引下回到了家。 这件事情传开的时候,宋沛年正在医院里给宋钰熙削苹果,而宋钰熙也将自己所有的东西给收了起来,因为可以出院回家了。 当隔壁床的阿姨说起杨一漾的事,二人都明显愣了愣。 宋沛年是装愣,而宋钰熙是真的不可置信,她瞪大了眼眸,不过宋沛年明显感觉到她狠狠松了一口气,唇角也轻轻勾了起来。 “小宋姑娘,那个受伤的女娃是不是打你的那个?”隔床阿姨偷偷靠近宋钰熙悄声问道。 宋钰熙面无表情地点了个头,那阿姨一听立马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这就是因果报应啊,人啊,还是不要做坏事。” “这不是,我还听说啊,这小姑娘之前还害过她堂姐堂弟,这次被她姑姑知道了,然后她姑姑都不管她了呢。”又一大妈加入了舆论场。 “啥,你给我细细说说,我咋不知道呢......” 两个车祸病人都忘记自己腿受伤了,就这样站在了床头前开始了讨论。 宋沛年父女两也没有打扰她两,只出去给一直以来照顾宋钰熙的医生护士们道了谢就走了。 宋钰熙这次回来的时候,坐的是宋沛年从垃圾车淘回来的破烂三轮车。虽然他脚是瘸的,但是开个三轮车还是没有问题的。 就这样一直‘抖抖抖’地回到了家,还没有进屋,就看见隔壁刘奶奶朝二人招手,“今天中午就在这儿吃饭。” 刘奶奶盛情难却,刘如杰也已经回他在城里的家了,于是就三个人简简单单吃了一顿。 饭后,宋钰熙借口自己要学习就先回家了,宋沛年就在院子里帮着刘奶奶收她新晒得干菜。 刘奶奶将一刀肉递给了宋沛年,小声说道,“你以后不要对你闺女大呼小叫的了,这次你闺女遭了这么大的罪,你也有责任。” 刘奶奶虎着脸看着宋沛年,她之所以敢这样说,那也是因为原主对这刘奶奶很是尊敬。 因为他自小没了妈,他就将从小给自己吃的刘奶奶当作自己的妈。 宋沛年点了点头,好一会儿又带着哭腔说道,“我不敢对她好啊。” “这姑娘最是心软,我怕以后反而成了她的累赘,你说这可咋整。” “我想要她不挂念这儿,她成绩这么好,应该去得更远,我怎么可以拖住她呢。” “你,你这。”刘奶奶听到这话,也不知该如何作答。 而复返回来拿钥匙的宋钰熙就愣愣站在大门外,一字不差地听到了。 她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原来,他真的是爱她的。 第136章 嘿,不要害怕!9 晚上六点左右,宋沛年在厨房做着晚饭,宋钰熙借着昏黄的灯光写着作业。 宋沛年见她对着作业本凑的很近,悄声走近将大灯给打开,“咋不将大灯打开,我可没有钱给你配眼镜了。” 这话一说出口,宋沛年就‘呸呸’了两声,“钰熙,爹不是那个意思。爹就是觉得,这灯太暗,你看不见将容易影响视力。” 宋钰熙垂着的头轻轻点了点,不知不觉眼泪就模糊了视线,她见宋沛年又转身去厨房,突然叫住了他,头也不抬地问道,“你为什么要给我取名为钰熙。” 宋沛年切着菜,好一会儿才开口,“不是我取的,我找算命的取的。” “算命的说,钰为宝物,熙为光明与兴盛。我听他这么说,我就觉得这名好,于是就取了这个名。” 话音刚落,宋沛年手上的菜刀又切的砰砰作响。 宋钰熙将自己脸上的眼泪抹掉,就算被遗弃,自己也是养父的宝物,他也希望自己拥有光明与兴盛的未来。 自己人生路还长,光明的未来,会有的。 宋沛年将缺了两个角的餐桌给垫起,将菜端到桌子上就叫宋钰熙吃饭。 餐桌上,如往常一般的沉默,两人都小声地咀嚼着,不过宋钰熙感觉此刻的氛围没有之前那么窒息,可能是自己的心结解开了一点点。 她揣摩着宋沛年的神色,小心开口道,“明天我就回学校上学。” 宋沛年将口中的菜咽掉,看着她,点了点头,“你决定就好,我以后天天接你放学。” 宋钰熙却突然大声开口,像是在安慰自己,“我以前很害怕他们,但是我现在不怕了。” 可能是因为以前觉得自己是孤零零一个人,可是现在发现自己背后还有父亲和好多热心帮助她的人,想起那群人再也不会遍体生寒了。 宋沛年也难得轻松地朝着她笑了笑,“嗯,他们都是纸老虎,钰熙你要打掉纸老虎。还有丢脸的也不是你,是他们。” 第二天一早,宋钰熙就被宋沛年送到了学校,在踏进校门的那一刻又回头看了看,宋沛年就对着她微笑招手。 她深吸一口气,感受初夏的蓬勃朝阳,刚刚有些退缩的脚步又再次前进。 一走近教室门口,还有些吵闹的教室瞬间安静了,每一个人都看着宋钰熙。 宋钰熙抓紧了书包袋子,有些僵硬地挪动脚步朝自己的座位走去,不敢去看身边同学的目光,而一向与自己没有什么交流的同桌却突然朝她招手,“宋钰熙,快来,我自己一个人坐了好多天了,我好想你啊!”语调热情而又活泼。 后桌的小胖也用着同样的语调,朝她挥手,“我的救星你终于来了,没有你,我的作业都找不到人抄了。” 宋钰熙微低的头向上抬了抬,肩膀也放松了一些,缓缓朝着自己的座位走近。 将书包放在椅子上,本想拿纸巾擦一擦桌子,却被同桌拦住,“我给你擦过了,是干净的。” 为了证明自己所说的,还用手在桌子上蹭了蹭,“你看,干净的吧。” 宋钰熙小声道谢,也就如往常一般将书本摊开,沉默地开始学习。 刚坐下没一会儿,欺负她的那几个人除了陈晶晶和杨一漾也就都来了,几人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骂了一句‘晦气’,再怨恨地看了一眼宋钰熙就坐在了自己的座位。 宋钰熙像是没有看到一般,面无表情地继续看着书。 直到上课铃响起,新来的班主任才进了教室,是一位三十几岁的年轻女老师,姓田。 之前的那位老师因为这次事件被留职察看了。 田老师只是朝着宋钰熙的座位那儿淡淡一扫,让她下课将这大半个月的学习笔记领了,也就开始讲课了。 终于等到第一节下课,后座的小胖拍了拍宋钰熙的肩膀,小声说道,“你家在哪个方向,我看看我或者是我哪个兄弟和你顺路,以后放学和你一起走。” 宋钰熙微微侧过头就见小胖咬着唇满脸紧张地看着她,忍住心中感动,小声拒绝道,“不用了,我爸爸以后每天都来接我。” “哦,那也行。如果你有需要的话,随时吩咐。”见宋钰熙理搭理他,不自觉地露出了小米牙,还自以为帅气地朝着她敬了个礼。 而一旁的同桌也适时插嘴,“那你以后陪我一起上洗手间,还有中午去食堂去小卖部好不好,我不想一个人。” 对面少女的微笑炙热而又真诚,让宋钰熙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其实他们在之前很多次都帮助过自己,而自己谨小慎微,将自己封闭在了一个壳子里。 “那就说好了,我们今天中午去吃烤肉拌饭好不好?到时候第四节下课了我们就冲食堂,免得一会儿人就多起来了......” 另一边的宋沛年将看着破破烂烂的三蹦子开的飞快,一路冲到了教育局。 抱着一个皱巴巴的文件夹在石墩子做了好久,才看到了自己的目标。 宋沛年瘸着腿急忙向他凑近,然后将他给拦住了。 对面的人也认出了宋沛年,毕竟这几天宋沛年老是被人拍,他有些疑惑地看着宋沛年,问道,“宋先生,你有什么事吗?” 宋沛年听到这个称呼,还见他面上没有一丝不耐烦,直接将手里的文件袋塞给了他,“你是钱部长吧,有人让我转交给你的。” 见那人接了文件袋,宋沛年直接转过身就要走,完全不顾他的呼喊。 他对待弱势群体的好态度,可以免费给他一个升迁的好机会。 钱部长看了看四周,有些疑惑地将文件袋给打开,里面的东西让他眸光加深。 哟,这不是他死对头的贪污资料嘛,还有那死对头亲戚蒋老师贪污与师德败坏的资料。 眉头轻轻挑了挑,唇角抑制不住地勾起,这不就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钱部长也终于想起那蒋老师的儿子之前将宋钰熙给打了,想来是有人看不过眼,然后将这东西给了宋父,然后宋父又给了他? 仔细地将资料放好,紧紧揣着怀里,自己不会让那神秘人失望的。 如果宋家那闺女成绩不错的话,只要到了重点高中的门槛,他推一把也是可以的。 第137章 嘿,不要害怕!10 宋沛年自从将资料送给了钱部长也就消停了一段时间,每天都按时接送宋钰熙上下学。 期间也从原主一直干了二十几年的工厂离职了。 走的时候那个抠门的老板还多给他发了五千块钱的工资,往日在原主面前都是凶神恶煞的,宋沛年说因为家里的事辞职,他竟还有几分不舍。 想来是再也找不到这么便宜的韭菜而伤心吧。 宋沛年将原主所有的存款都拢了拢,除去宋钰熙这次住院的花销,一共还有两万块钱左右,这还得益于原主平时省吃俭用,生怕老了没有依靠。 这天,刘奶奶突然告诉宋沛年说她要搬去随她的儿子一起住了,因为她年纪大了,一个人住着不方便。 于是这附近的几栋房子就剩下了宋沛年一个本地住户,其余的原住民都将房子廉价租给了来这儿工厂干活的人。 思来想去,宋沛年在询问过宋钰熙的意见之后也决定搬走,以前宋钰熙一个人上学是每天坐城乡公交,来往就要一个小时左右。现在宋沛年接送,每天也得要一个多小时。 在刘奶奶搬走后的一周后,宋沛年父女也搬走了。 他们搬到了一处老居民楼,租的是一套小小的二居室,每个月就要一千三百块钱的房租,押一付三。 孩子要读书,生活上面处处都是开销,哪怕将一整个老房子租了出去,每个月也才是八百块钱。 不得已,又要开始赚钱之旅。 想着原主在手工活方面还是有点儿本事,宋沛年就计划着做一些编织品出来卖,小摊儿就摆在h市最繁华的夜市里,正好离他们住的地方也不远。 宋沛年用竹片或者是细竹丝编的小包包,或者是草帽杯套什么的都是十分精致,还有编的一些小动物也都是栩栩如生的。 将东西摆好之后就坐在摊子后面,默默地开始编,几分钟的时间手里就编好了一只小青蛙,将小青蛙摊在手心,周围围观的人就发出‘哇’的一声。 或许宋沛年现在算是半个‘名人’,好多人出于同情,在现场编的,还有带的所有东西不一会儿就完全卖出去了。 而那些顾客本来买那些东西就是出于同情,不过拿到手却觉得十分划算精美,小小的一只小鸟才卖两元钱,摆在家里就像是工艺品一样。 宋沛年这几天一直让8211注意施暴宋钰熙的那群人的动静,等了好久,终于有了收获。 这天,宋沛年借故说自己身子不舒服,骗宋钰熙自己回房间休息了,其实是出门守羊了。 宋沛年到这昏暗的小巷子的时候,两方人马就已经开始在暗暗较劲了。 吴父还扯着吴帆指着对面那群人,嚼着口香糖,笑着说道,“看见没,这才是真正的社会。你平时玩得就是小打小闹,今天我第一次带你出来,可别给我丢脸!” 吴帆听到这话,表情更加兴奋了,两手互相按压,咔咔作响。 宋沛年躲在暗处,不禁微叹,原来这玩意儿也是有传承的啊。 正感叹着呢,双方不知道怎么就交手了,状况尤其激烈,宋沛年重重地扔了两颗石子在吴家父子的颈脖处,以确保以后二人吃饭都很困难。 但是想到吴帆那人的所作所为,还是有些不解气,两颗石子飞出,打在了他的眼睛上。 宋沛年立马转身,将手机打开,让8211设置成查询不到来电信息以后就拨通了扫黑除恶的电话。 “喂,你好,是公安吗,我要举报。顺城大道三号巷子发生了斗殴,我看着都出人命了,双方好像都是混社会的,还有刀呢,老长了......” “这太吓人了,我都不敢经过那儿,这些人就像是嗑药了一样在发疯......” 那边将事情记录之后就回复说马上出警,宋沛年出于好心,还提醒他们多带几个人。 宋沛年就在这儿等着,每当他们要结束的时候,就会再甩几颗石子出去,直到听到了警车鸣笛的声音这才离去。 踏着月色,宋沛年躲着监控慢悠悠地回家,刚开门就看到了宋钰熙出来喝水,她看到宋沛年从外面进来很是惊讶,“爸,你不是说你休息了吗?” 宋沛年得意地表情都还没有转变过去,毕竟一路上都在感叹刚刚自己出手稳准狠,此刻见到宋钰熙,他捂着脸不自在地咳嗽了两嗓子,“有点儿闷,我就出去透了一口气,哪成想还捡到了二十几块钱,明天我给你买排骨吃。” 说完就绕过宋钰熙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宋钰熙看着宋沛年的背影微叹了一口气,自己好久才可以长大赚钱啊,他只是捡到了二十几块钱就笑得像个小孩子。 明天再多背几个单词吧。 日子就这样按部就班地过着,直到半月以后才传出了蒋航凯的父亲和教育局的蒋部长被罢职的消息,家里的财产也都被查封了。 听说那个蒋父还帮着他亲戚转移资产,真挺刑的,可以多判几年。 当天蒋航凯来到了教室就直直冲到了宋钰熙的座位,对着宋钰熙怒目圆睁,“是不是你那残疾老子搞得鬼,我们听说了,那残废去找了钱部长,还交给了不少东西。” 宋钰熙被他突如其来的怒吼,吓得往后一缩,蒋航凯更是想要抓住她的衣领,还咆哮道,“老子要杀了你们!” 周边的同学纷纷拦住发疯的蒋航凯,宋钰熙也一下子站起来将他推开,大声吼道,“那是你们自己做的孽,自己犯的罪!” “在你得意自己用着不义之财买来奢侈品炫耀的时候,你就应该想到今天。” 她的手微微颤抖着,但是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直视着面前的恶魔。 不断暗示自己,不要害怕,他们都是纸老虎,要打倒纸老虎。 最后蒋航凯是被田老师给拉走了,还打电话让他家里人将他给拉走,表示他的情绪十分不稳定,随时都有可能伤害到同学。 教室里霸凌过宋钰熙的另外两位女同学不断发着抖,她们互看了一眼对方,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恐惧。 真的遭到了报应,伤害过宋钰熙的真的都遭到了报应。 先是陈晶晶精神失常,不敢上街,总觉得下一刻就有人冲上前骂她是坏种。 每天都叫嚣自己的手有问题,在家大吵大闹,但是去检查医生却说什么问题都没有。 家里的几个火锅店也纷纷倒闭,欠了不少的外债。陈父陈母也终于忍受不了了,直接将她给关了起来。 然后就是杨一漾双腿被砸,终生残废,还涉嫌故意伤人和杀人,正在接受调查。 再然后就是吴帆食道破损,余生只能与流食相伴,眼睛也看不清楚了,多半变成弱视,现在都还被扣押着的。 还有现在的蒋航凯,家被查封。他所吹嘘的学习不好就出国留学,父母已经为他规划好了一切,这些也都成了泡影了吧,可能还会背上巨额罚款。 两人想到这些遍体生寒,其中一女生甚至不管不顾直直冲上前跪倒在宋钰熙的面前,“我知道错了,求你,求你原谅我,我不想受到惩罚。” “我真的错了,我也是被陈晶晶逼迫的,你知道的,一开始陈晶晶也欺负我......” 另一个女生见状也直直跌倒在宋钰熙的面前,而宋钰熙却无悲无喜地看着面前的二人。 第138章 嘿,不要害怕!11 田老师刚将蒋航凯送走,一回到教室就看到另外欺负过宋钰熙的同学就跪倒在她的面前,还抓着她痛哭。 上前将那两人拉起,深呼了一口气,不知道这几人又要搞那样,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宋钰熙的同桌看不过眼直接吐槽道,“你们当初针对宋钰熙的时候,怎么不害怕?现在火烧到自己身上就害怕了。” 后桌的小胖也配合着田老师将这二人给拖走,“真是的,自作孽不可活,得到报应也是应该的。” 还是老流程,田老师将二人带到了办公室然后让她们的家长将她们给接回去。 田老师看着蓬头垢面,满脸泪痕的二人难免叹了一口气,“以己度人,你们当初伤害宋同学的时候,她比你们更害怕,她受到了你们精神和身体的压迫。”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之前陈晶晶也欺负我们,只有跟着她才不会被欺负......”两位女生不断发出断断续续的哭声。 而田老师只是看着窗外飘过的白云,“道歉的话,你们留着给宋同学说吧。” 这是她第一次感知到了自己肩膀上的重任,教书育人,重智育,更应重德育。 田老师见二人情绪逐渐稳定,也出门给宋沛年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了他今天在学校发生的事情,让他注意一下宋钰熙的情绪。 宋沛年连忙应好,并用最朴素的语言感谢了田老师的提醒,还多谢她照顾宋钰熙。 将电话挂断以后,宋沛年手指不断翻飞,编着竹杯套,心思却飞向了另一边。 对于情感需求很大的人,只需摧毁他们的内心。对于无情无爱的人,也只有从他们的肉体下手了。 他希望他们也认为自己因为伤害他人而遭到了报应,每天都活在这无边的噩梦之中,得不到安眠。 等下午放学之后,宋沛年将宋钰熙给送回家吃过晚饭以后就出门摆摊了。 只是这次刘如杰也来了,还带着他的直播设备,说是要帮宋沛年直播编东西。 宋沛年本来一开始对着镜头十分紧张,但是随着一个又一个小动物的快速编成功,那份紧张也慢慢消失。 原本只有几个人看的直播,短短的几个两个小时过后就有几千个人。 “这是宋爸爸吗?手好巧啊。” “那只小蚂蚱可以挂小黄车吗?我好想要。” “咦,怎么将礼物功能给关掉了呢?我想要送小心心。” “......” 随着直播间的人越来越多,刘如杰让宋沛年向观众打声招呼就开始慢慢介绍,“这儿是宋爸爸的直播间哈,不定时就为大家直播编青蛙,编小鸟,编杯套,编小包包什么的。还有刚刚友友们说的刷礼物什么的,这个在宋爸爸的要求下已经关闭了哈,大家喜欢的话就点个关注,谢谢大家。” 宋沛年也很拘束地朝着镜头笑了笑,之后就低着头开始编着一只小牛。 之后每隔几天刘如杰就会来帮着直播一次,直到宋沛年买了一台智能手机,自己学会了那个直播流程。 直播了一个月,虽然关闭了礼物功能,但还是赚了几千块钱,支付了生活费和房租,每个月还有一点儿富余。 这天,宋沛年难得没有摆摊,父女俩终于好好坐在一起吃了个晚饭。 不过很显然,宋钰熙吃得有点儿心不在焉的,她一粒又一粒的挑着米粒,完全没有了之前的迅速,快速吃过饭就收拾碗筷然后学习。 宋沛年给她盛了一碗汤放在她的面前,小声询问道,“怎么了,在学校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宋钰熙摇了摇头,隔了好久才开口说道,“这一个月以来,李珊珊和司月一直在我的面前晃悠,帮着我做值日,或者帮我在食堂抢座位什么的。” 李珊珊和司月是当时欺负宋钰熙的另外两个女孩。 “她们一直求我原谅她们,但是我觉得问题不在于我原不原谅她们,而是她们知不知道自己之前做的事是错误的。” “更何况,我永远都不会原谅那些人。” “她们这些天跟着我,给我说她们之前也一直受到陈晶晶的欺负,只有跟着她们,听她们的话才不会被欺负。这样说感觉她们也是受害者,有些同学也来劝我原谅她们。” “但是凭什么?”宋钰熙将手里的筷子‘啪’地一声放在桌子上,“我觉得她们在道德绑架我。” 宋沛年也将手里的筷子放在桌子上,“那你觉得她们忏悔了吗?” 宋钰熙点了点头,“我感觉她们是真的后悔了,但是她们的后悔不能抹平我受的伤害。我也不会原谅她们,虽然这对她们并不重要,她们只是害怕自己遭到报应。” 宋钰熙说完这些以后感觉很是解气,因为这些话不敢当着同学的面说。但见宋沛年没有吱声,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低声问道,“爸,你觉得我太执着了吗?” 宋沛年伸长了手摸了摸宋钰熙的头,“没有,你做的很好,她们有道歉的权利,但是你也有拒绝的权利。” “很开心,你有自己的想法和坚持。” 宋钰熙听到这话,突然哭出了声。 她想不通,为什么有时候坏人装可怜忏悔就会得到同情,被害人却永远在阴影里,还要被人胁迫他们知错了,原谅他们。 宋沛年抽了两张纸递给了她,不经意问道,“那你想要她们遭到报应吗?” 宋钰熙擤了擤刚刚流出来的鼻涕,低声说道,“不知道,但是我希望她们永远都活在忏悔与害怕中,然后受到法律的审判。” 宋沛年笑着回她,“好,到时候,我们请个大律师,让他们受到法律的制裁!” 宋钰熙破涕为笑,点了点头。消失的胃口也回来了,重新开始大口刨饭,吃到一半又将碗筷放下,畏畏缩缩地看着宋沛年,小声问道,“爸,咱们家真的有诅咒的魔咒吗?” 宋沛年刚喝的一口水给喷了出来,咳个不停,宋钰熙立马起身帮他拍背顺气,“我就是听我同学们乱说,问我是不是欺负了我就会遭到反噬。” “毕竟陈晶晶她们的报应来得也太快了,不过还是蛮解气的。” 宋沛年摆了摆手,示意自己缓过来了,他现在真的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想了好久才将语言给组织好,“这个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小时候也是,欺负了我的人都倒霉了,什么摔跤吃到狗屎了啊,什么只要吃东西就都会拉肚子啊,什么走路也会平地摔啊......” “可能这就是老祖宗说的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行善积德,多事亏德吧。” 宋钰熙听闻不自觉地张大了嘴,像是知道了什么大秘密,难道这世界上真的有玄学? 第139章 嘿,不要害怕!12 两个月后,宋钰熙迎来了人生重要的中考。 这天宋沛年将她早早送到了考场,等她进校门的时候给她做了一个加油的动作,“平常心,加油!” 宋钰熙也笑着朝他挥手,也同样对着他比出了一个加油的动作。 宋沛年看着迎着初升太阳前行的背影,不自觉地露出了一个微笑。 真好,她将拥有美好的、崭新的人生了。 连着考了两天,一个月之后考试结果也出来了。 宋钰熙的成绩在全市的中上,进一个好高中是没有什么问题了,这也让父女俩心头的巨石落下了。 为了庆祝这好成绩,宋沛年还请刘奶奶和刘如杰、田老师,宋钰熙的同桌和后桌,还有几位当初在医院照顾陪伴宋钰熙的护士和医生们在餐馆吃了一顿便餐,以感谢他们的帮助。 餐桌之上,当初接诊宋钰熙的女医生笑着祝贺宋钰熙,“钰熙,考得真不错,到了高中也要好好学习哦。” “嗯嗯会的,谢谢姜阿姨。”,随之又对在座的其他人说道,“也谢谢护士姐姐们,谢谢田老师,谢谢小叶和小胖,谢谢刘奶奶,谢谢如杰哥哥,谢谢爸爸,谢谢你们。”宋钰熙将手里装着可乐的杯子举起,不自觉地就流了泪。 谢谢你们,将自己从深渊拉出来,告诉自己不要害怕,坏人才应该下地狱,而不是自己。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快要吃完的时候刘如杰突然开口问道,“钰熙这案子要开庭了吧。” 宋沛年想起法院的的通知,点了点头,“三天后。” “那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刘如杰一开口,桌子上的众人也开始附和。 八月十九号,历时小半年之久终于等来了开庭。 由于这次案件在网上引起了很大的波浪,本次开庭也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在法院工作人员询问是否公开这次开庭视频的时候,出乎意料的是,宋钰熙选择了公开。 陪着她的同桌小叶见状,急忙将一个口罩递给了宋钰熙,一旁的小胖也将自己别在衣领的墨镜递给了她。 在这次案件中,出镜的一直都是宋沛年,只要宋钰熙出现在镜头,宋沛年都会让人打码或者是模糊处理掉,因为不希望她以后受到困扰。 哪怕是那个殴打视频,也都是被宋沛年模糊处理掉了的。 自始至终,只有熟悉认识宋钰熙的人,才知道她的长相。 宋钰熙却摇头拒绝了,“我不怕,我有脸见人,没脸见人的是他们。”语气比之前更加坚定有力。 宋沛年上前拉住她的手,“走吧。” 或许,一直以来是自己小看了她的勇气,她不是菟丝花,她是一棵正在蓬勃生长的大树。 案子很简单,证据也很充足,为宋钰熙辩证的律师也很给力。 但是涉及到了未成年,最后这五人也只被判了一个月,缓刑到十八岁执行,并赔偿宋钰熙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两万元。 当法院工作人员将开庭结果宣读之后,法官将手中的法槌敲响之后,宋钰熙再也忍不住了,她蹲在地上大声痛哭。 为自己所受到的欺凌,为终于等来了好久才等来的正义,为自己终于迈过了心里的那一道坎。 她不知道未来的自己是否会害怕,但是此刻她并不觉得害怕了。 周围没有一个人打扰她,时钟滴答滴答地走着,好一会儿宋钰熙才缓神站了起来,转过头就是宋沛年笑里带泪的看着她。 宋钰熙上前扑到在他的怀里,突然觉得父亲的肩膀温暖而又厚实,让人十分眷恋。 等法官退场,一切都结束了,刘如杰他们才围了过来,纷纷安慰这宋钰熙。 李珊珊和司月也在家长的带领之下挪着步子,再次向宋钰熙,还有宋沛年道歉,比起之前,可以确认的是这一次是真诚的。 而宋钰熙还是没有接受道歉,只是对着二人说了一声“再见”,最好再也不见。 远处的吴帆三人,以至于两位男生的家长都是怨恨地盯着宋钰熙二人,宋沛年他们理都没有理他们,而是直接转身就走了。 在走出法院大楼的那一刻就看到了守在门口的陈晶晶,与以往精致的形象截然不同,此刻满脸憔悴,盛夏的天,却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尤其是右手。 她见宋钰熙这边人很多,也不敢靠近,只是大声朝着她疯吼道,“你很得意吧,我告诉你,你不要得意!” 宋钰熙也直直盯着她,缓步走近她。 宋钰熙每走一步,陈晶晶就往后退一步,直至将她逼至墙角,退无可退,冷静说道,“当然得意了,毕竟你吃到了你作恶的恶果。” “你!”陈晶晶想要伸手打宋钰熙,而被宋钰熙死死握住了她的胳膊,一把将她推到在墙上就再也不看她了,转身朝着宋沛年他们走去。 宋沛年看着精神及其不稳定的陈晶晶,又想起刚刚庭上最狼狈的那三人。 他也给过他们机会的,在每一次给宋钰熙道歉的里,在每一个宋钰熙住院的日子里。 而他们从没有忏悔过,而是想要将这事轻松掀过去。 哪怕是现在,可能都在责怪为什么宋钰熙就这么斤斤计较,将他们给送到了牢里。 ————————- 暑假的时候,宋钰熙还学了跆拳道,每天早晚都要出门跑步练体能。 每天早上宋沛年见她拳法实在是不标准,想指导一二,但是没有立场,每次都捂着眼睛快步走过去。 而宋钰熙见她爹那幅样子,练得更起劲了。 两月的时间一晃而过,宋钰熙也上了高中,还好新高中离他们住的地方也不算远,正好和初中的小叶同桌也顺路,二人每天同路上下学。 谁都没有想到宋沛年的直播为他的人生带来了新的转机,他编织的手艺引起了物质文化遗产组织的注意。 他的竹编或者是草编都十分精美,手艺比许多所谓的大师还要强,于是他就这样被招编了。 招编后的工资水平有提升了一个度,至少可以保证父女二人衣食无忧。 三年的时间里,宋钰熙时时刻刻都投身于学习中。 风雪压她两三年,功成破雪如撕棉。好在也取得了一个不错的成绩,最后成功拿到了政法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宋沛年送宋钰熙到了学校,还参加了她的开学典礼,而她也被选为新生代表上台发言。 讲台上的她意气风发,如一棵小白杨一般挺拔,“立善防恶谓之礼,禁非立是谓之法。” 而她也的确做到了,以优秀毕业生毕业,投身于司法部,让决断层多了一位女性,主张抵制校园欺凌,也推动了更多的有关校园欺凌的法律条文制定。 弱小的她也终于变得强大,同时也帮助了很多受到欺凌的孩子。 宋沛年在这个世界走得也很快,在他七十二岁那年,在宋钰熙四十岁那年。 无疾而终,走的时候没有病痛,也算是一种幸运。 宋钰熙在整理宋沛年遗物的时候,突然发现了一个铁盒子,打开以后让她久久不能回神。 有一张存折,从她十岁那年就开始存钱了,上面写着:女儿大学费用。 有一张斑驳的画,她记得是她小时候画的他和她。 有一把剃须刀,这是她大学毕业工作以后她给他买的第一件礼物。 有一张他们的照片,那是送她到大学的时候,两人站在校门口照的。 还有好多零零碎碎的小物件,但每一件都和她有关。 她将那张老旧的照片给框了起来放在了办公桌上,照片上的父亲如同记忆那般,看着瘦弱佝偻,却时时刻刻给她力量,告诉她。 嘿,不要害怕! 第140章 重生的渣皇1 万丈城墙之上,狂风怒号。 一女子着一身红衣,衣袂翻飞,披着的长发也飞舞在空中,面色苍白如纸,双眼无神盯着下方深渊。 她伸出手摸了摸身上的红嫁衣,裂开的金丝将她的手指划破。这是她怀着所有少女心思绣的,绣了一年,穿着它嫁给了最爱的人。 而她最爱的人却将她囚于深宫,杀害她的父兄与族人。 女子僵硬而又麻木地将披在身上的嫁衣脱掉,不再犹豫,纵身一跃。 耳边呼啸的风声伴随着男人的呼喊,“阿妩,不要!” 宋沛年如飞箭一般向前冲过去,想要抓住前方的女子,却还是晚了一步。 女子如同落叶一般飞速下坠,还没有来得及闭上的双眼就见他也想要随她一起,却被周身之人死死拉住。 宋沛年颓然倒在地上,手里紧紧抓着那红嫁衣,一口鲜血喷涌吐出,口中低喃,“阿妩,阿妩。” 又是一口鲜血,颤抖着身子再也支撑不住了,昏迷过去。 “陛下,陛下。”刚刚一直不敢靠近的太监和侍卫一窝蜂地朝他涌过去。 宋沛年留存的意识在脑海中不断呼喊8211。 【这次的位面你是不是将我送的太晚了?】 攻略对象都挂了,怎么也让我就地自我解决,然后去地下找她。 【不要误会敬业的本统子哦,这就为宿主传输全部剧情。】 叮叮几声之后,宋沛年脑海里传来了原主全部的记忆。 原主的生母是先皇的第一任皇后,先皇大权在握之后,第一个开刀的就是皇后的母家,皇后也被赐了毒酒。 原主这个小太子也被废,但也算是皇室血脉,所以没有被先皇给杀掉,而是恢复四皇子的身份。 废太子在宫中生活总是艰难的,时时刻刻都受到其他皇子公主或是其他皇妃的刁难辱骂。 但原主很会隐忍,同样也是位野心家,他想要所有欺辱过他的人死无葬身之地,他想要坐上那九五之尊的位子。 一路埋暗线,杀掉或是毁掉了许多皇子成为了争夺帝位的热门人选,奈何母族势微,比起其他几位皇子,支持他的人是少之又少。 于是他将目光瞄准了几大掌握兵权的世家之女,只要对他逐鹿之位有助攻的,他都撒下了大网,最后落网的只有一个顾妩。 顾妩在原主的圈套之下,一步步陷入爱河不可自拔,哪怕家族之人阻拦叶依旧选择要嫁给原主。 顾家一直以来都是远离皇权争斗的,但是随着顾妩的出嫁,想要明哲保身都是不可能的,因为在外人眼里,顾家已经和原主绑在了一起。 原主靠着自己的智慧,还有顾家的助力最终叶顺利登上了皇位。 顾家也的确是行军作战的好手,自原主登基以后,不但为原主扫清了外敌,还将土匪山贼什么的内患也给扫的干干净净。 但是于原主这个皇帝而言,卧榻之上,岂容他人鼾睡,等大鱼将所有的小鱼吃完了,他这只鲨鱼自然就会将那大鱼给吃了。 而原主自始至终也都没有爱过顾妩,他爱的另有其人。 他与顾妩曾经还有一个孩子,但是原主知道他的母后时怎么死的,他的皇位是怎么来的,所以为永绝后患,当那个孩子两岁时就死在了原主的手里。 顾妩失去了孩子,父兄生死不明,还传来了叛国的消息,顾家所有人都被打入了大牢。 她多次去求情都无功而返,想要让原主看在两人多年相爱的份上放过顾家,她可以为他心爱的女子让位,顾家也可以归隐山野,但是原主却告诉她,她对他从来只是一颗棋子,还将她给打入了冷宫。 万念俱灰,原主心爱之人却告诉她,只要她死了,自己就可以为顾家的九族求情,让原主饶他们不死。 顾妩想着原主的薄情还有对那女子的百依百顺,随手就将地上划破的嫁衣套在身上,一路狂奔至城墙,一跃而下。 她反正不想活了,她要去地下,向顾家的血亲们还有她的孩子赎罪。 她死了,死在了二人第一相逢的城墙上。 她又重生了,重生在她死之前的头一年的年花朝节上。 她的孩儿还没有莫名其妙得夭折,顾家也还是风光无限,没有死的死,失踪的失踪。 可是不只是顾妩一个人重生了,原主也重生了,他还察觉出顾妩的失常,也知道她重生了。 顾妩还没有来得及复仇就被原主一杯毒酒给毒死了。 而原主却凭借着先知,提前除掉了余孽,将皇位坐的更稳了。 ----------- 顾妩就这样摔死在城楼之上,但是灵魂却又慢慢漂浮在半空之中,她看见宋沛年口吐鲜血昏倒,然后被太监侍卫们抬走。 昏倒的前一刻还在唤她‘阿妩’,这是在干什么呢,现在装深情又是在给谁看呢?难道还要演戏骗朝堂之上的人吗? 她又飘啊飘,宋沛年已经醒了,她看着他挥退了所有的人,怀里还紧紧抱着那件红嫁衣,哪怕是他最爱的李雪瑶来了,他都无动于衷,还让人将李雪瑶给赶出去。 真是可笑啊,自己死了,难道他还后悔了,他不是应该马上将他心爱之人迎娶进宫吗? 之前他从不纳妃,她以为是他只爱她一人,没有想到是只是为了让李雪瑶不受委屈。 她看见他颓废了好久,头发也白了好多,又重新穿上了龙袍,坐在皇椅上处理政务,前几天的事好像只是一场梦一样。 他杀了好多好多人,甚至还将李雪瑶给杀了,这是为什么呢,她不可以离他太近了,以至于她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 她飘啊飘,又看到了自己的父兄还有阿娘,他们不是死了吗?为什么还活着,为什么还和他一起站在他为自己立的的墓碑前。 不知过了好久,他越来越老了,但是身边却没有一个妃子,他在宗族里抱养了一个小孩,说那是太子。 她看那个孩子长得真的很像她的孩子,可是不是的,所以当他拉着那小孩子的时候,她只觉得恶心。 不知过了好久,好像也才短短的几年,他也死了,死的时候他一直唤着她的名字,她随着他一起卷入了漩涡之中。 第141章 重生的渣皇2 宋沛年突然中从睡梦中惊醒,他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初春,暖阳正好,一点儿也不像他走的时候那般大雪纷飞。 他换来侍奉的人,快速地将自己捣腾就出了养心殿的大门,一路朝着皇后的凤栖殿狂奔,都顾不得随行之人让他注意皇家仪态。 顾妩一个人生着闷气坐在花园里,一旁的小宫女给她讲自己最喜欢的话本子都将她的兴致勾不起半分。 她决定了,这几天都不理会宋沛年,明明当初求娶自己的时候就说会对自己好的,可是现在她说想要带着小屹知一起将军府给祖母拜寿都不行,还将她给责骂了一顿。 越想越气,花园里的花都被她给祸害完了,只剩下光秃秃的一片。 小屹知刚醒就见母后一个人坐在椅子上,脚下是一片残花落叶,一旁的太监和宫女都不敢靠近。 他迈着小短腿就想要跑过去让母后抱抱,不要再生气了,只是还没有等他伸出手,母后就被人给截胡了。 截胡的人还是他最不喜欢的父皇,他仰着小脑袋,只看见父皇紧紧将母后给圈在怀里,任凭母后怎么挣扎和捶打都不松手。 父皇终于分给了他一个眼神,对着他很是慈爱地笑了笑,可是这个笑让他好害怕啊,明明父皇一直以来对自己都是不苟言笑的,甚至都没有像小舅舅那样抱过他。 小屹知打了一个冷颤,又踱着小碎步后退,他不要这样被父皇抱,母后就被抱得很难受。 而被宋沛年框在怀里的顾妩终于挣脱开了宋沛年的怀抱,猛地咳嗽了几声,责备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见他双眼通红地看着自己,像是小时候街边看到的没有人要的小狗。 小狗再次靠在了顾妩的肩膀上,“阿妩,我真的好想你啊,真的真的好想你啊。” 顾妩被他浑身浓烈的悲伤气氛而感染,不自觉地伸出手拍了拍他的后背,“我们不是早上才见过吗?你还拒绝了我的请求,你怎么了啊,是不是在政事上遇到了什么麻烦。” 宋沛年的泪水打湿了她的肩膀,好一会儿才抬起了头,“没有,我只是很想你。” 周边的宫人们早在宋沛年进来的那一刻就极其有眼色地退下了,此时大大的花厅只有他们二人。 顾妩不明所以,微瞪了他一眼,“你又要搞什么花样,我不去给我祖母祝寿就是了。” 顾妩深深以为宋沛年搞这么一出,就是想要拦着她不回顾府,说不定还要给她演一出不舍的大戏。 只是宋沛年却再次将她轻轻搂进了怀里,“去吧,我和你一起回将军府给祖母祝寿,带着屹知一起。” 顾妩一把将宋沛年给推开,满眼都是小星星,“真的?” 随之又抱紧了宋沛年,“真的吗?真的吗?你没有骗我是不是。” 得到宋沛年肯定的答复之后,又将他给推开,提着裙子就往寝宫里跑出,“不行,那天还是花朝节,我要穿的好看一点儿,才配的上姹紫嫣红的花儿。” “屹知呢,出宫了,你开不开心,到时候你又可以找你的几个小表哥玩了。” “呀,冬令,你将我在闺阁中娘亲给我定的那个红宝石头面给我找出来呢,还有那个蓝宝石的......” 屋内女子的声音叽叽喳喳地传了出来,话里话外皆是兴奋。 宋沛年就坐在外面,都可以听到顾妩满是愉悦的声音。 几天的时间眨眼已过,一晃就来到了顾老夫人的生辰宴。 顾家如今风头正盛,来往之人皆是豪贵,但是宋沛年和顾妩的到来还是引起了轰动。 在场之人有人艳羡顾家圣眷无边,也有人觉得顾家这是烈火烹油,最后的昙花罢了。 而顾家的人也是一样,见到宋沛年的到来还是有几分惊诧,有人觉得是陛下器重顾家,有人此刻心里也是七上八下。 顾妩的父亲顾大将军,顾映吉很显然就是属于后者,他急忙给宋沛年行了礼,将人给引到了前厅最最尊贵的位置上。 他现在真的不知道这陛下是要搞哪样,明明前几天还话里话外对他们顾家有所不满,怎么今天又亲自来给老夫人拜寿了。 顾夫人陈氏看出了顾将军的不自在,悄悄上前询问,顾将军就是立马将苦水给倒出来了。 而陈氏只是白了他一眼,直呼是他想多了,难道没有看见刚刚皇帝女婿对老夫人那是有多客气就有多客气吗,就是对自己这个丈母娘那也是十分客气的。 还有坊间一直传言说什么陛下对小太子不好,那不是在瞎说吗?没有看见刚刚一路都是宋沛年将小屹知给抱在怀里的吗?对待小屹知就像个老妈子似的。 我看啊,就是外面的人嫉妒他们阿妩押对了宝。 也不再理会顾大将军,将腰杆一扭就往后厨去了,今天来往之人颇多,她可得盯仔细了,别弄出什么幺蛾子出来,真搞出来了以后她也不用再贵夫人圈子混了。 顾大将军也顾不得多想,急忙去前厅盯着了,本来为了避风头,这次也只请了好些个亲朋好友,但是这陛下一来,可能好多没有请的也都来了。 这来都来了,自己也不可能不让他们进来,都是同朝为官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关系。 而顾妩这边,将孩子甩给了宋沛年一身轻,正和自家的祖母亲热呢。 摸了摸有些痛的肚子,想来是昨天晚上吃冰了,于是扶着丫鬟的手急忙去更衣。 刚刚解决了人生急事,又想要跑回去和顾老夫人她们一起继续打马吊,只是脚下一个不稳,重重摔倒在地,晕了过去。 顾妩这一摔,让所有人都忧心不已,几位亲近之人都守在她的床边。 直至天黑,顾妩才慢慢苏醒过来,只是醒来却十分迷茫,看见众人的神色也是晦暗不明。 想要说些什么,在看到宋沛年的那一刻却闭上了嘴,又将眼睛给闭上了。 第142章 重生的渣皇3 宋沛年见满屋都堆满了人,空气都不流通了,伸手挥退了所有侍奉的人,屋里只剩下顾妩的几位亲近之人。 小屹知凑近顾妩,伸出小胖手摸她的脸,憋着嘴抽泣道,“母后,不痛,知儿给你吹吹。” 说着就踮起小短腿想要凑近顾妩,顾妩看着面前鲜活的小屹知,又想起他那具冷冰冰、小小的身子就那样躺在自己的怀里。 再也忍不住将小屹知搂在怀里,眼泪不可控地往下掉落,“母后不痛。” 怀里的小孩温热,小小的心跳隔着衣裳就可以感知到,“母后只是觉得自己这么大个人了还摔跤,还不如我们的屹知。” “没事的,父皇说母后也是小孩,小孩子摔跤很正常的。”小屹知抓着顾妩的手认真地说道。 小孩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了满屋的人,顾母见顾妩完全清醒了一颗心也就落下了,上前摸了摸她的额角,笑着说道,“小大人没事了吧。” 顾妩现在脑子还如同浆糊一般,麻木地摇了摇头,“我现在头还有点儿晕,我想在歇会儿,你们都先下去吧。” 宋沛年将赖在顾妩怀里的小屹知抱了起来,担忧道,“我让御医再来看看。” 顾妩看着面前温润如玉的面庞,忍住有些发抖的身子,强装着镇定,“没事儿,我就是有些困了,你们都先下去吧。” 说完也不管周围之人的目光,将头埋进被子里。 顾老夫人见状,上前打着圆场,“这丫头一定是觉得丢脸了,咱们就先出去用晚食吧,这折腾了一天。” 宋沛年往床上看了一眼,也就抱着小屹知离开了,其余顾家人见状也就都走了。 等屋里完全安静了下来,顾妩这才从被子里将头探了出来,猛得深吸了几口气。 后背又冒了几层冷汗,忍住黏腻的不适,伸出细白的手揉了揉太阳穴。 这么真实,完全就不是一场梦。 真就如话本子写的那般,她重生了?重生在花朝节上,重生在祖母的宴会之上。 可是她明明记得前世她和宋沛年大吵一架之后,两人冷战了好久,她也没有回来为祖母祝寿,为什么现在却在顾家? 一切不对劲就是几天前宋沛年突然冲进凤栖宫将自己强搂进怀里,久久都没有松开过,当时她还沉迷于二人的感情之中。 一个大胆的想法深深涌现在自己的脑海中,难道他也和自己一样? 这般想着更感觉自己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难道她知道自己这儿还有前世没给他的东西?不安瞬间就将她给笼罩住了。 抚了好久的心口才让自己慢慢冷静下来,想到小屹知还在他的手上,忙想要撑起身子出门寻找小屹知,就有人推门而入,大门发出吱呀的声音。 顾妩不知来人立马屏住呼吸,见到自己的贴身侍女冬令,惨白的脸色才慢慢缓过来。 冬令一进来就见自家皇后面色惨白,还喘着粗气,立马将手中的篮子放下,将她扶住,“皇后,您可是被梦魇住了?” 顾妩慢慢枕在冬令刚刚放的靠枕之上,“刚刚是做了个噩梦。” 又将目光移到面前从小陪伴着自己的冬令身上,前世这丫头也是为自己而死的,从始至终陪着她的也只有这丫头了。 忍不住伸手捋了捋冬令额前的碎发,“你辛苦了。” 这话将冬令吓得立马就跪倒在地,“皇后,奴婢不辛苦的。”浑身僵硬,难道是自己哪里做错了? 顾妩也知道自己唐突了,忙清了清嗓子,“我是说你今天因为没有将我看住,一定受到娘亲她们的责备了。” 冬令只跪在将埋着的头摇了摇,顾妩轻叹了一口气,“起来吧。” 见冬令起来了,又吩咐道,“我梦魇的事儿,你不要说出去。” 冬令虽然心里波涛汹涌,但还是平静地点了点头,也不再询问为何不像以往,梦魇了第一时间就要找陛下。 见顾妩面色逐渐红润,这才开口说道,“陛下已经先回去了,说是宫里突然有了什么急事,明儿个下午来接您和太子,太子还在前厅和几个表少爷们玩花灯。” 顾妩淡淡地点了点头,心思却早就飞走了,前世这个时候发生了什么大事呢? 顾妩想了好久都没有想起来,心里止不住地责骂自己不争气,上辈子就这样待在后宫里伤春悲秋,连小屹知死了,顾家倒了她都无能为力,哪怕想要复仇,都毫无还手之力,唯有死才换来顾家九族的安稳。 等顾妩休息了好一会儿,小屹知和顾家人才来到她的房间,小屹知拿着一只小小的兔子灯,献宝似的递给了顾妩,“母后,你看小兔子的灯,是刚刚父皇给我赢的,送给你。” 听到‘父皇’二字,顾妩忍住心中的膈应,示意冬令将兔子灯接了过去,轻轻将小屹知搂在怀里,用帕子为他擦着额前的汗水。 小屹知有些不习惯突然被自家母后这般温柔对待,有些不自在的扭着小身子。 顾家人也是如此,见顾妩这样,也浑身不自在,顾妩这孩子不会摔傻了吧。 顾母见没有外人在,直接上前摸顾妩的额头,“咋回事呢,摔着了啊。” 顾妩却放开手中的小屹知,一下子就扑倒在顾母的怀里放声大哭,这一操作直接将满屋的顾家人给搞蒙了。 见顾妩哭得这么伤心,丝毫都不像作假,顾家人也都慌了神,顾母轻拍着顾妩的后背,“阿妩,怎么了,可是受什么委屈了。” 明明早上来的时候还是神采奕奕,满面红光,一点儿都不像是什么委屈的。 顾妩只是趴在顾母的怀里哭,一句话都不想说,一旁的顾父对着冬令使了个眼色,询问顾妩是遇到了什么事了吗? 冬令也满脸焦急的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啊,这以为皇后被梦魇了也没有这么大的阵仗啊。 小屹知见顾妩哭得这么伤心,再也忍不住了,也抱住顾妩大哭,“母后,我以后再也不和你抢鸡腿了,呜呜。” “母后,你不要哭了,以后你吃冰,我再也不和父皇告状了。” “你是不是生气我昨天给父亲说你吃冰了,我再也不这样了,母后,呜呜。” 被小屹知这么一折腾,顾妩也终于回过神来,忍住心中的委屈,“母后也和你一样,好久没有见自己的娘亲,然后做噩梦了,就想抱自己的娘亲。” “你这丫头,我以为咋回事呢,可吓死你娘我了。”顾母一只手轻拍自己的胸口,又伸出一只手手指轻轻点了点顾妩的额头。 而另一旁的顾家人皆不相信顾妩的鬼话,都满脸心事地盯着顾妩。 第143章 重生的渣皇4 第二天宋沛年处理完公务就早早来接顾妩了,先是自己动手将小屹知给抱进了马车,又伸手想要将顾妩也扶上马车。 顾妩虽然已经给自己做了一晚上的心理建设,但此刻看到宋沛年还是有些许紧张,生怕他看出什么端倪,僵硬地将手放在他的手心,又有些僵硬地朝他笑了笑。 一进马车就将自己那只刚刚被宋沛年握过的手来回在衣裳上擦了擦,又将小屹知给抱在了自己的怀里。 宋沛年对着面前的顾家人点了点头,也就进马车了,马车一走就响起了一阵恭辞声。 这几天宋沛年一直陪着小屹知玩儿,这小子黏他的很,一见宋沛年落座就从顾妩的怀里扭出来,冲进宋沛年的怀里,仰着头撒娇道,“父皇,今天你陪我荡秋千好不好,上午我和表哥荡秋千,表哥说我重,推不动我。” 小孩子满眼都是小星星期待地看着宋沛年,让人说不出拒绝的话,“好啊,等你认完了三个大字,我就带你荡秋千。” “好耶。”小屹知大呼一声,就顺势窝在宋沛年的怀里不起来。 宋沛年挪动了身子抓住顾妩的手,“还是不舒服吗?” 顾妩强忍着恶心没有将手给抽出来,强撑着笑,“没有,就是今天中午吃的有点儿饱,现在有点儿晕乎乎的。” “那一会儿回去让小厨房的给你熬一碗消食汤,怎么这大个人了还要贪嘴。”宋沛年笑着回道,还顺势将她给搂在了怀里。 顾妩实在是忍受不了了,暗暗挣脱宋沛年的怀抱,还做出呕吐的动作,就想要吐在宋沛年的身上恶心他。 哪曾想宋沛年面上一点儿嫌恶的表情都没有,还一边轻轻顺着她的背拍了拍,一边让外边的士兵慢慢驾马。 顾妩见他这副做派更觉得他会演,比那戏班子里的台柱子都不遑多让,也没了捉弄的想法,只将宋沛年的手给推开,靠在软垫上闭目养神。 刚刚还有些闹腾的小屹知也安静下来了,静静待在宋沛年的怀抱里,抓着他的袖子,满脸紧张地看着顾妩。 小屹知像是想到了什么,皱成小包子的脸慢慢舒展开来,发出快乐的小奶音,“父皇,我知道了!母后是不是有小宝宝了。” “我是不是要有小妹妹了?我看舅母怀小表妹的时候也是和母后一样想吐。” 小屹知这话如同一道惊雷打在了安静的轿子里,装睡的顾妩再也装不下去了,眼角不受控制地抽了抽,“母后没有怀孕。” “啊!”小屹知嘴巴张的巨大,露出失望的表情。 随即又挣脱宋沛年的怀抱,将小手轻轻放在顾妩的肚子上,“那妹妹你要早点儿来哦。” “你就这么想要一个妹妹啊。”宋沛年怕小屹知摔倒,再次将他给抱在怀里。 轿子摇晃着,小屹知窝在宋沛年的怀里,左手紧紧拉住顾妩,“当然想啊,我也想要一个妹妹。” 但是不要小表妹那样的,像个小猴子一样,虽然外祖母说两个月小孩子都像个小猴子。 可是他这么好看,妹妹就一定不会像个小猴子。 顾妩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如潮水般涌出,她和宋沛年确实还是有过另一个孩子的,只是那个孩子在她的肚子里就走了,连太阳都没有见过。 “阿妩,你怎么了,你是不是有哪儿不舒服啊。”宋沛年紧张地搂住顾妩,还不忘吩咐外面的太监先将御医给请来。 父子两都满是紧张地拉着顾妩,顾妩突然抬起头来,泪眼朦胧,一双杏眼直直盯着宋沛年的眼睛,“阿年,你真的爱我吗?” 顾妩的那双眼有悔恨,有不甘,但是却没有以往的爱意。 宋沛年一双眼睛如同幽潭,不自觉地就将顾妩给吸进去了,只听道他坚定而又有力的声音说道,“爱,很爱很爱你,我真的爱你,阿妩。” 顾妩看着面前的男人,试图从他的脸上找出一丝破绽,但是什么都找不出,只觉得这人戴了二十年的面具,可能有时连他自己都骗过去了吧。 自嘲般的笑了笑,想起前世小屹知冰冷的尸体,还有破败的顾家,顾妩的手指甲掐进了掌心,也勾起了一个明艳的笑,“我也好爱你啊。” 顺势倒在宋沛年怀里,轻轻敲了敲他的肩膀,“我刚刚演的怎么样,我昨儿个新看的话本子。” “我看春晖楼里的台柱子都没有我演的好。”顾妩掐着嗓子说道。 宋沛年伸出一只手将往下滑的小屹知抓住,无奈道,“你是皇后,怎可与戏子相提并论?” “不过,你演的确实好,将我都唬住了。” 而两人怀里的小屹知却仰着头看你侬我侬的二人,不满道,“母后还是少看点儿话本子吧,怪吓人的。” 宋沛年一个爆栗轻轻敲在小屹知的头上,“哪有你这样说你母后的。” 轿子里的气氛又再次活跃了起来,三人或真心或假意聊得正开心,轿子却突然晃了一下。 宋沛年手疾眼快紧紧将二人护住,外面的大太监三利后背顿时冒出一片冷汗,急忙上前禀报,“陛下娘娘赎罪,有辆马车撞上来了。” 还没有等宋沛年回复,外面就响起了一阵清脆的声音,“陛下赎罪,小女赶着救人。陛下与娘娘菩萨心肠,仁爱天下百姓,小女早有耳闻,请饶恕小女莽撞。” 宋沛年还没有反应,而顾妩却抓紧了袖子,这声音让她如坠冰窟。 顾妩嘲讽地勾起嘴角,现在这两人还在装不认识呢。 宋沛年眼皮都没有抬一下,淡淡吩咐三利,“那就让她救完人再去领罪吧” 第144章 重生的渣皇5 宋沛年话音刚落,不止是轿子内安静了,轿子外也安静了。 外面再次响起清脆的女音,“陛下,小女真的是事出有因,急着去为安福长公主看诊,冲撞了陛下实属有错,望陛下恕罪。” 而宋沛年也不欲多言,直接摆手让三利解决此事,三利也十分有眼色,让人将那女子拖走,轿子也再次启程。 “陛下,人人平等,你不知道吗?”轿子行远,可还是能模糊听到那女子的叫声。 顾妩也听到了这话,虽面无表情,但是心里天翻地覆,她是不是也有奇遇? 因为哪怕是民间或是乡野山间长大的女子都说不出这平等之话来,面对九五之尊还敢讨价还价。 又再瞟了一眼宋沛年,见他仍是面无表情,不过小屹知有些犯困了,他眼里却一片温柔拍着小屹知的背,嘴里还哼着摇篮曲。 宋沛年也朝着顾妩看过去,正好对上了视线,甚至顾妩都没有收回探究的视线,顾妩很是尴尬,颇为不自在地对着宋沛年说道,“刚刚那女子还说平等,陛下你有听到吗?” “叫我阿年。”宋沛年朝着顾妩淡淡一笑,拍背的手却没有停下。 顾妩眉心一跳,装作镇定的样子,“阿年,你刚刚听到了吗?” “听到了。”宋沛年动了动有些僵硬地胳膊,透着晃动的窗帷看向了窗外的景色,“大同世界都没有这两个字。” 宋沛年说完之后,轿子里的空气再次凝固,顾妩索性掀开窗帷看向窗外,呆呆地盯着窗外。 是不是上一世李雪瑶背叛过他,然后他知晓了,所以这一世才会对她这么冷淡和狠心。 还有知儿,是不是因为他前世再无子,所以这一世才会全心全意地宠爱着知儿。 那么她呢,现在还对她和顾家虚与蛇委,是不是还有求于顾家,挂念外祖母给自己留下的令牌。 窗外只有稀稀拉拉几人,见到这轿子都会事先避开,顾妩像是想通了什么。 原来啊,都是局中人,这撞轿子可能只是那李雪瑶的一环罢了。 顾妩就这样呆愣着看着窗外,直至轿子再次停下,已经到了皇宫内,才醒过神来。 小屹知睡得十分香甜,还打着小呼噜,顾妩率先下车,等在轿子外,准备将宋沛年怀里的小屹知接过来。 而宋沛年却没有递给她,将小屹知递给了候在一旁的三利,“这小子有点儿重,可能会压着你。” 宋沛年一下轿子又将小屹知给接了回去,顾妩就站在他的身旁,宋沛年将两母子送到了凤栖宫,只留一句晚上过来用膳就去处理公务了。 顾妩一人坐在书房内,面前摊开了一张白纸,慢慢地将脑海中想得起的东西都记下了。 写完以后就发呆般的盯着面前密密麻麻的字,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为什么要让她重生还要让宋沛年重生? 他是这世上最阴险狠毒之人,自己又怎样才能斗过他呢? 重新将未来一年的时间线重捋了一遍,顾妩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千里之行,溃于蚁穴。那么顾家倒台的第一步就是大哥过桥之时桥塌了,当场就坠入河里被淹死了。 顾妩记得尤为清楚,就在祖母生辰后的第五天,大哥就是被宋沛年派出去运送粮草的。 想到这事,混沌的头脑变得清醒了许多,连忙就将冬令给唤了进来,“冬令,明天一早你就出宫去顾府,你让我娘来宫里一趟。” 冬令见顾妩面色紧张,忙点头答应,随即又退了出去。 顾妩来来回回在书房里走了好几圈才让自己冷静了下来,不一会儿小屹知醒了就跑来书房找她,又过了一会儿宋沛年也来了。 三人除了小屹知,宋沛年与顾妩都各怀心事,食不知味地将一顿饭给吃完了。 等晚上休息的时候,小屹知硬要挤在二人的中间,说是大表哥小时候都会大舅舅和大舅娘一起睡过来着,他也要。 小屹知是第一次和父母两人睡在一起,小脸红扑扑的,左看看自家母后,又看看自家父皇,飞扬的神采抑都抑制不住,小胖手捂着嘴发出咯咯的笑声。 夫妻二人也被小屹知的笑声给感染了,顾妩侧过身来,笑着问道,“知儿就这么高兴?” “和父皇母后在一起,当然高兴啦。”干净的童声里尽是喜意。 “那就永远都在一起。”宋沛年也侧过身来将二人搂在在怀里。 顾妩强忍着不适往后缩了缩,含糊说道,“有点儿热。”也就转过身装睡了。 本以为今夜将是一个无眠夜,只是没有想到一会儿就坠入梦乡了。 她又梦到了前世,无数个让她害怕而又窒息的日日夜夜。 不由自主地紧抱着滚烫的热源,怀里的火球却挥舞着小胖手想要挣脱开来,“母后,你要勒死我了。” 小屹知发出‘咳咳’的声音,顾妩也被惊醒了,急忙松开小屹知,摸了摸小屹知的小脑袋,向他进行不真诚道歉。 床的外侧空空一片,想来是宋沛年早就去上早朝了,看来自己睡的挺熟的,他起床都不知道。 又和小屹知打闹了一会儿,简单收拾一番,用了早膳就等着顾母的到来。 直至要到晌午,顾母这才慢悠悠地来到了凤栖宫。 还没有等顾母开口,顾妩直接将她给拉进了书房。 “干啥呢,闺女,遇到什么事了吗?”顾妩刚刚用力较大,抓的顾母的手都起了一层红痕。 顾妩急忙将顾母给松开,立马直入主题,“娘,我昨儿个午睡时做了个梦,梦见大哥三天后押送粮草时过驷江桥时桥塌了,然后大哥也......” “啥呀,孩子你没睡醒吧,你大哥不押送粮草啊。”顾母用手打着扇子给自己扇风,还不忘抽出一只手摸了摸顾妩的额头。 “娘,我没有给你开玩笑!”顾妩抓住顾母的手,语气极为认真。 顾母则寻了一把椅子自己坐下,“你梦的还有点儿准,不过你大哥不押送粮草,我听你爹说工部的人禀报说驷江桥有点儿不稳,陛下派人去修缮了,这粮草的事就耽搁了,你大哥这些日子都在练兵呢。” 顾妩听到顾母这话愣在原地,所以重来一世,什么都变了吗?自己的先机根本就没有用。 而顾母却凑到顾妩的身边,附在她的耳边悄声说道,“听你大哥说,陛下要升你大哥做禁卫军统领了。” 顾妩听到这话更是被砸晕了,她现在真的不知道宋沛年要干什么了。 顾母却还是满脸喜色继续念叨着,“你大哥之前在战场上就受了伤,我还以为就闲赋在家了呢,没有想到陛下还挂念着你大哥,给你大哥这么重要一个位置......” 第145章 重生的渣皇6 顾妩看着喋喋不休的娘亲,轻轻叹了一口气,自己的性子全都继承了母亲,天真而又无忧。 没有见过人世间的恶,就全然不相信至亲之人也会背叛自己。 顾妩一直沉默,顾母也终于发现了不对劲,小心翼翼问道,“你和女婿闹别扭了?” “没,我就是祖母生辰那日被摔的现在都没有缓过来罢了。”顾妩轻轻靠在顾母的肩膀上。 顾母想到自家夫君说的话,想要告诉顾妩,话到嘴边又吞下了,只是像小时候那样轻轻抚摸着她的头。 另一边的朝堂之上。 顾妩亲爹顾大将军真躬身向宋沛年请辞,“陛下,臣早些年在战场上鲁莽不知事,身上多陈疾,现天天都会犯病,无力再为陛下保家卫国,故向陛下请辞骠骑大将军一职,归乡休养。” “此外,顾家三十万兵符也奉于陛下。”顾映吉从怀里将虎符掏了出来,双手掌心朝上并在一起,虎符就放在手上。 此话一出满堂安静,众大臣你瞟我一眼,我瞟你一眼,都埋着头眼观鼻鼻观心。 唯有后面的顾家二房的顾映祥微微抬了抬头看了两眼那虎符,眼里闪过一丝愤恨。 宋沛年身旁的三利也打起了精神,时刻准备宋沛年下达命令,自己就去收那虎符。 而宋沛年却一直都没有开口,将下面的官员心里都搞得惶惶的。 就连顾映吉都想要抬起头看宋沛年的脸色,但是被这压抑的气氛给笼罩着还是有点儿不敢。 现在的顾家犹如烈火烹油,看着鲜花锦簇,其实内里危机四伏。 没有一个皇帝容忍太子的外家如此强盛,现在陛下又任命他大儿为禁军统领,看似更进一步,但是谁知道这一脚会不会踏入地狱呢。 倒不如将陛下想要的给他,保全这顾家。 高座之上的宋沛年终于开口了,不过却是微微叹了一口气。 这一叹气,满殿之人的呼吸声更小了。 宋沛年看着躬身的顾映吉沉着声开口,“你们顾家是没有人了吗?” 顾映吉不懂宋沛年的意思,‘砰’地一声直至跪在大理石地砖上,大呼,“恕罪。” “我问你们顾家没有人了吗?”宋沛年一掌重重拍在龙椅把手上。 “有人。”顾映吉不知宋沛年的意思,只得老实回答,他们老顾家最不缺的就是小子了。 “有的话就将这虎符收管好,我又不派兵打仗。你们顾家的兵,顾家自己管。”宋沛年浑厚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大殿。 还没有等顾映吉反应过来,宋沛年又接着说道,“顾大将军还是再辛苦几年吧,太子还等着你教他练武呢,你要是跑了,我拿什么给他交差。” 顾映吉听到这话有些不敢置信地抬起了头,小声呼喊了一声“陛下”。 宋沛年挥了挥手,“你还是先给太子制出一套练武方案吧。” 说完又想了想,补充道,“还是不要太累了,太子还有其他功课要做,强身健体即可。” 底下官员听到这话神色各异,纷纷开始思考等选秀时是否要将自家最优秀的女儿送进宫了,这皇上对小太子和皇后真的不一般啊,要不然会让虎符留在顾家手中? 毕竟这次是顾家自个儿主动交上来的,哪怕是收兵权也是名正言顺。 宋沛年看着下面一排排的脑袋,扭了扭脖子搜寻礼部尚书的位置,小老头已经在打瞌睡了。 轻咳了两声,“叶尚书,上次顾将军征战归来,发的赏赐是什么来着?” 叶尚书突然被点名,立马就回了神,心里祈求陛下没有看到自己刚刚打瞌睡,微抖着身子出了列,恭敬道,“陛下,由于上次国库的银子都用来赈灾了,所以您说赏赐等些日子再发。” 叶尚书越说声音越小,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你自己拖欠你老丈人赏赐,可不要怪在我身上啊,我还有几年就可以辞官了,可不想出事。 宋沛年淡定地点了点头,装作若无其事,“今年的税收还没有收上来,那赏赐给顾爱卿一块免死金牌吧。” 此话一出,刚刚安静的大殿顿时沸腾了起来,“陛下,不可。” “陛下三思啊!” 要知道这免死金牌自立国以来,只发出去了三块啊,每一块都是弥足珍贵。 宋沛年则撇了撇嘴,原来这些官员不是哑巴嘛,刚刚问有没有事,一个二个就像被毒哑了似的。 挑中一个叫嚣声最大的开刀,“郭爱卿,听说你妻弟家的各项生意都不错,要不要拿出一点儿充盈国库,我来给顾将军发赏赐呀。” 宋沛年面带着笑,那笑意却不答眼底,比沉着脸还要恐怖。 郭大人见状立马就没了脾气,认怂道,“全凭陛下做主。” 宋沛年没有回答而是将目光再次投向了刚刚口水喷的最多的刘御史的身上,“刘爱卿你家大儿子是不是在户部任职来着,你要不要问问你家大儿有什么赏赐可以给顾将军?” 刘御史立马闭嘴,心里骂宋沛年一百遍,嘴里也学着郭大人,“全凭陛下做主。” 宋沛年再次扫了扫下方的官员,一个二个也知道事已成定局,也不再当那出头鸟。 没看到陛下铁着心的想给吗?再说了,给与不给跟他们的关系也不大。 而一直处于风暴中心的顾映吉也知道有便宜不占王八蛋,此刻陛下看着不像是要对他们开刀,立马上前跪恩,“谢主隆恩。” 这事儿一了结,直至晌午的早朝也终于结束了。 第146章 重生的渣皇7 落日余晖洒满整个大地。 宋沛年一家人就坐在一张小桌子上用着晚膳,顾妩吃一口菜就回瞟宋沛年一眼,仿佛要将面前之人看透一般。 若不是面前之人和记忆中的脾气习性都是一样的,她总觉换人了。 可是他为什么没有对顾家出手,而是将虎符给让了出去,还说以后要让父亲教知儿的武功。 他吃东西还是老样子,总是将刚刚挑的鱼块放在碗里检查有没鱼刺,确认没有以后才会放入嘴中。 如果遇到生姜总是挑拣出来,若是不经意吃到了总会微微皱眉。 这些细微的小习惯都只有她一个人知道,所以她无比确认面前之人就是他。 可是为什么呢,他现在又所求何物呢? “母后,我要吃鱼鱼。”小屹知扯了扯顾妩的袖子,示意自己要吃她面前的那道菜。 沉思中的顾妩回过神来,立马挑起一块清蒸鱼,细细检查没有刺后才放入了小屹知的碗里。 因着宋沛年自幼就是一个人在宫中长大,所以在用膳时不爱有人伺候左右,故只要有他在,宫人们都不会上前伺候。 小屹知张着小嘴,‘嗷呜’一口将鱼肉吞下,随即又对着顾妩问道,“母后,你这两日时不开心吗?为什么都不爱笑了。” 顾妩挑菜的手一顿,扯着笑回道,“春困秋乏,母后这几日总感觉困困的,精神很是不济。” 宋沛年用公筷给顾妩夹了一筷子她最喜爱的菜,温声说道,“那这几日你多休息,若是嫌内务事多的话,直接甩给内务府的王公公即可。” 顾妩机械地吃着宋沛年夹的菜,垂着头皮笑肉不笑地回复道,“知晓了。” 原是想从自己这儿下手,好让自己将后宫的掌权给扔出去,到时候李雪瑶直接来捡? 晚上睡觉时,小屹知又夹在宋沛年和顾妩的中间,因着睡不着还缠着宋沛年给他讲故事。 这放在以前,小屹知是不敢的,但是小孩子就是谁对他好他就和谁亲,这几日小屹知觉得父皇对自己是真的很疼爱,这才敢缠着宋沛年。 宋沛年捏了捏小屹知的脸蛋,“父皇不看话本子,还真没有什么故事给你讲,要不我给你讲讲我和你母后的故事吧。” 小屹知听闻立刻拍着手叫好,而最里边的顾妩却冷下嗓子说不要。 但还是没有拗过兴致高昂的两父子,只听宋沛年温柔的声音喃喃响起,“我和你母后啊,相遇在城门口,那时候你娘刚刚参加完先太后的宴会。” “你母后着一身鲜艳的绯衣,个子也高挑,一眼就可以在人群中看到,不过你父皇我啊,第一眼看到的是你母后的眼睛,清亮的如同小鹿的眼睛一般。” “所以我上前装做问路和你母后搭话,其实宫里的路我比谁都熟悉。” “再后来,我又在元宵节灯会的时候遇到了你母后,我给你母后送了一只小兔子花灯。” “你母后接下的那一刻,我就想要去你皇祖父那儿求情,想要他为我和你母后赐婚。” “只是后来啊,很多人都不同意我们俩的亲事......” 宋沛年那低沉浑厚的声音在黑夜中犹如古琴一般筝筝作响,响彻了整个宫殿。 “阿年,你还记得你送给我的第一支簪子吗?”顾妩的声音也在黑夜中响起。 她还记得当时收到簪子的满心欢喜,他说那是他亲手做的,可是她后来才知,这是他随手在路边用了二两银子的买的。 满腹的真心,满腔的欢喜,只是他的一句谎言和随手的二两银子,顾妩有些嘲讽地勾起了嘴角。 听他讲他们二人相爱,她差一点儿又要沉溺其中了呢。 “记得,那是我去城东买的材料,熬了三个通宵做的。”宋沛年说的极其坚定。 顾妩正想出声追问,宋沛年就转了过来,直直盯着顾妩,黑暗中都可以看到他那明亮的双眸,“阿妩,真的事我亲手做的,蝴蝶背后还有‘赠妩’这两个小字。” 顾妩想要说出口的话哽在了心间,可是上一世你明明说的是那是你随手买来的,你为什么要将我当傻子骗呢? 小屹知对二人的爱情故事其实没有多大兴趣,现在已经睡得呼呼作响了,伴随着夫妻二人的呼吸声极为和谐。 “睡吧,阿妩。”宋沛年将手从被子中伸了出来,越过小屹知,在顾妩的头上揉了揉。 顾妩被这突然的一击都来不及躲闪,等宋沛年的手挪开了才缩在被子里,发着呆,想着前路究竟该如何走为好。 第二天还是和往常一样,顾妩醒来时床上只有她和小屹知了。 她没有叫醒小屹知,第一件事就是冲到梳妆台前,打开了自己的妆奁,找出了那支宋沛年送给自己的第一支簪子。 顾妩轻轻扳开簪子上的蝴蝶,没有想到那蝴蝶背后真的又‘赠妩’二字,再扳开一点儿,就可以看到还有一个‘年’字。 所以这是为什么?上一世她确实没有扳开簪子上的蝴蝶,可是上一世也是他亲口说那是他在摊子上随手买的? 上一世是梦吗? 不,不是的,那不是梦,她清楚地记得自己当阿飘的日子,也清楚的记得自己坠城楼时的疼痛。 与上一世轨迹发生变化的开始,就是他那天冲过来,紧紧将自己抱住,说很想自己。 他究竟想要做什么?她不相信他那伪装之人还有爱,难道是上辈子真就遭到了天谴,所以这辈子开始弥补她们母子和顾家。 顾妩的脑子乱成一团浆糊,再也忍不住了,发疯似地将梳妆台上所有的东西都推到在地,发出‘哗哗’的声响,惊醒了还在睡梦中的小屹知。 “母后。”小屹知看着眼前有些愤恨地顾妩,鼓起勇气才喊了一声。 顾妩刚将东西推到在地就后悔了,立马揉了揉脸,重新露出微笑这才靠近小屹知,“母后是找不到东西生气呢,你可不要给母后学哦。” 说完就招来在殿外的宫女们,宫女们也听到了刚刚的声响,一个二个都提着心进来侍奉。 第147章 重生的渣皇8 宋沛年退朝后就开始处理奏折,在看到河西洪灾刚刚解决完,又疑似出现了瘟疫。 将手中的折子放下,急忙就将太医院的胡院首给召了过来。 再假意从书架子上寻找了一番,从那架子上扯出了一张有些微黄地纸张放在桌子上慢慢看着,同时等待着胡院首的到来。 宋沛年喝了一盏茶才终于等来了胡院首的到来,等他一行完礼,宋沛年直接将桌子上的折子递给了他。 胡院首眉头紧锁地看完,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宋沛年也没有为难他,直接将手里那张微黄地纸递给了他。 胡院长接过后,不自觉的摸着自己的胡子就开始研看,直到最后才忍不住感叹,“妙啊,实在是妙啊!” 宋沛年也不废话,直接吩咐他快点儿带人去河西解决这‘疑似’瘟疫,若是解决不了,这院首之位就该退贤了。 胡院首直接磕头领命,保证后就要退下,宋沛年却叫住了他,“近些日子皇后心神颇为不宁,你先去给她请个平安脉再去河西。” 胡院首表面恭恭敬敬称领命,心里已经百转千回了。 太医是个高危职业,动不动就会被砍头,而太医最怕看的就是心病,主要是里面的幺蛾子实在是太多了。 胡院首自认倒霉,忙由着太监带路去凤栖宫,内心大喊时运不济,都要走了还碰上皇后心神不宁。 --------- 皇宫外的长安街。 李雪瑶一边研磨着药,一边开始琢磨河西瘟疫之事。 她记得小说里面有写,虽然只是一句话,上面记载了河西疫,伤千里。 虽然在书上只是寥寥的一句话,历史上也只是一句话,不过对于此刻来说,却是一件大事。 不自觉地握了握手中的药碾子,她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以此获得京中贵人的关注。 转身一个没注意就撞到了来取药的药童的身上,发出‘撕’的一声痛呼,瞪了一眼小药童,将刚刚捣好的药倒在了草纸上,示意他拿走。 药童走后将刚刚被撞的后背揉了揉,之所以受伤还是前日皇帝命人打的,罪名就是冲撞了皇家。 李雪瑶有些气愤地将手中的研钵扔在一旁,明明上个月他们二人相遇,他对自己还是温和有礼的,还说自己小时候给过他一块糕点。 其实她知道那是自己的原身给的,但是既然她来了,就等于是她给的了。 小说中,帝后二人恩爱无比,皇帝一生也只有一妻和一儿一女,从不纳妃选秀,这在整个封建王朝都十分少见。 记得当时她看这本小说的时候,自己就吐槽过,哪有可能啊,这可是皇帝,又不是什么农夫,就算是农夫有钱了也可能娶个三妻四妾的。 可是来到这个时代,她见到宋皇的第一眼,她就被眼前九五之尊给迷住了。 他不似自己见过的任何一个人,他真的就像小说里写的那般年轻英俊,有着睥睨天下的帝王之气,关键他还是一个痴情种。 她动心了,既然都是一生一世一双人,那么这个人为什么不可以是她呢? 他与自己这身子小时候有渊源,这不就是感情的开端?说不定他还认为是顾皇后小时候和他有渊源,这不也是小说中的情节? 自己也与所有的封建女子不一样,她有着新思想,脑子里还有许许多多的新东西,她可以帮助他有一个更强盛的国家。 她是最特殊的,是被上天眷顾的,和天下最尊贵之人在一起的也应该是她。 上一次拦轿子终究是莽撞了,自己再也不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了。 她一定要展示出自己的不一样,让他先爱上自己,让他待自己如同天上明月一般。 李雪瑶脑海中又浮现了年轻帝王的脸,暗暗给自己加油打气,摸了摸怀中这几日得的赏赐银两,准备一会儿就出门打听河西瘟疫之事。 一同来帮安福长公主看病的医者们此刻也用余光看着面部表情极为精彩的李雪瑶,刚刚还似那霜打的茄子,怎么此刻又斗志昂昂,满脸雄心壮志。 听小道消息说这李雪瑶家里曾经是六皇子手下的人,陛下登基之后将六皇子手下的官员都给贬了,或是流放了,或是砍了。 就这李家运气好,只贬了三级,现在都还在京城做八品的编修。 这李家女娃独自出来行医,现在更是这般气盛,不会又有小动作吧,自己还是离她远一点儿,免得惹火上身。 -------- 凤栖宫的顾妩喝了胡院首刚刚开的药,觉得脑子昏沉沉的,于是靠在软榻之上休息了一会儿。 只是没有想到这一睡就直直睡到了天黑才醒,将殿外的冬令给唤了进来,“太子呢,怎么不见他人。” 自从顾妩重生以后,她就不会让小屹知离开她的视线太久。 “太子在书房写大字呢,有陛下陪着他。”冬令帮顾妩擦着手恭敬回答道。 顾妩听到这话‘噌’的一声站了起来,还不小心将宫女手中的铜盆打倒在地,清水洒的满地都是。 “你说什么?书房?”顾妩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他从不进自己的书房的,他会不会翻到了什么东西。 不顾跪了一地的宫女,提着裙摆就往书房里冲,一推开门就见宋沛年手里拿着一张纸,而那张纸正是自己重生归来对未来之事的记载。 宋沛年见顾妩跌跌撞撞跑进来,面色惨白,血色全无,对着角落里的三利命令道,“将太子给引出去走走。” 三利看两位的神色就知道将有大事发生了,立马朝小屹知走去,小屹知也十分有眼色,直到父皇母后二人有要事相谈,哪怕不愿意,也还是跟三利走了。 三利将小屹知带出去之后,还极为贴心地将书房的门给关上了。 顾妩就站在书房门口,双腿像是被灌铅了一般,半点都移动不了,直直盯着宋沛年。 而书桌后的宋沛年神色晦暗不明,将那张纸折成了两半,放在了烛火之上将其点燃。 火焰将宋沛年的脸映红,只听到他温声说道,“我的愿望成真了,终于再见到了你,阿妩。” 说完便转头看向了顾妩。 第148章 重生的渣皇9 顾妩紧紧抓住门框,半步都不敢上前,想要夺门而出却发现自己浑身没有了一丝力气。 宋沛年手中的火焰燃至手指,他才对着空中甩了几下,火星子发出莹莹的亮光,忽明忽暗。 “阿妩,不要怕,我和你是一样的。”宋沛年不再绕圈子,语气平淡,像是在说今天的膳食很好吃一样。 顾妩喘着粗气,身形有些不稳,像是马上就要跌倒在地,宋沛年直直走向她,将她拉入怀里。 “你放开我,放开我啊!”不知不觉眼泪已经夺眶而出,流了顾妩的满脸,她用力地推着宋沛年,还一边嘶吼着。 可是再怎么挣脱都始终挣脱不开他的怀抱。 “阿妩,我已经放不开你了。”宋沛年哑着声音说道,“我终于,再见到你了,我好想你。” 顾妩一口咬在宋沛年的肩膀上,见他吃痛用力地推开他,自己也跌坐在地,“你让我感到无比的恶心。” 宋沛年想要伸手将她拉起来,顾妩却伸出一只手表示不要靠近她。 “你现在还想要干什么呢?你是觉得你前世做错了,发现顾家确实是忠心于你的?所以你现在是想要悔改了?”顾妩哭着质问宋沛年。 还没有等他回答,再次吼道,“还是你觉得我们顾家还有利用价值,所以你舍不得我这颗棋子呢?” “还有知儿,上辈子是你亲手杀的他吧,你现在又在装什么慈父?” “你不觉得恶心吗?你难道午夜梦回之际就没有做过噩梦吗?” 顾妩肆无忌惮地大吼着,像是要将心里所有的委屈全部都要抒发出来一样。 见宋沛年还带着爱意和愧疚的目光看着她,像是吞了一只苍蝇一样让她难受,冷笑着质问道,“你现在给我演什么深情呢?你为什么不去找你的雪瑶妹妹呢?” “哦,我知道了,你的雪瑶妹妹上辈子背叛了你?”顾妩说完这句话,觉得畅快了不少。 也不再感觉害怕,就这样直直盯着宋沛年,嘴角勾出一抹冷笑。 “阿妩,你听我说好吗?”宋沛年见她很是抗拒自己,直接就坐在了她的对面,如往常那般,像是二人从来没有发生过龌龊之事。 顾妩无惧地挑了挑眉,双手怀抱在胸,也直勾勾盯着他,看他像是在看戏班子唱戏一般。 “我接近你的确是带着目的,当初我看中的的确是你背后的顾家。”宋沛年毫不避讳直接将真心话给说了出来。 顾妩也像是早就知道这般,冷哼地笑了一声,听到他这么说更觉得解脱了一般。 “自我有记忆起,我母后就仙逝了,外族也全族被灭,就连父皇对我也是冷眼相待,我生活在深宫之中,每一天都水深火热,是个连宫女太监都可以踩上两脚的存在。” 宋沛年垂着头,像是陷入了往事,可顾妩却没有一丝心痛的感觉。 “于是我变得多疑自私且敏感,我做每一件事都是带着目的,讨父皇欢心是,故意接近你也是。” “我以为你是我手中的棋子,我只是拿执棋之人,可是当我突然冒出为你做簪子的那一刻,我就发现好似一切都变了。” “我这样的人这么可能会拥有爱的能力呢,我明明是世上最最黑暗的存在了。” “我就像那刺猬一般,总是竖立起坚硬的长刺,不允许自己有任何弱点,更不允许自己伤我半分,所以我们争吵时,我说那簪子只是我随手买的玩意儿。” 宋沛年说完深深叹了一口气,莫名有些沮丧,垂着头喃喃说道,“阿妩,上一世我就确认了我的心意了,你如一束光照进了我的心房,我早早就钟情于你了。” 顾妩听到这话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一般,直接发出哈哈大笑,眼里也带着泪,“宋沛年,我重生了,但是我不是傻子,你不要骗我了好吗?你的爱,你爱的是李雪瑶吧。” “是不是上辈子她背叛了你?所以你觉得那爱廉价了,所以你不想承认,不想说?” 宋沛年听到这话眼里没有泛起半分涟漪,“李雪瑶小时候在后宫走失过,我们二人确实有过一段短短的过往。我那时被继后怨恨着,宫里的宫人见掌权者的眼色行事,几天都不给我饭吃,那时我要饿死了,是她给了我充饥的食物。” “不过,我于她只有感恩,无半分男女之情,所以我在登基后清算前臣时,我也只是将李家给贬了几级。” “但是李雪瑶却不是李雪瑶了。”宋沛年说完这句话突然就抬起了头,眼里闪过莫名的光,直直盯着顾妩。 顾妩也心口一跳,恰逢窗外吹过一阵风,将那烛火吹得一闪一闪的,她难道也和她们一样,是重生而来的,还是...... 宋沛年看顾妩错愕的表情就知道她想岔了,温声开口,“她不和我们一样,她不是重生的,她应该是被什么孤魂野鬼附身了,而且还不是我们这个朝代的孤魂野鬼。” “她的确引起了我的注意。”宋沛年思索半响突然说道,顾妩冷哼一声,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 宋沛年无奈道,“对你的注意和对她的注意是不一样的。” 随即又缓缓说道,“她好似一个先知一般,她说河西有瘟疫,果然就有了瘟疫。她说蜀州有地龙翻身,果真就有。还有铁矿,她说哪儿有,果真就有。” “也是她说你们顾家有造反之心,我派人去调查,果真是有的。”宋沛年说完这话,有些颓然地看着顾妩。 顾妩听到这话瞬间炸毛,突然站起身来指着宋沛年,“我们顾家忠心与否,难道你不知道吗?你铺垫了这么多,想说的就是这?” “你要是想要安罪名就安就是了,你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侮辱我们顾家,侮辱对你忠心耿耿的顾家。” “你哪怕不承认顾家在你夺权之路所付出的心血,但是这么多顾家军是为你而死的,这你总得记得吧。” 顾妩捂着心口,眼泪再次不争气地往外流,她好像又身处在大哥知儿惨死,父兄族人入大狱,她举目无援的那一刻。 第149章 重生的渣皇10 “阿妩,你们顾家的确是有谋反之心,但不是你的父兄,是你二叔家。”宋沛年也站起身来,直接将话给说清楚。 见顾妩还沉溺于悲伤当中,宋沛年继续解释道,“你应该知道你二叔不是你顾家的血脉吧,他也不是我们天盛人,他是东瀛人。” “他和东瀛一直有勾结,出卖我们天盛的机密。” 顾妩攥着裙角,她的确想起她小时候问为什么二叔和她们长得不像,那时候全家都给她打着马虎眼,后来她偷听祖父祖母讲话才知道二叔不是祖父祖母亲生的,是从外面抱回来的孩子。 可是二叔一直是沉默寡言的,对待顾家的小辈也颇为和善可亲,所以他现在又要换一个人甩锅? “上一世,我也是听李雪瑶说你们顾家有谋逆之心,但是她却没有说只是你二叔有不臣之心。” “可我啊,这么多疑一个人,我是最恨我父皇的了,他杀死了我的母后,我时时刻刻告诫自己不要和我父皇一样,后来我却变成了和他一样的人。” “我派人去调查你们顾家,果真在你二叔那儿寻到了猫腻,你二叔又与你们顾家是一体的,所以我将你们整个顾家给怀疑上了,连你也不信任了。” “我是帝王,我也是个野心家,我生性多疑,对很多人与物都不信任。” “所以才有了后来,我将你们顾家抄家之事。”宋沛年说完这话,长舒了一口气,像是要解脱了一般。 顾妩轻摇晃着头,仍是满脸不敢相信地样子,盯着宋沛年的眼睛像是想要确认真假一般。 可是看了好一会儿,都不知道他说的是真还是假。 顾妩有些自嘲地笑了笑,真又如何,假又如何,她从来都看不透他。 “阿妩,上一世你走了,可是你不知你顾家所有的亲人们我都是关着的,我从来没有伤害过他们分毫,我没有杀他们。”宋沛年说完这话就红着眼睛看着顾妩,很是害怕她不相信自己。 顾妩别过眼,她记起自己做魂魄的那段日子,好像是看到过父兄与娘亲。 宋沛年见她陷入了沉思,再次开口,“我虽然多疑,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加害你们顾家,你大哥那件事真的是意外,不是我。” 语气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可怜巴巴地看着顾妩。 顾妩却没有被触动到,突然哑着声音问道,“那知儿呢。” 她真的很想知道,关于知儿,他又要找什么借口呢。 宋沛年听到‘知儿’这二字像是被击中了心房,再也控制不住悲痛的心情,不自觉地跌倒在地。 “知儿,虽然不是我,但间接是我。”宋沛年像是失了魂魄一般,了无生机。 虽有夜明珠和烛火,但顾妩仍感觉四周如梦似幻,很不真切,她觉得很累,她是真的看不透面前的男人。 突然有些颓然,也不管不顾地直接坐在了地上,突然自言自语道,“皇位与知儿,你会怎么选呢?” “知儿。”宋沛年直接开口回答道。 顾妩觉得有些累了,所以这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有真情和假意吗? 确实,上一世,他没有再纳过妃,育过子女。 脑海里的想法百转千回,突然再次出声,“那黎民百姓与我和知儿呢?” “黎民百姓。”宋沛年再次不假思索。 顾妩听到这话心中的巨石突然放下了,这才对嘛,这才是她认识的宋沛年,什么都不合格,却是一位合格的帝王。 如果他说他选她和知儿,那么不仅仅是她会远离他,顾家和知儿也会。 书房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安静,只有烛火的灯芯被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好一会儿,宋沛年才喃喃开口,“阿妩,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吗?” 重新开始?是忘掉前尘往事的那种吗?可是她好像做不到了啊。 “你做得到吗?我好像做不到了。”顾妩怔怔开口道。 他们之间隔了太多太多了,像是隔着几重山水一般,不是误会解除就可以了。 这样的日子太累了,帝王的爱有真心也有猜疑,上辈子或许有愧疚之情,那么这辈子呢? 她不是很相信帝王的爱了,而这个帝王还是宋沛年。 宋沛年听闻自讽般笑了笑,像是早就知道了答案似的。 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又将手伸给了顾妩,顾妩犹豫片刻,还是将自己的手给递了过去。 宋沛年将她给拉了起来,就将她的手给放开,“你二叔谋逆之事,你选个日子告诉岳父他们吧,让他们自己去调查。” “尽量低调一点儿,不要如同前世一般,后面搞得几乎人尽皆知,顾家也再无了做官的可能性,在军中的声望也大大下跌。” 顾妩怔愣片刻,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随即也捋了捋自己的衣裙。 等二人将自己的着装都整理好之后,宋沛年才缓缓开口,“先出去用晚膳吧,知儿应该饿了。” 顾妩还是不言,淡淡地点了点头。 宋沛年将门给打开,顾妩先出去走在前面,宋沛年紧紧跟在她的身后,两人只有两拳的距离。 平常早就入睡了的小屹知此刻还坐在软榻之上,小脑袋一点一点的打着瞌睡,冬令和三利一左一右站在他的身旁,做出保护的姿势,生怕他跌倒了。 听到脚步声响,小屹知突然就清醒了过来,一下子就从软榻上跳了下来,双手打开迈着小短腿朝二人跑来,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叫着父皇母后。 小肉团子还是有点儿冲击力的,直直撞在顾妩的腿上,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还是宋沛年轻轻扶着她,才避免了摔倒的命运。 小屹知现在的情绪也极其不稳定,顾妩弯腰将他抱在怀里,“怎么还不睡呢,是不是还没有吃晚膳呢。” 小屹知摇了摇头,见自家母后眼睛红红的,凑近顾妩的耳边悄声说道,“母后,是不是父皇欺负你了,告诉我,我替你报仇!” 顾妩只觉得心头一暖,忍住想要流泪的冲动,蹭了蹭小屹知的小肉脸儿,哑着嗓子开口道,“没有哦,你看你父皇眼睛是不是也是红红的,我和你父皇看太久书了,所以眼睛才会红红的。” 小屹知侧头看了看自家父皇,见他眼睛也是红红的,这才将头埋进顾妩的肩颈,“母后,我困了,想睡觉觉了。” 第150章 重生的渣皇11 恰逢是个休沐的日子,顾妩一早就收拾妥当去了顾府。 顾家人见她心事重重的样子,也没有了说笑的意思,直接将她给拉进了内间。 顾母有些忧虑地拉着顾妩的手,“阿妩,最近怎么这般消瘦了?可是陛下......” 顾母满眼心疼,欲言又止地盯着顾妩。 顾妩昨天一晚上几乎都没有睡,有些疲倦地摇了摇头,“娘,你先出去吧,我有事与爹爹和祖母谈。” 顾母见顾妩满脸凝重,也就不再追问什么,还将顾妩的几位兄长也给带出去了。 “阿妩,究竟是什么事呢?如此神神秘秘的。”顾映吉本以为是闺女和陛下吵架了,可是现在这架势好像真的有大事发生。 顾老夫人也是满脸不解,好奇地盯着顾妩。 顾妩微微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祖母,二叔不是顾家人,对吗?” 顾映吉和顾老夫人眉心一跳,皆带着探究看着她,半晌顾老夫人才缓缓开口,“你这是听谁说的。” 毕竟这件事顾家的小辈没有一个人知道,陈氏虽然知道,但是事关重要,她也不是什么大嘴巴的人,是绝对不会与顾妩说的。 “陛下说的。”顾妩看到祖母与父亲的表情就知道这事得真假的。 “什么,你说是陛下说的......”顾映吉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微微张大了嘴,突然心里就乱成一团麻。 顾妩却不想解释,继续问道,“祖母,你给我讲讲二叔的身世吧,事关我们顾家的存亡。” 顾老夫人听到‘存亡’二字,握着茶杯的手抖了抖,瞟眼看了一眼顾映吉,见他点头,这才缓缓开口,“你二叔是你祖父从外面带回来的孩子。” “当年海河之战,也就是我们与东瀛人的战争。你祖父差点断送在战场上的,后来掉入了海里,没想到被一东瀛人给救了。” “你祖父醒来时见四周都是东瀛人就悄悄跑了,后来打进了东瀛人的边线,进城的时候发现救你祖父的那家东瀛人都死了,只剩下两岁大的一个小孩子。” “那孩子就是你二叔,你祖父将他给带回来了,东瀛人与我们天盛人的长相没有什么差别,我们便对外说那是你祖父与我的孩子。” 顾老夫人想起往事陷入了哀伤中,你说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儿呢,这东瀛假老二来了,她的亲生老二就走了。 她当初一度怀疑是不是顾老爷子动的手,或许那孩子就是顾老爷子和东瀛女人生的,可是她查了将近五年都没有查出一点点蛛丝马迹。 最后让她释怀,不再调查,便是自己劝告自己,虎毒不食子,顾老爷子不必为了一外室子而杀害自己的嫡子。 顾映吉见顾老夫人又想起了自己的亲弟弟,急忙开口打破顾老夫人的沉痛,“阿妩,陛下还跟你说了什么,是不是陛下介意你二叔的身份。” “不过你也知道,近些年来,我们一直没有让你二叔插手军中事务,只是让他做一些简单的杂事儿,怕的就是他东瀛人的身份曝光。” 顾妩听闻这话却淡淡摇了摇头,“陛下说了他是东瀛人,但是还说了二叔与东瀛人勾结,试图谋逆!” “什么!”顾老夫人母子听到这话一脸震惊,皆是不敢相信。 “这不可能,先不说你二叔手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实权,其次这么多年,他哪儿去找什么东瀛人。”顾映吉还是不敢相信,可若是假的话,陛下也没有理由跟他们开这玩笑。 顾妩想起早上她临走时宋沛年对她说的话,虽然她也不敢相信,但还是一字一句将宋沛年说的话给复述了出来,“陛下说,查查二叔每次去千里楼干什么,你手中的虎符是否是真的,还有祖父当年意外的死亡。” 顾映吉觉得自己脑子嗡嗡的,这么多年当做亲弟的人,还因为他的身份从来不敢推他出来做事而产生了巨大的愧疚,现在却说他可能是逆贼。 “知道了。阿妩,你回去告诉陛下,这事儿我们顾家会给他一个答复的。”还是顾老夫人率先反应过来,强撑着笑对着顾妩说道。 顾老夫人虽然是后宅妇人,但是见识了多年的风风雨雨,年轻时也带过兵,虽没有上过战场,但是见识却不比男子弱。 想起了往事,现在她的脑子里有一个更荒诞更大胆的想法。 若这个想法是真的,她都不知她们顾家该如何自处。 顾映吉也慢慢缓了过来,也笑着说道,“这事儿我们会好好查的,不会辜负陛下对我们顾家的爱护的。” 陛下竟然没有将这事搞得大张旗鼓,就说明存了保住他们顾家的心思,若是办好了,顾家可以逃过一劫,若是没有办好,那后果也是显而易见的。 顾妩见他们都上了心,又嘱托了几句,便起身告辞了。 回到宫时,就看到小屹知坐在秋千之上,而宋沛年在后面轻轻地推着他。 “父皇,再高点儿,再高点儿嘛!”小屹知紧紧抓着秋千两边的绳子,发出快乐的吼叫。 麻绳上还绑了一层厚厚的棉布,一看就是为了防止割伤小孩子细嫩的手。 面前的场景是她前世梦寐以求的画面,可是此时此刻深临其中却没了当时的心境。 往事不可追,来路也不知是否会光明灿烂。 顾妩就这样站在花园的入口,呆愣愣地看着父子两,嘴角勾起了一抹她都不曾察觉的微笑。 “母后!”小屹知一转头就看见自家母后一个人站在花园口,急忙扭动着身子示意后面的父皇将自己放下去了。 宋沛年将小屹知给抓住,然后将他从秋千上抱下来放在地上,小屹知一落地就朝着顾妩跑过去,“母后,你今天去哪儿了啊,都不带着我一起,我好想你啊。”说完还蹭了蹭顾妩。 顾妩蹲下身来将他给抱进怀里,食指弯着轻轻刮了刮他的鼻子,“你有多想呢。” “这么想,这么想!”小屹知伸开了双臂,来回晃动着。 宋沛年就站在一边看着母子二人温馨的互动。 第151章 重生的渣皇12 很快天气就炎热了起来,而今年京城里的冰价却大大的跌水。 “好吃的冰碗咯,不好吃不要钱,欢迎大家来尝尝~”长安街最繁华的地段,李雪瑶带着方巾遮挡住额钱的碎发,一边叫着卖一边朝人群中看去。 连着差不多大半个月了,还没有见到自己的猎物,难免有些泄气,将自己头上的方巾和胸前的围腰给扯下,随手就扔在了柜台上,有些气愤地朝着后院走去。 后院凉飕飕的,给她带来了几分清凉,又大大喝了几口凉茶,刚刚燥热的心也慢慢冷静了下来。 李雪瑶皱着眉看着透过来的微微日光,前些日子等她将河西的瘟疫情况了解清楚之后,准备自荐时却发现河西的瘟疫已经被太医院的温院首给解决了。 她所做的一切全都前功尽弃,毫无用武之地。 还有就是小说里面明明写了就是今年这段日子宫里发现了硝石可以制冰,她抢占了这个先机,为什么现在还没有人找上自己。 宫里倒是没有来人,想抢夺她方子的人倒是来了一批又一批,为了稳住这生意,现在无论是入口的冰还是乘凉用的冰都是卖的越来越便宜了。 自己想要做生意也是重重阻拦,稍微有点儿起色就被各路人马打压。她感觉自己一点儿都没有穿越女的光环了。 她必须要有那最尊贵之人做靠山,让那些给她使绊子的人都通通后悔当时的所作所为。 不过剧情不是说三伏天的时候皇帝会在京城微服私访吗?为什么三伏天都要过完了,还没有动静。 有些泄气地重重拍在了石桌之上,这不是小说里的世界吗?为什么有些一样,有些又不一样呢? 这样下去的话,自己何时才可以接近皇上,才可以达成自己的目的。 李雪瑶又揉了揉自己的脑袋,迫使自己想书中的重要剧情,想到好一会儿脑子才浮现了两个字:顾家。 将桌子上的空茶杯倒扣在桌子上,脑海里又有了一个新的计划。 而远在皇宫内的宋沛年也正在翻看最近暗探递上来的有关李雪瑶的事,随意扫了扫,虽然和前世很多不一样,但都是大差不差的。 宋沛年将所有的折子都放在一起,朝三利那边推了推,吩咐道,“给皇后送过去。” 三利领旨后,就将桌子上的折子抱在怀里去往凤栖宫了。 宋沛年又按了按自己的眉心,轻轻晃了晃自己的头,继续批改面前如同小山一般的奏折了。 当皇帝什么的真是累人啊,小屹知什么时候才可以长成大屹知啊。 宋沛年又打开一本奏折,狗屁话说了一篇,马屁拍了两篇,终于在结尾处写上了正事。 将手中的折子重重仍在地上,再也忍受不了了,“来人,传朕旨意,以后所有的奏折限两百字说明事情来龙去脉,不许词藻堆砌!” 说完就长呼一口气,示意侍书的太监去找人写圣旨。 又晃眼过了一个月,一下早朝,顾映吉就满脸悲伤和愧疚跟着宋沛年来到了御书房。 顾映吉一进御书房就直直朝着宋沛年跪下,而宋沛年却摆手让他起来,并命人将皇后也给叫来。 地上的顾映吉听闻急忙说道,“陛下,后宫不可议政。”他现在越来越心慌了。 宋年示意他不必多言,再次让他不要跪着了。顾映吉本不想起来的,但是见宋沛年不容拒绝地挑了挑眉,还是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 两人等了好一会儿,顾妩也匆匆赶了过来。 三人一落座,宋沛年就让顾映吉直接说清来龙去脉。 顾映吉见宋沛年如此平淡,但是给他的压迫却更大了,感觉自己的后背已经完全被汗给打湿了。 几次想要开口却不知从何说起,都不知道陛下知道了多少。 若是隐瞒的话,但他要是知道的呢?这不是自掘坟墓吗? 顾映吉一牙齿咬在了自己的舌头上,头一埋心一横开口说道,“经过三个月的搜寻证据,顾映祥确实与东瀛人有来往。但是我们怕打草惊蛇,不敢深入调查,有多少的来往我们还不知道。” “此外,我父亲也与东瀛有勾结,有不恰当的心思。这个顾映祥也是我父与东瀛女子生下来的孽种,将他带回来可能也有其他的计划,他与东瀛人有往来,全部都是我父亲以前搭的线。” “不过,我父亲的死亡,确实是一场意外。因为这场意外,他们的好多计划也停止了。” “说不定,我的亲二弟就是他们给害死的。”顾映吉说完这话,立马掩面痛哭,也站起身来向宋沛年跪罪。 顾妩听到顾映吉说的话,瞬间感觉喘不过气了,原来自己的祖父就是罪臣贼子了,怪不得上一世宋沛年要这么不管不顾将顾家之人都抓了起来。 宋沛年听完顾映吉隐晦的描述倒是没有什么震惊,上一世原主只是单纯的想过河拆桥,顾家这事儿还是他后来到来时发现的。 顾老爷子勾结外敌想要谋逆,还将自己东瀛的外室子换成了“嫡子”,不过出师未捷身先死,一场意外将他给收走了,布置了大半生的计划也就戛然而止了。 而顾映吉自始至终都不知道顾老爷子的计划,拿到了顾家的虎符,第一件事就是将东瀛人给打得落花流水。 顾映吉见宋沛年沉着脸一言未发,内心十分惶恐,再次出声道,“陛下恕罪,我将清理门户,顾家也愿永世为民,愿陛下放过不知此事的顾家九族。” 顾妩也起身跪在顾映吉的身旁,帮顾家上上下下求情。 “虎符换回来了吗?”宋沛年看着地上的二人开口问道。 “换回来了。”顾映吉急忙点头回答,“明日我就呈给陛下您。” “不必了,好好保管着。我看东瀛人又有攻打咱们的计划,给你们顾家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至于你,还是教太子的武功吧。”宋沛年低声说道。 顾映吉听完这话愣在原地,还是顾妩悄悄碰了他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谢主隆恩。” 宋沛年淡淡地摆了摆手,随后就让二人退下了。 顾映吉不顾后背一片潮湿,拉着顾妩的手就开始流泪,“还是你有眼光,陛下仁慈,要是换做其他皇帝,咱们顾家多半就要被诛九族了......” 顾妩神情低落,听着顾映吉絮絮叨叨的只觉得被一团迷雾罩住,好半会儿才开口,“二叔这事儿,爹爹你还是先回家安慰祖母吧。” 第152章 重生的渣皇13 八月末,顾家传出了一大消息,顾家二爷顾映祥染上了急病,突然暴毙了。 顾家丧事什么的一切从简,还规训族人们谨言慎行,嫡系一脉还揪出来好几个顾家族人和顾家下人,听说就是这些人害得顾二爷突然患病的。 整个顾家都来了一个大换血,前前后后足足用了大半个月的时间,顾家的大门才再次打开。 顾大将军顾映吉一上早朝就自请解官,还将虎符交给了现在是禁卫首领的顾大少爷。 整个朝堂都在猜测顾家究竟是怎么了,或许有几个官员隐隐约约听到了一些风声,但是碍于皇帝的威严,没有一个人敢说出口,毕竟也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万一还被顾家给反咬一口。 早朝上,顾映吉成功解官,只不过还是被任命为太子的武功太傅,等太子五岁后就开始教太子练一些简单的拳脚功夫。 李雪瑶恍然地站在人群中看着训练有序的顾家军不断朝着城门口的方向前行,再一次怀疑自己看的是盗版书籍。 难道这个世界还有其他的穿越者?为何每一次她计划做的事就突然爆发了。 微微一转头就看见了站在城楼上的宋沛年,隔得太远她看不见那人的表情,只隐约感觉他也在注视着长长的顾家军队。 看了好几眼,李雪瑶捏了捏袖口的纸条,脑海中思绪百转,终于下定决心朝着城楼边走去。 刚到城楼下就被侍卫给拦住了,五大三粗的侍卫瞪大虎目瞪着李雪瑶,“来者何人?此处闲杂人等不可入内。” 李雪瑶露出一柔弱的微笑,朝着侍卫笑着说道,“大人,我有要事求见陛下,您能帮我给陛下禀告吗?” 大块头侍卫微垂着眼看了一眼李雪瑶,皱起了粗眉,现在的姑娘都这么大胆了吗?想见陛下说的好像是买菜一般简单。 她难道是想勾搭咱们陛下吗?大块头侍卫再次扫了一眼李雪瑶,虽然长得是挺好看的,不过咱们陛下只爱皇后娘娘一个人,没见到陛下直接取消了选秀了吗? 若是陛下贪图美色,早就开始选秀了。 大块头丝毫不懂怜香惜玉大声怒斥道,“放肆,若是人人都要见咱们陛下一眼,单单就是这顺昌街的人就要排到明年去了。” 见李雪瑶仍不听劝告,再次举起了手中的长矛,“大胆,再敢靠近休怪我刀剑无眼了。” 话音刚落,宋沛年就被人群簇拥着下了城楼,李雪瑶十分眼尖,一见到那抹明黄色的衣摆就不管不顾地冲了过去,速度快到侍卫都没有反应过来。 “陛下,臣女有要事禀报。”李雪瑶大声呼喊了出来,只不过还没有靠近宋沛年,就被三利一个掌风击倒在地。 四周的士兵也快速围过来,将她当成刺客,长剑直直指着她。 李雪瑶见情况不对,跪坐在地上,眼眸含情般看着宋沛年,“陛下,臣女乃李修书的嫡女,名为李雪瑶,我们之前在万疆楼也有过一面之缘,那日顾家军大胜归来,臣女吟诵了一首《行军诵》,您也觉得甚好。” 宋沛年淡淡看了一眼地上的李雪瑶,冷漠开口道,“记得。” 李雪瑶一听这话,遮掩不住的喜色就浮上了脸庞。 不过宋沛年却接着开口,扯着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李姑娘长久待在深闺,没有想到见识多广,对军旅生活如此熟悉,尤其是你那一句‘位卑未敢忘忧国,事定犹须待阖棺。’,真真是妙啊。” 如果现在可以播放心里话的话,一定可以听到宋沛年内心的吐槽:您可真行,陆游五十二岁写的诗,你十六岁就说是你写的。 李雪瑶分辨不出宋沛年的表情,只能强撑着说道,“陛下,我历来最爱看闲书和游记了,所以对外面的事物也略知一二。” 接着不想再谈论此事,垂着眼眸,端直了身子,岔开话题道,“陛下,今日臣女真的有要事相禀告。” 说着就从袖口中掏出一张纸,放在了手中直直地朝着宋沛年举着。 三利见宋沛年点头,这才从李雪瑶的手里将那张纸给接了过来,躬着身子递给了宋沛年。 宋沛年将那纸一抖,随后展开粗粗略扫了一番,字迹略微有些潦草,上面写的就是顾家谋逆一事。 将纸给折好,轻轻拍打在左手上,出声问道,“你是从哪里得来的这消息。” 李雪瑶本想说这是她自己查来的,但是突然发现面前的这皇帝并不好糊弄,自己也拿不准他的注意,只能埋着头低声说道,“是一位黑衣人交给了小女,让小女交给陛下。” “陛下,那人说上面写的都是真的,让您一定要注意顾家的狼子野心啊......”李雪瑶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三利给堵住了嘴巴。 宋沛年淡定地将那纸给塞进了袖口,“送官吧,罪名就是污蔑朝廷命官。” 李雪瑶挣扎着,难道这事他就不好奇吗?他是皇帝,为什么敢让自己的后背睡下一头狮子。 宋沛年叹了一口气,这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自己都容得下顾家,那就一定不害怕顾家翻天。 而且不让这事暴露,那一定是经过自己的同意啊。 不过看在她虽是存了心思的,但也算是给自己提醒,也就吩咐三利安排下面的人只关她一天罢了。 李雪瑶蹲在阴暗潮湿的牢房,不甘地将牢房里的东西都掀翻在地,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让宋沛年他们付出代价。 不断在牢房发出声响,还是狱卒过来大骂了她几声,她才消停下来。 狱卒回头看了她一眼,暗暗呸了一口,那可是最好的房间了,她将东西都掀翻了,看她今晚怎么过。 李雪瑶在牢里过了一晚,第二天刚出来就直直走向了已经是庶民,曾经是六皇子的府里,她看着曾经六皇子直接开口说道,“你想要什么,皇位?我可以帮你。” 很是颓废的宋泽年瘫坐在地上,不过那双眼睛却亮的吓人,朝着李雪瑶露出了嗜血的微笑。 第153章 重生的渣皇14 宋沛年刚刚下朝还没有处理奏折就被顾妩给叫到了凤栖宫里。 四下无人,二人就这样面对面坐着,顾妩给宋沛年倒了一杯清茶,然后推到了他的面前,很是心平气和。 宋沛年将茶给接了过去,水气蒸腾,氤氲了他的面容,那双黑亮的眼睛,被这淡薄的水气一洗,更加摄人心魂。 那如黑曜石的双眼让顾妩有些晃神,使她想起了他们第一次相遇的场景,他在人群之中,他也是这样带着水雾的黑色眼睛,越过人群直直看着她。 刚刚已经组织好的话瞬间就被打散了,不知道从何说起。 宋沛年却露出一抹浅浅的微笑,“阿妩今天来找我所为何事呢。” 顾妩听到他温润的声音,终于回过了神,也捧起自己面前的茶杯,犹豫道,“你是不早就知道我重生的事了。” “是的,你醒来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了。”宋沛年毫不避讳直接开口答道,表情仍没有变化,只是轻轻吹着茶水里的茶沫。 顾妩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是啊,她在他面前一直都是赤裸裸的,她有什么事是可以瞒过他的呢。 “所以你为什么不揭穿我呢。” “因为,我想我假装不知道,我们就还是如从前那般,永远在一起。可是你太笨了,戏都不会演,每天都活在煎熬中,索性我就让你摊牌了。”宋沛年抬起头来,眼含柔情地看着她。 顾妩却没有回答,好半晌才发出清脆的笑声,只不过那笑声夹杂着无奈,“所以,你是想要圈养我?” “不是的,我只是怕摊牌以后我们就永远都回不了最初了,可是我又不想你这么累,永远都活在悲痛与煎熬之中。”宋沛年没有一丝情绪起伏,像是在陈述事实那般。 顾妩再也没有出声了,茶水透过瓷杯传来温热,他永远都是这样让人看不清,永远都不知道他的情绪,他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 “阿妩,我们重新开始,好吗。”宋沛年率先打破沉默,伸手握住了顾妩的手。 顾妩将手从宋沛年的手中抽出,没有回答宋沛年的问题,而是看着他说道,“阿年,我累了。” “我不想再待在这儿了,在这儿的每一晚我都会梦到前世的种种,压得我喘不过气来了。” “我想要去江南,就是你曾经说过要带我去的江南。” “不过,不需要你带我去了,我想要一个人去看看。” “阿年,我们回不去了,我们放过彼此吧。” 顾妩说完这话就不敢再抬头,或许是怕看到宋沛年永远都像是深情注视着人的桃花眼,让自己动摇,或许是怕看到他也露出解脱的神色,自己却再也解脱不了了。 宋沛年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注视着他,他其实是想要将她给抱住的,想要她不要走。 可是经历过前世的种种,二人之间像是隔了山河,终究是回不到最初了。 “你让我想想吧。”宋沛年说完就直接起身离开,没有回头,没有一丝丝犹豫。 而顾妩却如一座雕像一般,一个人静静地坐到了天黑。 第二天一大早,三利就来到了顾妩的宫殿,“娘娘,陛下让奴才带话给您,您可以去江南为我天盛的百姓去祈福了,太子需要留在皇宫,您什么时候想回来,什么时候回来即可。” 三利说完就要告辞,不过走至宫殿口的时候突然又折了回来,“娘娘,陛下昨天在龙椅上枯坐了一夜。”说完这话行了个礼就带着人走了。 顾妩没有任何反应,好一会儿才让冬令将小屹知给带过来。 小屹知如同往常那般,见着顾妩就迈着小短腿奔过来要抱抱,“母后。” 顾妩捧着小屹知白嫩的小脸,忍住心中的酸涩,“知儿,母后要去江南。” “母后你要去多久呢。”小屹知也感受到了顾妩的悲伤,眨着大眼睛低声问道。 顾妩将小屹知搂在怀里,“母后也不知道,或许是一年,或许是两年,再或许是十年。” 小屹知学着以前顾妩哄他睡觉那般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去吧,母后,知儿会让父皇带我去看你。” 顾妩再也忍不住了,放声大哭,她真的感觉自己病了,不是身体上的,是她的心生病了。 小屹知挣脱着从她的怀里出来,拉着顾妩的手说道,“母后,你去吧,知儿可以照顾好自己的,知儿还有父皇和外祖父他们。” 又伸着小手帮顾妩抹泪,“你是知儿的母后,你也是你,母后。” 他不知道父皇和母后怎么了,但是他知道母后并不开心。 母后晚上睡着的时候总是喊父皇还有外祖父母和舅舅们的名字,一直说她很痛,她想要回家,有时候声音大到都会吵醒他。 父皇总是会捂住他的耳朵,然后一直安慰噩梦中的母后。 他希望母后可以回家,回家以后母后就不痛了。 三日过后,顾妩走了。 她没有回头,虽然她知道宋沛年和小屹知就一直在她的背后注视着她离去。 离京三十公里的时候,她们一行人来到了普世寺,她进了寺庙想要为小屹知求上一张平安符。 顾妩就一直跪在佛像下为小屹知祈祷,等着大师将符纸交给她。 不过她还没有等来符纸,却等来了传说已经活了一百多岁的明悟大师。 “阿弥陀佛。”明悟大师对着顾妩微微侧身。 顾妩见是这传说中的大师,也对着他行了一礼。 而明悟大师的声音却缓缓响起,“没有想到还可以见到施主。” 顾妩想着小时候的确见过一面,但是明悟大师却再次说道,“隔了一世,施主可还安好。” 顾妩的心瞬间被提起,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明悟大师却像是没有见到一般继续说道,“也罢,帝王几世换你一世,再见到你也不足为奇。” 顾妩听到这话如同被雷击一般,什么意思,她的重生,与他有关? 想要向明悟大师问清楚,可是刚刚在眼前的人却早已经不见了,只听浑厚的声音传来,“苦非苦,乐非乐,只是一时的执念而已。执于一念,将受困于一念。一念放下,会自在于心间。物随心转,境由心造。” 第154章 重生的渣皇15 顾妩一个人呆坐在寺庙里的石座上,一坐就是一个时辰。 入秋的凉风轻轻拂过她的脸颊,又想起了明悟大师所说的话,他的几世换了自己的这一世。 可是要怎么释怀呢,哪怕知儿和顾家亲人现在都是鲜活的,可是她还是能记起知儿那具冰冷的尸体就这样躺在自己的怀里,大哥连尸体都找不到,祖母和母亲在自己眼前死去的场景。 从小就知道自己的脑子不是很好,很多事情的感知都较为迟钝,唯独对他的感情敏感而又真挚。 他是知道了事情的真相,知道爹爹和父兄没有谋逆之心,反而还担得起重用。 若是不知道呢,还是会如上一世一样直接就屠杀顾家吗? 还有知儿,她知道他可能是在弥补,可是还是会想起上一世他对知儿的冷淡和对知儿生死的淡漠。 秋日的第一片落叶落在了她的肩膀,她轻轻将落叶拿开,看着上面清晰的纹路,她想起了上一世在冷宫满树的落叶。 他就是这样踩在了落叶之上,告诉自己他爱的不是自己,爱的另有其人。 那时候情情爱爱对她来说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顾家的人可以活着,她记得自己跪下磕头,鲜血流了一地求他放过顾家,可是他还是毫不犹豫地走了。 真是讽刺啊。 虚无缥缈的爱,他说有就有,他说没有就没有。 无论前世或是今生,对于他,好像永远都看不透。 冬令见顾妩一个人在那儿孤坐了好久,孤寂的好像就要随风而去了一般,忍不住上前将披风披在她的肩膀上,轻声说道,“主子,申时了,该走了,要不然天黑之前赶不到驿站。” 顾妩将手中的叶子放在石桌之上,将肩膀上的披风搂紧,温声说道,“走吧。” 天地宽阔,是时候不再拘泥这一方天地了。 顾妩一行人缓慢行走在官道上,刚走至竹林外顾家的侍卫和宫里的暗卫就感觉不对劲,纷纷都握紧了自己的武器。 一道利箭划破空气,直直对着顾妩的轿子,一旁的侍卫眼疾手快将那枚利箭给砍断。 四周也涌现出了一群蒙着面的黑衣人,一看就是武功极为高强的杀手,他们训练有素,十分有目的地冲着顾妩动手。 不过也没有对顾妩有杀心,一看就是想要将她给绑了去。 好在顾家的侍卫还有宫里的暗卫也不弱,与杀手相比也没有落下风。 但随着黑衣杀手源源不断的增加,也逐渐感觉力不从心。 侍卫头子正想要吩咐先将皇后护送走的,一道拂尘就朝着那些杀手扫去,拂尘带着内力,一下子就将几位杀手震出几米之外,而挥拂尘的便是宋沛年身边的大太监三利。 三利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些杀手,冷哼了一声也加入了战场之中。 三利在外面几乎是不会离开宋沛年的,他专职就是保护宋沛年的,因此宋沛年也在不远处。 宋沛年抽出腰间的软剑,一路杀了几位杀手,然后就钻进了顾妩的轿子里。 顾妩见有人掀开了轿帘,一把利刃就朝着来人挥去,宋沛年眼疾手快抓住她的手腕,沉声说道,“是我。” 顾妩见来人是宋沛年,长舒一口气,又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你怎么来了。” “本想送送你的,没有想到一路走来就送你来这儿了。”宋沛年紧紧挨着顾妩,坐在了她的身边。 顾妩没有说话,将刚刚被他抓住的手腕给抽了出来,换了一只手握着匕首。 宋沛年见她如此,又解释道,“我不是想要拦你的,我真的只是想要送送你。” 顾妩还没有开口说话,三利就已经站在轿子外恭声说道,“陛下,已经将那些余孽都清理干净了。” 宋沛年听闻开口问道,“我们这边的人有死伤吗?” 三利听到宋沛年的话有些愣住,不知道陛下是什么意思,就连一直保护顾妩的侍卫头子听到那话都瞬间提心吊胆,生怕治他一个保护不利。 顾妩也回过头看他,也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 好在三利训练有素,及时回答道,“回陛下,我们这边的侍卫与暗卫们没有伤亡的,只有几人受了重伤,其余的都是一点儿轻伤。” 宋沛年点了点头,“轻伤的留下收拾战场,伤的严重的都先回去治疗吧,随行的所有侍卫与暗卫们,赏五十两。” 三利听闻有些惊讶,但还是领命去传达了,外面也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微微叫好声。 顾妩听到一侍卫说自己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忍不住勾起了唇角,不假思索就开口说道,“你和从前很不一样。” 若是从前,是断然不会管那些侍卫的。 宋沛年倒是轻笑了一声,“是吗。” “可能有时候想起我们以前,你说你爹给你说过,那些士兵也是有儿有女的,也是家中的顶梁柱,若是干个差事就丢了性命,差不多一家子就家破人亡了。” “你以前就像一只小喜鹊一般,老是在我的耳边叽叽喳喳的,一开始还觉得有些烦人,后来啊,就没有后来了。”宋沛说完了这话也就陷入了沉默。 顾妩倒是接上了他的话,“后来啊,你一看到我就觉的厌烦,知儿出意外了,顾家也被关进了大牢,我就变得小心翼翼,说话的声音都不敢加重,生怕惹怒了你,你将顾家的族人全都杀了。” “可是后来我本以为你不喜欢女子过于外放的性子的,但是我看到李雪瑶在你的身边,也如一只叽叽喳喳的小麻雀,你就不嫌她烦人,我终于知道了,原来你只是嫌我烦人。” “她说很多大逆不道、离经叛道的话,你总是顺着她一起说,你明明是个老教条,总见不得人做事出格,可是对于她,你总是忍着性子什么都不说,就连她,挑战皇家威严你也装作没有听到。” 顾妩不知不觉眼泪流了出来,有些嘲讽地笑了笑,对啊,爱不爱一个人其实很明显的。 第155章 重生的渣皇16 宋沛年一直没有说话,像是陷入了挣扎之中。 好一会儿,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沉声说道,“阿妩,以前的我不喜欢她,现在也是一样的。” “这世对她疏离,也并不是因为她跟了六皇子,而是我不想再知道什么异世的秘密了。” 顾妩微微蹙眉,但仍是感觉没有听到一般,垂着头听着马车行走而发出的闷声。 宋沛年再次开口道,“你或许也知道,她不是我们这儿的人,但她是哪儿的人,谁也不知。” “她带着很多秘密,她会很多诗词,每一首都堪称绝妙,一看就不是她这个年龄会写出来的东西。” “我对此产生了巨大的兴趣,派人去调查她,但是我发现了更大的秘密,那就是她说她知道很多新的粮食作物,拿出任何一种,都可以让天下之人不再饥饿。” “作为帝王,作为想要名垂青史的帝王,我承认,我心动了。” “我也发现了,她对我这个帝王也有兴趣,为了让她可以说出那些作物可以怎么找到,我就任由她缠在我的身边,我也乐意陪着她演戏......” 后面的话宋沛年没有说,但是顾妩也知道了,他对那李雪瑶可能就是对当年的她一样吧。 这么看来,他真的是位好帝王啊,也是书上的说的野心家,什么都没有他的帝王之位重要。 “阿妩,我很可耻吧。”宋沛年自嘲地开口。 顾妩虽然想说是,但还是忍住了,岔开话题说道,“我倒是很好奇,她来自哪儿,她口中的世界,人人平等、男女平等,人还可以上天入海,千里传话,我也想去看看。” “可能就在未来吧。”宋沛年觉得有些疲倦,靠在了软垫上,微微低喃着。 ------------- 二人行至了第二天的天亮才回到了京城内,宋沛年早在几天前就以身体不适免了这几天的早朝,所以以回来就直奔御书房。 皇家暗探办事的效率还是挺快的,不过一晚上就查出了这些刺客的来源。 是六皇子找的人,李雪瑶出的钱,二人想要抓住顾妩,用她来威胁自己。 很快,宋沛年就派人将这二位抓了,二人本害怕事情败露想要逃跑了的,只是还没有等城门开就被御林军给抓进大牢了。 宋沛年看着牢里的二位,先是六皇子,之前就被原主给折磨过,现在计划失败,越来越疯了,隔的老远就想要上来捅他。 于是挥手让人将这正在发疯的六皇子给带了下去,又转眼看着发呆的李雪瑶。 挥退了周边所有的人,直接开门见山,“你不是我们天盛人吧。” 平静的李雪瑶听到这话有了一点儿反应,微微抬眼看了一眼宋沛年,还勾起了唇角,“陛下在说笑呢,我是天盛人,是哪儿的人呢?” 宋沛年想着顾妩还在内间观看,于是拐着弯说道,“我见过和你差不多的人,她和你之前差不多,说过人人平等之类的话,她说她还有任务,是什么攻略帝王。” 李雪瑶终于变了神色,摇晃着手中的链拷,发着疯吼道,“怪不得,我说呢,原来已经有前辈穿过了。妈的,穿成了筛子的书让我来穿!” 手中的链条发出哗啦啦的抨击声,李雪瑶直接躺在了地上,想起了在现代睡觉前听到的那道机械声:攻略帝王成功可获得一个小目标,失败就立即醒来。 最开始是嗤之以鼻的,可是见到了真实的帝王,还有书中衷情的的描写,她承认她心动了。 此外与小目标比起,这位帝王也更让她动心。 但是宋沛年突然变脸且没了接触的机会,对自己也并没有滤镜,还折辱了自己,所以她就打算换一个帝王,不也是攻略? 成功就是一个小目标,失败了也是一场梦。 李雪瑶现在想着突然坐了起来,丝毫没有对于帝王的畏惧之心,叫嚣道,“所以呢,你打算怎么对付我呢?” “我不会对付你,因为被你抢占身子的这位姑娘对我来说相当于一位恩人,此外她也是无辜的,我怕你走了,她回来了,面对的是残破的身躯。” 语毕就传了三利进来,“关软禁,堵住她的嘴,确保她活着,不准她伤害她自己的身体。” 不顾李雪瑶的发疯,宋沛年转身进了内侍,顾妩还是看着外间的李雪瑶。 宋沛年靠近她,低头说道,“对不起,没有为你报仇。” 顾妩知道原先的李雪瑶对他有恩,转过身来,突然问道,“她会走吗?真正的李雪瑶会回来吗?” “我也不知道。”宋沛年摇了摇头。 但还是有些莫名地情愫,她的到来,抹去了另一个人的存在。 而他好似也差不多,唯一安慰自己的是,他抹去的是坏人。 顾妩的回来,最开心的人要数咱们的小屹知,顾妩看着一直黏着自己的小屹知,终究还是没有狠下心再次说走了。 不过她和宋沛年的关系也并没有发生较大的缓和,二人还是相敬如宾,可能隔了山海,想要移平还是有些困难。 等小屹知再大一些的时候,不再缠着顾妩了。 顾妩就再次出发了,再次去了她心心念念的江南。 宋沛年依旧没有挽留她,只是如同上次那般送了她好远的路,这次不是偷偷送她了,而是光明正大的送她。 顾妩走后,宋沛年的生活也没有发生很大的变化,不过小屹知的生活倒是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因为小小的他被宋沛年开始逼着学习如何治理一个国家,如何成为一位明君。 终于等到了小屹知成年,宋沛年将玉玺和国家大权全都甩给了他,一个人也去了某人心心念念的地方了。 烟雨江南。 今儿个胭脂铺的生意不是特别好,顾妩磨着干花瓣想着等一会儿雨停了就关店回去吃冬令炖的鸡汤了。 突然店里就来了一位客人,此人如当年那般,一身青衣,长发高高束起,眉眼带笑,手中的油纸伞还滴着水滴,他朝着面前的女子微微一笑。 “姑娘,可否避一会儿雨?” 第156章 爱吹牛的高中生1 “年年,出来吃饭啦。”一头发花白的中年女子轻轻拍着房门,小心翼翼地说着,语气里还带了一丝讨好。 许久的沉默,屋里才传来嗡嗡的声音,“我不饿,我不吃了。” “你中午就没有吃饭了,出来吃一点儿吧。”女子仍小声地拍打着房门,不过回应她的一直都是沉默。 不远处坐在餐桌旁的男人“啪”地一声将手拍在桌子上,“他不吃就不吃,饿死算了!你坐过来吃饭,不要管他了!” 男人眼眶微红喘着粗气,赌气似的抓起桌子上的筷子,拿起面前有着一个缺口的碗就开始刨饭。 女人又喊了几声,见屋内还是没有反应,也挪着发麻的腿坐到了男人的身旁,看着面前红着眼刨饭的丈夫,犹豫道,“要不咱们还是给儿子报那个什么科技班吧。” 男人听到这话将手中的碗给放在了桌子上,微微蹙起的眉显得整张被烧伤的脸更加狰狞了,哀叹了一口气,“五万块,全报了那劳什子班,以后日子还过不过了,他还读不读大学了,还有小添怎么办?” 女人听到这话也不再开腔,学着刚刚的男人那般抱着碗就开始吃饭,米粒混杂着泪水,全都被她吞进了嘴里。 两人都不再说话,面前的菜一根都没有动,全都吞着白米饭,空气里都弥漫着哀伤的气息。 突然,老旧的铁门被人拍出“咚咚”的声响。 女人挪动着步子去开门,刚开了一个小缝就被外面的人给大大推开,来人烫着小小的卷发,涂着艳丽的口红,咧着大嘴就朝着女人说道,“小俊他二婶啊,还在吃饭呢。” 说完不等女人招呼就直接走进了客厅,见桌子上只有一碟子青菜和一小碟子酱肉,不自觉地撇了撇嘴,随即又满脸堆笑,“我是来问问你家小年报不报那个科技班的,我家小俊就报班了啊,若是你家小年夜报班了,到时候也有个伴。” 女人给她搬了一把椅子,瓮声瓮气道,“不报了。” “呀,真是可惜了,我看小年这孩子还多想去的,咋不报了呢?到时候怎么参加这科技大赛呢?这俗话说的话,再苦也不能苦了孩子,为人父母的还是要替孩子的未来多考虑考虑。”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拍着手,说得唾沫直飞。 屋里的两位夫妻都陷入了沉默,一句话都没有说,就看着这女人一个人在表演。 刚刚一直紧闭的门突然打开了,宋沛年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不耐烦说道,“三婶,你说完了没,我都被你吵醒了。” 那女人,也就是宋沛年的三婶朱玉蓉一见到宋沛年出来立刻站了起来,凑上前说道,“你这孩子,我还不是为你好,这青少年科技大赛可是世界赛事。你和小俊又都是省重点,成绩也很是不错,这机会可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呢,不提前参加培训班,难道你就真不参加这科技大赛了?这哪怕是个三等奖,这都有可能保送清华北大的咧。” “我不去培训班,到时候一样去参加科技大赛,三婶你没事的话你就先回去吧。”宋沛年不耐烦到直接赶人。 宋沛年的父母宋大友和刘翠翠也装作看不见,扭过身子等着朱玉蓉自己走。 朱玉蓉‘扑哧’一笑,摆了摆手,装作伤心的样子,“不识好人心。”随即又拨动满头的小卷发仰着头很是傲娇的样子走了。 心里也十分得意,觉得一句古话说的好,风水轮流转,以前老二家多得意啊,现在五万块钱都拿不出来。 朱玉蓉一走,屋子里又安静了下来,还是刘翠翠率先打破沉默,“我去给你舀饭。”说完就挪着步子去厨房。 宋沛年拦住了她,“我自己去。” 给自己盛了半碗饭,就靠着刘翠翠坐下,也不说话,挑着米饭就开吃。 宋大友瞟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地将面前的酱肉推到宋沛年的面前,又给刘翠翠使了一个眼色。 刘翠翠心领神会,挑起一块酱肉就放在宋沛年的碗里,“多吃点儿,你看看你中午也不吃饭,这身子怎么扛得住......” 眼见刘翠翠又要唠叨,宋大友咳嗽了两声打断她滔滔不绝的话语,开口说道,“我听说除了那个五万的培训班,还有其他的稍微便宜一点儿的,要不我们再找找其他的。” 宋沛年将酱肉用筷子捣烂和米饭混在一起,漫不经心说道,“不用了,几万块钱也只是个门槛而已。” 培训费几万块虽然包含了一些普通的材料,但还有很多稀有材料是不包括的,这些都比较昂贵,此外做实验耗材也比较大。 杂七杂八全部算下来差不多就要个十万块钱。 宋大友两夫妻听到宋沛年这么说也就歇了这心思,刘翠翠又给宋沛年夹了一筷子青菜,很是愧疚地说道,“是我和你爸对不起你。” 宋沛年将手中的碗给放在了桌子上,呼了一口气,“有啥对不起的,以后不要再说这话了,我听都听烦了。” “好好好,不说,以后不说了。吃饭,明天我给你做你最爱吃的地锅鸡。”刘翠翠又给宋沛年盛了一碗蛋花汤放在了他的面前。 宋大年吃着饭也突然开口道,“再买条鱼吧,做成糖醋的,我想吃鱼了。” 刘翠翠瞟了他一眼,鄙视地撇了撇嘴,什么你想吃了,儿子爱吃就儿子爱吃嘛。 宋大友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宋沛年却突然叫住了他,“爸,你以后收破烂遇到电器的时候注意一点儿,都给我留着,我有用。” “你有啥用。”宋大友条件反射性问道。 “你别管,我有用就是了。”宋沛年扯出餐巾纸擦了擦嘴就回自己的房间了。 宋大友看着他的背影,暗骂了一句‘臭小子’,又对着刘翠翠说道,“记得提醒我。” 刘翠翠‘嗯’了一声,继续吃着饭,脑海里想的是明天早点儿去菜市场买鸡和鱼。 第157章 爱吹牛的高中生2 宋沛年洗漱过后躺在床上开始细细回忆着原主的记忆。 原主一家住在城乡结合部的老式居民楼,家里是收破烂的。 其实以前宋大友不是收破烂的,还开了一家小工厂,一年也接不少的单,说不上多富裕,但是衣食无忧是没有问题的。 自从原主十岁那年工厂发生了火灾一切都变了,而那把火还是原主不小心将擦炮和打火机给扔在工厂而导致的,但是他也没有对任何人说过,这件事被他给埋在了心底。 工厂发生了火灾,厂被毁了,一些来不及逃离的员工也被烧了,宋大友为了救刘翠翠脸也被烧伤了。 一夜之间什么都没有了,还背上了许多的债务和员工的赔偿金,家里的新房子都卖了才还了一大半,剩下的就是每年继续还。 终于等今年债还完了,宋沛年姐姐宋可年的小孩宋添又生病了,一家子又陷入了新的困境。 宋可年结婚的第二年就与丈夫离了婚,一个人带着孩子,宋添病了以后去找宋添他爹,那人以一句孩子都不跟他姓了,跟他没有关系所以也就不管不顾了。 原主因为当年火灾的事,性子就变得怪怪的,不敢和宋大友两口子和他姐宋可年亲近,喜欢一个人待着。 他上的高中是全市最好的高中,班上有一半学习好的,有一半家里有钱的,整个班的气氛并不算和谐。 原主在班上成绩只是中游,本来在班上就是默默无闻的存在,但自从有一次他说起自己的小时候家里住在南江湾的,就引来了很多人的吹捧和注意。 南江湾在宋家卖房的时候只能算是中等地段,但是随着城市规划,那个地方就变成了富人区。 原主看着众人的惊呼,心中泛起了涟漪,从此一放不开收拾,什么家里是开大劳的,还有厂子,家中的宝藏也是数不胜数。 但是这些都被人给拆穿了,班上的同学也知道了他在吹牛,家里其实就是一收破烂的。 恰逢又到了五年一度的世界青少年科技大赛,原主不想被人嘲笑,为表示家里有钱,也说自己会参加科技培训班,到时候会发明出很多东西,还会获得一等奖。 虽然班上的同学嗤之以鼻,但是为了看他的笑话,纷纷附和他,说他不来就是缩头乌龟。 原主不想当缩头乌龟所以就有了回家要钱,要不到钱绝食的这一幕。 本来最后宋大友夫妻两见原主那要死不活的样子是打算同意的了,想着每天再跑远一点儿多收点儿破烂,也可以凑出他的大学学费和孙子宋添平时吃药的费用。 但是没有想到宋添的病情突然恶化了,治疗的话急需十几万块,宋大友夫妻只能将钱拿去给人救命用。 只是没有想到原主知道了,就将家中的存折给偷了出来,将折子里的钱给取了出来拿去报名了。 宋大友夫妻俩见钱没有了,宋沛年还跑了,于是就去亲戚那儿去借。 可亲戚们都知道宋添就是个无底洞,根本就没有借到多少钱,哪怕宋奶奶将自己存的养老金都给重孙掏出来了还是不够。 救命用的钱没有了,宋大友就去找原主,让他先将剩下的钱给拿出来。 原主早就拿着剩下的钱买了奢侈品去吹牛皮,或是为了装阔拿去请吃饭了,全都给花光了。 此外,他将钱缴给了培训班,但是并没有去上课,每天就躲在网吧里打游戏,等着宋大友和刘翠翠气消后请他回家。 宋大友知道后,跑去了培训处找那儿的负责人退钱,为了退到钱还跪下来求负责人说那是就救命钱,既然原主没有上课,求负责人将钱给还给他。 宋大友求负责人这事儿不知道怎么就传遍了原主的班上,原主成为了班上个别个同学的嘲笑的对象,每天都会叫他宋破烂儿。 原主知道后就回家找宋大友他们理论,两方剑拔弩张,一来二去原主还将宋大友给捅了。 原主自己也觉得被这么多人看不起,活着无望,自己就跳楼了。 由于是大白天跳楼,还砸死了两个人,原主自己却还只变成了植物人。 宋沛年捏了捏眉心,糟心的程度他都不知道从哪儿骂起来。 看了看时间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翻了翻身子,就打算入睡了。 第二天, 五一假期的第三天。 宋沛年起床时已经差不多十点了,宋大友和刘翠翠已经走了,锅里还给宋沛年留了稀饭和馒头。 桌子上还放了二十块钱让他中午自己找点儿东西吃,晚上等他们回来给他做大餐。 宋沛年洗漱过后吃完早餐,就捏着这二十块钱乘公交去了市里最大的图书馆,一进图书馆找到了自己需要的书就开始沉迷于知识的海洋里。 只是还没有看上一会儿,就遇到了班上一直捉弄和喜欢看他笑话的几位同学。 为首的郭铭泽一看到宋沛年就走到了他的面前,抽过宋沛年正在研究的书,随意地翻了翻,自动发动嘲讽技能,“哟,我们宋同学还看《生命与科技》啊,看得懂吗你?” 宋沛年抬起头看面前之人,将书从他的手中夺了回来,“要你管。” 郭铭泽见他这样,更来了兴趣,“脾气还挺大,咋的,你昨天和你爸收破烂去了?” 宋沛年都懒得理他,像是没有听到一般继续看着书,看完一页又重新翻了一页。 郭铭泽见宋沛年竟然敢无视自己,伸手推了推他,怒声道,“你装什么呢,你家不就一收破烂的,天天还爱吹牛皮,哟,什么家里有大劳咯,宝藏咯,你咋不说你家还有火箭呢?” 宋沛年也不生气,收起自己面前的东西,指了指远处‘禁止喧哗’的标牌,然后小声说道,“我爸的三轮车确实叫大劳,收的东西也确实有很多有意思的宝藏,至于你说的火箭,以后说不定我也可以造出来。” 说完就抱着书走了,不想与疯狗继续纠缠,没有想到郭铭泽对着他大声嘲讽道,“呵,你造的出火箭?我给它吃了我。” 宋沛年却转过头,看着他说道,“记住你说的话。” 眼前的少年说这话时掷地有声,朝气蓬勃如同初升的太阳。 没有想到不远处还传来了几声叫好声,“小帅哥,加油!我们等你的火箭!” 第158章 爱吹牛的高中生3 宋沛年走到楼梯口就闻到了浓郁的饭菜香味,宋大友一看到他回来了就去厨房端菜,还招呼他快洗手吃饭了。 一桌子三个菜都是宋沛年喜欢吃的,正当三人吃得起劲,宋大友的电话就响了,一看来电显示是宋可年的,立马就接通了。 “喂,小可,有什么事吗?”宋大友一边嚼着饭菜一边对着电话那头说道,刘翠翠也一脸好奇地看着他。 电话那边支支吾吾了好久才说道,“小添昨天突然晕倒了,医生说还需要化疗一次,可能需要十几万,我这边暂时拿不出来这么多钱......” 声音越说越小,直到完全听不到。 宋大友叹了一口气,看了刘翠翠一眼说道,“你先不要急,我和你妈这儿还有一点儿,明天你妈就给你带过来,顺便看看小添。” 安慰了几句宋可年,又将电话交给了刘翠翠,母女俩又聊了好一会儿才将电话给挂了。 刘翠翠也没心思吃饭了,忍着眼泪看了一眼一直沉默不语的宋沛年,哽咽着想要开口,却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宋沛年刨着饭,含糊不清说道,“姐那儿还差好多,若是不够的话,就把我那套老邮票给卖了吧,应该可以卖个几千块。” 那套老邮票是当时有人卖破烂的时候夹在了书里,后来就被原主给找到了,拿到网上一打听,就说那玩意儿有收藏价值,还值六七千块钱。 宋大友夫妻本来是想要还给原来卖破烂的那家人的,但那一家子早就搬去国外了,这邮票也就被原主给收着,平日里原主最是宝贝那玩意儿,谁都碰不得。 宋大友两夫妻听到这话舒了一口气,吸着鼻子说道,“哪要你的邮票,钱应该是够的,你好好读书就是。” 宋沛年撇了撇嘴也不再说话,刘翠翠想着明天要去宋可年那儿便离开饭桌坐在沙发旁开始给楼下卖土鸡和土鸡蛋的王婆婆打电话,准备买点儿带过去。 宋可年租的房子离市医院特别近,一是如果宋添有什么问题的话可以及时送到医院,二是宋沛年他们现在住的城中村空气质量不是很好,宋添又有呼吸上的毛病。 吃完饭后,宋沛年见自家爹妈还是满脸神伤,也不要人吩咐自觉就将碗筷给刷了。 新的一天,宋沛年照旧十点过再起床,完成了家庭作业之后就开始看那天在图书馆带回来的书了。 下午的时候又和宋可年通了一个视频电话,但是自小两姐弟的关系说好也不好,说不好也还行,所以也只是简单聊了几句,问了小添的情况也就挂断了电话。 假期的最后一天也是如此,等五一一过,宋沛年不得不一大早就起床然后蹬自行车去学校了。 一来到教室就发现自己的座位被涂上了黑色的墨水,扫视了一圈后,就郭铭泽那个傻子不怀好意地朝着他笑,一看就是他干的。 宋沛年也不犹豫,直接从书包里掏出一瓶黑色的墨水,靠近郭铭泽对着他说道,“擦干净,道歉。” 郭铭泽嗤笑一声,仰着头说道,“又不是我涂的,我干嘛道歉?” 宋沛年又看了一眼一直正襟危坐的郭铭泽同桌兼小弟,他的指尖和郭铭泽一样,都还残留着黑色墨水。 将二人来回扫视了一番,“狗掀门帘子全靠一张嘴,你真是屎壳郎带面具臭不要脸,你说谎的时候起码先将手收回去吧。” 郭铭泽手一顿,不自在地将手给放回了书桌,但仍是满脸挑衅,“是我涂的,那又怎样?我就不道歉,你能奈我何?你不会还要告老师吧,哈哈哈哈哈哈。” 说着双手比六放在了两边脑门上,还对着宋沛年吐着舌头,一副欠打的样子。 “那你真是厕所里打地铺。”宋沛年也不再废话扭开墨水瓶直接往二人的桌子上泼,墨汁还溅到了二人的身上。 郭铭泽立马站了起来,指着宋沛年就开骂,宋沛年毫不客气将他按回到椅子上,力气大到都不可以动弹,也学着他刚刚挑衅的语气阴阳道,“你不会要告老师吧,小学鸡。” 说完就瞟了二人一眼,二人被他那威胁的目光一瞬间给吓住了,连扯他们二人的校服外套都忘记了反抗。 宋沛年抱着二人的校服就给自己的桌子和椅子来了一个大清洁,直到再也擦不出墨渍才将校服甩给了二人。 上课铃响起,郭铭泽才捡起校服将自己的桌子擦干净又甩给了他同桌,随即转过头对着宋沛年做了一个威胁性的抹脖子的动作,宋沛年也不在乎,回了他一个挑衅的目光。 物理老师在台上讲着试卷,宋沛年同桌吴小胖一直扭着身子,时不时看宋沛年一眼。 终于在他发出第二十八次响动声之后,宋沛年偏头看了他一眼。 吴小胖呲着牙露出一讨好的笑,像是再也忍不住了,凑近宋沛年悄声说道,“你刚刚说的厕所里打地铺是什么意思啊。” 宋沛年瞬间无语,二人同桌两年都没有说过几句话,现在凑近他说话,看来我们炎黄子孙好奇心真的很大。 见他竖着耳朵,宋沛年小声回答道,“离‘死’不远。” “啊,啊?”吴小胖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然后在宋沛年不可思议的目光下将这句话给写在了本子上。 见今天的宋沛年终于愿意和他这个同桌沟通了,再次凑近宋沛年说道,“你还有什么骂人的绝句吗?教我几个,我学会了对付我弟。” 宋沛年:...... 接下来仍是每天上学看书研究资料,不过郭铭泽的威胁也很快就到了。 这天一群人将宋沛年给堵在了巷子里,郭铭泽就站在前面对着宋沛年言辞输出,放话只要喊他‘爷爷’,求他就可以考虑放过他 宋沛年见他喷出的口水,伸手将他推远,后面的一群人见状就围了上来,宋沛年毫不客气将这些人给撂倒,保证他们很久都不想打架的程度才放过了他们。 自此之后,郭铭泽不再主动招惹宋沛年,不过还是会对他时不时挑衅或是嘲讽,或是炫耀他去了科技培训班,而有些穷鬼却去不成之类的话。 不过这些对于宋沛年没有什么伤害力,如果实在受不了的话,就会揉一揉拳头打量般的看着郭铭泽,一般他就会自觉滚开。 宋沛年的校园生活也就极其规律了,上课下课然后休息。 第159章 爱吹牛的高中生4 时间一晃就到了暑假,这些日子宋沛年一直呆在宋大友装破烂的地方,一个人将好多电器拆了又拆,捣鼓了好久才装出了一件自己满意的作品。 将报名用的东西搞完两天以后,终于就到了科技大赛的报名时间,一大早宋沛年就带着个人资料和这几天捣鼓的个人小发明来到了报名现场。 整个广场人山人海,宋沛年排了好久的队才将报名表给填好,然后将自己的个人发明交给了组委会。 为保证透明公开,所以组委会规定现场出录取通知,宋沛年就买了一根冰棍站在阴影下等着大屏幕的通知。 刚将冰棍给吃完,将冰棍棒扔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给投进了垃圾桶,自己面前就出现了一大群人。 有几个他的同班同学,还有他堂弟宋俊,以及这些人的家长。 宋沛年不知道这些人看到自己没有,但是太热了不想和这些人凑得太近,打算走远一点儿歇凉。 只是刚挪了一步,就听到了朱玉蓉夸张和故作惊讶的叫声,“呀,小年,你也来了啊。” 说完又凑到宋沛年的面前,“你带了什么东西,你也做了小发明吗?” 见宋沛年一句话都没有说,朱玉蓉不见恼怒,反而笑着说道,“你不会是来凑热闹的吧。” 这时郭铭泽也走到了宋沛年的身边,一见到他就自动发出嘲讽技能,“要不一会儿小爷带你进场长长见识,看你这小破烂也挺可怜的,顶着大太阳都要来凑热闹......” 话还没有说完,硕大的屏幕就开始伴随着广播亮起,一看就是要通报录取结果了,第一幅画面就是宋沛年的作品和他的编号以及作品。 还有那响亮的通知,“0925号,宋沛年通过初选。” 一群人侧过头惊讶地看着宋沛年,第一个通知就表明他的个人小发明是最好的。 宋沛年有些得意地耸耸肩,本来打算走了,但好奇心使他留了下来,想要看看这么嚣张的郭铭泽有没有给通过初选。 只是等啊等,等到了宋俊被录取,屏幕都暗下来了,都没有听到郭铭泽这三个字。 宋沛年学着他一开始的表情,凑近他说道,“不愧是屎壳郎碰上拉稀的,白、来、一、趟。” 嘲笑完不等他发作就打算走了,朱玉蓉却拉住了宋沛年的胳膊,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小年啊,你可真有本事。我听说这第一场比赛是要组队的,你要不就和你堂弟小俊一队。” 不顾后面宋俊的拉扯和不满,一副很是真挚地表情看着宋沛年等他答应。 心里却很是烦躁,他是第一个,自家小俊是倒数第几个。 自家上个培训班来来回回花了差不多十万,宋老二家是一分都没有花,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宋沛年扯过自己的胳膊,随意地挥了挥手,“再说吧。”说完就溜了,不顾后面的叫喊。 宋沛年回家后也没有告诉宋大友夫妻俩,还是朱玉蓉提着东西过来夫妻俩才知道宋沛年去参加了科技大赛的初选,并且是第一个公布通过的。 宋大友惊喜地将正在看书的宋沛年给扯了出来,来来回回将他给打量了一番,一掌就拍在了他的胸膛,“臭小子,行啊你!” 这个消息让宋大友兴奋到扫除了最近宋添做手术给他带来的阴霾。 就连他都知道哪怕是通过初赛的孩子,家里要不父母是名校高材生,要不就是家境优渥为孩子砸的起钱请得起名师的。 可是他宋大友的孩子,仅仅是在家里学习,然后在装破烂的地方捣鼓了几天,就以第一名通过了初选,这让他如何不振奋! 宋大友满脸的笑意,让脸上的烫伤疤痕都不这么狰狞了,极其有眼色地将朱玉蓉给赶走,说让孩子再考虑考虑。 不顾朱玉蓉在外面骂骂咧咧的声音,大手一挥就让刘翠翠将家里仅剩的一万块钱交给宋沛年,万一需要买材料什么的呢。 宋沛年却摇头拒绝,“我将那套邮票给卖了,我还有钱,再说材料什么的都是主办方提供的,要不着花钱。” 夫妻两一听到他这么说,更觉得儿子懂事了,于是便想着多从生活方面给他补补,两人一直追的电视黄金档都顾不得看了,凑在一起为宋沛年制定营养食谱。 宋沛年听着两口子讨论的声音,进了房间开始继续学习,将赛事表又翻看了一遍。 省级选拔,国家选拔,然后就是世界级的选拔,听说第一名有机会入职世界顶尖研究院。 省级就分为今天的初选,三天后就是第一场组队比赛,组队比赛后的个人作品赛,最后前五才有机会代表省里参赛。 连续三天被宋大友和刘翠翠投喂,感觉都吃胖了两斤,终于就迎来了第一场组队比赛。 宋沛年一大早就由着宋大友开三轮车,刘翠翠陪同给送到了比赛的会场,一到会场门口宋大友就将他给放了下来,“你进去吧。放松心态,三天后我来接你。” 宋沛年将包给背在身后,看着将自己的脸裹得严严实实的宋大友,低声说道,“你们不进去看看吗?今天家长可以送到会场里面,我可是三天都不会回家,要一直待在这儿。” “啊?”宋大友不自觉地就摸了摸自己的脸上的口罩,刘翠翠也很是拘谨地扯了扯衣角。 来来往往送孩子的家长开得都是豪车,男的大多都穿着衬衣或是领导专属polo衫,女的则是小礼裙。 宋大友见宋沛年满不在乎的样子,想起自己以前送他上学,他都会让自己停在学校的几百米处。 刚刚燃起的小火苗瞬间就熄灭了,万一真进去了,他又是一时兴起,最后还影响他发挥咋整。 于是摆了摆手,“算了,我和你妈还要去收货呢,你自己进去就是了。” 又转头看见那些男同学穿的也是熨烫平整的小衬衣,自家儿子穿的还是校服短袖,心里更是难受,摆手的幅度都增大了。 宋沛年却握住了他摇晃的手,“进去吧,给我壮壮胆。” 刘翠翠也突然抓着宋大友的手说道,“进去吧,怕啥,咱儿子还是第一名呢。” 汗水浸湿了宋大友的帽子和口罩,他却感受不到闷热,看看自家老婆,又看看儿子,终于说道,“进去吧。” 一家三口将三轮车停在了一排豪车之间,并排着走进了会场。 第160章 爱吹牛的高中生5 三人走进大厅才终于感受到了凉爽的气息,扑面而来的冷空气让宋大友夫妻俩躁动的心都镇定了不少。 一进大厅就有工作人员引路,还有记者们随机抓人采访,一看到宋沛年一行人的穿着打扮和其他比赛人员还有陪同人员格格不入,立马就将话筒对准了他们三人。 “同学,你也是来参加比赛的吗?”记者语气极为热情,眼里还闪烁着光芒,一副有大新闻的样子。 宋沛年给他一个‘不然呢’的眼神,也感觉到宋大友二人的不自在,也拒绝了采访,拉着二人走了。 一进到会场就看到了他的同桌吴小胖还有他的家长,吴小胖也看见了宋沛年,招手让他们坐在他旁边的空位。 宋沛年见他旁边恰好有三个位置也就坐了过去,一落座吴小胖就扯着宋沛年给他父母介绍,“爸妈,这就是我给你们说的我同桌,就是他给我的初选作品设计建议。” 吴小胖父母都是生意人,虽然第一眼看到衣着朴素且父亲装扮有点儿‘怪异’的三人有一瞬间的惊讶,但是一听自家儿子的介绍,立马热情地朝着几人打招呼。 双方你来我往的聊了几句,宋沛年就听到背后响起了冷哼声,一听这声音就是来自朱玉蓉的,三人极其有默契地没有回头望。 又过了一会儿,主持人就上台了,先是简单的自我介绍,接下来就是将所有入围初选的选手的作品进行展示,主要也是起到一个热场子的作用。 第一个就是宋沛年的作品,一位老师将其给带了上来,在所有人翘首以盼的目光下掀开盖在上面的红布,毕竟这也是所谓的第一名的作品。 不过红布一掀开,所有人都发出了‘嘘’声,先是条件反射性的看看坐在台子一旁的评委老师,又在选手区里扫视了一圈,表情中还夹杂着嫌弃。 就这破烂玩意儿,第一名? 台上的东西就是一破铜烂铁堆积起来的机器人,大约有成人的小腿高,一眼望过去,可能唯一值钱的就是那眼睛吧,因为看着像是用的贵金属。 虽然多看两眼就会觉得有点儿丑萌丑萌的,但是也不至于拿第一名吧,哪怕给这机器人设定一个会走会跳会唱的流程。 台下响起了一阵小小的议论声,还夹杂着朱玉蓉的大嗓门,主要内容就是告知身边人哪个是宋沛年,他家说不定走了什么后门,还隐约嘲讽评委眼光有问题。 倒是宋沛年这小半排的六人没有多大反应,尤其是宋大友,哪怕心里如火烧,表面还是稳如老狗。 台上的老师像是没有看到下面这些人的小声议论一般,拿起一小遥控对着那机器人按了按。 只见机器人瞬间变化,伴随着‘砰砰’的铁器敲击之声,几下就十分酷炫地变成了一台小汽车。 遥控左右摇晃了一下,那小汽车就自己动了起来,向左或是向右移动。 又按了一下遥控,小汽车又变成了一架看起来十分酷炫的飞机,随着台上老师的操控,飞机竟然起飞了,在整个大厅内人群的上方嗡嗡作响,同样也可以控制方向。 台上老师在所有人注视的目光下,将飞机给开回了刚刚的大托盘上,还变成了原本机器人的模样,最后甚是可惜说道,“咱们这个大厅太低了,这玩意儿可以飞到几十米的高度呢。” 刚刚质疑这东西的人表情都很是复杂,不过在场的大多都是善于管理表情之人,刚刚虽然有所怀疑但也都没有展露出来,所以展示过后整个会场内的人也没有太尴尬,除了朱玉蓉。 宋沛年的作品展示过后,接下来就是其他选手的作品展示了。 不过珠玉在前,很多人越往后看越没有多大的兴趣。 所有作品都展示完毕之后,又是主持人讲一通有的没的,然后就是这次的负责人宣布比赛开始。 比赛开始,家长们也要离场了。 透过被帽檐遮住的眉眼都可以看出宋大友的心情很是不错,若不是场合不对,都想要哼小曲儿了。 两人不同于其他家长的千叮咛万嘱咐,只说了几句放平心态什么的就撤了。 家长走后,主持人宣布了比赛的规则,“欢迎大家来到世界科技大赛之省内第一场选拔赛,本次是两两相组队,当然,若是有同学不愿意组队,也可以一个人。” “本次赛程一共三天,全部食宿都将在楼上的房间里,这也意味着我们要在材料库选材料,然后亲手构造出你想发明的科技作品。此外需要同学们注意的是,一队只有三次进材料库的机会,每次只有三十分钟的时间。” “现在,我将宣布大家最关注的,也就是本次发明的主题,那就是,水!” 主持人拉长了音调,将所有选手的心都抓紧了,宣布完之后,看见下方选手的神情,还有些满意地挑了挑眉。 主题宣布完之后,下方响起了窸窸窣窣的讨论声。 水?众人都怀疑自己的耳朵有没有出错,为什么会是水? 是主办方有毛病还是制定这个主题的人有毛病,这能造出啥科技小作品。 台上的主持人等众人都逐渐安静下来了才继续说道,“房间电脑仅供登录内网查询资料,此外本场所无任何信号,全程比赛将摄像记录保存,请各位同学们注意哦。” “最后,大家有三十分钟的组队和队伍登记时间,三十分钟后将进入正式的比赛,祝各位同学们一切顺利,旗开得胜!” 主持人话音刚落,整片场子就如菜市场一般,不是求组队的声音,就是拒绝组队的声音。 吴小胖看着一旁稳坐如山的宋沛年,支支吾吾说道,“你想要组队吗?” “你呢?”宋沛年侧头看了他一眼,脑海里思考着该造一个什么玩意儿出来。 吴小胖一听这话立马肯定道,“想!” 宋沛年点了点头,吴小胖立马毛遂自荐,指着自己说道,“要不,我们?” 组不组队对于宋沛年来说没有多大的区别,不过还是点头同意,吴小胖一看到他点头就拉着他去了登记处登记,二人是第八小组。 登记之后,路过一小队,二人正在热烈讨论,一见到宋沛年二人立马就闭上了嘴。 等宋沛年他们走过以后,一人对着同伴说道,“以后我们在外面就纸上交流。” “哇,他们搞得好机密啊,像是在发明火箭和飞船,我们也要这样吗?”吴小胖十分自来熟地勾住宋沛年的肩膀。 “都行。”宋沛年躲过他的锁喉,敷衍道,随即看了看场内都在嘴对耳的交流,小声说道,“我们先回房间讨论我们要做什么玩意儿吧。” “你房间还是我房间。” 每一位选手都分了一间大约十五平米的小房间,房间内还有一个小厕所,吃饭的话是由主办方提供。 宋沛年见吴小胖的房间在三楼,懒洋洋地说道,“去我的吧,我的在二楼。” “得咧。”再次试图和宋沛年勾肩搭背,但仍以失败告终。 第161章 爱吹牛的高中生6 二人一来到房间就开始讨论要做什么玩意儿,吴小胖率先说出自己的想法,“要不我们做一个防水的电器保护套?就是那种在水下也可以玩手机拍照。” 宋沛年看了一眼吴小胖,实在不忍心打破这孩子的美好幻想,但还是开口说道,“首先,有防水的手机和摄像机;其次,如果想防水的话,多套几层保鲜膜和保鲜袋一样可以;最后,没有谁会在水下玩手机。” “啊,好像是耶,是我复杂化了。”吴小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随即又瘫倒在椅子上,双手随意垂着,对着天花板叹息道,“那我们做什么啊,水?除了防水的,还有什么啊。” “净化器?应该很多人做,除非是可以净化海水的,但是这玩意儿都没有人可以做出来,更不要说我们俩了。还有什么,潜水艇?这个好像有些不切实际啊。还有什么呢......” 宋沛年就听着他唠叨,净化海水的可以做,但是现在却不能做出来。 听他说了一圈后,终于开口说道,“要不我们做深海探测仪吧。” “啥?”吴小胖瞬间就来了精神,这玩意儿听着就有技术难度。 又有些犹豫道,“会不会太难了啊,我们这只是青少年科技大赛,你说的这,一般科研人员可能都做不出来,而且这技术都属于保密,我们查资料都不好找。” “我知道怎么做。”宋沛年极其肯定道,为了说服吴小胖,继续编谎言道,“我之前做过。” 这下吴小胖更惊讶了,“你做过?” 宋沛年没有回答他,而是开始画设计草图,吴小胖就看着他画。 画的越多,吴小胖的眼睛就瞪的更大,哆嗦着指着他,“你,你,你不是吹牛啊。” 他刚刚听他说要搞什么深海探测仪,真的以为他在吹牛。 宋沛年白了他一眼,不欲多言,而是将草图甩给了他,“你看看,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修改的。” 吴小胖虽然知道自己的水平没有宋沛年的强,但是为了不拖后腿还是拿着草图坐在电脑旁开始研究和查阅资料。 宋沛年有些疲倦地趴在了桌子上,喃喃说道,“今天我们先确认设计思路什么的,明天就开始拿材料制造,后天再完善......” 吴小胖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而是一边对着电脑一边对着草图感叹,又时不时回头看看宋沛年。 终于差不多一个小时以后,才完全转过身来,像是看怪物一般看着宋沛年,“兄弟,你是这个。”说完就对宋沛年竖起一个大拇指。 同时想穿越回去扇自己及耳光,究竟是谁给他的自信以前在心里暗暗嘲笑宋沛年有事没事,或是上课都在看世界级科技论文的啊,那个时候真的以为他在装哎。 原来,小丑竟是我自己,这根大腿果然没有抱错。 还没有等宋沛年有所表示,吴小胖继续说道,“哥,如果这个搞成功的话,那将避免咱们得国家研究啊。” 他们设计的这个可以下海一万多米,国家新出的‘入海号’也才下海一万带一点儿。 如果真的搞成功了,是不是会出名啊。 还没有开弄,吴小胖就在畅想未来了,不过立刻就被宋沛年给打断了,“你先不要痴笑,稳妥一点的是下海七千米,这个肯定会成功,比赛的话应该也是够用的了。不稳妥的话,那就是你手上这个。你选哪一个?” “啊?你让我想想。”火热的心立马就凉了。 吴小胖又是抓着设计草图,又是对着电脑查阅了许久的资料,又挣扎了好一会儿,才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搞个大的,一万多的!” 不知道为什么,内心的声音就是如此,上次请教宋沛年初选作品问题也是遵从了自己的内心,让自己飘过初选。 “你确定?不反悔?”宋沛年再次支起身子询问道。 “确定以及肯定,还有不反悔!”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大哥都不害怕,自己这个跟着大哥混的人还害怕吗? 所有参赛选手来到这儿等于说是提前体验科研人的秃头生活,一群人都是打算不睡觉的,若不是会场自动断电的话,可能没有一个人休息。 宋沛年和吴小胖趁着还没有断电,拿着材料清单就开始去材料库里找。 材料室内琳琅满目,甚至还有一些私人无法在市面上购买的东西,不仅价格贵到离谱,还需要向上面打申请才可以获得。 好在提前就有规定,若是浪费材料,选手在比赛结束后将多倍价格赔偿。 严重者浪费者,还会将其拉黑,甚至上报给各大研究室,这才避免了耗材浪费和一些不正当竞争。 这比赛本就是世界各国联合举办的,没有人这么蠢干这事儿。 宋沛年在材料室前面的电脑屏幕上查看自己所需的材料位置,只是将所有材料全部找完,还是有一件材料没有。 让吴小胖去那其他材料,他则去找了材料库的负责老师,“老师,请问有环氧树脂吗?我没有在电脑上的目录找到。” 那老师听到这几个字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他,“你要这干什么?你们不会是想要造......” 宋沛年还没有等他说完就点头,那老师打量了一番宋沛年,想起他的初赛作品,只抛下‘等着’二字就对着电脑噼里啪啦的一阵敲。 十几分钟后才抬起头说道,“明天给你送来。” 宋沛年说了一声谢谢老师,也就去帮着吴小胖找资料了。 第162章 爱吹牛的高中生7 宋沛年设计的深海探测仪比起现有的要小很多,还是不可以载人的,大约只有两到三米的大小。 由于材料的分割和焊接都在大的实验厅里,所以也有不少的选手们看到了宋沛年他们的参赛作品。 被暗戳戳围观了好几次,终于有一位选手凑了过来,“你们是要搞深海探测仪?” 吴小胖本来想要点头说是的,但是想起了这是在比赛,看了一眼宋沛年就埋下头忍住没有说话。 “是的。”宋沛年倒是觉得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反正现在已经是第三天的上午了,明天就要正式展示作品了。 原本吵吵嚷嚷的实验大厅,因为宋沛年的一句话立马就陷入了沉默,无数双眼睛齐刷刷转过来盯着他们这几人。 吴小胖虽然看了设计草图等资料,但是这实验场所没有海也就无法实验这东西到底能不能行,心里还是有点儿虚的。 这么多人,几乎还都是大学霸都突然盯着自己看,脸刷的一下子就变红了,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那儿,手上的点焊机冒出点点火星子。 “注意焊接。”宋沛年对于被议论没有多大的反应,反而温声提醒吴小胖不要出错。 好一会儿安静的大厅里的人才回过神来,神色复杂地看了几眼宋沛年就开始各忙各的。 不过还是有些窃窃私语传到了宋沛年的耳朵里。 “你说,真的还是假的,造深海探测仪?不会是装逼吧。” “有可能,我之前了解过,哪怕是大学研究室里面专业的学生搞个图纸就要几个月,更不要说制造和下海了。” “我看他们就是想出名然后搞个大的,你说这是何苦呢。” 还有一些对此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宋沛年,嘴角含着冷笑,一看就是将他们当做小丑了。 宋沛年熟视无睹,自己忙活自己的,用这么好的材料,争取让每一个弯曲的弧度都变得完美。 吴小胖这几天和宋沛年待在一起,虽然心里十分慌张,但还是老老实实搞自己的焊接,不敢再走神,毕竟这些材料都太贵了! 三天的时间一晃就过,晚上七点,所有选手都提交了自己的设计手稿和设计作品。 在场的所有选手都对自己的作品进行了实验才提交,除了宋沛年这一组,因为离他们最近的海还有几百公里呢。 吴小胖极其忐忑地将这类似圆锥形状的东西借着推车给推进了会场,宋沛年则将设计手稿和设计思路等交给了工作人员。 “你说,可以的吧。”吴小胖将东西交出去之后就有些不舍,毕竟这玩意儿注入了自己有史以来最大的心血。 “应该是可以的。”宋沛年点了点头,但是也没有极其肯定说他们造出来的这玩意儿可以下到几万米。 结果需要在一天后的现场通知,所有的选手也不愿在这儿多待,都计划着打道回府了。 宋沛年收拾东西的时候就被主办方的一位老师给叫进了办公室,留着他说了一会儿初选作品的事才将他给放走。 宋沛年一出会场的大门就看到了宋大友和刘翠翠将三轮车停在角落,二人伸着脑袋往里面望,一看到宋沛年就露出大大的微笑朝着二人招手。 “年年,这儿!”刘翠翠顾不得公共场合,一边喊着一边朝宋沛年走过去。 身旁的宋大友略带鄙视地看了一眼刘翠翠,这才多久没见啊,就这个阵仗,不过他的脚也不听使唤,自己朝着宋沛年奔去。 宋大友抢先接过宋沛年挎在肩上的背包,也没有问比赛情况如何,也没有问为什么这么晚才出来,只招呼他上三轮车。 刘翠翠也挎着宋沛年的胳膊,笑着说道,“这太阳都下山了,还这老热的。走,回家去,我给你做了一桌子你喜欢吃的,还有你姐也来了,带着小添。” 三人坐着三轮车一路抖了回去,走到巷子口就看到了宋可年抱着宋添坐在那儿等着他们。 刘翠翠率先跳下三轮车,接过宋可年怀里的宋添,用脑袋蹭了蹭,还念叨了一句奶的乖孙,又对着宋可年说道,“咋跑楼下来了。” “小添有点儿闷,我就带他下楼透透气。”宋可年今年只有二十七八岁,但看着却比实际年龄要大上许多,十分憔悴,头发也有些枯黄杂乱。 看见宋沛年跳下了三轮车,也朝着他笑了笑,宋沛年走上前打了声招呼,就将三轮车里的东西给提了出来。 宋添已经有四岁多了,但是看着却像是两岁左右,小小的一只,面容惨白,一看就是被病魔折磨得厉害,趴在刘翠翠的肩膀上看见宋沛年怯生生地叫了一声‘舅舅’。 宋沛年朝他笑了笑,伸出一只手戳了戳他的小脸,笑着说道,“小添还记得舅舅啊。” “记得。”声音小的如同苍蝇叫声,说完就将头扭了过去埋进了刘翠翠的臂弯。 宋大友将三轮车停好之后,一行人就上了楼。 饭菜什么的早就准备好了,只等他们回来就开饭。一家人难得聚齐,此刻昏暗的老式小房子也透出了几分温馨。 宋添十分的乖巧,静静地吃着面前只放了盐的鱼肉羹,哪怕对面就是一桌子美食也不哭不闹,不吵着说要吃。 宋沛年看了一眼瘦弱的宋添,看着宋大友开口说道,“爸,你还记得我参加初选比赛的那个作品吧。” “记得,咋啦?”宋大友啃着一块骨头,含糊地回答道。 “主办方说有玩具厂家要买我的专利,我同意售卖了。他们到时候会派人与厂家交谈,你作为监护人也要到场。”宋沛年淡淡地放出一惊天大雷。 第163章 爱吹牛的高中生8 “啥?就是那个变身的机器人?”宋大友听到这话声音都变尖了。 宋沛年点了点头,继续放雷,“听那个老师说,有个厂家开价一百五十万,主办方对价格不满意,还在交谈。最后主办方抽百分之二十的提成,还有扣税,我们应该也还有一百来万。” 宋沛年话音刚落,满室安静,喘气的声音清晰可闻,就连小宋添喝汤的声音都变小了。 还是宋大友最先反应过来,捂着自己胸口说道,“真的?你没有开玩笑,你爹的心脏可经不起这么折腾。” 宋沛年白了一眼他,“当然是真的啊,你在市场上见过我这么酷炫的玩具没有嘛,就是说。” “是挺酷炫的,我在手机上都刷到了你那个机器人。”宋可年也随声附和着。 “儿子!天啊,你怎么这么牛啊! 不愧是我刘翠翠的崽!”刘翠翠突然抓着宋沛年就开始嚎叫,眼里还闪烁着泪光。 只是刚嚎叫了几句,突然想到了什么,突然说道,“为啥主办方要抽百分之二十,心咋这么黑?” “因为我们是通过他们这个平台将这东西给传播了出去,他们还提供法律什么的支持,我们就是签个合同和收钱就可以了。”宋沛年温声解释道。 “哦,这样呀。”刘翠翠点了点了头,接着继续说道,“那到时候专利费下来了,给你存着当大学学费咋样?” “不咋样,在市内给房子付个首付吧,我不想住在这儿了,到时候姐姐和小添也搬过来,你也不用隔几天就来来回回地跑了,怪辛苦的。姐姐也可以省下一大笔房租。” “再给爸换一辆皮卡车拉破烂。”宋沛年说着一早就决定好的计划, “不行!”宋大友夫妻俩异口同声地拒绝道。 宋大友又瞟了一眼刘翠翠继续说道,“这是你的钱,你自己用。” 宋沛年有些不耐烦说道,“难道我就不住吗?不要和我争了,听我的。你看我们这儿的人都差不多搬走完了,住着真的不舒服,还有离你的破烂场和菜市场什么的也远。” “还有,买房子不要写我的名字,不要占了我的首套房名额。再说了,我又不是一辈子只搞的出这一个玩意儿。”宋沛年将话撂下,又借口说自己要看书了,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宋沛年一走,几人又陷入沉默中。 宋大友眨着微红的眼,笑着说道,“儿子大了,懂得疼老子老娘了。” “那是。”刘翠翠端过宋添的小碗,舀起一勺汤喂给了宋添,眼里欣慰又有得意。 ---------- 一大早,宋沛年依旧坐着自家老父亲的三轮车来到了比赛会场,会场里除了选手、家长还有大学的老师、一些科研专家和几位记者。 依旧坐在老位置等待宣布比赛结果,只是宣布到最后也没有宣布宋沛年和吴小胖的成绩。 宋沛年神情倒是没有多大的变化,宋大友和刘翠翠已经开始握住宋沛年的手表示失利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专利还可以卖几百万呢。 一旁的吴小胖父母也是如此,默默安慰自家胖儿子。 原先看过笑话的选手现在也意味深长地看着宋沛年等人,可能是主办方怕丢人,所以才不公布的吧。 朱玉蓉也从宋俊那儿得知了来龙去脉,很明显这个消息比自家儿子成绩垫底更让她解气。 会场安静只安静了一瞬,宣布成绩的主持人就将话筒递给了现场的一位老师。 那老师扫视了一圈,最后将目光停留在宋沛年的身上,拍了拍话筒说道,“大家也知道还有宋沛年和吴安文同学的成绩还没有公布,因为根据他们提供的理论来说,是完全可以拿到a的,甚至我们都没有这个能力去评判这个作品。但是由于时间问题,他们的作品还没有经过实验,所以我们还没有下结论。” “大家可以先看看一部分的手稿。”老师一说完,大屏幕就继续亮起。 不同于一开始的一张草图,这个设计稿就有几十页,每一页都还有详细的标注,以及一些参数。 所有的图画一看就是手绘,而且很明显在勾勒时是一笔成型的。 不仅外部被画出来了,连内部都细细画了出来,每一小部分都有详细示意和参数等。 不过很多专业的数据和图片在大屏幕上都被进行了模糊处理,一看就是为了保护技术不被泄露。 台上的老师看着台下除了宋沛年,连宋沛年的队友吴小胖都是一脸懵的状态,莫名的缓了一口气,还好,不是所有的小孩都成精了。 当初拿到那设计文稿,一开始还看得懂,但是越往后看越不懂,看着倒是专业性十足,但是想起他只是个高中生,都怀疑是他打胡乱写的。 不过经过一大帮老家伙将近一个晚上的研究和计算,终于确认,这几十页不是唬人的,是实打实的技术。 就在刚刚,一群知道内幕的都还在感叹现在的学生都这么厉害了吗?以至于今天这第一场省赛就吸引了这么多业界大牛。 台上的老师见大家反正都看不懂,再看下去也没有意思,于是继续说道,“所以,我们通过了上面的批示,将于明天在离我们最近的s海进行测试,如果同学们有兴趣的话,可以来看看。” 还是许久的沉默,比起刚刚,所有人的表情更加复杂,他们都难以形容自己内心是什么样的感受了。 不过,在场的大多数都在第二天深海探测仪下海之前赶到了海边,等着看这玩意儿下海。 而此刻在场等着深海探测仪进行实验的,还有好几位深海领域的专家和知名网络博主。 这些人一来就凑到了大赛负责人的身边,随身还携带着专业的摄影等设备,为的就是看看能否在现实生活中近距离看深海海底。 对于这些人来说,蹭到就是赚到,万一这高中生真的就将这玩意儿给造出来了呢。 趁着上交给国家之前,还是自己先饱饱眼福吧。 吴小胖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管宋沛年的挣扎,紧紧抓着宋沛年的胳膊,哆嗦着说道,“哥,怎么这么多人啊,这些人感觉都不简单啊。” 他虽然一个人都不认识,但是他们身上穿的名牌和刚刚停在门口的豪车,还有手上的那些专业设备他认识啊。 此时此刻比人生中任何时刻都还惶恐,生怕丢脸丢出圈了,再次做出发誓的姿势,“我吴小胖,不,我吴安文,信男愿吃三年素换得本次实验成......” 吴小胖还没有说完就被宋沛年打断,“还是不要发誓了,我怕你到时候违背誓言遭天谴。” 又看了看嘈杂而又热闹的人群,再次肯定道,“会成功的。” 第164章 爱吹牛的高中生9 主办方的负责人过来找宋沛年,询问他是否想要按这发射按钮,神色间还有些跃跃欲试。 不过却被宋沛年自动忽略了,轻轻推了推身旁的吴小胖,询问他是否想要按钮。 吴小胖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他之前有查过资料,如果产品内部哪根线没有搭对,是有可能爆炸的,有点不想怎么办。 宋沛年看出了他的犹豫,于是在众人注视的目光下,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向了操作台。 第一场比赛入场那天被宋沛年拒绝采访的记者也在人群中看着他,神色有些激动,不停地拍着身边的同事,“快快,老王头,我们的那篇深海探测仪下海失败的文章你准备好了吗?我们要第一时间抢占头条,拿下热点!” 老王头点了点头,看着电脑网页编辑框里一大篇叙述了宋沛年同学从研发深海探测仪到失败的过程,末尾还写了现在中学生不要好高骛远,应该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就等着按钮按下去就点击发送。 可是此时此刻看到这阵仗,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一点儿惶恐,总觉得这篇熬夜写的文章白写了。 宋沛年在万人瞩目之下,轻轻地将按钮给按了下去,只听到现场齐刷刷的倒数—— “三!” “二!” “一!” “下海!” 这一刻,现场的每一位观众都死死盯着海平面上的那个印着鲜红国旗的圆锥体,几乎每一个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到不能呼吸,生怕错过一丝细节。 奇怪的是,在场的许多选手此时此刻也都希望这个深海探测仪可以下海成功,可能是印上了那抹鲜红的原因吧。 探测仪迅速旋转,夹杂着红色的残影,卷起一层层旋涡,迅速朝着海里冲下去,还伴随着水浪声,一声又一声拍打在现场每一位观众的身上。 就在万众瞩目之下,短短几秒钟,探测仪‘嗖’地一声,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不一会儿,海平面才慢慢归入平静。 在场的观众看着平静的海平面,只觉得刚刚所见所闻就像是梦一般,愣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而刚刚那位记者与他同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是那位老王头率先开口,“这稿子,还发吗?” “再等等?” 就当所有人都不知道实验究竟如何,伸长着脑袋望向操作台上小小的电脑屏幕时,现场突然传出了一张二维码,说是可以查看实时数据和深海画面,所有人毫不犹豫开始扫那二维码。 只听‘叮’的一声,小小的手机屏幕瞬间涌出满屏的湛蓝色,轻轻一点就就有白色的深度以及方位参数数据。 屏幕的视角就是深海探测仪的视角,一直在往下沉,直至沉入三千米,蓝色慢慢变淡,屏幕里出现了悬浮着的阻挡物。 所有人见此心脏狂跳,生怕那仪器撞了上去。 海里大概还有几百来米,但是在屏幕里感觉只有几米的距离一样,而那探测仪还在下坠,一小部分人都闭上了眼睛害怕看到这一幕,人群中的记者也握紧了手中的鼠标,光标放在了‘发布’这两个字之上,只等撞上就点发布。 可是那深海探测仪的雷达极其灵敏,只见他轻飘飘躲过就继续往下坠。 在场的大部分人都很默契地松一口气,发出长长的呼声,屏幕再次变成淡淡的蓝色,光线也逐渐暗淡。 “后生可谓啊!” “是啊,我都没有想到一位高中生还可以造出在深海还灵敏的雷达。” 几位专家还有老师聚在一起发出长长的感叹,目光越过人群看向操作台上挺拔的少年。 时间一分一秒地跳动着,宋沛年的视线仍旧停留在屏幕之上,慢慢地屏幕更加黑了,但是探测仪此时却发出了亮光照亮了周围的环境。 宋沛年只觉得周围所有人的呼吸变得更粗了,也感觉此时此刻更多的目光投向了他。 数据仍然不断发生变化,直至超过8000米的时候,大赛的负责人突然冲上前掐断了所有的手机直播。 他的气息极为不稳定,不顾在场所有人的抱怨声,急促地说道,“这些资料和画面不可以公布,上面都没有公布的数据,我们公布了,那不是......” 话虽然没有说完,但是在场之人也都懂了。虽有遗憾,但也都没有大吵着一定要看。 靠近操作台的人偷偷伸长了脖子朝着电脑屏幕望去,负责人见状,急忙扯出黑布将电脑屏幕给围住了。 所有数据都看不到了,但是在场之人却没有一个离开,都等着最后的结果。 负责人死死抓着黑布,额角的汗不断往外冒。 在看到一万二千米的时候,双脚发软,要不是宋沛年及时伸出手将他给扶住,都要跪倒在操作台上了。 负责人感觉自己的视线已经模糊了,他现在完全看不到这些稀奇的画面,只有不断跳动的数字刺激着他的神经。 直到那数字停留在一万七千米的时候,探测仪往回升的时候,他都感觉心脏快速跳动! 他旁边是什么怪物啊! 当他以为下沉到一万七千米是终点,可是他用实际行动告诉自己,那只是起点,他制造的还可以自己沿着原来的路线回来。 就在众人焦急的等待之中,海平面再次被卷起了旋涡,伴随着熟悉的海浪之声。 探测仪一冒出海平面,现场响起剧烈的尖叫和掌声,哪怕与宋沛年他们是竞争对手和刚刚打算发探测仪下海失败的两位记者。 负责人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听着众人的尖叫,咽了一口口水,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感觉自己缓了过来。 此时也无比庆幸,这次实验幸好备案了,要不然要被请去喝茶了。 尖叫过后,现场就响起窸窸窣窣的讨论声。 “具体多少米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至少是8000米,且还自己回来了,真的怎一个‘牛’字了得。” “你掐掐我,这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这真的不是国家保密项目吗?这真的事一个省级的科技大赛吗?” “要不是我天天在实验室,有时候看到他们做,我感觉我都不会相信。” “你看刘负责人那表情,多半是破记录。” “......” 而刘负责人终于完全清醒过来了,开始指挥着现场的工作人员将所有仪器都收捡好。 站在一旁看其他人弄还不放心,自己也迈着发麻的腿开始上前暴露。 第165章 爱吹牛的高中生10 宋沛年走下操作台,就被人群给围住,不过宋大友知道自家儿子的性子,顾不得内心的激动,及时将宋沛年给带离了人群。 简单和现场的老师和负责人聊了几句,又和吴小胖交待了一番,不顾众人的提问和记者的采访邀请也就走了。 本来想打车离开的,但主办方不知道从哪儿找了一辆车子,执意要将他们一家三口给送回去。 宋大友和刘翠翠在车上坐立难安,左挠挠右瞧瞧,顾不得前面的司机,就开始勾着宋沛年的胳膊,大声说道,“儿子,你搞得这个东西是不是很牛。” 还没有等宋沛年回复,前面的司机就开口道,“那是当然啦,而且还破了世界记录。老兄,你这个儿子可了不得啊!” 刘翠翠一听这话,立马就抱住宋沛年,大声说道,“天啊,我儿子真棒,果然遗传了你妈我的智商,不愧是我生的。” 宋大友一听这话立马就不安逸了,反驳道,“说得好像是你一个人生的一样,还不是遗传了我的一半,还有就是我儿子刻苦,时时刻刻都捧着书看,一刻都没有懈怠过。” “那是,我儿子脑瓜子聪明,人还刻苦......” 明晃晃的大白话夸奖让宋沛年的老脸都染上了红晕,一家子就在说趣中回到了家。 晚上几人到家打开手机时,各大新闻头条都被今天宋沛年和吴小胖设计制作的深海探测仪霸屏了。 有质疑有惊讶有赞叹,不过这些对于宋沛年来说倒没有多大的感触,他现在最想的就是好好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门口就站了国家科技院深海领域研究的负责人,一见到宋沛年直接开门见山,“你好,这是我的名片,我姓黄。我本次来的目的,就是想要研究一下宋同学您设计的深海探测仪以及您的专业的技术讲解,希望可以得到您的同意。” “要不你们先将东西拿去研究吧,我还要参加比赛呢,如果你们有什么疑问的话,可以随时联系我或者是吴安文同学。”宋沛年随意答道,没有忍住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 对面的黄负责人听到这话明显一愣,没有想到这么好说话,不过他也很快反应过来,“宋同学,十分感谢您的帮助,技术是无价的,不过我代表我们的深海研究部,愿意向您发放五十万元的感谢金。” “好的,谢谢。”宋沛年干脆利落地答道。 黄负责人十分喜欢宋沛年这不含糊的性子,看他们的居住环境也猜测到了几分,继续笑着说道,“您放心,不出意外的还有国家奖金呢。小伙子,不错!”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关于深海探测仪的问题,快要到中午的时候黄负责人终于问完了自己的问题,带着恍然大悟的神情走了,边走还边留言说以后还要来麻烦他。 送走了这座大佛,宋沛年不再接受任何人的采访和提问,继续窝在房间里面看书。 倒是吴小胖中途找过他几次,二人也只是简简单单聊了几句,也就没有其他的沟通了。 安稳地过了几天的生活,宋沛年坐着宋大友新买的皮卡车来到了决赛的会场。 今天家长这些是不可以进会场的,宋大友和刘翠翠与那天一样,只是简单地交待了几句就目送宋沛年进了会场。 宋沛年一到会场就发现众人看他的目光有些不一样,吴小胖也面色潮红地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表情有些后悔和失落,看着宋沛年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 宋沛年挑了挑眉有些好奇地看着他,吴小胖羞愧地低下头,“对不起,我刚刚吹牛,说漏嘴了,我,我说了你之前做过深海探测仪。” “哦。”宋沛年淡定地点了点头,神色没有发生一丝变化,反而好奇道,“比赛规则没有说不可以参考自己之前的作品吧。” 吴小胖呆愣地摇了摇头,宋沛年双手一摊,“那不就得了。” “可是。”吴小胖忍住想要说的话,眼睛左右瞟了瞟也偃旗息鼓了。 宋沛年仍然没有半分波动,朝着老位置坐了下去,等待着主持人宣布比赛规则。 坐了大约三分钟左右,穿着笔挺西装的主持人才走上了讲台,打开话筒说道,“同学们,上午好。恭喜在座所有入围的同学,那我也就直接宣布本次的比赛规则和比赛主题。” 翻开手中的手卡,带着笑意大声说道,“本次比赛将由单人完成,此外我们只会为大家提供三样材料,大家可以自行在材料室选择,为弥补材料的缺失,我们也会为大家每人提供5000元的比赛资金,大家可以在材料室购买或是在你们房间电脑上的蓝色软件上购买,创造作品的时间仍是三天。” 话音刚落,现场一片哗然,这个规则是前所未闻的,没有哪一届是这样搞的。 甚至有些人直接抱怨道,说是拿他们当试验品,当小白鼠。 主持人依旧等现场安静才激情说道,“那么,本次的主体就是,就是大家最常听见的,或许有同学想要猜猜吗?” 不过由于刚刚的规则过于奇葩,现场没有一个人回复他。 主持人有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笑着说道,“同学们其实看我们这次的规则就可以看出,那就是:环保!” “同学们加油,祝大家好运!”主持人朝着台下之人挥手。 现场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也就开始和邻近的选手们讨论,或是开始套话。 吴小胖也凑近宋沛年问道,“你打算做什么啊。”说完又有些懊恼,他们现在是以个人为单位了。 宋沛摇了摇头,他目前也毫无头绪,主要是这个主题太大了。 几乎现场所有的选手都暗自将宋沛年定为竞争对手,虽然他的深海探测仪太前所未有了,不过刚刚得知他以前有深入了解过那方面的领域,还做过实验。 此刻被碾压的自信心,又找回了一点儿,就不信他这寒门,还可以支撑他一个又一个项目。 更说不准,他之前有没有遇到过深海研究领域的专家帮助他研究过深海探测仪。 所有人都只是简单聊了几句,就急匆匆跑回自己的房间开始构思的自己的作品。 宋沛年也不例外,慢悠悠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开始构思自己的作品。 第166章 爱吹牛的高中生11 宋沛年回到自己的独属空间感觉放松多了,随意坐在椅子上准备补一会儿眠。 瘫坐在椅子上的那一刻,瞬间决定至于实验这东西,还是等下午吧。 只是没有想到一睡就睡到了下午的两三点,揉着空荡荡的肚子,打算下楼去生活处领一份餐食。 宋沛年一下楼就吸引了大量的目光,见他中午饭都没有吃,不会是一直都在搞研究吧。 不过看他脸上的红印子,好像又不像,难道是睡到现在? 觉得没有思路,所以直接开始摆烂了? 而只有吴小胖知道,宋沛年是真的在睡觉,因为和他一起做实验的这几天,他就知道这人脑子是有多么灵光了,和他一对比,自己就是那啥。 艳羡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慢悠悠的宋沛年的脑袋,直至他上楼。 宋沛年一回到房间就坐在桌子旁开始慢慢吃饭,机械般的朝自己嘴巴里喂食物,脑子里也开始思考究竟要搞一个什么作品。 由于想得太专注,筷子没有夹稳,一个不小心一块菜就掉在了衣服上。 蓝色的校服瞬间被晕染出深色的油污,宋沛年看着眼前的一幕,灵光乍现。 当即就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坐在电脑桌前开始绘制自己的参赛作品。 由于没有外人在场,宋沛年不过两刻钟的时间就将设计草图和思路给整理出来了。 又计划了将其给制造出来的时间,最后决定在明天下午才开始动工。 处理好一切之后,宋沛年再次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宋沛年洗漱过后,房门就被敲响。 吴小胖拿着自己的设计稿递给了宋沛年,面色还带着一丝丝讨好,“哥,你可以帮我看看吗,我总觉得自己的思路被困住了。” 宋沛年没有接他递过来的设计稿,而是随意瞟了两眼,挑了挑眉,漫不经心地指了指其中的地方。 吴小胖一开始还不理解是什么意思,最后随着宋沛年手指过的顺序开始思考,顿时茅塞顿开,猝不及防地给了宋沛年一个熊抱就跑开了,独留宋沛年愣在原地。 早餐过后,宋沛年就一个人在材料室里面闲逛,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终于凑齐了自己所有需要的东西,3000块钱都还剩下了不少。 宋沛年将一堆零零散散的材料放在桌子上,然后在众人的目光下将一块打铁皮给焊接成了一个圆柱形,接着又拿起一块铁皮接着焊接,最后见还剩下了几块小的铁皮,又面无表情地将其给切割成了两个小兔耳朵。 实验厅其他选手暗戳戳地看了好一会儿都没有看出来一个所以然,也就不管宋沛年这边了,都开始着手自己的作品,毕竟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每一分每一秒都很宝贵。 没了吴小胖,焊接和切割都耗费了宋沛年巨大的力气,喘着粗气朝着吴小胖那边看去,只见他那儿也是火星子冒的飞起。 又看了看四周,每一位选手都十分认真地投入自己的作品,宋沛年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开始将零件慢慢组合在一起。 三天的时间晃眼一过,又到了各位选手展示作品的时间了,不过这次是由选手自己来展示和讲解的,评委现场投票,最后计算总成绩。 宋沛年坐在人群中看着少年少女们展示自己的作品。 有雾化淋浴花洒的,相对于普通的花洒来说,水流变成了水雾,一打开就如瀑布蒸馏一般,但是却节省了差不多一半的水量。 有太阳能充电贴的,只要在太阳下面暴晒一会儿,就会储存一定的电量,然后可以用于照明等普通小用电。 ...... 几位同学介绍过自己的产品之后,很快就到了吴小胖,吴小胖拿起手中的一个类似于圆球的东西,圆球还连着一根细细的绳子。 吴小胖拿着绳子,将圆球在空气中转动了一会儿,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那圆球竟然自己就发出了亮光,但是却没有连接任何电源。 吴小胖接过主持人的话筒说道,“这个是没有充电的,不是充电款的灯。” 看见台下众人疑惑的表情,再次说道,“这个是利用重力发电的,你如果需要使用就拿着绳子重重的转几圈,然后旋转产生的电能就能给灯具通电并使其发光,目前最长照亮时间为四分钟。” 台下众人也很是好奇地打量着吴小胖手中的圆球,听着很是不错,应该是那种登山爱好者和驴友的最爱。 吴小胖看着众人的注视和好奇,缓缓舒了一口气,最后还是说出了最想要说的话,“也感谢宋沛年同学,为我提供了帮助,谢谢。” 此话一出,众人的目光再次齐刷刷地望向了宋沛年,宋沛年有些不自在,略微地侧了侧身子, 又经过了几位同学的介绍,就轮到宋沛年了。 宋沛年利用推车将自己的作品给推了上去,然后抖出了一件满是污渍的衣服,上面各类型的污渍都有。 台下众人看着推车山的圆柱体还有宋沛年手中的脏衣服,不自觉说道,“他不会是造了一台洗衣机吧,他是在开玩笑吗......” 而台上宋沛年的声音也适时响起,“大家好,我本次的作品为洗衣机。” 此话一出,台下就是一阵嘘声。 就连评委席的老师和专家们都表情复杂地看着宋沛年,他那个深海探测仪的技术不会是被什么隐姓埋名的大牛教导的吧。 连吴小胖的作品都这么有趣和实用,他就拿出这玩意儿?还挂着两兔耳朵? 宋沛年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再次抖了抖手中的衣服,向大家展示这件衣服有多么的脏。 而在场之人心里却毫无波澜,哪怕你可以将那衣服洗干净又如何? 第一, 这么脏的衣服,依照现代人的生活水平来说,完全可以选择不要了。 第二, 这次的主题是环保,难道洗干净一件衣服就是环保吗? 第167章 爱吹牛的高中生12 宋沛年等现场的声音安静下来,再次说道,“展开来说,我本次的作品为无水洗衣机。” “无水?”在场所有人都发出惊讶的叫声。 什么意思,洗衣服,不要水? 宋沛年插上电源,将手中的脏衣服给扔进了洗衣桶,按上了滚动键,再次说道,“无水洗衣机,顾名思义,就是不需要水,就可以洗干净衣服。” “这款洗衣机内部滚筒及其表面采用了一种高分子材料来吸附或是滚去衣物上的部分污渍以及异味。” “至于内部结构,是由超金属制成的球状洗衣篮,表面还附有防震材料,最里部还采用降温材料。” “彻底的清洁是洗衣篮滚动产生的极速升华的干冰以及超音速,衣服上被清洁的脏污会被内部一个凸起的球给吸进去,最后变成固体。” “最后,如大家所见,在洗衣过程中不会产生噪音,时间也只需要几分钟就可以了。” 宋沛年话音刚落,洗衣机就响起了‘叮’的一声,意思是已经完成洗涤了。 宋沛年在大家惊异的目光中,将洗衣机打开,随后就将里面的衣物拿了出来,满是脏污的衣服恢复了原来的纯白色。 此外,对比其他洗衣机来说,没有出现衣物变得皱巴巴的样子。 宋沛年抖动着干净的衣物再次说道,“也请大家放心,这款洗衣机在使用过程中百分之百安全,带有人体感应等。” 见台下的选手和评委还是没有反应,宋沛年又接着说道,“这款洗衣机节水节电,减少使用洗涤剂的污染,可以运用在干旱等地区。” 说完这些,实在没有话说了,宋沛年将目光投给了一旁死盯着洗衣机的主持人。 主持人被身边的人拍打了一下,终于回过了神,急忙走上台来,下意识朝着洗衣机内部望了望,里面确实不存在第二件衣服,心中偷梁换柱的想法也被否决了。 主持人想起了小时候漫天的黄沙和稀有的水资源,不自觉开口问道,“宋同学,冒昧问一下,这款洗衣机制造是不是很贵啊。” 虽然知道只花了3000块买材料,但是材料库里还有其他昂贵的材料。 还有他这个铁壳子,很难不让人联想到是资金不充足了。 “不贵,我前前后后大概用了将近一千块钱,如果是批量生产的话,最多也就是几百块钱,至于我采用铁皮,是因为这个最好焊接。”宋沛年拍了拍洗衣机外壳,发出了‘砰砰’的闷声。 总不能说他想要偷懒吧。 “啊。”主持人感觉一颗心都要沸腾了,手不自觉地摸向了洗衣机上的两个耳朵,疑惑地开口道,“这是干什么用的,宋同学刚刚好像没有介绍。” “哦,我觉得装上更好看,其次就是材料买都买了,不能浪费。”宋沛极其诚实地回答着主持人的疑问。 “啊?哦,宋同学还蛮有童趣的。”主持人感觉头上冒出了一排黑线。 又问了几个问题,就将目光投向了评委,示意接下来的舞台是你们的了。 所有评委又提问了宋沛年好一会儿,纷纷给出了自己的最高分。 毫无悬念,去掉的最低分也就是最高分,反之亦然,宋沛年就这样再次拿到了满分。 宋沛年这个炸弹出了,后面的选手介绍自己的作品都感觉力不从心了,还是主持人再三提示,省队的名额有五个,这才让他们的心给定了下来。 所有的选手都将作品给展示完之后,又是一个小时的等待,终于确认了前五的名单。 毫无疑问,宋沛年是第一。 吴小胖也十分幸运地勾上了第五的车尾,此刻抓着宋沛年就开始感谢,如同对待自己的再生父母那般。 由于要选一个黄道吉日才颁奖,选手们也全部离开了比赛会场。 走时,很多同学都舍不得这个拼搏的梦想之地,虽有遗憾,但还是纷纷拍照留念。 宋沛年也没有走脱,被当成了吉祥物,被一个又一个同学拉着合照,每位同学在合照时都会笑着开玩笑道这是与未来的大科学家合影! 被拉着拍完照之后,又被主办方的人叫过去谈话,中心思想就是注意出行安全以及为省争光。 前前后后忙碌了一个多小时,终于被放了出来。 与之前一样,宋大友和刘翠翠一早就等在了门口,可能他们已经知道了成绩,一看到宋沛年就冲了过来,紧紧将宋沛年给抱在怀里。 宋大友拍了几下宋沛年的后背,眼睛都有些湿润,粗糙的手将眼睛给擦了擦,暗骂自己不争气,明明刚刚等儿子的时候就说话不搞这些煽情的。 倒是刘翠翠毫无顾忌,抱着宋沛年就默默流眼泪,宋沛年感受到这质朴的母爱,轻声安慰着她。 刘翠翠听见自己儿子的安慰,也慢慢抬起头来,不好意思地擦了擦眼角,不自在说道,“走,回家了!我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红烧肉。” 宋沛年刚坐到宋大友的皮卡车上,将一直关机的手机给打开,就收到了好多条恭贺的短信。 每一条都礼貌的道了谢,将手机屏幕息黑,叹了一口气望着已经暗下来的天空。 刚经过自己的中学门口,就看到绚烂的烟花‘砰’地一声在空中绽放开来。 “你们学校放烟花干啥,不是上个月高考成绩出来已经放过了吗?”刘翠翠有些疑惑地看着宋沛年。 这学校一直挺低调的,听说也就是今年高考生的成绩特别特别的好,学校才放烟花的。 宋沛年还没有摇头说不知道,前面开车的宋大友突然偏了偏头说道,“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为了庆祝咱们儿子获得了第一名呢?” “呀!我还忘了这事儿。”刘翠翠恍然大悟般拍了拍手,紧接着又是一阵花式马屁声。 又看到宋沛年依旧望着窗外,身上穿的还是校服,突然又有些自责,对儿子的关注是少了些。 摸了摸宋沛年的后背说道,“要不,咱们明天去买几身新衣服穿?你们啥时候去首都呢,要不到时候我和你爸送你去,我们虽然距离首都不是很远,但是我们也还没有去过首都呢。” “预计就一个月以后吧。”宋沛年靠在座椅上回答道。 看见刘翠翠的神色,又说道,“那我们去了首都,去看看升国旗,还有看看豆汁儿到底有多臭......” 一家子就这样温馨地聊着天,驶向了回家的路。 第168章 爱吹牛的高中生13 一个月后,宋沛年以及其他选手们,还有选手们的家长们由着主办方包机去到了首都,然后又有专车接送来到了比赛的大会场。 不同于省赛的会场,国赛的场地更大更豪华,仅仅一个材料库就是省级材料库的几倍大,除此之外,每个角落还有许许多多的摄影装备。 吴小胖背着一个大包凑到了宋沛年的面前小声嘀咕道,“怎么有这么多摄像机,难道网上传的都是真的?我们这次比赛真的要全程直播?” 宋沛年也看着无孔不入的摄像头,摇了摇头,表示也不知情。 倒是另一位同行的选手陈子维靠了过来小声说道,“是的,我有内部消息,这次主办方和西瓜网络签合约了,然后我们比赛什么的都是全程直播,因为这次比赛热度还挺大的,选手啊什么的。” 说完还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宋沛年,暗示他也是重点关注选手之一。 宋沛年耸了耸肩表示无所谓,倒是省赛的负责人继续说着一些鸡汤鼓励着几位选手都要好好表现。 没想到陈子维接着又悄声说道,“还有就是,之前有爆料过比赛过程中有选手搞小动作,现在24小时直播,全网监督,想搞小动作是没有机会了。这次直播听说还拉了不少赞助,主办方真精明......” -------------- 一群人又在首都待了好几天,期间还去了人人向往的广场,品尝了好多美食,还有那传说中的豆汁儿。 比赛的前一天,所有家长也都要辞别了。 宋大友和刘翠翠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又一圈,东看看西瞧瞧生怕有什么东西没有安排到位。 最后还是宋沛年说再看就赶不上飞机了,两人才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家长们走的第二天,比赛就正式开始了。 全国的天之骄子们都齐聚一堂,四周的摄像头大家经过这几天试录影都习惯了,主办方也早就通知各位选手们本次比赛是全程直播的。 所以如今直播打开,选手们倒是没有多大的惊吓。 国赛的主持人是由总负责人鲁国伟担任的,他穿着一身笔直的西装,迈着沉稳的步伐走上了高台。 他看着台下乌泱泱的一片,先是简单的自我介绍和欢迎各位选手们的到来,接着就是一个个介绍全场一百位的选手。 随着大屏幕上每一个人的公式照与简短的个人资料的滚动,还有摄像头又适时对准了台下之人,此时直播的弹幕也疯狂地被刷了起来。 【靠靠靠,是陈希吧!他是真的牛!我记得之前他还上过热搜,人家可是五岁就拥有个人专利的人了!】 【柳图南小姐姐也是真的牛,不要看人现在才十五岁,她初三的时候已经被保送至清华了!而且她家所有人几乎都是科学家!】 【这位季节同学是我们学校的,他是真正的学神!每次考试,理科都是满分,还长的好看!人与人的差距为什么这么大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家渊渊终于出来啦!小宝好棒!演戏也好!还是学霸,娱乐圈开天辟地第一人!我就问,还有谁!】 【楼上,你家哥好像是蹭进来的,他真的很爱蹭哎。】 【周然也来了,不要看这哥其貌不扬的,人家已经发表过好多篇sci了。】 【这位冷脸帅哥是宋沛年吧,听说也比较牛,破了探测仪下海的世界纪录,还造出了无水洗衣机,这个是不是可以出口非洲?】 【我知道,他家还是收破烂的,这在一堆背景牛逼轰轰的二代三代中,真的牛!】 【漂亮妹妹叶寒冉也来啦,她是亚洲最小的asl组织的会员,这个组织里都是高智商人才!】 【都是别人家的孩子,十几亿人中的一百来个,我平衡了......】 弹幕还在疯狂滚动,长达一个多小时的选手介绍也终于结束了,在场所有人差不多都麻木了。 一开始还有点儿兴趣,不过不断的重复,也慢慢地让人疲惫了,毕竟在场之人对于大佬什么的也都没什么好稀奇的。 在介绍完最后一位选手们之后,鲁国伟又开口说今天上午就先让所有人都再熟悉一下,等下午的时候才开始宣布第一场比赛的主题和规则。 其实也是为了给节目直播提供更多的素材,以及帮无孔不入的暗广和明广宣传,以此获得更多的赞助经费。 话音刚落,现场一片嘈杂,在场的选手也正是青春年华,不一会儿就都放开了,人头攒动,开始四处社交。 宋沛年被人轻轻撞了一下,轻蹙着眉转过身去,就看见一面容精致的男孩子站在了他的身后,手上还拿着糖果。 林渊一看到宋沛年转身就露出歉意的微笑,“不好意思啊,我刚刚不小心撞到你了。给你吃糖,这是芒果味的,好吃的。” “不必了。”宋沛年淡淡说道,又再次转了回去。 “你叫宋沛年吧,我叫林渊,首都人。”林渊见宋沛年如此冷淡,反而来了兴趣,带着笑凑到了他的面前。 【我宝记忆力真的好厉害呀,刚刚主持人只是简单介绍了几句,就一两分钟吧,我宝就把名字和脸都对上了。】 【娱乐圈的生存技能罢了,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吹的,呵。】 【我感觉这姓宋的有点儿不礼貌,人都道歉了,他还是那副欠了他几百万的死鱼脸。】 【姐妹,不要引战......】 宋沛年已经通过8211的实时转播知道刚刚自己被骂死鱼脸了,此刻他的神情更加冷淡,只是微微朝着林渊点了点头,想着这人快点儿走。 没有想到林渊直接一屁股坐在了他的旁边,开始发挥他那话痨的属性,在宋沛年的旁边喋喋不休。 还时不时夹杂着一些彩虹屁,什么你好厉害之类的,你的脑洞真的好大,还设计出了无水洗衣机...... 在林渊说到口干舌燥之际,宋沛年善心地递给了他一瓶水,“少说几句吧。” 林渊道了谢,就开始仰头狂喝,还斜着眼看了几眼宋沛年。 由于林渊也算得上是娱乐圈的大明星了,所以一直有一台摄像机对着二人。 刚刚二人的对话也被全程录了下来。 【很会蹭,是知道这位选手是本次夺冠的大热门吗?】 【楼上的滚,我宝只是菩萨心肠,看某人一直一个人待着可怜才给他说话的。】 【不过,渊渊真的怎么变得这么话痨了......】 林渊喝水的间隙,又有几位选手走了过来,几人又简单的交谈了几句。 第169章 爱吹牛的高中生14 终于在宋沛年脑袋都快要爆炸的时候,吃饭的钟声终于被敲响了。 只见一圆滚滚的身子挤开众人快步走到了宋沛年的面前,“沛年,走,吃饭去!” 吴小胖激动地朝宋沛年挥着手,面色还有些潮红,看来今天的社交成绩不错。 吴小胖来了之后,另外三位同省的选手也走了过来,表示一起去吃饭。 几人正打算一起走的时候,林渊也凑了过来表示一起,趁大家愣神的功夫还进行了自我介绍。 就这人,六人坐在餐桌上吃起了听说是由首都名厨制作的餐食。 饭后,简单休息了一个小时,就正式进入了比赛。 鲁国伟一上台就介绍第一场比赛的规则,“本次所有选手将被分为34个小组,每组5人。” “大家刚刚进来的是随机乱坐的吧,现在大家可以点一下你们面前屏幕上的红色圆圈,出来的数字就是你们所在队伍的号数。” “好了,大家先找自己的队友吧,先坐在一起。” 宋沛年轻轻点了一下红色的圆圈,马上就出来了28号的字样,看着一位女生在呼喊28就走到了她的面前。 “你也是28号吗?我叫贺满满,你呢?”年轻的女孩脸上挂着灿烂的微笑,声音清脆又有活力。 “宋沛年。”说着也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 后背突然被人轻轻一拍,微微侧头就是林渊的那张大脸,“巧了不是,我也是28号!” 林渊来了之后,又来了两位男生,其中一位还是五岁就拥有专利的陈希,另一位是s省省赛第三的江淮。 五人除了贺满满和林渊,看着都是话不多的人,所以几人互相认识后都是这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分完小队之后,会场再次陷入了安静。 鲁国伟再次打开话筒说道,“大家都已经分好队了,不过也有一个很不幸的消息告诉大家,第一场比赛将会淘汰14组选手,留下20组。”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那不是意味着大神加四个臭皮匠失败了,大神也会被跟着淘汰。 【看这个分组,有宋沛年和陈希在,林某人又可以蹭到第二场比赛了,说不定还会蹭个第一。】 【说不准,21号有周然和柳图南,还有17号有季节和张佩,先不要贷款拿第一了。】 【有的组强者如云,有的组一看就是炮灰,戏剧人生。】 鲁国伟也知道现场所有选手的想法,再次出声道,“大家也不要担心,我们每场还有2个复活名额。” 听到还有2个复活名额,现场才微微安静了一点点,鲁国伟接着说出本场的重头戏,“接下来,我将宣布大家最关心的主题了,那就是飞行!” 没有想到主题一公布,大家都没有多大的惊讶,还有一些选手的神色间都透露出了一点点惊喜。 或许对于在场选手来说,这个主题好像过于简单了,脑海里随便一想就是一大堆东西。 不过接下来鲁国伟说的话却让在场的选手焉了下去,“本次比赛,每组选手的经费为5000元,大家可以选择在材料库里购买材料,或是让主办方在外面代买,不过大家需要用市场价购买哦,违反规则者一律淘汰。” “本场比赛时间为5天,祝大家一切顺利。” “接下来由我宣布,本场比赛正式开始!” 不过台下却只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可能是被5000元的比赛经费给刺激了。 供的起孩子搞实验的,家里起码都是小有资产,所以在实验过程中,一般都不会担心材料什么的。 5000元?那不是火箭飞机战斗机什么的都没戏了? 鲁国伟走后,每一队的选手也都慢慢走去了自己队伍的单间实验室。 宋沛年一行人也来到了28号的实验室。 不同于其他实验室,在座的几人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一言不发,像是都没有什么思维一样。 【他们在搞什么啊,其他组都在激烈探讨,就他们好像个无事人一样,不会是嫌弃5000的经费太少了,然后直接摆烂了吧。】 【不会吧,人家都只是在沉默思考啊,你就这样阴暗的猜想他们,这样真的好吗?】 【感觉他们的气场不是很合,不会是炮灰五人组吧,哈哈哈哈。】 【楼上,你变成灰,他们都不会是炮灰......】 主要是在场的五个人,三个就不怎么爱说话,贺满满见大家都没有说话,还是有一点点不好意思先开口的,而林渊是知道自己太水,现在又是直播,怕开口就出洋相也就没有说话。 宋沛年见几人都像是被点了哑穴一般,终于忍不住率先开口了,“要不,大家先依次说说你的想法?林渊,你话比较多,就你先吧。” “啊?”林渊指了指自己,吞吞吐吐半天说了“火箭”两个字。 贺满满一脸无语地看着林渊,5000元造火箭,你怎么不上天呢? 其余两位男生虽没有转过来,不过还是可以看出他们在憋笑。 林渊说完,宋沛年又将目光对准了贺满满。 贺满满见大家都盯着自己,终于知道林渊的感受了,尴尬地说道,“热气球?” 贺满满说完,陈希开口说道,“无人机也可以,不仅可以飞行还可以摄像。” 另一个男生江淮沉思了片刻说道,“简易版本的小飞机其实可以制作成功的。” 江淮说完,众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宋沛年。 宋沛年迎着众人的视线,肯定地说道,“我觉得林渊的火箭想法还不错。” 【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了!5000元,火箭?他们要是造出来我给吃了我。】 【+1,我和你一起吃。】 【宋沛年爱上林渊了?陪着他一起发疯?】 【哥哥们快来看,这儿又疯了一个。】 【好高骛远,哪里的自信心啊......】 【好丢脸,不过感谢宋沛年愿意陪着我家渊渊一起丢脸......】 第170章 爱吹牛的高中生15 原本还有些声音的实验厅更安静了,几双眼睛都齐刷刷盯着宋沛年。 还是林渊最先反应过来,笑呵呵地说道,“我刚刚是开玩笑的,宋同学,你是不是也在和我们开玩笑。” 其余几人也从刚刚的震惊中清醒过来,笑着打着圆场,“我们还是想想最切合实际的吧,5000元的。” 贺满满拍了拍脑袋,突然开口道,“说起火箭,其实我们可以做那种更高级的气压式喷水火箭,也就是小学生做的水火箭,也不需要燃料什么的,如果好好研究换个内芯设计,几百米还是不成问题的。” 陈希推了推眼镜,微微蹙眉,略带思索地开口,“其实也不是不行。” 听到陈希这么说,江淮几人也随声附和道这个提议可以参考。 而宋沛年却微微摇了摇头,低声说道,“5000元,我其实觉得真火箭是可以制造的。” 又见角落里还有一个大大的白板,不等几人反驳,宋沛年就拿起记号笔开始在白板上面涂涂画画,顺便将空白的那一面对准了镜头。 【是什么东西是我这尊贵的vip不可以看的!写的什么,给我这观众老爷爷看看!】 【宋沛年这个样子,我真的觉得他要造火箭。】 【求求不要祸害和连累其他选手好吗?5000元?造的出火箭?】 【就是,也不知道在坚持什么,时间这么宝贵,我家渊渊都说他是开玩笑的了......】 【感觉他的精神和我差不多,不太正常......】 【没意思,走了,我还是去看看隔壁造玩具小飞机吧。】 弹幕持续不断地滚动,宋沛年终于将自己的计划清单,以及简单的思维导图给勾画了出来。 林渊不自觉地吞了一口口水,不是,他是来真的啊? 如果是真的话,自己运气真的就太好了吧,省赛的时候就是靠着队友过了第一场比赛,然后决赛的时候,自己灵感大爆发,吊车尾进到了前五。 江淮站了起来,朝着白板走了过去,站在前面仔细研究着,突然疑惑道,“设计什么的都很合理,但是燃料这块不太现实。” 按照国家最新发射的火箭用的燃料,四氯化二氮和偏二甲胫算的话,每千克就大约需要十二到十三万元了。 陈希也走上前,赞同地点了点头,“燃料这一块就可以将这些全部推翻了。” “我们可以自己炼制燃料!”宋沛年肯定地回答道,接着又说道,“我们不需要采用最新的燃料,还是利用氧助燃。” 话音刚落就将半面的白板擦干净,然后继续写着选用的燃料以及如何配比和浓缩等。 宋沛年每写下一个字,面前几人的呼吸都越发急促了。 林渊的表情都不受控制了,惊恐地看着宋沛年,燃料都是可以自己造的吗? 宋沛年写完以后就将记号笔随手仍在面前的框子里,靠着白板问道,“你们觉得可行吗?” 陈希深深地看了一眼宋沛年,目光闪烁道,“可若是燃料炼制失败,我们前面所做的一切都功亏一篑了。还有就是五天的时间,够吗?” 江淮又从头到尾将燃料的选择和利用研究了一遍,看着几人说道,“要不我们试试,我觉得这个实验是可行的。” 说完又拿起框子里的记号笔,在上面勾勾画画了几下,敲着白板说道,“我觉得这个也可以换换,可以更省钱!” 说完就是一阵心潮澎湃,他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个决定是正确的,同意这个提案不仅仅是自己有一个航天梦。 贺满满看了看众人的神色,小心翼翼道,“要不我们试试?其实我对这方面也是有一点点了解的,我姥爷以前就是造火箭的。” 这是一个方面,还有一个方面就是科技大赛办了这么多次,被人记得住的选手名字却少之又少,她这次真的很想赌一赌。 陈希一直站在原地不吱声,接过江淮手中的记号笔,在白板上也勾勾画画了一会儿,接着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赌一把吧。” 身边所有人都说他少年老成、稳重,其实谁都不知道,自己是最叛逆的了。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看直播的父母已经将他给骂死了。 等陈希决定后,四人的目光齐刷刷投向了林渊。 林渊不自在地点了点头,这个架势除了同意也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好的,现在是五人一起发疯了,让我们拭目以待:5000元可以买到火箭外壳吗?】 【什么五个人,我家渊渊是被逼无奈的好吗?眼睛不要可以捐了。】 【笑得,要是成功了有些粉丝就不要蹭了,我倒是觉得他们这个阵仗说不定真的会成!】 【可惜了宋沛年和陈希这两枚大将,终归还是年轻气盛了点。】 宋沛年见众人意见都统一了,就开始询问几人分工的事,还先自告奋勇说可以炼制燃料。 陈希听他这么说,清了清嗓子说道,“要不我和贺满满画设计图,如果我们遇到了困难就随时找你?” 说完就觉得自己有点儿不道德,宋沛年刚刚其实已经将好多大纲给写出来了,只是没有细化。 宋沛年倒是无所谓,还十分赞同地点了点头。 而江淮也知道自己在画设计图这一方面没有陈希他们这么强悍,于是开口说道,“数据什么的我来计算吧,我对理工这方面的公式计算比较熟悉。” 几人都对江淮承担数据推算表示赞同,林渊左思右想,还是开口说道,“要不我先搞材料,还有就是你们将外壳的尺寸确定下来,我先焊接?” 因为这个火箭还是有一定大小的,焊接也还是比较困难,宋沛年微微蹙眉开口道,“你先去看看材料的价格吧,将所有价格列出来,然后我们到时候一起焊接。材料价格清单做完以后,要不先帮我炼制燃料?” 林渊闻言点了点头,其实自己一个人焊接也是比较困难的,毕竟这玩意儿又大。 几人分工完成之后,也不再废话就开始各忙各的。 第171章 爱吹牛的高中生16 这几日所有选手都是行色匆匆的,对待自己的实验作品都是闭口不谈,生怕被剽窃了灵感。 最后一天,哪怕是成品实验也都是一个一个在会场后面的空地试的。 实验过后,几家欢喜几家愁,成功的就喜笑颜开,失败的连夜改造。 但是所有选手都对宋沛年这一组表示了极大的好奇,因为他们这一组从始至终都没有实验过。 还有就是比赛第二天,他们就买了好多破铜烂铁,听说收破烂的拉了一车过来。 听说还专门申请了一个露天实验厅,也不知道要搞什么玩意儿。 宋沛年几人仰着头看着面前巨大的火箭,要三到四人抱圈才可以环绕成功,高也有几人叠加在一起的身高两到三倍。 林渊看着这巨型成品,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你们说我们没有燃料无法试飞,那么明天......”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几个人的眼风一扫,林渊手动捂嘴,祈祷明天可以飞行成功,这几天造这个玩意儿,手都抬不起来了,一天也只睡两三个小时。 作品展示的这一天,风和日丽,万里无云。 宋沛年感受到微风拂过,又看看紧张到失去表情控制的几人,开口说道,“会成功的,今天天气这么好,说明老天爷都在帮助我们。” 林渊露出一个比哭都还难看的笑,尤其是看到面前好多选手旁那一看就酷炫无比的作品。 吴小胖将宋沛年五人都盯出花来了,还是没有看到这几人旁边有任何东西,悄悄凑近问道,“你们的作品呢,不会是......” 不会是几个人有分歧,然后都搞砸了? 毕竟这五个人除了宋沛年,其余四人的面色都不怎么好。 但碍于他觉得宋沛年是个面瘫,所以他的表情将不作为参考。 不仅吴小胖支起了耳朵等着他回答,其余好多选手也支起了耳朵等着听。 而宋沛年只是微微摆了摆手,表示不做解答。 吴小胖同情地看了一眼宋沛年,心里暗叹他怎么这么倒霉呢。 而其余选手则是莫名其妙地松了一口气,毕竟他们组有两位大热选手,一看就是冠军种子。 随着主持人的上台,也就意味着比赛正式开始。 观众席里也响起了窸窸窣窣的掌声,人群中还坐着几位拿着长枪短炮的人。 一年轻男子抖了抖面前的镜头,对着旁边的人开口道,“你说,那28号的火箭能飞起来吗?我可是将我最珍贵的摄影设备都拿出来了。” 这几人都是火箭迷,以为只有在电视上看,这次看个青少年科技大赛没想到可以近距离观看。 还没有等同伴回答,第一组选手就上台了,他们手握遥控,对着面前的飞行器按了几下,那飞行器瞬间就飞了起来,还一边喷洒着水雾。 如果没有看错的话,这玩意儿是农药喷洒机? 接下来还有什么热气球、简易小飞机、无人机等等,甚至连小型导弹发射机都出来了,不过那玩意儿发射的导弹确实飞的挺高的。 终于临近中午的时候,轮到了28号,也就是宋沛年他们那一组。 此时恰逢是午休时间,直播间瞬间涌入了几千万人。 【家人们,我没有来迟吧。】 【我昨天看了他们的那个破铜烂铁堆积物,我只能说这很难评,祝他们成功吧。】 【啊啊啊啊啊啊,我都预料到了今天的失败了。】 【求求飞个几百米吧,给我家渊渊留点儿脸面。】 【这一组的几人都很狂啊,感觉这两枚大将都要折了。】 【折了也是好事,这两人这么狂妄,多点磨难挫折才会静得下心搞实验。】 宋沛年五人在几位工作人员的协助之下,才将这火箭给运输到了比赛的空旷场地。 在场所有之人看到面前由破烂组成的巨物都发出‘哇’的一声,几乎每一个人的表情都不一样。 有一言难尽的,有好奇疑惑的,也有面露不屑的。 宋沛年几人神同步地摸了摸面前的庞然大物,看着上面鲜红的国旗还有大大的28的数字,底下还有一圈小红字,那是他们每一个人的名字。 还没有开始试飞,突然有一位选手举手,“我们要不要躲远点儿,这个启动的时候会不会爆炸,还有飞行的时候会不会突然掉下来,或者是零件脱落砸到人。” 鲁国伟对此早就有了计划安排,他让所有人都退到几百米之外,然后只留宋沛年五人,五人变成了渺小的几点。 【天啊,这是在干什么啊!他们五个为了出名不要命了吗?】 【渊渊回来吧,你现在退出我都不会说什么的,这真的太危险了。】 【可是我看几人的表情这么坚定,我觉得会成功哎。】 【+1,毕竟宋沛年是真的大神,你看他的省赛作品,哪怕是专业的研究人员都搞不出来。】 【成不成功不好说,不过安全应该没有问题吧。】 鲁国伟看着远处的小小的人儿们,对着一旁的工作人员再次确认到,“专家们看过那些设计稿了吧,没有问题吧?” 听到否定的回答,再次问道,“还有飞行申请也是通过了的吧。” 不等工作人员回答,对着对讲机说道,“各就各位,无人机准备好!他们马上就要点火了!” 不同于寻常一键启动的火箭,受限于经费,这火箭点燃方式十分朴素。 没错,就是用巨大的火把点燃的。 这次谁都没有推脱,宋沛年五人合力举着火把对着引线,听到‘滋’的一声,几人瞬间跑开。 火箭排出的燃气在空中凝成烟雾,云雾朝着四周飘散。 迎着鲜红国旗的火箭犹如一条白练在长空延伸,火焰越发明显,巨龙般的橘红色火焰划破秋日的戈壁长空。 不一会儿火箭就变成了一个小点,直插云端,九霄云外。 “这是成了?”林渊呆呆地望着天空被划开的云朵。 不等宋沛年等人回答,几百米外就爆发出剧烈的叫好声。 鲁国伟满脸通红,拍着手大声吼道,“天宫掠影,苍穹惊,万户火箭梦,今朝再映!” “我靠!刚刚太震撼了!我一张照片都没有拍!” “眼睛记得。” 于此同时的宋家,看到火箭腾飞的那一刻,宋大友和刘翠翠一下子就跳了起来,激动地指着电视机,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等画面切换了以后,刘翠翠才转头对着朱玉蓉勾起一抹得意的笑,这几天听她的冷嘲热讽可是苦了她们两口子。 宋大友又一拍刘翠翠,“快看,咱们儿子!” 只见电视机里的宋沛年对着一只话筒,罕见地没有推开。 记者发出提问,“你为什么提议造火箭呢,是有什么航天梦吗?未来会不会在这个领域继续发展?” “没有,只是曾经有人说想吃我造的火箭,我想早点满足他的愿望。” 现场以及观看直播的人:...... 这么直白的吗? 第172章 爱吹牛的高中生17 记者见宋沛年是个话题终结者,也就打消了继续问他的意向,将话筒对准了刚刚一直在旁边偷着乐的林渊。 宋沛年刚退到空地,一旁的鲁国伟带着一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走到了他的身旁,男人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气质儒雅。 鲁国伟笑着说道,“宋同学,这是我们航天局的谢局,他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 宋沛年礼貌地朝他笑了笑,谢局看着这年轻还微微有些稚嫩的面孔,不禁有些恍然,年轻好啊,未来有无限的可能性,于家于国都是希望。 “请问您有什么问题想要问我呢?”宋沛年有点儿受不了他那老妈子似的眼神,不禁开口询问道。 “哦,我观看了你的直播,还有国伟给我看了你们的设计稿,你们真的很不错。” “但是燃料这一部分却省略了,但是根据你们购买的燃料,根本不足以让火箭飞上两百米。”谢局很是疑惑,若不是他一直观看直播,还有就是鲁国伟的保证,他真的怀疑里面有什么弯弯绕绕。 “我们采用了最原始的燃料,并精炼了。成本低,此外能够让火箭飞得高,虽然速度比不上寻常火箭。” 宋沛年一说完,谢局就有些眼热,不自在地搓了搓手,“我可以看看你们精炼的步骤吗?” 说完就觉得有些不妥,说不定他们这个都可以申请专利了,火箭飞行的燃料是最烧钱的了,也是最离不开了。 宋沛年微微蹙眉,“你再去问问我的其他组员吧,他们如果同意了,我就没有意见。” 谢局听到他这么说,心里更觉得这小伙子不错,哪怕从始至终是他主导的燃料,但还是心系团队。 谢局刚走几步,就听到监视器那边传来了一阵阵惊呼。 “快看!屏幕上有雪花了,模糊地看不清了!” “这是因为飞得太高了......信号薄弱,所以画面才会模糊。”一旁的评委老师对着选手解释着。 又抬头看了看飞行的高度,已经三千多米了,然后终于在接近四千米的时候开始回落了。 由鲁国伟亲自清场,为火箭降落做准备,就在众人的注视之下,那火箭完好无损地竖立在空地之上。 火箭上宋沛年的几个名字已经模糊不清了,可是那一抹明艳的鲜红还是那么瞩目。 【啊啊啊啊,我的眼睛怎么尿尿了,真的好感动啊!】 【是啊,虽然经费不足,但是国旗采用的燃料一定用的是最好的,你没看到他们的名字都模糊不清了吗?】 【还好是直播,我看了几天没有断过,要不然5000块钱造火箭,我是不会相信的......】 【虽然没有破纪录,但我是觉得是经费的问题,若是经费充足,他们可能会将天给捅破!】 【有他们在,我就可以放心躺下了。】 【躺什么躺,起来吃火箭了!】 ...... 自从火箭过后,宋沛年感觉自己周围的摄像头更多了,无时无刻都被注视着一般。 这天难得的放空,距离决赛也还有两天,宋沛年打算逛一逛国家图书馆,刚到比赛会场的门口就被鲁国伟给叫住了,他的旁边还有一精壮的男子。 鲁国伟拉过身旁的男子朝着宋沛年说道,“小宋同学,你是打算出去走走吗?让小吴跟着你。” 被叫小吴的年轻男子黝黑的脸上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有些拘谨的朝宋沛年笑了笑。 自己这是被保护了? 宋沛年有些不自在地朝着小吴笑了笑,二人就一起乘车去了国家图书馆。 接下来的几天,只要天一亮宋沛年就去图书馆看书,然后等到闭馆才会回来。 时间一晃,也来到了决赛。 宋沛年和选手们都坐在台下听着台上鲁国伟叽里咕噜讲了好大一段勉励之词,最后才步入正题,宣布最后的比赛主题和规则。 本次的比赛主题竟然是关于人文的,鲁国伟也没有讲太多,只说了两个字“人文”,剩下的就是靠选手们自己想象了。 至于比赛规则,和之前的团队赛也没有太大的区别,只不过现在是一个人一个实验室了,同时也会实时直播。 由于是在直播,宋沛年很是按部就班的进行设计,然后进行实验。 这次宋大友和刘翠翠也千里迢迢跑过来观看这次的比赛,两人和其他的家长一样坐在了家长席中查找自家孩子的身影。 宋沛年抽到的号是比较靠后的,他就倚在椅子上看其他选手们展示他们的参赛作品。 陈希设计的是一辆自动轮椅,还编写了程序,可以在手机上实时控制。 贺满满设计的是关于老式居民楼的自动爬楼器,比起市面上存在的,这一款安全性和实用性也更加高。 之前的热门夺冠选手柳图南设计的是一款盲人向导棒,配备了雷达,如果触及到障碍物或者是水坑等可以实时进行传播。 很快就轮到了林渊,林渊捧着自己的黑色仪器走上了台,随之一起的还有几只猫猫狗狗。 只见他将一个类似收音器的东西放在了正在吼叫的狗狗嘴巴上,将声音收集之后,就点击了那个黑色仪器上的按钮,不一会儿老旧的屏幕就出现了一行字:玛德,烦死了,怎么将我抓到这台上来了。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那是一台动物声音转化器? 等林渊在试验几次过后,现场陷入了莫名的沉默。 【好尴尬啊,猫猫狗狗也说脏话吗?】 【它们不用上班,为什么还有这么大的怨气,我还说我下辈子当一只晒太阳的小猫。】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个仪器是假的,是林渊输入了自己想说的话。】 【也有可能,不过当208还有什么好烦的啊,不想当让我来当......】 【话说,马上要轮到宋沛年了吧。】 【是的,我还蛮期待的,他的作品好像只用了一个小盒子装的,我好好奇是什么啊!】 【对啊,这次的成品实验都没有直播,不知道为什么!】 第173章 爱吹牛的高中生18 随着弹幕的滚动,终于轮到了宋沛年上场。 宋沛年从架子上将自己的作品给拿了下来,随之就取了出来,是一个小小的手环。 现场的所有人对宋沛年的作品都保持着高度的期待,所以在看到手环时都不自觉地发出了‘嘘’声。 主要是这个手环,貌似有点儿简陋,实在想不出它有什么作用。 宋沛年在众人的注视之下,将手环给套在了手上,然后就有工作人员推着一个三米多高的透明圆柱体上了台,圆柱体里面都是水。 宋沛年将带着手环的那只手举了起来,接过话筒就开始讲解,“这是一款救生环,戴在手腕处的。如果你不小心掉水了,你只需举起手,你就可以自己浮出水面。” 介绍完之后就放下话筒,宋沛年爬上了水桶旁边的柱子,然后一跃而下。 现场响起一阵惊呼,宋大友和刘翠翠更是直接站了起来想往台上冲。 只是还没有等宋大友他们走动,宋沛年就浮出了水面,脖子恰好就与水平面齐平。 刘翠翠看到这一幕狠狠松了一口气,她可是知道自家儿子是个旱鸭子,刚刚看他奋不顾身扎进水里,魂都给她吓掉了。 【天,真的好牛。】 【不愧是宋神,真的牛!】 【有这个在,每年夏天就会有许多小孩子不被溺亡了吧。】 【洪灾来临的时候也是。】 【还有出海捕捞的渔民......】 直播屏幕被一个‘牛’字占了满屏,宋沛年也被工作人员给捞了上来,然后被带下去洗了个澡,换了一身衣服。 等收拾好出来的时候,已经在公布比赛结果了,毫无意外,桂冠由宋沛年摘得。 宋大友和刘翠翠夫妻俩在台下不知不觉眼泪已经流的满脸都是,冠军是我的儿子啊。 旁边的家长们都一直在安慰着两人,递纸巾的,扯关系的。 “你们两夫妻有福了哦,有这么个人中龙凤的儿子。” “对的咧,你们儿子现在世界上的研究院大学都是可以随便选的。” “哦,对了,你们夫妻俩是怎么教育孩子的啊,给我们传授传授经验咯。” 听到这话,宋大友才停止了哽咽,吸着鼻子说道,“也没有怎么教育,都是孩子自个儿懂事。” “当初家里没钱,那个实验班也没有给他报,初赛作品还是用破烂做出来的。” 刘翠翠也不自觉地附和道,“是的,我家年年自小就懂事,帮我做家务,自个儿赚钱了就给我和他爹买新房。” “可能是苦过来的吧,小孩子也特别努力,每天都学到凌晨。” 其他家长:......要不先告诉自家孩子破产了? 简单寒暄过后,宋大友和刘翠翠就被宋沛年给叫到了一边开始合照留恋。 其他家长看到自家的孩子朝着自己走来,刚刚那股微酸的心情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自豪感。 人家孩子再优秀又如何,真要比起来,比不过自家崽的一根头发丝儿! 宋沛年看着依旧裹得严严实实的宋大友,还有穿着长裤的刘翠翠,不可见的微微蹙了蹙眉,没有人可以坦然地将自己的伤疤露出来。 照完相之后,又被鲁国伟等人拉着谈了好一会儿的话才被放走。 由于世界大赛是在下一年,所以宋沛年就打算收拾东西回家。 为了应对接下来的世赛,放假的时候还有专门的科研老师来给他还有其他前几名的选手上课。 这次和他们一起回家的还有小吴,宋大友看着帮着搬运行李的小吴有些无措,帮着抢着要和他一起。 在宋沛年准备上车的那一刻,林渊从远处跑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彩色的盒子。 林渊将盒子递给了宋沛年,“给你,这是我送你的礼物,希望我们可以成为朋友。” 宋沛年接过盒子,唇角挂着一抹浅浅的微笑,“我们难道不是朋友吗?” 随即就将盒子打开,里面是一个铁片,铁片上刻画着他俩的q版形象,看来他是真的很擅长搞电焊。 看到不是什么贵重的礼物,宋沛年也就放心收下了,又对着他说道,“不好意思,我没有给你准备礼物,要不......” 还没有等宋沛年说完,就被林渊打断,“我下个月就会去你们市拍戏,你做东。” 宋沛年点头同意,接着又说道,“那带上你的亲笔签名专辑,我姐还蛮喜欢你的。” 少年听到这话,眼睛突然就亮了起来,熠熠生辉。 一切收拾妥当之后,宋沛年还要赶飞机,也就和林渊告别了。 林渊朝着宋沛年有些不舍地挥手,很是舍不得他这个新认识的朋友。 可能是因为他第一眼看自己就没有带着有色眼镜看自己,他的眼里没有什么嘲讽或是不屑。 只是很平静地看着他,看他的目光与看其他的选手一样。 宋沛年一行人几个时辰就飞到了目的地,还没有走出机场,就一大群人朝着自己涌了过来,为首的就是他们学校的校长。 看着如同丧尸碾压过来一般,小吴已经冲在了自己的前面,突然觉得身边多一个人也是挺好的。 宋沛年极好的视力看到了校长茂密的头顶,看来他还挺重视自己的,还戴了他的假发。 只见校长挤过小吴,亲切的抓住了宋沛年的手,“宋同学,欢迎回家!你真的是为我们学校争光了!” 这哪里是握的手啊,这是握的自己的前途啊。 老都老了,学校还出了这么个人才,躺平还可以被人推上云端。 看来可以完成毕生的夙愿,杀进教育局了。 宋沛年有些腼腆地笑了笑,自然地将手给抽了出来,“多亏了学校的栽培。” 一路过五关斩六将终于回到了家,休息几天过后宋沛年就回到了学校准备继续上课。 直到上课铃响起,班里还有几个位置是空的,宋沛年不自觉地朝着那几个位置看了看。 突然福至心灵地点了点头,可能吃火箭吃撑了吧。 吴小胖又不老实地戳了戳宋沛年,小声问道,“你打算选哪个学校啊。” 宋沛年是可以保送的,还是可以随便选学校的那种。 他真的很想知道他的目标院校,然后自己一路追赶! 宋沛年倒是很平静地摇了摇头,“可能保送不了,我不想学那些专业。” 吴小胖有些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不自觉地发出‘啊’的一声。 班上的同学朝着二人望来,就连台上正在写字的老师也转过身四处打量。 见声音来源是宋沛年二人,扯出一抹僵硬的笑,装作没有看到继续回头写字。 第174章 爱吹牛的高中生19 宋沛年回来的短短十几天就有无数的研究院和高校向他抛出了橄榄枝,不过都被他一律拒绝了,都是以志向不符为理由。 宋大友看着还在自个儿房间学习的儿子,难得的点上了一根烟,有些愁眉苦脸的看着房间里透出来的微光。 刘翠翠上前掐灭了宋大友的烟,有些嗔怪地瞪了他一眼,不过也知道他在忧虑什么,小声抱怨道,“儿子自有打算,你在这儿干焦急干什么,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宋大友瞥了她一眼,能不急吗? 现在儿子是国内所有的院校和研究院都拒绝了,那不就是说明他有可能想要去国外吗? 要真是这样,他那在地下的红军爷爷都会跳上来暴揍他一顿,怪他没有教育好孩子。 将被刘翠翠掐灭的烟又重新点上,在烟雾缭绕中思考着如何劝说儿子留在国内。 在宋大友点上第三杆烟的时候,宋沛年终于伸着懒腰从房间里出来了,看宋大友满腹心事的坐在那儿发着呆,按着微微僵硬的脖子问道,“爸,你咋还不睡呢,和我妈吵架了?” 宋大友看着不知何时已经和他一样身高的儿子,微微给叹了一口气,决定打直球,“年年,你将国内的学校和研究院都拒绝了,你是咋想的,给爸个实话吧。” “啊?”宋沛年惊讶地呼出来声音,随后带着疑惑的语气说道,“我就打算考清大的其他专业啊,我不想学他们说的那些专业。” 说完又小心翼翼试探道,“爸,你是支持我的吧。” “啊?啊!哦,支持,爸支持你的。”宋大友脸上表情转换个不停,将刚刚点上的烟给摁灭。 随意地拍了拍手,又站起身拍了几下是宋沛年的肩膀,再放大声音说道,“爸当然支持你啊,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的。” 学什么都行,只要为国效力就行。 宋沛年莫名其妙地看着宋大友,搞不懂他为何要来这一出。 宋大友只说了一句‘早点儿休息’,就哼着小曲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 阳春三月,很快就来到了世界青少年科技大赛的世界总决赛。 恰逢这一次的世界总决赛的地点就定在了红旗飘扬的地方,宋沛年再一次返回了首都,来到了熟悉的会场,比起上次的会场,这一次的会场更加的大,更加的豪。 同时一进会场就有高清摄像机对着宋沛年开拍,宋沛年坐了一会儿就看到了其他前五的选手,陈希、柳图南、刘江,还有吴曼。 五位少男少女聚在一起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一直没有开腔的吴曼看了看周围,突然神神秘秘地低声说道,“这次比赛只有团队赛,一次定胜负。” “嗯?”一向沉默寡言的陈希率先发出疑问,似是有些不相信地挑起了眉毛。 其余几人的表情也和陈希大差不差,好似在问吴曼,从哪儿听来的小道消息就跑来造谣。 吴曼撇了撇嘴也不想做什么辩解,是非真假马上就要知道了。 等各国所有的选手都到场之后,这次世界同步的直播再次被接通了。 【嚯,我终于进来了,听说这一次的比赛有新玩意儿,我倒要看看有什么新玩意儿。】 【小道消息说这次没有规则......】 【我还是比较关注那个五岁就世界闻名的的小神童,听说他是和宋沛年同年的,好像今年都是十七岁对吧。】 【还有好多比较出名的选手,感觉今年会是各种厮杀。】 【说个搞笑的,美丽国的五个选手其中三个都是华裔。】 宋沛年和陈希他们就坐在当时在国家赛的位置那儿等着比赛的正式开始,看着穿着正装的各类肤色的人从他们面前走过。 一队又一队的简单自我介绍,手都拍麻了,才等到主持人鲁国伟和一个外国人上台。 先是笑着和现场的人还有观看直播的人打了个招呼,就直接进入了主题,“本次比赛以国籍为团队一场定胜负。”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许多选手不顾还在镜头前就开始交头接耳发出阵阵感叹。 等现场安静下来之后,又见他举起了话筒说道,“本次的主题也是随机挑选,给大家浅浅透露一下,是我们之前用过的哦。” “yes!”鲁国伟说完之后,一旁的外国人立马将话给接了过去,随即就将手中的遥控给按了一下,大屏幕就滚动了起来,没一个名词都是以前的参赛主题。 “3、2、1,stop!”一声令下,全场的呼吸都要停止了,所有的目光都死死注视着眼前大大的光屏。 只见上面有两个大字,还有一串同等大小的英语,而这主题恰好是‘飞行’。 光屏出现的文字让现场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全场的目光不自觉地投向了宋沛年他们。 还没有等下面的人反应过来,台上的外国主持人再次发出规则信号,“根据以往的比赛规则来说,公平起见,不允许制造出自己已经实验过的相似作品。” 会场在一次陷入死一样的寂静,不少的目光都暗自打量着一言不发的华国选手们。 就连鲁国伟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操作给惊到了,他记得没有这个规则的吧。 【靠,哪有这个规则啊,根本就没有好吗?那个老外在乱说什么,是不是怕我们国家的选手搞出更高级的火箭啊,故意来这一出啊!】 【虽然但是,这个好像也是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吧。】 【笑得咧,第十四届的漂亮国冠军在决赛的时候交的作品,不就是他初赛的加强版吗?】 【恶心死了,我看我们的主办方现在都还不能反驳这个臭老头。】 【啊啊啊,我真的好想看加强版的火箭啊!这次的材料没有什么限制的,宋沛年他们一定可以搞出他们的理想火箭,说不定还可以载人!】 旁边的人突然搞这么一出,鲁国伟像是吞了一只苍蝇般恶心,偏偏还扯着公平的旗子。 手中的话筒几拿几放,余光中又看到其他负责人一直示意他不要冲动,鲁国伟犹豫片刻还是将到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 第175章 爱吹牛的高中生20 这次比赛规则也很简单,就是以组为单位为期十天的直播实验,最有新意者将获得比赛胜利者。 台上的鲁国伟和那个外国主持人在说道‘新意’二字时都加强了语调,使得台下选手们都面面相觑。 往常不乏比较厉害的实验作品,但都是前人实验过的,创新性都是十分微小的。 在鲁国伟说完最后一句比赛顺利的时候,全场再次陷入了激烈的讨论声中,各个国家的语言叽叽喳喳,吵闹一堂。 宋沛年与陈希他们沿着人群稀少的地方一路朝着自己队伍的实验室走去,刚都走到半路就看到一金发白皮的少年朝着他们几人做了一个咪咪眼的表情,还吐了吐舌头。 几人刚刚擦过的肩头齐刷刷地转了过去,宋沛年他们都严肃地盯着刚刚那位白人选手。 而那选手却用手扇了扇风,朝着同伴叽里咕噜地说着天怎么这么热,为什么今年要在这个贫穷落后的地方举行大赛。 陈希率先发出问候,“red neck?” 柳图南也朝着那人比了一个ok的手势,然后又将那个ok给倒了过来,朝着那人轻蔑的撇了撇嘴。 外国选手立马变了神情,朝着柳图南冲了过来,宋沛年侧身挡在了柳图南的前面,将那选手给推开。 “看来你很懂种族歧视嘛,要不然为什么这么激动呢。”宋沛年将他推开以后,嫌恶地擦了擦手。 不等他开口,又继续说道,“你应该忘记了还在直播,所以你刚刚的举动全世界都看到了,都会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而我们也只是‘礼尚往来’。” 宋沛年说完以后,揉了揉鼻子,又在鼻子前扇了扇风,表情要多嫌弃就有多嫌弃。 那选手不知道是被宋沛年这句话给刺激到了,还是被陈希和柳图南刺激到了,大吼一声就想要冲过来,不过很快就被他身边的同伴们给拉住了。 几人都恶狠狠地盯着宋沛年他们,宋沛年几人倒是很有默契地翻了个白眼。 吴曼避着镜头朝着他们竖了一个‘国际友好’手势,就连刚刚一直没有开口的刘江也学着刚刚宋沛年的动作在鼻子前扇了扇风,似是闻到了什么臭味一般。 【笑得咧,比起打嘴炮我更喜欢看实战操作。】 【red neck就是说他们性格粗暴,思想顽固,没有知识,而且种族观念很深吧。】 【还有那个倒着的ok,不就是白人去亖的意思吗?】 【捂鼻子就是说他们白人身上味很重吗......】 【玛德,宋沛年给我冲!你可以的!打倒王八蛋!】 宋沛年一群人面无表情地回到了实验室,刚刚小小的波折对几人似乎一点儿影响也没有。 几人沉默片刻,还是陈希先开口,对着几人问道,“你们有什么新奇的想法吗?” 陈希来来回回与几人目光交流了一番,最后定在了宋沛年的身上。 宋沛年挑了挑眉,丝毫不扭捏,站起身拿起笔就开始说着自己的想法,还一边在白板上勾画自己的思路。 说完以后开了一瓶矿泉水,猛地灌了一口,朝着几人望去。 只见陈希几人的嘴巴还保持着刚刚微微张开的模样,一动不动,只死死盯着白板,像是要盯一个洞出来一样。 宋沛年等了好一会儿,见几人还是没有反应,手举起打了一个响指。 陈希率先回过神来,看着宋沛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又活动了有些僵硬的面部,这才叹息道,“我支持你的创意。” 如果不是宋沛年一步又一步地讲出来,他是不会同意的,甚至还会觉得他是在异想天开。 上次他们一起造火箭,他只是觉得他很聪明很聪明,之前可能也研究过火箭,然后就瞎猫撞上死耗子了。 这次他才发现,宋沛年那脑袋不是用聪明就可以形容的,有时候你不得不承认人与人之间是有差距的。 一旁的柳图南也回过了神,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宋沛年之后就点了点头哦,表示她也同意这个创意。 一旁的吴曼见陈希和柳图南同意了,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刘江后也点了头。 刘江呆坐在原地,好半会儿才开口说道,“我也支持你的创意。” 虽然之前有各种天马行空的想法,觉得自己的创意是最牛的那一个,但是此时此刻看到了白板上的数字,不得不承认有些人是可以将想象变成现实。 宋沛年看着神色各异的想法,没有得了便宜还卖乖地问大家还有什么想法吗,只是微微颔首表示感谢,谢谢他们支持自己的创意。 思路方向一定,大家就开始分工,数据核算的,材料试验的,结构设计的,绝不当拖后腿的那一个。 这次他们是东道主,鲁国伟来来回回在他们这儿瞧了好多次。 古话说的,不蒸馒头争口气,谁都不想丢脸。 由于工程量庞大,几人有时候水都不顾得喝上一口,争分夺秒地搞实验。 中途和其他国家选手也有一些言语嘲讽或者小摩擦,不过宋沛年几人都采取最直接最朴素的解决方法,那就是以牙还牙。 十天的时间一晃而过,终于来到了决赛的现场。 由于这几天宋沛年几人全身心都投入了实验,几人在外人的形象都是比较癫狂的那一种,所以此刻几人衣着整洁的样子引得不少人瞩目。 柳图南想到了前天的试飞实验,嘴角勾着一抹微笑,不自觉感叹道,“我觉得我们的作品,是伟大的作品。” 【啊啊啊啊啊,我刚刚好像听到了柳的嘀咕,是什么是什么,有人来给我解码吗?】 【没有实验的直播,我真的恨......】 【我好像听到了,伟大的作品。】 【以前我不敢相信‘伟大’这两个字,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宋沛年坐在那儿我突然就相信了。】 【我也相信,但是我现在很愤怒,上次和宋沛年发生冲突了的那个dn的作品好像是火箭......】 【妈耶,好不要脸啊......这次又不限制材料什么的,肯定没有什么问题啊,说不定还会比宋沛年他们那次的要飞得更高,我还看到了火箭上印着他们国家的国旗,真的好畜生啊,这儿是我们的领土......】 【楼上不用伤心了,主办方自动为他们的国旗马赛克了。】 第176章 爱吹牛的高中生21 火箭轰隆隆地朝着天空飞去,dn挑衅般得朝着宋沛年几人挑了挑眉,不过宋沛年他们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他。 等啊等,终于等到了宋沛年他们上场。 一听到会场响起了华夏小队,几人将自己衣服上的褶皱抹平,亦步亦趋地出了会场。 而一向稳定自如的陈希甚至同手同脚了,还是宋沛年在他耳边小声提醒,他才回过神来。 几人带着他们的实验作品来到了空旷的草地上,大屏幕就实时转播他们的动态。 只见刘江从巨大的盒子中拿出一块布在了地上,布的四角也都绣上了鲜艳的红旗,然后几人又协力将布给铺在了草地上。 周围有些人好奇地看着几人的动作,很是不解,这是在干什么呢,一块布而已,至于这么温柔仔细吗? 众人都等着他们继续从那大盒子拿出他们的作品,可是左等右等,只等来了几人坐在了地上的那块布上。 四周陷入沉默,比赛的会场也陷入了沉默,刚刚不断刷新的弹幕也都停了。 dn突然放声大笑起来,“他们不会是什么都没有搞出来,在这儿丢脸吧。” “他们的国旗应该也会被遮住,一个是怕人出名,一个是怕自己丢脸,真的对比强烈呀!” “所以之前他们的作品很有可能是造假咯,我就说不会有这么聪明的华夏人。” 他身后的几位华裔选手不自觉地盯了dn几眼,叹了一口气又看向了屏幕。 【他们在干什么啊,我真的好担心呀!】 【佛祖保佑,我真的不想丢个大脸。】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相信他们的......一路过五关斩六将,哪有这么多造假。】 鲁国伟捂着剧烈跳动的心脏死死地盯着屏幕,他都不知道宋沛年他们是要搞哪样。 他现在不用转头都可以看到旁边外国主持人戏谑和嘲讽的眼神,正想转过头瞪过去,就见到屏幕里宋沛年轻轻对着一个白色的遥控轻轻按了按。 宋沛年手一放下,散落在地上的方布就像被人扔了起来一样迅速地飞上了天空。 而与之不同的是,宋沛年五人也在那块方布之上,随着方布一起飘上了天空。 看到这一幕的众人瞬间目瞪口呆,脑子里乱成一团,屏幕前想要打字发弹幕的观众的手都瞬间停了下来。 这是,上天了?一块破布带着五个加起来几百斤的人上天了?这真的不是特效吗?这就是传说中的魔法毯? 屏幕前的鲁国伟感觉刚刚狂跳的心脏骤停,瞳孔放大,狠狠地拍了一下身旁的外国主持人,不可置信大吼道,“这就是,就是,就是反重力?” 全场第一个反应过来的还是特效师,他率先将红旗露出来的地方打了一个码。 鲁国伟看着模糊的边角还有屏幕里欢快的少男少女们,几人丝毫不恐慌地四周张望,只是紧紧抓住方布上的一根绳子。 看着柳图南竟然还用手抓高山上的树枝,鲁国伟感觉她抓的不是树枝,而是他的命。 这要是五人出来什么事,自己的职业生涯也就到头了。 为什么自己就没有多那一嘴,作品可以飞,选手不可以飞! 鲁国伟捂着心脏快速冲到后台,一掌拍在特效师头上,“打什么码呀你!” 特效师刚把码给去掉,猝不及防又被鲁国伟给拍了一巴掌,只听他大声说道,“全都打码,屏幕全都给码上。” 天啊,他真的感觉自己的生命也到头了,他知道这几个选手很牛,但是没有想到有这么牛。 也怪自己没有顺嘴问一句他们在搞什么,当时看他们这么忙,自己还加油让他们好好干,鼓励完就去摸鱼了。 现在先不说几个选手的生命安全,就说这技术也是世界独一份的好吗? 国内知道也就算了,现在国外也都知道了,他都已经预料到引发什么样的局面了。 鲁国伟瘫坐在地上,现在国内外肯定都知道这技术了,好像那五个人中间家里还有华裔什么的,这技术要是被泄露出去...... 想到这一点,鲁国伟瞬间就弹了起来,对着特效师说了几句后立马找安保人员让他们封锁宋沛年几人的实验室大门以及所有入口通道。 屏幕里糊做一团,会场上的各国选手还有随行的人员都神色各异,有的甚至已经开始在搞小动作了。 屏幕外所有人也十分揪心,刘翠翠死死抓着宋大友的衣袖,身子软成一团,面色悲伤地倒在了沙发上。 陈希几人的家长也是如此,都从一开始的呆愣,迎来了铺天盖地的害怕和担忧。 【是观看的人太多了吗?为什么我的直接黑屏了?】 【我的也是,玛德,今天是什么日子啊,这垃圾直播平台也不知道多叫几个人来维护后台!】 【天啊,我真的好担心宋沛年他们啊,孩子们不要有什么事啊!】 【我刚刚从外面转了一圈回来,外网内网的热搜全部都是刚刚宋沛年他们试飞这事儿。】 【看得出来,这次真的很牛......】 【我愿吃一年素,只求他们可以平安归来,真的不想搞出人命来啊......】 【楼上的姐妹还是兄弟,你可以不用吃素了,直播画面回来了,他们五个人都是平平安安的!】 只见屏幕里宋沛年五人笑着从那方布中站了起来,然后慢慢踏在了草坪上,几人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周围的紧张气氛。 宋沛年几人慢慢从刚刚那刺激而又有趣的经历中抽离出来,开始若无其事地将地上的那块布给收了起来。 而他们不觉得危险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他们都在没人没直播的地方试验过好多回了,一开始还觉得新奇,后面都感觉麻木了。 而远在一边的鲁国伟却从远处冲了过来,先确保了几人都没有什么安全问题,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然后就盯着刘江怀里的布。 有点不放心他们几人将布给收着,伸手给拿了过来,然后又郑重其事地将其交给了自己最值得信任的助手。 紧接着目光一变,死死盯着面前的五人。 第177章 爱吹牛的高中生22 宋沛年几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不知道面前的鲁国伟是要搞哪一出。 鲁国伟看着几人完全没有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深深呼了两口气,知道现在教育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强迫自己挂起一抹比哭还难看的微笑。 将还处于懵懂状态的几人给拉到了没有人和镜头的角落,又四处张望了几次这才开口哦询问道,“你们都是华夏人吧,短时间都不会出国什么的吧。” 说完就目光灼灼地盯着几人,将几人的一丝表情都不放过。 “嘿,你就说这事儿啊,这你放心,我们早在实验之前就互签过合约保证不外传这技术。”吴曼率先开口说道。 一旁的柳图南瞟了一眼宋沛年也说道,“你完全可以放心,我们是一人负责一部分,都是闭环设计的。” 鲁国伟听到二人这么说,提着的一颗心瞬间放了下来,不再多说急匆匆就离开了,因为他忽然想起自己貌似还有一个主持的任务。 鲁国伟一走,宋沛年他们也由着工作人员的带领回到了比赛的主会场。 刚踏入会场,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在了几人的身上,都没有看屏幕里播放的其他选手作品的试飞了。 几人突然承受了这么多的目光,哪怕心里乱作了一团,但还是表现淡定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与一开始不同的是,几人明显感觉到身边多了几位身强力壮的安保人员。 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过了,所有选手也都将自己的作品给展示完毕了。 所有人在宋沛年他们飞上天空的那一刻就知道了这次的比赛结果,因为他们的作品真的无法超过。 这场比赛各国的评委都有,哪怕有心偏向自家人,但是围观了全程以及宋沛年那组是这么的强悍,所以最后还是写下来自认为最公平的分数。 当听到第一名华夏小组的时候,宋沛年明显感受到在场每一个华夏人发出了由衷的赞叹的掌声。 微微侧头就看到陈希微红的眼眶,他没有不好意思,而是朝着宋沛年笑了笑,“这是华夏第一次夺得桂冠,是由我们创造的。” “还有,谢谢你。” 宋沛年摸了摸口袋,没有发现纸巾,唯有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当五人站在高台的那一刻,看着下面各色的皮肤,他们的眼里已经没有了什么因dn的挑衅和歧视而勾起的雄心壮志,也没有了终于实现了父母的期望的怅然,有的只是十天辛苦而带来的满足。 未来像是找到了方向,不单单是为家为国而战,可能也是为自己而战。 宋大友和刘翠翠坐在电视屏幕前看着领奖台上的儿子,虽然仍有骄傲的感觉,但是儿子平安无事给他们带来的安心感却更加强烈。 比赛过后,更多的橄榄枝绕开宋沛年身边的各类安保人员朝着他抛来,甚至还有世界最一流的研究机构,开的各类条件也十分的诱人,无论是家人还是自身都有终身的保障。 但是宋沛年无论大或小都拒绝了,而是老老实实参加了高考,最后志愿填了一个众人都意想不到的——生物医学。 所有人都以为他会选择航海或是航天,亦或者是什么新能源之类的,万万没有想到,最后竟是和这些一点儿都不相干的生物医学。 不顾众人的疑惑,还是老老实实踏进了华夏最top的生物医学的大学大门,开始了为期四年的科研之路。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是沉寂下来了,亦或是小小年纪就江郎才尽了,他的毕业作品却再次登上了世界的舞台。 宋大友依旧坐在病床前摸着自己光滑的脸庞,眼眶通红,他终于明白了儿子为什么会选这个劳什子生物医学了,原来都是为了他。 为了他可以不再害怕世人的眼光,为了他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也可以摘下口罩。 刘翠翠比宋大友更加激动,看着面上一点儿烧伤痕迹的脸庞,心里更是百感交集。 宋大友拉过刘翠翠的手,小声说道,“不要让儿子知道我们知道当年是他引起的火灾。” “臭小子因为那事,心里一直都装着事。现在我好了,应该可以放下了吧。” 见刘翠翠还是默默流眼泪,于是摸着自己的脸打趣道,“哎呀,我现在怎么这么年轻!换个皮,皱纹都没有了。你以后可不许叫我老头子咯,老婆子听到没。” 刘翠翠白了他一眼,听到这话狠狠捶了宋大友一拳头。 宋沛年在外面听见病房里没了动静这才敲了敲门示意自己要进来了,屋内的二人急忙将眼眶的泪水给擦干净。 一看到宋沛年就朝他扬起一个大大的微笑,“儿子,牛!” 宋大友边说还边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宋沛年笑着摇了摇头,又仔细看了看宋沛年他脸上的皮肤,见已经与常人皮肤无异这才开口说道,“还得多谢爸你帮着我做实验。” 几人说笑间,已经在读小学的宋添提着一保温桶的鸡汤来到了病房,还是有点儿怯生生地朝着宋沛年打了一个招呼,这才走到宋大友二人身边。 宋沛年大学期间蹲到了治疗宋添这类病的专家,一来二去,宋添终于与常人无异了,此刻正在给宋大友盛汤。 刘翠翠看着这么乖的孙子,又想到了他胸口几处如蜈蚣般的伤口,对着宋沛年疑惑问道,“你那再生皮肤可以用在疤痕上吗?” 宋沛年点了点头表示可以的,再生皮肤是可以用在疤痕烧伤等等等皮肤存在缺陷的地方上的。 后来再生皮肤又经过几轮试验,终于流入了市场中,只不过价格却是天差地别的。 如果是医疗运用,那么价格就会很低廉,医保报销比例很高。 但是用在美容方面的话,那么价格就比较昂贵了。 在所有人以为宋沛年毕业后将要在医疗领域深耕的时候,他转身又投入到了物理领域。 他说,这才是他热爱的,擅长的。 不过这的确是他擅长的,短短两年的时间就由他带领团队创造出了核聚变发电技术。 未来无论是再炎热的夏季,亦或是在严重的枯水期都会有源源不断的电能输送。 在宋沛年短短的十年的科研生涯中,什么海水过滤器、纳米芯片、水燃料等等都一一被实现。 他是神一般的存在,但是世人却是最爱讨论神的。 哪怕已经过去了几百年,人们已经可以在太空居住了,但是还是有论坛,还是会讨论世界上的各类大小事。 【世界未解之谜之一:宋沛年究竟是个怎样的人(除了聪明)】 太过草率:有趣,毕竟说得出造火箭是为了给人吃的人。 不想吃营养液啦:说不出,感觉他的情绪一直很稳定,我看之前的直播资料,他都没有什么情绪外露。 只回收废物人才:我知道一个小道消息,他自从不工作之后总爱躺着,他身边的人总以为他要嘎了,老是喜欢在他睡觉的时候探他鼻息看他是否还活着,后来他直接躺在飞行毯上在空中睡...... 陷入恒温:温柔,对我祖宗的偶像林渊真的很好,我奶奶的奶奶的奶奶...作证! 【世界未解之谜之二:为什么宋沛年科研生涯只有十年】 漫山遍野:如果宋大爷再战几十年的话,我觉得我们人类可以提前100年进入太空。他可能是不想世界变化的太快,所以就低龄退休了。 霓裳飞起来:是不是因为想要陪伴家人?他之前就说科研后都难得和家人见上一面了。 五光十色大蝙蝠:会不会是为情所伤?他一辈子都没有结婚。 给你一个屁股蹲:有可能是因为高智商人群和正常智商的人待久了累得慌,所以就不干了。 ...... 宋沛年:......我只是单纯地不想工作了。 第178章 仙人他醒悟啦1 “掌柜的,一盘炙肉真的只需要十文钱吗?”一位年约三十岁左右满脸沟壑的男人朝着柜台内的男子小心翼翼地问道。 男人身形消瘦,满是泥斑的短衫已经看不出原本衣物的颜色了,见里面衣着华贵的男子没有搭理自己,一颗心更是七上八下。 柜台里的男子正是宋沛年,散漫地抬了抬眼皮,打了个哈欠的功夫就将那男人给打量完了,有些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说道,“一盘炙肉十文钱,客官可是想要来上一份。” 男子急忙点头,从自己衣物里的口袋里来回摸了摸,终于摸出了十文钱来,随后又郑重其事地将其推给了宋沛年。 宋沛年扫了一眼面前的十文钱,随之又扫入面前的钱匣子里,转身就对着面前巨大的烤炉。 一瞬的时间,只听到叮的一声,宋沛年就将面前的铁皮大匣子给打开,香气瞬间弥漫在这满屋。 男子不自觉地吸了吸鼻子,默默咽了好几口口水就见宋沛年将一大块烤熟的猪腿肉给撕成了好几块就装在了一油纸袋子里。 宋沛年将那纸袋子递给了男子,“给。” 男子急忙就将那纸袋子肉给接了过来,手里是沉甸甸的,对着宋沛年道了个谢,也顾不得传来的灼热就将那袋子给装进了怀里,推开奇异而又明亮的门就跑了出去。 想着家中奄奄一息的老娘,一路狂奔,风声在他的耳边呼啸。 宋沛年见那男子已经走远,微微一挥手,刚刚还在的小餐馆已经没了踪影,自己也站在了荒野之中。 微微叹了一口气,就招过来一块云,起身飞入云中,入云之后就朝着一小径飞去。 短短一盏茶的时间就看到了之前来过他店里的一对夫妻,他们二人也是一路狂奔的状态。 只不过二人的运气都十分不好,一路都是跌跌撞撞的,已经摔倒过好多次了,就连怀里的炙肉都已经沾染上了泥土。 年轻的男人给妻子用竹筒喂了一口水,那妻子还没有来得及咽下就不停地咳嗽,像是要被这小小的一口水给呛死了。 宋沛年在云端上注视着这一切,双手合十,默默念了几句咒语,随之又朝着下面的二人洒下一层看不见的微弱金光。 下面的年轻的女子只感觉一阵十分舒服的微风拂过,咳得满脸通红的急促声瞬间就停下了。 只休息一瞬,二人再度出发,不过这一次二人一路上都十分的顺利。 宋沛年见着下面二人的背影再度叹了一口气,随之又挥了挥衣袖就朝着刚刚飞过来的方向原路返回。 宋沛年刚刚飞走,此地立马就飞出了两白胡子老头还有两小童。 其中绿袍仙人对着身旁的蓝袍仙人感叹道,“我就说宋老兄的儿子良心没有这么坏,虽然动了邪念,但还好及时止损,没有造成无法弥补的伤害。” 蓝袍仙人摸了摸胡子呛声道,“哼,话不要说得太早,我就看这宋沛年不是啥好东西,竟然干得出偷人运势的损事儿。” 说完还觉得有些愤怒,挥了挥手中的拂尘,中气十足地吼道,“今日他若不是将这两凡人的运势还回去了,我定替天行道收了这孽障。” 绿袍仙人撇了撇嘴不欲多言,但还是默默嘀咕道,“人家这歪门邪道还不是从你那藏宝阁中学来的。” 宋沛年不知道这边发生的事情,但此刻郁闷地坐在了刚刚变出来的店里,一手撑着脸,一手把玩刚刚变出来的冰块。 手中传来的冰冷感,让他的思绪变得更加清晰。 这个世界是仙、人、魔三个世界,但是很奇怪的是每个仙族管一个地界的凡人,然后魔族是在仙和人的两界中夹缝生存。 原主是管溪州这边的仙人,不过由于他不经事再加上原主父亲去世了,溪州变得越来越糟糕,天灾人祸比比皆是。 但是原主却无心完成他父亲的遗愿将溪州变得繁荣昌盛,而是想要自身法力变得更强然后和仙界最出名的年轻男仙人抢仙子。 但是碍于修炼天赋,原主的法力始终得不到上涨,于是就起了歪心思,想要通过借运用来修炼。 仙人的运借不到,就打起了治下的凡人的运,所以就出现了他卖东西这一出。 毕竟运不是随便借到的,中间还有一个交换的过程。 凡人以为是花十文钱买到了一大油纸袋的炙肉,其实还有他们终生的运势。 只不过原主干第一票的时候就被统管仙人的上仙给发现了,于是上仙打算将他给打入仙牢。 没有想到的是原主学得歪门邪道不止这一点儿,当场自爆脱离了仙体随后坠入了魔道。 坠入魔道之后就开始兴风作浪,让原本苍凉的溪州变得更加荒芜,最后还是几位上仙联合起来才将他的元神给灭了。 第179章 仙人他醒悟啦2 宋沛年在这间小小的店铺里来来回回转了几圈,终于看清楚了里面的格局。 由一个柜台分割,里面是厨房,外面就是用餐的地方,没有想到还是挺高级的,甚至还有一点现代化。 再次觉得这真的是一个魔幻的世界。 而这小店铺是由原主将自家厨房改造而成的,为的就是骗凡人的气运。 此外今天所出售的炙肉也是昨天刚刚打的野猪而制成的,因为原主法力太弱了,根本就使用不出来幻术。 原主店都开了,无奈还得开个几天。 更气的是原主当初想着借了那些凡人的气运,那些人没了气运也活不了多久,无所畏惧地就暴露了自己的神仙身份。 宋沛年撑着下巴打着瞌睡等着下一位顾客的到来。 而刚刚在宋沛年那买了炙肉的男子正推开了自家大门处破烂的篱笆。 “娘,娘,肉!肉我买回来了!”江大壮捂着胸前的油纸袋子,胸口传来的灼热让他感到安心。 家中的老娘苦了一辈子了,眼看着不行的时候突然说想要吃点儿油荤,说胡话都在喊“肉”。 现在天下才大定,他们一家子也才刚刚搬到这儿来,家中所有的银钱加起来也不过才几十文。 村里也有家中养鸡,不过都还是正在下蛋的母鸡。 他们与村子上的人不熟悉,此外想要用几十文钱买一只下蛋的母鸡那更是异想天开,更不要说外面小小的一块肉已经被卖到二三十文了。 于是他就拿着家中所有的银钱跑啊跑啊,想要跑到集市上去买上一块肉来满足家中老娘最后的愿望。 只是跑到一半就看到了丛林中竟然新了一家店,那店门口还飘着一块红色的旗子,一看就是卖吃食的。 顾不得思考为什么荒郊野岭有一家吃食店,也顾不得那店和往常在县城中看到的有什么不一样,只想着问问店家有没有卖肉食。 床上奄奄一息的江母的呻吟声打断了江大壮的沉思,江大壮急忙从怀里掏出还是热乎的炙肉,哭红着双眼说道,“娘,你尝尝呢,这是肉。” “哪来的银钱。”干枯的手如同木棍一般,吃力地抬起然后抓住江大壮的胳膊。 看着已经瘦得皮包骨的江母,江大壮已经来不及思考为什么十文钱就可以买这么一大块炙肉了,也来不及思考这肉是否能吃了。 他只想让老娘在临终的那一刻吃上一顿饱餐。 江大壮抹了一把眼泪,将油纸袋中的炙肉撕了一块喂到江母的嘴边示意她吃下。 江母没有张嘴巴,反而颤抖着手指了指在一旁守着她的孙辈们,示意将肉给孩子们吃。 一群瘦弱的孩子虽然在狂吞着口水,但还是捂着嘴巴摇头,表示自己不吃祖母吃。 江大壮顾不得这么多,直接就将肉往江母的嘴巴里面喂。 江母闻着这诱人的香味,一块又一块终究是将一油纸袋子的炙肉给吃了一大半。 吃着吃着屋子里只有江母细微的咀嚼声,还有时不时的吞口水的声音。 安静的环境,再加上身上肚子传来的舒适感,让她昏昏欲睡,一会儿就闭上了眼睛。 江大壮看着江母颤抖着手放下了手中的油纸袋,又颤颤巍巍在江母的脸上摸了一把。 家中没有银钱,葬礼用的什么都没有置办,江大壮看着床上的江母突然开始嚎啕大哭,含糊不清地叫着‘娘’。 一旁的江大壮的妻子周氏带着几个孩子也跪倒一片,哭声传遍了整个破烂的茅草屋。 哭声太过于震耳欲聋,床上的江母突然翻了个身子,还用装着芦苇花的被子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嘴巴还嘟囔了几句。 刚刚响彻天的哭声戛然而止,屋内的几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不过从几人惊恐的眼睛中还是看到了几人的想法,这是诈尸了? 还是江大壮颤颤巍巍地伸出食指放在了江母的鼻子上,食指传来微热的气息,江大壮瞪大了眼睛,“娘这是还活着!” 床上的江母睡得沉,屋内的几人也席地而坐,相顾无言,等着天亮,等着江母醒来。 江大壮握着已经凉透了的油纸袋子,看着床上睡得安稳的江母,又想起今天自己在店里的所见所闻,一个大胆的念头出现在了他的脑子里。 那不是普通的店,那是仙人的店! 为什么说是仙人的,而不是什么精怪的,要问他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但是直觉告诉他,那就是仙人! 现在细细想来,那掌柜的风姿绰约,相貌是他从未见过的俊朗,哪怕是干庖厨之事,也是端得一副读书人写字的做派,就像是里长写字一般。 不!比里长写字的姿态更加优雅和威仪。 江大壮捂着自己狂跳的心脏,一时不知该如何。 仙人出现在荒芜之地,想来是不想让世人知道他。 而他今天误闯了仙人的地盘,仙人不但没有责罚于他,反而十分心善还给自己施舍。 床上江母的气息越发平稳,江大壮对自己遇到仙人的想法更加笃定,自己是真的走了大运。 仙人出现在此地,应该是不想有人阻挠于他,自己定会为仙人保守秘密,不将仙人的行踪给泄漏出去。 这般想着,江大壮连忙吩咐自己的妻子周氏照顾好江母和几个孩子,自己还有事需要外出一趟。 江大壮一路狂奔返回刚刚买炙肉的地方,那铺子还在,但是像是移动了位置。 他记得,那块石头刚刚是在店铺门口的左边的。 捂着一颗狂跳的心,这真的是神仙! 想着刚刚自己江荒草给踩了,才导致这铺子越发的明显,于是急忙弯下腰将荒草给扶正,要其遮挡住那铺子。 江大壮干得入神,不知道何时身后出现了一个人,只听到一句深沉的男音,“你在干什么?” 第180章 仙人他醒悟啦3 突如其来的质问吓得江大壮一个屁股蹲就坐在了地上,颤抖着身子转了过来。 面前是背着光的宋沛年,金色的阳光为他镀上了一层光晕,使得他更加仙风道骨,眉目也更加威仪。 宋沛年微微挪动步子朝着江大壮走了过来,双眼无波,但声音却十分有力,“你在这儿鬼鬼祟祟干什么。” 江大壮急忙站了起来,‘我’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满脸憋得通红,额上的汗水都急了下来。 如果直接求饶,说自己惊扰了仙人,也不知道面前的仙人会不会原谅自己。 可是若这样的话,那么就表明自己知道了他就是仙人,那也不知道仙人会不会怪罪自己。 眼看面前之人离自己越发近了,眉头也微微蹙起,江大壮软了身子,颤抖着腿肚子哆哆嗦嗦地说道,“我刚刚走得急,踩到了掌柜的门口的野草,我来给掌柜的扶正过来。” 宋沛年微微一愣,随即唇角又微微勾起,“客官你有心了。” 江大壮见他态度温和,刚刚提着的一颗心慢慢地放了下来,暗喜自己刚刚赌对了。 感觉自己身子都轻松了许多,抹了抹额角的汗,越发卖力地收拾刚刚被他踩过的野草。 当扶完最后一株野草,宋沛年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又开口道,“客官你跟我来。” 江大壮‘啊’了一声有些不解,但还是条件反射性的跟着宋沛年走了进去。 一进来就感觉到扑面而来的凉意,店内外相比完全就是冰火两重天。 宋沛年进了柜台为江大壮倒了一杯水,随意地放在他的面前。 透明的杯子还冒着寒气,为酷暑更增添一丝清凉,江大壮眼都不眨地看着面前的杯子,却不敢上前有所行动。 看来这一定是神仙,毕竟有哪个凡人可以在炎热的夏天变出冰块来。 心中也更加确定,这是一位好神仙。 宋沛年见其呆愣地坐着,双手放在膝盖处,背挺地笔直,就像是夫子的学生一般。 微微一挑眉,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你知道我是谁?” 江大壮呼吸停顿,僵硬地摇了摇脖子,一颗心也高高提起。 宋沛年挥了挥衣袖就是一片云烟,他转动手中的扳指,轻笑着开口,“我知你知。” 见江大壮一副害怕惊恐的模样,继续开口说道,“不过,我们能够在这荒山野岭相遇也是一种缘分。” “也是我那天睡糊涂了,以为还在我天界呢。” 宋沛年说完还故作高深地摇了摇扇子,端的是一副正派仙人的模样。 “我,我。”江大壮结结巴巴不知该作何反应,脑子一抽直直朝着宋沛年跪下,“小的有罪,惊扰了仙人您的休息。” “确实惊扰了。”宋沛年挥动袖子就让江大壮站了起来。 见面前之人的腿肚子晃动幅度越发大,收起了绕圈子的心思,直接开门见山道,“我本是天上的一庖厨,为神仙做饭的。前日睡糊涂了,竟来到了这人间,还卖给了你吃食。” 为什么不说自己是溪州的庇护神呢,主要是怕江大壮跳起来打自己,质问自己为什么每年将岁贡收了,却从不庇佑治下的百姓。 原主的锅不是很想帮他背。 见江大壮还是一言不发,无奈只得自己将戏给演完,“现在发现这人间确实不错,我就决意在这开一家吃食铺子了。” “我打算重新修个铺子,这间铺子我要带回天上。这样就缺好看的花草,你从山上给我移植一点儿过来” “不过也不让你白给我干活。我主业是庖厨,副业确是个算师,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问我。” 江大壮偷偷抬眼打量面前的神仙,怎么越听越觉得这神仙没了刚见时的那股威仪,想来他是神仙庖厨的原因,虽然是神仙,但也是个庖厨。 神仙也开口,自己也不能拒绝他的请求。 于是心一横壮着胆子问道,“你们在天上当神仙和我们这人间有什么不一样?” “没什么不一样的,所有仙人都会法术,和你们凡人不会法术没有什么区别。过得也是酸甜苦辣的日子,有时候还没有你们当凡人有趣呢。” 宋沛年叽里咕噜讲了一大串,这边江大壮听得迷迷糊糊,他说了什么,说的是什么,他怎么听不懂。 等宋沛年停止了声音,又才试探性开口问道,“我娘还可以活多久。” “我瞧着就几十年吧,我又不是阎王爷,这具体是啥日子我也不知道。”宋沛年见江大壮越发自得,自己也微微靠在了椅背上。 江大壮听到这话,一时失了反应,巨大的惊喜直接将他给砸晕了,果然神仙吃的东西都是非同凡响。 这边宋沛年眼见江大壮还想随意发挥,无奈清了清嗓子,沉声道,“最后一个问题了。” 江大壮深吸一口气,突然反应过来,面前坐的不是普通厨子,是神仙厨子,于是刚刚想要问自己还可以活多久这句话给卡在了嗓子眼。 沉思片刻这才问道,“我老家遭了天灾,于是一家老小搬到了这里,在这儿也没有田地,天天都得开荒,但效果甚微,也不知如何才可以开够三亩地。” 宋沛年的手关节在桌子上轻轻敲了敲,漫不经心说道,“不想挖那就烧咯。” “你要做的就是防止火势过大惹燃了山林,不过啊,这好办......”宋沛年喝了一口水,接着就娓娓道来。 越说江大壮的眼睛就睁得越大,面上的表情也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一开始觉得面前这神仙颇有仙风道骨,可现在他给自己说种地的法子,只觉得他佛光四射。 宋沛年说完最后一个字,江大壮一下子就站了起来,还来回在屋子里走了两圈。 低头瞧见光洁的地面照映出自己的面庞,这才意识到自己现在是在哪儿。 于是恭恭敬敬地告辞,表明自己会为仙人找些凡间好看的花花草草,随后又迈着小步子出了店铺,紧接着又狂奔回家。 等那江大壮一走,宋沛年手一挥,店铺又再度消失了。 从原主的须弥戒指取了好几件宝物出来,以宝物辅助,意念而动,不过短短几个时辰的时间,荒林之中就出现了一座小小的客栈。 第181章 仙人他醒悟啦4 宋沛年将客栈给造出来以后,身形一晃就回到了神仙居住的天宫。 探了探身上的须弥空间,里面的宝物已经被他挥霍的所剩无几了,于是打算去宋家开在仙街的宝物店里取上一二。 走在繁盛的仙街之上,让宋沛年感觉格外恍惚,除了云雾缭绕,这和凡间有何区别? 只是凡人是用走的,仙人是用飘的。 而且这儿还有‘限高’一词,意思就是禁止仙人飞得太高。 宋沛年也和仙街上的仙人一样,一路飘到了以前宋父开的宝物阁。 还没有走进店内就看到原主爱慕的仙子扶雪还有她的伴侣呈晔,他也是仙界法力较为强大的仙人。 真好,免了自己再跑一趟。 宋沛年想到过往的种种,眉毛微蹙就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将腰间的扇子扇开,装模作样地给自己扇了几下,就凑到了几人的身边。 包括掌柜在内的几人看到宋沛年都微微一愣,眼里的情绪都一闪而过,不过都被宋沛年给捕捉到了。 掌柜看到宋沛年是欣喜,扶雪也是欣喜,不过却与掌柜不一样。还有呈晔,眼里只有不屑和高高在上的鄙视。 掌柜欣喜过后,表情就变得复杂无比,甚至还有一丝防备地看着宋沛年。 宋沛年往柜台上微微一扫,就看到了自家老爹去世前最得意的镇店之宝,琅月牙。 琅月牙是一件助增法力的宝物,寻常仙人随身携带还可以改善仙体,若是修炼时使用还会使人法力大增,甚至可以让其突破修炼屏障。 掌柜见宋沛年沉着脸看着柜台上的琅月牙,抓着琅月牙的手握得更紧了,而扶雪更是毫不退让,紧握着琅月牙的另一头,看见宋沛年的神色,还冲着掌柜得意地挑了挑眉。 “这是在干什么?扶雪仙子是要收购我店的镇店之宝吗?”宋沛年一边笑着开口问道,一边走到柜台内,站在了掌柜的旁边。 店内选购的人听到‘镇店之宝’都停止了动作,暗戳戳地朝着柜台靠近,或是悄悄打量散发微光的琅月牙,或是明目张胆开始打量。 只是一瞬,店内几十位顾客就都望着柜台。 扶雪握着琅月牙的手一松,而掌柜快速地就将其给收进了盒子然后又放到柜台之下,动作之神速。 扶雪暗瞪一眼掌柜后表情瞬间变得柔和无比,眼里还有一丝晶莹,柔柔说道,“咳咳,近来修炼困难,所以想要收购贵店的宝物。” “收购?”宋沛年发出疑问,随之又对着掌柜说道,“那叶掌柜你还不将东西拿出来?” 掌柜一张脸憋得通红,瞧了一眼旁边眼里透着清澈与愚蠢的宋沛年,转头就看见眼里遮不住得意的扶雪和呈晔。 语气十分生硬地说道,“诚惠价五万仙币,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他老叶今天拼出去了,必须要守住前主人的宝物,不让宋沛年这小子就这么挥霍出去。 扶雪听到这话又咳嗽了几声,泪眼盈盈可怜地说道,“近来日子困难,我,我还是像如从前一般,往后......” 扶雪说到一半就不说了,而宋沛年自动就帮她给补上了,“你们想赊账,然后以后补上?” 眼里的笑意不减,还扯过被掌柜按住的账本。 宋沛年一说完,周围就响起了一片吸气声,什么样的交情可以抵得上五万仙币? 扶雪听到这话有些恼怒,不过面色未变,还是与刚刚一样楚楚可怜的样子,“你我从小就认识,两家的情谊是这可相比的吗?” 一旁的呈晔表情有些不耐烦,但还是盯着放着琅月牙的柜台,高傲地说道,“今日出门未带仙币,明日给贵店送来。” “那就明日来买吧。”宋沛年头都没有抬,语气却没有变化。 呈晔听到这话袖子一甩就想转身离去,不过却被扶雪给拦住了,扶雪眼神恳求,微微朝着他摇了摇头。 想起无论怎么都突破不了的屏障还有上次打斗时留下的伤,呈晔还是停了下来。 扶雪微微叹气,虽然不知道为何今日宋沛年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答应她,但是她很自信他还是会听她的。 想起往日他对呈晔的敌意,今日的异常想来是因为看到呈晔在自己的身旁吧,于是换下楚楚可怜的模样,重回以往的姿态。 宋沛年垂下的眸子微冷,听着扶雪说起往日二人的情谊还有她日渐憔悴的仙体。 终于翻完了最后一页账本,宋沛年抬起头笑着说道,“可以啊。” 扶雪听到这话笑容立绽,呈晔脸上也露出几丝笑意,看宋沛年的目光越像是看傻子。 而一旁的掌柜听到这话,恨铁不成钢地盯着宋沛年,手已经伸向了柜台下放着琅月牙的盒子上,打算死都不将其交出去。 宋沛年清了清嗓子,“这些年扶雪仙子和呈晔仙人在我宋氏宝物阁拿的宝物没有十万仙币也有九万仙币了吧。” 此话一出,整间店铺更加安静了。 宋氏宝物阁这么‘良善’的吗?他们也可以赊账吗? “有吗?”扶雪面色僵住,而呈晔只装作不知。 “我父亲去世前的就既往不咎了,那时我们两家正在交谈婚事,你拿走的只当我宋家送的礼。但后来你与呈晔仙人结为仙侣来我店拿走的,麻烦将账给结一下,你结还是呈晔仙人结?”宋沛年说完就将手给伸出去了。 “可是扶雪说,那些都是你送与她的。”呈晔想要将横在二人的手给挥开,可是宋沛年的手却纹丝不动。 扶雪也垂下眼眸,伤心地说道,“那些不是你送我的礼物吗?难道还有收回去的道理?” 吃瓜群众们听到这话也从刚刚的义愤填膺转变成了茫然,虽然送的有点儿多,但是这礼也没有送出去还要收回的道理啊。 宋沛年也不反驳,二话不说就从怀里掏出了一叠欠条,一张张开始展示,“看到了吧,你们签的字,上面还有你们的仙印。” 原主这个傻蛋唯一聪明的点就是没有真的将这欠条给真的撕了,而扶雪二人为了下次继续,都会签个欠条,因为原主说自己会撕掉。 因为这,原主更觉得自己爱慕之人圣洁,不受嗟来之食。 对自己和宋氏族人以及治下的百姓扣的要命,对外人倒是挺大方的。 确保二人不会抢到欠条,又确保吃瓜群众可以看到,继续说道,“我想问问各位客官,你们会白白送人这么多宝物吗?还有扶雪仙子,我当初是看在你我二人自小的情谊以及你们二人在外的好名声才会将宝物赊给你们,你们说过几日就会还仙币,但是每次都推脱,今天就给我个数,到底多久可以将这九万八千的仙币还了呢。” 二人涨红了脸,扶雪眉头微蹙,抽泣地说道,“可是,你真的说那些都是你送于我的,还说只要我想要,我就可以来这儿拿。” “额,我长的真的很像冤大头吗?白白送你们仙侣二人宝物?”宋沛年满脸疑惑,接着又说道,“我当初的确爱慕过你,但自从我父亲去世后,你我二人的情谊也就没有了,当年事我也不想再提了,你们还是想想什么时候将帐给补上吧。” “宋仙君不要欺人太甚了!”呈晔突然散发出仙力威压,表情不善地看着宋沛年与掌柜二人。 宋沛年捂住心口,表情痛苦,嘴角还流出一丝鲜血,“所以呈晔仙君是想要仗势欺人?这还有仙法吗?这些年你们二人修为上涨一大部分靠的是我家的宝物吧,当初你说修炼成了会助我宋家,没想到我们宋家养了个白眼狼出来......” 宋沛年话音刚落,周围的热心吃瓜群众也爆发出不满,甚至有些都愤愤盯着呈晔二人。 “你们这二位太不厚道了!宋家仙府还是太良善了,宋小当家的,你不要怕,咱们仙界还是有公道仙法的!” “有话好好说,既然还伤人了!” “就是啊,就是欺负咱们这老实人,我在宋家宝物阁买了这么多东西,我是知道宋家都是厚道仙人。” “就是看本事见涨不认人了呗,白眼狼!” “也就是宋老仙人不在了,要不然啊......” “......” 吃瓜群众一句又一句直接将二人吞没,呈晔脸色阴沉,自己什么时候有答应帮扶宋家?当初只是随口一说,他还当真了? 恨恨地盯着宋沛年一眼,又责怪地看了一眼扶雪,重重地摔了仙袖就打算离开,不过被宋沛年给拉住了。 “呈晔仙君好久好久结帐呢?”宋沛年露出标准的微笑,眼里却有威胁的意味。 就看你要不要脸了,反正我宋沛年是不打算要的。 “那就明天来我张家仙府来拿吧。”呈晔也冷静下来了,朝着宋沛年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明天的事明天说,到时候我给什么,你奈我何。 “那就到时候见咯。”宋沛年松开了他,呈晔‘哼’了一声就走了,扶雪面色纠结地看了一眼宋沛年也随着呈晔走了。 呈晔一走,宋沛年就朝着店内外的吃瓜群众们行了一个仙礼,“多谢各位客官今日相助,为表示感谢,今日在我店购买的宝物通通都八折!” 此话一出,四周一片叫好声。 宋沛年也适时给了吴掌柜一个眼神,吴掌柜会意地走上前,表情为难,“这,这八折是亏本买卖啊,我们店还没有过这种......” “哎~”宋沛年打断了吴掌柜的长篇大论,“在场的不仅是我们的客官,更是有恩于我们宋家的家人,给家人们一个折扣怎么了?” 现场的气氛越发热烈,等慢慢冷静下来之后,宋沛年才为难地说道,“就是不知道明天这呈晔是否会为难于我,唉,都怪我当时太年轻了......” “宋仙君,不要怕,明日我们随你一起去!” “对!明日我们随你一起,不怕他们搞什么花样儿!” “明天一起!” “......” 听着吃瓜群众们的附和声,宋沛年流露出感动的表情,接着大手一挥,“多谢各位客官们,今日的宝物统统七折!” “不可啊!”吴掌柜颤颤巍巍伸出手,却被宋沛年给拦住,摇了摇头道,“都是帮扶我的家人,没事的,掌柜。” 四周之人听闻立马就开始选购结帐,生怕晚了就没了。 见如此高涨的购买热情,宋沛年给吴掌柜使了个眼神,吴掌柜暗耐住喜意踏着小碎步就开始招呼客人了。 第182章 仙人他醒悟啦5 第二日,宋沛年带着一群吃瓜群众浩浩荡荡地就去收账,由于法眼太多再加上呈晔也不想丢脸太多,最后还是黑沉着脸将钱给还了。 宋沛年一拿到仙币就跑到了天象馆给溪州捐了气象钱,保佑溪州百年风调雨顺。 宋沛年捐钱的时候就感觉在给游戏氪金一样,他感觉自己是穿越到了游戏世界一样,而不是穿越到怪异的异世界。 天上一日,地下十日。 宋沛年再度回到凡间建造的客栈之后就看到了客栈周围五颜六色的野草野花,中间或许还夹杂着几株对于凡间来说较为珍贵的花草。 江大壮仍然一个人在客栈边忙碌,将脚下放着的一片淡紫色的鸢尾花认真地种在他新开出的花圃中。 看着客栈上方熟悉的红旗子,想来他是因为这旗子才在这儿继续种花。 宋沛年咳嗽了几声,江大壮听闻瞬间呆住,随即又僵硬地将身子转了过来,见是宋沛年又露出一讨好的微笑。 宋沛年故作高深地点了点头,将手中的浮尘一甩就赞叹道,“你做的很好。” 江大壮虽然埋着头,但还是立刻开始摆手,“没,没,多谢仙人的福泽,我娘亲才可以存活,还有我靠着仙人您教的法子,开了许多荒出来。” 说完又暗暗抬了抬头,瞟了一眼宋沛年的神色,闭上了眼睛狠下心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说道,“仙人恕罪,我将你教我的法子教给了我村的村民们,我还占为己有,说是自己想得法子。” “但是村子的父老乡亲知道我在找这些野花,他们也帮着我挖了许多,若是仙人您有气,罚我一人好吗......” 江大壮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最后一言不发。 整个村子的人都活得艰难,卖儿卖女比比皆是,自己一个外来人也受过村子里的人照顾,哪怕知道仙人可能会怪罪,但还是想要赌一赌。 自己虽然烂命一条,若是可以换得村子里的人不再被饿死也值了。 自己也有恩于村子里的人,哪怕自己今日一去不回,想来他们也会善待自己的妻子儿女与娘亲。 宋沛年却盯着他,继续重复了刚刚所说之语,“你做的很好,你通过了我的考验,你可愿成为我在凡间的弟子,虽不能成仙,但若你本性不变,一生平安无忧还是可以的。” 江大壮突然抬起了头,茫然地抬起了头,很显然是被巨大的惊喜给砸晕了头。 宋沛年绕过他,一边推门一边说道,“当日进我店的除了你还有另外一对夫妻,但是你与他们却不一样。” 宋沛年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江大壮,故意语焉不详,等着他暗自领会。 而跪坐在地上的江大壮后背却起了一层冷汗,他想起那日自己送花来时遇到了一对夫妻,他们身后还浩浩荡荡跟着一群人。 那夫妻还说,这家店卖的吃食有问题,要不然为什么会开在这荒山野岭,今日一定要讨个说法,还要让那掌柜将食谱给交出去。 他躲在丛林里,就看着那些人转圈。 后来他又遇到过那对夫妻和那些人,却感觉他们好似什么都忘记了。 江大壮又暗暗舒了一口气,自己还好没有大声嚷嚷自己遇到了仙人。 宋沛年的声音再度响起,“世上之人有好有坏,善恶只在一念之间。” 见江大壮还在发呆,宋沛年又随意指了指院子里的一株兰花,“这个带回去吧,拿去卖了可以卖几两银子。” “我,我......”江大壮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他认为平平无奇的野花,不知道该要说些什么。 宋沛年却手一挥将那株兰花甩到了他的怀里,又一股风似地将他甩出了院子,接着院门紧紧关闭。 “后日巳时来上工,工钱日结。” 江大壮看着‘砰’地一声关闭的院门还有宋沛年毫无情趣起伏的命令,愣神片刻,想着家中亲人还受着饥饿还有仙人的仁和,终究还是抱着兰花走了。 等江大壮一走,宋沛年放出仙识探出几百米内外没有了一个有意识的会呼吸的生物终于放下一直端着的架子,随便找了一间客房就开始呼呼大睡。 虽然现在变成了神仙,但还是感觉自己的作息时间仍然还是普通人,到点就想睡觉吃饭。 宋沛年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给敲醒的,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放出神识朝着院外探去。 外面已经下起了大雨,一群人就站在了客栈的院外的檐角,看着很是狼狈。 “里面有人吗?我们要住宿,麻烦管事的开开门,我们出双倍的住宿费。”一老者一边拍着着客栈的院门,一边还斜着身子帮一旁咳嗽的年轻人挡着飘洒过来的雨滴。 年轻人四周都站着人,像是帮着他遮挡四散飘过来的风雨。 “这早不下雨,晚不下雨,咋今天下雨。”老者也咳嗽了两声,一只干瘦的手撑着门框支撑着快要倒下的身子。 “咳咳,久旱逢甘雨,再不下雨今年百姓又没了收成。”年轻男子气息薄弱地说道。 话音刚落,左边为他遮雨的男子就倒在了地上,鲜血顺着雨水消失在泥土中,年轻男子见状急忙就吩咐其他人将他扶起。 看着依旧紧闭的院门,沉下声吩咐道,“都受伤了,这么淋着也不是办法,先破门进去吧,若是掌柜的怪罪,我们到时候再谢罪赔偿。” 老者掌心汇聚内力朝着门缝打去,就想要将门给破开,只是掌风还没有到,门就自动打开了,掌风卷起院内被雨打落在地的残花。 几人提着心看着院内紧闭的大门,双手皆不由自主握紧了腰间的武器。 抬眼望去,只见客栈的门被人打开,一男子随意披着外袍,双手抱在胸前,对着几人开口道,“住店?” 宋沛年将被风吹起的发丝按下,好整以暇地盯着院门口的几人。 年轻男子看了老者一眼,老者心领神会开口说道,“您是客栈掌柜吧,多有打扰,我们七个人住店。” 老者虽然笑容和蔼,但是手却没有离开腰间的武器。 “进来吧。”宋沛年朝着那几人招手,转身就进了客栈内。 几人面面相觑,看着大开的门,还有这没有停下来意思的大雨,还是跟着宋沛年进了客栈。 宋沛年站在柜台后,扫几眼狼狈的几人,朗声道,“地处偏僻,只有天地号房子,天号一两一间一天,地号七百文,押金五两,你们要几间什么样的?” 说完就喝了一口刚刚倒的热茶,眼睛不经意扫过地上的血水。 老者注意到宋沛年的视线,扯着僵硬的笑开口,“我们一行人抄近路,遇到了野兽群,所以受了伤。” 宋沛年毫不在乎地点点头,装作没有看到几人身上的刀伤和箭伤,继续说道,“客官住什么房?” 还是年轻男子回道,“三间天字号客房,我们这就交押金和房费。”说完就示意一旁的老者给钱。 宋沛年将钱接过,掂了掂手中的重量,将银子随意放在柜台的匣子内,看着几人说道,“哦,对了,本店目前只有一人,所以不包吃食还有热水,后院有水井和粮食菜肉,有需要的自己动手。还有本店禁止斗殴,但也保客官们的安全。” 说完又指着楼上的几间房道,“那三间,你们的。” 随即打着哈欠慢吞吞地准备回自己的房间。 年轻男子瞧着宋沛年懒散的态度和自己感知到他的不一般,还有荒山野岭这诡异的客栈,终究一言不发瞧着他离去。 哪怕是黑店,现在也进来了,更何况现下也不宜多生事。 第183章 仙人他醒悟啦6 一行人都来到了三间房的中间那间,几人在房间里来来回回搜查一遍都没有发现异常,于是都站在屋里等待年轻男子的吩咐。 年轻男子吞下一颗怀里的药丸,缓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这客栈地处偏僻,现在看来客栈里管事的只有刚刚那一人,但那人瞧着高深莫测,还是不要主动打扰。” 男子说完又咳嗽了好几声,为他顺气老者便自动将命令吩咐下去,“影一留下来和我一起守着主子,你们四人先结伴去后院烧水再煮碗面,收拾自个儿身上的伤,晚上一人睡觉一人当值。” 侍卫们领了命就纷纷退下,老者又再验了一次刚刚提上来的茶壶里的水,再次检查了茶具,才给年轻男子递了一杯水,“主子,这儿也不宜久待,等明日一早我们还是先走吧,免得被那些畜生给追上了。” 看着面前之人刚刚服了药依旧气息微弱,心里不免越发悲痛。 主子一心为国为民,却成为了几方博弈的牺牲品,如今还可能要为了风雨飘摇的国家付出自己的生命。 年轻男子感受到了老者的悲戚,温声开口道,“顾叔,我们会平安抵达连州的。” 话是这么说的,但是在场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可能到达不了了。 都没有机会再次见到连州的雪还有那绵延不绝的青山了。 直至大半夜,几人才轮流交换睡了几个时辰。 第二日,已经放晴了,但天还没有完全亮透,雾蒙蒙的一片,泥土的腥味混杂着野草野花的芳香。 只是不寻常的风声和动静让几人都瞬间清醒了过来,左右房间的侍卫也纷纷来到了中间那屋。 “他们寻到此处了!影一,你带着主子先走,其余的人和我一起拖住他们。”顾青柏,也就是那老者,抽出腰间的软剑吩咐着众人。 年轻男子面色苍白,将怀里的一个锦囊拿了出来递给顾青柏,摇着手道,“顾叔,你先走,他们的目标是我。” 说完就不管不顾地想要冲出客栈吸引外面杀手的注意力,顾青柏只抓住了他的衣角,大吼道,“太子!” 而被喊太子的年轻男子一冲出去就看到昨晚的掌柜站在院子里,他的脚下还倒下了一群黑衣人,要不捂住自己的肚子,要不就捂住自己的头。 宋沛年拍了拍手掌的灰,转过头看着他挑眉道,“找你们的?” 刚问完,还没有等那人回答,脚下的一黑衣男子就想要爬起来,不过被宋沛年一脚踹趴下,指着院子前的牌子呵斥道,“没看到我牌子上面写的什么吗?‘禁止斗殴’这四个大字看不到?敢来你爷爷我的地盘上来撒野?” 那黑衣男子被宋沛年一踢,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移位了,趴在地上装死,不敢再做出什么举动来。 年轻男子还有随之跟出来的顾青柏他们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小心地打量着宋沛年,也是一言不发。 宋沛年从怀里掏出一瓶药丸扔给了年轻男子,说道,“你们招惹来的,你去给他们一人喂一颗。” 随即转身离去,一边走着一边说着,“将我院子里的花花草草都给破坏了,要是没有给我搞好,一辈子都不要想拿到解药。” 黑衣人发出无力的嘶吼,明明就是昨天晚上下暴雨给打烂的! 他们还在院门口就被你给打趴了,脚都还没有踩上你的花花草草! 而顾青柏听到这话,极其有眼色地将药瓶拿过然后按住地下的那些人一个一个开始塞药。 年轻男子看着地上内力深厚,武力高强的人被这掌柜不费吹灰之力就打趴了,下定决心就朝着客栈大堂走去。 对着坐在柜台后面拨算盘的宋沛年握拳说道,“在下柳如是,盛京人士,多谢掌柜的救命之恩。” 宋沛年点了点头,散漫道,“宋沛年。” 看着刚刚拨弄出来的算牌,蹙着眉问道,“你们还住店吗?” 柳如是急忙回道,“住的,我们再续十天。”说完就从怀里掏出荷包数了银子递给宋沛年。 宋沛年伸手接过后也不再多言,柳如是看他又皱眉敲算盘,也不再打扰转身就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了。 ------- 顾青柏透过窗户看着在院子内外拔草的黑衣人,捏了捏有些酸软的胳膊,刚刚为了撬开他们的嘴喂药可费了不少功夫。 不过还是有些欣喜地说道,“昨晚那掌柜说的保客人安危,原来是真的,我一开始还以为是个玩笑话呢,这一两银子花的值!” 柳如是吹开热茶上浮着的茶叶,用只有他们二人的声音说道,“先住上个几日吧,若是一直这般,各方势力的注意越加只会在我们这儿,影九那边会走得更顺。” 顾青柏闻言点了点头,将怀里的锦囊交给了柳如是。 柳如是握着手里的假兵符,内心祈祷影九可以顺利地将真兵符给送到连州自己舅舅的手中。 茶杯里的热茶终于凉上了几分,柳如是轻抿了一口,扑面而来的是满腔的茶香。 刚刚只是心里装着事,此刻看茶汤才发现汤色清亮,虽然随着体内毒素的散发,他已经闻不到什么味道了,还是可以隐隐闻到清香。 再喝一小口,更觉滋味强劲厚重,回甘生津持久。 这茶叶,哪怕是皇家专用的茶叶也比不上。 听着楼下传来的似有若无的动静,心里越发好奇这掌柜究竟是何方神圣。 脑子昏昏沉沉想了半天都想不出个所以然,只得吩咐一旁的顾青柏让他交代侍卫们对掌柜的恭敬些,以免捅了篓子。 几人正悄声密谋着接下来该如何行事,聊着聊着就闻到了一阵阵扑鼻而来的香味。 院外,宋沛年揪着一个黑衣人搬出一把躺椅放在院子里,自己就躺在上面悠哉地看着另一个黑衣人不停地翻转着烤肉串。 黑衣人被宋沛年扒了面罩,此刻面色狰狞地翻转着手中的肉串,像是将肉串当作了宋沛年一般。 大早上的吃肉串,腻不死你! 不过随着炭火旺盛,香味越发扑鼻,不自觉地吞了一口口水,余光扫到宋沛年正在闭目养神,微微侧了侧身子,悄悄就将手给伸进了腰间。 只是刚准备给肉串加点儿料,就被一块飞来的石子砸中了手腕,手中的小瓷瓶掉落在地,白色的粉末散落在地。 宋沛年拍了拍手中的灰尘,看着想要下毒的黑衣人无语道,“我有没有给你说过不要做妖,我真的不瞎的,大哥。” 黑衣人揉着被砸过的手腕,却感觉整个手臂都毫无知觉,突然怒吼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少侮辱我!” 宋沛年按住耳朵朝着他走来,撇嘴道,“你想要死就去死,我又不拦你,最简单的你可以撞墙。你还在这儿给我说不就是啊想要活着吗?” 黑衣人涨红了脸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看宋沛年不杀他就是想要赌一赌。 “你放心,我给你们吃的是毒药,我可以先让你感受一二。”说完就用折扇在黑衣人的胸口点了几下。 黑衣人瞬间就吐出一大口鲜血,想要说话却开不了口,只能惨白着脸木在原地。 宋沛年扫视一圈,勾唇道,“你们好好干活,我会按时给你们解药哦。” 说的话像是在哄小孩般,可是话里话外的语调里尽是威胁。 宋沛年身旁的另一黑衣人立刻就将刚刚倒下的一株花给扶正,其余黑衣人也转过身假意忙着手中的活。 他们不是什么暗卫死士,只是简简单单领赏金的杀手,能活着为什么要去死? 第184章 仙人他醒悟啦7 柳如是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宋沛年将一群黑衣人制服得服服帖帖的。 有些小心地挪到宋沛年的旁边,柳如是还没有开口,宋沛年就转过来对着他说道,“又来人了。” “啊?”柳如是装作有些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又装模作样地竖起耳朵听着越发靠近的马蹄声和脚步声。 宋沛年为了形象只在内心默默翻了一个白眼,难道不是你派的探路的人知道了又有刺杀的人,然后你就凑到我身边吗? 柳如是听着越发清晰的脚步声,不着痕迹地离宋沛年更近一点儿。 宋沛年看了眼已经熟了的烤肉,将袖子一甩就来到了院子外。 马蹄扬起一片尘埃,那些人就像没有看到门口的宋沛年一样,直直就打算往院子内冲,打算刺杀柳如是。 宋沛年想着自己准备好的台词都没有说出口,有些不耐地挥了挥手,那些马背上的人,或是使用轻功的人就被宋沛年扫到了地上。 一群人倒在地上瞬间呆愣住,胸口传来阵阵灼热,这是被内力打伤了。 为首的几位头领只当自己被偷袭了,提剑就朝着宋沛年袭来,不过还是被宋沛年几巴掌给拍到了地上。 宋沛年看着倒成一片的刺客们,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就进了院子。 院子里,无论是黑衣人还是柳如是都是目瞪口呆地看着宋沛年,宋沛年轻咳了两声,黑衣人才反应过来自己手中的活计,更加卖力搬花铲草。 烤肉的黑衣人将手中的肉串转的飞起,十分麻利地撒调料,觉得刚刚被点的几下的确是这掌柜的留情了。 宋沛年从怀里掏出一瓶药甩给顾青柏,顾青柏和柳如是的侍卫十分有眼力劲地就出去给外面那些刺客喂药。 柳如是躬身道谢,宋沛年却将刚刚拿起的肉串递给了他一串打断他立马脱口而出的长篇大论,问道,“秘制烤串,吃了强筋健骨,二十文一串,吃吗?” 扑鼻的香味传来,柳如是看着有些微焦的肉,虽然不是很想吃,但还是小心翼翼地接过,笑着道,“那我要5两银子的。” 宋沛年点了点头,然后看了黑衣人一眼,黑衣人黑沉着脸,瞪了一眼柳如是认命地开始烤肉。 几人吃得实在太香,一边干活的黑衣人更加心不在焉。 终于在柳如是几位侍卫都吃下几串的时候,一边铲草的黑衣人咽着口水揉着已经好久没有进食的肚子走到宋沛年的旁边问道,“掌柜的,我们也可以买吗?” 虽然二十文一串很贵,还有可能再次被这掌柜拍一巴掌,但是看着柳如是他们吃得满嘴油,自己真的忍不住了。 宋沛年点头,“可以的,童叟无欺,二十文一串。” 这下不止是烤肉的黑衣人,就连帮着串肉的黑衣人都哀怨地看着宋沛年,这么多张嘴,真的不知道会忙到何时。 宋沛年清了清嗓子,慢条斯理地咬了一口烤串,偏着头笑着道,“本人擅卦,你们二人若是愿意,我可以给你们二人算上一卦。” 摇椅上的男子一身青色长袍,大片的莲花暗纹在阳光的折射下若隐若现,面容也变得模糊了起来,而剑眉下黑色眼睦像摊浓得化不开的墨,平静悠扬。 黑衣人不自觉地就放缓了转串的速度,怔愣片刻,就被一旁串肉的黑衣人给抢了话,“那掌柜的你帮我算算,我什么时候才可以找到我的妹妹。” 宋沛年左手轻扶在摇椅的把手上,盯着眼前有些年轻的面容许久才缓缓开口道,“王志,七年前家乡大旱迁至南江,一路颠沛流离,伤的伤,亡的亡,一家十七口人只剩你和你妹妹,入南江的第二天你妹妹就被拐跑了,你为了有钱找你妹妹,自卖自身入了千玄阁。” 王志听到这里,眼眶不自觉地就红了,哑着嗓子问道,“你知道我妹妹在哪儿吗?” 宋沛年抬眼看了看湛蓝色的天空,一朵云飘过,僵硬地摇了摇头,“盛京绕城河东边的第七棵大柳树下,有时间你就带她回家吧。” 王志再也支撑不住,瘫软着身子坐到了地上,像是被人抽去了生机一般。 他无数次向上苍祈祷妹妹只要还活着就好,可是连活着都好难。 满院无声,唯有瑟瑟风声,卷起一片又一片的落叶。 王志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摇头低喃,“不会的,不是的,她还在的。” 许久,王志才满意猩红地站了起来,愤恨地盯着一旁的柳如是,一道掌风就打了过去,不过被顾青柏接过。 顾青柏想要回击,却见王志那副要死的模样,终究将手给放了下去。 王志知道现在想要杀柳如是如同登天,不再犹豫,飞身冲出了院子,直直朝着宋沛年刚刚说的地方奔去。 或许在乱世这类的事发生太多了,这事只在在场的大多数的心中掀起了一丝丝涟漪。 烤肉的黑衣人将刚刚手中一直紧握地烤串放入盘中,瞟了一眼王志离去的地方,又看了一眼宋沛年,最后却勾唇对柳如是说,“他还会回来的。” 他会回来,取你们这些所谓上位者的狗命,哪怕不会成功。 谁人不知,盛京绕城河东边是什么地方,着名的销金窟,惨无人道的地方,也是这些上位者搞出来玩乐的地方。 柳如是嗓子有些哑,他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可是却一个字都说不出。 那地方不是他建的,却是他的父兄族人建的。 他曾阻拦过,可是却没有成功。 第185章 仙人他醒悟啦8 烤肉的黑衣人转过头冲着宋沛年咧嘴一笑,“我叫吴佩,江湖人称留一刀,掌柜的帮我算算,我何时才可以找到千金藤。” 世上之人要不为情所困,要不就为钱权所困。 而他便被情之一字而困,他的妻子需要千金藤入药,所以他加入了千玄阁。 他为千玄阁卖命,千玄阁给他找千金藤。 宋沛年不可见地叹了一口气,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故事,哪怕是个杀手。 随手一指,朝着一黑衣人抱着的花盆道,“今天就可以找到,那不是。” 吴佩瞬间愣住,僵硬地转了头,目光灼热地盯着那盆被雨水打过的花草。 想要求宋沛年将这盆千金藤与他做个交易,可是半天都憋不出一个字,他唯一叫骄傲的武功,在宋沛年的面前就像是小孩耍大刀,不够看的。 而一旁的柳如是斟酌许久才缓缓道,“掌柜的,可否为我算一卦?” 宋沛年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摇晃着脚尖,带着自傲的笑开口,“你命好,你遇到了我,活个七八十没有什么问题。” 还没有等柳如是反应过来,又拉长了语调,“不过嘛,也难哦,都是个人造化。” 柳如是一群人自动忽略了后半句的看个人造化,完全都被那句可以活到七八十给砸晕了头。 毕竟柳如是自小就中毒了,后来更是被太医等人断言过活不过三十岁。 柳如是将手移到心口,感受到不断跳动的心脏,这是蓬勃生命力的象征。 他看了一眼又一眼宋沛年,想起了以往听过的传说。 传闻前朝先祖在深林遇到过一位高人,那高人不仅将奄奄一息的先祖救活,还助他一夺天下。 莫非眼前的掌柜就是那高人的后代? 柳如是这么一想,目光灼热地盯着面前的宋沛年。 而想要千金藤的吴佩也回过神了,他快步走到宋沛年的面前,抱拳道,“掌柜的,可否卖我一株千金藤。” “一个条件,一株千金藤,你自己去摘吧,治好你家人的病你就回来。”宋沛年示意他自己动手,也不怕他不会回来,毕竟他肚子里还有宋沛年喂的药呢。 爱人都活下去了,自己也会想要活下去的。 吴佩见宋沛年的表情不似作假,也毫无犹豫去摘墙边花盆里的千金藤。 柳如是看着宋沛年像是还有什么想要说,但是宋沛年却打着哈欠说自己有些累了,于是摇晃着身子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全然不管身后的景象。 ---------------------- 第二天一早,江大壮提着一只自己好不容易抓到的野兔子来到了客栈门口,看着院子里一群神情憔悴的黑衣人吓得愣在原地。 正当犹豫着自己要不要进去的时候,宋沛年就从内院走了出来,江大壮看见他朝自己招手,一直提着一颗的心终于放下了。 他就知道面前的仙人是位好仙人,说话算数,让他来上工就让他来上工,而不是逗他玩的。 江大壮小心翼翼地握着一只跳动的野兔子展示给宋沛年看,有些局促地说道,“这是我给仙、给掌柜抓的兔子,掌柜,我给您放哪儿?” 面前的兔子不算肥硕,但是对于乱世树皮都被扒得不剩了,这只兔子显得弥足珍贵。 “我不喜食兔,你带回去与家人分享吧。”宋沛年神情不变,淡淡说道。 江大壮听闻有些失望,有些结巴地说道,“那我下次给掌柜的抓野鸡,这是我娘要我一定要做的,若不是掌柜的,我娘早就归西了,多亏了掌柜的炙肉还有开荒的法子......” 柳如是听到江大壮的话,瞬间愣在原地,一直解不开的结,现在轰然在自己脑子炸开。 原来,真的是普普通通的烤肉解了毒,他也一定就是传说中的高人。 宋沛年感觉后背被人盯得有些灼热,江大壮还一边害怕地抖一边询问自己喜欢吃啥。 宋沛年用拂尘敲了一下江大壮的头,缓缓说道,“我门派不允许收礼,你自己拿着吃吧。” 江大壮听闻十分惊讶,有些干巴巴地‘啊’了一声。 仙人就是仙人,这要是在凡间,谁不喜欢收礼啊。 而后面的柳如是听闻‘门派’二字更是激动不已,他觉得自己所有的猜测都是对的。 想要走上前和宋沛年套近乎,但是又不知如何开口。 直到宋沛年和江大壮二人都走了,还在原地踱步,脑海里千转百回计划着想个万全之策。 经过了一天一夜,这些黑衣人的神采也不复,都怨气冲天地看着宋沛年,偏偏一个两个都是敢怒不敢言。 或许怨气太大了,江大壮默默地往宋沛年的背后移了移。 宋沛年抬头看了看天空,又装模作样地掐算了几下,接着对这群黑衣人说道,“后厨有粮食,给你们三炷香的时间吃完饭,三炷香后我要在这儿见到你们。” 迫于宋沛年的淫威,一群人咬牙切齿着蜂拥朝着后厨蹦去,生怕一会儿这神经的掌风又落在自己的身上。 宋沛年给了江大壮一个板凳,自己一边悠闲地喝着茶,一边和江大壮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这可苦了江大壮,一边回答着宋沛年的问题,一边在脑子里想,面前的仙人究竟是管庖厨的,还是管农事的,为何对于农桑如此了解呢。 宋沛年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欠,才等到这群黑衣人推推搡搡的出来,等人都到齐了之后,宋沛年一挥手,“走吧,吃完饭就该消饱帐了。” 说完又指着最近的几人说道,“你们将我后院小屋的工具给带上,还有种子。” 江大壮听闻‘种子’二字立马就来了精神,急忙跟在几个黑衣人的背后,誓要将那种子给带上。 当看到颗颗饱满的稻种,立刻就红了眼,这就是天上的种子粮食吧。 一行人浩浩荡荡跟着江大壮来到了他家刚刚开荒开出来的田地,后面还跟着柳如是一群人。 此刻由江母带着一家少小在锄地,不过看样子已经锄了好久了,但还只是小小的一截。 回头就看到笑得褶子都出来了的自家儿子江大壮,还有一旁气宇轩昂的男人,稍微一想就知道那是江大壮遇到的高人。 嘴巴张了张不知道说些什么,扯着僵硬的嘴角微微弯了弯腰,生怕得罪了面前的高人。 宋沛年倒是朝着江母自在地笑了笑,又吩咐身后的黑衣人将工具拿上,然后帮着江家耕地。 黑衣人一听耕地二字,脸黑得如同锅底一般,虽然在路上想到了,但是真听到这么说心里还是不得意。 想他们在江湖上都是响当当的人物,此刻在这掌柜面前就像鹌鹑一样! 宋沛年可管不了这么多,送上门的免费劳动力不用白不用,一个眼风扫过去,紧接着就开口道,“这是圆盘犁,一个人在前面控制方向,后面两个人推。三人一组,去吧。” 宋沛年说完以后,没有一个人行动,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直到看到宋沛年装作不经意地揉了揉手腕这才抬着犁快步走到田间。 由于这群人过于凶神恶煞,看着他们迈着大步朝着自己走来,江母等人下意识抖了抖,还是江大壮将她们几人带了过来。 江大壮本来一开始让人家帮自家耕地有点儿良心不安的,但是听仙人说这是在帮助他们改邪归正,瞬间就觉得自家干了一件正义之事。 宋沛年看着他们无比卖力地耕地,似是将那田地当成泄愤对象一般,满意地点了点头,有动力就好。 看出了江母的局促,宋沛年装作巡视,在田间走来走去,美名其曰监工。 第186章 仙人他醒悟啦9 柳如是在后边看这气色红润的江母,偏过头看了一眼顾青柏,顾青柏立马会意,走上前道,“主子,那就是吃了宋掌柜卖的炙肉而好起来的老妇。” “当时村医都诊断她活不过第二日,没有想到吃了那炙肉,竟然现在还是生龙活虎的。” 柳如是点了点头,刚想要走过去与宋沛年攀谈,就被江大壮带着一群村民给抢了先。 年长的似是村长,他杵着拐杖,笑得十分温和,“听闻你是江大壮的东家?你这宝物真是了不得,往日里,我们锄一天的地,你们片刻便锄好了。” 不等宋沛年有什么反应,村长就试探性地问道,“掌柜的您可愿意租借着犁?我们给您拿钱。” 虽然他也不知为何看着就出尘的大人物会来他们这小地方,还帮着姜大壮一家子犁地,但是他一生也算是阅人无数,面前之人是个正派之人。 求他租借可能有点儿强盗之意,但是想着刚刚开荒的地,村里的人哪怕是刚可以拿锄头的都没日没夜地锄地,就想要赶上播种的日子。 饿肚子的日子太难了,有一点儿希望,他们这些穷苦之人就想要将这机会给抓住。 哪怕这大人物不同意,怪罪下来,有他顶着,大不了就是一顿臭骂和一顿暴揍。 宋沛年看了一眼低着头不安地蹭脚的江大壮,还有背后带着期翼目光看他的村民们。 宋沛年点了点头说道,“一文钱一天,家中无强壮劳动力的就免了。” “啊。”听闻这话,村长羞红了老脸,这人如此之良善,自己刚刚还在行逼迫之事,他都做好几文钱一天的打算了。 宋沛年将江大壮给招来,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来递给他,“这是圆盘犁的图纸,你们也可以照着图纸自己做犁。” 姜大壮看着面前轻飘飘的一张纸,却不敢上前去接,他太知道这东西的分量了。 自他打算帮着仙人上工的时候,为了让家中的老娘和妻儿少做一点儿,他夜里都会烧着火把锄大半晚的地,可是这都没有刚刚那犁一炷香犁的地多。 宋沛年倒是没有多大的所谓,“拿着吧,其实聪慧之人不用图纸,光看着那犁就可以找木匠做出来的。” 比如说,后面那一直盯着犁的柳如是。 柳如是终于将那犁的结构给分析清楚了,正在计算着运行的速度,猝不及防地就打了个喷嚏。 江大壮听闻也不再扭捏,双手接过图纸,随之又朝着宋沛年深深鞠了一躬,“多谢掌柜的。” 等以后仙人去天上了,他一定要给仙人立个牌,然后受他和他后代的香火供奉。 柳如是看了犁许久终于摇晃着身子朝着宋沛年他们走了过来,抱拳行礼后站在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 或许是由于宋沛年不怎么吃恭维的这一套,柳如是说了一会儿也觉得没趣,于是继续前后左右打量着。 突然,眼神落在了江大壮脚下的种子口袋。 袋子只开了一个小口,但是却可以窥见里面种子的饱满,这种子哪怕是在江南都难寻的。 柳如是斟酌片刻问道,“掌柜的,可打算卖粮种?” 还没有等宋沛年回答,话头就被江大壮给抢了去,“这种子掌柜的是打算卖给我的。” 又见柳如是等人衣着虽然低调,但不难看出家中的富贵,接着继续说道,“我前段时间卖了兰花,家中还有钱的,掌柜,我付的起银子的,您开个价。” 只要是个农人,都知道粮种的重要性。这是最基础的,决定了未来粮食长出来的品质和多少。 而江大壮的稚子却突然开口说道,“爹爹不是答应我要将那钱送我到王童生那儿读书吗?” 家中都已经买了种子了,为何还要买呢? 江母听闻这话急忙将孩子拉到她的身后,笑着摆手道,“小孩子乱说的,各位大人不要当真。” 江大壮也知道自己食言了,不忍心回头斥责孩子,只强忍着不回头看他。 柳如是看着周边地里佝偻的农夫,每个人身上都像是只穿了一块破布,脊梁高耸着,如一只老黄牛般。 握紧手中的扇子,开口说道,“掌柜的,我愿买下这些种子,然后赠予这些农人,您看可行吗?” “当然行啊。”宋沛年立刻回道,俗语有言有便宜不占是笨蛋。 只是没有想到江大壮却摆手拒绝,“还是我们自己买吧。” 天下掉下来的馅饼也有可能有毒啊,谁知道面前之人打的什么主意。 若是看他们可怜,可这乱世有哪个平头百姓不可怜呢? 宋沛年却摆手让江大壮不用拒绝,“他需要日行一善,没事的,种子你们收着就是。” 柳如是听到日行一善四字嘴角抽了抽,到底没有说什么。 见仙人如此肯定的神情,江大壮还是小心地点了头。 回想过来,他们村子一穷二白的,也没啥值得这二位算计的。 柳如是见宋沛年同意了自己的请求,瞬间喜出望外,这是不是说明自己在这高人面前的好感度增加了。 再见宋沛年这满意的神情,更是确定高人的喜好了,那就是要自己心怀百姓。 暗自将喜悦压下去,下定决心要得到高人的青睐。 宋沛年倒是不知道这人有这么多内心戏,他现在正打算向柳如是借人。 柳如是一听帮得上他,急忙就将顾青柏给推了出去,速度之快让顾青柏都恍惚,面前这人真的是自家主子吗?自家主子不是一直以来是最淡定的吗? 宋沛年不管这二人的眉眼官司,而是让顾青柏盯着这群黑衣人不要让他们发疯,自己则美美回客栈休息一会儿。 第187章 仙人他醒悟啦10 宋沛年见情况无异之后,就哼着小调儿慢悠悠地朝着客栈的方向走去,柳如是也跟在他的身后离开了。 柳如是看着前方自由洒脱的背影,快步跟上,抹了抹额头的汗滴,清了嗓子说道,“掌柜的,十分抱歉,之前多有隐瞒。” 宋沛年瞟他一眼,像是在问他隐瞒什么了,示意他继续说,脚下的步伐却一直不停。 柳如是郑重地说道,“在下本名为柳复然,乃前太子。上次落脚在此,主要是因为受到了对家的追杀。” 柳如是一边说一边打量着宋沛年的神情,却发现宋沛年面色无异,像是听到了他早上吃的是馒头一般,可这反而让柳如是一颗漂泊的心安定下来了。 柳如是狠下心来,大步走到宋沛年的前方,弯腰抱拳道,“我欲还天下之太平,盛世之清明,望掌柜助我一臂之力。”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这样唐突就向面前之人说出这种话来,可是他的一颗心却告诉他,自己的选择没有错,要抓住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他的直觉已经帮过他许多次了,希望这次也是。 宋沛年一言不发地盯着面前的柳如是,直到将他盯地面色潮红,额头都冒出了细汗。 就在忐忑之际,听到上方传来声音,“我为何要帮你?” 接着宋沛年绕过他继续说道,“你一直自诩为万民立命,可是你究竟是想为天下百姓,还是想为你复仇成功呢?” 宋沛年忽然转身,锐利的眼眸直直盯着柳如是,让柳如是感觉自己无处遁形。 柳如是一颗心猛地沉了下去,回想往事,从小自己就受毒药的折磨,母后的惨死,外家的伤亡,还有护城河边的白骨,饱受苛捐杂税的穷苦百姓,马革裹尸的边疆将士。 最后,还有得知自己要死时做出的退让,以死护送虎符的决心。 柳如是直视着宋沛年的目光,坚定道,“以前是,但是现在绝对不是。” 或许一开始是一己私欲,说什么心怀天下都是假的,只是想要登上那至尊之位罢了。 但是看了百姓疾苦,地下白骨,边关将士,自己是真的想要为天下立命。 宋沛年听闻点了点头什么都没有说,继续朝前方走着,柳如是犹豫片刻,便跟着宋沛年的步伐。 落日的余晖打在二人的身上,将二人的影子拉的颀长。 二人刚到客栈几步之外就看到门口站了一老一少,老者发须全白,一身布衣,将手背在后背盯着前方招牌上的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山间客栈。 而后边的少年可能有些疲倦了,背着一大包袱,脑袋低垂着,一点一点的。 听到后方传来的脚步声,老者向后转过身去,一眼就看到前方气质脱俗的年轻人,第二眼才看到有些熟悉的柳如是。 宋沛年走上前去将院门推开,转头对着老者问道,“老人家你是要住店还是要打尖?” 老者看了宋沛年好几眼才笑着回道,“住店。” 身后的柳如是看着老者一头雾水,这尊‘老佛’怎么也来这山野了。 老者跟在宋沛年的后面,出声问道,“门匾上的字可是出自掌柜之手?” 宋沛年将钥匙随手放在柜台,笑着点了点头。 老者突然拍着手,大声赞叹道,“笔走龙蛇,好字!” 宋沛年听到他那激动的声音倒是没有多大的反应,而是走到柜台后将各类房钱说明白,接着问道,“老人家住什么房,住几天,要几间?” 老者张开手指比了‘五’,朗声道,“五天两间上房!” 接着又瞧了瞧四周,继续问道,“掌柜的,门口上有着禁止斗殴的牌子,这是?” “字面意思,在我们客栈可保客官平安。”宋沛年头也不抬,接过后面少年递过来的银钱。 老者也不在乎宋沛年敷衍的态度,在客栈内到处走着,东看看西瞧瞧的。 他这随意的模样倒是将柳如是看得心如乱麻,实在搞不懂这人来这里所为何事。 眼前的老者可不是什么普通的老头子,而是前朝首辅,自他父皇一登基,这老头子就告老还乡了。 柳如是来不及多想就走到了老者的面前,开门见山道,“叶老,好久不见,好巧你我在这山野相遇。” 也老双手背在后背,显得有些佝偻,转过身来直接道,“不巧。” 见柳如是瞳孔放大,又笑着打趣道,“我也是有耳闻你在这山野客栈。” 柳如是僵硬地点了点头,眉头微蹙,也是,可能他在这儿的消息是传遍了的。 叶老继续转着,突然在一张字画面前停下,摸着胡子读道,“清心为治本,直道是身谋。” 不知为何,眼里却有湿润,一遍又一遍将这句话喃喃重复着。 他的心,早就不清了。他的道,早就不再了。 叶老看了许久才转过身来,一言不发地随着随行的少年上了二楼的上房。 柳如是见叶老上去了之后,悄无声息地凑到宋沛年的身旁,小声开口道,“掌柜的可知那位老者的身份?” “叶焕,前朝的首辅,咋啦,你不认识?”宋沛年似是对那算盘情有独钟,见那珠子拨得叮叮作响。 柳如是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随之又问道,“你说,他为何来此地呢?” 宋沛年瞟了柳如是一眼,放下手中的算盘说道,“为啥?还不是为你。” “为我?”柳如是声音突然放大,一颗心猛烈地跳着。 “那老头此生最后悔的可能就是看着着世道越来越差,他却选择了逃避吧。”宋沛年突然有些惆怅的看着刚刚叶老看的那副字画。 当初辞官,又何尝不是知道这世道乱了,他又不相信自己有这力挽狂澜的能力呢。 宋沛年又看着柳如是道,“可能有些人三十岁悟到了自己的道,有些人八十岁才悟道了。” 接着又笑着说道,“你也有几分运气,那老头知道你愿用性命送虎符保边疆安稳,所以拖着一把老骨头也想找到你,发挥几分余热吧。” 柳如是听到宋沛年这样说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瓮声道,“那他为何不直接来找我呢。” 宋沛年摇摇头,叹息道,“可能看到你又觉得与他心中的形象不符吧。” 柳如是抽了抽嘴角,说服自己有才之人脾气都不怎么好,压下嘴角问道,“那我现在应该礼贤下士?” “随便你。”宋沛年继续拨动着手中的算盘。 柳如是:...... 第188章 仙人他醒悟啦11 二楼上房,柳如是一个人坐在圆桌旁给自己倒了一杯又一杯的茶,就像是在喝酒般,直到倒完了茶壶的最后的一滴水。 将茶杯放在桌子上,微微叹了一口气,像是下了决心般,晃着身子来到了叶老的门前,犹豫了好久终是敲响了房门。 二人对着坐在圆桌旁,叶老给柳如是倒了一杯茶,雾气弥漫在二人之间,让人看不清二人的脸庞。 叶老顾不得烫,将茶杯拿起深深嗅了一口,又浅浅抿了抿,突然出声赞叹道,“好茶!” 还不等柳如是回答,就放下手中的杯子,用手挥散面前的雾气,直直盯着柳如是的眼睛问道,“西北的虎符送到扶远大将军手中了?” 柳如是眉头微挑,但也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开口说什么,或许分不清面前之人究竟是友还是敌。 叶老微微叹了一口气,摇头道,“往年,我算你柳家当皇帝也到了气数,只是没有想到出了你这个异数。” “好啊,好啊。”叶老说完又拍着手感叹道。 柳如是听到这话反而内心复杂,这个异数明眼人就可以看出是楼下的那掌柜。 叶老突然站起,挺直了身子又微微弯下,双手抱拳说道,“叶某愿发挥余热,助殿下荣登大宝,还天下海晏河清。” 也算是满他遗愿吧,少时读书,最大的愿望就是国家太平,百姓安居乐业,后感天下无望,第一反应却是逃避。 这算不算是违背他的少年心志呢? 柳如是听到这话并没有像想象中那般被巨大的惊喜笼罩,反而有些惶恐不安,抿着唇问道,“先生有经国之才,为何要选我这废太子呢。” 叶老却郑重其事道,“就凭殿下愿以命护虎符,护边疆安稳。” 柳如是自嘲般笑了笑,那是因为他觉得自己没几年好活了。 如果以现在的康健之身,自己还会是当初的选择吗? 或许会吧,也或许不会。 ---------------------- 宋沛年在楼下院子里,躺在摇椅里一边将手里的蒲扇扇的起劲,一边飞速翻着手中的话本子,正看得津津有味就听到远方传来了马蹄声。 将话本子往脑后一垫,瘫软着身子,这一天天的,是不是没完啊。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院门口就停了几匹马。不出意外的话,不远处的树上还挂着很多人。 院子被一中年男子轻轻推开,之后就为后边的年轻人让出路来,将院子扫视一圈就将目光落在宋沛年的身上,朝着宋沛年道,“阁下可是掌柜?” 宋沛年微微点了点头,用手遮住倾洒下来的阳光,朗声问道,“客官是住店还是打尖?” 不远处的年轻人却没有回复他,而是嘴唇勾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笑,直勾勾盯着二楼窗口处。 最后还朝着楼上之人点了点头,抱拳示意,嘴角的笑也越发冷冽。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楼上窗前站的应该就是柳如是。 紧接着就是窗子被关响的声音,年轻人将袖子重重一甩,‘哼’地一声就朝着客栈大厅走去。 刚刚推门的年轻男子则是严肃着朝宋沛年道,“三间上房。”紧接着就跟在年轻人的身后走。 宋沛年起身收了钱给他们指明了房间的路,又站在柜台后面拨他的算盘。 等一群人上去之后,柳如是就带着贴身侍卫下楼了,见宋沛年又在拨算盘,很是不解,这掌柜的看着这么聪明,几两银子却算不清,还要用算盘吗? 不过还是朝着宋沛年微微颔首,这才小声开口道,“刚刚那个人是现在的太子。” 宋沛年转过头问道,“所以,你想要说什么。” “我,我......”柳如是吞吞吐吐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 好像是的,面前这高人并未同意辅佐自己。 一天下来都相安无事,夜晚顾青柏带回了黑衣人已经将全村大部分粮食都种下的消息,预计两日时间就可以归来了。 顾青柏这些日子本一直都是在江大壮村子里的,今日听说柳如是死对头来了,这才匆匆赶回来。 柳如是看着胡子拉碴的顾青柏,想着高人对那村子粮食土地的重视,还是开口道,“你还是先回村子吧,客栈里不允许斗殴,有掌柜的在,我无碍的。” 顾青柏毫不犹豫地摇头,“这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二皇子那人素来狠毒,我还是留下吧,殿下。” 柳如是依旧摆手拒绝,“柳煌烨来这儿的目的不一定是我。” 有可能是掌柜,还有可能是叶老,具体是哪一个他也不清楚,怕的就是他入了这二人的眼。 原以为第一晚可以平安度过,只是没有想到等所有人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就看到后院挂了一排人。 而宋沛年却依靠着身子在柱子前等着面前这排人开口,不过每个人的嘴巴都挺硬的,没有一人说一个字。 柳如是一来就看到了这壮阔的一排,不自觉地吞了一口口水,这确实有点儿吓人,不过心里却暗喜。 挪着步子就凑近宋沛年,悄声道,“掌柜的,这些人是杨丞相家养的暗卫,入组织就被灌哑了,不会说话。” 接着又补充道,“他们也不识字,也无牵挂之人。” 他们唯一的信念和使命就是完成上面主子的命令。所以,你可能无法用对黑衣人的手法对待他们。 宋沛年嘴巴微张,虽然猜到了答案,但听到的这一刻还是有些恍惚。 还没有等宋沛年说什么,柳煌烨就来了,长长的衣袖将攥紧的拳头遮住,这可是外公家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暗卫。 一群废物,任务完成不了也就算了,一群人都被活抓了,竟然都还没有咬药自尽! 宋沛年看见柳煌烨就指着吊着的一排人,直接开门见山道,“你搞过来的?” 柳煌烨表情都没有变,摇着折扇笑着否认道,“哪有的事,我昨晚可是一晚上都待在房间里。” “这儿住着可真是舒适,我昨儿一晚上都睡的十分香。”说罢还伸了一个懒腰。 宋沛年也不反驳他,‘哦’了一声后就转头对着柳如是说道,“他们昨天晚上应该是想要找你的。” 柳如是看了一眼柳煌烨冷笑道,“我想也是的。” 柳煌烨也毫不掩饰,直接呛声道,“看来大哥身上是还有宝物咯,引得一批又一批人马。” 面前之人目光灼灼,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 “我有什么二弟你不知道吗?有的就是这活不过几年的身子罢了。” “也是,所以在这儿当缩头乌龟,是想要安度晚年了吗?” 宋沛年却不想继续听二人在这儿阴阳怪气,直接对着柳如是道,“你帮我写一牌子,赎人五十两一个。” 还没有等柳如是答应,柳煌烨就笑着开口道,“这些都是任务失败的玩意儿,没人来赎的,杀掉就是了。” 宋沛年回头看他,只见面前之人目光与面色越发平静,仿佛就是在说今天的天气不错。 第189章 仙人他醒悟啦12 宋沛年突然勾唇一笑,“杀了多没意思,都拉去种地吧,正好缺劳动力。” 说完以后还觉得自己的想法十分有道理,不禁为自己拍响掌声。 在柳如是等人惊讶的目光中,只见宋沛年手轻轻一挥那群人就掉在了地上,随之地上的暗卫都被宋沛年喂了一颗红色的药丸。 轻轻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笑着说道,“好了,一会儿就等顾青柏回来将他们拉去地里。” 而地上的暗卫们只觉得浑身僵硬,脑子也变得迷迷糊糊,目光却不复刚刚那么呆滞。 宋沛年一回头就看到柳煌烨意味不明地盯着自己以及刚刚放进怀里的药瓶,就像是饿狼看到了小肥羊一般。 宋沛年晃了晃左手,勾唇道,“客官也想要来上一颗?” 柳煌烨急忙退后一步,身后的侍卫及时挡在他的面前,只听到他说,“你这丹药......” “哦,这药嘛,解药。”宋沛年绕过他,一边走一边说着。 宋沛年走后,柳如是走向柳煌烨,笑着说道,“看来丞相家的秘药还有解药?” 话里话外透露着幸灾乐祸,还有一丝解气。 那秘药从小给人服用,长久之后人就会变得没有思想,逐渐呆滞只会听喂药之人命令。 柳煌烨目光微缩,随即又冷‘哼’一声,“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说罢就甩袖离去。 柳如是身旁的影一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暗卫,上前小声在柳如是耳边嘀咕道,“主子,这时候二皇子身边应该没有人了,我们不如......” 影一做了一个割喉咙的动作,目光里都透露着火热。 柳如是摇了摇头,“店内禁止斗殴。” 这不是主要的,主要还是杀了一个柳煌烨,还有其他的皇子,丞相家哪怕是柳煌烨的外家,但养的傀儡可不止这一个。 柳煌烨算不上聪明,他也知晓他的性子,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这样的人做对手反而更容易。 柳煌烨一回到房间就将桌子上的茶杯茶壶扫落在地,愤声问道,“查出来那掌柜的身份没?” 身后的中年人战战兢兢走上前,弯腰行礼说道,“回殿下,那人突然出现在此,没人查到他的身份。” 又偷偷瞟了一眼柳煌烨接着说道,“不过有人猜,他是前朝史书上所说的高人后代。” 柳煌烨一脚踹在中年人的身上,讥讽道,“高人?我倒要看有多高!” 什么样的货色就在这儿装神弄鬼,也就只有废太子那蠢货相信,他回去就带人将这儿夷为平地! 一个武夫就不信自己还奈何不了他! 正无处发泄自己心中的怒火,门就被三短两长极有规律地敲响,柳煌烨嗡声道,“进!” 来人一进来就跪倒在地,“禀殿下,河西三水镇大灾现瘟疫,圣上传您回京。” 听闻‘河西’二字更是胸口火气直冒,一群刁民,死了就是,怎么阴魂不散。 地上的中年人突然站起来,微躬着身子,劝道,“殿下,这瘟疫不可小觑啊。再说了,这时候出这事若是不管的话,您前些日子赈灾的功劳不是前功尽弃了?” 柳煌烨听闻这话,暗骂了几句,就吩咐下人们备马,即刻回京。 柳如是站在窗前看着他们那飞奔的马蹄,沉声问向一旁的叶老,“宫里可是出什么事了。” 叶老长叹一口气,“河西灾后出现瘟疫了。” 柳如是听闻眉头紧皱,瘟疫可不是开玩笑的,若是处理不好,一城的人都要陨命。 自从柳煌烨走后几日,客栈又断断续续来了好几波人,大多都是奔着柳如是的,有他之前的旧部,还有取他性命之人。 除此之外,还有之前走的两位黑衣人王志和吴佩也回来了,一个想要拜宋沛年为师报仇,一个则是实现为换取千金藤而答应宋沛年的条件。 王志比起见他的第一面更为苦大仇深,他直直地跪在宋沛年的面前,哑着嗓子说道,“柳树下的尸体很多,我不知道哪一个是我妹妹的,我索性将她们都换了个地方埋了,不至于变成一把枯骨都要在那吃人的地方。” “掌柜的,我想要报仇,替我妹妹报仇。我查清楚了,杀我妹妹的是冠军侯家的世子。” “我本想要刺杀他的,但是他身边的侍卫太多了,我近不了身。” 王志说完以后抬起头来满目猩红地看着宋沛年,眼里皆是恳求,“求掌柜的收我为徒,我,我想......” 王志还没有将后面的话说完就泣不成声,他又想起了那些交错断裂的白骨,已经与泥土融为一体而腐朽的血肉。 宋沛年迟迟没有开口,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手下的砚台,许久才说道,“你先留下来扫地吧。” 看着有些错愕的王志继续说道,“你的仇人不是那一个人,杀他你也报不了仇。” 而一旁一直双手抱在胸前看热闹的吴佩突然开口问道,“那我呢,掌柜,你的条件是什么。” 宋沛年微微一挑眉,直接说道,“等着。” 大厅里,除了宋沛年这三人还有柳如是等人,几人坐在角落里,神色晦暗不明,好久柳如是才微声说道,“绕城河边的销金窟,背后真正的主人是我那父皇吧。” 叶老放下手中的茶盏,叹了一口气说道,“那殿下打算如何。” 柳如是不自觉握紧拳头,随即又展开,颇感无能为力,但还是嗡声说道,“关了。” 大厅里的气氛逐渐凝固,顾青柏带着两年轻的侍卫却突然大步跑了进来,喘着粗气大声说道,“殿下,二皇子他们打算焚城。” 焚城,便是为了防止瘟疫外扩而将那座城都烧了,一起烧的还有城里千千万万的百姓。 柳如是听到这话刷的就站起身来,“你说什么?”像是有些不可置信,又追问了顾青柏好几次。 下面传来的消息是,这次的瘟疫虽然严重,却不是最难搞的鼠疫,只要治疗得当,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他就不怕报应吗?三十万的赈灾银两他们一党上上下下贪了二十几万两白银,现在还要焚城?” “焚城,历史上的暴君都没有他这么狠毒!” 柳如是一巴掌重重地拍在桌子上,有些支撑不住般摇摇欲坠,顾青柏急忙上前扶住了他。 整个大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就连一直痛哭的王志都停止了眼泪,呆愣在原地消化着刚刚柳如是几人的谈话信息。 最先开口的还是宋沛年,只听他轻飘飘说道,“焚城,这不是一劳永逸的法子吗?不花一分一毫就消灭了瘟疫,还免得城外之人被染上。” 柳如是像是不可置信般朝着声音源头望去,“所以,百姓就该死吗?” “死的不过是一群百姓罢了。”宋沛年像是没有意识到什么,继续低声说道。 “所以,百姓就该命如蝼蚁吗?”柳如是像是被抽走了力气,突然觉得自己越发可笑。 这样的高人,得到他的认可有什么用呢? 正当柳如是低垂着头,宋沛年却大步走近他,直到等柳如是抬起头来,才直勾勾盯着他的眼睛说道,“记住你此时此刻的想法,若你永存有这颗赤子之心,盛世将由你开启。” 随即又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柳如是,“拿着吧,第一步棋该下了。” 柳如是懵懂地将纸张接过,僵硬的打开折成两半的纸张,像是一副藏宝图。 “这倒不是什么藏宝图,是你那二弟放贪污银子的地方。”宋沛年的声音适时响起。 柳如是像是走出迷雾,迫不及待就想要验证自己的答案,“我的第一步棋是什么?” “百姓声望。” 第190章 仙人他醒悟啦13 柳如是听到这四个字目光闪烁,宋沛年倒是转过身去朝着柜台走去,“去吧,做你想做的。” 随即又问道,“你舅舅派来的暗卫应该也快要到了。” 就在众人发愣之际,宋沛年又甩给吴佩一把弯刀,“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留一刀,传闻没有人可以从你的刀下逃过。” 说完又注视着他道,“我的条件就是,你协助柳如是将那银子盗出来。” 吴佩摸着闪着寒光的冰冷的弯刀,刀锋划过就感觉自己将要被刺伤。 抬眼笑着朝宋沛年望去,“怎么就逃不过了,我都还没有出刀,你就将我制服了。” “不过我留一刀也没有想到这辈子还能为天下苍生办件儿事,这个活,我接了。”说着就再次用指腹划过刀刃,面上皆是跃跃欲试。 王志也突然开口道,“掌柜的,我也想去,我功夫虽然一般,但是最会隐身了。” 宋沛年微微一挑眉,“你不是想要杀他?” 王志听闻愣在原地,想要开口辩驳,但是自己内心确实是想要杀死这些狗官的。 倒是柳如是走过来温声开口道,“王兄想杀我无妨,我们先盗了那银子先说。” 王志瞟了他一眼,狠狠点了头,“就是这个理!” ------------ 柳如是一群人隔天就出发去河西了,带上的除了吴佩和王志,还有被顾青柏拐来的江大壮。 再有消息传来就是当柳煌烨打算焚城之际柳如是带着一群人马生生破了城门,以废太子之名接手城里的百姓。 原本奄奄一息失去抵抗之力的百姓在看到活下去的曙光时,也随着柳如是一群人对抗着柳煌烨带队的士兵们,最后柳煌烨不得不狼狈回京,走之前还不忘扔下几句狠话。 柳如是就按着宋沛年的提点先解决城中的瘟疫,等瘟疫过去后就以以工代赈的法子慢慢休养生息。 柳如是一群人在河西一待就将近一年,而宋沛年也被召回了天上,缘由就是不可插手人间过多事物。 此刻,宋沛年正站在一仙门大佬的会客厅里,一鹤发童颜的男子用拂尘的手把敲在了宋沛年的头上,“你这小子,这浮世三千自有自造化,你插手过多可是要遭反噬的。” “我不拉你回来,你是不是还要在那儿待一辈子啊。” 宋沛年揉了揉被敲过的地方,扯着男子的袖子,学着以往原主的样子颇有点儿撒娇的意味说道,“三清上仙,我这不是看我们溪州好不容易出现一可以当君主的男子吗?我自要保他平安。” 说罢又长长叹了一口气,“我们宋氏仙门作为溪州的保护神,怎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一直都过着颠沛流离,食不果腹的日子。” 三清上仙也长叹一口气,“我看溪州百姓现在也得到你的庇佑了,如果那柳如是不做什么妖,只要待民如子,开个盛世也是有可能的。” 宋沛年咧嘴一笑,急忙点头说道,“是的,是的。” 三清上仙却没有这么好的心情,瞥了他一眼,“不过你将天上的种子带到地上,我可帮不了你了,等着受罚吧你,你可是个典型!” 若都如这小子这般,这浮世三千不就大乱套了? 而宋沛年听闻却丝毫没有恐惧,反而大手一挥,“我选禁闭!我将永生在神塔守我溪州盛世清河。”说罢就挥手向三清上仙道别。 终于,有了脱身的法子了。 ------------- 溪州。 柳如是再来这客栈时,客栈只有当初柳煌烨的暗卫们,此刻他们都已经恢复了神智,一看到柳如是就打开了客栈的院门。 柳如是站在院子里看着飘舞的客栈旗帜,回头问道,“掌柜走后就一直没有回来吗?” 一暗卫点点头,接着说道,“掌柜那天早上说出去散散心,后面就一直没有回来了,不过他留了一个字条,写着他将远行,去三千浮世了。” “那有给我留下什么吗?” 暗卫思索片刻摇了摇头,柳如是倒是哈哈大笑,“是我认识的那个掌柜。” 高人说的对,都只是人生过客而已。 不过,往后溪州的每一年都是风调雨顺。 第191章 你好,我是你的守护神1 【请问确认重回吗?】 【确认。】 1997年的夏天,烈阳烘烤着大地,走在地上仿佛就像置身烤炉,十里八乡都在家里避暑,没有一人在外游荡。 村尾处一男子用大蒲扇遮着烈阳,从自家院子走出来,伸长脖子朝着大路尽头望去,见人还没有来,‘呸’一声吐出一口口水,又踱着步子快步回到堂屋。 “不是说早上就来把人给领走,咋还没有来。”中年男子喝下一大口凉茶不满地抱怨道。 一旁的女人将男人手中的茶杯接过,不在意地说道,“可能有事耽搁了吧。” “爱来不来,反正老子将定金给收了。”男子用力甩着大蒲扇,一屁股坐在长椅上。 男子眉头紧皱,鼻子也喘着粗气,汗珠大颗大颗地滚下,更显满脸凶相,瓮声瓮气地朝着女子命令道,“你去看看三丫还活着没。” 女子听闻放下手中的蒲扇,又扯了扯身上的衣裳就朝着内屋走去,身后还传来男人骂骂咧咧的抱怨声。 “老子养她这么大,现在竟然还敢给老子反着干。” “女娃子就是命贱,老子又不是要她去死,喊她嫁个人,就敢给老子要死要活的,也不看看她老子我是谁。” “......” 身后的声音越来越小,女子走在内屋的门口,又用力揉了揉眼睛,一副要哭的模样就推开了厚重的木门。 屋里捆着一十六七岁的小姑娘,脸上还有几个红红的巴掌印,身上露出的肌肤也全都是乌青,看到进来的女子,眼里闪起点点希冀。 女子快步都到小姑娘身旁,小心地将她给搂在怀里就开始放声大哭,“娘苦命的三丫啊,都是娘没本事,都怪娘都怪娘啊。” 见怀里的人没有反应,女子又憋着嘴哭着说道,“咱们当女人的自古就是这样,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你爹还是心疼你的,给你选的这个家里是卖肉的,你嫁过去之后,就是吃香的喝辣的,娘都羡慕你以后的日子。” “女婿唯一的缺点可能就是年龄大了点儿,但是你放心,他前头娶的老婆已经跑了,也没留下个孩子。” “你嫁过去生个男娃,好日子还在后头呢,我家三丫是个有福气的。” 小姑娘越听眼里的泪水越凶猛,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谁不知道县里卖肉的宋大中是个啥样的人,她以前远远瞧上过他一眼,起码有她几倍大。 县城小,他是啥样的人也有耳闻,早年娶过一老婆,天天对他老婆不是打就是骂,稍不顺心就是拳打脚踢,听说在外也养了好几个小的。 家里除了两个老的卖猪肉挣钱,他自己就在外吃喝嫖赌。 除此之外,他现在也已经有四十岁了,自己明年才满十七岁。 小姑娘泪水止不住地流,本想开口继续求求自己亲娘,刚张口就发现嘴里发出了不属于自己的声音,“娘,我知道的,你和爹都是为我好,是我错了,不该顶撞你和爹。” 女子听闻这话,明显一愣,斜眼去瞟‘小姑娘’想看看是不是想要耍什么花招,仔细看了好一会儿,才确认‘小姑娘’除了哭的伤心,也就没了多余的心思。 ‘小姑娘’见女子打量她,于是继续哭道,“娘说的对,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宋大中家算是县城有钱的人家,我嫁过去就是享福。” “以后,我嫁过去了,也一定会孝顺爹娘,帮扶弟弟。” 女子听闻这话,微微一愣,将‘小姑娘’搂得更紧了,也哭着说道,“你能这样想就好了,爹娘咋会害你呢。” 轻拍着怀里的‘小姑娘’,好一会儿又试探着开口,“三丫,你对这亲事还有啥打算。” ‘小姑娘’泪眼汪汪,眼睛转了转,不好意思说道,“我想要200块钱的嫁妆。” 女子轻拍的手一顿,思索好一会儿才抽泣着开口,“我去求求你爹。”又小声交待了几句这才柔柔弱弱地出门。 而此时真正的小姑娘挣扎了好一会儿才抢回了自己的身子,哭吼着道,“你是哪儿来的孤魂野鬼抢我的身子,我就算死也不会嫁给那宋大中。”说完就发出更大的呜咽声。 小姑娘身上被捆着,扭动着身子朝着破裂的墙缝爬去,试图让射进来的阳光照在自己的身上。 还没有等她爬过去,就感觉自己的身子又被那孤魂野鬼给占了,恰逢脑海里也响起一道声音。 [我不是孤魂野鬼,我是你的守护神,你知道守护神吗?] [你不能说话,但是你可以通过意识给我说话。] 小姑娘听到这焦急而又清脆的少年声音更害怕了,一时不知道作何反应。刚想要张口就被脑海里的声音阻拦。 [你可以不用开口说话的,你可以通过意识和我交流,就是把将你想要说的话在脑子里过一遍就可以了。] 小姑娘思索了好一会才怔怔开口,[守护神,什么意思?] [守护神啊,意思就是说,我会保护你。] [保护我?那你为什么还要我嫁给宋大中?] [唉,吴三丫,你曲解我的意思了!这可叫缓兵之计,我给你细细说啊......] 脑海里响起叽叽喳喳的声音,将吴三丫听得一愣一愣的,最后只得木木点着头。 [你不用害怕,你不会演戏,关键时刻让我上就行!] [你上?] [是啊,我现在就寄居在你的身体里,你放心,我以后会将你身体还给你的。还有,在你身体的这段日子里,爷罩着你,我不会让任何人再欺负你了!] 吴三丫听闻这话不知触动了哪一根弦,突然将被绑着的身子靠在墙上放声痛哭。 她前面有两个姐姐,她们三姐妹的命运就是为后面那个弟弟输血。 她六岁时看着十五岁的大姐嫁给了邻村二十八岁的瘸子,之后两岁的弟弟就有了麦乳精,家里重新修了两间房给弟弟和爸妈住。 她八岁的时候,看着已经十六岁的二姐因为不想嫁给村子里的二流子老光棍而偷偷跑出去,不过一天的时间就被抓回来了。 二姐是被爸拖回来的,二姐最喜欢的乌黑长发被扯掉了一大半,露出红肿的头皮,身上全是乌青和伤痕,神情呆滞像个木偶娃娃。 他一边打二姐还不忘威胁她,“看到没,不听老子的话就是这么一个下场,你以后要是也敢跑,老子将你的腿打断......” 二姐最后还是跑了,是她给弟弟悄悄喂了木薯粉,最后爹妈带着过敏的弟弟去医院,她跳进了荷塘里避免了毒打, 二姐也逃走了。 只是二姐后来还是被抓回来了,被在外做工的三爹发现然后带了回来。 她永远记得,二姐发疯了似的挣脱跑入后山,最后一跃而下。 虽是三伏天,吴三丫仍然感觉自己有点儿冷,蜷缩着身子试图给自己一些温暖。 第192章 你好,我是你的守护神2 屋外的堂屋里。 刚刚那女子也就是吴三丫的娘,冯盼娣回到堂屋后就坐在长椅上朝着对面的男人说道,“家旺,三丫说她嫁,但是要两百块钱的嫁妆。” 吴家旺一听这话,横眉直竖,满脸怒容,“嫁妆?做梦!她以为她是哪儿来的富贵人家的小姐啊,还要两百块钱。” 吴家旺边说还一脚踹在冯盼娣的小腿肚子上,很是不满地盯了她一眼,“你帮那蠢丫头想的?嫁妆什么的想都不要想,把人看好了,到时候交给宋大中就是了。” 冯盼娣揉了揉小腿,嗔怪地盯了一眼吴家旺,“三丫不像二丫,她刚刚说以后嫁出去了要帮扶咱们天赐,你想宋家多有钱啊,三丫长得也水灵,要是以后三丫哄好了宋大中,那宋家的不就是......” 冯盼娣给了吴家旺一个眼神试图他自己领会,看他一副不屑的样子,冯盼娣继续说道,“大丫当时是不是恨毒了咱们,嚷着要断绝关系,后来我在她面前哭了几次,送了她几件不值钱的破衣裳,她就感动的不要不要的,还不是将她家里好的给俺们送来。” “这三丫读过书不一样,到时候我们给她一百块钱就够了。” 冯盼娣说完还有些得意地拍了拍刚刚屋子里蹭的灰,仰着头说道,“这时代不一样咯,咱们现在也要换方法。” 吴家旺看不得冯盼娣那得意的样子,像是想到了什么,没好气说道,“那当时二丫你没想到用这招,害我损失了2000块钱。” 冯盼娣不在意地撇了撇嘴道,“我那不是没有想到嘛。” 说罢继续吩咐道,“我一会儿将三丫给扯出来,记住了,你唱红脸,我唱白脸。” 见吴家旺还是一副混不吝的样子,冯盼娣也微微不满轻轻推了他一把,吴家旺才大摆着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冯盼娣歇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去了关吴三丫的屋子将她给放了出来,但还是留了个心眼将吴三丫的双手给捆着。 一到堂屋冯盼娣就开始哭哭啼啼,“三牙啊,娘求了你爹,两百块钱的嫁妆咱们拿不出来,但是一百块钱还是会给你的。” “你也知道,你弟弟也慢慢大了,到时候还要在县里买房子,也还要娶媳妇,哪样不是钱。” “但是爹娘是爱你的,给你一百块钱,你好好拿着。” 冯盼娣一边说一边抹眼泪,屋子里时不时还夹杂着吴家旺的怒骂声。 吴家旺骂了好一会儿又伸长了脖子朝着屋外望去,见宋大中等人迟迟还没有到来,于是又拿着蒲扇朝外走去。 冯盼娣见吴家旺一走就扯开衣服的袖子,露出手臂上的青紫,哭着说道,“是娘对不起你啊,是娘没用。娘的日子也不好过,三丫,你不要怪娘啊。” “娘以前对你们几姐妹是凶狠了点,但是娘是为了你们好啊,想那么勤快点儿,懂事点儿,到时候去了婆家日子就会好过点儿。” 冯盼娣哭了好久见吴三丫还是一副死人样,又撇了一眼还在外面的吴家旺继续说道,“没想到我们三丫也到了该嫁人的时候了啊,当时你生下来小小的一只,你爷奶还有你爹见你是个女娃都想要掐死你,是娘寒冬腊月求了一晚上才保了你的命啊。” 吴三丫听到这话总算有了动容,泪眼汪汪地抱着冯盼娣就开始大哭。 而脑子里却响起不合时宜的话,[你娘给你使用糖衣炮弹,想把你培养成吸血包呢。] [你忘了,你娘以前是怎么打你们的?怎么骂你们的?每次她受了气是不是就往你们身上撒。] [再说了,你不是被你娘救下来的,是你大姐救下来的,你大姐为此还挨了好几顿毒打呢。] [最后,你再想想你的大名。] 吴三丫听到这话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到了院子里的吵闹声,应该是宋大中她们来了。 吴三丫感觉浑身血液都凝固了,僵硬着一动都不能动。 [让我来!] 话音刚落,吴三丫就感觉自己再次动弹不得了,身子又被那人给控制住了。 ‘吴三丫’缩在冯盼娣的怀里,放声大哭,“娘,我知道的,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孝敬您,然后帮扶弟弟。” 说完又抬起头,可怜巴巴说道,“娘,天赐说你做的面条好吃,我可以也吃一碗你做的面条吗?我还没有吃过白面条呢。” 见冯盼娣拧着眉一副抠搜想要拒绝的模样,‘吴三丫’继续发功,“我以后会给娘买大金镯子,就是隔壁狗蛋他娘戴的那种。” 冯盼娣听到这话终于心动了,站起身子就要去厨房给‘吴三丫’煮面,刚出门就碰见进来的吴家旺和宋大中。 吴家旺一把扯住冯盼娣不悦道,“你准备出去干啥。” 冯盼娣埋着头叹了一口气说道,“三丫不是饿了嘛,我去给她煮碗面。” 吴家旺拧着眉就要拒绝,宋大中就在一旁出声道,“那你多煮一碗,我也饿了。” 吴家旺听到宋大中这么说撇撇嘴,也没有再说什么,反而挥手让冯盼娣动作麻利点儿,紧接着做出‘请’的姿势开口说道,“姑爷,过来坐,这儿凉快。” 这语气要多温柔就有多温柔要多谄媚就有多谄媚,完全不像昨天对吴三丫那般,拳打脚踢,污言秽语。 ‘吴三丫’不自觉地鄙夷看了一眼吴家旺,见宋大中看过来,又朝着他甜甜一笑。 这可恶心坏了‘吴三丫’,面前的宋大中四十岁了看着和吴家旺一般老,头发油油地搭在额前,一咧嘴就是一口满口黄牙,肚子就像怀胎十月一样,一进来就贼眉鼠眼打量着她,隔得几步远就可以闻到他身上的酸臭味。 宋大中见‘吴三丫’朝着他笑,以为是被自己的魅力给折服了。 虽然自己看不上黄毛丫头,但面前的小姑娘胜在水嫩新鲜,宋大中还是朝着她色迷迷地咧嘴一笑。 吴家旺见状,立刻笑着说道,“哎呀,你们在这儿聊,我去看看厨房里面煮的咋样了。” 说完转身就走,走之前还不忘关好堂屋的门,这都是所谓的正常流程,生米要尽快煮成熟饭,以免夜长梦多横生变故。 所有人都觉得,你只要被人占了清白,哪怕那人是个禽兽,你都得跟着他。 门一关,还不等宋大中有何反应,‘吴三丫’就将绑着的双手朝着宋大中举起,娇滴滴地说道,“哥哥可以先帮我解开吗?” 这句温柔地要滴水的话不仅让宋大中浑身一震,更让身体里的吴三丫疯狂嘶吼,[你干什么呢你?将身体还给我!] ‘吴三丫’可不管,继续咬着唇害羞地说道,“可以吗?哥哥。” 宋大中搓着手缓缓朝‘吴三丫’走过来,猥琐地笑着说道,“要哥哥帮忙,可是你要先帮哥哥的忙啊。” ‘吴三丫’吸了吸鼻子,小声说道,“我知道的,我之前见到过哥哥,我,我......” 接着又小声啜泣道,“其实我是自愿的,但是爹娘不同意,还要收你的彩礼钱,我,我舍不得你花钱。” 宋大中自动忽略掉彩礼钱的事,而是听说面前的小姑娘竟然老早就喜欢自己了。这可是第一次有人说喜欢自己啊,虽然是个黄毛丫头,但还是感觉迷糊糊的,整个人像踩在云端。 于是鬼使神差就解下了‘吴三丫’身上的绳子,正想要干个什么,就被‘吴三丫’轻轻一推,宋大中立马皱眉就想要骂人,‘吴三丫’却握住他的手小声说道,“哥哥,你不要生气,现在我们有更重要的事。” 见宋大中一副你有屁快放的样子,‘吴三丫’控制住自己的表情继续哄诱道,“哥哥是不是还打算给我爹娘3000块钱,这可是我们的钱啊,不能给他们!” 宋大中压下想要翘起的唇角,眯着眼睛说道,“那你有办法?3000块钱的欠条还有契约啥的可还在你爹那儿。” 算这臭丫头识相,以后还知道向着婆家。 “我有啊,到时候你就说你喜欢上我了,觉得三千块钱不够,打算加一千,可是钱没有带够。” “反正你就先将欠条啥的哄骗过来,到时候就死不承认,反正我人跟你走了。” “再说了,他们闹过来也不怕,宋哥你在县城是一霸,害怕我爹几个泥腿子吗?” “这可是3000块钱啊,可以买好多东西了,有些人几年都挣不到这么多。” ‘吴三丫’充满诱惑的声音继续在耳边响起,宋大中或许觉得有些烦,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将‘吴三丫’吓得眼泪汪汪的。 宋大中嫌弃地撇了撇嘴,思索着道,“我觉得行,你让我想想,我一会儿咋说。” 又瞟了一眼‘吴三丫’,想起这小丫头崇拜自己,还是这事的关键人物,于是又笑着朝她说道,“你放心,到时候拿到钱了,我也给你买身衣裳。” ‘吴三丫’立即垂下头,双脸通红,小声地说了一句“好。” 这引得宋大中更是红光满面,正想要伸出咸猪手就响起了敲门声,“姑爷,面条煮好了。” 宋大中想起还有正事要办也就作罢,哼着小调儿就开了门。 吴家旺见他满脸春风,也勾起嘴角笑着说道,“姑爷还算满意?” 宋大中自得地点了点头,又开口说道,“面条端过来吧。” 第193章 你好,我是你的守护神3 宋大中和‘吴三丫’两个人坐在一旁嗦着面条,尤其是‘吴三丫’,吃得好不痛快,只想着快吃,吃饱了才好办事。 前两日怕吴三丫跑了,又怕吴三丫饿死,于是每天只给两口米汤给吊着。 身旁的宋大中吃饭更像是灌一样,不一会儿就将一大碗面给吃完了,一吃完就拉着吴家旺去了另一间屋子。 等‘吴三丫’吃完,他们回来以后就看见吴家旺将两张纸叠着交给了她,随之还有一百块钱。 ‘吴三丫’看着吴家旺手腕上刚刚还在宋大中手里的大金表,挑挑眉,没有想到这宋大中还真的有两把刷子。 捏着薄薄的两张纸,给了她也就不用去抢了,也不枉费了这么大的阵仗。 宋大中见‘吴三丫’吃完饭,于是也就提出告别了。 回程的路上,宋大中用破摩托载着‘吴三丫’,刚出村口就想要‘吴三丫’将欠条啥的交给他。 ‘吴三丫’忍住不耐,往他的裤兜塞了两张纸,见宋大中想要伸手去摸,于是笑着用崇拜的声音说道,“哥哥真厉害,是怎么让我爹同意的啊。” “给了一个假表,两句好话,他就同意了,没见识的乡巴佬......” “还以为老子真拿他当老丈人给供着啊,还说什么以后帮扶你弟弟,呸!以后看到他们走远点儿知道不,你要是敢去帮你弟弟,老子不打断你的腿......” 伴随着宋大中的咒骂声还有说教声,终于快要到县城了,只要过了面前的小道就到了。 “你一会儿到我家,先给我爹娘磕个头知道不,以后你就在家洗衣做饭,再给我生个大胖小子......” 话还没有说完,‘吴三丫’就揪住他的衣领不管还在一摇一晃继续前进的摩托车就翻身下地,顺便还将宋大中给带倒在地。 “生你妈个腿!你个死肥猪,人长的丑,想的倒是挺美!” 宋大中大腿被摩托车压着,双眼就像要喷火一般,一手揉着屁股,一手指着‘吴三丫’就开始大骂,“你个臭娘们干什么呢,给你脸了?你他妈在胡言乱语说什么?还不滚过来将老子扶起来!” ‘吴三丫’是走过来了,只是一脚重重踢在他指着自己的手上,接着就狠踹在摩托车方向盘上,将本就破旧的摩托踹的四分五裂。 “妈的,你个臭娘们儿干什么呢?老子不杀了你!”宋大中说着就想要站起身打“吴三丫。” “呵!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等待宋大中的就是‘吴三丫’的拳打脚踢,一拳比一拳重,挑的还是他吃痛的地方,不一会儿,整个人就更像个猪头了。 一开始宋大中口中是无数的谩骂,打的狠了便是姑奶奶饶命。 而被困在身体里的真正吴三丫则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自己的守护神好像真的很厉害啊。 等‘吴三丫’打得累了就一脚踹开压在宋大中身上的摩托,顾不得脚下宋大中阴狠恶毒的眼神,抓乱了自己的头发,顺手还扯乱了自己的衣裳,大步朝着县城里跑去。 而宋大中没有东西束缚,立马爬起来想要抓住‘吴三丫’,那架势就像要活剥了她一般。 这正和‘吴三丫’的意,‘吴三丫’一边跑一边大哭,“救命啊,有人拐卖人口啊,人贩子。” 这个时辰天也阴凉了下来,街道上陆陆续续也出来了一些人,见到一浑身是伤的小姑娘被一彪悍的大汉追着都想知道什么事。 于是都想要拦着二人,‘吴三丫’灵活地躲过了拦截,而正直怒气的宋大中则是将想要拦他的人一脚或是一拳给打倒,引得围观的人也追着二人跑。 就这样‘吴三丫’一路狂奔到了政府门口,恰好见到一群身着正装看起来地位不俗的领导,‘吴三丫’看准一面目慈祥的女性,朝准她,身子一歪就倒在她的面前。 一看就营养不良的少女蜡黄着一张脸,奄奄一息地倒在人的脚边,眼泪皆是泪水和绝望,伸手想要抓住面前的人就像是想要抓住希望,“救救我。” 还没有等‘吴三丫’说什么,反而是宋大中快步上前指着面前的一群人凶神恶煞地说道,“都他妈少管闲事,将那臭丫头给我交出来!” 弯腰蹲下扶住‘吴三丫’的那位中年女性微蹙着眉,打量着面前的二人,沉声开口道,“这是怎么回事。” “刘主任,或许是当爹的打女儿呢,这也是人家的家务事。”女子身后一待着黑框眼镜的中年男子小声的说道。 现在这个时代,当爹的教训儿女也不是啥稀奇事,反而这般闹出来实在是有点儿丢脸,更何况今天还撞上了外人,男子这般想着有些嫌恶地扫了一眼倒在地下的‘吴三丫’。 “去你妈的,你才是她老子呢,这是我新娶的媳妇儿。这婆娘收了我家的彩礼钱,现在还想跑,你说我该不该抓她回来。”宋大中指着刚刚那黑框眼镜男就开骂。 这话一出,四周都噤了声,来回地打量着二人。 ‘吴三丫’挣扎着想要起来,不断摇着头,抓住刘主任的手哭着说道,“我没有,我还是学生,是我爹想要将我卖给他做媳妇,我才十六岁,还不到结婚的年纪,他们这是犯法了。” “犯什么法?你是老子媳妇,老子给钱了!还是你妈5000块钱,可以买一猪圈的猪了,真不要脸,臭婊子。”宋大中听到这话立刻跳脚开骂。 刘主任瞪了宋大中一眼示意他闭嘴,又拍了拍‘吴三丫’的手,温柔说道,“是的,他们这样做确实是不对的。根据我们新出的法律,你是未成年,是要受到保护的。” 黑框眼镜男却走上前说道,“刘主任,可这毕竟也是人家的家务事啊。” 刘主任听闻这话,猛地站起身来,严肃且生气地说道,“张书记,我这次到县里来专门就是看看你们县里的妇女儿童保护工作做得如何,现在事情到你面前了,你说是家务事!这是家务事吗?” 张书记听到这么说也来了气,他再怎么说也是一个县的书记,面前这人虽是区上的,但不过也只是个妇女主任。 要不是看在她父亲的面子上,她来这儿审查工作,自己都不带理会的。 于是也开始阴阳怪气地说道,“那你打算怎么办,人家可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一桩婚事。” 开口就是父母订的婚事,绝口不提是中间的弯弯绕绕。 “不是的,国家强调婚姻自主,可是我不愿意,于是他们将我关起来,还打我,宋大中还意图对我不轨,他们买卖未成年!他们这是犯法!”怀里的女孩挣扎着就要起来,说着就将袖子和裤脚全部挽起。 ‘吴三丫’腿上和手臂上全是乌青,有些还是鞭子抽打的,红肿不堪,在场之人见状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下手可真狠啊! 第194章 你好,我是你的守护神4 ‘吴三丫’轻轻摇了摇眼里已经有泪痕的刘主任,小声说道,“阿姨,替我报警好不好。” 刘主任愣了愣,还是点了点头。 “臭婊子,你还想报警,我给你说,没用!你生是老子的人,死是老子鬼。” “我劝你最好见好就收,要不然以后有你受的。” 宋大中依然指着‘吴三丫’怒骂着,一边骂还想要过来上手抢人。 而此刻的‘吴三丫’感觉再也支撑不住了,顺势就倒下了,宋大中也被围观群众给拉下了。 [你还好吧。]真正的吴三丫此刻在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呼喊着占她身体的这个人。 原本她是又饿又痛的,可是被那少年给关进脑海之后,她感觉自己轻飘飘的,完全就没有知觉。 [我还好。你放心,只要我们逃出村子,一切就会好办许多。] 在村里,每家每户都是知根知底的,可能吴三丫要被嫁出去换彩礼这件事全村都是知道的,但是没有一个人会伸出援手,甚至都觉得见怪不怪。 一个村子的人都在一起住了几十年,没有人愿意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小姑娘惹上一身腥,再说了,可能自家的锅底都还有灰。 有时候漠视反而是好的,怕就怕在他还会在身后推你一把,就像是吴家三叔看到逃跑的吴二丫将她抓回来一样。 [谢谢你。]吴三丫小心翼翼地说道,又斟酌着开口道,[守护神,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你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吴三丫此话一出,明显感觉到脑海里的那个人怔愣了片刻。 过了好久,就在吴三丫觉得自己得不到回答的时候,只听到一沙哑的男声小声说道,[要不你叫我墩墩吧,就是胖墩墩的墩墩。] [啊,怎么会有人叫墩墩啊。]吴三丫不自觉就脱口而出心里话,而这位墩墩随即就听到了她\\u0027扑哧\\u0027的笑声。 [是吧,我就说哪个大笨蛋会给自己儿子取个叫墩墩的名字呢。]少年也气呼呼地说道。 [额,对不起,你的名字是你爸妈给你取的啊,我觉得还挺好听的。]少女的声音小心翼翼又略带歉意。 [哼!你觉得好听以后也不可以盗用我的名字,你不可以给你以后的小孩也取名为墩墩。] 才不会呢,我才不会取看着就像是个大笨蛋的名字,吴三丫默不作声,但是脑海里还是偷偷想着。 [我先把你的身子还给你,一会儿还有一场硬仗要打,你先适应着上场,如果不行的话,我再上。]墩墩咋呼的声音再次响起。 见吴三丫没有回答,墩墩又再次小声嘟囔道,[以后我不再了,你一个人总要学会面对知道吧。] [接下来,吴三丫第一战,开始!]鼓励的打气声响彻吴三丫的整个脑海,她动了动手指,感觉自己又重新掌控了自己的身体。 刘主任看着一直发呆的吴三丫有了点儿精气神,微微叹口气道,“孩子,别担心,我会给你父母做思想工作,让你回去读书的。” 所有人都忽略掉了刚刚墩墩说的报警的事,反而此刻都坐在政务大厅等着吴家旺和冯盼娣两口子的到来。 吴三丫有些局促地捏住衣角,还是怯生生说道,“谢谢阿姨。” [就你爹娘那样,恨不得趴在你身上吸血,和解是不可能和解的,你得有二手准备,现在你去借一张纸和一张笔。] 吴三丫照做,接着就听脑海里的墩墩说一句,然后她就落笔写下一句,等她写完最后一个字之后,吴家旺和冯盼娣也来了。 两人一来就开始大声吵闹,话里话外都是刘主任等人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还有就是吴三丫不懂事,贱皮子,打还没有挨够。 围观群众虽然已经被清走了,但是整个大厅还是闹哄哄的,宋大中和吴家旺的咒骂声,冯盼娣的哭嚎声,还有刘主任等人劝告的声音。 冯盼娣就瘫坐在大厅的水泥地板上,两手大拍着地砖,高声哭喊着自己的不幸,眼睛还时不时朝着吴三丫瞟过去。 见吴三丫一副死人样在那儿坐着,更是气不打一出来。哆嗦着站起身来,拉起吴三丫就往拐角的走廊里去。 冯盼娣本想一巴掌甩在吴三丫的脸上,可是看见吴三丫那无神空洞的眼神还是放下了手,接着开始上演她的老把戏,“你说你怎么这么不孝啊!” “村子里其他姑娘哪有读到高中的?要不是我,你小学读完,你就天天呆在家里种地了!” 骂完之后又开始放软语气,“你就当可怜可怜你你娘我吧,你要是不嫁,你爹非得打死我不成。” “还有你弟弟,你就不心疼他?你弟弟以后可是给你撑腰的人啊!” 见吴三丫不搭理她,又继续发力道,“村里的哪个姑娘不是这样过来的,你说你犟什么犟啊,你心怎么这么狠啊!你非要我死了是不是!” 说罢就想往墙上撞,一边冲还一边哭嚎着,“好,我今天就死在你面前,你个不孝的,我要人知道你就是个白眼狼。” “哼,我死了,我看学校还收不收你这个白眼狼!我看你还怎么活下去!” “你要是不想一辈子被人指指点点害死了自己亲娘,你就给我嫁过去。” 吴三丫眼里皆是绝望,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亲娘要这样逼迫自己,自己也是她的孩子,为什么就不爱她呢?就因为自己是个女孩吗? 而弟弟只是因为是个男孩就可以得到她所有的爱,哪怕弟弟不孝顺,成天惹是生非,逃课打架。 她想起三岁过年的时候吃了隔壁姐姐给她的一颗糖,弟弟知道后因为没有糖而嚎啕大哭,她被爹吊起来打,然后一脚给踹进了鸡圈,她只顾着安慰没有吃到糖的弟弟。 十岁的时候因为冬天没有洗干净弟弟裤子上的油点被她捏着耳朵打骂了一下午,最后弟弟将她推入冰冷的池塘,她也只是冷冷地看着,直到她以为自己要死了才被她给拉了上来。 可是十四岁的时候她开始给自己红糖水喝,弟弟吃不下的馒头和饼也会给自己一块,弟弟和爸爸打她的时候也会象征性地拦着。 本以为是母爱觉醒,原来是要她当个称职的吸血包啊。 她知不知道她漏出的那一点儿爱却是自己日思夜想,活下去的希望呢? 第195章 你好,我是你的守护神5 [三丫,你怎么了啊,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刻,你反击啊!] [唉,还是让我来!] “你撞啊,你放心,你要是撞死了,我给你陪葬!” ‘吴三丫’不管不顾提着冯盼娣就往墙上撞,同时自己也不管不顾地就往墙上撞。 长年劳动的手外加上一点儿巧劲让冯盼娣动弹不得,只能顺着‘吴三丫’的力道往墙上撞。 冯盼娣被这突然变了个人似的‘吴三丫’吓得够呛,扭动着身子就要逃,她感受到了‘吴三丫’那不要命的狠劲,是真的恨不得两个人一起去死。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得以逃脱,得到自由就开始指着‘吴三丫’大声哭喊,“你疯了?老子是你亲娘,你竟然想杀你亲娘,你忘了你那条贱命是谁给的?” ‘吴三丫’抄起袖子就开始大骂,“投胎到你们这种重男轻女的家里,我恨不得从来没有生下来过。” “投胎在你们家就够造孽了,你还给我取‘吴贱女’这名字,我是造了八辈子孽才投胎在你肚子里!” “给我一碗红糖水,几块你那废物儿子不要的馒头你就感动的不要不要的,觉得自己是个好母亲是吧。你和吴家旺就是王八配绿豆,少在这儿装什么好人!收起你那虚伪做作恶心的假面目!” “我还要怪你生下来以后没有掐死我呢,老子早死早投胎,免得被你们卖了还不知道。” “呵,现在怪我把你生下来,你倒是把命还给我啊,这也简单,你出去嫁给宋大中就行,咱们以后老死不相往来。”冯盼娣也开始掐着腰大骂。 “你做梦!你和吴家旺两个烂人害了我二姐还不够,现在还要来害我,你们晚上就没有做过噩梦吗?” “午夜梦回之际也不怕我二姐来索命啊。你放心,报应早晚都要来!明儿个就报应在你那废物儿子身上!” “你他妈说什么呢!”还没有等冯盼娣反应过来,倒是突然出现的宋大中开始暴怒。 一听到‘吴三丫’骂他那亲亲儿子,提起拳头就想往她身上打。 ‘吴三丫’一把将冯盼娣推到他的身上,撒丫子就开跑,还不忘大骂,“你也不是啥好东西,怂包一个,在外面屁都不敢放一个,回来对着老婆女儿拳打脚踢。” “怪不得村里都说你没本事,也是,把女儿拿去卖了换棺材本的废物会有什么本事呢?” “瞎眼偏心的爷奶将你当个宝贝养大,还不是晚年凄惨,你觉得你养大的废物儿子会好好给你养老?你们两口子的下场一定比你那瞎眼的爹娘惨!” “你掐你娘的时候,你那宝贝疙瘩可是偷偷看到了,还给你拍手叫好呢!” “你这么爱给你姑娘找歪瓜裂枣,我看你爱的很,你让你儿子去嫁啊!你儿子年纪小,还白胖,说不定卖的价格更高!” 面对突然开始发疯的‘吴三丫’,除了吴家旺和冯盼娣两口子全都呆呆地看着,实在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刚刚看着虚弱不堪的小姑娘为什么现在如此生龙活虎开始骂人,还是骂自己亲爹娘。 吴家旺嘴里一边叫喊着‘贱种’、‘杂种’等不堪入耳的词语一边追赶着四处乱窜的‘吴三丫’,中途受了气的宋大中也加入了追逐的队伍,最后几人还是被张书记带着几个年轻小伙才压制住了。 ‘吴三丫’窜到张书记的面前,将刚刚写的那张纸塞给了他,示意他快看。 张书记嫌弃地捏着那张皱巴巴的纸,撇着嘴打开,快速扫过,可是‘吴三丫’明显感觉到张书记后面看的时候眼神都变了。 于是‘吴三丫’歪着头小声询问道,“报警?” 张书记大手一挥,“报警!” 于是,虽然天已经完全黑了,几人还都是被给提到了警察局。 路上,刘主任一直明里暗里打听那张纸上写的是什么,但是都被张书记给挡回去了。 本想问‘吴三丫’的,但是看到她一直愣神也就作罢了。 张书记啃着下属刚刚送过来的包子,心情好的还晃了晃身子。 他刚刚怎么没有想起呢,这是家务事,但也不是家务事啊。 现在上面正在扫黑除恶,恰逢这次的’恶‘还都是很好扫的,要是这次给扫好了,那不就是一个政\/绩? 又瞥了一眼身旁的黄毛丫头,想到不到文笔还多好的,还挺聪明。自己事都还没有给她办,表扬信和赞美的文章的大纲都给写好了。 文章写得这般好,上报纸那不是妥妥的? 这般想着,于是顺手递给了‘吴三丫’一个素菜包子。 ‘吴三丫’朝他挤出一个笑就将包子给接过去了,机械地咬着。 [墩墩,对不起啊,我又让你失望了。]吴三丫在脑海里叹气道。 还不等脑海里的少年回答,吴三丫又开始自言自语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叫吴贱女吗?] 脑海里的声音细小如蚊,又透露出无尽的悲伤。 [我大姐叫吴多子,我二姐叫吴引娣,本以为第三个孩子一定是男孩儿,没有想到还是女孩。 所以他们将所有的怨气撒在我的身上,我必须要承担起他们没有生男孩的怨恨。 听村里的王婆子说,这是要让我后悔来到这个世界,要让我受够这世间所有的痛苦。 因为这个名字,在学校里没有人愿意和我做朋友。 所有人听到我的名字,都会问我,为什么叫吴贱女,是因为很贱吗?] 只是没有想到脑海里的少年比吴三丫更难受,他哽咽着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你有喜欢的字词吗?等你给你爹娘分户口了,我们改一个你喜欢的好不好?] [相信我,不会太久的。] [还有,对不起,对不起......] 少年的声音嘶哑,还带着抽泣声,一句又一句的‘对不起’响彻在吴三丫的脑海里。 吴三丫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的少年要跟他说对不起,以至于她都忘记了悲伤,反而开始安慰那少年。 许久,少年才长舒一口气像是在安慰自己的情绪。 [你不要多想,我只是怕我今天突然发疯影响你的形象。] [我哪有什么形象啊,你这样挺好的,做了我一直都不敢做的事。]吴三丫嘟囔着说道。 [啊,原来你喜欢这样的啊!早说嘛!我当时还怕你太在意他人的目光想不开呢。唉,我们还白白受了这么多窝囊气。] [我这不是不知道发疯有这么快乐嘛,我以后一定不再心软,跟着你学如何发疯!] [好,那我就改变战略,将发疯进行到底!] [好的,墩墩。谢谢你呀,守护神,墩墩。] [哼,不客气。] 第196章 你好,我是你的守护神6 吴家旺等人在警局的时候还是拒不认罪,扯着大嗓门就开始叫苦叫冤。 “我是她亲爹,父母之言,她命都是老子的,我让她嫁人我有什么错?” “是啊!老子给了5000块钱,手都还没有牵上,反而这臭货将老子给打了一顿,我看你们就该将她给关起来,枪毙!” 对面的两位年轻的警察皱着眉,等着宋大中等人骂完了之后才冷冷开口说道,“如果真是这样,那你们的犯的罪可大了。” 吴家旺听到这话顿时就像个鹌鹑一样,但还是梗着脖子说道,“啥罪?我是她老子!” 对面的年轻小警察终于忍不住了,沉着脸就开口说道,“第一,现在是新时代,婚姻自主,你们竟然暴力干涉,更不要说你女儿还是未成年。第二,你们涉嫌买卖人口。第三,看你女儿身上的伤,你涉嫌家暴。” 吴家旺听到这话瞪大了眼睛,他也听不懂警察说的是啥话,但还是反复强调,自己是她的亲爹,自己有权处置她。 反而宋大中小眼睛四处乱转,陪着笑脸说道,“是的,是的,警官说的对。不过啊,我可没有买卖人口,我可是全听吴家旺的,他说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于是我就娶了这丫头。” “放你妈的屁!” ‘吴三丫’一嗓子吼过去,说着就从怀里掏出两张纸交给了警察,也哭着说道,“这是他们‘买卖’的协议,还有吴家旺的欠条。” 宋大中见状慌张地摸了摸裤子里的两张纸,只是一打开就发现是两张泛黄的作业纸张,双眼猛瞪,指着‘吴三丫’就开始叫骂,或是觉得骂人还不够,上前就像打人。 不过这不是他嚣张的地方,立马就有警察上前制止了他,甚至警告他若是再犯将立刻给关进去。 而张书记也适时站了出来,他拍着年长警察的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道,“这孩子是个可怜的,听说还在一中读书呢。听说暴力干涉婚姻自主权,轻的好像是两年之下对吧。” 就这样,在吴家旺等人的咒骂声和哭喊声下,三人被暂时刑拘了。 而‘吴三丫’此时被刘主任给拉在一旁,小声劝慰道,“你别担心,这也只是吓唬你爹娘,只要你不法院上诉,不会真关起来的。到时候你爹娘认错了,你也回去好好读书。” “你说啥?”其实很想说,你在放什么屁。 ‘吴三丫’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刘主任,没有想到这个时候还在劝和。 张书记接了一杯热茶,边喝边走了过来,嘲讽地勾唇笑道,“刘主任,你这是在干什么,上面最新强调的,现在可是法治社会。” 自己不是个好东西,她也不是啥好人。 但是这破事儿自己决定管了,这事一定要给这小姑娘办好了。 刘主任也挺直了身子阴阳怪气说道,“那你也应该知道什么是家庭和睦,若是小姑娘将自己亲爹娘告了,以后她在外面还怎么自处。人都有冲动的时候,我们可不能在这个时候顺着走。” “那你没看到她身上的伤?她爹娘逼她嫁的是什么人?” “当父母总会有糊涂的时候,家庭和睦最重......” ‘吴三丫’感觉自己再也忍不下去了,于是出言打断了刘主任的炸裂发言,正声说道,“刘主任,不是每一道裂痕都是可以修复的。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刮掉自己身上的胧,而不是继续视而不见粉饰太平。你说,若是贴一张创口贴在一个巨大的伤口上,这有用吗?” 刘主任被‘吴三丫’说的一愣,又听到他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家庭幸福,但不是每个家庭都幸福,不是每个孩子都被疼爱着,不是每对父母都是称职的。” “我,我......”刘主任听到她这样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知道你可能看到了下午的时候我与他们争吵,但是我想说的是,若我不强硬起来,今天我就会嫁给宋大中被他玷污。你说你会将你的女儿嫁给宋大中那样的人吗?” “我给自己做了无数次心理建设,才有勇气站起来。” 说罢她就将自己的手伸开,自嘲道,“刘主任看看你的手呢。” 刘主任不自觉地就将自己的手给张开,两只手就这样并排在昏暗的白炽灯下。 少女乌黑干瘦的手上有新添的鞭痕,还有十几年磨成的老茧,冻伤好后留下的一片又一片的瘢痕,以及洗不掉的草渍,一痕又一痕地落在了手掌上的沟壑之中。 与之相对比的是一张中年女性的手,白净软嫩,指甲修剪干净,只有中指旁有淡淡的薄茧,那是长期握笔留下的。 “你说,你这样长大,你会选择原谅吗?” 刘主任抿了抿唇,张开嘴半天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张书记不自觉也张开自己的手左瞧又瞧一番,又看刘主任涨红着一张脸在那里支支吾,于是上前开口说道,“刘主任,你们妇联可以帮助小吴同学啊。我今天上午不是在才听到你们有什么法律援助和啥子补贴救助政策吗?” 刘主任白了一眼张书记,反手握住‘吴三丫’的手,认真说道,“你放心吧,孩子,我们会帮你的。” 说完又抬手看了看手表的时间,思考着说道,“今天你先随我们去招待所住吧,你爹娘的事,明天再说。” ----------------- 吴三丫呲牙裂嘴坐到了招待所的床上,刚刚被关在脑海里不觉得,现在重新掌管回身体才发现还是疼痛的厉害。 正对着腿上的鞭伤吹气,房间的门就被敲响。 打开门,是个二十左右的小姑娘,吴三丫记得她 ,今天这小姑娘一直跟在刘主任的身后。 小姑娘有些腼腆地笑了笑,随后将刚刚藏在身后的布袋子塞给了吴三丫,小心地说道,“里面是一些伤药,还有一套换洗的衣服,我想着天热,你可能需要。” 吴三丫比起小姑娘更拘谨,接着她递过来的包裹一直不知作何反应,还是脑海里的少年提醒她收下,眼前的小姑娘是好意,你真心地道谢,以后有机会报答她即可。 “谢谢你!”吴三丫红着眼对着小姑娘深深鞠了一躬,将小姑娘吓得急忙将她拉起来。 小姑娘见吴三丫收下之后也松了一口气,随之又告诉她洗漱的地方在哪儿,又问要不要她帮着上药。 最后又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小声说着,“如果你要改名字的话,你去区上的警局吧,我叔叔是...,唉,反正我会帮你的。” 小姑娘说完就安慰似地拍了拍吴三丫的肩膀,转身就跑了。 吴三丫看着她的背影,眼眶再一次红了。 [墩墩,你知道吗?她是我遇到的第二个对我好的陌生人。] [那第一个是谁?] 少年的声音带着些许期望,但又想装作毫不在乎。 [是我的语文老师,虽然我学习成绩很差,上课好多都听不懂,功课也不知道怎么做,但她还是很耐心给我讲解。她还鼓励我,走出去,勇敢地摆脱自己的命运。不过,她去年回城了。] [我还可以继续读书,就是她帮我争取的每个月三十块的贫困补助。我一天一个馒头两毛,剩的钱就拿给我爹娘,这对他们来说,这可比我在家种地做家务划算多了。现在要卖了我,可能也是那三十块钱的补助没了。] [哦,那她是挺好的,你以后发达了可不能忘了她。] 或许是听出来少年声音里的淡淡失落,吴三丫不自觉地笑了笑。 [而你,就像是另一个世界的我,与我感同身受,与我血脉相连。] [啊!啥呀,我不过是你的守护神罢了,哪有什么血脉相连。] 少年急忙否认,生怕被人看出自己所想。 [你说不是就不是吧。不过,你为什么这么了解我的事?] [我就是另一个世界的你。] [啥,另一个世界的我真的是男的?] [额,是的吧?] [......] 第197章 你好,我是你的守护神7 第二天,天刚亮吴三丫就起床了,穿着昨天那小姑娘给她的水洗蓝的衣服在镜子前照了一遍又一遍。 又去外面走廊阳台摸了摸昨天洗得发白晾起来的衣服,长叹一口气,“为什么昨晚要下雨啊,我衣服都还没有干。” [你不想穿身上的衣服吗?我倒是觉得你穿着挺漂亮的。] [我怕给她穿坏了,到时候我赔不起......] 还没有等少年想出宽慰的话,昨天那姑娘就跑了过来,一个急刹停在吴三丫的面前,小心地牵起她的手,开心说道,“三丫,你穿蓝色衣服还挺好看的,正好这身衣服我穿着小了,就送给你了。” 三丫急忙摇头拒绝,“不,不,这衣服这么好,我.....” 这是她穿过最好的衣服,在她的记忆里,从来没有穿过一件新衣服,也从来没有穿过一件没有补丁的衣服。 “嗨,这有啥。我家也没有妹妹,这衣服小了也就没用了,我妈也会拿去送人,送谁不是送,你不要想太多。” 还不等吴三丫再次拒绝,小姑娘再次开口说道,“哦,对了,还没有自我介绍呢,我叫容易,就是干什么都容易的容易。”说罢还朝着吴三丫伸出一只手。 容易背对着刚刚升起的初阳朝着吴三丫笑,露出两个小小的梨窝,晃得吴三丫心神一震,也急忙将自己的手伸了过去。 “你好,容易。” “哦,对了,刘主任让我带你去吃饭,然后再让我带你去找她呢,走吧。”容易顺手就牵起了吴三丫的手,领着她向着楼下走去。 ---------------- 刘主任一见吴三丫过来就为她拉了一把椅子示意让她坐下,吴三丫有些忐忑地坐下,小心地打量着刘主任的脸色。 刘主任看着吴三丫小心翼翼的神色,瞬间泄了气,还是个孩子呢,于是拉过吴三丫的手,温柔说道,“我昨天想了一晚上,你说的对。” “这件事,我们妇联会帮助你处理,我们会帮你起诉,至于最后这案子怎么判,这个也是我们不能决定的。” “但是,这个也是有弊端的,中间的时间太长了,免不了你父母又要做妖,这又不能一直关着,我们也不能随时都守着你。而且这件事由于对你没有实质性伤害,最多也只会判一两个月。” 刘主任观察着吴三丫的神色,又说道,“所以,我的建议是,直接让警局对你父母进行刑事拘留,这样正好将你的户口给转出来。因为现在你未成年,父母皆在,没有什么事,单独将户口转出来还是比较困难。” “用这件事拿捏你父母,趁早将你的户口转出来,你以后尽量呆在学校,以后考个好大学,走出去。” 刘主任又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可能听到容易那丫头给你说过去区里转户口啥的,可也没有这么容易......” 吴三丫垂下头,看着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其实已经在暗暗呼唤脑海里的少年了。 [你说,我该同意吗?] [跟着你的心走就可以了。] 吴三丫深深吸了一口气,斟酌着开口说道,“谢谢刘主任,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 刘主任听到吴三丫这么说也松了一口气,最怕这丫头一直往死胡同钻,到时候谁都难办。 “那这件事我们就先帮你处理着,你就先回学校吧,到时候转户口的时候,我们再来找你。你想不想顺便将名字改了?想的话,这些天你也可以给自己想个名字......”刘主任伸手将吴三丫额前的碎发扶在耳后,语气轻柔地问道。 吴三丫眼里突然含满了泪水,咬着唇点了点头。 吴三丫刚到校门口的时候就遇到了吴天赐,吴天赐扭着肥胖的身体快速冲到吴三丫的面前想要推她。 脑海里立马响起警铃声,[快闪!] 吴三丫偏身躲过,吴天赐没有着力点一个趔趄就摔倒在地,红着一双眼睛恨不得将吴三丫给吃了,指着她的鼻子就开骂,“吴三丫你个赔钱货,你竟然敢躲!” “赵九远说我爸妈被关进了警局,是不是你干了什么?是不是你!你就像娘说的,讨债鬼,赶紧和我去警局将爸妈接出来,要不然等爸妈出来将你给剥一层皮......” [要不要你拿这胖子练练手?你不要害怕你又这潜力的!你以后还要面对你那出狱的爹娘呢......] [加油!你行的!] 吴三丫听着脑海里的加油鼓励的声音,深吸了一口气给自己鼓劲,一弯腰一巴掌就甩开吴天赐指着自己的手,虽然声音有些发颤,但还是大声吼道,“对谁大呼小叫呢?” [然后呢,怎么骂他?] [唉,你现在的战斗力怎么这么弱啊。听着:......] 吴三丫深吸一口气继续骂道,“程咬金的虎头,头三下子厉害,少晃着你那猪头四处喷粪,老娘不是你奴才,也不是你姐了,以后咱们可没有丝毫关系。” 说罢几脚踹在想要爬起来的吴天赐的腿上,顺势将他继续踹倒在地,又骂道,“爹妈对我干了什么,对大姐二姐干了什么,你不知道?以后我是你祖宗,离你祖宗我远一点儿......” 吴三丫一边骂着,一边踹着吴天赐,还专挑肉多的地方踹。 长年干农活,吴三丫本就有劲,现在想要出一口恶气更是使上了劲,以至于刚刚一直叫嚣的吴天赐从咒骂也变成了求饶。 终于在学校铃声响起的那一刻,吴三丫停下了脚,“呸”了吴天赐一口,扭头就进了学校。 吴三丫迈着小步,很是紧张地握紧了拳头停在了教室门口的拐角处,教室里还有老师讲课的声音。 [别怕,我在,墩墩在的。] 吴三丫扯了扯自己身上半新的衣裳,抿了抿嘴唇,闭着眼睛迈开一大步就走到教室门口,垂下头大声说道,“报告。” 一声报告将所有人的声音都吸引过来了,教室里的学生都有意无意地打量着吴三丫。 正在讲课的数学老师推了推他鼻梁上的眼镜,清了清嗓子回道,“进来。” 吴三丫吊着胆子慢慢挪动着步子走进了教室,只是还没有回到座位就听到四周传来的八卦之声还有一些不着痕迹的打量。 “听隔壁班的赵二桩说她不是回家结婚了,怎么还来上课?” “什么结婚嫁人,她好像是被她爹娘给卖了。” “那还回来读书啊?她成绩也不好啊,不如嫁人算了。” “......” 四面八方的交谈之声肆无忌惮地传进了吴三丫的耳朵里,还没有走到座位就看到她的位置已经被占了,上面放着饭盒和书籍。 [将那些东西放到地上,不要理会那些犯口德的人。] 吴三丫听闻立刻就有了些许力量,将桌子上的和椅子上的杂物统统都放到了地上,最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坐在椅子上。 周围的议论声随着吴三丫的动作变得越发大,讲台上的老师狠狠用教棍狠狠敲了几下桌子,“吵啥,上课了!” 吴三丫深吸一口气,从桌子里掏出一本书来,慢慢摊开,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听讲。 浑浑噩噩过了好久,终于听到了下课铃声的响起,又是一阵嘈杂之声, 讲台上的老师又敲响了教棍,“下课,下课!” 说罢又卷起手中的书,书卷指着吴三丫说道,“你上来将你的卷子领了。” 吴三丫“哦”了一声,急忙跌跌撞撞走上了讲台,从桌子上抽出自己的试卷。 回到座位以后,看到那鲜红的分数,不自觉地就将卷子给捂住了。 [你捂啥,我都看到了,67分。] 吴三丫怔愣片刻慢慢松开,露出鲜红的分数,不可见地叹了一口气。 [你叹啥气,这不都及格了?我以前也上过学,数学及格我妈就会赏我一个鸡腿了,你不要对自己要求这么高。] 没有想到吴三丫听到这话更加惆怅,[我们不一样的。] [我一直想着,书读的好说不定就可以走出去,可是不管我如何努力,也还是这个样子。] [除了读书,我也找不到其他的出路了。] [之前我们学校有一个和我差不多的女生,她因为成绩特别,她被家里逼着嫁人,学校都帮着劝她的父母,还给她补贴,最后她考上了大学......] [没事儿,读书这条路走不通,咱们走其他的路。] [啥路?] [你等我想想。] [......] 第198章 你好,我是你的守护神8 吴三丫在学校平静地上了几天课,无论脑子里的少年如何劝她,她还是选择不眠不休地死磕学习。 也是第一次吴三丫觉得脑海里的少年不是那么神圣全能,至少自己会的数学题和英语单词他都不会呢。 [少得意了,我都看得到你大牙上的虫眼儿了。] 吴三丫听闻立刻想捂住自己的嘴巴,才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张嘴。 [我不是得意,我就是冥冥之中觉得我应该在你面前做个榜样......] 还没有等吴三丫解释完,就听到教室外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抬头一看,容易招着小手朝着吴三丫挥手,“三丫,这儿。” 吴三丫一看到容易立刻绽放了笑颜,放下手中的笔就朝着她走去,“容易姐,你怎么来了呀。” “刘主任让我来的。”容易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凑在吴三丫的耳边悄声说道,“刘主任让我带你去改名字。” 说着就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不等吴三丫反应过来就牵起她的手,“走吧,先去和你的班主任说.....” ---------- 刘主任和容易就站在吴三丫的两边看着她一笔一笔地填写着申请表,容易突然开口问道,“你想好改什么名字了吗?” 吴三丫抬起头来,微微吸了一口气,勾起一抹笑说道,“吴正夏。” 正巧盛夏遇到了你们,然后改变了她的人生轨迹。 哪怕是此刻,吴三丫仍感觉自己在梦中,不知道这些天究竟是不是真实的。 被吴家旺卖掉的恐惧有时还是会席卷她,反反复复。每一次都是墩墩在脑海里小声告诉她,都过去了,她会有新的人生了。 听到吴正夏这三个字,谁都没有问她为什么。 吴三丫将填写好的表格交到了工作人员的手里,工作人员快速地翻了翻,在看到名字那一栏的时候忍不住抬头打量了吴三丫一眼。 确认没有问题之后,快速地戳了钢印。 “吴正夏,你好。”工作人员将一本崭新的户口本递给了面前的少女。 “你、你好,谢、谢谢。”吴正夏含着眼泪接过递过来的户口本,颤抖着手将其给翻开。 用手摩挲着还有些温热的‘吴正夏’三个字,眼泪瞬间就砸了下来,正好就掉在下面的曾用名那一栏,却发现那一栏什么都没有填写。 抬头就朝着年轻的工作人员看去,只见她笑着朝吴正夏说道,“吴正夏同志,前路漫漫亦灿灿,往事堪堪亦澜澜。” “谢谢。” ----------------- 一晃眼就到了放暑假的日子,吴正夏收拾着行李思考着墩墩和容易给自己提的建议,放好最后一本书,将书本给放在包里就朝着校外走去。 因为是放假,校门口来来往往的都是人,距离大门不远处还围着一堆人,不时还传来哭闹的声音。 [吴正夏,快跑!] 吴正夏听闻这熟悉的哭吼声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还没有等自己反应过来,就感觉自己的头发被一股大力给抓住,控制不住就要往后倒去。 “看看,看看!大家都过来看看!这就是我不要脸的女儿,自己在外面和人乱搞被人发现了,我和她爹怕她想不开给瞒下了,想着干脆就成全了两人,没想到这丫头翻脸不认人直接告了我和她爹......” 冯盼娣尖锐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还不等吴正夏挣扎开,吴家旺一个耳光就朝她甩了过来,瞬间就有血腥味在嘴里漫延。 吴正夏抬眼,就看到冯盼娣一副“还治不了你的?”模样,吴家旺也凶神恶煞地盯着她,一旁还有抱着胳膊看热闹的吴天赐,四周还围着一群看热闹的学生和家长,都纷纷扫视着自己。 明明是7月的天,可是吴正夏却感觉到无比的寒冷。 微微一动,后脑勺再度传来灼热的疼痛,还没有等自己将手伸过去,就感觉自己又被关在了脑海里。 ‘吴正夏’攒足了力气摁在冯盼娣的手上,吴家旺见状立马就想要上前帮忙,‘吴正夏’先是一脚踹在吴家旺的小腿上,紧接着死死抓住冯盼娣的手一个翻身逃脱出她的控制。 冯盼娣立马跪倒在地“唉哟,唉哟”地哭喊着,其中还夹杂着不孝女,一出生就该被淹死在尿桶里的斥骂声。 “看看,看看,大家都看看,我婆娘没有说错吧,这丫头就是个黑心肝的,自己在外面勾搭野男人,现在还要打自己的亲娘老子。”吴家旺指着‘吴正夏’就开始痛骂,口水四处飞溅。 “吴三丫,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自己在外面偷男人,现在不认错还打爹娘,还把我也给打了一顿,你真的没心了。”吴天赐躲在吴家旺的背后,也指着她骂骂咧咧。 “妮子呀,就跟我回去吧,娘也不怪你了,这事儿是你不对啊,我们当爹娘的是不会害你的。”冯盼娣抓着吴正夏的裤脚就开始哭吼,全不见刚刚嚣张的模样。 “是啊,这丫头看着瘦瘦弱弱的,没想还是个歹毒的,自己爹娘都打,这也是造孽啊。” “小小年纪就不学好,还不服爹娘的管教,这放在从前可是要浸猪笼的。” “我看还是她爹娘太顺着她了,有啥不服的,多大几顿就好了。” 闲言碎语如洪水猛兽将她快要吞没,议论声指点声从四面八方传来,钻入脑海之中,‘吴正夏’逆着光,淡淡盯着面前的人,只等他们的表演结束。 [没事的,有我在,等他们叭叭完,我就上。正好,你可以完全认清楚吴家旺他们的嘴脸,你以后就不会再心软了。] [让我来吧,我总要面对的。] [好。] 吴正夏冷着脸从冯盼娣的手中抽回裤脚,又不急不慌地从书包里掏出两张纸,吴家旺见状瞬间就想要上手抢,吴正夏却看准时机立刻冲到校门口的保安室里。 “叔,给我用用你的喇叭。”不等老保安答应,吴正夏就拿过一老旧的喇叭又冲出去挤进人群,一边在人群乱窜躲避吴家旺三人的追赶,一边举着喇叭大吼着,“来,我给大家看看着纸上写的什么,我吴家旺自愿将我三女吴贱女以5000元的价格嫁给宋大中,今收2000定金,接人时收3000元尾款。” 吴正夏又扯着大嗓子吼道,“你说公安为什么抓你们啊,是因为你们将我这个未成年\\u0027嫁\\u0027给快要四十多岁的胖子啊。” 眼看冯盼娣要拦住自己,吴正夏一个下蹲躲过,又朝着右边钻去,继续举着喇叭大吼,“谁会将自家姑娘往火坑里推啊,还说什么我和那胖子有首尾,我眼睛又没有瞎,口味也没有这么重。” “来,大妈,你刚刚说我爹娘太顺着我了,顺着我会让我嫁给三四十岁的男人啊,这么顺的话,你有闺女没,你会不会让你闺女嫁?”吴正夏看到吴家旺过来又躲到刚刚一直指着她骂的大妈背后。 吴家旺的手抓了过来,正好抓住了大妈的头发,被大妈狠狠一推,前后看了看,“呸”了一声,暗骂了一句晦气就走了。 吴正夏见状又窜到吴天赐的身旁,扯着他的衣袖就开始嚎叫,“这是我亲弟,有两个我这么大了吧,你看看,细皮嫩肉的,这是怎么吃出来的呢,是我那好爹娘将我大姐给卖了,将我二姐给逼死了才有的啊,现在又想要将我给卖了。” “你这死妮子乱说什么呢!”冯盼娣见周围众人的神色越发怪异也觉得挂不住脸,隔着吴家旺就想要抓吴正夏的脸。 吴正夏看着她狰狞的嘴脸,以及恨不得打死她的模样,自嘲地笑了笑,“大家都知道吴家村吧,大家去问问,这家人是不是将自己三个闺女不当人看,是不是将我二姐吴引娣给逼死了!” “还有我之前叫什么啊,我叫吴贱女,谁会给自家闺女取这个名字啊!” 吴正夏吼完这句话眼泪突然流出来,死死盯着想要杀了她的吴家旺夫妻。 “娘,你也叫盼娣,可是你为什么又会这样对我和姐姐们吗?二姐跳崖的时候你为什么都无动于衷呢。还有大姐,你为什么再卖了她之后又要说爱她呢。”吴正夏眼泪再次夺眶而出,一动不动地盯着朝自己扑过来的冯盼娣。 “我,我......”冯盼娣感觉自己的喉咙被锁住了,可是谁不是这样过来的,可是谁叫她是个女娃呢。 四周窃窃私语越来越多,冯盼娣双手握着吴正夏的瘦弱的双臂,又换上了温柔的语气,“丫头,爹娘知道错了,先跟爹娘回去吧。” “你给她废话啥,直接拖回去,死都是我吴家旺的女儿。”吴家旺看见周围的指指点点也感觉脸烧的慌。 吴正夏看着冯盼娣眼里的算计,最后一点温情都没有了,她抽开自己的手,“回去在被你们卖一次吗?我们现在没有关系了,户口都分出来了。” “我也不会跟你们回去的,你们现在绑了我,你们信不信马上就会有公安来抓你们,打我也会进局子哦。” “在牢里不好受吧,这次在坐牢可就会留案底了,到时候你们宝贝儿子可圆不了做大官的梦想了。”吴正夏抽开冯盼娣的手,面无表情地说道。 “你、你。”吴家旺指着吴正夏,恨不得将她活吞了。 吴正夏冷哼了一声转身就打算离开了,果然,能拿捏他们的还是他们的宝贝儿子。 不过就吴天赐那样,高中都考不上还当官?做梦去吧。 第199章 你好,我是你的守护神9 [你真的超级赞!不愧是我妈、妈、马上就看中的人!] 脑海里的少年的尖叫声转逐渐变得气虚,不过还是听得出他的开心。 [哈哈哈,跟你学的,变聪明了一点。以前我很在意他人的目光和看法,现在不会了。] 很多东西,只有在意的时候,才可以伤害到自己,最明显的就是名声这个东西。 [什么是你马上选中的人?] 吴正夏抱着大大的书包,摇摇晃晃走在路上,垂着头就问出了刚刚的想法。 [额,就是我当时看到了你,就选中了你,选择成为你的守护神。] [哈哈哈哈,那不是“马上”,那是“立刻”,没有想到你数学是个小学生水平,语文也是,哈哈哈。] [哼!我那只是一时激动,不小心嘴瓢了!] [好好好,不过你说的对,我还是去城里吧,就先干着容易姐姐给我介绍的那个暑假工,要不然没有地方去,这次他们不敢直接抓我回去是因为在场的人多,我又对着和他们干,若是我一个人可能死也要把抓我回去。] 吴正夏突然长叹了一口气,和脑海里的少年说着。 [我觉得可以的。容易说现在很多人都选择下岗去做生意了,你去他们那儿的食堂帮忙至少不愁吃,换做以前,这还是个香饽饽呢。] [只是又要欠容易姐姐的人情了。] [这有啥,人情这玩意儿就是你来我往,你记住她的好,以后加倍对她好就可以了,你又不是一辈子都会处于泥泞中。] [你说的对!容易姐姐还算是我第一个朋友呢,我以后会对她好的,我们现在就去车站买票!] [我也要加倍努力变得更好!我今天晚上要多做几道题,我觉得我最近吃饱饭了,脑子都变得灵光了许多,做题都没有那么困难了......] 以前没有人陪吴正夏说话,现在脑子里有个人愿意听自己说话,一股脑的就开始嘀嘀咕咕,一边笑着一边朝着车站走去。 她有时候也会怀疑脑海里的声音是自己臆想出来的,就像是科学书上说的精神分裂症,不过每一次感觉脑海这个守护神比自己还了解自己,又感觉这是真的,一定是上天看她可怜,所以才会选择来保护她。 吴正夏买了车票坐在候车室里等着列车的到来,正思考着一道数学题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一抬头就看见宋大中领着一群人在人群中窜梭着。 “那臭丫头呢,找到她。老子一定要将她给打一顿,妈的,竟然敢暗算我!” “妈的,人呢?不是刚刚有人说看到她来车站了吗?” 宋大中双手抱在胸前一双小眼睛不断巡视着整个候车厅,心里还不断暗骂着,第一次栽跟头没有想到是在一黄毛丫头身上,不仅让他关了好几天,那天的那顿打让他现在身上还痛着呢。 等自己抓住了她,一定要让她好看。 吴正夏一看到宋大中就在脑海的提醒声中躲在车站里刚刚聊天的一家人之中,装作向他们问路的样子不断和他们攀谈着,还侧身让身形高大的男子遮住大半个自己,远远看着就像是一家人。 恰逢检票上车的广播响起,吴正夏第一个冲向关口,将票给保安就往里冲去。 “靠,给老子抓住她,那死丫头在那儿!” 宋大中也看到了奔跑的吴正夏,领着人就朝着这儿跑过来,不过却被人群给拦住了,挤过来的时候又被保安给拦住了。 “票呢,票都没有还想坐车!去去去,这是你们捣乱的地方吗?”身强力壮的中年保安将宋大中给推开,又转头看了一眼奔跑的吴正夏,招呼着同伴将宋大中一群人给赶出去。 吴正夏转头就看到了这一幕,但还是想着墩墩的提醒,先上车厢躲着,于是跑的更加快了。 上了车厢之后一直透过窗户观察着,确认宋大中没有闯进来,列车也已经发动了,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只是刚转头就看到刚刚拦住宋大中的中年保安,他虎着一张脸问道,“小姑娘咋招惹上了那样一群二流子。” “我、我、我。”吴正夏“我”了半天终于垂着头小声说道,“我爹娘想要将我卖给他,我不许就将他给得罪了,我是进城找我姐姐。” 吴正夏半真半假地说着,那保安也就什么都没有说了,摇摇头也就走了。 没有想到一会儿又回来了,手上还拿着一袋子包子,他将包子递给吴正夏,还是沉声说道,“还要开几个小时,车上的东西都贵,几个包子拿着吧,垫垫肚子。” 吴正夏缩着手顿时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刚想问墩墩自己要不要接,就见保安大叔将包子直接塞给她了,“吃吧,看你瘦的,像个竹竿一样。” 塞完包子岔开话题,“你知道你姐在哪儿吧,城里我熟悉,要不要我给你看看地址。” 吴正夏正愁到时候找不到路,于是就将容易留下的地址给拿了出来,保安大叔看了就给她说该怎么怎么走,说完又交代了几句就潇洒地走了。 吴正夏抱着一袋包子愣坐在椅子上,许久才听到她说,[我以前一直以为这世界上大多都是坏人。] [世上好人坏人都有,也没有绝对的好人和坏人,就像刘主任和张书记。] [你说起话还挺有哲学味儿。] [我还是有几分文采的,你看,我给张主任写的那封夸奖信,他连夜让工作人员拿去投稿,说是还有稿费呢。] 虽然看不到人,但是吴正夏也感觉到了脑海里少年的神采飞扬。 这是很难得的,因为她一直感觉这位守护神的神经就和之前的她一样是紧绷的,哪怕在学校都时刻注意着周围,生怕自己被冯盼娣等人给逮住,生怕自己会遇到危险,他极少会有这么鲜活的时刻。 [守护神,你会一直在吗?] 吴正夏看着不断倒退的景色,不自觉就问出了自己最想要问的问题。 [不知道,但是你想,我就愿意一直存在。] [还怪煽情的。] 吴正夏不自在地抹掉刚刚掉落的眼泪。 [你可以将我当成你身体的另一种人格和未来的你,永不屈服,勇敢逃脱出你的原生家庭。] [吴正夏,你听着,你可以的。你勇于反抗,知道把握机会,不沉湎于过去,做事也有恒心、有毅力,未来的你会有光明的前途的。] [嗯,你说的对。] 人生鲜少得到肯定,听他这么说,发现自己原来真的这么好啊。 第200章 你好,我是你的守护神10 来到城里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本打算找一个招待所,但是被保安大叔介绍在车站的候车室睡一晚上,还给她拿了一件军大衣。 看着候车室还有好多人,吴正夏想着节俭一点儿也就接受了。 第二天,天刚微微亮吴正夏就起床了,谢别保安大叔之后就按着他指的方向去找容易了。 刚到容易家的楼下就遇到刚出门的她,容易一看到吴正夏就快步朝她跑了过来,“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不来呢,担心死我了。” “我跟你说啊,这不是我帮你,其实是你帮我了,现在好多人都自愿下岗去摆摊做生意,正愁没人呢,你来了我们也算找到人了。” 吴正夏听到她这么说,心里划过一阵暖流,笑着道了谢。 容易却大手一挥表示没事儿,又拉着吴正夏朝着她的工作单位走去,“我们单位的食堂现在只有两个阿姨,人都不错的,只不过那个胖胖的顾阿姨有点儿爱炫耀她家的子女,你听着就行。还有那个孙阿姨,嘴上不饶人,其实心不坏的,你到时候嘴甜勤快一点儿......” “两位阿姨很爱斗嘴,看着有点儿不对付,但是不是真的不对付啊,你可不要站队啥的......” “我平时都住在家里的,所以我单位的宿舍就给你住,宿舍里什么东西都有,你不用准备什么......” 容易一路上就给吴正夏介绍着她们单位食堂的情况,夏日的朝阳将两位少女的身影拉的颀长。 吴正夏刚来食堂的时候,孙阿姨嘴上不断地抱怨,说是她靠关系抢了自家儿媳妇的工作,满脸都是不乐意,还是顾阿姨上来解围将她给拉了过去,先是安慰了几句,后面果然如容易说的那般,开始夸自己的儿子在什么教育局工作,自己的孙子孙女如何聪明...... 接下来的日子里,吴正夏一边想出自己平生所学的赞美词附和顾阿姨,一边不断接手孙阿姨手上的活儿,直到孙阿姨脸上的神色越发柔和。 这天,食堂的工作忙完了,吴正夏抽出自己的课本就开始看,顾阿姨看她这么认真不自觉就凑了过来,小声问道,“小夏,又在学习呢,你和容易那姑娘是啥关系呢。” 顾阿姨终于将自己想问了好久的话给问出来了,容易那姑娘心高气傲的,啥时候对人这么有耐心啊。 隔一会儿就跑来看看这小夏姑娘在这儿受欺负没有,自己和孙玉珍又不是洪水猛兽。 再说了,这姑娘手脚勤快,眼里有活,又不爱多嘴,她俩欺负她干啥。 吴正夏手中的笔顿住,愣神半刻才说出了“恩人”两个字。 “恩人?啥意思?她帮你啥了?”顾阿姨想都没有想,就扯着嗓子开口了。 吴正夏听到这话,不自觉就垂下了头,孙阿姨看到,远远就指着顾阿姨开骂,“我说你顾书美,你闲着打听人私事干啥呢。你要是闲的没事儿干,你过来帮我把筐子里的土豆皮给刮了。” “唉,说啥呢,我就是关心人小姑娘,我不是好奇嘛,我又没啥坏心思。倒是你,一点就燃,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鞭炮呢......”顾阿姨也不甘示弱,指着孙阿姨直接回怼道。 眼见两人又要开始一场大战,吴正夏急忙起身拦住顾阿姨,小声道,“就是我之前我爹娘打算将我卖给我们县城里的二流子,然后她帮了我。” “啊。”正打算大干一仗的顾阿姨听到这话瞬间就愣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苦着脸恨自己戳了人的伤心事。 “那,那,所以她就带你到这儿来了?躲着你爹娘?” 顾阿姨心里想的是不该问,但是嘴巴还是不受控制说了出来。 “不是的,我平时都在学校里躲着不出校,这不暑假了嘛,学校要关门,容易姐就给我介绍了这个暑假工,可以躲我父母,还可以赚点儿生活费。”吴正夏摇了摇头,犹豫片刻还是说了出来。 “啥?暑假工?领导不是说要长期工吗?我还疑惑你有事没事看啥书,感情是容易那丫头先斩后奏,让你先上了这份工再说?”顾阿姨瞬间抓住了“暑假”这个重点。 吴正夏听完瞬间呆住,暑假工是容易姐骗她的? 不自觉地捶打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恨自己没有问清楚,恨自己说错了话,恨自己可能会害了容易。 刚想要开口求情,孙阿姨就走了过来,吴正夏立刻拉着孙阿姨的手就开始恳求,“求求你孙阿姨不要说出去好吗?我可以现在就收拾东西走人。都是我的错,要罚就罚我,这件事不关容易姐姐的事。这些天的工资我可以不要的,我吃的东西我也愿意给钱,求求你不要向领导告容易姐的状,求你了。” 吴正夏急的眼泪瞬间就飙了出来,握着孙阿姨的手,双脚不自觉就开始不停地跺着。 “嗨,这有啥啊,你知道我们单位领导是谁吗?是你容易姐的亲大姨,到时候你就说你不想干了,走了就是,多大的事啊。”孙阿姨拍了拍吴正夏的手,毫不在乎地说道。 之前看她干活还没有感觉,直到被这姑娘的手给握住,才感觉到她掌心厚厚的茧。 又握住了肥大的衣袖,轻轻一抓,满是骨骼感,一点儿肉都没有。 不自觉就放软了语调,开口问道,“你还要回你们县里读书?读高中了吧?高几?” “马上高三了。”吴正夏还没有平复刚刚差点儿害了容易姐姐的心情,哽着嗓子回了孙阿姨的话。 孙阿姨点了点头,又偏头将视线转移到一直看热闹的顾阿姨身上,“呵,有些人不是说自家儿子教育局混得好的不得了的嘛,现在听说可以借读,看看你家儿子的实力咯。” 顾阿姨冷哼一声,大声道,“用得着你在那儿阴阳怪气使激将法?不就是借读吗?又不是转学籍,用不着我儿子,我带她去向学校老师说这事儿就办的成。” 吴正夏看着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就决定好了自己的高三,瞬间就要摆手拒绝,只是还没有摆手就被孙阿姨给抓住了,“你马上高三了,一边躲着你父母,一边学习咋可能学得好?而且我们这儿教育质量也好,你在这儿也可以安心学习。到时候考个好大学,走出去。” 顾阿姨也在一边帮腔,“是啊,到时候你还可以来我们食堂吃饭,吃饭这事儿你就不要担心,我和你孙婶子省一口的事儿,你看你瘦的,像个猴似的......” 吴正夏听到这话,不自觉就扑在了二人的怀里,放声大哭。 她不知道母爱的感觉,但是在此刻,她感觉到了爱意。 第201章 你好,我是你的守护神11 吴正夏就这样顺利地在城里读完了高三,然后又顺利地参加了高考。 当走出考场的那一刻,吴正夏感觉身上的担子终于轻了许多,觉得自己如同浮萍一样的人生仿佛开始慢慢生根发芽。 远远就看到容易她们朝着自己挥手,吴正夏笑着朝她们跑了过去,容易也立马上前给了她一个拥抱,“不说考试的事啦。走!去下馆子,姐请客!” “好好好,我可要去那商业街的馆子哈,容易丫头。”顾阿姨看着抱着的二人,立马开口帮腔。 “还商业街的馆子?有吃的就不错了,堵住你的嘴就好了。”孙阿姨在一旁笑骂着说道,还顺手将手中的扇子拿起来给吴正夏扇风。 “哎呀,大喜的日子,商业街就商业街,走,今天姐就豪气一把!”容易笑着就推着孙阿姨向前走去,脸上的梨涡仿佛盛了蜜糖。 几人酒足饭饱之后,孙阿姨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她清了清嗓子说道,“小夏,你每天这么刻苦,想来考上大学是不成问题的。” “至于大学学费和生活费嘛,这个你也不用担心,我和你顾阿姨还有容易姐姐借给你,到时候等你工作了还给我们就行,你不要有负担。” “不用的,这个我有打算的。”吴正夏想到墩墩的话,立马摆手拒绝。 随即又立马解释道,“隔壁不是有个工地嘛,我观察了好久,那儿吃的东西少,也没啥人去卖吃的,我打算自己先做个小生意卖盒饭。” “好!我支持!”孙阿姨第一个拍桌子附和,“你只要自己立得起来啊,这以后啊就没有什么难事。” 孙阿姨或许是刚刚喝了一点儿酒,双眼有些朦胧,喃喃低语道,“有我当年的风范,想当年,我爹娘给我取啥名,孙扶兄,去他娘的扶兄,老娘要做美玉,要做我自己珍贵的美玉。” “我啊,我叫孙玉珍。” 孙阿姨眼神越发迷离,一旁的顾阿姨轻轻搂住了她。 吴正夏靠在容易的肩膀上,眼睛也变得朦胧起来,这一刻她越发觉得,自救与互救才是深渊里女子唯一的出路。 ------- 吴正夏的小摊子真的支起来了,一个竹筐里放着碗筷,碗上套着塑料袋,旁边还有几个大桶装着饭菜。 日头越来越晒了,但是还没有一个人出现,吴正夏不免有些焦急。 [急啥,还没有到中午呢,肯定会有人来吃的,到时候人出来了,你就吆喝。我记得啊,你之前,不是,有人之前说过,在这儿工地上卖盒饭,卖出了一个门面呢。] [真假?] 吴正夏还来不及多想,就有人朝着自己这边走了过来,来人是刚下工的工人,吴正夏见状立刻掀开盖子,“叔,吃饭吗?两荤一素,一块五。” “那一块钱的呢?”男人又伸头打量着桶里的饭菜。 “一块钱的话,就一荤一素。叔,吃不。”吴正夏拿起一个碗回答道。 “拿给我打一碗吧。” “得嘞。” 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不一会儿陆陆续续就有了更多的工人过来吃饭。 [我还担心不好买呢,没有想到竟然都卖完了,还有人都没有买到。] 吴正夏哼着小调儿,用勺子刮着桶上残余的剩菜,还不忘将自己的喜悦分享给墩墩。 [现在是九几年当然可以啦,等再过一两年可能就没有这么好卖了,这叫啥,时代的红利。你好好攒钱,到时候你就多买几套房,就拿这儿来说,东边的房子都可以买,以后会大力发展那边。南边的不要买,大多会变成烂尾楼。] [你可能不会在这儿买房,你就将消息告诉顾阿姨她们就可以了,可以多买东边的房子。你要是买房的话,你就去粤州买房,哪怕买在乡下都可以的。以后你就当包租婆,衣食无忧。] [啊,你还知道这些呢。] 吴正夏一边收拾着摊子,一边笑着打趣道。 [唉,我也只知道这些,怪我准备不充分,没有记住彩票号码......不说这些了,你记住我给你说的就行。哦,对了,还有互联网,未来也是一片蓝海,记得投资......] [你要走了,是吗?] 吴正夏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沉默片刻,突然问出自己最想要问的问题。 她是有感觉的,她感觉墩墩的存在越来越薄弱。就拿刚刚来说,她感觉墩墩是想要控制自己的身体帮忙搬桶,但是却没有成功。 [没有,你不要多想,我只是怕我出现太多次,你会精神分裂,哈哈哈。还有我想着,你多锻炼也是好的,搬桶也是锻炼身体的嘛,这一年来你除了吃饭走路睡觉干活都在学习。] [哈哈哈哈哈,好吧,信你的。] 吴正夏听到这个回答突然松了一口气,又哼着小调儿继续收拾摊子。 ---------------- 时间一晃就是一个多月,吴正夏也终于收到了自己的录取通知书,不是很好的学校,但是也不差,对得起她一年多的努力。 由于卖了一个多月的盒饭,也晒黑了不少,但是身体变得更强壮了,不再是以前风一吹感觉就要倒的瘦麻杆了。 吴正夏感觉到了做生意的美妙,因为她从一个穷光蛋变成了千元户。 有钱可太幸福了,有钱可以给容易姐姐买她喜欢的花裙子香水化妆品,给顾阿姨孙阿姨买她们喜欢的小皮鞋,还可以给自己买新衣服,更可以每天都吃肉。 [我以后在粤州读书,你说,我到时候把户口转在我的学校怎么样。] 吴正夏再次拿出自己翻看了好多次的录取通知书,又问了一遍脑海里的墩墩。 [第四遍了,你想转,转就是了呀。] 脑海中的少年不厌其烦地回答着她的问题,[到时候,也带我去看看粤州,我也没有去过呢。] [可是,我转过去了的话,是不是就真的离开这儿了,容易姐姐和顾阿姨她们都在这儿,我去了那儿又是一个人。] [不,首先你是独立的个体,其次你在新的地方会遇到新的人,你想离开这儿就离开吧,不要任何人再次束缚住你的脚步。] 少年说到这儿突然有些激动,又再次强调道,[记住,不要再让任何人束缚住你,哪怕是你的至亲至爱。] [好啦,我记住了。] 吴正夏捧着录取通知书,翻了一个身,满眼都是对未来的期待。 --------- 吴正夏戴着口罩回到了县里,不到十点就将户口资料给拿到手了,将文件档案揣在背后的书包就打算坐车回去了。 只是还没有走到车站就遇到了宿醉的宋大中,宋大中摇晃着身子大摇大摆走在大街上,吴正夏老远就看到他了,条件反射性地打算先躲着等他走过自己再走。 没有想到宋大中也看到了她,宋大中眯着小眼睛伸长了脖子打了一个酒嗝,“娘的,不是那死丫头吗?送上门来找死。” 宋大中立马朝着吴正夏跑来,吴正夏见情况不对立刻拔腿就跑,宋大中骂骂咧咧一路追赶着吴正夏。 “给老子站住,站住!”宋大中一边叫喊着一边从兜里掏出一把匕首来,“再不站住,老子砍死你。” 醉酒的壮汉,尤其是失去神智的,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拦住他,一看到他冲过来都四处逃窜,宋大中见状越发嚣张,挥舞着匕首,若是谁离他近一点儿,他就立刻捅过去。 四处尖叫声不断,行人也跑了起来,吴正夏被人不小心给撞到在地,还没有等爬起来又被人给踩了脚踝摔倒在地。 宋大中面露凶光,摇晃着身子就要朝着吴正夏扑过来。 吴正夏感觉到脑海里的墩墩一直想要控制住自己的身体,但是无一例外都失败了,在脑海里嘶吼着让自己起来快跑,她无法站起来,只能用手撑着地不断后退。 宋大中露出残忍的微笑,提着匕首就朝着自己挥来,吴正夏正想要捂住心脏,就看见一道少年的虚影冲出自己的身体。 少年的形象和她的想象并不一样,穿着她没有见过的肥大上衣和满是破洞的裤子,还有那满头的黄发。 虚影像是变实了,直直朝着宋大中扑过去,将宋大中扑倒在地,四周的人见状立刻上前按住了他。 吴正夏就看着那些人穿过少年的身体,虚影变得越发模糊,像是立马就要消散。 “不,不要!墩墩,你回来,你回来!你回来啊!”吴正夏像是泄了气,浑身无力,朝着虚影的方向爬去。 “你回来啊。” 看着马上就如空气一般无物的虚影,吴正夏越发慌神,她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最宝贵最亲密的东西了,她甚至都没有看清楚少年的脸。 [嘿,吴正夏,正式告别了,再见。你不要伤心,我本来就是快要走的,只是时间提前了一点儿,很高兴当你的守护神。] [你要记住,不要害怕没有人爱你,叫墩墩的守护神会永远爱你的。] [我爱你。] 第202章 你好,我是你的守护神12 这些年吴正夏过得很好,读完了大学,读书的时候还做起了小生意,也有听墩墩的话,买了粤州的房子。 她的爱好不多,唯一的爱好就是画画,画一个人的背影。 那天,她突然画了少年的正面,但是却不知道如何在脸上作画,看着空白的面庞,不知不觉就打起了瞌睡。 吴正夏迷迷糊糊睡了好久,她做了一个悠长的梦。 她好像梦见了她的前世,前世没有守护神,她被绑着去了宋家,嫁给了宋大中。 婚后每一天她都试图着逃跑,但是每一次都换来了宋家人一家的拳打脚踢和污言秽语,最后甚至将她给关了起来。 就这样,被关起来的第一年,四肢被捆的她生下了一个小孩,宋大中的爹找了好多个算命的,最后给他取名为‘宋沛年’。 因为是个男孩,孩子一生下来就被爷爷奶奶给抱了过去养着。 宋家人因为这个孩子,慢慢将自己给放了出来,也不再随时对她拳打脚踢,也不会让自己饿肚子。 或许是觉得有根了,自己的心也定了。 冯盼娣也来找她了,向她哭诉她的不容易,还有弟弟将一小姑娘的肚子搞大了,那家要五万块钱的彩礼,她让她想想办法。 冯盼娣会给自己送些不值钱的东西,还有时不时告诉自己她也是爱自己这个女儿的。 她原以为自己不会沉醉于这虚无缥缈的母爱,不会被三言两语给收买,会勇敢地走出去。 但是最后,自己竟然真的开始像当年的大姐那般给冯盼娣偷偷送东西。 她好像认命了,就像以前村里的大多数的姑娘一样,麻木地活着。 自从有了孙子以后,宋大中的爹娘也不再像以前那般惯着宋大中了,不会再给他钱让他在外面吃喝嫖赌了。 可能是觉得让宋大中养老指望不上,于是开始指望上孙子了。 他们两口子从不会让她接触这个孩子,但是她也不在乎,这孩子长得也不像她,除了一双眼睛,其他地方就像是和宋家人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她每天就像个尸体一般,杀猪、卖猪肉、煮饭做家务、接受宋大中的毒打和公婆的辱骂,还有那孩子时不时的小恶毒。 可笑的是,宋大中也不爱那个孩子,反而会怨恨那孩子偷走了自己父母的爱,有时候私底下都会悄悄打上那孩子一顿。 每次她都会冷眼观看着那个小胖子扯着嗓子大哭,他那横行霸道的样子时时刻刻都让她想起了自己的弟弟,而弟弟在她的心里一直都是个小恶魔。 那孩子也确实是小恶魔,每次被宋大中揍了,都会向他爷奶诬告说是自己打的他,或许他知道自己在这个家是最好欺负的,他爷奶也不会收拾宋大中。 每次自己被推搡打骂,他都会在一旁看戏,拍手叫好。 她原本以为日子会永远这样过下去,直到有一天她觉得活够了该走了。 可就在孩子六岁的时候,宋大中爹娘被车撞死了,司机一家赔了八万块钱,宋大中卷走了八万块钱还有家中所有的存款跑了。 要不说小孩聪明呢,小胖子知道自己没有了靠山,就开始黏着自己,开始向自己卖好。 她其实很想很想走的,毕竟这小胖子这么坏,也不拿自己当娘,可是那小胖子拽着自己喊娘,眨着和她一样的眼睛时她还是心软了。 她想,要是她走了,那么和吴家旺和冯盼娣有什么区别呢?她想她只是不想变成和他们一样的人,绝不是对这小胖子还有慈爱之心。 她对小胖子说,只要你以后听我的话,改掉你横行霸道的臭毛病,或许我可以给你一口饭吃。 像个矮冬瓜的小胖子立马开始向自己保证,说以后一定都听娘的。 她看着眉目越发像自己的孩子,胖墩墩的像只小猪,鬼使神差给他取了个叫‘墩墩’的小名。 以后啊,她就墩墩啊,墩墩啊的喊着。 宋大中跑了以后,冯盼娣还有吴家旺也几次三番来找过自己,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想要将自己卖了再换一次彩礼钱还有宋大中爹娘留下的铺子和房子。 或许是有了墩墩这个小胖子,自己这一次有了更大的反抗勇气,每次他们来的时候自己就提着杀猪刀砍人,甚至扬言再敢来自己就将他们一家子全砍了,这才作罢。 就这样,她带着墩墩开始了新的生活。 可是一个女人带着孩子讨生活却并不如意,时不时就有地痞流氓收保护费或是想要白拿肉走的破事。 她变得越来越暴躁,一言不和就提杀猪刀,凶名远播,但是来找麻烦的也越来越少了。 她的腰杆因为每天要抗几百斤的死猪变得越来越弯,脸上的皱纹因为每天骂人也变得越来越深。 关于小胖子墩墩,她自以为是教的很好的,母子之间还是有些许温情的。 可是等墩墩十六岁的时候,她发现了他自十三岁就偷拿家里的钱在外面干坏事、打架斗殴,甚至瞒着她偷偷休学了。 难道这就是基因吗? 她不信邪,她关了卖肉的铺子开始专门管教这青春期的孩子。 可是却在一次争吵中听到了此生最不愿意听到的话,快要成年的少年冲着她怒吼,“怪不得你爹妈给你取名叫吴贱女,你是真的贱啊!你管我这么多干什么你啊!” 少年怒吼之后,抢过钱就夺门而出,而她像是一个气球突然泄了气一般,她不知道自己哪一步出错了,为什么一个儿子会对自己的母亲说出那样的话。 或许,从头到尾都是错的。 还没有等她缓过神来,宋大中回来了。 宋大中砸开了家里的锁,将家里搜刮了个天翻地覆,她提着刀就要跟宋大中理论,只是没有想到自己却被宋大中失手给杀害了。 原来,这就是自己那潦草而荒芜的上一世啊。 吴正夏的眼泪一直在流,她以为自己要从噩梦中醒过来了,可是她感觉自己的灵魂又在四处飘散着。 一个研究室里,一研究员拿着几张纸交给他面前的少年,“你看看合同,要是没问题的话,你就签字了吧。哦,对了,或许实验会成功,你可以留下一封信。” 那少年穿着肥大的短袖,浑身是破洞的牛仔裤,还有一头黄毛,是十七岁的宋沛年,也是她的墩墩,她的守护神。 少年看都没有看合同,就直接写下了自己的大名:宋沛年。 接着又摊开一张白纸,思索片刻,提笔写下: “三丫女士,你好,我是你另一个时空的儿子墩墩。 你是个很优秀的母亲,我在你的教育下,从小学开始就名列前茅,每次考试都会得第一,还考上了世界上最牛的大学。 你的孩子十分优秀,你一定为我这样的儿子感到骄傲吧......” 少年写了几行,就开始不停地流眼泪,最后将刚刚写下的新给揉成一团,趴在桌子上就开始痛哭。 不知道哭了多久,又开始摊开一张新的纸,在上面写到: “你好,我的妈妈,你不必怀恋我,你的孩子并不优秀。 他成为了你的负担、你的累赘。他用了最恶毒的话骂了你,他是个坏种。 这一次,没有我,我希望你可以自由快乐平安地度过一生。” 原以为少年会将刚刚写的信给留下,没有想到少年还是将这一封被泪水打湿的信给撕毁了。 他长舒了好几口气才拿着合同出门,没有信,只有一份合同,他将其交给了研究员。 研究员认真地翻了翻,随即抬头说道,“很感激你参与这次时空裂变活动,再和你确认一遍,你选择回到自己未出生时,请问你确认吗?” “确认。” “这次实验有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可能性将会抹杀掉所有时空的你,请问你确认吗?” “确认。” “最后一遍,请问确认重回吗?” “确认。” 第203章 疯批老童生1 【宿主,你又乱来!不是说穿到原本的宋沛年身上吗?你为什么要附在吴三丫的身上!】 【她应该有新的人生。】 【不懂,不和你说了,反正扣分的又不是我,去下一个世界吧。】 【好。】 片刻之间,就听到吵闹嘈杂的声音。 一睁开眼就看到四周之人对自己指指点点,无一例外,所有人的面上或鄙夷或嘲笑,楼上还有一群衣着鲜亮的男子们像是看笑话般看着他。 “这不是长留村考了一辈子科举的老童生吗?现在胆子大了,竟敢还来拦新科状元的路。” “看这架势,是想要偷袭咱们的状元郎?这可是要拉进大牢的。” “这老童生,心肠也颇为歹毒了,自己考不上,竟然还嫉妒年轻的后生,想要当街行刺!” ...... 躺在地上的宋沛年摸了一把脸,手肘撑地想要站起来,还没有等站起一旁的侍卫就想要朝他踹来,不过被宋沛年轻巧躲过,踹人的侍卫倒是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倒在地。 那侍卫站稳之后抽出佩刀就直直对着宋沛年,“敢行刺新科状元,将此人拖去大牢!” 宋沛年不受控制地撇了撇嘴角,紧接着一把抓住那侍卫的大刀,声音无比凄厉,“我无意打扰新科状元郎,我只是,想要问问他们为何说要祈雨呢?” 宋沛年话音刚落就是一片哄笑之声,人群中有人戏谑道,“这不是重午节吗?这祈雨不就是等河里水涨起来了好划龙舟?” 而不远处听到这话的男子,只‘哼’一声就转头朝楼上走去,像是有些晦气般,又拍了拍自己的衣袍。 “这宋老童生不会是书读傻了吧,这都不知?哈哈哈哈。”又是几阵嘲笑的声音。 “这宋童生平时看着疯疯癫癫的,没有想到真的疯了啊,今日混进了诗友会,听我们状元郎的几句新诗还受刺激了不成?” “咱们新科状元还打算与进士们一起祈雨呢!新科状元祈雨,保准灵!” 自开朝第一个状元许愿来年风调雨顺,第二年确实风调雨顺后,之后连着几个状元都许下此愿望,没想到都成真了。 几年后民间就有传闻说本朝历代状元郎都是雷公电母转世,所以对新科状元郎呼风唤雨的能力尤为信奉。 只是没有想到宋沛年听到这话一咕噜就爬了起来,指着那群衣着鲜亮的人愤恨吼道,“这,这,这个时候怎可祈雨!荒唐!” “放肆。”那侍卫又将刀对准宋沛年,不屑道,“这祈雨有何荒唐的。” “此人多次以下犯上,来人,抓住他送与京兆尹。”此刻侍卫头头也发言道。 只是没有想到宋沛年却东扭西扭躲过那些人的攻击,大声哭喊着,像是要将自己几十年的委屈都要说完。 右手背拍着左手心大哭道,“现在是什么时节啊,收麦子的日子啊!你们怎么敢现在就要祈雨啊!” 躲过侍卫的攻击之后又大吼道,“这下了雨,麦子长出新芽,地里颗粒无收,那不是咱们老百姓一年又白干了?足蒸暑土气,背灼炎天光!怎敢这时候祈雨啊!你们的一时玩乐,这却是老百姓一家一年的嚼用啊。” “哪怕是圣上!此刻也不会现在祈雨,只会等收麦子的季节过了才会祈雨。” 宋沛年一字一句将调子拉的老长,看着侍卫不打算抓他了,自己又一屁股坐在地上。 刚刚喧闹无比的大街此刻变得安静无比,只有宋沛年抽泣的声音。 只见大街上众人包围着一坐在地上发须花白的老头子,身上的衣袍穿得歪歪扭扭,还沾染着灰尘,眼里也是一片悲戚。 许久,宋沛年又拍打着自己的大腿,像是自言自语般,喃喃说道,“不考了,我不考了,我考这有什么用呢?” “谁说现在祈雨我都不会生气悲伤,可他们是状元啊,是进士啊,是我们大元朝的希望啊!” “他们将来要去各个县衙赴任,怎能连这点儿民生都不知呢?” 不等侍卫等人反应过来,宋沛年踉踉跄跄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一边摇晃着走出人群一边自言自语道,“罢了,罢了,我只是一老童生罢了,我管这么多干什么呢。” 直到离开了所有人的视线,宋沛年才寻了个石头坐下,活动了一身老筋骨,才长嘘一口气,总算给逃了出来免一顿打。 一边捶着有些酸痛的腿,一边细细回想着原主的记忆。 现在的朝代的是大元朝,开国已经有百年了,文风颇盛,家里只要有几个余钱的都认得几个字。 原主在读书上并无天赋,考了一辈子的科举,将家里的百亩良田都卖光了,直到现在快到五十岁仍旧是个老童生。 原主世世代代都是长留村人,而长留村就在京城的郊外。 原主与妻子一共育有三子二女,妻子在十几年前已经去世了,两个女儿在早些年也都出嫁了。 现在家里还有三个儿子,大儿子娶妻刘氏生下二儿一女,二儿子一家子都在京城里做着一个小买卖,三儿子由于原主舍不得给彩礼钱,现在还是古代的老光棍一个。 一家子看着人丁兴旺,可是都被原主这根搅屎棍搞得生不如死,偏偏原主还以孝道压着所有子女一头。 考科举费钱,年轻的时候靠着家里的百亩地还好,等地卖完了就压榨各个儿女。 对女儿则是打秋风,对儿子则是要钱,没钱就威胁要卖孙子孙女,反正儿女不给银子就撒泼。 儿女对原主的怨念颇深,但是面子上还过得去,所以一家子还凑活着过了下去。 可是原主就在今日因屡试不中喝了几口酒,恰逢状元进士们举行诗词会,原主壮着胆子偷偷摸摸溜进去了,被人发现后就被扔出来了。 而原主可能喝了酒就神智不清,看见那鲜红的状元袍就不管不顾往那新科状元身上冲,非说那是自己的,最后被扔入了大牢。 扔入大牢后被打了五十大板,半条命都没有了。 本以为自此就安份了,没有想到出来后对科举一事越发痴迷,后来不知从哪儿听的有人在卖科举试卷的答案。 答案价格高,家里拿不出钱,先是将唯一的青瓦祖宅卖了,接着又偷偷将所有的孙子孙女给卖了,反正只要可以卖钱的都卖了。 好不容易将钱给凑齐了,拿到的答案却是假的。 原主愤恨不已,红着眼就说要报官,没有想到却以科举舞弊的缘由将自己给送进去了。 最后,孤身一人惨死在牢狱之中,而牢外的宋家人也是疯的疯死的死,没一个人过上了好日子。 第204章 疯批老童生2 宋沛年回忆完,十分无语地理了理衣袍,跟随着记忆朝着长留村走去。 一进村头就看到了一群长居此处的大爷大妈们围着老槐树在激烈交谈,众人一看到狼狈的宋沛年都闭上了嘴巴,目送着宋沛年离开。 宋沛年还没有走远就听到背后爆发出越发激烈的交流声,不用怀疑,目前那群人的讨伐对象已经换成了自己。 不过现在真的管不了那群人的嘴,忍着一身脏继续朝家里走去,走了一炷香终于到了。 看着紧闭的大门,宋沛年一把推开,年久失修的大门发出吱呀的叫声,引得院子里的人朝他看去。 刘氏看到宋沛年只小声叫了一声‘爹’就继续洗着大木盆里堆积的衣服,角落里的几个小孩也只怯怯喊了一声‘爷爷’就朝着爹娘的房间里跑去,生怕宋沛年逮住他们。 宋沛年也懒得管他们,自己一个人就去了书房,看着满屋的话本子,还有角落里的一堆四书五经等科举用书,宋沛年长叹一口气。 随手翻了几本,全都是秀才和富家千金的爱恨情仇,中间还夹杂着几本不可描述之书。 宋沛年花费了许久的时间才将所有的话本子给整理出来,全部堆在一起都有一尺之高了。 又在书房休息了一会儿就听到了外面浅浅的交流声,应该是原主的大儿子宋登科回来了。 宋登科这名字是原主中了童生之后取的,除此之外,另外两个儿子的名字也是大差不差,宋及第与宋中式,都寓意自己可以高中。 宋沛年想要是原主将这迷信的劲头用在读书上,也不至于考了一辈子还是个老童生。 宋沛年揉了揉睡得有些昏沉的脑子,就推门出去了,看着院子中佝偻着的男子,温声喊了一句,“登科。” 宋登科听到这话瞬间僵硬,主要是宋沛年这个爹每次这样温声喊自己就没有什么好事,多半就是找他要钱。 家里的银子上个月已经被他给拿走完了,连粮食也被他给拿去卖了,现在家里吃的都是米糠和野菜糊糊。 宋登科握着捏着袖口里帮邻村砍木头挣的十文钱,心里一横装作没有听到就要往外走。 刘氏看宋登科出门倒是偷偷松了一口气,家里几人除了宋沛年谁都是像是闹过饥荒一样,枯瘦不成人样,大人还抗得住,可是这几个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再这样吃下去,个子都不长了。 不过回头看宋沛年那吹胡子瞪眼睛的模样就知道今天还是逃不过了,有些泄气地垂下头。 宋沛年像个小炮仗似的踱步拦住宋登科,踮起脚就伸手扭宋登科的耳朵,气呼呼说道,“你亲爹喊你呢,你听不到?” 宋登科麻木地抬起头,随之又摇了摇。 宋沛年见他这个样子也没了继续敲打他的心思,只狠声说道,“跟我进书房。” 宋登科无奈只得跟着他进去,一进去就见宋沛年指着桌子上的一堆书说道,“你拿去城里给我卖了,卖了之后给我买一叠草纸回来。” 见宋登科呆傻的样子又忍不住一巴掌拍在他的头上,“再给我买刀肉回来,这天天吃的就像猪食一样......” 宋沛年叽叽喳喳说了半天宋登科才反应过来,呐呐问道,“卖了?” 谁不知道面前之人是最爱他这些书的,平时谁要是碰上,都会在家发好大一通脾气。 宋沛年翻了个白眼,“儿子没用,我想吃肉就只有卖书了,给我拿去卖了。” 宋登科听到斥责他的话倒是没有多大的反应,听得多了,心里一丝涟漪都没有,反而是后退几步摇头说道,“我不去卖。” 他这个人想一出是一出,现在给他卖了到时候他死皮赖脸要给他买回去,自己可没那个本事。 宋沛年撇撇嘴,“你不帮我卖书,我就去村口说你不孝。” 只是这话对宋登科一点儿效果都没有,反而离宋沛年更远了。 无奈,宋沛年只得挤出几滴眼泪,装模做样说道,“我就是见我几个孙子好久没有吃好的了,想着卖了书好吃一点儿好的。孙子这么瘦,当爷爷的我也心疼啊......” 宋登科听闻这话表情更加复杂,只丢下一句“他会想办法”就打算离去。 宋沛年反手扯住他的衣领,恢复以往难缠的样子,“拿去给我卖了,你要是不去卖书,我就将这宅子给卖了。” 宋登科听到这话气血翻涌,拳头紧握,双眼猩红地盯着宋沛年,嗫嚅着唇一个字都说不出。 好一会儿,整个身子像是被人击垮般,显得越发佝偻,无助地将桌子上的书放入院子里的背篓里,背上背篓就一言不发朝着门外走去。 宋沛年跟在他的屁股后面继续嘱托道,“去正和街的四方书店卖!不要卖便宜了哈,厚的一百文,薄的七十文。” 说着又将手放在嘴边作出喇叭形状继续吼道,“记得我的草纸还有肉,有骨头的话,也给我带几根。” 听着后面的咆哮声,宋登科的步子迈得越发大,一脚重重踹飞路边的石子。 狗吗?还要吃骨头。 看着宋登科离去的身影开心地勾起了唇角,还自得地哼起来小曲儿,在古代当老子就是好,可以不讲理。 见宋登科五岁的小儿子铁牛眨巴着眼睛看着自己,挥手就将他给招来,在身上掏来掏去终于摸出了两文钱,笑着递给他,“拿去村口买糖。” 铁牛小脑袋像个拨浪鼓似的摇得飞快,宋沛年却一巴掌轻轻拍在他的头上,哼声道,“想什么呢,你爷我要吃糖。” 铁牛听到这话怯怯伸出手将铜钱接过,然后摇着身子飞快地跑了出去。 细细的如竹杆的小腿跑起来感觉整个身子就要散架般,急得刘氏在后面让他跑慢点儿。 等铁牛回来之后,宋沛年已经喝了一碗野菜糊糊了,此刻一个人坐在院子里摇晃着双腿吹晚风。 铁牛擦了一把额头的汗,迈着小步子将手中的糖递给宋沛年,“爷,糖。” 泛着红晕的脸不易察觉地勾起一抹笑,隔壁的狗蛋总炫耀自己去村口杂货铺子买过糖吃,现在他也买过了,虽然不是给自己吃的。 又深深吸了一口气,像是想要记住糖的气味一般。 见宋沛年接过糖,铁牛转身就跑,没想到却被宋沛年给叫住了。 铁牛有些害怕地转身,捏着裤脚,小声说道,“爷,我没有偷吃。” 宋沛年也不做声,看着手中被芭蕉叶给装着的一小块饴糖,大力一捏就分成了更小的几块,将其中最大一块挑出,然后潇洒地甩进了嘴巴。 又将手中剩下的包了起来,转了转手腕就朝着铁牛递去,“拿去吃吧,爷请你吃。” 见铁牛不接,宋沛年还晃了晃手中的糖,自言自语说道,“真甜!”说完还陶醉地舔了舔嘴角。 铁牛挪着小步子,抿抿嘴唇,试探性将手给伸出去,又悄悄缩了回去。 闭眼躺着的宋沛年突然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将铁牛吓得抱头后退。 宋沛年看着铁牛惊恐的表情,面无表情地将糖塞给了铁牛,板着脸说道,“就这点儿胆子,喊你吃个糖都不敢。” 说完也不管铁牛了,双手背在后背准备去厨房烧水洗漱了。 第205章 疯批老童生3 宋登科回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刘氏一见到他就迎了过去,看着只有几叠草纸的背篓眉头紧紧蹙着,“都卖出去了?” 这可如何是好,到时候他反悔又要书可怎么办。 宋登科嗡声‘嗯’了一声,埋着头将背上背篓取下。 听到动静的宋沛年起身走了出去,拨开宋登科就朝背篓望去,见只有几叠草纸,瘪嘴沉着脸道,“咋只有纸,我的肉呢?” “太晚了,肉都卖完了,我明天去给你买。”宋登科木着脸回道,又将怀里的银子递给宋沛年。 宋沛年看了一眼银子又推了回去,“你收着。” 还不等宋登科震惊,宋沛年又转头对刘氏说道,“你明天给我做你最拿手的干豆角炖肉,哦,还要用白萝卜给我炖个大骨。” 说罢就抱着几叠草纸哼着小调儿回了自己的屋子。 宋登科看着宋沛年的背影,愣愣说道,“他让我收着银子?” 刘氏也木纳地点了点头,平时一文钱公爹都会自己收着,今儿个是咋回事。 宋登科张了张嘴又闭上了,捏了捏手中的银子,死寂的心没有丝毫波动,谁知道他又要搞什么幺蛾子呢。 看着还在发呆的刘氏小声道,“你也去歇息了吧。” 宋登科喝完刘氏留的野菜糊糊后简单梳洗就回了屋,屋里不仅刘氏没睡,三个孩子也没有睡。 铁牛一见他进来就招手让他过来,等他过来后就将一小块糖递给他,“爹,吃糖。” 宋登科看着只有小孩指甲盖这么大的一块糖,温声问道,“哪来的?” 铁牛颤抖着手小心翼翼说道,“爷给的。”说罢又将糖块递到宋登科的嘴边,“爹,你吃,甜的,我和娘还有大哥姐姐都吃过了。” 宋登科伸手揉了揉铁牛的小脑袋,有些哽咽道,“你吃吧,爹不......” 话还没有说完,就忍不住双手遮住眼睛埋头痛哭。 二弟说的对,就算不为自己,为了孩子,也要狠下心来了。 自己的孩子,不应该一直跟着自己这样受苦。 而另一边的宋沛年正在将一张张桌子大小的草纸裁成书本大小,厚厚一叠像是一堆小山。 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脖子,长舒一口气,还是打算明天继续战斗。 ---------- 第二天一早,宋沛年吃过早食就坐在桌子前发呆,长叹一口气才认命般将手中的纸给摊开。 大元朝自建朝已经有百年了,社会文化经济繁荣,家里有几个子的都会送孩子去读两年书,基本的字哪怕不会写但也认得。 文化繁荣,还有活字印刷术的出现,进而相关的文化衍生品也绵延不绝,从原主一柜子的话本子就可以看出。 宋沛年一边磨墨一边构思着自己要写的话本子,世面上的千金爱上穷书生太多了,还有一些奇异鬼怪的小说也不少,自己要写那就要写不一样的-------那便是所有人都爱看且欲罢不能的狗血故事! 此外,鉴于原主的文化水平以及自己的客户群体,宋沛年还是打算用自己最喜欢的白话文来写。 犹豫片刻将手中的笔沾了墨汁就开写,开篇就是一个简单明了的题目---《李代桃僵之少爷历险记》 看着草纸上板正的几个大字,宋沛年赞赏地点了点头,接着就将自己的故事大纲给写了出来。 十五年前,一对求子多年的夫妻与另一对赶路的年轻夫妻在破庙躲雨相逢,恰逢年轻夫妻中的身怀六甲的妻子动了胎气,在破庙早产下一子。 年轻夫妻二人初为人母,身边带的一个小丫鬟也都是未为人母的,加上妻子生产也十分困难,产后也一直昏迷不醒。 见破庙里躲雨的另一对夫妻里的妻子年长,想来应该育有子女,想着拿银子让她帮忙照看婴儿一二。 那对夫妻两见孩子一生下来就长得胖乎乎的,还十分可爱,瞧着也是个机灵的。 自家求子多年都没有一儿半女,就算去买一个孩子都买不到这么好的孩子,再说了,卖人大多都是卖女孩儿的,一般都没有卖男孩儿的。 而拐子手里的孩子也都是知些事的了,养也养不熟...... 那对夫妻一来二去就动了坏心思,于是趁着年轻丈夫照顾妻子,丫鬟出去找马车的功夫,以带孩子出去透气为缘由就将孩子给偷走了,临走前还不忘将那对年轻夫妻的盘缠给摸走。 没想到那对夫妻刚将孩子偷回,妻子就发现自己有了身孕,一开始想着若是怀的是个女儿就将这偷来的孩子养着当上门女婿,若是怀的是个儿子就将这孩子当个小狗小猫养着,毕竟这孩子也算半个送子观音也不能扔了,免得将肚子里的孩子福气也给扔了。 十月怀胎后,那对夫妻生下一大胖小子。 自此,偷来的孩子自会自己走之后就过上了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的日子。 与之相反的,亲生孩子因为是那两夫妻好不容易求来的,在家里是要啥有啥,呼风唤雨,油瓶倒了也不会扶,十岁都没有捡一根柴。 两个孩子的日子天差地别,就连名字都可以看出来,一个叫陈金宝,一个叫陈狗蛋。 宋沛年揉了揉有些酸痛的手,听着屋外宋登科砍柴的声音,又来了灵感,决定将陈狗蛋的童年生活写的在惨一点儿。 陈父自从用在狗蛋亲爹那儿偷来的钱买过一次酒之后,就体会到了喝酒的快乐,每次都会喝的欲仙欲醉,一喝醉就会对狗蛋拳打脚踢。 陈金宝见样学样,每每在外受了气或者有什么不顺心的都会欺负狗蛋。 而狗蛋向陈母哭诉,陈母总会抹着眼泪说那是你爹那是你弟弟,你忍忍就好了,他们都是爱你才会打你,你也要想想是不是你有啥做的不够好。 狗蛋不仅要忍受时不时的欺打,还有每天繁杂的家务农活,什么种田插秧、洗衣做饭、上山砍柴放牛,反正一个人要伺候三个人。 不仅如此,只要他们三个人有稍微不顺心的,狗蛋就吃不成饭了。 所以,狗蛋相比金宝的白胖如猪,自己瘦的像个猴一般,直到后来狗蛋长大会打点儿猎偷偷烤着吃了才有所改善。 惨归惨,能够将读者看哭的同时,宋沛年还不忘记再给狗蛋加几个金手指,要不就将读者都给虐走了。 什么上山砍柴放牛时遇到了世外武林高手,跟着他学了一身好功夫,体魄也越发强壮,身姿也越发挺拔。 什么下田耕种意外发明更好用的农具,使得村民对他感激万分,纷纷对他发出善意。 什么洗衣服时救下意外落水的孩童,狗蛋在村里的口碑越发好,而与之相反的就是陈金宝三人,村里人都纷纷说是歹竹出好笋。 什么送金宝去村里学堂的时候会偷偷跟着夫子学习,夫子意外得知狗蛋学问天赋偷偷给他开小灶。当然这期间少不了金宝作妖,而狗蛋机智应对,最后以金宝要求狗蛋帮其做功课为由才得以继续学下去。 最后,饱受摧残的狗蛋长成了身体好学识高品德棒的大好青年,而千娇万宠的金宝却变得纨绔无比,日常也是溜猫逗狗,欺负弱小。 第206章 疯批老童生4 宋沛年写了大半个上午,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胳膊,就闻到屋外传来越发浓烈的香味,感受到肚子的抗议声,就听到铁牛在门外小声叫他吃饭了。 看着桌子上都是自己想吃的菜,宋沛年满意地点了点头,也不管宋登科刘氏来没来就先给自己盛了一碗带着萝卜清香的骨头汤。 铁牛几个小孩子看到宋沛年喝得咕嘟作响,默默咽了几口口水,但也不敢伸手去盛汤,只敢闻着肉香喝自己碗里的野菜糊糊。 三个孩子捧着碗看着野菜糊糊上飘着的零星油花,想着应该是娘亲用给爷煮过肉的锅煮的,安慰自己这也是在吃肉了。 宋沛年喝完半碗之后就将碗放下,看着对面埋头默默吃饭缩小存在感的三个小孩,打了一个嗝之后说道,“咋,你娘给汤里下毒了,还是在肉里下毒了,你们都不吃?” “没,不是的,肉少,爷吃。”宋登科的大儿子虎子摆手说道,巴掌大的脸上一双黑色的眼睛格外的大,直直盯着你看都有点儿渗人。 宋沛年‘哼’了一声没有理会,原主的余威还挺大的,家里的好吃好用好穿的都必须是他的。 不理会对面的三个小孩子还有刚刚坐在落座的宋沛年刘氏夫妻二人,继续一人大快朵颐,吃到桌子上的肉菜还剩三分之一的样子舒服的又打了一个嗝,但板着脸说道,“今天的肉咋买的这么肥,都给我吃腻了,明天我要吃鱼,剩下的肉你们吃了吧,我可不吃剩的......” 宋沛年嘀嘀咕咕说了半天就扭头朝着屋外走去,宋登科听完那话面无表情地就夹了一块肉给满脸愁意的刘氏,“他那几个钱祸祸完就没事了。” 反正等那卖书的银子用完了,没钱了自己也不会惯着他的臭毛病。 宋沛年回屋后,看着满草纸密密麻麻的字,觉得自己的胳膊是真的坚持不住了,于是忍痛花了一积分买了一自动写字的毛笔。 他说,毛笔自己在纸上写。 于是,宋沛年写下了狗血故事的第一个高潮情节。 年满十六岁的陈狗蛋一次进山意外救下了为赶路而抄近道的一大人物一行人,善良正直的狗蛋拒绝了大人物的金银答谢。 而大人物在与狗蛋谈话之时,意外得知狗蛋最大的愿望就是去学堂读书,大人物怜惜狗蛋一颗稚子之心,同时虽未入过学堂但颇有才学,于是立马为他提笔写了一封入府学的推荐信。 本以为狗蛋可以顺利入学,但是没有想到这事被金宝等人发现,最后通过陈母的一哭二闹三上吊,甚至给他安了个不孝的名头逼得他将这封推荐信交给了金宝。 就这样金宝就进入了全府学子梦寐以求的府学,狗蛋也终于开始怀疑自己究竟是不是陈氏夫妻的亲生孩子了。 此外,作为交换,狗蛋也为自己争取了一个靠自己打猎挣束修上学的机会。 狗蛋一边打猎赚束修一边调查自己的身世真相,但是碍于年代久远,当年陈氏夫妻此事做得也谨慎,狗蛋一点儿线索都没有找到。 而狗蛋真正的亲生父母却就在金宝所在的府学里,此刻狗蛋亲生父亲还正接受着金宝等新入学的学子的孔子拜师礼。 狗蛋的亲生父母李氏夫妻,当年对自己丢失孩子一事颇为伤心,都怪自己错信他人才导致的,于是这些年一直留在此地寻找孩子,李父当年就是进士,此时担任府学的山长。 很快,宋沛年就安排了李父和狗蛋的第一次相见,李山长与友人在酒楼吃饭,恰逢狗蛋前往酒楼送猎物。 不巧酒楼内两桌客人发生了争执,其中一桌客人的板凳不小心直直朝着李山长扔来,千钧一发之际被狗蛋给拦下。 李山长看着眼前面善的年轻人正欲道谢,狗蛋只是轻轻摇手后就快步走了,因为天黑了不好赶路。 至于李山长为何没有认出狗蛋,那是因为狗蛋长年习武,相比于李氏夫妻身上的文弱,他则更健壮,孔武有力,也比李山长高了一个头。 宋沛年小声说完最后一个字之后,猛灌了一口白水,看着窗外已经黑透了,整理了文稿就准备睡觉了。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有亮透宋沛年就起床洗漱了,将刚准备出门找活干的宋登科都吓得够呛。 宋沛年做作地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你今天就不要去抗大包了,和我出门一趟。” 家里的田都被宋沛年卖完了,宋登科没地种,只有每天出门找活干。 见宋登科愣在那儿不动,宋沛年脸一沉,“听到没,听到了就去换身体面点儿的衣服,你这穿的像个啥。” 宋登科难得翻了个白眼,嗡声说道,“没有。” 他以为家里的人都和他一样吗,一季就要有两身新衣裳,没有就撒泼打滚。 宋沛年难得收敛起自己的臭脸色,干巴巴说道,“那就算了。” 又快步跑到书房将厚厚一碟文稿塞进自己的怀里,顺手拿起一个背篓将文稿放在里面,将背篓递给宋登科扯着他就往外走。 天光大亮,两人走了好久终于到了四方书店,宋沛年靠在宋登科的肩膀喘着粗气,大手给自己扇风,“累死了,你说我咋忘了坐牛车来。” 见宋登科像个木头一样,宋沛年也懒得理会,扯着他就往书店里冲。 宋登科双腿就像灌了铅一样,不知道宋沛年又想要干什么,难道又想要将那些卖掉的书又买回来? 可是哪有这么多钱?早知道就应该听二弟的,一直将他关在屋里...... 宋沛年可不知道宋登科现在丰富的内心戏,而是直奔掌柜冲过去,大喊道,“胡掌柜,早啊!” 这可将胡掌柜下吓得不轻,嘴边的山羊胡都抖了抖,但是做生意的从来都是笑脸迎人,立马堆起笑回道,“宋兄,今儿个是来买话本的?” 宋沛年大手一挥,“不是,我是来卖话本的。”说着不等胡掌柜反应过来就将背篓里的话本塞给他。 胡掌柜看着自己怀里的这一打纸,还有宋沛年那殷切的眼神,无奈只得看看。 粗糙的草纸、杂乱的字迹,胡掌柜本想卖个面子情草草看一遍,然后想个法子拒绝他,可是随意翻了两张就感觉自己停不下来了。 胡掌柜一直站在原地摸着山羊胡认真看着,宋沛年则毫不客气地拉着宋登科在一旁坐着。 只见胡掌柜或抹泪、或拍大腿、或大笑,在旁人看来就像是得了癔症般,在看到最后一张时还颇为不舍。 一转头就看到宋沛年一张笑得像菊花的老脸,胡掌柜不好意思地理了理衣袍,声音也变得柔和起来,“宋兄这话本子写得很是不错,只是咋只有这一点儿。” 这看到一半看得他心痒痒,实在是想知道这后面的故事走向。 宋沛年起身挺直了腰板,“咋样,我这话本子够新颖好看吧。” 毕竟有谁不喜欢看爽文呢?还是情节曲折颇有悬念的男主逆袭文。 胡掌柜不自觉点了点头,宋童生写得这本话本子内容新奇,还不像其他话本子文绉绉的,这本用的是大白话容易看,不自觉就被带入其中。 只是嘛,胡掌柜微微皱眉说道,“你现在的情节发展到哪儿了,后面会不会太长?” 这太长了印刷成本高,就怕卖不出去。 没想到宋沛年毫不在意,直接大手一挥,“你还怕我这话本子卖不出去?” 胡掌柜沉思片刻瑶了摇头,他卖了几十年的话本子,自然知道这话本子好与坏,于是开口问道,“那你后面的写了吗?” 宋沛年摇摇头,见胡掌柜又皱眉立马说道,“我有个两全的法子,不但可以避免损失还可以预知未来。” 胡掌柜好奇地看着宋沛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宋沛年则拿乔清了清嗓子,“我信胡掌柜的人品,若我这法子好,到时候胡掌柜结我稿费记得加上我这法子费。” 胡掌柜吹了吹胡子,宋沛年则装作看不见自顾自说道,“你可以提前将我前两章印出来免费放在卖话本的那儿给人看,或者又买话本的,你送给他看,也就是这么几张纸。” “若是喜欢的人多,到时候胡掌柜也不怕亏本啥的,直接一次印个几千本,几万本。” “现在话本子盗版的多,到时候你印的多卖的也多,哪还给那些盗版的机会?哪怕有人照着我后面的写,但是我写了这么多,哪还有我写的快?” 哪怕是在古代也是有盗版的,比起正版的会便宜个几文,因为他们不用支付稿费。 见胡掌柜在沉思,宋沛年又说道,“还有啊,到时候出版这话本子,你打上你们四方书局的名号,这也是告诉大家,你们这儿卖的是正版!” 胡掌柜摸着山羊胡来回走了几圈,终于长呼一口气,“好,就按你说的来!” 话本子卖出去就是商量交稿和稿费的事情了,当听到三十两的时候宋沛年立马放下茶杯,正襟危坐,严肃道,“可以是可以,不过嘛,以后每卖出一本就给我一文钱。” 胡掌柜没有说话,而是喝了一口茶,一看就是不想答应,宋沛年循循善诱道,“你想啊,我又没有和你要求涨稿费,这你卖的多我也赚你也赚,卖的少大家都赚的少,这不是我也帮你承担了风险。我为了多多卖几本,我是不是都会好好写。” “行吧。”胡掌柜长叹一口气,终究是松口了。 这宋老童生读书不行,没想到做生意却灵光。 又商量了送稿的时间,签了契约拿了二十两银子的定金,宋沛年就哼着小调儿走了。 看着还在发愣的宋登科,宋沛年一肘轻捅在他的腰间,得意道,“你以后就帮你爹我送稿。” 因着书坊的工人要提前给书排版,所以胡掌柜与宋沛年规定写完五章就拿给他,他好排版印刷。 宋沛年吩咐完宋登科之后就将刚刚的二十两银子甩给了他,大步走在前面说道,“走,去你二弟那儿蹭饭,忙活了一天,饭都没有吃......” 宋登科像是被抽了神智一般,紧紧握着怀里的银子更跟在宋沛年的身后。 第207章 疯批老童生5 二人还没有走近宋及第的大杂院就听到里面爆发出巨大的争吵声,还有孩童的哭声。 “你们这些泥腿子生的小杂种,竟敢欺负我的金孙,真的是摸老虎的屁股,不要命啦!” “要是我孙子有个三长两短,你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还有这屋子你们也别住了,给我滚出去,老娘不租给你们这群穷酸鬼了......” 尖锐的斥责声充斥着宅院的整个上方,熟悉的小孩子的声音也随之传来,“呜呜呜,我没有欺负他,是他想要推妹妹,我挡了一下,他自己摔倒的。” “你个小畜生,还敢嘴硬,看老娘不撕烂你的嘴。” “刘婶子,孩子之间的打闹,你也不要这样说话吧,你骂的未免也太难听了吧。你再这样,我也不客气了......”这是宋及第的声音。 “来来来,老娘要看看你怎么个不客气法,今天就给老娘滚出去,你们一家子穷货就滚去睡大街吧!” “狗娘养的,什么玩意儿......”刘婶话还没有说完,院子的大门就被人一脚给踹开了。 “说谁是狗娘养的呢?”来人一身书生袍,可是那剽悍的动作却不像个书生。 “狗娘养的说你,你是谁,闯进来干嘛!给我滚出去!”刘婶只是一瞬间就反应过来了,马上指着宋沛年就开始大骂。 “哦,狗娘养的说我。”宋沛年大摇大摆走进了院子,将刚刚一直躲在刘婶后面的孩子给扯了出来东瞧瞧西看看。 “哟,闹这么大的动静,我以为这孩子要死了呢,这不还是好好的,你再喷一会儿粪,这孩子头上的包都消了。”宋沛年说着就伸出了手指按在小孩子头上的包,顿时响起杀猪声。 “你个天杀的干啥呢!”刘婶立马扯过那孩子,蹲下开始安慰。 宋沛年撇了撇嘴,摸了摸一直默默流泪的小孩,小男孩仰起头,强勾起一抹笑小声叫了句“爷爷”。 “哟,我以为是谁呢,原来穷酸爹也来了啊。今天天王老子来了都没有用,给我赔钱滚出去。”刘婶站起来就指着宋沛年骂道。 宋沛年也不顾宋及第的拉扯,从地上捡起一块板砖一把拍在石桌上,“你再骂一句试试,老子可是活够了,连状元郎都敢拦的人,你要是想死的话就继续骂一句给我听听,看是你的嘴巴硬还是我的砖头硬。” 说罢就拿起已经被拍碎的板砖,看架势就想要往刘婶的头上招呼,吓得刘婶连忙退后几步,仍旧嘴硬道,“这房子我不租了,给我滚出去。” 扔下最后一句狠话,抱着自家孙子就跑了。 看着落荒而逃的刘婶,宋沛年白了一眼一直发愣的宋及第,“你不是自诩最聪明最能干的吗?怎么被人骂了就一副死样子?” 宋及第抱起地上的孩子冷哼一声,“你说我为什么变成这副死样子。” 宋及第怀里的孩子像是感觉到了自家亲爹的气愤,急忙开口说道,“爹,真的不是我故意的,是他想要推妹妹我才挡住他的。爹说这儿的房子最便宜,我们住不起其他的,平时他过来我都躲着他的,我真的不是故意招惹他的,哇~” “看看,看看,看你那样子,将孩子给吓得。”说罢就伸手将宋及第怀里痛哭的孩子给夺过。 一边拍着孩子的背一边宽慰道,“不住就不住,爷给你租大房子。” “你有钱吗?你就在这儿乱说话。”宋及第忍不住就开口呛到,想要上前被身后抱着小女儿的邵氏给拦住了。 没有想到听到这番话的宋沛年一点儿也不气,反而越发得意,给身后的宋登科使了个眼色,“给你二弟拿十两银子,顺便说说你爹我是怎么赚的。” 嘚瑟完就大摇大摆坐在石凳上,还轻轻拍着怀里的小男孩,“你叫臭蛋是不是,你爹没文化,咋给你取这名?” 宋登科微叹了一口气,上前说清楚了来龙去脉,宋登科越说他就感觉宋沛年的头扬的越高。 等他全部说完,他看到宋沛年整张脸都已经朝天了。 宋登科与宋及第二人也实在控制不住面部表情,纷纷默默翻了个白眼,只见宋沛年清了清嗓子,装呛道,“以后我也不科举了,就写话本子,你们啊,就等着享你们老子我的福吧。” “享福?享福我倒是不感想,你少做点儿妖我们兄妹几人就谢天谢地了。”宋及第再次呛声。 “那给你十两银子,你要不要?”宋沛年也翻了一个白银,撇嘴说道。 “不要白不要。”说完就将宋登科手上的银子给接过揣在怀里。 “饿了。”宋沛年捏了捏怀里臭蛋的小脸,直直盯着宋及第大声说道。 “我马上去做午食。”邵氏将怀里的小女儿递给宋及第就往旁边一院子租客通用的厨房走去。 宋沛年来回打量着这院子,装作不在乎说道,“换一个地方住吧,你那房东老婆子嘴也太脏了,别把孩子给教坏了,还有这地方啥人都有,鱼龙混杂的,里面的屋子咋那么小,你们四个人住的下吗......” 看着宋沛年来来回回四处开始挑毛病,宋及第没好气说道,“你以为我想要住在这儿?谁有钱不想租个好一点儿的屋子。” “那你现在有了,到时候租两间好一点儿的,登科,你到时候帮你弟弟搬家,免得那婆子又要作妖。”宋沛年白了一眼,又开始絮絮叨叨。 “好。”两兄弟极有默契地回答了宋沛年的话。 眼见院子里的气氛又陷入了沉默,宋沛年又开口说道,“你现在还在走街串巷卖杂货?卖的出去吗你?” 宋及第想到自己已经好多天都没有开张了,垂下头不自在说道,“不要你管。” “老子想管你?”宋沛年再次翻了一个白眼,从身上左掏又掏终于掏出了两张纸,小声对怀里的孩子说道,“拿去给你爹。” 臭蛋接过纸就哒哒朝着自己亲爹跑去,将纸递给了他。 宋及第拿过纸就开始翻看,见上面有药材的名字不禁就皱了皱眉。 “认得字吧,一副是凉茶方子,夏天卖的。一副是养生茶方子,冬天卖的,一喝身子就暖了。卖这可能比卖你拿杂货有用多了,这可是你太奶留下的。”宋沛年又恢复了高傲不可一世的模样。 宋及第左翻右翻,翻了许久才说道,“那你怎么不早拿出来。” 早拿是拿不出来的,因为那是自己昨天晚上连夜写的,于是宋沛年岔开话题道,“以后就卖这,到时候每个月给我分一成的银子。” 说罢又指着宋登科道,“你弟以后可能不会卖杂货了,你一会儿去挑挑看有啥咱家需要的,都统统带走......” “还有你在这儿愣着干啥,你老子肚子快饿扁了,滚去厨房帮你媳妇,快点儿将饭给做出来。” 宋及第:果然,人是不会变的。 第208章 疯批老童生6 宋沛年吃完饭之后也不想多待,嘴巴一抹,让宋登科去宋及第杂货担子选选东西就走了。 看着满脸通红不好意思的宋登科,不自觉就一掌拍在他的头上,“就这点儿出息,选个针线盒子就完了,你没想着将那七巧板给你孩子带回去,还有那头花儿啥的,你老子给了十两银子呢,那老二也是个没良心的,不知道自觉送......” 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宋及第的声音在后边响起,宋及第跑上前来看到面色不自在的大哥,以及撇嘴嫌弃他的宋沛年,不用想就知道自己亲爹刚刚在背后说自己小话。 于是将那手中的包裹塞给了宋登科,温声道,“给家里带回去。” 又看了一眼双手抱在胸前的宋沛年,面无表情说道,“爹你回家注意安全。”说完头也不回就跑了。 宋沛年白眼一翻,又开始新一轮的挑刺,而宋登科抱着包裹感觉脸更红了,垂着头就往前走。 “你走这么快干啥!真没出息,男子汉大丈夫还爱脸红。你二弟也算是拿了咱公家的银子,他那点东西孝敬我又咋啦?”宋沛年扯住宋登科的衣领将他往后一甩,自己就往前走去。 回程的一路上还不忘大肆消费一番,最后一背篓都给塞满了。 宋登科背着背篓哼哧哼哧走在前面,主要是受不了宋沛年的魔音了,一路上几件事来来回回说个没完。 本以为自己亲爹突然转性变得靠谱了,现在发现,他变得比以前更加无赖更加不讲理了。 宋沛年一路上像个炮弹似的,东点一下宋登科西点一下宋登科,直到最后将他点的完全没有脾气了,开始好好回自己的话了。 “这才对嘛,我是你亲爹,对待你爹啊,你要孝顺敬重,要听你爹我的话。比如之前我让你卖书啊,这件事你做的不是很好,不好在哪里呢?首先呢,你就不该和我耍小脾气。其次呢......” 宋登科忍住想要翻白眼的冲动,主动出声打断宋沛年想要继续说下去的欲望,“爹,你晚上想吃啥,我让刘氏给您做。” “不错,知道孝顺你爹了。晚上嘛,我想要吃个肉丝面,白面做的,再给我加个蛋......” --------------- 两人回到家中已经是大下午了,宋沛年一进院子就给自己猛灌了几口铁牛递上来的茶水,灌完茶水之后,顺势就往椅子上一摊。 “可累死我了,这啥天,咋这么热呢?”宋沛年抱怨完又使唤宋登科将今天买的糕点给他拿过来。 宋登科面无表情地从背篓里拿出来递给他,宋沛年从中取出一块,对着铁牛就说道,“给你一块糕点,给爷爷捶捶肩。” 铁牛第一反应就是看宋登科,见宋登科点头答应这才“哒哒”跑过去接过糕点放进一个小碗,又重新返回帮宋沛年按摩。 宋沛年感受着肩膀处轻柔的力道不禁长舒一口气,见宋登科的小女儿丫丫在一旁偷偷看着,又从油纸包里取出一块糕点递给她,“丫丫,过来给爷爷我打扇子。” 丫丫听闻立马就跑了过来,连虎子都没有将她给拦住,宋沛年又掏出一块糕点,“虎子,你就过来给爷爷按按左边的肩膀,铁牛按右边的。” 虎子本不想去的,但是看到铁牛朝自己使眼色,还有宋沛年又伸出魔爪捏丫丫的脸,不受控制的就走了过来。 就这样,三个孩子就像伺候大爷似的伺候着宋沛年,宋登科看不过眼想要走开却被宋沛年给喊住了,“你也别闲着了,去厨房给我煮碗面,没看见你爹我一天都没吃啥东西了,老二咋那么抠搜?一大桌子人就一个小白菜,还是水煮的!我都没有吃饱......” 宋沛年一边说,嘴巴里还含着糕点,糕点屑喷的到处都是,还不忘继续抱怨道,“这糕点咋做的这么甜?” 说完就将糕点一块接着一块塞进三个孩子的嘴巴里,瞟眼见宋登科还愣在那儿不禁问道,“你也想吃?” 还不等宋登科有何反应,宋沛年就将怀里的油纸包塞给丫丫,吩咐道,“给你爹拿过去。” 宋登科看着怀里吃了大半的糕点,心里乱成一团,微叹一口气理了理油纸袋子就放在石桌上,嗡声道,“我去给你盛饭。” “你也给自己煮一碗吧,多煮点,吃饱了好干活,下午去山上给我砍几根竹子编个凉席......”宋沛年在后边大声喊着。 见一旁的丫丫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忍不住又捏了捏小姑娘干瘦的脸,“你也想吃啊。” 丫丫不自觉地就舔了舔嘴唇,但还是摇头表示自己不想。 “嘿呀,这有啥,你爷我这么疼爱儿孙的人咋会舍不得一碗面呢,丫丫要是想吃的话,去喊你爹爹多煮点儿。”宋沛年面不红心不跳说出最厚脸皮的话,将身后两小只看得一愣一愣的。 感受到肩膀突然停下的力量,宋沛年扭着脖子朝后看去,“咋?你两也想吃?想吃的话,就夸几句你爷我。” 宋沛年说完就感觉一阵的沉默,背后的呼吸都轻了几分,就当宋沛年想再次逗逗这两小孩时,却突然听到背后传来一声大叫,“爷爷道貌岸然!美若天仙!貌美如花!嗯,嗯,佛口蛇心!” “你说啥?”宋沛年张大了嘴巴再次朝后望去,满脸都是不可置信外加一点儿绝望。 听到这话的不止是宋沛年,还有出来问宋沛年盐味的宋登科,听到自家儿子对宋沛年的“夸奖”忍不住就弯起了嘴角。 你别说,有些词用的还是挺准确的。 而铁牛则被这突然转过来的老脸吓得一哆嗦,捏着衣角,颤抖着声回道,“爷不是让我夸你吗?道貌岸然不就是你长得伟正,还有美若天仙、貌美如花,村里的姐姐最爱听人这么夸她们了。” “那佛口蛇心呢?”宋沛年挤出一个假笑,等待铁牛的解释。 “就是说你像菩萨一样。”铁牛说到这儿显得更自信了,不自觉地就挺直了自己的腰板。 “呵。”而被气笑的宋沛年抿了抿嘴巴,一时不知道从哪儿开始说起。 最后只扔下一句,“改日我将你送进学堂好好学学该如何夸人。” 而听到这话的宋登科及时走过来打断宋沛年,出声问道,“你面里加不加辣子?” “加吧。”宋沛年瞟他一眼又继续躺下,继续享受三个小孩的贵宾服务。 久违的阳光将他照的暖烘烘的,忍不住就想要睡一觉。 第209章 疯批老童生7 宋沛年睡得正香的时候就感觉有人扒拉他,一睁眼就看见宋登科那张大脸正对着自己。 四目相对,总有一个人会尴尬,宋登科不自在地移开视线,清了清嗓子说道,“面煮好了,再不吃就不好吃了。” 可没有想到宋沛年第一反应就是美梦被打破想要拍宋登科的脑门,但由于一下子起得太猛来不及打人就要跌倒在地,还是宋登科将他给扶住这才避免摔个狗吃屎。 宋沛年一站稳就是一巴掌拍在宋登科的肩膀,“你躲啥,你爹这把老骨头都要被你给搞散架了!” 听到这话宋登科感觉自己一口气都喘不上来,好心当做驴肝肺,闷头就往厨房走去,还是铁牛上前拉住宋沛年的袖子小声说道,“爷,爹没有躲,是你自己没有站稳。” “大人说话,小孩插什么嘴!”宋沛年神情不变,一副‘我有什么错,都是你的错的模样’又一屁股坐在躺椅上。 宋登科木着一张脸从厨房将面给端出来递到宋沛年的面前,宋沛年‘哼’一声接过就开始嗦面条,一双眼睛不停地转着,一看就是又在打坏主意了。 许久,就在宋登科不安的心转了九九八十一圈之后才听到自己亲爹响起做作的声音,“唉,这人老了,干啥都不方便咯。” 满院子皆是沉默,没有一个人接他的话,连几个小孩都默默朝着他退后了几步。 宋沛年却不死心,继续装腔作势道,“这躺椅坐着太不舒服了,我想要一个会摇的躺椅,每次我一起来椅子也跟着我一起动。” 还是没有人搭腔,宋沛年也顾不得手里的碗,冲到宋登科的面前捏住他的耳朵,在他的耳边吼道,“听到没,你爹我要会摇的躺椅,你不是之前学过木工吗?你给我做一把,要是你不给我做,我就去买一把十两银子的椅子。” 果然,他不作妖是会死的,总会想到折腾人的法子,宋登科强拉起自己的嘴角,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给你做,你说你要啥样子的。” 宋沛年听到这话立马换上一副‘孺子可教也’的样子,一张老脸笑得像花儿一样,“就是这样的。”说着就伸出食指在空中划了一个半弯的弧。 见宋登科一头雾水的模样,宋沛年嘴巴一撇,捡起厨房没有烧完的木棍就在地上画了四条直线,又在两两末端用一条弯弧连着。 宋登科看到地上的画也变得认真起来,放下手中还没有吃完的面条,弯着腰就开始研究起来。 许久才抬起头来,以前无神的一双眼也变得亮晶晶的,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嘴角挂起了一抹笑意,“我还没有见过这样子的椅子呢,爹你等着,我一会儿就给你做。” 宋沛年傲娇地‘哼’了一声,“算你识相。”说完就跺着小步子回到了自己的书房。 一回到书房,宋沛年认命地坐在书桌前,给自己猛灌一杯水,就开始话本子接下来的剧情了。 金宝原先在村子里进学那是横行霸道惯了的,可是来了府学之后才发现自己就是个小丑,身边的同窗大多都是富贵人家,也有家中贫困的,但都是学业出色,师长的掌中宝,也是他不敢得罪的。 学业比不过,更不要提家世了。 本想融入富家子弟的小团体里,可发现别人都拿自己当下人使唤,和他们身边的书童无异。 其他的比不上,但是金宝想着自己或许也可以有个书童,于是将目光打在了狗蛋的身上。 狗蛋再一次被孝道压着进入了府学,成了金宝的书童。 狗蛋原先是不愿的,但是来了这里才发现自己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可以用着等金宝的名义在学堂外免费听一个又一个名师上课,金宝不想做课业,也由他代劳。 一来二去,学业长进了不少。 唯一的不适就是要时时忍受金宝的言语羞辱,还有那群富家子弟的恶作剧,但是凭借着狗蛋的天生狗屎运还有聪明的小脑袋,每一次都让他给躲过去了,还让那些人凭增了许多笑料。 狗蛋平时帮金宝完成课业为避免被夫子发现都是按照金宝的水平来写的,但是这次遇到了一特别有意思的课题,忍不住就按照他自己的想法给写了。 写完才发现不对劲,最后才匆匆又重新再写了一遍。 只是没有想到金宝第二天拿课业的时候竟然同时将这两篇都给交了,夫子看到第一篇时,都忍不住拍手叫绝,只是在署名处却没有署名。 本想着靠着字迹认是哪一位学生写的,只是来来回回比对了好几次都没有比对成功,最后才发现竟然和班上的吊车尾的陈金宝的字有点相似。 夫子心中百转千回,以为是陈金宝故意藏拙,还专门考问了几番,才发现陈金宝是个绣花枕头,连自己交上来的课业可能都写不出来。 夫子一怒之下就将这件事给告诉了李山长,学业差还可以理解,但是人品若是不行那是万万不可的。 金宝被叫到山长跟前,还没有等山长开口,就只见金宝盯着山长腰间的玉佩,想起家中也有一块类似的玉佩,还有山长丢失孩子的传闻,二话不说就转身跑出了府学,租了一个马车就往家中赶去。 回到家中先是对陈母一番逼问,这才了解到当年的真相。 金宝看着自家已经有些破旧的青砖房子,又想起了山长家的泼天富贵,心中的想法慢慢萌芽。 而山长这边也知道了代笔的就是狗蛋,本想将其给一起逐出学堂的,但是认出了此人是那日救自己的恩人,又想起了他写的那篇绝妙的文章,也升起了几分爱才之心。 山长对着狗蛋几番考问,才发现他的学识比起府学里的尖子生都是不差的。 见狗蛋身处困境仍努力向学,爱才之心更为浓烈,本想将其给收下当做关门弟子,但是想起他家中那一摊子事儿,又有几番犹豫。 毕竟收的学生往后就是跟自己的孩子无异,简单点说,那就是师徒二人自此将是一条蚂蚱上的了。 宋沛年说到这儿突然就听到门口响起了铁牛的声音,“爷爷,我爹将你要的椅子给做好了,让你出去看看。” 听到这话,宋沛年想都没想就推门而出,一出去就看到院子里正有些摇晃的椅子,还有没来得及爬下去的丫丫。 宋沛年咧着个嘴走过去将丫丫抱在怀里,就一屁股坐在躺椅上,然后躺下一晃一晃的。 “不错,你还是有点儿脑子,随你爹。”宋沛年将丫丫给举起,看到她身上满是补丁的衣衫,又皱眉道,“你爹咋回事,给你穿这。” 宋沛年虽然没有转过头去看宋登科,但还是可以想象他那无语的表情,恶作剧般猛地转过去,正好看到宋登科那还未来得及收回的白眼。 宋登科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宋沛年冷哼一声,将他上下给打量了一番,“明天你给我送完稿子,就去街上买几匹布回来,给你还有你媳妇,还有几个孩子裁两身衣裳,穿的破破烂烂的,这不是丢我这未来大书手的脸嘛......” 不等宋登科还话,宋沛年又举起怀里的丫丫,难得用较为温柔的语气哄道,“想不想穿新衣裳啊,我们的小丫丫~” “想!”原本有些拘谨的小姑娘听到新衣裳两个字立马拍起了小手,两个冲天的羊角辫不断地晃着。 “那想不想吃糖啊~” “想!” “想就让你爹明天给你买。” 颇有眼色的小姑娘立马从宋沛年的怀里滑下去,跌跌撞撞冲向宋登科,“爹爹,给我买。” 宋登科看着抱着自家大腿的小女儿,还有一旁眼巴巴的两个儿子,外加上表情得意的宋沛年,喉咙发酸道,“好,爹爹给你买。” 第210章 疯批老童生8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宋沛年用过晚食之后,立刻就将话本子的后半部分给念了出来。 陈氏得知当年那对夫妻还在此地时吓得够呛,本想连夜跑路,但是听到金宝李代桃僵的计谋,还有随之而来的富贵,心下又有了几分犹豫。 在确认李山长是当年的年轻人时,母子俩更为激动,先是将狗蛋给叫了回来,为了让狗蛋永久消失,就给他报名去从军。 只要将这名字一登记上就永无反悔的可能性,若是当逃兵那就是全家下牢狱的命运。 狗蛋本以为得到了山长的赏识可以有新的境遇,没有想到等待他的却是将要立即从军的命运。 谁不知道,将士的命运大多都是九死一伤。 不过这一次狗蛋也变得聪明,要想他从军,可以!但是要自此断掉与陈父陈母的血亲关系。 由于狗蛋长期帮助乡里,再加上陈母也想早点摆脱他,也就在族里的见证之下,狗蛋单独立户了,从此与陈家也没亲缘了。 只是没有想到陈母是个心黑的,从军发的军饷时一分不给狗蛋,就连狗蛋之前自己挣的家当也全都被她给扣了。 最后还是村子的乡亲们你几十文,我几十文才给狗蛋凑够了从军要用的行头。 狗蛋走的那一天,满村子的人,连着村长还有村上辈分大的长辈都来为狗蛋送行,都纷纷叮嘱他要平安归来。 在经过万般心理斗争的李山长终于打算将狗蛋收入门下,却没有想到狗蛋已经从军了,二人连最后一面都没有看到。 狗蛋走后,金宝也找上了李山长,哭诉自己就是他要找的孩子,以及他这些年所遭受的非人待遇,将狗蛋所有的经历都安在了他自己的身上。 原以为李山长听到金宝的哭诉,第一反应是相信然后心疼,只是没有想到李山长第一反应却是怀疑。 但是李山长也没有表露出来,而是决定先稳定住金宝,然后查找当年真正的真相。 金宝自以为已经完全取得了李山长的信任,在学堂以李山长儿子自居,还报复了以往欺负他的同窗,拉了许多的仇恨。 李山长对此视而不见,顺着金宝的过往寻找当年的真相,他也得知了自己狗蛋很有可能就是自己的孩子,自己与狗蛋也阴差阳错的错过了。 还从村民口中得知狗蛋当年所经历的一切,吃的比狗还差,干得比牛还多,但依旧勤奋好学,善良得体。 李山长想着狗蛋的五官,一笔又一笔描绘,又专门去见了自家小舅子,终于确认了狗蛋是自己的孩子。 而此时的狗蛋已经上了战场,生死未知。 李山长也开始了自己的报复,先是撺掇金宝与自己不亲,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金宝比他想象中更加肆意妄为,为了虚无的荣华富贵竟然想着谋杀双亲。 这也迎来了故事的另一个高潮,讽刺意味也直接拉满。 而那边的狗蛋却一路冲锋陷阵,慢慢的从大头兵升到了将军的位置,狗蛋也给自己取了一个新的名字,破天。 狗蛋在大军得胜之日随着兵马一起回京,原以为等待他的是升官加爵,只是没有想到同僚却以他不仁不义不孝不悌来弹劾他,最后还想将其剥夺官身。 狗蛋对此也没有什么好解释的,因为他确实与陈家断绝了关系。 可就在众人抨击他时,绝望之际李山长带着当年的村民出现了,讲述了他多年的遭遇,以及刚出生就被偷走的悲惨命运。 最后父子相认,狗蛋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么多年没有得到父母之爱,原来是因为自己根本就不是陈家的孩子。 狗蛋也恢复原职,最后成了天下皆知的大将军。 他的故事也被民众歌唱,从小遭遇不幸被养父母打压,但是自强不息,靠着自己一步一个脚印成为了大将军。 宋沛年写到最后都觉得自己写的烂尾了,但是也管不了这么多了,毕竟够狗血就好。 宋登科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就醒了,一出屋子就看到了宋沛年房间里闪烁的烛火,还有他那细微的嘀咕声。 愣神之际,书房的门就打开了,只见宋沛年一身皱巴巴的袍子,一对快要掉下的黑眼圈,顶着一头鸡窝就朝他走来。 宋沛年打了一个哈欠,少了往日的中气,一叠厚厚的稿子直接就塞给了宋登科,“写完了,拿去给胡掌柜。” 宋登科微抖着手接过,突然感觉自己像是被什么击住了,刚想转身,就被宋沛年给抓住,“跑那么快干嘛,我话都还没有说玩呢。” 翻了一个白银又继续说道,“你先将剩下的稿费给收了,再一个你给胡掌柜说,我们既然免费看了前几章,那么我们还可以预定购书,就是你先预定,到时候书印出来了就直接发给他。” “记住没有。”宋沛年又打了一个哈欠,揉了揉眼睛继续说道。 见宋登科点头,这才转身准备回屋,走到一半又停止了脚步,回头说道,“哦,对了,还有,让胡掌柜给你点子费,给你的时候你就说你爹我还有话本子正在写。” “还有啥要吩咐的没有。”宋登科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放软了语气。 宋沛年弯了弯头,想了想又说道,“看家里缺什么,你看着买。还有,我今天要睡一天,不要让家里的孩子打扰我。” “知晓了。”宋登科点头应道,接着又回了屋。 等天再亮一点儿的时候,宋登科披着朝露就出发了。 第211章 疯批老童生9 宋沛年本以为可以一觉睡到大下午,只是没有想到才睡了几个时辰就被门外窸窸窣窣的声音给弄醒了。 “哥,我去叫爷爷。”铁牛吸着鼻子抽泣着说道。 “我去叫吧,到时候爷要是生气打我就好。”虎子带着哭音的声音也响起了,期间还夹杂着丫丫小声哭泣的声音。 还没有等两兄弟说出个所以然,就见门从里面被宋沛年打开了,宋沛年苦着一张脸,“小祖宗们,干啥呢,你爷快猝死了,一晚没睡呢。” “爷爷,爷爷,救救我娘吧,简员外家的张婆子说我娘拿了她主家的东西,我娘没有拿,我娘不会拿的,她们还绑了我娘,爷爷你去看看吧,求你了,去看看吧。” 刘氏前些日子找了个洗衣裳的活儿,但洗的大多都是下人的衣裳,不仅多还脏,有时候虎子也会跟着她一起去帮着洗。 虎子从前看见宋沛年就带着弟弟妹妹躲着,现在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了勇气敢去抱自家爷爷的大腿,但是此刻抱住他的大腿,莫名就有股安心感。 铁牛见自己亲哥抱住了宋沛年的大腿,立马跑过来抱住宋沛年的另一条大腿,鼻涕眼泪横流,“爷爷,求求你,救救娘亲,我以后天天给你捏肩膀,我以后再也不吃糖了,不吃馍馍了,求你救救我娘吧,呜呜。” 丫丫也挥舞着小手抱住了宋沛年,三个小孩子哭作一团。 宋沛年垂头就看见三个孩子哭的将鼻涕眼泪抹在自己刚刚换的袍子上,抖了抖身子,“干啥呢,先起开,多大点儿事啊,走!” 一边扒拉开几个孩子一边抱怨道,“屁大点儿事,慌什么,一个两个哭的像是我死了似的,走啊,愣着干啥。” 见几个孩子被吓得愣住,又撇嘴道,“我死了,你们可能都哭的不会这么伤心。” “走,给你们见识见识,你爷爷我是怎么给你娘讨回公道的。” 一巴掌顺手地轻轻拍在最高的虎子头上,就雄赳赳气昂昂地朝着门外走去,三个小孩儿像是个跟屁虫似的黏在他的身后。 而那边简员外府,刘氏脸颊红肿被捆着,嘴里被塞了一块破布,脑袋摇晃个不停,口中呜咽不停。 宋登科冒着汗急匆匆从村头赶到,一看到被捆的刘氏就想要冲上前去,却被一群家丁给拦住,背上的背篓也被推倒,背篓里的东西洒了一地。 “将他也给我捉住,还说没有偷东西?谁不知道你们宋家是什么样的家底儿,有钱买布买米?还是白花花的精米?肯定是偷了咱们主子的东西换的钱!”张婆子捏着帕子指着宋登科的鼻子骂道。 “没有,不是的!这是我爹写话本子赚的钱,我媳妇不可能偷东西!”宋登科想要推开抓住他的家丁,却怎么也挣脱不了。 “哟哟哟,说谎也要编的像点儿,谁不知道宋老童生是个啥样的人,乡亲们,你们说是不是!”张婆子听到宋登科的话立马装作笑弯了腰的样子,对着门口看热闹的村民大声说道。 “是啊,那宋沛年啥样的人,败家业倒是个顶个,赚钱?除非天下红雨!”一旁的村民也附和着张婆子的话。 张婆子听到这话神情越发得意,蔑视地扫了扫宋登科和刘氏二人,管你拿没拿呢?反正就是你拿的,要怪啊,就怪你命不好。 “让让,都让让,给我让条路出来。”宋沛年弯着腰带着三个小尾巴从人群缝里朝前钻。 “宋老童生来啦!” 不知是谁吼了一句,村民们立刻就给宋沛年让出了一条道。 原本还带着些许笑意的宋沛年在看到被捆的双脸红肿的刘氏和被押住的宋登科顿时黑了脸,一张脸就如炭一般,幽幽盯着院子里的人。 三个孩子也哭着一窝蜂朝着刘氏跑过去。 张婆子看到宋沛年还有点儿意外,不过短暂的惊讶过后也反应了过来,见宋沛年黑着一张脸更以为是他觉得丢脸了。 揉着帕子就走了过来,“宋童生,你来了正好,你这儿媳妇手脚不干净,给个说法吧。” 宋沛年听到这话反而被气笑了,笑着问道,“你想要啥说法?” 张婆子看到宋沛年脸上的笑还以为他上道了,于是端着个架子就开始说道,“首先这双手要交待在这儿,其次当然是赔钱咯,没钱就拿你家祖宅来抵押,要不我们就报官。” 说罢又抬了抬脖子,语气高傲,“宋童生可能还想要继续科考吧,到时候恐怕还要我家老爷作保吧。” 报官是不可能的,谁不知道宋童生生怕沾上什么事,影响他科举。更不要说自家主家在村里是什么地位了,若真是得罪了,他们在村里也不要想混下去了。 张婆子就是笃定了这一点,这才愈发肆无忌惮。 宋沛年听到这话,刚刚的笑意也没了,只见他捡起一旁桌子上的砍刀慢吞吞朝着刘氏等人走过去。 “爹,刘氏没有偷东西,爹!”宋登科一颗心像是沉入了海底,若宋沛年来的那一刻他还看到了些许希望,可是“科考”二字一出现,他就知道没了希望,谁人不知他爹对于科举一事有多痴迷。 “爹,刘氏没有偷东西!她没有!”宋登科眼眶突然湿润,更加用力想要挣脱束缚,双眼赤红,想要上前活吞了张婆子一样。 “给我抓紧了!没看到宋童生也认了他家的人偷东西了......”张婆子往后退了几步,指着宋登科就开始命令道。 又转头朝着宋沛年说道,“既然宋童生没有疑问,那就自己动手吧。” “爹,你把刀给放下,爹!” “呜呜呜,我、没、没、偷......’” “爷爷,爷爷,不要,不要砍娘的手,娘没有偷东西,娘不会偷的,啊啊......” “这家子也是造孽哦,哎,刘氏真的偷了啊?” 第212章 疯批老童生10 宋沛年掂了掂手中的刀,不顾抱住他的三个孩子,反手就给了押着刘氏的其中一个婆子一刀背,那婆子吃痛,“啊”的一声放开了刘氏。 宋沛年又调转了刀面,刀锋对着那几个婆子乱挥,还不忘记骂道,“偷?偷你娘的什么了?十里八乡的谁不不知道我家儿媳妇是最老实的,你要说我家老三偷鸡摸狗我还信你几分。刘氏偷东西?放你娘的屁!” “烂心肠的玩意儿,俗话说捉贼捉赃,你先说偷了什么东西?在哪儿偷的?什么时候偷的啊?” 变化来得太快,宋沛年一通乱挥,虽然没有砍到人,但还是让整个院子乱作一团。 宋沛年举着一把砍刀也没有人敢上前擒住他,一眨眼的时间就见到窜到张婆子的面前将刀放到了她脖子处,又一脚将她给踹倒,命令道,“你们给我将我家老大放开,要不然......” 说着就将刀给逼近了张婆子的脖子,瞬间见红,一条血痕就出来了。 宋沛年毫不含糊的动作以及凶神恶煞的表情瞬间吓傻了张婆子,张婆子颤抖着手吩咐道,“将他给放开,放开他!” 宋登科获得自由的第一瞬间就是朝着刘氏奔去,帮她解刚刚几个孩子一直没有解开的绳子,解开过后二人又开始互相安慰。 “你俩有完没完啊,没看见你老子手上还有个人啊。”宋沛年一嗓子朝着宋登科吼过去,顺便还附赠一个白眼。 这声吼将宋登科夫妻二人吓得够呛,同时被吓的还有倒在地上的张婆子,因为她感觉宋沛年一吼那刀也跟着割自己脖子了。 “我、我。”宋登科手足无措,被吼得愣在原地。 “滚过来,将刀给我扶着!”宋沛年感觉今天自己的白眼都不够翻的。 宋登科急忙跑过来扶住刀,宋沛年则站起身来找了一个椅子坐下,长舒了一口气才盯着张婆子说道,“说吧,刘氏偷了你主家啥东西,什么时候偷的,人证物证何在呢?” 张婆子恨毒了宋沛年,但还是黑着脸说道,“连着几天都偷了,偷了我主家的香胰子,偷了,偷了四百多块。证人嘛,匠房里的陈丫头就是证人!”说完就洋洋得意地盯着宋沛年。 简员外是京城内简家的一个旁系分支,不仅是村里的大地主,还在村里帮着京城内的简家生产售卖香胰子。 “偷了几天?”宋沛年往椅子后一躺,满不在乎地问道。 “五天?不对,七天!”张婆子眉头一皱,思索着刘氏连着做了几天工。 “七天是吧,那赃物呢,还有证人也叫上来吧。”宋沛年姿势都没有变,继续说道。 “赃物?赃物当然是卖啦!要不然你们有钱买布买米?”张婆子突然拔高了声音。 “也行,那将证人叫上来吧。”宋沛年全然不受影响,也不反驳张婆子的话。 张婆子冷哼一声,给了旁边一婆子一个眼神,吩咐道,“将陈丫头叫上来。” 片刻,那婆子就将陈丫头给带了上来,陈丫头垂着脑袋瞟了一眼张婆子就呆在原地不动了。 “你是什么时候看到刘氏拿香胰子的?”宋沛年坐直,盯着陈丫头的眼睛就问道。 “就昨天下工的时候。”陈丫头嗫嚅着说道。 “那之前你没有看到过?”宋沛年咳嗽了两声,也不再去看陈丫头了。 陈丫头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先是看了一眼张婆子才回道,“我昨天是第一次看到刘氏偷拿香胰子,但是在刘氏来上工之前,我们匠房里没有少过香胰子,她来了七天,就少了四百多块。” “啪!啪!啪!”宋沛年听完陈丫头的话就开始拍手,“你们的戏也太好了!” 就在众人一头雾水之时,宋沛年又站起身来大笑了几声,“我说你们搞一出,提前排练过了没啊?!” “第一,七天偷四百块香胰子,一天差不多就要有六十块,更不要说现在是大夏天的,咋的,你家守门的都是死的?眼睛瞎?” 宋沛年骂完又向门口的村民们走去,朝着前面几个老妇问道,“向婆子,吴婆子,你们一天到晚都在村口槐树下,我家住在村尾,你看到过我家刘氏身上带过什么东西吗?” “这,这,也没啊。”向婆子皱着眉小声回道,现在一想,四百块,这谁敢做手脚啊,四十块还有的信。 “那么第二,四百块的香胰子总会有几大桶原材料吧,原材料单子拿出来啊。”宋沛年说完就朝着张婆子手一摊。 见张婆子想要说话,宋沛年立马又呛声道,“四百块的香胰子,占得位置也不小吧,最后一天才发现,咋的,你们匠房里的匠人也是瞎的?还有,刘氏是洗衣裳的,随随便便就进你们匠房?香胰子卖的这么贵,你们的配方不保密?” “还有你,陈丫头,昨天下工的时候就发现的,今天才说?咋的,你对你主家有意见?”宋沛年又凑到陈丫头面前盯着她说道。 “我,我,我......”陈丫头半天都憋不出一句话,心一横又说道,“刘氏当时走的快,我没反应过来。” “呵,那你可真够迟钝的。”宋沛年冷笑着回道,眼里没有一丝温度。 “张婆子,说句话呢。”宋沛年一脚就踹在了张婆子的脚上,满脸鄙夷地盯着她。 见她不说话,宋沛年撑了个懒腰,“既然这样,那就报官吧。唉,知道我那天为什么拦了状元郎还可以平安回来吧,怎么说呢,我也考了几十年科举了,这遇到的人啊,也多......” 张婆子啐了宋沛年一声,“少来唬人,谁不知道你宋童生?刘氏要是没偷,宋登科买的那些东西哪来的银子?” “哟哟哟,我们穷人还不可以有几个银子呢。我们穷人是不可以挣钱发财了是吧。”宋沛年阴阳怪气地回怼到张婆子。 说完又跑到刚刚的村民面前继续阴阳怪气,“哎呦,简家欺负人咯,这可咋整咯,今天是欺负我老宋家,明儿个就不知道欺负哪家咯。要是哪天踩了你家田一脚,是不是就是偷了你家一田的麦子啊。” “老话说的好,捉贼捉赃,你家啥证据拿不出来就欺负我家儿媳妇。咋的,就我们好欺负是不?是不是以后你们要是少了啥东西,那就都是我们偷的啊,我们村上的人就是你们随便污蔑的?谁给你们的胆子,京城里的简家?”宋沛年一屁股坐在门槛上,指着屋内就开骂。 看热闹的村民也对着里面指指点点,“是啊,闹了这半天一个证据都拿不出来,就看着我们穷人老实好欺负是不?” “我看也是,那陈丫头一看就不老实,说不定啊,就是贼喊捉贼哦。” “嘘,小点儿声,小心人家报复你。” “怕啥,这朗朗乾坤的,要是今天骑在宋童生家头上,明儿个说不定就骑在我们头上,多半是这群下人狐假虎威呢。” 第213章 疯批老童生11 议论声一阵比一阵强,眼看就要收不了场,内院一中年男子就被几个下人簇拥着而来。 “哎呀,宋兄弟,都是误会。”来人正是简员外,以往看见宋沛年等人眼睛朝天的人此刻满脸堆笑朝宋沛年凑近。 宋沛年看见他也扯出一个笑,“简员外说说,什么误会呢?” “哎呀,我们之前出了四百块香胰子的货,想来是下人们搞错了。”简员外皮笑肉不笑地解释道,如果忽略他眼里的冷意,看着倒是慈眉善目的。 “原来如此啊,那现下如何解决呢。”宋沛年也学他,皮笑肉不笑地回道。 “当然是赔礼道歉了。”简员外说完又吩咐一旁的管家说道,“张伯,给宋兄取三十两银子。” “宋兄,意下如何?”简员外又堆起笑,朝着宋沛年继续说道。 “这可不行哦,起码挨的打要还回去吧。”宋沛年立马晃了晃手指,头也微微摇着。 简员外一个眼风朝着张婆子扫过去,张婆子黑着一张脸爬了起来,立刻就开始一下又一下扇自己的耳光,还不忘哭喊道,“都是小的错,小的瞎了眼,误会了刘娘子。” 见张婆子的脸瞬间变红,宋沛年撇了撇嘴,挥手道,“行了。”接过那管家手中的银子,给宋登科几人使了个眼神就率先出了简家的院子。 出了简家的大门之后,朝着刚刚开腔的村民道,“唉,我这科考是无望咯,等哪天我孙子考上了,我请大家吃酒哈。” 又寒暄了几句,宋沛年就一个人仰着脖子朝着自家宅子走去。 宋登科快步走到宋沛年的前面,小声道,“爹。” 宋沛年白了他一眼,问道,“咋啦,对这个结果还不满意?那你爹我也没办法咯。” “不是,不是。”宋登科急忙摆手否认,“我只是觉得爹为我们得罪了简员外,我......” “打住,要是想感谢,以后多听你爹我的话就行,多挣些银子给我花。”宋沛年理了理身上的衣袍,满脸正色道。 接着不等宋登科表示又继续说道,“再说了,那简员外一开始就是冲着你媳妇儿来的,这不得罪是不可能的。” “啊?”宋登科张大了嘴,满脸都是不可置信,她媳妇儿身上也没啥东西值得他们算计的啊。 宋沛年忍不住再次翻了个白眼,“你以为今天这事儿是那张婆子和几个下人搞出来的?” “不然呢?” “不然?不然个鬼?”宋沛年一巴掌拍在宋登科的脑袋上,说道,“这一看就是他们香胰子的账出了问题,现在开始找补呢,这不就找上了村里最容易欺负的刘氏身上?唉,可能也是因为我......算了。” “他们太自信了,连戏都没有编好就给抬上来了。那简员外后面为什么出来,还不是怕他那支有啥坏名声传到城里简家的耳朵里?” “啊,爹你......”未免有点儿太聪明了吧。 又是一巴掌朝着宋登科的脑袋后面挥去,“以为都像你啊,喊你读书你要爬树。你爹我再怎么说都读了这么多年的书,看了这么多年的话本子,还看不清这点儿弯弯绕绕?” 说完就仰着头像是一只斗胜的大公鸡一般,双手背在后背,洋洋得意地走在前方。 而此刻的村头,一座小轿子停在槐树下,一下人衣着的老妇正细细向轿子里的人叙述着刚刚发生的来龙去脉。 轿子里一衣着看似朴素的妇人对着一旁十几岁的少年问道,“孩儿可从刚刚的事看出了什么没。” “那老童生会借势,借村民的势。”少年哑着嗓子立刻回道。 “还有呢?” “还有,嗯、嗯。”少年沉默片刻后,面色有些赫然,微微摇了摇头。 妇人不可见地叹了一口气,“那老童生先是掌控局面,压制住镇场子的人,掌握主动权。其次头脑清晰,遇到事先将所有的证据都收了起来,然后一击毙命,不给人解释翻身,后面找空子的机会。” 说罢喝了一口茶又继续说道,“再一个借势,不仅借了村民的势,还借了他那没说出口的朋友的势,虽没有让那下人忌惮,但让背后真正之人有了忌惮。” “最后,知道见好就收,没必要落个鱼死网破,但收拾了那下人也算是给自家找了场子,表示他家不是那么好欺负的,这也是为什么那老童生说要打回去,但也收了银子。” 见少年脸上的神色不对,妇人揉了揉少年的头继续说道,“你是不是不理解为什么那老童生要收银子,而不是继续讨公道?” 少年听到妇人这么问,头低得更低了,嗫嚅半天也没有说一个字,妇人见状只得继续说道,“过刚易折,选择利益最大化其实才是明路,三十两在你眼里可能就是赏下人的几个荷包,但却也是一家子很久的嚼用。” “难道真要大肆羞辱一番简员外,逞一时快意,将小仇结成大仇?最后一家子都走不出去那院子?或是往后被财大势大的简家给抹了脖子?不如收了眼前的利益,表明自己此刻到此为止的意向,日后老童生想要报仇也不是不可......” 盛夏的蝉鸣伴着妇人敦敦教导声传向了天际,将那少年听得晕乎乎的。 第214章 疯批老童生12 第二天,宋沛年天光大亮才慢悠悠醒来。 醒来时就闻到了屋外诱人的饭菜香,还有几个孩子小小的叽叽喳喳声,又在床上翻了几个滚,这才恋恋不舍从柔软的被窝里抽离出来,睡眼惺忪的从内屋里走了出来。 一到院子就看到宋及第躺在自己专属躺椅之上,围着他的还有一群小屁孩儿。 宋沛年清了清嗓子,造作地“咳咳”几声。 摇椅上的人被宋沛年造作的声音给吸引,忙不迭地就要站起来,由于重心不稳,一个屁股蹲就摔倒在地。 宋沛年不自觉地就撇了撇嘴,一脸嫌弃地将摇椅给拉过,随即自己便躺了上去,摇摇晃晃好不自在,摇晃了一会儿又揉了揉自己的肩膀,叹着气说道,“老了哟,这睡了一晚上肩膀痛的哟。” “爷爷,我给你捶捶。”铁牛举着小手迈着小步子就窜到了宋沛年的背后开始卖力捶肩,接着虎子还有宋及第的几个孩子也极有眼色地跑了过来对着宋沛年捏腿捶肩。 “哎呀,儿子靠不住,还有我的孙子孙女咯。”宋沛年舒服地伸了个懒腰,见宋及第还在揉他那屁股,不满道“你回来干什么,你当时不是说的不回来了吗?” 宋及第嘴一撇,神色不自然道,“我还不是听二狗子说家里出了事我才回来的,你以为我想回来啊。” 说完不等宋沛年继续发挥,又接着说道,“哦,三弟昨天来我这儿了,他......” “他咋了,他也要我请他回来啊,爱回不回,一个二个真的是,哼!”宋沛年像是小孩子赌气般嘟囔道,又不自然地翻了个身子,正好背对着宋及第。 宋及第捂着腰间三弟给的银子,想起三弟说若是家里需要就给大哥,若是不需要则先存着,反正家里只要有一文钱都要被宋沛年给霍霍了。 宋沛年躺了一会肚子就呱呱叫了起来,一掌轻轻拍在铁牛的背上,“去,看看你娘她们将饭给做好了没,我肚子都快要饿扁了,一个二个没一个省心的......” “好啦,吃午食咯~”宋沛年话音刚落,宋登科就端着一盘子菜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见宋沛年还躺在那儿,又加了一句,“爹,吃饭啦。” 宋沛年惯性地“哼”了一声就慢悠悠爬了起来,像个大爷似的就坐在桌子旁,等着人给他盛饭拿碗筷。 当饭菜入嘴的那一刻就感觉自己的肚子活过来了,饭菜也比前几天吃的味道要好了许多,脸上的笑意也加深了一点儿。 刘氏悄悄打量到了宋沛年的笑意也松了一口气,笑吟吟地帮着几个孩子盛饭。 一家子老老少少,大大小小都沉浸在美味之中。 酒足饭饱之后,宋沛年一边喝着茶一边不怀好意地盯着面前的几个娃,当将几个娃连带着大人都盯得发慌的时候终于又喝了一口茶才慢悠悠说道,“等明儿个将这几个孩子送去村学吧,一天到晚叽叽喳喳的,吵得我心慌,写话本子都静不下来心。” “啥,我不同意。”宋登科听到这话想都不想直接就站起来反对了,连一旁的宋及第都没有扯住他。 宋登科听到读书两个字就感到害怕,往事如梦,但他想起那些日子,宋沛年一个人读书吸着一家子的血,一家人没有一个安宁的。 除了自己的亲爹,隔壁村的一秀才也是,为了读书,逼死了双亲与妻儿,天天在家里疯疯癫癫说自己中了状元。 有时候他在想,是不是大戏里唱的是对的,人还是不要知道太多,知道多了就会想的多,想多了就会做出不受控制的事来。 宋沛年白眼一番,“你不同意没有用,这家又不是你当,是你爹我说了算的,我说送孩子去读书就要送,要不然,哼!” 宋沛年话没有说完,但是都听得出他话里话外的威胁。 接着也不管他那么多,直接将昨日从简员外那儿接的银子扔给了宋登科,“按我说的,将你家两个孩子给送到村学去。” 又抓头看向宋及第,“至于你家的臭蛋嘛。” “我,我和邵氏自己送孩子去读书。”宋及第立马保证道。 他在京城里走街串巷多年,早就知道了识字的重要性,不说去考个功名,至少常用的字是要会看会写的,起码出门在外不会被骗。 “那我呢,哥哥他们都去学堂了,那我呢。”平时少言的丫丫此时竟然也走到了宋沛年的面前指着自己懵懂地问道。 刘氏看着小小的丫丫站在宋沛年面前,急忙就放下手中的针线盒子想要上前将她给抱走。 “我们的丫丫啊。”只是宋沛年的手更快,感叹着将小丫头给抱在怀里,捏了捏还是没有肉的小脸说道,“爷爷先教你识字好不好啊,等爷爷以后多卖几本话本子就给你建个女孩子去读的学堂怎么样?” 小孩子没有听懂宋沛年的话,弯着脑袋眨着眼睛迷糊地回道,“那我可以和虎妞妹妹一起去学堂吗?”虎妞是宋及第和邵氏的小女儿。 “当然可以咯。”宋沛年笑着将丫丫给放下,揉揉她的小脑袋道,“去找你虎妞妹妹玩吧。” 而此时的宋登科还梗在那儿,一副不愿的样子,宋及第及时岔开话题,站起来又仔细看了看宋沛年的摇椅,拍着掌说道,“哥,这椅子是你做的吧,这椅子做的太好了,我在京城都没有看到人有做过这类椅子,要不,我们在做几把拿去卖?” 宋及第越说眼神越发明亮,觉得自己的想法真的可行,又蹲下看了看摇椅的底部,手放在扶手处不停晃动。 宋登科赌气似的瞟了一眼宋沛年,见他完全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刚刚说送几个孩子去读书就像是在开玩笑一般。 强忍着长舒一口气,安慰自己反正宋沛年是个啥也不管的甩手掌柜,到时候自己暗中操作一番,孩子们如果自己不想读书那就怪不了他了吧。 宋登科这般想着神色也变好了几分,见宋及第一直在夸自己椅子做的好,难免脸上多了几分羞赧,不自在地挠了挠脑袋,小声问道,“二弟真的觉得我做的椅子可以拿去卖呀。” 不等宋及第回答,宋沛年就插话进来,“哼,也不看是哪个想的。这人啊,还是要多读书,不然啊,这脑子啊,啧啧。” 两兄弟十分有默契的没有搭理宋沛年,宋及第皱着眉想了一会儿开口道,“这椅子看着有些简单,可能工匠一看就琢磨透了,到时候说不定卖不了几把。卖图纸的话,工匠也是看一看就会懂,根本就不需要买。” “啊,那咋办?”宋登科条件反射性地问出口。 宋及第看了一眼宋沛年,不自在说道,“其实你给我讲的,嗯,爹的法子很不错,我先带着椅子去城里巷子里推销,看看有没有人预定,到时候可以收定金。或者啊,不在市场上卖,就像我卖杂货,走街串巷......” “若是这椅子可以叠起来就好了,到时候带着也方便。” “及第,可以的!我有法子,加几个铆就好了!” “......” 宋沛年就看着两兄弟你来我往的讨论着,难得露出满意的神色。 又看几个臭屁孩儿在捉胖乎乎的虫子玩儿,有些嫌弃地回了书房。 第215章 疯批老童生13 宋沛年回到书房就开始构思自己的下一本话本子了,在椅子上瘫坐了半天,这才终于想好一本写什么。 万变不离其宗,狗血世人最爱,所以下一本依旧是狗血故事! 首先先给自己的狗血话本子起一个足够狗血的名字:重生之不再当状元郎对照组。 简而言之就是一个炮灰重生,前世他遭人陷害遗憾而终,这一世他要逆风翻盘! 炮灰男主钱十全上辈子虽是一普通的农家小子,但却是所有家人宠爱的对象,也是家里活脱脱的小霸王,祖父母溺爱,双亲疼爱,姐姐宠爱,所谓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祖父母日常则是:“乖乖,快把这个鸡蛋也吃了,你看这小脸儿瘦的哟。” 十全捏着自己胖乎乎的大圆脸表示赞成,一口就是一个大鸡蛋。 父母亲的日常:“哎哟,我的乖宝哟,你爹娘我又给你攒了一两银子,到时候送你去府城的学堂!” 摸着被夫子刚刚打过的手心,十全点了点头,自己学不会一定是夫子教的不好,自己一定要去府城的学堂! 姐姐的日常:“弟弟,拿着,这是姐姐和姐夫给你的长命锁,你可要平平安安长大。还有这新衣服,还是你胖乎乎的穿上好看。” 十全不知道为什么姐姐对自己这么好,但是姐姐给自己的话,那自己就接着好咯。 而有一天,他突然发现在他面前和蔼的祖父母在外一副尖酸刻薄样正拿着扫把赶走一对黑黑瘦瘦的母子; 从不对自己黑脸的爹娘正拿着杀猪刀向村民们收保护费; 温柔的姐姐在婆家也是作威作福,只要婆家有适合自己的物件儿,都会给自己带回来。 七岁的十全也不懂,但是他感觉自家祖父母爹娘姐姐好像就是村里夫子说的恶霸行为,尤其每一次夫子讲恶霸的时候都会有意无意瞟自己几眼。 这天,十全正吃着鸡蛋看着祖父母又在赶那黑黑瘦瘦的小男孩,突然脚下一个不稳,头着地直直被绊倒,瞬间就晕倒。 晕倒之际,十全面前闪过许多画面,比如面前黑黑瘦瘦的男孩其实是自己的堂弟二狗,后来还变成了状元郎。 还有就是自己怎么时时刻刻都在欺负这二狗啊,不仅又打又骂的,还逼着他吃猪食。 自己一家呢? 额,好像只是二狗成长路上一颗小小的绊脚石,这颗绊脚石还被他踩得碎碎的。 完全晕倒之后,十全就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梦里,二狗父亲也是祖父母的孩子,但是祖父母一颗心比秤砣还偏,爱的只有自己这一家。 而且二狗父亲还意外去世了,去世前给了十全祖父母几十两银子让其交给二狗母亲王氏,不过这银子被祖父母给私吞了,还将二狗母子给赶出去了,每一次二狗来要钱都被赶走了。 没有要到钱的二狗在继父家没吃没穿,一个人干一家人的活不说还常常被毒打。 但是二狗自强不息艰苦奋斗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以一贫家子的身份进了府学,后来先是中了秀才,再后来中了举人还娶了千金小姐,最后还中了状元。 不过在二狗中了秀才之后,十全还没有考中童生,心中愤恨的他开始造谣羞辱二狗,最后却被二狗给搞死了。 十全死了,钱家一家子也变得疯疯癫癫常常找二狗的麻烦,当然这一家子也只是二狗练手的开胃菜罢了。 十全在梦魇里醒不过来,他感觉自己的脸一直被人拍着让自己醒醒,可是在要醒之际又看到自己面前飘过一幕:自己还有祖父母爹娘和二狗都站在戏台子上,台下坐满了观众,当自己这一家子恶毒炮灰下线之际更是满堂喝彩! 原来,他们是生活的世界是一台戏! 二狗是天选之子,自己则是出场不过小半炷香的小炮灰,为的就是存托男主悲惨的童年! 重生而来,十全不知道自己是否斗得过天选之子,但是却可以选择让自家远离二狗,避免被炮灰的命运。 原以为自家祖父母纯粹是偏心眼子看不惯二狗一家,没想到却另有隐情,二狗亲爹去世的诱因就是王氏红杏出墙,早就勾搭上了二婚嫁的男子,而且二狗出生的月份也不对,足足早了一个多月,所以王氏母子被十全祖父母给赶了出去。 十全祖母擦着泪哭泣道,“我的老天爷啊,要不是不想让外人挖苦嘲笑我那死去的儿,保全我儿最后的脸面,看我不剥了那王氏的皮,不让她浸猪笼才怪!怎会这么轻松地赶那娘两儿走?还让她嫁给那奸夫?” “没想到那王氏脸这么厚,还说老二走之前给我们二老留了几十两银子,留了个啥,啥都没有!她就是想让二狗子赖在我钱家,顺便讹点儿银子!” “你说那二狗子,长得一点儿都不像我钱家人,也不像那奸夫,只像那王氏。老头子你说二狗到底是不是我钱家的种啊,唉,管他娘的,明天你再偷偷给他送点儿吃的,扯个鸡腿子去。那蠢蛋,还以为是菩萨给他吃的呢......” 十全皱着眉听完全程,所以,由于二狗长的只像王氏,所以没人知道他是哪家的? 十全听完之后给自己定了一个首要目标:让二狗知道真相,自己不再欺负二狗。 完成首要目标之时顺便让他爹娘不要当恶霸了,免得他们挂的时候被很多人大呼解气。 “你个臭小子想啥呢,你爹我卖猪肉的,竟然有人敢欠我钱不还!那不得让他见识见识我杀猪刀的厉害?” “哦,你是说你爹我收保护费呀。嘿,那不是咱们村的人,那是隔壁村的几个二流子,敢来我们村里耀武扬威收保护费?也不问问老子的杀猪刀同不同意,敢收老子村的保护费,先给老子交了再说!” “哎呦,孩子爹你干啥呢,吓到咱们乖宝了,乖宝不怕哦,娘给你糖吃。” “哎呀,乖宝不怕哈,爹给你说着玩的呢,爹一点都不凶的哦......” 爹娘都没有问题,那姐姐呢?嗯,自己再也不收姐姐带的礼物了。 “啥?那一家子都是用的你姐我赚的银子,我给我弟买个东西他们还推三阻四管东管西,老娘要他们管,滚去吧。” “十全,别听人胡诌,姐这是立威呢,姐在婆家发几次疯,砸几次东西,他们就再也不敢找姐的麻烦了。” 十全大大的胖脸上呈现出大大的疑问,他觉得除了自己是个小坏蛋,自己一大家子都没有错啊,为什么自家就成了戏里唱的炮灰和恶毒反派了呢。 所以、一定、究其原因还是在二狗那儿! 十全针对二狗事件展开了一系列攻略,包括但不限于:卖萌卖惨卖蠢卖好。 最后在十全和钱家人一不小心看到二狗被他不知道是继父还是亲爹痛打之后,祖父母再也忍不住将二狗给带回了钱家。 “管他这小子是不是咱们钱家的种,养他不就是加一双筷子吗?老娘也养了他这么多年了,就算是为我老二积德,下辈子投个好胎。” “带回来也好,免得爹娘你们天天偷偷念着二狗,有事没事就偷偷去看,爹你也不用偷偷给二狗送饭了。” “哼,听到没,你之前吃的好的不是菩萨送的,是你蠢爷爷送的,以后也不指望你孝敬我俩,不怪我们两个老货就好咯。” “还有,别惦记你娘了,你以为你娘爱你啊,爱你舍得将你个小孩子推出来骗钱?爱你舍得让你继父打你饿着你?还有你娘随时挂嘴边说我给你取二狗这名字?你生下来巴掌大个,比的上你哥那么胖一个?不取个贱名能活?你娘对你还比不上你婶子对你呢,你婶子......” “娘不要说了,孩子还小呢。” “......” 之后的日子,十全和二狗两兄弟常常斗嘴打架,由于常常陷入白热化阶段,十全都忘记了一开始想要讨好二狗的暗戳戳小心思,每次争斗时都用上了十足的本领。 只是没有想到两兄弟打着打着斗着斗着反而感情越好了,谁都离不开谁。 自己的失败固然痛苦,但好兄弟的成功更令人揪心,所以十全一路跟着二狗苦读,最后两兄弟榜上皆有名,一门双星。 宋沛年念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明显感觉到已经深夜了,想着自己先前立下的规矩——自己写话本子时不要来打扰自己,于是悄声出房门准备洗漱。 只是来到厨房时,却看到两个炉子都还有星火,一看就是才换了不久的炭火,一个炉子上是热水,一个炉子上温着饭菜。 宋沛年捏了捏有些发痒地嗓子,突然觉得也没有这么难受了。 第216章 疯批老童生14 宋沛年第二天睡了个天光大亮,神清气爽地推门而出,就看到宋登科正在勤勤恳恳地做着椅子,椅子扶手旁还有一个小小的类似“宋”字的图标,图标被一不规则的小圆给围着。 摸了摸刚刚刻出来的小图标,宋沛年哼了一声,“没想到你还是继承你爹我三分的脑子嘛,还想的出这玩意儿。” “是是是,确实是被你的聪明影响的,我那天看你给书铺提点子,我就借着学了。”宋登科刨着木头头也不抬地就回着宋沛年的话。 宋沛年又呛了他几句这才慢悠悠躺在摇椅上,又突然出声问道,“你啥时候去集市上给孩子们买拜师用的六礼?” 宋登科刨木头的手一顿,瓮声回道,“马上,等我将椅子装好,顺便给二弟送过去。” 宋沛年起身踱步到宋登科面前,挥手就给他的后脑勺一巴掌,“那你还不搞快点儿,太阳都要落山了,你还在这磨蹭,是不是把你爹我说的话当放屁呢?!” 宋登科看着才爬上去没好久的太阳,又看面前吹胡子瞪眼睛的小老头,终于认命似的放下手里的工具,进屋收拾东西准备去赶集。 宋登科刚收拾妥当就见宋沛年在院子里转来转去,就在感觉宋沛年快要将自己转晕的时候,他终于停下开口说道,“我一会儿去看看你大姐,那臭妮子也不回来看看她老爹我,真是的,养了几个没一个孝顺靠谱的......” 眼见宋沛年又要开始他的长篇大论,宋登科急忙打断他,“爹,你要去看大姐啊,那你这次给大姐带点儿东西去吧,屋里还有大米和没有用完的一匹布,你回来的时候也不要顺东西了,大姐在婆家的日子也不好过......” 宋登科在宋沛年眼神威压下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最后捂嘴手动消音。 宋沛年冷哼一声,“大米你爹我要吃呢,剩下的那匹布是要给你几个崽子做衣服上学堂用的。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方了,那你给我拿五两银子,我去送给你大姐。” 宋登科听到宋沛年这么说果断就从怀里掏出荷包,被宋沛年一把抢过,宋沛年从里面掏出五两银子又将荷包塞给了他。 见宋登科一副呆呆的模样,宋沛年忍不住就指着他的额头开喷,“啥叫我顺东西?要不是我将你大姐家值钱的玩意儿给顺回来,早就被她那黑心的老婆婆给拿了,每次是不是我头天顺回来,你第二天就给你大姐偷偷摸摸送回去了?你以为你爹我是傻子啊,看不到你那小动作?” “苍天啊,我的命咋就这么苦啊,养个儿子是呆瓜,以为他老爹是个黑心肠的玩意儿,我这么一个,这么一个善心的人,咋就是个黑心肠霍霍子女的人啊,啊~” 宋沛年一嗓子就嚎了出来,顺势还一屁股坐在地上,将宋登科吓得一愣一愣,急忙就将宋沛年给扶了起来,“爹,爹,你别气,是我误会您了,您先起来。” 看见宋沛年眼里竟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眼泪,握住他胳膊的手一僵,难道真的是自己误会他了? 宋沛年抹了几下并不存在的眼泪和鼻涕又瞪了宋登科一眼一言不发就出门了,全然不顾背后宋登科叮嘱他一路注意安全的声音。 过了一个时辰,宋登科感觉自己身子都要被牛车颠散架了这才到宋大姐婆家的村口。 原主有两个女儿,宋大彗和宋小慧,两人都是原主亡妻在时做主找的人家。 不过宋大慧夫家是一普通农户,宋小慧找的那户人家在村上还算是有点儿家底的。 宋大慧成婚十载,连生了三个女儿,前几年才生下了一个儿子,但那小儿子早产,身体羸弱,四岁的孩子就像是两岁一般。 宋小慧成婚也将近八载,倒是早早就儿女双全。 宋沛年扶着老腰走了好长一段路才来到了去往宋大慧家的路口,只是还没有走近,远远就看到宋大慧夫家,陈家的老宅门口围满了一大群人。 陈家年前就分了家,宋大慧一家子也搬到了村里没人住而空出来的房子里。 刚走到门口,透过人群就可以听到宋大慧哭泣的声音,还有她丈夫陈大财的说话声。 宋沛年认命般快步走到陈家门口,拨开围在门口的一群人,终于看清了院子里的景象。 院子里零零碎碎的东西散落了一地,陈家的人也几乎都站在院子里,宋大慧夫妻俩红着眼睛顶着鸡窝头脸上也挂着彩站在一旁,还有宋大慧的四个孩子也哭着跪在他们的身边。。 那陈老婆子坐在一把长椅上,流着泪喘着粗气大声说道,“这后娘不好当啊,我不过就是看你家几个娃在家闷的慌,所以带他们出门透几口气玩一玩,没想到却被泼上一桶卖孩子的污水。” “娘,你说的话你自己信吗?你都要带着几个孩子坐马车进城了,要不是我及时拦下,孩子可能都被你给卖了。还说什么带出去透口气,村里的人谁不知道你看不过眼大花她们,糖都没有买过一颗,还说什么带他们出去玩儿?”宋大慧眼泪再不受控制流了下来,指着陈婆子就大声吼道。 陈老婆子满脸通红,也颤抖着手指着宋大慧,“你乱喷什么粪呢?我这个做奶奶的,就是想带几个孩子出去玩玩而已。” “哼!你想做什么你自己知道!”宋大慧朝着陈老婆子啐了一口,又见她身上穿的半新的绸缎以及手腕上的一个大银镯子,嘲讽道,“你用的那些银子最好是你还有你儿子凭良心赚的!” “你个破落绝户的说什么呢!”陈老婆子听到这话,立马就弹了起来,伸长了手爪子就想朝宋大慧挠去。 宋大慧也不甘示弱,头一甩,袖子一提也朝着陈老婆子动手。眼见两人动手,宋大慧夫君陈大财还有陈老婆子儿子陈有财急忙过来扯着二人将其分开。 “你说,这老陈家不会真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玩意儿吧,他们自今年开年以来可是穿好的戴好的吃好的,天天都飘着肉香,还穿金戴银了,就陈有财那个懒汉赌狗,你觉得有这本事?以往一家子可都是靠着陈大财两口子养着的,今年一开年就将这两口子给分出去了。” 宋沛年身旁的村民小声对着一旁的同伴说道。 同伴也小声回道,“谁知道呢,不过也不一定,元宵节的时候,不是有人看到陈有财满脸红光从赌坊里走出来吗?一看就是赢的不少......” 宋沛年又抬眼朝陈有财看去,只见他也是一身半新的绸缎袍子,手上还带着一颗金灿灿的大戒指,脚上穿的是一双皮靴,皮靴边缘还有几道暗红色的印记,眉目之间带着几分戾气,此刻正恶毒地盯着宋大慧夫妻二人。 眼见两人打的越发凶狠,还有村民不时传入他耳里的猜测,陈有财大喝一声,“住手!” 陈有财恶狠狠盯着面前的宋大慧,冷嗤一声,“今天的事儿到此为止,你们什么时候将欠我的那二两银子给还了?” “什么二两银子?你当年拿了大财攒了一年多的二两银子,那二两是还你当年欠下的账。”宋大慧丝毫不惧面前之人,同样恶狠狠地说道。 “那,这是什么?”陈有财说着就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然后慢条斯理展开,纸上赫然写着陈大财欠陈有财二两银子,还有陈大财的指纹。 宋大慧无比震惊地看了一遍又一遍,想要伸手抢过却被陈有财躲过,回头就朝着陈大财耳朵一拧,“你什么时候签的?” “我,我,当时二弟不肯还银子,但是平安又高热,急着用药救命。他说写个借条,才还钱,我就写了。”陈大财垂着头,双眼通红。 “听到了没,这是你男人写的借条。今天你们要么还钱,要么—”陈有财拉长了尾音,一双眼睛扫过一旁的四个孩子。 “要么,要么将你家二花留下来,给我娘当使唤丫鬟,你就将借条拿回去。要不然,哼,我就报官,告你们欠钱不还!”陈有财不怀好意盯着宋大慧几人。 “娘,不要丢下我。我以后不吃窝窝头了,我干活也不偷懒了,不要丢下我。”小姑娘陈二花突然抱住宋大慧的腿,满眼恐惧。 “爹,娘,不要丢下姐姐\/妹妹。”其余几个孩子也跑过来抱住宋大慧和成大财夫妻二人。 “这可由不得你们!今天要么还钱,要么把人给我留下!不过就你们那穷酸破落户,我想也拿不出二两银子,呵。”陈老婆子像是只得胜的大公鸡,得意满满地盯着面前几人。 宋大慧感觉自己快要喘不过来气了,干哑的喉咙发出像是不属于自己的声音,双腿也有些发抖,“娘,有财,能不能......” “多少银子?二两?”只见宋沛年从人群里挤了出来,大摇大摆就走到了院子里。 “二两银子就买我外孙女啊,你们这么穷?”宋沛年张大了嘴,满脸惊讶。 “爹。”宋大慧看到宋沛年像是突然泄气一般,语气恳求,“你先不要添乱了,你能帮我找找登科和小慧他们吗?我,我......” “你干嘛,不就是二两银子吗?”宋沛年嘴一撇,就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扔给宋大慧,“接着,这里面可是五两银子,快点儿将这摊子烂事儿解决了,我在外面等你。” 说完便朝着门口走去,头也不回。 第217章 疯批老童生15 宋沛年叼着一根狗尾巴草依靠着一棵大树等着宋大慧几人出来,一炷香左右,终于看到二人抱着牵着孩子走了出来。 宋大慧将刚刚的荷包递给了宋沛年,“爹,给。我和大财会还给你的。” “哼,你爹我可不差你那点儿。剩下的银子给几个孩子买点儿吃食吧,看一个二个瘦的。”宋沛年双手抱胸,一副爷不差钱的模样。 宋大慧的手僵在原地没有动,宋沛年弯腰捏了捏二花的小脸,“二花想吃肉肉不,想吃的话,让你娘亲给你买好不好。” “好。”小女孩突然没有这么怕面前的外公了,软糯糯地回答着宋沛年的话。 “唉哟,我的二花真乖,不像你娘那臭脾气。”宋沛年听到二花这么说立马堆起了笑脸,伸手牵住了她的手朝前走去。 见宋大慧几人还愣在那儿,回头骂道,“在那儿干嘛呢?站桩吗?不知道大中午了啊,你爹我肚子还是空的,先回去给我煮饭。” 宋大慧家中。 宋沛年一个人就占据一张桌子的一方,大咧咧地坐着喝着宋大慧家中只有平安可以喝的小米粥,全然不管几个正在喝可以照得清脸的糙米稀饭的人。 陈大财小心翼翼地将装着一个煎蛋的盘子推到宋沛年的面前,小声道,“爹,吃煎蛋。” 宋沛年嫌弃地扫了陈大财一眼,‘哼’了一声就将鸡蛋夹进了自己碗里,大口大口吃着,还不忘点评,“油放少了。” 吃饱之后将碗一推,剔着牙问道,“你们地里麦子收完了没。” 还不等夫妻二人回答,宋沛年又站起身在屋里屋外来回打量,还不忘边看边说,“这屋子咋回事呢,一点儿气都不透,就捂着?怪不得平安喘不过来气呢。你也不要和我说什么见不得风,那一点儿风都见不得,和个瓷娃娃有什么区别?” “三个闺女就睡这屋啊?宋大慧你咋这偏心呢?你爹我当年也没有让你睡开天窗的屋子吧。” “爹,不是的,这不是没钱翻修这屋子嘛,暂时只能这样了。”宋大慧捏着衣角小声地回答。 “行吧。”宋沛年又扫视了一圈,撑了个懒腰就打算走了,没想到却被宋大慧给扯住了袖子。 宋沛年瞟她一眼,“干嘛,日头越来越大了,再等一会儿回去就要将我晒成黑炭了。” 宋大慧抿着嘴角,一副想说话但是又不说的别扭样子,忐忑地盯着宋沛年。 “你有啥事快说,我真的打算走了。”宋沛年微微有些不耐烦地看着宋大慧,还仰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 宋大慧深吸一口气,“我和大财能不能带着几个孩子回娘家住几天?爹您放心,我们自己带粮食,也给您付房费,我们一家子就住我以前那屋子。” 宋大慧自从陈家老宅回来就感觉不安,尤其是想到他们离开时陈有财盯着她和几个孩子的眼神。 而宋家的老宅修的大,现在的空房间还有好几间,就是不知道宋沛年同不同意他们暂时住几天。 “就这事儿啊?我还以为你要喊我上天给你摘月亮呢?不就是回去住几天吗?回去呗,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将你家刚收的麦子带上吧,正好家里没面了,新麦子磨的面应该好吃......”宋沛年像是想到了新麦子的美味,嘴角都勾起了浅笑。 “啊,好的,爹,我们将所有麦子都带上。大财,快,去叶叔家让他们牛车送我们一趟。”宋大慧立马变脸,满脸笑意的从荷包里掏银子给陈大财。 -------------- 盛夏的天一晃就过,连着几天宋沛年都是吃了睡,睡了吃,没事就构思自己的下一本话本子。 宋大慧一家子从一开始处处抢着活干到现在也慢慢适应了下来,都不再这么拘束了。 陈大财一边帮着宋登科刨木头一边小声对给他送水的宋大慧小声说道,“大慧,都五天了,能有啥事呢,要不咱们回去吧。有财也只是看着凶狠,真坏事干不出来的。” “哼,干不出来?要不是那天我机灵,几个孩子早就被他们给卖了。再住一段时间,我这几天眉头一直跳,我感觉有啥事要发生。”宋大慧一锤定音,也不再给陈大财反驳的机会。 “姐夫,就在这儿住一段时间呗,反正刚收了麦子,田里也不忙。二弟卖出去了好多摇摇椅,正好你帮着我做,我给你算工钱。”宋登科刨着木头乐呵呵笑着。 “说啥呢,我们都在这儿免费住了,收啥工钱。”宋大慧又给宋登科倒了一杯水,凑近他小声说道,“你发现没,我觉得咱爹变了。” “啊,除了不吵着要考功名也没变啥啊,还是要吃好的用好的穿好的,喜欢打骂我们姐弟几个,没事就研究他的话本子,不过我听胡掌柜说爹的话本子写的非常好。”宋登科打了一个水嗝,认真地回着宋大慧的话。 “这倒是,不过我觉得爹变得随性自在了一些,要是以前,他决计不会让我回来的。”宋大慧接过他手里的大杯子,叹着气说道。 “额,这倒也是,不过我觉得爹可能是年纪大了,很多事都想开了。”宋登科歪着头思索着回道。 “你说谁年纪大呢?老子这个年纪放在以前正是当宰相的好岁数,你才老,成天码着一张苦瓜脸。”宋沛年从内屋出来双手叉腰朝着宋登科大喝一声。 宋登科几个大人连着打络子的几个小姑娘都被宋沛年突然地一声吓得够呛,只见宋沛年又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袍子,冲着几人得意道,“怎么样?你爹我的新衣裳,这颜色我穿着好看吧。” “好看,好看!爷爷穿啥都好看。”丫丫放下手中的络子冲着宋沛年跑过来,拍着手就开始拍马屁。 “哼,小马屁精。”宋沛年嘴上这么说的,但是臭屁的表情出卖了他现在美好的心情。 又看了一眼又在刨木头的宋登科,翻了个白眼,“咋的,没长眼?不知道陪你爹我去书肆?” “哦哦,马上。”宋登科立马扔下手中的锉刀,冲向自己的屋里。 不一会儿就是一个干净整洁的宋登科了,两父子坐上了去往城里的牛车。 一到城里直奔四方书店,只见以往只有零散几人的书店此时此刻挤满了顾客。 “掌柜的,那个李代桃僵少爷历险记还有没有呢,给我拿一本!” “还有我,还给我拿十本!” “你买这么多干啥,不知道一天店里只卖三百本啊。” “你管我,我就要买......” 宋沛年伸长了脖子看眼前的盛况,脸上得意的笑再也止不住了。 看来自己还是有几分写狗血故事的天赋,也可能是因为自己这个狗血故事对他们来说比较新奇。 眼尖的胡掌柜也看到了一身新衣的宋沛年,还瞟到宋沛年背后的宋登科手里的包袱,将维持秩序的活儿交给刚招的活计,就堆着笑朝宋沛年走了过来,看了看周围,“宋兄,这是又有新话本子了?走走,我们去内院聊。” 说着就扯着宋沛年这只花蝴蝶往里走,生怕他被其他书店老板看到。 第218章 疯批老童生16 书铺内院。 宋沛年给宋登科使了个眼色,宋登科就将抱在怀里的东西递给了胡掌柜,胡掌柜立马接过开始细读。 还是和上一本话本子差不多,胡掌柜一边喝着茶一边拍着大腿赞叹,在看完几章之后终于忍着继续想看下去的欲望将话本子给放下了,“宋兄,你写的真的太妙了!你这话本子简直就是前所未有!” “宋兄你这脑子真的!怎么就会想到用看着是坏角儿的人来当主角儿呢,新奇!再一个,写的真是妙趣横生,我看了都忍不住乐,怪不得这么多人喜欢看你写的李代桃僵那本。宋兄,你写的可真是这个。”胡掌柜拍着马屁对着宋沛年举起了一个大拇指。 “哎,这都是天赋。”宋沛年咧着嘴拍下胡掌柜的手,看见胡掌柜僵硬地嘴角,又不自觉加了一句,“主要我平时就爱看谢话本子。” “呵呵呵,原来如此啊。”胡掌柜捋了捋自己的胡子,又笑着问道,“那这本,宋兄,你是打算?” 宋沛年听闻这话,毫不客气比了个五。 胡掌柜见状吸了一口冷气,又长舒一口气,握着宋沛年的五根手指,“行!谁叫我和宋兄的关系好呢。只不过嘛,宋兄下一本话本子也要供给我们四方书铺。” “行没问题,但还是你们卖一本就给我一文钱,我也会好好写的。”宋沛年立马咧嘴开始忽悠胡掌柜。 胡掌柜感觉自己的笑快要维持不了了,但还是翻来覆去想了好一会儿才点头,“行,还是按照之前的办。” “这才对嘛,您就放心,之后我的话本子只给你们四方书铺。”宋沛年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唇角了。 又转头吩咐宋登科,“将剩下的稿子也给胡掌柜吧。” 胡掌柜接过宋登科递过来的稿子,来回翻了几遍,有些惊恐地看着宋沛年,“这本你写完了?!” “当然!”宋沛年仰着头,抖了抖肩膀。 又看胡掌柜正在认真查看稿子,宋沛年拍着他的肩膀说道,“放心啦,老伙计,我绝对没有乱写。” 胡掌柜充耳不闻,抽了几张稿子仔细翻看着,确认无误之后,这才开始和宋沛年商量契约的事儿。 又是一炷香的时间,胡掌柜将一大包银子递给了宋沛年,宋沛年接银子时,装作不经意问道,“胡掌柜可知顺承路尾的好运赌坊?” 给宋沛年递银子的手一僵,胡掌柜抬眼打量宋沛年,出声道,“那可不是个好地方,听说那里面赌不起的是要断手断脚的,而且去那儿赌的大多都是些恶霸人物,宋兄可不要去,一不小心就是家破人亡。” 身后的宋登科也是一脸害怕地扯着宋沛年的衣裳,额头也开始因为赌坊二字开始冒起了冷汗。 “嗐,我只是随便问问,我才不会去劳什子赌坊呢,我可是最恨赌狗的了,你看我上本话本子,不是痛骂赌狗了?”宋沛年接过银子甩给身后的宋登科。 和胡掌柜道别之后就扯着一身冷汗的宋登科走了,走至转角处,宋登科反手扯住宋沛年的衣袖,语气恳求,“爹,你不要去赌好不好。” 爱赌博的人,哪一家不是家破人亡,卖儿卖女?而且一沾上就松不了手了。 “啥,你看你爹我是个赌狗吗?你爹我啥时候赌过?还有银子都在你那儿,我拿什么去赌?真是的,天天啥也不干,光顾着揣测你亲爹我了。”宋沛年黑着脸瞪着宋登科,满眼都是被冤枉的怨气。 “那爹你为什么平白无故问赌坊的事儿?你不要每次都想忽悠我。”宋登科依旧看着宋沛年的眼睛问道。 “唉。”宋沛年长叹一口气,看着面前倔强的亲儿子,想着今天若是不交代可能这事儿就结束不了了,于是扯着他的耳朵,在他耳边小声说道,“你姐夫的弟弟在那个赌坊,所以我想打听打听。” “真的?”宋登科皱着眉问道。 “当然是真的啦,老子骗你干啥?再说了,你老子我想做的事也没有人拦的住,用得着在这儿忽悠你吗?”宋沛年一巴掌拍在宋登科的头上,双眼像是要喷火般瞪着宋登科。 “哦,好吧。” “好你个鬼,没看到要下雨了,快去给我买伞,你老子这个年纪可淋不得雨,没眼色,生几个没一个孝顺的......”宋沛年说着就往一旁店铺的屋檐下躲雨。 “你中午那会儿不是才说自己年轻吗?”宋登科无意识就开始反驳宋沛年说的话,但是脚下的动作不停,转身就往最近的杂货铺跑去。 等雨下得小一点儿,宋登科在宋沛年的威压之下去车行租了辆马车,两父子听着雨声,马车慢悠悠前进着。 刚走至村口,宋沛年掀开车帘子,望着村学的方向说道,“是不是要下学了?你顺便将两个孩子接回来,免得刘氏再去送伞接人,这雨下得,咋这么大。” 宋沛年一边放下车帘子抹了抹刚刚飘在脸上的雨珠,一边一脚踹在宋登科的小腿上,示意他搞快点儿。 宋登科别过宋沛年撇了撇嘴,嗡声道,“知道了。”说着就拿起脚边的两把油纸伞下了马车。 宋登科一路磨磨蹭蹭,想着还是让两个孩子自己淋雨回去,让他们知道若是要读书那就得风吹日晒雨淋。 每次他们下学回来,自己问他们读书有意思吗?还想去读书吗?两兄弟总是点着小脑袋说读书有意思,想要一直读下去。 读书有什么意思啊,爹就是因为读书将家里的田地啥的都给卖了,娘也因此早早就病死了,他们几个兄弟姐妹也时时刻刻被爹给压榨着,现在爹不读书了,家里反而慢慢变好了。 爹执意让几个孩子去读书,他虽然阻止不了,但是却可以不给孩子穿好衣裳去学堂,也不给他们买书买纸买笔墨,总会让他们知难而退,不再想着读书。 到时候两个孩子自己不读书,自己想回家那就怪不了他咯。 宋登科这般想着脚步也轻快了几分,本想继续磨洋工,但是转念一想,两个孩子每天回家都说喜欢读书,他倒要看看两个小子在学堂干些什么,于是慢吞吞的脚步又加快了。 第219章 疯批老童生17 宋登科到村学时还没有一个家长来接孩子,刚踏进大门,屋内就传来了朗朗读书声,悄悄钻进了内院踱步到学堂的窗子边,踮着脚就打算偷看学堂内的景象。 只见矮矮小小的铁牛坐在第一排,双手放在桌前,背挺地笔直,眼睛跟着夫子,摇头晃脑地跟着夫子一起读书,只是他的课桌前空白一片,并没有书,而周边的孩子桌上都有书,还有纸和笔墨。 又四处寻找虎子的身影,虎子坐在最后一排,动作和铁牛无异,桌上也同样空无一物。 两个孩子穿的也和周围格格不入,还是以往的旧衣裳,上面全都是花花绿绿的补丁,其余的孩子最次都是穿着带有一两个不易查见补丁的细棉布。 往日里两个孩子脏兮兮的像是刚从土里挖出来一样,此刻在课堂上也都是干干净净的,指甲盖里都没有泥。 宋登科感觉自己突然被人砸了一下,喘不过气来,他捂住自己的胸口,像是想到了自己小时候格格不入站在一堆孩子外。 不知道过了好久,陆陆续续又有家长给孩子送伞,宋登科就僵硬地站在原地,熟人给他打招呼,也像是没有听到一般。 “咚咚咚。”下学的铃声终于敲响了,也将宋登科的神智敲回了几分。 宋登科转身就看到一群孩子蜂拥而出,虎子拉着矮矮的铁牛挤在最后。 两孩子一出来就看到了高大的宋登科,像是狗看到骨头似的,两个孩子眼睛亮晶晶的就朝着宋登科跑过来。 “爹,是你来接我们放学啊,我还以为你和娘都不来呢。”虎子拉着宋登科的手就开始撒娇,铁牛也牵住了他的另一只手。 “是啊,爹来接你们放学。”宋登科弯腰给两个孩子啊的脚上都绑上了油纸,防止水进了鞋子里。 一大一小左右牵着宋登科就往自家走去,宋登科和高一点儿的虎子一把伞,铁牛自个儿撑着一把伞。 路上,铁牛像是察觉到了宋登科有些失落的小情绪,他扯了扯宋登科的手,仰着头说道,“爹,夫子今天教了我们一句三字经呢,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铁牛说着就开始摇头晃脑,又停下脑袋继续说道,“夫子说,意思是每个人生下来都是善良的,只是由于成长过程中,后天的学习环境不一样,性情也就有了好与坏的差别。” “哇,弟弟你记得真牢,我都没有记住呢。”虎子大声夸赞着,两个小酒窝像是盛了酒一般。 “我不是还小嘛,记性就好点儿。”铁牛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又走了几步路抬头朝宋登科看去,“爹爹,你得空给我和哥哥做一块儿木板好不好,我们将夫子教的字刻下来,就不会忘啦。” “等我以后学会写字了,也像爷爷一样写话本子,给你买肉吃,然后给娘亲买簪子。”铁牛双眼皆是憧憬,祈求地看着宋登科。 “爹,你给我们做一块儿吧,我以后会识字了,我就和隔壁二狗叔叔一样去当账房先生,也给你买肉吃,给娘亲买簪子。”虎子也摇晃着宋登科的胳膊。 宋登科感觉自己再次被拳头击中,眼里突然有些温热,将伞完全倾斜给虎子,雨水,混杂着泪水一起滚落。 “你们先回去,爹还有点儿事。”宋登科强撑着不让自己哽咽,将伞交给虎子,转身就朝着大雨奔去。 “爹,你干啥呢。” 两个孩子撑着伞愣在原地,全然叫不住奔跑的宋登科,还是虎子做主先回家找爷爷。 而在悠哉悠哉喝茶的宋沛年听到两个孩子的话,顿时跳了起来,“你们爹往哪个方向去了?” “好像是城里。” “个不省心的,天都要黑了,这还下着雨呢,也不知道有啥事。大慧,你带着大财去你村长叔叔家借牛车,往城里走,如果路上没有看到你大哥,就在回家的城门口等着,点两个火把带上,用煤油点!”宋沛年喘着粗气就开始吩咐宋大慧。 宋大慧听到吩咐立刻就拉着陈大财开始行动,宋沛年站在屋檐处朝着门外望去,刘氏拉着几个孩子也满脸焦急地站在屋檐处,时不时发出一声叹息和几个孩子的抽泣声。 一排人等了将近一个时辰,天已经完全黑了,雨也已经停了,才看到忽明忽暗的火光从远处传来,几个孩子看见立马就往外冲去,“爹!” 宋沛年也踱着步子朝黑暗走去,刚走到就看到宋登科从牛车上下来,立马上前攥住宋登科的耳朵,“你个不孝子,天天搞什么幺蛾子呢,大晚上的还下雨,不知道有多危险啊,万一滑坡了咋办?啊!有啥事你非要大晚上去干,你忙着去升仙啊?你找死不想想你亲爹我,总得想想你媳妇儿和你几个娃吧,你媳妇儿,你娃急的像是在热锅上跳一样......” 一边说还一边拍打着宋登科的后背,宋登科也不躲,宋沛年一不小心扯到了宋登科的衣裳,就看到了他怀里露出的东西,有几本书,还有纸和笔墨。 宋沛年顿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不可见地叹了一口气,转头对着刘氏说道,“你带着几个孩子先回屋。” 又对宋大慧夫妻二人说道,“你们两个先将牛车拴到棚子里去,明天将牛喂饱了给村长还回去。” 等所有人都走了,宋沛年将宋登科怀里的东西扯了出来,顺手翻了翻,书是千字文和三字经。 “给两个孩子买的?”宋沛年的声音好像有点儿哽咽。 宋登科在黑暗中无声地点了点头。 宋沛年将东西还给了宋登科,长叹了一口气,突然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你都长这么高了,几个孩子的爹了,比你爹我都高了。” “爹知道你心里的想法,但是爹想和你说,读书不会让人变坏。是爹,是爹,呼,是爹自己走弯了路。”宋沛年的声音沙哑,像是在低语一般。 “这么些年,辛苦你了。”宋沛年说完就转身离去。 今天的最后一拳彻底打破了宋登科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他蹲下身子抱着自己就开始大哭。 刘氏和几个孩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就站在他的身边。 下过雨的夜晚,天空竟然亮起了星星,就挂在天空中,一闪一闪的。 第220章 疯批老童生18 深夜,当宋沛年睡得正香的时候,就听到屋外院子里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 宋沛年翻了几个身,叮当声已经没有了,但细碎的声音反而更让人心烦。 一把扯开身上的被子,汲着布鞋,朝屋外走去,眼睛都还没有睁开,但是嘴巴已经条件反射性张开了,“宋登科,你们又在搞什么幺蛾子啊,大半夜不睡觉,吵得人心慌,不要以为老子今天给你说了几句软话你就可以骑在你爹我头上......” 话还没有说完,宋沛年的嘴巴就被人给捂住了,“爹,你先别吼,是三弟,他受伤了,还带着一个人回来。” “啥?老三受伤了?”院子里黑漆漆一片,看得不真切,但深吸一口气还是可以闻到很淡的血腥味。 又见偏房那屋点起了烛火,宋沛年忙提着裤脚就往那屋跑去,连脚上的布鞋都给跑掉了一只。 “老三?”宋沛年弯着腰推门,微弱的烛火将他的脸照得泛起微微暖光,一进屋就看到宋中式躺在床上,鲜血染红了胸口和大腿处的衣裳,眉头紧皱像是陷入了昏迷。 宋中式的床边还站着一不大的少年,少年一看到宋沛年就警惕地望着他。 宋沛年倒是没有注意那少年,而是先摸了摸宋中式的额头,见没有发热微微松了一口气,又立即转身对着身后的宋登科吩咐道,“你去将给我做中衣的棉布拿过来按压在老三的伤口上,先给他止血。” “大慧,你和大财去请宋麻子过来给老三看看,拿一两银子过去,要是没银子,那老头不会过来。还有刘氏,你先去烧热水。”宋沛年的腿有些颤抖,刚吩咐完就一下子瘫坐在宋中式的床边,皱着眉看躺在床上的男人。 等屋子里只剩下宋沛年三人时,又扭头对一旁的少年问道,“你和宋中式啥关系?他是咋受的伤?你咋没受伤?” 或许是宋沛年的表情过于严肃,少年不可见地往后退了一步才答道,“我是他主家,他保护我才受的伤。” “你说啥?主家?他卖身给你了?还是给你做工?”宋沛年的声音突然尖利,一把就往前扯住那少年的衣袖。 “没,没,没卖身,只是做工。”少牛扯回自己的衣袖,又往后退了一步。 宋沛年什么都没有回答,或许是觉得自己刚刚的声音吓到了床上的人,于是轻轻地拍着他的肩膀,小声唱着前些日子丫丫教给他的童谣。 刚唱了几句,宋登科就拿了棉布过来,小心翼翼地按在宋中式的伤口之上。 宋沛年不忍心看,背过身子看向屋外漆黑的院子。 不一会儿,宋麻子也被宋大慧给扯了过来,宋麻子看到宋沛年又递过来的一两银子,立刻变脸给宋中式治疗。 “宋老大,做的不错,还好给你弟止血了,要不然这活佛都难救哦。” “我爹吩咐的。” “快快快,别愣着了,热水呢,热水有吗?” “有,有的!我现在就去端热水。” “......” 一群人忙到天空如鱼肚泛白,才将宋中式的伤口包扎好,又给他煎了药喂下。 宋沛年反着坐在角落里的椅子上,胸膛紧紧依靠着椅背,双手抓住椅背上的柱子,头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宋登科见证走上前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爹,老三没啥事了,你先回屋里补觉吧。” “啊,啊?”宋沛年一下惊醒过来,伸出手抹了抹流出来的口水,迷茫地看着宋登科,眼睛又用力眨了几下,扯着宋登科的衣角,示意他弯下身来。 宋沛年凑近宋登科的耳边小声说道,“我刚刚想了想,背时老三不会在外面惹上仇家了吧,要不我们先出去躲躲?你看他仇家下手这么狠,还会放过我们?” “这......”他还自作多情以为老爹是在担心受伤的老三呢,原来是在担心他自己的安危。 不过宋登科微微一想随即也皱起了眉,脸上也染上了一点焦急。 这,就算要跑也要带上老三啊。 “不行,把老三给搞醒,问问他回来的时候有没有被他仇家看到,这要是看到了,可还得了?他活够了,我还没有活够呢。”宋沛年一个弹跳就站了起来,生龙活虎就朝着宋中式冲了过去。 还没有走两步就被宋登科一把给抓住,“要不等三弟醒了才问,宋大夫说三弟马上就会醒了。” 宋沛年脸一拉,一看就是不赞成宋登科的提议,一旁的少年见状迟疑着走了上前,看着宋沛年说道,“宋护卫的功夫很好,他绕了很多个圈子将敌人全都甩掉了才回来的,我刚刚也给我家里人发了信号,我家人马上就来了,你不用担心。” 宋沛年扒拉的手一顿,面色有些赫然,理了理自己的衣袍,打着哈欠,“行吧,忙了一晚上,困死了,我先回屋补觉。”说罢就立即转身回屋。 宋沛年走后没一会儿,宋中式就清醒了过来,他看着熟悉的屋顶,恍然还在梦中一般。 原来,真的回家了啊。 宋中式半眯着眼睛,一扭头就看到他身旁的少年,又才舒了一口气。 屋里只有他们二人,少年看见宋中式醒了过来,急忙走上前来,出声问道,“你可好些了?” 这人其实算不上他的护卫,而是他外公派给他的护卫的好友。 宋中式见少年全须全尾,屋内也没有其他人,伸手比了一个“五”字,“少爷,五百两。” “好。” 话音刚落,宋登科就推门而进,看见已经醒过来的宋中式急忙就跑了过来,“老三,咋样,好些了没?” 宋中式觉得自己有些恍惚,觉得眼睛又被蒙上了一层薄纱,眼前的人是自己的大哥,但是感觉又不像。 面前的男人脊背挺直,面色红润,眉目舒展,脸颊也长了些肉,全然不似记忆里一副愁苦苍老弯腰驼背的模样。 宋登科伸手在宋中式的眼前晃了晃,“咋不说话呢?不会傻了吧?” 宋中式还是一副迷茫呆愣的样子,半天也没有一个动作,急的宋登科朝着屋外大吼跑出去,“爹,爹,老三傻了。” 第221章 疯批老童生19 宋沛年的头刚沾上枕头正准备入睡就听到宋登科的魔音在耳边响起,认命地掀开被子起身,将门拉开就看到宋登科满脸焦急眉头紧蹙,双手不停来回摩擦。 一看到宋沛年就拉起他的手,“爹,你快去看看,三弟好像傻了,这宋大夫也没有说三弟头受伤了啊。” “那你还愣着干嘛,叫宋麻子再过来看看呢,喊我干嘛,我又不是大夫。”宋沛年一掌拍在宋登科的背上。 宋登科得令急忙就要去找宋麻子,又听到宋沛年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让人带个信喊老二也回来,顺便让老二带个回春堂的大夫回来,就说家里人受伤了,让大夫将好点儿的伤药也给捎上。” “一天天的没一个省心的,那宋麻子咋这么不靠谱......”宋沛年一边嘀咕一边快步朝宋中式的屋子走去。 一进屋就看到宋家大大小小全凑在宋中式的身边嘘寒问暖,宋中式真的就像个傻子样在床上眼含迷茫。 “三叔,你肚子是不是好疼。娘,你中午给三叔炖鸡汤好不好,爷爷说不舒服就要补补。”铁牛忍住眼泪扯着刘氏的衣袖就开始祈求。 三叔以往会偷偷给他们带包子和烧鸡,会笑着将他抱起然后扔高高,三叔现在却呆呆躺在床上,记得爹以前说过只有病重的人才会躺在床上。 “老三,你感觉好点儿没。”宋大慧见宋中式面色苍白,眼神迷茫,也止不住叹气。 “一个二个围在那儿唉声叹气干嘛呢,又不是快要死了,人还好好的,福气都要快被你们叹没了。”宋沛年皱着眉疾步走向床边。 “一个二个该干啥去干啥,别围在这儿了,闷得慌,人老三也烦。”宋沛年将几人给挥走,屁股刚挨床边又喊住要出门的刘氏吩咐道,“你去武婆子家买只鸽子给老三炖上,要是那婆子不卖,你多给些银子就是了。” 见那少年还愣愣呆在角落里,出声问道,“你要不出去透口气,然后吃上点儿东西?” 少年正想要摇头说不,就听到肚子响起咕咕声,宋沛年嫌弃道,“去吃点儿吧,咱家的饭不放毒药,别没被人看砍死,自己饿死了,费得老三豁出命保护你。” 少年出去之后,宋沛年的目光再次投向床上的宋中式身上,手撑着床屁股往里挪了挪,又挥手在他的面前晃了晃,“真傻了啊?” 见宋中式还是一副呆傻的样子,宋沛年不可见地长叹一口气,伸出魔爪捏了捏他的脸,“从小就不服管教,现在可好,成傻子了吧。” 之后也没有再说话,而是帮宋中式捏了捏被角,佝偻着身子坐在床边。 宋中式闭上了眼睛陷入了无边无际的迷雾当中,他觉得一切都好不真实,自己究竟是生还是死,毕竟眼前的一切只会在梦中出现。 只有在梦中,“父亲”才会柔和地看着自己,为他捏上被角。 悄悄捏了捏手掌心,是痛的。 所以自己还是活着的吗?那就是自己还在睡梦当中吧。 ---------- 宋中式再次醒来是被吵醒的,屋子里站满了人,为首的是村里的宋大夫还有一白胡子老头,两人此刻正你来我往激烈“探讨”中。 “他脑子又没有伤,怎么可能变成傻子?我看是你们大惊小怪!不过这身上的伤倒是挺严重的,得好好养着。” “脑子没伤咋不可能变成傻子?万一看到血腥的画面被刺激了呢?你没看他身上的血窟窿?”宋大双手叉腰,胸膛高高挺起,气势夺人。 白胡子大夫像是看不过眼,摆着手道,“我不和你争论!” 说罢就朝宋沛年要药钱,“出诊费还有上好的伤药,一共十七两银子,你们谁结账?” 宋沛年给宋登科使了个眼色,宋登科眼不眨地就开始往外掏银子。 窗子透进来的光打在白花花的银子,让眼睛半睁的宋中式更加迷糊。 还是在梦里吗?家里要是有银子他怎么会给自己用呢? 白胡子大夫拿了银子朝着宋大夫“哼”了一声就快步朝外走去,宋大夫双眼瞪大,绕过他一旁的宋家人,追着白胡子大夫就开始骂道,“你是不是看不起我是个游医?你知不知道我的师傅是谁?人受了刺激咋不可能变傻子,要不然这么多疯子哪来的......” “爷爷,三叔好像醒了。”铁牛摇晃着宋沛年的大腿,指着床上的宋中式说道。 宋中式半睁着眼睛,嘴角干裂,宋沛年轻推了推抱着他的铁牛,“你去给你三叔倒一杯温开水。” 吩咐完就朝着宋中式竖起食指,问道,“这是几?” 宋中式只看着他,但却一言不发。 宋沛年见状又朝着他比了两个拇指,问道,“这是几?” 床上的宋中式还是只看着他,没有任何反应。 “完蛋,真傻了啊?”宋沛年嘴巴微张,满脸不可置信,“那宋麻子说的是真的啊?” “我说的咋不可能是真的?”宋麻子提着他的袍子就走了进来,又顺手拿起自己的药箱,对着宋沛年继续说道,“以后不要喊我宋麻子,就你脸上没点没坑没麻子?以后再喊我宋麻子,我不给你家看病了。” 又嘱咐了几句记得给宋中式按时换药和若是发热该如何扭头就走了,走时还不忘送宋沛年一个白眼。 “哼,什么不给我家看病?每次不给银子他会来?”宋沛年一边嘀咕一边坐在宋中式的床边。 转头看见宋中式又长叹一口气,愣神地看着已经脱落的墙皮,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不知过了好久,满屋子都放缓了自己呼吸声之时,宋沛年突然盯着面前的宋登科问道,“你们弟弟变这样了?你们有啥打算?”说完又将目光移向宋及第。 “我、我们、我们......”宋登科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说不出话,邵氏和刘氏也盯着自家男人欲言又止。 宋沛年看着二人的反应,往里挪了挪屁股,双手抱在胸前,冷哼一声,“我从小就教你们啥?敬奉双亲,也就是孝顺我。”说着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又接着说道,“还有就是兄友弟恭,这个知道吧。我也不指望你们以后养着老三,只是等我百年之后,希望你们兄弟俩个给老三一口吃的。” “唉,我咋这么命苦呢,看来又要多写几本话本子给老三存银子了,你们两个也不要眼红老三这傻子了,都是傻子了,和傻子计较啥。”宋沛年长叹息一声,又道,“福没有享,罪倒是没少遭。” 越想越伤心,越像越气,转头就瞪了一眼宋中式,“哼,别想吃你爹我的嫌饭,等你好了,给我做椅子拿出去卖,一天不做一把休想吃肉!咋这么浑呢?将自己搞成个傻子?” 宋沛年眼眶微红,指着宋中式的头就开始数落。 这一瞪,这一骂,这一指将宋中式都弄得完全清醒了。 还是以往骂人的样子,但是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却并不令人害怕伤心,反而有些安心的感觉。 “爷,你放心,我好好读书,我以后养三叔。”铁牛将刚刚倒的温水递给了宋沛年,仰着小脸,眼里全是决心。 三叔以前给他买包子和烧鸡吃,以后他也给三叔买。 宋沛年夸奖和反驳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宋及第就撇着嘴有些伤心地道,“爹,你把我和大哥当什么了啊?” “我和大哥当然会管着老三啊,至少我们有一口吃的,就不会少了老三的。我们会犹豫,是因为我们也有小家,但是你说的不管老三,那是不可能的,唉。” 还是穷闹得,明天再多煮两桶凉茶吧,他再多跑几个巷子。 他想起了以往他们兄弟姐妹几人分着吃一个馒头的日子,虽苦,但却令人难以忘却。 宋登科也及时补充道,“爹,你知道的,我嘴笨。但是你放心,只要我在,就不会饿着老三。” 他明天再多刨些木头吧,只是不知道自己新想的椅子样式可不可以也像这个摇椅般好卖。 “爹,我养不起老三,但是一年几十斤粮食我还是可以给老三的。”宋大慧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捏着衣角走上前来。 一旁的陈大财听到宋大慧这么说,也及时点头表示同意。 宋沛年感觉自己的眼睛有些酸,连着眨了几下眼,摸了摸杯子的温度,觉得合适了才朝着宋中式的嘴边递去,“爹知道你们过得也艰难,也不是想你们养着老三,只是希望你们以后看在老三是你们兄弟的份上,多宽容他几分。” 屋子里再次陷入了沉默,谁都没有注意到角落里少年怪异的神色。 宋沛年歪着头看着宋中式小口小口地喝水,床上的人正喝的认真,端水的人突然手一抖将水撒的到处都是。 扭头朝那少年望去,眼神锐利,“还忘记了呢,我儿子都成傻子了,你们该赔银子吧。” 少年皱起的眉头撇起的嘴角还没来得及收回来,在一群宋家人的注视下有些尴尬地活动了嘴角。 面色僵硬看着宋沛年欲言又止,正想要开口,床上的宋中式突然发出剧烈的咳嗽声。 第222章 疯批老童生20 “咋回事啊,水也没有倒进你脑子里啊。”宋沛年听到宋中式的咳嗽声急忙轻拍着他的胸膛帮着他顺气。 不经意,父子俩的目光相撞,两两对视。 刹那间,电光火石。 宋沛年将宋中式扔在床上,双眼微眯,眼里皆是威胁,“宋老三你最好识相点儿,我只给你一次机会。” 宋中式目光回避想要装作听不懂宋沛年话里的深意,哪曾想被宋沛年一把抓住他的耳朵,“你没傻,将我们当傻子玩呢。你宋老三从小到大放什么屁,我能不知道?你又在憋什么坏?” “爹,你干什么,老三还受着伤呢。”宋登科急忙上前解救宋中式的耳朵,还不忘为他扫落被子上的水珠。 “呵,那你就要问问你的好弟弟咯。”宋沛年松开揪耳朵的手,在一旁阴阳怪气,还不忘朝宋中式翻一个白眼。 宋中式在一群人的注视下,尤其是自己亲爹微微不满的目光之下,深觉如芒在背,眼里的迷雾也慢慢消散变得清明。 眼见气氛陷入尴尬之中,宋沛年又冷哼了一声,还不忘再次翻个白眼。 宋中式面颊微红,不自在地轻咳了几声,好久才慢吞吞说出,“我没傻,只是一时没有清醒过来。” “啊,真的啊?那可太好了。”宋登科挤过宋沛年就来到宋中式的身边,满脸惊喜地看着他,随即一屋子的人都朝着他凑了过去。 宋沛年不满意地轻啧了几声,刚吸引众人的目光,就见宋中式又捂住自己的伤口说疼,最后宋沛年一人被宋及第给推了出去,让他去休息一会儿。 只是刚将宋沛年推出门外还没有将他给拉进他自己屋子,就听到院子响起一阵敲门声。 两父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很疑惑快午时了怎么还有人上门,宋及第一脸好奇地看着大门,犹豫着要不要去开门,就被宋沛年一脚给踹在了屁股上,“滚去开门。” 宋及第皱着眉,脚步慢挪,不会是来寻老三仇的吧,不自觉就顺了一根倒在地上的棍子,规划好最佳逃跑路线,这才将门打开一个小缝。 透过门缝就看到一严肃的妇人模样,面色还有几分焦虑,宋及第想到屋子里角落的少年将门给拉开。 妇人也推门而进,先是打量了一眼宋及第,又将目光投向了宋沛年,待看清宋沛年的脸之后有片刻的错愕,不过也只是微微一瞬。 或是看出了主事的是谁,只是朝着宋及第颔首就朝宋沛年走去,“宋家老爷,我是代我家夫人来接我们少爷的。”说罢就示意身后的仆人将带的礼给奉上。 宋沛年伸了伸脖子,装作不经意扫一眼,面上一副淡然模样,可在看到某一金灿灿的物件时还是变了表情,笑着将人给请了进来,“你家少爷啊,是不是白白胖胖的那个小子,就在我老三屋里呢。说起来啊,我家老三啊为救你家少爷可是遭老罪了,身上至少被捅了几个血窟窿......” 一边说一边带路,将一群人给带到了宋中式的屋子,妇人在看到屋子角落里的少年时一直紧绷的表情终于缓和了过来。 少年看到那妇人,也露出了好久没有的微笑。 宋沛年扯过一旁的少年,用手从头到尾在少年的身上比划了一下,“你看,你家少爷是不是完好无损?” 妇人将少年拉了过来,上下打量一番就护在了身后,颔首回道,“多亏了宋护卫。” 宋沛年大手一挥满是豪气,就像人是他救的一般,开口看着妇人说道,“没事儿,银子到位就行。” 还没有等屋子里的人有何反应,宋沛年又扯了一把椅子坐下开始滔滔不绝,“首先就是看大夫的诊费,然后就是药钱,我家老三这么年轻又受了这么重的伤,这可不能留下病根子,怎么都得好好补补吧,他媳妇儿都还没有娶呢。还有啊,这......” 就在一屋子的人表情越来越僵硬的时候,宋中式突然开始又咳了起来,“爹,您说的这些,这位少爷都是先答应过我了。” “啊,啊?那你不早说,呵!”宋沛年瞪了一眼宋中式,一副看穿了他的模样,一脚就踹在了他的床脚,随即像是赌气般站起身来手背在腰后就出了屋子。 宋沛年一走,妇人也提出了离开,将带的礼品还有一个荷包给了宋中式就走了。 妇人带着少年还有几位仆人很快就来到了村口,村口早就停了一辆马车,马车外站了两位健壮的妇人,一看就是有武功底子的。 少年率先掀开了马车轿子的帘子,待看到里面的人之时,眼睛瞬间就红了,轻轻唤了一句,“母后。” 轿子里的人看到少年进来连眼眸都没有抬,面无表情,唯有右手拨动着佛珠。 少年又唤了一声,那人才抬起了眼眸,眼里隐藏着微微怒意。 这人正是一国之后,黎皇后。 黎皇后神色又变得漠然,也不管快要处于崩溃边缘的少年,只是皱眉问道,“小五,你下次还要任性甩掉暗卫们偷偷跑出去吗?这次要不是这宋游侠儿,你不死也得伤。” 当今圣上沉迷丹道,对待国事也是态度敷衍,幕后主事的人大多都是黎皇后。 一个女人把持着朝政,这不仅引得群臣不满,其余妃子皇子更是对其不满,两母子的处境可谓是前有狼后有虎。 这次五皇子和黎皇后闹了矛盾甩开暗卫和宫人们偷偷跑了出去就遇到了刺杀,被赶来找他的外祖父家的侍卫所救。 侍卫带着他逃亡的路上九死一生之际,还好遇到了正在打猎的宋中式,这才全须全尾活到现在。 五皇子抹掉快要掉下的眼泪,“母后,我知错了。福全和飞鹰他们......” “你这主子犯错,下人们同罪,他们自然去了受罚的地儿。”黎皇后面色越发冰冷,吐出的话就像是含了冰碴子一般,少年见状都不敢求情。 轿子里越发低气压,黎皇后吩咐轿子外的妇人道,“安嬷嬷,回宫吧。” 待马车行驶到一岔路口时,黎皇后看着五皇子道,“你就先去别院吧,现在不是你回宫的时候。” 江贵妃给她送了这么份大礼,自己怎么也得送回去吧。 第223章 疯批老童生21 五皇子上了路口早就准备好的另一辆马车上,安嬷嬷也上了皇后在的马车上。 黎皇后或是有些气闷不断用手指按着自己的眉心,安嬷嬷见状立马就上前帮她揉太阳穴,随即又轻声说道,“那宋游侠儿武功倒是高强,也是巧,他那父亲就是上次娘娘和五皇子您们路过这儿,碰上的闹偷胰子事儿的老童生。” 安嬷嬷见黎皇后没有打断她,于是继续说道,“娘娘不是正在找白话文写的好的文人吗?下面得到的信号,最近市面上火的那话本子就是那老童生写的,那老童生当时还拦了今年新科状元郎呢。” 黎皇后听闻微微挑眉,“那还是巧了。” 今年的新科状元恰是老丞相那派的人,正想废了他的时候就送了上来,现在可能还在关中开荒呢。 “那日见那老童生不像是池中之物,怎的还是个童生。”黎皇后突然又开口问道。 “可能是不擅学问吧。”安嬷嬷想了半天才回话,接着又说道,“不过我见那老童生确实不是个善茬,性子有些古怪,那一大家子一看就是对他言听计从。” 黎皇后听到“善茬”二字突然抓住了安嬷嬷的手,眼里闪过一丝光芒,“你说,我们将小五给放在那老童生家怎样?” 按理说五皇子是唯一嫡出,皇后也把持了大半的朝政,但五皇子还没有立太子,大半的原因在于五皇子这人过于迟钝,性子还颇为单纯。 说好听点儿就是赤子之心,难听点儿就是蠢。 黎皇后也想过重新养个皇子立太子,但人心隔肚皮,黎家和黎家军可经不起赌。 “你说我这严母和慈母的招数都用了,小五还是不着调,看来就是没有吃过苦经过事儿,就让他在那老童生家里吃点儿苦头吧,那老童生连新科状元都敢当街责骂,这小五去了别的不说,顺便瘦瘦身......”黎皇后越说越觉得这法子值得一试,急忙就让安嬷嬷安排下去。 -------------------------------- “啥,在我们这儿住一段时间?”宋沛年喝着安嬷嬷刚刚送过来的茶叶泡的茶水一口就喷了出来,只觉得这茶的味道和安嬷嬷说的话一样让人难以接受。 安嬷嬷见宋沛年一点儿文人的样子都没,还有那喷洒的水雾默默就后退了几步,虽然觉得皇后的想法过于荒诞,但是主子下达的任务必须得完成,于是继续说道,“我们主家现在家里较乱,所以想在您家借住一段日子,您放心,该给的银子我们都会给的。” 宋家人听闻这话都没有任何反应,毕竟都知道家里做主的还是宋沛年。 而宋沛年只是摸索着下巴,上下打量着五皇子,最后在众人的注视之下默默摇了摇头,“不行,他那白白胖胖的富贵模样,万一有什么闪失我可赔不了。” 说罢就摆手让五皇子一群人快些离开,安嬷嬷见软的不行,于是从荷包里掏出一锭银子塞到了五皇子的手里,立马将人往上一推,“就留我家小主子在您家当一段时间的书童吧,我们过段时间就来接他。您放心,只要我家小主子人是好好的就没事儿。” 安嬷嬷一边说一边示意身后的人立马撤,离开的瞬间还觉得自己颇为机智,主子说的要让五皇子吃苦,那当老童生的书童是不是吃的苦会更加多? 宋沛年听到书童二字眼睛立马就亮起来了,立马拉住五皇子,“你叫啥名字?” “黎、黎泉?”五皇子像是认命般用着有些不确定的语气说道。 “哦,小泉啊。”宋沛年一巴掌就拍在了五皇子的背上,“你会识字写字吧,其实我一直都想要个书童,可是吧,这会识字的小孩难找哦。” 见黎泉点头,宋沛年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又接着说道,“既然你家现在不是太安生,那你就在我这儿住上一段时间吧。不过嘛,刚刚那人说你当我的书童,那你就要做好当书童的本分哦。” 黎泉听到这话还是处于懵懂之中,宋沛年又凑近问道,“你是清泉石上流的泉?” 黎泉还是点头,宋沛年见状有些无趣,于是躺回到自己的摇椅之上,一边摇着一边喃喃说道,“我年轻的时候就想要个书童,可惜实力不允许。嘿,没想到老了还有人送上门给我当书童。” “你这当书童啊,首先呢,就要帮我做功课,我现在没有功课可以做,不过嘛。”宋沛年又扯出一抹得意的笑,一看就是没有安什么好心。 见黎泉眼里的探究,宋沛年嘿嘿一笑,“下午你就知道了,咱们先吃饭。” ---------------- 宋家饭桌上摆着一大盆猪蹄炖菜,外加几个素菜。 宋沛年率先坐在主位上,然后拍了拍自己身旁的空位示意黎泉坐下,黎泉见状坐了过去。 由宋沛年率先动筷,先是给自己夹了一块软烂的猪蹄放在碗中,接着又给黎泉夹了一块,刚放到碗边,就见黎泉有些抗拒,还用手半掩住了自己的碗。 “得咧,你自己挑。”宋沛年将筷子上的猪蹄往自己嘴里放,接着又含糊不清说道,“大家都吃,这小子不爱吃猪蹄。” 宋家人听到这话也不客气了,纷纷恢复成以往吃饭的样子,该如何就如何。 黎泉依旧微微蹙着眉看着宋家人如同蝗虫过境一般大快朵颐,又见自己手里的碗破了一个角,碗里的米也微微有些黄,于是放下了手中的碗筷。 宋家人倒是注意到了,只不过宋沛年没有开腔,一家子都没有说什么,倒是宋登科笑呵呵说道,“小兄弟,怎么不吃呢。” 宋沛年抢着回道,“你吃你的,这饭可能不合人家的胃口,人家想吃就吃不吃拉倒。” “哦哦好的。”宋登科听闻点了点头,开始埋头刨饭。 宋沛年吃饱之后打了一个饱嗝,一边喝着茶一边说道,“你不是还有银子嘛,你可以去吃你想吃的。当然啦,我们这儿也可以给你做,不过嘛,也是需要这个的。”说着就伸出右手,拇指和食指中指搓了搓。 “你为什么不强着让我和你们一起吃呢?”黎泉思想跳跃,突然开口问道。 他突然想起了小时候那顿菜肴,自己的一句不喜,惹来了多少的白眼和教训。 皇兄吃了那顿菜肴,被夫子们围着夸奖说懂得了苍生疾苦。 “啊?一顿饭而已,想吃就吃,不想吃就不吃咯,吃了又不能升仙,不吃又饿不死。”宋沛年说罢放下手中的杯子撑了个懒腰。 又是长叹一声,“中午的猪蹄真好吃啊,你小子虽然不想吃我家的饭,但是我敢肯定,现在就我们村子,没有五户人家的午食超过我家的午食。” 突然又扭头朝着黎泉坏笑道,“你小子有难咯。” “错啦!应该是三户人家。”铁牛突然跑了上前,接着又数着手指说道,“今天是十八号,村里人不过什么节都是不会开荤的。小孩子和大人过生只会吃一个鸡蛋,老人过生才会买肉吃,有些没银子的人家也不会买肉吃。” “哟,你还挺会算的。”宋沛年摸了摸铁牛的小脑袋,笑着问道,“那猪蹄好吃吗?” “好吃!” “所以呢?” “所以为了每天吃猪蹄,我就得好好读书,爹得就得好好做椅子,爷爷您就得好好写话本子。” “对咯。” 第224章 疯批老童生22 未时初,宋沛年有一搭没一搭地摇着扇子,躺在摇椅上半眯着眼睛看天空上漂浮的云朵。 正惬意着就被突如其来的一阵“呱呱”声给打破了,转头一看那小胖子一脸菜色地捂着肚子。 黎泉瞧见宋沛年那戏谑的目光,不由自主脸就红了,将头给埋下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肚子, “哟,你还会肚子饿呀,我还以为你不会饿呢。怎的?就饿着?”宋沛年阴阳怪气的声音也适时响起。 黎泉取出放在怀里的银子,往上一扔又接住,“给我煮碗面。” 宋沛年听到这话,瞬间就坐了起来,将银子给接过,堆起笑问道,“以后都在我们家吃饭,还是有其他打算?若都是在我家吃饭,我就不给你补钱了。若不是的话,我就给你补零。” 黎泉看着被宋沛年紧握的银子,还有自己空空如也的荷包,思索片刻道,“你还是给我找零吧。” “得咧。”宋沛年将自己荷包里的银子倒了出来,开始数着,还不忘记说道,“你这是十两银子,我这儿是九两,九两七钱。” 宋沛年又数了一遍,嘴巴微抿,眼珠子转了转,才将手中的几块碎银子递给了黎泉,“给你。”随后又将那一锭十两的银子放入自己的荷包揣在自己的腰间。 黎泉接过递过来的银子放入了荷包,抬眸就看到宋沛年有些谄媚的微笑,“你中午吃面条,晚上吃什么呢?要不我们给你准备?” 黎泉不知道为何宋沛年突然转变,虽颇为好奇,但是想起自己连着几日都没有沾油荤了,还是试探着说道,“烤鸡可以吗?” 宋沛年双手一拍,“可以啊。” 随之又像是有些为难的样子,捋着自己的袖子开口说道,“只是我们这儿烤鸡难弄,村里养的都是下蛋的母鸡,若是银子少了,哪户人家舍得杀呀。” 见黎泉一副了然的目光,不自觉就搓了搓手,堆起笑说道,“烤鸡要一两银子,大爷您还吃吗?” 黎泉听到一两银子瞬间也犹豫了起来,只听宋沛年继续说道,“不过吧,这一两银子对你来说也是小钱吧,你看你这穿的戴的富贵的咧。”说着又是对着黎泉一通比划。 “给。”黎泉虽然也只是犹豫片刻,就从荷包里掏出了一两银子。 宋沛年快速接过,又冲着黎泉一笑,那笑容有多灿烂就有多灿烂,转身就进了菜园子让刘氏回来给黎泉下碗面。 而在背后刨木头的宋登科等人看完了宋沛年与黎泉二人交谈的全过程,也不敢作声,主要是想起了刚刚宋沛年扭头投视而来的充满威胁的目光,对宋沛年那身死缠烂打的恐惧感终究是战胜了心里的正义感。 宋沛年一走黎泉就觉得自己的背后凉飕飕的,扭头就看到宋登科等人用一种莫名甚至有些奇怪的目光看着自己,尤其是宋及第,欲言又止的模样让他更是好奇。 难道是自己后背沾上了什么东西?于是扭着脖子看自己的后背。 宋沛年从菜园子一过来就看到宋登科几人正在用看傻子的目光看着黎泉,“咳咳”了两声,又朝着几人微眯着眼,眼里皆是威胁。 见黎泉还在扫自己的后背,宋沛年朝着陈大财招了招手,将人给引到了大门外,这才看着他说道,“你身上有银子没?” “啊?”陈大财不知道宋沛年的想法,但还是挠了挠头老实说道,“有,大慧在我这儿放了三百文。” 宋沛年满意的点了点头,拍了拍陈大财的肩膀,“你脚程快,你去城里给我买一只烧鸡,买小的,一百文的那种。银子你先垫着,等我哪天有碎银子再给你。” 陈大财又“啊”了一声,眼睛瞪得老大。 随即又反应了过来,表情一言难尽,试探着问道,“要不买只大的?”毕竟你收的是一两银子呢。 结果换来的是宋沛年的一脚,“给我搞快点儿,你是我爹还是我是你爹?我说啥就是啥,快点儿滚去给我买。要是你敢不听我的,哼,我让大慧收拾你。” 说着又推了陈大财几下,这才拍了拍袍子进了院子。 ------------- 又过了几刻钟的时间,宋沛年左等右等终于等到了黎泉吃完了面条,刚放下手中的碗筷还不等他擦嘴就被宋沛拉住手腕朝着书房走去,“搞快点儿,该发挥你书童的职责了。” 黎泉被宋沛年拖着走进了书房,紧接着又被他给按在了书桌前的椅子上,宋沛年也拖了一把椅子过来坐在上面。 刚坐下又觉得有些不舒服,抽过黎泉椅子背后的抱枕,又从屋外搞了一把凳子放在椅子前。 身子往椅子上一躺,脚往凳子上一放这才觉得活了过来。 见黎泉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宋沛年咳嗽了两声,用头朝着书桌上的草纸努了努,“铺开草纸,磨墨。” 黎泉虽不解但还是照做,宋沛年哼着小调儿看着他行云流水的动作,接着又说道,“我现在呢,是靠写话本子谋生。可是这写啊,实在是有点儿艰难。” “所以呢,为了锻炼你,锻炼你的书法,你就写吧,我来念。” 黎泉听闻只是挑眉,觉得这有何难?唯一难得可能也就是在草纸上写字吧。 宋沛年也只是笑而不语,端起一旁的茶水,抿了一口,拖着调子说道,“今儿个咋就写......” 宋沛年做沉思状,一只手撑着下巴,“就写,就写查案的吧。” “好的,首先一本好卖的话本子,就得有一个响当当的名字,那就叫小县令探案记吧。” “为什么写小县令?不写大理寺少卿这些?”黎泉一边磨墨一边问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少管。”宋沛年头也不抬就回道,接着又继续说道,“北风潇潇,银灰色的云块在天空中飞涌翻腾,寒流滚滚而来,一看就是要酝酿一场大雪......” 宋沛年说了一大串,而那边刚落下一个字就停下了笔,只见墨汁晕染了在草纸上晕染了一大片,还将下面的几张都给染脏了。 “啧啧啧。”宋沛年一边摇头一边开啧,表情要多嫌弃就有多嫌弃,“你不是说你的学问还不错吗?怎么写个字都,啧啧。” “我,我,主要是这草纸和这毛笔的原因,我没有用过这类的。”黎泉一边红着脸解释一边抽出一张新的草纸开始写。 虽然这次落笔较轻,但墨汁还是晕染了一大片,宋沛年是一点儿面子都不给,又开始啧啧啧。 宋沛年越啧,黎泉越想证明自己,哪曾想结果更加不尽人意,将一叠草纸都给用完了才掌握好了用笔的力度。 宋沛年捡起被黎泉扔在一旁的废纸,伸出手说道,“二两银子。” 见黎泉有些不解,宋沛年继续说道,“你浪费的那些纸,二两银子!你不知道纸有多贵啊?我才算你二两银子,你想想,你平时用的纸是多少银两。” 黎泉脸上红白相交,逐渐变得有些恼怒,在快要暴走的边缘被宋沛年一把给按在椅子上,“年纪轻轻生气小心秃头,再说了,不就是二两银子吗?你又不是没有。还有你是书童,给钱” 宋沛年说的理直气壮,黎泉连着深呼吸了好几下这才从荷包里掏出二两银子,“啪”地一声拍在宋沛年的手上。 宋沛年接过银子掂了掂,笑着就揣进了自己的怀里。 第225章 疯批老童生23 “周县令本是排名前十的进士,哪曾想遭奸人所害被派到了一贫瘠的地方当小县令......” “前面我说的你都写了吧,那我们就开始写第一个故事咯。” 宋沛年嘴巴说的飞快,全然不管黎泉有没有写完,一边说一边开始构思第一个查案小故事。 周县令刚来到了县衙就遇到了一起凶杀之案,被杀害的是一富商在一地行商时被杀害了,暗杀现场唯一的异常就是角落里有一把女子的圆扇,经过仵作鉴定富商被杀害的时辰大约是在前日午时左右。 衙门多方走访,最后将嫌疑锁在三人的身上: 一是富商曾经做生意时坑害过的李商人。 二是那把扇子的主人,被富商始乱终弃的张妇人。 三是与富商发生过口角的赵邻居。 周县令对三人一一审问,问其富商被害那日巳时到午时再到未时都在何处作何。 先是李商人大哭,“小人冤枉啊,虽然他害得小人倾家荡产,小人对他确实也恨得慌,但小人最多暗暗使绊子,杀人小的还是不敢啊,望大人明察啊!” 周县令惊堂木一拍,大喝道,“常富商唯于你才有深仇大恨,你的嫌疑最大,还说不是你?再问你一遍,那日你在作何?” “小的在,在,在......”李商人吞吞吐吐,半天说不出话来。 周县令再大拍惊堂木,“作何?” “小的在偷看隔壁妇人洗澡......”李商人眼睛一闭心一横就脱口而出。 周县令听到这个答案,表情微微一变,嘴角不受控制抽了起来,又大声质问,“那昨日你在作何?” “小的在柳河边喝花酒听曲儿。” 周县令听到这个答案,也不再多语,让一旁的衙役将人给带下去。 接着就是审问那张妇人了,周县令问了同样的问题。 张妇人也是大呼冤枉,“冤枉啊,那日我就在家中绣花,哪都没去啊。再说了,我就一妇人,如何杀得了一大汉。我一个寡妇,那日独自在家哪都没有去。” “那为何在常富商家中找到你的折扇?你与他交恶已有半年之久,他难道还会留着你这妇人的东西?下面带回的消息也说有人看过你用过那扇子。” “这,民妇前段日子逛街的时候用过,可是那日扇子丢了,为何出现在那儿我也不知。望大人做主,民妇真的不知啊。” “荒唐!难道这么巧还有人诬陷你不成?你说你独自在家就是独自在家了?”周县令表情严肃,一副找到真凶的模样。 张妇人急的额头直冒冷汗,不知从何说起,周县令却又瞟了一眼她那微微隆起的肚子说道,“你说你一妇人杀不了那常商人,听你的街坊邻居说你又找了个新汉子,谁知道是不是你带着你那新汉子去杀害的?听说你那新汉子还给你买了新首饰,他一农夫,哪来的银子?不就是你们谋财害命?” 周县令咄咄逼人,张妇人听闻更加不知从何辩解,急的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喘着粗气哭着道,“真的是冤枉啊,他那银子是他卖了他捡的灵芝才有的,给我买首饰是因为想与我成亲,给我的彩礼,真的是冤枉啊。” 张妇人一手拍着自己的胸膛一手护着自己的肚子,眼泪直流,突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抬头说道,“对了,去济世堂,林郎就是在那儿卖的灵芝,大人您派人去查查......” 周县令听闻挥手让人去查,顺便让人将张妇人给带下去。 最后一个审问就是与富商发生过口角的赵邻居了。 赵邻居跪在下面一点儿都不慌张,慢条斯理说道,“我与他只是吵过几句嘴,我杀他干嘛,我要是与人争吵几句就杀人,那世人杀得完?” 周县令听闻点了点头,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茶说道,“也是,凶杀多半就是那张妇人了。” 接着放下手中的杯子不经意道,“常富商被害那日的时辰你在作何呢?” “嘿,我在家午睡呢,我家内人就在院子里洗衣裳。多年的习惯了,一到午时,我就想睡觉。”赵邻居快速回道。 周县令听闻突然微微皱眉,紧接着直直看着赵邻居的眼睛,这一看让赵邻居面上的笑都愣在脸上,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周县令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让衙役将人给带了下去。 宋沛年仰着头说完审问的所有情节,接着坐直了身子,只见黎泉眼巴巴看着他,手中握着的笔都没有动过。 “什么意思?你写的两张纸都没有?”宋沛年站起身来,拿起黎泉写过的稿子,接着又拍在了桌子上。 只是没有想到黎泉却扯住他的衣袖问道,“然后呢?所以凶手是谁?” 宋沛年翻了一个白眼,“自己不会想?还有你写的就这?你当什么书童啊。” 这边宋沛年正打算大肆立立威风,书房的门就被铁牛给敲响了,“爷爷,吃晚食了。” “好的。”宋沛年揉着肚子温声回道,转头又朝着黎泉哼了一声。 “我先去吃吃饭,你这个书童就写着吧,要不然,别想吃了,哼!”宋沛年说完就扯出自己的袖子大步朝门外走去。 而书房的黎泉还握着笔想着刚刚宋沛年讲述的情节,思考着凶手到底是谁,一边想还一边在草纸上比比划划。 所以凶手是谁? 第226章 疯批老童生24 宋沛年端着烤鸡进来的时候,黎泉正提着笔在一张洁白的纸上写字。 正写的认真就见自己面前站了一个人,宋沛年见他抬起了头,喘着粗气挤出了一个笑,“你用的是我的宣纸!” 这几个字像是从牙龈里挤出来的一样,黎泉写字的手突然顿住,一滴墨就滴在了纸上。 抬眼望去,他感觉宋沛年的呼吸加重了,于是将左手袖口的珠子扯下,“给你,买宣纸的银子。还有就是,你给我讲讲凶手是谁。” 宋沛年没有听到黎泉说什么,眼里只有那颗有些闪亮的珠子,小心翼翼地接过又用袖口擦了擦,“这珠子倒是可以买我的宣纸。” 极力压住自己快要裂开的嘴角,抿了抿唇,看着有些呆呆地黎泉,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觉得凶手是谁呢?” 黎泉看了看自己的纸上的描描画画,偏着脑袋小声说道,“我的直觉告诉我是赵邻居,但是我又不确定。” 宋沛年将那颗珠子藏在自己的荷包里,扯过一旁的椅子坐下,半躺窝之后才说道,“你猜的是对的,凶手就是赵邻居。” 听到肯定答案的黎泉眼睛一亮,满脸都是高兴,晃了晃宋沛年的衣袖道,“你给我讲讲为什么,看看是不是和我想的一样。” 宋沛年瘪了瘪嘴,扯下烤鸡的一只腿给黎泉,然后扯下另一只鸡腿大大咬了一口细嚼慢咽之后才说道,“首先就是那个李商人,他偷看洗澡这事儿,人只有在情急之后才会说出实话。先不说偷看洗澡这事儿是不是他编造的,就说那常富商死后,得知消息的他第一反应就是去喝花酒听曲儿,显然就是为了庆祝常富商死了。当然了,这也有可能是他故意的,可是当时审问他时他却没有表现出来这一点。” “再一个就是张妇人,她有了身孕,也找了新的人家,人有活着有了希望,为何想不开去犯事儿呢?”宋沛年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 “那折扇又作何解释?” 宋沛年听闻一巴掌就拍在了黎泉的头上,“我当时给你说的时候你有没有好好听?你想想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 黎泉揉了揉刚刚被打过的地方,眨着眼睛回忆道,“北方潇潇......” “对啦!故事发生在冬季,谁出门还带扇子啊,她又不是文人墨客带扇子为了显摆。再一个,真是她杀的,扇子落在那儿反而还是一个累赘。” “哦~”黎泉越听越兴奋,扯住宋沛年的袖子继续说道,“那赵邻居呢?” 宋沛年扯过自己的袖子,又躺倒在椅子上,“你想想周县令说了这么长一个时间段,为什么那赵邻居要说自己在睡午觉呢?” “啊!?”黎泉张大了嘴呆愣在桌旁,连手中的鸡腿都放下了。 宋沛年哼着小曲儿,得意道,“好好想想吧,小子。” 黎泉咽了一口口水,不确定道,“所以赵邻居是自己暴露的?” “嗯哼。”宋沛年又仰了下去,小腿有规律地律动着,耸了耸肩示意黎泉给自己捏捏。 黎泉想都没想就出声拒绝了,甚至面上还有些恼怒,只不过还没有等他发出属于他们那类人的威压感就被宋沛年给摁了下去,“不就是捏肩吗我又不是让你给我下跪。” 没想到这话反而让黎泉面色更加不好,宋沛年“哼”了一声,将头偏了过去,“既然这样的话,那欲听后事,则后会无期咯~” 说罢又像是对着空气说道,“你也回去吧。” 只是等了好久都没有等到黎泉离开的声音,反而一双胖手伸到了宋沛年的肩膀,随之而来的还有黎泉咬牙切齿的声音,“你说,我给你揉肩。” 宋沛年立马躺正了身子,拍了拍靠近自己脖子的地方,“这儿揉重一点儿。” 一阵酸爽感袭来,宋沛年“撕”了一声朝着后面瞪去,黎泉脸上挂着恶作剧成功的笑容。 宋沛年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了一声“幼稚”就侧了过去,接着继续说道,“赵邻居还有一个破绽,就是太冷静了。” “嗯?”黎泉面上皆是疑惑,“不是都说遇到事情不要慌吗?为什么反而冷静会变成破绽?” “又不是两口子长期吵架,一方心死了什么都不在乎了。你被冤枉了你不急?而那赵邻居却格外冷静,没有口不择言,只想着怎么证明自己不在现场,可这对于嫌疑人来说反而可疑。”宋沛年又拍了拍自己的左肩,示意他快点儿捏。 黎泉默不作声捏着,好半天才开口问道,“可是一句话就可以定罪吗?” 宋沛年偏头朝他咧嘴一笑,“想知道后续啊?你想想,如果是你,你会怎么让赵邻居认罪?” 黎泉放下了捏肩的手,朝着自己的椅子坐去,想了一会儿,才试探着说道,“直接去赵家找证据?” “若是证据都被处理了呢?” “直接告诉赵邻居他就是凶手,用刑让他承认?” 宋沛年听到这话“啧”了一声,“若他死不承认呢,说自己从巳时到未时都在午睡呢,更甚还要状告你屈打成招呢?” “那如何?”黎泉突然拿起桌上的纸出声道。 “记得那扇子吗?去查看看那扇子具体的个出处。人啊,有时候聪明反被聪明误。” “还有他不是说他内人当时在洗衣裳吗?很大的可能杀常富商这事儿他内人也是知情的,这时候你就诈一诈说你丈夫已经全都招了,死罪是逃不了的。若你也招了,可免你死罪。若那内人没有参与,你就诈那赵邻居说他被其他路人看到了,先编一个出来再辩真假。”宋沛年长腿一伸,开口就说道。 “若那赵邻居内人不吃这一套呢?”黎泉再次问道。 “你就再诈赵邻居咯,你就说你内人什么都招啦,将罪都推在了你的身上,都是你杀的人,和她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你说实情,可以减你罪责,免除砍头。” “那若他们都不吃这一套呢?” “不。”宋沛年听到这话突然坐直了身子,看着黎泉的眼睛说道,“人性最经不起试探,再亲密的关系也经不起猜疑。” 说完这话又径直躺下,“当然啦,你这小破孩肯定不懂。不过我写话本子嘛,按照我的思路来就对咯。” 也不知黎泉听没有听懂,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啃着手中已经完全凉透了的鸡腿,好半天才突然说道,“还有那周县令审案子,对着李商人和张妇人则是恐吓,对着赵邻居又像是在聊天。”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咯,不同的性子有不同的处理方式嘛......”宋沛年就在那儿嘀嘀咕咕,突然感觉自己被一片阴影所笼罩。 望去就是黎泉那张有些愠怒的大脸,“所以你让我买烤鸡的时候,你就捧着我?” “额,嗯......”宋沛年闭上了嘴巴,眼睛转了转,站起身来将黎泉给推了出去,“早点儿洗洗睡吧,我人老了,困了。” “登科,登科~你带这大少爷去洗漱~”说罢砰得就关上了门,随后溜进了自己的屋子。 黎泉看着宋沛年落荒而逃的背影,脸上的表情变化个不停。 第227章 疯批老童生25 第二天,天还没有亮,黎泉就被有些细碎的声音给吵醒了,将手放置胸膛处就摸到了有些粗糙的棉衣。 原以为很难入睡,没有想到一觉差不多睡到天亮。 又捏了捏衣裳的料子,不免有些气馁,明明都想好不给那宋童生坑自己银两的机会了,没有想到,昨晚临睡时又花了五两银子买了一身换洗的衣裳和内袍。 往常这些时候自己早就起了,于是也不再磨蹭,将被子一掀就坐了起来。 宋沛年也一早就醒了,今日学堂休假,一边打着八段锦一边听着铁牛几个孩子的郎朗读书声。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苟不教,性乃迁......” 宋沛年慢悠悠的样子像是在跳大神一般,宋登科有些看不过眼,转过身子继续开始刨木头。 正刨的用力,脑袋就被宋沛年给敲了,“你昨日不是说你新想了什么样式的椅子,给我讲讲呢。” 宋登科挠了挠头,有些不自在,但还是扭捏着说道,“就是前些日子我看到了隔壁婶子家抱着孩子吃费劲儿,我就想着,想着......” 宋沛年又是一巴掌拍过去,“一个大男人娘们儿唧唧的,有话好好说。” “我就想着可以做一个围起来的椅子,里面再放一张小板凳儿,将孩子给圈起来......”宋登科挨了一巴掌之后立即挺直了身子,一边说还一边比划。 没有想到宋沛年围着他转了一个圈,还一边打量着,最后对着宋及第问道,“这是你大哥?什么时候脑子变灵光了?” 还没有等宋及第回答,就听到宋登科略带不满,还有点儿撒娇意味地喊了一句,“爹~” 好了,刚刚宋及第还确认面前这人是他大哥,但是现在有些不确认了。 宋沛年听到这声“爹”感觉自己鸡皮疙瘩掉了一整地,抖了抖身子就转了过去。 一回头就看到黎泉愣在那儿,还满脸迷茫的样子,宋沛年立马咧开嘴笑道,“醒了啊,和我出去转转?” 黎泉就迷迷糊糊跟着宋沛年出了门,两人走在田野之中,先是宋沛年深深吸了一口带着青草气味的清新空气,紧接着黎泉也跟着他一起吸了一口。 只是很不巧,吸气时正好遇到一老汉在地里泼农家肥,一泼粪水直直洒向天际。 莫名的气味就这样久久在黎泉的脑海里回转,使得他面色红白交加。 偏偏宋沛年又凑到他的面前出声道,“没事的,你吃的粮食就是这样被泼出来的。” 这下黎泉再也忍不住了,扶着身边的一棵树就吐了出来。 宋沛年嫌弃地看着他,还不忘帮他拍拍背,“这就受不了了?你承受力也是够弱的哦。” 那老汉也注意到了宋沛年二人,站在田里朝着宋沛年喊道,“宋童生这是在消食?” 语罢还有点儿羡慕,也只有吃饱的人家才会饭后散散步消消食。 像他们这些贫苦人家,吃了饭只会好好歇着,感受来之不易的饱腹感。 “没呢,就是出来活动活动筋骨。你犁完地啦?吃早食了没?”宋沛年也笑着回道。 黎泉也感觉缓了过来,喘着粗气站在宋沛年的身旁。 那老汉继续一泼粪水洒向天际,弯着腰杆回道,“还没呢。” “不吃早食有力气犁地吗?”黎泉看着一大片刚刚犁好的地,犁这么一大片地至少需要几个时辰,而现在天不过刚刚亮了一会儿。 黎泉的嘀咕那老汉没有听到,宋沛年倒是听到了,他看了黎泉一眼,叹了一口气说道,“因为晚上饿着睡觉早上起来不会饿,但是早上若是吃一点儿东西,就会饿了。” 说着又瞟了一眼黎泉,“改天你可以试试。” 黎泉挑了挑眉不置可否,“他家有几亩地?几口人?还要饿肚子吗?” 没想到宋沛年听到这话直接白了一眼黎泉,接着又略微思索道,“七亩地,十来口人吧。” “那这样一年算下来的话,不说吃饱,至少不会饿肚子呀。” 宋沛年听到这话倒是没有翻白眼了,只是长长叹了一口气,“你想想朝廷一年要交多少的粮税?改日你再看看那些官吏收粮税是如何收的。” 黎泉满脸迷茫,扯住宋沛年的衣袖就问道,“怎么收的。” 没想到宋沛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摇摇头,“马上就要收粮税了,到时候你自己去看。” 接着又嘀咕道,“那老汉还是我们村上算过的好的人家呢,这皇城脚下的都如此,唉。” 宋沛年话没有说完,但是黎泉却听出了他话里话外的意思。 正打算再往前转转,就被宋及第喊住了,“爹,回家吃饭了。” 宋及第面上有些不自在,宋沛年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得到了一个结论,“你咋啦,被野蚊子给叮了?” 这句话瞬间打破宋及第刚刚聚集起来的理解之情,嘴角抽了抽,“我在想,你一定要考功名是为了我们后辈活的不那么艰难吗?” 宋沛年听到这话,面上的神情再也绷不住了,最后还是说道,“你也不必想得这么多。” 换而言之,大可不必如此自作多情。 --------------- 吃过早食之后,宋沛年歇息了一会儿又开始了新的创作,黎泉早就铺开了纸,满脸都是期待。 宋沛年挑了挑眉,“你倒是多积极,我倒像个说书的先生。” 黎泉白胖的脸上堆满了微笑,“这可比在学堂有意思多了。” 宋沛年笑了笑也没有再反驳他,而是躺在摇椅上,一边喝着热茶一边说道,“今天我们就来一个真假少爷的故事吧。” 黎泉大大的胖脸呈现出大大的疑问,还夹带着一点儿不乐意,怎么又是这类常见的狗血梗。 宋沛年像是看出了他的不屑,哼了一一声,“你懂什么,万变不离其宗,狗血世人最爱。” 接着又继续说道,“话说那天周县令在家里喝茶,突然有人敲响了冤鼓。敲鼓的是一位老妇人,她状告当年的邻居婆子在为她接生的时候抱走了她刚刚生下来的儿子。” 宋沛年起了一个头之后,将整个故事的脉络给说了出来:邻居一家多年前就已经搬走了,是前几日来这儿省亲被那老妇撞到,这才东窗事发。 周县令本想传那接生的老婆子对峙,没想到那老婆子多年前就已经去世了,于是只召唤了邻居一家人。 老妇跪在大堂,指着一中年男子大呼,“就是他娘,当年抱走了我刚刚出生的孩子,说是孩子生下来就没气了,以免我伤心,就先帮我处理掉了。当年我年纪小不懂,又是第一次生育,我家当家管事的都不在,这才让她给得逞了!” “我这些年来吃了这么多药,这么多偏方,连生了十来个姑娘,就是为了生个带把的,没有想到我早就生了,是你们给我抢走了!” 那邻居中年男子听到这话立马就反驳,“什么我娘抱走了你家的孩子,谁家还没有孩子,抱你家的孩子干嘛?” 老妇听到这话立马就站了起来,指着男子的鼻子大骂道,“敢做还不敢当,那为何你家这么多年只有那一个孩子,还不是你家生不出来。” 说罢又瞟了一眼男子的妻子刘氏,呸了一声,“不下蛋的母鸡。” 刘氏听到这话立马就跳了出来,指着老妇骂道,“你喷什么粪呢?你还不是生不出来儿子肖想别家的娃!” “老天爷啊,什么叫我肖想人家的娃,那就是我家的娃,你看那娃和我死去的男人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老妇说完这话满脸得意地盯着刘氏夫妇二人。 眼见刘氏夫妇二人心虚,老妇上前朝着周县令说道,“大人,能否让我儿与我滴血认亲?” 菜市场一般的衙门终于安静了下来,周县令清了清嗓子说道,“滴血验亲不能证明血缘关系,只要在水里加白矾,哪怕是加了畜生的血也可以融在一起。” “我不信!那还有滴骨认亲呢,这该是真的吧!” “这也是假的。” “那孩子与我死去的丈夫额头上有一颗一模一样的痣。” “这也不能证明。” “怎么不可以!你是不是收这两口子的银子了!那就是我家的儿子。” 刘氏听到老妇与周县令的对话瞬间就来了精神,双手叉腰叫嚣道,“都说了那不是你家的种,你说和你那死去的当家的长的像,你不知道我们祖上还有点儿亲缘关系?” 老妇听闻这话立马与刘氏扭打了起来,“你说不是就不是?那就是我的儿,你娘当年偷抱走了我的孩子!” 眼见朝堂又要陷入菜市场,周县令大拍惊堂木,“肃静!” 宋沛年正讲的起兴,就被黎泉给打断,皱着眉问道,“滴血验亲真的是假的?还有滴骨验亲也是假的?” “你可以去试试。”宋沛年打了一个哈欠回道。 还不等黎泉继续追问,他就感觉头顶的瓦片动了动。 不过也没有在意,拿起手中的笔,示意宋沛年继续说。 没有想到宋沛年双手枕在头下,问黎泉道,“距我前面讲的,可以看出那老妇可能就是刘氏夫妻儿子的亲生母亲,若是你,你该如何判案呢?” 黎泉不自觉地就咬着笔头,皱着眉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宋沛年小声道,“是我的话,我会,我会,对啦!那个刘氏说,‘你还不是生不出孩子......’那就表明那孩子就不是刘氏生的。” 说着又摸了摸下巴,嘀咕道,“那这也不能说明孩子就是那老妇的啊。” 黎泉看了一眼悠闲的宋沛年,有些不确定道,“你说,我们也诈一诈那刘氏夫妻怎么样?就说捕快搜出了当年的证据,那孩子不是你家的,若你速速招来,就不派你家的罪!” 虽然不是最优解,宋沛年还是点了点头,“孺子可教也,就这么写吧。” 黎泉听到这话眼睛一亮,嘴角怎么都压不下来,像是个第一次得到表扬的孩子。 埋着头一边啃着大拇指一边在纸上疾写,写完之后抬起头问道,“那接下来呢。” “接下来一番追问就应该会问出那孩子究竟是哪的,有可能是那刘氏的,也有可能是其他与老妇那死去的丈夫有血缘关系家的......” “我们可以写孩子是那老妇丈夫兄弟的,这样会显得故事更加狗血,哈哈哈。” “还可以写孩子就是老妇的,写一出孩子认亲。养父母家里吃饱没问题,还可以读书,老妇家里只有几间房子,还有几个姐妹,你说那孩子会选择谁?” 黎泉听到这话抬起头来,有些疑惑,“这是他可以决定的吗?” 没有想到宋沛年听到这话立刻就站了起来,有些惊奇地看了看黎泉,拍着他的肩膀说道,“不错啊,小子,这次知道不顺着我的想法像了,有长进!” 黎泉听到这话,白净的脸瞬间爆红,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宋沛年继续坐在躺椅上,摇着腿说道,“孩子是无辜的,怎样选都会有诟病。但是,你得记住,当年接生婆子抱走孩子是犯罪,也是原罪。” “县令可以判孩子回去吗?” “你翻翻律法呢,我有些忘记了。” “......” 第228章 疯批老童生26 皇后宫殿里。 黎后一边听着暗卫禀报五皇子的近况,一边处理这奏折。 待听到五皇子是如何被宋沛年坑的时候,终于放下了奏折忍不住笑了出声,“没有想到泉儿跟着那老童生还学了些道理,这倒是有趣。” 黎后听得津津有味,近日一直皱着的眉头都舒展了许多。 待到最后又听到暗卫说道,“那老童生还说,滴血验亲和滴骨验亲都不准,若水里加上白矾,什么样的血都可以融合......” 黎后听到这里,立马就挺直了身子,双眼微眯,“真假?” 不等暗卫回话又对着一旁的嬷嬷招了招手,在她的耳边小声吩咐了几句。 看着那嬷嬷的背影,黎后指甲刺进了自己的手心,勾起一抹笑,“但愿那老童生没有说胡话......” ------------ 而被挂念的宋沛年这边带着黎泉写了差不多半个月的探案话本子,期间黎泉熟读了本朝所有的律法,他觉得现在的自己甚至可以将那本律法给倒着背了。 除此之外,跟着宋沛年十来天的日子,莫名觉得自己脑瓜子也灵活了不少。 但是还是比不上宋沛年这个师傅,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自己无论用什么法子,银子都被骗光了,现在唯一剩下的就是怀里那颗之前穿的衣裳袖子上的珠子了。 他敢肯定,自己被这般折磨过,已经没有什么套路可以套到他了。 这般想着,有些轮廓的脸上浮现了一丝得意的微笑,只是嘴巴还没有咧到耳根就被宋沛年敲了一个暴栗,“你说你招惹的是什么仇家啊,我家老三现在都还下不了床!” 黎泉揉着被敲过的头,嘟着嘴有苦说不出,“这也不是我愿意的,我也补偿宋护卫了。” “哼,那也是我家老三命大,若是我家老三稍微倒霉一点儿,你补偿再多也没有用。” “你是富家少爷,我家老三也是爹娘养大的孩子,也是血肉长的。” 宋沛年大声嘟囔着,屋子里的宋中式听到这话莫名有些感动,眼眶刚刚累积起了一点儿泪水又听到宋沛年大声说道,“我还指望着老三给我养老呢,要是人没啦,我不是吃个大亏?” 宋中式刚刚含在嘴里的药立马就咳了出来,喂药的宋大慧急忙给他顺气,“老三,你别多想,咱们爹只是不会说话,但还是心疼你的。” 宋中式抹掉嘴角的药渍,“不,我是真的多想了。”宋沛年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又伸了一个懒腰,拍拍黎泉的肩膀说道,“走吧,随我一起去卖文稿。” 黎泉眼睛一亮,“我可以上街去?” 宋沛年听到这话满脸都是不可置信,“啊?你没事儿吧?你是何方神圣,还不可以上街去?” 黎泉听到这阴阳怪气的嘲讽也不生气,只是高兴地扯着宋沛年的袖子,“快走,上街去!” 一到繁华的长安街,宋沛年拐进了一旁的巷子停在一生意火爆的面摊前,伸长了脖子左瞧瞧右看看,然后灵活地霸占一把凳子和一张桌子,等稳当坐在凳子上之后就朝黎泉招了招手。 黎泉目瞪口呆地看着宋沛年的操作,这是刚刚一路上说自己老了的宋沛年吗?他那动作不比二十岁的小伙子灵活? 宋沛年一直招手,黎泉挪动着步子走了过去,宋沛年站起身来,将黎泉给按在椅子上,“你在这儿等着,别让人将位子给抢了去,我去点菜!” 说罢就朝着摊主走了过去,说了两句还扭头看了黎泉一眼,背对着他将账给结了。 回到位子之后,宋沛年往杯子里倒了点茶水递给了黎泉,“给,这儿的面可好吃了。” 黎泉已经习惯了破损的碗筷了,接过杯子浅浅抿了一口,就开始左转右转看人间百象。 远处是不停叫卖的摊贩,形色或匆匆或悠闲的路人,近处等餐的客人们聊着最近的开心事或是烦心事,面摊老板脸上洋溢着微笑在一团蒸汽间煮着面,老板娘则忙着招呼客人。 身旁的一桌客人吃完了碗里的面,又大口大口喝完了碗里的面汤,就朝着老板娘招手,“结账!” 宋沛年拍了拍黎泉的胳膊,指着天上,“快看,风筝。” 黎泉没有仰头,而是看着老板娘算账,听老板娘说道,“一碗清汤面,三文。” 这声“三文”像是一道重击直直打在黎泉的身上,他转过头来,咬着嘴唇,眼眸就像是要快喷出火来,看着一直假装抬头看天的宋沛年一字一顿说道,“一碗面三文,你收我三、百、文!” 宋沛年吹着口哨抬头看着蓝天白云,丝毫不在意黎泉那满是怒火的眼神,最后像是实在躲避不了了这才慢慢低下头来与他对视。 两人目光一对上,黎泉立刻抓住宋沛年的衣裳,“你一碗面收我三百文!”语气中不仅有愤怒还有一丝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见宋沛年还是一副不想搭理自己的样子,黎泉更觉得委屈,这些日子为了赚一碗饭钱,写字写到手腕都要写肿了,写到这辈子都不想写字了。 这般想着,黎泉眼泪都有些忍不住掉了下来。 宋沛年见他这副样子,捏着黎泉的袖口帮他擦着眼泪,“这也不怪我,主要是你给我了骗你的机会不是吗?你要是知道一碗面三文钱,我还会骗到你?” “你这不也是花钱买了个教训吗?你想想,经过此事,你以后如果做生意的话是不是就会自己去查探物品的原价是多少,自己心里有杆秤,不会让下面的人说什么就是什么,被人诓骗了去?” 宋沛年越说越觉得有理,最后挺直了腰板,一副为你好的样子,拍了拍黎泉的胳膊,“这叫什么呢?我想想啊,对,这就叫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实践出真理!” 黎泉一袖子抹掉脸上的眼泪,“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吗?” 这是面也端上来了,宋沛年挑了一筷子面吹了吹,看都不看黎泉,毫不在意道,“爱信不信,不信拉倒。” 接着又小声嘀咕道,“羞羞,还哭哭呢~” 黎泉接过自己的面,深呼吸了好几次,脑海里做了多次思想斗争才决定忍一忍,等母后来接自己的时候,一定要让这童生将骗了自己的钱给交出来! 第229章 疯批老童生27 两人吃过面之后,宋沛年就领着还是河豚的黎泉去往了书铺,刚到书铺就听到有客人在问,“小二,你有消息知道猫有九条命先生好久出新的话本子吗?” 猫有九条命正是宋沛年给自己取的笔名。 那小二头都不抬就回道,“还不知道呢。”每天都有几波人来问,他感觉自己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宋沛年听到这段对话,得意地朝黎泉看了一眼,大摇大摆就朝着胡掌柜走去,“胡掌柜,可安好啊?” 胡掌柜一看到宋沛年就像是看到财神爷般,急忙放下手中的算盘朝他奔去,“安好,安好,一切都安好。” 接着又悄悄凑近宋沛年的耳边,“宋兄是有新的话本子了?” 宋沛年装作有些矜持地点了点头,胡掌柜立马就拉着宋沛年进了后院。 一进后院胡掌柜就开始看新的话本子,越看越入迷,最后还是宋沛年来提醒胡掌柜,胡掌柜才恋恋不舍地放下,“妙啊,太妙了,宋兄你这本话本子实在是太妙了!这话本子结合了一些不为人知的小知识还有本朝的律法,探案情节更是环环相扣,丝毫没有破绽,牛!” 胡掌柜这马屁拍的,不仅让宋沛年的尾巴翘了起来,就连黎泉也感觉自己的尾巴翘了起来,里面的好多律法是他写的,还有一些探案手段也是他加的! 宋沛年又与胡掌柜谈好了买话本子的银子还有分成,接着就冲着还在臭屁的黎泉道,“你给自己取一个笔名呗。” 黎泉有些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我?” 宋沛年毫不掩饰地翻了一个白眼,“要不然是鬼?” 黎泉已经习惯了宋沛年时不时的阴阳怪气,连着转了好几圈,最后双手一拍,“我叫清泉!” 宋沛年听闻对着胡掌柜道,“这次的作者再加上一个清泉,清泉石上流的清泉。” 胡掌柜继续入迷地看着话本子,头也不抬地道,“好嘞。” 两人在书局也只是花了不到几刻钟的时间,一出门宋沛年就按照往日一般四处乱逛,黎泉跟在他的身旁,小声朝着宋沛年耳语道,“我没有想到这话本子才卖五十两银子,我以为会卖上百两呢。” 五十两在他的印象中只可以买一匹布料,或是几顿饭钱,或是几斤美酒。 宋沛年一副‘你在说什么’的样子,不过也没有如往常那般阴阳怪气,而是语气平静道,“首先感谢你对我的自信,不过你知道五十两是什么概念吗?我也是卖了几本话本子才会有五十两的价格,其次,五十两够一家五口吃吃喝喝五六年,这还是往宽裕了算。” “啊?”黎泉听到这又有些震惊。 “有什么好啊的,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般含着金汤勺出生的,疾苦才是人间百态。”宋沛年一边看着摊子上的新奇玩意儿,一边回着黎泉的话。 黎泉只觉得有些恍惚,二人继续走着,刚走到街口就看到一大群人围绕在一起。 若是往常,黎泉定不会往人多的地方扎,但是这次跟着宋沛年,犹豫一番还是跟上了他的步伐。 随着宋沛年东挤西挤,终于挤到了人群的最前方,原是有姑娘卖身葬父。 清丽的姑娘穿着一身丧服哭泣着跪倒在地,一旁还有被草席子卷起来的尸体。 “愿各位行行好,小女愿以五两银子卖身只求厚葬我父亲。我自小与我父亲相依为命,父亲在时没有好好享过福,我只愿他可以一路走好。”小姑娘像是浮萍一般,身形摇晃不止。 但是周遭却充满了打量的视线,“这小姑娘身子单薄了些,五两银子怕是有些贵了。” “要不你跟哥哥我回去?咱就简简单单葬了你父亲,然后我娶你当娘子?” “我倒是有五两银子,只是我家那母老虎不允许啊,要不你住在外边?” 宋沛年看着小姑娘干净的鞋子也趁机喊了一句,“小姑娘力气还挺大,是你将你父亲给背到这儿的?你是城里人?你家还有房子吧,娶你的话你家房子......” 周遭听到宋沛年这话,立马变得更加活跃,而黎泉像是第一次真正认识宋沛年一般,满眼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凑到宋沛年的耳边,伤心道,“你怎么是这样的人!冷酷无情!” 说着就摸了摸怀里的珠子,想要上前走去,没有想到却被宋沛年一把给抓住,力气大到他都不可以动弹。 “是啊,你家在城里有宅子?” “在哪儿,什么地段?你要是带上宅子,我可以多给你加几两银子。” 眼见收不了场,小姑娘哭着说道,“我们是京城附近的人家,今早在城外遇到了一好心的大伯送我们来的。” 宋沛年听到这话立刻就拉着黎泉出了人群,黎泉想要挣开他的束缚,却怎么也挣脱不开。 “你放开我!我看你写探案小说时还以为你是正义有侠道之人,没有想到,你、你!”黎泉一把就甩开被宋沛年抓住的胳膊,满脸都是怒意。 宋沛年白眼一翻,“你要是想当冤大头我也不拉着你,你想想那姑娘白嫩的手和干净的鞋,再看看你的鞋。”说罢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黎泉低头看着自己满是污泥的鞋,昨日落了雨,若是城外来的,鞋上必然会沾上污泥。 她是穷苦人家,可为什么一双手如此之白嫩? 黎泉想通之后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立马跟着宋沛年走去,小声道,“抱歉,是我误会你了。” 宋沛年没有搭理黎泉,继续往前走着,黎泉扯住他的袖子道,“你要如何才原谅我!” 宋沛年看着他的胸口挑了挑眉,意思很明显,你的珠子。 黎泉利索地从怀里掏出珠子,拽起宋沛年的手,将珠子一把拍在他的手心,没好气道,“给你!” 宋沛年接过珠子立马喜笑颜开,将珠子揣进怀里,笑眯眯道,“走吧,咱回家。” 黎泉气呼呼跟在宋沛年的身后,像是有些想不开,闷声问道,“你刚刚为什么不拆穿那姑娘的骗局?” 宋沛年挑眉,“你看看周围都围的是什么人,他们又说了什么话,就让他们狗咬狗咯。” 见黎泉还是有些闷闷不乐的样子,又开口道,“其实吧,你的出发点是好的,你是个好人,以后做生意,应该不会变成奸商。虽然笨了点,但是骗子狡猾嘛,多跟着我学学,保证以后不会上当受骗!” “万事多想想,不要一遇上就同情心泛滥。” 黎泉听着这不知道是夸还是贬的话,一时不知作何反应,宋沛年又继续道,“有没有兴趣拜我为师啊,只需要这个。”说着就用大拇指搓了搓食指和中指。 “你怎么老想着钱?”黎泉觉得这老童生是不是掉进钱眼子去了。 “额。”宋沛年撇了撇嘴,终究没有将想说的话说出口。 总不能说,你在我心中唯一的价值就是送银子吧。 第230章 疯批老童生28 两人又逛了几圈大肆消费一番,最后以黎泉手提不了收场。 回程的路上,宋沛年大发慈悲地包了一辆马车,两人就随着马车摇摇晃晃的节奏回家。 宋沛年刚闭目养神进入睡眠之中,就听到一阵尖锐的哭声。 本着看热闹的心思,立马就让车夫停下马车,掀开车帘子就朝外看去,黎泉也伸一个脑袋过来朝外看去。 “奶奶,求你,求你不要卖了我好不好,我吃很少的,我以后哪怕嫁人了我都会想着娘家的,求求你不要卖了我。”十来岁的小姑娘拽着一老婆子跪在地上,不停地朝着老婆子磕头。 那对祖孙旁还站着宋沛年的两个熟人,陈老婆子和陈有财。 陈有财颇为不耐烦,一脚就踢在了小姑娘的身上,“磕什么磕,要是破了像,还值个什么钱?” 那老婆子立马听到这话立马就发了怒,一把将小姑娘给甩开,“你就认命吧,你两个哥哥要娶亲,你做妹妹的,多为你哥哥想想怎么了,把你卖到怡红院那不是吃香的喝辣的?” “不,我不要,求您了......”小姑娘满脸都是泪水还有泥污,一遍又一遍哀求着。 可是不管怎么哀求,那老婆子都将那姑娘往外推,最后甚至都不耐烦了,直接放狠话道,“你个贱胚子,养你这么大,你还想反了不成?” 马车上,黎泉看着这一幕,感觉深深刺痛了他的眼睛,他扭头对着宋沛年说道,“他们,他们!” 话到嘴边,又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最后看着宋沛年恳求道,“你可以将那姑娘给买了吗?” 宋沛年情绪没有丝毫地起伏,“我买她干甚,我家不缺干活的人。再者,世上如她受累者千千万,救得了一个可救得了全部?” “可是救一个也是救,更不要说那姑娘还要被卖到怡红院那种肮脏的地方!”黎泉听到宋沛年的推辞立刻反驳道。 宋沛年抬头深深看了他一眼,甩给了他三两银子,“你自己解决,多的没有,看你的本事了。” 黎泉握着三两银子,下了马车朝着陈有财等人走去,宋沛年就在马车上看着。 过了一刻钟的时间,黎泉才带着那姑娘回来了。 黎泉上了马车之后,沉着一张脸,一言不发,一看心情就知道此刻的他心情并不美妙。 宋沛年也不说话,等马车摇晃着,又走了好长一段路,宋沛年才像是喃喃自语道,“我年轻的时候就渴望着科考当官,让天下贫苦百姓过得更好。可是啊,我没那科举的天赋,到老了还是个童生。” 黎泉听到这话抬了抬眼皮,朝着宋沛年看去,宋沛年直视着他的眼睛,“你不一样,我看你还是有几分学识的,比我强多了。若你以后走科举之路当官了,若你永远记得今日之事,你治理一方百姓之时,你可以让那些贫苦之人过得更好。” “我,我可以吗?”黎泉神情迷茫,像是提问又像是自问。 “可以的,你身上最大的闪光点就是你拥有一颗赤子之心,可这确是最难的。”宋沛年肯定地回道。 “我这快要入土的人了,见过太多人太多事了,更看到很多拥有一双明目的人最后变成了鱼目。” 见黎泉神情依旧低落,宋沛年继续道,“无论一生境遇如何,心中万不可蒙尘。这是我幼学启蒙老师当年送给我的话,现在我将这句话送给你。” 黎泉觉得眼睛有些酸涩,点头道,“多谢。” 也是在此刻,一直看不到方向的路,突然变得明朗了起来。 那就是,让天下的穷苦百姓都好过一点儿。 快要到家时,黎泉突然又说道,“我母亲说,不可小瞧任何一个女子。我刚刚给那姑娘说了,让她去城里去我舅母开的布庄织布,赚够了银子就可以赎身了。她不会成为你家累赘的。” 宋沛年却挑眉问道,“你是你母亲带大的?” 黎泉不知道他为何这么问,但还是点头,“是的。” “怪不得,和我家那几个一样,也是娘带大的,懂得体恤母亲,也理解女子在这世道活得更艰难些。”宋沛年长舒一口气。 接着继续说道,“你母亲说的对,不要小看任何一个女子,女子的力量可大了去了。” 看了一眼黎泉继续嘀咕道,“最起码后宅安宁得靠女子吧,教养子女得看女子吧。若是女子都读书识字懂大理,说不定我朝百姓更会明事理,今日卖女之事也会更少。” 黎泉听到这话若有所思,不自觉就点了点头。 宋沛年继续笑着打呵呵,“若是有个女子学堂就不错,男子上学堂,女子也可以上学堂。说不准啊,男子读书还不如女子呢。” “我母亲曾想过建立女子学堂,不过都被阻止了。”黎泉突然说道,话里话外还有些惋惜。 “那你让你母亲下次用我说的话说服那些阻止的人。”宋沛年大手一挥,装作毫不在乎的样子。 黎泉眼睛一亮,笑眯眯地看着宋沛年,“你说的不错。” “呵,你不看看我是谁!”宋沛年双手抱在胸前,左腿不停地摇晃。 过了一会儿又接着说道,“我孙女丫丫你知道吧,就那个长得乖乖的小女孩,可想上学堂了。到时候若你娘亲真开了女学,我就送我的几个孙女和外孙女去,至于束修嘛,咱们啥关系啊,你就给我免了呗......” 黎泉双眼一闭,装作听不到,还没有影的事儿,宋扒皮这又开始算计上了。 “好不嘛,我免费将我的看家本领教给你,保准你以后不会上当受骗。” “好吧......” 第231章 疯批老童生29 “好,接下来老夫将会把毕生所学传授给你,防止你以后上当受骗。” 宋沛年坐在桌子的一方,黎泉坐在桌子边的另一方,眨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宋沛年。 “这不被骗,起码常识什么的都得懂吧。你先说你家的生意主要涉猎那一块呢,我就给你讲讲老夫毕生的经验。”宋沛年喝着清茶,满脸自得。 黎泉垂眸思索片刻,语气有些失落,“你可以给我讲讲为什么我一直善待的下人会背叛我呢。” 才得知,自己这次之所以会被追杀是因为跟了自己好久的侍卫泄露了他的行踪。 宋沛年瞥他一眼,“哟,一上来就问这么高深的问题啊。” 黎泉想起这事,心情有些低落,没有搭理宋沛年。 “这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何事都逃不了一个利呗,人家给的利吸引力更大,或是那人被人威胁了,二选一,人家选择了对自己更重要的呗。” “小子,你得记住,少有人能坚守一颗道心。”宋沛年将手中的茶杯,语气淡然平静。 “那这就是无解,谁都有可能背叛谁?”黎泉皱着眉头,脸也皱的像个白胖的包子。 宋沛年却招手示意他过来,又看了看四周,小声在他的耳边道,“这时候你就得用上我毕生经验之一了,精神洗脑。” 黎泉扭头,满脸都是疑惑得看着宋沛年。 宋沛年啧了一声,嫌弃地继续说道,“我虽然没有用过下人,但是你看我有这么多的儿子女儿,他们哪一个不听我的话?每个人的性格不同你就需要不同的方式对待他,有人吃软不吃硬,有人软硬皆吃。以利诱之,又以真心对待。” “人见利而不见害, 鱼见食而不见钩。小人相交,有时候,威逼不行,那就利诱,帮你办成事就行。” 嘀咕完,宋沛年就伸了一个懒腰,“小子,慢慢悟吧。” 黎泉长叹一口气,“这人性真复杂。” “啥不复杂?”宋沛年反问着他。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宋沛年就有些困顿了,甩给他两本书,“你自己看,你起码得知道市场上的物价吧,农耕时间吧,农作物产量吧,各类税收吧。” “至于我嘛,我今日起得太早了,我得去歇歇咯。”宋沛年长叹一声,转身就走了。 宋沛年走后,黎泉打开那两本书,只觉眼前一亮,列是列,行是行,所有的东西都让人一看便知。 于是就抱着那两本书看了一个多时辰,宋沛年睡了一觉,黎泉仍然抱着书在看。 黎泉在院子里一听到动静,看到宋沛年从屋子里出来,就冲了过去,“这是你写的吗?你真的,宋生信英迈,屈起多才华!” 宋沛年睡得一脸懵,“啥,你说啥,啥意思?” 黎泉眼里全是兴奋,一时忘记了分寸,接着他的话就道,“你还是个童生呢,连这点儿诗文都不知道。” 没想到这话完全踩到宋沛年的雷点了,一巴掌就拍在黎泉的胳膊上,“你不知道不揭人短,不谈人私,是一个人最贵的教养?我有和你说过吧,我最不擅长的就是诗文了吧。” “我这么多年为什么考不上秀才,还不是我诗文一塌糊涂。” 说着又想打黎泉,黎泉倒是学聪明了,立即抱头就跑,宋沛年揣着一身老骨头就追在身后,“要我说这科举卷子也有问题!全考什么诗文简直就是狗屁!为什么不考察治理之才,农耕之术?以后总不能对着老百姓和桑田背诗文吧!” “还有你,我怎么也算你半个老师吧,你就这样和我说话!” 两个人在院子里你追我赶,好不热闹。没有注意到的是,院子外早就站了一群人。 院子里的鸡飞狗跳全都被那群人给看了全程,宋登科看着一旁气质雍容的妇人,满脸都是难为情,“实在抱歉,黎夫人,家父只是性子活跃了些,这种情况也是第一次发生,之前没有过追赶令子的情况。” 黎后看着蹦跳的黎泉嘴角也扬起了一抹微笑,“我也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鲜活的泉儿呢。” 一直躲避着宋沛年攻击的黎泉转身就看到站在院子门口的黎后,眼睛一亮,随即大呼道,“娘?” 宋沛年听到这声呼喊也停止了追赶,朝着门口看去,待看到门口的一群人之后,瞬间脸通红,但还是记住第一时间先指责他人,“宋登科你嘴巴被封住了啊,来人了你不知道说一声,哼!” 黎泉先凑到宋沛年的身边,附和道,“就是,该打!” 说罢就朝着黎后跑了过去,“娘!” 少年满头大汗,但满脸都是微笑,一双眼眸熠熠生辉。 黎后也帮他擦了擦头上的汗,“黑了,瘦了。” 黎泉立刻就挽起自己的袖子,笑着回道,“没瘦,我是壮了。” 黎后笑着拍了拍他的胳膊,又对宋沛年说道,“多谢宋童生对我儿的照顾,今日我就带我儿回家了。” 还没有等宋沛年有何反应,倒是黎泉神情有些失落,“就要回去了吗?” 宋沛年也凑上前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小祖宗你可就回去吧,回去享福。” 黎泉见宋沛年恨不得赶他走,赌气似的将两本书塞给了他,“还你!” “你看完啦?没看完你就收着吧,也算是我这半个师傅给你的礼物了。别在傻乎乎的了,遇事多想想。”宋沛年伸出手指点了点他的额头,转身就打算离去。 黎泉感觉眼睛有些难受,喊住了宋沛年,“那你以后遇到困难,也去京城梧桐巷子第三家找那宅子的主人,我能帮的都会帮你。” 宋沛年背着他摆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脚步依旧不停。 “我以后还可以来蹭饭吗?”黎泉再次对着他的背影大呼。 宋沛年回过头去,“当然可以,你以后来蹭饭不收你银子了。” 看着情绪有些不稳定的黎泉,继续笑着道,“回去吧。” 黎泉也跟着笑了笑,一行人也就离去了。 宋登科看着一群人的背影,又看了看望着那群人离去的宋沛年,走上前有些阴阳怪气道,“你还舍不得呢。” 宋沛年一点儿都没有手软,一巴掌打在宋登科的头上,“鬼才舍不得,我是看来的是黎泉的娘,我想他们快点儿走,免得记起我诓骗他的两颗珠子了。” 接着又小声对宋登科嘀咕道,“我给你说那两颗珠子我研究了,可值钱了,一颗珠子比我们这宅子还值钱......” 宋登科听得眉头拧成一团,“这样好吗.....” 又是一巴掌,“怎么不好?老三救他被捅成这样,我还教了他这么多,你看他现在还是傻乎乎的吗?他付的是学费......” ------------------- 当宋沛年以为终于可以清静一段日子,没想到不过十几天的时间黎泉又找上了门。 宋沛年看着那些丰厚的礼品,终于忍住了想把人赶出去的冲动。 “孝敬师傅你的。我娘说你教的十分好,让我时不时就跟你来学学。你不会拒绝我吧。” 宋沛年看着比他大拇指还大的珍珠,话都没有听清就开始摇头,“不会不会,你随时来我随时欢迎。” 谁会忍心拒绝可爱的财神爷呢? “别看了,我那儿还有更大珍珠,我以后带给你。今天我们来探讨水患后该如何治理......” 春去秋来,黎泉跟着宋沛年混了将近两年。 黎泉觉得若是现在有厚脸皮排行榜,自己可以排到第二,第一当然是他师傅宋沛年的。 这天,黎泉突然对着宋沛年说道,“师傅,我可能很长的时间都不会来了。” 一向没心没肺的宋沛年也难得温情,“去吧,有什么事记得来找师傅。祝你一切顺利。” 黎泉猜测,或许他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 转身离开,初升的太阳为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 “爹,你在那儿站了好久了,你要是放心不下他你就跟着他去看看呗。”宋登科从灶房里端了一碗面出来,一边嗦面一边说道。 宋沛年回头白了他一眼,“你爹我可不想淌浑水。” 又像是看不惯他这么悠闲,继续叭叭道,“你的家具铺子今天不开门,还在这儿磨蹭?还有老二呢,赚钱在京城买了小宅子就不回来看他老爹我了?老三喃,又去找隔壁村那姑娘了?还有大慧和小慧,也不知道回娘家探望探望她们老爹我?一个二个白养了,都是没良心的......” 像是早就习惯了宋沛年的日常指责,也不回嘴,继续吃着面晒着暖烘烘的太阳。 又是一年春好处,今年也会是个好年。 ------------------------ 后世总是喜欢谈起大元朝开盛三十年,因为这年发生了断裂式的改革。 建立了女子学堂;科举大改革,减少诗词歌赋的比重;禁止随意买卖人口。 某论坛上。 “大元朝永泉年间其疆域之广,人口之众,文化之盛,算是为数不多的辉煌朝代了。其实这些真的离不开好的统治者永泉帝。” “话说永泉帝说他最敬重的老师是宋沛年,这究竟是何许人也?” “狗血文学派的开创人......” “pua大师的掌门人......” “发疯文学第一人......” “爱财看门人......” “当然,上面都是开玩笑的,他还是有点儿传奇色彩的,考了一辈子科举都还是个童生,不过他蛮懂得因材施教,在生活中甚至写话本子过程中教会了永泉帝很多道理。” “是的,我们考教资专门有一节课就是讲他。” “古人诚不欺我,良师真的受益终生。祝友友们遇良师,交益友。” “接......” 第232章 重男轻女的老头1 “老许,你不要抬腿。小锐,咱们轻点儿。” 宋沛年躺在家中的躺椅上打着扇子发愣,就听到门锁拧动的声音,还伴随着原身女儿宋玉荷的叮嘱声。 见门打开,宋沛年就坐直了身子,朝着门口望去。只见宋玉荷抹着额头的汗珠,小心翼翼护着身后二人,许锐紧跟在她的身后,背上背着手臂、头还有腿缠着纱布的许大海。 宋沛年急忙走了过去,帮着宋玉荷一起扶住许大海,嘴上还不忘念叨,“这是咋啦,咋不在医院待着,回来干嘛?” 几人合力将许大海安置在床上,宋玉荷又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这才嗡声回道,“在医院住着费钱,回来养着是一样的。” 说着也不想多做解释,就出了房间门朝着厨房走去准备午餐,刚走到厨房门口就闻到一阵阵饭菜的香味,肚子也不争气地响了起来。 她们住的是筒子楼,家家户户离得近,宋玉荷想或是隔壁飘过来的饭香味。 宋沛年却追了出来,看着宋玉荷微驼的背影,大声道,“我将饭煮好了,还说给你们送去呢,没想到你们就回来了。” 宋玉荷微惊,推开厨房的门,狭小的厨房干干净净的,灶上还炖着汤,盘边还摆着两盘菜用菜罩给盖着,打开电饭煲,饭也蒸好了。 虽然现在脑子昏昏沉沉的,但还是暗忖她爹转性子了?微微一想,又觉得不可能。 不再多想,手脚麻利将砂锅里的排骨汤给盛了出来,又将菜给摆了出来,许锐则帮忙给许大海夹些菜送去,见许大海左手吃饭不方便,于是就坐在床边帮着喂饭。 宋沛年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眉眼含笑夸道,“小锐真孝顺,有出息。” 许锐回头朝宋沛年望去,扯出一抹有些僵硬的微笑,不自在道,“外公,你和妈先吃饭吧。” 许大海也附和道,“爸,你也去吃饭吧。”说着又喝了一口许锐递过来的汤,味道醇厚,只觉满嘴生津、滋味无穷。 他没有吃过自家老丈人做的饭,不知道他还有这手艺,不禁夸赞道,“爸,你这手艺真好。” 不仅仅是汤好,还有凉拌黄瓜也好吃,清脆爽口。清炒笋丝也好吃,他找不出形容词,就感觉像是小女儿说的那般,将春天吃了下去。 老丈人的口味重,今日饭菜确是清淡,想来是照顾他这个病号。这般想着,又朝着宋沛年露出一个憨厚的笑。 宋沛年见许大海笑的满脸憨厚老实,随口道,“你喜欢吃,我以后又给你做。”说着就去了客厅。 许家的房子不分客厅与餐厅,整个房子只有四十来平,小小的两居室,以前一间屋子是许大海和宋玉荷两夫妻住,一间屋子被隔成了两个小间,住着宋玉荷的儿子许锐和小女儿许芽。 但是自从原主搬过来了之后,隔间就被拆了,读初中的许锐被原主赶到了学校住校,三岁的许芽则跟着宋玉荷他们睡。 饶是自觉脸皮比较厚的宋沛年都想感叹一句,原主的脸皮真的被他给放到了一边,一边不要脸,一边脸皮厚。 原主与妻子共育有二子一女,多年前妻子就去世了,他一个人拉扯大了三个孩子,老大宋仁和老二宋义也都已经成婚多年,孩子也都是两个儿子。老三,也就是宋玉荷,早年嫁给了许大海,生了一儿一女。 他有两个儿子,按理说都会跟着两个儿子一起生活,而不是跟着女儿一起生活,这中间其实还发生了好些事儿。 前些年碰上了原主那边的房子拆迁,不仅赔了两套房还赔款了几十万。原主安排两个儿子一人一套,他自己就没了房,赔款的几十万也被两个儿子东说家里孩子读书费钱西说做生意费钱给骗完了。 原先说的是两个儿子那儿一个住一年,但原主在两个儿子那儿各住了一年之后,两个儿子都开始撺掇他跟着女儿一起生活,现在都2023年了,女儿也该养老了。 原主想着两个儿子还有儿媳妇对自己的态度,还有宋玉荷对自己的态度,立马打包行李赖上了宋玉荷。 原主去宋玉荷家的那天,是由宋仁宋义送来的,二人场面话说的冠冕堂皇,场面话没用又大闹了一场就直接走人,最后原主就直接赖在了这里。 宋玉荷一开始将原主给送了回去,没想到宋仁宋义直接不管,将原主给拦在门外让其露宿街头,宋玉荷还是心软,捏着鼻子认了,最后将原主给接了回去。 原主在两个儿子家的时候还会帮着干活,或是接送孩子上下学。来到了原主家之后那就是万事不管,油瓶倒了都不会扶一下,还要吃好的喝好的,一说就是不孝就是自己不会。 宋玉荷和许大海两口子开了一个小小的菜摊子,平日里都是天不亮就会摆摊卖菜,许大海在摊子不忙的时候就会开三轮车帮着给一些商铺送货。 这次,由于没有休息够就送货,一个不留神就栽进了沟里,不但人受伤了,一车货也给折损了,偏偏这车货运的还是白酒烟草,哪怕按照原价算下来都得要赔个好几万。 许家这几年也攒十几万,但是小女儿许芽先天性耳聋,钱都给她安了耳蜗了,现在家里还倒欠了好几万。 宋玉荷也在两个哥哥那儿借过钱,都是以家中没钱为由给拒了,只是宋仁第二天就买了新车,宋义第三天就又传出在牌桌上输了好几万。 为了还钱,许大海身子刚好就去工地里搬砖,菜摊就宋玉荷一个人照管着。 这时,一向学习成绩优异的许锐不知怎么回事死活都不去学校了,说是留在家里帮忙卖菜,宋玉荷打也打了,骂也骂了,都无济于事。 而原主只觉得在自家女儿家待着舒服,不像在两个儿子家天天受气,哪怕住够一年多了还是继续赖在宋玉荷家,一赖就是好多年。 期间,宋玉荷两口子由于长久劳累身子越来越差。 积劳成疾,许大海在工地干了两年就倒下了,治病又得花一大笔钱。 宋玉荷终于撑不下去了,试探着问原主还有钱吗,可以借他们一点儿钱吗,以后不但会把钱还给他,还会给他养老送终,原主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一句话就是没钱。 只是几个月后,听说宋老二在牌桌上欠了好大一笔钱要砍他的手,原主屁颠屁颠就去了,还掏出了好几个以前的古董银元帮着还钱。 这事传到了宋玉荷的耳朵里,宋玉荷一口气没有喘上来就倒下了。 她想不明白,自己不算多孝顺,但也算是好吃好喝伺候着他,家里买十块排骨,他一个人就吃六块,在家里什么活也都没有干过,生病也是她伺候出钱出力。 可他真的就这么绝情,对自己这个女儿一点儿温情都没有。这般想着,宋玉荷在等救护车的过程中就被气死了。 宋玉荷走了之后,许大海吃药要钱,许芽读书也要钱,许锐为了赚钱被骗去了他国,杳无音讯。 许大海为了给两个孩子存钱,又自知自己吃药也活不了几年,偷偷断了药,没几年也就去了。 许家只剩下许芽一个人了,这时原主看着许家死的死,断联的断联,或是有一点儿后悔,也找过宋仁两兄弟二人让他们将许芽养大。 宋仁两兄弟只说将许芽扔给许家那边,可是许家那边没有一个亲戚,许大海自幼父母双亡,他都是吃百家饭长大的。 说了几次,两兄弟就威胁原主若是再提这事儿,以后他们就不管原主了。 最后,原主还是选择了自己,将十岁的许芽给送到了福利院。 只是原主仍然没有善终,哪怕他私自处理了许家的那套房子给自己留了钱。可是等没有一丝价值的时候,两个儿子对他像是踢皮球一般,最后由于中风无人照管而去世了。 第233章 重男轻女的老头2 “爸,你愣在那儿干嘛,不过来吃饭?”宋玉荷将饭盛好之后,就顺势坐下,只不过没有动筷,或是天太热了,或是心烦,一点儿胃口都没有。 宋沛年挪动步子走到餐桌边,落座后就端起饭碗开始吃饭,吃了几口之后,见宋玉荷还没有动筷,皱眉道,“没胃口?你吃吃我拌的黄瓜呢,清爽开胃。” 宋玉荷听着就拿起筷子给自己夹起一块黄瓜喂到了嘴里,一咬,黄瓜的汁水伴随着酱汁就在自己的嘴里崩开,让人忍不住再吃一块。 这般想着,宋玉荷又再夹了一块,没啥文化的她,脑袋里只有两个字:‘好吃’,又吃了一口饭后说道,“爸,没想到你厨艺还挺不错。” 她自有记忆以来就没有吃过父亲做的饭了,七岁之前家里是大哥和二哥做饭,七岁之后家里的饭菜就是她做了。 宋沛年听到这话挑了挑眉,露出一个笑,“你忘了我们祖上了?也算是个大户了,有几道方子有啥稀奇的。再说这些年,我最喜欢的就是刷短视频看人做菜了。” 宋沛年说着就给自己盛了一碗汤,见宋玉荷埋头吃饭,又给她盛了一碗,推到她的面前。 宋玉荷抬头看到面前热气腾腾的汤,微愣,又看了宋沛年一眼,干巴巴说道,“谢谢爸。” 宋沛年大手一挥,“这有啥好谢的,多吃点儿,你不是吃完饭还要去儿童医院接芽芽吗?我一会儿和你一起出门。” 宋玉荷听到宋沛年这么说又是一愣,“你不是说外面天热吗?” 宋沛年听到这话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许芽前几日热伤风一直在流鼻涕咳嗽,久不见好就把她给送到儿童医院去吊水了。 许大海那边需要两个人,宋玉荷想着让原主去儿童医院帮忙照管一下许芽,原主就推辞说外面天气热,自己年纪大了受不出不了门。无奈宋玉荷只能拜托同样送孙子去儿童医院的邻居钱大妈照顾一会儿许芽。 见宋玉荷急着吃饭去接许芽而没有继续追究这事儿,宋沛年喝了一口汤闷声道,“我是有点儿中暑了不舒服,休息了一上午,现在好多了。” 宋玉荷也不应声,只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二人继续沉默着快速开始吃饭。 十分钟左右,二人就吃完饭准备出门了。宋玉荷一个人走在前面,先是在楼下水果摊上选了几个红红的大苹果,抬眼见摊子上还有绿油油的大葡萄,一问价格竟然要十八块钱一斤,思考片刻,还是狠心要了一串,最后又要了一箱牛奶。 刚付了钱,回头就见宋沛年快步朝自己走了过来。三点钟的太阳更毒,本想着自己走路过去,一看见宋沛年又改了主意,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出租车上,宋沛年见宋玉荷怀里的水果还有座位旁边的牛奶,小声问道,“给你家邻居的?” 宋玉荷‘嗯’了一声就没有继续作答了,宋沛年又问道,“咋不回来的时候买,这多难得提。” “她家孙子腿摔了,需要住几天院。” “好吧。” 不一会儿就到了儿童医院,宋玉荷也顾不得宋沛年快步就朝病房走去。 许芽已经输完液了,此刻一个人乖乖坐在角落里吃着香蕉,一看到门口经过一个人就要朝门口望去,这次终于望到了宋玉荷,放下香蕉就朝她跑过去,“妈妈!” 宋玉荷将东西提在一边,伸手将她搂住,邻居钱大妈一边给小孙子喂饭,一边朝宋玉荷笑了笑,“来了,你家闺女可是念你的紧。” 宋玉荷笑着朝钱大妈道谢,又上前将手里提的东西给放在了桌子上,“给小科买的。” 钱大妈听到这话立刻摆手拒绝,“他小孩儿不吃这些,你提着回去。”边说边将桌子上的东西又重新提起给宋玉荷。 宋玉荷抱起许芽,挥着手让钱大妈把东西放回去,“啥小孩儿吃不下,多谢钱大妈你的照顾了,我先带着芽芽回去了,芽芽,和钱婆婆说再见。” “你说这,邻里间咋这么客气。”钱大妈觉得收也不好,不收也不好。 宋沛年就站在门口看着二人的人情往来,钱大妈也看到了他,面上的笑容明显淡了,神色间还有些嫌弃和看不起。 宋沛年像是没有察觉般,朝着钱大妈笑了笑,还点头说道,“多谢你照顾我家孙孙了。” 钱大妈很想问一句现在不怕热了?话到嘴边还是忍住了,只挥手和芽芽道别。 三人出了医院,宋玉荷就问宋沛年要去哪儿,宋沛年也没有作答,只伸手拦在一辆出租车,“上车。” 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宋玉荷看着面前的古董铺子,实在不知道她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见宋沛年头也不回地进了,犹豫片刻还是跟了上去。 宋沛年一进店里就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布袋,又将布袋里的三个钱币给倒在手心,朝着老板伸去,“老板,收钱币吗?” 古董店老板看到面前老头手中的钱币不禁瞪大了眼睛,“收!” 没有等老板继续说话,宋沛年却开口道,“其中有一枚是战国时期的,一枚是民国的,还有一枚是清代的,我都向专家估过价格了,至少是七万起步。我急着用钱也不问你多要,三没钱币,一口价,七万!” 老板也不接话,只是戴起白手套,拿起放大镜对着钱币来来回回研究。许久才将钱币放下,笑着开口,“行,老人家是个爽快人,我也爽快,七万就七万。” 又见宋沛年可能有六十来岁了,还有他身后的母女,几人手里又都没有提袋子,于是问道,“老人家,你需要现金还是扫码给你。” 宋沛年听到这话,朝宋玉荷招了招手,“你不是有收款码吗?手机拿出来让老板扫给你。” 说着又朝老板笑道,“扫六万五给我女儿,剩下的五千给我现金,麻烦老板你了。” 老板依着宋沛年的话照做,宋玉荷晕乎乎地将手机付款码打开看着老板将钱扫到了她的手机上。 宋沛年拍了拍她的手,附在她的耳朵边小声道,“发什么愣呢,你看看钱到了没。” 宋玉荷又点回去查看,看钱已经到账了,急忙点头。宋沛年也清点好了那五千,告别老板后就出了古董店。 一走到街口,宋玉荷神色复杂地看着宋沛年,不知道如何开口。在她的记忆里,父亲从来不会放钱在她那儿,父亲给过她最大的钱是他从许大海那儿要了两万的彩礼,又给了她两千的嫁妆。 听闻家里拆迁的时候,她还奢望过说不定爸还会记得她,哪怕只是一点点,事实告诉她,是她想多了。 宋沛年见她神色怪异,凑近她的耳边小声说道,“这钱你就拿着吧,我也只有这么多了,算是你老爹我的棺材本了。” 宋玉荷听到这话有些哽咽,眨了眨微红的眼睛,“那我拿着急用,你放心,以后还给你。” 宋沛年的表情一看就是不舍,但还是摆了摆手,“说给你就是给你的,你记得给我养老就行。” 又瞧了瞧四周,继续嘟囔道,“别让你两个哥知道了。” 抬头见芽芽眨着亮晶晶的大眼睛看着她,忍不住刮了刮她的小鼻子,“你也不准和谁说。” 芽芽虽然不懂什么,但还是露出小小的米牙,甜甜的笑着,“芽芽谁也不说。” “哼,小丫头还挺机灵。”宋沛年又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脸蛋。 见宋玉荷满头大汗,忍不住皱眉,“芽芽下来走一会儿,你妈抱你这么久也累了。” 芽芽转头见宋玉荷满头的汗,听话地扭着身子就要下来,宋玉荷却不让,“芽芽刚输完液,没劲儿。我不累,只是有点儿热。” “那我抱一会儿吧。”宋沛年犹豫片刻就朝芽芽伸手,古灵精怪的小丫头立马也朝着他伸手。 “哟,还挺轻。”宋沛年抖了抖芽芽,又转头吩咐宋玉荷,“你去路边打车。” 宋玉荷看着两爷孙,抿了抿唇,连忙跑去路边打车。 第234章 重男轻女的老头3 夜晚,宋玉荷将许芽哄睡之后,看着昏昏欲睡的许大海,轻轻摇了摇他的胳膊。 许大海一下子被惊醒过来,用可以活动的左手抹了抹脸,强撑起精神,“咋啦,玉荷,有事吗?” 宋玉荷看了许大海一眼,沉默片刻悄声说道,“今天爸给我转了六万五千块钱。” 这话直接将许大海最后一点儿瞌睡都给吓没了,不禁瞪大了双眼,“媳妇儿,你没开玩笑吧。” 老丈人是啥人啊,一分钱都想着给他儿子的,咋会给女儿钱呢,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宋玉荷白了他一眼,“这事儿我跟你开什么玩笑,他将自己的古董钱币给卖了。” “爸,爸......”许大海看着宋玉荷欲言又止,这不会有啥问题吧。 “爸啥,你想说啥。”宋玉荷将薄毯盖在自己身上,又将枕头支在脑后,就靠在床头发愣。 “爸是不是脑子出什么问题了啊?会给我们钱?”许大海结结巴巴说出自己心中所想。 宋玉荷瞪了他一眼,“给你?想的美,爸应该是指望我这闺女给她养老。” “啊,哦。”许大海有些不好意思地冲着宋玉荷笑了笑,他就说爸不会突然给钱。 宋玉荷轻轻叹了一口气,“爸今天还抱了芽芽。” “抱了就抱了呗,芽芽也是他外孙女,抱一下怎么了。”许大海毫不在乎说道,见芽芽睡得香甜,不禁伸出魔爪捏了捏她的小脸。 宋玉荷倒是没有继续解释,而是继续发着呆。 自己当了他几十年的闺女了,能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吗?最是重男轻女了,她不记得他有没有抱过她,或许是没有的。 他住进来了之后,对着小锐还有几分笑意,待芽芽如同无物。 或是想的多了,脑子也有些痛,宋玉荷揉了揉脑袋,也睡下了。 ----------- 第二天天还没有亮,宋玉荷就起床准备早餐,连着好多天都没有摆摊了,打算吃好饭就去菜市场将摊子的卫生收拾出来,再进些菜卖。 刚将芽芽的蒸蛋蒸好,就看到厨房门口站了一个人,将宋玉荷吓得够呛,又瞟了他一眼,“爸,你起这么早干嘛。” “年纪大了,睡不着。这附近哪儿有中药材店?”盛夏的早晨也很热,宋沛年用手做扇,给自己扇了扇风。 “咋啦,你生病了?”宋玉荷打量着宋沛年的气色,这也不像啊,红光满面的。 “这事儿你别管,你给我说中药店在哪儿就可以了。”宋沛年说着就有些不耐烦。 宋玉荷也不想多管,抿了抿唇,“就红花南路那边的十字路口,那家的中药材我听人说还不错。” “行。”说着点了点头,又看宋玉荷直接要往面里倒凉水,皱着眉直接说道,“你用一半温水,一半凉水和面试试呢,面里再加点儿白糖。” “要求还多......”宋玉荷嘴里嘀咕,但还是拿起角落里的热水壶。 宋沛年轻哼了一声转身又回了自己屋子。 刚吃完早餐,宋沛年就收拾好准备出门,许大海看着他的背影,好奇问道,“爸这么早出门干啥。” 宋玉荷一块馒头堵进他的嘴里,“少管。” 许大海被馒头噎住,嘴里包着馒头咀嚼了好一会儿,咂吧着嘴巴,“今天的馒头还挺松软香甜。” 走在马路上的宋沛年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心情颇好地就走到中药店门口,对着店员报了一长串中药材,又看着店员将他需要的药材一一打包,宋沛年付过钱之后,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就出门了。 出了中药店,又去了几个地方才作罢。 回到家之后,宋玉荷已经出门了,许大海在发呆,许锐一边做着暑假作业一边照看着芽芽。 宋沛年在许锐的注视下,将手里的大包小包放下,猛灌了一杯水,舒服地长舒一口气,对着许锐说道,“先跟我出门,把芽芽就交给你爸看着,作业等回来再做。” 转头看许大海的眼神藏不住的嫌弃,“别在那儿发愣了,看好你女儿。” 又回头对许锐招手,“走,跟我出门。” 宋沛年风驰电掣地带着许锐来到了附近的批发市场,连着买了好几个保温桶和大锅和其他七零八碎的玩意儿,几番砍价终于将需要的东西给买下了。 老板将东西递给宋沛年,宋沛年顺手就给了许锐,“你年轻,力气大,你来拿锅和桶,我来拿这些盖子还有杂物。” 瘦弱的少年承受着巨大的重量,一路走着,热得满脸通红,豆大的汗珠顺着额角流下。 宋沛年侧头就看到了他因用力而凸起的青筋,像是有些良心过不去,小声道,“这儿不好打车,我们去前面打车。” 只是天气热,好久都没有空的出租车,宋沛年又不会使用打车软件,两人找了一个稍微有些阴凉的地方避暑,都眼巴巴等着空车到来。 “不行,这扛不住了!这天咋这么热,要把人给热死。”宋沛年一边用锅盖给自己扇风一边大声抱怨,还不忘四处张望。 许锐倒是没有任何反应,用手给自己扇风,蹲着身子出神看着地面。 见一小路蚂蚁在小小地缝中快速搬运食物,其中几只小蚂蚁被一块石子给挡着,在石头边乱转圈。 许锐将石头给拿走放在一边,乱窜的蚂蚁很快就找到了队伍。 宋沛年在一边看着,十来岁的少年也过于沉默寡言了。 见拐角处有一麦当当,宋沛年又伸头看了看来往的车辆,终于忍不住了,“走,咱们先去那个店歇歇。” 许锐看着宋沛年手指的方向,原是不想去的,只是还不等他反抗,宋沛年已经拿着盖子大步走了,他只能跟在他的身后。 “哎呀,终于凉快了。”感受着迎面而来的凉意,宋沛年舒服地眯了眯眼。 两爷孙找了位置坐下,宋沛年四处张望,看着墙上张贴的海报,对着许锐问道,“你要吃啥不。” 许锐看了他一眼,随即摇了摇头。 “你不吃,我还是要吃点儿。”说着就去前台点餐。 宋沛年不会在手机上点餐,只能听着店员说餐品和价格,一点就是将近十分钟。 转身就看到一群和许锐一样大的小伙子围着他们的桌子七嘴八舌,甚至有人还推搡了许锐几下。 透过缝隙看去,许锐低着头面无表情,只是他微微颤抖的腿看出了他此刻的不安和愤怒。 宋沛年快步走过去,将那几人给扒开,“围在这儿干啥呢。” 其中一个穿着蓝色短袖的男孩看到宋沛年愣了一瞬,但瞬间又反应过来,冲着宋沛年咧嘴一笑,“我和许锐是室友呢,我这不是在外面看到他,所以进来找他聊聊嘛。” “有啥好聊的。”基于几人刚刚对许锐的态度,宋沛年说话声音也冲了起来。 “咋没聊的!许锐平时在学校吃馒头,回家就吃麦当当,我想他是不是发财了,发财也要记得我们这几个兄弟,请我们吃一顿咯。” 十几岁的少年正是叛逆的年纪,哪怕看见宋沛年这个大人也一点儿害怕都没有,反而更加得意和嚣张。 “行啊,那你先请我们吃咯。”宋沛年将旁边少年放在椅背上的手拍开,侧身坐在椅子上,望着刚刚的蓝色短袖少年。 “我为什么要请你?” “对啊,我为什么要请你?”宋沛年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又挥手道,“想吃的话自己去点单,别围在这儿了,影响其他顾客。” 蓝色短袖少年恨了宋沛年一眼,又看到一直朝他们这儿张望的店员,哼了几声就走了。 “2381,2381,您的餐好了,请取餐。” 宋沛年听到声音,又看了看手上的小票,将小票交给许锐,“去取餐。” 宋沛年点了一桶炸鸡还有两个汉堡和两杯可乐,被许锐放在了餐桌上,宋沛年率先给自己拿了一杯可乐,插上吸管,大大喝了一口,“舒坦了。” 见许锐没有动,宋沛年又将另一杯可乐插上吸管递给了他,“刚刚那几个是你同班同学?” 许锐摇了摇头,“隔壁班的。” “哦。”宋沛年点了点头,又拿起炸鸡开啃。 像是又想到了什么,抬起头皱眉问道,“那他说他是你室友?” 许锐瞥了他一眼,扯了扯嘴角,“我们班住宿的人只有三个,就和其他班的安排在一起了。” “啊,哦,哦。”宋沛年听到这话,老脸难得一红,许锐可是被原主赶到学校住宿的。 见许锐埋着头喝可乐,又招呼他快吃炸鸡。 虽然不知道平时抠门小气的外公为什么请他吃炸鸡,不过折腾了一上午也确实饿了,也开始慢慢吃了起来。 第235章 重男轻女的老头4 宋沛年一回来就立即躺在专属他的躺椅上,折腾了一上午可将他给累的够呛。 许锐回来倒是没有休息,将他们爷孙俩带回来的东西都归整了。 看见芽芽回笼觉睡醒了,就将刚刚打包回来的炸鸡给了她。芽芽拿了一个鸡腿,双眼弯成了月牙儿,朝着许锐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谢谢哥哥。” 许锐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去吃吧。” 宋沛年在看着兄妹俩,在后面小声嘀咕,“这可是你外公我掏的钱。” 芽芽听到了宋沛年的嘀咕,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鸡腿,不争气的咽了一口口水,还是‘咚咚’朝宋沛年跑去,“外公,你吃。” 宋沛年看到芽芽过来,明显有一点儿意外,一向紧绷的脸慢慢浮现了笑意,“外公不吃,芽芽吃吧,好吃的话以后外公又给你买。” 许锐看到宋沛年的反应,眉毛轻挑,外公在店里的态度可不是这样的。 刚刚在店里,外公吃完之后还剩了半桶炸鸡,吃不下了就让他吃,她想着芽芽好久之前就说想要吃炸鸡,于是就想打包回来给芽芽吃。 外公知道了,可是冷着脸数落了好久,什么芽芽小,是个女娃吃不了这么多,大道理一串一串的。 刚刚黑着一张脸,现在对着芽芽又满脸笑了。 宋沛年见许锐准备将那些东西都收起来,连忙指挥道,“桶和锅不要收,你将这些东西都洗出来,然后先烧锅水。” 许锐虽然不解,但还是照做了,倒是许大海终于憋不住了,“爸,你搞这些干啥呢。” 还没有等宋沛年回话,房间的门就被人敲响了,宋沛年立马去开门,“来来,快进来。” 只见两个壮汉抬着一个冰柜进来,然后将冰柜安置在宋沛年指的位置,宋沛年又给了尾款,两人收了钱就走了。 宋沛年看着快要落不下脚的客厅,双手叉腰,“我要摆摊卖茶饮!开启我年轻时的商业版图。” 说着大手一挥,满脸都是豪情壮志。 宋玉荷回来正好看到着一幕,又看杂乱的客厅,嘴巴动了几次,终究还是将抱怨的话给咽下了,只不过看到宋沛年微驼的背还是忍不住说道,“爸,你还当你二三十岁呢,几个大桶装着水,你还骑得动吗?” 她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他卖茶饮,但是她之前有听过家里的亲戚说他年轻的时候有卖过,只是后来孩子多了,光靠着茶饮养不活孩子了,这才换了生计。 宋沛年听到这话丝毫不慌,满脸堆笑,“这不是有你吗?” 宋玉荷嘴角扯了扯,“你就只记得折腾我这个女儿。”不想和宋沛年多说,提着菜就往厨房走去。 宋沛年丝毫不在乎宋玉荷的态度,指挥着许锐干活,然后弄自己的茶饮,打算今天下午就去旁边一公里处较为好一点儿的小区楼下摆摊。 中午吃饭的时候,许大海看着还在干活的宋沛年和许锐二人,忍不住轻轻碰了碰一旁的宋玉荷,“你真的不管啊。” 宋玉荷看着厨房里忙碌的二人,眉毛微蹙,“不管。” 说着又轻轻叹了一口气,“他可能手上是真的没钱了,想赚点儿钱傍身,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两个哥,还有他可能也不信我给他养老。” “他今天一早就起来了,往常他会起这么早?我想他是不是后悔借给我钱了。” 后悔也没用了,等她上午回过神的时候,已经将钱赔给那几个喊拉货的老板了。 宋沛年带着许锐忙活了将近几个小时,终于都将所有东西准备好了,就等着下午出摊了。 考虑到是第一天摆摊,宋沛年准备了一桶酸梅汤,其余的参麦陈皮茶、沙参麦冬茶还有花茶都只准备了半桶。 宋沛年拿了几个杯子给家里的几个人都倒了一杯酸梅汤,还往里加入了细细的冰沙。 许大海这个病号先喝,捧着暗红的酸梅汤,酸甜味迎面扑来,忍不住大喝了一口,入口甘醇冰凉,满口生津。 本来家里空调坏了,待着烦躁的很,一口酸梅汤喝下去,烦闷的心情瞬间消失殆尽。 转过去看宋玉荷几人,都和他一样,抱着酸梅汤顿顿大喝。 许大海抹了抹嘴巴,看着已经空了的杯子,笑着说道,“爸,你熬的酸梅汤真好喝,和我以前喝的酸梅汤都不一样。” 具体哪里不一样,他也说不上来,反正没文化的他只觉得好喝。 宋沛年听到夸奖的话得意一笑,“哼,那是当然了,我这可是秘方。用了山楂、菊花、酸枣、苹果、陈皮等10种药材,还煮了两遍,第一遍水煮沸不要,有涩味。第二遍大火烧开然后小火慢熬才行,等放凉以后,里面加这种细细的冰沙等融化了才好喝......” 宋沛年说的得意忘形,看许大海和宋玉荷听得认真,又颤颤闭上了嘴巴。 下午五点一到,宋沛年带着宋玉荷出摊了,两人刚将所有东西搬到楼下,就碰到一栋楼的邻居王美丽。 王美丽看着宋沛年和宋玉荷两父女大桶小桶的,忍不住问道,“玉荷,你们这是干啥呢。” “哦,我爹打算摆摊卖茶饮,现在准备骑车过去。”宋玉荷将桶放在三轮车上,对着王美丽笑道。 “这样啊。” 王美丽听邻居说过宋沛年这个人,极度重男轻女,儿子靠不住就来祸害没管过的闺女。都什么年代了,还搞老封建,这样的人她是看不上的,不过也没有表现出来。 王美丽和宋玉荷关系还不错,于是对着宋玉又荷笑了笑,“有什么茶饮呢,多少钱一杯?” 宋玉荷指了指她爸让许锐做的招牌,只见一张大纸上左边写着茶饮的名字,右边对应的是功效,下面还有价格,每种茶饮都是5元一杯。 见酸梅汤后面的解暑生津功效,王美丽从手提袋里掏出了10元钱,递给了宋沛年,“叔,给我装两杯冰镇酸梅汤。” 宋沛年笑着接过钱,麻利地装了两杯递给王美丽,“好喝再来。” 看着面前笑的慈祥的老头,王美丽愣了一瞬,和传说中刻薄不像啊,不过别家的事儿也不想都想,接过酸梅汤道了一声谢就上楼了。 王美丽回到家之后就将酸梅汤放到桌子上,看着女儿房间紧闭的房门,大喊了一声,“乐乐,出来喝酸梅汤。” 房间里的乐乐听到声响,不耐烦地翻了一个身子,拖着嗓子回道,“知道了。” 酸梅汤有什么好喝的,要不酸不拉唧的,要不甜的齁人,酸甜适宜的也有一股酸梅粉的味道,反正她喝过的都不好喝!不过碍于王美丽的淫威,还是走了出去。 见桌子上用透明塑料杯装的酸梅汤,乐乐拿起一杯插上吸管递给了王美丽,自己拿起剩下的一杯开喝。 母女俩同时吸了一口,一股甘醇的味道从口腔炸开,两人对视,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满意的神色,又忍不住大喝了几口。 “这也太好喝了!妈,我敢肯定,这个酸梅汤一定是熬的,不是用酸梅粉兑的!”乐乐举着手中喝了一半的酸梅汤,来来回回看着。 没有想到啊,现在还有酸梅汤不是用酸梅粉勾兑的良心商家。 王美丽没有说话,一口气将酸梅汤喝完,刚刚从外面带回来的暑气瞬间消失殆尽,她觉得哪怕现在正处于叛逆期的乐乐和她吵架,她都可以心平气和与她交流。 揉了揉肚子,因为苦夏连续几天没有食欲的她,此刻食欲暴涨,想立马大吃一顿。 王美丽决定了,明天还要喝一杯酸梅汤! 第236章 重男轻女的老头5 两人一到摆摊的位置,宋沛年就坐在那儿老神自在给自己扇风,宋玉荷无可奈何只得帮着将东西一一给摆出来。 见宋玉荷将东西都分类好了,宋沛年突然开口道,“现在年轻人是不是都用手机支付,我这儿没有收款码啊。” 原主之前开过网银,但是自从被线上诈骗过就关闭了,后面死活都不再使用。 宋玉荷听到宋沛年这话立马就知道他的意思了,无奈说道,“那以后钱就扫到我的手机里吧,每天卖多少份你记着,我拿现金给你。” 宋沛年听到这话满意地点了点头,“明天将收款码给打出来,今天你就先帮我卖着。” 听到这话,宋玉荷只得认命地待在这儿。 两人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一个顾客上前,旁边卖泡椒鸡爪的大婶都卖出好几份了。 宋玉荷看平时挺精明的一老头,此刻做起生意来就只知道呆愣在那儿,有顾客看过来也不知道招呼。 又有两个小姑娘买了鸡爪后看了一眼他们的摊子,宋玉荷立马开始招呼,“美女,喝酸梅汤吗?酸酸甜甜的,可好喝了。都是冰的,喝着凉爽解暑。” 其中一小姑娘看了看招牌上的字,见五元一份也不贵,自己也正好渴了,于是走到摊子前开口道,“那我要一杯酸梅汤。” 宋玉荷听到这话,立马扬起了笑,“好嘞。” 说着就装了满满一杯,放在袋子之后递给了对面的客人,“吸管在你面前,麻烦自己拿。” 又看一旁陪着小姑娘买酸梅汤的同伴问道,“你要一杯吗?” 同伴听到这话立马摇头,两人付过钱后结伴走了。 只是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二人又折返了过来。 宋玉荷有些好奇地看着二人,难道酸梅汤不合她们的口味? 只见刚刚那同伴掏出手机准备扫码,“给我也来一杯酸梅汤。” “好嘞!” 二人走后,闲下来卖鸡爪的大婶凑过来说道,“看来你们酸梅汤还挺好喝的嘛,我刚刚远远看见那两小姑娘一人喝了一口后立马回来买了。” 做生意宋沛年不会,但是聊天会啊,听到这话立马开始吹嘘了起来,“当然了,我这酸梅汤可是古法秘制,我请你喝一杯,咱们挨着做生意也算有缘分。” “哎呦,那怎么好意思。”大婶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手却很诚实,立马接过宋玉荷递过来的酸梅汤。 早就有些口渴的她一接过就大大喝了一口,瞬间就像是一条小河流向了干枯已久的稻田。 又大喝了几口,忍不住赞叹道,“好喝!” “我就说好喝吧,其实我的沙参麦冬茶更好喝!我还加了其它药材,喝了还可以治便秘呢。”宋沛年听到人夸赞,笑意逐渐加深。 “是吗?那给我装两盒!”迎面走过来一肚子大大凸起的男子,揉着肚子就要了两杯。 见宋玉荷没有动,于是又强调道,“给我来两杯这个,这个什么沙参麦冬茶。” “你想治便秘,一杯就可以了,用不着两杯。”宋沛年立马上前阻止,他可不想到时候有人来砸摊子说喝了他家的茶饮拉肚子。 “用不着你管。”男子摇头拒绝,不耐烦地付钱,将茶饮接过就走了。 宋沛年看着男子的背影耸了耸肩,言至于此,听不听也是他的事咯。 又等了好一会儿,凭着宋玉荷和蔼的笑,外加又买了一袋一次性纸杯让顾客试喝和极力推销,终于又销出去了几十杯。 让人惊喜的是,要不那些人就直接不试喝,凡是试喝过后的客人都会买上一杯,这都被宋沛年归功于他熬茶的技艺好。 宋玉荷将几个装茶的桶都摇晃了几下,看看还剩多少,其余几类茶都销的差不多了,唯有鲜花茶,一杯都还没有卖出去,问都没有人问。 也是,谁会在外面买花茶呢,一般都买不易做出来的茶饮。 说了这么久的话,宋玉荷自己也口渴了,给自己装了一杯鲜花茶,淡淡的茶香夹杂着鲜花还有中药材的味道就飘了出去。 几步之外,刚刚还在哭闹的小男孩闻到这味道也止住了哭声,朝着花香味看去。 醒了醒鼻子,指着宋沛年的小摊,“妈,你不给我买奶茶的话,那你给我买这个水水,我要喝这个。” 说着就朝着摊子跑了过来,家长也只得跟了过来。 小男孩舔了舔嘴巴,指着宋玉荷手中的杯子,“给我一杯这个。” 没有得到家长的首肯,宋玉荷没有动,小男孩又抱着自己亲妈的腿,眼巴巴看着她。 家长吸了吸鼻子,闻着实在是好闻,又看是茶,喝着应该不会长胖,于是开口道,“给他装一杯吧。” 很快,小男孩就喝到了心心念念的花茶。 他还在上幼儿园,不知道怎么形容,但是他感觉像是闻到了各类的花花草草,同时嘴巴里也是鲜花的味道,就像是在他家乡下栽满花的院子里一样。 小男孩猛喝了好几口,见自家老母亲直直盯着他,呵呵笑了两声,将杯子递给了老母亲,“妈妈,你也喝,不过只是一口哦。” 不过结果让他失望了,因为他看着自己亲妈和往常一样,一口就是一杯子的一大截。 眼见小男孩要哭,家长立马对着宋玉荷说道,“老板,再给我装两杯。” 小男孩的表情由阴转晴,牵着他妈妈的手一蹦一跳的走了。 宋沛年看着母子俩的背影,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我终于知道鲜花茶的功效是啥了,喝着高兴!” 宋玉荷听到这话,也不禁笑出了声,打趣道,“那你晚上让小锐加上。” 有了这桩生意,宋玉荷知道了如何推销鲜花茶了。又是半个时辰,所有的茶饮都卖完了。 于是父女俩,收摊回家! 第237章 重男轻女的老头6 第二天准备出门摆摊的时,宋玉荷拿着刚刚打印好的收款码递给了宋沛年,“爸,你昨天看着我卖过了吧,你今天学着我昨天的样子卖就可以了。” 宋沛年听到这话立马皱起了眉,连忙摆手,“不行,你今天也陪着我卖,反正你在家也没啥事。” “我咋没啥事,大海现在没法干活,家里还有菜摊子这么大一堆事都等着我,我真的没时间陪你摆摊啊。”宋玉荷皱着眉,声音也不自觉加大了。 宋沛年看着宋玉荷,瞪了她一眼,脸也黑了几分,“哼,我知道你就是嫌弃我这个老头子是个累赘。不摆就不摆,求你跟着我摆了。” 不管宋玉荷的脸色,宋沛年说着就抢过宋玉荷手中的收款码。 转身见努力缩小存在感的两个孩子,还有在一旁急的插不上话的许大海,指着许锐就说道,“小锐,你陪着我摆摊儿,我给你买炸鸡吃。” 最后,宋玉荷将三轮车骑到昨天摆摊的位置,还没有等宋沛年和许锐过来就卖了几杯酸梅汤,都是昨天的老顾客。 等宋沛年和许锐来了之后,宋玉荷交待了许锐几句,想跟宋沛年说几句话,见他不理自己,撇了撇嘴也没说什么就走了。 可怜见的,许锐比宋沛年更不会招呼顾客,只会沉默着打包。 还好有昨天的老顾客继续照顾生意,还有一旁卖鸡爪的刘大婶也帮忙招呼客人,每次有人买完鸡爪,她都会提上一句,要不要买冰镇酸梅汤啊,隔壁摊子的冰镇酸梅汤可好喝了,正好配鸡爪。 宋沛年见她帮着推销,又让许锐给刘大婶装了一杯,刘大婶推销的更起劲了。 又卖出去了好几杯,昨天摆摊后第一位照顾生意的小姑娘跑了过来,“大爷,还有酸梅汤吗?给我装20杯。” 许锐听到这话立马开始打包,宋沛年上前帮忙,一边打包一边套近乎,“家里有客人啊?” 小姑娘笑着点了点头,“朋友们来我家吃烤肉,正好缺饮料。” 可乐啥的都喝腻了,几十块钱一杯的奶茶又太贵了,5块钱一杯的酸梅汤不仅好喝还便宜,是一个顶好的选择! 等着打包的功夫,一旁的刘婶子也招呼道,“美女,要不要再来点儿鸡爪啊。” 小姑娘见刘大婶今天卖的鸡爪颜色新鲜还肥,就让刘大婶装了一盒鸡爪。 最后由于东西太多了,还是宋沛年帮着送进小区,然后她打电话让朋友下楼帮忙取才全部提了回去。 这一大单刚完成没多久,昨天买了两杯沙参麦冬茶的大汉就走了过来,双手插腰看着面前的小摊子,长叹一口气,“你家这啥麦冬茶真的绝了,比泻药还牛,再给我装两杯!” 昨天他一回去,原想是死马当活马医,当个药喝,没想到一喝到嘴里,味道醇厚,还夹着清香。至于老板说的治便秘,倒是没见啥效果。 茶好喝,功效不起作用就罢了,没有想到刚过了两个钟头,肚子就有了反应,一直堵着的肚子,终于畅快了。 大汉满脸堆笑地接过许锐递过来的茶饮,全然不见昨日的戾气。 今日的茶饮卖的格外顺利,还没有等宋玉荷忙完她菜摊子的事就全都卖光了。 眼见宋玉荷至少还得有一个小时才来接这两爷孙,宋沛年就提议先推车回去,反正也不远,车上也只有几个桶了,也没有多重。 回程的路上,天已经完全黑了,昏黄的路灯照亮了脚下的路。 宋沛年看身旁的少年埋着头沉默地走着,笑着开口道,“摆摊好玩不。” “还行吧。” “还行啊~”宋沛年点了点头,拖长了声音。 “那你暑假继续帮我摆摊,以后每卖出一杯我分你一元钱,怎么样?”宋沛年拍了拍许锐的胳膊,仰起头得意地说道。 “真的?”许锐听到这话有些不相信,他家应该还没有谁可以从外公身上拿到钱。 “你是我大外孙,我还骗你不成?”宋沛年听到质疑有些不开心,立马就出声反驳。 许锐眨着黑亮的大眼睛盯着宋沛年,许久才出声道,“那好。” “你放心,我肯定给你算工资!你看那个收款码都是你妈的,你还怕我跑了不成。”说着宋沛年又搓了搓手,“我年纪大了,每天来回折腾有些累的慌,要不你一个人守摊子?” 终于来了,许锐就知道没有免费的午餐,外公也还是那个外公。 不过想到今天一天就卖了差不多将近两百多杯,若是每杯都给他一块,他一天都可以赚两百块钱了,一天差不多要卖三个多小时,这比自己帮人写作业划算多了。 也不再犹豫,许锐点了点头,“那好,我每天帮你卖,你一杯分我一块钱。” “好嘞!” “还是大孙子你孝顺,你可比你妈孝顺多了。你妈就没有你这么好说话......” 许锐听到这话有心想反驳几句,抬头就看到人行道上狂奔的宋玉荷,急忙出声招手,“妈,我们在这儿。” 宋玉荷看到二人松了一口气,连跑带走冲上前来,看见宋沛年,闷声喊了一句‘爸’,就准备过来骑三轮车。 宋沛年看到她累的直喘粗气,挥了挥手,“走一会儿,不要你骑。” 宋玉荷也实在累的慌,便不再勉强,看宋沛年面色不是很好,叹了一口气,“爸,我不是不想帮你摆摊,我是真的忙。” 说着眼泪就忍不住掉下来,“大海现在要休养不能干活,我下午五点半就得去市场拿菜理菜,准备第二天要卖的菜。家里饭菜也还得要人做吧,昨天晚上回来我匆匆做个面你又嫌弃不好吃。芽芽也正是好动的年纪,一不留神就作妖,还有大海,家里没人,厕所都没法去上,水都不敢喝一口......” 宋沛年听见她越发明显的哭腔,手脚局促的不知道往哪儿放,嘴巴动了动,又不想承认自己的错误。 许锐紧紧攥住三轮车的把手,红着眼睛,哑着嗓子道,“妈,以后家里的饭和家务都我来做吧,芽芽和爸也有我照看呢。还有,我帮外公摆摊。” 宋沛年偏头看情绪依旧不稳定的宋玉荷,挥了挥手,干巴巴说道,“哎呀,我不怪你,你以后忙你菜摊子的事吧。我来管家里的事,小锐帮我摆摊,我给小锐分红。” 说完就急匆匆一个人走在前面,不管后面二人如何议论他。 宋玉荷听到‘分红’二字,眼泪瞬间止住,扭过头看着许锐,许锐立马就将刚刚和宋沛年商量好的摆摊说了出来。 “不影响你学习吧?” “不影响,一天最多占我四个小时。”许锐心情有些忐忑,突然怕宋玉荷不答应。 宋玉荷推着车,看着已经成一个点的宋沛年,微叹了一口气,“那你好好帮你外公摆摊,你外公分你的钱你自己收着,你不是想买啥天文望远镜吗?你先存着,到时候我和你爸再支持你一点儿......” “我不想买了。” 宋玉荷没有出声,回答他的只有被风卷起落叶的沙沙声以及来往车辆带来的呼啸声。 脚下的路灯的光亮虽然昏黄,但足以照亮回家的路。 第238章 重男轻女的老头7 早上,宋沛年是被巨大的爆炸声给炸醒的,连忙穿上拖鞋跑出去就见许大海瘸着腿扶着墙就想要往厨房走。 宋沛年上前扶住他,把他给按在沙发上,“你在这儿待着,我去厨房看看。” 急忙跑进厨房,就见满屋狼藉,砂锅爆炸,锅里的粥撒的到处都是,一旁刚炒的菜也是黑乎乎的,许锐则用流动的水一直冲着胳膊。 宋沛年上前查看许锐的胳膊,见情况不严重也就松了一口气,“咋回事啊,做个早餐锅还炸了,在哪儿买的锅,去找那个老板。” 许锐眼里藏不住的失落和自责,“我刚刚不小心用错砂锅了,这砂锅有裂痕。” “行了,你这也不严重,你去在阳台上折一根芦荟涂上,我来收拾这儿。”宋沛年皱起的眉头快要夹死一只苍蝇了,将许锐拉到一边。 捡起地上的砂锅碎片,还不忘抱怨,“这粥做的一看就不好吃,我宁愿吃楼下朱老头卖的早餐。” 许锐表情再也绷不住了,难道不是昨晚你说楼下的早餐都不干净,你吃了肚子不舒服,要吃自家做的吗? 心里想的还是没有说出来,许锐转身出了厨房,去阳台上折芦荟。 刚将台面收拾干净,许锐就把拖把拿进来准备拖地了,宋沛年也不搭理他。 打开冰箱见里面有西红柿和鸡蛋,将其给取了出来,又装了两盒放在橱柜里的面粉倒进盆里。 西红柿还有葱姜蒜切碎,鸡蛋搅散,立马起锅烧油,热锅凉油放入葱花虾皮爆香,爆香后又将西红柿倒进去炒成沙沙的状态,接着倒入了清水。 见许锐埋头拖地,宋沛年又忍不住冷哼了一声,“这遍拖了,再拖一遍,这地黏糊糊的。” 等着水开的功夫,宋沛年少次多量往盆里倒入清水,将面粉搅成了絮状。水开后用手抓着絮状的面疙瘩,抖散着放入锅中,最后淋入蛋液。 刚散上葱花准备起锅,芽芽就哒哒跑进厨房,“要吃饭饭了吗?芽芽饿啦!” 宋沛年听到这话,将汤勺往锅里重重一放,面色现在和锅底差不多黑,小声嘟囔,“吃吃吃,我就是欠你们的。” 许锐刚想解围,又听见芽芽大声赞叹,“好香啊,我从来没有闻过这么香的饭饭。” 听到这话,宋沛年的表情由阴转晴,面色缓和,对着芽芽轻声吩咐,“你把你碗碗拿过来,我先给你装一碗。” 芽芽立刻踮起脚从台面上把自己专属的碗拿起递给宋沛年,宋沛年接过碗给她盛了大半碗。 本想直接递给眼巴巴的芽芽,摸了摸碗感觉有些烫,又递给了许锐,“你给你妹妹端过去,你妈买的这啥碗啊,也不怕把孩子烫着......” 九点半,除开早就去菜市场卖菜的宋玉荷,一家四口人围坐在方桌边呼啦啦地吃着西红柿鸡蛋面疙瘩汤。 许大海左手拿着汤匙,大口大口地吃着,还不忘拍老丈人的马屁,“爸,你做的这个真的好好吃,我这小半碗下肚就觉得浑身通透。” “哼,那是当然,也不看是谁做的。”宋沛年吹了吹汤匙里的面疙瘩,等凉了就放入口中。 “外公,你做的饭饭好吃,比我吃过的所有饭饭都好吃。”芽芽一边呼呼吹着热气,一边学着自己亲爹拍宋沛年的马屁。 宋沛年脸上的笑意更深,见芽芽吹的费劲,还将自己手中的扇子对着芽芽的碗扇了几下,“慢慢吃,小心烫着。” 许锐折腾了一早上也确实饿了,埋头苦吃,听着许大海和芽芽的吹嘘,突然觉得以前外公挑剔爸妈做的饭情有可原,毕竟外公做的饭确实好吃。 宋沛年不知道许锐的想法,若是知道了,一定会来上一句,多谢你帮我找借口。 中午的饭菜也是宋沛年做的,但也只是简单炒了两个菜。 许锐快速吃过饭就去菜市场给宋玉荷送饭,宋沛年则将厨房收拾了就开始准备今天摆摊要卖的茶饮。 想着前两天酸梅汤受欢迎的程度,宋沛年多准备了一桶,将卖的最少的沙参陈皮茶给砍掉了,计划再买一个桶后又添上。 刚将酸梅汤熬好,准备熬鲜花茶,就听到敲门的声音,宋沛年以为是没带钥匙的许锐回来了,连忙上前去开门。 刚想指责他几句为什么不带钥匙,就看到探过来的是王美丽,王美丽见宋沛年立马露出了微笑,“叔,你今天的酸梅汤可以给我留两杯吗?我一会儿下楼来拿,我昨天下楼买没想到扑了个空。”说着就拿出十块钱递给宋沛年。 宋沛年接过钱,丝毫没有犹豫,“行,我给你留着,看你什么时候来拿。” “那谢谢叔了。”王美丽笑着道谢,做了个再见的手势就走了。 宋沛年心情愉悦地关了门,哼着小调儿准备去厨房继续熬他的鲜花茶,就听到许大海的马屁声,“爸,你的酸梅汤好喝到都有人上门来买了。” “那是当然。”宋沛年脚下的步子更加轻快。 还没有踏进厨房,就见芽芽冲着他跑了过来,“外公你做的茶超级好喝,有这么好喝,今天的茶茶可以都给我试试吗?” 说着还张开双手双腿,比了个‘大’字,想要证明她说的是真话,茶饮真的有这么好喝。 宋沛年不禁笑出声来,捏了捏她的小脸,“你下午乖乖的,我就给你喝。” “芽芽一定听话,外公最好啦。”说着还上前抱住了宋沛年的大腿。 “哼,小滑头,去玩吧。”宋沛年拍了拍她的小脑袋。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许锐和宋玉荷一起回来了,两人休息了一会儿就准备出门摆摊,临走前还问宋沛年要不要去,宋沛年听到这话连忙摆手让他们快走。 就这样,许锐连着出摊了十来天,收摊一天比一天早。 因为宋沛年给他的分红都是日结,摆摊的热情也是一天比一天高涨,都学会了招呼客人。 晚上,宋沛年刚泡完脚,就看到许锐兴冲冲抱着一叠桶推门而入,后面还跟着同样面带喜色的宋玉荷。 宋沛年看着喜气洋洋的母子二人,打趣道,“怎么,你们母子俩捡钱了?一个两个都龇个大牙。” “外公,我给你接了个大单。”许锐还没有将东西放下就立马回话,一向沉默寡言的少年,此刻面目变得鲜活起来。 “啥大单?”宋沛年看到这么高兴的许锐,也多了几分期待。 “今天有个阿姨说她家是开麻将馆的,想要每天在我们这儿定一桶酸梅汤和一桶鲜花茶。她问我多少钱,我算了算一桶大概可以装四十多杯,我就说一桶给她算200元,两桶就是400元。” “真假?”宋沛年听到这话双眼一亮,起身朝许锐走去,拉着他东看西看,“哟,我们的小锐真有本事,你好好维护那个客户,我每天多给你50块。” “外公,这就不用了。”许锐擦了擦额头的汗珠,笑着拒绝。 本以为二人还要推辞一番,没有想到宋沛年一口答应,“那行,你不要的话我也就不给了。” 许锐稚嫩的表情突然绷不住了,看外公答应的这么爽快,现在就感觉十分后悔,早知道就不拒绝了。 宋玉荷看见二人的交锋,突然绷不住笑了,宋沛年朝她看去,“你笑什么。” 宋玉荷嘴角越发向上,摇了摇头,转身出门准备去楼下将剩下的桶给搬回来。 这些天虽然来来回回的跑很累,但操心的事少,人也轻快了几分。 至少每天的饭菜不需要她操心了,爸的手艺好,做的饭菜都很可口。 虽然有时候跟着视频学的饭菜也会失手,也会做成黑暗料理逼着他们吃,但总体来说还好。 更好的事那就是许锐自从摆摊之后,每天的话变多了,脸上的笑也多了。 宋玉荷抬头就看见漆黑的天空上那忽明忽暗的星星,竟然觉得今天的星星还蛮好看的,比多年前在乡下看的漫天繁星都好看。 第239章 重男轻女的老头8 这天早上,宋玉荷已经去菜市场了,许锐在专心致志写他的作业,芽芽在摆弄她的芭比娃娃,许大海在锻炼他伤的最轻的右手。 宋沛年看着,突然就有一点儿想吃猪脚了,想吃就要立马行动,冰箱里没有就出门去买。 不再犹豫,带上一顶自己的草帽就准备出门,交代了许大海几句便拧开了门把手,刚要迈出去就感觉自己的大腿又被人给抱住了,低头就是芽芽那张灿烂的笑脸。 “外公,你能带芽芽也出去吗?芽芽好多天都没有出去玩过了。”小姑娘软糯糯的声音让人忍不住就想要答应。 只不过面对的是宋沛年,宋沛年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不行。” 听到动静的许大海立马开口,“芽芽回来,你外公不是出门去玩,是去买菜。” 许锐更是直接走过来准备将芽芽给抱走,哪曾想小姑娘抱的更紧了,眼泪汪汪看着宋沛年,“外公,你最好了。你带我出去了,芽芽一定听你的话不捣乱。以后芽芽长大了一定最孝顺你,给你买好吃的,也带你出去玩。” “等哥哥以后带你出去玩,不要闹外公了。”许锐哄着芽芽,抱她力气也加大了几分。 “不要嘛,我想现在就出去,外公你最好了。”小丫头猝不及防就开始飙泪。 “行啦,别哭了,走吧。先说好,出门要听我的话,不听我的话,哼!”宋沛年眼里的威胁不言而喻。 小姑娘丝毫不觉的害怕,站起身子眼泪一擦就拉住宋沛年的衣角,“外公,走吧。” 太阳已经出来了,距离菜市场也还有一段路,宋沛年丝毫没有考虑抱她,反而开始念叨,“出来有啥好玩的,也不嫌热得慌。” 芽芽也不反驳,只是朝着他咧嘴一笑。 宋沛年看到她这般,也就没了继续念叨的心思。 两人又走了几分钟,宋沛年就感觉身旁的小丫头不动了,低头就见她抿着唇眼巴巴看着一旁便利店里吃奶酪棒的小孩儿,主要目光还是集中在奶酪棒上。 宋沛年严肃的声音从她头顶上方传来,“想吃?” 芽芽立马抬起头看他,又继续看店里吃奶酪棒的小孩儿,恋恋不舍移开目光,不争气地咽了一口口水,摇了摇小脑袋,“不想吃。” “不想吃那就走。”宋沛年轻轻推了推芽芽的后背。 “外公,我想吃~”芽芽熟练地抱住宋沛年的大腿,拖长调子撒娇。 见宋沛年不为所动,还不忘摇了摇他,又扭动着小身子卖萌表忠心,“外公最好了,芽芽最爱外公了。” 宋沛年嘴角一抽,这丫头是知道如何拿捏他的。 “哼!走吧。”说着就带她进了便利店。 宋沛年一进便利店就指着吃奶酪棒的小孩儿,冲着老板说道,“把那小孩儿吃的给我来三包。” 老板听到这话立马去拿,麻利扫码,“大爷,要袋子不?” 见宋沛年点头,老板将奶酪棒装好递给他,“大爷,一共78块2毛。” “啥?金子啊,这么贵?你这一包也就几个。”宋沛年扒拉着袋子,表情嫌弃。 宋沛年刚想说不要了,就听到老板说道,“这个奶酪棒是进口的,无添加,小孩儿吃着健康,比牛奶的营养价值还高。” 芽芽也眼巴巴看着他,宋沛年眼睛一闭心一横就从包里掏出来100块钱递给了老板。 宋沛年看着芽芽开心提着刚刚买的奶酪棒,脸上也浮现了几丝笑意。 芽芽费了半天的劲终于撕开了包装袋,从里面取了一个奶酪棒出来然后撕开递给了宋沛年,“外公,你吃。” 宋沛年接过奶酪棒,哼了一声,“小滑头还算有良心。” 芽芽又给自己撕开一个,小口小口地吃着,或许真的很合她的口味,小脑袋因为高兴晃个不停,头上的小揪揪也一晃一晃的。 宋沛年本想直接将猪脚买了不去宋玉荷那儿就回家的,可见卖肉那边摊子暗红的地面上都是油污,以及来来回回窜动的人头,又看芽芽脚上干净的粉色凉鞋,立马调转方向。 带着芽芽来到了宋玉荷的摊子前,将芽芽往她那边推,“卖肉的那边脏的很,你先看着她,我买完肉过来接她。” 芽芽十分听话地朝着宋玉荷摊子里走去,宋玉荷一边帮人称菜一边点头表示知道了,宋沛年见状也就走了。 等宋玉荷将几个顾客都送走了,芽芽立马掏出一根奶酪棒递给了宋玉荷,“妈妈,给你吃。” 宋玉荷接过奶酪棒,来来回回看了一遍,皱着眉问道,“哪儿来的?” “外公买的。”芽芽舔着奶酪棒,如实回答。 宋玉荷看着手上的奶酪棒,一眼就看出这是超市最贵的那一种,没想到往日连糖都舍不得给芽芽买的宋沛年,现在舍得给芽芽买这么贵的奶酪棒。 将奶酪棒撕开放进嘴里,笑着问道,“你给我讲讲你外公给你买奶酪棒呢。” 芽芽眼睛笑的眯成了缝,又将刚刚发生的事童言童语地讲给宋玉荷听。 待听到宋沛年付钱时的表情与隔壁刘阿姨发现孙叔叔藏了私房钱后逼着孙叔叔交出来,孙叔叔交私房钱的表情一样时,宋玉荷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宋玉荷连忙叮嘱芽芽,“这话你可不能让你外公知道。” 芽芽坐在板凳上,晃动着小短腿,“知道啦。” 随即又打开一个奶酪棒,边吃边问,“妈妈,70块钱是很多钱吗?” 宋玉荷听到之后点了点头,“是很多钱,你爷爷要卖几十杯酸梅汤才赚的回来咧。” “啊~” 芽芽听到这话,就想到了很多很多的酸梅汤,再看自己腿上这小小的一堆,忽然觉得奶酪棒不好吃了。 宋玉荷见芽芽一会儿的功夫就吃了两根,连忙吩咐,“这根奶酪棒吃了就不许吃了,明天再吃,知道吗?” “知道了。” 又等了几分钟,宋沛年就提着猪脚来了,站在摊子前朝芽芽招手,示意她回家了。 芽芽立马朝他跑过去,还不忘和宋玉荷说拜拜。 宋玉荷就看见芽芽迈着小步子跟在宋沛年的身边,宋沛年停下对着芽芽说了几句什么话,芽芽就牵住宋沛年的衣角继续一蹦一跳地走着。 宋玉荷看得出神,直到爷孙俩消失变成两个小点。 第240章 重男轻女的老头9 “太好吃了!不愧是我失败多次还不放弃研究出来的卤水,这卤出来的猪头肉真的,绝!”宋沛年一口猪头肉一口小酒,满脸都是自得和享受。 话音刚落,许大海和芽芽就开始附和他,夸赞他今天卤的卤肉超级好吃。 自半月前,宋沛年将菜市场买回来的猪蹄用市场上卖的卤料包炖了,吃了有股猪腥味后,他就开始研究卤味。 这半月来,宋沛年有事没事就研究各种教做卤味视频,自己配了好几次料,试验了多次烹饪手法,终于有了面前这一盆各类的卤肉。 宋玉荷难得今天不去卖菜休息和家人一起吃午餐,她捧着一块猪蹄吃得头也不抬,猪蹄的卤香味十分得宜,炖的更是软糯q弹,一口下去就让人欲罢不能。 吃了将近半个月各种味道的卤肉,终于吃上了面前这一盆香的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卤肉,真的是太不容易了。 芽芽用她的小米牙消灭了一个鸡爪之后,立马伸出油乎乎的小胖手,“外公,再给我一个鸡爪爪。” 宋玉荷抬头就看见宋沛年笑眯眯地挑了一个盆里最肥的鸡爪递给了芽芽,芽芽接过立马道谢,“谢谢外公,外公最好了,我爱外公。外公做的饭也最好吃啦~” 许大海挑菜的空隙又开始附和自家闺女,“爸,你的手艺真的好,不开餐馆简直就是可惜了。” 眼见宋沛年脸上的笑意越深,宋玉荷终于品出了点儿味道,怪不得最近爸越发慈眉善目,对芽芽和许大海越来越好,原来是这两父女的马屁凑效了啊。 这般想着,宋玉荷也出声道,“爸,你卤的这个猪蹄比我之前在大饭店吃过的还要好吃。” 宋玉荷话音刚落,满桌子的人都朝她看去,就连一直一言不发低头干饭的许锐都向她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眼见一桌子的人都注视着她,宋玉荷有些不好意思地干咳几声,“看我干嘛,不吃饭?” 许大海咂吧着嘴想说些什么,不过见宋玉荷微红的脸色便闭上了嘴巴,附和着宋玉荷的话,“快吃快吃,一会儿冷了就不好吃了。” “胡说什么呢?我做的卤菜冷了也好吃。”这下子轮到宋沛年的面色变了。 见宋沛年不是真的生气,许大海连忙道歉顺便继续吹嘘这盆卤肉和宋沛年的手艺,打了几个哈哈成功渡过此劫。 一中午,宋沛年这一家子吃的那是心满意足,可是就苦了附近的邻居。 整整一下午都受到了霸道浓郁的卤肉香味,许多人如果不是脸皮薄的话都想上门蹭饭了。 吃完饭将卫生都收拾了以后,宋玉荷翻开手机查看日历,忙忙碌碌一个多月,孩子的暑假也要马上结束了。 见一旁陪着芽芽玩手指游戏的许锐,宋玉荷开口道,“小锐,马上就要开学了,作业都写完了没。” 许锐点了点头,又抬头看正在聊天的父母,还有一旁研究美食视频的宋沛年,眼眸微垂,突然开口说道,“我不想住宿舍了,我想每天回来睡沙发。” 宋沛年来了之后,家里就没了许锐的房间,上半年开学便住宿,放暑假后每天就睡在客厅的沙发床上。 宋玉荷瞟了一眼宋沛年,见他正专心致志看他的美食视频,像是没有听到许锐说的话,屋子里除了宋沛年播放视频的声音,其余都安静下来了。 宋沛年看完一个短视频之后,抬起头看了看正在交锋的几人,“学校宿舍不能住吗?只要你不嫌吵,你就继续在沙发上睡呗。正好,每天回来还可以帮我洗茶桶。” 说完就准备继续玩手机,还没有划到下一个视频,看了一眼许锐就像是想起了什么,清了清嗓子,“要不给我那屋安个上下床吧,我睡下面,小锐睡上面。” “好,我马上就去看床。”宋玉荷没有给宋沛年任何反悔的余地,拿起一旁的包背在身上就准备出发。 不到一个小时宋玉荷就回来了,身后还跟着送床的工人们,三十分钟的时间麻利地将床靠墙给安装好,还将之前的老床给搬走了。 宋沛年看着宋玉荷的操作都忍不住拍手叫绝,转头又见许锐也麻利地将给自己还有他铺床。 宋玉荷则站在一边指挥,见宋沛年还呆愣在门口,出声道,“爸,床都买了,你可不能反悔。” 宋沛年能说什么,只能在一旁黑着脸看母子二人布置房间。 芽芽拿着她的布偶娃娃冲到宋玉荷的面前,仰头看着她问道,“妈妈,爸爸说给我报名星星幼儿园,爸爸是不是说错了。我想去幸福幼儿园,彤彤也去那个幼儿园。” 星星幼儿园是他们家附近一所普通幼儿园,幸福幼儿园离的要远一点儿,不过是一所双语幼儿园,每个月的学费比起星星幼儿园都贵了一千块,至于芽芽口中的彤彤则是她同小区的玩伴。 宋玉荷哪里看不到芽芽眼中的期待,但是想起那每月多的一千块钱,还是装作看不到,语气生硬,“你就在星星幼儿园读书,离家近,在幼儿园你也可以交到新朋友。” 芽芽听到这话,眼睛立马蓄满了泪水,嘴巴一瘪就哭了出来,“我不要嘛,我就要和彤彤一个幼儿园。” 宋玉荷看到芽芽哭,立马出声威胁,“不准哭,再哭小心我揍你。” 芽芽绷住嘴吧,委屈的想要求抱抱,宋玉荷现在是不会抱她的,许大海受伤了也不能抱她,许锐现在还在上铺蹲着,目标有点儿远,芽芽立马转身扑进宋沛年的怀里,“外公,抱抱。” 宋沛年感受到腿部的小挂件,头紧紧靠在他的左腿侧,小身子一抽一抽的,只看一个背影就委屈的不得了。 控制不住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好了,学校离家近还不好吗?你可以快点回家吃我做的饭饭。你还可以交新朋友,这样你不仅有了彤彤这个好朋友,还会有其他的好朋友,到时候你就会有很多好朋友了。” 芽芽还是没有反应,泪眼汪汪抬起头,又伸出一双小短手,“那外公你抱我。” 宋沛年嘴角一抽,“那你不要抱着我哭,裤子都给我哭脏了。” 又见芽芽点头,这才伸手将她抱在怀里。芽芽立马栽倒在宋沛年的肩膀上,小声呜咽,“外公,你怎么不哄我,我很好哄的,一根奶酪棒就可以了。”说着还吸了吸鼻子。 这话直接就将表情紧绷的宋沛年给弄笑了,一巴掌拍在她的屁股上,“你还挺会讨价还价!” “嘻嘻,以后外我上幼儿园了要外公你接送我。”芽芽面带泪痕,朝着宋沛年露出一个甜甜的笑。 “你想的倒挺美,为什么要我接你放学?”宋沛年将芽芽轻轻抛了一下。 “因为我爱外公,外公爱我呀。”小姑娘歪着头,甜糯的声音拖长了调子,眼里都是期待。 芽芽不会说的是,因为爸爸受伤了,妈妈要做生意太累了,哥哥也要上学,外公看着凶凶的,其实最好了。 “哼。”宋沛年看着怀里黑心白皮小汤圆,没忍住捏了捏她肥美的小脸蛋。 第241章 重男轻女的老头10 许锐要上学,摆摊的人就没了,宋沛年又不想每天晚上守在那儿,于是将主意打到了许大海的身上。 宋沛年见许大海又在那儿活动右手,突然凑过去说道,“我瞅着你这恢复了吧,吃了这么多猪蹄,该好了。” 许大海不明所以,但还是老实地点头,“差不多,除了不能提重物。” 宋沛年满意地点了点头,下达命令,“行,那你以后替小锐去帮我卖茶饮,你一个大男人天天在家里待着也不是事啊。钱的话,还是和小锐一样,卖一杯给你一块钱。” 许大海听到宋沛年这么说,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些天吃饭的时候老丈人经常给他夹猪蹄了,原来是吃哪补哪儿,盼着自己早点儿好了可以给他干活。 他还以为他是关心自己,看来媳妇儿说的没错,是他想多了。 许大海听到宋沛年的安排面色没有变,扭头瞅了瞅宋玉荷的脸色,见她面色如常,右手不自在地在裤子上摩擦,“行,爸,那我帮你摆摊。只是我想着,我手好了,清晨可以帮玉荷理菜了,玉荷也轻松些。现在我还不能骑车,晚上玉荷也要接送我摆摊,这下芽芽就......” 许大海越说声音越小,还不忘打量宋沛年的神色。 宋沛年面色不愉,出声打断许大海,“行啦,不就是接那小滑头上下学吗?得得得,还绕这么一大圈。我干还不行吗?” 语罢黑着一张脸回到了自己屋,许大海和宋玉荷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愉悦。 回到屋里,见许锐坐在桌边发呆,手旁边还有一瓶钙片。 心里不痛快,急需找个出气筒,宋沛年出声嘀咕道,“半大个的小伙子,天天不想着出去锻炼,还吃钙片?吃个钙片就可以长高长壮?不好好吃饭锻炼,被人欺负了吃个钙片就可以给人几拳头?怪不得被人欺......” 宋沛年还没有说完,就见许锐‘蹭’地一下子站起来,将桌子上的钙片塞到他的手里,“给你买的,你不是说你骨质疏松吗?”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下好了,不用想法子如何给他了。 看着手里的钙片,宋沛年一时不知作何反应,嘴巴动了几次,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因为一瓶钙片,这些天宋沛年在家没有发任何脾气,一家子安稳过日,该上学的上学,该摆摊的摆摊,该接孩子的接孩子。 这天,宋沛年接完芽芽放学,一到小区门口就看到了王美丽。 以往王美丽是会装作没有看到他的,但是自从喝了宋沛年这么久的茶饮,对他印象也有稍许改观,这不还帮着宋玉荷接孩子嘛,于是笑着打招呼,“宋叔,这么早就将孩子接回来了啊,你腿脚还挺麻利。” 宋沛年听到这话满脸笑意,“是啊,我感觉我最近手脚都挺利索的,看来小锐那孩子给我买的钙片我吃了有效果。” 本想打完招呼就走的王美丽听到这话又继续附和道,“哟,你家小锐还给你买钙片呀,那孩子挺孝顺啊。” “那不是,我就说我最近骨质疏松,那孩子不吭声就给我买了钙片。听说那钙片要几百块钱一瓶呢,你说,小孩儿哪有钱?还给我花这么多钱,买个几十的吃吃就行了。”宋沛年话里皆是责备,还不停摆手,可是嘴角的笑意怎么都压不住。 王美丽哪里不知道宋沛年的意思,继续笑道,“您老享孩子的福还嫌弃啊,小锐那孩子真挺孝顺。” 宋沛年听到这话赞同地点了点头,中气十足,“是挺孝顺的,比他妈强。” 本想继续夸赞下去,身旁的芽芽突然扭头看到了宋玉荷和许大海,笑着跑了过去,“爸爸妈妈。” 宋沛年回头看,刚刚满是笑意的脸慢慢沉了下去,半点没有说人坏话被人发现的尴尬,‘哼’了一声扭头就走了。 王美丽刚刚倒是没有乱说什么不该说的话,不过看到父女二人的眉眼官司还是有点儿尴尬,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芽芽不明所以,开心地摇着宋玉荷的手,“妈妈,刚刚外公夸哥哥孝顺啦。” 宋玉荷扯着嘴角点了点头,是,夸了你哥哥,还顺便拉踩了你妈。 臭老头只看得到他看得到的,次次生病了是鬼给他熬药,输液是鬼陪他去的,天天几个几十斤的大桶是鬼给他搬下楼的,新衣服是鬼给他买的,熬茶饮的燃气费也是鬼给他缴的,三轮车也是鬼给他骑的...... 这边宋玉荷三人刚上楼回家,就听到宋沛年抱怨,“咋磨蹭了这么久才回来。” 许大海知道此刻气氛不是很对,立马挥动自己手中的拐杖来帮忙,“上楼又遇见了几个邻居,聊了几句。爸,我帮你拿杯子。” 手中一摞塑料杯重在一起还是有点儿重量,宋沛年打量他一眼,“你手行吗?” “行的,都这么久了。我左腿过几天都可以拆石膏了,以后走路都可以不用拐杖了。”许大海从宋沛年手里拿过杯子,立马放进身旁的塑料箱。 又见酸梅汤只有一桶,其余的也只有半桶了,于是开口说道,“爸,你今天准备的不多,我应该可以收个早摊。” 宋沛年瞥了许大海一眼,“现在天气凉了,喝这些的人就少了,这玩意儿也没法做成热的,热的不好喝。” 连着几天,宋沛年每天的茶饮越做越少,但是许大海收摊却越来越晚。 一想到以后固定的进账停了,宋沛年就开始愁了,这意味着他又要开启新的事业版图,又得忙起来了。 那边宋玉荷和许大海将东西给搬到三轮车上,两人就开始嘀咕,“我估计最多再卖十来天可能就没生意了,有生意也少。” 宋玉荷像是想到了什么,深深叹了一口气,“现在来菜市场的人越来越少了,要不就在手机上买菜送到家,要不就是社区团购买菜,要不就去超市抢菜。” 也就他们这个摊子因为一直以来称准、菜新鲜有回头客,隔壁的几个菜摊都不做了。 但生意还是淡淡的,多年前摊子上她和许大海两个人都不够忙的,现在一个人都是闲的。 许大海倒是乐观,“没事儿,媳妇儿。那时候我身子也好的差不多了,城东不是新开了一个工地吗?到时候我就去搬砖。” 宋玉荷白了他一眼,“你还当你二十岁小伙子啊,更何况你还受过伤,能干重活吗?” 许大海听到这话也不恼,只是叹气,“那有啥法?两孩子正是用钱的时候,现在生意不好做,菜摊也用不着两个人。” 过了许久,宋玉荷才小声说道,“上次爸弄的那卤肉真的好吃,我有点儿想让他教我......” 话还没有说完,宋玉荷就摇头,“唉,算了,我在做什么美梦呢。” 两夫妻谁都没有继续说话了,三轮车一突一突地往前进。 第242章 重男轻女的老头11 “外公,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呀。”芽芽舔着棒棒糖,满脸好奇地看着宋沛年,一张小脸被晒得通红。 本来天气凉下去了,但是这两天秋老虎,天气回暖,又热了起来,茶饮的生意也好上了不少。 宋沛年眉头紧皱,看了看芽芽红彤彤的小脸,用手给她扇风,接着又四处张望,“走了老半天,都走到你哥学校周围了。走吧,先回家。” 回家的路上,宋沛年还不忘四处张望,本以为今天会无功而返,没有想到转角就让他给碰到一闲置的门面,上面还张贴着出租人的电话。 宋沛年先是给宋玉荷打了一个电话,表明他遇到了点儿事会晚点儿回家,紧接着又给那铺面的房东打电话,“喂,你是四平街那个要出租铺子的人吗?我要租你家铺子,你有空过来一趟吗?” 等了大约十分钟左右,电话那头的人就过来了,一边将门口的卷帘门给拉起来,一边夸赞他的铺子,“我这铺子格局方方正正的,刚装修也没多久,你看,墙都是新的。本来打算开一家蛋糕店,但是我家临时有事,开不了了,所以就打算把它给租出去。” 宋沛年一边听着房东的介绍,一边来来回回将铺面给看了个遍,最后才皱着眉头说道,“你这铺子还行,只是价格有点儿高,便宜几百块钱,我先租一年。” 房东一听便要拒绝,宋沛年只得来来回回继续给他掰扯,最后以每月便宜三百块钱成功拿下。 两方都是干净利落之人,看了房产证和身份证就快速签合同,宋沛年拿了钥匙就走人。 “外公,你租房子干什么啊?你不想和芽芽一起住了吗?”芽芽窝在宋沛年的怀里打了一个哈欠,满眼都是水雾。 “想啥呢?你外公打算自己做生意咯。”宋沛年语气愉悦,嘴角高高翘起。 “啊?那外公你是不是会赚好多钱?”芽芽伸开双臂,张开的小嘴巴可以塞下一个鸡蛋,紧接着又用张开的双臂抱住宋沛年的脖子,“那外公你赚钱了会给我买奶酪棒吗?” “不会。”宋沛年抱着芽芽走在晚霞洒落的路上,37度的嘴说出芽芽最不想听到的话。 ----------- “爸,你说啥?你要开饭馆?”许大海和宋玉荷两夫妻震惊地看着宋沛年,满脸都是不可置信。 宋沛年灌下一口温热的茶水,点了点头,“我房子都租了,我只是通知你俩罢了。” 看着沙发上两人欲言又止的模样,宋沛年突然凑上前,摩挲着双手,满脸堆笑,“大海啊,那店还要订做一批桌椅板凳,我这人老了,这几天还想确定一下配方,你看......” 宋玉荷按捺住想要回话的许大海,皱着眉问道,“爸,你打算卖什么呢?” 宋沛年看到她的小动作,‘哼’了一声,坐在二人身旁的沙发上说道,“我打算卖几种炒饭,还有手擀面。” 说着又将目光投到了许大海的手臂上,似是在思考压榨他的可能性。 想起这些天宋沛年做的几种炒饭,宋玉荷有些不争气地咽了咽口水,是挺好吃的,若是要卖的话,生意应该还不错。 宋沛年手一挥,“别管我了,这个店我是一定要开的。” 接着又指挥许大海,“你去帮我订一批好点儿的桌椅板凳,再帮我订一批好看的餐具啊,厨具那些你去看看二手市场......” 宋沛年一边吩咐做着,就甩给他一把门市的钥匙,“我这都交给你了啊,你现在可是我最值得相信的人。” 交代完这一切,宋沛年就哼着小调进厨房继续自己的厨艺锻炼,还不忘冲着门外大声道,“今天晚上就吃手擀面哈。” 宋沛年将几碗面粉和成面团,接着再慢慢擀成面条,等一锅清水烧开之后将面条撒下去,顺便还烫了几根小青菜,算着时间就将面条捞了出来。 中午就开始熬的骨汤早就浓郁无比,用勺子撇开上面的薄油,又给每个碗盛了一勺骨汤。 等最后一勺汤浇完之后,宋沛年冲着外面再次大声道,“进来端面。” 进来的是刚刚下晚自习的许锐,喊了一声‘外公’之后就开始帮忙。 宋沛年用头点了点最大的那一碗,“那碗给你的,我给你煎了两个鸡蛋。要是想吃辣椒的话,那儿有我刚刚用石臼捣出来的,放了几根小辣椒几瓣蒜再加上点儿薄盐,可香了......” 许锐听到这话,强撑起一抹笑,“谢谢外公。” 见许锐兴致不高,宋沛年用身上的围裙抹掉手上的水渍,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咋啦,在学校遇到啥事了?” 许锐抿了抿嘴唇,垂着头摇了摇,“没,就是初三了,学习压力有点儿大。” 宋沛年闻言轻轻叹了一口气,“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尽力就好。” “外公,你如果去卖这个面面的话,一定没有问题!”外面一直闹肚子饿的芽芽最先开始吃了,小手一直拍着宋玉荷让她喂快一点。 宋玉荷闻着这浓郁的香气,一颗心慢慢放回了肚子,厨艺这么好,折腾着开个店说不定真的能成。 晚上睡觉的时候,宋沛年刚躺下就听到上床的许锐发出很轻的‘嘶’声,翻了一个身,将头给伸了出去,“咋啦。” 许锐理了理枕头,背着宋沛年,小声回道,“没事儿,走路的时候不小心摔倒了。” “严重不。”宋沛年听到这话就翻身下床,打量着许锐。 见许锐没有任何反应,又从抽屉里翻出了一瓶药扔给了他,“药油,擦擦吧。” 第243章 重男轻女的老头12 第二天,恰好是周五,宋沛年一早就来到了铺子,指挥着许大海忙上忙下,一直忙到下午六点。 “唉~” 宋沛年扶着自己的老腰,一边叹气一边拉过一把椅子坐下,看着街上已经陆陆续续放假回家的中学生。 又坐了几分钟就扯过一根棍子当拐杖,对着还在擦灰的许大海吩咐道,“你先忙着,我出去走走,活动一下筋骨。” 宋沛年一路穿街走巷,走了大约几分钟就来到了一小巷子,还没有走近就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你俩确定不交保护费吗?要是不交的话,哼!后果怎样,你们也知道!” “我没有钱。”宋沛年听出来了,这是许锐的声音。 “没钱?你骗鬼呢?” “我有钱,我给你,你别为难我和许锐了。” “还是你识相,先叫出来吧!” 宋沛年听到这话想都没想就走了出来,看着巷子里的几个有些面熟的学生还有几位社会人士,一群人围着许锐还有一个白胖的少年,眉毛轻轻一挑,“收保护费呢?” 巷子里所有人的目光被宋沛年吸引,为首的绿毛小子朝着宋沛年‘呸’了一声,“滚!” 宋沛年朝他翻了一个白眼,继续往前走,“路是你家修的?” “老不死的,找打是不是?”绿毛也是个急性子,看到宋沛年这般挑衅,立即捏着拳头朝他冲了过来。 许锐见状立马冲过人群拦住绿毛,却被绿毛一把推倒在地,还朝着他踢了一脚。 许锐躺在地上,吃痛‘嘶’了一声,“我有钱,你让那他走。” “走什么走?青天白日行凶,分不清大小王是吧?”宋沛年也不多说提着拐杖就往那绿毛身上招呼,每一棍都用了十成的力度,打的绿毛节节后退。 绿毛被自己绊倒在地,冲着后面的小弟大叫道,“眼瞎了是吧!” 一群人被吼立马上前,许锐和那小胖子见状也立刻上前帮忙,一群人混乱一片,宋沛年一根棍子耍的虎虎生威,还专挑那些人肉多的地方打。 一时间,嘶叫声,咒骂声,吃痛声,求饶声络绎不绝。 宋沛年在听到脚步声的时候,一把抓过许锐躺倒在地,还不忘挤出几滴眼泪,以及发出呼天喊地的哭声,看得绿毛几人的拳头都忘记落下了,可这却被报案的人看到了。 不出意外,一群人被带到了警局。 宋沛年拉着许锐坐在一旁,扶着腰大呼难受,急的许锐在一旁汗水直流,直到看到宋沛年悄悄朝他眨眼睛才好了一点儿。 报案的是位中年人,此刻指着绿毛那伙人,义愤填膺地朝着警察说道,“就是这群人,我报案的时候就看到他们围着那老人家还有那两个学生打。” 说着还用手背拍了拍手心,“造孽哦,听说平时就在附近收保护费,勒索学生,现在还殴打老人。” 宋沛年听到这话,立马开始抹眼泪让许锐看看他的后背,许锐听到这话就掀开他的衣服,后背红了一大片。 宋沛年又顺势掀开许锐和那个小胖子的衣服,有新增的伤,还有已经乌黑的伤痕。 虽然不严重,但是看着却有点儿唬人,尤其是许锐的伤痕处还抹着药油。 “我的天啊,小锐你告诉爷爷,这些是不是也是他们打的?这些孩子,怎么下得去手啊!”宋沛年一边哭喊一边还轻轻捏了捏许锐,许锐瞬间心领神会,点头流泪,看着比林妹妹还要脆弱。 年轻的警察看到这些伤痕立马上前,“这些也是他们造成的吗?” 许锐点了点头,一旁的小胖子立马回道,“就是他们,经常勒索我和许锐,勒索我是因为他们觉得我人傻钱多,勒索许锐是因为之前许锐不愿意帮他们做寝务。” 宋沛年听到这话,捂着胸口又长叹了一口气,“不行了,我感觉自己喘不过气了,我要去医院。” 还不等警官安排,终于疼的缓过气的绿毛立马上前指着宋沛年吼道,“老头子,你装什么呢?你刚刚可是往我们身上打了好多棍,我现在身上都还疼!” 说着就掀开自己的衣服,里面确是一个伤痕都没有,又上去掀开身后几人的上衣,结果也是如此,一个伤痕都没有。 看见宋沛年朝他无辜眨眼,不信邪又要脱裤子,还是被一旁的警官拦住再加上警告这才作罢。 宋沛年还是一副喘不过气模样,警官连忙提议道,“要不我先送你去医院吧。” 正想摆手,就听到那警官继续说道,“你放心,这件事会给你还有你家孩子一个交代。” 宋沛年这才点头,接受了警官的提议,颤颤巍巍靠着几人进了医院。 由于证据充足,外加上警察又找到了曾经被勒索过的同学作证,这件事处理地很快,赔钱的赔钱,学校记过的记过,已经成年的进局子也进了。 宋沛年连着住了三天的院,期间还让那群人赔钱做了一个身体检查,最后一天由宋玉荷扶着出院,还不忘问道,“我店里收拾的怎么样了?” 宋玉荷扶着他回道,“都收拾好了,等你这个大厨齐了就可以开业了。” 宋沛年满意地点了点头,不愧自己躺了三天。 松开宋玉荷的手,来回活动一番,“那我明天就开始准备,后天就开业!” 宋玉荷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你这身子行吗?” 宋沛年冷哼一声,“怎么不行?” “我不是还做了一个全身检查吗?几千块呢,啥毛病都没有。”说着双手一摊。 “那也是,你只差头发没有检查了。”宋玉荷想到了这几天宋沛年的表演,忍不住笑出声。 宋沛年白了她一眼,“也不是我想坑他们,你看那群孩子真的小小年纪不好好读书,搞霸凌这一套!给他们一个教训也是好的。未成年也只是教育几句,这次花了家里的钱,家里总要管上一管吧。” 说到这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出声问道,“你和大海没有责怪小锐吧。” 宋玉荷摇了摇头,“没,这事儿也怪我和他爸,对孩子的关心是少了。孩子心里没底,也不敢和家里说。” 宋沛年赞同地直点头,“那不是,我看网上说孩子不管多大都需要父母的关爱,孩子既然投生到你家了,你就得担起这责任......” 正说的入迷,突然看到宋玉荷晦暗的眼神,宋沛年转过身微叹了一口气也不再说话了。 宋玉荷却上前扶住了他,“回家吧,我给你炖了你最爱吃的莲子排骨汤。” “嗯,回家。” 第244章 重男轻女的老头13 全程由许大海监工布置,宋沛年的店终于在周三这天开业了。 一早天还没有亮,宋沛年就哼着小调坐着宋玉荷的三轮车来到了店里,同行的还有许锐。 因为是第一天开业,宋玉荷怕宋沛年忙不过来,就留下来帮忙,许大海则要照管芽芽。 许锐放下背后的书包就开始和宋玉荷一起帮宋沛年干活,摘葱理菜。 宋沛年则开始检查昨晚就熬上的大骨汤,见汤熬的香气浓郁,还有一股中草药的清香,胸口的大石终于放下了。 又检查了一会儿要卤的猪脚,宋沛年就开始和面,第一天营业,准备的面并不多,大概只有四十来份。 这对于开一天的餐馆,尤其是开在附近有小区有学校有商场的地段来说,算是很少的量。 来回揉了一个小时的面,见天也逐渐亮了,分了三个面剂子,宋沛年回头对许锐说道,“小锐,我先给你下一碗面,吃了你就去上学。还有玉荷,我们也吃一碗。” 说着锅里的骨汤已经煮开了,宋沛年就用这骨汤煮面,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三碗面就做好了。 因为是自家人吃,宋沛年还捞了许多炖的软烂的碎肉块浇在上面。 “来来来,我们先吃,要吃辣椒的话就自己加。” 三人正呼啦啦嗦着面条,就听到门口的小心翼翼的声音,“请问营业吗?” 宋沛年听到这话,立马吞下口中的面条,站起身戴上包里的口罩回道,“营业,但是早上只有骨汤面。” 门口站的是和许锐年纪差不多大的学生,身上穿的校服也是一模一样,想来也是一中的学生。 甘甜再次嗅了嗅这浓郁的香气,默默咽了一口口水,小声说道,“那我要一碗骨汤面。” “得咧,有啥忌口的没有?葱和香菜都要吗?”宋沛年一边切面条一边问道。 甘甜看着墙上的菜单摇头,“没有,都加。” 回完话再次看墙上的菜单,店里卖的吃食种类很少,一种面条还有几种米饭,骨汤面15块钱一份,蛋炒饭13块钱一份,青椒肉丝炒饭15块钱一份,牛肉炒饭18块钱一份,最贵的是猪脚盖饭,要20块钱一份。 甘甜刚打量完菜单,宋沛年的面就端了上来,“小心烫,想要吃辣椒的话自己加。” 白瓷碗装着满满一碗面,面上有几块一看就很软烂的扒骨肉,配着碧绿的青菜和葱花香菜,一看就让人食欲大动。 甘甜小声道谢后,先闻了闻,味道是自己刚刚在店门口闻到的那个味,这才用筷子搅了搅,也不嫌烫,满满一大筷子就放入口中。 面条筋道,夹杂着骨头汤的香味,清冽不油腻。刚吃了几口,面前又多了一小碟子泡菜,甘甜抬头就看见老板朝她笑,“刚泡的,配面吃,好吃。” 又是道谢,甘甜接着几筷子就将面吃完了,吃完之后又将汤给喝完了。长长呼了一口气,大感过瘾,想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原汤化原食。 付过钱之后,想着校门已经开了,甘甜就一边朝着学校走一边在自己与好友的群里发消息:我今天早上吃了超级好吃的面,好吃到我想再吃一碗!本来今天早上被我妈看错时间叫起来还有点儿生气,现在我感觉早起也值了! 第一位顾客刚走,又来了一位,那人看着菜单说道,“一份骨汤面打包。” “好咧,葱和香菜都要吧。”宋沛年一边招呼,一边手不停开始忙活,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一份面就煮好了。 急着去上班的林音急忙接过,付过钱就开始往公司赶。 着急忙慌的打完卡就开始将面条的包装打开,香气扑面而来,但是见汤却并不浓郁,而是淡淡的,不免有些失望,难道又是粉料包勾兑的,只是闻着香? 不过当一口吃下去就知道绝对是真材实料了,喝一口汤,汤里还有淡淡的草药味,想来是老板的秘方。 又想着菜单上的炒饭,林音立即决定中午的时候和同事们一起去吃。 一早上忙忙碌碌,凭借着骨汤的香味,宋沛年竟然卖出去了二十几 碗面,这可比自己预想的多多了。 闻着越发浓郁的卤猪脚的香味,宋沛年满意地点头,觉得自己中午的生意也不会太差,急忙询问宋玉荷,“大海多久来,中午可能也需要他的帮忙。” “他送完芽芽就来,马上了。” 刚到十一点,店里就坐满了人,几乎每一个人点的都是猪脚饭,想来全部都是靠着卤肉香气给引进来的。 许大海帮着装饭在盘子上,宋沛年忙着切猪脚放在上面,再放上一勺刚炒好的酸辣土豆丝,最后再淋上一勺卤汁。 宋玉荷则忙着上菜,不停地收拾用完的碗筷,但是还是有顾客催着宋玉荷快一点。 催促的顾客看着宋沛年夹子上那一晃一晃的猪蹄,又闻着混合着卤料的肉香味儿,虽然没有入口,但是可以想象那味道的美妙了。 林音来的时候,宋沛年刚宰完最后一只猪蹄,林音看着案板上的猪蹄,急忙说道,“老板,我要一份猪脚饭。” 宋沛年听到这声音,抬起头回道,“不好意思啊,这是最后一份,卖完了,我明天多准备点儿。不过我这儿还准备的有炒饭,你要试试吗?” 其实也不是最后一份,最后一份是给许锐留着的。 接着又对林音身后的人问道,“还有你们,要一份什么呢?” 林音看着墙上的菜单,犹豫片刻说道,“那要一份牛肉炒饭吧。” 她身后的同伴们也点了一样的炒饭。 几人点餐之后,寻了个位子心情忐忑地坐下。 宋沛年听到之后将手上的活立马交给许大海,自己则开始起锅烧油,不到五分钟的时间,一锅牛肉炒饭就出锅,装的每一份的份量都是足足的,盘子都冒尖了。 一边将炒饭递给许大海,还不忘继续招呼林音那几人,“那儿还有泡菜和紫菜蛋花汤,若是有需要的可以自取。” 林音看着盘子里的炒饭,尤其是闻到这浓郁的炒饭香气,深深觉得这并不比猪脚饭差! 本以为牛肉炒饭只是借一个牛肉的名,没有想到一盘炒饭混合着很多大小一致的牛肉沫。 眼见同事们都已经开动了,她也忍不住舀了一勺放入嘴中,感觉脑袋里有烟花绽放,“好吃!你们觉得怎么样!” 同事们则以实际行动回复她,每一个人都吃得抬不起头。 牛肉也是经过卤制的,卤后又被切成了牛肉沫,与米饭一起翻炒之后,却一点儿也不干柴,但是也不油腻,口感十分丰富。 林音连着吃了几口饭,又夹了一根没有人动的泡萝卜,泡萝卜新鲜脆嫩,咸度适宜。一口泡萝卜,又是几口炒饭。 刚抬起头,就看见又有几位客人看着她们冲着老板道,“老板,打包一份牛肉炒饭!” “好咧!” 宋沛年虽然一直忙个不停,但是听着持续的进账声,心情十分美妙。 第245章 重男轻女的老头14 一连开了十天店,每天店里的生意异常火爆,但是店里现在也只有宋沛年和许大海两个人,宋沛年下厨,许大海帮忙干一些杂务,而且每天许大海都是在芽芽上了幼儿园之后才会来店里。 这天早上,宋沛年揉着自己的老腰慢慢坐下,准备歇一会儿才迎接马上就要来吃早餐的顾客。 许锐看着宋沛年龇牙咧嘴的模样,将自己刚刚吃完的碗洗了,又帮着把桌子擦了这才提起书包准备去学校,与宋沛年道别时还不忘嘱托,“外公,要是你太累了,还是休息几天再营业吧。” 宋沛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才挥手让许锐快点儿去学校。 许锐刚走没有多久就来了几位客人,宋沛年不得不认命起来开始招呼客人,一个人连转着忙了几个小时。 九点,见许大海一来,宋沛年立马将手中的抹布扔给了他。 中午的时候,还是如往常一般,才十一点店里就坐满了顾客,宋沛年像是无情的刽子手般麻木地砍着猪蹄,还时不时会起锅炒上几锅炒饭。 许锐中午一放学就来到了店里,见店里挤满了人,想要帮忙就被宋沛年塞了一碗炒饭,让他不要管店里的事,吃完饭就滚去学校学习。 见许锐没有位置,就将他给推到了店铺后面的小杂物间,许锐还没有进去就被同班的同学周末给叫住了,“许锐,为什么你的饭好了?我好像比你还先到店里啊?” 初三课业紧张,午休时间被缩短,大多数同学都会选择在学校食堂或者人少的餐馆快速解决三餐,但是自从他吃过这家美味餐馆的猪脚饭和牛肉炒饭之后,每天都对其魂牵梦绕,很想一日三餐都在这儿解决。 而这家餐馆自从开业以来,每天都会排长队,今天好不容易老师不拖堂,自己冲出校门来排队,没有想到在他后面的许锐竟然已经拿到餐了,他还在排队,这一定有黑幕! 许锐捧着盘子,看着死死盯着自己炒饭的同学,解释道,“这家店是我外公开的,我外公提前给我准备好了。” “什么?”周末听到这话满眼都是羡慕,他也想要一个做饭好吃的外公。 只恨自己为什么平时没有和许锐打好关系,现在也无法厚脸皮让人开个后门。 啊,他就说隔壁班小胖子柳林为什么每天晚餐都可以打包一份骨汤面,想来一定是走了许锐的后门。 许锐倒是不知道面前同学的心路历程,反而见他这个样子,自己端着炒饭有些无措。 宋沛年看见了两人的你来我往,猜想二人可能是同学,上完菜之后问道,“小同学,你要吃什么呢?” 周末条件反射性回答,“猪脚饭!” “行,你先去和小锐坐着,我马上就给你上菜。”考虑到许锐,宋沛年决定一会儿给他选一块大的。 当周末看到几块超级大的猪蹄时,他觉得今天的百米冲刺都值得了,先舀了一口饭放入嘴中,卤香混杂着肉香,汁水在自己口中漫溢,真的太好吃了!自己没有白和许锐套近乎! 又是一天的忙碌,看着许大海在拖地收拾卫生,宋沛年突然问道,“玉荷最近生意怎么样?” 许大海忙得头也不抬,但还是说道,“就那样吧,一天利润两三百块钱。” 也不知道宋沛年为什么突然问这个话,但是许大海收拾卫生更认真了,毕竟老丈人承诺每个月给他发五千块钱的工资,对于市面上饭馆来说,这是很高的工资了。 宋沛年看许大海连一点点脏污都不放过,突然出声道,“明天休息一天吧,我有点儿事。” 本以为第二天宋沛年要在家里躺一天,没有想到他刚吃完早餐就出门了,弄得许大海满是疑惑。 宋沛年靠着记忆一路来到了原身大儿子宋仁家门口,抬起手就要敲门,好一会儿里面的人才应答。 宋仁打着哈欠开了门,睡眼朦胧看着面前的人,眨了眨眼睛才看清面前之人是自己老爹,“爸?你来干啥?” 宋沛年瞪了他一眼,“我不能来?” 随即又伸出一只手,“我没钱了,给我钱。” 这话一出,刚刚无精打采的宋仁立马就来了精神,嘴角微微一撇,满脸为难,“我哪儿有钱啊?我现在都是靠着我媳妇儿养着,爸你年纪这么大了,你要啥钱啊。我还有你的两个孙子要养......” 宋沛年不想继续听他的长篇大论,转身就走。宋仁看着他的背影毫无反应,关门准备继续睡觉。 宋仁和宋义两兄弟住得近,宋沛年继续去敲响宋义的门,开门的却是宋义的岳母,一看到宋沛年就扬起微笑,“哟,亲家怎么来了。” 她站在门口,没有让宋沛年进屋的打算。 宋沛年不想和她客套,问道,“宋义呢?” 宋义岳母听到这话,朝着屋内喊道,“宋义,你爹来了。” 宋义好一会儿才出来,看着宋沛年微微蹙眉,“爸,你不在三妹家,你来这儿干啥?” “我没钱了。”宋沛年盯着他的眼睛说道。 “你没钱了找大哥和三妹啊,你找我干啥?我也没钱啊!再说,当初拆迁不是赔的有钱吗?你也没有全都给我......” 宋沛年听到这话就知道宋义是什么样的人了,不想和他继续说什么转身就走了。 倒是宋义还在继续抱怨,“老头子真是的,一早上就来要钱,也不嫌晦气......” 第246章 重男轻女的老头15 下午宋玉荷回来就觉得家里气氛不太对,宋沛年的鞋在门口,但是人不在客厅,只有许大海一个人轻手轻脚收拾卫生,往常宋沛年都会躺在他客厅的专属躺椅上看美食视频。 凑近许大海悄声问道,“爸怎么了?人不舒服在睡觉?” 许大海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小声说道,“爸今天一早就出门了,中午气冲冲回来,也不吃饭,还叫我别烦他。” 宋玉荷听到这话眉毛微蹙,这老头难道去找他两个不仁不义的儿子了?在外面受气了现在在消气? 也是难为他了,自己都一把年纪了还把两个中年啃老男当宝,也不怕气坏了身体。 宋玉荷放下随身背着的挎包,敲响宋沛年的房门,开口问道,“爸,你晚上吃啥?” 屋里的人没有回她的话,正当宋玉荷放弃时,房门被宋沛年拉开,黑着一张脸看着宋玉荷,满脸都是不悦。 宋玉荷倒是一点儿都不害怕,像是没有看到他的神色,出声问道,“晚上吃啥?你一会儿想接芽芽放学吗?她老想你接她放学了。” 宋沛年略微思索,点了点头。 突然又长叹一口气坐在了沙发上,还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两个位子,“你们俩过来,和你们商量个事。” 宋玉荷紧挨着宋沛年坐下,倒是许大海打量了两人一眼才有些心慌地坐下,思索着老丈人又要搞什么。 宋沛年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许久才开口说道,“我今天上午去找了宋仁和宋义,找他们什么事我也不说了。但是你们可能也知道,那两个都是没良心的。唉,我现在也算是看透了。” 宋玉荷见自家老爹满脸悲伤,情不自禁就挽住他的手臂,轻轻喊了一句,“爸。” 她也不知道宋沛年为什么突然说这事儿,难道是他的身体出啥毛病了?不应该啊,前段时间才做了全身检查啊,身体情况比一般年轻人还好。 宋沛年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看着宋玉荷又说道,“你和大海想跟着我学做茶饮还有怎么做饭吗?” 宋玉荷的心忍不住一跳,谁不知道她爹将自己的秘方看得可严了,生怕被人知晓,平时只要涉及到配料都会避着她们一家人。 许大海听到这话虽然吃惊,但是心里却有些期待,他卖过茶饮还跟着宋沛年开餐馆,自然知道他老丈人的手艺,也猜到了他手里可能有什么秘方。 若是学到了一点儿,以后也能缓解养家的压力。不过见宋玉荷没有说话,他也没有接话。 见二人都不说话,宋沛年又长叹一口气,“当然,我也不是白教给你们,你们以后要给我养老。我现在算是看明白了,你那两个哥还不如你有指望,我这么多年眼睛也是瞎。” 宋玉荷眼睛微红,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宋沛年接着又继续说道,“店里太忙了,我这个身体也吃不消,我就想着交给你们二人,忙的时候我帮帮忙,平日还是由我来接送芽芽。” 宋玉荷吸了吸鼻子,看着宋沛年说道,“爸,你确定吗?” “这有啥不能确定的,我半截身子都入土的人了,也不想装瞎了,谁对我好,谁对我不好,我还是看得清的。” “我也想你们两个多赚点儿钱给小锐和芽芽,小锐那小子每天早上起得和我一样早,一到店里就帮我打扫卫生择菜。还有芽芽那丫头,有事没事就是外公最好了。” 宋沛年又恢复了往日的傲娇劲,谈起两个孩子,眼里也有了笑意。 宋玉荷从没有想过日久见人心这话会在宋沛年身上灵验,但是现在家里两个小的确实与他很亲近。 宋玉荷也笑着随声附和他,“确实,比起我和大海,小锐和芽芽现在跟你更亲近。” “那是,小锐暑假赚的钱给我买了好几瓶钙片,芽芽幼儿园发的小饼干她都没有吃,带回来给我了。”宋沛年说到两个孩子,眉目变得鲜活起来。 --------- 连着半个月,宋沛年的店都只开了半天,下午都会关门教宋玉荷和许大海如何炒饭,以及卤汤的如何调,卤过肉之后,卤水味道变淡了该如何加料。 只是没有想到宋玉荷和许大海夫妻二人厨艺天赋分工还挺明确,一个尝味厉害,一个灶上功夫厉害。 “爸,我觉得卤水里还要再加点儿八角。” 宋玉荷说完这话满脸忐忑地看着宋沛年,这些天被宋沛年骂的她都怀疑智商了。 见宋沛年点头,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随即又幸灾乐祸看着许大海,这几天许大海一句话都没有被骂过,可谓是顺风顺水,每天晚上都会对自己炫耀一番,现在炒店里新增的玉米虾仁炒饭,她不信还会一遍过,总也要被骂上两句吧。 哪曾想宋沛年吃了一勺之后就点了点头,“还不错,再多练习几遍,掌握好火候就好。” 许大海以为今天也会顺利度过,没想到宋沛年吃了一口他前些日子自己泡的豇豆,立马紧蹙双眉,“呸!呸!你这泡的是啥玩意儿啊,盐不要钱啊!看来你们两夫妻真的是绝配,谁也离不开谁,一个忙灶上,一个配料。” 说着又给自己倒了一大杯水喝下,苦着一张脸,“得了,明天你们自己熬骨汤煮面,卤猪蹄炒饭,我明天送完芽芽才来店里。” “啊,可以吗?”两夫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不自信。 “咋不可以,丑媳妇总要见公婆,难道你还想学一辈子,我也该歇歇了。” 说着又指着台面道,“将这些收拾了,回家!” 宋沛年说完这话就率先推开店门准备去外面透一口气,夜幕已经降临,整个城市被黑布笼罩,路灯发出昏黄的光,忍不住长舒一口气再伸个懒腰。 正想要进店里看看宋玉荷二人,就见自家店门口的旁边坐着一老头,他的面前还摆着一背篓。 宋沛年走近,询问道,“老哥你不回家,坐在这儿干什么。” 老头可能猜测到了宋沛年是自己身后这家店的老板,于是起身准备背上背篓,“不好意思啊,我这就走。” “我没有赶你走的意思,我就是在想你年纪这么大了,为什么还不回家,天都黑了。”宋沛年出声解释。 那老头有些难为情地挠了挠头,说道,“我进城想卖点儿山货,没想到没有卖出去。我走了太长的路,有些累了,就想在这儿歇一会儿。” 宋沛年见他有些不合身的衣服,已经初冬还穿着一双凉鞋,动了恻隐之心,探着脑袋看他的背篓,“你卖什么山货呢?” 老头听到这话,掀开背篓上的袋子,“就一点儿干银耳,还有一些蘑菇。” 银耳黄黄的,一朵一朵非常小,只有小孩拳头的大小,一看就是自家晒的,大约有十来斤的样子;蘑菇倒是新鲜的,上面还带着泥,不过可能在路上发生了碰撞,碎成了一块一块的。 宋沛年嗅了嗅,就闻到蘑菇的香味,“你这银耳和蘑菇的品质都还不错,我要了。” 老头有些不敢相信,听到这话眼睛都亮了,“真的?” “这还有假?走,进店里称称呗。”说着就将那老头往店里引。 宋沛年也没有讲价,银耳加上木耳给了老头三百块钱,递钱的时候还不忘嘱托道,“你是坐公交来的吧,快回去吧,要不一会儿没车了。” 老头连忙点头,道过谢就背上自己的背篓出发。 许大海看着桌子上的这一堆,出声问道,“爸,你买这么多银耳干什么?” 他们一家五口人也喝不到这么多银耳啊,蘑菇倒是可以一两顿就解决了。 宋沛年白他一眼,“不是给你吃的,我想明天你和玉荷第一天掌厨,怕顾客觉得味道有变化,所以打算免费给顾客一人一碗银耳汤,这不是天越来越凉了吗?就得喝点儿热乎的。” 许大海没有想到老丈人心这么细,心头一暖刚想说些感谢的话就被宋沛年打断,“快点儿收拾吧,收拾完就回家。” “哦。” 宋玉荷和许大海二人又继续自己的清洁工作,宋沛年给自己倒上一杯茶开始唠叨,“你们要记得,这开店啊,想要生意做得长久,第一个就是干净卫生,第二个就是用料要好,宁可少赚一点儿,也不要砸了自家的招牌......” 两夫妻一点儿不觉得烦,反倒是听得津津有味,一家子在宋沛年的唠叨下结束了一天的忙碌。 第247章 重男轻女的老头16 自从将店交给宋玉荷和许大海两夫妻之后,宋沛年就彻底闲下来了,每天除了接送芽芽上下学,就是钓鱼养花和研究美食新品。 店里的生意很好,两人常常忙不下来,于是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就又招了一个帮工。 虽然很累,但是日子有了盼头,每天的精气神却十分的好。 时间一晃就到了年关,大年三十一早,宋沛年就穿戴整齐站在窗子处望,直到宋玉荷叫他吃饭,才离开了窗前。 许大海见宋沛年的神色不对,小心翼翼给他倒了一杯酒,“爸,你尝尝呢,这是我特意给你买的酒。” 宋沛年神色微缓,接过那杯酒,小小抿了一口,满意地点点头,“还不错。” 饭吃到一半,宋玉荷突然开口道,“爸,明年你还是跟我们住在一起吧,我和大海说的给你养老就会给你养老。” 随着宋玉荷的话语落下,一家子大大小小吃饭的声音都放轻了不少。 宋沛年瞥她一眼,“废话,我当然要和你们一起住啦,难道你想要赶我走。” “哪有!”宋玉荷急忙回话,表情颇为无奈,不过也觉得正常,人老了总是没有安全感,觉得自己无用了,儿女就会抛下他。 想到这,更觉得宋仁宋义两兄弟就是白眼狼,不说来接自己亲爹回家过年,连电话都不打一个,怪不得爸一上午的神色都不怎么好。 像是哄小孩般继续说道,“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你就咱家的宝。” “对啊,爸,有你在家坐镇,我觉得咱家日子都过得红火了。”许大海也出声附和,见宋沛年杯子的酒少了,立马给他满上。 “对啊对啊,有外公你在,我觉得每天都超级开心,有你接我放学,我就是最幸福的小孩了~”芽芽放下手中的筷子,抱住宋沛年的手臂,头靠在宋沛年的身上蹭了蹭。 宋沛年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哼声道,“那是我接你放学,你可以吃奶酪棒吧。” 许锐倒是什么话都没有说,但却给宋沛年盛了一碗热汤放在他的面前。 宋沛年看着热汤眼睛有些湿润,不自在抹了抹,“唉,我这老头子眼睛虽然瞎,但是命还是好。” “哎呀,大过年的,爸你说这干啥,快吃饭,尝尝今年新做的腊肉。”宋玉荷说着就给他挑了一块腊排骨。 “这排骨是那卖银耳的老头送来的?”宋沛年挑起排骨放入嘴中。 “对啊,今年咱家的熏的腊肉都是在他家买的,自家喂的粮食猪,这肉就是好吃。” “那明年也在他家买肉。” “......” 一家子和和气气度过了新年,大年初五迎财神,宋玉荷一早就开了店门,熬了一大锅银耳汤,送给进店吃饭的顾客。 但因着是新年,顾客并不多,一位老熟客喝了一碗银耳汤之后又添了一碗,一边喝还不忘夸赞道,“老板,你家这银耳汤真好喝,清爽甜润,入口即化,我就没有喝过这么好喝的,自从上次喝过之后我就恋恋不忘,今天终于又喝到了。” 宋玉荷笑着回复他,“好喝你就多喝点,锅里还有,没了自己添。” “好咧,老板你这生意做的大气,怪不得这条街就属你家生意最好,只是每次吃饭都要排队,这点不好,哈哈哈哈。”见宋玉荷不忙,老顾客给她唠起了嗑。 宋玉荷听到这打趣的话,点头笑道,“确实,所以我们换了个大的门店,我家男人现在正忙着装修呢,就在这条街前面,等半个月后就开张。” “那我到时候第一个来光顾。” “行,谢谢你的照顾了。” 新店很快就开业了,开业这天,宋沛年还自掏腰包买了两个花篮摆在门口,显得十分喜庆。 店里除了以往的老几样,还加了不少的新品,比如说当时宋沛年摆摊卖茶饮时旁边那位大娘卖的各种口味的鸡脚,还有各类卤菜,这些都是按份卖的,提前装好,一份一份卖着十分方便。 等天气慢慢热了,店门口又新增了两个大冰柜,里面装着茶饮,五元一杯,顾客自取,取后扫码付款即可。 一家子日子有条不紊地过着,越发地红火,等到年末的时候,又换了新房子。 宋玉荷考虑到宋沛年的腿脚,特意选择了电梯房,还给他安排了最大的那间屋子,屋子有扇落地窗,宋沛年最喜欢坐在窗前看视频发呆。 这边日子过好了,但也少不了人找不痛快。 一个很平常的日子,宋义找到了他,抱住了他的大腿,哭诉自己输了钱,若是还不起钱的话就会被砍手。 宋沛年一脚踢开他,“滚,不要说砍手,砍脚都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宋义忘记了哭,愣愣道,“我是你亲儿子啊!” 宋沛年又是一脚,“你都没有将我当爹,我为什么要将你当我儿子!” 宋义哭过一次之后,又连着找过宋沛年几次,每次都被宋沛年给踢开了。 最后,听说宋义卖掉了家中的房车还钱,天天被他老婆看着,只要敢去赌,就会狠狠胖揍他一顿。 宋义不来纠缠宋沛年之后,眼热的宋仁又来纠缠他了。 宋仁脸皮比宋义更加厚,开口就是要宋玉荷那间店,只不过话音刚落就被宋沛年打了一顿。 后面宋仁就采取迂回手段,说什么养孩子费钱,孙子没钱娶不上媳妇了,宋家就要断种了;说什么宋玉荷是嫁出去的,是外人,他们才是一家人;说什么他前些年不管他是因为他也有自己的小家,他也是个独立的人,还说不应该只盼着他一个儿子;说什么只要店给他,他以后就给养老。 不过还是被宋沛年一通骂,“断种就断种,家里又不是有皇位要继承,要真是断了你们这些丧良心的种,这对社会都是一件好事。” “什么玉荷就是外人?她一个外人比你和宋义两个丧天良的好几百倍!况且她也不是外人,她生下来是我的女儿,一辈子都是我的女儿!我凭什么不能对她好?” “不要和我扯什么你是什么独立,有小家庭,我也没要你们好吃好喝供着我,我好好将你养大的时候就是应该的,我老了你就是个独立的人了?你就只有小家了?” “宋仁,做人不要太忘恩负义!” 宋仁不知道被宋沛年哪句话给插中肺管子了,过后再也没有找过他,反而逢年过节还会来看望他。 不过每次都会被宋沛年骂,黄鼠狼和鸡拜年——没安好心。 这辈子的宋沛年倒是活的挺久的,他见证了许锐和芽芽两个人成家立业,见证了宋玉荷一家子平平安安过他们的小日子。 宋沛年走的时候,还藏着一枚小铜币,所有人都以为他会留给宋玉荷或者是许锐,没有想到他最后留给了芽芽。 他将铜币给了芽芽,又颤抖着左手捏了捏芽芽的小脸,“你和你妈妈最像,看着你长大结婚生子立业,就像是看了一遍你妈妈长大结婚生子立业。” 语罢又深深看了一眼宋玉荷,一直被她握着的右手轻轻反握住她,宋沛年便永久地闭上了眼睛。 一直流泪的宋玉荷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18岁以前的她一直生活在黑夜,和许大海结婚之后,黑夜有了月亮。生下许锐和芽芽之后,黑夜渐渐有星星亮起。后来宋沛年和她一起生活,她的黑夜慢慢有了漫天繁星。 现在,她的天终于亮了,独属于她的太阳会永久照亮她。 第248章 我不是装蠢,是真的蠢1 【宿主,又是一个新的世界啦!】 宋沛年听到8211突然诈尸的声音,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自己兢兢业业,这家伙像是不存在般,悠悠哉哉。 【有事快说,没事你还是退下吧。】 【哼!你这么不欢迎人家的话,那这个小奖励,我不给了哦~】 【欢迎欢迎,最欢迎你啦!】 宋沛年站在冬日的寒风之中,嘴角不受控制往下撇,更不受控制的是这具身体,这天太冷了,再加上原身为了风度,穿的极少,忍不住就想要打哆嗦。 【好啦,亲爱的宿主,我就不和你绕圈子啦,你就点击抽取吧,一键抽取你在这个世界的小奖励。】 【抽取。】 【恭喜宿主,抽取到金銮殿里听取心声的机会~帮助宿主更好地完成任务~】 【好的,谢谢小统。】 随即宋沛年脑海里闪过一阵电波的声音,再加上持续的滋滋声和咚咚声,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果然,下一秒就听到了自家统子的声音。 【哦莫,宿主实在抱歉,小统搞混了,不是你听大家的心声,是大家听你的,抱歉啊......实在是......不过还有小惊喜哦......嘟嘟嘟......】 紧接着就是一阵断线的声音,宋沛年忍不住握紧自己的拳头,表情也显得有些狰狞。 他就知道这统子不靠谱! 或许是宋沛年的表情过于难看,再加上有些摇晃的身子,一旁的同僚黄待诏轻轻碰了一下宋沛年,从他垂下的脑袋都可以看到他透露出的信息:宋待诏你怎么了? 宋沛年深深吸了一口气,摇了摇脑袋,表示自己无碍。 既然事实无法改变,便无需纠结。宋沛年稳了稳心神,开始回想这个世界的主线。 原身生活在永济朝,这个朝代已经建立将近百年,期间虽与多个邻国发生过多次战争。但除边关外,总的来说,这个朝代的百姓也还算安居乐业。 在位的是仁和帝,但这位皇帝却并不仁和,自小不受先皇重视,十八岁独身就去边关,以兵权起家,后又以铁血手腕夺得皇位。 原身的父亲是兵部尚书,哥哥状元出身,现在是外放的知府。而原身文不成武不就,靠着自家老爹和哥哥的恩荫当了一个九品的待诏,主要工作任务就是跟着上司们与同僚一起撰写诏书和御制文章等文学事务。 为原身谋划此职务,原身的亲爹和亲哥可谓是煞费苦心,毕竟也算是在皇帝眼皮底下做事,当皇帝的耳目,只要好好做,这铁饭碗端一辈子不成问题。 若是运气好,被皇帝注意到,得到重用也有可能。 更何况,原身这个官职,除了他连个秀才都没有考中,其余的同僚都是有功名在身的,最次的都是个举人。 可是原身并不觉得,他自命不凡,觉得九品官配不上他,于是开始另辟蹊径。 在全家都是保皇派的情况下,原身私自投入三皇子派,顺便还将自家一家子给卖个底朝天,更是凭借职务之便,窃取机密透露给三皇子。 原身在作妖的同时,还仗着自己一张好皮囊勾搭老丞相的嫡孙女。 原身以为人姑娘为自己着迷,其实看他就像是看笑话一般,后面更是不甚其烦,老丞相知道后,这更加速了原身的灭亡之路。 皇帝年过五十,以兵权起家,铁血手腕,手下眼线无数,怎会允许有人觊觎自己屁股下面的位子。 很不幸,原身成了三皇子夺嫡之路的炮灰,还连带着原身一家子被砍头。 现在正发展到皇帝开始猜疑宋家,准备慢慢拿这家子开刀立威了。 宋沛年垂着头微微晃了晃,看四周与自己同品级的官员正埋着头发愣,又隐隐约约听见皇帝因为户部侍郎贪污,要将其满门抄斩,同时还有几个官员为户部侍郎求情,理由是户部侍郎贪得不多,在位时也做了不少的实事。 或许是站在大殿外太冷了,宋沛年长吸了一口气,长腿向前迈了一步踏入大殿之中,紧紧贴着自己的顶头上司赵校书郎,顺便感受殿内的热气。 校书郎感觉到自己身后站了一个人,正疑惑是哪位下属如此大胆,敢在皇帝与阁老们议事的时候乱动就听到自己的耳边传来一道声音。 【呼,终于暖和了一点点,我站在外面快要冷死了。还好我这个九品芝麻官也只是一个月开一次大朝会,要是我隔两天开一次,我感觉我人都要没了。】 本还有些冷的校书郎此刻只感觉自己汗流浃背,这宋沛年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啊,敢在大朝会上说话。 天啊,最好是你一个人没了,我六十岁的高龄再过几年都可以致仕了,真的经不起你的折腾了,校书郎这般想着,不可见地往前移,试图与宋沛年拉开距离。 宋沛年却满是疑惑,【这老头干嘛,跑什么跑,不知道挨在一起暖和啊。再说了,皇帝也没有下令说九品官不能入殿吧。】 【哦,他是不是想我后面的刘待诏也进来啊,所以在挪位子?看来传言是真的,这老头真的想要刘待诏做他的孙女婿。】 【啧啧啧,到时候爷又要送礼钱了。唉,这对于我这个不想成婚的人来说可太亏了。哼!到时候爷就办一个三十大寿,势必要收回这些礼钱!】 【想起成婚就烦,妈的,谁在造谣我喜欢丞相的孙女啊,长得和丞相那张脸一模一样,看着就让人害怕。】 【啊啊啊啊,我就是眼神不好,那天她穿的像个花蝴蝶似的站在花丛中,我以为是什么新品种的花我才凑近看的,我可太冤枉了!偏偏人家还是丞相孙女,我还不能解释!】 宋沛年这边埋头吐槽,殿内却越来越安静,最后只剩下宋沛年叽叽喳喳的声音。 仁和帝坐在上首,满脸威仪,一双鹰目盯着下方的臣子,想要找出是谁这么大胆敢在大殿之上堂而皇之胡说八道。 其余的官员也在打眉眼官司,想着究竟是哪位敢在大殿内肆意喧哗,是想要给自己脑袋搬个家吗? 有些官员甚至在偷偷打量老丞相,你家孙女长得真的和你很像? 老丞相好整以暇地捋了捋袍子,长得像我怎么了?想当年我也是探花郎出身,我家孙女长得像我是她的福气。 不过这喧闹之人应是前几日自家夫人提起过的兵部尚书的二儿,这人眼光实在不好,眼光不好的人命也不好,又想起宋家的事,恐怕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咯。 而熟悉宋沛年声音的人,此刻有惊恐,有害怕,同时看热闹的也不少。 最惊恐的当属宋沛年的亲爹兵部尚书,此刻他感觉自己也快要支撑不住了,这熟悉的声音不是自家逆子还是谁的! 真不知道他在抽什么疯,敢在大殿之上失仪! 前几日偷进自己书房偷拿府报的事自己还没有找他算账,现在又搞这一出,他感觉自己一家子都要提头见祖宗了。 早知道就几鞭子打得他下不来床! 第249章 我不是装蠢,是真的蠢2 大殿陷入彻底的安静。 宋沛年垂下的头又忍不住东晃晃西看看,同时还不忘继续吐槽。 【干嘛呀,不快点儿讨论完下朝,愣在这儿干什么!你们在前面倒是有炭火烤着,我们后面的人快要被冻成干尸了!】 【不就是杀不杀户部侍郎吗?杀什么杀!杀是最便宜他的了,要我说他反正有能力也只是爱财但不害人命,干脆将他给派到边关当官,榨干掉他最后的价值,要是官当好了,造福百姓了就留他一条命,要是不好立马将他给解决了。】 【没有官员想要去边关,让他去呗。想来头上悬着的刀能让这户部侍郎兢兢业业为咱皇帝排忧解难。】 大殿依旧安安静静,有些人听到这话偷偷抬眼打量着仁和帝的表情,而户部侍郎却十分激动,想要大喊他愿意去边关为君效劳,只要皇帝留他一命,却被仁和帝一个眼神给镇压住了。 【这户部侍郎就是聪明,还知道从商人那儿薅银子,商人的钱最多了。】 【这商人钱多,但是地位低,若我当了户部侍郎,我就请求皇帝给那些商人卖官!】 宋尚书听到这话,身子止不住往下倒,造孽啊,他这是生了一个什么玩意儿,早知道当年就不该放任这逆子被自己亲娘无条件宠着。 他原想着嫡长子过于出色,若嫡二子也是这般,皇帝不会允许一家子都在朝中担重任,他自己也不想看到兄弟阋墙的画面。 现在看来,孩子还是不要教育得太蠢,要不然一家子的命都保不住,哪还有什么兄弟阋墙! 大殿陷入诡异的安静,就在众臣在想这说话之人会如何死的时候,就听到这人继续说道。 【卖给那些商人无实权的什么员外郎啊,就名字好听,一个官收个几万两!国库不是缺钱吗?一次只卖十个名额,说出去就是皇帝开恩,但是要商人价高者得,能薅多少银子就薅多少!】 【呜呜呜,我就是看不惯那些有钱的商人。对!我就是嫉妒!】 【唉,要是有银子了,我的俸禄就可以发下来了,啊啊啊啊啊,我现在在外面吃饭都不敢点两个菜!】 【想吃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卤猪、卤鸭、酱鸡、腊肉、松花、小肚儿、晾肉、香肠儿、什锦苏盘儿、熏鸡白肚......】1 紧接着就是长长的一串菜名,不止宋沛年一个人饿了,连着朝堂上的官员都听饿了。 高台之上的仁和帝突然出声道,“众钦抬起头来。” 随着陆陆续续的‘臣惶恐’,不少臣子都慢慢抬起头来,但却都不敢直视天颜。 【抬头干嘛?难道要检查臣子仪态,怎么搞这出啊!我今天早上只洗了脸,连脸油都没擦,这大的风,我的脸都吹皱了,可不要给皇帝留个不好的印象啊,我可是看见我爹新买了一条鞭子......】 仁和帝在下方扫视了一圈,一眼就看到了缩在最后的宋沛年,他紧挨着前面的官员,目视前方,面无喜悲,嘴巴紧闭。 【妈耶,刚刚皇帝看我了,不愧是当皇帝的,好大的压迫感啊!】 【我的脸没有被风给吹皱吧,没有吧!没吧?】 【一定没有,要是被皇帝点名批了我的仪态,我肯定我爹会新仇旧恨给我一通胖揍。】 【不就是去三皇子府里吃个饭吗!人看我仪表堂堂请我吃个饭怎么了!我爹至于要揍我吗,我爹这兵部尚书过得真寒碜,咱家吃的饭还没有三皇子家下人吃的好,呜呜呜,我真的好爱三皇子家的饭。】 【哎,不对,上次吃饭时三皇子说啥来着?问我爹啥事来着?算了,不管了,我爹的事我怎么知道。】 【靠,三皇子不会和皇帝告状了吧,说我不搭理他,所以现在皇帝看我?打算问罪我?】 【冤枉啊,谁能在这么好吃的饭菜下回答问题啊!】 【为什么还在看我?我现在要跪下认罪吗?早知道就不一直吃了,听一两句三皇子说啥了。】 仁和帝一直看了宋沛年许久,确认刚刚的声响是由他发出来的,但是为什么他的嘴巴没有张? 难道这就是江湖上传说的腹语?可是这声音无比清晰且情绪饱满,真的是腹语吗? 或许,还有一种最让人不可置信的答案:刚刚的声音是那臣子的心声? 仁和帝又扫视了一圈下方的臣子,从他们面上的表情可以看出,他们也听到了那声音。 尤其是兵部尚书,现在满脸苍白,额头的汗珠止不住地往下滴。 不仅仅是仁和帝发现了不对劲,宋沛年身边的人也发现了不对劲,宋待诏明明没有张嘴,他为什么听到了声音! 文臣列有一御史出列准备弹劾宋沛年大殿喧哗,藐视圣上,却被仁和帝一个眼神制止。 【干嘛呀,怎么都不说话?发生了什么?我刚刚没有出神打瞌睡吧,我错过了什么?】 【怎么皇帝又看了我一眼?难道真的要帮他家老三找回场子吗?呜呜呜,我该现在跪下认罪吗,我应该说什么?说我不是有意一直吃饭不听三皇子讲话的?要怪就怪三皇子府上的厨子做饭太好吃了!】 宋沛年犹犹豫豫晃动着身子想要出列,就听到仁和帝的声音传来,“宋待诏?” 宋沛年立马出列行礼,“臣在。” 【来了,来了,要来为他儿子找场子了!靠,三皇子命真好,人去北疆的路上,亲爹都还记得给他出气,可怜我这出气筒,小白菜啊,地里黄啊~】 仁和帝嘴角不受控制轻轻抽动,前两日他是怎么相信这蠢蛋会当三皇子眼线和谋士啊。 他亲爹和亲哥一个赛一个老狐狸,养的儿子怎么这么蠢?宋尚书回家应该验验亲。 【叫了我怎么不说话?要杀要剐你给个痛快啊!】 仁和帝听到这催促声,嘴角再次抽动,出声道,“宋待诏,听闻你前些日子去三皇子府上了?” 【来了,来了,果然来了。三皇子怎么这么小心眼,不就是吃饭的时候没有搭理他吗?这都要告状,怪不得皇帝不选他当太子。太子就不小心眼,上次不小心撞到他,人都说没事儿。】 一直站在前方吃瓜的太子听到这话,忍不住咳嗽出声,怎么殃及到他了? 心里吐槽八百遍,但还是要老老实实回答皇帝的话,“启禀皇上,那日三皇子邀臣到府上一聚,臣身子不适,对三皇子多有得罪,请皇上恕罪。” 【靠,我总不能说我太贪嘴了吧。】 这话一出,不仅仅是仁和帝的面色变了,殿内的臣子也都咬着唇憋住笑,这宋尚书的二儿子,也算是个‘人物’。 宋尚书的心已经完全死了,他现在觉得自己的脑袋只是暂时待在自己的肩膀上。 笑过之后,也有许多臣子回过神来,他们刚刚听的好像不是从宋待诏嘴里吐出来的话,而是他的心声? 众臣子再次眼观鼻鼻观心,呼吸也不免加深,他们可以听到人的心声? 话本子上说的都是真的? 可是为什么这个人是宋待诏? 为什么? 1相声《报菜名》 第250章 我不是装蠢,是真的蠢3 仁和帝再次扫了一眼面色各异的众臣子,对着宋沛年出声道,“无碍。” 宋沛年立马躬身道恩,“谢皇上体谅。” 【呜呜呜,这么大气的皇帝怎么生出了这么小气的皇子,等三皇子回京,皇帝真的应该去验验亲。】 仁和帝听到这话,忍不住咬了咬牙齿,他很想收回刚刚的‘无碍’二字。 与其担心我的妃子给我戴绿帽,不如担心你娘给你爹戴绿帽。 毕竟三皇子不是真的小气,你是真的蠢! 仁和帝又想起建朝时禅一国师留下的预言,脑子乱成一团,看着下方因为憋笑止不住颤抖的臣子们,出声道,“散朝,各阁老尚书丞相,还有太子留下。今日之事,无需多言。”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大臣听清了皇帝的话外音,纷纷行礼跪安。一脸懵的宋沛年跟着行礼,还不忘继续吐槽。 【这就完啦?户部侍郎怎么处置?不抄家?还无需多言,我还指望他抄家的银子发......】 随着宋沛年走出殿外,这声音也戛然而止。 宋沛年等着身后校书郎,见他走出来,凑上前去,“赵校书,今日你夫人为你准备早食了吗?” 还不忘搓着双手,满脸期待地看着他。 又见校书郎红着一张脸,额角还有汗珠,面上的表情也颇为怪异,不解地抽出随身携带的手帕递给他,“您老咋了?犯病了?” 校书郎狠狠喘了两口气,手放在自己的胸口,感受到自己蓬勃的心跳才感觉到自己活着,抬眸见四周怪异的神色,对着宋沛年强扯出一抹笑,“今天穿的有点多,热了。” “那您老身体还挺好,我都感觉要冻僵了,您还感觉热,了不起。”说着就朝校书郎伸出一个大拇指。 校书郎笑而不语,同时也在疑惑怎么听不到心声了呢?难道他现在所说就是他所想? 四周三五成群的臣子也站在原地没有走,看似在与同僚闲聊,其实是想要偷听宋沛年的心声,还有意无意打量着宋沛年。 这对于他们来说可太新奇了,太刺激了,这可比看鬼怪话本子更有趣! 而更刺激更怪异的,也是他们最不解的便是,皇帝竟然没有将他给关起来!没有将他当怪物!当妖孽! 一群人有意无意跟着宋沛年走,却一句心声都没有听到,眼看一路都跟到了翰林院也还是一句都没有听到。 难道早上是一场梦?又看了看左右的同僚,不应该啊,不可能一殿的人都在做梦吧,应该是宋待诏现在什么都没有想。 -------- 太和殿,皇帝与大臣们的议事厅内。 仁和帝率先坐在主位,又给下面的大臣们和太子赐坐,便一言不发看着下首的人。 除了宋沛年亲爹兵部尚书,所有大臣的表情都很自然。 仁和帝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下面这些大臣都是自己一手提拔上来的,不管暗地跟了哪个皇子,但明面上都是纯粹的保皇党。 思虑片刻,这才说道,“今早宋待诏的心声你们都听到了?” 众大臣还没有反应过来,宋沛年的亲爹率先出列跪下行礼,“皇上恕罪啊,臣也不知道为何犬子的心声会被众人听到。臣一家对皇上绝对忠心耿耿,小儿虽蠢笨,但对皇上也是绝无二心!” 宋尚书唯一庆幸的便是自家孽子没有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要不然他都不知道该如何求情了。 现在唯有表忠心,皇帝最在意的是什么?除了臣子的能力,便是臣子的忠心。 仁和帝看着老狐狸宋尚书诚惶诚恐的模样,微微挥手,“你先起来。” 接着又看向老神自在的老丞相,问道,“丞相,你怎么看。” 被点名的丞相站起身来,朝着仁和帝一拜,回道,“臣也未见过此等奇事。” 本以为宋待诏是自以为是的蠢,没有想到是真的蠢,看来他的蠢还救了他一家子。 皇帝前几日刚刚升起的怀疑种子,现在应该被灭了。 “你们呢,也没有见过?”仁和帝又问向其他臣子,而众人都纷纷回话表示未曾有此等见闻。 仁和帝又突然出声问道,“你们觉得将户部侍郎派到儋州做知县如何?” 儋州,蛮荒之地,但那也是他永济的国土,不能不管。 仁和帝突然觉得那宋待诏说的挺在理,与其杀了,不如榨干他最后的价值。 若是将儋州管理的好就留他一条狗命,自己手上也少沾点儿血。 仁和帝想到这突然觉得自己年纪大了,变得越来越仁慈了。 丞相率先表态,“臣觉得此法可行。” 随着丞相表态,又跟着几个臣子也表示赞同。但也有臣子不赞同,不过明眼人都看出皇帝同意,所以争执了几句也就作罢了。 仁和帝见底下今天一天都没有发言的户部尚书此刻有些跃跃欲试想要发言,于是出声道,“陈尚书,可是有事启奏。” 户部尚书走上前来,对着仁和帝一拜,“禀皇上,户部侍郎此案,微臣疏忽,也难逃其责,请皇上降罪。” 接着又跪下说道,“不过宋待诏提起的给商人卖虚职这事,臣觉得可行。” 仁和帝左手搭在扶手上,手指有意无意点着,略过询问下面其他大臣的意见,直接回道,“这事你拿个章程出来。” “臣遵旨。” 仁和帝挥手让众臣子退下,只留太子一人在殿内。 太子虽然一头雾水但还是等着自家父皇发话,仁和帝看着面前长得像皇后的儿子,心中柔软几分,突然道,“当年太祖建朝时,禅一国师曾批言我朝百年而亡,如遇怪事,降福将,国祚绵延。今年乃是建朝第九十七年。” 太子听闻这话瞬间跪在地上,双手行礼,“父皇,这......” 太子很想说禅一国师的话不可信,但禅一国师之所以为国师就是因为他的批言都应验了。小到国家灾害,大到谁为君,这些都在冥冥之中应验了。 太子的一颗心如鼓点在跳,抬起头看着仁和帝,“父皇,所以您觉得宋待诏是福将?” “福不福将不知道,但这却是怪事,或许通过他可以找到福将。”仁和帝瘫坐在椅子上,只能安慰自己国师百年而亡论不可信,可是真的不可信吗?他不想这个国家在他的手中灭亡,他也不想成为亡国之君。 若宋沛年是福将更是一件好事,若聪明之人为福将,不知道这皇朝还是不是姓宫。 仁和帝双眼微眯,攥紧了手中的玉佩,若是福将想要夺他宫家的天下,他偏要杀了这福将!更要与天斗! 父子两人陷入沉默,一直候在殿外的太监总管进来禀告,“启禀皇上,宋待诏现在翰林院抄写文书,但周围之人无人听到宋待诏心中所想。此外,自宋待诏走出殿外就无人知晓他的心声。” 仁和帝点了点头,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出言道,“传朕旨意,兵部尚书之子宋沛年性资敏慧,其父其兄为国尽忠,为示皇恩浩荡,彰显国之威仪,封七品编修。” 第251章 我不是装蠢,是真的蠢4 这边下值的击鼓声一响,一直摸鱼的宋沛年立马起身准备开溜回家。 一路风风火火冲回宋府,然后直奔宋府主院。 “爷!奶!娘!你们的宝下值回家了!今天晚上吃什么,可饿坏我了!” 人没有到,声音率先传入了院内,正在看账本的宋夫人揉了揉眉心,擦拭宝刀的宋老爷子放下手中的刀,吃糕点的宋老夫人突然被哽住,还是一旁的丫鬟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才缓过来。 宋老夫人拍了拍手中的点心屑,想着自己的亲亲孙子今日一早就去上朝了,满脸堆笑朝着门外迎去,“沛年回来啦,今天上值累不累呀,晚上有你喜欢吃的红烧鸡块,你娘还给你炖了鸽子......” 宋沛年快步朝宋老夫人跑去,握住她的双手,叹气道,“奶,我给你说,今天可吓死我了,皇上突然点我的名,问我是不是去三皇子家吃饭了。” 宋老夫人听到这话手一顿,宋夫人和宋老爷子也朝他看来,表情严肃,宋沛年继续说道,“我就说是啊,然后我说我也不是故意怠慢三皇子的,皇帝就说了无碍。” 这边宋老爷子抄起刚刚放下的刀,刀背朝着宋沛年的屁股打去,“你去三皇子府上吃饭?我和你爹怎么交代你的?让你不要和任何皇子打交道!” 宋沛年看到大刀朝自己挥来,立马跑开,一边躲还不忘狡辩,“没有,三皇子说想和我交友,说他府上的厨子做菜好吃,让我去尝尝,我就去了......” “我就想着吃个饭而已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所以我就去了......” “再说了,谁叫爹要克扣我的月银,让我没钱在外面吃饭!” “那是吃个饭吗?”宋老爷子放下手中的刀,双手叉腰中气十足朝着宋沛年吼去。 宋沛年气喘吁吁,自觉已经安全,刚准备坐下,后脑勺就感觉到一重击,转过头去就看到一脸怒容的宋尚书,以及他还没有来得及放下的手。 “爹,你干什么啊!皇上都没有怪我,你还打我!”宋沛年捂着自己的后脑勺,一脸不满。 宋尚书想起皇上对自己的交代,强压住心中的怒火,挤出一抹笑,“没事,我看你后脑勺有个蚊子,帮你拍掉。” “什么蚊子?你骗鬼呢,现在都下雪了。”宋沛年嘟着嘴,满脸都是委屈。 宋尚书见宋沛年这般,只觉得刚刚压住的邪火又要喷出来了。 宋老夫人见状,上前当和事佬,“好啦,孩子也知道错了。” 接着又转过身对宋沛年说道,“沛年,听话,咱以后不要和任何皇子打交道知道了吗?” “知道了。”语气和表情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宋夫人则接着宋沛年的话头开始吩咐丫鬟们快些上菜,又推了推宋尚书示意他不要在吃饭的时候训孩子。 见宋沛年衣着单薄,自己又忍不住唠叨,“今天你就穿这身去上朝,没冻坏吧,让你多穿点儿又不听,老了你就知道了......” 一家子刚坐下吃饭,就听到门外响起了一阵嘈杂,门房禀报来圣旨了。 礼部侍郎宣读圣旨后就交给了宋沛年。 宋沛年晕乎乎地接了圣旨,一脸迷茫,等礼部的人走了,食指指着自己,“我?我成七品官了?” “是我吗?会不会是礼部的人搞错了啊?” 除宋尚书之外,其余三人皆满脸喜意,宋老爷子更是狠狠舒一口气,觉得皇帝没有怀疑他们宋家,虽然他们宋家也没什么好怀疑的。 宋老夫人摸着宋沛年的头,哭着说道,“想来我们沛年是入了皇帝的眼,我就知道我们沛年是有福气的,当时沛年出生时啊,金光乍现,连着下了半个多月的雨也停了,还出现了飞虹......” 宋尚书的手扶着一旁的桌椅,强撑着自己不要倒下,他觉得他们宋家多半要玩完了。 又想起圣旨里说的‘性姿敏慧’,很难不让人怀疑皇帝是在内涵。 长舒一口气,拉着一脸懵的宋沛年语重心长地说道,“记住,皇上看重你,你以后要忠君爱国,皇上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要做对不起皇上的事,要时时刻刻念着皇上的好,不该想的不要想......” 这边不仅宋沛年收到了圣旨,今日在殿内的所有的臣子也都收到了密旨,大意便是装作无事发生,不可与任何人说起听取心声之事,尤其是不能对宋沛年说,违者诛九族。 ------------------ 永济朝是隔天开一次朝会,每逢十五和三十开一次大朝会。大朝会需要所有有品级的京官都参加,平日的朝会只需要七品之上的官员参加。 休沐一天之后,天还没有亮,宋沛年就被宋尚书给薅了起来,宋尚书扯着在打瞌睡的宋沛年,强行给他洗脑:听皇帝的话,不该想的不要想,不该说的不要说...... 坐在马车里的宋沛年随着窗帷一起摇晃,嘴里还不忘嘀咕,“知道了......” 平日里的轿子都是一个跟着一个,今日有些不同,兵部尚书府的轿子周边位置格外抢手,前边是东宫的轿子,后边是丞相府的轿子,左边是户部尚书府的轿子,右边是侯府的轿子,还有几顶插在缝隙里的轿子。 轿子里一个两个都拉长了耳朵,试图听到宋沛年的心声,不过很遗憾,什么都没有听到,连宋尚书的声音都是似有若无的。 宋沛年下了轿子以后,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周边似有若无的打量,还有悄悄往自己这边挤的官员,垂着头满脸困意,还不忘打上几个哈欠。 【升什么官啊,我这个后悔啊,一想起我之后每隔一天就要起这么早,杀了我吧!】 【我和周公的棋还没有下完,就被我爹给薅了起来,真的烦死了!啊啊啊啊!】 【好饿,我早上起来水都没有喝一口,烦的咧,又要饿肚子了。】 宋沛年一脚踏入殿内,他的声音就从他那处传了出来,四周的官员纷纷对视点头,原来只有在这儿才可以听到他的心声啊。 宋尚书给了宋沛年一个警告的眼神后,比宋沛年还要生无可恋地走到了自己的位置,连死对头对自己的揶揄都不想搭理。 【啧啧啧啧,好吧,又是我站在最后为大家挡冷风。还好爷今天聪明,穿的比较多,应该不会像前天这么冷了吧......】 第252章 我不是装蠢,是真的蠢5 随着宋沛年的嘀咕,各臣子纷纷回到自己的位置,仁和帝也在此时进入殿内。 宋沛年跟着大家一起叩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离得这么近,应该比我们要多睡一个时辰吧,好羡慕。不过皇帝眼皮怎么是乌青的,难道没有睡好?唉,看来皇帝也不好当。】 【啧啧啧,也有可能是新纳了妃子......】 仁和帝瞟了一眼宋沛年,宋尚书捏紧了自己的袖子,其余大臣垂下头装作没有听到。 看着下方还跪着的众臣,稳定心神,手轻轻一挥,“平身。” 接着就进入了固定流程,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几位官员先是商议将户部侍郎派到儋州做官,做好了就以功戴罪,做不好就一家子提头来见。 宋沛年垂着头听着圣旨,他感觉户部侍郎临走时朝自己投来了感激的目光,等他微微抬头时又感觉是一阵错觉。 接着就是户部尚书启奏,为贺太后寿辰,普天同庆,念各地贺礼丰盛,皇上恩典每县立一员外郎,士农工商皆可自荐,为国贡献最多者得。 员外郎有出行可乘马车,穿绸缎,见县令可不跪和载入县志等多种好处。 皇帝大手一挥,“准奏。” 同时还吩咐此事将由内阁派人直接监管督办。 【太后生辰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嚯,这户部尚书也还挺聪明的,知道怎么薅商人的羊毛。商人有钱了,就想要名声和地位了。皇帝也聪明,直接派人监管,银子不过二手直接流入国库,看来我的俸禄有了......】 【怪不的户部侍郎当不了户部尚书啊,这当尚书的脑子都要好使点。当然啦,我爹除外。】 这边宋沛年的声音响起,那边户部尚书嘴角微微抽动,觉得自己好像抢了人的功劳,不过这宋编修也真是个‘大孝子’。 不等他尴尬,又有人启奏颁发政令等相关事宜,“方春和时,草木群生之物皆有以自乐,而吾百姓鳏、寡、孤、独、穷困之人或阽于死亡,而莫之省忧......”1 【妈耶,这说的是啥啊,什么狗屎玩意儿啊,我这个读书人都听不懂,人百姓怎么听得懂啊。】 宣读政令的人一顿,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念下去,看了一眼仁和帝的眼神,又继续念着,还伴随着宋沛年的吐槽声。 不过,殿内所有的官员都支起耳朵听宋沛年的心声,至于政令还觉得有些嘈杂,所有人都想知道今天的宋沛年又要如何作死。 【颁给百姓的政令咬什么文嚼什么字啊,人书都没有读过怎么知道在说什么?不如用大白话,人一听就懂了。再说,衙役的文化水平也有限,哪知道你想要说什么,衙役不懂,又怎么讲给百姓听......】 【这次爷一定不要走四华道,免得又要被农夫问告示栏上贴的是什么。农具!农具!你倒是画出来啊!就用文字写,还堆砌辞藻,人农夫要是知道,还种什么地啊!】 【上次爷嘴皮子都要说干了,才将那个农具给人说清楚了。是不是爷长得面善啊,为什么这么多人不问,偏偏要问我。不行,下次出门我一定要装的凶一点儿让人不敢靠近......】 仁和帝紧紧攥着龙椅的扶手,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农具推广,还有政令颁布这么难了。 而撰写政令的人则是满脸愤恨,那些怎么就是狗屎玩意儿了!这可是耗费了自己巨大心血,引经据典才写出来的!这些可都是要被史书记载的! 同样听不懂的武官倒是十分赞同宋沛年的话,甚至还想为他点个赞。 真的烦死文官有事没事就咬文嚼字,还嫌弃他们是大老粗。 【烦的,怎么还没有念完啊,我都要睡着了,睡着了就做梦,话说我做梦都挺准的,但是好久都不做梦了......】 【天,还在念,我还是想想我一会儿下朝了去吃点儿什么吧。】 宣读政令的人从来都没有这么紧张过,他感觉自己后背湿了一大片,甚至不知道为何会如此。 那边宋沛年也还在继续吐槽外加做梦,【官员饭堂都做的什么饭食啊,难吃的要死,还抠抠搜搜的,难道国库真的没钱了?】 【还为了好看做什么冷食,谁的肠胃这么好,一早就吃凉的啊。还有,难道就没有人向饭堂的内务反映伙食难吃吗?好吧,看来没有人敢......】 【要是满香楼来接管官员食堂就好了,给满香楼一点点银子,再给满香楼一个御赐的好名声,我们官员吃好喝好然后好好为皇帝办事,满香楼也在外面靠名声赚钱......】 【算了,我还是不要做梦了。】 你倒是继续做啊! 众官员都忍不住开口想要宋沛年继续说,没有说一半就不说了的! 众官员真的苦宫内食堂良久,难吃就算了,有时候想吃一口热食都很难,每次下朝之后想吃一口热食都像是在打仗一般。 宫内不许开火,从自家带的饭食下朝之后也都冷了,几乎每到秋季,下朝之后都会饿肚子,要不就用自带的点心填肚子。 家境殷实的官员还好,但普通官宦可能都会陷入一个困境,早上没胃口,下朝后又没饭吃。 但这个困境,没有一个官员向皇帝禀告过,可能有人觉得此事甚小,不足为道,毕竟仁和帝也杜绝奢靡之风。 此外,皇帝虽体恤官员,但也不会具体到早上下朝后吃什么。 仁和帝明显感觉到下方的官员朝他投来了殷切的目光,仁和帝微微咳嗽了一声装作没有看到。 这边宋沛年的声音再次响起,【好想吃满香楼的灌汤包,在皮儿上咬一个小洞,然后轻轻一吸,丰富的汁水即刻涌入口中,接着又是肉馅,鲜美的滋味,细腻润滑的口感......】 好了,仁和帝感受到了更加殷切的目光,以及好像听到了有人咽口水的声音了。 1《汉书》 第253章 我不是装蠢,是真的蠢6 几个时辰的朝会,宋沛年从灌汤包想到了鸡汤面,再从鸡汤面想到了皇帝的御膳。 每个官员的注意力都从朝堂之事跑到了早食之上,甚至还有人因为宋沛年的心声变得越来越饿,于是朝堂上还响起了几道‘咕咕’声。 仁和帝见状,只觉得好笑,见官员也无事启奏了,大手一挥,“散朝。” 宋沛年跟着官员叩拜之后,立马凑到宋尚书的面前,扭捏道,“爹,你想吃满香楼的灌汤包吗?你想吃的话,我就让侍从去买。” 宋尚书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理了理头上的官帽,自觉今天已经安全,又听了宋沛年念叨了一早上的美食,肚子也有些饿了,于是故作矜持地点点头。 平时下朝就出殿的官员此刻就站在原地与同伴交谈政事,要不就逗留在大殿门口,反正怎么也迈不出那个门槛。仁和帝也去而折返了回来,偷偷躲在屏风后面,想听父子之间的谈话。 宋尚书察觉不对,觉得自己官帽好像又歪了,伸出左手扶住。这边宋沛年表情却有些不耐,双眼不停地朝宋尚书眨着,而宋尚书一点儿都没有注意到。 【干嘛啊,爹你难道不知道我每个月的月银是多少?满香楼的饭菜这么贵,我哪有银子买?还不给我拿银子?难道你要我在大庭广众之下向你要钱?】 宋尚书瞥了一眼宋沛年,嘴角微抽,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天,我爹这个妻管严不会也没有银子吧,我眼睛都要眨酸了,他是一点儿都没有感觉到,他是真傻还是在装傻?】 【真要我开口要银子?那我以后还怎么在朝堂上混啊!我可是立志做丞相的人啊!】 宋尚书狠狠瞪了一眼宋沛年,又偷偷瞟了一眼老丞相,双手来回在腰间摸了摸,突然顿住,发现今天好像没有带荷包,又感觉到四周有意无意的眼神,顿时尴尬不已。 这时被提及的老丞相走了过来,笑着道,“宋尚书,我有事想与你商讨。” 宋尚书满脸尴尬朝丞相微微行礼,丞相却笑道,“我让侍从买了满香楼的灌汤包,宋尚书可赏脸用点儿?” 接着又转头对宋沛年说道,“宋编修也用点儿?” 被点名的宋沛年一脸雾水,愣愣朝着丞相行礼,“多谢丞相美意,但臣还有要事处理,就先行告辞。” 【怎么回事?今天我爹抽风,这老丞相也抽风?笑的这么瘆人!】 【吃什么啊吃!我吃了是不是又有传言说我喜欢他孙女,还讨好老丞相?爷今天宁可不要这口腹之欲,也要保我清白之身!】 【但这老丞相看着也不像传言里说的这么阴险狡诈嘛,还问我这小官吃不吃。我要不要告诉他,他儿媳妇娘家在放印子钱啊,我可梦见他一家子因为这事元气大伤,后面他这个丞相......】 随着宋沛年踏出殿外,他的声音也戛然而止,只留满殿面面相觑的官员,品级低的官员内心十分悔恨,自己怎么这么多事儿呢,下朝走了就是了,听什么听啊,现在听到不该听的了吧。 宋尚书觉得自己官帽又往下滑了滑,又伸出右手扶住,双手拖住官帽,只觉得千斤重,措辞许久,才呐呐解释道,“丞相,我小儿这人老是爱胡思乱想,您老别往心里去。” 老丞相即使心里百转千回,但是面上不显,左手拍在宋尚书的肩膀上,“无碍。” 说完之后就率先踏入殿外,但熟悉老丞相的人都可以看出他脚步的杂乱。 躲在屏风后面的仁和帝双眼微眯,朝着身后的侍从打了一个手势,那人立马领会前去调查。 宋沛年拖着疲倦的身子走到了官员食堂,抢到了最后半碗白粥,还温热着的白粥抚慰了宋沛年有些因为没有吃上灌汤包而烦躁的心。 吃过餐食之后,宋沛年就拖拖拉拉去上值了,因着他现在升到了七品官,从原先与人同用一张桌子,到现在自己一张桌子。 宋沛年将桌子前堆满各类书籍和纸张,高高垒起直到看不到他这个人。又抽出一本书,装模作样地看着,看着看着就开始打瞌睡,与周公约会去了。 下午时分的翰林院尤为安静,除了官员翻书与写字时的沙沙声,便是宋沛年似有若无的鼾声。 外面又慢慢飘起了冬日里的第三场雪,宋沛年突然一个冷颤从睡梦中惊醒,四周的目光被他吸引,感受到嘴角的粘腻,忍不住垂下头用随身携带的帕子抹掉嘴角的晶莹。 又想起梦里发生的事,忍不住搓了搓被睡出红印的脸。 一股淡淡的栗子香味从身边飘来,宋沛年用力嗅了嗅,偏头朝向一旁的周编修,“栗子饼好吃吗?” “咳咳咳!” 周编修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以为是自己吃东西打扰到他,木着身子转过去,面带歉意,“抱歉,” 宋沛年确是一脸好奇,“为什么道歉?”随即又舔了舔唇角问道,“栗子饼好吃吗?” 周编修十分上道,将栗子饼递给了宋沛年,“家中内子做的,宋编修可想用点儿?” 宋沛年脸上笑意加深,故作矜持地伸手拿了一块,一块栗子饼入肚,才感觉五脏六腑得到了安抚。 永济朝没有午食的习惯,只有巳时的早食和酉时的晚食。 宋沛年吃了周编修一块栗子饼之后,就开始自然而然地与之攀谈,“周编修,你家娘子做的栗子饼还挺好吃的,就像是西街如糖点心铺子里卖的一样。那家点心铺虽然偏僻,但是做出来的点心好吃,我奶就爱吃那家的红枣糕。” 周编修整理油纸包的手微微顿住,眼里的慌张一闪而过,“我家孩子也喜欢吃那家的点心,所以研究过一二,做给自家孩子吃。” 宋沛年恍然大悟点点头,“我还以为那家点心铺子是你娘子开的呢。” “没有没有,我家内子没有这能耐。”周编修急忙摆手否认,左手按住微微颤抖的双腿。 永济朝对女子严苛,女子不许抛头露面、不许经商等,男女大防较为严苛,世人对女子名声尤为看重。 这也是为什么之前原主故意和老丞相孙女打了个照面之后,外面就流言四起。 宋沛年又给自己泡了一杯热茶,水汽笼罩着他的眉眼,微微吹了吹浮在茶水上的茶叶,“你家娘子手艺这么好,不开铺子都可惜了。” 周编修笑笑不语,急忙转移话题,与他聊起公事。 第254章 我不是装蠢,是真的蠢7 上了一天值,宋沛年拖着疲倦的身子进了自家的轿子,又想起宋尚书的交代,坐在轿子里打着瞌睡等他老爹下值。 夜色降临之际,终于等到了宋尚书下值,宋尚书一上轿子就朝着宋沛年哼了一声,搞得宋沛年莫名其妙的。 宋沛年皱着眉头小声嘟囔,“啥人啊这是,自己在外受了气,回家就拿孩子撒气。” 宋尚书听到,又是冷哼一声,想起老丞相下午的面色,皱着眉说道,“你一天一天从哪儿听了这么多小道消息。” 放印子钱这事儿不说他自己不知道了,连老丞相都不知道,这臭小子又是从哪儿知道的。 宋沛年瘫坐在软毯上,一脸疑惑,“啥小道消息,我怎么不知道?” 刚想脱口而出印子钱的事,又想起皇帝的交待,宋尚书欲言而止,连着咂巴了几下,愣愣说道,“没事儿。” 不过看见宋沛年那副懒散的样子,左手还压着自己的官帽,将帽子边都压出褶子了,火气又窜了上来,“你一天天能不能有个正形?” 宋沛年微微挪动身子,反驳道,“我怎么没有个正行了?” 宋尚书有苦不能倒,深吸了好几口气,刚平静下来又想起今天上值时同僚看自己的那副莫名的神色,一脚轻轻踹在了宋沛年的腿上,“你以后不要在外面乱说什么你爹我是妻管严,你爹我堂堂一个大男人怎么会是妻管严?!” 宋沛年听到这话立马正坐了身子,揉着肚子也有了火气,大声道,“我什么时候说过了!” 宋尚书自觉理亏,但还是梗着脖子继续训斥道,“那你以后也不要想!” “我为什么不能想!还有不是你说的吗?听娘子的话,日子好过,家门兴旺。哄我娘的时候一套又一套玩得花,现在还不允许我心里吐槽几句了!我真的烦透你们夫妻俩了!” 宋沛年现在也是一肚子火气,声音不自觉又放大了几分。 宋尚书听到这话揉了揉耳朵,面色微红,刚想要小声反驳,就听到外面‘哎呦’的吃痛声,还有一些熟悉的笑声。 连忙掀开帘子,将头伸出去,只见自家轿子被好几辆轿子包围着,自家车夫一个不稳,外面几辆轿子就撞在了一起。 除此之外,轿子外还有太子户部尚书等人来不及伸回去的头,几人皆是一只手比在耳朵旁作偷听状,一瞅见宋尚书就连忙躲进轿子。 以宋沛年刚刚的分贝,想来所有人都听到他们父子间的谈话了。 宋尚书现在完全没了想要教训宋沛年的心思了,也学着他瘫坐在软垫上,只觉得灵魂出窍。 好了,他惧内的名声这下实锤了。 次日,宋沛年点过卯之后,就偷偷溜了出来,一个人买了一张胡饼,一边吃一边乱逛。 俗话说的好,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宋沛年踩在由石砖铺着的地面上,听着络绎不绝的叫卖声,闻着空气里食物的香味,一颗浮躁的心得到了片刻的安宁。 又闲逛了两条街,宋沛年就准备打道回府,回去上值了。 刚转了个弯,就看见一中年男子将一中年妇女推倒在地,还顺势踢了她一脚,“你个妇人发什么颠?你帮我家做什么工了?你都没有帮我做工?我凭什么给你工钱?想钱想疯了吧,讹钱讹到我头上了。” 妇人被这一脚踢得喘不过气来,但还是紧紧抓着男子的裤脚,声音哆嗦,“我给你家浆洗衣裳,还给你家做晚食了。连着七日,一共三十五个钱,给我......” “呸!”男子一口口水吐在地上,嘴角带着淫笑,“谁不知道我家就我还有我老娘,你个妇道人家怎么可能跑到我家做工?难道想要自荐枕席?” 男子说完就开始打量地上的妇人,周围也响起了窃窃私语,几人成群交头接耳指着妇人议论纷纷。 妇人面色愠怒,咬着牙恶狠狠道,“你休得胡言乱语!你娘雇我去你家做工,我给做了,你就该给工钱!你若欠我工钱,我就报官!” 男子不以为然,丝毫不将这妇人的话放入耳里。女子重名声,他们已经骗了很多无权无势的妇人免费为他家做工。不过这次遇上的妇人到是个硬茬儿,竟察觉了不对劲,还敢当街拦他找他要钱。 恶狠狠将裤脚从妇人手中抽出,妇人又一把将其抓住,颤抖着声音,“给钱!” 妇人感受到四周投来的视线,觉得自己赤裸裸的像是没有穿衣服似的,像是一件货物被人指指点点。 不过她也没有其他选择了,夫君战死,大女儿十岁,遗腹的小儿子也才三岁,家中还有一个年老的婆婆。若是这次再拿不到钱,她们一家子真的要饿死了。 男人一点儿不怕妇人口中的报官,又想要伸脚将面前的妇人给踹开,不不料一块石子打到了他的脚上,他连忙抱脚四处张望,“谁!” 宋沛年站了出来,“我啊,你有事吗?有事的话去兵部尚书府。” 那人见宋沛年搬出了家世,又见他一身锦袍,端得也是一副富家子弟相,脸上的愠怒渐渐消散,急忙摆手,“没事儿,没事儿。想来是贵人不小心踢到飞石了。” 说着就想要溜,却被宋沛年一把抓住,“你是不是还欠人钱。” 男子一脸苦相,弯着身子就开始卖惨,“我哪有欠她工钱,都是她讹我呢。我又无妻儿,怎会让一妇道人家来我家做工呢,这传出去不是将人的名声毁了吗......” “你胡说!”妇人哆嗦着身子想要起来,却又差点儿摔倒在地,宋沛年伸手扶住她的胳膊,等她站稳之后又急忙松开。 已经是寒冬,妇人身上的袄子只有薄薄的一层,里面填的也不是棉花,而是稻草。 妇人见宋沛年这个贵人肯为自己说话,急忙将事情的缘由给说了出来。 原是那日她在外领了脏衣裳回家浆洗,路过一户人家时,一婆子就出来拦住她,问她愿不愿意去她家做工,只隔三天浆洗一次衣服再加上准备每天的晚食,一天就给她五文钱。 妇人正缺钱,自然就应了。没想到刚做了几日,同她一起领脏衣服浆洗的一妇人就告诉她那户人家时常骗些妇人做白工,让她提个醒。 听到这消息,她又偷偷打听了一番,没想到竟是真的,于是才有了今日要工钱一说。 妇人觉得在这大街上,这男子不会这么无耻与她一妇人拉扯,再者若这男子要面子也会尽快将她给打发走。 宋沛年听了前因后果,将这男子左打量右打量一番,啧啧了好几声,“看不出来,你脸皮倒是挺厚的。你们双方各执一说辞,那还是报官吧,京兆尹办事公正,想要查清此事并不难。” 男子一听宋沛年的话,立马慌了神,“我给,我给,不就是三十五文钱吗?我给就是了。” 从怀里掏出了一块如黄豆粒大小的银角递给了那妇人,随即又讨好似地看着宋沛年,宋沛年却微微摇头,“你看她现在站都站不稳了,你不赔点儿医药费。” 男子听到这话,又咬牙掏出几枚铜钱塞给了那妇人。 宋沛年又趁机大喊,“都来看看呢,还有谁在他家做过工没有给钱的。” 连吼了几声都没有人站出来,宋沛年又问了最后一遍,见无人应答又道,“还有没有哦,错过了今天可是很难收回工钱了哦。” 那男子看见四周几双蠢蠢欲动的脚,急忙扭动着身子,语气僵硬,“律法都有令不许女子在外抛头露面,她们在外做工本就是不许,我给这妇人钱都是看在大人您的面子上,求大人不要为难小的。若真要为难,小的倒也愿意去官府走一趟。” 宋沛年听到这话摇了摇头,“哪条律法写的女子不许在外抛头露面啊?人只写了女子不许在外经商!哪有不许做工这一说,难道这律法是你编的不成,还可以随意解释?” 律法确实只有女子不许经商这一条,其余的都是在女律女戒里,那些你若是犯了,宗族可能会处置你,百姓会唾弃你,但是律法却实实在在管不着。 “我想想啊,这做工不给工钱的处置是什么来着?哦,我记起了,说是轻者杖五十,重者杖一百,更有甚者,处以流放!”宋沛年拖长了调子,入了男子的耳里满是威胁。 见男子黑着脸不说话,宋沛年又继续道,“男女同律法,你可要考虑清楚哦。” 男子倒还没有任何反应,一边看热闹的却起了劲,一书生打扮的男子小声嘀咕道,“这是啥事儿啊,女子在外做工,这有什么礼法可讲?我看今日就该给这些女子一个教训......” 宋沛年听到这话立刻开始附和,“啊对对对,女子就应该啥也不做,就该你爹给你做饭洗衣,供你读书,给你娶妻生子。” 书生虽不敢大声反驳,但又小声说道,“本就是我爹供我读书......” 宋沛年朝他翻了一个白眼,“你还是你爹一个人将你生下来的呢,生你的时候还忘了把脑子给你。” “你......”男子听着周围的哄笑声,指着宋沛年,一时被他这粗俗的话语给搞慌神了。 宋沛年却又白了一眼,冲着四周问道,“还有没有没领工钱的了?没了的话我就走了。” 又瞟了几眼人群,说道,“你们付出了自己的劳动价值,无论是男是女都应该获得报酬。你们是女子又如何,自己干干净净赚的钱为何不要,又为何不敢要?律法都保护你们取得工钱,你们又有何怕?” 宋沛年话音刚落,就有一更年老的妇人走上前来,对着宋沛年微微行礼,接着又道,“他还欠我一个月的工钱,一共是一百五十五文钱。” 说着又有几位妇人走上前来,“还有我的,我做了半个月,一共是七十五文钱......” “还有我的,我的是一百二十文钱......” “......” 宋沛年押着这男子,将他来来回回威胁了许久,终于看着他结清了所有人的工钱,再加上拖欠工钱的利息。 解决完这事儿要走的时候,刚刚第一个站出来的年老妇人却走上前来冲宋沛年道谢,“多谢小宋大人了。” 宋沛年听到这个称呼微惊,毕竟大多数百姓都知道有个兵部尚书,但是不知道兵部尚书姓甚名甚,更何况这妇人还叫他小宋大人,想来她是知道他就是宋尚书的小儿子。 妇人看出了宋沛年的惊讶,强扯出一抹笑解释道,“去年我领我亡夫抚恤金时,是小宋大人递给我的。” 几年前,边关大胜,但将士却死伤几万余人,直至去年国库才有银子发抚恤金,那段日子原主不着调,休沐时被宋尚书押着在兵部发放抚恤金。 宋沛年嘴巴微张了几下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反倒是那妇人又道谢了好几句后才朝宋沛年告辞。 第255章 我不是装蠢,是真的蠢8 卯时,宋沛年在宋尚书的唠叨之下,眨着睡眼惺忪的眼睛踏入了金銮殿内。 【这日子何时是个头啊,我真的受不了了!】 宋沛年的声音如期响起,四周的官员忍不住偷偷往他那处悄悄看去,只见他垂着头,眼睛微微闭着,像是一座雕塑般站在自己的位子。 【干嘛,他们看我干嘛,皇帝还没有来还不允许我再和周公下一会儿棋吗?】 此话一出,四周打量的目光瞬间撤回,一官员拍着自己的胸膛假意看着殿外与一旁的同僚说道,“昨日下了一夜的雪,不知城外的救济棚里的百姓如何了。” 好险,差点就让宋编修给发觉了,他刚刚可是看到老丞相那威胁的眼神了,若是因为自己让宋编修发觉,他都可以料想到自己的未来了。 这事儿太稀奇了,这换谁都忍不住偷听偷看呀! 又悄悄瞟了一眼丞相的脸色,见他面色如常,甚至还有些许欣赏之意,不禁为自己的机智感到得意,却又听到宋沛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嚯,没想到这吴主事这么心系百姓,那他怎么养出一个纨绔儿,他儿子前些日子不还欺负了一乞丐吗?他儿子真是个神经病,不敢欺负那些高门子弟,就欺负人家小乞丐。这吴主事要是再不管他儿子,这,啧啧啧......】 吴主事听到这话,忍不住用力甩了一下官袖,朝宋沛年瞪眼看过去,却被身边的同僚挡住,同僚面上一片安慰之意,内心早就乐开了花。 就你爱表现是吧,这下子翻阴沟了吧。 宋沛年朝着那边望去,又有几位官员状似无意挡住他的视线。 几人这么一闹腾,仁和帝就在内侍的搀扶之下进入殿内,等他坐稳之后,宋沛年随着大臣们一起向他叩安。 等叩安之后,宋沛年就开始神游天际,一早上没有响起一句心声,就在大家心痒痒之际,一御史站了出来,“臣有要事启奏。” 仁和帝微微抬手,那御史继续说道,“臣要参宋编修,昨日他点卯之后,旷工在大街上与一男子发生争执,强权压人,随后还高声宣扬女子做工,不顾礼义廉耻......” 【啥?朱老匹夫要参我?我没有得罪他吧,这么一件小事也要参我?】 等朱御史列完宋沛年的罪证之后,仁和帝朝着宋沛年看去,“宋编修可有话讲?” 【我有啥讲?我能有啥说的?】 虽然心里是这么吐槽的,但宋沛年还是站了出来,“启禀皇上,昨日臣因身子不适,固向陈主事告了假,但刚走到西街臣的身子就好转,又想起还有公事要处理,臣就想折返回去,哪曾想在路上遇到了一起不公之事。臣虽微末,但受皇上的教导,对百姓应尽职尽责,遇上了不公之事,难免想要帮百姓讨个公道。那男子欠百姓的工钱不还,臣就让他还其工钱,绝无强权压人之事。” 【这朱老御史有病吧?不管那些纨绔欺男霸女,官员贪污,就逮我这一小官告状?看我好欺负是不是?欠钱还钱,天经地义,又有何错!】 朱老御史听到宋沛年的解释,又接着说道,“可那几位女子不顾礼义廉耻,在外抛头露面,宋编修还长其威风,这又作何解释?” “哪有抛头露面,人不是在那家里做工吗?更何况那家里还有一老母亲。更何况也没有律法说女子不可在外做工啊。”宋沛年小声嘀咕道。 朱御史指着宋沛年,“你,强词夺理!” 【有病,整天抓着几个女子不放,也没见你管城外施粥是一碗汤里三颗米啊。】 宋沛年放出一个重磅炸弹,但面色如常朝仁和帝行礼,“皇上,臣在与那几位女子交谈中,得知那几位中有士兵遗孀,家中无成年男子,就没了进项,她们需要撑起门楣,自然要在外面找工做。” “不是有抚恤金吗?” 听到这话,宋沛年朝着朱御史看过去,“五两的抚恤金,朱御史,五两够买你的一壶酒吗?” 【谁不知道你个老货一壶酒就是几十两!你一个月的俸禄才多少?谁不知道你娶的是富商之女,你还不是花媳妇的钱?不是花的你媳妇的钱,难道是贪污的?】 这边想着还偷偷打量着朱御史,将朱御史盯得背后冷汗直冒。 【人一家老老小小,五两银子又够用多久呢?都是京城人,装什么外宾?京城的物价你不知道?】 宋沛年一边在内心吐槽着朱御史,一边再次朝仁和帝行礼,“禀皇上,臣以为女子也可在外做工,小到为小家谋生计。大到,大到......” 说着又看了仁和帝一眼,“大到为国有利,若有战事,男子在外打仗,女子自然就在后方,女子将家给立起来,国自然也会更强盛。” 宋沛年话音刚落,宋尚书就站了出来,“皇上恕罪,小儿无知。” 【我无知什么,难道不是你说边疆的女子比我还英勇,寇贼来了提刀就上的吗?难道不是你在家里说你和皇上的心一样,想要将那些寇贼打到再也不敢来犯的吗?】 【再说了女子若只是在家哭哭啼啼,男的怎么放心在外打仗?】 【还有,那些遗孀家中没了男人,她自己不立起来找工做,难不成就在家里饿死?若真是这般饿死了,那些地下死去的士兵,不得半夜爬起来问问老天爷他为什么要保护这个家,这个国?】 【国家养?国库有银子吗......】 宋沛年还没有吐槽完,一旁的宋尚书立刻跪了下去,满脸惶恐,“皇上恕罪。” 仁和帝面无表情,也没有让宋尚书起来,只是朝老丞相问道,“丞相,你觉得呢?” 老丞相出列,微微行礼,“臣以为,宋编修说的有理。” 宋沛年听到这话,眼睛一亮,一脸崇拜地看着老丞相。 【啧啧,怪不得不人当丞相呢,人就是明是非。唉,也不知道他知不知道他儿媳妇娘家在放印子钱......】 老丞相眉心微跳,大声打断宋沛年的思绪,“堵不如疏,与其让这事发展成暗业,不若为显皇恩浩荡,允女子在外做工。” 仁和帝仍没有表态,而是继续点官员,“户部尚书,你认为呢?” 【唉,户部尚书会允吧,要是允了女子在外做工,应该每年会少很多遗孀骂户部抠门,只有五两银子的抚恤金吧,他也少打几个喷嚏......】 这边话音刚落,户部尚书就是一个‘啊嚏’,户部尚书尴尬地揉了揉鼻子,随即行礼,“臣以为,丞相和宋编修说的有理。” 朱御史见情况不对,跪下行礼,大呼,“皇上,不可啊!女子在外抛头露面成何体统,有伤风化啊!这男子的颜面也将扫地啊!” 【啥?女子在外做工又关你的面子啥事?你个男的就这么脆弱?就这怎么当的御史啊?】 宋沛年一边想着,看了一眼朱御史之后,又悄悄看了一眼仁和帝。 【你看看人皇上多大的度量,皇后当年单枪匹马深入敌营救皇帝,皇帝可不觉得丢脸,还写诗词赞其巾帼英雄。还有太后当年帮先皇镇守后方......】 “咳咳。” 仁和帝看了一眼宋沛年,接着又对着一旁的内侍说道,“传朕旨意给建安公主,让她的几个铺子招女工。” 【啊,不愧是皇帝,多明事理啊!怪不得我爹天天在家拍皇帝的马屁,说三生有幸跟得明君,这搁我,我也天天拍皇帝的马屁。】 【我感觉我爹也没啥本事,不知怎么就当上了兵部尚书,不会是马屁拍的比较好吧?这样的话,让我来拍马屁,我比较会拍!】 仁和帝扫了一眼跪在地上,头低垂着,端的是一副惶恐不安的宋尚书,又看了一眼宋沛年,“宋编修,你觉得如何?” “啊?”被点名的宋沛年一脸疑惑,满脸清澈愚蠢,不知为何突然又点他的名字。 微愣片刻,才干巴巴说道,“皇上圣明。” 【靠!你怎么嘴这么笨,你哪怕多说一句皇上爱民如子啊!你平时背的那些诗词呢?怎么一句都说不出,你个没用的家伙!】 【好吧,我爹能当兵部尚书还是有点儿能耐的,至少脸皮厚。】 垂下头的宋沛年一脸懊悔,高堂上的仁和帝却摸了一把自己的胡子,随后发出清脆的笑声,“李公公,给其他几个公主郡主们也带个信,让她们有铺子的都招几个女工。” 底下的老丞相等人看了一眼宋沛年,这小子倒是运道好! 第256章 我不是装蠢,是真的蠢9 建安公主府。 李内侍带着仁和帝的口谕踏入府内,正在处理账本的建安公主轻揉着眉,虽面上不显,但内心是一片烦操,听到宫女的禀报,将手中的账本子扔到一旁,等着李公公进入内厅。 李内侍进来后先是朝着建安公主行礼,紧接着就开始传仁和帝的口谕。 建安公主听完只手微微挑眉,看了一眼身旁站着的宫女,宫女会意,递给了李内侍一个荷包。 李内侍不动声色地接过荷包放入自己的衣袖之中,笑着说了今日朝堂之事,建安公主轻轻吹了吹手中茶杯里的茶水,“倒是件趣事。” 李内侍也笑着回话,“皇上是最器重公主您的了,皇上先是下旨说让公主您招几个女工,后面才让其他公主郡主们招女工。” 略微一思索,李内侍继续说道,“这事儿丞相还有户部尚书都同意,想来皇上也是......” 言尽于此,但什么意思,是个聪明人都懂,李内侍又微微行了一礼就说了告辞之事。 “想当初,本宫这几间铺子还是皇祖母给的,前前后后闹了好大的阵仗,今日这事儿没想到一点儿风声都没就直接给传到本宫这儿了。”建安公主捡起桌子上的账本,眼里神色不明。 女子不许经商,哪怕是公主也是如此。 她很小的时候母妃就逝去了,一个人在这吃人的后宫中漂泊无依,夏日无冰,冬日无炭那都是最轻的了,平日里吃不饱受人欺辱那才是家常便饭。 等再大一点她发现只有钱和权才是万能的,权她没有,但是钱却可以慢慢有,于是她将母妃生前给她留下的财物都当了,偷偷带着从小就跟着自己的宫女在宫外做起了生意。 后面银子是赚到了,但也随时给自己埋下了危险的种子。 在她及笄前夕,关中大旱,全朝上下捐银给关中渡难关,那时她站了出来,将这些年赚的银子献给了仁和帝,同时向他认罪。 后来她被罚后养在了太后那儿,她就知道自己赌对了。 出嫁时,太后与皇上争执了许久,自己又有了铺子,后面那些公主和郡主也都有了。 建安公主想起太后,脸上露出几分笑意,片刻后又对着一旁的宫女吩咐道,“父皇既然想要我们做个表率,你去将这事儿办了,记得好好办。” “遵命。” 宫女领命之后就打算退下,又被建安公主给叫住,“先招几个士兵遗孀吧。” 建安公主看着宫女的背影,又透过花窗看向外面白茫茫的大雪,这天终究是变了,可她却不知为何就变了。 -------- 这边宋沛年一下值就缠上了宋夫人,一边摆鬼脸,一边还扯着宋夫人的袖子,宋夫人扯过自己的袖子,瞪了一眼一直卖萌撒娇的宋沛年。 宋沛年直接将自己的一张俊脸对准在宋夫人的面前,拖长了语调,“娘,你就应了儿子嘛。你看皇上都让公主郡主们的铺子里招女工了,我们府的铺子也招嘛,算是支持一下你的宝贝儿子我。” 说着还朝宋夫人眨了眨眼睛,宋夫人伸出食指点在了宋沛年的眉心间,“好,听你这个宝贝的。” 家里的铺子都是以宋老爷子的名义开的,但都是宋夫人在打理。 “嘻嘻,我就知道娘亲最好了。”宋沛年顺势坐在宋夫人的身旁,挽住宋夫人的胳膊,还不忘朝她的胳膊蹭了蹭。 宋夫人一掌轻轻拍在宋沛年的肩膀上,“都多大的人了,还撒娇。” “多大了都是娘亲的孩子呀。”宋沛年说着就坐直了身子,又伸出手对着宋夫人,“娘亲,我袖子这儿有个线头,你帮我剪了。” 崭新的墨绿色官袍,袖口处一个黑色的线头,宋夫人带着笑,“这点儿事,你自己做不得。” 话虽是这么说的,但宋夫人还是吩咐一旁的丫鬟拿剪刀,说着还伸出手扯出那根黑色的线头,扯了好长一根线头都还没有扯出来,“你这官服是咋回事?” “呀!”宋夫人惊呼。 只见线头后是一根样式精美的金簪子,宋夫人拿起金簪把玩,簪身雕刻着栩栩如生的牡丹花纹,簪头更是几朵牡丹并在了一起,花瓣上还有露珠,甚是精巧。 宋夫人爱不释手,偷偷抹了抹有些湿润的眼角,“给娘的?” 宋沛年得意地点了点头,“那不然呢?喜欢吧,我画的样式让工匠雕的。” 宋夫人拿着金簪在头上比划,眉眼含笑,“我儿送的,当然喜欢了。比你爹强,你爹都没有给我送过这么好看的首饰。” 说着又侧头看向宋沛年,“哪来的银子?” 宋沛年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我上次进书房,看到了我爹的私房钱,我给拿了。” 宋夫人听到忍不住笑出声,宋沛年看了看四周,小声说道,“你可别跟爹说。” 宋夫人见儿子这么孝顺,心里十分熨烫,完全没了责怪的心思,母子俩聊起了家里或是外面的趣事。 才聊了一会儿,宋尚书就从外面冲了进来,一看到宋沛年就脱下自己的鞋子,鞋底对准宋沛年,“你个不孝子,现在都学会翘班了?我去问了陈主事了,你根本就没有告假,还好皇上不追究,要不然你......” 说着就想往宋沛年身上招呼,“我不是让你天天夹紧尾巴做事吗?天天搞出这么多幺蛾子你是想要搞哪样?” 宋沛年急忙跳开,“哎呀,我昨日是真的身子不舒服,哪知道我人是晕的,我恍惚中以为给陈主事告假了,我......” “那你不去找太医,偏偏要去外面瞎逛?还有,还有!”宋尚书喘着粗气,有苦不能说。 偷偷骂他说他溜须拍马也就算了,因为他的一句“一碗粥里三颗米”,皇帝撒了好大的气,抹了好几个官帽子,那些人看到他都忍不住把他给生吞了,本来就跟朝里许多官员就不对付,这下好了,又得罪了不少。 “还有什么!”宋夫人一掌将宋尚书推开,“一回来就吵吵闹闹,孩子不舒服去外面找个医馆瞧瞧怎么了?你不说皇帝都不追究了吗?你还凶孩子干什么?” 宋夫人狠狠剜了一眼宋尚书,接着又拉起宋沛年的双手,“年年啊,以后要是头晕就去找太医。” 宋尚书“哼”了一声,他就说啊,找太医就是了,去外面瞎逛什么。刚想附和宋夫人,又听到她说,“你说,这要是晕在外面可怎么办。” 宋沛年埋着头,满脸委屈,用鼻音“嗯”了一声。 宋尚书一脸疑惑看着宋夫人,他夫人没事儿吧,今日咋对这臭小子这么温柔。 又看不惯宋沛年一个大男人一副小女儿姿态,皱着眉继续训斥,“都多大的人了,整日不着调......” 宋夫人推开身旁的宋尚书,“多大的人,都还是父母的孩子。你说你成日除了训斥孩子还会干什么?你不会好好说话还是咋的?” 宋尚书沉着脸听着宋夫人的训斥,刚想要瞪一眼宋沛年,就见那臭小子偷偷抬头朝他做了一个鬼脸。 还不等他反应,这臭小子立马就跑了出去。 宋尚书瞬间觉得自己腰不酸腿不痛了,脑海只有一个念头,追上这臭小子将他给暴揍一顿,只是刚一个转身,才迈出一步就被宋夫人给抓住了,“说你几句还不爱听,咋了,你是不是也觉得我烦了。” “没有,那臭小子不敬长辈,我......” “谁说的,年儿是最孝顺的孩子了,满京城有几个年儿这么孝顺懂事的?” “......” 第257章 我不是装蠢,是真的蠢10 连着几日,宋沛年又如法炮制将宋老爷子和宋老夫人讨好了个遍,家庭地位直线上升。每次只要宋尚书一开口想要斥责宋沛年,就会被宋夫人几人给打断。 这日,难得没有飘雪,宋尚书父子俩坐在轿子里晃晃悠悠去上朝。 在家里教训不成宋沛年,本想此刻在轿子里开口,但鉴于之前的教训,宋尚书活活将想要吐出去的话给憋了下去。 宋沛年只装作不知,仍旧打着瞌睡,感受到宋尚书落在他身上有些幽怨的眼神,还慢腾腾翻了个身。 一路晃悠了许久,终于晃悠到了皇宫。 宋沛年一踏进大殿,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 【十年前睡懒觉的我一定想不到,我会四更天起床上朝。】 【小白菜啊,地里黄啊,天没亮啊,眼一睁就上朝啊。】 听到宋沛年那‘凄苦’的歌声,宋尚书忍不住瞪一眼宋沛年,才悠悠然地走到自己的位子。忍不住哀叹,也不知道这不省心的臭小子多久才可以成长。 一如往常般,群臣向皇帝禀告鸡毛蒜皮的小事儿,顺便再不动声色地拍拍皇帝的马屁。 【啧啧啧,没看出来啊,这吏部侍郎还挺会拍马屁的嘛,不动声色就让皇上笑的眼睛缝都看不到了。】 【这我得好好听,然后好好学学。】 宋沛年的心声突然响起,吏部侍郎即将想要说出的话卡在喉咙里,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起来。 吏部侍郎身旁的几个官员身子止不住发抖,咬着自己的唇逼迫自己不发出笑声来。 这货平时自喻是一股清流,还不是爱暗搓搓拍皇帝的马屁吗,大家只是懒得揭穿他罢了,谁叫他妹是太子妃。 半晌都没有人说话,整个大殿的陷入诡异的沉默之中,高堂之上的仁和帝状似无意看了一眼宋沛年。 【咋回事啊,马屁拍到一半就不拍了。好饿呀,我直到现在什么都没有吃。】 就在大家以为宋沛年又要开始报菜名之际,只听到又一阵哀叹响起。 【不知道三皇子这次回来还会不会请我去他府上吃饭,他府上的饭可真好吃啊。】 【还是三皇子有钱,这次去北疆还发现了一个大铁矿,会不会更有钱啊。】 【咦,铁矿不都是皇帝的吗?为什么我梦里三皇子自己就找人开采了?难道是皇帝赏给他的?那皇帝还真大方,不像我爹,一个月多一两银子都不给我。】 【嘻嘻,还好有我娘还有我爷我奶,现在都偷偷给我塞银子,我想想我一会儿下值了吃什么,就吃......】 “皇上!” 宋沛年还没有想好吃什么,就见吏部侍郎躬身朝仁和帝行礼,神情悲愤,“皇上,国库空虚,赏赐铁矿给三皇子之事三思啊!” 【哦莫,太子派朝三皇子开炮了,我要往前面站点儿看热闹!】 宋沛年这般想着,还不动声色朝着前面微微挪动,将一旁的周编修给搞得心惶惶,生怕皇帝处置宋沛年的时候注意到自己了。 皇帝瞟了一眼宋沛年,面色微沉,一双深邃的眸子让人越发捉摸不透他的情绪? 三皇子发现铁矿之事他都不知道,又何来赏赐一说?还有发现铁矿这事是真是假,他也不知。 大殿再次陷入了沉默,吏部侍郎微微抬头瞟了一眼仁和帝,不敢揣摩皇帝的心思,又看了一眼老丞相,只见老丞相完全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太子倒是看了他一眼,只是用了一种冰冷淡漠的眼神飞快地扫视了他一遍。 吏部侍郎又回味了一遍宋沛年的心声?难道铁矿之事只是他的梦?他的臆想? 额头忍不住冒汗,正愁不知如何收场,仁和帝此刻却道,“镇国将军急报边关紧缺军粮与棉衣,望拨军费两万两,众爱卿如何看呢?” 宋沛年亲爹作为兵部尚书,自然是第一个站出来,“禀皇上,军事乃国家大事,天气严寒,边关缺粮缺衣更是大事。” “可前些日子不是才拨了五千两的军费吗?”自觉气不过的吏部侍郎此刻出声与宋尚书唱起了反调。 “户部尚书?”仁和帝再次开口。 “禀皇上,前段时间商人给朝廷共捐赠了十万余两白银,但近来雪灾不断,因赈灾,安置灾民等,国库的银子也所剩无几。”户部尚书微垂着腰,语气里透出着无奈。 【所剩无几?那还是有咯。银子不拿来当军费,难道拿来当赔款吗?】 “宋编修!” 这次不等宋尚书打断宋沛年的忤逆之言,仁和帝倒是先忍不住出声,谁不知道十年前那一败,割地赔款是他一生的痛。 仁和帝暗暗呼吸了几口才将自己的气给顺过来了,底下的官员也都是大气不敢出一个。 【宋编修?刚刚皇上是在叫我吗?】 宋沛年犹犹豫豫着不知道该不该出列,一旁的周编修冒着砍头的风险暗暗推了他一下,宋沛年这才出列。 “臣在。”宋沛年满脸毕恭毕敬,老老实实行礼。 【干嘛,叫我干嘛?你要撒气的话找我爹啊,找我干嘛?我又没干啥!】 仁和帝怒极反笑,看了一眼浑身微微颤抖的宋尚书,生了这么一个儿子,算是他倒霉了。 【干嘛,用这个眼神看我。我刚刚没有说话吧,难道皇帝能听我心声?】 【不会不会,子曰不可怪力乱神。】 仁和帝平复自己的心神,强扯出一抹笑,“朕听宋尚书说宋编修你性情直爽,文韬武略,又挂念城外受灾的百姓。但近日城外的百姓多有暴动,这事儿就交给你吧。” 【呜呜呜,我爹原是疼爱我的,我以为我爹只爱我哥一个呢,没有想到他还会在皇上面前说我的好话。皇上也好,没想到他还信任我,我爹有时候都不信任我。】 【我以后一定要超过丞相!当皇上最信任的臣子!】 【额,还是算了吧,操心的多,头发掉的多,站在前面的几个大官,就没有一个头发浓密的。】 【咦,皇帝这么信任我,要是我办砸了咋办,不会处置我吧......】 宋尚书按住止不住颤抖的双腿,算这小子还有点儿眼力见,要真办不好,等着打板子吧你! 仁和帝听了这么大一串也感觉累了,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挥挥手表示退朝。 第258章 我不是装蠢,是真的蠢11 马车沿路而行,途径大道之时,一阵寒风将压得严实的车帘子给吹掀开,刺骨的寒风灌进马车内,宋沛年及时按住车帘,又用一块坐垫抵在那儿,脑袋顺势靠在上面,“这日子何时是个头啊。派我来管城外灾民的暴动就算了,上朝的日子还要去上朝,那我不是一日都偷懒不得?” 马车里只有宋沛年一个人,无人回答他的唉声叹气,又独自抱怨了几句,扯长了嗓子朝着外面喊道,“宋厚,还有多久才到城外啊。” 宋厚是宋府里管家的小儿子,管家自小就宋老爷子给收养,办事又利索,就随了主家的姓氏。 此刻,宋厚一个人坐在车头,双手紧紧攥着缰绳,浑身包裹严实,只露出一双被吹红了的眼睛,听到宋沛年的问话,及时回道,“回二少爷,快了,最多半柱香。” 宋沛年因寒冷缩着身子,总感觉有冷风窜进来,马车又晃悠着,让人忍不住想要睡觉,刚打上了瞌睡,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阵嘈杂的声音。 急忙掀开车帘子,就看见搭建的避灾棚不远处就有几个百姓在推搡,官兵抽出大刀,但那几人仍像是看不见一般,面红耳赤争论着。 宋沛年急忙给自己带上耳罩手套,由宋厚扶着跳出马车,迈着大步朝那群人走去。 先是夺过两个官兵的大刀,两把刀相撞击,发出清脆的声音,“好了好了,都闭嘴,发生什么事了,吵吵闹闹的,我在几里远的地方就听到你们的声音了。” 左边为首的大胡子听到宋沛年的喊话,停止了推搡,上下打量着宋沛年,“你是谁,跑在这儿凑什么热闹?” “我是谁,我是皇帝派来管你们的人。实话告诉你们吧,你们爱吵吵的名声都传到皇帝那儿去了,所以我就来了。” 宋沛年在前面口若悬河,急的宋厚在后面不停扯着宋沛年的衣裳,示意他不要乱说话。 为首的官兵头子认出了宋沛年,急忙抱拳行礼,“宋大人。” 接着又道,“早就听闻宋大人文韬武略,颇得皇上信任,这灾民争论之事就交给宋大人了。” 说着还朝他身边的几个官兵使眼色,一看就是想要溜走,只不过还没有迈出一步,就被宋沛年扯住。 “哪有,我才是早就听说王丰大人你在民间的美名了,说你武功高强,处事果断公正。” 宋沛年将刀都递回去,后又紧紧攥着王丰的袖口,反正就是不让他溜走。 王丰一边用标志性的憨笑回应宋沛年,一边暗暗想要扯回自己的衣袖,只是用了好大的力气,被宋沛年攥住的衣袖仍旧纹丝不动。 暗暗瞥了宋沛年一眼,见他面色如常,不免暗叹,不愧是兵部尚书家的,这小子力气未免有些太大了。 同时心里又在暗暗叫苦,自皇帝为表圣恩颁发口谕要善待灾民之后,这些灾民像是找到主心骨一般,稍有不满就大闹。 那些人不知道是不是前些日子饿惨了神志不清,还是怎么回事,只要下面的人敢抽刀,那些人就敢将脖子凑上来。 这辈子受的气加起来都没有这两日受的多,以往这些百姓哪个不是看见他们就像是老鼠看到猫一般,现在一个两个都凶悍得很。更恼火的是,碍于皇帝的口谕,还真不敢朝他们动手。 现在又来了一个公子哥,要是这公子哥用他们当‘打手’,事办好了分不分得到一杯羹都难说,但事若是没办好,板子和责罚一定是他们的,谁让他爹是兵部尚书呢。 王丰这般想着,朝宋沛年露出一个更憨厚的笑容,不自觉地又往一旁挪了挪,宋沛年看见王丰满脸堆笑,也朝他露出标准的笑容,只是将他的袖子攥的更紧了。 闹事的灾民才不管这二人的机锋,大胡子拍拍自己袍子上的雪花,也不惧宋沛年的身份,大咧咧说道,“那正好,青天大老爷你给我们评评理,凭什么他们杨柳村的粥比我们肖家村的粥要稠些?都是皇上的子民,怎么能差别对待?” 大胡子的话一出,他后面的几人不断附和,面上的表情越发愤怒,一个两个攥紧了自己的拳头。 大胡子虽然面色不显,但是内心却是一片得意,平日里他在村民眼里就是一个小混混,哪有这待遇。现在只要借着口粮闹事,保准有人附和。 杨柳村的村民也是一脸愤慨,为首的一个读书人装扮的男人涨红了脸色,颤抖着手指,“都给你说多少次了,那是因为我们村的人最后打粥,底下的是要稠一点,这次不是你们村的人那么抢先来要先打粥吗?” “可是上次我们最后打粥,为什么剩下的就是清汤寡水了!” “同样都是灾民,凭什么你们就能吃的浓一点儿,凭什么啊!我们不服!” 大胡子仰着头嚎叫,唾沫四处飞溅,他身后的人又开始附和他,“对啊!凭什么!我们不服!” 宋沛年用眼神询问王丰有这回事儿吗,王丰苦涩地点了点头,现在灾民事儿多,屁大点儿事都要闹上一番。 早些时候就闹过一次了,当时为了解决灾民的争闹就按着村分食,这才过了几天,又开始闹了。 想着都是一个村的,总不会天天闹腾,没有想到,现在村与村之间爆发了矛盾。 宋沛年微微蹙着眉,一直站得老远的管事见情况不对,走上前来,朝着宋沛年一拜,“大人,是这么个事儿,皇帝怜爱子民,所以今天的粥格外稠些,灾民们催的也紧,打粥的人手上的动作快,也就忘记搅了,这才让最后的粥稠上一点点。” 接着又大声说道,“也最多是一碗粥多几颗米罢了,我们所有的衙役绝无偏袒之心。” 管事再次解释过后,大胡子依旧扯着嗓子大喊,“这不公平!不公平!” 宋沛年抬手制止了大胡子等人的大吼,随即又扭头对王丰吩咐道,“以后都按村的人数发放口粮,每个人都是一个定量的,然后自己烧锅熬粥,想要稀还是想要稠粥都由自己做主。” 说着又看向王丰,“以后就由人头数发口粮吧,都让灾民自己熬粥。” “凭什么啊!” “对啊,凭什么啊!” 还没有等王丰答应,没有想到最先闹起来的竟然是双方的灾民。 大胡子等人极力反对,若真的按村分食了,以后还怎么占便宜。 宋沛年扯出一抹假笑,一只手伸出去,手掌对着众人,示意他们闭嘴,“不是要寻求公平吗?这还不公平?” 接着话锋一转,继续说道,“还是,你们是想找个由头闹事?” 宋沛年虽然满脸笑意,但是笑不达眼底,眼底如同寒月的冰霜,看着一直在大吵的几人。 “若是觉得这还不公平的,那么就去衙门找京兆尹说去吧!去牢里看看还有没有饱饭吃。” “王大人?” “属下在。”此时此刻王丰怎么会打宋沛年的脸,立马抱拳称在。 “皇上说要关爱我们这些灾民,你不得这般对我们!我们要告御状。”大胡子见那些衙役们的架势,瞬间慌了神。 宋沛年笑道,“你家有一群孩子,若有几个天天惹是生非,这不满意那不满意,你对他难道还有慈爱之心?一大块菜地拔了几株坏的菜苗,不让这几株祸害了其他菜苗,想来也是无事。” 大胡子身后的人像是听懂了宋沛年的暗喻,纷纷往后退了一步。大胡子瞬间涨红了脸色,瞪大眼睛看着宋沛年,嘴巴来回张了几次,却不知说什么,宋沛年来回扫了众人一眼,一锤定音,“以后就按照各村的人口发粮食吧。” “不行!” 这次反对的不是大胡子等人,而是刚刚那个书生,书生见宋沛年朝他望去,微微行礼,“大人,学生认为不可。皇帝疼爱子民,也定是想要子民们和谐共处,我们这样分食,想必会寒了皇上的心。” 宋沛年听到这话微微挑眉,满脸的疑惑,同时面上还有一些烦躁,不知道这书生在扯什么歪理。 书生垂下了头,掩去眼下的锋芒,若真是按村分食,那自家的寡母还有妻女分到的食物一定是最少的。 书生身后的小姑娘像是感受到了宋沛年的不耐,扯了扯自家爹爹的袍子,但书生仍旧是无动于衷。 宋沛年看着众人一字一句道,“按村分食,每个人的口粮皆为固定,旁人不可侵占,若有犯者,那就去牢里吃饭去吧。” 见四周安静一片,宋沛年拿出气势,再次重复,“我只说这一遍,但也是最后一遍,若你们想要尝尝牢里的饭菜,那就试试看吧。” 其实宋沛年深知,几颗米的事情对于他和这些衙役来说是件很小的事情,但是对于灾民们来说却是件很大的事情,因为他们现在拥有的也就只有这几颗米了。 可现下处理这事儿,只能硬着来。 第259章 我不是装蠢,是真的蠢12 风雪交加,苍茫的天空像是要被撕裂般,无尽的白雪从天际飘洒而下,整个天地白茫茫一片,遮掩住刚刚纷争的痕迹。狂风突然嘶吼,救济棚上的稻草连着积雪一起卷起飞向天际。 宋沛年被王丰带到了衙役休息的营帐内,透过被疾风卷起的帐帘,宋沛年看到一老妇人紧紧抱着怀里瑟瑟发抖的孩子,身前还站着一妇人,为二人遮挡飘过来的风雪。 汉子们紧紧抱着支撑草棚的柱子,以免被风雪吹垮,刺骨的疾风刮过他们的脸,留下一道道红痕。 妇人们照顾着家中的老小,安慰一直哭闹不止的小孩子,不时还往宋沛年这个帐篷张望,像是害怕引起帐篷内的人不满,又像是期冀帐篷里的人可以帮帮他们。 宋沛年看着一直在火炉边搓手的王丰,用脚轻轻踹了踹他的靴子,又侧头示意他看棚外,王丰朝棚外望去,就听到宋沛年说道,“带着你的人去帮帮他们。” 王丰搓手的动作一顿,扬起一个憨厚无比的笑容,拍了拍袍子上已经化了的雪水,“好的,大人。” 走至棚外,小小的抱怨声传了进来,“他到知道享受,将我们支使出来......”还没有说完,就是一阵被打断的吃痛声。 噼里啪啦的火苗声吵得宋沛年心烦,宋沛年裹紧身上的衣裳朝棚外走去,外面的风雪已经小了许多,灾民们又重新生起了火堆,一群群围在火堆前发着呆。 还有一群灾民排着队等着管事的分粮,宋沛年移步过去,只见一灾民拿着袋子等着管事的发粮,管事的见宋沛年过来,谨慎地拿着米斗计量,又用手摸平,直到成一个平面,保证不会多一颗米又不会少一颗米。 米都是碎米,微黄,中间还掺杂着一些没有去壳的稻谷和一些碎碎的豆子渣。 等管事的倒了一斗半的米之后,领米的汉子就将袋子合上准备离去,宋沛年看着他袋子里的米问道,“你们村有好多人?” 被拦住的汉子有些忐忑,结结巴巴回道,“百、百来人,将近两百人。” 宋沛年听到这话挥手让汉子离去,眉毛微蹙,这个朝代,一斗米约八斤,这一斗半差不多就是十来斤左右的样子,一村两百人分,可能一个人也只有一小搓。 王丰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笑着对宋沛年说道,“晚上又不干什么,所以分的粮就少些。” 宋沛年也没有反驳,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回去的马车仍旧是一摇一晃的,宋沛年比来时更加颓废,整个人像是一摊水般靠在软垫上,一点儿都不想动弹。 他知道每个朝代的平民百姓都活的艰难,但是当真真切切看到,心中仍不免泛起涟漪。 正思考着从哪儿弄粮食,马车就一晃荡,将一滩水的宋沛年差点儿给甩出车厢外,要不是宋沛年眼疾手快扒拉住车辕,可能人都得废了。 宋沛年揉着腰,满脸怒容掀开车帘,宋厚呲呀着嘴同样揉着腰倒在地上,宋厚的旁边就是一富态的中年男人,怀里还抱着一小白狗,一人一狗连带着身后的仆从都忐忑地盯着宋沛年。 或许是这场面过于好笑,宋沛年按住想要扬起的嘴角,装作发怒的样子问道,“哪家的?” 中年男子听到这话身子一抖,“常、常家的。” 还不等宋沛年继续追问,那男子直接扑倒在地,隔着宋厚就想扯宋沛年的衣袍,“大人饶命啊,小的当时就是想救这畜生,所以才冲撞了大人。上天有好生之德,求大人饶了小的,饶命啊大人......” 男子一边痛哭流涕跪求饶命,一边心里暗暗悔恨,刚刚雾蒙蒙的没有看清这轿子,走近了才看清这轿子外的布匹用的是绸缎,更不要说这轿子上的木纹绣的是雄狮了。 绸缎只有当官的才能用,还有这雄狮一般都是二品武官家才能用,往常他看到这类轿子马车都会提前绕开,今天为救自己的爱宠一时冲昏了头,不管不顾就拦了轿子。 若是撞上的是个六七品小官,说不定还有余地,可这二品大官家的,别说是他了,就是他爹,可能都没有法子。 宋沛年制止了男子的哭喊,指着他身后的几个人吩咐道,“你们先去喊个大夫过来给他看看。” 说着就将手指向了宋厚,宋厚没有想到宋沛年不仅没有责怪他,还给他找大夫,瞬间热泪盈眶,“二少爷,小的没事,还是少爷您......” 宋沛年做出了闭嘴的动作,“别蛄蛹了,你可能伤着骨头了,先不要动,先让大夫看看再说。” 男子见宋沛年对一个下人如此仁厚,灰白的脸又恢复了点点血色,试探着开口,“大人,求大人您......” “你先起来,常家?哪个常家?开布庄的那个常家?”宋沛年出声打断了男子的求饶声,说起开布庄的,眼里还闪过了几丝暗光,随即又不动声色打量着男子的穿着,虽不是什么绸缎,但是一看都是好料子,腰畔还挂了一莹白的玉佩。 宋沛年得出了一个结论,算是个小肥羊,又揉了揉刚刚被撞的腰,这真的是瞌睡来了送枕头啊! 男子没有想到宋沛年一猜就猜出了他的本家,心中更加忐忑,但还是战战兢兢回道,“大人料事如神,经营布庄的正是小人的爹,我是家中的小儿。” “叫什么?” “常、常得胜。” 宋沛年满意地点了点头,觉得这只羊又肥上了不少。 先将自己的官印展了出来,又清了清嗓子开口道,“你可知冲撞朝廷官员该当何罪?” 此话一出,将还没有站稳的常得胜再次吓得跪趴在地,“小,小的......” 常得胜半天憋不出来一个字,只感觉自己这条命被面前之人捏在手中。 宋沛年见常得胜发抖的身子,自己马上又要坑他,这么吓他好像有些不厚道,于是直入主题,装模作样开口,“你可知本官此次为何出城?皆是因为皇上安排本官安置城外受灾的灾民,可是本官今日出城一看,大多灾民都衣不蔽体,更甚之,连吃个一分饱都困难啊,不仅皇上担忧,本官也颇为担忧啊......” 视线转向常得胜,常得胜像是心领神会般,立马开口,“草民愿为大人排忧,为城外的灾民捐赠一千斤,不!两千斤!两千斤粮食。” 一直紧绷着脸的宋沛年放松了神情,满意地点了点头,“都说商人重利,本官还是不认可的。” 不等常得胜捧哏,宋沛年又蹙眉‘啧’了一声,“唉,只是这城外还有许多小孩儿连个冬衣都没有。” 常得胜哪里不知宋沛年的心思,立马回道,“草民愿捐赠一千件棉衣。” 常得胜面上虽是一片愿为宋沛年上刀山下火海的决绝,但心里却是不断发苦,近来布庄生意不好做,粮食又贵,这两千斤粮食再加一千件棉衣可能抵他家两年的进项了,希望他回家之后,他爹不会敲断他的腿。 两人谈话之间,常家仆人请来的大夫已经为宋厚开始诊治了,万幸,只是腿摔断了,其余无大碍。 大夫刚将宋厚的腿给固定好,宋管事就领着人前来寻迟迟未归的二人,一看见宋沛年就急忙跑了过来,见宋沛年完好无缺才狠狠松了一口气。 见宋厚那惨样,又忍不住呵斥,“都说了让你平时赶车注意一点儿,你瞧瞧你,你伤着了没事儿,若是将主子们给伤着了,你这条命都不够赔的!” “宋叔,我没事儿。宋厚赶车仔细着呢,今天这事儿也不是宋厚造成的。”宋沛年拽过宋管事,示意他不要责怪宋厚了。 宋管事暗暗打量宋沛年的神色,见他面色如常,微微松了一口气,自己责骂宋厚,也好比主子厌弃宋厚的强。 见大夫给宋厚包扎好之后,宋管事就准备扶宋沛年上马车,宋沛年刚想再给常得胜交代几句,就见常得胜一脸扭捏,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宋沛年微微挑眉,“有事儿?” 常得胜立马堆起笑脸摆手,接着又不自在点了点头,“有,有事儿。” 又瞟了一番宋管事等人之后,颤抖着嗓子说道,“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宋沛年扶着腰随常得胜走了几步,只见常得胜满脸讨好,压低着嗓子说道,“大人,那粮食和棉衣是要现银还是......” 说着还挤弄着眉眼,一副我都懂的样子。 常得胜默默等待宋沛年的答复,现银也行,若是要粮食和棉衣也行,他们这种人脉关系,说不定转手价格还能卖个几番。 这边埋着头的常得胜心里百转千回,宋沛年一个暴栗敲在他的头上,“想什么呢?都给我准备好了送去城外。” “啊,啊?”常得胜抬起头来,茫然无措。 正当常得胜羞愧难安之际,以为自己错怪了宋沛年,又听到宋沛年拉长了嗓子说道,“至于现银嘛......” 拉长的调子将常得胜一颗放稳了的心又重新拉起,面上表情转换个不停。 正想开口割肉,却听到宋沛年说道,“你害我家车夫撞伤,赔他个五十两不过分吧?” 常得胜立马摆手,“不过分,不过分,我现在就赔。”说着就往外掏银票。 宋沛年制止了他的动作,“还有呢?” 掏银子的手一顿,抽动着嘴角,“还,还有?” “嗯!”宋沛年满脸笃定,欣赏着常得胜精彩的神色,施施然开口,“还有,最好明天就将东西准备好送去,送的时候敲着锣鼓说是你们常家送的,不要提今天的事儿,也不要提我们尚书家。” “懂?”见常得胜一脸雾水,宋沛年拍了拍他的肩膀。 “懂,懂!”常得胜虽然不懂,但还是忙不迭开始点头。 “那行,退下吧。” 宋沛年朝常得胜挥挥手,常得胜急忙扯着步子开溜,步子在前面迈,魂在后面追,常得胜感觉自己这辈子都没被这么折腾过。 只是刚走了几步,又被宋沛年叫住,哭丧着脸转回去,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 宋沛年抿了抿嘴,忍住笑意,不再逗弄他,“粮食送两百斤的精米,其余的送糙米即可,糙米送个两千五百斤,不过分吧?还有棉衣,只要是保暖的,新旧都可。若不够千件,就送些布匹和棉花去,哪怕是残次品也无妨。” 这句话又砸晕了常得胜,本着不敢糊弄的原则,打算皆送中等之物,没想到还有这意外之喜。 “这事儿好好干啊,否则!”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将常得胜吓得差点儿摔倒在地。 威胁之意溢于言表,看着常得胜拍着胸脯保证,宋沛年才转身离去。 他只是喜欢薅几根羊毛,又不喜欢将羊给薅秃。 第260章 我不是装蠢,是真的蠢13 又是一天上朝时,天还没有亮透,宋沛年就被宋尚书从温暖的被窝里给薅了出来,一连打了几个哈欠如行尸走肉般任由下人们摆弄。 一路上,宋尚书不停朝着宋沛年看去,几次三番想要开口,话都到嘴边了又生生咽了下去。 夹杂着风雪,马车终于停止了摇晃,意味着到地方了,宋尚书刚要下轿,就被宋沛年扯住了衣袖,眼巴巴看着宋尚书,“爹,不要忘记昨天我交代给你的。” 说着还瘪起来嘴,眼里弥漫着没有睡醒的水雾,一副委屈模样,宋尚书嘴角不受控制抽动,将自己的袖子从宋沛年手中扯出,“别给我玩这套,我不是你你娘,不吃你这一套。” 宋尚书都不用人扶,也不管地上滑不滑,快速跳了出来,宋沛年紧跟其后,迈着步子追赶自己亲爹的步伐,还不忘呼喊,“爹,你昨天晚上都答应我了,不要忘记了!” “爹,你可是我亲爹啊,你不能不管我。” 一路上,宋尚书在前面走,宋沛年在后面追,终于一路追赶进了大殿,宋沛年紧紧抱住宋尚书的胳膊,眨巴着眼睛,拉长着调子,“爹~” 四周官员的目光不断投过来,宋尚书实在忍不住,抽出自己的手,满脸嫌弃,“好的,好的!” 【嘿嘿,我爹果然吃我这套,跟我娘学的撒娇就是有用。】 宋尚书脚下一滑,耳朵不受控制瞬间红透,一旁的礼部尚书看见立马打趣,“宋尚书,你这耳朵怎么这么红?” “热的,这天太热了。”听到这话,宋尚书不自在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忍不住回头朝宋沛年望去,察觉到视线的宋沛年回了他一个无比天真单纯的微笑。 【嘶,是我刚刚笑了吗?我爹怎么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怪吓人的。】 官员陆续到来,仁和帝也由内侍扶着来到了大殿,不变的流程,官员行礼高呼万岁,皇帝喊平身。 仍旧是朝中大臣汇报各地的民生民情,宋沛年像是在听摇篮曲般慢慢就打起了瞌睡。 一旁的周编修虽然低垂着头,但仍旧感受到了皇帝似有若无投过来的目光,又见一旁的宋沛年不停点着头,周编修认命般的撞了撞宋沛年。 【谁,胆敢撞你爷爷?】 一声惊呼打断了殿内官员的声音,片刻的寂静之后,在仁和帝的眼神下,官员又恢复了争论。 【哦,是周编修撞的我啊。他是没有吃早食吗?所以站不稳撞上了我?啧啧,想不到年纪轻轻就这么虚了。】 周编修咬紧了牙齿,虚?你才虚好吧!谁像你啊,虚的敢在皇帝眼皮子下面睡觉。 【唉,我今天也好想吃生煎包,不知道一会儿找我爹要银子我爹会不会给我。】 【呜呜呜,谁能想到我堂堂兵部尚书的儿子,兜里竟然没有二两银子,现在宋厚可能都比我有钱,他现在身上至少有五十两!】 【我不敢想象,要是我有五十两,我将会多么开朗。】 听着宋沛年的哭诉,众人看宋尚书的目光逐渐不对,有些人来来回回扫视了二人,这父子俩长的挺像的啊,是亲父子吧,那这宋尚书咋对自家儿子这么抠门呢。 【唉,不过我比我爹强,至少一个月可以从我娘我奶我爷那儿搜刮到十两银子,不像我爹,哈哈哈,一个月只有五两。】 【哼,就这还喊我成婚呢,我才不要有人管着我。】 宋尚书站在前面面无表情,其实内心已经一片灰败了,罢了,罢了,他现在脑袋都在裤腰带上,还要啥子名声呢。 【五十两,五十两啊!那个常得胜一次给了宋厚五十两啊!我这个悔恨啊,当时他也把我撞了,我也该要赔偿的!】 【哼!算了!若我收了,不是说我受贿?我可不是那种贪官!该死的常得胜当时竟然还误会我私吞他家要捐的粮食。】 【我是那种人嘛!区区一点儿银子就想要我折腰?这点儿我看得上?当时我爹可是一次就被人拿一万两来砸的。】 一万两!什么,一万两!一万两白银!还是一万两黄金? 四周的目光再也忍不住齐刷刷向宋尚书看去,就连仁和帝也是如此,仁和帝微眯着眼,你贪个小的我就装看不见了,但是你贪这么大? 仁和帝攥紧了大拇指,他现在是真的不想客气了。 【不愧是我爹,一万两都不看在眼里。】 什么?宋尚书连一万两都看不上!投向宋尚书的目光越发怪异。 【当场就拒绝了那人的贿赂,喊人滚!】 宋沛年一个大喘气,宋尚书一颗心终于落地,天菩萨呢,这臭小子在干嘛啊,孩子长大了也是可以打的吧。 【唉,若我爹真收了那一万两,是不是我就可以不用考虑银子去满香楼大吃大喝了?】 【罢了,不属于自己的不要想,我爹教过我的,当官要当好官,要为皇帝解忧,为百姓谋福祉,贪污受贿是要下地狱的。】 不知为何,宋尚书的背脊突然直了,仁和帝用无比温柔的眼神看了一眼宋尚书,他就知道他看人的眼光不会错。 宋尚书也在暗叹,这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好不容易在儿子面前树立一次宏伟形象,没想到还传到了皇帝的耳朵里。 嘿嘿,他不会再升一次官吧。 【啊啊啊,一万两我是不会贪的,可是我真的好想去找常得胜也赔我五十两啊!】 【有了五十两,我就可以去满香楼饱餐一顿,我就可以给娘亲再买一只簪子,我就可以多买几本话本子,我就可以给祖母再买一个抹额,我就可以......】 随着宋沛年不断的念叨,仁和帝也开始怀疑,自己没有克扣过官员吧,这宋编修咋过的这般凄惨。 再看一眼宋尚书,嗯,应该是这家子的夫人不给用银子所以才会过得这么惨,一定不是他俸禄发的不够多。 宋沛年畅想了一番之后就停止了念叨,众官员又开始商议来年的税收。 半个时辰过去,内侍的声音响起,“有事上奏,无事退朝。” 【我爹干嘛呢!不是答应我帮我说服皇上的嘛!】 仁和帝听到这声音不解地朝宋尚书看去,宋尚书苦着一张脸也朝仁和帝看去,不知从何说起。 【我爹这个叛徒!哄小孩儿呢,还在那儿一动不动的,大骗子,我再也不信我爹了!】 【明明昨天晚上和我一起哀叹灾民过得艰辛,今天帮灾民做点儿事都不行,骗子!】 这话听得众人一片雾水,宋尚书眼一闭心一横就出列行礼,“臣有要事上奏。” 宋尚书语气僵硬,“昨日臣家犬子回家路上遇一富商,与那富商交谈过后,富商得知城外百姓生活艰难,于是愿赠两千余斤粮加一千件棉衣于城外的灾民。” 自从听到宋沛年的心声起,仁和帝就派人时时刻刻监督着宋沛年,所以昨日之事他是知道的。 仁和帝听到宋尚书的禀告,面上神情不变,但心里却猜测到,难道宋沛年是想要嘉奖? 心里百转千回,又听到宋尚书说道,“臣恳求皇上赐一块匾给那捐赠的常家,以示皇恩。” 【对的,对的,什么都不要,就赠一块匾,赏‘积善之家’四个大字即可,顺便皇帝您在夸夸那富商,保准其他富商也会开始捐赠。然后给第二个富商也赏点儿什么不值钱的玩意儿,保准会更多人开始捐赠......】 【然后我娘也捐五百斤粮食,皇帝也夸夸我娘,夸我娘深明大义,肯定其他贵夫人也会开始捐粮食......】 【咦?这个我爹怎么不说。】 宋尚书在前面老脸一红,他这怎么说的出口啊! 仁和帝没有回答宋尚书的提议,而是扭头冲着宋沛年问道,“宋爱卿可有此事?” 宋沛年立马出列点头,“禀皇上,确有此事,那富商颇为仁爱,一听到城外的灾民无衣无食,立马就想伸出援手。” 【我总不能说我敲诈了那富商吧!额,也不算敲诈吧,那常得胜说不定真的被赐匾了,呜呜皇上赐的匾唉,我都没有。】 仁和帝轻笑,“那此事你怎不上奏,却由宋尚书上奏?” “额,额,嗯,这......”被问蒙了的宋沛年不知如何作答,唧唧歪歪了许久才嗡声道,“我爹说他来上奏。” 【对不起啊,我的亲爹,我总不能说你的面子比较大,皇上可能会看在你的面子上同意此事吧。】 【抱歉抱歉,我的亲爹,我以后不会再气你了,这个锅你来背吧......】 宋尚书垂着头默默翻个白眼,小祖宗你少在外面抹黑我,我就谢天谢地了。任命般再次开口,“禀皇上,小儿莽撞,所以臣想着由臣禀告此事。” 仁和帝装作思考般拍了拍龙椅把手,片刻才大呼,“准!” 【耶,皇帝真好,城外的灾民终于可以吃饱饭了。】 与此同时响起的还有下朝的声音,仁和帝朝着宋沛年望去,冬日初升的阳光打在了他的身上,鲜艳的官袍将他衬得眉目鲜活,满脸皆是笑意,露出洁白的牙齿朝宋尚书招手,宋尚书气鼓鼓走过去,带着笑意瞪了他一眼,宋沛年立马对着宋尚书做了一个鬼脸。 不知为何,这一刻,仁和帝觉得这个国家可绵延百年,乃至千年。 第261章 我不是装蠢,是真的蠢14 常府。 常得胜刚敲锣打鼓将粮食和棉衣送往城外回来就被常老爷给关进了常家的祠堂,让他对着常家祖宗认罪。 常老爷一边翻看着账册一边捂着心脏,一旁的常夫人也帮他顺着气,常老爷将账本‘啪’地一声合上,“逆子!” 又猛地一下站起来,“我平日对他千叮咛万嘱咐,让他看到那些权贵都躲远点儿,他全当耳边风了,为了一个出声去撞二品大官家的轿子!” 常家也是这两代才将生意做起来的,比起那些世代为商的,家底完全就不够看。常家也不做富贵人家的生意,只做些普通人家的,讲究个薄利多销,这次常得胜败出去的要卖几年的布匹才挣的回来。 一旁的常家大爷和二爷也心有不满,往日都是他们哥俩起早贪黑照管铺子,常得胜就在外吃喝玩乐,这次更是惹上了大麻烦,常家大爷皱着眉道,“爹,三弟也太不懂事了,这次就该给他个教训。” “是啊,爹。还有我家二爷每日起早贪黑,三弟不说帮忙的话,成日里还尽添些乱子,这次捅出这么大个窟窿,要我看啊......” 就该分家的时候将这银子扣出来,常二少夫人用帕子捂着嘴没有将话给说完,但是什么意思,在场的人也是心知肚明。 常二少夫人的话一落地,一旁的常二爷等人也开始附和,不小的大厅吵得就像菜市场一般。 “够啦!” 坐在上首的常老夫人用拐杖对着地面重重一击,连着那声‘够啦’发出沉闷的响声,常老夫人唇角微抿,浑浊的双眼透着锐利,环视了在场所有人一圈,不可见地叹了一口气,对着常老爷说道,“你再去准备一千斤粮食。” 常老爷听到这话,满头雾水,试探着问道,“母亲,这是为何?” 常老夫人转动着手上的佛珠,微微摇头,不想多作解释,“你先去安排。” “好、好。”常老爷虽然不解,但还是听从了常老夫人的安排。 常老夫人虽为女子,但可以说是整个常家的掌舵人,一路由她在背后引领着整个常家成为了京城数一数二的布庄,所以整个常家对她格外敬重。 因为有了她,整个常家的女子在家的地位也都拔高了不少,这也是常二少夫人有底气敢当众阴阳怪气的原因。 下午时分,整个常家陷入了低压,像是被一团乌云笼罩般,常家众人也是眼观鼻鼻观心,各自都有各自的小心思。 常得胜一个人跪在祠堂里,膝盖隐隐作痛,斜眼看到守在外面的管家,不着痕迹的微微挪了一下,寻找一个更舒服的姿势,随即垂下头长长叹了一口气。 正昏昏欲睡之际,忽然在隐隐约约之间听到了锣鼓还有唢呐的声音,常得胜揉了揉发酸的眼睛,悄悄扭头朝着祠堂外看去,心里疑惑,难道今日这附近谁家还有喜事不成? 除此之外,常家各房的人听到这锣鼓唢呐的声音也颇为疑惑,他家被孤立了?办喜事他家怎不知?但是碍于一家子气压低沉,也没一个人人出声。 常老爷听着越发清晰的声音,张了张嘴,看了一眼常老夫人,又将嘴给闭上。 一家子正疑惑之际,一小厮跌跌撞撞跑了进来,气都还没有喘匀,“老夫人,老、老爷,外面来了个穿官袍的,还跟着一串吹锣打鼓的,说,说是来送喜的。” 常老爷听到这话一下弹起来,条件反射就想到了常得胜,但是这敲锣打鼓又是何意? “先出去看看。”常老夫人率先走在前面,常老爷和常夫人紧跟其后,剩下的几人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也跟在身后。 宋沛年一手拿着锣,一手拿着锣锤站在常府的门口,等人的过程中还时不时敲响一声。 宋沛年的敲锣声一响,后面的锣鼓唢呐就发出喜庆的乐曲,常家的人就随着这喜庆的声音踏入了府门口,眼前少年一身官袍,皎如玉树临风前,一靠近他,常家的人纷纷行礼。 “老夫人不必多礼。”宋沛年疾走两步,虚扶起看着有些颤巍的常老夫人,接着堆起满脸笑意,“常家大善,我是给你家送喜的。” 又来回打量了一番常家人,疑惑道,“常得胜呢?” 常老爷子立马回道,“来了,他马上就来了。” 手悄悄放在背后,对着身后之人做了一个手势,背后的人瞬间会意,往常家祠堂奔去。 等常得胜的过程中,宋沛年又和常老夫人扯了几句家常,还提及了宋老夫人,说道二人说不定聊得来,若是有空,可以来宋府做客,这让常老夫人受宠若惊。 而剩下的常家人开始打量起送喜的队伍,常二嫂看着眼前的一片红,来来回回数了好几遍才将这送喜的人数给数清。 乖乖,光敲打乐器的乐仗就有十六人之多,后面还跟着一队威风凛凛的将士,将士身上的铠甲一看就不是那些衙役可比的。 最最关键的,乐仗前还有两位将士抬着一块大匾,匾上盖着红绸布,风轻轻一吹,就看到几抹烫金的颜色。 出来的也不仅仅是常家的人,周边的邻舍全都躲在自家门后偷看,胆大的就站在巷子口偷看。 而这边,常得胜一脸懵地被常管家给拉了起来,扯下他身上皱巴巴的袍子,又让小厮给他套上崭新的袍子,推着他就往大门口奔,一路上还不停交待着,常得胜狠狠捏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疼得他发出‘嘶’地一声,这不是在做梦,可现下又是在干什么? 常得胜跌跌撞撞赶来,宋沛年一看到他就伸出右手,一旁的人立马会意,将圣旨双手递给了他。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此言一出,常家人立马行礼,宋沛年则继续宣读,“京城常家乐善好施、救灾恤患、矜贫救厄,为天下商人之表率,念其善举,赐封常家为积善之家。” “接旨吧,常老爷。”宋沛年合上了圣旨,将其递给了常老爷。 常老爷现在眼里只有这明黄色的圣旨,颤抖着手,喘着粗气,像是一座僵硬的雕塑一般,缓慢移动,将圣旨接过。 等常老爷接过圣旨,宋沛年指着那块匾又道,“常老夫人,掀开红绸看看,这可是圣上的亲笔。” “老身?老身可以吗?”常老夫人古水无波的双眼掀起一抹涟漪,像是在询问,又像是在肯定。 “祖母,你去掀那红绸。”常得胜躲在她的背后,悄声道。 宋沛年顺势做出‘请’的姿势,常老夫人拄着拐杖,一步又一步,只是七八步的距离,她却感觉眼前闪过好多画面,伸出带着岁月沉淀与智慧的手,红绸在她的手中流淌,紧紧攥住,然后用力掀开,映入眼帘的是‘积善之家’四个鎏金大字。 “好!”宋沛年一拍掌,又是喜庆的乐曲。 有眼色的管家已经开始在给乐手们发红封了,宋沛年隔着人群也朝常得胜微微挑眉,常得胜立马会意,跟着宋沛年来到了角落。 “怎么样?”宋沛年率先发问。 常得胜哪敢回答这问题,只能不断向着宋沛年道谢,到最后见宋沛年神色放松,露出自我保护的原色,扣着脑门憨笑道,“小人运道好,遇到了大人,若是遇到了其他的,小的说不定都见不到今日的太阳了,大人宅心仁厚......” 宋沛年甩着腰间的玉佩,点点头,“那是,你的运道却是不错。” 接着话音一转,“不过嘛,这皇上都说你常家是表率了,你常家可得......” 宋沛年微微仰头,手背对着常得胜的胸膛拍了一下,常得胜立马会意,“是是是,我家父亲在大人您还没来之前已经决定再捐两千斤粮食了。” 其实这是常老爷刚刚决定的,但为了讨宋沛年欢心,常得胜立马改口。 “挺好,不过嘛,这灾民确实多,你家又是皇上亲封的表率......” 又是不过?常得胜憨笑的神色快要绷不住了,不知道眼前之人的胃口到底有多大,苦水往心里吞,暗自思索还要给多少。 宋沛年见常得胜的神色就知道他想偏了,忍不住拍了他脑门一下,“想什么呢,说你家是表率,又不是要你一家捐粮。” 接着宋沛年视线转向常老爷那边,“你看看你家那些眼红的邻居,那些都是行商的吧。你家既是表率,是‘带领’大家......” 话没有说得太明白,但是见常得胜那亮的可以照亮二里地的眼睛就知道他听进去了,接着宋沛年又抛出诱饵,“皇帝以仁义治国,若你这事儿办好了,说不定咱两还能同朝为官呢。” 常得胜听到这话双眼再次迸出奇异的光亮,激动地不知道说啥,宋沛年拍了拍他的肩膀,悄声道,“听说皇上后面还会对那些捐赠的商人统一嘉赏呢。” 又朝他微微眨眼,一副知心好友的模样,随即摆手离别,“改日请你喝酒!” 独留被砸晕了的常得胜在原地,常得胜一个人愣了许久,直到左邻右舍都散去,常家一大家子也准备进府。 常老爷见常得胜那般,朝他喊了一句,这一句像是招魂般将他给招了回来,“爹,爹,你可得帮我。” 常得胜像是幼童般朝常老爷扑过去,“刚刚,刚刚宋大人说......” 常得胜深知,即使没有宋沛年抛出的那些诱饵,常家也会帮他办事,毕竟常家一介商贾,在他们大人物眼里只是一蝼蚁,他们动动手,常家便不复存在。 今日的匾为什么会惹来这么多眼热,全是因为那匾就像是给了常家一个隐形的保护罩,至少那些微末的官员就算欺负常家也要看看这上面的面子。 而对他们常家来说,宋家的橄榄枝,只要不笨都会接住。可若是好处让他一个人占了,这常家也会翻天。 常得胜再次感叹,难啊! 第262章 我不是装蠢,是真的蠢15 北风没有一直呼啸,难得的冬日艳阳天,给雪皑皑的冬季带来了几抹暖色。 宋沛年来到灾民点的时候,远远就闻到了米饭的香气,还时不时传来了几句孩童的欢声笑语。 王丰远远就看见他,微微行礼,就禀告了昨日常家送粮送衣之事,指着那堆还没有来得及发下去的棉衣问道,“不知道大人如何分配?” 宋沛年顺眼望过去,“发给老弱妇孺吧。” 宋沛年话音刚落,就听到大胡子在不远处笑着大声道,“那我们呢,大人。” “你啊,就靠一身正气吧。” 周围响起窃笑声,又有胆大的人问道,“大人,我们以后都按照今日的量发粮食吗?” 不说这段住在灾棚的日子了,哪怕是以往都没有吃过像今天这么饱过,就算是今日的糙米,也是他们一年吃不上几回的。 庄户人家,餐桌上最常见的就是磨细的糠再加上黑面做成的馍馍,一盆捞不到几颗米的米汤。夏日里还好,有新鲜的菜吃,冬天就只有咸菜疙瘩啃了。 看着众人期盼的眼神,宋沛年会心一笑,拉长了语调,“这当然是......不可能的啦。” “唉,俺就知道,不过今天吃这一顿也就够了。” 四周虽都在唉声叹气,但片刻过后,一群人又在自我安慰,或是互相安慰,说着能吃饱这一顿就不错了。 大多老百姓都是这样,微微一点好就让他们得以满足了嘛。 “我话还没有说完呢。”宋沛年又扯长了调子,众人的目光向他望去,“想要吃饱也行啊,你们得干活。” 大胡子从人群中挤出来,“大人,您说干啥活,我力气大,我帮您干。”说着还拍了拍自己的手臂。 “我我我,还有我,我力气也大,大人,您看看我,我给您干活。”宋沛年周边的几个汉子纷纷挤上前来,拍着胸脯开始推荐自己。 农家汉子最不缺的就是一把力气了,但这也是最廉价的。 还有些机灵的小伙子也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拍着胸脯,踮起脚,“大人,你看看我和我弟呢,我们人小,但是力气不小。” 说是小伙子其实身高也才刚到宋沛年的腰间,他也没见过啥大人物,但是就感觉宋沛年就像是他邻家的大哥哥一般,胆子一大,还拉了一下宋沛年的袍子。 “小孩儿一边儿玩去,大人您看看我,我力气大。”说话的汉子一把拍开那孩子的手,眼神责备,身子挡在他的面前,朝着宋沛年弯腰点头。 又看见宋沛年微微蹙眉,生怕刚刚扯袖子的举动惹恼了他,额角微微冒汗,宋沛年只装作不知,“这是个力气活,还是需要有点儿劳力的,小孩儿有其他的活儿干。” “我!我!我......”又是一阵推搡。 没有想到这话的效果这么好,周边乌压压的一片,围满了人,将宋府的几个侍卫连带着王丰都挤了出去,无奈双手举起示意大家稍安勿躁,连着点了几下,四周才慢慢平静下来,“大家只要想干活,都有活干。” “都有活干?” “啥活?”又是齐刷刷的一声。 “烧砖。” “烧砖干嘛?” 宋沛年见说话的是大胡子,笑着白了他一眼,“你家房子没塌?开春不盖房子了?” “啊?”大胡子看着宋沛年挠挠头,他家就一破茅草屋,哪用得起啥子砖。 宋沛年像是知道了他心中所想,“皇上仁厚,让你们干活,肯定不会让你们白干。你们烧砖可以换工分,工分有什么用呢?可以换除了原定粮食以外的粮,也可以攒着换你们烧出来的砖。” “那工分咋算?”又有胆子大的开始问了。 “干得好的一天10个工分,次之8个,再次之6个,再再次之4个,最末2个。这个你们也不用担心工分算的不准,到时候会给你们拿个章程出来。” “那工分咋换粮食和砖头。” “嗯......”宋沛年略微思考,“我现在也说不准,但大概一个工分换三两米或是四块砖。” “嘶。”四周响起了吸气的声音,那不是干得好,一天就有三斤米。 “那大人我们好久开工。”无数双期冀的目光朝宋沛年望来,摩拳擦掌,恨不得现在就开干。 “嗯......”宋沛年又装作略微思索的样子,随即抬头说道,“我还没有向皇上禀报呢。” “啊?”众人又是一阵惊呼,皇上都不知道的事儿,给他们说干啥,能成吗? 刚刚扯宋沛年的小孩儿从同村的叔叔背后钻出来,“那大人你去给皇上说,皇上这么好,会答应的。” 男孩面黄肌瘦,双颊被冻得通红,但是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直勾勾盯着宋沛年,长满冻疮的手紧张得搓着。 宋沛年将腰间的手套取下甩给了他,“皇上当然好,只不过嘛......” 众人又被吊起了胃口,看着宋沛年那样,咋看都想给他一拳,“只不过啥,大人,你说。” “就是啊,大人你将话说完。” 或是见到了刚刚宋沛年的举动,再场的人胆子也大了起来。 宋沛年环视众人一圈,面色正经,“每日特定的粮食按均分配,你们会抢吗?” 四周安静片刻,都反应了过来,这是在敲打他们呢,但是除了几个二流子,也没有抢粮食的啊,看来以后要将那几个二流子看好了,免得惹到了大人。 “不会不会!”众人像是商量好的那般,纷纷摇头。 宋沛年满意地点头,又道,“那将棉衣给老弱妇孺,你们有意见吗?” “没没没!” 宋沛年像是不信般,持怀疑态度道,“那你们没事儿还干架吗?” “不会不会不会!”众人齐刷刷表态,恨不得将自己一心掏出来给宋沛年表明自己说的都是真心话。 “最后一个问题,你们会好好干活吗?” “不......”条件反射般想要脱口而出‘不会’二字,但又想起宋沛年的问题,纷纷狠狠点头,“会!” 宋沛年被逗笑,“得咧,这事儿交给我去给皇上说。” “大人你真好。”一直挤在宋沛年身边的男孩,小心翼翼捧着刚刚宋沛年给他的手套,满眼崇拜。 宋沛年微微抬头,满脸傲娇,“那当然,我可是皇上最忠心的臣子了,皇上那么好,我可不得学着点儿......” 像是有心灵感应般,众人纷纷高呼,“皇上好,皇上万岁!” “皇上万岁!” 第263章 我不是装蠢,是真的蠢16 这边上一刻发生了什么,下一刻就被给禀告到了上面。 仁和帝看完下面递交的暗报后,随意扔在面前的桌子上,“这宋小儿,还想来个先斩后奏,拿民意压着我不成。” 候在一旁的内侍听着仁和帝略带怒意的话,但又见仁和帝微微上扬的嘴角,措辞片刻后才道,“小宋大人与陛下您一样,都是为民考虑。” “哼,宋老狐狸教出来的娃,精着呢。” 仁和帝又捡起桌上的暗报,随意翻了翻,“我倒要看看明天这宋小儿如何交差。” 又想到上次提到的二皇子发现铁矿之事,仁和帝忍不住揉眉。 ---------- 一日暖阳过后,反而变得更冷了,今日上朝宋沛年裹得像个熊一般,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的话,甚至只想露两个眼睛在外面。 外面的风呼啸地刮着,哪怕有一道帘子拦着,仍感觉那风像是在自己面前刮。 【老天爷,没必要这么夸张吧,你再刮大点儿,皇宫都要被吹起来了。】 宋沛年一边吐槽一边又往前挤了挤,柳丞相听到宋沛年突然响起的吐槽,上奏的声音一顿,瞟了一眼仁和帝,接着继续向仁和帝禀告城外南边好几个县接连着了雪灾。 仁和帝在上方看着宋沛年的一举一动,又听柳丞相说的房屋倒塌、伤亡不明、民间哀声怨道等,面色越发黑沉。 柳丞相禀告之后,还没有等到仁和帝表态,朝上甚至都没有开展如何救灾,就有几个文臣建议仁和帝写‘罪己诏’了。 “自冬至后,天降异象,各地雪灾不断,这是天罚啊!” 仁和帝面色铁青,罪己诏什么意思,就是要自己承认自己是个昏君,因为做错了事,所以老天爷要惩罚自己。 仁和帝虽然是个皇帝,但在这朝堂上也不是他的一言堂,文臣言官与皇帝自古以来就是东风压西风,西风压东风。 官员都感觉到仁和帝已经发怒了,大部分都埋头装死,小部分建议罪己诏的,一副‘死谏’模样,唯有宋沛年还在扭,忍不住暴呵一声,“宋编修!” 【干嘛?喊我干嘛?我就袖子里的棉衣短了,扯扯我的袖子,我什么都没干吧。】 【我去,我刚刚是不是动了,冤枉啊!我就只是扯扯袖子啊,我没有其他意思啊!】 【我爹真的害我不浅,要不是他抠抠搜搜说将多的棉衣捐出去,我怎么只会剩两件棉衣穿?青竹也是个没用的,将少爷我的棉衣捐错了,剩两件小的,扣一个月月钱吧......】 仁和帝听到宋沛年嘀嘀咕咕,气已经消了一半了,但还是黑着一张脸,面若冰霜。 “臣在。” 宋沛年哆嗦着身子出列,面上一片恭敬,但是心里已经乱骂一片了。 【皇上没这么小气,应该不是我乱动的事儿吧,难道是罪己诏的事儿?】 【没事儿吧,是看我爹好欺负所以欺负我吗?找我当出气筒吗?谁让你写罪己诏你找谁呗,找我干啥。】 【刘大人一群人天天真的是吃饱了没事儿干,还天罚,这下雪下雨地龙翻身干旱啥的不都是自然现象吗?】 仁和帝听到这话面上的冰霜已经散开,但看着宋沛年弯着腰行礼,仍没有喊他起来,反而手指像是有节奏般敲打着龙椅把手。 这弄得宋沛年越发紧张,内心尖叫一片。 【啊啊啊啊啊啊!为什么倒霉的总是我!皇上啊,臣冤枉啊,又不是我给你斗法,是刘大人他们啊,你找刘大人吧,呜呜呜......】 【臣年纪小,经不住吓。刘大人他们皮厚,不怕的。】 刘大人听到这话,再也忍不住,微微侧头瞪了一眼宋沛年,但到底还是忌惮仁和帝之前的吩咐,不敢过于放肆。 宋沛年像是感应到了般,继续开始哭吼。 【天杀的刘大人,哪有什么天罚啊!那前前朝的明乐帝好吃懒做,万事不管,残害忠良,十足个大昏君,还不是风调雨顺的。那前前前前朝的安庄帝这么有名的仁君,但是他执政期间还不是各类灾害不断?】 【不想着如何救灾,反而逼着皇帝写罪己诏,这罪己诏要是有用的话,前朝也不用灭国了......】 【呜呜呜,所以到最后,所有的伤害要我这个扯袖子的人来承担吗?】 仁和帝听到这儿算是满意了,看着都快要急哭的宋沛年总算是开贵口了,“宋爱卿。” 【咦?刚刚喊我宋编修,现在喊我宋爱卿,看来是我想岔了啊,我没事儿咯。我就说嘛,冤有头债有主,我就扯个袖子,能犯多大的事儿,皇上又不是小气鬼,嘻嘻。】 突然响起的心思打断了仁和帝的话,仁和帝虽然无语,但还是继续道,“朕看你一直晃动,又欲言而止,可是有要事禀告?” 宋沛年终于直起了自己的腰,不可见地叹了一口气。 【啊,就这一会儿,点燃根香的功夫,漫长的像是一年,我的心终于归位了。】 【嘻嘻,我还真有禀告的。】 宋沛年神色正经,开口道,“禀皇上,臣这几日视察灾民点,观灾民们皆无事可干,俗话说的好,这人闲着总容易惹出事来,这灾民们一天到晚大大小小的摩擦不断。” 说着又瞟了一眼仁和帝,继续道,“臣觉得不如给灾民们找点儿事做,比如烧砖?烧出来的砖不仅可以外销,还可以帮助灾后重建。” “烧砖用的材料简单,最近的青要山就有,可就地取材,投入的银子也少。” 仁和帝略微思考,望向柳丞相和户部尚书,户部尚书率先开口,“臣以此法可行。” 柳丞相也紧跟着附和,表示此法可行。 【嗯,这两老头还真如我爹说的那般,心怀黎民百姓,只是都爱坑同僚,还爱……】 户部尚书忍不住朝宋尚书望去,哟,不仅惧内,嘴还碎。 仁和帝大手一挥,“准!” 接着都没有和任何人商量,直接下达圣旨,“南边几个受灾的县,赈灾之事就由宋尚书来调度吧,宋编修辅之。” 【咋又有我,我这儿都没搞明白呢......】 【这么多活儿,我的俸禄还没有发呢……】 宋沛年虽内心吐槽一片,但还是跟着宋尚书老老实实领旨。 第264章 我不是装蠢,是真的蠢17 下朝时,宋沛年也没有等宋尚书,反而急匆匆的写了一封信,派人交给了常得胜。 等宋尚书寻他的时候,宋沛年又去磨户部尚书了,户部尚书走哪儿,宋沛年就厚脸皮跟到哪儿,来来回回只有一个意思,快点儿拨银子给他。 最后实在耐不住宋沛年的软磨硬泡,本该几天的流程,被他几个时辰给搞定了。 而宋尚书寻到户部尚书这儿的时候,宋沛年早早就不知所踪了。 直到夜晚,宋尚书才终于抓到了宋沛年,看他一副困倦的样子,也舍不得责备,一肚子的安排一句都没有说,想着等明日再交待。 哪曾想,第二日宋尚书一早来找宋沛年时就被告知已经出门了。 此时的宋沛年抱着软枕,正斜靠在马车车厢上呼呼大睡,一路的疾风对他都没有丝毫影响。 直到周边变得嘈杂宋沛年才缓缓醒来,还没有下马车,周围就围了一大群人。 宋沛年睡得有些发懵,来来回回搓了搓有些发红的脸颊,这才扶着车夫的手跳出了马车,看见车夫冻得直哆嗦,吩咐道,“将马车安顿好,去那暖棚歇着吧,月末给你长月钱。” 车夫满脸感激,刚想要道恩,就被几波人给挤了出去,而为首竟是大胡子,此刻他已经刮去了大胡子,将头发束着,整个人看着干净利落,宋沛年认了好一会儿才将人给认出来。 大胡子拦着身后想要上前的人,满脸激动,“大人,皇上是不是同意了,咱们是不是有活儿干了?” 大胡子现在发现了,这个大人和他遇到的还有那些戏文里讲的大人都不一样,具体哪儿不一样,他也说不出来。 算命的说他二十岁就会遇到贵人,今年他正好二十岁,说不定这大人就是他的贵人。 周围七嘴八舌,吵得宋沛年脑子嗡嗡的,无奈大声道,“同意了?” 众人一片欢呼,纷纷表示自己力气大,可以干活,还有甚至已经开始想如何才可以挣到10工分了。 宋沛年将公告交给了守在外围的王丰,让他宣读,王丰颇为吃惊,急忙上前接过,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开始宣读。 “承圣恩,特允开窑造砖......” 接着就是各个工分的标准了,还有一些规章制度,宋沛年在远处听着,不时望向更远处的地面,还有微微可见的山,心里想着每个窑的规划,他的目的不是用这几次,而是未来可以在这儿建立工厂,世世代代都可用。 那天的男孩看宋沛年一个人站在那儿发呆,壮着胆子挪步到宋沛年的不远处,但是又不敢靠的太近,时不时朝他张望。 宋沛年注意到了他的动静,挥手将他招来,男孩立刻凑上前去,宋沛年见他已经穿上了棉衣,开口问道,“暖和吗?” 男孩立即点头,“暖和,特别暖和,我还没有穿过这么暖和这么好的衣裳呢,村里的婶子都说我有福气。” 说着就向宋沛年展示他的新棉衣,说是新棉衣,其实已经微微发白了,袖口胳膊肘几个易磨损处还打上了补丁,但他轻轻拍着,一脸的幸福。 宋沛年的视线随着他红肿的双手移动,男孩略微顿住,随即扬起笑脸,“谢谢大人赏我的手套,我给我弟弟戴了,我弟弟人小,手上的冻疮比我还严重,都流血了。” 其实有人想要拿两双手套换他那双手套,可他才不傻呢,这是大人给的,不一样的。 “不谢,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 “我叫李大宝,我、我十五了!”说着还偷偷踮起了脚尖。 “去,我眼睛又不瞎,你这最多十岁。”宋沛年看他那滑稽的样子,笑着拍了他一下。 “十岁?什么十岁?我十二了!大人我只是看着矮,但是我力气大,我也可以干活的,我......”李大宝满脸通红,急切想要证明自己。 “那你还不去报名?”宋沛年朝人群那边指了指。 “啊,我,我也有活干?” 腿比脑子快,话刚脱口,人已经跑向报名处了,站在一群和他差不多高的小子后面。 “烧过砖的排这列啊!” “没经验有力气的排这边......” “八岁以上,十五岁以下的排这列啊!” “妇女?大人说妇女也要的,做后勤、捡砖、要是力气大,你想试试搬砖也行,能干的活多着呢。” “啊?还招妇女啊,能行吗?” “不行你别和我说,有胆子和大人说去,我这儿只负责招工登记。” 宋沛年又开始看那边的热闹,这时王丰又凑上前来,“大人不去暖棚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在这儿看着就挺有意思的。”宋沛年摇了摇头,缓缓说道。 “大人心怀百姓,真是......” 不等王丰吹嘘完,宋沛年就抬手制止,“你别拍了,要不然我会觉得你不适合当武官了,适合当文官。” 王丰听到这话,虽颇为尴尬,但还是笑着点头哈腰,这就是他们小人物的生存法则。 宋沛年笑着捶了一下他的肩膀,语气轻松,“我父亲给我讲过你的为人,你放心,等事儿完成之后,我都会如实上奏给皇上的。” 王丰立即收起脸上的憨笑,面色严肃,朝着宋沛年行了一个武官之礼,“多谢小宋大人。” “职责所在。” 宋沛年同样对着王丰行了一个文官之礼。 后面也不想和他绕圈子了,直接告诉他自己只是一个提出想法的,但是要实施想法光靠他是不行的,更多情况下,可能都得由他盯着, 这次王丰再没有托辞,反而一本正经与宋沛年商量着。 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宋沛年看到了围在人群外的老人们,开口说道,“王大人,我觉得仅仅依靠我们监督是不够的,不如让各个村子选一些明礼的老人出来一起监督,男女各一半,每个老人给4个工分?” 王丰略微思索,便点头同意,“小宋大人说的在理,与其多找些衙役过来,不如让那些老人来,各个村的混在一起,不得包庇,若有违者,一律扣除工分。” 说到最后,还开起了玩笑,“这说不定还少些争斗,大人你可不要小看一些老妇人的战斗力,那缠起来,几个壮汉都分不开......” 柏树之下,两人有说有笑地商议烧砖之事,从建窑说到采料,直到报名结束。 第265章 我不是装蠢,是真的蠢18 城外,天还是雾蒙蒙的,号角声已经吹响,随即响起的便是敲锣的‘咚咚’声,那日分米的张管事扯着嗓子吼道,“发粮了,发粮了!昨日领了后勤活的快过来领粮。” “来了,来了!” 青河村的洪婶子早早就等在发粮处,一看到张管事出现,立马快步踱过去,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串女人。 张管事指着架子上的几袋米和几十颗大菘菜,“今日的早食便做这些,粥做干点儿。还有一会儿打饭的时候都注意点儿,不可看到是自家的就添的格外多......” 虽然这些话昨日已经讲过了,但张管事絮叨了一堆,生怕又出现了篓子,直到以洪婶子为首的妇女再三保证,张管事才缓缓离去。 昨日商议了好久,综合考量后还是决定煮大锅饭,几个村的饭食都由选出的几十个手脚麻利的妇人负责。 洪婶子的丈夫是村长,她是个热情性子,平日里爱说媒,几个村以往都是跑遍了的,和好多人都相熟,所以一群人都隐隐约约以她为首。 “咱们快行动起来,一会儿还要送饭呢。”洪婶子看着面前的一堆粮食,顺手搬起一袋,笑着回首道。 “哎哟,我怎么看今天的粮食好像要多些呢,还有这菘菜也是,以前一个村两颗,现在起码一个村都有好几颗。还有那罐子,里面装的好像是油。今日吃这么好?”身后的妇人帮着洪婶子一起搬,打量着面前的粮食说道。 两人合力将袋子里的糙米倒入大木盆里,压低声音回道,“我家男人说我们运道好,派下来的是个好官,这才能填饱肚子。我还记得我在娘家当姑娘的时候,有一年地龙翻身,派下来赈灾的,听说贪污了不少,那时候我们一碗粥里找不出来五颗米。” “是咧,是咧。我家男人还看到那大人给我们村李大宝一副手套呢,以往那些当官的哪有这好性子,看到我们这些穷苦人家恨不得离远点儿,生怕被沾上什么脏东西了。” “胡家嫂子呢,你别说给手套,话都不得给你说两句咧,你村那孩子运道还挺好。”另一个妇女一边淘着米,一边将话头插了进去。 胡嫂子听到这话也回道,“唉,那不是。但那孩子也是个苦命人,爹娘早早走了,只留下他和他弟弟,这次幸好也有活干,挣点儿工分换砖到时候补房子。” “嗯,我们家也是,房子都塌了,计划一家子的工分都换砖。” “哪家不是呢......” 妇人们聊了几句也就没聊了,麻利地切菜、淘米、熬粥,片刻都不敢马虎。 这边妇人们专心致志做饭,那边汉子们也开始热火朝天采料的采料,挖窑的挖窑。 采料的还好,挥锄头用铲子然后运输就行,那边建窑的才痛苦,一群汉子跟在工部派来的匠人后面大气都不敢喘。 建砖窑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稍有不慎,这烧出来的砖就会有裂纹、空鼓的情况。 周匠人拿着宋沛年交给他的图纸,哪怕已经梳理了一天,此刻仍紧皱着眉研究着,生怕搞错了一步,这窑和以往他们建的窑都不一样,先不说大,内部好几个细节都修改了。 还有这选址,说是荒郊野岭都是夸奖它了,一群人坐着由马拉的板车都花了一个多钟头才来到此处,四周荒芜的不像话,连个活的动物都看不到。 按令办事,周匠人哪怕不解,但还是老老实实干着。 ----------- 那边在热火朝天搞建设,这边宋沛年一早就找上了常得胜。 人逢喜事精神爽,常得胜一身新袍子,整个人如同焕发新生,一看到宋沛年就朝他奔过来,“大人,你来了。” 喘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我已经按照大人您的要求安排好了,我们何时出发?” 宋沛年甩了甩腰间的玉佩,扬眉道,“就现在吧。” “得咧。” 常得胜跟在宋沛年的身后,老实地不像话,宋沛年满是疑惑转过身,“你跟上啊,走我后面干什么?” “唉唉。” 常得胜一口答应后走在宋沛年的一旁,见与他并排同行宋沛年并不觉得冒犯,于是笑着说道,“大人,回家后我父亲知道您允诺我的,又捐了一千斤粮,我们此次共捐三千斤粮。” “常老爷心善。”宋沛年抱拳对着常得胜笑道。 “哪有哪有,我们也是跟着大人学的。”常得胜急忙摆手,也不是他爹心善,主要是这马上就要招摇过市,如果东西少了实属有些难堪。 两人随着运送粮食的队伍出了巷子,宋沛年就示意常得胜招呼人将提前准备好的横幅给挂上。 常得胜看到横幅上的那些句子莫名脸红,又看到宋沛年镇定的样子,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只见一串的粮车上,每一辆都挂着一条横幅,横幅上写着: “灾祸无常,一方有难八方助。人间献爱,千里传情万里援。” “有国才有家,有家才有我。” “日光所照,均是家国。” “虽为商,但愿为国为民。” “承蒙圣恩,常家布庄再赠三千斤粮于灾区。” “......” 或是觉得这些句子写的过于夸张,常得胜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大人,这真的可以吗?” 宋沛年白了他一眼,“怎么不可以,你怕啥,有啥事有我兜着呢。”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266章 我不是装蠢,是真的蠢19 恰逢赶集日,又正好是个艳阳天,街道上车水马龙,来来往往的都是趁着天气好出来囤货的百姓。 由常得胜带着的运粮车缓缓行入了主干道,长长的队伍引起了来往行人的注意。 “常、家布庄再赠、三千斤粮于、灾区。”一识字的老汉微眯着眼睛读着横幅上的字。 刚一读完,一旁的人就回道,“乖乖,我记得前两日这常家才捐了好多粮食和布匹吧,怎么又捐?这不得把家底都掏空?” “你以为是你家那三瓜两枣啊,人家是行商的,有的是银子呢。” 一旁的汉子立马回绝身后人的话,接着用胳膊怼了怼刚刚念横幅的老汉,“老人家,还有那些横幅呢,你再给我们念念,写的是什么。” 老汉揉了揉眼睛,颤抖着嗓子,“一方有难八方助......” “家国一体……” 一字一句敲打在百姓们的心上,一股股家国民族情也游荡在心中。 “我听说啊,不止是京郊外百姓们受灾了,南部好几个县也受灾了。” “唉,都不好过啊。我们又能做些什么呢,只能求老天爷不要再下了。” 同样的画面出现在每一处,其中一年轻人感叹道,“这常家虽是商人,但却有一颗忧国忧民的心啊!我自幼便被先生教导为圣明除弊事,可,现在,唉。” 书生重重一口气叹进了所有人的心中,正失落与无能为力之际,耳边却响起一道声音,“何须叹气,日日行不怕千万里,将来你若是考取了功名,何愁不能为圣明除弊事?” 循声望去,只见运粮车头坐着一少年,手持马鞭,面目真诚,见书生望过去,朝他咧嘴一笑,目光清澈,却又藏匿着不羁。 哪怕一身的寻常衣物,但浑身气质不凡,书生一眼认定面前之人或是哪家官宦之子,于是微微行礼。 面前之人正是宋沛年,他晃动着马鞭,笑着道,“有多大的能力办多大的事儿呗,就拿我认识的一个穷苦人家的小孩子来说,他家家贫,听我说了受灾百姓的事儿,央着他娘捐了两斤米。” “两斤米?” 一群人听着宋沛年讲话,听到这话满是疑惑。 “对啊,两斤米,足够灾区的十个孩子吃好几天了。” 宋沛年微微叹了一口气,又像是想到了什么,随即又扬起笑脸,“不止他捐了两斤米呢,他的伙伴也捐了一斤米。他说,哪怕很少,但也是他的一片心意,他家以前逃过灾,别人帮过他,他也想帮帮别人。” 宋沛年话音刚落,一个人高声道,“那朝廷呢?” “朝廷?朝廷当然也赈灾了。”一大娘听到这话立即反驳道。 “那为何两斤米要十个孩子吃好几天?”又有人插嘴问道。 “国库没银子了呗。” 说话的是个年轻的小伙子,他往左右看了看,压着嗓子说道,“我姑妈在一大官家当差,听那家官老爷说国库的银子送去边境抵御蛮子了,还有上半年疏通了水道,现在好多官员的俸禄都没有发呢。” “是吗?” 涉嫌到一些寻常百姓触及不到的隐秘,这话一出勾起了一片好奇心,四周都探着耳朵来听,听不到的就让周边的人传话。 “哪不是真的呢。我还听说因着国库没有银子,有些官员建议说加税呢。” 听到‘加税’二字,周围响起一片吸气声,那人却又大喘了一口气,“不过皇上说百姓本就活得艰难,便将加税的提议给否决了。” “皇上真是个好皇上啊。” “是啊是啊。” 附和声一片,说小话的男子突然掏了掏自己的荷包,摸出一角银子就递给宋沛年,“抵御蛮子才能让我们安稳地活着,不受侵犯,这个银子可不能挪,其余的我啥也不懂。这位兄弟,我看你也是个正派之人,你帮我将这角银子捐给灾民们吧。有国才有家,皇上爱民如子,愿减轻我们的负担,我们下面的也该互相帮助。” 宋沛年还没有将那角银子收下,那书生又挤上前来,“你帮我把这二两银子也捐给灾民们吧,这是我吃酒的银子,现于我也没多大的用处了。穷苦人家小孩子都舍得捐两斤米,我又有何舍不得呢?” 两人都将自己的银子递到宋沛年的面前,一老妇人也脱下了自己背上的小袄子,颤颤巍巍递过来,“这位小兄弟,银子我家确实不宽裕,听说那些受灾的人家连件御寒的衣物都没有,你帮我把这件袄子给她们,也算是我的一片心意,我家里还有我儿媳妇给我买的新棉袄……” “我家还有宽裕的粮食,我马上回家去拿。”一汉子看见四周这般热情,转身就往家跑去。 “还有我,我这儿,小兄弟,你帮我带过去呗。” 本就拥挤的人群此刻更加拥挤,宋沛年微微挺直的背,朝着队伍最前方望去,提前吩咐常得胜‘刻意’安排的路障已经清除了,队伍又在缓慢移动。 宋沛年站起身子,“大家都稍安勿躁,我先替受灾的百姓谢谢大家,但此行路上多积雪,我们运不了这么多了。若是大家有想捐物捐粮的就前往最近的常家布庄怎么样?他们还在整理一些旧衣物。还有记得留下你的名字,也得让灾区的百姓知道有你这个好心人不是?” “留下名字干嘛?这么麻烦。” 人群中一男子举着银子蹙着眉,见宋沛年望去又道,“小兄弟,你将我的银子收了,我就不去常家布庄了,难得走。” 宋沛年听到这话,却弯下腰小声道,“我可听说京郊外要新修几条路和桥,到时候要将做了好事的人的名字刻在路和桥的两边,统称万民路、万民桥,你想想要是你的名字在那上面,到时候你的祖孙后代都将知......” 宋沛年的话还没有说完,刚刚嫌麻烦的男子就跑了,随之而去的还有堵在这儿的百姓。 不消片刻,一传十,十传百,多户人家纷纷拿着物资朝常家布庄赶去。 在运粮队伍最前面的常得胜此刻也擦着汗朝宋沛年跑来,满脸都是喜意,“大人,妥了。” 宋沛年也笑道,“怎么,没委屈你们常家吧。” 常得胜立刻摇头,“没没没,多谢大人。”说着还朝宋沛年抱拳道谢。 宋沛年给常得胜安排的是宣扬常家大善人形象的戏,常得胜按照剧本走,果真将一个有责任心有担当的商人形象演活了,将那些百姓感动地直流泪,纷纷表示以后若是买布,都将在常家买。 “大人,你不知道,刚刚杨家布庄的掌柜也在人群里,听到百姓们说以后只在常家买布,那掌柜竟然直接大呼我们在演戏,可吓死我了。”常得胜擦着汗,并排在宋沛年的马车旁走着,小声说道。 宋沛年微微挑眉,示意然后呢,常得胜咧嘴一笑,“你猜怎么着,有百姓直接说,‘演戏又如何,人家确实捐了粮捐了棉衣,有本事你们也演一个给我们看看。’,哎哟,可把我听开心了。” “嗯,那人说的在理。君子论迹不论心,你们常家确实都心善。”宋沛年附和着常得胜的话。 常得胜听到宋沛年真心实意的夸奖,忍不住挠头傻笑,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瞟向四周,压低嗓子道,“那人还不是我们提前安排的人呢,就一普普通通的百姓。” 宋沛年抓紧手中的缰绳,看向远处的暖阳,“百姓也不傻的。” “你们常家以后生意火了,还是要坚守本心卖好布。这次这么多百姓念你们的好,也说明你家生意做得好,布的质量好。” “大人教诲的是,我们会的,不卖假货可是我们常家的祖训......” 一行运粮车随着大道往城外行驶,冬日金黄色的暖阳打在车上,蜿蜿蜒蜒如同一片看不到尽头的麦田。 第267章 我不是装蠢,是真的蠢20 “娘,我给你说,当时我说的可好了,那些百姓还说我面善,要让我带银子给那些受灾的百姓们,我让他们带去常家......” 宋沛年半倚在扶椅上,满是惬意,享受着来自他娘、他奶还有他爷三人的服务,宋老夫人见宋沛年吃完了他手中的糕点,又给他递了一块,“我就说我家年年有出息,当日我在茶楼上远远看着都觉得感动......” 宋老爷子赞同地点头,“嗯,随我,有我当年的风范。” 宋老爷子之前当过县官,后来宋尚书官慢慢做大了才卸任下来。 想起孙子昨日做的事,满脸皆是自得,宋老夫人却一把将他推开,“说什么呢,年年明明就是随了我的聪明大气。” “什么浑话,明明就是随我,他们父子几个,就年年最像我,为百姓干实事。”宋老爷子不似往常那般正经,如同个老顽固,与宋老夫人拌起了嘴。 “去去去,明明最随我......”宋老夫人可一点儿不惯着自家的男人,甩着手让他一边儿玩去。 宋母看着二人争的火热,将桌上的茶杯拿起递给了宋沛年,压住嘴角,心中默想,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当然最像她了,也不知道这老两口在争什么。 宋沛年笑嘻嘻喝着茶看着祖父母斗嘴,还不忘‘拱个火’,正想要再推动一下,宋管家就上前禀报,“二少爷,建安公主府有一封信给你。” 四周的目光朝他聚拢,宋沛年将看完的信一甩,“建安公主让我去她的府中,说有要事商量。” ---------- 宋沛年悠然自得地走在大街上,想起刚刚与建安公主的交锋,虽说得隐秘,但还是将自己的意图给表示的明明白白:捐五千斤粮,再加五百件棉衣,但是必须得风风光光的送到南边的几个县。 揉了揉有些困倦的眼睛,微微叹了一口气,宋沛年继续向着常家的布庄走去。 还有一条街的距离,就已经排起了长队,队伍中的每个百姓手里或拿着棉衣或提着一个布袋子,每个人脸上都演绎着喜悦,与前后的同伴分享自己要捐的东西。 终于来到常家布庄,如入眼就是一个老头子在大声报着自己的棉衣,“我叫周光中。” 老头子看面前的人已经将自己的名字给记上了,才哆嗦着将怀里的棉衣递给一旁专管衣物的常家伙计,“这棉衣看着破,但里面用的都是好棉花呢,我昨天连夜洗干净烘干了的,他们收到就可以穿......” 宋沛年一进来,常得胜就看到了,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朝他跑来,“大人,这儿一切都好。” 似有若无的目光朝宋沛年瞟来,原以为是个插队的,没想到竟然还是个当官的,刚刚热火朝天的喧闹声瞬间安静了不少,宋沛年忍不住微瞪了一眼常得胜。 队伍最前方的一妇人,怀里抱着一个大布袋子,瞟着宋沛年的方向,磨蹭着挪动步子,随后又背对着宋沛年,朝着记名字的人小声说道,“钱德芳。” 妇人将袋子递了出去,收管粮食的伙计立马问道,“米还是麦粉?” 伙计背后有两个大口袋,一个口袋装着米,另一个装着麦粉,装满一袋后又由后面的人捆好放入库房。 宋沛年也看了过去,妇人有些忐忑道,“次、麦粉,不是舍不得好东西,我是想着受灾的百姓多,买精麦粉不划算,我就买了次粉......” 精麦粉是由新麦子磨出来的面粉,很是雪白,次粉不仅用的是陈年麦子,为了增量,磨的时候还会在里面加一些豆子,吃着口感不是很好。 袋子被打开,里面装着微微发黄的麦粉,但都是磨得细细的。 宋沛年听到妇人的话,立即接话,“这位婶子想的周到,一斤精麦粉都可以换三斤次粉了,你这一大袋子可够好几个人吃几天呢。” 妇人听到这话瞬间不再胆怯,眉开眼笑,“对啊,对啊,特殊情况不讲究吃好,吃饱就很好了。” 本来害怕自己捐的东西上不得台面,那大人会怪罪,没想到自己的想法还得到了认可,妇人挺直了腰板,催促身后的同伴搞快点儿,后面还排着长队。 “俺也捐五十斤次粉。”说话的是个粗犷的汉子,将一袋子麦粉递过去之后又道,“这麦粉是我媳妇儿磨的,记我媳妇儿的名字,黄香梅。” 看见面前之人将名字写好,又将脚下的一个大袋子提起,“这里面装的是我娘种的菘菜,都选的是地里几十苗最好的,我娘叫谷秀英。” “你还记两个人的名字啊?”汉子后面的男人伸头说道。 汉子听到这话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面色微红,宋沛年在一旁见状笑道,“这有何妨,各有各的功劳嘛。” 汉子像是找到了理由,急忙赞同点头,表示大人说的对,随后又不知脑子为何一抽,脱口而出,“大人,你可得将这些东西都送到灾区那儿。” 说完又有些懊恼,悔恨自己怎么把昨日与邻居说的闲话给说了出来。 四周又陷入了寂静,宋沛年却正了神色,挺直身子,双手交叉放置胸前,“定不辱命。” 又微微躬着身子,朝着屋内的百姓行了一个平礼,“我替灾区所有的百姓谢谢你们的善举。” 屋内寂静一片,谁都没有想到一个当官的会对他们行礼,还是几个机灵的也回了一个礼,“大人,互帮互助嘛。” “对啊,对啊,互帮互助。” 百姓们开始附和。 宋沛年笑着朝他们点头,在热闹的气氛下将常得胜给拉了出去。 常得胜急忙跟在宋沛年的身后,等二人走出一段距离之后,宋沛年从怀里抽出一张纸条递给了他,常得胜急忙接过打开。 他家是做布料生意的,自然一眼认得图上画的是织布机,常得胜本不觉得有什么奇妙,但是当看到所用原材料是棉花的时候,常得胜瞬间瞪大了眼睛。 要知道棉花都是被他们当做填充物的,一般的衣料都是丝绸、皮毛还有就是麻衣。丝绸是达官贵人穿的,麻布是一般为低下层百姓所穿,常以亚麻、苎麻、黄麻、剑麻、蕉麻等各种麻类草物所织造。 常得胜想起巡店时,许多普通百姓都在抱怨麻布穿着不适,但是丝绸先不说价高,还有就是丝绸不是谁都可以穿的。 棉花柔软,若是棉布织造成的衣物不是正好销与有点儿家底的百姓?常得胜越想越火热,手中的纸却被宋沛年抽走。 只见宋沛年微微挑眉,“你知道我为什么给你看吗?” 常得胜心中已有猜想,但还是装傻摇头,宋沛年冷哼一声,“我出方子,后面则万事不管,利润我一你们九,如何?” “嗯?” 常得胜有些不敢置信,掏了掏耳朵,觉得自己听错了。 宋沛年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去和你爹他们商量商量吧,你若是觉得行,就来找我。”说着就打算离去。 常得胜急忙将他追回,“行的,行的。” 宋沛年挑眉看他,示意你做得了主吗?常得胜立马拍胸脯,“大人你放心,我爹现在听我的。” 其实是我爹让我万事听你的,常得胜默默想着。 “那给你吧。”宋沛年将纸条拍在常得胜的胸前。 常得胜急忙接住,“大、大人,我们不签一个、一个什么吗......” “不签了,我信得过你们常家,我还有事儿,先走了。”宋沛年摆手离去,只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常得胜感受到来自胸腔蓬勃地跳动,暗暗发誓一定要将那棉布给织造出来,不辜负宋沛年的信赖。 第268章 我不是装蠢,是真的蠢21 这日上朝的只有宋沛年一个人,原因无他,宋尚书带着各方捐赠的粮食棉衣还有宋沛年改造版烧砖的方子去了京城南边的几个县救灾。 宋尚书本不想带那改造版烧砖方子的,还是宋沛年千叮咛万嘱咐才带上的。 那日自建安公主吩咐宋沛年运粮之后,宋沛年还是用旧法给每辆粮车拉了长长的横幅,只不过横幅的内容发生了变化,主要强调建安公主一颗爱民之心,还安排了好多临时演员传颂建安公主的功德事迹,类似招收女工,帮扶亡兵家属等。 建安公主可谓是出尽了风头,现如今在京城的名声好得不得了,前有建安公主做表率,后面的公主郡主还有各府的夫人通通效仿,世人重名声,她们为的也是一个好名声。 路上没有宋尚书与他逗趣,宋沛年一个人浑浑噩噩进了大殿,站到自己的位置然后开始装鹌鹑。 【最近应该没有什么事吧,今日应该可以下个早朝......】 这边宋沛年念叨着下朝,那边工部尚书就开始上奏,“禀皇上,北疆总督有报,西川关和宗河交界处发现铁矿,粗略估计约几万余斤。” 【我的天啊!北疆真还有铁矿啊!我的爹,我的娘,我的爷,我的奶,我的被,我的袄,我的梦真的这么邪吗?】 【咦,不是三皇子发现的吗?为什么不是三皇子上奏,是北疆总督上奏呢?】 【我想想,额......想不到,我还是不想了。】 【我老爱做梦了,五花八门的,稀奇古怪的,谁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宋沛年想不到,在场的其余官员几乎都知道来龙去脉,心里可都是一清二楚,私自开采铁矿那可是死罪,皇上是在给三皇子留命了。 仁和帝听到宋沛年的嘀咕,不经意瞟了他一眼,一双眼眸如同一潭深渊的湖水,让人捉摸不透。 柳丞相儿媳妇娘家放印子钱,三皇子采铁矿,还有吴主事儿子欺男霸女等等杂事儿,他都梦到过吗?世上真有这般巧合之事? 【唉,我一会儿只吃一点儿白粥吧,昨晚又梦见倭寇偷袭崖州一带,血肉翻飞的,现在想起都想吐......】 仁和帝敲龙椅扶手的手指一顿,四下的官员也纷纷屏住了呼吸,几乎在场的各个都心知肚明,但无一人敢搭话。 大殿陷入了良久的沉默,宋沛年内心开始窃喜。 【耶,今天可以下个早朝了。】 仁和帝又看了一眼在场的百官,拖长了语调,“有事启奏,无事下朝。” “臣有事上奏。” 出列的是二品保国将军范老将军,虽因年老身子有些佝偻,但是步子依旧十分稳健。 只见他对着仁和帝行了一个武官礼,后又接着道,“禀皇上,崖州一带的倭寇久未来犯,恐其在养精蓄锐后攻之,以臣之见,不若派人带兵巡查以防倭寇偷袭啊。” 仁和帝还没有表态,倒是另一官员立马开口反驳,“上次牛卯之战,已经将那些倭寇给打的落花流水,哪能这么快就休养好生息了?现如今国库空虚,带兵去崖州,哪有军费?” 说话的是鸿胪寺卿李大人,只见他满脸不悦,觉得范老将军多此一举。 “就是因为倭寇生活困顿才会侵犯崖州,倭寇每年开春后都会时不时前来烧杀抢掠,不可不防啊!”范老将军立刻反驳道。 “若是来犯,将他们打回去不就行了?”李大人对着范老将军双手一摆,满是挑衅。 “那时就迟了!你这竖子懂什么?”范老将军暴喝道,似是被李大人的话给气到,胸膛止不住的起伏。 说的好听打回去就是了,可是那时候百姓已经伤亡,百姓赖以生存的庄稼也被破坏,家中粮食也会被抢夺。 他与李大人一家确实有私仇,但他为何要牵扯到朝堂上来! 李大人见范老将军指着他的鼻子,立刻也回指鼻子呛声道,“呵,我是竖子,你算什么?” 【你说他算什么?定南疆,击倭寇,你身上的一块脊梁骨都是范老将军给的,若不是他,你还能在这儿狗吠?】 【有话不能好好说,非得在那儿阴阳怪气,不就是欺负范老将军一家只有他和他孙子两个男人了吗?也不看看为什么,人一家子都为永济的百姓战死战场了。】 宋沛年的义愤填膺的声音传入大殿内每一个人的耳朵里,有内心叫好的,当然也有默默同情宋沛年的,这李大人嫡女可是进宫了,还颇得圣宠,到时候要是吹吹枕边风...... 范老将军本被一晚辈这样指着骂颇为难堪,但是听到宋沛年的话却又挺直了胸膛,铿锵有力道,“哼!我算什么?我就一个保家卫国的莽夫罢了,我在战场上杀敌的时候,你不知道躲在哪儿呢!” “你!” 李大人梗着脖子,也知自己刚刚冲动了,但还是恶毒地恨了一眼范老将军。 【啧啧啧,果然如他们说的那般,这李大人的为人就是不怎么样,处理公事还带着私人情绪。】 【还有,当初不是你儿子打了范老将军的孙女吗?软脚虾没有打过被反杀,真真就是活该!他要是知道大街小巷都在传他那专横跋扈的儿子死得好,他不会被气死吧?】 李大人听到周围的嗤笑声,默默掐住自己的大腿,迫使自己不回头瞪宋沛年。 宋沛年可不知他恨不恨毒了他,仍在继续输出。 【唉,我娘说范老将军是个好人,那就一定是,有谁舍得用先帝赏的免死金牌去救外嫁出去的孙女呢?】 【为国戎马一生,儿孙战死沙场,只剩一个孙子孙女,孙女被送去了庙里,最后承欢膝下的也就只有一孙子了。】 【不过好在孙子争气,反正与他孙子当同窗的时候,几个武夫子都夸奖他......】 仁和帝朝着昔日的‘战友’望去,银丝覆盖了满头,沧桑的脸上布满了皱纹,身形也不如当年挺拔。 “柳丞相,你意下如何呢?”仁和帝习惯性问柳丞相的意见。 柳丞相出列行礼回话,“倭寇多诡计,又爱偷袭,防备着些总是没错的。” “宣平候,你呢,你怎么看?” 仁和帝身子微微往后倚,虽仍在询问,但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宣平候顺势答之,“臣赞成出兵巡视。” 也不是他赞不赞成了,宋沛年那梦邪乎着呢,万一又被他说中了? 仁和帝听到这话满意地点头,朝范老将军问道,“你家孙子有十七岁了吧?” “有了的。”范老将军立即回道。 “传朕旨意,宣平候带领五千骑兵前往崖州巡视海岸以防倭寇袭击,封保国将军之孙范令为从七品广武将军随行。” “遵旨。” “谢主隆恩。” 一个领旨,一个谢恩,纷纷都朝着仁和帝行礼。 下朝之际,仁和帝突然叫住了范老将军,许久,才开口道,“让你孙女回家陪你安度晚年吧。” “多谢陛下。” 范老将军眼含热泪,深知此话有多不易。 当年他孙女杀夫案闹得满城风雨,哪怕李大人之子平日里对他孙女是稍有不满便动手毒打,哪怕他孙女只是过失杀夫,哪怕他用了先帝赏的免死金牌,最后他孙女还是被送去了庙里,常伴于青灯古佛。 范老将军忍着激动,抹去眼角的泪,走出大殿,远远就看见宋沛年在与身边的同僚热聊中。 快步走过去,喊住了他,“小宋大人?” 宋沛年见来人是范老将军,立马对其行礼,询问有何事,范老将军笑着道,“我想给受灾的百姓捐一千斤粮,不知有何章程?” “哎,将军您可问对人了,不知你想风风光光的捐,还是......” “就寻常的捐法,受灾的百姓收到就好。” “那简单,我帮您老运到灾区就是了。” “那就多谢小宋大人了。”范老将军这一声谢,包含了许多不易察觉的情绪。 “不必谢我,我还要替灾区的百姓谢谢您老呢。” 宋沛年笑着回道,二人一起朝着宫外走去,冬日暖阳为二人镀上一层金色的光芒。 第269章 我不是装蠢,是真的蠢22 “开窑!” 伴随着王丰一声高昂的呼喊声,他底下几个亲兵放鞭炮的放鞭炮的,敲锣的敲锣,给荒芜的郊外增添了一分喜色。 历时将近一月有余,终于迎来了开窑,砖窑的四周站满了围观的灾民,个个眼里都满含期冀。 这是第一窑,只要这窑的砖成了,后面几个窑也就不再这么忐忑了。 “大人,你说能成吗?” 大胡子凑在宋沛年的身旁,语气十分忐忑,虽是在问宋沛年,但目光始终落在砖窑上。 这一个月来,几乎每一个灾民都在埋头苦干,哪怕是除夕那天。 日日夜夜想的都是将砖烧出来分砖,然后修房子。 村里的魏地主家就是住的青砖宅子,哪怕是今年这么大的雪,房子也没有被压垮,他们也想将房子修好,来年下雪就再也不怕了。 宋沛年没有回大胡子的话,李大宝踮起脚尖脖子伸向砖窑的方向,“一定会的。” 这些日子,身体强壮的采料,其余身体欠佳的、妇人还有十来岁的孩子都在没日没夜的做砖坯。 宋沛年朝李大宝看去,瘦弱的身躯,哪怕穿着棉衣,也看得到他高高挺起的脊梁柱,垂在腿边的双手比原先更加红肿,布满了被冻伤的裂纹。 又见他大半个身子都朝着砖窑探去,宋沛年伸手将他拉回,“会成的,俗话不是说烟囱冒蓝烟,红砖变青砖吗?这烟就是在告诉你烧出来的砖很好。” 开窑的汉子们来来回回将窑给摸了一遍,确认已经全部冷却,才开始砸窑口,为首的汉子每走一步,周围就越发寂静,四周只有沙沙的风声。 “成啦!成啦!烧出来了!” 也不知道谁先喊了一声,四周变得热烈沸腾,“拿出来,拿出来给我都看看啊!” 一匹又一匹崭新亮丽的青砖被递了出来,经过在场每一个的人手里。 “给我看看呢,你都摸了这么久了,还没有摸够啊!” “急什么?等前面把新开的砖递过来以后我再递给你。” 汉子不顾周边同伴的催促,将一块砖来来回回看着,直到又一块新砖递过来,这才传给了一旁的人。 大胡子和李大宝等人早就去看砖了,宋沛年也退出人群,王丰也逆着人群挤了出来,“现下我一颗心终于放下了。” 王丰说着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或是觉得不够,又继续道,“大人你可不知,这些日子我是吃、吃不好,睡、睡不好,日日夜夜都惦记着那窑砖。” 这窑砖不似他之前见过的那般,这窑是寻常窑的几倍大,泥坯用料的比例也发生了变化。 还有烧砖也不一样,青砖泥浆码成窑,窑顶留一天眼,周边都是泥土。 装窑后,封口,点火烧窑一天一夜,砖坯呈黄色后再封那天眼,待坯子呈红色时开始加大火,烧成杏黄色。 最后窑门用泥巴封死,烧成什么样了,全凭匠师经验,还有听天由命了。 “那你现下可放心了。”宋沛年笑着回道。 “唉,那是。” 王丰手里也有一块砖,来来回回打量后,眉头微蹙,“大人,我觉得这砖和我以往见的砖都不一样。” 不等宋沛年作答,一个大喘气之后又道,“颜色更好看,用你们读书人的话来说,叫什么来着?” “古朴大气。” “对对,就是这个描述。” 王丰又来来回回将手中的砖看了个遍,只觉得比自己前几年建宅子买的砖还要好,看完后又递给了宋沛年。 宋沛年抬手接过,掂了掂手中的重量,接着握紧后一砖拍在了脚边的巨石,手中的砖头只有表面有一道砸痕,其余整个完好无损。 “这砖头还很结实呢。”宋沛年满脸笑意,说着将手里的砖又递给了王丰。 若是寻常的青砖被宋沛年这么重力一拍早就成两半了。 “王大人可识得会点儿简易雕刻的匠人?”宋沛年出声问道。 王丰不知所问何意,但还是如实回答,“识得。” “那就多招几个过来。”宋沛年拍了拍手中的石灰,见王丰不解,又道,“这么好的砖总得卖个好价吧。” 毕竟权贵人家不屑于平民家用一样的东西,若想卖起价,总得有点儿新意,一样的东西若是换个包装,那就是不一样。 王丰瞬间会意,抬手行礼,“还是大人您想的周到。” “少拍马屁了,将这事儿吩咐下去吧。”宋沛年笑骂道,说着又正起神色,“也可事先问问灾民中有人会不会雕刻的,或是谁要是想学,也可以教授,只是几个线条,想来也不难。” “遵命。”王丰领命后就立即去忙了。 这时看够砖块的李大宝又跑了过来,“大人,您读过书,您帮我算算,我一天有六个工分,一个工分换四块砖,我干了三十二天,有多少块啊?” “都给你说了,一共是七百来块砖,你咋不信我呢?”李大宝在前面跑,大胡子在后面追,气喘吁吁道。 大胡子赶过来后,还理了理自己的衣袍,他现在可是大人口中的小队长了,可得注意注意形象。 又斜眼看到隔壁村的桂花站在不远处与人闲话,挺着身子做作道,“我现在的工分可以换到一千多块砖了,再干几个月,就可以起一间屋子了。” 不过这话并没有引起一旁佳人的注意,大胡子有些泄气地垂下了头。 李大宝偷偷凑到宋沛年面前,“大人,我给你说,松果哥喜欢上了隔壁村的桂花姐姐。不过人桂花姐姐根本不知道,嘻嘻。” 松果哥就是大胡子,大名陈松果,胡子一刮,才能看出二十出头的模样。 李大宝明明是在‘告密’,却一副‘贼眉鼠眼’的模样,宋沛年忍不住笑,“你知道的还挺多。” “那是!我可是这片区的小灵通,没有我不知道的!”李大宝说着就自豪地挺起了小胸脯。 “那你知道你可以分到多少块砖吗?”宋沛年拍了拍他挺起的肚子。 李大宝瞬间泄气,“大人,你就告诉我吧,我能分到多少?” “嗯......若是一个工分四块砖的话,那就是七百来块,若是一个工分六砖的话,那就是一千来块。”宋沛年笑着说道。 “ 六块?” 李大宝满眼皆是疑惑,为什是六块,抬头看见宋沛年笑得意味深长,李大宝欢呼雀跃,一下子就跳了起来。 原地转了一个圈,没忍住一把抓住宋沛年的袖子,“大人,是我想的那样吗?” 宋沛年伸出手指点了点李大宝的额头,“若是你们好好干活,烧出来的砖好,那就是六块砖。” “一个工分换六块砖!一个工分换六块砖!大人你真好!”李大宝没有忍住,边笑边哭抱住了宋沛年。 宋沛年正想安慰他,李大宝却像一只快乐的小鸟飞了出去,“大人刚刚说,若是我们好好干活,烧出来的砖好,一个工分就可以换六块砖!” “什么?大宝你说什么?一个工分换六块砖?你没开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是大人说的!” 灾民们纷纷向宋沛年看来,宋沛年无奈地点了点头,这臭小子还知道先广而告之,让他无路可退。 “若是六块的话,那我们这一家子的工分岂不是一天就可以换几百块砖?” “那不是我家也可以修青砖房子?那可是地主老爷住的房子!以后再也不怕风雪和地龙翻身了!” “哎哟老天爷啊,青砖房子啊!” “快、快扶我起来,我还可以做砖坯。” “爹,您歇着,我和大哥去做......” 整片天地陷入喜悦之中,宋沛年也被感染,和他们一起笑了起来。 第270章 我不是装蠢,是真的蠢23 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天地终于换了一个颜色,不再是白茫茫的一片了。 城外的灾民的事儿已经处理完毕,已经到了按功行善的流程了。 这日一早,宋沛年终于脱去了厚重的棉袄,换上了他娘亲为他重新缝制的薄棉衣准备去上值。 刚出宋府宅门口,就看到府邸门口的狮子石像后面鬼鬼祟祟躲着两个人,不时就将脑袋给探了出来。 宋沛年朝那边望去,正好与那其中一人对视,正是李大宝。 李大宝瞧见宋沛年,磨磨蹭蹭地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大胡子,二人对着宋沛年傻乎乎打了一个招呼。 “你们两个,有事儿?”宋沛年有些不解,微微侧头询问。 李大宝看了看自己身上有些破旧的棉袄,又看光鲜艳丽的宋沛年,又或是面前的宅子太有震慑感,门房的人也很是魁梧,不知为何突然有了距离感,明明前两月还在打趣呢。 大胡子也是,紧紧抓住脚边的背篓,也不敢往前走一步。 宋沛年笑着朝二人走了过去,“你们两个‘鬼鬼祟祟’的,干嘛呢。怎么没在村里修房子,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儿?” 李大宝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没有,就是、就是最近有春笋了,还有这季节最早的菌子,偶然听说大人您爱吃,几个村长叫我和松果哥送过来,说是谢谢您......” 李大宝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但是没有忘记踢一脚旁边的大胡子,示意他将东西展示出来。 大胡子被踢后立即反应过来,将身边的背篓扯过,揭开表面的茅草盖子,露出里面的春笋和菌子。 宋沛年望过去,只见背篓里的春笋只有一段嫩嫩的笋尖,菌子也很是新鲜,上面的泥土都被打理的干干净净。 “这个季节的菌子都很难找吧,你们有这功夫,不如早点儿将房子修好。”虽然很感动,但还是撇撇嘴‘抱怨’。 “不,不难找的。村民们听说给您送,都争先恐后去找呢。”李大宝见宋沛年还是往日那般,立即笑着回道。 “对啊,对啊,一般人还抢不到这活呢。”大胡子也在一旁附和。 他就没有见过‘抢活’这么积极的,先是村里的汉子们被洪婶子她们赶走,说他们粗手粗脚的不适合干这细活,后洪婶子她们又被村里的老人们赶走,说她们年纪小不知轻重,最后挖春笋和找菌子这活就落在了几个村里德高望重的老人手里。 “那行,我就收下了,谢谢你们的心意。”宋沛年满眼皆是笑意,还不忘吩咐一旁的宋厚将背篓里的东西腾出来。 见二人拘谨样,又笑着问道,“你们房子修的怎么样了?” 说到二人的熟悉处,两人立即滔滔不绝,“已经修好七栋房子了,大人,我们按照您提供的图纸修的房子,那房子可好了......” 上月初,天气回暖,赈灾完毕,灾民们也连着干了许久的活,都累积着工分等着换新砖。 宋沛年也守着砖窑,看灾民们换砖然后一批又一批将砖给拉回村里。 与几个村的村长闲聊之际,宋沛年就建议众人合力修房子,抽签决定先修哪家的房子,这样可以加快做工进度,也不耽误开春地里播种。 李大宝也凑过来,向宋沛年‘炫耀’他要修什么样的房子,宋沛年听得认真,兴起,还画了好几张各类农家小院的图纸。 两人将近来村里的事都说了,还说现在马上要农忙了,村长决定先抽出一部分人忙地里,剩一部分继续修房子。 “挺好的。”等二人说完,宋沛年笑着回道,见李大宝又瘦了,将腰间的钱袋子解下递给他,“拿去买点儿肉,给几个村里的人分一分吧。赶工也不要太急,还是得注意身子。” “不行、不行。”李大宝急忙摆手,扯过一旁的大胡子就要开溜,嘴里还不忘念叨,“我们不是想要打秋风的,只是想给大人您送点儿菜......” 宋沛年急忙一把拽过他,将手中的钱袋子塞给他,“拿着吧,我知道你们的心意的。再说了,有来才有往嘛,你们请我吃新鲜的春笋,我请你们吃肉,这多正常。” “还有啊,我这样光明正大收你们的东西是不合理的,是要被御史弹劾的,我给你们银子就不会了。你们不想我被御史弹劾吧?”宋沛年压低了声音说道,还不忘朝面前的小孩儿眨了眨眼。 “拿着吧。”宋沛年弯下腰拍了拍李大宝的肩膀,转身就钻进了早就准备好的马车。 等坐到马车之后,宋沛年又从车窗处探了出来朝二人摆手,“若是有什么问题,可来寻我,你俩都回去吧。” 李大宝捏着手中的钱袋子,看着马车离去的方向忍不住流泪,“大人他真好。” 砖窑烧出来的砖都很好,但是微微少了一个小角,或是有点儿磕碰就被大人列为残次品,后面大人说这砖可以一个工分换十块,但是只能是孤寡之家换,他家无双亲就正好是。 他和他弟弟的砖被运回去后,用大人教给他的法子,他数了一遍又一遍,怎么数都多了几千匹,他问村长是不是搞错了,村长说是大人悄悄买给他的,叫他不要声张。 大人说,来年他就可以住上青砖房子了,原来是真的。 大胡子也望着马车的方向点点头,“是啊,他真好。” 就像是话本子里写的那样,为生民立命。 李大宝吸了吸鼻子,用袖子抹去脸上的泪,“早知道就不来给大人送春笋了......” 大胡子帮李大宝擦去脸上的泪,“你不是天天都盼着来给大人送春笋吗?送之前还过了好几遍你的眼,微微不好看的,你都挑出来不要,现在你又后悔了?” “不是的,我是觉得又麻烦大人他了。”李大宝抽泣着,将手中的荷包攥紧。 大胡子四下看了看,凑到李大宝耳边小声道,“那下次,我们悄悄送。” “可是我又想看大人怎么办?” “呃,你就远远偷看一眼吧。” “好吧......” 大胡子挠了挠头,总感觉哪里不对,但具体哪里不对,他又说不上来。 算了,想不透就不想了,还是回村修房子吧,修一栋再也不会被风雪压垮的房子。 第271章 我不是装蠢,是真的蠢24 宋沛年刚到官署就被塞了一叠文书,赵校书郎看着又迟到的下属,只装作看不见,平和道,“皇上让你去宣旨,你让周编修随你一起吧。”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赵校书郎一个马上就要致仕的人,是真的不想和宋沛年有任何瓜葛。 倒是周编修听到念到了他的名字,立马就走了过来,笑着朝宋沛年点了点头。 宋沛年将一叠叠文书打开,看清上面的字,微微挑眉,“皇上竟然这么大方?” 周编修听到这话,也凑上前来看宋沛年手中的文书,还朝他比了一大拇指,“他们也得谢谢宋大人您。” 宋沛年唇角微勾,“走吧,去宣旨。” ---------- 又是常府门口,常家的门房待看到熟悉的仪仗,忙不迭地就往宅内跑去,还不忘高喊,“大喜,老爷,大喜啊!” 常得胜又在迷糊之中被扯了出来,待一家子齐全过后,宋沛年才开始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京城常家乐善好施,心怀天下,为天下商人之表率,朕以天下万民为念,特授常得胜为正七品布曹令,望其恪尽职守,为苍生谋福祉,钦此。” 宋沛年将手中的圣旨合上,看着压不住嘴角的常家还有发懵的常得胜缓缓道,“常得胜,接旨吧。” 常老爷见身旁的常得胜一点儿动作都没有,伸手一把拧在他的大腿上,常得胜发出‘嘶’地吃痛声,这才反应过来接旨。 宋沛年伸手在常得胜的面前晃了晃,“傻了啊?”见常得胜没有反应,又接着道,“这傻子可不能当官啊,你这样子我可得......” 说着就要伸手拿常得胜手中的圣旨,只不过被常得胜一把按住,随即发出杀猪般的吼声,“奶奶,我当官了!我常得胜当官了!” 常得胜边哭边抱住常老夫人,“奶奶,谢谢您,要不是您,我哪有今天。” 这可是七品啊,七品的布曹令,归属于布政使的啊!也不要小看这小小的七品,他们做布匹生意的,对于这个官职清楚的不得了,之前没少被这个官‘卡脖子’。 常得胜抱过常老夫人之后,除开他两个嫂嫂外,又将常家人都抱了遍,等他脑子缓缓清醒的时候,才发现宋沛年身边已经聚集了一大堆商甲了。 为首的就是几个布庄的老板,怪不得他爹他们刚刚一直在掐自己大腿,原来是这意思。 急忙跑过去,就看到死对头吴家布庄的掌柜对着宋沛年谄媚道,“宋大人,这若是以后您有需要的,您尽管提,我们吴家平日里最爱做善事了......” “对啊,对啊,我们吕家也是,您要是一声令下,我们保管紧跟其后,我们吕家底蕴深......” 常得胜生怕宋沛年被‘贿赂’过去,急忙用自己肥胖的身子挤过去,将那些商甲们隔开在外,还不忘对他身后的常老爷他们眨眼。 常老爷和常家两个少爷瞬间会意,带着人就来拉人,“哎哟,这不是吴老爷吗,好久不见了,咱们聚聚?” “朱老爷,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来来来,进府喝茶。” 一群人被几个人给强行拖了过去,常得胜也急忙将宋沛年给拉倒一边,点头哈腰道,“大人,小的正好要找您呢。” 说着就从怀里掏出了一块软软的布头,“大人,您看这是什么?” 被染成果绿的布头有些微微发皱,但确是肉眼可见的柔软,宋沛年伸手接过,放在手中揉了揉。 常得胜又顺势道,“我们按照您的法子,在这棉里又添加了麻,这才成形,后又染了色,这棉布啊比起麻布,很是好上色。” “行啊,你们常家,干得好!”宋沛年将手中的棉布还给了常得胜,笑着赞道。 常得胜急忙将那棉布塞进怀里,以防被对家偷看到,放好之后,又笑着搓手,如做贼般小声道,“那大人,您说这布我们好久上市?” 宋沛年听闻这话,微微皱眉摇头,“这块肉有点儿大,我们可能吃不下。” 常得胜听到这话,心中思绪翻飞,嘴巴开合几下,都不知该如何言语。 宋沛年知道他想歪了,急忙一个爆栗敲在了他的头上,“想什么呢,这京城达官显贵这么多,我爹一个兵部尚书也不够看的。” “这布这么好,又可量产,将来又会挤占麻布的市场,若触及了他人的大利益,还有那些眼热的,你说会拿你开刀,还是拿我开刀?” 废话,当然是拿他开刀了,谁叫他地位低呢,常得胜越听越心惊,才知是他们常家想简单了,于是急忙抱住宋沛年的手腕,“大人,那你想想法子呢,毕竟、毕竟......” 毕竟还有你的一成利润呢。 宋沛年挣脱开常得胜的束缚,没有回答常得胜的问题,反而又道,“这布好,也得卖个好价钱吧。” 沉思片刻,压低声音道,“你们先染几匹颜色鲜艳的布,到时候我送去建安公主府。” “建安?是那个最受宠的公主?” 宋沛年点头,片刻后又道,“你们常家可能再得分一成的利润出去给建安公主。” 常得胜听到有个这么大的靠山,及时点头,“可以可以,我们也想将生意做得踏实些。” 宋沛年见他上道,有些满意地点点头,隐去自己的小心思,又解释道,“做长久生意的,对眼前之利要懂得取舍。” “对对对,大人您说的都对。”反正我爹让我都听你的。 “得咧,就这样吧,我还得去下家宣旨呢。” 宋沛年抽身离去,常得胜因为常家可能又有新的靠山而高兴,急忙跑回府中报喜。 --------- 这边耽搁的久,等给王丰宣旨的时候已经临近晌午了,由于宋沛年如实禀告,再加一些美化,王丰连升两级,现如今已经是副五品的骑尉了。 “王骑尉,恭喜,恭喜啊。”宋沛年笑着对王丰行了一个文官礼。 王丰急忙拍了一下宋沛年的肩膀,“少作怪。” 只是王丰的嘴角止不住地往后咧,一张粗犷黝黑的脸因为高兴而变得通红,眼光中似是又有泪花闪过,双手来回摩擦着圣旨。 宋沛年等他微微缓解之后,才笑着问道,“皇上还下旨说以后砖窑的事就你负责了,你怎么看?” 因为砖窑烧出来的砖很好,仁和帝就下旨保留砖窑,纳入工部,各地建砖窑继续烧砖出售丰盈国库。 “怎么看?我当然是好好干了!”王丰十分豪迈道,似是恢复了以往上战场的气概。 “小宋大人,您之前的建议就十分好,雕刻过的砖卖给富贵人家,普通砖就卖给平头百姓。” 宋沛年点了点头,“你们也可以接一些定制。” 王丰不解,宋沛年继续解释道,“比如可以定制砖的尺寸,若是有人想要铺路,想要大一点儿的,他们提个尺寸你就可以烧。” “还有更有钱的,不想要刻的花纹,你就让他们来图定制,你们做个模具打砖坯然后烧制。” “类似的还有许多,慢慢想吧。” “多谢小宋大人。”王丰听完只觉受益匪浅,朝着宋沛年弯腰鞠躬道谢。 宋沛年学着刚刚王丰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少作怪!” 两人相视一笑,皆发出豪爽的笑声,宋沛年双眼如同月牙,装作不经意问道,“砖窑要新招收匠人,你们作何打算?” 王丰微叹一口气,“这还不知呢。” 又瞟了一眼宋沛年的神色,继续道,“我想招些退伍的士兵,有些因为在战场上受伤而致残了,生活很是困顿。若是人不够,再招些附近的村民。” “可以。”宋沛年表现出十分赞同的模样,冲他点头。 又看了一眼天色,继续道,“得咧,我还有要事,就先告辞了。” 说着就要与周编修等人告辞,王丰却再次对他行了一武官礼。 宋沛年笑着摆手,留下少年挺拔如翠竹的背影。 第272章 我不是装蠢,是真的蠢25 【我爹怎么回事,不就是找他要一两银子下朝了去买灌汤包吗?这都舍不得,小气鬼!】 【呜呜,早知道给大宝银子的时候就拿一两出来了,那可是我攒了好久的私房钱啊。】 【我当时真的很装。】 【我爹那个小气鬼,不就是上次拿了他私房钱吗?现在都还在和我怄气,小气鬼......】 宋沛年埋着头,双手交叉在一起,左手扯着右手,右手又反手攥着左手,默默念叨着宋尚书。 宋尚书在前面无悲无喜,心里只有他知道自己骂得有多脏。 臭小子,上次偷他的私房钱将他的家底都掏空了! 还拿着他的私房钱去哄他媳妇儿,哄他的爹娘! 他那段日子还奇怪一家子怎么都对宋老二这么和颜悦色,原来是拿了他的私房钱去做‘人情’。 亏他还以为这臭小子偷进他书房是偷什么机密...... 宋沛年一直在碎碎念,导致前面上奏的官员不时就顿住,吞吐了好一会儿才将一件简单的事情给讲完。 那人上奏之后,宋沛年本想继续念叨,一道愤恨划破天的嗓子立即响起,“皇上,这邹都护简直就是丧尽天良!皇上您已经对他网开一面贬其到儋州为官,没想到他竟不知悔改,拿些有毒的玩意儿来骗功!” 邹都护就是那个贪污商人银子被贬去儋州的前户部侍郎。 【这孔御史嗓门挺大的啊,身子看着也好,怎么前不久还说自己要辞官。】 【哦~我爹说了那是在跟皇上较劲儿~】 宋沛年这被愤恨的声音吓到了,原本有些昏沉的头脑瞬间清醒过来了,瞪大了眼睛听了好一会儿,终于听清楚了来龙去脉。 原是邹都护巡防时在海岸发现了一群胡人,等邹都护带人过去时,将那些胡人吓得够呛,急忙就乘船逃跑,只留下一筐圆滚滚的东西,还有炭火里刚刚烤熟的。 邹都护远远就看见这些胡人在吃这东西,又闻其香味扑鼻,于是就将其带回给家畜吃了,发现家畜吃了无误,人又开始吃也是无误,后断定这是新的农作物,急忙就派人将这玩意儿给送回了京城。 仁和帝收到东西之后甚是欣喜,先是喂给牲畜,发现牲畜吃了无误,后面又拿给试毒的内侍吃,哪曾想,那内侍吃过没多久便是上吐下泻,像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道。 “那邹都护又不是不知胡人向来爱与倭寇勾结!此番行为说不定就是有诈,故意毒害我永济人!” 孔御史的声音比刚刚更大,一字一句回响在整个殿内。 宋沛年伸长了脖子往前探,想要看看邹都护叫人呈回来的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脚都踮酸了,终于看清筐子里的东西。 一个个都是圆圆的,大小如三岁小孩儿拳头那般大,带着泥土,皮上呈土黄色皮,又夹杂着一片片青紫色,一个个小坑里面长出一小段新芽。 【我的天,那玩意儿怎么都看着这么眼熟,我就像是在哪儿见过。】 宋沛年此话一出,刚刚还窃窃私语的朝廷瞬间变得寂静,都等着他的下文。 【呃,好像是在梦里。】 一听到是在梦里,朝堂内一个两个都竖起了耳朵,这么刺激,这宋编修又开始讲他那稀奇古怪的梦了? 哦不,现在不能叫他宋编修了,因为城外赈灾那事儿办得好,皇上给他长了一级,现在人可是校书郎。 宋沛年又看了那堆东西好几眼,一直都微微蹙眉,好久没有响动。 仁和帝见状,给柳丞相使了个眼色,柳丞相会意,向前从筐子里拿了一个,高高举起,像是在看什么稀世珍宝。 【啊!我终于想起来了!】 柳丞相举着那玩意儿又往后走了几步,明显感觉到宋沛年的视线一直落在那上面。 【我的天菩萨啊,那不是西北边境那边北夷人吃的玩意儿吗?怎么从儋州运了回来,一个在南边,一个在北边。】 【咦?我好像梦到那些人叫这玩意儿土豆子,北夷人天天吃这个玩意儿,烤着吃,炖着吃......】 【为什么内侍吃了会中毒?】 宋沛年又定睛看了好一会儿柳丞相手里的土豆子,忽然感觉灵光乍现。 【对啦!是不是和花生一样,发芽了不能吃!】 【上次吃了宋厚几颗发芽的花生拉得我天昏地暗,他那皮糙肉厚的倒是没事。】 【臭宋厚,得了五十两银子都不知道分我一点儿,呜呜,我真的好想吃灌汤包啊......】 宋沛年又在念叨他的早食,柳丞相将手中的土豆子放入筐中,朝着仁和帝看去。 只见仁和帝努力控制自己想要扬起的嘴角,不时的粗气更是暴露了他现在的喜悦。 怪不得自前年开始北夷人那么嚣张,原是找到了新的农作物,按照他们嚣张的气焰,这玩意儿产量肯定高。 自己派了一批又一批的人去北夷打探,都没有得到消息,没想到这玩意儿却从儋州传了过来。 仁和帝朝着宋沛年看去,这家伙可能还真的是福祉。 又见土豆上的泥,不可能是从儋州运到北夷的,只能说明是北夷人自己种植的,北夷皆沙地,那这玩意儿可能就是沙地种出来的。 仁和帝大喜,吩咐道,“邹都护将东西千里迢迢运到京城,总有他的道理。大司农?” “臣在。” “朕令你钻研这农作物种植法,功成,大赏!” “臣遵旨。” 【咦,皇上竟然下旨吩咐研究这玩意儿,我还说我想些理由说我看过这玩意儿呢......】 【好吧,是我自作多情了。我还是想想怎么从我爹那儿扣一两银子一会儿去吃灌汤包......】 【小白菜啊,地里黄啊,想吃灌汤包啊,没人买......】 又是一阵凄凉的歌声,仁和帝实在忍不住朝宋沛年看去,这小子看着人模人样一本正经的,咋这么馋呢,几乎每天早朝都要想吃什么。 而宋尚书自知老脸已丢,已经无欲无求了,他是管不了这小子了,只寄希望于等他哥回来管管他弟了。 第273章 我不是装蠢,是真的蠢26 夕阳西下,一片片红霞映照在大地上,如诗如画。 宋府门口,宋沛年伸长了脖子朝着巷道望去,待听到‘哒哒’的马蹄声时,立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出去,“哥,哥!” 车夫看见宋沛年冲过来,立马拽住缰绳,马儿发出‘吁’的一声,宋沛棽从车窗探出来,眉毛紧蹙,“怎这般莽撞?” 宋沛年紧紧抓住车辕,微微瘪嘴,“哥,我想你了。” 宋沛棽心中的责备没有说出口,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还没有站稳,就被宋沛年一把抱住,“呜呜呜,哥,你总算回来了,我想死你了。” 说着还挤出几滴眼泪,偷偷抹在宋沛棽的衣服上,继续哭吼,“你不知道我天天过的什么日子啊,我想吃一个灌汤包,爹都不允我......” 宋沛棽被宋沛年抱得喘不过来气,几番挣扎才从魔爪中脱离出来,板着脸道,“你的月银呢?” 一边说着还不忘一边理着自己的袍子,直到浑身整整齐齐这才松开紧皱的眉头。 宋沛年从怀里东摸西摸终于摸出了一本书,“你任职没多久,我去古玩市场正好碰到你一直想要的古书,我就攒银子给你买了......” 其实是前几天用自家亲爹私房钱买的。 宋沛年继续道,“爹天天在家念叨着我,对我稍有不满便是一顿责骂,我都这么大了,他还像数落小孩子般。” 语气越发委屈,还不忘记吸了吸鼻子。 宋沛棽本想责怪自家亲弟弟怎这般矫揉造作,但抬眼见他眼巴巴捧着那本自己心仪的古书,还有眉间藏不住的委屈,莫名就想起了他小时候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日子。 于是放缓了声调,“此事我会给爹讲。” “大哥你真好。”宋沛年自然而然地挽住宋沛棽,宋沛棽嫌弃他过于肉麻,将手挣脱开来,“你嫂嫂还有你侄儿侄女还在马车里呢。” 温氏见马车外的二人已经交流完,于是掀开车帘,朝着马车外的宋沛年微微点头算是见礼,又将马车外的一双儿女依次抱给宋沛棽。 这两个孩子是一对龙凤胎,因生下体弱,两兄妹取名平安喜乐。 宋沛棽在外任职三年,这两孩子是刚上任时温氏怀上生下的,如今两孩子才两岁有余,也是第一次回京见宋家人。 哥哥平安比妹妹胆大,被自家亲爹放下后就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宋沛年,宋沛年见他肉嘟嘟的样子,伸出魔爪就捏了捏他的小脸蛋。 哪曾想这孩子立马瘪嘴想哭,宋沛年急忙从怀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一个吊坠,将吊坠放在平安眼前晃着。 吊坠晶莹剔透,圆圆的几个,又被切割成很多面,在夕阳的余晖下熠熠生辉。 平安瞬间被吸引住,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就要抓,宋沛年立马缩手撤回,“这可不是给你的,这是给喜乐的。” 说着就将手中的吊坠给了一直躲在自家亲哥后面的喜乐,小孩子本就喜欢亮晶晶的东西,喜乐伸手接过,十分腼腆,声音细若蚊蝇,“谢谢小叔叔。” 宋沛年忍不住戳了戳她头上的小啾啾,“你还知道我是你的小叔叔啊。” 双胞胎本就爱比较,平安见只有妹妹有礼物,又憋起了嘴,宋沛年眼见他要哭出声来,才从怀里掏出另一串吊坠,“喏,这才是给你的。” 与刚刚那串一样,可细看又没有刚刚那串那般晶莹剔透,但并不妨碍小平安欢喜接过。 宋沛棽见宋沛年送出的礼物,微微蹙眉,“琉璃乃外藩所有,价高,你哪来的银子?” “啊?这、这存存就有了,我有俸禄,又不爱饮酒什么的......” 宋沛年急忙垂头,掩去颇为不自然的神色,吞吐着回答宋沛棽的质问。 宋沛棽也只当他喜爱自己的两个孩子,便不再追问,反而训诫道,“以后不允你再送这般昂贵之物了,你的俸禄用作你自己日常花销即可。” 一个严厉如夫子,一个装鹌鹑,温氏想起刚刚在马车内听到的小叔子的抱怨,于是笑着说道,“这也是沛年的一番心意。” 又推了推面前的两个孩子,“你们收了你们小叔叔的见面礼,还不向小叔叔道谢?” “谢谢小叔叔。” 童言稚语打破了有些尴尬的气氛,宋沛年又开始乐呵,推着宋沛棽就往前走,“哥,我现在可没银子了,以后早食午食我与你一起吃?” “你可不知爹那个小气鬼,每次都不愿与我一起吃饭,每次我都是一个人。” 宋沛棽受不了自家亲弟弟死缠烂打外加委屈卖惨,扯过被他攥住的袖子,无奈答应,“好好好,以后你的早食午食都由我包了。” “真的?我的亲哥,你说的是真的?”宋沛年立刻跳了起来,又一把抓住刚刚被宋沛棽捋平整的衣袖。 在宋沛棽唠叨之前,宋沛年率先出手,“那哥你击掌为誓!” 胳膊拧不过大腿,宋沛棽只得与他击掌,一声清脆的响声,宋沛年立即眉开眼笑。 世人重诺,这便是他们的契约, 一行人穿过巷道,穿过宋宅,终于来到了宋府中堂,宋尚书一行人早早就等着了。 宋老夫人左探右探,疑惑道,“不是早就说到宅外吗?怎么还没有到?” “奶!你最爱的大孙孙大孙媳,还有你天天念的两个重孙孙都平平安安回来了!” 宋老夫人话音刚落,就传来宋沛年高兴的呼喊声,一屋子的人除了宋尚书都按耐不住起身迎接。 宋沛棽原以为自家亲爷奶和亲娘会率先关心他,正准备行问候礼,哪曾想三人竟直接略过他,朝着他身后两个孩子走去。 “哎哟,这就是我的重孙孙哦,长得可真好,像孩子爹。” “喜乐啊,来来来,曾祖母抱抱。” “素雅,你辛苦了,照顾两个孩子......” 宋沛年见宋沛棽被冷落,回头对他无情嘲笑,“哥,走吧,还是先去见咱爹吧。” 无奈,只得先去见宋尚书。 宋尚书一个人孤零零在堂内坐着,等着宋沛棽行完礼,才问他一路的情况。 宋沛年见宋沛棽要开始他的长篇大论了,拿起桌上的茶杯便开始饮茶,哪料茶水太烫,宋沛年被烫得龇牙咧嘴,茶杯也掉到了桌上。 一旁的丫鬟急忙上前收拾,“二少爷,这是刚上的热茶。” “你要是坐不住,就回你的院子。” 像是训斥惯了,宋尚书忍不住脱口而出,宋沛年却背着宋沛棽对着宋尚书做了一个鬼脸。 “你!天天成何体统!这么大的人了,能不能知点儿事?让你没事多看书,你书都读进狗肚子里去了......” 宋尚书见宋老夫人等人不在,又有宋沛棽,像是找回了场子般,开始对宋沛年进行‘爱的教育’。 想起这段日子在家的憋屈,在朝堂上的担惊受怕,忍不住就想发泄,“沛棽啊,你可得管管你弟弟,你弟弟天天......” 而一旁的宋沛年像是受到了惊吓,老老实实站着任由宋尚书指责。 “父亲!”宋沛棽出声打断了宋尚书,一脸不赞同。 这一声将宋尚书喊得一脸懵。 而宋沛棽像是觉得自己刚刚声音过大,又放缓声音道,“沛年也大了,你这样教训实属不好。他也不过是没有端稳茶杯,也不至于牵扯到不懂事。” 宋沛年听到这话,立即眼含热泪,上前微微拉住宋沛棽的袖子,语气低而委屈,“哥。” 宋沛棽见自家弟弟这小心翼翼的模样,又长叹一口气,“父亲,您实属不该这般对沛年。” “你、你,我、我......”宋尚书简直不可置信,一手指着兄弟二人,一手捂着胸口,像是被气得说不出来话。 他怎么对宋老二了?! 宋沛年急忙上前扶住宋尚书,又被宋尚书一把甩开,宋沛年又将桌子上的茶递到宋尚书的面前,“爹,喝点儿绿茶?” “走开!” “好吧......爹你不要生气,我走开便是。” 宋沛年委委屈屈退下,宋沛棽紧皱着眉摇头。 唉,爹真的越活越顽固了。 “这是怎么了?你们三父子?” 或是堂内气氛过于微妙,宋老夫人走进来便开口询问,宋沛年慢吞吞走过去,强撑起一抹笑,“没事儿,我和爹说,以后每逢上朝,我和我哥一起吃饭呢,他不乐意咧?” “这有啥不乐意的?”宋老夫人疑惑道。 “嗯......我也不知。”宋沛年摇头低语。 宋沛棽表情越发严肃,原以为自家弟弟夸大其词,没想到父亲对沛年实属严苛,沛年却还顾忌着父亲的面子,不愿祖母知道他们父子二人剑拔弩张的关系。 唉,看来以后他要对父亲多加阻止了。 “愿意!我怎么不愿意?以后就让老二跟着老大吃!”宋尚书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大声道。 就宋老二那个无底洞的胃,若是没把宋老大吃垮,他就不姓‘宋’! 自己存一两银子的私房钱,就要被他给炫出去二两银子。 他就像长了个狗鼻子一样,自己藏在袜子里的几两银子都会被他给摸到。 自从被宋老二给缠上,有时候想去茶楼喝一杯茶,或是想外出喝一杯小酒都没银子了。 宋夫人将怀里的喜乐递给了温氏,不着痕迹瞪了一眼宋尚书,一天天的没事儿干,尽找孩子麻烦。 宋尚书赌气般扭过身子,他现在算是看透了,整个宋家只有他一个外人,一家子都针对他。 抬眼又见正在舔糖的平安喜乐兄妹二人,暗暗发誓,这两个不能被带坏,必须跟他在一个阵营。 不明缘由的平安喜乐突然觉得自己背有点儿凉凉的,疑惑朝自家爷爷看去。 “哥,那我以后就跟着你混了。”这边心情大好的宋沛年又凑在宋沛棽的面前,笑嘻嘻道。 “哼!”不等宋沛棽作答,这边的宋尚书又开始了他的‘阴阳怪气’。 宋沛棽无奈朝宋尚书看去,意思很明显:您过于小气了。 第274章 我不是装蠢,是真的蠢27 “对对对,就捏捏小叔的肩膀。” 春光正好,宋沛年躺在花园里的摇椅上,享受着平安和喜乐两个小家伙的‘服务’,时不时吃上一块千里酥的糕点。 “嘛哩嘛哩吽,你若是再犯,我必......” “小叔,齐天大圣的师傅真坏,为什么要念紧箍咒。若我有这么好的徒弟,一定不会为难他,给他买好吃的、好玩的!” 平安小家伙一张小胖脸皆是气愤,矮墩墩的身子从板凳上梭下来,‘哒哒’乱跑着,对着空气挥舞着小拳头,“真坏,真坏!” 喜乐也是满脸忧愁,摇着宋沛年的手臂,泪眼汪汪,“小叔,大圣的头是不是很痛。” 宋沛年没想到随便讲个故事,效果这么好,看着两个小家伙这般代入,起了逗弄的心思,装作悲伤道,“是啊,很痛。” “哇~啊~” 两个小家伙同时发出惊人的哭声,宋沛年捂住耳朵,大声道,“大圣哀叹,小孩子的哭声怎么这么像自家师傅念紧箍咒。” 平安喜乐顿时忘记了哭,平安瘪着小嘴,胖乎乎的小手指着宋沛年,“小叔真坏!我要告诉祖母。” 说着就往外跑,也不等身后的一群丫鬟。 喜乐左看看自家哥哥,右看看自家小叔,选择跟上哥哥的步伐,也往外跑去,差点撞上了刚进来的宋厚。 宋厚紧紧抱住怀里的东西,身子条件反射性往下弯想要扶住喜乐,整个人却失去了平衡,“哟,小小姐,您没事儿吧。” 所幸喜乐还是站稳了,宋厚倒是打了一个趔趄。 “你抱着她走。”宋沛年见状,向喜乐的乳母吩咐道。 又见宋厚怀里的东西,挑眉问道,“常得胜送来的!” 宋厚急忙将其呈上来,宋沛年掀开表面盖着的布,露出里面几匹颜色更加鲜亮的布匹,有大红色的,有鹅黄色的,还有青绿色的。 “好看吗?”宋沛年向宋厚问道。 “好、好看。”宋厚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的布匹,随即又喃喃道,“只是,这又不像纱,又不像绢,又不像丝绸,有点像麻布,但看着却比麻布细腻柔软千倍万倍。” “这是棉布。” “棉布?” 宋沛年没有继续解释,而是看了看天色,见阳光正好,笑着道,“走吧,去建安公主府办事儿!” -------- 建安公主府。 “宋校书,你这是何意?” 建安公主一手捧着茶杯,一手捏着茶盖,两两缓慢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如薄雾般的水汽氤氲着她看不清神色的脸。 “这不是上次公主您捐粮捐衣给灾区了吗?以您为表率,许多夫人小姐们都捐粮捐衣,这可方便了我们赈灾,这不常家布庄研制了新布匹,就想拿过来给您过过眼。”宋沛年坐在下首,语气和神色要多真诚就有多真诚。 “哦,是吗?”建安公主唇角微勾,笑着问道。 “是的,是的。”宋沛年立即附和,开始点头。 “那就呈上来看看吧。” 不用建安公主再言,一旁的几个内侍就各抱一匹布朝建安公主走去,蹲下身子,让其看个明白。 建安公主伸手揉了揉面前鹅黄色的棉布,缓缓道,“这颜色倒是鲜艳。” “是的,是的。这是棉布,柔软舒适,易着色,所以这鹅黄色比其他布匹的黄色更加好看。”宋沛年凑上前,便开始介绍。 建安公主微点头,接着看着宋沛年道,“所以呢?” 宋沛年不愿再兜圈子,“所以,公主您有兴趣与我和常家做这棉布的生意吗?” 建安公主倒是没想到他这么直接,于是坐直了身子道,“展开说说。” “常家管生产售卖,八成利润,你我一人一成。” “宋校书这么心善,赶着来送我银子?”建安公主又起身打量其余颜色的布匹,捂嘴笑道。 “公主您说笑了,我们想棉布卖个好价钱,也得有您的帮助不是。” 宋沛年笑着回道,见建安公主不语,又笑着解释,“棉布是个新鲜玩意儿,无人知道它的好,但若是公主您穿了,世人就知了。” 建安公主一直不语,宋沛年也没再回话,厅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许久,建安公主才缓缓道,“宋校书,你还是将你的心里话说出来吧。” 宋沛年微微抿唇,对着建安公主行了个文官礼,“若棉布坊建起了,后面可能会招收大量织布女工和制衣女工。” 宋沛年在‘大量’二字上加重了语气,意思就是可能会引起御史的弹劾和部分官员的阻挠,毕竟这可不是当初招收几个士兵遗孀那么简单的事儿,所以希望到时候您可以帮那些女工撑腰。 “还有呢?” “还有就是布庄可能会开遍永济的几个群县。”宋沛年保持着行礼的动作,语气真诚。 建安公主不但是仁和帝最喜爱最重视的公主,她的夫家也不一般,乃镇国侯府。 夫君也不似普通驸马,只能吟诗作对,不得涉及朝政,她的夫君虽不是世子,但也是皇上亲封的将军,手里是有兵权的。 宋沛年这么说的意思,就是希望到时候布庄开到其他地方时,若是受到了地方权贵的打压,她可以出手。 建安公主看着仍旧躬身行礼的宋沛年,并没有叫他免礼,而是朝着门外的天空看去,不知过了好久,宋沛年都感觉自己失去了知觉,正想要问问建安公主的想法时,才听到耳边响起了她的声音,“我现在需要做什么呢?” 意思是她答应了。 虽没有叫他免礼,宋沛年仍站直了身子,眉开眼笑,可又见建安公主脸上并无喜色,收回咧开的大嘴,清了清嗓子道,“公主您现在只需将这布匹制成衣物穿着去参加宴会即可,后面的,由我安排。若有进一步需要您的,我就派人写信给您。” “可。” 建安公主朝着宋沛年摆手,示意他可以走了,宋沛年十分有眼色地行礼告退。 宋沛年一开始走得还挺正经,走到洞门时,再也忍不住蹦了起来,翩翩的步伐透露着他的高兴。 建安公主看着他背影直到消失。 她又想起了她的母妃,她的经商天赋就遗传于自己的母妃。 小的时候,母妃还在的时候,常常对她低喃,女子活得艰难,若她是男子就好了,她就可以不用进宫,就可以跟着父亲行商,她一定会成为最有名的大商人。 后来的母妃郁郁而终,走时却觉得解脱,露出了从未有过的笑意。 她那时不懂母妃脸上的神色,后来她懂了,那是不甘心。 “兰枝,你说我这样做,母妃会高兴吗?”建安公主问向从小陪着自己的丫鬟。 兰枝给建安公主披了一件薄衣,“公主,娘娘会为您感到高兴的。” “那就好。” 第275章 我不是装蠢,是真的蠢28 时间缓缓流淌,又是半月有余,宋沛棽的任职终于确定下来了,被仁和帝任命为正四品下的户部侍郎。 圣旨下来的那一晚,宋沛棽被宋尚书叫到了书房,两父子原以为宋沛棽会被任命到工部或是吏部,最多再升一级,哪曾想连升三级,被任命为户部侍郎,这在历朝历代都是极少见的。 宋尚书父子二人琢磨不透仁和帝的心思,而宋尚书只隐隐察觉或许与宋沛年有关。 商议到最后,宋尚书便告诉了发生在宋沛年身上的离奇之事,宋沛棽嘴巴几张几合,三番五次确认事情真假,都得到了肯定的回复。 这也就发生了如下这一幕。 上朝路上的马车内,父子三人同乘,宋沛年抱着比他脸还大一倍的一张大饼啃着,感受到了时不时来自他哥的目光,整个人被他盯得心里发毛。 宋沛年左扭右扭,发现自己穿着一切正常,拍掉领口的饼屑,举着手里的大饼朝宋沛棽递去,“哥,你要吃吗?” 大饼已经被咬了一个月牙,还沾着宋沛年的口水,宋沛棽嫌弃地摇摇头,“你吃吧。” 也不知道一个干饼子有什么好吃的,一路上都抱着啃。 又见他嘴角还沾着饼屑,拿出一张手帕递给他,“擦擦你的嘴。” 而坐在角落里的宋尚书像是司空见惯,眼不见心不烦,老早就扭在一旁闭目养神。 摇摇晃晃终于入宫,宋沛年不忘将自己的大饼带上,不过在看到他哥那不赞许的眼神之后,老老实实地将其交给了宋厚。 【呜呜呜,我好饿呀。】 兄弟二人一齐踏入大殿,宋沛棽的耳边就响起宋沛年的哭诉,扭头朝他看去,宋沛年无辜地回看着他。 【我哥看我干什么,我脸上有东西吗?】 想着就朝自己的俊脸摸去,来来回回揉搓了一遍,满是好奇地盯着宋沛棽。 宋沛棽平稳住自己的心神,“无碍,就是看到与你一起上朝,不妨有些感叹罢了。” “哦。”宋沛年朝他哥咧嘴一笑,眼里一片清澈。 兄弟二人各回各位,宋沛年也如往常那般行尸走肉开始给仁和帝行礼,过后就开始发呆。 “禀皇上,各地上奏已完成开春播种,皆言重农桑......” 永济重农,大司农率先向仁和帝禀告近来春耕之事,表示各地区均匀纷纷完成水稻的种植。 【现在播种,要到金秋时节才可以吃到新鲜的大米,还有好久啊......】 【好饿,早上的大饼只吃了一点点,不知道我哥带银子没有,会不会请我吃早食......】 【我哥应该不像我爹那个妻管严,应该有私房钱吧。】 【应该有钱吧,俗话说的好,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我哥刚好在外任职三年......】 宋沛年话音刚落,宋沛棽就感觉自己如芒刺背,幸灾乐祸的目光也随之朝他探去。 哼,连升三级,也不知道是怎么升的。 不是自己也没有贪污啊,有什么好害怕的,行得正坐得端,宋沛棽这般想着默默挺起了脊梁。 不过心里也开始骂起了宋沛年,这臭小子天天想什么呢,他哥是什么样的人他不知道吗? 宋尚书倒是老神自在,只恨现在不可以开口说话,如果能的话,一定要指着宋老大的鼻子告诉他,你就受着吧,这才哪到哪,你弟的花样可多着呢。 【商贾送礼、地主送地、下面的孝敬、上面的赏赐、赈灾银子、增税......】 宋沛年数了一串可以贪污的方式,将仁和帝都听得来劲了,连一旁的官员上奏都没有听。不过仁和帝发觉宋沛棽倒是背越挺越直,一副无畏的样子,官场老狐狸都是面无表情,道行浅的官员倒是止不住发虚。 【唉,贪污的方式可真多,可我爹说我哥是个老古板,应该不会贪吧?】 【所以我哥有银子吗?我一会儿想吃两笼灌汤包,嘻嘻。】 宋沛年想完自己的早食之后又开始了日常发呆打盹儿,等着下朝。 这时,李御史走了上前,朝仁和帝行礼,“臣有本上奏,中丞徐大人、户部主事周大人、礼部尚书胡大人等人下值后常常聚在一起,若是寻常聚会便罢,但有人告密说这几人常常聚在一起言前朝之好,甚至称赞前世之帝王,夸其‘光天之下,为世作则’等谗言,很难不让人怀疑这几位大人别有居心!” 此话一出,仁和帝的神色肉眼可见由晴转阴,一双眼眸暗沉如黑墨,哼声道,“徐大人,可有此事?” 中丞徐大人战战兢兢走了出来,直呼冤枉,“皇上,冤枉啊!我与其他几位大人不过是寻常的下值小聚罢了,聊到前朝也只是一时兴起,绝无他心!” “那‘为世作则’又所谓何言?” “不过只是借着前朝方圣人的话胡诌出来的。”徐大人颤抖着身子,语气也随着发颤。 “哼!” 仁和帝朝着扶椅把手重重一拍,堂下所有官员纷纷下跪。 宋尚书只觉得自己背后冷汗一片,若宋沛年没有坑他银子,自己必然会随着参加这聚会,到时候真的是有理都说不清了。 仁和帝重武,又常觉文人性格轻佻,诡计多端,更是‘善于讥讽’,有时候你以为文人是在夸奖你,其实是在拐着弯地在骂你。 仁和帝对此尤其在意,所以下面的官员‘拍马屁’也摸出了一套规律,那就是直白地夸赞,不要拐弯抹角。 【他们是对皇上不满吗?为什么夸赞前朝的君主?有什么不满不可以说吗?】 宋沛年跪在地上,藏在袖子里的手不断轻戳着地面。 听到宋沛年这话,想起那些日子宋尚书没来,他们天天背地里嘴宋尚书父子三人,徐大人现在只觉气血翻涌报应不爽。 【哦~我知道了,我爹说皇上太凶了,谁敢跟他说不满。】 本就冷汗直冒的宋尚书感觉一口老血卡在喉咙里,冤枉啊,他什么时候说过啊!就算他说过,那也是在胡言乱语。 这逆子!害他不浅! 宋沛棽突然有点儿理解自己亲爹了,有时候,是真的忍不住。 仁和帝一直行走在暴怒的边缘,微微呼气平息快要跳出来的心,按捺住想要砍人头的冲动,沉着声道,“徐大人、胡大人,你们对朕是有何不满吗?不妨说出来让朕听听?” “绝无不满啊,皇上。”本就跪着的几人,一直连磕着头,将头埋得更低。 【果然好凶,谁敢说啊。】 “宋校书,你觉得这几人该当何罪?”仁和帝突然点了宋沛年的名,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啊?叫我干嘛?难道我戳地板被皇上看到了?】 宋沛年拖拖拉拉行礼,“臣也不知。” “你也不知?那就拉出去砍了?”仁和帝大手一挥,语气愤恨而又坚定。 徐大人等人立马磕头告罪,“皇上恕罪啊,臣等冤枉啊!” 【娘啊,真的砍了啊,好吓人。天灵灵地灵灵,我不是不想帮你们求情,我也怕被砍头啊,你们要不就说说有什么不满的,说不定皇上不生气了呢......】 “皇上恕罪啊,臣等绝无不臣之心,臣等不过是爱附庸风雅,又得方圣人之着作,这才学着历朝历代的文人写了几句酸诗,彰显自己与其他同僚不同罢了。” 徐大人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将自己老底都给卖了,又见仁和帝表情微缓,继续嚎哭,“皇上,是臣心气小,因接连几次未被皇上您重用,心中不痛快,觉得自己怀才不遇,所以才酿下此等过失。” “皇上,臣冤枉啊,臣对皇上您忠心耿耿,日月可鉴,若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啊,皇上。” 【说谁不得好死呢。】 【我之前怎么没看出来这徐大人喜欢办公,他这么喜欢,那以后有什么棘手的得罪人的,皇上就交给他办了。】 一边是宋沛年的嘀咕,一边是徐大人等人的鬼哭狼嚎,仁和帝知觉地心烦的很,皱眉道,“先将他们关起来,容后再议,退朝!” 说完就由内侍搀扶着走了下去,片刻都不想多待。 宋沛年看得一脸懵,但还是高高兴兴接受了下朝这个事实。 “哥,我要吃满香楼的灌汤包。”宋沛年如闪电般快速冲向宋沛笒,抓住他的手臂,说出了自己念叨了一早上的早食。 宋沛笒挤出一抹假笑,用力抽出自己的手臂,我看你长得像个灌汤包。 宋沛年见情况不对,委屈道,“哥,若是你没银子的话,我吃一笼就行,我早上吃饼了,虽然我本是为了现在少吃点儿,少花点儿你的银子......” 若是早朝前,宋沛笒听到这话还颇为感动,但是现在,完全不可能了。 【完蛋了,一家子的男人除了我,都是妻管严,我哥也是个穷鬼,也没银子。】 心里虽在吐槽,但面上还是一片无辜,“哥,我们可是击掌为誓了的。” 宋尚书此刻也走了过来,好整以暇地看着兄弟二人,对着宋沛年说道,“哟,不是有人说自己以后的早食有人包了吗?能不能行啊,不行得话,还是随我一起去吃白粥吧。” 绕过兄弟二人,又再次回头朝宋沛年勾手,“走吧,跟你爹我去喝白粥。” “哥~” “行吧,除了一笼满香楼的灌汤包,你还要吃什么吗?”宋沛笒再次挤出一抹假笑,告诫自己不能破功。 “真的吗,哥你真好!”宋沛年一把搂住宋沛笒,接着放开他后扳着手指开始报菜名,“我还要吃烧麦、叉烧包、虾饺、马蹄糕、黄金糕、云吞面......” 宋沛笒面无表情地听着宋沛年报菜名,他要如何告诉自家弟弟他没有贪污受贿呢,又要如何拒绝自家弟弟一顿早食吃掉自己半月俸禄呢。 第276章 我不是装蠢,是真的蠢29 近日京城发生了一件热闹事儿,春日宴上,建安公主穿了一条甚是好看的新裙子,那裙子不仅样式好看,颜色更是鲜艳。 衣裙色彩斑斓,有翠青、粉白、夹杂着点点湛蓝,交相辉映,甚是好看。裙摆不似往日贵女裙摆那般复杂,简简单单几层,倒是和了春日宴‘清和’的主题。 若是细看,其实比不过一般的绫罗绸缎,也比不上京城最近最流行的‘焦布’,焦布是采用芭蕉枝干里的丝,经过许多复杂工序,才得以制成布匹。 但这布一是胜在颜色鲜艳,二是新奇,三主要是建安公主穿了。 春日宴后,不少贵女就打听那衣服料子是哪儿买的,建安公主府的人只说是下面送的。 也是,建安公主身份尊贵,若是新奇的东西,必然会经过她的手。 只是没过多久就有人打听到了常家布庄有这料子,可那料子不卖,只送。 先是送给常家的大客户,每户都是几匹颜色鲜艳的布料再加上几匹颜色素雅的。又是送给来常家购买布料的其他客户,只要你消费到了一百文,就给你送一张由那布料做成的小手帕。 没几日,京城里的百姓就发现了这料子的好,做外袍可能不是很适合,但是很适合做小孩子的衣裳,还有做内袍也是十分好的,柔软舒适透气。 不少家中有余钱的,都开始询问常家,这料子何时不送,何时开卖呢。 常家的掌柜只有一个回复,快啦,快啦,纺织庄子已经建起来了,只等招到工做出布料就可以开始售卖了。 -------- “哎,吴婶子,这常家招纺织女工,你要不要试试?” 被喊作吴婶子的妇人一身衣服满是补丁,微蹙着眉听着一旁的常家伙计念着招工告示,双唇紧紧抿着,双颊还留着微微发黑的冻伤疤痕。 听到同伴的询问,很是自我怀疑,“我,我只在娘家的时候织过布,好多年没织过了,能行吗?” 织布机价贵,不是家家户户都有的,有时候一个村可能也就只有一个富户家里有一台。 同伴听到吴婶子这么说,立马回道,“咋不行呢,上面不是说手脚麻利,人品端正即可报名吗,那伙计还说士兵遗孀优先录取,你不就是吗?” “那我试试?” “当然要试试了,这可是个好活计,走,我们去那边排队报名。”同伴拉着吴婶子就往那边报名的队伍去排队。 问的人太多,解释招工启事的常家伙计换了一批又一批,大胡子也混在人群中,扯了扯一旁佳人的衣袖,“桂花,你也要报名吗?” 挤在人堆踮着脚往前看的桂花听到这询问,立马就点头,“我当然要试试了!怎么,你也觉得女子不能在外抛头露面?” 不等大胡子回答,见前排的人离去,桂花立马挤到伙计的旁边,询问道,“工钱呢,小哥,你讲讲工钱呗。” “每个月的底薪5钱银子,保底织10匹布,超过10匹布加工钱,多劳多得,年底还有年终奖。” “年终奖是啥?” “年终奖就是你这年干的好,年末给你发奖励。” “哇啊~” 又是一声齐刷刷的惊叹声,惊叹过后纷纷朝着报名的队伍挤去。 桂花见大胡子还守在外面,挥手道,“你不是还要去给人看花样子吗?你快去呗,还愣在这儿干什么,一会儿你也不用过来了,我随刘婶子回去就是了......” 大胡子由于之前在砖窑干得很好,又被返聘回去当‘销售’了,今日出来,不仅仅是陪桂花,还要去几户人家给人看砖花的样式。 大胡子又看了一眼桂花离去的背影,抱紧怀中的花样册,心里想着自己一定要解释刚刚只是随口问问,并没有其他意思,这般想着,大胡子才缓缓离去。 刚走了没几步,就迎面撞上了宋沛年,正想行礼,就被宋沛年制止,“你去忙你的吧。” 大胡子因看到宋沛年满脸喜悦,抿着唇一步三回头,最后一回头又撞上了一个汉子。 汉子怀里抱着一个小男孩,在他的左右,一旁是位年轻的妇人,一旁是位上了年纪的老妇。 “你说说,你若是去干那劳甚子纺织工,家里的活计谁干,还有这孩子谁带。”老妇隔着中间的汉子就指责那有些畏畏缩缩的妇人。 年轻的妇人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重重拧了一把一旁男人的胳膊。 男人发出吃痛的嘶气声,嗡声回应道,“不是还有娘您吗?不是您时常在家抱怨桂芳在家什么活都干不好吗?现在人出来找活干还不行吗?” “哼,那也得看被录的上不......” 老妇人不忘抱怨,但脚下的步履不停,朝着招工点走去。 宋沛年也随着人群走着,听着路过之人的交谈,发出和煦的微笑。 看了一会儿招工的盛况之后,宋沛年没有在逗留,而是转身进入了一个小巷子。 直到巷尾的一个小宅子处停了下来,先是四处看了看,见周围无人,才悄悄钻了进去。 一进宅子,就见宅子正中央垒了一个大大的烤炉,炉子旁做了两个围着头巾的汉子, 其中一汉子看到宋沛年立马就迎了过来,双眼迸发出异样的光芒,“东家,我们按照您提供的法子真的烧制出了纯色无杂质的琉璃,东家您过来看看。” 说着就对着宋沛年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宋沛年快步朝着他手指的方向走去,几步远就看到地上盒子里散发出莹莹的光芒,轻轻拿起,在太阳的折射下,更加美轮美奂。 宋沛年笑得双眼眯成一个缝,“吴二,等我将这东西卖出去了,给你们两兄弟分一成。” 被叫吴二的男人听到宋沛年这话,掩不住的激动,双眼盈满了泪水,见状就想要跪下,但又想起宋沛年从前说的规矩,微弓着腰,“我们兄弟俩多谢东家。” 他们两兄弟在一家瓷窑干了十几年,因得罪了管事的,前几个月前以损坏了一件名贵瓷器为由,将他们兄弟二人的工钱克扣,还将他们赶了出来,最后还放话让他们兄弟两在京城的瓷窑都混不下去。 他们兄弟二人自从十三岁就开始干这一行,也只会干这一行,尤其是他哥哥,还是个聋哑的,家里又有一大家子要养,走投无路之际幸好遇到了现在这个东家。 待人温和有礼不说,平时只要干活有点儿小进展都会给奖励。 吴二的哥哥吴大也弯着腰,嘴里发出呜咽声向宋沛年道谢,宋沛年摆了摆手,“行了!这个先拿去加餐!” 说着就从荷包里拿了一个最大的银块甩给了吴二。 又交代了几句,宋沛年就猥猥琐琐将装着琉璃的木盒子抱在怀里,准备离去。 吴二正高兴东家大气,赏了他们兄弟两十两银子,兄弟二人都来来回回摸了摸银子,还没有来得及将其放进怀里,就听到院子外传来‘啊’的一声,急忙跑出去打开院门,就见宋沛年晕倒在巷子的青砖石板上,怀里的盒子也不翼而飞。 第277章 我不是装蠢,是真的蠢30 议事厅内。 仁和帝坐在殿内高位之上,宋尚书和宋沛棽父子两站在下方皆是一脸迷茫,不知道皇帝单独叫他们父子两所为何事。 “打开看看吧。”仁和帝指了指桌子上的锦盒,面上的表情让人琢磨不透。 老狐狸宋尚书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心里想着难道宋老二那个孽子又在外惹事生非了?或者又是哪个政敌给他使绊子了? 手上动作不停,轻轻打开那锦盒,见里面是一件琉璃花瓶,心里更是不解。 琉璃多是南越产物,价高且难得,从前一只酒杯都拍出了千两白银的高价,而盒子里的这一晶莹剔透的花瓶恐怕更是价值连城。 宋尚书不解,“皇上,这......” “前几日,有人上奏说你家宋二见了几位南越商人,后就私自开了一个小作坊,这就是那小作坊生产出来的。”仁和帝指着那花瓶面无表情说道。 话音刚落,宋尚书父子二人立马诚惶诚恐地跪下,“皇上明鉴啊,我家小儿虽愚蠢,但不会做危害国家之事啊,这当中定是有什么误会!这,这,或是有谁想要诬陷我家小儿......” 谁不知道皇上看南越很不顺眼了,早就想去收复早些年被抢走了几座城池,还想顺便把那国家给灭了。 宋沛棽呼吸微微有些急促,他想起那日回家宋沛年给侄儿侄女的见面礼。 仁和帝挑了挑眉,沉声道,“这琉璃花瓶是影卫拿回来的。” 影卫只替皇上办事,来无影去无踪,而且能动影卫的都是大事儿。 宋尚书听到这话瞬间消了声,但内心深处还是不相信自家那臭小子会通敌叛国,但是又想起自家小子那爱财的样子,又止不住发抖。 仁和帝又道,“还是你觉得南越的人是看你家宋老二长的好看,所以免费给他这制造琉璃的法子?” 呃,这个嘛,他家老二确实随他长的好看...... 仁和帝‘哼’了一声,“滚回去好好问问你家老二吧,怎么问不用朕教你吧。” “不用,不用,微臣现在就回去查明真相,保证给皇上您一个满意的答复。”宋尚书急忙行礼。 仁和帝挥手让二人‘滚’了,意思很明显,朕对你宋家很不错了,要是其他臣子,早就关大牢了,怎还会允许你在外晃悠? 宋府。 宋沛年气冲冲冲进自己的院子,狠狠灌了一壶冷水才让自己冷静下来,只是起伏的胸膛表明了这个主人现在并不沉静。 听到吓人禀告说宋尚书二人回府,立马冲向府内主堂,一看到宋尚书的身影就朝他奔过去,一把鼻涕一把泪,“爹啊,你可得为我做主啊,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人谋害我!” 瘫坐在地上,死死抱住宋尚书的大腿,流出的鼻涕眼泪顺便默默抹在宋尚书的官袍上,抬头眼泪汪汪看着宋尚书,“爹,你带我去告御状!” 宋尚书想要抽出自己的大腿,却发现无论怎样用力都是纹丝不动,又不能真的一脚踢开,无奈吐出一口浊气,扯出一抹假笑,“怎么回事,你先说说看。” 宋沛年确是充耳不闻,眼泪如同瀑布一般滔滔不绝,死死抱住宋尚书的大腿,还顺便开始嚎叫,“京兆尹那个老东西,竟然还不信我被害了,还说我人好好的,要不是我命大,我早就死了!” “爹啊,我差点和你天人永隔了啊!” “我说我丢了一件价值连城的宝物,那老货还觉得是我在蒙他!一副看我穷鬼的样子......” “等我告了御状,我骂不死那老货!瞧不起谁呢!不长眼睛的玩意儿......” 宋沛棽捏了捏拳头,实在忍不住这魔音了,想要上前提起宋沛年,却被宋尚书给拦住,还挥手让他哪儿凉快待哪儿去。 哼,现在算是知道这小子磨人了吧。 宋尚书宽慰的手还没有轻拍下去,宋沛年又抬起了头,“爹,我是不是你亲儿子,我都差点儿被人害死了,你都不安慰安慰我?” 宋尚书这次用尽全力将宋沛年给踢开,你个不省心的要不是老子亲生了,老子早就将你给逐出家门了! 宋沛年被踢地一脸懵,都忘记了继续哭,坐在地上,双手也反撑在地上,微微后仰看着宋尚书,眼里皆是不可置信。 宋尚书看见宋沛年那般有些尴尬,又想起了皇帝的交待,立马上前扶起宋沛年,“爹不是故意的,就是腿有点儿麻,不自觉就踢了一下,哈,哈哈。” 不等宋沛年开口,继续安抚问道,“你说你丢了一件宝物,啥宝物呢,你娘给你的?还是你爷爷奶奶给你的?” 宋沛年故作委屈的表情一顿,颇为不自在摆手,“哎呀,这个爹你就不要管了,反正那宝物特别重要!说是价值连城都不为过!” “哟,我们家还有价值连城的宝物啊,我怎么不知道?”宋沛棽也上前插话道,接着又学宋沛年那委屈的样子,“唉,怪不得外人都说家中长辈唯爱二弟,现在看来确实如此,有宝物都要避开我了,我也不是觊觎二弟的东西,只是难免心酸......” “啊?啊!” 宋沛年对宋沛棽搞的这一出吓得目瞪口呆,急忙摆手,“不、不是的,不是娘和爷奶给的,是、是、是外面的人送给我的!对!就是外面的人送给我的!” 这下轮到宋尚书一个弹跳冲向前来,揪住宋沛年的耳朵,厉声道,“好啊,你小子胆子够肥的啊!竟敢收贿赂?老实交代!饶你不死!” 见宋沛年不吭声,手上的力度又加重了两分,“你是不是在外答应了人什么?答应的啥?还是你在外欺压百姓,抢夺了人家的传家宝物?” “痛、痛痛痛!”宋沛年抓住宋尚书的手,借着巧力闪到了一边儿,见今日的情况不对,连忙就想要逃跑,却又被后面的宋沛棽拦住了去路。 被左右夹击的宋沛年只得就地伏法,唉声叹气道,“哎呀,我不是收的贿赂,就,就是我之前偶然得了一个法子,然后造了一个花瓶。” 又是一巴掌拍到宋沛年的脑袋上,“就一花瓶,那你还框人京兆尹说是什么价值连城的宝物?” “哎呀!琉璃的!爹你能不能不要老打我!”宋沛年捂着脑袋,条件反射性跳到一旁。 宋尚书和宋沛棽对视一眼,齐声问道,“琉璃?” 宋尚书上前抓住宋沛年,眼含泪水,“造琉璃的法子,你从哪儿得来的?南越那儿得来的?你通敌了?孩子你可千万不要犯傻啊,这都是死罪啊,想想几年前前面那户人家就是犯了这个,那都是满门抄斩,砍头后脑袋都是要挂城门的啊!” “不行!我带你去皇上那儿说清楚,我们活够了,你侄子侄女还小呢。”抓着宋沛年的手就要将他拖出府。 见宋沛年挣扎,又满脸慈爱道,“老二你放心,到时候爹帮你认罪,爹砍头,然后让皇上给你留个全尸......” “哎呀,爹!我没有和南越勾结!”宋沛年用尽全力终于挣脱开来。 见实在躲不过了,老实交待道,“那法子是我做梦梦到的。” 宋尚书和宋沛棽两两对望,皆是不相信,宋尚书又抓住宋沛年的手,“你还是跟我去皇上那儿吧。” “哎呀!”宋沛年双手抓住宋尚书的手,蹲下身来,拖着他不让走。 宋尚书力气之大,哪怕宋沛年半蹲着,仍旧将他拉住往外走,宋沛年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心里一片凄凉,一把鼻涕一把泪,“真的是我梦到的啊!我也没有想到我会梦到南越人制造琉璃的过程,还记住了,后面我找人按照那个流程做,还就真的成功了......” “呜呜呜,我真的没有通敌叛国啊,我胆子这么小,我怎么敢呀!你是我爹,你还不相信我,为什么不相信我嘛!” 宋尚书蠕动着嘴,颇为不自在,蹲下身来,像是哄小孩子般说道,“好好,爹都相信你,不要哭了,一会儿你娘你爷奶知道了会伤心的。” 其实碍于之前听心声之事,他说他梦到的,他们都相信了,可是他们相信有什么用,要上面那位也相信啊。 梦到未来之事本就邪乎了,连价值连城的琉璃工艺制造之法都梦到了,更让人觉得邪乎。 宋沛年拍开宋尚书的手,弯着的长腿伸直摆在地上,继续哭诉,“我上次花了三十两请南越人吃饭,想从他们口中套点儿有用的琉璃信息都没有套到,我说给我看一眼琉璃酒杯,也不给我看,呜呜呜呜.......” “我恨死他们了!我要制造多多的琉璃器物,看他们还拿什么嚣张......” 哭着哭着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眨着一双桃花眼,水雾弥漫,眼巴巴看着宋尚书,“爹,你真的信我?” 宋尚书抿了抿唇,我难道可以不信吗? 第278章 我不是装蠢,是真的蠢31 晚餐时分,宋沛年眼睛红红得抱着饭碗,头都快要埋进碗里,有一搭没一搭地刨一口饭。 宋老夫人看不过眼,疑惑问道,“年儿今日是怎么了,光顾着埋头吃饭,菜也不吃,有你最爱的红烧鱼呢。” 说着就用公筷给宋沛年挑了一小块儿鱼放入他的碗中,见宋沛年还是如同霜打的茄子,又朝宋尚书问道,“你又训他了?” 吃得正香的宋尚书抬起头来,有些阴阳怪气,“我哪敢训你的心肝儿啊。” 坐在宋沛年旁边的小侄儿平安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然后握起小拳头,“小叔叔,是有人欺负您了吗?等我以后长大,我帮你报仇。” “你爹欺负我。”宋沛年抬起头又用下巴微微指了指宋沛棽。 小平安抿了抿油汪汪的小嘴,低下头刨饭,哦,当他没有问。 宋夫人来来回回扫了他们父子三人几眼,最后视线定格在宋沛年的身上,“明日可想食茄鲞?” 茄鲞,很为复杂的一道菜,用时下刚刚推广的蔬菜落苏,再辅以多类配料,经过多道工序烹制而成,目前只有满香堂的厨子会做,做出来便是几十两一道菜。 宋沛年听到这话,原本有些红的眼睛瞬间变得如天空中最耀眼的星星,忙不迭点头,“娘,我想吃。” 宋夫人见自家小儿子那亮的如同夜明珠的两个眼睛就知道他没事儿了,于是笑着点头,“那明儿一早娘就让付妈妈去给你定菜。” 宋沛年果然心情大好,不再只刨眼前的一碗白饭了,开始风卷残云桌子上所有自己喜欢的了。 饭后,只剩宋尚书父子三人。 宋尚书端起一杯清茶朝宋沛年问道,“上交琉璃法子之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宋沛年将身子扭到一旁,只留一个后脑勺示人,“你不是都决定了,还问我干什么?” 宋尚书知道小儿子又在闹别扭了,于是又将之前的说辞给拿了出来,“这法子好归好,可是我们家实在是吃不动啊,你想想你刚将这琉璃制造出来就被人敲晕,琉璃也被抢了,这若是等以后......” 其实宋尚书没有说的是,自从他们听到宋沛年的心声之后,来刺杀他的那是一波又一波,要不是皇帝的影卫在暗处保护,这傻小子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去见阎王爷了。 他都敢肯定,现在暗处保护这臭小子的人比暗处保护皇上太子的人都要多。 还有便是,梦境奇异预未知,惹人眼红,若这法子再从他的口中说出,以后刺杀他的人会更多了。 宋沛年双手捧着头,做出最后的挣扎,“那皇上会给我赏赐吗?” 宋尚书看着外面大树投下的阴影,“会的吧,皇上这么大方......” --------- 碍于皇上等人怕宋沛年在朝堂上泄了琉璃之事,本该第二日上朝的日子,宋沛年赖了一会儿床,宋尚书就满脸关系询问其是不是身子不愈,可以为他告病几日,宋沛年只是愣愣点了点头,就在家里休息了半月有余。 金銮殿内,仁和帝一脸慈爱地看着无精打采的宋沛年,脑海里都是那张琉璃制造工艺的法子,怎么往日不觉得这小子长得顺眼呢,今日一看,果然一表人才,风度翩翩,浩然正气...... 哎哟,用宋爱卿上供的法子造出来的琉璃,亮的嘞,美的嘞。仁和帝只要一想起那美轮美奂的琉璃,心中便是一阵澎湃。 一直垂着头觉得自己要死过去的宋沛年只觉得如芒在背,一肚子牢骚还无处可发。 【皇上怎么回事儿,一直往我这儿看,还用看儿子的眼神,我娘可看不上秃头......】 “噗。” 四处传来轻微的嗤笑声,宋沛年看着前面大臣们微微摇晃的身影满是不解。 【笑什么,都在笑什么,给我也笑笑,谁闹笑话了,让我听听。】 【这都是咋啦,一个两个都没吃饱饭吗,站都站不稳。周扒皮,好久发俸禄......】 果然!人的第一印象是不会出错的,第一眼看不顺眼的人,往后都会让人不顺眼,本想赏赐这小子两万两的,现在想想,算了吧,给他个五千两就行了。 仁和帝捏紧手下的龙椅把手,点了嗤笑声最大的周侍郎,似笑非笑,“周侍郎,你脖子上的抓伤是怎么回事?” 周侍郎颤抖着身子出列,心里痛骂宋沛年嘴贱,又骂自己忘了场合,“禀皇上,不小心被猫抓伤的。” “哦?那你家猫还挺厉害的,听人说还会叫‘负心汉’。”仁和帝笑着阴阳怪气。 底下大臣们为了给仁和帝面子,响起一阵又一阵的嗤笑声,还有臣子向不解的同僚解释,“周侍郎家里有个母老虎,他是个妻管严......” 【啧啧啧,真该让我爹见识见识周侍郎的夫人,免得还暗骂我娘凶,回家我就给我娘告状......】 宋沛年还踮起脚尖看了看周侍郎,周侍郎的耳朵越发红,偏偏又不敢表现出气恼,只得心中默默安慰自己,这其中或许还有嘲笑宋尚书的呢? 殿内哄笑一片,仁和帝可不觉得自己缺德,毕竟他自个儿都被骂秃头了,也还找不到泄火的地方,还是想起今日还有朝事,才微微抬手,示意群臣差不多得了。 【干嘛?我还没有笑够呢,刚刚不是皇上你也在笑吗?果然,男人的脸,三月的天。】 仁和帝不动声色地瞟了一眼宋沛年,轻轻呼出一口气,威严道,“近日,内务府与工部一起造出了琉璃,比之南越,这琉璃更为晶莹剔透,更为皎洁。恰逢商路重开,朕欲将这琉璃还有茶叶丝绸瓷器等销往各国,众爱卿,你们可有推选之人?” 众大臣听闻后心中有了计量,不过一个二个都是眼观鼻鼻观心,纷纷垂下眼眸掩去内心的想法,有的觉得这事与自己毫无关系,纷纷看起了热闹,有的则在想这中间的油水。 【开商路?卖琉璃?我的娘嘞,这要是谁接了过去,稍微贪一点点,那不是吃个肚圆?】 仁和帝动了动脖子,又不动声色看了一眼宋沛年,这油水大,所以他要找个不敢贪的啊,就算他敢贪,他家里的人也不敢让他贪的。 仁和帝越想越觉得自己主意不错,不过得想个法子给这小子升升官。 宋沛年只觉得毛骨悚然,他可不想吃沙子,撇了撇嘴,心中也在想仁和帝会派何人去。 【首先,得找个身体健壮会武功的,免得死在路上。】 【其次,得找个机灵的,免得被卖了还在给人数钱。】 【最后,不要找韦家的。】 被点名的‘韦家的’太保韦正威微微一愣,眼里闪过一丝暗芒,这人是真的留不得了。 听到宋沛年心声的仁和帝也是微微一愣,他正想着让韦太保推人呢,怎么这小子说韦家的不行。 宋尚书也握紧了手中的拳头,呼吸急促,这韦家可不好惹,朝上小一半都是韦家的门生就罢了,这韦家在读书人中的名声也是顶顶好,这臭小子可给宋家积点儿德吧。 【我娘唉,这皇帝不会真的让韦家的人去吧,去了是不是就有银子,然后拿银子招兵买马......】 宋沛年的呼吸越发急促,韦太保此刻却不敢出列,神色都不敢有丝毫的变化,反而他身后的李侍郎出列进言。 【啊啊啊!我的老天爷啊!我的梦不会是真的吧!韦家暗算威武侯,威武侯倒了,边关就是韦家的人,又与南越和其他小国勾结,然后......然后什么来着,我忘了。】 “皇上!” 韦太保出列,语气颤抖而又屈辱,不过仁和帝的比他先开口,“太保你是有何不适吗?来人,扶太保下去休息。” “皇上!妖言惑众......” 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的两个内侍,瞬间扶住韦太保,对着韦太保的脊背轻轻一拍,韦太保的身子瞬间就软了。 李侍郎等人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又打算出列,不过仁和帝的目光过于压迫,让李侍郎生生止住了步子。 【咦,看来我的梦是假的,这韦太保怎么突然厥过去了,身子这么差,一看就是不会造反的。】 【还有他家小妾院子里的内间,谁会将重要的东西放在小妾院子里啊......】 整个大殿越发安静,只有不可闻的几道呼吸声。 仁和帝按捺住想要立刻起身的心,大声道,“无事退朝!” 下朝后,宋沛年快速冲向宋沛笒,满眼期待,“哥,我今天不想吃灌汤包了,我想吃豆沙包!我要吃两笼!” 宋沛笒将微微发颤的手藏于后背,温声道,“我先送你回翰林院。” “哎呀,去那儿干啥,我还没有吃早食呢!”宋沛年大手一挥,眼里微微不满,随即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细细打量着宋沛笒,生气道,“哥,你说的养我,不会是哄我的吧!” 【啊?不会他也嫌我吃得多吧,不愧是宋家的男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又抠又穷的。】 宋沛笒抓住宋沛年的手,“我还没有看过你办公的地方呢,带我去看看,我一会儿让庆竹将你要的早食送来。” “哎呀,哥你早说嘛,我还以为你...嗐!哥你真好。” 宋沛年像是个狗腿子般拉着宋沛笒就走,刚出大殿就像是想到了什么,回头望道,“爹呢?” “不知。” “不在更好,我一个人吃两笼,嘻嘻。” 只是宋沛年终究没有吃到豆沙包,刚踏入翰林院就‘不小心’弄坏了整个翰林院上下修复了许久的古籍,然后被顶头上司骂得体无完肤,最后罚其一个月府内禁足。 第279章 我不是装蠢,是真的蠢32 近些日子,整个京城像是被一团乌云给笼罩,所有官员人人自危,一到下值就打道回府,也不再逛茶楼酒馆了。 今日听说这家被抄了,明日就听说那家被抄了。 宋沛年在府内的日子也不好过,本以为禁足的意思就是不上朝不当值,没想到连院子都出不去,更不要说出府了。 那日一回来,就看到管家将他院子还有府上所有的狗洞给补上了。 宋沛年踩着脚下垒在一起的从院子里移过来的桌子再加一张椅子,双手抱住墙头,将脑袋伸出去,就看到宋尚书的亲卫守在自己院子大门。 “五叔,你就放我出去吧,我就在府内走走,我保证不出府。”宋沛年朝着门口黑脸魁梧男人恳求道。 只不过那男人头都不回,“公子,您就死了这条心吧,老爷吩咐了,您就只能呆在院子里。” 说着还眨了眨自己有些猩红的眼睛,也不知道二公子招惹谁了,一批又一批都是来刺杀他的。 宋沛年看了看院墙的高度,犹豫许久,还是没有跳下去。 哭丧着一张脸回到院子里,然后毫不犹豫躺在摇椅上,还不忘哼唱着‘小白菜啊,地里黄啊。’ 正唱的起兴,院子门就被推开了。 宋沛年一个鲤鱼翻身,抬眼就看到宋尚书努力扬起一抹微笑,急忙跑过去抱住自家亲爹的脖子,“爹,你就放我出去吧,我真的待不下去了。” 宋尚书用尽全力推开宋沛年,低声道,“再待一日,明日放你出去。” “真的?” 宋沛年一脸兴奋,但眼里还是保持对宋尚书的怀疑,直到看到宋尚书点头,一颗吊着的心才慢慢放了回去。 得到肯定的回复的宋沛年也不再缠着宋尚书,继续回去躺在摇椅上晒太阳。 好一会儿,都没有看到门口之人有任何动作,宋沛年微微起身,僵着脖子,好奇道,“爹,你还有事吗?” 宋尚书心里百转千回,还是低声道,“你过几日当值注意些,韦太保告老还乡了,听说新来的管事是邹家人。” 宋沛年闻言瞪大了眼睛,这邹家可和原主结过梁子,但仍旧有些不确定,呐呐道,“是那个抱错孩子的邹家?” 宋尚书白了他一眼,那不然呢。 宋沛年面如死灰躺下,“完蛋了!那真少爷不会还记我的仇吧,我当时只是笑的大声了一点儿,其余的也没有对他做什么,上次他看到我还瞪了我一眼......” “我没有什么坏心思的,他当时壮壮的,蒋临安说他傻大个儿,就莫名戳中我的笑点了,然后我就笑的大声了,他不恨蒋临安,恨我干什么?!” “果然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这邹家世世代代搞文的,还出了个武将......” 唠叨了一会儿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宋沛年满是疑惑问道,“那韦太保身子真的不行了?这就告老回乡了?” 宋尚书点了点头,告老还乡是皇帝成全了韦太保最后的颜面,也是为了不让面前这臭小子看出端倪,只不过韦家的要想复荣光是不可能的了,至少这个王朝在一天,所有韦家人就得老老实实待着老家。 韦太保虽还活着,但也是个活死人。其余在权力中心的韦家男人也服了毒药,只有皇上每年赏一颗解药才能苟活。 宋尚书又看了一眼半靠在躺椅上的宋沛年,脸上全是惬意,抓着盘子里的毛嗑认真地嗑着,宋尚书心中百转千回,却一句都说不出口。 这档子事一出,有仇的没仇的都想要他的命,也不知道这臭小子能不能活过他这把老骨头。 或许是宋尚书的目光过于火辣,宋沛年疑惑地看着他,“爹,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宋尚书‘哼’了一声,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你上供的琉璃方子,皇上赏给你的。” 宋沛年放下手中的毛嗑,又将手中的残渣擦了擦,恭恭敬敬接过银票,又迫不及待数了数,足足两万两! 宋沛年脸都要笑烂了,“哟,两万两啊!我以后顿顿都要吃满香楼的美食!我还要给我娘给我奶我小侄女我嫂子买珠宝首饰衣裳点心,给我祖父买美酒,给我哥我小侄子买古籍......” 说完又开始数银票,一张又一张,数得极其认真。 宋尚书突然觉得手痒,想要找个出气筒。 头顶传来的目光过于不善让宋沛年慢慢停止了手上的动作,讨好地对着宋尚书想打人的目光,“我还要给我爹买云顶茶叶!买穹庐酒!爹,以后你的早食,儿子承包了!” 宋沛年将胸膛拍得梆梆作响,宋尚书傲娇地阴阳怪气了一声,“您这贵人多忘事,这是记起了你还有个老子啊?” “哎呀,爹,我这不是想把最好的都给你嘛......” ----------------- 宋沛年连着在府里待了一个多月,每天被好吃好喝地伺候着,一张俊脸白嫩圆润了不少,此刻紧绷着脸思考早食吃什么。 父子三人穿过宫门,走到金銮殿外,宋沛年突然凑到宋尚书面前,“爹,我们早食吃鲜肉包好不好,昨儿个听说满香楼还有牛肉包,不知道今天有没有......”说着还咽了一口口水。 一大早这臭小子紧绷着脸,他还以为他在想什么大事儿呢,感情还是在想吃什么,果然那啥改不了吃啥,不过看着面前这张脸,确实像个白面包子,忍不住手痒捏了一下,“我看你像个包子。” “哎呀,爹,我都这么大了,你还捏我脸。” 宋沛年拍开宋尚书的手,率先走在前,一脚踏入金銮殿。 【哈哈哈哈,没想到吧,小爷我又回来了!】 张狂肆意的声音在大殿响起,只是声音的主人仍旧是面无表情的模样。 宋沛年身旁的几个官员凑到他的面前,向他聊起了家常,更有比他他官位更高的官员也凑了上来,一个两个面上皆是善意。 【干嘛?都往我这儿凑,想贿赂我?小爷我可不是这么好贿赂的,我现在可是个有钱人,哼!】 【一个二个笑的怎么这么渗人,我亲爹亲哥又要升官了?我爹他们那儿的路走不通,又来走我这儿?】 【哎哟,我宋沛年的命怎么这么好啊,小的时候啃我爹,大了继续啃我爹,顺便啃啃我哥,老了继续啃我哥。】 宋沛笒站在前面忍不住轻笑出声,这臭小子说的对,他要是想啃一辈子,也真的是没人说他。 【嘻嘻,日子过得好,全靠我爹我哥争气。】 【不过这些人有完没完啊,就多夸夸我风流倜傥,一表人才什么的啊,至于你们各家的什么破事儿,谁想听啊......】 挨着宋沛年一官员捏紧了手中的拳头,知道你不想听,但是我们更怕你将我们家的破事儿给抖出来。 柳丞相绕道而来,轻轻咳了一声,所有官员瞬间归到原位。 【哟,韦太保致仕了,这柳老头没死对头了,还挺神气。】 柳丞相步子一顿,他就不该多管闲事! 又是一阵插科打诨,很快仁和帝就来了,宋沛年也开启了他的日常摸鱼工作。 【如果只吃鲜肉包的话,有点儿太单调了,要不再加个杏仁茶?还是合莲盅?】 【算了,还是杏仁茶吧,合莲盅有点儿贵,我爹他们胃口大。不过一会儿可以让宋厚给我娘她们带几份合莲盅回去吧,我娘喜欢吃......】 【嘻嘻,有钱的日子真安逸,想吃啥就吃啥。】 仁和帝听着宋沛年东扯西扯,微微烦躁的心莫名冷静了下来,便开始向礼部询问三个月之后万朝节的事宜。 万朝节十年举办一次,永济王朝乃大国,周围国家或是依附于永济的其他小国都会来到永济,各国之间或交流或切磋,往往都会在万民楼上举办,所有永济的百姓都可前来观礼。 【呀,那我这等芝麻小官是不是就会休沐!】 【哟哟哟,瞌睡来了送枕头,到时候我就去庄子上玩儿,嘻嘻。】 仁和帝不可见地‘哼’了一声,“万朝节,全体臣子需前去观礼。” 【啊?】 宋沛年恍惚了,难受了,仁和帝的心情却莫名好起来了,大手一挥,下朝! 第280章 我不是装蠢,是真的蠢33 一晃就是三个月,每日上朝之际,宋沛年再也没有扯他的梦或是其他重要的事儿了,反而每日都在念叨自己今日吃什么,从早食念叨到晚食,再到夜宵。 有皇上赏给他的银子,常家布庄售卖的棉布也慢慢走上了正轨,宋沛年每天的日子更加滋润,成天想的都是吃喝玩乐。 由于描绘得过于逼真,搞得每个官员都是苦不堪言,一到下朝的点儿就直奔自己的早食。 万朝节那日,万民楼一大早便是锣鼓喧天,人声鼎沸,四处都是张灯结彩。 宋沛年一早就不顾自己的官位和宋尚书挤在一起,不顾宋尚书异样的目光吃着朝廷特供大官的茶水点心。 “爹,还是你这儿的点心好吃,我就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点心。” 宋尚书扭过身子不想看宋沛年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宋沛年却不管他,用胳膊肘捅了捅他的腰,下巴指着万民楼上的大观台,“今天比武,那个邹家的真少爷邹刺也要上场。” 宋尚书哼声道,“人家可是武状元出身。” 接着又用眼神将宋沛年扫了个遍,那意思仿佛在说,哪像有的人啊,文不成武不就,每日只惦记着吃什么。 宋沛年撇撇嘴,只装作看不到宋尚书的阴阳怪气,笑着问道,“那么我哥呢,我哥可是文状元!” 说到宋沛笒,宋尚书的脸色莫名转好,一脸骄傲,又故作矜持道,“你哥作为永济这边的文首上场。” 宋沛年张大了嘴,眼睛瞪得圆圆的,一脸惊奇,宋尚书将一块糕点塞进宋沛年的嘴巴,宋沛年打了个嗝将糕点吐出,抓着宋尚书的手,满是惊喜,“我哥这么厉害呢,我咋不知道呢,当文首这事儿,你咋不告诉我。” 说着又看了看四周,凑在宋尚书的耳边小声嘀咕,“我之前可是梦到过我哥以后当丞相。” “真的?!” 这下轮到宋尚书惊奇了,一声暴喝引来了四周的注视,宋尚书捂住嘴学着宋沛年做鹌鹑状。 仁和帝看了一眼贼模贼样的父子俩,笑着问道,“两位爱卿在聊什么呢。” 宋沛年起身回话,“我在和我爹说,我哥一定会将南越人打得落花流水!” 宋尚书扯了扯宋沛年的袖子,示意不要吹牛了,上次万朝会,南越人文武皆为第一,皇上可丢老脸了,你在这儿好吃好玩,还替你哥立什么军令状。 到时候要是出了什么岔子,你哥不是遭老罪了。 仁和帝抚掌大笑,“好!” 又指着宋沛年继续笑道,“若真像你说的这般,到时候给你哥的赏赐,也给你同样的份例。” “真的?” 宋沛年满脸惊喜,头也不回地直直朝栏杆处奔去,朝着圆台望去,五十平米的台子,站着今日的决赛者,永济学子和南越的学子。 永济这边,以宋沛笒为首的站在左侧,仔细听着三轮比赛的规则,“今日的题都由双方互相出题,第一场解谜,第二场算术,第三场随机主题七步成诗。” 很快就由南越出了第一个谜题,出题人瘦瘦的像个竹竿,又比之其他同伴矮了一个头,等他出完题后,满是骄傲地看着宋沛笒等人。 宋沛年看到那人之后,嘴巴张得大大的,周边的同僚向他说什么,他一个字都没有听清楚。 待到永济和南越打了几个回合之后,宋沛年才慢慢回过神来,一旁的林编修悄悄对宋沛年吐槽道,“这南越人真是小人行径,尽出些南越那边的常俗。” 宋沛年敷衍得点点头,听着答题倒计时的钟声。 “呀!这都第七声了,我们这边怎么还无人作答,等到第十声还答不出,我们第一场就输了!” 林编修说着,还揪了一下宋沛年的胳膊,宋沛年吃痛甩开林编修,就看到宋沛笒出列打响做题的锣,淡淡吐出了一个‘疚’字。 众人一看南越人的做派就知道永济答对了,整个场子瞬间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 宋沛年也不甘落后,大声高呼,“复谨复谨,火力全开,绝地反击!” 复谨是宋云笒的字。 宋沛年的声音格外具有穿透力,且他不断重复,场上之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宋沛笒抬头看去,就见自己亲弟弟握着拳头不断来回高举,喊得面目都狰狞了起来。 宋沛年注意到了宋沛笒的视线,喊得更加起兴,“复谨复谨,火力全开,绝地反击!” 接着又还换了一个口号,“复谨复谨,智力无敌,斗志昂扬,决胜千里!” 少年的声音清脆而又张扬,太过于洗脑又朗朗上口的口号,不一会儿全场都喊了起来,宋沛笒一张俊脸瞬间爆红,忍着想要离场的冲动,迅速出了一个谜语。 “咚~咚~咚~咚......” 钟声敲响了十次,南越那边仍无人敲锣,整个场子的声音更加响亮,又都由着宋沛年高喊‘复谨复谨!’,其他人接着高喊‘智力无敌,斗志昂扬,决胜千里!’。 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宋沛笒一脸爆红,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浑身都像是有蚂蚁在爬一般。 等到了第二场算术的时候,只要南越人一出题,宋沛笒立马敲锣作答,中间都不带停留的,连演算都省了。 而由宋沛年带领的‘加油队’喊得更加起劲了,不管男女老少,都喊得面目通红。 终于等到第二场胜利的钟声敲响,宋沛笒立马下台,将第三场的比试交给其他的永济学子。 胜败已定,第三场走了个过场也就结束了。 武试那边上场的是邹刺,邹刺是擂主,只等其他的选手前来打擂。 宋沛年对着一旁的林编修小声嘀咕着,“这谁敢上去打擂啊,邹刺就像一座山似的,他这一拳头下去,不死也得残废。” 事实却是如此,第一个上场的南越人一进攻就被邹刺一拳头给打下去了。 南越人一吐血,四周‘嘶’成一片。 宋沛年眼睛转了转,立马高呼,“邹刺邹刺,铁拳出击,无可匹敌!” 对哦,打的是南越人,他们永济人怕什么,于是接下来又都和宋沛年默契了起来,宋沛年只要一喊‘邹刺’二字,下面立刻高呼‘铁拳出击,无可匹敌!’。 宋沛年或是觉得有点儿单调,一会儿又改词了,“邹刺邹刺,英勇无畏,霸者无敌!势如破竹,横扫千军!” 邹刺人生短短二十年打过这么多次架,就没有这次这么尴尬过,黑得像煤炭的脸此刻都可以看到透出的红。 若不是宋沛年给他亲哥喊过口号,邹刺真的会以为他是在戏弄自己,只是自己和他关系不是不好吗?他之前不是笑话他傻大个儿吗? 第281章 我不是装蠢,是真的蠢34 随着邹刺的铁锤一甩,最后一个打擂的也不出意外被锤下了高台,宋沛年看得虎躯一震,还安慰般得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这傻大个儿也太厉害了吧,从头站到尾,还都是他在锤人。 在整个会场的欢呼声中,以宋沛笒和邹刺为首的需前往圣台前来谢恩,宋沛年像个泥鳅似的从人群中钻出来,前去迎接。 宋沛笒远远看见宋沛年,刚刚还有说有笑的俊脸瞬间严肃了下来,只等他送上前来挨训。 宋沛年却丝毫没有送上门的打算,反而十分狗腿地朝着邹刺走去,一看见他就微微弯腰,满脸笑意,“邹刺,你真厉害,你刚刚的气势真就是万夫莫开!”说着还朝邹刺比起了一个大拇指。 邹刺满脸雾水,看着宋沛年那‘谄媚’的模样,还微微往后退了几步,一颗心比刚刚守擂都要忐忑。 宋沛年却十分自来熟地微微踮起脚尖,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邹刺,你现在在我心里就是永济第一的大英雄。” 邹刺躲开宋沛年的勾搭,一脸警惕,“你寻我是有什么事儿吗?” 宋沛笒也一言难尽地看着宋沛年,不知道这厮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宋沛年只觉得邹刺有眼色,知道直入主题,宋沛年立马对着他的耳朵低语,“你一会儿盯着站在最右边的南越人,就是那个瘦瘦的,穿蓝色衣服的那个。” 邹刺满是不解,宋沛年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时刻盯着他,他有小动作。” 语罢还怕邹刺不听他的,默默加了一句,“皇上安排的。” 邹刺听闻是皇上安排的,这次默默点了点头。 一路人各怀心事朝着仁和帝走去,宋沛年在临近之际就朝着宋尚书挤过去,或是觉得自己的位置不对,又往一旁移了移,只是越移越靠近仁和帝。 宋尚书没有注意到宋沛年的小动作,此刻正一脸骄傲地看着宋沛笒,不错,完美地继承了他所有的优点,虽然比起他年轻的时候还差了一点儿。 至于宋老二嘛,宋尚书条件反射性地转过去看宋沛年,唉,人呢!? 宋沛年此刻正在和仁和帝尴尬对视,仁和帝朝他微微点头,宋沛年满脸尴尬,却条件反射般露出讨好的微笑。 仁和帝十分官方地对着宋沛笒等人进行夸赞,然后再委婉对南越表示‘你们虽然很厉害,但是没有我们永济厉害’的中心思想。 最后再对宋沛笒和邹刺两个魁首进行赏赐,等二人谢恩过后,仁和帝又喊了宋沛年的名字。 宋沛年一脸疑惑走上前去,“臣在。” 仁和帝抚掌大笑,“今天你哥夺了魁首,我允诺你与你哥同赏,说说看,你想要什么。” 宋沛年双眼放光,微微抬眼扫了一眼仁和帝,开心道,“和我哥一样就行,我不挑......” 宋沛年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阵强力推倒,眼前又闪过一道影子,宋沛年因为惊恐而瞪大了双眼,凭借极强的意志力站了起来想要拦住‘飞’过去的那人。 正是那个如竹竿的瘦子,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了一把软剑就想要朝仁和帝刺去,仁和帝身边的内侍急忙挡在仁和帝前面,却被那瘦子刺客用剑气划伤倒地。 仁和帝本就是习武出身,很快就反应过来,但那刺客身形矫健,犹如蛟龙一般划过去就要刺在仁和帝的胸膛。 而南越那边的几个文人,纷纷拦住了想要救驾的众人,几个武夫也立即加入了行动。 宋沛年管不了这么多,直呼造孽,随手捡起掉在地上的烛台朝那刺客砸过去,却被那刺客轻轻躲过。 刺客躲避的动作给了仁和帝片刻喘息的机会,他朝着一旁躲去,刺客持着软剑追击,软剑直逼仁和帝的喉咙。 一道银光闪过,邹刺横冲了过来,一把抓过仁和帝将他挡在他的身后。 “邹刺,接着!” 宋沛年将在地上抓的被砸碎的桌腿甩给了邹刺,又利落爬到仁和帝身边,邹刺无后顾之忧,将一根桌腿耍得虎虎生威,虽被划伤,但终究是制服了刺客。 影卫也终于将那些刺客给制服了。 宋沛年看着满是狼藉,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以安慰自己那颗不安的小心脏,又条件反射般以一种‘责备’的眼神看着仁和帝。 苍天啊,这种场合不应该让影卫时时刻刻待在身边吗,怎么还让他们离得这么远,你都一把老骨头了,还以为自己是年轻的时候吗?你打得过这南越千挑万选的刺客吗? 仁和帝虽然此刻听不到宋沛年的心声,但是看宋沛年的表情就知道他心里在叨叨什么。 宋沛年起身扶着仁和帝,又将他交给匆匆赶来的太子等人。 又见宋尚书和宋沛笒无碍,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急忙凑在宋尚书的身边,“爹,你没事儿吧。” 宋尚书摇摇头,又问宋沛年有没有被伤着,见他摇头才微微舒了一口气。 接着吩咐道,“一会儿我让人送你回家,你就先不要在外面乱晃了,这几天京城可能会乱。” 狗屁倒灶的!皇城司的不知道干什么吃的,这次的防卫竟做得如此之差! 还不知京城还有没有其余的南越刺客,其次便是这次刺杀想来南越真的是谋划许久了,还将刺客培养成一群文人让他们掉以轻心。 这些刺客的武功比之许多武夫都要出神入化,比前来参赛的南越武夫也好上几倍有余。 看来这是南越在向他们永济宣战了。 宋沛年又扭头看了一眼那个被邹刺擒住的刺客,见他下巴被卸了,有些好奇走了过去,问邹刺道,“难道真的像话本子说的这般,卸下巴是为了防止他们吞毒?” 邹刺点头,嗡声回是。 宋沛年一脸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而那刺客却如毒蛇一般盯着宋沛年,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 都是这臭小子几番阻止,每次还极好运地歪打正着,若不是他,自己早就得手了! 宋沛年被刺客那阴狠的目光吓得起鸡皮疙瘩,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往邹刺那边凑了过去。 还笑着拍起了他的马屁,“你刚刚真厉害,要不是你皇上都要遭遇不测了。” 邹刺却回道,“多亏了你的提醒。” 变故发生得太快,仅仅一瞬,自己周边就围满了人,但他好在记得宋沛年的嘱托盯着那刺客,自己也往前移了几步,这才及时救驾。 宋沛年却继续拍着马屁,“哪有,还是你武功高强,要是你的铁锤在,说不定你只需要出几招就能制服所有的刺客了。” 觐见之前都会搜身,将武器放置他处,而这刺客能这么轻易带进去,一是他这软剑材质特殊,薄如蝉翼,其次也借了文人的身份,皇城司的可能没有严格搜查。 邹刺很是不习惯宋沛年这个二世祖这么拍马屁,将刺客绑好交给了士兵就打算离去。 宋沛年却甩开宋沛笒的手跟在邹刺的身后,“你的师傅还收徒弟吗?你能将我介绍给你的师傅吗,喂......” 邹刺走得更大步了,宋沛年急切想要追住邹刺的步伐,‘咚咚’就往楼梯下面跑,不料一个不稳,一脚踩空,就朝着前面栽去。 “老二!” “年儿!” 昏迷之际,宋沛年只听到他亲爹亲哥的呼唤,以及一丝丢脸丢大了的害臊...... 第282章 我不是装蠢,是真的蠢35 “钟老太医啊,你再给我家孩子看看呢,这都昏了好几日了,不吃不喝的,这都是个什么事儿啊。” 宋老太爷见钟太医过来,急忙对着他哭诉道,还不忘将他往内间引去。 内间,宋老夫人和宋夫人都围着宋沛年低头垂泪,宋夫人握着宋沛年的手眼都不眨,生怕孩子动一下,她没有看到。 婆媳二人见钟太医进来,急忙退到一旁,钟太医用手拨开宋沛年的眼皮,又把了一会儿脉,斟酌片刻后说道,“若明儿个还不醒的话,我来为他扎上两针。” 宋老夫人听闻急切问道,“为何现在不扎?” 钟老太医被质问也不恼,微微摇头,“这扎针过于凶险,损害孩子的身体。” 宋老夫人一听就软下了身子,“我的年儿啊!” 屋里悲嚎一片,下值后匆匆赶来的宋尚书与宋沛笒二人听到这哭声眉心一跳,急忙冲进内间。 宋尚书搀扶住宋老夫人,却被她一掌推开,“你说说,你是怎么当爹的,也不看着孩子,这受了天大的罪,钟太医说年儿凶险了。” 宋尚书满嘴苦涩,都要奔二的人了,他怎么可能将他拴在身边,时时刻刻盯着。 “祖母,当时二弟离我们远,我们一时不察......” 这边哭的哭,闹的闹,整个内间乱作一团。 “水......” 太过于轻微的声音除了钟太医没有一个人听到,钟太医急忙帮宋沛年把脉,观其脉像平稳,这才完全安下心来。 见宋家人互相搀扶着哭泣,提醒到,“倒杯水。” 无人作答,钟太医又扯开嗓子,“别吵了,你们家孩子醒了。”说着就起身要去倒水。 宋老夫人的哭声一顿,急忙朝着宋沛年奔过去,握住他的手,“怎么样了,孩子。” 宋沛年半睁着眼,哑着嗓子回道,“祖母,我好多了。” “那就好,那就好,菩萨保佑。”宋老夫人双手合十,朝着空中拜了几下。 宋夫人也端着水亲自喂给宋沛年,见他脸上有了生机,眉头才慢慢舒展开来。 宋沛年见宋夫人通红的眼眸,喃喃道,“娘,您去歇着吧。” 又对着一直念念有词的宋老夫人说道,“祖母你也去歇着吧。” “人多,闹得慌。” 宋沛年一口将杯子里的水喝完,宋夫人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急什么。” 见他实在没有精神,又怕吵着他,轻声道,“那我和你祖母去歇一会儿,你有什么事儿就叫你哥。” 不一会儿,屋子里只剩宋沛笒和宋沛年兄弟二人,宋沛年看着面容严肃的大哥,讨好问道,“哥,皇上给我的赏赐呢?” 自己这次怎么着也算是救了皇帝吧,至少也得有个救驾之功吧。 宋沛笒帮宋沛年捏了捏被角,颇为无奈,“少不了你的。” 从鬼门关里走上一趟,没想到醒来最先惦记的是赏赐。 宋沛年闻言心情大好,头不晕眼不花了,又八卦道,“那南越几个刺客呢?” 宋沛笒挑眉看向他,“你不晕了?” “哎呀哥,我都睡了好几天了。”宋沛年嘟囔道,一脸可怜像。 “押往边境去了,威武侯准备带兵过南越边境了。”宋沛笒说得一脸平静。 宋沛年因吃惊而张大了嘴,接着一下子合上,看着宋沛笒委屈巴巴道,“哥,我饿了。” 宋沛笒一脸无语,“给你准备了粥,你爱吃的所有粥都备着的。” “哥你真好~” “我好的话,你下次走路就看着点儿路,莽莽撞撞,自己绊自己,绊的半条命都没了......” ---- 宋沛年足足修养了一月有余才开始提上值的事儿。 这日,宋沛年带着满脸不情愿被宋尚书给塞进了马车,准备带他去上朝。 “爹,我的身子都还没有好呢,这就急着让我上值了,我是真的累了。”宋沛年嘟囔着自己的不满。 宋尚书却朝着他‘哼’了一声,“你身子好没有好,你自己知道。” 接着又开始继续唠叨,“你说你这么大个人了,走路都可以将自己脑袋摔个洞。” 人家都是护驾受伤,他倒好,自己走路将自己绊个半死。 宋沛年不想听他亲爹唠叨,率先走在最前面然后踏入大殿。 而殿内的人都在等他那熟悉的声音响起,可是等啊等啊,终究没有等到。 直到仁和帝到来,宋沛年的心声依旧没有响起。 没有了宋沛年插科打诨的早朝变得格外漫长,一群官员连着仁和帝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本以为是宋沛年还没有恢复好,精神不济,可是一连一个月的早朝都是如此,都再也没有了宋沛年的心声了。 一晃就是两年,永济已经建朝百年。 这日宋沛年穿着宋夫人为他新做的衣袍,早早就来到了万民同乐的盛典现场,看着仁和帝亲自点燃架在会场中心的火焰。 “祝我永济千秋万代!” “祝我永济永世长安!” 宋沛年拖过火光朝着天空看去,一副深沉的模样,突然一个蚊子飞过去,就是一个喷嚏,接着又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仁和帝恰巧看到这一幕,此刻他在终于懂得了他为什么是天机之人。 有人的七情六欲,但却有一颗最最纯粹的心。 永济会迎来盛世,永济的百姓也会安居乐业的。 ---- “hello大家好,欢迎大家收看‘绵绵爱吃’的节目,今天我将为大家制作一款古方糕点。哈哈,也就是桂花糕了,不过我这个桂花糕是真的采用古方制造的!你们看,我可是连装备都配齐了。” 银幕里的少女大手一挥,映入眼帘的就是各类由实木而成的模具。 “这个古方我还是在《你今天吃什么》上面看的,是不是觉得这个书名特别现代化!其实它是一本永济时代的书籍,里面记载了好多类美食,有的只写了美食的味道,有的则加上了制作方法。” 少女一边将砂糖细细磨碎,又将其加到粘米粉和糯米粉里,再加水混合,看到可以捏成团,一碰就碎的状态,少女露出甜甜的微笑。 “盛世出美食,由于这款糕点工艺简单,书上说当时几乎京城家家户户都会做。永济是我国历史上有名的盛世,百姓丰衣足食,安居乐业,所以美食文化十分强盛。” 一边说着,一边又将刚刚混合好的米粉过筛,过筛之后将其分成三份,在其中一份中加入了抹茶粉拌匀。 “大家是不是觉得我加入抹茶粉特别奇怪,我明明是做桂花糕的,怎么还加抹茶粉!哈哈,这正是这本书里桂花糕的奇特之处。” “这个吃法是这本书的作者宋沛年自创的!” 少女说这又将白色米粉铺在模具上,接着又铺上绿色的米粉,“我当时还专门看了这个作者的生平,这个作者真真就是历史最好命官二代之一了,小时候有他爹,大了有他哥,平安喜乐了一辈子,一辈子最倒霉的一件事儿可能就是自己将自己给绊倒了。” “然后他平生最大的喜好就是了,吃各类的美食,他为了吃美食还辞官了,为的就是游历各地!” “该说不说,这宋家一家子都得皇帝的宠信,他爹和他哥就不说了,他也是,皇上有时候得了新鲜的玩意儿,都会拐着弯的赏赐给他......” “好啦,诚邀大家品尝!” 少女将桂花糕推到观众的面前,糖浆发出熠熠的光芒,宛若那个时代。 第283章 七十年代自私研究员1 宋沛年只是一个转身,映入眼帘的就是一面粗糙的大白墙,这种白墙是由石灰抹得,一碰上去就会沾上一身的灰。 白墙上还挂着一张大大的横幅——从来没有什么救世主,也没有什么神仙皇帝,美好幸福生活,全靠我们自己创造。 默默朝着四周打量,终于知道他现在正身处在食堂,食堂内整齐地摆着很多张桌椅,窗口处还排着许多正在打饭的工人。 宋沛年抱着手中有些温热的饭盒,找了一个位置坐下准备吃饭。 刚将饭盒打开,面前就冲过来了一个年轻的男人,他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大声道,“宋沛年,厂子门口外面有人找你。” 宋沛年微微挑眉,热情地道了一个谢,就凭着记忆朝着厂子门口跑去,远远就看见一个肤色黝黑,衣服几乎全是补丁,脊背微微佝偻着的男人,远远看着就像是逃荒的一样。 走近后,就看到他那双因为憔悴而微微凸起的双眼,宋沛年认出了面前的男人正是原主的大哥宋从军。 宋从军一看到宋沛年,脸上闪过一丝欣喜,宋沛年却微微皱眉,“大哥,你怎么来了?” “我,我就是来找你有点儿事。” 刚刚的欣喜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丝窘迫,尤其是当那些衣着整齐的工人也向他时不时投来打量的目光时。 再想起四弟之前就明里暗里表示过没事的话不要来机械厂找他,瞬间就对接下来要说的话没了底气。 但想起家里瘦的像个猫儿的孩子,还是鼓足勇气开口道,“四弟,我想你帮我换几张奶粉票,你嫂子生了,但是没奶水,村里最近也没有妇人生孩子,也讨不到奶水,还有镇上的医生说孩子不足月,没有营养,我就想着......” 宋从军看着宋沛年那紧皱的眉头,一颗心七上八下的,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宋沛年却打断了他的絮絮叨叨,“哥,你怎么这么瘦了?” “啊?” 宋从军用手扯着自己的衣角,低声回复道,“家里的粮食短缺。” “咋不告诉我呢?”说着不等宋从军的回答,宋沛年又继续道,“除了奶粉票,还要啥票吗?” 宋从军急忙摇头,“没了没了,只要奶粉票。” 说着就从怀里掏出几张皱皱巴巴的粮票和钱递给要他,宋沛年没有接,只留了‘等着’二字就朝着厂里面跑去。 宋从军一个人站在大门口等了许久,直到失落感慢慢涌上来才听到宋沛年喘着粗气的声音,“大哥!” 也不等宋从军反应,将手中的布袋子塞给了他,又塞给了他一把钱票,“我给你换了三张奶粉票,里面还有一些粮票和五十块钱,你拿去换点儿粮食给家里背回去吧。” “布袋子里的是腊肉,厂里发的福利,你都带回去吧。还有三个馒头,你就当作午饭吧。” 宋沛年说完就朝宋从军挥手,“快回去吧,要不然晚了赶不上回去的客车。还有奶粉票我帮你留意着,有了就让人带回去给你。” 宋从军握着手里的东西,脑袋一下子变得空白,往日里小气的四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方? 宋沛年却不管不顾扭头就往厂里走去,走到半路又扭头跑回来,对着宋从军吩咐道,“我月底的时候调几天班回家。” 这句话交代完之后,宋沛年头也不回地朝着厂子里跑去。 回厂子的路上宋沛年也终于捋清了这个世界的故事。 故事发生在华国的七十年代,原主一家生活在北方的一个小村庄里,宋家祖祖辈辈都在这儿生活。 在这个贫瘠的村庄里,原主的父亲早些年参加过反侵略战争,后面还上了扫盲班,回村后被推选为村支书。 原主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下面还有一个未成年的弟弟。 原主父亲因为自己上过扫盲班所以知道知识的重要性,在吃不饱穿不暖的年代,还十分坚持送家里的每一个孩子去上学,但家里坚持上到初中的孩子也只有原主和他的三姐宋红星。 因为原主和宋红星只相差一岁,两人是同时上的学同时参加的中考。 宋家不重男轻女,原主害怕比他成绩更好的宋红星考上高中,自己没有考上,或者是全都考上之后家里没有钱供二人都上学,或是两人都上高中,生活水平会大幅度下滑。 在考试的那一天,原主给宋红星下了泻药,最后原主成功考入高中,而宋红星却落榜了,留在村里蹉跎一生。 原主是宋家唯一一位高中生,高中毕业以后又想要留在县城,但那个年代要想留在城里就必须得有工作。 偏偏原主参加了几个厂的考试都没有考上,于是原主便哄骗了宋家拿出所有的积蓄还在外面借了钱为他在机械厂买了一份工作。 原主当时买工作的时候承诺的是以后会帮扶家中,但是原主在工作之后从未给过家中一分钱,工作三年除了年节也不曾回家,每次回家还都要从家中背一袋子粮食走。 原主也是个聪明的,知道讨好家里管钱的宋母,每次回家都会买一些供销社的瑕疵品带给宋母,然后再暗戳戳说自己在城里过得艰难,于是在那个未分家的家庭里,原主的工资全都由自己握着。 前两年光景还好,虽然吃不饱,但是不至于挨饿,这两年持续干旱,地里的庄稼不长或是枯死,家家户户都过得越发艰难,宋家也不例外。 而今日原主大哥宋从军耗费了一上午的时间从村里来到了县城想让原主帮着换几张奶粉票,原主看着宋从军那副逃荒的模样,随意打发了几句就让他走了,字字不提奶粉票的事儿。 宋从军和宋大嫂结婚七年才终于有了一个孩子,而生这孩子的时候宋大嫂还早产难产了,也就是这可能是他们这辈子唯一一个孩子,自然就对这孩子珍重的很。 现在村里大人都吃不饱饭了,怎么可能会要小孩儿,宋大嫂也营养不足没有奶水,宋从军想起那和他手掌一样大的孩子,心一横就去了黑市想要换奶粉票,只不过运气背刚进去换了就被抓了,然后被送去改造了。 因为这事儿,宋父的村支书一职也被割了。 宋大嫂为了让孩子活下去,听说娘家村里有人养羊,想去打听有没有羊奶,没想到却半路遇到了意外,被人贩子给拐了。 后面那孩子在那个艰苦的年代,终究是夭折了。 宋父宋母因为这事儿,大受打击,不过短短几年就相继离世。 宋二哥一家子倒还挺精明的,知道原主这人自私冷漠,早早就和他撇清了关系,虽然生活困苦,但至少一家子的命都还在。 宋小弟宋团结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原主好不容易回家一趟,嘴馋想要吃野味,带着宋小弟上山遇到了熊瞎子,原主丝毫不犹豫将宋小弟给推出去了,宋小弟殒命在熊瞎子的掌下。 宋沛年想到原主那一家子的结局,微微叹了一口气,人为自己着想从来就没有错,但是却不应该忘恩负义。 又想起递给宋从军的腊肉,那还是原主事先托人在外面买了准备走关系用的,原主在机械厂工作三年,这次有资格参选小组长一职,所以对此很是重视。 第284章 七十年代自私研究员2 天边已经擦黑,红旗大队宋家大门口站着一老人时不时朝着路口望去,远远看到一人影时才朝着屋里走去。 宋家的房子是改后重新翻盖的,墙壁由砖边石垒成,顶上用的都是乌黑的大瓦片。 宋父看着皱着眉想要出来的宋母,哑着嗓子说道,“老大回来了。” 话音刚落,宋从军就从外面走了进来,满脸都是笑意,将怀里的布袋子递给了宋母,“老四给的,他说是他厂里发的。还有这钱票也是老四给的,他说买粮食。” 说着又举了举手中的奶粉,“老四给了我三张奶粉票,我全都用了。” 说完也不顾宋母等人的大反应,就急忙跑进屋里,宋母抱着怀里的东西,一打开就看到两大条腊肉,对着宋父呐呐道,“老四中邪了?” 往日里哪会拿这好东西回家,还有这一叠粮票还有这五十块钱,宋母原本的猜测还是宋沛年不会帮着老大换奶粉票。 宋父也看到宋母怀里的肉,想了半天才说道,“可能是老大给他说了家里最近比较困难。” 宋老二宋振兴抱着自家小女儿凑了过来,伸长了胳膊咂巴着嘴,“老四当时买工作将家里的钱都拿完了,这是良心发现了?” 宋父瞪了一眼宋振兴,宋振兴抖了抖怀里的小女孩没有说话,宋从军从屋里出来却出声反驳,“二弟你别胡说,四弟挺好的。” 宋从军想起自家孩子吃奶粉吃的这么香甜,又想起老四毫不犹豫就给他换奶粉票,他就觉得老四挺好的。 他回来的路上就在想,老四可能平时不知道家里困难,这次自己一说家里粮食紧,他就给钱票了,而且老四在城里生活样样都要钱票,所以节俭一点儿是应该的。 宋团结这时也带着小侄子从外面回来了,两个萝卜头一进来就看到宋母怀里的肉,急忙就跑了过来,“娘,有肉啊,哪来的?” 宋母看到一身脏的两个孩子,满是嫌弃,“你四哥给的,你说你们俩咋这么晚才回来,又到哪里去疯了?” 宋团结才不管宋母的唠叨,抱着她,又舔了舔嘴角,“娘,晚上吃肉呗。” 话音刚落,一院子的人都殷切盯着宋母,宋母故意板着脸,“吃啥吃,晚饭都做好了!明儿个再说吧!” “那娘你明天一定要煮肉,我们还是过年的时候吃过肉呢。” “吃吃吃,一天到晚就知道吃,你先将你那张脏脸去洗了吧......” ---------- 宋家这边在讨论吃肉的事儿,宋沛年这边正吃着零星几个比指甲盖还小的荤菜。 原主这人对自己也还挺抠搜的,工作三年在食堂吃荤菜的次数不超过一双手,整日里都盘算着如何坐办公室,总觉得留着钱好办事儿。 宋沛年将饭吃完以后,又去了机械厂的材料室,以修补宿舍的名义,选了好几块金属材料。 为了不影响同宿舍同事的休息,宋沛年在楼道捣鼓了好几个小时,才将自己想要的东西给捣鼓出来了。 第二日一早,宋沛年顶着一双熊猫眼随着工人大部队一起吃早餐,接着一起去上工。 原主的工作很简单,就是钉螺丝,扭螺丝,可以说是没有任何的技术含量。 宋沛年昨天已经观察过了,周围没有一个磨洋工和偷懒的同事,甚至连闲聊的同事都没有,所以他也随着大流一连打了好几个钟头的螺丝。 终于等到午休的钟声响起,宋沛年立马将手中的螺丝刀丢下,然后瞅准他们这个车间三组小组长的位置,直直跑过去,“汪组长。” 汪组长听到这声呼喊,眼里闪过一丝不耐烦,自己都明里暗里说过多少次了,自己就一马上要退休的老头儿,没有决定权决定下个小组长是谁,怎么还有人来找自己啊! 宋沛年只装作没有看见,继续说道,“汪组长,我想要调个班,将假期都调到月底。” 汪组长听到这话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小组长的事儿都好说,又想起最近因为选小组长的原因,每个人都乐得打通好同事关系,想来组内调班应该不困难,于是就同意了宋沛年的请求。 宋沛年道了声谢就准备离去,转身迎面就撞上了技术组的小吴,小吴不好意思地朝宋沛年笑笑,就直奔汪组长,说道,“汪组长,8号机器出问题了,麻烦您去看看呢。” 汪组长虽然在最小的官职上待了一辈子,但是手上的技术却还不错,每次厂里有什么机器坏了要维修的,都会请他过去掌掌眼。 汪组长听到这话二话不说就要过去,宋沛年略微思索也跟上了汪组长的步伐。 走进这个车间,宋沛年就感觉一股热浪扑面而来,汗珠不自觉就朝着额头流了下来,远远就看到一群人围在一个钢铁大块头的前面。 “上个月才修了,这个月就坏了!这不要脸的d国,连一份使用说明书都不给我们留下......” 宋沛年就站在人群外,就见一群中年人将机器外面的表壳拆开,但是里面细小的零件却不敢动手,生怕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汪组长也走过去,来来回回将机器摸了一个遍,微微摇头,心里是止不住的失落。 宋沛年冲刚刚过来喊人的小吴问到,“是不运转了吗?还是机器卡顿?” 小吴看了一眼宋沛年,觉得跟他说了也无妨,才小声说道,“运转的时候机器抖得厉害,还有‘轰轰”的声音,可大了。” 宋沛年点点头,沉默片刻,突然说道,“可能是通气孔或油路,出现了的堵塞的情况。” “啊?” 小吴一脸惊奇地看着宋沛年,接着又摇摇头,“那咋会呢,这种一般不都是火花塞或者高压线出问题了吗?” 宋沛年声音平稳反驳道,“那你们检查了高压线和火花塞,发现有问题吗?” 小吴陷入沉默,宋沛年也不再说话,继续看那群技术工人检查。 直到众人都纷纷摇头,厂子也叹气下话,“还是去省城请人来看看吧。” 只是这一来一回又得耽误许久的工期。 小吴用胳膊拐了拐宋沛年,小声道,“你要不上去说说你的想法。” 宋沛年紧皱着眉,沉默不语,又抬眼朝那机器看去,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才走过去对着众人说道,“我觉得可以检查看看机器的通气孔和油路。” 话音刚落,不等其他人反应,其中一技术工人就不悦出声反驳,“检查那干啥,机器抖和油路有啥关系,又不是供不上油!” 抬头又朝宋沛年看去,见他面生,有些不耐烦继续说道,“不是说这机器间闲人免进吗?咋什么人都放进来?” 宋沛年没有管那人说什么,只抬头对上他的眼睛,语气十分平静温和,“你看都没有看,怎么确定就不是呢?这就是你科研人的态度吗?” 就这么一句像是聊天的话,却如油锅里掉了一滴水,周围所有人都是瞳孔一震。 “呵!呵!呵!”那人不怒反笑,像是听到了很大的笑话一般。 汪组长觉得情况不对,扯了扯他的衣袖,示意他好好说话,宋沛年却重复道,“我真的觉得是油路或者是通气孔的问题,你可以检查看看这两处。” “好,老子就给你检查这两处,要是没问题,你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那人骂骂咧咧将通气孔打开,‘砰’得一声,骂声消失,看着通气孔上的油污和大粒的尘埃,眼睛都不眨。 一旁的技术工人也看到了,看了一眼那人,掏出工具清理通气孔。 接着不等那人动作,开始检查油路,发现还真的有堵塞。 清理完毕之后,重新打开了机器,再也没有那轰鸣声。 一群人颇为惊奇得看着宋沛年,刚刚骂宋沛年的那人满脸通红,嗫嚅着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厂长这时候走了过来,笑着问道,“哪个车间的?” 宋沛年看着厂长亲切的微笑,正声道,“第四车间三组螺丝工宋沛年。” “好!不错!” 接着又是对宋沛年一阵夸,还问了他平日里是不是有看一些机械相关的书,来来回回盘问了许久,这才将人给放走。 第285章 七十年代自私研究员3 一晃就到月底了,宋沛年想着今天终于不用打螺丝了,心情莫名的好,提着东西哼着小曲儿就往客车站走去。 只是当坐上客车的那一刻,宋沛年的心情瞬间由晴转阴,各种味道四散弥漫,小孩子的哭声加上聊天声,还有时不时的颠簸,无一不摧残着他那破碎而又弱小的小心脏。 终于熬过三个小时的煎熬,宋沛年一下客车撑着电线杆就开始吐,直到胆汁都吐出来了,才微微作罢。 拖着疲倦的身体往通往红旗大队的路口走去,远远就看见他们大队的刘老叔坐在牛车旁等人。 “刘老叔,还坐得下吗?” 刘老叔拧着眉认了半天才认出面前面色苍白的年轻人,“是村支书家里的老四啊,快来来来,今儿个来镇上的人不多,还有位置。” 又等了一会儿,宋沛年在所有人审视的目光下回到了红旗大队。 还没有到家门口,就看到远远跑过来了一个小小的身影,“四哥,你回来了啊,我刚刚在地里挖沟,我就听到红梅婶儿给娘说你回来了......” 宋团结说着就要帮宋沛年提他手上的东西,宋沛年将手里所有的东西甩给宋团结,用手扇着风,看着面前十来岁又黑又瘦的小男孩问道,“这么热的天,爹娘还在地里干活啊?” “是啊,听爹说要挖沟引水。”宋团结抬起胳膊抹了抹脸上的汗,抬手间还闻到了包裹里传来的香甜,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宋沛年却微微蹙眉,“从河沟里引水?还是山上?这还有水吗?” “说是从山上,村里就一口井,井里都没水喝了。”额上的汗珠滴落进了眼里,宋团结忍不住眨了眨眼睛。 “快点儿走,先回去吧。”宋沛年伸手帮他挡了挡十分刺眼的阳光,加快步伐往家里走去。 一进院子就传来一阵清凉,宋团结快步将所有东西放到堂屋的桌子上,接着又倒了一大杯凉开水递给了宋沛年,“哥,你喝水。” 宋沛年微微挑眉,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哟,你这小子今日怎么这么殷勤?” 宋团结眼睛骨碌碌一转,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这不是看你好久没有回来嘛!哥你快喝,喝完了我又给你倒。” 他才不会说是他前些日子给的腊肉太好吃,还有这次回来好像又带了吃的。 宋沛年像是对他的‘讨好’十分受用,从布袋子里扯出一小袋子鸡蛋糕递给宋团结,“拿去和小文还有瑶瑶分着吃吧。” 小文和瑶瑶是宋二哥家的两个孩子,大的有六岁了,小的才两岁多。 宋团结接过鸡蛋糕高兴地一跳,“四哥,你真好!我出去找小文和瑶瑶。” 说着就像是一溜烟似地往院子外冲了,宋沛年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年轻真好,耐晒! 这时在屋里听到动静的宋大嫂也抱着孩子出来了,或是有了孩子,宋大嫂和原主记忆里很不一样,眉间再也不见郁气,反而笑的十分爽朗,“四弟回来了啊。” 宋沛年对着她笑了笑,“嗯。” 说着就往她那边挪了几步想看看她怀里的孩子,宋大嫂也将孩子往他那边递了递,“还多亏了四弟你帮忙换的奶粉票,让这小家伙吃了个饱饭。” 瘦瘦的小孩儿咬着手指,微微张开眼睛四处乱瞟,宋沛年没忍住伸手轻轻戳了戳他的小脸,“说什么谢,他是我的侄子,我从小就是大哥帮着带大的。” 这话一点儿假都没有,原主从小就是在宋大哥的背上长大的,小时候宋从军只要得到一点儿好东西就会偷偷留给原主,每次原主被村里的孩子欺负了,都是宋大哥帮着出头。 原主读高中的时候,宋从军也会偷偷给他私房钱,买工作时也是宋大哥第一个表态支持的。 想起宋从军在农场改造时死在乱石下的惨状,宋沛年鼻子微微一酸,转过身去从一个小布袋子里掏出了一个奶瓶递给宋大嫂,“大嫂,这是奶瓶,用来给孩子喂奶粉的。” “呀,这不便宜吧,一会儿你大哥回来,我让你大哥给你钱。” 宋大嫂小心接过奶瓶,眉眼之间都是惊喜,这段时间喂孩子奶粉都是一滴一滴喂的,生怕将孩子给呛到了,一喂就是一个钟头。 宋沛年微微摇头,“不用,算是我这个做叔叔的送给小侄子的礼物。” 宋大嫂见宋沛年是真心实意想送的,也不再推辞,轻轻摇了摇怀里的孩子,“宝宝,你可要记得你叔叔的好,以后长大了要孝敬你叔叔。”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家里的事,宋父就带着家里的人回来了,宋从军最先瞧见宋沛年,一看到他就咧嘴笑道,“四弟,你回来了啊。” 宋沛年微微点头,喊了一声‘大哥’,就上前帮宋母和宋父接过农具,“爹娘,你们两个怎么也去上工了。” 不等二老回应,宋沛年又对着宋振兴和宋二嫂喊了一声‘二哥二嫂’。 宋振兴上前搂着宋沛年的肩,仔细将他打量了一番,嗯,是他二弟,只是这铁公鸡开始拔毛了,还给几个孩子带了鸡蛋糕。 “哥,臭死了,你先去洗洗吧。”宋沛年用胳膊肘推开宋振兴,还用手扇了扇鼻子前的空气。 看到他的动作像是想起了以往小时候,宋振兴一个锁喉勒住宋沛年的脖子,笑骂道,“臭小子,你还嫌弃上你哥了。” 这边洗脸洗手的宋母看见二人打闹,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但还是大吼道,“宋老二,过来洗脸,洗了将水泼在自留地的菜地上。” “得咧,亲娘也嫌弃我。”宋振兴叹着气拖着步子就往用石头垒的洗衣台那边走去,看见宋团结要去洗脸,立马加快了步伐,扯住宋团结的衣领,“宋小五,让你哥先洗,你洗了水都要成墨水了。” “我不!我今天只流了一点点汗,不脏的,我先洗......” “骗鬼呢!” “呀,老四你还带了红烧肉回来啊!” 宋母的一声惊呼打断了宋振兴和宋团结的‘争斗’,两人对视一眼就往堂屋里跑去,一进屋就看见桌子上摆了两个铝饭盒,饭盒里都装满了红烧肉,色泽红润,油汪汪的。 宋沛年坐在宋父的身旁,用大蒲扇为二人扇着风,闻言点头说道,“嗯,前些日子我帮厂里修了机器,厂里奖励的,这还是食堂师傅一大早就做的。” 宋母闻言满意地点点头,宋父也满脸欣慰,宋母又打开了一个袋子,里面是有两袋红糖,两个水果罐头,一小袋水果糖和一罐麦乳精。 宋母‘啪’地一声将袋子合上,一脸惊奇,“你买的?” 这小子不会是真的中邪了吧,工作了三年,三年带回来的所有东西都没有这次带回来的东西多。 不止是宋母,满屋子的人都满是惊奇地看着宋沛年,宋振兴甚至在思考这臭小子是不是想放次血然后又在家里拿钱,家里可没钱给他了。 宋沛年翻了个白眼,“不是我买的,还有人送给我不成?” 说着又从兜里掏出了几张大团结和粮票递给了宋母,语气责备又带着无奈,“娘,你们也真是的,家里没有粮食吃也不和我说,要不是这次大哥来找我,我都不知道呢。” 啊?宋母嘴角微颤,不是你经常哭穷,经常抱怨说在城里吃的不好,住的不好,然后穿的不好,有时还要受城里人歧视的吗? 还有想过找你,但是没想过你会给,所以就不打算白费力气了。 宋母‘哼’了一声,扯过宋沛年手中的钱票,“算你这臭小子有点儿良心。” “娘,你这话说的,我怎么就没有良心了!”宋沛年听到这话立马站起了身子,语气颇为不满。 宋沛年又环视一圈周围人莫名的表情,眼里闪过一丝心虚,“那不是往日里家里有的吃有的用的嘛,哪还用得上我啊,呵呵。” 说完有些尴尬地笑了,拿起放在桌子上的蒲扇,扇着风掩饰尴尬。 “行啦,孩子有回报家里的心就行了。”宋父一言定锤,表示收收你们面上的表情,差不多得了。 宋沛年见宋父帮他说话,嘴里咧起一抹笑,“这红糖给三姐一包,三姐不是说要生了吗?大嫂,这包红糖给你,罐头就给二哥和二嫂你们了,这袋子糖,团结你和小文和瑶瑶分了,这罐麦乳精,爹娘你们平时冲着喝吧。” 众人喜气洋洋地接过礼物,嘴里不停道着谢,宋振兴举起手里的水果罐头来回瞧了瞧,“哎呀,我这辈子还吃上了我四弟的‘孝敬’,不错不错......” 宋父一脚踹了过去,抖掉烟斗里的烟灰,瞪了宋振兴一眼,“一天到晚尽胡咧咧地打胡乱说。” 宋母也是一巴掌拍在他的脑门上,“有的吃还塞不住你的嘴?” 宋父看着眼前温馨的景象,忍不住咂了一口手中的烟,眉间闪过一丝怅然。 当初买工作这事儿,其实也是他存了私心,想要家里出个工人,在村里有面儿。 可是后来他也确实后悔了,他觉得自己没有做好一个公正的大家长,偏帮了老四,尤其是看到老四工作后明里暗里瞧不上家里的兄弟姐妹。 他原想的是扶起家中的一个,那个又帮扶家里其他的兄弟姐妹,可结果告诉他好像不是。 为了让老四念着家里的几分好,对于他没交工资这事儿,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唉,这辈子儿女是最好当的,为人父母却是最难的,尤其是当个公正不偏颇的父母。 宋父又看了一眼宋沛年,这小子其实也不错。 第286章 七十年代自私研究员4 午饭时间,宋母在万众期待之下将一大盘红烧肉给端上桌,放置在最中心,等宋父一夹,桌上的所有人都齐齐下筷。 宋从军吃着嘴里软糯的红烧肉,眼睛都亮了,含糊不清说道,“四弟,你们食堂师傅的手艺太好了,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肉,你修啥机器了,奖励你这么多......” 宋沛年不停吃肉,嘴里‘嗯嗯啊啊’就是不回答,宋从军又开始自言自语。 宋母从桌子底下一脚踹过去,快吃吧,没见到老二家那边的都炫了一个大缺口出来了吗,就你话多。 一家人风卷残云,等剩到只有一块红烧肉的时候,宋沛年眼疾手快稳稳夹住,宋母伸出的手尴尬地落在半空中。 宋沛年抬眼看了一眼宋母,又看了一眼碗里的红烧肉,万般不舍下,心如刀割般夹给了宋母,“娘,你吃吧。” 宋母看了一眼宋沛年,将碗里的肉毫不犹豫夹给了宋父,宋父又夹给了宋母,“你吃就是了,给我干啥?” 宋母瞪了一眼宋父,“给你吃就吃!” 一中午就吃眼前的一盘茄子,有点儿好的就让给家里的娃吃,老都老了,也不知道这辈子还吃得上几次红烧肉。 宋父别过身子,遮住碗沿,不让宋母夹给他,宋沛年见状,“不吃给我吃?” 宋母白了他一眼,一口就将肉放进自己的口中,真香! 午饭之后,宋父刚眯着眼歇了一会儿,就被宋沛年给扯了起来,“爹,你陪我去村里逛逛。” 宋父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你从小在村里长大,你还没有逛够?” “哎呀,我做了个东西,想试试有没有用。”说着还晃了晃手中的铁杆子,哐哐当当发出清脆的响声。 宋父抹了抹脸,起身,“走吧。” 两人刚出门就撞上了准备要出门的宋母,宋沛年见她挎着一个小篮子问道,“娘,这么热的天,你干啥去呢。” 宋母抬了抬胳膊上的篮子,“给你姐留了几块红烧肉,还有你送的红糖,我给你姐拿去。你姐现在身子重,不方便走动。”说完就跨着大步走了。 不一会儿,这边父子二人盯着烈阳一路走到了村里的空地处,宋沛年拿出铁杆子,又在杆子上上了几个铁片,铁片自动旋转之后,又像是寻宝般对着地面就是一阵探索,宋父就远远看着。 突然,在一个位置上停了下来,转头对着宋父挥手,“爹,你把锄头带上过来。” 宋父掐灭手中的烟,扛起锄头就向他走过去,宋沛年指着脚下的地,“爹,你朝这儿挖。” 宋父也不问他干什么,拿起锄头就开挖,挖了好几下,出现一个小坑,就见土质越来越湿润,再一挖,还有水隐隐透了出来,抬头满是惊喜地看着宋沛年,指着地面的坑,“这、这、这......” “在这儿可以凿井!” 宋沛年也是十分高兴,难得少年心性,还蹦跶了起来。 宋父缓过了神,指着宋沛年手中的工具,“这是你整出来的玩意儿。” 宋沛年喜不胜收,急忙点头,“是啊是啊,就是我想出来了,不是说村里没有水吃吗?河沟和山上的水也浑的很,我就想着村里还可以再打几口井,然后我就做了这个探测地下水源的玩意儿。” “好!好!好!” 宋父一连说了好几个‘好’字,一双有些浑浊的眼睛也变得清明起来,看着宋沛年的目光亲切而又热烈。 宋沛年却有些不自在地拉着宋父继续寻找适合凿井的地方,一中午忙忙碌碌终于寻到了几处不错的地方,将村里的各户人家都照顾到了。 回家的路上,恰逢遇到出来上工的村民,一看到父子二人就笑着打招呼,“村支书,你家的工人回来了?” 宋父以往听到这话都只是淡淡点点头,今天却笑着点头,“是啊,我家老四回来了。” 村民们虽然不知道宋父为何这般高兴,但还是笑着捧场,“你家老四是个厉害的,吃上了商品粮,就是不一样......” 一路上有说有笑就走到了岔路口,宋父将手中视为宝物的探测器交给了宋沛年,“好好收着。” 宋沛年伸手接过,将宋父扯到一旁,挤眉溜眼,“爹,我为村里做了这么大的贡献,不应该给我点儿这个?” 说着用大拇指搓了搓食指和中指。 宋父嘴角的笑意一顿,得,是他家老四。 毫无心理负担,一巴掌拍过去,“你从小就是在村里长大的,你小的时候腿摔断了,脑袋也砸了个大血坑,家里没钱去卫生院,你忘了都是村里的叔叔伯伯婶婶姨姨们一分一分凑给你的?” 宋父颇为不耐心得挥手赶开宋沛年,“快滚滚滚!少在这儿碍眼。” 见宋沛年不滚,嘴巴也微撇表示不满,宋父微微叹气,“现在村里困难没粮食,你看家家户户连个孩子都不敢生。你从小就是在这村里长大,也实实在在受过村里人的恩惠,你就当做回报他们的恩情了,或是以后队里账上有钱了折给你,行不?孩子。” 宋父的软言细语让宋沛年微嘟着嘴点了点头,“行吧,就当我日行一善,回报乡邻了。” 宋父听到宋沛年这么说很是欣慰得摸了摸他的头,“谢谢你,孩子。” 宋沛年带着郁气踢着脚下的石子,忽然脚下的动作一顿,眼睛瞪大,迸发出异样的光彩,“爹,我们村缺水,其他村也缺啊,你到时候去其他村里勘测,收钱不过分吧!到时候我们五五分!” 宋父想了想也笑着点头,“行!” 见宋沛年已经没了情绪,拍了拍袖子上的灰,“你先回去,我去和你王叔他们商量凿井的事儿。” 小老头步伐十分轻松朝着村里办事处走去,还哼起了年轻时候的小调。 第287章 七十年代自私研究员5 终于在回来的第二日,宋沛年睡了一个懒觉。 日上三竿之际,宋母拍响了宋沛年房间的门,“老四,起来了,咋这么能睡呢?” 宋沛年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拍了拍脑袋,这才起身开门,迷迷瞪瞪得看着院子里的宋母。 宋母将手中盆里的污水往水沟里一泼,扭过头来,“睡够了啊,灶头上给你留着早饭,去吃吧。” 宋沛年像是被太阳晒枯萎的一朵小树苗,行尸走肉般从厨房里端了一碗粥和一颗煮鸡蛋,又将鸡蛋剥壳,在宋振兴家里的两个小萝卜头的注视下,一口将鸡蛋吞入口中。 看见两个小孩咽口水,宋沛年往一旁侧了侧身子,不出意外惹来了宋母的骂声,“你说你多大的人了,还在这逗惹人小孩儿。” 宋沛年充耳不闻,鸡蛋咽下去之后,开始胡乱吞咽有些喇嗓子的粥,一碗粥还没有下肚,宋沛年的额头冒出许多细密的汗珠。 ‘砰’得一声将碗放到桌子上,“这鬼天气,真的受不了了!” 不等宋母再次骂人,宋沛年扯过一旁的草帽就往外走,一路直直冲向公社。 在公社里的废品站好一阵捣鼓,最后花了三元钱整了一小堆破烂。 走到村里的时候还将在地里干活的宋从军给吆喝上了,宋从军抖掉裤脚上的泥,用草帽扇着风,喘着粗气,“老四,你找我干啥。” “大哥,大事儿,你得帮我!”宋沛年语气十分严肃,像是真的有啥天大的事。 宋从军想了想田里没啥事儿,给计分员说了一声,也就随宋沛年走了,路上还不忘问宋沛年要他干啥事儿。 宋沛年没有回答,而是东望望西瞧瞧,才从怀里掏出了几张奶粉票和十元钱递给了宋从军,“拿去吧,别让二哥知道了。” “啊?老四,你、这。” 宋从军双手在腰间的衣服上来回摸索,很是不知所措。 宋沛年却直接塞给了宋从军,“你就拿着吧,你这好不容易盼来了个孩子,二哥的娃都可以割猪草了。奶粉又这么贵,不是说家里没钱了吗?” 宋从军犹豫片刻接过了钱票,眼睛微红,“老四你真好,我以后攒钱了还给你。” 又吸了吸鼻子继续问道,“不过为啥不让老二知道。” 宋沛年没有忍住白了他一眼,“我哪有这么多钱,再说了我小时候二哥又没有带我骑大马,还老是欺负我。” 宋从军知道自己脑子有时候转不过弯,被宋沛年‘嫌弃’也不恼,继续扯回到刚刚的话题,“老四,你让我回家干啥呢。” “帮我削几个木片儿。” 听着简单的‘木片儿’,做起来却一点儿都不简单,宋沛年首先要求木片要中间厚一点点,边缘要薄薄的,其次还要做出他画的那歪歪扭扭的弧形,最后要打磨得表面光滑。 宋沛年也不闲着,找了一个相对阴凉的地方开始捣鼓他那一堆破铜烂铁,最后还偷偷把宋母藏的一节电线给拿了出来。 红旗大队年前才通电,但村里接的起电的也只有几户人家,宋家就是其中一户。 两人匆匆吃了午饭又继续捣鼓,直到黄昏降临,在外跑了一天的宋父带着宋振兴回来了,两人才堪堪收尾。 宋振兴洗过手之后,率先找到宋沛年,竖起大拇指,“老四,你真的神了,还真的能找到那劳什子地下水,然后凿井。” 他昨天还以为是爹和这老四被梦魇了,吹牛皮呢。 宋父今天就是带着宋振兴去安排凿井的事儿,虽然现在上面将风水列入了封建迷信这一行列,不过村里所有人都对井的风水有着天然的迷信。 一天的时间,明面上是给要凿的井打标记,其实是带着村里有点儿懂行的老人看风水。 宋父看着一脸脏污的宋沛年,双眉习惯性得微蹙,“你们两兄弟这是在搞什么呢。” 宋沛年将手中的机头腾空翻转,来回看了看,眉间浮现出一抹喜色,“得咧,大功告成!” 接着又对宋从军说道,“大哥,你把你手中的东西递给我。” 宋沛年接过之后,就开始将那几个木片插在之前组装好的机头上,轻轻拨动了一个木片,三个木片就迅速旋转。 “有风?” 宋团结不知道什么时候挤了过来,如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眨了眨,一脸崇拜地看着宋沛年。 宋沛年有些傲气地抬了抬头,“等我将电线接上看看。” 不顾宋母的念叨,还有宋父的阻拦,宋沛年在众人的注视下,将机头处的电线连接在房间的电线分接口。 宋沛年的手刚刚放下,一股清风就迎面而来,为燥热的夏季夜晚带来些许清凉。 宋沛年因为激动而满脸通红,不断拍着手,“怎么样!怎么样!这是我自个儿做的风扇!你们就说怎么样!” 无人回应宋沛年的话,所有宋家人都围着风扇上下打量,小文想要伸出小手去摸那转动的叶片,被宋振兴一把抓住,“臭小子干什么呢,危险!” “哦,对咯。” 宋沛年也从一旁挤了过来,指着转动的叶片,面色十分正经,“这个转动的时候不能碰,会把手给绞烂!听到没,你们几个小孩儿。” 接着又摩挲了一下下巴,似是灵光乍现,“改天在这外面套个笼子,就不怕你们碰了。” “还有,大哥明天你在支个架子,将这风扇架高,大家就都吹得上风了。” 宋从军听到这话,丝毫就不想犹豫,“我现在就去做!” 不过他的脚步被宋母拦住,“先把晚饭吃了再说,要不一会儿天完全黑了。” 宋家虽然有电灯,但这个时代的电灯的光十分微黄,小小的光芒只比烛火强上几分。 宋父算是这个家中除开宋沛年最有见识的一位了,他看了许久转动的风扇,才突然说道,“这玩意儿,我之前听过公社社长说过,他说京市的外汇商店就有卖这个,听说一个差不多就要一百块呢。” “乖乖,那不是老四为我们家挣了一百块?”宋振兴伸手近距离感受风扇传来的风。 “还省了外汇卷呢。” 宋二嫂也是满脸惊奇,随意附和着宋振兴的话,见小文凑得近,又将他给拉开了一点点距离,“风大,站远点儿,小心感冒了。” 宋沛年看着宋二嫂的动作,面上多了几分思虑。 第288章 七十年代自私研究员6 其他人不知道,但是宋沛年却吃了一个舒适的晚饭,时不时传来的微风让他不再汗流浃背。 或许是因为他回来了,宋母在馒头里多放了细粮,菜里也放了不少的油,简简单单的饭菜就是说不出来的好吃。 宋沛年吃得身心愉悦,朝着宋母竖起了一个大拇指,“娘,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饭就是娘你做的饭。” 这话惹得宋母眉开眼笑,一双带着皱纹的杏眼笑得眯成了一条缝。 宋沛年继续乘胜追击,“猪肝是不是不要肉票,娘,我明天想吃炒猪肝。” 果然还是老四\/四哥会拍马屁,一家子的目光都带着期冀朝宋母看去。 宋母也没有变脸,嘴角微微翘起,“行吧,看看明天镇上有没有杀猪,那要杀猪才有,猪肝也是抢手货,得去早一点儿。” 她计划明天不等牛车了,天擦亮就往镇上去。 ------ 等到第二日的时候,宋母刚刚起来,就见宋沛年也起来了,宋沛年撑了一个懒腰,又来回扭了扭,打着哈欠说道,“我去买吧,顺便我看看镇上有没有卖插线头,给安在风扇上。” 宋母也打了一个哈欠,“那行,你去吧。” 宋沛年看着宋母,一点儿都不打算行动。 宋母扭头问他,“咋还不走。” 宋沛年摊开手,“你还没有给我钱呢!” “去去去,等你回来了再说。” 这臭小子真的是铁公鸡一毛不拔,宋母也不再管他,扭过身子就往厨房去了。 宋沛年到镇上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买猪肝,看到还有猪蹄,毫不犹豫又要了一根。提着肉又去了供销社,还真让他给买到了插线头。 这个时代的插线头很不一样,插头连着一个插头孔,两边再连线,合着就成了一个插线头。 接着宋沛年又提着买好的东西去了废品站,在里面好一阵寻宝才找到几样有用的东西,管废品的大爷看着宋沛年手中的破铜烂铁,最后还是收了他两块钱。 一路哐哐当当恰好赶上了最早回村的牛车。 “娘,东西我买回来了!” 宋母在厨房就听到了宋沛年的声音,用围裙擦了擦手中的水,急忙走了出来,见还有一根猪脚,习惯性就想要瞪人。 宋沛年将东西一塞,气喘吁吁道,“娘,我下午就要走了,你快点儿做饭,猪脚我要吃红烧的。” 客车早晚各一班,宋沛年明儿还要打螺丝,准备赶下午的客车回县城。 “好好好,给少爷你煮!” 宋母忍住想要骂人的冲动,提着猪脚和猪肝进了厨房。 宋沛年进了堂屋,吹风扇的小文十分有眼色地给他倒了一杯水,“四叔,你喝水。” 接过杯子喝了一大口,谓叹道,“小文你真乖。” 喝过水之后宋沛年又将昨天在公社买的破铜烂铁搞了出来,混着今日的一起,叮叮咚咚忙了起来,小文和瑶瑶就双手撑着小脑袋在一旁观看。 ------- 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美味的午饭一吃,宋沛年就要走了,走之前将自己的破烂也收走了,还雁过拔毛将家里最后一点儿小米给薅走了,最后又在宋母的死亡注视之下,拿走了家里的一个小锅。 再次艰难的返程,宋沛年到达机械厂宿舍的时候才五点不到,工友们都还没有下工。 感受到胃里的翻江倒海,将组装了一上午的厚铁板放到了宿舍外长廊的桌子上,接着又接水洗了小米,倒入适量的水之后,就将锅擦干净之后放在了厚铁板上,再将插头插到一层楼唯一的插电口处。 就是因为有这个一条走廊一个的插电口,机械厂的宿舍被评为全县城最好的工人宿舍,十分方便了手电筒电池充电。 直到看到有微小的泡泡冒出,宋沛年才哼着小调儿去接水洗澡。 正洗的开心,就听到宿舍外的敲门声,急忙擦干身子套上衣服前去开门,“谁啊?” 毛巾搭在脖子上,用毛巾边擦着头上的水,一脸满是疑惑,直到开门后看到站在门口的厂长之后,宋沛年手上的动作一顿。 除开厂长之外,还有几个穿着中山装的中年男人,皆是一派儒雅的样子。 宋沛年不自觉的吞了一口口水,“金、金厂长?” 金厂长笑着对宋沛年点了点头,对着一旁的男人说道,“李秘书,这就是你们要找的宋沛年。” 由于李秘书一行人来得匆忙,他们找宋沛年有什么事儿,金厂长也是不知,不过想起那日这小子修机器露的那一手,再加上李秘书等人十分客气,想来找宋沛年也没有什么坏事儿。 李秘书见面前的男人就是他们要找的人,立即伸出手与宋沛年握手,“宋同志你好,我是咱们县县长的秘书。” “哦哦,李秘书您好。” 宋沛年端正了身子,与李秘书相握的双手上下摇晃着。 “是这样的,昨日你们公社上报了一个名为地下水探测器的工具,我们今天上午就派人去实验操作发现非常有用,实验过后我们的工作人员立刻去找你,却得知你已经回县城了,所以我们又到这儿来找你了。”李秘书笑着解释他的来意。 宋沛年今日确实是一个人最先吃的午饭,吃过饭就急匆匆去赶车了,他走的时候,上午去上工的人都还没有回来。 这般想着,宋沛年有些小心翼翼问道,“所以是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宋同志,您发明的那个工具十分有用,尤其是针对现在干旱缺水的情况,我们县以及隔壁几个县可能都有需要,请问那个工具制作困难吗?你可以再多制造几个吗?”李秘书说着这话,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宋沛年微愣片刻点了点头,有些犹豫道,“那个不难,我说个原理,有点儿机械底子的人都可以自己做。” “那你可以将原理和制作方法写下来交给我们吗?请放心,实验成功之后,我们会帮助您申请创造奖金。” 宋沛年听到‘奖金’二字,双眼瞬间放大,迸发出一抹奇异的光彩,急忙点头,“可以的!我现在就写,最多二十分钟就可以完成!” 本以为要屈服于当官的‘淫威’,没想到还有钱拿,连眉毛都止不住飞扬。 金厂长看见宋沛年听到奖金就像是老鼠看到猫,嘴角忍不住微微勾起,这小子还挺有趣。 宋沛年本想转身进宿舍画图,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得一拍脑袋,“我的粥!” 从金厂长的身边挤过去,直奔走廊的尽头,用筷子搅了搅锅里的粥,见因为水放的多而没有糊,瞬间松了一口气,拔掉电源。 随着搅拌,金厂长等人也闻到了一阵阵小米的香味,金厂长率先走了过去,就看见一个长长方方的铁块上做着一个锅,锅里的粥因为沸腾而冒着泡。 一行人皆瞪大了眼睛,满脸都是不可置信,金厂长拍着宋沛年的肩膀,颤抖着声音,“你这是?” “这是电炉子,采用自电磁感应,我从书上看到的。”宋沛年浑然不觉,自顾自搅着锅里的粥。 金厂长听到‘电磁感应’四个字只觉得呼吸急促,大脑瞬间空白,片刻之间,回过神就拉着宋沛年的手就要走,还不忘吩咐跟着他的主任,“周主任,将那电炉子带上。” 宋沛年就身着大背心大裤衩被金厂长拖着走,感受到来自下工工人的怪异目光,恨不得原地消失。 第289章 七十年代自私研究员7 办公室内,宋沛年和金厂长隔着一张办公桌相对而坐,桌子正中央正放着电炉子。 宋沛年搓着双手,满眼都是疑惑,不过金厂长没有说话,宋沛年也就没有说话。 又等了一会儿,办公室的门被敲响,进来了两位穿着工服的中年人,金厂长立马起身招呼,“杨工,齐工,您们二位过来看看。” 语罢还指着桌子上的那个电炉子。 杨工和齐工虽然不解,但还是拿起桌子上的电炉子来来回回查看了一番,但仍旧不知道这玩意儿是干什么的,于是将疑惑的目光投向金厂长。 金厂长看了一眼宋沛年,才缓缓说道,“这是个电炉子,宋同志说采用了电磁加热的技术。” “什么?” 杨工和齐工二人同时发出惊呼,电磁技术?是他们知道的那个国外正在研究的电磁技术吗?这个铁疙瘩里面还有电磁技术? 金厂长却不知道为何有些疲倦地摘下眼镜,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不顾正在兴头的杨工和齐工二人,念叨了几句就让他们先走了,搞得二人一脸雾水,不是刚刚还急着叫他们来的吗? 本想与宋沛年再交流几句,但看到金厂长的神色,两人还是忍着好奇走了。 金厂长见二人走了,面色温和朝着宋沛年说道,“宋同志,现在宿舍可能关门了,你先在我办公室的隔间将就一晚上吧。” 宋沛年抬眼看了一眼天色,就知道宿舍没有关门,虽不解但遵从,只是最后还是憋出了自己内心的想法,“我还没有吃晚饭呢。” 金厂长听到这话有些意外,笑着说道,“一会儿我让人给你送来。” 宋沛年吃过晚餐之后也没有睡觉,从金厂长那儿借了纸和笔,开始画起了探测器的图。 -------------- 第二日一早,宋沛年在金厂长的犹豫之下顶着鸡窝头回到了工厂宿舍换了一身行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宋沛年终于又变回了十分具有年代特色的帅小伙。 匆匆在食堂吃了个早餐,宋沛年又去了金厂长的办公室,只是这次金厂长看到他是真的热情,也没有了之前的疏离感,他见宋沛年来,就直接握住了他的手,“宋同志你可过来了!” 他就知道这么聪慧帅气的小伙子不会是间谍! 宋沛年只觉得金厂长笑的渗人,忍不住就想要抽回自己的手,面上的表情尴尬又无措。 金厂长见状哀声叹了一口气,“宋同志,昨天实在是对不住啊,你也知道现在国家这个环境,内外受敌,我们不得不防啊!” 宋沛年听到这话,瞬间醒悟过来,感情是昨天将他当间谍了啊! 宋沛年挺直了身子,面色十分正经,“金厂长,其他的不敢说,但我们宋家是时代清白的人家,我爹还是从战场下来的呢。我这个人虽然有点儿小毛病,但是这一颗爱国之心是毋庸置疑的!” 金厂长拍了拍宋沛年的肩膀,“你是个好同志。” 接着又继续说道,“一会儿县长也要过来,恰逢还有京市过来的专家,你可以给我们讲讲你整的这个电磁技术吗?” 又想起宋沛年昨天听到奖金二字的神采,又补充道,“你放心,我们厂还有我们国家都不会亏了你的。” 宋沛年眼里划过一丝暗喜,急忙点头,“行,我一会儿就讲!” 不过半个钟头的时间,县城的县长就带着一群人来了,但是留下听宋沛年讲话的也就只有那么几个。 宋沛年有些忐忑地站在众人之前,似是很不习惯这类场合,一直忍不住扯自己的衣角,想要自己看起来体面些。 一开始的声音也有些微微颤抖,“其实电磁技术这个原理我是翻破烂的时候在一本名叫《科学时代》杂志上面看到的,当时给我留下了很大的印象,后面我还发现村里的广播话筒其实也运用了电磁技术......” 见众人的表情严肃,宋沛年也越发紧张,“额,我做这个电炉子,是因为我胃不是很好,有时候想吃一口热粥,厂里宿舍也禁火,食堂单做和外面的国营饭店也贵,我就想着......” 众人听到宋沛年胡扯也没有恼,反而满脸认真听他叙说,慢慢的,或许是说到了自己的长处,或许是对面的几个人表情都很好,宋沛年的声音慢慢趋向平稳,“电流穿过加热线圈时,就会产生高频交变磁场。哦,这个加热线圈还是我用很多根电线改的,其实我个人觉得用铜质线圈来做会更好!” 宋沛年说着还拆开了电炉子,正中央的一位学者看着里面十分巧妙的结构,眼里闪过一阵阵赞赏。 宋沛年像是感受到了他的赞赏,声音变得十分轻快,“其实我觉得上面不放铁板,放陶瓷板会更好,会更加安全,用得时候不会太烫!” “这个只能放铁锅,这个也是有原理的!连上电源之后,铁锅内部会产生涡旋电流,因为磁场方向的变化推动什么电子运动,从而将电能转换为热能!” “哦,还有这儿,我本来想再加一个开关的,用来调节不同的温度,但是没有材料我就作罢了......” 为首的学者时不时点头表示赞叹,听到宋沛年这么说,抬起头来,语气惊喜,“你还会控温系统相关的?” “嗯?” 宋沛年表情有些疑惑,思索道,“我不知道我会不会,哎呀,反正我不知道怎么说,但是我觉得就应该那么做。” 那人也不再追问,只是又开始问宋沛年一些问题,可是宋沛年答得有些磕磕巴巴的,后面索性直接不回答了,直接上手操作,然后再解释为什么要这样安装,安装过后有什么效果。 这时他们才慢慢记起,面前这人是个高中毕业生,有些理论不是很懂,但是碰到实操却在行了。 被喊做温老的研究员忍不住拍了拍宋沛年的肩膀,“小伙子,你很不错!” 在这么艰苦的环境下,在这么少的科研资料下,还可以制造出全新的东西,怎么不能被称作为天才呢。 宋沛年听到温老这么说,像是不习惯有人这么直接夸赞自己,有些腼腆地朝他笑了笑。 温老继续说道,“虽然我不是这个领域的专家,但是却知道你创造出的价值,我敢肯定你的这项创造在国际上也是遥遥领先的。” 宋沛年忍不住张大了嘴巴,喃喃自语道,“这么厉害的吗?” “对啊,是很厉害!具体的我也不懂,一会儿我给京市研究所那边这领域的专家打个电话,具体的你和他聊。”温老笑得十分和蔼。 宋沛年像是对此有些不解,抿了抿唇,温老见状,有些神秘地道,“这技术可不单单应用到电炉子上。” 很快宋沛年就和京市那边的通电话了,但是宋沛年理论实在太差了,很多都讲得乱七八糟的,最后还是温老这个门外汉帮着讲。 最后温老还问宋沛年有没有继续深入研究电磁技术的想法,宋沛年条件反射就摇摇头,表示自己只是想法出奇了一点儿,比起那些专业人员还差得远,而且这也不是他的爱好。 内心更深层的想法是,活都让他干完了,还要这么多研究员干什么呢,自己当个敲门人就行了,华国聪明的人一抓一大把,门只要一响总有开门的那个。 这边会议一结束,宋沛年就把画的探测器图纸交给了金厂长,让他帮忙给李秘书。 金厂长一接过,就看到了有些歪曲的线条,表情微微一顿,宋沛年怕被嫌弃有些歪七扭八的图,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是实操型选手,理论差了点,哈哈。” 倒是温老在一旁附和,“有好多人只记得点儿理论呢,等实操的时候那是一问三不知!” 金厂长却完全没有嫌弃的想法,愣神的片刻只是觉得宋沛年这人确实聪明,很懂得解决自身遇到的实际问题。 心下也开始犹豫,也不知道‘野蛮生长’的他,适不适合时下的科研教育,还有这明珠拿下去,会不会被蒙尘。 第290章 七十年代自私研究员8 忙忙碌碌过了一天,宋沛年拖着疲倦的身体吃了晚餐洗漱之后倒头就睡。 而让他不知道的是,关于他的去留问题,被温老和金厂长等人来来回回讨论了个遍。 一部分人认为宋沛年在科研方面如此有天赋,就应该去京市进行系统的学习。 一部分则说宋沛年在校期间成绩就不好,想来学习天赋也很一般,而他能做得出探测器、电炉子这些东西,完全是出于自身需要,不如给他学习资料让他留在这儿,说不定还会创造出惊喜。 还有没说的是,确实没有在宋沛年的身上找到科研人的特质。 几方人马各持己见,谁都说服不了谁,最后还是金厂长拍板说先让宋沛年留在厂里观察看看。 金厂长虽然只是一个县城的机械厂的厂长,可熟知他的人都知道他是下来‘避祸’的,说不准哪一日就会回老家京市,一行人最后还是同意了金厂长的意见。 ------- 宋沛年第二日准备去打螺丝的时候又被叫到了金厂长的办公室,不过这次完完全全就是好事儿:他被调到厂里的技术部了! 表明他以后再也不用打螺丝了! 宋沛年听到这个结果,脸上的笑藏都藏不住,技术部可是厂里最吃香的部门了,工资可是厂里数一数二的。 宋沛年去技术部报道时,还是由金厂长带他去的,技术部主任也知道他来这儿的缘由,笑着就给他介绍技术部的同事。 大部分都曾打过照面,唯一眼熟的就是之前修机器骂过他的那人,那人看见宋沛年很是不好意思,朝宋沛年笑了笑就走到一边去了。 还有一个眼熟的就是之前修机器站他旁边的小吴,他一看到宋沛年就朝他招手问好,后面还将他给拉到了一边,笑着说道,“你算是来对了,我们技术部的福利可好了,我们部门新规上面说只要有新发明创造都会奖钱的,最高的有三千块钱呢!” “什么?!” 宋沛年听到‘三千块钱’如同饿狼见到了食物,眼里皆是惊喜与渴望,“三千块?这么多?那不是我几十年的工资?” 金厂长临走之际看到了宋沛年那眼里夺目的光,就知道他连夜修改的新规有效了。 这小子什么时候最激动,就是听到有奖励的时候最激动,哪怕是看到许多科研前辈甚至是县城最大的领导,眼里都只有一丝丝忐忑,却没有一丝兴趣。 好在这小子对‘奖励’最感兴趣,这可比其他东西容易搞得多了。 宋沛年只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爷们儿要战斗!他要研发出新产品!他要拿那三千块钱! 见金厂长还没有走,宋沛年凑到他的面前,双手来回搓着,面上很是不好意思,“那个,厂长,就是之前说的有关机械的学习资料,好久可以给我啊。” 呵,果然还是‘奖金’的威力比较大,金厂长笑着摆手,“一会儿我整理出来了,让人给你送来。” “多谢厂长。”宋沛年笑着点头哈腰,看金厂长的眼神,仿佛在看财神爷。 资料很快就送过来了,宋沛年满怀激情地开始看,只是看着看着周公就来找他下棋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只断断续续翻了几页的书。 最后直接一头倒在了桌子上,发出了‘砰’得一声巨响,技术部的同事看着宋沛年,皆是一脸便秘的样子。 来到技术部的第二日,宋沛年就遇到了技术培训,老师讲课的声音仿佛有着催睡的魔力,把宋沛年听得头直点。 最后,宋沛年为了让自己顺利看完所有的资料,逼着自己一个一个字的摘抄熟悉。 金厂长听完宋沛年的近状之后,稳稳觉得自己让他留在这儿的这个决定是对的。 京市研究院是什么地方,那里面的人都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天才,宋沛年这个对学习过敏的‘野人’去了,说不准还会伤仲永。 宋沛年去到研究部的半个月之后,迎来了第一次会议,而这次参加会议的还有金厂长。 金厂长率先发言,“近来咱们机械厂的收益日益下滑,所以上面决定对我们厂进行改革,开发其他生产类目。” 喝了一口水之后继续说道,“目前,如各位周知,我们主要生产农业类机械,上面想要我们加一条生产线生产生活用机械,不知道大家有什么看法?” “不进步就会被淘汰!目前无论是国际上,还是我国未来发展前景,我对生活类机械都是十分看好的,如果产品好,创造外汇也不是不可能!” 金厂长话音刚落,技术部的人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上的表情各异,谁都不知道谁内心真实的想法。 宋沛年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在金厂长的注视下,颤颤巍巍举起了手,“风扇可以吗?我会做风扇!我家就有一个,明儿我就可以让我大哥送到城里来!” “风扇?” 金厂长发出疑问,随即点了点头,“可以的,虽然京市和沪市那边有生产风扇的,但是我们这边几个省却是没有的。” 宋沛年得到肯定的回复,止不住得高兴,会议一结束,立马就往厂里通讯室冲,快速拨打公社的电话,等到宋父赶来接电话后,只留一句,“明天让大哥将风扇送到我厂里。” 宋父听到电话那边传来的嘟嘟声,满脸都是疑惑,不过还是急忙往家里赶去吩咐宋从军准备准备明天进城。 回村的路上还遇到了公社的领导,领导一看到宋父就笑着对他打招呼,这在往日里都是不曾有的,这全都是沾了宋沛年那勘测器的光。 宋父表面虽不显,但是内心却是一片舒坦。 最后还难得让宋从军将家里最近存的五个鸡蛋给宋沛年带去,这可是开天辟地头一回不是宋沛年从家里薅羊毛,而是家里主动送的。 第291章 七十年代自私研究员9 第二日中午午休时,宋沛年掐着时间就在机械厂门口等着宋从军,左等右等都没有将人给等到,忍不住从阴凉的树下走到路口去等。 大约又过了十几分钟的时间,终于是把人给等到了。 “咋这么晚才到呢?”宋沛年小心翼翼将风扇接过,语气微微有些不满。 宋从军满头都淌着汗,前襟后背都被汗水给浸湿,喘着粗气解释道,“要到县城的时候客车坏了,我跑着过来的。” 宋沛年闻言抿了抿唇,嘴巴微张几下,才说道,“大哥,饿了吧,我带你去国营饭店吃饭,走!” 宋从军拽住宋沛年的袖子,“吃几个粗粮馍馍就行了。” “那我们去吃国营饭店的馍馍!” 机械厂旁边就有一家国营饭店,两兄弟到的时候,饭店里刚好还剩下一张桌子,宋沛年将风扇放下就去窗口点餐。 叫到号之后,宋从军就跟着宋沛年去端餐,一碗卤肉面,一碗素面,还有一盘红烧肉。 宋沛年将素面推给了宋从军,又把卤肉面放到自己的面前,笑着说道,“哥,肉票不够了,你就将就吃素面吧。” “还有这红烧肉,快吃!” 宋沛年说完就快速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入嘴里,宋从军见宋沛年动筷,也快速吃了起来。 宋从军都为人父了,这还是第一次在饭店吃饭,呼啦啦嗦着面,抬头看了一眼宋沛年,他越来越觉得老四是家里除了自个儿媳妇外对他最好的人了。 这般想着,宋从军不再挑盘子里的红烧肉,一直吃着碗里的面。 宋沛年浑然不觉,一直大口大口吃着,直到吃的有点儿腻才抬起头,“哥,你咋不吃红烧肉,快吃快吃,我饱了,嗝!” 宋从军没有推辞,将最后一点儿进行了一个扫尾工作,见宋沛年在摆弄他的风扇,笑着说道,“老四你不知道,我们村里打了几口井,现在不怎么缺水了,现在村里可感谢你了。” 宋沛年点了点头,“肯定应该感谢我啊,我帮村里找到了地下水,让他们不再一盆水洗全家。” 又看了看饭店墙上的大挂钟,宋沛年急忙站了起来,“我要到上工的时间了。” 将风扇抱到怀里之后,又对宋从军说道,“大哥,你要不在去我宿舍待一会儿,等到点了再去赶车。” 宋从军看了看外面炽热的太阳,还是摇了摇头,“算了,我去客车站的大树下面等车。” “行吧!” 宋沛年挥手朝宋从军告别,像是想到什么,又喊住了宋从军,“厂里发的一张布票,我用不上,给小侄子吧。” 给了布票之后,宋沛年急忙抱着风扇就往厂里冲。 到达办公室的时候,所有技术部的员工都已经到了,一群人都齐齐望着宋沛年怀里的东西。 宋沛年在众人的注视下,将风扇放到了桌子上,然后插上电插头。 在插上电插头的那一刻,由木头雕刻的扇片瞬间旋转了起来,勾起的一阵阵旋涡,将办公室所有人都吸引了过来。 小吴忍不住拍了拍宋沛年的肩膀,“你这是怎么做出来的,我真的涨见识了。” 宋沛年忍不住笑道,“就捣鼓呗,然后就慢慢整了出来。” 技术部的黄主任感受到这一股股清凉的风,将宋沛年给喊到了一边,“小宋,我看你那个风扇是由一些破损废弃材料组成的,若是用其他材料在成本方面如何呢?” 要想做出好卖的风扇,不仅要风扇好用,还要在价格上要比京市沪市上卖的价格有优势。 宋沛年低下头沉思,“我觉得应该还挺高的。” 黄主任听到他这么说微微一愣,这是要出师未捷身先死啊。 这上面的只管发任务说要造家电,完全不管下面的死活,他们技术部只有一个齐工是大学生,其余的都是高中毕业以后跟着师傅学的,以前都主要是进行农机的售后维修和厂里的机器维护,哪有搞过发明啊! 现在各个厂子都在抓效益,自己厂要开家具生产线,但是也没有这么大的脸去问人家你这个风扇怎么制造的,能不能教给我们。 “其实用的材料成本都很低,只是如果零件要开模制造的话,模具价格就会很高,但若是后面批发制造的话,看来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宋沛年的声音再次悠悠响起,黄主任还没有说话,齐工从一旁过来说道,“要不你先说你要什么零件,我们自己给你烧制和切割,虽然费时了点儿,但是若制造出效果也不赔本!” 小吴也走了过来,“是的,我之前跟的就是冶金师傅,还有杜工,他切割技术可牛了!” 被喊道名字的杜工,表情闪过一丝尴尬,他就是之前修机器骂过宋沛年的那人,不过还是正声道,“一般的玩意儿我还是切割得出来的。” 宋沛年听到大家这么说,表情瞬间晴朗,试探道,“要不咱们试试?” “当然要试试了!实践出真知嘛!” “对啊!可不要小看我们,虽然可能搞发明创造不在行,但是手上都是有硬技术的!要不然咱也进不了这技术部。” 黄主任似乎也被感染,举起胳膊在空中挥舞了一下,“好,你们尽管说要什么材料,我给你们想办法,就是豁出去我这张老脸,也要将材料给你们搞好来。”、 齐工也笑出声来,“黄主任,这可是你说的啊,可不能反悔!”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黄主任拍着胸脯保证。 接下来就是一群人围着宋沛年需要哪些材料,宋沛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索性将风扇的电源拔掉,对着风扇就开拆,“这个,我觉得换成铝钢材质的会更好,有轫性儿,连接也更方便。” “还有这个叶片,我觉得要选择那种很轻但是带着硬度的材料会更好,风速会更大,你们有推荐的材料吗?” “......” 一下午的时间,宋沛年将风扇里里外外都给拆了,然后一办公室的人都在讨论材料的选择,有些部件关于材料的选择迟迟僵持不下,后面则决定都试试,哪个好用哪个。 下工的铃声一响,宋沛年的屁股就坐不住了,其他人见状也都提了下班的事儿,准备收拾东西回家的回家,回宿舍的回宿舍。 小吴与宋沛年并肩走在路上,要到分岔口的时候,宋沛年见他还想跟着他走,疑惑道,“你不回家吃饭吗?也要吃食堂?” 宋从军只给他带了五个鸡蛋,他不想分给谁,打算自己一天一个呢。 “没。” 小吴摇了摇头,四下看了看,“我想给你讲讲杜工,杜工那人其实挺好的,就是有时候脾气有点儿冲。他那天是不对,没有事先了解你就下了定论骂人,主要是之前有员工充大头想出风头,称自己啥都会,后面却将机器搞坏了,据说造成了很大的损失......” 宋沛年还以为啥事儿呢,神神秘秘的,听到是杜工的事,急忙摆手,“嗨!这事儿啊,我还以为啥事儿呢,我都忘了,你还提这干啥!” “没啥事儿,我就去吃食堂吃饭了,晚了就没菜了!” 宋沛年话音刚落就朝食堂跑去,微风卷起年轻人的衣角,自在如风。 第292章 七十年代自私研究员10 材料确定后,技术部其他人忙起来了,但是宋沛年却慢慢闲下来了,整日里就是对着一些机械资料约会周公。 那日打过瞌睡之后,看见忙碌的众人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又开始对分成零件的风扇进行研究,捣鼓着精神就来着,像是想到了什么,宋沛年突然就站了起来。 众人看到他像是被梦魇了般,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向他投来疑惑的目光,宋沛年一拍脑袋,“你说我们在风扇上面加上摇头、风速设定、还有定时怎么样?” 不顾众人的沉默,宋沛年手背拍着手掌开始自顾自言,“之前我将这个风扇做出来,我二嫂就对孩子说不要靠近了,免得吹感冒了,你说我们要是加上风速设定就好了。” “还有风扇摇头,那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吹风......” 宋沛年越说越激动,声音也微微急促了起来,齐工见状提出疑惑,“那得重新研究了。” “我试试!” 宋沛年立马举手表决,然后也不管其他人反不反对,拉开隔壁材料室的门就想要捣鼓,不一会儿就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 只是十来分钟的时间,声音就停止了,只见宋沛年伸出了一颗毛茸茸的脑袋,有些不好意思道,“杜工,你可以帮我切割零件吗?” 杜工听到这话,立马就将手中的烟给踩灭了,“那有啥问题?你说要切割什么?” 宋沛年指了指一个钢条,“麻烦杜工帮我切成弧形的。” 见杜工戴上面具开始干活,宋沛年又凑到齐工的面前,“齐工,你可以帮我找几个齿轮吗?” 齐工放下手中画图的笔,想了想问道,“你要多大的?” 宋沛年用食指和大拇指围了一个圆,“这么大的。” 齐工看到宋沛年比得圆,就知道他对尺寸数据没有概念,笑着说道,“你和我一起去模具厂,找你要的模具,顺便看看还有没有你需要的材料,一起搞回来。” 宋沛年立马屁颠屁颠跟在齐工的后面,两人走在路上无聊,在外面聊算得上科研秘密的工作又不好,沉默又太尴尬,于是聊起了家里的事。 这时候完全就没有隐私这一说,宋沛年说了自己是全家唯一一个工人,其他兄弟都还在农村。 齐工听到宋沛年说了他家的情况,他也简单说了说自家,什么父母将他四个兄弟姐妹全都培养成了高材生,他妹妹还有最后一届大学生,一家子有当医生的,有当干事的,有当老师的,还有他这个研究员。 宋沛年惊讶得朝他望去,见他完全就是在陈述事实,没有炫耀的成分,于是拍起了马屁,“齐工,你家简直不得了,哪哪都有人。” 齐工被他说得面色一红,瞬间感觉自己好像有点儿显摆,急忙摇头,“没没没,都是一家子互相帮衬,互相成就。” 宋沛年听到齐工的话,面色微微一顿,像是想到了什么,只是敷衍地笑了笑。 就在这样微妙的气氛下,两人终于来到了模具厂,宋沛年也终于感受到了有人好办事,齐工报了一个名号,两人就被放进来了。 后面宋沛年在模具厂选了一大堆残次品,价格竟然比废品站收的价格低上了一大截。 宋沛年提着一大包东西,只觉得晕乎乎的,脑子里什么想法都有。 两人一回到机械厂,齐工继续画风扇各部位各零件的草图,宋沛年则又开始了他的捣鼓,只是这次所有人都觉得宋沛年好像比之前更加卖力? 忙忙碌碌一个月,一技术部的人终于将号称全华国功能最齐全的风扇给做好了。 风扇插上电源线之后,按钮是由宋沛年按下的,当风扇转动的那一刻,连着金厂长在内的所有人都流下了兴奋的眼泪。 宋沛年的眼睛也不禁湿润了,他是想到这玩意儿会马上变成奖金而激动的。 金厂长缓过神之后,忍不住捶了捶宋沛年的胸口,“你小子!行!” 不止是金厂长觉得宋沛年行,技术部所有的人都觉得宋沛年行,虽然他们也是第一见到有人边实操边翻资料的,但是结局却都很棒,有时候宋沛年甚至还能举一反三,创造出资料上没有的。 所有人都很高兴,但是齐工面上虽高兴,却是心事重重,他记载了宋沛年在制造风扇过程中所有的技术,有的技术不说在国内是遥遥领先的,甚至在国际上也是。 他从没有想过占为己有,但是资料里不仅仅有宋沛年的想法,其实也有他的一些研究和想法,虽然是宋沛年打开的门,他往里走了几步。 朝着宋沛年那边看去,如同朝阳一般,齐工重重叹了一口气,终究是理智与道德战胜了欲望。 齐工将宋沛年引到一边,将一直拿在手中的资料递给了宋沛年,“这是你研究的资料,给你。里面有些资料很重要,我建议你可以交给上面。” “啊?” 宋沛年有些疑惑接过,“这不是你写的吗?为什么给我?” 齐工听到宋沛年这么说颇为无奈,还好他遇到的是自己,“这是你研究的,我就是个记录者。” 宋沛年听后开始翻起手上的资料,看了一会儿只觉得头昏眼花,“齐工,还是你比较厉害,要我记录,我死都整不出。” “我就一组装的,我看着就觉得应该这样会比较好,相互之间产生作用。但是你记下了,却将各理论条理用得非常好,让内行人一看就懂,这也是你的功劳。” 齐工听到这话,感觉努力得到了认可,越发豁达,“多谢你的认可。” 又随意翻了翻,见里面还有齐工的研究,宋沛年眼睛一亮,合上本子,“齐工,要不我们合作吧!我实操你记录,功劳咱们对半!” “而且我实操的时候,你在一旁也给了我很大的建议,比如我不懂的材料,我只知道选个轻的或重的或韧的,但是你却能列举好多,还能一一分析......” 宋沛年越想越觉得这法子可行,齐工可以说是一个好用聪明且人品好的助手,还有就是以后由他应对一些专家学者的,自己又可以在背后享清闲。 齐工听到宋沛年这么说,越发觉得自己的辛苦没有得到白费,且被人看见,眼睛止不住湿润,“你确定要和我功劳对半?” 宋沛年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道,“这我一个人也搞不定啊。” “那行,以后你这研究人的名字后面要加我一个齐振!” “这又有啥,要我也写不出来资料,画不出来图,还不知道在哪儿写名字呢。” 两人相视一笑,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满意与喜悦。 第293章 七十年代自私研究员11 时间一晃就是半月,宋沛年又坐上了回村的客车,这次有了之前的经验,提前将自己全副武装,下车后也难得清醒。 迈着悠闲的小步子,准备去看看村里的牛车还在不在,没想到刚走出客车站就看到宋团结像是一个炮仗一般冲了过来,“哥,哥!” 宋沛年被他撞得往后退了好几步,“你咋知道我今天回来?” 宋团结双眼猩红,一看到宋沛年就忍不住哭,扯着宋沛年的袖子哭着说道,“大哥给你厂里打电话,说你回来了,让我一早就来客车站等你。” 宋沛年见宋团结这样子就知道出事了,见他眼泪糊了一脸,将口袋里的手帕递给了他,“咋啦,家里出啥事了吗?” 宋团结没有接宋沛年递过来的手帕,用袖子将脸上的眼泪擦去,哽着嗓子说道,“爹出事了,咋晚上村里知青点闹事,爹出处理,回来的时候没有看清脚下的路,摔沟里了......” 毕竟还只是一个半大的孩子,宋团结说到一半又开始哭,眼泪止不住就往外冒。 宋沛年象征性拍了拍他的肩膀,拧着眉继续问道,“然后,你先说完,不要哭,哭解决不了事儿。” “然后,然后娘去找人,爹说只是腿和腰扭着了没事儿。可是今天早上娘去叫爹起床,爹就一直不醒,大哥和二哥将爹送到了镇上卫生院,现在都还没有醒......”宋团结一脸悲伤,抓着宋沛年的袖子不敢松手。 宋沛年听完也有些焦急,“那还等什么呢,先去医院看看啊。” 兄弟二人急忙朝医院跑去,宋团结人小,但是爆发力和耐力十足,比宋沛年这个身高腿长的跑得快多了,一到医院宋团结就拉着宋沛年进了宋父的病房。 走近一看,一家子皆是愁云惨淡地围绕在宋父的床前,宋父还带着氧气罩,躺在床上像是与世界隔开了一样,宋沛年心微微一顿,忍不住呼喊8211. 【系统,这是怎么回事,我记得这是在原世界里没有的。】 【宿主,这都是由于你扇动了蝴蝶的翅膀,你让村里有了水,村里知青因为水起了争执,你爹就去了知青点......】 【那之前的翅膀怎么没有扇得这么大?】 【额...其实原世界宋父也摔倒了,不过那时候大家都以为他是因为大儿子被下放心情郁闷......】 【你们描述原世界的时候可以靠谱一点儿吗?】 【额......】 宋沛年停止了8211的声音,像是陷入一片混沌之中,本就哀伤的宋家人见宋沛年愣在那儿,心里闪过复杂的情愫。 宋母率先朝宋沛年走来,抹着不自觉就流下的眼泪,拉起宋沛年的手,沙哑着嗓子,“老四,你过来看看你爹呢。” 宋沛年看了宋父一眼,深吸了一口气,“医生有说是怎么回事吗?” 宋振兴从床那边走过来,又将宋沛年拉出了病房,低着头,声音刺耳沙哑,“医生说是脑子被撞了,可能要去县城看看。” 说完又抬头偷偷打量宋沛年的反应,见宋沛年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又道,“爹现在可能要仰仗着你带去县城医院,你放心,到时候花的钱,我和大哥努力赚工分与你分摊......” 宋沛年有些不耐烦地挥挥手,“先不说这些,我看看医院有没有车,直接帮着转去县城。” 很不巧医院现在还真的没有车,唯一的车被医院的领导开出去了。 宋沛年又急忙朝客运站跑去,得知想要包车的话需要提供证明,无奈只得给金厂长打电话,后面金厂长一通安排,宋父连着宋振兴找来的破木板一起被送上了客车。 这次随行的只有宋沛年和宋振兴两兄弟,宋从军被留下稳住宋母等人。 一路上,两兄弟都关注着宋父,稳住宋父不让他移动,皆是相顾无言。 终于晃到了医院,刚刚将客车停在县医院的门口,就看到一个和齐工有七分像的男人推着一辆转运病床朝着他们走来。 “先将病人轻轻移下来,然后推出检查。”说话的男人又看了一眼宋沛年二人,“你们俩一个人跟着我,一个去缴费。” 宋沛年连着宋振兴将宋父给抬到了病床上,宋沛年让宋振兴跟着大夫们,自己则跑去缴费。 先将身上所有的钱递给了缴费台,思索片刻后又跑回宿舍拿自己的存单去取钱,将所有的钱都取了出来,三百元,将两百又递给了收费的护士。 宋沛年去找宋父的时候,他已经检查完了被推入了观察室,宋振兴看着累得满头汗的宋沛年,眼泪不自觉就落下,“检查结果还没有完全出,不过大夫提了一嘴,说爹脑子里可能有啥血块。” “你说,咱爹咋就这么倒霉,就这次出去没有带电筒,就滚进了坑里,要是我当时和爹一起出门就好了,要是我下午记得给电筒充电就好了,要是爹喝酒的时候我拦住就好了......” 高大的汉子蹲在地上就开始哭,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宋沛年用力扯都没有将他扯起来。 “好了,好了,爹肯定没事的。”宋沛年见宋振兴哭得有些影响人,皱着眉继续说道,“别哭了,哭哭哭,爹的福气都叫你哭没了。” 这话终于对宋振兴起作用了,他张着嘴,红着眼看着宋沛年,恰好见医生办公室的门从里面扭开了,宋沛年也不管宋振兴,急忙朝医生走去,“医生,我爹怎么样了。” 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看了看面前一位穿着较好的年轻人与蹲在地上满是补丁的男人,微微蹙眉,“病人情况比较危急,最迟两天内就要动手术。” “目前,很遗憾我们医院没有医生能做开颅手术,省城倒是有医生,不过医生的时间还有费用......” 医生没有将话说完,但是他的未尽之言大家都明白,宋振兴已经完全愣住,感觉自己都要喘不过气了,宋沛年急忙握住医生的手,“医生,你是说请来省城的医生就会有希望吗?” “对,省医院有位文医生,他之前在外接受过最先进的医术教育,后面回国也成功做了几次开颅手术。” 医生十分认真地点头,又抬手看了看手腕处的手表,拍了拍宋沛年的肩膀,“我其他病房还有事,你们兄弟商量着来。” 或许是当医生久了,见多了太多生离死别,脚下没有停留就朝着其他病房走去。 第294章 七十年代自私研究员12 宋沛年一边朝着走廊尽头的楼梯走去,想要找可以通电话的地方,一边花了一积分买下了文医生所有的资料和人际关系,当看到隔开几人就和齐工扯上了关系,还有江柳大队时宋沛年眼里微微一闪。 刚走到楼下,齐工和技术部的小吴都朝这边走来,随行的还有与齐工七分像的医生。 “小宋。” 齐工一看到宋沛年就朝他打招呼,几步就跑了过来,小吴紧随其后,“你父亲怎么样?” 宋沛年微微摇头,“说是要请省城脑科的文医生做手术,才能获得一线生机。” “文医生?文建设医生?”齐工忍不住提问,随后微微朝着一旁人看去,“哥,你是不是认识文医生?” 宋沛年也朝他投去目光,齐医生面上表情一顿,“嗯,认识但不熟。” 齐工听到齐医生这么说没有做声,只是将他给拉到一旁,凑在他耳边小声道,“当时文医生家人被下放的时候,你是不是帮助过他家人?哥,你能不能帮我给文医生打个电话,让他帮我同事父亲做个手术?你放心,中间有什么花销,我顶着。” 齐医生推开齐工的手,“说是两天。其实也就只有一天半的时间就必须做手术,文医生过来还要开介绍信,还有火车票等等,来得及吗?还有,文医生有过留学背景,时刻都被注意着,做一台手术和外出都要被调查,更何况这儿离他家人下放的地方就不远,他们一家人都有海外背景,要不是文医生一家断尾求生......” 好友承受太多了,他不想他的好友再有什么意外。 而且那个病人的情况,哪怕是做手术,也很危急,很有可能竹篮打水一场空,还耗费许多钱财。 齐医生的声音不大,但是话里话外都不是很想帮忙打电话,宋沛年及时走过来,“齐医生,你可以帮我给文医生打个电话吗?其余的我来安排,无论手术成功与否,江柳大队那边我都会关照。” 听到‘江柳大队’四字,齐医生表情微愣,僵硬地朝齐工看去,宋沛年却继续解释道,“齐工没有告诉过我,我之前在去过江柳大队那边......” 宋沛年语嫣未详,但是留给了齐医生想象的空间,齐医生继续皱眉,“那时间呢?你父亲也不支持再次移动了。” “我可以请人去接文医生,最迟明天中午就会到,麻烦你让文医生先去开介绍信。”宋沛年说着就朝齐医生微微鞠了一躬,不等齐医生作答,宋沛年就朝医院大门跑去。 宋沛年怕这个齐医生不靠谱,又去了县政府那边找了李秘书,将自己遇到的事情给他说了,希望他可以转告县长,并看在电磁技术和水源探测器以及未来技术发展的面子上帮他运作一番文医生的介绍信。 等了一个小时终于有了肯定的答复,宋沛年又跑去机械厂找到了金厂长,直接开门见山,“厂长,你能帮我联系运输队的人现在就去省城医院接一个医生吗?火车时间太长了,中间有站点要停留,还有最早的一班从省城出发的也是明天中午。作为回报,我可以为厂子免费研发几件家电,并为运输队免费提供车辆维修一年,我有研究过汽车的,尤其是引擎方面的......” “你的父亲很严重?”金厂长打断了宋沛年,拧眉问道。 宋沛年眼眶微红,点了点头,“很严重,医生说必须两天内就要做手术。” “我帮你联系省城那边的运输队,直接去接人。”金厂长不再说话,直接打电话。 说了一大通,金厂长终于放下了电话,微微按了按眉心,“就等省城的那位医生来吧。” 宋沛年眼睛更加红,声音有些哑,“谢谢厂长。” 金厂长摆摆手,“谢啥,我也是为我厂技术人员解决后顾之忧了。” 宋沛年听到金厂长这么说,像是泄气了一般坐到了他对面的椅子上,“我会好好上班研发新产品的。” 两人又简单交流了几句,宋沛年就说要走了,金厂长看着宋沛年的背影,忍不住摇了摇头,之前还没有看出来这小子不善交际。 果然是科研人,脑子少了那根筋,哪有一上来就将自己条件和底牌全都亮出来的啊。 还有他不知道他也是有价值的人吗?哪用绕这么多圈圈。 不过转念一想,心情又莫名美妙,之后有这小子为机械厂‘卖命’的咯。 --------- 文医生到的时候差不多是凌晨五点的样子,一路上大概花费了8个小时。 一看到一群迎接他的人,文医生迈出去的步子微微往后一顿,“先带我去见病人吧,之前的主治医生呢,麻烦先告知我病人的情况。” “这里,这里,文医生,我先带你去见病人。” 为宋父检查的医生将文医生引到一边,宋沛年等人被挤在后面,让其在走廊上待着就可以了。 手术室灯亮起的那一刻,宋沛年和宋振兴兄弟俩像是生根的大树一样,站在手术室门口一动不动,定定望着看不到的室内。 许久,才听到宋振兴哑着嗓子说道,“老四,你觉得会成功吗?” 宋沛年不可见地点了点头,“会的。” 虽然他已经为宋父花了0.5积分买平安符了,但也还是有点儿担忧,毕竟这也是第一次完全脱离他掌控的事出现。 【宿主,小bug而已,我们会将你用的1.5积分补给你的!】 【行行行,我知道了,滚吧!】 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的门被打开了。 文医生还没有出来,倒是另一位医生满脸激动地走了出来,看着兄弟二人,语气颤抖,“手术成功了,文医生太厉害了!” 宋振兴听到这话,瞬间高兴得眼泪就要迸发出来了,“太谢谢你们了,医生,真的太感谢你们了......” 说着还不自觉想要跪下拜菩萨道谢,被宋沛年一脚拦住,“少作妖。” 不知道现在不允许封建迷信这一套吗。 宋振兴也不管裤子上被踢的灰,看见宋父的病床推了出来,就想凑过去,轻声道,“爹。” “病人打了麻醉,可能过一会儿才会醒。病人长久未进食,需要输营养液。还有术后......”文医生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交代着接下来的事和一些注意事项。 见宋沛年等人都听进去了,就打算离开了,宋沛年急忙跟上他的步子,“我都会照顾好的。” 文医生深深看了一眼宋沛年,点了点头就绕开他走了。 第295章 七十年代自私研究员13 清晨的阳光,温暖而柔和,伴随着点点微风,抚平晚夏的一点点燥热。 宋沛年拿着两个铝饭盒进了病房,一个放在桌子上,一个递给了宋振兴,“先吃点儿东西吧,昨天一天都只吃了一点点。” 宋振兴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打了一个哈欠,接过饭盒,哑着嗓子说道,“老四你先回去吧,你上班离不得人,我一个人照看爹就是了。” 宋沛年点了点头,“嗯,我一会儿回厂里给公社打个电话报个平安,让大哥也来医院,你们两换着照看。” 又交代了几句,宋沛年就拖着有些沉重的身子回机械厂了。 本想直接投入生产工作的,不过齐工等人看见宋沛年眼下的乌青,都将他推回了宿舍,让他休息好才回来上工。 又是一场好觉,休息过后,宋沛年精神抖擞就往技术部走去,一进办公室就忍不住向齐工和小吴等同事鞠躬道谢。 齐工和小吴那天来看宋父,宋沛年很早就去联系文医生和汽车了,也没有和这两人说上几句话,后面他回去才知道二人还带了三十块钱过来,是科研室所有员工凑的。 怕宋沛年拒绝,还直接交给了宋从军,说辞还是小宋同志知道的,是他让我们转交给你。 众人见宋沛年这么正式道谢,还颇为不自在,纷纷表示没事儿,都是同事之间互相帮助,每个同事都是一样的。 其实宋沛年这人挺不错的,说人小气吧,人家也只是对自己小气,从不会想着占人家的便宜,当然也没有人能从他那儿讨到便宜。 说懒吧,但人家也不耽搁你办事儿,自己的事儿也办的妥妥的,从不影响他人。 技术方面也厉害,有人请教啥的,虽然说不出个二五六,但是直接在你面前摆弄,一次看不会,还给你摆弄第二次第三次。 总而言之,这小伙子不错。 黄主任最先走了过来,拍了拍宋沛年的肩膀,“经过我们厂领导核算成本后,再一致投票,决定将风扇投入生产!然后这次研发,小宋你居头功,厂里决定给你70元的奖励。” 说着就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信封递给了宋沛年,宋沛年没有伸手接,而是看了看四周的研究员同事们,眼里似是在说,只有我一个人有奖金吗?这不是搞我吗?就算是给我一个,你私下给我就好了,干嘛要在所有人眼皮子下面给我? 黄主任看宋沛年那偷感十足的表情忍不住笑,“拿着吧,所有人都有奖金!” 只是你的最多罢了。 这个年代所有一切都是透明的,完全没有隐私这一说,宋沛年心里默默叹气,打量着周围的表情,小心接过信封,再微微打开,眯着眼往里看。 待看到里面不仅有七张大团结,还有一些票据,宋沛年忍不住勾唇笑了起来。 露出洁白的牙齿,冲着办公室的人笑道,“这是我们大家的功劳,改日我请你们吃饭。”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他还是喜欢比较‘平静’的工作环境。 果然此话一出,原本心里还有些微微不平的研究员此刻面上也是一片笑意,还打趣着附和道,“那就等小宋研究员你的饭咯。” 目前来说,宋沛年一大堆儿事,请客这事儿差不多要排到月底了。 夏日的热风混杂着蝉鸣让人昏昏欲睡,宋沛年正捧着书打着瞌睡的时候,小吴突然出现在身后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宋沛年被吓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摸着急速跳动的心脏,迷茫着看着罪魁祸首小吴,小吴见状很是不好意思,“我、我不知道你在打瞌睡。” 说着从手中的布袋子里掏出一根冰棍给宋沛年,“给,冰棍儿,黄主任请的,这玩意儿可不常见。” 宋沛年接过冰棍,上半身软软地靠在桌子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咬着,融化的糖水流了他一手。 粘腻的触感让宋沛年眉头紧皱,一口将剩下的冰棍给吞了,忍不住就往外面去的水槽去冲手。 温热的水流冲向宋沛年的手掌,一个想法涌入他的脑海,看向站在他身后等着洗手的齐工,十分认真说道,“齐工,我们自个儿造冰箱吧!” “啊?” 宋沛年不管齐工的惊讶,转身就往办公室跑,坐在自个儿的工位,咬着笔头低头沉思,时不时就在笔记本上勾画几笔。 齐工站在宋沛年的身后,一边用手绢擦着手中的水,一边伸着头看宋沛年勾勾画画,却不敢出声打扰他。 黑白分明但是有些扭曲的线条,线条旁写了一些材料的名字,铁、铜、铝、锌...... 冰箱啊,齐工的记忆被拉回到十几年前,那时候他还在首都学习,当时医学院申请了好久才被批准了一台二手的大冰柜子用来储存一些特殊的药物。 现在倒是有制冷电机,但是外国人用的那些冰箱,国家还没有生产的。 不知过了多久,宋沛年才放下手中的笔,扭了扭有些僵硬的脖子,将手里的本子递给圣后的齐工,“齐工,这些材料可以搞到吗?” 齐工接过本子后,看了许久,才缓缓说道,“能是能,只是......” 只是有这些玩意儿了,你就能造冰箱了? 宋沛年听到一个‘能’字就从坐位上站了起来,屁颠颠地朝着杜工跑过去,“杜工,你可得帮我。” 流着大汗,烧着电焊修补零件的杜工停下手中的动作,用手腕擦了擦额头的汗,“啥忙?你说就是了!” 吐出的话都有几分热意,宋沛年帮他扇了扇风,“我们打算研发冰箱,到时候切割焊接可全都靠你了......” “啊?” 第296章 七十年代自私研究员14 隔天研发冰箱这事儿就被报了上去,可能有金厂长这个定海神针在,一路被开了绿灯,需要的材料也是说三天内给备齐。 果然,背后有人好办事。 草台班子和正规班子也是不一样,想他当初几块破铜烂铁就花了他好几块钱,现在直接说管够。 等材料的时间,宋沛年又去医院探望宋父了,宋沛年到的时候,宋从军正在喂宋父喝粥,宋父的面色比起前几日的灰败也好多了。 宋从军一看到宋沛年就扬起了笑,“来了啊,爹好多了。” 宋父也朝着宋沛年笑了笑。 宋沛年将带来的水果和一些营养品放到了桌子上,闻声问道,“爹,你现在感觉咋样?” 宋父嗓子有些嘶哑,宋从军立马替他还话,“爹现在好多了。” 宋父面色复杂地看着面前的宋沛年,心里百感交集,没想到这次将自己从鬼门关拉回来的是自认为最靠不住的三儿子出了大力气。 这是不是老天爷在说自己当年的选择是正确的,给三儿子在城里买了个工作? 宋沛年可不管宋父心里想的是什么,一屁股坐在宋父病床边,语气微微有些责备,“爹,你说你多大的人了,走路还能摔沟里?你说那些知青爱闹事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哪次不都是因为一些芝麻点儿的事情打架斗嘴?你慢慢去不就行了?还将自己给摔到沟里了!” 一边说着还从刚刚带来的布兜子里面掏了一个表皮微皱的苹果出来,认真地削着皮。 宋父心里升起的莫名的感动被打得烟消云散,嘴里嘟囔,“那还不是怕出事儿吗?” 宋从军眼巴巴盯着宋沛年手里的苹果,将削好的皮接在手里,然后仰着头放入嘴里,咂吧着嘴,“真甜。” 说到这儿宋沛年面上有些得意,拿刀的手微微拍了拍身上崭新的工服,嘴角微微勾起,“那不是,这还是我走的时候我们厂长塞给我的呢,说是后勤部好不容易采购的。” “老四,你是这个。”宋从军乐得给宋沛年当着捧哏,一手接着苹果皮,一手对着宋沛年比了个大拇指。 不知道为什么,老四现在看着比之前更欠揍了,但是就是让人讨厌不起来。 宋沛年被捧得莫名高兴,“二哥,一会儿你也吃个苹果。” 宋从军‘嘿嘿’笑了两声,瞥了一眼宋父,“那给瑶瑶留一个。” “那给你们娘也留一个......”宋父在后面默默出声。 “嘿,爹你还是挺稀罕咱娘。” “去你的。” 宋沛年的屁股莫名就受了一个轻踢,十分不服气叫嚣道,“本来就是!谁不是想将好吃的留给自己惦记的人!?” “滚!” 又是一阵笑闹,外面的日头升得更高了,病房里也没有钟表,三个人也没有一个有手表的,宋从军估摸着时间,“该打饭了。” “哥,你去吧。” 宋沛年是不想动的了,夏天太难熬了,感觉一动就会出汗,然后就是一身的粘腻。 三人一块儿吃完饭之后,宋沛年就打算打道回府了,回到厂里,朝着入厂的大墙上挂着的时钟一看,才三点。 回到宿舍洗了一个温水澡,又摸回了办公室。 周天,办公室只有他一个人,宋沛年将自己需要的材料翻了出来,然后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捣鼓。 捣鼓到外面的天空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黑纱,宋沛年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十分满意地欣赏手中的成品,然后将其套在了自己的右手腕。 他宣布,他可能是华国第一位拥有电子表的人了! 越看越觉得这复古工业风的电子手表十分酷炫,不过考虑到用的是公家的材料,宋沛年还是将手腕的手表取了下来,然后放在了抽屉里。 第二天一大早宋沛年就冲去了办公室,等着黄主任一到,宋沛年就对着黄主任一阵挤眉弄眼,黄主任看着微微有些‘活泼’的宋沛年微微无语,不过还是凑近了,“有啥事?” 宋沛年从兜里将那块电子手表掏了出来,放在手中心,“黄主任,你看!” 黄主任看清宋沛年手中的东西后,立即瞪大了双眼,有些不规则的圆盘,圆盘里粗糙的指针一哒一哒地走着。 黄主任将自己手腕中的手表指针运行与宋沛年手中的做对比,发现时间运行都是一模一样的。 黄主任因为激动,满脸通红,有些结巴道,“你会造表?” 天老爷呢,沪市还有首都那几个钟表厂出名了的富得流油,要是他们厂也会造表的话... 黄主任现在已经开始偷着乐了,不敢想,不敢想。 宋沛年一脸高深莫测,伸出食指微微左右晃动,“我的表可和他们的不一样,我造的这个可不是石英表,而是石英电子表?” “电子表?” 黄主任一脸疑惑,这是啥意思?难道这表用的是电?黄主任忍不住拿过手表,左看看右瞧瞧,这看着也不像啊! “就是电子表,简而言之,其他的表运行靠一些复杂的零件结合在一起产生动能,而我这个就是靠电动起来。” 说着宋沛年又默默挺直了背,“还有最关键的,人家的手表成本至少都要几十,而我这个,不超过十块!若是批量生产的话,成本也就几块钱吧!” 也就?什么叫也就! 黄主任听到宋沛年的话觉得自己已经站不稳了,他是不知道这中间成本的差距吗?! 不行,黄主任觉得现在急需金厂长来扶! 二话不说就将手表小心翼翼装在自个儿兜里,拉着宋沛年就往金厂长的办公室里走。 厂长办公室里。 金厂长将手里的手表来来回回打量,对黄主任口中的利润充耳不闻,反而对着宋沛年问道,“你用了哪些技术呢?” “啊?” 宋沛年或是没有想到金厂长第一个会问这个问题,整理了一会儿言辞,才开口说道,“主要用的是半导体集成电路,向集成电路提供特定电压之后,使石英振子起振,形成振荡电路源......” 金厂长虽然不懂技术,但是却知道国内目前有哪种技术,以及技术的稀缺性。 略微思考,将手表放在了桌子上,“先等等。” 黄主任虽然心里有了猜测,但是想起厂里失去的那些小钱钱,难免有些失望,而宋沛年只一心关心着自己的奖金还可以按时发吗? 于是两个兴致勃勃而来的人,皆败兴而归。 第297章 七十年代自私研究员15 好在制造冰箱所需的材料已经备齐了,研究室所有的人都投入了研发冰箱的大业中。 宋沛年也不例外,身上的工服已经完全被汗水浸湿了,紧紧贴着后背,风扇传过来的风也都是温热的。 “我看报纸上,国外有造空调的,要不我们以后也造空调吧。” 眉间的汗水滴落在宋沛年的眼角,咸咸的感觉让人忍不住就想眨眼,用手绢擦过,瓮声瓮气对着齐工说道。 “空调啊!改明儿咱就造!”齐工也擦了擦脸上的汗水,附和着宋沛年的话。 虽然他也只知道有空调这个东西,但是空调里面是啥样的一概不知,可输人不输阵,万一就被他们给捣鼓出来了呢? “那是,以前谁敢想我们能造冰箱?现在不是正在制造中?一个小小的空调?这还不简单!”小吴也在一旁附和着。 一群人都是如此,不管有没有,气势先拿出来。 宋沛年也被这热烈而向上的氛围感染到了,忍不住笑了出来,埋头继续捣鼓手里的各个零件。 ------- 冰箱还没有制造出来,但是宋父已经到了出院的日子。 一大早,金厂长安排的司机和汽车已经等在了医院的门口,宋沛年和宋从军两人小心地扶着宋父上了车,然后宋父又在兄弟二人的照顾下,安稳地回到了红旗大队。 宋家门口,宋母一行人老早就等着了,一看到小汽车就跑了过去准备接宋父。 宋父颇为不习惯这个场景,被宋母扶着,就赶其他人快去上工,让他们不要在这儿耗着。 不过一群人还是都紧跟着宋父走,宋沛年倒是留下了,对着司机笑呵呵说道,“谢了刘叔,下来喝杯茶,吃个便饭呗。” 司机立马挥手,脸上也堆着笑,“茶和饭就不用了,下午厂里还要用车,我得忙着赶回去。” 也不是这么没有眼色的人,知道人家家里现在可能事儿多着呢,凑上去干嘛。 宋沛年从包里摸出了一包烟塞给了刘叔,“麻烦刘叔了。” 刘叔急忙摆手,“哎,不用不用,你留着自己抽就是了。” 这要是其他人收了也就罢了,面前这位可是厂长面前的大红人,交个好没有坏处。 宋沛年却还是将烟塞给了司机,然后挥手告别,等到其他宋家人想起外面的司机而跑出来的时候,只看到了一个小汽车的屁股了。 宋振兴有些不好意思,觉得自己作为老大没有待客之道,更害怕刚刚自家人给老四下了面子,于是有些忐忑解释道,“刚刚光担心咱爹了,忘了外面还有个司机......” 主要是宋父的头发被剃光了,头上还围着一大圈纱布,看着真的挺唬人的。 宋沛年却摆手,“这有啥,人刘叔也理解我们这些病人家属。” 等进了屋子之后,宋沛年灌了一大口凉白开,一颗燥热的心才慢慢平静下来,看着宋父问道,“爹,你感觉咋样?” 现在医疗资源紧张,只要觉得没有生命危险的病人,一律都给办出院了,宋父也是如此。 宋父虽觉得头有点儿晕,但还是摆手表示自己无碍。 宋母坐在宋父的旁边,有一搭没一搭地替他打着扇,整个人都显得恹恹的。 宋沛年扑哧一声笑出了声,“娘,你干啥呢!医生都说了爹没事的,就是现在包着纱布看着唬人。你不要将自己给急病了,到最后爹好了,你又倒下了。” 宋母闻言终于恢复了一点儿精气神,有些不踏实的一颗心慢慢落实了,瞪了一眼宋沛年没有说话,则是继续替宋父扇着风。 晚上的时候,宋沛年单独找到了宋从军,悄声说道,“给咱爹做手术的文医生你还记得吧?” 宋从军当然记得了,在他的记忆里这文医生就是救他爹的天神! 宋沛年见他这个样子,立马就把话给挑明了,“他有家人下放到了隔壁的江柳大队,哥想个法子关照一二。” “这...我...” 宋从军有些迟疑,但想到自家老四可能许诺了什么给文医生,人才帮忙做手术的,还是坚定点了点头,“可以,没问题。” 思索片刻,又接着说道,“下放的人应该都在牛棚那边,正好江柳大队的牛棚就挨着我们大队,到时候我见机行事。” 宋沛年知道宋从军是个机灵的,听他这么说也就放心了,不过还是交待他要注意安全,不要被有心之人给逮到了。 宋沛年也没有多待,第二天一早就去赶车准备回厂里去了。 临走的时候,宋母将一个布袋子递给了宋沛年,打开看,里面装着大概十几个鸡蛋。 “干嘛给我,留着给爹补充营养就好了。”宋沛年说着就将布袋子放在了院子里得石桌上。 “不是给你的,是给昨天送你爹回来的那个司机的。”宋母没好气地看了一眼面前的儿子。 昨晚上一个人就吃了三个鸡蛋,早上起来又吃了两个,鸡看了他都得打颤。 宋沛年有些讪讪摸了摸鼻子,微微摆手,“我昨天给烟了,鸡蛋就不用了,还是留着给爹吃吧,或者我带去城里吃也可以。” 说着就伸手要拿桌子上的鸡蛋,不过被宋母拍开了,“那还是给你爹留着。” 宋沛年笑着看着面前的宋母,“得得得,都给爹留着。” 宋母抬头微瞪了宋沛年一眼,“天天比团结那皮孩子还皮。” “哼!我可比宋团结好多了!” 在兜里摸了摸,摸出了好几张肉票还有几张红糖票奶粉票和三张大团结,拉住宋母的手,一手将那些钱和票拍在了宋母的手上,“拿着吧,皮儿子可不会给你这些。” 宋母看了一眼宋沛年,被拉住的手传来温热的触感,嘴巴抿了几下,“下次回来,娘给你包饺子。” “嘿,那我要吃韭菜鸡蛋还有猪肉大葱馅儿的!” 宋沛年露出了一个大大的微笑,丝毫不客气就开始点菜了。 “知道了,知道了!快走吧!一会儿赶不上客车了。” 宋母就站在院子门口看着宋沛年离开,直到变成一个小小的点消失不见,才慢慢转回了身子继续忙活家务事儿。 第298章 七十年代自私研究员16 宋沛年刚回到了厂里就被叫到了金厂长的办公室,刚踏进办公室的大门,一屋子人的视线都投到了宋沛年的身上。 尤其是齐工,那目光格外热烈,刚刚一屋子人拿着一个手表朝着他东问西问,他哪儿知道啊!他要是知道了会不说?而且他也是刚刚知道的! “快快快!你给大家伙儿解释解释!”齐工拉着宋沛年入座,还将桌子上的手表递给了他。 宋沛年一脸懵地看着围着他的一群人,左瞧右瞧,就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还是金厂长在一旁介绍,“这是首都来的研究员,想和你一起探讨一下这个手表用的技术。” “哦哦。” 宋沛年秒懂,探讨技术嘛,这个他熟。 手指翻飞就将手中的手表给拆开了,将一块又一块细微的零件依次放到了面前的桌子上。 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纷纷注目宋沛年手中的动作。 宋沛年将手表里的一个小小的电容板用小镊子夹着,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在这薄薄的一片上,宋沛年清了清嗓子,“看到没,就是这个,我用电熔笔点在这里,然后,这里又勾过来......” 这里...那里...众人被宋沛年说得一脸懵,只有几个人心中跟上了宋沛年那跳跃的思维。 齐工见状,咳嗽一声,充当起了宋沛年的‘翻译’。 从正午阳光正盛到下午太阳落山月亮悄悄爬起,一屋子的人都没有休息过也都没有离开过,就听宋沛年叽里呱啦,或者看他自己动手做一些操作,齐工就在一旁当着助手。 这次为首的研究员是一位年近五十的中年男人,姓周,大家都喊他周工。 周工亲切地拍了拍宋沛年的肩膀,“不错,小同志你非常有创造力和想象力啊!有没有兴趣来我们半导体研究室呢。” 理论虽然很差,但是却十分有创新力,听他讲了一下午,自己也是受益匪浅,以前困住自己的问题,现在脑海里突然多了好几个解决的方案。 内心十分激动,恨不得现在就回研究室实验一番,同时看大功臣宋沛年的眼神也越发火热了,就像是饿狼看到了小绵羊。 宋沛年听到招揽的话,立即就摇头表示拒绝,“我不行的,我对这行业的认知较为浅薄,而且我比较喜欢东一榔头西一榔头,让我深耕的话,可能还没有开花结果,树苗就已经枯萎了。” 金厂长放下手中的茶杯,走过来朝着周工摆了摆手,“行啦,行啦,你就不要挖我厂里的人了。” 说着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你们这次的科研展会还可以带人不,要是能的话。” 说着就往宋沛年那边看去,眼里的意思非常明显,把这位也带上呗。 本来周工这次就是想带着下面的学生长长见识,看看与外面的差距,金厂长的一个电话,让他们拐了一个弯。 多一个人的事儿,也不是什么大事,带上就是了,于是点头同意了。 而宋沛年就在金厂长的安排下,一脸懵地跟着周工他们走了。 在路上地时候,他才了解了这次地科研探讨会。 其实也算不上什么探讨会,就是s国选了一批机器过来,展示给他们看,炫耀自己的技术,问他们想要吗,想要的话麻烦给钱。 宋沛年用胳膊肘轻轻怼了怼身旁的年轻小伙,低声问道,“都有哪些机器啊?” 年轻小伙子对这研讨会还是比较了解,回话道,“听说有数控机床,还有什么新型发动机和一些制造机。” 说着又悄悄看了看四周,对着宋沛年的耳朵小声说道,“不过我听人说,都是他们外边已经淘汰了的,然后换下来又高价卖给我们。” 宋沛年扭过脖子,一脸惊奇地看着面前的小年轻,小年轻极其肯定地眨了眨眼睛,“真的啊,我骗你干啥!” 接着又有些沮丧,嘟囔道,“若是好的技术,怎么会舍得拿给我们?可就算是人家淘汰下来的,我们也还没有赶上。” 宋沛年听他这么说,也有一点儿难过,不过还是先照顾小年轻的情绪,“我们会赶上的,一代又一代,只要撸起袖子加油干,就会赶上的。” 小年轻不知道未来如何,不知道在未来一代又一代科研人的努力与付出,真的做到了追赶以及超过,但听宋沛年这么说又恢复了一点点信心,继续乐呵地给他讲探讨会的事儿。 火车哐当哐当行驶了一天终于到了目的地,一群人又马不停蹄地赶往招待所,第二天一早就到了科研会的现场。 现场和宋沛年想的完全不一样,只有稀稀拉拉的几台机器,每一台机器四周还拉着红色警戒线,一群外国人围在机器旁叽里咕噜地讲着话。 周工带着宋沛年等人一个个地观摩查看,但是每次只要稍微一靠近,就会被外国人给斜身挡着。 火车上与宋沛年坐在一起的小年轻赵钟汇刚刚探了一个头就被一旁的外国人给挡住了,赵钟汇面色有些不虞,嘟囔道,“有什么了不起的,想卖给我们东西,还不给我们看。” 这边赵钟汇刚吐槽完,那边一个年轻小伙就被推倒在地,那外国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年轻人,年轻人快速爬起来,面色通红,“为什么推我!” 那外国人叽里咕噜说了一大段话,通过翻译的描述,大概的意思就是你们不要靠近我们的机器,要不然我们不客气。 被推倒的年轻人身后的同伴立马回推了刚刚那个外国人,“你们要卖给我们机器,难道我们还不能检查吗?” “对啊,你们就是故意的!每次都卖一些有故障的东西......” “......” 不知是哪一方先动的手,双方都推搡了起来。 眼见两方控制不住要大闹起来,宋沛年也跟着赵钟汇过去拉架,当然几乎每一个过去的华国人拉的都是偏架。 宋沛年弯腰看到一双擦得亮的发光得皮鞋,一看就知道是哪方穿得,毫不犹豫重重踩了一脚,赵钟汇十分机灵,见样学样,宋沛年的耳边就响起了石破天惊得尖叫声。 一片混战,最后还是双方的负责人来了,一场闹剧才结束。 华国这边率先开口,“都是一群年轻人,炮仗性子一点就炸。有话好好说就是了,怎么动手推人呢!”说着就看向一开始就推人的那个外国人。 s国这边也不甘示弱,“那是你们先违规的......” 宋沛年和赵钟汇站在一旁,赵钟汇冲着宋沛年小声道,“他们不就是仗着自己有点儿技术吗?神气什么?” 宋沛年微微叹气,“落后就要挨打。” 挨着宋沛年和赵钟汇站的另一位年轻人也加入了交谈,“你看现在这个气氛,他们还卖机器给我们吗?” 赵钟汇立马接话,“不卖就不卖,谁稀罕啊!” “可是、可是......”那人有些犹豫,环绕在脑海中的话还是没有吐出来。 宋沛年却摇头,“没有什么可是的,咱们华国人的脊梁骨没有这么软。再说了,这不是他们卖不卖的事儿,而是我们买不买的事儿,要不然他们千里迢迢送一批机器过来干什么?” 也不想继续看热闹了,宋沛年转身就走了,赵钟汇眼睛一转就知道了宋沛年话里的意思,跟在他的屁股后面高声道,“不要脸,站着就想把饭要了!” 第299章 七十年代自私研究员17 虽然当时打得热闹,但是回到招待所之后,没有一个人开心的,一个个都是愁眉苦脸的。 周工看着这一个两个的,自己也忘记心酸了,大声道,“都在干什么呢!都忘记咱们科研人的精神了?永不言弃,永不认输!这么一点儿小事就被打击了?知道被人看不起的滋味不好受,就给我打起精神来好好努力!” “还有你们一个两个都太浮躁了,一点儿科研人的韧性都没有。” 训完自己的学生,周工又将目光转向宋沛年,见他面色平静,有些不好意思说道,“真是抱歉,谁也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档子事儿,一开始还想着和那些外国人一起探讨技术,现在看来,唉。” 宋沛年微微摇头,“没有。” 接着正了正神色,“我这趟的收获还是挺多的。” 赵钟汇听到宋沛年这么说瞬间就来了劲,勾搭住他的肩膀,笑着问道,“那你说说,你收获了什么?” 宋沛年略微一思索,“简单一句话,落后就要挨打。” “额,其实也挺有道理的。”赵钟汇笑呵呵附和着宋沛年的话。 宋沛年是真的觉得落后就要挨打,而他这次回去以后,不止是小吴和齐工他们,就连金厂长都发现了他的变化。 具体的变化就在于不是那么爱玩儿了,除开研究造冰箱之外,每天要不就抱着书看,要不就对着一堆材料叮叮咚咚的。 “小宋啊,你爹最近身体咋样了?”齐工将一个擦手的帕子递给了宋沛年,顺势就开口问道。 “嗯?” 宋沛年对于齐工提起宋父还是有点儿惊讶的,不过还是老实回话,“挺好的啊,我前几天才给我们大队打了个电话,我爹恢复得挺好的,过不了多久就可以拆线了。” 话音刚落,齐工还没有说什么,小吴又凑了上来,“那你最近咋不爱和我们一起唠嗑,总是抱着一本书看,要不就对着一堆破铜烂铁发呆,都不像你了。” 宋沛年听后惊讶地张大了嘴,“啊?” 随即又扑哧一笑,笑着解释道,“我没啥事儿,就是前些日子不是参加那什么科研探讨会吗?我就觉得我们的科研技术与其他国家的差距太大了,我就想多学一点儿东西,制造出更多的东西,就这。” 说着还双手一摊,小吴一巴掌拍在了宋沛年的手上,“嘿,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咋了。” “你要是缺啥资料的话,给我说,我有的肯定给你,我没有,那不是还有厂长给我们想办法嘛。” 齐工又再一次认识了宋沛年,这小子还挺爱国还挺上进,自己算是他的老大哥了,怎么能不支持支持? 几人一起说说笑笑,宋沛年将一块又一块零件组装在一起,随后又将安装好的组件放置一旁,接着杜工那边的人又开始帮着焊接或是切割。 忙碌的时间总是很快,研发的过程也不是一帆风顺,中间也经历过几次失败,但一次又一次尝试与改进总会有收获。 1973年10月18日,松林县机械厂自主研发出了第一台性能齐全的家用冰箱,冰箱内的小到一颗螺丝大到整个发动机都是他们自己设计并创造的。 不同于以为华国制造的冰箱,不能实现制冷,只能保持食物低于室内的温度,宋沛年他们研发的这一台冰箱,有保鲜区和制冷区,甚至在制冷区还有一个小小的制冰区,只要倒入干净的水,就会出来一盒子冰块。 宋沛年连带着研究室所有的人都满脸自豪地看着他们研发制造出来的东西,只要一看到这台冰箱,那种油然而生的喜悦就会涌上心头。 金厂长对着冰箱摸了又摸,满脸通红地说着‘好好好!’ 虽然每隔几天黄主任就会和他汇报工作,但是在看到成品的这一刻,内心的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这里面有些技术是现有的,但是有些技术却是他们在研发过程中创造出来的,这些都被齐工整理记录出来交给了金厂长,金厂长当然就是要将这些技术上报了。 厂子研发出了新产品,说明厂子的效益好,以后会有活干,有高工资拿,所以厂里的每一个员工都很高兴,最高兴的莫过于黄主任。 冰箱造好的第三天就来了许多的订单,但都不是什么百货商场的,全部都是医院的,医院想要更换冷柜用来储藏药物。 大多医院现在用的冷柜全都是进口的,每次只要一出问题,维修就是个大麻烦,更麻烦的就是需要冷藏的药了。 现在用国产的,出了问题一个电话,维修工人可能就来了。 关于后续的事情,宋沛年也没有多在意,他目前还是比较在意自己的奖金,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次不是机械厂给他奖励,而是县里面直接给他奖励。 奖励了五百块钱再加一个工作岗位。 宋沛年严重怀疑是不是县里没有多的奖金给他了,所以又拿了一个工作岗位给他。 研发冰箱的事情结束之后,厂里专门给他们研发部放了三天的假期,宋沛年也一早回到了红旗大队。 还是坐着摇晃的客车回到镇上,接着又坐着一抖一抖的牛车回到了红旗大队。 宋团结知道他哥回来,一早就在村口等着了,一见到宋沛年就冲了过去,“哥!哥!” 本想殷勤地当个拎包小弟,却发现宋沛年手里啥都没有拎,难免有些失望,“四哥,你这次回来没有带红烧肉啊?” 宋沛年白了他一眼,“想屁吃呢,你看我长得像不像红烧肉?” 宋团结嘴角微微向下一撇,“没带就没带嘛。” 宋沛年忍不住拍了这臭小子一巴掌,随即又像是变魔法似得从包里掏出一颗糖,“给!” 宋团结眼睛突然变亮,“这啥?” 又来来回回翻了翻,“上面还是洋文呢。” “这是巧克力。”宋沛年出声解释,随即又道,“让你读书你要爬树,我上次给你说的好好读书认字,你听没听?” 听到又在念叨他学习了,宋团结一溜烟儿就跑了。 宋沛年回去的路上还遇到了几个赶回家做饭的婶子,这些人一看到宋沛年,远远就笑着打招呼,“是沛年回来了啊,这次待几天啊?” “你帮着村里凿的几个井老有用了,婶家院子里都种上小白菜了,可水灵了,一会儿给你送点儿。” 宋沛年惊于大家伙对他的突然热情,一脸懵地追着宋团结往家里走。 倒是出来提水的宋母看到了忍不住笑,等那些人走了之后,笑着打趣道,“你是不是没有看到过你林婶子说话这么柔和?那是因为你给咱村帮大忙了。” “上次你回来我没心思给你讲,多凿的几个井,让村里因为水打架的事儿都少了,大家伙儿都挺感谢你的......” “啧,也不看看你儿子我是谁?”宋沛年听到宋母这么说,心情也莫名的好。 “啧,我亲生的。”宋母也学着宋沛年的得瑟劲儿回话。 第300章 七十年代自私研究员18 或是大家都确认宋父无碍了,宋家紧张的氛围也消失了,宋沛年这次回家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高规格待遇——他娘亲手给他舀的一大勺子肉末蒸蛋。 宋沛年也丝毫不客气,将蒸蛋和粗粮饭混在一起,大口大口吃着,看得宋团结在旁边直咽口水。 或是目光过于热烈,宋沛年在一旁微微侧了侧身子。 “四哥,好吃吗?”宋团结刚刚只吃了一口,他觉得自己没有吃出味道来。 宋沛年将最后一口饭刨入口中,吞下,擦擦嘴才一本正经说道,“娘做的,当然好吃了!” 宋团结撇撇嘴,马屁精。 宋沛年却一本正经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没有吃过这么多好吃的,等你到我这么大的时候就有的吃了。还有按照常理来说,你应该比我活得长,以后吃好吃的时间比我长着呢。” 宋团结听到这话,‘哼’了一声将碗里的粗粮饭给刨光了,反正自己说不过四哥,还是不和他理论了。 宋母听到宋沛年这话,默默将刚刚打算分给宋团结的蒸蛋放回了自己的碗里。 宋从军呵呵一笑,“老四你说得还怪有道理的。” “那是!”宋沛年语气十分自得地回话。 宋从军的孩子现在几个月了,白白嫩嫩的,整个身子软乎乎的,一看到人就笑,正是好逗弄得年纪,宋沛年忍不住就轻轻左戳戳他,右捏捏他,玩得不亦乐乎。 宋母看得有些好笑,一边收拾着桌上得碗筷,一边开始做每个家长不知为何都有的任务,“老四,你好久领个媳妇儿回来,或者娘去让朱媒婆给你介绍几个,你去相看?” 宋沛年的手一顿,逗孩子的心思都没有了,也不想反驳,扯开话题,“我和我们厂的研究员把冰箱研究出来了,厂里除开给我发了奖金,还奖励了我一个工作岗位,你们看看......” 全家人听到这话,手里忙活的动作都停顿了,还是宋父最先反应过来,询问道,“真假?” 宋沛年又继续逗他的侄儿了,毫不犹豫回答道,“当然是真的了,这还有假不成?” 一家子听到这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说话。 倒是宋从军傻乎乎笑道,“我不行,我没有文化......” 完全不顾一旁宋大嫂异样的眼神。 宋母接着宋从军的话,有些犹豫说道,“你三姐她......” 宋振兴没有什么反应,宋大嫂和宋二嫂面上表情一顿,互相对视了一眼。 宋母将手中的抹布扔在了桌子上,长叹了一口气,“唉,还不是你姐那婆婆,事儿精,天天尽折腾你姐。” 宋沛年听到这话,立马问道,“咋啦?我姐她婆婆怎么了?” “你姐夫成织布厂正式职工了,你姐婆婆觉得你姐越发高攀她儿子了。上次你爹在县里住院的时候,你姐送了二十块钱过来。后面我不是想着你姐一个人在家带孩子不容易吗?割了点儿肉就去看看你姐,没想到!” 宋母越说越气,手狠狠往桌子上一拍,“没想到看到你姐一个人背比她人还高的柴,你姐刚刚生完孩子没多久,哪能做这重活?我一问才知道,原来是她那婆婆将张家一家子大事小事儿都甩给你姐了,你姐也是个傻的,就死干!” “对外还挤兑你姐,说你姐没有挣工分!要真这么轻松,那她不咋留在家里照管一家子吃喝拉撒,留你姐在家?” “当时你姐的彩礼我是一分不少得都让她带回去了,还给了她五十块钱的陪嫁。就算前些日子送回来了二十,那也不至于吃他张家的!张家一群丧良心的玩意儿!” “你姐的气色还不如我这个老婆子呢。” 宋母没有说的是,她更担心的是宋红星长久和自个儿丈夫分居,现在宋红星丈夫又是正式工了,她担心两个人的感情出现问题。 宋沛年翻看自己的记忆,想到宋红星和她丈夫张爱民是自由恋爱,当时恋爱的时候张爱民只是个临时工,张母也不同意,但看着人还行,没有想到还是个恶婆婆。 宋沛年微咳一声,“那姐呢?这也不是给工作的事儿啊,这得要姐自己立起来。姐不自个儿支棱起来,工作给了也会被抢走,还有那张爱民的态度呢?” 说到最后,连姐夫都不想喊了,直接喊了大名。 宋父遇到烦心事儿,总是条件反射性想摸自己的烟袋,一摸摸了个空,才想起自己刚刚做了手术,叹了一口气接着宋沛年的话说道,“这么大个事儿,你咋不给我说呢。” 在农村,重男轻女那是普遍的事儿,宋父扪心自问也是如此,但是宋红星是他唯一一个女儿,从小就乖巧孝顺,长得也好,到最后,几个儿女中,自个儿最愁最爱的反而是她了。 宋母看了一眼宋父头上的伤,没有说话。现在之所以说出来,也存了几分私心,是看着宋红星一家子兄弟都在,还有宋沛年现在也是个知事的。 宋从军将脚下的凳子踢开,面上愤怒无比,“一群狗娘养的玩意儿,我去找那张家算账,他们是不是以为咱宋家没人了?!” 宋团结就是宋红星带大的,他比任何人都气,袖子一撩,气势汹汹,“大哥,我跟你一起!” 两人说着就要往外冲,宋振兴一把拦住了宋从军,宋母扯住了宋团结。 宋从军长叹一口气,“哥你先别冲动,你现在去你觉得张家会认吗?他们说不定还会反咬你一口,说什么哪家媳妇儿不干活不孝顺公婆?” 宋母也说道,“你还想去找人干架咋的?你忘了,去年两家打架的哪个没有被抓进局子?再说了,张爱民几个兄弟,都是五大三粗的,你打得过?” 一家子陷入了沉默。 宋沛年倒是没有顺着这个话继续说,而是问起了宋父,“爹,现在是不是还有那个村社合办企业?我记得之前那光阳大队就办了什么砖厂?” 一家子被这突如其来的问话搞得一脸疑惑,宋父倒是回道,“是有,怎么了?” 第301章 七十年代自私研究员19 宋沛年略微一沉思,正言道,“我觉得我们村也可以和公社合办一家厂。” “啊?” 一家子都是疑惑的表情,对宋沛年的提议表现出强烈的疑问。 宋沛年也不绕弯子,直言道,“乳胶漆你们知道吗?就是一种刷墙的材料,就像白石灰一样,但是又不是,不会一碰就沾到一身的白灰。现在国外还有首都那些发达的地方都用乳胶漆这玩意儿刷墙。” 宋沛年对一碰就沾灰的大白墙印象特别深,机械厂的食堂用的就是那玩意儿,每次食堂只要人多挤了,就会被蹭的一身的灰。 而乳胶漆其中一大部分的原材料,他记得红旗大队后面的山上就有,只要开采出来就好。 宋家一家人都不知掉这‘乳胶漆’究竟是什么玩意儿,听了就像没有听一样,脑海中只有宋沛年那句大话——建厂...... 宋母倒是反应过来了,忍不住双手拍了一下,击掌道,“哦,你姐结婚的时候,我好像听那张婆子吹嘘过,说她哪家哪家亲戚房子用的就是那玩意儿,吹得高档得不得了,哦哟,你是不知道当时她那个表情!” “应该就是那个,说高档其实也没有错,因为现在国内生产那玩意儿确实不是很多,就首都那些发达地区有那厂子。”宋沛年出声解释道。 宋父作为一个村的大队长,一点点见识还是有的,倒是将宋沛年的话全都听进去了,直接点出问题的关键,“可是我们不会搞那乳胶漆啊。” 说完又条件反射性将手伸到腰间,摸他那已经被宋母没收了的烟袋。 说到这,宋沛年忍不住清了清嗓子,挺直了身子,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我会啊!” “你会?”又是一道异口同声的质问。 宋沛年被质疑很不爽,白眼一翻,“当然,我连冰箱都可以造,这小小的乳胶漆,那还不是轻轻松松两个字,拿捏!” 众人看着宋沛年那得瑟的样子,忍不住啧舌,不过这小子从小到大就喜欢搞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想来知道也不是多稀奇。 不过一个爹妈生的,咋老四\/四哥的脑子就这么好使呢。 宋父却很是正经,出声询问道,“你在外面上班见识大,你说说你想的章程呢。” 宋沛年偏了一下脑袋,略微思索,“如果经公社那边审批,直接就在村里先建立个作坊生产出一批产品,这样发展会很慢。我觉得应该从公社那边拿一部分投资,分一点儿利润出去,厂子建大点儿,后面的效益什么的也会相对大一些。” “现在又不允许私人建厂,都是分钱,分给谁都是分,村民们也都会享利,还有蛋糕做大了,都有钱赚,何乐而不为?” 其实建乳胶漆厂这个也是宋沛年一开始发展宋家发展红旗大队的想法,一个工作岗位给宋家的谁都不现实,早晚会产生分歧。 而且就算宋大哥和宋二哥都有了工作,但是他们的文化水平其实不能支撑他们做很好的工作。 还有说宋沛年自私也罢,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就是他希望宋家的每一个人在他开好路之后,每一个人都可以靠自个儿长久立起来,而不是时不时都需要他提一把。 谁人都知道,唯有自立自强才是长远之道。 上工的铃声响起,打破了宋家长时间的寂静,宋父现在还没法上工,但是宋家人得去。除了几个小的留在家里,宋母靠着‘家庭帝位’请了假,其余全都不情不愿走了。 宋母将一直没有拿在手里没放的抹布再次放下,顺势坐在了宋沛年的对面,“四儿,你说这厂能建吗?还是只是个玩笑话啊。” 她内心其实是希望能建的,第一个家里村里日子都会好过一点儿,老大老二还有小的团结以后当工人了会和老四差距也小点儿,再一个她是真的心疼她那唯一的闺女。 宋沛年觉得应该把话说明了,于是言简意赅,“能建!” “第一,乳胶漆的技术我有把握,我之前看了这方面的很多资料,我没有说什么大话。 第二,厂里需要的一些设备,可以用机械厂一些旧设备改造,这方面我熟,还有买这些设备,我觉得我在我们厂长面前有几分薄面。 第三,乳胶漆很大一部分原材料,我们后山上就有。 第四,村里没有原始资金的话,我可以借一部分,但条件是后面厂里盈利我以技术员的身份拿抽成。 第五,家家户户都有房子,尤其是城里,爱面子的人多,东西好了一定不愁卖的。” 宋父深吸一口气,脑海只有一个念头,这事儿,干了! 先不说孩子话都说明了,自从他从县城医院回来之后,他就莫名对老四有信任感。 再者,就算失败了,再坏又能坏到哪儿去,他们又不是没有过过苦日子,现在不就正过着吗?大不了失败了,将他大队长的帽子给掀了。 当官的不为人民办事,不如回家种红薯! 像是回到了二十岁,完全没有想到头上的伤,一下子就站了起来,“走!先将你说的那玩意儿搞出来,我好去给公社的那些老狐狸谈条件!” 由于冲得太猛,宋父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倒,宋母眼疾手快给他扶住,忍不住拍他一巴掌,“你个老头子急什么呢!” 宋沛年也上前扶住宋父,“我的亲爹唉,你急什么呢,我又不会跑了。” 宋父这个当事人倒是一点儿都不急,笑呵呵说道,“那玩意儿,你现在能搞出来不?” 宋沛年颇为无奈点点头,“目前很多条件不支持,只可以给你搞个简易版的。” “也行,也行。”宋父忍不住直拍宋沛年的肩膀,力气大到完全不像个病号,宋沛年感觉像是压了一座山在他的肩膀上。 宋父倒是不觉得,转身吩咐宋团结将他两个哥叫回来,让他们回来帮宋沛年的忙。 宋团结看了一会儿‘戏’了,听到这话一溜烟儿似得往外跑。 宋母也终于回过了神,喃喃道,“乖乖,那不是以后厂建成了,老大老二也能当工人了?” “老婆子你想得倒是远,这才哪到哪儿啊,东西都还没有搞出来呢。”宋父忍不住就想反驳。 宋母白了一眼宋父,“去忙你的去。” 她家四儿出力又出钱,她家占两个工人名额怎么了!这都是她不贪,她要是贪的话,她恨不得她两个儿媳妇连着她都去当工人。 说完又乐呵呵凑到宋沛年面前,打趣道,“你两哥也能靠你当上工人了。” 宋沛年忙着将宋父重新扶着坐下,条件反射嘟囔道,“那不然,以后他们是老样子然后我发达了,都靠我?我得多累...” 嘟囔完又觉得不对,立马解释道,“我同事,他们一家子个个都成才,一家子守望相助,一个个日子过得可好了。” 宋父伸出左手轻轻拍了拍宋沛年扶住他的手,“那咱们老宋家也守望相助,互帮互助,把日子过得红火起来。” 宋沛年颇为不自在,把手抽开,在屋里东找西找,终于找到了一个篮子,把篮子挎在手腕,“哎呀,我先去后山上看看。” 说完就逃似地走了,宋母宋父看着他背影直笑,宋母笑过又发觉不对,看见宋沛年挎着的篮子终于发现了什么不对,“哎呀,那是我装菜的篮子,你给我拿走干什么,你去队里的仓库借背兜去...” 宋父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神色温和,突然觉得梗在自己心中多年的那一口郁气突然就消散了。 第302章 七十年代自私研究员20 “老四,你说这能行吗?” 虽已是深秋,宋从军仍然热得满头大汗,一边卖力搅拌着,一边提出自己的疑惑。 宋沛年丝毫不慌,吩咐着宋振兴按照着比例加材料,顺便又让宋从军力气不要使太大了,要做到均匀发力。 “你别说,这搅着还挺带劲儿。”宋从军越搅拌越发觉得有意思,尤其是看到各类材料混在一起产生了他从没有见识过的变化。 “等以后咱们村的厂办起来之后,我还想干这活儿。”宋从军已经在开始畅想未来的美好生活了。 不过却得到了宋沛年无情的否定,“到时候有机器搅拌,哪还用得到你啊。光人力的话,咱这个厂也办不起来。” “啊?那我咋办?”宋从军听到宋沛年这么说,顿时觉得眼前的光都熄灭了。 宋沛年伸出一只手,五指合上然后张开,“哥,格局打开!你有你弟我,你好好学制造这乳胶漆的技术,当个技术员不好吗?技术员的工资可比工人的工资高多了!” “对对对!你说的对,不过老四你得教教我。”宋从军觉得还是老四聪明,想得周到长远。 “那我呢?老四。”宋振兴想要是大哥当了技术员,那他当什么呢?他也当? 宋沛年见宋振兴再一次搞错了比例,以及脚下那堆失败品,就知道他不适合干这行了。 不过是人就有优点,宋沛年略微一思索,“二哥你嘴皮子利索,以后东西做出来了,你就当个销售主任。” “哟,我还能当主任啊。”宋从军听到这话,忍不住就笑了。 “咋不能,只要你以后产品卖得最多,你就能当那个主任。”宋沛年语气十分肯定。 卖的最多?宋振兴陷入了沉思,那他得好好想想怎么卖才能卖得最多。 别说,要不是宋沛年提起‘主任’二字,他觉得自己能当个工人就好了,但是四弟都觉得他能当主任了,他觉得自己好像也行。 人嘛,都得有梦想不是。 “四哥四哥,那我呢,我呢!”宋团结急忙想要让他四哥给他指一条明路。 宋沛年看着宋团结涂得就像个大花猫似得,语气嫌弃又带着无奈,“你先一边儿玩去吧。” 宋团结:...... 几兄弟耗费了两天的时间,用着从外面采买的材料加上后山的原料,终于将这超级简易版的乳胶漆给做了出来。 宋父动作也很是迅速,顶着头上的纱布就去公社提办厂的事儿。 而宋沛年的又回到了厂里,给金厂长说了他们红旗大队想要采买机械厂旧机床的事儿,金厂长也乐得卖宋沛年的面子,只说等红旗大队那边的厂房捯饬好了,就让人将旧机床送过去。 临近冬天,厂里其他都部门都忙活了起来,反而就宋沛年所在的研究部给闲下来了,向来是现在的产能跟不上,他们东西设计出来了,也很难批量生产。 宋沛年闲得无事,就天天捣鼓他的那些就机场,同时借着机械厂的采购替红旗大队采购了一批新的器材。 齐工也是闲着的,见宋沛年在忙活,他也跑到车间来帮忙,后面小吴见宋沛年齐工二人改造机器十分起劲,他也过来了,美其名曰学技术,再后来,研究部所有人都过来了。 宋沛年沉默一瞬,再一次自恋地觉得自己拥有强大的人格魅力...... “唉,小宋,我怎么觉得你这个传输带修得比我们厂房里面的传输带还要快呢?”杜工一进来就感觉不对,看着面前的传输带发出了内心深处的疑惑。 难道是他眼花了?可这机床就是因为多处故障才被淘汰的,咋今儿个跑得这么快? 宋沛年‘啊’了一声,用手背擦了擦额头细密的汗珠,“是不是因为我改造了的原因。” 杜工听到宋沛年这么说,瞬间来了精神,也不管宋沛年现在正忙着,将他手中的扳手放在地上,扯着他,“你给我讲讲呢。” 宋沛年看着杜工满脸求知欲,也很想立即替他演示一遍,但是自个儿现在有更大的事情要忙,于是将一旁的小锤子给他,“杜工,你先帮我将这儿修修,到时候我再给您演示一遍。” 说着就开始指挥杜工干活,“这儿当做上料口,这儿呢用作下料口。” 一群人忙得热火朝天,丝毫不觉得累,都越干越起劲儿。 等机器插上电的那一刻,没有如往常那般发出轰隆隆的声音,反而只有轻微的机器运转声。 齐工跟了全程,所以他知道哪儿改了,哪儿或增或减了什么零件,微微喘着粗气,“不行,这机器改得太好了,这可是个大事儿,我得报上去。” 杜工也已经忘了让宋沛年给他讲解了,自个儿围绕着机器转钻研。 宋沛年在大家都入神研究机器的时候,突然叹了一口气,“其实我想整一个国外杂志上说的电控系统的,但是现在没有这材料......” 一群人里没有几个了解电控系统,但是齐工懂啊,他拽着宋沛年的袖子,“我给你搞!” 接着语气十分正经,“宋沛年同志,这可是件大事儿!你一定得钻研钻研。” 电控系统啊,据他所知,上面现在也不是正在研究这个吗! 齐工果然说到做到,不过三日的时间就将宋沛年想要的所有材料给他搞到了,每天都跟着宋沛年一起捣鼓,就连吃饭都是小吴帮着二人带的。 这期间,红旗大队宋父那边也传来了消息,说是厂房就修在了村口,已经修好了,就等宋沛年这边的设备了,然后还需要宋沛年这个技术员回来指导指导。 现在齐工是不打算放人的,宋沛年只得加快进度,每天和齐工两个加班加点得捣鼓。 终于在三天后,将这玩意儿给整出来了。 宋沛年再也不想看到这东西了,将摊子全都扔给了齐工,自个儿带着设备回村啦! 第303章 七十年代自私研究员21 自从知道村里要建厂之后,红旗大队所有村民都像是打了鸡血一样,下工之后也不闲聊了,都帮着来干活,本来需要大概几个月的工期,愣是让村民们给缩短到一个月带几天的样子。 码墙的都是砖头,这个时候也没有什么甲醛一说,于是厂房刚刚一修好,宋父就给宋沛年打电话让他带着设备回村安装了。 随之一起来的还有公社帮着订的生产乳胶漆材料。 宋沛年带着村里的男人们安装设备,抬头就看见几乎每一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十分喜悦的笑容,黝黑的脸庞都要长出一朵花儿来了。 若是宋沛年问起,他们肯定要回答,能不高兴吗?当然高兴了,先不说有机会进来当工人,再一个,只要厂里有了收益,他们年底就会有钱分,还有就是厂里有一些闲活儿,他们村里的人都可以做,那么能挣的工分就更多了。 说到做工人这个,也不是说每家每户出一个,而是要通过考核才可以进来,由着公社那边的领导还有村里的干部一起监督,想来也没有什么不公平的。 等将最后一个螺丝拧好,宋沛年终于长舒了一口气,这大冬天的,都给他干出汗了。 用宋父递过来的手绢擦了擦手中的机油,宋沛年又检查了一遍机器,这才说道,“爸,这设备已经安装好了,等人招好了就可以开工了!” 宋父来来回回摸了一遍这些老旧但又透着庄严气息的大块头机器,眼睛突然有些润润的,心里百感交集,正想说些什么,但是被宋沛年打断了他的施法,“爹,这都还没开工呢,等开工了你再感叹。” 忍不住白一眼这糟心的儿子,自己为村里办了一件大事,还不能让他感动感动? 招工只用了一天的时间,从上午六点就开始面试,等到了下午才结束,主要是红旗大队一百多户人家,一千多人全都凑过来了,要不是最后宋父和公社的领导制止了,恐怕每一个人都得进来面试。 结果晚上就出来了,一共招了三十个工人,还有一个财务会计一个采购,宋从军这个技术组长,以及凭借练了一个月嘴皮子脱颖而出的销售员宋振兴。 本来还想办食堂的,但是为了缩减成本,这食堂还是没有办起来。 第二天, 就是红旗乳胶漆厂挂牌剪彩的日子了。 听着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宋沛年站在人群中看着仿佛年轻了几十岁的宋父,突然内心涌出了一阵满足感。 不过满足感很快就被打破了,因为他发现站在他身旁的宋母现在酸的直冒泡。 以往宋父当大队长的时候,宋母还不觉得,可是现在看到宋父当这代理厂长当工人了,不知为何,总感觉酸酸的,她也想当工人呢,她十几岁的时候就想了,现在都当奶奶了还是想。 宋沛年用胳膊肘轻轻推了推宋母,“等以后厂里效益好了,娘你也进去当工人。” 宋母突然瞪大了眼睛,“说啥呢,我咋能当工人。” 工人都是有文化有力气才能当的,她咋能呢。 “这有啥,娘你做饭好吃,以后厂里办食堂了,娘你就去食堂做饭!” 宋母听到这话,忍不住眨眨眼,对哦,这个她能干,以前吃大锅饭的时候,她不就是煮大锅饭的那个? 一旁听热闹的媳妇婶子听到这话也来了兴趣,“诶,小年啊,婶子我做饭也好吃,我是不是也能进去煮饭当工人啊。” “还有我,还有我,我可是做了一辈子饭了啊,我觉得我能进去当那工人。” “李家的,你说这话可真不害臊,我就住你隔壁,还不知道你是啥厨艺吗?小年啊,你看看婶子我,我当姑娘的时候就是灶上的一把好手了......” 眼见硝烟燃起,宋沛年立刻制止了围住他的小媳妇大婶子们,双手不停摆动示意先别吵了,“可以的!都可以的!可是这要当厨子啊,可得有食堂啊!” “这怎么才能有食堂啊,当然是厂里的效益好了,所以啊,只有等厂里有效益了这食堂就能建起来了,婶子们就可以来这儿上班了......” 宋母率先附和,“那是。” 接着将目光投向了自家的男人以及她的两个好大儿,她得监督他们给她好好上班,到时候厂里就好修食堂了! 和宋母有同样想法的,还有厂里其他工人的母亲们。 本十分开心自己当工人的年轻小伙儿们突然觉得自个儿后背凉凉的,总感觉被什么盯上了。 宋沛年深藏功与名,打算退出战场,找他小弟宋团结玩儿。 宋团结刚刚才结束了一场‘大战’,这些日子家里的两个哥哥都在为当工人而奋斗,他当然也不能落后了啊,于是等问清楚厂里的岗位了之后,他就将目光投准了管钱这一位置。 管钱啊,这多威风! 没有想到他根本就没有面试的机会!再次得知这岗位的消息就是村里的慧芳姐当上会计了! 他觉得一定是慧芳姐抢了他的工作,一早就来找她干仗了,慧芳这姑娘也是个泼辣的,当场就给了宋团结一个难忘的童年。 宋团结哭喊着回家,正好碰上了他的三姐宋红星。 本来还有点儿假悲伤的,可是看到瘦了一大圈的三姐就变成真悲伤了。 抱着痛哭后,就撒开宋红星去找宋沛年,想要现在在他心中最能干的四哥给他姐做主。 “四哥!四哥!三姐回来了!” 宋沛年正往这个方向去,远远就看到了宋红星,宋红星此刻远离了宋沛年记忆中的她,不再闪着光,反而灰扑扑的。 不知为何,莫名心酸。 第304章 七十年代自私研究员22 或是冬日的阳光刺眼让人眼酸,或是空气中弥漫的还未消散的爆竹硝烟味让人刺鼻,宋沛年摸了摸自己的鼻头,哑着嗓子喊了一声,“三姐。” 宋红星看着比以往更加高大的弟弟,再也忍不住了,眼泪突然涌出来,“四弟。” 来往还有村民们朝这边打量,宋沛年也不欲在外面说些家事,于是带着宋红星朝家里走去。 宋沛年给宋红星倒了一杯热茶,宋红星接过握在手中,给她有些发冷的身子带去了些许温暖。 已经要进入深冬了,宋红星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冬衣,套在她瘦削的身体上显得空荡荡的。 宋团结十分有眼力劲,见自己姐姐冷,从屋里将自己的棉袄拿了出来,“姐,你穿我的棉袄,这是娘给我新做的,我还没有穿过呢。” 这棉袄是宋沛年记忆中宋团结第一件全新的没有补丁的衣裳,宋团结宝贝的很,每天都要拿出来摸一遍,就等着过年的时候穿,倒是没有想到会舍得拿出来给宋红星穿。 宋沛年摸了摸宋团结像个刺猬的头,温声道,“你先去叫娘她们回来。” 等宋团结走了之后,宋沛年才出声询问,“我外甥女呢,咋不一起带过来。” 宋红星的指尖扣着搪瓷杯的边缘,扯出一抹笑,“孩子太小了,还见不得风,我就让隔壁的婶子帮我带了。” 听她这么说,宋沛年面色沉了几分,孩子不敢让爷奶叔婶带,反而只能麻烦外人,足可见宋红星在张家的处境了。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一时之间陷入了沉默。 在宋沛年的记忆中,这两姐弟原本的关系还是不错的,而自从原主给宋红星下了泻药之后,原主或是对着宋红星亏心,就自动远离她了,两姐弟关系也慢慢进入了冰点。 就连后来宋红星结婚这样的大日子,原主也都没有出现。 “听说姐夫现在是正式工了。”宋沛年提起张爱民,试探性开口问道,一边观察宋红星的表情。 宋红星扯了扯嘴角,面上浮现一丝苦笑,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见宋红星这样,宋沛年就知道不对,但是现在看宋红星不想多说,宋沛年也不再追问了。 两姐弟又坐了一会儿,宋母就从外面风风火火冲了回来了。 一进来就看到了面色憔悴的宋红星,眼泪一下子就滚了出来,搂住宋红星,“娘的老闺女唉,娘的宝唉。” “张家这群丧天良的,都不是人!以往我还想着两家是亲家,给他们张家留点儿颜面,没想到这群畜生是真的不要脸!” “走!今天就给张家撕破脸,娘带着你的几个兄弟去给你讨公道!” 宋母拉着宋红星,吩咐宋沛年跟上,就想要往外冲。 宋红星急忙拖住了宋母,语气急切,眉头紧蹙,“娘,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什么时候才是?”宋母有些不悦,伸出食指点了点宋红星的额头,想不明白自己这么硬气的人咋生了个这么软脾气的闺女。 四个儿子一个闺女,偏偏就这闺女性子最软最好,真让人着急。又瞥了一眼宋沛年,这老三要是有老四一半儿心眼,她都不急了。 宋沛年被这目光打量得心里毛毛得,不知所以然,但是看到宋红星为难得样子,还是出声道,“娘,你还是听三姐怎么说吧。” 宋红星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一咬牙说了出来,“娘,我要离婚!” “啥?” 这下轮到宋母发愣了,她有想过教训张家,但是没有想过让宋红星离婚啊。 宋红星吐出了内心得真实想法,一直紧绷得身子就像是被戳破的气球,一下子就松快了,再次重复,“娘,我说我要和张爱民离婚了。” 宋母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愣愣问道,“那爱民怎么说?他也同意了吗?还有芳芳呢,她咋办?” 芳芳就是宋红星和张爱民得女儿。 提到芳芳,宋红星就像是泄了气一般,不过还是咬牙说出了内心最真实的想法,“芳芳跟我,以后我带着她,我也不嫁人了。” 宋母听到宋红星这么说眼泪‘刷’得一下再次流了出来,拍打着宋红星得肩膀,“你在说什么胡话哦,你还这么年轻,有啥子想不开的?你说离婚离就是了,可不能说一个人过一辈的话了......” 宋团结像是被这场面吓到了,站在宋沛年的旁边,紧紧攥着他的衣袖。 宋沛年和宋红星不论怎么安慰宋母,不知为何,这哭声就是不止。 “老婆子,你在哭什么呢?” 今儿个风光无比的宋父从外面回来了,屁股后面还有一串宋家的子子孙孙。 见屋里宋母四人面上表情都不对,心里莫名一紧,“咋啦,这都是。” 说着又将目光投向了宋沛年,宋沛年又将目光投向了宋红星,宋红星抿着唇,转身进了里屋,找了一个椅子坐下,才一本正经说道,“我要和张爱民离婚。” “啥?” 大大小小都觉得震惊,又听宋母在哭,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宋母被家里的两个媳妇劝着,又抹了几下眼泪就不哭了,哭过就觉得发泄了,坐到了宋红星的旁边,坚定说道,“都听红星的。” 宋红星听宋母这么说,一直紧绷的弦终于断了,忍住了想哭的冲动,将在张家这两年的事儿都全部说了出来。 张母是个刻薄的,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算是被她给玩明白了。 当着张爱民的面,那就是这个儿媳妇多强势,自己这个娘受了大委屈,背着张爱民则是各种苛责虐待,克扣口粮那是家常便饭,更难以让人忍受的是各种言语羞辱。 还有张家那些兄弟妯娌各个也都是掐尖要强的,各个心思多,动不动就做出一些欺负人的事出来,之前宋红星每次被欺负都不知道,后来吃过几次亏才反应过来。 宋红星又不是一个爱说人闲话的性子,每次张爱民休假回来,都可以看出他有多劳累,宋红星体贴他,不给他说他娘和张家的事儿,没想到这更助长了他娘的威风。 宋沛年听到这儿,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心疼男人,倒霉一辈子。 哪怕他是个男的,他也想说男的就是一个感官缺失的生物,你心疼他体谅他,你就得让他知道,你悄悄得做,他永远感知不了。 第305章 七十年代自私研究员23 “姐,该说你就说啊!你不会从来没有给姐夫说过你在张家的事儿吧!” 宋沛年知道宋红星性子有些内敛,但是这也太内敛了吧。 这些事儿以往也没有跟娘家人说过,没有想到连自己的男人也不说。 宋红星脸上表情变换,眼泪突然流了出来,“难道他看不出他娘是个啥样的人吗?上次回来我和他说分家的事儿,他一口就回绝了我,他说他娘不容易,难道我就容易了吗......” “还有...还有...”宋红星欲言又止,终究没有说出口。 其实宋沛年不知道的是,长久以来张家人的念叨,什么要不是她的拖累,张爱民早就娶了城里的姑娘了,在城里分房了,将张家接到城里去了诸如此类的,这让宋红星内心陷入了一种自卑,张爱民有工作,是吃商品粮的,而她只是个农村妇女。 她觉得他们没有像在恋爱期间那样平等,他们现在是有差距的。 张爱民的工作是搬运工,每次回来都可以看到他背上因为劳累而留下来的伤,她每次看到他疲倦的样子,她又忍不住想是不是真的是她拖累了他...... 如果宋沛年知道宋红星的想法,一定会说上一句,张爱民娶谁都要干活,你为他生儿育女,怎么就是你拖累了他? 再说让他去吃软饭,他也得有那个资本啊。 眼见宋红星情绪快要崩溃,宋父立马出声,“算啦,等爱民回来再说吧。” 接着宋父又对着宋红星问道,“离婚这事儿你给爱民说了吗?” 宋红星红着一双眼点了点头,哑着嗓子,“我回来的时候就给他打过电话说过这事了。” 宋父像是又老了十岁,点了点头,“行吧,那就这样。” 接着又吩咐宋从军和宋大嫂夫妻二人,“你俩去帮着将芳芳接回来,红星你们母女两就先回家住着吧。” 晚上,宋沛年躺在床上,反反复复都没有睡着,怎么都想不通,按理说张母是个刻薄的人,张家又有这么多人,不可能就对宋红星一个人刻薄啊。 难道真的是张爱民没有听她的话,娶了她不喜欢的儿媳妇? 可是宋红星怎么说也是一个村大队长的女儿啊,长得好,性子好,在这个年代的农村,家世也还行吧,不至于这么难以让人接受吧。 宋沛年有些忍不住,最后左翻右翻,终于肉疼得花了1积分查了张家的事。 等8211将数据传到宋沛年脑子里的时候,宋沛年火速被上午的想法打脸,这张爱民还真的有软饭吃啊,虽然这软饭不好吃... 原来张爱民厂里的副厂长家里的独女小时候发过烧,智商有点儿问题,就想给自家女儿找个上门女婿。 张爱民人老实勤快能干,长得也不差,农村出身在副厂长的眼里也成了优点。 不过上门女婿这事儿也没有和张爱民说,反而通过中间人给张爱民的父母说了,还说了其中的条件,给300块钱外加三转一响还有一个工作岗位,几者加起来等于是一千多块钱了。 巨大的利益面前,张母想都没有想就同意了。 张母有五个儿子,手指有长有短,都说小儿子大孙子,张爱民这个老五偏偏不是她最爱的,反而是她最忽视的那一个,谁叫张爱民长得最像她那恨了大半辈子的恶婆婆。 张母最爱的是张家老大家的大儿子,她的大孙子,那份工作也是打算给她刚成年的大孙子的。 而张爱民那工作也是他自个儿找的,当时本来想让张爱民将工作让出来的,张爱民死活都没有同意。 一家子都计划那钱怎么花了,三转一响以及工作机会怎么分了,只是没有想到中间出了宋红星这个拦路虎,张母想了一千个法子阻止这两口子,只是这两人来了个先斩后奏,直接去大队开了证明将证给领了... 本来副厂长那边已经联络得都差不多了,最后这煮熟的鸭子却飞了,张母哪里看得惯宋红星。 另外张母内心其实还存了一丝侥幸,觉得张爱民要是离婚了或是丧偶了就更容易同意去当上门女婿,于是给张家的人都画了一个进城当工人以及吃绝户的大饼,张家人一来二去都信了,跟着张母一起欺负宋红星。 宋沛年看完了所有的缘由,心中无语至极,深深觉得什么小说影视作品真的还是太保守了,现实生活的故事往往更狗血,要不是他有这个挂,他完完全全想不出来。 又将张家人给‘问候’了一遍,宋沛年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 晨光熹微,由于今儿个也是个大日子——漆厂开工的日子,宋沛年也不用人喊起床,自个儿就老老实实爬了起来刷牙洗漱,然后等着吃早餐。 早餐是由宋母和宋红星一起做的,一大盆玉米糊糊,再加上几个粗粮馒头。 宋沛年将最后一口粗粮馒头给哽了进去,刚接过他娘给他递过来的爱心鸡蛋,就听到了院子外面传来了一阵拍门的声音,“红星!红星。” 一口咽下嘴里的馒头,朝着他旁边的宋红星看过去,“姐,是姐夫的声音?” 听着是疑问句,其实是肯定。 宋红星捧着手里的碗,喝着玉米糊糊,头都不抬,“不管他。” 饭桌上的人都没有说话,宋父给了宋团结一个眼神,宋团结瞬间会意跑去开门。 片刻的时间,张爱民就冲了进来。 门口的男人逆着光,鞋上都是泥泞,裤脚也被露水给打湿了,率先将目光投向宋红星,又满是无措地喊一遍宋家的老老少少,接着又将目光投回到宋红星的身上。 宋母见张爱民的那个样子,就觉得这女婿还有救,于是将他给拉了进来,“爱民,吃早餐了没,先来吃点儿。” 宋大嫂极有眼力见地给张爱民舀了一碗玉米糊糊,张爱民也顺势坐到了宋红星的身边。 宋红星见张爱民靠近,一下子就将碗‘砰’地一声放在了桌子上,然后站起来拉开与张爱民的距离。 突如其来的举动,一家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第306章 七十年代自私研究员24 宋沛年握着手中温热的鸡蛋,左看看张爱民,右看看宋红星。 清了清嗓子,“要不,你们俩先说说各自的想法。” 有个人递梯子,张爱民顺势就接过去了,拉住宋红星的手说道,“红星,发生了什么你给我说说好不好,我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我改成不成?要是我娘给你气受了,我替她给你道歉。” “你给她道歉?你替她道的完吗?你知不知道你娘做了什么?芳芳在屋子里睡觉,她将窗子给打开,这么冷的天,就让风对着孩子吹,我亲眼看见她开的窗,她还不承认......” 宋红星用力挣脱张爱民的束缚,终于将心中那口气给吐了出来。 一屋子人都被这个消息给炸晕了,谁都知道宋红星不会胡说这个话。 宋红星缓了缓,直直盯着张爱民,语气平静,“还有你和你们副厂长的女儿,怎么回事呢?” 张爱民被这问得一脸懵, “什么副厂长的女儿啊,我都不认识!” 宋红星闭上眼,也不想接话。 眼见日头出来了,宋家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愣的,宋沛年无奈站了出来,“姐夫,要不你先回家给你娘说一句‘我和副厂长的女儿好了,但是我什么都不要’,看看你娘是什么反应,你娘他们又会跟你说什么。” “还有你看我姐现在的样子你就应该知道她在你家过得是什么日子了,张家的人肯定不会承认,不过你可以问问你家周围那些邻居。” “最后,我替我姐给你两个选择,一就是离婚,芳芳跟我姐。二就是你们张家分家,小家自己过,当然这也得我姐同意。其余一切免谈。” “你也不要觉得我越俎代庖,我说的肯定就是我姐心里想的。你也不要觉得现在的情况与你无关,你眼瞎至少造成了一半的祸根。” 又瞥了一眼发愣的宋家几兄弟,冷言道,“送客吧,我们该去上工了。” “哦哦。” 宋从军最先反应过来,推着张爱民就往外走,宋沛年也跟着出去了,将张母和副厂长那边的事简单几句给张爱民说了。 要不是看在宋红星还有点儿惦记他的份上,他才懒得说。 之后,就随着宋父他们一起去村头的漆厂了。 路上,宋父一直欲言又止,“你说,这张爱民要是硬气不来怎么办?你姐就真离婚了?” 宋沛年听到这话直接翻了一个白眼,“和那眼瞎的离婚也是一件好事好吧?再说了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还不好找?” “还有,那张爱民未必没有看见我姐在他家过得啥日子,不过为了这表面的和谐装眼瞎罢了。” 到了工厂门口,宋沛年就不欲多说了。 昨天只是简单的将机器开了运转了一会儿,今儿个才是真正的下料生产。 工人们都没有经过培训,一群人套着大围裙,戴着口罩站成一排等着宋沛年的指挥。 宋沛年将这些人分为了几组,备料的,下料的,监督流程的,以及后续操控机器的。 接着又给每一个小组讲了他们应该做的事,又该怎么做,标准以及规范又是怎样的。 小小的厂房很快就传来轰隆隆的机器声,这是搅拌机运转的声音。 下料的是红旗大队干活的一把好手,李江见所有人都盯着他的动作,忍不住就屏住了呼吸,下料的手一直都在发抖,生怕出现差错。 宋沛年见他紧张,于是又将目光转向了其余工人的手上,看着他们干活。 工人们紧张,跟在宋沛年屁股后面的宋从军更紧张,现在是宋沛年带着他熟悉流程,以后就是他自己了,他生怕哪一个他没有记住,出现差错了。 宋沛年其实也没有亲自生产过这玩意儿,但是输人不能输阵,板着一张脸紧紧盯着每一个环节,直到看到大钢桶里面的颜色,宋沛年才知道稳了。 吩咐宋从军继续盯着厂房生产,他带着同样紧张的宋父到了临时的小办公室。 “就这样将生产交给他们可以吗?”宋父总觉得有些忐忑。 “没事儿,我看他们都干得挺不错的,备料下料这些都比较准确。” 宋沛年是真的觉得没有问题了,才拉着宋父走的。 还有一个就是那些工人也都算是百里挑一选出来的,都是聪明能干的,只要上一次手就知道怎么做了。 见小老头还是有些不相信的样子,宋沛年打趣道,“这次招工够折腾吧。” 宋父白了宋沛年一眼,这不是在说废话吗? 虽说表面仍旧是一团和气,但是背后说闲话的肯定不少,动一些小心思的肯定也不少。 毕竟巨大的利益摆在了眼前,现在一个工分换成钱是四分,一个壮年男子一天最多挣5到6毛。 但是现在当工人就不一样了,工资由公社那边决定的,一个月十七块钱再加上一些票据,一周还有一天休息。 这怎能不让人眼红? 宋沛年咳了咳,一本正经,“所以说,现在就要创造工作岗位了!” 宋父立马否决,“不行!起码要等厂里有了效益再说。” 现在外面还欠了一大屁股账呢,机械厂的机器,原料厂的原料都没有结账,都由公社那边顶着的,村里的账目现在也是亏的... “哎呀,爹,你想什么呢,不是让你给厂里招工人。现在可以先培训工人,这漆卖出去了,是不是要刷墙的?刷白墙可不是随便拉一个人出来就可以刷了的...” 这培训的可是技术工人,技术工人可是最值钱的。 宋沛年见宋父沉思,敲了敲桌子,“冬天大家都是闲着的,与其让大家凑到一起打牌说闲话,不如出来参加培训,到时候凭技术上岗!” 宋父灌了一口热茶,觉得可行,但又问道,“可这培训师傅?” 宋沛年也灌了一口热茶,有些无语,“爹,这可不是我们一个村的厂,还有公社呢!你将问题抛给公社,公社那边一定会想法子的。说不定到时候还会夸你为老百姓考虑...” 就现在来说,其实城里的日子已经慢慢开始变好了,再说衣食住行,宋沛年对这个厂还是有信心的,再说公社不能只想着前期投钱,后期就等着分红不办事吧? 第307章 七十年代自私研究员25 没待几天,也没有等第一批成品做好,机械厂那边就已经在催宋沛年快点儿销假回厂了。 临走的前一晚,宋家人再次因为宋红星的事儿坐在一起开了一个家庭会议。 这两天,张爱民带来的消息是不分家,他将每个月的工资都给宋红星,还说张母以后都不会再针对宋红星了。 最终,在这场因为张爱民而起的婆媳战争中,张爱民即使知道张母准备将他卖了的打算,仍旧选择了张家。 宋沛年不知道如何评价,或许这个年代的人都特别孝顺?还是他觉得宋红星会让步? “姐,我觉得还是离婚吧。” 在一大家子劝和的声音中,宋沛年还是说出了自己的内心真实想法。 宋母白了一眼宋沛年,“你胡说什么呢,以后张爱民的工资由你姐攥着,张爱民对你姐也还有感情,咋就一定要离婚?再说了你以为离婚这么好的啊,你姐这么年轻,以后一个人带孩子...” 眼见宋母要开始她的长篇大论,宋沛年及时摆手制止,“这叫及时止损好吧?姐现在还好是二十出头,要是等了四十岁,你再看看...” 话还没有说完,宋沛年就被宋母给打了出去。 被赶出去的宋沛年:...... 不过等晚上的时候,宋沛年还是将宋红星给单独叫了出来。 两姐弟很久没有这么面对面谈过话了,宋沛年率先打破沉默,“姐,你和姐夫的事儿你是咋想的?你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若宋红星真打算一头扎进去,宋沛年就决定让自己辛苦一点儿了,怎么得都得盯着张爱民老实一辈子,然后将张家这个问题解决掉。 宋红星面上浮现出一丝苦笑,“我还是打算离婚。” 宋沛年听到宋红星这么说,面上闪过一丝笑意,他想起了原主记忆中的宋红星,勇敢聪慧。 黑暗中宋红星面色坚毅,她想明白了,两年的婚姻生活唯一给她带来的温暖就是芳芳了,其余一切都困住了她。 张爱民的不作为与装瞎,给她带来了太多的伤害。 这几天她一直在思考,张爱民未必不知道她在张家的日子,只是选择粉饰太平罢了。 她心疼他,可是他呢? 年少的情深,终究是随风散了。 宋红星见宋沛年向她投去的笑容,苦闷了好久的心情豁然开朗,她也笑了,故作轻松,“他没有满足你说的那两个条件的嘛,这不就听你的了,及时止损了嘛。” 宋沛年‘嗯’了一声,狠狠点了点头,“姐,你别担心以后的日子,大不了以后我养你和芳芳。” 宋红星第一次听到自个儿弟弟说这么‘大方’的话,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笑着笑着又哭了,向前抱住了宋沛年。 眼泪落在宋沛年的棉衣前襟,感受到一片湿润,宋沛年轻轻拍着宋红星的后背,“姐,我真的没有骗你。我们厂给了我一个工作岗位,你想想你想做什么,到时候你就来当工人,带着芳芳到城里来,然后由我看顾你和芳芳......” 黑暗中,宋母和宋父站在墙根处,宋父轻轻拍了拍宋母的肩膀,示意她回屋了,进屋后叹息一声,“就随了孩子吧。” 宋母沉默着点了点头,树大分枝,她一直以来担心的不就是她和老头子走了以后,女儿就没依靠了吗? 现在老四立起来了,她相信他说的话,会看顾着红星。 ------ 天还没有亮,宋沛年再次被宋母给拍醒了,“起床了,小心赶不上车。” 行将木就般洗漱吃饭,最后提着宋母给的布袋子就走了。 临走前还不忘对宋红星交待道,“有什么事儿记得及时给我打电话。” 一早上,宋沛年的脑子都是懵的,早上吃的也不多,等终于走到了镇上想给自己买个肉包祭一下五脏庙。 在身上衣服兜里摸半天,才发现没有带钱带票!忘在了家里垫床的稻草里! 这个年代,出门上吊都要解自个儿的裤腰带,你要问为什么,那就是没钱没票啥也买不着!啥事都办不成! 宋沛年舍不得积分,打算找找村里认识的人。 不过村里认识的人一个都没有发现,倒是发现了另外一个熟人,那次送宋父去市里的司机周强。 周强现在正急得乱跳,这车子开着开着就不动了,他检查了油箱有油啊,其他的都没有问题啊,但就是发动不了。 现在在这镇上也找不到一个会修车的,就停在这儿可咋办啊。 宋沛年快步走过去,打了声招呼,“周司机,你这是咋了?” 周强听到声音抬起了头,看着宋沛年略微有些熟悉的脸,想了半天才想起,牵强地笑了笑,“我上村里给煤炭厂拉他们定地年货,没想到这车突然就停在了这半路,不动了。” 说着双手一摊,满是无奈。 宋沛年略微一思索,指了指自己,“或许我可以帮你看看?” “你?” 周强看着面前年轻面嫩的小伙儿,有些不相信。 不过这人是机械厂的研究员,上次帮着拉他爹去市里,看着好像还挺受重视的,想来是技术过硬,可是会修车吗? 这每一辆车都是他们运输队的宝贝,可不能出差错啊。 宋沛年一看就知道周强的心思,“这车我是研究地透透的了,你就放心吧。” 算了!自个儿也搞不定,等队里的修理工来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他一个研究员想来应该将这车搞不坏,死马当活马医吧! “那你来看看?”周强一狠心就答应了。 宋沛年听到这话,丝毫不犹豫,拿着工具就开干。 先是打开了引擎盖查看了一番,接着又套了周强的脏衣服钻进车底检查了其他的。 “咋样?” 周强觉得自个儿声音都在发抖,他咋这么混将车交给了外人。 宋沛年一脸轻松朝他比了一个‘ok’,“小问题。” 接着不再废话,一阵乒乒乓乓地捣鼓,每一声都敲得周强心慌。 过了大约一个多小时将近两个小时,宋沛年潇洒地将引擎盖一合,拍了拍手,“好了!” 又比了大拇指指向面前的小货车,“试试?” 周强心慌慌地上了车,插上钥匙,打火,‘呜呜’声响起,周强就知道稳了。 “宋工,好了!你是这个!”说着就朝宋沛年比了一个大拇指。 宋沛年丝毫不客气也上了车,咧嘴一笑,“顺便带我去机械厂。” “得咧!没问题!” 一路上,周强觉得这车格外好开,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这车开着特别灵,特别顺,特别丝滑,一点儿都不像‘老古董’,甚至比队里新添的几辆货车都要好开! 心中有疑问,当然就要问出来,“宋工,这车被你修过后,我咋感觉开着格外顺呢?” 宋沛年呵呵一笑,“我将你车的毛病都修好了。” 至于改变了几个零件的位置还有其他的,目前在路上,宋沛年不敢说,他怕他打他。 等顺利开到了机械厂,宋沛年站在车窗前说出了老实话,“我其实将你那车改造了一下,所以你开着特别顺。但是你放心,绝对没有安全隐患,不过你要是不放心,还是去找你们队里的修理工检查看看。” 说着就挥手告别了,周强张大了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一路上跳动着心送货到煤炭厂,接着开回了运输队就将车交给了队里的修理工手上。 第308章 七十年代自私研究员26 清晨,当宋沛年推开门地那一刻就看到漫天的雪花洋洋洒洒地往下落,这是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 突然来了闲情逸致,忍不住伸手想要接住一片雪花,等雪花坠落到手心,不消片刻便融化了。 “哥,你还有这闲情雅致呢!快快快,来了一大批的人找你呢。” 小吴跑得气喘吁吁,一看见宋沛年,就抓住他的手臂,带着他跑。 飞扬的雪花撒了宋沛年一身,等来到厂长办公室的时候,已经顶了一身的雪了。 一边拍着雪,一边看办公室找他的人,里面唯二熟悉的便是金厂长还有看着他就像狗看见肉包子的周强了。 周强满脸喜悦,对着一旁的男人说道,“孙工,这就是宋工,就是他帮我改的车。” 被喊孙工的男人,看到宋沛年年轻白嫩的面孔有些诧异,不过很快反应过来,笑着与宋沛年握手打招呼。 寒暄完就进入了主题,“我看了你给周强改造的车,你改了几个小小的结构,没有想到却产生了这么大的反应,年轻人很厉害。正好国家给我们省下了一个新任务,于是我向研究院推荐了你。” 又向宋沛年指了指身后的几位,“这是市里来的几位同志,他们想先见见你。” 最后又有些不好意思拍了拍宋沛年的肩膀,“十分抱歉啊,这事儿没有事先告知你。” 金厂长的表情也是一脸复杂,当初这小子说自己会点儿汽车方面的知识,哪想到是真的会啊,早知道自个儿就推荐他去了,还需要外面的人推荐? 宋沛年整个人由于早起没有吃早餐,感觉身体机能都还没有醒过来,孙工说了一大堆,他一脸懵地问道,“哦,所以,接下来我要、我要?” 孙工怎么想都没有想到宋沛年的反应会是一脸懵,于是笑着道,“不需要做上什么,你和这几位同志简单聊几句就可以了。” 聊什么啊,当然是聊车啊,可惜了,偏偏宋沛年在理论这方面,一个屁都放不出来。 宋沛年听到孙工这么说,忍不住挠挠头,一本正经问道,“国家下的这个新任务很重要吗?” 孙工虽然疑惑宋沛年为何会这么问,不过还是正了神色,站直了身子,语气坚定,“是的,这个任务很重要。” 宋沛年略微一思索,“聊天我是什么都说不出来的,这样吧,你们运输队应该有车,或许还有不是很好开的车了,我可以现场修车改造。” 不等孙工同意,孙工旁边一位一直观察宋沛年的五十多岁的男人最先同意,“行,你就现场给我们实操。” 做往往比说更有信服力。 一行人马不停蹄到了运输队,运输队的十辆汽车就停在了大坝上,孙工随手指向了其中一辆,“那辆吧,也是个老古董了,问题毛病不少,当时从老大哥那边进过来的。” 一辆不是很大的小皮卡车,不少车漆已经掉光了,整辆车显得有些笨重不堪。 宋沛年也没有二话,也没有问这车哪儿出现问题了,套上孙工递给他的一套工作服,别上工具就开始干活。 还是老样子,打开引擎盖,用一把扳手轻轻敲了敲空气滤清器、防冻液、蓄电池、发动机、真空助力泵等几个关键的部件。 等心里有了考量又将引擎盖给合上了,让孙工帮忙带工具将汽车架高,又钻进了车底查看捣鼓。 接着又将汽车给检查了一番,才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面上皆是思索,“需要几个小零件,这儿有吗?” 接着宋沛年就将需要的几个零件给报上来了,都是几个常见常用的,运输队都备着的,孙工那儿正好就有。 等所有需要的零件还有还有工具备齐,宋沛年二话不说就开始修车改车,同时他的身后跟了一大群人。 由于宋沛年的架势太足了,为了不打扰他的工作,一群人连大气都不敢喘。 孙工看到宋沛年第一个下手的就是发动机,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这玩意儿可是一台车的心脏,强劲动力的源泉啊,这东西要是出错,整辆车都得玩完。 宋沛年可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他觉得这发动机有毛病就得改。 不知道其他人是怎么想的,孙工反正感觉自己看得额头都开始冒汗了,就在孙工眼都不眨的注视下,宋沛年叮叮咚咚完成了他的发动机改造大业。 在宋沛年将手又移到了真空助力泵的时候,孙工忍不住眨了眨眼睛,额,发动机这玩意儿还可以这样改?但是这样好像是更精确了哦,他是怎么改的来着? 等视线再次转回到宋沛年翻飞的手上时,宋沛年已经进入下下一个流程了。 不是,怎么这么快?他都没有看到他怎么弄真空助力泵的啊,这玩意儿很重要的,为刹车提供助力,能让司机在制动过程中能够很好地控制刹车啊。 宋沛年手上的动作都快要挥去残影了,孙工觉得自己完全不够看的,等宋沛年钻进车底的时候,他也二话不说钻进去。 几个慢了动作没有钻进去的人忍不住叹气,只得蹲在地上,伸长了脑袋往里探。 宋沛年虽然感觉自己周围全是脑袋,不过也不影响他干活,工具别在腰上,用起来格外顺手,来回转换,就像是在进行一场什么艺术。 等观看完了宋沛年全程的操作,孙工一点儿遗憾和后悔的心思都没有了,国家需要的就是他这样的人才。 说实在话,推荐宋沛年这事儿他是经过思想斗争的,当时研究院找的人是他,但是前几天他检查了宋沛年改造过的车,他就忍不住起了心思。 在这个年代是不容易的,他不知道他的背景,不知道他的为人,仅仅是因为他的能力,就推荐了。 孙工因为激动,面色有些发红,对着他旁边的男人说道,“老师,我没有推荐错人吧!” 孙工算是最后一届大学生,这个年代的稀有物种,也是因为一些特殊原因才来到了这运输队。 被喊老师的男人也很是高兴,拍了拍宋工的肩膀,“嗯,你没有推荐错人。” 这边两人交谈得起劲,那边周强已经在开始试车了。 没有以往那种轰隆隆得怪声,只有油门震动得声音,周强觉得这车得手感简直就是太好了!动力好,刹车灵,完全就是车随心动! 哪像之前,这车开着一抖一抖的,声音大得耳朵要塞棉花,刹车也得往死里踩才行,制动离合全都是靠运气。 第309章 七十年代自私研究员27 “你好,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唐荣泊,是这次汽车研发制造的负责人,我想正式邀请您加入这个项目。” 面前的男人身高只到了宋沛年的肩膀,有着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满头银发,或是因为常年思索,眉目之间爬满了皱纹,身形微微佝偻着,伸出来的手指腹间布上了一层薄茧。 宋沛年不自觉就正了面上的神情,双手在裤子两侧来回磨蹭,试图擦掉手上的机油,接着又回握住唐荣泊的手,微微弯腰,“你好,我叫宋沛年。” 愣了一瞬,立马补上后半句,“我很愿意加入你们这个研究团队。” 此刻的场景莫名让人感觉到庄重,同时又让人觉得动容。 孙工觉得自己都被感染了,正想要说些什么,就听到一阵奇怪的‘咕咕’声。 宋沛年捂住肚子,面色微红,“早上没有吃早餐。” 其他人怎么想不知道,但是跟着过来看热闹的金厂长早就习以为常宋沛年时不时的无厘头了,大笑着道,“走吧,今儿个咱们就尝尝你们运输队的食堂。” 孙工愣了一瞬也反应了过来,“走!大家都走!今儿个我请客。” 去食堂的路上,众人都问起了宋沛年为什么对汽车这么熟悉,明明他之前没有什么接触的机会。 宋沛年长叹一口气,“这完全得‘感谢’咱们县里的客车,还有我每次回村坐的牛车。” 见大家不解的样子,宋沛年再次说道,“反正我坐一次客车都会经历过一次洗礼,坐一次牛车我屁股都要疼两天。我小时候第一次坐牛车就想着修路,后来读高中坐上了客车,我就想着造车。” “我读高中的时候第一次接触了汽车方面的书籍,后面我就跑县里的图书馆还有各大废品站收集相关资料,还有之前厂长和齐工送来的资料上也有这些玩意儿,没想到还真让我研究到了。” 孙工听得暗暗咂舌,挤过来问道,“所以,你之前没有实操过?” 宋沛年嗯了一声,点了点头,先是比了一个‘1’,“帮周强修车是第一次。” 再比了一个‘2’,“今天是第二次。” 孙工听得一阵恍惚,这宋沛年在说什么啊!人比人真的气死人! 好半天才憋出了两个字,“所以?” 宋沛年微微偏头,语气疑惑,“所以我比较天才?” 孙工连带着在场的所有人都想要翻一个白眼,你不是天才谁是啊?我们吗?我们可没有你那‘迟钝’的脑子,对自己是天才都表示疑惑。 怪不得之前没有听过他的名声,想来是他自个儿都不觉得自己有两把刷子。 可又想想,老天爷也算是公平的吧,给了他一个好脑子,但是又局限了他的认知性。 金厂长都暗自感叹,自己当时真的做了一件正确的事,将宋沛年从车间调到了研究室。 但又觉得自己脑袋还是不够灵活,这人连电磁炉风扇冰箱还有电子石英表都可以自个儿捣鼓出来,怎么自己就觉得他只是个比较聪明的技术性人才呢? 见大家表情有些憋得慌,宋沛年又挤出了一句气人的话,“想来是术业有专攻,我对这方面比较了解,所以上手快?” 众人:哦。 -------- 一行人终于到了食堂,个个面色各异,为了转移这‘残酷’的话题,大家又聊起了这次的任务。 这次上面下达的任务主要原因是上面不想在外面用外汇买汽车了,所以想要自个儿生产制造。 目前,即使是公务用车,受限于国家生产力的严重不足,上面不得不使用大量宝贵的外汇从国外进口汽车。 而前段时间,几家外国公司胡乱涨价以及差别对待等多重因素,上面停止了采购,同时向第一大制造省下达了研究生产汽车的紧急任务。 你们玩小心思儿是吧,我们不伺候了,我们自己来! 外面的雪又开始下了,唐荣泊望着窗外,长呼了一口气,“这是一个艰巨的任务。” 但是他们华国从不受限于任何国家,再苦再累,哪怕挨鞭子,都要挺着脊梁奋起直追。 “可是我们终会成功。”宋沛年带着笑,语气坚定,给这个面上带着愁意的老头儿递了一碗热汤。 等饭后,又说了宋沛年调过去的事儿,还说定了明天一早就出发。 走出运输队的时候,宋沛年眼巴巴跟着金厂长,金厂长怎么不了解宋沛年那点儿小九九,故作严肃,“说吧,什么事儿?” 宋沛年嘿嘿一笑,“我想要带走齐工。” 果然这小子就没安好心,金厂长板着一张脸,“不行,你走了,齐工也走了,我们机械厂的研究部谁来搞研究?厂里的工人也要吃饭的好吧?” 宋沛年立马接话,“呃...可是现在厂里生产风扇还有冰箱就有点儿超负荷了。” “不行!”金厂长还是拒绝,一点儿都不带商量的。 宋沛年略微一思索,“要不,以后厂里需要生产其他什么电器,我帮着研究?” “行!就这么说定了!”金厂长听到这话立马拉起宋沛年的手拍了拍,颇有一种立誓的感觉。 宋沛年无奈撇嘴,得,掉坑里了。 虽然吧,但是吧,这坑也是他自愿掉的。 两人商定好这事儿,宋沛年再次笑嘻嘻对着金厂长道,“厂长,你办公室的电话借我用用呗。” 才坑了人,金厂长很是大气,大手一挥,用!随便用! 红旗大队因为建厂,公社给安了电话,宋沛年很快就拨了过去,那边很快就接了,是宋父的声音,“喂,你好,红旗大队村委办公室。” “爹,是我。” 宋沛年快速说明了他即将去市里工作的事情,那边长久的沉默之后传来了一句,“好好工作,为国效力!” 孩子飞向了高处,他是自豪的,他比谁都自豪。 宋沛年嗯了一声,“姐那边我食言了,不过她还是能来县城工作,我们厂长会帮她安排的。” 说着将目光投向了金厂长,眼里的意思很明显,我帮你厂里免费研究,老登你也得帮我做点儿事吧。 金厂长放下手中的茶杯,认命地点了点头。 “还有我那屋被垫下稻草堆里有钱票,你们要是手头紧就用吧,姐有啥需要的也用吧,要是实在有啥解决不了的事儿你就给我打电话,我到了那边再联系你...” “还有二哥他负责销售乳胶漆,可以让他先低价给供销社刷墙,那儿去的人多,大家都看得到效果,到时候会好卖一点...” “还有,你和娘在家注意身体。” 宋父听着宋沛年絮絮叨叨的叮嘱,再一次觉得儿子是真的长大了,眼眶湿润,语气有些哽咽,“好了,你就放心去市里吧,家里的事你都不用担心。” 说着就挂断了电话。 宋沛年听到听筒里传来的嘟嘟声,忍不住笑了,这说着说着还说煽情了。 第310章 七十年代自私研究员28 一道撕裂而又悠长的火车鸣笛声将宋沛年从睡梦给拉扯到了现实。 “醒醒,到了。” 齐工望着雾蒙蒙的窗外,拍了拍宋沛年的肩膀,虽然已经过去一天了,但是齐工脸上的喜悦还是丝毫不减。 自从昨天得知可以随宋沛年一起去省会研究院的事儿,他是一直兴奋到现在,越到目的地他是越兴奋。 一路上他是一点儿睡意都没有,完全和一旁睡得昏天黑地的宋沛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宋沛年一边揉着酸涩微肿的眼睛,一边头埋着头紧跟齐工的步伐。 待所有人集合的时候都可以看到宋沛年头上高高竖起的呆毛,齐工也是刚看见,见宋沛年整个人都是人魂分离的样子,忍不住笑,伸手帮他压了压头上的呆毛。 宋沛年被迎面而来的冷风刮得脸上生疼,一下子就回过神来,见众人看着他憋笑,索性摆烂,“第一次坐这么久的火车,有些晕乎。” 五百多公里的距离,他们一行人一共坐了大约有八个多小时,一路咣当咣当,宋沛年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散架了。 接着一路上宋沛年一句话都没有说,齐工感觉有点儿不对,轻轻推了推他,“咋了,还晕车呢?” 宋沛年摇摇头,“我在想要是有高速行驶的火车就好了,时间短坐着也舒适。” 前面的唐荣泊听到二人的对话,笑着回过了头,“d国那边就有这种技术。” 宋沛年顿住了脚步,“有这方面的资料吗?等这个项目完结了,我可以看看吗?” 唐荣泊有些黯然地摇了摇头,“没有。” 怎么会有呢?现在外面对他们技术封锁的厉害,所有的一切都得他们从头开始钻研。 长久的沉默,一路上谁都没有再说话。 等宋沛年和齐工被唐荣泊带到他们新办公室之后,唐荣泊就将他们现有的所有汽车类资料全都给了宋沛年。 宋沛年没有先看资料,而是随着唐荣泊参观了整个研究院。 或许是因为这个项目得到了上面的大力支持,研发资金相对比较充足,整个研究院就像是一座小生产厂房,各个环节都配备了。 每个岗位的工作人员都专注自己手中的动作,对于宋沛年等人的到来丝毫不闻。 等逛完了研究院之后,唐荣泊开口询问道,“你觉得你们俩适合哪个岗位。” 自从决定招纳宋沛年之后,他就在想将他放在哪个岗位合适,好像哪个都合适,但又好像哪个都不合适,所以现在他都没有决定,便问起了宋沛年的意见。 齐工不知道如何作答,反正他是跟着宋沛年的,宋沛年在哪儿他就在哪儿。 宋沛年沉思片刻,突然开口道,“我觉得我可以做设计师。” 嗯?设计师?唐荣泊有些诧异,他的动手实践能力强,但是设计这方面?他给他考虑最多的岗位就是后面的总装了。 宋沛年却继续说道,“一辆汽车的核心就是内里各大零件,而在零件生产过程中,合理的设计和工艺技术是非常重要的,要考虑材料的选择、零件的结构和形状,以及其耐久性和可维护性,后续还有合适的加工工艺和设备需要选择......” “接着便是四大关键了,冲压、焊接、涂装、总装 。” 宋沛年的语气十分坚定而又认真,“这些我都想试试。” 又觉得说‘试试’二字有些不妥,便又十分郑重地说道,“我觉得我可以。” 唐荣泊眉头紧紧攥着,也没有说同意,也没有说不同意,只是让宋沛年回去先看看所有的资料。 宋沛年和齐工二人回到办公室之后,宋沛年问道,“齐工,你可以教我画图吗?” 齐工是画图的一把好手,当初在机械厂,他们研究的所有东西全部都是齐工画的图,标准的就像是印刷体。 齐工性子慷慨大方,用之前小吴调侃齐工的话来说,就是他有君子之风,听到宋沛年这么说,他丝毫不打算藏私,说起画图的事儿也是侃侃而谈,“其实画图很简单,一定要有空间立体感,你要去想象哪个东西是什么样的......” 汽车制造这个工艺是及其复杂的,第一步就是设计,若是设计合理,这个汽车就有了底,若是设计不合理,你后面再好的工艺,这汽车也产不出来。 其实设计也是最难的,他也是以机械设计理论为基础。 笔在宋沛年手里很生疏,但是在齐工手里,仿佛就与他融为了一体。 宋沛年指着唐荣泊给他们的一本资料上的图案,“你说,这个部件,前半段稍微弯一点儿,向下倾斜,会不会好一点儿?” 齐工不懂这个弯一点儿是弯多少,皱着眉问道,“大约多少度?” 宋沛年拿起桌子上的笔,微微画了一个弧度,“其实我觉得这个要试过之后才知道,他和圆盘连在一起产生的力有多大,不过我觉得就这个弧度弯下去,这两个之间的作用力会是最大的...” 手上没有材料,宋沛年没有法子可以动手,只可以口头给齐工描述。 还好齐工对宋沛年十分熟悉,要是换个人,可能根本就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两人对着一本资料,一个又一个分析上面的配件分析,宋沛年负责张着一张嘴吧啦,齐工则负责根据宋沛年的阐述重新开始画,画的同时还要和宋沛年讲一下这个图的分解画法。 两个人都是无比专注。 又翻到了下一页,宋沛年指着上面一个小小的长筒,有些迟疑道,“其实我觉得这个不应该用铸钢。” “那应该用什么?” 问话的不是齐工,但是宋沛年思考得过于认真了,也没有发现,沉思过后接嘴道,“我觉得应该用铸铝,这样的话我认为会起到一个减震得作用...” “还有这几个,自曲轴、连杆、齿轮这些,我觉得锻件不是很好,要是可以铸件就好了,但是现在的技术不知道能不能支持...”宋沛年又将手指移到了另一面,开始自言自话。 唐荣泊的视线过于直白热烈,宋沛年背对着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所以感知不到,但是齐工可完完全全感知到了,忍不住拍了拍宋沛年的肩膀。 宋沛年面露疑惑,但是放下手中的书也就看到了唐荣泊,对他礼貌地笑了笑,“我和齐工在看你给的资料。” 唐荣泊点点头,拉过一旁的椅子坐下,思索片刻,“我是这次项目的负责人,也算是总设计师了,你们二人先跟在我的身边,明天开始就和我跑各个部件的车间。” 两人对于这个安排都没有什么不满,纷纷表示同意。 第311章 七十年代自私研究员29 早上八点,吃过早餐之后,宋沛年准时就来到了唐荣泊的办公室门口等他。 宋沛年前脚刚到,后脚齐工也到了,看到宋沛年有些诧异,搓了搓冻得有些僵硬的双手,呼了几口热气,“你今儿个还挺早。” 宋沛年揉了揉冻得通红的鼻子,“有些睡不着,便早起了。” 二人又闲聊了几句,唐荣泊就顶着风雪来了,进办公室拿了一个文件夹,也没有多说什么,就带着宋沛年二人去了车间。 宋沛年这是第一次进到车间的内部,长长的条桌上,坐着一排人,或是手里拼装着零件,或是专心致志写写画画,或是凑在一起讨论,桌子盘,还有一群人围在一起,似是在做什么测试。 看到唐荣泊,这些人都笑着点点头,算是当作打招呼了,不过几乎每一个人都用一种打量的目光看着宋沛年和齐工二人。 唐荣泊指着一旁研究桌上的一团东西,对着宋沛年说道,“你去看看这个呢。” 宋沛年还没有同意,一旁就窜出来了一个人,用一种带着商议但是不可拒绝的声音说道,“唐老,这样不好吧。” 目光来来回回将宋沛年扫了一个遍,眼里的挑剔藏都藏不住,酝酿了一会儿又说道,“这是我们弄了好久的,不好交给外人。” ‘外人’这两个字很好地表明了他的态度,眼前这两人一个大学生一个高中生,大学生还说得过去,可这高中生顶什么用,唐老还特意将他带回来,并且留在了身边,听说图都不会画,还妄想当设计师,真的令人发笑。 宋沛年倒是不知道他这么多小心思,也不知道院里的人已经将他和齐工二人底摸透了,不过看着他那护犊子的架势,自个儿也就退在了一边。 来回环视了一圈整个屋子,看见正对着他前方东边角落还放了一团,于是指着那一团问道,“我可以看看那个吗?” 没有人回话,唐荣泊看了一眼身旁的中年男人,那男人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点了点头。 凑近过后又问了他是否可以对那玩意儿动手,男人看那是他们设计组装后的淘汰品,于是点头同意了。 得到肯定的回复后,宋沛年蹲下身子仰起头朝齐工笑道,“齐工,咱们干活吧。” 齐工连忙掏出纸笔,以百分百的专注开始配合宋沛年的工作,他无条件相信自己的伙伴,真的很想要宋沛年打脸那些狗眼看人低的玩意儿。 也没有戴手套,徒手将面前失败的发动机翻了一个面,来来回回看了一遍,借了工具就开始拆卸一些边角。 有意无意的目光向这边投来,宋沛年二人不受丝毫影响,只专心自己手中的事。 等将所有的零件摆到地上,宋沛年拿出其中的几件,对着一直站在他身旁的唐荣泊问道,“我可以借用一下焊机还有切割机吗?” 焊接和切割技术还是他跟着杜工学的,想到这儿,他突然就很想念杜工了,要是有他在,自个儿就不要动手了,他可以搞定一切。 现在宋沛年老老实实戴着头盔开始焊接,飞溅的火花就在他面前炸开。 足足两个时辰,宋沛年才停下已经酸得抬不起得手。 来回甩了甩手,宋沛年又拿着工具开始拼装,扯出一条新的电线,宋沛年拧了拧眉,手上的动作有些迟疑,齐工注意到,开口询问,“怎么了?” 宋沛年语气淡淡的,“没,我只是觉得这个线可以换种材料。” 一开始拦人的小伙瘪了瘪嘴,这人装得还挺像,这些材料都是最好最合适的了好吧。 不管他人的想法,宋沛年只乒乒乓乓做自己的事,刚将一个螺丝拧紧,唐荣泊突然开口,“这是为什么?” 宋沛年手中的动作顿住,思索半天,“动力更大。” 一旁的御用翻译完全领悟了宋沛年的意思,解释道,“这样有助于燃料的化学能转化为活塞运动的机械能可以对外输出更大的动力。” 齐工看着宋沛年,表示我没有说错吧,宋沛年点了点头给他比了一个大拇指。 宋沛年这边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了,一开始只有几个人,后面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乌压压地围着一片人。 阻拦宋沛年的小伙不知道什么时候挤在了最前面,指着一处问道,“这是为什么?” 宋沛年看了他一眼,回道,“水冷发动机和风冷发动机两两比较,其实水冷会更好,冷却均匀。” 小伙回过神来讶于宋沛年的讲解,有些不自在地摸摸鼻子。 宋沛年倒是无所谓,他们靠技术吃饭,对于没技术占位置地人肯定会有意见的,当着负责人的面也发作了出来,没背后搞小动作,宋沛年其实也没有那么生气。 不想让不了解的外人碰自己的心血,其实也可以了解。 最多气他们先入为主,带了有色眼镜看人,不过宋沛年这人一直奉行生他人的气就是折磨自己,所以不触及底线都是报以无所谓的态度。 一干就是一上午,直到中午十二点的钟声响起,大家才反应过来,已经差不多过去五个小时了。 唐荣泊看着有些疲倦的二人,当即拍板,“先去吃饭,下午再来。” 去往食堂的路上,唐荣泊问起了这次发动机产生的效能,宋沛年却摇头,“可能没有想象中那么好,毕竟一些材料和零件比例不是很好,油缸汽缸什么的其实我觉得设计不是合理。” 唐容泊眉头紧缩,没有接话,只说下午再详细讲讲。 这边二人陷入了沉默,那边齐工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拉了过去,一群人环绕着问他上午自个儿各种想问的问题。 齐工虽然无奈,但是碍于众人突如其来的好态度,还是将自个儿知道的都一一作答了。 第312章 七十年代自私研究员30 午餐后,短暂的休息了一会儿,一群人再次投入工作,只是这次帮着宋沛年打下手的人更多了。 或是一顿饭缓和了气氛,或是技术硬的就是‘爹’,一群人凑在一起帮着递工具,顺便问东问西。 不知过了多久,宋沛年终于将那发动机给组装了出来。 所有人都迫不及待将其做测试,测试的结果在所有人的意料之中,同时又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意料到的是效果会很好,但是没有想到效果会这么好,完全就不是之前所有国产的可比的,至于国外的能不能比的上,他们没有接触外面的技术,暂且不知。 人没有见过天才,是不会相信天才的存在。 一屋子的人好久没有研究出来的东西,就这样被他简简单单给搞出来了。 宋沛年第二天就被各部件研究室抢夺了,一个个都争先想要将他拉过去,软硬皆施,各种法子都用上了。 最后还是唐荣泊拍板,给排了序。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宋沛年和齐工二人来回奔波于各大部件研究室,重复但是不枯燥。 1975年年初,在宋沛年与一百二十七位研究员和三百八十二名一线工人的合力协作下,华国生产了第一辆所有部件都是自己研究制造的汽车。 本以为这次任务结束之后,宋沛年会迎来假期,有时间会回家里看一看,但是没想到很快新的任务就下来了,他被调到了一个秘密任务里。 新的任务是研制军工产品,全是因为在汽车研究生产过程中,宋沛年偶然捣鼓出了其他的东西,很快就被上面给注意到了。 这次的任务完全都将是保密进行,临走前,宋沛年又给家里去了一个电话。 电话被接通后,那边的声音很是激动,宋父絮絮叨叨说了好多家里的近况,还有村里发生的变化。 “咱们生产的东西好,现在都是供不应求,村里的厂房又扩建了,这次直接用了几亩地,村里一半多的人都当工人了,家里现在都挺好的,大的都去厂里干活了,小的除了你小侄子和小外甥女都去上学了,你姐有能力,现在是咱们厂里的骨干了,还有你大嫂又怀上了,你不知道你大哥,天天笑的眼睛都看不见了...” 宋父的话还没有说完,电话就被宋母给抢走了。 “啥?任务完成了你还不回来啊?你都连续两年没有回家过年了,啥任务啊这么急...” 宋母的声音被打断,隔了一会儿,又听到宋母说道,“那你在外面一定要注意身体啊,好好吃饭,好好休息,你不用担心我和你爸...” 又是一阵互相叮嘱,才挂断了电话。 “宋工,您不用担心家里面,我们会为您照顾好您的家人的。”来接宋沛年的警务员见他微微落寞的神情,上前宽慰道。 --------- 宋家人完全不知道宋沛年在外面进行什么秘密任务,但是他们知道现在的日子越来越好过了,华国也越来越有底气了,面对他国的挑衅也是丝毫不惧,你敢给我一拳头,我就敢将你的手给砍断。 又是一年春,华国上上下下迎来了改革的春风。 这天,宋父如往常那般拿了当日的报纸看,首版的一个大大的版面全部由一架战斗机占领,侧面是大大的标题—‘歼621试飞成功’。 宋父看到这,满脸都是高兴,这是不是说明,他们国家的实力更加强大了。 他又接着往下看,突然熟悉的几个字涌入到他的眼帘,宋父的眼泪突然就掉落了下来,粗糙的手指来来回回摸着那几个字,总设计师宋四儿。 四儿,这是他的孩子啊。 他说过的,爹,你哪天在报纸上看到宋四儿这三个字,就表明你的孩子任务成功了。 真好,他的孩子任务成功了。 ----------- 这些年,宋沛年始终没有时间也不方便回家去看看,但是宋父他们可以时不时来看他啊。 这年的春节,宋家老老小小一大家子再一次去首都探望宋沛年,只是这次来接他们的工作人员没有如往常那般将他们带到机场,反而带去了车站。 宋母最先表示不解,“我们不坐飞机吗?” 她最喜欢坐飞机了,她可知道,这飞机可是他儿子设计的。 工作人员摇了摇头,接着又指着一道列车,神秘兮兮问道,“你知道这列车是谁设计的吗?” 宋母有些疑惑地摇了摇头,但心里有了猜想,“谁?” “你儿子。” 列车速度很快,飞驰而过一片又一片田野,终于来到了宋沛年所在的地方。 宋沛年早就在大门口等人了。 他最先看到了宋母宋父,两位老人的身体很好,远远就朝宋沛年招手。 紧跟着的是宋从军夫妇二人,两人各牵着一个孩子。宋从军在改革后凭借着自己的技术创建了几家漆厂,现在也算是个企业家呢。 后面又跟着宋振兴夫妇二人还有他家的两个孩子,没想到往年精瘦壮实的男人已经发福了,整个人显得十分富态,倒是符合他大酒楼老板的身份。 宋红星一路挽着宋母,浑身气势十足,谁也没有想到当年在外人眼里事业有成的她,会在高考恢复后参加高考并且取得了不错的成绩,后面又进了政府单位,也是个小领导了。 宋团结还是像小时候那般毛躁,龇着大白牙,远远就将自己的奥运金牌展示给宋沛年看,还不忘呼喊道,“哥,新年好啊!” “新年好。” ----- 华国建国百年庆的时候,论坛上有一张帖子记录了华国自成立以来‘百大影响人物’,其中第八十九位就是宋沛年。 上面只有一句描述,“摸摸你的脊梁骨,其中有一节一定是他给的。” 第313章 奸臣1 八月下旬,中秋刚刚过去,原是秋高气爽的季节,此刻仍旧是暴雨不停,雨点敲击着泥土,处处都透着泥泞与斑驳。 而涪江府城最中心的一座宅子却在雨幕中显得格外不同,处处都铺着干净光洁的青石板,一看就知是新铺的,大雨刷过,青石板也透着莹莹的光。 宋沛年听着外面急雨敲击青石板的滴答声,缓缓拎起茶壶,往自己的杯中添茶,清亮的水流从壶嘴,茶水蒸气浸润了他修长的手指。 流畅的声音被一阵轻缓的敲门声给打破,宋沛年微微抬眉,“进。” 进来的亲卫,头微微低着,恭敬地禀道,“大人,城外的灾民越积累越多了,还有冲城门的,都按照您的吩咐,将其关押了。只是人数越发多了,恐其暴乱......” 宋沛年端起刚刚给自己倒的热茶,轻轻抿了一口,“让下面的人守好城门了,若是将那些灾民放进来了,哼。” 语气冰冷而又冷漠。 宋沛年的这声冷哼让面前的亲卫心里一紧,大人行事越发无所顾忌了。 不过还是沉默片刻问道,“那赈灾粮可要加几分?” 宋沛年像是不满亲卫的多嘴,微微扫了他一眼,声音越发冷漠,“仍是照旧一碗薄粥。” “遵命。” 亲卫就要退下,又被宋沛年给叫住,“皇上呢,还在闹腾吗?” “皇上还是闹着要去安置灾民,将灾民放进城里。早上送进去的早食也被扔出来了,还喊着要见大人您......” 宋沛年仍旧品着茶,语气十分冷淡,“那就让他饿着吧。” 亲卫将头埋得更低了,宋沛年挥手让他退下了。 等亲卫退下之后,宋沛年往椅背一靠,微微叹了一口气,又忍不住揉了揉眉心,这原主和他以前遇到的所有任务对象都不一样。 简单来说就是一个‘我从乞儿到一代状元再到摄政王,最后让一个国家灭亡一个名族灭种’的故事。 原主自有记忆以来就跟着一老乞丐讨生活,后来因为一次机缘巧合入了一位夫子的眼,成了夫子身边的一位侍从。 后夫子见原主不但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还十分的好学,又因着原主在夫子面前十分讨巧,夫子将其收为义子,供其读书考取功名。 原主也不负众望,于十七岁那年成为了大夏最年轻的状元郎。 本以为当了状元郎之后便是加官进爵,哪曾想,所有的一切都和原主想的不一样,大夏世族交错,小小的状元郎在同僚眼里还不如靠着父辈荫蔽进来的不学无术之辈。 毫无背景的他,在翰林院内,脏活累活苦活是他的,但是赏赐升官却从来都没有的,更有甚者,拿了原主的策论献给了皇上,得到了皇上的重赏。 原主气不过,想要将此事在皇上面前戳破,只是还没有走到皇上的面前,就被人给毒打了一顿送回了家里。 京城居不易,原主躺在破床板上,入目便感家徒四壁,又想起同僚踩着他的肩说的话,你以为你这个状元郎是怎么来的?不过是那年科考我们几家世族没有将位置给分配均,还有不过是做给你们这些穷读书的看的,才让你捡了个状元郎当,你真以为你是个什么人才?还敢去告状,今儿个就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原主浑浑噩噩在床上躺了许久,伤好后又像个无事人继续上值,内心的波涛汹涌只有他一个人知。 直见圣颜原主是做不到了,于是他又采取了怀柔政策,将目光投到了皇后嫡妹、定国侯府家嫡次女宴梨的身上。 宴梨从小便体弱多病,寄住在元华寺,原主机缘巧合得知此事,便时不时‘偶遇’。 不谙世事的少女,才华横溢的少年,两两相遇总是容易碰撞出火花。 定国侯府知道此事之后,先是对原主施压,原主顶住了这威压,最后定国侯府的当家人,告知原主宴梨被太医院正断言活不过二十岁。 原主被这话震得心神恍惚,忍不住回头去看被奴仆困住的宴梨,冬日的阳光透过树叶,斑驳地洒在她莹白的小脸上,面上一片焦急,像是害怕自己的父亲为难自己心爱的少年。 “她不知此事。”定国侯爷的声音再次响起。 原主的一颗心像是被狠狠扎过,他不知道是在恨自己的卑鄙,还是在恨命运的不公,最后只听他说,“我愿意护着她。” 有了靠山的原主明显不一样,除了些背景雄厚的仍会欺辱他,其余翰林院的同僚对他有了顾忌,不为难不交好。 不过也成了他人背后的谈资,‘呵,一个靠女人发家的无耻小儿,丢了文人的风骨......’ 原主也升了官,也见到了皇帝,他将他准备了好久的策论念给了皇上,皇上只是微微蹙着眉,一言不发。他又说了几句溜须之言,没有想到皇上却很是开怀,还给了他不少的赏赐。 一切都和他想的不一样,他又如往常一般,在翰林院上值,只不过自那之后的嘲弄越来越多,越来越肆无忌惮了。 初春时分,宴梨也因为一场意外离世了。 几番轮回打击,原主吐血不止,后面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写起了谄媚之言,钻研为官之道,一路爬到了皇帝的近臣。 皇帝死后原主又成了摄政王,行事越发猖狂狠厉,凡是惹上他的都没有一个好下场。 朝堂如一摊浑水,下面也是民不聊生,整个大夏像是被一团黑雾笼罩。 整个大陆本就是四分五裂,除了有大夏一个国家,周边还有烨国、成国两国,这三国形成三足鼎立的情况,三国之间还夹杂着几个小国家。 大夏内忧外患不断,处处生灵涂炭,暴乱四起,很快大夏的国门就被打开了,国家覆灭,百姓也被诛之。 其实严格来讲,造成这副局面的,原主只是数个推手中的一个。 宋沛年看着外面朦胧的雨景,手指轻轻敲着桌面,不自觉就晃了晃脑袋,轻轻叹气,这次不像以往,有很多原主的情愫,他都感知不到,甚至还有一些隐藏的记忆,他更是无法查看。 第314章 奸臣2 宋沛年又为自己添上了一杯热茶,茶汽晕染着他微蹙的眉眼。 如诗的画面很快就被一道‘砰’声打断,进来的是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年,少年面若白玉,身着一袭明黄,白胖如包子的脸邹成一团,手指着宋沛年,声音中夹杂着怒气,“你最好给朕一个解释,为什么不开城门赈灾,否则朕今天要治你一个失责之罪!” 宋沛年仿若未闻,目光冷冽朝小皇帝看去,“皇上,臣已经给您解释过了,现在还不是开城门的时候,再者灾民人数颇多,易诱发暴乱。” “那就放任他们不管吗?他们都是朕的子民,下面的人上奏说,城外的人都要饿死了。”小皇帝甩着衣袖反驳宋沛年。 宋沛年声音十分平淡,“不是还没有被饿死吗?” “你、你!”小皇帝又伸手,颤抖着指着宋沛年,再次怒吼,“他们都是朕的子民!” 宋沛年眼都不抬,“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眼见小皇帝越发暴怒,宋沛年对着候在一旁的亲卫吩咐道,“带皇上下去休息。” 小皇帝再不愿,还是被带了下去,毕竟这儿不是皇宫,不是他的地盘。 宋沛年看着几人离去的背影,不禁感叹原主对权势的把握,还有先帝的傻缺。 荒唐无度了一辈子,要死的时候倒是觉得愧对天下百姓了,还眼瞎觉得原主是一个良臣,将手中大部分权力给了原主,吩咐原主好好督促小皇帝做个明君,为天下百姓谋福祉。 不过就拿这次涪江府的暴雨赈灾来说,福祉倒是没有谋到,反而血洗了整个涪江府,一府的人死了大半。 小皇帝被‘请’下去之后,宋沛年对着原主最信任的亲卫问道,“逐一,铁卫军都入城了吗?” “入了。” “嗯,先安插在城里各个粮店还有商铺周边吧,再安插一些武艺高强的侍卫在各个民宅区,” 逐一听到了和想象中完全不一样的答案,心中颇为惊讶,不过面色不变,还是点头应是。 宋沛年当然不会给他解释,原主是见情况不对,调了铁卫军过来保命的,不过对他来说这铁卫军另有用处。 一天晃晃而过,第二天,天微微亮得时候,宋沛年睡得正熟,就被一阵敲门声给弄醒了,逐一得声音急切而又慌张,“禀主子,皇帝偷跑去了城门,威胁守门的将领打开城门赈灾。” “现在呢?” 宋沛年被这话震得睡意全无,急忙给自己穿戴,“现在呢?” 逐一还没有回答,外面另一个亲卫就闯了进来,“禀主子,城门开了。” 宋沛年将脚下的椅子踢开,忍不住低骂一声,“混账玩意儿。” 接着一脸正色对着逐一吩咐,“传令下去,让铁卫军在粮店还有商铺附近驻扎好了,其余的盯着成群结队的壮汉灾民们。” “另外,召集府里所有侍卫随我去寻皇上。” 宋沛年话音刚落,顾不得洗漱就朝着外面走去,天空已经放晴,泥土的腥味混杂着草木的清香味朝宋沛年喷涌而来,使得有些昏沉的神智慢慢清醒。 街道四处都流窜着灾民,各个商铺与宅门都紧紧关闭着,待看到宋沛年一行人时都蠢蠢欲动,不过看到那明晃晃的大刀,又止住了脚步。 宋沛年很快就寻到了小皇帝,他被一大群人给护在中间,倒是毫发无伤。 小皇帝一看到宋沛年,就仰着下巴对着他露出了一个得意洋洋的笑。 宋沛年面色更沉了,语气越发冰冷,“如皇上的愿,现在灾民放进来了,皇帝下一步打算如何呢?” 满脸笑意的小皇帝面色一僵,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傲气,“自然是涪江府往日如何,现下就该如何,粮店开门迎客,灾民买粮,继而恢复民生......” 宋沛年脸上的冷笑愈发明显,看着小皇帝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死物一般,“那皇帝就随我去看看这民生是如何恢复的。” 小皇帝梗着脖子,“去就去!” 一行人率先去了离城门最近的城南,一大群灾民拍打着紧闭着大门的粮店门,“开门啊,开门啊!” 灾民越聚越多,一行人退至了后方的茶楼,上了茶楼二楼,看着楼下的场景。 粮铺的大门不知何时被推开,几番轮回,守店的小二掌柜也被挤在一旁,抱头蹲下,不敢有异动,明处看守的府卫更是被推搡到远处,拔刀也无济于事。 粮食洒落得到处都是,抢夺成功的人满脸喜意四散奔开,四处张望,寻找下一个目标。 粮铺周围的商铺大门又被推开,相似的场景开始慢慢上演。 其中几个灾民不知从哪儿抽出了大刀,“抢啊,都是我们的!都是我们的!” “老子们饭都吃不饱,他们还锦衣玉食!天地不仁,我们今儿个是替天行道!” 不远处民宅大门也被推开,烧杀抢掠就在眼前。 宋沛年转身看着一脸呆滞的小皇帝,“这民生可如你想象般恢复?” 不知是被这冰冷的语气吓到,还是被眼前的景象给震到,小皇帝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宋沛年冷哼一声,“众军听令!” 逐一率着众人迅速半跪下,宋沛年沉声道,“带头闹事者,杀无赦!浑水摸鱼者,判苦役!跟风者,拘囚禁!剩者,驱出城外!” \"是!\" 几声令下,逐一一个手势,隐藏在四处的铁卫军纷纷出现,一刀一个,毫不留情。 城南如此,涪江府处处都是如此。入眼都是血,漫天都是血。 小皇帝像是深受打击,面色苍白,往后退了几步,堪堪被身后的人扶住才站稳。 宋沛年却又一步又一步朝他逼近,面上没有一丝温度,语气却又带着玩味,“患生于多欲,而人心难测。当年您学《史记》时臣教过您的,当时您不懂,现在懂了吗?” 小皇帝握紧了拳头,将扶住他的人推开,摇晃了几下才稳住了身形,脸上似有耻辱与憎恨,直愣愣瞪着宋沛年,“你设的局?” 虽是疑问,语气却十分肯定。 宋沛年却不回答,冷笑一声,“不错,还有精力。这‘恢复民生’的残局就交给皇上你处理了。” 像是带着假面般朝小皇帝笑了笑,转身就下楼了。 第315章 奸臣3 “如何?” 宋沛年的面前摊开了一张涪江府的布防图,手握一只毛笔,不时勾画着,感知到进来的人头也不抬地问道。 “禀主子,带头闹事者共计一百二十七人,已全部诛杀之。一些跟风的浑水摸鱼的,也都拘下了。余下的,都已经驱出城外了。” 宋沛年点了点头,看不出他的情绪,只听他又问道,“皇上呢。” 逐一眼眸微微一闪,斟酌着回道,“皇上跟着处理完了灾民的事之后,就将自己锁在了房里,将所有伺候的人都赶出来了。” 宋沛年听完,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逐一不小心瞥到,将头埋得更低了。 将手中得毛笔轻轻放置在笔槽中,又捋了捋衣袍上得细褶,漫不经心道,“我去看看。” 宋沛年带着逐一很快就来到了小皇帝得院子,刚进院子就碰到了小皇帝身边的一个内侍,内侍手里还握着一个黑漆漆的小罐子,不用猜,也知道里面装的蛐蛐。 宋沛年眉眼一扫,那内侍立马跪下行礼,宋沛年微微转身朝他走近,“皇上吩咐你拿的?” 跪在地上的内侍,内心惶惶,身子低低埋下,声音颤抖,“不、不是皇上吩咐的。是、是奴才见皇上心情不好,所以才想着寻个玩意儿逗皇上的乐趣。” 宋沛年冷嗤一声,“你倒是忠心。” 虽是夸奖的话,但却没有一点儿夸奖的意思,内侍本有些轻颤的身子越发抖动。 果然,下一刻就听到宋沛年说道,“既然这么忠心,那就赏二十个板子吧。” 还不等下面的人领命,小皇帝就从里面冲了出来,“你有什么资格处置我的奴才!” 本就被冷汗打湿一身的内侍,听着小皇帝怒气冲冲的话,内心更加惶然。 宋沛年也确实不负内侍所望,眼尾轻挑,带着不可置否笑问道,“不满意?那就再加上十个板子,赐三十个吧。” “或者,赐死?” 语气轻飘飘的,完全不像是在处置一条人命,而像是在问小皇帝明天早食喝白粥好不好。 “你!” 小皇帝被激怒,横冲过来想要拉扯内侍,“我看谁敢!” 宋沛年侧过身子将他拦住,丝毫不被激怒,语气平淡,“怎么着?涪江府大灾,百姓流离失所,食不果腹,皇上还有斗蛐蛐的心思?” “我没有!”小皇帝出声反驳,眉头紧紧锁着。 “那这奴才还有给你逗趣的心思?是觉得皇上你名声太好听了?”宋沛年面色不变,笑着反问。 小皇帝手中的动作一顿,抓住宋沛年衣袖的手狠狠甩开,瞪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内侍,头也不回地进屋了。 宋沛年跟着小皇帝进了屋,屋里的下人都被驱了出去,唯剩下一个逐一在一旁候着。 两人相对而坐,室内安静的落针可闻,宋沛年拿起桌子上的茶具开始洗器,丝毫不在乎小皇帝脸上的愤愤之情。 桌上小壶里的水烧开了,宋沛年又开始洗茶泡茶,潺潺茶水声让小皇帝心绪逐渐安宁下来。 宋沛年将泡好的茶递了一杯给小皇帝,目光却落在一旁的木门处,小皇帝顺眼看过去,一道阴影一闪而过。 “你这儿钉子倒是不少啊。”宋沛年也端起了一杯茶,细细品着。 小皇帝这次倒是出乎意外没有高声反驳,反而垂着眼眸,不知在想什么。 片刻过后,宋沛年再次出声,语气极为轻佻,“关了自己这么久,灾民安置可想出来了?” 小皇帝抬起头来,圆圆的眼睛化成一道锋利的刀刃朝宋沛年射来,宋沛年微微挑眉回望过去,“这是没想出来?” 小皇帝率先败下阵来,又垂下了头,眼里似有彷徨,声音细若蚊蝇,“请老师赐教。” 先帝在时,原主被安排给了小皇帝当史学类的夫子。 宋沛年像是没有听到小皇帝的声音,只轻轻抿着茶,手指无意识轻轻敲打着桌面,“皇上你的虎贲军好久到。” 虎贲军是只效忠于皇帝一人的精兵亲卫,百人为一甲,共十甲。 小皇帝听到宋沛年提及虎贲军,眉心一跳,不过还是老实回答,“预计明日。” 宋沛年不做评价,又继续问道,“皇帝你在乎名声吗?” 小皇帝无语地瞥了一眼宋沛年,谁不在乎名声啊,他刚刚不是还在和他说名声吗? 宋沛年不知为何,突然轻轻一笑,“皇帝你要是不在乎的话,明儿个将那林子康放出来,与他一起开始带着你的虎贲军游游这涪江府。” 小皇帝听到这话立刻拍案而起,“你想干什么!你难道不知道我们二人为何在这儿吗?” 为何?还不是因为那林子康办事不力吗? 林子康也就是涪江府的知府,诉灾隐瞒,还贪污赈灾银,接着皇帝发布罪己诏,然后为安天下民心来到了涪江府,来这儿第一件事就是将林子康给关到了牢里。 “总得给人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不是吗?”宋沛年微微偏头,脸上的笑意不断。 小皇帝‘哼’了一声,“果真那林子康将所有藏下的银子给你了!” 宋沛年点点头,微嘘一口气,“皇帝你倒是耳目清明。” 这是在刺自个儿在他身边安钉子了呢。 小皇帝端着一张脸,像是握住了宋沛年的把柄,“你可知道你犯的诛九族的大罪。” “不巧,臣家九族就臣一个,皇上要是想要臣这条命,皇上拿去便是。”宋沛年又给自己添了一杯茶。 长饮一口手中的茶,宋沛年正色道,“林子康在这涪江府为官近七载,想来对此处最是了解不过,留着他比杀了他有用多了。” “你倒是会为他找借口。”小皇帝低声嘟囔着。 宋沛年像是没有听到,继续道,“赈灾粮不多,朝廷已经拿不出来了,但这灾还得继续赈,你说这粮让谁来给。” 见小皇帝没有反应,宋沛年微微叹了一口气,“河水丰沛宜游船,赛龙舟。涪江府城内没有观星得地方,是否也得建一个。这涪江府寺庙也少,也得多建几个。商铺前得街道也不好行走,是否得改改......” 小皇帝越听越荒唐,涪江府刚大灾就大兴土木劳民伤财,记在史书上,不给他扣一个荒唐无度的帽子? 第316章 奸臣4 宋沛年按住小皇帝想要拍桌子的手,眼里如同带着钩子,“皇上你说,做这些都需要什么?” 小皇帝的心像是狠狠被撞了几下,思绪万千,呼吸急促,有些不确定问道,“需要人?” 而哪里人最多,当然就是城门外的灾民最多了。 宋沛年勾起唇角,轻轻‘嗯’了一声,“还不算太笨。” 小皇帝条件反射性般瞪了一眼宋沛年,宋沛年却正了神色,“林子康的用处就是带着你找人找财,这人该如何用,不用我教你了吧?” 小皇帝收起了面上的恼怒,正襟危坐,双手行礼,“请老师赐教。” “你觉得林子康是怎样的人呢?” 小皇帝不自觉挠了挠脑袋,思索片刻,偷偷瞥了一眼宋沛年,“嘉年十一年的一榜进士,有才。年年考核互评皆为优,善于经营。贪财但断尾求生......” 宋沛年又不自觉敲了敲桌子,“他还是太傅的学生。” 不等小皇帝继续分析,宋沛年站起身来,“废物再利用罢了。” 又拍了拍身上的衣袍,“左不过,在有水的地方打井,在有种子的地方施肥。” 语罢,就要朝外走去,拉开门的那瞬间,又微微顿住,回头看着小皇帝道,“暴雨刚过,涪江府几乎所有民宅都受创了,处处多淤泥多积水,你明儿个等你那虎贲军的空闲时分就将这安排处理了吧。” 小皇帝知道了宋沛年的用意,连连称是,不自觉就起身相送。 两人走至院子,宋沛年突然一个转身对着小皇帝,指着他脚底下的一个蛞蝓问道,“皇帝可知为何蛞蝓被当作害虫吗?” 接着宋沛年又自问自答,“因为他食植物的嫩叶和嫩芽,进而影响植物的正常生长。” 说完,宋沛年留下小皇帝一个人独自发呆,大步朝外走去。 -------- 次日,天刚微微亮,宋沛年就已经坐在书桌旁查看逐一递上来的账本了,逐一恭敬地候在一旁等待吩咐。 宋沛年翻开一页又一页,指尖轻轻划过一行又一行,许久才道,“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这林子康不少赚啊。” 声音淡的让人听不出他的情绪。 合上账本,宋沛年又问道,“这几日林子康那儿可有移动?” “没,这几日没有任何人主动靠近过林知府。”知道宋沛年的想法,逐一又道,“也无任何想要劫杀的痕迹。” 宋沛年眼眸微动,将账本扔在了桌子上,语气讽刺,“倒真是善经营。” 接着又问起了小皇帝,逐一老实回话,“皇上昨晚连夜就吩咐人去统计涪江府内所有民宅的受灾情况,还询问是否要人修缮,若要的今日起就慢慢安排灾民进城修缮,统一定的都是干一日活给五个男子拳头大的粗粮馒头或是十五个铜板。” 宋沛年听着,满意地点了点头,“那选人呢,可有章程?” “五人为一保,施连坐。”意思就是一个人犯了错,五个人都要遭殃。 “还有便是同村与相熟之人不可为一保。” 听到这,宋沛年终于确定小皇帝长了一点儿脑子。 “之后城外余下的预计还剩多少人?”宋沛年出声询问道。 “少壮者约余七百余人。” “再安排两百余人清理街道,工钱就与皇上定的一致,银子从衙门那儿出那儿出。城里所有的药铺、粮铺与布铺责令必须开门迎客,哪家若是哄抬高价,先撤了周边的守卫,再警告,警告后若不整改,关进去吧。” 宋沛年顿了顿,又继续吩咐道,“所有进城干活的灾民,干完活必须马上出城,不可逗留。违者,棍二十。” 吩咐完之后抬眼看了看逐一,问道,“前日吩咐你将所有尸体死物焚之,人群聚集处撒上石灰,都落实好了吗?” “皆已落实。” 宋沛年这次是真的满意了,逐一这办事能力真的太强了,不过还是沉着脸吩咐道,“若灾民中,谁人身子有异,记得及时上禀。” “是!” 逐一领命出去后,宋沛年又认命般开始处理送上来的奏折以及查这林子康的账。 这大夏不愧是要亡国的,处处天灾人祸,贪官污吏,民不聊生。 看得越发心烦,宋沛年准备外出散散心,顺便看看小皇帝那边的进度。 宋沛年来到街上的时候,一切都已经井井有条了,有的拿着铁锹铲着地上的淤泥,有的在房顶修补损坏的屋顶,有的帮着补墙排水,还有的甚至做起了木工...... 一切都是欣欣向荣的样子,原先灾民们死气沉沉的脸,或多或少都洋溢着笑意。 一不留神,宋沛年就走到了城门口,上了城楼,朝着外面望去,妇女孩子们挤在一团,不少妇女们烘烤缝补着衣物,有些孩子婴儿或是受凉了不停哭吼,家中长辈狠下心,往他们嘴里灌下黑乎乎的药,吐了又灌,吐了又灌,反反复复。 还有一些老人躺在火堆的边缘,奄奄一息,潮湿木头烘干后发出的浓烟笼罩着他们悲凉的眉眼。 守城的将领看到宋沛年的视线朝着那边看去,出声解释道,“我们分食都是按着一人一碗的标准分的,哪些躺在地上的老人都是自个儿舍不得吃或是吃得少,将粥留给了家中的晚辈。” 宋沛年不语,宽大的袖袍下,一直戴在手腕上的佛珠不知道何时被他拽了下来,一颗又一颗地转动着。 又看了一会儿,才转身离去。 带着人行至半路口,宋沛年突然停下脚步,对着身后的逐二吩咐道,“让施药局的人皮都绷紧点儿,再去城外看看,尤其是那些孩子婴儿,该治的治。” 施药局是由朝廷组织的,不以盈利为目的,在灾患时为穷苦百姓看诊治病,看诊不收银两,若特别贫困潦倒的,还会免费发药。 不等逐二领命,宋沛年再次出声问道,“居养院和慈幼局现在是谁在管?” 逐二垂下了头,老实回复,“属下不知。” 宋沛年摆手挥退了他,但是逐二已经知道找到了局养院慈幼局的管事该让他们干什么了。 也没了心思再逛,宋沛年准备打道回府,中途还遇见了同样在巡视的小皇帝。 小皇帝着一件素袍,白胖的脸上皆是笑意,看到人在铲淤泥,还夺过那人手中的铁锹自己上手铲,刚铲了几铲子就差点儿闪了腰,揉腰的时候抬头就看到了宋沛年,神色慌张,一把甩开了手中的铁锹。 宋沛年无语望天,也不想和他打招呼交谈,转身就走了。 小皇帝见宋沛年走了,继续和那些百姓灾民说说笑笑,倒是一派祥和。 第317章 奸臣5 等虎贲军到了之后,小皇帝就带着被放出来的林子康东逛西逛了,为了防止小皇帝惹出幺蛾子,同时为了‘监督’他,宋沛年还将逐一放到了小皇帝的身旁。 小皇帝也不反抗,反而对逐一尤其得好,让人一看就知道他是在挖墙角,不过墙角若是这么好挖的话,逐一又不会是宋沛年身边最得用的人了。 宋沛年倒是完全清闲下来了,每日就看看书,品品茶,然后隔一个时辰就听小皇帝那边的实时进度。 这日晚上,到了逐一的一日汇总时间了。 “林知府带着皇上约见了城里有头有脸的富商,商议过几日举行的赛龙舟的事宜,将赛事定位了三场,每隔一天就一场......皇上还亲自定了彩头......” 语毕,逐一将一叠银票双手呈给了宋沛年,“这是林知府今日从富商那儿拿的。” 让林知府带着小皇帝,不单单是带着他找人办事这么简单,中间可谋划的利益大着呢,小皇帝那个傻白甜啥都不知道,而这利益便宜了谁还不如便宜了他宋沛年。 宋沛年没有接逐一手中的银票,反而盯着逐一的脸看了又看,将逐一看得都不自在了才出声道,“你近日气色倒是不错。” 逐一一张刚毅的俊脸瞬间爆红,慌张不知所措。 近日小皇帝‘贿赂’他,他跟着小皇帝一起吃,因他是宋沛年的人,林知府等人也不敢怠慢他。 “主子,属、属下......”逐一吞吞吐吐,不知作何解释。 宋沛年笑着接过逐一手中的银票,又抽出两张给了逐一,“你慌什么?” 逐一背上汗水直冒,能不慌张吗? 见逐一接过那两张银票,宋沛年又递了几张给他,“两张给你,剩下的和下面的人分了吧。” 主子向来大方,虽然今天格外大方,逐一叩谢过,恭敬地接过了银票。 片刻,像是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掏出了一块玉佩向宋沛年呈去,“主子,皇上赏给属下的。” 月白的玉佩质地温润细腻,在烛火下散发出莹莹的光,宋沛年只是瞟了一眼,“你自个儿收着吧,留着娶媳妇儿用。” 逐不知为何觉得主子越发促狭,宋沛年脸上多了几分笑意。 笑过之后又正了神色,“林子康那边可有什么异动?” “没有,每日他就带着皇上各处去游玩了,也不曾接触过什么人。” 宋沛年的手指轻敲着椅边,许久才说道,“若是套不出太傅那边什么有用的消息,等赈灾结束,寻个来由,杀了吧。” 宋沛年的声音格外冷漠,让人听不出喜悲,逐一眉心狠狠跳了跳,突然觉得手中的银票格外得烫手,那林子康还以为自己的命保住了呢,每日费尽心思榨银子给大人。 烛台里的灯芯发因为燃烧出噼啪的声音,宋沛年盯了一眼逐一,“还有事?” “没,属下告退。”说着就退下了。 宋沛年又拿起了桌上的书,林子康的烂命不值钱,但是因林子康而死的数千百姓必需要他的血来祭奠。 -------- 涪江府的赈灾进行地井井有条,等大局差不多定下来的时候,宋沛年就提出回京的打算。 小皇帝这些日子见识到了他不曾见识过的许多东西,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整个人乐不思蜀,说起要走的事还有些不情愿,但是宋沛年却不可能如他的愿。 “怎么?你还想等到什么时候再走?等到吴王提兵到京城的时候你才回?”宋沛年语气冷淡而又讽刺。 吴王是先帝的兄弟,一直有一颗藏的很好的狼子野心。 虽百般不愿,小皇帝还是随着宋沛年一起启程。 二人难得同乘一辆马车,一路上小皇帝扭扭捏捏,一会儿看看窗外,一会儿看看宋沛年,宋沛年也不搭理他,一个人闭目养神。 眼见马车就要踏出涪江府,小皇帝终于凑到了宋沛年的面前,斟酌片刻才开口,“我能否将林子康带回去?” 宋沛年像是没有听到小皇帝的话,仍旧闭目,身子因为马车的颠簸而轻轻晃动着,整个人看着就如同一座雕塑。 小皇帝有些不满,伸手用力推了面前的人一掌,“你可听到朕给你说话呢?” 宋沛年左手撑在坐垫上才堪堪稳住了身形。睁开眼,冰冷如剑,锋利而直接,小皇帝莫名颤了颤,呐呐开口,“我,我不知道我的力气这么大。” 宋沛年沉默不语,只轻轻用指尖拂过刚刚被弄皱的衣摆。 小皇帝见宋沛年还是不搭理自己,再次愤然,一字一顿开口,“朕说,朕、要、带、林、子、康...” 宋沛年抬手打断了小皇帝,只是瞬间,外面就传来了一阵马蹄声,声音越发明显直至一声马的嘶鸣声, 盔甲碰撞的声音靠近,外面的人半跪下,沉声道,“禀告皇上,宋大人,前涪江知府林子康大人今日游湖不小心坠湖,现已死亡...” 小皇帝被这消息震得失语,宋沛年倒是淡淡‘嗯’了一声,马车便再次启程了。 小皇帝拉开了与宋沛年之间得距离,面色发黑,语气似是疑问又似是肯定,“你杀的?” 宋沛年瞥了一眼离得自己远远的小皇帝,轻笑了一声,“逐一刚刚说的皇上你没有听到?林子康可是不小心坠湖,怎么就是臣杀的了?” 小皇帝将手边的瓷杯扫倒在地,热茶溅了二人一身,颤抖着手指着宋沛年,“自己坠湖,你觉得可能吗?不是你杀了他是谁?” 林子康这几日一定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急得不行,他就不信他还有什么心情游湖玩乐。再说这林子康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随行的人都是吃白饭的吗?就任由这么大个人掉进湖里? 宋沛年微勾唇角,眸子中化过一丝玩味,轻挑眉目,浅笑吟吟,“所以呢?” “所以你是想掩盖你受贿贪污而杀了林子康!你不要以为朕不知道你吞了赈灾的银子,林子康还将从富商们那儿拿的银子交给了你!”小皇帝声音越发暴怒,声音从马车内穿透了出去,使得外面的人不敢靠近马车。 宋沛年心情愉悦地朝小皇帝点点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臣还真以为这林子康入了皇上您的眼,使得皇上不顾林子康犯得是砍头的大罪也要带回去重用。之所以想要带回去,原来是想要抓臣的尾巴啊。” 又点点头,一副感动的样子,“皇上这般为国为民,臣很是欣慰。” “你、你!”小皇帝指着宋沛年,被刺激得一句话都说不出。 宋沛年却轻笑着将小皇帝得手给挥开,“皇上,下次想办什么事儿,记得提前办好,装傻充愣可不行,您可记住了。” 不等小皇帝再次发怒,宋沛年又恢复了往日那副淡漠的样子,朝外面吩咐道,“皇上衣袍湿了,带皇上去换了吧。” 第318章 奸臣6 小皇帝被‘请’出马车之后就再也没有上过马车,而是一直乘坐后面的那辆,宋沛年不用面对那副‘死人脸’倒也是乐得清闲。 又行了几日,车队就到了桉州境外,天已黑,一群人便就地扎营。 这几日,小皇帝都离宋沛年远远的,怎么看怎么感觉是在憋坏,不过宋沛年也懒得搭理他,每天被马车颠得灵魂都要出窍了。 刚刚吃下一碗素面,探路的探子就从北边急匆匆跑了回来。片刻之后,逐一也急色匆匆上前禀告,“主子,前方来报,桉州有异动,有贼寇发动兵乱,现已攻打进桉州北边。” 目前宋沛年他们正处在桉州的西边,按照距离算的话,其实不算太远。 宋沛年揉了揉眉心,“派几个探子查查他们有多少人,盘踞的地盘有多大。记住,先不要打草惊蛇。” 他现在算是感受到了各地暴乱不断了。 等逐一走后,又吩咐逐一将小皇帝带过来,小皇帝满脸不情愿走了过来,宋沛年瞥他一眼,“刚刚没听到?距离我们约三百公里有一个贼窝,你是觉得你现在很安全?” 小皇帝现在就是一只‘肥猪’,抓住了他就能挟天子以令诸侯。 “那为何不后退?”小皇帝脸上不情愿,但身子很诚实,往着这边凑了过来。 宋沛年冷哼一声,“你觉得盛王那边能放过你?” 内忧外患,危机四伏,这不是说着玩的,宋沛年突然觉得这国家灭亡和原主的关系可能只有一小丢丢。 先是外面几个国家虎视眈眈盯着,内部北有吴王南有盛王都贼心不死盯着皇位,再夹杂着时不时的暴乱,朝廷里的贪官奸臣也不少,完了没事还有天灾的冲击,一看就是个亡国像。 晨光微曦,很快前方就传来了消息,那群人由贼寇翻身举兵起义,现已收拢了大约五万人马,其中有流民,也有百姓。那群人的头头还给自己起了一个平义王的称号,军队起了一个金狼军的称号。 “五万人?” 宋沛年无语望天,这么大个儿事儿下面竟然一点儿风声都没有传上来,五万人是什么概念呢,古代有些城池一池的人都没有这么多,五万人一人一口唾沫都可以将人淹死的程度。 小皇帝也很愤怒,黑着一张脸坐在一旁,宋配件捡起手边的一个纸团朝小皇帝砸了过去,“将你的虎贲军选几个有用的出来,将桉州知府和桉州府尉给抓过来。” 知府管理一府政事,府尉管理一府军事。 小皇帝将纸团回甩了过去,“让他们滚过来见我不就成了?” 宋沛年听到这话都不想和这蠢蛋说话了,语气讽刺,“集了五万的兵,你说那两个知不知道呢?而又为何瞒着不上报呢?你急赶着上去,是想送菜不成?” “可我们驻扎在此,难道他们就不知道吗?” “你在观望,人家难道就没有观望?少废话,等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先将人擒过来。”宋沛年语气坚定,让人不容拒绝。 守在小皇帝身边的侍卫一直观看他的神情,见小皇帝朝他点头,这才匆匆领命下去。 等虎贲军抽出来的几人走了之后,宋沛年又招了自己的几个护卫过来,对着逐一吩咐道,“带几个人,伪成盛王的人刺探敌寇的军营。若被发现,记得及时逃生。” 小皇帝听到宋沛年的指令,有些不解,“这是为何?” 宋沛年拨动着手中的佛珠,轻瞥了一眼小皇帝,“皇上,臣有没有教过你,若是局面不利于你的时候,记得将水搅浑。” 又过了一会儿,宋沛年就吩咐随行的人整装行李,开始出发了。小皇帝刚刚才被小皇帝刺了,也不敢质疑,老老实实回到了自己的马车。 倒是小皇帝身边随行的内侍在一旁说起了此事,“皇上,咱们为何还要去桉州?哪怕不能撤退,但是从东边儿绕过去也更安全啊,顶多多费了几日的时辰罢了,皇上您的圣体可更重要啊。” 小皇帝瞥了一眼从小就跟着自己的内侍,没有说话,默默将手中的茶杯放到了桌上。 这宋奸臣都敢去,他又有何不敢去的? 贼寇就驻扎在桉州外,下个目标应该就会夺取桉州,桉州几十万的百姓怎么办?壮年男人可能会被强制征兵带走,那么女人老人小孩呢?留给这些人的只有死路一条。 现在粮食紧张,贼寇有那么大的一个军队要养,怎么可能会留着普通百姓? 宋沛年这人虽奸虽贪虽坏,但确实有几分本事,自个儿一定要跟着他学会了。 而宋沛年本人却完全不知道小皇帝对他的‘三虽’评价,现在他正忙着看这桉州的舆图呢,顺便想了想桉州知府和府尉这二人是何方神圣。 当马车又行了一百来公里,虎贲军就提着一个人给带了回来。 侍卫头头匠人往地下一甩,宋沛年就看清楚了绑的人是谁,居高临下笑着道,“周府尉,好久不见啊。” 虎贲军很有眼色地将周府尉口中的布块扯了出来,周府尉朝着地上呸了一声,大骂道,“宋沛年你个鳖孙,你让人绑老子干嘛?你绑架朝廷命官,你犯的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宋沛年嗤笑一声,指了指后面的马车,“喏,派人绑你的人坐在后面马车,你去诛他的九族吧。” 后面马车里的小皇帝攥紧了拳:...... 眼见周通义还要继续聒噪,宋沛年又让人给他堵住了嘴,对虎贲军头头问道,“那知府呢?” “找遍了府衙以及知府府,都没有找到人。” 宋沛年听到这话,微眯着眼,朝着地上的周通义看了一眼,朝着队伍吩咐道,“走吧,带着咱们的周府尉去桉州瞧瞧。” 第319章 奸臣7 一行人继续行驶在官道上,路上也遇到了许多结伴而行的百姓朝着与他们相反的方向走着,几乎都是拖家带口,一看到宋沛年他们的踪影便早早躲得远远的,想来这些都是收到了些许风声的。 周通义哪怕被捂着嘴,一路上都在咒骂宋沛年,宋沛年懒得搭理他,反而觉得多了一些新乐子。 等到了桉州城门口的时候,桉州知府等人早早就等在了城门处,宋沛年和小皇帝被扶着出了马车,知府立马就上前行礼。 小皇帝面色不虞,宋沛年倒是神情轻松,还笑着和知府拉起了家常。 “王知府,真是好久不见啊,自从上次在京城一别,你我就再没有见过了,见你一面可真难啊。”小皇帝大摇大摆走在前面,宋沛年这边起了话头。 “是啊,如今想来已有五载了。”王知府长得活像一座弥勒佛,看着宋沛年就像是看自家晚辈一样,慈爱温和。 “那您老在桉州一切可好?” “劳大人得挂念,下官一切都好。只是近些日子忙着秋耕,下官在下面几个县城多巡视了几天。” 宋沛年装作恍然的样子点点头,拍拍王知府的肩膀,“辛苦了。” 王知府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不敢当,不敢当,下官也是为国为民。” 路上气氛越发和缓,两人都是有说有笑的。 接着王知府就带着宋沛年和小皇帝二人到了他的府邸,应要求给二人安排到了一个院子。 片刻休息过后,王知府就邀请二人前去正厅用餐,宋沛年给了一个小皇帝眼神,小皇帝虽万般不乐意留下了,宋沛年自个儿就随着王知府走了。 宴席上,布置的很是简洁,席面也是以桉州的几道特色菜为主,没有丝毫奢侈之风,王知府一杯又一杯地给宋沛年敬酒。 酒过三巡,王知府壮着胆子问起了周通义的情况,宋沛年笑着岔开了话题,显然就是不想多聊,最后又哀叹两句,“当年他与我同在朝为官,但他毕竟是武官,向来是看不上我们这些拿笔杆子的。” 王知府听闻这话,很是愤怒,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无知小儿!难道他不知道文能安天下1” 宋沛年听到这话,神色好了许多。 临了,王知府又抱了一个盒子出来,当着宋沛年的面将盒子打开,里面是几幅画画下是隐约可见的银票,“听闻,大人颇爱齐圣人的字画,正巧下官这里收集了几幅,请大人收下。” 宋沛年给逐二一个眼神,逐二上前接过,宋沛年眉间的笑意更深,“王大人割爱了。” “哪里哪里。” 等宋沛年回到了休息的院子,远远就看到了小皇帝杵在了他房间的门口,看到逐二怀里抱着的盒子,面色更是沉了几分,“老师你可吃好了?” 宋沛年绕过小皇帝进了屋,“还不错,桉州的鱼脍比起涪江的也不遑多让。” 进屋后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见小皇帝的目光始终盯在逐二抱回来的盒子上,宋沛年轻笑了一声,“皇上在想什么呢?” 小皇帝瞪了一眼宋沛年,“你说呢!” 宋沛年寻了一把椅子坐下,笑着道,“不过是提前将这王知府的家底交了一点儿出来罢了。” 小皇帝眼睛一眨,“这王知府也有问题?那他今儿装得还挺像。” 宋沛年手指轻敲着桌子不语,小皇帝瞧不惯宋沛年‘不敬’他这个皇帝,挑刺道,“他抄家的银子应该是朝廷的,你怎么可以先私吞了......” 宋沛年瞥他一眼,不语,又抬头对着另一个侍卫问道,“那周通义将调动府兵的兵符交出来了吗?” “没。” “带我去见他。” 昏暗的房间里,周通义被死死绑在一张椅子上,嘴被布团捂着,整个人瘫软无神,听到动静,,看清来人,双眼迸发出毒蛇一般的光、 宋沛年可不管他眼里的嗜杀之意,上前扯开他嘴中的布团,“兵符在哪儿。” “呸!” 一口唾沫朝着宋沛年吐去,被逐二挡住,宋沛年抽出一把剑直逼周通义的脖颈,“城外松山驻扎了几万起义兵就在你眼皮子下面,你不要装作你不知道,知而不报,你周家所有人的脑袋都不够砍的。” 冰冷的剑锋割破周通义的肌肤,鲜血顺着利剑流淌了下来,周通义仍旧梗着脖子死盯着宋沛年。 宋沛年手中的力道加大了几分,勾了勾唇角,“不说话?你是觉得我走不出这桉州砍不了你们周家的九族?远在京城的周大人可能怎么都想不到自家儿子竟是个叛国贼,一家老老小小都将因你而...啧啧。要说啊,王知府那老狗可比你识时务多了.....” “我说。”周通义咬牙道,“不过你得留周家一百二十三口人的性命。” “你在和我谈条件?”宋沛年挑眉一笑。 拿起手中的剑,在周通义肩膀上来回擦拭剑上的血,“将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吧。” 又提起擦拭干净的剑对准周通义的腹部,“你知道的,我喜欢听真话。” 周通义率先败下阵来,嘶哑的声音在安静的黑夜里格外明显。 二更的锣声响起,宋沛年带着兵符回了房。 本来在打瞌睡的小皇帝见到宋沛年忍不住打了一个颤,他刚刚看完了审问的全程,以前只觉得这人坏,现在更觉得这人变态。 宋沛年净了手,看了一眼小皇帝,接过逐二递过来的信。 “主子您猜的很对,您走后不久王知府就派人往外送信,我们给拦下了。” 宋沛年将信快速浏览了一遍,接着又将信交给了小皇帝。 小皇帝看后将信拍在了桌子上,“什么意思?让那群贼寇不要妄动?放我们离开?” 宋沛年嗤笑一声,“呵,离开?” 小皇帝观察着宋沛年的神情,忐忑道,“老师,你是怎么想的?” 宋沛年轻敲着桌子,玩味道,“得让他们知道请神容易送神难吧。” 又笑着朝小皇帝问道,“这儿埋了这么大个雷,皇上你安心?” 第320章 奸臣8 “可是带兵作战?” 小皇帝有些迟疑,他们这一行人没有会带兵打仗的,唯一一个周通义,他们也不敢用。 “控制住送信的人,将信送出去,然后控制住王知府。”宋沛年捡起桌上的信,将其交给了小皇帝,示意让他安排人去做这事。 小皇帝有些不解,但还是吩咐虎贲军的人下去办了。 宋沛年将手中的兵符交给了逐二,吩咐道,“现在,立刻,带三千精兵去夜扰敌寇,敌寇若攻,记得退。敌寇若是不动,你们便不动。” 逐二接过兵符之后,立刻便领命办事了。 宋沛年自然也要随行去控战的,小皇帝见宋沛年要走,也不管内侍如何阻拦,一定要跟着宋沛年。 逐二带着的三千府兵行在前方,宋沛年和小皇帝一行人隔着三公里远跟着。 松山。 平义王看过信之后,神色不明,将信递给了他下手方的少年,语气客气,“裴安兄弟,你怎么看呢?我们就这么放那小皇帝走?” 被唤作裴安的少年将信粗略看了一遍,听出了平义王语气里的不甘,但还是道,“王知府说的在理,现在局势不明,盛王就在不远处虎视眈眈,小皇帝身旁有虎贲军,摄政王的亲卫队也不可小视,还有桉州府的八千府兵,我们要谨防给他人做了嫁衣。” 平义王听到这话,一掌拍在木桌上,呼吸急促,数次喘气才缓下来,“便宜这小皇帝了!” 话音刚落,外面就响起了一阵嘈杂的声音,“报,有人夜袭。” 一道道火箭朝着起义军的驻扎地射去,等起义军反应过来进攻时,对面的府兵早就得了令,能杀一个便是一个,不能杀的话,记得跑快点儿。 这场闹剧足足闹了两个时辰,等到四更天才堪堪结束。 逐二最先跑回来复命,“贼寇追了我们两里路,后面可能怕我们有埋伏,所以便不敢再追了。” 宋沛年点点头,“等再过一个时辰,再去扰一次吧。” 小皇帝站在一旁,想问为何,宋沛年看了他一眼,不解释,只道,“我安排你的虎贲军做的埋伏都做好了吗?” 小皇帝撇撇嘴,只得老老实实听令行事。 这样的闹剧来来回回持续了三次,平义王再也忍不住,抽出腰间的长刀,“一群杂碎,给老子王猫捉老鼠呢?老子今天一定要给他们点儿颜色看看。” 说着便大摇大摆往外冲,裴安站在一旁,眉头微蹙,拦住了他,“小心有诈。” 平西王停下了步子,一脸不解,裴安继续道,“前几次没有埋伏,这次多半会有。他们在打袭扰战。” 两人正僵持着,探子前来禀道,“前方来信,这次夜袭后面指挥的是摄政王,皇上像是也在。” 平西王听到小皇帝也在,双眼放光,觉得这简直就是送上门的囊中之物,而裴安眉头皱更深了,越发坚定了前方有诈等着他们来跳。 “不可。”裴安继续劝阻,将其中利害再次给平义王讲了。 裴安年纪虽然不大,但是也算得上带兵入神,以前也有一个少年将军的称号,平义王反复思索片刻,还是听从了裴安的话。 宋沛年这边,小皇帝看着再次追击到一半便撤退了的起义兵,还有满是疲惫的三千府兵道,“又撤退了,你让我设的埋伏有什么用?” 宋沛年轻笑一声像是早已料到,翻身上马,“走吧,随我去一探究竟。” 小皇帝听到这话很是迟疑,宋沛年嗤笑一声,“不敢?” 小皇帝这人最受不得刺激,尤其是受不得宋沛年的刺激,听到这话,不顾周边人的阻拦,翻身上马。 两人身后跟的是五千府兵,那三千府兵就驻扎在原地。 天光初亮,虽然仍旧是雾蒙蒙的,但丝毫不影响宋沛年他们前行。 等到了起义军那边的营地边,宋沛年下令直接发起进攻,齐义军以为又是袭扰,一点儿都不当作一回事,懒散地站起来准备赶人,可是当大刀挥过来,鲜血喷洒出来才发现这次不是和他们闹着玩的。 起义军几个不慎就纷纷落了下风,平义王很快就赶了过来,大声呵斥,让那些起义军打起精神来,但是效果不大。 起义军都是普通百姓出身,虽然打过几场仗,但是没有受过系统的训练,一部分起义军奋勇抗敌,一部分已经丢盔弃甲逃跑了。 府兵这边的气势越发足,起义军那边胜在人多,双方打地不可开交。 厮杀越发激烈,起义军那边虽疲惫,但都慢慢回过神来,人多占优势,对地形也更加了解。 宋沛年给逐二打了一个手势,逐二得令,带着人将起义军往后边引。 平义王见状,立刻下令,“给老子追!” 裴安抓住平义王的马绳,“不可,穷寇莫追,小心有埋伏。” 话音刚落,一道利箭袭来,两人堪堪躲过,朝着射箭的方向看去,小皇帝一身明黄的衣袍,晃得人刺眼,将手中的长弓缓缓放下。 宋沛年见小皇帝没有射中,‘啧’了一声表示鄙夷,接着不管小皇帝一巴掌拍在了他的马屁股上,小皇帝还没有回过神来,他的御马就带着他乱转。 平义王被那明黄刺了眼,斩断被裴安牵住的马绳,“给老子追!抓住狗皇帝的赏黄金千两,封郡王!” 话落就朝着小皇帝的方向冲来,小皇帝紧抓着缰绳,虎贲军见情况不对,为他开出一条道,宋沛年紧跟在他的身后。 马蹄卷起尘埃,小皇帝看到在他身旁策马的宋沛年,骂道,“你个疯子,你拿朕当诱饵!” 宋沛年转头朝小皇帝灿烂一笑,接着甩了甩手中的马鞭,“驾~” 骏马很快就越过了小皇帝的御马,小皇帝在后面咬紧了牙,快要冒火的眼将宋沛年的后背都要瞪出两个窟窿,但是拽缰绳的手却丝毫不放松。 ------- “啊~” 惨叫声此起彼伏,滚动的落石,藏在地下的利刃,四处袭来的利箭,很快就将追赶而来的起义军打得溃不成军。 被称作武功盖天的平义王也没有避免,巨石砸到了他的坐骑,胳膊被利箭划破,虎贲军很快就将其围剿。 “放下手中的武器,留一命!”逐二举起手中的旗帜,大声高喊着。 活下来的起义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犹豫片刻,还是扔下了手中的武器。 那边裴安见情况不对就想逃跑,刚撤退不到几步,就被宋沛年安排在暗处的逐一等人给拿下了。 宋沛年没有管这残局还有那平义王,反而朝那裴安走去,将被按在地下的裴安看了又看,啧了一声,“不愧是裴老将军教出来的啊,三十个亲卫天罗地网才把你给拿下。” 嗤笑一声,朝着逐一吩咐道,“带回去吧。” 第321章 奸臣9 昏暗的房间里,裴安被铁链紧紧捆着,整个人低垂着,了无声息。 宋沛年进来时,裴安也一动不动,盯着他那张没有波动的面庞,刚刚想说的话突然哽在了喉咙。 见面前的人像是存了死志,宋沛年缓缓开口道,“没有想到啊,裴家后人竟然落草为寇,当起了叛国之军。” 这话像是起到了一点点作用,对面的人缓缓抬起头来,讽刺一笑,“对啊,我也没有想到我裴家世代忠良,保家卫国,最后落得一个满族抄家流放的下场。” 他们裴家一百三十二口人,现在活下来的只有他一个。 “你想给裴家报仇吗?” 裴安听到这话,讽刺一笑,难道他不想吗? “当年陷害你们裴家的是陈太傅一族,这你应该知道。”宋沛年缓步朝着裴安走去,“我可以帮你灭了陈氏一族。” 裴安直直盯着宋沛年的眼睛,像是要从他那双眼睛找到破绽。 宋沛年突然笑了,眼睛里浮现出他狼狈的倒影,裴安也笑了,“我敢相信你吗?” 伸手用力捏住裴安的下巴,让他们二人再次对视,“你有的选吗?” “条件。”裴安声音嘶哑,这两个字就像是从胸腔中传出来的一样。 宋沛年放开了,用手帕慢条斯理擦着手,许久,才听他缓缓说道,“我要北边的军权。” 裴安眉角一跳,沉默不语。 宋沛年继续说道,“你们裴家在北边驻扎了这么多年,我不信什么都没有留下。” “我会给你安排一个新的身份,凭你的能力,我相信你可以将赵世昌给赶下台,话又说回来,这赵世昌当年在你们裴家一案中发挥了什么作用,谁又知道呢?” 将刚刚擦手的帕子扔在地上,“我会给你安排一个新身份,到时候怎么做就看你了。” “裴小将军,好好考虑考虑吧。”宋沛年说完这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外面已经下起了淅淅沥沥地小雨,宋沛年从屋子里出来地时候,逐一为他撑起了伞。 宋沛年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侧身看着逐一,“将我刚刚与裴安的对话悄悄透给皇上吧。” 逐一听到这话大惊失色,跪在宋沛年地面前,“主子。” 他实在是不知道主子是何意,他只是拿了小皇帝地一个玉佩,其余地可什么都没有干啊。 宋沛年见逐一这个样子,笑了,将他扶了起来,“你不必惊慌。” 看了看廊外的雨幕,玩味道。“这样才好玩嘛。” 等到下午十分,逐二那边就已经来递话了,“裴安允了主子你提的条件,但是他也提了一个要求,说是要带走周通义。” 说完就微微抬头打量宋沛年的神情。 宋沛年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允了。” 逐二得到答复之后没有立即行礼退下,而是欲言又止看了一眼宋沛年,宋沛年微微侧头看着逐二,“还有事?” 逐二埋下头,犹豫片刻还是说道,“主子您审讯裴安没多久,皇上悄悄去见了他。” 宋沛年没有回答逐二的话,而是盯着逐二许久,直到逐二后背全都湿透了,才听到面前的人问道,“逐二,你想改回你原来的名字吗?” 原来的名字? 他从十岁那年就跟了主子,到现在差不多也有十年了,十年来没有人叫过他原来的名字,他都要忘记了,他只记得自己叫逐二,是主子身边第二位得用的刀。 逐二不知道如何回宋沛年的话,便一直沉默不语。 宋沛年给逐二倒了一杯热茶,推到了逐二的面前,“改回你原来的名字。留在桉州府,将被俘的起义军安置在府兵里,我要桉州府以及挨着的这几府的兵权。” “你不用担心做不好,新派下来的知府也是我们的人。” 宋沛年的声音平稳没有起伏,但是听着就让人不能拒绝。 逐二只得跪下领命,“是,主子。” 他觉得自己全身都已经被汗水浸湿了,主子是文臣,但是他要兵权。 ----------- 等第三日,宋沛年一行人便再次启程,只将逐二留在此处处理残局。 回程的路上,小皇帝又和宋沛年挤在了一起,这次倒是好脾气,一路上都在夸前几日打的那场战役。 宋沛年听得心烦,揉了揉眉心,询问道,“皇上觉得臣那场战打得精彩,皇上可悟出了什么?” 小皇帝被噎住,思索片刻又扬起笑,“朕知道,老师您用的是《握奇经》里的战法,游军之行,乍动乍静,避实击虚,视羸挠盛,结阵趋地,断绕四径。后贤审之,势无常定。” 宋沛年点点头,“说得不错,路上这两日写一篇策论交给我吧。” “啊?” 小皇帝听到‘策论’二字就不喜,但还是咬着牙点头同意,暗暗给自己洗脑,先哄着这奸臣,一定不要和他闹翻,等自己掌权了,第一个就解决他... 又行了几日,马车终于到了京城。 城门处,文武百官早就在此候着了。 或是终于来到了自己的地盘,小皇帝行事也放肆了起来,大摇大摆下了马车接受了文武百官的跪拜。 宋沛年只是浅浅走了一个过程,看见太傅等人也不想搭理,直接打道回府。 回府第一件事就是让逐一将这次秋闱的考生名单以及考生的资料全部交给他。 直到夜幕降临,逐一才将所有的资料整理了出来交给了宋沛年。 宋沛年将所有考生的资料来来回回看了一遍之后,才指着一个考生的名字说道,“他,将殿试的题目透给他。” 第322章 奸臣10 “下注了,下注了!” “诸位下注了,都来猜猜今年的状元郎会是谁?是梧州来的周举人?还是江州来的刘举人?还是邾洲来的叶举人?再或者是...” “一注一两,一赔十咯,高赔率,高赔率~” “哎,你下的谁,我觉得是江州来的刘举人,江州自古以来文风颇盛,他可是解元,当地有名的神童,再者连中了几个一甲...” “可我觉得这湖州来的钱举人也不错啊,颇有盛名,文章也是十足的好...” “哎,你还在犹豫什么啊,快下啊,我记得前年就有中了几百两银子的,还有中了几千两银子的......” 昏暗的赌坊里,宋沛年站在二楼居高临下注视着下发的一切,眼里神色不明。 逐一在身后问道,“主子,需要下注吗?” 宋沛年摇摇头,转身从赌坊另一个门出去了。 踏步在幽暗的小巷里,刚踩过一个水坑,前方院子的门就被推开,一身着打着补丁粗布衣裳的男人从里面踉踉跄跄跑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浑身油污的女人,女人紧紧抓着男人的衣袖,满是哀求,“别去赌了,求你别去赌了,那是孩子的药钱啊...” 男人不耐烦将女人狠狠推开,“你个婆娘你懂什么,我都打听了,那刘举人十有八九都会是状元,我这二两银子砸下去了,就会有二十两了。” 说罢还朝着倒地的女人踹了一脚,跌跌撞撞朝着巷子外跑去。 女人见男人跑走之后,擦掉嘴角的血迹,才缓缓撑着地站了起来往院子走去。 一场闹剧很快就结束,没有影响赶路的人,宋沛年面无表情带着逐一继续往另一个巷子拐去,还没有走近,就听到求救声还有痛吼声。 逐一得到宋沛年的暗示就快步朝巷子尾走去,很快里面的声音就消失了,宋沛年这才走了进去。 地上横七竖八躺了几个人,角落一个书童模样的少年浑身青紫,但还是紧紧护在他身后人的面前,一连戒备地盯着二人,逐一站在一旁,看到宋沛年过来,快步退至他身后。 被护住的那位少年认出了来人是宋沛年,连忙上前行礼,“参见宋大人。” 宋沛年看了一眼面前的人,出声问道,“刘举人,没有受伤?” 刘自黔虽有疑惑,但还是老实回道,“多谢大人及时相救,学生免于受伤。” 只是来得太及时了。 宋沛年点点头,“没受伤也不要参加七日之后的殿试。” 刘自黔听到这话猛地抬起头,目光灼灼盯着宋沛年,但似是觉得冒犯,又很快低下了头,手指紧攥着袖边,努力平复自己一颗跳动的心,“大人,请问为何?学生苦读十来载,便是为了七日后的那一日。” “因为会没命。”宋沛年的声音极淡,没有丝毫的波澜,但是每一字都跳动在刘自黔的心上。 宋沛年又缓缓上前走了一步,“现在就可去赌坊看看。” 不等刘自黔回复,宋沛年又道,“今日不是免费救你,一个月后你得替我做一件事。” 视线从刘自黔的脸上又顺到他的一双手臂上,“我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 这一眼将刘自谦看得心里发毛,他想起刚刚那群人的目标就是自己的这双手臂,他们想将自己的手折了。 宋沛年见这刘自黔懂了他的意思,不再说话,转身就走了,刘自黔一下子就瘫软倒在了地上。 “少爷。”一直护在刘自黔身边的书童接住了倒地的他,满脸焦急,见已经走远的宋沛年与逐一二人,啐了一声,“呸,大奸臣,不得好死,还威胁上我们了...” 刘自黔拍了一下书童的肩膀,示意他闭嘴,顺着书童的力站了起来,“带我去最近的赌坊看看。” “少爷,你还真信了那奸臣的话啊!”书童嘟囔道,满是不满。 刘自黔斜了他一眼,书童闭上了嘴,不情不愿带着刘自黔往最近的赌坊走去。 “下注,下注!谁是今年的状元郎!” “这可是今年赔率最高的赌局啊,错过了这一局,可就再也没有了啊!” “我再给你们分析分析啊,这江洲来的刘举人啊,素有神童之名...” 赌坊里的人挤得水泄不通,黑压压的一片,纷纷都叫嚣着下注。 “少爷,少爷!” 书童接住倒下的刘自黔,帮他顺着气,刘自黔抓着书童手臂的手指泛着青白,喘着粗气吩咐道,“带我回客栈,对外吩咐我手受伤了可能无法参加殿试,现全京城重金寻骨科大夫...” 他总算是知道了吴兄为何会莫名坠湖,死得不明不白,没几日成举人不过是去了一趟寺庙又莫名遭到了山匪的伏击,今日他又‘巧合’地遭到了一群混混流氓的攻击。 他们都是被众人认为最有可能夺魁的人。 原来啊,原来啊,他们这些人不过是一场棋局的棋子罢了,莘莘学子一生追求的,就这样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 大人物开赌局,让百姓下注谁是状元,而所有百姓下注的人都不可能是状元,状元多半已经被内定了,下注的银子也只能是幕后之人的。 隔一段时间,有可能夺魁的举人出一个意外,这便造成了有可能夺魁的举人便会越来越少,慢慢地百姓就会觉得押中的机率会越来越大,同时下注的百姓也会越来越多。 被送回到客栈的刘自黔笑了,眼泪就顺着眼窝流了下来,无力地拍打着床板,大哭大笑,似是癫狂。 所以,何为科考呢? 所以,何为公平呢? 所以,天下学子寒窗苦读的意义又是何在! 看着推门而进的书童,刘自黔止不住咳嗽,像是已经入魔,拍打着扶住他的手,“去告诉宋大人,我随时等着他的吩咐。” 纵教流尽平生泪,不昧当头三尺天。 哪怕是当把刀,这把刀,他刘自黔也要当了。 第323章 奸臣11 “都确认安排好了吗?”宋沛年拨动着手腕上的佛珠,出声询问逐一。 逐一立马回道,“主子,一切都安排好了,只是要看鱼儿上不上钩了。” 秋日早晨的风带着寒意,吹得宋沛年面颊越发苍白,逐一在一旁忍不住提醒,“主子,再披一件挡风的吧。” 宋沛年看着已经足够厚的一身,摇摇头,拒绝的话没有说出来,就传来了来自胸腔的咳嗽声。 咳过之后,在逐一担忧的目光下,大步朝着马车走去,“走吧,一会儿该来不及了。” 等上了马车之后,宋沛年对着外面道,“一会儿马车从平安路那儿过。” 外面的逐一瞬间领会了宋沛年的意思,对着一旁的车夫耳语了几句。 很快马车就行驶到了平安路,外面传来马儿‘吁’的一声,平稳行驶的马车抖了一下也停了下来,宋沛年还没有所行动,外面就传来了怒斥声。 “是哪个大胆的敢与我冯家抢道?是嫌自个儿活得太长了吧。” 小厮的声音刚落下,一道年轻人的声音又吩咐道,“将这群没长眼睛的家伙给我扔到江里去喂鱼。” 只是还没有等冯家的那些侍卫靠近,就听到几道惨叫声此起彼伏地响起。 冯家成今儿个一早起来就被自己亲爹骂了本就心烦,现在又来了一个挡他路的,心中的气更加不顺,掀开马车帘子对着外面一通输出,“一群废物,养你们有什么用?给我将这几个不长眼的通通拿下。” 还不等那些侍卫有所行动,宋沛年也从马车内掀开了帘子,“冯公子你是要拿下谁?一早上就发这么大的脾气,要不要找个大夫看看?” 宋沛年似笑非笑,盯着冯家成看。 冯家成见对面马车里坐的是宋沛年,错愕一瞬,微眯着眼,一脸的不满,“我倒是想要问问宋大人你是怎么管教下人的,没眼的东西来给爷抢道。” 世人都怕宋沛年,他冯家成可不怕,他家簪缨世家,他是嫡长子,他爹是正一品的大官,姐姐嫁的也是把握朝政的太傅嫡子,冯家成要钱有钱,要人有人,要后台有后台,在京城里说是横着走都不为过。 宋沛年见他微眯着的眼睛显得整个人更肿了,反问道,“冯公子这是赶着去殿试?有必要吗?”说完又鄙夷地扫了一眼冯家成。 “你!”冯家成最受不了的就是别人看不起他了,觉得他不学无术毫无才气了,尤其是这宋沛年那一眼,完全就是拿他当傻子看,让他想起了外人是如何称赞他的庶弟,又是怎样贬低他的了。 宋沛年也不管暴跳如雷的冯家成,对着外面吩咐道,“继续走吧。” 逐一听到这话一脚将拦住他路的几个侍卫踹翻倒地,车夫也很有眼色,立马就将冯家的马车挤了过去,宋沛年的马车顺利通过。 被挤得一个踉跄的冯家成一脸愤怒地瞪着宋沛年马车的背影,咬牙切齿道,“你给爷等着,你算个什么玩意儿...” 前方轻飘飘的声音也传来了,“先帝钦点的状元郎罢了。” “呸!” ----------- 太和殿外,候考的考生已经排了长队,等待着候考入场。 也没有人交头接耳,也没有人互相攀谈,一个个都一脸沉重的样子等待着院门开启。 宋沛年穿过长队,行至一半,就看到一书童抖着手将一水壶递给了一旁的考生,“少爷,喝点儿水吧,免得一会儿入了考场口渴。” 那考生正要接下,宋沛年上前将他拿水壶的手腕把住,考生一惊,回过头来,见到来人一身紫袍,模样年轻,但是一脸威仪,考生一瞬间便猜出了此人的身份,面上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朝着宋沛年行了一个点头之礼。 不等宋沛年有何反应,又问道,“宋大人,你这是何意。” 宋沛年瞥了他一眼,“这水你确定能喝?” 将握住他手腕的手放下,轻轻扫了一眼考生身后的书童,“想想你家书童这几天在忙什么。” 语罢,径直朝着前方走去。 走至院门处,宋沛年给了逐一一个眼神,逐一对着暗处一个手势,院门口等着放号的两个官员发出了惊人的惨叫声。 宋沛年眉头一皱,一脸怒容,“科考圣地,成何体统!” 对着后方的官员吩咐道,“换几个人叫号吧。” 刚刚发出惨叫的官员一脸惶恐,不停谢罪,自己身上可是带着任务的,要是被换下去了,没有完成太傅交给他们的事,两个官员想了想,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宋沛年却眉头紧锁,声音越发威严,“本官的话不管用了?” 此话一出,持观望态度的几个官员立马下来拉人,宋沛年看着那几人的眼神越发冰冷,生生将他们看出了一身冷汗。 “宋大人,这是怎么了,心情不好?今儿这么早就在处置官员?”声音带着笑,话里却夹杂着暗箭。 来人一身暗红官袍,鬓发银黑斑驳,一双眼睛锐利而有神,带着笑看着宋沛年,弯起的眼角爬满了细纹。 宋沛年看到他,眼眸闪过一丝凉意,唇角也勾起一抹笑,“太傅你是年纪上来了?耳不清目不明的还怎么替皇上办事?” 被呛声的陈太傅也不急,仍旧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多大点儿事,谁都有失误的时候,犯不着一上来就责罚。” 陈太傅此话一出,下面的考生都十分赞许地点头,太傅真是体恤他们下面的人。 “哦?是吗?那太傅你家府上怎么经常采买下人?”宋沛年唇角的笑加深,好整以暇地看着陈太傅。 陈太傅眸色一暗,唇角的笑意顿住,“宋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宋沛年远离了陈太傅几步,弹了弹袍子上的灰尘,“字面上的意思罢了。” 面无表情扭头继续吩咐下面的人,“将人给带下去。” 陈太傅见宋沛年的做派,眼里闪过一丝杀气,宋沛年正好扑捉到,面无表情道,“国有国法,若谁捅出个小娄子都轻轻放下,那下面岂不是都乱套了?我说太傅你也不想吧。” 陈太傅冷笑了一声,“宋大人你说的有理。” “有理你就听着。” “你!休要得寸进尺!”陈太傅没有出声,他身旁的吏部尚书倒是一脸怒容看着宋沛年,指着他大声斥责。 宋沛年将他比过来的手挥开,面色沉静,“科考圣地,禁止喧哗!” 说完扭头就走了。 底下的考生见上面的几位官员剑拔弩张的气氛,纷纷噤了声。 陈太傅几次深呼吸才稳住想要发怒的冲动,朝着另一旁走去,待进了一间偏殿之后,一掌拍在桌子上,“放肆!” 跟着进来的人也是一脸不满,“这宋小儿今日为何这般嚣张!” 陈太傅听到这话微眯着眼,若有所思,沉声道,“今日科考,下面都安排好了吗?” “回太傅,安排好了。” “若是出了差池,你就自刎谢罪吧。” 第324章 奸臣12 “...禁无故喧哗,禁左顾右盼,禁抄袭舞弊,若犯者,一经发现,逐出考场,永禁之...发卷,开卷!” 考官的声音绵长而又有力,传入了在座每一位考生的耳里,紧接着一列列外侍将密封好的考题传给了在座的每位考生,考生拿到题之后,或惊或喜,或悲或欢。 小皇帝在殿内上方的龙椅上坐了一会儿,看着下方奋笔疾书的考生倍觉无聊。 一开始他对着这些考生是充满期待的,希望在里面能搞找到几个他可以为他所用的,但是渐渐的他发现,有才华的考生背后要不是有世家要不就是已经参与了党派,能跟随他的,没有一个是有才干的。 都说科举是为了选举天下良才得朝廷所用,但是不知为何,这渠道像是突然就断了。 小皇帝又开始扫下面每一个考生的穿戴,希望在下面可以找到几个得用的寒门学子,但是扫了一圈之后,发现几个穿戴普通的考生皆是一脸苍白的样子,不知是考题难住了他们,还是怎么了。 又看了一圈,坐在角落里的冯家成倒是一脸喜色,手上的动作都丝毫不带停的。 越看越兴致缺缺,小皇帝便寻了个由头退下了。 宋沛年瞟了一眼小皇帝离开的背影,迈着慢吞吞的步子朝着巡视的陆大学士走去,靠近他时还朝他微微含笑。 年过七旬的陆学士面无表情,就像是没有看到宋沛年一般,绕过他而行。 见到两人交锋的陈太傅嘴角微翘,那老臭石头倒是无差别攻击,刚刚给自己吃了一个瘪,现在又给宋鳖孙送了一个。 宋沛年见陆学士不搭理自己也不恼,又在殿内巡视了一圈,也随着刚刚小皇帝的方向走了。 小皇帝正在他的寝殿生闷气,待听到脚步声,余光瞥到宋沛年的紫色衣摆时心中更加烦躁,自己也只是挂了个皇帝的名号罢了,手中一点儿权力都没有,这宋奸臣进来连一个通报没有。 想到这,小皇帝越发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外面那些吃里扒外的通通斩杀了。 宋沛年见小皇帝垮着一张脸,缓缓在一旁的桌子旁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清茶,“谁又惹皇上你生气了?” 小皇帝看了一眼悠闲自在的宋沛年,心中升起一股无名火,阴阳怪气呛声道,“你说谁能给朕气受?” 宋沛年对小皇帝的阴阳怪气充耳不闻,轻轻吹了吹茶水上的小气泡,浅浅饮了一口,“皇上若是闲得发慌,倒是可以去看看各地的税收,还有下面递上来的民生折子。” 小皇帝越发不耐烦,挤兑道,“你们给朕的,朕看了敢信吗?” 宋沛年将手中的茶杯放下,拉长了调子,“哦?那皇上你不如自己派人下去查验?” 小皇帝听到这,呼了个长气,扬起一抹带着恨意的假笑,“宋爱卿,你这是何意?” 是在讽刺他手中无可用之人吗? 小皇帝也的确觉得讽刺,他堂堂一个皇帝手中确实无可用之人,唯一几个可信任的还都是内侍或是无实权的小官。 本来与他最亲的外祖一家,当年在他无防备之际就被宋奸臣连着陈太傅搞去了塞外。 想要通过科举选拔人才,凭着母后留下来的恩情请了陆学士出山,可这几年也都是颗粒无收,每一个后面都是世家门阀。 皇权,在他这儿不过是个笑话。 他又想起了父皇,当年大权在握时被奸臣引诱了修仙长生,死的时候最后一点儿权力竟然没有交给他这个儿子,而是交给了一个佞臣,活活养大了面前之人的势力和野心。 父皇他怕朝政落入外戚之手,难道就不怕改朝换代吗? 这些逆臣们对他更简单了,直接让他无人可用,死死将他架空。 宋沛年玩味道,“皇上你信臣吗?” 小皇帝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讽刺道,“信你?” 宋沛年站起身来,俯视着小皇帝,唇角带着一丝莫名的笑,“皇上,你应该庆幸我们有共同的敌人。” 小皇帝听到这话微微恍惚,不愿这样被宋沛年盯着,不自觉也站了起来,“你什么意思?” “这次科考,陈太傅不死也得断双臂。”宋沛年语气坚决,隐隐透露着杀意。 小皇帝心中一紧,强挤出一抹笑,“老师,你在说什么呢。” 宋沛年直视着小皇帝的眼睛,“你知道我什么意思,不过是想要陈家上上下下的命罢了。” 接着又略带着蛊惑的声音道,\"皇上,话已至此,机会可只有一次。\" 小皇帝‘呵’了一声,“朕可不想要陈太傅的命,朕还想要他将这个官稳稳妥妥做着。” 最好你在的时候陈太傅便在,你死的时候他也跟着死了,两个狗咬狗,两相制衡,他的皇位才坐得稳。 宋沛年微微点头,一脸赞许,“皇上权衡之术倒是学得不错。” 被戳破想法的小皇帝也不急,一副大无畏的样子,双手一摊,“朕能有什么办法?” 宋沛年凝视不移,“皇上想要的人才,我可以满足你。事成之后,寒门学子或是身家清白的,再或者是世家门阀的,只要皇上你能掌控的了,皇上提上来便是。” 接着又道,“皇上,臣再说一遍,机会只有一次,错过可就没有了。陈太傅一行人说是把握着科举都不为过,下次皇上你想要人才,想要动陈太傅可就没有这么简单了。” 小皇帝目光一闪,“你想要我干什么?” 宋沛年目光如炬,语气坚定,“不管皇上你用什么法子,冯家成必须是状元。” 小皇帝微愣,冯家成?冯家的人?这宋沛年究竟想要干什么? 小皇帝装傻充愣呐呐道,“朕尽力,你知道的,陆学士虽是主考官,是朕的人,但是每年状元所有考官都会争论一番,考官成分复杂...” 宋沛年哼声道,\"办大事可没有尽力一说。\" “皇上,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你想要的,只有臣能给你。”宋沛年再次强调。 见小皇帝沉思不语,宋沛年也不欲多劝,转身就往外走。 走至一半时,后面突然大声道,“小姨夫,我可以信你吗?” 宋沛年听到这声称呼身子一顿,微微转身,眼里神色莫名,片刻才道,“棋局已经开了,就看皇上你落不落子了。” 语罢,毫不犹豫就走了。 第325章 奸臣13 宋沛年走后,小皇帝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扶着一旁的桌子缓缓坐下。 刚刚那一瞬间,他突然福至心灵,为何宋沛年与陈太傅结下了死仇呢,为何宋沛年一直想要将陈太傅置之死地呢,不单单只是利益冲突吧。 他突然想起母后去世之时告诉过他,宋沛年与他的小姨宴梨有过一段感情,而当年宴梨意外去世与陈太傅长公主等人有着丝丝缕缕的关系。 这么些年,宋沛年位高权重,身边却没有一个女人,想来对宴梨也是用情至深。 究竟要与他合作,将陈太傅拉下来吗?他会不会信守承诺,会不会反而将这头老虎养得更加强壮? 合作?这是头吃人的饿狼,他有文权,还想要兵权。 不合作?小皇帝又想起了涪江赈灾之后他得到的好名声。 涪江赈灾过后,他在民间的名声格外地好,人人都夸他爱民如子,是圣明的天子,为百姓不顾名声殚精竭虑。 当那一封封赞颂的折子传上来,他知道也有一些地方官员拍马屁的成分在,可是看着上面的百姓爱戴之词,他的心中还是涌现出莫名的情愫。 他,想当个与他父皇不一样的皇帝。 他,想当个好皇帝。 殿内的烛火跳动,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内侍才悄然进来,剪断了已经燃烧过的长长灯芯。 ----- 殿试一晃而过,所有考生的试卷都已誊抄完毕,交到了几位考官的手里。 陆大学士盯了一晚上翰林院官员誊抄,当握住考卷的那一刻,不知何为,轻轻叹了一口气。 几位考官不眠不休,拿着新鲜的考卷就开始阅卷。 时间悄然而过,一位考官看着手中的考卷对着一旁的另一位考官使了一个眼色,双手合十击掌,“妙啊,妙啊!” 另一位考官凑了过去,“周大人,这是看到哪位考官的得意之作了?” 那位考官抚着自己的长须兴奋道,“张大人,你过来看看,这位考生的策论,实属精彩。” 两位考官高声阔谈,将一旁的其他几位考官也都吸引了过来,一群人围在一起讨论个不停,倒是上方的陆学士丝毫不受影响,拿着手中的一份考卷出神。 周大人对着张大人使了一个眼色,张大人会意,拿着手中的试卷走向了陆学士,“陆大人,你看看这篇策论呢,我们几位考官都认为担得起状元一说。” 陆学士看了张大人一眼,接过考卷,将策论通看了一遍,写得确实很好,如果他没有看过他手中的这篇的话。 他手中的这篇策论,不知出自哪位考生之手,针砭时弊,字字珠玑,通常连贯,他只是看了一遍,却将这篇策论记了个大概。 不过看面前这些人对另一篇策论的态度,想来不是他们的人做的。 陆学士将自己看中的那篇递给张大人,“你看看这篇呢?” 张大人接过开始查看,一旁的几位考官也围了上来,通看过后,一群人开始找这篇策论的毛病,可是找了许久,都说不出一个不好的字来。 最后只憋出了一句,“会不会言辞过于犀利了?” 陆学士拿过那篇策论,合上,淡淡道,“交给皇上定夺吧。” 下面的几位考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神色晦暗不明,想起了今日参加殿试的还有几位本该出意外的考生,会不会这篇策论就是出自那些考生其中一个? 若真是出自那其中一个可就麻烦了,他们都不敢想几个赌坊要赔多少银子出去,陈太傅又该如何责罚他们。 张大人眼波闪了闪,出声道,“不如看看是哪位考生的考卷?” 一群考官纷纷点头附和,陆学士不得不拆开被遮住的姓名,在一群人的注视下,考卷的左侧露出了三个大字:冯家成。 一群人看到这个名字纷纷不敢相信,张大人揉了揉眼睛,是他瞎了不成?怎么会是冯家成?是不是下面的人搞错了? 计划难道发生变化了?这次的状元不是事先安排好的那个?让冯家成来当? 陆学士待看到那个名字时,一脸铁青,拿住策论的手止不住颤抖,冯家真是好样的,泄露考题对他们来说家常便饭就算了,这次竟然还想给废物买个状元来当! 亏他当时将这篇策论在心里夸了又夸,还想着无论如何都要将做这篇策论的推上状元之位,现在想来,真是好笑。 一屋子人陷入了诡异的沉默,还是周大人试探性开口,“要不先将这篇写的好的交给皇上看看?” 陆学士出声讥讽道,“你觉得冯家那小儿做得出这篇策论?” 周大人干笑了两声,“这谁知道呢?万一他就开窍了呢。” 开不开窍他不知道,但是冯家成那嚣张跋扈废物无才的草包样子他可是记忆犹深。 张大人早就退至了一边,对着下面的人嘀咕了几声,他得知道是不是计划发生了变化,不过想到了陈家与冯家的姻亲关系,他心中也多了几分猜想。 可不要上面的打架,他们遭殃。 一群考官浩浩荡荡朝着养心殿出发,陆学士走在最后面,微微佝偻的脊背显得整个人无比的萧条。 这个国家的命运好似这天色一般,越来越黑。 不知走了多久,陆学士被人在岔路口引开。 黑暗中,陆学士看到要见他的人是宋沛年,想都没想,立马就转身离去。 宋沛年立刻抓住陆学士的手腕,“陆大人,留步。” 陆学士面色黑沉,“宋大人,皇上还等着见下官呢。”说罢甩开宋沛年的手。 宋沛年低声道,“冯家成必须是状元。” 陆学士听到这话,转过去的身子微微侧了回来,面带讥笑,扫视着宋沛年,“宋大人,我这儿可谋不到你想要的。” 宋沛年直视着他的目光,“大人想要的海晏河清,我可以给。” 陆学士心中一震,他再次扫视宋沛年,面前的男人面色沉静,仿佛刚刚那震耳欲聋的话不是他的说的一样。 宋沛年向来喜欢将事情做得稳妥有把握一点,怕小皇帝那儿抽疯,陆学士也是个倔驴脾气,因此陆学士这儿必须得再加一个一个双重保险。 陆学士因为苍老而有些浑浊的眼睛像是清明了起来,他凝视着宋沛年,“宋大人,你刚刚说什么?” 宋沛年却不欲重复,只道,“陆大人,你可以相信我。” 陆学士不再言语,刚刚挺起的脊背突然又垂了下来,转身离去。 宋沛年看着他的背影,久久才回过神来。 第326章 奸臣14 殿试三天过后,就到了揭榜宣科的日子了。 “康陵七年,一甲三名赐进士及第!” “甲等第三,探花,箪州郭慈恩~” “甲等第二,榜眼,梧州叶知洵~” 一声又一声高昂的宣科传递到殿内外每一个人的耳朵里,待听到榜眼也出来了,议论声越发高涨。 “叶兄,恭喜啊,你是榜眼啊!只是不知这状元是何许人也!” 话音刚落,宣科声再次响起,“甲等第一,状元,京城冯家成!” 人海陷入片刻的寂静,一群考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怀疑是自己出现幻听了。 冯家成?是自己中状元都比他中状元的可能性大啊! 片刻的诡异沉默之后,冯家成倒是大摇大摆走了出来,丝毫不显心虚,接受众人对他的瞩目。 叶知洵刚刚因为喜悦而红透了的脸慢慢冷了下来,他只觉得讽刺又好笑,上面的人就是这么堂而皇之舞弊吗? 天下学子无数个日夜苦读无数次幻想的状元,就这么被舞弊出去了? 殿内的官员听到这最后状元的宣科声也是一愣,都在怀疑是出现幻觉了,直到冯家成进来谢恩,还觉得这一切都是错觉。 陈太傅最先回过神来,他怒视着周大人等人,那快要喷火的眼神像是在质问,一群饭桶,都是干什么吃的? 而周大人几人互相对视过后,回给陈太傅一个疑惑的眼神,昨儿个不是你派人吩咐我们推举冯家成为状元的吗? 虽然他们也觉得给冯家成一个状元镀金太过了,但是上面传下来的命令他们又不得不听。 可是现在见陈太傅一副怒容,几人也十分疑惑,目光又朝着冯家成的亲爹冯大人投去。 此刻的冯大人也是喘着粗气,一脸怒气,看着冯家成的眼神都要盯出一个洞了,恨不得上去将冯家成给拽下来。 几人见上面的人如此,心中凉了一大半,只觉得大事不妙。 冯家成倒是回了冯大人一个得意的眼神,哼,谁叫他只想着庶子,只给自己这个嫡长子安排一个末尾的进士,他偏不,他偏要靠自己当状元。 谁叫他命好,得到了那篇举世无双的策论。 宋沛年嘴角带着嗤笑看着陈太傅等一群人的眉眼官司,愉悦极了,好戏马上就要上演了呢。 小皇帝也是一脸忐忑,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脑袋被各种情绪拉扯着。 而陆学士站在一边,面无表情。 小皇帝强撑着,敷衍讲了几句,就宣布了状元等人游街。 这边几人准备游街,京城的几个告示栏也开始张榜了。 告示栏都在京城人流量最大的中央,此刻都被侍卫贴满了,告示栏的一半详细罗列了这次科考的排名,另一半贴上了此次一甲三人的策论文章。 无人能阻挡住这前来看榜的汹涌人潮,但是几乎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第一列状元的位置。 “哎,状元是谁啊?是不是箪州来的郭慈恩,我可是在他身上砸了十两银子呢!” “什么郭慈恩?我觉得是钱云舟,我可是在他的身上砸了二十两银子!再说了,他的才气盛名可都是有目共睹的!” “我觉得是叶知洵呢。” “你放什么屁呢?我觉得是王留安...” “哎呀,状元不是那几个,是、是、是冯家成,冯家那纨绔子...” “你在开什么玩笑?是我都不可能是他...” 一石惊起千层浪,像是油锅里滴入了一滴水,冯家成是状元这个消息瞬间炸开,百姓们纷纷都不敢相信,都叫嚣着舞弊。 仗着人多,一群人都开始叫吼了起来,说是要找朝廷讨要说法。 此时此刻,宋沛年提早安排的演员也开始发挥他们的表演了。 “那年的吴舍中状元也就算了,人家虽然名声不显但也是进过乡试三甲,十分勤学最后发力中了状元,今年却是冯家成?这不是开玩笑吗?” “对啊,对啊,你看这篇策论,我一个只会认字不懂文墨的都觉得写得好,你说那冯家成写得出来吗?要说他踩大运撞上了,我也不相信这策论是他写的。” “这科举舞弊可是大事儿,凭什么他们这些权贵连我们寒门寄予厚望的科举也要掺上一脚...” “我觉得就是有人故意吞我们的银子!” “我不管,我的银子啊,赔我五十两银子啊!” “我的银子啊,足足二十两啊,我卖了妻女才得来的银子啊...” 几处公示栏都发生了暴乱,一群百姓仗着人多,再加上宋沛年安插的暗线蛊惑,纷纷朝着皇宫的方向走去,举手高呼着舞弊。 刚刚上马走了一段路的冯家成一行人被人群生生往后逼退,冯家成暴怒,指着面前的百姓怒斥道,“什么玩意儿,敢拦小爷的路,小心我将你们通通抓入大牢。” 走在最前面的几列百姓想起冯家成往日的恶行,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此时宋沛年提早安排好的眼线又开始发力了,“你个王八蛋,你舞弊什么不好,你偏偏舞弊状元,你还我银子!还我银子啊!” “我投了叶知洵一百两,明明马上就有一千两的,都被你给搅黄了!我的一千两啊!老天爷怎么不收了你这个祸害啊...” 人群中虽然大多都是赶热闹的,但是押叶知洵是状元的也大有人在,此刻被这么一提醒也觉得自己到手的银子飞走了,纷纷上前讨要说法。 再说泥菩萨都有几分脾气,刚刚冯家成那副不把他们当人看的样子,更是让他们想要将冯家成给暴打一顿。 一波又一波人浪朝着冯家成等人袭来,冯家成被逼下了马,一旁的侍卫纷纷上前镇压百姓。 此时冯大人也来了,他带来的下人将冯家成拉到一边,冯大人立刻就给了冯家成一个巴掌,“废物,看看你干的好事,给你铺好的路你不走,你非要给我将路碾断!现在看你如何收场!” 一巴掌将冯家成打蒙了,他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冯大人,冯大人又是一脚踹了过去,“若你平时多读点儿书,来的人都不会这么多。” 说完又吩咐下面的人镇压暴乱的百姓,“若是不退的,不介意见点儿血。” 人群中,刘自黔将身上的包袱递给了随行的书童,“刘家传至我这一代,已是人丁凋零,可我此行,不愧天地,不愧祖先,若我此行有去无回,阿桔,你一会儿不必上前,也不必替我收尸,你回江洲替我问候祖母好便可。” 说罢,刘自黔头也不回地朝着前方走去,书童阿桔眼泪不停地往下掉,伸手试图想要拦住义无反顾的刘自黔。 刘自黔穿过人群,走向了最前方,拿起了鼓杖,敲起了伸冤鼓。 第327章 奸臣15 一声又一声重重的鼓声落在每一个人的心上,刚刚嘲杂的叫吼推搡声瞬间就寂静了下来,但是那鼓声仍旧不停。 刘自黔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但他仍旧自顾自敲打着,直到精疲力竭,整个人跪倒在地,又强撑着自己站了起来。 字字句句发聩振聋,“学生乃江洲解元刘自黔,要状告当朝陈太傅及兵部尚书冯伟常科举徇私舞弊,残害考生,借科举广开赌局,大肆敛财!” 说完这句话,刘自黔再次拿起了鼓杖,重重一击,“学生乃江洲解元刘自黔,要状告...” 人群中有了异动,看着刘自黔议论纷纷,冯大人也反应了过来,“还不将这贼子拿下!” 一群侍卫涌了上去,刚刚被吩咐不必上前的阿桔挤出了人群,推开侍卫朝刘自黔跑去,大声高呼,“我家少爷要状告当朝陈太傅与兵部尚...” 阿桔的话还没有落下,侍卫一刀就劈在了他的腰上,阿桔倒下,眼泪与鲜血涌出,“少爷,小心!” 一侍卫已经高举着屠刀朝着刘自黔砍去,屠刀快要落下之时,一道利箭破空而来,射在了侍卫的手腕之上,接着又是几道利箭。 堵在宫门口的侍卫让出一条道来,宋沛年带着人大步而来,待走到刘自黔的面前,停下了脚步,扫视一圈问道,“这是发生什么了?” 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冯大人走了过来,面色不善,“不过是处理一个贼子罢了。” 宋沛年挑眉,“哦?我刚刚怎么还听这贼子说要状告你与太傅。” 刘自黔满手脏污按住阿桔的伤口,眼里带着滔天的恨意,大声道,“是的,学生要状告...” 冯大人抽出一旁侍卫的剑直逼刘自黔,“放肆,还不将人拿下?!” 逐一也抽出佩剑按住冯大人的剑,宋沛年上前大声道,“冯大人,你身正不怕影子斜,难道你还怕这书生的几句意气话?” 下首的百姓对着冯大人指指点点,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刘自黔已经杀红了眼,梗着脖子一副不怕死的模样,又将刚刚的状词说了一遍。 宋沛年那边的人忍不住就照着刘自黔的话开始重复,确保后面的百姓也可以听到刘自黔的状词。 “你可有证据?空口无凭可不行。”宋沛年对着身后的人使了一个眼色,带来的太医就开始替阿桔还有刚刚暴乱受伤的人包扎了。 人群又再次被吸引注意力,安静了下来,只等人开口。 刘自黔没了顾忌,接收了来自宋沛年的信号,站起来大声道,“学生有证据!” 言简意赅说了那日自己受伏之事,又罗列了这些年来受过迫害的考生。 他愤怒地指着冯大人,“都是你们,赌局是你们开的,目的就是为了敛财,你们为了万无一失,便大肆残害可能高中的举子!坑骗百姓的银钱!” 来的一部分都是参与了赌局的人,虽然他们下注的时候都是自愿的,但是赌徒们现在被刘自黔这么一说,都觉得自己是被蛊惑了,兜里的银子都是被他们骗走了。 想起那些被坑走的血汗钱,赌徒们纷纷开始叫骂,赌徒的杀伤力本就大,此刻已经有人忍不住想上来砍冯大人了。 刘自黔见这类人已经达到了效果,于是又接着道,“这也就罢了,你们还通过科举挤压我们寒门学子!科举本是为朝廷选拔栋梁,造福百姓,你们却将一些无能之辈推了上去,我等寒窗苦读几十载,难道就这样被你们欺压吗?” 说到这,刘自黔忍不住开始崩溃,凭什么?他们这些平头百姓供出来的读书人哪一个容易?都是举一家之力才有这么一个,他们付出了这么多,最后轻飘飘就被权贵给按下去了。 刘自黔不甘,在场受过欺压的读书人也不甘。 叶知洵从一旁走了出来,大声道,“学生也有话说,殿试那日学生差点被下毒缺考...事后查明乃是太傅的人所为...学生有证据...” 话音刚落,又有一个杵着拐杖满脸疤痕的男子走了出来,“学生乃柳州举子成康,四月前去往寺庙的路上受到伏击,学生愿证明与冯大人等人有关...” 一个又一个人出现,纷纷诉说着自己的遭遇。 赌徒想起自己白花花的银子,读书人为读书人黯然神伤,百姓则想起往日遭受的欺凌。 宋沛年转身朝冯大人看去,笑着道,“冯大人,你怎么看呢?” 冯大人只觉得呼吸急促,几番下来才稳住心神,哼声道,“片面之词罢了,都是诬陷。” 宋沛年点点头,啧了一声,“冯大人倒是面厚,不过你也得给在场的百姓一个说法吧,先说说那些你们坑害的银子,再说说迫害考生,接着再说舞弊之事...” 宋沛年对着暗处打了一个手势,带头的百姓已经开始附和了,“狗贼冯伟常!不得好死!” “还我血汗钱!还我银子!” “还科举之清明!” 人只有当触及到自己的利益时才会变成饿狼,尤其是做饿狼有伴的时候,更加无所畏惧。 有了带头的,就有跟上的,百姓不顾冯大人带来的侍卫的刀剑,纷纷朝着冯大人等人涌来,像是要将他们活吞了一样。 尤其是那些叫嚣着还银子的百姓,不愧是暴怒的赌徒,一个人的杀伤力抵得上十个人的杀伤力。 宋沛年给了身后一个亲卫一个眼神,带着逐一就离开了暴乱的现场。 最好一人一口唾沫将冯伟常淹死,他还省力了。 宋沛年刚踏入宫门,小皇帝就在那儿等他了,看到宋沛年一脸焦急,扯着他的袖子道,“陈太傅不见了!” 见宋沛年听到这话没有触动,小皇帝继续道,“你说陈太傅会去哪儿?” 宋沛年冷笑一声,“能去哪儿?给自己寻活路去了呗。” 今日外面的百姓来了许多,起码拥在宫门口的就有几万人,几乎各个都被鼓动对冯家成以及冯大人和陈太傅等人的仇恨。 不管证据齐不齐全,那些考生有没有证据,反正只要在百姓们内心隐隐认为陈太傅他们有罪的时候,考生说出口的都是他们的罪证。 其次冯家成平时够坏够嚣张,欺压百姓的事没少干,此刻百姓们对冯陈二人先入为主都是贼臣了。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现在他们面对的是民怨,是几万百姓的民怨,是当官的最怕的直涌而来的民怨,他们没有退路。 宋沛年看着一脸焦急的小皇帝,“你的虎贲军呢?多带几个上吧。” 小皇帝听到这话,只觉得身后跟的侍卫不够多,又见宋沛年身后只有逐一一人,不自觉就问道,“你只带一个侍卫?” 宋沛年白了一眼不想答话,外面这么大的阵仗,你以为都是自发的吗?他所有的亲卫以及以往养的几百个侍卫全部都插入了百姓里面,一是起鼓动作用,二是也要适当控制人群,怕出了什么踩踏类的意外。 又抬头看了眼即将暗下来的天色,“走吧,捉老鼠了。” 第328章 奸臣16 陈太傅这边听到下面的人的传报,面色铁青,暴怒地将桌子上的茶具扫落一地。 小皇帝和宋沛年真是好样得,送他这么大一个礼。 看着下面战战兢兢的众人,大声吩咐道,“将所有的过错全部推给冯家,让赌坊的人放出消息来,银子都在冯家...” 下首的吏部尚书贺良木眸光一闪,斟酌到,“那宫外那些聚集的百姓?” “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早晚都得散,宋小儿以为这就可以将我给拦住?”陈太傅哼声道,丝毫不将外面得百姓放在眼里。 至于名声?这玩意儿是最虚的,今天这些人骂你,明儿个你给这些人一点儿好处,多得是夸赞你的人。 史书只要不记载,这件事就没有发生。 贺良木听到这儿露出十分放心的样子,又朝着脖子比划了一下,“不如趁乱将宋小儿给...” 陈太傅侧身扫了一眼贺良木,沉声道,“收起你的那些小心思。” 敲打过后,沉思片刻后道,“若你近得了他身,也不是不可以...” 宋沛年身边那侍卫,武功高强,砍人就像砍瓜似的,不知道杀了多少个想要刺杀宋沛年的刺客。 陈太傅慢慢缓过气来,轻轻敲打着桌子,眼睛一眯,“不过皇上翅膀倒是硬了,竟然帮着宋小儿来对付我,呵,也不怕引火上身。” 又将宋沛年和小皇帝骂了一通,蹙眉道,“将传假消息的人揪出来了吗?” 贺良木弯腰道,“还没。” 陈太傅对着贺良木踹了一脚,“那你还不去查?” ‘砰’得一声巨响,贺良木倒地,偏殿的大门也被踹开,宋沛年逆着光出现在众人的面前,嘴角带着浅笑,“太傅,这是在教训下人呢?” 说着就将目光扫到了倒在地上的贺良木身上,还不忘啧了两声。 陈太傅对着宋沛年怒目而视,沉声道,“宋大人,这你就过分了吧。” 宋沛年走了进来,“本官也是来替皇上办事,皇上下旨让我捉拿太傅你,查明科举舞弊残害考生之事。” 陈太傅讽刺一笑,“是吗?” 接着走近了宋沛年,直视他的眼睛,缓缓道,“本官与宋大人你往日无仇,近日无怨,平时也不过是过家家小打小闹罢了,宋大人你何苦这般迫害与我?” “或者宋大人是别有用心,想独揽大权?” 宋沛年扑哧一笑,“太傅你说笑了,本官不过是替皇上办事罢了。” 笑完朝着空中轻轻拍了拍手,发出清脆的击掌声,瞬间涌出两列侍卫进入屋内,带来生冷的寒意。 陈太傅面色铁青,看着宋沛年的目光越发不善,“宋大人,非要撕破脸皮吗?” “不是我想啊,是皇上想啊。皇上大了,心也就野了,这不就想自己把控朝政了?今日对你动手,来日说不定也会对我动手。” 宋沛年双手一摊,显得格外无奈。 陈太傅却呵呵一笑,拍了拍宋沛年的肩膀,笑得格外和善,“我还以为本官哪里得罪了宋大人呢,原来是皇上长大了啊。我就说宋大人不是那等儿女情长之人,当初晏家二小姐去世本是意外,若哪日宋大人瞧上了哪家的姑娘,尽管给本官说,本官来为宋大人做媒。” 宋沛年眼神一冷,拍开陈太傅的手,“太傅,说笑了。” “还是先随着本官去接受调查吧。”宋沛年话里不容拒绝,对着身后的侍卫使了个眼色。 陈太傅眼神幽暗,“宋大人这是想要强抓了本官。” 不想再和陈太傅交涉,宋沛年对着一旁的逐一打了一个手势,瞬间涌出两个人过来缉拿陈太傅。 陈太傅身旁的侍卫立马上前保护自家的主子,两方瞬间打了起来。 又见宋沛年来真的,陈太傅呵斥道,“本官要见皇上!” “呵,皇上可不想见你啊,太傅。”宋沛年出声道,接着对着逐一大声道,“拿下!” 逐一疾步上前,两招就将陈太傅给控制住了。 陈太傅对着宋沛年等人,恨不得吃其肉饮其血,只恨自己一个不备,竟然活活落入了宋小儿设的圈套里。 就算他现在有万般计谋,但却毫无施展之力。哪能想到宋沛年就这么虎,不管不顾直接缉拿他这朝廷一品大官。 往日风光无限的陈太傅,此刻在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摔了一个大跟头,被宋沛年的人如同阶下囚一般控制着。 宋沛年轻瞟了一眼陈太傅,“带走吧。” 几人出了偏殿的时候,还可以听到外面声嘶力竭的叫骂声,一声又一声,此起彼伏。 小皇帝早早就得了宋沛年的令,在百姓情绪最激动的时候出现了。 他站在城墙上,先是给天下黎民因科举之事道了个歉,接着又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请各位百姓放心,朕定会查明此事,绝不包庇,给大家一个交待。” “若太傅与冯家等人真迫害了考生,坑骗了诸位的银钱,朕也绝不姑息!判其将银钱退还给大家!给考生们一个公道!” “朕还会派人查明冯家成等人是否存在舞弊,若确定为舞弊,朕来年春再开恩科,确保公平公正,定会还科举之清明!” “民者,国之根也,诚宜重之,爱其命。”说罢,小皇帝对着城墙下的百姓行了一握拳之礼,“朕定当爱民如子,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好!” 下面宋沛年安排的人也开始表演了,大声叫着好,击着掌,“这才是好皇帝啊,你看看皇帝都这么友善地对待我们,说要爱民如子,你看看那冯家那纨绔,竟然说要将我们抓入大牢!他比皇帝还嚣张!贼子!” “这些贪官贼臣就该千刀万剐,人人得而诛之!皇上年纪小,被他们这些老狐狸骗了也是情有可原...” “以往听说小皇帝年纪小,不管事,没有才干,现在看来也不尽然,你看起码会说好话,心里有我们百姓,仁君可是千载难逢。” “皇上还是有才干的,你看上次赈灾,皇上做得多好,涪江的百姓已经休养生息了,灾民也得到了安置...” “......” 小皇帝听到下面百姓的夸赞声,内心豪情万丈,恨不得立刻就为下面的百姓干出一番大事来。 第329章 奸臣17 宋沛年押着陈太傅从下面走过,看着一脸错愕的陈太傅道,“太傅,听到了吧,我都说了是皇上长大了,心里开始有谋算了,皇上打算开始清理朝堂了。” 陈太傅一脸阴霾,“那倒要看看他的翅膀到底有多硬。” 宋沛年对着后面的人打了个手势,逐一便带着那些人往后退了几步,宋沛年凑近了陈太傅,“太傅,我们可以合作的。” 因为这句话,两人的气氛陷入片刻的僵硬,此刻外面传来的声浪显得格外突兀,“皇上万岁!皇上万岁!” 宋沛年挑了挑眉,“太傅,听到了吗?我都说了,皇上长大了,这次皇上谋的是民心,还想提拔属于他自己的人。” 陈太傅眼眸低垂,显然对宋沛年的话不是很相信,他不相信这个局是小皇帝设的,环环相扣,他更认为是宋沛年这小狐狸设的,目的就是想要将他给拉下去。 宋沛年又淡淡道,“我是最不愿改变目前局面的,虽然平时我与太傅你有小摩擦,但是不至于给太傅你设这么大个局。太傅你想想,刚刚我来拿你的时候,为何你身边只有贺良木一个人?你那派的其他官员为何正巧都被各种法子支走了?又为何皇上不亲自来捉你?” 见陈太傅还是在沉思中,宋沛年又道,“太傅,你可别忘了,皇上身后可还有陆学士那个老狐狸。我能支使陆学士吗?我让陆学士将状元给冯家那小子,陆学士可能要一头撞死在金銮殿然后给我扣一个帽子逼死老臣的臭名。” 陈太傅不为所动,‘哼’了一声,“谁知道你谋的是不是上面那个位子?” 他是疯了才会与宋沛年合作,给他做嫁衣,到时候宋沛年将他给卖了,宋沛年不就独握大权了?小皇帝能是宋沛年的对手? 再一个,他根本不相信这局是小皇帝设的。 宋沛年笑了,啧了一声,“我可不像太傅你,子孙繁茂,我坐上去也没有意义啊。” 说着又叹了一口气,“再者,让小皇帝当傀儡,比坐上去可有意思多了。我本不想与太傅你合作的,谁叫外面的声音太刺耳了呢。若是我设的局,我会将这好名声白白送给小皇帝?” 外面仍在高呼皇上万岁,以及时不时夹杂着几句千秋万代的称赞。 宋沛年轻轻帮陈太傅拍了拍他肩上的尘土,“太傅,与我合作很划算的,我帮你脱身,你给我我想要的东西,以后我们依旧井水不犯河水,当然一些小打小闹不算。你看,当年将定国侯府赶去塞外,我们不是合作的挺好的吗?” 陈太傅目光一闪,“你想要什么?” 宋沛年嘴角微微勾起,“长公主这些年的把柄,以及城郊那片地。” 陈太傅笑了,放声大笑,看着宋沛年道,“我们宋大人还是个痴情种呢。” 谁人不知当年宴梨就是意外死在了长公主举办的宴会上,并且与长公主逃不了关系。 宋沛年不置可否,只道,“太傅你与长公主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手上的东西应该不少吧。与其舍弃了现在得力的冯家,不如舍一个无实权的长公主,很划算的。” 冯家现在当家的冯伟常虽然也算是个草包,不过冯老阁老留下的人脉还是挺多的。 陈太傅嘴角带着一抹讽刺的笑,“宋大人绕了这么一圈,就是为了这啊,我能信你吗?” 宋沛年微微侧头,“不能吗?我向来都是言而有信的,你说我要是言而无信,逐一为何这么忠心跟着我?” 逐一这么得用的人才可是原主好不容易招揽到的,当时逐一被礼部尚书害得家破人亡,逐一走投无门正巧遇上了原主,原主虽刚掌权势力不大,但看上了逐一的才干,帮着灭了礼部尚书一家,当时还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说着又正了正神色,“太傅好好想想吧,本官很容易反悔的。” 上赶着的不是买卖,只有将人吊着,让人抓心挠肺他才会当真。 外面的叫喊声逐渐变小,宋沛年率先踏着慢悠悠的步子朝着金銮殿走去。 殿内,百官已经下值走得差不多了,御史言官倒是还没有走,正等着陈太傅等人给个交待。除此之外,还有陈太傅这派的人,忙着谋划帮自家主子翻身呢。 恰逢午时,刚刚暗下去的天色又渐渐亮了起来,洒进来的太阳显得整个大殿金碧辉煌。 殿内的人都没有说话,等着小皇帝喊完口号回来。 又等了一炷香的时间,小皇帝才姗姗来迟,踏入大殿时,一张喜气洋洋的笑脸都还没来得及收,几颗大白牙赤裸裸暴露在外面。 与之相反的是陈太傅等一群人,脸黑的如同锅底,看着小皇帝的眼神快要滴出墨来。 小皇帝步子一顿,脸上笑意一僵,嘴巴微抿故作严肃朝着龙椅坐去。 摆好架势,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威严才开口道,“太傅,对于外面几位考生的状告,你可有话说?” 往日小皇帝从不敢朝着陈太傅大小声,这次问话倒是中气十足。 陈太傅面色一冷,也不行礼,直接道,“纯纯都是诬告,若真要状告臣,那么先摆出证据来。” 他就不信下面的人每次都没有将尾巴扫干净,哪怕有几个没有扫干净的,对他来说都不是事儿。 再说,冯家成当状元是他冯家的事儿,与他有何关系? 小皇帝见陈太傅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拳头紧了紧,朝宋沛年投去了一个眼神,不过宋沛年根本就不接招。 小皇帝瞪了一眼宋沛年,他哪有罪证?罪证全都在宋沛年那儿握着的。 想起刚刚宋沛年对他的交待,小皇帝又道,“呵!罪证多的是。不过天子犯法,都要与庶民同罪,既有学子状告太傅你,那么来人,将太傅请入大理寺接受调查!” 陈太傅听到这话,勃然大怒,指着小皇帝道,“臣乃三朝重臣,虚空给臣定罪收监,岂有此理!皇上你不要名声了?” 要人死的法子多的是,但是死在监狱是最合理的,只需要给他安一个畏罪自杀的名头就是了,小皇帝刚刚就是一副先杀了再说的架势,他怎么敢赌? 还留下来的陈太傅那派的官员也是纷纷指责小皇帝过于专断,说到最后,连暴政两个字都说出来了。 小皇帝被下面的人气得发昏,尤其是看事到如今,陈太傅那派的人还是如此嚣张,记起宋沛年的话,大声道,“宋爱卿,此案交给你来查办,朕要还天下学子一个公道,所有共犯,绝不姑息!” 宋沛年上前领命,对着陈太傅,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微笑,这笑将陈太傅看得背脊一凉。 第330章 奸臣18 宋沛年将陈太傅先带至了偏殿,给他们二人倒了一杯清茶,“太傅,这下你信了吧。” 见陈太傅被气得神智不清,又淡淡道,“看来这次皇上是想先要了太傅你的命啊,皇上外面的好名声已经立起来了,杀了太傅你,还平了民怨不是?最多也只是被言官多骂一会儿。啧,皇上真是长大了。” 陈太傅长舒了一口气,一口饮尽杯中水,直视宋沛年的目光道,“宋大人,本官就与你再合作一次,望宋大人你重诺。” 宋沛年点点头,“那本官再起个誓?若是违背了,是断子绝孙?还是下地狱?” 陈太傅听到宋沛年这么说,哼声一笑,“宋大人,你也不必如此,你想要的我给你便是了。” 说完就对着一直候在他身后的小厮说道,“去找忠伯拿宋大人想要的东西。” 那小厮一直埋着的头埋得更低了,朝着屋内的二人行了个礼便出去了,身后宋沛年的人紧跟着。 陈太傅情绪莫名,长呼了一口气,宋沛年听后,笑道,“太傅,你倒是珍重长公主这个盟友。” “呵,可本官还不是为了宋大人叛了我的盟友?” 宋沛年闻言挑眉,“别这么说,你我二人互惠互利罢了。” 又等了几炷香的时间,那小厮将带回来的东西呈给了宋沛年。 宋沛年接过,将那些信件还有一些证物淡淡扫了了一遍,遂又放到了一边,“太傅倒是仔细。” 小到杀了一个宫女,大到结党营私都记全了。 陈太傅装作没有听懂宋沛年的讽刺,只道,“宋大人,你不怕我诓骗了你?” 宋沛年笑了一声,“我倒是相信太傅你的为人。” 就算是假的,他也有法子让它是真的。 陈太傅听到宋沛年这么说,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官袍,“现在,本官可以走了吧?” 他现在想要马上出去找回场子,将宋沛年和小皇帝教训一顿,然后整治那些办事不力的奴才下人。 宋沛年微微侧头看着陈太傅,故作疑问,“哦?太傅要走?你要去哪儿?” 陈太傅听到这话面色剧变,眼里闪过一丝暗芒,“宋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宋沛年缓缓离他近了一步,笑着道,“字面上的意思罢了,都说了我这人很容易反悔的。” 说着从袖口拽出了一个小册子甩给了陈太傅,“太傅你这些年做了这么多恶事,你觉得你还逃得了?” “升平十一年,贪污赈灾银十余万两,百姓易子而食,饿殍千里哀鸿遍野...” “升平十四年,残害忠臣杨同束一家七十四口人命...” “升平十七年,圈良田几万余亩,无数百姓流离失所,曝尸荒野...” “升平二十七年起,操控科举,大肆敛财,窃取他人考卷,残害无数寒门考生...” “……” 陈太傅完全听不进去自己的造过的孽,只觉得宋沛年不守诺言,愤而暴起,逐一连忙上前拦住了陈太傅,陈太傅被撞翻在地,宋沛年俯视着他,“太傅你觉得这里面哪一条不够判你全族斩首?” “你有证据吗?”陈太傅大吼道。 “没有,又如何?只要事情是你做的,就冤枉不到你。” 宋沛年缓缓蹲下身,凑在陈太傅的耳边说道,“本官也不是为了公道,只是你觉得我想要长公主的命,就不会想要你的吗?” 语罢站起身来,又朝着外面道,“贺尚书,进来吧。” 贺良木弯着腰从外面进来了,无视倒在地上的陈太傅,反而对着宋沛年行了一个礼,陈太傅受不了这个刺激,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他将身边的人都想了一遍,唯独没有想到竟然是他背叛了自己。 “太傅不是想知道内鬼是谁吗?喏,就他。”宋沛年指着贺良木勾唇着说道。 “你、你...畜生!”陈太傅撑着身子指着贺良木,想要站起来,却又摔倒在地。 自己刚刚还依仗外面的尚书是自己的人,现在却告诉他,他背叛了自己? 贺良木低头对着宋沛年说道,“宋大人,我帮你传信已经完成了,接下来我要亲自取陈江的狗命。” 陈江是陈太傅的儿子,娶冯伟常之女为妻。 “老夫教导你成才,扶你爬上了尚书之位,你为何背叛与我?!”陈太傅怒斥着贺良木,一双眼睛皆是愤怒与不甘。 贺良木一脸沉静,“当年我小妹活活被陈江玩弄至死,老师你劝我大度之时,你的学生就已经死了。” 他想报仇吗?对恩重如山的恩师一家。 他不知道,只是夜夜他小妹满身伤痕入他梦的时候,他总会想要拉着陈家人入地狱。 他时常在想,要是小妹当年没有入陈府给他送书就好了,他一辈子都会将太傅当恩师,永不会陷入恩义两难。 贺良木再次垂下头,“这些年我替老师你做了这么多脏事难事,也算是还你的教导之恩,你死后,我也会自刎谢罪。” 到了地下,小妹会怪他的吧,怪他没有像小时候说的那般,当个好官。 宋沛年听到这,出声打断,没有丝毫触动,“贺尚书,死之前记得将你的事办好。” 贺良木这个人很复杂,愧疚着帮陈太傅办坏事,却又享受高官厚禄带来的爽感,时常想帮他妹妹报仇,又时常劝自己放下。 当初逐一找上他的时候,是因为宋沛年这边的人抓住了他想暗杀陈江的小辫子,只是没有想到贺良木当场没有答应反水,过了几天又说要与宋沛年做个交易。 人性太复杂,宋沛年有时候也看不懂。 “来人,随贺尚书一起查抄陈家,尤其是刚刚陈太傅口中的忠伯,我希望可以再得到一点儿有用的东西。” 哪怕没有证据,也要编造出证据来,陈氏一族必须亡。 说罢,看着贺良木,冷声道,“事情办好了,本官才会信守承诺,放你的家人一条生路。” “贺尚书,你可记好了,你没有退路。”宋沛年悠悠说道。 陈太傅双眼猩红,不管不顾就要往外冲,宋沛年这边的侍卫拦住了他,他指着宋沛年怒骂道,“你个小人,贱种!野种...” 宋沛年就听着这骂声,没有丝毫的触动,等陈太傅骂累了之后,他才淡淡说道,“送太傅上路吧。” 逐一端了一杯毒酒上来,灌给了陈太傅。 今天就没有打算给陈太傅一条生路,趁人病要人命这是他的处世理念,好不容易将陈太傅身边几个得力干将都支走了,又好不容易设了这个局,怎么会轻易放过他。 宋沛年为防变故,亲自确认陈太傅断气之后,才说道,“太傅自知有愧,愧苍天,愧圣上,愧天下学子百姓,感自身不配为天下之师,遂服毒自尽,皇上念太傅往年劳苦功高,赐厚葬。” 第331章 奸臣19 小皇帝得到陈太傅去世的消息后愣了许久,拿着手中的奏折不知所措,只淡淡道,“死了?” 他怎么也想不到宋沛年真有这么大的胆子杀了陈太傅,权倾朝野的陈太傅哪一次不是全身而退,这次就这么死了?还是这么窝囊地被灌毒药而死,他还以为最多将冯家一族给抄了。 “怎么?皇上不想要陈太傅死?”宋沛年从外面走进来,淡淡说道。 小皇帝见宋沛年进来,莫名感到害怕,尤其是宋沛年此刻的眼神格外阴沉。 他哆嗦着道,“太傅也算是门生遍布全国,就这样杀了他,会不会...” 宋沛年冷冷道,“皇上你怕了?” 接着走近了小皇帝,“臣有没有告诉过皇上你,无论什么时候,都得将机会牢牢抓在手里。无论什么事,只要结果能控制的,就不要怕去做。” “这次有杀他的机会,下次可就没了。” 小皇帝被宋沛年冷漠的气势所震,微微颤抖着道,“我只是怕等谷大人他们回来会找你麻烦...” “呵,想不到皇上还替臣着想。”宋沛年将手上拿的一叠信件放在了御案上,用长长的食指点了点,“不过我还真有事要麻烦皇上你。” 小皇帝擦了擦额间微微冒出来的冷汗,“何事?” 宋沛年点了点桌上的信件,示意小皇帝查看,小皇帝拿起其中一封信快速扫了一遍,眼里皆是不可置信,接着又拿起了另一封。 双手止不住颤抖,“这、这是...” “皇上,你不识字?” 讽刺过后,宋沛年接着道,“这些都是长公主作恶的证据,长公主贪墨银两、私养府兵,私造兵器。她受万民供养,却结党营私,贪墨赈灾银两...哪一条不够治长公主的死罪呢?” “可、可是...” “没有可是!难道皇上你想包庇长公主不成?”宋沛年厉声道。 眼神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子射向小皇帝,“忘记你今天在城墙上对百姓说的那些话了?” 小皇帝戚戚然,不知该作何反应,他确实想装作不知,长公主是他的亲姑姑,当初他能够继位成功,很大一部分来自于长公主的支撑。 “都说皇家自古乃是无情地,没有想到皇上你倒是重情。”宋沛年讽刺道,“不过长公主这罪你治也得治,不治也得治。” “长公主是唯一真心疼爱我的人了。”小皇帝喃喃道。 “所以呢?”宋沛年挑眉,“你就弃万民于不顾?” “别逼我...”小皇帝垂下了头,再一次觉得自己是个懦弱的皇帝。 宋沛年走过去伸手用力捏住小皇帝的下巴,逼着小皇帝直视他的眼睛,“陆学士有没有告诉过你万事以百姓为重,当皇帝可不能有七情六欲,收起你那可笑的感情。” “你说长公主为什么偏偏支持你呢?难道是因为你蠢?看不出她的野心?” 说罢,甩开小皇帝,“若你这皇帝当不好,我不介意换一个皇帝。” “你!” 小皇帝被重力甩到了御桌上,对着宋沛年怒目而视,“从头到尾,你都在利用我?” “你对我小姨有情?难道我就不能有情了?你究竟是因为正义而想杀她,还是因为你的私心呢?” 疯子,宋沛年是疯子。 他只恨自己为什么要帮着他对付陈太傅,明明两两相对的局面甚好,现在局面被打破,宋奸臣即将独大,竟然说出这般大逆不道的话来。 宋沛年哼笑一声,“是如何,不是又如何?” “明日一早,我就要看到处置长公主的圣旨,若是没有,我不介意皇上你是下一个陈太傅。皇家宗室子这般多,哪一个不比你这废物强?” 小皇帝趴在桌子上,喘着重气,因为屈辱双眼猩红,咬牙切齿道,“好,我答应你。” 听到小皇帝答应地这么爽快,宋沛年还有一点儿意外,微微蹙眉,“皇上,若是你想要和臣玩把戏的话,建议你将戏做好,烂戏上台,臣可不会买账。若没有那本领,就老老实实按照臣说的做,少给臣玩一些上不了台面的把戏。” 宋沛年虽自称为臣,但是话里话外透露着不耐烦和嚣张,又瞥了一眼小皇帝,转身就走了。 走出殿外,发现陆学士站在廊前,看到宋沛年之后淡淡点头,又道,“皇上还小,也是一时没有缓过来。” 长公主一直在小皇帝面前是正面的形象,现在突然撕开她的假面,又逼着他立刻将长公主赐死,难免会受不了。 宋沛年听到这话,神色淡然,“孩子成长哪能一帆风顺。” 说罢便告辞了。 刚走出宫外,天空就开始飘洒着雨,不一会儿,雨开始变大。 这雨一落就落了一夜,第二日天不亮,宫里就传来了消息,说是皇上下了赐死长公主的圣旨。 宋沛年看着外面雾蒙蒙的一片,突然长叹了一口气,内心一片复杂,这也算是帮原主圆了一个愿吧。 这般想着,喉咙止不住发痒,一咳就咳出了一口鲜血。 逐一看到,连忙上前,眼含关心,“主子。” 宋沛年摆手,示意自己无碍,见逐一一副天塌下来了的样子,宋沛年淡淡一笑,“逐二昨日来信,说是一切顺利。你呢,有什么想干的没有?” 逐一被这话问得发懵,很是不解,“我不就替主子您办事?” 宋沛年听到这话,眉心舒展,“冯伟常马上倒台了,正好可以往兵部塞几个我们的人,你先进去混一个官职吧,正好可以帮我办事。” 逐一听到这,俊脸一皱,“这,可以吗?” 当侍卫当打手当刀他会做,可是当官?他是真的不会啊。 宋沛年淡淡瞥了逐一一眼,“有什么不会的,慢慢跟着学,我要兵部全是我的人。” 逐一听到这强硬的命令,立马正了神色,“遵命。” 用手帕擦干净了嘴角的血,宋沛年站起身来,“走吧,进宫看看皇上。” 只是还没有出宋府的大门,外面的亲卫又急急忙忙上前递了东西,“主子,这是在陈太傅府上搜到的账本及一些书信...” 宋沛年接过,就在原地翻看了起来,待看到流水都有几十万两的时候,眉心忍不住一跳,这比国库都还有钱,怪不得古往今来一些皇帝当国库没钱了就爱抄官员的家。 又不禁想到,朝堂上除了他自己,哪个贪官还比较有钱?他想再抄几个。 宋沛年脑海里正在排查一些平时可能贪污的官员,下首的亲卫又道,“寻了不少银两出来,都还摆在陈府的库房里,还有陈府的亲眷和下人也都控制着的...” “嗯。”宋沛年点了点头,“银两全都充入国库吧,至于那些亲眷和下人,手上有人命的,该如何判就如何判。若只是在陈府老实做事的,都归还卖身契放了吧,冯家也一样。” 亲卫听到宋沛年的吩咐,微微有些震惊,片刻错乱后,立刻表示知道了。 宋沛年自动忽略掉亲卫的错愕,又问道,“贺良木呢?” “抄完陈府的书房后,他去杀了陈家公子就自刎了。” 宋沛年听到亲卫的回答,翻账本的手一顿,许久才道,“让他家里人将他带回去厚葬了吧。” 走在去往宫里的路上,逐一像是看出了宋沛年兴致不高,在一旁说道,“贺尚书那人还挺奇怪的,之前跟踪他的侍卫来报过,他回府的路上给了一个小乞丐一两银子就掉头来找主子你商议反水的事儿了...” “还有他小妹,我听调查的人说他们两兄妹自幼父母双亡,两人相依为命,之前贺尚书读书就是他小妹刺绣供养出来的,两人想来感情不错...” 第332章 奸臣20 随着科举舞弊这个案子落下尘埃,京城渐渐也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倒是宋沛年几乎每日都会收到弹劾他的奏折,又看了一本弹劾他祸害朝堂的奏折,忍不住笑了,接着随意将那奏折扔到了脚边的炭盆里。 小皇帝余光看到了,握笔写字的动作一顿,纸上瞬间晕染出一个大大的墨点。 宋沛年将手中的奏折放下,朝着小皇帝看去,“策论写完了。” “没、没,还没。” 或是因为殿内的地龙烧着,又放了几盆炭盆,小皇帝听到宋沛年的问话,脸色通红,额间沁出了细汗。 抬手抹掉额间的汗,问道,“老师,你不热吗?” 宋沛年闻言挑眉,“热?” “哦,我倒是忘记皇上你年轻气盛了。”接着宋沛年又吩咐下面的人将殿内的炭盆撤下去两盆。 小皇帝不再多说,继续埋头苦写宋沛年给他布下的任务。 宋沛年看着,嘴角泛起一丝笑意,这小皇帝还挺有意思的,颁了赐死长公主圣旨的第二日,他进宫后,小皇帝没有对他甩脸子,反而上前认错,接着还说了一串的好话,倒是能屈能伸。 以往还时不时对他摆着皇帝架子,现在倒是时时刻刻都喊着‘老师’二字。 外面的雪下得更大了,宋沛年透过蠡壳窗看了出去,整个天地白茫茫的一片。 小皇帝又写了一会儿,才将手中的策论写完,然后又交给了宋沛年。 宋沛年接过之后,看了一遍后点了点头,“嗯,比上次写的好一些,至少是动了脑子的,不再如上几次那般言之无物。” 这次让小皇帝写的是雪灾的预防措施和若雪灾发生后的救灾措施。 小皇帝听到宋沛年这么说,眉间染上了几分喜色,“那我派人将这颁布下去?” 宋沛年将小皇帝写的策论放在桌子上,抬眼看了他一眼,“你让王子协去制定那些措施,写好了再交给你,若是得用就再颁下去。” 王子协是先帝在时最后一届科考的寒门进士,前些日子被小皇帝看中给提了上来。 “为何?”小皇帝出声问道,这篇策论可是他翻了好久的资料,好多的书才写出来的,为何不用? 宋沛年淡淡道,“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若事事都是你来干,那么那些官员是用来干什么的?” “而我为什么要你写,是因为你必须什么都得知道,官员交上来的东西你才知道是好是坏,有没有被下面的人糊弄。这次你了解到了雪灾,下一次若是什么洪灾、地龙翻身哪怕你直接让下面的人交个章程出来,你都看得懂,你也说得出个一二。” 小皇帝听到宋沛年说了这么长一串,嘴巴不自觉微微张开,表示自己学到了,接着又有些吃惊,宋奸臣今日倒是耐心十足,给自己讲了这么多,也没有阴阳怪气他。 “你知道什么样的人最容易被人敷衍哄骗吗?什么都不懂的人!若你是个平民百姓也就罢了,被人哄哄最惨不过家破人亡,可你是个皇帝,若出了差错,遭殃的就是天下的百姓。”宋沛年又再次出声道。 见小皇帝那呆样,忍不住微叹一口气,“其实若你不懂也无妨。” “啊,为何?”呆头鹅小皇帝又听到宋沛年反驳他刚刚说的话,忍不住反问道。 宋沛年微微侧头,嘴角露出一股莫名的微笑,“你觉现在下面的人敢糊弄我吗?” 小皇帝条件反射摇头,他这个天下之主都不敢糊弄他,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敢糊弄他? “那就对了。”宋沛年将桌子上的策论拿起,拍在了小皇帝胸前,又看着他笑了笑。 小皇帝手忙脚乱接住策论,突然顿悟,宋奸臣肯定也不是事事都懂,但是下面的人为何就不敢糊弄他呢,因为他给人的感觉就是事事都懂不好糊弄的样子,再加上他凶名在外,谁都不敢冒险撞上他的刀口。 唉,何时他才能这么威严呢。 宋沛年见小皇帝那副浮想联翩的样子,忍不住敲打道,“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完成我与陆学士给你留下的功课,多多充实自己,少想些有的没的。” “还有,你现在可知为何周骏仅仅是拿涿州贡米冒充颗砂御米,我就要将他给连降三级?”宋沛年又接着说道。 小皇帝立马接话,“两种米的价格差了一倍不止,这中间牵扯的利润大,涉嫌的人也多,拿他开刀也算是杀鸡儆猴,让下面的人不敢再有异动。他也不是个例,内务府肯定也还有我们不知道的,但也没法子全查出来,周骏的重罚算是个警告。” 小皇帝说完之后一副等夸奖的样子,宋沛年点了点头,‘嗯’了一声,接着又摇头,“其实也不是,主要是他背后骂我被我逮住了,这不就落在我手里了。” “啊?”小皇帝颇为无语,感情自己分析一了一大段都是废话咯。 “不过事确实是他犯的,我倒没有冤枉他。” “所以呢?” “所以他只要不犯事,就不会被我逮到。”宋沛年站起身来,用一旁的手帕擦掉手中的墨汁,看着小皇帝道,“上位者,想要惩罚下位者是件很容易的事儿,但是你也不能凭空给他安个罪名,以免画蛇不成反添足。” 手上的墨汁清理不掉,又命人打了一盆清水进来净手,一边洗一边说道,“在朝为官的,没有一个背后没有小辫子,只是辫子长短的问题罢了,皇上你不可能将每一个官员的辫子都抓在手里扯掉,但是你却可以抓着辫子让他们向左还是向右。” 小皇帝新世界的大门像是再次被打开了,果然陆学士说的不错,宋奸臣真的有几分本事,自己跟着他多学学真的有用。 十分殷勤地上前给宋沛年递了擦手的巾帕,宋沛年接过后瞟了他一眼,“皇上你可知道了。” “知道,知道。”小皇帝忙不迭开始点头。 宋沛年也不再多话,吩咐小皇帝将御案上的奏折批了,便准备打道回府了。 “哦,对了,今日的粮价是多少?”宋沛年踏出殿外的步子一顿,突然回头问道。 小皇帝一脸疑惑,“嗯?” 宋沛年‘啧’了一声,摇了摇头,吩咐道,“明日的策论加一篇。”既然想学就让你学个够。 小皇帝:...... 第333章 奸臣21 初春,万物复苏,嫩绿的小芽从枝条抽出,迎接新生的季节到来。 鼓舞着无数学子的号角声再次响起,一列列学子鱼贯而入,穿过龙门桥,直至太和殿。 初春的阳光披撒在每一个考生的身上。 刘自黔也随着人群前进,看到高台之上的宋沛年,对他扬起一抹淡淡的微笑,还行了一学子礼,宋沛年回之淡笑,微微颔首。 他日思夜想的,终于得偿所愿。 无论他的目的是什么,但是他确确实实帮到了他,帮到了天下寒门学子。 君子论迹不论心,他是真正的君子。 在场的有去年参加过科考的,也有因为陈太傅等人而缺考的,甚至还有许多往年未参加过殿试的学子,不过每一个考生学子此时此刻内心都是无比激动的。 他们感觉,从此时此刻开始,他们的人生将要迎来一个全新的变化。 小皇帝一身明黄龙袍端坐在前方龙椅之上,待到翰林院学士前来递话,这才疾步朝着前方走去。 这一届科考之人,小皇帝寄予了厚望,在场之人,大多都是身家清白之人,为了这些人能够顺利参加科考,小皇帝还开了自己的私库发了不少的补贴。 先是说了一会儿场面话,接着又大声道,“诸位考生,你们都将是我朝的栋梁之才,寒窗苦读几十载,一路过五关斩六将才站在了这里。朕在此向各位考生承诺,这次的殿试定会公平公正,同时未来的每一场科考都会公平公正,不负往来圣贤,不负天下学子!” 不知为何,人群中有些考生的眼睛微微有些湿润,他们的家境并不好,有的举全族之力才支撑到了现在,个中辛酸苦辣唯有自知。 科考,是他们改变自己改变家族唯一的方式。 但以往,他们连一个最基本的公平都求不到。 现在,乌云终于散去,天亮了。 眼见小皇帝还要他的长篇大论,宋沛年在下首忍不住微微咳嗽了一声,小皇帝这才悻悻收场。 这小皇帝几次演讲过后,都有了搞传销的气质。 等到考生在殿内答题时,小皇帝兴致又上来了,眼睛瞪得像铜铃,将在场的每个考生扫了一遍,还是陆学士隐晦提醒,小皇帝才收敛了一些。 宋沛年只是简单走了一个过场,转了一圈之后就准备处理他手头上的事了。 刚走至半路,宋沛年就撞到了户部尚书关自州,往日一看到他就躲的小老头,这次一看到宋沛年就朝他露出十分和蔼的微笑,整个人显得贼眉鼠眼的。 “关尚书今日心情不错?”宋沛年笑着问道。 关尚书来回搓着自己干巴的手,又双手合十紧握停在下巴的下方,笑眯眯道,“托宋大人的福,近日国库入了几大笔银子,户部不再捉襟见肘,赈灾的银子军饷什么的都有了,老臣的头发都少掉了不少。” 说着指了指他已经快要秃完的头顶。 “倒也不是托本官的福,怪只怪陈太傅他们多行不义必自毙。”宋沛年笑着慵懒道。 “对对对!都怪那陈太傅作恶多端,这不报应就来了?一手遮天,罪不容诛!长公主也是,臣早就看不惯她了,还有我早就看那冯家的不对了,往年冯阁老在的时候就可见端倪了,一家子嚣张跋扈...” 关尚书就逮着陈太傅冯伟常还有长公主等人咒骂,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说到激动之处,就像是恨不得拿起一把铁揪去坟地里挖尸,然后挖出来鞭。 宋沛年打断了关尚书的慷慨激昂,挑眉问道,“关尚书找本官可有事?若是闲聊的话,本官今日不得闲,还有要事处理。” 关尚书有些尴尬地收回了咧开的嘴角,也不说话,伸着个脖子东望望西看看,待确认周围无人时,才搓着手贼兮兮说道,“昨儿个谷大人家的小儿,听说在花楼里一掷千金,足足撒了一万两银子呢。” 说罢又东看西瞧,接着道,“还有前几日,杨大人家的一个庶子,就搬空了珍宝阁,啧啧,那得花多少银子啊...” 宋沛年见关尚书一副想想又不敢想的模样,哼笑道,“所以呢?关尚书想和本官表明什么?” “额、额,其实也没什么,老臣就是给宋大人你聊聊天。”关尚书挤出一抹笑。 才怪,他仇富,他眼热,那些蛀虫们都是贪污来的银子,他想要宋沛年去将那些贪官们都抄家了。 停顿了一会儿,见宋沛年不接招,只盯着他看,关尚书又硬着头皮道,“就是吧,马上就要春耕了,这农事可是大事,又得费不少的银子...” 说完抬起他那双小眼睛打量着宋沛年的反应。 宋沛年忍不住冷笑一声,“国库的银子该如何花是关尚书你的事儿,至于多与少,够不够,本官可管不着。” 天天抄家,他倒是笑着拿银子,他自个儿府上都快要被捅成马蜂窝了。 “是是。”关尚书连忙点头,见宋沛年就这么杵在自己面前,挠挠头侧开了身子。 宋沛年侧过身向前走去,走了几步又突然停下,“关尚书与其打量别人口袋里的,倒不如好好查查内务府,到还有几分收获。” 关尚书目光一闪,接着又笑道,“这内务府又不归老臣管。老臣怎敢伸手?” “那这就是关尚书你的事儿了。” 宋沛年扔下这句话就走了,关尚书一个人留在原地,收起了一贯的笑,面上一片思索。 逐一跟在后面,低声吐槽道,“那万事不管,片叶不沾身的老家伙现在倒是管起事儿了。” 难道是怕被今日的考生挤下去? 宋沛年听到逐一这么跳脱的话,忍不住一笑,“人总是会变的嘛。” 接着又看着逐一,直到将逐一盯得发毛,宋沛年才幽幽说道,“我怎么记得你今儿个当值?跑到这儿来干什么?” 逐一尴尬一笑,“这不是我见主子你一个人,怕你遇到刺杀了嘛。” 说完就偷偷向后移了两步。 宋沛年冷笑一声,眼里尽是威胁,“后日我要查你最近的政务,若是没有处理好,你就等...” “主子,我想起我还有个事儿还没有做完,就先告退了!”宋沛年还没有说完,逐一立马转身跑走。 第334章 奸臣22 人生三大喜事之一,金榜题名时。 今年春,百花盛开得比往年早了许多,整个京城花团锦簇,一片盎然生机。 上榜进士们骑着高大骏马,身着红袍,满脸春风,可堪称人生最得意的时刻了。 两道百姓簇拥,茶楼上投递鲜花的,绣帕的,荷包的,都直直朝着下方落去,激起一片又一片欢呼。 宋沛年与一老者坐在茶楼之上,侧过头就可以看到下面状元跨马游街的壮景,两人都看着窗外,谁都没有说话。 许久,对面的老者才故作轻松缓缓开口,“ 知许,是想起当年的自己了?” 知许,是对面老者宋夫子取给原主的字。 宋沛年看着窗外的动作不变,“昨日之日不可追,明日之日须臾期,一切都过去了。” 说罢才侧回头,“夫子,今日寻我是有事吗?” 宋夫子听到宋沛年格外冷淡的声音,内心微微一紧,眉间的皱纹仿佛更深了,扯出一抹笑,“无事,就是想与你说几句话。” 宋沛年不语,有些出神地盯着寥寥升起的茶汽,似是在等着宋夫子接下来的话。 “你我师生,更甚之乃父子二人,非要这般生分吗?”宋夫子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 宋沛年抬头,看了一眼宋夫子,默然一瞬又埋了下去。 “夫子你这是何必呢?” “若夫子无事,学生便告退了。”宋沛年说罢便起身准备离去。 “宋知许!” 宋夫子面上一片哀默,也不转头,如同一座雕塑一般坐在那里,仿佛刚刚那一声喊叫如同错觉。 宋沛年脚下的步子一顿,同样没有回头,听着外面锣鼓喧天的声音,淡淡道,“夫子何必执着于此,承德贪污一案,只要参与的人都会被清算,宋显等人学生救不了。学生唯一能做的,便是帮夫子你保住宋家的后辈,算是偿还了当年你我师徒之情了。” 宋显乃宋夫子的亲子,算是原主的师兄了。 “以后,夫子就不要来寻学生了。”宋沛年说完这句话,突然感受到了被原主遮掩住的情绪,酸涩而又无助。 “知许,当年之事...” 宋夫子的话还没有说完,被宋沛年出声打断,“夫子,学生说了,昨日之日不可追,过往一切如云散去吧。” 宋夫子与原主这对师徒,谁都说不上对错,两师徒从原主算计开始,又从宋夫子算计结束。 宋沛年下楼之后,还没有走出茶楼的大门,一道利箭破空而来直射他的眉心,一旁的亲卫急忙上前挥刀斩断利箭,宋沛年微微侧身才没有被划伤。 “狗官,拿命来!” 四周无数黑衣人涌出,周遭还有百姓,整个茶楼连着街道,尖叫声此起彼伏,乱成一片。 宋沛年的亲卫首要任务是护住宋沛年,一群人围在他身旁,不敢有丝毫的疏忽,而那些黑衣刺客仿佛被设定了程序,无论生死都在寻找突破口,目的就是要取宋沛年的命。 “看来本官的命还挺值钱,竟请了这么多刺客来。”宋沛年面若冰霜,挥开护在他面前的亲卫,举起右手对着涌过来的刺客。 手腕的小小弓弩三箭齐发,一连发了三发,无一不射中了刺客的命门,场上的局势瞬间就被逆转。 为首亲卫寻一的长剑直逼其中一刺客的脖颈,出声问道,“主子,可要留活口。” 宋沛年扫了一眼,“不必,就地诛杀。” 命令一下,四处亲卫纷纷结束掉手中刺客的生命。 宋沛年前后左右都由亲卫护着,缓缓朝着马车走去,脚下的每一步都踩着鲜血。 马蹄声哒哒响起,一场闹剧结束,九门提督这才缓缓到来,虽人至中年,但整个人看上去仍是威风凛凛,身强力壮。 九门提督,主要负责京城的九扇城门里外的守卫和门禁,以及一系列与治安防务有关的军事职责。 潇洒翻身下马,握拳道,“宋大人,可还安好?” 宋沛年踢开挡在脚下的一把带血的长刀,问道,“司提督,此处距西直门有多远?” 司提督握拳的手一僵,回道,“二里路。” 宋沛年得到答案之后,哼声笑道,“那本官不知京师卫戎队何时骑上了乌龟,两里路行了两三柱香的时间?” “今日,百姓较多,巡城的护卫增多,下面的人难免一时疏忽。” “疏忽?既然司提督也自认疏忽,那么西直门的将领便罚半年的俸禄,卫兵罚三个月的俸禄吧。至于司提督你,待本官回禀皇上再说。”宋沛年神情不变,无法从他的面上看出他的喜怒。 “宋大人,此事...”见宋沛年就要上马车离去,司提督急忙开口想要阻拦。 什么禀告给皇上,皇帝小儿还不是听他的,只不过这宋奸臣不好当街罚他这个从一品罢了,多半等着后面慢慢报复呢。 宋沛年上马车的动作不停,待到坐稳之后又掀开了车帘,“今日只是几个刺客,若是来日他国进犯,或是哪个贼臣谋逆,再或是哪个奸细,你们九门步军巡捕五营也是这么轻易地放进来?三万精兵,这般无用?” 马车启程之后,刚提上来的第一亲卫寻一护在马车旁,问道,“主子,可要点熏香,去去血腥味?” “不必。” 回绝之后,宋沛年突然问道,“寻一,你之前在巡护营待过?” 宋沛年记得逐一给他说过,寻一多年前因为犯了什么错被踢了出来,后面逐一见他武功高强,能力出众,便将他收编了。 “回主子,是的,不过这也是十多年前的事儿。”寻一老实回答。 虽然老实回了话,但是寻一还是有点儿紧张,跟着主子虽然过得是刀口舔血的日子,但是有出路啊,他的前任顶头上司现在已经美美由护卫变身成朝廷官员了,下面的谁不羡慕? 他也羡慕啊,他也想替主子将事办好,然后升职。 宋沛年不知道寻一的小心思,只吩咐道,“给你五日的时间,整理出近五年各巡护营招兵情况,各将领的身家背景还有军饷的发放情况。” “是!” 第335章 奸臣23 寻一办事速度还是挺快,给了他五日的时间,第三日就将调查好的资料交给了宋沛年。 宋沛年看着上面的调查结果,忍不住冷笑,“五年花了近十万的军饷,只招了不到一千新兵,哼,真是好样的,怪不得一个个肥头大耳的。” 寻一听到后,又在下面默默说道,“但上报的是一万新兵。” 宋沛年听到寻一这突然蹦出来的话,忍不住笑了,黑面壮汉说话像是幽灵似的,真的很有反差感。 带着好心情,宋沛年将折子在自己手中拍了一下,“走吧,随我进宫去看看皇上。” 宫内,小皇帝正单手支着下巴,一手握着毛笔在上榜的进士名单上勾勾画画,刚画了一个圈,过一会儿又打了一个叉。 见到宋沛年进来,忙将手边的纸给盖上,又端坐了身子,笑着问道,“老师,你怎么来了。” 宋沛年挑眉,“我不能来?” 不等小皇帝说话,又道,“做贼似的,在干什么呢?” 小皇帝将手中的书给拿开,露出了下面的名单,有些泄气道,“我在想如何给这些进士派官呢。” 宋沛年拿起小皇帝手边的名单,“六部都塞几个,留两个皇上你顺眼的当做给事中,剩下的各县衙下放出去不就行了。” “不留几个在翰林院?” 历代进士几乎都会在翰林院历练一番,才会入六部。 宋沛年笑着反问,“皇上你不是缺人?” 小皇帝呼吸一顿,干咳了两声,“可若是他们不能胜任呢?” “不能胜任换下去不就得了?三年出一批科考人才,那些没本事的,不就正好给这些等着报效朝廷的让路吗?反正皇上你给机会了,抓不抓得住是他们的事了。” “可还有其他官员会不会有意见...”小皇帝有些迟疑。 新的上台,必然旧的就会下台,要不然官职冗滥,朝廷怎么养的起这么多? “皇上你收拾不了大的,还管不了小的?”宋陪年语气有些不耐,扣响了御案,“有所顾忌是好事,但也得当断则断。” 狗皇帝只想要好名声,现在干起事来畏畏缩缩的。 宋沛年将名单拍在了御案上,“正好来一次改革,给那些滥竽充数的,天天点个卯就睡大觉的官员一个警醒,免得一天万事不做,还抽空当个蛀虫。” 反正都要得罪人,那就让小皇帝一次得罪个大的,免得一天天东一榔头西一榔头的,一点儿杀伤力都没有。 小皇帝抿唇接过名单,垂眉耷眼,一肚子话想说又不敢说。 宋沛年再次敲响了御案,“坐直,怎么一点儿天子气势都没有?” 小皇帝撇嘴,他倒是想摆皇上架子啊,但是他怕他对宋沛年摆了,自己的龙椅保不住。 自己为什么畏畏缩缩,还不是被他打压的? 宋沛年眼见小皇帝又在腹诽他了,沉声问道,“你去信给杨仲让其出山有回信了吗?” 小皇帝听到这话心里一紧,果然自己一举一动都瞒不了他,百转千回之后才斟酌着道,“我不是想老师你太忙了吗?我不懂的有很多,便想着再找个先生教导我,只是杨老先生回绝了...” 宋沛年点点头,“当初先帝在时,杨仲本该入阁了,但无奈被陈太傅等人所迫害,不得不辞官还乡,本事是有的,教导你也算是绰绰有余,到时候正好教教你如何御下。” 至于他教小皇帝御下?他不行,他教不了,他御下靠的都是人格魅力。 见小皇帝装的一副老实模样,又道,“至于杨仲不愿出山...” 侧头盯着小皇帝,问道,“你有许诺过他什么吗?” 小皇帝急忙摇头,有倒是有,但是他现在不敢说。 宋沛年真的很想给他翻一个白眼,控制住了自己,“要想人替你办事,先将你能给出的利益摆出来,空口说大话可不行。” 这小皇帝多半又说了什么空话套话,再加上一些现在摸不着的饵子,人家愿意来才怪。 不排除也有一心为国为民的,想实现抱负的,但大多都是凡夫俗子,他一个大才,你让人办事,你总得将人的后顾之忧解决了吧。 饭都喂到嘴边了,多的也不想说了,若这小皇帝还不开窍的话,他真的想换一个好使的皇帝。 “司格是宴家提上去的?”宋沛年随即转移了话题。 小皇帝装鹌鹑的动作一顿,结巴道,“好、好像是。” “什么好像是?就是你外祖父提上去的,你自个儿看吧。”说着就从袖口将折子取了出来,甩在了御案之上。 “罪名我就不想多说了,谎报军队人数吃空饷,谎报用兵死亡人数,私征粮草,冒销军需,遏迎他人军功...”宋沛年声音发冷,将一条又一条罪名给列了出来。 小皇帝看了又看,不敢相信是真的,但是又不觉得是假的。 司格是外祖父提上去的人,算得上是他最信任的将领,毕竟他的位置事关京城的安危与防护,要是他不忠,自己的屁股下的龙椅可能都坐不稳,哪天造反的人直接从京城收拾他,他都没地儿说话去。 愤怒占据了理智,小皇帝一掌拍在了御案上,“贼子!朕要砍了他!” 待到小皇帝慢慢冷静下来,宋沛年才道,“如何处置他,皇上心里可有数?” 小皇帝神色漠然,许久才说道,“朕自有定夺。” 宋沛年听到这话,眉毛微挑,“那臣就等皇上你的定夺了。” 眼见小皇帝不想继续聊这个事了,宋沛年又转移了话题,“承德贪污一案,该核查的都核查的差不多了,就等着皇上你定罪了。这次他们贪的是盐税,该如何定罪,皇上心里得有个数。” 说起来还要感谢周骏了,由他牵出了一条线来,宋沛年暗中调查出了不少东西,快刀斩乱麻就将下面的人给捉了起来。 又便宜了关尚书,国库进了几万两银子。 至于被卷进来的内务府,宋沛年已经打定主意交给关尚书了,让他去好好整治一番。 ------ 待到夜幕降临,寻一上前禀道,“主子,皇上给塞外那边送了一封密信以及三万两银子。” 说着递给了宋沛年一个小木盒子,宋沛年将其打开,一叠银票以及一封密信,毫不犹豫就将信件给拆开了,浏览一遍之后又放了回去。 许久,宋沛年才缓缓说道,“重新写一封密信过去吧,让宴家的人注意成国那边可能随时都会有异动,可多多召集人马,至于塞边于庆等人,最好将其控制。” “还有,在我的私库里再加上五万两一并送出去,让其多备粮草。以后无论是皇上这边送给宴家那边的密信,还是宴家递给皇上的,都统统拦下来,等我过目重写再传过去。” 寻一听到宋沛年的吩咐微微有些愣住,一时忘了应声。 宋沛年朝他看去,问道,“怎么了?” 寻一摇摇头,一会儿又点头,突然说道,“主子,属下觉得你是个好官。” 宋沛年听到寻一这莫名其妙的话,忍不住笑了,“何为好官,又何为奸臣呢?” 寻一不知道如何作答,他想说为国为民就是好官,贪污枉法就是奸臣,可是放在主子身上好像又不是。 寻一陷入了迷茫之中。 宋沛年却点燃了面前的蜡烛,淡淡道,“好与坏,能发光就行。” ———— 或是被人背叛的滋味不好受,或是威胁到了小皇帝屁股下的那个位置,不过五天的时间,司格就定了罪收了监,上一个这么快的还是宋沛年亲手弄死的陈太傅。 以往若是哪个官员犯事,他那一派的,或是他那一族的,从审查再到关押判罪的过程中总会有几个帮着求情或是脱罪的。 陈太傅上次这个过程是被宋沛年手动省略掉了,司格是皇上亲自让虎贲军拿人,然后三司会审,接着就立刻定罪了,只等砍头了。 小皇帝害怕中途出现了什么意外,第二日就下旨砍了司格的头。 但是意外总比预料来得更快,司格在监狱里失踪了,同时监狱大火,烧了一天一夜。 第336章 奸臣24 嫌犯出逃,监狱大火,天子震怒,整个京城人人自危。 小皇帝再次得知虎贲军没有抓到司格的时候,忍不住将御案上的奏折文书等扫翻在地,他现在算是知道为什么宋沛年直接就毒杀陈太傅了,真的避免了很多意外的发生。 拍着御案大声吩咐,“给朕全城搜查!另再派一队人马拦截城外各大驿站进行搜查。” 宋沛年到的时候,小皇帝气还没有消,周边侍奉的人全部都被赶了出去,只留他一个人在原地生闷气。 宋沛年看着满地的狼藉,以及地毯上被墨汁浸染的脏污,忍不住道,“还没有消气呢?” 怎么看着这么假呢,前两日都知道趁乱递消息到塞外了,现在又演上了。 小皇帝眼尾通红,根本就不想多说,他根本就不懂,所有人都在背叛他,都在背着他搞小动作。 他以为的,根本就是他以为的。 宋沛年绕过地上的那些狼藉,又寻了一把椅子坐下,淡淡道,“现在就受不了了?人心本就是多变,习惯就可。” 人只有自渡,不想过多关注小皇帝自觉被背叛的崩溃中,只道,“杨仲可答应上京了?” “答应了。” 宋沛年也没有询问小皇帝许了杨仲什么好处,这是他们二人之间的事,宋沛年不想过多插手。 只是又问了小皇帝对于新的九门提督还有吏部与兵部尚书可有人选。 小皇帝对于这个提问久久不语,他很想要趁机安插自己的人进去,但是他手上确实无可用之人,于是回道,“老师你可有人选。” 宋沛年心中确实已经有了人选,于是回道,“九门提督需要安插一个皇上你信用的将领,现在无可用之人,可以先空着,看看之前的将领是否能胜任。至于吏部尚书,臣确实有了人选,安之临当了十几年的吏部侍郎,顺势提上去也是合情合理。而兵部尚书的话,臣倒是举荐周合,皇上你觉得如何。” 小皇帝心里百转千回,安之临是宋沛年的人,但是他推举周合倒是奇怪,周合是周通义的亲爹,平日里也没有露过什么锋芒,此外周家与他外祖宴家也是不合的,难道宋沛年又和裴安那边有了新的交易? 宋沛年轻轻敲了敲御案,“周合虽然平时不显,但带领的几次大小战都完成的很是不错,排兵布阵或是用兵调度都很是不错,应当可以胜任兵部尚书一职。” 小皇帝默然,但是又不得不听宋沛年的,于是便点头表示赞同。 反正宋沛年想要谋利就谋吧,至少明面上还看得过去,再一个他是真的黑吃黑,自个儿反正还乐见其成。 ---- 陈太傅再加上两部尚书纷纷倒台,接着是轰轰烈烈的科考,还有承德贪污一案血流千里,紧接着又是朝廷从一品大官贪污枉法被定罪后逃狱,连着搜查一个月都无果。 几个月来京城都是沸沸扬扬的,人人自危,生怕下一刻屠刀就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直到所有官员该处罚的处罚,该罢免的罢免,该任命的任命,这一切才缓缓落下尘埃,百官也慢慢恢复了往日的秩序。 此外,几乎所有官员无论大小,无论内心是怎么想的,都对着宋沛年十分恭顺,甚至比对小皇帝更过。 朝廷一半多的人都是宋沛年提上去的,就连以往陈太傅那边的谷大人,此刻都归顺到了宋沛年这边。 甚至听说北边那边的将领都是宋沛年的人。 但是背后骂他人更多,什么把持朝政,祸国殃民,贪污枉法,奢靡享乐,残害忠臣纷纷都有。 小皇帝这边也慢慢安稳了下来,陆学士教导小皇帝四书五经国策国论等,宋沛年教导他处理政务,新召回来的杨仲则教导他帝王之术以及如何御下。 别说,现在的小皇帝看着确实带着几分威严。 又是一年夏,小皇帝与宋沛年在殿内各做各的事,宋沛年处理奏折,小皇帝捧着一本书埋头苦读。 许久,小皇帝突然抬起了头,“老师,你说为什么有的皇帝自称孤?为什么有的皇帝自称朕?还有的自称寡人?” 宋沛年批改奏折的手一顿,笑了,“这就是你读了一晚上史记得出的结论?” 小皇帝用书遮住下半张脸,偷偷吐了吐舌头,他也就是突然想到了而已。 宋沛年将手中的奏折批改完后,放置了一边,“孤也好,寡人也罢,都是一个称号罢了,不是都说自古君主空寂寞吗,可能那些皇帝想表达自己是孤身一人吧。” 小皇帝将书放下,沉思了一会儿道,“我还是觉得自称‘朕’好听。” 宋沛年听到这话笑了,笑着笑着就忍不住咳嗽,用手帕捂住,一口鲜血渗在了洁白的手帕上。 小皇帝连忙上前,“老师,你怎么了?” 宋沛年捏住手帕,连连摆手,“无碍,只是最近事务繁多,有些累。” 听到宋沛年这么说,小皇帝微微蹙眉,“要不老师你回去歇歇?剩下的奏折由我来批改?” 宋沛年点点头,又交待了几句便离开了。 小皇帝望着宋沛年有些摇摇欲坠的身子,以及炎炎夏日,一身过于厚重的衣袍,眉头蹙得更深了。 宋沛年刚走出了大殿,就看到了迎面而来的杨仲,杨仲年过六旬,满头白须,看到宋沛年哼了一声,错身走过。 进了殿内后,杨仲就开始对着小皇帝阴阳怪气宋沛年,“宋沛年平时杀人力气比谁都大,刀用的比谁都快,谁若是逆了他,就给人使绊子,现在又装出一副病弱模样,真是好笑,谁知道包藏着什么祸心呢?” “也不怕装着装着真将自个儿装成病秧子了,不过早死了也好,要是他死了...” “太傅!” 小皇帝出声打断自己的新太傅杨仲的喋喋不休,语气里带了几分自己不易察觉的恼怒,或是觉得自己这般大吼大叫不好,又道,“太傅,你有什么事吗?” 杨仲被小皇帝这么一吼,心里也带了几丝不痛快,他本就是正直眼里揉不下沙的性子,怎么看得惯宋沛年那个奸臣。 更气的是陆学士甚至是小皇帝都叫他与宋沛年和谐共处,他如何和谐的了? 先不说他当年被迫辞官背后也有宋沛年的手笔在,再一个自认忠臣的他如何能与一把持朝政的大奸臣为伍? 心里带了几分气,杨仲直接开口说道,“皇上你现在倒是越发信任他了,可是他呢?” “皇上,你可知我昨日看到了谁去宋大人的府上了?” “谁?” 第337章 奸臣25 “司格!” 杨仲说出这个名字之后颇为得意,这可是下面的人跟了好久才查到的,他就知道宋沛年包藏祸心,这不就被他给查到了? 小皇帝听到这个名字,手中的奏折无知觉就掉了,一脸不可置信,“怎会?” “怎么可能不会?皇上你若是不信,大可派人下去查查,看看臣说的是否有假?” 杨仲说到这儿,见小皇帝一副呆愣的样子,又道,“臣还查到了宋大人与盛王私下联系的蛛丝马迹,此外北边的裴安,还有涪江府那边的府尉可都是宋沛年的人,现在又将目光盯上京外的巡护营上了,由内到位,他一个文臣竟染指兵权?” “还有谷时节等人,私下给宋沛年不知道送了多少的贿赂,上次宋沛年可是提点了不少谷系那边的文臣。” “安之临也是他的人,掌管的可是全朝官员的选拔、任免和考核。还有一个周合,谁知道他两私下有没有联系,若是没有,宋沛年那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性子会将他提上去?” 说到最后一脸悲泣,“皇上,宋沛年包藏祸心,不可不防啊!” 小皇帝脑子已经乱成了一团浆糊,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最后只说了一句,“可是,老师他近来教导我格外用心。” 杨仲听到这,哼了一声,“这也就是他的高明之处了,让人放松警惕,再在人最放松的时候背后给人来一刀,这样的事他可没少做!” “皇上你想想陈太傅。” 小皇帝摇了摇有些昏沉的头,“太傅,你先退下吧,待朕好好想想。” 他现在对宋沛年是信任的,自从知道他对自己屁股下面的位置没有兴趣就慢慢信任了,也或是这一年多他对自己的教导格外用心。 杨仲见小皇帝一副备受打击的样子,微微蹙眉,什么时候开始,皇上竟然对宋奸臣还有了几分真情了? 不过口子既然已经撕开了,也没必要继续再往下捅一刀了,免得弄巧成拙。 于是杨仲行礼告退,待出了大门之后,对着一旁的亲卫吩咐道,“替我邀约兵部侍郎宋逐一,就说有要事相告。” 不过亲卫还是没有将逐一给请到,而且逐一一听到来人是杨仲的人,跑得比谁都快,杨仲得知这个消息,冷笑一声,随即提笔写了一封信,交给亲卫,“给他送过去。” 逐一收到信后,纠结万分还是打开了,心里默默念自己真是出息了,竟然有人想要朝他挖墙脚。 不过锄头挥到自己面前,算他倒霉,一会儿他就去给主子告状,嘿嘿。 逐一捧着信,一开始还呲着大白牙,只是看几句之后,脸上的笑意便不在了,双手止不住颤抖,眼前的字仿佛出现了重影,让他晕眩。 他将信揉成团,紧紧捏在手中。 眼眶通红,朝着宋沛年的府上跑去,接着直奔宋沛年的书房,待看到宋沛年之后,第一句话便是,“当年范狗贼残害我家时,主子你在何处?” 宋沛年听到这话,眉尾微微一挑,“好像在京城,又好像不在,忘了。” 逐一见宋沛年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捏紧了拳头,“主子你在翰林院时,我的长兄曾经欺凌过你?” 一直埋头看书的宋沛年这才抬起头来,讽刺一笑,“当年我在翰林院时,欺凌我的人太多了,至于你长兄,可能吧...” “所以,当年我家被屠门之事,也有主子你的推波助澜,对吗?” 逐一说出这话,只觉得身上全部的力气都泄下去了,他死死盯着宋沛年,不愿错过他脸上任何一个表情。 可宋沛年只将手中的书再翻了一页,淡淡道,“多久的事了,忘了。” 与宋沛年的淡然不同,逐一突然狂笑不止,一直忍住的眼泪肆意流了下来,宋沛年就坐在他的对面,一言不发。 “你为何不骗我呢?主子你说的,我都信。” 逐一就这么跪坐在地上,整个人都是低垂的,他想提起腰间的佩剑,可他却觉得这剑有千钧之重,他提不起。 寻一在外面听到了屋内的动静,忍不住敲了敲门,轻声道,“主子。” 宋沛年微微叹了一口气,绕过逐一,打开房门,对着外面的寻一吩咐道,“送逐一出去吧。” 离开书房之后,宋沛年去了往日他最爱呆的湖边小阁里,抓了一把鱼食,朝着湖里撒去,鱼儿都尽相涌了过来。 逐一从湖的那边桥上走过,他远远朝着宋沛年这边看去,宋沛年感知到了他的视线,也朝他看去。 两两相望,皆无言。 逐一率先回头,他迈着步子,坚定而又大步地朝着外面走去。 他们都知道,有什么东西已经瓦解了。 ----- 又是一个休沐日,不过宋沛年还是如往常那般忙碌。陪着小皇帝批阅奏折。 香炉微动,烟香缭绕,两人都各忙着自己手中的事,以往两人还会说几句闲话,而今日除开公务,谁都不说一句空话。 小皇帝看着认真批阅公务的宋沛年,突然愣神了。 他是真的觉得自己不好,所以想要换一个皇帝吗? 或者他是真的有异心吗? 可是他又为什么对他这么严格,一遍又一遍教自己处理公务,教他谋略,告诫他如何当一个好皇帝,万事以百姓为重。 但劳神费心教导自己的是他,把持朝政,贪污枉法的也是他。 究竟哪一个才是他呢? “老师,你觉得我最近学得怎么样?”小皇帝故作轻松问道。 宋沛年头也不抬,哼声道,“做得怎么样你不知道吗?马上就要秋收了,各地将要查收农税,这些你都安排下去了吗?这可关系着国家的钱袋子。还有官员调度,也需要考核,事情一大堆。有时间在这儿偷懒愣神,不如好好想想接下来要做的事...” 小皇帝捧着手边的奏折,“有关农税事宜我早就安排好了,只等着吴大人他们过目了,老师你不必担忧。” 宋沛年听后点了点头,“那你最近还不错。” 小皇帝听到这难得的夸奖,不自觉就笑了。 于是话不过脑子,脱口而出,“那我与盛王等人相比呢?” 说了之后又觉得不妥,暗自恼怒。 宋沛年倒是情不自禁一笑,“他吃了多少年的饭,你又吃了多少年的饭?比你长了几十岁的人了,你和他比什么?比谁年纪大,还是比谁死的早?” 小皇帝讶然,反正就是不说区别是吧。 眼见宋沛年不想搭理他了,小皇帝又道,“老师,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想要的啊...” 宋沛年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脖子,望着窗外,思绪飞向了天边,小皇帝看着他,就感觉他将要羽化成仙一般。 第338章 奸臣26 大朝会,百官齐聚,纷纷商讨着国家大事。 有关九门提督的人选再次被提起,宋沛年朝安之临那边看去,安之临瞬间意会,出列上禀,“皇上,关于九门提督的的人选,臣倒是有一个新的人选,李秋生,他已任十年巡护营的将领,为人稳重,精谋略,可当此大任。” 小皇帝听到这个名字,心里一沉,这不就是杨仲昨日对自己说的,这李秋生就是宋沛年他们新推出来的人吗? 小皇帝面上不显,朝着杨仲看了一眼,杨仲眉头紧皱,没有反驳安之临,直接道,“关于九门提督的人选,臣倒是也有一个人选,兵部侍郎宋逐一大人,此前逐一担任宋大人的第一亲卫,后又调入了兵部,其能力就不必臣多家赘述了,都是大家有目共睹的,用兵调度,排兵布阵,无所不能。” 说罢又朝着宋沛年望去,“宋大人,逐一为宋大人你办了这么多年的事儿,想来你对逐一也是认可的吧,也是希望逐一有更好的前程吧。” 杨仲那架势,仿佛宋沛年要说一个不字,他就会跳起来骂他不善待下属,阻碍人的前程。 宋沛年面无表情,无人可以从他的脸上看出他的情绪,面对杨仲的挑衅,也只是淡淡一瞥,看他如同就是看地上的蝼蚁一般。 杨仲被宋沛年这轻蔑的态度激怒,又朝着周合问道,“周大人,逐一在你们兵部办事能力可还行?” 周合暗自叫苦,偷偷偷偷去看宋沛年,但是宋沛年一个眼神都不给他,想起他们二人的关系,只干巴巴回了一个‘好’字。 这是干啥啊,怎么杨仲那边又将逐一给推出来? 逐一之前不是宋沛年的亲卫吗? 安之临见情况不对,立马又道,“杨大人,这恐怕不妥吧,这逐一资历太浅了,恐难当此大任。” 说着还朝逐一看去,示意他也站出来说几句话。 关于宋沛年与逐一闹翻了的事,除开当事人,也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 杨仲听到这话,哈哈大笑,指着宋沛年等人道,“宋大人都不拘一格提拔人才了,都只看官员的能力,不看其资历了,你倒是讲上了资历。” 说完又朝着周合阴阳怪气,“这要论资历,谁比得过周大人你啊,周大人你说是不是。” 周合面色一黑,看着杨仲得眼神一沉,杨仲反而更加得意了。 宋沛年这派的官员又出列了,“李秋生大大小小的战也带过好几回,这逐一可是一次战都没有待过。” 杨仲立马回怼,“这九门提督可不是排兵布阵,而是守卫京城的安全,护皇上和百姓周全,你看宋大人这么多年不是被逐一护得好好的?宋大人你觉得呢?” 说罢朝着宋沛年得意地看去,只要他说不好,连守卫自己近十年的亲卫都可以舍弃报复,看以后谁人敢和他同盟。 宋沛年垂着眼帘,长睫投落暗影,“臣还是比较属意李秋生。” 此话一出,宋沛年那边的官员得到了明确的指示,纷纷与杨仲那派的人吵成一片,闹到最后,都有官员动起手了,你抓我衣服,我揭你老底。 小皇帝坐在上首看着,眉头紧皱,唇线抿成一条线,所有人看似是为了一个位置而争,其实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斗。 外侍见小皇帝心情不佳,大呼,“肃静!” 乱成一锅粥的大殿慢慢静了下来,当事人逐一站在人群中,唇角轻扯了下,轻轻嗤笑了一声。 他躬下腰,大声道,“臣自荐为九门提督,臣定能胜任此职。” 不等小皇帝表态,接着他往旁边一望,同为兵部侍郎的同僚也出列了,他道,“臣要弹劾李秋生将军,三年前他冒领军功,迫害李解将军含冤而死。” 说着就将藏在自己袖口的折子递给了一旁的外侍。 宋沛年那边的官员看得目瞪口呆,很明显逐一那边是有备而来啊,而他为什么知道李秋生的把柄,多半是之前为宋沛年办事就知道了。 难道这是叛旧主了? 宋沛年旁边的官员大气都不敢喘,偷偷瞧着宋沛年的反应。 小皇帝接过折子之后,快速看完,接着往旁边一拍,一句话都不说,大殿再次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这时,逐一又坚定有力道,“臣定忠君忠国。” 这是在表决心了,意思就是之后他没有宋沛年这个旧主子了,只有小皇帝这个新主子了。 小皇帝一颗心狂跳不止,逐一的办事能力他是知道的,说是宋沛年的左右手都不为过,之前他入兵部,自己想用但是不敢用,至于现在嘛... 他们二人之间的事,他从杨仲口中得知一二,不过他又怕是他们二人给他做的局,故意将逐一推上来。 九门提督,只能是自己信任的人。 小皇帝纠结之际,逐一也递给了外侍一个折子,小皇帝打开,是逐一的底牌,以及有关裴安那边... 心中有了计量,小皇帝不敢去看宋沛年,只道,“定逐一暂为九门提督。” 宣完之后不顾群臣的反驳,立马宣布退朝,匆匆退出大殿。 宋沛年面若寒霜,官员不敢往他那儿看,杨仲见宋沛年那个样子也是有点儿怕的,不敢在这个时候去招惹他,怕他发疯直接将自己给砍了。 待到朝臣走的差不多了,宋沛年才缓缓走出了大殿,刚踏出殿门口,宋沛年一个转身,逐一就站在他的身后,两人直直对视。 逐一率先低下头,微微侧身,“宋大人,臣先行告退。” “逐一。” 宋沛年叫住了疾步快行的逐一,逐一条件反射般顿住步子,愣在原地。宋沛年缓步朝他走过去。 一旁远远观望的朝臣,哪怕是逐一都以为宋沛年是上前教训他,毕竟宋沛年这人不吃亏眦眦必报有气当场出的性子是众人熟知的。 宋沛年停在了逐一的面前,“逐一,你做得很好。” 这声音无悲无喜,像是在肯定他,又不像是。 逐一觉得自己的鼻头有点儿酸,他吸了吸鼻子,行礼道,“宋大人,若是没有事,臣先告退了。” 说着快步离开,宋沛年看着他的背影,这次没有喊住他。 第339章 奸臣27 小皇帝不知道怎么面对宋沛年,半个月来,宋沛年都没有上朝,也都没有来政务阁处理政事,小皇帝派去的人,也都被赶了回来。 杨仲倒是在一旁扇阴风,“这宋沛年真是越发不像话了,稍微一点点不顺他的意,他就摆架子,连着几日不来上朝也就罢了,现在还一副万事不管的样子了。哼!看他坚持的到何时!最好永远不管,将权放给皇上你,到时候有他急的。臣就不信,离开他宋沛年,这朝廷还转不了了!” 说完又继续点鬼火,“臣早就说了,这宋沛年就是想要全朝廷是他的人,到时候他便将所有朝政给把持了。这不,原形毕露了吧。” 小皇帝很想说不是,要是是的话,他杨仲怎么可能还回得来,不知道还在哪儿抱怨怀才不遇呢。 满心烦躁,不想搭理杨仲,看着从外面回来的宫人,询问道,“老师那边怎么说。” 宫人表示,宋大人称身体抱恙,让皇上自己安排政务,有什么事儿可找众大臣商量。 被人挂念的宋沛年此刻正捧着一本话本子看呢,一本正经的样子像是在看什么国家大事一样。 苍白如雪的脸上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手指轻轻点着书的扉页,斜靠在书房窗前的卧椅上。 从外面进来的寻一看到,忍不住蹙眉,提着一旁的薄毯上前,“主子,小心着凉了。” 宋沛年伸了个懒腰朝着窗外望去,“哪会?” 窗外是光秃秃的树枝,“又要入冬了啊。” 将寻一递过来的毯子盖在腿上,笑着道,“这几日真是松快。” 寻一听到这话嘟囔道,“我打发那宫人走,他还不乐意呢,我说主子您身体抱恙,他还觉得是我在诓骗他。”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感觉主子这几日看着越发虚弱了,肯定是日日处理政务累的,就这那小皇帝竟然还不领情,还和主子唱反调,将一背主之人给提了上来。 主子对他们这些下人是真的好,没有打骂,赏罚分明,他是坚决站在主子这方的,哪怕是逐一这个旧领导也不可以。 想到这就来气,寻一又道,“逐一那狗贼真是越发嚣张了,这几日我看他骑着马在我们府前跑了几圈,也不知道是在打什么主意。” 说完沉思片刻,恍然大悟般又道,“是不是想在我们府前耍威风呢,主子,你说我要不要出去将他给揍一顿?” 宋沛年瞟了他一眼,你俩谁揍谁还说不准呢。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外面的亲卫就进来传信了,“主子,盛王的信。” 宋沛年打开信,简单看了一遍,见窗外修剪枯枝的园丁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淡淡道,“叫盛王做好准备吧,差不多可以动手了。” 寻一听得一脸懵,想要问些什么,但是又一句话都问不出,最后傻笑着挠了挠头。 宋沛年揉了揉眉心,令他将暗格里的东西拿出来,寻一立刻行动,打开后,里面放着一个成年男子两手张开那么大的一个木盒。 寻一将其递给宋沛年,宋沛年摆手,“你拿着吧,待到除夕之后方可打开。” 寻一将木盒来来回回打量了一番,“那为何现在就给我?” 宋沛年不答话,寻一又将木盒摇了摇,听到里面传出的沙沙声,一双眼睛发亮,“里面装的是银票啊。” 主子每年都会发赏银,今年好像格外多。 十足狗腿子样上前问道,“主子,里面都是银票吧,是吧?” 宋沛年无奈点头,“是的。” “那为何今年这般多?” “怕你饿死。” 寻一:......明明前日主子才夸他吃得多身体好。 -------- “真假?” 小皇帝一脸惊疑,不知不觉间后背被冷汗打湿。 杨仲见小皇帝还是一副不相信的样子,痛心疾首,“此事不假啊!那宋沛年确实有谋逆之心啊,这是我手下的人亲耳听到的啊!宋沛年包藏祸心已久,这次算是显露出来了。” 见小皇帝仍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杨仲比着三个手指义愤填膺道,“皇天在上,后土在下,实所共鉴。皇上,臣发誓,臣若是有半句虚假枉言,将枉为帝师啊!” 小皇帝默然,杨仲敢拿文臣最怕的神明天地发誓,这会有假吗? 小皇帝现在满脑子都在想该如何应对此事,可是想的每一个法子都是曾经宋沛年教导过他的。 你教我舞剑,可我不得不将剑对准你。 忍不住苦笑,眼角的泪不受控制掉了下来,“给我外祖父送信,让他选派一列精兵立刻让我小舅舅带回京城。” 藏在暗处的亲卫立刻上前领命,杨仲见状,眼里一亮,满意于小皇帝的决定。 宋沛年这边也很快得到了消息了,他将看过的信递给了寻一,“就这么送出去吧,无需更改。” 寻一虽不解,但是领命去办事了。 宋沛年休息了一个月,终于出府了,不过仍是没有上朝,倒是去了政事厅查看小皇帝最近处理的政务。 小皇帝双手背在前面站在他的身后,眼里空洞无神,麻木地看着宋沛年翻过一本又一本奏折。 不知过了多久,才传来宋沛年极淡的声音,“不错,可以出师了。” 听到这声夸奖,没有了往日的喜悦。 小皇帝强迫自己扯了扯嘴角,压下自己的心绪,缓缓道,“老师,身子可好些了?” 宋沛年微微咳嗽了两声,“还好。” 小皇帝看着他面色苍白,嘴角也毫无血色,低头不语。 宋沛年瞥了他一眼,“你有心事吗?” 小皇帝垂头看着地板,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老师,如果我掉进水里了,你会救我吗?” 其实他想问的是,你会不会叛我而去,老师。 宋沛年突然笑了,摇了摇头,“那可能不会,我不是感染风寒了嘛,你也不是会凫水吗。” 说着就准备离去,又被小皇帝叫住,“老师,今年除夕,我们一起守岁,好吗?” 宋沛年头也不回,“再说吧。” 第340章 奸臣28 “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 越临近春节,街上的年味也越发足,处处张灯结彩,家家户户有点儿余钱的都开始备年货,给家中的老人小孩裁新衣。 四处都是一片喜乐祥和,与之相反的是宫里,桉州那边传来了急报,盛王日日练兵,其中还有一首领竟是司格,这般明目张胆,狼子野心昭然若知。 小皇帝将急报放在御案上,朝着一旁的亲卫问道,“老师那边可传来消息。” 亲卫摇头,表示宋沛年那边多的他们查不到,只是日日都有几封信从里面传出去,至于传到哪儿他们也不知道,宋沛年手下的人轨迹难寻,很难捉到。 小皇帝立刻传旨让逐一前来召见,命令逐一前去查探。 逐一很快就将消息给带回来了,信的内容不知道,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传到盛王那儿去了。杨仲听到,在一旁嚎叫,“皇上,臣就说宋沛年与盛王那老贼有勾结吧!这是明摆着想要谋逆啊!” 说着跪倒在地,“请皇上,清君侧,除佞臣!” 小皇帝呼吸急促,双眼通红,推开挡在他面前的人与物,不管不顾就往外冲,“朕不信!朕要亲自去问老师!” 只是还没有跑出去,就被苍老的杨仲给拦腰拖住了。 杨仲满脸悲凄,“皇上,不可啊!若是被宋沛年知晓了,你觉得他不会翻脸不认人?你觉得你还会活着回来吗?你送上门去,不就是让他瓮中捉鳖吗?” “我们是私下偷偷调查得知的,所以现在两两相安无事,若将事摆在明面上,你觉得他不会狗急跳墙?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趁他没有准备,给他来一个出其不意,用他对陈太傅的法子,先杀了再说。” 说着就对小皇帝比了一个划脖子的动作。 小皇帝慢慢冷静了下来,他朝着逐一看去,“逐一,你觉得呢。” 逐一沉默许久,久到这个世界仿佛都失去声音了一般,才听到他传来的声音,“臣觉得,杨太傅说的在理。” 杨仲见逐一也附和他的话,又继续说道,“谷大人以及杜大人那群墙头草都是文臣,臣私下威胁几句他们就倒戈了,到时候可一起揭发宋沛年。” 几人本就是为了利益而聚,现在有了更大的利益,再一个他暗示过那几人,皇上现在手里可是有兵权,宋沛年手上可没有。 没有兵权的文臣就是没了眼睛的雄狮,再厉害也只能抓瞎。 不过周合安之临等人倒是骨头硬,无论他说什么,死认准了宋沛年。 小皇帝苦笑,“太傅你准备的倒是充足。” 杨仲丝毫不觉得这话带有讽刺,一脸正气凛然,“臣是为国除害,自然要将事给办好。” 接着又道,“皇上,机遇错过了,事情的走势就说不准了。到时候真让宋沛年与盛王两人里应外合上了,那才是真的变天了。” 你就拖吧,拖到皇帝换人了,你就知道着急了。 小皇帝觉得自己的脑袋快要爆炸了,他不想信的,他之前无数次想要杀了他的,只是现在事到临头,他只想后退。 老师说过,人心易变,人与人之间都是以利益作为羁绊,要相信人,但是也不要相信人。 所以,他要相信吗? 小皇帝不管不顾赶走了杨仲等人,一个人坐在地上,望着窗外白茫茫的一片,久久不能回神。 ----- 除夕的前一天,宋沛年还是被叫去上朝了,往日里此时本该休沐的百官也被叫去上朝了。 寻一扶着宋沛年下了马车,宋沛年撑起一把巨大的油纸伞遮住这漫天飞舞的白雪,寻一帮着他系这厚厚的狐裘披风。 还不忘嘀咕道,“皇上也真是的,主子你都说了身体抱恙,他还是下令让你去上朝,不知道要搞哪样。” 说完又满脸担心,“主子你若是有什么不适的,记得让皇上给你请太医啊,别到时候倒在了...” 宋沛年看着手嘴忙个不停的寻一,唇角有了些许的笑意,“知晓了。” “主子,还有一个搞笑的,昨晚你入寝了之后,有一个纸团砸了进来,说什么,让主子你出京,忘掉前尘往事,这不是在搞笑吗?神经病一样,要不是我要守着主子你,我非出去打他一顿,谁不知道主子你...” 寻一一张嘴开开合合不带停的,只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宋沛年微微叹气,看着他慢慢道,“往后,行事不可鲁莽,遇事多思考,不到万不得已,不可与人发生争执冲突,你这性子,在外太容易吃亏了。” “知道了,主子。” 主子今天这是怎么了啊,不是都说宰相门下七品官吗?主子虽不是宰相,但是他这个第一亲卫地位还是不错的,哪个不长眼的敢与他起争执?他就狗仗人势怎么了! 说着将宋沛年朝着宫里的方向推去,“主子你快去吧,这道上都没人了,你上朝都迟到了。” 宋沛年被推着走了几步,自己又走了几步,回头,喊了一声,“寻一。” 喊了他的名字,但‘保重’二字却说不出口了。 寻一冲他招手,“主子,你快去吧,我等你下朝回来吃汤圆。” 宋沛年迈着步子朝着宫里走去,长靴在地上踩出一个又一个雪坑。 等他到了的时候,百官都已经到齐了,小皇帝也到了。 不知为何宋沛年觉得今天异常的拥挤,四周都是人,仔细看还有许多陌生而又熟悉的面孔。 “这是做什么?”宋沛年嘴角带着一丝凉意,朝着殿内的人看去。 回答他的是沉默,只是一瞬,杨仲站了出来,大声高呼,“禀皇上,臣要弹劾摄政王宋沛年,婪赃徇私、贪污枉法、妄图谋逆,简直就是罄竹难书!” 这边说完,那边又有人接上了,“臣也要弹劾宋大人,康陵七年,他收了臣十万两白银,还令臣对其保密,若是泄密,将诛臣全族。皇上,臣冤啊,那是臣全族世世代代存下的银子,就被他这么威胁要去了...” “臣也要弹劾宋大人,升平二十六年,诬陷赵御史一家不敬先帝,害得赵家全族流放,究其原因,不过是赵家小儿与宋大人在翰林院起了争执罢了...” 很快又有官员站了出来,“臣也要弹劾宋大人,以权谋私,收受贿赂,承德一案,收的至少有三十万白银...” “臣更要参告宋大人与盛王等人私下联络交易,意在造反!” 这时老熟人宴梨的哥哥宴贺也站了出来,“臣也要状告宋大人,当年与陈太傅伪造证据,合谋诬陷我宴家通敌叛国...” 第341章 奸臣29 一个又一个出场,每一个人的弹劾都可以听到新故事,每一个人的口中他都是那罪大恶极之人,犯下了滔天大罪。 本该勃然大怒的宋沛年,嘴角的笑意却加深了,待到大殿安静之时,才缓缓说道,“都说完了吗?” 眼见又要开始讨伐他,宋沛年微微挑眉,漫不经心道,“徇私枉法,贪污受贿,残害朝臣,联络藩王,都是我做的,那又如何?杀了我吗?还是要怎样?” “你、你是觉得没人能奈你何了吗?”杨仲指着嚣张十足的宋沛年,义愤填膺地说道。 宋沛年却不看他一眼,直视着小皇帝,“皇上,你说呢?” 小皇帝不敢去看宋沛年那双如同深渊的眼睛,不自觉就紧紧捏着手边的龙袍,只道,“老师,给大臣们一个交待吧。” 宋沛年听到这话,笑了,狂笑不止,待笑够之后,抹去眼角不自觉流出来的泪,“交待?什么交待?我可给不了任何人交待!” 在场的大臣们纷纷大气都不敢喘,不知道宋沛年是疯了,还是有另外的底牌。 杨仲见已经有些疯癫的宋沛年,大声道,“求皇上定夺啊!” 说着还不忘对小皇帝使眼色,问这么多干什么,先杀了再说,杀了永绝后患,司格给你带来的教训还不够吗? 小皇帝不看杨仲,只向宋沛年看去,他如一棵被风雪压不垮的青竹,直直站在那儿,周围的草木都远离了他,只剩他遗世而独立。 他好像更加瘦了,面孔十分憔悴,不像他小时候见到的那个意气风发的状元郎。 小皇帝垂下了头,无数的念头在他的脑海里起争执,一个叫嚣着杀了他,一个求他不要。 许久,群臣都催了好几次,小皇帝才哑着声音说道,“将宋沛年关押至无由殿,待事查明后再议。” “皇上三思啊!” 一个又一个反驳的声音接连而起,尤其是刚刚那些弹劾宋沛年的官员,只秉持着一个原则,既然得罪了,那就得罪彻底,最好将其按死。 宋沛年又笑了,他摇了摇头,看着小皇帝缓缓道,“皇上,你还是不够心狠。” 说完转身离去,小皇帝看着他决绝的背影,眼眶瞬间就红了。 宋沛年刚踏出大殿,一直候在殿外的逐一看着他摇摇欲坠的身形忍不住上前搀扶,低语道,“主子。” 宋沛年一掌推开他,“滚开!我可不需要你的可怜。” 还没有走出两步路,一传令兵疾跑过来,路过宋沛年,朝着殿内奔去,“报!报!报!涪江府传来加急军报!盛王带兵欲进攻京城,被涪江府尉带兵拦截,已活擒盛王,诛杀其精兵三千余人,几万大兵已被分批控制住!等皇上定夺!” 涪江府尉,逐二?那不是宋沛年的人吗? 朝臣听到这通报,面色各异。 传令兵一直通报,宋沛年脚下的步子却不停,一直朝着茫茫大雪中走去。 小皇帝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从龙椅上站了起来,朝着宋沛年跑去,“老师!老师!” 宋沛年没有回头,却不知为何跌坐在了雪地之上,逐一不受控制率先跑了过去想要将宋沛年扶起。 小皇帝脚下的步子乱了,摔倒在地。 他懂了,什么都懂了。 以前困惑住他的迷雾,像是突然被扫开了。 朝堂上站的或是在外的每一个得用臣子,背后都有宋沛年留下的影子。 逐一是他一手提上来的,裴安是他送去北边的,安之临周合等人是他留下的,杨仲是他点头才带回来的,杜谷二人是他特意安排的,刘自黔等人是他带出来的,还有,还有好多... 或许他早就知道了宴家会起复,所以有了裴安、逐一逐二等人,兵权分离对立,无一家独大,但是都在他的手里。 朝廷需要办实事的人,所以有安之临周合关自州以及新科进士状元等人。 又怕文臣杨仲做大有异心,所以又提了几家杨家的死对头上来。 还有杜谷两家,他说过朝廷无法是一潭清水,需要可以抓住尾巴的鱼儿在水里蹦跶,所以这两家得以存活。 还有好多,多到他都想不到。 小皇帝忍不住崩溃大哭,毫无帝王形象。 他早该想到的,自涪江赈灾过后,他就在给他壮名声,让百姓知道他,认可他。 所有的好名声,他担了。 所有的坏名声,他顶了。 他说他为什么可以这么快掌管政务,熟知百姓天下事,背后都是他的谆谆教导与慢慢放权。 终于跑到了宋沛年的面前,跪下抓住宋沛年的袖子,看着双眼无神望天的宋沛年,哭着道,“老师,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我真是个傻子,我早就应该想到的,那是你用来诛杀盛王一派用的法子。我真笨,你都教导过我事成于密,败于疏,我还在多想你怎么不告诉我。” “老师,你是不是故意不告诉我的,为的就是让我搞点儿事出来,好让盛王等人相信?我这个蠢蛋做出来了啊,你夸夸我好不好。” 宋沛年笑了,笑得温和,似平日那般,“内忧已经没了,以后只有外患了,往后只能靠你自己了,我可帮不了你了。” 小皇帝与逐一的眼泪一直砸在宋沛年的身上,宋沛年不受控制吐出一口鲜血,白茫茫的雪,鲜艳刺目的血。 逐一抓住宋沛年衣摆,像是失了魂魄一般,一直重复低语,“主子,你别死,你不要死...” 宋沛年不可见地叹了一口气,“真傻,怎么还在念旧主呢。” 雪花漫天飞舞,飘落在宋沛年的眼睫之上,他伸手接过一片,“梨花开了。” 话音落下,他永久地闭上了眼睛。 小皇帝泣不成声,原来当皇帝的最后一课,是学会离别。 从此之后,他真的是孤了。 康陵十一年,举国丧,皇帝昭天下,“帝师宋沛年,一生为国为民,殚精竭虑,因病逝,举国同悲。” ------ 我叫逐一,是主子给我取的。 原本不叫这个名字的,后面我家出了事,主子又救了我,我便改名换姓了。 关于我家的事,我已经不愿多想了。 我是恨我的主子的,应该恨不得他去死,为我全族陪葬。 可是不知为何,我又将他恨不起来。 我时常在想,当年之事,真的有他的推波助澜吗? 如果没有他,我们全族是不是仍然会被人陷害。 有没有他的推波助澜都是一样的结局。 可这一切都是我臆想的,我与他之间是血海深仇。 我背叛了他,我想报复他,我短暂地投靠了他的死对头。 我的一身谋略是跟他学的,但是最后却一一用在了他的身上。 我恨不得他死无葬身之地,可是真到那一刻,我却荒唐的发现,我不忍。 我给寻一扔了纸团,让他忘却前尘,离开京城。 这么聪明的他应该会懂的,但他还是没有离开。 说起寻一,我是最厌恶他的了。 谁能想到主子留下的唯一一封遗书是关于他和所有亲卫与侍卫的,他替他们安排好了之后的一切。 唯独他,叛主的他,没有留下只字片语。 寻一却说,主子已经将最好的,他能给的,全部都给他了。 是吗?好像是的。 往事已成空,还如一梦中。 ------- 又下雪了,这是我在位的第六十年。 都说七十古来稀,吾生已半,莫把身心自萦绊,可我近来总是会想起以往年少的日子。 父皇昏庸,国家凋零,奸臣当道。 我恨每一个奸臣,其中最恨的便是宋沛年了,他是我父皇死之前指给我的老师。 他确实很了不起,畴质俊茂,好谋善断。 我那时候最大的梦想就是将他的一身本领给学会,然后将他一脚踹开,杀掉。 我跟着他学本领,他总是嫌我蠢笨,话里话外对我皆是嘲讽,有时候恨不得将我脑子晃一晃,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水。 我深受其辱,但我总是装作一副小心翼翼不在乎的样子,暗地里记仇小本本却已经写满了,只等着以后报复回去。 我也常常在心里诅咒他,后来或许是我的诅咒灵验了,他的身体越发不好了,哪怕是夏日,都是一身厚厚的袍子。 我最想他去死的了,可是不知为何我却无比担忧他,害怕他真的倒在我的面前。 又不知何时起,我的记仇小本本被我搁置在了一旁落灰,以往的诅咒变成了望他长命百岁。 但是我与他好像生来就是敌对的,我知道他的好,但是我为君主,我仍旧时时刻刻提防他,害怕他反水。 他反水了吗?那时候的我是不知道的。 但是我感知到的是,以往昏暗不堪的朝堂,像是被撕开了一个口子,不断有光照了进来。 我身边多了好多得用之人,以往不敢信的兵权全都掌握在了我的手里。 我的国家,好像在越变越好,我为之感到骄傲自豪。 可是他究竟反水没呢?那时候的我又觉得他是反水了的。 所有人都告诉我,他要谋逆,我也相信了,我任由着事态的发展。 除夕前日,全朝都在清君侧,除佞臣。 他孤零零的一个人站在大殿的中央,无悲无喜,但又似癫似狂。 我还是不够懂他,所以我犯下了我这辈子最大的错误。 人人都说他昧下了这么多银子,府上定是金碧辉煌的,他走后我去过,空空荡荡的,什么值钱的都没有。 他的府上也没有银子,他拿走的那些银子,养活了全国所有的军队,还安置了许许多多流离失所无家可归的百姓。 他把我的国家管理的很好,好到我都不敢相信。 他教会我如何为君,如何为主,却独独没有教我如何为徒。 而我,深恩负尽,死生师友。 第342章 奸臣30 我是宋沛年,但不是任务者宋沛年。 我随了我义父的姓,‘沛年’二字也是我义父为我取的,意为福寿康宁。 福寿康宁是义父对本是小乞丐的我的祝愿。 听捡我的老乞丐说,他是在梧桐树下的捡的我,遇到我的时候我已经被冻了一个晚上,寒冬时分,身上只有一件破破的薄袄,浑身青紫,可还是发出呜咽声,挥动着小手臂。 老乞丐本想转身就走了,但是不知为何还是转头将我塞进了怀里,又去好心的大夫那儿讨了一副风寒药喂给了我,最后将我带回了乞丐窝。 乞丐窝的其他乞丐都笑老乞丐自己都养不活,还捡个短命的拖油瓶。 老乞丐将他们挥走,看着怀里发着热的我说,能不能活就看你自己了,我可没有能力再给你讨药了,活过来我就给你吃我讨来的肉包子。 我还是吃上了肉包子,老乞丐将包子皮泡在温水里,然后喂大了我。 我会走路之后,老乞丐就带着我一起乞讨,我人小瘦弱看着可怜,总有好心人给我一个馒头,一个包子或是一枚铜板。 每次讨来的东西,老乞丐都会和我平分,有时候老乞丐还会将讨来的包子都给我,讨不到,还会额外给我买肉包子,说里面有点儿油荤,吃了好长高。 只不过很讨厌的是,我每次讨来的铜板都被他给收了,有时候想要一文钱买糖吃,他都不给我。 不给就不给吧,糖这么甜,他想一个人偷偷买糖吃我也理解,我有肉包子就好了。 我们两个相依为命,什么都好。 不好的就是他每天都要在我耳边念叨,我对你这臭小子这么好,我以后走不动了,你也得对我好,至少隔个十天半个月就给我一个肉包子...... 若我不搭理他,他总是一个人生闷气,若我拍着小胸脯说您放心,我以后会对您好的,他总会喜笑颜开,然后将我搂在怀里。 时间总是跑得很快,一晃眼老乞丐捡到我就五年了,老乞丐将捡我的那天定为了我的生辰。 生辰那天,老乞丐给我买了栗子糖,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甜这么香的糖,我喂给老乞丐,老乞丐笑着摇了摇头,说他已经吃过了。 接着又摸了摸我的头,从怀里掏出一个布袋子,布袋子里装着我数不清的铜板,还有一小块银子。 我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好多钱,想要伸手拿一个铜板,老乞丐拍开了我的手,“这可不能乱花。” 看我瘪嘴生气,他又说道,“你五岁了,可不能像我一样当一辈子乞丐。” 当乞丐有什么不好,有他护着的日子,我没怎么挨过饿受过冻,有些穷苦人家的孩子还比不上我呢。 老乞丐像是知道了我心中所想,轻轻刮了刮我的鼻子,“你个不知好歹的,你现在小,大了就知道了,被人嫌弃厌恶的滋味不好受......” 絮叨了许久,终于回到了正题,“现在买一个户籍要十两银子,等我们再凑凑,就给你买一个户籍,到时候你长大了,娶个媳妇儿,再生个娃娃,你们一家子都孝敬我......” “买户籍的时候,再去找东街写信的老童生给你取个名字,总不能叫一辈子的狗儿狗儿......” 老乞丐也像是吃到了栗子糖,一脸满足。 不知为何,我也开心,我拿起一块栗子糖塞进了他的嘴里,开心道,“我们多凑一点儿,你也买个户籍,到时候我们再买个小院子住在一起,再也不怕雨打风吹了......” 老乞丐不知为何,又哭又笑,将我搂在怀里抱了好久,舍不得松开。 以前我只是想当个吃饱饭的小乞丐,后来我有了目标,我要存够钱买两张户籍,再买个小院子和老乞丐一起住。 我知道城里所有的路,无论是大街小巷,好多人都喜欢找我帮着传消息,每次都给我几枚铜板。 再后来,见我靠谱,还让我帮着送东西,每次得到的赏钱更多了。 快了,真的快了,我们快要存够一张户籍的银子了。 快到以往我觉得难熬的冬天都不冷了。 除夕那天,一直让我递消息的婶子不但给了我两文钱,还给了我一包糕点。 糕点呢,我从来都没有吃过,我得快点儿回去,和老乞丐一起吃。 只是我回去了之后,他还没有回来,我等了一个时辰,他都没有回来,所有挤在一起的乞丐都回来了,他也还没有回来。 我放下糕点,不顾他的吩咐出破庙去找他,只是我找啊找,找啊找,怎么都找不到他。 怎么会找不到呢,不是说好一起凑银子买户籍买小院子的吗? 大年初一,一直偷偷给我馒头的卖竹编大叔悄悄告诉我,老乞丐不小心撞到了贵人,被人乱棍打死了,扔到乱葬岗了。 我不相信,我不敢相信,明明每次出门他都会教我避开贵人,为什么他会撞到贵人呢。 可是为什么又要骗我呢,他又去哪儿呢。 我宁愿他是卷银子跑了。 后来,我不知道跑了好久才跑到了乱葬岗,也不知道找了好久,才在尸山骨海中找到了他。 新年的第一天,我没有阿爷了。 我没有听阿爷的话,他不在了也要将银子拿去买户籍,当个走在阳光下的人。 我将我们存的所有银子给他买了新衣服,买了棺材,买了纸钱。 我烧了好多好多好多的纸钱,多到他以后再也不用骗我说他已经吃了肉包子吃了栗子糖了。 没有阿爷护着的日子,不知为何变得艰难起来了,我每次讨的东西都被比我大的乞丐给抢了。 他们将我踹在地上,拳头如雨点般落在我的身上,我几天都动不了,跑腿的活计也被抢了。 但是我还得活下去啊,我在坟前承诺过阿爷的,我要帮他报仇雪恨的。 我变成了记仇的豹子,我捡起了石头,偷袭了每一个抢我东西的人,就像个不怕死的恶魔。 但是报仇也来得快,我也被偷袭了,鲜血染红我的脸,被扔在荒郊野外等死。 可我确实如同阿爷说的那般,命大。 我没有死,伤好后,我跟了城东片区的恶霸,当了他的小弟,他本来不想收我的,我没有大到可以当打手,也没有小到被折断手脚去乞讨骗人。 但是他们接了个活儿,去偷城西宋夫子家的传家宝,听说是一幅价值连城的名画,而我成了那入局之人。 他们设了一局戏,我成了见义勇为的小孩,宋夫子怜我孤苦无依,将我带回了他的书院成了他的侍从。 这里明亮干净,没有脏污,没有臭味,没有恶狠狠的眼神。 夜晚,也像是阿爷回到了我的身旁,我终于睡了安稳的觉。 夫子也很好,他给我取了新的名字,他得闲时会亲自教我识字,我也有了户籍。 从前遥不可及的东西,现在却一握就在手中,让我沉浸在其中。 而奸细始终就是奸细,一次又一次地被威胁被警告,我知道我不该再沉迷于‘温柔乡’了,我该动手了。 只是我还是很倒霉,夜晚一潜入夫子的书房就碰到了他,他招手唤我过去,圈我入他的臂弯,问我是不是做噩梦了。 他给我讲了他年轻时游历的故事,让我惊叹,让我向往。 后来,我问夫子,若有人做了坏事怎么办? 他言,人生在世,孰能无过。 那我告诉他,我入府的目的,他会原谅我吗,还会要我这个侍从吗。 我嘴巴几张几何,我还是犹豫了。 上天或是眷顾我,那群恶霸没有来找我了,听说他们在外面惹上了大人物被流放了。 我真开心啊,开心得像是第一次吃到了栗子糖。 我做事越来越认真,抢着活儿干,书院所有的侍从都喜欢我,好多学子对我也十分客气有礼。 我有时还会偷偷去听夫子讲课,夫子讲课可有意思了,或是我过于敬爱于他,他说得什么我都记得住。 夫子发现了我的聪明好学,之后的一天,他看了我许久,沉默了许久,问我,愿不愿意当他的义子。 这么大的好事儿,我怎么会不同意了,我可太高兴了,我立马就点头答应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夫子只是淡淡的高兴,看着我的笑出神。 我想,夫子一定是像他说的‘君子喜怒不形于色’,其实他内心是高兴的。 世间事事或是都是有得便有失,之后,从前与我一起做事的侍从对我再没了笑脸,说为什么不是他,他时常在背后辱骂于我,我的床铺总会被泼湿,衣裳总是会烂,饭食里总会有异物...... 以往对我客气有礼的学子,在夫子表扬我之后,对我又换了一副面孔,是因为我这个下人不应该比他们好吗? 还有与我一般年纪大的,夫子的小儿,他总是以一种莫名的笑容看着我,如同看蝼蚁那般。 还有师娘,明明不喜我,不知为何,仍旧装出一副慈祥的样子。 书院所有人都知道我曾是个小乞丐了,说我臭臭的,可是我怎么会臭臭的呢,明明我每天都洗澡了,我的皮肤都被我搓的泛红了,用的是我存了好久铜钱才买得起的澡豆。 夫子知道后,只告知我,努力向学便可,可是仿佛那晚被他揽入臂弯,那个和阿爷相似的怀抱只是一个错觉。 于是我学啊学,终于在我九岁那年就成为了小童生,听说我是我们县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小童生呢。 我以为我迎来的将是掌声与鼓励,没有想到最先迎来的是当年的那个恶霸。 他将我拦在巷子里,他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威胁我给他拿钱,不给就鱼死网破,将我当年入府的目的说得人尽皆知,以后和他一起当恶人,别妄想当读书人了...... 见过阳光的人,是不想再回到黑暗的。 我妥协了,我偷了唯一待我好的同窗师兄的银子交给了那恶霸。 后来我才知那是师兄赶考的银子,银子被偷的他,变得疯疯癫癫的,嘴里念叨着为何老天爷要将他最后一次机会都要剥夺,明明他都决定这次考不过就回家种地了。 几天过去,他离开了书院。 我永远记得那日,阳光无比刺眼,晃得我睁不开眼,他又恢复了往日温润的样子,轻轻揉了揉我的头说,师弟,别哭了,我本就于读书无天赋,现在也好,回家可以帮衬父母兄弟,他们不必为了我再劳碌了。 我知道,我再也成为不了他口中的君子了。 我也知道了当断不断与懦弱将会酿成大祸了,等恶霸再次找到我的时候,我设计将他给杀了。 日日夜夜都是那个梦魇,恶霸狰狞的脸,鲜血喷涌在我脸上的腥臭,无尽的恐惧。 我不敢入睡了,我开始抄书,时时刻刻都抄,终于凑够了我偷的银两。 我拿着银子来到了师兄的家,师兄却不在了,他父母说,他突发恶疾走了。 一切祸根都是我,是吧,是的。 我将银子留下了,我不知道那日我是如何回的书院,我只记得我做了好久好久的梦,梦醒后就只抱着书苦读。 十二岁那年我考中了秀才,所有人都很高兴,唯独我,却一点都不高兴。 无巧不成书。 我终于知道了当年吩咐下人乱棍打死我阿爷的人是谁了,是夫子的大儿与小儿,可是为什么是他们呢,哪怕是皇亲国戚都好啊。 夫子那样好的人,怎么会有这样恶毒的孩子呢,仅仅是因为我阿爷不小心蹭到了他们的衣角,他们就要了我阿爷的命。 我又开始梦魇了,除了师兄与那恶霸,一直没有入过我梦的阿爷也入了我的梦,他只是看着我,一言不语。 阿爷是在怪我吧,怪我背弃了他,怪我没有给他报仇。 我该怎么办呢,我现在所有一切都是夫子给的,所有人都说夫子待我比待他亲子都好,我要慢慢谋划杀了他的两个孩子吗? 还是抛弃现在的一切,与他断绝关系呢? 我又舍得吗? 我终于认清了我自己,卑鄙无耻的小人。 乡试过后,我又听到了夫子和他夫人的争执。 他的夫人说,我当初就不该下嫁给你,就该听我娘的,嫁给一个门当户对的。当初不是说好让那小杂种帮我幺儿代笔科考吗?你如今却反悔,言而无信...... 夫子是怎么说的呢,他说,你难道不知沛年的才华吗?还有幺儿的文采你又不知吗?这般悬殊,若有差池,犯的是杀头的大罪。你我为他义父义母,他以后成才,你我...... 原来啊,所以啊,怪不得自那之后看我眼神闪躲呢,怪不得只要求我向学即可,怪不得看着我总是有莫名的笑呢。 老天爷啊,你为什么不让人骗我一辈子呢,我不想知道真相的。 我生了一场大病,醒来后像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也什么都不想想了,我日日夜夜读着书,写着策论。 十七岁,我考中了状元郎。 那日,我身着红袍,打马游街。 我想,那是我人生中最快活的一天了。 游街后,我遇到了一位姑娘,那姑娘面色苍白羸弱,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巷子口,焦急地左顾右盼。 我看到了她,就像是看到了阿爷死后的我。 她也看到了我,不知为何,她对我浅浅一笑,像是雨后的荷花,她的眼睛就是那最透亮的露珠,圆圆的,亮亮的。 我呼吸微微一滞,不自觉就朝她走去,问,我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 那姑娘没有开口,就有一丫鬟装扮的女子朝她奔去,嘴里还喊着‘小姐’。 她又一笑,唇边的梨涡让我眩晕,接着她转身离去了。 只是她腰间的绣帕掉了,我捡起就去追她,想要将绣帕还给她,可我看见她上了挂有‘定国侯府’木牌的马车,我又停住了脚步。 我入了翰林院,不知为何,我像是又回到了刚刚认夫子做义父的日子,所有人都‘远离’我,都言我是‘臭’的。 我又想起那雨后清荷般的笑,我上值更加勤勉,苦熬数月,我写了一篇很好的策论,只是那策论最终成了他人的踏脚石。 像是小时候当乞丐时被人抢了馒头,我很是气愤,只是结果还是如小时候一样,落得被人奚落被人揍得一身伤。 只是这次的恨意却更多更浓,我想了几百种报复他们的法子,或是心底的欲望蓬勃,我走了最不耻的那一条路。 她原来叫宴梨,一别如斯,落尽梨花月又西的梨。 她也是皇后的妹妹,定国侯府的嫡次女。 我们互引为知己了,这事也很快败落了。 “她活不过二十岁。” 我想,这是我一生中听过最悲伤的话了,也是我这一生最感卑劣无助彷徨的时刻了。 我说,我会护着她。 有了定国侯府的暗助,我升了官见到了皇上,只是我将准备了好久的民生策论呈给皇上时,却没有得到想象中的反应,反而是几句吹嘘之言得到了赏赐。 皇帝不是我想象中和圣贤书中的皇帝,我又迷失了方向。 其实这都还好,我还可以撑下去,还可以浑浑噩噩活下去的。 不好的是,宴梨走了,在她十七岁的那年。 长公主与太傅两人的博弈,牺牲品却是她。 明明她前一日还说给我带她做的糕点,第二天她却走了。 阿爷不守信,她也不守信。 可我不是一直都在利用她吗,为什么我会吐血不止,为什么我突然生了许多华发,为什么会想杀了所有人。 是不是因为再也没有人笑着唤我阿年了。 宴梨的离去最终也不了了之了,就像是一颗石子投入了大江,只有微微的涟漪。 那么我呢,从前爱写治国民生策论,现在只写得出谄媚之言,我卑躬屈膝,奴颜婢膝,像一条摇着尾巴的狗。 我还遇到了和我几乎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年郎,那少年郎气质温和正派,脸上笑意漂亮又干净,听说他娘当年怀得是双胎。 所以呢,他是祥瑞,我是不祥吗? 老皇帝给我吃了很多道士炼的丹药,看着生龙活虎的我,其实内里早就烂了,就如同我的人一般。 我越发渴望权力,我越发钻研为官之道,我成了皇帝的近臣,我掌握了权力。 皇帝死后,我又成了摄政王。 这一路上因我而死的,我害死的,有多少人我都记不清了,我也记不清当年师兄和那恶霸的脸了。 只是那太傅一家和长公主一府怎么都还在呢? 我做局利用骂过我的户部尚书诛杀太傅一家与长公主,户部尚书一家三十二口人却都因此丧命。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我都习惯了。 不过最后那太傅一家还有长公主一府还是被我诛杀了。 都说我是疯子,我是奸臣佞臣,无论是谁只要惹到我就只有死路一条,我是啊,我怎么不是呢。 我早就变成了阴暗扭曲的坏种,我本就是阴沟里得老鼠,我恨所有高高在上的权贵,好的坏的,我都恨。 我要每一个人都不好过,我将朝堂搅成了一锅浑水,浑浊不堪。 再后来,国门破了,我看着向我飞驰而来的利箭,我没有闪躲,我倒下了。 阿爷,这次狗儿命不大了。 只是人生若那东逝水,我本不该来的。 第343章 我在八零年代当神医1 “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身上还背着一个胖娃娃呀,咿呀咿呀哟~” 热烈昂扬的歌声将宋沛年从睡梦中唤醒,他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微微支起身子,将窗帘微微掀开一个小缝,朝着临街的窗外看去。 1985年的春天,新春才刚刚过去,街上的广播还放着84年春晚演奏的歌曲,正对着他的街边墙上印着鲜红的‘建设现代社会’的标语,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与自行车,个个头发茂密,脸上带着如初阳般的笑意。 80年代的华国,处处充满了希望与激情。 宋沛年掀开身上的被子,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又来回扭了扭,活动了一番,才慢吞吞下床,然后穿衣。 悠悠哉哉扣上最后一颗扣子,就听到外面的大门传来了‘砰’的一声。 人未到,声音却先到了,“不是吧!宋沛年你还没有起床?这都几点了?说是太阳晒屁股都是好听的了,这个点,人农村的地都翻了几亩了...” 宋沛年自动隔绝这熟悉的声音,晃悠着拉开了房门,在客厅里顿了一下步子,看了一眼坐在餐桌旁气呼呼的谢万吉,又头也不回去厕所里洗脸刷牙了。 谢万吉虽然二十一了,但是脸上还挂着点婴儿肥,因为生气,一张脸更圆了,就像是个黑面包子,一双如同黑色墨珠的眼睛死亡注视着宋沛年。 因为早就习惯了宋沛年对他人前一套,人后一套了,看着他慢悠悠的样子,谢万吉忽然站起身,堵在厕所门口,“宋沛年,你今天又没有去上班?你这都旷工几次了?” 宋沛年慢条斯理吐掉了嘴里的牙膏泡沫,然后伸出左手比了个‘四’,“还好吧,也才四次。” “不,不是?什么才四次,这个月就我逮住你的都不下五次了好吧?”谢万吉觉得自己要被气晕了,他真的看不惯这么懒散的宋沛年,声音又不自觉加大了几分。 宋沛年喝了一口清水,在嘴里来回晃动,这边还没有等他回话,门口又有了响动,开门进来的是一年过四旬的中年女子。 因为提着重物,唉声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重物放在桌子上之后,甩了甩手,才大声道,“谢万吉,你一天天吼什么吼?我在楼下就听到你那破啰嗓子了,吼这么大声,你要去唱戏啊?都给你说过多少次了,小年是你小舅舅,你不要一天天没大没小的...” 洗漱好的宋沛年闪身躲开这迎面而来的口水攻击,不用去想了,谢万吉的破啰嗓子多半就是随了她的了。 又一步挪到宋喜丰的身后,帮她捏着肩,“姐,我都习惯万吉这么对我了,总是这样,没事儿就怼我。” 说着就埋下头,一副伤心的样子。 谢万吉看到宋沛年矫揉造作的动作,牙齿都要咬碎了,他指着宋沛年,“妈,你就听他胡扯,我什么时候没事儿就怼他了?就是看他今天又没有去上班,这才说了几句,他就在这故作姿态...” 谢万吉伸手指着宋沛年,眼睛都要红了,他这个亲儿子永远比不过她的亲弟弟是吧,遇到事情就不分青红皂白骂他。 他妈不允许家里有任何一个吃白饭的存在,却允许宋沛年天天偷懒睡大觉。 宋喜丰将谢万吉的伸出的手指挥开,“哎呀,多大点儿事儿啊,也值得你生这么大的气。” 说着又扭过头,看着宋沛年问道,“你咋又不去上班呢?” 宋沛年捏肩的手一顿,唉声叹了一口气,“还不是药房那些人,没事儿就喜欢在背后咕咕我,说我爱偷懒,我那是爱偷懒吗?” 说到这儿,明显更气了,宋沛年一屁股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右手背拍在左手心上,气愤道,“他给我买香蕉的钱,我当然只能给他干吗喽的活咯。还有我买饲料的钱都不够,我怎么给他当牛马?” 反正他虽然偷懒了,但是他没有错。 谢万吉听到这话最先笑了,讽刺道,“你都不去上班,你有个屁的饲料钱。” 宋喜丰将谢万吉推开,“去去去,你瞎说什么呢。” 宋沛年也不甘示弱,回怼道,“这么少的饲料钱,我去上个屁的班。” 谢万吉听到这话就来气,“那我比你的工资还少,我还不是每天去上班搬货?” 当时他妈给宋沛年找了好多关系,送出去了好多的礼才将他安排进了药房,不用风吹日晒,整日坐办公室。 等到了他,就是自己出去找的厂,才有了一份工作。 宋沛年晃了晃手指,“不不不,我们不一样。” 谢万吉被气笑了,“有什么不一样的!” 宋沛年一本正经道,“你饭量大,所以需要好好工作。我吃的又不多,所以就随便干干咯。” 说着双手一摊,一副很是无辜的样子。 谢万吉被气得无语望天,撩起左右手的袖子。 屁!他一顿不炫三碗饭不会下桌子的人竟然会说自己的饭量小? 眼见两舅甥又要开始大吵,宋喜丰只觉得自己脑壳痛得很,将这二人手动给拆开,然后又将宋沛年推到了他的房间里。 宋沛年扒拉着门框,“姐,中午炒菜多切点儿肉,我这几日上班太累了,得补补。” “知道了,知道了。” 宋喜丰将他给推了进去,然后快速将门给关上。 这边的谢万吉也气呼呼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随着关门声,宋沛年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这货一定是在骂他。 宋沛年像是没有骨头般软软斜靠在床上,将原主的记忆给过了一遍。 原主的人生很简单,一句话描述:年纪可以当我妈的姐姐将我含辛茹苦养大成人,我却害得她家破人亡。 原主与他姐姐宋喜丰年龄差有二十三岁,原本原主娘在生宋喜丰的时候坏了身子,所以在那个年代只有宋喜丰一个孩子。 哪曾想,宋喜丰结婚生了两个娃之后,她四十三岁的老娘又老蚌生珠怀上了原主。 宋老娘因为这个新生命的到来,格外喜悦,硬是不顾医生和宋老爹的劝阻,在那个贫困的年代,住了六个月的院将原主给生了下来。 宋喜丰在家当姑娘的时候,宋老爹和宋老娘就都格外宠爱她,不说没有干过农活,因为父母的托举,她还是她们大队里唯一上学的姑娘,后面宋老爹还托关系,给她在城里找了份工作,当起了城里人,再后来结婚对象也是城里人,自此就留在了城里吃商品粮。 因为这个关系,宋喜丰对于原主的到来,并不排斥,反而觉得自己住在城里,有一个弟弟,父母在农村有了新的寄托,她更加安心。 原主被宋老爹和宋老娘养到了两岁,宋老爹就因为抢险不幸离世,因着老两口感情颇好,宋老娘受不住这个打击,本就身子不好的她卧床躺了半个月。 半个月后,还是不行,宋老娘强撑着一口气将刚走的宋喜丰又叫了回来,握着她的手,将家中的积蓄给了她,求她之后可以给原主一口饭吃,说完这话就咽气了。 若是宋老娘让宋喜丰以后好好养着原主,给他安排好未来,宋喜丰可能还没有这么悲伤痛苦,偏偏直到自家老娘死的时候,也还为她考虑着。 之后宋喜丰就将对于自家老爹老娘的遗憾与爱全都转移到了原主的身上,尤其是随着原主慢慢长大,随了宋老爹的和宋老娘的优点长相,宋喜丰对于原主那个爱,她自己生的三个以及她的男人全都比不上。 再一个,原主也是个嘴甜眼精的,天天给他姐许诺自己往后带她享福,或是看她姐累了,上去帮她假模假式捏捏肩捶捶背,这更得宋喜丰的喜爱。 家中谁都可以没有新衣服,没有肉吃,没有玩具,但是原主必须得有。 再说直白一点儿,那就是原主在他姐家过得就是小皇帝的生活,谁要是惹原主不开心,宋喜丰就会让那个人不开心。 就这样,原主被他姐养到了1980年,那时原主正好十七岁,刚好参加高考。 因为原主在他姐家是油壶倒了都不会扶的人,他的学习时间倒是充足,成绩也还不错,最后还刚好过了他们那儿的本科线。 只是这个成绩选学校选专业却很难,原主不愿意复读,便将所有有可能被录取的学校全都报了,最后一路滑档到了当地一所医科大学的中药系。 在那个时候,外面的屎都是香的。治疗效果更加立竿见影的西药,外来的药物,是很多国人的首选,除开一些老人,没几个人愿意去看中医吃中药。 因为一些原因,一些医术高超的老中医几乎都不在了。 更不要说原主这个只学了四年中医的半吊子,中医落寞,医院不招人,原主有执医证书也是无济于事,所以原主毕业后干脆在家躺着。 躺了三个月之后,宋喜丰就担心了,原主这样天天吃了睡,睡了吃,身子早晚得坏,于是用尽关系,将原主给塞到了省医院的捡药房。 不过原主嫌弃那儿的同事不好相处,以及上班枯燥无味,有时候还忙得脚不沾地,原主受不了了,干脆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最后医院实在接受不了经常旷工的原主,便将他给开除了。 开除过后的原主又将目光投到了那些下海做生意的人的身上,羡慕那些人可以吃的好穿的好住的好,于是也便闹着要做生意。 好不容易磨得了宋喜丰的同意,拿走了家中大半的积蓄,获得了宋喜丰的大儿子谢百瑞的支持。 原主嘴上说的好听,其实是想让谢百瑞给他打白工。 一开始还与人合租了一个小厂房,赚了一点点钱。 有钱便开始大肆消费,花天酒地。再加上认识了一群有钱的公子哥,每天过得都是灯红酒绿的日子。 钱是最不经用的,没钱了原主就想方设法搞钱。 他最主要的经济来源还是他那个小厂,为了多挣钱,死活闹着要自己修厂房扩大经营,将排场铺开来。 原主没有钱,又找宋喜丰拿钱,宋喜丰养老钱都掏出来了,但却还是远远不够。 政府为鼓励投资,免费租用一年的地盘不说。 将所有的钱砸进去,才堪堪将厂房的墙给码了起来,顶没有盖,更不要说厂里的设备以及招工什么的了。 宋喜丰那边却再也没钱了,原主不知道从哪儿得知的损法子,骗宋喜丰还有她的儿女们给他做贷款担保人,就是以后原主不还钱,但是宋喜丰他们必须得还钱。 贷款的钱,原主还没有来得及投入修建厂房使用,就被一群公子哥带去外面潇洒了,结果便是,所有的钱全都输在了那张长长的赌桌上了。 原主没了钱,但是谢百瑞开始催原主将钱给拿出来建厂了。 百般无奈,原主向那些公子哥借钱,并许诺了股权,但是那些公子哥却呵呵一笑,表示一起玩可以,但是钱没有。 银行也不批贷款了,原主将他的不动产以及宋喜丰家里所有人的不动产全部都偷偷拿去抵押了。 但是钱还是不够,这时候放高利贷的人找上门了,说的比唱的好听,什么利率比银行还低,原主就在众人的吹嘘中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贷了五十万。 有了钱的原主又开始飘了起来,觉得自己上次输钱完全就是没有发挥好,这次不说全部拿去赌,至少也得拿一半出来。 踌躇满志的去,如丧家之犬般归来,全没了,什么都没了。 原主浑浑噩噩不想活了,醉酒直接摔死了。 可是他留下的烂摊子全部都给了宋喜丰和谢家人,高额的债务,以及被抵押的房产,他们现在是身负巨债还无家可归的人。 宋喜丰得知消息的那一刻,活活被气死了。 放高利贷的人找不到原主,便开始找谢家人,日日在他们租住的房子门口围堵泼油漆,房东便直接将谢家人赶了出去,一家子全都流落街头。 一家十几口人,亡的亡,逃的逃,没有一个人有好下场。 第344章 我在八零年代当神医2 宋沛年一时有些默然,在这个浪潮翻滚的年代,有些人随着巨浪乘风而起,有些被巨浪活活拍死。 而关于原主,宋沛年不知道他是没有坚守住本心,还是从根子上就坏了,可若是他好好经营,不被一时的盛景迷失住心智,未必不能成就一番大事。 脑子有些昏沉,宋沛年将头埋进了被子里,入鼻就是带着阳光气息的厚重棉絮的味道。 昏昏沉沉之际,房门再次被敲响,“出来吃饭了,每次非要人请是吧。” 宋沛年翻身下床,将房门拉开,谢万吉给他甩了一个白眼,然后头也不回去端菜。 看了一眼在客厅隔开的一个小房间,宋沛年决定暂时不和这二货青年计较。 谢万吉只比原主小一岁,但是由于原主的到来,宋喜丰对他的母爱几乎全部都分给了原主,无论是吃的还是用的。 一开始两人相处还算是和谐,原主从小就聪明,哄骗着比他小的谢万吉给他当小弟当仆人,只是后来谢万吉慢慢长大了,不好控制了,农奴翻身把歌唱,一直逆着原主来,每次两人只要待在一起,三句离不开互怼。 不过由于宋喜丰早就习惯了站在原主那方,所以几乎每次都是以谢万吉惨败收场。 两人一年前的大战是,原主毕业了不想和谢万吉住在一起,所以谢万吉被赶了出去,他爹谢新力给他在客厅隔了一个小小的房间。 现在他们住的这个房子是两室一厅,说起来还算是大的了,之前住的还是一室一厅,一家六口全部挤在一起。后来见孩子慢慢长大了,这才将所有的积蓄花了,和厂里的工友置换了这个房子。 老大谢百瑞已经成家立业了,前几年退伍后就一直在棉纺厂的保卫科当队长,现在一家子已经搬出去住了。 老二谢千意也早在两年前也已经出嫁了。 所以现在这套房子里住的只有谢新力和宋喜丰两夫妻,以及谢万吉和宋沛年两舅甥。 中午谢新力在厂里吃饭不回家,桌子上只有宋沛年他们三人,宋沛年给自己装了一大碗饭就开始埋头苦吃,边吃还不忘边夸奖他姐,“姐,你今天这土豆丝炒的太好吃了,不愧是我姐!我说要是国营饭店的厨子有姐你这技术水平,他们至于开不下去关门吗?...” 宋喜丰被逗得眉头的皱纹都舒展了几分,宋沛年抱碗刨饭,宋喜丰就给他不停夹菜。 一旁的谢万吉早就麻木了,很是习惯这两姐弟一个敢夸一个敢信的相处方式,他快速将碗里的饭吃完,然后嘴巴一抹,道,“我吃完了,先去上班了。” 说完就扭头出门了,宋喜丰看谢万吉跑得飞快,忍不住在后面喊道,“才吃了饭你跑什么跑啊?后面有鬼撵你啊,慢点儿走!” 宋沛年在后面接话,“那不是,多大的小伙子了,还像个小娃儿一样,不靠谱。” 宋喜丰白了一眼宋沛年,“你还说你外甥,你还不是一样不靠谱,多大的人了,天天旷工,下午给我滚去上班啊。” 宋沛年听到这话就忍不住嚎叫,“那真的不是人干的活啊,我去做我不喜欢的事,那不是浪费时间浪费生命吗?” 宋喜丰冷哼了一声,“那你觉得做什么不浪费时间不浪费生命?” 宋沛年脑袋一偏,用手支撑着左脸,砸吧着道,“其实吧,我觉得我可以看一个中医馆,悬壶济世...” 宋喜丰:....... 一边收拾着桌上的碗筷,一边毫不留情道,“就那你那半吊子,还是老老实实给我上班吧。” “啊!” 最后,宋沛年还是在他姐的威压之下押着去了医院药房。 人在任何时候都逃不过打工的命运,宋沛年在医院当了一下午的牛马,终于拖着疲惫的身躯下班了,走在回家的路上只感觉人魂分离。 唯一的安慰便是明天周日,可以休息了。 到家楼下后刚迈了几步楼梯,就看到住在他们楼下的两夫妻,男人走在前面用一只手拖着一大麻袋东西扛在肩上,身后他老婆跟着帮忙扶稳麻袋。 宋沛年还没有来得及打招呼,前面几步楼梯之遥的女人就发出哎哟的一声,原来是扛在男人肩上的麻袋掉了下来,女人拍打着男人的胸膛,责怪道,“你咋这么不小心呢,这笋子要是摔烂了还卖的出去个屁。” 男人揉着肩膀,满脸痛苦,“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左膀子连着一个月都使不上劲,所以这口袋才滑了下去。” 口袋里的竹笋滚满了整个狭窄的楼梯,宋沛年帮着两夫妻捡笋,等攒够一把之后就递给了面前的女人,“给,张姨。” 说着又问道,“周叔肩膀怎么了啊?” 张姨先给宋沛年道了个谢,接着蹙眉道,“你周叔左膀子麻的很,使不上劲,去医院检查拍了个片,医生说没啥事,给开了药也吃了,现在还越来越严重。” 周叔也在一旁接话,“有时候麻得厉害,抬都抬不起来。” 张姨听到她家男人这么说,更加担忧了,“要不改名儿我们去省城的大医院看看?” 周叔听到这话立马摇头摆手,“不去不去,浪费那钱干什么,几个娃儿的生活费不给了?” 说起来张姨和周叔两口子还养了四个有出息的娃,现在三个娃读大学,一个读高中,可随之而来的便是开支巨大,再加上现在厂里效益越来越不好,两口子的工资大不如从前。 宋沛年上前捏了捏周叔的手臂,又握拳用弯曲的食指和无名指指节来回刮着周叔的手臂,几次过后问道,“周叔,你感觉怎么样?” 周叔觉得自己的手臂有些痛,但是挺舒服的,于是有些惊喜道,“感觉没这么麻了。” 宋沛年将周叔的手放下,“周叔你这手用我们中医的说法就是经络不通,扎几针,然后药敷几次就可以了,不是啥大毛病,但是也拖不得,拖久了手就废了。” 听到手废了这几个,将两口子吓一大跳,尤其是周叔,脸都吓白了,他还指望用双手挣钱养家呢。 结巴着问道,“我去哪儿找靠谱的中医啊。” 前几天旁边巷子尾那个药馆才出了事,里面的老师傅给人开错了药,听说还扯上了官司。 宋沛年听到周叔这么问,拍着胸脯,一本正经道,“我啊,叔你面前就站着一个学中医的,你看不到?” “你?” 第345章 我在八零年代当神医3 宋沛年无语望天,这两口子有这么意外吗? 于是拍着手强调,“周叔张姨,我大学学了四年再加上我毕业后钻研了一年,这都是五年了!再一个我有中医资格证,行医证,我怎么就不可以!虽说看中医都是看老的,但是我年轻的也不差好吧?你们这就是刻板印象了啊!” 张姨心中吐槽了一番,但是听宋沛年这么说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笑着道,“哎呀,这不是没有看过你给人看过病嘛。” 宋沛年闻着家家户户传出来的浓郁饭香,肚子已经呱呱叫了,也不想多说了,朝二人摆着手道,“周叔张姨我先回去了哈,记得去找医生给叔扎针哈。” 反正那手一时半会儿没事,他们不相信他,自己也没必要强给人看。 “哎~”两口子做挽留状,但是拦不住想要立刻干饭的饿鬼。 宋沛年到家的时候,一家子都已经到家了,宋喜丰端了一盘菜出来,看着无精打采的宋沛年问道,“咋今天这么晚才回来?” 宋沛年叹了一口气,“在楼梯间遇到了周叔他们两口子,便说了几句话。” 说着又去洗了个手,然后才恹恹地坐到饭桌旁,宋喜丰将桌子上的菜往他那边推了推,皱眉道,“有这么累吗?我们上了几十年的班,感觉也还好啊。” 宋沛年摇摇头,“姐,你不懂。我们这种新生牛马和你跟姐夫这类老牛马是不一样的,你们是上班上麻木了,我们现在是初当牛马,承受不起这个重量。” 谢新力听到宋沛年这么无厘头的话眉头一皱,满脸严肃,“你这说的什么话,我们艰苦奋斗怎么就是牛马了?现在酒厂效益不好,我这个副主任天天急得不行,就想忙起来。” 知道谢新力是个严肃正经的中年男人,宋沛年听到这话急忙点头,“对对对,姐夫你说的对!只不过你和姐都实现了个人价值,愿意在岗位上发光发热,不过我不一样啊,我在药房上班没劲啊,感觉体现不到我的价值。” 一旁的谢万吉也发出幽幽的声音,“我也是......” 谢新力放下手中的筷子,沉声道,“那你们两想干嘛?” 按理说,他觉得他小舅子和他小儿子的工作都还不错,一个在药房工作,一个百货商店的后勤部。 谢万吉吞下一口饭,摇摇头,“我不知道干啥,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我现在干的我不喜欢。” 多事的领导,多嘴的同事,繁重机械的活,想想就头大。 宋沛年幸灾乐祸地瞥了一眼谢万吉,又来回摇着头,模仿着老头子的声音,“我不一样,我想悬壶济世~” “可去你的吧,你那两把刷子还出去悬壶济世,给人看坏了才是倒大霉了,给我在药房好好呆着!” 宋沛年的装模作样被宋喜丰手动制止,宋沛年捂着被敲的头,大呼道,“姐,打人不打头,骂人不揭短,你不知道啊!” “好好吃饭,再废话,我打你屁股!” 宋沛年:...... ---- 周日,空气里都是香甜的味道。 宋沛年一觉睡了个自然醒,听谢万吉说中阳街新开了一家烤鸭店,于是宋沛年二话不说就要去买烤鸭吃,去的路上还跟着谢万吉那个小尾巴。 两人自行车出行,谢万吉在前面蹬,宋沛年在后面坐着,欣赏这沿途的美丽八十年代风光。 “啦啦啦,啦啦啦,我是卖报的小行家~” “别唱了!我耳朵都要坏了!”谢万吉费力地等着单车,还要受宋沛年的魔音刺激,只觉的人生艰难。 两舅甥又开始了日常的争吵,宋沛年不仅闭嘴,还换了一首歌继续唱,谢万吉忍不住停车准备揍人,不过刚下车,目光就被一旁的人群吸引了过去。 看热闹是华国人的天性,哪里有热闹,哪里就有华国人。 宋沛年急忙跑过去,往人群里挤,谢万吉推着单车连忙跟在他的屁股后面。 从人群里挤进去之后,才看到一有些肥胖的中年男子躺在地上,他旁边还有一中年女子,应该是那男子的老婆,只见她满头大汗,很是焦急,声音嘶哑道,“医生!帮我喊医生,帮我喊医生!” 人群中有人回话,“已经有人去喊了,你不要急。” 若是个瘦子,一个男人还可以将他背着跑去医院,但躺在地上的是个大胖子,与其几个人一起折腾他,不如等着救护车来接。 女人不断轻轻拍打着男人,流泪道,“老公,你醒醒,你醒醒!” 男人面色青白,微微翻着白眼,眼看着就不行了,宋沛年急忙上前,“我是医生,让我看看。” 说着就对着男人的胸腔处压了几下,女人见状,立马上前推搡宋沛年,“你干什么呢!” 宋沛年一个不妨被推倒在地,面色严肃,完全不见平时的吊儿郎当,“你老公马上就要咽气了,我是在救你老公。” 谢万吉也立刻上前制止想要撒泼的女人,“好心当作肝肺,你干嘛啊!” 虽然两舅甥平时互相看不过眼,但是关键时刻还是很靠谱的。 宋沛年不说话,继续按压着男人的胸腔,见情况不对,掏出挎包里带着的银针,对着男人的脑袋快速下了几针,又十个手指各扎了一针,然后捏着指尖让其出血。 周围的人见这个场面,被吓得大气都不敢喘,男人却在这个时候幽幽转醒。 宋沛年逆着光,背后一道光圈,男人只觉得自己看到了菩萨。 恰逢这个时候救护车来了,宋沛年和护士医生完成了一个交接,正准备走,宋沛年被刚刚一直沉默的女人拉住,“你不能走,和我们一起去医院,万一有什么事呢。” 就这样,宋沛年和谢万吉也被拉去了医院。 路上,谢万吉一直低头乱想,终于忍不住用手肘捅了捅宋沛年,“不会出啥事吧。” 宋沛年对他翻了一个白眼,“出事?你舅是什么人?圣手中的圣手好吧!” 谢万吉咂嘴,咋他舅越吹,他心里越没有底呢。 说着又朝躺在救护床上的男人驽了驽,“你没看到他都醒了吗?” 男人看着宋沛年,撑起头对着宋沛年咧嘴笑了,换来的是宋沛年一个纯粹迁怒的白眼。 这边很快就到了医院,然后医院给男人做了一个检查,各种指数都超标了,还有什么胆固醇啊,高血压啊,当时晕倒是因为男人一时激动,一口气没有喘上来。 果然现在日子好过了,这类病也有了。 为男人做检查的医生说道,“多亏了之前的急救,要不然,可能撑不到送往医院。” 医生话音刚落,宋沛年就道,“这下信了吧,我是救人,不是害人。” 说完就不想搭理这两人了,拍拍屁股就想走人,只是病房还没有踏出去,就被站在一旁的女人给拉住了。 女人满脸讨好的笑,“我刚刚也是害怕,所以、所以这才...哎呀,总之就是对不起,我给您两赔罪。” 见宋沛年面色松和了一点点,又道,“这不是你太年轻了嘛,长得又好,难免让人看错眼。” 谢万吉听到这话忍不住一笑,这马屁还挺会拍,一拍就拍到了宋沛年的心坎上。 果然就听到宋沛年淡然道,“那行吧,没事儿我们就先走了。” 还没有迈步子,又被女人给拉住,“两位留个联系方式?到时候我们好登门道谢。” “对的,对的,以后有什么用得上我林杰的,老弟你尽管开口!我林杰别的不说,生意场上的事还是没问题的!以后跟着哥投资!”躺在病床上的男人也附和道。 不过两人都被宋沛年拒绝了,摆手就要走人。 女人见状急忙从皮包里掏出一碟钞票强塞给了宋沛年,“要的,要的,一定要感谢的。” 现在她家男人生意做得越发大了,与其欠着人情,不如现在就还了,毕竟人情这个东西是最难说的,万一以后他提个什么过分的要求,双方都下不来台。 宋沛年也看出了女人的想法,同时也没有视金钱如粪土的爱好,伸手就将钱接过,“行!那以后两清!” 女人听到这话松了一口气,完全不知道自己错过的是什么。 两人出了医院之后,谢万吉看着宋沛年那鼓囊的腰包,勾着他的肩膀道,“见者有份!” 宋沛年将谢万吉的手甩开,“想什么呢?” “不会吧?我刚刚还帮你说话来着,你现在翻脸不认人?”谢万吉大破防。 “行吧,行吧,你说你想要什么?” 谢万吉眼珠子一转,知道宋沛年不会分给他钱,于是道,“不是新开了一家什么超市吗?别的我就不要了,你请我吃点儿零食总可以吧?” 宋沛年一听买零食,便点头答应了。 两舅甥一起去了新开的超市,超市大概有三百平,货架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商品,顾客自由挑选,甚至还分了一个进口区出来,在这个年代可以说是十分洋气的了。 宋沛年去了进口区打算给他姐和姐夫挑礼物,于是放任谢万吉自己去食品区选购。 这边宋沛年来回将所有商品打量了一翻,还没有选定,就听到身后传来了谢万吉的声音,“小舅,结账!” 宋沛年一回头,只见谢万吉一双手,十个手指头每一个手指都挂着一大坨东西,脖子上还挂着几大串,完全就是一移动货架。 宋沛年嘴巴几张几合,笑了,果然人在无语的时候会笑。 几步走了过去,骂道,“你真是黄鼠狼进鸡窝,什么都不放过是吧?没有一个手指头是空的,是不是脚能挂东西,你十个脚趾头也能挂满?” 谢万吉一愣,“对哦,我脚也能挂东西。” 宋沛年:...... 第346章 我在八零年代当神医4 最后,谢万吉在宋沛年的高压之下,手动放下了一半的东西才被买单。 两舅甥大肆购物后,便提着大包小包回家了,虽然谢万吉想要的东西被宋沛年削了一半,但还是笑的见牙不见眼的。 两人将几大包东西放在桌子上,瞬间引来了宋喜丰和谢新力两口子的关注,宋喜丰手里的刮刀和土豆都还没有放下,就伸着脖子查看两人提回来的东西,“你们两...这是去抢劫了?” “哎呀,妈,你觉得我俩有那胆子吗?”谢万吉咕咚咕咚灌了一大杯水,才将今天的来龙去脉给讲了,将宋喜丰和谢新力听得一愣一愣的。 这边的宋沛年早就挺起胸膛等他姐夸他了,没想到等来的却是他姐的一巴掌拍在他后背上,“哎哟,你要死啊,这人是能救的吗?万一没救起来,那不是将责任全推在你身上?还有你竟然敢在人脑袋上扎针?你才学了几年啊,你就敢乱来?旁边巷子的那老头学了一辈子都不敢给人扎针......” 说着又要上手揪宋沛年的耳朵,宋沛年急忙跳起来躲过这攻击,捂着自己的耳朵,大声委屈道,“姐!我有那么莽撞吗?我就是有把握我才上的啊,你弟还是学过几年的好吧,你怎么就觉得我不行?” 说到最后还有一点儿委屈,眼里都快蓄起了泪水。 谢新力见情况不对,忙放下手中的报纸,上前打圆场道,“小年也不是这么没有眼力劲的孩子,肯定是有把握才会去救人的。他从小就聪明,在大学学了四年,肯定多少还是学了点儿东西的。” 宋喜丰神色微霁,看了一眼宋沛年干巴巴说道,“我这不是怕出事吗?隔壁巷子那老中医现在门都不敢出,我怕,万一,小年也...” 说到最后还有些哽咽,宋沛年见状急忙上前宽慰,实话说,宋喜丰的教育方式是有些不妥,但是一颗疼爱之心也是不做假的。 究其原因,为何宋喜丰这么不相信他,主要是原主那个傻货当初自己给自己开药,吃坏了肚子,连着拉了一个月,人都快拉没了,将宋喜丰吓得够呛。 宋沛年见宋喜丰神色如常了,连忙将准备好的礼物拿了出来,“当当,姐你看这是什么?” 说着将手中华美的丝巾一抖,“这可是现在最新潮的丝巾,洋玩意儿呢,我看街上那些打扮洋气的姐姐们都戴了这个。” 五彩斑斓的丝巾在玻璃窗户折射的阳光下发出莹莹的光,柔顺而又亮眼,随着抖动,卷起微微的波浪。 宋喜丰不自觉就用手去摸,眼眶微微湿润,“费这钱干嘛?” “给姐你买东西,怎么能说是费钱呢?”说着宋沛年就上手帮宋喜丰给系上。 宋喜丰忍不住跑去她和谢新力的房间,在镜子面前来回照了照,别说,臭小子眼光还挺不错。 说起来这还是臭小子第一次给她买礼物,哼,以后看谁还说这臭小子不孝顺,若是不孝顺,舍得给自家姐姐买这么贵的丝巾? 这也是她第一次拥有看着就很贵的东西,虽然她和谢新力都是双职工,谢新力大小还是个副主任,但是有几个孩子要养,日子过得还是挺紧吧的。 年轻的时候就说等以后,等着等着,都快要有白头发了。 感觉镜子里的自己都年轻几岁了,哼着小曲儿就出屋了,对着谢新力摆弄脖子上的丝巾,“怎么样?” 谢新力将手中的报纸一抖,‘哼’了一声,“还行吧。” 宋喜丰白了他一眼,“没眼光。” 说着又哼着小曲儿,回屋里将丝巾解开,准备到时候配她的那条黑裙子。 宋沛年又笑嘻嘻凑到了谢新力的面前,“姐夫,看什么呢?” 谢新力哼了一声,没搭理宋沛年。 宋沛年唉声叹气从背后将一个大纸袋子拿了出来,“唉,看来姐夫是不想要我的礼物咯。” 谢新力抬眼看过去,宋沛年就将袋子递给了他,“姐夫,拆开看看呗。” 谢新力‘哎呀’了一声,“还有我的礼物啊。” 这边宋沛年没有回话,宋喜丰出来接话,“要是没你的,你今天得看一中午的报纸。” 谢新力压住嘴角不想搭理宋喜丰,慢悠悠将东西拆开,又拿出,一个质感颇好的公文包。 来回看了看,眼睛有点儿酸。 好多邻居啊,同事啊,还有他亲爹亲妈亲兄弟姐妹,每个人都说他是个冤大头,好吃好喝养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外姓人,有那闲钱,还不如花在自己和自家孩子身上。 可是吧,媳妇将孩子带了回来,总不能亏待他吧,就养着呗,他也不求啥回报,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可以了。 可是当孩子给了你一点点回报时,还是挺开心挺感动的。 宋沛年敲了敲公文包,“当时买包的时候,那个售货员给我说了,这是纯正牛皮做的,这款式在大城市可流行了。姐夫,你那公文包都缝补好几次了,现在让那包退休,将他换掉!” 谢新力将包夹在腰间也进屋照镜子了,来回照了照,确实感觉挺洋气新潮的。 别说,这包这么一夹,更像个领导了。 两口子都在对方的脸上看到了满意的神色,忍不住相视一笑,宋喜丰拍了拍谢新力的胳膊,“走吧,谢主任。” 出了屋,就见宋沛年在归置带回来的东西,他们的小儿子正坐在桌子边捧着小人书傻笑,一只手不停地往嘴里塞零食,桌子上已经有好几个空袋子了,脚边是一地零食屑。 谢新力啧了一声,其实吧,有时候不怪自己媳妇儿的小偏心,他现在都要偏心了。 上前将小人书一把拿过,“没见你小舅舅在收拾东西啊,也不知道帮忙,一天到晚这么大个小伙子只知道傻乐。” 谢万吉被训得一脸懵,眨巴着眼睛道,“爸,我妈上你身了?” “臭小子说什么疯话呢?”宋喜丰拍了谢万吉一巴掌,“去将地扫了,然后进厨房帮我打下手。” 一旁的宋沛年的嘴角快要压不住了,怪不得这货一直被原主欺负,太呆了。 不明所以的谢万吉:爸爸妈妈再爱我一次好吗? 第347章 我在八零年代当神医5 四口人吃过饭后,就在楼间过道坐成一排开始晒着春日的阳光,宋沛年倚靠在摇椅上,舒服地谓叹一声,“要是有人给我按摩就好了。” 谢万吉将遮在脸上的手帕拿开,“你这是资本享乐主义。” 宋沛年冷哼了一声,翻了个身,“你那黑炭脸,遮了也是白瞎。” 又见谢新力一直在按压他的腰,便支起身子说道,“姐夫,我给你扎几针吧,绝对可以缓解你的腰痛。” 谢新力按压后腰的手一顿,打着哈哈道,“医生说我这是腰间盘突出,敷几副膏药就行了,哪用扎针,就不用麻烦你了哈。” 宋沛年低头抬眼看着谢新力,幽幽道,“姐夫,你也不信任我是不是。” 谢新力一时不知道该如何答话,呵呵了几声闭眼假寐装作没有听到。 宋沛年可不会放过他,直接将他扒拉起来,一脸委屈,“你和我姐都不信我。” 谢新力心里一片纠结,小舅子刚给他送了礼,自己翻脸不认人好像有些不好,不就是扎几针,受点儿皮肉之苦吗?小舅子也学了几年,应该、或许没有什么事吧。 于是试探性道,“要不你给我扎几针?” “得列!我现在就去拿针。”宋沛年说着,一溜烟儿就进屋了。 宋喜丰一脸‘你受累了的表情’拍着谢新力的肩膀,“谢主任,你保重!” “哎呀,妈,没事儿的,我今天看过我小舅扎针,快准狠,妥妥的!”谢万吉嚼着零食含糊不清说道。 “就是,你们都没有试过,怎么就觉得我不可以?”宋沛年把自己的针包拿了出来,拍了拍谢新力的腰,“姐夫,你背对着我们躺着。” 谢新力面如死灰翻身,眼不见心不烦,决定发现不对自己立刻逃。 宋喜丰见宋沛年抽出了一根成年男子巴掌这么长的针,眼睛都瞪大了,立马抓住宋沛年的手,“弟啊,这可不能乱来!” “哎呀,没事儿。” 宋沛年甩开宋喜丰的手,一下就扎在谢新力的腰上,吓得宋喜丰直接一整个人都弹了起来,而谢新力倒是没有感觉,只觉得有一点酥麻的感觉。 这边宋沛年集中注意力,接连抽出几根针扎在谢新力的腰上,一旁的谢万吉二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直到将谢新力腰间扎了十几针,宋沛年才停下手中的动作。 他轻轻拍了拍谢新力的肩膀,“姐夫,你觉得怎么样?” 谢新力舒服的都想要睡觉了,眯瞪着眼睛说道,“我感觉有一股热气在我腰间流窜。” 宋沛年收起自己的针包,笑着道,“那就没事儿了。” 接着又对一脸呆滞的宋喜丰说道,“姐,你去将平时姐夫敷的膏药拿一副出来,一会儿拔完针了给姐夫贴上。” “哦哦。”已经快要晕眩的宋喜丰像是被设定了程序一般,转身进屋拿膏药。 这边一直站在楼梯口的张姨早就看呆了,乖乖,这宋沛年给人扎针的时候怎么像是变了一个人,一点儿都没有平时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瞧着比医院的那些医生都还要靠谱些。 来回深呼吸了几下才提着菜篮子过来,看到出来的宋喜丰说道,“宋姐,我给你送点儿菜过来。” 说着就将手里的菜篮子往宋喜丰这边递,篮子里装了一半的春笋和一半的韭菜。 宋喜丰将篮子接过来,嘴上客气道,“咋还给我们送菜来?你和老周自己留着吃就是了。” “都是几十年的老邻居了,客气啥?”张姨的心已经完全被谢新力后背的针给勾走了,用胳膊肘轻推了推宋喜丰,“小年扎的?” 宋喜丰咧嘴一笑,“不是小年还能是谁?读了几年书,总要学点儿本领。” 不管自己觉得自家弟弟如何不靠谱,但是在外人面前面子还是要给足。 张姨抿了抿唇,又想起自家老周今天上午去看医生,医生还是那老一套,注意休息,不要过度用左膀,没有什么大事儿,但是老周却说感觉左膀子越来越麻。 昨天宋沛年又说得头头是道的,谢新力这谨慎的性子也敢让他扎针,于是心中纠结万分。 就在张姨纠结之际,宋沛年又开始收针了,那动作叫一个麻利快速,都快得让人看不清楚了。 针收好之后,麻溜地给谢新力贴上了膏药,还不忘一拍,“姐夫,怎么样?” 谢新力按着腰,只觉得浑身都舒畅了,以往那种酸痛感消失的无影无踪,于是比了个大拇指,一脸赞叹,“不错啊,小年你还是有两把刷子啊!” 果然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实践出真知! 宋沛年一脸自豪仰起脖子甩了甩头,“都给你说了,我水平可以的。” 接着又按了按谢新力的腰,“等我在帮你扎几次针,你的腰年轻二十岁不是问题!” “真这么厉害啊?”一旁的张姨再也忍不住插话进来了。 宋沛年一本正经点头,“那是当然,我宋某人说话从不打诳语。” 张姨急忙转身跑下楼,“我去喊你周叔上来,你给你周叔也扎几针。” 不等宋沛年等人挽留,张姨一溜烟儿就跑了。 在所有人的注目下,宋沛年又开始帮周叔扎针,每一针都没有丝毫的犹豫,真就像是谢万吉说的那般,稳准狠,没有一个假动作。 宋喜丰在一旁看得一脸欣慰,原来自家弟弟是真的学到了本事,也怪她之前不信任他,连个展示的机会都没有。 等施完针之后,宋沛年又进了屋里写下一个药方子递给了张姨,“姨,你拿着这个单子去药房抓药,让药房的人给你磨成粉,然后用热水冲,搅拌成膏状,直接敷在叔的肩膀上就是了。” “哦哦好的,谢谢小年。” 张姨接过,然后小心地叠好,谨慎地放入衣裳口袋里,不知为何,她看着宋沛年那十足的架势,她就莫名觉得心安,然后十分信任。 到最后,宋沛年帮着收针的时候,张姨又开始和宋喜丰闲聊,“你家小年这医术,开个小医馆没问题的,你看他那动作,行云流水的...” 第348章 我在八零年代当神医6 人只要上几天班,就会开始怀疑人生。 又是一个周一,宋沛年听着外面的动静,始终不肯将被子掀开,准备再睡一个回笼觉。 不过,他姐宋喜丰怎么会如他的愿,直接‘砰砰’敲门,“小年,起来了,再不起床,你又要迟到了。” 宋沛年将头下的枕头扯出来蒙在自己的头上,试图隔绝他姐的魔音,但是很显然,无效,于是怨气十足起床拉门。 哭丧着脸,“姐,这样的日子我是真的过不下去了。” 说着就栽在宋喜丰的肩膀上,试图唤醒他姐对他的丝丝亲情。 宋喜丰将宋沛年推开,“给你十分钟的时间收拾好自己,然后去辞职,过时不候。” 宋沛年听到‘辞职’二字瞬间清醒,直起身子,“姐,你刚刚说啥。” 宋喜丰甩给他一个白眼,不搭理他,走开。 宋沛年扯住宋喜丰的手,笑嘻嘻道,“我就知道,这世界上,我姐对我最好了。姐,我爱你,超级无敌爱你。” “去你的,天天油嘴滑舌。”宋喜丰笑骂道,骂过又收起了面上的笑意,一脸正经,“我和你姐夫现在都支持你开医馆,但是话也要说在前面,前期我们帮你将店开了,后面你盈亏自负。” “再一个,病人的病你可以医治你就治,若是不能治的话,你就不要逞强,万事以谨慎为主,知道吗?” “以后对待你的病人,也要像你对待你姐夫和你周叔那样,要有耐心,认真负责。” 因为宋沛年给谢新力和周叔治疗了半个月左右,两人的症状差不多都根治了,而且治疗的过程中也很是靠谱,所以宋喜丰才答应了宋沛年开医馆的要求。 毕竟开医馆可不是开一家杂货铺这么简单,给人看病可不是说笑的,那必须得有真本事。 宋沛年听到这话,眼眶有些湿润,很是感动,宋喜丰真的是个很好的姐姐。 这也是为什么他能自己找钱开医馆,却偏偏让宋喜丰支持他,这样他姐才可以放心。 宋喜丰见宋沛年一脸要哭不哭的表情,颇为‘嫌弃’,“得了,快去收拾收拾,一会儿去药房辞职,记得好好给刘主任说,别不着调。” ----- 今天说要开医馆,第二天宋喜丰就请假陪着宋沛年找店面了,效率还是十分足的。 春日的阳光还是有点儿毒辣,两姐弟都被晒得满脸通红,宋沛年抱着他们俩的外套,汗水滑落在眼睛,忍不住不停眨眼。 宋喜丰看到了,拿出手帕帮他擦了擦,说道,“要不就中央街那家?” 宋沛年摇摇头,“不行,门面小就算了,还贵,在我们家附近都可以租一个两三倍大的了。” “那儿人流量多。”宋喜丰强调道。 宋沛年摇头,“病人都是看医术,你若是医术好,哪怕你藏在深山老林,病人也会来找你,你若是医术不好,你将医馆开在病人的家门口,人也不会来。” “也是。” 又见日头越发高了,宋喜丰说道,“等下午凉快些再出门看看吧,今天要是找不到,明天又在找。” “姐,你请这么长的假,你们主管不说呀,之前请一会儿,她就叨叨。” 宋喜丰叹了一口气,“现在厂里订单都没有了,不要说请几天假,人都恨不得你直接辞职了。” 宋沛年帮宋喜丰挡着太阳,“那等姐你失业了,我养你。” 宋喜丰‘呵’了一声,“这可是你说的啊。” “我说的,我说的。” 两姐弟回家的路上,又开始问周边有没有门面出租。可现在是下海经商潮,小商小贩几乎都将大大小小能租的门面全都租了,所以每问一个都说没有。 等两姐弟都快要放弃了,走到一处巷子尾,才看到一五米左右宽的小门面上面挂着招租的牌子,门面不是正经用作经商的,而是由住宅院子改的,宋沛年环视了一圈,连着几户都是如此。 两人敲响了门,出来的房东是个很和蔼的老太太,听说两人想要租房,又见两姐弟衣着干净得体,人看着也面善,房东老太太本人也想赚一点儿生活费,所以很快就答应了二人的租房请求。 由于位置偏,再加上门面可用的地方小,最后以每个月十二块的房租成交。 两方很快签定好了合约,等宋沛年盖完自己的手印后,宋喜丰很爽快地就付了半年的房租。 租好门面的第二天,谢新力就带着一相熟的木工来量房子的尺寸,用来打装药材的排柜。 这边谢新力守着木工干活,宋喜丰就带着宋沛年去旧家具市场买一些桌椅板凳,订好货之后,又带去当地的中药材市场定药材。 有两个靠谱的长辈就是好,宋沛年自己的脑子都还没有开始思考,两夫妻就都帮着宋沛年安排好了。 等到一切都规整好之后,已经是半个月之后了。 这天,宋喜丰和宋沛年两姐弟在医馆放药材,就是将药贩子送来的药材一个一个归拢至药柜里。 两姐弟正忙得起劲,外面的门就被敲响了,宋沛年转过身就看到是一位年过七旬的老伯背着一巨大的背篓站在门口。 老人皮肤黝黑,整个人瘦的像是只挂了一张皮在身上,高高挽起的裤脚还溅着泥点,他左手紧紧握着木门的边缘,整个人显得格外拘谨。 宋沛年走过去问道,“老伯,你有事吗?” 又装作不经意朝着他的背篓望去,一背篓都是摆放有些杂乱的中药材。 老人笑的有些窘迫,忐忑道,“我听说这儿开了一家医馆,你们收药吗?” 这药材是他和他家老婆子寻了半个月才寻来的,本想卖给药贩子,但是药贩子嫌弃处理的不好,然后每种量又少,连着将所有药贩子都问了,都不收,又听说这儿开了一个中医馆,所以又来这儿试试运气。 宋喜丰也走了过来,看了宋沛年一眼,没有说话。 宋沛年接过老人的背篓,“我先看看药材呢。” 将差不多半背篓的药材都倒在了地上,宋沛年来回翻看,发现所有药材处理的都挺干净的,但是却炮制的不好,一开始这背篓的药材可能都是按类摆放好的,可能后面连续被翻,所以显得有些乱。 宋沛年将其中的龙胆和苍术拿了出来,“这两种不要,炮制的不好,都没有药效了,其余的还可以,我按市场价给你算。”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能卖出去就行,老人笑了,蹲下身帮着宋沛年一起收拾药材。 宋沛年一边收捡,一边说道,“这个龙胆啊,采收后就将根上的泥土给洗了,最好阴干,干至七成时将根条顺直捆成把,再阴干......” 说完龙胆的炮制,宋沛年又说起了苍术的,几乎将老人背篓里的每一种药材都说了。 老人也听得认真,炮制药材,他还是小的时候看他爷爷炮制过,宋沛年这么一点拨,他也懂了。 心里一片感动,要不是家里等着用钱,他真的不想收这个药材钱了。 宋沛年可不知道他不想收钱了,将点好的钱交给老人,又说道,“短时间内,我这儿其余的药材可能不需要了,可能也就金银花和蒲公英会收。不过你改了炮制药材的法子,你存放的好,到时候卖给药贩子也行。” “还有像山上的桃儿七,有些比较小的野橘子...那些也都是药材,你看见的时候可以摘了,药贩子也收的。” “好好好。”老人接过钱忙不迭点头,又说了好些个道谢的话。 等走出门口的时候,又转过头问道,“你会给猪看病不?我家刚拉回来的小猪,这几天一直拉肚子,要是会的话,能不能给我家猪抓点儿药。” 宋沛年抬眼看了看自己的招牌,没有写兽医两个字吧。 不过见老人那有些局促的样子,还是问了他家小猪的具体情况。 等了解过后,宋沛年才道,“药就不用抓了,你家猪这情况,你采点儿车前草、黄芩、焦楂...然后每样一斤,煎熬取汁喂给你家的猪就可以了。” 最后老人无论如何都要给宋沛年诊费,宋沛年象征性地收了一毛钱。 等老人走了,宋沛年无语望天,没有想到自己开医馆,第一个看的病患,竟然是猪... 第349章 我在八零年代当神医7 宋喜丰指着那堆刚买的药材问道,“你打算怎么处理?” “我再重新炮制处理一遍,然后装进药柜里就是了。”宋沛年手脚麻利地分拣着。 “也不嫌麻烦,就买那处理好的不好?”宋喜丰嘟囔道,可是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 宋沛年仰头朝他姐咧嘴一笑,“野生的,药效好。再说我买的时候,姐你不是也没阻止我?” 宋喜丰见宋沛年那吊儿郎当的样子,瞪了他一眼,“少给我皮。” 两姐弟聊着天,但是手上的动作却都不停,这时房东老太太端着一个大盘子轻轻敲了敲门,走了进来。 两姐弟齐声喊了一句赵奶奶,赵奶奶笑着回应,将手中的盘子放在桌子上,“给你们送点儿菜瓜。” “呀,咋还给我们送?赵奶奶你自己留着吃就是了。”宋喜丰连忙推辞。 他们来这儿将近半个多月了,平日里也没见赵奶奶哪个晚辈来,也没有见她提起过谁,谁家晚辈放心这么大年纪的老太太自己独住啊,两姐弟都默认她是孤寡老人,又怎么好意思收她的东西? “和我客气啥?这也是我院子里自己种的,不值钱。”赵奶奶连忙摆手,然后又寻了一把椅子坐下。 宋喜丰笑着附和,“我就羡慕你们住院子的,可以种种花,栽栽菜,别提多自在了,我们这些住筒子楼的,平日里连伸个腿都难。” 宋沛年给宋喜丰递了一个菜瓜,自己也拿了一个吃,一口咬下去,汁水四溢,“嗯,好吃。” 用井水洗过的菜瓜,凉凉的,脆脆的,扶平了心中那点儿燥意。 两姐弟吃着瓜,和赵奶奶聊起了周边邻居的事,赵奶奶最后进行了一个总结,“这些周边邻居都还挺不错的,都是几十年的老邻居了,平时虽然可能有些小摩擦,但大体都是好的。” 说过之后赵奶奶又坐了好一会儿,与往日有些不同,平日里都赵奶奶是闲聊几句就会提出告辞。 果然,赵奶奶沉默了一会儿,缓缓说道,“小年,你是医生,你知道就是有人经常一个人将自己关在房间里面发呆,然后晚上的时候可能会大吼大叫,打砸东西,也不见任何人,这种可以治疗吗?” 宋沛年听到这话,微微侧头,斟酌片刻道,“是从出生下来就这个情况,还是受过什么刺激。” 赵奶奶长叹了一口气,眉间一片哀愁,“七年前还是个正常的,不知道在外受了什么,一开始人是浑浑噩噩的,后来就开始不理人,再就开始大哭大笑。” “这应该是精神方面受到了刺激,我需要看看病人,才可以下结论。”宋沛年微微蹙眉道。 赵奶奶听到这话,微微叹口气,这些年他孙子看过多少医生了,都是束手无策,已经习惯失望了,今天问宋沛年也本就是碰碰运气。 “我孙子就和我住在后院,改日请你给我孙子看看。”赵奶奶笑着说道。 “哦哦好的。”宋沛年急忙点头,他才知道,原来赵奶奶不是一个人住,原来后面住的还有他孙子,这么长的时间没有出现过,想来真的是精神方面有些疾病。 这边等赵奶奶走了之后,两姐弟对视了一眼,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 医馆开业那天,就只是谢新力在门口放了一串鞭炮表示此店开始营业了。 一开业就来了一个病人,是谢新力带过来的人,是他的同事吕杰,也是腰间盘突出的毛病,听了谢新力半个月的鼓吹来到了这里。 一开始来的路上,吕杰还信心满满的,毕竟谢新力好久就没有说过腰痛了,平时厂里出货,他还上前搭把手。 可是当见到宋沛年那张过于年轻的脸的时候,吕杰心里又打起了鼓,有了退缩之意。 宋沛年知道所有人看中医都是相信年纪大的,毕竟所有医生都是越老越吃香,只要年纪大了,长得就会让病患放心。 一脸正经地为吕杰把了脉,又按了按腰,心里有了成算,让吕杰在扎针的地方躺着,或是宋沛年的表情过于严肃认真,看着就有点儿唬人,吕杰老老实实躺着,等着宋沛年前来扎针。 行云流水的针法,以及腰腹之间传来的暖流,让吕杰很快就忘记了紧张,以往一直酸痛的地方,此刻只是上了几针,就有了微微的缓解。 谢新力见吕杰那有些享受的样子,凑过来说道,“怎么样?我就说我小舅子治这个行吧。” 吕杰不想说话,伸出一只手,比了一个大拇指。 等针的功夫,宋沛年闲聊道,“姐夫,今天你和吕叔两个销售部的都请假,没人说你们啊?我姐今天都请不了假。” 谢新力听到这话,长叹了一口气,“别说了,近来厂里单子都没有,我们都打算去其他地方的百货大楼推销了。” “啊?你们厂里的酒窖酿出来的酒挺不错的,为什么现在没单了?” 昨天为了庆祝宋沛年的医馆马上开业,谢新力特意开了一瓶他们厂里酿出来的好酒,宋沛年喝了,觉得味道醇厚,很不错了。 “现在都喜欢喝外面的洋酒,或是什么啤酒,我们的酒就在我们市里卖得好一点,但是市场几乎也都被那些洋酒和大品牌的白酒给占领了。” 谢新力想到这儿就有些沮丧,这厂虽然是公家的,但他在这个厂里工作了几十年,从少年时期再到华发初生,看着这个厂倒闭重组,他是不舍的。 宋沛年却摇头,“这酒在我们市里卖得不错,那就说明这酒的质量是有的,只是你们没有做好营销,你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要‘抱大腿’或是‘搭便车’。” 说着就站起身来,帮着吕杰收针。 吕杰歪牙咧嘴,侧过头,“哪有大腿给我们抱?” 现在上面都不想管他们,心思全放在那些外企或是一些赚的了钱的私企上面。 谢新力也觉得宋沛年是异想天开,宋沛年见状又说道,“现在不是都觉得外面的都是好的吗?你就将你们的酒在外面走一圈,参加个外面的什么比赛,无论什么比赛,哪怕是个野鸡比赛都没事儿,但是一定要获得第一名。” “然后抓住这个时机,请一些什么有点儿影响力的人办一个品酒会,美其名曰尝尝全世界第一的酒是什么味道。那些政商名流,你们没有人脉,但是老厂长有啊,再说只要你们的方案好,政府的人也会支持你们的。” “最后,你们就在各大报纸上、电视上、广播里大肆宣传,反正就是让消费者知道你们的酒好,不但国内的名人说好,还获得了国外什么什么奖的第一名。” 谢新力不自觉就听呆了,反复平复了一下心情,才呐呐道,“万一那些名人说不好呢?” 宋沛年将手中的针放下,笑着道,“你管他们说好不好,反正报纸上要说好就行了,难道他们还要登个报说这个酒不好喝?再说了,消费者也没机会问那些人啊。” 谢新力又被冲击了,果然做生意还是得不要脸。 又见谢新力一脸思索的样子,宋沛年继续道,“可这一切的基础都得你们厂的酒好,酒不好,一切都白搭,消费者上当也只会上一次。” 听到宋沛年说酒的质量问题,谢新力站起身子,“我们厂的酒,那是真材实料的粮食酒!谁喝了不说好!” “那不就得了。” 第350章 我在八零年代当神医8 自从开业那天给吕杰扎针过后,一连几日,医馆都没有病人来,宋沛年也没有闲着,每日都在捣鼓他的膏药。 这天周日,医馆里除了宋沛年,还有宋喜丰和谢万吉两母子,宋沛年带着谢万吉捣药,两人累得汗水一直往下滴,宋喜丰在旁边为二人打着扇子。 谢万吉捣完最后一槌,累得瘫坐在椅子上,连连摆手,“不行了,我锤不动了,真的锤不动了。” 他就是太年轻了,才会相信宋沛年的鬼话,医馆好玩,一点儿都不累,好不容易来一次,就被宋沛年当做苦力使唤了一上午。 宋沛年继续搅拌着他的膏药,还笑着哼道,“当初吃零食的时候你可不嫌累。” 两舅甥打着嘴炮,不一会儿,张姨就带着一个与她年纪相仿的中年妇女过来了,“小年,忙不?” 宋沛年打量着来人,笑着道,“不忙的。” 张姨笑着接话,“这是我表妹王芳,她有点儿小毛病,我这不带她来看看。” 王芳面色很是憔悴,眼下一片青黑再一对大大的眼袋,一看就是睡眠不好,有些不好意思地朝宋沛年笑笑,又扯了扯张姨。 明眼人都看出她是觉得宋沛年有些不靠谱,想要走人。 张姨拍拍王芳的手,“你大大小小看过的医生不少了,来都来了,就让小年看看,小年的医术不错的,你放心。” 王芳听到张姨这么说,磨蹭着坐在诊桌前,宋沛年洗了手给她把脉,“差不多一年都没有进入过熟睡状态了?” 王芳有些冷淡地点点头,明眼人看她的面色都看得出来她应该好久都没有睡过好觉了。 宋沛年不在乎她冷淡的态度,继续说道,“每天背上都会冒汗,哪怕是冬天什么都不做,都会流一背的汗。是不是脚掌和手掌经常会发热,早晨起来的时候,将近半个钟都看不清东西。” 说完之后,宋沛年顿道,“除开这些症状,还有其他症状吗?” 王芳瞪大了眼睛朝张姨看去,你告诉他的? 张姨急忙摇头,撇开关系,“我可一句话都没说过,我今天带你来这儿,我都没有给小年说过,这都是小年自个儿诊断出来的。” 说着又走了过来,看着宋沛年问道,“小年,你王姨就是你说的这些毛病,你看看可以治不?” 宋沛年点点头,“治是可以治,只是...” “唉呀,小年你咋学外面那些老油条那些话,只是什么?你快说。”张姨是个急性子,急忙催促着宋沛年。 宋沛年叹了一口气,直说道,“若是早一点儿来找我,也就是我一副药的事儿,但是现在耽误一年了,王姨中途吃的药又多又杂,这对她反而造成了损伤,用通俗易懂的话来说,就是身子失调了,所以现在至少要喝三副药才可以见好,而且药要用一味补药,价格可能有点儿贵。” 王芳急忙问道,“多贵是好贵?” “一副的话,算下来要五块钱了。”宋沛年略微估算了一下,毕竟就现在他们市,一个普通工人,一个月才二十五块钱。 王芳听到这话,一脸无语,摆手道,“我还以为五百一副呢,你给我开就是了。” 才五块钱,还比不上她之前吃的外国药的一粒。 宋沛年没有想到王芳是个不差钱的,于是又和她沟通了几句就将方子开好,然后起身去抓药。 将抓好的药交给了王芳,叮嘱她如何煎药,然后又道,“先喝三天看看,三天过后再来找我复诊,记得喝药的这几天不要吃其他任何的药,哪怕是最普通的感冒药也不可以。” 宋沛年再次强调道,不怕病人病的严重,就怕病人不听医嘱。 王芳将药装在了自己随身带的布袋子里,急忙点头,“小年大夫,我知晓了,你放心,我不会吃其他药的。” 自从宋沛年准确无误说出了她的情况之后,不知道为啥,现在她就格外相信他。 等王芳装好药之后,两人就要告辞,只是还没有走出大门,就见外面风风火火来了一群人。 一群人男女老少都有,个个神色焦急,为首的男人怀里抱着一个四岁左右的小男孩。 如同一阵风闯了进来,为首抱着孩子的男人大喊着,“医生,快,快帮我儿子看看。” 宋沛年连忙侧身,将人往里面施针的小床上带,男人将孩子放在床上,哭喊着道,“医生,你救救我儿子,他玩的好好的,突然倒地抽搐,嘴里还吐东西...” 宋沛年见小男孩的状态就知道他的情况了,连忙将围在面前的一群人给挥开,帮男孩解开脖子边的衣扣,拍了拍男孩的脸颊,用力扳开小男孩的嘴,接着取出一根针,扎在小男孩右脑边。 一针下去,小男孩又抖了抖,连着抽搐了几下,这才慢慢平稳了下来,整个人陷入了半昏迷状态。 周边的一大群人,一个大气都不敢喘,宋沛年就在这么沉默的状态下收了针。 男孩慢慢睁开了眼睛,一双满是水雾的眼睛迷茫地望着四周。 站在最前面的老妇人急忙冲了上来,也不敢动男孩,半蹲在床前,哭着道,“童童,童童。” 其余几位家属也围着男孩,只喊着男孩的名字,其余的话,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个病他们是看过的,之前在乡下,有一户人家的孩子也是这么个情况,没多久就走了。 宋沛年对着满眼通红的中年男人比了个手势,示意他出来,男子急忙跟了出来,“医生,我儿子...” 才开口,已经泣不成声了。 宋沛年捏捏眉心,“小儿麻痹症,若是我治疗的话,可能需要半年,扎针药浴喝中药都需要。当然你们也可以去外面的大医院看看。” 童童爸听到这几个字感觉天都塌了,他是知道这个病的,治好了看着都是与常人存异的,他的孩子啊,他这么健康的孩子啊,明明前一秒还在蹦蹦跳跳找他要糖吃的。 几度哽咽,又才道,“就算是治好了,是不是,是不是...” 他说不出残疾两个字,眼泪就砸在他的手背,宋沛年微微叹一口气,“也不一定,你家孩子这是早期,若是治疗得当,以后与常人无异。” “真的?”男子有些惊讶地问道。 宋沛年还没有回话,那边童童爷爷就直起了身子,“我去求我的老首长,我们带童童去首都的医院治疗,我不信治不好!” “童童,别怕,没事的。”童童妈妈和奶奶也轻声安慰着孩子。 童童爸走了过去,轻声道,“爸,医生说他可以治童童。” 几人听到这话面面相觑,尤其是童童爷爷,来回打量着宋沛年,这张脸太年轻了。 犹豫好一会儿才道,“我们先去首都看看。” 宋沛年上前看着童童,小孩子不知道自己生病了,睁着一双大眼睛四处打量,见最疼爱他的家人一直哭,还在奶呼呼安慰,惹得几位长辈更是泪水涟涟。 微微叹了一口气,轻声道,“没事儿,带小朋友去首都医院看看也好。但首都那边若是...我建议十天内带小朋友回来,不要错过最佳治疗时间。” 个人有个人的见解,不信任他也正常,毕竟他现在就是个没啥名气的过于年轻的小中医。 宋沛年的表情过于认真严肃,童童爷爷也听了进去,他决定,若是首都那边没法子,他就带孩子回来治。 强撑着心神,问道,“诊费多少呢,医生?” “给一毛钱的施针费吧。” 宋沛年看诊收的是两毛,给人施一次针收的是五毛。 那边童童爸爸很快速就掏钱了,一家子就急急忙忙带着孩子走了,准备马上就去首都。 好在他们这儿离首都近,坐差不多一天的火车就到了。 第351章 我在八零年代当神医9 童童一家走后,刚刚跟过来的街坊邻居一个都没有走,纷纷打量着宋沛年的小医馆。 知道这儿开了个医馆,但是都没有来过,一是现在生病,他们都习惯去医院,二是他们见过这新来的医生,年轻的不像话。 今天才是第一次进来,上方和右面都打了一排药柜,药柜前是两张长长的木桌子用作柜台,现在左边的桌子上还摆着几盆散发着浓郁药味的黑乎乎的东西。 左边用帘子隔开一个小床,紧挨着的就是用来看诊的地方。 宋喜丰见众人都不散去,连忙就招呼众人坐下,还使唤谢万吉去搬椅子,“来来来,都是街坊邻居,快坐,快坐。” 等谢万吉搬完椅子之后,宋喜丰又指挥他去给人倒水。说不准要在这儿开多久的医馆,街坊邻居的关系还是要打好。 一群街坊邻居见童童一家都走远了才开始说道,“这童童平日里多可爱活泼一孩子啊,看见人就喊,咋得了这病?” “那不是,你刚刚没有看见他突然倒下抽搐的那个样子,老吓人了...” “唉,刘建军两口子三十岁才盼来的孩子,你说现在这...” 街坊邻居们完全没有将宋沛年几人当外人,当着他们的面就开始讨论童童一家,直到最后有人将童童生病往迷信上面扯,宋沛年才出口阻止。 刚刚话一直最多的唐奶奶,看着宋沛年将那盆黑乎乎的东西往一张张纸上抹,出声问道,“小大夫,你这是做什么呢?” 宋沛年听到这个新奇的称呼不自觉就笑了,看着唐奶奶道,“这是膏药,治疗腰痛关节痛,或是由劳累、由风湿引起的疼痛。” “哟,这么厉害呀,多少钱一张?”唐奶奶听到这么强大的功效,好奇问道。 宋沛年抿唇‘嗯’了一声,估算了一番才道,“里面有几几味药材比较珍贵,所以这个膏药价格也相对高一点,要两块钱一张。” “啥?” 唐奶奶来回看了看宋沛年手上的药,乖乖,这年轻人看着老实,心还挺黑,一张膏药外面卖几毛钱,他卖两块? 不过想起他刚刚露的那一手,一针下去,童童就不抽搐了,唐奶奶觉得宋沛年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砸吧着道,“我最近有点儿吃不下饭,小大夫你帮我看看呗。” 宋沛年瞥了一眼唐奶奶,见她面色红润,气血充足,一看就是一个健康的老太太,笑着道,“唐奶奶,可能是夏天来了,你有点儿苦夏,这才胃口不好,吃点儿开胃的山楂啊,酸橘子啊就好了,平日里不要对着风扇吹,风小点儿,微风就可。” “那玩意儿多酸,我才不吃,小大夫你给我开副药,便宜点儿的就行了。”唐奶奶急忙摆手道。 宋沛年满脸疑惑,怎么还上赶着吃药,山楂酸,难道药不苦吗? “哎呀,我是真的吃不下饭,这几日我都瘦了,小大夫你就帮我开一副呗...” 唐奶奶上前不断央求宋沛年,时不时还上手扒拉,将宋沛年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难道现在还有这么新奇的爱好,没病也让大夫开药? 实在受不了了,宋沛年叹气道,“要不我给你开一副酸梅汤吧。” 唐奶奶点头应好,管他开什么,自己反正不喝,她就拿这药回去吓吓老头子,让他天天给自己气受。 最后唐奶奶提着这副价值三毛钱的酸梅汤材料包喜滋滋地走了,等她走了,不一会儿,街坊邻居也都散去了。 只是一位穿着十分朴素的老太太一直没有走,等所有的邻居走了,才磨蹭地上前,指着宋沛年手里的膏药问道,“这膏药真的治腰痛?” 宋沛年点点头,“可以的,不过奶奶是你要使用吗?” 看她走路的姿势,不像是腰痛的。 老太太连忙摆手,“不是我,我给我儿子买的。” 说完又道,“两块钱一张啊,便宜点儿呗,五块钱给我三张。” 宋沛年连忙摇头,“便宜不了,这个膏药的成本很高,两块钱其实也没有多少的利润。” 其实有百分之三十左右的利润,但是宋沛年肯定这个膏药会卖得很好,所以还是不要开这个五块钱三张的先河。 毕竟除了治病医人,他也还要穿衣吃饭。 宋喜丰收完了椅子也上前,对着老太太道,“老太太你放心,我弟弟配的这个膏药那是杠杠的,用的药材也全都是好药材,真材实料,膏药也是自己做的...” 虽然她没有用过,但是不妨碍她吹。 老太太面上一片纠结,最终还是哀叹一声,“那先给我拿两张吧。” 谁叫她是当妈的呢。 ---- 春去夏来,枝丫抽出绿条,仿佛就是一夜之间,窗外的大树已经挂满了绿叶。 一大早,宋沛年醒来朝着窗外望去,满眼都是郁郁葱葱,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才慢慢爬了起来。 今天是谢新力的生日,外面宋喜丰已经在灶上忙活了,看见宋沛年推门出来,还不忘念叨,“我就说你今天应该去医馆的,做生意的哪有休息的,万一就有病人呢...” 宋沛年洗漱过后帮着摘菜,唉声叹气道,“姐,我都连着开了一个月了,你就让我趁着姐夫的生日休息一天吧,这不我休息还能帮姐你嘛,你看姐夫的生日,你倒是请假帮他忙活。” 宋喜丰将摘好的菜放到菜盆里,笑道,“我也是看你姐夫今年是本命年我才请假给他做饭的,你看平时我管他的。” “是是是~我也是看你姐夫本命年才帮他做饭的~”宋沛年在一旁学着宋喜丰说话。 “少贫嘴,老老实实摘你的菜吧。”宋喜丰笑骂道。 又道,“你姐夫最近又忙起来了,说是要拿他们厂里的酒去f国参加什么比赛,你说外国人能懂咱们的酒吗?” 宋沛年故作深沉道,“真正的美食都是相通的。” “得吧,你菜摘完了就将它给洗了,我去看看锅里...” 很快就到午饭时间了,谢新力带着他的三个儿女准时回来,谢万吉冲在最前面,一进屋就喊饿,后面跟着谢千意和她的丈夫江连和,还有谢百瑞和他怀里的小女儿芝芝。 “你手都没洗呢,你抓什么菜,找打啊...”宋喜丰一边吼着谢万吉,手里还稳稳当当端了一大碗汤出来。 见只有谢百瑞父女俩,宋喜丰面色明显变了,谢百瑞连忙上前解释,“素芬今天厂里临时有事所以走不开,不过她给爸买了生日礼物,我已经给爸了。” 宋喜丰听到谢百瑞的解释,面色没有缓和,只‘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谢百瑞连忙朝谢新力投去求救的目光,谢新力急忙打圆场,“年轻人嘛,还是要忙事业,今天也不是啥大日子,来不来都无所谓。” 说着又对着宋沛年问道,“最近医馆怎么样?” “一切都挺好的。”宋沛年拉开椅子,又将桌子上摆着的一瓶酒移给了谢新力,“姐夫,尝尝,我特意给你泡的药酒,用的还是你们厂里的酒。” 谢新力拿起桌子上那瓶褐色的酒,来回打量,笑着道,“那我可得好好尝尝。” 宋喜丰一边给众人发碗,一边说道,“那不得好好尝尝,这可是小年选的好药材给你泡的,哪像我去年,就一句生日快乐就给打发了。” 听着宋喜丰酸溜溜的话,宋沛年忍不住笑,“姐,谁说我没给你准备礼物,我给你特意做的护肤品你早上还用了。” 说着又看向谢千意和谢百瑞,“千意,你走的时候也带两罐走,还有百瑞,你给素芬也带两罐回去。” 虽然谢百瑞和谢千意都比宋沛年大了好几岁,但是他喊他们的名字,一点儿压力都无。 谢千意听到这话,点了点头,说了两句感谢的话,谢百瑞也是如此。 客气而又生疏的反应,宋沛年早就预料到了,他们两不像谢万吉这么咋咋呼呼,只长身高不长脑子,这两人对于原主的霸道,以及抢占了家里的大部分资源和父母的疼爱而深深不喜。 谢百瑞还好,对原主一直处于无视,倒是谢百瑞的妻子万素芬对于原主深深厌恶,还十分讨厌宋喜丰的偏心眼,两婆媳关系一直不好。 至于谢千意对于原主,宋沛年感知到,她也是厌恶的。 究其原因,之前还没有改开的时候,家家户户的孩子都要下乡,那时宋喜丰明确表示她的工作只会留给原主。谢千意的工作她会尽力帮她买一个,若是买不到,谢千意就下乡到她奶奶那边的大队,原主每月工资的三分之一给她。 一家人坐在桌子上吃饭,心思各异,只有谢万吉埋头苦吃,夹菜的手都快要抡出残影了。 谢万吉刚打算夹鸡汤里的鸡腿,就被宋喜丰给打手了,宋喜丰将鸡腿夹给了芝芝,被谢百瑞用手遮住了碗,“妈,芝芝肠胃弱,吃不得这些。” 宋喜丰瞪大了眼,“鸡腿都不能吃,那她平时吃些什么?” 芝芝都三岁了,看着瘦的就像是两岁左右的孩子,一张小脸上,肉都没有。 “就吃一些粥,孩子早产,从小就体弱,你又不是不知道。” 宋喜丰又将鸡腿夹给了谢新力,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问宋沛年能不能给芝芝看看,有没有法子可以调养,这边宋沛年刚说能,就被谢百瑞打呵呵糊弄了过去,搞得一桌子的气氛越发僵硬。 第352章 我在八零年代当神医10 饭后,几个后辈帮着收拾碗筷,宋沛年擦着桌子,宋喜丰在一旁抱着芝芝问东问西。 “奶奶给你买的奶粉喝没有呀,好喝不。” “好喝,谢谢奶奶。” 芝芝奶声奶气地回着宋喜丰的话,手里摆弄着宋喜丰刚给她买的洋娃娃。 宋喜丰朝着厨房看了一眼,就朝宋沛年招了招手,宋沛年过去后,宋喜丰说道,“你给芝芝看看呢。” 宋沛年蹲下身来,对着芝芝温声说道,“芝芝,我是舅爷爷。” 说完这话,宋沛年眉心跳了跳,好突然,一下子就升级到爷爷辈了。 芝芝偏着小脑袋,眨巴着大眼睛打量着宋沛年,许久才软软喊了一声‘舅爷爷’。 宋沛年轻声笑了,将手轻搭在芝芝的手腕处,不过十秒钟,宋沛年就放下手说道,“娘胎带来的体弱,抵抗力差,气虚,其他的都还好。” “你看看能不能给她开几副药?”宋喜丰连忙问道,摸着芝芝细软的头发,止不住的心疼。 “这么小的孩子喝什么中药啊,我给芝芝开几副药膳的方子吧。”说着就起身进屋里给芝芝写方子。 等到谢百瑞带着芝芝临走的时候,宋沛年将写好的药方子交给了谢百瑞,谢百瑞看了一眼随手放进了上衣的口袋,一看就不是很重视这几张方子。 宋沛年微微叹了一口气,“百瑞,这些方子都是一些老方子,你可以去找市医院的老中医看看,再决定给不给芝芝用。” 谢百瑞一愣,点头应好。 ----- 谢新力的生日一过,宋沛年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活节奏,天一亮就起床然后去医馆开门。 这天宋沛年刚走进巷子,还没有走到医馆,迎面就闯过来了一魁梧大汉,大汉上下打量着宋沛年,一看就是找他有事。 宋沛年条件反射性往后退了几步,开始思考一会儿该以什么样的拳法给他的人生留下一个深刻的回忆。 这边大汉见宋沛年往后退,立马开口道,“你是小宋大夫是不是?” 宋沛年满头问号,医闹?自己最近看的几个病人,他都治的挺好的吧。 宋沛年有些迟疑地点头,那大汉立刻拍手想要上前拉住他,“哎呀,我昨天都等你一天了,你咋没开门呢?快快快,你快去开门,然后将你那个膏药给我再来十张。” 见大汉没有任何恶意,宋沛年就随着他走,然后开了门,给他数了十张膏药,大汉十分爽快地甩下了二十块钱。 宋沛年收过钱顺嘴问道,“你是吴奶奶的儿子?” 大汉点了点头,“对!上次我妈就在你这儿买了两张膏药,我贴了,可太有用了。” 末了又补充道,“我叫戴强华。” 戴强华开了一个小小的货运公司,主要业务就是去南方帮人拉货。刚改开的时候,路上抢货的多,一次拉货就让他给遇上了,为了保住货物,与人激烈地打了一架,之后他的腰上就落下了毛病,时不时就要痛一痛,尤其是碰到那种阴雨天。 那天他一回家他妈就给他递了两张膏药说是专门治疗腰痛的,他是不信的,这些年他都贴了多少膏药用了多少药酒看了多少医生了,全都没用。但是为了不辜负他妈的一片心意,他还是给用上了。 刚一贴上,他妈就说这膏药两块钱一张,他瞬间就觉得他妈遇到骗子了,本想带着他妈去找那卖膏药的人理论,他妈偏不要,说是试试,还吹嘘她看过那医生下针,神的咧。 就这样半信半疑地贴了一张,只是睡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起来,他觉得一身舒坦,神清气爽干了许久的事,才发现他今天的腰竟然没有酸痛。 所以他立刻就跑去找他妈问这个膏药是在哪儿买的,等他妈给他说了个地址,他立刻就来了,就怕这好用的膏药没有了,只不过等了一天,老板都没有开门,于是第二天又来蹲点了。 宋沛年听了来龙去脉。点了点头,“这是我特制的膏药,主要治疗的就是你这类的疼痛。” 又见戴华强拿着那一叠膏药,继续说道,“我建议你隔两天使用一次,以免药效发挥不了,还有便是避免你的身体吸收不了。按照你的描述,你贴十张左右几乎可以痊愈了,只不过以后也要注意用腰,不要过于劳累。” “啊?我这个还可以痊愈啊?” 戴华强一脸惊奇,他以为这玩意儿就是治治疼痛呢,他刚还想问这玩意儿有没有什么副作用呢,没有想到还可以痊愈?以后不用膏药也不痛? 二十块钱可以搞定的事情,那他这些年受的疼吃的苦扎的针花的钱算什么? 宋沛年轻笑出声,“主要还是你正值壮年,身体底子好。还有这膏药卖这么贵,总得有点儿用啊。” 戴华强点点头,“大夫你说的对。”他是开医馆的,又不是游方郎中,应该不是说的唬人的话。 随即又问道,“这膏药,还可以治风湿关节痛?” 见宋沛年应是,戴华强又让宋沛年卖给他十张,“我给我老丈人送去,他就是风湿关节炎。” 宋沛年又给戴华强数了十张,戴华强依旧潇洒给钱,然后潇洒走人。 一早上就完成了一个大单,见抽屉里所剩无几的膏药,等以后膏药的名声打出去了,恐怕会卖得更好,宋沛年觉得是时候该诓骗谢万吉又来给他锤药了。 此刻医馆没有人,宋沛年将医馆来回打扫了一番,刚坐下没多久,王芳就和一个年轻女人走了进来。 王芳一看到宋沛年就满脸堆笑,“小年大夫,早啊。” 宋沛年给她们二人递去了一把椅子,笑着道,“也不早了,快中午了。” 王芳脸上的笑意加深,拍了拍宋沛年的胳膊,“你开的药太有用了!我那天回去喝了,一觉睡到第二天天大亮,流汗也少了,还有我手心感觉也没有这么烫了。” 说着又指了指她自己的脸,“你看看我眼睛下面是不是没有这么黑了?所有见到我的人都说我气色好了许多。” 宋沛年笑着点点头,“是看着气色好了许多,上次给你开的那副药还没有吃完吧,今天来是...?” “哎哟,这不是我家侄女嘛,就是、就是,哎呀,你先给她把把脉。”说着就将她斜后方的女孩往前面推。 女孩满脸通红,一直低着头,干裂的唇紧紧抿着,宋沛年坐在诊桌后为她仔细把脉,好一会儿才松开,淡淡道,“不是什么严重的事。” “这还不严重啊,小年大夫,你给她好好看看呢。”王芳立刻说道,可能因为没了之前失眠的困扰,现在整个人都有了活力。 宋沛年却又继续道,“肾上出了一点儿小毛病,吃两副药就可以了。” 听宋沛年这么说,王芳也懂了他的意思,怕面前女孩难堪,连忙点头,“那小年大夫你给小常开两副好药啊。” 说着又拍了拍小常的肩膀,“不用担心药费,不够的话,婶子给你垫上。” 小常垂头咬唇低声道,“谢谢婶子。” 宋沛年一边写着方子,一边温声道,“一副三毛,两副加上诊费一共八毛。” “呀,这么便宜啊,那我的药咋这么贵?”王芳嘴比脑袋快,说出来又觉得不妥,连忙捂嘴。 宋沛年轻声笑着解释道,“因为王姨你的药里用到了海马这些比较珍贵的药材,我也想用一些平替药材给你换这些贵的药材,但是效果会大打折扣。” 听到这话,王芳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就用贵的。” 这边宋沛年去捡药了,小常对着王芳道谢,又说道,“婶子,我手里刚好有一块钱,不用你帮我垫钱。” 王芳有些心疼地拍拍小常的肩膀,“嗯。” 心里已经将小常的亲爹和后妈骂了一万遍了,狗男人只疼后面生的,还压榨前面生的,将孩子每个月工资抢走,连孩子生病了也不给治。 小常接过宋沛年递过来的药,十分小心地装进了自己的布袋里,心里寄予了无限的期望。 几个月前,她不知为何,总是止不住想上厕所,几分钟就想去一次,连水都不敢喝,有时候也不敢大声说话,或是做一些比较大的动作。 她偷摸存钱去医院,医生给她开了几副药,吃了一点儿用都没有,反而越发严重了,有些不怎么样的医生,还暗指她不爱卫生不自爱,将她气得口不择言,恨不得宰人。 前两日她看见之前的邻居王婶,明明上个月见还是一副憔悴吓人的模样,再见气色却好了不少,于是便问她是看了哪个医生,王婶就将她给带到了这里。 小常抓紧了手中布袋子,祈祷她娘能在天上保佑她,吃了这两副药就会好。 第353章 我在八零年代当神医11 等小常走了之后,宋沛年还没有坐下,又来了一位病人,是吕杰带过来的,三十来岁的年轻人,微胖,可能因为走了一会儿路,面色通红,额角淌着汗,眉间有几分凶悍,看着宋沛年的目光全是打量。 宋沛年还没有开口,吕杰就将宋沛年拉到了一边,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小年大夫,就是那方面的你可以治不?” 面上的暗示过于明显,宋沛年有些迟疑地点点头。 吕杰见宋沛年点头,立刻朝后边的男子点头摆手,“大康,过来。” 大康有些不是很情愿地走了过来,坐在宋沛年的诊桌前,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将手给伸了出来,宋沛年给他把了大概有一分钟的脉才将手给放了下来。 语气极淡,“后天造成的,我给你开一副固阳的药,吃了先看看情况,平时注意少饮酒少熬夜,饮食最好清淡一点。” “就这?”大康将手给收了回来,眉头紧锁,左脚朝着外面的方向探去,一看就是想走人了。 “特制秘方,和你之前吃的药不一样。哦对了,喝药的时候,最好不要吃其他同类的西药,期间也需要禁欲。”宋沛年再次强调。 大康面上不信的表情更加明显,吕杰倒是将大康给按住了,“小年大夫,开药!” 说着又拍拍大康的肩膀,“信哥的,小年大夫绝对靠谱。” 之前他不是也不信宋沛年吗,可是人家用事实说话,真就将他的腰间盘突出给治好了。 最后大康就在信与不信徘徊中,收了宋沛年递过来的药包,又给了他一块三毛钱。 宋沛年看着两人的背影,挠了挠下巴,以后如果开药厂的话,这个药一定要卖! 之后两天的病人比起之前,肉眼可见的多了许多,除开老熟人带过来的,还有一些便是街坊邻居,几乎都是换季引起的感冒,或是听吴奶奶的吹嘘过来买膏药的。 家里卖早餐的周婶子拿着宋沛年刚刚递过来的一张膏药,有些心疼地抖了抖,“小年大夫,这真的可以治疗腰疼,是的吧?我这个是当年月子没有做好,落下的病根,这个也是可以治的对不?” 不怪她要问这么清楚,这一张膏药就是两块钱,她要卖多少个包子才赚的到,家里几个孩子要读书,还有几个老人要养,处处都是用钱的地方。若不是她腰疼的实在厉害,还有便是吴奶奶说她儿子一次性买了二十张,将这膏药吹得神乎其神,她才不会买。 虽然这是周婶子第五次问了,宋沛年还是笑着点头,“是的,可以治疗你这种情况的腰痛。” 将周婶子给的膏药钱放进了抽屉,宋沛年再道,“若是你有时间的话,我可以给你扎几次针,配合着这个膏药使用,效果应该会更明显,不说彻底根治,但是也不会像现在时时刻刻都隐隐作痛。” 周婶子又开始打听扎一次针要多少钱,待听到五毛钱扎一次,又迟疑了,摆摆手道,“我先试试这膏药,若是效果好的话,我再来。” 宋沛年笑着点头,又叫她平时不要使大劲,熏熏艾草。 这边送走了周婶子,又迎来了唐奶奶,唐奶奶整个人十分爽利,进了医馆就掏出了九毛钱递给宋沛年,“小年大夫,将你那天给我开的酸梅汤再给我拿三包呢?” 还没有等宋沛年接话,又道,“你这酸梅汤配比好,用的药材也好,我本来是吓唬我家老头子的,没想到我这一熬,将人都给熬馋了,哈哈。” 那边与唐奶奶相熟,等着宋沛年配药的病人听到这话,笑着道,“真有这么好喝?还连买三包?” 唐奶奶见那人不信自己,撇嘴道,“我口里还有假话不成?就我那平时脖子朝天傲气的不行的儿媳妇喝了都问是在哪儿买的,叫我给她也买两包,她拿回去自己熬,我真是欠他们的...” 唐奶奶的声音极具有穿透力,随着呼啦啦的风扇声形成一张特殊的曲谱,宋沛年听着也不觉得吵闹,反而感知到了几分市井生活气。 在唐奶奶的高谈阔论中,宋沛年给她配好了酸梅汤药材包,“唐奶奶,这个好喝也不要当水喝,毕竟这个里面要放大量的冰糖才会甜,夏天还是多喝凉开水比较好。” “哎呀,你这个卖东西的,还断自己的生意啊。”唐奶奶笑着摆手,最后还不忘夸奖几句,“我看你第一眼就觉得你是个实诚的性子...” 唐奶奶提了三包酸梅汤药材包走,后面跟着的几个病人也各提了一包走,最后医馆里的那几类药材都消耗完了。 忙了一天,不知不觉中一天就过去了,天已擦黑,宋沛年将医馆的木门拉上,准备关馆下班。 还没有走出巷子头,就看见童童一家朝他走来,一家子五口人,没有一个人脸上有一丝笑意,童童趴在他爸爸的肩头,整个人像是一只无骨的虾。 童童爸红着一双眼,语气微微有些哽咽,“小年大夫,求你帮我儿子治疗。” 他们去了首都八天,跑遍了所有的大医院和儿童专科医院,几乎每一个都束手无策,或是建议他们将孩子送去香江或是国外,唯一几个可以治的,都给他们说童童之后出行可能只能依靠轮椅。 他们一家子犹豫之际,就看见童童就看着窗外奔跑的孩子出神,算了,赌一把吧,赌输了他们也认,无论童童如何,他都是他们的孩子,他们会照顾他一辈子的。 见宋沛年没有答话,童童爸又道,“小年大夫,求你用心给童童治疗,你放心,我家里还有积蓄,旁边巷子我家还有一座院子,也可以卖...” 童童爷爷也说道,“我这个老头子也有退休金...” “还有我娘家陪嫁的那几套首饰也可以卖...” 宋沛年微叹了一口气,他刚刚只是在思考治疗方案,都还没有想到诊费的这上面。 微微侧身,“先去医馆,我给孩子检查,然后我制定一个治疗方案。” 一家子紧跟在宋沛年的步伐,宋沛年从童童爸怀里接过孩子,将他放在医疗床上,先给他细细把了脉,又翻了翻他的眼皮,同时做下细致的记录。 宋沛年一字一笔写着童童的情况,童童伸出小手,有些无力地抓着宋沛年的衣角,“叔叔,你可以治好我吗?我不想离开爸爸妈妈还有爷爷奶奶,他们也舍不得我。” 宋沛年停下了手中的笔,轻轻摸了摸童童的额头,“叔叔会尽最大的努力医治好你,不会让童童你离开你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也会让你肆意地奔跑在阳光之下。” 月光升起,童童握紧衣角的手又用力了几分。 第354章 我在八零年代当神医12 给童童检查完,等童童一家走了之后,宋沛年又留下继续制定医疗方案。 等一切结束之后,月亮不知道已经挂在了枝头多久。 宋沛年刚刚放下手中的笔,就听到院子内传来一声刺耳的尖叫声,随之而来还有陶瓷破碎的声音。 顾不得多想,宋沛年连忙朝着里面走去,轻轻敲响院门,“赵奶奶,赵奶奶。” 一连敲了好几次,等宋沛年快要放弃的时候,里面的门才缓缓打开,赵奶奶以往梳的一丝不苟的头发,此刻蓬松糟乱,裤腿处还有饭菜的残渣。 眼睛有些微红,向后拢了拢耳边的碎发,轻声道,“没事的,你先回去吧,孩子。” 说着就合上了门,宋沛年想说的话也哽在了喉咙边。 宋沛年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慢慢走回了医馆,医馆里,宋喜丰还有谢新力和谢万吉一家三口坐在长椅边。 谢万吉皱着眉头,“你咋这么晚还不回家,我妈担心死你了。” 宋沛年解释了童童的事,又道,“你明天有空吗?” 明天又是周末。 “干嘛?”谢万吉十分警惕地看着宋沛年,又往后退了几步,反正整个人都是呈十分防备的状态。 上一次当就够了,他才不要上第二次,他再也不会帮宋沛年干苦力活了。 帮他捶了一天的药,他的手臂痛了三天。 宋沛年无奈撇嘴,“唉,本来我想找一个人帮我搅拌药膏的,一天给五块钱,但是现在看来嘛...” 说着就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五元,两指夹着,比在谢万吉的面前晃动。 “五块?”谢万吉又凑到了宋沛年的面前,满脸堆笑,一副狗腿子相,说着还上手想要帮宋沛年捏肩,一手蠢蠢欲动想要伸手拿钱。 宋沛年一巴掌拍开他的手,潇洒利落地将钱收回口袋,“干完活才结账。” 谢万吉深吸了一口气,好汉不吃亏,但好男要挣钱。 虽然手被宋沛年拍痛了,还是挤出狗腿子的标准笑容,夹着嗓子道,“小舅,你明天就让我给你捶药吧,我的力气可大了~” 宋沛年因为被恶心到,忍不住抖了抖身子,“滚开!” 如果不是亲外甥,宋沛年真的很想给他一脚。 宋喜丰笑着看两舅甥逗趣,上前拍了拍谢万吉的肩膀,“那你可得好好给你小舅干活,要不然,你这活我可得抢。” 两舅甥疑惑地朝着宋喜丰望去,宋喜丰苦笑道。“嘿,不是我们厂里最近效益不好吗?然后厂里现在就搞私营厂那一套,为缩减成本,辞退员工,不幸,我就在那辞退的单子上。” 谢新力呵呵一笑,“有啥,我养你。” 宋喜丰虽然对这话很受用,但还是打算自己也挣点儿一家子的生活费,她煮茶叶蛋不错,打算在火车站旁去卖茶叶蛋。 不过这打算,她现在还不打算对任何人说。 宋沛年倒是拍手道,“姐,你要不卖凉茶吧,还有你之前给我们熬的甜牛乳也可以卖。” 宋喜丰有些迟疑,“这行吗?” “那咋不行?我这有好多茶饮的方子,到时候配上水果或者牛奶,铁定好卖,现在的人日子好起来了,有闲钱买这些...” 一家子说着这件事的可行性,伴着皎洁的月光回家。 ---- 第二天,宋沛年刚到巷子口,就看到童童一家等在医馆门口。 童童奶奶见宋沛年过来,立马就将手中的保温饭桶递给了宋沛年,“小宋大夫,吃早餐了没,这是我炖了半晚的鸡汤,你尝尝?” 宋沛年不可见地叹了一口气,摆手拒绝,“我已经吃过了,我一会儿给童童扎针,留着给童童吃吧。” 开门锁的手一顿,回头又道,“我会用心诊治童童的。” 童童一家听到这话连忙附和道谢,童童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窝在他爸爸的怀里,指着保温桶,“叔叔吃,我早上已经吃了一个大鸡腿了。” 宋沛年将童童从他爸爸怀里接过,来回捏了捏他的几个关节,温声道,“叔叔不吃。” 说着就将童童放在了医疗床上,转移话题问道,“童童你平时最喜欢玩什么游戏呀。” “捉迷藏!我特别厉害,可以找到每一个藏起来的小朋友...” “哇,童童小朋友真棒!那童童你会数数吗?” “会的,我会数到一百了!” “叔叔还不会数耶,你数给叔叔听好不好?” “1、2、3...” 童童清脆的声音响起,宋沛年拿出一根长长的针,给了童童爸爸一个眼神,童童爸爸颤抖着伸出手蒙住了童童的眼睛,其余几个大人也十分默契地握住了童童的四肢。 宋沛年第一针就扎在了童童的脑袋上,针刚落下,童童数数的声音一顿,只是片刻,又颤抖着声音继续数道,“78。” 几个人眼泪不受控制就掉下来了,宋沛年却一刻都不敢分心,一针又一针,额头还冒出了细汗。 不知过了多久,童童扎的就像是个小刺猬,宋沛年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用手帕抹了抹额间的细汗,又用另一条手帕擦了擦童童的额角,轻声道,“童童很棒,厉害的童童再坚持半个小时就可以了。” 说着宋沛年起身打开了角落里的收音机,将频道调到儿童频道,滋啦几声过后,就传来了充满童趣的声音讲着童话故事。 “先前忘记说了,之后我给童童扎针的时候,你们可以给他讲一些他没有听过的童话故事吸引孩子的注意力。” 对面的几个大人连忙点头应好。 给童童刚拔完针,睡够懒觉的谢万吉就晃悠悠地来了,充满同情地看了一眼童童那边,又朝宋沛年问他要干什么。 宋沛年朝他扔去一大包已经配好的中药,谢万吉也不废话,找了一个角落就开始充当苦力。 捶药的声音刚响起,卖早餐的周婶子就冲了进来,“小宋大夫,快、快再给我三张那个膏药。” 周婶子昨天睡觉前贴的那个膏药,今天早上一起来腰就没了往日的刺痛感,早上揉面的时候都觉得轻松了许多,一早上她都念着那个膏药,等早餐卖得差不多了,她就将摊子甩给了她婆婆,赶来买膏药。 宋沛年给童童配药浴的手一顿,往装膏药的药柜里一探,只摸出了两张,“婶子,只有两张了。” 周婶子忍不住拍了拍大腿,“哎哟,我就知道这膏药好用,卖得就快!我当时应该多买几张的,这啥时候再有啊?” 宋沛年朝着谢万吉看去,周婶子的目光也移了过去,谢万吉只觉得后背一凉,捶药的力度更加大了。 周婶子看着挥汗如雨的谢万吉,叹声道,“那新的膏药做出来了,记得给婶子我留两张啊。” 宋沛年继续抓着童童药浴要用的中药材,说道,“预计后天就有了,婶子你一早来买就有。” 周婶子子听到宋沛年这么说只能作罢,点了点头,又和童童奶奶闲聊了几句就走了。 宋沛年也将药材配好了,“一包一铁锅水,多熬一会儿,然后不要放的太凉,大概35度左右的水温最好。” 童童爸爸接过,连声应好。 等童童一家走后,连着又来了好几个病人,几乎都是买膏药的,最后都得到了一个后天赶早的结果。 一群老头老太太围着谢万吉东指指西看看,谢万吉将手中的药锤都捶的冒烟了,一脸哀怨地盯着宋沛年。 第355章 我在八零年代当神医13 “小舅,你这不行啊!现在都讲究科学生产,就你还在使用最传统的手工劳动,这谁受得了啊!” 谢万吉揉着自己快要断掉的手臂,颤颤巍巍接过宋沛年递过来的劳务费,真就应了那句古话,钱难挣,屎难吃。 宋沛年摇摇头,伸出一根手指在写谢万吉面前晃了晃,“no no no。” 科学生产的前提是有巨大的经济投入,而传统落后的生产只需要支付最简单的劳务费,目前对于没有本钱的他是最适合的。 “拽什么洋文啊,说人话!”谢万吉忍不住哼声道,看见宋沛年那副自得轻松的样子就来气。 他发誓,这是最后一次帮着捶药。 宋沛年看出了谢万吉的小九九,叹气道,“你之前不是说你进百货大楼是屈才了吗?你应该进机械厂的,现在给你这个机会,搞一个自动捶药的机器,以后你用机器捶药,我还是给你五块钱。” “真的?” “假的!” “哎哟,小舅,我刚刚就是太累了,所以说话声音就大了些,你放心,我一定将捶药的机器给你搞出来!” 谢万吉又夹着嗓子发动他的猛男攻击,脑子里已经开始思索这机器该怎么做,零件又从哪儿找。 捶药的机器又不是什么大工程的玩意儿,谢万吉现在信心满满,只等着做出来了,狠狠赚宋沛年一笔。 宋沛年完全没眼看他那副遐想翩翩的傻样,宋喜丰和谢新力的三个娃,谢百瑞和谢千意这两兄妹粘上毛就是猴,谢万吉你说他傻吧,但是他又不流口水,你说他不傻,但却又说不出口。 好不容易有点儿心眼子,全摆在脸上。 一晃就到了中午,宋沛年就打发谢万吉去街边小摊上买了两份凉皮,两舅甥埋头吃的不亦乐乎,谢万吉被辣的吐出舌头用手给自己打风。 宋沛年完全就没眼看,起身给谢万吉倒了一杯凉水递给他,“人菜瘾大,吃不了辣还要加辣。” “我买的时候老板说这辣椒只香不辣,谁知道会这么辣!”谢万吉接过水杯,咕嘟咕嘟灌了下去。 可还没有咽下去就又被呛住了,宋沛年眼不看见心不烦,给谢万吉拍了几下后背就端着凉皮朝外面走去。 刚一个转身,就看到那天卖草药的老人背着一个破烂的布包手里提着一个篮子朝着医馆走过来,一看到宋沛年就满脸堆笑。 “李爷爷。”那天买药材时,宋沛年得知他姓李,于是朝他喊了一声。 李老头将手中的篮子递给了宋沛年,笑道,“自家种的菜,给你送点儿。” 宋沛年看那菜篮子里都是应季的新鲜蔬菜,菜根部的泥土都洗干净了,十分翠绿。 拒绝的话还没有说出口,李老头就神神秘秘将宋沛年拉到一边,从破布包里掏出了一个小布包,又一层层掀开,里面装的竟是一根人参。 人参一看就是刚挖出来没多久,根须保留的十分完整,上面还带着泥土,大小有成年人两根手指这么粗。 宋沛年朝李老头看去,李老头抿嘴说道,“这是我昨天下午进深山采药意外挖到的,我也不会炮制这个玩意儿,卖给其他药贩子,我又怕被坑,所以就想拿到你这儿试试。” 说完心里有些打鼓,有点儿怕面前的年轻人也骗自己。 宋沛年心里略微估算了一番,说道,“我收的话,也只能给一个市场价,两百元。但是如果你碰到那种需要人参入药的,可能会给你开两百四五的价格。” 李老头听到宋沛年说的价格,立马点头,“两百,两百,我卖给你,哪有这么好的运气正好就碰上一个需要的。” 李老头眉开眼笑,宋沛年给的价格已经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期,有了这两百块,家里的几个娃就有书读了。 宋沛年见状连忙开始清点医馆钱柜里的钱,所有的加在一起还差上几块钱,毫不留情扯过谢万吉藏在裤袋里的五元钱,然后将两百块钱交给了李老头。 谢万吉看着李老头快要飘起来的背影,人再走远点儿就开始吼了起来,“宋扒皮,你还我血汗钱!” 钱都还没有揣热乎就被拿走了,天理何在啊! 又哭唧唧道,“你买这么贵的人参有必要吗?” 宋沛年点头,“十分有必要,你想想芝芝。” 谢万吉咂吧着嘴不说话了,又转了转眼珠子贼兮兮说道,“那你觉得大哥大嫂会要你这么贵的人参吗?” 宋沛年不想说那两人的闲话,将手中的人参用湿布慢慢擦去上面的泥土,道,“人芝芝一小孩哪用得到这大补的东西,就几根小须须就可以了,这个品相的野生人参可遇不可求,有就先收了也无妨。” “那我不管,你得十天内将钱还给我。”谢万吉朝宋沛年伸手,一副宋沛年不答应他就撕破脸的架势。 “行行行,给你给你。” 下午时分,医馆又来了好几个病人,几乎都是之前的病人带过来的,个个都是缠了病人好久的老毛病。 唐奶奶也带了一对母子,等轮到她们的时候,唐奶奶拍着宋沛年的胳膊道,“小宋大夫啊,这是我的侄女和侄孙,你可得帮我好好看看啊。” 宋沛年抬头打量,中年女子的面色苍白,看着有些气血不足的样子,但是总体来说是健康的,女人身旁的十七八岁的少年一直垂着头,佝偻着背,脸上全都是密密麻麻的痘痘,感受到宋沛年打量的目光,整个人恨不得缩成一个乌龟。 唐奶奶侄女强扯出一抹笑,“大夫,你帮我儿子看看呢,这满脸的痘,我们找了好多医生了,中医西医,什么法子都试过了,一点儿用都没有,之前还去过首都的大医院,医生给他用针挑了,没多久又复发了...” 因着这个痘痘,孩子天天将自个儿锁在家里,学校也不去,甚至还有了轻生的念头,今天也是一家子好说歹说才出来看大夫的。 宋沛年点头,对着面前的男孩说道,“我先把把脉呢。” 男孩迟疑地伸出了手,宋沛年细细把脉,过了两分多钟才说道,“肝火旺盛,肺胃郁热,湿热瘀滞。” 对面两人听到这话点头,心里没有什么波澜,看过的所有中医都是这么说的。 宋沛年在纸上勾勾画画,淡淡道,“青春期,长痘是正常的,你家孩子就是严重了一些,我给你开一副内服的药和一副洗脸的,几个疗程的事儿。还有便是平时注意放松心情,少熬夜多休息,有精力的话早上晨跑出出汗。” “啊?”唐奶奶侄女瞪大了眼睛,就这?平时看得哪个医生不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他就这么几句轻飘飘的话,靠谱吗? 唐奶奶拍了拍她侄女的肩膀,“小宋大夫的医术,我们这一片都说好,你就放心吧!” 虽然她也没有找宋沛年看过病,但是周边街坊邻居都说他靠谱,那他就是靠谱的。 宋沛年写药方的手顿住,抬头又道,“如果配着我特制的药膏,效果应该会更加好,不过单独制药会比较贵,所以我先给你家孩子开一个疗程的内服和洗脸的,你们先看看效果。” “这....” 唐奶奶侄女见宋沛年这云淡风轻的样子,心里越发觉得不靠谱,不过看在唐奶奶为她忙前忙后的,还是让宋沛年给开了药。 提着药出门,心里感叹又白跑了一趟。 第356章 我在八零年代当神医14 连着给童童差不多扎了半个月的针,终于得到了童童的反馈。 “叔叔,我觉得我的手上有力气了。”童童握着他奶奶递给他的鸡蛋,开心的说着。 宋沛年捏了捏童童已经没有多少肉的小脸蛋,笑着道,“童童的力气会越来越大的。” 扎完今天的针也才不过九点钟,等候的病人已经坐满了一屋子。 唐奶奶的侄女也排在人群中,面色焦急地看着排在她前面的人,等了又等,终于轮到了她。 一坐在宋沛年的诊桌前就十分激动地捉住宋沛年的手腕,“大夫,上次我儿子在你这儿看痘痘你还记得不,他脸上的痘痘不痒了,也都没有这么红了,这才两天的时间,上次你说的那个药膏,还可以做不?多少钱都没有关系的,你开个价...”说着就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钱想要塞给宋沛年。 宋沛年侧开躲过,温声劝她先冷静下来,然后问道,“是只吃了两天吗?前天开始吃的?” 唐奶奶侄女听到这话有些尴尬,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其实一开始都没有打算吃那药的,还是她儿子前几天出门又听到了几个碎嘴子在嚼他的舌根,回来一怒之下将药给熬了,一大碗药还没有凉就往下灌,谁劝都不管用,一副喝毒药去赴死的样子。 喝完药饭都没吃就关在自个儿房间睡了,哪曾想第二天一早起来,往日里红肿刺痛,控制不住想要挠挠的痘痘只有微微的灼痛感,甚至看着也都没有那么吓人了。 往日里也不是没有吃过用过猛药,可是用了之后,脸上火烧火辣的,像是在刮肉一样,这个的效果和猛药很像,但是就是温温和和的感觉。 于是见状就将洗脸用的药水也给熬了,早中晚药喝了药之后就开始洗脸,不过两天的时间,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她看她儿子的脸感觉好了不少。 说到最后,唐奶奶侄女更是一副谨小慎微的样子,“大夫你多体谅,主要是这些年我们娘俩遇到的庸医太多了,我儿子吃药都不知道吃了多少,将人都整害怕了,所以我们...” 宋沛年打断她的解释,笑着道,“之后还是等药凉了再喝,太热的药伤胃。” “哎,好!”唐奶奶侄女爽朗一笑,接着又问起了药膏的事儿。 宋沛年思索了一会儿,“药膏因为需要单独制作,所以可能需要十来块钱的样子,比较贵。” “不贵不贵。”唐奶奶侄女说着就给了宋沛年二十块钱,“多退少补啊,大夫你尽管用好药材,我家承担的起。” 她家死鬼男人在外面和狐朋狗友吃一顿饭就是二三十,别人一个月的工资,她现在用家里的存款也是一点儿都不带心疼的。 不知为何,这钱花出去了,心里还痛快了,又交待了一番用好药材,约定了明天继续看诊之后,唐奶奶侄女就走了。 连一口水都还没来得及喝下去,诊桌前又来了一位中年男子带着他的母亲,男人一身正装,带着银框眼镜,面上一片肃穆,十分正派地冲着宋沛年点头微笑道,“我母亲用了你们药馆制作的膏药,效果不错,疼痛缓解了许多,但是却没有达到其他人口中所说的效果,我在想是不是不对症的原因?” 宋沛年咽下口中的水,揉了揉眉心点点头,“有可能,现在所售卖的膏药主要针对一些常年磨损的伤或是风湿疼痛,或是针对的都是日常的一些伤痛。” 接着又问道,“请问你母亲是哪个地方不适呢?或是因为什么原因受过伤?” “弹伤,之前抗战时期被好几颗子弹在不同时间段打中过,背上、肩膀上、左腿关节上,还有右腿也被炸弹炸过。” 宋沛年记录医案的手一顿,抬头朝着面前这位银发苍苍的老人望去,岁月已经在她的脸上布满了痕迹,一双眼睛却清亮有神,瘦削的身子直直挺着,让人想到了松柏,想到了青竹,顽强而富有生命力,看见宋沛年的目光就朝他微微一笑。 宋沛年也朝她灿烂一笑,温声问道,“可以让我先把把脉吗?” 对面的男人朝着老人比划了几下,老人就伸出手来,宋沛年愣神的一瞬间,男人解释道,“我母亲的耳朵在战场上被炸聋了,现在已经听不到了。” “最初我的母亲是联络员,是不用上战场的,但是最紧张的那两年,我母亲也上了战场,她为此感到很骄傲。” 宋沛年压下心中的万千心绪,仔细地把着脉,“哪个时间段最痛呢?下雨天比起晴天更严重吗...” 宋沛年问了一大堆的问题,对面的男人了如指掌,一一细细解释给宋沛年听,待听到身上已经没有弹片的时候,宋沛年狠狠松了一口气,这种是最好的情况。 微微思索片刻,宋沛年说道,“我的建议是针灸配上膏药,膏药我会根据老人的情况重新制作,治疗过后,不说百分之百不会痛,但是非特殊情况是不会痛的。” 男人点头,“我们相信你,同时也会配合你的治疗。” 宋沛年真的很喜欢这类病人,同时由于心里对老人的敬佩感,十分郑重道,“那我也不会辜负你们二人的期待。” 老人在自己心口处比划了几下,男人解释道,“我母亲对你说谢谢。” “我也十分感谢你。” 感谢你们,万家灯火从此亮了起来。 直到天快要擦黑,宋沛年才送走了最后一个病人,关上门,准备给自己放一个早班。 老旧的自行车发出嘎吱的声响,宋沛年有些费力地蹬着,刚过了一个拐弯,就看到谢万吉被人从一个大门口给甩了出去。 “我给你拼死拼活地干了一个月,你给我十块钱的工资?当初不是说好一个月三五十吗?”谢万吉猩红着眼,对着门里的几个壮汉握紧了手中的拳头,恨不得上前一人给一拳头。 为首的那位发出嗤笑声,“对啊,工资三五十,三块到五十块,你不会以为三十块到五十块吧?哈哈哈哈哈哈。” 几个壮汉随即发出爆笑声,指着谢万吉像是看笑话般,谢万吉忍不住就想要伸拳打人,宋沛年连忙上前将人给拦住。 一群人对于宋沛年的到来有些错愕,他们就等着惹怒这个傻帽顺便再讹一点儿医药费呢。 宋沛年拍了拍谢万吉的肩膀,低声道,“现在严打期间,光天化日下,先不要动手。” 说着又朝对面那群人骂道,“你们真是上街道的房价,‘没跌’还‘直涨’,这么会算计,怎么不算算你们还有好久的活头呢?赚这黑心钱也不怕没命花?” “你他爹的说什么呢?”对面的人指着宋沛年。 宋沛年将谢万吉拦住身后,笑着道,“我说什么?难道你听不懂?我在骂你啊!骂你黑心肝烂心肠生个儿子没屁眼。” 眼见对面的人伸出巴掌,宋沛年用力握住那人的手腕,面若冰霜,“你确定要动手?你也想去蹲篱笆子是吧,正好我有个同学就在警局上班,我可以帮你问问现在打人是蹲几年。” 说着一把甩开男人的手,男人有些惊愕地盯着宋沛年,他刚刚一瞬间感觉自己的手都要断了,现在甩了甩又觉得一点儿痛感都没有,而被握住的手腕处一个青印子都没有。 男人没有出声,宋沛年又抬头打量了一下门头,“哟,还是开粮油店的,那我得给你们宣传宣传了。” “万吉,拿好你那十块钱,我们现在就去找在报社工作的咱叔,给这大店宣传宣传是如何剥削压榨咱们工人同志的,看看是不是地主老爷的余孽又复活了。”说着就揪住谢万吉的衣袖准备带他离开。 两人还没有走出三步,为首的男人就追了过来,完全不见刚刚凶悍的模样,此刻一副憨厚老实样,点头哈腰,“误会,误会,都是误会!哎呀就是开个小玩笑。” 边说又边从口袋里掏出了三十块钱塞给了谢万吉,“给,这才是万吉你上个月的工资。” 谢万吉朝宋沛年看去,宋沛年点点头示意谢万吉收下,同时也是一副笑脸模样对着面前之人说道,“哎哟,那就多谢大兄弟你了。我就说咱们没必要打打杀杀的,和气生财,你好我也好,这多好啊!” “对对对,和气生财,和气生财。”男人笑眯眯附和着。 等到宋沛年和谢万吉走远,男人朝着两舅甥的方向呸了一声,旁边的小弟挠头问道,“就这样放他们走了,还给他们钱?” 男人凶恶恶道,“不然呢?万一真有那不怕死的给你写一篇,你咋搞?没听见上面的说最近夹紧屁股做人吗?” 又咬牙切齿道,“两个狗娘养的,给老子等着!” 见身边小弟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一脚踢了上去,“以后不要给爷找城里人了,都给我找村里的傻汉。” 这边谢万吉蹬着单车,傻乐问道,“小舅,我咋不知道你有个同学在警局工作呢,还有啥叔叔,咱们家还真有报社的关系啊,我咋不知道呢。” “我编的。” “啊?” 宋沛年默默叹了一口气,有些无语道,“你不要说话了,专心骑车,前面的路有些颠簸。” 谢万吉哦了一声,安静了三秒钟又道,“他们应该不止骗了我一个搬运工,就这么放过他们了吗?小舅你最聪明,有啥法子治治他们没有?” “你先安静将车骑回去再说。”宋沛年再一次在后座被弹了起来,强扯出一抹笑说道。 “那好吧。” 第357章 我在八零年代当神医15 回到家的时候,宋喜丰新熬出了一锅奶茶,看见两舅甥回来,连忙一人给倒了一杯,“尝尝,味道怎么样?” 两舅甥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想要逃避的意思,不过碍于宋喜丰的威压,两人还是老老实实接过,一口又一口品尝着。 这段时间,宋喜丰每天都要熬一锅各种茶,或是做一些果茶搭配,家里的每个人都要喝,并要给出中肯的评价以及有用的建议。 若是隔几天喝上这么一杯必然还会觉得不错,但是宋喜丰每次一做就做一大锅,为避免浪费,非要家里的三个男人喝完,天天被逼着灌真的有点儿承受不住了。 宋沛年连忙喝完杯子中的奶茶,放下茶杯道,“入口醇厚丝滑香甜,不错。” 还没有来得及灌完的谢万吉一愣,那不是他的词儿吗?他可是想了一路呢! 宋喜丰很满意宋沛年的回答,随即又将期待的目光投向了谢万吉,谢万吉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了两个字,“好喝。” “半天憋不出个响屁。”宋喜丰哼了一声,她就不该对他抱期望。 “不是,你、我,刚刚小舅说的就是我的词儿!”谢万吉急的直拍大腿,明明拍不出响屁的是小舅! 宋沛年拍了拍谢万吉的肩膀,“没事多看书,多看报。” 说笑间,几人又一起去厨房忙活准备晚餐,只是一个转身,宋沛年就和谢万吉撞在一起,宋沛年揉了揉被撞到的额头,叹气道,“姐,咱们什么时候也买新房,这儿转都转不开。” 宋喜丰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剥蒜的手也不带停的,面无表情道,“你给钱,我们明天就搬家。” 宋沛年又转身对着谢万吉面无表情道,“听到没,你妈让你好好工作,攒钱给咱家买房子。” “啊?”正在尝咸淡,实则在偷吃的谢万吉抹掉嘴角的酱汁,迷茫地眨眨眼,他妈刚刚是这么说的吗? 刚做好晚饭,谢新力也伴随着月光回来了,还没有放下手中的公文包,手里就被塞进了一大杯奶茶。 “尝尝,怎么样?两个孩子特意给你留的。”宋喜丰满脸笑意说道。 谢新力心如死灰,就是说他加班也逃不过是,他感觉他三高都要喝出来了。 三人刚将晚饭端到桌子上,还没有来得及拿筷子就听到外面响起了一道敲门声,谢万吉连忙跑过去开门。 “姐,你咋来了?”谢万吉大声问道。 谢千意走了进来,顺便白了一眼谢万吉,“我没事儿就不能来吗?” “能来能来。”屈服于谢千意的威压,连忙点头表示欢迎。 等谢千意从他面前走过之后,又忍不住挠头,他姐真的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天都黑了还过来,一定有啥事。 宋喜丰又多添了一碗饭,连忙招呼谢千意过来,“老二,吃了没,快,再来吃点儿。” 谢千意顺势坐到宋喜丰给她拉开的椅子上,摇头道,“别忙活了,我已经吃了,你们吃你们的吧。” 宋喜丰递碗的手一顿,“再吃点儿,正好今天晚上有你爱吃的香干炒肉。” 谢千意接过碗,简单吃了两口,放下手中的筷子,宋喜丰见状也放下手中的筷子,问道,“老二,出啥事儿了吗?还是你和女婿两个吵架了?” “没啥事儿,也没跟连和吵架。”谢千意说完,有些不自在地抿了一下唇,看了一眼宋沛年,欲言又止。 宋沛年注意到接连而来的目光,停下了刨饭的动作,侧过头去问道,“难道找我有啥事?” 不怪乎宋沛年有这个疑惑,主要是二人中间还有一个‘下乡’的梁子,两人一年说过的话不超过十句。 一桌子的目光投向谢歉意,谢新力砸吧了一口酒,“千意,你有啥事就和你小舅说呗,都是一家子,又不是啥外人。” 谢千意吞吞吐吐,终于说出了今天的来意,“就是,就是上次小舅送给我的面霜还有吗?有的话,我出钱买一瓶。” “嘿,我还以为好大个事儿呢,正好我那儿还有一点儿上次做的存货,你拿回去用就是了,说啥钱不钱的。”宋沛年有些不在意地摆摆手。 谢千意听到这话有些不好意思,“还是要给钱的,这钱也是我婆婆给的,其实也不是我用,是给我小姑子用的。” 上次谢新力生日,她带了两罐面霜回去,根本就没有当回事,将面霜随意放在了客厅的柜子里,哪知道被小姑子给翻了出来还给用了。 小姑子随了她亲爹,天生皮肤就黑,黑就算了,还糙得不得了,一脸的细纹和毛孔,这些年从雪花膏用到了外面的洋货都是一点儿效果都没有,哪曾想将宋沛年的面霜随便当了一个润脸的用,连着用了差不多一个月,效果好得不得了。 这不用完了半罐,将剩下的当宝贝给收了,天天都来催她再来找她小舅再做点儿面霜,谢千意被催得烦的不得了,今天终于来了。 本来不是很想来求宋沛年的,只是想起她婆婆还有她小姑子两人给的好处,还是遵从本心来了,毕竟谁会和钱过不去嘛。 宋沛年听到是谢千意她婆婆拿钱,咧嘴一笑,“你婆婆给的话,我就收了,如果单纯只是你用的话,我就不收钱。” 又聊了一会儿家常,谢千意的丈夫江连和应该也是下班了,夹着个公文包就来接人了。 等那两口子走后,宋沛年捋着手里的钱,将边边角角都给捋直了,才抬起头看着谢万吉幽幽说道,“你现在属于无业游民了,要不要跟着我制药啊。” “不要。”谢万吉连忙摇头晃脑,想起自己受压迫的那些年,怎一个苦字了得。 “什么!你失业了!”宋喜丰从厨房走了出来,震惊问道,“你不是在那个粮店干得不错吗?当初在百货大楼干得好好的,你非要出来,现在好了吧,又失业了。” 国营厂的收益不好,处处都在裁员,私企的活儿也不是好找的。 宋沛年连忙解释了粮店发生的事,并详细讲了一下粮店的黑心老板所做的事,宋喜丰终于冷静了下来,和谢新力一起骂着粮店,上上下下十八代没有一个逃过的。 “不行!这都是新时代了!怎么还会有这种事情,我要去揭发他们。”宋喜丰拍桌子生气道。 宋沛年连忙道,“别,做得这么明目张胆,那是背后有人呢,我先去查看看那家粮店再说。” 接着又将话题转到了谢万吉帮他制药这件事上,宋沛年弹了弹手中的钞票,“你可想清楚了啊,错过这村可就没这店了,我可不会让你吃回头草。” “还有,你妈的性子你不会不知道吧,那就是不允许家里有一个吃白饭的存在,你好自为之吧。” 随着谢万吉的一声嚎叫,宋沛年的头上也挨了一下,“臭小子,胡咧咧什么呢。” 第358章 我在八零年代当神医16 夜黑风高,正是干坏事时。 宋沛年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起床,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出门了,一路狂奔到谢万吉干活的粮店,从一旁高高的围墙上翻了进去,然后在里面摸索了一会儿终于摸到了他们的办公室。 来回翻了又翻,费了好大的精力终于翻到了粮店的账本,宋沛年拿着账本正打算走人,就看到书架上为数不多的书中有一本书格外地微微凸起,拿起翻开,打开一看,没有想到还有意外收获—送礼受贿的名单。 宋沛年拿着东西也不打算立即走人了,直接粗略翻看了账本和名单,从一旁的本子上撕下一张空白的纸就写起了举报信。 不过十分钟的时间就写好了,将所有东西都罗列的清清楚楚,又趁着夜色塞进了举报的信箱里。 折腾了一晚上,以至于宋沛年第二天起床的时候怨气格外大,看得谢万吉心里毛毛的。 最后在宋沛年的死亡注视下,结巴着说道,“我去不就行了吗!” 胳膊终究是拧不过大腿,最后还是老老实实跟着宋沛年去了医馆。 一到医馆,宋沛年就给他划了一个区,“这就是你之后的工作区。” “知道了,”谢万吉垂头丧气,蹲下身子摆弄他的自动锤药机。 宋沛年也就由得他,正好童童他们也来了,简单给童童把了脉就开始给他扎针。 “啊!” 童童受痛,忍不住就喊了出来,这还是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吓得童童一家子全都挤了过来。 宋沛年丝毫不受影响,继续十分专注地给童童扎针,直到最后一根针落下,擦了擦手才说道,“这是一个好的征兆。” 听到这话,童童一家露出激动的喜悦。 给童童取针的过程中,医馆就陆陆续续来了好多人,看诊的倒是只有几个,大多都是来找宋沛年开凉茶包或是来买膏药的。 膏药昨天就将存货全部卖出去了,最后问得人实在太多了,宋沛年干脆就在外面挂了一个‘膏药已售罄’的招牌。 唐奶奶看着宋沛年包凉茶翻飞的手,忍不住道,“小宋大夫啊,你这膏药咋这么不经卖啊,你知不知道外面有人拿着在你这儿买的膏药高价卖啊,卖五块钱一张,都还有人买!” 宋沛年听到这话挑了挑眉,没有想到这么快黄牛已经出现了,前些日子他已经限购一人只可以买三张了,没有想到还是防不住黄牛。 见宋沛年没有说话,又继续说道,“主要还是你的药好。” 下午时分,还有一个梳着偏头西装男人夹了一个公文包进来,一开口就是两万块钱买膏药的方子。 还不等宋沛年有所指示,这人就被谢万吉给撵了出去,谢万吉双手叉腰大骂,“你妈生你的时候将你的脸和屁股安装反了是不是,哪来的这么大的脸,两万块钱就想要买我们的秘方,呸,不要脸!” 昨天晚上他妈可是在他耳朵旁叮嘱了一晚上,这膏药方子就是个下蛋的母鸡,宝贵着呢,既然他小舅舅教他制药,那么方子肯定也会交给他,可千万不要泄露出去,要是泄露出去,他以后连谢家的门都不可以进。 再说了,前段时间,谢万吉可是见识到了这膏药的吸金能力。 两万块钱,就是早晚的事儿。 等谢万吉骂完人之后,神清气爽地进来,宋沛年对他比了一个大拇指,“不错,有长进。” 谢万吉神气地点点头,“哼,那是当然!” 只是没过多久又拉着一张脸唉声叹气,有气无力地捶着膏药,“不行了,我真的不行了。” 随手将手里的药捶一扔,“果然钱难赚,要是天上掉馅饼就好了。” 宋沛年忍不住轻笑出声,“你想的倒是挺美的。不过也不是没有可能,若是天上真掉大饼了,你得做好准备。” 自己现在不就是正在给他烙饼? “什么准备?”谢万吉也来了精神。 “出门张嘴接着。” 谢万吉:...... 言归正传,宋沛年配好最后一包药,头也不抬问道,“要不我在招几个人?” 谢万吉双眼发亮,瞬间精神焕发。 招聘启事一贴,就来了好多个来面试的学徒,不过来面试的每一个宋沛年都不是很满意,毕竟学医不是开玩笑的,稍有差池都有可能酿成大错。 还是一周后来了一个小伙子,刚成年,看着精气神十足,面色红润,一双手看着就知道没有做过什么活,家中肯定也是富裕的。 小伙子名叫周贺,看着宋沛年的表情十分诚恳,“我祖上都是学医的,听我祖爷爷说,我们祖上还出过御医呢,只不过从我爹那代起家里就没有学中医的了。但是我小时候在农村和我爷爷生活过一段时间,我爷爷教了我一点点皮毛,还有便是我特别喜欢中药的味道,什么中药我只要一闻我就知道好坏。” 听到这话,宋沛年的眉毛轻轻挑了挑,也不废话,起身拿了几株药材放在周贺的面前,“闻闻。” 周贺照做,一一闻了闻,然后又一一说给宋沛年听,给的每个答案都踩在了宋沛年的正确答案上。 又询问了他家的具体情况,周贺也不隐瞒,他家中一家子都是职工,他舅舅还开了一家杂货店,现在他就在他舅舅店里帮忙,家里条件好,怪不得吃得唇红齿白的。 除开周贺之外,过了两天宋沛年又招了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宋杨,是宋丰喜带过来的,算是远房亲戚了,亲爹妈都走了,下面还有几个弟妹,宋杨刚刚成年,城里的活也找不到,好在性子勤快,干啥都利索,也还好学,肯下苦功夫。 第359章 我在八零年代当神医17 招人过后的几周时间里,宋沛年没事儿就带着这二人认药,一个有天赋,一个努力刻苦,学得都挺好的,两周的时间这二人就可以单独抓一些简单方子了,也没有出过啥错,两人没事儿做的时候还给谢万吉打下手。 只是随着膏药越来越出名,卖得越来越好,来了好几拨来买方子的,每次拒绝之后,店里莫名就会来几个闹事的人,要不就是想要来砸场子的,要不就是说医馆开的药吃出问题的。 这天刚给童童扎完针,店里也来了一堆的病人,其中有个中年妇女满脸苍白颤颤巍巍地走了进来,那妇女满脸的红疹,裸露出来的手臂和小腿也满是红疹,看着十分骇人。 她捂着肚子,眼泪也顺势流了下来,说话也是有气无力,“我前几日在你这儿开了一副治拉肚子的药,我回家吃了之后,这长了满身的疹子,你说这是咋回事?” 她说话声音温温柔柔,一点儿都不咄咄逼人,看着十分憔悴可怜,医馆的病人纷纷凑上去询问。 “你真的是在这个医馆开的药啊,会不会是你吃错了哦,还是吃了其他的...” “哎哟喂,这看着太吓人了...” “咱们要不走吧,病人都治出问题了,看着就不怎么行...” 宋沛年的记性好,对面前的女人还有印象,是几天前来看过诊的,当时的病因是受寒了再加上吃了隔夜的东西导致肚子痛,宋沛年简单给开了一副药,然后就让宋杨给抓的药。 宋杨也想起了这茬,苍白着脸连忙摇头,“我当时每种药都是用秤称过的,事后还给师傅你看了的。” 宋沛年见这孩子被吓得不轻,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我知道的。” 接着又将目光投向了对面的女人,说道,“我可以替你把把脉吗?” 女人十分虚荣地伸出了手,宋沛年仔细把脉,微微蹙眉,“最近有吃其他的药吗?或者是之前没有吃过的食物?” 女人面色没有变,虚弱着摇头表示没有。 宋沛年微微挑眉,放下把脉的手,语气十分肯定,“你这是皮肤癌,绝症了,过敏引起的,不出几天皮肤就会溃烂,药石无医。” 围着宋沛年二人的人群瞬间就四散开来,生怕被传染上了。 女人听到这话也大惊,本因虚弱斜靠的身子瞬间就直了起来,声音也有些尖锐,“怎么可能!你个庸医!难道不是你给我开错了药,我吃出了问题?你想逃避责任是不是?” 宋沛年瞥他一眼,语气极淡,“我的医馆自开张以来,接诊了至少有上千个病人了,医术是大家公认的,我有没有说谎,给人看病怎么样,你应该清楚。” 女人听到这话面上表情来回变化,不停摇头,表示不可能。 宋沛年却又退后了一步,语气更淡,“你想想你这几天有没有大量食用坚果、海鲜、鸡蛋等食物,这些吃一点儿是轻微过敏,可要是吃多了的话...”反正让人过敏的大概也是这几类,现在网络不发达,也没有多少人了解过敏。 话里恐吓意味十足,宋沛年的表情也更加严肃,一点儿都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女人被吓得软了身子,一下子就倒在了地上,止不住地摇头,“怎么会,我以前吃就没、不可能的,你一定是在骗我!”话到一半又顿住,说着又用手指着宋沛年。 宋沛年有些无语地撇嘴,“你刚刚是想说你之前吃就没事,或者没有这么严重吧?你要不要想想你这次吃了多少?” 女人立刻出声否认,“我就只吃了你的药,我没有吃其他的东西!你给我开错了药,都是你这个庸医害的!” 宋沛年套出了自己想要的信息,也没了想和她纠缠下去的心思,直言道,“究竟是吃了我们的药还是你过量食用会让你过敏的食物导致的,不但你自己清楚,医院也可以查清楚,会造成你现在这副情况,肯定是大量食用的,胃里也是有残留的,去医院一查就知道了。还有,我们每副药方都有存档,开好的药都会再次核验,确保用药适宜、用药健康。” 见女人还是一副不信的样子,宋沛年对着谢万吉道,“万吉,去报警吧,就说这儿有人闹事。” 谢万吉连忙应声,朝外面跑了出去,那女人见状急忙扯住了谢万吉的衣袖,哆嗦着拍拍身上的灰,“应该是我吃错东西了。”说着就往外面跑。 女人的步伐强稳有力,哪有刚刚虚弱的样子。 围观的一老太太拍着大腿就喊道,“哦哟,真的是来闹事的啊!老婆子我刚刚还信了呢,咋心肠这么歹毒呢!” 靠近宋沛年的一个病人也弱弱说道,“小宋大夫,那人真的会死啊?啥子皮肤癌...” “没,她只是严重过敏,我唬她的。” “呃...”周围人面色各异看着宋沛年,这小子还怪机灵的呢。 宋沛年却故作严肃,“过敏也有可能会死人的。”虽然可能性小。 病人们听到这话,纷纷围住了宋沛年让他展开来讲讲,一讲就是半个小时,最后又是一个个把脉看诊,一天的时间又晃过去了。 医馆晚上要闭馆的时候,馆里只剩下谢万吉和宋沛年二人,谢万吉垂头丧气说道,“这何时是个头啊,隔几天就有暗戳戳来闹事的。” 偏偏那些人每次都精得不得了,除了几个来砸场子的被他们送进了局子,其余的只在边边徘徊,都没有理由将他们送进去。 “财帛动人心,都是为了膏药来的。” 宋沛年给童童写医案的手一顿,“快了。” 准备工作差不多了,麻烦事马上就要解决了。 “但愿吧。” 二人谈话间就准备关门,刚将门给关上,医馆又来了三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为首的那位操着十分不正宗的华语,“我们是r国神木制药企业,我们十分看好你的膏药,我们很乐意出资一万元购买你的膏药秘方。” 三人表情十分自傲,微微仰着头,一副给你们一万元都是恩赐的样子。 宋沛年上一天班本来就烦,面无表情指着他们三人道,“谁拉这儿了?” 对面三人表情不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谢万吉贼兮兮凑了过去,“他说你们是屎。” 说着撒丫子就跑了,宋沛年慢悠悠地紧跟其后,等着给那几人松松筋骨,可惜那三个人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没一个动手的,无奈叹气。 第360章 我在八零年代当神医18 “不用刻意扶着孩子,让他自己走走看。” 宋沛年一边收着自己的针灸包,一边对牵着童童走路的的童童爸爸说话,童童爸闻言,慢慢松开童童的手。 童童双手微微张开,微微晃动,一步一步慢慢挪动,最后步伐慢慢加快,只是步子没有迈稳,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 童童爸及时扶住童童,“慢点儿,不急。” 说着又将头转向了宋沛年,宋沛年笑着道,“慢慢走,差不多再扎几个疗程就可以了,到时候你想跑想跳都可以。” 童童 童童用他的小手指戳着他的梨涡,头一歪,笑着说道,“那我以后还可以爬树不,我以后还想去树上摘桃子。” 宋沛年脸上的笑意放大,“当然可以了,不过爬树也得注意安全。” 今天童童出医馆的门,不是由童童爸抱着走的,而是牵着的,两父子步伐慢悠悠的,但是两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希冀的笑容。 房东赵奶奶看着父子俩的背影,面上一片忧愁,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朝着一旁宋沛年的医馆走去,待看到满屋子的病人之后,又退了出去。 此时,宋沛年正带着宋杨给病人把脉,他把过脉之后,又让宋杨把脉,然后由着宋杨问病人的一些事宜,若是简单的风寒之类的病,宋沛年就会让宋杨开一副方子,留着病人走后与宋沛年的方子做对比,看看有什么不一样。 宋杨与周贺二人轮着来,两人今天一个跟着宋沛年学把脉,一个留在后面捡药,第二天就会交换着来。 三个人又是忙活了一上午,就连午饭都顾不得吃。 待到一点过,病人终于稀稀拉拉都走完了,赵奶奶才又重新进了医馆,也不等宋沛年询问她有什么事儿,她直接凑到宋沛年面前小声说道,“孩子,疯病你可以治吗?” 宋沛年微微挑眉,迟疑开口,“可不可以治,得我看了病人才可以。” 赵奶奶又叹出了不知道今天叹的第几口气,拍了拍宋沛年的手臂,“等下午没病人了,你能帮我给我家孙子看看吗?我孙子就在后院。” 宋沛年点点头,“可以的,等下午没病人的时候,我就去找您。” “好。”赵奶奶双手杵着拐杖就往外走,又不忘回头道,“快吃午饭吧,忙了一中午是不是还没有吃饭?得按时吃饭。” 下午没有病人的时候,宋沛年就去了赵奶奶那儿,赵奶奶有些牵强的对着宋沛年笑了笑,接着就拿出了一把钥匙,打开了一扇门。 门一开,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阴冷潮湿的味道,同时还夹杂着点点酸烂腐臭的味道。 里面黑漆漆一片,随着赵奶奶拉了一下电灯线,屋里才亮了起来,只是随之而来的是一道刺耳的尖叫声,大到快要刺破人的耳膜。 宋沛年朝着声源处看去,一个瘦的和骷髅没有两样的男子表情狰狞,嘴巴大大张着,被拴住的四肢不停晃动拍打着。 赵奶奶急忙上前安抚似得拍了拍那男子的后背,又对着宋沛年皱眉道,“怕他疯起来伤人,所以不得不将他给绑着。” 接着又道,“我将他捆紧了的,不会伤到你的。他每次看到光亮或者看到外人都会情绪异常格外激动...” 宋沛年慢慢走过来,毫不犹豫掏出一根银针扎入了面前男子的颈脖处,只是一瞬间,男子就昏迷了过去。 又将手放在他的右手腕处,静静地帮他把着脉。 许久,宋沛年才浅浅叹了一口气,问道,“赵奶奶,您的孙子曾经受到过什么刺激吗?” 赵奶奶给宋沛年递了一把椅子,等他坐下之后,又寻了一把椅子自己坐下,挣扎了许久,才缓缓点头,“小茂他娘是他外公在外面领养的,有天小茂放学,他舅和他娘正在干龌龊事,被小茂给撞见了。” 说到这儿赵奶奶有些难以启齿,一脸悲痛,叹着气又继续道,“那对奸夫淫妇害怕事情暴露了,将小茂给引进了屋,又将小茂脑袋给砸伤了,后来想要制造出小茂意外死亡,将小茂带入了杂物房,又将他放在立着的梯子上推下去,后脑又被砸了一次。” “那两人以为孩子只剩一口气熬不过去,也怕再动手被警察发现端倪,也没管他,将他锁在了杂物间,过了一晚上,还是第二天被小茂爷爷发现了。好在小茂命大,捡回了一条命,只是小茂从此精神就不正常了,看谁都觉得是坏人,也怕人...” “你说她心咋这么狠?她是孩子的亲妈啊!怎么下得去这个手的啊!我儿子走了,我同意她改嫁的啊,所有的抚恤金也都给她了的,你说她为什么这么狠心啊...” 赵奶奶泪流满面,双手握着的拐杖不停地戳着地板,眼见情绪越发失控,宋沛年连忙上前安慰,“赵奶奶,现在最重要的是小茂,小茂只有你了...” 许久,赵奶奶来回起伏的胸膛才慢慢平静下来,她握着宋沛年的手,“我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我走了之后也没有人可以照顾小茂了。孩子,你就看着治我家的小茂。无论结果如何,老婆子我都能接受。” 不能见光可能是当初被关在屋里后产生的应激反应,正常来说是会怕黑,他恰恰是相反的。 除此之外还有之前留下的脑部陈疾,更主要的是心理创伤太深了。 宋沛年面色有些凝重,“我尽力。” 赵奶奶点点头,“我相信你的,外面人都说你的医术好。” 宋沛年也没有多言,又安慰了赵奶奶几句,就回到了医馆,医馆里又有了几个病人,宋沛年揉了揉有些疲倦的眉心,继续打起精神替病人诊治。 看来要将宋杨二人盯紧点儿了,要不然自己是真的一刻都不能松懈了。 等给几个病人看诊之后,宋沛年关上了医馆的门,开始琢磨给小茂治疗的医疗方案,一不留神,月亮就悄悄挂上了枝头。 第361章 我在八零年代当神医19 又过了半月,气温又下降了几度。 这天,宋沛年终于结束了给童童的治疗。 医馆里,一屋子的人都看着童童慢慢走着,跨过医馆的低门槛,慢慢走向新升起起的太阳下,一步又一步,步子越发稳健,到最后还慢慢跑了起来。 童童一家人又笑又哭,语无伦次,感谢的话说了一遍又一遍,连带着医馆里其他的病人也都说着不少赞叹的话。 宋沛年连忙摆手,无声笑了笑,从抽屉里抽出了一本厚厚的医案递给了童童爸,并说道,“这是童童治疗的医案,里面详细记载了童童治病过程中所有细节,以及遇到的困难等。我希望将这本医案公布于众以帮助更多的与童童相同问题的小朋友,但是这也涉及到了病人的隐私,不知道你们家长...” 有了童童这列例子之后,以后有相同疾病的患者肯定会慕名而来的,但是宋沛年肯定是忙不过来的,倒不如让所有人都忙起来。 童童爸一听就知道宋沛年是什么意思了,连忙点头答应,“我们都听宋大夫您的,我们为人父母,也不希望任何一个孩子和童童一样患病,但是也希望患病的孩子和童童一样得到治疗。” 事情就这么定联系下来,宋沛年很快就将医案整理出来了,篇幅及其大,但是现在这个年代不流行发布学术类的论文,时间跨度也很大,所以在童童爸爸的建议下就将其发布到报纸上,正好童童爸在市里报社也有认识的熟人。 宋沛年也不想劳心劳力,知道童童爸也是一个靠谱的,就将这些全都交给了他,让他帮着跑。 报社的编辑和记者也是靠谱的,来来回回核实了好几次,终于在初雪的那一天,顺利刊登上报。 市里的报纸辐射范围也只有一个市而已,最先引起注意的还是市医院的老中医,他知晓最近市里出了一个‘神医’,也一直觉得这中间有夸大的成分,毕竟中医学四年就变神医?听着就不怎么现实。 看完报纸之后,也管不了这么多,连忙就坐车来到了宋沛年的医馆。 上午时分,医馆正是人多的时间段,老中医等了许久,才等到了宋沛年片刻的休息。 若是来的路上对这还十分质疑,但是等看过宋沛年开过的一副又一副方子,以及他行医时的严谨,心里已经信了大半。 老中医坐在诊案前,直接说明了来意,宋沛年没有说话,而是抽出了抽屉中的医案交给了老中医,老中医接过医案,坐在另一处仔细翻看。 直到中午,医馆里的病人都散去了,老中医仍旧专注于手中的医案,还是前来送饭的宋喜丰打断了老中医的沉思。 “我今儿休息包了饺子,拿给你们尝尝。” 最近事业顺,家里也和睦,宋喜丰脸上的几根皱纹都舒展了,整个人显得年轻了几岁,说起话来,声音都透着爽朗大方。 “姐,你好不容易休息一天,还折腾什么啊,我们几个在外面随便吃点儿什么就可以了。”宋沛年上前接过几个饭盒,嘴里忍不住唠叨起来。 除了宋沛年,谁都没有想到,宋喜丰的奶茶生意会这么好,每天忙得脚都不沾地,有时候准备的都不够卖的,最后还是宋沛年强制宋喜丰每周休息一天,要不然她恨不得天天都去摆摊。 “嘿,我这人就闲不下来。”宋喜丰毫不在意摆手。 谢万吉这边已经不客气地吃上饺子了,有猪肉大葱馅的,还有虾仁玉米馅的,将他都给香迷糊了,一边吃,一边还含糊不清说道,“妈,不愧是你的手艺,太好吃了。” 宋喜丰听到夸她的话咧嘴一笑,“那是,我可都是用的好材料。” 现在赚到钱了,也舍得花,最明显的就是家里的生活水平上升了几个级别。 老中医见宋沛年他们吃午餐了,也不好继续打扰,拿着宋沛年给的医案有些犹豫不决,“我能否让我的徒弟将其手抄一份?” 说完还有些羞赧,但是这手操版比报纸上的简单总结详细多了,他只看了一半就受益匪浅,所以才会有这个过分的请求。 宋沛年对此并不介意,毕竟他的本意就是让更多人知道了解,同时可以治疗更多的小儿麻痹症的孩子。 “可以的,不过这个医案只有一份,我只能接受在医馆抄写。”宋沛年想起写这个医案的日日夜夜,手都开始泛酸了,一点都不想医案出现什么问题,再写一遍。 老中医连连答应,并表示明天就来抄写。 谢万吉还有宋杨他们吃饺子吃的格外香,将宋沛年肚子里的馋虫也勾起了,也开始加入饺子大军,先是一口原汤下去,整个人都舒坦了,感觉灵魂都得到了升华。 宋喜丰见几个小伙子吃的香,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只是待看到宋沛年的时候,眼里总有几分欲言又止,宋沛年看到了,但是宋喜丰没有说,他还是装作没有看见。 晚饭后,宋喜丰还是没有忍住,将宋沛年拉到一边,支支吾吾半天,一个字都没有吐出来。 宋沛年勾起唇角,笑道,“姐,你有什么话就说吧,我们两姐弟谁跟谁啊,又不是外人。” 宋喜丰见宋沛年这么坦荡,反而有些不自在,微叹了一口气,“是千意。” 没等宋沛年询问,宋喜丰接着说道,“千意两口子也失业了,也想学我卖奶茶,可是这是你的主意,你看这...” 虽说宋沛年只是嘴上说了几句,后面的比例都是她一点点实验出来的,但若是不经过他的同意就给出去,宋喜丰心里还是不得劲。 宋沛年低头沉思,许久才说道,“可以是可以,不过他们的奶茶招牌必须也得是‘喜丰奶茶’。” 事业,是一个女人最好的医美,宋喜丰自从自己摆摊做生意之后,人都年轻了好几岁,宋沛年也是希望宋喜丰的生意会越做越好,这必不可少的就是品牌效应了。 想到这,又补充道,“挑个时间,先去工商局将‘喜丰奶茶’的商标注册了吧。”现在的人做生意还没有商标意识,后面有这意识了,就又开始吃被人抢注商标的亏了。 宋喜丰心中的大石头落地,毫不在意摆手,“听你的,我明儿就去注册那劳什子商标。” 知道奶茶生意好,宋沛年又建议宋喜丰干脆不要摆摊了,选个好地方开个店,再请个手脚麻利的帮忙,这样也免去了风吹日晒,宋喜丰听到这也点了点头,两人又商议着将店的地址选在商业街的中心。 第362章 我在八零年代当神医20 不过几天的时间,地上的雪就开始不再消融了,地面铺上一层层薄薄的雪,清洁工也还没来及扫雪,宋沛年和谢万吉二人就踩着薄雪朝着医馆走去。 吱吱呀呀的声音还伴随着谢万吉时不时的支吾声,直到半天没有发出一个音节,宋沛年才皱着眉严肃道,“我都说了很多遍了,天麻配伍钩藤、全蝎、僵蚕,是有通络止痛止痉、增强息风的作用。” 谢万吉撇撇嘴,有些不耐烦,“在记了,在记了,你能不能别唠叨了。” 宋沛年瞥了他一眼,也不说话,只是脚下的步子又快了几分,谢万吉见势不妙,连忙追上,拖住宋沛年的手臂,夹着嗓子道,“小舅,我就是记性不好,记不住那些玩意儿的名字,其实我看到药材我就知道了...” 说了一大堆,见宋沛年面色和缓下来长舒了一口气,小舅真是严师啊,教人的时候真一点儿都不含糊,和平日里简直就是两个人。 宋沛年若是知道谢万吉心里所想,一定会敲着他的头告诉他,行医可不是开玩笑的,你哪怕不对自己负责,你也必须得对病人负责。 谢万吉拽住宋沛年的手臂也不撒开,汲取来自衣物摩擦的温热,走了几步又嘟囔道,“小舅,我又不行医,只是个磨药的,我记这么多,还必须钻研透彻,有这必要吗?” 宋沛年一个暴栗敲了过去,“第一,这不是磨药,这是制药;第二,想要学会学透制药,你必须得给我学;第三,你学也得学,不学也得学。” 语罢,宋沛年长叹一口气,好久没有对一个人这么费心了,要不是看他还有几丝天赋人又傻,宋沛年真的想让他滚。 谢万吉可不知道宋沛年想让他滚,继续嬉皮笑脸,“我学,我一定好好学!” 说着就撒丫子跑了起来,一个转身拐入巷子,打算先跑去医馆开门。 宋沛年刚走进巷子口,就见谢万吉又朝着他冲过来,嘴里一直喊着,“小舅!小舅!” 宋沛年被他冲的一个趔趄,差点儿滑倒,忍不住一巴掌薅过去,“大早上的,叫魂呢!叫叫叫!霉气都被你叫出来了!” 谢万吉捂住被拍的胳膊,一脸委屈,“不是,就是刚刚我去开门,有群穿西装戴领带的,说是从首都里来的,看着老威风了!” 说着还帮宋沛年拍了拍棉衣上的褶子,嘟囔道,“一定又是来问膏药方子的,咱们可不能丢份。” 宋沛年拍掉谢万吉的手,“赶走就是了。” 说着那群人就走了过来,为首的男人面色十分和善,还没有走近,就对宋沛年伸出了手,“宋沛年大夫吧,你好!” 宋沛年伸手回握过去,面带疑惑,“你是?” 男人拿出现在最流行的名片,面上的笑意不减,自我介绍道,“我是首都制药厂的厂长李伟明,我们是来邀请宋大夫你与我们药厂合作的。” 宋沛年微微挑眉,“怎么个合作法?” 李伟明侧过身,避开二人面对面的位置,一起朝着医馆走去,斟酌开口,“我们是带着十足的诚意想要与宋大夫您合作的,我们是国营厂,虽然现在也改革了,但是股份无法给宋大夫你,不过可以给你分成。” “我们知道宋大夫在膏药、还有皮肤疾病和男性用药、小儿调养这些方面是很擅长的,恰巧这些都是十分具有市场前景的。至于分成,宋大夫您的想法是?” 宋沛年轻笑出声,感情这是将自己已经调查透了啊,最后还把皮球甩给了他。 见宋沛年没有说话,李伟明继续说道,“我们会尽力满足宋大夫你的各类要求的。” 宋沛年微微摇头,“你满足不了的。” 李伟明有些诧异,不过还是笑着道,“宋大夫不妨说说你的要求?” “我的要求?我要求所有非特殊性用药,利润全部都控制在两成,然后我再要其三分之一的利润,你们能答应吗?” 宋沛年语气平静,但是听在李伟明的耳朵里就是格外为难人,果然他面露难色,“这...” 医药本身就是高利润的类目,不说国内的药了,现在改开,外面来的药起码都是有百分之七八十的纯利,他就是看中宋沛年手中药方的巨大利益,所以他才亲自来的。 可是他现在竟然说只能赚百分之二十的利润,还要分给他三分之一?那他们还剩多少? 宋沛年不等他回答,侧身进了医馆,哼笑出声,人家外面的药利润高可能是研究过程中产生了巨大的成本,但是你这个没有研究成本吧。 宋沛年不想做救世主,但是他还是希望每一个普通老百姓可以吃的起药,吃的起好药。 李伟明见宋沛年丝毫没有退步的意思,又上前继续规劝,宋沛年直接出言打断,“;李厂长你还是好好考虑才给我答复吧。” 又给了谢万吉一个眼神,谢万吉瞬间心领神会,起身就开始送客。 刚送走李伟明没有多久,医馆又来了几个人,直言是省里的儿科专家,是看了报纸来的,这两个儿科专家是西医,看不懂中医治疗的法子,随行还带了一个中医,宋沛年没有时间招待,便又将完整的医案给了出去。 随行的那位中医大概四十出头的样子,他举着太阳穴旁边的眼镜架,细细翻读了起来,看的速度比前两日的老中医要快上许多。 待翻到四五页的时候,忍不住就开始拍手叫好,“这个针法太妙了!顺气调阴阳通经络,还详细根据病人的情况写了好几种下针的法子!” 正想与宋沛年讨教几番,可医馆里早就没了宋沛年的身影了。 此刻宋沛年正在赵奶奶家里给小茂扎针,待到等拔针的时候,宋沛年组织好语言才说道,“目前我只能为小茂治疗当年的脑部碰撞留下的陈伤,至于心病...” 身上的伤还要好治一点儿,心病才是最难治愈的,尤其是小茂这种被至亲之人伤害,冲击更加大。 又微微思考,皱眉道,“我一会儿开一个顺气的方子,抓点儿药先给小茂喝着。” 赵奶奶连连应好,忍不住抓住宋沛年的胳膊道谢,“好好好,多谢小宋你了,小茂现在好多了,不会随时大嚎大叫了,有时候一些微微的光亮也是可以接受的,人平静许多了,有时候你给他说什么话,也像是能听懂一些。” 宋沛年听到这儿点了点头,“平时还是给他放一些轻缓微微欢快的曲子,窗台上再加一点儿绿植,光的话也不要一下子太亮,让它随着窗户慢慢透进来。若是可以的话,想想小茂以前有没有什么兴趣爱好,平时给他多讲讲...” 第363章 我在八零年代当神医21 这边刚给小茂看完诊,又被那位中医给拉了过去,想要和他一起探讨医案。 宋沛年刚说了几句话,医馆又来了一群人,是市里的几个领导,为首的还是专管商业的副书记。 今天他这个小医馆可真的‘蓬荜生辉’啊,各方人马来了一波又一波。 这位书记姓陈,面对宋沛年,他没有摆出上位者的姿态,但是人也不含糊,直接说明了此次的来意,他以市政府的名义想要与宋沛年合作开设制药厂,为保障宋沛年的利益,还特意点明此次合作为现在的最新形式,公私合营。 宋沛年没有说拒绝的话,但是也没有点头答应,而是将今天上午提给李伟明的条件再次说给了陈书记。 陈书记是市里管商业的一把手,面对宋沛年的提议,来来回回思考还是同意了。 赔本的买卖没有人想要做,开工厂肯定是要赚钱的,只要有利润就好,他现在最关心的还是就业问题,城里面无业游民太多了这给城市的治安问题带来了很大的困扰。 近一年来,他一直在外拉外资,就是希望这些外资可以来他们市里投资,但是效果甚微,一个是地理位置不是很好,政策优惠力度也没有深市那边这么大。 还有便是,现在市里的国营厂子各个都在抱怨年年亏本,一有问题不想着自己解决,而是想要找政府给他们擦屁股,这么多屁股怎么擦得完。 他几乎天天在外面拉投资,原先还不知道宋沛年医馆这儿的事儿,还是今天上午的时候下面的人报告说首都制药厂的人来了,一打听才知道是啥事。 这样的人才怎么可能让外面的人给挖走,陈书记立马拍板定了方案来谈合作了。 还好他有魄力,来得够快,要是再晚点儿,他觉得首都制药厂那边的人就会妥协而得逞了。 事实也确实如此,两人才将合作事宜谈了一个开头,李伟明就带人来了。 只不过还没有进医馆的门,就被陈书记的人给请走了。 强龙压不住地头蛇,几番来回都没有见到宋沛年的面。 ------ 1987年,市第一制药厂成功竣工挂牌。 宋沛年正式被任命为生产顾问,不需要坐班,平时还是在药馆教徒弟给病人看诊,除非药品研发生产遇到问题,宋沛年才会去制药厂。 至于谢万吉,宋沛年直接打包将他给踹进了制药厂,由于他在宋沛年这儿是学到真本事的,还成了制药厂的技术人员。 制药厂研发的第一款药就是医馆超级热销的膏药,果然一上市,膏药刚送进各大药店医馆就被一抢而空。 由于刚上市,膏药只在省内售卖,还兴起了不少专职代购的,帮着外省人抢购膏药。 第二款药是各种涂抹膏药,有针对皮肤红肿的、各类痘痘的、烫伤的、皮肤炎症的等等都生产了。 第三款药是男性特用药,有多热销都不必说了,甚至刚出一个月,这款药就出口了。 ...... 1988年,宋喜丰在宋沛年的建议下正式成立‘喜丰茶饮文化有限公司’。 宋喜丰给了宋沛年百分之十五的股份,又给了谢万吉三兄弟一人百分之十的股份。 关于公司管理,宋喜丰并不擅长,本想将谢新力给薅回来管理,但是谢新力致力于将他们厂里的酒推广成华国的驰名商标,根本就不乐意过来帮忙。 这时候谢百瑞夫妻俩恰逢下岗,宋喜丰思考再三还是让谢百瑞回来管理公司了,至于她,则是专管于她最喜欢和擅长的新款奶茶研发、奶茶小料储存和制作等。 还有谢千意,宋喜丰本想将公司最紧要的加盟交给她,但是没有想到被谢千意拒绝了, 她和她丈夫两人四处学习,最后研究出了速溶奶茶,直接借着‘喜丰’的招牌新开了一个独属于他们二人的子厂。 等两口子将速溶奶茶的品牌做出来了之后,又找上了宋沛年,想要和他一起生产各类果茶包、中药茶包等。 宋沛年没有拒绝,毕竟这两口子都是聪明人,还都是狠人,宋沛年啥都不管,两人都狠得下心给他一半的纯利。 1993年的除夕,这天是全家团聚的日子,谢家老老少少还有宋沛年全都回来了。 饭桌上,宋喜丰看着率先举杯,“新春快乐。” “新春快乐!” ----- 谢曦曦小朋友从有自己的思想那天,她就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最快乐幸福的小朋友。 喜欢她、疼她、爱她的人有多少个,谢曦曦小朋友哪怕将十个手指板着数完都数不完。 她的爸爸谢万吉先生对她是近乎溺爱的程度,哪怕她的妈妈教育过爸爸说不要溺爱孩子,爸爸嘴上嗯嗯答应,行动上却是一点儿都没有改变。 嗯...其实,谢曦曦小朋友觉得她妈妈嘴巴凶凶的,但比她的爸爸更溺爱她。 谢曦曦小朋友最喜欢的就是去奶奶家了,外面的人都说奶奶是大老板,大老板是什么她不懂,她唯一懂的就是去奶奶家可以喝上爸爸妈妈不让她每天喝的甜甜奶茶。 可真好喝啊~ 每次她感叹的时候,奶奶总会告诉她这都多亏了你的舅爷爷,要不是她的话啊,你可喝不上... 舅爷爷?哦~就是那个被奶奶追了几条街喊结婚的人啊,也是那个她爹谢万吉看见就像是耗子看到猫的那位啊。 所有人都说,她舅爷爷是一个超级厉害的大夫。 几乎每天都有好多人上门求他看病,听说还有好多大人物呢。 对啦!舅爷爷做的糖糖好吃,糖糖吃了,她的感冒就好了。 不过隔壁的小胖吃了舅爷爷的糖,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拉了很多虫子,好可怕。 谢曦曦小朋友三岁的小脑瓜装不下很多东西,但是好像好多人都因为舅爷爷对她很好,用她妈妈的话来说,那是福泽家人。 嗯,她是个有福气的小朋友。 等谢曦曦小朋友再大点儿的时候,她才发现,她的舅爷爷真的是个超级厉害的人啊,她亲眼看到舅爷爷一根针救下一位快要死的大哥哥。 她爸爸工作的单位,他是所有人都信服的定海神针。 因为有他,制药厂才会红红火火,解决了市里一半人的就业。 为什么他们这个市的税收直交给上面,听说全都是因为制药厂的原因,收益太高了,还因为制药厂衍生了很多附属厂,以至于现在他们市的名片一个是她舅爷爷,一个是制药厂。 不过她觉得舅爷爷有点儿凶,她爸一直想要她跟着舅爷爷学中医,不过舅爷爷带了她半天就叫她爸给领回去了,直言她不是这块料。 舅爷爷有三个徒弟,第三个徒弟是小茂叔叔,他看着呆呆的还怕人,但是舅爷爷说他配药是一绝。 好吧,她认输。 舅爷爷也有很多钱,不过他都不花,所有人都在猜测他的钱呢,直到他去世了才知道,他的钱都给山区儿童了。 最后,所有人提起她的舅爷爷宋沛年,都会伴随着一个字。 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