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穿祝英台之戏马虐梁》 第1章 怎么刚穿过来就要见父母?第一招,先躲 “小姐,小姐你醒醒啊。” 祝文文不情愿的抬起埋在臂弯里的额头,睡眼惺忪。自己身旁站着一名娃娃脸大眼睛的书童。那书童侧身去扶祝文文,一股少女体香幽幽飘来。 祝文文再看过去,发现她明明就是可爱少女,女扮男装~ 见祝文文揉眼睛,“小书童”伏在她耳边道:“小姐还是那么贪睡,这书院路程还没过半,咱们才出咱们祝家庄十几里。要照小姐这样的走法,半个月我们也到不了万松书院。梁公子还在旁边看着呢。你睡得口水都出来了。” 说罢,掩口轻笑着,眼神流转。 祝文文下意识找翻包找纸巾,伸开手臂。才发觉自己穿着的是一身棉湖蓝色麻袍。伸脚去瞧,脚上所穿的黑色布鞋边上还沾有黄泥。 眼前出现一只白皙的手递上一块手帕。祝文文顺手上移,一名白袍书生满眼怜爱的看着自己,拿着块手帕,帮她擦嘴角挂着的口水。 缩手浅笑道:“我怕你浅睡会着凉,让阿水把你叫起来了。英台,喝口茶粥稍微清醒一下,咱们还要往前赶路呢。” 午后的阳光透过树枝连连的树叶,斑驳泄出。摇曳的光影一道道打在祝文文的手背上。 看着面前粗陶碗盛着像淘米水似的东西,她糊涂的脑子逐渐清晰起来。 对,她已经穿越成功了。 她盯着身边温润如玉的书生,口中不由自自主的叫声来:“你是梁山伯么?” 那书生表情一愣不由哑笑道:“英台, 怎的这才一顿黄米饭的功夫,你说出这样的怪话?我当然是梁山伯了?” 手指指着阿水问她:“你睡一觉难道阿水也忘了么?” 书童阿水和梁山伯互相一眼,都以为祝英台是睡糊涂了。只有祝文文自己知道,这个游戏是开始了。 穿越前祝文文是南都大学大三的学生。两岁时父母离异,她便再也没见过妈妈。跟着奶奶生活到了10岁,奶奶因病去世,她便开始跟着父亲和继母一起生活。 一年只吃一顿饭的父女突然要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对于双方都是折磨。 继母的厌恶,弟弟的坏脸色,爸爸明里暗里的嫌弃,祝文文从上初中就开始住校。 他和父亲有似乎有种默契,祝文文能不回家就不回家,爸爸每月给她200块,不让她饿死就行。两边相安无事,直至祝文文考上南都大学。 父亲以她已成年为理由,不再给她生活费。 在大学她赢奖学金,做兼职,摆小摊。自己交了学费,勉强能活。 大学毕业后,疯狂投简历。拿到公司offer的那一刻,她认为自己的苦日子终于要结束了。没想到,命运又踹了她一脚。 入职体检检查出她患有卵巢癌,不治疗病变会死。哪怕治好了,终生不能生育。 刚踏进光明的她,又被命运踹回阴沟。 她算了算,她需要一大笔钱,手术费加护理费需要5万元。而她手里这几年只存了两万,这还不够自己的手术费。 是想办法凑齐医药费,还是放弃治疗。祝文文躺在床上想了一夜。 她想不通为什么自己那么努力生活为什么命运还要将她按在水底不让她呼吸。这样努力还有意义么? 次日早晨,她拿出一枚硬币,决定正面筹钱做手术活下去,反面就放治疗,拿钱吃吃喝喝后哪死哪埋。 当硬币抛向空中的那一刻,阳光透过廉价的四叶草窗帘,刺着她的眼睛。她没接到,硬币滚进床下。 窗帘随风飘荡,空气中弥漫着隔壁油烟机排出了奥尔良鸡翅的味道。 人间烟火气最后挽留了她一次,她想活下去。 她已经在谷底了,还能怎么低呢?不就是摘除卵巢以后不能生育么!一生不婚不育么那又怎样,她还想去新疆吃烤肉,去内蒙骑小马,去川藏看布达拉宫呢。 想办法搞钱做手术就好了,哪怕这个世界上没人在乎她,她还是想活。她不信这世界所有的坏事都让自己撞上了。 前几日她听导师说,一个大型公司正在招人做实验的小白鼠,就是脑电波穿越故事脚本。 看实验者能否用人的意志改变已设定的脚本走向。听说前面做实验的人有的面瘫了,有的得了抑郁症,还有一个三个月后自杀了。 听说实验合格费用是三万,这不就是天上掉下来的三万元么?有了这三万,自己就能做手术了! 她还记得在她刚准备签协议时,曾经的导师老金突然按住她的手。 不便明说的劝道:“小祝,你是不是很缺钱?这个实验还不成熟,你要想清楚。个人意志对抗脚本设定是几乎不可能,就像人对抗命运。“ 金老师凑近祝文文耳边说:“里面说是假的,但所有感受体验都是真的。就如同你去那个世界重活一次。昨天那个实验者因沉迷脚,意识不愿回来,现在还在呼叫他呢。为这点钱,不值得! ” 祝文文洒脱一笑道:“金老师,谢谢你,我真的需要这笔钱。这不是钱,这是我的手术费。” 老金一愣,看着眼前歪着脑袋的冲自己微笑的女孩子。觉得她散发着无穷的 生命力,也许她能改变这结局呢! 既然如此,便松开手不再劝说了。 祝文文大手一挥,签上自己的面名字。见老师担心自己,心头温暖翻滚,忍着眼泪笑道:“金老师,如果我成功回来了,希望实验室遵守诺言,第一时间把三万元钱打到我银行卡上,拜托老师了。” 金老师颔首点头,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最后告诫道:“里面一月是现实世界的一分钟,有人召回,不要犹豫,速速回来!” 祝文文比了个‘ok的手势后,平静地躺在了实验仓内。 此时她收起回忆,稳了稳心神,是的!她进《梁祝》脚本了。 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白面书生梁山伯,手指修长,儒雅端坐。面色如皎洁明月,眼神亦喜亦忧。弱冠之年,玉影翩翩。宽袖白袍,气质出尘。头戴玄色进贤冠,态度安闲,英姿洒落 。 祝文文在学校见过很多的男孩,他们身上有不同吸引人特质,却都和梁山伯身上的儒雅不同。她静默的看着梁山伯,梁山伯同样用黑色的星眸温柔的盯着自己。 祝文文一直母胎单身,但他见过寝室小白谈恋爱。恋爱中人,似乎是有时甜有时颠。她便认定得谈恋爱件先甜后苦得事。 她此刻看着玉人般得梁山伯默默心念:“美男果然赏心悦目。我竟然穿越回来就匹配一个这个英俊的男友~“ 想着想着不觉脸红,忍不住上手捏捏他的脸。 随后手掌拍了一下脑门摇头想:”祝文文,祝文文,你是为钱未来。都是要死的人了,怎么还见色起意呢?你是来改俩‘梁祝’结果的,而且这都是假的,你想什么呢? 那梁山伯见英台一会儿叹息,一会儿摇头,此时又盯着自己不出声。便伸出手背轻轻在英台额头上试探。 梁山伯脸凑近一些,便听到他的呼吸,和自己的心跳,还有梁山伯身上淡淡的男子的汗气,她眼睛一斜躲开了。 无论是脚上的黄泥,还是靠近的呼吸,这一切都太逼真了,心意浮动,搞得她有些恍惚, 暗想:“要不,我先做了测试,暴露一下自己身份,看这些人会有什么反应?” 她清清嗓子,对身边两人大声道:“我是穿越过来玩游戏,你们都是这游戏里面的人,你们知道么?” 对面二人不约而同都扑哧笑了起来。 阿水嬉笑道:“小姐真是顽皮,怎么他突然模仿小狗叫?还这么大声~” 祝文文心里明白了,这个世界如果透露自己身份,就会被翻译成狗叫。也就是说,在这里的一切既要遵守故事的年代的逻辑,还要在此基础上扭转结局。 这样想想,的确有难度。这是在主线不变的基础上,人物心态转变,从而做出不同的决定。这是改人,不仅仅是改命啊。 明白这一点之后,她重新清了清嗓音,努力适应起来。稳住嗓音看向那女扮男装的小丫头问:“阿水,我们现在在哪里?要去什么地方?” 她记得,梁山伯刚才叫她阿水。 阿水上下打量之后道:“小姐,你醒来之后好好奇怪,问我是谁,问梁公子是谁。既不知道我们在哪里,也不知道我们去和何处。小姐,你到底是怎么了? 阿水眨巴着圆圆的眼睛用不解的眼神看着祝文文。 祝文文见她头上梳了两个团髻,月白色短袍腰中系着黑色腰带。因为瘦的缘故,更显衣服大,人小,看她样子才十几岁,应该很好忽悠。 祝文文大脑飞速的运作,她用双指轻敲两下脑门叹了一声气道:“可能是因为刚才那个奇怪的梦。” 梁山伯和阿水瞬间猎奇心起,伸长脖颈等着她说。 祝文文编排道:“我在睡梦中被一只五眼凶兽追咬,眼见就要命丧它口。霎时间天降一名身着彩衣,踏着五彩祥云的神仙。收服了凶兽救了我。他自称是大荒山金光洞的大道真人。梦中说我三魂七魄被那凶兽吃掉一魂一魄。所以往事会有忘记。还说我过了九九八十一全道天魂魄自然归位。让我不可着急。所以我现在心里混沌,见你们两个也是似清楚似糊涂。” 祝文文编的玄而又玄,口沫横飞。阿水梁山伯听得是眼似铜铃,半信半疑。 古代对鬼神之说本就讳莫如深,阿水一小丫头,哪里读过书,便更不怀疑。心想定是这荒山野地,有鬼有怪把小姐吓到了。 梁山伯心中也有八分相信,英台从刚才醒来看自己的眼神,如同陌生人。面貌声音一如既往,眼神,动作再无以前那般柔情,看来梦是真的。 可是此时出此怪事,颇为尴尬。 一月前梁祝二人便约好在此相遇,同回书院。他们早已私定终身,这次回去是要特地去拜见梁山伯的母亲的。可现在英台说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那可如何是好。 在梁山伯心内暗思之时。祝文文看到他们二人脸色变化,知道自己的计谋得逞,得意之情呈于面色。 阿水让店家先上了三碗热腾腾的黄米饭,人是铁饭是钢,吃饱饭才能好继续赶路~ 祝文文见那黄米饭,只是小米隔水蒸过。看着就毫无滋味,无奈肚皮咕咕直叫。便拿筷子夹起一些放在嘴里。 黄米入口,粗糙生涩,似乎还有谷皮没有打下,饭到口中实在难以下咽。祝文文面前有茶粥,便想顺下去也算是吃饭了。 便伸手拿起喝了一口米浆泡的茶粥。只喝一口,便吐了出来。这茶粥味道怪异,似茶非茶,似粥非粥。 阿水帮自家小姐捋着后背,让店家拿来一碗清水漱口。 店家拿来一个大竹筒,微怒道:“这位小哥,我这黄米可是刚出锅的,这茶粥也是刚煮的,新鲜得很。你这书生好生娇气。” 说完白了祝文文一眼便愤愤的走了。祝文文胆汁都吐出来了,听店家抱怨,一脸的无辜。 阿水见小姐吃饭赛吃苦药,平时吃饭也不这样,心中疑惑。 祝文文扶着阿水手臂苦诉道:“这里还有别得吃的么?小米我能吃,茶粥我实在吃不下。” 梁山伯快听到此话,快步跑向茶棚旁拴着的毛驴,从口袋里拿些饼过来。 阿水劝解道:“小姐,前面得清水镇应该有食肆。咱们现在出发就是。” 祝文文漱着口问:“你还是没说我们这是要去哪啊?” 阿水抿着嘴笑道:“当然是去万松书院啊,你和梁公子还要去拜见梁伯母呢” 说完眼神在在连梁山伯和祝英台之间流转。 祝文文叫道:“什么?上来就见家长,也太神速了吧~” 梁祝相处已经一年有余。早已海誓山盟到了到了见父母得环节了。这次去见梁山伯母亲就如同定亲,两人事就算成了。 恰好祝文文来到这个节点,想要改结果,就不能随梁山伯见家长。最好现在就分手,直接闹掰才好。只要不去书院,梁祝两人再有情,不见面不就改变结局了? 祝文文看茶棚边有停着一辆马车,手指向马车问阿水:“这马车可是咱们的?” 阿水发现小姐连自家的马车也不认识了,愣愣的点点头。 祝文文拨开两人,径直走向马车。车夫见小姐过来,便拿出脚凳出来。祝文文一个翻身爬上车。扭身对身后跟着的两人道:“我不去书院了,我要回家。” 第2章 现代大学给古代书生讲仕途经济! 第二章 梁山伯跟在祝文文身后,此时耳中忽听得英台要回祝家庄,犹如晴天霹雳。顾不得斯文,上前一把抓住祝文文,急声问:“英台,你说什么?什么叫你不想去书院要回家?” 祝文文正巧俯身,手腕被他突如其来一握,身子一趔,摔在一块宽厚得背上。那后背一挺,祝文文稳稳又坐在了车辕上。 接住祝文文的不是别人,正是等在车前的车夫谷大仓。这谷大仓看自家小姐坐稳了,横阔的身子横挡在梁祝之间。 他虎眼圆睁,‘啪’得一把揪住梁山伯的白袍衣襟,露出两个尖虎牙。 拧着两条粗黑的眉毛骂道:“你竟敢拉扯我家小姐,让我把你小子肚子剖开看看你到底有几个胆。” 阿水身量矮小,踮着脚扭着谷大仓的‘虎爪’连声道:“大仓哥,梁公子不是有意的。你开放开,梁公子快被你拎散架了。” 梁山伯脸上毫无惧色,口中还不停向祝文文解释道 :“英台,我刚才不是故意的,你没伤到吧。” 阿水掰不动谷大仓的手,急得要哭了,口中连连叫小姐。 谷大仓扬起右手,看似要打。梁山伯的腰还没谷大仓的腿粗,真要被打,那还了的? 祝文文也慌起来,急忙制止:“大仓,快住手,松开他。” 祝文文长这么大,没有谁保护过自己。在奶奶身边那几年,奶奶也一直教他讨好和隐忍。奶奶去世后就更没人心疼她了。 现在她是祝家小姐了,身份不同了,她变成主子了。 谷大仓抬手一甩便把梁山伯甩在车旁,阿水忙扶他站起来。梁山伯起身整整自己得白袍,两臂垂在两侧,顿声道:“英台你下来一下,我有话要对你说。” 他两眼几近哀求得看向祝文文,祝文文心想,说透些更好。便跳下车来。 阿水随身跟着,祝文文也只让她在车边等着。背后谷大仓厉声道:“小姐要是他还拉扯你,唤我便是。” 祝文文回头笑了一下,摆摆手。留下了一脸着急得阿水和身如黑塔得谷大仓,随梁山往潭水边走去。 两人前后而行,在潭边柳树下体停住。此时正值初夏,微风轻拂,杨柳依依,和阳照人面,人影团团,两人的倒影在水面交叠。 也是在此处,只在一个时辰前,梁祝二人也是站在此处,挽手对视,你侬我侬的亲昵无比。山伯向英台描绘着她母亲的样子。 英台低头含羞,粉颊绯红道:“要是母亲不喜欢我该怎么办?“ 山伯刮着她的笔尖微柔声道:”不会的,我的母亲是天下和善的母亲,英台将是天底下最和顺的妻子。两个天下最好的女人一定是相互喜欢的。“ 此刻梁山伯站在刚才所站之处,英台柔语还在耳畔,怎么一个时辰后她竟不去了,这是真忘看了,还是变卦了?终究是要问清楚的。 小谭如绿玉横卧,潭面如镜屏无波。 祝文文蹲在水边摸水中的小鱼。心想这游戏真是逼真,清凉溪水滑过指尖,她低头看水中自己的倒影。‘啊’的一声叫出声来。 “我这么好看么?”她往前几步,依谭自照,照出一位标志的美人。 她只知古人有临水自照,没想到今天却发生在自己身上。 她正自顾自的欣赏,看不到一旁的梁山伯眉毛紧锁,在他心里更多的是不解。 他走近问道:”九妹,刚才所说见我母亲的事,你可还记得否?“ 祝英台小名九如,两人关系要好时,梁山伯私下唤她’九妹‘。 祝文文听到此处甩了甩手上的水,站起来一脸的娇憨笑道:”我都说, 我不记得了。”两只手在袍子上擦了擦,扭头问道:“你要跟我说什么,不如一下全部说完。” 梁山伯面露不解,想必心存疑窦。于是开口先道:“我丢了一魂一魄,有什么直接问,我定会有问必答。” 她正色立在梁山伯对面,双手背后,准备好答案等着对方问问题。 梁山伯见她坦诚,问道:“九妹,你是真不记得,还是心中对我们得事变了挂。” 祝文文见他双眸炯炯,眼神也不躲闪,稍有沉默后问道:“梁公子你若你我在一起,双方父母坚决反对,你又当如何?” 梁山伯听她唤自己是梁公子,心头凉了半截,顿声道:“岳父岳母坚决反对,定是因为我出身。此次回去。常夫子便和中正一起举荐我为县令,我从此后定会努力。” 他伸手去拉英台,还是被躲开了。 他嘴唇微动继续道:“若我母亲为难我们,让我与你分离,我愿长跪不起。若是你父母为难,我愿剖出心肝让他们看看。” 说的着急,伸手握住祝文文手放在自己胸口,左手竖三指起誓。 祝文文也不反抗,更加平静问:“我是问,你怎么解决,光你把膝盖跪烂,又有什么用。” 梁山伯低头想想说道:“我会拜会祝老爷和祝夫人,向他们表明自己心意,定会让你幸福。” 祝文文抽回手,后退两步道:“梁公子我已不是我了,梦中那神仙说我和你在一起都会死。我不愿有这结局,我们分开吧!” 梁山伯激动道:“英台,我带你去赴任,我们可以逃,逃到天涯海角,为了你我也不怕死。 树梢夏蝉鸣鸣,周身不时出现几只苍蝇嗡嗡飞行,两人沉默了。祝文文看着眼前这书生,千种滋味涌上心头。说他真心,半点不假。说到仕途经济,他又如同白痴。 梁祝所处时代是九品中正制。 莫说他出身寒门,就算是被夫子举荐当了官又怎样?他被本地乡绅氏族推举,还想去别的地方上任?就算上任了,难道只有他一个官坐公堂?身边人哪个不是指望他吃饭。 说到‘逃’更让人窝火,古代再开放也是聘为妻,奔为妾,父母族人皆贱之。这话也是他这个饱读诗书的人嘴里说出来的? 祝文文冷眼看了一眼梁山伯,冷笑道:“我记得九品中正制,一看门第,二看德行,三看能力。你我若逃了,祝家一张诉状可将你告了,你哪里还有什么德行。门第德行你都没有,你还怎么被举荐。说到死,你是不怕,但我不要。“ 祝文文将身一转,眼神尖利,害的梁山伯仿佛看到看常夫子,本本能的心头一冽。 祝文文仰头长叹一声,想到自己在家中受继母如何揪着头发羞辱,爸爸因为钱如何踢打,大学室友又是如何贬损自己的。她都不曾自暴自弃,怎么今日这一个大男人不是死就是要逃。 祝文文看着眼前苍茫山说道道:”我也不怕死,但我不想这么死。都说大丈夫当死则死。又说人固有一死。难道我这小女子的命这么轻贱么?我立存于世,为何要为你而死,又为何连累你为我去死。“ 说到激动处,祝文文声音如铁如石,盯着他道:”再说若是我有要为你出逃赴死的想的想法,你应该制止我才对。若我和你在一起,结局一定不好,那我何必同你在一起? ” 他见梁山伯脸色涨红,知戳中他的痛处,此番言论也算说出自己的心事。是啊,他还情情爱爱,而躺在实验舱中的我,患病等着抢救,他真懂什么是死? 说至此处,祝文文走近他道:“我曾经看过一个故事,说是女娲补天的石头有了灵性,便想到人世间经历一番。遇见一僧一道,希望大士带他去那‘富贵场,温柔乡’享受几年。石头生于钟鸣鼎食之家,随着痴情公子,经历一番人间你温柔乡。山伯,你说为什么这石头为何非要到那富贵场中?” 梁山伯听到此话心已死了大半,他虽是弱冠之年,也是饱读诗书。虽少于经过名利场,却经常见到势利眼。 他恨恨到:“因为只有那富贵场,才能出温柔乡。耕读人家多出贤妻。英台,你曾说过,你不在意富贵,誓比贤妻恒少君。怎么今日你言语与之前全部颠倒,誓言全不做数。” 祝文文看他眼圈通红,声音呜咽。知道自己的话伤他心,心里不忍,问题是如果不分开,梁祝结局就一个死字。只有刺激才能转圜他得心性。 祝文文背身道:”是,全都不作数。就当你我不曾认识。” 虽说是游戏,但祝文文从没对人说过这样狠绝话。即使是真人,伤他心,也比看他死强。再说谁没有失恋过,他不谈下一个女朋友怎么知道人生大有味道。 所以任由梁山伯呆在那里,自己转身回到马车那边去了。 “给他一点时间想想吧。他最好能才想通。” 阿水伸着脖子一直向水潭边观望。 焦急等了半晌,只有祝文文一人回来。她只觉不妙,连忙跑上前询问梁山伯。祝文文扬手指了指溪边自顾自走着 。 阿水会意,拔腿朝着祝文文来得方向奔去。 走到到马车边,谷大仓熟练的把大腿弓着,让祝文文借力踩着上车。见车厢内一篮子新鲜的瓜果,祝文文伸手拿一根黄瓜‘咔嚓,咔嚓’的大嚼起来。 这黄瓜甘甜爽口,清香多汁,甚是爽口。吃得高兴,祝文文夸道:“还是古人好,这没有农药化肥的黄瓜真好吃。” 她不知的是,她在这里所所说的现代词汇,都会被这个世界自动屏蔽掉。她前面自爆自己身世会换成动物的声音。 这会这话到了谷大仓耳朵里就是:“这黄瓜真好吃!” 谷大仓朗声道:“小姐喜欢吃,我再去寻些就是!小姐以前不喜这胡瓜,说这瓜吃了口中有味。今天是我看着新鲜,嘴馋了买两根。” 祝文文嘿嘿一乐,忙拿出两根递给谷大仓,笑道:“喜欢便吃,这天吃这个最舒服,这要是在井水里泡过。喝!更好吃。” 谷大仓接过黄瓜,站在车辕边,也大吃大嚼起来。 谷大仓喜欢和自己小姐这样待着。看他高九尺身似黑塔,虎眼豹壁鼻。却生得一副善心;满脸酱紫,一脸的络腮胡,模样粗狂,却对自己小姐细心。 他从小就力大无比能吃能睡。待到16岁便因为太能吃被父母支出去讨生活去了。他无学无才,却因力大无比却被山大王看上,喜欢他这憨直的性格,教他武功跟着土匪下山抢劫。 谷大仓当山贼也只是为了吃饱饭。直至一次下山,见同伙糟蹋了一户农家女后还杀死了襁褓中的孩子。谷大仓眼睛一红,一刀下去,削去那贼得脑袋。无路可走逃回家乡。 这乱世,他在官道边开茶棚,官兵比吃茶的多。一日向吃茶得官兵要茶钱,被官兵拖在马后戏耍。马后拖行不过百米,他浑衣衫全破,人像个血葫芦。 是祝家小姐马车路过,与官兵辩说,又拿出蜀绣铜钱才救他性命。 从那以后,谷大仓只认这祝小姐一人为主。白天他在小姐跨院之外,扫地练武。夜间,他在跨院外抱着哨棍住在厢房。 夫人带小姐出游他就充当马夫。 起初夫人见他面目丑恶,有些害怕。反而祝老爷信任道:“看这人不善言辞,倒有几分忠心侠义,留着跟着英台吧。” 从那以后,小姐走哪他护到哪,女扮男装上去书院,他更是不离身。 他自从知小姐和梁山伯的心意。便厌恶这白面书生,拐带自家小小姐。每每见他从没好脸色,背地里喊他‘酸臭吊书袋’。偏又小姐和阿水都很喜欢他。 今日得见小姐与这’吊书袋‘闹翻,心中甚是畅快。和阿水等在车边时,他就猜到结果。又见小姐一人先回,脸上尽是喜悦之色。 两人正吃瓜赏景,那边阿水匆匆跑来,满包眼泪,拽住谷大仓手就要他跟自己走。可怜阿水身形只有谷大仓一半,哪里拉得动。 阿水边拽边跺脚道:“谷大哥快去,梁公子晕倒了。” 第3章 梁山伯是豆腐做得么?说分手就晕倒? 吃瓜二人组听到梁山伯晕倒表现各有不同。 祝文文唬得直接台跳下马车,问怎么回事,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就晕倒了? 谷大仓嚼着胡瓜不急不慢道:“那个吊书袋身子是面捏的么?怎么比个女人还娇气?光长个好面孔。” 这话正说在祝文文心里,只是现在不是说这话的时候。 她拉着谷大仓道:”我们也背不动他的,你得去啊,帮帮忙啊!” 谷大仓最不喜小姐为那‘吊书袋’求情,现在竟对他用了‘帮帮忙’这求人得话。顿时火冒三丈,想骂娘,想着小姐在旁边听不得这脏话。 胡瓜一丢,不情不愿跟着两人去救人了。 祝文文跟着阿水跑到河边,看梁山伯还在刚才那个位置,侧卧倒地。走近把他身子板正一瞧,只见他牙关紧锁,嘴唇发紫。祝文文看到后连忙疾呼他的名字,他也不应。 阿水抹泪跟着哭,才到的谷大仓左手一挥把阿水拨在一边。 凶巴巴道:“阿水姑娘,这人还没死呢,等他死了你再哭不迟。”说完从河边捧一手捧水,含在嘴里对着梁山伯猛喷过去。 阿水哪里听得‘’死‘字,见梁山伯脸色酱紫喷水不醒,怕是不好了。便拉梁山伯的衣襟,哭得更惨。 祝文文大学急救课上学过,这个症状像是心梗。 便让谷大仓帮忙让梁山伯静卧。呵斥住哭得稀里哗啦的阿水,让她去找找哪里有绣花针,快快拿过来。 自己则跪一旁给他做心脏复苏。一旁的谷大仓看小姐这样不停按压也不知何意, 忙问:”小姐这样压他会醒么?“ 祝文文此时手按了几下就累了,暗叹这古代小姐的身体真是较弱。手软得像面团捏的。 看谷大仓问,便教他说:”你学我的样子给他按压。” 谷大仓学着祝文文的样子要使劲时,祝文文惊呼:“你这力道太大,不死也被你按死了,力道轻些。我唱歌你跟着声音按。” 谷大仓不明白该怎么办,索性上手掐着看梁山伯的人中。 叫道:”你个吊书袋,你倒是醒醒啊。 “ 那边阿水拿着一个荷包急匆匆跑来。祝文文让谷大仓把人扶起来,拍拍后背,自己朝着梁山伯中冲穴扎去放血。 片刻间,梁山伯‘哇’的吐了一口痰血。脸色见红舒缓过来。 祝文文明白了,一定是他刚才急火攻心,痰迷了心窍才昏厥过去的。便赶着让谷大仓背上梁山伯,三人先去附近镇子找郎中才行。 谷大仓把梁山伯放进车厢内。驾上马车,猛甩马鞭, 哒哒而去。 等几人到达清水镇已是酉时。 天已黄昏,镇中行人无几。来往行人看他们的马车都不自觉绕道而行。 几人看见膏药幌子,在一家医馆门前停下,门匾上书”圣手堂“,三字。 见一十五六岁学徒正搬着比自己还高的门板,高举着上门板。 谷大仓低着头背着梁山伯往里走,却被这小徒子展臂拦下道:“我家先生今天已经看过五十位病人了,各位明日请早吧。” 祝文文想到电视剧里的场面,便学着说:“小哥,你看,人是晕着的,劳烦请先生看一看,救人要紧。” 那徒儿手一摆道:“先生今天已经疲乏的很,已经歇下了。你们到别的医馆看看吧。” 阿水满面泪痕的央求道:“这位小哥通融一些,我们会多付诊金的。 ” 祝文文听这话暗笑:“这丫头还真实诚,为救情郎肯花钱啊。 ” 那徒儿还是不依,拿手要推主仆二人。 谷大仓刚才就烦这徒儿拿腔拿调的模样。大脚大步,向前三步轻轻一撞,便冲倒徒儿踏进医馆。 徒儿哎呦呦得倒下大叫道:“你们也太不讲理了,哪有硬要人救人得道理?” 祝文文扶起徒儿,掸掸他身上的土,实际是拽着这小徒子。 陪着笑脸道:“小哥莫怪,我家车夫心急如焚,这不救人要紧。我们外乡来得,这天要将黑你让我们寻哪家去?“ 谷大仓见没人出来,还要往往内堂闯。徒儿起身,一个健步上前拦住。 谷大仓背着人咄咄向前,徒儿声声叫嚷着步步后退。 此时后堂一浑厚声音荡出:“在我医馆,欺我徒儿,我就是闲也也不为你家看诊。” 此时门廊后转出一位衣着道袍得道人。那人看样貌有三四十岁,清瘦如松,道袍随风,走路时方步轻迈,走近看髯须及胸口,头发簪一支竹节簪。 横眉竖目问道:“谁在我义堂无礼?” 谷大仓听声音耳熟抬头看去,不是别人正是华佗徒子徒孙章万全。 那道医章万全也认那出背人得大汉是谷大仓,转怒为喜道:”我说什么人这么大的匪气,硬闯医馆,原来是你个泼才。” 拿手拍着自己徒儿道:“童儿快去李家酒肆打三斤好酒,再找那邹猎户买只野鸡和野兔。师傅的旧友来访,为师要饮酒。” 谷大仓笑嘻嘻得回道:”章万全,先别想吃喝,先治病要紧,没见我背着人呢!想累死我啊?” 章万全笑骂道:“你瞒别人可以,别说这么一个书生,就是再添上两个, 你也背得动。” 祝文文和阿水四目相对,发觉两人相识,心中担心全无,赶忙作揖见礼。 章万全笑着还礼后,让谷大仓把人背进内室,把人放榻上。 仔细看生病之人面如白纸,呼吸较慢,年纪尚轻。他静静为梁山伯把脉把脉,又问了晕倒时情况。 祝文文支支吾吾,不好意思表明病人可能是被自己气晕的。 片刻之后,章万全拿出针包,取出两根银针,扎在眉心和风池穴。 床榻上的梁山伯眼皮松动,微睁双目,嘴巴微合。 阿水见梁山伯醒了,擦着眼泪激动道:“真是谢谢神医啊。” 起身拉着祝英台袖管摇起来:“小姐,梁公子醒了,梁公子醒了。” 祝文文看着激动的阿水。 暗想道:“这丫头一定暗恋梁山伯,不知道得还以为病榻上是他老公呢” 想完,抿着双唇,自己在旁偷乐。 章万全坐在书案前,提笔开着药方道:“这位公子是急火攻心,幸亏喉咙口得血痰排出来,扎上两针吃副药就没问题了。” 祝文文这才松口气问道:“请问先生,路上他久久不醒只是因为痰迷心窍么?” 祝文文总觉着这个年纪男生不会晕厥那么久,除非他有别的病。 章万全捋着胡子道:“这位公子有天生得弱症,心内缺血。所以受不得惊吓刺激,若是能做个道士修身养性,还是可以延年益寿的。不如我给他开几副药膳,长期使用补心血,壮筋骨。” 阿水连连点头,央求着章万全再开方子来。 谷大仓也跟着打趣道:“阿水姑娘,我这兄弟是个华佗的徒子徒孙,他定能给你的梁公子治好的。” 章万全和谷大仓都笑起来,阿水红着脸也跟着笑。 只有祝文文在旁看脸色惨白的梁山伯心中连连叫苦:“这个任务有点复杂啊。这货有心脏病,不能惊不能吓,像块豆腐碰不得。才说分手,他死给我看;不分,我得死给他看。看来需要让他自己转圜想法才好。” 心中想办法,不觉眼神愣愣心思飘远了。 谷大仓在一旁看章万全给梁山伯把完脉开完方子,搓手对祝文文笑道:“小姐,我遇到旧友,还望小姐放行我去叙旧。” 祝文文回神一愣,看谷大仓模样好笑,摆手道:“要不是你的旧友,梁山伯还没人救呢,你放心喝酒去,也替我谢谢章道医。“ 章万全见谷大仓行事变得有规章,又唤这书生小姐,心下明白十之八九了。 急忙唤出一个老妇人,让她安排祝文文和阿水晚饭以及住所。特意叮嘱道:“这是贵客,好生照顾,上客想吃什么便去买来。找些熏香把要住得房子熏熏去。拿出干净凉被出来。你今天就听上客吩咐了。” 那妇人看看两位喜人的娇客,答应了是。 祝文文阿水谢了又谢,谷大仓在旁得意不已。安排完后,便和章万全携手而出。 祝文文看两人一个高高壮壮手如虎爪,一个瘦瘦寡寡,手如鸡爪。这俩人一个文一武,怎么就对了脾气了? 第4章 道全泄天机,包打听说旧情 隔壁喝酒大笑声频频传来。 阿水此刻坐在漆榻边,盯着自己的梁山伯,拿着一个鱼纹瓷碗,轻轻吹着汤匙里面的热气。又慢慢将药送至梁山伯嘴边。 梁山伯把头一偏,头向内侧,不愿喝药。阿水双眼渴望看着坐远处的祝文文。 轻轻唤声:“小姐,要不你来吧。” 祝文文接过瓷碗,心思有些乱。 她笑着对阿水道:“阿水,咱们都没怎么吃饭,你给我们拿些吃的来。看有没有我平时爱吃的,我饿了。” 阿水答应着知趣的退出去,把房门关上。 房间左右两边烛火闪烁,映着祝文文坐恍惚的背影。她看着梁山伯的侧脸,鼻梁高挺下颚线流畅,这要是放在现代,这就是顶流爱豆的脸。 她静静欣赏着自己古代官配未婚夫的脸,像欣赏一件活生生的艺术品。 心想:“我要是有这么一个这么帅的未婚夫也挺好的。看他样子就是个暖男。” 梁山伯余光看到祝英台在看着自己,轻轻把头偏过来,眼神复杂的看着她。 祝文文见那眼神心头一动,连忙躲开。 俯身拿起青瓷药碗,俯身递上去道:“药都凉了,你先把药喝了吧。” 梁山伯定神看向她,烛火暗红,摇曳在祝文文脸上,更觉动人,药香混合着她自身带得女子体香,引得他心神迷幻,耳热口干。 又想到她今日河边那样张口富贵,闭口门第,冷口冷心。如此卿卿,怎样那样反复,自己竟看不懂她了。 再看英台把药喂到自己唇边,竟不自觉心酸起来,不知如何是好。他也不喝药,双手扶着榻,挣扎着要坐起。 祝文文见他挣扎,俯身去扶,却被梁山伯轻轻拨开。 眼神如火却怯怯道:“英台,你是可怜我,还是舍不得我。” 青瓷碗中覆着薄薄热气,升腾在二人面前。 祝文文看着眼前梁山伯的眼神,心中迟疑:“我该怎么回答?先试试说一下结局,看他能不能听见和接受。” 她脸色一正,缓缓道:“梁山伯,如果我说我们继续下去,我们都会死,我提议分开是为了我们俩都有活路,你信我么?” 眼神交着在一起,两人都沉默起来。 半晌梁山伯扑哧一笑,接过药碗一饮而尽,洒脱笑道:“原来英台是怕我死啊!我就知道九妹不会突然变心,是因为今天下午一则梦么?” 生死对古人来说是天大的事,祝文文不明白的是这样一个孱弱的书生为什何不在意呢? 犹豫问道:“你不怕么?” 梁山伯看懂祝文文的疑惑,一双白皙的手轻拍祝文文的手背道:“英台,我爹是邱县梁氏,家道中落,空有满腹文章无勇武之地。想造福乡里和常夫子共建我们的万松书院。没想到书院落成不久, 我爹便积劳成疾早逝了。” 梁山伯嘴角上挑了一下,心底淡淡悲伤升起来。 他接着道:“母亲悲痛欲绝早产生下我,所以我天生孱弱,我能活至今日,实属侥幸,现又有英台的爱慕,我死又何妨?给更何况那仅仅是一场梦。” 眼前这位痴情少年面色坦然,祝文文心虚的咽咽口水。 嘴上仍问:“那不是梦,咱俩在一起就是会死,但我不想死。” 他盯着梁山伯看到他眼中的光暗了些,复又笑道:“我绝不会让英台死,若是。“他声音有些哽咽, “若真有这结局,我愿英台能活,分开我不怨你。” 祝文文见他答应如此利索,心中疑窦丛生。结局这么好改变么?前几个参加实验的人怎么都失败了呢? 他有些不敢相信,不可置信道:“你真的同意和我分开么?” 梁山伯听到此话,脸色猛然紫涨起来,身子一歪,伏在榻上咳嗽不止,‘哇’的一下又把药吐了出来,倒在榻上,大口喘着粗气。 吓得祝文文连忙叫人来。 等阿水领着章万全再进来时,梁山伯手垂榻侧,仰面又昏死过去。 祝文文急得大叫:“是咱俩都活才算,你怎么又昏死了啊。” 章万全此时酒已全醒,再次施针,把脉。梁山伯才得以平稳呼吸,脸色稍变。 所有人这才松一口气。 章万全,擦擦额头上的汗,对着祝文文递个眼色,两人一前一后走至大门外。 门外无人,虫鸣月朗,一阵清风拂动二人的袍袖。 没走两步,章万全停下脚步,叹了口气,转身眯着眼端详起祝文文。 祝文文被看得不自在,傻傻的呆笑。 片刻之后,章万全长叹一声,唏嘘道:“祝小姐,我先是道士,后是医道。既信道法,又信医术。梁公子这病根就在你身上。” 月色下,祝文文与章万全对立而站。 章万全眼睛不大,却如火如炬,边给祝文文相面,边用手指掐算。 祝文文像被孙悟空定住一般不敢挪动。 片刻之后,章万全抄手背后叹气道:“你想救他和你自己,他就不能死。人要逆天改命便是倒行逆施,道反天罡,定要有劫数。 我刚算出你订婚之日便是他的死期。他要是死了,祝小姐也活不了,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祝文文今日刚到此处,听到这话,脊背微凉。差点上前献上自己得膝盖。 双手一拍叹道:“章道长,你算得出啦?您真是神仙啊,您看我该怎么办好呢?” 祝文文终于能理解现实中有些大妈迷信这事了。你不开口,大师他什么都算出来了,就问你信不信? 此时她围着大师转,等着大师答疑解惑。 章万全此时走一步,祝文文跟一步,就怕章万全一跺脚驾云彩飞走了。 搓着手急问:“我要怎么做?才能改这结局?” 差点就要问大师你看我出多少钱可以化解。 章万全停步看向她道:“倒行逆施定有劫数,他若真能避开那无光之日,日后也便能顺遂。你别乐,有得有失,阴阳平衡,你也会付出很大的代价。” 祝文文连忙作揖谢笑道:“谢谢大师指点。我自己没什么可失去的。小命一条我好好保住就好。” 心内暗喜,想到:“这是游戏,我能失去什么?问题不就能解决了么。我尽量劝梁山伯转移注意力,自己再不订婚。最好撮合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不就好了。” 章万全摆手道:“还有一法就是他出家,可避灾祸。你问他愿意否?” 祝文文摇头苦笑道:“我觉得他不肯,我要是说了,他说不定又晕倒了。我可惹不起他。” 张完全摇着头劝道:“你不要再刺激他,他小命没了,你什么也得不到。切记~切记~.” 说罢,双手背后,扬长而去。 屋内只剩阿水梁山伯和祝文文三人。床上梁山伯又服药睡下了。 阿水却脚不沾地不停忙着,刚剪完烛台,又掖被角,她是有意冷着祝文文。 祝文文猜道阿水因为梁山伯又晕倒,在怪罪自己,便找个由头说自己又饿了,让阿水寻些吃食回来。 阿水放下手里的抹布,转身去热饭了。 端着食盒回来时见祝文文坐在床边,一脸着急问道:“小姐,你没有说什么吧?” 祝文文扭头笑她紧张,小女儿心思是一点不藏。阿水脸也不红,笑道:“喜欢一个人为什么要藏?对他好就好了。” 说着摆上一碗两碗汤饼,还配上一盘鱼脍,和一份绿豆糕。 祝文文闻到热汤面香气,忍不住口水直流。这算是今天的第一顿正餐,看样子就比茶棚的黄米要好吃很多。 阿水提着铜壶给她净手,她坐下吃时,阿水就在一旁细细挑鱼脍中的刺。 “阿水,你也坐下吃嘛,有刺我会自己吐出来的。”祝文文拉她一起吃。 阿水把最后一根鱼刺挑干净,把鱼推到祝文文面前,自己拿起筷子只吃汤饼。 祝文文捡块大的鱼肉夹在她的碗中。 阿水避不开,撅着嘴道:“小姐,这不合规矩的,要是让夫人看见会骂你打我的。” 祝文文满口塞着饭道:“她又不在,你只吃你的,你忙活半天了,一定比我累。” 阿水听罢看看床榻上的梁山伯,见他还睡着,便也吃了起来。 她看小姐狼吞虎咽的样子,和平时有有所不同,便问道:“小姐,你刚给梁公子说梦里会死什么的都是真的么?” 祝文文拿筷子指着她笑道:“阿水,你偷偷听哦!” 阿水不以为然的放下碗筷道:“咱们从小不就这样,要不我怎么叫‘包打听’不偷听我怎么告诉你府中每个人秘密的,小姐,你快说啊。” 祝文文看他急了,便又编出梦境说那个大仙告诉自己若自己和梁山伯在一起两人都会死,果真这样的话,问她会怎么办。 梁祝二人情之始末,阿水都是亲眼得见。她见小姐如何对在书院对梁公子先动情,怎样试验梁公子人品,又是怎么说明是女儿身,缠着梁公子非他不嫁的。 梁公子那样一个内敛得人,拒绝两次还是被小姐勾到手,动了真情。恨不得一颗心要掏出寄存在小姐手中。怎得小姐今日一则梦竟要弃梁公子而去? 阿水没有回答祝文文的问题,而是歪头道:“小姐你摸摸腰间荷包内半块玉佩,你曾对梁公子指天地发誓,二人绝不变心,怎地一个梦你竟害怕起来。” 祝文文从腰间摸出一块晶莹剔透得青鸟玉佩。 阿水指着吊着玉佩得璎珞道:“就是小姐怕梁公子先变心,梁公子为安小姐得心,祖传玉佩当了定情物。剪下自己的发丝织成这璎珞,就是为安小姐得心。今天梁公子两次昏厥全因小姐说出那绝情得话。” 阿水语气带着薄嗔。 怕情郎变心,结果自己先变心。把人气得昏死两次,现在还像没事人一样,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传说青鸟不但为圣鸟,更是专情之鸟。那红线夹着青丝,朱玄相应精致非常。看得出祝英台也是视他如珍宝,香囊中还存着香花。 祝文文有些羡慕梁祝的爱情,这样美好得感情自己却要极力破坏。 自己的确自私了。但转念想到,梁祝也许是假得,自己得子宫内膜癌却是真的,便把玉佩又放进绣囊之中。 阿水撇着嘴,不依不饶继续说:“先示爱得是小姐,不顾门第之约得也是小姐,要梁公子退掉从小婚约得也是小姐,现在违反誓言得人更是小姐。 小姐此次回书院前,还为梁公子和夫人大吵一架。夫人说中秋要到书院见梁公子和小姐一面。现在小姐这样绝情,夫人倒可安心了。” 阿水一股脑的把话都说出来,祝文文听到‘梁山伯得婚约’。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急问:“婚约?他还有婚约?” 第5章 不喜欢也会起醋意, 起善心险丧命 和阿水聊八卦,没想聊出关键信息。 祝文文听到‘梁山伯得婚约’,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急问:“婚约?他还有婚约?” 阿水双手抱臂于胸前,嘟着小嘴生气道:“就是那书院常夫子得女儿常婉央。样貌不在小姐之下,学问倒在小姐之上。连对头都忘记了,我看小姐不是丢了一魂一魄,倒像丢了三魂七魄。” 祝文文拿起青瓷盘中一枚绿豆糕,一下丢进嘴里。又拿一块塞进阿水得嘴里。 摇头道:“我可是想到办法了,阿水你真是我得小福星啊。” 阿水被塞得满口说不出话来,看着小姐听见常婉央还傻乐,一脸疑惑。 祝文文大快朵颐,又拿起一块绿豆糕塞进嘴里,拍拍手满意道:“香!” 原来梁山伯和那常婉央是青梅竹马,两人原本打算十六岁就完婚。但因梁山伯家世贫寒,常师母几次因‘女儿尚且年幼’这话想推掉婚约。 但这婚约是常夫子和山伯父亲健在时双方定下的。 常夫子视梁山伯如义子干儿,再加山伯青年才俊,龙章凤姿。品德兼优,从小看着长大,这么优秀的养老女婿哪里找? 祝文文想梁家是有多贫寒,常师母这样的瞧不上? 阿水翻个白眼道:“哪是梁家有多贫寒,是常师母自己在那陈郡谢氏主母的当二等丫头,到年龄放出来了。当过大家族里的丫鬟,倒看不上这失了势的寒门。” 阿水翻着眼皮接着说:“她恨不得她女儿做了那大家族的续弦都行。她也不看看她女儿哪能和小姐你比,我们祝家庄是有田有房有家丁。说句不好听的,就是那县令老爷在我们老爷面前也得称一声‘世兄’,哪像她们,只有这一间书院。” 祝文文看阿水义愤填膺的模样甚是好笑,一定是那常婉央美貌非常,才使得阿水这样嫉妒。 突然间,床榻上传来轻轻的‘哎呀’一声。 阿水动如脱兔跳了起来,又是喂水,又是擦嘴。问他是不是饿了, 梁山伯点头。 阿水忙忙出去端来一碗雪白的鱼汤,盛出一碗来,细细喂给他喝。 祝文文见此场景,觉得自己多余,便讪讪得离开,先行去客房睡去了。 连着几日,阿水每日不是煎药就是做药膳。卧房厨房两边跑,最后索性架个炉子在卧房门口,煎药炖汤全在此处。 梁山伯在章万全的诊堂养了七八天,直至痊愈。 祝文文一直以为阿水只是私下喜欢梁山伯。后来细问才知,祝英台早就决定带着阿水嫁给梁山伯,阿水在名义上和古代的滕妻是一样的。 听到阿水说出这事时,祝文文差点惊掉下巴,主仆二人共事一夫,祝英台这心得是有多大啊? 正因这个原因,阿水早已把自己视为梁山伯的人,小姐要和梁山伯分开,阿水第一个不答应。 理解阿水心态后,祝文文索性让阿水在梁山伯卧房照顾,想着他们万一能处出感情,自己还省劲了。 这几日她换上女装,让谷大仓带着自己在清水镇足足逛了三天街。这甜水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胜在时交通要镇,颇为繁华,天天都似赶集日。 清晨早早就有附近村庄的农家,挑担推车带着自家农货前来换钱或买新货。两边的商铺,中间的小贩,好不热闹。 鸡鸭鹅鸟呱呱乱叫,男女老少熙熙攘攘。新鲜杨梅,黄色杨桃。小孩子喜欢的甜食,男人们喜欢的旱烟丝。竟然还有和现代一模一样的小马扎,此处竟应有尽有。 路上女人多是穿着宽袍大袖,颜色各异。梳着各式发髻,妆面不同。用不同方言,说说笑笑。 祝文文仿佛又见到洛神赋图,置身千年画卷之中。这对于她这样一个热爱历史的人来说,就是生命奖励自己一次特殊的经历。 此时她深觉做富家千金的好处,遇店就进, 喜欢就买。这家店做衣服,那家店买胭脂。谷大仓怀里都抱满了,祝文文意犹未尽呢。 印象中的古代应该是食物匮乏,技术落后。 直到祝文文看到一家金店打造一顶金花步摇冠。金叶薄如蝉翼,花朵随风颤颤。室内熠熠生辉,室外璀璨夺目。 一家普通金店步摇已经让她叹为观止了。她不敢想象皇室该有多豪华。 因为手头阔绰,她给谷大仓,梁山伯都买一身衣服。给阿水买了一条青金石合串的手串。 她拿着手串在街道上对着自己腕子比对时,谷大仓小声说到:“小姐,这里似乎不太平,咱们还是先走吧。” 祝文文也感到周围几双眼睛如狼似虎看着自己,吓得她立马收起首饰,匆匆回了医馆。 刚进医馆中,就见章万全在准备行李和马匹。 谷大仓上前揪他胡子道:"你这是在赶客啊!昨日我我说我们要走了,今日你就给我们准备马车啊!" 章万全也不示弱,一个反手捏着他的右耳道:“你这泼才,看清楚是不是你家得马车?” 谷大仓知这章道全,武功不在自己之下,疼得呲牙道:“快些放手,小姐给你买了胡床了。” 章万全和谷大仓两个老小儿胡闹,全不似那日祝文文所见那般庄严。 祝文文只在一旁傻乐,也不劝阻。 章万全放手道:“咱们一起上路,你们去书院,我去豫州见一位故友。” 谷大仓道:“你去豫州干嘛?豫州是个好地方,那里的太守执政分明,盗匪流寇都不敢入内。只是你这医馆不要了?“ 章万全捋胡子哈哈笑道:“我要去找的这位故人正是豫章太守马牧之。我到一处便可有一处医馆,这个让徒儿看着就行。” 谷大仓知道自己好友喜欢云游四海,很多权贵贵族想把他留在自家族内都被他拒绝了。 虽然和自己玩笑但他深知章道全性格谨慎,对别人的事守口如。谷大仓也就不再问什么了,还扯着他玩笑。 初夏烈日炎炎,夏蝉扯着嗓子从早叫到晚。 几日下来,祝文文已适应自己身份。但心里绷着那紧张神经还记着自己得任务。见梁山伯和阿水不在,便问他们两人去哪里了。 随侍他们的李阿娘道两人出门往北面得后山去了,“阿水姑娘说梁公子好了就要出去透透气,便说去后山散步去了。” 祝文文也不在意,坐在医馆廊下和谷大仓章万全闲话。 谷大仓建议他们今日就出发,万松书院所在江州,走水路还快些,走陆路,要慢好多。 看地面流民一日多似一日,定是周边有县城闹了饥荒或是北面得流寇涌入,早走早安心。 章万全连连点头。他这几日医馆前面多了好多钝物所伤的百姓,都说在被流民所伤。 两人商量一下一起前行,行至临川郡双方再作分别。 三人像开会,祝文文像是不懂行情的少东家,他们商量他们的行程和路线。她只管吃着蜜桃答应和同意就行了。 三人商量要带多少干粮,带什么草药,从哪些城镇好走些,哪些地方可以走水路。 廊外阿水陪着梁山伯有说有笑进了后院,梁山伯一袭宽袖黑袍,头戴玄色进贤冠,病好后更显面色如玉。 阿水手捧一怀黄色野菊,显得得明朗娇俏。祝文文看两人远远走来心里竟有酸意。 她在大学选修过心理学,知道这是占有欲在作祟,是自己有意避开,现在看见还是颇有醋意。 便打趣道:“我看见一幅秋日归园图。” 阿水开心得把一捧黄菊递在祝文文手中道:“小姐,梁公子病好多了。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啊?” 祝文文吩咐她赶紧收拾一下东西今日就得动身。阿水去后,梁山伯从袍中拿出两个红色野果来,递于祝英台手中,说自己特意摘的。 祝文文酸道:“你刚才怎么不拿给我吃?” 梁山伯一愣,随后看着她笑道:“九妹脾气还是如常。爱吃醋。” 祝文文也不理会,接过果子啃了一口,果子甜中带酸味道不错。 再看梁山伯脸色惨白,便向章万全问道:“章神医,我这朋友脸色还白,是不是病还没有好呢。” 她本想用拙夫,但想这样称呼简直好笑,便称他为朋友。 梁山伯自从醒了之后,便只觉英台有意避开自己。只有阿水和一个李阿娘照顾自己。阿水说是小姐吩咐怕他激动需要静养,有话等他好以后再说。 他只觉英台弃自己而去,阿水旁耐心劝慰。 说小姐只是丢了一魂一魄将前事忘记了,过了九九八十一天之后便会好。又说小姐心里是有他的,交代自己一定盯着他把药喝完。更重要的是,小姐说要和公子一起回书院去,不回祝祝家庄了。 听到英台要一起去书书院,梁山伯心也不宽起来。吃药吃饭顿顿不落。今日出去散步也觉精神好了八分,身体痊愈心自然开阔,见英台恢复女装又在坐廊下吃蜜桃,甚是可爱。 此时听英台问章万全自己病情,便觉阿水所言非虚,紧挨英台坐下,心情大好。 章神医笑着分析道:“梁公子刚好,多晒晒太阳,脸自然就黑了。平时可以将十年以上人参切片,掺于药膳。多多滋养,适当运动身体自然会好。” 见梁山伯偏着头只盯着祝家小姐看,便又想点化他。便问:“梁公子你和贫道有些缘分,出家随我做个医道也能造福百姓功德一件,你可愿否。” 梁山伯听罢,笑着摇头道:“学生不才参不透什么道法,愿被举孝廉实惠造福乡里。更何况家有老母,身旁有~” 说到此处,梁山伯抿嘴看了一眼身边的祝英台,众人皆知道他的心意。 他接着道:“学生愚钝,不能免俗,不敢丢弃是誓言,心不诚者入不了道家法门。” 章道全又道:“随我云游四海,可保你驱邪避凶,长命百岁,你看可好?” 梁山伯拱手道:“人命天定,若只为长命百岁,一生避祸实在无趣。自己仅一凡人,没有慧根,谢谢道长善意。” 几人见他坚定,便也不再说些什么,阿水收拾完了行李,几人简单吃了些饭食,上街又采购些干粮,套上马车便匆匆上路了。 几人在临川郡和章万全分别,章万全临行前嘱咐梁山伯切不可动气,他说此话时看着祝文文。 祝文文暗自嘀咕道,不要老点我啊,是他承受能力太差好不好。章万全给谷大仓留下了豫州太守府的地址。让他需要自己便去寻自己。交代完后张完全驾着马车独自北上。 刚行半日,行至吴家县城外,马车陡然一停,车厢中的二女差点跌出车外。幸而阿水俯身抓着门框,梁山伯用手臂横在前面,否则祝文文额头必起大包。 古大仓立着虎眼骂骂咧咧道:“你们干什么?把路让开!” 祝文文阿水掀帘看去,见路上横空拉着两道粗粗的麻绳,几位干巴得像僵尸的村民挡住车伸手道:“大爷,行行好,给我们一些吃得吧,我们几天没有吃饭了。” 祝文文眼瞧着流民可怜,便想到车内有一袋子饼,给他们无妨。便提口袋出来。 边拿边说道:“我这里有些饼,给你们吧。” 意外被古大仓一把摁下,给她一个眼神,让她先不要动。 祝文文还没有反应过来。带头的流民忽然喊起来:“车上有吃得快去抢啊。” 第6章 谷大仓只身斗流寇,三公子天降救性命 谷大仓此时恐吓已经没有用了。 霎时间,树后,草里钻出一群衣衫褴褛,手持利器的流民。几个年纪大的老人拿绳套住马头,坠在马车缰绳上。三四个怀抱婴儿的女人躺在马车前,怀中幼子哇哇大哭。 马儿受惊前蹄抬起嘶叫不停,几个男人拿着砍刀,翻上车辕进车厢去。 车后有人要解开栓毛驴的缰绳,被认主的毛驴乱踢几脚。阿水和祝文文吓得哇哇大叫,腿脚乱蹬。梁山伯用手硬推上车的人头,被那人拿石头拿了一下手臂。 只听第一个爬上车的男人‘啊’的一声惨叫,捂着胸口倒地。古大仓立在车辕上,左一脚右一脚,一拳一个把往车上爬的流民都踹了下来。 他豹眼环睁大喝一声:“都给我住手,再不住手,老子现在就要一刀一个了。” 说罢抽出藏在车下的钢刀,‘啪’的一声用刀背重重打在那人肩头,那人倒地动弹不得。 登时四周安静下来,只有前面孩子的哭声还在。 古大仓拿出装饼的口袋站在车辕上高举手中,刀尖向外。 环顾一周震声道:“你们再往前一步,便像此人。” 说罢手起刀落,削掉离自己最近男人的顶发。那男人“哇”得大叫一声,吓得瘫软在地,尿了裤子。可说是古大仓道法精湛,再往下一寸,那男人头皮便也削掉。 众人见钢刀森森然,壮汉刀法了得。便不敢前去。 古大仓对着怀抱婴孩躺在地上的三个女人道:“你们三个抱着孩子过来。” 那三个女人满身滋泥,破衣烂衫,却都面无表情。古大仓叫她们过来,她们便过来,犹如鬼魅。 古大仓让梁山伯站起来给女人每人一张饼,孩子一张饼。女人们接住满眼泪,却不敢啜泣。刚要转身,古大仓命她三个携幼子此刻在车边吃完再走。 三个女人听到此话,‘扑通’跪下,磕头如捣米。口中说着谢大爷,嚎啕大哭,泪流不止。 她们抱着幼子在车另一边狼吞虎咽的吃起来。母亲嚼了饼喂于孩子口中,阿水见女人和孩子吃得匆忙,便递出一马皮水袋。 见女人和孩子吃饼,车辕另一边的男人们咽着口水,面露凶光,犹如饿狼。 草丛边几个拿刀的男人,惧怕谷大仓手中钢刀,无法近车。又生一计,拿起草丛中的石块往他们这边丢去。 石块均如拳头大小,乒乒乓乓砸来。 谷大仓大喊一声:”小姐快进车里。“ 右手提刀,左手推梁山伯也进车厢。石头无眼,拉马的老人和抱孩子的妇人都惨叫不止。谷大仓趴在车板头被咂出血来。 骂道:”杀千刀得蟊贼,等你爷爷拿刀剁了你们,这边还有孩子呢。“ 一女人被砸中脑袋,口吐鲜血,怀里婴儿也没了呼吸。谷大仓双瞳充血,却死死守着车厢门。 祝文文阿水从窗帘后看到,那一众男人边砸边拿砍刀靠近。听着车篷上劈里啪啦的落石声,心凉哭道:”难道我要命丧于此了么?“ 就在此时,车厢后方马蹄震震,几声尖锐的马鸣声就在车后。 只听利剑出鞘声响,几声男人惨叫,石头雨停下了。三人坐在马上围着马车两边砍杀贼人,只听见刀人进刺肉响,惨叫连声。 片刻,四周便没了人声。 祝文文探头想看去,三位少年执剑下马。 谷大仓见有人救了他们。 跳下车单膝跪地,向那三位少年拜谢道:“多谢三位少侠救命之恩。小人在此谢过三位。不知少侠尊姓大名。” 梁山伯拖着受伤的左脚,打开厢门,跳下车来也跟着连连道谢。那三位少年大约十五六岁,看样子是一主二仆。 三人神色傲慢,也不去理会二人道谢,只检查那伙贼人是否死透。 左右随从检查完拱手对主人道:“公子,贼人全死了。” 三人把剑一收,冷冷看了看谷大仓和梁山伯几眼。又看看探出头来的祝文文和阿水。 全不理会几人,对左右道:“把绳索砍断,我们走。” 三人砍断绳索,翻身上马,打鞭而去。 尘土中留下愣在原地的几人,及一地的死尸。 谷大仓不敢耽搁,让几人进车厢做好,扬鞭带着车后的小毛驴,赶车而去。 车内祝文文阿水被刚才那一幕着实吓惨了,现在想起爬进车厢的人,面目狰狞,眼睛暴突,手指如枯柴,差一点就抓到祝文文的脚踝。 阿水突然哇哇大哭起来,祝文文这次真像丢了三魂七魄,梁山伯脸色惨白。 古大仓头上流血,也全不在意。 对着祝文文道:“小姐,以后再碰到此事,切记不要把任何口袋亮出来,也不要停车。那些有些可不是灾民,今天若不是碰见那三位少侠,咱们的命怕也要交代到那里了。” 祝文文把流民事件想了一想,便问:“古大哥,你怎么知道那些有的不是流民?” 古大仓口鼻生风‘哼’了一声怒道说:“女人小孩挡住车道,老人拉着马头,男人上车乱抢。这哪是什么流民,分明是劫匪指使流民抢劫。梁公子若是你有妻有子,会让自己的妻子挡在受惊的马前么?” 梁山伯身子一侧正色道:“那自然不会,受惊的马,两蹄子就将孩童踏死。我再无能,也会让我妻儿置于马前。” 他忽然明白其中关隘,惊道:“那些女人孩童和那些男人不是夫妻,是被胁迫的?” 古大仓面沉似水,感慨万千道:“是的,那些女人多半丈夫去世,自己流亡,依附这帮人抢劫。为自己和孩子在这灾年讨口饭吃。今天若不看着这些女人把饼咽进肚子里,她们六人三对母子怕是连一张饼都分不到,不几日便会饿死路边。劫匪们再找新母子就好。“ 想到丧命乱石下的一对母子,谷大仓心中愤恨不已。 接着道:“车内多有粮食和财物,他们先让老弱挡道,就是为了我们的吃食和财物。若是我们心狠,车碾过那些女人,我们车会被几人尸身绊住。男人还能追上,女人孩子却早已经皮开肉绽,这是土匪山贼惯用伎俩。乱世欺压流民,刚一对母子已经当场死亡。” 谷大仓说完沉默下来,他不知道要说什么,乱世之中多是可怜人,多说无益。 阿水为梁山伯包扎脚上的伤口,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今天那三位恩公姓甚名谁,要不是他们三人,我们就活不了。” 谷大仓良久不语,祝文文只觉刚才像做噩梦。马车被砸得车轮吱吱呦呦,车厢晃晃荡荡。 几人经过此事不敢在路上耽搁,谷大仓和梁山伯轮流驾车,几人中途白天官道赶路,夜间找大的客栈投宿。 两天便行至武昌郡乘船三日到达江州。 下了江船,看见江州界碑,几人才算安心。 行至会稽县梁山伯心情大好,此县便是他所住的梁家渠。他担心母亲,让英台一行人先去万松书院,自己先回去看望母亲。 谷大仓驾车先一步来到万松书院。 书院外,一片翠绿的竹海映入眼前,祝文文现实生活中是北方人,从未见过这样大的竹海。 马车悠悠驶入一条竹林宽道,竹林茂密,摇曳参差。陈年竹叶泛黄铺路。车轮压过,咿呀作响。两侧静谧孤寂,细竹林立风过森森。 行了有一刻钟,隐约听见有抚琴之音,婉转空灵,若隐若现。 出了竹海,眼前一座偌大山庄庭院映入眼帘。 大门半开,牌匾赫然用小篆写着‘万松书院’四个大字。门匾两侧立有两联,祝文文参加过书法社团,索性还能读下来。 上联是:“唤起一天明月”下联是:“照我满杯冰雪” 几人停车下马,祝文文被马车晃悠的骨头早就散架了,她下车伸着懒腰。 内心万分感慨:“还是现代好啊,到哪坐动车。这在古代,怪不得人活动范围小呢,一半时间都浪费在路上了。实在太可怜了。 早在会稽县前面,祝文文和阿水早已换上了书生和书童装扮。 经过这么长时间相处,祝文文已经离不开这样一个贴心的小丫头了。他自己也已经适应了小姐身份,现在要去熟悉女扮男装的书生身份了。 上学读书这样在她看来稀松平常的事,对古代女孩来说确实一件违背礼法的事。越是女子无知便越觉得男子全是对的。哪怕女子有才有德,也需‘在嫁从父,出嫁从夫”,没有自己的自由。 看着眼前偌大的书院,祝文文还是很感谢祝英台的父母很是开明的。两人刚上青石板台阶,祝文文正悠哉的看周边风景。 阿水眼尖,拉着祝文文往外走。祝文文被阿水的大力气差点没拉倒。 祝文文生气道:“阿水,你干嘛扯我那么大劲。” 阿水压低嗓音跺脚道:”小姐,我看见夫人的的马车了。” 祝文文听到‘夫人’两字’没反应过来,阿水跺脚道:“夫人,夫人来了。” 祝文文这才反应过来:“什么?我妈来了?” 第7章 做梦成真,这个世界这么奇妙么? 最后一次叫‘妈’还是祝文文5岁的时候。她对自己妈妈的印象极少。却在这里意外的天上掉下了一个妈。她不自觉紧张地原地打转。 阿水以为小姐是怕夫人责骂,不忘安慰小姐道:“夫人是说要来,但说的是这个月十五啊,怎么现在就到了?” 此时祝文文像没有复习的考生进考场。焦头烂额地抓着阿水问该怎么办? 阿水眼珠子转了两圈,分析起来:“夫人和小姐临走是因为梁公子吵架了。所以夫人定会打听小姐和梁公子的事。这个时间夫人应该是在和常夫人聊天。我们先去找谷大仓让他去找梁公子,告诉他夫人来了的事,让他缓缓而来,不要说我们同行之事。” 祝文文头如捣蒜,觉得这个办法很好。 说罢,阿水拉着祝文文绕路就往后院马厩奔去。 谷大仓听说让他去找梁山伯,鼻孔出气。哼了一声,对着马儿抱怨道:“还让我找他帮他扯谎,真应该让夫人看看他现在一瘸一拐的样子,我头流血都没他脚被砸包得严实。“ 阿水听这似有醋意,又好气又好笑说道:“真让夫人知道了,你我都没有命了,你哪里还能陪小姐?” 谷大仓陡然虎相作猫,支支吾吾洗洗手便去梁家渠了。 祝文文看着谷大仓样子好笑,又觉阿水机灵聪明便问:“我什么都不记得怎么办?” 阿水小脸一扬,很有自信道:“这个没事,你只管捡好听得说给夫人说就好,咱祝家庄得情况一路上我也跟小姐说了不少,现在你只要记得,夫人身边胖的是蔡阿娘,贪财;高得是赵阿娘,好面子。别记混了,其他有我呢。” 祝文文又被阿水拉着往前院书堂急走,祝文文被拉着不忘前后观望。 原来这书院分前后几进,石子路通向不同小院。谷大仓刚所在是书院最后方的马厩,一排是马一排是牛和毛驴。 往前去过了一道门,便是学生安置得厢房,东西两排小院,门房紧闭,现在这个时间学生大约都去做功课了,他们通过这层院落,才是后堂。 左右抄手游廊,两间长屋,门前半挂草帘,避开太阳直射。四门全开,满屋子得通透。屋内案牍行行,上放各式笔墨纸砚,看样子这是学生听课所在。 从对屋走出三个书生来,各个气宇轩昂,谈笑风生。见祝文文阿水两人匆匆疾走,便拦住去路。 一容长脸的书生带着河南口音笑道:“英台,你怎么才回来,听说你母亲昨日都到了,你哪里去了?” 另一个方脸学生则用山西口音说话:“这次回乡有没有给我们带我们带些无锡特产来,上次你带来两坛子的汇泉酒我都没喝上,你这次带了么?” 阿水一个健步,往前一横。 拿着男腔回道:“带了带了,我们公子晚些给你们分去,现下我们正要拜见常夫子,你们和我们同去么?。” 两人听后,牵手后退两步道:“我们要去孙主簿调琴声,就不耽误你们了,晚上记得分给我俩。”说完笑着走开了。 祝文文长叹一口气,暗叹:“这可真难办,需要一点点学才好。” 阿水道:“小姐,你像以前那般就行。你讨厌他们两个拉扯你,便呵斥他们就好,要么让谷大仓吓唬他们也行,他们也都习惯了,但务必说用男声。” 祝文文觉着古代学生和现代学生很相似,喜欢吃同学带的家乡特产。阿水帮小姐整理一下衣衫,自己走她身后,小声道:”左前侧的小院便是常夫子的所住的’惟居‘。” 二人前后错步进了小院。 祝文文赞叹果然是魏晋儒雅之士。小院虽然不大却清雅至极。 青石板蜿蜒,石板间青苔满满,翠绿可爱。左矮松山石奇巧,右侧清水锦鲤浮萍。乍看满园青翠,细观各色皆存。 门廊下一位胖女仆在外逗廊下的鸟儿玩,见祝文文阿水走来。 口中‘哎呀呀’上前迎道:“哎呀小姐,你终于到了,再等一天不到,夫人和舅老爷要派人去找了。” 阿水赶紧对着蔡阿娘作揖嘴甜道:“蔡阿娘几日不见精神更好了。小姐路上有些不舒服,所以找个医馆看了看。有我和谷大仓护着小姐,夫人和阿娘尽管放心。” 祝文文记得胖的祝夫人身边近仆蔡阿娘。 便问道:“蔡阿娘,我母亲在里面么?是不是发火了?” 蔡阿娘扶着祝文文向屋内走,边走边说:“这会子见到你也就不生气了,小姐临行和夫人拌嘴。小姐走后,夫人几日夜不能寐,头风发作,刚好些便赶着上来了。这会儿见到小姐也就什么病都没有了。” 蔡阿娘轻推开隔扇门报道:“夫人,来了,来了。” 只见屏风内软榻上影影绰绰站起一华服妇人,嚷道:“哪里?人在哪里?” 祝文文低头转过屏风正被一妇人一把抱在怀里,祝文文只觉久违母亲的温暖涌入全身。 一袭桂花微香沁人心脾。抬头看去,一位梳着高髻浓妆美妇人,年纪三十上下,肤如凝脂,体态微丰,眉梢眼角比少女更多几分妩媚风骚。 祝文文只觉一股委屈涌上心头,不自觉轻轻唤了一声:“阿娘”。 祝母松开祝文文,拿出手帕擦了擦眼角。 笑道:“阿娘见你安好就好了,平安就好。” “英台长着一个七窍玲珑心,聪明机灵,吃不了亏。”话音从祝夫人身后传来。 只见一身着褐色孺衫,下着条纹间色裙的中年妇人走来。这妇人看着有四十上下,梳着平髻,簪着兰花玉簪,长眉入鬓更为淡雅。 祝母忙让英台给常师母行礼,祝文文乖巧照做。 行礼,还礼这样的小事这一路上她没少让阿水教自己。 祝母和常师母自然问起为何这么迟迟未到。 祝文文笑道:“有一桩奇事发生在女儿身上,母亲和师母问问阿水便知道了。” 阿水跟进来后,便将小姐怎么野外茶棚熟睡,怎么醒来不认人。小姐梦中梦到凶兽吃掉一魂一魄,再到真人解救,九九八十一个大道天后,便痊愈的事绘声绘色全讲一遍。 当然又讲的怎么带小姐寻名医,怎样抓药疗耽搁时间,是阿水编的。 她们口中梁山伯绝不能出现,也不敢让夫人知道他们路上遇到劫匪。否则以后小姐很可能就要被接回家去,或是住在舅老爷家里了。 祝母上下几番打量爱女,弯眉蹙叹道:“这丢了一魂一魄可怎么好,八十一天后那魂魄不归体又该怎么办啊?九儿,现下有什么不适么?” 祝文文扶着自己额头道:“偶尔只觉困顿,前事很多都忘记了。还好有阿水提醒,我能记得一些。阿娘,别担心了,梦中的真人说能好,我就能好的。” 此刻她腻在祝母怀中任她在自己身上摩挲,祝文文享受着祝英台得母爱。仿佛自己和小时记忆中的妈妈腻歪在一起。 常师母对祝文文的梦倒颇感兴趣。问她梦中真人模样,在哪里清修,祝文文按着自己编好的说了,常师母听完,连声道奇。 最后面扇拍道:“你说这大荒山的确有,就在前面的上阳县境内,金光洞我没听过,但前年听说陈郡袁氏的马夫人倒是捐钱修缮了一座破旧的道观,就叫’天道观”供奉的好像就叫‘大道真人’。 听到梦缘显灵,屋内连主带仆,各个瞠目结舌。 祝文文内心连连叫苦道:“我随口胡诌的还真有啊?” 祝母喜不自胜:“待我看望过我族兄便带英台去这道观拜真人。” 神鬼之说就是如此,本来祝母和常师母可能只信五分,因为祝英台的梦,对上了号此后便信有十二分。 第8章 来的人竟然是马文才。 英台单独居住的藏书阁内。 英台女子身份全院只有常夫子夫妻和梁山伯知晓,究其原因就是因为英台和阿水单独居住这藏书阁。 这藏书阁藏有自春秋以后诸子百家多半手抄本,皆有竹简所录藏于此。而这些书皆是梁山伯父亲和常夫子历尽半生才寻得的至宝。 此时期农民能有地种便已是好生活,书是当地大家族里才有的私藏品。而这藏书阁便是祝母娘家姜氏,出一半钱修建的,所以英台和英台两个哥哥才来这里读书。 来到英台所住藏经阁二楼,祝母推窗远眺,望着万松书院那片朱竹林不由的出神。 赵阿娘及蔡阿娘开始帮小姐收拾起行李,半屋子的漆木箱子了,几个粗使仆妇还子在往楼上搬。阿水咂舌道:“这次夫人又带那么多箱子来,屋子快没下脚的地方了。 赵阿娘整理着绢帛笑道:“所以这次夫人又让常夫人把旁边那间大的厢房留给小姐。小姐以后便睡间大点的去。” 阿水听后,高兴的跑去旁边厢房看去了、 祝文文看祝母摸着手腕上的珊瑚还在出神,便撒娇道:”阿娘,你怎么不看我,只看这竹林?“ 祝母回神看着她,神色颇为忧虑。对着蔡阿娘几人摆摆手,几人听命出去。祝母走到软榻坐下,靠着一黑漆曲凭道:”九儿,你临走时跟娘说的那个梁山伯到底关系如何?” 祝文文绞着自己的袍袖低头不语。 她暗思那祝英台和梁山伯关系本就差最后一步,祝母如此溺爱祝英台,临走都是大吵一架,想必也是怕两人私奔跑了吧。盲猜两人临走应该说的已经很多了,现在还是闭嘴为妙。 祝母用手按着太阳穴显得很是疲惫,从豫州马不停蹄赶到书院,就怕女儿不辞而别,所以找人先一步来此处打听梁山伯家世以及为人。 刚和常师母打听才知,常师母女儿和那梁山伯定有娃娃亲,她才松一口气。看女儿平安回来,想必女儿当初说’山伯在哪里我也在哪里这话也只是气话。“ 要缓缓说开才好,男女之事堵不如疏。 祝文文看祝母似乎头疼,便跪在祝母身后给母亲按揉太阳穴。 祝母欣慰拍拍女儿的手温柔道:”这天底下就属男子的话不能信,那梁山伯和常夫子的女儿有婚约在前,他们两人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父辈情谊牵连,如师如父的关系,这样的情谊他怎么说舍就舍。“ 在路上这几日,祝文文故意远了梁山伯。但梁山伯对自己还是百依百顺。他却只字不提自己的婚约。初听阿水说梁山伯婚约没感觉什么,想着只觉不过是古代娃娃亲而已。 现在适应身份后才明白,那是古代父母定下的婚约哪能随意毁约。若是能毁约,想必常师母便是第一个婚约之人。 心想:”若婚约已解除,为何这一路上梁山伯不说。看来他还有婚约在身。“想到此处,她不自觉的双指随着心跳加速而加速,手上的力道也变了。 祝母知道她听进去了,趁机劝导:”男人心性便如这门外秋蝉,心热时自然是扯着嗓子叫唤,过些时候也就凉了。“ 祝文文心内开始替祝英台不值,暗想,要不是自己闯进来,此刻两人已经私奔了,古时私奔可是不孝大罪,他有婚约等于有老婆,祝英台不成小三了么? “阿娘我和梁山伯没有什么。”祝文文抬眼和祝母对视。 祝母莞尔一笑,道:“阿娘明白,也知你心内难过,不如你这段时读书之际去你舅舅家散心,多看看外面多见见人,心胸也有所不同了。” 二人正说着,却听外面乱糟糟的,祝母叫来赵阿娘问缘故,赵阿娘只说像是有人新来投学的。阿水好事心起,听见动静早下楼打听去了。 母女二人听嘈杂声变大,起身走到窗户边看热闹。 院中也已挤满了看热闹的学生,边看边议论着这新来人的来头。一般来投学的都有些家资,可是这样十几个男仆,四五女仆的,十几箱家私得还从未有过。 当年祝英台来书院,带四个箱子过来,就已经被常夫子骂得狗血喷头,现如今这般排场,所有人都等着看夫子怎样训斥。 但见身着灰褐色短衣的男仆,两人成对,往这层院落东南角的一处小院搬箱子。十几个男女仆人叫叫嚷嚷,箱子都是统一云漆黑锦云描金木箱。 四五个十四五岁俏丽女仆,笑笑闹闹的端着精致小漆盒,不避众人得眼光往小园中走去。书院中看热闹的男学生,看着这几个佳人,眼珠子都要掉地上了。 祝文文感叹,只看这仆妇配置便知道来人定是一位有钱人家的公子。 咚咚咚上楼声音,阿水被高阿娘拦住训道:“这丫头真是越来越不懂规矩了,真是跟着小姐在外面放野了。”这话中有些责怪小姐之意。祝母听到便让阿水进来,顺便微警高阿娘两句。 阿水见此便面色得意,不等夫人问便像倒豆子一般,全说出来了:”夫人小姐新来得人是豫州马太守的二公子,听说他只来此地求学一年,哎呦,外面的东西全是他的,听说只房内贴身侍女就带了四个。装箱子的马车都来了四辆呢!“ 阿水说着,移到床边,指着进进出出那四个娇俏的女孩子给小姐夫人看。 接着说:”听说马公子现在只是让人把东西搬来,人去周边狩猎去了,真想看看太守家公子是什么模样。“祝文文听到来人是太守家的’马公子‘心里戈登一声,难道这是男二号马文才出现了么?心里突突直跳。 但马上安慰自己:“哪里这么巧,天下姓马的多了去了,哪能姓马的就是马文才呢?” 本来只需自己和梁山伯不死就行了,要是突然再来了一个马文才,这不是添乱么? 人群外梁山伯与一梳着螺髻垂鬓,身着琥珀色交领上襦的妙龄女子一瘸一拐同行而语。祝文文本能往窗边闪了一步,不想让他们两人看到自己。 看见这般排场,祝母道:“重镇太守家次子,这样的排场还算薄俭了。” 楼下书生都直愣愣看那四位美灵动游走。 突然一声训斥从人群中传来:”这里书院,不是酒肆乐坊,哪里来这么多人?“ 众人皆知常夫子来了,便纷纷让路静列两边,等着看好戏。 只见一虬髯夫子,穿着上简下丰,窄衣宽袖,头戴夫子冠,身着玄色衣衫随几个小童正色走进人群中央。 那边一众仆人中走出一位中年人,躬身作揖道:”夫子,我家公子要在此久住,我们搬的这些是公子日常的衣物和用品。“ 常夫子法相庄严,拿手指道:“众人求学,皆是只有常服三套,笔墨纸砚若干,有书童的可带书童一名。你们来时不知道么?多余的怎么搬进去再怎么搬出来。” 常夫子平生喜追求清谈名士之风,虽自身出身寒门,却机缘凑巧把寻常经典皆已读完。功曹举荐县令他也不受,常年守着书院为己清修,散谈老庄玄学。 在部分小民眼中越是他予官不收,越发激发钦慕。再加藏有典籍的藏书楼,常夫子不是权贵,亦不是仕族,却在本地享有清誉,算是本地清流。 那小管家呆在原地笑道:“这些物品却是公子日常所需。我家夫人特命小人不许磕碰带来,若今日带走,小人回去也不好交代。” 常夫子听这家仆是拿太守夫人压自己的话,更觉恼怒,高声道:“既然如此,我们小小书院是容不得马公子了,待老夫给马太守书信一封,告自己无能之罪,你家公子还是请回吧。” 二人正僵持着,马厩侧忽传一少年声音:”夫子何故这样大的火气,只是几箱衣物而已,不让带便不带,何故赶人走呢?“ 人群外一身天青色垂胡袖直据袍的高挑青年,满面春风大步走来。众人听他刚才所言,便知他就是豫州太守次子。 少年见常夫子还在吹胡子瞪眼睛,便上前深施一礼道:”学生豫州马文才,常夫子安。“ 常夫子见他礼数还算周到,气便消去一半。仍立眉道:”书院常规,你可清楚?” 马文才道:“学生在国子学求学两年,规矩学生知道。” 众人听到’国子学‘三字便议论纷纷起来,其中一位书生对旁人低声道:“他竟然在国子学就读,怎么会来我们这里?” 另一书生也道:“国子学,全是世家子弟,皇帝近亲。听说品阶低的仕族都没有资格旁听,这太守之子竟能进太子学,不可思议啊。”“ 有人接话道:”豫州,重兵要镇,你当和我们这里江州一样啊?马太守掌有兵权,曾平过三次叛乱呢。” 常夫子自然也听到此话。 长眉一立,喝止众人道:“求学读书,不以身份辩之,你们来此处求学,学会文武艺,上报效朝廷。将来察举出来,福泽百姓。止金戈于当世,尽忠言于朝堂。既然你知道规矩,便把多余箱子带回,更不能留侍女在身旁,你去办吧。” 马文才道了句:“是”便向小管家挤挤眼睛,管家知趣去办了。 常夫子劝散议论学子去做功课。外围的梁山伯也看清马文才长相,抬头锁眉望向藏经阁。祝文文此时正在窗口和祝母并肩而站。 梁山伯引项高望,身边女子见楼上窗边所站之人,也轻轻施礼。那马文才看二人皆看去,自然也跟着抬头望去。 他见藏经阁楼上,一美夫人身边站着俊朗书生。他仔细辨认,猛然那妇人身边站的竟是路上马车里的女子。只不过此时她穿着男装,不禁面扇一扇自语道:”她不是女的么?怎么换上男装也在这里?” 再看那抬头的梁山伯,暗叫道:“这不是和楼上女子同车的书生么?难道他们?” 马文次初见常夫子便知这书院迂腐得很,想这一年要拿腔拿调做清谈,实在疲乏。不曾想竟有女扮男装的美人,还有窃玉偷香的书生,真是好不热闹。 想罢便哈哈大笑几声,几人皆看向他,梁祝二人也认出他来,不由心中一冽。 那马文才吩咐管家道:“给我留一半物品,其他的你再运回去,春夏秋冬也让她们回去,这里且有意思呢。” 说罢双手背后,大摇大摆回自己小院子去了。 第9章 马文才:这回可让我捉住你俩了! 这马文才半年前在国子学读书,因和当朝皇后表弟杨卓清打架。拒不道歉,顺便顶撞了那里的庄夫子便辞学归家了。 豫州太守马牧之本是豫州本地望族,祖父马伯忠因孝廉被举荐为将军府别驾,在本地颇有威望。 后因八王之乱站队成功,保一方百姓。至马牧之这辈马家已被本地望族推举为豫州太守。 这马文才便是马太守之次子。 国子学斗殴一事,马父认为打那皇亲无伤大雅。但马文才年纪已经长大,不可再做稚子而论,应当有做些历练。 马文才归家第二天便要收拾行装,去荆州将军府找当刺史的大哥。 他这个想法刚提出口便被马父驳回。 长子在将军府看似随侍幕僚,实则为人质。多事之秋,各方势力联合不是联姻,就是送自家的长子送去做幕僚,为的就是关键时刻能确定同盟。 国子学不去了,又不能去将军府。 马夫人提到有“半部春秋藏书”的万松书院。都说汝南袁氏善解《易经》弘农杨氏专攻《尚书》。 听人说万松书院藏有手抄版的《孙膑兵法》九十四篇中的四十四篇。听到‘兵书’二字,马太守听后眼前一亮,捋着胡须道:“那便去万松疏远书院游学一年。若真有此书,想尽办法也要换了来。” 这便是马文才此行的目的。 但马文才刚过束发之年,生得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生性浪荡,爱招猫逗狗,多管闲事。初到会稽郡,便乐游于这山景风雅之中。 在学院中见路上救下男女皆在此院中,便起了好奇之心。想自己认出那两人,想那两人必来求情说好话。他在书院等了三天却没见二人登门,心里便不痛快。 私下骂道:“这对男女还真是没有良心!别的不说,路上救了他们两人竟像毫无这事。怕是知道我认出他俩身份,怕我捅出去,反而记恨上我了。” 越想越生气,便暗下决心,定要抓两个人的现行,耍弄他们一番才好! 转眼已在万松书院待了一月有余,春夏秋冬四位贴身侍女都被退回家去。马文才偶感心痒难耐,便让随侍小厮乐福去找酒肆中得花魁胡姬。 乐福翻墙出去溜回来报告说,今日胡姬被姜家大爷叫进府中唱曲去了。 马文才听后登时火大,满脸酒色,大声骂了起来:“要不是被我爹派在这个地方,胡姬哪能被人了去。这个地方寡淡的很,实在无趣,明日我便去将军府找我哥哥去。 ” 乐福知道自己家少主子是个敢把天捅个窟窿的主。真要他去了将军府找了大爷,自己的屁股也得开花。 便想起初来那天少主人说的乐子来。 见少主子躬着腿,倚在凭几上一杯接着一杯喝闷酒,便凑上去谄媚的笑道:”少爷刚来时还说,这里’且有乐子’奴才是想少爷倒不如寻寻这里的乐子。“ 乐福并不在救马车三人之中,所以他并不知道梁祝二人。 因见院中全是书生,便想公子大了,是否见院中的书生俊秀便起了龙阳之好,便提上一嘴。 谁知,马文才听后立马酒醒一些,身子一挺内心道:“对啊,这些日子只在课堂上见过这这个两个人,看着倒是规规矩矩。谁知道私下又是如何,我不如去捉上一捉。真捉到了,必让他们跪下求饶。” 乐福迷迷糊糊,不明所以。但听主子这般高兴,知道是自己的主意对了,便也跟着高兴。 马文才掀开竹帘,见藏经阁那厢是黑的,便让乐福去那书生所住的厢房中打听梁山伯是否已经睡下了。 乐福黑灯瞎火跑去,半炷香后匆匆跑来小声道:“少爷,那梁山伯没在厢房里,少爷眼光不错,那梁山伯是长的一张漂亮的脸蛋,怪不得少爷~” 顿时面扇打在乐福的头上,马文才骂道:”蠢奴才,胡说些什么?我哪里有那样的恶癖。这话叫我听见也就罢了,若让我爹娘大哥听见,包你皮开肉绽。“ 乐福捂着脑袋连连求饶道:”公子我错了,我也不知道公子心思~” 马文才又一杯酒下肚,杯子随手一丢,酒杯触地而碎。 挑下嘴角笑道:“今夜随小爷我去看看,说不定便有好戏可看。” 说罢,拿着面扇,薄衣松带,带着乐福借着月色而行。 生于太守府的二少爷,平时看他浪荡不羁,实则心思缜密。其父马牧之诡诈残酷,善于蛰伏。马文才只继承了诡诈和蛰伏,更多继承的是母亲袁氏的傲慢霸道。 他从来的第一天就开始计着每日藏经阁的吹灯时间,他猜测两人前几日必是不敢轻易私会。 这一月有余,自己也装得不认识他们,想必他们放松下来。今日看藏经阁的灯没亮过,梁山伯也不在,想必两人又在一起。 “今天正是捉他两人的好时机”趁着月色,马文才带着乐福,寻找万松书院每一处僻静的地方。 两人先后看后面马厩旁有两书生卿卿我我,又见柴房里几人已经吸五十散脱光上衣倒地不起。学房里有一人在挑灯夜读,还有三人在厨房里偷吃东西。 乐福小皮猴子看这情景,便以为这就是乐子。却被马文才不让出声拉了去。 两人坐在廊下,马文才问乐福:“乐福若是你做大不敬之事又不想被人看见,除了这几处还有哪里?” “书院外的竹林啊!”乐福拿手笔画道:”小的出去时见外面竹林西面有间坍塌的茅草屋, 要是我行不轨之事,就去外面,才不会在这书院中。“ 马文才一乐,站起身揪着乐福便走。 马家本是武将,书院多是瘦弱之人。 常言道:”穷文富武。”这马文才从小也是习得一身武艺。区区书院山墙哪能难倒他们两人。 门外沙石被月光照为银滩,沙沙竹叶,婆娑而动。初夏夜间朗朗清风好不自在。马文才因喝了几杯酒此时更觉浑身发烫,便赤膊着上身把衣服扔给乐福拿着 。 乐福带着少主人往坍塌的茅草屋那边走,竹叶声大,两人不用捏手捏脚倒也自在很多。 两人在竹林走了了一炷香时间。就见前方有点子星光影影绰绰。 两人都看见窝棚中似有一点灯光,主仆两人停下脚步。 马文才拍拍乐福不让他发出声音,自己却忍不住激动想笑。这竹林这样密实,若不是经常来这里,哪里会知道这个的地方的存在? 两人此时蹑手蹑脚,半蹲着靠近,从那破窗看去。只见两个书生打扮的人背对着窗子,站在对面门边。 那左边站着的人身量瘦长,右边的站的人比左边的身量矮上一头。 马文才暗喜:”看这身高应该是一男一女无疑了。 只待两人转过脸来,才能坐实了。“ 此时左边男人背身道:”你切不可自责,都是我的错。我绝不是那不负责任的人,这点子骨气我还是有的。“ 右边得低声道:”我心里是很欢喜的,这孩子我视为命根子。公子你别因为这事苦恼,你当时糊涂,我是自愿的,就算你不认我腹中胎儿我也不会说出去。我有这个孩子,就像你永远陪着我一样,我无怨无悔。“ 蹲在窗下的主仆二人嘴巴张大,呆若木鸡。 马文才暗惊:”这是珠胎暗结了,竟让我碰到这样奇事?二人倒是转身啊!”心里着急,更不自觉的扬起脖子仔细看去。 那左边人侧身担忧道:“你越这么说,我越无地自容。我现在心有些乱“,说完扶着额头叹气。 右边那人也测过半个脸道:“大家族中都有这事,我自愿的。” 马文次仔细辨认左边人的面容,昏黄灯火,影影绰绰,虽是侧脸但也基本确定了。 有虫蝥掉进后乐福的脖颈,惊得他‘哎呀’大叫一声跳起来,慌乱脱衣服乱甩。 茅草屋内瞬间黑灯瞎火。只听得屋内悉悉索索,只有乐福还在棚外将袍子抖来抖去。 借着月光看见一人影从房中跑出,进了竹林不见了。 马文才大叫一声:“有人,站住!” 说时迟那时快,借着酒劲,两个快步进茅棚,堵在门口。 棚内烛台再次亮起,拿着火烛的不是别人正是梁山伯。马文才赤膊上身,讥笑道:“我刚才看见这棚中有两只鬼,现在看见是一个人啊。” 乐福敞着袍子跑来道:“公子,我看往竹林里跑一人了。” 马文才像没听到这话一般,拦着想往竹林里冲的乐福。得意的看着面前拿着烛台的梁山伯。 梁山伯见马文才赤膊上身,身材魁梧高大,英气非凡。白皙的国字脸,剑眉星眼,黑瞳盈盈,鼻梁高挑颇有男子气概,心中突生羡慕。 两人在郊外见一面,此时梁山伯再看马文才有讥笑之意,断定刚才屋内的谈话他都听了去。 他故作镇定,拳头紧握,决定死也不认。 马文才看出梁山伯的紧张,更像是老虎捕到羚羊般,不着急先戏耍一般。 他伸开双臂,乐福会意的伺候他穿上上衣。 两人这样沉默,对峙了几分钟。 马文才穿好衣裳缓缓开口道:“你们也真是大胆,竟敢在书院珠胎暗结,这要是捅出去你知道会是怎样的后果么?” 梁山伯抖了抖袍袖道:“马公子说的是什么意思,我不太明白。” 马文才呵呵笑两声,眼神看着他道:“没有捉住那人,你便不认是么?你倒是乖,我想跑掉的那人可瞒瞒不过十个月。” 梁山伯喉结轻动,缓声道:“马公子眼睛花了吧。” 马文才道:“原来你知道我是谁?“轻笑点了一下名道:”那人是祝英台?“ 梁山伯的脑袋犹如被重击一般,扶了一下墙,似乎有些站不稳。 怒视着马文才,久久道:“你不要污人清白,你什么都不知道。“ 马文才走近他,两人对面而立虽高低相同,却有纤瘦和精悍之别。此时梁山伯再坚持,仍感受道一种力量的压迫感迎面而来。 马文才低声道:”你们没死在路上,说不定会死在这书院里,你要是现在求我,我或许能放过你们。“ 梁山伯盯着马文才的眼睛,见他眼中满是嘲笑与戏弄。便后退一步施礼道道:”路上多谢马公子仗义相救,但马公子现下说什么我的确是不知道。“ 马文才看看瘦弱的梁山伯,鼻孔出气‘哼’了冷笑一声,挑眉道:“我以为你知道路上救你的是我啊!我以为你没长眼睛,认不出我是谁呢!” 马文才双眼直勾勾地瞪着梁山伯,看他还能撑多久。 突然乐福看着门外有一高大黑影闪出,便拿手指着嚷道:”哎呀~公子,好像有狗熊。“ 第10章 忠仆求阔少,误会闹大了。 听到有狗熊,棚内三人皆唬了一跳。 乐福连连后退,等那黑影站直身子走近才看清,来的一个人,正是祝英台车夫谷大仓。 谷大仓习惯夜间习武,初夏夜间凉爽,门前宽阔,清爽自如。他本就是练武之人,在这书院整天只听得这读书声,不胜其烦。 都说君子六艺里面有骑射,但这些小书生骑马射箭像是游戏。宽袍大袖,涂脂抹粉,弱不禁风,即拉不开弓,也跑不开马,嘻嘻胡闹。 每次谷大仓看见书生这般,都撇着大嘴抱着膀子在旁边浑骂:“真遇到流寇军兵,杀这几个简直就是砍菜切瓜。” 今夜忽见两位书生翻墙爽利,心中甚是畅快高兴。 却见两人夜不点灯,轻声快步往竹林里得窝棚方向走去。他心里咯噔一下,心想“坏了!” 只因那个窝棚是自家小姐与那吊书袋常去得地方。 以前只要是小姐要去,谷大仓便像老母鸡护小鸡仔那样看着。今日见月夜有两人直奔那里,便隐隐跟了上去。 那主仆二人蹲在窗下偷听时,他蹲在窝棚另一侧监视。 他只顾着看这二人到底是谁,没顾上窝棚里人所说何事。 见二人脖子越伸越长,便从地上随意摸到一条毛虫故意丢进乐福脖子里。乐福乱叫之时,他见一人往竹林里跑去。 借着月色仔细望去,身高体型都像自家小姐。暗惊道:”小姐这是从舅老爷家深夜跑过来了?“ 但转念一想绝不可能,以自家小姐路痴的情况,她自己根本跑不过来,况且还有夫人还跟着呢! 那跑去出人是谁?谷大仓伏地细想。 等马文才主仆二人进屋,谷大仓复又蹲在窗子下听,借着灯光认出马文才正是路上帮助自己的恩人,还有就是本就在窝棚里的梁山伯, 谷大仓顿时火冒三丈:“这吊书袋竟敢背着小姐和别人私会,真是’丑八怪吃臭虫,臭嘴臭心。“ 在窗下听两人对话,说到’珠胎暗结‘吓得他僵在窗下。 他没念过书,但他知道是肚子里面有娃娃的意思。又听路上的公子说出’祝英台‘的名字,知道自家小姐被他们误会,他实在忍无可忍,便跳了出来。 梁山伯见是谷大仓,脸色刷的一下红了起来。 谷大仓白了他一眼,故作惊讶的问:“你们几个书生在我乘凉的窝棚里干什么?” 他和马文才对视一眼,假装一惊,后又装喜道:“这不是路上救我们的恩公么?”说罢单膝跪地,拱手道:“那日若不是恩公相救,怕我们早在黄泉路上了。” 说完又拜上一拜。 马文才十几岁的年纪,有几分少年侠气在身。虽说梁祝二人不懂礼数,但他也受不了谷大仓这三十岁的人对自己又跪又拜的,见这大汉忠义赤诚,竟有三分好感。 抬手示意他起来道:“路上举手之劳不必重谢,只是机缘凑巧罢了。” 哪知谷大仓站起来,走近一步再次下跪,磕个头道:”小人不知少侠尊姓大名,却有一件极要紧事有求于少侠。“ 马文才猜到他是想为祝英台求情,便点头道:”你说。“ 谷大仓双膝跪地道:”我家小姐名叫祝英台,是楼台郡祝家楼村祝家庄的大小姐,少侠路上见到车厢中穿女装的便是我家小姐。小姐来书院读书也是我们庄主和夫人允许下的。我谷大仓是一个粗人也是一个下人。想求少侠保全我家小姐名声,保守这个秘密。” 马文才见谷大仓语言恳切,双膝跪地,心诚坦荡,便也如实相告。 双眉微蹙说道:“我想你家小姐的名声,不是我想保得住就能保得住的。刚才跑出去一人,想必你也看见。他们两人屋内所说,你可听见?” 谷大仓面容坦荡道:“听到一些,但我家小姐昨日随我家夫人去古县舅老爷家了。跑出去那人不是我家小姐。谁知是男是女,是猫是狗。” 此话一出,梁山伯面红耳赤,马文才眼神在梁山伯和谷大仓两人之间流转。 暗想:“好一个忠仆,刚那人侧脸,确实是祝英台无疑。路上我明明见梁祝二人同坐一车。这奴才定是维护他主人掩护才这么说。” 转念一想:“‘捉奸捉双’,没拿到人,便是攀诬。是真是假肚子是瞒不了的。我与这奴才对嘴干甚?” 讥笑两声道:“我家家教甚严,这些乌七八糟的的烂事,我才没有闲心去说去管。我只今日凑巧见新鲜事罢了。至于你家小姐身份,我也懒得去说。 这祝家家风不严,丢的是你们祝家的脸。又干我何事?” 说完懒得理谷大仓紫脸发黑,带着乐福便往门外走。 乐福奔奔跟在马文才身后,扭头对谷大仓说道:“我家公子是豫州太守之子马文才,不要老是少侠恩公的,要叫马公子。” 说完快走两步赶上去,随自家公子而去。 徒留墙角的梁山伯和跪在地上的谷大仓。 棚外清风细竹,凉风习习。此时马文才的酒气也散了九分,主仆二人一前一后款款而行。 乐福问道:”公子,你说那跑掉的人是谁?“ 马文才双手背后,望着天上一轮皎洁明月,决心道:“这样的乐子,我定要看到底。那人我也要找出来,这人跑不了。” 双手在背后,安安发力紧紧攥着。 思索片刻转脸对身边的乐福道:“咱们是看戏的,可不是唱戏的,今天的事一个字都不许外传。” 乐福答应道:“那是当然,公子我知道轻重。” 马文才又自言自语道:“原来她是祝家庄的小姐,真成乐子了” 次日晨课,常夫子正在讲庄子的”无用之用“篇,让学生们畅谈。马文才生于武将之家,最烦老庄这样的浪漫清谈。便借口自己拉肚子逃学去了。 常夫子知道他来此处另有目的,平日也不严管他,随他去了。 马文才带着乐福过了悠悠晃晃过两道门廊,往后厨走去。 乐福碎嘴巴巴问:“公子是想吃些什么么?奴才觉得这里的吃食颠来倒去就那几样,不如去镇上的食肆里买些牛肉来吃?” 马文才白了乐福一眼道:“你除了吃,脑子里还有什么?”乐福知道自己公子性子,吐吐舌头跟着就是。 刚到后厨,就见胖厨娘李氏正在做米酒。李氏见是太守家公子,忙忙鞠着身子走上前问安。问他是不是想吃些什么或是买些什么? 马文才让乐福给了李氏一串铜钱,李氏不明所以却连连作揖。 马文才道:”厨娘每晚都单独给我做些吃食也是辛苦,我见厨娘偶尔也会往藏经阁里送些去,是不是那祝英台也爱吃宵夜?“ 李氏脸笑的满脸褶子,欢喜答道:“那祝家少爷不服夏,白天吃不下东西。只在大清早上吃些米糕,上夜了吃点宵夜。只是她饭量小,爱清淡爱夜间吃些小馄饨和绿豆粥什么的。” 马文才点头笑道:“昨日我见厨娘给我送果品时,还带着一个食盒,是不是给祝家郎送的吃食啊?” 李氏连连摇头,谄媚道:“昨日祝公子一大早便出门去了,到今天也没回来。“ 李氏手指灶台上一碗白糕道:“喏,我准备的米糕今日也没来取。昨天那个食盒里是给您冰镇过的藕粉条,您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 李氏以为马文才是昨夜酒喝多酒忘事,但他不敢得罪这位天上掉下来的财神爷。只是一味捡好听话说,马公子问什么她答什么。这样定有奖赏。 马文才笑了起来,交代李氏以后给祝英台送宵夜时,给自己也送一碗。 李氏连连点头,乐福又给了李厨娘一把钱,出门去了。 乐福跟在自己主子身后抬头道:“公子,看来那祝英台昨日真的不在书书院内,那咱们昨天逃走的那个人便不是她。” 马文才迈着四方大步走在廊下,热得大汗淋漓。书院已是在山间了,却还是暑热不减。 乐福面扇不停的给他扇风,却全是热风。 马文才撇着嘴角自言自语道:“书院里哪里还会有女人了呢?女仆?厨娘?“ 他越想越离谱,甚至开始猜想是不是镇上的花魁娘子。 两人走在树荫下,马文次一屁股坐在树下凉石上,抬头看见那藏经阁圭角。想到父亲让自己找的《孙膑兵法》,上次他问过常夫子。常夫子却说万松书院只有诸子着书,没有兵书。 万一是有的,那贼滑的常夫子不愿交予自己呢?假如有,应该就在这藏经阁里面。 太阳当头,太阳刺得他眼睛眯成一条缝。望向藏经阁,忽见一人影在藏经阁二楼窗边闪了一下。他忙睁眼去仔细观瞧,那窗帘后,果真是有一人。 马文才拉着乐福道:”走,去藏经阁。“ 第11章 什么设定?婆婆和亲家母竟如此投缘! 万松书院向西南二十公里两郡交汇处的确有座大荒山。 此山名不见经传,山上本有一座破落的道观,是游方道士经此落脚的地方。经年累月早已坍塌。自从有善人把山上的道观修缮之后,都传此地的道观甚是灵验。 此覌本叫‘天道观’现在改为’灵感大士真人真仙观”。 来这蓬莱军一月有余,祝母都在本地娘家兄嫂这里做客。 本想利用这些日子让女儿多见些门当户对的适龄好青年。便时不时把祝文文接出来,在舅舅家住上几日。 因不喜舅母三句话不离钱,所以祝文文来只一两次后,便借口功课繁忙不再出来了。 祝母本就和嫂嫂有些嫌隙。女儿在舅舅家附近上学,做舅舅的,却不常去看望约束。才使得自己宝贝女儿情意出格。 所以祝母越想越气,省亲刚过一月有余,就要回祝家庄去。 这边定下要回祝家庄得时间后,那边说什么都要接女儿一起去大荒山的道观上拜上一拜。于是便使人套上马车接祝文文出来。 去书院一直是舅舅家马车接送祝文文,所以谷大仓不曾跟了来。 这日清晨,祝夫人便带着祝文文和几位经年老仆坐车,前去道观上香。 母女二人见道观外停着一辆双驾玄顶并车。便知是有贵人先他们一步来上头香。 祝文文陪母亲下车,见这山顶道观不是很大。门前老树枯黄枝条上却系满了红布条,挂着小木板。不禁暗笑道:”看来许愿树这种事几千年前就已经开始流行了。“ 再看山门前摆着水缸大的三层四足香炉,香炉里面一明一暗仍在燃烧着的供香。四周草木盛,又兼晨间草木间空气清新。 几种香味混合一起,随着供香烟雾腾腾四散开来,让人莫名肃然敬畏起来。 祝母带带着一黑漆食盒带着她飘飘进观。此时香众甚少,祝文文见两旁厢房门房紧闭,树上布谷鸣叫,更显道观得清净的很。 几人过了两层院子,接近正殿台阶。 祝母抬头见正殿神像,所披道袍上连纹竟与自己所穿图样相似。便停下脚步让蔡妈妈陪着英台先进去,自己转回并车内换身衣服再来。 祝文文不以为意。见母亲走远,便进观站在供台前抬头仔细观瞧。 大殿神像法相庄严,身披彩色披挂。两边童子也是惟妙惟肖。 她见神像法目微睁,红唇紧闭。似笑非笑,似嗔非嗔,一时间竟觉这模样怎么在哪里见过。一时愣住,歪着脑袋仔细回想。 ”你是哪家得小姐?“一缕软声从侧殿飘来。 祝文文收回思绪,转头望去。 只见一头戴玉簪步摇,身穿蜀帛的妇人迎光走来,身边四个统一服饰,头戴银簪的女仆看着规矩爽利。 道观进香,还如此排场,想必山门外的双驾并车,便是这位夫人的。 蔡阿娘见对面妇人穿着打扮不俗,盲猜其身份高贵。便上前行礼笑道:”我家小姐是上虞县祝家楼村祝家庄小姐,敢问贵人名号。” 那妇人身边一位女仆轻施一礼道:“我家夫人乃是豫州太守家的马夫人。” 祝英台杏眼猛睁,心中尖叫道:“这是马文才他妈?这是什么设定?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们怎么会见面?哪里就这么巧?” 马夫人上来到祝文文面前,自己上下观瞧。 对面祝家小姐脸若银盘,杏花眼,不笑也有三分俏;长眉入鬓,如远山,唇似樱桃,不画而红;肤如凝脂似春桃,白里透粉。左脸颊上还有一点俏皮黑痣。此时她身着月白色长袍。梳着平髻,从头到脚的透着清雅素净。 马夫人上下打量一番自叹:“像,真是太像了。” 感叹一番后,十二分的虔诚,面对神像双手抱拳拜道:“真人神君显灵,今日让我得见大士真容。” 此时祝夫人也换过一身浅月白长裙进殿。 蔡阿娘连忙向马夫人介绍自家夫人。 马夫人由仆妇搀起,从蒲团上站起来与祝夫人对面而立。两位夫人相互静默端详起对方。 眼缘这种东西,即是玄学很难讲清。 比如这两位夫人从未见过,却都能从对方品貌,衣着,气质判断出此人是否与我投缘。 虽然祝母家世无法与太守夫人相提并论。两人互相见礼,自是寒暄一番。 话语间得知,这道观便是马夫人捐钱重建。重修道观的原因。更是奇事一桩。 从前年起,马夫人总会梦到一位真人和观音大士夜间一起,在自家书房讨论道法。每日直至日出便踏云而出,相约次日再见。 马夫人只能听见二位神人高谈阔论,无论自己如何攀谈,神人却从不理会自己。 两位神人几次梦中提到过大荒山是两人修仙之所。马夫人梦醒后,便让人四处打探。只半月有余,果然打听出此山,山上的确有一破旧道观。 马夫人喜出望外,重金将道观修缮一番。 山路铺石板,神像塑金身。不想今日见祝文文,竟和自己梦中观音大士容貌长得一模一样,怎能不叫人惊叹几人缘分。 祝母听马夫人说此奇事后,连忙把自家女儿所梦讲了一遍。 两位夫人先是惊讶一番,后一起虔诚拜起神像,更认为这是天定的缘分,让两家相约此处。 叩拜完神像,两人携手去净室吃茶,竟像闺蜜一般说起出身和家世。 这祝母本名姜云熙,河东姜氏女长房庶长女长女。而马母,本名袁施儿陈郡袁氏嫡次女。 二人越讲越近,两人娘家说来道去,似乎还五服还有有联姻。 祝文文见两人关系发展迅速,嘴巴大张,差点惊掉下巴。心想,两人不会就地定下婚约吧。要是这么块,我还改什么啊?我的三万块钱也就飞了~ 她刚想到此处,只见太守夫人咪咪笑望着她道:“姜家妹妹,我们两家是上天给的缘分。我与你家英台有竟有这样的梦缘,是真人大士牵线搭桥。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妹妹愿意不愿意?“ 祝文文满头汗,内心扯着头发崩溃道:“不会吧,真就当场定亲么?” 祝母探着身子,神情似有猜到,还要装不知。 忙忙问:“姐姐,我们一见如故,您说~” 马夫人道:“我膝下生有三子,没有女儿。见你家英台端庄秀丽,不知道能否认她做个干女儿?” 祝夫人做梦都没想到,上山烧香竟攀上重镇太守家做干亲。这简直就是天上掉下个星星,让自家捡到了。 开心得嘴巴要咧到耳去了,回头拿手帕遮掩一下。 难言欣喜回道:“要是夫人不嫌弃,我和英台高兴得很啊!” 此话一出,蔡阿娘连忙拿出蒲团摆在马夫人面前。 一众人的目光集中在祝文文身上,祝文文内心崩溃道:“认干亲也不行啊!怎么才能远离马家人呢?必须把这剧情压慢一点~“ 她急中生智作揖道:“夫人抬爱,英台真是三生有幸。小女怕自己八字冲撞了夫人,不如在道观中,找个道长算算小女的八字,再认干娘也不迟。” 祝夫人双眼瞪圆了看着她,像是在说:“死丫头,关键时刻你算什么八字啊。马夫人认你,就是你八字合了。” 马夫人似乎也感到自己的唐突了,想到合完八字再认更好。 便满意道:“还是女儿家想得周到,这般最好。” 抬手示意身边一个仆妇道:“去请章道长来。” 那仆妇出去片刻回来道:“章道医和李道长同去采药材去了,听说要到晌午才回来。” 马夫人向祝母夸道:“我带这位道医应该让姜家妹妹见见。是位云游四海修仙炼丹的神医,因和我家老爷有些交情,便愿在我们府上停留些日子。今日相见,让他与妹妹把个平安脉也是好的。” 听到’章道医‘这三个字,祝文文就已经在猜是不是章万全了。想到章道全临别时提过,自己要去的就是豫州太守府中,便更确定无疑了。 此时她心中的希望瞬间又被点燃了,有章万全在,那不等于可以作弊了?只要说我和这马夫人相冲,我与马家就再也无缘了。 我的三万块~ 越想越得意,便借口想看看道观风景,先一步带着赵阿娘先出去。两人在山门口等章万全回观。 祝文文把门前的许愿树上木牌看两遍。章万全才同另一位道长背着竹篓回来了。 赵文文见此,便打发赵阿娘去帮自己进去拿面扇和糕点出来。赵阿娘看自家车夫和粗使婆子在旁,答应一声,便放心去了。 见赵阿娘走开,祝文文三步并两步,站在章万全面前。 章万全见是祝家小姐立在面前,甚为惊喜捋着自己胡须笑道:“祝小姐,你怎么在这里?” 放下肩上药锄,赶忙又介绍自己师兄李道长,祝文文很礼貌的和二位见礼。 便讪笑道:“章道医可否借一步说话。” 李道长知道二人有事商量,识趣先拿药材进道观去了。 祝文文见只剩他们两人,心中又怕赵阿娘突然回来,急得汗都要出来了。 结结巴巴道:“章道医救我啊!” 讲话粗中有细,便一股脑将今日道观所发生事情原委全部道出。 章道全越听越使劲捋自己胡子,等祝文文讲完,感觉他胡子都要被捋掉了。 他思索片刻,点头道:“这真是天意啊,你是想让我算八字时说你们不合,是么?“ 祝文文重重点头哀求道:“我知道章道医能掐会算,我想离马家远点。事关梁山伯的性命,也关乎我的性命,还求章道医帮我~“ 章万全掐指算罢,叹息道:“尽力一试吧,午时前还能改上一改,” 他抬头看看天色,眼睛一亮,也不理会祝文文,匆匆往道观赶去。 赵阿娘拎着黑漆食盒走来,差点和跑进道观的章万全撞个满怀。 边走边骂道:“这老道,那么大年纪,走路不看道。差点把我撞倒,八成是占便宜。” 祝文文看不懂天色,转头不安的问赵阿娘:“赵妈妈,现在什么时辰了?” 赵阿娘眯着眼睛,看看太阳说道:“看这太阳,不到半炷香,便午时了,小姐可是饿了?” 祝文文转身快走道:“快进去,现在,现在我要算八字。” 第12章 占卜两遍, 臭道士你坏我好事 三年前,岐山郡固阳县出现流民叛乱,几百流民集结上万人驻扎河东。 豫州太守马牧之,奉旨平叛。封威武上将军,带中军两万,号飞熊骑。 双方陈兵黄河两岸,对峙十日有余。叛军当时已斩杀当固阳县县令,以黄河做天险,扩大叛兵战线范围。 马牧之与敌军苦战三日后,军营中突发恶疾。士兵呕吐发热,腹泻不止。众人以为是寻常痢疾,把发病士兵只做隔离处理。 谁知这恶病不仅传染神速,感染人除了痢疾症状之外,还伴有突发性夜间失明。数量之多,传染力之快史无前例。 若是此消息泄露出去,敌军攻来,飞熊骑必败无疑。 恰此时,军帐外章道全领着十几位乡民求见。他们想求将军借几名兵丁,帮本地村民搬运附近山上的山石,用于修缮城墙。 当时困境,不要说借人去修坍塌的城墙。就连接见他们的副将已是满脸菜色,双腿打摆。 章道全站在军营门口,便闻到此处弥漫一股动物内脏般的热毒之气。仔细看那副将面色,简单号他脉象。 不由分说,立马从怀中的葫芦里取出一粒丹药,塞入副将口中。 副将见那老道往自己口中胡塞东西,没有力气还在骂骂咧咧。谁知章道全见那人嘴脏,右手扬起,狠狠一记耳光。 两人不出所料的扭打在一起,最后都交送在马将军帐内。 马牧之见这道士形容枯瘦,眼神灼烁,不卑不亢,不跪不拜。再看接他的副将,唾沫横飞讲述前因后果,便察觉这道士不是奸人。 左右副将仗着威势让道士跪下回话。 章道全,不但不跪,反而悠哉坐在侧席之上。 左右拔刀相向喝道:“大胆刁民,见到将军竟敢如此无礼。现在就处置了你。” 章道全陡然站起道:“我救了这厮,他竟然骂我,我不该打他么?就算闹在殿前,皇帝也会说他恩将仇报!” 帐中参事陈庆一听到此话,高喊一声:“慢!” 将军左右听令收刀。 陈庆一站起来,款款走到章道全面前问:“你说你与他有救命之恩,怎么个救法?” 章道全扫视帐中几人后, 正色道:“军中流行瘟疫,你们皆已染病,此病前缓后急,与痢疾相似。 与痢疾不同的是得此病者,口渴难耐,会不停喝水。却又添夜间失明的症状。若不及时医治,失明三天后,便会在夜间喝水直到腹胀而死~” 帐内几人听到此话,皆不作声。 军中瘟疫症状和章道全所说一模一样。此是最高机密,若是让敌军知道,后果不堪设想。 参军陈庆一与马将军对视一眼。 便心领神会对左右道:“军中一切如常,此人惑乱军心。理应当斩,带下去细细盘问,任何人不可靠近,违令者斩。” 左后也不捆绑,只是嘴上吆喝着章道全快走。章道全也毫不畏惧,大摇大摆跟着出去。 来得几个乡民被告知,章道全与士兵私斗,被关押起来了。吓得几人也赶紧做鸟兽散了。 将军营帐中,马太守面色苍白。参军及左右皆盯着刚吃过丹药得副将王二。 王二被盯着满头冒汗,如实禀告道:“卑职这半晌确实不觉口渴,也没有去过茅房,还觉得有些饿了!” 军帐内人几乎大喜而泣! 瘟疫在军中流行不过五日,头一拨发病者已有四五人夜间饮水而死。死尸肚皮都被涨得透明,死前最后一句话确是‘我要渴死了’。 众兵将人心惶惶,军心早已不稳,前几日竟出现逃兵。军医久治不好,只是熬驱邪扶正得草药维持着。 因军中流言四起,有人传是因为他们残杀流民,冤魂前来索命。 昨日刚处置过几人,今早章万全便来了。 陈庆一和左右再见章道全时,他正大口扒拉黄米饭呢。 几人态度恭敬,侧立而待。 等章道全吃饱后,打着饱嗝道:“你们是想让我救你家将军,那就走吧~” 几人行礼,上客之道待之。 将军帐内,章道全为马牧之号脉后,开出一张药方。自己便住进将军帐内随侍。 只一日,将军口渴现象便消除。 用此药方,章道全医治好了两万官兵。七日之后,飞熊骑大破叛军,马牧之擢升豫州太守兼静安郡司马。 马太守此战之后,名声鹊起。论起首功,当属道医章道全。 马太守邀张万全为将军别驾,章万全摇头拒绝。只求马太守派一队官兵帮本地乡民修堤坝,补城墙。 自己带些银两,一些药材,留下封书信,便云游去了。 那日与祝文文一行人分别之后。章万全去太守府,一是为马牧之送些草药,更重要得是想为清水镇附近灾民筹些钱粮。 哪知马太守去中洛阳正将军府商军事,不在府中。 马夫人早就听丈夫说起过章万全,此次相见,好生款待章神医。 章道全见太守不在府中,本意要去中将府求见一面。但听说马夫人要送次子马文次去万松书院求学,便想到那边有两位故人。 一位是谷大仓,另一位,便是在这大荒山道观当道长得师兄李修远。 索性跟着马家母子从豫州来到这蓬莱郡。 今日和师兄挖草药刚回来,就遇到祝家小姐迎面走来,求自己骗过马夫人,他虽答应帮忙,却也看出,这几人缘分不浅。 走到内室台阶下,祝文文就听得内室中,章道全和屋内女眷见面问礼,祝文文掀竹帘而入。 “无量天尊,马夫人想认下的便是这位小姐吧?”章道全演得很像,演出了完全不认识得感觉。 祝文文迈步进来,忍笑上前行礼。 此时章道全身披道袍,和山门外扛着药锄的模样判若两人。 祝母和马夫人两人笑眯眯,把写在红纸上得八字,让仆妇交给章道全。 几人不做声,看着章道全屋内来回踱步,展开两个八字掐指算来。几人屏住呼吸,等待答案。 章道全忽一转身,轻轻摇头叹道。二位贵人八字属相,皆为人中龙凤。可惜命中无母女得缘分。 马夫人祝母相互对视一眼,脸上颇有遗憾之情。 站在一旁得祝文文,满眼感激看向章道全。 不是要为他得仗义打call,是想为他的演技打call。 只要能远离马家,多给自己一些时间,自己定能让梁山伯变心。再给他配一位合适的佳人,自己的三万块钱也就到手了~ 她正美滋滋的做白日梦,忽听得门外一声长鸣。 “无量天尊”,又见一位道长跨门进来。 这道长身着大袖收口,两侧开衩。直领蓝色道袍,腰系双色丝绦。头挽混元髻,托盘中放着龟甲,蓍草。 此人正是刚在山门外和章道全一起采草药的李道长。 李道长比师弟章道全早一步进山门,早一步知道马夫人要认祝家小姐做干亲。如今真仙观有这样旺盛的香火,全部仰仗太守夫人捐钱修路修观。 自己师弟从小便得师傅喜爱,长大总遇贵人。此次前来竟成为豫州太守面前红人。 他心有羡慕,也想在几位贵人面前显示自己才华,不想老被师弟压一头。 他见师弟慌慌张张,换上道袍便走,就知道其中定有猫腻。他在廊下听章道全算得太守夫人与祝家小姐八字不合,心内不忿。 捐建道观的贵客,怎么可能在自己捐建得道观,认不下一个干女儿? 这要是马夫人生气了,以后不来了,那还了得? 便带着早已准备好得占卜用具,前来化解尴尬气氛。 “两位夫人,福寿无量天尊。刚在门外听的师弟为两位贵人占卜,便也进来瞧上一瞧。” 祝母见这位道长托盘中有龟甲和蓍草,便不想错过机会想再算一遍。 顺势问:“我见道长托盘里有占卜器具,不知掐指算,和用这龟甲蓍草算,有何不同?” 李修远见祝夫人所问正中下怀。 便放下托盘,拱手笑道:“算法不同罢了。不如我同两位夫人演示一番如何?” 马夫人虽知章道全医术了得,也觉他刚才算得太过草率,不如让李道长再算一次。 祝文文见状,心内慌乱,表面端庄。 柔声问道:“不知道长,再算一次还准不准?” 李道长仰面笑道:“我算罢,小姐便知贫道算得准不准。” 二位夫人颔首示意,再算一遍。祝文文一脸震惊看着章道全。只见他走在门边,一脸无奈,默不作声。 李修远拿出龟甲铜钱占卜,又用蓍草卜筮。几番过后,他满面红红光。 口中念念不绝:”世爻旺相主安康,做事亨通大吉昌;谋望诸般皆遂意,纵他刑害不能伤。” 此乃大吉也! 屋内除了祝文文和章万全,各个喜气洋洋,满面春风,李修远拿托盘给两位夫人去看。 祝文文内心狂骂:“哪里来得老道,人家算过不合,你又算。瞎显摆什么?坏我好事!” 脸上装出一脸无辜,冲着李修远发问:“敢问李道长,为何前后两次占卜结果不同呢?” 李道长笑眯眯拱手道:“我师弟只算马夫人和小姐是否有母女缘分。师弟刚才所说没有母女情分只是前半句。” 众人眼神皆注视着李修远,众人瞩目让李修远很是受用。 他捋着胡须故意大声道:“后半句是母女缘分浅,婆媳情分长。” 两位夫人对视一眼,屋内女眷纷纷掩口嬉笑。 祝文文听罢只觉脑袋被李修远拿木棍当头一棍。顿时脸红胸闷,攥紧拳头,想要给他两拳。 章道全转身看了祝文文一眼,无奈道:“午时已到,时也,命也~” 第13章 老道劝穿越女,祝小姐嘴馋逛集市 李修远卜卦完成,又说了好些吉利话,两人夫人点头各自欢喜。 马夫人喜得银冠乱颤,隐晦道:“李道长这样解说一番,我心里石头是落地了。” 满屋人眼睛都在祝文文身上,见她面色发红,都以为她因是女儿家娇羞所致。 祝母喜不自胜,连连点头,却又不敢表现太明显。赶忙示意蔡阿娘上两大贯香火钱。 李修远托盘接过去,左右逢源。 刚给马夫人批几个黄道吉日,又给祝夫人们化解梦境。后面几个女仆巴巴等着捐些香火。 这才是李修远想要得效果。他的作用不过点到为止,还用不着顺水推舟。剩下得事看两位贵人得心意。 祝文文看眼前一张张欢喜满意得面孔,只觉屋内气氛实在憋闷。见章道全跨门而出,她也默声跟了出来。 章道全知道她不能走远,便停在墙角的石榴花下。 祝文文不管礼仪,坐在花坛石板上,蔫头耷脑,叹气不语。 章道全见她灰心丧气。 心善安慰她道:“你看到了,这是天意。” 祝文文心中莫名火气,怨声道:“我只想救自己和别人得性命,怎么就那么难?是不是我就该死,梁山伯也该死?“ 她是有些负气,怎么梁山伯像豆腐一样碰不得?为什么自己担了负心人得骂名,还分不开?为什么自己明明和章道全计划好,又蹿出一位李道长? 是啊!那么多人在这个游戏都失败了,凭什么自己就一定会成功呢?凭什么自己就会与众不同? 她越想越灰心,心中打起退堂鼓。想若是注定失败,不如自己早早寻找他法凑钱,也不用生着病还在游戏中受打击。 “听这蝉鸣,谁能想到这蝉在地下做了几年得金蝉子呢?” 章道全掌心趴着一只金蝉。他又把这未蜕壳得蝉放在树上。 祝文文仍旧低头道:“地下忍那么久,出来也不过被鸟吃。被人抓取当药材。就算蜕了皮,也活不过一个月,这样活着有什么劲。” 章万全不接她得话,俯身拿着第二只金蝉放在树上。 笑道:“万事皆有道法。这些蝉,钻过泥土,破壳而出。吸食露水,见过夏天,唱夏咏志,我看要比大多数虫子活得快活了。有的虫子怕被吃掉,终生躲在石板下,枯枝里。那又有什么趣? 一只虫子都能钻出泥土生出双翅,人难道就不能为自己人生放手一搏吗?” 祝文文抬头看着眼前这干枯得道士,知道他在劝解自己。可他也是这游戏中人物,他自己哪里有什么命运。 但他最后一句说得没错,既然来了,就要放手一搏。自己现在可是祝家大小姐,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 活人还能让尿憋死?一计不成,再生一计就是。这里的一天不过现实的一分钟,自己还有时间。 如果是个人都能成功,那这三万元也太好挣了吧。 想通之后,祝文文站起来,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见树干上那只未蜕壳的金蝉子,伸着自己前足,慢慢向上挪动。 她与这章老道对视一眼。 弯着眼睛讨好得笑问:“章神仙,你道法比那李道长高多了,您看事到如今我又当如何是好呢?” 章到全见祝家小姐精神头又回来,便也跟着笑道:“万事万物,自有定法,今日得事,就证明你与马家本就有缘分。我那师兄并没有卜错。倒是我们想瞒天过海,反而弄巧成拙。” 祝文文听这话,顺手掐了朵石榴花,边扯边自言自语:“是了,本是认干亲,如果不设计。顶多多个干娘而已。” 章道全拉长声音道:“你要顺应天道,自然水到渠成。” 章道全想说的是:“你别瞎折腾了,不如先等一等见招拆招得好。” 这话听进祝文文耳中便是:“不要瞎折腾,扬汤止沸不如釜底抽薪。” 此事可以看出阅读理解不好,穿越回去也听不懂别人的话。 釜底抽薪,不就是让梁山伯爱上别人,再让马文才厌恶自己。这事不就办成了。到时候,梁山伯娶亲,马文才和别人定亲。我不就成功了么? 她自己又觉得自己行了!便想着回去以后怎样在女扮男装的身份下,不脱轨于这个世界得立法中,会如合理合法得去解决问题。 从梁山伯昏倒和今天想要搅黄认干亲这事来看。单单解决事情不行,说到底还是改变那两人的心意才行。 看来以后要多读三十六计才行。 章道全说自己再挖两天药材,就会去万松书院去看谷大仓去。又和祝文文交代两句,便潇洒的走开了。 马夫人邀请祝母,初秋来太守府参加自己的秋日宴。祝母答应说正好,他们秋天要去豫州下面安息郡去巡两座自家粮庄。 几人吃过斋饭,又话了些家常,祝母看天色不早,便领着祝文文向马夫人拜别,要下山去了。 祝文文扫了一眼,见赵阿娘没跟上来。便问母亲:“母亲,赵阿娘没跟上来,她哪里去了?” 祝母笑笑不语,登上并车,停在路边。 不多时赵阿娘喜滋滋的跑来,停在车辕边。 端着手道:“夫人,小的打听过了,马夫人又赏了李道长几贯钱和一柄玉浮尘。还把咱们小姐的八字又合了另一个八字。” 祝母满意的点点头,让赵阿娘上后车。两辆马车前后下山去了。 换任何一人,小地方的望族能和重镇太守攀亲,都是天上掉馅饼。以祝家现有的家资,女儿亲家能是郡县参政,或是某府第的参军,就算是高攀了。 太守嫡子,想都不敢想。 他们这样的人家,如果想让女儿生活的快活些,就找和自家一样的大地主,也算是顺遂的一生。 但现在是太守夫人主动合英台的八字,看来马夫人在道观中动了想结亲的心思。 祝母知道,这一切不过只是一个心思,想要高嫁,还要走很长呢。 祝母并着急,她看出英台不愿意这门亲事,上车后她也不再提。儿女婚事都是父母操心,哪里有女儿家过问的道理。 祝母掀开窗帘,满山的青绿色。她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的红珊瑚手串,暗自下着决心。 两辆车缓缓下山,走了约一个时辰。 行至蓬莱郡县城内。 在并车中就已听到车外人群嘈杂声,祝文文知道他们路过集市。她从来是个喜欢凑热闹的人,见城内的店铺都开着,心里着急。 她玩心大起,便摇着母亲的袍袖央求道:“母亲,离天黑还有些时间,我想去市集看看。” 祝母假嗔点着她的额头道:“你已经是大姑娘了,都是要议亲的年纪,怎么还这么贪玩?” 祝文文知道母亲因为今天的事上了心。这事没有摆在台面上,双方都有可操控的时间。现在多说无用,不如先逛逛街再说。 便继续磨祝母:“母亲,我看母亲今天的发髻有点乱,便想买些刨花水送给母亲。” 祝母抬手并了并鬓角,笑道:“我女儿一直这么贴心,娘明知你想玩,但为娘的还是很受用。让蔡妈妈跟着你,留一辆马车给你。宵禁前一定要回舅舅家。否则不让你回书院,让你留在你舅舅家学规矩。” 祝文文点头如捣蒜,再三保证自己一定会听蔡阿娘的。 祝母让马车停下,交代两句。蔡阿娘答应着,便跟着小姐逛集市去了。 寻常集市不过都是那些东西,但这个集市有家卖马蹄蜜糖米糕的,口味别致。 祝文文在书院就听说过,每次书院休息,学子们都跑来买,等她知道有这道小吃时,都已经卖完了。 今日不是假期,正好去买,正好也给那馋嘴的阿水带些。 两人穿过人群来在一家是食肆前,见老板还在吆喝,便知今天还有。要了两份,一份包起来,一份准备现在就吃。 蔡阿娘哪里能让一个小姐在路上吃东西。便让老板直接打包两份。 祝文文嘟着嘴心想:“古代有钱人家的小姐是生活好,却要守好多的规矩。有得有失,还是按规矩来的好!” 蔡阿娘道劝道:“这些规矩是小姐从小都知道的,怎么今日却忘了?今日小姐要在街面上吃糕点,我这老婆子就有失教的罪过。” “这要让舅老爷家的下人看见了,你那舅母怕是连夫人也要笑话上了。” 这蔡阿娘唠叨起来没完没了,祝文文走一步,蔡阿娘唠叨一步。祝文文起初可怜自己没人关心,现在关心太过也受不了。 只一个劲点头,说:“是是是,蔡阿娘说的是。” 两人走在十字街口,见一群人围着什么。女人都爱热闹,她们主仆两人都被吸引过去。 听人群里有女孩凄惨喊道:“救命啊~救命~” 第14章 小姐买奴生是非,老仆忠心教家主 听见有人喊叫,周围好事者都渐渐围上去。 两人跟了上去,蔡阿娘害怕看不见。让自家的马车也跟上来。 扶祝文文上车道“小姐,别让他们把你挤到了。站咱家车上看,看得更清楚。” 蔡阿娘一看就是爱看八卦的老人了,这点子小场面不算什么! 两人站车上往下看,见一个穿着短粗布灰衫的男人,正在往一个女孩儿的嘴上勒草绳。 女孩双手反锏背后,跪在地上。无论身体如何扭动,还是被男人右手卡住后脖颈,动弹不得。 “小姐,是人伢子在卖人呢?”蔡阿娘小声告诉祝祝文文。 人伢子面前,七八个全是女孩。 有大有小,除了人伢子自己擒住的那个女孩子,其他的几个女孩全都表情麻木,蹲坐在地上。 人伢子绑好人,朝那女孩狠狠踢了一脚。 骂道:“再乱喊,打死你!” 起身,拍拍自己身上的土。 摆手向人介绍道:“这都是蝗灾闹的,有好心人把她们买了回去,也算给她们一条活路。“ 被绑住嘴那姑娘,衣着打扮和旁边几个面黄肌瘦的孩子明显不同。虽然也是头发凌乱,满脸黑泥。但她明显不像那其他女孩甘心被卖。 围观的多是男人,叽叽喳喳,指着两个女孩,说太小了,还得费两年的口粮。又指一个大的嘀咕着,这个可以,看着结实。 人群中走出一个赤着脚,务农的汉子。 蹲下身来,像是看中那个被绑着嘴的女孩,用大手端着女孩的脸,左右扭扭看看。 女孩儿的脸只有那男人巴掌那么大。眼神中,透着惊恐,呜呜哭着,不能说话。 那男人看好后,问人伢子:“这个女娃多少钱?身子干净么?” 人伢子堆着笑走来介绍道:“这位客官,您放心,人绝对干净。你看这年龄长相,领回家就能当媳妇。” 那汉子犹豫起来,晃着脑袋左右对比起来。 看了半天还是看上地上的女孩。 又问起来:“多少钱?“ 人伢子报价:”只要三贯钱,便宜的很。“ 男人起身砍价道:“三贯钱,都能买头牛了。一个女娃子能比牛还贵么?两贯钱还差不多。” 人伢子把女孩嘴上的草绳解开,用手硬把女孩的嘴掐开,掰着让男人看。 “你看看,这牙口,再数数几颗牙,三贯钱你买个媳妇回家绝对不亏。” 务农的汉子还是感觉太贵,人伢子看出他真心想买。便跟他拉拉扯扯不愿多降价。 两个男人讨价还价,女孩弓着身子在地上哭。她在男人眼里,不如一头牛。男人买她回去,只为让她干活生孩子。 两人最后讨价到两贯十个钱。人伢子把女孩头上象征着被卖的草标拔掉,准备收钱。 人群外祝文文大吼一声:“三贯钱,我家买了。” 周围所有人齐刷刷看向祝文文,连蔡阿娘都被她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吓了一跳。 只见祝文文满脸怒气。高高站在马车上。 满脸怒色,问人伢子:“我出三贯钱,你卖么?” 老板看出钱的是位小姐,怕惹出什么事来。 便笑呵呵得迎上去道:“这位小姐,你看这位汉子已经把人买了。贵人再看看其他的,你看这个丫头也是好的。” 说完拉过另一位小丫头过来,转个圈让祝文文看。 祝文文瞥人伢子一眼,偏过头问那汉子:“我出三贯钱,你让给我行么?” 那汉子见有人出三贯。 粗糙的脸展开道:“我当然愿意,你把钱给我,女娃你领走!” 车前的人伢子听见不干了。 仰着脸对着祝文文笑道:“这位贵客,那~那汉子没给钱呢,钱给我就好了,人你领走!” 汉子身子挺道:“ 这位小姐问的是我不是问你,是吧?” 汉子仰面憨笑着。 人伢子瞪着眼睛和那汉子吵道:“你给我钱了么?没给钱人就是我的,你给钱才作数。“ 务农的汉子也不示弱吼道:“我现在给您钱,你把人给我吧。“ 人伢子也闹起来,拍着手和那汉子吵架。 祝文文听这两个男人刚才所说话就来气。 虽然买卖人口在这个他们这个年代正常。但自己既然带着先进思想来这里,还是位有钱的小姐。那就看不能看着不管! 碰到了就得治治他们两个。女孩她买定了,但钱不能让他们那么好拿。 务农的汉子和人伢子当着人群大吵起来。祝文文长这么大第一次耍弄别人,却有做英雄的快感,耍着手里得面扇,坐在马车上玩着扇子看好戏。 蔡阿娘此时下车喝了一声:”别吵了,买卖不给钱不算数,我们要买也是向老板买。“ 说完,从口袋里拿出三贯钱给人伢子。 人伢子变了脸色道:“还是这位妈妈懂规矩。”收了钱赶忙把地上姑娘领上前,推在蔡阿娘身边。 弓着身子哈着腰满脸堆笑:“这位妈妈,看您样子也必是大门户中的,以后需要人口了,就找我张家老大保准让您满意。“ 蔡妈妈眼睛不屑看他一眼,仰着头轻微点了一下,表示同意。 务农的汉子不愿意,还要拉着蔡阿娘吵。人伢子一把拉过他,拨开人群。让他再挑一个去,给他便宜些。 蔡阿娘把祝文文领进车内,把买来的小姑娘手脚解开。 领到车后道:“既然我家买了你,你便是我家人了。我刚给人伢子讨了你的卖身契,对过了,是你本人。你买来是做下人的,你要是不愿意,现在我就退你回去。“ 那女孩子立马跪下,仰着黑黑的小脸道:“我愿意走,求这位妈妈留下我,救我一命!“ 蔡妈妈点点头道:”那好,现在你随家里车子走。不许落下,不许走慢,不许乱跑,不许说话,规规矩矩走,听见了么?” 那女孩点点头,满眼感激道:“我懂规矩,谢谢妈妈。” 祝文文坐在车内掀着草帘,看蔡阿娘训小姑娘,歪着头暗笑。 这蔡阿娘平日里亲切和善,有些爱财。今日看她训小丫头有板有眼,真有些年深日久老嬷嬷的派头。 蔡阿娘让车夫驾车往舅老爷家的羽家庄去。 那小丫头见车走,便和车保持一臂的距离,在车轮边匀速的跟着。 蔡阿娘从窗角看了两眼,默默点头。 回看祝文文像没事人一般,坐在车里看窗外风景。 绷住脸唤道:“小姐,你今天有两错,您知道么?” 祝文文回侧过头一脸迷茫,歪着脑袋问:“蔡阿娘,我今天救了这个姑娘有什么不对么?” 蔡阿娘端着手道:“小姐,您有两不稳妥。 第一件事,不应该挑着那庄稼汉和那人伢子斗气。看着你像是买主,实则拿着银子挑他们斗气。若两人真斗急了,打出祸事。惊了县官,小姐就有挑拨之罪,这是其一。 第二件不妥的是,小姐心里只存有救人之心,却没有防人之心。很多人伢子卖人,是两人做戏给买家看。把看着不起眼的小孩子放进府里。过些日子,里应外合,家贼引外鬼,抢劫庄子。 所以无论是我们庄子上,还是其他家庄子上。内宅用的近仆都是咱们自己庄户的女儿,或是咱们内宅的家生子。 小姐被那人伢子一激便买,便是被人牵着鼻子走,以后小姐怎么料理一个家?“ 祝文文是现代小透明,平时哪里有人看到自己。今日听蔡阿娘这样一说,醍醐灌顶。原来一个女主人身边的贴身女仆,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一直以为,女仆不就是端茶倒水,铺床叠被,哄主子开心就好了。现在看来,她还是肤浅了。 封建社会家族能长盛不衰,是有其道理的。 她嘟着嘴冲蔡阿娘傻乐撒娇:”蔡阿娘,我不是失了魂魄么,不记得了?我慢慢会想起来的。” 蔡阿娘叹气道:“这是老奴分内之事,小姐小时候的规矩便是我教的。小姐忘一遍,我便教一遍。提点不了小姐,还要我们这些个下人干什么?” 祝文文隔着窗帘缝见那小姑娘,昂首挺胸走得端正。 便问蔡阿娘道:“那这小姑娘能用么?我想留在身边。” 蔡阿娘道:“回去自然先询问过,先放外院看看,再说能不能用。小姐用人不能着急。” 祝文文吐了吐舌头道:“我还想她能像阿水一样在我身边呢。” 蔡阿娘明显被逗乐了。 笑道:“你看阿水那个机灵鬼愿意么?这个要是机灵的,阿水不愿意。这个要是个笨的,阿水也不愿意,还是夫人发话才行的。 祝文文似懂非懂,大概明白。虽然都是丫头,小姐身边的丫头也是半个主子。说什么也不愿意有人顶替了她位置。 哪里都有职场,古代也不例外。 大概摇摇晃晃半个时辰,祝文文头逗被晃晕了。才到舅老爷家的羽家庄。 蔡妈妈领着祝文文见过夫人后,便讲了小姐买个丫头的由来。当然蔡阿娘没有说小姐挑拨他人吵架的事。 祝文文很是感激。 祝母在家换上暗黄色一套杂裾垂髾服。头戴双侧垂珠步摇。打扮很是华丽。 听女儿又买小丫头也不惊讶。只让蔡妈妈领下去先问清楚再说。 祝文文见母亲打扮如此,便倚着母亲甜笑道:“母亲今日这么漂亮。是不是有遇到什么好事?” 祝母也不回答,问祝文文打算什么时候回去。祝文文不想在舅母家待,想明日就回。祝母同意,说自己明日也要回祝家庄了。 见女儿已经打哈欠还拿买来的糖糕给自自己吃。慈母之心更甚,抚爱着祝文文的头发。满眼的怜爱之意。 吩咐蔡妈妈让阿水来服侍小姐休息。自己看着女儿出门,让蔡阿娘在庄上留意着,不要让人知道她出去了。 自己带着赵阿娘从趁着天有些黑,从角门出门上车。 车夫问:“夫人,我们去哪里?” 赵阿娘低声道:“去梁家渠村。” 第15章 忆往事,祝母思旧恨。见庶妹,长姐无悔心 去梁家渠村,要经过一段泥泞的山间路。 祝母想要赶在宵禁前回来,便让车夫走了近道。说是近道,不过是从田埂上过。 田间野风阵阵,蛙声齐鸣,竟能吵得人头痛。因土路不平,马车颠簸不停,马儿也走得费劲。 赵阿娘看竹帘外灯火人家甚少,越走越偏的样子。 她凑近祝母道:”夫人,您当初受了那么大的委屈,今日见了,若真是大小姐,您要怎么办?“ 祝母咬着牙愤愤不语。看着窗外凉夜,心也跟着夜色暗下来。 当初所有人皆认为她这个庶女使手段,让长姐外逃,自己高嫁祝家庄。 嫡母大怒,嫁妆单子几样贵重物品全部换下来。连嫁妆头面,嫁衣全部换了一遍。 只给她两个下等仆妇随身,自家兄长送嫁,也只是送过郡县,便调转头回羽家庄了。 才十三岁的她,在路上险些哭晕。多亏赵大姐和钱大姐两位妇人,一直追随。多番劝解,分析利弊,让她一定挂着笑脸进祝家门。 在全是生人得大家族里,必须先活下来,站稳脚跟。 初到祝家,那样百口之家,她如履薄冰。 公婆还算和顺,小姑比她还大两岁,总拿她是庶女身份笑话她,她也学会开解,自己大剌剌跟着笑。 丈夫是个商贾比自己大上了十岁,虽不温柔却也敬重。家里那些下人们,见姜家只跟来两个二十多岁年轻媳妇。便明里恭敬,暗地里刁仆欺新主。 是赵大姐和蔡大姐想尽办法,明里安抚,暗地分化。提拔新人培养心腹,对付那祝家那帮下人。 还好,老天有眼。 二小姐肚子也争气,第二年便生了嫡长子。祝家老爷老夫人很是满意,老夫人要把孩子抱走自己养在屋子,她硬是含着泪笑着答应了。 因为她得温良谦和,性子柔韧,这才换来了粮库得钥匙和家里得账簿。 现在每每想起长子祝天慈和自己不亲热,她便恨恨不能自已。这些都是是拜这位长姐姜云澜所赐。 二十年熬下来,赵大姐熬成了赵阿娘。她们果真算出头了~ 赵阿娘此时自言自语道:“这是哪里说得缘分,查那梁山伯。竟查出他爹是来我们姜家借书得梁茂源。这才顺着查到了咱家大小姐。” 祝母冷着脸道:”她已经改了姓名,现在叫羡锦华。哼~ 查人家底细竟查到本家身上。姜氏这样的大姓,怎会有人轻易改去。这人一定是做了什么错事,被逐出家谱了。” 姜氏族人中女人被逐出家谱没几人,与自己年龄相仿,不是她又是谁? 马车内气氛消沉,赵阿娘小心的劝道:“也许不是大小姐呢?咱们可能想多了。” 祝母咬牙道:“她算什么大小姐,今天若真是她,我倒要看看她现在什么模样。” 马车咯吱咯吱没行多久,便见进入一处大村落。几十户人家,错落两侧,统一竹门土培泥墙。村中每家都养有看门狗。她们刚进村,全村得狗都叫起来。 赵阿娘掀着车帘,指着前面一处栽杏树的人家。 小声道:“夫人,好像就是这家了。” 祝母拿出帏帽戴在头顶。赵阿娘让车夫刘忠慢慢停车,自己提着角灯,下车来到竹门前。 赵阿娘拍门道:“有人家么?我们是赶路路过的,水喝完了,想讨口热水喝。” 屋内本就亮着灯,听见有人不停叩门。屋内传出一妇人声音:“谁啊?家里没人,你去别家去吧.” 赵阿娘继续拍:“行行好,我们是路过的,真是饿坏了,才来讨吃食的。” 屋内不出声,小院里有脚步声走近。 竹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开门的是一位顶着抓髻的小丫头 。只见她穿着短衫,束着脚口的灯笼裤。拿着油灯,睡眼惺忪。看样子是这家仆人。 小丫头道:“大娘让你们进来,你们要喝水便在院子里喝,我家大娘去给你们拿饼了。” 赵阿娘急忙亲和着道谢,去车边扶祝妇人缓缓进院。 小丫头见院子一盏油灯不亮,又从窗台上拿过一盏点亮。 她看着赵阿娘手中的角灯别致,好奇上前拿在手里摸了摸。 赵阿娘把角灯给她提着玩。 那丫头,晃着头上得抓髻笑问:“这就是角灯吧?老见镇上油店里卖,却没见过亮的。这个真亮!” 趁小丫头拿着灯前后照亮。 祝母打量这个院落得格局,前院四周放得皆是农具。 四五间厢房,全是黄泥砖坯,毛竹屋顶。 整体看这家还算富裕。 那小丫头也不打水,只顾玩灯。一妇人突然从厢房慢悠悠走出。 埋怨道:“杏儿,怎么又点两盏灯,灯油不用钱么?” 那妇人似有腿脚不便,走路蹉跎。 她端着两只粗陶大碗,碗内放了几块饼。走近后,放在院内磨盘上。 吩咐道:“杏儿,去给客人铺块席子去。” 杏儿答应一声,便去了。 赵阿娘提起角灯对那妇人面首照去,妇人;连连摆手道:“你这婆子这样无礼,哪有对着人脸照得道理。“ 赵阿娘看清后,脱口叫了一声:“真是大小姐。” 那妇人也吓了一跳,定睛看来人。 祝母从赵阿娘身后轻声道:“姐姐,你还有嫌油灯费钱得时候?难道忘了小时候,厢房每日要点十二盏明灯了么?妹妹小时候为吹那高台上的油灯,摔得可是不轻。” 祝母脚步轻移 ,掀开帏帽,露出鹅黄面妆。精致妆容下,掩不住想要吃人得眼神。 那妇人楞一下,仔细看了一眼祝母, 身体端着正了些。 哑声对杏儿道:“杏儿,今日家里来了贵客,你去家去睡觉吧。” 杏儿家就在本村,她日常白日里在梁家帮工,夜里和梁母作伴。今日让回家自然开心,进屋穿上鞋子便回家去了。 那妇人见外面有马车,沉着气转身往正间走。 背身道:“屋内说吧,反正你又不是来要饭的。” 祝母挺着身子跟着,两人一前一后,对比鲜明。 她对赵妈妈道:“你在此守着。” 赵妈妈答应着,守在门口。 但见正堂陈设朴素,左右两间屋子。一间屋子设有床榻,连着两个漆木箱子。 另一间放着两张磨损得几案,几案上不过寻常百姓家得编筐。里面放着些颜色各异得麻布碎条,墙边并一张老旧滕榻,旁边摆着一台织机。 那妇人往里间走,稳稳坐在床榻边。祝母脱掉帏帽,站在一边歪着头,盯着这位曾经得长姐仔细欣赏。 眼前这位头发花白,有些勾背的是自己长姐么?看她落魄至此,自己心里大为畅快。 那妇人神情坦然,道:“想我家的茶,你也是喝不惯。既然找到了我,必定是有事。有事快快讲明,说完便可走了。” 祝母嘴角一挑,讽刺道:“我以为长姐见我第一句话是为当年之事给我向我赔礼。没想到长姐竟还如此理直气壮。看来是这些年长姐也没什么长进。是不是姜云澜?或者叫你羡锦华?” 妇人怒气勃发起身道:“姜云熙,你别忘了你的身份。我嫡你庶。你竟敢直呼我姓名。” 祝母听她发怒,反而高兴。看来她还有些当初的气,要是连这气性都没了,那就没意思了。 一桩冤案,被冤枉二十年,到头来被冤枉的人成了恶人。 想当年,此郡皆传:河东多才女,姜氏出美人。 来姜家求亲人众多,姜父不知有多开心。 姜氏本是北方望族。国乱后,望门过江。家族产业,人脉大不如从前。只一项吴语就把姜家和江东人士隔绝开来。 还好,姜家有福气,儿子娶了江东余家小姐。现在两个女儿如花似玉,定要找本地人士联姻。 此时祝家庄,祝太公前来为自己长子祝公远求亲。 所有人都知道,半个江东几乎都是为祝家产粮。如此动荡年代,有粮有盐胜过当官。 彼时嫡长女姜云澜正值芳龄,庶女姜云熙年过十三。姜父在媒婆说媒当日,便同意将长女姜云澜嫁入祝家庄。 只是这件喜事在姜云澜听来就是晴天霹雳。 半年前她便喜欢来府上拓书的书生梁茂源,也就是后来梁山伯得父亲。 梁茂源是本地儒生佼佼者,正在解说《荀子》。因为姜家有完整藏书,姜父也喜欢读书人,便让梁茂源每日在大门口的门房内抄写。 姜云澜和妹妹出去玩,见那书生夏天暑热。怕汗弄脏了书简,便给书简扇风,自己却汗流浃背。 只是一眼便心生倾慕。梁茂源见姜家小姐如嫦娥,倾慕自己,也动了真情。一来二去,梁茂源便打算来姜家提亲。 还没等梁茂源提亲,祝家已经下聘了。 姜云澜哭了半个月,誓死不嫁。家父大发雷霆,把她锁进家中。准备到日子就上花轿。 成婚三日前。 姜云澜以让妹妹陪陪自己为理由,把庶妹姜云熙灌醉。趁势换上庶妹的衣衫和头饰,带上自己积存的绢匹,银两。 趁着角门换班,溜出了姜家宅院,同梁茂源私奔去了。 第16章 家谱除了名竟还跟我论嫡庶! 等姜家下人发现二小姐醉死在大小姐的屋子里时,姜云澜早不知所踪。姜父盛怒之下,发卖了跟着大小姐的一众奴仆,打死了两个看角门的小厮。 姜母连哭带骂,咬死了是姜云熙与生母王氏串通好,放走女儿。就是想代嫁到祝家庄。 只有十三岁的姜云熙眼睛哭肿了,一直在父亲和嫡母面前,辩说自己的清白。见瞒不住便说出长姐早就和梁茂源有信件往来, 自己是被长姐骗来的,长姐逃婚与自己无关。 姜父听后大发雷霆,派人把梁茂源所住之处翻个底朝天。奈何两人早已走远。 姜母听女儿丑事,哪里肯认。反问姜云熙为何早知道不禀报父母?定是她想李代桃僵,顺水推舟。 姜父怒不可遏,又不能悔婚。结婚当日真让姜云熙代替长姐嫁入祝家。 并把她生母王氏这个老妾,打发到北方老家去了。 花轿抬走的时候,姜云熙哭花了妆,手心攥出了血。她眼看着生母去除钗环,粗布衣衫被人押着,坐上回祖宅的船。 北方战乱从此和生母王氏便天人永别。 若她姜云熙这都能忘,她可真是枉为人! 茅草屋昏黄暗沉,曾经的姐妹,似乎他们身份颠倒,也算是有因有果。 “你不是叫羡锦华么?姜家族谱上还有你名字么?怎么跟我论起嫡庶来?”祝母讥笑道。 “你如今是祝家庄夫人,还来找我作甚?”梁母姜云澜看着庶妹华服美冠,环佩叮当,心里全是酸楚。 自己此时反击不过强撑,多年辛苦委屈哪怕不说,都写在脸上了。 祝母抖了抖自己的裙摆,正声道:“今日来,为的是你儿子。你那儿子既然和那常夫子家千金订过亲。便要学会一心一意,不要母亲私奔坏了姜家名声,儿子是个登徒子再坏了梁家名声。” 梁母抖身,大怒道:“我与你的事是上一代的事。你提我儿子作甚?我家山伯人品,才貌数一数二。你不要信口雌黄,黄口白牙坏我儿子的名声。有什么事冲我来,别泼我儿子脏水。” 祝母瞪着姜云澜,声音不大。却恐怖异常:“你不知道事情原委便如此护短,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不过,你倒是可以大声些,把村子里正也喊来,好好说说你的丑事。” 梁母被戳中软肋,双唇紧闭,眼神锋利。 嘴唇被咬出血痕,不服气问:“我儿子怎么了?” 祝母也不避开她的眼神道,一个字一个字吐字清晰清晰:“你儿子梁山伯和我女儿祝英台有情,我也是刚知道不久。我今日来,是让你儿子离我女儿远一点,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务必分开他们。” 梁母明显一惊道:“你女儿?他们怎么会认识?这不可能!” 祝母看她表情发觉她好像真不知此事,心里稍稍放心。 正色说道:“你大可以去问,但你嘴巴最好严一点。我是个记仇的人,咱俩的账还没算呢。” 说罢,她退下手上的珊瑚手链,扔在榻上。 苦笑道:“长姐还记得这条珊瑚手串么?当初父亲给你时,我好生羡慕。那日你说你要出嫁了,要把珊瑚手串送给我,让我去喝酒。我欢喜得还特地换了身衣服。哪知,一条手串换了我了我一生。 ” 祝母满心的委屈,扭过身去不让自己哭出来。她一直带身上也是为了让自己记得这一切。 梁母看到珊瑚手串,想到当初有些心虚道:“但你现在锦衣玉食不也挺好?” 祝母长叹一口气,摸了摸头上得滴水步摇。 冷冷道:“那么好得日子,长姐你为何不去?人生总是有舍有得。长姐得了情郎,还不能让我得了好日子?你现在的日子是你自己选的,我的日子你替我选的!” 祝母没想到,时至今日,她竟然到现在还认为自己没错。 梁母不服道:“我是姜家嫡长女,我自然愿怎样怎样,我与茂源有真情,你与你丈夫有么?你是庶女。” 祝母喝停她道:“我是祝家庄祝夫人!手上粮庄将近百座,我为祝家养育两子一女。回娘家兄长也要敬我三分。你得名字还在家谱中么?但我生母还在族谱上。到如今你还在我面前摆嫡女的架子!” 梁母被压得涨得满脸通红,眼睛吐火。但现在她像锯了嘴的葫芦,什么都说不出。 祝母心内如火山,这口恶气终于发出来了。 茅草屋内沉默片刻,祝母也冷静下来。她知道现在不是一味强硬得时候。 她收起怒色道:“你儿与我女儿无缘,我们做长辈得应该比孩子看得远。你在这梁家渠住着不搬,不也是离娘家近,希望有朝一日认祖归宗么?” 她软硬兼施道:“山伯也是我得外甥,我现在日子过得顺心,便没那么小肚鸡肠。山伯以后举县令,做参政我也开心。 但是现下若是品行不端,就是自毁前程。长姐还是劝劝孩子得好。劝他早日完婚,离祝英台远点。” 祝母眼神如钢刀,直勾勾逼近长姐姜云澜。 梁母闷声道:“若真有此事,我自然也不愿意。说完了么?说完了早些出去吧。” 祝母听见满意的回答,知道目的达到。 转身挑帘要走,忽想起什么。 转身道:“若山伯娶亲没有银两,尽管来祝家庄找我这位姨娘,但若再做纠缠,祝家也不是好惹的!” 梁母心思不齐,不知儿子和她女儿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听她这样说忙说:“等一下。” 祝母回头再看,只见她头偏在另一边,低声道:“妹妹,以前得事是我对不住你,别算在孩子头上。” 祝母喉咙微动,也不理会,转身出门了。 门外的赵阿娘在门口什么都听见了,见夫人出来,提着角灯,扶着夫人上马车。 村里得狗又开始狂吠不止,马车嘎吱嘎吱离村落越来越远。 车出梁家渠,祝母眼泪再也忍不住了,扎进赵阿娘怀里忍声痛哭。 赵阿娘知道自己夫人的委屈,也跟着流眼泪。 两个妇人得哭泣声被车轮声淹没。 半晌,赵阿娘缓和些,拿出手帕递过去。 缓声道:“夫人,这么多年的恶气,骂她一顿也太轻了,这事就这么算了么?” 祝母手握绢帕,左右拭泪道:“我没那么恶毒,现在过得还算好。但她不要再招惹我,若再生事,我便求父亲出面除掉她。” 姜老太爷,恨极了这个女儿,当初姜老夫人跪求,都没拦住姜老太爷把长女名字从族谱上勾去。 祝母问赵阿娘:“知道她为什么住在此处么?” 赵阿娘拿不准不敢说。 祖母道:“过这么多年她是真的怕了。梁家渠是梁茂源的老家,这里是他们得族乡。她们孤儿寡母在此能受梁氏庇护。万松书院是梁茂源建的,日常生活常夫子他们一直帮持。” 祝母眼泪一擦道:“这里离羽家庄才几步路?我们这么远都能找到她,她就住眼皮子底下,兄嫂怎会不知道?定是兄长暗地里帮衬她们,嫂嫂知道原因心里有些看不上,又说不出。” 赵阿娘拍手道:“是了,他们是嫡亲的兄妹,打断骨头连着筋。咱们真是委屈。” 祝母灰心道:“他们真是一家子亲热,我是外人。他们真把我当钱粮口袋了。” 赵阿娘也在思忖,忽而说:“我们今天来找大小姐得事,舅老爷不也知道了?” 祝母眼泪全无道:“咱们明日就走,他们早晚会知道。他们装不知道,咱们也装不知道。他们不敢明说。他还有用得着祝家得地方。咱们把这两个小的分开就行了。做事还是要留一线的。” 她还是有些不放心,毕竟女儿在此地,虽说谷大仓身手了得,但有些弯弯绕绕,粗糙汉子不懂。 此时需要找人看着。 便道:“我看那杏儿可用,明日你去找杏儿的娘。让杏儿耳朵和眼睛机灵些。咱们蓬莱县的粮庄上还差一个管事的空缺,看她家有没有人愿意去。” 赵阿娘点点头道:“ 明日我就去办。” 挂着灯笼的马车慢悠悠回到羽家庄。祝母从后门进去,直通自己的院落,天色黑,没人看得见他们。 还没进正堂,就见蔡妈妈在教一个小姑娘学规矩,那女孩白净的瓜子脸,丹凤眼,五官清秀。整个人颇有小家碧玉的气质。 蔡妈妈向夫人请了安。祝母已经疲乏的很,直接过了堂屋,进内室去了。 蔡妈妈转头问那小丫头:“你看见什么了?” 那丫头左右手端在胸前躬身道:“回蔡阿娘,我什么都没看见。” 蔡妈妈笑笑问:“你长眼睛了,为什么没看见。” 那丫头回:“夫人的事不归我管,我什么也不知道,我什么也没看见,我的活计是烧水,所以我只管烧水。” 蔡阿娘对这个女孩很满意,拍拍她的头顶道:“这才对,你这么机灵,以后便叫小灵子,你可愿意?” 女孩声音轻快机灵,笑得露出两个虎牙道:“小灵子愿意的。” 第17章 假期结束,准备和菜鸟组队一起接受考核吧~ 次日清晨,祝家几辆马车便都停在大门外,一众仆妇下人提着大箱子小包袱络绎不绝搬上马车。 谷大仓今日清晨便驾着马车赶来,别人搬东西,他坐在马车上清闲的吃桑果。因为他没有身契,他算不上仆人,也不是下人,他不干下人的活。 忽地一下,有一物向谷大仓丢来。谷大仓看都不看,伸手一抓,才发现是个洗好的大桃子。 祝母的车夫刘忠笑嘻嘻地走来道:“大仓,一会儿还是你赶车吧。昨夜我喝了两盅酒,怕把夫人小姐给颠了。” 谷大仓只咬两口,一个拳头大地桃子便全进肚了。 他点点头道:“咱们也好久没有耍钱喝酒了,等我回去咱们再耍。” 刘忠道:“我媳妇妹子都记着你的好呢,我这里来带了两坛子好酒,上次没来及给你,现在给你抱过去。” 说罢,从后面马车上搬出两个小坛。大仓接过去,看看是三十年得陈酒,欢喜异常。 他把酒放在小姐车里,和刘忠换了马鞭,坐在夫人地马车上等夫人小姐出来。 此时祝文文和祝母正在正堂和舅老爷舅太太拜别。 舅老爷快四十岁,脸像白面馒头。留着三撇文人胡,身体略微发福,夏天一动就出汗,日日离不开冰。刚从厢房走来,额头鼻尖挂着一层汗珠。 姜家在此处也盘桓二十年有余,算得上是本地的豪绅。 舅老爷家除了每年收收租子,管教下人。其余时间便和本地县令,参军攒个雅局,偶尔随侍随侍上官。日子过得清闲的很。 见庶妹要走,还是要说些场面话。什么再多住些时日,兄长很是不舍,外甥女一定要多留在府上之类的。舅母则是送上了一对玉簪子。各个颜色,各种质地,书生长短衫几套。 祝夫人自然也回些客气话,执手拜别,祝文文已经打扮成书生模样给舅舅舅母,表姐,表弟拜别。 表姐姜乔楚打趣她道:“你也就离家躲煞星三年,也快能回去了。再忍忍吧。” 几次接触下来,祝文文还挺喜欢这个表姐。温婉可人,虽然有些任性,却不失女儿家地俏皮。不像自己事实都能看透,做人做事也就少了好多趣味。 祝文文心内一动道:“上学挺好玩的,我还是不喜欢针线,我喜欢听常夫子讲课。” 一旁的胖表弟摇头叹气道:“上学太累,练字练得我手疼。” 大人听童真稚语都笑了起来,表姐却用羡慕得眼神看向祝文文。 一众人跨门出正堂,舅母在舅舅身后不停拽他衣衫。 舅老爷会意,笑眯眯的道:“二妹啊!上次为兄向你打听的徐州那边的货铺可有消息?你知道,你嫂嫂家里那些布匹,北方那边正需要。” 祝夫人回道:“兄嫂家得事就是妹妹我得事,我早就去信让那里主事打听了,我回去可能就有信儿了,到时候我书信过来。” 看向后面的嫂子道:“嫂嫂莫着急,这点事妹妹还能做得了主。” 舅母微点下颚,端着架子道:“有劳妹妹了。” 几人送至门外,尽了依依不舍之情。谷大仓让小姐夫人上车,一队马车往南行去。 祝母和祝文文在万松书院外得食肆内话别。 祝母拉着女儿得手,眼泪涌出。 忍不住薄嗔道:“躲煞星而已,你不喜欢舅舅家,也可以去渤海郡二伯父家啊,我与你那婶婶处得也很好。” 被人关心总是会让人变得很意乱神迷。虽然祝文文一直告诉自己这只是个游戏,但每次见祝母慈爱得眼神,总让她觉着如果自己的母亲在,她大概就是祝母这个模样。 祝文文拿出手帕给母亲擦眼泪道:“母亲,我在这个亲戚家,在那个亲戚家又有什么意思,现在在书院读书,我认为比在家学女红强。” 祝母点头道:“这次见你,发现吾儿沉稳很多。看来这读书是有益处的。当年娘也想多听家里的先生讲课,却被百般阻扰。女人出嫁后就是一辈子的辛苦。只要你不做出格的事情,母亲什么都依你。” 祝文文知道祝母是指梁山伯,便保证道:“母亲,我丢一魂一魄很多事情都忘记了。但我记得母亲最疼我,我保证不会。” 祝母最喜欢这小女儿,和自己年轻时长得像,性子也越来越像了。 她抬手让蔡妈妈把人带过来。 原来是那日街面上救得女孩,现在取名叫小灵子。 此时小灵子也穿着小书童装,头上梳两个小圆髻。她比阿水只小一岁,却矮上半头。短衫灯笼裤,系着腰带,看着活脱脱一个乳臭未干的小童子。 祝母道:“这小灵子求蔡妈妈,说是你救了她,想跟在你身边。蔡妈妈今日去县衙补了她得籍契,见她还算机灵,留在这里让阿水先教教她规矩。” 祝文文见那小灵子模样喜人,安静规矩,心里更因自己救人自豪。阿水让她站自己身边来,伸手摸了摸她的包子一样的圆髻,嘻嘻笑着。 蔡妈妈又拉来自己身边贴身侍女的彩玉,祝母道:“我打算让彩玉也留下,看着你们这几个小的。” 祝文文阿水倒吸一口冷气,彩玉也是满脸惊慌。 赵阿娘道:“这彩玉年纪是大几岁,留这里刚好可以教教阿水和照顾小姐。夫人不如把小灵子换出来,让彩玉去,毕竟常夫子不让带那么多下人。” 小灵子抬头满脸期待得看着祝文文。 祝文文阻拦道:“母亲,小灵子是我买得,我也想要她过来,谷大仓还在呢,人太多常夫子会骂人的。” 祝母看看赵阿娘,便会意道:“那彩玉留下吧,你要收心多读书,不要回去了你父亲问什么答不出,他会责备你。” 祝文文满口答应,急忙保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祝母又交代了阿水和谷大仓要好好照顾小姐。若女子身份暴露则立马先去羽家庄。 最后,祝母从袍袖中拿出一封信让祝文文收好。若遇困境,拿这封信去二十里外得赵家堡找他们夫人就行。 所有一切交代完成,祝母让谷大仓带小姐先回书院,他们还要办点事。祝文文突然抱住母亲。 在她耳边小声说:“母亲,我会听话地,你别太操劳。” 祝母先是一愣,点点头。三个十几岁的女孩地上车去了。 不过是离开书院三四天,再见却像阔别已久。 终于又自由了!没有母亲看着,没有舅舅家得规矩,又多了一个像小灵子女孩儿,自己得队伍又壮大了起来。 在车厢里便开心得和阿水打打闹闹,小灵子拘谨得捂着小嘴笑个不停。谷大仓听着几个女娃娃在车上开心,他心情也爽朗开来。 马车在书院门口停下,阿水掀开车帘准备下车。 一只利箭‘嗖’地一声,冲着车厢飞来。谷大仓大刀一挥,箭断成两截,掉在地上。 阿水吓得腿软,哎呀一声坐在地上。 谷大仓骂道:“哪个不开眼得孙子射得箭,给老子滚出来,看老子不把你削成两半。” 远处祝文文同班同学邹秋平,提着弓箭慌张得跑来。见弓箭劈成两半落在地下,故大仓像发怒得狗熊要吃人。 吓得连连道歉:“失礼失礼了,没伤到祝兄吧?我见门口无人正好射箭,哪想你们马车恰巧在这边。” 故大仓骂道:“你爷爷地,看把~把我家阿水吓成什么样了。” 邹秋萍身量高高却眼神不好,瘦瘦的杵在那,不知所措的不停地道歉。 祝文文让小灵子扶着阿水,生气问:“你不好好做功课来这里射什么箭,幸亏我们有谷大仓,你说你要怎么补偿?” 祝文文作为一个现代文明人,不主张打人但可以讹人,现在有谷大仓,我们哪怕打得过,也要让对方赔不起。 指着阿水问他道:“你说怎么办吧!” 邹秋平摊着手委屈道:“我真不是有意得,我给你家阿水道歉就是。阿水,是我唐突了,你没吓到吧? 说完想要上前,又被谷大仓提刀拦下。 他吓得只好伸着脖子慰问阿水。 一边慰问一边解释道:“祝兄,咱俩现在是一伍的,我也是不想我们输得太难看,所以在这这里练习射箭。” 祝文文一时没明白,他们干什么分成一伍了? 便让谷大仓别拦他,好奇问:“咱们干什么一伍?” 邹秋平举着手中得弓道:“当然是射箭和骑马比试了。你前两日没来,常夫子让我们自己分伍。咱们这一伍除了你我二人,还有钱青玄,周珩,还有梁山伯。 听到自己这队的人员配制,祝文文被气笑了。 问道:“咱们几人是没人要了吧,所以咱们一伍。” 邹秋平憨笑道:“祝兄真是料事如神啊!” 祝文文满脸黑线心内想:“梁山伯瘦弱,邹秋平近视,钱青玄是个不灵活的胖子,周珩是没什么毛病,但是个爱抬扛的文青,惹人嫌。加上自己平时弱不禁风,自己这一队简直就是脸上写明的垫底组。” 谷大仓道:“那你不能往我们车上射箭啊,你没长眼睛啊。” 邹秋平不好意思挠头道:“他们不让我在院内练,怕我射到别人。周珩老是骂我,我实在讨厌他,所以我就在这里练。” 祝英台听后更是郁闷,一个队里还相互看不上,我们这队得是有多菜啊~ 阿水走过来问:“邹公子,骑射比试订在哪日?” 邹秋平道:“三日后。” 谷大仓道:“来得及,来得及,我来教你们三日,一定会有长进的。” 邹秋平大喜道:“我就知道跟着英台兄不会吃亏。我们不会成为敬陪末座的。” 祝文文叹口气道:“只有三天,还是组队考试。只能靠谷大仓私下补习了~” 祝文文忽想到一人问:“大仓,这几日是不是有人找你来了?” 谷大仓笑道:“是了,章万全来了~” 第18章 梁山伯解难题, 黑铁塔教礼射 俗话说‘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三天时间,虽然不会在骑射上有所精进,但一些技巧若是用得好,还是可以有些用处的。 次日,祝文文就将这几位同窗叫在一起,说出自己想法。本想所有人都会支持,没想到只有邹秋平一人积极。 钱青玄因为胖,夏日爱出汗,最讨厌运动。知道要骑射比赛,索性拿出摆烂的态度,反正再学也不会赢,此时往树下凉石上侧坐着,看蚂蚁搬家。 周珩,满面敷着桃花粉。拿着一柄桃花面扇站在另一侧一言不发。 祝文文上前去问他意见。 他眼睛一横道:“本来输了就丢人,再让你家车夫教过了还输,岂不是更丢人。再说我射箭骑马本就不差,跟你们分做一伍也是我倒霉,你们别拖累我就行了。” 说完白了祝文文一眼,摇着扇子,揪树叶。 梁山伯的态度一直秉承着,英台说什么都好的原则,哪里会反对。 只是看他表情,像是有什么心事。神情恍惚,欲言又止的,对骑射也没什么心思。 祝文文没想到这几人不但技艺不行,还是一盘散沙。 自己着急得满头是汗,还得摇着面扇给那两位挨个分析利弊。 “我们既是一伍,便要团结一心。听说此次比赛最后一伍,不但要罚抄《礼射》还要每日练习骑射一个时辰。这么热得天,大家都不想吧!” 邹秋平站在祝文文这边道:“我认为祝兄说得是,问题是书院的射楼全让别人占着,我们去也不让我们用。” 其实是他太菜受不了别人奚落,便不爱去练习。 梁山伯此时开口道:“这个不难,我去同其他人商量,咱们一定能得到练习。” 祝文文见梁山伯愿意帮自己,此时也有些底气。便决定各个分化。 让阿水和小灵子抬出一大罐冰镇酸梅汤,并一盒子糕点,站在钱青玄面前。 拿手指着道:“我让我家书童,每日给我们换着花样弄好吃的,这点子解暑的东西不算什么,我让他们去集市上的食肆里买,保证几位兄台满意。” 钱青玄闻到酸梅汤的酸气,又见上面飘着几块冰,馋的直咽口水。 刚想伸手又缩回来道:“我是爱吃,但我确实骑射不精,现在书院里又来了马文才,听说他是将门出身,咱们书院谁也比不过。我吃了你的东西,到时候你再说我不尽心,我真是冤枉。” 祝文文连忙上前亲自为他斟上一碗酸梅汤,送至他手里。 诚恳说道:“这些仅是小弟想要结识各位兄台的一点心意。钱兄千万不可挂怀。我们既是一伍,便和一家人一样的。” 周珩此时鼻孔出气,哼了一声道:“将门怎么了,我外祖家还是本地出了名的猎户呢。你们不要被那虚名吓怕了,谁知他是不是个酒色之徒。” 钱玄青刚要说什么,被祝文文一下打断了。 她拍手叫好:“好!周兄一番分析让我佩服的很,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我就欣赏周兄这般魄力。周兄,我看咱们一伍还是你牵头,我们才不至于垫底吗~” 说完躬身一礼,让他做这个伍长。 周珩知道这是在恭维他,但他很是受用。摇着脑袋还想推脱一番,那边钱青玄已经开吃了。 周珩见钱玄青只顾着吃,一定是不同意自己当这个伍长,便上前训斥他。 钱玄青道:“又没吃你家的,你厉害什么?。” 邹秋平祝文文连忙当和事佬和稀泥。阿水和小灵子也跟着抿嘴笑。 祝文文转头见梁山伯不在,问他哪里去了,阿水说他去设楼游看场地了。 几人见状也跟着来到射楼。 这书院射楼不似官家那般讲究,周围用竹竿密密围上一亩地方。一端用麻绳和木桩子拦着,另一端摆着几个侯,就是现代的箭靶。 此时已经有三伍人在射楼练习射箭,梁山伯正在挑选几张趁手的弓。 邹秋平眯着眼睛看那些人射箭的结果,结果是他什么也看不清。他有些丧气,自己看不清还怎么射箭? 钱青玄也跟着邹秋平看去,点评道:“张彤那一伍,其实也一般,近处侯上之只有一支箭射中鹄,远处的那个都没中。看来是力道不足,箭有也些浮了。” 邹秋平鱼眼大睁看着远方问:“你眼睛这么好么?这么远都看得清?” 钱玄青拿过一张一米多长的弓,拉了一下弓比一下。 叹息道:“我们比的是礼箭,需要飘逸潇洒,可惜我身材不高,双臂较短。肚子又大,每次拉弓时都会被肚子卡一些。吸着肚子,拉弓力道又不够。所以无论是怎样做,都差了一点力道。” 说罢,也有些丧气。 邹秋平与他并坐,有种同命相连的感觉。 梁山伯刚才在听二人的议论。 听后凑上来道:“钱兄,邹兄,你们说的这些好像可以弥补。” 说罢,他跑出去,回来后,手里拿出一张比书院大梢弓略短小的弓。此弓虽也是反曲弓,却两端并不匀称,上短下长。 弓的两端,扣着鹿骨,和现在他们所用的大梢弓相比,多了一条很细的鹿筋。 几人见这弓和大梢弓相似不似大梢弓精致,便让钱青玄试试手。 钱玄青拿来,搭上一支箭,试着射上一箭。 一箭飞冲,正中靶心。 几人都惊呆了,这弓简直是仙家法宝,怎的就这样好用。 梁山伯见这弓合用,面喜解释道:“其实,从钱兄刚才所谈,便知钱兄平时就是热爱射箭之人,应该常有练习和研究,只是弓不趁手,射程不远。” 钱玄清开心得手舞足蹈,上前施礼道:“山伯兄真是我知音也!我平日里只爱射树上得鸟儿,因为这样卡不住肚子。” 邹秋平上前道:“你刚才说我看不清也可弥补?是真是假?” 梁山伯看一眼太阳道,侯板看不清,鹄也看不清。若鹄上方有亮光,邹兄应该能看见那个亮点的。 我们试一试集市买最小的铜镜,放置侯上。铜镜见太阳便光芒更甚,只要邹兄每次记好铜镜和鹄的距离便好。 祝文文让小灵子立刻去取块小镜子去。 几人把拿来的铜镜用鱼胶糊在侯板上,让邹秋平在远处试试。 铜镜受日光照射,反出强光,邹秋平拉满弓箭,稳稳射出,箭虽没有射中鹄,却在侯板上。 比他往日射偏至别人侯板上要好得多。 身边几人纷纷围上来,不停赞叹梁山伯。 祝文文看着梁山伯也觉他身上笼罩着一圈学霸的光环,竟对那小子有几分欣赏。 一直只当那小子是豆腐做的恋爱脑,真没想到还是个学霸。这也就是个古代的书院,若放在现代学校,不知道得迷死多少小姑娘。 转头看向阿水和小灵子,只见阿水竟是淡淡的,小灵子则摆弄得长弓试拉开。 三人正在欢喜,有人道:“比试时夫子让用这弓么?我们在这里高兴有什么意思。” 泼冷水正是周珩。 他原以为梁山伯生着一张好面孔,是个书呆子,没想到竟能解决这样得难题。他这样便显得自己这个伍长也太无能了。 梁山伯还没说话,又一粗声重重传出:“是啊!要是不合规矩,那不是都没用么?” 祝文文见谷大仓撇着大嘴过来,手里拿着一张加粗加大得弯弓。梁山伯脸一红,走出人群道:“我去后山得马场提前看一下。” 梁山伯和祝文文对视一眼,淡笑一下从谷大仓身边略过。 周珩见谷大仓来也再不说话了,只是抬手射箭练习。邹秋平,钱玄青也都默默拿起箭练习。 几人都怕谷大仓,因为其他人是打闹,谷大仓是真的打人。 祝英台刚进书院时,就有两个书生见她清秀拉扯他得衣衫,捏她得脸。没成想,谷大仓一拳一个,两人牙齿直接打落。 常夫子知道实情也不重罚,从此书院再无人敢动祝英台,看见谷大仓更是瑟瑟发抖。 谷大仓见几人都有怯意,拿出自己的弯弓道:“你们几位公子别只会低头瞎练,看我的手放在哪个位置,肘部放在那个位置,手臂拉满,肩背要稳。” ‘嗖’的一声,命中鹄心,几人拍手叫好。 谷大仓黑吼道:“别拍了!几位公子,今日就每人先射二百箭,我是几位公子的陪练。公子们不会的问我便是。” 说完穿着粗布肚兜。坐在树荫下,盯着他们几个。 几人暗暗叫苦,他哪里像陪练。简直比常夫子还凶。 祝文文也要练,她以前没有这么正式射过箭。只能用全部力气才能在拉弓时手不抖。 谷大仓对祝文文面带微笑,对其他几人十分严苛。 不时骂道:“公子们这才练几下而已,真有这么近距离的敌人,没等你拉弓,马蹄子都能踏死你。” 几人拉弓二百下后,手臂已经提不起来,酸麻至极。 邹秋平瘫坐在席子上,满脸发白,痛苦道:“咱们不落后就行,照这个练法,三天后我也算废了。” 钱青玄躺在地上,早已虚脱,仰望天空却觉得今日甚好。 周珩平时也有练习,见几人瘫软,自己嘴硬道:“二百箭而已,你俩太没用了。” 邹秋平挖苦他道:“我看你手臂还在抖,别嘴硬了,坐下歇歇吧。” 祝文文手抖端不住杯子,便让阿水喂自己酸梅汤。 几人眼馋,也要阿水喂。 谷大仓黑塔般身体,挡在他们面前,端着碗道:“我来给各位公子喂汤。” 几人吓得都说自己不渴了。 几人嬉闹时,梁山伯走来道:“马场那边没人了,等下我们可以过去。而且我问过常夫子了,咱们换弓没问题,铜镜也可以用。” 祝文文抬头见梁山伯换了一身淡青色书生袍,夏日天热他竟晒不黑,反而更白了。 她抬头看着他得面庞,下颚线清晰,弧度完美,鼻梁得阴影打在侧脸上,竟是油画中伦勃朗光。 那一刻,她竟然心动了。 头一次因为梁山伯面貌心动,不由觉得脸颊更烫,心跳加速。 扇扇子得小灵子担心道:“公子,你是不是中暑了,脸怎么这么红。” 祝文文不好意思转过头来,笑道:“我还想喝酸梅汤。” 第19章 同窗各怀心思,梁祝心各不宣 谷大仓看不得梁山伯,便问祝文文:“公子,咱们今天还去马场么?” 邹秋平几人用祈求得眼神齐刷刷望着祝文文。 祝文文立马会意道:“今日我们先练到这吧,大仓你也回去休息。” 谷大仓看了梁山伯一眼,气哼哼得地走了。 他们几人几乎累瘫,祝文文便有心犒劳一下大家。便吩咐阿水和小灵子让厨房准备几个好菜,多给些钱,再去集市上捡好地买。 两人答应着去办了。 钱玄青几人听见吃的,又来了精神。 看天色还早,不如去马场看看,毕竟没有实力前,想着躺平。有点实力便想争一争了。 仲夏下午, 别人都躲凉快去了。只这几人顶着烈日来到马场。知了,在树上扯着嗓子叫。因为太热感觉土地翻腾着虚影。 连管理马场得杂役也躲懒去了。这几人决定先在马场外的幔帐凉棚里内商量一下。 书院比试射箭是礼射,前后共计三番。按照鼓点放箭,每伍每人三箭要求由近及远射中侯。谁能命中靶心谁的分数高,反之不得分。 骑马环节共有三项:一是立马,要求上马下马,牵马都要动作优美,要有文人风采;二要骑射。骑在马上环场射靶,中靶者得分,而且要求骑射美观潇洒;第三项,是两两抽签骑马竞速,看拿一队更快。 现在五人开始分工,谁来立马,谁来骑射,谁来竞速。 梁山伯内心想:“英台骑马不娴熟,立马,对她来说比较容易,再找一匹安静的马儿,英台就能过关。” 便替祝文文立马。 竞速,几人推选梁山伯,因为只有邹秋平和梁山伯是瘦高个,骑马甩出书生袍子会显得飘逸潇洒。由于邹秋平的眼神不好,所以选梁山伯。 骑射就由周珩来。 分配妥当后,几人便闲话起其他队伍。猜测哪一队能赢,几人不约而同都认为马文才那一伍绝对夺冠。 其中梁山伯和祝英台是在路上见识过马文才的骑术的。其次他是重镇太守之子,应该射箭也不差。 几人只希望他们这一伍,不要在竞速时抽中马文才那一伍才好。 几人正说阿水和小灵子捧着两大食盒走来。几人又累又饿,忙忙抬着一室外长几过来,等着上菜。 小灵子打开食盒,端出炙烤牛肉,一大份糟鹅,一大碟子鱼脍。一盒烤泥螺。肉杂蒸石发,一盘羊淹(淹羊肉)。还有几大碗黄米饭和几碗嗦饼。绿豆糕,冰豆浆,冰镇桂花酿各有一份。 几人虽家境不差,但也轻易不吃这样的席面。便拿着筷箸,大吃大嚼起来。 邹秋平日里并不和祝英台多有来往,今日相处开来,发现此人不像别人所说高傲冷漠,反而爱说爱笑,平易近人。便有心与她结交。 钱青玄素来安静,性格和梁山伯相似,却不似梁山伯那样俊朗讨喜。在这个男人看脸的年代里,他对梁祝二人多是羡慕,今日再见吃食不免有自轻之意。 唯有周珩与他们心思不同,他有龙阳之好。本以为梁祝也是此类,今日发现,两人与自己不同。他自认是上等的美男子,可与梁祝相抗衡。 但梁山伯看似身弱却没有阴柔之气。祝英台虽美却从不爱涂粉敷面,看来自己是看错他们。心想,这次比试完,便也不再来往,再找他人相好去。 几人心思不同,但面上有说有笑,其乐融融。 下午在去马场,几人分分开练习,梁山伯陪祝英台练习立马,牵马。钱青玄陪着那邹秋平练习速骑。周恒一人练习。 随后又有三伍人,过来。马文才那一伍也是其它四人来练,独不见马文此过来。 祝文文骑在马上,梁山伯为她牵马。 祝文文好奇问:“路上那马文才救了我们,我们都没向他郑重道谢,是不是有些失礼。” 梁山伯忽想到那日竹林中事,这些日子一直紧张担心。谷大仓从不喜欢自己,以他的性格,见自家小姐便不管不顾,一股脑说出来。 但见英台回来这两日并不生气,反而今日对自己客气很多,便猜想那谷大仓没把竹林中事告诉英台。 被讨厌自己的人揪住把柄,犹如利剑悬于头顶。这种煎熬滋味不如直接来个了断,闷在心中郁结难消,便整日闷闷不乐。 现听英台问到马文才,话在嘴边打了几个转,又咽了回去。 淡淡说:“是有些失礼,过两日,我去他住处真心道谢便是。” 祝文文看他牵着马了,闷闷不乐,便婉声道:“我陪你一起一起道谢吧。” 梁山伯抬眼望着英台,只觉她今日温柔许多,不似从前那样冷冰冰。满肚子话想说与自己心爱之人,却又犹豫了。 内心暗想:“英台对我前后反复,我做了对不住她的事。她哪里还会原谅我。说不定还会永远记恨我,若是不说,也瞒不长久。何时说为好呢?” 他只自顾自想,也听不见祝文文问些什么。 祝文文见他拉着马默不作声,便想着一定是自己一直冷着他,他死了心了。 现在想来自己是不是太一根筋了,其实只要两人不死,结婚。是不是也算改变结局。 自己想了想,又觉得好笑。整个世界都是假的,自己怎么能动情呢?而且拆散两人比撮合两人要容易的多。自己离成功近了一步,自己怎么当了小姐还不思进取了呢? 真正的自己还躺在那等着医药费呢。如果自己死了,这个帅哥有个屁用,还不是会爱上下一位实验者?谁来他爱谁。 这样看来梁山伯不过是个播撒爱的工具人而已,自己怎么突然就降智了呢。 自己坐在马上也沉默起来,看着远处的终点,明白那里才是自己要去的地方。 两个人一个欲言又止,一个克制隐忍各自沉默着。 “梁大哥,你在这里啊,我爹爹找你好久了。”常婉央带着遮阳的习帽,一身秋香底色短衫配五色间色裙,长裙摇曳,飘飘走来。 因为书院全是书生,出现一位女生便会格外显眼,更何况这位是位标准美人。如果祝文文在这个时代的长相是端庄大气的美,那常婉央便是更符合那个时代的纤弱风流之美。 芊芊细腰,盈盈一握。眉是远山眉,眼是秋水眼,静时面带三分怯。笑时掩口颊带羞。声似娇花软糯,行似弱柳扶风,人见之忘情。再思之魂销。 此时她带着自己两个贴身婢女渐渐走来。等走近梁祝二人,又闻到一阵花香随她飘来。 第一次见她,祝文文是在藏经阁楼上远远观望,这次近看到这位常小姐,祝文文本能的不愿下马靠近。此时自己一身臭汗,满脸黄泥。怕把自己比下去。 梁山伯牵着马迎上去道:“夫子找我何事?” 常婉央抿嘴笑道:“我也不知,似乎是有急事,让我来找你。” 梁山伯望了祝文文一眼道:“我先扶你下马,我去去就来,你等我。” 祝文文不愿在常婉央面前露怯,便左腿一跨,利落跳下马来。 粗声道:“我哪需要人扶,你快些去和常小姐去见夫子才是正经事。” 常婉央却摆手道:“我好不容易来马场,想多看马儿。不想再回去背书了,梁大哥你去吧,我逛会便回去了。” 梁山伯还是不放心道:“你还是回去吧,要不师母又要责骂我,再说,你一个人在此处,有些不便。” 祝文文心里不知怎的醋意横飞道:“她想在这里便在这里,两个丫鬟跟着能出什么事,你无非是怕有登徒子惹了你这妹妹,我是那登徒子么?” 梁山伯一时被祝文文说得哑口无言,哑笑两声,转身赶去常夫子那里去了。 常婉央见祝文文身边是书院中最温顺的白马,便上前摸着侧垂下来的鬃毛。 开心道:“骑马要比在屋子里学算账多有趣多了,我好久没骑马了。” 祝文文看这美人玉手纤纤,肤如凝脂,不自觉也想爱惜。 便粗声道:“那你上去坐一坐,走上半圈也是无碍的。 早在一旁的阿水和小灵子走来,阿水见自家小姐和常婉央有说有笑十分生气。 拉着祝文文胳膊道:“公子,你说你要学立马的,怎么又不练了,两天后就比试了,你还是多练习吧。再说,常小姐身骄肉贵,哪能骑马呢?” 祝文文知道阿水吃醋了,但这话怎么听都有点在骂自己。再说了,这常婉央本就和梁山伯有娃娃亲,现在自己和她多接触,也好以后撮合他们俩。 这常小姐和梁山伯刚站在一处,看着就是天生一对。她们再合适不过了。 此时常婉央的两个婢女也劝:“小姐,怪脏的,你看马旁边还有苍蝇。” 此时两只苍蝇竟还围着满身臭汗的祝文文嗡嗡飞,气氛一度尴尬。 常婉央开口道:“天天闷在房里是不脏,那也没趣,今日来了,便骑上一骑,又能怎样。” 说罢似是赌气要拉那缰绳。 第20章 常美人受惊跌下马,马文才无意救美人 祝文文连忙拉着马镫,扶常婉央上马,常婉央两个婢女连忙过来喝止道:“你怎么能扶我家小姐。” 祝文文意识自己此时是个男的,辩解道:“你们两个见自家小姐上马动都不动,还有时间说我。” 寻梅,柳烟两个丫头,狠狠瞪了她一眼,上前扶自家小姐。 常婉央上马后,两腿一夹,便要马走起来。 祝文文拉着缰绳道:“我陪你缓缓走一圈,你便回吧。要不你母亲会骂你的。” 自己身为女儿家,她特别能理解母亲的唠叨,正因现在有了母亲,也不想别人的母亲无故的担心,她努力在帮他找这两者间的平衡。 更因为常婉央在这马场上太显眼了,此刻已经有几位书生正往这边凑过来。常婉央再待下去,的确怕有什么不妥。 常婉央看看马场上的书生道:“你拉着我走一圈吧,我走一圈就回去。” 阿水一秒钟跳出来,拧着眉毛道:“我公子什么身份为你牵马,书院是你家的,我公子可不是你家的。要拉让你侍女去拉,别找我家公子。” 此时祝文文的左右胳膊被阿水和小灵子拽着,两人像斗鸡一般挡在祝文文面前。 祝文文见自己丫鬟护着自己的身份,自己更不能自降尊贵。见那常婉央满脸的可怜样,想怎么能两全。 恰在此时,邹秋平和钱青玄走来。 满脸笑意问:“常小姐,今日暑热怎的来骑马,不如让愚生为你牵马可好。” 祝文文暗笑道:“可不是,这大美人骑马,可不是有一群男生抢着牵马呢,自己怎么老忘记身边这一众血气方刚的单身汉呢。” 连连拍手道:“这样最好,秋平兄和青玄兄性子最稳,他们牵马我最放心。” 常婉央坐在马上戴着习帽,微微下头。 祝文文把缰绳递在邹秋平手里,交待道:“只能一圈啊,走慢一些也好。” 邹秋平平日哪能和常夫子千金说上话,今日却能为这天仙般的美人牵马,这可不是自己上辈子积德,此时显圣了。 她此时嘴角已经咧到耳朵,满口答应着马场走。 钱青玄和常婉央的两个侍女也巴巴的跟着。 阿水和小灵子这才放手,阿水着实有些生气道:“小姐你也太好性儿了。我们以前在书院,这常婉央总是装得柔弱乖巧,不是让梁公子给他做这个,就是给她买那个。 知道梁公子跟我们走得近,先是让我们替她跑腿,小姐端着身份,不理她算了,她又话里话外在外说咱们架子大。 她仗着漂亮,多读了几本书,哪看得上这书院里的那些书生。今日可好,竟不要脸皮让小姐为她牵马。也就是我和小灵子好性子,要是大仓哥在这,她可是又要哭了。” 祝文文听阿水这样说大概知道些这常婉央得脾性。 又道:“书院全是书生,她又是常夫子家小姐,娇养些也是有点。” 阿水瞪着眼睛道:“我见咱们舅老爷家的小姐,连上县令家的千金,也没她这般人前一套身后一套。只是书院里面的凤凰,出了门去,还不如鸡呢。” 一旁得小灵子也说这常婉央要求过分,祝文文看阿水卡着腰的样子甚是可笑。 阿水说的有道理,虽说小姐家要娇养些,也不能让着她,否则自己丫头都跟着矮上一头。此时远远望着马背上得常婉央,若有所思。 小灵子突然道:“小姐,你看,那人是谁,马骑得飞快,” 远远望去,一枣红色高头大马飞驰如风,上坐一人,穿着浅月白短衫,甘青色灯笼裤,玄青胡靴,紧贴马背,背后尘土飞扬。 阿水伸头道:“这还用猜,这一定是马文才,那匹枣红马是他自己的。” 祝文文双眉一皱,心里觉得不妥。 叫上阿水和小灵子道:“咱们也跟上去,我怎么感觉要出事。” 马场上,几众人,都扭着脑袋看常常婉央衣带飘飘慢慢遛马。 此时突得黄土飞扬,也看不清马上是谁,疾奔而来。许是那白马马听到同类的马蹄声,便也不听使唤,慢慢小跑起来。 邹秋平见白马跑了起来,连忙拉那缰绳,怎料越是拉缰绳,白马越是左右摆头,想要挣脱。 常婉央坐在马上受惊尖叫,邹秋平,钱玄青外加两个侍女扶得扶, 慌得慌。 那白马越发急躁,突然脱开缰绳,驮着常未央就跑起来。 只听马场一阵骚动,白马跟着棕马身后跑了起来。 马文才见后方有马追来,没有减速反而加速,白马身后一众人被远远落下。 此时祝文文也加入奔跑。 她跑得满头大汗,心内焦急,这要是让婉央央摔下马也是麻烦。 她横插入马场,想从白马前挡住,便努力快跑,翻过栅栏,等着枣红马和白马过来。 哪知那马文才突然拉住缰绳,枣红马前蹄腾空,嘶鸣一声。 祝文文被那高头大马嘶鸣明显吓到,呆坐在地上。 阿水不顾自己性命,上前抱住自家小姐,挡在枣红马前方。 马文才猛勒缰绳,马头朝左,站住了。 那白马此时才哒哒跑来。 马文才跃下马去,后跑两步,伸手去拉那白马得缰绳,白马本就温顺,见枣红马停下,又有人勒缰绳,叫了一声便停下了。 马背上得常婉央,突然从马背上掉了下来。 马文才来顺势手臂一横,那常婉央眼看就倒进马文才得怀里。 伶俐只有这马文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后跳了两步,让常婉生生摔在地下。 祝文文此时也缓过神来,便起身和阿水小灵子也过去。 常婉央趴在地上,应该是磕伤了,呜咽不止。 祝文文上前要她起来道:“常小姐,你受伤了么?” 常婉央梨花带雨地摸着自己得胳膊。 阿水见此时后面人到了,便拉着祝文文站在一旁。 祝文文想自己母亲和常师母也有些交情。哪能看着常婉央摔倒不管呢! 便上前扶起常婉央道:“常姑娘,我扶你起来。” 她上扶起哭泣的常婉央,马文才见此一脸疑惑道:“你怎么跑那么快,你怎么能跑?” 祝文文不明白他在说什么,见他刚才救了人,便对着他点点头从他身边走过。 此时一众人跑来,她的两个侍女见祝文文搀着自家小姐便立马扶过来。邹秋平连同钱青玄在那边拍着手急得团团转。 “婉央这是怎么了?”梁山伯从人群外走来,见常婉央一瘸一拐,哭成泪人。 “梁大哥,我刚骑白马摔了,是马公子救了我,”说完几人同时看向马文才。 美人落泪,见者心碎, 常婉央红着眼圈向马文才点头。 却不知谁人说了一声:“常小姐倒进了马公子的怀里了。” 所有人都不说话了,又都看着常婉央。 只见她双颊通红,她又重复道:“是马公子救了我,谢谢马公子寻梅,流烟,扶我回去。” 梁山伯看了马文才一眼,转身道:“婉央,我送你回去。” 众人看着马文才,他却毫不在意,见祝文文脸上尽是落寞之情看着梁山伯扶常婉央背影。 便用马鞭吓她一下,挑眉道:“祝英台,你不谢谢我么?” 祝文文先是一愣,躬身施礼道:“多谢马公子救命之恩,不知马公子可赏脸,哪日让在下请马公子吃个便饭。” 马文才道:“有你这句谢就够了,你可以去和那梁山伯去吃,他要说的话可多着呢。” 他忽然眼神集中在祝文文的肚子上,邪魅一笑道:“你还能跑那么快,大概不是你,你问他去吧。” 马文才一番怪论让祝文文有些摸不着头脑。马文才也不解释什么,晃悠着马鞭,翻身上了枣红马,扬鞭而去。 邹秋平和钱玄青相互嘀咕:“我看见她在他怀里。” 祝英台上前道:“我看见没有,常婉央自己摔地上了。” 邹秋平好事道:“马文才,为什么让你谢他,他又没救你。” 祝文文胡乱编上几句,含糊过去。 她只心想:“马文才让我去问梁山伯,不知让我问什么。是不是他看见梁山伯和常婉央之间什么了吧。” 她想到什么,转脸问邹秋平:“马怎么好好的就受惊了?” 邹秋平一脸的委屈道:“我真不知道啊,走得好好的,白马突然躁动了。可能是见那枣红马在前跑的缘故吧。” 她觉得是自己多想了,转身找阿水,却只见小灵子。 小灵子小声道说:“阿水姐姐出去打听点事,说一会就回来,公子需要什么让我去做。” 祝文文摆摆手,去拉那白马,继续上马,下马,牵马走做练习。 马场人一群人传来传去好不热闹。 藏经阁内。 阿水正吩咐小灵子往大木桶内添冷水。 虽说这个年代洗澡不方便,但祝文文作为小姐,还是可以每天洗澡的。 阿水试了试水温,开始替小姐宽衣解带,帮小姐挽头发。 祝文文一边瘫坐在木桶中,一边闭着眼睛让小灵子替自己收拾头发。 阿水趴在盆边,祝文文知道她有话说。 便闭着眼道:“你都打听到什么了,说吧。” 第21章 小侍女心急说八卦,少年郎射箭夺第一 阿水黑着脸道:“常夫子此次比试骑射,特意让县令,里正,还有几个望族乡里一起观看,为的是为梁公子举荐的事。” 祝文文洗着脸道:“这不挺好的,他要是被举个孝廉什么的,定在本地做官了。常老头这是要给他未来姑爷铺路呢。” 阿水又道:“还有就是说到他和常婉央的婚事。” 祝文文睁眼道:“他答应还是没答应?” 阿水道:“听人说梁公子默不作声,常夫子说这事不能再拖了,要和梁母商量去了,由不得他。” 祝文文忽地在水桶中坐直,两只胳膊本来如玉藕段,因为今日强晒,出现手腕处是浅褐色。祝文文翻着自己那两只熊爪看。 默默念道:“由不得他,看来这梁山伯是不愿意了。” 阿水给小姐找衣服道:“小姐,你怎么不急呢?这万一订了亲,咱们可怎么办啊?” 祝文文不屑道:“我与他无媒无聘。我是他什么人?你没看我这次回来,梁山伯不爱说话么?八成人家见我失了魂魄,想和常小姐定亲也说不准,你是他肚子的蛔虫么?我看他和那常小姐挺般配。” 阿水着急道:“要说梁公子对小姐变心,我一万个不相信,他恨不得此时娶小姐回家,小姐和祝家不肯罢了。这几日不是小姐躲着人家么,怎么说是人家冷了你?” 祝文文被说的哑口无言,嘟着嘴不服气。 阿水越说越不服道:“小姐怎么还替常婉央说话?我看今天那白马受惊就是她自己搞出来的,为得就是有人出来英雄救美。” 小灵子也好奇奇来问:“阿水姐姐,这可不是乱说得。何以见得呢?” 阿水气的跳脚道:“小姐你当真是忘了,常婉央会骑马,而且骑得很好。” 祝文文反问:“会骑马也不见得控制得了受惊的马啊。” 阿水急道:“她不但会骑马,还爱打马球。你忘了,咱们刚来书院,那张财主夫人邀请你和夫人去看打马球。常婉央就在,她马术很好,怎得今日被最温顺的马摔了?” 祝文文低头皱眉念道:“若是真的,她今天的样子是不想嫁梁山伯了。静静看着吧,怎么这关系越搅越乱呢?” 连着两天,他们这一伍不是练射箭,就是待在马场。祝文文属于干什么事情都要做好的完美主义者。更是扎在射楼和马场勤加苦练。 转眼到了比赛之日。 所有书生穿自己喜欢的着装,几伍分开,走入射楼。书院本就三十多个学生,各个英姿勃发,昂首挺胸。 县令乡绅和常夫子自然也是寒暄有一番,几位上宾坐在首席,有几家地主的女眷也来观看,虽说这个年代讲究门当户对,但大户人家子女众多,总是多挑一挑本地的青年才俊。 今日天气也算凉爽,熙熙攘攘,热闹非凡,射楼此时已是坐满了人。女眷都戴着遮阳的习帽,男子自然在另一边闲谈。 祝文文今日穿着绫绸青袍,头发向上束起,头戴褐色书生冠,素面朝天,更为雅致。 他们这一伍人,梁山伯穿着孔雀蓝斜领苎麻长袍,下身着束口白色长裤,头戴公子冠。更衬得他挺拔帅气。邹秋平身着一身灰色,钱玄青一身黑色,周珩一身白色。 小灵子见几个人站在一起掩着嘴巴笑道:“我看公子这组几人衣衫像五谷。” 几人相互看了一看,不由都笑了起来。 此次比赛礼射。 礼射要求众多,先是奏乐,后又吟诗与焚香,祝文文以为这就完了,哪想到还要先宴饮。祝文文作为一个现代大学生颇为不理解,这开运动会,怎么校长还能和领导们先喝上两杯呢? 其他几人似乎早已习惯,所有学子皆自饮一杯。等这些礼仪行过 ,又要宴宾,酬酢,奏乐。最后还有司射袒露左臂,持弓挟矢来到台阶前请求射礼开始。 终于到了要射箭的环节。每伍调出一人,去别组进行算筹。等一切准备就绪,才开始射箭。这礼射要求箭随鼓点发出,再看是否中靶,或是脱靶,每人三番,一番一箭,集合统筹,作为每伍总成绩。 每组人准备好,等待司射的鼓点。他们这一伍第一个上场的是周珩。因周珩骑射兼备,让他开场也是安他们这组的心。 随着司射鼓点起。几支箭纷纷射出,所有人皆望向靶子,算筹的人都相互检查,开始算筹。 周恒第一箭中侯,接近靶心,其他队伍几人全都中侯。 祝文文暗叹道:“看来大家的实力都不弱啊,周珩算是他们这里实力最强的了。这样也不过和其他持平,这下难了。” 接下来两番,中侯,远侯,周珩皆中靶,虽然没有中靶心,也算是得了9筹和7筹,加上第一箭得9筹,共计25筹。 其他队有一人射第三番时脱靶了。 所以他们这一伍虽不是头筹,却也没垫底。 接下来该邹秋平。 虽说每个侯板都放了铜镜了。但他十分紧张,手哆哆嗦嗦有些不稳。第一箭射出,全员中靶,邹秋平也来了精神,信心大增。第二箭射出,哪料到,直接脱靶。 周珩直接骂道:“这么近竟然脱靶,你这几天怎么练得?有时间跑去牵马,没时间练射靶?” 邹秋平更慌起来,自知连累同窗,便自责不已。 “把你得靶了拉开,别听那碎嘴子胡吣,再不专注,小心我得巴掌。”谷大仓不知何时来到邹秋平身后,抱着膀子黑着脸盯着他。 邹秋平因为怕谷大仓揍自己,反而记起平时练习得要领。第三番箭射出去,中靶,三番总筹是9筹。虽说有一次脱靶, 但比自己以前这部中要好多了,看还有9筹,邹秋平内心也算是石块落地了。 钱青玄因为换了胡弓,射箭对他来说便是一种乐事,三番全部中侯,而且基本上在靶心,他拿到23筹,比周珩还多三筹。 邹秋平感激得眼泪都快哭出来。 激动道:“钱兄要不是你,我就连累咱们伍了。” 周珩阴阳怪气道:“还有两人呢,你最好让这两人都能全中。” 祝文文看了一眼远处算筹得梁山伯,心里有些发慌,这几日总见梁山伯自己忙活,也没见他练习。但听他第一天对箭的一番讲解,认定他应该不会太差,剩下就只剩自己了。 轮到祝文文时,她看远处得侯板,清晰可见。背下谷大仓给她得口诀,搭箭准备,眼睛与箭头还有靶心成一条直线。她睁大眼睛等待着司射得鼓点。 好巧不巧,不知哪里飞来一只苍蝇,落在她鼻头。她想摇头赶走苍蝇时鼓声响起。 所有人‘嗖嗖’射出箭来,她再松手晚了一步。 几只箭‘啪啪啪’扎在候板上,她赶忙朝自己候板看成绩。自己得箭在离靶心很远,几乎是候板的边缘。 第一箭她只得了两筹,再看其他四人几乎得到十筹。 她委屈地左右看了一眼,见同伍几人什么表情都有。周珩更是哼了一声,又赶紧看看身后地谷大仓。 谷大仓反而什么都没说,大黑脸笑了笑,对她点点头。 祝文文安慰自己道:“这就是打游戏,又不是真的考试,刚才只是意外,自己平时练习还是挺好的。” 作为现代大学生的祝文文,考试前调整心态是每个考生必须学会的必要技能,自己从小考试到大,这点子失误还是好应付的。 等第二番时,她瞄准候板,鼓点响即射出。一箭中板,得到8筹。旁边几人都为她叫好,而她在担心下一箭。 最远的候板才是她的弱项,因为她的手臂力度不够,所以,她只能尽力去拉弓。即使能把弓拉满,她也无法把弓端稳。 这几日她苦练的也是近处与中处的候板,远处她是自觉放弃的。 司射开始击鼓,鼓点响,放箭。祝文文的第三番只得了2筹。 三番下来,祝文文只得到到12筹。 再看场内掌声雷动,女眷们纷纷向射场内丢香包。 祝文文扭头看马文才竟然是满分三十筹,就连县令,乡绅也下阶相贺,好一顿夸这位太守之子。 什么青年才俊,身后后羿再现,要不是祝文文亲眼得见,她都不知道原来马屁还可以这样拍,马文才似不在意,实则司空见惯。 等梁山伯上场,祝文文就听见自己身后几个女眷窃窃私语,毕竟高大帅气得少年郎谁都喜欢看。 只见他张弓搭箭,横在自己鼻梁边。剑眉相应,星眼含威,十指修长,箭随鼓点几乎同时而出。 ‘啪’的一声正中靶心。他收弓背后,潇洒依然。虽然其他几人也都中靶,但梁山伯射箭几乎和鼓点同步,便早他人一步命中。场上掌声响起,不少人交头接耳,询问这少年郎是哪家。 常夫子捋着自己的髯须满面春光。 祝文文突然有种被骗的感觉。 这货是在扮猪吃老虎。第二箭他也是压着鼓点射出,‘啪’的一声命又中靶心,又一个十筹。场内掌声雷动,县令和几位乡绅也开始互通情报。 “这是梁茂源的独子~” “梁茂源?就是建这书院的梁茂源?他儿子长这么大了?” “有他父亲方当年的风采,比梁茂源更甚啊,真是少年英才啊。” 梁山伯明显实力强劲,用本事出头,吸引着射楼中所有人的目光。 到第三番,所有人,屏气凝神,都想看看这位少年郎是不是最远处的侯板也能轻松拿下。 第22章 梁山伯,你成功激起了我的胜负欲 马文才自认是太守之子的身份,享受着此处书院的优越权。现在看众多看客都拿梁山伯与自己相提并论,男人好胜心陡然而起。 心里因想着竹茅草屋之事,多有嫌弃这人,显示自己风度便放过梁山伯一马,今日却被他在自己得意处得了彩头,心中很是不服。想着在骑马环节必须压他们一头。 骑马比赛时间定在下午酉时。 夏日大长一天,射箭完之后,夫子上宾们又是玩乐喝酒。几位上宾已经移坐书院水边的水亭榭,开始又一轮的觥筹交错,作诗吟唱。 祝文文觉着这个世界被分割开,在这个书院还像在修仙一般,除了吃喝玩乐,什么都没有。 日光灼朔,中午烈日灼烧大地,连夏蝉都懒得叫了,还好水边有几处阴凉所在,几伍人三三两两都在阴凉处休息了。 祝文文听说他们坐水边亭子,料想一定很多蚊蝇,哪知那‘水亭榭’顶端竟引来一处山泉水,顺着亭子四面瓦楞淌淌流下。竟似水帘一般,不但可以隔绝蚊蝇,还可以避暑。 几人探着头向那亭子望去,人影晃晃,觥筹交错,弹唱声声谈笑风生。 钱玄青摇头望道:“我好想试一试那水亭啊。”祝文文也是这么想的。 此时阿水带着小灵子端着几个食盒,有说有笑走来。 今日阿水去县上请了一位厨娘给众人做了烤肉串和春饼,冰镇豆浆,又配上几碟子被冰过的瓜果。虽说不及水乡榭那样惬意,他们几人也在水边搭了凉棚,也是好去处。 几人端起酒杯,自觉先敬梁山伯一杯清泉酒。彼此相约只此一杯,下午还有重要事情要做。 谈话间自然问起梁山伯的为何射箭了得。 据梁山伯所说,原来是他幼时身体不好,梁母想让儿子锻炼,又不能运动过猛,便让他学习射箭。梁山伯本身性子安静,所以极爱射箭。 常夫子接手管教后,便让他每日除了背书便陪自己学生 练习射箭,还让他跟着村里的猎户去打猎,练习射猎。 等再长大些,正式进了书院他射箭已经不常练习了,只需要学些射箭的礼仪就好。所以这射箭可以说是他童子功,所有也不足为夸。 几人见他谦虚更喜他的为人。又问他骑术如何? 他摆手道:“不过尔尔。” 祝文文敏锐地察觉到,这又是他的谦虚。 梁山伯这人平时看似斯文,却不做无把握之事。见他这几日都没有练习射箭和骑马,想必他骑马也是一流,不免有些期待。心想自己下午可不能再拖后腿了。 阿水让那厨娘又烤些肉来,几个大小伙子见到肉串便每人一把,配合野菜和肉酱吃得满嘴流油。几人嘻嘻哈哈甚是快活。 几人先吃过一番,停下聊天。 周珩突然问到:“我想山伯兄骑射应该也是过人,不知能否与那太守次子一较高下?” 几人不约而同都想到这一点,若书院的书生能胜太守次子,这可是一项大大的荣耀。 平日里那马文才虽说不曾欺压他们,却总拿鼻孔看人,若是看哪人不顺眼,自己也不理会,他小厮直接上前教训同窗。 都是十几岁的书生,谁受得了这个气。若今日梁山伯赢过那马文才,便也寒门人才压过士族,真是大大得爽快! 周珩也是不想丢脸便想主动让出骑射名额。 几人听这建议都和周珩态度一致。 梁山伯摆手道:“各位兄台抬爱了,我在骑射方面真的一般,我想周兄上场更稳妥一些。” 周珩心里美滋滋道:“我当然愿意为我们这伍效力,只是我见那马文才平日目中无人得样子实在可恶,上次同窗尚思茴只不过看了看他的玉斗狼毫,便被他的小厮大骂一顿,说他把笔弄脏了。 他呢,那只笔给了尚思茴说自己不用了。尚思茴气的也扔掉。你们说哪里这样羞辱别人的。” 几人对此事心中看法不一,也不好直说。此时都想将梁山伯骑射,便也道马文才平日的确高傲,若是能杀杀他的威风也是好的。平日惹不起,现在是正大光明比赛,有本事当然要亮出来。 祝文文道:“此时马场无人,不如你先让我们看看,若是你真是骑射不行我们也定不勉强你。大家看可好?” 几人都道这是好办法,梁山伯拗不过,被几人拉扯起来共去马场。中午热气翻腾,几人头顶上顶几片荷叶,一字排开,高低错落,甚是有趣。 马场上此时空无一人,几人到马厩中找马夫要了一匹黑马。祝文文看着黑马心内暗想:“这几人是不是不知道黑色夏天吸热?这坐上马背不知道会不会烫屁股。” 梁山伯在几人簇拥之下,顶着荷叶拿着弓箭,利索的翻身上马。几人看他上马便知他骑术可以。 起初梁山伯骑马速度不是很快,鞭几下,那马儿便哒哒跑起来,邹秋平冲他喊道:“山伯兄,跑快点,要射中靶子啊!” 随后梁山伯加鞭而驰,身上玄带飞扬。 只见梁山伯转了一圈之后,右手背后抽箭,左手搭弓。双腿夹着马背,上身倾斜手背不动,见侯放箭,一箭而中。手法娴熟,身手利落。 几人忙忙扶着头顶荷叶跑去算筹。只见箭靶还在晃动,箭头正中靶心。 几人欢喜大叫:“我们这伍赢了,我们不会垫底了,山伯兄这真太厉害了。” 梁山伯骑马回来,翻身下马,还没站稳。只听得‘嗖’的一声,一支利箭穿过着祝文文的头顶荷叶直插晃动的候板,也是靶心。 梁山伯一个箭步挡在祝文文面前,满目得怒光。只见远远一匹高头大马上坐着一人,逆光往他们这边走来,几人定睛观瞧,不是别人正是马文才。 刚才他们在河边喝酒,几人嗓门有些大。说要和马文才骑射一较高下,他目中无人这话,正让取酒的乐福听了去。 乐福回去便向正喝酒的马文才打小报告去了。他本就贪酒,上午射楼有些郁闷,见中午可以饮酒,此时正坐在水边凉亭喝酒纳凉。 听到他们几人背后抬举梁山伯暗踩自己,顿时火气。见几人去了马场,便也跟了上来。见梁山伯射中,便抬手放了一箭,让那几人知道厉害。 几人见马文才骑马过来,高头大马配上他本人高大健硕。称得上威风凛凛四个字。又因他是太守之子,几人都有几分惧怕。皆默不作声。 就连起初起哄让比试的周珩也如同哑巴。梁山伯此时单手张开,横在祝文文面前。 见马文才走近道:“马兄刚才那一箭太危险,你大可以直接射候板,为何要射英台头顶的荷叶?” 祝文文拿到荷叶看,上面一个小小的箭洞,忽觉那箭洞像子弹的穿过,浑身一凉。这箭若是再往下些,自己脑袋岂不是就被射个洞么? 马文才伏在马背上,一身酒气得说道:“射箭本身就是毫厘之差。 若是上了战场,射中人的肩膀有得救,射进人的后心便没得救,我刚那一箭绝射不到她得头,差得不是一星半点,你在害怕什么?” 梁山伯气恼道:“无论你箭法多精妙都不能用把箭对准别人,你不知道么?” 马文才甩甩鞭子不屑得道:“我瞄得就是候板,只是荷叶正巧在候板前。刚才你们几个不是还说梁山伯和我得骑射到底谁强么?现在怎么都不说话了?你们倒是算算啊!” 周珩几人相互看了几眼皆不说话。 梁山伯自知有小辫子在他手中,便让步道:“我的骑射自然比不得马公子,只是马公子不应拿箭吓唬别人。” 祝文文也跟着嚷道:“你不能仗着你是太守之子乱射别人啊,你也太无礼了。” 马文才在路上遇流民时,见梁山伯唯唯诺诺,在竹林中窥见他得秘密,他还死鸭子嘴硬。他是什么腌臜事都做了,现在在自己面前充好人来了。 更可恶得就是这祝英台,不但不守礼法,就是个十足得傻子。 想要直接说出他们得丑事,却想到父亲救命恩人章道全,找到自己,告诫自己的那些话。 他暗想:“那老道对马府有恩,又能掐会算,我且在骑射上胜他便是。” 马文才道:“现在场上无人,你我比试三箭,若是你骑射能赢过我,我便向祝英台赔礼。要是你赢不了我,那你就为我牵马走上一圈。 祝文文吼道;“你也欺人太甚了吧。若想比,今天下去当着所有人面比试,这和你向我赔不赔礼是两码事。再说你现在比试无非是想看梁山伯的骑射到底如何,我看你是输不起吧。” 说完拉起梁山伯就往马场外走,口中念念有词道:“山伯我们走,要比下午比,”转头道:“我也不需要你没诚意的道歉。” 邹秋平几人屁颠屁颠也跟着走。 马文才没想到祝文文根本不受激将法,便觉得这女没那么蠢笨。骑在马上忽然高声问一句:“梁山伯那日与你在竹林中的人是谁?” 第23章 梁祝交心会错意,马公子马场出风头 几人听马文才大吼一声,都吓了一跳。祝文文几人皆扭头望去,几人几乎一个表情。只有梁山伯不回头,面沉似水。 祝文文小声嘀咕道:“他问谁呢?奇奇怪怪的。” 马文才看祝文文表情便知不是她,但那日灯下看到就是这个侧脸啊,难不成见鬼了? 因没让梁山伯为自己牵马,酒气无处可撒,他便急拉马笼头。枣红马嘶鸣长啸一声,马文才哒哒而去。 几人回到水边,阿水已经将肉串又热了热,她和小灵子都已经吃得肚皮滚圆,两人正在树荫下斗草玩呢。 见几人垂头丧气的回来,阿水以为梁山伯骑射失败,便上前询问情况。 几人也不说话,只那周珩说了一句:“人家不但箭法准,心也是够狠,让我也不敢放那一箭,看来咱们骑射赢不了了。” 邹秋平道:“我们本来也没想赢,我们只要不输就好了。” 此时梁山伯上前轻拍祝文文后背道:“英台,你过来,我有话和你说。” 祝文文见他一脸的丧气,便在他身后一步一步跟着。 两人转过假山,见两排柳巨柳夹着一条蜿蜒小道,两人徐徐前行, 见两块大石头,上下而立,像一对母子。 梁山伯停下脚步不再前行。 祝文文以为他因马场上的事不开心,便上前安慰道:“不要和那马文才一般见识,他是激你的。” 梁山伯转道:“英台,有件事,我早就想跟你说了。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向你开口,我做了件对不起你的事情。” 祝文文猜是他和常婉央的定亲的事,便道:“我已经知道了。” 梁山伯身子一仰,一脸惊恐道:“你知道了?谁告诉你的?” 祝文文歪着脑袋好笑道:“我身边还能有谁告诉我?” 梁山伯想起那日情景,内心万分懊悔,整日如万箭穿心,若是有日让马文才说出来,不如自己告诉英台。 便问:“英台,你既知道了,你介不介意?” 祝文文见梁山伯弯腰坐在矮石上,双眼似火看着自己。想他一定是反对和常婉央的婚事被呵斥了,来自己面前找安慰。 心中忽然激动起来,此刻正是说服他的好机会,自己一定要缓缓说不能再让他晕倒了。 她屈身在他面前蹲下,柔声道:“山伯,我已经知道了,我不介意。” 梁山伯抬起双眼看着她。 祝文文睁大眼睛道:“你有责任心,你是个重诺言的人,我为人明白,知道人是有先来后到的,所以你一定要对人家负责啊!不用考虑我。” 梁山伯本以为英台会暴跳如雷,没想到竟然让自己去为他人负责。他红着脸不解问道:“你当真不介意此事?” 祝文文劝:“我全部知道了,此事你也是不乐意的。你不要总考虑我,也多想想别人的感受。” 梁山伯听后长舒一口气道:“虽然这不违反礼法,但也是要先征求你同意的。” 祝文文眼底满是鼓励道:“我怎么会不同意,我同意,我这人最想得开,你要负责任便是好男人,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梁山伯还还想说什么。 此时树后有人笑道:“你俩让我好找。” 阿水笑盈盈拨开柳条走过来。 “他们几个都在树荫下纳凉睡着了,就不见你们,快些回去吧,在书院里,人多嘴杂的。非要在这里说这些话么?” 梁山伯此时心结已解,好不痛快,见英台如此大度,心中更敬重她了几分。 三人走出柳树林也在河边纳凉去了。 傍晚酉时,女眷们回家换了件衣服又来马场。马场搭起了凉棚,供上宾解暑的冰豆浆,桂花酿,还有清泉水,都有专人服侍着。 此时学子们纷纷站好队形,又是一番颂赞焚香,天气实在炎热,其中酬宾和礼赞便省去了。 此时号角起,竞技正式开始。 第一项‘立马’。 几伍纷纷派出自己队最弱的出列,这几位不是瘦小就是肥胖。祝文文身量本不高,却在立马环节称得上少年翘楚,这得多亏其他几位得衬托。 听得一声号角,几人便将白马立在左侧。祝文文手拉白马笼头,要求马与人站起不动。 听第二声号角,几人牵马前行。要求不快不慢,人与马做到昂前行。 等第三声号角响起,几人翻身上马,立在原地。 祝文文因选了最温顺得白马,所以她翻身上马时,白马也几乎纹丝不动。她身量不高,又扮男相,正符合这个时代得阴柔之美。 凉棚中得不少女眷看她俊美,相互找人询问她的姓名。所有人只知道,这是祝家庄得祝英台。 一少女见他面白唇红,便想给他扔个香囊。一旁的女孩母亲道:“祝家庄是好的,可太远了些,女儿还是不外嫁的好。” 那小女儿撇配嘴道:“哪里就想那么多,我就看这位公子生的俊俏。” 那边第四声号角起,祝文文便拉住缰绳控制马儿慢走。几人有的马儿不听命令,顽皮开跑。接着又有一匹马跟着跑出去。 等第五声号响,几人停马,下马。 此‘立马’项目一是为展现名士风度,二是为展现‘礼’字。此项就是为了看人和马的配合程度。 祝文文表现不错得到九筹。 第二项是竞马,周珩上场,因下午见梁山伯与马文才的骑射,他更自觉的换到了竞马。 这是一项只要求速度与激情的项目。要求每人骑马绕马场三圈,谁先到达终点谁算赢。 几人纷纷给周珩加油,周珩轻松上马,白袍宽带立在马上。几人听司礼官鼓点响,几人扬鞭跑马。地面震动,宾客看得也是热血沸腾。 因为他们这一伍选了白马便要一直用白马。 白马体系比其他马儿小些,自然野性也少些。跑得比其他伍要慢一些,周珩在马背上鞭子抽的更狠,只是再怎么抽,马儿还是跑不快。 几人在场外不由得捏了把汗,周珩伏在马上,用腿猛敲马的后腿,白马似乎是受某种刺激,奋力一跃,跑到终点时,他跑到第四名,算是没有垫底。 几人见自己这一伍表现不错,都希望一环节不要抽到马文才一组才好。 终于大家所有都等待的骑射环节。虽说举行礼射,但刺激的东西总是能让人更加期待。女眷们掀起习帽左右张望看着书生们跨箭筒,绑博带。 等几人都准备好了开始抽签比赛骑射。 几人在筹桶中抽对子,花的数量一样的两组进行骑射对决。 马文才等其他组先抽,他最后抽。他看到梁山伯手上的筹码是五朵花时,他拿着自己的筹码找到抽到五朵花的那一伍,进行了交换。 交换的组,当然也是乐意,都知道这个太守次子骑术强,看样子有意针对梁山伯,便做个顺水人情。 马文才手里拿着筹码,一挑嘴角玩味十足的看着正在套马的梁山伯。梁山伯自从在水边和祝文文讲出心里话,又听的英台说不介意,心情自然轻松好多,此时再见马文才便与他大胆四目对视。 马文才骑术本就了得,他所骑的枣红马是随他父亲上过战场的马。此马十分好斗,其他马见到他也都低头服从。今日见马场上全是人,其它马匹也在,便犹如再上战场。 它早已等不及要跑,不时前蹄踏地,嘶鸣不断。等到鼓点声一起,枣红马便驮着马文才长鸣一声,开始狂奔,似乎这是它的比赛不是人的比赛。 马文才因中午喝过酒,全身发热,上马前喝了好多的冰水,外热内冷更觉全身燥热难耐。他索性解开腰带,敞开胸怀,披着绫罗长袍,衣带随马颠走,如珠光浮于水面,奢华无比。 健硕的肌肉一览无余,腰间挎着签筒,左手持弓,坐在马上,尽显男子狂野气度。 枣红马带他飞奔向前,他左手拿弯弓,右手抽出两支箭,对准箭靶,嗖嗖两箭,两箭同时扎在靶心。宾客席炸裂,掌声雷鸣不绝于耳。 马儿听见人欢呼声更是兴奋,四肢发力连跃几步,马文才跨着马镫几乎站立马背,‘嗖嗖’又是两箭,正中第二块候板靶心。接着他最后抽出一支箭,不等枣红马跑到第三块候板附近,他便双臂交叠,拉满弓,一箭飞出横跨几乎整个马场,射中第三块候板。 满场雷动,鲜花果品,手帕香囊纷如雪片。 梁山伯还在射第二侯板,马文才已跑到终点。枣红马在终点意犹未尽,马文才勒住缰绳枣红马抬前蹄,悬于半空。 梁山伯骑着白马稳稳落后,这白马虽跑不快,却胜在稳。梁山伯坐在马上拉弓射箭也不觉太过颠簸。几箭射出,虽是后一名,却皆中靶心。 等他跑终点时,他翻身下马,等司礼官过来查验算筹。 县令领着常夫子以及各位上宾,纷纷下阶前去观瞧。马文才三番六箭皆中靶心,无疑是骑射首冠。梁山伯三箭皆中靶心,但比起六箭中靶心还差些距离。 梁山伯这一伍,骑马竞技加上午的礼箭,位列第三。马文才那一伍自然是第一名。他们这伍人虽然败了,却欢乐异常,因为他们不必抄书了。 上宾知马文才是太守之子,县令几人围着他不住夸赞, “都知豫州太守治军严谨,没想到马公子身手更是了得。” “真是虎父无犬子 ,少年英勇也。” “今日得见这般身手,老朽真是三生有幸得见。” 常夫子常年见的都是书生,少有见武将之后。今日本想突出梁山伯,却让马文才一骑绝尘。 那马文才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几位上宾不住的夸赞,见梁山伯从后方走来,便也拦下他来,和马文才并肩站着。 温县令捋着胡须向常夫子笑道:“都说咱们县的万松书院是块风水宝地,今日当着咱们县自己人我也不再谦虚,看这两位龙章凤储,当真称得上是能文能武,相得益彰啊~梁后生的礼射和骑射卓然。静若处子,动如脱兔,张弛有度,潇洒飘逸啊,长得也是一表人才。咱们县出这样的人才,更是得留在本地造福乡里啊~” 里正和上宾听县令夸奖,自然也是满口得赞叹。常夫子心中满意,此次举办乡射的目的也是达到了,听县令和里正的口风,梁山伯推举的事情算是成了。 第24章 梁母怒打负心子,有心人巧思探前事 马文才是武将出身,虽说不是大士族,却最看不惯这些虚礼。 马鞭在几人之间虚晃一下,几人皆用手一挡。 马文才道:“当今天下,北有狄戎,南有叛军。我看咱们以后还是多举办无武射的好!” 见这几人又把自己和那梁山伯放在一起,他很是不爽,这帮只会喝酒吟诗的老帮菜,不配谈论骑射。 几位上宾脸上略显尴尬。 常夫子立马圆场道:“礼射突出礼字,讲究谦和,礼让,庄重。提倡‘发而不中,反求诸己’。主要彰显寓德于射,寓礼于射,以彰显尊贤风气。文才刚所说武射,不便在书院举行。” 几位乡里皆背着手,笑而不语。 马文才不依不饶,继续道:“尚德,尊贤固然是对,可是在战场上保不住命,我看这些德啊礼啊,不如等到能保命以后再说吧。” 说罢,转身便舍下众人,扬长而去。 几人见他这般无礼,看他背影指指点点。 温县令冷笑一声道:“豫州,离我们江州甚远。想必那豫州风俗德化与我州不同,太守虽掌一方帅印。我们江州还是我们本地人说了算的。” 温县令说罢扫了一眼同乡,其中一位道:“我们宗族几代在此,哪里吃过那豫州的黄米,自然是我们本乡人说了算,黄口小儿罢了。” 几人此时纷纷看向梁山伯,都道了声:“后生可畏啊~” 常夫子也道那马文才只是来书院一年而已,自然要给太守几分颜面。 几人纷纷点头,不再多说。 宾客席间,女眷还在讨论场中各人。 祝文文再见梁山伯时,他手上满是荷包与手帕。祝文文常听说此时男人如果长得够帅,出门就会被妇女围观。 美男卫玠不是因为身体不好被看死了么?看来这些女眷是看上梁山伯的美色了,不过说明女孩子的眼睛都是雪亮的。 阿水此时来报告酒席已经准备妥帖,请几位公子前去庆功。几人正讨论今日有哪些好吃的美食。 几人身后有一妇人在唤山伯。 转身看去,一身穿枣红色襦裙的妇人和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缓缓走来。 山伯见后,上前几步扶那妇人道:“母亲,您怎么来了。” 几位同窗知道来人是梁母,便都前来,向梁母请安问礼。梁山伯自然一一介绍几位。梁母满眼慈爱,点头欢喜。等梁山伯介绍到祝英台时,梁母脸上突变怒色。 对着祝文文上下打量一番,见她和自己庶妹的确有八分相像,只是眼中并无庶妹曾经的胆小谨慎。 想到那日庶妹临走说得狠话,心中气恼不已。见儿子的神情,两人在一起有私情是没错的。 祝文文见梁母对自己突然变脸也不知道为什么。 暗想:“是不是梁山伯回家把两人事情与梁母都交代了?所以这个老太太看自己变了脸色,不过这样最好,有人帮自己了。” 梁母正正脸色,故意道:“母亲此来也是为你的婚事。若是定下婚事,定要请你这几位好友前去喝你的喜酒啊。” 邹秋平几人听到此话,又惊又喜。口中不住恭喜着梁山伯和梁母。只见梁山伯满脸通红,不解地看着母亲。梁母像没看到一样,仍盛情邀请几位要做梁家这边地男宾。 梁山伯尬尬一笑说道:“我年纪尚小,应多读圣贤书,婚姻大事再等等也不迟。” 梁母打断他说:“从小就定下的娃娃亲,你等得了,人家女儿家可等不了。” 几人开始好奇打听女方是哪家,家住哪里?此时因为无媒无聘,梁母也不好说出口,几人又是一番恭喜。 祝文文在一旁当吃瓜群众静静看着。 心想:“看来现在不需要自己出手了,梁母就是自己最好的辅助。” 她要看梁山伯这个孝子要怎么忤逆自己母亲。 几人和梁山伯梁母别过,自去吃饭逍遥去了。 梁母拉着梁山伯要去后院常夫子住处。梁山伯没走两步便停下脚步。看梁母一脸的怒气,他不明白到底哪里惹到母亲了。 便问道:“母亲为何对我同窗祝英台满面怒气?” 梁母拧着眉毛道:“我看那个书生不甚安分,怕他带坏了我的儿子。” 梁山伯不想再隐瞒下去,顿声道:“母亲,儿子想要退婚。” 梁母上去便啐道:“你我孤儿寡母,若不是常夫子帮扶,哪能活到今日。常夫子带你视为义子干儿,不嫌弃我们家贫还把掌上明珠与你定亲,你今日怎能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 梁山伯不躲不闪道:“ 儿子有心上人了,再说我一直也把婉央当义妹,我们没办法结为夫妻。” 梁母‘啪’的一巴掌打在梁山伯脸上。 梁山伯脸上顿时起了五个手指印 眼角噙泪厉声骂道:“你怎能做那无信之人,无论是哪家女儿我都不准。我只认常婉央做我儿媳,除非婉央点头,把你说那人纳来当妾。” 梁母看着儿子左脸五根手指印,心有委屈,心痛更甚。憋屈生气全涌上心头。 气得身体上下颤抖,指着梁山伯恨恨道:“你想娶的人是刚才那祝英台吧,我今天实话告诉你,你娶谁都行,就是不能娶祝英台,哪怕你娶路边的乞丐,娶猪娶狗,你就是不能娶她。” 梁山伯没想到祝母直接说出了英台的名字,双眼盯着母亲道:“母亲没见过英台,我也未提过我要娶的人是她,怎的母亲一下子就说出来,是谁告诉您的?” 梁母也不回答,只是低头垂泪。 上前摸着儿子的脸道:“你与祝英台不合适,她会为你招致灾祸,再者,你这门亲事是老早就定下的,婉央那品行容貌家世,堪配与你。 今日的赛事也是常夫子为你做官铺路。你怎能为她一人舍弃这么多年的恩情?儿啊~你一旦悔婚,这举官的事也就没有了。” 梁母这番担忧梁山伯怎会没想过。 那日与常婉央走在路上也是探视她的心思,那常婉央说自己一直人梁山伯做兄长,绝无半点杂念。 梁母不愿再多说,此时便要去见常夫人。梁山伯拗不过母亲,只丢下一句“若母亲求亲,就是在逼我。”说罢竟扬长而去。 梁母气的浑身发发抖,梁母看儿子仿佛看到曾经的自己,为感情倔强不肯回头。 看着儿子长这么大头一次忤逆自己,有伤心也有几分落寞,若非她是祝家女自己怎会如此执着,想到庶妹临走时的话,更是满面愁容。 杏儿看着这一切问道:“大娘我们是回家么?” 事已至此,不能再拖了,梁母扶着杏儿转身道:“走,去后院的惟居” 杏儿扶着梁母向后院走去,杏儿一直只在梁家渠生活,最远也只是去镇上的集市买些东西。今日随梁大娘一起出门来书院。只觉得这书院简直就是仙境,哪哪都好。 光是这园子就大的很,有假山有水潭,花红柳绿比那庄稼地好看多了,就连地上所走的路一个地方一个样子。马场附近是黄泥土路,小池塘边是石子路,现在去了后院,又成了青石板路。 她刚看看一座假山,怎么转个弯就成一个院子,真叫她大开眼界。但身旁的梁大娘却像司空见惯一般。 他们来到一处院落,上面两个字,杏儿也不认得。梁母让她在院子里等着她进去一会。 杏儿答应着,自顾自得玩开心得很。 她在院内得水池边蹲来,拿身旁得牵牛花逗鱼玩。见那鱼身上有花纹, 与自己在乡间水塘里看到得鱼也不一样。 正在纳闷,忽听得门外有人喊她,她回头见梁山伯向她招手。 她痴痴得走过去,眨巴着圆眼睛道:“梁大哥,你怎么不进去?” 梁山伯高出杏儿两头,当初也是见这小丫头淳朴请她时不时找照顾自己母亲。今日见这丫头身量,好像不长个永远这么高。 他从身后拿出一片荷叶,包着几块荷花糕来递给杏儿,让他尝尝书院里厨娘的手艺。 杏儿乐得双手在麻衣上擦了擦,接过来高兴得吃了了一块,边吃边夸赞这糕点好吃。 梁山伯看她全心在吃,有意问道:“杏儿,你平日照顾母亲也是辛苦便给你拿两块糕点尝尝,不知最近几日我母亲身体和心情可好?” 杏儿从没吃过这么甜得糕点,糖对于她来说可是奢侈品。她吃得小心翼翼生怕掉一粒米。 见他问想到刚才母子两人争执,便答道:“大娘身体挺好得,就是心情好像不大开心。” 梁山伯微微低头接着问:“为什么?是不是你惹着她了,还是田里得佃农惹着她了?” 杏儿摇头凑近小声道:“都不是!前一段时间晚上有两个人来家里说是寻水喝,结果是一位身穿华服的贵人还有一位女仆。大娘让我回家了,第二天我再去,大娘就整日不高兴。” 梁山伯猜到有人去找过自己的母亲,可是贵人到底是谁? 他看杏儿还在吃,就拿出竹筒给她,让她别噎着。 半蹲下来,又问:“她们和母亲说了什么你可听见?” 杏儿眨巴着眼睛回忆道:“她们提着羊角灯特别好看,穿华服的贵人戴着帏帽。” 杏儿努力回忆那天的事,突然道:“对了,那个婆子叫大娘‘大小姐’那位贵人叫大娘‘姐姐’。” 杏儿说完,开始吃第二块。 梁山伯猜到是祝英台的母亲,但杏儿这么一说,他糊涂了。 ‘大小姐’‘姐姐’看来是母亲的娘家人,可母亲说自己娘家羡氏没什么人啊。就算是母亲娘家人,也不会知道自己和英台的事情啊,到底是谁说的呢? 他陷入沉思。 杏儿把几块荷花都吃完了,突然双手捏着衣角尴尬问道:“梁大哥这糕点哪里可以买些?我刚才嘴馋忘记给我爹娘留些了。” 说完杏儿舔舔嘴巴,摇着脑袋有些不好意思。 梁山伯笑道:“我下次回去特意给你带些,不让母亲知道可好?” 杏儿开心点头,想了想从自己手腕上褪下一条红珊瑚手链举着给梁山伯道:“梁大哥,那贵人走的第二日,我扫地时在地上捡到的。我看这红色石头漂亮,就给大娘捡起来,大娘说不要,送给我。 说完把珊瑚手链递给梁山伯道:“梁大哥,这个给你吧,能抵给我家人的糕点钱么?” 梁山伯上下反转那珊瑚手链,见其做工精美无比,这样上等的珊瑚母亲为何又要给杏儿? 他接过手链暗笑:“这串手链怕是连她家的地都买得下,她竟然要换几块糕点,真是个小丫头。” 顺手把手链揣在袍袖中,答应杏儿以后每次都给她家人带糕点,只是今日的事不能给自己母亲说。杏儿也不想让梁大娘知道自己嘴巴馋。 连忙点头答应。 第25章 常夫子查黄谣,梁母生斗志 ‘惟居’厢房内。 “羡家姐姐,我主要是看婉央还小,实在是舍不得她,想让她在我身边多待两年。” 常夫人靠在金丝黑漆凭几上,绸缎般的头发挽在身后,一身朱红绢纱襦衫如泉水般淌在身上,神色坦然,微笑中带着几分富贵清闲。 和一旁身着苎麻短衫的祝母相比,尽显富贵。 梁母知道这是常夫人的推脱之理。 前几年她就看出这常夫子和常夫人两人因为女儿婚事态度产生分歧。没想到今日常夫人竟然当着自己面直接拒绝,看来这事不能和常夫人再说了。 必须让常夫子直接出面拍板才行。此刻她也不再提婚约的事,只是闲聊此次乡射举办盛况。 两个妇人自然赞誉起梁山伯箭法了得,常夫人提起好几位女眷向她打听山伯的家世人品,说话间自然也是把那几家女儿夸得天花乱坠。 常夫人在婉央刚出生那时不是多很反对丈夫决议反。只是这两年女儿婉央出落的越发美丽,虽说梁山伯长得是人中翘楚。但嫁女都是高嫁,她不想因为旧时的情谊牵绊住女儿的幸福。 梁母此时说起自家今年收成很好,有意再多置办几亩田地,并在镇上买处不错的小院作为儿子以后的家资。 以梁家现有几十亩水田,先夫又是书院奠基人,于名于利都比一般农家要好的多。只是现在书院来了太守之子,常夫人便有心思让女儿搏上一搏。 两人正说话,常夫子红着脸开门进来。两人见他面如猴腚,满嘴酒气便知他是喝醉了。 常夫人忙上前搀扶,吩咐身边侍女做些醒酒汤来。 梁母见常夫子这般连忙行礼问安,看他醉成这样,心想事情今日是说不成,便要告辞过两日再来。 哪知常夫子连连摆手极力挽留,并让梁母上座,自己歪在凭几上,指道:“嫂嫂,你这些年辛苦了,今日温县令已向我保证,向州府为山伯请官,嫂嫂你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梁母听常夫子这般言语,蹲坐一旁,眼泪涟涟。 常夫子想到当年自己与义兄梁茂源共建书院得艰难岁月,两人为筹建款项,州府去要,县府去要,寒门请命好话说尽,昔日好友家也去了。 最后还是曾经得周县令,看两人心意坚持,便把年久失修又经战乱得县外山边的一处废旧园林拨给他们两人。 两人守着偌大破园林,又拿钱又借钱,四处找人捐助修缮。本地几位乡绅出钱出力花了大银子。为得就是造福乡里,也能为自家储存人才。 等万松书院建成,两人除了凭着自己超强得记忆力默写经典。又各方网罗诸子百家经典。 此时姜家一门刚从北方迁至此处,梁茂源便请求去姜家抄书。姜家老太爷也为了融入乡里。在书院捐赠了一座藏经阁,姜氏男子便和本地书生共在万松书院读书。 常夫子缅怀旧友,酒后显露真情,在梁母面前低头垂泪。梁母见常夫子哭自己先夫,也禁不住想到自己这么多年受的委屈,哭得更加厉害。 常夫人是左劝不住,右劝不住,便扶起常夫子道:“老爷,羡姐姐本来高高兴兴的来,怎得你惹得人家哭,今日山伯在场上表现甚好。这样高兴得事,怎么都哭起来了。” 常夫子哭了一阵,竟把酒气哭出一些,脑袋清醒些。 听夫人这样说,便劝梁母也不可太伤心,山伯表现如此之好,举荐就在这几日,这对于他们来说是天大的好事。 常夫子猜出梁母此次前来是为山伯和婉央的婚事,开门见山道:“山伯婚事嫂嫂不必担心,我已经把要用一众喜品列出清单,不日就让拙荆去办。” 说罢从怀里竟掏出一张喜单递上道:“你那边提媒下聘就是,咱们两家不做那么多虚礼。” 梁母等着就是这句话,破涕为笑,上前接过清单仔细细看起来。 上面把陪嫁一众用品,皆已写明,前后笔墨有所不同,看来常夫子舐犊情深,为女儿筹划这场婚礼已经很久了。 梁母眯着眼睛正在看,就听门外寻梅慌慌来报:“小姐在房间里哭急了差点晕过去。” 几人大惊,皆上前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几人关心则乱跟着去了二层小院。 闺房绣阁中,柳烟扶着床上得小姐,口中不住地唤着小姐,说:“那些都是假的,等老爷来了,让老爷给你做主。” 常夫子常夫人在前,梁母在后,见婉央躺在床上,不饰发簪。脸色微白,闭着眼睛仍眼角含泪,实在可怜。女儿家身体娇弱,哪里经得起这样伤心。 常夫人喊着‘我的孩子’上床前用手拖着自己的女儿,哭着问:“到底什么事,让她竟哭成这样?” 柳烟急急道:“昨日,小姐去马场叫梁公子见老爷。见白马温顺便要上去骑一圈。我们没拦住,书院的一个书生帮小姐牵着马,正走得好好的,马太守之子的枣红马冲了过来,把小姐的白马吓惊了。那太守次子上前拉马然后,小姐从马上摔了下来,那人竟抱住了小姐,见众人赶到,又把小姐扔在地上。” 几人听到后大惊失色,这还了得,书院之中,众目睽睽之下,太守次子,竟敢轻薄夫子的女儿。 常夫子刚喝过酒,嚷着要拿来马文才问话。 常夫人擦泪道:“你再大声些,让整个书院都知道这件丑事才好呢,是你现在拿他重要,还是保住婉央的清誉重要?” 常夫子大怒道:“找他就是为婉央的清誉,问清楚了不就好了。” 常夫人还是不肯,言语阻拦道:“你现在去,他只能说没有,哪里肯认。这马文才若把这事宣扬成我们诬陷他,我们家还有什么脸面。不如等婉央醒了问过再查。” 一旁的柳烟道:“昨日便有人说小姐倒在马公子怀里,小姐害羞所以没去辩解,便回来了。哪知今天我去厨房取牛乳,竟听两个厨娘说小姐的马场上的事,说的有鼻子有眼。看见了我,她们才住口的。 ” 我回来告诉小姐。小姐听说这话,便哭起来,我们劝了半天也劝不住,实在没办法就去禀告老爷和夫人了。” 常夫子让踏雪去先去找郎中,让柳烟先照顾小姐,他带着梁母先退出二层去的自己的堂屋。 他本想安慰梁母几句,却发现梁母面色如常。也不多说什么,他让自己的侍童阿闵去厨房把那几个厨娘都叫来。 不多时,几位胖厨娘面色如土,揣着手,前推后搡地进来。常夫子几人低着头,直接问答:“你们哪个见小姐和那太守次子的站出来。” 一片沉默,几人都默不作声。常夫子正色道:“若没人说,便是连坐受罚。” 几人一听连坐受罚,几人神色慌张道:“老爷我们也是听那些书生们说的,我们哪里敢议论小姐。” 常夫子开始追本溯源,问是哪几个书生。厨娘连忙指出是书堂中的乔玉安和石煜两人。 常夫子又派人把那两人找来。 那两位书生一听是常夫子找自己,慌手慌脚赶来。常夫子问两人,马场看见什么如实说出来。 两人吓的袖袍抖动,相互看了一眼道:“我们那时在马场另一边,看见常小姐马受惊,马文才上前拉马,我们看常小姐掉下来,那马公子好像接了一下,其他我们也没看见。” 常夫子本来对这谣言有十成把握,这时叫这两个进来只剩六成。那两人说邹秋平牵的马,钱青玄也在一边,常夫子便让人去唤这两人。 等邹秋平两人前来,见梁母在此,有些意外。 然后说起马场的他们所见所闻,都说见常婉央从马上摔下来,马文才上前去扶,他们看见是倒在马文怀里,不知怎么常小姐又在地上。 几人口供越听心越寒。怕再问下去,真是传闻那样自己无法和未来亲家交代。便以天色有些晚了,让梁母先回家,自己了解后再邀梁母商量要事。 梁母心里明白,便告辞先走了。 刚出去,见侍童领着祝文文和阿水进去。两人一进一出对视一眼。梁母见儿子梁山伯跟在后面,便叫住儿子不准进去。 望着玉树临风的儿子,低眉叹了口气道:“你不必进去了,你这门婚事怕是不顺了。” 来的路上梁山伯已经知道是因为常婉央在马场上摔下马的事。英台告诉他马文才没用手去接,常婉央是自己摔地上的。 梁母扶着儿子慢慢踱步道:“今日传谣之事,儿,怎么看?” 梁山伯从小和常婉央一起当她是妹妹,越是亲近之人反而都往好处想,哪怕她犯错,他也不愿相信。便一口咬定这是外人谣传,只要澄清谣言即可。 见儿子赤子之心,梁母摇头道:“婚姻之事,向来除了两家交好之外,便是门第平等,女子高嫁,男子低娶这是常态。你父亲若是在世,这门婚事可保无虞,可现在你父走了那么多年,这份情谊也只有常夫子还记得,常夫人是书院建成后娶的,哪里念你父亲的旧情。” 母子两人带着杏儿不觉走出书院,梁山伯心里了然道:“常伯母是嫌弃儿子出身么?” 梁母神情淡漠,冷笑一声道:“世人皆如此,她又怎能排外呢?” 梁山伯本就不想娶常婉央,现在常伯母不愿意正中自己下怀。 他得意道:“儿子心有大志,不急不急。” 梁母知道他在说什么,扭头再看这万松书院的门槛,再想到庶妹现在的风光,心中斗志萌生。 捏了捏手中的佛珠,眼神寒如秋霜自言自语道:“这书院的门槛哪有我家门槛高?” 说罢嘱儿子要用功读书,便带着杏儿坐着牛车回自己家去了。 第26章 常夫子澄清流言好手段~ 祝文文一番话,常夫子脸上终于有了笑容。 自己是书院的夫子,算是一方的老师。若是自己的女儿被毁掉清誉,他也便顾不得什么太守之子,便是告到三公殿前,也要为自己女儿讨到公道。 盘问前几人,皆说自己女儿被那马文才抱住。可此祝英台说那马文才只是帮忙拉住受伤的马儿,常小姐摔下来时,马文才躲开了。这才导致常婉央跌落到地上。 一旁阿水也抢着辩解,自家公子祝文文子为了要去拉缰绳自己差点被马撞到。 常夫子醉色虽然没消,却已经掩不住心中的畅快。问到此时才让人再去请马文才。 惟居正堂里的厨娘书生众人已站立多时,常夫子问几人可听见祝英台的证词没有。 几人连连点头回应,马场上的书生也改说自己看错了。厨娘怕被夫子辞退,弓着腰保证自己以后再也不敢乱议论小姐了。 话音刚落,书院另一位先生拿着几张纸从屏风后走出来,白纸黑字,让他们画押。 几人这才知道,刚才他们几人从头到尾说的每个字,全被这位先生在屏风后录了下来。 常夫子在最初已下决心,若几人造谣,便让几人签字画押,省的几人出门反嘴。若是真有此事,这便是几人证词,就可直接告到州府为自己女儿讨一个说法。 祝文文见那是证词,见众人犹豫不决,她第一个上前画押。她说的本就是实情,刚见梁母出去,可见两家就要正准备议亲,常夫子大可拿着这几张纸给梁母看,他们两家只要结亲,自己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 见众人皆已画押,常夫子心头事去了一半,还有另一半内宅家教要慢慢来清理。 按过手印的一众人悻悻地出了惟居院门,那乔玉安暗自嘀咕:“明明我就看见了,一人说没有便是没有么?” 石煜扯他衣衫道:“咱们可是画了押的,你还要惹是非么?别再说了。” 常夫子独独让祝文文留下。 祝文文想:“这是校长要留我单独谈话啊。” 见众人都已出了院落,常夫子让祝文文上座。祝文文知道礼数只是躬身侧立。 常夫子一改严肃面孔,和颜悦色道:“还是祝家家教严啊,英台不必拘束,我自知你身份,当然会保住你身份。这次流言亏得英台帮忙澄清,算是保住你那愚妹清誉。” 祝文文客气道:“学生自是说出实情,怎能好让常小姐无故受了冤屈。” 常夫子道:“再陪老夫等一人,便可彻底澄清。” 祝文文猜到等的人是马文才,两人等人时开始闲聊。 常夫子先问祝英台父亲祝公远身体如何?祝文文谎称自己路上丢了一魂一魄,很多事都已经忘记了。 那常夫子听了这话,哈哈大笑,倚着凭几手在空中点道:“这话也就骗骗你母亲和那些女眷,定是你做出什么错事不想承认便唬你母亲说忘了。” 常夫子眯着眼睛像看透了她一般,祝文文只觉额头冒汗,心中慌乱,跟着打哈哈说自己实在是忘记了。 常夫子也不深究,慢慢说道:“从古至今,装神弄鬼也好,装疯卖傻也罢,都不过是想蒙混过关。前有孙膑后有刘婵,这两人不是为了保命就是为了保国,你这个娃娃编出这样的话,为的是什么?” 祝文文抿着嘴唇,一脸苦笑,当着阿水面前好编谎,当着校长面前,感觉自己怎么说都是错。 心中暗叹:“这位常夫子也不是位一般人,想想也是,就算放在现代的大学校长能是一般人么?古代书就是家资,都说藏经阁的书常夫子都看过。自己这个大学生《论语》《孟子》都没看完。这小老头不好糊弄啊。” 祝文文这人有个好处,便是遇到真正的高手,心底里尊重且听话。听常夫子问,便如实回答道:“夫子,我没有说谎,我只是像那孙膑刘婵一般也在救自己。” 说罢便低头不语。 常夫子见祝文文一脸踌躇并不像说谎话。 便又问道:“你母亲送你来时,说有个大和尚算你在家流年不利,让你出门避三年的灾光,你说这谎话是想回家么?” 一句回家,祝文文只觉心头一酸,千言万语竟让自己薄薄的两层嘴皮挡住了,努力忍着在眼窝中的眼泪,低头默默点头。 常夫子知道她是女儿家,外出求学不易。一定是受了些自己不知道的委屈。 安慰道:“若是真遇到难事,学业上的尽管来找我。若是有心里话,也可以找师母聊聊天。” 两人正说着,外边侍童传话道:“禀夫子,我们把马公子请来了。只是~” 夫子让那人进来回话。 那侍童双手拱在胸前道:“只是我们去马公子的小院时,见镇上酒肆的胡姬也在,我们说夫子请他,他说~他说穿好衣服就来。” 祝文文马上理解到的当时侍童看到的画面,脸不由的红了。 内心另一个自己感叹道:“这货是撞枪口上了,我看这夫子要发火啊。” 不出所料,夫子背手大吼道:“再去找他火来,现在就来。” 门外一人应声:“不必再找,我不是来了么~” 一只穿着木屐的大脚跨进厢房,一身月白色斜襟直裾淌在身上。看他一脸酒气,衣冠不整。朱文文想这不就是在学校宿醉还干那啥,被校长逮个正着么? 马文才浅施一礼问:“不知常夫子找学生何事?” 常夫子想先把谣言澄清,背手冷脸道:“我今日找你来,是想问那日你在马场上拉住白马的一事。” 马文才以为常夫子道谢来了,酒气未醒见一旁滕席无人,便不请自坐。 歪着脑袋一副得意神情道:“区区小事不足挂齿,一匹跑不快的白马,一下子救拉住了。只是马背上的小姐跌得可是不轻。” 常夫子看他一副没有规矩的登徒子模样,心生厌恶。 便呵斥道:“你看你副样子,哪有一点学子的样子。就不怕失了你豫州阿爷的脸面。” 马文才本以为这常夫子是来为他救助常婉央的事来到道谢的,没想到竟教训起自己来,竟敢扯到自己父亲身上。 借着酒气不屑道:“常夫子向来羡慕嵇康名士风流,为何我今日名士风范,夫子这般嫌弃。我在马场所救之人应该是夫子爱女,夫子今日唤我前来,不像道谢倒像训斥,看来当时我不该救下你的女儿。” 常夫子气得胡子都要翘起来了,拿着面扇上面看样子要打人。 祝文文连忙上前劝架。 劝架这活她熟,她寝室有两个室友天天看不惯对方,天天掐架。祝文文又是爱管闲事的热心肠,便天天劝架拉架。 在他眼里这就是喝醉酒两个男的,一个长辈一个小辈谁也不服谁。叫马文才过来是为了澄清谣言加感谢,怎么好端端两句就吵起来了。 他让侍童和乐福也进来,侍童扶着常夫子上座给他端碗酸梅汤。让夫子消消火。乐福也将自家公子扶正,将木屐替他穿上,直裾上的腰带替他扎上。 祝文文弯腰也给夫子打扇道:“马场上,是马公子神勇,拉住白马救了小姐的,夫子先别动气,先澄清事情要紧。” 长父子鼻孔大张,喘着粗气。问道:“那日是你救了小女是么?我找你来是想澄清一些流言,她是怎么从马上摔下来的。” 其实马文才从小在家家教甚严,长至十岁左右,母亲便派两位绝色女仆侍奉他,教他人情世故,家规人伦。那些内宅女子手段更是母亲破一桩让他见一桩。他早已熟络女人一些手段,便也明白那日马场流言大概是什么。 便指着祝文文道:“那日她就在马后,她看的清楚,我拉住白马,你那女儿自己要栽下来,我见她掉下来,我躲开了。” 常夫子一听‘躲开’便凝眉问道:“这么说,她是直接跌在地上的?” 马文才听这话好笑,拿起乐福给的酸梅汤一饮而尽 一条腿弓着道:“难道我还去接她,抱她不成?我要是接她,我算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家里说不定就得多位竹夫人了,光我娘就得把我骂死。” 说罢撇着嘴又是摇头。 气的常夫子又要跳起来对他动手,吼道:“你说什么呢?” 马文假意道歉道:“哎呦,是学生说错话了。只是学生平日里常见这家的小姐。那家的千金不是跌下马,就是崴到脚。知道常千金为人端庄自然不会,只是学生被这些污糟事闹怕了,所以平日练就一身沾不得身的绝技,所以我与常小姐两厢清白。夫子大可放心。” 常夫子满肚子火气,却还清醒。见马文才虽然浪荡却知男女之事也明人情事理。便让一旁先生拿出证言问他可愿画押。 马文才扫了一眼那证词,嘴角一挑大笔一挥自己名号。 起身问夫子还有何事没有,常夫子不待见他扭头摆手。乐福扶着马文才歪歪斜斜出门去了。 此时厢房氛围有几丝尴尬,祝文文退两步道:“夫子那我也先告退了。” 常夫子垂头摆手,祝文文连忙逃出来。刚出惟居大门,她便重重喘口气,心想真是充实又刺激的一天啊,自己还饿着肚子呢,赶紧找阿水弄些吃得来才是正理。 次日下课后,阿水拉着自家小姐,神秘道:“小姐,惟居出大事了。” 第27章 常夫子理家,祝文文被吓 祝文文一脸八卦相,知道阿水一定打听出大事了。便从口袋里拿出一把蜜豆来,一边吃一边等阿水继续说。 她已经习惯阿水给自己带来八卦消息了,这已经是她每天的快乐源泉了,所以她习惯性包里放蜜豆之类的干果之类。 方便听八卦时方便吃。 阿水眼睛滴溜溜转,很小声道:“今日天不亮,谷大仓见几人从后门出去把两个哭啼啼的女人押上马车带走了,听说是人伢子过来领人。“ 祝文文听到人伢子,嘴巴动得慢了一些,她在想到书院里哪里要卖人? 阿水继续小声说道:“白日厨房李厨娘出去买菜,见园里来了两位新的丫鬟。她见是常夫人身边的张阿娘领着,便打招呼问这是哪里要用人。 那张阿娘说是给小姐买的两个新的丫鬟。还说昨日常夫子发了好大的脾气,厢房门一直关着,所有人都不得入内。今日一早就让人伢子把柳烟和寻梅给领走了。” 烈日高照在树梢,祝文文拿着蜜豆举在嘴边,眼神愣住在拼凑着整件事情。她只觉常夫子做事雷厉风行,干净稳妥,可以说是不留半点把柄。 阿水用手摇了摇小姐。 好奇问道:“小姐你想什么呢,你说常夫子为什么把常婉央得贴身婢女给发卖了?” 祝文文回神继续吃蜜豆道:“你心里跟明镜一般,这会儿倒问起我来?” 说罢看着阿水满脸的得意表情。 以阿水消息这么灵通,她早已经把全部事情打听一遍了。先是常婉央打听出马文才是否去马场,后借着给梁山伯送信到马场偶遇。 只是她没想到,马文才跳开的速度竟如此之快,直接让她跌在地上,害她失了颜面。 这事连阿水这样爱打听八卦,对常婉央有些了解的人都能东拼西凑拼出来,更何况常婉央亲爹常夫子呢。 就在昨日。 他在问几人话时就已经发现端倪,因为以常婉央的骑术,拉住那白马绰绰有余。而且白马性格木讷,怎会突然跟着枣红马突然跑起来呢? 常夫子本以为那马文才是个爱好酒色的登徒子,自己女儿被轻薄了。 见他虽然浪荡却也是富家子弟不拘作为。他看不惯他吊儿郎当的模样,并不代表马文才说的都是错的。马文才那话虽然无耻,常老头还是心知肚明的。 待众人走后,常夫子让其他下人出去,独留寻梅和柳烟,还有录笔先生在。常夫子再三问两人小姐落马情况,两人坚持说她们看见那马文才抱住小姐。 夫子又问当时两人在何处,身边有哪些人和她们在一起,两人说和邹秋平和钱青玄一起在后面跑着。 夫子听后大怒,呵斥二人放聪明些,并把几张按了手印的证词让她两人看。 邹秋平和钱青玄二人证词上说,二人跑在前,婉央侍女在两人身后,他们二人刚开始离得远,待常婉央掉下来时还没跑到身边。二人被马屁股挡着只是看马文才动作猜测。 只有祝英台的站的位置就在马前, 她是清清楚楚看清了马文才是怎么救人,常婉央又是如何摔在地上的。 常夫子鄙夷喝道:“在你们前面的都没看清,怎的你们两人什么都看见了?赶来回话时就咬定小姐被那马文才轻薄?单凭猜测就敢诬告自家小姐清白?你们的命是不想要了。” 两人见按了手印的证词都吓如筛抖,支支吾吾说不出个个所以。夫子吓唬二人说,要将二人送至官府,柳烟双腿跪地连忙求饶说这里另有内情。 夫子也不让她再多说,只让人捆了两人把嘴堵上,丢在柴房,连夜让人找来人伢子来说卖远些。 办完两个侍女,随后挑着灯去看女儿常婉央。 婉央从小在她夫妻二人身边长大,书院建成三年后,婉央出生。从会走路便跟着自己身后背《诗经》。粉嫩的女儿看冬日鹅毛大雪,便咏说出当时才女谢道韫那句:未若柳絮因风起。又接了一句,鹅毛随风飘万里。 常夫子听后大喜,抱起女儿常婉央便进了书堂。书堂一呆又是三年。 夫子前虽有两个侍妾,另有一子一女。 却独宠常婉央这一女。常夫子再忙,只要女儿看书不通的,他都耐心伴读讲解。 渐渐女儿大了,书院学生越来越多。女儿教育便落在了常夫人身上。 夫子一直以为母教对女儿更好,没想到如今女儿到订婚的年纪,竟生出如此不堪手段。被那马文才看穿直接说到自己面前。 奇耻大辱,能教出这样上不了台面的手段的,还能有谁? 婉央看父亲来时已是怒气汹汹,常夫人知晓丈夫在前堂的作为。连连说都是误会,既然澄清再好不过。 常夫子诈说柳烟寻梅都交代了,现在看常夫人自己说了。 常夫人因惧而怒,把所有事情推在两个丫头头上。说两个丫头不知羞耻,撺掇小姐。 常夫子冷眼看女儿婉央面有愧色,便知女儿有悔改之意。 见夫人还在咒骂,不愿再看她表演。 喝道:“你还在做高嫁女儿的梦呢!你当咱们女儿为何跌在地上?那马文才早就看穿这把戏,他是重镇太守之子。想和马家攀亲的人不知有多少,你竟让女儿用这下作手段。” 常夫子满脸青色,这话本不应该当着女儿面说。 常夫人看话已挑明,便眼泪一止道:“夫君也太亏待婉央了,哪怕不嫁太守之子,我女婉央容貌堪配任何门第。那梁山伯家只有薄田几亩,你不怕她受委屈,我怕她受委屈。” 听自发妻所讲惊世骇语,常老头差点没气吐血。要不是女儿婉央在侧他真想打醒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老妻。 常夫子也不再留脸面,索性说开,让她断了念想。 瞪着眼睛对着妻子骂道:“你好歹也是陈郡谢氏名门放出来的。你真是越来越不知天高地厚了。” 常夫子虽说是骂发妻,却也是想让他儿女听着,这位老父亲的苦口婆心。 常夫子痛心道:“我们本无根基,在此处奋进十几年也算是小有成就,撑破天不过和寒门相同。你说女儿花容月貌,堪配高门。若论长相,士族大家美貌者如云。 但做正妻哪个看样貌。当朝惠帝贾后貌若无言,执政十几年。她需貌美么?只因其父是当朝宰相贾充。你想让让女儿以样貌进高门,真是如同猪首,她会因美貌得宠,可能也会因相貌而亡。你这是想要害死她么?” 常夫人还在反驳什么,人当有志向,高门虽难,哪个女子一生不难。难道做那贫家妻就不难么?埋怨常夫子只念旧情不顾女儿终身,那祝英台母亲不是也在祝家庄熬出来了? 常夫子见发妻事到如今竟不思悔改,教坏女儿不说竟还与他人相比,不免心如死灰。这样好的女儿若再在她身边必定生事,便不再与她对舌。 让常婉央今日起,抄写《礼记》半月不许出门。 自己则把一样用品搬去自己妾侍茹夫房中去了。 此举让常夫人彻底乱了,因为那位如夫人,还有一位刚满六岁的庶子。自己此番不但没有帮到女儿,夫妻情分还淡了,她自悔不已。 夏日最热那几日,书院放了几日的夏学,虽说只有十日,却也可以躲过这夏日暑气了。 往年此时,学院都会带上学生去游学,去周围名山访名士,去乡村去搞实践。 祝文文看着这日子一天天流走,心里急得像热锅上得蚂蚁,虽说这一个月才是现实世界的一分钟,可自己老这么耗着不是办法。 看着梁山伯一日日对自己关心,马文才整日不是打拳便是上课发呆,难道自己真就在此处过日子不成。 梁山伯邀她去彩凤山庄游玩她躲了,邹秋平邀她去采莲蓬她也不去。阿水让劝她去舅老爷家住几日她更没兴致。 这几日她也没见常婉央再出来生事,自己无聊至极,心里一股无名落寞而起。 趁着这几日书院人少,她不让阿水跟着。自己一个人撅断柳条,边走边挥着书院外的山坡上散步。一群灰斑鸠,见有动静扑棱扑棱的飞开了,山坡上的杂草像禾苗一般,竟有人腰那么高。一只松鼠突然从一棵树跳上另一棵树。 祝文文的愁思似乎也打扰到这边安静的树林。 她想着另一个自己还在实验室里躺着呢,自己来着这里大概也有三个月了,自己越是去破坏梁祝关系,反而现在关系停止不前,若是自己不做任何事,所有关系又无动于衷。似乎这个世界都是她做什么决定,做出什么反应。 现在就好比自己在‘攻’这个世界在‘守’。 她拿着柳条编成了自己小时候的花环,顺手戴在头上。看前方无路,便撩起撩起自己的儒生袍,往一侧的下山道慢慢走去。 忽然斜前方的草丛动了一下,她起初没有在意。以为又是兔子松鼠什么动物的。谁知见那片草明显压倒一块。 看样子东西很大,此时祝文文突然害怕起来。 她听书院里人说过这个山坡有狼出现,她一直以为是一般性的校园传说而已。现在再看只觉那样子不是狼说不定是一个人。 一个女孩走山路,她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她足下如生风,突然撩着袍子叫着跑起来。 只一瞬间,谷大仓提着刀犹如天降, 跳在自己面前。提起祝文文放在自己身后,祝文文双脚离地,又稳稳落下。 谷大仓对着草丛大喝一声道:“出来,再不出来我可就拿刀砍了。” 第28章 义女子千里寻夫 祝文文此时两腿发软,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那片草丛。 谷大仓的钢刀在空中劈出了风声,谷大仓拎起朱文文犹如拎鸡仔一般,双腿离地,空中荡了一圈又轻轻放在自己身后。 那片草丛从中间劈开两道,谷大仓双手握紧刀柄,双手上扬。草丛大开,从里面钻出一位和祝文文身量差不多高的女子。 那女子因为面目腌臜,看不出她具体的容貌和年龄。破衣烂衫,裤管少了一截,头上随意拿绳子挽出一个髻子来。头发灰黄看不出是黄泥还是太脏。 只有一双眼睛如同墨色的黑钻, 闪闪发光。 那女子看拿刀的人是谷大仓,神情激动不由分说直接跪倒在谷大仓的脚下。 她磕头如捣蒜道:“恩人,我可找到你了恩公。” 祝文文满脸疑惑道:“我们何时救过你。”谷大仓也同样疑惑。 那跪着的女子泪目道:“那日清水镇外,你们车被劫匪拦住,马前抱着孩子的就有我一个。要不是恩公给了我三张饼,我怕是活不过那一日。” 祝文文向前一步,低头带惊道:“是你?你的孩子呢?” 那跪着的女子道:“那不是我的孩子,是我旁边大姐的,我是被劫匪硬拉去挡车的。” 谷大仓伸手把祝文文拦下,不让她再靠近地上的女子。 他满脸狐疑, 大声质问道:“你说,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别以为你是女人我就不会打你。” 那女子依旧伏地,抬起头道:“恩公杀了那伙盗贼,我听恩公说要去万松书院,我便一路找了过来,想要报答恩公。” 那女子虽是满脸的黑泥,却长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说话时眼睛直视着谷大仓,似乎没有半点隐瞒。 谷大仓仍是不信,看那女子一人前来,量她也不会武功。 便收起钢刀来道:“救了你,你逃就是了,你找我作甚,去去去~快去寻你的父母丈夫去,我不要你再谢了。恩公恩公叫的,我甚是难受。” 祝文文看女子没有要走之意,想起蔡阿娘曾教过自己,要盘问来人的身份信息。 站定问道:“你姓甚名谁,家住哪里?为何翻山越岭寻我们来了。” 那姑娘声音响亮回道:“我家曾是荆州蔡县人士,小名孙二妹,今年二十岁。因为天灾与兵乱,十几岁便随父母外出讨生活,父母也病死在路上。自己跟着流民到处要饭,谁知被那伙强盗利用。那日我没有死,就发誓一定要找到恩公,报答恩公。所以就找到这里来。” 祝文文听姑娘跑这么远要报答,感觉其中有定有趣事,便伸着脑袋笑问:“这位姑娘你想怎么报答你的恩公啊?” 那孙二妹一下子站起道:“我要嫁给这位壮士,当他的媳妇。” 谷大仓听到这话,紫色的脸一下子黑了起来。 豹眼环睁满脸吃惊叫道:“你说什么?” 祝文文此时已经笑出声来,抢着道:“人家要嫁给你,你没听见啊” 那孙二妹见祝文文在笑,生气道:“我要当他媳妇有什么好笑?你是不是认为我配不上他?” 祝文文见这女子比自己要长上几岁,自尊心比自己还强。 便抿着嘴收起笑容道:“这位姐姐,你误会了,我是见有人喜欢谷大哥,我替他高兴,决没有嘲讽之意。” 孙二妹听这话得意道:“恩公是盖世英雄,当然人人喜欢, 难道你不喜么?” 祝文文连忙点头说喜欢,感觉不对,连忙又摇头说自己不喜欢。告诉孙二妹,他的名字叫谷大仓。 祝文文见谷大仓还愣在原地,没有表示,暗自为这位粗犷的汉子捏一把汗。若说是杀贼,故大仓十个也不怕。现在突然被陌生女子表白,的确会让人不知所措。 祝文文用胳膊肘怼了怼愣住的谷大仓。 小声道:“大仓,人家女孩儿跟你表白。愿不愿意,你都要有所表示,要不会伤人家女子的心的。” 孙二妹看谷大仓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知道他被自己的要求吓住了。 爽利的挥手道:“恩公,没事的,要是你家有夫人,我当你妹子,伺候你们两个,要是你没想好。慢慢想,我愿意在此处等。” 祝文文看看向她的脚,草鞋早就跑坏。露在外面的脚趾也被泥浆包裹血肉模糊。本来还心内存疑,现在却可怜起她来,只是不好表现出来。 孙二妹呢,眼睛上翻,一对眼仁像夏天的紫葡萄。渴望地看着谷大仓。 谷大仓看着她突然来了一句:“谁知道你是不是和那强盗一伙想要来报仇来的,我们不收留你,你走吧。” 说罢,胳膊推着祝文文便下山了。祝文文被推着走,不住的扭头看那孙二妹。 孙二妹一脸倔强道:“我就在此地等你,我不走,我也不是什么强盗。” 孙二妹渐渐逐渐消失在两人的视野之中。 祝文文刚下山便埋怨谷大仓不懂得怜香惜玉。 谷大仓收起刀说道:“哪里有这么傻的人,被救下了还能千里迢迢跑来给我做媳妇,我就不信天上掉馅饼这事,这娘们不是好人。” 祝文文被他这一通分析弄得哭笑不得。 掰着指头给大仓分析道:“人家是家破人亡了是吧?你救了人家,报答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合情合理吧?再说,你长得威武雄壮,跟你在一起人家姑娘才有安全感,你怎么说这不合理呢?” 谷大仓擦着钢刀不说话。 祝文文围着谷大仓绕圈转,继续分析:“她要真不是好人,是不是她发现咱们会去通风报信。咱们观察她几日,如果她就一个人,咱们是不是也可以收留人家,给人家一个机会?” 谷大仓放下钢刀,也不言语,半晌问道:“小姐,你是不是嫌我在你身边烦了?” 祝文文少见谷大仓有落寞神态,赶紧席地而坐。 坐他对面诚心道:“谷大哥,我知道有些话你可能听不到,我还是想说。” 祝文文只觉谷大仓此时像个小男孩,他只是长了个大个子,留着满脸的胡子罢了。她在这个游戏里,梁山伯对她好,是想和她成亲,祝母对自己好,因为自己顶替的是祝英台。 只有谷大仓和阿水,真心实意对自己好。无论是自己想要反悔诺言,还是遇到危险,阿水和谷大仓都是豁出性命护着她。她又何德何能享有这些情意呢? 此时见谷大仓问,便一字一句说出来道:“大仓哥,没有你,我可能在这里都活不到今日。我这样不靠谱的小姐还让你每次护着,算是我天大的幸事。 你对我好,我便想让你幸福,若是这个女子你喜欢,我替我们祝家做主,咱们娶她过门。若是你不喜欢,我绝不强逼你和她成婚。不行就认她当个妹子,找个好人家把她嫁了,我也不会让她纠缠于你。 但你以后不要再说我嫌弃你的话。因为对于我来说,你比梁山伯还要亲,你像大哥一样护着我。” 谷大仓听到这话,心头一暖道:“小姐,我的性命是小姐救了,我护着你应该,我可不敢当你大哥,你有两位亲哥哥呢。” 祝文文捧着脸难得呈现女孩的娇羞状。 笑着说:“那孙二妹不也视你为救命恩人么?人家也想你身边啊。” 谷大仓把脸一侧,黑着脸道:“先看看那女子是不是强盗再说。” 祝文文见知道他有些困惑,也知谷大仓应该没谈过恋爱,心里被人表白一定是暗自欢喜便让他多去观察孙二妹。 谷大仓点头应了。 藏经阁内,阿听见木楼梯咚咚作响,看小姐满头大汗喜盈盈跑上来。 她笑着迎上去,递上一块干净的水帕子道:“这么大热的天,外边没什么人,幸而我让谷大仓跟着你。是不是谷大仓带小姐去抓鸟去了,看你玩得满头是汗。” 祝文文见阿水穿着一袭淡青色水月袍子,体态有些微丰,更觉温柔可人。猛然看去,阿水竟和自己有几分相似。小灵子也把自己头上两个抓髻梳成一个书生髻,看上去好像长大了些。 她刚坐下,阿水便让小灵子拿一条干净的袍子,替祝文文换上。当了几个月的小姐,她早已经养成了被人侍奉的习惯。 很自然的张开双臂,让阿水替自己换衣服。 祝文文嘴角压不住笑意。 满脸得意笑道:“你们猜,今天我和谷大仓碰到谁了?” 小灵子端了一杯冰牛乳,递上去。 祝文文端着碗,仰头一饮而尽。阿水埋怨她刚穿上的衣服,便撒上去些牛乳。 朱文文缠着阿水不让她再拿新袍子,闹着她快猜。阿水虽然是个包打听又是半仙能掐会算的,摇头说自己实在不知。 祝文文摇着双手道:“是清水镇外,抢咱们车那时候,抱小孩的女子。” 阿水更为糊涂了,拿着手帕擦牛乳道:“她来干什么?是让我们赔她孩子么? 第29章 三女结识孙二妹 祝文文拉着阿水的手,不让阿水再忙。 一脸八卦相,扇着风笑道:“她是来找谷大仓结婚的。” 阿水惊得身子一仰,这真是她听到得最惊人得八卦了。自己只今日没跟小姐出门,这样大得趣事自己竟错过了。 感叹道:“啊~果真有这奇事?那现在她人在哪?谷大仓答应没有?” 此时小灵子也来了兴致,凑上前来,三个女子围坐在地上。 祝文文把刚才自己怎么看见草丛乱动,谷大仓怎样拿着钢刀出现,那女子说了什么,又是怎么和谷大仓表白的,一句不落地复述给二人听。 小灵子最后问:“然后呢,谷大哥怎么想的?” 祝文文抿着嘴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不过我们可以给那孙二妹送些吃食和干净衣服,咱们可以顺道看看谷大仓什么反应。” 三女的八卦之心熊熊燃烧。 阿水问过孙二妹身量几许。打开衣柜找出两套自己穿过的衣服和一壶干净水三人便一起去后山去了。 等几人到了后山,见孙二妹并不在此处。 阿水道:“公子,也许她真是强盗派过来找我们报仇的,见到谷大仓便跑回去报信去了。” 此话刚落,树上有人突然喊话道:“谁说我是盗贼派来的。” 三人寻那声音找去,果然见一像乞丐般的女子坐在树杈上吃果子。见三人不说话,孙二妹爬下树来,仔细端瞧起这三人。 面对三人,她背过手去不屑道:“那盗贼死得死逃得逃。他们就不能再抢别人,非要万水千山找你们一家?一看你们就是没出过什么门。” 说罢又上下打量几人,撇嘴道:“你们谁是我恩公的夫人啊?我来就是为了报恩的。不报答他我是不会走的。” 阿水看这女子比她们都大些,口气有的不恭,便有心与她斗气。 故意气她道:“你猜我们谁是她夫人?” 孙二妹愣了一下,她没想到自己恩公夫人真的来了。看来自己以身相许的梦想落空,止不住一阵心酸。 咬着嘴唇,怯声声道:“原来恩公的夫人来了。姐姐在上请受小妹一拜。” 说着低头跪下。 跪地剖白道:“姐姐宽恕我是个乡下丫头,我来就是报答恩公和姐姐的,我愿在恩公家做个粗使的丫鬟,希望姐姐留下我。” 阿水听这话,止不住的笑弯了腰。祝文文捏她的脸薄嗔她调皮。 小灵子上前扶起孙二妹道:“我们都不是谷大哥的夫人,谷大哥还没成亲呢,我们是逗你的。” 孙二妹听到这话,连忙起身,翻着白眼没好气道:“你们这些女孩子真是可恶的很,专拿别人寻开心。” 说罢愤愤又要爬树上去。 祝文文扯了扯阿水,让她止住了笑。 三人在树前仰头看那孙二妹在一棵粗树杈上荡着腿继续吃果子。 祝文文唤她道:“孙二妹,我们不该和你玩笑。我们给你带了衣服和鞋子,你下来试一试。” 孙二妹生气道:“你们刚笑话过我,我不信你们。我来是找我的恩公,又不来找你们。我恩公没有夫人我就去当他的夫人,你们哪里知道什么叫报恩。你们尽是一些连谷子和稻子都分不清的人。” 祝文文听她这话心头一震,自己怎能轻视别人的感情呢? 自己从没被人爱过,所以怀疑梁山伯对自己的爱。对待别人对自己的情感,恨不得将那人推的远远的才算安全。 无论是现实,还是在这里。她都是男女之情里面的怂包。哪里比得过孙二妹半分。这女子至情至性,喜欢谷大仓便千里迢迢跑过来。见谷大仓也是直接问他有没有娶亲。 她得感情干净得像她得眼睛,哪怕她全身污垢,但她得心是干净的。 孙二妹人如此处茂林,阳光盎然又生机勃勃。 她们这三个关在书院的女孩子,有什么资格去笑话,这个跋山涉水寻爱的女子呢。 祝文文拿出衣服和鞋子举着让孙二妹看,说道:“孙姐姐,我们是来给你送衣服的,你看。” 说罢她举着衣服在半空中晃了晃。 孙二妹看都不看一眼道:“我不稀罕你们的衣服,我喜欢恩公,他穿得再破我都喜欢,如果恩公喜欢我,那我穿什么他也都会喜欢。” 祝文文被孙二妹的这番理论给逗笑了。 阿水冲她喊道:“女为悦己者容,若是你洗干净面庞,穿身干净衣衫,我相信谷大哥一定会多看你几眼,更喜欢姑娘你了。” 本来孙二妹不以为然,阿水说这几句话,显然她听进去了。便顺着树干三两下爬了下来,跑到她们三人的面前。 她好奇地看着三人手里的衣衫。 象牙色苎麻短衫。丁香色束腿裤。天青色腰带,一双褐色步履。 她看三人笑容并没有嘲讽之意。心中便少了几分戒备。 阿水看出她喜欢,却怕弄脏。便提议她们三人带她去远处地小溪先洗洗澡,再换上衣服会更好些。 祝文文三人打扮为男装,孙二妹不觉害怕,领着她们就往溪边去。 祝文文边走边开玩笑道:“你不怕我们是三个登徒子么?” 孙二妹扭头问:“啥叫登徒子?” 小灵子掩嘴笑道:“就是轻薄姐姐的坏人。” 孙二妹看了她们三人一眼,不理解问道:“你们不是女的么?怎么会轻薄我?” 祝文文好奇问她是怎么知道的。 孙二妹笑道:“你在江州车上就是姑娘打扮,只是现在是女扮男装了。恩公就是为了护你们两个,我记得可清楚了。只是我不懂,女人也可以去上学么?” 祝文文感叹女人吃醋的记忆力可真好啊。她一定当时就喜欢上谷大仓了。 尴尬的笑了笑道:“孙二妹,我们是女的你要替我们保密的。” 阿水插嘴道:“你要泄露出去,谷大哥会很生气的” 孙二妹看了阿水一眼,小声嘀咕道:“我就不是嘴长的人,总拿恩公来压我。” 祝文文暗笑,阿水这回有对手了,这孙二妹嘴巴厉害的样子,可不是好惹的。 四女子齐来到溪边,看那流水潺潺,阳光射过去波光粼粼,刺人眼睛。祝文文观察一下看四周都有山石挡着,应该无人路过。便说这里可以洗澡。 夏日极热,山泉又清爽,孙二妹索性脱光衣服,一个猛子跳了进去。她脸是黑的,衣服遮挡之处全是健康的小麦色肌肤。 她本身长在田间,自由自在惯了。看见泉水树木犹如亲人,捧着溪水先喝了两大口。散开头发,侧着头,捧着水清洗自己的长发。 小灵子拿出一个盒子递给她道:“这里是我自己磨的皂角粉,你拿起去。孙二妹洗上澡仿佛变了一个人,喜滋滋的接过去,用皂角粉揉搓自己的长发。 长发随着清泉水随意淌在溪水里。像一截与生俱来的黑色绸缎飘荡在溪流之中。溪水洗净了她的脸庞,露出了她深邃的大眼睛和厚实的嘴唇。 阳光从山石间照耀下来,她小麦色的皮肤挂着水珠在反光,她用自己结实的手臂清洗着结实得身体。无拘无束,的在溪水中玩耍。 她得自在,衬托着岸边三个穿戴整齐的书生与这满山绿色格格不入,她们像在山间迷路的书生,碰到了在溪水里嬉戏的大地之母。 祝文文欣赏这一幕。 孙二妹犹如朵野菊花,打动着三位克己复礼的三位笼子里的小鸟。她开始羡慕她,不是羡慕她无拘无束的性格,是羡慕她性如璞玉,本我自然。 孙二妹洗好澡,向她们招手道:“这泉水可舒服了,你们也下来洗洗。” 阿水向她摆手道:“你要是洗好赶紧上来,别被人看见。人家若看见我们三个在溪边看你洗澡,我们也说不清啊。” 祝文文这才反应过来,喊她出来,不能再玩了。 孙二妹也很听话的趟着溪水缓缓上岸。 第30章 孙二妹移居茅草屋,梁与祝徒步去采买 洗完澡的孙二妹心情大好,擦干净身子,穿上阿水的一衣服,咯咯地笑个不停。一排牙齿因为她小麦色地皮肤显得格外的白。她穿好衣服,左右甩了甩长发,试图用手将头发拧干。 小灵子主动上前,帮她梳起了平笼髻。又从怀里拿出一个红色头绳,替她扎上。 等三人将孙二妹拾好以后。不约而同后撤两步,欣赏三人努力的成果。 收拾干净的孙二娘,简直是换个一副模样。就像田庄上清晨早起的农家姑娘,灵动而美好。 三人互看一眼非常满意。 阿水道:“这回你再找古大哥,他说不定认不出你了。也说不定你还没开口就要讨你做媳妇呢。” 孙二妹大方的笑了几声,道:“谢谢几位妹妹帮我。我很喜欢这些衣衫。我好久没这么穿过了。” 说罢,摇着头看向四周,见一颗果树长满了红果子,便三两下爬上树站在粗树叉上,挑红色得李子往下啊砰砰往下扔。 树下三人把自己的袍子掀起来,仰着脸去接,祝文文见满地的果子道:“够了够了,吃不完的。” 孙二妹手把着树枝像身体向下下一荡,稳稳落地。 四个姑娘坐在树下笑着吃果子,结果被这野生的酸李,酸得各个囧着脸,大笑着。 这一日,是祝文文来这里以后心情最好得一日。她已经很久没有真正得笑了,身体与心灵得疲惫感如影随形。 她拿着李子摊在掌心,心里有些迷惘。是不是上一位在游戏中迷失的实验者,就是因为这游戏满足了他现实中的缺憾,他是主动的放弃面对原有得生活。 若不是自己有病,有母亲的关爱,有爱自己梁山伯。有护着自己的谷大仓和阿水。大概率自己也会迷失吧。 祝文文最近一段时间,越是适应这里,他越是提醒自己要时刻保持清醒,自己所有的一切不过是祝英台这个身份给的,这都是假的。 孙二妹得出现一定会推动剧情往前走,所以一定要跟着剧情走。 此时阿水道:“孙二妹,你住这里哪里能行,晚上这里有猫头鹰,说不定还会有狼什么的。” 孙二妹一脸不屑说道:“我都在这个山坡上睡四五天了,也没见这些什么阿物。猫头鹰倒是见了一只,它吓唬我。我拿石头给它砸飞了。” 小灵子双眼圆睁,捂着嘴巴惊道:“听老人人常说,那猫头鹰是邪物,这你都敢砸?” 孙二妹口塞果子道:“它那么大个,站在树梢吓唬我,我不打它我打哪个?” “你来四五天怎么不去书院找人呢?”祝文文不解。 孙二妹道:“我刚来想进书院找恩公,谁知那看门的老翁见我样子,便把我撵了出来。这边山坡可以看到书院的全貌,所以我就躲这里来了,我想里面总会有人出来。” 阿水一行人不敢想象她一个人怎么可能在这荒郊野岭生活下来。她们所担心的事反而是孙二妹最不担心的事。 在孙二妹眼里,万松书院更像是一个巨大的宝库。因为这里厨房不要的食物她都能吃,而且书院里晚上也会点灯。她粗略的算了一下,书院一晚上的灯油是她们一年都用不完的。 孙二妹不明白她们到底在担心什么,为什么突然沉默的盯着自己,仿佛自己是可怜的毛虫,她最讨厌别人怜悯的眼神。 她又解释道:“就是蚊蝇和毛虫太多,咬得我不得不在粗树枝上睡觉。” 她掀起自己得裤管拉上去让她们三人去看,腿上大大小小被咬好多个红包几乎连片。 祝文文只沉思了两秒,她提议说给孙二妹先找一处能住人得地方。 孙二妹立刻反对道:“不行,我得让恩公看见我在这,晓得我不是坏人才行啊。” 阿水打断她道:“你不能为证明自己被蚊蝇咬死吧。”她犹豫片刻道:“我知道竹林里有个茅草屋,你先住到哪里去,和这里是相反的方向。你白天在这里也好出去游走也好, 晚上你去那里去不好么?” 几人都认为阿水说得对,孙二妹想想也觉得阿水说得有道理。 祝文文吩咐小灵子去书院让李厨娘准备一些吃食,再拿一床席子过来,几人分头行动,阿水三人一起来到竹林茅草屋。 竹林深密,即使夏季,竹叶参差竟也透不过什么光来。祝文文感叹,这么好得去处怎么自己就没想过往这边走? 茅草屋低小,却比那杂草丛和树杈上强。祝文文在茅草屋内四处观瞧,摸着吱呀呀得竹门。 自言自语道:“这里还有油灯,是挺好。只是这地面有些潮。下面要是能砍些竹子架高些。就好许多,而且要把那两颗多余的竹子砍掉。 这竹林里这茅草屋长时间不住人,野祝拔地而起,竟把茅屋得房顶顶出了一个窟窿。这说住人也只是多了顶棚,祝文文还在犹豫,孙二妹却十分开心的开始收拾地面和破席子了。 祝文文扭身向阿水道:“还是要镇上买些东西回来才行。” 屋外突然传来一熟悉的男声,“你们歇着吧,我去买。”祝文文单闻其声便知是梁山伯来了。 心内嘟囔一句:“他怎么来了?” 只见他扛着席子,抱着一个包袱进来,身后的小灵子手里拿食盒跟着。 小灵子愧色道:“我是半路碰到梁公子的,他说帮我拿过来的,我也不知道茅草屋在哪。” 孙二妹见梁山伯过来,便跳过来道:“我认得你,那日你的也在马车上。” 祝文文呲着牙尴尬的笑了一下,也不解释, 梁山伯和孙二妹打一个招呼,问她需要自己干些什么,自己也可以帮忙。 祝文文笑话他道:“你知道我们要做什么么?你就要帮忙?” 梁山伯歪头一笑道:“我看这样子,这姑娘是要在这里住下了。不如我们去镇上找个木匠,简单在这里修缮一下。” 祝文文见阿水和小灵子都在帮忙打扫,自己也想去逛一逛,便决定和梁山伯一道去逛集市。 镇上的集市离此处有五里的路程。若是顺着竹林一侧的小路的山泉走,应该还是快些一些。 祝文文想起在大学班级里买东西就会叫上一两个男生去当苦力。 梁祝二人好久没有独处。两人一前一后顺着小路在烈日下行走。 梁山伯不时回头和祝文文商量到底要买哪些东西。身后的祝文文也不答应,跟在后面徐徐而前。有一搭没一搭的附和一下梁山伯说的话。 现实中她已经二十四岁,此时她的思绪飘渺已回实验中那个现代的自己。那边的人应该知道,她困在十四五的身体里,她在想她自己十四五的时候,自己又在做什么? 抬眼望去,梁山伯就在她前方随着自己亦步亦趋。那背影好像自己高中时暗恋的邻班男生。 那男神也有过今日走在自己前方的背影,宽阔的肩膀,橘黄色的t恤,浅蓝色的牛仔裤,蓝色边的运动袜配着白色运动鞋。 她忘记了那天要干什么,也忘记了身边好友所说的话。只隐隐闻到空气中那男生身上特有的味道,穿过人群钻进她的鼻腔。她就这样像个小偷怀揣赃物,小心翼翼的暗恋着那个男生。 第31章 梁山伯吐忆趣事,马氏兄弟谋家族 “英台,你是不是走不动了?”一张棱角分明的脸突然压在自己面前,鼻尖相对。 惊得祝文文身体不由往后一趔,瞬间思绪收回,红着脸道:“你别靠那么近,把我吓一跳。“ 梁山伯转身去旁树荫下有有块干净的石头,走上前去弯曲用袍子掸了掸上面的灰。好声道:“过来坐下歇歇吧,看你满头大汗一定是累了,歇一歇再走不迟。” 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祝文文知道梁山伯是正人君子,不会做伤害自己的事。况且她现在隐约有种感觉,说不定谷大仓就在这附近,如果自己和梁山伯太过亲近,可能他就会突然就拿着大刀跳了出来。 她自己也真是累了,双手捶背走了过去,坐在凉石上用袖管擦汗。 梁山伯递过自己的竹筒,细心阿打开盖子。 祝文文接到手中,大口‘顿顿’几口。她惊喜发现里面放得有冰。 一口冰饮下肚,爽快至极。 祝文文看到梁山伯一直在为自己扇扇子,便把竹筒递在梁山伯面前,梁山伯只是摇头替她扇扇子。 看着祝文文喘气颓坐的样子,不禁让梁山伯突然想到去年。英台与自己十里的相送的趣事,忍不住自顾自在一旁独自笑起来。 见山伯笑容明朗,祝文文好奇问道:“你是想到什么开心事了么?我此时无趣,你讲给我听听。” 梁山伯眼睛看向远处,扇着扇子悠悠道:“去年我要去三河县替常夫子办一件事。那时,我与英台刚认识不久,你我日日在一起突然要分离。你便不舍我去,执意要送我。 你说送至竹林外就回,到竹林外你你又不舍。又说到送至三里外的‘执柳亭’便回去,我们到了‘执柳亭’换做我又不舍。最后你又说送至到郊外的‘断合庄’就走。 哪知到了那庄子,英台拉着我的衣袖要同我一同前去。无奈之下,我找了位庄上的老乡,用牛车把我们又送回书院。次日清晨,我背着英台悄悄自己离开,此时想想便觉有趣。” 祝文文好奇道:“那你是不是被夫子训了。” 梁山伯一笑道:“训了就训了,耽误是时间斥责我是应该的,那些训话我都不记得了,可英台与我十里相送我是一直记得。” 泉水叮咚在侧,梁山伯转过头,黑色的眸子温柔地看着自己,她从前总是逃避躲开,今日躲开的却是梁山伯。 祝文文知道这就是梁祝中的经典桥段‘十里相送’。原来梁山伯是在想祝英台。 梁山伯嘴巴微动,抬头看着远处白云。随着风柔和的呼吸着,眼神中尽是落寞之意。 他慢慢回头看她一眼道:“过了九九八十一个全道天了,英台你回来了么?” 只此一句,祝文文只觉浑身汗毛全都竖起来了,原来他一直记得。不知为何想身体中另有一人隐隐哭泣,自己跟着鼻子一酸,嘴边含笑,掉下泪来。 梁山伯看祝文文眼底无奈,什么都不说。 便苦笑一下说:“那我再等等吧。” 朱文文心中万般滋味涌上心头,自己在欺负了一个深情好人。他好像有所察觉,知道后也并不责备自己。她秉持着绝对居高临下,对梁山伯实行感情上的不公。 可这不都是游戏么?为什么自己还会这样的负罪感。 梁山伯只是笑了笑便去了远处的草丛,他弯着腰去草丛中在找什么,他寻了几个棍子对比长短。 最后他挑了一个棍子,笑盈盈的过来道:“英台你拉着这一头,我拉你起来我们慢慢走。” 祝文文会心一笑哦啊,伸手拉过棍子一端。梁山伯用力一拉,祝文文轻松站起来,两人又一前一后,牵棍子两端向镇子走去。 两人又走两炷香的时间才到镇子口。天气实在太热,两人商量吃点东西再买用品。 两人看集市十字路口有块牌匾,上书’曲生台’三字。都觉这名字雅致,便迈步进来。 店家见客人进来,竟是弓着腰请他二位去别家吃饭,今日她们食肆被上客包下了。外面天气本就暑热,人火气上冲。明明一层店里只有三四个人吃茶,为什么偏偏要他们离开。 祝文文生气道:“进了你们的门,我们便是客,这么热的天,刚寻得一家店,你们就赶客。哪有这样的道理。别人吃得我们就吃不得?” 那一层三四人皆是商人打扮,个个身材魁梧,有着一股兵匪之气。此时也不吃茶,拿眼睛斜看着他们。 店家连忙作揖道:“小哥饶命啊,这位上客看样子是将军府过来的,人家借我的地方商量事情。小的也不敢上楼。还望两位公子海涵。上别家去吃,下次再到小店,小店不收您二位的饭钱如何?” 祝文文本就累了,坐在席上不愿再动。 梁山伯道:“店家是旁边万松书院的,我们走累了,水桶也空了,店家可以为我们打些水么?” 店家一听是万松书院的学子,连连点头,转身去里间打水去了。 梁山伯拉祝文文手扶她起来,祝文文火气很大,也不躲开。店家打水恭敬奉上,两人便去找下一家食肆。 出门见门外拴着几匹黑马,似和书院普通马有不同,与那马文才的枣红马相似,便猜楼上是何人士。 两人不过讨论两句,便去吃饭找货肆去了。 ‘曲生台’楼上。 马文才掀着纱帘,坐在窗口看着梁祝二人携手走出‘曲生台’。端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嘴角一挑,看二人远去。 他转身道:“哥哥若是我见书院有人女扮男装去上学,你说我不要去拆穿她的丑事。” 坐在上座的一男子,手中酒杯停在半空中,似是被逗乐了。 道:“这是乐事,不是丑事,我倒觉的这女扮男装的女子有趣的很。女子扮成男装只为读书,这亦是礼。你切莫因自己贪玩,毁了她人的名声。“ 说罢此男子抿了一口甜酒,露出一张和马文才相似的四方国字脸。此人二十岁上下的年纪,却眼中多有风霜与经历。浓眉大眼,阔耳宽鼻,半面络腮胡。端坐席间,行为稳妥。 他就是马文才嫡亲兄长,荆州将军府刺史,马文诚。 他左右还坐有两人。一位黑面书生,一名白面书生。黑面的书生叫韦秋竹,父在马牧之帐下做左副将。一位白面的书生叫陈福寿,其父陈庆一,便是马牧之帐下一等参事。此二人与马文才从小一起长大,情同手足。 两人这次随大公子前来是要跟着二公子做左后手,并入住万松书院。 黑面的韦秋竹虽然只有十几岁,却长的面容较老。嘎嘎嘎一笑如鹅叫。粗眉大皱道:“大公子,就我们三人恐怕这事办不成吧。” 马文诚端坐喝茶,教韦秋竹道:“你们三人不行,这得借助当地步曲私兵。所以让你二人早早到来,先进书院再说。” 他用手敲了敲案几道:“我在这只呆几日,过几日我便宴请此处县令几位庄主,与你们引荐。部曲兵可不是咱们几人能调动的,能调动私兵,才算是统领一方,我们得慢慢来。” 陈福寿拍手道:“我们是要早早来,否则我们办得事就太过明显。” 韦秋竹也跟着点头. 马文才仍玩世不恭看着窗外饮酒。 马文诚知道这个小弟得性格,虽然每次默不作声,但都是心中有数。只因是家中次子,从小不像大哥那般被重视,也不似小弟那样得宠,所以性子争强好胜。 “二弟,切不可为同窗间细微末流小事,耽误我们家族大事。” 马文才举起酒杯空中一晃,马文诚露出了欣慰得笑容。 第32章 马氏入江州,铁汉娶悍妻 此时‘曲生台’二楼坐着不止马文才一人。 他转身对身边一男子道:“大哥,若是我见书院有人女扮男装去上学,你说我不要去拆穿她的丑事。” 坐在上座的一华装男子,手中酒杯停在半空中,似是被这话逗乐了。 颇有兴趣说道:“这是乐事,不是丑事。我倒觉的这女扮男装的女子有趣的很。若那女子扮成男装只为读书,这亦是礼。你切莫因自己贪玩,毁了她人的名声。” 说罢此男子抿了一口甜酒,露出一张和马文才相似的四方国字脸。此人二十岁上下的年纪,却眼中多有风霜与经历。浓眉大眼,阔耳宽鼻,半面络腮胡,端坐席间,身藏军中豪气。 他就是马文才嫡亲兄长,荆州将军府刺史,马文诚。 他左右还坐有两人。一位黑面书生,一名白面书生。黑面的书生叫韦秋竹,父在马牧之帐下做左副将。一位白面的书生叫陈福寿,其父陈庆一,便是马牧之帐下一等参事。 此二人与马文才从小一起长大,情同手足。两人这次随大公子前来是要随着二公子做左右手,同住万松书院。 黑面的韦秋竹虽然和马文才同岁,却长相老成。嘎嘎嘎一笑如鹅叫。粗眉大眼看着粗糙,振声道:“大公子,就我们三人恐怕这事办不成吧。” 马文诚心有把握地喝茶。 教韦秋竹道:“你们三人不行,这得借助当地步曲私兵。所以让你二人早早到来,先进书院再说。” 他用手敲了敲案几道:“我在这只呆几日,过几日我便宴请此处县令几位庄主,与你们引荐。部曲兵可不是咱们几人能调动的,能调动私兵,才算是统领一方,需得慢慢来。” 白面书生陈福寿拍手道:“我们是要早早来,否则我们办得事就太过明显。” 韦秋竹也跟着点头。 马文才仍玩世不恭看着窗外饮酒。 马文诚知道二弟得性格,虽然每次默不作声,但都是心中有数。只因是家中次子,从小不像大哥那般被重视,也不似小弟那样得宠,所以性子有些争强好胜。 他见马文才仍不见动静,便道:“二弟,切不可为同窗间细微末流小事,耽误我们家族大事。” 马文才举起酒杯空中一晃,算是应允。马文诚露出了欣慰得笑容。 话分两头。 梁山伯和祝文文像一对小夫妻一般,在货店里挑挑这个又买买那个。 日常家用看似不多,却又极其琐碎。什么筷箸,饭碗,麻绳,凉席,石灰,灯油,灯台,水瓢,才逛了两个店就装了半个牛车。 店老板和梁山伯都在往车上装运,祝文文看两人忙活也想搭把手。他刚弯腰,只听谷大仓大喝一声道:“小姐放着我来。” 街面上的人都被他嗓门吓了一跳,免不了都暗叹这黑塔大汉声如虎啸。 谷大仓这样突然得出现,祝文文已经习以为常了。见他走来,便停住手让他来。 只见谷大春左肩扛着一口小水缸,缓缓走来。他把水缸也放在牛车上,看了梁山伯一眼。梁山伯点头示好,谷大仓也不说话,拿着一旁的东西开始往牛车上搬。 自从乡射比赛之后,谷大仓不再像以前一般叫梁山伯‘吊书袋’。今日他也一直跟在两人身后远远望着,只要这小子没有轻薄小姐之意他便不管那么多,只是因为竹林茅草屋一事,他谨记好友章道全之言,不再多管。 祝文文见他们几人忙活,便独独自去附近小摊上买了好几样小吃,捧满双手,满面笑容的跑来。在牛车上找块干净地方,摆上糕点凉饮,让干活的两人干完吃点东西。 牛车载着三人悠悠晃晃回到竹林时,阿水和小灵子正教孙二妹下陆博棋呢。 阿水也是只会一半,小灵子则是乖乖听话,听阿水指挥。只有孙二妹,根本就没在在学,只是看着那几个漂亮的竖条棋子觉得好玩。 她听见牛车来,就来了精神立马跑过去。她一就看见谷大仓在赶牛车,心里不胜欢喜,她一天没见恩公很是想念。 疾奔迎上去,准备帮忙。谷大仓见她跑来也不理会,她喜滋滋开口就问:“恩公,你怎么也去集市了?是给我买东西去么?” 谷大仓板着脸道:“我叫谷大仓,不要总是恩公恩公的叫我。而且我去集市不是买东西,是因为小姐外出,我必须在她身边。” 孙二妹跑来时,她便看道这丫头洗澡换上了新衣,见她活泼健康如山头的太阳花,心里也有些喜欢。 孙二妹听自己的恩公不是为自己买东西后,斜眼看了祝文文一眼,走在牛车旁,嘟着嘴双手绞着自己的衣角。 祝文文只觉一股醋意从对方身上弥漫过来。她作为穿越女回来的做了大小姐竟然不敢直视着流民孙二妹的眼睛。 自顾自捧着一荷叶糕点,尴尬得让孙二妹吃。孙二妹只是边盯祝文文边揪着自己头发也不说话。 梁山伯看出情形不对,一个翻身跳下车走在二女之间,物理隔开两人。 那黄牛赶了一路终于定在茅草屋前。 牛车站定,谷大仓扎个干净的胡床,让自家小姐站在一边吃点心。自己则与阿水小灵子收拾这茅草屋。 孙二妹本有醋意,但看恩公亲自为自己收拾房子,便又开心的在谷大仓身后跳来跳去帮忙。 经过几人一番修缮,茅草屋算是有些住人的模样。祝文文忙活一整日,只觉头重脚轻累得很,便告辞要先走。 阿水和小灵子叽叽喳喳跟在后面。 谷大仓想跟着自家小姐走,祝文文伸手拦着古大仓忙道:“谷大哥,你不是有话对孙姑娘说。正好我们先行,你们也可说哈方便。” 谷大仓犹豫片刻道:“小姐,你先回去,我说完话便来。” 几人挤挤眼睛笑了起来,大跨步跨门而出。 屋内只剩孙二妹和谷大仓二人,孙二妹拉谷大仓坐,谷大仓坚持不坐。 孙二妹拉他不动,又倒碗水送至他嘴边,谷大仓也不接。孙二妹倔着脾气举着茶碗就是不放。 谷大仓两人就这么僵持着半晌。他见孙二妹手慢慢发抖,心想既然在一个屋子里也不好总这么僵着。一伸手接过她手中地茶碗,仰头一饮而尽。 谷大仓看出孙二娘的倔脾气,发现这个姑娘身上有和小姐阿水小灵子不同的力量感。小姐让他留下也是为了说清楚。自己这么大的汉子面对这样的小小女子有什么可怕的。 想到此处他侧身道:“我家小姐人好,置办这些东西。你愿住便住,不愿住走也行,不走就在这里安家也行,去别的地方。。。。。。” 没等谷大仓说完,孙二妹一把抱住谷大仓。吓得谷大仓浑身一紧。他从来没有被女人抱住过。此时只觉浑身僵硬动弹不得,又觉四肢酥麻像是被打了麻筋。被抱住的那边身体,有一股热流流遍全身。 孙二妹把头埋在谷大仓的臂弯,古大仓只觉臂膀上凉一阵热一阵,看孙二妹后背上下颤动, 知道她在啜泣,竟身子僵着不敢动。 孙二妹抬头,只见她满脸委屈道:“谷大哥,我没有父母,无处可去。想到找你,心里提了一口气活到今日。我知道我不如她们漂亮,但我能把我的心掏出来给看,我是真心喜欢你,你看看我好么?” 谷大仓一生最受不得女人哭,周二妹的眼泪像是隔着衣服把自己灼伤一般,他只觉脑袋晕晕,舌头打结。 半天,支支吾吾来道:“我是个粗人,我的命小姐给的,我得保护我家小姐,我成不了家,跟我成家得人,会受委屈。” 孙二妹仰面道:“我不怕苦,也不怕委屈,我怕你赶我走。你要护着你家小姐,我也帮你护着你家小姐,只要你不让我走就行。” 谷大仓看她脸上挂着泪珠,不停得抽噎,终究是心软了。 松口道:“你留下吧,要是不嫌弃你愿意跟着我,我娶你便是。” 孙二妹见谷大仓答应了,高兴得把他抱得更紧,说什么也不放手,突然门外发出嘻嘻得笑声。 谷大仓见屋外有人,想要挣开。哪知孙二妹双手扣得死死得,谷大仓没想到,这小妮子个头不大,蛮劲却出奇得大。 见刚走的四个人趴在门边嬉笑,谷大仓只觉脸像烙铁,想要发怒。 阿水打趣道:“谷大哥,你就从了孙二妹吧。人家一颗心都在你身上,你可要负责人家女儿终生啊。” 祝文文见见谷大仓手足无措得样子极其滑稽。 便一脸正经道:“谷大仓,我祝家庄小姐祝英台,望你尽快结婚繁衍子嗣,一应费用我祝家庄包了。” 谷大仓满脸酱紫,只连声让孙二妹放手。 几人又是一阵嬉闹。 第33章 主仆诉心事,众人游邙山 一连几日,几人为谷大仓得婚事忙个不停。 祝文文特意拨出二十贯钱,与一匹凌纱让阿水为谷大仓好好去置办。 谷大仓心里只觉着自己婚事来的太快觉得古怪。他也不管,全权交给阿水帮自己布置,他则自顾自躲在马厩里给马刷毛。 一连几日祝文文都没见谷大仓身影,下了学堂便邀梁山伯随自己一起去找古大仓问个究竟。 梁山伯只觉这事甚觉有趣,竟哈哈笑起来。 祝文文不解问:“你笑什么?你不觉的这事反常么? 梁山伯解释道:“就因为反常才觉得好笑,他这样一个人,竟然也有躲起来的时候。”他手点脑袋又问:“他有常去得地方么?人总有一处只属于自己。” 祝文文咬手指甲想了想,一拍脑门道:“马厩。” 二人在马厩见谷大仓时,他正给自家得马喂草料。夏天里一身臭汗,他像完全闻不到,只顾的给马喂饲料刷毛。 梁山伯停在院外道:“你去吧,他讨厌我,他看见你或许会多说些。” 祝文文点头,跨过门槛,站谷大仓身后默不作声。 谷大仓早知小姐在身后,手拿刷子不曾停下,悠悠道:“公子,这里太脏,也太臭,你先出去吧,我一会就出去。” 祝文文见周围没人,心中暗想:“听说人都有婚前恐惧症,是不是几人起哄,让谷大仓结婚太急了,他有些受不了?看着他没什么事,或许他是个男人不愿外露罢了。” 开口问道:“大仓,你是不是因为我们激你,你才结婚,所以有些不愿意?” 谷大仓听此话,回头一愣道:“那倒没有,哪个汉子不结婚,哪个人不想有娃娃。只是我脾气不好,以前做过山贼,杀过人。怕她有天知道了害怕,带娃娃跑了。” 祝文文头一次听到这样奇葩的想法。自己撇嘴,暗自自嘲起来,原来男人是这般线性思维,是怕结婚后怕自己老婆知道自己以前的错事带孩子跑了。 祝文文咬着牙道:“你对人家好点不就好了么?我还以为你愿意这门婚事呢。” 谷大仓同样不能理解小姐的想法,结婚就是两个人在一起生活,再生娃娃,大家不都这样么?自己这么大个汉子为什么要好不愿意的? 他只是与那孙二妹不熟,猛然做了夫妻,他有点不适应罢了,自己身为保镖又多少有些敏感。 谷大仓见自家小姐似乎生气,也和自家小姐说自己的担心来。 古大仓道:“我救她本就是偶然,现在她突然跳出来报答我,我总觉着其中有诈。公子让我对她好。但我是他的救命恩人,不是应该他对我好么?公子,你和她认识也就两天,你是婆家人应该站在我这边。” 被古大仓这样一通反问,祝文文竟无言以对。 因为思维方式不同,祝文文和谷大仓的谈话有些对牛弹琴,让她有些郁闷的竟然是牛还有牛的道理,她索性换个话题。 又问:“谷大哥,你喜欢孙二妹么?” 谷大仓闷闷扭头道:“我与她哪有那么多的关系,她粘着我,我娶了她罢了。我又不是那吊书袋,会说好听话,会哄人。不过成个婚,哪里那么多的酸气,好好过日子就成。” 祝文文被谷大仓气的不轻, 脱口而出:“对喜欢的人自然会说好听话,那不是好听话,是真心话。就像孙二妹对你说的便是真心话。” 谷大仓只看到小姐在跺脚,只觉小姐有些矫情。这话放在小姐身上合适,放在自己和那孙二妹身上便不合适,他也是有些牛脾气在身上得。 他转身继续喂马,低声道:“她又不是做小姐的,娶她回来。她洗衣做饭,我忙于家外,哪里就亏待她了,小姐何故为一个女人训我。” 祝文文此时被气得哭笑不得,狠狠在地上跺几下脚,转身而去。 在门外的梁山伯听二人对话,早就憋笑肚子痛了。见祝文文黑着脸疾走,忙忙跟上回去安慰她道:“谷大仓所说没有属实,你干嘛生气?” 祝文文猛地转身把梁山吓了一跳。 质问道:“他连喜欢都不懂,干嘛要结婚,我看孙二妹很喜欢他,这样二人太不公道了。” 梁山伯歪头道:“英台,这样乱的世道,谷大仓这身武艺能存活于世,所以孙二妹要寻他做丈夫,这哪里不公道?我认为大仓兄说得在礼,应该是孙二妹好好报答古大仓恩情才是。 谷大仓因你是他主家才对你说一番实话,你却还在埋怨他。人家两人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一定会产生感情,你干嘛替他人做叹息?” 祝文文看着梁山伯也这样的说辞,头一次感受到古代的包办婚姻和自己时代的婚姻差别有多大。他们生在这个时代,婚姻观念自然是被设定的。 如此看来,梁祝二人可谓是自由恋爱鼻祖啊,只能说梁祝二人不但读书,而且都是思想奔放且热情之人。与谷大仓感情观的对比下,梁祝就是现代人思维,怪不得和梁山伯说话,并没有太大鸿沟。 这么一想,祝文文心中明白些,也不纠结这个。既然要成婚,自然要拜堂。谷大仓的婚期定在书院夏学的最后一日。 其他书生都避暑去了,就连常夫子也带着家眷进了近处的‘邙山’避暑山庄去了。 这是‘暑假’祝文文本可以去舅舅家,但听说这几日上头来了人,邀舅舅随侍,只剩舅母在家,她便打消了去舅舅家的念想。 祝文文无处可去,和几个厨娘阿翁一起留在书院之中。 梁山伯本想回去陪母亲,又怕英台一人在此寂寞无聊,他便整日想办法邀她出去游玩。阿水小灵子贪玩,只要梁山伯有约,她两人必定劝小姐前去。 祝文文最后被磨得没有办法,便交代说自己只在清晨,午后出门,其他时间她要避暑,几人也认为这个方法极好。 第一天看荷花,第二天游庭院,第三天摸虾子,第四下雨去划船。第五天几人实在想不出玩什么,梁山伯背着包袱,要带几人去前面‘邙山’也来一次曲水流觞。 几人都道这新鲜。还在打瞌睡的祝文文还没醒神,就被那三人同意了。等她睡醒时,几人马车都套好了。就等她上车,祝文文像跟着个旅游团,根本不用自己动脑筋,跟着大部队走就行。 谷大仓不放心小姐去那么远,执意去跟着。孙二妹要跟着谷大仓,让谷大仓一句‘车上没多余的位置给你’便给否定了。 还是谷大仓驾车,梁山伯骑马,只是此次马车厢中多了一个小灵子。 小灵子才是十三四,刚来时人还有些拘谨,过了这些日子。知道小姐和阿水姐姐的脾气,便玩心也起来了。 她看出了梁公子和小姐之间的关系,也发现了阿水姐姐对梁公子的爱慕。只是她一直谨守着自己的优点,嘴巴严。她发觉小姐心肠很很好,只是在梁公子身上会粗心。 她进来的时候。蔡妈妈特意叮嘱她说,阿水姑娘是贴身丫鬟,自己则是给阿水做帮手的。她心里便明白自己要多和阿水亲近,少管小姐的事。 看到小姐有什么要忙,她也是先请示阿水,再去办。今日阿水和梁公子都说去‘邙山’她也便随口答应。 三个女孩在车厢中,祝文文坐车坐累了,便要和梁山伯的换马骑。谷大仓便上前牵马,梁山伯驾车。 一行人走了大约一个时辰,便进了邙山。 刚进山谷,众人皆觉得一股凉爽空气从谷中吹来。众人都觉暑气微消,精神百倍。 梁山伯指着半山腰一个山洞道:“那个山洞常年有水,靠近山洞,不但消暑还有寒意,我们往那里去。旁边还有一处农家,整些野物,也可尽兴。” 几人便把马车和马匹皆寄存在山下的农户家,登着石阶慢慢上山。山间景色和书院又是不同,山石之间全是自然雕刻。书院附近哪怕模仿也显露的是刻意模仿,纵使鬼斧神工也不能相提并论。 梁祝二人讨论山顶那是道观还是佛寺。阿水和小灵子,一会儿采花,一会儿摘果子。 两人见山石上有一颗熟透了的野莓子。小灵子便自告奋勇帮阿水去采,哪知山石上渗出的泉水藏在青苔之后,小灵子脚步一滑,脚下蹬空‘啊~’的一声掉了下去。 第34章 悍女救憨仆,梁祝入雅局 眼看小灵子要翻下山涧。 说时迟那时快,一黑影向前疾奔。 两只手从侧面死死拽住小灵子手臂。几人吓得三魂丢了七魄。谷大仓一个跨步,上前一把拎着小灵子的手臂拽了上来。真是天上掉下个孙二妹,眼疾手快救人性命。 小灵子吓得魂不附体,上来魂魄归位了,才知道哭出声。阿水祝文文重复着‘还好没事’抱着小灵子,声音也是颤抖。 往往人经历险事,当时的害怕不及后怕,等缓过神再想只觉自己阎王殿前走一遭。、 这一团人还在哭,那边谷大仓见孙二妹道:“你何时跟上来的?” 孙二妹甩着拉伤的手腕道:“我马上就是你的人了,我就要跟着你。喏,幸而我跟着,要不这小丫头可不是摔死了。” 原来孙二妹见几人皆去游玩,她一人呆在那里甚是无趣。她想自己和谷大仓就要成亲,自然她要跟着上去。 她在书院后门见几人骑马坐车好不热闹,自己的未婚夫却在前面驾车,做了苦力。明明车辕旁还有位置,可谷大仓偏说无处可坐。 孙二妹脾脾气本就倔强。 既然认定一人,到死不会变心。自己是嫁人,又是不是见不得人。越不让她去,她就偏偏要去。 索性偷偷跟上去,看他们到底去哪里。 途中见自己未婚夫亲自给祝文文牵马,心中颇有醋意。 心想还不如她去牵马,哪能让自己丈夫在一个女人面前失了面子。 一前一后跟到邙山,也觉山中舒服。便跟着几人自己游玩。她又见梁祝二人并肩而行,有说有笑。 已经心知肚明:“那祝家小姐八成看不上自己丈夫,恩人是她与车夫。转而又想,自己的丈夫是横刀立马的大英雄。让她选,她还看不上姓梁的那个小白脸呢。” 她越祝文文一众距离只一个不弯道。她见小灵子去摘山石上的野梅子,不觉皱眉,山石夏季多有青苔太过危险,不做声悄悄靠近。没想反而让她救了小灵子一命。 祝文文阿水对着孙二妹连连道谢,小灵子人跪在地上谢孙姐姐得救命之恩。 孙二妹甩着手道:“还是我有用吧,下次带上我,保你们不会有事。” 几人又是拉小灵子,又是道谢,闹哄哄乱成一团。 “是英台么?”一身穿华服的小姐,随两个侍女看见他们,那小姐仔细辨认几人面容,试探问道。 祝文文抬头看去,那人她的确认识。不是别人正是舅舅的嫡女,自己的表姐姜楚乔。 这夏日炎炎,表姐一身华装,眉心着花钿,两鬓贴花黄。一套七彩襦裙,环佩叮当好不华贵。 祝文文上下打量表姐一眼,乐呵呵上前道:“表姐你这身衣衫我都不敢认,你这华服一身,衬得我们一群人像山野匹夫一般。“ 侍女扶着表姐慢慢走下石阶,表姐看表妹身后男男女们几人,笑道:你们有哭有笑,这是怎么了。我穿这个怪热得。这里路太窄,我们去前方的凉亭处说话去。” 阿水孙二妹扶着受惊的小灵子一起随着姜楚乔去前方凉亭。 众人又上了十几个台阶,豁然出现一半山腰平台。平台上竖着一个八角雕花凉亭。亭子四周已用竹帘纱挡上一半。中间石桌上摆着时令水果和点心。 一看便是此处是女眷休息得地方。里面已有几位仆妇等在那里。 祝文文见远处还有一凉亭,穿不同颜色的仆人三三两两坐在不远处的另一石阶处。 朱文文呢向表姐简单介绍一下梁山伯。 梁山伯忙忙施礼,表姐看梁山伯俊俏不由得脸红起来。阿水立在祝文文身边,其他人在一旁树下席地而坐。 见今日得排场,想必有雅局。 祝文文问道:“表姐,你今日华装。是不是来参加郡里小姐们的雅局啊?” 表姐再怎么说也算是村镇名媛,应该平时也常参加姐妹淘聚会才是。 哪知表姐脸色一沉,柳眉微蹙,摇头道:“若是宅内雅局,何苦爬这么高的地方。是父亲领我来的,说是荆州将军府的刺史来了本地,宴请本地士族乡绅。我父亲便来赴宴,只是不知为何带上我。” 以祝文文小白的经验来看,只要男人局带女人多半不是什么好事,见表姐打扮如此更觉不好。 见表姐心事浓重,也只好宽她的心:“我想舅舅一定是认为表姐人品出众,带表姐出来涨涨见识,说不定席间有青年才俊便把表姐婚事一并定下了。” 姜楚乔登时脸红啐道:“好不害臊的姑娘,真是书院的书读多了,嘴里越发胡吣。我再见姨妈定要告你的状。” 祝文文见表姐两颊微红,更想要逗她一逗。 梁山伯解围道:“敢问姜家姐姐,这刺史都宴请了些什么人?” 姜楚乔瞪了还在笑得祝文文一眼,回道:“今日请了州府别驾,刺史,功曹。县令,县长,以及咱们羽家庄,顾家庄,前面得史家庄还有贺家庄的几位庄主,对了还有你们书院的常夫子。” 梁山伯听这话若有所思,他心内盘算,现在不好论定。 远处一个胖阿娘颠颠跑来,满头大汗道:“小姐,老爷让你过去呢。” 姜楚乔面扇一甩道:“你跟我爹说英台来了,我不去了,这么热的天,我随英台他们游山去。” 祝文文也不说什么,只能对胖阿娘点头笑。 胖阿娘见祝英台也在,知她女扮男装,是为了在本地读书。 便低声道:“二小姐,你帮老奴说句话,老爷那边叫,小姐不能陪二小姐去游山去。” 姜楚乔怒道:“只我一个女子,干嘛要去?要是父亲让英台和这梁公子陪我去,我便去。” 胖阿娘吃了瘪急得满头汗,又急急跑回去见老爷。 祝文文和梁山伯对视一眼,都有无奈。这种雅局全是贵客,他们去要多拘束有多拘束,况且自己女扮男装实在不便。 不等两人拒绝,胖阿娘已传回话来,也难更改了。 他们想要推辞,哪知舅舅亲自跑来。 见英台也在便道:“英台也同去,这位梁家公子我也是听常夫子说起过得,果真仪表人才。同去同去,咱们江州自己的才俊露面。” 姜楚乔听此话眉开眼笑,几人被舅老爷和仆人簇拥着去了雅局。 世人皆知流水曲觞,祝文文随舅舅转到山后才算真正见识。 巨石屏风之后,又下几个台阶。专人指引,眼前竟豁然开朗。山石环抱山泉,后经人工雕琢两尺宽的水渠,引山泉水而入,凿地表为川。 曲曲环环,水流或急或缓。水抱一岛,岛小而精,树木林立。白鹤啼鸣。小岛沿川,放有各种蒲团,但见贵客席地而坐,袒胸露怀,皆有几分醉意。 溪水溶溶,载着羽觞飘飘荡荡。羽觞载酒,悠悠而往。祝文文只在课本中读过‘曲水流觞’四字成语。而此时,只觉神仙福地近在眼前。 三人刚到先是拱手行礼一圈。 舅舅首当介绍荆州将军府刺史,马文诚。祝文文躬身行礼心中一跳,这人怎么和马文才姓名相似?谁知紧接着就介绍了马文才。这下祝文文才知道,原来今天雅局的主家竟是马氏兄弟。 祝文文不免心中一凛,只觉是羊入虎口。 他们与这马文才在书院一向不对付。今日入他家酒局,自己身份已经和梁山伯关系怕要被抖出来。 马文才见二人同来不禁笑出声来,心想这今日在这里竟也能碰到二人,我看这梁山伯是不是还能像那日马场那样容易脱身。今日是自家主场,他还能逃脱否。 第35章 姜家献琴女,马兄举二弟 梁山伯心中早有提防。 知贵客在此,礼数周全,温县令见有本地才俊也颇为自豪,主动向马文诚介绍梁山伯,更将梁山伯与马文才比作万松双杰。 马文诚微微点头,心中方知自家弟弟在万松书院并非佼佼者。身为重镇太守之子,竟和民间书院书生持平也算辱没家风了。给梁山伯简单让座后,又看向自家兄弟一眼。 看自家兄弟表情,就知两人素来不合。既然今日来了也看看本地后生到底如何。 只见那羽觞顺流而来,梁祝二人举杯致谢,便不再说话了。几位上客聊起古琴合曲别有风趣,只是今日只带古琴,没有琴师实在可惜。 姜家舅舅连忙插话道:“今日如此美景,若无琴声实在可惜,吾家小女善抚琴,不如让小女为各位抚琴一曲如何?” 说罢让家仆拿出一把上好的古琴,摆在姜楚乔面前。 表姐明显有些愣住,但见琴已摆好。众人皆看向自己,便克制自己怒火,笑问各位想听些什么? 马文诚便道:“既然姜小姐善抚琴,我们便有耳福了,小姐随意抚来,合乎此景便好,” 姜楚乔点头示意,左手后按住琴弦,右手拨弦。 一曲《流水》,深邃悠扬,音色宽广。亦弱亦强,亦柔亦刚。时似小溪潺潺,又作大河汤汤。 就连祝文文这样五音不全的音痴,都能听出这曲中奥妙。此琴声令她眼含热泪不觉神往。一曲罢,众人皆拍手叫好, 舅舅满脸得意,还做谦和状。 祝文文低声问姜楚乔道:“表姐,你好厉害,我简直太崇拜你了。你刚才太有魅力了,你弹琴我都想哭了。” 姜楚乔抿嘴莞尔一笑。看了看一旁的梁山伯,满眼得意。 众人皆叹之,马文诚道:“都道琴有四美,一曰良质,二曰善斫。三曰妙指,四曰正心。我看姜家小姐四美俱全,姜小姐应该是五美,还有人美。” 马文诚此话像日落的太阳,而表姐的脸像天边的火烧云一样。头深深低着。 舅舅摆手道:“小女拙资,实在一般。”舅舅说这话时,嘴快咧到耳后。 众人又是一番吹捧,自然也是看出姜庄主的用意。心思各有不同。 史家庄庄主趁机乜斜对常夫子道:“都说姜家有女初长成,我也听说常夫子爱女也是才貌双全啊,今日怎么没有带来。” 常夫子不屑地说:“我家小女只不过是读几本书罢了,哪能登此雅堂。对了,史兄,我听说你家爱女也过及笄之年,怎么不领出来见见。” 那史庄主知道姜家心思,心里看不上却想顺道羞辱一下常夫子。没想到,反被常夫子带出自己女儿,实在难看。 只能打着哈哈,喝酒自饮去了。 众人还是一番恭维,只有表姐姜楚乔头埋得更深。原来舅舅把便表姐带来是为了献艺,更准确的是姜家为了献出表姐这个人。 表姐头上双支步摇,微微颤动,只有祝文文一人看见。 舅舅还在和众人拱手觥筹交错,祝文文见表姐绢纱袖口湿了,心中不免动怒。想站起来,一旁的梁山伯死死压着她的手。让她动弹不得。 马文才知是姜家想给哥哥房里塞人,心中十分看不起姜家人的嘴脸。又见梁山伯死死按住祝英台,心中厌恶两人关系。 此时,马文诚和州县说起北方又起战事。最近流民流寇多有发生,想问州县又是怎样应对。 州府别驾,曹峥,也是半生埋在军营。听道说起北方战事来了兴趣,起身指出,州县多布有官军。城墙自是坚固,若是流寇融入,定能抵挡一阵。 马文诚此时拉出马文才道:“小弟从小长在军营,别的不说,论御敌之术还是有些能耐,若是真有流寇进城。尽可以用我二弟,若江州兵力不够,也可让小弟去豫州父亲处借兵即可。” 此话一出,席坐间鸦雀无声。 别驾曹峥道:“马公子自是英雄少年,只是公子前来是读书的,怎能让二公子前去打仗呢,江州虽不如豫州兵强马壮,也不至于让读书的娃娃上前。若是这般,那我们这些军曹都不要做了。” 在座的几位乡绅立马心领神会,也都笑着道别驾说得是。 一旁温县令趁机道:“马公子再怎么说也是贵客,真要是有敌寇,哪里有让客人御敌,主人家坐享其成的道理。江州自有人才,哪怕战死也是江州人先去。” 在座全是江州人,自然是团结一致的。皇家军队和本地各个庄主私养的部曲,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州府的官中军基本上是抓壮丁抓来的,或是地方与外界打仗时的降兵。这批人基本上都是老弱病残,虽然享有番号。大多是不情不愿的。 现在朝廷内斗严重,外部五胡乱华,胡人抢走半壁江山,朝廷给的军费极少,基本上军在哪里,哪里供给。所以正规的官中军实力不强。每个州府都有,大多是摆设。 地方最强的是州府之下乡绅士族大户养的部曲兵。 这些兵和官中兵完全不同,他们和庄主士族是几代主仆或裙带关系。大家本就是同乡,自己的地是从庄主手中买的。又或者本身无地本身是庄主士族的佃户。 无战事时,他们老实耕地庄主和庄主自是一家。打仗时,他们只听自家调遣,说是部曲兵,不如说是家奴。本地几大姓氏联合一起,便可保一方百姓,保自家的良田。 乡与乡相连,县与县相通。州府衙门上几乎全是本地乡绅子弟,就算是空降一位上司,也是要先看当地几大庄主的脸色。 今日来一将军府刺史,竟敢让自家小弟承接江州军防,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此时下人有事与温县令禀告。 温县令用家乡方言答复,在座的都是人精,也和温县令说起本地方言。此地方言与吴语相似。作为豫州来的弟兄马氏兄弟及随从,自然是听不懂。 一旦语言不同,双方自然也就是有隔阂。这就是本地庄主给马氏兄弟的下马威。 马文才握拳有些发怒。哥哥马文诚却哈哈笑起来。 摇扇对别驾道:“想必是各位父老误会在下的意思了。我说让小弟领兵不过是真有流寇,也请各位大人拉二弟一把。一是他就在本地读书,本就该为自己书院出一份力。” 说罢对着一众人挤挤眼睛揶揄道:“家父本是武将,将来小弟从江州回去,自是要去我阿爷帐下的。若是有在贵有些名声在外,岂不是也好服众。家父也好安排的职位,也算自己履历上有上一功不是?” 众人见他这样说,是给自己和众人台阶下。便也改回官语,再次客气起来。 马文诚此一次就为试探本地人的团结程度,以及江州的底线。今日见江州父老席间如铁桶一般,席面上就不能再说什么了。只能私下各个击破。 马文才强忍了半天了,自己到最后竟竟成了哥哥口中搪塞他人理由。大哥无论做什么事都是以家族利益为出发点,这位令他从小崇拜的哥哥似乎总会忽略他的感受。 众人推杯换盏中,他有些醉了。 听几人又在说嵇康竹林七贤,今日在此也算是效仿贤达了。马文才因在太守府长大,常听父亲骂那些归隐之人为‘禄蠹’,多半是博了清誉。得到清誉自然又去做官,哪里他们就是贤达。 他歪坐席间,举杯邀道:“世人都推崇竹林七贤,可哪个现在真正能做到隐退?真英雄自是上阵杀敌。整日喝酒赋诗躲在女人裙摆下又算什么贤达?” 温县令因上次乡射一事就不喜马文才的狂傲自据 ,今日这黄金口小儿又来扫兴,不杀他的锐气,他便当江州无人。 第36章 酒局论门第,憨小姐没主意 虽说温县令为地方县令,可他这官阶因为门第也到头了。 心有一问,便举杯道:“不知马公子对英雄也时事也怎么看,老夫洗耳恭听。” 马文才听到英雄二字,立马正身道:“英雄自是时事造就的,时事当属北方匈奴,若有人能收复北方,当是今世英雄也。” 温县令讥笑的嘴角一挑道:“果真少年虎胆,那不知当今谁有能力击溃耶律匈奴,又当从何处调兵呢?” 马文才带着几分醉意道:“调兵之事当然属于司马,司徒,司空三公管辖,这又不干我事。若说是谁,当属能者居之。” 温县令摇头笑道:“如今乱世当道自是人才辈出,若论人才也。又该怎样选拔?” 马文才回口道:“世家大族自有胆识过硬之人,国有九品选拔制度,哪里还找不出人才?” 温县令捋着胡须冷笑道:“公子所说那些大族贵人,自然是龙中人凤。可上阵杀敌,博得功名,我们这般小家门户自然有想为朝廷不进一份心意。若我们这般门第也有才能,不知能被选上么?” 马家走到今日已不是布衣,今手握重兵。马文诚知道温县令想为他们这些小官阶层发声,可现今天下就是如此。他们只是地方小官,军国大事哪里有他们置喙的地方,有功劳的地方哪里轮得到他们,他也只是抱怨抱怨,随他而去。 偏偏二弟马文才不服,和温县令论起才能和门第关系。在座对视门第品级都低,这算是聊天大忌。 马文才道:“门第自然要在才能之前,战场经验也好,军营带兵也罢,都是一代代将领战场上拼出来的感情。将门出将才,若是一人门第低下,又怎能带领高门去打仗?哪个人又能信服他呢? 再说放着众多将门有才能者不用,只用品级低的庶民,这不是又寒了那些为国捐躯将领的心么?自己疆场洒血挣下功名,却无法惠及子孙,那自己的血不是白流了。若是有能者便能任意而为。那帝位不必父传子继了,干脆来个比武大会吧。” 在坐者也是笑而不言。 马文才知道他们指的有才能的人是他们自己,可他们这些文人也只会耍耍嘴皮子。 他见众人不说话,得意起来道:“各位庄主都有良田,你们的家子是要传给你们儿子,还是你们田间能干的佃户呢?打仗一个道理,谁家的兵听谁的,人才自然从自己家选。” 温县令没想马文才也不是草包,便顺着哈哈大笑道:“是啊,自己家的兵怎么会交给一个外姓的人呢?。” 马文才哑言。 马文诚听到温县令这番话反而觉得是个机会。 连忙接话道:“县令说的正是,自家兵要自家人来带。不能交予外人,可当今乱世正是县令说的挣功名的好时机。各位道可以趁着流寇立下军功,但若只是庄主部曲抵御,功劳顶上天在县衙谋个闲差。若是头上有了番号,再立战功,也好上面有人替自己谋些实在。再者说,部曲还是你们的部曲,有番号的军队做部曲的后援,岂不更好。 此话双敲,温县令自是不言,暗自思忖。 坐在对面的常夫子想到又问:“马刺史说的对,我等应听令朝廷,军国大事我们不便讨论。只是老朽是地方书院的夫子,不知马公子曾就学国足学。那里夫子是如何评价国父与家父也?” 马文才借着酒劲,张口便道:“常夫子恕我些言语有些冒失。但当日曹魏世子曹丕曾宴请宾客, 曾问众人‘君父各笃疾,有药一丸,可救一人,当救君邪?父邪?属下邳原道:救父。我朝向来如此,何故今日席间我们这般扭捏。” 常夫子是想问当今国子学是如何教学生的,今日听得如此,便觉从上到下早已礼坏乐崩了。再问什么都已经无意义了。 梁山伯见众人不语,才敢躬身行礼,而后道:“学生愚见,不敢完全苟同。曹魏世子时期天下久分。主公自是依仗仕族,但魏晋初期,天下已经统一。八王之乱乃是家族内斗,引匈奴兵南下才造就了引虎驱狼得局面。 若想报国必得统一,若不统一仍战乱不断。庶民将又一次随都迁徙。国将不国,人命如草芥,今日得流民也就是我们明日得样子。 若想统一,四品以上仕族就不该过重看门第,多讲才干。上下一心,便能保家保国,家重,国亦重。” 众人听后又是不语,马文才所说是实情,梁山伯发的不过是感叹。大道理大家都懂,但口中只有道理,手中没有实权,等于黄口小儿之论。 马文诚自然也是说县中有此青年才俊,国之有望。 又是一番推杯换盏,梁山伯说罢,紧锁眉头久久不展。祝文文不喜这局面,便邀表姐出来透透气。 两人起身而出,出了这雅局,往后面亭子去了。 表姐姜楚乔还没走两步,便已哭出声了。今日雅局她算是看出来了,她是被他父亲送出去了,抹泪道:“我竟被爹爹送人了。” 她顾不得四周有人,热泪连连。 祝文文深觉表姐委屈,被自己父亲当众送了人,无论哪家女儿都是很难接受。 见表姐痛哭,她连忙安慰道:“表姐先别哭,这事儿不能确定, 可能舅舅就是让你展示一下才艺而已。“ 表姐委屈流泪道:“女儿家一般不轻易见人,今日让我展示才艺,就是为了攀附那马太守之子,我竟成了弹琴得乐姬了。你也听见那长常夫子和史庄主是怎么羞辱父亲此举的。父亲竟还能在席间安稳得坐。他不嫌话刺耳我还嫌丢人呢。” 祝文文实在无法道:“今日我陪你和舅舅说说,舅舅舅母最疼爱你,定不会不顾你得意愿。” 看着表姐眼睛哭成桃子,她也不知道怎么劝了。想必表姐心中定是有意中人,若是意中人家世舅舅满意说不定还有缓和得机会。 她低声问表姐道:“表姐,你有意中人么?” 姜楚乔抬起通红得双眼,静思片刻又呜呜咽咽道:“我一直在家里养着,爹娘让我干什么,我便干什么。女红簪花,弹琴画画,我连家门也不出,哪里来得意中人?” 祝文文有些不解道:“表姐你是绝不当那刺史的侍妾是么?若是你决心已下,你要怎样,我一定助你?” 表姐一时也有些迷惘道:“今日我见你和同窗一起游山,头一次发现我原来是笼中鸟,本暗下决心,雅局回去也缠着爹爹让我去女扮男装去书院读书。看来再也没机会了。” 朱文文心里对这位游戏中表姐同情不已,如果真要嫁给马文诚不知表姐不知愿不愿意。 她便低声问:“表姐,若舅舅真让你嫁给马文诚做妾,你敢以死拒绝么?” 姜楚乔抬起一双丹凤大眼睛,摇摇头,又点点头。 她有些犹豫道:“嫁人都是父母做主,我没意见。只是若真要嫁给他我有两点不服,一是我定会做侍妾,我从此便低那正妻一头。二是我必定远嫁,从此便远离父母了。“ 看来表姐没有心上人,也不在意嫁给谁。而且几句话就可看出这个表姐,她是个没主意的憨脑袋。 话说回来,谁想做人家侍妾呢?只是这表姐心思软弱,祝文文还正想要不要让表姐躲自己书院呢,谁知表姐自己哭一鼻子竟自己想通了。 她念叨:“看那刺史也是一表人才,若是做他的正妻我愿意,但是妾,我有些不甘心。英台你说呢?” 祝文文尴尬一笑道:“那就看表姐的不甘心有多大了。” 祝文文只觉自己如坐云霄飞车,上一秒还在想怎么解救封建家族包办婚姻中的表姐,下一秒表姐自己竟开始算自己的嫁妆都要带哪些。表姐如此跳跃的性格实属是自己没想到的。 此时胖阿娘见二人坐在亭中,急急找了过来。 甩着手绢笑道:“小姐,席间都在夸赞您的琴声,小姐快去吧,舅老爷着急了。” 祝文文让表姐先去,自己不想再入酒局,便去找谷大仓孙二妹。 第37章 穿越女得新线索,得七苦求得圆满 找到来时经过的大树下,见一众身着仆人装扮的人东倒西歪地倒在树下避暑,那些人见祝文文走来也无人理她。 她前后在一群人中寻谷大仓和孙二妹,二人不见踪影。 阿水在身后道:“怎么连小灵子也不见了?三人是不是嫌弃这里人多,换地方乘凉去了?” 祝文文只觉此时无聊的很。驻足遥望,听山顶的寺庙响起钟声,那庙离自己好像并不是很远。便有意去山顶看看。 吃过两杯酒,此时略显口渴。便吩咐阿水去拿水桶,拿到往山顶追自己,她先往上走两步。 说完两人便分开了,祝文文一人往山顶去了。 山路崎岖还好旁边有树,脚下有青石板。顺着石阶上行,先来到一处旷阔的平台。她站在山间遥望,山下村庄一览无余,视野宽阔,自己心情也豁然开朗。 她总不见阿水前来,心想阿水必是被什么事绊住,索性自己一人游玩也是乐事。 以前在大学自己总是独来独往,她不觉什么。现在穿越到书中, 整日两三个人伴她左右,此时猛然一个人,她又觉些许孤独。 她撩起衣袍,抬腿疾走。累了便停,歇完再走。不知不觉便走至山顶寺庙的山门之外。 山阶之上,赫然坐落一座佛寺庙宇。门匾小篆书三个大字“无境寺’ 此寺山门大开,周围也不见香客往来,只听得寺内钟声悠悠传出。她上山太急只觉口渴的很,需到庙里寻些水喝,便壮着胆子,上前去。 进入山门还是仍不见和尚,看这寺庙四四方方,唯有鸟叫声。正店大门大开,殿中神像隐约在前,心想:“不知道这所寺庙供得是哪尊菩萨。我去看看。” 玄色殿门敞开,殿内供奉得是一尊头戴宝冠得水月观音像,左右四大怒目金刚守护。祝文文只觉这尊佛像似乎在博物馆中见过。 她正在回忆。 “阿弥陀佛施主独自前来,是要拜佛么?”祝文文身后传出一人声。 祝文文回头望去,见一慈眉善目老和尚身穿一身米白色僧袍,背手站在祝文文身后。 祝文文见这老僧面善,便笑道:“大师傅,我从山腰走上来,没带水桶,口渴了想讨口水喝。” 那老曾手中拨着佛珠道,双手合十又又施一礼,指了指大殿外树下水井道:“那里就有干净水,施主请便。” 祝文文随即来到井边,见水桶挂在井边。她暗想自己不会打水,这可怎么办? 见那老和尚盯着自己,她又觉不好意思。回忆电视里看见过得样子,把水桶放入水井。尴尬得是,无论她在井边怎么晃那水桶,就是打不到水。 本就口渴现下又累一身汗,实在大打不到水,便收了水桶,讪讪对着老和尚笑道:“看来我和这寺中得水井无缘。” 那老僧哈哈一笑,拿起水桶便打出一桶水。 祝文文因口渴,也顾不得尴尬。双手合十,谢过老僧,赶紧手捧井水灌了两捧。 夏季井水甘甜,顺着食道阵阵清凉。暑气一消,祝文文大叫痛快。 她喝完水,用袖腕擦擦嘴角笑道:“谢谢大师了,我实在笨拙,不会用这水桶。” 老僧眯着眼笑道:“看来施主不是本地人士。” 祝文文笑道:“大师看得真准,我并非此地人士。我是来此地万松书院求学学来得。” 那老僧观其面容点点头道:“施主应该有心事,观施主面相似有解不开得愁容。” 祝文文苦笑道:“大师,我有一肚子苦水无处可倒,真说与大师听,大师也未必能解。”祝文文连连摇头,一脸得无奈。 那老僧一笑道:“施主心烦之事,再怎么样也跳不出生老病死七情六欲。就算老僧听不懂,施主方可尽情说来,也不怕老僧听了说出去。 祝文文也觉得这是个办法可行。 索性坐在一旁石墩上,把自己患病,需要钱医治。进来之后所有烦心事像倒苦水一般全说一遍。她知道有些词会被隐掉,也明白老和尚听到得一些可能是狗叫。 此时只要她爽就行了。现在她终于理解天主教堂里马里面的忏悔室的作用,先别管主是不是会原谅你,自己先爽了再说。 哪知那老和尚听完似有理解,闭眼道:“施主说莫非是前世与今生?” 祝文文觉着这和尚理解得很对,连连点头。 老僧点头道:“佛家讲究轮回,修得是来生。若是前世有债,就要今生来还。若如施主所说,前世债今生还,佛家讲究因果,施主前世便是因,今日种种便是果。施主定要经七情六欲得折磨。才能冲破眼前业障,修得正果。” 祝文文看眼前老僧想到章道全,但章道全的话她听得懂,这大师傅的话她听不懂。 便笑问到:“大师也懂得算命?我认识一道友他便是看得很准。 老曾慈笑道:“命中有便是有,命里无便是无。有时越是想改,反而弄得阴差阳错弄巧成拙。人生自有因果,硬是要改,必有灾殃。” 祝文文听此话更觉苦闷道:“我就不为自己搏一搏么?” 老曾双手合十道:“施主你与佛门有缘,不如老衲赐施主四句诗吧。‘宇宙玄机一袖藏,前世今生梦黄粱。他朝双碟坟中化,苦海有岸凤更凰。’” 祝文文听到‘双蝶坟中化’这几字。惊道:“您是不是也知道什么?” 心头暗想:“这老人是有线索的npc么?怎么会未卜先知?他和章道全是一起的么?” 那老僧像有读心术坦言道:“真是假来假亦真。你暂时是回不去了,安心在这里待着吧。” 老僧说:“若是休息好了,施主下山去吧,你家人很是着急。” 祝文文还是要问,那和尚却只笑不说话。祝文文下了决心道:“大师,若是我化了胡蝶了,我还怎么凤更凰呢?” 老曾哈哈一笑最后道一句:“怎么知你是你呢?只是施主要想变凤凰必须经人生七苦。若是想得开不如到我寺庙出家,我寺庙几年前便度化一位和施主相似得人,好自为之吧。” 说罢也不再说什么,双手背后悠哉游哉得走进后院了。 留祝文文一人站在井边有些不知所措。 她暗想,这些话我需都记得,似是我以后得路。七情我知道指得是:喜怒哀乐忧憎欲。六欲是指:眼耳鼻舌身意。那七苦什么?不过好久没有收到这么有用得信息了。今天还真是来对了。 想到此处她洋洋得意,心想这样得暗语竟让我知道,我一定能闯过这些难题。只是那四句诗有些不懂,说着便跨出山门下山去了。 她顺着山路往下走时,见阿水谷大仓两人在山路上说些什么。祝文文看两人脸色着急。 看阿水在抹眼泪,在想:“他们这是怎么了,好好得哭什么?待我吓他们一跳。” 她蹑手蹑脚从一旁小路下来,猛地跳出来,‘哇’的一声吓得阿水坐在地上。 阿水见是小姐,上前一个猛扑,一把抱住小姐。谷大仓也是紫红大脸写满惊色。 祝文文好奇道:“你刚才怎么没跟上来,害得我去寺庙找水喝。” 阿水抬头道:“我回去找小姐,树下那群人说小姐往对面那条路去了,我着急去找。半天没见小姐,又回到原处,见到谷大仓他们。我说小姐不见了,谷大仓也急了。我们几人分开来找。要是再找不到,阿水也活不了了。” 第38章 笨小姐悟因果,慧书生寻根源 原来谷大仓小灵子孙二妹三人,见树下挤得全是男人,实在不方便,便换个树下去躺。 祝文文阿水前来时,三人见山涧的野果嘴馋,想着小姐有阿水和梁山伯跟着,雅局一时半会结束不了,索性三人采野果去了。 此时阿水再见到小姐完好无损的立在自己面前,真是又哭又笑。拉着小姐寸步不离立马下山。 刚好梁山伯也从雅局退出来,见阿水眼睛红肿便问道:“阿水,你为什么哭?”阿水红着眼圈把刚才丢小姐一事说了一遍。 梁山伯听后大骇道:“怎么没人叫我,若英台真有事该怎么办?”立马上前去看祝文文有没有跌伤。 见祝文文无碍,又折回去关心阿水道:“阿水也不要哭了,哭太多了会伤身的。” 祝文文见梁山伯又关心起阿水,只觉哪里不对,又说不出来。 梁山伯接言见祝文文无碍,像想起什么道:“英台,你表姐姜楚乔要进马府成贵妾这个事说定了,下周马文诚回荆州就要带她走。” 祝文文先是一愣,吃惊道:“这么快?你们在雅局上当她面决定的?” 梁山伯嗯了一声,又道:“温县令做保媒人,三日后就下聘。说了,是写进家谱的贵妾。” 听到‘贵妾’二字,祝文文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一个花朵一般的女孩在一群男人的雅局上,只一顿饭得功夫被自己爹爹嫁于他人做妾。又怕‘妾’这个字眼不好听,便在‘妾’前面加上一个‘贵’字,强调了身份的高贵,加一个贵好,加一个美也罢,终究不是正妻,只不过自欺欺人罢了。 自己暗想,嘴角一挑,只能苦笑。 梁山伯因喝酒便满身冒汗,从怀中掏手帕擦汗时,不小心带出了藏在袖管里的珊瑚手串。阿水眼尖见什么东西掉在地上了,便上前捡起来。 “咦~这不是我家夫人随身贴身的珊瑚手串吗?怎么会在你那里?”阿水举着珊瑚手串在半空中,珊瑚的红色在阳光下,格外醒目。 祝文文谷大仓也上前去看。 几人都认出这条手串是祝夫人的,祝文文好奇道:“我母亲地手链怎会在你这里?莫非。。。。。。” 谷大仓接话道:“莫非是你小子偷的。” 梁山伯被说得好气又好笑道:“古兄,我一男人要这女人手串做什么?这是我在书院内捡的。英台你们看清楚了,这手链真的是祝夫人的么?” 阿水仰头道:“绝对没错,因为自她第一天进祝家庄侍奉小姐,她便见夫人带着这条手链。手链有一截的金片是补过的。”说着拿起便找,果真找到了。 阿水得意道:“看,我说的没错吧。这就是夫人的那条。” 祝文文拿过那手串还在发呆。 阿水对着谷大仓翻着白眼道:“谷大哥你别冤枉了好人了,梁公子要这手串干什么?定是夫人临走时不小心丢哪里去了,让梁公子捡到了。夫人回祝家庄也有一两个月了,若这手链真是偷的,老早就被卖了。定是梁公子想找寻失主,才日日带在身边,我说的对吧。梁公子?” 谷大仓被阿水一番舌辩说的哑口无言。 叹气说道:“我看有阿水在,梁山伯就算是偷皇帝的玉玺,阿水也说是皇帝塞给他的。” 孙二妹小灵子都咯咯得笑了起来。 祝文文问道:“山伯,这手链是你在哪里捡的?” 梁山伯只说在藏经阁附近的路上草丛中看到的。今日找到失主正好还了,反而是一桩好事。 自从母亲走后,祝文文看出梁山伯对自己态度有些小心翼翼,今日见手链被梁山伯收着,以为是自己母亲找过梁山伯谈话。但谈话不至于把自手链送人啊,她有些想不通。 几人见雅局还未结束,进去与众人道别出来。 梁山伯道:“天色还早不如我们去山顶的寺庙看看。” 祝文文脚下不停,回头一笑道:“不必了,我去过了,我有些饿了。咱们去吃饭吧。” 几人纷纷叫饿,商量一番。便悠哉下山去寻农吃饭去了。吃了一份烤鸡,两盘野菜,吃了几份凉凉的素面,喝了山泉水。 几人吃完饭又游了清凉洞与洞庭天两处景色,看天色不早便往回走了。 路上的分岔口时,梁山伯说还有几日夏学,想回去看望母亲。等谷大仓成婚之日再来道贺。说罢便借了院中马匹往山南方独行。 祝文文一行人,则是,谷大仓赶车一众人回书院。 等梁山伯骑马至梁家渠,已是天黑。夏日暑气重,村里的家家户户都会在自己小院中搭上竹床,一家几口皆在院中乘凉入睡。 回到自家村庄,看着漫天繁星听着蛙声虫鸣,马蹄声哒哒。村中狗儿见有马靠近狂吠两声,听脚步声音是村里的乡邻,便也不再叫了,只是跟在马后摇尾巴。 乡邻见有人经过,见狗儿不叫,便知是自己村里人,也都闭目自睡。 梁山伯进了村口便牵马前行,他见村道中间有一女孩从自家方向过来,走近方知是帮工的杏儿。 梁山伯在白日间就有一堆的疑惑,此时见杏儿从自家走出来便觉得蹊跷。晚上杏儿应该陪自己母亲的怎么竟回家去了? 他远远叫了杏儿一声,免得她害怕。杏儿知是他蹦蹦跳跳的跑来。 他拦住杏儿道:“杏儿,你怎么回家去了?” 杏儿乐呵呵得跑来道:“梁大哥你回来了?” 杏儿想着上次得荷花糕,便格外热情。梁山伯从马前口袋里取出出一个荷叶包道:“今日特意去镇上特意给你买的,拿回去给父母尝尝去。” 月光照在杏儿的脸上,这丫头喜笑颜开拿捧着荷叶包使劲闻了闻。 梁山伯又起问自己母亲如何。 杏儿左右看一眼,一脸神秘道:“这一月有一辆马车来家里四五次,每次都是一个阿娘。只要阿娘一来,梁大娘便让我回家。而且那位阿娘都是晚上来。具体说些什么我也不不知,看衣衫穿得很好。” 梁山伯眉头一皱问道:“今日那人也来是么?” 杏儿到头道:“今日晚间来了,我才回家的。” 梁山伯有些着急往家里赶,突然想到一事。 回头问要走的杏儿道:“杏儿,今日来的人和第一次来的人是同一人么?” 杏儿抬头想想道:“好像不是,这几次来到仆妇好像梁大娘都认识。” 梁山伯觉着此中大有故事,祝母的珊瑚手串在自己家,那第一次到家的应该是祝母,那这几回到家的又是谁呢?他必须马上回家。 打发杏儿回家后,自己,牵马往家中走。 离家越近,他越觉这样进去不妥。 便把马栓在陆判的榆树上,自己蹑手蹑脚来在自家门口。见院中纳凉的竹床已摆好,屋内的灯却开着。从窗户上看屋内人影是两个女人。 一辆见马车正停在自家门口,马车上并有灯笼辨别是哪家人。索性他溜到自家后院,从后院土墙翻入自家院子。他轻声蹲在床下。听屋内两人对话。 她听见一妇人声音道:“大小姐,老太爷快过七十大寿了。大小姐也该去拜见一下老太爷。现在是舅老爷掌家,你回归族谱是早晚的事。但奴婢劝您别和二小姐斗,现在的姜家还有一部分依仗她呢。 咱们与她井水不犯河水就是,她离那么远,又不常来。到时候老太爷归了西。老太太和舅老爷都是向着姑娘的,咱们公子谋着差事,婚事一定,再也每人敢说些什么。” 这声音梁山伯不认得,只是她为何叫母亲大小姐。而且这妇人提到姜家?难道是今日在席间见的英台舅舅家? 第39章 巧书生偷听机密,执母亲再忆往事 屋内又一妇人语气有些愤恨道:“我忍了那么久,还是被那庶妹找到了。要不是她为她女儿找上我,我也不会那么着急想入族谱。山伯不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但现在议亲,那常夫人想攀高枝。我这才着急,等父亲过寿诞时我便把去做这事,我不着手去做这事,她就得想办法对付我,与其受人挟制,不如我先主动。” 说话人正是梁母,梁山伯刚才内心里还有纳闷,母亲姓羡,怎么会和姜家是一家。 听这话,母亲是被逐出族谱的。逐出族谱是大事,母亲到底犯了什么事,母亲嘴里所说得庶妹是不是就是祝英台的母亲? 如果真是如此,那他和英台就是表兄妹关系。是不是英台是知道了这层关系,才和自己慢慢生疏的?表兄妹应该更亲,为什么要和自己生疏呢? 不由得他神情恍惚一下,腿脚一动,碰到院中的农具。‘啪啦’,一个耙子倒了,弄出响声,屋内顿时鸦雀无声。 “谁啊?”梁母匆忙出来外查看,见屋外空无一人,却有只山猫跳上墙头,她哄了一下猫咪。转身掀开门帘进去了。 还好梁山伯机智两下跳出院外,溜着墙边去榆树边牵上白马,故意骑马前行到自家门口。 下马便大声质问车夫道:“你是谁家的马车,干嘛停在我家门前。” 车夫也不作声,只是把车挪开。 梁母与那妇人一前一后走内室,那妇人向梁山伯点头示意一下,便上车去了。 梁山伯见母亲面色自若,好像无事发生,便问道:“母亲,那位是什么人啊?” 梁母也不回答,只是满面喜色问儿子,为何今日回来?没有在书院随常夫子整理藏书么? 梁山伯只说常夫子携家眷全进山避暑去了,自己整理几日的藏书,担心母亲暑天是否安枕,便回来看望母亲。 梁母点头不语,又问最功课如何?梁山伯又答自己最近在读常夫子让他读的几本兵书,自己以前没有研读过,现在自己在找注解进行攻读。 梁母一边为儿子拿出做好的糕饼,一边笑答道:“那几部兵书可是书院的宝贝,当年你父亲和常夫子二人费尽心思去找来熟读于心,两人共默写下来。 两人都知道这兵书有用,乱世绝不轻易示人。那常必昌是真把你当养老女婿看待,才让你私下攻读,可见常夫子多么重视你。” 梁山伯见母亲又旧事重提。 有些不悦说道:“母亲明知我心思,也知昌师母的态度,婉央对我也无意,我们成不了夫妻。” 只听得‘啪’得一声,一只陶碗重重摔在桌几上,裂成了两半。梁母黑着脸道:“跪下。” 梁山伯也不反驳,应声跪在母亲脚边。 梁母生气道:“为娘的养你十八载,受尽辛苦。你生来从未见过你的父亲。要不是常夫子鼎力照顾,为娘我怕是要随你父亲早去了。 你长十八年,常夫子最起码教育你有十二年。依托着你父亲得脸面,不嫌我们家贫,还把长女许配给你。为你前途铺路,为你背后撑腰。你现在要为了一个不知哪里来到女子竟要违背婚约,违背你父亲和常夫子的兄弟情。你是被鬼迷了心窍了么?” 梁山伯跪在脚下,低头默默不语,让母亲尽情撒气。 梁母见他不语更加生气,握起拳头重重砸了梁山伯肩头两拳。 梁母流泪道:“你个闷葫芦说话啊,从小你就是心里下定了主意便不做声。我告诉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要做那忘恩负义之徒,我可不愿意有个没良心的儿子。” 梁母骂儿子骂得太大声,一旁得乡邻也伸头来看。 远处重重得脚步声,慢慢靠近。 里正梁茂川扬着声音,笑呵呵的走来道:“源哥大嫂训子呢?这大侄子刚进门,怎么嫂子也不让孩子吃饭就让孩子跪着?” 说着走到院门口劝道:“这夜深了,快让孩子起来。” 梁母正在气头上,没好气道:“我教育我自己的儿子,里正这也要管么?” 梁茂川呲着白牙笑呵呵道:“山伯贤侄马上就要举孝廉了,你让这马上举孝廉的儿郎庭院跪母怕有不妥吧。” 梁母忽地想起这事,赶紧让山伯起来自己也收起眼泪,换了副笑脸走近道:“我刚问他功课,他答不上来,我这脾气一着急,所以罚他下跪了。” 里正背着手说了句快给贤侄准备饭菜吧,驱散了其他人,一双大脚咚咚咚又走了。 梁母冷静下来也觉自己刚才鲁莽了,便让梁山伯起身,母子二人进内室再说。 孤儿寡母本就不易,婚事连带着儿子的前途。看到所住茅草,所用粗陶,哪一样能与昔日姜府所比。再想庶妹那得意表情和她那女儿祝英台,梁母内心苦涩怎么能让她平静下来。 梁母坐在织布机上当着儿子面垂泪。 梁山伯听母亲说自己是背信弃义还能容忍。听到自己和常婉央结婚便是报答常夫子,他便不能忍。 大丈夫存于天地,怎么成婚成了一种报答,何况常师母本就看不上不自己。婉央和他本就没有成婚之意,若他们两人婚后只为报答,这样的日子便难过了。 不如自己依然拜常夫子为师傅,把婚事退了。自己有手有脚挣得功名也能报答常夫子。 他的这番心思只存在心里,万万不可说出口来。他从未见过父亲模样,认常夫子为义父,常夫子待自己视如己出。 可自己母亲从小到大想要让自己答应什么条件,便会坐在织机面前诉说亡父。以孤儿寡母不易挟制自己。 小时只觉母亲不易,只在近日从珊瑚手链出现,他开始细细想这十几年的生活。 在书院与其他学子对比,忽而发现,自家日子并不像母亲口中所说那样穷苦。 自己有水田几十亩,家里佃户五六个。四季皆有新衣穿,顿顿也都有肉吃。不能比那些大户的庄主,只在梁家渠,自家也算数一数二。 他是文人书生,对生活经济并不十分在意。母亲也教他大丈夫应心存天下,只要他专心读书即可。 今日细细算来,自家比那书院书生有些可要强上一些。 见母亲坐在织机上垂泪模样,心下又是不忍,只得上前安慰。 见母亲止住眼泪,他问道:“母亲教训的是,是儿子错了。母亲每每坐在这织机前心中酸苦,莫非母亲幼时家中辛苦,母亲家人以织布为生?” 提到幼年,梁母叹气道:“这织机是我与你父亲婚后所置。那时你父亲,四处奔波。家中的也没什么积蓄。为娘便织布起来,所以每每看见织机就会想到你父。” 梁山伯赶忙给母亲倒上一杯凉的牛乳,又问:“母亲实在不易,咱们家有这样的水田,母亲何必织布?” 这样简单的问题,梁母却不能回答。 第40章 梁书生机制问母 遥想当年,丈夫梁茂源身故之时,万松书院还没今日的江州书院的风光。 姜云澜从娘家带的体己钱也花得差不多了。她自小没有过过苦日子,哪受得住外面无人依靠的颠簸,怀孕满三个月便执意搬到离姜家近的地方。 因为私奔这事实在丢人,梁茂源本不想再回本乡。由于自己体力不支,又见妻子大着肚子闹着要回去。他便溜回梁家渠跪在梁家族老面前,跪了三日。 族老里正恨他恨得牙痒痒,便由着他跪,不去理他。 姜家因梁茂源拐带自家长女,派手下在梁家渠至少翻了三遍。因为无果,便与整个梁氏一族交恶,最后索性姜家人见姓梁的人都要骂上两句。 蒋茂原现在带着姜家小姐在外过不下去,又要回来,哪里有这样的好事便宜他。 有人提议把两人都绑了交给姜家,族老见曾经一族的骄子,灰头土脸的跪在祠堂,即便身体孱弱也在修建江州最大的书院,便都心有不忍。 此时姜家小姐已怀身孕,现在再找姜家人来领了去,等同于扇两家人耳光。想要撵走二人,可梁茂源毕竟是同宗同族。哪里能有这样的狠心。 族老里正商量定,让村民不认识的姜云澜留下待产,条件是不得出村。 梁茂源继续在外修建书院,因为姜云澜村民都没见过,族老便说是里正的远亲,她家那边遭了旱灾。来投靠里正一家,化名羡锦华,从此便住在梁家渠待产。 梁家渠村民只知道里正家里来了个怀孕的远房亲戚,村民见里正为他安排住处吃食十分用心。 都暗地谣传这是里正在外惹出的风流债,女人怀孕千里找里正负责来了,一时间村内流言四起,里正梁茂川当时还为娶亲,也不做辩解。 直至书院建成,梁茂源积劳成疾,吐血身亡。把人抬回村子里,村民才知道怀孕得女人就是梁茂源之妻,姜家跑出去的小姐。 村民见二人生死离别,哭得昏天暗地。姜云澜伏在梁茂源身上散发覆面哭晕三次,动了胎气,灵堂上产下梁山伯。 梁氏村民淳朴见此状纷纷落泪,都心有不忍,从此对姜云澜身世三缄其口,整个梁家渠接受了梁山伯母子。 之后五年,孤儿寡母过得甚为辛苦,同乡多有帮助,这位昔日大小姐,竟也开始织布浆洗衣服。穷困的生活磨平了她的心志,昔日大小姐生也常出现在她的梦中。 她便存了心思,让经过的挑货郎帮忙打探着羽家庄的消息。她听闻姜老太爷搬离羽家庄去温泉山养老去了。她立即壮着胆子去了哥哥常去得酒肆,找到了长兄姜正礼。 姜云澜站在哥哥对面唤姜正礼‘大哥’时,姜正礼竟没认出对面的农妇竟是自己亲生妹妹,待小妹换他乳名时他才反应过来。见昔日小妹,面色蜡黄,头发枯黄,一身短衫长裤,完全一副农妇打扮。 兄妹二人抱头热泪连连。 这姜正礼为人并没有夸口之处,唯有小妹从小便视自己为贤达俊才。他自小也是个护妹狂魔,知道妹妹与那梁茂源私奔,他杀了梁茂源的心都有。 今日再见小妹这般憔悴,心疼不已。一番询问下来,这才知那梁茂源几年前早死了。 姜正礼大骂梁茂源是短命鬼坑害自家妹妹一生,又听外甥受常夫子照顾,心中心疼稍减一些。问清楚小妹所住地点,次日便买下梁家渠附近的二十亩水田由中间人交予小妹手中。 村民见姜氏乍富,只当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不以为然。 只有里正梁茂川查出姜云澜与姜家有联络,因为那水田的经办人正是姜氏家仆。可买地这事与他无关,再看世侄梁山伯是个好苗子,梁氏与姜家的仇能化解最好,他何乐而不为? 此后,姜正礼又陆续送了四十亩的水浇田,城外的一处两晋住宅。梁母又去雇了十个佃农,小时随母亲学的御下之术此时派上了用场。 而梁母在梁家渠虽有良田佃户日子过的殷实,却依旧朴实度日。 今日见儿子问自家家产,她也早已想好,只说以前祖上留下美玉,不得已变卖出去,换了些良田。 梁山伯见母亲,低头喝牛乳不抬头看自己,便知母亲有些心虚。不再追问家资之事,转而问道:“母亲,今日见来那妇人脸生,不知她是哪家?找母亲何事?” 祝母放下陶碗道:“我想我儿不日就要成亲,便想在镇上为你和婉央置办些一处房产,今日找个知根知底的婆子来问问。” 既然是置办房定是有住址, 梁山伯假装激动笑问:“不知母亲看上哪出院子,儿子这几日替母亲去看看。” 梁母见儿子对房子上心,心道:“这门婚事也不是不能商量的。”便说起哥哥曾给他们娘俩置办的庭院。便开口道:“是那镇上,东边离‘东海食肆’相邻的门前有棵粗桃花树的院子。 梁山伯默默记下地址,席地而坐道:“母亲今日儿子见一桩喜事。” 梁母正愁换个话题,听到儿子这么说。 忙问道:“是什么样的喜事,说给母亲听听,我常年不出去,乏味的很。” 梁山伯便将今日随常夫子出席雅局,如何见马文诚,羽家庄的姜庄主如何让女儿席间弹琴,两家如何定成亲事。姜家长女三日后嫁给马文诚为妾事情讲了一遍。 “哎,那姜楚乔在席间还哭上一鼻子。说来也是,当着女子的面说定婚事还是做妾,姜家也算是这江州面上头一家了。”梁山伯故意这么说就是观察母亲脸色。 之间梁母脸色变化几次,先是震惊,而后面红耳赤越听越气,听姜楚乔要做妾,直接暴怒骂道:“那姜正礼是昏了头了么,这么好的女儿送去别人家做妾” 梁山伯见母亲这般动怒心中十分确定三分,故意激道:“席间都说这是好婚事,姜家只是本地地主,能攀上将军府的刺史就是是姜家高攀了。” 第41章 姜家后院着火 梁母听到儿子这样说,气得砸了陶碗道:“放屁,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给人家做妾哪里就好了,姜家没有别的女人了,偏偏送出嫡长女?” 她忽然想到姜云熙的女儿祝英台,要是她当年不跑,自己的亲侄女怎么也不会送给别人做妾。如今庶女之女是祝家庄的大小姐,自己的亲侄女竟要嫁与他人为妾。 哥哥怎么这样糊涂,姜家的嫡长女送去当妾,以后姜家的女儿怎么再抬起头嫁人。 梁母只觉灰心, 常听父亲说姜氏一族从太原迁徙至江州,家族绵延百年,怎的这代长女就要做他人妾。难道因为自己当年丑事影响了家族名声,越想越愧疚,不觉叹起气来。 梁山伯见母亲这般,也不再问下去。只说这样的婚事也是难得。 梁母眼圈稍红问道:“那姜家小姐长得如何?” 梁山伯回想一下,盯着母亲道:“那姜家小姐自然是娴美端庄,母亲说道长相,儿子回想一下眼睛和鼻子竟和母亲有七分相似。” 梁母不敢再问,自己离家时,小侄女才3个月。现在已过及笄之年,再看铜镜中的自己两鬓斑白。想到当年自己是如何欺负庶妹,将来自己侄女也会受那做妾的苦楚,又不免为侄女将来心烦起来。 她只觉头晕心苦哪里还有心吃饭,跟儿子只说胃疼,便吹了灯,自顾自睡觉去了。 羽家庄内。 “啪”的一声,一个六盏烛台被姜夫人打翻。 姜夫人拉着女儿姜楚楚乔要往外走,口内嚷着:“你当我余家死绝了么?我带楚乔回娘家也有饭吃。用不着在这卖儿卖女的活,你爱送哪个女儿去将军府,我女儿你休想。” 楚乔哭得委委屈屈,她本不愿意做妾,但席间见马文诚真人,有些动摇。父亲又一路上分析利弊,她本已想通了。回来母亲知道女儿做妾,又哭又闹,吓得她也不敢说什么只随着母亲抹眼泪。 姜正礼两位妾侍吓得连跟前都不敢靠近。 姜夫人本是本地余财主家二小姐,正头夫妻二人因为嫡女吵架,底下人哪个也不敢插嘴。 姜正礼看夫人闹得不成体统,让身边人先送小姐回房好好生劝慰。又请自己妾侍何氏上来掺夫人一把。 哪知那何氏刚上前,便被姜夫人‘啪’的甩了一个耳光, 何氏捂着脸不敢缩在一旁不敢说话。 姜夫人见何氏哭了,自己也泣不成声。 手指着何氏悲悲切切道:“何氏的今日,便是我女的明日。你只知门第的高低,却不想女儿的死活。今日何氏挨打不敢垂泪。明日我家楚乔被那正妻打了怎敢言语。姜正礼我只见你铁石心肠,不见你有半分父亲慈爱。” 天井中本还纷乱,余氏几句话说罢,几乎鸦雀无声,只听得何氏呜咽,还有姜夫人声音颤抖犹在。 姜正礼见夫人如此拼命,咬着牙关保持冷静,忍住怒火好声道:“夫人,请听我一言可否。” 撒完气的姜夫人只觉脚软,犹如面团捏的,头一阵眩晕,马上就要立不住身子有些东倒西歪。 身边的仆妇见主母要晕倒,连忙上前扶住姜夫人,拍胸口捋后背。夫人这才又哭出声来。接着任由两个仆妇往正厅扶去。 姜正礼跟着要进正堂,哪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跨院门外只听拐杖声急促前来:“我看谁让我家长孙女做他人妾。”声音颤颤巍巍,拐杖声一声大似一声。 一听便知是六七十岁的老太。 庭院中的男女老少听到这个声音都满面惊恐,几个女仆听见这老老太声音,跑着站在二门口垂手而立。姜正礼两个妾侍吓得赶忙收起愁容摆着笑脸远远站着。 姜正礼脚下疾奔而门口,心中暗叫坏了,母亲来了。 只见一老太,满头白发梳得整整齐齐,皱纹堆垒,却精神矍铄。一身褐色长寿袍,白色凌纱汗裤,拄着鹿头拐杖满脸怒色进门来。 见儿子姜正礼躬身行礼。举着拐杖上来上来便是一杖。 姜正礼接住母亲拐杖道:“母亲能否听儿子一言。” 姜老太拐杖被儿子拉着,自己更加生气冲着儿子啐了一口,骂道:“咱们姜家得女儿不能嫁与人妾,你不记得了?要嫁便嫁你小妾生的,嫡女不许送人。” 余氏有婆婆撑腰便来了劲头,倒在一边要死要活。 姜老太见儿媳哭成泪人,姜正礼的两位侍妾躲得远远得。便松开手走上前,扬手照着小妾范氏便是一耳光。 冲着范氏得脸啐了一口骂道:“你家夫人哭着坐下,你倒在这边看她笑话,你个黑心烂肺的东西,把她哭出病,你就痛快了。你是死人啊,手脚被人砍了?不会上去扶着?” 范氏脸上红手印当场起老高,也不敢说话,跑着去姜夫人身边搀着。 姜正礼见母亲冲小妾们发脾气,也不敢多言,他知道母亲从不容小妾。 姜老太爷年轻时颇为好色,姬妾众多。姜老太起初不在意,越是正妻不在乎,反而姬妾有了夺位之心。姜老太性子狠辣属于要么不做,要么做绝的人。 他不去管姜老太爷娶多少侍妾,但和姜老太爷商量好,正妻必须有处置侍妾的权力。所以在山西老家时,只要姜老太爷有了新的侍妾,姜老太立马就会发卖以前的妾室。 视侍妾为阿猫阿狗,从无半点善心。 姜云熙是生出来才抱回来的。姜云熙母亲王氏,老实本分,对她唯命是从。即便如此将老太几次想姜云熙溺毙,被将老老太爷发现后,保证再无庶子庶女出生,这才保住王氏母女的小命。 正因姜老太自己待侍妾命如草芥,可随意发卖,庶子庶女的性命全凭有良心正妻良心。所以自她开始,姜氏嫡女绝不做他人妾侍。 哪知自己还没死呢,自己儿子竟把自己的亲孙女送他人为妾。 姜氏门里,正妻余氏还算宽和,这姜老太手段狠辣,曾让姜正礼一位妾侍去温泉庄服侍自己。还没等下山,姜老太说那侍妾不中用,自己掉井里淹死了。 第42章 姜老太打侍妾,老太爷坐镇姜府 姜老太只要出现,姜正礼的妾侍就如同老鼠见猫。 此时姜老老太看何氏在旁边哭泣。 复又指着何氏大骂道:“是不是你这个娼妇给老爷拱火,让嫡女去做她人妾。你想着嫡女去做了妾,你生的女儿能成正妻?我告诉你做你娘的春秋大梦,若是我楚乔为妾,你女便跟着我孙女去做滕氏。我让她连妾都做不成。“ 何氏本就本分老实,笨口拙舌。扑通跪下不停求饶说自己冤枉,姜夫人不知情自己更不知情。 姜老太上去也是一巴掌,骂道:“你不知情?现在听见不知道上前劝阻,站在一旁看笑话是么?乱嚼舌根的东西,打量我人没在,这姜府随了你们的姓了?我一颗心神意都在呢。” 何氏今日无故挨两巴掌,自觉不如死了干净,但儿女尚小,说什么也撑下去。 姜正礼见何氏成了替罪羊,也不辩驳,只任着母亲撒气。 姜老太还在撒泼,外仆匆匆赶来报:“老夫人,老爷夫人,老太爷来了。” 姜老太一听老太爷来了,立马收起巴掌。拿出手帕,与儿媳对面而泣,哭得痛不欲生。 姜老太爷由人扶着进来,满头白发,见女眷都在哭泣,眼角一挑。立着眉毛道:“都收一收吧,当着下人的面成何体统?” 老夫人手帕捂着脸,偷瞄老太爷两眼,见老太看着自己,她收收眼泪立马不哭。 吩咐儿媳余氏扶着自己道:“咱们进屋去,有我在呢。” 姜正礼见父亲来了,知道救星来了,疾走上前搀扶着父亲进了堂屋。 姜老太余氏跟在后面。 姜老太爷与姜老太分左右在左右坐定后。 姜老太爷对儿媳余氏道:“今日我来正是楚乔婚事所来,儿媳你是读过书的,不要跟你婆婆学得那么容不下人。败了口德让身边人笑话。” 姜老太也不生气,反正姜老太爷说什么都行,如今都是自己亲生的儿子掌家。 余氏听公公这话也不坐着,抹泪道:“家翁若是为楚乔亲事所来,不如让正礼给我一纸休书,让我下堂回娘家去。让楚乔做妾我是不依的。” 姜老太爷绷脸道:“你竟说胡话,休妻何等大事。我们姜家无故绝不休妻,切不可胡说。你也不必回娘家去,你父亲明日自会前来与你说清楚,要楚乔做妾这事是我与你父亲商定过的,为的是我们两家。” 余氏心中一紧,嘴唇颤抖吃惊道:“我父亲也同意的?” 姜老太爷嗯了一声,点头道:“我和亲家商量过了,你父亲同意。” 余氏显然没有预料到这样的结果,父亲和公公怎么能商定过不告诉自己,又凭什么送自己的女儿,心里更觉苦闷,腿下一软,瘫在席塌上。 姜老太爷知儿媳身体不好,怕她想不开,说道:“你不要怨恨你的父亲,要怨就怨我,是我提出来的。” 姜老太怒道:“你这是为何?断姜氏女眷前途么?” 姜老太爷瞥了一眼老妻,接着道:“这次我们与那马刺史说定的就是能入马家族谱的贵妾。不是那随意买卖的侍妾。” 面向儿媳余氏道:“儿媳你要想清楚,做那大家族的贵妾,可要比做小门小户的正妻还要体面。” 余氏反驳道:“我打听过了,这马文诚有正妻,就算做的是贵妾,那也没有正妻体面。生出的孩子也是庶子庶女以后有什么前途。” 姜老太爷摆手道:“你当那太守府是咱们这庄户人家呢?侍妾可以随意打骂呢,那马文诚文成今年二十有五,除了一个正妻之外,只有一位侍妾,只有一位嫡女,还没有嫡长子。若是咱们乔儿进门,能先诞下庶长子,楚乔后半生有望了。” 姜老太冷笑一声道:“后宅之中,能怀就能生么?生下来就能养大么?你们到底是男人,哪里知道女人的心思。你想她养个娃娃都提心吊胆么?生不出儿子怎么办?” 姜老太爷发怒道:“母鸡都知道护自己的崽子,楚乔这么大人了。难道连一点护子女的心都没有么?若是她真任人宰割,不要说在太守府,就算嫁给个庄家人。公婆小姑也能折磨死她。你们又能护她到几时? 生男孩有哪里难得,我得知有位郡前一段时间有位神医到处,待成婚完成,咱们就去寻那名医。咱们让楚乔一举得男不就好了。” 余氏还要说,将老太爷手悬在空中压了压道:“如今的太平日子不知有几天,咱们姜家在本地到如今只有两代,手下部曲兵算是最少的。手下的佃户家丁,部曲兵算是与我们关系不算牢固。 咱们这样的人家嫁女儿,到头是找个县里的书吏,正经有仕族不不会和我们联姻,还会嘲笑我们痴心妄想。 那豫州的马氏从白衣到今日的重镇太守,也只有两代。他们虽也喜欢攀附权贵,但不想被大家族太过掣肘。所以等马文诚这一代正妻找的是河东张氏女。那个妾侍找的便是汝州蔡郡蔡家庄的嫡长女。” 因为这个婚事,姜老太爷也算是费尽心机盘算过得。因为知道马文诚的另一位妾侍也是大地主女儿,所以才敢这样赌一把。 “公公说的蔡家庄难道是就是那个出产生铁的蔡家庄?”余氏真怕是自己听错了了,听蔡家庄这个名字似乎不大,半个汝州装不下。他们家的女儿也去马家做妾,不可思议了。 “他们家怎么肯。。。。。。”姜老太瞪着眼睛也疑惑了。 姜老太爷瞪了自己的老妻一眼,狠狠说道:“因为人家马虽然名义是太守,手里有实在的兵权,官封将军。 这样的起来的新贵。仕族儿女不愿屈尊下嫁。像我们这样的地主家,做人家正妻又够不上。做妾侍又守着自己那点子面子不愿意。就算咱们做人家的贵妾,也算是我们家高攀了。” 说到此处众人不语,姜老太还是担心,道:“乔儿要是受那正妻欺负又该怎么办?” 姜老太爷回道:“天天就怕欺负,乔儿是个人形得木头么?受欺负了嘴不会说,还是理不会辩。咱们也带上几个人去,给她做帮手,内宅需要银子咱们姜家也顶着,到底你们在怕什么?” 第43章 姜女做贵妾,庶女做滕氏 余氏听到婆婆也开始同意,知道这事不好再改,转而看着姜正礼,姜正礼看妻子眼泪巴巴得望着自己。他示意还是要听父亲的。 便不再回应。 余氏见全家都已经同意,自己不愿意也不行。 又开始垂泪道:“去那马家我们是庄户人家,乔儿性格软弱,和正室和那蔡家的可怎么处啊?” 姜老太爷捋着胡子笑了,说到:“这点我也是想过的。就让庶妹姜楚妍作为滕氏同嫁过去。” 老太爷这番操作,让一旁的儿子看看呆了。 庶女姜楚妍是何氏所生,可这姜楚妍只有十二岁年纪尚小,怎么去做滕氏? 姜老太爷不理会众人,让何氏也进来。 何氏战战兢兢跪倒在地,哭着求姜老太爷收回成命。 姜老太爷让下人给何氏拿个蒲团坐下,何氏看了余氏和姜老太一眼,姜老太咳嗽一震,她到底还是不敢坐。 姜老太爷命人关上风门,打算开一个姜家的家庭会议。 一屋子人席地而坐,今日房内只有长子长媳,次子次女都不在内,唯一显得不匹配的当要属何氏。 见一家人表情各异,姜老太爷想到家族百年,实属不易,今日之事,他这个做长大家长的只能尽力盘算,剩下的要看自家儿孙辈自己的能力了。 姜老太爷久居温泉庄,不理家事。 养得一副鹤发童颜的样貌,他年过花甲了,却仍旧思路清晰。见风门已关。第一个便是叫起何氏。 这何氏刚过三十岁,却生得花容月貌。若不是生得美貌,恐怕也不会被夫人和老夫人如此针对。 只见她身穿一色素色襦裙,发如丝缎,简单挽个平髻,面不施粉却依然楚楚动人。 老太爷见她还在哭,问她:“何氏,楚乔楚妍必须同去,你不必再哭,去换身鲜亮衣衫开心才是。” 何氏还想哭,姜老太大骂一句:“老爷好好给你说话,你耳朵聋了,给我笑。” 何氏吓得立马止哭转笑。 姜老太爷也不理会,慢慢道:“乔儿是嫡长女,去马家做贵妾这是身份也是两家人的面子,家中庶女都没这个资格。但我看楚乔生得性子单纯,不善谋算。让楚妍同去,与姐姐做个帮手。楚妍既生于我姜家,便要为姜家而谋。这是她的命数,你明白了?” 何氏端着笑点点头。眼底得泪久久不散。 姜老太爷道:“虽是滕氏,嫁入马家一定比她留在姜府更好,若她有出头之日,你也有了脸面。” 何氏听姜老太爷这样说。自己细细想来,的确如此。 若留姜家,她这个庶女不是嫁给庄稼汉,就是嫁给地主儿子做妾。还不如去那马家。 想到此处,她眼神有了光,连连谢太爷太夫人。 姜老太恨恨得骂道:“得了便宜还卖乖,下贱胚子。” 姜老太爷冲她摆摆手让她先下去了,此时屋内全是近亲了。 姜正礼第一个问老爹道:“父亲,楚妍尚小,为何让她同去?” 姜老太爷瞪着儿子道:“咱们教楚乔的都是正妻的活法,她会做妾侍的活法么?她学的算账理家都不管用了。她进马府,那正妻张氏怎会让楚乔插手管家算账的家事。 娶妻娶贤,纳妾纳色。咱们楚乔又不是那绝色美人。她能嫁入马家是时机正好,马家想插手江州兵防。这才给了我们家机会,后面说服地方还得你去呢。” 余氏有些明白,又有些担心问道:“父亲是想让楚妍以色侍人?” 姜老太爷点头道:“我们打听过了,那马文诚从江州走后不回豫州,是直接回将军府。 也就是会带楚乔去将军府,半年后再回豫州。这样咱们楚乔和马文诚也能有真感情。若是再有个一儿半女更好。等楚乔有了孩子在马家站稳脚跟,楚妍也长大了。姐妹俩一起在马府,他们的地位也就稳了。我们姜家在江州的地位也就稳了。” 余氏姜正礼仍是一脸愁色,这两个十几岁得女孩怎么能担得起姜家得未来。 姜老太以为儿子儿媳担心,楚妍会抢了楚乔得夫妻情分。 撇着嘴道:“她母亲,弟弟还在你手下你怕什么?” 余氏一直相夫教子过日子,从没有谋划过这样的事,心中各种不忍与无奈。 姜老太此时态度直接反转,同意楚乔嫁给马家做妾,她只担心孙女单纯善良没有手腕,去了定会吃亏。 想了想便说:“让我身边的周氏带上,教教身边人规矩。” 姜正礼不禁笑道:“我看周阿娘那一肚子折磨人的手段,还是少在马家去用。” 姜老太爷摆手道:“手段该用还是得用,带几个靠谱的老人去是必须的。从规矩理家再到御下,都要从头学。 我看她现在受不得委屈吃不得苦,这一身得娇气人前装装样子可以。背后还是实在点好。” 几人正说着,屋外有一家丁来报,姜老太爷让他进来,那家丁说到:“回禀太爷,小的在马刺史居住得馆驿一直盯着,今天史家庄庄主带家人去拜见马刺史了。 ” 姜老太爷像是早就料到了,自鸣得意笑道:“看来想跟马家联姻的不止我们一家啊。” 姜正礼哼了一声,讥笑道:“那史庄主今日在席间还耻笑我们,怎么今日晚间自己又跑去了呢?” 姜老太爷却丝毫不生气,满面春风劝儿子大度些,史家这样做,正说明姜家做对了,比史家多了一份先机而已。他们想为自己女儿找位高门,我们便给史家介绍一门合适的亲事就好了。 余氏问公公:“咱们介绍的亲事那史家庄能愿意么?” 姜正礼抢答道:“三天后楚乔过门,他们自然和咱家交好了。” 姜老太爷一番发言后,屋内再也没人说楚乔嫁与马府做妾哪里不好,两代四口人商量了要陪嫁的嫁妆,要带去的人数。还有就是姜楚妍的嫁妆单子,以及她带几个仆妇。 婚事商定好,姜老太爷让儿媳去把楚乔和楚妍带过来见一见。 第44章 姜家后院火灭 姜楚乔由余氏贴身的仆妇请了进来,一身石榴色襦裙,面有愁色。再看楚妍,她只身一人前来,一身鹅黄色襦衫长裤,身量比楚乔矮了半头,身量瘦小不喜不忧。 三日后,姜家这两位小姐就要出嫁去荆州,想到此处,余氏和姜老太看着都看着楚乔流泪。 姜老太爷笑眯眯的看着两位花朵一般的孙女,告诉他们三日后成亲去荆州,也说明了让楚妍做楚乔的滕氏、 楚妍听后,面色不改,只是微笑点头。 楚乔听后,先是吃惊的看了身边的庶妹两眼,随后不解问道:“为何我嫁去马家,还要带着她。” 从小到大,祖母以及母亲余氏都告诉她,她是长女要有长女的风范,不要老是和庶女一般计较。虽然大家同是小姐,但嫡庶将来各有不同。 怎么今日自己要嫁给马文诚这楚妍要跟着嫁过去。 母亲余氏不知道该怎么给女儿解释姜老太爷的谋算。 姜老太满脸慈祥的看向自己孙女道:“乔儿此去山高路远,父母都不能在你身边了,你带了她去,让她服侍你可好?” 楚乔有些嫌弃道:“我本就是过去做妾与他人分享夫君,怎么还要带上一个,我也要和自己庶妹分享自己的夫君么?” 堂上几位长辈听见这小孩子言论,心头不免蒙上一层忧愁。 姜老太爷给孙女解释道:“乔儿,你嫁入马家到了荆州,眼中就不能只当那马文诚是夫君,也要当他是刺史。你不能看楚妍是分享夫君的滕氏,更是你姜家的妹妹。以后去了马府,只有你二人姓姜,所以二人要同心协力才是啊。” 姜楚乔听祖父说到有些道理,不敢再说什么。看了身边庶妹一眼,把抱怨的话都咽下去了。 姜老太爷看向楚妍问她:“楚妍,此次嫁去马家为滕氏你可有怨言?” 楚妍虽然才十二岁,思想却比楚乔成熟许多。 她一年才见祖父一次,今日母亲回去便已经把要嫁到马家做滕氏的事情告诉她了了。 母亲在姜老太手下时间久了,性格变得唯唯诺诺。楚妍看出母亲得担心,反而认为离开姜家就是最好的事情。 自己和母亲在这羽家庄过得和下人几乎无差。做滕氏不也是做下人,在将军府做下人好过在这庄子上做下人。姐姐与主母再恶,能有这姜老太更像夜叉星么? 母亲见她不悲反喜,知道女儿有自己得打算,只求女儿保住性命方可。 今日到了堂上见祖父母,父亲嫡母俱在。便知,此次长姐出嫁是件大事,祖父又问自己,那自己要好好回答。 楚妍笑道:“孙女食姜家饭,是姜家人。长辈为我寻的婚事定不会害我,我为什么会有怨言?” 姜正礼听女儿这样说,心里稍有宽心。因为楚乔已经娇养成性,自己父亲再怎么筹谋,怕到了楚乔这里也行不通,还好有个楚妍懂事。 姜老太爷听此话大喜,继续问:“姐姐是贵妾,你是滕氏,你去便是侍奉长姐和将军的,若是你有要求,可以现在提出,祖父今日在,也好为你做主。” 楚妍歪着小脑袋俏皮说道:“姐姐是嫡女自然比我尊贵些,侍奉姐姐刺史也是应该,我和姐姐是一家人,姐姐好了,我自然也好了。” 上座四位长辈都被小楚妍一番言论震住了。 姜老太眼睛毒辣,心道:“她小小年纪心中已有沟壑,怕是装的。若真是她诡计多端,乔儿将来有罪受了。” 姜正礼听女儿一番言论,心有惭愧。 同为女儿,自己对这个楚妍亏欠太多,不料女儿竟能这么懂事,定是私下和她母亲一起吃了不少苦。再看自己大女儿的娇憨,也不知道自己娇养长女是件好事,还是坏事。 楚妍见祖父眉开眼笑的点头,知道自己说对了。 趁势求情道:“祖父祖母,孙女此去不知还能不能回来,又或几时回来。我忧心祖父祖父的身体,也担心母亲天寒手上有冻疮,幼弟去学堂的衣服太薄。我在还能帮衬母亲做些针线活。我走了,还望父亲多去看望。” 老太爷听在耳中知是实情,只以为自己儿媳不像自己夫人那样善妒不能容人,没想到也是这般。 姜正礼脸有愧色,冲这老父亲连连保证,自己定会多照顾何氏母子。 姜老太爷点头,脸转向楚妍道:“你放心了?” 楚妍笑容甜美,连连点头道:“祖父和爹爹还能骗我不成?只是孙女爱吃母亲每年做的鱼酱,若是可以,能不能让母亲每年给孙女寄上一回?” 姜老太爷见这个孙女才十三岁如此聪慧,心中感叹:“恐怕姜家以后要指望的还得这个孙女啊。姜家无能啊,长女各个不中用,但倒是庶女各个出挑,时也命也。” 姜老太爷保证每年让何氏亲自做鱼酱寄到她手上,小楚妍这才放心。 姜老太爷见楚妍点头,复而又道:“楚妍,既然你父亲答应你的条件了,你是否能答应祖父一个条件?” 小楚妍点头笑道:“祖父孙女一定会保护长姐,尽心尽力。时刻记住自己姓姜。” 堂上几人皆瞠目结舌,姜正礼从不知自己女儿如此聪慧。 姜老太爷哈哈大笑道:“既然我小孙女知道我要问什么,我对你的回答很满意,你们二人退下吧。” 二人退下后,姜老太爷立即让儿子儿媳把给楚妍的嫁妆再加上一半。并将何氏母子安排好的院落,务必在姐妹俩出嫁前完成。 余氏言语吞吐,有意不肯。 姜老太冲儿媳道:“若是马府真有内斗,咱们楚乔可能还得靠这小贱人呢。给她添些财帛,她母亲弟弟还在庄子里。她说什么都会护着楚乔得。” 余氏心里不服,但为了女儿,也只能照办。 真是鸡窝飞凤凰,凤凰反哺家母。 羽家庄后院。 姜楚乔叫住要回下房的姜楚妍:“你停息,我又是吩咐你,。” 楚妍对长姐恭恭敬敬,笑着问:“长姐叫我何事?” 楚乔低头看着还没自己高得庶女,端着架子道:“你以后随我嫁到马家,不许你与我抢夫君,你只能侍奉我,不能侍奉他。” 楚妍听长姐说得是这些,心里对这个从小宠大长姐无比羡慕,长姐真的还以为她出嫁只是成婚,却不想什么夫君不夫君的,那是姜家想要的靠山。 这点关系小小的姜楚妍都明白,可大她四岁的姜楚妍却不懂。 楚妍抿着嘴笑道:“我是姐姐得滕氏,自然要听长姐得话。我一不会弹琴,二不会画画,只读过两本书,写字就更不用说了。我只会做粗活,我怎么配侍奉刺史。我与姐姐是一条心,自然也共进退,姐姐放宽心。” 楚乔听这话甚觉耳顺,便又和楚妍说起那马文诚得长相。楚乔在席间见过马文诚,听他谈经论道颇有风度。长相虽不及表妹英台带来的梁山伯,却有一种虎将雄风。 楚妍像个机械的捧哏,只说姐姐和那刺史怎么般配就能哄长姐开心。 实则她根本不在乎刺史的长相,以长姐的性格,好的都是她的,坏的才能轮到自己。看她说刺史长相时不觉脸红,让她觉得长姐为人单纯以妾身份嫁人还能在乎夫君长相,定不会想余氏和姜老太那样可恶就好。 看今日堂上形式,自己去做这滕氏也的帮长姐抓住刺史的心。因为马家高,姜家低。这门婚事对姜家有好处,所以长辈才会紧张。只要能够带母亲弟弟出姜家的狼窝,就是拼了自己性命也值。 只要哄好长姐,做好长辈交代给自己的事。自己母亲小弟也就有出头之日了。 想到这里,她猛夸长姐和刺史般配。又是一段马屁输出,姜楚乔炫耀一番才肯罢休。 第45章 道全助修行 两个月前,章道全见大师兄给祝家小姐算命,就隐约感觉有条看不见的绳子在拴着祝家梁家与马家。 身为道医,他以为祝家小姐是不是受到什么妖魔邪祟符咒。 事事即是巧合又有联系,道家修得是无上无极,清静无为,重在治身,遁世穷万物,练心见性。 所以他索性当日告别师兄就下山去了。 他去万松书院是要找两人,一个是自己得好友,谷大仓。一个是马家次子马文才。 他悠悠荡荡下山去,在镇上吃了碗面,喝了碗汤。他一路步行,见老乡运草的牛车经过便搭上一程。 等他到书院时,已是午后。 待他敲门要进书院时,看门的老翁见他赤膊着上身,满头的稻草,便要轰他走。章道全也不生气,见老翁面色蜡黄,双眼浑浊,断定尿黄不清,伴有餐后排气,心情烦躁的病症。 看门老翁见他说的和自己的病症一模一样,以为碰见了神仙下凡幻化的乞丐,一口一个神仙叫着他。章道全见自己说对了,便让他找来纸笔,自己来开药方,让老翁照着吃十天即可。 老翁自是连连道谢,连忙给章道全开启了方便之门。让他去后院的马棚去寻谷大仓。 谷大仓彼时正因在竹林碰见梁山伯的丑事心烦意乱。见老友竟像从天上掉下了一样,从豫州掉到了自己马棚。可谓是又惊又喜,拉着好友便要去镇上喝酒。 章道全道:“我刚从镇上来,你现在又让我回镇上去。何必那么费劲,你我就在这马棚中不是很好。” 可谷大仓坚持去外面吃饭,有些话在书院说着不方便。章万全眯着眼睛若有所思,两人骑马去了镇上的酒肆中。 谷大仓两杯酒下肚,便把那日在林中怎么跟踪马文才主仆,又见一女人逃跑,又听见马文才和梁山伯的对话的一串事全说了。 谷大仓端起一碗酒一碗接着一碗, 郁闷说道:“那日我气的半死,我在竹林中骂了他一通,说等小姐回来我自会说给小姐听。可他一句屁也不放,不说那跑出去的女子是谁,也不求我。” 说到这里,谷大仓铁汉苦笑道:“还算他有种,说什么也不说跑走女子的姓名,我威胁他,他也不说。” 哪知章道全听到这段事只是笑笑。 他关注的重点并不在这里,他好奇的是,原来祝家小姐和马文才竟此前就见过,还是马文才救了他们一行人。 他也抿了一口酒自言自语道:“原来他们的姻缘这么深。” 谷大仓看章道全答非所问,有些气恼。 撇着大嘴道:“我说的事情你听见了么?那吊书袋竟然背着我家小姐做出这样苟且之事,我恨不得拿出大刀把他给砍了。” 章万全看谷大仓以掌为刀在空中乱砍的模样甚为可笑。、 故意问他道:“你怎么肯定那跑走的女人不是你家小姐呢。” 谷大仓情绪激动指天发誓道:“那人绝非我家小姐,因为我猜那人,那人~” 未婚先孕这件事,关乎一个女人的清白。谷大仓虽然粗糙但不鲁莽,哪怕对面是好友章万全他也不好说出口。 章万全右手食指在酒碗中轻轻一点,而后在桌几上写了一字,谷大仓伸头去瞧,大惊失色道:“你怎么知道是阿水?难道你真是神仙?” 章道全伸手把桌面上的水字抹去,伸手也是一碗酒。 章万全故意不说,只告诫谷大仓道:“此事自有他的定数,你万万不可直接告诉你家小姐。可能你说了事情会变得更乱。” 谷大仓见好友这样说,十分不解。却也佩服好友能知道那跑得人是谁。 仍生气说道:“我是小姐家丁,我不给我家小姐说,难道还让我家小姐吃这哑巴亏么?说不定阿水姑娘也被这登徒子骗了。” 章道全无奈摇手道:“那是你的一厢情愿的想法,瞎子也能看出阿水姑娘她是自愿的。” 谷大仓虽然不想承认,但他心里知道阿水姑娘一定是自愿的。 但忽然一想道:“你怎么知道是阿水的,我是当场见到才知道,你是怎么猜到的?” 章道全脸色似有变化,哀声道:“我知道是阿水是因为是我促成的他们两人的好事。” 谷大仓神情大变,眉毛一皱,骇然道:“是你?”谷大仓细细一想猛然说道:“在医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样做的好处又是什么?” 章道全道:“那日梁山伯昏厥时,你家小姐和我谈过一次话。这祝家小姐和那梁山伯分开就是要改两人命运。问题只要她提出分开,那梁山伯就昏厥。她说二人命不改,二人早晚都要死。 我若那日没有碰到你们,我也不便插手。我是修行之人,我既然碰到了,就不能坐视不理。我当日就算出祝家小姐说的不是谎话。梁山伯此人算得上君子,我不愿看他因为情伤丢了性命。所以我在梁山伯的后几日药中我多加了两味药,成就他俩好事。” 章道全眼底如秋水,却一直笃定自己。 谷大仓没想到自己见到的混蛋事,竟然是自己好友促成。 他愤怒不已,双眼瞪得像铜铃一般。 一巴掌拍在桌几上道:“你既然能算出,就想别的办法破解,干嘛去害阿水姑娘呢?” 章道全道:“事已至此,大仓你莫慌。梁山伯有这一子,对他而言不是坏事。” 谷大仓扭头道:“你知道这事要是败露,会怎么样么?你与他们只有一面之缘,为何要管他们之间事。” 章道全又道:“我看出你家小姐与梁家还有马家的孽缘,我想助她,也算助自己修道。若是成功,几人性命可保。” 第46章 老道留后手,助己修行 谷大仓在与章道全是山贼窝认识的,他这老道性格古怪. 他明明是因为杀山贼被抓上进贼窝的。见一山贼生了疾病,竟也用心给他医治。将那山贼医完全治好之后,他竟一刀将刚治好的山贼脖子抹了。 山大王觉得这道医性情实在古怪,治完病人又杀人,绝不敢用。准备过次日清晨便要他性命。谷大仓理解章道全身为医者的慈悲心,他当天夜里就把谷大仓给放了。 此后两人便为生死之交 谷大仓知朋友性情古怪,他也不喜欢梁山伯。但给梁山伯下药还让阿水姑娘怀孕这事他不能接受,他此时默不作声,只频频举杯。 章道全看出大仓生气,自己饮了一杯酒叹起道:“大仓,我算出你家小姐订婚之日便是梁山伯的死期。若他人梁山伯死了,有这个孩子也算是延他一脉香火。” 谷大仓见章道全说这话不像假的,转过身问:“他真的会死?” 章道全拿手比划道:“你家小姐只说他两句,他便昏死过去。而他平时有昏死得病症么?” 谷大仓低头细细回想。 他认识梁山伯这两年,那吊书带虽然看着身子弱,也就路上昏倒那两次。难道这梁山伯真会因为在小姐订婚那一日死掉?世间哪里就有这样准的事。 章万全又饮一杯,苦笑道:“我再给你说件奇事吧。就是你家小姐去大荒山拜真人。神仙没看见,却见了这道观的布施人,你猜是哪个?” 谷大仓粗粗的颈子伸得老长,好奇问道:“是谁?” 章万全道:“是那马文才的母亲马夫人。” 谷大仓惊讶道:“怎么会是她?有这样巧的事?” 张万全道:“我便是随那马夫人来江州的,这还不蹊跷。蹊跷的是马夫人是因梦来大荒山捐建的道观,而她梦中人模样正是你家小姐。” 谷大仓听得有点懵,道:“你的意思是马文才他娘在梦中就认识我家小姐了?” 章万全两手一摊道:“这是奇事吧!那马夫人想认你家小姐做干亲,你家小姐不知为何想避开马家,便求我在给马夫人测八字时做手脚,说二人不合。 我刚说不合,哪知我那师兄突然出现,又测一次,不但测出两人八字合适,还测出马祝两家可能有姻亲。” 谷大仓听到此处恍然想到路上救自己得也是你马文才,这些巧合? 他凑上前问:“姻亲?这是真是假?” 章万全道:“我怕我师兄为攀附马家,我特地拿二人的八字又算了一遍,果真有姻亲。” 谷大仓顿时变成的磕巴,也就是说,小姐会和马文才成婚?成婚当日,那梁山伯会死? 谷大仓不敢相信,张口就说道:“是不是小姐不和那马家成婚,吊书袋就不会死? 章万全用筷箸敲着盘子道:“不是你家小姐成婚,是你家小姐订婚。除非是你家小姐不订婚,又或就是梁山伯先与他人成婚。我要是能用法术破解,干嘛做出那移花接木得事来。” 谷大仓是个恩怨分明得直肠子,他信朋友不是骗他。现在听这书呆子要死,他心里存了些不忍。 这吊书袋虽然磨磨唧唧,却是一副好心肠,哪怕和自己脾气不对付,他也不想让一个好人枉死。 见证梁祝两年的感情的谷大仓,不禁叹道:“虽然我极不喜欢那吊书袋,可他对我家小姐说要变心,和他人成亲,也是难事。否则我不会见他和阿水在一起会生气了。” 梁山伯连昏倒两次,章道全已经觉察其中蹊跷。见阿水对梁山伯一片痴情。便利用阿水和祝英台长得有几分相像,想到这个移花接木的方法。 在药物的作用下,梁山伯将阿水看作祝英台。此事成全了阿水,也算给梁山伯留个香火。 他说道:“你家小姐性子太软,想要改命还不想伤着别人,世上哪里有的好事。她只是等,我这才是真正的改命,想改自己的命也得改别人得命,下不去手,那只能等死。” 谷大仓支支吾吾又为小姐辩解:“我家小姐人很好。” 章道全灌一口酒道:“人好,跟改命是两码事,心慈手软做不得事,只要心是正得,就该杀伐果断。她真应该入我法门,看看道爷得霹雳手段。” 谷大仓被这小老道逗笑了,不过这小老头说得不错。 如果按章道全的说法,他还做了一件好事。他在一边嘀咕:“小姐要是知道了,该有多伤心啊。 ” 章道全道:“看她自己了,我感觉她顾不得伤心,她必须保住梁山伯的小命,两人都转变心意,否则她小命也难保。” 谷大仓一把拉着章道全的细手腕,问:“你意思,我家小姐也会死?” 章道全一把甩开谷大仓的手道:“说不准,有这个孩子在,梁山伯不会不管孩子,他也好分心不会再和你家小姐在一起了。你家小姐也死了心,两厢里也都安全了。” 此话一出,谷章二人陷入了沉默。 祝文文心有不忍的一面,这番顺便助了章道全修道。 章道全再三交代,自己今日所说的话,万不可泄露出去。种子自有开花结果时,若过早干预,反而越改越错。谷大仓只需要平时多照看些阿水就好,其他都不不需要他操心。 两人在酒肆又喝几杯,章道全又叮嘱谷大仓几句,便说自己仍有要事,需先走一步。 谷大仓对于他这种来去如风得行事方式,早已习惯,扬手道别。自顾自又喝起了闷酒。 第47章 老道劝二人 章万全出了酒肆大门,双手背后,行至同一条街得另一家乐坊。见一匹枣红马拴在门前,便大摇大摆得跨门而入。 乐坊老板见一两腮无肉得道士进来,想着这道士像是来化缘的。上前客气道:“我看道爷是走错地方了。我们这里是乐坊是供人开心得地方。” 章道全看了老板一眼,慢悠悠道:“我没走错,我是来找门口那匹枣红马的主人的。” 老板看一眼马再看老道,心里默念:“看这老道模样不像是认识马公子的人啊。” 也不敢得罪道爷,堆笑道:“道爷可说一下枣红马的主人姓甚名谁,我也好去给道爷通报一声。” 章道全从怀中拿出一块腰牌给老板道:“把这送上去,那人见这个腰牌自会下来。” 老板托着腰牌在手里,上下翻看,见只不过是块花梨木上刻了一匹骏马,并没有什么稀奇之处。 又打量几眼章道全,转身要走。 章道全在他身后警告道:“别把腰牌磕坏了,是要杀头的。 吓得老板连忙双手捧着,连忙小心翼翼上楼去了。 半柱香不到,只听二楼咚咚咚的跑步声,众人见一少年满脸酒气敞着外袍,从楼下跑下来,手里拿着腰牌像是在找什么人。 章道全见那少年手拿腰牌,便上前道:“马公子是在找我么?” 马文才见面前站一老道。自己与这老道并未见过,这老道脱口便唤自己马公子。便觉奇怪道:“是你拿这腰牌?” 章道全摸着自己胡须点了点头。这块腰牌乃是马牧之的贴身之物。马文才立马躬身行礼道:“不知道长尊姓大名?” 章道全顿声道:“贫道只是云游四海的道医,法号章道全。” 听到‘章道全’三字,马文才立马束好衣衫,躬身行礼。前几个月听说曾经救过父亲的章老道来到马府,他骑马先行没见到真人。 此时见到真人,和自己想象中的不太一样,他以为道士会是法相庄严,满面红光,而今见到真的章道全,却是个干巴小老头。 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个小老道,虽然样貌平凡却精神矍铄。 礼貌问道:“章道爷晚生有礼了,我常听家父说起章神医大名, 今日得见是学生三生有幸。” 马文才起身拿着腰牌笑道:“此腰牌乃是家父的令牌,神医若想见晚辈,报上法名即可,何故拿出家父的腰牌?” 马牧之这块腰牌看似平常,实则用的是百年黄花梨,浸泡在独特香料中所制成的。正反刷了十八道生漆,就算火烧也不怕。 这块腰牌等同马牧之本人,这是马牧之给章老道的谢礼,也算是承诺,可这腰牌只能出示三次,今日见马文才下来就算第一次了。 腰牌接到手里,章道全往怀里一揣。马文此见他对待父亲腰牌如此随意,使劲咬两口牙有些心疼。心想:“这腰牌若是父亲给了自己,自己岂不是能掌管兵营了?” 章道全点头一笑,想起自己刚才只顾着喝酒没有吃饭。 便说:“贫道有些饿了,不知马公子可愿意与贫道一起吃个便饭?” 马文才明白章道全是饿了。 立马叫来乐肆的老板,安排一间清净点的包间,备好上等酒席。他自己以晚辈的身份扶着章道全入内。 老板见马公子对这老道十分客气,咂嘴称奇。章道全经过老板身边故意对着老板笑了一下,老板感叹真是真人不露相啊。 二人登上二楼,一排厢房上挂着薄纱幔帐,丝竹之声动听悠扬。房间中不时传来男子和女子清脆的笑声。 章道全侧脸看了马文才一眼, 马文擦只觉汗流浃背,笑道:“书院生活艰苦,学生偶感无趣,便来此次听两支曲放松一下。” 两人拐了一个弯,开了一扇门,里面竟然有一条走廊,走廊后面又是一个房间。 马文才正要将章道全往那后面厢房引,谁知章道全在第一间的软席边,便坐下了。 马文才有些不知所措,章道全开口道:“这里就好,不但清净还能听见丝竹声,恰到好处~恰到好处~” 随即他让马文才小厮乐福找来,守在门口。 马文才听话照做,等饭菜上齐了。 章道全更似旁若无人般大快朵颐起来。一旁的马文才也不吃,只顾着给章道全布菜。 一顿酒席吃下啦。章道全见马文才还恭敬的坐着。 他上下打量一下这位马家的次子,点头道:“都说你马家三子,长子善谋略,次子善骑射,幼子喜读书。今日见你道觉得你恭敬有理,甚有德行,不如我收你为徒教你道法可好?” 马文才见这小老头吃得满嘴油光,自己还在蹭饭吃,竟然还教自己道法,便甚觉可笑。 不禁问道:“章道长是要教我什么道法?可否能腾云驾雾,潜水游龙?再不济也可以保我长命百岁吧。” 章道全站起身围着马文才转了一圈道:“我看你小子是块练武得材料,我教你些道家得心法,你心清明了,练武做事自然清明。 ” 马文才一听是让他学心法,便摇头道:“谢章道长好意,我此生最恨看书,你还是另找徒弟吧。” 章道全有些气恼,心想怎么我收个徒弟就那么难?不是想要娶亲成婚,就是不爱读书,两个都是有眼不识泰山。” 马文才见章道全吃饱了。不想再和他聊认师傅这事,便赶忙道:“章道长今日来找晚辈定是有要事,不知道是什么事?” 章道全用手连拍自己脑门,口中念着差点忘了, 说道:“是有一件要事,但我是为别人事而来。” 马文才静静等着章道全说话。 章道全小眼眯问马文才道:“公子昨日是否在竹林中撞见一件喜事?” 马文才立马明白了,这小老道是替梁山伯求情来的。 只是他不解得是,梁山伯为什么不找自己求情反而让章道全来找自己? 马文才不失礼貌得回道:“原来道长为这件事而来。”随即脖子一仰喝了杯酒道:“道长怎么能说这是喜事呢,明明就是丑事。” 章道全摆手道:“不然不然,女人怀了娃娃本就是一桩喜事。要有麟儿降生,怎么能不是喜事呢?” 马文才不觉笑出声来,这道长怎么连未婚先孕这事也无所谓么?这道长修得是哪门子得道。 章道全正色道:“天大万物,生老病死,自然法则。我们传说是女娲造人,女娲就是大地之母。女子怀孕分娩是自然的正理,男人女人本为阴阳,男女合欢绵延子嗣就是天道,怎么成了丑事了?” 马文才好奇问道:“那在道长的眼中他们这事,无媒无聘的还有道德可言么?” 第48章 谷大仓说道法,青纱帐听八卦 有人喝完酒喜欢说话,有人喝醉喜欢睡觉,这章道全醉酒后便是好为人师。 章道全原本与那谷大仓已经喝过几杯,此时又喝几杯,有些醉意。他见马文才这么年轻却深受道德枷锁,忍不住要说他两句。 说道:“自汉武帝以来罢黜百家独尊儒首,儒家讲究男女之大防,男女既然授受不亲,那还怎样共枕而眠?儒家以女人贱之,却以母尊之。即不让女子出离三纲五常,又让他们以生子为尊。 搞得这么麻烦一句话就是,生过儿子的女人才有地位。但在道家,男为阳女为阴,负阴包阳,阴阳相等。男女平等,没有什么‘道德’只有‘天道’。” 马文才见这章道全已经醉了,知道再往下说没有意义。 有些不耐烦道:“道长你说喜事也好,丑事也罢。今日找我到底所谓何事?“ 章道全点在半空的手停了下,身体有些晃悠道:“我是来求马公子高抬贵手,就当昨日的事没见过,没听过。由他们去。” 马文才盯着上半身晃悠的章老道,不解问道:“道长你为何要帮他们?” 章道全指着身上的道袍道:“我是修道之人,我即遇见便是机缘。这里面有两条性命呢。我不能见死不救,况且老道我也想助自己修炼。” 听到里面关联两条人命,马文才道:“道长你说的是真的?哪两条人命?” 那章道全打个饱嗝,熏得马文才囧着脸连连在自己面前扇风。 章道全见他躲避故意凑他面前道:“马公子你能答应老道么?” 马文才忍着满屋得酒气,一脸嫌弃,但仍不失礼貌得点头道:“晚生答应道长便是。” 章道全一把拉住马文才手腕,脸几乎贴上道:“当真,说话算数。” 马文才想抽出右手,却怎么也挣脱不开。 他心中暗惊道:“看这老道瘦瘦低低,怎么这么大手劲?难道他真得会什么道家心法?我要是连这瘦老头得手都抽不开,我连有什么脸面? 想着不由分说的右手使出全力,只是这章道的手像铁铐一般死死握着。章道全觉察出他在用全力,便乐呵呵的摸着胡旭道:“我没看错,是个练武的好苗子,你赶快拜我为师。” 马文才呲着牙脸憋红了就是不叫。 最后实在疼得扛不住便道:“道长你说的事我答应你便是。我保证不管他们之间的事。我说话当真,你快些松手。” 章道全这才松手,冲他点点头道:“马公子说话算数就好。” 马文才手收回藏在身后道:“我说话自然算数,不过道长你手劲真大啊。” 章道全哈哈大笑起来道,起身摇摇晃晃起身要走。 经刚才两人这样一斗,马文才觉着这小老头是个性情中人,见他弓背起身,自己连忙上前搀扶。 章道全被马文才搀扶而起,笑眯眯的望着马文才的脸。左手放在袖管下掐指算去。 待马文才扶他下楼,章道全冲他眉毛一挑神秘说到:“江州是你扬名立万的好地方,但公子切莫丢了良心啊。” 马文才知道这小老头道行不浅,听这话自然高兴,将章道全送至乐坊门。冲着章道全深施一礼道:“多谢道长赐言。” 章道全笑笑拂袖而去,他要交代的事情全交代完了。 立秋的天气,暑热未散,却赶着有两场婚事,一件是谷大仓和孙二妹成婚,一件是楚乔嫁人。两件婚事前后只差三天,所以这两日可是忙坏了祝文文他们。 姜正礼往祝家庄去了封信. 书信大概意思是,女儿成婚仓促没来的急请妹妹到场实在失礼,好在英台就在本地,让英台来陪表姐出嫁,妹妹尽可放心。 姜家家庭会议次日,马文诚便带着温县令上门提亲,七天后马文诚用喜船来接亲回荆州。 姜正礼没想到有一日嫁女会如此的仓促,来的纳采,问名,纳吉,纳征一切从俭。马文诚只带着温县令上门递了聘书,过了彩礼。之后的事便交予手下去办。 虽说女儿是去做妾,但姜家上下皆以正妻之礼操办。无论是礼数还是嫁妆,以及散出去的喜帖,都只写的是‘两姓联姻吗,一堂缔约’这样模糊的内容。 提前三日姜家庄便摆起了流水的喜宴,第一日宴请的州府衙门,郡县堂官;第二日宴请的郡县乡绅,同乡耆老,好友宾朋;第三日宴请的是姜家手下的佃户部曲以及乡邻。 整整三日,姜家的羽家庄从早到晚灯火通明。 羽家庄牌楼马车,牛车如流水汤汤。 待祝文文一众坐着马车前来时,马车已经排在一里地外了。 四周吵哄闹闹,认识的不认识的,张家的李家的王家的都来到此处。 祝文文坐在车里实在烦躁,便让谷大仓孙二妹在车上等着,她带着阿水和小灵子去草丛那边方便一下。孙二妹也要同去,四人便走至远处的青纱帐,四个人轮流解手。 阿水怕祝文文走的太远执意要在小姐身边盯着。 平日里在茅房马桶上方便惯了,猛然在高粱地里本就不习惯。阿水盯自己她就更尿不出来。 见阿水一双大眼睛直勾勾盯着自己,祝文文哭笑不得,指她道:“阿水不许你看我,你去外面站着去。” 阿水嘟着嘴道:“小姐,这青纱帐总会出事,夫人不知给我们说过多少遍,我不出去。上次邙山你都走丢了,这次我得看着你。” 站在高粱地的祝文文被尿憋急了,跺脚道:“那能不能不盯着我看,你这样眼睛炯炯有神的,我尿不出来。” 阿水撇撇嘴朝外层走去,边走边说:“小姐好了叫我。千万不敢走丢了。”自从邙山上下来,阿水便寸步不离小姐,生怕错神地功夫,小姐又走丢了。 祝文文见只剩自己便蹲下来方便起来。 正提裤子时对古代小姐得一份十分不满,天天穿长裙子,上厕所真得不方便,这么热的天,要是在现代,她早就穿背心和短裤了。这衣服看着很好看,却不好穿,又繁琐。 她正在整理衬裤时。就听自自己前方地高粱刷刷地响,也是两个女子声音:“姐姐,就这里吧”,祝文文心想这两人大概率也是要解手。 一女子似乎在向另女子抱怨:“女儿不过是马家府中做妾,还不低声偷偷嫁了得了。竟好意思满地方送喜帖。这知道是他家出了个贵妾,这要不知道,还以为他家出了个贵妃呢。” “可不是这样的。”一女子声音尖声尖气,声音好似捏着鼻子发出声来。 祝文文听见流水的声音,想必两人正在在小便。 那两人正说的是舅舅的的八卦,她既想听那两人说下去,又怕那两人发现自己,紧张得她恨不得当场又那隐身术。 她一动不动,屏住呼吸,放在裤子上的双手可不敢挪动。生怕自己体重有变,弄出声响。 第49章 八卦女说八卦事,两人斗嘴一人忠 那喜欢喜欢抱怨的女子又说到:“你说这姜家也太小家子气了,摆那么大的排面又不知道路上搭两个女眷的茅厕,你说丢不丢人?” 声音尖细女子答道:“哎呀呀,我本不想来,我爹娘非让我来,我本来是要去哥哥家添置新衣衫的,哪成想被拉来送亲。说什么我和那姜楚乔从小认识,经常一起游玩,作为闺中密友必定要来相送。 我才不想跟她做什么姐妹,平日里她那样没主意,你说些什么她都好,像个会说话的木头一般。要不是因为父辈关系,谁喜欢和她在一起。” 祝文文听的别人背后说自己表姐,仿佛听到大学室友背后议论自己一般,想要张口,听那两人又说起话来。 最开始抱怨的女子又道:“谁说不是呢,他们姜家是几十年前搬来我们江州临川县的,说自己是什么山西名门,谁又知道呢。 且不说今日姜楚乔要去做妾,你还不知道姜家当初轰动一时的丑事吧?” 那声音尖细的女子明显起了好奇心,连忙问答:“好妹妹,什么事,快说与我听。” 那女子故意压低声音道:“我听我娘那日与我姨娘闲话,现在风光回姜家省亲,嫁往祝家的女儿是姜家的庶女,不是姜家嫡女。” 那声音尖细女子感叹道:“她家庶女嫁那么好,我怎么没听说他家的嫡女?是不是嫡女嫁得不好?” 那抱怨女子‘扑哧’一笑,声音一扬道:“听说那是因为嫡长女私与一书生私奔跑了,这才是庶女代嫁给祝家庄的。” 那声音尖细女子‘啊’的一声叫出声来,声音像尖得像针,刺痛旁人鼓膜。 随后‘呵呵呵呵’边讥笑道:“还有这样的趣闻,我竟不知。看来这姜家还真是出勇者啊?这样不知廉耻的事也做得出来。啧啧,还是外来的风俗不同。” 听八卦听到自己母亲身上,石化的还有一旁听八卦的祝文文。 她大脑飞速的旋转,自己的母亲是代嫁的,那个嫡出的阿姨竟然私奔跑了,我那嫡出得大姨也太勇猛了吧。 那两人似乎系好衣衫,有说有笑得出了青纱帐。 等到脚步声和说笑声完全听不到,祝文文才觉出自己双手双脚已经发麻。她满身冒汗,甩了甩僵硬的胳膊。 阿水拨开高粱杆走进来,紧张得扶着坐在地上得小姐,神秘兮兮得问:“小姐,你刚也听见了吧?他们说咱们夫人是代嫁?” 祝文文甩完胳膊又动腿道:“我当然听见了。” 她关注点一个是外婆家竟然有个私奔的大姨,一个是母亲竟然是替大姨代嫁,更在意的是刚才那两个八婆到底是谁? 她必须找到这两个说自己表姐和母亲的长舌妇。 祝文文让阿水扶着自己出了青纱帐,见孙二妹咬着一根草儿在树下看蚂蚁。便想着那两个八婆如果出来,孙二妹一定是看到了。 两人疾走在孙二妹面前,拉起她问道:“二妹,有没有看见两个女子从青纱帐解完手从青纱帐出来?” 二妹拿着手中的草儿晃了两下道:“我听见有两人从我身边走过,当时我是背过身的,所以没看见。” 孙二妹很少看见祝文文有生气的时候,此时见她却咬牙切齿,似乎是谁惹到他了。 孙二妹好奇道:“你去解个手谁惹到你了?难道那两人尿你身上不成?” 这丰富的想象力着实让祝文文没想到,气得她直摇头。 阿水着急道:“你就说你看见没有,小姐想着你在外面见到那两人,哪知你也没看见。” “二妹你到底看见没有?”祝文文急问。 二妹摇头。 阿水故意激二妹道:“小姐,不要问她了,她眼除了蚂蚁就是谷大仓,一点也帮不上忙。” 二妹听这话瞬间不乐意了, 卡着腰说到:“你们叫我留心了么? 又没有交代给我,我为什么要留意呢?” 阿水道:“你这么大人,看蚂蚁上树,你说你是不是帮不上忙。” 二妹指着阿水道:“我愿意看蚂蚁,关你什么事,我又不是你家仆人,你凭什么要求我?” 祝文文本来还因为那两个八婆生气,这会只能挡在两人中间,左边劝右边劝。 正在三人在树下闹得不可开交时,小灵子气喘吁吁得从大路上赶过来,跑在三人面前,弯着腰大口喘着粗气。 扶着腰结结巴巴道:“小姐,我看见那两人一个坐上韩家得马车,一个坐上了杨家得马车。 祝文文一步蹦在小灵子面前道:“小灵子你看见了?” 小灵子直起腰道:“我在青纱帐外听见那两人说小姐外祖家得坏话,我便跟在他俩身后看他们上了哪家得车。看到了,立马跑回啦告诉小姐。 祝文文内心道:“终于有个能派上用场得了。” 孙二妹此时也不和阿水拌嘴了,上前好奇道:“原来那两个女子说祝家小姐外祖家得坏话啊。你们不早说。我最讨厌那些背后嚼舌根得人了。 阿水没好气得怼她:“你讨厌也用,你也没看见他们。” 孙二妹得意:“我是没看见,但我闻到了她们身上的味了。一个是桂花香气,一个是茉莉得香气,那气味十分浓郁,呛得我转头去看,可惜看见得是他们得背影。“ 阿水听她这明明是看见了。没看见正脸这不也看见背影和穿的衣服样式,她却说自己没看见。 便抱怨道:“你看见背影就说看见背影,你看见衣裳就说看见衣裳,怎么能说没看见?” 孙二妹不屑回答道:“我没看见那两人得长相,怎么能算是看见呢?” 第50章 主仆评亲戚,外孙见恶婆 孙二妹不屑回答道:“我没看见那两人得长相,怎么能算是看见呢?我只是看见两个女子走过又不知那女子是你们要找的人。” 阿水见孙二妹还在嘴硬不肯服气,又要孙二妹两人还在斗嘴。 祝文文立马拉住他俩道:“别吵了,现在既然知道是哪家得,也看见衣衫,知道用什么香粉那咱们就一起找出他们来。” 孙二妹道:“你不早说,我最擅长教训人,一会你说是哪两个,等她们出来了我给她们两个推到粪坑里。” 阿水听了孙二妹说要把那二人推进粪坑,想到画面便笑得前仰后合。 上前捏了一把她的脸颊打道:“亏你想出有主意,你真这么做了,你就等她们带的仆人打你吧,咱家小姐也得受骂。” 孙二妹倒显得不以为然。 “打就打,她们没准还没我跑得快呢。不过你家小姐跑不了是真的。”孙二妹对着自己得左脸搓了搓,看着阿水也笑。 祝文文不管他们二人嬉闹,此时心想见这两人要怎么办? 自己想母亲如果真是庶女代嫁,那真让人心疼的。母亲的长姐也真是大胆,这样的年代竟敢私奔,要不他家能出能化蝶的祝英台呢,随根! 待几人往马车边走去,远远看见谷大仓站在车边往她们这厢遥望。 见他们四人悠哉悠哉过来,有些生气又不好直说。 只说,别人家的马车都在往前走,只有他的车不动。再这么下去,这一里地又得半个时辰。 几人哈哈大笑上了车,孙二妹依旧同谷大仓坐在车厢前板上。 车厢内,三人随着车的颠簸,身体随之摇晃。 阿水看出小姐眉头不展,柔声道:“小姐,你是因为二人的话生气么?” 片刻沉默过后,祝文文缓缓道:“我有些心疼母亲,也有些佩服母亲。” 阿水叹口气道:“可不是,别说小姐心疼,我这个做下人得每次见姜老太太对夫人不好,我也生气。” 祝文文把头一偏道:“谁?就是我那个外祖母对母亲不好对么?” 阿水换了口气道:“当然不好,老太爷和舅老爷对夫人还是客客气气去,只有那老太太。每次夫人回家省亲,东西带的多还换不来她得一句好话,仿佛夫人欠她的。” 祝文文自从进入脚本还从来来没见过自己得外祖父外祖母。 只知道他们去了温泉山庄养老去了,这次想是一定能见到,她道看看这个外祖母有多恶。 谷大仓突然转头拍拍门粗声问祝文文道:“小姐,你被哪个欺负了?” 祝文文被他得声音吓了一跳,随后笑道:“没人欺负我,是我听见有人说我外祖家得是非,所以不高兴。” 谷大仓一听是有人说姜家的是非,完全放松下来,扬着马鞭道:“他们家的是非说了就说了,我还想说呢。小姐,你别往心里去,只要不说咱们家,不过说楚乔小姐那话有点恼人。” 阿水一旁附和道:“就是,小姐你别往心里去。不过他们说夫人是代替长小姐嫁祝家,不知道真假。” 祝文文眨巴着眼睛道:“要是真有个私奔的大姨,这事八成就是真的了,阿水你一点点打听,我想知道那两人说的是不是真的。“ 阿水拍着胸脯道:“这是包在我身上。” 小灵子突然问阿水道:“阿水姐姐,那姜家大小姐真是二木头么?” 阿水拍了拍小灵子的脑袋道:“那两个女子其他说的不对,但形容姜家大小姐这句是一点不假,说是木头也不对,算是个没有心肝的墙头草。” 小灵子听后撇撇嘴巴。祝文文拍她脑袋道:“你可真会编排人,墙头草就墙头草,还是个没有心肝的墙头草。” 阿水也不躲,抬脸道:“墙头草是因为她没有主意,没有心肝是说她分不清好赖。” 阿水接着调侃道:都说人要精三分,傻三分,留下三分给儿孙,我看就是那姜老太太太过霸道,舅太太又精明所以才生出一个这样的表小姐。” 小灵子看阿水姐姐描述,捂着嘴笑起来。 祝文文觉得马车似乎跑起来了,心想:“这是到了么?” 掀帘子望去,原来谷大仓是赶着车往后羽家庄后门那条路去。 谷大仓见车里有人探出脑袋,便道:“咱们不走大门了,咱们走小门,快~” 几人刚到后门,两个认得祝文文的阿娘连忙出来迎道:“表小姐怎么走了后门了。不过你来了就好,我们小姐等你半天了。” 祝文文一行人,赶紧给带路的阿娘问了安,带着小灵子和阿水往自家小姐的绣房走。 前厅热闹非凡,到了后院却有些冷清。 祝文文忍不住问带路的阿娘:“这婚礼应该穿红挂绿的,怎得这边没怎么布置?” 那阿娘笑道:“表小姐这成婚哪里有人穿红绿色,都是穿玄色和白色为上,只是咱们小姐是去做妾,所以不能穿这两种颜色,表小姐刚说的红绿二色用在婚礼上倒是也很好看,只是表小姐进去,千万别提做妾的事,老太太和夫人在里面,这事万万提不得。” 祝文文笑着点点头,让阿水给了领路的阿娘几个钱。阿娘自己喜得不行,往小姐房间通报,表小姐来了。 绣房的门打开,一阵女儿香扑鼻。院外看不出布置,可绣房中五色彩娟,朱红色幔帐看着很是喜庆。 迈步进去,听得几个少女玩笑之声。 转过右边的厢房,一众女客都在屋内。祝文文今日前来是代表母亲和祝家庄前来送嫁。 所以她忙忙上前,端着笑先与众人行礼,见舅母旁边有个瞪着自己的老太太心里知道这就是她的外祖母了。 便上前先行礼道:“外祖母,舅母安好,表姐安好,我今日来晚了。” 第51章 敌蜜挑是非,呆头鹅甘心 这姜老太本就有几分忌惮当年王氏的美貌,当年没有早早折磨死她和姜云熙真最大的遗憾,此时再见祝祝文文嫦娥般得容貌更是咬牙切齿。 见祝文文向她请安,她反而像没看见。 张口便数落道:“你也知道你晚了,你表姐出嫁,你不想着早些来,竟来那么晚。” 祝文文没想到这老太太火气那么大,上来就要骂人。 忍住气脸上挂着笑说道:“外祖母今日也消消火气,今日是您亲孙女的好日子,你也想点高兴的事,外孙女向您赔礼还不行?” 姜老太没想到这丫头敢顶嘴,举起拐杖上前就要打,祝文文猛然一躲,姜老太打了个空,祝文文一把死死按住姜老太的拐杖。 姜老太没想到这死丫头敢躲,便要往外抽。 去见祝文文眼冒寒光, 嘴角向上一勾道:“外祖母可真爱玩笑,一把年纪还喜欢跟我这个孩子闹着玩,真是个老顽童啊。” 舅母余氏见情景不对。 赶忙上前,慢慢抽出拐杖,笑着解围道:“你外祖母是气你好久没去温泉庄看她,她想你得紧。” 屋子里还有几位远亲女眷,见祖孙俩这般都以为在逗着玩。 一位夸赞姜老太身体硬朗有童心,好久不见外孙女还和外孙女逗乐子。另一位夸,祖孙俩关系好,不像普通人家祖孙不是数落就是规矩拘着,难得有关系这么祖孙。 余氏答应着,忙拉过祝文文到表姐楚乔身边,把她按在席上,笑道:“你表姐真是盼你过来呢,你过来多陪表姐说说话。” 余氏给姜老太身边的仆妇一个眼神,身边的老阿娘立马心领神会。上前扶老太太道:“老太太,咱们该吃人参养荣丹了,过了时候可不好。” 姜老太知道今天有外眷在此,不便做事。 便冷着脸站起来被众人簇拥着往外走,冲着自己的亲孙女慈笑道:“祖母吃罢药再来。”狠狠瞪祝文文一眼,转身出去了。 屋内几个女眷,见祝文文长相姣好,忍不住上前拉着她的手。舅母余氏连忙上前介绍,一位是李家庄的的李夫人,中间的是韩家庄的韩夫人,左边拉她手的是吴家夫人。剩下两位是二舅母和三舅母。 吴夫人拉着祝文文手,上下观瞧。 见祝文文只梳普通坠倭发髻,通体上下只佩戴白玉耳环,一身桃红色长衫系着一根青莲色丝绦。通身只染荷花清香,真是姐姐嫁人,妹妹故意清雅避其锋芒。 吴家夫人啧啧不绝道:“知道你家姜家出美人,不曾想这里还藏着一位标志的。” 余氏点头应酬着陪笑夸赞。 韩夫人上前一步左右看看,冲着余氏道:“这便是那姜云熙之女吧, 跟她母亲小时候有几分相似,是个美人啊~”此话中便有醋意。 李夫人上前看一眼也赞叹道:“余家妹妹不得不说,还是这祝家的米养人啊,我看你们姜家女眷就数你这外甥女出挑了。” 今日是自己女儿婚宴,这几位说出这的话分明就是挑拨。余氏在一旁尴尬陪笑。 祝文文看舅母和表姐脸上已有不悦,立马和三位夫人行礼。 笑道:“我只是姜家的外孙,嫡孙女在这呢”说罢板着表姐身子坐正。 夸道:“我表姐不但貌美,而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像我只爱吃喝不爱女红什么的。” 几人看出这祝文文是不想抢表姐的风头,连忙有赞不绝口夸姜楚乔的好婚事。 又听屋外门响,人还未见,一阵茉莉和桂花的香气灌入绣房。 楚乔闻见立马起身笑着上前迎接道:“闻到香味我就知道是韩姐姐和李姐姐到了,这样好的香氛江州可没有呢。” 只见楚乔手握着两位年轻女子,两人一高一矮。高得身高足有一米七,矮得身高不到一米六。 高的一身襦衫长裙,上着玉瓶色短衫,下着苏美色白泽裙,面敷白粉,画着晓霞妆面,头戴金钗,华丽异常。 矮的那位,上身着广袖明色印花衫子,下束间色裙,忍冬纹裙带。头梳随云发髻,发髻上插珍珠流苏。 二人这般华贵,知道得是他们是来送亲,不知道得一位两位来相相亲的。 韩夫人忙说:“我家玢儿说今天是密友出嫁说什么都要打扮隆重一点。” 舅母余氏看着两位两位打扮比自家闺女还华丽,只心里不舒服只能说是。 只听那矮个子女子用尖细声音道:“姜伯母,我们特意穿得好看点来送楚乔,这么多年得情谊,她出嫁了,我们不知道何时再见。今日穿得漂亮点过来,尽一尽姐妹情分。” 祝文文听这声音,与那青纱帐中的一模一样,不是他俩还会有谁? 舅母余氏把几位女眷让在外间,说让几位小姊妹说说临走的体己话,大人们便去外间喝茶。 姜楚乔满眼的欢喜,拉两人过来介绍自己表妹认识。 两人听说她姓祝,不约相视一笑,祝文文只觉二人对视笑容太过刺眼,青纱帐内密语又震动耳膜。 心里一团怒火腾起,表面仍笑着口中甜甜叫姐姐。 两人规矩回礼,高个子女生道:“楚乔,听说你还带个庶妹当滕氏?你真有福气,远嫁还有娘家人陪着。” 楚乔眼皮子一抬翻个白眼道:“一个庶妹罢了,算什么家人?” 祝文文听闻表姐这样不说,心中一震暗自想道:“表姐怎么也是这样的德行?庶妹也是亲人,总比这两个是非精要好。” 便插嘴道:“那位楚妍妹妹我见过,聪明机灵。此去将军府,定会成为姐姐的好帮手,这两位姐姐即是你闺中好友,自然不想见姐姐远嫁形单影只。” 嗓音尖细的矮个子女生道:“楚乔,你可把刺史看紧了,这些庶女手段多的是,别让他们钻了你的缝隙才是。” 楚乔再次被带偏,向两位好姐妹说起自己的担忧:“我也正有这样的忧虑,马刺是少年才俊,我这身份~我那庶妹长得有几分姿色。” 祝文文再次劝阻道:“自己姐妹,当然是帮自家人,姐姐切莫太忧虑。” 祝文文心里的那个自己,恨不得弹表姐几个重重的脑瓜泵。 表姐这脑子怎么长的,有一百个心眼九十九个是用来防自家姐妹的?有这精神头你倒是去防防其他人啊! 楚乔听祝文文讲的也颇有道理,又跟着点头,祝文文恨不得让表姐把‘家人一家亲’这几个字抄下来挂脖子上,时刻提醒自己。 这时高个子女生突然提议道:“不如叫你那庶妹来,我们交代震慑她两句,让她知道你还有我们这几个姐妹。 第52章 忍舅母训憨女,不亲也能成同盟 楚乔听到此话也想在自己庶妹面前摆摆架子,这几日父亲又是给他们母子挪住处,又是给她添嫁妆,她心里实在不舒服。便让伺候自己的春叶去叫。 祝文文见这二人闹得不成样子。 便伸手拦住侍女,笑道:“几位姐姐,现在叫楚妍过来,看似震慑,实则奚落。说到训诫,上有舅舅舅母,如果我们那庶妹做错事情,姐姐们也可告诉舅舅舅母,让他们责罚。 如今人家毫无过错,就是把人家叫来,实在有损我姐姐清誉。我听说马刺史和温县令都还前厅陪客呢,别让外人听了去,笑话我我们姜家。” 祝文文故意加重了‘我们妹妹’和‘我们姜家’。要是这表姐都听不出,那真是猪队友了。 “这祝家的丫头真真是伶牙俐齿,不过说的有道理。”韩夫人,从外房走进来,眼神在祝文文脸上审视一番,眼中透着暗暗得清冷。 李夫人笑着说道:“琴儿,我们也出去吧,咱们也去前厅看看还有哪家来了。说罢拉着自家女儿就往外走,楚乔仿佛意犹未尽,还有好多话要和自己‘闺蜜’去说。 韩,李两家得女子朝楚乔做了个鬼脸,笑嘻嘻的随自己母亲走了。 舅母余氏笑着把客送至院门外,折返过来。看着还在玩香粉的姜楚乔,不由气升起来,拿食指冲着楚乔得额头世使劲一点。 嘴中怨怨道:“你啊~要不是你妹妹英台,你叫人卖了还不不知道呢,你耳根子怎么就这么软。” 姜楚乔猛然被母亲责罚,不明白缘由,抬头顶撞道:“她们是我的好友,我们又不是真的教训楚妍,只是压压她而已。” 余氏听女儿还是不服,更为生气。 拍着妆台道:“他们要训诫你得滕氏,你就应当当场回绝,怎么还能顺着他们两人?你记住,你的下人,你的滕氏只能由你训诫,不能让外人插手。有人要欺负或除去你身边的人,你要拿出小姐贵妾的身份,拼命的护着才是。” 楚乔看母亲动怒,便偏着脑袋问道:“母亲不是不喜欢楚妍么?怎么这两日总护着她?” 余氏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女儿,马上就是要出嫁的人了。 竟然连最基本保护自己人都不知道么? 舅母听这话更是来气,立着眼睛训道:“你的滕氏就是你的人,你和你滕氏是一条心,难道那两人陪你出嫁么?” 楚乔反驳道:“只说说楚妍两句,也说不得么?这是在娘家,又不是在马家,有什么关系。 再说母亲也没教过我啊,每次家事不让周阿娘去办就是你自己去办。你说我只管看好账本,做好女红就好,则的今日突然嫌弃女儿了?” 余氏猛然反发现她一直以为女儿还小,天真烂漫就好。今日突然出嫁却什么都不懂。 只会弹琴,看账本,这可怎么得了,让人生吞活剥怕也不知,忍不住急得边生气边垂泪,心里忍不住怨自己。 长叹两口气道:“乔儿,你的滕氏就是你的左右手,没有他们便是砍掉你的左右手。你去那边一定要维护自己身边人,切不可寒了自己人的心。” 姜楚乔见母亲垂泪,只是木木的点了点头,似懂非懂的样子。余氏看女儿懵懂的样子既着急又心疼。 一旁站着的祝文文看舅母也是聪明人,怎么表姐临出嫁了还是个孩子。 想到青纱帐中那二女的谈话,心思一动,认为表姐舅母也不是外人,应该给自家人提个醒,防着点小人。 便笑着拉住舅妈手说母亲有几句话要她单独说给舅母听。余氏看祝文文在使眼色,便吩咐下人去给小姐拿些点心,安抚好女儿,领着祝文文便出来了。 余氏彼时在外间就听到这个外甥女一直在护着自己的女儿,此时自是多一分的深厚,她将祝文文引进自己的厢房中,屏退下人。 笑着道:“孩子,你是有什么话要对舅母说么?” 祝文文看舅母面相不是狠毒之人,否则也教不出懦弱的表姐。便笑问舅母和韩家离家两位夫人关系如何? 舅母觉得祝文文应该是看出什么了,略施粉黛得脸上挂着中年人的疲惫。 把外甥女的手放在自己掌心道:“这人与人关系很难说,我们余家世代在这临川县的。韩家与李家算的上是临川郡县中数一数二的财主了。我们余家没法比,我也是嫁到姜家后才和她们两家结识,十几年的关系,不时串个门子。” 祝文文听出舅母语气中的无奈,眼神诚恳得望着舅母。 她知道做事一定要让对方看见自己的真诚,坚定得眼神很重要。 她一字一顿道:“舅母,我下面要说的话全是外甥女今日听来的,若有半分谎言全家不得安宁。” 余氏看她如此认真,又紧张起来道:“孩子,舅母信你,什么事要你这样郑重。” 祝文文便将青纱帐上解手听见二人谈话内容全部告诉舅母。可这话落入舅母耳中,舅母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她此时心里有些没底。 等她说完,舅母余氏深吸一口气道:“哎,咱们家这些话,我不知明里暗里听了多少。 虽然你母亲是庶妹,作为女人我也知道他远嫁定是受了不少罪,好在她熬出来了,成了祝家的当家主母,比我这个每月领银子的主母要强。 至于楚乔我只有心痛和担心,她心思单纯绝不信别人那两人害她,只是为娘亲得听别人这这样说自己女儿心有不甘。” 余氏拿手帕的手猛地握紧,眼神狠厉。 祝文文见舅母都知道,便也不多说什么。 这样的大家庭,还是过不顺心,也真是无趣。便和舅母道别,说自己去见见舅舅去。余氏也没留她,只是祝文文刚进门,余氏便叫了贴身的周阿娘进屋去了。 祝文文出门见小灵子门前守着,不见阿水,便知那丫头定是去大打听事去了,她也不着急,就先去前厅见见舅舅。 第53章 祝马凉亭相遇 此时前厅闹闹哄哄,后厨杂役捧着食盒,犹如鱼贯穿梭前厅后厨之间。 祝文文闻着饭香,又说了那么久得话,此时也饿了。 见后厨新做的肉酱和糍粑糕,忍不住流口水,她招呼小灵子去和厨娘讨要一盒来,就说表小姐饿了。 小灵子答应就跑去厨房,不一会,捧着一个精美食盒缓缓过来 小灵子满头大汗道:“这里的厨娘刚才不给我,我说我是小姐的人,她们才给我两碟子。” 祝文文闻着刚锅的荷叶包的糍粑和一碟子桑葚酱,伸手揪出一块要吃。 小灵子连忙拉着小姐道:“小姐,阿水姐姐说过,不能在有人的地方吃东西,会被笑话,你去那假山后面的亭子里吃吧。” 说罢小灵子也不给祝文文开口的机会,拿着食盒就往假山边的亭子去了。祝文文手都沾到糍粑了,眼见美食被端走,没办法只能跟着。 小灵子学着阿水的样子,把凉亭上的席塌整理干净,把食盒摆放好。又一旁的水桶中舀出一瓢水,给小姐净了手才让小姐开始吃。 祝文文看着小灵子笑道:“你简直是第二个阿水。” 小灵子道:“小姐先吃着,我去找阿水姐姐过来。” 祝文文摆手随她去,自己则在这里享受美食。 她以前只吃过油炸糍粑,这荷叶包着蒸糍粑加莲子他第一次吃,她用食指和中指捏着正要蘸桑葚酱,忽见一只老鼠悉悉索索从假山中爬出来。 似乎也是闻着糍粑味道出来得。 吓得祝文文恨不得一步蹦树上,哇哇乱叫。 此时一人一步上前踩住老鼠,揪住老鼠尾巴,提了起来,转身看着她。祝文文吓得脸色苍白,见抓老鼠得人竟是马文才。 马文才见祝文文缩在柱子一边,吓成这样手中竟还拿着糍粑没忍住笑出声来。 祝文文见他手里得耗子还在挣扎扭动,余惊未定,指着马文才手中得老鼠道:“他还没死,你快些把他丢远处,说不定它还有鼠疫呢。 ” 马文才见她害怕,故意拿着耗子向她靠近道:“你说什么鼠疫?”看她躲无可躲,脸都变形了,笑着把耗子举在她面前,道:“你说往哪丢?你胆子那么大,敢进书院读书竟然害怕老鼠?” 祝文文吓得一根柱子跑另一根柱子。 心里害怕嘴上激马文才道:“你堂堂太守家次子,竟拿老鼠吓唬亲家小姐,你马家这般家风么?” 马文才见她搬出马家,顿时没了意思,把那小耗子往远处一丢道:“你这人好没劲。咱们是同窗,现在你表姐又嫁入我马家,咱么虽称不上亲家,好歹有些关系。你要嫌弃我马家,可让你表姐不要嫁,我们又没求你嫁。” 祝文文见老鼠被扔了,自己吓掉得魂魄也回来了。 听他这话傲慢至极,便嘲笑道:“马家什么家教我是在你身上见识了。你这番话别跟我这里说,你哥哥就在前厅陪客,你说给他听啊。让他别娶了。” 马文才也不甘示弱道:“我哥哥不娶你表姐,你表姐就成弃妇了了。以后就等着待老闺中吧。” 祝文文见这马文此有些中二,想到他也不过十六七岁,可不是就是个高中生的年纪,心想自己二十二岁跟个高中生较什么劲。 站定住,又吃起来荷叶糍粑。 踱步又坐亭子中间道:“你个小屁孩,以为我不知道呢。你哥哥雅局上想插手江州事务,必须和本地联姻,你家自有你家考量。 我表姐人美心善,嫁入谁家都会带去福气。以后别在姐姐面前耍这一套。” 马文才盯着祝文文上下打量,眼见的祝文文不过十四五岁的模样。竟然敢叫自己什么小屁孩这等粗俗语言。 一个大跳来到祝文文面前离他不过一尺,一个一米八的大小伙子突然站在自己面前,把祝文文吓了一跳,可自己坐着看他怎么看他都像座山。 她一个蹲跳站了起来,指着他道:“你离我这么近干嘛?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么?想吓唬我是么?” 马文才这才躲开些,手掌摊开横在自己胸前比了比道:“你比我小,你比我低,竟敢自称姐姐。” 祝文文头一次看见马文才还有呆呆的一面。 灵机一动想到怎么耍他了,吃着糍粑道:“你整天花天酒地懂得什么,我们那边对女子都叫姐姐,高有什么用?高能当饭吃么?你看过几本书?你知道地球是圆得么?你知道为什么先看见闪电后听见打雷么?” 马文才本不爱看书,从没人给自己说过地球,闪电什么得,难道这祝英台能呼风唤雨,通晓天文地理? 他撇着大嘴道:“我知道这些有何用?”、 祝文文顿时有种知识得的满足感,得意道:“不知道就说不知道。” 马文才见她与其他女子不同,几句话竟说的自己无语。 反击道:“你这女子,如此乖滑,你没看过《女戒》么?这样利齿,以后嫁人婆家会定你七出的。” 祝文文不屑一笑,心想,这是开始给我讲男尊女卑了? 呵呵一笑道:“说不过我就说自己口才不行,计较什么男女。我以后并不打算成婚,成婚有什么好处?夫君妻妾成群去争宠,不如一个人尽情与山水。不成婚就没有公婆,我自逍遥快活似神仙。我不成婚哪里来得七出?” 祝文文说完做了个享受的表情。 从来没有一个人给马文才说过女儿不嫁人这样得话,女儿不嫁人父母会被官府斥责和惩罚。马文才日常听的女儿家不想嫁人多半是待嫁闺中的女子娇羞。 可眼前的祝文文说的不像是装的,像是看透生活后对自己的坦诚。眼前的祝文文吃着糍粑,神游于自己的幻想中。 马文才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女孩,他抱着肩膀歪着头,眼神满是探究。 祝文文看他不说话看着自己样子呆呆的,忽想道可以问他哥正妻的资料。 拿糍粑手空中一扬道:“我问你个事情吧,你方便回答么?” 马文才缓过神道:“你要问我什么事?” 祝文文走近他郑重问:“你哥哥的夫人为人好相与么?” 马文才问她问嫂子的事情,稍许有些失望。 嘴角一挑道:“我嫂子为人正派,克己复礼,是个眼中不揉沙子的人。” 第54章 祝马二人辩理,舅舅想再做亲 祝文文不明白马文才所说的‘克己复礼’还有‘眼里不揉沙子’的意思。 眼角似笑非笑的笑道:“尊嫂这个‘克己复礼’是对自己?‘眼里不揉沙子’说的是对别人。” 马文才眉毛一皱道:“容得下也好,容不下也好都要容。哪个正妻都要容得下妾侍的。” 祝文文冷笑一声道:“那是男人的想法,哪个女人愿意分享丈夫?只是女人多,自然事多。男人又愿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又编些宽容大度什么要求他们。做不到便是错。 古人的‘食色性也’难道男人有这样的天性,女人就没有这样的天性么” 马文才被她这一通辩述被噎的又不知道如何回答。 转而怼她道:“我看你那梁山伯以后说不定多少个妾侍呢。” 祝文文听这话愣了两秒,竟哈哈大笑起来。 马文才吓了一跳,拧着瞪着眼问她:“你笑什么?” 祝文文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梁山伯是个情痴,他只会一心一意绝不会有妾侍。” 祝文文心中暗想:“梁山伯要是那么花心的人,我还费什么劲。《梁祝》还唱什么唱。” 马文才也是一笑说道:“这可由不得你,咱们可以走着瞧。” 祝文文不但生气,边吃嘴里边嘟囔道:“那最好。” 阿水带着小灵子从那边走来。 见马文才也在,先是一惊,而后立马请安行礼道:“马公子安,您怎么和小姐在这凉亭里。” 马文才立刻沉下脸来,单手背后。 一手横在腰间道:“你家小姐遇到老鼠,吓得半死,我听见便帮她赶走老鼠。” 祝文文猛然想到这是古代,不是大学校园。 连忙正色感谢道:“多谢马公子相助,男女共处一室多有不便,您请自便吧。” 马文才看这祝英台刚才一副嘴脸,此时换了副嘴脸。 心道:“她这前后两副嘴脸倒是变得快,刚才口若悬河能说会道的也没见她男女有别。” 祝文文谢过他,就算了事。 也不看他,直接坐在地上就开吃。阿水和小灵子一直拘着礼,马文才见三人这个架势就是要赶他,他鼻子里哼了一声,转身而去。 阿水抬头看着马文才走远,立马让小灵子去看周围还有外人没有。 红着脸回身就问小姐,马文才他怎么会在这里? 祝文文不以为然道:“他?这有一只老鼠,吓了我一跳。他听见我叫喊,所以就帮我出手赶走了老鼠。” 阿水道:“他赶走老鼠后,小姐就应立即让他走开,怎么还跟他说起话来。这要是是被有心人传出去,小姐也成了攀附之人,再说梁公子知道了。。。。。。?” 阿水声音越来越小,只有她两人听见,阿水也不想小姐有二心。 祝文文本就不打算在此成婚,也就不在意什么清誉。听到梁山伯,她抬头看着天空,想起好久没见她那个官配了,不知道梁山伯现在在做什么。 阿水还在唠叨,祝文文低头敷衍地点点头道:“知道了知道了。我给你留着好吃的,你也快叫小灵子来吃。” 石子路远处走来一位满脸堆笑的阿娘。 那位阿娘见祝文文带着侍女坐在亭子中吃糕点。 帕子捂着嘴笑道:“我的的小姐啊,舅老爷那边没见你,夫人说你已经去过去了,老太爷和舅老爷见不到小姐,让人好找。” 祝文文想:“吃个东西都不得安宁。”无奈还要端着笑脸道:“不知外祖父和舅舅找我何事?” 那位阿娘躬身道:“舅老爷说席间许多得女客,让表小姐去见见,那些以前都是咱们姑太太的旧友呢。” 祝文文知道吃不成了,低头看一直没吃到的糍粑,满眼遗憾。起身就带着阿水和小灵子随着阿娘去了前厅, 今日是喜宴的第二日,来的全是亲眷和舅舅的好友。 几人才过两个回廊,便听得丝竹管弦之声,飘飘荡荡入耳,及走进到近处,便听得人声鼎沸。 挑开幔帐,酒肉香粉之气冲鼻而入。 男宾女宾分开列席,却同在庭院之中。偌大的庭院,用帷幄分隔开,轻纱幔帐飘飘荡荡,更增闲雅之情。 引路的阿娘把祝文文要领到了正在陪客的姜老太爷和姜正礼身边。 姜正礼见外甥女今日女装打扮娴雅娇俏很是开心,此时二舅姜正仪,三舅姜正亚也在席间。 他们常年为姜家在外忙商务,好久不见这个外甥女,见后都夸赞祝文文越来越标致。 祝文文虽不认得几人,但看这两人脸型和姜正礼相似,眉眼又和姜老太相似,便知道这是姜家的三兄弟,连忙跟着叫人行礼。 三舅姜正亚问道:“上次我外出经商,在赭山郡还见过你父亲祝公远也在那里经商。你爹爹对你甚为想念,说虽然你是在外躲灾年。但有空要常往家里去信。” 祝文文心里有些激动,自己不但有疼爱自己的母亲,竟也有关心自己的父亲,自己现实中没有的,这里都有了。 祝文文抬头眼中闪光问三舅:“父亲身体如何?还说些什么给我?” 三舅点头道:“你父亲你还不知道,身体比我们都好, 而且在赭山郡又给你添了位庶弟。”说罢意味深长的一笑,这个笑容让祝文文很不舒服。 祝文文眉头一皱,心念:“父亲在外有外室,母亲一定很头痛。” 此席间还有跟着马文诚来的两位扶手,韦秋竹,臣福寿。两人见祝家小姐有位如此美貌的佳人都有些心动。 姜正礼看到二人走来,连忙向他们二位引荐自己外甥女,黑面书生韦秋竹一步跨上前去自报家门,说自己为将军府参事,家父是豫州中军军营副将韦青山。 姜正礼听见,脸上皱纹都展平了,拉着祝文文的手恨不得直接推到韦秋竹怀里。 几个舅舅都看出这副将心思,不约而同笑眯眯的看向姜老爷。姜老爷笑眯眯的不说话,姜正礼推脱说还要带外甥女见其他人,便将祝文文拉走至其他男宾处。 第55章 舅母布局除心患 一盏茶的功夫,姜正礼介绍了史庄主的两个儿子,又介绍了赵参政的儿子和曹功曹的舍弟。祝文文越来越觉得不对,怎么感觉舅舅拿她这个外甥女待价而沽呢。 姜正礼还要带她拜见好友,祝文文立马说自己腹痛要去喝些热水,趁机溜到女宾那边去了。 祝文文心里暗自骂道:“这是什么舅舅吗,卖完女儿还想把我也卖了,再想母亲当日在姜家情景,不觉有些咬牙。” 此时马文诚带着马文才和几位礼官在女宾处敬酒。 庄子上的女性长辈,几乎没有出过郡县,更不要提州府。自然也没见过刺史这样的官,见马氏兄弟昂首走来,纷纷起身敬酒。 无论多大的女性,见到英气勃发的年轻小伙都会不自觉多看两眼。众女眷见哥哥马文诚年轻身居刺史,弟弟少年风度翩翩都好生喜欢。 兄弟二人又出自将门,自然身上自带一种儒生之外的虎狼之气。 两位英气勃发的少年在服饰异彩的女眷之中极为夺目。 姜老太早上还在房中抱怨哪怕是贵妾也是委屈了楚乔。此时见孙女婿的模样风度招女眷喜欢。 竟撇嘴嘀咕道:“这样好的夫君,以后楚乔有挡不完的桃花。” 余氏见女婿这般模样家世自是满意,只是她似乎不是在看马氏兄弟而是盯着韩家和李家两位小女。 马文诚来在韩家小姐和李家小姐这一席,随侍立马奉上一尊清酒。马文诚举杯致谢,二姐妹笑容妍妍起身举杯,抬眼望面前这两位好儿郎。 忽然,一条身量粗大的黑犬不知从哪里跑来,向那李家小姐鞋子舔。李小姐一低头,看黑狗血红眼睛盯着自己,吓得魂飞魄散,哇哇乱叫,身子往韩小姐身上趔。 韩小姐也看见这狗,差不多有半个自己高。二人齐齐往马氏兄弟怀里扎,一人钻马文诚怀里,一人钻马文才怀中。 黑狗一听尖叫声,转头跑掉了。 此时厅上乱了套,女宾席一闹,男宾那边也赶忙来看。众人只见其他女眷都是坐着的,只有韩李两家女儿伏在在马氏兄弟胸前, i韩夫人和李夫人慌得脸色煞白。 连忙上前拉出自己女儿到自己身边,席上已经有人窃窃私语。韩父见状连问怎么回事,两人见自己动作不雅,羞得满脸通红哭着说有条大黑狗要咬她们。 余氏一众妯娌仆妇连上前安慰,说只有庄子前院养得有狗,开席期间后院都清理出去,不知哪里来得狗冲撞了两位千金。说罢指挥手下得仆妇下人满院子搜罗黑狗。 十几个下人拿着棍棒出去找寻一番,都说没人见大黑狗,可能是外面得野狗,闻见香味从墙旁边得狗洞钻进来的,现在早不知跑哪里去了。 席间忧思窃窃私语,马氏兄弟则原地不动,面无愧色。 韩李两家见席间人都看向自己女儿,女儿啼哭不止,让女眷带着女儿先行告退,两位庄主又喝两杯,也早早回家去了。 站在姜老太身边的祝文文听外祖母小声骂道:“看吧,我没说错,现在就有了,将来可得了?” 祝文文却觉得此事蹊跷,怎么偏偏她们两个又出事? 再看去安抚众女眷舅母余氏,正在有条不紊的安布菜,酒水供应陪客人说笑,丝毫没被刚一事戳眉头。 反而轻松自在在女宾这边也加了弹琴的乐姬,与宾客又是一番说笑。 可是一顿家宴还没结束就已经传出韩李两家的女儿对马家兄弟有觊觎之心。祝文文再去看舅母,只能说舅母既舍得女婿又不露痕迹。 姜楚乔的贴身丫头来前厅报,说小姐有要事请夫人过去。 余氏给众女女眷佩赔了不是,让两位弟妹先支应着,她则邀着祝文文同去见姜楚乔。 还没进厢房,就听得里面有丫头已经在劝。 姜楚乔见母亲和表妹一起前来,第一句便问道:“母亲,他们说的是真的么?”眼泪汪汪脂粉都花了。 余氏看女儿着急的样子,只是默默点头。 握着楚乔的手道:“厅上所有人都看着,母亲不敢胡说,英台也看见了。” 祝文文反应迅速,连忙应点头。 姜楚乔还是有些不敢相信道:“怎么会,定是有什么误会,两位姐姐刚才来还恭贺我呢~” 余氏拍着女儿的手道:“母亲也不愿相信,可所有人都看着,母亲也无法替他俩开脱。 乔儿你细细想来,他们若是真为你高兴,就不会穿得花枝招展压你风头,知道马刺史是你夫君,就不会在马氏兄弟提樽敬酒的空闲时,就开始整理自己得头饰和衣裳。” 祝文文在席间并没有观察那么仔细,似乎舅母是观察韩李二人得一举一动,想必大黑狗也是舅母准备好的。 余氏这样做就是让女儿看清人脸,除掉女儿身边的蛀虫。 余氏摸着女儿的发髻道:“乔儿以前你千般摇摆也好,不谙世事也罢。这二人一直并不以你为友。她们既不真心对你,你又何苦强求,世间一切关系皆需要双方真心,你自己好好想想她们以前对你如何。” 楚乔低头无话可说,祝文文看舅母现场教女,不知表姐是否能理解舅母这一番苦心。 舅母还想再说,哪知厨房边菜品有差,需要舅母过去一下,余氏只觉心力疲累却也要硬撑奔波。 祝文文趁势也出来,走至一处无人处问舅母道:“舅母,外甥女有一事不明,想问问舅母。” 余氏脚下有些着急,但仍停下来会心一笑道:“你问吧。” 祝文文问:“舅母怎么就肯定她们二人一定会往马家兄弟身边躲呢?” 余氏见外甥女问得直白,也不隐瞒。 让下人先下去看着,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女儿小几岁的女孩,不但漂亮还眼明心亮,心生几分欢喜,和聪明的外甥女聊天要比跟女儿聊天轻松许多。 余氏直接道:“我不确定。她们完全可以躲别处,但他们不肯。她二人平日里看不上楚乔,哪里又把楚乔的幸福看在眼里。 要不是他们二人见马氏兄弟前整理自己衣衫和妆面,两眼放光,我还不能确定。人遇到危险喜欢本能往喜欢的人身边躲,我没有害她们,只是她们自己露出觊觎之心,害了她们。” 第56章 有心女念有心人,庶女拼命活下去 祝文文没想到舅母平时看似软弱,也是心思深沉之人。 余氏把祝文文视为大人,便敞开来讲话:“这二人在楚乔身边终是祸根,这下最好,断了你表姐的念想。我女身边应是你这样为她好的家人。”说完,舅母握着祝文文的手。 满眼的慈爱道:“我只有此一女,护我女者,我也当护之。” 祝文文只觉手心温暖,她明白这是舅母让她以后多与表姐交好相与,她连忙乖巧点头。 余氏说罢,急忙去了厨房。 窗沿外,表姐责问侍女的声音还在继续,她就去便又是一堆盘问的‘为什么’等着自己。她实在不想和这个表姐再说话。 这忙活也有半日,自己也真是累了。也不愿再去前厅,怕舅舅又拉着自己到处介绍对象怪丢人的。 祝文文进去和表姐楚乔道了别,只说自己头痛,便带自己人往她们素日所住的小院‘怡园’去了。 远远望见一瘦小的身影拿着一个大大的盒子在‘怡园’外站着。 等三人走近,那女子一转头,冲着她甜甜叫了声:“表姐~” 是庶妹姜楚妍。 祝文文开心道:“你今日倒是早早来找我了,是怕嫁了人就见不到我了?” 她见这位表妹倒是每次心情很好。 姜楚妍小脸有些蜡黄,却依然能看出她是个美人胚子。 她此时冲着表姐使劲点头说:“我快嫁人了,我定是要来见表姐一面才甘心走的。” 阿水拉着这位庶小姐,高兴得亲切得很。 小灵子接过这楚妍手中的盒子,四人不分长幼得开了房门进屋去了。 这‘怡园’本是祝母姜云熙没出嫁前与生母王氏所居住的一套三间房很小的院落。当初姜云熙还不是祝夫人的时候‘怡园’还不是今日这般典雅。 当时的‘怡园’院落巴掌大的地方,门前院落光秃秃的。王氏与女儿每日还要劳作十分辛苦。王氏见老爷夫人的院子里有花有草,便在自己怡园中种了一颗枣树,告诉女儿等她长大他们就有吃不完的枣子。 此后几年,每到夏末,母女两人便勾些枣子来吃。 虽然大枣都给老爷夫人以及几个子女。但母女二人吃小枣子也高兴得很,那些吃不完得枣子,王氏还会将其晒干,冬日里吃。 等姜云熙代嫁,王氏被送山西老家后,怡园便荒废掉了。 直至姜云熙成了祝夫人接手了祝家庄钥匙,再回姜家,重修‘怡园’,种上各种名贵花种,‘怡园’才得今日姿色。 房子是新修得,围墙是新砌的,一切如新,唯独留着这棵枣树纪念亡母。 此时祝文文所住‘怡园’四季有花,已经是一方精致院落。 四人坐在正堂,阿水端出点心给这位庶小姐。 楚妍也不客气,拿起来便吃。她忽而想到了什么,嘴里含着糕点起身去拿带来的盒子,拍拍自己沾了饼屑的双手。 打开盒子是两块上好的香云纱,以及一支珠钗。 祝文文猜到这是她嫁妆中的一部分,看着身穿棉麻襦衫的楚妍。知道她从没得过这么好得东西。 祝文文薄嗔道:“你这是为何?” 姜楚妍把盒子往祝文文面前推了一推道:“这些东西是我母亲让我带来谢谢姐姐上次的救命之恩的。” 祝文文把盒子又推了回去道:“那日我只不过叫我的车夫去请了大夫来,举手之劳有什么可谢的?” 楚妍双腿盘跪,身子坐直道:“姐姐是知道的,若是今日母亲生病,定有人会帮母亲医治。但当时我与母亲就是姜家可有可无的人,命如草芥,说不定我们死了更好。 我已经报了两次母亲发热,并没有人理会。要不是碰到姐姐和姑母回家,请来郎种,怕是母亲的性命就交代进去了。” 祝文文让小灵子扶她起来坐好,柔声道:“你的心意我领了,但这是你的嫁妆,你赶快收起来,将来去了那边,多是用钱的地方。” 楚妍坚持让祝文文收下,说自己此次的嫁妆突然多出很多,所以务必请姐姐收下这几样。 祝文文知道这是他们母子心意,再拒绝下去也不好,便拿出珠钗道:“我只收下这个就好,香云纱你拿回去,将来去那边做身好看的衣裳。” 楚妍还在犹豫,阿水把珠钗拿出来,把盒子又盖上盖子放了回去。 楚妍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贝母向镶嵌的黑漆提盒,这样好的东西以前哪里有自己的份,今日也轮到她了。 知道她要去做滕氏,祝文文担心她心里委屈。 便小心问道:“你此去是去做滕氏的,说不定要受很多的委屈,你想好了么?” 楚妍眼神闪烁,坚定的点头道:“姐姐,我是愿意的,我不怕委屈,我怕的是没有出头的机会。” 祝文文二十多岁也是受尽苦楚,能理解这话。只是楚妍才十三岁,她竟如此坚定,定是和自己一样受了好多罪了吧。 楚妍接着道:“我与母亲在这羽家庄过得也是下人的生活,将来哪怕是我许配人家,也不过是哪家的妾侍或庄把头的儿子。母亲依旧还是受欺压。若我能像云熙姑母那般成婚后挣出自己的一片天地就好了。 今日能做刺史的滕氏,我还未出嫁母亲的住处就已经被修缮。 他日我能出头之日,母亲和我~还有小弟就会更好了。” 楚妍黄黄的小脸满是期待,她眼中有光,那是想活下去的欲望。 祝文文了解她心思,但婚姻不是事业,不是这样分的。 她便说道:“这是成婚,不是伺候主子。你上面还有你的嫡亲姐姐,你若出头她又当如何呢?” 楚妍笑道:“我自会保住长姐,祖父说得对,去了那边只有我们两人姓姜,我自会和长姐一心的。我还小,我可以学我可以等,我一定会等到那个属于我的机会。” 听楚妍这样说,祝文文有些不忍。她还小却要担负着这样重的命运也实在可怜。 不过她小小年纪有如此雄心壮志,实在难得,也不再说什么。 从腰间的口袋里拿出母亲的珊瑚手串,拉过楚妍的手,套在她手腕上。 楚妍见这一串珊瑚手串精美无比,闪着温润红光。 连忙道:“堂姐这,这手链太珍贵了,我衬不起。” 祝文文不许她将手链退下来。 握着她手道:“只是一串手串而已,不要想太多,你不是最喜欢你云熙姑母么?这手链是她的,这也算是她对你的祝福吧。” 第57章 庶女托母弟,悍女进闺房 楚妍一听这手链是姑母的,便不再推辞,举着手腕放在眼前左右摆看,嘴巴里连连谢谢堂姐,谢谢姑母。 几人说了一会话,楚妍也要走了。 临走前出眼圈含泪拜托堂姐,若自己出嫁了,堂姐回姜家有空帮她看一眼自己母亲和弟弟。只要他们平安了,她也有了盼头了。 祝文文狠狠点头,并嘱咐楚妍无论何事多读些书,多读书一定是有好处的。两姐妹洒泪分别,阿水很舍不得这个小妹妹,也是热泪连连。 楚妍走后,祝文文有些饿了,让小灵子去厨房吩咐摆上饭菜,并去把孙二妹也进吃饭,她们再快是夫妻,她晚上不能和谷大仓同住一处。 同时给阿水说,把院门锁了,谁来请就说小姐早上坐车累了,又应酬半晌实在乏了,睡下了。 阿水道:“就是,谁请咱们也不去了。今天舅老爷把小姐拉去让这个看,让那个看。我们是祝家的小姐,不是那花灯给人瞧的,让咱们老爷夫人知道,两家又要生气来。” 见阿水把院外的竹门已经关上,祝文文向阿水摆手让她进来。 阿水把风门半掩,幔帐放下一半进屋来了。 祝文文摆手阿水坐下,笑问道:“让你问得事问道了么?” 阿水眉毛一抬,略显得意得道:“小姐交代我得事,我能做不好么?” 祝文文着急道:“你说来看看。” 阿水低声道:“我打听了这院子里得老人,只有一个愿意和我说上两句得,说当初咱们夫人的确是替她姐姐出嫁。代嫁当日祝家来得轿子在咱们内院停了好久,最后新娘上花轿走后,羽家庄先是一日没有动静。 听说是舅老爷送亲回来,羽家庄才开门待客得。新娘在娘家就无人送亲。此后三年咱们夫人都没有回门,直到出嫁第四年咱们夫人回门,郡县里的人才知道嫁到祝家庄的是庶女,根本不是她们长女。” 一些信息在祝文文大脑中串联呈现,她接着问:“这消息可靠么?姜家长女就再也没回来么?” 阿水道:“跟我说这些的人就是接咱们进门那个阿娘,她说以前跟大小姐的人全被老太爷一夜间发卖了。她本来是外院的,因为内院少了一院人手,她才被调进去的。当时她见到大小姐院落直接被下了锁。整个小院黑漆漆的,甚是吓人。 她还说,是她扶着咱们夫人上的祝家的花轿,说咱们夫人上轿时还在哭,她以为是小姐舍不得爹娘。 可咱们夫人出嫁实在冷清,她是路过被拽过来扶新娘的,新年上完花轿她又去厨房端盘子去了。” 祝文文遥想一个小女孩哭哭啼啼被送上花轿的场景,再想到这个小女孩正是现在的母亲,母亲如此坚强。她还这么小,却被当做替代品嫁走了。 想到前一两月前见到的母亲,温婉端庄娴静自如,称得上一家主母,她不敢想当初的小女孩是怎么一步步熬过来的。 阿水见小姐出神,知道她心疼自己母亲。 便上前安慰道:“小姐看夫人今日模样,便知夫人是熬出头来了,夫人已经不再说,小姐也不要再想了。” 祝文文听阿水这话有道理,默默点头道:“这是母亲的伤心事,我不能去揭母亲的疮疤,我想她那大姐跑就跑了,想她也没脸再回的,说不定现在在外与那书生也是儿女成群,也是一对神仙眷侣呢。” 阿水说:“小姐,我问那位阿娘时,有一事蹊跷。” 祝文文抬眼道:“你说来听听。” 阿水说道:“那个阿娘说半年前从温泉山庄放回来一位赖阿娘,她回来后任务就是看个院门子,整日不是吃酒就是睡觉。洒扫接人累得活也都让她们去做。 他们几个老人以为她是老太太身边的人所以嚣张。一日她喝多了酒说她如今越老越憋屈,指着曾经大小姐,现在大姑奶奶的院子给她们说,她曾经在那院子里可是睡得单人卧榻。 几人都说不信,她便把那院子布局,屋内陈设都说了一遍。可等她酒醒之后几人再问,她又不认,说自己喝多说胡话。” 祝文文道:“还有这奇事?你去问这位阿娘有没有给够钱。” 阿水连连点头,说这位阿娘姓庄。她愿意说陈年往事,一是因为她与这赖阿娘有过节,二是我们夫人知道她是当年扶她上花轿的大姐,每次来都和她说上两句话,所以她见小姐也就十分亲切。 祝文文点头,说:“这位庄阿娘再热情,话还是要验证一下的,等孙二妹来,我拜托她点事。” 阿水有些不解,歪头道:“小姐是担心什么么?” 祝文文指头点着额头道:“我不担心什么,我只是想多了解一些事,省的母亲在外地被蒙在鼓里。” 她是想起今日舅母教育表姐说那左右手的道理,自己的手下亲信便是自己的左右手,若左右手没了,主位自然也就没了。若主家想做什么事,也一定是安排自己手下先行。 倘若那个赖阿娘酒后所说是是真的,那定是私奔的大小姐的院内人。院内人先回来了,也证明这大小姐就在附近。 当初她跑来,让母亲代嫁,如今她要是想回来一家人团聚,是不是有点太欺负人了。 院门外竹门‘吱呀’一声响了。小灵子捧着食盒,领着四处张望的孙二妹进门。 阿水接过食盒,小灵子一起摆在桌几上,阿水伺候小姐你净手。孙二妹是第一次进女子的闺房。两只眼睛完全不够看,她拿起书架上的书翻开看看,见上面的字看都很像,嘴里嘀咕:“看着都一样,你是怎么分辨的。” 又拿起书桌上的砚台和毛笔上下摆弄。 阿水见她好奇的很,便打趣她道:“你看那些做什么?那些又吃不饱饭,还不快坐下吃饭。” 孙二妹摆手道:“你们先吃,我没见过女子闺房。 “哎呀~这是不是那个竹夫人?”孙二妹看见床榻上摆着一个镂空的细长的竹笼,她伸手拿起来左右观瞧。 禁不住又抱在自己怀里试了试道:“这个闻着怎么还有香味,竹子气味不是这样的。” 小林子上前道:“孙姐姐,这里面放了安神香,小姐抱着这个东西睡,入睡快,姐姐快放下吧,虽然这屋子有人定时打扫,但恐有灰尘。” 孙二妹好笑道:“这样干净得床榻还嫌弃不干净,那我住的地方岂不是狗窝了。” 三人见她这么说忍不住哈哈大笑。 第58章 阿水说规矩,二妹助翻墙 二妹一转眼又见一幅美人画,那画上美人衣带飘飘,神仙似的立于水中。 孙二妹走近去看道:“这位美人是谁?怎么能站水里?岂不是掉进河里去了?” 祝文文刚洗过手正在擦手,看她问画,笑着说到:“这是洛水之神。” 孙二妹啧啧称奇道:“你说有人长得会这么美么?” 阿水不服道:“我们小姐就是美人啊,难道我们小姐不美么?” 孙二妹看看画像,又看看祝文文道:“你家小姐是美,但没有仙气,也不够温柔。女人家竟跑到全是男子的书院读书,这就不像神仙。” 祝文文没想到流浪在江湖之上的孙二妹,竟对女德要求这么高。 便好奇问孙二妹:“女子不能读书么?就是没有女子书院,我才要到男子读书的地方,咱们俩要是换换身份,你想干嘛?” 孙二妹脸上竟第一次出现娇羞,抿着嘴笑道:“要是我有你这身份,住你这样的房子。我会和谷大哥生一堆的孩子,然后养孩子。” 孙二妹害羞得双手捂着脸咯咯得笑个不停。 几人头一次见她这个模样,便闹着羞她。 祝文文笑道:“只生孩子养孩子,有什么意思?你不想干点别的,比如出去游山玩水。” 孙儿妹依然扭捏道:“女人不就是生孩子养孩子么?像你去书院读书最后不一样要生孩子养孩子么?现在这个世道哪里有地方可以玩得,乱得很。” 祝文文想到孙二妹是流民窝里逃出来的,自然不想再流浪。她听孙二妹这样说,便也明白古代书院为什么要禁止女子入内了。 都读了书开了悟,谁还只想着在绣房内生孩子啊? 这个屋子里除了祝文文她们三个都不识字。 她想若是有间女子书院就好了,哪怕教她们写几个字,也不会认为女子的尽头就是生孩子。 她让孙二妹坐下吃饭,阿水特意把食案摆了两个,一个她们三人去坐,一条食案上的案几上摆着祝文文爱吃的饭菜,另一条上摆着几碗面条,只两碟小菜。 祝文文见了大为不解道:“阿水你这是干嘛?” 阿水道:“小姐,我们主仆有别,在外咱们都是男装不论那么多,但进了内院子,就要守规矩的。” 祝文文坚持不肯,她受不了在吃饭时也要等级分明,她执意要大家一起吃。她躬身要两个桌几上的菜放在一处。 阿水伸手拦道:“小姐你要是这样难为我们,我和小灵子只能就看着你吃完我们再吃了。孙二妹不是咱们家人,她陪你同桌吃饭吧,我和小灵子看着。” 祝文文不明白阿水为什么分那么清,她都不在意,她为何执意要遵守。 阿水正色道:“小姐,夫人教过我们,规矩就是一条线。若是我们心里逾了矩。以后我,小灵子还有后来人则敢慢慢欺主,最后可能酿成大祸。” 祝文文细看阿水和自己有三分相似,说这话时竟有几分像主母的架子,她拿筷子夹着菜戏谑道:“阿水,咱们一定要分这么清楚么?” 阿水眼神有些看不透的触动,冷声道:“小姐,有了主仆这条线,自我以下,以及外人都会敬小姐三分,小姐自会安全。若是没有这条线,小姐在自家院子里都会有危险。今日我说这话给小姐更是给小灵子听。不能小姐心善好说话我们就坏了规矩。” 小灵子在一旁点头如鸡啄米,也随阿水一同站起来,立在一旁。 祝文文猛然发现,现代的人权平等,男女平等的思想是无法在古代实现的,因为社会关系不同。 她妥协道:“行,我一个人吃没意思,你们爱坐哪里坐哪里,一起吃总行吧。” 听小姐这么说,三人欢欢喜喜坐下吃面条了。 祝文文见孙二妹也不和自己坐便问道:“二妹,你又不是我家侍女,你为何你不和我一起坐?” 孙二妹扒拉一口面条道:“我就说你只是长得美却不像那仙女,仙女都说高高在上,你老是上下不分,让我这个找来的女人也上主桌,你只漂亮,没有仙气。” 祝文文气到摇头,头一次见平等还遭人嫌弃,反而不平等的等级分明在这里才是公平。 她无奈把每个菜都分出一半来,放三人餐桌去吃。三人见她分出一半也都开心动筷子去夹。 席间祝文文把自己刚才的想法说了出来:“二妹,我有一件想让你帮忙。 ” 孙二妹看她面色认真,放下碗筷道:“祝小姐你说,要我帮你什么?” 祝文文道:“二妹,不知道你翻墙得功夫如何?” 二妹听她问这个顿时来了兴致。 喜道:“你这算是问对人了,我翻墙和逃跑得功夫一流。”二妹有些讪讪得道:“我在路上进过两户人家得厨房找吃得,那家人都没发现我。” 阿水道:“没看出来啊,你还会溜门撬锁呢。” 祝文文喝止阿水这样说,说道:“二妹是迫不得已的,真把我们饿到那种程度,我们啥也不会,八成只能跪着磕头求别人赏自己一碗饭,还不如二妹呢。” 阿水撇撇嘴做个鬼脸,不说话了,孙二妹反而脸上有了喜色。 祝文文搓着手有些不好意思道:“今天想麻烦你带上阿水,翻入姜家一处小院,进去看看那屋子里的陈设。” 孙二妹道:“这有何难,只是你去看那里陈设干嘛?” 祝文文道:“我要验证一个人说的是否是真话。你需要带着阿水一起去,有些物件阿水认得,你不太认得。” 阿水听小姐要自己跳墙,下意识摸了摸着肚子道:“小姐,我翻不了墙,我不行的。”阿水神色紧张中又带着害怕。 小灵子立马起身道:“小姐我去,我身量小不会发出声音,而且我跑的也快。” 祝文文上下打量着阿水道:“阿水是看起来胖了些,不好翻了。” 转头对孙二妹道:“你带小灵子去,我在门前给你们放风。” 阿水道:“我也去。” 第59章 笨小姐携笨仆翻家墙 祝文文安排道:“阿水你留下点着灯,要是我们这屋子一个人影没有真来人,也说不过去。真有人找我,咱们对好话,就说我吃多了,胃里难受,在院子里走走路消消食,小灵子跟着我呢。” 几人上商量定,吃完饭,祝文文让阿水给她们两人找两身黑色短衫长裤。把现在穿的裹在里面,黑衣罩在外面。换上舒服的鞋子,带着两个火折子,什么东西都准备齐全,阿水把饭菜撤下去,几人开始等待天黑。 中间余氏贴身的阿娘来问小姐要不要去她们屋子去吃个饭。祝文文回明日一定陪舅舅舅母吃饭,因为今日颠簸得太狠所以头有些发沉,所以今日先歇息了。 表姐身边得春叶又来一次说自家小姐想与表小姐说话,祝文文也用同样得理由给推了。 几人就在屋内等着整个祝家庄睡着,她们这个屋子也吹了灯,等到子时,周围漆黑一片只剩虫鸣。 从怡园黑漆漆得溜出三个人影。 借着月影三人顺着墙角快速的溜到几乎荒废的‘兰居’。 月如银盘,高挂空中,周围房屋镀了一层银装。周围静谧无声,只有些许蟋蟀还在斗唱。初秋夜间有些凉意,祝文文和小灵子止不住打了个寒颤。 三在在‘兰居’周围找到一稍有塌斜的墙头,孙二妹低声说就说这里吧。 祝文文借着夜色点点头,孙二妹手扒墙头,一个翻身上墙去。 小灵子身材矮小,在墙上找到脚借力的地方,用手扒着墙头,祝文文在下借用自己手臂托他一把,小灵子也进去。 祝文文听见两声脚落地的声音,知道她们进院子里了。她附耳贴在墙上去听,听见有风门嘎吱一声,深夜静谧。此声若是白天可能听不到,落在晚上她的耳中犹如钟鸣。 吓得祝文文掌心冒汗,在墙外左右走动。 约一刻钟,她又听到墙头有响动,便知两人是要出来了。 抬头看墙头骑着一人,看身量便是小灵子。小灵子老实惯了,坐在墙头胆战心惊,见下面有两人高,只觉头晕脚软。 孙二妹身手利落出现在墙头,一个轻跳,稳稳落地。小灵子见只剩自己在墙头心中有些着急,便顾不得孙二妹教她的脚的着地方法,不顾一切往下跳。 孙二妹祝文文慌忙用手去接,三人‘哎呦’倒地。 倒地声音过大,后边一处院落亮起灯来,祝文文孙二妹几乎是拖着小灵子在跑,一处亮灯,几处亮灯,一处有声,自然处处有音。 “谁在外面,是谁?” 祝文文孙二妹听有脚步声,知有人出来,三人像没头苍蝇一般,拖着受伤的小灵子躲在最近的两棵大树后。 此时内院开始掌灯,管事的拿着火把牵着狗开始往这厢来。幸而这棵松树够大,恰好又长在院墙边。三人躲在犄角旮旯处,几乎趴在地上。 祝文文看着自的‘怡园’就在东南角,只要能穿过一个回廊就能回去了,可就是这样的距离自己就是回不去。 “声音就在附近。” “一定给我仔细的搜,务必弄清到底是不是贼人。” “不能放过一个角落。” 祝文文死死抓着小灵子的手臂,不自觉手腕越来越紧。细听一旁的孙二妹呼吸急促,似有要有冲出去之势。三人状态不同,此刻却是一心,若是被擒,要怎么说? 火光闪电时刻。 三人头顶树上,哗啦啦跳下来三个人。 其中一人道:“好好的金丝猕猴让你们吓跑了” 灯笼打到那三人面前,姜正礼走近看清那三人脸面眉头一皱,三人竟是是马文才,韦秋竹和陈福寿三人。 此时正是夜深,姜正礼脚穿木屐,头发披散,身披玄色外衫,一看就知道刚从床上爬起来。 姜正礼眉头微解问道:“贤侄为何身带副将深夜从我家树上跳下来?” 白面书生陈福寿上前道:“庄主有礼,刚才我们三人在屋内喝酒,忽听得一阵猿猴叫声。我们三人好奇,便开门去看,借着余光竟见一金丝猕猴蹲在树上。那猕猴通体金黄,又做人态。我三人都觉奇异,便追出来一探究竟。 没想到那金丝猕猴跑得极快,三两下便跳上了树冠上,我们三人便一个树上一棵树一棵树上找,也是听见这颗树上发出猴子叫声,便跳上这颗大树。哪知惊动了姜大伯了,失敬失敬。” 众人听陈福寿说得这样真切,也都说刚才听见一声又像女人又像猿猴得叫声,便都信了起来。 几个家丁一边低声交谈,说话的时候似乎也听见树上有响动。 可江州从没出现过金丝猕猴,众人忍不住齐刷刷附近几棵朝大树上瞧去。 此时树根地下的祝文文三人屏住呼吸,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姜正礼望了望大树,又望向从树上跳下来的年轻人,自己心中是半信半疑。 陈福寿接着恭喜姜正礼道:“恭喜姜老爷,贺喜姜老爷,这两日府上有喜事,便有金丝猕猴现身,可见姜家府中要出贵人啊。” 姜正礼听到此话,立马喜上眉梢,转口道:“古书上曾记载有金丝猕猴现世可保家族长青,看来我姜氏一门有望啊。” 马文才跟着道:“听说猕猴是祥瑞之兆,若在府中擒住哪怕一看也是福气啊。” 姜家三兄弟与下人纷纷议论。众口一词,说什么也在树上找一找。 此时西边一棵大树树冠动了一下。韦秋竹大喊:“在那里~“ 众人夹着姜正礼哄得都跑到西边去了。 树根下 孙二妹探出头来张望,小声道:“走了走了没人了。” 祝文文扶着脚受伤的阿水也站起身来,看四周的又黑了起来。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她问:“小灵子,脚能动么?能走路么?咱们需得立马走。” 小灵子因为跳下来没站稳,崴伤左脚。从刚才就已经疼痛不止,躲在树下时,疼痛延遍全身,头发后背早已湿透。 知道此时情况紧急,咬着牙站了起来,说自己没问题能走。 借着月光祝文文见她满头是汗,心下明白这姑娘在忍。她立马蹲下来道:“来,爬我背上来,我背你走。” 第60章 少年郎观少女翻墙,小公子送药给小姐 小灵子见是小姐要背她,说什么不肯。祝文文拉她手,她往后躲,又不能大声,两人就就在树下拉扯。 孙二妹二话不说,捉住小灵子双手,自己脊背一弯,把小灵子放自己背上。祝文文见状手扶着小灵子配合着孙二妹,大步流星原路回去了。 三人刚打开‘怡园’竹门,阿水惶惶从屋内跑了出来。 嘴里念着:“真人神仙,你们可算回来了,我的心差点跳出来了。” 见孙二妹背着小灵子,以为小灵子昏死过去了,脸色瞬间吓的和月光一个颜色。 赶紧把身后风门幔帐撩起,让几人先进去。 孙二妹把小灵子放在榻上,小灵子难为情道:“多谢孙姐姐了。” 阿水上提灯上前照小灵子的脸,见她满头是汗,还能说话。 赶紧上前伏在她面前道:“到底哪里受伤了?怎么疼成这样?” 小灵子指着脚,三人脱掉她的鞋子,只见左脚脚踝一面已经紫涨起来。 祝文文道:“看样子是扭伤脚了,咱们屋子里可有化瘀得药没有。 阿水急忙在屋子里翻找一遍,着急得摇头。 孙二妹满头大汗道:“先给她用井水泡着脚,冰一下会消肿。” 祝文文身子已经到门口道:“我去!” ‘怡园’的小院墙角有口小水缸,每天都下人来换干净的井水。祝祝文文端着木盆来到水缸边,见水缸只剩小半缸水,她佝偻着身子伏在水缸沿上从水缸中取水。 “你怎么亲自打水?”黑影中一个男子声音传来。 “谁?”祝文文吓得差点掉进水缸,那男子隔着砖墙缝隙,一把拽住朱文文的胳膊把她往回一拉。 她才没掉进水缸。 祝文文定睛一看,又是马文才,这家伙不是去追猴了么?怎么又在这里? 转念一想,是要谢谢他的。 刚才幸而有他三人相助,她们才能回来,此时再见他,她不顾什么礼仪。隔着院墙,小声道谢:“多谢马公子仗义相助,要不是你们机智多谋,我们就会发现了。” 马文才穿一身玄色长袍,光脚穿着步履,神情不屑。 见她知恩图报,便大剌剌摆手道:“虽然你是一介女流,但你我同窗,我也看出你不是那偷鸡摸狗爱财之人,今日跳入那荒院定是有事。我才帮你。” 原来刚才马文才,陈福寿,韦秋竹三人夜间无趣,喝酒比武,筋疲力尽之后,三人闲逛坐树上散酒气。 没想到碰到三人跳院墙,他们本想上前抓贼,却见三人笨手笨脚,才九尺不过的院墙,两人又是翻又是爬。三人都觉好笑,看那三人身量又像女子。 三人齐坐大树上看三女翻墙玩。 借着月光,韦秋竹手指祝文文轻声道:“这不是白天姜家的小姐么?怎么在自家里摸黑翻墙?” 陈福寿拿着面扇点头道:“甚是有趣~甚是有趣~” 马文才知道自己俩个发小对祝文文有意,便有意帮忙。 三人见一人摔下墙头,两人被砸在身下,发出响动后。复拖着一人前行躲树后,树上三人同时摇头默念,太惨了。 这要是不去帮忙,三人必被擒住。便跳下树头,替他们解难。 知道她们有人摔伤,回去后拿出军中的跌打药,便摸黑找来。他也怕夜间多有不便,却发现她们所居‘怡园’实在偏僻,像是没人要的院落整修出来的。 便大胆站在门前,准备吧药扔进去算了,哪知看见祝文文,一个做小姐的竟然出来亲自打水. 心道:“她在姜家混的得也太惨了,”才有刚才疑惑问出口。 此时他从背后拿出一个药罐,隔着墙缝递了过去 说道:“这是治跌打损伤的药,只需敷在受伤处便可消肿。” 祝文文见他粗粗大手抓着一个瓷瓶,悬在半空中,便立马接过来。在院内恭敬行了一个礼。 正声道:“我替我家侍女谢谢马公子,我欠你一个人情。” 马文才不觉笑道:“你欠我三个人情。”说罢,转身走了,留祝文文一人站在原地数是哪三次人情。 她拿着手中药膏,看着天上皎洁的月光,心中涌出一丝温暖,这哥们挺仗义的。 她端着水盆,拿着药膏进屋去了。 小灵子的脚自然是动弹不得的,有些话,祝文文想等小灵子好了再问。还好马文才带来的药好用,只一夜之间,肿就消去了大半。 次日一早,祝文文便让孙二妹先照顾小灵子。自己带着阿水先去拜见外祖父外祖母,又去见了舅舅舅母,又去表姐那边陪表姐用早饭。 一早上功夫,半个庄子让她跑一遍。今日是家中婚宴第三日,是要宴请佃户以及部曲头子。因为人多人杂,姜家便把席位从前厅延至院门外。 只要是在姜家得佃户,无论一家几口,皆可全来吃宴,只是今日的席面,较之前两日差了好多。前两日席间还有汆烫羊肉,熬鱼炖肉,饴糖点心,豆沙米酒。 今日席间多是炖肉炖菜,面条,大饼,没有了小吃和点心。即使这样佃户人家还是欢喜高兴,扶老携幼,来主家门里贺喜。 今日后院几乎没人走动,姜楚乔也是轻松自在,今日她就是这羽家庄的小姐,来的都是姜家的下人。 陪表姐吃完饭,竟给姜楚乔安排一项新的功课。 是几个阿娘给表姐普及新婚生理卫生知识,作为现代人祝文文高中就已经上过生理卫生课,心中好奇,脸上兴奋,挫着小手想一观这古代怎么普及。 可表姐楚乔古代的小姐。 成婚前最后两日才由余氏贴身阿娘十分隐晦的讲述床第合欢,羞得楚乔脸面通红,扭着脸娇羞不得已还要继续学习。 一旁得祝文文见两位阿娘拿出一个短短得卷轴。上面连图带字十分精美。 祝文文探头望去,心中感慨:“这还有绘画版面得!” 连连称奇,伸着脑袋想一观古早版《金瓶梅》。 却被一位阿娘拍了一下脑袋呵斥道:“表小姐还是出去为先,这个表小姐可是看不得听不得的。等表小小姐一日出嫁,自然有老妇教给小姐。” 说着就把好奇的祝文文赶了出去。 第61章 俏阿水吃飞醋, 祝小姐看秋收 难为她的是,她这个现代女大毕业生,对阿娘所说的已经不脸红了。因为她在大学女生宿舍听更劲爆的。她只是好奇,那些古早版《金瓶梅》到底画了些什么? 祝文文不得不装出一副害羞紧张的模样,捂着脸出门去了。 被赶出来的祝文文带着阿水,无处可去。心想不如去马厩看看谷大仓,再回看小灵子和孙二妹去。 羽家庄的马厩连着庄子外的稻田,马厩有个后门,是方便马车出行的。 对比四方的后院,田地是另一番景象。佃户们正忙着收割水稻。 稻田一片黄绿,收稻子的几人一排正在挽着裤脚带着斗笠正在收割。作为农业小白的祝文文见良田阔美,风吹稻田,深知又是一年好收成。 她站在马厩门边极目远眺,极目之处全是田野,她突然想道一句诗“喜看稻菽千层浪”,忍不住双手张开,让稻香混合着热风穿自己的衣裳。 “小姐,你们怎么来了?”谷大仓抱着一捆稻草东边走来,只见他短打布衫,束裤跣足,一张大黑脸,头上挽着斜髻,抱着一捆子稻子喜欢得和女孩抱着洋娃娃一个模样。 阿水两日没见谷大仓,也是想念,忙忙上前道:“谷大哥你这是去了哪里?怎么这样打扮。” 谷大仓憨厚一笑道:“好久没看见割稻子了,见到这样好的收成实在手痒痒,忍不住下去割了几下,他们知道我是祝家的人。还破格准许我抱了一丛回来。小姐你看,这稻穗饱满,甚是喜人。我看着稻子心里真心喜欢。” 他眼中似有水气,拿着一穗稻子,用手拨开,仰头吃进嘴里,细细品嚼,一脸的满足, 见只有她二人前来,谷大仓左右看去问道:“二妹和小灵子呢?” 阿水见他着急自己媳妇,打趣他道:“一天没见的孙夫人,想她了?你眼里还有没有小姐和我?” 谷大仓抱着稻子憨憨一笑道:“二妹要是见了稻子定会比我好开心。她以前也是农家女儿。” 祝文文不好意思道:“小灵子脚受伤了,二妹正在房中照顾她呢。” 谷大仓听罢,着急道:“小灵子怎么会受伤?她哪里受伤了?” 祝文文一脸的尴尬道:“我让小灵子和孙二妹帮我去翻墙去了,小灵子跳下来把脚扭了。” 谷大仓十分不解道:“你们怎么还去翻墙去?你们被关门外了么?小姐要翻墙怎么不叫上我?我翻墙利落。” 祝文文听他这话和孙二妹说的一样,禁不住笑起来,说他俩夫妻话都是一样的。 她只说要有几件家具只有小灵子和阿水认得,本想让阿水去,但阿水胖了,所以让小灵子去了。 谷大仓一听阿水要去,忙看向阿水道:“阿水不能去,这要摔下来,那可不得了。” 祝文文奇怪,怎么谷大仓突然也关心起阿水来,甚是奇怪。 谷大仓稻穗一扔道“小灵子现在怎么样,你们有药没有?” 这话可是戳到阿水的心里去了。 她白眼一翻,酸溜溜道:“我们有药,有人特意送来的跌打药,还好用的很。” 谷大仓好奇问:“送药?谁给你们送的药?” 祝文文不喜欢阿水这般阴阳怪气,见周围也无人。 说道:“是马文才。” 谷大仓虎眼一睁道:“原来是他。”说罢,呼噜着方脑袋哈哈大笑,道:“这小恩公,我果然没看错,是个仗义的汉子。” 阿水嗤之以鼻道:“我看他就是目的不纯,在凉亭里帮小姐捉老鼠话说个不停,替小姐他们解了围,又巴巴得跑来送跌打药。哪里有这样巧的事。我看就是故意跟着小姐,想办法接近小姐的。” 祝文文知道阿水在替梁山伯鸣不平,见她吃醋模样甚是甚是娇俏。 忍不住上前捏她的嘴道:“我们二人是同窗,在来书院路上他便有救人之举,知道我身份又没有要挟与揭露,便知此人心底不坏。他想做英雄也没哪里不好。现在他哥哥又娶了我表姐,帮我一下很正常,阿水,你莫多想了。” 阿水神情一正道:“小姐,我看他就是个登徒子,想接近小姐不怀好意,小姐定要离他远远的。” 祝文文只是看着阿水笑不说话,反而是一旁的谷大仓想起章万全曾经的劝告。虽然他不知朋友所说谶言是否属实,可这么听来小姐和那马文才缘分着实不浅。 i不知小姐对那马文才是否真的有意? 便说:“我看这小恩公家世人品堪配小姐,不知小姐心里怎想的?” 阿水登时恼怒道:“谷大仓我们为凑姻缘,你在此处拆小姐姻缘,那马文才能和梁公子相比么?你何时也成了那张口门第,闭口堪配的人了?” 梁公子和小姐那叫两情相悦,哪像那马文才,粗鲁莽夫一个,小姐你以后要离他远些。” 祝文文见二人争执,也知阿水心事,安抚道:“我已表明我不嫁人了,你们争什么?” 谷大蹙眉道:“小姐,不嫁人怕是假的,夫人要是给小姐订婚了,小姐也是要听父母之命的。“ 阿水听此话,想谷大仓说的有理,也开始担心。 祝文文爽朗一笑,手指着自己道:“我现在躲凶年,谁会要一个不详之人?” 谷大仓和阿水几乎同时说到:“谁敢说我家小姐不详,小姐不要乱说。” 祝文文见二人护着自己,心里窃喜。 又在想那梁山伯,也在想那日山顶和尚所说的话,说她要过七苦,究竟是哪七苦呢? 此时她见远处田埂上佃户纷纷爬上田埂,却有一处稻田的农家,还在弯腰割稻。似乎有人骑马似在到处巡逻。 她便指着那人问谷大仓道:“那些人为何不休息,为什么只那一块田有人看守。那几个骑马的人在田埂上做什么?” 谷大仓和阿水顺着小姐手指方向望去。 第62章 农兵看流民,小姐下田头 谷大仓用手做蓬,比在眼上遮阳道:“这应该是姜家的兵丁,虽然穿的是的常衣,但各个也是搏杀的好手。” 祝文文不明白了,收麦子了,干嘛还有农兵守着。 谷大仓道:“小姐有所不知,每年稻子成熟要收粮食时也是流民和流寇最为猖狂的时候。像羽家庄这样大庄子,良田上百顷,光靠自己的佃户是割不完的。需要从外面再觅些人来收粮。最简单的方法就在流民中招些会收割的人手。 但一旦外人来庄子,就怕有贼人假扮流民,也怕流民团伙作案。所以必须集合郡县的兵丁,或自家兵丁日间看着,晚间将他们关在庄子外的一处,不让他们进庄。” 祝文文见那些个骑马之人各个横刀跨箭,眼神凶厉。 便问道:“他们这样打扮,是真会射杀人那些流民么?” 谷大仓远望后回道:“郡县法例,若是流民擅自乱闯,可就地砍杀。” 祝文文听见‘就地砍杀”四个字不自觉倒吸一口凉气。 又问:“真有被砍杀的先例么?” 谷大仓凝眉怒目道:“去年听说本地的尚家庄,因流民作乱,便一天砍杀二十名流民,其中包括七名是女人。” 女人?说到流民中的女人,祝文文最先想到的就是碰到劫车那次。女人在其中就是棋子。砍杀流民还有七名女人,一听便知此中有假, 她急问:“当地官府怎么说?” 谷大仓摇头道:“只要田庄定的是流民叛乱,只需官府来一仵作验过,就让庄子把人埋了。” 祝文文阿水听后全都沉默了。 细看田埂上那人骑着高头大马,田间劳作的流民骨瘦如柴,祝文文心里很不是滋味。 阿水瞪了一眼谷大仓,有些埋怨他为什么和小姐说这些,小姐自小有些侠义心肠在身上,自从丢了一魂一魄脾气便有些古怪。今日谷大仓和小姐说了这些糟心事,她又怕小姐做出什么糗事。 阿水赶忙打岔道:“小姐,楚乔小姐再过三日便离家了。不如咱们回去看看那些阿娘,有没有教完,咱们也好再和楚乔小姐说说话。” 祝文文看远处田地里干活的村民几个人坐田埂上吃饭。 她兴致来了说:“老在这院子里没什么意思,谷大仓,你套车咱们去田里看看。” 阿水知道小姐脾气上来了,执意又劝,说小灵子和孙二妹还在房中.万一姜夫人来找,找不到,看小灵子又扭伤,孙二妹一人又无法解释。 阿水几句话让祝文文低头沉思起来。 阿水心里松了一口气,哪知祝文文想罢抬头道:“阿水,你和谷大仓进去把小灵子和孙二妹接出来,咱们几人一起去。” i阿水听这话差点没背过气去去,小灵子脚都扭住了她招谁惹谁了,竟然瘸着脚都要跟着。 阿水还想劝,祝文文已经让谷大仓套马车去了。 阿水气得跑去对着谷大仓撒气道:“你怎么也不劝她由着她胡闹。小灵子脚还伤着呢,把她也叫上算是个什么事。” 谷大仓套上马车道:“小姐想去玩就去,过几日便又进书院,不是看书就是弹琴有甚意思,还不让小姐宽宽心。带上她们两人挺好,老在这院子里,你不烦啊?” 阿水早就知道谷大仓只会听小姐的,多说也无益,便气得双拳在在空气中乱打。 谷大仓套上马车,在院子边停好,便和阿水一起进院子里接小灵子和孙二妹去了。 祝文文背靠着偌大得宅院,眼看在烈日下劳作农民,她想起自己很小就背过一首诗:“春种一粒黍,秋收万颗子,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 她突然觉得她是穿越了脚本,但也正因为她穿越脚本,她想看看是否真的和诗中写得一样。又想到自己以后说自己是不祥之人,便不会有人娶自己了,这是一个好办法。 她看着满眼青绿正在发呆,只听后面环佩叮当。 远处姜楚乔的声音传来:“你这小丫头也真是的,出去玩也不叫我,只让我在里面挨训,你倒是出去撒野。” 祝文文扭头看到,竟一七八个排队似的过来。 祝文文眉头一皱道:“表姐怎么也跟了来?”只见姜楚乔身边跟着两个丫头,身后还有两个阿娘跟着。 小灵子被两个阿娘架着,几乎悬十字架上的耶稣被抬了过来。 阿水似有得意说到:“刚回‘怡园’门口,迎头碰到楚乔小姐出来,问我小姐哪里去了,我说小姐闲来无事想去田间走走。 哪知楚乔小姐也说要去,我们便一起来了。”阿水本不想小姐去田间,若被楚乔小姐缠住,小姐也打消念想。 祝文文知阿水心思,也不理她。 走去和表姐说话道:“我这不是被阿娘赶了出来,不想在院子里待着,想去田间走走,便要她们跟着来?” 楚乔上前捏她鼻子道:“你侍女都这般你还折腾人家,你这个做小姐的心是真狠啊。人家这小丫头为你小姐夜间倒水扭伤了脚,你这做小姐的体谅人家反而让人家瘸着脚随侍,你真是不会当这个小姐。” 楚乔自从接受了自己要做太守府贵妾的身份后,便有种已嫁人的优越感,在这个乳臭未干的小表妹面前更是要端出已为人妇,主母掌家的架势。 祝文文叫小灵子也跟来,只因一人腿脚不便,孙二妹又不是院内人,怕她再说错什么话出来,自己和阿阿水外出,不如都带出来,再问小灵子去‘兰居’看见什么。 听楚乔这样说,她顺势装出一副懵懂的表情道:“我只自己想出去玩,想着她们也闷得慌,便都带上看看。却没想那么多。” 楚乔一旁的卫阿娘是楚乔的奶娘,是看着楚乔长大的。 见小姐训斥祝小姐,便也顺势帮腔道:“英台小姐还小,也不像乔小姐总在后院里学习算账与约束下人,自然没有小姐这般熟练。” 祝文文立马点头表示,自己还要多向表姐学习。而且人小灵子既然出来了,那她们就在自家庄子上转转,也不跑远。 小灵子机灵,知道小姐有话要问自己。 便很努力,独自一人身残志坚得往马车车厢边蹦跶。 阿水没想到,楚乔小姐来了也没让自己小姐放弃要出去得想法。 第63章 娇小姐训老仆训不动车夫 楚乔脑袋一歪道:“你这丫头,你见我都跟了过来,竟然没想邀我一起去么?这是我家田头,我这个主人不跟着,你到哪里去。” 祝文文暗想:“是啊,这是姜家田头,带上表姐就是带上通行证了,也蛮不错的。” 祝问问还没回话,卫阿娘抢先道:“小姐,让我说,你和表小姐都别去,今天佃户与他们家里的都在咱们堂前吃饭。你们两个小姐家又不是男人们,去田间干嘛?还不如跟二老爷三老爷家的小姐一起去后院掷骰子玩。” 楚乔撅着嘴没好气道:“我马上就要出嫁,今日母亲在前厅,我和英台今天都不许露面。我二叔和三叔家的妹妹一年不见几面,没什么话可说,再说,我和英台在自家庄子里玩玩怎么了?” 庄阿娘也是心疼小姐早早出门子,见乔小姐急了。 连连答应这:“好,好,我依小姐就是,只是我需陪着跟着小姐一起去。” 眼看楚乔开心的带着春叶和庄阿娘登上了车厢,一旁的扶着车架的小灵子楞在车边,不知如何是好。 孙二妹想说话,小灵子死死拽着她手臂假装自己站不稳。 经过这几日在人前厮混,孙二妹也有些长进,见小灵子拉她,也就不说话了。 见这情形阿水有些急了。 立马笑着对准备上车的夏荷道:“这夏天汗气大,楚乔小姐和我家小姐坐车上,我们地下走着就是。” 春叶听见里立马下车,那庄阿娘听见此话,有些讪讪也要下车。 阿水上前笑着拦道:“阿娘年纪大了,不便走路我们几个丫头一起走就行了,阿娘坐着吧。” 庄阿娘听后连连答应着,口中啰嗦道:“老了不中用了,是有些腿脚不便呢。” 哪知楚乔见庄阿娘不下车,嘟着嘴不依。 楚乔换副口气道:“庄阿娘要是腿脚不便,不如去前厅陪着母亲,我想和表妹说些体己话,你在旁边我和表妹多不自在。” 旁人没想到,楚乔小姐给余氏陪嫁都这样没脸。正是平日里被人捧着,以自己是后院的尊贵,长了脾气没长本事。 庄阿娘被小姐这么一说,讨了个没脸。 祝文文上前道:“我正有一事拜托阿娘帮忙,我这小丫头小灵子腿脚受伤,被我拉了过来。我看这田路颠簸,她也不便再去,还请阿娘帮我照顾一二。” 祝文文给了庄阿娘台阶,庄阿娘立马接口道:“是呢,这丫头不能去,不如在树荫下,陪我这个老媪剥莲子吃也好。” 说罢,庄阿娘自己下车,让两个随身的小丫头扶着自己和小灵子去树荫下的凉席上凉快去了。 楚乔见表妹还在车下,向她招手让她上来。 祝文文爬进了车厢,阿水,孙二妹连着楚乔两个侍女春叶,夏荷都在地上走着。 谷大仓见阿水走着,借口自己是坐在前车板不方便牵马,执意让阿水坐牵扯板上伺候。 楚乔见状,扑哧一乐,小声对表妹道:“你这车夫定是喜欢你这侍女,不如你将来把她许给他,只是阿水秀丽,配你这黑脸的车夫有些吃亏。” 祝文文抿着嘴暗笑,表姐这乱点鸳鸯谱直接得罪了车外三个人。 孙二妹故意‘哼’了一声,立马绕圈到谷大仓旁边站着。 祝文文立马解释到:“表姐你可说错了,这孙二妹和谷大仓才是一对。我已请示了母亲,过两日她们就要成婚了。” 孙二妹听这话抬眼笑看一眼谷大仓。此时车厢内悠悠飘出楚乔一句:“他两人倒是般配。”气得谷大仓回头看了车厢一眼。 祝文文见谷大仓有些怒气。 话锋一转道:“表姐,你刚有些搏庄阿娘的脸面。” 楚乔抖了抖衣裙,淡淡道:“你不知道,这庄阿娘仗着是我母亲的陪嫁,有事无事就想多说我两句。平日里就拿架子托大,现在我出嫁了,不能还被她捏了去。” 祝文文听表姐有意为之,便也不语。 田埂颠簸,几人在田间摇头晃脑。祝文文掀起帘子透透气,见烈日下面只有几个还在收割。 便问表姐道:“表姐,今日姜家摆宴,佃户们都去了,地里这些个没去,表姐知是为何么?” 楚乔身姿随车摇曳,扇着面扇道:“这个我知道,父亲说了,这些是流民,他们不是我们庄子上的人,自然不会请他们。我常在院子中不下田间,但父亲见几个家里的庄头,我也是见过的。 这些人到处流窜,甚是可怕,必须拿兵丁看着。” 楚乔抬眼看一眼窗外,闻道窗外一阵牛粪狗臭气,便用面扇挡着鼻子,放下车帘。 祝文文觉着表姐这话没错,自己路上也吃过流民和劫匪的亏,流民自是要好好管理的。 说话间,车子来在流民收割的稻田边。 一人从马背上上跳下来,背着弓上前到:“小姐怎么来田间了,这里怪脏的,快快回去吧。” 隔着车帘,祝文文见一二十岁出头的精瘦男子,皮肤黝黑,尖嘴猴腮,皮肤在田间晒得黝黑,两眼放精光。 楚乔端着架子道:“我与表妹闲来无事,到田间走走,今日家里摆宴,你们何时去吃酒?” 那农兵满见小姐问自己,得了脸面,喜道:“我们未时便做交割,到时小的再去吃小姐的喜酒。” 罢了那农兵躬身道:“小姐,若真是要逛,不如去前面果林去摘些先果子吃,听说那里还有野兔。这田间全是水。多是水蝇和水蛭,还有牛粪马粪臭气,别熏到小姐了。” 楚乔见农兵知道礼数,点头满意,摇着面扇对谷大仓到:“既然这里脏臭那便去前面的果林去吧。” 谷大仓不喜楚乔刚才说自己那话,便如没有听见一般,站在马旁,只是摇着自己草帽扇风,丝毫不动。 一旁农兵看见立马呵斥道:“小姐要去果林,你快些驾车啊。” 谷大仓摇着草帽慢声道:“你家主子发话了,我家小姐还没发话呢,我不着急,你急什么?” 第64章 嘴甜的仆人才合心意 楚乔看向一旁的祝文文,嘴角一撇道:“表妹还得你来,我使唤不动你的车夫。” 祝文文见状也不急不慢答道:“表姐莫生气,谷大仓不是我的车夫,他是庶民,因机缘巧合便帮我驾车,护我周全,他不是我家下人。”他是妹妹的朋友。” 楚乔一脸不可置信,头一次听说小姐和车夫成‘朋友’,表妹这子书院里上学,怎么学得这般悖得失礼?只 只道:“他没有身契在祝家?” 谷大仓看小姐为自己撑腰,便有了底气道:“我家小姐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的命就是我家小姐的,要什么身契。我谷大仓的命便是身契。” 说毕故意扭身问祝文文道:“小姐,你想去哪里?” 祝文文笑道:“就去果林吧,我也想看看野兔。” 谷大仓答道:“好的~只是小姐我不太认得果林的路。” 刚才那农兵一听知道自己出头的机会来了。 立马道:“小姐,小的可以给小姐领路,那片果园不是咱们庄上的人真不好找。” 楚乔听这话,立马挺了挺腰板道:“那就你来领路,我身边正缺人手呢。” 祝文文听了只是笑笑,让谷大仓跟着那人走。 那农兵便一边在车边给谷大仓指路,不时走在车窗下给楚乔说着附近田间趣事。 什么这条水沟前两日翻进去一头母猪,那块地出了一窝子刺猬。这农田秋日里全是鱼。 楚乔常在后院早就呆腻了,听这农兵说这些话甚是有趣,况且这农兵一句一个小姐好福气,小姐是千金,更是得了楚乔心意。 他便和这农兵聊起家常,问及他姓名年龄。 那农兵连忙答道:“小姐千金的人,小的名字怕脏了小姐的耳朵,既然小姐问了,小的必须得答,小的名叫狗四,今年整二十。还有一个弟弟叫狗小七。爹娘全死了,姐姐也嫁了,就剩我和弟弟在咱们庄上。” 这是羽家庄,在庄子上的必定和姜家或村里户头有关联。 楚乔笑道:“狗四,这名字不好听,我家的猫儿名字叫雪球都比你的名字好听,你是咱们庄上哪家的?” 狗四立马回道:“小的是村口张木匠的侄子,我叔叔前年死了,我们兄弟里俩顶了叔叔在庄子里的户头,在咱们庄上做活。” 狗四谄媚道:“我怎么能和小姐的猫儿比,我下辈子服气,能投生在小姐的猫儿就好了。” 一旁的祝文文看表姐被奉承的花枝乱颤,而她本能的起了警觉之心,这狗四这样卖力奉承,必定是有所求。 楚乔隔着窗帘笑道:“原来是张木匠的侄子,张木匠为人厚道,你是他的侄子想必也是个老实的。我见你为人机灵, 愿不愿意做我的马夫?” 狗子听后,立马跪在车边,不顾马车在走,高喊着:“谢小姐,提拔,小的定为小姐豁出性命。” 楚乔祝文文二人见车子行出好远,回头看狗四还在原地跪着。 祝文文只觉狗四谄媚,表姐太过冲动。 楚乔刚听谷大仓那番话也想自己身边也有谷大仓一样的忠仆,才不会被表表妹夺了气势,心下得意。 楚乔道一声:“还不起来?” 狗四巴巴得起身跟上车子。 所有人都看出乔小姐这样做是想摆架子。几人虽都是下人,也有些看不上这个狗四。 春叶低声提醒小姐道:“小姐,黄伯是咱们的车夫,他是车夫,那黄伯怎么办?” 楚乔心像过了熨斗一般,根本听不进去,眼睛瞟了一眼狗四道:“黄伯上了年纪也该歇歇了。” 哪知那狗四听见立马道:“黄伯既然还在,那我就当黄伯的跟班,不能因为我让黄伯失了去处。” 祝文文听此言心中暗道:“这人虽爱巴结,还算有分寸。表姐留他在身边,考察完真是个忠心的,还是可用的。” 便笑道:“狗四这样倒是最好,过些日子若狗四得力,再让那黄伯养老去也是好的。” 楚乔拉着祝文文的手道:“妹妹正说在我的心里,只是‘狗四’这名字太难听。” 娇俏一笑,对着狗四道:“我给你起个名字,你就叫旺财,这名字多好,给我们姜家旺财。” 祝文文一听哈哈笑出声来,心里道:“这不还是狗么?” 几人见她乐得不能自自支,都不明所以。 楚乔摇头道:“英台自从丢了一魂一魄后,感觉总是奇奇怪怪得。 时至下午,姜家院外前堂一片喧哗,隔着一里都能听见人们得笑声。而他们所庆幸得主角,现在正坐着马车在他们平日劳作的田地里闲逛。 “英台你记不记得,小时候一个田把头也是带我们去田间打野鸡吃,你那时候看见野鸡得毛被拔干净了,吓得直哭。还是我把一个鸡腿硬塞在你的嘴中,你才吃得。” 祝文文听楚乔这样说,慢慢探究问:“表姐,那你知道你还有个亲姑姑么?” 楚乔翻个白眼道:“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我就算父母不告诉我,那些院里嘴长的妇人还不会说么?只是说这个姑母听已逐出家谱,我从没见过。” 祝文文心道:“看来家里有大姑母这事,只有自己一人不知,既然已经逐出家谱,应该很难再回来了吧。” 几人颠簸一阵,又行一程。 已经改成旺财得狗四,引着谷大仓下上了半坡。 这半坡上种得全是果树,他们所在得便是一片桃树林。桃子已经挂枝,祝文文几乎是从车上一跃而下,看着硕果累累,抬头自乐。 而旺财单膝跪地,让楚乔踩着自己大腿下来。楚乔见他在人前这样机灵,掩饰不住得得意。 一旁得阿水见了,有些心虚,叫了一声:“小姐~” 祝文文拍拍她,用眼神让她安心,千万不必学。 谷大仓把车放在果园边,他们一行随着旺财的指引往桃园深处走。 祝文文抬头看挂枝的桃子,自言自语道:“古代的桃子这么小么?我吃的桃子一个有这两个大。。。。。。而且看起来很稀疏啊。。。。。。。” 春叶笑道:“表小姐,这桃子已经不小了。咱们姜家的产业一是粮食,二是四季瓜果,再有就是那边坡地的蚕丝。别的不说,咱们姜家的四级鲜品都是供应各个府县和田庄的,都是上品。” 谷大仓伸手够得一枝,把枝头两个大的扭了下来。给了阿水,阿水又去车边拿出水桶清洗干净,递给两个小姐。祝文文张口一尝道:“嗯,是好桃子,味道很好。” 第65章 桃林撞丑事,恶仆欲杀主 谷大仓同着旺财又上树上,够下十几个桃子,几人用水洗净了吃了起来。楚乔听旺财说起桃林这边有野兔,她提议大家一起找找野味。找到了大家烤了吃。 一行人听说可以抓野味,也来了兴致。都朝地上去看,找洞穴和活物。 谷大仓孙二妹护着自家小姐和阿水,往桃林南边去。旺财引着楚乔春叶和夏荷在慢慢在后面跟着。 一行人看着桃树挂果踩着脚下的草地,往桃林中越走越深。 阿水有些脚累,便问小姐是否可以找地方歇歇脚。 祝文文发觉阿水近几日不但长胖还特别容易疲乏,见她脸色有些发白,以为她没吃饭饿得低血糖了,又给他一个桃子让她先吃。阿水吃了一口便吐了出来,说自己吃得胃里泛酸。 谷大仓怕阿水再走下去会有不好,便向四周望去。 祝文文见前面山坡下有个土地庙,便向谷大仓道:“大仓你去给我表姐报个信,我们先去前方的土地庙歇脚去了。” 谷大仓答应着,让孙二妹扶着阿水,陪小姐先去,自己回去报信。 三女相互搀扶着往土地庙里走,缓步徐行刚到山墙边,便听得里面有女人哭声,有男人打骂声音。 三人以为是夫妻在此吵架拌嘴,细听之下又觉不对。孙二妹略感不对,想劝二人,可那二人已经正门走去。 等三人走至正门,眼前一幕不堪入目。 却见一男子用麻绳绑着丢在地上,墙角两个男人正光着身子,在对了两个女人行龌龊之事。 阿水看见吓得捂着脸大叫,孙二妹虽在江湖飘荡,但也不过二十的年纪,突然见男女这般,也是吓得愣住。i 只有祝文文看出这不是普通的男女野合,这事强#。 那二男见门外有人转身看向他三人,见是三名女子,也不害怕,装作没看见一般继续行恶事,他们身下女子连哭带求,救救她们。 祝文文强装镇定,大骂道:“你们是哪家的,竟在此地行龌龊之事,你们是不想要命了吗? 二男见门口女子没有逃反而呵斥她们,登时冒火。见对他们叫嚣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女子,见她得样貌不曾见过,穿衣打扮是哪家的小姐,见无家丁跟着,胆子也就大了。 二人起身,拿起袍子往身上一披,骂道:“哪家来得娼妇,竟在这里偷看,快些滚蛋别惹得大爷恼了,连你也砍了。” 被欺负得二女哭哭啼啼裹上衣服,朝地上得男人爬去,一个嘴里喊哥哥,一个嘴里喊夫君。地上男子被反手绑着哭嚎啕大哭,拿头戗地。 两个女人衣服松散,和男人抱在一起三人哭做一团。 施暴二男其中一人敞胸露怀,捡起地上衣服旁的长刀。 这人满脸麻子,长着狗油胡子,身量不高,一脸的奸相。 对着她们三人骂道:“你们三人哪里来的,竟然跑到我们姜家的果园里,是不是想趁我们羽家庄今日开宴,来引盗贼。“ 祝文文见钢刀刀尖冲着自己,她有些脚软,但见地上的女孩只有十岁左右,胸腔怒血她忍无可忍。 那女孩还是未成年啊,这两个畜生。 她也后退站正大声骂道:“你们两个猪狗不如的东西,竟敢拿刀对着我,我是姜家的小姐,今天我就让我舅舅把你们两人的脑袋割下来。” 两人一听是姜家的小姐,连忙上下打量,可姜家院内只有两位小姐,皆不是此人,便想此人不是正主,不知哪里混来的,吓唬他们。既然丑事被看了去,又没别人。 不如全都结果了,往后山一丢,果几日也被狼吃干净了。 两人对视一眼,麻子脸奸笑道:“你说是就是么?我们是姜家的人我们都没见过。姜家小姐可不来此处,我们你就是土匪盗贼,冒充我家小姐,我先砍了你,再去见庄主。” 说罢麻子脸举起长刀,不由分说,朝祝文文砍来。 孙二妹抬脚要踢那人,被那人左手一挡,右手钢刀直直下来。阿水大叫一声上前扑倒自家小姐,压倒在自己身下。 孙二妹还在猛踢,麻子脸一刀没有砍到。那后一个蛤蟆嘴也提刀上来,冲着祝文文和身上的阿水扎去。 电光火石之间一个大脚腾空踢翻蛤蟆嘴,那蛤蟆嘴腾在空中跌落在墙角,满嘴吐血。 麻子脸回看蛤蟆嘴捂着肚子吱哇乱叫,眼睛一红,双手拿刀冲着来人就劈。哪知来人一把攥住麻子脸的手腕,双手将人举过头顶,狠狠摔在地上。 谷大仓身如铁塔的站在祝文文三人面前。土地庙内,只谷大仓一人站着,其余的全都趴在地上。 谷大仓回身看面色惨白的小姐三人,咬着后槽牙,摆手让孙二妹阿水还有小姐坐好。 孙二妹指着地上的女人道:“他们~这两人欺负这两个女人,还想杀了我们灭口。” 此时麻子脸和蛤蟆嘴一个捂着肚子,一个抱着胳膊,嘴里不干不净在地上翻滚。 谷大仓看向地上的男人,还被捆着手脚,便拿来钢刀将绳索砍断。那男人刚挣脱绳索便抱着自己媳妇和妹子哭喊起来:“是我没用啊,让你们跟着我受这么大的罪。”止不住头戗地,哭得撕心裂肺。 谷大仓见那两个女头发散乱,衣衫不整,口中喊哥哥的女孩刚满十岁,恨得双拳攥紧,咬牙切齿。 一把便拉着男人衣襟道:“你说,怎么什么事。” 那男人哭道:“小的名为常宝,这是我的媳妇和妹子。是林州人士,因为流寇作乱,我便带媳妇妹子逃难至此。 有人说羽家庄招流民收里粮,我们便到此处,我们与那庄头说,我们一家三口只要两人的口粮,但我们干三口的活,那庄头便同意了。 进了庄子我们前两日还好,也有几个携家带口的在庄子里和我们一样干活的。只是这两日,和我们一起的林大一家三口都不见了。 今日这我下地回来,在流民住的义庄没见我媳妇妹子,我怕她们出事,到处打听。 第66章 谷大仓血洗土地庙(上) 常宝接着道:“有人说是这庄把头让她们来收桃子,便出来找,找到这里见这两个畜生在欺负我媳妇妹子,我上来要与他们拼命。 他们把我打了捆在一旁让我看着。我媳妇妹子反抗也被他们打了。我有什么用,我不如死了。”男人说完,和自己媳妇妹子抱做一团,嚎啕大哭。 谷大仓听后大拳打在柱子上,山神庙跟着震动一下。想罢,拿出过来钢刀,扔在男人面前。 钢刀‘哐啷’一声着地。 谷大仓怒道:“现在拿刀把这两个人杀了。这里只有我们,我保你无事。” 常宝红着眼圈,脸色由惊变狠,提着刀向那两人走去。 地上麻子脸和蛤蟆嘴,被谷大仓用十分力打了,小命交代了半条。看常宝满脸杀气提刀过来,连连后躲也是怕了。 麻子眼睛突然一亮,见门口有人来了。 冲着庙门口大声喊:“哥,哥救我,这流民要造反。” “这是怎么回事?你们几个怎么倒在地下?”门口楚乔娇滴滴得声音传来,见常宝妹子媳妇在侧,见二女哭哭啼啼衣冠不整。 旺财见有人拿刀对着自己兄弟,一个箭步冲上前来,想要在阻拦。被谷大春虎爪一把掐住喉咙将他提起。 楚乔见旺财被谷大仓单手提起,双脚离地。吓得倒吸一口凉气。见地上有血迹,表妹几人坐在脚下浑身发抖。 便上前扶祝文文,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有血?这人怎么拿刀。” 祝文文抓住表姐的手道:“地上俩人要拿刀杀我,他们欺辱了这两个女子。” 楚乔一下子懵了,她见常宝举刀杀人,便大喝道:“这是我家庄子,你怎敢杀人动刀。” 常宝本来一脸杀气,看姜家小姐来了,便有些犹豫。 谷大仓骂道:“你还在等什么?刀在你手里,你即可报仇。” 楚乔不知原因只看谷大仓用手卡着旺财,又在教唆那人杀人。 跺脚喊道:“你把刀放下,竟在我面前行凶,你是不想活了?”春叶夏荷二人拉自家小姐袍袖,怕那人提刀冲过来。 常宝回头看着衣衫华丽的小姐,和衣衫不整的家人。又怕又恨,刀举过头顶,红着眼睛又往前走。 地上麻子乃是旺财的亲兄弟,狗小七。旺财挣扎的双臂,使劲要掰谷大仓的虎口,奈何用多大力气,怎么也挣脱不了。 他脸色酱紫,痛苦喊道:“你今日要是当着姜家小姐的面杀人了。姜家人即刻将你打死。你个流民,妄杀农兵,官府来了,你们家一个都别想活。” 常宝本就性格懦弱,又加逃荒半年,尊严脸面早就磨没了,今日让他提刀也是他恨极了,现在又听杀人会连累家人,他又止步了。 谷大仓见常宝犹豫了,便骂道:“你个怂货,上前砍了他们,你媳妇妹子看着你呢,有我给你做供保你死不了.” 常宝双手又把刀攥紧向前两步,地上的狗六吓的大叫哥哥救我。 旺财看出常宝胆小,用尽力气喊道:“流民犯乱,就地砍杀,流民犯乱,就地砍杀。” 常宝停住脚步,满包眼泪回看在谷大仓手上挣扎的旺财。 旺财掰着谷大仓的手道,声音是从喉咙中挤出来:“这人不是我们姜家的人,我才是羽家庄的人。流民犯上,合家砍杀,你不要命,她们呢?” 常宝,拿钢刀的手举在半空中,转眼看向谷大仓,满眼通红,带着哭腔道:“壮士,你不是姜家人,我活不成了,我没用啊~” 说罢掉转刀头,冲着自己脖子抹去,只听铁肉相撞之声,一腔子鲜血喷射而出,狗小七蛤蟆嘴被喷得满身鲜血。 狗小七和蛤蟆眼吓得哇哇大叫,常宝身子朝后一仰死尸倒地,钢刀几卡在脖子得地方,还在滋滋往外冒血。 众人见这一幕都被吓傻了。一众女子见了血也跟着哇哇大叫,你挤我抱乱作一团。 常宝媳妇见自己丈夫抹了脖子。跪着从门边爬到常宝身边,见常宝脖子还在冒血,身体抖动。她跪在常宝身边,捂着流血的伤口,见常宝嘴里冒血,嘴唇微动。 她大喊一声‘夫君’此时常宝满眼是泪,见媳妇上衣披着。摇晃着抬起左手,想拉衣服替媳妇遮一下身子,哪里还有力气,手一塌,没气了。 常保媳妇见常宝咽气,见钢刀还在丈夫脖子上,又见自己衣裳松散,想到被辱一事。脖子一扬,冲着刀尖便去,霎那间,刀尖穿肉。常保媳妇也倒地而亡。 谷大仓早就将旺财摔在一边,他本在查看常宝的伤情,哪知常才一瞬间,常宝媳妇也碰死刀下。 谷大仓在一旁是又是惋惜又是骂人,祝文文见夫妻二人自戕而亡 。不自觉眼睛看向自己脚边的小女孩,只见她脸色土灰,毫无生气,心当下就凉了半截。 现在再顾死人已经没有意义了,她怕只剩这一个活人,再死了,这就是三条人命了。 她挣扎的挪开瘫在自己身上的阿水,伸手去拉那小女孩,小声道:“妹妹来姐姐这。” 那女孩摇晃着身子站起来,系好自己上身的衣带,死死盯着庙墙。 祝文文似乎有一种未卜先知的感觉,只一瞬那女孩低头往墙上死命一撞。 还好朱文文豁出性命拉扯中,拿自己身体垫在墙上,那女孩见有人救自己,口中大喊着:“让我去死,你们姜家没有好人。”人如着魔般往墙壁上硬撞,祝文文忍痛死命抱住。 好在女孩比祝文文低上一头,力气都泄在了朱文文身上。 谷大仓两步到前,揪住她衣裳,哪知她衣裳没有系好,又往下滑落。 谷大仓后退一步不知哪里下手,孙二妹捡起地上的衣裳,一把将她包住,嘴里劝着:“小妹小妹,你万不能死,你再死了,你兄嫂真是白死了。” 祝文文明显觉得女孩没那么大力气挣扎了,抱着她安慰到:“小妹,你要再死了,整件事就是死无对证了,你得活着。” 女孩仿佛力气被抽干一般,哇得一声哭出来,倒在孙二妹身上。祝文文见她这样,才敢喘一口气,眼泪才跟着流出来。 第67章 谷大仓血洗山神庙(下) 见这一屋子血,和两具尸体,楚乔带着两个侍女早跌在门外,魂魄全无。夏荷缓过神来,见一旁小姐颤抖痴楞,连连晃动楚乔道:“小姐, 小姐,醒醒可别吓坏了。” 春叶也眼泪连连也在叫楚乔,楚乔被两个丫头叫唤半天, 魂魄归位。哇哇乱叫,嚷着要走,回庄子找父母。两个侍女搀着自家小姐,竟跌跌撞撞先走了。 谷大仓看向门外一眼,哼了一声。三两步来在狗小七和蛤蟆嘴面前。看了一眼地上常宝夫妻得尸身,捡起蛤蟆嘴身边的刀,刀尖朝外,对着蛤蟆嘴的胸膛。 癞蛤蟆本来就是满脸是血,缩卧在墙角。此刻又见谷大仓黑塔般站在立在自己面前,抬眼望去,谷大仓如佛教四大金刚手持宝器,凶神恶煞,来索自己性命。 钢刀寒影,刀尖稳稳不闪。蛤蟆嘴早就吓破胆,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 连连求饶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我再也不敢了,我真的再也不敢了。” 谷大仓声如洪钟,大喝一声道:“刚才常宝没死前,所说的话是否全部属实?” 蛤蟆嘴侧脸看向身边的狗小七兄弟,见那兄弟微微摇头。他还在想,谷大仓大刀一挥,削掉他左耳,疼的蛤蟆嘴满地打滚吱哇乱叫。 谷大仓拿刀背便朝他身后一下,骂道:“我问你话,你看他作甚?你是当我不敢杀你?” 蛤蟆嘴手捂伤口,点头如小鸡啄米。叫道:“全部属实,全部属实。” 故大仓道:“你没犯死罪,但今日你做的事,销你一只耳朵算便宜你,我再问你,去了堂前你还这么说么?” 蛤蟆嘴见谷大仓手中钢刀直冲自己眉心,便磕头道:“我还这么说,还这么说,只求壮士饶我性命。” 故大仓想到这事一定会惊动羽家庄人,必须留下二人性命。见地上常宝尸体,骂了句’窝囊’,抬起右脚对着蛤蟆嘴裆部狠劲一踩, 蛤蟆嘴当即脸色酱紫,双手捂挡,口吐白沫倒地抽搐。 谷大仓瞥了他一眼,钢刀又指向狗小七兄弟俩。 狗小气吓得身如筛抖,旺财挡在弟弟面前道:“好汉饶命,我弟弟不懂事,饶他狗命。我们定当报答,人死不能复生,我们定好好安葬这对夫妻,善待她们妹子。只求好汉饶我兄弟性命。” 谷大春见旺财跪在自己脚下还在辩解,甚为恶心道:“你主子不在了,现在我手里钢刀便是你主子,他刚才还想要我小姐的命。今日我先要了他的命,再修理你这油嘴滑舌狗东西。” 说罢虎眼圆睁,狮口呲牙,提刀便砍。 旺财死死握住刀刃,双手鲜血直流。 谷大仓提刀见血又见二人反抗,凶性上膛。呲着虎嘴,手上用力,刀刃贴着旺财肩头而过,直插狗小七左肩。 谷大仓上前一脚又将旺财拉开,钢刀下压,冲着狗小七叫道:“狗杂碎,竟敢拿刀劈砍我家小姐,今日你谷大爷就让你尝尝被刀劈的滋味。” 说罢,右手一削,狗小七人头滚落在地,无头的腔子鲜血上喷鲜,撒了神台土地爷半身。 旺财见兄弟脑袋落地,惨叫一声:“小弟”两眼一红,从腰间拿出贴身短刀,向着谷大仓腰间扎去。只奈他身板本弱,又被谷大仓摔了两回,怎么可能是谷大仓这黑熊的对手。 谷大仓平日里练拳,练就一身蛮劲,身子更是皮糙肉厚。匕首扎进去,只流一点血出来。 谷大仓拿刀架在他旺财脖子上,骂道:“你死了弟弟就急成这样,你弟弟辱人妻妹,还要砍杀我小姐,他的命算抵了。 可你,却拿话将这这地上男人逼死,你真是口齿了得。你新认的主子不在此处,我现在就割去你的舌头,让你今后再不能蛊惑人心。你不是说我不是你姜家人么?看我不拔了你的舌头。” 谷大仓捡起地上匕首,蹲在地上掐着旺财的腮帮子,旺财死闭着自己的口齿,看着短刀在自己面前滑来画去,心想:“今日我两兄弟的命是要交代在这谷大仓的手里。” 刚才还一前后行走两人,现在要割自己舌头。 祝文文看出谷大仓的杀红眼了。 立马喊他:“谷大仓万万不可再杀人。” 匕首已伸进旺财口中一半,谷大仓听小姐喊他,停下手来。 他见小姐因为救那女孩性命,弄得头发散乱,珠翠全无,脸上全是泪痕,又见孙二妹也脸色惨白,瞬间心性清明。 把旺财甩旁边在一边,走上前道:“小姐你们还好么?没被吓到吧。” 门口阿水见谷大仓不再杀人了,大哭起来。 谷大仓见阿水倒在地上哇哇大哭,怕她动了胎气,上前扶她起来,只是阿水脚软,哪里能站的起来。她们几个女子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见谷大仓满脸是血各个吓得面如黄纸。 谷大仓也知自己凶相露出,吓坏了自己人。此时面对几个瘫软流泪的女孩子,憨憨得不知所措。 孙二妹以前只知谷大仓厉害,今日见了他天生神力,杀人如宰鸡,心中既敬畏又爱慕。 阿水是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哭,祝文文想:“亏了今日谷大仓来的及时,否则今日她们三人小命算交代进去了。再看地上死尸和面首,胃中翻滚忍不住吐了出来。” 谷大仓又赶忙前去扶自己小姐和阿水并排坐下。见孙二妹还抱着女孩,让他俩也坐好。 四人刚刚坐好,就听门外一众脚步声由远及近,祝文文明白是姜家的人到了。 只见姜正礼和温县令在前,余氏在侧,领着一众家丁,提刀夹棍就匆匆赶来。 还没进门就闻见一阵浓重的血腥气,走到门口,三人见几处死尸在地,还有头身分离。 余氏当场就跌坐在地,惊呼:“天爷啊,这怎么死人了。” 姜正礼也吓得连连后退大喝:“这到底怎么回事?” 第68章 因下人, 甥舅急翻脸 温县令是堂间老手,他迈步上前,进行查看,又唤手下查验尸身。 祝文文见县令到场,便立刻扑到余氏怀里道:“舅母,你们可来了,有人要杀我,幸亏谷大仓在身边,否则外甥女就见不到父母了。” 说罢,又抱住姜正礼得腿的,嚎啕大哭道:“舅舅你可要替我做主啊。” 姜正礼道见外甥女哭得这样惨,又见了两个陌生女子,一个女子衣衫不整,头上有血,另一女子还死死抱着她。 便问:“他俩是谁?” 旺财满身是血,努力往前爬了过来,哀嚎道:“老爷,流民犯乱,这人乱杀姜家农兵。” 姜正礼听此话要紧,顾不得脚边的外甥女,疾走庙里道:“你说流民作乱,哪个是流民?死得是流民?” 他抬眼看向谷大仓,见他满脸得血点子,一脸杀气还站在一旁。从他身旁走过,问旺财道:“你细细说来?” 祝文文抢言道:“你这刁仆油腔滑调,你是跟着楚乔姐姐过来的,哪里看见全部,我们主仆三人进来撞见地上咱们田庄的人两人正对二女强行玷污,不但如此,竟还让着二女的丈夫哥哥常宝看着。 被我们撞破,他两人觉得理亏,便要拿刀杀我,我车夫谷大仓这才出手救我的。” 姜正礼摆手打断道:“你个未出阁的女儿家说得什么玷污,你见这腌臜场面,你怎么不跑还往前凑。” 祝文文没想朱姜正礼在性命面前还在分男女。 站起来分辩道:“舅舅他俩在女子施暴,还要杀我,你到底管不管?” 姜正礼道:“你说你是姜家得小姐了么?” 祝文文正色道:“我们说了。” 姜正礼道:“地上的男女是谁杀的?” 旺财趴着道:“是那男人自戕抹了脖子,她女人随他去,也自杀了?” 姜正礼凝眉道:“这么说人庄子上的人没杀人,人全是你车夫杀得了?”将正礼此话,斜眼看着谷大仓。 旺财哭着道:“我弟弟她们没杀人,就是他,他杀了我弟弟。” 旺财手指谷大仓,见小弟尸首在旁,碰头捶地的嚎哭自己小弟死得好惨。 谷大仓厉声道:“奸淫幼女,想扑杀我家小姐,就是该杀。你这狗杂碎就趁我刚才一刀结果了你,若非我及时赶到,那柄钢刀现时就在我家小姐身上了。” 旺财见姜正礼在场,便也不怕谷大仓,扒着姜正礼鞋面,痛骂谷大仓乱杀无辜,流民是自戕得,他却乱杀庄子的人。 古大仓见他果然倒打一耙,怒火中烧,几步跳在蛤蟆嘴面前。那蛤蟆嘴被谷大仓踢穿牛黄狗宝,早已昏死过去。 谷大仓揪住蛤蟆嘴衣领,伸出大手,朝蛤蟆嘴面门扇去。边打边摇他,嘴中骂骂咧道:“死了没有,没死说话,” 那蛤蟆嘴被谷大仓再次打醒,面色灰白毫无血色。见谷大仓在眼前,吓得他连忙捂着耳朵道:“壮士饶命,壮士饶命。” 谷大仓拖着蛤蟆嘴扔在姜正礼脚下道:“姜老爷,你问他,是不是他么丑事被撞破,要拿钢刀要杀我家小姐在先,快说~” 那蛤蟆嘴缩成一团,吓得连连说是。 姜正礼见这人耳朵被削,下体流血,拧眉怒目道:“你这是怎么了?” 蛤蟆嘴道:“小人裆部被这壮士踢了。” 同为男人的姜正礼,不自觉全身一紧。 对着下人道:“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把人带走,回庄子细细问了?” 谷大仓道:“将老爷你可听见了,他承认了!” 姜正礼道:“你把人打成这样,什么口供你要不得?” 祝文文急道:“那我的话也不作数么?” 姜正礼指着祝文文道:“你表姐见出事知道跑回家,你却赖在这里,你说他们杀你,你怎么不跑?现在地上的人死得死,废得废,也全被你车夫打服了,我们不是在查么?” 祝文文听出这话不好,看着温县令查看。 几个下人过来,又是抬旺财,又是抬蛤蟆嘴。旺财抱着自己兄弟的头颅不肯放手。 一下人问:“老爷,地上的死尸怎么办?” 姜正礼捂着鼻子道:“是咱们庄子上的抬回义庄,不是咱们庄子上的扔到庄外的乱葬岗上去。” 常宝的妹子听见,顾不得羞耻哭着爬到哥嫂身边,兵丁将她拉开,抬着常宝和她媳妇的尸身出去了,她拽着哥哥的手最后也被分开。 姜正礼见常宝妹妹衣冠不整,骂道:“成何体统?来人将她也带下去。”他转脸看向温县令,似乎是在对答案,温县令道:“先带回去再说。” 说罢,看了一眼谷大仓道:“把这个杀人犯也拿下。” 几人拿着麻绳锁链上前,要捆谷大仓。 孙二妹上前打要捆谷大仓的人,其中一人忽的扇了孙二妹一耳光。i谷大仓发扬手‘啪啪’两巴掌打的那人嘴角流血翻了几个跟头。 祝文文上前拦道:“凭什么要捆我的人?” 姜正礼道:“你的车夫杀了人了,不捆他捆谁?” 祝文文张开手道:“我车夫是为了救我,难道舅舅是想看外甥女死不成?” 余氏赶紧上前劝祝文文道:“好孩子,你还小,这里有你舅舅和温县令呢,你也受了惊吓,快随我回院子里压压惊。” 祝文文撇开舅母,不让姜家的兵丁捆谷大仓,姜正礼没想到这个外甥女这样强硬。她的下人都捆不得,再看谷大仓也竟敢对自己人动手,简直没有王法。 对手下人骂道:“你们还等什么?难道还在等他杀人?” 众兵丁刚见识了谷大仓的手劲,皆惧怯。谷大仓站直等着他们过来。其中一人拿着铁锁过去,祝文文见状先上去给那兵丁一个耳光。 骂道:“我是祝家庄大小姐,姜正礼的外甥女,我看你们谁敢绑我的人,绑我的人就是与祝家庄为敌。” 姜正礼从没想到自己这个不亲的外甥女竟有这样胆魄,见她神色果决,有些进退两难。 温县令见这一家子在土地庙里僵持着不是办法。 连忙上前和稀泥道:“祝家小姐,他是你的车夫,但是她也是杀了人的。哪有杀人犯不被绑的道理?今天姜家唐前院还摆着席面呢,你们这说到底也是庄子上自己的事。 不如先将人绑了,咱们等客走了我们再问行么?” 祝文文道:“我这车夫不会跑,他救我一命,我不可能让他受绑,你们可以看着他,我还让他替我赶车呢。” 姜正礼见此还要发脾气,被余氏和温县令拉一下。他便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祝文文让孙二妹扶拉回常宝的妹子,让阿水起来。让谷大仓护着几个人,上了马车。 第69章 设私堂,甥舅要断亲 姜家后院。 前厅的席面人还没散,就已经传出庄子的有农兵被祝家小姐的马夫杀了的消息。待旺财和蛤蟆嘴抬过来后,群民看见得就是连两个血葫芦。 人群中一对老夫妇挤出人群,哭着喊着:“我的儿~”一下扑在蛤蟆嘴身上,又哭又摇。 那蛤蟆嘴此刻见到自己父母,才敢放声大哭。 二老看儿子耳朵被削,裆内流血,急忙脱去裤子看去。只见儿子下体破裂,流出鲜血,再想二人此生只得一子,谁如此凶残竟下如此狠手。 当下跪在前厅不起,哭喊着让庄主给自己个说法。 席间人也认出了同庄子的狗四。 见狗四满身是血,手中抱着什么,都凑上前去看。哪知从他怀里掉出的竟是狗小七的脑袋,骨碌碌滚在人群前。看热闹的庄农是死人头,几乎连滚带爬的避开。 蛤蟆嘴的父母看见吓得魂都掉了。 田上得掌事的许把头,见自己庄子上突然惨死两人,立马让身边人先去叫郎中,先把活着的安置好。 因许把头,年轻时从山西老家随着姜老太爷搬来此处,又上了些年纪,所以在庄子上与前厅都能说得上话。 便带着苦主和庄上得另外七位把头,一众庄户,一定要姜正礼和温县令给他们庄子上一个说法,不能人早上还活着,下午就一死一残。凶手是谁,必须让杀人者偿命。 马文成与马文才兄弟俩本来在前厅陪客,见姜正礼带人匆匆离去不知为何,现在见尸身才来知道出了人命。马文才带韦秋竹和陈福寿挤上前去看热闹,马文诚嘱咐他们几人,只能观看不能多言。 而马文成则自己端坐人群后喝酒。 不到一炷香,温县令带着谷大仓,祝文文一行也来到前厅。 众人认不得祝家小姐,见一十几岁得少女带人过来,有人低声道:“就是这祝家小姐得车夫杀了狗小七,听说好像有流民做乱。” 流民作乱可不是乱喊的,庄上的人听人这样说,脸色陡变。 祝文文带着自己人连和常宝的妹妹来在前厅坐定,庄农带着仇视得眼神看着谷大仓。 祝文文见温县令带他们就没出庄子,不去府衙。温县令端起茶碗悠然喝茶,似乎没有要去别处的意思。 庄子人围着哪里还能叫得了冤屈,暗叫不好。 祝文文上前道:“温大人,舅舅难道不去别处了么?” 姜正礼突然拍着大腿道:“你的车夫干的好事,现在庄子上的人都知道了,你让我往哪里去?” 此时许庄头上前道:“姜老爷今日要给我们个说说法,杀人偿命。我们庄子上的人命也是命。” 说罢一众庄农群情激愤要往前涌,谷大仓站在堂前喝退众人。 另一位卜把头见状,指着谷大仓道:“听说人就是你杀的,杀我们羽家庄得人,竟然在前厅张狂, 来人,把这野人给绑了。” 话音刚落,几个壮汉吆五喝六便向前靠近。 祝文文捡起一个杯子朝地上猛得一摔,站在谷大仓参身边。 大声道:“我看谁敢~温大人问过没?过了堂审没有?人证也在,你们竟敢上前私自用刑。我今日就在这里,我看今日谁敢拉扯我得衣衫,有人敢动我一指头,我便让我祝家庄人来你麻烦。” 周围人知道她是嫁出去姜家二小姐得亲闺女,没想到这小娃年纪不大,气势不小。 姜正礼给一旁得余氏使个眼色,余氏立马笑着上前拉着祝文文道:“好孩子,这堂上人多腌臜,这都是外面男人要办得事,你还小容易受人蒙蔽,你要信你舅舅,咱们先回后院去。” 祝文文叫了一声阿水,阿水给孙二妹使个眼色,二人忙着劝舅太太也坐下,说道:“舅太太,小姐刚才被刁仆吓着了,现在不能乱移动,您也坐下让她把话说完才是。” 余氏身边阿娘上前,二人立马回到祝文文身边护着自家小姐。 蛤蟆嘴嘴得父母往前道:“祝家小姐,要庇护自家车夫,要祝家人来找人就杀我老婆子好了。我么儿子如今成了这样,是凶手不让绑着,这哪里还有王法。” 祝文文转身看向姜正礼,冷笑道:“舅舅,外甥女本想今天是姐姐好日子,这事私下了解算了,没想到舅舅偏偏来前厅,那今日我也说个明白。 回过脸冲着蛤蟆嘴得母亲道:“你是亲眼看见了,张口闭口说车夫杀人?你儿子拿刀要杀我,你看见了么?” 蛤蟆嘴听此话,大吃一惊,转眼看向自己儿子。 祝文文又对姜正礼说:“外甥女前来代表得就是祝家庄来送亲,惹出这事,舅舅既不信我,那咱们就先论姓,再论亲了。” 祝文文双眼盯着姜正礼,毫无躲闪。 姜正礼眼睛眯着,心中暗想:“今日就让他车夫赔命,就算庶妹找来,那也没事。” 祝文文见姜正礼明知事情原委,还再堂前问话,摆明就是要用谷大仓得命给自己庄上的人平民愤,同时掩了自己庄子的丑事。 前厅的几人听这般说,温县令便站起来,手背后道:“好,祝家教的好女儿,今日因为要包庇自己奴仆,竟要跟自己的亲娘舅堂前断前呢。” 祝文文道:“温县令,我只看见我亲舅舅不顾外甥女的死活,护着自己庄子上的恶仆。” 见蛤蟆嘴父母跪在地下,对他们道:“您二老以为自己是苦主么?今日你儿子拿刀要杀我,若不是我车夫留他一条性命,怕是要他也向那麻子脸一样,尸首两分了,我和这小女娃才是苦主。” 说着拉过常宝的妹妹,那小妮子蓬头垢面,面如黄纸。 祝文文拉住她手柔声道:“把今日发生的事前前后后说明白了。” 小姑娘抬眼望着祝文文,满眼含泪,呜呜咽咽,讲不出话来。 阿水上前道:“我家小姐为你和舅舅堂前断亲,谷大仓为你兄嫂杀人,你要这般没骨气,没口舌,我们也算白救你了。” 祝文文道:“现在是你要说话的时候,你没死就说明白了,再替你兄嫂好好活着,我也指望你呢。” 第70章 私定冤案有人助 女孩狠狠点点头,直接跪下,对着正坐的温县令和姜正礼先磕三个头。 立身道:“小女名为炒豆儿,今年十岁,一半月前随兄嫂逃荒至此,听说羽家庄要人收稻子。我们兄嫂三人便随着其他流民进庄子。我和嫂子负责稻子打捆,哥哥负责收割。 今天早上,哥哥去割麦子,我和嫂子在义庄整理打下来得粮食。田上的李把头说让我和嫂嫂去桃林收桃子,我和嫂子就去了。哪知去桃林只有我们二人,李把头将我二人交给一个叫狗小七的和一个楚生的便走了。 他们二人将我们引到土地庙,要欺辱我们姑嫂。 嫂子跟他们拼命他们便将我二人打了一顿,还拿刀威胁我们说,要是再怕跑,就先将我二人杀了,再杀我哥哥,我们实在没办法,便从了他们。 哪知我哥哥找来,见状就和他们厮打起来,他们便将哥哥绑起来,让他看着,我们一家要生不能要死不能。” 炒豆儿听到此处已泣不成声,他眼神尖利借着道:“他们还炫耀说,前几日那林大一家不听话便砍了他们,丢在后山喂狼了。说我们再反抗就当是流民作乱,根本不够报官。” 炒豆儿越说越气,话里含恨,眼中含泪。指着尸首分家的狗小七道:“就是他说要杀我全家,把我们丢后山喂狼,还说后山的狼吃惯了人肉,眼睛是红色,吃得就是我们这样不听话的流民。” 说完伏地嚎啕大哭,温县令看向姜正礼,脸色难看。 温县令话头一转问道:“那你哥哥是被这两个人杀的么?” 炒豆儿摇头,回身指着旺财道:“我哥哥是被这这人逼死的,说我哥是流民作乱,敢动手姜家人来了,就地扑杀,我哥是自戕死的。” 姜正礼冷笑一声道:“自戕死的,也就是你兄嫂不是我们庄上的人杀的了,那这叫谷大仓的杀人又当何解?那你说这些有甚用?还不拖下去~” 谷大仓大叫道:“他们丑事被我家小姐撞破,要杀我小姐。我才杀他狗命。” 温县令道:“有何人证?” 祝文文道:“我自己就是人证,我侍女阿水和孙二妹也是人证,这炒豆儿也看见了。” 阿水跪下道:“我们说我们是姜家的小姐,二人还要杀我们。” 孙二妹见阿水跪下,也连忙跪下道:“要不是我踢他一脚,此时祝家小姐和阿水八成已经穿心透肺了。” 将正礼此时不能说别的,问那地上的楚生道:“果真你们想要杀我外甥女?” 此时蛤蟆嘴楚生头被包成了粽子,满脸紫涨。看庄主问自己,又见谷大仓恶狠狠的看着自己。 知道自己这话是关键,便大哭道:“我们见小姐进来,知道自己错了事,污了小姐眼睛,便立马收手了,谁知那壮汉进来就要将我们打死。” 祝文文心道:“这楚生果然反嘴了。还不如当场谷大仓一刀将他了结了。” 谷大仓骂道:“你这狗东西,就应该当场杀了你。”阿水和二妹心里也这么想。 旺财见楚生这么说,突然嚎起来:“我那可怜的弟弟,虽是做错了事,可也不至死。可怜你今日尸首分家,哥哥定为你报仇。” 楚生的爹娘趴在地上也反应过跑来道:“是啊,他做错事,自有姜老爷和温县令定罪,二人已经认错,就应该拿来给姜老爷定夺,哪能说杀人就杀人,这庄子跟你姓祝了?” 炒豆儿怕在扭身道:“你们说谎,他俩当时要拿刀砍这位小姐。我可以作证。” 温县令道:“你想为自己和兄嫂报仇,话不能作数的。” 祝文文正色道:“以温县令的意思就是,今日我身上无伤我便说的是假话了?我车夫护主难道也有错?” 转身来到楚生面前道:“我现在问你,我说我是姜家小姐,你听见没听见?” 楚生道:“我听见了,我不是停手了么?我还叫了您小姐?” 祝文文又问:“如果你这么听话住手了,我家车夫为何还要踹你? 若你俩恭敬,我和侍女为何都跌倒在地,而不是我们站着训责你俩。” 楚生支吾道:“那是壮汉看我俩吓住了小姐,便要杀我们。你们是女儿家吗,见此场景自然脚软。” 祝文文骂道:“若我车夫真要杀你,你以为你还能在这说话吗?他留你一条性命是要你说实话。既然你不爱说实话,那你就好自为之吧。” 祝文文面对庄户道:“两个男人诱拐姑嫂,强暴在先,见我们主仆撞见,想杀人在后,我车夫为了护我,才下了杀手。你们说流民做做乱,当场砍杀。那以下犯上,仆害少主,自当也可当场绞杀。我车夫又何错?” 祝文文食指指着楚生道:“你嘴巴说没有就没有了,我们差点被杀你们两句话就给抹了,我们认证在都不作数了,难道就没官府王法了么?” 文县令身体一摇,起身正色道:“本县令在此 我就是官府。大侄女,没人说你说谎,只说你车夫做事鲁莽,要人性命,今日你将他交出来,他是祝家下人,这也算给祝家脸面。” 台阶下旺财突然大喊道:“县令老爷,这谷大仓根本不是祝家人, 他是庶民,与祝家无关。” 姜正礼道:“他既不是祝家人我还与他说些什么,庶民杀我羽家庄人我羽家庄必杀之,来人,将谷大仓绑了。 众人一听,一拥而上,有仆妇将朱文文架开。 谷大仓先是打倒几个,人多势众再兼老幼,呼啦啦几十人一起上前。谷大仓双拳难敌四脚,被一众人压在地上,双手绑后。 几人对着谷大仓又踢又踹。孙二妹拼命护夫,却被人推开。 蒋正礼捋着自己胡子,劝祝文文道:“外甥女,这车夫行留不得, 凶残害人性命,舅舅帮你处置了他,再给你寻个好的。” 混乱中,祝文文手上不知被谁塞了一张纸,祝文文挣扎开仆妇转身打开一看,竟是一张谷大仓的身契单子,上面连谷大仓的名字都已经写上,只差手印。 她不知道这要命一刻到底是谁在帮自己,心道:“这人即此刻给我我,必不是害我。” 祝文文从人缝中见谷大仓已是鼻青脸肿,孙二妹也挤不进去。她将身契往怀里一塞,顾不得多想,便拉扯围着谷大仓得人。 姜正礼见这一幕鄙夷手指在半空中乱点道:“往男人堆里挤,像什么样子,真是丧家败兴。” 见挤不进,祝文文抽出身旁一农兵钢刀,冲着那人胳膊就是一刀,那农兵哎呀一声,抽回手臂,见是祝家小姐拿刀伤自己,一时懵住。 第71章 生是我祝家人,死是我祝家的死人 祝文文女子身体,本就没什么力气,更兼钢刀过沉,那农兵也只不过衣服皮肉划了道口子而已。 可这前厅动了刀子,还是位小姐,唬得众人大惊失色。 姜正礼从榻上坐起道:“英台你要做什么?” 有人受伤,庄主又喊,本来围殴的农兵也停手了,孙二妹趁机钻进人群,扑在谷大仓身上。 祝文文一手提刀,一手举着身契道:“谷大仓的身契在此,他是我祝家人,他做得事自然事我这个小姐要他做的。他做得事自然有由我这个祝家人负责。 他生是我祝家庄的人,死是我祝家庄的死人,既然舅舅护姜家得下人,我祝家庄也护自己的下人。我是谷大仓的主人,有什么找我,找我不行,找我们祝家。” 祝文文知道下面没暗谷大仓手印,所以这张身契只露出半张,姜正礼这边离得远也卡不清。 叫嚣间,她浑身颤抖,拿着伪造信件,与众人对峙。 祝文文稳一稳心神。祝文文身契一合,拿着刀对着围着谷大仓的农兵一步步走近道:“你们再打,就别怪我动手了。” 农兵们不想惹事,也是站在原地不动。 祝文文走进谷大仓,见他面颊青紫,嘴角流血。二话不说抹了一把谷大仓嘴角血,涂在谷大仓得右手大拇指上,抬手就按在身契上。 谷大仓见小姐当场按手印,太过大胆,为小姐担心。 谷大仓按了手印的身契到手,祝文文松了口气。 谷大仓伏在地上自己满脸是伤,有些愧疚道:“小姐,给你惹麻烦了!” 朱文文眼含泪道:“若不是你,我早死了。今日拿必不让他们害了你,现在你是我的人了,该我护你。” 地上一直看着谷大仓的旺财的心有不甘,他明明听得这谷大仓不是祝家下人,怎么就又有了籍契? 他在人腿缝中一直盯着祝文文,见她拿谷大仓手指去按,便指着谷大仓高喊道:“老爷籍契是新的,她才按的手印。 ” 温县令和姜正礼下阶来要籍契看。祝文文从回怀里取出拿在手里,上面血红的手印分明是新盖上的。 姜正礼呵斥道:“你这女子何时学得如此刁钻,一个车夫而已,非要闹到如此?你想要车夫多少要不得,非要你亲娘就在自己庄子人面前没脸。” 祝文文收回籍契道:“舅舅要给羽家庄交代,便不分青红皂白拿我人做筏,你庄子上那么多人,我手下只这一个可用得。舅舅那么多人舍一两个刁奴出来又有何干?” 姜正礼气得瞪眼道:“你今天非要保他么?你这籍契官府没有,就是造假,身契造假也是重罪,你可要想清楚了。” 祝文文眼神坚定不让步道:“舅舅可派人找到娄底村祝家庄,问我父母,将事情原委说清,再可问我所在官府看有没有谷大仓的籍契单子。” 姜正礼知道,外甥女这事下了狠心了。 今日的事本就不光彩,谁能真去那么那里查这下人籍契,真是去问,自己是外人还能和当地的官府老爷比祝家熟络不成? 若此时不能拿谷大仓做法,这些庄农便没法交代。地下楚生一家几个把头还在看着自己,若是硬将这厮带走看外甥女的手里拿着钢刀,怕是也难。 此事虽关乎人命也说到底也是姜家自己的事,温县令再想偏袒也只做顺水人情罢了。 姜正礼看庄头都看着自己,心下一狠。 对余氏身边婆子道:“表小姐这样乱闹,定是见这厮杀人吓破了胆,来人,先带我外甥女去内院,郎中在哪?” 郎中正在堂前,上前报到。 姜正礼接着道:“郎中快些为我这外甥扎上几针,安静才好。” 祝文文知道姜正礼要对谷大仓下死手了,便把身契往怀里一揣。还想提刀,刀拿不稳,几个仆妇上前,硬将她压住。 几个内院的仆笑里藏刀:“小姐咱们去后院,我们定护着小姐油皮不让破一下。” 压谷大仓的农兵不曾松手,谷大仓满身虎力也顶不住众人的压制。谷大仓见自家小姐被人架着,越是用力身上压得人越多。 此时阿水和孙二妹也被架住动弹不得。 阶下庄把头和村民都纷纷乱闹道:“杀人偿命,祝家小姐可以走,但这车夫不能走。” 有几个带头上来便要打人,可怜那谷大仓一身虎胆,被死死压住。看这些庄农平日里老实本分,此时却各个要茹毛饮血了。 谷大仓心道:“今日,怕是性命要交代在这姜家了,可小姐也被绑着,孙二妹阿水也被绑着,以后没人护她们,又要怎么办?” 在场还有几人急到跺脚,便是马文才,陈福寿,韦秋竹三人。 三人看了全部,清楚这姜家表明偏袒自家庄子人,可这祝英台是她外甥女为何她竟不管不顾呢? 那韦秋竹见谷大仓是条汉子,身量脾气秉性和自己相同,为救自家小姐竟吃这样得大亏,脚如踏在热碳上,原地打转。 一侧陈福寿在外围连连感叹:“没想到祝家小姐一介女流也有如此义气,为自己得车夫竟然敢拔刀砍人。” 他一会赞是祝文文个女英雄,一会又摇头,说祝文文像母老虎,太过厉害。只有马文才一人默不作声,听着二人在左右讨论。 他见姜家如此欺负她们几个弱女子,想上前说句公道话,都被哥哥眼神阻止。他三番五次看向哥哥,哥哥都只用平静得眼神看向人群。 马文才了解哥哥,哥哥这种眼神,定是心中有分寸。 见姜正礼要来硬的,马文诚出面了。 他大喊一声慢着,众人皆看向他。只见马文诚缓缓走进人群,来到姜正礼面前道:“今日大喜的日子,庄主怎样这样大的火气?” 祝文文此时见马马文诚叫停,知道救星来了。见他如天神下凡一般,站在自己面前。 第72章 别驾下场叫停,狼狈自是一窝 姜正礼没想到马文诚掺和进来,立马变了副面孔道:“主要是自家外甥女的车夫,需得谨慎。要是换了旁人杀了我们庄上的人,早就被我们庄子人乱棍打死了,哪里用问。” 马文诚笑道:“自己庄子的人,自然要护,杀人也自然要偿命。怎么我听说有奴仆以下犯上,这也不能姑息才好。” 阿水大叫道:“是他们先要杀我们小姐在先,谷大仓是救了我们不是乱杀无辜。” 温县令上前道:“刺史不知,按常理若是二人对祝家小姐无理,这谷大仓看见就会即刻杀之,怎么会留他性命,又迟疑这么久呢?只可能是这二人求饶了,谷大仓思索后还是决定杀人,只是我们赶到了,谷大仓没了机会。” 祝文文挣扎喊道:“那是因为谷大仓想留一人性命,说清楚当时发生的事,让女孩兄嫂不白死。他们不是流民作乱,是他们犯法在先。若是谷大仓想解决,连那旺财的性命都不会留,他就是在手下留情,可那狗奴才反咬一口。” 马文诚问姜正礼道:“庄主信谁?” 姜正礼看着被架着的祝文文和在地上的谷大仓,假笑道:“英台乃是我妹妹所生,我哪有不爱的道理,只是这车夫杀了人,我这个做舅舅的也不能不管。 ” 马文诚见他首鼠两端,道:“不如这样,两边都是奴才,两人都杖毙,岂不公平干净?” 蛤蟆嘴楚生的父母听见此话,吓得跪地前行道:“庄主,我儿子罪不至死,楚生已经残了,难道还要他命不成?” 温县令见马文诚开口了,知道他是要叫停,也要给三分薄面,当下劝住。 温县令上前道:“今日是庄子上的喜事,不如先将人看押起来,明日本官再问。”扬手道:“这下面人活得治,死的埋,明日我们再细细问来。” 马文诚立刻道:“我也认为这样最好。若是因为下人弄得亲戚分心岂不是更不好。” 姜正礼见女婿叫停,虽然想借着庄农子在这把谷大仓杀人偿命这事定死了,一了百了,再将那流民女炒豆儿处置了,就没有后患了。 但此时僵局已出,他心里明白,谷大仓得事不急,玷污流民女这件事绝不能外传,不如今日先松口,明事难成,暗事好做。 下面庄农有些不依,姜正礼让把头将人先驱散了,要将祝文文带后院,祝文文怕有人暗害了谷大仓和炒豆儿,执意要几人都在怡园。 姜正礼见外甥女这般执拗就来气,本来好端端一个文静闺秀,现在竟变得刁滑无比,他不喜女子这般,女子本应听话些才好。 姜正礼道:“都说要明日在问,你还要怎样?他是杀人犯,你也不怕?还有这个叫炒豆儿的,她不过是流民,为她和舅舅翻脸,你舅舅在你眼中还不如个流民? 动不动就搬出祝家出来,两家十几年的姻亲交情,都快被你今日败完了,今日那腌臜事若你看见当没看见的掉头就走,我们哪里来得这一场官司?” 一旁一位仆妇嫌弃道:“这流民也真是不要面皮,身子都已经不干净了还好意思站在这里说话,换做咱们正经人家得女儿,早一头碰死了。” 拉炒豆儿的女仆瞪着着才有自己一半身量的炒豆儿道:“这人心难测,这些流民都想找地方安身,是不是他们做得局让我们庄子上得小子上当也说不准得。” 炒豆儿咬着嘴唇,指甲扣肉,心头觉得自己肮脏,头深深埋着不敢抬头说话。 瞬间炒豆儿身子一斜,被祝文文一把拉在自己身边,交给阿水。 大声道:“谁做坏事找谁去,你怎么不去骂那男人,倒是来作践这个小女子。若是你女儿出了这事,遇了坏人难不成你也叫你女儿去死? 正因为我们遇诸多猜测,才需要正式过堂公审,否则有人颠倒黑白,乱嚼口舌也真该死。” 那阿娘被气得鼓着腮帮子,扶着阿水得手狠狠掐了一把阿水。阿水哎呀一声,叫苦不迭。 祝文文知道阿娘不惹自己便去欺负阿水,走上前去掐了一把那仆妇。 那仆妇哎呦一声道:“小姐怎么掐我。” 祝文文理直气壮道:“你掐我侍女我就掐你,我车夫敢为我杀人,你竟还偷摸欺负我侍女,你也不怕挨上一刀么?” 一众人看了皆摇头,那仆妇诺诺不敢说话。 温县令见这祝文文乖滑,实在看不下去,便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你难道能把庄子上所有人的嘴都封上不成?” 祝文文也不甘示弱道:“那阿娘长一张嘴,我也长着一张嘴,她能说,难道我就不能说么?” 温县令摇着头和姜正礼斜目瞪了她一眼,便离开了。 当晚,谷大仓应祝文文强烈要求,绑在‘怡园’院子里。炒豆儿绑着放在‘怡园’的偏房内,有人看守。 祝文文几人在正房内,外有家丁仆妇看着。 姜家正堂,姜老太爷与儿子姜正礼与温县令在内密谈。 灯光昏暗,人影摇曳,映出三人身影变形,一侍女进来剪了一截灯芯,才算好些。 此时姜家父子想怎样不让丑事传扬出去,虽说这事哪个庄子都有,但有些事情可以暗合不能明讲。 姜正礼一拍桌几道:“这还有什么好说的,把那谷大仓正法了,平民怨,那炒豆儿留不得。” 温县令手轻转茶杯,看了姜正礼道:“正礼兄,你们庄子自己做主,欺负你外甥女这事不大。但欺辱流民这事传出去,怕是真会引起祸端。” 姜正礼上前躬身道:“这个我自然知道,所以堂前一直只说那车夫的事,不理那炒豆儿。” 姜老太爷道:“我看今日那马家也问了两句,我看他似有想法。” 姜正礼拍着手道:“本来就可以平息了,可那马文诚却说帮那祝家说话,我有些猜不透他的居心。” 温县令眼神一定道:“怕是他有些看不过,咱们还是太仓促定罪了,他毕竟是将军府别驾,熟悉律法,有些事我们不能做的太过。” 说罢抬手一指姜正礼道:“你这女婿也是精明的很啊,他倒是一句全杀了把我们架在这里,我看明日两个都杀了,也是良策。” 姜正礼摆手让人抬出十批绢纱,以及一盒铜钱让放在温县令面前道:“贤弟,明日你就判定是杀人偿命,定那谷大仓过失杀人罪,先关进大牢再说,安抚炒豆儿给她随便找个田庄子上的人配了。 只要谷大仓入了狱,炒豆儿不说话,这事便是平了,关那谷大仓两日,报一个狱中鼠疫,要了他性命也算给庄民交代了,也让那祝家说不出什么。” 第73章 定暗计杀人,顺推舟查事 灯火下,绢纱在地上珠光流转,温县令看后自然喜不自胜。 温县令道:“这才是良策,只是此事不能出庄子明审。你也安抚一下你那外甥女,她小小年纪实在果决,不是个好糊弄的,今日不是拔刀,就是伪造籍契,谁知道她能生出什么事,不如明日不让她出来才是。” 姜老太爷道:“ 这个不难,自家的闺女,还能翻出自家掌心, 凭她是谁,也不能动了姜家的礼法,孙女不信,更何况是外孙女。你,去找些药来,让楚乔给她送饭去。” 姜正礼听父亲这话,连连点头道:“儿子领命,这就吩咐郎中。” 转身对温县令道:“那明日劳烦温兄了。” 温县令看了那绢纱,上手摸了摸,感叹道:“看这样品,怕是今年新产的琥珀纱,这可是进献上用的,这点子小事,姜兄不必如此~” 将正礼拱手笑道:“今年的份例本就应该送至府上的,只因小女出嫁一事,耽搁了,我这就让车夫先送至府上。” 说罢叫来管家,吩咐了左右,让人趁着夜色送至温县令家中,温夫人收了,此话不提。 姜老太爷命人把许把头叫来,让他联合几个把头明日天不亮将庄子上的人叫在庄子前,许把头领命出去了。 三人商量定,姜正礼给温县令安排了客房,都歇下了。 怡园外,刚入夜,姜楚乔带着自己侍女前来。 见有家丁仆妇拦着,楚乔端着架子道:“看不见我是我么?我来给表妹送些吃食也要拦我么?” 姜老太身边的尚阿娘笑着道:“小姐别为难我们老奴啊。将老夫人说了,表小姐实在刁钻,不让别人见。小姐还是先回吧。” 姜楚乔最烦家中老奴,仗着在姜老太身边多待两年,各个拿腔耍大,几乎成了半个主子奶奶。 这尚阿娘更是可恶,没事就训斥母亲两句。母亲敬她自己马上要出嫁可不怕她了。今日见这老货又拦自己,自然不悦。 张口道:“你这阿娘也太多事,你们几人拦着我还能带她走不成, 里面毕竟是我表妹,你们这样饿着她,也是我祖父母说的么?” 尚阿娘还想再说,想楚乔小姐出嫁是家中娇客,多说无益。 便道:“小姐说的是,也是老奴糊涂,这就给小姐开门。” 楚乔领着夏荷提着食盒进去。谷大仓被绑在园中的枣树下。谷大仓与楚乔对视一眼,楚乔匆匆低头快走。 为她们开门的是孙二妹,楚乔进去,见屋内火亮,表妹坐几案上在写书信。 祝文文见表姐来并未抬头,阿水倒是很懂礼数,依然问安让座礼数周到。 楚乔知道表妹是因为自己将她扔下心有怨怼,自己也觉讪讪的,见表妹不抬头便款款走在案几旁,探头看去,竟是状纸。上面状告便是羽家庄。 楚乔伸手将那状纸一抽,登时团了几团,捏在手中道:“英台你怎么能上告?咱们可是一家人。” 祝文文手中毛笔滴落墨汁,她将墨汁收拾干净。又铺一张新纸出来,提笔重新写起来,口中平静道:“表姐来看我这犯人作什么?我跟谁是一家人?我只不过是被看守的凡人” 楚乔落座在表妹身边道:“英台,今日是我不该丢你在庙中,是表姐不好,今日前厅的事,我也听说了,但谷大仓的确杀了人了,这是事实。” 祝文文听此话仍在纸上笔走龙蛇,头也不抬道:“表姐没见头,没见尾,见了中间便走了,我再说一遍,谷大仓为我杀人,是忠仆义奴,那二人活该被杀。” 楚乔低头不语,问道:“那今日那狗小七,楚生二人,真要对你行凶?” 祝文文抬头凝视楚乔,眼中吐火心中愤慨道:“此二人能欺辱流民女,就不是好人,若今日没有谷大仓跟着,表姐与我同到庙中,怕我们几个女人都性命不保。此恶奴刁仆留在羽家庄便是祸患。” 楚乔眼神闪烁,良心不安,大拇指不停扣着食指的手皮,纠结不已。 她信得过表妹为人,今日她刚进土地庙便已猜到庙中发生了什么。若从她得内心出发,看见炒豆儿一家惨死她实在不忍,但事已至此她只是可怜炒豆儿罢了,还能怎样。 祝文文在大学选修过微表情心理学,见表姐偏着脑袋咬嘴唇,便看出她心中已动。 趁势讲到:“表姐可知今日是谁保谷大仓一命么?” 楚乔仰头一脸好奇道:“不是温县令么?” 祝文文停笔道:“是马文诚。” 楚乔嘴巴微张道:“是他?”楚乔手中面扇不自主摇了摇,像是自言自语道:“他也觉得不公 ?” “表姐,你夫君是将军别驾,他都看出来,你自然和他一心。那两个贼胚子一个被谷大仓杀了,一个还在装无辜。若将此种人留在庄子上必是祸患。 若歪风助长,舅舅又心疼庄农,可不就是小人在侧,主家被蒙蔽。咱们两家是至亲,他们都这样挑破,可想他们天天怀着什么坏心思。” 楚乔听表妹这样分析也觉有理,默默点头。 祝文文靠近些表姐接着道:“姐夫看出不妥,心中不定怎么想姜家为人。表姐也在当场,若是表姐说出事情,定会让别驾认为表姐眼明心亮,贤良方正。” 祝文文心中暗想道:“如今只搏一博了,要是能说动表姐出面作证,帮忙找证据可能还能翻身。” 楚乔被说心动,但她还是犹豫,父亲表明针对英台和发谷大仓,要是自己出去作证,那不是违抗父命么?” 祝文文见表姐犹豫,猜到其中原委,便身子一撤,又坐接着写状纸道:“表姐若是怕了,表妹也不为难表姐,若谷大仓没死,这事我就作罢,若谷大仓明日死了,我必定上告。” 楚乔咬了咬牙,像下了什么决心问:“表妹是要我做什么?” 楚乔放下笔道:“表妹绝不让表姐做伪证,只要实话实说就好。但有一事想请姐夫帮忙。” 第74章 娇小姐深夜求夫 楚乔吃惊道:“你找他做什么?” 祝文文正色道:“表姐,听炒豆儿说,那二人欺辱她们姑嫂时,威胁她们闭嘴,曾说过林大一家就是被他们杀了扔在后山喂狼。 我想请姐夫带着姐姐去后山看一眼,若真有这的尸骨,就证明炒豆儿所说属实。 这二人所说的第一次做这事便是骗人,活着的楚生口供便信不得。” 楚乔听要到后山找尸体,怕了起来。两只手不停扯着自己裙摆。低声道:“后山有狼,我怎么能去。” 祝文文道:“只要姐夫的人能去,见到什么如实回来给姐姐说了便是,我想姐姐义举,定会让姐夫刮目相看的。” 楚乔思索一番,点头道:“好吧,我去找他说,看他怎么说,我明日也会如实说出自己所见” 祝文文听表姐要帮自己,登时站起来,对着表姐拜道:“表姐大义,我替谷大仓和炒豆儿谢谢表姐了。” 楚乔用面扇拍了祝文文脑袋道:“你这人,刚还像块冰人似的。你姐姐我不是那样丧良心的人,若这两人欺辱杀人,羽家庄断断留不得。你也知道我爹爹,只是爱惜面皮,哪有坏心。” 祝文文抬内心一热,抬眼看表姐,眼泪禁不住流出,连连道:“舅舅自然不是针对我,都是那些刁奴挑唆。” 楚乔替她擦了道:“还和小时候一样爱哭,你先吃饭,我去找别驾,咱们一块长大,那两人真要杀我妹妹,更留不得。” 楚乔让祝文文先吃饭,自己现在就去,便出了门。 阿水见楚乔小姐走后问自家小姐:“小姐你说楚乔小姐能帮咱们么?” 祝文文坐正接着写状纸道:“我们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阿水摆饭,等小姐先吃。 祝文文道:“案子不明时,送来的饭,咱们三人都不能吃。” 孙二妹刚拿起一个大饼又放下,嘟着嘴道:“你表姐带的也不能吃么?” 祝文文继续地低头写状子道:“不能。” 楚乔从怡园出来,便让春叶去厨房选两样糕点,放入食盒,往前厅书房去了。 这是她第一次独自去找马文诚,虽说二人马上就是夫妻。可二人却没有单独说过一句话。楚乔知道哪怕现在去见马文诚也无不妥,但想到自己夫君面庞,不由得脸红起来。 i春叶道:“小姐从没和别驾单独说过话,第一次见面便求他办事,被拒绝了怎么办。” 黑夜中,楚乔游戏面热,娇羞道:“找他有事才好,若无事找他,我还真不知说什么?真被拒了我也没办法。” 春叶知道小姐找去做何事,心中担忧道:“小姐真要帮表小姐吗?你帮了表小姐就是与老爷作对,小姐不怕老爷责怪么?” 春叶提的角灯只能照出前方几步的路,楚乔看前方漆黑,想到今日场面,便对春叶叹息道:“春叶,你还记得今日土地庙里男人西墙后,炒豆儿说什么?” 春叶道:“小的记得,她说’咱们姜家没有好人’。” 楚乔叹息道:“我姜家是本地大户,虽是务农也讲良心,今日被那二人拖累名声,蒙蔽父亲,我实在不服。” 春叶看着小姐步子加快,瞬间崇拜道:“小姐真是好人,姑爷定会帮小姐的。” 眼见快到书房,楚乔坐在连廊一处的凉亭,二人见马文诚书房还点着灯,窗影上映出有人坐在案牍边读书。 楚乔让春叶去轻叩房门,请马文诚出来。 马文诚听说是楚乔见他,也颇为喜欢。楚乔举止端方,温柔可人,又弹得一手好琴,他虽已娶妻,但又得佳人自然欣喜。 他放下书,随春叶来到凉亭中,见楚乔晚间一身桃色长袍,素静清纯。和那日浓妆不同,发梳平髻,更显自在。 便一步跃进亭子中,笑道:“不知爱妾找我何事?” 楚乔虽不喜爱妾一词,但见那文诚满脸欢喜,自己脸也红了。 连忙让座道:“我与别驾虽是夫妻,却还未行礼,这样称呼有些不妥。” 这马文诚已有一妻一妾,周公之礼自然明了,又见楚乔年幼娇媚,也有心里痒痒,自然嘴甜。 笑道:“爱妾这样说我就不爱听了。虽没行礼,但你就是我得人,为夫我想你地紧。” 楚乔扑哧一乐,心里得意,见马文诚身材高大魁梧,颇有大将之风。自己暗思道:“虽为妾侍,似我夫君这般人杰,为妾侍我也愿意。” 又想到此次来得目的,低头眼珠流转,想要怎么和马文诚说起此事。 “听说乔儿今日你也在土地庙是么?”马文诚见她低头,一步向前,站在楚乔只有一尺远的位置问道。 楚乔看着未婚夫的鞋履在自己面前,脸红心热。 抬头见马文成看着自己,她立马低头后退一步道:“今日我也在那土地庙里,只是我被那流民夫妻自戕吓到了,我便先回来找父母了。” 马文诚进一步道:“不知乔儿对此事有何看法。” 楚乔听马文诚又叫自己乔儿,心里更喜,便抬眼道:“今日土地庙一事,的确是我和我表妹碰上的,英台没有冤枉那两人的必要。” 她想别驾今日堂前问此事,也是想弄清原因。 便心底鼓起有勇气道:“今日我来找别驾,是有一事想请别驾帮忙。” 马文诚问道:“不知乔儿深夜找我何事?” 楚乔环顾四周,见四周没人。 小声道:“刚才我去见表妹,表妹说那死掉的狗小七生前说他们还杀了流民林大一家,尸体扔到后山喂狼,想让别驾帮忙找找。若真能在后山能找到,便可证明二人不是第一次犯案,他们所话不可信。 便可证明表妹是所说属实,他们二人杀人累累,想杀我表妹也在理,谷大仓护主就说的通了。” 马文诚上前一把揽住楚乔细腰,拥入怀中。楚乔也不挣扎,心中甜蜜无比,只觉马文诚前胸汗津津,心跳不止。 马文陈感叹道:“我本想姜家出了一位拼死的女将,不想我妻如此多智贤良。乔儿你让我去,你不怕你父亲责怪你么?” 此时的楚乔身体已酥,早将父母丢在九霄云外去了。 在马文诚怀里摇头道:“不怕,若是二人是恶奴,帮父亲早日除去才是好的。” 抬头娇声道:“我父亲纯良护自己人,定是被那二人诓骗了,夫君去后山一查便知。” 马文诚低头道:“我听乔儿的让人去查,那人复命,我也定要先和乔儿回禀呢。”说罢低头冲着楚乔唇间一吻,楚乔早已魂痴,酥软在马文诚怀里。 二人商量定,马文诚这边命手下送楚乔回去,这边便让手下将二弟马文才和韦秋竹,陈福寿叫来。 马文才三人本就没睡,躺床上说着明天的官司。听兄长叫自己,立马起身前去。 第75章 憨少爷急立功,困小姐留后路 刚一进门,三人就见文诚坐在案牍前,眉梢眼角说不尽的得意。 马文才在兄长对面坐下,韦秋竹陈福寿二人远远站在门边。 看哥哥开心,他却猜不到哥哥的心思。 小心问道:“大哥是碰到什么开心事了么?” 马文诚嘴角一勾,双掌一合道:“二弟不知,今日庄子上官司简直就是老天助我们马家。” 马文才不解,今日堂前事与马家有什么关系。 马文诚凑近二弟道:“你带着韦秋竹和陈福寿立刻去这庄子的后山,看有没有流民的尸骨。 若有你将尸骨扔到去关流民的义庄和庄外有流民的地方,再散布些今日堂前的消息。” 说罢从自己腰间拿出一块令牌,令牌和马牧之那块很像,只是上面雕得是一匹骏马。他将令牌递在二弟手中。 马文才知道这块令牌是兄长贴身之物,能调动自家军马。 眼神一亮接着道:“若找到尸体,你去庄子十里地外驿亭找韩三明,让他带队乔装改扮在庄外等候。” 马文才探头惊道:“大哥不是只带贴身下人前来?怎么韩三明也来了。” 这韩三明是马家中军,擅长伏击与骑射,兄长把韩三明带来想必早有想法,只是为何大哥没给自己提过。 马文诚似乎看透弟弟在想的什么,会心一笑道:“此是军务,你上你的学堂,现下不必知道太多。” 马文才有些失落。 父亲自小喜欢大哥,兄长长大些,有什么事情也都交给大哥去办,哪怕自己温顺乖巧也好,胡闹闯祸也罢,父亲似乎都不太在意。 每每自己想问些什么,父亲和大哥都以军务搪塞,不对自己透露实情,此时又是。 他丧气低头道:“大哥和父亲还在把我当黄口小儿看。” 马文陈见弟弟赌气,连忙劝道:“有些军务自然是你碰见了,哥哥就说与你,你没碰见,难道兄长到处去说不成?” 见马文才还是撇嘴,想他也是长大,有建功立业的雄心,心里高兴。 拍着案牍道:“二弟,你才从学堂出来,又替我在父母面前尽孝,我不知有多羡慕你。你缺乏军中历练如果这次韩三明的军队能光明正大明进入郡县,这就是你的兵,你好好带着。” 马文才听到让他带兵,立刻兴奋起来,拿着令牌在手中把玩。突然邪魅一笑道:“大哥,你说我带兵打仗会不会比爹爹还厉害?” 马文诚见二弟竟开始原地摆起持剑杀敌的动作,禁不住摇头大笑。 指着这个憨弟弟道:“让你带兵,现在也是历练,他日大把人命交予你手上。你耍拳挥剑挡不住事,要多用脑子与计谋。” 还在原地空耍的马文才,根本听不进大哥的话。 将哥哥的令牌塞在腰间,满面喜色道:“大哥说话必须当真啊,让我带兵,你吩咐的事小弟这就带人去办。” 马文诚怕弟弟毛躁,一把拉住他低声道:“换身衣裳,做的严密些,莫让他们知道你们的身份了。” 马文才呲着大牙笑呵呵的出去了。 怡园房内。 祝文文在房中写了半夜的状纸,透过窗子见明月高悬,不由得发愣。 不知道表姐和那马文诚是去了后山,后山是否真有流民尸骸。又想到今日不见小灵子,不知道这小丫头是被扣住还是去那里搬救兵去了,她腿脚还伤着,又能去哪? 见阿水伏案而憩,咂吧嘴吧嘴角流着口水。想到阿水土地庙肉身扑在自己身上挡刀,冷汗森森。这样的情谊,她这个小姐怎么报答她才好呢? 思绪乱乱脑袋昏沉,她不知几时合眼,半睡半醒也睡着了。 第二天天刚破晓,就听院子中远处人声传来,几人只觉刚合上眼又被吵醒。 孙二妹怕有人暗害大苍苍,夜里在院子里陪谷大仓在树下生生睡了一夜。 阿水躬身揉着睡眼。 听见这声音,警觉起身道:“什么动静,像从前厅传来。” 祝文文一夜左门此时醒着也是昏昏沉沉,闭着眼睛,心道:“说今日再审,大早上就这么大的吵闹,怕是不好。” 门外一阿娘没敲门便进悄悄进屋来看。阿水见是一洒水婆子鬼鬼祟祟进来。 指她便骂:“你是哪里的仆妇,直接擅闯小姐的闺房,走路又不见出声,怕是来偷东西吧。” 那仆妇阔面大耳,粗鄙无比,一看就不是房内用的人。 见房内人皆醒着,转身就往外跑。阿水见此人奇怪,上前拉住她,哪知那仆妇力气甚大,推开阿水鱼贯而出。 阿水退个趔身,走在窗边边看向院子。见那仆妇跑出去,在围墙外,对一男人说:“他们都醒着呢,根本没睡觉。” 男人上去仆妇一个耳光,骂道:“你喊什么喊?” 屋内, 祝文文看向桌上的大饼和米粥,暗自庆幸。 阿水慌道:“小姐她说的什么意思?” 祝文文指着桌上的吃食道:“就是这个意思,他们不想我今日上堂。” 阿水慌了神,嘴巴大张,拿起桌上的饼子看了看道:“难道楚乔小姐要害我们?” 被阿水一问,祝文文脸色一沉,心里也没了底。 心想:“要是表姐故意端来下药的饭菜,那她就会把要去后山找尸体的事情告诉姜正礼,那今天绝不能凡翻身了。 若今天真是绝路,那不如趁有机会把谷大仓松开,让他单独逃走。 他们几个女眷留在此处反而安全。” 她轻咬嘴唇,吩咐阿水找来贴身的匕首,唤孙二妹进屋,将匕首和状纸都交予孙二妹。 经昨日堂上,孙二妹对这个祝家小姐心生敬佩,便也和她是一个心思。 祝文文握着她手道:“二妹你今日陪在谷大仓身边,若今日有个公道还好,若没有公道,你趁机将谷大仓的身上绳子拿匕首割开,带着这份状词和谷大仓逃跑吧。” 孙二妹看着祝小姐的眼圈黢黑,手上留着墨迹,知她一夜没好睡。 紧握匕首,担心道:“我们若走了,你们怎么办?” 第76章 还得内部有人~ 祝文文见孙二妹小麦色的脸蛋上挂着紧张,想逗她一下,结果自己太憔悴,笑也是苦笑。 结果化成了抬起胳膊,自拍胸脯道:“我再怎么说是祝家小姐,顶多关着我们几天,不会把我们怎样。怪我我昨夜没个决断,信我表姐,误了你们逃跑的好时机。” 说罢手指忍不住敲头。 阿水见小姐郑重,眼神闪烁低声道:“小姐不至于到此地步吧。” 祝文文眼眼神黯淡道:“若有人执意将大仓置于死地,唯有逃跑才生路。” 三人手团在一起,二妹脸颊挂泪,狠狠点头。 看门的尚阿娘走进来看着桌上的饭菜,笑道:“小姐昨夜没动饭菜么?” 说到饭菜,阿水火大。 吼道:“这些饭菜不合我们小姐的胃口。你们关着我家小姐,还拿些大饼糙粥对付我们,谁能吃得下。” 尚阿娘冲着阿水瞪了一眼,嘴上道:“看来是下人们不会安排了。” 阿水也不含糊,死死瞪还回去。两方都进行眼神攻击,都不退让。 这两日经过生死,祝文文真怕阿水发飙薅尚阿娘头发。 “那些不合胃口,想我这些是合口味的。”门外余氏带着仆妇,带着食盒飘飘进来。 祝文文几人立马见礼。 余氏见阿水和尚阿娘斗鸡模样,捂嘴笑道:“在门外就说昨晚的饭不合口味了,今早吃些舅母的。” 那尚阿娘见余氏进来。 堆笑忙问:“夫人进来,老爷,老太太可知道?” 余氏手帕在嘴边一按,眼睛一斜道:“自然是知道的,我是来劝劝我这外甥女,你们先出去吧。” 尚阿娘‘嗯’了一声,一扭一扭出了房门。 余氏招手,让身边阿娘把几样糕点摆在桌上,将昨夜的吃食收进食盒。 祝文文三人齐刷刷站在一边,同时盯着余氏。 不知谁的肚子突然咕噜咕噜乱叫,余氏几见三个女孩眼巴巴看着也不去吃,模样甚是可怜。 余氏笑了一下,伸手便把每个糕点都吃了一些,直到最后一盘的也尝了,才见三人脸色和缓。 微笑着招手让祝文文坐下。 祝文文见舅母把每一盘都尝过了,爽快撩裙坐下,拿了两盘转身递给阿水和孙二妹,二人立马狼吞虎咽起来。 祝文文见舅母此时来,必定有事,她只喝半碗粥便放下碗筷。 见舅母对自己笑,便问道:“舅母此时来找外甥女必定有事吧。” 余氏摇扇道:“你这孩子果然聪明,你舅舅让我最后来劝劝你,咱们两家是至亲,本该一心。你舅舅也只是要给庄子的人一个说法。让你不必再争。” 祝文文知舅母说的不是实话,伸手端起粥碗继续吃了起来。 喝完把嘴一抹,身子靠在凭几上道:“舅母还是有话明说吧,舅母要是只是劝我,便不会带着这糕点来了。” 余氏嘴角一挑,满眼欣赏着这个外甥女。 笑道:“你姐姐要有你半分机灵我也就不用担心了。” 余氏吩咐下人在门口守着,低声道:“英台可知昨日谷大仓的身契是谁给你的?” 祝文文立马明白,身子一正问道:“舅母为何帮我?” 余氏端坐,说道:“舅母是个笨人有些个笨想法。 祝文文见舅母长长一脸的落寞,便听她细说。 余氏叹气道:“我看着是着羽家庄内主人,却一直掣肘于人,上头有公婆,面前有你舅舅。 我看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你的母亲我那姑妹,我们虽不多交心,但她能在祝家庄掌家,想必也是个聪明人。 我昨日送外甥女这个人情,也希望他日外甥女与我那姑妹见我有不便之处,也能替我说两句。” 祝文文心想,在堂前送‘匕首’这个人情这么大,怕不止这些吧。 撇嘴,有些迟疑道:“舅母只因此事么?” 余氏低头皱眉迟疑后道:“不怕你笑话,这庄子的风气是该整一整了。 虽然我是个妇道人家,也知道‘家风不正,儿孙遭殃 ’这个道理。这个庄子真的是从里到外都不干净,你那表弟还小,再学下去,哎~。” 余氏摇头咬牙急道:“庄子里的事传不到庄外去,所以死水一滩臭在家里。我是这家里女人,看见却又做不了什么。你昨日堂前那几下子,真是搅动了这滩浑水了。 舅母无能,不能帮你说话。只告诉你,今日说什么都不能让他们将谷大仓和那炒豆儿带走。” 随后余氏眼睛一矩,声音一沉:“谷大仓事小,炒豆儿事大。” 使劲将祝文文手紧紧一握,继而松开。 祝文文隐隐感觉舅母说的还有内情,还想细问,哪知余氏起身道:“我不能久坐,你切记小心。” 向她额头一点,转身而去。 祝文文似懂非懂还看望着舅母背影。 院中锁链声响起,就听几个农兵让谷大仓起来,推搡他出去。 三人闻声连忙出去,见是温县令的人来押谷大仓去往前厅,可这几人只押谷大仓却去管那厢房的炒豆儿。 祝文文让孙二妹紧紧跟着谷大仓。 她自己则立在门边手指侧门的问那官兵道:“为何不带炒豆儿去?” 那兵丁只说是奉温大人命令,没让带炒豆儿上去。祝文文见谷大仓已经前走,这炒豆儿又关在此处,身边没有人手再用,左右为难。 看着同样一夜没睡的阿水在自己身边扶着自己,祝文文按住阿水的手道:“阿水,你此处看着炒豆儿,我一人前去。” 阿水反手将祝文文袖袍拉住,紧紧不放,大眼圆睁:“小姐去哪我去哪,昨日看那个情景,今日只怕更难。这炒豆儿和我有甚关系,她死了就死了,今日堂前小姐要再被拉着挤着,我也好是小姐的帮手啊。” 祝文文见阿水几乎要将自己袍袖拽破,见那众人要走,着急摸着阿水脑袋安慰她:“傻丫头,咱们叫板到这步田地,炒豆儿不能有事。我是个大人,谁都伤不到我,放心吧 。” 阿水还是不依,那边谷大仓不见人已不见踪影,祝文文扯开阿水的手。 双手按阿水双肩道:“我需要阿水当我的分身,替我看着。“ 阿水哭着松手,祝文文顾不得其他,三步并两步朝前厅疾奔。 第77章 赵干娘空降护短 未到前厅就听得乱哄哄一团,到了前厅才看见是黑压压一片。村上几百户庄农几乎全到,最前面跪着的是旺财楚生一家。 温县令和姜正礼并排坐在上座,喝茶等人到齐。 地下庄农见谷大仓被绑着上厅。 群情激愤口中喊着 “杀人偿命” “打死他” 一众庄农拿出泥巴,牛粪往这边砸,谷大仓直挺挺站着,也不闪躲。祝文文见这些庄农没有理智,孙二妹从谷大仓身后风一般的转出,挡在谷大仓面前。 谷大仓气恼见孙二妹后背全是泥,大声叫道:“你到前面干嘛?快到我身后去。”孙二妹面朝谷大仓,身子被扔来的泥巴扔地脚站不稳,双臂打开抱着谷大仓。 抬头道:“我孙二妹也不是那贪生怕死的孬种,你若今日命丢在这里,我杀他们两个再随你去。” 谷大仓见孙二妹如此贤义,猛汉流出伤心泪。九尺男儿有心有愧。 突然前厅跑进一个小厮,跑去姜正礼耳边说了什么。 就见姜正礼电击一般起身,人还没下台阶。就见一大队人浩浩荡荡闯了进来,庄农遥望过去,阶下开始窃窃私语。 祝文文看领头的一四十左右的胖妇人。这妇人眼大眉粗,高挺的鼻子,国字脸,颇有几分男相。 又见他襦裙腰带两相宜,少了几分女妇人柔美,多了几分农妇的豪爽。头挽平髻,脚穿木屐,看样子像是正干农活被拉了出来。 后面跟着我男女仆人,统一棕色短打的衣衫。 这妇人进这羽家庄像入无人之境,姜正礼疾走迎接道:“哎呦,大姐今天怎么得空来了?我好去庄子口迎接。” 那妇人见温县令也只是点头示意,并未行正礼,看样子来这妇身份足,只是不知道她今日过来意欲何为? 那女人不看姜正礼一眼,眯着眼睛在人群中找人,最后眼神落在了孑然一身的面容憔悴的祝文文身上。 见那汉子般的女人朝自己走来,祝文文嘴巴半张, 咽了咽口水,有些懵,心道:“她怎么朝我走过来了,难道她认识我?” 那妇人见祝文文神情,上前一把抓住祝文文的手,一副心疼的模样道:“孩子是不是埋怨干娘来晚了?” 祝文文大脑一片空白,心道:“阿水要是在这里就好了,没人告诉我我还有个干娘啊,不过看着这干娘好强,先认下再说。” 一头扎进那妇人怀中,一脸委屈哭诉道:“干娘,您可来了,我差点就没命了,快救救我的车夫啊干娘。” 说罢拱在这妇人怀中顾不得形象,把这两日的惊吓委屈半真半假的全哭了出来。 姜正礼搓着手过来道:“英台,你这般哭,让你干娘还以为你在舅舅家受了多大委屈了呢。” 祝文文也不抬头只是拱在在干娘怀里放声痛哭,声音凄凄,底下一众庄农也不去说话了。 姜正礼给温县令递个眼色,温县令秒懂,下阶劝导: “赵夫人我们这还没问话呢,这丫头怎么倒先哭起来了?” 祝文文听温县令这样喊她,想起母亲临走时说得赵家堡赵夫人。原来这就是赵夫人,看来自己来了帮手了。 小灵子从赵夫人身后一瘸一拐挤出来,头发蓬乱满脸是泥,颤巍巍喊了一声:“小姐。” 祝文文止住哭泣,看小灵子瘸得更狠了,又是感激又是愧疚。 赵夫人侧身看着温县令道:“你个温良才,我听说羽家庄出了人命,你是做县令的审案子不是应该在公堂么?怎么就在这庄子里审了?” 听赵夫人不避庄农直呼自己名讳,温县令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还要自己给自己解围道:“这桩官司的人全是姜家人,在庄子里办也是凑手,不必再来回跑了。” 赵夫人单手搂着祝文文道:“若是农务,田产纠纷你在庄子上说的通,现在是出了人命案子,你一不过审,二不出庄,你是要干嘛?” 姜正礼上前解释道:“大姐,府衙太远。况且~” 不等姜正礼说完, 赵夫人大手一挥道:“你别在这况且,出人人命官司就要过堂,既然你们都嫌远,就在庄子牌坊下审,也不算你营私。” 温县令眉头褶子拧成一坨,心里早就骂这婆娘千百次。却又怕这婆娘家势力,伪笑道:“这庄外没有陈设~哪里能~” 此话刚落,赵夫人立马对随从招手道:“你们的耳朵是塞了狗毛了么?温县令发话了,庄子外没有陈设,你们还等什么?还不去搬。” ‘搬’字刚出口,手下一从下人就开始搬堂前竹榻,撤帷帐收胡床。姜正礼跑着前后阻止,又没人听自己的,‘哎呀,哎呀’的跺脚。 祝文文收了眼泪,也看起笑话。她不明白怎么赵夫人敢在姜家指手画脚,为什么姜正礼以及手下,既不阻拦也不指挥。 余氏带着楚乔从后堂转进来,满面堆笑道:“吴家大姐,怎么这么大火气,看大姐这也没换衣衫,定是走得急了。进后院让妹妹给你打水洗脸梳洗了吧。” 楚乔也赶紧上前行礼道:“赵姨娘安好。” 赵夫人让人继续搬东西,回脸看这对母女,见二人堆笑客气。他伸开手掌,身边一是仆妇连忙搬出一套妆奁,让余氏抱着。 打开黄娟布,露出一笼三层九子漆妆奁盒子。每一层都有九个小盒子,梳子,篦子,粉扑,头油,胭脂,假发应有尽有。 要说还是女人天性,那边姜正礼急得冒火,这边几人探头研究这精美的妆奁盒子。 赵夫人指着这九子妆奁盒得意道:“这可是曾经宫里得东西,保准你去马家让他们也开眼。” 楚乔看着妆奁盒子心花怒放,不错眼拿在手里爱不释手,啧啧称赞道:“这比我出嫁得要精致得多。” 赵夫人左右观看余氏脸色道:“我看你近半年气色不错,看来那对老货没怎么给你气受。” 余氏讪讪陪笑,偷眼看自己夫君和堂快被赵家堡的人给搬空了。见姜正礼都追出院门了,余氏才敢开口道:“大姐,这前厅~” 第78章 庄外设公堂, 众流民聚集 赵夫人转头一瞧,大笑两声道:“这不就行了,咱们也别愣着了,你们两个去么?不去我带英台先走了。” 祝文文见这架势,知道这才是自己的娘家人,高兴得喜极而泣。拉着赵夫人的手道:“干娘,还有一厉害证人,阿水看着呢,干娘务必将她带上。” 赵夫人双手一拍道:“我说你怎么和棍子一样杵在这?原来是少了阿水。 转眼吩咐余氏道:“麻烦余妹妹的人跑一趟了,将人带来。”余氏抱着箱子立马转身吩咐下人道:“快去将阿水和那炒豆儿领来。” 温县令看这情形,捋着端着笑走前两步。 笑着请赵夫人:“既然赵夫人把东西都搬去了,那本官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请吧,赵夫人~” 赵夫人身后转出个二十岁左右的少年,眉清目秀,身量高挑,眼神如刀似箭。 眉眼间和赵夫人有几分相似,那少年先是恭敬向文县令行礼。温县令和气道:“吴家大公子也来了,这么大阵仗么?” 赵夫人道:“我家儿子说好久没见她这妹妹了,我就带了来。” 祝文文看着眉清目秀的吴家公子不可置信,暗想:“这么粗糙的大姨是怎么生出这样俊朗的帅哥的,这帅哥的爹得帅成什么样啊。” 吴公子玉臂一伸,声音清脆道:“温县令请,晚生先陪您过去。” 温县令尴尬笑了笑捋着山羊胡,连说几个好,道:“来人,把凶手谷大仓压过去。” 温大人手下领命,上前推搡谷大仓。 赵夫人看了谷大仓两眼,看他满脸牛粪也,哈哈大笑起来。 赵夫人还在笑,听见那边有人喊“赵夫人~~” 阿水银铃般的笑声,又哭又笑的跑过啦。 赵夫人见阿水跑在自己面前,伸出自己粗糙的大手在阿水脸上摩擦,假嗔道:“哭什么?经不住事,屁大点事就哭。” 阿水抹了抹眼泪,赶紧转哭为笑,拉着自家小姐的手不放。 赵夫人见阿水身后跟着一个干巴瘦小的小女孩衣衫不整,见那女孩眼神躲闪颇为怯怯诺诺,神情恍惚。 指着她对管家说:“给她拿件衣服,再给她拿口水喝。” 炒豆儿从昨日就已经水米未进,又经全家祸事,此时双腿已经打了摆子。见到有人给水和大饼,话也不说抓起来就吃。 赵夫人看在眼中不住摇头,对女眷道:“走,去前厅。” 前厅那些庄农们,见赵夫人进来,早就溜走一些。赵夫人让人搬东西去庄外那时,便都跟着姜正礼溜走了。 现在前厅除了他们几个女眷和下人,都悄悄溜走了。 赵夫人看着小灵子一瘸一拐跟着,骂下人道:“要你们眼睛干什么使的?没见那丫头瘸着腿?” 吓得仆妇赶紧上去背小灵子在身上。 庄外牌匾下。 赵家堡人将临时公堂设在庄外的柳树下,姜正礼黑着脸像局外人一般看赵家堡人将帷帐撑起来,温县令凑在他身边低声道:“这赵家得人掺合进来,怕是要坏事啊。” 姜正礼面色难堪,远处又见乌泱泱一群人从庄子南边走来。二人遮手为伞撑在眉上,拿眼望去。 见一众流民拿着棍棒走来。 姜正礼脸色陡变,骇道:“不好,怎么流民也来了?流民聚在一起了,怕是要出大事。” 温县令脸色灰白,死死拽着姜姜正礼的手道:“这些庄外的流民是怎么聚在一起的。” 一个庄子也二三百人,加上家眷也不过五六百人。可庄子外的流民少说七八百,多则一两千。若是这些人真的起了乱子,哪怕是小乱子都能将羽家庄掀翻天。 温县令看着流民靠近,额角冒汗下生硬的拍着姜正礼的手臂道“治罪,立马给楚生治罪。还有让部你庄子上的部曲兵收守好庄子。” 姜正礼像机器人一般点头。 庄子里的流民此时也从义庄涌出,两面夹击竟把这临时设的公堂团团围住。 羽家庄人在庄子内还嚣张无比,此时见大批流民涌入,倒像是锯了嘴的葫芦只剩眼睛了。 僵尸般的流民将羽家庄外的公堂缩成一个圈,将他们团团围住。 姜正礼看着眼睛通红的流民对着自己,腿脚发软,差点坐下。还是温县令为官老道,大声呵斥流民道:“你们这些流民围过来要干什么?干扰本官判案么?” 此时一流民从人群中走出来,见他赤膊上身,到处是疤。 拿着一堆带血的衣衫扔在温县令面前,大声道:“这是在你羽家后山找到的,是我们流民的骨骸,我们至少找到十七具尸骨。 每一具尸骸不是头骨碎了,就是脖子出处断裂,还有几处是全身几处骨头断裂。 昨日你庄上的人又奸污两名流民。逼死一对夫妇,温县令既然设了公堂,让姜家人出来给我们说法。” 一堆已经腐化得破衣烂衫被这个流民头子扔在温县令面前。 后面的流民前涌,最前面的流民就缩小圈子。 “姜家给我们说法。” “流民命也是命,羽家庄用流民还害命,天理不容 。” “死那么多流民,交出凶手。” 姜正礼此时汗流夹,哆哆嗦嗦道:“此事~也~不一定是羽家庄人所为啊。” 流民男女本就是过今天没明天的人,今日闹事,闹也死,等也是死,干脆全都过来,讨公道讨饭,趁势把羽家庄抢了才好。 所以各个饿死鬼投胎,凶神恶煞面目狰狞。 他们见姜正礼不肯认,正好出气。不知哪里喊了一句:“进羽家庄抓人。” 一片人浪高举棍棒就要闯进庄子。 真正遇到流民暴乱,反而不能说出口。 群情激愤这事更像投石入湖,一石可激起千层浪。这些流民立马变暴民,枪杀红了眼,郡县庄子都要遭殃。 第79章 县官巧舌如簧,流民群情激愤 温县令满头大汗强稳心神,高举双手高,破音高喊道:“各位听我说,今日庄外设公堂就是为了查清真相,我既是本县的父母官,定会查明真相,大家先冷静下来。” 流民心思浮动,群情激愤还想往庄子里冲。赵夫人众女眷正好赶来。 余氏楚乔母女见庄子外黑压压的人头攒动,人声如浮雷。 吓得连连后退带着自己仆妇掉头就跑。 祝文文见表姐又跑了都看傻了。 这次还是母女俩一起跑路,才知道表姐这遇事跑路的性格到底遗传谁了。 赵夫人见流民聚集,直拍大腿按叫不好,让下人护送着几人靠近。临时公堂被围得严严实实,哪里有人看见她们。 赵夫人叫身边下人去再去寻余氏让她吩咐姜家厨房开粮仓,先熬出粥来到庄子外,此时她们几人在人群外,踮脚去看。 又听温县令高喊到:“现在大家静一静,本官断案你们尽可看着,看本官是否徇私,尔等聚集不也过要讨一个说法?本官现在就给死者一个说法。” 他给姜正礼使个眼色道:“把那楚生带上来。” 可怜那楚生一家本来要逞凶,现下要被庄主拿出来做法。嚎天哭地,楚生因为想要装严重点,故意把自己包得跟猪头一样。 他头扎地,屁股冲外躲在父母脚边,硬是被温县令的手下拖拽出来,吓得他双脚蹬地,哭爹喊娘。 温县令命人将他架起来,指着他高声对流民大喊:“这人是其中一人,已经被姜家人打至残废。” 又命人将谷大仓拉过来道:“这便是杀人者,本官以示公正,将二人全帮了再做审理。” 见流民稍有安静下来,温县令立马做起思想政治工作:“大家是流民,也是庶民。如遇不公,应报告给本官,本官定会为大家做主。本官家的仆其中两人也是流民。本官见二人爱米如金,常常食不下咽,辗转难眠。 从那时起,本官立下宏远要为流民清请命,拨出土地让大家能在本县安家耕田,也不枉做这一县之长了。” 温县令越说越动情,激动处老泪纵横,指天发誓颤声道:“本县今即在此设公堂,也是让大家监督本县办案是否公允。若今日各位扰了本地庄子,换来不过几餐而已,难是长久之计,被当作乱民又实属本县不忍啊~还望各位相顾念自家老小,切不可冲动行事啊~” 说罢,温县令袍袖拭泪,拱拳相求。 祝文文在人群外看得嘴巴大张,快能塞个拳头了。 忍不住感叹道这温县令这番说教,要不是自己是真正的苦主,她都要流眼泪感慨温县令真是青天大老爷。 祝文文一旁摇头感叹道:“他怎么说出口的?” 赵夫人冷笑一声道:“人家就是靠嘴吃饭的,说得跟真的一样。” 流民见状,颇为心动,竟有几个妇孺开始了哭了起来。人群中悉悉索索有些动摇。 领头流民鲁大壮,见温县令洒泪当场,又听可以分到土地。便犹豫再三松口到:“那我们这些人就在这里看大老爷办案,若是办案不公,我们可是不依的。” 温县令拱手再拜道:“诸位看着本官定秉公办理。” 人群外 赵夫人冷笑一声道:“这次不用我救你的车夫了,该那台上那个活不成了。” 祝文文看着跪在温县令脚边的浑身打颤的楚生,突然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他想救谷大仓,但是真相大白天下后给楚生一个明确的罪名与理由。 可现在几乎等同执行私刑。 温县令道在人群中:“昨日姜家小姐偶遇二人在土地庙奸淫流民,便让下人当场打死一个,留一人性命说清事实,那常宝夫妻自戕惨死,实属意外。” 说罢,温县令将谷大仓推上前道:“本官所说是否属实?” 谷大仓见温县令鹰眼如刀盯着自己,似有胁迫又似要求。 他平生最恨这样两面三刀的小人,此刻被绑,面对众流民,他大声道:“昨日我家小姐碰见的,是我家小姐拼了自己性命保住那女子炒豆儿性命。 我杀那二人是因为我小姐喝止二人行凶,她们见我小姐身边没没有男丁,便想痛下毒手,杀我家小姐。你们若不信,可带那炒豆儿过来问话。” 流民听姜家小姐冒死救流民,还差点被自己庄子上的人杀了,一片哗然。 几人低语道: “这庄子上的佃户敢杀自家小姐?” “姜家这小姐真是好人。” 流民因听了这话不自觉将圈子扩大一些。 温县令立马道:“带炒豆儿上来。”手下忙挤出人群去寻炒豆儿,此时祝文文在人群最外,踮脚高喊一声:“炒豆儿在此!” 流民循声皆向她看来。 见人群外一位十几岁的小姐陪同一妇人,连着几个小丫头缓缓走进圈子。 众人看着这几人打扮便知是姜家的小姐。 姜正礼见祝文文几人前来,连上前道:“英台,快,快上来。” 一把将祝文文拉在自己身边,对众流民道:“这就是护炒豆儿差点被杀的我家的女儿。你们可问炒豆儿,是不是我外甥女救了她的命。” 温县令命人将炒豆儿带了上来,有水米进肚的炒豆儿脸上有了血色,见流民围着也有些害怕。 温县令让她上前说是不是姜家小姐救了自己这话,炒豆儿连连点头,突然跪在祝文文脚边磕头致谢。 祝文文上前扶她起来,让她不必多谢。 领头的流民大壮,见带大伙前来本意是要趁势抢村庄的,怎么越说越走样。 便大声问道:“既然姜家小姐救人,为啥常保夫妇会自戕?炒豆妹子你说。” 炒豆儿只知眼前事,想不到话后面每个人的想法。 哭着道:“是被一个人给逼死的,说我哥哥是流民叛乱,可就地砍杀。 还说她们杀了林大一家扔到了后山。哥哥又恼又怕被逼死了,嫂嫂跟着也死了。” 刚被熄灭的民愤再一次被掀起来,流民像炸了锅似的叫嚣。领头的高壮将用车拉来的几十副尸骨倒在众人面前。 冲着流民大喊道:“大家不要被这人骗了,他们庄子的人长期欺压流民,奸污妇人若有反抗,以暴乱为由全部杀掉,这些尸骨便是罪证。 这尸骨上不是钝器所伤就是刀伤,肉都成白骨,可见时间之长,羽家庄昨日还在包庇凶手,今日便在这处摆戏台。难道我们流民就该死么? 大伙说我们答不答应?” 人群激愤如山崩,民愤积攒可煮海。 炒豆儿没想到自己一句话竟这样大的反应,那高壮就竟一个箭步上前,拿着自己手里的木棒对着楚生头上便是一棍。 第80章 流民爆冲羽家庄,别驾设计两俱伤 若是不见血,所有人都还能冷静。 见了血,死了人,再看看着地上累累白骨,人心底的杀气一出,场面方是另一番天地。 流民中不知那个方向冒出一句:“抢了羽家庄。” 楚生来不及说一句话,又被几人上前捶打,头冒鲜血,死尸倒地。众人围攻楚生肉身造成肉饼。 温县令看情形不妙又惧自己没带兵来,本还招手劝两句。见乱民上涌,便和贴身跟从转头找地方遁了。 姜正礼见温县令都跑了,暴民杀了楚生又往庄子里冲,吓得他抱头带着家丁从旁边小路先逃了。 幸好羽家庄的佃户农兵也早有准备。 农兵设置了木栅栏,手持木盾,弓箭,砍刀,火油,锄头守着庄子口。前是是农兵,后是佃户,女眷老幼全在后方递弓箭和火油。 孙二妹早将谷大仓身上绳子割断。谷大仓让祝文文爬自己背上,背着着孙二妹人冲过人流找往祝文文这边跑。 赵夫人的人,护着自家夫人和这几个女眷往庄子外躲,那些暴民如蝗虫一般,黑压压一片,呐喊声震天,脚踏如地震,一窝蜂的往羽家庄冲。 姜家的农兵见人流涌来如洪水,先是层层放箭,倒地一批流民,后面流民像潮水涌动一般不受控制往前。见流民众多,开始浇火油,草团上燃火,往流民群里丢。 刹那间,火势在流民身上蔓延开,只听人群惨叫如鬼魅,地狱火海在人间。头发,衣服,人肉烧焦的味道混沌天地。一张张恐怖凄惨的脸东倒西歪。 农兵兵器有限,前方流民被烧,也挡不住后方流民继续前涌。 什么弓箭,火球,长矛,砍刀,流民杀不尽堵不住。砍刀卷了刃人还往上冲。 对于流民来说,生是漫长的等死。还不如临死前吃顿饱饭。姜家兵力加起来不足一千。可这流民像有两三千之多,哪里堵得住。 姜老太爷站在大门外骂道:“杀了这帮暴民,我这几世的家业不能毁了这帮人手里。”说罢捶胸顿足,顶着一头白发叫嚣不止。 管家怕庄子口是要顶不住了了。连忙去搀老太爷回院子中去。 姜老太爷骂骂咧咧咧着身体大喊:“我不走,我就在这门口,他们要来抢,先从我身上踏过去。” 两个管家连拉带架,又劝又跑把将老太爷送进院子,紧闭大门。姜家女眷早早就躲在地洞不敢出来。 暗处,几双眼睛平静的看着这一切。 马文才骑在马上按着跨刀,着急道:“大哥,我们还不去挡住暴民么?我看姜家人顶不住了。” 马文在马上坐着看着山坡下流民攻进羽家庄,像是在欣赏自己的得意之作。 他见二弟着急,便摆手道:“不急,还差点火候。我就是要姜家顶不住。” 战马着急,不停嘶鸣,马蹄勾地恨不得立刻冲出去。 马文才骑在马背不断勒缰绳问:“要等到什么时候?” 马文诚眼神清冷,更是残酷。轻笑道:“等姜家人见血才行。” 部分流民已经冲进庄子开始在庄户人家又抢又杀,嘴里吃了饼,回头见女人孩子在房内 ,上去就给一刀。 他们犹如恶狼见肉,见房就进,见物就抢,男人抢粮食,家禽。流民女跟在流民身后,抢完饼子抢衣衫。 一流民女随人进入一户农家,房内所有物品都已抢空,见那家女人躲在里屋哭泣。这流民女见那女人衣衫整齐,头戴银钗。 上前狠狠一把抽了那女人簪子。揣在怀里道:“你不过被抢些财物,哭什么哭。“ 又打了那女人两个耳光,才满意去下一家。 流民就这般在庄子里胡来,有人阻挡他们,他们上前乱棍打死。见屋内没人没物,索性一把火烧了。 才不过,半个 时辰, 羽家庄几十处着火,烧杀抢夺户户遭殃。 马文才见大哥如此冷静,运筹帷幄有些陌生。兄长只让自己去带兵,他以为是带兵保护一方百姓,没想到的竟是挑动流民的民愤冲进羽家庄。 眼见这佃户农兵流民两两败俱伤。伤者鬼哭狼嚎,马文才不想再等,扬鞭策马领兵便往前冲。 马文诚见二弟这搬沉不住气,便按住一旁的韩三明道:“他去救羽家庄的人,你带人冲散流民,将他们赶去别的庄子去。” 韩三明领命跨马而去。 庄子的佃户和部曲兵再厉害,也比不上带有番号的中军。 陈福寿,领韦秋竹几人守在姜家院子大门口,与进来的流民厮杀。暴民见有官军骑马拿刀抵挡,一刀一个。也惧怕起来,纷纷乱窜。 韩三明则带兵骑马冲撞人群,故意从中间部位将那流民冲成几股, 让兵将先流民驱散出庄子,几人像牧羊犬赶牛羊一般,将几股流民往不同方向赶去。 留在羽家庄里的流民见后方无人,他们手上又无武器,便四处流窜。 马文才定在马上大喊:“放下武器饶你们不死。”部分乱民听到此话,赶紧丢下武器跪在黄土地上,大叫饶命。 人有从众心理,见地上哗啦啦跪倒一片,那些负隅顽抗的也就没了精气神了。 但见流民像风吹倒的庄稼一般,都跪倒在地。再看羽家庄内死伤无数,黄土地上血染一片。 马文才第一次领兵带兵就降了暴民,甚为得意。骑在马上高举完弯弓耀武扬威。 他让部下把投降的乱民带去一处集中起来,又命几人去庄子里看看,将乱颤的流民都抓回来。 听大门外没了打斗声,姜家大门溜出一条门缝,赛管家探出脑袋探战情。见马文此几人骑马徘徊门前,一众流民被擒,随着不知哪里来的官军羁押前行。 立马又关上大门,跌跌撞撞跑去后院,打开一间柴房,扒开草垛,露出一个小木门扣门三声悄声道:“老太爷,流民被那马家二公子带人打退了~” 门吱呀一声开了。 第81章 别驾护庄成英雄,瘸脚侍女心意乱 姜老太爷几乎跌撞走出道:“退下了?那流民进咱们院子没?” 赛管家上前扶老太爷道:“没有,咱们院子保住了,大门都好好的。” 姜老太念着‘阿弥陀佛’深一脚,浅一脚走出来道:“还得是军中有人,这是门好亲事,要是没有这亲事。咱们家不知要遭多大的难呢。” 楚乔在后听了心中喜欢,只是听管家来报只有马家二少爷,她满心想的是自己夫君马文诚怎么不见。 一家子从地道里出来,扶老携幼惊魂未定,聚在后院空地,姜老太爷让女眷和小辈停留原地,带二子姜正仪三子姜正亚齐去大门。 姜家三个男丁,让塞管家开大门。就见马文诚带左右,英姿飒飒骑在马上,指挥手下正在打扫战场。 姜家男丁一看是自家女婿,喜不自胜疾走相见。 “别驾啊~”二爷姜正仪恨不得上前抱住马腿,老泪纵横道:“多亏你和二公子,要不我们姜家就遭了秧了。” 三爷姜正亚慌慌跑到门前,看远处稻田被踩得不成样子。 心疼得摇头道:“长好的庄稼啊~这些暴民,全杀了都不足惜~”三爷爱粮食胜于爱钱,见粮食糟蹋如此,差点抹泪。 马文诚见姜家长辈,自然下马。管家扶着姜老太爷上前。老太爷身姿不摇,依旧作势,笑道:“多谢别驾和家弟救我羽家庄,刚管家报说文才把暴民打退了,老朽想当面谢那小儿郎。” 马文诚见完常礼,朗声道:“听说附近庄子也发生乱民作乱,文才带兵去那边扫荡暴民去了。等他回来,太爷再见他不迟,太爷赶紧让庄子里的人出来的清点一下才是。” 姜老太爷点头让二爷三爷一个去清点庄子里的人,一个去清点庄子里的地,马文诚则跟着姜老太太爷回院子等着去了。 话说祝文文见识到真正的流民暴乱,算是明白什么是农民阶级有力量了。赵家堡人见有流民叛乱,连忙护着自家夫人和祝家小姐几人,匆匆忙忙寻了两辆马车匆匆往赵家堡赶去了。 车上赵夫人拧眉不展道:“怎么就有流民暴乱呢?他们怎么就找到流民骨骸呢?还是在姜家后山找到的,谁把那骨骸从后山给运出来的?这事真是蹊跷~” 祝文文听此话顶着一脑门子的汗,眼神闪烁,尴尬陪着哑笑。阿水在侧脚踩了小姐一下,示意给她千万别说。 祝文文怯怯的问:“干娘,我想问下这流民叛乱起来有多严重??” 赵夫人一拍大腿,叹口气道:“郡县州府农庄最怕就是流民叛乱,现在北有战事,西有灾荒,中原也发大水。这流民年年增长,朝廷又连年战事,哪里有钱去管这些个灾民。 州府管不了,他们则到处流窜。本来都是可怜人为了讨口饭吃。但很州县自己还吃不饱,谁还管得了这些他地来可怜让让人。 这些人厉害些的不是做了强盗,就是做了盗贼。没本事只能要饭最后饿死。没办法,贱年人命不值钱啊~ 最后州府想办法让农庄收些人过去,又或把他么撵去山区,开垦些荒地。 目的其实只有一个,就是不让这些人聚集,因为这些人穷凶极恶,命都要没有了,还怕什么?” 祝文文听完默默点头,心想这些流民的确是很大得社会隐患,如果有人有粮食便能将这些人集合起来,那不就成了军队了? 她眼睛一转,笑着问赵夫人道:“干娘,你说会不会有人把这些人集合起来,变成军队。” 赵夫人摸摸她脑袋瓜子道:“当然有,山上的土匪还能被招安,这成千上万的流民当然可用,若真能成事,厉害的占了州府做了皇帝的。” 祝文文脑子马上想起这个时期好像有流民帅这个词,又想到了大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脑子也豁然开朗了。 这赵家堡,需往西南大约行了大约五十里。途中刚开始还有集市,可越走越偏,慢慢走出城去,往一个丘陵处驶去。 祝文文掀帘望去,见车正在上坡周围有不像山上有许多树,这里除了草,还是草。 见路途遥远难行,便放下帘子问同车的小灵子道:“小灵子,你拖着伤脚是怎么找我干娘的?” 小灵子此时刚睡醒一觉,神情疲惫睡眼惺忪。看小姐有些心疼自己,赶紧笑笑让小姐放宽心。 小灵子自己回想求助的过程,也不由心有余悸。只觉自己像又活一次。 她本来在大树下,陪着周阿娘剥莲子。见楚乔小姐脸色惨白被人扶过来,却不见自家小姐。 她慌着拉楚乔小姐身边的春叶问:“为什么自家小姐没回来。”春叶只和她说,土地庙里出人命了,祝家小姐没回来。 周边人都慌着围着楚乔去了,剩她一人丢在原地,她走不了,也不认路。只听得春叶那一句话,差点没把她急死。 “出人命?谷大仓跟着应该不是小姐,那为什么她们都没回来” 她没办法只能等着。 见姜正礼夫妇带人急着出去,她瘸着腿去院里打听到底怎么回事。 由于脚有伤,沾地就疼。她捡了木棍蹦着进院子想找楚乔小姐问清楚。 刚到二层院门就被拦下了。 那些看门的仆妇说楚乔小姐受惊过度,正找郎中医治呢。小灵子再三说自己是祝小姐的侍女就来问两句话。 那婆子道:“我们小姐见人碰死受了惊,你现在进去还问,小姐不又受惊啊~你问你家小姐,我们得管我家小姐。不让进,快走开~” 小灵子腿不方便本身就急,再有人拦着便也顾不得礼数,大喊大叫起来。内院仆妇,向来喜欢刁奴欺幼主,今见这一个瘸腿丫头撒野,上前命人架到柴房去关起来。 也该小灵子运气好,正遇到楚云小姐从里面出来,见几人拖着小灵子走,便上前喝止了那些仗势得下人。 小灵子见是楚云小姐,急得眼泪下来了。那些仆妇多一事不少一事,就把小灵子放了。 楚云将她带到自己院内,不让她乱走动,又给小灵子说明了长姐回来后讲的土地庙命案。告诉她,英台姐姐没事,自己父亲也去了,想必很快就回来了,让她耐心等待。 楚云劝道:“姐姐只说谷大仓教唆流民杀人,还有一对夫妻碰死在刀下这个事。并没有提英台姐姐,想姐姐是吉人天象,没事的。” 小灵子想要去找小姐,楚云劝她,大事面前,别人越乱她就应该越静,不如以静制动先看见人再说。 小灵子像热锅上的蚂蚁哪里坐的住?让楚云房里的丫头,不住脚的打听。 第82章 小侍女急搬救兵,娇小姐稳入山寨 不到一个时辰,就听有仆妇在外乱传说,谷大仓杀了庄子的人祝家小姐正和老爷和县令在在前厅拉扯呢,祝家小姐为护着自己车夫都开始动刀了。 小灵子听了哪里坐得住,拄着树枝就要去前厅。 却被楚妍一把拉住道:“你是侍女去了又有什么用,不如想想怎么救人才是正理。” 小灵子一直跟随阿水,此时阿水不在,她便想若是阿水姐姐在会怎么做。她低头急思,单腿扭来扭去,想到祝夫人临走前告诉小姐,如遇麻烦便可去赵家堡去找赵夫人。 可她不知道赵家堡在哪,腿还瘸着,只能请楚妍小姐帮忙。便问楚妍道:“楚妍小姐可知道那赵家堡在哪里么?” 楚云吃惊道:“听说过,只知在羽家庄往南五十多里地,听说那赵家堡人凶悍异常,你要去那里做什么?” 小灵子道:“我要搬救兵~” 楚云虽不知小灵子是怎么知道赵夫人是,但她听说过赵夫人的厉害。也不多问只说自己愿意帮小灵子,她没出过家门,不知怎么去。 小灵子只是借车,自己可去。 哪知楚妍摇头道:“我在家里位置低下,哪里有车,不过我可以替你找匹毛驴。” 小灵子满口感激道:“谢谢楚云小姐了,小姐能脱险我定还您一架马车。”楚云见姐姐身边都是忠仆,十分羡慕,当即把自己陪嫁得小毛驴拉出来。 又给小灵子准备一口袋水,一个灯笼和火石,还十几个钱。领她避开人群,送她去出角门,扶她上毛驴。 嘱咐她道:“听说赵家堡人为人凶恶,你自去小心,我出不了门帮不了你了,只能靠你自己了,我去前厅看看英台姐姐。” 小灵子按着楚乔小姐指的路线,边走边问,出了城门,独自前行。烈日当空喝水充饥。毛驴也要休息就这样,就这样走走停停眼看天要黑,更是着急。只觉自己伤脚酸胀难忍,疼得满头是汗。 行至天黑,来到一处山路空无一人,小灵子又怕又急。点燃灯笼为毛驴照路。 毛驴因疾走半日也累得不行,不愿再走。小灵子拿鞭子抽它它也不走。小灵子再甩鞭子,那毛驴嘶叫几声,踢着后腿把小灵子颠了下来。 小灵子伤脚着地,又伤一次,疼的在草坡上满地打滚,又哭又喊。 幸亏赵家堡巡夜得人循声找来,提灯一看是个小姑娘。小灵子一位见三个面目凶恶得大汉在自己面前,吓得高喊自己是找赵家堡赵夫人救命的。 三人见这女子找自家夫人,便盘问一番发现是祝夫人的人,便连人带驴带进赵家堡去了。 此时坐在马车里小灵子见小姐问自己,怎么找来。她只说是楚云小姐借她毛驴,其他她一概不提。 祝文文上前搬着小灵子的脚,稍微一动,小灵子就呲牙咧嘴,忙问,这么疼是不是伤到骨头了? 赵夫人道:“郎中说骨折了,我让她在我那里歇,她偏要跟来,说不放心你,看着丫头年纪不大,倒是忠心,是块好料。” 祝文文心疼小灵子忍不住红了眼圈,自己在现实世界里,哪里会有人这样为自己拼命。 车外忽然传来’吱呀‘一声巨响,把祝文文阿水吓了一跳。忙伸头向外看去,石墙高筑,七八丈高。青石堆垒上下一般,玄色的的山门都是看纹理就是百年山木拼接而成。 四五壮汉只能推动一扇门,看这门倒和城门一样。 刚才的土路变成了石子路,走近处,抬头看不见墙头。祝文文看这设计,不由道:“这是个碉堡吧?” 赵夫人得意道:“哈哈,我不知道什么是碉堡,但我这赵家堡也易守难攻的。别说是暴民来,就是那官军来,我也是不怕的。” 祝文文看着宽厚的围墙,默默点头。 赵家堡大门大开,她们驾车驶入。里面听见有兵丁操练的声音。打眼望去,兵丁高低不齐,年龄不一。却是各个横着豺狼目,手里兵器阵阵风。 兵丁手有的舞长矛,有的挥大刀,头上统一带着黄色头巾。又见‘叮当’生铁敲击乱响,几个身材魁梧的铁挂着牛皮围裙在敲打兵器。 赵夫人的车一到,操练停下,两个像兵头领的汉子,跑至车前拱手到:“夫人,你此去可顺?” 赵夫人大手一掀车帘蹲在车上道:“顺利,只是羽家庄那边流民冲了庄子。” 一位面留虎须的汉子挥手道:“这么好的羽家庄姜家也能让流民冲了,看来那姜正礼真是草包。流民算个什么,他们怎么冲都不敢往我们山寨来。” 车厢内的祝文文明确听到‘山寨’一词,大脑中立马想了土匪窝,暗想:“不会吧,怎么听都像土匪窝,我妈竟然认识土匪。” 赵夫人笑着四处望去问:“我大儿荣昌回来了么?” 手下报:“少东家回来了,在后院兵器库查点兵器呢。” 赵夫人撂下车帘道:“走,去看看我大儿子。” 两辆马车往里去,祝文文掀开车帘往外瞧,赵家堡分明就是一座城池。 城墙城门,甬道,集市。五集七巷,人来人往好不热。又看农家一几户一丛,有挤有松。房屋褐顶泥墙,院落整齐,绵延甚远,再看村民状态松弛缓慢,老幼相宜,便知这这赵家堡日子过的不错。 祝文文刚听他们车要行至后院,但马车穿集市走街道,两刻钟了还没走到。又过一道山泉道,过一个山道,眼前才出现一处偌大的宅院。 和古香古色的书院不同,又和别致古朴的羽家庄样式不一。眼前这处院落更像~更像半个兵营。 古铜色石磊色墙壁,墙头不是七彩琉璃瓦却是削尖的根根木刺。两扇铜门大开,门上钉有八八六十四颗铁钉。门上悬一牌匾,上书“镇远堂”。 祝文文下马站在牌匾呆看良久,半天说出声来:“这是镖局么?” 阿水在旁问:“小姐什么是镖局?” 祝文文解释道:“镖局常常是武功高强的人帮人送镖,就是帮别人护送贵重物品部门,还可以有看家护院,还可助官府进守护边防,不是管家的兵,是要收钱的。” “好,好,我干闺女这想法好,我们这些人,到可以多一种营生。” 第83章 小姐入住土匪窝,悍妇凶爹与美夫 赵夫人从车上翻身跳下,搂着祝文文道:“早就听说人帮那些大户人家护送钱财,我也只听说没见过。听这干女儿这么一说,看来英台这这书院没白上啊!” 祝文文被赵夫人搂个结实,只露脑袋,吃力笑道:“干娘这力气也大,真是女中豪杰。” 赵夫人知道自己手劲大,连忙松手,轻拍英台后背道:“干娘力气不大的话怎么舞得动钢鞭,弄疼你了吧。” “舞钢鞭?”祝文文惊异道:“干娘还会武功?” 吴夫人哈哈大笑,拉着朱文文往院内去。 院内一空旷晾场,两边兵器架上摆着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十八般武器陈设两旁,进去大厅又看一牌匾高悬,上面写写着‘忠义’。 祝文文只觉脑袋一懵,眉毛打结道:“我这是穿越到水浒传里面去了?我怎么来到忠义堂了?” 赵夫人哈哈哈大笑道:“山贼不供忠义供什么?” 祝文文下巴差点掉了,脖子像通了电一般,颤颤巍巍问道:“山贼?” 赵夫人拉祝文文就走,一脸得回忆道:“赵家堡以前就是山寨,怎么你娘没给你说过你干娘的过去?” 祝文文阿水都一脸痴呆连连摇头。 转过前厅,便是‘镇远堂’后院。这里既没有连廊也没有金鱼池。除了两边厢房外,就剩一人多高粗瓷大水缸。 祝文文见这里一棵树也没有,很是好奇问赵夫人道:“干娘,为何不在院子里种些花草树木,岂不雅观。” i“花草容易下毒,树木容易藏人,这些都不需要。”只见赵荣昌边说边走近,一身宝蓝间色绢纱袍更显此身材挺拔。见他双手背后, 声音如秋风拂面,颇有磁性。 他生得齐整,五官都好,只有那大嘴像极了赵夫人。 赵夫人一拍这少年肩膀道:“好小子,你倒跑的快,也不担心你娘和妹妹。” 荣昌笑道:“妹妹有母亲你护着还能有什么差池。母亲带去的人各个身手了得,今日那群流民摆明是冲着姜家去的,跟我们无关。” 赵夫人连连点头,又问起荣昌那三个弟弟哪里去了。 赵荣昌道:“二弟跟佐师傅在练习棍棒,三弟在夏先生那里在学写字,我四弟奶妈带着去玩捉虫子去了。” 祝文文心道:“好家伙,看不出来啊,我这干娘看着有四十多了,还在生,我那干爹真是老当益壮阿~” 此时仆妇过来道,饭都摆齐了,老太爷等着夫人领过去吃饭呢。” 赵夫人拉着祝文文亲切道:“走,去吃饭,这一日把我折腾坏了。你还没见过我爹呢,他今年腿脚不便不爱出去,你生得好看,又是丫头,他肯定喜欢。” 祝文文自然是客随主便,干娘让去哪就哪。 赵夫人让仆妇背着小灵子,阿水跟着,叫上谷大仓一起去。 众人去左边得饭厅,见一个大圆桌边坐了一个白发老翁,这老翁脑袋溜光,三角眼,虎头鼻子,蛤蟆嘴,肚大如牛,看面相就不是什么善茬,老头身上有种黑道的架势。 祝文文见这老头浑身禁不住打个寒颤。虽然谷大仓也是人高马大,长相粗糙还有胎记,但谷大仓看着就是好人。 那老翁咳嗽一声,声大如雷,吓得阿水后退两步。 那老翁看在眼里,立着眉毛道:“躲什么?胆子忒小。” 祝文文看这老翁长相就知道是赵夫人亲爹,父女二人的差别就是一个长头发,一个没头发。 祝文文心里嘀咕:“这赵家堡看样子是我这干娘的娘家,看来我那干爹是入赘啊,要不怎么他儿子姓赵呢~” 见老头有些不面露悦,祝文文立马上前行礼道:“祝家庄,祝公远之女祝英台,拜过太爷,愿太爷福寿安康。” 那老头斜斜眼‘嗯’了一声道:“还说祝家的女娃有见识。”继而又转嗔为平道:“女娃子,你说我这这老头是不是长相吓人啊~” 祝文文眨巴着大眼睛,努力装可爱道:“太爷说的哪里话,古书上记载,凡是成大事者必生异像。 都传说太祖司马炎长发拖地,刘备双臂过膝,那始皇帝更是‘鹰准,长目,豺声’我看太爷长相还不算特异,做不了帝王,勉强做个一城之主罢了。” 那老太爷听后哈哈哈大笑,指着祝文文道:“这女娃子我喜欢,你赶紧认下她,这么会说话,跟个八哥似的,会哄人开心。” 祝文文暗想,我虽然不会拍马屁,好歹也是读过几年书,那些文人拍马可比普通人会说多了。 赵夫人见自己老爹也喜欢英台,连忙介绍道:“这就是我认得干女儿啊~她是前一段时间来咱们赵家堡拜见的,姜家次女姜云熙的女儿,爹你看,长得漂亮么?” 姜老太爷也直接回答,只是让祝文文坐下陪自己吃饭,祝文文便乖乖坐下了,赵夫人做下手。祝文文与赵荣昌坐老太爷身边。 赵老太爷缓声道:“漂亮还在其次,重要的是聪明,看你”指着赵夫人道:“你长得不美,但是爹喜欢你,是因为你聪明,事事想得开。” 赵夫人撇嘴道:“我长得不好看,还不是因为像爹,我娘再好看,我还不是随了您了?” 说罢,老太爷哈哈大笑,让几人开饭。 祝文文又起身道:“干娘,我的侍女也还饿着,车夫都饿了两天了,能不能请老太爷和赵夫人给他们摆饭。” 赵夫人笑道:“你吃你的吧,后厅给他们摆了他们得吃食,你都敢为你车夫动刀子,我还为他们摆饭么?” 说罢招手让手下过来道:“好生照顾祝小姐带来的人,还有那个小丫头,现在去叫郎中来,给她好好治治,别留什么病根才好。” 手下领命带阿水谷大仓小灵子和孙二妹下去了。 赵老太太爷好奇看着祝文文道:“你个小娃娃,竟敢拿刀,嗯~有点脾气,你拿刀姜家那些人也能怕你?” 祝文文放下筷子道:“小女我没本事,只能拿命相搏。我车夫是救我,我若不救他,那我也算不得人了。” 赵太爷摇头道:“他是你的车夫,你的下人,本该护你,若不能护主,这下人不要也罢。丫头你管理下人还是太嫩。” 祝文文没办法给一个山贼讲人权平等的道理,自己又在别人家屋头,只有顺着。 便又拍起马来:“我是年龄太小,很多道理又不懂,以后我得多学多看呢。” 说完又是一个大大得微笑。 第84章 母大王想结亲,赵太爷说旧古 祝文文看这桌台上全是炖羊,煮牛,不是蛇肉,就是獐子和獾,最清淡的怕是清蒸鱼了,一点菜毛都看不见。 看着一桌子荤菜,本来还饿的祝文文瞬间就饱了。 拿着筷子左右看看只是挑鱼肉吃。 赵夫人吩咐左右道:“让老四带四宝过来吃饭。” 老太爷听这话就筷子重重摔在桌上,吓得祝文文和赵荣昌也立马停筷,大气不敢喘。 赵老太爷骂道:“让他来干嘛,每次见我不是唉声叹气,就是愁眉不展的,连个笑脸都没有,有他我吃不下饭。” 赵夫人也不示弱,小声道:“他怎么说也是四宝的爹,桌都不让他上, 以后跑了怎么办?” 老太爷怒道:“跑得还少么?你就喜欢些小白脸,我看那几个没一个好人。”说罢斜眼看了一眼赵荣昌,露出大大的白眼。 祝文文端着碗,竖直耳朵认真吃瓜,大脑中努力理清父女二人口中的人物关系。 此时从屏风后转出几人,前面一位仆妇抱着一个不到三岁的娃娃。那娃娃,粉雕玉琢年娃脸,虎头虎脑活泼样。 像祝文文这样不喜欢抱孩子的都想上去贴贴。 后面跟着一位愁眉苦脸的的男子,这男子年龄大约三十岁上下,长相俊俏。只是他八尺身高驮着背,貌似潘安深锁眉。 那男子随着孩子乳母站在赵妇人身边,双手垂立,不动不言。 老太爷瞪着眼睛骂道:“没长舌头的哑巴么?叫人都不会,还是教书先生呢,我看连个‘礼’字都不会写。” 赵夫人在这男子面前,陡变温柔拉他坐下,给他夹菜。 又拉着那男子手介绍给祝文文道:“这是我夫君,你就叫他四姨父就行。 祝文文立马起身恭敬行礼道,叫了声四姨父。” 但那男人像没听见一般,垂着双目,只盯着自己的碗筷。 i赵老太爷更见不得他这猖狂样儿,指着骂道:“丢人啊~失礼啊~给他两大嘴巴,看他还这么猖狂?” 赵夫人讪讪的让祝文文快坐,解释道:“我家老四性格内向,英台只顾吃自己的,别拘束才好。” 那男子仍不惧不怕也不做声,眼眉低垂,只是夹几块鱼肉吃了,便起身称自己吃好了,要要回书房看书去了。 赵妇人也不阻拦,温柔抬头道:“那你先回去吧。累了便歇歇,别累坏了眼睛。”那男子头也不理会,转身大步流星就走了。 赵夫人命手下,从桌上每个餐盘中拨出干净的食物,给小四送去。 赵老太爷见女儿这般容忍,觉得脸上无光,这次便连女儿一起骂:“你也是个不争气的,他要什么你都顺着他,当着客人给你难看,你还给他送吃食,你要纵他到什么时候。” 赵夫人像没听见一般,淡定指挥着下人装菜入食盒。 赵老太爷更火,手指在半空中比划道:“你还不停下,都是你惯的,饿他两天不就吃了。” 下人装好食盒,行礼退下。 赵夫人转头对着老太爷道:“爹,快吃这烤蛇肉,是您最爱吃的,”夹了满满一筷子蛇肉,放在老太爷碗里。 慢声道:“他脾气是犟了些,再关两年孩子大了,也就好了,倒是爹你要多吃些,保养好身体。” 看着女儿给自己夹的蛇肉,赵老太爷这才熄灭点火气,拿起筷子又吃起来。 一旁吃瓜的祝文文端着饭碗,听这对父女谈话,感觉自己得cpu都烧坏了,这个时代不是男尊女卑么?我怎么感觉这赵家堡正好相反呢? 她也不敢多问,只低头假意吃饭。心里盘算,被这赵夫人救了是要好好谢谢她这个干娘,可是现在羽家庄现在是怎么样,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要在这里呆多久也不清楚。 赵荣昌见祝文文数着米粒吃饭,知道她有心事。便让下人去后厨端了一大碗冒烟得羊汤放在她面前。 闻着羊汤味道鲜美,祝文文胃口一上来了。拿起汤匙舀起来大口的喝起来。 赵夫人儿子生头一遭对女孩温柔,哈哈大笑道:“我看英台就留下来当我儿媳妇就好了?” 祝文文刚进嘴里的羊汤,吓得立马给喷了出来。 一旁的赵老太爷眼睛在他二人看罢,也拍手道:“我看行,这丫头我喜欢比上个强。” 祝文文立马起身赔罪,半真半假半求饶道:“干娘,您不能我喝您一口羊汤就把我留下啊,您再说下去,我可就不敢再吃您家的饭了。” 赵荣昌让下人收拾祝文文面前的汤汤水水,又换了一碗推在这个干妹妹面前道:“我娘和开玩笑的,祝妹妹别见怪,人在饿极的情况下很难吃油腻的东西,妹妹喝些羊汤肠胃会舒服些。” 赵夫人见祝文文抄着双手站着,不敢喝可怜样儿,像个受委屈的猫儿。 便笑道:“你快喝吧,儿女成婚都是父母做主,你哪能做得了主的。干娘我再做土匪,也知道男女之事不能勉强,快坐下放下喝汤,一会儿让你这大哥带你去你要住的地方,你放心吧。” 祝文文心里还是七上八下,又不好拒绝,只管埋头喝汤,连眼睛也都不敢抬。 几人吃饭无趣自然聊起两家的家常,从赵老太爷口中得知,祝文文才知原来这羽家庄原是赵家的。 姜家刚搬来此地初年,这临川县哪里还有良田好地给他们这外来户。他们从山西坐船到此地本早就人困马乏,体力不支。 老是借宿别人的院子,不是长久之计。 本地财主多有排外思想,更不想将好的土地卖给外来户。 也就是说若姜家再次买不到土地,又将携家带口往南走。此时姜老太爷正值壮年,见家中几十口人整日唉声叹气,焦躁难安。 恰有一日,他无意中从当地村民口中得知本还有一处空地,便是村南边的羽家庄,此庄子荒废已久。 姜老太爷听说当日,便给了那村民钱,让村民带自己亲眼去看看。 姜老太爷没见这庄子时以为只是一处普通农庄。等村民带自己去后,才发现这是一处风水宝地。 第85章 姜太爷小施妙计入住羽家庄 只见这庄前有水,庄后有山。稻田方正又带果林。庄子里面的府院虽已荒废破败,只拿脚丈量这院墙便知这院子大概六七亩地,大小合适。 姜老太爷见大门落锁已经生锈,便知是好久没人动过了。 他想知这院子内貌如何,便想进去看看。 那村民摇手道:“要进你自己进去,都说这羽家庄自从一把大火烧了之后,便闹起厉鬼。 本村谁也不敢进去,有一两个胆大的进去也吓死了,我劝姜老爷还是不进去。” 姜老太爷此时因房子土地已是火烧眉毛,哪里管的了那么多。自己找个缺口便翻墙进去。 刚落地便见当日残雪未化,整个院子一派肃杀之气。 院子因常年失修自有阴风阵阵,梁上的蛛网堆垒,树上乌鸦惨泣。地上杂草铺满园,恶臭霉味扑鼻。 姜太爷只能趟着野草摸索往前,那时节河面的冰刚开化。这荒院更是凄冷。姜太爷根本不顾这些,看了房屋格局,又看了看院子大小,颇为满意。 时为傍晚,忽见几团鬼火飘荡。他想自己定是闯了人家房舍,躲在此处的冤魂不依。 他见了鬼火,放着胆子喊道:“本人姜继宗,山西大同人士。因家乡遭难,携妻带子南渡至此地。奈何全家几十口在此处半个月,还无片瓦遮身。 今日打扰亡魂,实属无奈,愿逝者不要怪罪,他日真能落户此地,必当清明,寒食为亡者诵经祭祀,聊表寸心。”说完,姜老太爷对着院子四面深鞠三躬,便从院子出来了。 那村民见姜太爷毫发无伤出来了,惊异道:“你的命数倒大,那厉鬼没有害你。” 姜老太爷道:“我为人身正心正,又无邪念自是百鬼不侵。我见了鬼魂,说了我的来意,那鬼魂并不伤我。看来我与这房子有缘啊。 只是小哥这房子是哪家的,为何又没人买?” 那村民和他边走便与他说起这房子历史道:“前些年我们本地聚了一伙盗贼。那盗贼只抢官府,对本地村民甚为关照。官府出兵多次围剿,奈何这伙强盗家伙了得,官军都拿不下。 县老爷最终无法,便想到了招安这主意。又将自己一位貌美的侄女嫁给了这个土匪。众人都没想到的是这土匪凶恶,对那夫人却是极好的。 知道夫人在山上住着孤单,招安后做了良民开了荒地,建了这羽家庄。因为夫人名字叫‘王羽仙’这庄子叫叫羽家庄。 哪知那妇人生完孩子没多久,羽家庄失火,那夫人葬身火海了。 那山贼头子便舍了这么好的庄子,又搬回城外赵家堡去了,这园子也就一直荒着了。” 姜老爷若是想要这庄子,怕是先去那土匪的山寨去见那土匪头子。 姜太爷家人无去处,这庄子又是块宝地。别说现在是土匪窝,就是龙潭虎穴,他也得试试。 次日,便带着花果礼品,借了一辆马车带上自己三个儿子去了登赵家堡山门,和当时还是寨主的赵宝钱谈买卖去了。 赵宝钱怎么也没想到有人会上山寨跟他谈羽家庄的买卖,根本不同意。 但姜太爷携子跪地不起,又说知寨主深情,可以占乩问已故的夫人是否愿意,昨日自己在那院子里见到一亡魂,那亡魂并未伤自己。以致他今日斗胆前来。 不如请道士请乩童上身,问问夫人的意见。 赵宝钱怎么也没想到来人如此执着,思索片刻了便找来乩童占卜。 结果乩童占出来的字是一个‘可’字。 赵宝钱见夫同意,想夫人平日里惜老怜贫,定是可怜这家人,所有便同意将羽家庄让给姜家。但自有一点,便是这庄子名字不能改,要一直叫羽家庄。 姜老太爷同意,并说自己不但同意,还要用白玉石立一个牌坊立在庄外,纪念赵夫人和赵寨主伉俪情深。 赵宝钱是个不识字的山贼,听有人要为他和夫人着碑立传,立刻点头答应。 但是也说若姜家人糟蹋庄子,他们也是要收回庄子,姜太爷拍胸脯发誓,两家世代修好,定代寨主管理好羽家庄。 双方过了房契地契,按了手印,自此姜家入住羽家庄。 祝文文听到此处,暗想:“怪不得姜家住的庄子叫‘羽家庄’乩童占卜那事,在祝文文看来。以自己外祖那心机,找两个乩童还是容易,这赵老太爷是吃了没有文化的亏了。” 听了这些,祝文文还是不知为什么这赵夫人只和自己母亲关系好。 便问:“干娘,为何你和我母亲关系这样亲近。” 赵夫人道:“你那姜家人,等你舅舅那一代便翘起尾巴来了。见我不是怕我,便是表面交好,背地里厌弃远离我,只有你的母亲,既不怕我也不弃我,我们自然要好。 听说她嫁去祝家庄,我虽有不舍,但有了祝家的背景。她也能在你们姜家抬起头,我自为他高兴。” 赵老太爷听这话,拆起姑娘的台,撇嘴道:“你说别人厌弃你,不说你自己做些什么事。咱们不当山贼也算是个正经人良民了,你没有小姐的样子,还是一副母大虫的做派。哪个女的敢和你交好?” 祝文文哑笑,原来古代的父母也贬损自己儿女啊~ 至此,祝文文才真正知道为何舅舅对赵夫人这么客气,为什么连温县令对赵夫人也客气了,人家有真实力啊~ 饭毕,老太爷因为腿疾需要刮痧。赵夫人便陪着赵老爷先走了。临走吩咐让赵荣昌带英台他们去客房去,祝文文又给赵老太也说了些吉祥话,老太爷乐呵呵的回房去了。 阿水他们也吃好了,几人谢过赵夫人。跟着小姐和赵荣昌来在后院,人家后院要么是四季如春,要么是亭台楼阁,奇珍异兽。 可赵家堡后院竟和前院一样,除了房子和水缸什么都没有。 赵荣昌见祝文文几人皆是面容憔悴,知道她们刚才在餐桌上是撑的精神,便将她们领到住处,安排好仆妇,便先走了。 阿水看着赵荣昌的背影道:“这赵公子人倒是不错,但是要做夫君还是差些。” 祝文文推门进去道:“谁能有梁山伯好是吧” 阿水跟在身后连连点头。” 第86章 深夜饿醒闻肉香,笛声凄凄是思乡 祝文文见床榻,像见了亲人一般,三步并两步便躺下了。 她早就想到梁山伯,在土地庙,在姜家前厅,在自己举刀的时候,在自己写状纸的时候,她都想过。 刚开始在想如果山伯在,她定会挡在我面前。 可是,他一直不在,所以早就不想了。 祝文文闭眼道:“他再好,他也不在,你看没有他在,我们也挺好。所以说阿水不要老是把梁山伯当神仙,我们是自己的天老爷。” 阿水一边给小姐脱鞋袜,还继续说自己的道理:“小姐哪里就有这样多的道理。 难道女子还一辈子不嫁人都当姑子去,梁公子若是在定会救小姐,你和梁公子结为夫妻他不就天天都在了?怎么小姐老想只自己一人?” 祝文文皱眉听着阿水的碎碎念。 想到明明是自己拿命相博护谷大仓,小灵子受伤搬救兵,这些明明是她们自己做到的,怎么就让阿水一句‘若梁山伯在‘就给抵消了。 她越想越气,翻身从榻上坐起来道:“他就是在,也没那么本事和脸面。今日的事是咱们自己护着自己,跟他有什么相干。 阿水,你莫将梁山伯说得太神了。你可以喜欢他,但是别神话他。他就是世间一男子,他是因为有你喜欢,才日月生辉。” 阿水没想到小姐恼了,便撇撇嘴道:“知道了小姐,我以后少提他。我们都剃了头当姑子去。” 祝文文听阿水赌气得话,扑哧一乐,倒在床上,复又闭上眼睛。 小灵子一旁蹦跶两下,躺在侧榻,看着屋顶小声道:“不知道咱们要在这赵家呆多久。” 小灵子所说的才是祝文文真正关心的事,她们不能进了山寨不出去。 羽家庄现在情况如何?会不会有人来接她们回去?她们要走,是回羽家庄还是直接回书院? 祝文文闭着眼睛道:“若没有人接我们,我们必须想办法回书院。” 祝文文暗想,姜家现在怕是要恨死自己了吧。 问题后山流民尸首,只有马家兄弟二人有可能找出来送给流民。问题他们为什么要这做?他们究竟在搞什么鬼? 祝文文忽想孙二妹,便问孙二妹怎么没跟他他们过来。 阿水道:“还能在哪,必定是和谷大仓黏一起了,她像块年糕,谷大仓就是那蜜糖。” 三人听后都笑起来,人家反正是要成婚的人了,祝文文乐呵不管,让人家自由快活些。 窗外太阳还没下山,这屋内三人就已经睡死过去。她们终于可以放心睡觉,不用再提心吊胆了。 半夜西风扑面,明月高悬,屋外几只猫头鹰站在枝头觅食,眼睛发着绿光。 日间只喝些羊汤,半夜祝文文只觉肚子空空,又饿又渴。她醒来看屋内漆黑一片,只听得阿水和小灵子交替的呼吸声。 她口干舌燥,饥肠辘辘。想着半夜整个赵家堡也都睡下了也没吃食,起身端茶几上的水壶也是空的。 心道:“定是下人几个睡了,也忘记灌水了。” 想到院中有口井。便穿上鞋,想去院中找些水喝。 轻声打开房门,走在院中,抬头见今日月色皎洁,有心欣赏把玩。 奈何饥肠辘辘实在无心欣赏,低头去那墙角,找水桶着急打水喝。 她还记得第一次在寺庙打水没有成功,。 此时再见水桶有些为难,提着水桶站在井边看着深邃漆黑的水井有些迷茫。 不知哪里传来一阵飘渺悠扬笛声。这笛声若隐若现,如哭如泣,甚为伤感,配合今日的月光还就真合了那句‘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似乎这笛声中还夹杂着不甘和委屈。 祝文文想,有笛声就是有人,有人便是有吃得。、 不如先去看看找些吃得也枉听到笛声,刚要抬脚想到这是虎狼窝,自己还是在自己跨院待着安全。 转身想要回厢房,竟又闻到阵阵烤肉香气。 这烤肉味像故意往自己鼻子眼里钻,香得她口水直流,肚子叫得更大声了。她知道如果饿着肚子,怕是也睡不着。 “算了, 死就死,总比后半夜睡不着饿着强。” 祝文文转身出了跨院,顺着香味和笛声去找,只隔两个院子,就见一院子里掌着灯,烤肉烟雾升腾。 有人在说话:“少东家,肉烤好了,要给四老爷送去么?” 再听是荣昌的声音,像有些醉酒,声色慵懒道:“送去吧,问四老爷够不够,若还要,我再烤些。” 祝文文走到跨院正门见,赵荣昌坐在为帷幄的榻上吃烤肉喝酒。 两个侍女站两边轻摇面扇,又有两小厮在一旁的火炉旁又切肉,又翻面,好不忙活。 祝文文见院内人不少,便不怕了。 咽了咽口水壮着胆子,上前作揖道:“赵公子可有多余的肉分我一些?我半夜实在饿了,闻到烤肉香气便叨扰到您了。” 赵荣昌见祝文文深夜前来要吃得,哈哈一笑,想必是真饿了,才会这般。 让侍女请祝小姐进来,又增设一席榻在旁,请祝文文坐下。 笑道:“你可真和其他小姐不太一样,大半夜敢独自要肉吃。” 赵荣昌示意小厮再多烤些来,又命人给祝文文倒了一杯茶来。 祝文文谢过赵荣昌,端起碗连喝三杯,看她样子她是又饥又渴。 让手下把自己面前的烤好的鹿肉,先端在祝文文参面前,也不与她说话,看着她吃。 等祝文文吃得差不多了,才想起谢人了。 咽了咽口中的鹿肉,起身谢道:“多谢赵公子深夜烤肉。” 赵荣昌摆摆手让她坐下。 问道:“是我们家下人忘了在你们屋内摆糕点,是我们招待不周了,是我们该道歉才是。” 祝文文见这赵公子并没有拿笛子,好奇道:“赵公子我刚才听见笛声是你这边传来的么?” 听见她问笛声,赵荣昌神情有些尴尬,而后立马镇定。 摇头道:“不是我,是我师傅吹的。” 祝文文道:“您的老师好雅兴,只是笛声有些忧伤,听得让人有些想家。” 第87章 恨母,转移无辜女 赵荣昌看朱文文一眼,立马挪开道:“是的,我师傅是在思乡。” 说罢赵荣昌眼神暗淡,端起蚌壳贝母炫彩酒杯摇头又是一杯。 祝文文没看出赵荣昌脸色变了。也盯着另一跨院。 点头道:“是啦~听那笛声我也想起我家,若老师这么想家不如回家看看再来也是好的。” 赵荣昌扑哧苦笑,又饮一杯道:“若是能回,他怎么不回~他回不去,他也不能走,他这辈子再也不能回去了。” 祝文文想也是,这里是土匪窝,进来容易出去难。又想到自己,有些担心。 小心问:“那我们这什么时候可以回去。” 赵荣昌看穿她的心思,抿嘴乐道:“我这两日便派人去羽家庄去打听,安全了就你们就可以回去。” 祝文文听这话放下心来道:“那就好,我先谢过赵公子和干娘了。” 前方跨院的笛声又响了起来,离近了听,像一位壮志未酬的男人掩面哭泣,更觉凄惨。 她转头问:“我多嘴一问,你那师傅为何不能回家。” 赵荣昌又喝杯酒道:“因为他是我娘的夫君,哪里都不能去,” 师傅~丈夫~ 朱文文想起今日在饭厅四姨父。 忍不住脱口道:“原来是他。” 赵荣昌看着前方跨院,眼神冰冷,伸手夹一块烤肉夹进嘴里,笑笑不言。 祝文文想这是人家家事不便再问,看明月西斜,知道时间不早,便起身道:“时间也不早了,我还是先回去了,再次谢过赵公子美食。我先行告退了。” 她扶案起身,见赵荣昌抬手向下按了按了两下,示意她先坐下。 祝文文复又坐下,等着赵荣昌说些什么? 赵荣昌上下打量一番祝文文,轻声问:“你愿意与我成婚,两家联姻么?” 祝文文听这话,愣了几秒,指着盘子道:“我可以赔你十倍的烤肉。” 赵荣昌见她说话好笑,禁不住身子向前倾。 正色道:“我没在开玩笑,你考虑下咱两家联姻,双方都有好处。” 祝文文见赵荣昌如此直接,自己也不愿扭捏。 坐正问道:“赵公子,你为什么想娶我?” 赵荣昌倒是不隐瞒,十分坦然。 靠着凭几,身子一斜笑道:“若赵家堡和祝家庄联姻倒是个不错的选择。你生的美,我也不难看,咱们成婚,算的上是天作之合了,你我都不算委屈。” 祝文文没想到古代也有相亲男,还这么直接。 轻笑一下,放松盘腿就坐。 又问:“赵公子,你有没有对哪个女子动情?” 赵荣昌嘴角轻挑,歪头似有回忆 说道:“我对我亡妻算动过情,可后来我与她天人永隔了。” 祝文文此时对他是一脸的鄙夷。 心道:“你个丧妻的鳏夫,还说和我般配,到底哪里配了?不过这人直来直去沟通无障碍,倒可以直接和他交流。” 祝文文坐正既不撒娇也谄媚,只是平铺直叙表达自己的观点, 今日皓月当空,不如和这陌生人说说自己的想法。 她便道:“赵公子既然我们说到这里了,我不如一次把话说开。您只对您亡妻动过情,对我您只是感觉合适。 可是这‘合适’二字在婚姻中最害人,因为是身份,长相,家族的匹配,却和你我二人本身无关。 你只知道我的名字,知道我是祝家的姑娘,祝家家世和赵家堡相当。心里打打算盘,便认为我们两人可以成婚。 但你除了知道我叫祝英台,对我本人一无所知,我对您也是一无所知。我们又不喜欢,怎么成婚? 见您如此坦诚,我也实话告诉您,我本人不详,在外不回家就是为了躲灾星,承蒙您看得上我,可我并不想成婚。” 赵荣昌看着眼前女子和日间在餐厅说话简直判若两人。他从心里最不喜欢这样顶嘴的女人,眼神一错不愿再听她说话。 又是一杯酒下肚,气氛有些尴尬。 赵荣昌悠悠道:“可我们赵家堡救了你,你不应该报答么?” 祝文文坦言道:“报答可以有很多种,为什么要以身相许呢?金钱,田地都可以表达感恩之情,我想赵家堡不会强人所难吧。 况且我还要在书院读书,没有嫁人的想法。母亲也不会让我嫁人的。” 赵荣昌鄙夷看了祝文文一眼,本来觉得她有几分美色,现在看来,这美色不过是想吸引更多男人垂涎于她。 又是一个不遵礼法,没有纲常的女人。这世上为何会有这般倒反天罡的人,她们不过是应该顺从的女人,她以为她们是谁? 赵荣昌端起酒碗又喝一杯,借着酒劲问道:“你认为我母亲如何?” 祝文文以为他想让自己夸一下赵夫人,便掰着指头认真夸起来。 说道:“赵夫人,虽为女子却义薄云天,有一副侠义心肠。听说还会舞钢鞭真是武功了得,我见庄子外得男人见我干娘都要敬她三分,她下人也好,可以说是我辈楷模。” 赵荣昌本有几分醉意,恨恨捏着酒杯,问道:“你也想成为我母亲那般人?” 祝文文点头道:“干娘风采我想这辈子拍马莫及。” 赵荣昌点头冷笑两声,一甩衣袖道:“很好,很好”。 祝文文怎知这赵荣昌痛恨自己母亲,今日见她能言善道,斌鸡司晨,对付不了自己母亲却将一腔恨意转在祝文文身上。 在男尊女卑的年代,赵夫人的确是一个奇葩的存在。 不但是女中豪杰,更是好男色,重情欲。 男人都比不来。 赵夫人是山贼出身,相貌无颜。从小不像貌美的母亲,反而和自己父亲相似。 母亲死得早,她前二十年都是在土匪窝里度过。 赵老太爷更是土匪一个,只会打劫,杀人,对女儿是要什么给什么,不去约束。 儿时的赵夫人哪里上过学,也不识字,只是一味和土匪厮混,将一条钢鞭舞得虎虎生风。 她准备下山打劫时,外面世道已经变了。 赵家堡也不再是土匪窝,土匪又成了良民。 赵老太爷转头细看自己女儿时,才发现女儿竟然长这么大了。自己都是良民了,女儿怎么能做土匪? 此刻才想起教育,赶忙从县城高价请了管家婆,绣娘,老妈子大堆人,目的就是想教女儿些女人管家得本领,好将来嫁人。 可女人形似夜叉,脾气暴躁,山上跑惯得老虎,怎么受得了拘束。 一日不到,刚满二十岁的赵夫人便跑进山里玩了。 她的年纪也该谈婚论嫁,可土匪头子得女儿哪个好人家得敢娶。 急得赵老太爷整日拧着眉毛在忠义堂前团团转。 第88章 女夜叉掳丈夫 赵老太爷寻了几门的亲事都成不了,眼看自己姑娘年纪一天大似一天。 最后灵光乍现,想到一个损招。自己就是土匪,什么都抢,为什么不去抢一个女婿上山和自己姑娘成亲呢? 主意拿定以后,赵老太爷就在附近道路旁等着,看有没落单的美少年。 谁知半个月之后他们还真碰到一位合适的。 他们抢的第一个人便是途经此地,要去外地寻亲的帅小伙温秋生。 见秋生长得面目齐整,细皮白肉。赵老太爷问过他年岁,是否成婚,结果满意后。 便让人直接套了口袋带上山来。 温秋生知道遇到山贼,想着自己把身上的盘缠都给了对方,便可活命。 哪知头上口袋拿掉,眼前竟是已经布置好的洞房。 吓得秋生坐在地上连连后退,他本以为土匪是要劫财,没想到他们竟然要劫色。 第一次见丈夫的赵夫人,也是扭捏。她再是山贼也是二十岁的女孩子。 见温秋生相貌端庄,举止儒雅。问了知道,对方也是读过书的人,只是父母病故,这才去外省投靠叔父。 秋生见眼前女子虽然丑陋,却也是可以讲道理的。便苦苦哀求她放了自己。 赵夫人不但不放秋生走,还见色起意,表白说自己是真心喜欢他的为人。 若二人成为夫妻,自己必定谨守妇道,好好对他。赵老太爷拿着钢刀在旁半吓半哄。 让温秋生明白自己一时半会逃不了,只能就范。便和赵夫人圆房,成了夫妻。 一年半后赵荣昌出生,赵家父女欢喜异常。孩子长得随爹,赵夫人更是高兴。 他们见秋生似乎也适应了赵家堡生活,每日里早上看看书,钓钓鱼,和午后和这里交的朋友去酒楼散步喝酒,自然就也放松了警惕。 突然有一日,他平日好友跑来问赵夫人,为何今日秋生没同他们一同去吃酒,赵家父女二人这才知出了事。 赵老太爷派人堡内堡外,郡县集市官道找了三天,哪里还有人影~温秋生如同化烟一般彻底消失了。 赵夫人抱着不到一岁的荣昌又哭又闹。 把赵太爷闹烦了,赵太爷骂道:“他跑了就跑了,供他吃喝,崽都生了还是要跑,这般没有情谊,这种男人要他何用! 你哭也哭不回他,不如再掳一个回来,不就得了。孩子是咱们赵家得种,以后都姓赵,我看谁还再欺负我,说我赵家无后了。” 自那以后,赵夫人守着荣昌又过了三年。 起初赵夫人还想等等看秋生会不会回来。再后来赵夫人春闺寂寞,夜夜惆怅,便想起爹让她再掳一个回来的想法。 正好那时赵家堡和官府合作。 赵家堡带百姓开垦年荒地,收成年年翻番,庄子实力过硬,百姓安乐得好去处。 赵家便请了几位账房先生为赵家打理租子和收成。 其中便有一位年轻漂亮的二十多岁的账房先生,名为柳春。 这少年不但相貌出众,还算得一手好账。他本是要去州里其他农庄里去做账房管事,来这里不过是帮闲。 初来赵家堡便被赵夫人一眼看上,见常春生的干净漂亮,心痒难耐。 怕他不依便使了迷香将其迷晕,成了好事。等常春第二日醒来,看身边躺着如同猛虎的赵家夫人,吓得当场昏了过去。 就这样,常春成了赵夫人第二任丈夫。 柳春自然也是想着逃跑,可这赵家堡四周全是赵家的兵丁,围得如铁桶一般,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账房先生能逃到哪里去呢? 他也外逃两次,被赵太爷抓回来便是一顿毒打。若是不服从赵夫人,赵夫人便让手下在常春的饭食里下药。 可怜这常春被折磨四年,把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消磨得瘦骨嶙峋,神情痴呆。 赵夫人此时也迎来了他第二个儿子,赵荣珠。 生了孩子的赵夫人见柳春痴呆模样,起初还给他请医生,可刚清醒的常春做的第一件事又是逃跑。 赵夫人见自己丈夫如此狠心,又痛又伤。 岔开五指,攥住老拳,将那常春一顿毒打。可怜常春形容枯槁,逃也逃不了,打又打不过。 想着若是和这夜叉还要消磨一世,更觉无望。心一横,趁人不注意一头扎进井里死了。 等人捞上来,众人见柳春全身僵硬,嘴上竟挂着笑,似得了圆满自在。 柳春自尽这事彻底激怒了赵夫人,她不知道些男人究竟是怎么了,宁愿死也不愿意和自己做夫妻。 她只是想要一个丈夫,为何老天偏偏这样折磨于她。两个孩子都没有了父亲,他们为何这样狠心连孩子都不要。 赵老太爷劝赵夫人带着两个孩子好好过日子,现在赵家堡的生活越来越好,不要男人在自己娘家也可以生活舒心。 可赵夫人像是受了哪种刺激一般,不到半年又开始寻觅相貌英俊的男子。 因为有前任丈夫的美貌在前面放着,赵夫人根本看不上普通农户男子,她就喜欢读过书文质彬彬的男人。 又一日,赵夫人又掳上了一名游山修为的道士,这道人名叫‘无下’。 她想用同样的方法想对付这名道长。可惜这名道长懂得医理识得药材,除了不吃她送的饭还对她破口大骂。 不说诅咒她全家不得往生,就是要给山寨里念咒招小鬼。 赵夫人没想到这道人不但性格如此刚烈,誓死不从,还会些武艺防身。 她想与人家成服气,又不敢打他,好生劝慰这道人更是软硬不吃。最后无法,便给在自家外后山上盖了一个小道观,外面罩上铁笼,就为关着他,消磨他。 这一关就是五年,道长每日在道来强身健体,炼丹做法。赵夫人就这样和无下道长耗了5年。 一方面是赵夫人年龄见长,又见无下道长毫无转圜之意,每每见自己都要破口大骂,赵夫人慢慢心思松动,也不愿在这样耗下去。 渐渐的赵夫人也想开了。那日趁太上老君寿诞之日,赵夫人打开道观铁门,放那‘无下’’出堡,逍遥自在去。哪知这无下道长将赵夫人迷晕,强暴了赵夫人,还打得赵夫人全身是伤。 等赵夫人在道观中醒来,发现自己浑身是伤,衣服又被那道长扔进丹炉了烧个干净。 还留给她一封信说,也让她尝尝被羞辱的滋味,若赵夫人有他的孩子,这孩子也是来替他讨债的,让他终生不得安宁。 就这样赵夫人光着身子从道观,被人看着跑回家。 受到奇耻大辱的赵夫人没想到一月之后,真有了身孕,生下了三子赵荣松。 第89章 为妇德母子起嫌弃 此时长子赵荣昌已经十三岁,快到束发之年。 虽然知道自己母亲性格暴躁,却也渐渐得知母亲掳夫这等荒唐行为。 再加上最近一次母亲光着身子从道观跑回家中。他也觉深受奇耻大辱。 他不明白为何别的伙伴都父母双全,只有自己有母无父。他也不明白为何母亲不像其他母亲那样为自己做好吃的,织布纺花。 自己的母亲不是在田间和庄户们一起插秧割稻,就是查看赵家堡兵丁操练情况,喝酒吃肉舞钢鞭。哪里有半分女子模样。 可母亲一直对他们兄弟三人很好,他始终敢怒不敢言。 直到自己十六岁时,母亲又用旧法强迫自己师傅韩冬就范,他才明白她不仅是自己的母亲,更是一个女强盗、 韩冬在赵家堡当西席教了赵荣昌八年,师徒二人如父如子,师徒情深。 前一日二人还相约一起钓鱼,第二日师父就不见了, 询问才知师父被母亲扣在自己房屋之内。 他趁着母亲外出扒着窗户,问老师究竟出了什么事。 师傅说昨日夜间闻到一阵甜醉之气,醒来后就见赵夫人光着身子在自己身边。 赵荣昌听罢又羞又气,知道母亲这蠢恶之病又犯了。 韩冬正值而立之年,相貌儒雅,谈吐温润。母亲已年近四十,鬓角斑白,二人错了十岁。 让他失望的是,韩师傅家里有妻有女,就这样关着让他妻女怎办? 赵夫人听了也不以为意,不与任何人商量下山给了韩冬家人许多财帛,只说他在赵家堡后悬崖跌落了,尸骨无存。 韩冬妻女怎么痛苦,怎么装殓她是不管。只每月按时送去银子,让母女二人有好生活就是。 赵夫人此后更是肆无忌惮,时不时用迷药将韩冬迷晕,快活之后。 次日清晨故技重施把老师关了起来,软硬兼施,让韩冬服从。 可怜老师满肚子书卷与委屈,本想一头碰死。 是赵荣昌跪地想相劝,说他家中还有儿女妻子,他定找机会将老师救出来,恩师这才忍辱负重活了下来。 可转眼两年过去了,四弟都出生了了,恩师的名字也成了老四,赵荣昌还没将师傅救出来。 韩冬恨透了赵家人,便如修了闭口禅一般,再不开口说话。 每日不是白天关在书房,夜间便是吹笛子思乡。 见师父心困炼狱,赵荣昌忍无可忍,同母亲大吵一架。 可赵夫人抹泪道:“自己一生没做过什么坏事,帮流民开荒,救病者抓药,为赵家堡的孩子盖了学堂。 别人都有丈夫,为何偏偏自己没有,她见韩冬为人善良和几个儿子关系都要好,才想到这样的办法想留住他 。 他对韩冬也是百般包容,他只想让韩冬和自己好好过日子又有什么错?” 赵荣昌为老师分辩道,母亲手段卑鄙,强迫他人没有章法,也不顾羞耻,不守妇德。毫无伦理可言。 赵夫人听儿子这样说自己,伸手就是一巴掌。 骂道:“你和你的爹一样,是养不熟的狼,这么多年我供你吃喝,宴请名师教你道理,难道就是让你这样违逆你的母亲的? 你是我儿子,你姓赵。你外祖下面是我,我下面便是你。你不念母亲养你辛苦,却说我不知廉耻。 若你真厌弃我,大可像你爹那样一走了之。过了这半世我也算看明白了,男儿不过是些玩意,哪有什么心肝和爱意。 再说男人有妻妾成群便是正礼,而我只要一个丈夫,却成了没有伦理。 天下哪有这样这的道理,我是女人又怎样?我照样将赵家堡管的好好的,这是我的私事,用不着你看得惯。 将来你成家立业,管好你的家你媳妇,休来管我。“ 赵荣昌摸着自己紫涨的脸,将母亲这话恨在心里,她哪里是不让母亲有丈夫,他说不让母亲劫掳男子。 见母亲不讲道理,还自认为自己没错,心里就恨,世间本是男尊女卑,母亲赵四个丈夫生四个孩子就是不守妇道。 人家那些死了丈夫的可以守寡一辈子,她这算什么? 那次大吵之后,赵荣昌和赵夫人便分心离德了。 哪想道今日第二次听见说男女平等女人——祝文文。 这女子不但去书院读书,还生的美丽,满口说什么情爱,讲什么不婚的道理。 这样子,比自己母亲更要厉害一层。 看她话语间,也是个薄情寡性之人。自己看得起她和她成婚,她不说问父母,直接自己拒绝。 这女子若留在世间,便是荼毒了男人。 只一瞬间,赵荣昌便起了杀心。他看祝英台得意之色,更觉刺目。 冷眼道:“今日月光刚好,我想起后门外长着‘长明草’,此草白日间普通,夜间会发出萤火光辉吸引蝇虫,此时观看正是时机。不如妹妹陪我去看看如何?” 祝文文以为赵荣昌是找机会跟自己套近乎。 抬眼看,却见赵荣昌有些寒意森森,不自觉打了一个冷颤。 起身拜过赵荣昌道:“多谢赵公子好意,只是夜色已深。孤男寡女多有不便。不如改日叫上干娘,我们一起前去不是更好。” 赵荣昌邪魅一笑道:“妹妹看来是怕我。我刚听妹妹那一长串的说法,便知我与妹妹无缘。我们无缘做夫妻,做朋友难道我都不合格么?” 祝文文是受过现代教育的女孩,从小就是不能吃陌生人给的糖, 不要跟陌生人走,她这点防范意识还是有的。 虽然赵夫人救了自己,但这里毕竟是土匪窝,这赵公子看着有书卷气,但他那双眸子看着总让人不寒而栗。 她相信相信自己的第六感,决定先走了再说。 便傻笑两声道:“两人关系再好,也不急于今晚。妹妹刚吃的鹿肉有点多,又扑了凉风肚子有些不舒服,还是改日再看吧。” 说罢,作揖告辞,大步流星的先走了。 赵荣昌仰头一杯酒下肚,将手中贝母酒杯举在面前,把玩一下, 自言自语道:“不急。” 等第二日,阿水睡醒,见窗外天光大亮,见小姐还在熟睡,便悄悄出去打水,烧茶去。 只见赵夫人挽着袖子,裤腿高挽。穿着木屐,带着一顶大斗笠,踏门而入,像是刚从田里面过来。 见阿水在打水,连忙制止道:“你们怎么自己在打水,派在这个院子里的老货呢?” 阿水只撇嘴笑也不说话,忙忙给赵夫人请安。 第90章 女寨主整顿家风,小侍女也受敲打 这里是赵家的后院,他们是客人,哪能说主人家的不是。 见赵夫人一身农民打扮,便问道:“赵夫人,您这一大早怎么就在田间干活?” 赵夫人摘下斗笠扇风,得意道:“你是不知道,现在正值秋收。农田里那稻子成熟好看得很哩。 你们主仆休息好了,也可以到田间地头去看看。比整日里在院子里拘着强。我都已经将片稻子收了下来,你们几个竟还睡着。” 赵夫人见阿水手脚不停,穿着一身桃粉色对襟常服,脚上一双松花绿布鞋,头挽松云髻,面施薄粉,又画眉黛,好生俏丽。 便拉着她打趣道:“阿水今年也越发俏丽了,干娘给你留意门好亲事如何?” 阿水满脸臊红,薄嗔道:“干娘怎么也干起这媒婆的勾当?大清早,就会拿我们这些丫头打趣。” 夫人自己没有女儿,看见长得好看得小女孩便上去逗上一逗。 “干娘你来了,我还没洗漱,休怪女儿无状。”祝文文听见赵夫人声音被吵醒,隔着窗子和赵夫人搭话。 赵夫人听祝文文醒了,迈着大步往里走。 见桌上茶壶倒着,几人油面朝天,便知昨日回来没有梳洗,倒头便睡。 赵夫人一腔怒火的登时从胸内喷出,自己治家严明。不想还是有这刁奴生事, 架着胳膊,拧着眉毛骂道:“这帮老货又在偷懒~ 让他们来侍奉你们,定是见你几人人困马乏了,便躲懒吃酒去了。 今日我若不罚她们,岂不是让人笑话我赵家堡没有了规矩?” 说罢,扬起大手叫人进来。 恶声道:“将那两个老货拿来。” 祝文文眼睛还没睁开,自己还在被子里坐着,干娘便坐在自己床上整治下人。 惊得她立马坐起来。 哪曾想那两个老妇人已经跪倒在她们床下。 赵妇人也不多说,只问她们知道受得什么罚么? 二人点头说昨夜见祝小姐睡了不敢打扰。 赵夫人张口骂道:“放你娘得狗屁,你当她是年龄小又是正经孩子家得姑娘,脸皮薄不好意思使唤你们,你们变乐得逍遥自在。 去,每人去领二十板子,就在这院门口,让我这干女儿听个响。她个清白的姑娘家不说,难道妞们是小瞧了我不成?” 见赵夫人说是小瞧她,又连连摇头。二人伏地磕头不停求饶。认了罚去挨板子去了。 几人在院内听见二人哭爹喊娘,略显尴尬。反倒是赵阿娘,喜滋滋得拉着祝文文手,描述着今年田里的好收成。 几个仆妇进来端上新米粥,几味腌制的小菜。拿上三个碟三双筷子。 祝文文立马招呼阿水和小灵子也坐下吃。 那两个被罚的仆妇,打完二十板子被人拖着进来回命,见二人屁股血肉模糊,祝文文三人不由心头一阵震。 这赵夫人掌家之严却在生铁与血肉之间,三人见了不由对赵夫人惧怕几分。 祝文文心道:“这干娘是个有规矩有底线的人,这样的人反而好相处,我要有事求她,需要直来直去,不能拐弯抹角。” 二人被拖下去,三人因见血都倒了胃口,不动筷子。 赵夫人见三人这般,脸色一沉,教训三人道:“这点子场面就不吃饭,哪能行? 今日干娘教你,哪怕别人骄纵你自己,自己也不可太娇气。天塌下来也不能耽误‘吃睡’二字。 若是动不动就倒了胃口,睡不着觉,身子没两日就得熬垮。到那时,你就等着你手下人来收拾你吧,所以自己的身体自己心疼。” 祝文文听赵夫人这话,豁然开朗。端起粥碗开始吃,阿水二人见了,动筷子吃了起来。 赵夫人见他们这样的模样,点头欢喜。 又道:“你们吃完我带你们去田庄看看去,包你们心情大好。” 侧头看了看小灵子得脚,关心道:“这次有我看着你放心养伤吧。” 小灵子乖乖点头。 赵阿娘道:“你身边这两个丫头各个都是好的,当下人的‘忠心’二字是最重要的,她们算有忠心的。 你们小姐对你们算是很好的了,哪家的下人能和小姐同桌吃饭?吃了这么半天,我看你们有时候也太不知尊卑了。” 被表扬的阿水和小灵子二人,本来还乐滋滋,又听赵夫人敲打,立马起身,见赵夫人脸色阴沉,想起刚被打的下人。 身子止不住的抖。 祝文文立马道:“干娘,你别吓唬他们两个。是我让她们坐下吃的,怨不得她们。” 赵夫人见二人低头腿抖,知道敲打成功,又换副笑脸道:“好了,你们别怕了,等小姐吃完你们再吃。” 祝文文知道赵夫人在帮她敲打,在土匪窝也不能争辩。 便拿着架子假装训道:“我干娘说的,你们要放心上。正好我也吃好了,你们快吃吧。” 阿水小灵子垂手侍立,说了‘是’便端起碗去外面吃了。 赵夫人看着满意,让下人给她们二人搬张茶几过去,不在话下。 等几人饭毕,赵夫人拉着祝文文手出去,阿水跟在后面,又派自己身边贴身的仆妇,留下来好好照顾小灵子。 那仆妇知道这几人是夫人心头要紧的人自然,连连点头,连忙称是。 几人出了赵家院门,有一辆牛车等在那里。 二人上车,阿水旁站着,赵夫人见阿水乖巧,便道:“你也坐车上。”阿水喜滋滋上车,坐在小姐身后。 祝文文本想叫谷大仓孙儿妹一起同去。 赵夫人拦她道:“她们小两口劫后重生,现在跟蜜里调油一般。 你莫去扰了人家快活,惹人讨厌。 祝文文听出其中意思,撇嘴一笑,跟着赵夫人便去田地里了。 几人坐一光板的牛,晃晃悠悠来道田头。虽说晨起的太阳不晒,可这田里的更烈,祝文文阿水已手遮眼,脸冒汗珠。 赵夫人见了,和地下一个跟车跑的小厮道:“回去,拿两顶斗笠,并两双木屐。” 那小厮领命,掉头疾走回去, 不多时,便将东西拿来,祝文文感叹道:“这人腿脚好快。” 赵夫人撇嘴大笑道:“做山贼的哪个腿脚不快?跑得快,逃命才能快啊~” 第91章 赵夫人:女子无才便是德 主仆二人戴上斗笠,换上木屐。立马清爽许多。 牛车晃晃悠悠行了两柱香,转过山坳,眼前豁然出现百亩良田。赵夫人一个趔身跳下车。 阿水立马上前服小姐下车,三人驻足田头,望着大批人在收割稻子。 祝文文张开双臂,闻着风中麦穗的清香,又见稻田深绿浅绿界限分明,更是多少大师也画不出的田园美景。 见赵家的田地也是不少,只是有矮丘隔着,不像羽家庄的田地那样整平和整齐。 祝文文仔细看去,田地里有人包着黄头巾,有人包着白头巾,便问干娘这是何用意。 赵夫人解释道戴黄头巾的是她们赵家堡本来的佃户,那些戴红头巾是外来的流民。 祝文文见此场景不由想到两天前的姜家田头,自然想到土地庙和常保夫妇。 心中由不得一寒。 她小心问赵夫人道:“干娘,这里这会不会也欺辱流民?” 赵夫人指着田间一带黄头巾的女人道:“她,去年来的时候,差点饿死。我们将她救活,这姑娘在田间劳作时,看上了我们这里一光棍小伙。 我让二人成婚了,姑娘也就成了我们赵家堡的人。我知道这事后,鼓励流亡女人留在我赵家庄和我们赵家堡小伙成婚。 这样男人有个媳妇,女人有了家,两全其美。 阿水不解的问:“赵夫人,为什么你不鼓励流民男和当地的女孩结婚呢?” 赵夫人眼神一暗,摇头道:“俗话说 ‘饥不择食,贫不择妻’男人在自己落难时,会委身去当个上门女婿。 可当他有吃有喝时,又是另一副嘴脸了,我们算过,流民女嫁本地小伙的,没跑一个。 流民男人入赘当地女子家的,过两年,十个有八个跑的。所以最后我宁愿雇佣他们也不让他们霍霍我们赵家堡的女子。” 祝文文见赵夫人眼中藏着悲伤,同为女性马上就能共情到这种你男女天性中的无奈。 挤出笑安慰赵夫人道:“干娘莫忧虑,干娘做的是好事。 做事哪能一蹴而就,自然会遇到阻碍和坎坷。错了我们再换种方式不就好了。干娘救助流民的方法比大多数的庄子要好许多了。” 赵夫人听祝文文认可自己的办法,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干女儿。因为她是女人,掌管整个赵家堡,男人多是不服。 做对的事男人们只说,大家都是这么想的。若是做错便是他们便嘲笑加嘲讽,只一句‘毕竟是个女人’。 所以赵夫人在赵家堡行的是‘铁心,铁命,铁手腕’不服他的人,便将他打服为止。 想到此处 ,赵夫人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鬓发,知道自己的年纪大了,留给自己的时间也不多了。 远处田埂上,几个孩子斜挎书包,打打闹闹结伴而走。 赵夫人见了。 假嗔对那几个稚子道:“你们还不快些去学堂,要是去晚了,看你们老师不打你们手板。” 那几个孩子看是赵夫人说话,也不敢打闹了。扯着左右的衣急急跑走了。 祝文文惊喜问:“干娘,这赵家堡里有学堂?” 赵夫人道:“是啊~我让人盖的。” 祝文文内心道:“我真是小瞧了这位女土匪了,他竟然知道让孩子读书。” 赵夫人道:“我小时候不识字,连官家贴的告示,我也是只认得画,认不得字。人家要捉拿我爹,我站在告示前,看着画都不知何意。 长大后我想这学堂有何难的,不就是几间房子,请一位先生么? 咱也不请那有名的大儒,咱就找个先生教孩子识得几个字就可以了。你看现在这些孩子不就识字了。” 祝文文从内心佩服这个干娘,拉着干娘的手道:“干娘,你可真厉害,一年前后的女人有的还没你通透。” 赵夫人点头领了这份夸奖,她做这些,就是想让人夸奖。 田埂上,走过一个女孩。绑着小辫子,大约有个五六岁,挽着袖管,在田埂上捡稻谷。 她弯腰祝文文才发现,她背后竟用背带背一个孩子。 见女孩光着脚,摆弄脚丫。 祝文文转头问赵夫人道:“干娘那女孩子为什么不去学堂。” 听到这话,赵夫人明显吃了一惊反问道:“女娃子上什么学?” 祝文文道:“干娘你自己不就是吃了不识字的亏了么?女孩子当然也可以读书写字么?” 赵夫人似有嘲讽,竟哈哈大笑起来道:“你跑这么远的地方读书我都感觉奇怪的很。 有钱人家的女儿读书也就罢了,这些个乡下丫头。烧火做饭还忙不过来,哪有时间读书?” 赵夫人上下打量一下祝文文道:“你上学上得如此乖滑,若是女子个个都是你这样子,那男人们不得造反去了。” 祝文文想到现代社会还有那么多重男轻女的家庭,何况在古代。心想要怎么给干娘解释才好呢? 阿水好奇问道:“赵夫人自己掌管着赵家堡这么好,你不就女人么?” 赵夫人摆手道:“我那是被逼的,我多想有夫君替我顶着。可惜夫君各个不争气,我又没个兄弟帮衬,家业放在这里我能怎么办呢?” 祝文文笑道:“虽然干娘不想挑这副担子,但干娘做得不比男人差,干娘应该相信女人的实力。” 赵夫人嘴角挤出苦笑。 无奈道:“我不是不相信女人,是你小瞧了男人得恶。 你们大户人家的姑娘读书断字,谈婚论嫁时夫家高看一眼。可这乡下姑娘认得字,看了书只会遭婆家嫌弃。 就好比英台你,你若要和我儿成婚,我都怕我儿都说不过你。我儿说一句,你翻出书上的话,让他难堪。 我这样的人都如此想,更何况那些农家恶婆娘。普通农家可养不起你这样的媳妇儿。” 祝文文听赵夫人这话笑了起来,三人见田埂上一老头牵着水牛路,赵夫人带她主仆二人往前便走。 祝文文打趣赵夫人道:“干娘既然不喜欢女子读书,那你昨日还撮合我和你儿子?” 赵夫人沉默半晌,上前问那老人家牛怎么了。 第92章 贼老汉满口喷粪,惜阿水辛苦过多 那老汉走近道:“这牛要生小崽了,带她出来溜溜,好生。若是这牛生不下,还要劳烦赵夫人家的田兽医到家里一趟。” 赵夫人点头道:“那算得了什么?” 又问那老汉道:“你儿媳听说生了?生个什么?” 老汉吧唧一口竹烟道,恶声道:“什么?是个女娃,有个甚用,浪费粮食。还不我这牛儿有用,知道耕地。死了能吃肉,你说要女娃子有什么用?” 赵夫人道:“女娃子也好,会浆洗做饭,是个帮手。” 那老汉道:“要是那媳妇再生不出男娃来,看他还有什么脸吃我家的饭哩。” 祝文文见这老汉弯腰驼背,满脸枯皮,竟是个黑心肠。这话旁人听见没有什么,赵文文不干了。 看那老汉耷拉着脸,便上前道:“你这老汉,生男生女都是你儿子的种,你不说儿子,只说儿媳,你什么意思。 你别吃你媳妇煮的饭也别穿她浆洗的衣裳,你光着身子出来吧。” 赵夫人连忙拉过祝文文,那老汉不依了。 黢黑的干枯的手指着祝文文道:“你是女娃,我这老辈说话,哪里就有你插嘴的份。 这样张狂多嘴,真应该拿烧红的碳烫烂嘴,让你多嘴多舌。” 祝文文还要争辩,赵阿娘扯住她,让那老汉先走了。 老汉瞪了祝文文一眼,撇撇嘴走来。 赵夫人指着那老汉道:“这人不如牲口的年代,你让我怎么劝他生女儿好?你一个人和所有人想法不同,那就是你错。” 阿水看小姐脸气得通红,也不敢说话。 几人踩在松软的田埂上,木屐深一脚浅一脚留了一串印子。松软土地混合牛粪气和青草气,热风一扑,竟还吹来果香。 三人齐到一柳树下,赵夫人摆手让小厮倒水。此水更是附近有名的甜井水,此水夏季甘冽清甜。 祝文文尝了一口,很是喜欢,三人端个粗糙瓷碗一饮而尽。 赵夫人望着远处的丘陵,眯着眼睛,独自扇风欣赏。 看见前面路上的一棵高大的桑树,想到自己曾与第一任丈夫秋生夏夜在树下看月亮闲谈。 秋生曾许诺她有一天会带他们母子出去游山玩水。可是,说完这话没多久,秋生便跑了。 现在自己已经两鬓斑白,荣昌也已经年近二十,秋生再也没回来。她再没有可能游山玩水。 想到儿子,赵夫人悠悠开口道 :“我儿荣昌性子沉静,心思细腻。他媳妇在时他还有个笑脸,去年媳妇去了,我再也没见过他的笑脸。” 赵夫人拿帕子擦了擦汗,接着道:“我想给他续弦,他也总是淡淡的,我见他对你有关心,便想道这个主意。 我儿荣昌人品端方,样貌俊美,读书更是过目不忘,什么《论语》《孟子》,都能倒背如流。” 赵夫人说着手跟着比划,眼神满是得意。 赵夫人接着道:”虽然我不知啥意思,但儿都知道,英台若觉得荣昌不错,我可以和你娘提一下。” 祝文文听到此话,立马拿出自己万年‘保命符’。 眨巴着眼睛道:“干娘我这几年出来就是躲灾星的,我本身了可能都不详,别因为我本身,再误了赵公子好事。” 赵夫人本就没什么文化,听她这一番言论,竟真相信。 说了一句:“夫妻情分最不能勉强”叹了口气,原本结亲的心,立马消散的无影无踪。 趁着这秋收大好时节,赵夫人起身带着二人在田间地头好好在转转。 看过稻田,又逛果园,走过打谷场又去鱼塘。 摘了李子,又摘梅子。嚼了新麦,又兜了两尾青鱼,赵家堡地盘不小,种植的种类却不少,赵夫人将此处经营丰硕。 庄农佃户以及流民见了赵夫人,都会上前行礼问安。 三人就这般用脚丈量,直直转了半天。 阿水抱怨道:“幸亏小灵子没跟来,若是小灵子跟了来,我倒不知道是她背我,还是我背他了。” 赵夫人转头见阿水面色苍白,担心道:”这丫头怎么了,身子竟这么弱。“ 祝文文见阿水嘴唇都白了,立刻警觉起来。立马央求干娘牛车过来,匆匆带阿水回去。 三人回到赵家后院,赵夫人大气都没喘,那二人几乎是瘫在床上,赵夫人知道她二人累了,便让后厨将饭做了,送到他们屋内去。 小灵子见小姐和阿水姐姐腿似乎比自己还惨,便让地上的阿娘立即烧好热水,让两位姐姐先烫烫脚,解解乏。 祝文文趴在床上不忘隔榻里的阿水。 仰着脸问道:“阿水,你怎么样。看你脸色难看,要不要找郎中给你瞧瞧?” 阿水捂着肚子,脸色惨白,声音有气无力道:“小姐,你莫要管我, 我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你想要什么叫那几个阿娘吧,小灵子是不管用的。” 小灵子趴在阿水床榻边,慢慢跪下,握着阿水的手,小声问:“姐姐,你要什么给我说。 阿水看小灵子紧张自己,摸了她尖尖小脸道:“别怕,我没事,你看顾好自己和小姐就好了。” 祝文文的主人榻离她们的床榻较远,自己又横躺着,没有看见这一幕,只一味的哎呦说自己的脚疼。 祝文文打死也想不到穿越回来的这副皮囊竟然这么没用,以前自己连打两份工,挤公交,挤地铁也不见有这么累。 这古代小姐的身体真不中用,但转念一想,八成是自己当小姐当惯了,吃不得苦了。 “人还是需要运动的,明天早晨我就早起跑步去。”她突然这么一句吓了阿水一跳。 阿水挣扎着,想起身,可惜自己实在没有力气。 依然不依道:“谁家小姐,在别人家里大早上跑步的~再说做小姐最应该学的是先秦淑女的步伐~哪里能跑?” 祝文文横躺床上反驳道:“我说阿水你整日怎么会有这么多困住我的道理?我在书院骑马,射箭哪个不做,倒是这套女装束缚住我了。” 阿水有气无力,仍要说:“小姐在书院是男人,就应该当好儿郎。只要穿上女装就是祝家的小姐,守女子的规矩。 第93章 送妆匣,有人起心机 祝文文躺床上听着不服气。 阿水挣扎着还在说:“夫人将小姐交在我和小灵子手中,我们不但要侍奉小姐,还要保住小姐的颜面。 小姐要在别人家里跑步,我难道说,小姐跑的好,不如光着脚跑才好?” 小灵子捂着阿水的嘴不让她再说,祝文文本就累,心想回来还要给这丫头管着,真是自己纵得她越来越有脾气。 哪日让她撞我枪口上,非要教训她两句才让她知道我也不是好惹的。 院外的阿娘笑着站在门口报:“祝姑娘,咱们大公子来看姑娘了。” 祝文文心道:“他怎么来了。”阿水看小姐还愣着,让阿娘赶快去请。 祝文文立马在榻席上坐下,端正了身体。 只见赵荣昌拿着一个鎏金漆盒,头戴文生冠,身穿天青色交领长袍。腰间系着一条淡黄色丝绦,香囊在左,无事玉牌在右。显得清爽脱俗。 见祝文文蹲坐喝茶,赵荣昌笑着躬身行礼,祝文文也立马让坐。 赵荣昌,坐在一旁道:“叨扰祝妹妹了,听说妹妹今日陪我母亲下农田去了,定是累坏了吧?” 祝文文见赵荣昌来看自己,起身还礼复又坐下道:“我这个小年轻还是不如我干娘啊,干娘这样的年纪田间果树一把好手。 赵家堡村居安乐,一片祥和之态都是干娘治理的好啊,我是真心佩服干娘。 赵荣昌也不接话,将鎏金漆盒推在祝文文面前,打开来。 原来这是个化妆盒,大盒子小盒子装了满满一箱子。 见是女生所用的胭脂水粉,阿水抬着身子往外瞧,小灵子都忍不住脑袋往前伸。 赵荣昌随手打开盒子,一一介绍道:“这个是茉莉粉,是用来敷面用的。 这个是桂花头油,是用来抹头发的。这个是隔好东西。这个是我特意给妹妹买来的百花唇脂。” 说着用手,两指一扣,刚打开一个口子。顿时闻到满屋子的芳香。 三人都连连称奇,真是‘唇膏一点着颜色,香气宜人春满身。’ 笑道:“这唇脂本来没那么香,但我想女孩子都喜香气,便让匠人在里面加了百花香露,抹在唇间如尝百花。” 阿水和小灵子羡慕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不错眼神的看着那盒百花唇脂。 赵荣昌又向她介绍了鹅黄粉,青黛,胭脂,里面还有一面背后襄有牡丹朝阳的铜镜。 赵荣昌见三人都喜欢。 便道:“知道妹妹来的时候,没拿妆奁盒子,我便特意去外面给妹妹淘换了一些,还望妹妹不要嫌弃。” 祝文文摆弄两下,开心道:“谢谢赵公子送我礼物,这些看样子怕是价值不菲,我可拿什么谢你呢? 我这人平日里在书院上课,不便用这些,这样好的东西给我也是可惜,可能让赵公子失望了。” 赵荣昌眉头轻皱,复又松开道:“我知道妹妹素颜似清水芙蓉,但若打扮起来,换身衣裳就好比是嫦娥本月,西施下凡啊。 妹妹喜欢留在身边把玩,可别送人,看见想起来便是我的心意。” 祝文文哈哈大笑起来。 赵荣昌不解道:“妹妹如何发笑?” 祝文文道:“我刚给阿水说我要每日清晨出去跑步锻炼,赵公子后脚就你送胭脂水粉。我若每日细细打扮,更没时间出出屋子了” 赵荣昌听后,微笑道:“女子本就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妹妹再去书院也不可忘记自己自己本就就是女子啊” 祝文文看着赵荣昌愣了愣,笑容僵在脸上像粘上去的。她见找文昌还是还是笑着看着自己,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赵荣昌明明就是一个说话直接的人,但是自从自己拒绝他成亲要求以后,他就像变了一个人。 每次提要求,总先拿件好处勾着你。说起话,背后似乎总跟着规训。 他和梁山伯温润如玉不同,和马文才直爽骄傲也不同,他像是个不吃亏的家伙。 祝文文看不透这个男人到底想要干什么,看着面前胭脂水粉,心道:“难道他喜欢女子娇媚,便想把自己变成一个涂脂抹粉的女人么?这是什么道理。” 她顺手将妆奁匣子往赵荣昌身边一推道:“我平日里用胭脂水粉的地方实在不多,留着也怪可惜的,不如赵公子收回去。省得送给我浪费了这么好的东西。” 赵荣昌哈哈一笑道:“祝妹妹竟这般看不上我赵荣昌啊,只不过一个小玩意,妹妹竟拒绝。” 祝文文不喜他这般道德绑架,但看他低头,又不免想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想了想笑道:“哪里的话,若赵公子不怕我闲置了,那我就收下了。他日若在我家乡那边得了好的清泉酒,我定给赵公子带来。” 赵荣昌嘴角一勾,脸上挂笑道:“不急不急。” 两人又说了些赵家堡日常,赵荣昌便起身告退了。 他出跨院大门,阿水伏在床上勾着脖子道:“小姐,好小姐,让小灵子拿给我瞧瞧~” 知道阿水爱美,祝文文故意气她道:“你还敢教训我么?” 阿水道:“哪里敢教训小姐,只是我们做下人的有规劝小姐的道理。小姐若嫌弃阿水,便找个哑巴岂不是更好?” 祝文文没想到阿水这么硬气。知道她有做丫头的责任,便亲自捧着妆奁匣子,送过去让让她好好看。 阿水勉强坐起来,捧着妆奁匣子摸摸这个,看看那个。 打开唇脂的盒子,瞬间又是满屋子飘香。 阿水见那唇脂如红玉,色泽如宝石,定是上品。 便嚷着小姐涂一些,让她看看,祝文文上学时看过一篇国外的报道说‘每一个女人的一生大概会吃掉三支口红。’ 从那以后她很少涂口红,此时阿水在床上不依,她便说让阿水给小灵子涂好了。 小灵子满心欢喜,哪知一位阿娘端着饭进门道:“几位小姐,还是待会再玩吧,先把饭吃了才是正礼。那些个胭脂水粉,先丢下。 我们夫人知道小姐不喜大鱼大肉,便让奴家看着熬了这什锦粳米粥,捡两只醩鹌鹑,又蒸了几个鸡蛋,还有一盘子田里刚掐尖出来的果芽拌了拌。 刚才网上来的鲜鱼切成薄片给小姐端来一个热锅子,小姐和姑娘吃个生汆鱼片,再喝个鱼头汤,定会开胃。 第94章 伤仆自伤心,姜家起争执 阿水眼睛还看妆奁匣子,此时闻着香味坐了起来。 支撑着先给祝文文打水净手,让小灵子也洗洗手,自己在床旁坐了下来。祝文文见阿水还是虚弱。 便道:“你还不好好歇着去,我又不是小孩子。” 阿水点头笑了笑,说道:“走累了而已,我哪里就这么娇气。” 两位厨娘还在屋内揣着手看着,祝文文便赏了两位厨娘几个大钱。 厨娘收了钱自然高兴自去。 祝文文将风门关了,打开窗子。 拉小灵子扶起来阿水同坐下,一起吃饭。二人都说不敢,不愿上前。 祝文文生气道:“出门到哪里都是我们三人在一起,我从未把你们当作下人。今日干娘那几句话我们听着就是,我在她面前也不过做做样子。 我不当真你们也不许当真,你们对我好坏我心里清明自是知道的。他日你们若是嫁人出庄子,我定说服母亲,脱了你们奴籍放你们自去,你们便不会低人一等了。” 阿水突然眼里含泪道:“小姐,你说这些做什么?咱们一起吃饭就是。” 祝文文不知阿水心里苦涩,以为自己说话感动了阿水。此时阿水摸着肚子不知怎么给小姐细说,看小姐这些天的架势,像早将拿那梁山伯抛到脑后。 二人真有了嫌隙,那自己这个本来的妾室又当如何自处?这个孩子又该怎样。想到此处不免伤心。 再看小姐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小灵子看着阿水摸肚子,瘸着脚上前要扶阿水。 阿水抬头见小灵子心疼的看自己,眼泪直流,两个病仆人,一个娇小姐,三人围在桌边,阿水小灵子只盯着自家小姐。 祝文文会意拿起筷子先夹了一片薄如蝉翼的生鱼片,放进桌几中间的小泥炉砂锅中。 只轻涮两下,透明鱼片变成白色打起卷来。祝文文将鱼肉往那姜汁中一蘸。鱼肉冒着热气,鲜香四溢,祝文文将鱼肉塞入口中。 祝文文直叫:“妈呀,这也太鲜美了。”鲜鱼配姜汁,香气直冲天灵盖。 “天啊~这个打边炉怎么这么鲜美?”她筷子指着鱼片冲她二人安利道:“你们尝尝这个,这个比我以前吃的所有东西都好吃。” 阿水,脸色依旧如灰纸,见小姐喜欢吃鱼片,便夹起生鱼片一片接着一片涮了给小姐吃。 小灵子见阿水姐姐都病成这样,还在侍奉小姐。 她也立马给小姐剥鹌鹑腿上的肉,看小姐眼睛看向哪个菜就立马,给小姐夹上一点。见小姐喜欢吃那个菜,又着手将那菜摆近一些。 祝文文让二人上桌,是想三人一起吃饭,结果还是落得两个病仆人侍候她一个。她知道自己说了也没用,便速速扒着米饭,夹两口菜说自己吃饱了。 阿水微微摇头道:“小姐,食不可过快,会伤肠胃。” 祝文文也不辩解,起身让她二人自吃。见小姐离席,二人便痛快吃起来。 祝文文偷眼看两人没有自己很是自在,心里不免有几分落寞。 她独自一人坐在卧榻上摆弄妆奁匣里的东西,看着这个盒子便想起赵荣昌鼓励自己化妆的样子。 她将一个黑漆镶云母片的小盒子端在手里端详一番, 托腮道:“你们两个捡几样喜欢的妆品,剩下当我们送给孙二妹的结婚贺礼。” 小灵子将一碗鱼汤盛在碗中,放在祝文文座位处。又盛出一碗鱼汤放在阿水面前。 低头道:“小姐,人家赵公子指明说你让你送人,你怎么转脸就送人了呢?” 祝文文将那盒子一盖,坐在桌几上复又端起鱼汤吹了两口,喝了一口,看着阿水问道:“你说呢?” 阿水吃了饭之后,脸色明显好了。 喘口气道:“小姐,我见这套妆奁盒子,脂,泽,粉,黛,香一应俱全,一看便知是上品,你为什么要送人?” 祝文文扭头看了一眼道:“我用不到,分了大家用才不辜负这好物。” 她没说的是,她不是很喜欢赵荣昌这个人,所以连他的东西也不喜欢。 阿水有些扭捏道:“那些东西看着也挺贵的,我们怎么用的了。” 祝文文笑道:“你们喜欢都拿去,我又不用,能值几个钱?” 阿水笑容艳艳点头。 小灵子一旁道:“姐姐你挑,我也不爱用这些个。” 三人吃罢饭,让管院子的阿娘收拾碗筷,三人便在那里分胭脂水粉。 阿水和小灵子都不好意思多拿。祝文文也不去管,只看小灵子拿了盒青黛,阿水拿的是唇脂。 祝文文又塞给阿水一盒子花钿,分给小灵子一盒胭脂,便将妆奁盒子盖子合上放在一处。 自和阿水小灵子说话去了。 羽家庄处。 经过暴民冲庄,姜老太爷一把年纪亲自带着三个儿子整修庄子。 看着眼前农田被毁,粮仓被抢,自己的佃户农兵死得死,伤得伤。 几个庄把头轮流带人过来要钱,姜太爷也只能先将他们支走。 心里憋着邪火没事便往三个儿子身上撒。看着自己两代的家业,毁于一旦,姜老太爷日日眼中冒火,黄黑牙齿快要咬出血来。 这日,晚上仍是全家人一起吃饭,在座所有人都面沉似水,没心情吃饭。 只听姜正礼儿子姜永孝,端着碗‘哗啦哗啦’扒拉着米饭,自顾自让小厮捡自己喜欢的夹。 平时喜欢孙子的姜老太拍桌骂道:“吃,吃,吃, 你就知道吃,庄子差点都没了,你还有心吃。夹着屁眼子滚出去吃,别在我面前碍眼。” 姜永孝,听祖母凶声恶气骂自己,眼中含泪,饭粒还黏在唇边,端着碗转身就走。 余氏知道婆婆是拿自己儿子撒气,也是敢怒不敢言,让小厮带着 少爷下去吃,低声吩咐厨房做两少爷喜欢的菜。 姜老太支着耳朵听见这话,可是逮着出气口。 骂道:“还给他开小灶,咱们家粮仓被抢,饭都要吃不上了,哪还来的钱给他开小灶。” 余氏见婆婆不依不饶,也不愿再忍,瞪眼道:“我又不曾用公中的钱,我用的是我的钱。” 姜老太瞬间筷子一摔道:“你的钱,没有我每月给这府里拨的月例银子,你哪来的钱?还你的钱? 别给我信口胡诌说是娘家带来的钱,你嫁妆多少我能不知。你余家近年都是靠儿媳妇家贴补家用。 我们姜家的钱有没有流进余家还不知道呢。你还有脸说你的钱。” 第95章 受怨气,媳妇生想法,排除法,云雾自见明 余氏听婆婆无故羞辱自己和娘家又羞又气,臊得满脸通红。姜正礼偷看看媳妇,拉着余氏衣角让她忍忍。 余氏止住也不哭,楚乔知道祖母脾气,又加自己觉得流民聚集与自己有关,低头也不敢言语。 姜老太爷喝道:“别吵了,女眷都各自回自己院子去吃,想吃的东西报给厨房,不许官中钱,男的都留下。” 一老仆守在一旁似有尬色,老太爷见他垂手而立,知道他是分在马文诚那院的管家。 便说,马别驾那个跨院照日常饭食送去,不可克扣。你自去吧。 老仆答应着出去了,姜家女眷纷纷出去, 屋内只剩姜家夫子四人,姜家只要有大事发生,便是这四个男人商量。 房门关紧,下人纷纷守在外院。 三爷姜正亚第一个跳了出来。 骂道:“粮食,咱们的粮食不是被抢就是被糟蹋,我们把肥水郡那边的粮肆的定金都收了,现在粮食都没了。 咱们怎么办?难道要退他们定钱么?一场流民暴动全都没了,就是因为那两个不中用的农兵,光天华日做的好事,让祝英台看见还想灭口。 这是多大的口气啊,见谁灭谁,要不是他们两个哪能扯出流民暴乱。” 姜正仪也跟着埋怨起来 斜眼看着姜正礼道:“大哥你也是,怎么就纵得庄子上的人这般无法无天。 爹让你在家镇守宅子,你看你惹出的这叫什么事。怎么能让热将那尸骨都摆面前呢?” 姜正仪一个跨步走到姜正礼面前,又不敢大声,以手为拳,在桌几上轻磕, 小声道:“几十副尸骨,全在后山,你怎么敢就这么处理。那二人还敢说出来,大哥你是怎么管下人的?” 姜正礼见二人关起门来骂自己,‘滕’的一下子从地上弹起来。 指着老二的鼻子道:“是谁当初奸污那小女孩,吓得裤子都没穿跑到书房让我救命,怎么尸首埋了你反而干净了?” 转头又指着将正亚鼻子骂:“说我惹事,老三不比我惹事。五年前,你与那流民老石比体力。你当众输了,觉得没脸,便在老实一家人的饭菜里下药,全家五口全死了。 你一拍屁股跑了,谁在后面给你擦的屁股,给流民说将他们全家安排在了背的庄子上,为此前后我是又花钱又托人。 你个怂蛋在哪里?跟个缩头乌龟一样躲在镇上的酒肆那胡姬的床上,躲了半个多月。 这时候你们都成了干净人,流民暴动你们倒是教训起我来了?” 姜正礼暴跳如雷,唾沫横飞,将那二人说得不敢说话。 姜正仪见大哥开始翻旧账,一下子便软了。 背着手缓声道:“我的大哥,我们这才几个人,后山可是几十具。 这能一样么?这么多人都是佃户农兵杀得? 大哥也别把什么脏水都往我们兄弟俩身上推。羽家庄是你掌家,我就不信这么多尸首就在咱们后山你不知情? 我看不光你知情,就连咱爹也是知情。” 姜正仪本就不服大哥掌家,这场祸事明明就是老大掌家不严造成得,这么多死人,怎么大哥就只翻他们得旧账? 老爹也太偏心了点,自己和老三常年在外给家跑生意,老大就等着收租子还能出事,说明老大就没有掌家得本事。 这死尸里,就没老爹的事? 姜老爷子见二儿子将脏水泼给自己。 拍桌骂道:“你个逆子,竟然编排起我来了。你们二人现在说你大哥不事,有什么用。现在需得知道这后山的流民尸体是怎么到这流民手里的。 流民又是怎么知道这尸首的事的。还有就是上哪借粮食的事。姜家收了定钱的绝不能退。” 姜正礼想了想凑近道:“爹,有没有可能是赵全英那个女人将流民尸首抬出去的?” 姜老太爷单手一摆,扭头道:“那个女人你说她杀人放火,我信。你说她跑来救英台我也信,可这尸首是从咱们姜家自己庄子出去的,她来是为了帮英台,她才不管流民不流民呢。” 姜正礼听老爹说的有理,也暗自点头。 姜老太爷接着道:“这羽家庄就是她母亲留下的,流民真将庄子一把火烧了,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她一两句话就能要走个人,干嘛闹出这么大动静。这女人是虎,不是蠢。” 姜正仪见父亲分析的有理有据,上前问:“难道是英台?” 姜正亚冷笑一声,撇嘴道:“我说二哥真是老糊涂了,她连护自己的车夫都要动刀子了。她最大的能耐就是拉出赵夫人了,她要有这本事还用得着搬救兵么?” 姜家几个男丁突然陷入沉思, 姜老太爷忽然起身,心里一趔只觉一股凉气从脊骨直冲天灵盖。 摇头道:“不会的,应该不是他。” 三个儿子见老爹像猜到某人。便都围着老爹问他是谁。 姜老太爷摆摆手道:“没有凭证不敢乱说,咱们这次就算认栽了。算是咱姜家交了投名状了。 咱们还是想想上哪借粮吧。” 姜正仪手在看空中一点,猛然一惊道:“马家?” 姜正礼不是没想过,这么多尸首运出庄子,聚集流民攻庄子,这需要时间人手,这两样祝英台都没有。 赵夫人又进不来,只能庄子里的人来做。可马文诚是自家女婿,女儿已经聘给他了,再说下去老二老三定是不依。” 将正礼听老二说出来,立马拂袖道:“老二你别乱说,别驾是救咱们庄子人。” 姜正亚摸着胡子斜乜着眼道:“哪里就出现那么多关中军呢,来咱们家这么久,我可没有见过他的兵啊~“ 姜正礼沉默不语。 姜正亚咬牙切齿骂道:“好小子,敢和他叔叔们来这些。我们姜家把女儿嫁给他,他竟挑动流民闹事, 我现在就去找这小子问个清楚。” 说罢姜正亚拉开门要往外冲,姜老太大喝道:“回来,别去给丢人现眼。咱们投名状都交了,你再去把两家人关系扯破,我们羽家庄真的是白被抢了。 姜正亚苦脸道:”爹,他就是匹狼,咱们是把狼引来了。“ 姜老太太爷见三儿子沉不住气,让他坐下。他也不坐。 第96章 姜家以身入时局 姜正礼腹内盘算一番,黯然道:“若真是马家人,我也就明白了。听说人家来江州就是想收部曲兵,好让马军队接管江州并兵防。 虽然咱们是庄户人家,我也听现在王家,温家,贺家在庙堂上已经和司马家彻底撕破脸了。 这马家和镇荆州军关系匪浅,他们如今在中原地区正和刘伯侯挣地盘。咱们和马家联姻就是荆州刺史的门下。 可这次想入驻江州一看就是马家,想入江州不能硬来。” 姜正礼满脸苦涩,头摇了又摇。 心虚道:“是咱姜家攀住人家引他家人进来的。咱们自家打了自家人做戏是给外人看得。 咱们姜家是成了马家的引子,庄子就是咱们交的投名状。咱们临川郡县的部曲怕是要慢慢保证不住了。” 说罢,姜老他太爷指着老三道:“你倒是用用你那脑子,江州若被马家接手了,咱们姜家和马家是姻亲关系。 那时。咱们姜家才算能摘掉这羽家庄的牌匾,换成‘姜家庄’ 三人听父亲这般说,虽是正礼,但实在憋屈。 姜正亚气不过道:“就这么放过这小子?” 姜正仪道:“温县令见他还要行礼,你还要拿人家如何?人家官兵只拿出一队兵便将几千流民打退,谁知道还有没有兵在咱家附近。 咱们还是夹着尾巴做人吧。” 姜正礼拳头都要攥出血了,他低头不想让兄弟看到自己那败兴的样子。那么多年的基业,自己还将长女许给他,实属是打落牙齿和血吞。 今日种种都是自己和老爹想让姜家再往上一层的原因。自己女婿用自家庄子立威,事已至此么不能再撕破脸。 若是被其它庄子的人知道是自己女婿引的这场祸端,那姜家在此处就不要再待下去了。 姜正礼摆手道:“这事也是我们猜测,万万不可露出半点风声。我们又没有证据,这样贸然去说得罪马家,楚乔是个妾侍,在马家就难过了。 这写都是我们猜测,哪怕不是马家,今日咱们的猜测若让同郡县的人听到半点风声,咱么姜家在此地也无立锥之地了。 咱们即在赌桌上,已经下注,那只能往下走。” 姜老太爷点头道:“这事半点不能传出去,若传出去,我们姜家便是整个临川县的仇人,反之,我们则是全县的恩人。” 姜正亚仍是余气未消,姜正仪则是默默点头。 姜正亚倒了一碗酒自喝。 咬着后槽牙道:“咱们既然吃亏就要吃在明处,咱们姜家吃这哑巴亏算什么?” 姜正礼认为三弟说的有道理,便捋着胡子暗自独思。 姜老太爷道:“这话要说,不如明日宴请他们兄弟二人时,点他一点。 只说我们全家自已知道实情,都是一家人,自然想着帮马家。只是以后还需直说实情。” 姜正礼道:“这样说又没证据怕是不好。” 姜老太爷道:“咱们姜家皮都扒了一层,还不容我们说上一嘴?他认不认我们都无所谓了。” 姜正亚道:“只说一句话,是不是太便宜他了。” 姜正礼手背垫在手心里,气道:“难道要与他对打么?你是损失了些粮食,我女儿还在姜家呢,” 姜正亚悻悻不语。 姜正礼回身问自己老爹道:“那咱们向哪里借粮?” 姜老太爷想了想道:“只有两处,一处是赵家堡,一处是祝家庄。” 姜正礼听见这两处都觉头疼。不自觉扶额头。 外甥女在自己家里动刀子了,现在要去借粮,这可怎么说呢。 还有那赵夫人,每次见赵夫人对着自己说话,姜正礼头上都呼呼冒汗,英台还在赵家堡呢,说什么都是先接回来啊。 想到此处,姜正礼放下扶额左手道:“英台还在赵家堡呢,咱们需将英台先接回来。 否则这祝家庄的粮食咱们也借不到,赵家堡咱们也没法张口。” 姜老太爷道:“自然要去接,但是谁去接?” 姜正仪道:“自然是大哥大嫂去接,大哥将外甥女挤兑到了别人家,现在又想去人家借粮 自然他去接了。” 姜正礼低头不语,半晌心虚道:“我拍我去。她见我有气不肯回啦。” 姜正亚道:“要不是想要祝家的粮,这个外甥女不接也罢,这场事不都是她捅出来的么?” 姜老太爷一拍桌几道:“ 你给闭嘴吧,还有脸说呢。 拉出屎踩上去,不说路上有屎,只管骂鞋,我看你真是越来越不长进了。什么话都往外说,都闹得流民暴乱了,还说呢。” 见老爹生气,姜正亚脑壳一缩,嘀咕道:“又不是我,是大哥~” 姜老太爷瞪了大儿子一眼, 厉声道:“老大和老大媳妇带着楚乔同去,他们姊妹说不定有话。务必将英台给我接来,粮食给我借来。” 见大儿子不言语。 姜太爷指着姜正礼道:“见你外甥女也嘴软些,见了那赵婆娘能哭就哭,能倒就倒。带上点普通礼品前去。哭哭穷,他们赵家父女心手腕硬,心不硬。” 姜正礼自然知道老爹的意思,立马躬身道:“儿子知道了,儿子定把那粮食借回来。” 姜老太爷想了想,又道:“将那狗四绑了,放在柴房等着英台回来处置、” 姜正礼也应下了。 姜家父子四人,坐下吃饭,再论别话。 与此同时余氏跨院里也显得热闹。 自余氏带儿女回来,便拿出五贯钱来,让贴身仆妇拿着这钱交给去给厨娘管事。 只两天前,姜老太以羽家庄受难为由。减了通院五十多名下人半个月的月钱。理由是,姜家有难,下人理应同担。 此举一出招致所有下人暗自叫骂。 除此之外,主人家的饭菜月钱不减,下人的饭菜从四个菜减至两个菜。主食从黍米改为糙米。 一些男丁因为多盛两碗饭都要被骂,姜家仆妇下人对姜老太更加厌恶。 余氏和儿女人前受辱,便让周阿娘拿钱给厨并吩咐道:“别的跨院她管不了。但自己跨院的人,月钱照例,饭菜不减。 并说明自己用的是自己的钱贴补,其他跨院她自是不管的。” 周阿娘拿钱去厨房吩咐时,就已经传出余夫人要和老夫人翻脸的消息。整个后院各个下人引颈交口等着看好戏。 第97章 儿行千里母担忧,母行千里儿不愁 余氏别院的下人自然各个高兴,其他别院子心里嫉妒嘴上不说,这边刚发钱,那边就有人报给姜老太了去了。 姜老太那脾气一辈子不容人,不想自己只不过骂了儿媳几句,她也竟敢和自己顶着干。、 她扣下人钱,那边就补齐,不是指明打自己脸吗? 姜老太当时就跑去儿媳妇门口骂架。 “什么败家娘们,手里存两个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和婆婆对着干,不守妇道没了礼法。” 姜家父子几人饭都没吃完,下人就来报,姜老太站在后院大房院门口叫骂,问太爷老爷要不要管。 这姜老太脾气恶,手眼歹毒是在姜家出了名了。只要她有不顺心便骂人。 往常姜家的男人都是不管的,但因马家人住在书房那边,要是他们听见,可就丢死人了。 这边,楚乔在屋子里已经坐不住了。 听祖母这般辱骂实在难听,看母亲云淡风轻的坐在自己对面,像是没听见一般,便起身要出去。 余氏见楚乔起身,拉住她道:“你要去哪里?” 楚乔焦急道:“祖母骂得实在难听,我出去劝劝。” 儿子姜永孝也跟着说:“我祖母真是越老脾气越很怪,有时候像个疯婆子。” 余氏将楚乔按住道:“你都没想好出去说什么,你干嘛出去。 就你祖母这脾气,你出去了她能住口么?你坐下吃你的饭,我尝这肉羹豆腐味道不错,你也吃些。“ 楚乔被母亲拉着,自然出不去。 见母亲给自己盛羹,嘟嘴道:“母亲还吃得下,难道就让祖母这样一直骂下去,我不要吃饭了。” 余氏将碗推在自己女儿面前,笑道:“等你到我这个年纪就会知道,你祖母这骂人没有什么,他一直都这样,不如今日让她骂个够,放心吃你的。她骂得越凶越是有人管她。” 余氏刚说完,温管家就匆匆跑来,停在余氏跨院门口说:“老太爷请老太太快些回去,莫因为几个钱伤了自家人的脸面。” 姜老太正在兴头,平日里要骂半个时辰,这才不到一刻钟呢。 撇开温管家还要骂。 温管家凑近姜老太小声道:“老太爷说了。若老太太再这般胡闹,立刻送回温泉山庄。” 姜老太听这话立马缩手住口,像个霜打的秋蝉剩下的话全憋回肚子里去了了。 她可不愿自己回温泉庄,让人扶着拄着拐杖,悻悻回去了。 余氏从窗口看过去,嘴角一挑。 向楚乔道:“我说什么?是不是有人管他?” 楚乔趴在床边看完,坐会桌几边,这才有心情吃。刚端起碗似乎又没有什么胃口。 忧心道:“虽然祖母对我挺好,但我还是挺害怕祖母的,她一骂人我就害怕。 她对我好起来,看我像个宝贝。对我坏起来看我像个累赘。” 余氏放下碗,见女儿人都长成,似乎在意的东西都是些跟生活无关的。 怕她钻牛角尖,柔声道:“怨母亲了,若是母亲能早点狠下心来,你也不会这般畏手畏脚。 你祖母眼中只有自己没有别人,你不要怕她。几十年下来她也就会克扣月例和骂人什么都不会。” 余氏眼神一沉,脸上出现一抹难以察觉的微笑。 对女儿道:“对于这种人要么不做,要么做绝。” 楚乔听出母亲这话的意思,筷子停在半空中,凑近母亲道:“娘,你要准备要对付祖母么?” 余氏道:“我不对付她,娘都这过十几年了,还能怎么样,” 姜永孝高兴道:“母亲也可自己立威,自从祖母从温泉庄子下来, 咱们家都没有消停。” 余氏看儿子虽小,但有几分莽气,还算满意。 偏这楚乔是个天生怕事的,她私想若母亲跟祖母起冲了,也不要在自己出嫁这几日。 祖母的口齿楚乔比不了,母亲细心机楚乔也比不得。 她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只要刺史婚后会护着自己,就没有家里这么多的糟心事了。 余氏见女儿皱眉,欣慰一笑。 暗想:“女儿还是娘的小棉袄,知道自己要出嫁,在担心娘亲。只恨自己无能,让女儿落了个妾的身份。 自己定要为楚乔寻得好的名医,让楚乔一举得男,好让她在马家能站稳脚跟。” 母女二人心思各异。这是应了那句话‘儿行千里母担忧,母行千里儿不愁’。 恰在此时,姜正礼撩帷帐方步进来。 见妻子三人正在吃饭,本想因母亲事情说妻子几句。现在也只是净手笑道问吃的什么吃的这么香? 儿子举着碗道:“是肉酱豆腐羹,我把一瓮都吃了,还没吃够。” 余氏听见,立马吩咐厨房再做一份来。 姜正礼摸着自己这肚子笑着打趣夫人道:“夫人何必跟这老太太置气。非要在这几日点眼药,咱们过了这几日有多少好东西吃不得?” 见丈夫坐正,余氏将两块鱼鳃肉夹在丈夫碟内。 温柔道:“夫君啊,我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还差这几年?我忍得了。” 姜正礼最这鱼脸肉,见余氏将两条鱼连肉都夹在自己碟中,握着着余氏手愧声道 :“知道你你受委屈了。” 余氏又给儿子夹块鱼身,倚在凭几上开始抹泪。 哭道:“我是心疼这两个孩子,楚乔马上就要走了。永孝还在长身体。 孩子吃口饭也不得安生,她既心疼钱,我不心疼。离了老两口的月例钱,我哪怕敲骨卖髓也能让我儿女吃顿舒服的饭。” 余氏咬着嘴唇越说眼泪越流。 姜正礼及以及一双儿女立马上前劝,都说知道她这些年受得委屈,知道她一心是为了孩子,是老夫人不对。 余氏看丈夫孩子都劝自己,方才止泪。 姜正礼坐在正位道::“夫人,你先别哭了,再忍几日即可,眼下有件大事需得夫人去办。后日备几份薄礼,咱们还要去赵家堡走一趟。” 余氏擦泪道:“是去将英台接来么?” 姜正礼道:“是,还要向赵家借粮。”说罢拌着长长的叹气声。 儿子满嘴流油道:“我要是表姐,我都不回来,表姐说得话爹一句不信,只顾偏袒自家人。现在去接,我看爹是要说上一车子的好话了。” 第98章 借酒局,姜家诉冤屈 姜正礼本来就烦,在外要被老爹奚落,回来要被儿子奚落。 上去便要骂。 哪知姜夫人快他一步,骂起儿子来:“你懂什么?你爹要操持这么大一个庄子。不替庄子上的人出头,庄子上的人哪个还和咱们一心。” 余氏故意在姜正礼面前点了儿子的脑壳。 接着又到道:“过两日找个好日子,我们和你姐。将你英台表姐接回来。咱们都都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 说好话,娘去说既然咱们对不住你表姐,咱么就更应该将她接回来。好好对她。” 姜正礼见妻子这般贤惠,。 点头称叹道:“的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一家人亲热吃饭,姜正礼早将母亲吵架的事抛至九霄云外了。 还有三日便是楚乔出嫁的日子,在此之前需将英台速速接回,余氏次日便在家里准备礼品 她故意将礼品准备得寒酸些。哪里有上门要饭还穿着穿绸缎衣服。 前厅姜氏夫子四人也正式宴请了马氏兄弟以及手下得力干将。 姜正礼举杯先谢刺史马文成以及马文才的英勇救庄。而后便是痛斥流民的叛乱的恶行。最后直接拿出一份自己庄子所遭受损失的所有清单。 上面清清楚楚的写明粮食损失两千担,房屋损失四十所,佃户伤伤亡七十人,死亡三十人。农兵受伤一百二十八人,死亡七十三人。 这份账单起初还在姜正礼的手上,姜正礼当面念完后,竟直接姜它滩在了马文诚面前。 起初马文城只是笑着说些客气话。 听姜正礼说查问被俘那些流民,他们知道是有人将尸骨故意交给他们,并说那三人蒙着面纱,也看不清来脸。单看穿着和身上香料猜是三位公子。 那人将尸骨交给他们,还让他们拿着尸骨来抢羽家庄。 姜正礼越说越气,声音有变,说道:“我们姜家先是自检,是不是我们得罪什么人了,那三人要挟私报复。 可我们在这临川县居住这么多年,自认上与官府,下与友邻都算和睦。无故遭此劫数,鄙人实在是想不通。 刺史常年在军中,比我要见多识广,想请教刺史一二。。 马文才毕竟少不经事,经姜正礼这么一形容三人长相, 立刻变了脸色。倒是马文成神色不便,摇扇自饮。 马文才有些焦躁,脸色鄙夷道:“姜家不是得罪得罪流民了么?你们自己做的事,怎反问起我哥来?” 姜正礼被马文才这么一说有些恼怒,拖着长声道:“官府都断出结果,二郎还是不要被那些个奸佞小人蒙蔽了才是。” 说罢将脸一转不再看他。 见二弟沉不住气,马文诚主动询问道:“看姜庄主是拿到什么证据,知道这三人是谁。若思知道,郡县审理不好,可往上告。还是说姜庄主你心里已经有这三个人,是在会怀疑我们么?” 姜正礼将话说到这里。 转过身子,立马摆手道:“我没有这个意思,我怎么会~” 姜老太爷咳嗽咳嗽两声,姜正礼知是父亲要说话,便停口不说。 姜老太爷笑道:“刺史何故这样说,我们姜家既然愿意将女儿许配给你,自然拿别家当自己人。 也不怕别架笑话,我这个老头子也托大些,在外您是刺史。若论起辈分,在这饭桌上,您也应该称我一声祖父。” 听姜老太爷这样说,姜家三兄弟立马挺了挺腰板。 姜老太爷道:“我姜家也是山西望族,我一脉迁至本地也有两代。几代人的心血被流抢了,是我们姜家流血的啊~ 既然咱们关上门是一屋子的人。我姜家为我孙女婿引入江州应该尽一份力,出钱出人出血我们姜家都认了。可出血总是有个名头吧。不能让我们吃个哑巴亏。 既然是一家人,姜家的钱,粮,人便由刺史调遣。只是话要明说, 我们姜家也不是那憨货。 至于刚刺史所说的上告,我们是想都没想过。就连乔儿我们都让她回避,今日只有我们几人男人闲话些庄子的事。” 老太爷想得很周到,因为要和马文诚说这些话,屋子里面一个下人都不留。 姜老太爷也真是动气,说话都有些喘不上气来。姜正礼立马上前为老爷子捋后背。 姜老太爷摇头道:“我们姜家可能还是小户人家,刺史若真是看不起,大可退婚。我们姜家自认倒霉。刺史大可再选别家。咱们也不告,一拍两散。” 姜老太爷说得情绪激动老泪纵横。马文才想到自己看着羽家庄被抢,再听这番言论,自是有些几分愧疚。 马文诚听老太爷话,是认了。 便端酒起身来在老太爷身旁,深施一礼正色道:“姜家对我马家所为,文诚自谨记在心。我能结识这样的亲家,是我马文成的福气,我自会好好待楚乔,绝无退婚之心。” 马文成这话说得很妙,像是承认了,又像是没承认。 一旁的姜正礼兄弟三人看马文诚鞠躬,瞪着眼睛说不出话来。 姜老太爷自己都已经眼泪跑在鼻子处,鼻涕抹在嘴巴里。真是暮年老矣,垂垂而危,真真可怜。 自己说了半晌只换回姜文诚这句话,心下发狠。也不让马文诚坐下。 颤颤巍巍对三儿子姜正亚道:“正亚,你明日便去肥水县,去将那些粮肆的定钱都给退了。 就说咱家遭暴民冲撞了,已经拿不出粮食给他。要是庄子上没有钱,便让女眷们将自己的金银首饰,布匹细软都个卖了,看还能换几个钱?咱们赔人家便是。 咱们姜家是个小庄子也不做那谋人钱财,丧良心的的事情。” 姜正亚本来站着,想老爹要给自己说什么,哪知这些,便也只看着不说话。 马文诚知道这话是冲自己来的。 便抖了抖袍袖,淡然一笑坐下了。 见姜家父子皆看着自己。 对老太爷道:“太爷说到此,晚生有一件生意看咱们家可以做么?” 父子四人听见他说生意,知道他是有愧,此时他怎么忽谈起生意?便都支着耳朵等着听。 马文诚说道:“荆州将军府,庾国舅麾下,现在着手筹措将士冬衣,这可是许多家都在盯着的巧宗。 我见姜家有丝绸生意,不知这军衣可否承接?” 第99章 补愧疚,刺史提生意 二爷姜正仪听说是军衣,喜得老爹还没说话,他先说话了。 双手对拍道:“我管的就是我们姜家的布料来往,若真有军衣,我姜家自然能接,只是不知军衣需量多少。” 马文诚点头道:“入冬前便需要三万套,三个月后还需五万套。共计八万套。” 二爷听这么大的量也开始犹豫。 姜老太听他谈起军需,有些犹豫。私想这厮要是真想将这买卖给姜家,大可一早便说。 此时才说,不免让人起疑,自己姜家从未与军队买办打过交道,自然什么流程都不知道。 那边姜正仪已经开始打听细节了。 姜正礼听马文诚说军衣需要大量棉麻也跟着皱眉。 姜家是种桑养蚕,产的是丝绸。羽家庄也有种麻。只是数量较少,哪里供应的上那么大的用量? 再说所有人都知,这军需可都是要立军令状的。完得成,能挣不少钱,若没有完成,那可是要杀头的。 见二弟对这宗生意有意,姜正礼便打断问:“敢问刺史,这样大的需求,怕是我们做不了。这要是做不完,是不是也要受军法处置啊?” 马文诚笑道:“岳父说的是,这是军需,是要立军令状的。” 见马文诚叫自己岳父,姜正礼长叹一口气,身子往后一仰,腰杆子直了直。 他对二弟道:“女婿都叫我岳父了,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咱们庄上产的是上用的丝绸和湖绸。 这冬衣需要的是棉麻,咱们庄子产量不多,我看还是算了吧。” 姜正仪见大哥做了刺史岳父得意之余,还想管他手上的生意,心中顿起醋意。想再争辩,腹内先想好争辩得理由。 倒是马文诚见姜正礼提棉麻不够的问题。他提出本县多庄共织得想法。 等王府采买将契约拟出来了,羽家庄可以看过再签。 只是先有一点,庄子必须先屯有三万件冬衣的麻布,让将军买办验过才行。 姜正仪觉得临川县共织是个这是个好办法,只是这三万件军衣的棉麻布,屯起来有些麻烦。 这么大的量,一家布厮是拿不出来的,便是临川县所有的棉麻都收了来,还差不多,那可是一笔不小的费用。 二爷问:“这了军衣购买得费用王府定的是多少?” 马文诚道:“以现在的市价来定,大概每套军衣五贯钱。” 听到数字,姜正仪便掐着指头算起来,算上采买麻布的的本钱和棉花的本钱,再去除工匠的工钱,每套冬衣大概能挣一贯半。 若是自己家里种麻草,原料费用就会降下来,但还纺成线,会耗费时间,根本就来不及,必须有成品棉麻布。。。。。。 二爷还在低头算账,三爷姜蒋正亚也殷勤上来道:“这荆州将军府需要军衣,不知道需不需要军粮啊。” 马文诚正坐微笑道:“怎么咱们羽家庄还有粮食?” 姜正亚眯着眼睛讪讪笑道:“这不是还有以后么?” 姜老太爷刚遇流民暴动见识了这马文诚的厉害,如今军衣订单他是慎之又慎,先不说话,只在一旁听着。 姜正亚算了半天,抬头道:“我算过了,第一批三万套我们可以去筹集市面上所有的麻布,然后分给各个庄子给我们代做。我们只赚一贯钱,剩下半贯是让其他庄子拿去。 其他庄子做第一批军衣的时候,我们去江州其他郡县,采购棉麻布匹,我们就着手后面那五万套,这样时间我们是来得及的。“ 几人都在一旁听着,姜正礼听二弟这样算,也在心里算了一笔账。每套军衣挣一贯钱,三万套就是三万贯。后面的五万套可以做挣七万多贯。 前后两批军衣可赚十万多贯。 只用半年的时间,姜家便有以前两年的利润了,这可是件肥差啊。 马文诚微笑道:“姜家与我既是姻亲关系,我又怎能见姜家受难熟视无睹呢?说出来也真是看看不能帮到羽家庄。” 说罢用两指相叠,夹起那账单还给了姜正礼。姜正礼讪讪一笑,收在怀中。 姜老太爷听这话,明里点头,心里暗骂:“要不是老夫看出是你带人冲了庄子,逼你拿出这件订单,你个王八儿子会拿出来了么?” 三爷是管粮食的,现下说的是老二的生意,自觉无趣,低头只顾喝酒。 姜正礼虽然知道这生意赚钱,可他想的又深一层。只要有宗生意在,姜家的粮食生意和鲜果生意几乎等于全部停摆。 姜家好不容易这几年分出的三宗生意,又变回了一宗生意。又回到生意好则全家旺,生意败则全家败的场面。 明知知道这是块肥肉,可姜家实力有限,实在吃不下这么大宗生意,他是个天生喜欢稳妥的人,这宗生意太冒险了。 他想拒绝,与马文诚眼神恰逢交汇,马文诚见姜正礼眼神闪烁,似有躲闪,便知姜正礼想放弃。 马文诚在桌几蘸茶水画道:“这宗生意是有些大,我本意是想给汝州蔡家。 既然我与楚乔成了好事,我人在这里还是想先问问咱们姜家的意思。” 蔡家嫡长女是马文诚另一位贵妾,娘家实力要比姜家大几倍。若这生意给了蔡家恐怕蔡家当场就答应了。 姜老太爷知道自家实力不能与那蔡家相比,想是马文诚是因为流民暴动这事心中有愧,便先将生意拿到姜家说。 和蔡家一比,姜老太爷又有些心动,不免想若这宗生意成了,不出几年姜家也有了蔡家的势力。 正应了那句:余暮白发人,虎老雄心在。 马文诚又道:“这批军需要的多也要的急,若是咱们庄子想再考虑我们先不提,若各位长辈还是想要,我倒是有个一举两得的好办法。” 这话正说在姜正礼的心坎上,怎么才有稳妥两全其美的办法呢?” 马文诚称在离江州府衙很近的安平县,那边多产棉麻。 那里的三大布庄和自己有些私交,可以先佘布匹给姜家。姜家只需找人做工就可以了。 等将军府第一笔银子到了,需给布庄将赊欠的账还清即可。“ 姜正仪听这话欢喜,也就是说,他们只需要出制衣工人的钱,就可以将将军府的钱给套出来。 第100章 见订单,姜家泯仇恨,登小山,又是一重天 “那王府什么时候给我们结账呢?”姜正仪问出了大家都想问的一句话,钱!什么时候给钱才是最重要的。 马文诚介绍道:“二叔莫急,将军府自一套流程。 羽家庄必须先屯三万到八万军衣的布匹,让将军府买办验过。再出几件样品让王府采买司去看,买办让将军看了,便可签订契约。写清数量,钱数,质量以样衣为准。 咱们姜家需先垫付其他费用,等第一批军衣将军府买办收了,便会把钱给给我们。” “前期没有钱?”姜正礼不由皱眉,因为这可是一笔不小的费用。还是商量道:“能不能做一半先将一半的钱给付了?哪怕这三万套也是笔不小的数目。” 姜正礼堆笑以示尴尬。 马文诚面露为难色道:“这个晚辈还要去和我们王府的采买商量,军衣是大事,以前还没有这样的先例。 不过如果我们和其他庄子谈成了,倒是可以先欠着他们的工钱。” 姜氏父子又开始犹豫起来。 马文诚将该说的说完了,知道这事姜家暂时没个决断。 便曲腿起身道:“此是大事,还需岳父和几个叔父好好商量一下。若能定下还是趁早, 我还有军务在身,在此郡不能待太久。” 说罢马文诚让马文才也起身,二人向姜家父子行礼告退,带着副将便下去了。 临出门,马文诚看出姜家父子的狐疑之色,又折返回来。 从袍袖的口袋里拿出荆州将军府出的一份采购军需的文书,中间赫然盖着荆州蒋军臾宗瀚的大印。 父子几人从没见过高官的官文,恭恭敬敬拿在手里传阅起来,从头到尾端详几遍。 见事情果真如此,都连连点头打消了疑虑。看完后复又恭敬双手奉上。 马文诚又将文书装回原处,带着二弟以及部下,先行告退。 马文才见哥哥让姜家做军需,出了正堂一步跨到哥哥面前,瞪着眼睛问:“大哥,你来江州做采买这事,你也没有告诉我,你怎么什么事都瞒着我?” 马文诚见几人还没出姜家后院,便笑道:“哥哥想骑马了,咱们去外面转转如何?” 马文诚读懂兄长的不方便,便点头和手下去后院牵马。 二人携部下出了羽家庄一路朝北奔去,往附近牛头上走。几人策马扬鞭行至半山腰。见此处又恰好有一凉亭,便翻身下马,在此处歇脚。 巧遇一对再老夫挑着扁担卖鲜果从此路过,马文诚示意便将老者扁担中的新鲜水果全部买下,分给手下,老夫妻作揖欢喜下山。 他见景色娟秀,心里畅快,携手挽着二弟进了亭子。这牛头友就在临川县的东边,站在此处便能将整个郡县尽收眼底。 古文常提及,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便是说风景看的是看客的心情,此时马文诚见满山秋色,并没有伤春悲秋之感,反有了硕果累累的满意。 马文诚眼中闪过一抹兴奋,看着脚下这座城市可能很快便是马家的,就忍不住想好好欣赏。 指着山脚黄绿稻田,又见坡上半山的红叶,秋风搀着果香,真是人生快哉~ 而马文才兄长指了便看,匆匆过目便又颓下头来,那木枝打杂草。 见弟弟有些心不在焉,便手指山下道:“二弟,你看见了什么?” 马文才顺大哥手指方向看去,吊儿郎当塞一口桃子进嘴。 含糊不清道:“不就是整个临川县吗? 马文诚看二弟孩子气,哈哈大笑道:“你还是个孩子脾气,父亲辛苦征战,你也该长大些了吧?” 马文才最不喜欢哥哥喜欢打哑谜,有些不耐烦道:“我也愿意为父亲出征,可是他不要我。大哥你要说什么便说,你和父亲有事向来瞒我。” 马文诚眯着眼睛依然在看脚下一方城池。 指道:“这个郡县马上就是我们马家的了。” 马文才心想,难不成父亲不做太守了?要管江州了。 便欢喜道 :“是不是父亲升迁了,不再做那个豫州太守了?” 马文诚道看着二弟这脑回路,满脸惊异道:“豫州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地方。 上接匈奴,下依长江,又有天险黄河贯插其中,多少兵家必争之地、父亲怎么会放弃呢?” 马文才甩手道:“那这临川县怎么会是咱们马家的。” 马文诚从腰间又摸出一张盖了印的文书,递给马文才让他打开看看。 马文才接过来打开来读:“军衣每套八贯,契约签订 ,即可支付三成采买费。等货物交付,即可给付剩下七成费用。” 马文才叫出声道:“这上面明明说每套军衣是八贯,大哥,你怎么给就姜家人说的是五贯?” 马文成道:“我不这么做,怎么给父亲筹咱们马家军的军饷啊。再说姜家也不必出这钱,布匹钱是先赊欠的,以她们家人的性格,定会赊欠其他庄子工钱,他们不会出一个钱。” 马文才不解道:“大哥我就不明白了。那三成钱让你拿了你就不怕将军府将有人供出你?” 马文诚看着二弟着拿着文书着急的样子,只觉好笑道:“你小时候便让你好好上学做功课,你是诗也不爱背,账也不爱算。我怎会做那作茧自缚的事情?” 马文才表情凝重想了想,是了,兄长从来都是算无遗策,怎么会给自己招惹麻烦? 马文诚道:“我是个将军府的刺史怎么会有这采买的差事?自是我许了那买办好处。 那仇买办儿子在豫州游玩,在酒肆吃花酒,失手将那店小二打死,这人命官司是咱们马家给他摆平的。 他儿子只赔了些银两连监牢都没进。如今这生意单子自然落在我的手里。” 马文诚向来是献给别人好处的人。 点头又说:“这单子我本想给蔡家,我和蔡家这项买卖合作良久,蔡家实力又大,根不用考虑。 但我昨日就想给姜家更合适。咱们刚到江州便给临川县一笔买卖。他们自然都想背靠大树。 姜家说得也对,人家为咱们出血了,咱们就应该替姜家立威。打狗也要看主人,人家既然认下,咱们就要当这主人。 第101章 刁民遇凶主,被杀都是活该 这样咱们自家的势力,说白了是你的势力才能进去。” 马文次不由抬手,手指自己,吃惊道:“我?大哥你说是我么?” 马文诚看着临川县有些不舍,他马上就要离开了,剩下的就交给这个看起来还没有长大的二弟了。 他将头一偏,看着这个一身虎胆二弟,少年英雄气,只要一个机会便扬名立万,他会随着江州一起长大。 这个二弟可是他看着长大的。 还记得自己六岁二弟刚满两岁。这个弟弟整日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叫哥哥。 那时,父亲整日征战,母亲怕父亲战死沙场,便随着父亲东奔西走。而她们随着母亲,今日荆州,明日汝州,后日湖州这样搬来搬。 等父亲终于做到三军刺史军曹时,他也已经十岁。父亲终于回到了豫州。 自己还没有好好看看父亲,父亲还没有教自己骑马射箭,荆州将军便派人来接他去将军府,做世子伴读。 母亲不依,父亲也跟着流泪。 母亲硬是他留在府上拖延一个月之久,将军府派人催了三次母亲才松开手父亲领他去了。 从那后,父亲荣迁豫州太守,赐荣侍中,常走于庭内。 父亲将他送至将军府。 临行前,父亲向他道是父亲没本事,只要他多忍耐几年,等马家势力大了,就给他接回来。 他这一等便是六年,自己从伴读书童当上了,将军府主簿。父亲还没有来接他。 他一年可以回家探亲两次,母亲每次见他都哭,父亲虽两鬓斑白仍在征战。 只有二弟没心没肺,以为大哥去了什么好的去处,嚷着要跟大哥走,当初那个满身鼻涕的混小子,不知不觉也长的快和自己一般高。 虽然长时间不见,两兄弟并没有生疏。二弟学堂写了好的字,便会存在一起给大哥寄去,让他这个大哥点评。 奈何二弟写字作诗实在不行,马文诚想夸都不知从哪说起。便只是鼓励二弟读书要多用心,学习需下苦功夫。 再后来马文诚收的多是二弟猎的鹿角,狼牙,虎皮什么。 看着寄来的虎皮,马文成知道二弟长大了。他们马家而到了该翻身的时候了。 他便努力为父亲筹措军饷,游走各个郡县,慢慢安插马家人手。自己娶妻娶妾都是以家族利益为先,为的就是早日让马家的兵独立出来,形成自己的势力。 现在自己在江州又布下一棋,二弟又在此处,他已经习得一身武艺,自己终于不那么孤单,可以有自己帮手。 看着眼前这吃桃子,还会扔桃核打水漂的大小伙子,看他两眼,便知他只长个子,不长心眼。 他实在是不放心他单独在这里,便将和他一起长大的两个儿时玩伴一起带来。 陈福寿性子沉静善计算,韦秋竹,身如铁塔好伸手。其父都供职于父亲军帐前,最为放心。 一文一武放在二弟身边,应该没什么问题。 他扶着马文才的肩膀道:“文才,三日后,我便回将军府。陈福寿韦秋竹跟着你,没有大哥在身边,做事万万要三思而后行。 不要意气用事,做事要从利益出发,对大家都有好处,你要缓做, 对自己有好处的,你要快做。 切不可被眼前他们惺惺作态所蒙蔽。” 马文诚想起兄弟今日在饭桌上见那老丈落泪便有心软之态,便想正好借此事警戒二弟两句。 说道:“我见你今日在酒桌上神色紧张,以后这样的事你会见得越来越多,切记要沉重气。” 马文次才见哥哥说出,眼睛依然看着远山,想到引流民入庄子心中有愧。 便问问哥哥道:“大哥,是我引流民入庄子得,我看见那么多村民死无动于衷,我感觉我做错了。” 马文诚知道二弟有侠义之心,但在用兵带中最忌讳的便是侠义之心中的慈。 马文诚问道:“流民冲庄子为的是什么?” 马文才道:“因为他们见流民尸骨。” “对,那些后山流民是你杀的么?不是,羽家庄人杀的。” 马文诚眼神冰冷直视二弟,正色道:“要不是我有这层姻亲关系,要留着姜家,羽家庄再被抢十次都是活该。 且不说流民,单说他们家的下人敢攀污主子就该杀。那么多尸骸腐烂有轻有重,手段及其残忍,可知姜家一直都有这残杀流民的嗜好。 流民,给碗饭便可随你出兵打仗卖命,可这姜家不用流民只是奸杀流民,便知这家人品行一般。那庄子里的佃户养的霸道凶恶,杀他几个让他们也涨涨记性。 你说这庄子该抢么?我当时说让姜家人流点血,你还等不及去救。让我说,你是英雄,杀了几个刁民,怎么还扭捏起来了。” 被大哥这么一说,马文才也露笑脸了,是啊~那庄子里的人为自己犯得错流血,应该的。 马文才刚舒展,又皱起眉头问大哥:“那你还娶她家的女儿,他家的女儿能好么?” 马文诚想到楚乔温柔,背手笑道:“我那个妾氏还是好的,是她和那个叫英台的的让我帮忙搬后山的尸骨。 真是天赐良机,我才好带兵进去,我看我这个妾氏是个福星。” 马文才看大哥满意,不说什么,不自觉想起祝英台人前拿刀救古大仓的样子,又想那日她们主仆三人翻墙的的样子,不自觉笑了起来。 马文诚见二弟咧嘴傻笑,知道定是他想到什么?看他面桃花满面。自己又娶妻生子的人,自然什么都明白。 便打趣他道:“莫骗我,你在想谁?” 马文才立马抿嘴胡诌道:“我在想我怎么在江州建功立业的事。” 马文诚见二提起,便道:“军衣这事,她们姜家八成会接,你经常看着她们,保证冬衣质量。 等军衣做好,你还要负责和姜家人一起押送。” 马文才问:“哪里又在打仗?” 马文诚道:“王家手下的人开始和江东大族翻脸了,正在长江沿岸对峙呢。 要不我怎么会来江州这里娶小妾,父亲的军队就在江州附近。” 马文才跳起来,开心道:“父亲来了?父亲没给我说过他要来,看来你们又瞒我” 马文诚见二弟还是像个小孩,嘴角一勾摇头笑了起来。 上前拍着马文才的肩膀道:“你也长大了,还像个孩子。咱们家的事,你也一定要上心,我后买自会安排。江州内部我安插的也有人,到时候你只管做事就好。” 马文才见自己也要带兵了,自是摩拳擦掌道:“放心大哥,我是些个本事的,虽说我没经过战场,但我也是猎得过老虎的人。 第102章 马氏兄弟话心事,姜家父子忙商议 马文才见过最凶的东西,就是吃人的老虎,自己连老虎都能猎杀,那人能比老虎还凶? 马文诚正色教二弟道:“老虎有齿无心,可人心有猛虎,手中里利刃,你能猎得老虎,别人就猎不得么? 猎户还能猎猛虎呢,那不照样怕官差?你性格直接,怕是那人把你吃了,你还不知。” 当今得乱世,北方五胡将人当两脚羊吃了,猛虎算得了什么? 马文诚不指着二弟道:“你当今日酒桌上那姜老头哭什么呢?他是哭自己家钱呢。他猜到是我们所为,又拿我们没有办法,这次身段软些使用哭招。 若是咱们是弱些,怕是不用证据,不用审问,直接将我们大卸八块了,你看他们对他家那个小姐便知,那可是自家人吧。 他们家那些男人欺软怕硬的,你将来与他家人打交道,定要小心点,一家自畏威不畏德的小人。 你别管他今日哭成什么样子,你记得今日的事是她们应得得,和你没有关系。” 马文才听兄长正色所说,自然恭敬起来,谨记于心重重点头。 马文诚见弟弟听话,又绷起脸问道:“说吧,你刚才在想什么?我看你的笑了,一看就是你心里就想着和女子相关的事。细细说来,不许骗我。” 马文才被大哥说中心思,瞬间双颊通红,眼神不知觉乱飘。 不自觉咽咽口水,手脚慌乱年不知的所措, 两耳发热道:“大哥在说什么,我不知道。” 马文诚知道见他这般抓耳挠腮,知道自己猜中了他心思。 看这个弟弟知道心里藏人人了,会心一笑道:“你要是有喜欢的女子,可要和大哥讲,只要不是家世过低,我去和父母去说。” 见二弟面红耳赤还在嘴硬,不由心生羡慕。 想到自己到了该成婚的年纪,父亲告诉他,河东张氏乃是名门之后,虽近几年不像前些年旺盛,却盛名犹在。 马家是白丁出身,若是能攀上贵女出身,马家的后代也不再被旁人诟病了。 年仅十六的马文诚犹豫了,他在将军府几年和庾家庶女庾慧容私下交好,二人表面虽以世家兄妹相称,但已经交换信物。 马文诚本想等见了父亲再请父亲前去提亲,谁知自己还没有开口,父亲已经将自的婚姻也已经被安排好了。 他依然记得,那是春日午后,自己和父亲提起成婚一事。父亲没有听完便打断了。 父亲说完河东张氏女,马文诚摸摸了怀里的梳子,喉结动了又动。父亲见他低头不语。 只告诉他,咱们需要张家的名望,他们需要马家的势力。我们求娶的是人家的嫡长女,人家也答应了,这样好的婚事必须应下。 他见父亲双眉紧蹙,满面风霜,最终还是将放在胸口上的手放下了,沉重点点头。 父亲扶着他的肩膀刀道:“儿子,这个妻子,你可以不喜欢但要给人家足够体面和尊敬。做不大心中喜爱,那就努力做刀举案齐眉。 若是你真有喜欢的,那咱们可以取回来当个贵妾,怎么宠爱都行,只是身份别越了张氏就好。” 他知道父亲说这话是出于好意,可真正心爱的女子着怎么舍得让她做妾?妾只是身份高些的奴才,自己哪怕不娶她,让她在别家当主母,也不会娶她回来见她受辱。 他轻轻摇头,回将军府便将梳子还给了慧容。 最后一次见慧容是半年后在慧容的成婚礼上,他不记得庾老将军说了些什么,只记得那日场面特别的热闹,慧荣的穿着新衣在自己面前闪了一下,上了花船消失了。 他的心也随着慧荣的船一起远走了。 他自己的婚姻和马家彻底绑死了,二弟就是曾经的他,他希望二弟能娶到自己心仪的人。 可马文才对祝英台是好奇多多于喜欢。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她,想到她女扮男装进书院念书,和梁山伯还有私情就觉得她十分可恶。 可是想到她在人前提刀维护自己得车夫模样又觉得她与众不同,有些可爱。 平日里见他所见的女孩子都是温软娇香的,可这四个字和祝英台根本不沾边,她那张脸和她的做派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他试探着问大哥道:“要是我喜欢的女子喜欢了别人,我是不是要去抢?” 大哥见他还是说了,背过手去哈哈大笑。 宠溺的踢了二弟一脚道:“父亲连别人手里的土地都抢得过来, 你怎么可能连个女人都抢不过别人?” 马文才也不躲,有些孩子气道:“我又不是多喜欢,只觉得她与别人不同。” “与他人不同?” 马文诚此聪明的人此时已经猜到是谁了,为何二弟说那女子喜欢别人?看那女子样貌出众,不知家世如何。 “你喜欢得就是她得与众不同,先抢过来,喜欢了便,若不喜欢放在一边便是,你又不可能只娶她一个。” 马文才觉得大哥说的有道理,默默点头。 抬头见大哥笑着看着自己,仿佛看透了一切,立马摇头道:“大哥不是她。” 马文诚见二弟说谎都不会,哈哈哈大笑。 马家兄弟轻松,但姜家父子此时并不轻松,姜老太爷点头同意接接手军衣。 前期的棉布可以赊账,但工人的工钱怎么办,现在他们筛选出五家庄子,可以和他们进行共织。 姜正礼是姜家话事人理应由他去谈,可他还要去赵家堡外甥女,还要去借粮,自己哪里忙得过来。 姜正礼的意思,军衣这事,应该由老二去谈,毕竟以往布料丝绸买卖都是由他去管,所以那五个庄子理应由他去谈。 老二姜正仪倒是满心愿意,只是这欠工人钱这话,他想让他大哥去说。 毕竟这是他女婿带的生意,见不到王府的文书,谁会理他这个姜老二说的话。 姜老太爷计划让老二先去谈,等大儿子从赵家堡回来,再请愿意共织的庄主和马文诚一起吃顿饭,拉着将军刺史做靠山赊账得事也好谈些。 老三姜正亚见父亲兄弟说事与自己无关,不愿再听。粮仓被抢,稻田被毁,他们有了挣钱的生意,自己还要到处借粮。 既然姜家要借粮不如自己去赵家堡借粮接那外甥女回来,省的见他们说话自己心里也烦。 第103章 姜老三妒忌要逞能,呆阿水寻思又还生 姜老太爷知道他那熊脾气。 板着脸向他道:“你和英台平日里都没有说几句话,你现在接她,她愿意跟你回来么? 赵家堡你又不是很熟,你去人家能借给你?” 姜正亚不服道:“我也是英台的舅舅,她为何不与我回来?我是长辈他是小辈,长辈去接,她岂有不回的道理。” 再说,那赵婆娘脾气是坏,又不是我惹得她,她干嘛找我麻烦。我是找她拆借粮食,等我们明年有粮自然会连本带利还她们赵家堡的。是大哥得罪了外甥女,他去人家才不会回呢~“ 姜老太爷和大哥姜正礼对这个都知道这老三的脾气,还是不太放心,还要再交代。 老二拦着二人道:“老三就是从小到大没有吃过大亏,要我看,让那恶婆娘给老三一顿鞭子才好。” 姜老三手拿筷子敲杯盏,他顶瞧不上哥哥们总是怕那个赵家堡的婆娘。只不过是一个女人凶恶了些,还能有自己走南闯北的刀剑凶恶? 只因自己家的羽家庄是从他们赵家手里买的。就要怕他们么? 都说她们是土匪出身,可现在温县令也和自己教家交好,她若真是土匪,那就将她原地正法。 说的她那么厉害,可流民暴动时,也没见她去打流民,不也是逃了么? 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妇,有何可怕? 他眉眼一挑,身子一斜,打趣道:“听说那婆娘又找了个老四,这次我过去,倒想看看那个男人,究竟什么鸟样。 那样的恶婆娘,半夜睡了,一刀杀了便一了事,还用受那乌龟气。” 姜老太爷见老三这般胡说,指着他颤手骂道:“灭我门者,必定此子,你不许去。” 见老爹动怒了,姜正礼连忙劝三弟快些住口。 教训他道:“我看你不是疯了,便是喝多了。还是我自己去赵家稳妥些,让你去简直就是给我们姜家惹祸。 那赵家堡是山上土匪出身,那庄子各个都是土匪,你别看那赵夫人是个女人,那可是杀过人,砍过人脑袋的。 她是从小跟着他爹下山打劫过来,你说她的婚事,便是她的痛楚,你故意激怒他,别连累我们整个庄子。 你去祝家的店铺去佘借去,我亲自去赵家堡。” 姜老三见大哥也恼了,仗着酒劲讥讽他道:“你们一个是刺史的岳丈,一个有军衣订单在手。 只有,。粮食也没了,定钱也不能退,我自己不去找活路,还等着谁给我活路么? 你们且安心在此处谈你们的生意,我自去借我的粮去。” 几人见他是有几分醉意的,想他醒了便好了,也不去还管他。 姜老三又灌了两杯黄汤,暗自道:“三个大男人竟怕一个女人,我倒是要看看那赵家堡有什么机巧。” 赵家堡内 一连两日,赵夫人都拉着祝文文在庄子上乱逛,小灵子脚不方便,祝文文身边的侍女只能是阿水跟着。 阿水怀着三个月的身孕,跟着她们坐牛车,走菜地,脸色白了养,养好了再白。 恰巧这两人故大仓和孙二妹二人跟蜜里调油一般,放恣在赵家庄马棚中享受二人干柴烈火。 想着赵夫人日日跟着能有什么事。二人只来祝文文天她们跨院一次,见只有小灵子养伤,说上两句话也就走了。 只两天,阿水便底下有些见红。见有血丝,阿水心瞬间凉了半截。 心内凄苦又不敢明泣,只趁着小姐看不见处抹抹眼泪。 恰逢这日夜间,见小姐和小灵子睡熟,她一个人偷偷走出跨院,漫无目的转悠到一棵大树下的井边。 停在井边暗自哭泣。 若是这孩子真保不住了,自己也是对不住梁公子。梁公子三番五次问她如何,温柔备至,便是看在有这么一个孩子的面子上。 孩子没有了,自己怎么和梁公子交代。若自己此胎不保,小姐也会知道,虽说梁公子说给小姐知道此事也接受了。 但自己这些天她与小姐相处,猜测小姐只是会错意并不知道实情。自己怀梁公子骨肉一事。现下看样子自己既保不住孩子,还可能被赶出祝府,自己到底如何是好? 越想越无法自处,小腹酸坠,又兼心中委屈,想到自己已经没有了去处,这可怎么得了。 想到灰心处,便有了自裁这个蠢念头。 心道:“若我即刻死了,尸首捞上来还算是个干净人。小姐和粱公子还会为我哭上一哭。 倘若孩子掉下来再去死,那我就真是的没有脸面,见不得人的东西了。 我跳进井里,他们只会认为我是失足跌落。到时候保住脸面,埋在这赵家堡有山有水的地方何尝不是好的去处?” 人一旦钻了牛角尖,便只想后世宽,又觉前路窄。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爹娘兄弟旁人。 阿水就是直愣愣看着那黑洞洞的井口,想着只一下也就全解脱了。 她伸头去望井中水,似那猴儿搬捞那井中月。身子半悬,挂在井边。闭着眼睛只等那黑白无常来收自己。 突然间,自己手腕被人狠狠掐住,大力往后一拽。她只觉身子轻飘,被人像拎鸡仔似的拎了起来。 “阿水,你要跳井?”救她的不是别人,正是在院内散步的赵夫人。 阿水见赵夫人,似见了亲人娘舅,吊在半空中哇哇大哭。 赵夫人只见这丫头平日里说说笑笑,不像是那小肚鸡肠之人,现在哭成这般,必定是遇到了天大的委屈,才这般想不开。 便松了手,慢慢将她放下。见她站不稳,脸色煞白,腿脚一瘫坐在地,赵夫人也就不敢动她了。 急问她:“你这孩子,见平时大大咧咧竟也这般想不开,有个甚事情,给干娘我说说,我还能不帮你。” 阿水听这话,更觉心内含酸,那般委屈顺着眼泪去全涌了出来,伏在赵夫人脚边,呜呜呜咽咽哭个不停。 赵夫人本就是个直爽性格,最受不得别人委屈哭还不说话,急得她一脊背汗水直冒,哇啦哇啦一旁骂娘。 赵夫人道:“我去问问你主子,看你犯了什么错,怎么好好的人要跳井。” 阿水拉着赵夫人的裤脚道:“干娘,你千万别找小姐,她不着知道,你别告诉她。” 第104章 凶干娘,救一人得两命 赵夫人转身问:“知道什么?” 阿水趴在地上,脸冲着大地道,眼泪一滴滴跌在地上,渗进土里。 伤心道:“不知道我有身孕了。” 赵夫人怎么想破脑袋也没想到是这事。 高兴连忙蹲在地上将阿水扶起来。 欢喜道:“真的,这可是是件好事,快起来~地上凉,可不能冰着肚里的娃娃了。” 阿水脸色苍白道:“干娘我下面见红了,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赵夫人吓道:“你这丫头为何不早说,我现在给叫郎中,放心,干娘帮你。” 说罢,自己背着阿水疾奔至自己跨院内。 左右仆妇见自己夫人竟背个姑娘回来,连忙上前去接。 问道:夫人去找四姑爷,怎么背着一姑娘回来。” 赵夫人将阿水背进自己厢房榻上,让阿水躺好。 吩咐手下仆妇道:“去将那姚郎中找来,拿上妇人保胎的方子,悄悄地去。” 那仆妇是跟了赵夫人几十年的老人,自然做事稳妥。吩咐院子里的丫头烧点热水,熬点热汤,闭了房门,自己一人前去请郎中了。 阿水脸色煞白,嘴唇泛白,满头冷汗。 看着一脸凶相的赵夫人将自己背来也是一头汗,咬着嘴唇望着赵夫人,眼泪顺着眼角打湿一片床头。 赵夫人粗糙的大手将她鬓角的头发向两边拨了拨,露出阿水的巴掌大的小脸。 左右端详一番道:“才多大的小人,肚子里面就又揣着个小人,真是可怜。” 赵夫人摸阿水手也是冰凉,细心问道:“要不要喝点热水或者小米粥,都会好些。 阿水点点头,赵夫人吩咐手下小丫头道:“去熬点小米粥,米要烂一点,熬出米油来。” 下面的小丫头点着头,小跑出去。 请郎中的圆脸仆妇,此时带着一位年近花甲年纪的老头进来。见那老头头戴方巾有些松散,身穿黑白短打交领衫,松脚裤脚也没绑裤带,趿拉着鞋走进来。 脸上一脸的睡相,像是正安睡,突然被拉下床来。 郎中进来之后,先给赵夫人请了安。 赵夫人只是点了下头,从床头移到床尾,给郎中腾出地方。 那郎中坐在床头,用两根手指压住阿左手脉搏,闭着眼睛细细号脉。 片刻之后,郎中起身说:“这位姑娘动了胎气,好在身子强壮,并无大碍,我开几副保胎药,吃上两天吧,便无大碍了。” 阿水羞得满脸通红,将脸偏在床里面,不愿让郎中看见自己得脸。听见郎中说自己养两天便好了,孩子没事,又自心里高兴。 赵夫人见阿水没事也真跟开心。 连问郎中:“老姚,这孩子真没事?” 那郎中笑道:“夫人咱们打这么多年的交道,我这点本事还是有的。” 赵夫人还是有些不放心道:“这丫头的脸为何这么白?而且她说下面见红了。” 那郎中摆手道:“这丫头是这两天累倒了,有身孕的人。以静养为主,不可操劳过度,她只要吃药再休息几日行了。 至于为什么会流血,以我这么多年的经验看。 老姚凑近赵夫人道:”我看她怀得八成是个男娃才会这样。” 赵夫人一脸喜色,像是自己有了孩子一般。 哈哈哈大笑道:“是男娃?这丫头还挺有本事,一下子就怀了个男娃。” 那郎中擦手道:“你信我没错,别让她再累到,且好好静养几日便好了。” 阿水在床上听见自己怀的是男胎,欢喜更甚,手不自觉扶着肚子。 暗自道:“我有命还活着,这孩子也还活着。我必定舍出我的命也要保住这孩子。” 赵夫人送郎中出了厢房,在外房开了药方。 郎中吩咐这药每日都要趁热喝,三碗水煎成一碗水,分两次服用。 赵夫人应下了,伸手半空一摆,圆脸的仆妇拿出半贯钱来。 那姚郎中,立马摆手立眉到:“夫人,您这是为何?咱们之间还用这个?” 赵夫人道:“怎么,你是嫌弃钱少?” 那姚郎中竟有些生气道:“夫人这是在赶老夫走么?若夫人再给钱,老夫这就出寨子去,让官家把我这把老骨头抓了罢了。” 赵夫人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讪笑道:“我这不是替这丫头给你么,给你这老郎中些钱,给你封口费。” 姚郎中收拾自己的药箱,哼了一声,甩甩袖子,转身要大踏步要走。 回头留了一句道:“我这把老骨头身体还硬,嘴也没那么松,夫人真是越老越瞧不起人。” 说罢扛着药箱拂袖而去。 赵夫人捏着钱愣在原地,一旁的圆脸仆妇道指着姚郎背影笑道:“你看这老姚,十几年了还是这臭脾气。” 劝赵夫人到道:“不过夫人,这倔老头你知道他脾气还给他钱。” 赵夫人冲着厢房努嘴道:“让她安心,否则见了外人不把她吓死了。” 老妇看看里面,转过头来道:“夫人想得周到,我们是想得浅了。” 赵夫人回到厢房,见阿水双手交叉捏着自己腰带,似怯似喜。 她见赵夫人进来,支撑着想从床上爬起来。 赵夫人大剌剌坐在床榻边,甩手道:“你就躺着,别那么多礼节了。” 脸色一正道:“你先别着急谢我,我还有事要问你,你必须如实说来。” 阿水躺床上躺好,眼神怯怯道:“赵夫人救了我,我一定不敢蒙骗夫人” 赵夫人点头,让近身的仆妇下人都出去。该熬药的熬药,该烧水的烧水。 屋内只剩下阿水和赵夫人两人。 赵夫人开口问:“我只问你,肚子的娃娃是你自愿的,还是被逼的?” 阿水未语泪先流,小声道:“是我自愿的。” 赵夫人长舒一口气道:“那就没事了,那是孩子爹不要你们了。” 阿水摇头。 赵夫人不解,又问:“那孩子他爹知道你有身孕的事么?” 阿水点头。 赵夫人问:“你们和那谷大仓夫妻二人一样,私定终身了?” 阿水又摇头。 赵夫人见这不是那也不是,眉毛一皱道:“你们二人的事,你家小姐到知不知道?” 阿水微微点头,想想又摇摇头。 哭着道:“我不知道她知不知道,好像是不知道。” 赵夫人道:“你那小姐为你车夫敢动刀子,我想她不是死守规矩的人,她应该是不知道。” 第105章 巧安排,母子有着落;心换心,阿水换柳儿 赵夫人道:“你到底为什么想不开?” 阿水哭道:“我怕小姐知道生气,把我赶出去,我不想离开小姐,可我舍不得这个孩子。我以为孩子保不住了,便不想活了。” 赵夫人想不通了,难道祝家不让丫头嫁人不成? 怎么下人有了人家,还不能出去?大约是这丫头私定终身有了身孕,祝家容不下。 这边阿水想着,不能将小姐和梁山伯私定终身的事,说给赵夫人。 虽说赵夫人救自己得命,可闺阁小姐私定终身可是大罪,可能会毁了小姐一生,但她也不想骗赵夫人。 便强忍着起身,翻身跪在赵夫人脚边。 赵夫人被这丫头得大礼唬了一跳,连忙扶她起来,阿水定要跪着说完。 阿水道:“赵夫人,这孩子是我自愿的,没有人强逼我。我这孩子万万不能让小姐知道。 这孩子能保住,我拼了命也要保住。只是其中各种原因,请恕奴婢不能详说,恳请赵夫人救我们母子小命。” 赵夫人见阿水这伏在地上十分恳切,知道这阿水是为了保这孩子父亲。看英台那样子不像是会苛责下人的人,为何不能让她知道? 想必那男人英台也认识,这阿水是怕英台去找那人麻烦,所以才不让自家主子知道。 赵夫人,心中一动,暗道“又是一个痴情的女子,为了护一个男人差点把自己命都搭进去,真是傻丫头。” 她双手扶她起来,复又躺在床上。 想了想道:“你知道我的,我是个不在意这些的。既然你这么护着那个男人,我也不问。” 我知道你的为人,也为了你肚子里的孩子。我不去告诉英台这丫头,但若这个孩子他爹不是好人,别怪我对那小子下死手。” 阿水连忙道:“他是世间最好的男子,我是配不上他的,我是自愿的。” 赵夫人最看不惯女人做小伏地的模样。 一拍床榻喝道:“哪里有配不上的男子,你今日带着肚子里的娃娃死了,他都不知道,也不知道你想得是什么。 还世间最好的~这世间男人都一个样,你就是见的少。” 阿水见赵夫人动怒也不敢再说。 赵夫人自思片刻道:“我看你就在我庄子上住下,我给你家一户人家,你住着,直到你生产完。 我帮你瞒着你家小姐,不让她知道,你要信得过我,我帮你看养着这孩子。 若你不想要他,我便帮你养着,若你想要,你便领去如何。” 前一个时辰阿阿水还觉自己前路已绝,现在孩子也保住了,孩子还有能生养,一时间因照付人话,处境竟是云泥之别,阿水见自己和孩子小命得救。 双眼垂泪,复又起身叩拜赵夫人道:“多谢赵夫人救我,若我真能生下这个孩子,我必将给赵夫人立个长生位日日进香。” 赵夫人觉得阿水好笑,假嗔道:“若那神仙真人有用,你也不会去跳井了,你且好好歇着吧,其它事情我来安排。“ 圆脸的仆妇端着药进来。 将药放在床榻边的小桌几上,弯腰去扶阿水,要给阿水喂药。 惊得阿水在床榻上抬手拒绝。 口中喊道:“真是折杀我了,阿娘是赵夫人的身边人,是我得长辈。今日睡在此处已经是越了身份,哪里还敢让阿娘侍奉,我自己能起来。” 说着便拼命挣扎着坐起来。 赵夫人按住阿水道:“你安生些吧,这一会儿你起身几次了?这是我亲身的仆妇,姓梁。 我打算将你安排在他们家里,他们人口简单。只有大女儿女婿一家,在我们庄子最东边住着。 女婿是个铁匠,被州府征去给府里干活去了。现在只一个女儿带一个儿子在家过活。 你去他们家住上大半年,等孩子生下来便寄养在他们家里,一应的费用我全包了。 你只安心住着,若你生产完,想离开祝家,你便到我身边来,在我身边做事。 若你还想伺候你家小姐,你便回去,孩子还在他们家给你养,你看可好?” 阿水听后,见赵夫人安排妥当。 忙拉住梁阿娘道:“阿娘,我是个不懂事的,给赵夫人和阿娘添麻烦了。阿水母亲的命是赵干娘给得,我该怎么报答赵夫人和梁阿娘?” 那梁阿娘将药吹凉后,停口道:“都是苦命的,阿水姑娘,我家里贫苦,比不了你们那庄子的生活,你不要嫌弃才好。” 阿水忙说:“我怎么敢,我是个将死的人了,赵夫人和阿娘救我命,我谢赵夫人和阿娘都来不及,怎么会嫌弃?” 梁阿娘摸手中药不烫手了,便递给阿水。 阿水双手捧着,送到嘴边几口喝完。 梁阿娘也劝道:“阿水姑娘身上有了娃娃,可不敢再想‘死’这个字。 这世道艰难,有了娃娃就有了后人,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娃娃着想的,挣着命也要活着啊。” 阿水听后狠命点点头。 梁阿娘见阿水动弹不得,给赵夫人提议再送个丫鬟给祝家小姐,这样祝家小姐那边也至于缺人手。 赵夫人点头指着梁阿娘道:“那就你家小儿女吧,今年十五。 年纪和阿水相当,胆子又大又懂规矩。让她侍奉祝家小姐几个月,你看可好?” 梁阿娘道:“她个做洒扫的姑娘,笨手笨脚的,那祝家小姐能看上她?” 赵夫人笑道:“我就喜欢你家小姑娘那爽朗的脾气,我看我那干女儿身边的丫头都有些身弱,有个厉害的反而是件好事。” 梁阿娘知道,跟着祝家小姐是夫人抬举自己女儿了,那祝家庄可是大户,伺候的又是祝家的小姐。 这样好的差事,她哪能不愿意。立马出去叫了自己小女儿柳儿过来。 阿水见梁阿娘引来一个身材匀称,像梁阿娘一样圆脸高个子姑娘进来。 只见那姑娘细眉杏仁眼,脸面平平,嘴唇厚厚,眉眼间透着男子的坚毅。 那姑娘穿衣简单,没有首饰,却精神头十足,看着人就爽利。 那柳儿见赵夫人行了常礼,也不说不笑。 倒是梁阿娘说道:“夫人,我见这阿水姑娘嘴巴灵巧,我这姑娘性子冷不爱说话,不知道给那祝家小姐,她能满意么?” 赵夫人道:“不爱说话有不爱说话的好处,让他去伺候人,又不是让她唱大戏,只要心里明白便是好的。” 第106章 绣棉被,柳儿换阿水 阿水喝完药,也有了力气。 抬眼看那柳儿姑娘,眼仁墨黑,炯炯有神,便知她是个聪明的。躺床上道:“我看这柳儿姑娘便很好,比我心巧,定能讨小姐欢心。” 柳儿见阿水夸自己也只是笑笑,并不说话。 赵夫人问柳儿:“柳儿让你随祝家小姐几个月,当她的贴身侍女你可愿意?” 柳儿点头。 赵夫人又道:“今日之事,万不可说出一个字。就当什么都不知道,记住了么?” 那柳儿又点头。 赵阿娘见女儿总是点头,提醒她道:“你以后在小姐身边不是在院子里洒扫了。主子说什么,你要回话,不能只是点头。 柳儿进娘急了,便慢悠悠开口说:“知道了。” 阿水在床上看着柳儿,暗想:“自己整日聒噪,换的这姑娘性子这样冷,不知道小姐见了会不会满意。” 赵夫人转头对阿水说:“今夜你先在此睡下,喝碗米粥养养精神。明日见你家小姐,就说我要留你在庄子上用你几个月,我硬留你下来。 等事情都做完了,你再走。” 祝文文的性子阿水也是知道的。 小姐看着大剌剌的,实则心思细腻。她想着要编一个什么谎才能骗过小姐? 想着还是不放心,阿水道“小姐看着随和,性子硬得很,见你留我她不依怎么办?” 赵夫人哈哈大笑道:“你还是个她身边的丫头,你那小姐虽然是个聪明嘴甜的硬货,可光杆将军手上无兵,否则她那舅舅也不会欺负她了。 这是赵家堡,不是你们祝家庄。所以她再硬气,也应不过我这个主家。你且放下心来,好好睡上一觉,自然好很多。” 阿水点头应了,又想再拜,赵夫人大手一挥让柳儿留下照顾阿水。其余几人便去歇息了。 柳儿端小米粥给阿水,阿水问那柳儿道:“不知姐姐芳龄。” 柳儿只答十五。 阿水见柳儿做事勤快,一看就就是干惯活的人,夸了她几句,她也只是笑笑。 柳儿见阿水脸色苍白,给她盖了盖被子。 冷脸道:“ 你身体不舒服,不要多说话,多说话你气血更弱,不如躺下好好休息。” 阿水见她这般说,只道是她嫌弃自己,也不好再说什么 ,裹上被子面朝里睡去了。 第二日清早,小灵子先祝文文早醒。 双眼模糊间见一中等身材女子端着铜盆在厢房内收拾,那人看着不像阿水姐姐,小灵子以为自己看错了。 起身揉了揉眼睛复又看了看,发现屋中的人真的不是阿水姐姐。 吓得拉住被角,大声问道:“你是谁,怎么会在我们房间?” 祝文文还在做梦猛然被小灵子叫醒,也吓得慌了神。 一个诈尸般的坐立,叫道:“谁?谁?在哪?在哪?” 柳儿见祝家小姐醒了,便上前请安道:“小姐早安,是祝夫人让我来的。” 屋子里突然出现一个新人,祝文文也吓一跳。 问道:“你怎么在这里?阿水~阿水~” 她已经习惯阿水在身边,早上睁眼便是阿水,为什么阿水放这丫头进屋子?阿水上哪里去了? 柳儿见祝家小姐叫人,便站着不动了。 门外阿水答应着往屋内快走。 “来了,来了,我在这里呢小姐。” 阿水掀着帷帐进来了,脸色虽还是菜色,可却有了几分精神。藏着眼泪带着笑立在祝文文面前。 祝文文见到阿水,长舒一口气定定心神。 问阿水道:“这姑娘是谁?她怎么不声不响在咱们屋子里?” 柳儿也不辩解,仍是站在原地。 阿水服侍小姐穿衣服道:“小姐这个是柳儿,是赵夫人身边梁阿娘的小女儿,是个能干的。正好有一事要给小姐禀报一下。” 阿水手法麻利的给小姐拿来鞋袜,说上不停继续说:“今日我起的早,正巧遇到赵夫人正在找会绣‘卍’字的绣娘。 我说我会绣,便绣两针给赵夫人看看。 赵夫人见我绣得最好。便说想留我去那里给她绣一个‘千字真言卍子被’,说要给赵老太爷过寿时用。 我想咱们在这赵家堡叨扰人家,赵夫人又救咱们得命,我便没有给您商量便应下了。” 祝文文穿上鞋袜站起来,撑开双手, 阿水熟练的将小姐的衣服整理好。 听阿水这样说,祝文文立马低头问:“那要去多久?是不是三五天就好了?” 阿水偷偷抹了一下眼睛,扬着笑脸你道:“千字呢,三五天哪够,大约需要十个月。” “十个月?”小灵子祝文文同时叫了起来。 “快一年了,难道一千个字难道都让阿水姐姐绣了不成?阿水姐姐要走十个月,我和小姐怎么办? 这话也是祝文文想问的,“怎么要这么久,不就被子么?不能被子上的字都让一个人绣吧?” 阿水笑道:“不是我一人,还几个呢。可绣品要精细,自然要急慢慢绣。” 阿水指着站在原地的柳儿道:“赵夫人用我,自然换好的人过来伺候小姐,就是这柳儿姑娘。” 柳儿仍站在远处不说话。 祝文文见柳儿一身正气的站着。 凑近阿水道:“这柳儿为什么不说话?” 阿水回头看了一眼柳儿道:“柳儿姑娘不爱说话,赵夫人自然挑聪明的给小姐用。” 几人正在说话,只听跨院里面有人进来。 “我干女儿醒了没有?”屋外赵夫人的大嗓门透进屋来,进来就见阿水正给祝文文倒水漱口呢。 见赵夫人进来,祝文文嘟嘴道:“干娘究竟要绣什么被子,竟要阿水过去是个月?” 赵夫人按几个人商量好的说道:“自然是我爹的寿被,庄子上的绣娘都没有阿水这样的巧手,干娘借你的人要用一用了。” 祝文文明显是舍不得。 自从自己穿进这书里,见的第一个人就是阿水,阿水和自己年纪相当,尽心尽力的服侍自己。 几次在自己危难时挡在自己前面。书院里,土地庙,阿水都替自己死几回了。 现在阿水要被借走,她像自己的姐妹闺蜜分开一般,她不愿意所以她不说话。 赵夫人见了,故意脸色一沉道:“就十个月,你大可放心,阿水都同意了,英台不会不同意吧?” 第108章 主仆不舍话离别 祝文文见赵夫人冷着脸,立马想到她不是一个一般女人,她是一个女土匪,什么事都能做出来的女土匪。 看阿水那样子又不像是被威胁的,再看看那柳儿,总觉得柳儿性格清冷不像是那亲和的人。 拉着阿水的手,不愿意也不能拒绝。 看着阿水,沉沉说道:“我同意,只是干娘,你要对阿水好,不能一千个字都让阿水一个人绣了,阿水眼睛会受不了的。” 赵夫人心里心疼这主仆二人,但为全了他们二人的主仆情分,又不得不要办这个坏人。 赵夫人故意冷脸道:“那是自然,阿水做的好,我还要好好赏他呢~好了。 阿说也收拾一下自己的衣服, 一会儿我让人将你衣服搬去我那里去。” 见柳儿仍在原地站着,便招手让她过来。见赵夫人叫自己,柳儿便移到赵夫人身边。 赵夫人拉着柳儿的手道:“柳儿既然祝家小姐见过你了,你也把你的衣服搬过来吧。” 柳儿应了一声是,便出门去了。赵夫人知道主仆二人还有话说,便找借口说自己有事先走了,临走交代阿水交代两句便快去。 祝文文只觉今日干娘今日犹如川剧变脸一般,不知为何,突然从昨日的干娘成了今日的赵夫人。 伸长脖子看赵夫人出了跨院门,立马拉着阿水问:“阿水你实话告诉我,赵夫人有没有威胁你? 要是有,你告诉我,咱们立马夹叫上故大仓,驾车从这就逃走。” 阿水红着眼圈哭笑不得,赶紧道:“小姐,赵夫人对我很好,怎么会威胁我呢?” 祝文文仍追问道:“你是不是怕她,还是你有什么把柄在她手里。你别怕,有什么事你都莫瞒我。我都能帮你。” 阿水暗思:“我要是真说了,小姐真的会原谅我么?你当初许我做妾室。 我怀了梁公子的孩子。你说不和梁公子好了,就要分开。那我怎么办,肚子里的孩子又该怎么办。我怎么能说,我又能说什么呢?” 她看着小姐,挤出一个笑,说道:“只十个月,很快的,我没什么事瞒小姐。 就是我手巧让赵夫人看上了,我绣完自然又会来伺候小姐了。” 阿水转头对小灵子道:“小灵子我走后,你就是我的位置。 我也教了你那么久了,你也知道小姐的习惯了,若是十个月后我回来,见小姐瘦了,我可是不依你的。” 小灵子哭着点点头。 小灵子哭道:“阿水姐姐,那个叫柳儿的我怎么和她相处啊?” 阿水摸着小灵子的脸道:“小姐贴身的,日常饮食你要亲自来,不许偷懒,不许懒散。 那柳儿你让她干点杂活便是。你也别小看那柳儿,常话说贵人话不多,想必柳儿有自己的长处,许是咱们肉眼凡胎看不出来。” 说着伸手摸出一个荷包和两把钥匙,交在了小灵子的手里。 交代她道:“这荷包是小姐日常用的钱,有铜钱,有银子。这两把钥匙一把是藏书阁的的门户钥匙,一把咱么大樟木箱子上的钥匙。 箱子里有小姐日常花销的定例,账本,以及小姐带到书院的物品清单都有记录,你要过三个节气拿出账本查对一次,切记不敢马虎。 小灵子接过钥匙,阿水姐姐说的都记在心里,重重点点头, 阿水接着交代道:“箱子里还有布匹丝绸,都是可以当钱用的,银子用的少,绢布用得多。 你要用钱,一定先过问小姐,再将绢布和银两换成相应的铜钱才行。” 小灵子接着点头。 阿水还交代了小姐得常服在哪里,首饰盒子里面又有哪些。小姐哪身衣服配哪顶帽子,笔墨纸砚要怎么更换。。。。。。 小灵子还在记,祝文文见二人啰嗦。 打断二人道:“这些个算什么,重要得是你在这里,真的没问题么?” 阿水道:“赵夫人人很好,小姐你放心吧。” 祝文文自己急得不行,见阿水似乎一点都不担心。 她道:“十个月呢,我若出去了,有空我便来看你。” 阿水急忙摆手道:“小姐别来,我听赵夫人说,我们几人要去道观那清净之地去绣,就当修行去了。 小姐来了也见不到我。咱们在这赵家堡也主四五日了,姜家人真不来接,小姐也要早做打算。” 这件事祝文文早想过了,书院已经开课了。自己老不回去不行,赵家堡不是家,不能一直留在这。 她本就想和赵夫人说回书院的事。怎想阿水突然就被留下来了。她想多留两天,反倒是阿水劝她早点回去。 祝文文点点头。 突然想到小灵子瘸腿,想到那几人翻墙的事。 话费一转道:“那日小灵子翻墙到底看见什么,哪知让我表姐的事给耽搁了。 你俩快去对对,不要时间久都忘记了。” 阿水打趣小姐道:“小姐这时间才想起来,我和小灵子早就对过了,和那从山泉山庄的下来的赖阿娘说的,家具陈设,颜色木料一模一样。 也就是说,这赖阿娘醉酒说的话是真的,但是她醒过来为什么说自己说过的话是胡话?” 祝文文想了想,判断道:“应该不想别人知道她是跟那大姨的人,能睡单人卧榻的人,就是阿水这样身份的大丫鬟。 当初不是那院子里的人都被发卖了?怎么这人就在温泉山庄里,这时候又下来了? 怕这赖阿娘不是漏网之鱼,是故意没有发卖掉的。” 见小姐眼珠子不动,知道小姐在想事情 。 阿水道:“小姐是想到了什么么?我猜那羽家庄的老人是认识赖阿娘的,可她们都不说。其中定有另情。” 祝文文捏了捏阿水的脸道:“你倒是变聪明了,无论想到什么都要实际证据才行。 这件事我心里明白了。我还是担心你。” 阿水强打笑脸,握着小姐手道:“小姐,放心,我绣完被子就回来。” 一切都交代清楚,柳儿拿着一个小包袱也过来,她进门的第一句话便是:“阿水姑娘,赵夫人让你过去。” 气的祝文文白了她一眼,小灵子也不愿和她亲近。阿水看了柳儿那直愣愣的模样,也上前道:“柳儿姑娘,我家小姐就拜托你了。” 柳儿微笑着点点头。 第109章 赵夫人暗成好事,不知情小姐气伤心 阿水望着三人的衣衫,尴尬一笑道:“我来赵家堡也没有拿衣服,身上穿的还是赵家堡的。 我没有什么要收拾得,小姐那我先走了,看赵夫人有什么安排,晚间我再过来。” 主仆三人自是依依不舍,手拉了又拉,眼圈红了再红,依依惜别。只是一个后院,却搞得生离死别一般。 那一旁的柳儿也不劝,放下包袱,便自去收拾东西去了。 阿水吩咐小灵子好好休息,快快好起来。左后交代了些琐碎,便出门去了。 阿水一走,屋子顿觉空了许多,主仆二人像抽了精气神一般呆坐在那里。 见柳儿不理会她们,自顾自在收拾房间。祝文文小灵子二人都不愿在屋子里和这柳儿相处。 哪怕小灵子腿伤没有完全好,那也扶着拐杖跳着跟小姐出来了。 二人站在院子的空地上,看着前面的空地四周的房屋,祝文文心里莫名的伤感起来,这里不是自己的家,救了谷大仓怎么还把阿水给弄丢了? 不由得唉声叹气起来。 小灵子拄着拐杖问道:“小姐我们去哪?” 祝文文看到窗子里透出得人影道,嘴巴一撇。 蹦出几个字:“去找谷大仓。” 二人说罢,跨出院子去后院得马房去了。 谷大仓是个爱马之人,他说和马待在一起胜过和人在一起。所以做车夫要比做管家来得开心。 意外之喜是孙二妹也是个爱马之人。和他一起住马棚,孙二妹也毫无怨言。 自自从孙二妹挡在自己面前为自己当牛粪开始。谷大仓眼中的孙二妹也有不同。他本认为孙二妹是个送上门得媳妇儿,有,也挺好;没有他也可以去酒肆潇洒快活。 但现在让把孙二妹真真正正看作自己得妻子。他自认像他这样长相丑陋,居无定所得男人竟然有人舍命相护。 头一个是小姐,这第二个便是这孙二妹。 他从不敢奢望和小姐有任何故事,因为小姐是用来保护得,是高高在上的,是如同观音一般的神明。 但孙二妹不同,她是个普通的女人,她爱自己,千里之外寻找自己。自己是孙二妹的英雄,孙二妹视自己为神明。 她是可以亲,可以抱,可以搂着睡觉的。在孙二妹面前她不会自卑,他是个男人他需要这样的仰望。 自从来到这赵家堡,他见小姐被赵夫人当眼珠子那么看着,心里安心很多。 孙二妹又像块米糕一般粘着自己,找了小姐两次,哪知这么不凑巧,小姐跟着赵夫人外出去了。 进入赵家堡当天夜间,孙二妹便脱光了衣服和谷大仓抱在了一起。故大仓虽也经常去酒肆里找女人。可他见过的女人和孙二妹不同,哪些女人是卖笑的,谁来都是大爷。 可这次不一样,这是自己的媳妇儿。孙二妹是自己的,整个人完完全全属于自己。 搂着孙二妹那年轻的身体。抚摸着她结实的胸脯,谷大仓有一种被满足感。 孙二妹是个野姑娘,但野姑娘有叶姑娘的美。 喜欢,就搂着脖子在他的肩头咬出血红的印子。爱,就揽住谷大仓的腰不让他起来。 她心里没有什么应该和不应该,更多的是她喜欢不喜欢。 谷大仓有这样一位野姑娘当老婆真是合他的脾气,两人性子都野,更没有什么礼法约束。 床上自然不用说那么多,做就完了。两人真是应了那句话:“颠龙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 二人常常光着身子一丝不挂躺在干草垛上滚得满身是草。夜间更是去附近得水潭中嬉闹野泳。 赵夫人早就见过二人在林子中野合。 她看了一会儿有些自苦,自己一生姻缘不顺,哪里有过这样的鱼水交欢的时刻。 身边梁阿娘道:“夫人看见也该管管?” 赵夫人摇头领人转身而去。 半晌说道:“这样乱世道,他们就这么点快乐。又是新婚燕尔,那里就有这样的规矩。 虽是下人,但也是人,你瞧,他们这样多自在。”梁阿娘知道夫人心里苦,成全了这对新人的好事,便也不多说什么。 赵夫人索性将后院马棚几间房的人都搬到别处,让他们好好折腾去。 二人就这样过着神仙日子过了七八日。 祝文文带着小灵子二人气哄哄得找了过来。 知道二人已是实在夫妻,祝文文在后院门口就不再往里进了。 冲房门喊了两声谷大仓。 重重脚步声有由远及近,故大仓慌慌答应两声,急慌慌打开房门。身上的短衫还敞着口,裤子歪歪扭扭一看就是刚刚穿上,趿拉着布鞋。两步跨到祝文文面前。 神色紧张恭敬急问:“小姐叫我何事?” 小灵子虽然小,但也通晓人事了,不好意思的脸红转过身去。 祝文文是现代女性经常见男生打篮球,所以对男性身体没有什么羞耻感。 但是这是赵家堡,自己的车夫这样总是不雅观的 ,所以指着谷大仓露出的胸膛道:“把衣服穿好,我有事跟你说。” 故大仓九尺高的汉子脸上竟有羞怯之意,见腰带没拿出来。 指着院子外的拐弯处,讪讪道:“小姐,里面脏你莫要进去,那墙角干净,小姐先去那边等下,我去拿个腰带便来。” 知道院子里不方便,祝文文不开心踢着脚在那墙角等着。 她们刚站定,谷大仓便系着腰带冲了出来。 着急道:“小姐我来了,你说什么事。” 祝文文此时怒火乱发,张口道:“我几日没见你了,你现在却问我,找你何事?我是不是今日不来见你,你也不去见我?” 谷大仓看出小姐有火气,也不说话,抬脚提了提自己的鞋笑道:“小姐火气只管往我身上撒来,憋在肚子,怕是要憋坏了身体。” 祝文文一脸的不高兴,知道自己在耍小姐脾气。 跺着脚道:“阿水被赵夫人留下了。” 故大仓一时间没听明白,脖子一伸问道:“被留下了,为什么被留下了?” 小灵子着急说道:“赵夫人说要绣什么千字真言卍字被。让阿水给她绣。 要留下来十个月,等十个月后再将阿水姐姐送回来。 谷大哥,阿水姐姐要在赵家堡呆十个月。” 第120章 小姐急出庄,车夫入祝庄 谷大仓还在一旁呆听。 祝文文生气道:“就是小灵子说的这样,气死我了,阿水也不反抗反而说,在这里是报恩, 赵夫人对她很好。 我说中间来看她,她竟说什么要去什么道观,半静修。大仓你是说这奇不奇怪。” 故大仓本就知道阿水和梁山伯的事,也知道这是好朋友章道全下的药,阿水怀有身孕这事,他一清二楚。 刚刚听来,他起初想是不是小姐哪里得罪赵夫人了。直到听说阿水要在这里待十个月,中间还不让小姐去看,他已经猜到缘由。 自从知竹房道跑掉的人是阿水,他又气又恨又担心见,生怕阿水怀着娃娃出什么事情。 毕竟她是一个人默默承受这件事,小姐傻乎乎的根本就没有看出来。 他想给小姐说实话,章道全又反复交代不让他管,说自有天意。 今日听到这话猛然身上一震,恍然大悟道:“章道全,真是神仙啊。” 祝文文听他这么说没头没脑说章道全的名字,不知何意。 问道:“你怎么蹦出章道全了,他怎么了?” 故大仓想着阿水有了着落心里高兴。 摆手道:“他没事,小的只是感叹他算的准。” 祝文文见谷大仓脸色一会儿着急一会儿开心,又说章道全算得准。这东一榔头西一棒子这话和阿水的事有什么关系。 这会又看谷大仓毫不担心的样子。见他愣在原地出神,祝文文有些生气。 伸手拍他一巴掌,立着眉毛道:“我给你说阿水的事,你给我说的什么?你,今天就给我套马,我今日就走,我也不回羽家庄了,咱们直接回万松书院。” 小灵子和故大仓都知道小姐在气头上,两个人都劝。 小灵子道:“小姐,咱们要走,也不急于这一刻套车。咱们怎么说都是客人,不能阿水姐姐前脚走,咱们后脚就套车出庄子啊?” 故大仓也劝道:“小姐,阿水去十个月,十个月还回来,就当阿水回家探亲去了。” 祝文文想了想,气还是没消,气鼓鼓道:“那你早点准备,书院开学几日了,我不想落下功课,日日在这里干什么?还把阿水弄丢了。 我要是再呆下去,说不定你们也得在这找到差事了,我就你们几个,现在还留下一个。” 那两人都知道小姐发脾气因为阿水。故大仓想到小姐拼命护自己的时候,也是这般着急。 她一个做小姐的,完全可以不管他,但到最后一刻小姐也没有丢下自己。 谷大仓九尺男儿,突然跪在祝文文脚边,不由分说,便叩了三个响头。 祝文文吓了一跳,后退半步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要走,你也不至于跪下求我啊?” 谷大仓道:“一直没有机会好好谢小姐,前几日是我无礼了,只顾着自己。但小姐如何救我性命,我永世难忘。 我不过是个车夫,小姐想要车夫多少要不得。但小姐为我和舅舅反目,又为保我命说我是祝家得下人。 我听孙二妹给我说,小姐还交代了,若是还救不下我。小姐便让我和二妹先跑。” 谷大仓说着红着眼圈,发誓道:“我的命被小姐救了两次,谷大仓百死不能报。” 说罢,又磕了一头。 祝文文见谷仓跪着说了这么半晌话,知道他的诚心,从腰间的荷包里拿出那张假的卖身契,交给谷大仓。 说道:“大仓,我从小受的教育便是人是平等的,我说这话你大约是不明白的。 但这是这刻在我骨子里的东西。你舍身为我,我自然舍身为你。要是没有你,我和阿说怕早死在土地庙了。 你起来说话,别动不动就跪,你也救我性命,我也没有跪你啊~” 祝文文去扶谷大仓,谷大仓执意不起。 谷大仓听不懂小姐这些什么平等什么的,他是下人怎么能和小姐平等?再说只能自己舍身,哪能让小姐舍身?小姐说得怎么这般大逆不道起来? 揪心道:“小姐,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是什么人,小姐什么人,我怎么能和小姐讲这些? 小姐以后再说,便是不想要我谷大仓么?” 祝文文将卖身契举在他面前。道:“这张身契是假的,你我都知道,身契给你,你还是自由身。” 故大仓将身身契拿在收在手里,复又折好,递给小灵子让她替小姐收着,哭道:“小姐不收我身契,是看不上我了,小姐是不要我了。” 谷大仓诚心道:“我谷大仓愿意当小姐的下人,我自愿投身在祝家为奴为仆,护小姐一生万死不辞。” 祝文文心里想的是身契不过权宜之计。她一番好意,怎么还哭起来?自己对他好,怎么还成错事了? 想到之前自己分析的理论,暗说道:“这是古代,他们没有平等概念,对他们好就是了。” 祝文文又将身契交还给他道:“你先拿上,等回祝家庄再说、” 谷大仓道:“若是小姐不同意我便不起来。” 祝文文想掺他起来,奈何自己的手臂还没人家的手腕子粗,见跨院门口孙二妹探着脑袋在看。 知道孙二妹在听,立马道:“你是平民身份,人家孙二妹也是平民,你要入了奴籍,让人家孙二妹如何自处?” 谷大仓道:“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既然嫁了我,自然是随我。 我虽是奴籍,小姐待我如亲人,她也是看在眼中的。不如小姐也收了她做你身边人。” 谷大仓的一番心意祝文文是看在眼里,可他的忠心不能为孙二妹做决定。越过谷大仓祝文文从孙二妹的眼神中,分明看到的是拒绝。二人口中讨论是孙二妹的人生。 祝文文自然拒绝道:“谷大仓你让孙二妹入奴籍这件事,还是要和孙二妹商量的,不能你说可以就可以。 咱们先说回万松书院的事。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听祝文文这样说了,孙二妹则将脑袋缩了回去。祝文文将地上的谷大仓扶起来,让他先去准备,先将马儿喂饱,要走也就就是这两日。 谷大仓听出小姐着急要走,也不在地上磨叽了,利索站了起来,劝慰小姐两句,让小姐别为阿水担心。 看着小姐和小灵子走了远,自己才回院子。 第121章 为奴籍谷大仓训新妻 谷大仓见孙二妹正给马儿喂草料,知道二妹是听见了。 掩不住的高兴,大手一挥,的端起地上草料倒在石槽里。 想着二妹也像阿水小灵子那样日日在小姐身边,二人做一对近处夫妻,岂不快活? 他又接过妻子手中的草料,呲着自己倒长胡茬的大嘴独自乐呵。见二妹并没有像平时一样,问自己在高兴什么。 便主动说道:“二妹,我刚才提议你去小姐身边伺候,你看如何?” 孙二妹和谷大仓想法完全不同,她喜欢无拘无束的生活。让她像谷大仓一般不要自己的姓名,或是做小伏地的当下人,她做不来。 自己虽然穷是流民,但也自在,现在有大仓这样的夫君,他们哪里去不得? 她与祝家小姐唯一平等的大约只有她不是奴籍的身份,祝家小姐对自己和谷大仓好,她便也对她好。 她是个流民叫花子,可她是自由身,要饭也香。 现在自己的丈夫主动要当加入奴籍,而且还要自己也去,她手上摆弄着草料,低头以沉默对抗。 谷大仓见她不应,仍没有感觉二妹的不悦。 依旧说自家的小姐有多好,自己定要报答自己小姐这样的话,二妹没说话期间,谷大仓已经憧憬到,二人随小姐回祝家庄以后的生活了。 二妹将马厩石槽装满,转身贴进谷大仓的胸膛里,柔声说道:“大仓哥,我不想去祝家庄, 你也不要入奴籍行么?” 谷大仓脑袋一紧,扶着二妹的肩膀,推开道:“二妹,难道你不想么?” 孙二妹丈夫满脸疑惑,他不懂自己。 因为那是他的小姐,是他的救命恩人,自己如何拍马也比不得。但自己是他的妻子。自己千里迢迢为他而来,只为了他,不是为了他的小姐。 孙二妹咬着厚厚的嘴唇吐露道:“我不愿意,我是流民,但是我还没死,我活下来了,我不愿做别人家的下人。 做仆人,就要事事以主人为先。人是主家的,命也是主家的,我不愿这样,我只以你为先。我不要入奴籍,你也不入奴籍好不好。” 这个答案是在谷大仓意料之外的,他本以为孙二妹也是欢喜的,没想到孙儿妹根本不愿意。 谷大仓道:“小姐待你很好啊,做我家小姐的侍女不会亏待你的。” 孙二妹眼神如针盯着自己的丈夫,道:“她对我很好,但我回报她了。 很好就要卖身到祝家么?大仓哥,要做祝家小姐的车夫我不拦你,我陪着你。但我不愿意卖身给祝家。” 孙二妹的不愿为祝侍女,在谷大仓眼中已经是不能同心的先兆。难道是二妹嫌弃了自己的身份了? 刚才在房间床上,她还像一头可爱的小母鹿,怎么突然就样的冷淡。 谷大仓暗思:“我与这孙二妹认识还是少,见她事事以我为先,我还颇为感动,这刚成婚不久,她竟然管起我来。 小姐对我恩重如山,自己也是想要报答小姐,主动要求入入奴籍的。这二妹不说随着我,反而让挡着我,这是何意?” 想到此处,谷大仓瞬间冷脸道:“你这话是何意?你千里寻来, 我家小姐又是给你找房子,又是给咱们新房置办物品。 你这女子,怎么这般忘恩负义。若不是我家小姐,你现在还在那山坡上呢。 你当我和你成婚便受制与你?你可是想错了,我家小姐并没有逼我,是我自己自愿的,你若看不惯,大可不跟我。 你若想要什么自在,不如当回你的流民。” 这一腔子冷言冷语像盆冷水一般浇在孙二妹的头上,再看原本温存的丈夫转眼就换了一副面孔,吓得她背靠石槽一动不动。 谷大仓看孙二妹不说话,似有想哭的意思,见那可怜模样。知道自己面目狰狞,想着定是自己吓到她了。 收了声音,依然冷脸道:“我本就是小姐的车夫,我你是流民,我自是配得上你的,我也不曾委屈你。 你莫管我,我不逼你便是。你若真心喜欢我,便要顺从我。 你要嫌弃我,不如早些自去好了。” 孙二妹只不过说自己心意,哪里能想到二人产生龃龉。 怕谷大仓不要自己,忙上前抱着谷大仓的胳膊道:“大仓哥, 是我不对,你别不要我了。 你以后做决定我绝不拦你,我千里迢迢就为你来,咱们成了夫妻,你可不能不要我啊~” 孙儿妹说着,不由自主跪在地上抱着故大仓的胳膊呜呜哭泣。谷大仓见孙二妹这样子,也有些心软了。 将她扶起来。 薄嗔道:“我是汉子,自有我自己的章法,你随着我就是了。” 孙二妹哭着点头,再不敢说话。 忠义堂内。 祝文文领着小灵子在这里等半天了。茶盏里的水喝了一杯又一杯。点心吃了一块又一块,赵夫人还在和几个账房先生对账。 自从老太爷年纪大了以后,这庄子上的所有东西全部都交给了赵夫人管。 这偌大的赵家堡,前厅与人打交道,后院下人生活的一应用度都是赵夫人一人在管。 别人家的庄生意田庄是男主人在管,而赵家堡全是赵夫人一人经手。好在现在赵荣昌也大了,可以为自己分担一些。 祝家主仆二人想过来给赵夫人辞行,哪知刚进来就见赵夫人见赵夫人和账房先生看账本。 账本还没看完,竟有些老农几个开始进来打官司,什么你的越过我家田头了,你家的猪配的是我家的种,你要还我一头小猪了。 祝文文见来人越来越多,实在等不了。 便拉过认识的梁阿娘在身边,问道:“梁阿娘,我有事要给我干娘什么时候才能清闲下来?” 梁阿娘拍手笑道:“今天小姐来的很不巧,今日是我们庄子查账的日子,今日事情多的很。 小姐要是等不及了给我这个老婆子说也是一样的。” 祝文文想辞行毕竟是大事 ,还是要亲自和赵夫人当面说才行。便摇头说自己没什么大事。 见梁阿娘要转身,祝文文拉着梁阿娘的袖管,想打听些阿水的事。 梁阿娘拍祝家小姐的手安慰道:“祝家小姐放心,阿水姑娘好着呢,现下正在我们夫人的房间量金线呢。 阿水姑娘又不是囚犯,是我们夫人的客人。夫人待阿水姑娘可好了,祝小姐不信,可以亲自看看去。” 梁阿娘说得如此自然反而祝文文不好意思起来。 第122章 听劝小姐收新仆,内秀灵儿开金口 祝文文苍蝇搓手,连连点头。 奉承道:“是是,那是自然,我干娘人最好了。只是梁阿娘,阿水还小,从来没有离开过我。 阿水这么一走,我感到身边空落落的,若阿水赵家庄有惹了我干娘的地方,还劳烦梁阿娘给说个情。” 说罢拔掉自己头上唯一的珠钗,摘掉最大一颗珠子塞在梁阿娘手心,握住梁阿娘手。 哀求道:“梁阿娘我年纪小,很多事看不清,但阿水既然走不了,那就拜托阿娘多费说和。” 梁阿娘虽说是赵夫人身边的长随,可这么大珠子随意送下人的主子,祝家小姐是头一个。 看祝家小姐这样大方,听夫人说她能提刀救车夫的事看来是真的。 柳儿能跟着这样的主子,女儿也算有了好的着落,反手将珠子又塞回了祝家小姐的手里。 行个常礼道:“小姐,大可不必这样,我那小女儿还在你房里,我怎么敢对阿水姑娘不好。 阿水姑娘那小嘴能说会道,让人听了心里跟吃了蜜一般。哪像我们家那木头。问三句答一句,天聋加地哑,好在长着一副热心肠。” 祝文文被梁阿娘这么一说,才想起还有个柳儿,这简直就是一个换一个的质子行为。 本想把柳儿退回去,现在看来是不能够了。 祝文文挂着笑容道:“我这两年在外避灾星,又在书院生活,怕生活太苦委屈了柳儿姑娘。” 梁阿娘一听要去书院更兴奋了,开心道:“那感情好,柳儿整日在这后院,连赵家堡都没有出去过。 能跟着祝家小姐去书院,真是开了眼界了,你就带她走保证小姐不会吃亏的。” 梁阿娘见身边有人走来走去,不好直接说明。 便凑近道:“我这小女儿从小便进这院子,跟着夫人好几年, 学了不少东西。” 祝文文眼睛睁大,暗想道:“难道这柳儿还会什么奇门遁甲不成?” 梁阿娘闪开些道:“你干娘给你的必定是好的。” 祝文文见梁阿娘神秘兮兮的,一脸狐疑的表情。但见梁阿娘对她点点头,有种莫名的信任感。 祝文文犹豫道:“那好吧~那先将柳儿姑娘留身边。” 梁阿娘满意点头,让她们先下去,自己又回赵夫人身边去帮帮忙去了。 此时忠义堂像是个热闹的集市,人走了一批又来一批。账房先生拿账本,管家拿秤,庄头保长聚了一屋子,吸着旱烟抠着脚丫。 这些人说两句话都会往祝文文不时瞟上一眼,这些眼神落在她们身上,像一只只手来掀她们衣裳。 她主仆二人实在待不住,急急转过木屏风转道后院去了。 此刻将近中午,此时她们的跨院已经摆饭,她们二人早上就没吃饭,就在前厅吃几块点心,肚内早已饥肠辘辘。 祝文文和阿水两人的肚皮像说好了一般,此起彼伏大吵大闹。 因为小灵子走不快,祝文文便放慢脚步。 感到肚饿,抱怨道:“小灵子你说咱们最近为什么总受饿?我怎么说也是个小姐,怎么老是饿肚子。” 小灵子脚伤好多,拄着拐杖跟着小姐,小声道:“小姐,听你这么说我有个想法不知该不该说。” 祝文文虽然不爱管束下人,却十分了解她们为人。 阿水在的时候,小灵子根本就不说话,也几乎不发表意见,但是这丫头什么事情心里都清楚。 平日里她万事随阿水走,今日阿水不在,这小丫头才愿意说话了。祝文文开心道:“你说。” 小灵子怕自己说的不好,表情认真道:“小姐,我是这么想的。你是祝家的小姐,若是我们留在祝家庄不出门,小姐怕是饭菜都吃腻了。 可小姐不是在羽家庄就是在赵家堡,咱们是客人,我们就是饿了也不敢说。” 祝文文听后笑着点头。 小灵子看自己说的小姐不讨厌,便大胆继续道:“在自己庄子,小姐上有老爷夫人,中间有嫡亲的哥哥,下面自是几位近身的阿娘,都在替小姐分担。 可现在,小姐身边只有阿水姐姐和我,外面能打的就是谷大仓一人,还是个车夫,有力气没身份。 原本是靠山的舅舅家,此时也靠不住。咱们是被赵夫人救回来的,咱们银钱衣服都没带足,想想便知咱们真是可怜。” 祝文文见小灵子不说则已,出口惊人。 捏着小灵子脸蛋道:“你这丫头,还真是内秀,平日里只觉你没有口齿,没想到你却是个心里明亮的。 以后有你就做我的嘴巴,眼睛。替我说话,帮我看着。一人智短,二人智长,你有什么话定要大方说出来,千万别怕说错。” 受到鼓舞的小灵子开心的点头,狠狠表衷心。 祝文文又道:“那柳儿我看我们还是留下她,毕竟阿水在赵家堡中,只是我看那柳儿太不爱说话。” 小灵子大胆道;“小姐,一般不爱说话的,心里都有数。赵夫人救了我们没必要害我们,看那柳儿姐姐眼神明亮,不是笨人。咱们正缺人手,用她便是。” 祝文文见小灵子机灵,心内满意。 二人有说有笑向自己跨院去了。 走到门口便见厨房两位阿娘笑盈盈的走出来,见这祝家小姐过来。问安后道:“小姐,我们将吃食都摆上了,赵夫人特别交代说,小姐喜欢吃素菜,所以在原有四个菜的基础上又给小姐添了两个素菜,小姐慢慢吃。” 祝文文冲小灵子点头,让她给钱。 那两厨娘忙摆手道:“ 小姐上次给的我们还有呢,夫人专门交待给小姐的要另起小灶,咱们也不是那么没眼色的人,夫人看重小姐,哪个敢造次。 ” 祝文文笑着点点头,想了想又将钱塞给两个厨娘手里。 笑道:“麻烦两位厨娘明日包些荷叶饭,做些肉酱与鱼酱,再备些肉干和新鲜水果,我们这两日要用。” 厨娘听后好奇道:“小姐要这些东西莫非是要出门去。” 祝文文也不回答,只道:“你们做些便是,钱不够再来寻我。” 两位厨娘也不敢再问,躬身退下了。 二人饥肠辘辘,知道屋内有吃食,着急进屋。 见饭菜碗筷已经摆上,柳儿正在盛粥。 第123章 柳儿闻汤辨草药 在外走上一圈,祝文文再见这柳儿,觉得她也没那么讨厌了。 见饭菜摆齐,小灵子起身准备给小姐净手。柳儿先一步过去,将水盆端了过来,摆在祝文文面前。 小灵子见水盆重,连忙道:“柳儿姐姐,不用端水盆,拿湿手帕就行。” 柳儿低头看看,慢悠悠道:“用水洗不是更干净?” 小灵子道:“端盆子太沉了,手帕子轻巧些。” 柳儿道:“你腿脚不便,以后这事我来,轻巧的活你来。” 小灵子听这话,便知道她不会伺候人。见自己一番好心当成驴肝肺,觉得她在卖乖,撇起嘴来。 祝文文抬头看柳儿稳稳端着水盆。 心中暗想:“这姑娘看着闷憨,见她准备东西,替小灵子着想。应该心地不坏,只要这姑娘手脚干净,不乱传话,便是可用的。 伸手将手放在铜盆里洗了洗,抬手起身去寻手帕,小灵子立马拿手帕过来,让小姐擦手。 柳儿铜盆这才刚刚放下。 小灵子将手帕放在桌边道:“柳儿姐姐,你以前没有在近身伺候过人么?” 柳儿将铜盆放好,摇摇头,又将桌子上的手帕拿走挂好。小灵子见她需要自己来教,欢喜道:“我也有教别人的一日。”想到此处不免得意。 小灵子按照阿水曾经教自己的方式,让柳儿坐在自己旁边。开始给小姐布菜,顺便交待柳儿。 她先将一碗小米成两碗,递给小姐一碗,见今天六个菜里面,有两个菜是新的,还有两个菜是小姐吃过两三天的。 便将两个吃过的菜放得远些,两个新菜放前面,羊汤放左边,豆腐放右边。 将这一半的米一面掺上肉汤,放在小姐面前,祝文文先吃。 又夹了一块鱼块放一个小碟子上,学着阿水的模样没慢慢将那鱼刺挑拣出来。 低头边挑鱼刺,还不忘说道:“柳儿姐姐,小姐爱吃小米饭,不爱吃黍米,爱吃肉汤泡饭,偶尔吃肉酱拌饭。 我们可以先让小姐吃半碗,看小姐吃完要不要换口味。 小姐吃鱼吐不出鱼刺,咱们必须帮小姐把鱼刺挑干净再放在小姐的碗里。” 见柳儿认真看,小灵子挑得更细心。 挑完鱼刺,小灵子又说小姐喜欢吃豆腐和野菜。爱吃牛羊鱼肉和鸭肉。猪肉,狗肉小姐吃得很少,这一点要记得。” 祝文文在一旁听小灵子说自己得习惯,眼神不觉温柔起来。 自己的这些习惯,从未给阿水和小灵子两人说过,两人也没有问过自己,却一丝不差。 暗想道:“主仆之间尚且可以如此用心,若说男女之间一方不了解对方,大概只能说不用心吧。 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偏爱些什么,可她们都知道,可真是难得,我以后也要多注意她们的喜好才是。” 柳儿听完记在心里,等小灵子全部讲完。 柳儿才道才开口道:“这些我都记下了,小灵子你先吃饭吧,等你吃完了给我说说小姐屋子的力气活。 我干惯了洒扫,浆洗衣服粗活,你先将粗活交给我做,这些细致的活还是你来。” 小灵子觉得好奇,所有侍女拼了命都想进小姐的屋子里伺候,这柳儿却不一样,偏喜欢做粗活。 祝文文放下碗筷,盯着柳儿看了两眼,开口道:“柳儿你不愿意在房内伺候么?” 柳儿见小姐问自己了,便实话实说道:“我家夫人说,门户门户门边要有看护,小姐这门边没有看护,太松了很不安全。 我在院子里替小姐看着,小姐这院子这才安全。” 被柳儿这么一说,祝文文来了精神。 笑着问柳儿道:“柳儿,我问你,你愿意在我院子里做事么?” 柳儿想想,认真点头道:“我是愿意的,我听说祝小姐要去书院去读书, 我也想去。” 小灵子打趣她道:“柳儿姐姐,你今日可是说了不少话,咱们在小姐身边也是要给小姐解闷的,你要知道什么新鲜事,也好多给小姐讲讲。” 柳儿听这话,便双眼聚光道:“我知道很多鬼故事,等夜间我给你和小姐讲吧。” 祝文文听这话,哈哈哈大笑起来。小灵子忙摆手害怕道:“你可千万别讲,柳儿姐姐,我可不敢听。” 就听门外一个小厮在跨院门口叫人:“祝家小姐在么?” 柳儿立马起身道:“小姐,以后在外院的事情我去,小姐和小灵子吃饭吧。” 她匆匆去了院外,见是大少爷身边的小厮,便站在跨院门外问那小厮有何事? 那小厮说大公子早上去田间,猎得一只獾子,知道小姐爱汤,便抓条蛇和獾一起炖了野味,给小姐拿过来,让小姐补补身体。 柳儿打开那陶瓷罐子看见那雪白的汤上,漂着几朵红花。 便问那小厮:“这是什么?” 那小厮认识柳儿,便鄙夷道:“你个管洒扫的管那么多干嘛?说了你也不知道。 大公子给的,能是差的么?快些让我进去,别啰里吧嗦。” 谁知那柳儿拿起来闻有一下,道:“这红花和川穹一起会引发血崩,这獾肉和蛇肉都是补的,这样子吃祝家小姐补不了身子。” 那小厮见柳儿拦着还说出这些个来,脸色有变。 结结巴巴道:“你瞎说什么呢,这都是好东西,别污蔑大公子啊。” 柳儿面无表情道:“我又没说大公子,我说是这汤。 祝家小姐刚说过自己除了牛羊鱼肉什么都不吃。你要是不信,你大可放这里,看小姐喝不喝。” 那小厮知道柳儿些脾气,这丫头小时候便跟着赵夫人在院外,她娘梁夫人在赵夫人屋内,这丫头一直就在屋外做倒水洒扫的丫头。 看着这丫头不起眼,可听说赵夫人做什么事都带着她,有些连大少爷都不知道的事情,她都知道。 一般人可惹不起她。那小厮想了想,眼睛一斜将汤罐又拿回自己手里。 小声嘟囔道:“不吃獾肉就说不吃獾肉,干嘛讲那么多?这么好的汤,你们不喝,我们喝。” 柳儿也不理会他,那小厮在门边说,柳儿自做自己的事情,像没听见似的。 等那小厮走后,柳儿将水缸打满又提了桶清水进屋。 第124章 柳儿显小能,赵大二送汤 祝文文刚吃完半碗饭,说自己今日喝汤喝多了,吃不下了。 小灵子正收拾碗筷,柳儿进来笑道:“柳儿姐姐你来的正好,小姐吃完了,该我们两个吃了。” 柳儿‘嗯’了一声,水桶放好,坐下便不说话开始吃饭。 她吃饭和小灵子和阿水的细嚼慢咽不同,柳儿吃饭,更像是赵夫人那用无拘无束,大吃大嚼。 小灵子半碗饭还没吃完,柳儿一碗饭连菜带汤已经进肚了。小灵子捂着嘴笑柳儿嘴边的米,柳儿不以为然跟着笑。 祝文文见柳儿大度,心里喜欢。 便问柳儿刚才门外是谁,有何事? 柳儿擦嘴道:“是个小厮,来找我问几味草药。” 祝文文身子往前一探吃惊道:“你还懂这个?” 柳儿放下碗筷道:“这住山上的人多少都要懂一点,否则这山前山后那么多野菜草药,混吃,吃死人可就麻烦了。” 祝文文点点头,又好奇问道:“柳儿,你除了会医术,还会什么?” 柳儿吃完饭,收拾几人的碗筷道:“我具体也不知道我会什么?好像什么都会一点。” “那我干娘使的钢鞭你会么?”祝文文问道。 柳儿道:“钢鞭需要很大力气的人才行。赵夫人力气大,她拿得动,我力气不够,拿了也耍不来。” 祝文文长叹口气,心道:“她不过是普通侍女啊。”祝文文心里旁白还没说完,柳儿又道:“我使的是飞刀,飞刀小巧。” 祝文文‘啊’的一声叫出来,激动道:“你能给我们表演一下么?” 柳儿歪着脑袋不解的说:“这么危险的事情,怎么能随意表演?” 祝文文被问住了,但她实在好奇,便央求柳儿飞一道刀给自己看一看。 柳儿记着赵夫人的话说,本事不能示人,容易招惹祸事。她现在懂得赵夫人这句话了,但话已说出又不好收回, 低头想了一下道:“小姐,我若飞一刀,你能不要告诉别人么?您是小姐,您问我要说的,但是~” 柳儿抿着嘴,做了个为难的表情。 祝文文立马来了兴致,立起三指发誓道:“我保证不说。” 柳儿见小姐发誓,便有了笑脸。 来了兴致问道:“小姐,你要我射击什么东西?” 祝文文四周看看,见厢房窗户贴着你蝙蝠剪纸。便指着那边道:“你能拿刀刺中窗子上那蝙蝠的翅膀么?” 柳儿嘴角一挑,杏眼圆整,颇有自信道:“这有何难?刺翅膀没什么意思, 我十岁便会了,不如刺中蝙蝠的眼睛如何?” 祝文文听后激动得点头如捣蒜。 柳儿拿起手中收起的筷子,看着蝙蝠,右手拇指食指发力,只听‘嗖’的一声,筷子干净利落,正中蝙蝠的眼睛。 见筷子插在窗子上,坐在席上的祝文文尖叫着跳了起来。小灵子也差点跳了起来。 主仆二人拉着柳儿的手道满是崇拜。 “柳儿你太厉害了,你能不能也教教我?” “柳儿姐姐,你怎么做到的,我太佩服你了。” 柳儿见这主仆耳热太热情,自己有些局促。 祝文文长叹一口气仰头道:“以前只有谷大仓保护我们,谷大仓是男人,又不方便进后院。 现在有柳儿了,我们就算去书院也是不怕的了。 柳儿你一定留下,阿水回来见到你,她也会很开心的。” 见主仆二人兴奋柳儿也只是点点头,而后立马恳求祝文文道:“小姐,你可千万不能说啊。” 祝文文兴奋得连连点头道:“当然当然,我绝对不说,你可是我的秘密武器。” 说完手在嘴巴上左右一横,做了一个嘴巴拉拉链的手势,不自觉比了一个ok的手势。 柳儿小灵子见了好奇都问:“小姐,这是什么?” 祝文文扬着ok手势,欢喜道:“这是我们几人的暗语,表示遵守承诺的意思。” 小灵子听完也学着小姐的样子比手势 ,举在自己头顶当做发誓的模样。 祝文文见小灵子那滑稽模样,大笑不止。 此时赵荣昌在书房正在临摹王羲之的《平安帖》。 贴身小厮犬儿拿着瓦罐回来,跪在地下小声道:“大爷,汤,祝家小姐没收。” 赵荣昌笔走龙蛇继续没有停笔,写好五字。 只抬手不抬头,慢悠悠问了一声:“为什么?” 犬儿跪在地上支吾道:“那柳儿说小姐不吃除牛羊鱼之外的肉,还说~还说咱们这汤里什么红花和什么相冲,什么的。小的就没送进去。” 赵荣昌手中的拿着毛笔,滴下一滴墨来。他低头去看,冷声道:“好好的一幅字,有了个墨点子。” 他将案台上的纸一团,扔在地上,书童立马给他又铺上新纸。 赵荣昌接着写,地上犬儿接着跪,丝毫不敢抬眼。 等赵荣昌写完几个字,书童给他换纸。 他起身来到去犬儿身边道:“你是说,你连祝家小姐的面都没见着么?” 犬儿委屈道:“ 小的到跨院门口就被那柳儿拦下了,我都没见着祝小姐。 ” 赵荣昌道:“母亲怎么把柳儿派去了?看来母亲是真喜欢这祝小姐。” 犬儿不知所措抬眼道:“公子,那我还去送么?” 赵荣昌冷笑道:“送,继续送,祝家小姐不是喜欢牛羊肉鱼肉么?去让厨房再炖碗鱼汤,给祝小姐送去,就说是我送的。“ 犬儿得令,起身要走,赵荣昌交待他道:“这次什么的都不许放。” 犬儿应声去了。 等犬儿第二次送汤过来,柳儿又挡住他的去路,问他又送什么? 犬儿打开瓦罐盖子道:“我们公子知道小姐不吃野味,又让厨娘炖了鱼汤来,我们公子对祝家小姐一片真心,你却在这死命拦着。” 柳儿看瓦罐里是雪白的羊汤,伸手便要去接。 犬儿一把收回罐子道:“我家公子还让我给小姐带话,这汤我得亲手送给小姐。” 柳儿见状也不拦着,领着犬儿进了厢房。 祝文文和小灵子简单收拾随身用品,见柳儿带一小厮进来。 便问:“这是谁?” 那小厮立马打千行礼道:“小的是大公子身边得人,大公子让小的带罐鱼汤,说给小姐补补身子。” 祝文文看看罐子,笑道:“谢你家大公子了,他有心了,罐子放下,你回去告诉他,我会喝的。” 第125章 干亲话远近 祝文文说完这话,见那小厮还不走。 不解问:“你为何不走,还在这里站着?” 那犬儿道:“我家公子说鱼汤没味,但喝了补身体。祝小姐尝尝口味,若不满意,我家公子说让送来些酱来。” 祝文文心道:“这是看着我当面喝,这赵荣昌奇怪的很,不是要求我化妆,就是当面要喝他送的鱼汤,这人是有强迫症么? 但转念一想,自己马上就要走了,何必与他计较。便让小灵子倒出半碗来,自己喝一口。 放下道:“这鱼汤很新鲜,不用给我送了酱了。” 犬儿见祝家小姐喝了,便起身行礼告辞。 见那小厮出门,祝文文转脸问柳儿道:“你家大少爷让人当面吃饭的习惯么?” 柳儿眼神一沉,点点头。祝文文无奈。 打定主意的想走的人,脑子里便全是走的念头。 只用了一天的时间,她们已经准备好要出发了,厨娘送来的吃食,也直接送到谷大仓的车马车上。 厨娘都看出祝家小姐这是要走的样子。照顾祝文文的那两个阿娘也相互嘀咕道,这祝家小姐也没人来接,这是要去哪里。 赵家堡除了赵夫人,没人知道祝文文女扮男装去书院,这消息自然不能让下人知道。所以祝文文这群人跟所有人都是三缄其口。 听说祝文文在收拾东西,赵夫人弃下众人,便往这边跨院来。 进门见祝文文将这屋子的恢复的和原来一模一样,衣服也换成了来时穿的姜黄色长袍,就知来报的人说的是真的。 见赵夫人进来,祝文文立刻起身行礼。 笑着迎上去道:“干娘你来了,这两人日见干娘忙,女儿也不敢去打扰。” 赵夫人扭动着自己的大肚子坐下,手中拿着大蒲扇。、 望着祝文文道:“你这是要走,要走为什么不给干娘商量? 祝文文往阿娘身边一坐,娇笑道:“干娘救了我们,我们又在这住了这些日子,我们很是满足, 现下书院里常夫子已经开课,我已经拉下课程,我想赶回去听课。” 赵夫人知道她是因为阿水的事情要走。心里怕这姑娘生气做出什么糊涂事情来。 赵夫人私想,阿水肚里的孩子的爹大约就在书院。她认定男人多的地方必定乌烟瘴气,英台这样漂亮的女子时间长了,怕也是不保。 担心道:“你要不还是回羽家庄吧。有我在,她们会把你怎么样的,你回那里我还放心些。” 拉过祝文文的手,担忧道:“干娘说句实在话,你是个姑娘家还是去舅舅家干娘放心些,顶多是欺负你,女儿就出不了事。 但那书院里全是男人家,干娘不放心啊~不如你还是回羽家庄。真不愿回去,在干娘这里长住等你娘来接你,也是万全之策。” 这话从干娘口中说出来,也足够让祝文文震惊了。 她笑反问赵夫人道:“干娘,如果让你管的赵家堡突然不管了,你愿意么?” 赵夫人大嘴一张,呲着一嘴龅牙道:“我大概是不愿意的,除非那人能彻底能让我信服。” 祝文文捂嘴一笑道:“干娘说的轻巧,真有一日,干娘大权交出去,人家将您老往屋内一关吗,说女人就该缝补做饭,您愿意么?” 赵夫人自然明白祝文文想说些什么? 表情有些落寞,女子倘若被关在家里什么都不知,她认为不妥,自己手握赵家堡是何等风光。 但真像祝文文这般,心不在庄务后宅,心老想读书她也接受不了。这样女子是否要多读书这样的横跨千年的难题,将一个土匪头子给难住了。 见赵夫人独自叹气,祝文文顿时觉得这个干娘挺可爱的。 她拉着赵夫人,视她如亲近的长辈,柔声道:“干娘心意,女儿都明白。 舅舅是至亲,干娘是干亲。我被舅舅欺负,还要靠干娘来助我。 干娘说是舅舅亲还是干娘亲? 我那外祖母见我如见几世未见的仇敌,见我便想打。干娘见我之知道下人照顾不周,便为我责罚下人。 干娘说是外祖母亲,还是干娘亲?” 说到此处祝文文心里委屈出来了。 忍着眼泪继续道:“干娘,人与人亲不亲有时无关血缘,更多的相处。您和我母亲交好,知道她的为人。 我这个小辈,也未曾让干娘失望,干娘自然疼我。 我视干娘如亲人,书院里男人们也是我的同窗。 我们虽有龃龉大多也是骂骂人打打架,有常夫人看着,闹不出大事。 所以谁远谁近,女儿心里自有一杆秤,干娘要是不放心女儿可经常去看看我。” 祝文文几句剖心剖腹的话,将赵夫人你说的红了眼圈。 她粗糙大手握着祝文慢慢摩挲。 忍住眼泪道:“还是识字好,你这小嘴说的话一套又一套,说在人的心坎里了。 柳儿你带上,谷大仓我再给他配把兵器,我多给你带些财物,你到那我也就放心多了。” 祝文文见赵夫人放自己走,欢喜得很。 连忙道:“干娘,我要是回去了,求干娘善待阿水,她是机灵的,她有什么错,我这个主家的给她赔罪了。 赵夫人在祝文文脑门轻轻一弹。 假嗔道:“你这孩子刚还哄干娘说拿我当亲人,一面又不相信干娘说的话。 我是请阿水在我这帮忙,不是扣留她。等她做完活了,你就将她接走,我绝不拦,还不行么?” 祝文文揉了揉自己的脑门,嘿嘿傻乐两声,试探道:“那干娘我们明日一早便走了。” 赵夫人算了算时间,深沉道:“明日天不亮,你们就走。 出了赵家堡,往西走,走上半日在茶花镇歇歇脚,再走上半日,你们就能到书院了。” 祝文文听赵夫人为她们安排好了,心内感激,扭着赵夫人的胳膊像麻花一般谢这个脚本里的干娘。 赵阿娘看着怀里这个小姑娘,是真心喜欢。 让身边人去自己的的箱库拿两匹上上好的缎子和两件自己的首饰拿到这里来。 祝文文听干娘要给自己东西连连摆手。 说道:“我娘给我留了好多东西,都在书院里呢,干娘不用破费了。” 赵夫人宠溺拍她一巴掌道:“哪有人嫌钱多的?那是我的私产,不是赵家堡的。 我又没个姑娘给她,有个儿媳妇也没有长寿的福气。 你看你干娘我这副面孔留着妆粉珠钗有何用。” 第126章 小姐起疑心,主仆两不知 说罢,扶着祝文文那弱柳般的小身板往后移了移。 仔细端详下这个才十四五的小女孩,长着嫦娥的面孔,却长着一颗男人的心。 见人不躲不藏,大大方方,有时候有小女儿的娇羞,却也不是为男女之事。这样好的姑娘不爱红花,偏爱去那书院,也真是怪事。 说道:“这样好的姑娘进了书院,再好的珠钗也用上了。”看着祝文文穿着素妆也不失容颜,心里有些遗憾。 见赵夫人喜欢自己,祝文文也随赵夫人心意,转了一圈。 蹲在赵夫人脚边,眨巴着眼睛,释放撒娇攻势。 恳切求道:“干娘,我去书院的事情,别给外人说了去。” 赵夫人嘟嘴道:“你干娘是那糊涂人么?你在书院读书的事,我没给任何人说,只有我贴身老仆知道,这事情传出去是多光彩的么?” 祝文文厚着脸皮,笑道:“干娘谁都不说就好,我这次带柳儿过去,柳儿就是我的书童了,您老有什么事让柳儿传话,女儿一定回复。” 赵夫人见她年纪不大,想得清楚。安排分明,看着这小妮子放心点点头。 起身道说:“你们早点休息吧,我去给谷大仓送把趁手的兵器,今晚让阿水过来看你一眼。 祝文文依依不舍,送干娘出厢房去了。 想到要回书院她激动得像返校得学生,在屋踢着脚转了两圈,举着手做做伸臂运动。 学院虽然吃着不如羽家庄,也不如赵家堡,但是那里自由自在。 她闭上眼睛想到书院门前大广场,想到射楼,想到马场,慢慢眼前竟然出现了梁山伯的脸。 话说去的确一个月没见梁山伯了。这个官配不知道现在在干嘛?见自己没去书院会不会去打听? 自己和梁山伯自从在大荒山分开以后,她偶尔会想到他.虽然他没什么用处,但却是自己一处心灵寄托。 又想到可以穿男装,射箭,骑马,看书,喝酒,自由自在。 仿佛自己现在就置身书院池边,享受软柳轻扶,流水习习。整个草滩都是自己的。 阿水悄悄进来,对着小灵子做了一个嘘的手势,蹑手蹑脚来到小姐床榻边,见小姐躺在床榻上闭着眼睛嘴角挂笑。 猜到小姐在想梁公子,攥着手帕捂嘴暗想:“小姐就是个倔嘴巴 ,明明心里有梁公子 ,却总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小姐若真的还愿和梁公子和好,那自己的孩子就是梁公子的庶子,自己和孩子也就有名分。 自己怎么伺候小姐和梁公子她都愿意,小姐将自己许给梁公子,自己也绝没有那贪图主母上位的心思。 她们两人去天涯海角,自己都愿意随二人去。” 自己看着小姐闭眼憨笑,自己红着眼圈也跟着笑。 她们这般一个躺着笑,一个坐着笑。 小灵子站在旁边见了笑出声来。 那二人同时转头看向小灵子。 小灵子眼神在小姐和阿水姐姐流转,忽然叫道:“我知道姐姐为什么叫阿水了,小姐和姐姐一个躺着一个坐着。 我这样看来,真的像是美人在水边。阿水姐姐和小姐的侧脸猛然一看很是相像。” 祝文文睁眼看阿水坐在床边冲着自己笑,一个挺身坐了起来。 拉着阿水的手,看她脸色道:“阿水,你来了。” 阿水见小姐也高兴,嬉笑道:小姐还是这样,都到了要出嫁年纪了,竟还不稳重。” 祝文文端看阿水得面色,没有前几日得苍白,面色红润似乎还胖了很多。 私想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干娘对自己这么好,借用自己身边一个人而已,自己却如此多疑。 阿水近在眼前,一看就没受委屈。 祝文文笑道:“看你面色如初,我去书院也放心了,你不跟着八成连常夫子都要问你哪里去了。 我都想好了,我就说,阿水去留羽家庄有用,过些日子便来。” 阿水收回手,眼神闪烁小心得:“小姐,要是梁公子问你我去哪了,你要怎么说啊” 祝文文不在意道:“也说你在羽家庄啊。”说完神色一正道“我不想跟他说羽家庄得事,毕竟是外祖家。他家名声臭了,对我也没有好处。” 阿水低头不语,祝文文看到阿水脸红。 故意问:“你想我怎么给他说?” 阿水红着脸低头不语。 女人敏锐的第六感,祝文文心内一惊,阿水和梁山伯是不是有事? 她知道阿水喜欢梁山伯,但梁山伯似乎对阿水一直不冷不热。 怎么现在看阿水说话倒像是有什么隐瞒,自己倒是个多余的?” 祝文文耐心问阿水:“阿水,你是不是有话讲?” 阿水猛然抬头道:“小姐你回去和梁公子见面时,不要说我,也不要再说刺激他的话。 梁公子是个一根筋的人,认定小姐就不会变。我听说梁公子要举官了,有什么事,等梁公子举了孝廉再说。” 祝文文见阿水认真起来,心中疑窦更重,这丫头今日怎么说话也含糊起来,她怎么说起梁山伯似有一腔委屈? 莫非他们二人?不可能~绝不可能~ 阿水见小姐起疑。 红着眼圈道:“小姐,人的眼睛只是向前看,看不见自己的心,小姐对我们事情清楚,对自己的事,却糊涂。 我们这些日夜和小姐在一起的下人,看得清清楚楚。 我们既能看清小姐身边的人,也能看清小姐的心。经过这么多事,小姐不如回书院这段时间好好看看自己的心意,好好看看梁公子。” 祝文文听这话比自己说的还要透彻,心神晃动,自己一直在逃避感情因为这里是脚本又不是真的,但现实的感情就全是真的么? 自己只顾盯着钱,次次拒绝梁山伯,却忘记自己是有感情的。为了三万块钱,为了活着,她更像个机器。 今日听阿水讲,想想自己,不由自主得默默点头。 阿水临行又是一番交代,等柳儿来了,阿水才走。 谷大仓也来讨小姐的示下,定好明日启程时间,也早早休息去了。 次日清晨,天还没亮,梁阿娘便提着角灯进来。 伺候祝文文小灵子柳儿几人换上书生袍,梳好书生发髻,登上黑色步履,将赵夫人吩咐的丝绸布匹和首饰给祝文文装好。 一切收拾妥当,又给祝文文拿来一件,湖锻掐金丝的男装斗篷。小灵子柳儿棉布斗篷各一件。 将斗篷给祝文文扣上道:“小姐几个上盖上斗篷上车,出了赵家堡再露出脸。”祝文文乖乖点头。 几人轻手轻脚的上车,梁阿娘送几人出赵家堡,见人走远才回去。 谷大仓出了赵家堡如旱鱼入海,鸟进长空,扬鞭而去。 第127章 姜老三狮子大张口 祝文文一行人,几个刚走出一个时辰。 姜正亚骑着高头大马带着一行人已经到了赵家堡得大门前。 守门士兵禀报,羽家庄姜正亚求见赵家堡赵夫人时。 赵夫人带着四个儿子一个老爹刚用完早饭,赵老太爷听见姜正亚的名字,一时间有些糊涂。 剔着牙问旁边的赵夫人道:“姜家管事的不是叫姜正礼么?这个姜正亚是老几?” 赵夫人抹嘴道:“来的是姜家老三。” 说罢不由自主鼻子‘哼’了一声,鄙夷道:“这个姜正礼不来,却派了个姜老三来。” 看大儿子荣昌已经吃好,笑着看着自己,像是等着什么。 便指着他道:“荣昌,你先去接一下,带到正堂,说我马上就到。” 赵荣昌等的就是这一刻,起身领命,踏着四方步,转身出去了。 赵老太爷见大外孙出门。 嘬嘬牙问女儿:“你把那祝家的小女儿放了?” 赵夫人道:“人家要走,我还能拦?” 赵老太爷眉毛一挑道:“留下来给荣昌做个续弦多好,你偏放走。” 赵夫人也拧着眉毛怼道:“人家是正经人家的姑娘你当咱们还是土匪? 祝家姑娘敢在咱们堡里出了事,我第一个不答应。” 赵老太爷见女儿急了。 骂了一句:“咱们就土匪,你当你那四个儿子哪里来得。” 赵夫人见老爹给戳自己痛处,‘啪’的一声,一个碟子摔个稀碎。 赵老太爷见女儿急了,拄着拐杖,让一个新买的小丫头扶着自己先溜了。 二儿子赵荣珠年已经十四,和身材魁梧的的赵夫人截然相反。 身子佝偻,面色菜白一脸的病象。 他偷看母亲两眼,将汤匙送在嘴边,嚼着汤里的米粒。转眼看着大哥的背影。 老三赵荣松见外祖走后,走到母亲身边道:“娘,我外祖他老糊涂了,你别理他,我长大了也为娘分担。” 赵夫人见老三和他爹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脸型消瘦,眼神坚毅,抱着才八岁的老三心里暖和。 心道:“那臭道士我们两个本两不相欠。 不想却给我留了个好儿子,算我欠他的一个天大的人情。” 赵荣昌转眼骑马在赵家堡城门外接见了姜家一队人。 姜正亚递上了自己的名帖,下马拱手自报家门道:“羽家庄姜正亚前来拜见赵老堡主和赵夫人。” 赵荣昌下马相迎道:“我家外祖与母亲在正在后院,听姜叔父前来,特地让晚生骑马先来迎接。 外祖和母亲此时应在前厅等候,还请姜叔父移步。” 二人自是寒暄一番,翻身上马,并排而行。 赵荣昌见这姜正亚和那姜正礼身材相似,也是白白胖胖,却因年轻背薄肚小,显得多了几分的精神。 姜正亚从未来过这赵家堡,坐在马上自是到处新奇。 他眼中赵荣昌相貌堂堂文质彬彬,说话不急不慢。 心道:“都道这赵家堡是狼窝虎穴,在我看来和我羽家庄别无两样。 父亲大哥也太过小心。” 直到见忠义厅上挂着虎皮狼骨,这姜正亚才稍微有些胆怯。 赵夫人依然是农夫打扮,见他过来降阶相接。 见那姜正亚大摇大摆毫无畏惧之心。 走近一拍他肩膀笑道:“你这小子怎么来了,你大哥呢。” 姜正亚比赵赵夫人小上十二岁,见这大姐如此爽朗,便也跟着自来熟,只轻扬手算是行礼。 欢喜道:“赵大姐安好啊,近日大哥那头接了一批好生意,实在忙不过来,我便自荐来赵家堡,来见赵大姐了。” “哦~”赵夫人拉长声音,冷笑两声,道:“原来你家老大太忙。” 姜正亚没看出赵夫人的脸色有变。 赵夫人又问:“姜老三,看来你来我赵家堡是有事吧。” 姜正亚见赵夫人叫自己姜老三,笑容僵在脸上,想自己还要借粮,又不能冷脸。 堆着笑脸道:“大姐真是慧眼,知道我还有事求大姐。” 赵夫人背手又拉长声‘哦’了一声,转身进了忠义厅。 姜正亚跟在身后,使个眼色让抱着礼物的侍从跟在身后。 见赵夫人在上座坐稳了,姜正亚让小厮将礼物奉上。 堆笑道:“赵大姐,前几日,羽家庄被流民冲了庄子,大姐也是眼看着呢。 庄子上也就能这点子东西拿得出手了,还请大姐不要嫌弃。” 命小厮将堆叠的礼盒打开。 第一盒装的是一套银酒杯,酒壶上柄上镶嵌着红绿二宝,甚为华贵。 第二盒是一套什锦色上用丝线,见那丝线光泽柔和,触手细腻一看就是上品。 第三件礼物是一匹上用的香云纱。 此绢纱纺织时需要纺织工人将三根蚕丝并一股,掺在上好桑蚕丝里面去一起正反两个方向交替纺织,三天才能出一寸。 摸在手上糯轻如风,看上去珠光异彩,做成帐子日光透过来也不觉刺眼。 赵夫人是曾经是打劫官道的行家,上品也见过不少。 姜家今日所送来的东西一看就知道是好东西。 她走近看看那什锦丝线,又摸了摸那香云纱。 傲笑两声端看姜老三道:“你送这么厚的礼给我,看来求我的事不小。” 姜正亚摆手道:“不是好东西,也不敢拿给赵夫人您啊。小弟这次前来,想要向赵大姐拆借粮食。” 赵夫人眼皮一翻问道:“你想要借多少粮食啊?” 姜正亚伸出手指正声道:“不多不多,三千石” 赵夫人听后,哈哈哈大笑起来。 姜正亚见赵夫突然发笑,手指一缩,有些发愣。 端着茶碗喝了一口道:“你这姜老三,口气倒是不小,你知道来我赵家堡借粮的规矩么? 张口要这三千石粮食,你知道要多给我几成的粮食么? 再说你来我这要三千石粮食,你爹他知道么?” 姜正亚有些哑言。 前一日姜老太爷特地嘱咐他道,去赵家堡借粮,最多不过一千石,剩下的去祝家的在江州的货栈去借。 这姜正亚生性有赌徒思想,进了赵家堡大门,见赵家殷实,才临时变了主意。 他不想给那个庶姐张口,想赵家堡离姜家近,既然这里有粮,干脆多借些。 他堆笑道:“我知道借粮的规矩,借十石,半年还十一石。一年还十二石。” 第128章 姜老三吃瘪,姜老大头痛 赵夫人瞥了他一眼,冷笑道:“那你还敢借三千石? 你姜家有多少良田?能打多少粮食我能不知道? 一年后,你拿什么还?” 姜正亚心里早有准备. 仰脸道:“一年后,还不了粮食,我们姜家可以还赵家银钱。” 赵夫人不屑道:“三千石连本带利的钱,你是要将羽家庄还给我们么?” 姜正亚清清嗓子道:“赵夫人有所不知,我大哥和将军刺史马家结了亲。 那刺史将将军府军衣的单子给了我们家。 只要军衣做成,我们家便不愁用钱,赵家堡粮食我们还能还不上么?” 赵夫人摸了摸鼻子,心中了然,原来姜正礼没来是因为这收了军衣这张单子。 就算他们有这张单子,赵家堡也不可能借给姜家三千石。 这不见公文,不见军衣,凭他姜老三一张嘴就想拿走粮食,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赵夫人假装犹豫了一下,为难道:“你们今年是被流民冲了庄子,我们是因为去年改了几块耕地,今年的粮食还没有打下来。 粮仓还有些旧粮看姜家愿意借走么?” 姜老三听赵夫人这话音是不太愿意借粮,又听有仓库的旧粮。 沉吟片刻,点头道:“旧粮也行,不知旧粮借了是个什么算法?” 赵夫人大笑道:“我说你姜来三,旧粮也是这个借十石还十二石,你都借粮了还管粮食新旧呢。” 赵夫人笑声刺耳,姜正亚祖坐在堂前有表情有些阴沉。 双手扶膝问道:“若是旧粮赵夫人愿意借我们多少?” 赵夫人道:“一千石 ” 姜正亚勉强笑笑,声音低沉:“这么少?” 赵夫人手扶凭几,头向前一伸道:“你大哥来借粮最多只借一千石。 你今日张口便是三千石,一千石足矣,我是怕你回去惹祸。 我让人给你将粮食装车,你回去让你爹或者你大哥,补张借据安乐手印拿回来,再将粮食拉走。” 跑码头十年的姜正亚,从来没受过这样窝囊气。他走到哪里别人不称他一声姜三爷。 怎么来这女人面前,自己签字画押都不算,还要父亲和大哥的手印。 怎得,摆明不把他这姜老三看在眼里? 越想越苦闷,姜正亚默默点头,起身要走。 赵夫人见他如此没有规矩。 扬声叫了一声‘慢’。 姜正亚回头道:“我这就讨我大哥的手印来,赵夫人还有什么要交代的么?” 赵夫人从座位上起身,两个大脚走路咚咚作响。靠近姜正亚,竟比他还高上半头。 “你是不是还有其他事没有办呢?” 姜正亚后退两步,像猛然想到什么。 躬身问道:“我那外甥女是不是还在府上叨扰?正好我现在回羽家庄,夫人让她同我一起回去。” 要不是自己提醒,这厮八成就没有想到祝家那丫头。 原本还想将丫头送还羽家庄。现在看来,丫头的选择是对的。 赵夫人冷脸道:“祝英台你来之前走了,你正好错开。“ 姜正亚也不在意,只嘀咕一句:“那这丫头应该比我先回羽家庄。 这几天多谢赵夫人的照顾,我在此谢过赵夫人了。” 双手抱拳一躬,竟头也不回转身走了。 赵夫人算是看透这赵老三了,想到祝文文跟自己昨日所论亲疏远近,此时可不是就在眼前。 姜正亚骑上马,带了两个随身小厮,马不停蹄赶往羽家庄。 赶到羽家庄已是未时。 他刚见了父兄,顾不得马氏兄弟在侧。 张口便大骂赵夫人。 “那个死婆娘,借我些旧粮竟也按新粮的算法。我写的借据都不做数,定要父兄二人的,怎么我不是姜家人。” i 姜正礼见三弟又开始满嘴胡说,连忙按住他。 也不当马氏兄弟为外人,教训起姜正亚。 “你常年在外经商,和人家见过几面。 人家给的是现成的粮食,你顶个脸去,人家认你就不错了,你还想当场拉走粮食。 这几十年急交情是赵家和咱爹的,人家不讨咱爹的手印要你的有何用?” 被训了一顿的姜正亚还是不服,坐在坐榻上运气。 姜正礼低头问他道:“我让你接英台,她人呢?” 姜正亚立着眉毛道:“那赵婆娘说英台先回来了,她没到家么?” 大哥姜正礼气得双手直抖,指着老三骂道: “你啊~让你将外甥女借来,你接哪里去了。 她既然走了,你倒是问她走哪里去了,一问三不知。 人要是找不到了,我可怎么和祝家交代。” 姜老三听大哥紧张,摆手道:“她身边有下人,可能去集市上耍去了,玩够了就回来了。” 姜正礼急得跺脚,已经被这个拖后腿弟弟气得词穷了。 大声唤人:“备马车,我现在去赵家堡。” 马文才见祝英台不见了,心内着急,起身要站,被兄长按住。 马文诚起身劝道:“岳父,三叔说得对。这么大人有那车夫护着,应该无事。 那些庄主马上就要过来商量‘军衣共织’的事,岳父去不得。不如让文才去找。 他年轻腿脚快,也算认识祝家小姐的样貌,找她不是问题。 马文次立刻起身道:“晚生愿意为姜伯父分忧。”n 姜正礼知道他们是同窗,二人相识也没有什么可瞒的。他想帮忙倒解了自己的燃眉之急。 快走两步,来在马文才面前,拉住马文次的手。 面色感激低声道:“麻烦贤侄了。” 走近附耳道:“我知你们是同窗,你若见我那外甥女,悄悄给他带来就是,望贤侄看着我这老脸,切莫声张才好。”” 马文才颔首道:“晚辈清楚。” 起身出门带陈福寿和韦秋竹骑马离开。 姜正礼见歪坐在坐榻上的姜正亚,止不住的扶额叹气。 对着姜老三恶声道:“你进来拿借据。” 姜老三丧着脸,跟着大哥进去了。 陈福寿快步跟着公子走出门。 好奇问道:“公子,咱们这是去找谁?” 马文次翻身上马,着急道:“去接祝英台。” 二人少有见二少爷紧张,四目相对戏谑一笑,利索翻上马跟着马文才拍马而去。 第129章 马文才上门接人,赵荣昌当街传话 三人只用了一个时辰便站在赵家堡城门前。 抬头见那赵家堡高墙堪比城墙,高墙之上还有哨台,日间还有哨兵换岗放哨。 陈福寿坐在马上感叹道:“这江州界面竟有这铁桶般的城寨,这真是有兵来攻,怕是三天也攻不下啊。” 马文才见这赵家堡,心底滋生一层说不出的畏惧。他想若是他马家军,这样的城他们要攻几天? 守门的官兵见那三人前来,便问了姓名,知道他们从姜家而来,便跑去禀报赵夫人了。 赵夫人听说马家二公子马文才求见。 腹内存疑道:“我与这马家从未有来往,他们不是和姜家结了亲。上我赵家堡做甚。 马文才因上次截杀流民一战成名,赵夫人对马家军队有所忌惮。可来报只说他们三个人,倒也不怕。 命令城门守卫放行,带到忠义堂来见。 这三人骑马边走边算赵家堡的武力值,见到穿盔甲的兵丁到处游走,各个精神抖擞。手中拿的可不是棍棒,而是弩箭。 他们三人是武将之后,看了便知,这赵家堡人看着是以农养兵,兵农合一。 马文次进堡越久,背脊越凉,这可比各个庄子的部曲兵还要厉害一层。 几人在赵家府院下马粗略看了一圈院子,无一花树。 进了忠义堂更觉一堂匪气,赵夫人端坐正堂,叉腿横坐,也有几分威风凛凛 。 忠义厅内杉木兽皮,一派老气横秋。 马文才三人见赵夫人在上,便施礼道:“豫州马文才拜见赵夫人。” 赵夫人见这三个小伙子昂首挺胸,英气勃发,一看便知是将门出身。 心中喜欢,又想这马文才少年英雄带兵追寇可谓,庄子间庄主都是交口称赞。 今日得见不自觉感叹一句,少年戎马,风姿翩翩。 再看心中不觉泛酸,若是我儿能这般,我做梦都能乐醒。 赵夫人见三位少年礼数周到,开口道:“原来是马家公子,不知马家二公子,来我小小的赵家堡有何事?” 马文才向前一步深施一礼道:“晚辈这次前来,是来接在赵家小住的祝英台。” 赵夫人吃惊起身道:“你和英台什么关系,你怎么来寻他?” 马文才抬头,星眸凝辉道:“我与祝英台是同窗。” 顿了一顿又道:“现在还算沾点亲。” 赵夫人腹内思忖想了想时间问道:“你和祝英台同窗多久?” 马文才不知赵夫人问这何意,如实答道:“三月有余。” 赵夫人一拍大腿,想阿水身孕也是三个月。 突得来了一句:“难道是你?” 马文才不明赵夫语言所指,疑惑问道:“晚辈不知赵夫人所指何事?” 赵夫人知道这事不能乱说,又问:“你知道英台身份?” 马文次点头道:“我自然知道,但我绝不会外传一个字。” 赵夫人点点头道:“大丈夫一诺千金,你要做到。 英台早上便走了,你去书院去寻吧。” 马文才听这里,知道英台是直接回书院了。长出一口气,谢过赵夫人,拱手告辞。 赵夫人见他要走,叫他站住。 马文才闻声立马停步,听赵夫人吩咐。 马夫人扬声问道:“马公子,你今日是为姜家而来,还是为自己而来?” 马文才思索片刻,朗声道:“为姜家更为晚辈自己。” 赵夫人心中安慰想:“我那干女儿还有人来找她。”禁不住眼眉开展。 她嘴角挑笑道:“马公子,你敢承认便好。 英台是我干女儿,若是我干女儿在书院受欺负,我这个做干娘的可是不依的。 马文才拱手道:“晚生明白,拜别赵夫人。” 说罢转身出来忠义堂三人翻身上马,想快些出庄子去万松书院。 转至庄子里的小集市,见路上人来人往,不由马蹄放慢随着行人慢走。 忽一白面书生出现马前,马文才勒马急停。 张口骂道:“找死呢,你没见有马么?” 那书生转身拱手笑道:“马公子” 马文才见那人身穿拓染天青色长袍,头戴公子冠,应该不是普通农家子弟。 马文才坐在马上扬声问道:“你认识我?” 那人呵呵一笑道:“马公子刚在忠义堂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哦~忘了自荐,鄙人是赵家堡长子赵荣昌。” 听他介绍,马文才想起姜家人说过,赵家堡有四子。看来眼前的是长子。 见他拦路,或许是赵夫人有什么要交待。 便问:“不知赵公子找我何事?赵夫人是有什么要交代么?” 赵荣昌扬脸道:“没有~没有~。是我刚听马公子和家母说起祝家妹妹。 知道她去了学堂,我因家务无法相随。想拜托马公子给祝妹妹带句话。” 马文才听这赵荣昌称祝英台为‘妹妹’便起无名火气,从头到脚脚上下换眼看了那赵荣昌两遍。 斜眼看冷声道:“你有什么话让我待给她?” 赵荣昌依然笑道:“那日我和祝妹妹夜间谈心,说要陪妹妹夜间去看那山间的‘长明草’。 没想到妹妹这么快就走了,我实在不舍。若是妹妹喜欢,可随时回来,我和那长明草都在此处等妹妹。 还有妹妹的唇脂,香膏要是用完了,我再给妹妹送去些。” 说这话时赵荣昌满脸的赤诚,一副深情情圣的模样。马文才忍着恶心听完,脸上全是冷漠和不屑。 他坐在枣红马上,冷眼看着这个装腔作势的男人,看着他说完。马文才拿着手里马鞭随意挥两下。 淡淡说道:“这话你不必让我捎带,你自去给她说去。至于你那妹妹不妹妹的说辞,不必在我面前去说。” 说罢上拉马头,手拿马鞭轻鞭马背,绕过赵荣昌,颠颠走了。 赵荣昌在马后挥手大叫道:“马公子一路好走啊~” 见马文次三人走远,脸上邪魅一笑,转身大摇大摆走了。 身边犬儿靠近,见那三人背影问自家公子。 “公子,你既喜欢那祝家小姐,为何不直接求夫人去提亲?” 赵荣昌淡淡道:“谁说我喜欢那祝英台。” 犬儿抄着手跟在身后问:“公子,您刚才所说那话小的听了就是您喜欢那祝家小姐。 您不喜欢还让小的给她送鱼汤?” 第130章 发小苦劝吃醋男,少年郎雨中狂奔 只见赵荣昌双手背后,心情大好的摆弄着各个小摊上的东西。拿在手里把玩一下,又换下一家。 见犬儿问了,心情不错就给这奴才说上两句。 他摆弄手里一个鱼篓道:“送鱼汤是我在试探祝家的性子,看她又是护车夫,又是拔刀的。 其实也是个好摆弄的,看着性子硬,实在心肠软。 刚忠义厅那话,你又不是没听见,这马家是在意那祝英台的。 我这么说就是要气他,让他回去生气罢了。 我怕是他还没回去见不到祝英台就变了主意,视那女人为仇敌了,自有人折磨她去。 她不是喜欢看书么?我看她那书院还能待多久?” 犬儿跟主子时间久了,自然也知道些主子的脾气。主子这么做还是看不惯那祝英台了。 他跟着赵荣昌身后,小心问道:“公子,我看那祝英台性子和主子不般配,干嘛花时间在她身上?” 赵荣昌淡淡道:“我看不上她,但我看得上祝家。赵家堡现还不在我手里。 若有祝家的势力,我便可确保无疑了。” 他要想把持赵家堡的产业,必须母亲早早放权。母亲喜欢这祝英台,我若和她成亲,自然会早早放权。 自己姓母性让他在所有人面前是个怪胎,若他接手了,便是赵家堡改姓的日子。 犬儿扭头看了看问道:“主子,要是这马文才不和那祝英台闹呢?” 赵荣昌也不着急,嘴里说着:“不急~不急~” 此时马文才离开赵家堡立在一个路口,向东是回羽家庄,向西是去万松书院。 枣红马见主人犹豫不决已经不耐烦的踏蹄子。 韦秋竹知道少爷在烦什么,刚才那人那番话,摆明是说他和祝家小姐情投意合。 还不要脸的要公子带话,这不是羞辱人么? 见公子咬牙切坐在马上不说话。 他想安慰,张口却是:“公子还找那祝家小姐做什么?看她们夜里翻墙便知她是个不安分的。 早知道她这般到处留情,当初在路上就不该救她们。” 马文才听发小这么说,更觉觉得脸面全无。 今日刚透露喜欢祝英台的心意,转头发现她和别人一起夜间谈心。 看她时常把什么不成婚,要尽情山水,这话挂在嘴边,原来那些不过是唬人听的把戏。 书院一个梁山伯还不够,这赵家堡又来一个赵荣昌。她就看不上自己是么? 想到此处牙齿忍不住咬得咯咯作响,脑门上的青筋都凸起了。 陈福寿见韦秋竹拱火,却有不同看法。 他冲韦秋竹扬一下马鞭,使个眼色让他别说了。 向韦秋竹道:“秋竹你性格鲁直,我倒觉得那赵家公子透着一股子的阴损。 要是他和祝家小姐真要好,赵夫人便不会听公子是来找祝家小姐,一句话不说的。” 马文才虽不说话也支着耳朵细细听着。 陈福寿见公子脸色松动。 接着道:“那赵家的有多少话不能和祝家小姐亲自说,故意让公子带话,就是看出公子对祝家小姐有意。 我猜定是他也喜欢祝家小姐,只是被祝家小姐拒绝了,心中生恨才有刚才一番话的。” 陈福寿一向心思细腻,马文才听他这番话。 仰头常舒一口气道:“是了,那厮就是在用激将法。” 见少爷心情好了,陈福寿也跟着高兴。 韦秋竹还是意见不改道:“那赵家的说她们夜间谈心,看什么草? 夜班翻墙,女扮男装,夜间谈心。 白天大长一天,不能干么吗,非要夜里干?这女人反正我不喜欢。” 陈福寿刚给主子哄好,见韦秋竹又在泼冷水,少爷的脸色又开始难看,气的差点没从马上站起来。 指着他骂道:“韦老二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韦秋竹不忿道:“我说的是实话。” 马文才握马鞭的手又起青筋,扬鞭道:“不找了,回羽家庄。” 陈福寿知道少爷伤心了,不敢多说,骑马跟在身后。 三人疾奔在路上,秋风一起,风中带着雨气,慢慢的星星点点小雨滴落。 马文才心中烦闷,抬眼仿祝文文穿女装骑马淋雨走在路上。 上次他们都被流民劫了~这次~ 他勒马停下,看着阴沉的天空。 调转马头道:“跟我回书院。” 韦秋竹停在原地,不解喊道:“公子,你怎么反悔了?“ 陈福寿哈哈哈大笑道:“快哉快哉~韦老二还不快快跟上!” 二人骑马雨中狂奔。 见二人走远,韦秋竹在风中大喊:“公子,”等等我~” 一场雨落得是同一片大地。 谷大仓赶车已经三四个时辰,眼看再有一个多时辰就能到书院了,此时天却下起雨来。 祝文文让孙二妹也进车棚里面,问谷大仓还剩多少路程。 谷大仓道:“小姐,雨虽然不大,但咱们车上人多,路再泥泞就更走不动了。 i天也黑了,咱们既然在集市上,不如找个地食肆吃些东西,再住上一夜,明日舒舒服服回书院。” 祝文文看天因为下雨阴沉黑得也早了,想了想便点头同意。 马儿也累了,带着她们一行四女一男,嘎吱嘎吱低头前行。 见一店前起着幌子,上书“田家食肆’。 故大仓跳下车前去进店询问,正好店家还有两间空房,和小姐说后,小姐点头。 他们的马车刚拉进后院,街道上三匹快马疾奔而过。 谷大仓将马马车交给店家去后院喂草料。几人在前厅坐定看点店家有什么吃食。 小灵子为小姐要了一碗羊肉面,一份乳酪酥,野菜烙饼,还有一碗鲜乳酪。 自己和柳儿还有孙二妹点了几碗黄米饭和汤饼。 等他们点完,祝文文多点一个肉酱豆腐给他们。 他们分成两个席位。 小灵子柳儿伺候小姐吃饭,谷大仓和孙二妹小两口同坐。 祝文文匆匆吃吧,让小灵子她们快吃。 自己站起来看着门外黑压压得的天。她想着今晚早点睡,能赶上明日的早课。 秋风带中秋雨迎面扑来,灌了自己一脖子凉风。 现在还到冷的时候,可藏着雨的风仍是清冷。 她自觉合了合衣襟,想自己进来这么久,已经适应这里的日子。 门外秋雨连连,身后几人说话烟火气浓浓。 第131章 秋雨夜,二人各单行 朱文文抬眼看那墨色天空。 心想:“若真是让自己出去,怕自己会很孤独吧。” 他开始能理解在游戏中迷失的人了。 为钱而来的人大多家庭也不幸福,进入的剧本的自己又有幸福的设定。 是不是和自己一样,在外孤身一人当社畜独自打拼。除了外卖就是交不完的表格和跑不完的业务。 看的是老板的冷脸,要完成那达不到的业绩。哪里会有这里有那么多人关心自己。 这就是精神上的从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吧。 她转身望去,她有些舍不得身后的这些人。 只觉肩头一暖,柳儿将披风为她系上。她见柳儿仍不说话。 主动问道:“吃好了么 ?” 柳儿点头道:“吃好了。” 他们坐了一天的车,已疲惫不堪,她早就想休息了。让柳儿扶着小灵子进房间,他们和谷大仓孙二妹话别就进屋子休息了。 三人说不到十句话吗,都已入眠。 秋雨连绵。 等马文才三人赶到万松书院时已经是戌时过半。 因为下雨书院也早早关了大门。马文才猜角门还开着,便带着陈,韦二人去了角门。 角门里面听有人重重敲门,在门内问:“谁在敲门?” 门外高喊:“我是书院书生马文才。” 那人一听马文才立马开门。 二人四目相对,才发现开门的不是别人正是邹秋平。 好久没见马文才的邹秋平,此时再见他。却见他浑身湿透,身后还跟着两人。 禁不住大叫道:“,马兄,你怎么湿成这样?” 马文才也不回答他,张口便问:“祝英台他们回来了么?” 邹秋萍睁小眼睁大道:“没有啊,早上夫子还说你和他缺课多时了。你怎么现在回来了?” 马文才登时头蒙,浑身一颤。 心道:“难道真的又遇到劫匪了?” 他也不解释什么,带着陈韦二人跨门而入,去了直奔自己院子。 乐福一直在学院里看公子的院子。 见公子突然回来浑身湿透,急道:“公子您怎么突然冒雨回来了。” 见陈韦二人跟着回来,他叫道:“二位小爷,你们怎么也来了?” 马文才不跟他多说,吩咐他立马找出三套干爽的衣裳,三双靴子再去找三套蓑衣。 三人二话不说开始换,韦秋竹身材高大,衣服鞋子有些紧便套上外衣带上蓑衣。 马文才心乱如麻,他见书院离城门不远。 心内一横,让韦秋竹去城门外去韩三明。 让他带兵沿着赵家堡到书院路段,问有没有见一个叫脸上有胎记的男子驾着马车。 韦秋竹粗着嗓子道:“二公子用太守的人是不是不太好?” 马文才心思不齐道:“你只管去让他这一路隐蔽处,能留人店家家挨门找了就是。 真怪罪下来有我呢~” 陈福寿也劝:“公子,这样大张旗鼓的找人不妥啊~” 马文才急思道:“就说姜家找一个面有胎记的车夫,那人唤谷大仓。只要知道他们位置就好。” 二人见公子换上衣服穿上斗笠要走,问:“公子哪里去?” 马文才道:“福寿,你跟我去另一路找找,是不是他们走了另一条路,咱们走岔了。” 乐福急着拉着公子道:“公子你不如留下,要是有人有消息,你再赶过去。” 陈福寿也跟着道:“二公子,你就留在此处,要是我们有祝英台的消息,我们就来报你。” 马文才不依,一定要去另一条路上找找。 他现在哪有心思在这等着,他满脑子都是英台被人掳走,歹人狰狞的笑,还有英台痛苦的哭。 他根本不敢往下想,哪怕在路上淋雨,也别让他书院等着强。他摆手让陈福寿跟上自己,几人又消失在夜色中。 他三人不知,还有人先他们一步。 他们刚进院门没有多久,梁山伯已经牵着一匹自己的马出去了。邹秋萍听说马文才在找祝英台,第一时间跑回学子住的厢房说了出来。 他见马文才满脸怒气,和另几人猜测:“马文才带两个壮汉来找祝英台了。 看来这祝英台应该是惹着马文才了,马文才带人来寻仇来了。 几个学子透过门窗看去,院子中的雨水有靴子踏过的声音。声音朝往马文才所住跨院去了。 梁山伯这些天一直在书院等祝英台,他回家之后陪母亲三天便回到书院。 知道祝英台是姜家给姐姐送嫁,他也不急。 便独自在书院里整理从藏书,可五天后,书院的其他书生回书院纷纷讲起了,流民抢劫羽家庄的事。 从他人口中,梁山伯听到,什么流民抢劫了农庄,杀了佃户,还有马文才带官兵救人的事。 学子们虽没亲眼看见,却从自己所住村子,庄子都传遍了。 梁山伯因比他们更知道一层内情。便不和他们混说,着急去羽家庄打探消息。 他骑马赶到羽家庄,趁着天黑他扮成外庄回书院的学子,借住在一家还算完整的的庄户人家。 那庄户本不想让他住,听他说他是万松书院的书生,硬着头皮让他住下。 梁山伯看庄子破败成这样,几乎家家披麻戴孝,连问怎么回事。佃户只说是流民里应外合抢劫了农庄。 梁山伯假装不经意,问起姜家住的祝小小姐是不是还在庄上? 那佃户大嘴一张道:“你怎么认识那位祝家小姐?” 他也不敢说庄子的丑事,是说祝小姐像个灾星一般将祸事引到羽家庄。 又说流民抢劫庄子时,没见祝家小姐,应该和他干娘赵家堡赵夫人在一起呢。 梁山伯打听出英台的消息,也不敢再多问。 次日清晨给庄户家留个几个钱,自己又向赵家堡方向去了。 等他又赶到赵家堡时才发现。 赵家堡不是说进就进的,看似来往行人很多,但他们都是赵家堡人,手里拿着赵家堡发的手牌。 自己这样一个外庄人根本就进不去。自己无名无号哪里能见他们堡主和赵夫人。 他向来往行人打听,那来往行人哪里又认识什么祝家的小姐。 城门禁哨兵见他不走拉着人乱打听,拿出哨棒赶他走。 他只说自己是来问赵夫人几句话就走。 看门哨兵叫嚷道若他再不走,便不客气要开打了。 第132章 分岔道,公子各行路 说来也巧,几人正在混推混嚷。门前出来一位赵家后院的厨娘要回娘家。 见这书生和门兵拉拉扯扯不肯开交,又听那书生要见赵夫人,便将那书生拉在一边,问他找赵夫人何事? 梁山伯见那大娘面善,连忙整理自己衣冠。 行礼道:“晚生是万松书院的书生,听说前几日,赵夫从羽家庄接来一位姓祝的小姐,不知可有此事?” 那厨娘眼神一亮道:“对对,是有一位天仙一般的小姐在赵家后院住着呢,你认识她?” 梁山伯灵机一动道:“我认识他家车夫,和车夫是好友。 怕说车夫没人知道,敢问大娘她们几人在庄子上可好?” 那厨娘拍着手道:“好,好~我们夫人对这位新来的小姐可好~ 我是伺候老太爷这边的人,都听说赵夫人对这祝家小姐照顾周到了。 书生你要进去么?你要寻那车夫,我托人给你唤来。” 梁山伯知道英台在此处,住得很好,也就放心了。 他见大娘拎着包袱,问大娘要到哪里去,得知大娘去的地方和万松书院一个方向,便说顺道送大娘回去。 大娘听这书生实在,正好自己可以省了车钱。又给梁山伯又说了些后院里得事。 他与这赵家后院厨娘,一致认为姜家一定会派人去接祝家小姐的。 不过也就多等几日,等他表姐出嫁几天而已。 怎得今日晚间马文才到书院寻起英台来? 难道英台回书院了? 这晚间风雨,马文才几匹快马都没找到,难道英台在路上出事了? 他也顾不得厢房几人说得欢快,合上衣裳便去牵马去了。 他穿上蓑衣出门,听身后有人唤自己。 细雨下辨认,才看见追他的人是邹秋萍和钱钱青玄二人。 二人冒雨前来,梁山伯大声问道:“你们两个干什么、” 邹秋平上前道:“咱们是同窗,又是一伍,祝英台找不到,我们帮着找一找。” 钱青玄骑在马上道:“梁兄莫再推辞,这夜间路滑,我们做你帮手。” 梁山伯见他们二人一片赤诚。 便道:“那好,咱们三人沿着官道找,雨下这么大,咱们多留意农家食肆。” 三人上商量好,拍马在官道上驰骋。 夜间雨急,镇上一队人穿着统一蓑衣在拍一家食肆门。 听拍门声急,食肆小二耐烦的嘟囔起身道:“下雨天今也不让人好好睡觉。” 门外拍门声更急,小二有些火。 烦道:“别拍了,别拍了,门板拍坏了,你还要赔。” 说罢开门见一个穿蓑衣站在门口,左手握着钢刀。 抬脸看那汉子胡须倒长,脸型方正。 吓得小二忙躬身道:“大爷您这投宿么?” 那汉子豹眼圆睁,问道:“你这里可来一位脸面上有青记的赶车男子么?” 那小儿吓回:“不曾看见。” 那汉子拧眉打道:“你记清了么?” 小二连连摆手,缩脖道:“小的不敢说谎,今日来客都是小的接待,确实没见有脸上有胎记的车夫。” 那汉子转身拉了拉斗笠,又拍下一家店门。 这店小二伸头去瞧 ,见街面停着一队人马。 每个店铺门前都有一个穿蓑衣人敲门。 那小二缩回脖子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这脸上长记的车夫犯了什么事,官府怎么出这么多人来逮捕他?” 那边小路上。 陈福寿的马,也因为夜间路滑,马蹄子碰踢到石头,脚扭伤了走不了了。 三人不得不下马看马的伤势。 见自己的马不能再骑,雨势又急,羊角灯也灭了一盏。 陈福寿劝导:“二公子,这样的天气,没人会走着用的小道。 那祝家小姐不懂,他那车夫也是懂的。 我看他们定不会在这条道路上,不如我们去官道上再找。” 马文才见角灯已经灭了一盏了了,雨势又大。 有心想在往前找。怕也是不能够了。 咬着牙骂道:“这丫头跑哪去了?” 对那二人大声道:“我记得这附近有个破庙,咱们把马拉们那里,要是那里再找不到,咱们三人便回官道去。” 这三人从小一起长大。 陈,韦二人父亲是马太守左右副将兼心腹,二人母亲也是马夫人身边的娘家带来的陈郡大丫头。 他二人从小便知自己是二公子的随侍陪读。 虽然他们早不是马家家奴,两家各有府院,但对马家是积累两代人的忠心。 二人见二公子要找便随着他找,韦秋竹知道破庙方位,让陈福寿上了自己的马,那受伤马儿牵在自己马后。 三人慢慢用剩下的角灯照路,往土地庙去了。 官道上的梁山伯三人路要好走的多,离书院最近的几家他们都没找,直接冲远一些的去。 三人是商量过,人要是到了书院附近,会直接回书院。定是离书院还有些距离,天又下雨才会投宿。 而且附近官道刚被剿匪过,这段时间还算太平,应该遇不到土匪,所以他们三人目标明确,就是中段往后的食肆。 三人顺着官道一路向前,见一家就找一家。 就这样一家一家的找,一路寻来他们找了三十多里地。 东方泛着鱼肚白,树枝垂着水滴,豆大的雨滴转成了细线的小雨。 他们三人拍开了‘田家食肆’的门板。 店家见一大早便有客官上门,急急开了门板。 见三位书生浑身裹着泥浆。 忙问:“三位是吃饭还是投宿啊?” 梁山伯声音嘶哑,顶着黑眼圈问道:“敢问店家店里是否有一个身如铁塔黑面车夫,驾车投宿。” 那店家道:“有这么一位,车上拉着一位俊俏的公子,就在我店里住着。” 听到此话,三人激动的跨门而入。 梁山伯激动又问:“那车夫是不是左脸到脖子处有块胎记?” 店家道:“对~看着那人好生吓人。” 邹秋平急问:“几人现在何处?” 店家笑道:“当然在客房里睡觉了,至于人有没有起来,小的就不知道了。 梁山伯开口问道:“可否劳烦店家带我们过去,我想见我朋友。” 店家上下打量三人,两高一胖,眼神清澈。想他们应该没有坏心,便让小二领他们三人上去。 小二领着满身滴水的三人,将他们引到后院。 第133章 好年华,相思只隔门 店小二指着靠左的两间厢房。 说道:“三位客官您要找的那几位就在这两间屋子了。您三位可以在前厅那边吃点东西等。” 邹秋平和钱青玄同时看向梁山伯。 小二看三人衣服都是泥浆。 又介绍道:“小店有人,专程浆洗衣物。 三位客官不如去我们后间洗个澡。 衣物浆洗一下再用火笼一烤,很快就干了。” 邹秋平和钱玄青听了都很心动,拉梁山伯要洗个澡再来。 反正人已经找到,又丢不了。 梁山伯摆手让他二人去,自己就想在这门前等着。 邹,钱二人知道梁山伯和祝英台关系不一般,但他们这般要好实属二人没想到。 二人相视一下,道:“那我们二人自便了。梁兄别累坏了身子才是。” 梁山伯见二人走远,坐在后院磨盘上,眼睛看着那两间房门。 和自己相爱之人只有一墙之隔,他内心平静。 闭上眼睛抬头对着太阳,自己身上潮湿的汗气,清晨土地散发的泥香,伴着灶房的烟火气。 睁眼再看着眼前两扇门,梁山伯在门外想象着英台在床榻上翻身的样子。 或许英台还会打着小鼾,散着头发,跳动眼皮。 他与她近在咫尺,爱一个人等待,也如蜜糖。 忽然门‘吱呀’一声开了。 孙二妹端着一个木盆出来倒水。 ‘哗啦’一声水泼在院子里,抬头看磨盘那里站起一位瘦高的男子,她只觉这书生样貌好生熟悉。 定睛观瞧,发现站起来的人竟是梁山伯。 孙二妹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揉揉眼睛惊叫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怎么脏成这样?” 梁山伯见她赤着脚,揉眼睛,也觉好笑。 哑着嗓子答:“我在这里等英台。” 孙二妹急回房叫谷大仓出来。 谷大仓搭着衣服出来,忽见是‘吊书袋’。 也惊讶叫道:“你怎么子在此处,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梁山伯见谷大仓在此处,悬着的心彻底放下了。 开口道:“我听说英台丢了,便从书院找到此处。” 谷大仓惊问道:“谁说我家小姐丢了? 你是一家一家找过来的么?” 梁山伯笑着点头。 见梁山伯喉咙沙哑,从头到脚都是湿的,竟不换衣服还在这里坐着。 有几分可怜他又不便表现。 张口骂道:“有我在,小姐哪能丢~在书院等着便是,不知道你发的什么风,竟挨家找来。” 孙二妹本也认为这书生愚笨,但听下来,见他一片丹心,心中不免羡慕。 她见梁山伯那样子,转身忙去拍祝英台的房门。 吱呀一声,祝英台的屋子门分左右。 柳儿穿着整齐,也端着水盆出来。 梁山伯见出来这侍女他不认得。 在想:“英台莫非又买侍女了么?阿水是不是也起来了?” 孙二妹和柳儿不大熟悉,上前道:“你家小姐醒了么?梁山伯来找他她了。” 柳儿不认识梁山伯,只见一英俊书生狼狈站在近处。 心道:“这书生浑身湿透竟还站着等小姐,看着愚笨。” 转身回房,问正在梳头的小灵子:“门外有个叫梁山伯的来找小姐。” 小灵子一听是梁山伯,立马让柳儿套上书童袍子,自己也赶紧扎好头上圆髻。 吩咐柳儿:“从现在开始,柳儿姐姐,咱们就是男子了。” 柳儿点头。 见小姐还睡着,小灵子轻摇小姐两下。 伏在小姐耳边轻声道:“小姐,梁山伯找来了。” 祝文文正梦正在学堂听课,常夫子让写一短篇策论。可她哪里都找不着笔。 急得她满头大汗,她听见一声梁山伯来了,梦中便见梁山伯手指纤纤,将一根狼毫俯身递在她的面前。 抬头望去,山伯面色如玉,唇红齿白,和自己刚穿越过来,见的第一面一模一样。 小灵子声音再次透进梦里:“小姐,梁山伯来了。” “梁山伯?” 混沌中,祝文文发出呓语。 “是的,小姐,梁山伯就在门外。” 小灵子轻声唤道。 祝文文慢慢睁开双眼,见小灵子一张脸贴在自己面前。 祝文文翻在里面背身道:“现在几时?小灵子你叫的什么?我想再睡会。” 小灵子摇祝文文肩膀道:“小姐,梁公子就在门外站着呢。” 这回祝文文算是真正听清了,翻身坐起来,瞬间清醒。 梁山伯?他在门外?他怎么找来的? 她翻身下床站在窗前,见梁山伯果真站在门外。她立刻小灵子伺候自己穿衣服,梳头。 生绢裹胸勒好,罩上书生袍,穿好鞋子,拉门出来。 她瞳孔放大先是一惊。眼前的梁山伯和刚才梦中的梁山伯判若两人。 梦中梁山伯有凤璋之资,而眼前的梁山伯浑身泥浆,头发湿垂。双眼凹陷,胡茬稀疏。 长袍混湿散潮气,五官惨败无人色。 见英台出来,梁山伯长叹一声,支撑着站起来,冲着祝文文温柔一笑。 哑声道:“英台,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祝文文大步走上前,仔细端详着山伯脸道: “你怎么浑身湿着,脸色这样难看?你怎么找来的?” 一旁孙二妹连忙道:“梁公子是夜间跑马,一家客栈一家客栈找过来的。” 祝文文疑惑的看着梁山伯。 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为何又来找我?” 梁山伯道:“昨夜马文才进书院问你回书院没有,我怕你出事, 便出来找你。” “我有谷大仓护着哪里会出事,你多想了。”祝文文见他在走起路来左右摇晃,料想他定没睡觉, 忙问:“你是不是一夜没睡?” 梁山伯只觉心头一暖。 轻声道:“还好,见你安全我也就放心了。” 只是个把月没见,梁山伯见祝英台就觉她颜色更盛,见她离自己很近,忍不住上前在她头顶比划一下。 咧嘴憨笑道:“英台看似乎又长高一点。” 祝文文心头一动。 后退一步道:“我都多大了,还长个呢?” 转念一想,自己和梁汉伯也不过是十五六的年纪, 现实中的高中生,高中生当然会长个了。 再看回梁山伯,他竟因为别人一句话彻夜找自己,心头一热顺便烧红了脸。 见旁边有人,立马咽口,水正色道:“马文才,他找我干嘛?” 第134章 被截胡,二公子乱发飙 小灵子插嘴道:“小姐是不是舅老爷去赵家堡接你去了,见你不在便找人寻你。” 祝文文听后点头,说道:“大概如此了。” 忽听脚步咚咚咚由远及近。 店小二带着一队官兵,从院外喊来。 “客官~客官~又有官爷找。” 小二见谷大仓立在门口,带着几位身穿蓑衣的官兵围在他身边。 指着谷大仓的脸道:“官爷,要找的就是这位吧?” 谷大仓见店小二指着自己脖子的胎记, 骂道:“你指着我的脖子作甚,是不是讨打?” 见谷大仓的拳头举起来,吓得店小二到处乱蹿。 谷大仓只觉自己手臂被人攥着,回头看是一膀大腰圆,高鼻大嘴, 面目沧桑的男子拉住。 谷大仓还想动弹,却发现那人比自己矮一头,手劲却比自己大。 心中暗叫:“这人怎么这么大手劲?” 那人见故谷大仓身高马大,模样凶悍。 暗道:“是个练武的好汉。” 谷大仓撇着大嘴道:“我犯什么王法了,你们何故抓我?” 那人道:“找你自有原因,闭上你的鸟嘴,等着。” 祝文文,孙二妹见那人抓谷大仓便是不依。 上前问:“你们为何要抓谷大仓。” 那人道:“谁说我要抓他?我们几人在此处等着便是。” 祝文文道:“我们要等谁?” 那人也不说话,只是放开谷大仓的手,看着他们不出后院即可。 正巧邹秋平和钱青玄洗完澡过来。 见后院被人围着,挤上前道:“梁兄,祝兄他们是谁?” 祝英台见他二人也来了,惊喜道:“邹兄,钱兄你们二人怎么来了?” 邹秋平再见同窗亦是激动。 上前拉着祝文文的手道:“祝兄,昨夜听见马文才说你没回书院,我们和梁兄甚为担心,便连夜和梁兄一起找来了。 见你安然无恙,我们都放心了。” 梁山伯见邹秋平拉祝文文的手,连忙将二人断开。 拉着邹求秋平的手道:“想到昨夜之事,我正要感谢邹兄鼎力相助呢。 多谢邹兄啊~” 邹秋平知道梁山伯不愿自己拉扯祝英台。 故意松开梁山伯的手,又将手搭在祝文文手上。 逗梁山伯生气道:“祝兄都没说什么,梁兄为何你要断开我我们同窗情谊。” 他说这话时只是忘记一旁还有谷大仓。 谷大仓三步靠近。 拎着邹秋平的衣襟道:“你当我死了不成?” 钱青玄在身后哈哈大笑。 几人正在胡闹。 大门外有三人贯门而入。 当中的马文才听见祝英台声音从后院传来,乐得浑身脚底沁水,也不觉腿沉。 三步并两步进了后院,刚还激动万分,可眼前一幕差点没给他气死。 祝英台在梁山伯身后,二人对视而笑。谷大仓拎着邹秋平左右摇晃。 “梁山伯怎么会在?难道他二人还是一起前来。” 想到第一次见他们二人就是他们二人同车而行。 他又想:“难道二人昨日一起在住在食肆里?” 心中担心全无,剩下一腔妒火,瞪着眼睛撩袍便进。 围着他们的韩三明见马文才进来。 上前拱手复命道:“二公子,脸上有胎记的车夫找到了。 祝文文一看韩三明是马文才的兵,上前问道:“你为什么找兵围着我们?” 马文才想起临走赵荣昌的话,又见梁山伯在侧。 面色一沉道:“是你舅舅让我来找你的,你以为我愿意来找你啊?你从赵家堡出来,为何不回羽家庄?” 见马文才满脸怒气。 祝文文想:“定是他去赵家堡寻我不到,回去不好交待。遇到下雨将他淋湿,他才这样生气。” 又见马文才身后有两人,正是那日救他们的马文才身后二人。 便向谷大仓道:“这二人是那日救我们的人。” 祝文文准备要谢。 韦秋竹鼻孔出气道:“ 要知今日,那日便不救你, 昨夜寻了一夜,马还搭上一匹,真是晦气。” 祝文文没想到他们火气这样大,愣在原地。 钱青玄听他们也找了一夜。 吐出一句:“你们也找了一夜,我们也找了一夜。你们那么多人怎么比我们还迟。” 这句话像炮捻子直接将马文才气炸了。 见邹秋平,也揪着他衣襟道:“你昨夜给我开门,你怎么会在这?” 邹秋平胆怯道:“我听你在寻祝英台,我们三人也怕祝兄走失,便也出来找了。 你快将我放下来,干嘛老揪我衣襟? 马文才无处撒气。 放下邹秋平,见祝英台更一脸无辜更觉生气。 上前拉她手便走,口中嚷着:“跟我走,我将你交在姜家人手里,我再和你分辩。” 梁山伯谷大仓怎能眼看祝文文被拉走。伙着丫头一起上前去拦。 谷大仓山前去拽,嚷着 :“小恩公,放下我家小姐。 再往前我就不客气了。” 马文才哪里理他,拽着祝文文胳膊就往外扯。 祝文文被扯疼,呜哇乱叫。 谷大仓左手出拳要打。 哪知让马文才一个反手,握住手腕,使劲一提将他一条胳膊卸掉。 谷大仓见左臂动弹不得,知道自己臂膀已经脱臼。 便大喝一声提拿右臂去挡,一旁的韦秋竹二人哪里是吃素的。 提刀便架在谷大仓脖子上,谷大仓想追却被刀架着动弹不得。 梁山伯一把拉住祝文文另一胳膊,不让祝文文在往前走。 祝文文也合力往梁山伯身边躲。 梁山伯道:“马公子,你何故扯人?有什么话不能慢慢说?” 马文才听梁山伯竟和自己讲道理,腹内藏火,登时出手。 一记飞腿将梁山伯踢翻。 指着他骂道:“你个卑鄙小人,我昨夜派人将她好找。 你见我找她你也来找,找到她人你还在我面前卖乖。 若不是我,你现在还在书院睡大觉呢。 有种起来,跟我对搏。你不是也找一夜么?我们也找一夜。 我道看看你剩几分的力气,起来啊~” 韩三明毕竟是老将。 见二公子发怒,知道他年少气盛对方是瘦弱的书生,真要打死,也是生事。 上前握住马文才手臂,使劲一沉道:“二公子息怒,既然咱们找人,人找到了就好,何必又动气?” 祝文文见梁山伯捂着胸口,躺在地上,顿时觉得马文才简直是疯狗。 第135章 相思急,又弄伤卿卿 祝文文就不明白了,找人又不是比赛,找到不就好了。 哪里就比他先找到,他就要打人的道理。 她蹲在在地上,扶着脸色发白梁山伯。 扭头对着马文才吼道:“你是要杀人么? 你怎么好胜心那么强?射箭骑马你要第一,找人他先找到你也是不服~ 他说什么话惹你了,让你上来就踢他一个窝心脚?” 马文才见祝文文护梁山伯,更觉梁山伯面目可憎。自己只是踢一脚,他便倒地装死。 祝英台竟然为他指责自己,火气更盛一筹。 自以为她从赵家堡跑到万松书院,见书院没有。担着责骂,让父亲的军队挨家寻找。 结果让这狗书生听到消息,捷足先登找到了,她竟然还说自己好胜心强。 她懂什么?只在这里替这狗男人说话。 如今见她中气十足和自己吵架,真是枉费自己一片苦心。 见她两人一躺一伏,似有无尽柔情。 他可看不得二人这样,上前又拉祝文文手腕。 愤恨道:“你舅舅让我找你,今日我必须给你带走。” 梁山伯紧闭牙关不撒手,小灵子和柳儿也抱着小姐去拦。 马文才从小习武,自有一膀子力气。 刚开始马文才还有所顾忌,此时见陈福寿也劝自己。手上没了分寸,用了蛮劲。 只听祝文文‘哎呀,疼死我了’ 马文才低头再看,只觉祝文文手臂晃荡,心道:“坏了” 立马撒手,整个院落瞬间安静了几秒。 小灵子看小姐膀臂像没了线的木偶,甩在地上, 大叫:“胳膊,胳膊,公子你胳膊怎么了?”难为小灵子这紧急关头不忘暴露祝文文的身份。 霎那间,祝文文只觉自己手臂酸麻无比,像千万只蚂蚁在自己手臂上爬,她想抬自己的手臂却发现怎么也使不上力气。 嘴巴大张崩溃道:“难道~我脱臼了?” 此时马文才也慌手脚。自己只是想拉她走,怎得就把她弄伤了。 连忙蹲下手足无措,想抬祝文文左手又怕她疼了乱叫。一时急得,用锤垂地,后悔连连。 柳儿上前查看小姐的肩膀,谷大仓顾不得刀,要往祝文文方向冲。梁山伯顾不得自己爬起来要看。 邹秋平看着‘哎呀’跺脚,钱玄青也凑近看怎么回事, 乱糟糟各人说各语,闹哄哄众人同担心。 马文才一个八尺男儿,汗大如豆。 担心道:“这就是胳膊脱臼了,英台~英台~你没事吧。” 祝文文只觉胳膊此时像泡进了醋缸,又像有石头千斤坠着,是又酸又涨。 见马文才瘫着手着急,她心中暗暗骂道:“这个瓜皮,你把我手弄脱臼你还问我有没有事?” 韩三明见二公子怎就这么关心这姓祝的书生。 心中私想:“这二公子僭越要我们去找的就是这姓祝的书生。 看这姓祝的书生和那姓梁的书生有私,怎得二公子这样上心这姓祝的书生? 莫非~二公子有龙阳之好?” 他倒吸一口冷气像知道了什么了不起的秘密,和自己手下的兵一旁站住观看。 梁山伯道:“英台,你先别动我替你去找医生去。” 谷大仓也蹲在地上,扶着祝文文道:“小姐,你感觉如何?” 祝文文见这么多人关心自己,知道只是脱臼并无大碍,也不担心。 沉稳安慰他们几人道:“我只是脱臼了,没事,没事的。 看谁会跌打,帮我装上就好了” 故大仓道:“小姐,我会。” 马文才见大仓的手肚子快和祝文文的手腕一般粗了。 挡着他的手道:“你粗手粗脚的,再给她再弄伤怎么办?” 谷大仓此时也顾不得什么恩人与规矩。 甩开马文才的手臂红着眼睛道:“ 你把我小姐弄伤了,还来说我。看我~” 见这下人无状,韩三名上前一巴掌甩在谷大仓脸上道:“你是个什么东西,敢和我公子对嘴? 再敢多说一个字,看我们不一顿好打。” 祝文文让柳儿扶自己起来,冲韩三明发火道:“你主子打人把我弄伤。 现在你又来打我的车夫。你们马家还有没有王法?” 韩三明见这书生急了,她偷眼看二公子脸色有些尴尬,便也不言语,让祝文文数落。 梁山伯道:“现在就去找郎中,邹兄,麻烦你跑一趟吧。” 几人见祝文文脱臼不像同其他人一般哇哇乱叫,只是垂着臂膀微微呲牙。 都暗道她性格过于隐忍。 柳儿上前没有任何言语,摸了摸祝文文的肩膀确定一下关节位,看她说话,瞅准时机。 一手轻托祝文文手臂,一手轻压肩膀关节处,用力一托。 又听祝文文‘哎呀’一声。 马文才上前将柳儿狠劲推倒骂道:“哪里来的蠢才,没看她手臂不能动不么,还要去动。” 柳儿起身拍拍自己身上的土道:“公子动动你的肩膀,看能动了么?” 祝文文立马握了握拳头道:“哎呀~手臂能用力了,手臂接上了。” 马文才和梁山伯见祝文文手臂好了,都上前去看,唯有小灵子去看柳儿有没有伤。 邹秋平拍手叹道:“真是亏这位小哥,真是妙手回春啊。” 见自己胳膊已好,祝文文定睛看了看马文才,将他推远些。 冷眼看他道:“马公子,我谢谢你整夜找寻我,现在我也安全了了,您也可以回去给我舅舅复命去了。” 马文才经刚才一事,火气全无。见英台又与自己生疏有些着急。 他张口道:“我不拉扯你,你随我去见你舅舅算是我有交代。” 祝文文冷声道:“我舅舅家的事,你也清楚我也不必再说。 你只和我舅舅道我很好,已经回书院了,其他也不必说。” 马文才伤心道:“我也找你,你却不谢我?” 这半晌间,祝文文火气已经压抑很久了,看着马文才冷笑两声道:“我福分薄,经不起太守家公子找我。 您只一来,踢了梁山伯,扯了邹秋平,打了谷大仓,推了柳儿。 我一支胳膊也让马公子给拽脱臼了。 您看我们这群人,您还看哪个不顺眼,您让你手下的兵把我们抓了算了。 不用您在挨个动手。” 祝文文语调平静,眼神冷淡,却尖酸入耳。 院子里众人听了祝文文的话,眼睛都向马文才投来,马文才一时间成了众矢之的。 第136章 陈副手出言话尴尬,马公子担心亦留居 关键时刻还是陈福寿出马。 他挤出来笑了两声,想叫祝家小姐,忽看他们都穿男装。 脱口道:“祝公子这是哪里话,大家同窗,不必把话说的这样难听。 我们为的就是找祝公子,人好好的,也不枉我们大家彻夜寻找。” 他转身给韩三明作揖道:“韩大伯劳烦您了,您先带手下回去,二公子这里有我们呢。” 韩三明看剩下就是小孩子家斗嘴,还有韦秋竹在,用不到自己,便收兵退下了。 院子里人收了一半,瞬间空旷许多,众人的恐惧之气也散了一些。 陈福寿走到祝文文面前。 解释道:“祝公子,我们公子得知你没从赵家堡回羽家庄。 怕你再遇劫匪,又是调兵,又是遣将。将赵家堡万松书院大路小路翻个底朝天。” 指着梁山伯道:“这是兄台得到的消息也我们去万松书院时说出来的,他们找来也是因为我们说的在前。” 我家公子脾气是急了些弄伤祝公子,但也请祝家公子体谅。 也请祝公子替我们想想。 一整夜,人困马乏,一百多里路我们马家可谓尽心尽力。” 马文才吃醋冲昏了头脑,韦秋竹是憨包,可陈福寿可不傻啊。他们既然落了后,话还是要讲清楚的。 随后走到梁山伯身边。 问梁山伯道:“这位公子还好么?要不要找郎中过来来看看?” 梁山伯只觉自己胸口隐隐作痛,应该没有大碍。 便道:“我还好。” 祝文文扭头道:“什么还好,一定的得请郎中看看 。” 这话刚一出口,陈福寿立马唤小二上前。 拿出一把钱道:“去请附近最好郎中,要快。” 小儿见那么多钱,乐得收钱便去。 几人见陈福寿还算讲理,气也稍消。 祝文文道:“你还算是个讲道理的。 山伯你先在此住下,看伤势如何,我们几个陪着你,” 见那陈福寿将自己要说的话都说了,马文采腹内委屈也好了一些。见住祝文文要陪梁山伯留在此处,火气又起, 皱眉问她:“你不回去,你舅舅只当是我在扯谎,有失我马家名声。你还要我怎么办?” 说到后半句‘你还要我怎么办时’似乎伴有泣声,五味杂陈揉成委屈尽在心中。 邹秋平见二少爷委屈,忙道:“祝公子,可否请你一件你的贴身之物让我们送回羽家庄。 您再写封书信,也好证我们找到你了,你看怎样?” 祝文文想了想,点头道:“这样也好,我现在就去写书信去。” 祝文文也来这里许久,楷书,隶书小篆能认识。但是让自己写,他还是不行。 环视几人,对钱青玄道:“钱兄,我手刚恢复,你先替我写封家书。” 钱青玄道:“祝兄放心,我来代笔。” 转身去前厅要来笔墨纸砚,写了起来。 祝文文在身上找了找,拿出自己一枚无事的闲章来,和信一起交在马文才的手上。 对他道:“你将信和我这枚闲章交给我舅舅,他自会信你。” 马文才接在手里,看了看。 转身对韦秋竹道:“秋竹,你将信和印章,交到姜庄主手里。” 韦秋竹答应一声便出门向羽家庄去了。 陈福寿看出二公子没有要走的意思。 主动道:“我看我们也住下来,梁公子这个样子,我们也是担心,留下来相互也有照料。” 说罢眼睛看着二公子示意他说些什么。 马文才会意,却不服软,只是别扭不说话。 陈福寿见二公子不语。 自己给自己递台阶道:“我的身上全湿了,马也受伤了,一夜没睡,需要好好睡上了。 哎呀~公子,我真有些头疼了,肚皮饥饿,实在是走不动了。 ” 祝文文在一旁鄙视道:“这个陈福寿能再假一点么?” 这个台阶已经算要伸到马文才的脚底板了。 马文才扭捏两下,才道:“既然你走不动了,那我只好随你了。” 说罢唤店家过来,又开两间好房间,听说这新来的公子是太守家的公子。 连忙上前拍马道:“有,有,小的这就给二位公子收拾房间去。 二位公子身上衣裳全湿了,小的已经给二位放好热水。二位公子洗洗热水澡可好?” 祝文文见有热水,便和店家要道:“ 店家你再给我们准备一盆热水,再开一间房。” 店家看了半天好戏,自然知道太守公子想和这位祝家小哥离得近些。 笑着道:“和公子相邻的房间是没有,后面还有一排厢房,我给这位公子安排间大的房间,您放心吧。” 祝文文只能点头。 店家引着马文才陈福寿二人往外走,马文才回头看祝文文一眼,满不情愿拖着步子走了。 邹秋平和钱青玄二人已经换洗好衣服,全身干爽。 见祝英台也找到了,梁山伯又要看郎中。 他二人留在此处只会花祝英台的银子,多有不便。二人商量一下,决定在此处吃饱饭,便回书院去。 祝英台拜谢二人,亲自请二人吃顿饱饭,饮了两杯米酒,再三致谢。 二人都道这是同窗分内,不必多言,牵马扬鞭回书院睡觉去了。 店小二引郎中过来,说道:“公子这可是我们镇上最有名的卜郎中,保准公子一副药定是药到病除。” 只见卜郎中将手搭在梁山伯,长吟一声。 点头道:“这位公子年轻,受这一脚,并无大碍。我给他开两副药壮壮筋骨就好。” 祝文文这才松了口气。 探头又问:“敢问郎中,他夜间淋湿,现下想让他洗个热水澡,不知可否?” 卜郎中拍手道:“既然这样,老夫不如给这位小哥开两副泡汤药,再开几副吃的药,效果更好。” 说罢又动笔开了开三副泡汤的药,祝文文让柳儿跑腿去拿药。 随后又吩咐店小二去烧盆洗澡水。 梁祝二人见周边无人,也可以说上两句私话了。 梁山伯本是个俊俏人物,此刻再看只是几日不见,又兼淋雨,堪堪憔悴十岁有余。 祝文文不忍问道:“你还疼么?” 梁山伯躺在榻上摇头道:“我不疼了,看英台这眼神,想必我此时很狼狈吧。 英台很少会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祝文文低头一笑道:“你对我一向很好,我关心你不应该么?” 梁山伯嘴唇发白,咳了两声道:“英台知道关心我了,我不知有多高兴。” 第137章 梁祝两相望,马公子想纳妾 祝文文在床榻侧坐着,将一碗温水,递在梁山伯嘴边。 抿嘴笑道:“山伯,你以前和我说话也在这这般轻佻么?” 梁山伯侧头盯着祝文文,满眼柔情。 悠悠开口:“我与九妹后来一向如此,英台只是还不习惯。” 祝文文有些吃惊:“为何他叫英台和九妹像叫两个人。” 梁山伯抬手刮了一下祝文文的鼻尖。 他脸色发白,却像是想起什么幸福的事,嗤笑一声。 望向祝文文哑声道:“你只知我与九妹私定终身,却不知我们历经事事,情比金坚。 英台你只知我抓着你不放,却不知我视九妹如同日月,绝不可缺。” 梁山伯看着祝文文的脸似乎是在想另外一个人,抬起手去摸祝文文的眉心。 眼圈有些红,深吸一口气叹道:“九妹第一见我时,我夜半苦读,因书意深奥,不能理解而蹙眉。 九妹见我油灯不亮,便端了两盏放在我的面前,叮嘱我,看书也莫熬坏了眼睛。 坐在我身边一直陪我看完那一卷。” 梁山伯看着眼前的美人脸,对自己娇笑,却有几分的陌生。 祝文文忍不住问他:“你在想你的九妹是么?” 梁山伯身卧床榻,满面的病色,却因’九妹‘二字眼神闪烁。 他开口道:“我从来都是个孤僻的人,父亲早逝,母亲整日忧愁。我便从小不爱说话。 夫子待我很好,我知我与婉央是定下娃娃亲的也欣然接受。 幼时,婉央见常夫子对我好,警告我,不许以她父为父。吵闹着她才不要嫁给我这个小哑巴。 常师母也不爱见我,我总是克己复礼让母亲和夫子安心,直到我遇到九妹。” 梁山伯盯着祝文文,想去摸他的脸,又将手缩回去。 他接着道:“九妹见我不爱说话,和大家疏远,主动与我交好,一起修撰经典,整理古书。 她活泼明媚,是祝家庄小姐,却天不怕地不怕,替我出头和常夫子分辩。 英台见我今日说话轻佻,却不知是九妹给我多少帮助,我才敢将这话说出口。 而且这话我只说个九妹听。” 梁山伯见面前的祝文文像什么都不知道,懵懂的听着。 他心暗淡了下来。 祝英台只觉脑袋翁了一声,心道:“难道他有所察觉?” 小心试探着问:“你都知道什么?” 梁山伯道:“我在等九妹回来,或者等九妹醒来。英台和九妹很像,又不是很像。” 祝文文一直只觉梁山伯聪明,不想他竟能猜到一些。 梁山伯守着书院,不说阅尽古书,可《易经》《搜身记》还是读过几篇的。 他听英台说自己丢了一魂一魄,半信半疑。 过了九九八十一天,见英台还是不好。 便猜测英台是不是被夺舍了,或者是古书上所说的夺魂共存。 他只能等着,等九妹想起来,亦或九妹回来。 梁山伯的一番话让祝文文脊背发凉。 他不就是npc么?怎么会思考?我这脚本到底是真是假? 见梁山伯面色平静,她低头偷问:“那你还对我好?” 梁山伯坐起来,柔声道:“九妹曾愿我终生不皱眉,我也愿九妹终生平安喜乐。 若你再也记不得我,我也会护英台一生一世,决不食言。” 梁山伯眼神灼灼,烧得祝文文脸红心跳。 梁山伯这些时日,内心早已想通。 九妹是丢了魂魄也好,被精怪夺舍也好。若九妹不过是迷了心窍,只要自己心定,自会唤九妹醒来。 若是九妹忘记前事,那就和九妹多提前事,真记不得那就让九妹重新喜欢自己。 祝文文不解梁山伯心思, 听他这般说,又想阿水临行嘱咐自己的话。 心被梁山伯的痴情感动,虽不敢显露却萌生想和梁山伯走上一段的想法。 暗想:“梁山伯这样好的男子,不如相处看看。” 心中定下界限,只与他交好,绝不表明心意。 从此时她说话行动,再不像以前那般尖锐,不自觉心往梁山伯这这边靠拢。 梁山伯见英台对自己莞尔一笑,不自觉也跟着憨笑。 两人也不说话,却看着笑了半天。 梁山伯忽想到一人。 在屋子中望去,问道:“我这半晌怎么没有见阿水?” 祝文文笑道:“赵家堡赵夫人留下阿水帮忙了。” 梁山伯皱眉问:“留在那里?为什么?” 祝文文道:“赵夫人有些事需要阿水帮忙,要大约十个月才能回来。” “要十个月”梁山伯跟着重复一句。 他本就是个聪明人,虽然不知道具体什么事,但这时间却像掐算好的。 他对阿水本无意,那日因药力将阿水误认成英台,才酿成错事。 早就悔恨不已,见英台在侧,便将阿水抛却在脑后。 这还店不大,却有个不小的浴室,算是此店的特色。 来往行人可以在此洗澡换洗衣衫,打尖住店。 此时,马文才和陈福寿一人一个木桶正在泡澡。 陈福寿自泡在木桶以后,就不停在开导自家少爷。 “少爷,我认为这祝英台和梁山伯长不了。”陈福寿在路上见梁祝二人同坐一辆马车,心中已经明了。 若是他的话,直接让马母向祝家提亲不就好了吗?以马家的权势,讨祝英台这样一个庄主女儿又有何难? 可二公子见梁祝关系非同一般,非要那祝英台一颗真心只为自己。要一个女人真心又有何难? 只要二人有夫妻之实,女子怎会不真心?再说嫁到马家生活又上一层,她有什么不乐意的? 他不懂,为何二少爷这件容易事情复杂做。 马文才散着头发躺在木桶中,生气用掌猛拍水桶。 骂道:“我看那梁山伯身子连一脚都受不住,定是个短命鬼,过不了两年定早死。” 陈福寿摸了一把脸说道:“二少爷,这祝家门第太低,祝家庄只是个大点的庄子,做你的妾身份还行。 要说做正妻,她门第说不过去。” 这些马文次自然知道,他喜欢祝英台还没有想到婚嫁这一步。 此事被陈福寿这么一提,也就多想起来。 他一直混玩,见过许多家的千金小姐,也都是千人千面不过尔尔。 高矮胖瘦,衣服着装各异,可那性子大多表面端庄,私下造作。偶尔见一两个不俗的,又都是眼高于顶自比谢道运。 他日常酒肆中的那些胡姬美人更不要提。 都是卖笑女子,调笑发泄的玩物怎能和妻妾相比。 第138章 吃酸醋, 二公子发脾气 马文才翘着脚伸出澡盆,自言自语道:“她若愿意,我倒可以许她做我房中宠妾,位比平妻。 单独分院,自立灶火,日常份例只比正妻低一成。这不算薄待她了吧。” 他幻想英台浓妆梳鬓对自己娇笑的样子心中得意。 陈福寿犹豫一下道:“二公子,我看今日情形,这祝家小姐怕不是听话的。 你看她膀臂脱臼都不大叫,看来是个能忍的。一般这样的性子的可不好拿捏啊?” 马文才见惯了贴上来的女子,哪里还会对女子用心思,只会一味的焦急烦躁。 心想:“祝英台只是有些与众不同罢了,喜欢和婚嫁本就是两回事。 自己是太守之子,怎么会有女人喜欢一个穷书生不喜欢自己的。” 马文才自信道:“我这身份,拿捏一个女子难道还难?” 陈福寿看出祝文文性子跳脱,又不似那无知的村野农妇,她出口都有凭有据。 对手下也是死命护着,虽然心机不多,也算是进退得当。可二公子听不进去,需要他碰一碰钉子才好。 他凑近二公子道:“二公子说那梁山伯也要洗澡,咱们快洗完了怎么都没见他。 不会他在自己屋子里洗了?他身边又没人,那是谁帮他洗得?” 这话着实吓马文才一跳。 马文才脑子中瞬间幻想出二人在浴缸中鸳鸯戏水打闹的场面。气得他大脚一踹,浴桶得板子给踹裂了。 大声骂道:“这个奸书生。” 随后大叫两声小二,门外伺候得两个小二立马进来服侍。 马文才只穿着内衬,草草裹着长袍,头发也不梳,趿拉着木屐便跑了出来。 陈福寿在后面跟着喊:“二公子,你等等我,莫要鲁莽。” 马文才哪里管得了这些。 气冲冲向梁山伯的客房寻去。 他见梁山伯屋门关闭,走近听有女子笑声,似那丈夫抓奸,一个劈腿将风门踢坏开来。 就见小灵子正和柳儿往浴盆里倒汤药,吓得二人‘哇’得叫出声。 见屋内满是热气,他两步走到木桶前。 骂咧咧道:“我都没这般享受,你个狗才装病在此处享艳福。 看我将你这好色之徒一顿好打。” 伸手去捞那水桶中衣衫,哪知伸手捞空,只有一条白色帕子,哪有那梁山伯的人影。 此时祝文文扶着梁山伯从后屋慢慢踱来。见马文才披头散发,对着澡盆一顿老拳,两人不由看愣。 祝文文不知这人又在发什么颠。 张口道:“马公子,你又来这作什么?你还要打人么? 你刚才在这里骂谁是好色之徒?” 马文才隔着雾气这才算看清二人。 见梁山伯佝偻着背,祝英台扶着他。 他立马上前站在梁山伯面前凶道:“你这样子能洗澡么?你打算让他们三人给你洗么?你的廉耻呢?” 梁山伯见马文才今日种种不同寻常,同为男子已经猜出七八分。 见马文气急,自己也不生气。 缓声道:“马公子多虑了,一会我自己就能够洗。” 陈福寿立马叫小二上前,吩咐二人伺候梁山伯沐浴。 解围道:“屋子这般闷热,咱们出去再说,不要耽误梁公子泡药浴。” 梁山伯点头让祝文文出去无妨,祝文文走到门边发现门房门也被踢坏。 出了房门,二人前后而行。 祝文文在一棵桑树下停步。 猛的转身,指着梁山伯房间的风门。 问马文才道:“门也是你踢坏的吧? 你哪里来这么大的火气,这一日你打了多少人,毁了多少器物。 只淋了一夜的雨,你哪里就这么大的脾气? 你好歹也是太守之子,难道一点没有容人之量么?” 马文才被说气恼了。 分辩道:“我要是不容人,你们一个车厢回书院,我就可以去告发,我可有说一字?” 你们那日从墙头掉下来,是谁将人引开,又是谁给了你跌打药? 我要是那没有容人之量的人,我哪里会容你这般行径?” 祝文文知道马文才帮了自己很多,可他这一通说,像是他有多大委屈。 抬头问他:“我什么作为竟让马公子如此生气?” 马文才指着她道:“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和他。” 祝文文也生气道“马公子,你的恩情,我祝英台都铭记在心。 只是你帮我,是咱们之间的事,你为何老找梁山伯麻烦?” 这也是马文才想要问祝英台的。 他二人站在大树下,马文才指着梁山伯的门。 问道:“我找他麻烦,你为何阻拦?你们两人什么关系?你这么袒护他?” 祝文文看着马文才气急败坏的表情,突然明白了什么:“是不是这货喜欢自己?” 再想梁山伯找自己是因为二人关系不一般,他找自己一应该不仅仅是因为姜家的原因吧。 这样说起来祝文文瞬间明白了。 他看着眼前十六七岁的小屁孩,突然发笑起来。 马文才见她发笑,不知缘由,有些发怯。 瞪眼问:“有什么好笑的?” 祝文文想了想道:“马公子,我来书院读书是为了避灾星的, 大概我本身也不祥,便远离父母来此读书打发时间。 我与山伯是同窗,我们交好没有逾矩,没有什么。 你欺负我的同窗好友,我自是不依。这和你有关系,需要和你讲清?” 马文才被问哑言,他顿了顿正声道:“我不觉把你是灾星。我生得火命,圣人道‘子不语怪力乱神’,我不信这个。况且~” 祝文文直接打断他说话:“你信也好,不信也罢,都与我无关。 马公子只在书院游学一年,不如多把心思放在功课上面。 公子的春‘夏秋秋冬’我第一天就见识了。听说您也是胡姬花魁的常客,想攀上马太守您的,大有人在。 不如马马公子您再放眼去望,只要您愿意自然有人排队送女儿, 就请马公子放过我这个不详之人,别再耍弄我和梁山伯。” 说罢深施一礼,以求他放过。 这一番话下来,马文才被祝文文堵得哑口无言。 半晌涨红了脸道:“你别忘了你说你要请我吃饭。” 祝文文只觉马文才中二, 起身承诺道:“地方在下来安排,到时我定让胡姬和花魁娘子作陪,让马公子喝个尽兴。” 马文才咬牙看着她,鼻孔哼了一声,忿忿转身走了。 第139章 陈副将出计谋,姜老三进狗笼 陈福寿跟在二公子身后,转头看了祝文文一眼,自己偷乐起来。 二人一前一后来到前厅。 马文才让店家上酒上菜。 他足足跑了一夜,要不是那衣服全湿,他早就要吃饭了。这才半晌就被那祝英台怼了两次。 他打小哪里受过这样的气,小二上了全店最好的酒菜,马文才端起桃花酒,仰头灌进腹内。 ‘哐啷’重重一声,酒杯被摔得粉碎。 但见马文才像受伤得豺狼一般,一条腿曲着膝,一脸得败像得倚着凭几,喘着粗气。 店家也不敢靠前,只能远远躲着。 陈福寿见二公子碰钉子,自己也就好再说话了。 起身又给二公子满上一杯,凑前道:“二公子,我有一计,不知二公子愿意否?” 马文才看他一眼,举杯问道:“你说来听听。” 陈福寿道:“二公子还记得咱们昨日夜间在破庙救得那个农家女么?” 马文才立眉道:“说她做什么?要不是救她,我兴许赶在梁山伯前面呢?” 陈寿道:“二公子,我说得不是这个,你还记不记得那农家女最后说什么?” 马文眼珠一转回忆道:“她说,做牛做马分粉身碎骨难以报答,那又怎样?” ‘公子,咱们就应该找一个愿意为二公当牛做马粉身碎骨的女人,这人最好人品样貌不在祝英台之下,又能做到百依百顺。 咱们对那女子好,让那祝英台看着。挑着祝英台吃醋。 让他知道她不喜欢公子,有的是人愿意追随公子,也让她看看公子你,不是那女子是如何对公子倾慕的。” 马文才听此提议,脸色由怒变喜。 点头道:“这个方法好。” 放下酒杯开始和陈福寿一起物色人选。 马文才敲着桌子筛选道:“昨日那农家女模样丑陋,真要选附近庄主家的女儿,就怕要假戏真做,也是麻烦。” 思来想去,突然嘴角含笑。 眼睛一挑道:“我想到一人,样貌不在祝英台之下,学问品貌也好,这人正合适” 陈福寿好奇道:“不知这人是谁?现下又在哪里? 不知小的认不认得?” 马文才道:“这人就在万松书院里面,是常夫子的独生女,叫常婉央,样貌出众,在书院也读了不少书。 只是不知为何,竟也学了攀附的手段可惜成了俗物。 上次骑马还故意往我怀里栽,被我机灵躲开了,我隐听她好像和梁山伯定有亲,不知真假。” 陈福寿道:“听公子这么说,还真觉这人最合适,我也想见见此人。 此女本就在书院,又有此心,正好,正好~到时候,公子只需稍显爱慕,将那女子勾来即可。” 二人定好计策,马文才有了胃口,拿起筷子大吃大嚼起来。 另一边,韦秋竹扬鞭策马只一日便跑到羽家庄,将信件和信物交在姜正礼手里。 姜正拿出信件仔细观看。 唏嘘一声道:“这字迹不像是英台的手笔啊。” 韦秋竹也不敢说祝家小姐脱臼的事,只说祝英台路上颠簸,让人代笔。 又拿出信物印章,姜正礼看见外甥女的闲章,默默点头。 叹道:“既然英台回书院了,那等楚乔出嫁后,我再去书院和英台赔不是。 韦副将,这闲章你还拿回去,这章在书院还有用处。” 韦秋竹将闲章收在怀里。 姜正礼随后吩咐下人伺候韦副将洗澡换衣,韦秋竹拱手拜过,先行下去了。 姜正礼这几日真是忙头晕目眩,到不同庄子上去游说,商定好四位庄主。 又和四位庄主谈军衣共织的细节,又商量怎么分利。 这边外甥女英台有了着落,可那边去赵家堡借粮的姜老三去了四天还没把粮运来。 姜正礼这两日眼皮子直跳,总觉姜老三一定会出事。 他派家仆在庄子口整日盯着,自己则在院落门口没事背着手来回踱步。 远处自家的下姜五,大步跑来。 口中喊着:“老爷,来了,来了。” 姜正礼听后喜出望外,着急去瞧,只见去了二十辆马车只有一架马车回来,上面却是载着一整车的稻草。 姜正礼见车夫伏在马上像个死尸。 着急上前去问:“人呢?粮呢?” 那车夫竟是鼻青脸肿掉地上,指着后面的稻草堆说不出话来。 蒋正礼忽觉不对,让家丁将这稻草快快卸下。 哪知家丁拿出草叉叉了两下,发现里面掩着一个不大的木笼。 等家丁剥去稻草,只见姜家三爷手脚被绑,剥光衣服,嘴巴被麻绳勒着,蜷缩在一起塞在木制狗笼里。 吓得姜正礼‘啊’的一声后退几步,赶紧让家丁将那木笼往姜家后院去搬。 姜老三关狗笼的消息像长腿一般传遍姜家后院,姜老三媳妇带着一双儿女慌慌跑来。 见那姜老三被关进一臂长的狗笼,以为人已经死了。 三人趴在木笼上嚎啕大哭道:“这去的时候好好的,怎么回来就死了呢?” 余氏也跑了出来,见这骇人情景,倒吸一口凉气,赶紧扶着三弟妹先到一边。 老太爷夫妇,和老二一家也闻讯赶来。 蒋正礼一边吩咐人找郎中,一面命下人将笼子打开。 四个家丁用铁棍将木笼上的铁钉撬开。 那笼子被撬开瞬间,姜老三像大坨猪肉一样松散下来。周身屎尿臭气熏天,呛得众人不得靠近。 老三媳妇儿和一双子女顾不得他腌臜,爬上去开始哭爹喊夫的哭成有一团。 只听姜老三颤颤巍巍长叹一声‘大王饶命啊~” 众人皆上前去看,那姜老三身上哪有一块好地,圆形的脑袋被打成了猪头,眼睛肿成核桃,全身尽是鞭印,青紫连片,竟不知他原来肤色如何。 姜老太心疼小儿子哭着骂着赵家堡,哭得站不住。 姜老太爷黑着脸骂道:“哭什么哭,人又没死,自己儿子不知道什么德行么?还不先让郎中看了再说。” 姜正礼立马叫人先叫人用藤床将老三抬进老三跨院,将人放在榻上。 下人们闻那三爷浑身臭气,都站得远些。 只那老三媳妇儿羌氏还伏在三爷身边,拿着手帕子给姜老三轻柔擦拭。 郎中号脉道后,叫道:“三爷是几天水米不进又受折磨惊吓所致,让人给洗洗身子,喂点热面汤,再慢慢进食就好了。” 第140章 姜家老三惹祸事,余氏岳母降身段 羌氏连忙命婆子烧水,熬粥,好生将郎中送出去,见姜正亚双腿只有两条筋吊着,哭得昏厥。 见事情不明,姜正礼让人将那赶车得马夫扶来来问话,这借粮的事都已经说定,哪怕赵家堡反悔,也至于这样折磨老三啊。 姜老太将鹿头拐杖杵得咚咚作响。 吼道:“报官,立马报官,让官兵将这一窝子土匪都剿去。” 姜太爷本就生气,见这老妻火上浇油,把那桌几拍得咚咚响。 骂道:“你闭上些嘴吧,事情没有问清楚,你倒来先作妖。” 拍案问那车夫,到底事情如何还不细细讲来。 那车夫支吾几声,吞吐道:“三爷在赵家堡险些害死赵夫人二子三子。 赵夫人让小的带话,若三日之内她幼子不醒,她便血洗羽家庄。” 姜家上下听车夫说老三差点害死赵夫人儿子,纷纷得‘啊’得叫出声来~ 又听说要血洗羽家庄,女眷都觉眼前一黑,哭成一片。 姜老太爷捶胸顿足道:“逆子啊~我姜家怎就惹下这样的他天大祸。” 要不是姜正礼扶着,老太爷险些横在地上。 姜正礼急问道:“事情如何,你细细说来,看我们还有没有办法补救。” 那车夫道:“三日前我们赶车刚到羽家庄,赵夫人便让人开仓装粮。 三爷就和赵夫人闲谈一会,等赵夫人走后,三爷见我们这仓库装得是旧粮,不远处的一个粮仓,赵家庄的佃户正在装新粮。 三爷看后,可能是心内不服,便告诉我们先搬着,等晚上三更再将旧粮换新粮。 小的们也不顶撞,只能等到三更时分,去那粮仓换粮。 小的也不知道三爷哪里来的钥匙,打开另一粮仓让我们快换。 哪知换到一半突然冒出一个小娃子抓住我们不放,说让我们换过去,否则就要喊人。 三爷见是一个八九岁的娃子,以为是哪个仆妇的小子。见那娃子要叫,三爷便上前用手捂着那娃子的嘴,让那娃子不得出声。 没两下,那娃子便没了声音。 三爷让我们快搬,又将这娃子扔进粮仓。小的们都心惊胆战,不敢再动。 三爷却说搬粮是大家一起搬的,被赵家发下就算我们头上。 我们也不敢不做,只能接着搬,哪里又钻出来一个大一些的娃子过来,说是寻他弟弟。 见我们搬粮,他也不管。只问我们见他弟弟没有,我们见那大娃子看我们搬粮不惊,都说没看见。 他只在我们中间寻了一寻,见不在此处。哪知正要走却看见那小娃子的鞋在粮仓门口,那大娃子见了,捡起鞋边跑边喊。 三爷赶紧命人将人捉回来。 那大娃子虽有个十四五岁,腿脚不利,我们急忙捉住,那三爷让我们拿那粮食口袋给那娃子埋了。 可那娃子的声音还是惊动了赵家人,赵夫人带着众人提着火把将我们围了。 见我们在换粮,赵夫人本来没有动怒。他身边仆妇看见压在粮食口下面的手后,赵夫人脸色骤变。 让人将口袋移走,可是那下面的娃子已经奄奄一息。 哪知赵夫人突然喊了一声‘儿啊’。 我们这才知道,那孩子是赵家的二少爷不是小厮。那二少爷用拿鞋的手又指粮仓。 赵夫人发了疯一般冲进粮仓,抱出那小娃,用手在那小娃鼻前探了探,说那小娃还气。 小的们这才知道那两个娃子是赵家二公子三公子,根本不是什么小厮。小的们就知道自己活不了。 赵夫人让赵家兵丁将我们都吊起来打,又拿一条长鞭对着三爷就是一顿好打。 生生将那姜老三双腿打残了。 直到那二少爷清醒赵夫人这才算停手。让兵丁将三爷扒了衣裳关进狗笼。 又说他家三公子要是没气了就扒人皮。 同去的车夫大力,脸皮当场被撕下半张。大力惨叫的都没了人声了,小的们都以为活不成了。 好在半夜赵家三公子得命保住了,可人就是不醒。 那赵夫人将我我们这行人吊了三天,已经死了两个了。” 这车夫边说边哭。 跪求道:“老爷我们那人都要死完了,赵夫人见小的还有口气,让我给三爷运回来给老爷报个信。 那三少爷要是再不醒就让我们整个羽家庄陪葬啊~” 姜家人听见后,各个几乎瘫软在地不知如何是好,前厅死一般得寂静。 姜正礼此时喘着粗气,双手发抖。余氏被吓得已经顾不得哭。 突然如同梦醒,惊叫道:“这可如何是好!” 只是这屋内无一人能给她答案。 想到自己女儿就要出嫁,自己儿子还未成年,自己女儿的性命可不能让老三这个丧门星给断送了。 她拍着周阿娘颤声道;“去,快去把马刺史请来。” 周阿娘听见吩咐也如大梦初醒,答应着跑走了。 不多时,马文诚从书房过来,脚刚跨进前厅,余氏几乎倒地。 哭声道:“刺史救命啊~” 马文诚在后院就听说姜家三爷得混账事。 当时就道:“这赵夫人也太好性子了,要我就已经将那姜老三打死当场了。” 见余氏的人来叫,他再情愿也还是来了。 马文诚见余氏几乎跪下,连忙让跟着的小厮搀扶起来。 问道:“姜夫人这是何意?” 余氏哭道:“刺史,想必姜家老三做的事你也听说,现在那赵家要三日后要我们的性命,还请刺史救命啊。” 说罢低头又拜。 马文才上前扶道:“夫人,不敢这般行礼,这不合礼法。” 在余氏看来,人命都要没了,还管什么礼法,那姜老三全家赔命那是活该。 那老二一家子在外地有宅子,转身卷包跑了都说不准。只有自己家一直谨小慎微却被那挨千刀的连累。 此时再不求人还等何时。 余氏哭道:“我们这门实属冤枉,若只有我们这些老人便罢,可怜我一双儿女。不能白白丢了性命。 还请刺史救命。” 姜家女眷此时都望向余氏,眼神中带着几分耐人寻味。 马文诚见生死时刻,余氏不顾身段,拼死护儿女,舐犊情深他也不免动容。 再看那姜氏一族男人各个默不作声,甚有些看不起他们。 马文诚扶起余氏道:“夫人,您想让我如何帮您。” 第141章 老何为,父子齐上阵 余氏强忍镇定道:“那赵夫人说得是,三日后他那小儿子要是不醒,便要来杀人。 不知刺史可认识什么神医,我们好先去请。人家孩子醒了才能平息那赵夫人得怒气啊!” 余氏言语诚恳,说话间几乎是围着马文诚在转。 她咽了咽口水,脸上满是讨好的神情。 抬头恳切道:“ 能将那孩子医好一事为姜家赎罪了? 我余氏一片赎罪之心,望刺史帮我一帮。” 马文诚见他这余氏还算明些事理,衡量片刻决定帮他们一把。 他扶额细思,忽想到父亲军帐应该就在江州附近,说不定那神医章道全就在军帐之中。 可父军帐所在又岂能让他人知晓。 他略思一下,正色道:“我知有一神医,可能就在江州附近,我手书一封,让我手下去碰碰运气。 能不能碰,那就看天意了。” 此话一出,一屋子的连连道谢,余氏更是几乎下拜,请刺史尽力。 姜正礼此时也回过神来,让人在庄子里选两匹上好的快马,给刺史备用。 一屋子人目光随马文诚背影大步而去。 余氏见这半个女婿肯帮忙,也来了精神。 挺直腰杆,开始吩咐下人开始做事。 她叫来何管家,多带几个人将这方圆十里最好最好的郎中,全部请来。去请时叮嘱郎中将医馆最好的药全部带上。 请到郎中,立刻骑马全送羽家庄,又吩咐周阿娘套上马车,准备前往羽家庄。 那姜正仪正妻王氏见大嫂要走,连忙拉住余氏袖袍道:“ 大嫂,你要哪里去?” 余氏回头瞥她一眼,眼中存泪道:“我与那赵夫人还有几分的交情, 我先赶去羽家庄先给那赵夫人赔不是。 难道咱们在此处真要坐等着那赵家堡人上门砍人么?” 听儿媳一番善言。 姜老太爷叹口气道:“大儿媳妇儿,要去求情也该我这当爹的去求,怎么轮也轮不到你这个做大嫂的去。 幸而你刚才机智,求了那刺史请名医,你做的已够了。要去赵家堡也该我去。” 余氏等的就是公公这句话,他是有老脸的人,姜家也只有他去分量最重。 姜正礼见父亲年事已高,要求同去。 他见老二躲在墙角,故意问道:“老二,父亲年纪大了,咱们一起同去,也好有个照应可好。” 姜正仪见自己被点名了,两手一摊囧眉推脱道:“大哥,你和父亲都走了, 老三又瘸了。 家里全是女眷不行,总得有人看庄子才行,我留下的帮你和三弟照看咱娘。” 姜正礼见他这样乖滑,心中暗骂:“姜家已经大祸临头了,他这个做二哥得竟还往后躲。 亏了自己还为他出头牵线军衣的事,都要死了还在耍奸,真让人心寒。” 姜正礼冲他鼻孔出气哼了一声。 转头对妻子余氏道:“你且将门户守好,实在有事带着孩子躲进密道,我与父亲同去。” 众人皆知赵夫人性情本就暴戾,现下又受了刺激,人皮都敢掀了,不知道还用做出什么狠事。 此时再去,如同羊入虎口。 下人受了余氏吩咐也都不敢惫懒,备车的备车,备马的备马。 慌慌张张都动了起来。 姜家父子,换了素服,只带一名车夫便开拔而去。 余氏见丈夫和公公同去,无奈抹泪送行。 待姜老太爷和姜正礼那边走了以后。 马文才那边也写好两封手书,叫起来还在酣睡的韦秋竹,让他去沿官道去临着江州的镇州城外三十里白虎涧中,去寻马家军帐。 将手书交给父亲,若章神医在,便让章神医来一趟。 韦秋竹小心将两封手书,揣在怀里,转身要走。 又被马文诚叫住,问道:“二公子怎么样?” 韦秋竹一听大公子打听二公子。 丧气道:“我们与二公子找了一夜, 哪知被别人捷足先登了先找到了那祝家小姐。” 马文诚听到此话,颇有意味。 轻笑道:“那文才什么反应?” 韦秋竹见刺史问话,立刻转身正礼道:“二公子~ 二公子打了人,还~还把那要找的祝家小姐的臂膀给拉脱臼了。” 这一番话直接给马文诚说笑了,他抬眼不敢相信韦秋竹的话。 摸着下巴笑道:“给人家小姐臂膀拉脱臼了?我这二弟还真是有文有才啊~ 好了我知道了,你先走吧。” 马文诚摆手让韦秋竹先去办事,自己在屋子里摇头自乐道:“把人家姑娘拉脱臼了~真是闻所未闻也~” 羽家庄到赵家庄一百多里路,在赵家父子心中甚为漫长。 赵老太爷许久不坐马车远行。这去赵家庄一路,路途远远车子又快,差点没给姜老太爷颠散架了。 等到了赵家堡门口,车夫赫然见赵家堡门口,竖着几根三丈高的比腰粗的木桩。 木桩顶端架着十字架,十字架角上垂着四个人,那些人全都已死,只听乌鸦呱呱乱叫,围着那些人啄来啄去。 那车夫看见直接吐了,勒马不敢前行。 哭着喊道:“老爷~老爷~你们快瞧啊~” 车厢中二人听车夫声音有变,姜正礼赶紧掀帘子去看。只见自己庄子的那十几名车夫吊在那粗桩子上。 尸体身上衣服全都剥个干净,在太阳下任由乌鸦啄食。 姜正礼只觉眼前一黑,瘫坐在车厢里,吓得一身的冷汗。 这里哪里是赵家堡,简直进了阿鼻地狱,他只听说赵家堡人是强盗出身,打交道这么多年,也未见过赵夫人真正杀人。 可如今,这十九条人命,一天葬送竟还用这般残忍手段,让人不得全尸。 他们不知,赵夫人这一日又是何等煎熬。 那赵家三郎只在床上躺不足一天,赵夫人便觉这时间比一年还久。 让城中的姚郎中寸步不离的看着自己这三儿子。 四个儿子里,赵夫人最喜欢这三儿子,平日心情再烦闷,只要有这三宝在身边,便能说出乐子逗自己几句。 可是现在再看三宝,除了吊着一口气,跟死人别无两样。 赵夫人恨自己为何要和这姜家人打交道,又恨打断那姜家老三双腿太轻。 一向刚毅的她,坐在儿子床榻前咬牙垂泪,见夫人拿着长鞭,下人们都不敢上前劝阻。 第142章 父子闯虎穴,只为拖延 赵荣昌听说是姜家换粮不成,将三弟捂得昏死。 一腔血性上涌,已经点齐了兵马,准备出去踏平羽家庄。 他责怪母亲怎么如此心软,只打断那姜老三得一双腿便将他放走,要是他,定将那姜老三剖心挖肝给三弟炖汤喝了。 赵夫人悔恨道:“我们做两辈子盗贼,好不容易从你们这辈做了良民,便不能再随意杀人。 我已将那姜老三双腿打断,要是三宝再醒不过来,不用你说我也让姜家人全部陪葬。” 听母亲这般讲,赵荣昌才打算等两日再出发。 赵夫人内心本就烦躁,又听得那院中一众车夫被打得哭天喊地,实在聒噪。 心中恶气喷涌而出,大喊一声犹如山涧虎啸,呲着一口尖牙,血灌瞳仁。 站在门外吼道:“哪个再叫,即刻将哪个舌头割了。 你们也别觉得冤枉,埋我儿时你们哪个都不冤枉。 就算你们到那阴司也告不响。” 这赵夫人膀子一摆大声道:“给赵家庄大门外竖几个吊人得木桩。一个时辰吊上一个,算是给咱们出师祭旗了。” 可怜这姜家二十个做苦力力得车夫,白白给姜家老三做了陪葬。 真是:苦力出门挣命,回乡已是冤魂。 姜老太爷见儿子行动无状。 也探头出去来看,见那乌鸦正啄食木桩上人的面皮而和眼珠子。 吓得人如落井,觉得自己老命怕是要交代与此。 握着姜正礼得手轻拍道:“若今日那赵家得人非要要我们得命,就让我来。 你膝下有幼子,女儿刚嫁人。姜家还需主心骨,你千万不要顾及父子亲情枉送了自己性命。 那姜正礼见父亲年近七十还在为姜家操心,一把年纪还要为子女还债,父子二人车厢内抱头痛哭,竟如那生离死别一般。 车夫在车外不敢再行。 姜正礼定了定心神,对那车夫道:“知道你害怕,你且放心。我与我父亲在此,那赵家真要人的性命,便有我父子二人。 你且赶车,我们必保你性命。” 车夫也是羽家庄老人了,深知老庄主和少庄主平日里最护着庄户,所以庄户们也愿意为姜家人卖命。 今日有此祸事,老庄主和少庄主话都说到这田地 ,即使自己双腿打颤,也打算拼上性命将二位庄主送进赵家堡。 那守门的官兵认得姜正礼本人,心道,两日后要都要血洗祝家庄了,怎么他到先来了。 姜正礼拱手让城门兵去通报要见赵夫人。 那兵回来道:“我们夫人说了,姜家人要来,自己先收了城门口那十九具尸身。 再每人打三十板子,能活再去回话。” 那姜正礼见这板子逃不过,便对那守门的兵丁道:“老父亲年迈 ,我愿带父受罚。 说罢自己和那车夫合伙将那十九人的尸身放下,看那十九人横排躺着,惶惶乎似人间地狱。 姜老太爷没想到还未见到那赵家人面,先受板子。 心下竟有几分后悔。 那兵丁既然领了命,对着姜正礼便是一顿好打。 那姜正礼本就虚胖,平日里又养尊处优,哪里受过这般罪。 被打时似那样砧板上的猪肉,左滚又爬,嚎啕大叫。 姜老太爷只能在一旁垂泪,让执棍人手下留情。 虽是自家儿子对不起他赵家,可这一顿板子下来,姜家也起恨意。 等那车夫将二人送在忠义厅前,姜老太爷见周围全是穿着披挂的兵丁,也有了豁出去的心。 赵夫人怒坐正堂,眼似利剑望向二人。姜老太爷站着行了常礼,那姜正礼已经让人抬着上来。 赵夫人道:“你们父子二人,不在家等死,到这里作甚?” 姜太爷拄着拐杖,颤颤巍巍走了两步。 定下仰头道:“常言道,‘子不教父之过’即是我儿子惹的祸事, 理应我这老爹来还。 若是赵家要人偿命,便拿我老头子的命好了,还请庄主看在平日的交情放过我羽家庄。” 那赵荣昌就坐在侧,冷声先道:“你一个老头子的命有什么好要的,伤我二弟三弟,我们要,也要你家幼子的命。” 姜正礼下肢已是血汗,还好他皮肉厚留住了性命。见赵荣昌如此说,不知哪里冒出一股力气,让他扶地而起。 他双肘强撑地面,往前爬了一步道:“大姐~我姜正礼平日对大姐都是以礼待之,今日三弟伤了小儿郎,他双腿残废也是活该。” 他只说上两句便有豆大得汗从鼻尖滴落,通体火烧,动弹不得。 他强忍着继续说:“我们还是先给孩子看病要紧。 我们已经将附近的名医全都请来,咱们大人先不论生死,先将三公子看好才是正事。” 赵夫人虽然现在就想拔刀杀了二人,可这姜正礼说中她的心事,救儿子要紧,必须将孩子救活。 开口道:“你们来,不怕死么?” 姜正礼哀求道:“大姐我们怕死,可我们姜家再该死,还是想先给孩子的病治好。 我们知道有一名医,我们已经派人去请。还需大姐多宽限几日。 让那名医来瞧过孩子再说。” 赵夫人道:“你们两个夯货,是怕死才来。” 姜正礼疼得浑身打颤道:“我们人就在此处做押,大姐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赵夫人咬牙道:“我见你姜家人,恨不得见一个杀一个。 我好心借你们粮食,你们却恩将仇报换粮不成,还要杀人。一窝子蛇蝎。 我后悔我有妇人之仁,没当场给那姜老三一刀结果了。 他当我赵家堡是什么地方?我不与你们多说话,要是三日内,我见不到那名医,你们姜家人洗干净脖子给我儿子陪葬吧。” 姜家父子见赵夫人说话了,便知借时间有戏,心中稍解一份担忧。 赵夫人命人将二人带下去关着,不给吃喝。 只一天,周围百里的郎中都被送到赵家堡。 二十多位郎中轮流给小公子把脉,见那赵夫人如巡海夜叉。 吓得把匆把脉又不敢施针,只敢开些温补的药,说些无用的话。二十多郎中挤在一起商量对策。 他们都知道这孩子是被捂住口鼻许久导致气息逆转假死,需施针扎于百汇穴才有几分醒的可能。 但这方法又不是万能的,只有四成把握。 见那钢刀在侧,所以这么多郎中没有一个敢下针的。 第143章 韦二郎接神医,章道全救小郎 那边韦秋竹按照马文诚给的路线,果然找到了在的镇州城外的二十里外白虎涧,内找到了驻扎此处的马家军营。 韦秋竹是个喜爱耍枪弄棒的男儿,见了马军营欢喜非常。他自小就在军营长大,凭一副面孔便能自由出入军营。 要不是奉命在跟着二公子有军务,他才不愿往那书本中去。 众人只以为他来寻他阿爷韦金刚,粗问了两句放他入行。 他将手信交在马牧之手上时,章道全就坐在一旁。 马牧之是奉命在此驻扎,阻拦鲜卑流寇,已经半月有余。 他见到书信打开一封,明白大概,知韦秋竹是来请章道全。 粗眉双立道:“这文诚如今怎么也这样婆妈起来。为一妾氏竟让你拿手信来要人。 章神医何许人,他说请便请走?那是些什么人家,他竟然这样不知分寸。” 马牧之到了知天命年纪,半生戎马经历风霜,最讨厌男子儿女情长,家长里短。 他认为大丈夫存于天地,自当有一番作为,今当乱世正是建功立业的良机。 他曾骄傲长子早慧,事事以大局为重,怎么一年没见竟讨这样狠毒人家的女儿做妾。 竟还为为他家求人。 想到此处,马牧之将信拍在桌几上,虎眼如古井深潭。 骂道:“真有些分不清轻重,这家人品德有亏,那妾氏又能好到哪里去?竟给了她贵妾的身份。 你回去告诉大公子,莫将这姜家女往豫州家门中领。 只在他的刺史院子就好,给了贵妾的身份,就别再给她宠妾的待遇了。” 韦秋竹见将军开口了,便知这事板上钉钉了,只答应着记下了。 马牧之又将第二封信拆开来看,看完嘴角一挑,不再多骂。 章道全得知大公子要自己去看病,细问韦秋竹才知是一孩子。 便对马太守请命道:“大公子也是可怜那孩子性命,若我没碰见,就是他的命数。 既然碰见了,便要为那孩童前去医治。 我在太守帐内也有些时日,太守给我派了人手又给了粮食,我也该回去看看我们那郡县的城墙修缮如何了。” 马牧之看完第二封信,知道江州有望。自己也要忙了,便也不多留他,只让他需要什么再来寻自己。 回去多给郡县百姓多说自己马家军的善举,那边百姓说若是没法活命,可去豫州讨生活,我豫州能养他们。 那章道全只是笑着点头,并不说什么。 韦秋竹这是第一次见章道全,见这道士干干瘦瘦,头发稀疏,满脸横纹,只有那眼睛看着精明。 心道:“这是神医?怎么看都是个农家老头啊。” 二人拱手向马牧之拜别,起身后,韦秋竹站在原地有些扭捏。 似乎有话要说。 马牧之看他一眼,眼神柔和几分。 朗声问他:“你还有何事?是不是想问你阿爷在哪。” 韦秋竹撇撇嘴,攥着拳,回道:“没什么要问的,他都不问我,我何故问他?” 马牧之道:“你且去吧,你阿爷不在这里。他去下面五河县郡县见执行军务去了。” 韦秋竹眼神中闪过一丝失落,再次拜别转身而走。 他见这章道全只背了个包袱跟着自己。 好心道:“章神医,你好歹不拿个药箱?” 章道全枯手一摆,扬声道:“小儿得病哪有那么多的花头。你带我走便是。” 说罢走在马前翻身上马,让韦秋竹前面领路。 一路上那老道跑马竟然不用怎么休息。韦秋竹不曾想这老道有些个身手在身上, 两人在官道的驿站换成了四次,跑了整整两日日,终于见了赵家堡的大门。韦秋竹见赵家堡城门紧闭,无来往村民,便知城内有事。 等二人走到近处。 见地上整齐排着十九具尸体摆放整齐,尸水外流,乌鸦站在尸身上乱啄,散发熏天臭气。 韦秋竹身子一趔道:“这也太惨了点吧” 章道全不顾尸臭,下马上前查看。 见尸体肿胀,血沫从尸体口中冒出。 他掐指去算,低声道:“这人死了三天以上,怎么就放在这里。” 韦秋竹也不知情,上前拍城门嚷道:“有人没有,将城门打开。” 忽一支哨箭,钉在韦秋竹脚下。 墙上人神头去问:“你是何人?拍门何事?” 韦秋竹远望那人身穿身甲,心道:“这赵家庄难道真要出兵不成?还是我们来晚了?” 韦秋竹仰头道:“我们是羽家庄的,我们将神医带来了,开门。” 见是羽家庄的人带来郎中过来,墙上哨兵立马去禀报赵夫人。见见赵夫人点头,立马开城门为二人引路。 那哨兵见韦秋竹虽然高高大大,只拿一口佩刀。那章道全瘦得像鸡仔一般,风尘仆仆怎么看也不像神医。 ‘哼’了一声道:“又来一个神医,来那么多神医没见一个有用的。 今日这个再不成,明日我们就要过去了,哪还用你们过来。” 韦秋竹也不理他,却见城内人人皆兵,几人一股在整顿马匹。手中不长刀便是弓弩。 便问那哨兵道:“你们明日当真出兵?” 哨兵道:“那还有假?要不是羽家庄庄主来求情,今日羽家庄已经是我们的了。 好多时候没杀人了,手心还真是痒痒。” 见城中人脸上各个露着战前的兴奋,韦秋竹心底对羽家庄泛起几分的怜悯。 马儿停在赵家后宅门前,一个圆脸仆妇将二人往内室引去,穿堂而入,他们见后院郎中站了一地。 二十多名郎中见二人走近,目光皆向他二人投来。 赵夫人双手背后看着韦章二人,头微微一摆,将他俩引到三儿子赵荣松床榻边。 声音疲惫透着紧张,道:“人在那里,看好我儿子黄金十斤。” 章道全不紧不慢上前,为那赵荣松伸手搭脉,又扒开眼皮看看瞳孔。 从自己包袱里拿出针包。蜡台烧过,抬手准备施针。 他刚要比划,赵夫人大手挡在前面道:“慢着。 赵夫人像个受伤的母虎,忿忿道:“你也不说我儿什么情况,上来便要扎针,你这是什么说法。” 章道全看着眼前这母夜叉,一脸的坦然说道:“你儿子不是因为气绝昏死了么? 外面那么多郎中应该早给你说清楚了,他是因为被人捂住口鼻导致气血逆转,心窍暂闭,这此保住一命。 当务之急是要让他气血归位,时间长了,不死也醒不过来了。 你快些防手,别耽误我救这小娃。” 第144章 姜老道提要求, 梁祝马回书院 赵夫人听了这话,猛然松手。 拱手道:“请先生救我小儿性命。” 章道全让人将那小儿身子扶起来,上去一针直扎百汇穴。 又扎合谷,内关足三里。 章道全共在那赵家小儿身上从上到下共扎了十八针。 只待片刻,有红血放出,赵家小儿的手便可微动。 赵夫人见孩子手动了,憋闷了几日终于哭出声,上前一声声唤着“三宝”,那声声慈母呼唤和想要吃人的母兽不似同一人。 又等了一刻钟,章道全将针拔出。 赵夫人见孩子还是不醒,急问原因。 章道收针只说再施两次针便能清醒。 赵夫人听后连连拜谢,让下人杀鸡宰羊,摆饭款待章神医。 众人见三公子有救也跟着高兴。 又过一个时辰。 第三次施针中途,赵荣松眼皮松动。睁眼见母亲在前,笑了一下。 赵夫人拉着儿子的手放声大哭,儿子的命算是捡回来了。 章道全见孩子彻底醒了,又开了一个理气的药方,让三公子将养着,三个月之内不要乱跑,慢慢也就好了。 赵夫人见儿子清醒,遵守诺言,招手让手下搬来十斤黄金,摆在章道全面前。 激动道:“神医定要收下,想要什么只要我赵家堡有,绝不托辞。” 章道全见了,并不推辞谢了赵夫人点头收下。 看着黄金出抬眼问道:“赵夫人能否答应贫道三个条件?” 赵夫人见章道全不是那爱耍虚礼之人。 爽快道:“神医请提,若是我能办到,绝不推辞。” 章道全伸出手指食指竖起道:“第一件,是希望庄主能放后院那些郎中回家。” 赵夫人一拍大腿道:“那些庸医~神医来之前,那些个到底也拿不出个方子。 要不是神医开口,我都想每人打一顿让他们再走。既然神医说了,一会便给他们诊金,放他们自去。” 章道全笑着点点头。 伸出两根手指道:“第二件是将那门外十九具失身归还苦主。冤有头债有主,他们只是车夫,听命而已。” 赵夫人杀那十九人也只是发恨而已。现在虽有悔意,却不愿承认。 点头道:“就依神医的,我明日便将这十九人装进棺材,拉回羽家庄。” 章完全看赵夫人虽是一介女流,颇有丈夫风范,心底佩服。 伸出第三根手指道:“我这第三个条件是希望赵家堡能收临川县附近两千个流民。” 赵夫人听这话明显为难起来。 两千人,是赵家堡人数的五成,现在赵家堡算得上在乱世吃饱饭的一方净土。 真收了两千人,那自己赵家堡人又当如何。 见赵夫人面露为难之色。 章道全轻笑道:赵夫人觉得很为难么?” 只见赵夫人是双手在膝盖摩擦一番,坦言道:“不瞒神医,我赵家堡耕田有限。 现在我们自己也刚够我们自己的口粮,再收两千人,怕我们堡内的人都成流民了。” 章道全笑了笑道:“赵夫人,既然贫道给夫人出了这个主意,自是想好以后如何料理。 现在流民无人愿意接收,导致流民变暴民。可怜他们只为一口吃食,丧了性命。 临川县庄子虽多,却无一家视他们真正为人。我见赵堡主仁义,便提出这个想想法,让那些流民放在一起开荒。” 谁都知道开荒不易,两千人。 光是所用农具吃食住所都是问题,那些流民流窜久了,变得奸猾无比,最让人头疼。 再说这两千人能全是青壮年?还是还有妇孺老弱。 赵夫人将这难题推还给了章道全。 章道全道:“这件事我早有计划,只是今日碰到赵家堡合适的地方罢了。 我且细细说于赵堡主听。” 田家食肆里,梁山伯也养了三日,一日两遍喝药,泡一回药浴,等到第三日便觉胸口已经不疼了。 梁祝二人商量下决定次日便返回书院。 见后院谷大仓收拾马车,马文才便看出端倪,决定盯着他们二人同回书院。 这几日马文才过得十分辛苦,怕二人行出不轨之事,明里暗里盯着二人。 和祝文文没话找话,她也是敷衍说两句。想揍马文才,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见二人赏花看月,下棋字写字有说有笑,眉目传情,心中更恨。 梁祝二人行动从不逾矩,但他二人心照不宣的模样更让马文才生气。 次日见他二人同车而行,他便让陈福寿上前将梁山伯‘请’了过来, 与陈福寿同行,自己则骑马在马车旁慢慢跟着。 陈福寿和韦秋竹奉命陪二公子进书院,他借和梁山伯同行的机会,一面梁兄长梁兄短的问东问西,一面有意无意炫耀着马家的威势。 梁山伯见对方客气,便和陈福寿并行讲起万松书院的历史与藏书。 谷大仓本就对马文才有好感,见他在侧不驱不赶也不讨厌。 小灵子掀车帘见一大马身体,哎呀一声躲回车厢。 低声在祝文文耳边道:“小姐,这马公子这几日老是盯着你。 他是不是有什么企图?” 祝文文瞥了一眼窗外道:“不管他回,他爱样怎样,最近我可是累惨了,回书院可要好好休息休息了。” 几个女子在车厢中说笑犹如银铃,马文才在车外听着如沐春风。 因离书院近,一行人才半日就晃悠到书院。 她们四人除了孙二妹还是女装,其他人全换了男装。 小灵子出门历练一个月明显成熟很多,将原本书童圆髻,换成了单独的一个书生髻,包着一个一块儿方巾。 柳儿的名字太女性化,所以在路上,便被祝文文改成了小六。虽然柳儿有些不满意,但是她还点头应了。 祝文文本以为他们一行人回来怎么都会引起围观,却不想他从正后门进去,过了两层院子,竟没有见人。 祝文文抬眼望着藏书阁,眼睛闪着泪光,委屈的喊了一声:“终于回来了。” 抬脚就想往藏经阁去,好躺一躺自己的卧榻,大大伸个懒腰。 却被小灵子拦住道:“公子先去见见常夫子吧,藏经阁一定全是灰尘,我们去打扫过,你再过来。” 梁山伯欢喜上前道:“英台我们同去,那日我走得急,没有给夫子告假,现在回来必须禀告夫子了。” 第145章 常夫妇因女起龃龉,梁山伯对妹拒婚约 二人正在商量,忽见前院走来一人,眼睛左右乱瞟似乎在找什么。 梁山伯见那人面孔,立刻招手唤他道:“周兄,你在找什么呢?” 周珩见是梁山伯和祝英台二人,马文才竟也在身后。 他神情一惊跳上前道:“梁山伯你还敢回来。常夫子师母正在惟居闹和离,听说就是为你。” “为我?” “为他” 梁山伯和祝文文四目相对,几乎同时脱口出口。 周珩一副看笑话的嘴脸,手指在空中乱晃。 看着梁山伯,讥笑道:“我劝你还是别去,否则我看你也回不来了。” 梁山伯你去理他,二话不说紧跑两步往惟居方向跑去。 祝文文着急问周珩都:“周珩,常夫子和师母为什么和离?” 周珩一脸八卦表情,勾嘴一笑道:“常夫子那样爱脸面得人哪里会让我们知道。 要不是今日闹起来,我们都在门外远远看着,半晌也就听见梁山伯的名字,你说不是为他还是为谁?” 祝文文不知道情况,不敢多言。 “对了,我听说那梁山伯和那常婉央关系不一般啊。你和他这般要好,你有没有听他提过?” 周珩吃瓜心大,还在追问。 祝英台想到近期,常夫子夫妻不睦都是因梁山伯和常婉央的婚事。这次怕也不会例外。 她摇摇头,心中自是怯怯的,愣站在那里。 他们身后的陈福寿给马文才使了个眼色,他二人抬脚大踏步的往那边赶去。 在外的人只隐约听见里面师母在内的啼哭声,哪里看得见什么。梁山伯跑来分开众人疾走进内。 只见两个婆子出来不去拦梁山伯,反而出来驱赶众人道:“去去去,还是些上学读书的书生,竟也是着般是非。 我个老婆子都晓得法‘非礼勿听’这几个字,你们帮学生竟在这里听老师的墙角,像什么样~还不快散开来。” 人群之中,一书生回嘴道:“阿娘只说我们,却不拦那梁山伯。是何道理?” 那婆子掐着腰道:“那梁家小哥是常夫子的义子干儿,你们是他的门生。 差层意思呢,还不快去看书去。” 众书起哄一回,便做鸟兽散了。 梁山伯赶到后面厢房,常夫子满面赤红站在风门外,常婉央靠在母亲身边,掩面啜泣。 常师母见梁山伯进来,更是火大。 指着常夫子哭骂道:“你顾不得女儿终身,我来想办法。 我给女儿寻的人家哪家不行?那姜家低头让长女当贵妾,咱们女儿我寻的是邱家庶子的续弦。身份体面哪样都比姜家要体面的多。 难道只你精明,姜家都是傻子么?” 见梁山伯不动,又指梁山伯道:“再说山伯也大,有自己的心事,你又何必难为人家的孩子呢?” 梁山伯见常伯母在闹他和婉央的婚事,话里提及。 现在自己要走也走不得,站又站不住,在此处听又听不下去。 连忙向夫子和师母施礼道:“夫子师母安好。” 怎料常夫子‘哼’了一声。 将头一转不似往常那般亲近,倒是常师母亲近异常。 抹了眼泪站起来道:“你去寻那祝英台可寻到了?” 梁山伯先是一愣,见师母眼中划过讥讽和嘲弄,心道不妙。 起身镇定一笑回到:“找到了,我和两位同窗一起去找的。” 师母又道:“人找到了又挨了打,我们都听说了。 我与师傅在说你妹妹的婚事,你们二人都不适合在此旁听。 既然你也回来了,带你妹妹去拿些凉糕来吃,和妹妹再多说两句话,以后都是大人了,要遵守男女大防了。” 梁山伯听这话分明是常夫子一家要和自己生分了, 看了常夫子两眼,见常夫子依然转头不看自己。 腹内立即忖度到底怎么回事,越急越理不清思路。 便招手让婉央过来二人同去取凉糕。 他二人刚出门,常伯母便道:“这就是你挑的好女婿,心里藏着别人,你却让咱们婉央去吃一辈子的夹生饭。 ” 常师母压低声音道:“祝英台身份你我都知,常见他二人一处,那梁山伯必定也知。 你总说他二人只是同窗挚友。是你亲眼看见他二人同出游玩,共赴曲水流觞吧。 他听见祝英台不见半夜出去找?那马文才为何打他?那邹秋平和钱青玄都回来他怎么又迟了两日?” 他定心中有私,才拒绝和婉央的婚事。 你莫再自欺欺人,你这义子干儿才是那攀龙附凤之人,你要能说通他再来说我。” 常夫子指着常师母凶道:“山伯才不是那样的孩子,他从小心肠朴实。 婉央的婚事自有我做主,你山上住着吧。在谢氏门里待了了两年,竟学得眼高手低,见人下菜碟得嘴脸。 你既认为书院称不上你,我一纸休书你回你的娘家。” 常师母手捂着胸口道:“夫君你亲眼所见,我又给你说了半晌,你为何还要休我。” 常夫子看向她道:“你多次干预婉央婚事,悖逆夫意。又擅自去找那羡锦华要解除婚约,我岂能留你? ” 常师母抱着常夫子的袍袖哭道:“夫君,我们结发夫妻,你不能对我这么无情。 不看别人,你看婉央也不能让她将来出嫁没有生母在侧啊~” 常夫子见老妻哭得凄凄切切,他本不是个心硬的人。 摇头叹口气道:“你若不愿下堂,便离了婉央去会拿山上清修去吧。逢年过节你再回来。 婉央和山伯婚事自有决断。” 梁山伯也没想到自己去追英台,竟拆散了常夫子夫妻二人。此后 常师母常年在山上清休,妾室茹夫人被提平妻,从此成了书院夫人。 真是:“看尽浮华梦,志高求黄粱。 枉费心机却下堂,为他人做嫁衣裳。” 再说那梁山伯出来便问常婉常夫夫妻争到底如何? 那常婉央怎能去说母亲坏话。只说母亲听他冒雨去找祝英台才和父亲纠缠。 婉央睫毛上挂泪,双眸闪闪,腮边透红,更有一种说不出的娇弱风流。梁山伯见婉央垂泪,有些不忍。 梁山伯知道婚约这样的事,还是越早说透好。 他一直当婉央是妹妹。攥了攥双拳,还是开口道:“婉央你也知道,我是独子,咱们从小一起长大,我是把你当成我的亲妹妹。 要说做夫妻,我怕是做不来。师母说得没错,妹妹这样绝姿美人,配我为妻,实属委屈。” 第146章 小儿女私下解婚约,马文才搭讪良家女 常婉央听梁山伯说他配不上自己,便知梁山伯想解除婚约。 连忙止哭道:“梁大哥,这么多年,你是怎样的人我心里自是知道,我对大哥也只有兄妹情谊。 母亲的做法虽不妥当,但母亲也是真懂我的心。 我娘已经向梁伯母提出解除婚约的事,只要伯母同意,咱们的婚约也就可以解除了。” 梁山伯一听自己母亲知道了。 暗自想来:“以母亲那个性子,知道这个事情,早就要找自己来了,这个这两日竟没有了动静,难道又是寻那姜家去了?” 婉央见梁山伯在想什么。 试探去问:“梁大哥,解除婚约的事,我爹就是不同意怎么办?” 梁山伯拳头微握道:“夫子带我如子,我定会好好和夫子说说,若是夫子问起。也愿妹妹也表露真心才好。” 婉央从小读书,心里孤傲。又因知道自己长得漂亮,被书院人捧着,认为自己有倾城倾国的样貌。 若嫁给了普通书生过着洗衣做饭的日子,那真是比杀了她还难受。 自古以来再好看的天仙看久了也不过是锅边妇,再俊美的梁山伯,日子久了也不过是柔弱的书生。 梁山伯和常婉央两下里都是没有成夫妻的心意的,常夫人已经悔婚在先,正合了他们的心意。 只要他们二人咬好牙口,执意不从便行了。 他们二人躲在凉亭低声说秘事,那边陈福寿引着祝英台在远处观看。 祝英台见梁山伯紧张常夫子夫妻,又和常婉央在这里说话。 心中不免起疑心,又知道陈福寿引自己过来专为看这个,转头瞪了陈福寿一眼。 说道:“ 你引我来看这个?又有什么意思?你有这心思不如引着那马文才去别处玩多好?天天盯着别惹也不嫌累么。” 陈福寿被祝文文讥讽自己,觉得她小看自己。眼眸底色忽变。 冷声笑道:“我称您一声祝公子,称他一声梁公子,但您要知道,公子与公子之间的分量是不同的。 马家的公子自是和梁家公子就是云泥之别。 我家公子性子坦荡,心不藏奸。我引你来看,不过也是想让祝公子看您没有看见的人和事罢了。 至于祝公子如何去想,那就是祝公子自己的事情了。” 说罢,陈福寿潇洒而去。 祝英台见他二人又哭又笑,又是递手帕。 心道:“我还是想得简单了,他虽是千古深情男子,但也是男人。世人只知梁山伯因情气绝而亡,却不想他先前也是多有选择。” 看罢当没来过,心中郁郁先走了。 那马文才等得就是这个结果,见常婉央和梁山伯分开了,立刻上去纠缠。 拿着一杯梅浆假装刚从后厨走来。见常婉央手拿食盒,身边并无婢女。 上前搭讪道:“我说怎么正喝着梅酱,突然一阵香气袭来。我跟着香气寻来,看到得竟是常小姐。” 真是花中仙女,月下的嫦娥。 马文才虽无真心对过人,却是个酒肆得常客。这样搭讪逗人的软语他信手拈来。 那常婉央因为家事婚事本就心思混沌不知路在何方,突被马文才这样勾上一勾,顿觉心思迷离。 她见惯了书生斯文,今见的是个豪爽的武夫,上来便是撩拨,心头不觉荡漾,脸突的红了起来。 她将手帕遮口,将脸一偏,后退一步。 开口问道:“原来是马公子,你唬我一跳。” 马文才在柳树上掐了个柳叶捏在手中摆弄。 见那常婉央没有要走之意,便知有戏。行到她身边,故意身子一探凑近提鼻来闻。 拍手道:“香,真香。” 常婉央害羞身子往后的一躲,娇羞道:“马公子,你这是何意?有事说事,莫要上前,我要走了。” 说完拔腿要走。 马文才假装焦急,连忙阻拦道:“常小姐莫慌张,我怎么说也是太守家次子,不是什么登徒子。 只是刚见常小姐和那梁山伯站在一起,为常小姐叹息,他算个什么阿物,竟也配和常美人走在一起?我心中多有不服。” 说完将那柳叶一丢,嬉笑道:“明日咱们书院有个酒局,便斗胆让常天仙跟我一起前去,不知道常小姐可否赏脸。” 常婉央想去也不敢贸然答应,先说了一些闺房礼法,后说没有父母口允许去不得。 马文才眼睛一转笑道:“我们只在书院中的凉亭相聚,绝不让常小姐为难。” 常婉央听后扑哧一乐,娇声道:“我去问我母亲,如是长辈应允, 我再给马公子信息。” 马文才连连拍手道:“太好了,常小姐定要赏脸前来啊。” 常婉央眼眸一转,避开他双眼,微微点头。 错身一趔,常婉央往惟居去了。 马文才低头一看,见一方手帕正掉在地上。咧嘴弯腰去捡,两指夹着手帕在眼前晃了两下。 心道:“看来她早对我有意。” 得手如此容易,心中不免得意,将常婉央的手帕往怀内一揣,大踏步的走了。 乐福见少爷满面春风的回来坐定,立马给主子倒杯茶。 笑着问:“见公子心中喜乐,小的也跟着高兴,只是不知道少爷在乐什么。” 马文才道:“心中有乐事自然欢喜,你去将陈福寿唤来,再去那个那藏经阁找祝英台与他说。 他要请我吃饭,明日便在书院的凉亭里摆席。让她找同窗作陪,省得彼此面子上不好看。” 乐福听后赶紧去了,留马文才一人在房内吃茶。 片刻之后陈福寿也是满脸喜色进来,见二少爷高兴自知事情顺利。 坐在侧席道:“看来那常小姐是心爱公子的人了。” 马文才得意道:“那是自然,上官家的小姐自然不说,自我父亲官位以下,哪个女子不爱我,怎就她个祝英台? 明日让她设宴,见一见本公子风采。” 陈福寿在旁自然也是不住嘴夸赞少爷两句。 又提醒他道:“二公子,这些都是些戏耍的小事,大公子那边快要走了,我们除了要盯着这些庄子以外,还得在书院找兵书。” 马文才眯着眼睛点头。 常婉央拎着食盒进了惟居。 却见母亲和贴身仆妇在收拾包袱,常婉央一看便觉不好。 上前伏在母亲身上不问到底如何。 第147章 母女求高嫁,马公子央酒席 身边仆妇抹泪哭诉道:“小姐,老爷将夫人赶回山上清修去,这是要和夫人生分了。” 常婉央起身道:“那怎么能行,母亲独自一人,怎么可好? 我去求父亲,不让母亲离开。” 常夫人拉着儿女不让她再去。 流泪道:“儿啊~大局已定,切莫再热闹你爹爹才是。” 常婉央跟着流泪道:“难道母亲让女儿看着您离开,姨娘搬进娘房间么?” 常夫人见女儿孝顺,让仆妇将门掩了,拉她坐下说话。 常夫人止泪道:“婉央,娘只不过去清修,不是和离你不必担心。为娘临走有几句话要交代我儿,你要记住。” 婉央伏伏在母亲腿边,哭着点头道:“母亲您说,女儿听着。” 常夫人道:“你父亲说我攀龙附凤,可他难道不是守着书院只做清谈。 他偏爱那书生气的梁山伯,却不想这乱世清谈常把朝廷都误了。母亲是陈郡谢家二等女使出身,要论世面怕是要比你父亲见得还要多。 那权贵勋爵人家,哪个只会读书?清谈之不是以增身价,交友手段罢了。 论仕途经济,难道还有人拿着书本充饥做粮食不成?人家自然是一手拿算盘一手握兵权,嘴里吃饱了说些老庄。 你父亲看不上的才是人家骨肉,你父亲推崇的不过是人家遮羞肚锦衣。 我这妇人都懂的道理,在你父亲这里竟然本末倒置。为此我们争执几十载。 在你的婚事上,若我儿是个无貌无才的,你嫁与梁山伯草草一生也是合适的。 可怜你是个女儿家,没有个亲兄弟帮扶,自能困在这后院高嫁良婿,才另有一番作为。 但凡你是个男子能够出得去,娘早就为你铺路让你自有一番道理。 你那庶弟不足十岁,等他长大,这书院自是他的,难道给你这个女儿不成。 母亲也不是不喜欢那梁山伯,只现在是勘验举官是九品制。你嫁给梁山伯他举了孝廉,在那氏族眼中和家里门房地位差不多。 等他熬出头,他早已小妾傍身,你也早就人老珠黄了。 母亲就问你想不想这一眼望道头的生活。” 常婉央听母亲这这这般说,细思极恐,默默得摇摇头。 常夫人见女儿同自己志向一样,安慰许多,痛心稍减。 握着女儿的手道:“儿若不想那般,便要抓住机会抓住人,切不可被情爱所累。” 常婉央想了想吐口道:“母亲,今日那马文才主动邀我明日去书院酒宴,女儿去还是不去?” 常母惊喜道:“当然要去,就在书院,有何不可。你已禀告过上亲,我也点头了,你自去身后有母亲顶着。” 常婉央怕父亲不允,低头迟疑。 常夫人看出女儿心事,又道:“你叫上梁山伯同去,你父亲自然不会再说。” 常婉央点头 。 常夫人想女儿选了一条艰难的路,自己又不在身边,可怜自己女儿还小,忽得流下泪来。 再想女儿若真交给那身弱的梁山伯,她又实在怕他命不长久,留了女儿守上半生活寡。 心下做定打算,也不再犹豫,打算拼上性命也要给女儿挑一好人家。 眼泪一抹,警告女儿道:“母亲虽盼你高嫁,你也切莫做出什么失德的错事来 。 我们是女人‘分寸’二字最重要。那马太守就算喜欢你,你也切莫太明显了。 人这一生,男人有男人的路要走,女人有女人的路要走。 谁也代替不了谁,年华易逝,把握机会啊~” 婉央狠狠点头,将母亲的话字字记在心间。 常夫人将那一衣服卷包收拾好,吩咐身边人先去山上庄子收拾停当,三天后自己就到。 她按着女儿在镜子面前坐下,为女儿解开头发,见女儿发浓及腰,黑色如缎。 再看女儿容颜娇嫩,心中颇为骄傲。她将女儿发丝拢在一处,脑后双手一绞堆在头顶。 镜中母女二人相视而笑。 常夫为女儿盘发髻道:“只要婉央得以高嫁,母亲自会回来。” 说罢,为女儿盘了一个素雅的平髻,常夫人将自己头上的白玉兰发簪簪在女儿头上。 扶着女儿双肩道:“这玉兰发簪是当时我家小姐送我的,是她的嫁妆,她希望我高嫁得意郎君。 今日我将发簪给你簪上,就像母亲时刻在你身边。母亲会将我身边的李阿娘在你身边。你有要事李阿娘自会报我。” 婉央想母亲都是为了自己,看镜中母亲年华老去,再想自己也有这么一日。 心中微寒。 再说祝英台独自驱步回藏经阁,小灵子见小姐只出去找梁山伯,怎么就紧张出去,败兴而归? 忙上前迎道:“小姐怎么出去一趟却像触了霉头?难道常夫子训斥小姐了。” 祝英台坐在席榻上闷闷的也不应答。 忽听得楼下乐福的声音:“祝英台祝公子可在?” 柳儿赶紧拿着男腔道:“谁啊~”说完下楼去接。 祝英台端坐好,见柳儿带着乐福上来。 乐福先行了常礼,恭敬道:“祝公子,我是马家文才公子身边的人。 马公子让我来传话,我家公子说‘祝公子要请我吃饭,明日便在书院的凉亭里摆席。让祝公子找同窗作陪,省得彼此面子上不好看。’ 祝英台自是疑惑,哪里有摆席面在凉亭的。 自己再不喜欢那马文才,可路上的救命之恩还要报答的。 本想闲下来邀上夫子正式一些,去城中酒肆点一桌上等酒席,以表谢意,给他一个大大的脸面。 怎么明日就在凉亭?” 她问那乐福道:“你家公子怎么就选在书院?为何不去酒肆?” 乐福唱个喏笑道:“小的怎能猜透公子心意?想必我家公子不要祝公子破费,才一切从简的。” 祝文文尬笑一声答复乐福一个“知道了,我自会安排。” 见乐福拱手走后,小灵子忙上前问小姐道:“小姐,那马公子是何意啊?” 祝文文思忖半天道:“我想或许是想让书院里的人都看看是他救了我。 还让我找人作陪,我看把整个学堂连同烧火道人全请了才合他的心意。” 小灵子有问:“小姐,那我们明日要准备酒席么?” 祝文文撇撇嘴角道:“救命之恩,不能不报,我是诚心想请他,若他要求在凉亭吃酒。我自然好好准备,” 第148章 祝英台攒酒局,举杯谢众人 祝文文撇撇嘴角道:“救命之恩,不能不报,我是诚心想请他,若他要求在凉亭吃酒,我自然好好准备去。” 说罢让小灵子开了箱子拿上几贯钱,带着柳儿去找那厨娘,明日书院摆宴自然捡好的去做。 又让他二人去镇上的食肆酒肆,估上一坛子好酒,各家的名菜拿上几个,算是撑了场面。 祝文文亲自去邀请了邹秋平钱青玄,周珩作陪。 她因心中烦闷不愿见梁山伯,便他让邹秋平带话给梁山伯说明日宴请马文才,让他也去。 万事妥当,各方无话。 第二日正值秋高气爽的好天气,云淡风轻万里无云。 但见,红叶添姿,灼烁在黄玉之内。香果坠树,自说丰收韵味。书院临山满眼黄绿,山水绕林夹杂雁鸣,更有大部分的松柏长青,青苔依旧。 好一派大好的秋色。 下了晨课,几人说好一同赴宴,携手挽腕有说有笑共享同窗之情。 几人刚出草堂,便听得身后常夫子肃穆声音道:“站住,你们不做课业是要去哪里?” 几人听见夫子声音,如惊弓之鸟原地站立。惶恐之间也不敢说他们是去赴宴。 祝英台回来还没见夫子,此刻更不能躲藏了。 赶紧弓腰参拜道:“今日是学生在书院凉亭设宴,以答谢马兄台的曾经的救命之恩,要几位相陪。” 那夫子端着面孔拉长声音道:“哦~既然这样设宴也是应当,怎的课上那马文才和他两位同乡不来听课?” 几人相互看了几眼,老实道:“我们不知。” 常夫子捋了捋自己的髯须道:“你们几人先去,祝英台留下,我有话要问。” 梁山伯几人见了,不敢违拗,只能先行。 祝文文站原地低头不语,心中暗道:“被单独留下问话,也不知夫子要说什么。” 常夫子刚开始并不快言语,只等那几个走远,书堂无人才开金口道:“你可知梁山伯与常婉央的已有婚约?” 祝文文心中盘算:“常夫子果然问起来了,昨日他和常师母应该就他二人的婚约才吵架的。” 祝文文眼珠微动答道:“听他说起过。” 常夫子道:“既然你都知道,若他再去叨扰你,你远着他便是。 他和婉央的婚事我也会尽快去办,你先下去吧。” 祝文文听这话,答应了一声 ,转身便走。 暗想道:“又不是我去叨扰他,是他老是来找我的。 他都要成婚了,冒雨找我干嘛?真是会做戏做全套,没有退婚的的本事,看我好说话,自来纠缠。” 一旁的小灵子也在嘀咕道:“他往公子身上贴,我们难道躲着不成。” 酒席还没开始,她已经被气饱了,一路暗自生气一面往凉亭那边快走。 等她到了才见马文才和陈福寿都已坐得在主宾位置,邹秋平钱青玄和周珩也已坐定。 柳儿早已经让厨娘已经菜品酒品果品备齐,用几张桌几盛着。 几人看有‘食泰山’的醩鹅,又有‘周香圃’的卤牛肉,酒是‘蓬莱酒肆’的青梅醉, 鱼是‘食客来’的锅边香。 又有乳酪豆腐,米酒团子,秋日的鲜果, 几人连连道祝文文酒席备的认真,镇上的酒家精品全在一桌。 祝文文见地上三个空位,心道:“除了我和梁山伯还有谁来?” 自己正在犹豫往哪里坐,身后常婉央和梁山伯前后走来。 常婉央笑道:“我来晚了,让大家好等。” 祝文文转头看竟是常婉央,心想:“她怎么来了?” 书生们只见她眉心着花钿,额顶敷额黄,远山黛入鬓,面靥点两边,高髻插金冠,分梢飘两边。 本有嫦娥颜色又增仙家衣着。 她身着明黄交领长袍,腿穿天青色束腿长裤,腰间双色拧佩玉腰带,脚登一双碧玺点缀的粉缎步履,香囊配左,佩玉在右。 飘飘荡荡走着前秦淑女步,温温婉婉轻声犹如黄鹂唱。 在座各位见常婉央如仙女下凡前来,眼神都看愣了,头跟着她来摆,都没看见她身后跟着梁山伯。 马文才见几人看常婉央眼神直了,心中泛起得意。 又见梁山伯在后,心中道:“二人一起前来,我看这祝英台要怎么自处。” 再看那祝英台面色忽红忽白,得意更多几分。 马文才立马起身邀道:“常小姐今日赏光,快请入座。” 说罢将常婉央让在自己身边坐下,将她与梁山伯隔开。 梁山伯看了祝文文一眼,见她满眼的冷漠,故意避开他眼神,他也就讪讪落座。 祝文文见人到齐了,让几位书童都将梅子酒斟满酒杯。 她起身举杯道:“几个月前,我来书院的途中,遭遇歹人劫车,要不是马公子出手相救,我祝英台怕是早就命丧黄泉。 今日我祝英台替我随身几人共同感谢马公子的救命之恩。马公子在上守我祝英台一拜。” 说完深施一礼。 那马文才见了,举杯一饮而尽。 祝文文起身倒满第二杯,举杯面向邹秋平和钱玄通又道:“前几日大雨,又让邹兄钱兄,还有马公子彻夜好找。 我这第二杯谢几位同窗的挂怀之情,说罢举杯几人共饮。” 常婉央见祝英台谢众人唯独撇开梁山伯,心中不悦。 自昨日和梁山伯将婚约说清楚了,常婉央和梁山伯二人关系也轻松自然起来。 她向祝英台娇笑讨公道:“祝公子, 前几日雨中寻你,梁大哥首当其冲,为何你谢了众人独独撇开梁大哥呢?” 祝文文见常婉央为梁山伯说话,冷笑一声道:“对~怎么能忘记你梁大哥呢。” 说罢又斟满一杯,端在梁山伯面前道:“梁公子前事种种自当感谢,今日我敬梁兄这杯也算两清。” 说罢仰头一饮而尽,留着手悬空中的梁山伯愣在一边。 邹秋平和钱青玄几人不明白祝英台到底何意,几人前几日见二人还默默有情相交好的,今日怎么就一杯水酒就两清了? 三个人六个眼睛相互望着,一时摸不到头脑。 祝文文不管在坐怎么想,只管堆着笑脸让站着的几位侍从给各位碗中布菜。 马文才又举杯道:“救人多是缘分,碰见了都是举手之劳,我又不是只救你这一回,如果真央着你请饭,你怕是要请流水宴?” 第149章 同窗酒醉答谢宴, 山贼围堵马文才 那周珩难得和马文才同桌自有那拍马之心。 举杯问道:“马公子常做善举真可谓当世豪侠,想必马公子公子功夫了得。” 陈福寿一旁接着周珩话茬道:“这位仁兄真是说中了,就比如前几日,我们雨夜路过山神庙,见两个贼人要欺负一个村女。 公子顾不得赶路程,三拳两腿便打死一个贼人,将那村女救下又送回家。 那女子磕头道谢硬要为我公子做牛做马誓死追随。我家公子死活不要。 你说若我公子是那虚名好利的人,救一个收一个。那我公子身边可不是到处是人了。” 几人哄笑, 祝文文在一旁跟着尬笑。 心内咬牙暗骂道:“这陈福寿是在点我呢?怎么着,我也跪下来求着给马文才当牛做马去。” 忍不住拿眼去看那马文才,却见马文才殷勤给常婉央布菜。二人眼神暧昧流转。 心道:“这常婉央不是要和梁山伯快要成婚了,怎么她和良梁山伯同来,却和那马文才眉来眼去?” 再去看那梁山伯酒杯端在手里,愣愣的看着那常婉。 见常婉央和马文才二人举杯共饮,这个说个八哥鹦鹉学舌嘴,哪个说个玉瓶红花,赞不尽的秋日风光。 在座其他个人说些个学堂趣事,哄笑一番。 独独梁山伯祝英台二人,也不相看只是一杯接着一杯的喝酒甚是乏味。 眼看酒缸见底,食盘更迭。几人真醉也好,假醉也罢。三四个不胜酒力的都已横七竖八堆在榻上。 梁山伯因心中郁结,喝得较少。见常婉若桃花盛开,已经酒醉。 却和那马文才不知低声说些什么。 他心道:“今日常夫子让我陪婉央过来,看样子婉央倒像是和那马文才商量好的。” 再看而祝英台是主家需好好陪客,也是累了,手肘顶着伏在茶几上假寐。 几人酒席将散,忽听得得远处影影绰绰呐喊之声。 那地上的周珩听见,听得呐喊之声 ,忽得坐在问道:“怎么就在集市里了?那么多人在叫卖什么?“ 地上几人只顾笑他,自有马文才和陈福寿却听得不对让乐福皇宫忙去看。 宴会上的几人还是不知何事,只是看着马文才和那陈福寿慌张。 常婉央有些害怕忙问梁山伯道:“梁大哥到底出了怎么回事?” 梁山伯也有几分醉意,只是摇头不说话。 稍事乐福匆匆跑来道:“公子,外面不好了,有一伙贼人把咱们书院给围了,为首的那个叫嚷着让公子出去,还他三当家命来。” 马文才听见这话登时笑起来,好笑道:“三当家?我不认识他们三当家,为何要赔他命?” 那乐福道:“小的也不知,小的只见常夫子带着书院的火头和杂役拿着把事和那伙人在门前对仗呢。 公子你说咱们现在要怎么办?” 马文才刚喝了些酒,腹中烧热。他愿武将出身,本就喜爱使用枪棒,今日听门外贼首嘴里竟叫的是自己,哪里还能安坐。 他猛拍自己膝盖一下,大喝一声:“哪里来的贼人敢围我书院,那脏嘴里竟敢说本公子的名字。 我岂能让那常夫子替我挡祸。” 说罢,命乐福提来自己的长枪和那枣红马来,他和陈福寿往外就走,其他几人见书院有难虽有些酒气,也晃晃悠悠往外赶。” 几人来到院门,书院的书生都立在那里,手里不是拿弓箭就是拿长剑,站在院门后,看着常夫子和拿贼人对口。 只见那贼人也骑着一匹大马,身披灰色狼皮,脚蹬兽皮靴,一颗圆头疙瘩脸,一字眉连成一条线,两颗绿豆眼,放着贼光。蛤蟆嘴大张露出两排瓜子牙。 常夫子站在人群中临危不惧道:“我不给你费口舌,我书院的学生我一个都不会交出来。 我们书院全都是书,没有你要的人。” 那人在马上叫嚣着,你个老不死的,就在这里哄我,我只让你交出姓马的,你赶快交出来。 若再不交出来,我就踏平你们书院。” 此时马文才穿好衣裳, 拍着枣红马走来,见那头领如此丑陋,哈哈大笑道:“你是哪里来的丑人,竟像个蛤蟆投了人胎。你娘怎的把你生的这样丑。” 马文才这话引得书院众人哈哈大笑,那贼首见他羞辱自己。 气的咬牙切齿骂道:“你姓甚名谁,一会儿死也做个有名字的鬼。” 马文才道:“你不是让夫子叫我出来么?蛤蟆精叫你爷爷干什么?” 另一骑马的贼人道:“大哥就是他,就是他那日在山神庙杀了我三弟的。” 马文才这么一听,知道了,原来那日在山神庙里救下那农家女杀的就是贼人的三当家。” 扑哧讥笑一声道:“我说你说那五短身材是你三当家?” 说罢伏在马上,指着他二当家道:“也就你们二当家长得像个人,你们是哪里来的蛇虫鼠蚁也在这里挡道。 抢了人家农家女竟还有脸来说。今日我将你们一窝端了,也不让你们叫嚣爷爷得名字。” 说罢,提枪拍马上前就打,那贼首见他赶来,也拍马上提刀迎战,哪知只接了马文才一枪,便觉自己大刀嗡嗡作响。 兜马转身去劈。 哪知马文才歪头一躲,低头伸枪便向那贼首前心刺去。 幸亏那贼首胸前穿着圆盘大小的护心镜。身子一斜,被马文才挑中了肩膀。 当时枪头穿身而过,那贼首咣当一声滚下马来。 那贼首暗暗叫苦:“这书院怎么就有这么一个混世的魔王,枪法这样了得,今日怕我要死在这里了。 哪知那二贼首刚见大哥不敌这书生,心生一计。 早就溜到书院门揪住那常夫子胡子一拉道:“过来吧,你个老不死的。” 那常夫子像被拉住命门,疼得嗷嗷大叫,跟着马跑。 书院里众火工劳工忙不迭去救,身后的学子叫嚷着拉那夫子,却将那夫子扯得更疼。 一众小喽啰见夫子被抓,都伙上来,去和那书生对打。 贼首二当家骑在马上,伏在马上弯腰拉着父子的胡子。 常夫子一把年纪哪里受得这样的折磨,紧跟马跑,眼看就要拖拽在地。 只见黑壮九尺大汉跳出来。 伸出短刀,一个快手,将常夫子的长髯从那贼人手中切除一半,那常夫子倒地,面须少了一片。 第150章 书院前一片乱斗,山寨内惊现疯人 那常婉央人群中见父亲倒地,顾不得什么礼法,哭喊着跑出去,扑在父亲身上。 那贼二首见有黑汉来救,兜马来斗,却见一个天仙般的女子趴在老头身上哭,顿时起了色心。 心道:“这女子的样貌怕是整个郡县也排得上,若这女子抢走,快活一回死了也值了。 便又掉头回来,要抓那常婉央。 那黑汉子原来是谷大仓,刚回来一天只在后院马棚收拾马匹,听有歹人围了书院,先想的就是小姐。 找到门前,见小姐和那常家小姐一起站着看,也不担心了,见那马文才独斗那贼首,看得正在兴头上。 一面看,一面叫好,大嚷着道:“打死那直娘贼。” 却见那二当家骑马绕来,知道这人在耍什么阴招,他也是条好男子,哪里看得了贼人这般猖狂? 见他揪住常夫子的胡子,便上去出手。 那常婉央哭时,他见那贼人回转,气的双拳攥紧,立在常夫子头前不动。 骂道:“杀千刀的,看爷爷不杀了你。” 那贼二首见那黑壮汉挡住去路,骑着马便来冲。 谷大仓看见不躲,拿着短刃身子一闪,尖刀直插马腹,霎那间,那马腹被划开一大口子,连人带马摔死在地。 那马血内脏滚烫得全掉了出来。 谷大仓满脸是血,举着着手上得利刃哈哈大笑道:“好宝刀。” 原来这刀是赵夫人给他得防身之物,他没想到能拿此刀划开粗糙马皮,宝刀竟丝毫不卷刀刃,禁不住站在那里连连称奇。 那贼二首从马上摔下来,骨碌碌地上翻了几个跟头,见阵前大哥被那马文才一枪戳伤,知道他们敌不过。 又见小喽啰和那些书生打成一片,也不占便宜。 便翻身胡乱上了一匹马,双脚一夹,趁谷大仓不注意伸手勾住常婉央腰,抱上马去。 大喊一声‘撤’那众小喽啰随即抓了几个人,慌乱一阵随那二当家跑了。 众人道:“常小姐,常小姐被劫去了。” 马文才听见拍马就向前赶去。 追了有三五七里,见那伙人往山里跑,他独自拍马去赶。那贼二首见马文才来追,停下与他交战。 只一枪马文才就将枪刃,刺中那贼人手臂。 贼二手也扔下常婉央兜马便走,马文才捡起地上的常婉央,一看她已经昏死过去。 便将她驮在马上往回慢走。 刚走一半,见谷大仓慌慌追来。 马文才扬鞭道:“穷寇莫追,我已经将常婉央救回来了。那些个书生我们报了官府再救。” 那谷大仓勒马道:“我家小姐被他们伙着几个书生掳了去。” 马文才一听急得拉着马的缰绳向上一提道:“我现在就去找她,他女子身份万万不能让伙贼人知道。” 说着将常婉央交给谷大仓。 谷大仓见马上有个昏死的小姐, 着急道:“不行,我要去找我家小小姐,马公子,你将常家小姐送回去。” 二人争执不下,都不愿将常婉央送回去。正巧韦秋竹背着包袱从小路骑马而来。 见真是自家公子,开心道:“我在官道看见公子枣红马骑得飞快,便知是公子在这,我迎头赶上,公子要去哪里,我也要去。” 马文才见韦秋竹赶来,叫道:“正好你来,你将常夫子千金带回书院,我与这谷大仓要去找那贼窝。” 韦秋竹见二公子着急便知有大事发生,嚷着也要跟去。 马文才道:“你先将这常婉央送回去,我给你留记号,你赶上来便是。” 谷大仓见来这书生比马文才厚实一圈,和自己一样是黑色面孔,想到在羽家庄见过,是马文才的副手。 他便将常婉央像袋粮食口袋一样放在韦秋竹马上。 韦秋竹也是十六七岁的少年,从来不近女色,突然怀里出现一个美若天仙的女子,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马文才道:“这是常夫子家的小姐,被贼人吓昏了,你快回书院交给常夫子手里。” 说罢谷大仓和马文才二人交代过,拍马找那贼人去了。 韦秋竹见自己怀里搂嫦娥,仔细看那女子面白如雪,身体软软糯糯。 他身子像酥了一般,直挺挺不敢动,慢慢往前走。 另一边那贼人一伙,带着掳来的几人来跑回山寨。 骂骂咧咧将掳来的书生捆在一处,贼二首伤势不轻,忙叫山寨里的郎中去医治。 祝文文和书院七八个书生被绑在院子的草垛边。 几个胆小的已被吓得哇哇之直哭。 祝文文因为去过赵家堡,对于贼窝还是有一定发言权的。 她左右环视一下,摇头暗暗叹道:“这山寨也太山寨了,和赵家堡没法比。 这人员配置,武器装备也没办法和赵家堡比啊~” 她正四周观看,忽见梁山伯绑住双脚向自己滚来,才知道他也被绑了来。 此时同是遇难时刻,哪里还顾得上他和常婉央亲近之事。 大惊道:“你怎么也被绑来?” 梁山伯满脸是伤,见祝文文第一句是:“英台你没有被吓住吧?” 祝文文摇头道:“我没有,看你倒是被吓住了。 ” 梁山伯傻笑道:“今日本是你得答谢宴,却被抓到这个鬼地方。只要你不害怕就行。” 见他如往日温柔,祝文文吃醋道:“你此时对我这般好,难道不怕你婉央妹妹生气么?” 梁山伯身子坐不直却努力挺身道:“我昨日和婉央已经说清楚,我们二人都没有成婚得想法,自小的兄妹突然成了夫妻,也是奇怪。 ” 说罢撇嘴一笑道:“原来英台是生气我和婉央得近了,怪不得今日面色不对,英台这样我越发喜欢。” 说罢凑近低声道:“英台别怕,我定会保护你,若那贼人真要杀人,杀我便是。我绝不会让贼人欺负英台半分。” 祝文文见梁山伯满脸的认真,眼神温柔,心脏直跳有些心软。 暗道:“原来她和常婉央不是那样的啊~” 不等她想完,身边的一个书生尖叫起来,打断了祝文文的情思。 “有鬼,有鬼” 那书生一边大叫一边搓脚。 只见一个发如枯草吗,手若干柴的人在地上爬到一个书生身上。只见那人满面枯容如树皮,浑身破烂似乞丐。看不清那人是男是女,年纪几何。 第151章 大梦初醒幡醒悟 书生只管用力一蹬,只听见‘咚’的一声,蹬在那人面上,那人也不言语,只是解开衣裳擦擦嘴角鲜血。 众人才发现她原来是个女人,只是因为身体枯瘦,乳房已经干瘪成两个袋子。 全身的枯皮,满是黑泥的手朝自己胸部抓了抓,又在地上抹了抹。 那鼻涕口水鲜血一起混在一起不知哪里抹去。 因为被蹬了一脚,那女人便往梁山伯和祝文文身边爬。 他见梁山伯像受了什么刺激,上前就去拿没有牙齿嘴啃梁山伯的脸。 就闻见一股臭气从那女人嘴里传来,熏得两人睁不开眼。 梁山伯此时冲着那女人狠狠踹去。 用身子挡在祝文文面前,大喊说道:“英台,别怕,我不会让她弄脏你的衣服的。” 那女人还扑,梁山伯大喊救命。 从远处跑一个拿哨棒的小喽啰道:“喊什么喊~再喊也把你的牙齿拔光。” 说完棒如雨下,冲着那女人一阵好打。 边打边骂:“滚一边疯婆娘,这几个是要换钱使的,滚那边去,” 那女人被打仍不走,吓得梁山伯手挡脚蹬,那山贼没办法。 拖着那女人的头发在地上拉走。 此时众人才算平静。 突然那疯女人嘴里大声哼着曲调,众人都没反应。 唯独祝文文如受天雷轰顶,呆在原地。 她分明听那疯女人哼的是小提琴曲《梁祝》。 祝文文怕自己听错了,大喊起来:“你是谁?你为什么会这首曲子?” 那山贼停下来,转头看看祝文文,又看看那疯女人 说道:“你吼什么?她是个疯子,不会说话。 就会哼这个曲,怎么你识得她?” 说罢盯着祝文文脸端详起来。 ‘嘿嘿’一笑道:“还别说,你俩还真有点相像。 你干脆认她当娘好了~” 戏谑一番,说罢,继续拖拽那女人头发。 《梁祝》的曲也扭曲成了恐怖的嚎叫,飘荡在盗贼的山寨久久不散。 祝文文脑袋混沌,好几个记忆在自己脑海中交织重叠着。 “检查结果是子宫内膜癌,你准备好做手术钱,准备好了,我们给你安排手术。” “小祝,这个实验和真实的一样,上一个实验者在脚本中迷失,里面全是假的,我们召回你可要回来啊。” “小姐,你终于醒了~梁公子一直在等你。” 此时祝文文觉天旋地转,整个人本来站立,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梁山伯吓得用头顶着祝文文大声呼喊她的名字。 一旁的的几个同窗也跟着担心朝这边问道:“ 祝英台是怎么了,怎么见过那疯女人她就晕倒了,怕不是那疯女人有什么病吧?” 另一个道:“我们几个都比她都离那封女人近,怎的我们几个没病,单单她就倒了,八成是被那女人吓到了。” 几人各说纷纭,却不知祝文文此时心中犹如盘古开天,又如拨云见日,像那佛家顿悟,更像是大梦初醒。 只觉耳边声音渐远,梁山伯面庞近在眼前。见他满眼含泪心中再无半点心动。 自己不顾别人说什么,只说了声:“你先别吵, 我在想事。” 那梁山伯只顾着着急,还在问。 哪知祝文文脸色一变道:“你先闭嘴!” 梁山伯被她突一喊镇住,不知祝文文到哪里不妥又变了面孔。 只不敢说话。 祝文文望向那疯女人被拉走的方向,暗想:“进来时老师说有一个人一直召唤不回。 看那女子样貌和时间 ,应该就是她,只是她怎么沦落到这种田地?为何实验室召回她没回? 还有那召回三个月便自杀的,还有那个得抑郁症的。 大家得精神都有创伤,是不是这个实验脚本有什么问题?” 祝文文又想自己来这几个月,刚开始还在反对梁祝在一起,知道避开马文才。 怎么自己慢慢的适应了自己的身份,真当自己是祝英台,竟跟着故事往前走,若再走上几个月 ,可能自己就心甘情愿和来年梁山伯成婚去了。 想到这里,祝文文吓得一身冷汗。 止不住冒出一句:“好险啊。” 那一边的梁汉伯看祝文文说话了。 便小心道:“英台你还好么?” 祝文文冷眼看着眼前的男人,撇眼道:“我当然好,你知道刚才那个那女人是谁么?” 梁山伯一脸震惊道:“我也是刚来,哪里会知道?” 祝文文冷笑一声道:“那可能就是十几年后的我。” 梁山伯忙惊道:“英台莫不是吓到了,在说胡话,那是个疯婆娘,怎么会是你呢? 有我在英台必不会这般。” 祝文文摇头苦笑道:“我猜她大概也是信了你这句话。” 这女人的身份真让祝文文猜对了。 她就是上一个实验者,高小艺。 大学刚毕业,高小艺想买一个奢侈品包,自己的信用卡额度让自己都用完。 她从同学口中得知有这样一个实验的项目,可以挣我三万元钱, 便直接报名。 高小艺本身长相不好,一直也没谈过恋爱。知道这是梁祝了脚本能变成祝英台,和梁山伯谈恋爱,很是开心。 进去前,金老师多次嘱咐这是游戏,为的是改结局,里面搭建的历史背景相当真实。 能改就改,改不了,听到召回,立马回来。 游戏外有人监视着人的脑电波。 这高小艺进来以后被梁山伯迷得七荤八素,她是天生恋爱脑,和祝文文改的方向相反。 她想只要他能和梁山伯顺利成婚,也能改变化蝶的命运。 所以便千难万苦,克服困难重重,她不知不觉将所有感情都付出给了这游戏。 结果还是梁山伯病死死了,自己被囚禁。她无法承受打击彻底疯掉了。 最终没有逃脱化蝶的命运,触碑而亡。 她的意识本可以被召回,但因为生前遭受沉重的打击,已经疯魔,意识全无。 所以无论实验室怎么召回,她毫无反应。 实验室实在没办法只能系统重启,再次有人穿越,她的意识可以重新成人,或许还能被召回。 只开关键的一瞬间,系统重启。 梁山伯还是那个梁山伯,祝英台换成了祝文文,而高小艺变成了疯女人。 祝文文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暗道:“以前看‘聊斋志异’里面有一篇狐妖化为美女吸引书生与自己成亲,待书生知道她是狐妖想要逃跑。 便会被那狐妖一口吞下,再寻下一个书生。 祝文文只觉自己似乎就身在这般魔障里,差点迷了心智。 睁眼看眼前的梁山伯,他只是那嘴甜的伥鬼要哄骗自己命丧黄泉。 第152章 跟人对嘴被痛打,出口盘道逢仇家 “他们会不会杀死我们?”剩下几个书生最关心的还是性命问题。 “应该不会,要想杀早就将我我们杀了,留住我们应该急还有用。” 祝文文此时显得一脸得平静。 “你们没听刚才山贼说要拿我们换钱么?我们应该还能安全几几天。”祝文文道 “我还不想死,我可是我们家独苗啊”曹旺祖说着呜呜呜哭了起来。 祝文文见曹旺祖哭,不知哪里来的怨气。 大喝道:“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哭?都说了咱们还有用。” 曹旺祖被祝文文猛然一吼,止住眼泪道:“你这祝英台平日里看着和善。 大家共同落难了,你不说些安慰同窗的话,只顾拿我撒气,是何道理。” 在侧的梁山伯立马劝说道:“曹兄,英台不是那个意思,她也是着急,才说话急了些,曹兄莫怪。” 祝文文见梁山伯又是这老好人副架势,一簇怒火顿时从口中冒出。 对着梁山伯道:“我就是那种意思,知道自己是家里的独苗不说想着怎么逃命去。 就会在这里像个女人一样去哭,怕是女人在这里都没有他哭得凶。我不骂他我骂谁?” 曹旺祖听到这话更为恼火,跟祝英台吵闹道:“我们都被绑着我我们能跑那里去? 你既然这么厉害,为何不去让那山贼将我们放了。 只会和自己同窗在这边翻口舌,算什么本事。” 梁山伯在一旁声声劝到:“都少说些,咱们都是同窗,莫在贼窝里吵架。” 祝文文看梁山伯就不顺眼,身体绑着也拱着向前也要和他争吵。 骂道:“你也是个没用的,那马文才知道提枪去战那山贼,你却在后面躲着。 别整日都是为了我,为了我。说着想为国家效力,也没见你有何作为。 今日盗贼就在你身边,你倒是可以去啊~” 梁山伯被说了一通哑口无言,只瞪着双眼看着祝英台,也不言语。 “吵什么吵,都进了我们山寨还吵,再吵将你们指头剁了送回去。 ” 两个小喽啰拿着泼刀出来喝止他们。 只见那二人一个方脸光头,斗鸡眼。一个尖嘴猴腮招风耳。 祝文文知道这都是虚拟的,胆子也大了起来,。 那他二人喊嚷道:“你们将我们抓来,还不许我们乱嚷,你将我们放了,我们便不叫了。” 那招风耳一步跳近到:“呦呵,到我们这处你们还不老实,看我先将你的舌头割下来。” 祝文文梗着脖子一点没有怕,梁山伯却吓得不得了。 连忙求饶,说着要割就割他的舌头,不要动祝英台。 那招风耳道:“看你是个斯文书生,却有着爱男的嗜好。真真恶心。 我看你那口条也是脏的,我才不要你那口条。” 说罢二人近前去,将梁山伯打了一顿出气,捎带手也打了祝英台几拳。 一旁的几个书生连连为他二人求情道:“他们不是故意的,别再打了,求山贼老爷停手吧。” 祝文文被打得鼻腔流血眼冒金星。 大叫道:“原来这里疼是真疼的,哎呀疼死我了,别打了别打了。” 那二人停手道:“刚才嘴还硬,非要打一顿才老实。在我们这里摆的哪里贵人脾气。” 祝文文被打了一顿,也不似刚才那般牙尖嘴利,心中怒气也被全部打掉了。 坐在地上慢慢缓缓。 心道:“还是不能来硬的,真把我一刀杀了,我被召回,也赚不到钱啊。 还是要缓缓的来,不能再无缘无故受些皮肉之苦了。 又问那小喽啰道:“盗爷把我们几个带上山绑着为何?” 那招风耳道:“我们大王说了,拿你们几个换粮食。” 那姓曹的书生脸顿时吓得惨白。 哭叫着:“听说胡人把当两脚羊当粮食,他们不会要吃了我们吧。” 祝文文流着鼻血道:“你是不是耳朵被塞稻草塞住了,还是你也被打了? 人家说拿我们换粮食,不是把我们当粮食。” 那招风耳嘿嘿一笑道:“人肉是酸的,不好吃。 看好了书生,我们是汉人不是那没得人性的胡人。 你们这些能上书院的,家里多少都些家资的。换些粮食财帛还是能够的。” 祝文文好奇问道:“你们大当家肩膀受伤落在书院,你们怎么不用我们换你大当家?只是换些粮食。” 那光脑袋道:“这你们就不知道了,我们这山寨里近一年换了,四个大当家了。 只要我们下山拼杀,我们大当家都会折损。我么二当家便会新立一位大当家。 山下人只见我们大当家战损,以为我们山寨要散伙。却不知这是我们二当家偷梁换柱之计。 这样以来我们山寨才能长久太平。” 说罢禁止不住得意哈哈大笑。 祝文文听这话心中佩服道:“这二当家真是诡计多端,自己掌管财帛粮产。 空出位子来,再请个替死鬼,只叫几声大哥,便要了他人性命。真是阴损。” 那有招风耳向那光头喽啰的光头上打去道:“你也是个蠢人,给他说这个作什么, 要二头领知道了,还不削掉你的脑袋。 那光头贼人瓮声瓮气道:“那我将这几个书生舌头割了,手指切了,岂不是他么说不出也写不成了么?” 招风耳点头道:“也好也好,留着命就好。” 说完就抓住那姓曹的书生的衣领道:“老子先从你开始。” 那曹旺祖吓得哇哇大叫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没没听见,跟我毫不相干啊。” 一个大好书生,面对利刃,吱哇乱叫尿了裤裆。 祝文文虽和那曹旺祖口舌,也知道这是脚本,可这太真实。 她可是受不了那血乎乎的舌头。 忽然集中生智道:“慢着。” 那光头傻贼道:“你要做什么?你要先来?” 祝文文道:“你去问你二头领,赵家堡赵夫人他可认识?” 祝文文心想赵夫人也是山贼出身, 怎么也是同道中人,先盘盘道再说。 那招风耳惊到道:“你认识赵家堡的赵夫人?” 祝文文看提赵夫人有戏。 立马点头道:“是,我们认识。” 那招风耳道:“哎呀呀,你要倒霉。我去禀告我们二当家,你要死啊~” 说完就往寨子里跑。 祝文文道:“完蛋了,我干娘是不是这二当家的仇人啊~不会就这么巧吧?” 第153章 急中生智认公爹 一寸香不到,那二当家被人架着出来了。 满面的怒气头发竖着问:“谁认识那贼婆娘?是你们哪个?” 几个人眼光同时看向祝文文,祝文文怯怯的举了举手。 那二当家盯着祝文文喝道:“难道你是赵家堡出来的书生?” 祝文文流汗道:“不是” 二当家又问:“那你和那贼婆娘私交甚好?” 祝文文木木地点点头。 二当家立眉喝道:“你和她什么关系,快点说。敢有虚言,我杀了你。” 说罢提起泼刀架在祝文文脖子上。 祝文文吓得闭眼道:“她是我娘。” 此话一出,二当家脸色大变,撤掉脖子上地刀。几个人也不约而同盯着祝文文同时暗想:“这祝英台为活命随便认娘啊~” 二当家推开左右,上前扭着他膀臂道:“你是他儿子。” 祝文文缩着脖子睁眼道:“我是他干儿子~干儿子祝英台,二当家饶命啊~” 她明显觉察那二当家眼神暗了下来,端了端自己的神态。 将她松开道,甩头道:“我以为你是那恶婆娘的儿子,原来是她收的干儿子。” 说罢眼神又有几分猜忌看着祝文文。 上下打量她一遍道:“你不会是他找的相好的吧。” 他手中的刀又提了起来。 祝文文看着山贼也不是提起自己就要杀,总是盘问。 便连忙摆手道:“不,不,我真是他的干儿子。 我干娘虽然喜欢书生类型,可是我比他大儿子还小几岁,干娘怎么会喜欢我?” 二当家听到那提起赵夫人的大儿子。 将刀立在地上道:“你认识他儿子,你莫不是想活命哄我的? 我来问你,她大儿子叫什么?” 祝文文立马道:“她大儿子叫赵荣昌,前几日他还请我吃饭。 二当家你跟我干娘有仇,可千万别杀我啊。我只是个书生,你还可以拿我去换些粮食呢。” 那二当家命左右两个搀着自己,将祝文文单独叫进屋内。 梁山伯打的口角流血,伸着手叫英台。 祝文文边走边想:“他该不会是看穿我是我个女的,要非礼我吧?” 看他大腿受伤,又想若他敢动我,我先踹他大腿,再拿刀砍他。 哪知那二当家回了正堂,往正位上一坐,低头沉默片刻。 抬头道:“你给我说说那赵荣昌。” 祝文文吃了一惊心道:“他为何要问那赵荣昌,看他对赵夫人叫贼婆娘,对赵荣昌不却温柔许多。 对母子二人的态度态度是天壤之别,他和赵家是什么关系?” 她想了想刚对那二当家说道,赵夫人长子赵荣昌。 便被二当家喝止住道:“说荣昌便说荣昌,说什么赵荣昌,更不要去说什么赵夫人长子。 这些在我这边是忌讳,你往后再犯我的忌讳,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祝文文连忙记下,接着说:“那荣昌兄,现在是赵家堡的少东家,帮赵夫人管理赵家堡。 我进去住了几天,听赵家人说前两年荣昌兄成了亲,可惜媳妇一年后死了,现在也没有子嗣。” 二当家跟着问道:“媳妇死了?那荣昌岂不是年纪轻轻就成了鳏夫了。 赵家都没想过给昌儿再续弦么?” 祝文文眼睛睁得贼大,跟着重复道:“昌儿?您叫他昌儿~您是?” 那二当家将脸一正,双眼低垂伤神道:“不错,荣昌是我儿子。他不应该姓赵,他应该姓温。” 祝文文惊得嘴巴大张,一脸惊相愣在原地,拿眼仔细端详上位的二当家的面容。 “是了!赵荣昌的眉眼确实是和二当家的一样,只是赵荣昌他爹怎么跑到此处成了二当家了?” 祝文文见这关系近了几分,胆子大些。 斗胆问道:“二当家您怎么会在这里了?” 那二当家恨恨道:“我有今日还不都是那贼婆娘所赐。你是我昌儿朋友切莫因为他有那样的母亲而去轻视他。” 祝文文立马赔笑脸道:“我哪里敢轻视赵还堡的少东家?别人敬他还来不及呢。” 二当家听这话,心里稍安。 又问祝文文道:“你怎会认那贼婆做干娘?” 祝文文立马道:“是我母亲和赵夫人交好,我才得赵夫人庇佑的。” 二当家拿刀触地道:“她哪里是什么好人,你母亲和她交好,怕不是也不是什么好人。” 听见有人侮辱自己母亲,祝文文立马辩解道:“我母亲是天下最好的母亲。 你要恨谁便恨谁,不许你说我母亲坏话。” 那二当家又拿刀上前冷笑几声道:“我要问的问完,你即知道我的丑事,还是那恶婆娘义子干儿,那就去黄泉路先等着你干娘吧。” 说罢提刀向祝文文这边来,祝文文见他眼睛通红,看来真想要杀自己。 祝文文心急道:“我不能一刀被他砍了啊,一定有办法,一定有办法,祝文文这就是益智类游戏,你倒是快点想啊。 这是祝英台的命,也是你的命啊。” 就见二当家举起刀要往下劈,祝文文大嚷道:“二当家你要是杀了我,你儿子一定不会放过你。” 那二当家冷笑道:“昌儿,朋友可以再交况且他又不知是我杀了你,你就闭眼吧。” 祝文文双手挡在面前,挤着眼睛大叫道:“我马上和赵荣昌订婚,我是你未来的儿媳妇。” 二当家刀高举手中也愣在原处。 看了祝文文两眼,伸手揪下他书生冠,见祝文文头发散着,看她两眼。 狐疑道:“你真是个女的。” 祝文文道:“真的,我是羽家庄姜正礼的外甥女的我叫祝英台。为躲灾星去万松书院读书的。 我母亲是姜家的女儿,所以我才会认赵夫人做干娘的。” 那二当家听这话,心里暗合道:“我在赵家堡听过这姜家和赵家的关系。 这女子刚才所说都对得上,看来她说得是真得。若给荣昌找续弦,也该是这样得人家。” 立马将刀放下,围着祝文文左看右看。 又问:“你虽是个女子,有何证据证明你和我昌儿要定亲?” 祝文文睁眼不好意思道:“赵老太爷提的,荣昌兄也愿意,只是~” 那二当家问:“只是什么?” 祝文文道:“只是婚姻是父母之命,我父母没有答应,我也不会答应。” 二当家转怒为笑道:“哈哈哈,是个懂礼数的,我儿看上的必定是好人家的姑娘。” 说罢收了泼刀,自责道:“哎呀~是我这个未来公爹不好,扯了你的头巾,快快,你自己去那里屋整理一番。” 祝文文胆子早叫吓掉三分,见这人一小会儿已经两张面孔。 见他说也不敢违拗,向那里面厢房走去。 第154章 辩机锋,双方互争利 祝文文进厢房便见床榻旁有个梳妆台,铜镜,梳子,胭脂一应俱全。 她禁不住心想,难道找荣昌他爹他又讨得老婆,要是讨有老婆哪里会在书院又抢常婉央? 她一边将自己散掉的头发束起来,一边又将脸上得血和泥灰擦洗干净。 因为刚才太过紧张,自己被打的疼痛都忽略了。 现在再看鼻梁也也肿的,眼圈也是青紫的。 怪不得那二当家解开自己的头发都没看出自己是个女人。 是啊,谁家女子穿着书生袍被打得鼻青脸肿的? 她整理好妆容发髻在屋子里踱来踱去,心内发焦。 看这赵荣昌他爹不像个愚钝得。 听说是个书生,怎得做了山贼脾气这样变换无常。 她暗暗思忖:“我刚才说的话他都听进去了,想必我和赵荣昌订亲的事他也是半信半疑。必须想办法和你几个书生一起逃出去才行。 自己被劫走这半日,那边谷大仓必定也在到处找自己,必须撑到谷大仓找来才行。” 想定主意,自己便踱步掀门帘出来。 那二当家果然在门外等着她,见祝文文洗净脸,束好头发。但见她面容脸上虽然像是开了颜料铺,却仍能看出姿色超群。 可这丫头眼神透着刚毅,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好约束的。经刚才一顿好打也不见她哭,真是个硬气的。 刚才她所说的话不知能信几分? 况且她这样的一个美貌的怎么就只身在书院的男人堆里,定要细细盘问。” 祝我文文见二当家盯着自己,连忙上前行常礼道:“多谢二当家宽恕。” 二当家抬手让她坐下道:“ 莫再叫我二当家,若能安生度日谁想在这山上当这招恨的贼人流寇。 哪个不像看着自己家里一团和气,儿孙绕膝。你以后就叫我公爹即可。 你且坐下,我还有话问你。” 祝文文端坐侧席,洗耳恭听。 二当家道:“你刚才所说我都信你,只你和我昌儿的婚事还没定下。 虽说这儿女婚事是父母做主。可我也是想问问祝家小姐你的意思。” 祝文文心内一紧,连忙道:“我是个女儿家,哪里能说得了婚事。这事还要父母来了做主。” 二当家冷笑两声道:“你虽是个女儿家,可女扮男装上书院你都能做得,自己的婚事表态而已,难道竟不行了?” 祝文文见他脸色又变。 心内苦道:“这二当家果然是心眼多的,我现在必须表态了,我要是再吞吐,怕他又要翻脸。” 连忙站起来躬身道:“荣昌哥哥相貌堂堂,又是赵家堡的少东家,我在赵家堡对我又那么好,我哪里会不喜欢。 若是母亲问起来我自然是同意的。” 祝文文回答完附送了一个自己鼻青脸肿的微笑,那二当家盯着祝文文看了看,自有自己的盘算。 他这般盯着祝文文,祝文文像被审视了一般内心发毛,动也不敢动,笑容都不敢撤回,脸都僵了。 半晌,二当家道突然笑道:“你这孩子怎么还流汗了,你既然这么说了我自然是信你的。” 只是我既然是山贼,自然有山贼的习性。你可能是君子,但莫怪你未来公爹做了小人。 需讨要你的一件贴身信物来以此为诺,我这个做山贼的未来公爹次才安心啊。 这样一个模样标致,家世匹配的女孩我当然要为我昌儿留住。 你说呢?” 祝文文嘴上挂笑,心里瞥眼骂道:“这人心眼可真多,幸亏没和我干娘在一起,要是和我干娘在一起,这一车子的心眼,我干娘的性命都要交代给他。 我且随便给他点东西,先能脱身才好。” 祝文文用手在身上摸索,身上只剩那个梁山伯送给自己的青鸟玉佩。 心道:“这个二当家是个多疑的,若是我将香囊给他,他定给我要玉佩。 不如我将梁山伯送我的玉佩给他,想必他这样的性格会要这香囊。” 她将玉佩从香囊中拿出,小心将香囊攥在手心。 故意递上玉佩道:“既然公爹说了我也同意,那就将这青鸟玉佩交给您保管吧。” 说罢赶紧又将那香囊往怀掖了掖。 那二当家看见她舍弃玉佩在意香囊。 果真上当道:“我这个当未来公爹的怎么好要你这么贵重的礼物。 不如你将装玉佩的荷包给我便好。” 祝文文立马露出为难之色,装不舍道:“这是我娘亲给我的,荷包哪里有玉佩值钱,公爹收下玉佩好了。” 二当家伸手道:“正是因为玉佩值钱,我才不肯收。 信物信物,重地是信,不在乎本身的价值。 我拿那个荷包便好。” 祝文文心中得意道:“老狐狸,你还是上当了吧。”脸上表现满脸不情愿的将荷包拿出递给了二当家。 那二当将荷包接在手中,看了两眼,点点头满意笑了。 祝文文见二当家收了,立马提自己的要求到:“公爹您看您收了我的信物, 您看您老人家要不要给我一个信物。” 二当家听了此话仰面大笑到:“我未来儿媳都张口了,我还能不依么?” 祝文文高兴撒娇道:“公爹真的说话算数么?” 那二当家道:“我还能赖你个儿媳不成?” 祝文文立马道:“我想要公爹放我几个同窗回书院。” 只见二当家眼神一冷,犹豫片刻。 祝文文紧追道:“该有多少粮食我们一粒不少。只是我们几人贸然被抓,常夫子和几人父母定焦急万分。 还望公爹高抬贵手,放了我们。” 那二当家警觉起来,悠悠开口道:“英台怎么跟他们‘我们,我们’的。 他们是他们,我们才是至亲。” 说吧,看着祝文文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祝文文心里又打了一个冷颤,心道:“”古代什么都有,这老贼今日还抢常婉央呢,说不定还会做出爬灰的事来。 如果他不放行,那可真坏了。” 两人正在僵持,忽听得小贼门外大叫到:“二当家不好了,今日书院前打伤大当家的白面书生和那黑脸壮汉打进寨子来了。” 二当家顾不得受伤的腿,拉开双门道:“你们还不去拿弓弩抵挡,射穿他们两个。” 拿小贼跪地道:“他们实在勇猛,弓弩再射只恐射伤自己兄弟。” 二当家本就武艺不强,且又受伤。大当家刚被擒住,三当家已死,若真因为书生丧了性命可就遭了。 第155章 二勇士直闯贼窝,猛开智再结善缘 祝文文在旁搓手暗喜道:“终于等到谷大仓他们了,只要他们拿了这贼首,我们几个也就能得救了。” 二当家知道马文才阵前的本事,他听得山寨厮杀。 内心思忖道:“那书生的武功高强,山寨里帐下那几个根本打不过,剩下的怕是见到二人早就被吓破胆。 只希望仗着人多,能将他二人体力耗尽才行。” 转眼看祝文文在旁,只一个瞬间。 二当家变了副笑脸,对着祝文文笑道:“英台啊,来这二人你可认识?” 祝文文默默地揪着自己的衣角,压抑着激动道:“认得,是我们同窗。” 二当家一把叼住祝文文的手腕道:“那儿媳可愿意救公爹于危难吗?” 祝文文手腕被握得生疼,连忙道:“那自然是愿意的,公爹先发放手,我去同我同窗说一说,我已想好良策。” 二当家怕祝文文突然跑了,拖着腿紧紧跟在她的身后。 祝文文出院门见自己几个同窗被小喽啰们拿刀架着脖子。 转身向二当家道:“二当家,书院里的人找来,自然是为了找我们。 既然大家是误会一场,不如您送我们上前,双方也就罢手了。” 二当家想这话不错,他现在和祝英台关系不一般,这样再斗下去双方无益。 不如放他们走,自己再整顿自己山寨。 想罢,要了两匹马来。 让祝文文骑上一匹马,自己也骑了一匹。解开一众书生的腿脚,跟在马后,带着几个小喽啰往山寨牌楼门那边去了。 只听得山寨门口人声鼎沸,马文才和谷大仓各骑战马,与那山贼撕斗。 几个小贼见敌不过便如那猢狲四处是两逃窜。说是两军对垒,倒不如说是马文才谷大仓杀将进来。 二当家坐在马上大喝一声道:“别打了,你要的人就在这里。” 双方这声这才停手,只见马文才手拿长枪,枪头还在滴血,谷大仓手拿大刀,刀刃有些翻卷。 二人齐齐看向祝文文这边,见她骑在马上,脸上被打青紫,以为出了什么坏事。 一提马缰,二人踏出人群,驱马前来,一圈的盗贼赶紧让出一条道路来。 谷大仓勒马,一个横手,将刀刃横在二当家脖子上。 喝道:“公子是他打你?我现在就结过了你。” 那二当家见刀刃贴着自己的咽喉,这黑汉貌似魔君,身子不敢动摆手去唤祝文文。 祝文文见谷大仓眼神凶狠知道他以为自己被强暴了,赶快解释道:“我和梁山伯吃了一顿拳脚而已。” 祝文文让谷大仓放下刀,说自己与这盗贼相识。 谷大仓疑惑道:“公子,盗贼行凶不杀怎么能行。况且你怎么能与他相识?要与他相识,他又为何掳走你?” 说罢刀刃又向前一毫道:“现在我就杀了这个贼首,以绝后患。” 祝文文喝住道:“谷大仓不可无礼,我与二当家说起家世才发现有共同认识的人,你把刀放下~” 说完又看了马文才一眼。 那马文才从刚才起,只对祝文文的脸看,以为她被欺负,一腔怒火要烧山寨。 暗想:“贞洁对女子何等重要,她要真是被辱了,要怎么继续活下去。” 听祝文文说她是被打,知道她只是被当男子打了一顿,心里竟暗自庆幸。 他走近第一句话便是:“你脸疼不疼?。” 祝文文不理会他说的话,而说:“马公子我有事与你相商。” 说罢,让二当家找了几个干净无伤的小喽啰,将身后几个被绑来书生平安送到山下去。 其中就包括梁山伯。 梁山伯被结结实实打了一顿,口鼻出血,全身疼痛。见祝文文也要将自己送回去,坚决不走。 还是谷大仓开口道:“梁公子我都来了,你还怕什么?先回书院寻了郎中去。” 一旁的曹望祖扶着梁山伯道:“山伯兄,他们商量事情,咱们先回去吧。” 附耳又说:“梁兄,逃命要紧。” 生拉硬拽得给梁山伯拉上了马车。 几人坐着马车悠悠荡荡下山去。 梁山伯在车上一直不言语。 一旁的曹望祖劝他道:“梁兄,在下劝你一句。我看平日里你和那祝英台关系要好。 可关键时刻他还是和那马文才去商量事情。咱们穷书生跟他们还不是一路人。 我好心劝梁兄放手,莫和那有钱的相交喽~” 一旁的同窗胡闯也跟着道:“咱们书院本来就这附近乡里的庄家子弟,现在被这几个有钱的公子哥搅得水浑。 咱们这一样家世的人要多亲多近才是。” 同行五六都不住点头。 梁山伯仍是无语,不知为何英台见了那疯女人像换了个人。 只能悠悠荡荡坐着马车回万松书院,后话不提。 山寨里面,杀牛宰羊是另一番天地。 那受伤的医治,已死的抬埋,祝文文成了说客让几人坐在同一席面之上。 二当家不敢上座。只在谷大仓身边做了个陪坐。吩咐着手下的小喽快些收拾些新鲜瓜果菜蔬,给几位少侠拿来。 几个都不明白祝文文到底什么意思,为何她们几人坐在一起。 其实早因一个月前她在姜家受了那次委屈她便明白。 如果她手里无兵,就算是亲人也会欺辱自己。 有理又怎样,有钱又如何?一个小姐带两丫头,只要将谷大仓绑了,她便动弹不得。 她在赵家堡见了赵夫人执掌一城的风姿,看见佃户对赵夫人的尊重,便也有了养自己兵丁的想法。 那几日自己思想混沌,竟没问干娘养兵育兵的方法。 今日突然开窍,自然不能再放着这么好的资源不用了。 恰逢这一小山寨,二当家是赵荣昌的亲爹。连带着马文才似乎有些爱慕自己。 干脆扯虎皮拉大旗,自己圈养些兵丁也是好的。 拿起酒碗起身走到马文才身边道:“二当家容我给您介绍,这位便是豫州太守马太守次子,马文才。” 二当家大惊失色, 连忙起身行礼道:“我说少年好武艺,原来是太守家次子。 只是您这官家子弟怎会来万松书院读书。” 马文才懒得与他这贼人言语,又加祝文文满脸伤,杀他都来不及,竟要和他同席而坐,实在有辱自己的身份。 便将头一扭不想与他说话。 第156章 收编,我要养部曲兵 祝文文连忙打圆场道:“马公子是在万松书院游学来的,前一阵刚带兵平了在羽家庄还击退了流民叛乱正是他。真可谓是风流第一人物也。” 马文才听祝文文夸赞自己,忍不住嘴角一挑。 心中暗喜:“她这时候知道夸我赞我。 看来她也不是没有眼睛没有心啊!只是见她脸都伤成这样,不知她到底何事,这样要紧。 问她疼不疼她也不说。不如问她到底什么事,赶紧答应了她干净,也好让她快点医治。” 他这个花花太岁,突然生出了怜人的心,也知道为他人着想。将头扭过来盯着祝文文的脸,见她笑,自己心里反而揪心的疼。 他打断道:“你捡重点说,咕咕弄弄说了半天也不知道你要说着什么。” 祝文文见马文才有不耐烦之意。 立马拉着二当家道:“二当家,当着明人不说暗话。我这边有条好路,你参详参详。” 那二当家也是乖,知道不能露出祝文文身份。 立马换个称呼道:“英台,我当你是义子干儿,你直说就好。” 祝文文立了两根手朝天点道:“我想您不做山贼当部曲。” 二当家当即身子一挺道“英台意思是我们成部曲兵?” 祝文文点头。 那二当家又问:“哪里的部曲?” 祝文文手指指着马文才道:“马公子的兵丁如何?” 马文才眉头一皱拍案道:“什么?他成我的兵?他这样的贼人流寇打家劫舍的,我哪里配当我马家军。” 二当家听这话不觉脸红,四十几岁的人坐在少年之侧被怼得哑言。 但又拿马文才无奈何,他没有真本事,只守着这个山头用些计谋过活。 那马家军哪里肯要他这样这个落魄的书生,山贼流寇。 只是这马文才当面羞辱自己,他便暗暗记着。 强陪笑自羞道:“是啊,我是何等身份,哪里登的上马家台面。” 只是他不知,这也是祝文文要的话。 祝文文想要他知道,他的能力够不到马家,自己是他们最好的退路。 她见二当家脸上大不自在又不能发作。 犹豫一下道:“那我祝家部曲兵二当家可愿意?” 二当家听祝家也是皱眉。 那祝家不是没在江州么,自己再把跋山涉水去外地,还没出临川县就被这官家给剿灭了, 他摇头道:“我们哪里出的去,怕是刚下山,命都没了。况且有的弟兄有妻小,我们哪里动弹的了” 祝文文摆手到道:“不让二当家出去,我想办法去官府弄出来块地来。我祝家出钱,你们为我祝家耕地,为我祝家交粮你们便不是山贼。 不知道二当家愿意不愿意。” 二当家低头踌躇起来,好是好,可是自己欠着官府几条人命,哪能那么轻易从良。 况且自己和赵家堡的关系,若真被赵家的人认出来,再将自己抓回去。他只有死路一条了。 可若真能成部曲兵,自己就是脱胎换骨。他毕竟是读书的书生,要不是因为躲赵家堡,怎么会沦为山贼。 便问:“我们背着人命呢,官府哪里肯放。怕是两脚踏淤泥,出来也是脏。” 祝文文想,是啊,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这又该怎么办呢? 谷大仓猜出小姐的意思了,是想养自己的兵。 可是哪里有没成家的小姐养兵的。 他在外漂泊这么多年,只有农庄府邸能养家丁。需要有自己的地和官府交好,小姐哪个都没有啊,哪里能养兵? 他也不敢说话,只看小姐如何。 又见祝文文问那二当家道:“二当家你只说你愿不愿意。您也给我个痛快话” 二当家道:“你一个姑娘家,能做的了你父亲的主。” 祝文文道:“我自有办法让我爹点头。” 二当家道:“那官府那头的命案和官司呢?” 祝文文走到马文才身边道:“有我和文才兄绝对无事。” 马文才一愣说道:“我?为何是我?” 祝文文笑道:“文才兄,这样的好事,自然带你一份。” 马文才瞥她一眼,算是应下。 二当家拳头一攥,下了决心起身行礼道:“如若英台能将我说的两件事办成,我愿意当祝家的部曲。” 祝文文拍手道:“好,二当家说话当真么?” 二当家当即拿出自己随身腰刀,放在桌几上道:“我温春秋生本就是读书人,不得已落草为寇。 本以为当聊以残生,不想今日枯木逢春,再有生机。若真能成部曲,我便是两世为人” 祝文文知道他的过往,知道他有几分真心,也知他是没了办法。 若此时他不投降,以马文才的本事,怕是要找人再踏平他们寨子都说不准了。 祝文文举杯一饮而尽道:“那我们这就说定了。” 说罢,二当家似心中石头落了地,几个也吃起山野风味来。 菜果更替,酒过三巡,谷大仓正与二当家斗酒,便见酒盏在桌几上跳动。 祝文文筷子扬在半空中道:“这是地震了么?” 二当家立马酒醒道:“不好,有人来了。” 说罢便往山寨外面看去,但见尘沙飞扬,马蹄声震天。 祝文文惊叹之声都被淹没。 一小喽啰摔着跤进来禀报:“二当家~二当家~不好了,外面一大队骑着马的人过来,都拿统一的佩刀,看着像官军!” 马文才在席间本就忍着,知道是韦秋竹带人来了。 立马起身道:“好,我马家的官军到了。” 说罢指着二当家的鼻子道:“你们山寨抢夺民女,骚扰乡邻,我与你同座半日便是脏我这身衣裳,现在我便着人踏平你这贼窝,削了你这狗头。” 说罢抽出身上的佩刀,便要砍那二当家。 二当家见马文才发怒,立马跪在地上求饶,拉着祝文文鞋面讨情。 本来已经谈妥的事情,哪想马文才突然暴怒。 祝文文展臂挡在前面道:“刀下留人。” 谷大仓怕伤到小姐,立马上前行礼道:“马公子,莫伤到我家小姐,听听小姐如何说。” 马文才怎么敢动刀,拧着眉毛道:“你让开。” 祝文文扯着马文才的衣袖道“你跟我来,我有话说。” 第157章 谈募兵,又逢知己。用脑子不必带心 祝文文和马文才说罢,让谷大仓看好二当家,自己扯着他出来。 马文才从没被祝文文拉扯过,此时被她拉着走,只觉得手中的刀沉有些拿不稳。 五脏六腑全被她牵着,任意让她扯着,跟她走便是。 祝文文本想马家军还在山寨外,哪知已经到门口。 一群人马骚骚动动,黄尘几丈,浩浩荡荡如潮如江。 就见陈福寿带着韩三明他们已经来在屋前,山寨里的小喽啰兵器扔了一地,早都不知跑哪里去了。 二人在马上见二公子被祝英台拉着,立在自家兵丁面前安静站着。 陈福寿口中唏嘘道:“这哪里像能领兵杀敌的太守之子,跟只猫儿差不多了。” 立马翻身下马,请命道:“二公子,属下来迟了,请二公子吩咐?” 祝文文着急道:“马文才你先别下命令,正好你军师来,你让他听听我说的如何。” 韩三明见二公子又来救这个祝家公子,不自觉坐在马上摇头暗想:“看来这二公子果然对这个姓祝男子动了心。两次动用我来,我见老主将要不要说二公子这龙阳之好呢?” 这边他又吃八卦。 那边陈福寿笑着问道:“祝公子,有何事需要和我商量?” 祝文文便将祝家要立自己的部曲,想收编这山贼的事简略说了一通。 没想到陈福寿越听眉眼越开,听完祝文文的话后,双手一拍。 欢喜道:“祝公子,看你伤成如此,眼睛睁不开还能足智多谋,看来这顿打没有白挨啊~” 祝文文见陈福寿夸赞自己,竟像找到知己一般。 开心道:“陈兄懂我啊,知己也~” 二人对视一眼哈哈哈大笑。 只是这话似乎伤到马文才的麻筋。 他立马道:“什么知己,难道我就不知道你们在盘算什么嘛? 只是这样的货色你们也看得上。 我们马家需要的是人才,他们连像样的山贼都算不上,有何用处。” 祝文文立马反驳道:“马公子,你这样高高在上的身份,哪里知道我这小民的烦难呢?” 我还记得,那日羽家庄我在前厅,谷大仓被缚就在眼前的旧事。 他们是没有马家军得力,但正是我现在需要的人手。这样好的山头,这样合适的事近在眼前。难道不是天赐良机? 不管什么货色,‘黑猫白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我不管他是什么身份,为我所用就行。” 马文才立眉道“你找,也应该去找良民,为何要找山贼?他们这般凶野,哪里可用?” 祝文文急道“我要的就是最不了用之人,我要给他们大恩惠。” 陈福寿夸赞道:“英台兄想得妙啊!” 马文才埋怨道:“妙什么,这一群山贼她怎么办?没见她已经鼻青脸肿的么?” 虽然马文才嘴上埋怨陈福寿,实则在埋怨自己。 他明白祝文文是因为羽家庄无人哪有护她,她才有这般不合世俗的想法。 可现在有他了,他会护着她。世界哪有女子不成婚,独自招安山贼当部曲的道理。 再说她怎么能与男人人厮混呢? 越想越不满,指着祝文文道:“你什么身份你不自知么?” 祝文文立马道“我当然记得,我又不做什么,只让谷大仓管他们。” 见马文才生气,立马讨好看着他笑道:“马兄,谷大仓一个人教他们些拳脚还行,能不能马兄也借我几个兵伍里面的人,教些兵务可好?。” 说着指着骑马的韩三明上前道:“我看这位将领实在好,能否~” 马文才一挥袖子立眉道:“你倒是会想好事,那是我爹的兵。我都用不得你倒想得出,那些山贼也配使我韩将军?” 坐在马上的韩三明和祝文文对视一眼,嘿嘿一笑。 祝文文被奚落的哑言,转而看向陈福寿。既然陈福寿说这事好,那想必有好人选。 陈福寿是个聪慧之人,立马明白祝文文的想法。 眼睛一转,忽想到一人道,遂道:“我认为有一人颇为合适。” 祝文文立马问道:“陈兄,敢问是谁?” 陈福寿点手道:“韦秋竹!他不喜文字,却偏爱耍枪弄棒。让他来和你家车夫一起,他自幼长在军营,和你车夫相得益彰,最好不过。” 祝文文听后也觉合适,连忙躬身行礼拜谢道:“多谢陈兄~” 马文才瞪了陈福寿一眼道:“你倒是做事决断,越来越乖了~倒不用来问我的意思。” 陈福寿立马躬身道:“我稍后再向二公子请罪,小人想让韦秋竹做此事自不会白做。 只是不知,我提的要求祝公子能否点头。” 看陈福寿对自己挑眉,祝文文就知道陈福寿这人绝不做赔本的买卖。 不过这样也好,愿意和自己谈利益的人她才放心谈事,做事也最靠谱。 那些谈感情的人,感情在时拿出力气助你。等到哪日转了性,直接将你撇下的大有人在。 她便爽快道:“陈兄,你说便是,这就如同买卖,有个讨价还价才是真心想买的人。” 陈福寿看祝文文爽朗,心里也认她是知己。 立马道:“祝兄我就直说了,用我们韦兄没问题,但这些人必须是我们二公子的人。” 马文才先是一愣,立马道:“我哪里需要这些贼人。” 祝文文也愣住了,什么意思?把自己踢出局了? 陈福寿将二人请到一边。 低声道:“祝兄,贼人成部曲是祝兄先提出的,人自然是祝家的。可祝兄若无我们相助很难将他们转化成良民吧。 不如这几百人二公子在江州,便在二公子名下,是二公子的。 二公子游学结束离开江州,这些人便是祝家的。” 祝文文暗想:“这陈福寿还真是个人精,这几百人转眼都是他们的人了,他们走了才是自己的。他走了说不定我也走了。” 她踌躇道:“那若是你们在江州我想用人怎么办?” 陈福寿哈哈哈大笑道,努嘴道:“有我二公子,你还怕用不了人么?” 祝文假装害羞,笑了笑。马文才却很爱听这话。 祝文文暗想到二当家和自己的关系。 思忖道:“那只能先用赵荣昌和自己关系拴住二当家,让他还笼络手下,即使马文才变卦也不用担心。” 第158章 商量好大事,部曲有眉目 此事对祝文文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她甜甜一笑点头道:“这法可以,还得是陈军师啊。只求一样,这二当家不能换。” 那二当家性格阴毒,马文才最看不上这种没有真才能的人。 刚要开口,陈福寿按着自家二公子的手。 先表态道:“可行。” 祝文文立马眼神转向马文才,等着他这个二公子点头。 马文才看祝文文一双杏眼盯着自己,满眼的渴望。 咽口气眼睛一转,咬着牙点了点头。 祝文文激动将手伸到马文才面前,晃了晃手笑道:“握手,一言为定,握了手马兄可就不能变了。” 马文才见祝文文将手在自己眼前,嘴角微动。 假嗔道:“哪里的风俗,陈福寿开口就是我答应了。” 说罢,迅速伸手捏了一下,连忙缩回手。 此事算是说定,祝文文长舒一口气。部曲兵这事开了好头,自己一番口舌全是没有白费。后边的事自己无能为力,要借马家的力量 最后她交代陈福寿,要将这些人在官府的捉拿榜文撤掉,那些官场勾当的事她就不再过问了。 她去内堂和二当家还有谷大仓说明此事。 陈福寿见只剩他与二公子两人,便可以说些私话。 立马先给二公子请罪,随后细说自己这般的决定的的原因。 他行礼道:“二公子,大公子不日就要回将军府,韩副将也要回老将军处。 江州只有二公子与我们二人,虽说公子平了流民叛乱有些作为,可我们手中毕竟无人,行小事易,做大事难。 现在有这样好的契机,那祝英台一个女子都看出这这人能用,哪里我们要放手。” 马文才对贱民颇有成见,说道道:“我当然知道,江州那么多人,我不想要这窝贼人。” 陈福寿笑道:“二公子自然是看不上,可越是这样的将死之人,才越愿意与我们拼命。” 马文才自小高高被人捧着,没有大哥那样的历练沉稳,不懂得这个世道的平民艰。 陈福寿之所以明白,是因为父亲陈庆一常耳提面命教诲自己,他们陈家的身世,便是落魄寒门,遭过灾,要过饭,从了军。 他不善刀剑,自要有保命的头脑,对诸葛孔明心向往之,一心要辅佐这仁义的二公子。 他自然知道马文才不是不想要兵,他想要的是身强力壮的上强兵,而不是这群乌合之众。 还好二公子是个说话算数的人,既然答应祝文文,自会信守承诺。 马文才点了点头道:“先让韦秋竹操练他们看看,就拿兵营里的练法,不可手下留情。” 陈福寿答应道:“这个自然,我们要的就是好兵,不过还请二公子给大公子修书一封,让大公子与将军说明,从上至下施压,允许咱们将这伙人收了才好。” 马文才立马想到赵家堡,心中一动道:“我们要是能收了那赵家堡那伙人才好。” 陈福寿见二公子有此心志,也更有决心。 他道:“我们收不了赵家堡,可我们可以成为第二个赵家堡。” 祝文文在内堂已经和谷大仓和二当家说了她的决定。 二当家自是心中欢喜,命保住了,又能做良民,慌忙躬身谢过祝文文。 祝文文忙扶起二当家道:“二当家不必拜谢,你我关系不与外人说。这是我家车夫,你和他在书院门口也交过手,不敢说武功高强,也是有万夫不当之勇, 你在此安心操练,若有事便让我车夫告诉我便是。” 二当家知道马文才看不上自己,他能保命自是托得祝文文的关系,虽觉得自己未来儿媳这么做有悖理法。 但想他日她和荣昌成婚之后,自己也能和儿子相认,这些便是儿子的家底。他心里有了念想,自然拿出十分的忠心对祝文文,拿出十二分的戒心对马文才。 四人见天色不早,马文才便让韩三明将这山寨里的人数清点了,武器,房屋,田地,所有物品全部登记造册。 又派十二人看守着山寨,等待二公子带人来做交割。 祝英台和谷大仓给二当家交代了几句,便随着马文才和陈福寿一同出寨子下山去了。 四人悠悠晃晃,颠颠簸簸赶着火球收山,银盘初升。 几人还没到万松书院,就听见一盏光亮忽明忽暗。 远远那提灯人问喊:“是万松书院的人么?” 听那喊人声熟悉,祝文文问高声回道:“是邹秋平么?” 就听得那人答应一声,提着角灯脚步重重跑来。 等他跑近,几人见邹秋平远远在路边提着灯笼在路上晃晃悠悠跑来,提灯先见祝英台脸上有青有紫。 吓得哇得大叫起来:“祝兄,你怎么被打成这样,未落日前见梁兄回来,见他伤得不轻。 此时见你,你竟也伤成这样。” 看后面马文才和陈福寿都好好的,连忙仰头笑道:“还是马公子英勇,那贼首定被马公子拿住了吧。” 祝文文怕马文才说出什么来,立马打断道:“自然是解决了,邹兄在此处是等我们么?” 邹秋平道:“是了~是了~我和咱们书院几个同窗各把守一个路口,见有人来,便回去报信。我眼神不好,看见你们我才放心。我得先一步回去告诉常夫子去。” 祝文文见他转身要跑回去,大笑唤邹秋平回来。 笑道:“你的双腿哪里有我们的四条腿的马快。你坐我们马上,大家同去便是。” 邹秋平转身道:“是了~是了~我真是死脑筋,我这就上来。” 邹求平和谷大仓同坐一匹马同往万松书院方向。 却见平日里松散的万松书院大门前竟拦着木剑栅栏,两队穿着铁胄拿着火把轮流在书院外巡逻。 马文才哼了一声道:“事后诸葛亮。” 陈福寿用手拉了拉二公子,让他不便再说。 邹秋平大喊道:“常夫子,他们回来了,都回来了。” 说罢翻身下马,提着角灯先跑回书院。” 常夫子和温县令以及韦秋竹带着一群人都急走出来。 上前见马文才和祝英台二人都好好的, 大声叹道:“幸亏你二人无事,我见他们回来,只有你三人不回,怕你们有什么不测,正准备让温县令带兵去救你们。” 第159章 女人身险识破,章老道教开荒 “公子,你脸怎么成这样了”小灵子从人后挤出来,一把将祝文文抱住,眼泪哗哗往外流。 祝文文见小灵子紧紧圈着自己腰身,心头一暖。 此刻才觉得脸上的伤如火烧般生疼。 温县令此刻再见祝文文近在眼前,心里犯了猜忌:“怎么这书生和那姜正礼外甥女如此相像,这难道姜正礼外甥女女扮男装不成进了书院不成。” 他不由眼珠上下流转,对着祝文文打量一番。可这人面目被打得青肿,他也不能做十分肯定,而且他与那姜正礼外甥女近处站过,并没有今日这个书生这样高。 再看拉他哭的书童,也不是在羽家庄跟着那一个。 见那么多人在这里不好声张,只是说些场面话道:“二位回来就好,但凡有个闪失,我可给二位双亲怎么交代。 我们平川县有这样的匪徒,是本官失察之错。本官定会派兵清缴,给二位个说法。” 马文才见温县令说话期间,眼睛不停打量祝文文,他也想起了羽家庄前厅的事。 就见那祝文文脑袋差点就埋胸口了,他是见识过温县令那口齿的,怕他突然说出来。 一个跨步挤上前去,宽厚健硕的身板将祝文文挡在身后。 少有的向温县令轻施一礼道:“谢县令挂念,等今日整理过后,我还要去府衙拜会温县令。” 那温县令眼睛一亮,欢喜道:“小官随时恭候马公子来寒舍一坐。我常想请马公公子赏脸,又怕马公子课业繁忙,没有时间。 马公子今日这样说,我可就当真了,小官便在寒舍等马公子大驾光临了。” 说这话开心的胡子都翘了。 常夫子见他二人扯话,怕温县令起疑。一把将祝文文从马文才身后拉出,让小灵子和谷大仓先扶她进去看郎中。 并说有人在藏经阁等她,让她快去。自己则在这里继续陪温县令交际。 祝文文边走边捂着脸道:“谁会等我?难道是我娘来了,在藏经阁等我?” 小灵子跟着小姐跑着道:“小姐定是想夫人了,可来的不是夫人,是个道士。” 祝文文停下脚步转头道:“道士?一定是章道全。他怎么来了?” 谷大仓听是章道全,心中自然也激动起来。 说罢二人脚步又加快起来,急奔到藏经阁二楼。 祝文文一把掀开竹帘,见一个精瘦的背影坐在桌几边,头顶小髻一根簪。 谷大仓哈哈哈大笑道:“章道全,真是你。” 章道全见有人进来,站起来转身也哈哈哈大笑起来,和谷大仓一匹携手揽腕亲热一番。 他扭头见祝文文满脸伤,先是一愣。收了笑容,打开药箱,拿出出一个陶黑色小罐。 递给小灵子道:“快给你家小姐上药,擦了这药明天就好了。” 小灵子接在手里立刻打开瓶盖,只闻得一股苦凉之气钻进鼻腔。祝文文擦在脸上顿觉清凉解疼,热辣退散。 祝文文摸着自己的脸,笑着躬身谢神医赠药。 她见章道全看着自己的脸脸开始掐指算。 算完,捋着胡子笑道:“祝小姐这伤不白挨啊,挨了一顿打,收了几百人,划算划算。” 祝文文见他料事如神。摸着指着脸上的伤打趣道:“章神仙,你什么都算得出,可算得出我虽然划算,可挨打也是疼得很啊。” 章道全仰面大笑几声。 见她有些明白,笑道:“你这边皮肉苦算不得什么,能换得你睁眼看,动手做,这疼也就值了。” 祝文文心道:“这老道又知道。” 章道全道:“你能想通是最好,万事皆迷障,只是我不明白,你怎么就突然想通了。” 祝文文想到那个疯女人那可怕的样子,苦笑一下。 她看着章道全那张干枯的脸,喝了杯茶,平静的说:“我看见了我的未来,所以我醒了” 章道全微笑点头道:“天自由我生,我灭世亦灭。你既然醒了,那就好好醒着,别再睡着了,想做什么便去做,莫在犹豫。” 祝文文轻松挑挑眉毛表示十分同意。 谷大仓听二人说话一头雾水,黑着脸道:“章老头,你和我小姐说什么死啊灭啊。 她才多大,你竟些这些不吉利的话。 我们现在说的是部曲兵,你还纵着我家小姐,哪里有做小姐的养部曲的?你怎么不劝?” 章道全点点桌子道:“怎么没有,我看那赵家堡不就是女人当家么?你家小姐对外是男子身份,自然可以。” 谷大仓道:“她只是个女子,她想养部曲,拿什么养?还不是靠祝家?祝家是祝老爷当家,祝家再怎么轮,也轮不到小姐养部曲的,这会害得小姐禁足的!” 章道全道:“祝姥爷不肯,我想祝夫人肯就行。你家小姐自有自己的办法。” 祝文文笑道:“我就是这个意思,我现在就给母亲修书一封。” 章道全立马道:“慢,事言早而不成。先做,而后言。 你让你母亲知道就够了,切莫让你父亲那么快知道。” 祝文文坐下,沉默了。 她了解章道全,因为章道全即是道士也是个男人,男人了解男人。男人害怕女人过于强大,不听话的的女人,就像妖精一样可怕,这里父亲一定不会同意。 那就先说安置盗贼的事。 祝文文和章道全商量起让这帮贼寇开荒种地的想法。 章道全听吧,抬头眨巴一双小眼睛,问祝文文道:“你种过地,开过荒么?” 这一问题直接难倒这个穿越回来的大学生了。她从小在城市长大,只知道读书上学,顶多是打零工,摆小摊。 这种地开荒,难道不是将地铲平了,开始种粮食么? 她将自己单纯的想法说出来后,谷大仓在一旁嘴巴都张大了。 他憨憨道:“小姐,开荒哪里这么简单,要是开荒这么容易,哪里来这么多流民? 就拿我们村子里面的人来说,能有自己的地才有资格和他们做乡邻。 没有地,就是流民贱民,低人一等。 开荒可不容易,好的地全部被人占了去,想开荒只能去找别人不要的地。有些地你看没人要,你只要动土,立马有人来寻你?不是官家就是乡里,村里容不下外人。 第160章 开荒不易,要改就改得彻底 谷大仓眼神暗淡接着道:“我还记得我们村有一家外姓人,我和他儿子一起长大,他都没有自己家的地。 最后他爹说他要娶媳妇,说什么都要给他弄块地,下决心开荒。 存了一年的粮食,父子二人开了三年的荒,才开出一亩地。最后我那兄弟也没娶上媳妇。他爹倒是先累死了。” 这结果实属让祝文文大为吃惊,皱着眉头道:“不是吧,开荒这么难么?” 小灵子听完谷大仓说开荒往事,便想起自己的爹娘。 立马上前认真道:“小姐,谷大哥说的都是真的。农民种地都是靠天吃饭的。种地最重要的就是水源。 那些不好的地不是因为里水源太远了,就是因为土质不好,我们家的地就是那些边边角角。地不平便存不住水,我爹我娘还有我就要不停的背水浇地才能种出谷子来。 就是因为战乱加荒年,我爹娘为了养弟弟,才糊涂将我卖个人牙子的。” 小灵子说着眼泪淌了两行,说不下去了。 祝文文忽然丧气,抖着手道:“开荒这么难,这事难道就不做了不成?” 章道全却道:“不是不行,是需要天时地利人和。 天时是开荒要用农闲时节;地利是需要找一块不难开垦无地契的地方;人和就必须安排好这群人,让他们彻底脱离贼人的身份。” 祝文文道:“农闲不就是秋收之后么?章神仙你等风水土,不如这几日你来陪我们选块地可好?人和这事,马文才那边讨得官府批文。 我已经决定让谷大仓去安排那些贼人,再加上一些马文才那边军队的管制。 相信那帮人会老实的。” 章道全好奇道:“怎么还有马文才那边的人?” 祝文文叹气道:“你不知道,现在我们一寨兵两家用。这个我慢慢给章神医细说。您先说我这个办法可行么?” 章道全点头道:“我看可以。不过你让那一山寨的光棍兵,只给你种地,怕他们还会下山来抢民家女子。 若真是这样,怕是他们又做回山贼,我道有一个一举两得好办法,还要求祝小姐成全。” 祝文文笑道:“我一直视章道长为自己人,道长有事吩咐便是,万不可说那个‘求’字。” 听这话章道全眯着眼睛笑了笑。 开口道:“前几日我与那赵家堡赵夫人提出让她接受流民两千人。赵夫人说人说太多,她只想要些个壮丁,我想让她多安置一些女子。 可赵家堡最后将那壮丁匹配后,还多余出三百多女子,我看不如将这些女子放在你这个山寨和那些男子匹配了可好。” 祝文文“啪”的拍案而起,瞪着眼睛道:“这个不行,你这将那些流民女子当成猫儿狗儿一样拉去配种有何区别。 流民女就不是人了么?她们只不过想讨口饭吃。难道就非要靠着男人不行?” 作为一名现代大学生,祝文文根本就不可能让这样如贩卖女子的事情发生,女人就没有人权么?她们就只能当猫儿狗儿去匹配了么? 祝文文不同意。 一旁的小灵子听不得这话,低头不语。 谷大仓忙劝道:“小姐,章道全不是那个意思” 章道全慢悠悠起身道:“我就是这个意思,她们是流民女,死了丈夫,死了孩子,死了父母的。你让他们怎么办。 你们碰路上的流民女,有几个活下来的?匹配人家也是想给她们找了活路。你能让他们一辈子不嫁人,在一处统一过活不成。 嫁人匹配是他她们自己事,你也别因为多读两本书便阻止她们嫁人才是。祝小姐,你莫将自己的一厢情愿安在那些可怜要活命的女子身上。” 祝文文很想说,女子在一起也能过活。 可她现在处的时代不是女孩子能找工作的年代。祝英台读个书都要女扮男装,自己哪里有什么能力。 但自己既然要改结局。索性什么都改改,改他个天翻地覆。 既然要匹配不让男人挑女人,让女人挑男人。 教那些流民女一些生活技能,有个谋生的方法。让他们选自己心仪的男子,只有对女人好的男人才有资格成婚。 祝文文看了谷大仓一眼道:“那让孙二妹跟着谷大仓一起去,孙二妹也是流民出身,让她带那些流民女再合适不过。 男人开垦土地,女人养蚕织布。男女都有劳作,这样便平等了。” 谷大仓听小姐几次说“平等”两个字,都不太明白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似乎小姐非常在乎‘平等’这件事,这似乎是男女是一样的意思。 他现在又听到这话,便问祝文文道:“小姐,你让孙二妹做这事是是为了那个平等么?” 听谷大仓这样问,祝文文摊手笑道:“是也不全是,孙二妹这样一个有生命力的女子,你应该让她让她做些事。” 谷大仓想起孙二妹,几次说服自己不想留在小姐身边那些言语便有些生气。偏偏小姐只信任女子。好像她是女子表面能信,自己是男子便信不得。 一边是自己的媳妇儿,一边是自己的小姐。自己媳妇儿讨厌小姐,而小姐还偏偏还总要信任自己媳妇儿。 他不明白“平等”,也不明白什么“尊重”他只明白,自己的命是小姐的。 他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心道:“随小姐怎么安排,我看着二妹,她生不出什么事。若她真对不起小姐,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三人在此,将此事说定。 祝文文让章道全替自己手书一封,让他给自己母亲带去祝家庄去。又将自己头上的珠钗拿出来,让张道全给母亲带过去,以得信任。 写信时,祝文文将羽家庄舅舅如何冤枉自己,赵夫人如何解救自己的事都写了上去。 小灵子想到阿水姐姐交待自己的话。 一旁听着,小心告诉小姐:“小姐这样写,夫人会很担心的你,说不定会认为我们没用,把我再卖掉的。” 祝文文听后对章道全道:“对了,把小灵子怎么去赵家堡救我,阿水怎么护我也写进去。” 章道全点头大笔一挥就写了进去,说道:“嗯嗯,就这么写,越凄惨越好。” 第161章 老道说闲话,二妹听墙角 祝文文也觉得必须让母亲知道自己在此地的难处,也跟着连连点头。 章道全将写好的信,拿上祝文文的玉簪子,放在自己的布口袋里面,挂在自己身上,起身准备跟谷大仓一起喝酒去。 祝文文见他要走,这才想起问章道全道:“章道医,我都没有问您,你怎么会恰巧来我们书院的。” 章道全道:“怎么来的?你们姜家人请我来的。”眼睛看着祝文文透着一丝凉意。 接着道:“要不是刚才给你写信,我还不知道你姜家男子都个个狼心狗肺没有人性。真该让赵夫人直接将你那三舅一刀砍了省事。” 祝文文以为自己听岔了,睁眼道:“赵夫人要杀姜正亚?他们二人又因为何事?” 章道全复又坐下,将正亚如陈粮换新粮不成,要杀了赵夫人两个儿子的事全说了一遍。 说罢章道全生气道:“要不是我及时将那孩子救醒,怕是那孩子没几日便会丧命。借人家粮食,竟还要人家孩子的命,哪有这样丧德败行,黑心烂肠的人。 赵夫人打断他双腿,真是轻了,若是我,当时我便一剑削了他的脑袋。” 祝文文禁不住‘啊’了一声,她实在没有想到,自己那几个舅舅不仅冤枉自己,竟还在赵家堡杀人灭口。 她摇头叹自己外祖这家人个个不是省油的灯,一个比一个狠。自己以后与他们打交道一定要小心些。 祝文文想了想又问道:“那我干娘赵夫人就这么放过那姜正亚了么?” 章道全冷笑道:“我去的时候你外公和你大舅去,被扔进柴房。反正我和韦副将要走的时候,你外公和大舅二人还在那前厅柱子上绑着呢。 放不放过我是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们不会好过。” 见章道全一脸怒气。 祝文文故意问章道全道:“章神医,你是姜家请的,也不去给他俩求情么?” 章道全反问道:“若你在你求情么?” 祝文文哼了一声道:“我?我会让赵夫人好好问问我那外公是怎么教育出这样的畜牲子儿子的。” 章道全哈哈笑过,看看祝文文面相又道:“我看这是随了你们家人了。 你那外公眉连一条,唇若刀片。看似外表忠厚,实则内心狭窄,不是个良善,你要小心。” 祝文文与这个外祖接触很少,和那姜老太接触倒多。 点头道:“在我看来,我那外公还算得公正,我那外婆真的是尖酸刻薄得很。有我那个外婆在,姜家不得安宁。 以我母亲的身世不难想出,那恶老太太手里不知道生出多少是非,他那三个儿子要能教得好才是怪事。” 祝文文知道赵家和姜家结了仇,心里有些犯难。 自己本打算自己先借去赵家堡借些粮食顶一顶,因为三舅这么一出,怕是赵夫人连自己也恨上了。 章道全见她满脸是伤,折腾到夜深还在发愁。 好心道:“祝小姐,今日天色已晚,事情商量初定,我们也不便打扰了。 我也与谷大仓去喝上两杯酒了,你也早些休息。”说完起身,施礼告辞。 祝文文立马起身还礼,让小灵子找厨娘去要几个菜来,自己折腾一天实在疲乏,要些东西充饥。 小灵子噗嗤笑道:“小姐说了半晌话,就没发现咱们这里少了一个柳儿么?” 祝文文左右环顾自己的书房道:“是啊,我怎么把柳儿给忘了。她本就不爱说话,我真把她给忘记了,柳儿哪里去了?” 小灵子道:“我让柳儿姐姐去给小姐准备吃食,烧些洗澡的热水去了。不知怎的,今日这么长时间了还不回来。” 谷大仓和章道全拱手道别,二人一起下楼往书院后面的马棚去喝酒去了。 他们二人刚走,柳儿拎个食盒上楼来了。 小灵子见柳儿拿来的是个小食盒,不是往日的大食盒。 疑惑问柳儿道:“柳儿姐姐,你怎么去那么长时间?这提盒不是咱们往日那个,李厨娘不知道呢么?” 柳儿用手帕擦着头上的汗道:“今日书院乱糟糟的,厨娘因为来的那么多官兵要吃食,累得满头大汗。 又因为常家的小姐昏厥过去,要专门准备她家小姐的吃食,又要给他家小姐烧热水洗澡。 我过去说了半天,才给小姐匀出这么一碗白粥一碗馄饨,小姐就凑乎吃吧” 小灵子见柳儿满头是汗,拉她过来看祝文文的脸道:“柳儿姐姐,你还没见小姐的脸吧,看那些人,真将她当个男人来打。 一个有田有地的财主的小姐呢,竟受这个罪,说出去谁信?” 柳儿看小姐鼻青脸肿,竟有些搞笑,忍住道:“小姐被打的确很惨,可小姐是清白的。 那常小姐是昏着送回来,外面有人开始怀疑她是不是被山贼糟蹋了。 刚才烧水,就是要那常小姐要洗澡用,听那厨娘说还请了一个稳婆过来要验明正身呢。” 祝文文刚有些困意全被惊醒,不解道:“常夫子和夫人也愿意?“ 小灵子立马道:“听说就是她的父母请的稳婆呢。毕竟被山贼掳走了的女子,哪里还有什么清白? 男女授受不亲,常婉央是被韦秋竹是抱着回来的,这都已经说不清了。” 祝文文听后汗然,这么荒诞的做法对常婉央也许也是好事。她和马文才毕竟暧昧不清,这样做难道只为给马文才一个交代,那真是可怜。 小灵子伺候小姐吃饭,柳儿在又去厨房等热水去了。 祝文文拿着汤匙,呼噜呼噜将一碗馄饨个底朝天。又喝了一碗粥后,困意袭来。 又加上自己脸上的伤有些吃痛,让她两个眼睛坚持不住开始打架。 竟歪在凭几上连衣裳都不脱,呼呼大睡起来。 和她同去土匪窝的谷大仓此时一碗又一碗的大碗喝酒。 心情郁闷问章道全道:“老章,你说,哪里有大田庄家的小姐去养部曲兵这事。 我是听过,人家有钱家的小姐读书的,绣花的,最过也是出门游玩写诗作画罢了。 她还让我当真去管理那些人去,我要是去山寨里去领兵去了,小姐谁看着,真再有个闪失,我自己就没有颜面活着了。” 章道全却一脸轻松道:“你看人看事还不如你家小姐,我已经说了几次,这件事对你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你听你家小姐的话就是。” 谷大仓不想去山寨,自己在身边,小姐还出事。要是他不在身边,出事怎么办? 二人推杯换盏,章道全不停劝说。 二人不知,他们所说的话全都听进门外孙二妹的耳中。她一直想让谷大仓离他的小姐远点,今日这简直是天赐良机。 心中止不住的欢喜。 虽说他们二者一主一仆不可能有什么,可谷大仓毕竟是自己的丈夫。自己丈夫整日为别的女人卖命,她实在受不了。 她宁可不要那么多酬劳,和大仓哥有自己一处茅草屋,二亩闲田,生他三四个孩子,就一生完满了。 第162章 追夫不分离,堂前录劫难 孙二妹正好听见张道全二人谈起,祝家小姐要让谷大仓去山寨带土匪的巧宗,可是撞在自己心头上。 若自己丈夫领了兵,便能离那祝家小姐远远的,她也可同去山寨去住。 时间久了,大仓哥也就一心只在自己身上了。 听自己丈夫拒绝,她在门外像脚下踩了火星子,跺脚着急,假装送酒,推门而入。 端着酒壶笑着给二人酒碗添满,假装问二人在讨论何事,这样不悦? 谷大仓是个外粗内细的人,知道孙二妹的想法,偏过头不想与她说。可章道全却将想让谷大仓上山寨的讲了出来。 说完末了捏着胡子问孙二妹道:“小弟妹,你说谷老弟应不应该去啊?” 孙二妹立马欢喜道:“这样的好事哪里去找,还是祝家小姐想得周到是女中豪杰,既然祝家小姐都这么说了,大仓哥就不能推辞。 我陪大仓哥一起上山,定把那几百人操练好,给祝小姐一个交代。” 章道全喝红了脸道:“此话正对,我猜想你们不出十日就要上山。到时候小弟妹你可成半个山寨夫人了。” 孙二妹毫不掩饰的露齿而笑。 谷大仓将酒碗放下,低眉向二妹发话道:“山上全是山贼,我怕你去多有不方便,虽然小姐说有意让你去管理那些流民女,可你并不会纺织。 我看你还是在书院陪着小姐,一起安生度日就好。纺织不如在附近村庄找几个会纺织的老娘子才对。” 孙二妹刚和丈夫结婚,哪里就有分开的道理,心中多有不快。 立马抱着谷大仓的胳膊道:“夫君,我千里过来寻你,和你成了夫妻,哪里刚成婚就要分开的道理。 再说我生性就在田间是个赤脚做活的人,你让我去陪你家小姐在书院,岂不是将那林中山雀关在笼中,这样是要活活憋死我的。 若你真是嫌弃我了,不如早早给我了断,省得让我在书院里折磨我。” 说完竟好似有许多的委屈,竟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谷大仓不怕别人硬,就怕别人软,见不得女子哭。 连忙拍着孙二妹的肩膀劝道:“我这里只是说一嘴,怎么你还哭起来。要去就去,只是你不会纺织可怎么好?” 章道全一旁看着这对小夫妻,有些玩味笑道:“不会纺织又怕什么,女人可干的事情多了去了,养蚕,打谷,收拾草料,买办货物,都是些要精细不需要大体力的活计。 我看我这小弟妹,还是不要和那祝小姐在一起才是。跟你在山上对你大有用处,明日我开个方子你们吃了,保准多子多福。” 孙二妹一听,喜上眉梢,收了眼泪央求着章道全快些开了来。 谷大仓听进章道全的话,对孙二妹发话道:“既然章老头也说了,那你明日去拜谢我家小姐,今日她被掳了去,你还没见她。明日看望一下,也算尽一尽主仆之情。” 孙二妹心里听不得‘主仆’二字,可此是喜事,她也欢喜得很,连连点头。 他三人又闲话一会,孙二妹收了碗盏夫妻二人睡去了。 次日清晨,祝文文还自己床榻上躺着。只见她将手帕搭在眼前,当成一个简易的眼罩,隔开日光,侧卧屈膝,犹在贪睡。 便听见小灵子轻声摇晃她叫道:“小姐,快醒一醒。常夫子派人过来传话,说让小姐过去呢。” 祝文文翻了个身,还不想起,嘴里喃喃道:“我被那贼盗人打得浑身生疼,哪里起得来,你告诉那人,就说我身体不适,下不了床,等好些再去。” 小灵子坐在塌边继续叫道:“不行的小姐,那人是常夫子身边的书童,说是温县令也在堂上,问的就是昨日之事。听说全书院的人都在,要做笔录,录在纸上画押呢。” 祝文文虽然贪睡,知这是公家事错不得。 便睁眼起身,让照小灵子侍奉自己穿衣洗漱,套上对襟半袖外衫,墨绿色敞口长裤,登上一双,银丝绣花褐色步履。扎好书生髻,小冠戴好。 她早起只觉脸上有些紧,从镜中看去。 脸上淤青稍散,红肿退了一些,她翻来袖口见自己身上还是青一块紫一块,吃疼得咬牙。 小灵子在一边心疼小姐道:“小姐吃了大苦了,天杀的山贼,将小姐一顿打。” 祝文文咧咧嘴揉揉胸口,她喝了两口水,也不吃饭,便吩咐柳儿守家,她带着小灵子二人跟着那书童去了书堂。 此时已是早晨巳时,秋日空明,书院安静。 祝文文道:“还是读书好,简直是与世隔绝的乐土。” 等她到时,只见几十名同窗都在,温县令上座,常夫子次之。右手边的案几上坐着拿笔记录的官府书吏。 她进来众人皆看她一眼,看她脸上有伤便交头接耳唏嘘起来。 常夫子喝道:“堂上肃静,莫搅乱书录。” 祝文文这才看见,梁山伯也站在温县令一边正在录口供。但见面部此自己伤得厉害,佝偻着身体让一个小童子扶着,不时咳嗽两声。 有人说他是:面色苍白弱书生,一片痴情少年郎。 他见祝文文走来,眼睛一睁,满眼含泪。似有那万语千言诉说不完,又如三秋不见相思苦。祝文文只与他对视一眼,便浑身一颤。 暗道:“这梁山伯怎么这等厉害,我与他只看一眼,便禁不住想要对他动情,怕不是这是他的技能。亦或者是自己和他如同磁铁阴阳两极,二人本身就带着某种磁力。” 说罢立马转头,心里慌慌不再看他。 常夫子指着马文才身边的空位,对祝文文道道:“你坐在这里,等下温县令有话要说。” 祝文文再看昨日被掳走几人都在其中,她便坐着等着看另外几人怎么说。 梁山伯将昨日被掳走前后交代清楚,签名画押。 书吏录好,说下一个。 曹旺祖刚想起身,只见马文才径直站起走过去,坐下道:“我先来。” 祝文文心道:“他可真是鸡贼,只要他先说话,后面只能按照他说的来。梁山伯来回说了半天也只是我们被打那些事。” 果然不出祝文文所料,马文才只说怎么半路救下常婉央,怎么就将山寨山贼打翻,山贼投降这些事,他们和二当家谈话这些事只字未提。 第163章 剿匪动了谁的利益 马文才将话说完,他身后曹望祖几人对视一眼,想再说什么都不能了。 只能按马文才这个说法,可他们几人被提前送回来几人又要怎么说。 果然那温县令问马文才道:“你说你们和韩副将大破山寨,怎的他们几人先回来,你们几人后回来是何原因?” 马文才摇着脑袋得意道:“那些山贼已经降了我们了,我们自有些事要商量,怕常夫子在山下等得焦急,当然让他们先回来了。” 温县令一惊起身道:“降了?既然他们已经降了,那他们这些人怎么不带下来?他们这些贼寇该杀的杀,该充军的充军,现在这些个人在哪里?” 马文才不再说下去,只道说既然书吏录书,那便让那几个录完后再说。 温县令见此事不小,让书吏先问他们几人,自己则将马文才先请出去要做详问。 陈福寿见二人出去,也跟着身后出去了,三人往清净的偏室而去。 等厢房门关上,三门坐定。 温县令笑道:“世兄,刚才堂上不便,不知世兄所说那些贼人‘降了’是什么意思?” 马文才道:“哦,是我带着我父将军队,将那盗贼窝给捣了,顺便将那这人充进我们马家军了。” 温县令面露尬色,官府若想除了他们早就除了。只是不除他们比除了他们自有好多些好处。若山贼在,他们便可以以剿匪为名,增加捐税。 若哪个村子被贼人打劫,请了他们官府打人,自是竟一番说法,也是官差额外奉银。 比如这万松书院报官兵守护,自然也是拿出些银两财帛才行。这些个山贼里面也少不得也和官府中有些勾结,又是一份外收。 他一个县令一年俸禄才有多少,要想升迁少不得和上司有些通往,这不就是自己私家银库被外人捣了去? 虽说这个山寨人数不多,可这个头例开不得。 这样一个无本大买卖,竟被这马家军轻松给剿了,这哪里说理的,自然不能将个中原因明说,只能拿着官中条例说事。 温县令抬手笑道:“世兄常在豫州,自然不晓得我们这里的规矩。那些山贼里有几个十恶不赦打恶人,官府早有张榜,今日不能他们从了军便饶了他们。” 这些贼人还要世兄交给我们本地官府才好。” 马文才道:“这些人既然是我们捉了,我们自有些用处,此时还不了,还请温县令见谅。” 马文才不从不喜和官场上人打这些无用的官腔。如今为了这二三百人,却要跟这一个县令说这些话也是第一次。 他虽不知道这些贼人对温县令有何用处,但看温县令表情定猜到定是有私,他年轻好胜自不让步。 此时温县令脸上明显有些不快了,看着马文才拧眉只是不做声。 陈福寿本想着就祝文文商量那般,将那几个盗贼捉拿文书想办法还回来就是了。哪里想到还有这么一层。便想着怎么拿利换利,让这县令松口才好。 他立马上前笑着解围道:“温温县令这么说,自然有您老的道理,可现下我们已经将盗贼充军,报给给马将军,事情无法挽回,咱们再商量商量。” 温县令有些动怒道:“马家军在我们江州收兵是何用意?难道还要在我们江州做兵防不成? 若真是这样,我想不仅是我这个县令不同意,怕是我们江州百姓都不会答应。 我们江州自有我们江州人做主,还望马公子都留些脸面,不要弄得太难看才好。” 温县令这个理由,马文才也实在没有想到,他救人剿匪不但无功还要有过。 身子一挺当场发怒道:“我们书院书生被掳走,没见你们官府出一兵一卒。我们马家军将人救回,把贼窝捣毁,你不说谢我们,只在这里说要我们将这人交给你,你是何用意? 就算你在战场上,也是哪边胜,降兵是哪家的。哪里有你动动嘴皮子,我将降兵山头交给你的道理。 你若想要,你自己带兵去剿,莫在我这边缠绕,我就是不给,你能奈我何?” 温县令嘴巴一撇,二人僵持起来,谁也不做让步。 陈福寿一直在旁想着以利得利的办法,他本来也没想到其中关隘,看温县令为这二百多人争得脸红脖子粗的,他只围着这温县令深想两层,便想到了。 他脑子飞快,想到一条良策。 摊开双手岔开两边在空中按了按劝道:“温县令,二公子咱们这是商量事情,不要动怒不要动怒。” 继而走到温县令面前道:“温县令我个想法可供县令参详。” 温县令将头扭着,耳朵虽听眼睛不愿见他们。 陈福寿道:“县令我们既然将这窝土匪剿了,也入了兵籍,流水已逝不可再返。但人我们不带走,就在本地开荒,纳粮缴税可好?” 温县令鼻孔出气冷笑一声阴阳怪气道:“开荒?哪那么容易。这些贼人开荒不找官府借粮都是好的了,还能纳粮,我看陈副将也是年纪太轻不识实务农务,我们这里不比战场,我们也比不得两位公子。” 陈福寿年纪虽轻,却心智过人。 平日也见过几个当官的,但看温县令这般嘴角实在厌烦。 可他仍撑着笑脸道:“温县令我们是年轻,可我想这事对我们双方都有好处,还能得好名声。” 温县令还是默不作声。 陈福寿道:“虽然开荒难,可寺庙香火易。我们豫州有座闻名于世打宝慈寺,我们以温县令的名义请座佛像过来。 我们出钱就在本地立一座寺庙,请州府大人来提字写联。再请几位得道的高僧做几个场法事。我们愿将这寺庙香火钱全奉于咱们临川县,温县令您看可好。” 温县令听这提议立马转头,眉间竖纹转眼角横纹,喜笑道:“哎呀,真是有志不在年高啊!陈副将这番计较真胜于温某几层啊! 我也是为本地乡里着想,若是真能请来那宝慈寺佛祖真身,真是我们江州百姓之福!那伙贼人能改盗为民,马公子真是功德一件啊!” 说罢竟不脸红哈哈大笑起来。 马文才陈福寿二人对望一眼,微微一笑,知道此事已成,心里高兴。 第164章 二公子诉闷事,陈副将讲良缘 到此时祝文文做的部曲计划第一步,官府撤掉捉拿榜文和向官家要地的事基本是做成了。 陈福寿从偏厢房出来时跟温县令打得火热,有说有笑地说着宝慈寺的菩萨有多灵验。 温县令见与二位说道:“请菩萨这样大的事,寺庙一定要选一处风水宝地才行,这两日请位高人看看风水要紧。” 陈福寿连连称是,拱手道:“我们明日便去派豫州那边有德行的人的去宝慈寺去请, 开荒人口的其他要事,还要请温县令费心才是。” 温县令笑着道:“二位世兄放心,既然那贼人已经被剿,书院这边也可收兵。明日我便去州里去讨要土地批文,二位公子既然照顾温某,温某人自然也照顾二位公子来的。” 双方就此事商量定好,口头为约。 县令与常夫子说了马文才剿匪之事,撤了书院打官兵,收了常夫子的谢礼,和马文才又说了几句场面话,安抚了书院学子,不到一个时辰便领了百十兵丁去了。 见那温县令走后,马文才向那陈福寿道:“你为何让这厮占油水去,我虽然不全知,但也知道,但凡道观庙宇官府都是免了人头税和纳粮的。 这么块肥喂了这狗,真是不值。” 陈福寿笑道:“公子不必多想,这姓温的要的只是些钱财,是个好摆弄的。只要我们手里有了兵,有了粮,在这江州站稳了脚跟,这小小县令还怕他做甚?到时候再计较不迟。” 马文才点头骂道:“也就你能忍他这副嘴脸,还能好性情与他谈天说地。 我们剿匪说到哪里都是有功,他这般年阻扰定是有见不得的勾当。我真想和这厮硬到底,看他是个什么下场。” 陈福寿上前摊手道:“二公子谁没有个脾气,咱们剿匪虽然有功,可要将那几百人私用的确不合规矩。 常言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是在江州地面,不是咱们豫州界区。 我现在去和那祝英台说这好事,咱们这边路走通了,钱上的路,就要看她祝家的了。” 说罢转身要走,却被马文才叫住,拦着他道:“你哪里去?” 陈福寿道:“我去寻祝英台去。” 马文才有几分忌惮道:“你怎么能单独找她去,她不拘小节难道你也去混了么?” 陈福寿见二公子有几分吃醋,顿时笑道:“二公子难道连我也信不过么?” 马文才直接道:“她称你为知己,你不会对她有所图吧。” 二人从小一起长大,陈福寿以前也常为二公子在酒肆打发那些来缠搅她的女人,他对女色从不在意,今日竟连自己也防起来,可见真是动情了。 便连连摆手笑道:“没有~没有~我哪里会对她动情。我不喜爱她那样的那样的女子。” 马文才拍着他肩膀道:“她怎么了,难道不好么?” 陈福寿伸手掐了墙面上的一朵花道:“二少爷,这女子好比这墙头的花儿,它要么娇艳,要么幽香,亦或名贵品种以稀为贵,亦或盘在我家枝头,为我开放。 可这祝英台她占哪点? 说她娇艳,有几分姿色却整日男装;要拿幽香比性格,我看她都算不得花,和有一块石头无异;再说品种名贵,她的出身比不得士族的小姐,顶多算个富农。最后这盘在我家枝头,我看她无女子半分的温柔,更不是那讨好夫君的女子。 我陈家虽然是白衣出身,全靠着马将军的提拔,但我也不想讨这样一位整日与我拌嘴的媳妇进家门。 所以我才不会喜爱她这样的女子。” 马文才放下手道:“你别食言才好,你这样瞧不上她为何她称你为知己?” 陈福寿双手背后得意道:“我只说我不会讨她做媳妇,可没说她人不行。 她看人看事还是颇有丈夫才干,有勇有谋也不会脸面所累,看她在那羽家庄护自家车夫的作为,和她一起谋事,定是仁义爽快。谁不想和仁义爽快的人共事呢? 二公子心里对她只有花前月下,可人家心里存着沟壑呢,所以我常劝二公子心思大些。莫将她看做女子就好。” 马文才见陈福寿说的这样着郑重,心里也就轻松了。 见四周无人,也与陈福寿说起自己的心思来。 但见马文才有些丧气道:“我起初也是看不上她,哪知现在看她哪哪都好。你说她被打成那副模样,我心疼得要死。她却流着鼻血,跟你我为那窝山贼求饶说收做部曲兵的丈夫事。” 马文才摇了摇头继而叹气道:“我算是休矣,我对自己有几分气恼,男女之事都是她们拉扒着我,哪里像她这样见不理不睬,不远不近的。 不用我时想起男女大防,眼睛里没有我半分。要用我时便殷勤起来,嘴甜似蜜。弄的我现在见她硬不是软不是,既气她又想她。 我不敢说我是个英雄男子,但也算得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怎地见到她却没了章法?” 陈福寿和马文才虽说是同样年纪,但因身上担着陈家一门的富贵,又有主仆之别。所以二人一般年纪却心智又有悬差。 陈福寿不痴心于男女之事,他只醉心于权谋,他见二公子如此将心分在住英台身上,有些忧心。 伸出指头道:“二公子,男女好比阴阳,男子为天女子为地。你看那祝英台的的脾气,那里甘心做月亮。 但哪里的天空,有日月同天的情景?难道一家有两个当家的? 她心思奇巧,性格刚烈,端着正主意,不是什么良配。公子是见她和其他女子不同罢了。若让我去比,我倒觉得那常婉央比她要强。” 马文才见他提常婉央的好,眉毛一挑道:“难道你看上了那常婉央了?” 陈福寿吓得摆手道:“二公子莫打趣我,我昨日回来看见秋竹就觉他眼神发愣,又痴又笑的。 就觉他不对,试探了他两句,他那个憨直的脾气,直接漏了口。 拉着我口中竟喊我是常小姐,我看他二公子是百花从中过,将心捧一人。那憨货是童子鸡出栅栏,看见个草都当成个宝。 我看他还不知道那常婉央心思在你身上,我正要给二公子说这事。” 第165章 老道两头忙,祝小姐算大账 马文才实在没想到,韦秋竹那个粗鲁样子, 竟也心里藏人。 他‘噢’了一声,正声道:“那我要离那常婉央远些,不能拿她做幌子了,省着让秋竹多心。” 陈福寿笑道:“就怕公子这边愿意舍,她那边不愿意弃。” 马文才握拳在手掌上拍到:“这事由不得她,秋竹若真的喜欢,她愿意转换心意,也是好好的一对。” 二人闲谈了几句,马文才按着陈福寿的肩膀交代他,二人谈话不许她露给别人。 陈福寿道:“我与二公子一处长大,二公子难道还信不过我?” “真是巧啊,这不是马公子么?” 马文才自小习得功夫,有着一对好耳力,一般人走近他都听得到。 可这人声音就在身后,他竟没有听见这人脚步声。 他听得那人声音熟悉,转头来看,却发现不是别人,是道医章道全。 他先是一惊,立马上前施礼道:“章神医马文才见礼,真是好巧,神医怎么会在此处?” 章道全笑嘻嘻道:“我来看我打故友,便在这书院中住两日,正巧我要走时遇到你们二人。 马文才立马给陈福寿介绍道:“福寿,这人便是在我父亲帐前的治疗时疫的章神医。” 陈福寿早就听父亲说过章道全大名,一直以为是位法相庄严的得道高人,可眼前这道人干巴瘦,浑身道袍折旧,却散发一身的清冽之气。 他心里虽然吃惊,但立马行礼道:“章神医见礼,常听父亲提您法名,今日幸而得见,晚生陈福寿见礼。” 章道全看着陈福寿抬手让他起身看,小眼聚光,,上下拿眼打量他,连连点头道:“嗯嗯,是个能封侯拜相的人才。” 陈福寿听这话欢喜连连又拜,一旁的马文才道:“章神医,你怎么没有说我能封侯拜相呢。” 章道全见马文才相貌堂堂却一副稚子心肠。 指着他道:“我说过江州是你建功立业的地方,也说过你可以拜我为师。你若愿意,我还现在还愿收你。” 马文才赶紧摆手道:“神医莫再开玩笑了,我马家男儿要征战沙场,怎么能修仙练道呢,神医不要说笑了。” 马文才赶忙打岔问道:“神医这是哪里去?” 章道全笑道:“我从你父亲那里来,去了趟赵家堡,跟着韦秋小哥来到这里,现下准备往赵家堡和祝家庄去了。” 陈福寿吃惊道:“这来回要几百里路,神医这样来回奔波所为何事?” 章道全道:“和你们在一起的韦小哥没有给你二人说么?是他找到你父亲帐下,要我过来给赵家堡小儿看病去的。” 马文才笑道:“看来这几日神医可是没少跑,那章神医从赵家堡过来,怎么又向那边去。” 章道全道:“不是你们和祝英台要让那些人开荒么?钱粮从何而来?祝英台现在让我去找钱。去。” 陈福寿道:“她找钱不是要直接去祝家找么?怎么你这是去赵家堡。” 章道全笑了笑道:“我去接些流民女过来,让那些开荒的好在此处成家。” 马文采囧眉道:“怎么还要来人,这么多人怕是养不了。” 章道全道:“非也非也,那些人能安家,才真是算的开荒。” 马文才陈福寿二人暗暗叫苦,这几百张嘴可怎么活啊。 陈福寿道:“可真要成了部曲兵,我们这边正有一事,也需要章神医帮忙。” 章道全道:“只要和这次开荒有关,贫道愿意尽力。” 陈福寿道:“我们求得官批文,拿寺庙香火钱换他们开荒,听说温县令说要找高人寻地。我们正想办法看能不能找块地方。” 章道全道:“ 这个好办,只是你们需等我些时日,我回来我们再做商量。” 马文才立马道:“那晚生便在书院等着神医了,还望章神医一路平安才是。” 章道全与二人笑着道别道:“你们二人莫再书院生事,等我老道回来。” 二人拜谢后见章道全走远,陈福寿道:“这章神医也真是有意思。教训我们得话像是我们是他得徒儿一般。” 马问才道:“你别小看他这老道,他能掐会算神神叨叨的。他是我父亲的上宾咱们敬重着就是。” 陈福寿道:“二公子这话莫给我说,我这样本分的人,哪里会生事,多是给公子和韦秋竹料理事情罢了,公子和韦兄稀些火气才好。” 马文才玩闹着打了他一拳,二人打闹着去寻祝英台去了。 二人找到藏经阁,看家的柳儿告诉他二人,公子往水墨阁去练字去了。 马文才好奇道:“这县令刚走,她不与我们商量事情,练得哪门子得字。” 想了想,忽然脸红恼怒道:“收部曲开荒是她的主意,让我们给她铺路,她八成又和是和那梁山伯混在一起去了。” 说罢怒气冲冲,大踏步往水墨阁去了。 陈福寿见二公子又上头,连忙劝道:“祝英台不是那样的人,不要再像上次那般动怒伤了人家才是。” 马文才怒气冲冲往水墨阁去。 水墨阁此时只有祝文文一人,她端坐案牍前,让小灵子磨墨,对着一张帖子努力临摹。 小灵子在旁认真磨墨。 有些担心道:“小姐,你说我们能向那赵夫人借到粮食么?” 祝文文看着自己手上些许墨迹,将笔放下擦擦手道:“我也不知道了,现在只能厚着面皮去向干娘借些粮食了。” 祝文文从今早醒来,就开始算账了。 章道全说的天时地利人和这话时她就开始算起来钱来。 秋收即将结束,也就是这一月之间就要开始,可批文土地马文才弄了来,山上的练粮食算过,也只够半个月的口粮。 半个月后没有粮食,还怎么开荒。冬日将至那些盗贼除了打劫还能干什么呢? 刚才在课堂上。 常夫明里暗里讽刺马文才不自量力,说他以为开荒盖庙是什么好事,当初他们修学堂时还没有大盖,都要了梁公的命。 他这黄口小儿将想开荒修庙,这事没有两代人哪里有做出来,他马文才就是将他一辈子扎在临川县,也盖不出一座庙,开出十亩荒。 祝文文坐在底下一言不发,心里却落了冷汗。 第166章 祝马见面吵,梁祝解难题 常夫子这话没错。 这里没有现代的开山工具,也没有什么犁地机和除草机,要盖寺庙需泥坯石块,这可怎么办呢? 她突然想到自己大学里一个流传出来的学长。 那个男生上大学第一天就在学校门口租了两个门店。说是要大展拳脚在没有任何经验的情况下,开了一个奶茶店,开了一个学生超市。 结果一年不到,店铺加人工赔进去二十多万。那个学长有次喝醉哭诉,千万不要盲目自信。隔行如隔山,别人能挣得钱,你也许就挣不到。 当时在学校里祝文文和别人一起讨论只觉得那学长可怜,现在想到自己却发觉自己好像和那个学长一样, 自己也做一件自己不擅长的事。 她有些心乱,听不进夫子讲课,索性和常夫子告假说自己来水墨阁练字去了。常夫子以为她和自女儿常婉央一样受了惊吓,看他满脸是伤只吩咐让她多去休息,这几日不来也行。 祝文文在想时间和钱粮的事情,拿笔只是在纸上描着横竖撇捺,只觉手上下些力道,心里痛快些。 小灵子见小姐眉毛双囧,想着为小姐能解忧。 便道:“小姐和那姜家三爷不一样,小姐外祖是姓姜,但小姐姓祝,我们是祝家的人,不是姜家那边的。 上次听赵夫人的话音和咱们夫人在生意上还有些往来呢,是姜家得罪了他们又不是祝家得罪了她,所以借粮的事应该无碍。” 祝文文点点头道:“那咱们就等着粮食回来,批文到手咱们就动工。” 马文才跨门槛进来见祝文文一人那在坐着,脚步明显放慢。 边走边说道:“我们讨得官府土地批文了,你说你要怎么谢我?” 祝文文吃惊道:“那么快,批文在哪里?快拿来让我看看。” 马文才道:“现在还没有,需我们在豫州宝慈寺请尊菩萨回来,再在本地盖座庙宇才能拿到正式的批文。” 祝文文闻此言跳了起来道:“原来常夫子在堂上说的就是这件事。我本以为盖庙开荒两件事没关系,哪想是不盖庙宇不给批文。 马公子你有算过账么?现在几百人困在山寨,吃饭都是问题了,你又揽了盖庙请菩萨的事,你还真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 马文才刚还得意,现下被倒了一盆水, 眼神一冷也不示弱道:“招山贼当部曲,是你的主意,你央求我去讨官府的批文,我也讨要到了,你竟还来怪我。 那些山贼我本就不稀罕,我也不要了,你自己想办法去吧。” 马文才一肚子怒火转头要走,陈福寿连忙去劝,可这马文脾气倔强,撇开陈福寿便踏着大步往前门外走。 陈福寿见二公子还没说一句话便气走了,着急在身后跟着劝,二人在这水墨阁脚还没站稳就又出去了。 留下祝文文和小灵子二人还站在原处。 祝文文生气哼哼道:“看见没小灵子,他还要请菩还要盖庙宇,为这二百人干脆给他们建座宫殿好不好?” 小灵子见小姐动了真气,也赶忙劝道:“马公子也是一番好意,你别生气。” 祝文文道:“当初要收这些人,他们说他们也要,还说官府之事可以从上层施压便可解决。 现在可好,要给官家盖寺庙才能换得批文。现在又增加这些个钱,要我怎么办? 难不成我祝家守着梁山银库,随意花销么?” 祝文文越想越气,将手里的毛摔在地上。 一只狼毫笔叮铃铃蹦了两下,甩开地上一串的墨。 “英台不必烦恼,再想办法就是。”声音从祝文文身后传来,把祝文文吓了一跳。 转身惊问:“谁在那里。” 窗影下走出身着百草霜色书生袍,脸上淤青的梁山伯,他左手曲在身后,右手端在腹前,轻咳两声走进来。 祝文文见是梁山伯也不再惊慌,收了收神色吗,看了他一眼扭着身坐下道:“你都听见了?” 梁山伯点头道:“都听见了。” 祝文文也不去解释,也不去理他,只是坐在席榻坐着摆弄着自己的指甲。 小灵子眼睛在二人身上流转。见梁山伯嘴角微动知道他有话要说。 便向梁山伯行礼道:“梁公子安好,我家公子是因为事情才有些气恼。梁公子莫见怪,不知知道梁公子找我家公子所为何事?” 梁山伯自从那次下下山,就没和祝文文私自说过话,一直想问她自己究竟错在何处。哪怕要人死也得做个明白的鬼。 见她告假,自己也溜出来,便跟着她身后一直来到这水墨阁。 祝文文在阁内皱眉,梁山伯在窗外叹气,心里道:“我到底哪里惹着她了,她怎么就不能和我说清楚。” 见马文才二人过来说招山贼当部曲的事,祝文文和马文才又是一番口角。 他本是个水晶心肝玻璃人,前后只需稍微一想便明白祝文文想要做什么事。 见她独自在内生气,便想为她解难,便出了声音前来。 他见小灵子问自己,低头想了想开口道:“见英台脸上红肿不知是不是和我脸上一样生疼,咱们都像那跳傩戏的傀儡师一般,可惜我不会唱,英台也不会跳。要是会些跳唱,定要收他们些钱。” 祝文文知道梁山伯在逗自己笑,勉强笑了笑道:“你有何事?我心情不好,说话没有轻重,你莫见怪。” 梁山伯道:“我在门前听些,知道英台有些心事,我这里有些拙见,看能不能帮到你。” 祝文文眼睛一斜,看了他一眼,仍侧坐身体道:“你猜到了?” 梁山伯点头道:“大概猜到了。” 祝文文问道:“你有什么办法么?” 梁山伯道:“只是我的拙见,不知道英台能不能用。” 祝文文冷声道:“你说来听听。” 梁山伯道:“我父亲当初想盖书院也只是用前人不用的院落,稍加修缮便可再用。不如英台找找荒废了的寺庙道观,修缮一番便可再用,便可拿到温县令批文。” 祝文文脑子盘算一回心道:“是了,这样的话,要比重新找地新盖要好得多。” 想罢身子转正了,看真梁山伯道:“我们两个都伤了,章道全给你药了么?” 梁山伯上前几步道:“正巧让我遇到他,他给三天的草药,又给我了些治疗淤伤的草药,今日已经不疼了。” 祝文文道:“这大半年我就见你受伤三四次了,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了。我记得你要举孝廉了,等你当了官,不在这书院呆着,身体可能就好了。” 第167章 二公子暴脾气二打梁山伯 梁山伯脸色一变,急咳两声,与祝文文四目相对。 伤情满目似那十月秋水,一汪愁云好比阴雨连天。 他望着祝文文又是不说话,他现在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了,仿佛自己说什么都是看祝文文的心情。 祝文文见梁山伯那表情就知道他又在想他们之间的事,自从在山寨见中到上一个实验者,他始终战战兢兢,彻底清醒以后,她无时无刻想着改变这结局。 她之所以要收部曲兵,一是因为古大仓的被缚的事件,他明白除了身边两三人,谁也靠不住。更因为她有现代思维,明白只要祝英台足够强大,她便容易翻盘。 他见梁山伯自二人相见以来,不是被气晕就是被打伤。照这个节奏下去,哪怕自己不去和他赴死变蝴蝶,他不出一年半载也会被打死。 不如让他离了自己去,在官场走动,多些仕途政务,便可少了一些儿女情长。时日长久,自己实力强了,二人的关系也淡了,一切也就变了。 祝文文站起来对他笑道:“山伯别多想,你既然知道我要做的事,我也不瞒你了。我今日如此焦躁,就是因为我一边在找钱,官府那边又有些受阻。 你是我最信任的人,若是你能举孝廉在官场行走,日后也许我也方便些。” 祝文文说这话夹带着私心,梁山伯听了这话,眼神有些光亮。 问道:“英台真需要我?” 祝文文叹气道:“我前一段受了些委屈,需要这些人手,适才山伯说的修缮庙宇的主意甚好。我还需山伯助我。” 说到举孝廉,常夫子和梁母已经和梁山伯商量几次了。 让他先去州府的府衙将自己名帖递上去,秋末一起随着今年的奏章一起上报朝廷,等明年春初,便有朝廷的令签颁布下来,那时梁山伯也便有一官半职了。 可梁山伯心里记挂着祝英台,一直推辞。也是怕自己受了这个官位就必须和常婉央成婚,所以迟迟不愿接受。 今日听英台需要帮忙,心里便暗暗道:“我和婉央已经说明,既然要受官,就要和常夫子说清楚了,想必夫子不会强人所难。” 心里拿定主意,便向祝文文道:“既然英台需要,我便受官,只是英台以后有事不要再瞒我才好。” 祝文文神情一暗苦笑道:“我先要自保,才能连带保住你我。你既然受官,便功于仕途,做出一番前途才好。” 梁山伯点头道:“我明白。” 祝文文让梁山伯坐自己身边,帮她回忆一下。看在临川县附近哪里有荒废的庙宇,等她伤势轻了便和梁山伯几人一起去看看那几处荒废的庙宇。 梁山伯和祝文文对面而坐,坐正身子铺开纸张,拿笔蘸墨,想到一处就记录一处。 祝文文偏着头凑上去去看。 梁山伯乐滋滋的详细和祝文文讲每一处的所在,两人对眼相看,看到对方脸上和自己一样的红肿淤青,禁不住哈哈对着笑了起来。 小灵子看小姐笑了,也跟着笑了起来。 二人说的正在火热只听得一声。 “你们两个在做什么?”一声大喝惊得梁山伯在纸上滴上一团墨渍。 祝文文抬头看来人,是走了又被陈福寿劝回来的马文才。 祝文文看了他一眼,复低头看纸道:“呀~这个看不清了。” 她刚才得气还没消,见马文才过来,拿起案牍上的纸。 没好气道:“你这样厉声干嘛,搞得你抓住什么一样,害得我们又需再录一遍。” 马文才上前两步从坐榻上揪起梁山伯,拎出案牍外。 大声道:“你这人哪里有空处你往哪里在钻,整日阴魂不散,昨日被打,看来还没有学乖,非要将你手脚打断你才知道些分寸。” 祝文文慌忙道:“梁山伯是来给我出主意的,他提出的翻修庙宇的方法很好,你放下他让他给你细说。” 梁山伯双脚有些离地,双手去掰马文才双手道:“你这人这样粗鲁,就算你是太守之子,也没有会喜欢你这般人物。” 梁山伯早在客栈就已经看出马文才喜欢那祝英台,所以才会三番两次找自己麻烦,他就是要激怒马文才,让英台看看这人的嘴脸。 可马文才双手犹如虎爪,他身上有伤哪里掰得动。 祝文文见马文才又来这出,上前拉他的胳膊道:“你放手,你这人怎么这般喜怒无常。我们在商量庙宇的事,你发什么颠。” 马文才被梁山伯言语一激,抬手冲着他嘴便是一拳。 梁山伯趴在地上吐口血道:“呸~太守之子也不过这个样子,三番两次打我,小肚鸡肠不是大丈夫所为。” 祝文文赶紧上前扶梁山伯问他:“你流血了,快些去找郎中才是。” 马文才踏着脚生气道:“你不说庙宇的事,我还不打你,你插手庙宇的事,我就要揍你。 上次你得了我的消息,抢在我前面,这次我们和温县令好不容易将此事谈下,你又来出主意。 你这般有能耐,你去和那温县令去说,莫在我们功劳上描眉。” 梁山伯听此话,拉着祝文文的手道:“英台我答应你的不会食言,若你信得过我可以去温县令面前试一试。” 马文才听这话简直就是火上浇油,上前还要打。 张口骂道:“我将你得口舌打烂,让你多嘴。” 祝英台拦在梁山伯面前,双臂岔开,顶着马文才的拳头道:“马文才你定是要弄出人命才行么?” 梗着脖子道:“是我要梁山伯给我写荒废庙宇的方向,你要打打我。别在这里只会欺负他。” 马文才呲着牙狠声道:“你让开,我不打女人。” 祝文文道:“你打他是为我打的,还是为那常小姐打的。你和常小姐这样好,就将心思用在一处, 我用不着你太守之子费心了。” 马文才一惊道:“你什么意思。” 祝文文道:“马公子,咱们一起共事,你真想成事就做,若你不想成事,那就请便。 我没有时间跟你在这边整日打打闹闹。你要为我打他,大可不必,我与你只是同窗之情。若是为常小姐,你大可以上她面前出彩,不必在我面前。” 马文才听了这话,更加气恼,张口:“你,你。你”了半天,说不出什么,忽得像放了气球一样,拳头放下,转身走了。 第168章 梁山伯明亲理,马文才醉胭脂 站在一旁的陈福寿在旁跺脚道:“误会,都是误会。” 他也不追二公子,只来在祝文文面前道:“祝公子,你和我公子有误会,他是脾气有些急躁,可从来都没有将咱们商量的事落下。 刚出去有些生气,也是在想办法,我家二公子和常小姐更是点头之交,祝公子切不可污人清白。” 祝文文知道陈福寿是马文才的口齿,哼了一声不去理他。 转而对梁山伯道:“咱们刚才说那事,你放心上,我往后吃不准真要你相助。” 在这个剧本里,其他的祝文文没有十足的把握。只这梁山伯对祝英台的感情她有十足的把握。见梁山伯脸上新伤加旧伤,赶紧扶他起来将他送回书生的住处。 又转回自己的藏经阁把章道全给自己留的药亲自拿来给梁山伯敷上。 梁山伯见英台关心自己,怕她伤心一个忍着疼痛只说自己不疼,不要她担心。 见梁山伯浑身上下都是伤,祝文文到底有些不忍。 皱眉向他道:“你只安心养伤,哪怕受官也不在这一两日。” 见他只顾着劝自己,想着自己也要说几句让他安心才是。 便对他说道:“我信得你,你也要信得我,咱们同来书院时你不是说你要受官么?我现在有收部曲这件事要做,我没有别的心思,你大可安心。” 梁山伯苦笑道:“英台忽有这想法,怕不是在哪里受了什么委屈,怎么想起做这件大事。 此事与礼法不合,若被人揭穿怕是英台不但人财两空,恐怕还会成为众矢之的。英台你可真考虑清楚了么?” 祝英台知道梁山伯虽然身体柔弱,却是个极聪明的,否则也不会雨天赶在马文才之前找到自己了。 她便将在姜家所受委屈差点没命的事情向梁山伯全盘托出。 说完赵夫人的赵家堡,眼里闪光道:“我不敢比肩赵夫人,只愿人生在世,不再受人你欺负。” 当然心里想着山寨那疯女人的事,她自思道:“我可不能混成那副田地。”只是这话不能告诉梁山伯罢了。 梁山伯只觉此事凶猛,想劝祝文文。还没张口,却被祝文文堵回来道:“你要说的我都知道。 我若不是被逼, 我哪里想这样,我心意已决,你莫再劝我。” 那梁山伯只是动了动喉结,最后说了句:“你那外祖家心竟这么狠?你是他亲外甥,他怎会就这么狠心。” 祝文文苦咬牙道:“哼~这算的得什么,我母亲常帮衬着他们,他们还这么对待我,大概是我母亲是庶女吧,不是一奶同胞的缘故。” 梁山伯心头一耸,颤声问道:“我见祝夫人英姿,哪怕是庶女也是拔尖的,难道你母亲还有个长姐不成。” 祝文文偏着头笑道:“你猜得真准,我母亲是有位嫡长姐,只是不知人在何处,我也没见过。” 梁山伯听完此话,彻底明白几人的关系。 心里思忖道:“我母亲果然是姜家的长女,英台的母亲就是我的姨娘,这样手串和房屋田产的事也就都解释的通了。 这么说来我和祝英台竟是表兄妹,天底下哪里有这样巧的事,我母亲到底做了何事竟逐出家谱?现在还不得而知。” 再看祝文文的脸色不像有隐瞒,他又暗想:“难道姜家人真如英台说得那样不堪?竟让英台受得这样大的委屈。” 他对祝英台本就一心一意,现在又多出这样一层表兄妹关系,心里更是将她多宠爱一层。见自己舅舅这样对待英台,没和那姜正礼见面竟已经和他远了一里。 祝文文见梁山伯低头沉默不语,便告诫他道:“我家的私事,我与你说,你莫向他人传去,省的惹出是非。” 梁山伯双手一摊,赶紧道:“你我何等关系,我怎么能向别人聒噪这个,英台放心。” 心内喊道:“英台,你是我的表妹啊,我一颗心全在你身上,伤了我自己我也不会害你啊。” 祝文文见他答应,便笑道:“那山伯好自将养着,我晚些时候让人给你送些吃食,你若能动时,再将那荒废庙宇给录写一遍。我算好账目,过两日便亲自走一趟去。” 二人分别,祝文文便走回自己住处,想着马文才性格易怒,还是梁山伯更易拿捏。 想到梁山伯新伤叠旧伤,他又要抹药吃药。 祝文文见他常雇个书院的火工或者厨娘给自己煎碗药,送口嗦饼,实在可怜。 便让古大仓去集市上买回一个无父无母身世清白的小厮回来,洗干净身子换了书生衣服,买了身契,送到梁山伯身边。 梁山伯见祝文文领个男孩过来,从床榻爬了起来。 问道:“英台这是如何?” 祝文文让男孩垂手而立,站在一旁,笑着向梁山伯道:“我见你身边没端茶递水的人,索性带小厮过来你用,这孩子家世干净,你若用得惯,便留下他。不合你意,我再去找好的。”说罢从袖袋里将这小厮卖身契交在梁山伯手里。 对他道:“他还没有取名字,你取个合适的名字给他,让他侍奉你汤药。” 梁山伯躺在床上侧身道:“哪里让英台这样破费,我只是在床上稍歇两日而已。” 祝文文道:“不破费不破费,你身体本来就弱,经不起这样伤了又伤,你将这小厮收下,我也就放心了。” 梁山伯的确需要人来照顾,便再谢了祝文文,收了卖身契,留下男孩,起名长乐陪在自己身边。 这长乐年方十二,因死了父母被兄嫂一起将他卖了,他本是个林州庄户家的孩子,小时候给财主家放牛识得几个字。 今日里被兄嫂卖了还钱,又在学堂里,见自己主家又是这样一个好性格的书生。 便一个心思在公子身上,端饭喂汤,熬药擦身,样样都尽心尽力。就怕梁山伯将自己辞退回去。 梁山伯有长乐在自己身边,生活上也轻松不少,自此不再话下。 那边马文才自从发了一通好大脾气,日日便不再不去课堂。 整日只去酒肆里面醉酒,寻得花魁春宵肚度日。穿着华贵过得个日夜颠倒,浑身酒气胭脂气,恨不得散得千金,以疗情伤。 第169章 祝文文送妆奁,急书生收信件 韦秋竹见二公子这般,心内焦躁道:“那山寨韩三明还等着我们接手,二公子这样,难道这事不做了。” 那马文才不是搂着胡姬,就是满身的酒气。头重脚轻,颠三倒四,含糊不清。 最后问急了便道:“祝英台拦的这事,你问她便是。” 陈福寿无法,又去寻祝英台。 没想到祝英台早已找古大仓说明白此事,也正要找陈福寿商量何时动身的事情。 陈福寿见祝英台并没有搁置此事,心里的担心算是落了地。 他见祝文文脸上并没有因那日口角不快,便拍手对祝文文道:“祝公子言出必行真乃君子也。” 祝文文笑道:“陈兄说这话意思是说我是真君子,你家二公子不是君子了? 这话你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罢了,若是让你家二公子听进耳朵里,怕是要将你大骂一顿。” 陈福寿想二公子所为,讨饶道:“哎呀呀~祝公子饶命啊,这几日因为这部曲兵的事,在下忙的昏头转向,还请祝公子救命。” 祝文文谦虚道:“陈兄哪里话,我们既然在一条船上,自然要及时互通有无。咱们既然说定的事我哪里有反悔的。莫要再说那个‘求’字。” 陈福寿用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连连道:“当然当然,那咱们就让韦秋竹和谷兄弟明日卯时就去。 韩副将那边还不知有什么任命,我即刻就去告诉韦秋竹,让他今日早做准备。明日卯时出发。” 二人说定,各自出发。 陈福寿转身要走,忽想到自家的二公子。 赶紧回身道:“祝公子,温县令那边我们是拿寺庙换来的,其中有缘由,日后我定和祝公子详说。” 祝文文摆手道:“知道~知道~事情已然成这般,我相信陈兄马兄也已尽力。那日梁山伯找我也是帮我想办法。来一件事便办一件事,明日先让他们去了再说。” 陈福寿也是个忙于做正事的人,听祝英台这般说彻底是放心,连声答应,着急大踏步出去了。 祝文文唤来谷大仓,说明让他去山寨当大当家的事。 古大仓领命答应了,祝文文让孙二妹也来。让小灵子将赵荣昌送的妆奁匣子,转赠给孙二妹道:“二妹,我一直想为你和大仓筹办婚。谁承想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便将你们的婚事拖延了,我心里很是惭愧。 现在古大仓要去山寨当大家,委屈你也跟着上山。这套脂粉妆奁匣子,里面东西还算齐全,送与你二人做新婚贺礼吧。” 孙二妹接这套黑漆描金妆奁匣,欢喜的摸了又摸。 欢喜道:“我长这么多年,收过衣衫,收过鞋袜,收过粮食,还从没收过妆奁匣子。第一次收,竟还是这么大漂亮的妆奁匣子,这得值多少石粮食啊。” 祝文文笑道:“你喜欢最好,古大仓此去山寨定有些不顺。我虽常去,却不及你常伴他左右, 二妹你比我还长几岁,常言道‘妻贤夫祸少’,你一定常规劝谷大仓几句。” 二妹抱着妆奁匣子道:“我夫君自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做的事一定是对的,我只听他的,哪里能劝他?” 见孙二妹梗着脖子和自己犟,祝文文心道:“二妹这人的设定是不是和梁山伯一样,对古大仓有有着绝对忠诚?对我只会犟。” 自己也不与她计较,只是点头让他们去收收拾东西。 临走特意交代谷大仓,去后三个月只做两件事,一是查清计算好那些人的开销用度,二是要分辨出哪些人可用,要尽快培养好自己的心腹。 古大仓点头记住了,这边不在话下。 陈福寿在马文才院落内,并未寻得韦秋竹,心中焦躁难安。脚下生风的不停在书院中寻找。见书生几人一丛,来来往往便知常夫子早课已下。 他向那几个书生借问,可曾见过新来的韦秋竹。 其中一书生道:“噢~ 你说的可是和你们一起,新来的大块头韦秋竹么?” 陈福寿道:“对,对,就是那人。” 那书生指着学堂道:“他刚和我们一起听了常夫子讲课,现在正在廊下和常夫子请教问题呢。” 陈福寿吃了惊,谢过两个同窗,向廊下奔去。 嘴里嘀咕道:“这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哪里张飞弃武从文了。我这边火烧眉毛,他怎么还有心读书。” 他奔至一棵桑树下停住脚,远远望见常夫子一手背后,一手在半空中指点着,扬着头和古大仓说些什么。 古大仓则一副虎做猫像,缩着身子恭敬的低头听常夫子讲话。 陈福寿心道:“这厮平日里粘上毛像个老虎,今日怎么乖得像猫,多半是因为那常婉央。”心里恨恨责怪女人误事。 他伸头看了有一炷香见二人还不见散,着急得直拿拳头捶那树干。 此时又听得身后门房的老翁匆匆跑来,寻他道:“陈生原来你在这里,让老翁我好找。” 陈福寿见是看门的老翁躬身向自己跑来。 忙问:“阿伯,你认得我?” 那老翁停下脚步喘息道:“怎么能不认得,我们这些做门房,自然要将人认得清楚。你和那太守家马二公子是坐一处的。 你们这些富贵公子就是我们这些人的财神爷,我们哪里能不认识。” 陈福寿见这老翁说话爽直,便问:“老翁寻我做什么?” 那看门的老翁眯眼道:“门外有个驿馆的官人,指名寻陈生你。” 陈福寿一把拉着老翁手腕,眉眼大睁道:“那人现在何处?” 那老翁道:“就在门外,让我寻你出去与他见面。” 陈福寿弃了那那韦秋竹,松开老翁手腕,箭步而去。 但见书院外果然立着一匹官马,一个身着馆驿衣衫的官人,风尘仆仆坐在上面。 陈福寿见那人,立马拿出自己的名帖私章道:“我是陈福寿,敢问大公子可有信件。” 那官人见了名帖和印章,翻身下马。 从怀内掏出一封蜡印封口的书信递与陈福寿,陈福寿着手拆开来看。、 看完,眉眼一开道:“好,好,这样一来就不怕了。” 又从怀里复掏出一封信件来,和遗一串钱道:“劳烦官人将这封信送去羽家庄马公子。” 那驿站官人收了钱,拿上信封,答应了一声‘喏’翻身上马,打鞭而去。 那看门的老翁悠哉道:“陈生,老朽可报得及时?” 陈福寿将那信件往怀内一揣笑道:“及时~这几个大钱给老伯买碗酒喝。” 那老翁哈哈大笑收了钱,陈福寿大摇大摆进门再去寻那韦秋竹去了。 第170章 陈副将团团转,二遇恋爱脑 等陈福寿再去寻韦秋竹那边时,见他刚与常夫子分手,行个大礼目送常夫子离去。待常夫子走出很远,他脸上带着几分敬畏,竟还在原地呆站着。 陈福寿见他这样子又好气,又好笑。 上前捉他道:“你这个使枪棒的,难道想用你的大刀写字不成?那老夫子走远了,你还呆站着干嘛?” 韦秋竹见陈福寿讥笑自己,也不生气。 反而笑道:“我说见常小姐总是坐窗边看书,原来这书里有样多的好处。我刚才课上有许多不懂之处,请教了常夫子才有些明白。” 他望着陈福寿道:“对了,刚才夫子还问你和二公子为何今日不上学堂,还说你们这样下去荒废学业~” 陈福寿一脸生气地打断他道:“你在这里说的什么屁话,我都火烧眉毛了,你还在做什么学问。二公子不管事,难道大公子交代的事,你也忘了?” 韦秋竹见陈福寿生气,自己竟也乐呵呵道:“常夫子说我这几日学问有长进,我自然好高兴。” 陈福寿说不得二公子,他今日见韦秋竹也是这般,便一股脑将连日里生的闷气全撒在了他的身上。 面皮一变道:“你莫因为一个女人忘记了自己本业,我们来江州是做什么的,难道你忘了吗?你阿爷对你的教诲你也忘了不成?” 那韦秋竹本还乐滋滋,听到陈福寿提自己阿爷。 停住脚步对他道:“你说话一点都不爽利,你说事便说事,何故搬我阿爷出来。” 陈福寿阴沉着脸道:“明日卯时,你和那谷大仓一起去接管那山寨,让韩三明赶快回羽家庄复命。 大公子来信,请的那尊阿育王佛像正在路上。我还要和祝英台一起去处,你取收拾收拾自己的包袱,明早启程。” 说罢拉着韦秋竹手要走。 韦秋竹一时间想到常婉央,竟有些犹豫,低眉道:“我想留在书院。” 陈福寿不由他再说,呵斥他道:“不允。” 韦秋竹知道自己要求过分,自然气短。 叹声道:“我与婉央刚说上话,我不想走。” 陈福寿大怒:“你莫给我在这边说出儿女情长英雄气短的话,你明日就去不由分说。” 韦秋竹也生气道:“成家立业,人之常情,你为何这般无情?” 陈福寿甩开他手道:“你现在身无尺寸之功,你谈什么成家。明日就是让你去就是建功立业去的,你还不去。你若一介白丁,人家又怎么会看上你,你在这边用力讨好人家父亲,不如去做一番事业。” 秋日红叶满地,韦秋竹看着满地枯叶,竟生出一丝悲凉,自己第一次动情,却要因功业舍美人,那建功还有什么意思。 兄弟说的这些道理韦秋竹都明白,只是自从那日带着常婉央从半路回来,他便对常婉央一见钟情。 他没想到自己竟也搂着这般谪仙般的人物,他在路上慢慢走着,那常婉央身上香气早已将他迷得神魂颠倒。 见常婉央云髻微松,玉臂露出一截,犹如新藕。韦秋竹看在眼中,心中色心荡漾,全身滚烫。 忍不住在常婉央脸上唇边使劲呷了几口,只觉自己舌尖碰触之处,细滑如豆脂香嫩,他胸口发慌,喉结乱动,鬼使神差刚将手伸进常婉央的内衣里一阵摩挲。 哪知常婉央刚虽昏迷却有些知觉,朦胧中觉出一只大手,在自己衣衫里面摩挲, 慌乱在马上叫嚷起来:“啊~来人啊~救命啊~你说谁。” 一边叫嚷一边身子乱扭要跳下马来。 韦秋竹只是一时色迷心窍,见常婉央醒了也乱了阵脚。 忙不迭提着常婉央道:“常小姐,莫慌,在下是来救你来的,我是新到万松书院得韦秋竹。” 常婉央听父亲听过来说马文才身边两个副手早就来信,说也要进万松书院就读,她听得其中一人就是叫韦秋竹。 常婉央定了定心神,摸了摸自己头发见自己发髻松散, 腰带微松。 脸红着让韦秋竹转过身去, 自己慌忙将钗环衣衫整理一番。 整装停当,她满脸通红转身来道:“是马公子让你来救我的么?马公子人在哪里?” 韦秋竹粗声道:“我家公子去赶去那土匪的贼窝去了,让我先送小姐回去,小姐可受到惊吓?” 常婉央定睛去瞧这大汉,但见这人身高八尺来长,面目粗糙,一双圆彪彪老虎眼,肥厚厚紫厚唇,虎背熊腰又长一双螳螂腿,看一眼就知是练武之人。” 心里有些害怕,忙问韦秋竹道:“敢问韦公子我们是要回书院么?” 韦秋竹道:“是了~我们回书院。” 常婉央连忙给韦秋竹行了长礼,见是山间小道无人,又被韦秋竹刚才抱住。 现下自己醒了和这韦秋竹同在一处,心里有些害怕道:“我看天色不早,还得劳烦韦公子将我送回。” 韦秋竹道:“那是当然,小姐请上马。” 说罢把腿一横,伸出手臂,让常婉央踩着自己腿上马。 等常婉央上后,韦秋竹跨上马镫也要上马。 常婉央惊叫道:“韦公子,你这是何意?男女授受不亲,你我非父非君,哪里能同乘一匹马?” 韦秋竹通这话在理,便顺从她,拉着缰绳缓缓慢走。 这常婉央是精通马术的,见韦秋竹行动缓慢你便知他在拖延时间。 心里自村道:“我中意的是马文才,和这粗汉何干?我这般人才,真要给配这种人为妻,岂不是一朵鲜花插牛粪上。 不知自己刚才迷糊是不是这人要非礼我,不如我先骑马回去,回去后就说马公子半路将自己救了,自己先骑马回来,也能保住清白。” 说罢猛得拉了缰绳,双腿夹紧马肚,拍了一下马臀,马儿嘶鸣一声,前腿高悬。身子一扭,将那常婉央重重摔下马来。 她不知这匹青葱驹是韦秋竹坐骑,有主人拉着还算老实,外人想骑,它定将摔下身去。 常婉央被重重摔摔在地上,扶着肩膀喊叫道:“摔煞我也~” 韦秋竹顾不得马,赶紧将常婉央抱起来道:“常小姐可有摔伤。” 常婉央在韦秋竹怀里哭道:“你这样抱着我,我还怎么清白,让马公子知道,我还有什么脸面。” 第171章 韦儿郎桂下舞剑,祝小姐晨起送行 韦秋竹听见常婉央提二公子,立马警觉起来。 松开常婉央,放在地上道:“你和我家公子?” 常婉央委屈道:“我今日被掳来前,正是马公子邀我凑酒局,哪知竟摊上这样祸事,你是他的手下,刚才还要欺辱我,我哪里还有脸面活着。” 韦秋竹本就是个心粗的人,前时期来回奔波,不知道里面沟壑。 听常婉央这样一说,连忙解释道:“我韦秋竹是个大丈夫,虽然对常小姐一见倾心,可我不敢欺辱常小姐。也不知常小姐和我家公子有这层关系,我这就将小姐送回书院便是,常小姐莫要哭闹。 ” 常婉央悲悲切切被韦秋竹扶在马上,让他牵马送自己回去。 韦秋竹耷拉脑袋一路无话。 将常婉央送回后,常婉央便称病不出,又是请药,又是请稳婆,以证清白。 回去后几日,韦秋竹见二公子只和祝英台赌气,从未说起常婉央一句。 他心思再粗,也想出二公子那性子和常婉央只是逢场作戏,真心喜欢得祝英台。 心里火苗又壮,每日无事便在常婉央窗外失神。 那常婉央吃了两天药,心里暗想着马文才夜了书院,常理会来看望自己,便日日坐在窗下等着。 没等来马文才,却见那韦秋竹日日在窗下遥望。 她心里只是烦闷不愿见他,心道:“怕不是这人天天在此处等我,那马文才见了便不来了。” 又听说马文才几乎每晚在酒肆与胡姬共眠,乱猜想:“难道是那马公子和这姓韦的为我起了龃龉?心内苦闷留恋酒肆?。” 越这般想看韦秋竹不顺眼,只是见他一来便向屋内去了。 那韦秋也顾不常婉央的白眼,仍是每日课上讨好夫子,课外吃罢饭便到常婉央的窗下。 陈福寿与马文才商量的事,他则充耳不闻。 此时听陈福寿安排自己明日就走,他有千般不舍,也知大公子下得是军令,军令难违。 他叹了口气问陈福寿道:“二公子是不是看中那常婉央?” 陈福寿听他这话,哀叹道:“绝无此事,是那常婉央看上二公子。 二公子心里想得谁,你还不知道么?上次二公子还说,你真是看上那常家的,他帮你保媒迎他过门。” 韦秋竹心里又苦又乐,点头道:“我知道了,明日一早我便和那谷大仓同去。” 这时陈福寿来脸上才有笑意,轻捶了韦秋竹胸口道:“这才对么,大丈夫当如此。韦兄明日要走,今日早点收拾行装,明日早去。” 韦秋竹看着常婉央的绣楼方向道:“福寿,我去去就来。” 陈福寿知道韦秋竹不会食言,便向他道:“你去吧。” 此时正是农历八月,西风卷着桂花雨,一圈的金桂,香气萦绕着常夫子的惟居。常婉央此时正坐在堂后的厢房内练习女红。 丫鬟金喜在窗边拿着小葫芦给笼子中黄莺喂食,瞥眼见韦秋竹抱着剑在桂花树下站着。 转身跑到常婉央身边叫到:“小姐,那姓韦的今日又来了,还抱着长剑。” 常婉央低头只是摆弄针线,也不抬头道:“他每日都在站在那里,有什么好看?” 那丫鬟见小姐不看,便唤另一个丫鬟银春两人同站窗边去看。 韦秋竹见丫鬟来看,便抽出长剑撇去刀鞘。用尽毕生所学将那柄宝剑舞得虎虎生风比,他时而身轻剑快,时而飞身去刺,忽一招燕子挺飞,剑气随风荡起地上黄桂,好不潇洒。 看得那两名丫鬟在窗边连连叫好。 常婉央被那两个丫鬟得声音引了过去,也站在窗边望去。 见得韦秋竹换了一贴身的束腰短衫,黑色束口长裤,一双短腰儿敞口牛皮靴。土黄腰带紧扎腰间,一块卍字头巾包住发髻。 韦秋竹横身一扭,一个翻身,跳起半空,屈膝刺向那桂花树,只一剑便将树干刺穿。 又见韦秋竹站定转身拔出剑,冲着常婉央所在窗子,抱拳深施一礼。收了长剑,入了剑鞘,头也不回转身走了。 那两个丫鬟还探头去看,哪里还见得到背影。 二人互道:“真是开了眼界,咱们书院都是书生,整日只听得读书声,今日见这韦公子舞剑,可真是比那书生读书好看多了。” 金喜道:“可不是,我看这韦公子虽长得面目一般,却有一股英雄豪气,实在可钦。” 银春道:“方才韦公子舞那一套剑,我看咱们书院谁都不能,他日要是在能在战场,他这一身武艺定能讨封个将军。” 金喜道:“哎呀~那将来嫁给他的人,岂不是将军夫人了。” 银春啐了一口,捂嘴笑道:“呦呵,我看你是想汉子了,一个女子,竟不害臊说起嫁人的话,我看就是你想嫁给他了。” 金喜伸手就便打,银春嬉嬉笑笑,二人打闹起来。 这正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常婉央本厌恶这韦秋竹,可刚才见韦秋竹少年一英雄气舞剑的英豪,心思有些松动。 暗思道:“看那厮长相粗苯,却不是全无好处。梁大哥是长着一副好皮囊,可体弱多病。马文才倚靠着家世背景,却整日里眠花宿柳。 我若有一日费劲心机高嫁进门,怕也过不好。我虽也想高嫁,可读那么多书,实在对马文才所为有些不齿。 倒不如多选选,选一位真心待我,又有前途的夫君,才不枉我这一世。” 她想罢还做原来模样,只等看那韦秋竹往后会如何对她好,想要多试他两次,冷着眼睛等着看。 韦秋竹回到厢房,收拾好自己衣服,拿上鞋袜,装好弓箭与箭筒,查好银两。全装进一口藤编大箱子里面。 将自己腰刀摆好倚着宝剑,看东西齐备,便去寻陈福寿吃酒去了。 第二日天还未亮,古大仓领着孙二妹,赶一辆马车出来。 祝文领着小灵子和柳儿出门相送。 古大仓对小姐百般不舍,囧着粗眉道:“小姐,我还是想留下来,你一人在这里若出了事,怎么可好?” 祝文文道:“你放心去,有柳儿和小灵子在,柳儿会些功夫。你放心。” 古大仓想了想,将赵夫人送自己的那口宝刀,拿了出来。 第172章 谷大仓临行送宝刀,借粮信接二又连三 谷大仓将宝刀,递在住文文手中道:“小姐,这宝刀是我离开赵家堡那日,赵夫人相送的。 据说这刀名为‘鲲齿刀’传说是庄子逍遥游里面鲲的牙齿做成。 我仔细看过了,是用上好的钢铁锻造而成,上面有九排鱼鳞纹,刀长五尺七寸,专门是人握在手里近搏杀人所用。 前几日,我用此刀只一刀便划开那马的肚皮,可见这刀锋利非常。 小姐你将这刀留下,要时常拿在手中操练,日日带在身边防身,切记~切记~” 祝文文知道赵夫人送给他的宝贝。打趣他道:“这样好的刀,你给我舍得么?” 谷大仓正色道:“我这命连着这一个身子都是祝家的,何况这把刀本就是赵夫人送与我,为保护小姐用的。” 祝文文哈哈一笑,收在手里。 最后交代谷大仓道:“你此去,定是千难险阻不会顺利,我闯荡江湖还是少,你若遇事便,需灵机变,用你的方法就好。 那韦秋竹年纪比你轻,性情我看看与你有七分相似,身份又比你我贵重。你且好自与她相与,若你们有意见向左,只和他就事计较。不要嘴里口里说对方的主家,省得各自难堪。” 谷大仓听了这话,抱拳道:“小的明白,我去必不给小姐惹事。” 祝文文将一个包袱递给谷大仓道:“这里面有散碎的金银,你此去生地会有所结交挑费。这些你先拿着。他们还有半月的粮食,我且去想办法,你帮我看着那边稳住人心就好。” 谷大仓道:“小姐做的是大事,定要费许多的精神和财帛,小姐不用管我,保重好自身才是最重要的,切莫太耗精神。” 祝文文自从计划要收部曲的的事情,已经几日没睡好觉了,今早起床她见镜子里的自己已经有黑眼圈了,被谷大仓一说,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眼睛。 向谷大仓道:“你说的我也记下了。” 她越过谷大仓看向孙二妹道:“二妹,那边还会去一些女子,你去那边先做熟悉。” 孙二妹面带喜色点了点头。 他与谷大仓又说些闲话,就见陈福寿和韦秋竹牵马从南边走来,见那韦秋竹一身酱色短打,脚登一双黑色步靴。马上搭着两个搭包,肩上又背着一个宝蓝缎子包袱,腰间横着一口尖刀,手上提着长剑,看着威风凛凛。 祝文文见了忙上前施常礼,陈福寿还礼道:“祝公子好早。” 祝问问道:“万事赶早不赶晚,想到今日二人前去山寨,心里就欢喜的很呢,也就睡不着了。” 陈福寿当着祝文文面对韦秋竹道:“韦兄,此去山寨,你和同去的谷大仓便是一处,一定要多亲多近,切莫发生口角。 口粮我们也在想办法,你先让韩三明撤了,将那些人接手过来才是。我和祝够公子,过几日便去山寨去看去。” 韦秋竹点头,看了看面前的谷大仓,也无话说,翻身上马。 祝文文陈福寿和这要走的三人道别。 韦秋竹拱了拱手道了声‘告辞’扬鞭绝尘而去。 古谷仓上了马车,放下车帘,扬了扬鞭子喝了一声,带着孙二妹哒哒而去。 话说,此去不知前途,只为复命承接,要想收得部曲,还有八十一难。 祝文文听那尘烟中的车辙声,心内自忖道:“这二人身份不对等,他们去后恐又是一番争抢。自古以来,地盘都是争抢过来的,没有让来的。谷大仓好歹长那韦秋竹几岁,去那边就要看他的本事了。” 说罢和陈福寿二人相邀一起吃早点去了。 将这头撇下,只说自章道全从赵家堡出来,赵夫人让姚郎中悉心照顾自己三儿子汤药。自己则心怒未消。 让自己院子里的土兵将姜家父子绑在忠义堂上的柱子上,没人看管直直又饿两日,不论这二人如何叫唤,便溺在堂上只不去管他们。 第二日夜里,忠义堂漆黑,父子二相去不远,二人如瞎子走夜路什么也看不见。 姜正礼年刚过不惑之年,经过一路的颠簸,本就耗尽了一半的力气。又绑在柱子上不给水米勉强支撑着。 想到父亲年过七十还受这样罪过,心中恨极了老三,见父亲奄奄一息,自觉不孝,竟呜呜呜的黑暗中哭了起来。 他一边哭,一边心疼老父亲。 姜老太爷见儿子哭,撑着一口气,道:“大郎莫哭,这是咱们姜家的命数,爹要是撑不住了。姜家就靠你了。” 姜正礼哭道:“父亲莫说这样的话,若那赵夫人要人命,儿子顶上就是,父亲一辈子为了姜家,哪能再为老三受苦。” 黑暗中忽听得一粗声就在二人身边,道:“你想死在我堡上,我还嫌晦气呢。” 赵夫人让手下将烛台点上,姜家父子这才看清赵夫人就站在他们近处。 姜正礼挣扎道:“赵夫人您要赔命,我将命赔给你,还请夫人看我父亲年迈,放我父亲回去养老。” 赵夫人瞥了姜正礼两眼道:“姜老大,你这人虽自私自利,可对你阿爷兄弟面前,还像个男人有些担当。” 转脸对姜老太爷道:“姜老头,你们姜家住得是我家的地头,用得是我赵家曾经的佃户。可你却教出一个猪狗不如的东西,害恩主家的性命,我看放你去了也是晚节不保。” 姜老老太爷颤巍巍低头摇晃。 赵夫人哼了一声,转身跨了两步坐上虎头椅上。 大手按着膝盖道:“幸亏有神医将我荣松救活,我不会要你们性命。我要是真是那狠辣之人,你姜家老三也活不到家去。 我废他双腿留他性命,就是要看你这个当亲爹怎么处置他了。你若不处置,我可以告他个杀人之罪,他在囚牢中好好待着,你姜家的名声也没有了。” 姜老太爷还是不出声,姜正礼接话道:“我们一定给赵夫人以及公子一个说法。” 赵夫人听姜正礼这样说,让人将他们二人松绑。 见那姜老太太爷堆在地上。将正礼受了板子又得这两日得折磨,一下子倒在地上,挣扎着翻身给赵夫人磕头道谢。 赵夫人也不理他,让姜家的车夫架着马车,将他父子二人扔进车里,后面用几辆车装着两车的尸身, 给了两盏羊角灯,携了一袋子水,让他们自己走了。 第173章 祝小姐等回信,章老道送手书 二人如何回家,羽家庄女眷如何惨哭,苦主怎么来认尸首,那是后话。 且说这日赵夫人这日收到祝文文来信,拆开来看,竟是着祝文文也要借粮。 赵夫人胸口忽顶着一口怒火,拍桌骂道:“借粮借粮,这姜家人都来借粮。我赵家堡的粮食,难道是给他姜家人准备的么?不借。” 说罢将那信件揉做一团,扔在地上,不予理睬。 又有个三五日,祝文文那边又来了一封信,上面恳切的写了自己想收部曲,要借粮的原因。 赵夫人打开来看了一遍,又扔了一旁,哼了一声道:“她倒是个有胆量的,我还是不借,凭他是谁?以后我赵家堡的粮食谁也不借。” 众人见赵夫人真生气了,有的附和骂那姜家,有人吓得不敢说话。 赵老太爷将那拐杖将地杵得咚咚响。 骂道:“我都说你的脾气是面捏的,我要拿刀砍了他,你们都拦着我。” 赵老太爷新收的小丫头香草替赵夫人说话道:“哎呦~老太爷,你手臂能跑马,可您这双腿不是走不动么?你手下好汉无数,哪里能让太爷亲自动手? 再说赵夫人这样做,也说为几个公子,那几个人好杀,可咱们赵家的名声在外又成了土匪不是?太爷消消气,夫人这么做恰到好处。” 这香草说的便是赵夫人想说的。 两代人都是土匪,她想让四个儿子都成正经的庄家人,哪那么容易。可以杀姜家仆人,但不能杀姜家人。 赵夫人说到郁闷端起酒杯灌了两大杯酒。又将那信烧了,只是不回。 书院里祝文文等借粮的信有七八日,还不见回信,五脏六腑如同掉进深井一般。 人都安排过去,那韩三明也撤走了,现在再想反悔,那山上土匪怕是又要造反的。 去往赵家堡的书信一日不到,祝文文的心便和那油煎的差不多。她跟常夫子请了假,也不去学堂,整日在书院大门口守着。 小灵子拿竹水桶递给小姐道:“公子,进屋歇息吧,真有信来,那驿官一定会叫我们去的,您只在这里等着,也是无用的。” 祝文文索性坐在书院青石台阶上,望着书院前的竹海道:“我坐在此处心静些,在院子里等我还是心烦。” 小灵子无法,让李厨娘收拾些果品出来,拿着漆盘子呈上,放在小姐身边。见小姐只盯着竹林通外的道路,知道小姐心内着急只是陪着。 她手指浇着手帕,想了想,弯腰在祝文文耳边道:“小姐,梁公子今日来寻你两次,小姐没醒时来一次,我说小姐没醒。 小姐出门时他又来一次,我按照小姐吩咐的,说小姐出去了,也没说小姐去哪。小姐要是烦闷,不如叫梁公子来给小姐说说话解解闷。” 祝问问伸手在那果品中寻了一块莲子糕,放在口细细品着道:“我现在哪里是一块儿糕点,几句好听话能解闷的,要是他能给我做了神通,变出粮食来,那才是给解燃眉之急。” 小灵子撇撇嘴,站直身子跟着小姐向远处望去,但见 竹翠叶交密,秋风语森森。那石子道上卷过层层枯叶,不知何种鸟儿在竹间脆脆鸣鸣。 祝文文吃那莲子糕感觉有些干,便在那食盒中去找水喝。他见那盏梅子露颜色鲜亮,便端在嘴边去喝。 小灵子仰头见那竹林道上有个影子似是人骑在马上,影影绰绰。 赶忙大叫:“公子,公子快看那是不是有个人来。” 祝文文顾不得那黑陶描燕文杯盏,‘咣当’一声扔在一边,跳将起来踮着脚向远处望去。 见的确有一人一晃一晃往书院这里来,祝文文顾不得什么踏着大步甩开臂膀向那人迎去。 等跑出半里来, 才看清来人是那章道全。 祝文文见那章道全嘴皮干裂,身子在马上摇晃。 吃了一惊,忙去牵住马道:“章神医,你这是怎么了?” 章道全道:“快,快给些吃的。” 祝文文心内再急,也先去顾那章道全,连忙答应着让身后跟来的小灵子回去做碗面汤饼子来。自己伸手牵住那马的缰绳,替章道全牵马往书院里去。 等祝文文牵马来到台阶边,让马站定,伸手扶章道全下马。 此时小灵子已经碗箸摆好,也上前扶这道人。 二人合力给章道全扶在台阶下的蒲团上坐定,小灵子将碗端在章老道手里,又将饼子帮他撕开泡进汤里。 章道全见到饭食,两眼放光拿起筷箸,甩开腮帮子大口吞起来。嘴里塞满夹出一块肉来,欢喜道:“有肉有肉。” 小灵子得意得掐腰道:“我去寻面汤,看见他们熬得有有羊肉汤,便和李厨娘要了一碗来,又加几块精精得羊肉来,让章神医吃。 ” 那章道全只不到一炷香便将一海碗羊肉汤饼吃个干净。 章老道抬手拿道袍抹完嘴,一边咂吧着嘴一边伸手从自己口袋里拿出一封油印封口的信来,递给祝文文。 他也不说话,自己又拿起食盒里的糕饼又开始吃。 祝文文见信封上写‘英台’亲启,慌手扯开信封,拿出信来读。 只见信上娟秀小楷书文: 吾儿英台,一别数月,甚为思念。吾儿本以避灾星而遁书院,不想去却因耿直而遭人祸。母又闻得汝三舅之行径,愧疚汗颜,夜不能寐。 想吾儿处境,战战兢兢慌神无措。幸闻儿今所做之事,虽有悖礼法,母却颔首成全。因当今朝野,上至朝纲,下至自身,皆应有利而全德。 母与儿心念一处,特将一封手信及对牌转至吾儿,江州六十里铺有祝家梁庄一座,乃是为母私产。为娘将身价交于英台,还望吾儿早成大事,以慰母心。” 祝文文看完禁不住道:“我母是旷世贤母啊~” 章道全见祝文文看完信,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对牌,以及一封三折蜡堆盖印的信件。 祝文文激动地手有些颤道:“母亲真同意了?” 章完全咽了咽牛乳道:“我是在半路正遇到祝夫人得,祝夫人本来不同意。 我将你在羽家庄的遭遇和你姜家人在赵家堡所做之事备细说了一遍,祝夫人这才同意。” 第174章 千里驹要行千里,忠厚女跪表忠厚 祝文文好奇问道:“我母亲怎么会相信你呢?” 章道全道:“咱们以前在道观见过,而且她听说收部曲兵马文才也有份,答应得很痛快。” 祝文文暗想道:“我说这么出格的事,一个封建社会的母亲怎么这么爽快就答应了,原来她还想着这一门的好姻缘。这马文才虽整天花天酒地,关键时刻却可以把他当虎皮一样扯着。也不算全无好处。” 她见章道全吃饱了,攥紧了书信和对牌。 向章道全道:“既然拿到母亲书信,我也赶紧去六十里铺去看看究竟能倒出多少钱粮才行。” 祝文文见章道全不像要进书院的样子,见他起身,自己立马也跟着起身问道:“章神医,不进去休息么?” 章道全掐指算了算道:“不去了,我还要往赵家堡去赶,晚些怕会出人命。” 他这么一说,祝文文猛然一惊道:“我知道先生能掐会算,但不知这要死的是谁?” 章道全眯着眼看了祝文文一眼,捏了捏自己花白的胡须,也不说话。 祝文文好奇道:“道医你这么看着我,难道要死的人你是我不成。” 章道全哈哈一笑,说道:“当然不是你,你给我准备一匹快马就好。” 祝文文收好书信,藏好对牌,往后院马棚便去。 古大仓前不久买的一匹通体乌黑四蹄雪白的好马,祝文文牵着一匹乌云踏雪的高头大马牵了过来。 章道全看了一眼这马,眼神一惊,禁不住夸出口道:“这马是匹好马,是古大仓得了好运气,才得这马。” 祝文文拉着缰绳道:“我不懂马,只知古大仓和那突厥人的马贩子交涉了好久,又给了好多的财帛才换回来,给它起名叫‘碳里金’,整日骑它跑上十里。 这马是古大仓留给我保命用的,章道医先拿去,救人要紧。” 那章道全围着这马转了一圈,连连点头道:“甚好,说罢将自己那匹杂色老马身上的马鞍笼头椅摘下,要给这碳里金安上。” 哪知那碳里金一个抬腿,嘶鸣一声,要去踩章道全,拉缰绳的祝文文都被甩开几米远。 见碳里金脾气爆裂,躲在台阶上的祝文文缩着脖子道:“章道医,这马性子这么烈,我再给你寻一匹吧。” 哪知章道全被踩。躲开后也不生气。 乐呵呵从包袱皮里拿出一种草来,向那碳里金鼻子前晃了晃。 那碳里金嗅完之后,张口便吃了。章道全拍着马头道:“还想吃就得听我的话。” 说罢又喂了一小把那草给又碳里金后,便将那原先的马鞍给碳里金装上。那马竟温顺的像小马驹一般,随他去安装。 祝文文从台阶下来,好奇得比着大拇哥道:“章道医,你给这马喂得什么?它竟这么听你话。” 章刀全栓好马鞍,套好笼头,笑着对祝文文道:“我既是道医,自然有些手段,人要不听话我也有好手段让他听话。” 祝文文撇撇嘴暗暗惊叹。 小灵子为人机灵,知道章道全即刻要走,早将盘中剩的糕点并两张饼包在一个口袋里。又从后院拿出一个牛皮水口袋,装满水递给章道全。 章道全将吃食水袋又全背在马上,翻身上马向祝文文道:“祝公子可有什么话要我带给赵夫人。” 祝文文拿出早已经揣在袖口里面得书信,仰面递给章道全道:“这封信我写了有两三日,我给赵夫人去了两封借粮的信,干娘都不曾回信,定是因为姜家的人连带恼了我了。 章道医与赵夫人有救命之恩,还请章道医从中说和,让赵夫看在我母亲的姐妹情谊上,借些粮给我,好让我尽快开荒,度过难关。” 章道全伸手将那信件放进口袋里,向祝文文拱手道:“贫道定为祝公子说项。” 说罢拉住缰绳,调转马头,哒哒而去。 小灵子看着章道医的背影,懵懂得问祝文文道:“公子,你说章道医能说服赵夫人么?” 祝文文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 小灵子看小姐摇头,不知所措的又问道:“那小姐还继续在等么?” 祝文文摸了摸腰间的对牌,定了定眼神道:“不管怎么说,咱们能拿到钱了。咱们得快点选地,走找陈福寿去。” 祝文文说罢转身向书院内大踏步的走去。 那日申时,一中青年妇人陪着挺着大肚子的阿水,在忠义厅的门口。那女子站着来回踱步,阿水跪着,直挺着身子眼睛直勾勾看着忠义厅的那把交椅。 两月未见,阿水身量粗了一圈。但见她穿着一身褚红色村妇衣服,下着藏青色棉布长裤。脚上踏着一双粗布步履,沾着黄泥,肚大尖尖直直挺着。 头上用黄色棉巾缠着自己头发,在头上盘成平常发髻,脸上未施粉黛,却多了几分风韵颜色。 她这这一身着装,竟让路过的赵荣昌都没有认出,只当是两个庄户妇人,来求母亲佘米,只是看了她一眼,便出门打猎去了。 这阿水已经在此处跪低头了半个时辰,那赵夫人身边的梁阿娘几次来劝,阿水就是不回,坚持要见着夫人面,为自家小姐求情。 来的梁阿娘心疼道:“阿水姑娘,夫人说不见你,你再求也没用。她是因为姜家人那畜生事,捎带着恨上你家小姐了。 你也莫怨我家夫人,谁叫姜家老三不是东西。” 阿水跪前两步向梁阿娘道:“阿娘,是姜家不是东西,不是祝家不是人,我家小姐姓祝啊`” 梁阿娘叹口气,握着阿水的手道:“谁说不是呢,还不是你家小姐那外祖家是姜家,你们祝家白白受了牵连。可夫人现在正在气头上,说什么也不会见你的。你还是和月娘先回家去,在此跪着,你身子怎么受得了。” 阿水拉着梁阿娘得衣角道:“赵夫人是这天底下最好的夫人,我信夫人的为人,夫人也定会分清姜家的错处,不是祝家的错处。 我只求见赵夫人的面,为我家小姐说明,赵夫人一定会帮我家小姐。” 阿水身边的妇人也跟着道:“娘,我和阿水妹子现在处得情同姐妹。娘再和赵夫人说说,让阿水妹子进去见赵夫人一面,哪怕赵夫人不听也行啊!” 那梁阿娘对着那妇人责骂道:“月娘,你阿水妹子真有个三长两短还不都是因为你的嘴快,我只给说那祝小姐来信,夫人生气。 你却回去给你这实心的妹子学嘴。让他挺着对肚子担心,阿水和孩子要有个三长两短,我定将你一顿好打。” 梁阿娘说罢举着手上前去揪自己女儿的耳朵。 揪得那妇人龇牙咧嘴,连连叫妈,二人闹个不迭。 此时忠义厅屏风后,一声虎啸道:“让你传话,你和女儿在厅前撕闹成何体统,赵家还有没有规矩?” 第175章 热心人出冷言,小夫妻逢团圆 阿水听出赵夫人的声音,向前跪行喊道:“赵夫人,赵夫人,请听我一言~” 赵夫人转过屏风从暗处走来,背抄双手,拿着一条玉竹短棒走到近处。 众人看去,但见赵夫人双手背后,上身穿着蓝靛色对襟扎染长衫,腿着月白色阔腿长裤,脚上蹬着一镶宝钱厚底步履,头上梳着平常得平髻,簪着两只镶黄玉的银簪。 虽然质朴,但比起常日穿的农妇装扮,不知要端庄多少。 阿水忙不迭往前跪行,纳头便拜道:“赵夫人~赵夫人,听小的几句话,我家小姐和姓姜的不是一家,小姐现在有难,还请赵夫人救上一救~” 赵夫人跨出门外,怒目看着跪着并站着的几人。 向梁阿娘道:“她这个样子,你还让他跪着呢,还不赶快找车给她送回去?” 梁阿娘领命不敢不从,赶紧搭手去扶阿水道:“阿水姑娘,你也见我们夫人了,夫人也给你说了话了,姑娘怀着身子,我找人套车给姑娘送回去吧。” 阿水也不理会梁阿娘娘,只是扒着手要抓赵夫人的衣襟,赵夫人忙闪了一下,阿水抓了个空,嘴里还不停地分辩。 梁阿娘赶忙扶阿水道:“阿水姑娘,切莫再惹夫人生气了,夫人待你甚好,可不能乱了分寸。” 阿水手脚挣扎着,口中求道:“赵夫人,我家小姐她姓祝,不姓姜啊,那姜家还害过我主人,还是赵夫人将我小姐救回来的。 小姐是认夫人做干娘的,小姐是和赵夫人一条心的啊~~ 赵夫人,你要帮一帮我家小姐才是啊~” 那一边站着月娘这二月里已经和阿水处得亲如姐妹,见阿水这般实在不忍。 也跟着跪下求赵夫人道:“还请赵夫人开恩,阿水妹子是个实心眼的。要是那些刁滑的,见自己安置得当,主人遇难她就当没听见就是。 可阿水妹子听见她家主人受难,顾不得身子就前来了,我和阿水相处这二月,知道这妹子是仁义机灵的。 什么主子有什么家仆,我看我妹子这样,相比她那小姐定也是个仁德的小姐。 赵夫人,这一家归一家,她小姐姓祝,欺负咱们赵家堡的姓姜,他们不是一家。赵夫人为何不高抬贵手救救他家小姐算了。” 赵夫人见月娘说这些话,冷笑几声道:“你这丫头,将阿水说得这样好,又说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仆人,你意思我不近人情,你娘也不近人情了? 我们都是坏人,你和阿水都是好人?我自家的粮食,想借就借,不想借不借,哪个管我?莫说她姓祝的来借不借,姓张姓李的来借我都不借。就算今天这丫头双腿跪烂了,我还是不借。趁我没发怒,带着她快些离开,否则我将这丫头一起赶出赵家堡。” 梁阿娘知道夫人的脾气上来了,越说越僵。 连忙照着月娘的头上一戳,骂道:“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还不扶着你妹子回家去,莫在夫人面前摆弄口舌,再多说一句,我便撕了你的嘴。” 说罢又给月娘使了个眼色让她们先走。 月娘也常听母亲说赵夫人脾气,知道不能再求。 便拉着阿水道:“妹子,先不说,我们先回家。” 阿水哭哭啼啼, 还是死扭着不走,不顾自己的肚皮趴在地上还要趴赵夫人鞋面,梁阿娘伙同月娘架阿水,任她哭闹将她拉跌跌撞撞出赵家后院。 梁阿娘吩咐了一辆马车,扶了哭伤的阿水放在车上,交代月娘看好阿水和肚子里的娃娃,先回家再说。 阿水拉着梁阿娘得手道:“梁阿娘,帮帮我~。” 梁阿娘拍着她的手道:“赵夫人正在气头,你越求她,她偏不肯,我晚上回家同你俩说话,咱们再商量个对策来。” 月娘也安慰阿水道:“妹子,我娘这是一番好意,你既要帮你家小姐求情,就不能闹性子。咱们晚上等我娘回家再做商议。” 阿水胸中再有万语千言,此时也知道不能再说。 最后握着梁阿娘的手道:“我在家等候阿娘,盼望阿娘前来。” 梁夫人点头道:“我一定去。” 说罢,让那车夫送她二人回家,自己转身回了赵夫人身边。 话说这阿水在马车上就伤心不已,心里想小姐那边一定心焦,自己在赵家堡,也出不出半分的力气。 况且赵夫人刚才所说,如果自己再说,连自己也要赶出来。 自己现在是求也求不得,退也退不得。只在车里独自难过,啜啜泣泣并不说话。 等到了月娘家,她心焦更甚。 月娘给她做饭她也不吃,让她休息她也不卧,只是站在门外的院子里往赵家的别院望去。 月娘劝了几次见阿水还只是哭,又劝慰了两回也没用,便让自己的儿子年宝儿陪着阿水。 原来自阿水来月娘家两个月,白日帮月娘捻线,摘菜看着小儿子年宝儿,晚上利用空档帮月娘母子做些针线。 因为阿水口吃伶俐,又帮月娘贴补家用,所以月娘早将阿水看做姊妹。这年宝儿待阿水又极为亲切,所以阿水走哪,这年宝儿就跟哪里。 此时阿水在院中看着那来时路,年宝儿就在旁边斗虫儿玩。 年宝给这个姨娘抱个胡床来,让姨娘坐下。阿水一会坐一会站,只是远望。 望了有半个时辰,路上出现一中年男子向这边走来。那男子头上缠着土灰头巾,穿着一身松褐色交巾短衫,下穿两截色束脚棉布裤,脚蹬一双黑色步履。 背上背着一个包袱往这里来。 阿水看那人往这边来心道:“这东头只月娘一家,这人又是谁?” 还没等阿水思量完,那正逗虫儿的年宝儿突然站起身,冲那人急奔过去喊道:“爹爹,你回来了。” 阿水这才知道,这汉子是月娘的丈夫。 那汉子见年宝跑来,答应着双手摊开,接住那年宝儿举过头顶,放在肩上。和年宝嬉笑着往家里来。 阿水早唤了月娘出来,月娘见是自己夫君回来,双手理了理鬓角笑道:“当家的回来了。” 那汉子进了院门,见阿水低着头,大着肚子满脸狐疑道:“这位夫人是谁?” 第176章 车铁匠说风流,弱侍女游地府 这月娘听母亲交代的不给丈夫细说,只说自己家的亲戚,来投靠母亲,安排在自己家里。 忙给丈夫介绍道:“这是我表妹阿水,从沧州过来。” 又转身给阿水介绍道:“阿水,这是我给你说过我的夫君。姓车,因家里排行老二,所有人都叫他车老二。你就叫他二车二哥就好。” 阿水忙正身行礼叫人。 这车老二本是个铁匠,常年行走在州府官家打造兵器用具。 见这阿水举止不俗,生得又有美貌,料定她不是农家女。见妻子没说实话,也不多问,只暗暗的提防她些。 又见阿水已有约五六月的身孕,随便回复两句,随月娘进屋去了。 月娘见丈夫回来,赶紧拿出收好的鸡蛋,在院中选了一只鸭肥杀了,备酒备肉,又买了些果品。收拾了一桌,让丈夫阿水坐下吃饭。 她自己抱着年宝儿,笑呵呵的坐在丈夫身边。 阿水见人家三口团聚,自己不便出来,便在上手的厢房不出来。月娘知道阿水一日水米没有沾牙,便硬拉她来吃两口。 阿水实在拗不过,又加上年宝儿也扯她。她不好意思的侧着身,偏着脸坐在一边。月娘让她吃饭,她也只吃了一碗黄米粥,吃了些菜蔬,便放下了筷箸,强笑着只是陪坐。 这车老二见了妻儿平安,回家高兴多喝了几杯,便有了醉意。 红着脸说起州府里发生一切趣事。 月娘见丈夫高兴也让他说些新鲜事来。 那车老二凑脸向前挑眉道:“咱们郡县出了一桩奇事,你们可听说了?” 月娘好奇探头问道:“什么奇事?我与妹子整日在家里忙农活,并不曾听到什么。” 车老二喝得红光满面,捏了片肥肉在嘴中道:“是件官府口内的风流事,你们可未可知。” 一听是风流事,月娘和阿水都好奇起来了,都等着那车老二再说。 月娘着急道:“你别在我们姊妹面前卖关子,快快说是什么风流事,我们爱听这些个。” 车老二眼睛一亮道:“我们州官那里,有个新调度过来管文书的书吏,长得堪比潘安样貌,写得一手好字。才十几岁就来州里做事,我有幸见过一面,真是好个白面的书生。 这书生不但样貌端正,言语做事样样堪首,州府老爷都对他很是赏识。好几位相公都想招这书生当上门女婿,可这白面书生总是不肯。 我们众人都猜测他在外面的定是有相好的才不愿和他人做亲。可又打听那书生并无婚约在身,只是小心做事,众人更爱。 哪知我刚回来前几日,州府贴告示说那书生竟突发恶疾,一命呜呼了。” 月娘插话道:“这书生也是时运不济,这样好差事和运道他竟没命享受。” 车老二摆手又摇头道:“他那样一个年轻壮小伙能有什么恶疾,听替那小伙发送的人说,那书生是拿匕首戳自己心窝剜心死的。” 月娘和阿水听到这个死法都惊了一跳。 月娘连忙捂着胸口道:“阿弥陀佛,这书生怎么就这个死法。这尖刀戳了胸口必然千万分般疼痛,这书生有何难事,竟用这般死法。” 车老二椅拍大腿道:“可不是,就是寻死,选哪个不行,偏用这个。他死后几日,便有那州府土兵在他的住处,见他的鬼魂喊‘我的心,我的心’。” 车老二说到此处故意将声音压低,伸着脸去吓月娘,唬得月娘叫了起来,车老二跟着笑了起来。 阿水插嘴道:“这书生为何不要自己性命?” 车老二收拾嘴脸道:“我们都好奇,有好事人去打听,说那书生在外有个相好的是个有钱家小姐,人家小姐和他好一场,呼噜一脚将他踹了。 他是个痴情的,那小姐是个绝情的,这书生竟想不开自己倒死了。” 阿水听到此处,脸色有点发白。 月娘还追着问丈夫道:“哎呀呀~果然是桩风流事,只是这书生死得不值,想必这书生比不得那地主家的家私,亦或者是那家小姐父母知晓了,硬将二人分开,所以这书生才要寻死。” 车老二点头道:“我们州府里做工的人要都是这样想的,州府的刺史只是按一般庶民丧制发丧,也不着人去吊唁。 听说暗地里刺史老爷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说他辱读书人的骨气,是个对朝廷不忠,对父母不孝的逆子。” 月娘听丈夫这话,也跟着点头道:“哪里有这可怜人,这样抛闪了父母,让双亲如何活?”说着眼睛在年宝身上停留。 阿水此时脸色发白低声问道:“敢问车二哥,这书生姓什么?” 车老二吸溜口酒道:“这书生姓梁,听说是本地人士,不晓得父母是哪个。” 阿水听姓梁,早翻了白眼,昏死倒地。 月娘见阿水倒地,连忙去扶,车老二见了酒也醒了一半。 叫嚷着去扶道:“她听个新鲜怎么她就吓倒了。” 两口慌了手脚,将阿水扶到床榻上,但见阿水牙关紧闭,面色土灰,早已昏死过去。 任月娘怎么叫她,她也不应,给她灌水都灌不进。 月娘见阿水势头不好,急叫车老二拿上钱去庄上找郎中去,她则在家守着。 再看床上阿水,魂魄已被那黑白无常叫去了七分,朦胧间仿佛要过那奈何桥。 阿水这般全因听到这个‘梁’字,连日因为怀了身孕兀自离开小姐身边,心里总有烦恼。还好赵夫人梁阿娘一家周全,才使她心内稍安。 月娘一家她也是亲热,她才稍减心头郁结,毕竟他们是外人,她也是小心谨慎,不敢露了自己脾气。 自从她听得小姐的书信都被赵夫人驳了。她便坐立不安,今日路程一番劳累,又跪了半个多时辰,回来又没吃什么饭,本就虚弱。 听得这车老二说这奇事。他便依图画影。 车老二说那书生俊俏,写得好字,又新到任,他便认定是梁山伯三分。又听得那书生和财主家小姐相好,又被那小姐舍弃,她便认定梁山伯七分。最后,听得那书生姓梁,本地人士,便认定那书生就是梁山伯十分。 她心里本就郁结,见梁山伯死了,还是为小姐而死,自己和孩子再无拨云见日。心中又惊又怕,大刺激之后竟没有丝毫活得念头,双眼一黑也就倒了。 第177章 梁阿娘引神医,善母女商量对策 人一旦有了不愿活得念想,便觉得死比活好,纵使灵丹妙药也无济于事。 月娘和年宝儿在床边无论怎么呼唤,阿水只是不答。丈夫去找郎中还没回来,她守着阿水,只是一边呼唤一边抹泪。 此时屋门的草帘响动。 一妇人声音由外间传来:“这桌上摆着酒肉碗筷,人哪里去了。” 月娘听见是母亲的声音,哭着奔出来扎在母亲怀哭道:“娘,阿水妹子像是不行了。” 梁阿娘哎呀一声惊道:“午时还好好的,说是等我来商议,这是怎么了。章道长,你快些救命吧~” 月娘此时才见母亲身后,跟着一名老道也迈步进来。 那老道道:“她命不该绝,无事~无事~你领我去见她就好。” 月娘见老道不急不慢,有些气恼。见了一礼,引章道全厢房内走到床榻前。 章道全见床榻上那人果真是阿水。 坐在席上,挽起道袍宽袖,伸手去探她的脉象。只觉阿水脉沉似水,毫无活人生气。 上手又探了探那鼻息,尚存一丝温热。 伸手在包里拿出自己的拿出自己的针灸包,拿出银针扎在手肘处。 月娘左右探头问道:“这位郎中,我这妹子怎么样?” 章道全牛头道:“她无大碍,被惊吓所致,我不敢给她下大穴位,怕伤了腹中的胎儿。” 后进来的梁阿娘道:“这阿水怎么忽变成这你样?不是赵夫人说了她几句,她便受不住了要寻死吧?” 月娘摇头道:“我这妹子听了老二说了一事吓成这样。” 梁阿娘薄嗔道:“胡说,你这妹子虽不是个大家的小姐,但好歹也见过些是世面,你们说什么,将她吓成这样?” 月娘便将车老二在州府里听得那见书生为情剜心的事备细又说一遍。 月娘委屈道:“妹子听书生姓梁后,就吓晕过去了。” 章道全听后若有所思点头道:“原来是因为这个。” 梁阿娘责怪女儿道:“你们知道你妹子的情况,还在她面前说那男女之事。她再是个心眼宽的,听这番话免不了往自己身上想。定是想得多,吃不住吓晕过去。 月娘自知有错,忙问章刀全阿水的病情。 章道全拿出针给阿水又扎了两针后,从自己包袱里拿出一个姜红色光亮的小葫芦,倒出两粒药来,交在月娘手上。 吩咐道:“你拿清水将丸药化开,给她灌下去,她不多时就能醒了。” 月娘拿着丸药瞧了瞧道:“这药真就这么灵?” 梁阿娘道:“你是有眼不识泰山,这位道爷就是将咱们三少爷救活那一位。你在章神医面前还敢说嘴。” 章道全的名字早就在赵家堡传扬开了,今日见着真人,月娘自是惊叹,都说来救三少爷是得道的高人,哪曾想是眼前头发稀疏的老道。 月娘连忙拜了又拜,不敢迟疑去冲散了药丸,复又回来和母亲一起,撬开阿水牙关,给阿水硬灌进去,让阿水在床上将息。 三人忙活一通坐在地下歇息。 月娘又收拾了碗筷盘盏,又端些新鲜的果品,鸭肉上来,摆在桌上。 又将两杯山茶水放在章道全和自己母亲面前,自己则在下手跪着陪坐。 梁阿娘让了章神医一回,见他自便了。 自己则摊手道:“哎~我赶来还说和你们商议一下借粮的事,阿水姑娘有这个样子,这可怎么得好。” 月娘问:“母亲就那祝家小姐借粮一事,有什么说法?” 两阿娘道:“今日赵夫人穿戴整齐去县衙私说姜家借粮并谋害三公子一事,还没有回来。我看祝家小姐在赵夫人处借粮是不成了,不过我想到一人,道是可以试试。” 月娘探头问:“是赵老太爷?” 梁阿娘摇头道:“是大公子,赵荣昌。” 月娘又问:“这大公子能做得赵夫人的主?” 梁阿娘道:“夫人临走时,将管家的钥匙交给大公子保管,我听这赵夫人说起过,那大公子好像对那祝小姐有意。若祝小姐求他去,他也许会帮。” 月娘看着阿水道:“祝家小姐此时再来,怕是赶不上啊。” 梁阿娘道:“夫人明日晚间便回来,要想借粮就这一天的功夫。 要接粮需快,只是这大公子的脾气我一直琢磨不透,这也就是试试。” 月娘看着床榻上的阿水道:“阿水现在这个样子,难道让她醒了去借?若今日错过,阿水妹子醒来知道了,定会怨恨自己。” 母女二人说后沉默起来。 只听得章道全啃鸭腿吧唧嘴的声音甚大,母女二人也不理会。 章道全捡起一碗道:“姑娘,劳烦给贫道盛碗鸭汤。” 月娘听后,答应着赶忙从灶上端来一碗,恭敬送在章道全面前。 章道全吸溜着喝了两口热汤,打了一个饱嗝。 放下碗道:“你们母女已经做得够多了,我与那祝家小姐也是故友。今日来也是为她借粮得的事。既然那大公子今日管事,我便替祝家小姐碰碰运气。 月娘母女二人听到这话,不胜欢喜。 梁阿娘打趣章道全道:“我说你这章神医今日跟我回女儿家做甚,竟是为救阿水姑娘一命。既然道爷要寻那大公子做赵夫人不愿之事,就不要在赵家前厅寻他。” 他今日早起出去狩猎,看样子也快回来了,不如你去后院的马棚等他。他答不答应也无人看见。” 章道全点头道:“这样甚好,既然说定,我们即刻动身。” 梁阿娘点头,给女儿交代了几句,又从怀里掏出一包市面上没有的时兴蜜饯,给年宝儿拿着。 二人起身要走, 月娘忙在后面追问道:“神医~阿水妹子这样怎么办?” 章道全掀帘道:“不出半个时辰她定醒,等她醒后,你给她灌点热面汤,并告诉她章道全来过,去赵家借粮了。还有她惦记的人都活着,让她安心生产便是。” 月娘记清楚话,只是有些摸不着头脑。见阿水与章道全关系亲厚,对阿水更为殷勤。 再等车老二领着郎中回来,那阿水已醒。车老二也不知道发生甚事,只得又将郎中送走,闲话不提。 就说那梁阿娘领着这章道全进了赵家后院,赵家下人都知道章当道全是三公子的救命恩人,所以都十分恭敬,都施礼相迎。 梁阿娘先将章道全安排去前厅坐了,自己去后院打听了一番,转身回来。又将章道全领穿过两道门,过了一处校场,来到后院, 向章道全指了指后院的马棚,说道:“那就是我家大公子常去的马棚,我已打听过,我家大公子还未回庄子。 章神医,你便在这个草料房内等,这里僻静不易被被人看见。只是~” 梁阿娘讪讪笑了笑道:“只是神医不要将我说出才好。” 第178章 公子遇睡道人,道爷相面借粮 章道全见梁阿娘卖力帮自己。 捋着胡子笑道:“我只是不知大姐为何这般殷勤帮我和那祝家的小姐?” 梁阿娘呵呵笑道:“我见道爷能掐会算,我这点子心思哪里瞒得过道爷,一是我那小女儿在祝小姐身边,我听说那祝小姐要做大事,才过来借粮的。我想那女儿,跟上这样门户的小姐身边将来也能讨得好前程呢。 二来这祝小姐是被这姜家连累了,我家夫人虽然凶狠,可也是个明事理的,这会定是气糊涂了。等出了胸中那口恶气,心中定会自悔。 姜家那恶虫都能借得粮,那么好的祝家小姐为何借不得?我也是私自为祝家小姐鸣个不平。还章道爷成全。” 章道全点头笑道:“你所说之事乃是人之常情,你在帮我,我又怎能给将你说出?你且去吧,我自在这里等他。” 梁阿娘道了声谢,便沿小门先走了。 章道全看了看四周,都是些小屋破门,应该日常赵家堆放草料农具的去处。 连日来,他在马上几处奔波,早已疲乏。 他见这简房中那草料新鲜,都打了捆堆放整。干草料香扑鼻,禁不住起了困意。索性躺在草料上呼呼大睡起来。 不知多久,马棚几匹马儿嘶鸣,人声窜动。 赵荣昌身边的犬儿道:“少爷,今日猎得那兔子肥胖,小的这就让厨房剥了皮这兔子烤了。” 赵荣昌道:“也好,那獐子留着,母亲喜欢吃这獐子肉下酒,待会你将这獐子送母亲那里去,等我母亲回来做个新鲜的。” 几个近身将赵荣昌的马拉走喂了草料,那犬儿拎着兔子乐滋滋跟在大少爷身后。 二人向正向内院走去,就听得草料房内鼾声如雷,赵荣昌以为是哪个下人在僻静处躲懒。 不禁紧缩眉头骂道:“这是哪个惫懒得下人,见我母亲外出,我也不在家,竟自这里浑睡,犬儿,你去揪他出来,今日我非要打那厮一好顿。” 犬儿领了命,放下兔子,便小跑进去。 在门外就听得他大声骂道:“你个懒货,大公子在门外,你还这里浑睡,看我不将你打醒。” 不听犬儿打人的声音,却听得犬儿在内哇哇大叫‘道爷饶命,道爷饶命啊~’ 赵荣昌喝道:“道:“哪个这样大胆?”两步上前,进去要看 正巧和章道全碰个对面。 章道全瞪眼道:“是你道爷我~”只见章道全反剪着犬儿的双臂,满头稻草茬子走了出来。 赵荣昌认得是章道全,连忙收了怒气,躬身行礼道:“原来是章神医,晚辈不知,冲撞了。不知章神仙为何会在这后院的草料房?” 章道全吐了一口干草沫子,将犬儿扔出去,那犬儿‘哎呦’一声趴在地上。 张道全也不理会,道:“我这几日疲乏,见此处僻静,想在此处小憩片刻,这混账来扰我清梦。”说罢仍满脸怒气,嘴巴撇得像拉弓,丝毫不松。 见赵荣昌还躬着身子,抬手让他起身。 对赵荣昌道:“你为何会在这里?” 赵荣昌见章道全说话颠倒,心里好笑:“这是我家,他怎么问起我来了?” 仍是恭敬道:“晚辈适才秋猎回来,不知神医在此处休憩,家里的下人冲撞了。 只是草料房不干净,多有虫咬。还请章神医移步到内堂休息。” 赵荣昌认为章道全来找母亲有事,便先说道:“今日我母亲不在,章神医可多留一日,母亲明日便归。” 章道全拍拍身上的稻草道:“我今日不是来寻你母亲,是来寻你的。” 赵荣昌微微一愣,忙问:“道长找晚辈何事?”又四处扫了一眼。 伸手道:“这里说话不便,还请神医移步晚辈的‘揽云轩’一谈。” 章道全点头,赵荣昌引路,二人并前后而行。 来在找荣昌的别院,只见别院门用一张实木刻个牌匾,上面大书‘揽云轩’三字。 章道抬头看了两眼也不说话, 径直向内走去。此别院和别处的别院相似,院中空旷无树,只是在本院子中间摆着一口大缸,养了些许锦鲤。 赵荣昌将章道全引至自己正堂,让了坐,上了茶,对面坐定。 笑问:“不知神医找晚辈何事。” 章道全也不隐瞒,从口袋中拿出祝文文给赵夫人写得书信,递给赵荣昌让他看了。 赵荣昌看信封上写着‘赵家堡赵夫人亲启,祝氏英台拜望亲启’几个字。 他将信件放在案台上笑道:“原来章神医是为祝妹妹而来,这几日我见母亲凝眉不展。打听后才知是因为祝妹妹借粮一事。 家母虽没与我说起,我也是从侧面得知,祝妹妹竟要借粮,晚辈却不知她在书院里避灾星为何要来借粮。” 章道全见赵夫人并未将祝文文为何借粮一事向赵荣昌明说,便也不谈。 叹气道:“这个中原因赵夫人最为清楚。” 说罢将话题一转道:“赵夫人因为姜家迁怒了祝小姐,贫道听说赵公子和祝小姐有些交情,所以想来求求赵公子借些粮食。” 赵荣昌见章道全不与自己说实情,端起茶杯咽一口茶。 笑容不动,接着道:“道长让晚辈这么做有悖母命,我实在为难啊。” 章道全不动声色盯着赵荣昌,开始为他相面。 见他唇口随了赵夫人,肉鼻大口为人仗义。又见他眉尖眼细,眉尾分叉,有此面相者多是爱算计之人,章道全呵呵一笑,觉得稀奇。 一般人一张脸随一种面相。有人面向属小,小哪里都小。头小断眉小眼小鼻小口。有人属大是大张脸哪都大。大头粗眉大眼大鼻子大嘴。 观人面相,知其性格。可这赵容昌上半张脸皆细,下半张脸皆粗,一人生二相。 心中暗想道:“这赵夫人虽女生男相,却随了男子英雄气。怎么他生这儿子竟带两副面相,不知道他是外善内奸,还是外奸内善。” 赵荣昌见章道全只盯着自己看,有些不自在,便道:“章道长为何盯着晚辈这样看,是晚辈脸上有脏物?” 章道全笑了笑道:“贫道会观人面相,我观公子赵公子面相,是个大仁大义之人。 所以借粮的事, 贫道并担心,赵公子定会答应~” 第179章 连枝果不同,三郎要报恩 赵荣昌见章道全吹捧自己,要借得粮定是不少。 跟着笑道:“晚辈即使有大仁大义之心,也是母命难违,章道长要借多少?要是少了,晚辈就能坐主借了~” 章道全伸出食指比道:“不多不少,一千石。” 赵荣昌听这样多的粮食,脸色突变,惊叹道:“这样大数目,晚辈哪里做得了主啊~三五车,十车八车晚辈绝不犹豫,可这~” 赵荣昌正在推辞,就听得门外有个少年郎的声音,向屋内喊来:“是章神医来了么,神医在哪里?” 那赵荣昌听出是三弟赵荣松的声音,正好起身道:“章神医就在此处,你进来便是。” 只见二公子赵荣珠和三弟赵荣松一起前来,只见一个穿着松青绿交领短衫,下身着湖蓝的丝绸外裤,脚蹬一双端腰棉布鞋,跑得满头大汗。 一个身着绛红色交领布衫,下身紫红色暗纹灯笼裤,一双红面绸缎鞋,活脱脱一个闹海的哪吒。 那穿松青色短衫的男孩大些约有十四五岁,是赵家老二,赵荣珠。 那一身红色的男娃只有七八岁大小,是被章道救了性命的赵家老三,赵荣松。 原来这赵家老三正在自己院子里晒太阳,听下人说救他性命的章道全来了,便央求下了课的二哥,带自己前来拜谢。 这赵荣松见了上座坐了一个老道,稀疏三绺道士胡,身穿一身破道袍。精瘦似枯树,矍铄如神仙。便知道这个人就是救自己性命的章道全,纳头便拜跪地磕了三个响头。 一旁的仆妇扶他也不起。 跪着道:“多谢神医救命,要不是神医,我小命早丢了。今日得见道长真人,我必须给您多磕几个头才是。” 说罢又朝地上磕了几个。 章道全见这个赵荣松会说话,懂礼数,讲恩情,心内甚喜。 抬手让他起来,见他脸色虽还有些青黄,中气还算足,便问他每天吃几碗饭,是否定时吃药,有没有好好晒日头。 那赵荣松起身笑着一一答复了。 站在一旁的赵荣珠也上前行礼。他知道章道全,却不曾亲眼见过,听张道全来了,特地同三弟一同前来,看那人是个什么模样。 赵荣松见章道全在大哥这里,便笑着说道:“章神医,你今日是来看我的么?” 章道全摸着胡子道:“来看你,也有事找你大哥。” 赵荣松问道:“神医找我大哥何事?我能不能效力?” 章道全听着这童稚之言,不禁好笑。 赵荣昌在一旁也笑话他道:“你才多大,我都做不主的事,你又能帮什么忙?” 赵荣松掐着腰,不服气道:“大哥小看人,我虽年纪小,却也知道报恩的道理,更何况章神医于我是救命之恩。 我有一分的力气便报答一分,我有十分的能耐百便报答十分,章神医莫嫌弃我小,说我听听。” 章道全觉得这孩子有趣,便将自己要借粮的事情说与这小三郎听。 说罢道:“我知道这是为难你大哥,我却也厚着脸求到此处。” 这小三郎听后沉思不言。 此时红日夕斜,雅雀归巢,跟着赵荣珠和赵荣松的仆妇经备好饭菜已经过来请了两遭。 “几位少东家也别只顾着说话,这日头都要落下山去了,还是先吃饭要紧。” 赵荣昌指着赵荣松请道:“三弟,先让章神医吃饭才是。”又向章道全道:“道爷,饭菜已经摆上了, 先吃饭再做商议。” 说罢让下人将二弟三弟的饭食也摆在自己院子的偏厅去,大家今日一起吃饭。自己则告急说去茅房一趟,不必等自己,自己方便了便来。 张道全想自己要的粮食不少,不是一句两句便能决定的,便跟管家仆妇及两个小儿郎一起往偏厅去了。 几个仆妇拎着几个大食盒将饭摆上。 但见火烤的兔子,祚块的鱼。水汆的丸子,蒸锅的鸡。白藕炖了瘦肉,芜菁渍的菘韭。摆好筷箸和唾壶,盛了汤饼和黄米饭,请了几位在大食案边坐了。 章道全坐在这主位,上手给赵荣昌留了座位。便与二人小公子先吃起来。 此时赵荣昌没去茅房,躲在那书房中。手里拿着祝文文的书信,放在烧开的热水上,用热气微微熏了片刻,见那封口松动。 立马拿在手里,轻轻看打开信封,拿出书信,捧在手中便看。 看罢,轻哼了一声道:“这祝英台竟这般好运,也这样大胆,捡到这样大的便宜,实在让人艳羡。怪不得那章老道要一千石粮食。” 一旁的犬儿道:“少爷,那祝家小姐怎么了?” 赵荣昌冷笑道:“她女扮男装去书院不说,竟还想收伙贼人当部曲,现在正在凑粮食救急等着开荒呢。” 那犬儿吃了一惊道:“她个女人,怎得这么不晓得王法,竟这样大胆,就没有人管管她么?” 赵荣昌将书信折好又放进信封里,重新用浆糊小心封口,放在桌面上,自己则在书房踱步。 见犬儿问了,答道:“怪不得母亲和章道爷不和我明说,这些人护着她真是忘了纲常。” 犬儿也跟着恨恨道:“咱们才不借粮给她,一千石,推了那章老道就是。” 赵荣昌自言自语道:“她虽是个胆大的,还真是个好想法。” 犬儿不懂道:“大公子在说什么?” 赵荣昌不去理会他,道:“走,去偏厅。” 犬儿也不懂大爷说甚,后面跟着。 等到了偏厅,见章道全几人已经开席,赵荣昌赶忙先赔礼,坐在主陪座位上陪席。 碗盏又换几轮,几人都已酒足饭饱,只是坐在那里说话。 章道全又将话题引到借粮上面。 向赵荣昌直接道:“大公子,我要借的粮食大公子思量如何?。” 赵荣昌拧眉道:“这妹妹那边怎么会用那么粮食,这是要养多少人口?” 章道全想了想道:“是要多养些人,我求祝家小姐帮贫道养一些流民,所以要粮食多了些好。” 赵荣昌道:“原来祝小姐在做好事,我竟不知,惭愧惭愧。只是章道长不找我母前,只是来找我,又是为何?” 章道全直言道:“赵夫人推脱两次,不敢再扰,贫道知道大公子现在掌着府库,特地来求。” 那赵家三郎不等哥哥说,便插嘴道:“既然章道长借粮是做好事,大哥您就同意了吧。” 第180章 老道收义徒,百双手搬千石 赵荣昌见三弟孩子气的话,好笑道:“你知道一千石有多少么?母亲不在,我不敢擅自专行,母亲回来怪罪,谁来担着?” 那赵荣松跳起来道:“我来担着,就说我硬要借给章神医就是。” 赵荣昌好笑指着三弟道:“钥匙在我手里,你哪里借得出?还不是我?” 赵家三郎问大哥道:“大哥我一月的粮食有多少?” 赵荣昌笑着算道:“你的,算上侍奉的两个人,连带小厨房得管事,你一个月大约八石粮食,等你再长些,需要更多。” 赵家三郎道:“那我先支出我十年的口粮送借给章道长,等我长大自会还给母亲。” 众人听这小娃言语,都哈哈哈大笑起来。 赵家三郎听众人笑他,有些气恼道:“你们欺负我小么?我说话算数的,若你们不信,我现立字据来,这粮食算是我吃的。” 赵荣昌笑道:“三弟,你也太将大哥看扁了。你既愿为章道医求情,又这样爽快,兄长就替三弟还这个救命的恩情。 为兄将粮食借给章道医就,母亲打骂,为兄替你担着,只是到时还请两位小弟为我求情才是。” 赵荣松听大哥说愿意借粮,欢喜得手舞足蹈,欢喜地拉着赵荣昌的手不停得摇。 章道全听赵荣昌借粮了,也是欢喜异常。 拱手相谢,心道:“这赵荣昌也是个爽快的人,看来他是个外冷内热的人。” 立马让下人将酒杯倒满,敬了赵荣昌一碗。 连声道:“没想到赵公子如此爽快,贫道在此替祝家小姐先行谢过赵公子。”说罢仰头便将那一盏酒一饮而尽。 又倒满一杯道:“这第二杯是贫道替那些流民谢过赵公子的。”说罢又喝了一杯。 赵荣昌立马端起酒杯回礼,也跟着饮干了。 二人推杯换盏,果品更迭两回。 这赵三郎问起张道全平时生起居,章道全又说起平日里自己如何晨起洒扫,烧香诵经,采药炼丹,算卦打醮一众事务尽数说来。 赵荣松听得眼直,心神向往。大概是前世的命定,赵荣松的生父是道士,赵荣松与这章道全便十分有缘。 赵荣昌见三弟这样痴迷,随口道:“你这么爱听章神医讲经,干脆拜神医为师好了。” 章道全听后立马道:“好,好,好,这孩子的合我的脾气,我真想收他为徒。” 赵荣松听罢豁然一惊,立马正身站好,跪地喊道:“师傅在上,受徒儿一拜。”说罢纳头便拜了三拜。 章道全哈哈哈大笑道:“此是缘法,你果真要拜我为师?” 赵家老三一脸的赤诚道:“我的命是师傅给的,我娘教过我,做人应知恩图报,师傅愿手我为徒,是徒儿的造化。” 说罢从身上接下一把桃木剑来,送与赵荣松道:“此是为师的雷击木做得法器,现在送与你,做我这个做师傅的礼见面。” 赵荣松又拜了三拜,收了木剑这才起身。将木剑端在手里,耍了耍,章道全见他活泼心里喜爱。 赵荣昌没想自己一句话竟然成真,端着酒盏坐着有些尴尬,心想母亲回来如何向母亲解释这桩奇事。一旁坐的赵荣珠看三弟拜章道全为师,心里好生羡慕。 几人又热闹一阵。 章道全看了残月初生,凉风已起,便和赵荣昌商量怎么将粮食运出的事。 赵荣昌道:“那姜家当初借粮时,车和梁都在粮仓那里抛着,只要找人装上运走便是。要运就今晚运走。” 章道全道:“贫道也这么想,我们吃完饭便去。” 赵家三郎也要跟着去,随身的仆妇和赵荣昌皆说他身体不好,不让他跟随。 那赵荣松执拗不肯,定要和二哥一起前去。 赵荣昌道:“你忘记你上次好事,遭得祸事了。” 那找荣松听后反驳说:“那姜家贼人是做坏事,我师傅借粮做好事,我为何要怕。我此时还小,待我长大了,定要那姜老三的人头,让他欺我小弱。” 说罢狠狠跺了一脚。 几人皆知这孩子气性大,心里都待看他成年后再说。 吃罢饭食,赵荣昌和章道全又吃了些酸酸的醒酒汤,过了半个时辰后,二人酒醒。 赵荣昌让家里的土兵点上火把,套上马车,点好一百个人手,便去院子后方粮仓运粮。 自从姜家在粮仓闹事后,赵家在粮仓又加了两队土兵。 几人到那粮仓栅栏门外,那土兵见大公子带人来取粮,要夫人手牌。 赵荣昌从腰间拿出对牌来,让土兵看过。土兵见了腰牌问道:“大公子这么晚取粮?” 赵荣昌道:“是了,你们几个也过来,帮忙装车。” 那土兵答应了又道:“大公子,您是取新粮还是取陈粮。” 章道全不等赵荣昌回答,立马道:“陈粮,我们取陈粮。”说罢冲着赵荣昌笑了笑。 赵荣昌心道:“这道爷还不算让我为难,那些陈梁放了有三年,本就是要借给姜家的,今日他们借走,也是好事。” 那看梁仓的土兵,让几人将火撤了火把,换了角灯。开了‘丙字号和丁字号’两个粮仓的仓门。依次排开马车,叫来几个搬粮的土兵六人一伍,从仓内靠左的陈粮开始搬。 中秋已过,周遭一切安静,只有这粮仓间灯火通明。 那些搬粮的土兵齐齐将上身短衫脱掉,将两个袖子系在腰间。用一块麻布搭布搭在肩头,两人抬一麻袋,放在另一人肩头,这人扛麻袋便走,再来一个接着去扛。 又有两人专门在马车前将那一包粮食卸在车板上,车上的人再将麻袋码整齐。此六人循环往复,来回运粮。 一时间,口号声,哎呀声此起彼伏,这个指挥这一从,那一边麻袋掉了,东边骂骂咧咧碰到人。西边说有人闪了腰,车衫有人说码得不齐,车下着急要把口袋往车上丢。上百人围在此处闹闹哄哄,粮仓老鼠,肥肥胖胖吱吱叫奔走逃窜。 大约搬了三个时辰,人都疲乏透了,这一百多人,才将这一千石粮食搬完。 只见五十辆马车上排山码海,耸着小山,土兵一个个东倒西歪的躺在地上。 那开两个仓库全部搬空。 赵家二郎赵荣珠见着一字排开的马车,震惊道:“这些粮食得养多少人啊。” 章道全摇头道:“就这些还不知够不够呢。” 第181章 羽家庄夜间借道,赵老三见母撒娇 赵荣昌道:“道爷咱们出发吧,越早走越好。” 章道全点头同意,众人又将每个马车上用麻绳勒紧,盖上破布。车前挂了两个羊角灯,每辆车上插一面赵家的旗子。 赵荣昌张道全各骑一马,赵荣珠和赵荣松各骑一驴,一队人浩浩荡荡夜间轰隆隆向城门驶去。赵家堡本就是贼窝,常常夜里大批人马出行,所以听到这地震的动静,也都习以为常,没人观看。 等一行人来到城门又和那城门兵看了对牌,清点了车辆。等那守门的官兵将人数抄录好了,才开了城门,放他们通行。 赵荣昌要与张道全同行送粮,怕章道全不肯。 赵荣昌主动道:“道爷别多心,我押车过去,一是没人敢动这些粮食。 二来是我需向祝妹妹讨一个借据,母亲责问,我用好有交代。三来,我也想见见祝妹妹了。虽不知她做什么大事,要用这样多的粮,我想见她一见。” 章道全拱手应是,一旁赵荣松嚷着也要去。 二哥赵荣珠道:“三弟别闹,大哥出去办正经事,咱们二人守好门户,等母亲和兄长回来。” 赵荣松跑到章道全面前问道:“师傅,你认我当徒儿,什么时候带我走啊?” 暗夜中,章道道全见着三郎横眉囧立,认真询问。 便低身向那赵家三郎道:“你与你母亲商量定,写信与我,我便接你走。况且你身体才好些,在外漂泊问道是辛苦的生活,你先养好身子才行。” 赵荣珠也向他道:“三弟,我们先回去吧,外公和小弟还在院子里,我们两个姓赵得看家。” 赵荣昌听二弟这么说,也在马上道:“三弟,你快些回去,我最多两日便回,到时我再和母亲再将你拜师的事细细分说。” 听了几人劝说,赵荣松这才罢休,与二哥跑上城墙目送。 章道全与赵荣昌点齐人马,穿上铁甲护胸,跨上腰刀,头一个车把头起了一声号子,一众人向万松书院方向行去。 夜色之中一行人,吱吱呀呀在山道上行走,车轮撵过车辙的声音搅乱了静谧的秋夜。 角灯随着车轮咯吱声在车头乱晃,押车的车夫偶尔灌一口酒后,身子坐在车板上随着马车摇摇晃晃。 赵荣昌问章道全道他们要将粮食送去哪里。 章道全道:“送去周县与蔡县交界的三家岭。” 赵荣昌暗道,原来那伙人在三家岭,虽没有实地去过,却听说那个地方也个险处。但去那里,需要经过羽家庄,赵荣昌思量一下是否要绕道。 便说:“章道爷,不是晚辈的计较,此去路途正经过羽家庄,我们车上装着粮食,插着我赵家堡的旗子,怕他们生出歹心。” 章道全道:“你怕打不过他们?” 赵荣昌道:“我赵家的人在江州何时怕过人?只是我们人少粮多,还是小心的好。” 章道全骑在马上点头道:“是要小心些,但不能再绕远路,若绕开羽家庄又要多出一天。我们趁着夜色轻些便是。” 等押粮队,走在羽家庄的牌匾下,赵荣昌毕竟为人谨慎,便让那些赶车的只留一盏角灯,从羽家庄走,所有人禁声。 众人依赵荣昌吩咐做了,可马车沉重,从庄子中过,还是惊动了部分村民。赵荣昌见有农家点起烛火,便低声下令,众人快些走。 庄子里过这样大一堆人马,自有庄头里正,好事庄子人家,跟在车后瞧看,那庄子的里正出了庄子又跟了二里地。看清楚才回来。 拍开姜家宅院的大门,将所听所见都备细说了,二人黑夜中低声说了些什么,那姜家院门复又关了起来。 次日申时,赵夫人带着两个土兵回到赵家堡,土兵开门迎接,赵夫人骑马到赵家庄院。 下了马,撇了马鞭,梁阿娘便早早迎了上来,拿了夫人的手中小包袱,接了斗篷,快步跟在身后。 赵夫人回到自己别院里,迎面看见老四韩东要出门。她笑着要说话,只见韩冬淬了一口唾沫转头就走。 赵夫人站住脚,看着老四这副做派立在原地生气。 梁阿娘道:“夫人莫和他这等不知好的人生这闲气,夫人不看别人只看着四公子的面皮罢了。夫人一路辛苦,还是先去屋子歇歇去。” 赵夫人想到儿子又换了副脸色,道:“你将他们几个叫来我看看。”抬腿进了堂屋。又过来几个贴身的丫鬟打了热水,递上手帕给赵夫人擦脸。 赵夫人换了家中的常服,拔去头上的钗环,喝了一口三山花茶,听院子里有动静知道儿子们来了,笑呵呵的从内室走出来,去迎他们四个。 她坐回到堂屋坐在席榻上,靠着已经磨得发亮的黑漆凭几,伸手去抱最小儿子, 看另外两个,突然道;“怎么昌儿没来?” 赵荣珠胆子有小,低眉不敢看母亲眼睛,坐在一方席子上,只看着自己手中的糕点。 赵荣松胆子大,钻进赵夫人怀里,向母亲道:“哥哥外出办事去了,母亲我昨日拜了是师傅了。” “哦~”赵夫人摩挲着三儿子笑到:“怎么娘才去一日,我儿就拜了师傅了,师傅是谁,是不是你要跟我们庄上的开始拳师练功夫了,是张师傅,还是黄师傅?” 赵荣松揽着母亲道:“是救我命章神医。” 赵夫人笑着道:“哦~章神医来了,人在哪里?快带我去拜见。” 赵荣松撒娇道:“章道医已经走了,但他收儿子为徒了,儿子想跟着师傅去云游。” 赵夫人哈哈大笑道:“你多大个小人,竟要去云游,在赵家堡陪着娘不好了?” 赵荣松认真道:“儿子不愿在庄里,我也想当道士,和章神医一样,云游四海去,行医救人。” 赵夫人听后倒抽一口凉气,与那梁阿娘对视一眼,二人心照不宣,默不作声。 赵夫人心道:“当初那倒道士‘无下’将我打了一顿,还那样羞辱我。真没想到,他的儿子还要道士,这难道就是命数么?” 她忙去转移话题捧着三儿子的脸道:“章道医来找娘何事?你大哥到底去哪里了,我今日还有事,对牌还在他手里,他有没有说何时回来?” 第182章 赵夫人愿借粮,羽家庄乱糟糟 赵荣松听母亲问话,只是抱着赵夫人不松手,低头道:“快得话大哥明日便回。” 见二儿子低头不语,赵夫人知道他们有事隐瞒。 故意叫他道:“珠儿,你向来本分,你来说,到底怎么了。” 那赵家二郎眼睛躲闪,支支吾吾。 赵荣松一下从赵夫人怀里钻出来,跪在地下向赵夫人道:“二哥身弱,母亲别难为二哥,儿子实话实说便是。” 赵夫人觉得这里话头不对,收了笑容,问道:“你照实说来。” 赵家三郎道:“昨日章神医来借粮,大哥不愿借,是孩儿那拿孩儿十年口粮做保,让大哥借了一千石粮食借给章神医。母前要责罚打骂,就怪孩儿便是,这事和大哥和二哥无关。” 赵夫人听了这话勃然大怒,将碗盏摔在地上,喝道:“我只一日不在,你和你哥哥干得好事。我说今日我和在那温良才堂上,他说话含糊。 让我别把‘永不借粮’得话说的太满。原来是我在堂上和人打包票,你们背后拆我的台。 你说,他们走了几时了?我现在着人将粮食要回来。” 堂上众人见夫人动怒也不敢言语,跟着赵荣珠和赵荣松的两个仆妇‘扑通’跪倒在地,瑟瑟发抖。 赵荣珠从怀里拿出大哥临行前交给自己的信,颤巍巍捧给母道:“大哥临行前让孩儿将此信交给母亲。” 赵夫人拿过信看了封皮,见是祝文文的手笔和落款。 气得揉了扔在一边道:“又是因为这个祝英台,我拒绝她两次,她还来借粮,这次又让章神医向我儿子借粮,真是好算计,我当初就不该救她。” 赵夫人说罢,起身在堂上气哼哼的走来走去。 赵荣松虽然和祝文文没打过什么交道,在这后院玩耍也见过两面,他见母亲生气,也不害怕。 跪在地上挺腰背和母亲姜理道:“母亲也莫怪那祝家的姐姐,那祝家姐姐在咱们院子里住着, 我见母亲挺喜欢她。现在人家无错只是因她外祖是姜家人就不接粮给她,她实在有些冤枉。 母亲既认她是个干女儿,就是我的姐姐。怎么能因她外祖家而远姐姐呢。 母亲本认了干亲,现在因为姜家要和姐姐做仇敌么?” 赵家三郎年纪虽小却说话有理有据,一板一眼,真应了那句‘有智不在年高’。 赵夫人听了三郎这样一通说法,心内暗想道:“这四个儿子中,大朗是个心事多的,二郎是个心事重的,四郎还小看不出什么来,只有这三郎随了我与他爹的脾气,刚勇之中还带侠义,是个主意正不好摆弄的。 我年纪渐渐大了,这赵家堡说不定以后真还要指望老三来帮昌儿一道管着。粮食既然借出去了,就借出去了,我不能挫了三儿的锐气和一番好意。” 想罢眼睛一斜道问来梁阿娘道:“你们都这么想的么?” 梁阿娘知道夫人言语松动,赶忙上前来说道:“夫人要是不问,我们也不敢说。夫人与那祝夫人感情深厚,祝夫人在夫人面前这么多年,没有一个错处。这祝家小姐也这位人见人爱的好小姐。咱们若没有粮出借,也就算了。可我们赵家堡有的是粮。就是不种地,咱们赵家堡人吃个三年五载也是够的。 老婆子有个笨想法,咱们就借粮给这祝英台,姜家要敢有什么说词,咱们赵姐正好再出手教训那姜家正好。 再者,三公子说了是报救命之恩,夫人权当是全了这三公子一番情谊,咱们借出去的是打算今借出去的旧粮,俗话说‘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那章神医和祝家的人记得是夫人一辈子的恩德呢。” 梁阿娘的说法正中赵夫人下怀,见了祝英台前两封来信,她心里已经松动了。奈何姜家的事刚过,马上又借粮给姜家有瓜葛的祝英台,她实在是生气。 此时赵荣松赶紧又道:“娘,听说祝家的姐姐也是要收几百流民,她和娘一样做善事的。” 赵夫人听罢,让一众人起来,拉过赵荣松坐下道:“母亲虽有时有些蛮横,可还是分得清好坏。嘴上虽然毒了些,可心是好的。 既然你们几人都已经借出,我不去追回了,她将借据写好与我送来。她要还不出,我便去向他祝家去要就是了。” 众人见赵夫人松口,个个欢喜,都赞赵夫人心善。 那赵荣松问母亲自己何时能和章神医一起出游。 赵夫人看着这个三儿子道:“这赵家堡还容不下你?等你满十六岁再说出游的事,你还没再母亲膝下承欢几年,怎好抛下母前出游。” 赵荣松对母亲向来敬爱,他也只有七八岁,听母亲舍不得,自己也舍不得起来。又钻进赵夫人怀里撒起娇来。 赵家这边借粮消息,晚上便传入了阿水的耳朵里,她刚死里逃生,此时又闻得这样喜讯。本在竹榻上贴着膏药躺着。 听见月娘说梁大娘传话过来,赵夫人也同意借粮了。欢喜的坐了起来的口中念佛。月娘和车老二见阿水心思开了,又给她做了碗热毯面吃了,阿水脸色由白转红,阿水几日间生死一回,难关已过,只待生产。 单说那边羽家庄内。 自从姜老太爷和大爷姜正礼从赵家堡回到羽家庄,姜老太爷便一病不起,整日问医寻药。姜正礼因为在赵家堡受了一顿板子又绑了几日,回来高烧不退,躺在席榻上顶着凉帕子将养起来。 姜家女眷一众看见人回来,又欢喜又心疼,呜呜哇哇哭了一场。 随车回来的还有那十九具车夫的尸首,姜夫人余氏顾不得哭,又找来这些尸身的家的苦主,安慰一番,除了下葬银子外又多给了几批绢布,众苦主哭天哭地收了尸身,回家埋了。 一连小半个月,余氏又是操持家务,又要照顾病人宴请名医。又要处理桩头佃户报上来的事情。虽有姜正礼两个妾室帮自己打理,人早已经支应不住。 那姜老太见大儿子也被打,三儿子已经不中用了,老二家近日刚接了军务,倒不如让老二和二儿媳管家,自己老两口最后也有个去处。 所以见那两位妾室姨娘插手后厨买菜做饭,见了就是打骂,说‘姜家门里没有管事的了,让这娼妇做了主,又说大房若没精力管家。不如让贤给别人。’还拉着二儿媳妇上门讨要院子的对牌。 第183章 老刁仆践踏病主,握家权妻妾连心 余氏本就烦恼心焦,丈夫卧床,女儿不管事,婆婆带着二弟妹找到门上,三弟妹又整日过来哭闹着要三爷要熊骨,豹皮名贵汤药给三爷治病。 一日终于熬不住,眼前一黑晕倒在后厅,仆妇叫着乱作一团。姜楚乔听母亲晕倒,哭着跑来派人找郎中问药扎针。 那姓赖的老奴,见姜正礼夫妻都卧床,女儿不管事,公子还太小,便到处散布姜家后院要换二夫人管家的消息。 集结了几个平日里闲散的,余氏责罚过过的下人来余氏别院门口说闲话。 那赖老婆子掐着腰道:“一家子这么多人吃饭,总是要找个能干的出来,吩咐明白了我们也才好做事。 夫人要是病了,就先将养着,总要有人做夫人帮手才好。总好过拿着权不放,占高杆得强。” 还好这余氏平日里不怎么苛待下人,院子里忠心的见这赖老婆子说这样没规矩的话,便和她对骂起来。 那姓赖的老婆子仗着老夫人的势力,见无人管她,她就越发嚣张起来。 伺候余氏的卫阿娘和曹阿娘听这话,余氏别院和赖老太婆一帮人大吵起来。 一帮女人闹闹哄哄,说完东扯西,讲完张说李,从份利到派工,再到夏天绿豆汤到冬天的柴火,能揪出来的都要吵几嘴。 那里三层外三层的男女只顾着看,也不是真心劝架,现下姜家当家的倒了,他们也想看到底要听谁的。 余氏在床榻上,听见外面吵闹捂着胸口把刚吃得药都吐了,伸出手指哆哆嗦嗦指着外面咳嗽不停。 姜楚乔哭了半天,弟弟见了半天,跑出去骂道:“你们这帮刁奴,我父亲母亲在床上养病,你们在这里大叫什么?等我父母醒了,将你们全卖了,一个不要。” 赖老婆子笑里含酸,撇着嘴道:“我说大公子,我们是什么人怎么敢和大公子吵嘴。 只是我们是这里的老奴,侍奉过你祖母,奶过你父亲的,老婆子真有过失,禀告完老太太先卖我就是。 我们这些老奴也是为姜着想。看老爷夫人卧病在床,不如让他们多休息养病,将对牌开销账簿先交出来,我们也好对着本子知道怎么做才是。否则每日要做什么都要跑来问,岂不是费时费力不出工么?” 那姜永孝是小男子,平日都是母亲管家。乍听这话一时不知要说什么,见那老婆子冲着他说话要对牌。 便气道:“你们平日里怎么做不知道么?非要我父母卧病来我们门前讨要,我母前要静养,都滚开,不然别怪我要打人了。” 说罢拿起院子里耙子,举着朝那那群人打去。 那赖老婆子与一众人见小公子发怒了,怕这小儿不分老幼真把自己打了,便都先散了。后院里的见赖婆子和余氏闹,也没人来管,索性都放出胆子,散乱起来。 余氏差身边人警戒几句,也只是好上一两日,然后又开始都备懒起来。 余氏这边不是热水忘记送来,就是汤里忘记放盐。本就说定是时间,不是早就是迟。制定的看守门房,不是今天这个请假就明日那个请假, 余氏心经年花血整顿好的后院,只不出半月竟变成了大的欺负小的,老的欺负新的。老太太太爷身边的伺候的竟成了二层主子,不如他们的意,动辄打就是骂,白日间就聚在厨房喝酒耍钱掷骰子。 其他院子的伙食还好,姜正礼这别院,竟成了最末头。一众人见老太爷年事已高,姜正礼也被打个半死,老家老三等着受罚,所以都押注在二爷姜正仪身上。 都猜测这家里的对牌钥匙,不久就要换人。使得原先观望的让人也起了二心,慢慢的有些下人,余氏竟也使唤不动。 这姜老太,见余氏总不好,还不交对牌账目,则隔三差五过来来骂人。 说余氏管家不严给老太爷看病的郎中没用,想趁着家里的男人倒下,自己装病躲懒故意让家里的下人折磨死他们,好霸占姜家的产业。 余氏床上卧病,听婆婆说这话又气又恼,觉也睡不好,吃也吃不下,病又重了几分。 起初楚乔出去想震慑他们,没想到竟被气哭回来。 和母亲说道:“那些仆妇常日见自己都是低头答话,恭敬有礼。如今见了自己回话,饭碗都不放下,嚼着饭和自己回话。 回的话也都不咸不淡,问什么都是推脱的一问三不知。自己还没说她们两句,她们只当是没有听见,不理自己,害得自己在外院站了好久竟没人理。 我去找外婆,外婆只是让我来寻母亲管人,我说母亲卧病,她却说母亲握着对牌,还是恋权,也是不管。” 余氏听女儿这样备细说了,又气又悔。 气得还他那婆婆以前还会因孩子和大爷遮些脸面,如今倒像是盼着自己快些死。 悔的是,女儿竟还如此无能,马上要嫁走的人,竟弹压不了下人。看着自己病着,下人那些胡沁的话还都说与自己听,真不知道她是有心还是无心。 她见何氏端正药碗过来,给她喂药,想起楚妍那丫头来。观察几日,这何氏只顾给她喂药,也并没有糟践她的意思。 那何氏将药喂在她嘴边,余氏将头偏在一边,只是不吃。 何氏见夫人有心事,忙问道:“夫人是不是有心事,身子要紧,还是先将药喝了吧。” 余氏红着眼圈看着何氏道:“我们这一房眼看就要听命于人,我还要这身子做什么。” 那何氏向来老实,在这后院里逆来顺受惯了,自是没什么主意。 听夫人这样说,连忙问道:“夫人别去听那些下人说嘴,夫人是主,他们是仆,等夫人身子好了,该打打,该罚罚,不用现在理他们。” 余氏道:“有人不想让我和老爷的病好。你刚去服侍老爷,见他如何?” 何氏道:“老爷身上受得板伤结了痂了,可热毒在郁在体内,烧减退了些,可还是不好。”白说罢拿手帕按了按眼睛,垂起泪来。 余氏知道这何氏对姜正礼有真情,平日守着做妾本分,也不张狂。 便道:“若老爷不好,你我可有安身之处?” 吓得何氏放下药碗,跪下道:“奴家可从没诅咒老爷的念想,夫人明鉴。” 余氏抬手让她起来道:“我没有说你,只是问你,老爷要没了,你我能靠谁?” 何氏站起来,跪坐在榻边道:“真有一日大爷归西,只愿夫人能容我在身边伺候,也是我的去处。” 余氏猛得拉着何氏手道:“你我共事一夫,你我女儿共嫁一处。你我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就算一日大爷不在,你我也一处,你可信我?” 第184章 余氏称孕得空闲,小姐公子管后院 何氏也拉着余氏手道:“妾身明白,只是不知我能为夫人解何忧愁。” 余氏道:“你今日就拿上大爷的拜帖,找两位郎中来,一位千金圣手韩尚千,一位治棒疮的,若是院子有人问起来,就说我身子不爽。 让他们务必住在咱们院子。只要我们的病好了,咱们才有活路。 你再吩咐楚妍过来帮忙,楚乔和永孝也在此处,你和三个孩子共同管理后院,支应到我身体好了才行。” 那何氏惊慌道:“楚妍年幼,哪里能管家,只让小姐和公子二人拿着对牌,我和楚妍打个下手就是。” 余氏摇头,苦笑道:“别人不知,你还不知么?我那楚乔要是有楚妍一半就好,弹压奴仆需要身份,和长辈需要周旋需要手段。她们三人说什么也是长房的长子长孙,够用了。 只在捉住那领头作乱的老奴,作法就能安静一阵,等我和大爷好起来就好。” 何氏听了吩咐,依照余氏所说,请了两位郎中来,治棒疮的给姜正礼把脉看伤,对比了以前郎中开的方子,又给姜正礼加了伤口驱散热毒的几味中药,住在院中,守在姜正礼身边,一日换药三次。 千金圣手,给余氏把脉对外宣称已有一月的身孕,晕倒是因为胎像不稳。整个院子都来向余氏道喜。姜老太让二儿媳扶着自己问了几句,又向余氏讨要对牌账册。 余氏以从前有孕也可以理家为由,又说等老爷好了再商议。婆婆想再说,那韩郎中便进来催余氏休息。姜老夫人被堵回来一次,再也不来了。 何氏又将楚妍找来,余氏将对牌交给楚乔楚妍各一半,向儿子说:“两位姐姐帮母亲管理后院,见那刁奴欺负你这两位姐姐,你便要拿出你公子的款来,给她们一顿整治,娘让你随意撒野。” 将对牌和账目交出去后,又单独留楚乔在屋内,与楚乔说明其中厉害,让她暂时多做忍耐。多听楚妍的想法,自己拿长女出身段弹压那群刁奴。 楚乔这几日在这帮老货那里受了不少闲气,若依她往常的性子,她断不会和庶女共同拿那牌子。可她受了几遭气以后,也知道自己在管家上还没这个本事。见父母病着,咬着嘴唇点了点头,所以便依着母亲吩咐,共理姜家的后院。 家里的下人见三个少主拿着对牌,背后讥笑一通,依旧克扣大房的吃食。第二日晨起,便将余氏院内平日里吃得鸡蛋每人减掉一个,又将平日炖的鱼甫做了小鱼苗草草炖了,端上桌上。 楚乔见他们院子鸡蛋份例少了,便问那送饭厨娘为何少了鸡蛋。 那厨娘只说,家里的鸡就下了这么几个,给老太爷院子送过,其他院子就分的少了。楚乔本想吃了算了,见楚妍在桌几下轻轻拉她,她便放下筷箸。 楚妍问还没走的厨娘道:“你说家里鸡就下这么几个,那以前你家里鸡蛋少了你们怎么分的?” 那两个厨娘低头互看一眼支吾道:“鸡蛋要是少了,就去农户家买,今日没收上来鸡蛋,所以才少了。” 楚妍笑着问:“那今日祖父祖母那边每人几个鸡蛋,我二叔和二婶那边每人几个?三叔三婶那边每人几个?” 厨娘两个搓着手道,他们只管大爷这边的饭食,其他的他们不知。 楚乔听了这个眉毛也蹙了起来。 楚妍正了正身子,猛然脸色一变道:“你说你不知,那你将厨房用度册子拿来姐姐要做查看。” 那两个厨娘听她要查册子,心中一凛,忙说他们不管造册,只管做饭。 厨娘这番说辞一听就是推脱。 楚乔听罢猛然立起媚眼,拿手拍案,簪子乱颤。 喝道:“你什么都忘了,我看你是连你主家是姓什么都忘了。” 楚乔因生气开窍继续喝道:“你这婆子前几次也是这样的说辞,你不拿找造册本子,我让人去厨房去翻。” 说罢抬手让母亲贴身的卫阿娘和自己身边的夏荷同去厨房拿,那两位厨娘对看一眼,见躲不过只得跟着。 楚妍怕事情不顺,连忙起身去请姜永孝道:“公子跟着也去,我怕这两个下人被人拦了。” 永孝才刚满十一岁,平日里就爱耍些少爷脾气。知道母亲和姐姐受了委屈。拿着自己常玩的棒子道:“我只跟着她们,若是敢不让拿,我就拿我棒子打人了。” 楚乔楚妍二人捂着嘴偷乐起来。 楚妍向楚乔道:“长姐,若是一会儿那边闹起来,长姐务必将那领头的责打一顿,最轻罚半年的月例钱。最好能赶出去一两个,咱们再捡好的扶正,咱们来个杀鸡儆猴。” 楚乔点头看着这个庶妹,眉毛一挑酸道:“你这丫头鬼机灵多,以后到了刺史府中,你也这么对付我么?” 楚妍连忙拉着长姐衣袖道:“长姐真是折煞妹妹了,我和长姐都姓姜,哪里能对付长姐?我自然是帮着长姐对付外人。” 楚乔得意,扭捏两下,被楚妍哄着她同席吃起饭来。 二人才吃了几口菜,就听见门推搡声吵闹声起来。 楚乔放下筷箸道:“果然,真就闹闹起来了。”只见那连两个厨娘连带整个厨房的人都跪在堂上,竟乌压压跪下十几个人。 邮件刚才来的那个厨娘脸青一块紫一块,有被打过的痕迹,姜永孝则一手拿着被撕破的一本账册一手拿着自己常玩的棒子,把册子交在楚乔的手上。 楚乔用葱管般的手轻轻翻开油腻册子来看,楚妍也侧过头去看了几页,便抬头道:“长姐你将母前给的册子拿出对照一下。” 楚乔拿出主册,对照日期,银两用度,每一院子的伙食份例。看到昨日份例和今日的份例。楚乔看着桌上菜蔬果品。 除了鸡蛋每人少一个,豆腐肉沫炖鱼甫换成了清汤炖小鱼,竟还少一道蜜糖稻米糕,鸭汤也换成了一碗甜豆浆。 楚乔平日不知,只觉得饭食上有些委屈,今日亲眼见了造册和自己桌上食物,气得浑身发抖。将册子摔子在那些个厨娘身上。 颤声骂道:“你们这些刁奴真是要作贱死我们院子里的人,母亲给的钱数你们是打了手印收了。我母亲平日对你们不薄,你们真是些恩将仇报的东西,我将你们全部发卖了才解气。” 姜楚乔十几年小姐做派,哪里想过人前对自己逢迎的下人们,转个脸就这样作贱自己,气的她呜呜呜咽咽捂脸痛哭。 第185章 懦小大胆惩刁奴,姜正礼初好会妾室 姜用孝见长姐哭,也在一旁发怒道:“姐姐还不知,卫阿娘和夏荷去取这册子,他们还在那里一个传一个准备藏起来。 我喝住她们,让夏荷去抢,他们竟还仗着人多和卫阿娘两人撕扯,胡说这是什么食谱。 要不是我拿着棒子照头给他们几个几棒,他们还不拿出来呢。” 地下几个捂着脑袋哎哎呀呀喊疼喊痛。 楚乔看地上几人装腔作势,气得拿碗盏就去砸。 骂道:“竟然还敢骗主家,谁给你们的胆,公子打你们还是轻了。” 楚妍拉着楚乔道:“姐姐先别置气,咱们需得看是咱们一个院子这样,还是其他院子都是这样。” 楚乔被气昏了头,撇开楚妍手道:“先将他们罚了,还等什么?我是长房长女,他们吃我们的喝我们的竟还想糊弄我们,让我说都卖了才是。” 楚妍附在楚乔耳边说了两句,楚乔这才平息怒气,点了院中跟着父母身边有来脸面的妇人和跟在姜常礼身贴身的小厮,拿着对牌,喝主副两本册子,去二爷三爷院中详细询问去了。 那长随与几个阿娘只在门口问了两个别院的管事,昨日和今日两天的饭菜是什么,可曾短过份例。 又让每个院的管事看了册子对照过一回,按了手印拿了回来。 几个下人拿着按了手印的账目,翻开指着几处回话:“小姐,二老爷院子里饭食一点不错,三爷那边的还不如我们这里。老太爷那院子,我们不敢造次。这是几处对不上的,两位小姐来看。” 楚乔姐妹二人拿了册子,细细看了 。楚妍对姐姐笑道:“长姐可以发作了。” 二人对视一笑。拿着册子让人在后院的放上竹榻,装了惟帐,摆上席镇。将对牌和账册往小几子上一摆,打人的凳子往中间一横。摆出理家架势。 着自己院子里的小厮仆妇将那一众厨娘尽数捉来。让后院的下人排开站好。当着众人的面,定了厨房四个厨娘两个采买,欺凌家主,中饱私囊的罪名。 责罚打每人二十板子,让他们自回家去,姜家永不录用。 那几个人被打得哭爹喊娘,哇哇乱叫,一旁看的几十人,看出这三位小主子拿人立威,都像那锯了嘴的葫芦,一个字也不敢说。 见众人不敢说话,那姓赖的仆妇有些不服,走前一步问道:“三位少主子,这几个都是姜家用的老人,怎么不问过太老爷老夫人就直接让人走了。” 楚研听说了平日里都是这姓赖的挑事。 便问道:“这位阿娘眼生,不知道在哪里管事?” 那姓赖赶紧上前道:“我是老夫人身边的老人,年纪大了,拿不动针线了,老夫人惜老怜贫,便让我婆子在这院子里看角门。” 楚乔认出这婆子,就是她带人来闹到母前门口,自己没去找她,她竟敢往人脸前撞。 哼一声道:“我认得你,上次在门口吵闹的就是你这老货,我们说起院子里的什么人,你总跳出来拿祖母压我们口舌。今日我们这里责罚厨房的人,你又跳出来门。你既不是厨房的,说什么闲话,难道这几个厨房与你有好处? 我们账本账册都在此处,连二叔和三叔那里也都按了手印。你见院子里哪个长辈出来了?你竟不知好歹充大头要拿捏我们?今日你就是搬出我祖母也是无用。我看你是骨头痒了,讨打!” 姓赖婆子见楚乔拿着账本指着她骂,有些胆怯道:“我在老夫人身边几十年,我是替姜家操心,替老夫人操心。我~” 这婆子还你没说完, 永孝跳起来指着她骂道:“我看你是快老死的货,你是个什么东西,替我家操心。 他们欺负我们院里人,我姐姐找出凭证,你还多嘴,看我不打你~”说罢抡起棒子照着那姓赖的脑门便是一棒,姓赖的婆子脑门登时肿起大包。永孝仍不停手,又连打三下。打得那赖老婆子头昏眼花,叫苦不迭。 楚乔道:“打得好,再有这么多嘴的,少主人还打。你们要是不怕死的尽管来劝,接着偷滑。” 楚妍怕永孝没个轻重,连忙叫个个小丫头将那姓赖的婆子拉起来,送到下人厢房寻个膏药一帖,也不管她。 众人见赖老婆子都被打成这样,都知道了厉害,听着那厨娘挨完板子,跟杀猪一般抬回自己家去,不在话下。 自此以后,楚乔楚妍每日账册过目,巡视后院,查看人手。永孝和自己两个小厮成了后院得活阎王。 哪个稍有不服,便拿出棍棒去打。 后院虽好些背地里骂长房这几个小姐公子心狠的,却都怕再吃这三人一顿板子,又怕丢了营生,不敢再克扣每一房的吃食药品的,只能先忍着。 此一番作为稍镇姜家家后院的不正之风。余氏对他们三人也是满意,但仍旧不出。 又过十日,姜正礼棒疮的脓肿消了,高烧退了,又喝了几副清热解毒的药茶,眼里的黄雾也消退了。 这日早起五更自己坐起来,见小厮在床边睡着,也不嚷他。 只自己穿了鞋子,伸了几个懒腰,披了件衣裳,拄个拐杖信步向厢房外走去,见正妻余氏房内灯灭着,便往院外去。 连日趴在床上让他浑身僵硬难耐,便信步在院子里独看这早景。自己只卧病这个半个月。 却见深秋雾起,寒气秋凉。黄泥路上印水渍,青松针上挂露滴。姜正礼不禁拉了拉外衫,拄拐信步前走。 见何氏的小院灯是亮着,心中欢喜,去拍房门。何氏答应两声,动身来开门,见是老爷进来,又惊又喜哭着挽住夫君手臂扶进门来。 姜正礼长久不来何氏这院子,但见这院子一直疏于打理竟和一般佃户并无两样,见何氏房内简朴,除了桌几床榻,就只有几个樟木大箱子。何氏在做针线,也只点一盏油灯。心内不自觉对这对母女愧疚起来。何氏连忙把楚妍叫起来拜见父亲,楚妍揉着眼睛不敢相信父亲在自己房里,高兴得连忙跪下拜见了。 姜正礼拉着何氏母女坐在床榻边,夫妻父女话起人伦亲情,姜正礼见何氏年过三十依然貌美娴静,心中更喜。 见案牍上摆着账册和半边对牌,便问起对牌何来。 第186章 姜正礼游院,黄老汉送水 又过十日,姜正礼棒疮的脓肿消了,高烧退了,又喝了几副清热解毒的药茶,眼里的黄雾也消退了。 这日早起四更更自天,自己坐起来,见小厮在床边睡着,也不嚷他。 只是自己穿了鞋子,伸了几个懒腰,披了件衣裳,拄个拐杖轻步向厢房外走去,见正妻余氏房内灯灭着,知道余氏天色还早余氏未醒,便拄着拐杖向院外去了。 连日趴在床上让他浑身僵硬难耐,便信步在院子里独看这早景。 自己只卧病这个半个月,却见深秋雾起,寒气天凉。黄泥路上印水渍,青松针上挂露滴。阵阵寒气扑面,他不禁拉了拉外衫,看院中清静,便向前多走了几步。 忽听得车轮吱吱呀呀声音,姜正礼知道是黄伯给各个院子送水来了。他立住脚,等着见黄伯往他院中去,却听得轱辘车声渐行渐远,似乎往父母院中去了。 心中存疑,暗想:“我见我院子并没有水,往日这黄伯都是先往我院中送水,怎么今日却先去了别院了?等他来时我问他一问。” 他便在原地立等那黄伯,一炷香过后听得那车轮声又起,只是又不向他们这院子来,似乎是往西方的院子去了。 姜正礼又想:“给父母先送本是应该,只是为何这送完父母,又去别院?瞧这方向是去二弟院子的方向,长幼有续,这山泉水先送的杂质少,后送的有个泥沙。为何先给二弟那边送去?我在此地立着看他何时来。” 又一炷香后,再次听得黄伯送车轮响,就听的那车又往西北方向去了。姜正立不禁火气心中骂道:“那西北处是老三的住处,难道这黄伯犯了狗头昏,竟先往他那里去了?我这当家的院内岂不是最后一个送到?今日我定见黄伯骂这厮一顿。” 想罢便在树下找块顽石屈膝坐下,单等黄伯由此经过。 又两柱香后,听得那送水车的车轮吱吱呀呀在石板路上磕打,一位年过六旬的抱着头巾的老汉推着车往这边经过。 猛然看见树下坐着一人,石头边倚着鹿头拐,定睛一瞧正是姜家当家人姜正礼。 惊得那黄老汉扑通跪倒在地。 叫着:“大爷怎么在此处,清晨露重,大爷大病初愈,可经不起这露水。” 姜正礼仍坐在石上,冷眼冷声道:“我只是病了一场,幸而好了。我看你倒是昏了头,眼里认不得我。” 那黄老汉心虚,连忙磕头道:“人说好狗认主,我黄老汉年纪再大也认得衣食父母是谁。自然认识老爷。” 姜正礼喝道:“我看你是不如那认主的狗,快些收拾东西,滚回家去,连同你那赶车的儿子一并轰走。” 黄老汉听主家要赶他们父子走,磕头如捣蒜,哭道:“大爷,小的知道错了,求大爷看在小的年纪大,给小人家个活路,怎么惩戒小人都行,小的再也不敢了。” 姜正礼将拐杖捡起拄在手里,半晌默声不语,看着这黄老汉跪地求饶将头皮磕破,血水顺着黄老汉额头淌下来。 姜正礼摆手道:“你既然知错,便从实说来,敢有一个字不实,即刻拖出去的打死。” 那黄老汉气喘吁吁求道:“小的绝不敢说谎~” 姜正立坐在石头上问道:“你将头抬起来说,别想欺瞒我。你这样怠慢我们院子从何时开始的?” 那黄老汉头,一脸的后悔道:“小的是从十天前开始这样送水的。要是小人不这么做, 便有人将小人和小人的儿子都顶了去,小人不敢不这么做啊。” 姜正礼听这话里有话,又问:“是谁要顶替你和你儿子?又是谁这么说的?” 黄老汉说道:“老爷,小的在这院子里接水送水几十年,从未出错,近日老太太的还有二爷房里都说小的送的水有问题,让小的重新打好水过来。三老爷院的也说水里干净,说三老爷要洗伤口,要小的去换上好水来。 小的不敢多言,一日换三次水这才罢休,第二日便起不了床。我让我儿子黄狗儿替小的去送水,小老儿的儿子回来不但没有被为难,还得了好多的赏钱。 小的不明,便问黄狗儿缘由。 原来那小子打了水先送了那几个院子,最后送的大爷家里。三院知道水先给他们挑,又给了几个大钱做赏。 小的也明白,以后要先给那些院子送,就不被为难了。可小的有良心,端的是大老爷饭碗,所以每日多用几个水桶子。给其他院子先送的是好水,给大老爷后送可也是好水。大爷要是不信,可看小的送水车。” 姜正礼听黄老汉这么说,扶着拐杖站了起来,走到跪着的黄老汉身边,径直走到水车边。 看到水车上两大水桶都空了。车架上另外装有一只盖着盖子的木桶,姜正礼掀盖来看,的确是一桶干净山泉水。 姜正礼复将水桶盖子盖上,让地上跪着的老黄站起来。 叹了口气,扶着老黄起身道:“姜家还有忠仆,姜家就不会倒。” 黄老汉不敢起身,趴在地上道:“有大老爷在,姜家定倒不了。” 姜正立又让黄老汉起身,黄老汉才敢起身,弓腰站在姜正礼身边。 姜正礼看着老黄道:“黄老汉,今日我也见了你的忠心,但我还有些要问你。” 黄老汉道:“大爷尽管问,小的没有不答的。” 姜正礼低声道:“我与夫人生病这几日院子里几个院子到底如何?” 黄老汉看了天色微亮,左右无人,便蹲下和大爷道:“大爷不知,您与夫人生病这几日,几个院子的婆子们都伸着脖子窥望。” 姜正礼道:“窥望什么?” 黄老汉又左右看了一下有些忌讳道:“看大爷身体如何,看夫人身体如何。”黄老汉又停顿一下:“都等着二爷~”黄老汉说着说着不说了。 姜正礼知道什么意思了,拧眉不语。 黄老汉后低声道:“要不夫人有孕,怕止不住呢,大爷今日既然好了,可以问问夫人全都知道了。” 姜正礼点了点头,又问道:“那老三院子最近如何?” 黄老汉摇头道:“嗨~大爷您去赵家堡几日,三爷在赵家堡要捂死赵家小郎的丑事都传开了。咱们院里的人对三爷院子是敬而远,可咱们当奴才不管这个,不过听说三院想分家。” “分家?”姜正礼低声道:“这老三的丑事,她们夫妇应该缠着姜家才对。怎么想起来分家了?” 第187章 姜老大狠心除毒瘤(上) 黄老汉见大爷沉思,也不敢说话,不敢走。 半晌姜正礼回神道:“老黄,过几日我便让你家黄狗儿来我书房做事,你送水去吧,明日先往我院中送水。” 黄老汉答应着,转身要走,忽想起什么,转身走近姜正礼低声说:“大爷,有件事我得给大爷说一下。” 姜正礼点了一下头,黄老汉低声道:“老爷,您和太爷去赵家堡后,有人老找三爷要账,让老夫人揽下来了。” “你可知对方来找老三要的是什么账?”姜正礼问。 黄老汉悄声道:“似里粮庄的人。” “你亲眼得见?”姜正立声音狠厉。 黄老汉发誓道:“我儿黄狗儿那日在角门的马棚里听得清楚,不敢期欺瞒大爷,对方想要咱们的水田呢。” 姜正礼‘啊’的一声叫出声。 后院争个风头吃多吃少还是小事,可产业是大事,岂能儿戏。 姜正礼左右踱了两步,看了看姜家这偌大的宅院。刚开始还有些失望,渐渐变成了冷漠。 他摆手让黄老汉先去,自己则独自站树下看着跨院的葫芦门思量。 黄老汉答应着推着水车又吱扭吱扭的走了。 姜正礼独自在树下转了两圈想自嘲道:“我念兄弟亲情才去赵家堡替他受这个罪。可这老三是打算破罐子破摔了,却像是我欠他的。 家里为他平了事,他却想分家了。既然他不顾亲情,那我也顾得他了,先将他这个烂摊子分出去,再收拾那心无长兄的老二两个。” 心中定下主意,便向父母院中去了。 此时才是五更天,他知道母亲喜欢晨起礼佛,便在院门口站着等。 大约两刻钟,见院门开了。 但见一个粗使仆妇出来倒夜香,见姜大爷披着对襟长衫,双手握着着拐杖在门口站着等。 连忙道:“大爷怎么在这风口里站着?扑了身子可怎么好?小的手腌臜,大爷快进门来,我去告诉那们里头的人。” 原来这仆妇在在这院子里算二等的,平日里在院子做些个洒扫的粗活,进不去房去。 姜正礼一面走,一面笑道:“老太爷和夫人可醒了?” 那妇人道:“醒了,醒了,大爷慢些走。” 那妇人放了夜香桶,洗了手,叫出厢房的门喊出老夫人身边贴身老阿娘出来。 那位阿娘见是大爷过来,连忙迎上来道:“大爷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快进屋,老夫人醒了,太爷在床上躺着呢。” 只听得屋内传出声来:“我儿来了,快些进来。” 姜正礼答应着进了里间来,还没进门就闻得那浓郁佛香扑鼻,但见屋内烟雾缭,姜老太捻着佛珠跪在一座小佛龛前,轻晃着身子,嘴里念着佛经。 姜太爷则躺在榻上,拉着幔帐,半依着凭几正在吃粥。 见姜正礼进来,喜道:“正礼来了,身子见好?” 姜正礼多日不见父母,甚为想念,连忙跪下来磕了三个响头。 姜老太爷探身道:“儿啊~家里只需常礼,何必如此?”身边的一位仆妇上前给姜正礼扶了起来,坐在太爷对面。 父子二人不禁说起赵家堡之行,又哭了一巡。姜老太连着身边两个仆妇连忙去劝,父子二人这才止住。 姜老太见儿子瘦了不少,心疼得在他胳膊上下捏了捏,抹着眼泪道:“我儿瘦了好多,我看你那媳妇儿只一味躲懒,也不给你多补补,看着心疼。” 姜老太爷见姜正礼脸色沉了,立马喝姜老太道:“他那媳妇有身孕,你这做婆母的应当多照看,怎的在儿子面前说嘴,我看你那佛经是白念了。” 姜老太见父子一气,哼了一声,出厢房外坐着。 姜老太爷道:“你莫听你娘的说辞,有爹看着让余氏安心养胎,你放心。” 姜正礼笑道:“父亲,今日我来,一是看父亲身如何,二是看咱们对老三如何个说法,想问问父亲的意见。” 姜老太爷叹气道:“老三做出这等辱门风的事来,我的做父亲的恨不得亲手宰了他?但他被赵家打断双腿,羞辱一通,我也实在心痛。 我能做到都做了,你是姜家的当家人,又替他受这么多苦,你觉得应当如何?” 姜正礼咳嗽一声道:“我听说三弟最近正要分家,既然三弟想分,不如直接把家分了,让老三和老三家的单过如何?” 姜老太爷听后,猛得低头咳嗽两声,姜老太端着鸡汤又进来。 张口道:“老三分出去没事,那欠得粮食和银钱怎么办,咱们怎么平了才好。” 姜正礼道:“我们兄弟三人各管家中一处,老三做粮食那一处除了每年庄子里那些口粮还不如她赔出去的多,儿子都有记账。他既然要分出去,他的账就要他自己去平。” 姜老太听姜正礼真要明算账,哪里愿意。 哭着埋怨起姜正礼起来:“老三从小体弱多病,性子是蛮横了些,一家子亲骨肉他断了腿,难道还要背着账出去,那可不是要逼死他。”姜老太边说边哭,又去拉老太爷让他分说。 不等姜老太爷说,姜正礼又道:“娘,听说最近有债主找上家门,老三想用家中稻田做抵押,母亲替老三挡了。娘这几日一直想要二弟妹管家,我看我家拙荆也在孕中,不如我这管家位置让给二弟去做,后院也全交给老二家的管家。儿子自认在这乡里还有几个故友,拿着刺史女婿那张将军府订单,应该还能过活。 我们也分出家去,老二老三的事便与我无关了。你看老二怎么对待老三一家,若他比儿子做得好,儿子便拿出家私给老三填坑。父亲母亲也跟着老二家在这大宅子家好好过日子也是好的。” 姜正礼说完这话,一脸怒气站起来,拄着拐杖要走。 姜老太连忙上去扯住道:“你这儿子,好大的气性,我这个当娘的还没说上一句,你便说出十句来,我有三个儿子哪个都要顾,不能只好偏你老大才是好的。” 姜正礼看着母亲一副理壮摸样,心寒道:“母亲是不偏心,儿子为三弟受罪满身棒疮,娘可来经常看望。三弟闯下连累家族的祸事,母亲还背后帮他还债。背地里助老二家的踩我头上,我看我这个姜家当家人也没有什么好当的了。 既然母亲想贴补娘家人,又心疼幼子,我这个长子让贤就是了。” 姜正礼见衣服被姜老太扭着,一脸的冷漠将脸扭在一边。 姜老太爷喝道:“够了,夫人你将手松开,这副作态和庄妇有何分别?”听老太爷说罢急得又咳两声,姜老太这才松开手。” 姜老太爷又呵斥姜着正礼道:“老大,你若真分了家,我姜家直接搬走罢了,你是当家人,你说就是,你这样吓唬你母亲作甚。” 姜正礼道:“老三想分家,即可分家,他们的账用分家的钱去还,他做得那事,赵家堡那边还等着咱们姜家怎么处置老三呢。处置不好,怕是整个县也不会有人跟咱家做乡里了。” 姜老太急说道:“都分了家了,还要怎样” 姜正礼道:“逐出家谱,以儆效尤。” 第188章 姜老大狠心除毒瘤(下) 姜老太听这话,急得跳脚,拿着佛珠往姜正礼身上砸去去,白玉佛珠打在姜正礼脸上。佛珠线崩开,哗啦啦掉了一地,姜正礼刚好的脸伤又肿了起来。 姜正礼也不躲,只是身体站正,一字不说,让老娘打随意打骂。 姜老太打累了,便颓坐在地上哭着接着骂:“你女儿攀了高枝你是得好了。你亲弟弟犯了错,你就想独占姜家了。亏你是姜家的当家人呢,你要将你弟弟逐出族谱,你安得什么心~ 你是不是又听哪个娼妇挑唆,给你出得馊主意,我现在就去找她去~”说罢让左右搀起自己,要去余氏院子里闹。 姜正礼也不拦,还是直着身子不动,看着老娘闹去,心中笃定她出不了这个门。 果不其然,姜老太脚还没迈出门槛,姜太爷捶木几喊道:“你们几个将老妇人搀回来,回来~还嫌家里不够乱么,自家商议你还要儿媳那边闹。真应该将你送回温泉山庄里去,禁了你的足才是。” 姜老太为了自己的小儿子也顾不得顶撞,转脸过来立在父子二人对面。 哭道:“老爷,我跟你夫妻几十载,我就生育三子一女,大女儿你逐出族谱,让她受尽苦楚,我这小儿子双腿都折了,你也要将他逐出族谱? 老三一直为我们姜家经营着粮食生意,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给他分了家,废了双腿逐出去他怎么过活。 他也是有妻有子得人,你这个做兄长的怎么狠心。”说着抖着手指着蒋正礼打骂。 姜老太骂完又哭道:“我是个老婆子,妇道人家不管你们男人们的大道理 ,可我是做娘的,手心手背都是肉,一娘同胞自然是相互帮衬着过日子。要是今日落难的是你,我这个当娘的自然也是想多帮你多一些。逐出家谱这样的话,你怎么说得出口啊~” 姜老太说罢又拉着姜正礼哭,将那鼻涕眼一齐都抹在他的身上,坠着姜正礼摇摇晃晃。 姜正礼冷面道:“娘亲,您的心真是长偏的。 你说要落难,可大姐和三弟这是落难么?那是自己讨得人祸。 当初我们一大家子在此地定居,父亲为咱们家人能在本地落脚,带着我们跪在赵家前厅你可看见。 那些佃户庄头不服,我和爹一家一家找庄头家里,帮人家解难,收买人心,母亲可否知道。咱们好不容易开始有收成了,日子好过了了。父亲为了咱们能在此处站稳脚跟,让我娶了余家的女儿,我也娶了。可给妹妹找得祝家庄那样好的亲事,她却和那姓梁的书生私奔了,母亲也是知道的。 咱们为了给祝家有交代,给相邻有交,让庶妹替嫁,现在说我那妹妹我都跟着心痛。 咱们姜家到我辈,家族发展哪不出力,哪个无功?是父亲不作为,还是我这个做儿子的上进。 可这老三是去赵家借粮的,不但要换人家粮还要杀人孩子。 母亲~咱家出了这样猪狗不如的人,你可骂过,你可打过?那老三就这样消消停停你在他那个小院里躲着。我这个大哥替他去赵家堡,他可有来看我?像是我欠他赵家堡的一样与他无关。 你这样护着他,可想过我们其他人。” 姜正礼手指着门外气道:“那赵家是好惹的?我与父亲去时,那赵家的兵马都点齐了,就差出门了,咱们车夫死了十九人,不是咱自己田庄的人命?咱们县那些庄户是好惹的?咱们家出了这样的事,相邻的口水都能把咱们姜家淹死, 你是要眼睁睁看着两代人的基业毁在老三一个人手里么?” 姜正礼说着说着也是泪流满面,姜正礼这话,不但是给姜老太听,更是给父亲下决心。 姜老太爷听了儿子这话,知道他大早跑来就是为了老三的事。当初女儿跑了他割舍了,现在是自己的小儿子,他是实在舍不得这个小儿子。 但看着老大心意已决,便浊目双抬颤声道:“老大,我老了。你是姜家的当家人,按你说的做吧。” 姜正礼见父亲同意了,顾不得母亲吵扰。跪下谢过父亲,拜过母亲,转身拄着拐杖便大踏步走了。” 只听得屋内姜老太大吵大闹,姜老太爷让左右伺候的人将厢房门关了,任由老夫人在里面骂人。 姜正礼见事情做成一半,长叹口气。 心道:“老三那边逐出去算是给庄上人一个交代,也能给官家一个交代了。”他拄着拐杖往自己院子慢慢踱步。 在太爷太夫人房里多时,此时已经天光大亮,整个羽家庄都人都醒了。 路上的下人见姜正礼,都惊得躬身向老爷请安。 姜正礼还没走半程路,余氏便派人小厮来接,那小厮见姜正礼拄着拐杖。 上前扶着姜正礼道:“小的真该死,睡死过去,让大爷独行,夫人骂了小的好久,不知大爷在这边,小的真该死。” 姜正礼道:“夫人醒了?身体如何?” 那小厮忙道:“何夫人在大夫人服侍夫人吃药呢。” 姜正礼知道自己病着这些时日何氏母女也有功劳,看自己后院一条心,脸上有了笑意。 待他回自己院中,就见后院的几个仆妇都小厮正在排队,楚乔楚妍正看账本发对牌,儿子孝则在席子上坐着看书。 姜正礼见儿女这样能干,摸着胡子深感安慰。 笑呵呵的拄着拐杖向里走去,一院子的人看大爷好了,都低头请安。那三个儿女见父亲好了,更是跑着迎着去接。 楚乔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哭着给父亲见了礼,永孝拉着父亲说话。楚妍则在她二人身后傻乐。 姜家的当家人醒了,他们又是小姐和公子了。一众下人见姜正礼好了,也忙说些老爷康健的吉祥话。 楚妍笑着拉了拉楚乔道:“姐姐,父亲既然好了,等会有多少话说不得,现下这外出买干果的婆子等着拿对牌领银子呢,咱们还是先让父亲和夫人团聚才是。” 姜正礼见楚妍乖巧懂事,慈笑道:“妍儿,你也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看你似乎又瘦了。乔儿,你们先去理事,爹还要去看看你娘。” 楚妍听父亲关心自己,便还父亲一个大大笑脸,甜甜说道:“谢父亲。” 楚乔转身瞥了楚妍一眼,厌弃道:“你自己不会记账么,见不得我和父亲说话。”瞪了楚妍一眼,又坐回案牍边,继续发对牌。 姜正立点点头,小厮扶着笑眯眯转过后面厢房。 刚进厢房就见余氏头上绑着抹额坐靠褐色凭几上支着额头喝药,床榻下的何氏跪着正在给余氏送药。 她二人见蒋正礼进门都欢喜异常。余氏忙吩咐仆妇给大爷倒茶,问过大爷没有吃饭,又让何氏赶紧准备饭菜拿来。 姜正礼见余氏操劳,忙上前接过药碗,道:“夫人太操劳了,我现在好了,夫人可放心了。”余氏张了小口,含泪喝了。姜正礼屏退下人,让饭菜好了再来请。 这夫妇二人见众人走了,姜正礼将药放在一边,余氏也精神起来。 姜正礼扶着余氏肩膀,眼神钦佩道:“夫人,你这假孕的计谋用真是时候啊。” 第189章 巧夫人软语戳痛处,奸长兄快手除家患 余氏眼神小心看了周围,拉着姜正礼手道:“大爷低声些,就算是咱们院子也怕隔墙有耳,大爷病中,也算见了咱们后院的人心了吧。 您常说我是个心窄不容人的人,今日您看见了吧,我若再大度些,哪里还有我们的容身之地。上面有公婆,下面有两个院子,我们难啊~” 姜正礼虽是个小人,却不是一个十足的坏人,对外再算计,对这几个同胞也算尽了大哥的本分。 想到自己生病两个兄弟这样对待自己,他实在是想不通,自己平日对他们不薄,他们为何这样对待自己。 低头叹息道:“我对他们不薄啊,他们到底在怨我什么?” 余氏知道丈夫伤心,劝慰道:“大爷,俗话说,人心不足蛇吞象。你是跟公爹是见过苦日子人,可你那两个兄弟家道艰难时还小。等大了,大爷都念着小时候的兄弟情,无论他们闯下什么祸事,大爷都替他们掩着。 单说后山坡埋得流民,大爷再不跟我说,我也得到猜老二老三都做下不少,说不定会有太爷的。 大爷这样纵容他们,让他们看不清天高地厚,才引出整个庄子风气不正,招致了流民冲了庄子的祸事。大爷可想过,姜家一门,爷上面是太爷,你下面是永孝,你可想过养虎为患,永孝何处啊~” 妻子正说中姜正礼心事,今日已经说要将老三逐出家谱也是真伤透了心。 眼神倾刻冷漠下来,冷语道:“我今早已回禀父母,要将老三逐出家谱,等我这两日好了,便将这事通报乡里,也算以儆效尤了。” 余氏惊喜,猛地起身,笑在嘴边按不住,说道:“太爷同意?神仙真人啊,真是除了这个祸害了,让我说~” 余氏突然住口,她原本要说,逐出家谱都是轻,交给官府法坐了大牢才好呢。她知道姜正立是在意骨肉亲情,便换了说法道:“让我说三弟落这个下场也是自作自受,可他定是不愿意。不过他们在其他镇子买的有三处宅院,应该也好过活。” “宅院?他不是只有一所宅院,怎么成了三所?”姜正立没想到老三竟这么富裕,竟在外有这样多的私产。 余氏见丈夫惊讶,心中算定老二和老三的事他都不知道,不如今日逐出老三,再辖制住老二,这院子才算清净。 外面天猛然一晴,太阳从云层后面透出来,映得满屋子亮堂起来。 余氏心里也在跟着亮堂起来,干脆将自己知道全说出来。 拍着手道:“大爷,你难道不知,现在什么世道,流民四起,粮比黄金。老三每次回来给咱们家报的粮价比州里粮庄的收得价钱都高出两成。 他在牛角县和张家县城买得都有院子,我叫人探听过,那两处院子可比咱们院子还气派。” 姜正礼今早听黄老汉那番话已经动气,现在听余氏连地名都说了心中运气道:“你知道这些为何不早告知与我,等到这时才说。” 余氏头枕着双手道:“大爷,我以前说了, 大爷信我么,那老三再找个由头,我成了你们姜家的坏人了。我是见老爷今日决心已下,我才敢说。” 姜正礼暗想,怪不得老三敢分家,原来是外面有小金库,把烂摊子扔给姜家啊~ 姜正礼一拳打在褥子上,咬牙道:“我竟不知。”脸色一沉继而道:“怕是老二也不干净~” 余氏冷笑道:“我这里找人记了一本账,我拿给老爷看老爷便知。” 正巧门外卫氏来报,饭菜停当,请老爷夫人用饭。姜正礼夫妇也不说了,卫氏搀着余氏下床用饭。 仆妇请少爷小姐也过来用饭,姜正礼见了儿女,心思稍宽。 一家子全坐下吃饭,也算是姜正礼这房劫后重生了。谈话间几个孩子自然又说了些心酸事和开心事给姜正立听。姜正礼自然又夸了三个儿女年少持家有方,助力父母这样的话。 姜正礼这院子怎么团圆暂且不提,只说姜正礼痊愈的消息在后院传开,老太太嚎哭的声音外院人都也听见, 那些下人婆子的嘴,早将消息传在另外两个院子里,好在老二姜正仪在姜正礼生病时还时不时探望,可老夫人带着自己媳妇去讨对牌这事,也是犯了家里的大忌讳。 他见兄长好了些,起身让下人拿自己的罩衫来。 老二正妻王氏不急不慢的将罩衣接过手里,服侍姜正仪穿上,又一条玉带给丈夫系上。 抬眼道:“上次是表姑母,非要拉我去要大嫂讨要后院的对牌我不想去,表姑母硬拉我去。 听说老三要分家,我看甚好,咱们在外有宅子下人,领着儿女在外单过多自在。 哎~可那刺史手里还握这咱家军衣单子呢,我可不像那老三家的傻子一样,我和你同去看大个大嫂。” 说罢换了衣裳拿了盒补药,跟着姜正仪往外院走。 此时老三姜正亚院子里,三夫人羌氏急得乱转,姜正亚抬眼喝道:“你要吃饭便坐下,不吃去汤药如何了,莫在我眼前转悠,惹我心烦~” 这羌氏原本就是个一心只听丈夫话的女子,虽长得比余氏和王氏都标志,却无余氏的头脑也无王氏的靠山,一心里只相夫教子,守着规矩过日子。 虽也读过书,也只读了些《女则》与《烈女传》。丈夫说的她听,婆婆说得她也听,像个没有脑子的漂亮美人,离了这个院子竟不知怎么活。 姜正亚本就是个炮仗性格,再没个厉害的内室看管着,年深日久更是无法无天,在外做生意眠花宿柳,养粉头外室,她都像看不见听不见。 姜正亚在赵家堡做出那样的恶事,她听自己丈夫辨别两句竟也信了。口中只和下人说:“三爷是意外碰伤那孩子,哪里有恶心,外人只会谣传,泼了我夫君一身的脏水。” 家里的下人见这房夫人好糊弄,背地里不知笑话她多少。但挡不住三院有钱,又爱听好听话,索性都拿好听话来换钱用。 今日听见姜正礼好了,这羌氏有些坐不住,有心去看一看,又被姜正亚拦着。 羌氏犹豫道:“三爷,虽说大哥大嫂不帮衬我们,可他能下床了,我们也该去看看才是。” 姜正亚听羌氏这话,将手中的碗碟一扔,口中怨道:“他算什么大哥,我这个当弟弟的腿被人打折了,他可给我报仇了?我在床榻上躺着,他可来看过我?现在他这个当大哥能下床了,我这个当弟弟的能下床么?你还让我去看他?不去~” 第190章 恶人有忠仆,父兄断亲情 这年秋日霜降还到,姜家的下人就已经觉察出后院的风往哪边吹了,那些个爱财的下人对三院也不再来讨些银钱。 自从姜正礼好之后,姜家后院的人在背后多有议论。别看姜家后院将近上百人,可主子就那么几个, 剩下光跟着正主身边的二层主子都是几十人。 这些人有的跟主子几年,有个跟着主子几十年,说是主子肚子里蛔虫都不为过。 院子里的人都感觉姜家的风吹得不对,只有那羌氏仍每日拿着钱要小厨房给自己丈夫花样弄吃的。 这日早起,他刚为黄老汉又将那最末的水送来,正在屋内散着头发,摔杯子骂人,那一地的碎渣子,正巧让进来回话的贴身小厮石果儿踩到。 他‘哎呦’一声,摔倒在地上,满手的血。 姜正亚道:“你不通报,便往我这厅上胡钻什么,看你那着急得样子,是碰到鬼了么?” 那石果儿是从小跟着姜正亚的身边人,最为忠心。知道三爷自从腿断之后,性子变得异常暴躁。 只要不顺他的心,他非打就骂,好几个都受不了这三爷这性子,看在银子的份上忍着,只是常常背后发作。 只有这石果儿最为忠心,见有人背后嚼三爷的舌头,便上前说项驱散。慢慢那些个下人便称他做石狗儿。 这石果儿早上听又有人背地里说三爷,便上前道:“咱们做下人的,还是不去议论主子,你们几个又不是我们三院的,哪里晓得我们三爷说的就不是真的?” 就见一高个仆妇,挎着菜篮撇嘴道:“哎呀~ 石狗儿,你天天在三院里转,也就能再说我们两遭了,再过几日,你怕是想见我们这些阿姐们都不能够了。” 石果儿讪笑道:“阿姐说哪里的话,咱们整日在一起说话,哪里就见不到了?难道大姐听见什么风声不成?快和我说说。” 另一麻脸的仆妇道:“看你这猴儿平日里乖,我也告诉你个真着。你们三老爷怕是不保了,你们在院子里怕是要待不住了。” 石果儿听这话头不好,立马填了些好话问这几姐姐,才知道。 这几日老太爷和大爷二爷日日关着门说话,老妇人日日从早闹到晚又不能出院子,今日早起外面的人听老夫人喊了一句‘你们竟这么狠心要将他们赶出去,干脆连我也赶出去罢了’ 众人都猜这赶出去的是三老爷,这才都在院子里议论。 石果儿听这话立刻回来报,哪知刚进门就摔了一跤,他也顾不得疼,将自己在院子里所听的一股脑趴在地上的渣子上全说了。 那姜老三听后,只见他胸腔起伏,暗自运气,沉默半晌眼神一暗道:“我不信爹娘真这样你狠心,来人,抬藤床来~。” 自从姜正亚断了双腿,姜老太便让人做了这胡床和拐杖。只因姜正亚不愿让人说他是个瘫子,所以从未用过一次,今日听石果儿说的这样真切,便披头散发,面如死灰露着依旧肿胀双腿躺在藤床上,让人往姜老爷院子里抬。 院子里人见三爷躺在藤床上,四个小厮抬着,都伸头去瞧,走过的地方都有人在背后议论。 姜老太听三儿子来了忙让下人扶着起身去接,姜太爷心腹猛然一抖急咳几声。 等再见这三儿时,只见姜正亚披头散发,跣足赤脚,面色灰白,两片嘴唇青紫,一身内衣松着腰带,棉麻宽裤卷到大膝盖以上,膝盖以下,搀着夹板。 全身上下只有一双眼睛如霜如剑,死勾勾地盯着自己的亲爹。那样子整个就是一个活死人。屋子里除了姜老太的哭声安静无比。 姜老三见了父母,仍低头见礼道:“儿子不孝,数月不曾拜见爹娘,请爹娘宽宥。” 姜老太双手颤抖着不敢摸三儿子双腿,只摸着儿子的头发流泪。见儿子头蓬头散发,让身边的阿娘仆妇拿梳子来,轻轻要给儿子梳头。 却被姜正亚用手挡开,眼睛盯冷冷看着姜老太爷道:“爹,听你要将我这个不成器的儿子扫地出门去。” 姜老太爷不敢看儿子的眼睛,沉默不语。 只听门外姜正礼声音传来:“你莫怪父亲,是我这个当哥哥的定的。”声音刚落,就见姜正礼带着低着脑袋的姜正仪过来跨进门来。 姜正仪见三弟这副摸样,心里有些不忍,跟着姜正礼身后低头语。 这家姜家三兄弟因身体都是矮胖,本十分相似,现姜正亚这副模样,却和两位兄弟都不相像了。 姜正亚从胡床让人搀了起来,斜着眼睛冷冷看着大哥,怨气四散冷声道:“大哥就这么急着让我出去?不顾亲情。” 此时门外一阵秋风灌进屋内,吹动姜正礼的衣角,他是个下了决心便做到底的人。见老三问了,便在他身边的一坐下。 口中道:“三弟,我与父亲商议将你逐出家谱,但仍可以用咱们姜家的姓,咱们庄子有私塾, 子侄的名字还在姜家族谱在庄子上读书,你可满意?” 姜正亚鬼魅一笑,拍着双腿道:“你都要逐我出去,还问我是否满意,只因咱们怕那赵家,我双腿被他们打断你也不敢言语,就学那耗子求人躲着,你们现在为求自保竟要赶我出门。你们怕了那赵家,我可不怕,我早晚要报我断腿的仇。” 姜老三声音越说越大,最后竟有些森森然。 一屋子听这话脸色大变,连那姜老太惊得都哭不出声。 老二姜正仪跺脚道:“老三,你腿都断了都不知悔改啊,你要杀人家儿子,你以为你腿是冤枉的?” 姜正亚抬头骂道道:“一个土匪窝里的杂种,死了就死了,你们当他是什么?死了倒干净。谁让他多嘴,这昭昭晴日我们这些良人竟要跟一窝子土匪讨饶,还有的天理么。” 姜正礼见老三死性不改,摇头苦笑指着他道:“姜老三啊,姜老三,时至今日你仍冥顽不灵。你在赵家堡被打求饶的时候,怎么不敢和赵家人说这些,你向来是个窝里横,无法无天的,你既然还这样想,就别怪父亲和我把你踢出去了。” 第191章 兄弟离心被逐,家有私产被分 姜正仪看着账本自己心里担心时,老三看着大哥拿账本眼神已经从冷漠红了起来,这才是他的命脉,他的产业是家族的支柱,自己的私产颇多。 只要自己的私库还在自己手里握着,他什么都不怕,可现在姜正礼拿着那几页纸就是自己的大半身家。 他发疯似得将那几张纸撕成碎片,扔在地上吼道:“这是我的私产,姜正礼你够毒的,竟然赶尽杀绝。” 一旁站着的姜正仪一脸脸色不敢多说一句话。 姜正礼走到父亲面前道:“这些我与父亲都看过了,你撕了也无用。你私德不修,蓄意杀人。中饱私囊,痩家而肥己。若容你这样的人你再留姜家,家内子侄,县内村老都不能交代。 今日将你分出羽家庄,逐出家谱,没收私产,这是就咱们家的所有财产,今分做三份,你的那份,自会让你过目。” 说罢又将一张纸摊开了递给他,老三彻底怕了。 姜正亚从进来伊始,没想到父亲会一言不发。 他眼睛随着姜正礼走,恨不得咬碎那一嘴的牙。他多想双腿此时便好,能和姜正礼上上前厮打。 他绝望的手在空中乱抓,喊父亲道:“爹,娘,你们也将我逐出去?我是离你们儿子,我姓姜,我不能走。” 姜老太还在哭着求老太爷,此时姜老太爷已经写罢,只是不愿放笔。 老二姜正仪道:“大哥,我看~”说话间他喉结动了两下, 被姜正礼的一个眼神将话又咽了回去。 老三姜正亚仍不甘心,大叫着:“爹娘,我没有错啊,我都是为了姜家借的粮食,我是为了姜家,姜家怎么不要我呢?” 姜正礼见父母开始不忍,伸手怀里印章拿出来,按在告帖去,眼睛示意老二姜正仪也去按章上私章,见老二听话盖过章,又拱手请父亲按章。 姜老太爷颤手怀里将自己的章拿出来,捏在手中,下不去手。 姜老太此时不敢再骂,只是一味的求情,哭着道:“老爷,万万不可啊~ 您这一个印子按下去,您与亚儿父子之情就断了啊,老爷看着亚儿长大,他也是懂事的,不能因为一处错,就将他逐出去。他是你亲儿子啊~你不能按这个章啊。” 姜正礼见父亲犹豫,跪了下来,老二姜正亚见大哥跪,也跟跪下。 姜正礼道:“父亲,昨日温县令来,给我们说了赵家的意思,想抓正亚去牢里,那日在赵家堡厅上,那赵家说看我们如何处置。 父亲是打算保一人舌全家么?我们庄子现在是多事之秋,粮被抢了,军衣那边还需开销,昨日下人来报,赵家夜间将粮食不知借给何人,若是咱们庄上的,怕是我们粮庄的生意也黄了了。羽家庄的兴亡只在父亲的手里,请父亲决断。” 说罢跪在地上,头碰地不起,老二全程没有说一句话,却也跟着磕头。 一时堂上,老三的哭骂,姜老太的哭拽,两个儿子的跪求,让姜老太爷瞬间脑胀,身子一歪, 倒在床上。 霎时间厅堂上乱做一团,姜老太忙起身边人叫着找郎中,姜正礼急去扶父亲,还不忘一手将父亲写好的告帖抽将出来,递给自己跑上前的贴身小厮手里。 姜正仪眼神看着大哥作为,装作假哭也跟着不知道忙活什么。 老三坐在床榻上见父亲倒了也跟着喊爹,姜正礼猛然回身指着老三道:“若不是你做得蠢事,父亲何至如此,来人将这不孝子孙抬回去,莫在这里惹父亲心烦。” 姜老太是顾得了这头顾不得那头,此时也只能听大儿子摆布。 郎中还未到庄子上,那张分家逐出族谱的告帖,姜正礼已差人送进温县令的手中,与此同去的还有姜正礼的一封手书。 上面分明写着让温县县令这告帖公众乡里,并烦请温县以及本县暨老与自己和赵家说项。 温良才看罢告帖年对这封手书瞧了半天,才缓缓开口问那小厮道:“你家这告帖上为何没有你家太爷手印?” 那小厮按姜正礼教的跪在地上道:“太爷今写完这告帖,正要盖印,因三爷吵闹突发中风,现下正找郎中呢。 我们大老爷说温大人是个至贤至孝的,定不愿看姜家因这不孝子乱了章法,太爷笔迹大人可以比对,我家老爷不敢欺瞒半句。” 温良才暗思道:“我且将这告帖先收下,再去赵家堡走一遭,边两边都要谢我。前日那赵家堡母老虎下山来寻我,让我将这姜家老三收监,今日我就得了这告帖,我替姜正礼跑这一遭,他定要继续谢我。” 思量罢,和那小厮道:“本官既是父母官,定不会做事不理,你转告你家老爷,我替他上赵家堡走上一趟,再将这告帖在镇上公布了,让他将父亲看管好就是。” 那小厮答应着起身便又回来向姜正礼复命来了。 姜家后院黄叶铺地,秋风卷起竟有几分萧索。院内的下人知道今日姜家打大乱,索性大家都看热闹躲懒去了。 听着三院里男女哭闹连天,姜正仪站自家廊下,双手背后,看着那落叶咂咂,面色颓然。 王氏带着两名仆妇按着眼角进门来。 姜正仪问道:“老三夫妇还在闹呢?” 王氏红着眼圈道:“虽说这老三是个杀才,可这三弟妹向来是个实心眼的听话的。今日也被逐出,这让她以后怎么在娘家抬头啊~” 姜正礼屏退左右,上前两步低声对王氏道:“那些不过是你们妇人之见,眼下首要的是大哥手里有老三的私产账目,兴许也有咱们的。你还这里哭人家,将来不知道谁来哭你呢。” 丈夫这几句,给王氏吓愣了,木木的问:“你意思大房还要将我们赶走不成?” 姜正仪额头竖成川字,叹了一口气道:“赶是不能赶,你是没见他今日在父亲房内那六亲不认的架势,那告帖父亲还落印就被他身边人拿走了。 老三这次必走无疑,连带私产也给收,混在公账里一起分了。你说他能有老三的账本,难道就没有我的账本?” 况且父亲现在又病着,大哥病好了,家中事都是他说了算的,咱们那军衣还要过他一道手,我怕~” 王氏道:“怕什么,再不济还有表姑母给我们撑腰呢。” 第192章 妯娌不亲应拉话,弄巧成拙反被用 姜正仪叹气道:“别提我娘了,她折腾我那嫂嫂,还不知则呢么样呢,不过我们一定要护着爹娘。咱们有把柄在老大手里,他如今这么不近人情,我们得多方拜佛才是。” 王氏唏嘘道:“看你说的如此惶恐,我一会便去婆婆再去看看大嫂。” 姜正仪听妻子这话,眼神定住,点头道:“你拿上些点心,即刻就去看看大嫂,将你在老三那边看见的听的当闲话说了,探听些他们夫妇的意思。” 王氏见丈夫这样这郑重,不敢停留,让小厨房端出今日刚做的马蹄糕,和夏日做到杨梅酿,点了两个聪明的仆妇跟着,带着食盒,换了身衣服便向余氏院中急去。 王氏走在路上,就见一群人说着话从余氏的别院往外走。她见那几人眉头皱着,像是刚商议过事情。 众人见王氏走来,立马立低头立在旁边,等王氏经过,又匆匆而去。 王氏回身去看,身边的婆子低声道:“夫人,这几个都是咱们庄子上管粮食的几个把头,那书生摸样的是账房先生,那两个走前面的管粮仓的,后面那两个是管运粮的车把头。这些人原先可都是三爷手下人,看样子,三爷是真的倒了。” 这王氏虽然机灵,但身后有靠山终是娇憨。 他与姜正礼感情好,所以常跟丈夫在外住着,半年前才搬回这大院子生活。她是个图清净自持的人,平日里妯娌间也只是面子上的意思,前面有婆婆和丈夫帮他挡着,她的日子可比大夫人余氏,三夫人羌氏舒服多了。 要不是今日听老三被逐出家谱,她还想着和丈夫儿女还回镇上的别院过自己的日子。 看着远去的那群人,王氏脊背后面一阵发凉。心里暗想道:“看来这大房真的接手了,要是能走,自己早早离了这后院,自己是管家夫人,何必看人脸色。” 等他再见余氏时,见余氏正歪在凭几上和自己女儿说笑,一身绛色对襟绣花长袍衬着余氏的好气色。头上双冠步摇,随笑而摆。 王氏脸上端着笑说道:“大嫂病快些好起来,教侄女管家才是,老躺在床上有什么意思?”说话间笑着跨进门来 。 余氏笑容一顿,笑着道:“真是稀客啊~乔儿,你去给你婶子端杯茶来。” 王氏听这话也不生气,坐下陪着说笑道:“大嫂怀有身孕,容易太热,我拿两样清爽去热的点心给大嫂尝尝。” 说着将糕点端出来,两个妯娌之间闲谈些家务事,王氏便将话题往姜正亚被逐这件事上说。 哪知那余氏接了话茬,冷笑一声道:“妹妹不是我说丧气话,他在庄子上惹得事不少,这次是父兄替他兜不住才被逐出去。他要不出去,那赵家能饶了我们姜家哪一个?怕是到时候谁也别想脱干系。” 王氏听着话陪着笑脸点头道:“大嫂,我刚经过老三别院看了,那院子里闹成一团,难道这几日就让他走不成?” 余氏眼神尖利,往嘴边送口茶,缓声道:“父亲和大爷还是顾念亲情的,只是将那告帖先送出去,好给官家相邻一个交代。他惹出祸来,还不是咱们给担着。他那欠的粮食,咱们家还得想办法还呢。” 王氏唏嘘问道:“听说,不是让他自己还么?” 余氏叹气道:“外人刚听见老三分家被逐的消息,那边粮庄便派人过了。人家不要银钱只要粮,说这年头什么都没有粮食和盐精贵,大爷为这事还犯难呢,说要去祝家粮庄借粮呢。” 王氏没想到还有这事,默然许久低头不语。 余氏看王氏一眼,猜到她来的用意,嘴角一勾笑着道:“弟妹也别操这心,老三这事成了你和二叔还真应该谢谢大爷。 要不是将他逐出去,你家和其他庄子的冬衣的单子也就黄了,就老三那德行,谁敢与种品行不端的人共事。大爷拿自己给你们作保呢。” 眼皮一翻,看着王氏笑。看得王氏浑身不舒服,打了个冷颤。 王氏立马点头道:“那事,那事,幸亏有大哥大嫂,要不我们的这军需单子才能保住。”说罢赶忙给余氏又夹一块糕点。 又赶忙问关于他们军需单子的事。 余氏朝书房努嘴道:“这不,大爷请几个庄主在里面说话,商量这事呢,哎~难啊~” 余氏将吃了一口的点心丢下,脸色寡淡起来。 王氏听和自己有关,紧张道:“大嫂,这单子难道有什么不顺么?” 其实,姜正礼早打算,军需单子不能全让老二握着。出的银钱和回来的银钱必须过姜正礼手。老三的一番作为让蒋正礼对姜正仪也起了戒心,二房在他病中的轻慢,引出了姜正礼对两个弟弟的不满。 他本想姜氏兄弟各管一处,共进共荣,哪知他克己复礼的结果就是两兄弟的中饱私囊。 他寒心啊! 余氏和姜正礼夫妇,早就口风一致,老二家来问,就说单子不顺,让老二去祝家借了粮食再说。 所以见王氏来问余氏便道:“嗨~咱们家连着遭祸,这不是拆解不开,那粮庄的粮食大爷要去祝家去借,大爷还在为二叔军需单子走不开。大爷想看二叔有可否去祝家开的货肆走一趟,为姜家借粮。” 王氏愣了一下,暗自道:“今日我来探听消息,怎么要二爷去借粮食。” 余氏见王氏愣了,笑着拉着她手道:“弟妹,这院子以后只有咱们两家,咱们就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才是。” 王氏讪讪笑道:“三爷都没借成的粮食,我们二爷能成么?”说着手有些往后缩。 余氏趁热道:“那祝家是咱们自家的妹子,人你见的不多,和气的很,这么多年帮娘家不知多少。要不是想着商铺路远,祝家的粮食不多,咱们当初直接去找祝家借粮了。” 王氏知道大房手里握着军需单子呢,不敢得罪,忙陪笑道:“嫂子既然说了,我们哪能不做,我们在你后院还指望大哥嫂子照应呢。” 余氏见王氏恭顺,心中欢喜。想着丈夫手段了得,只将老三逐了这老二一家也就顺了,这一招连削带打,后院也就干净了。 第193章 老仆点播少主,二爷州府借粮 王氏回来时面沉似水,姜正仪正在廊下逗黄莺。见妻子面色不好放下鸟食问她:“可打听出消息来?” 王氏坐在席榻上先喝了两大碗水,心虚道:“没问出什么,却揽了件事回来。”说罢苦笑看着姜正礼。 等王氏将余氏的话搬过来说了一遍,姜正仪差点没蹦起来。 大声道:“让我去借粮?你答应了?” 王氏低头委屈道:“我没敢说什么,她说咱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让二爷去祝家货肆走一遭。” 姜正仪和那庶姐本就很熟,一年也见不上一面,现在让自己硬着拿着脸去借,不是和老三一样了。见妻子低头不语,姜正仪呔了一声, 甩着袖子去找姜正礼去了。 从二院到大院的有条正在修葺的抄手游廊,因前一段打雷劈断了家里的老树,挡住一半的路。 姜正礼走得心急便想抄小路来走,他撒开脚步往前,却听见身后有人叫自己,:“二爷怎么走了这条路走,这条路不好走啊。” 他回头去看,却是他们院内的老管家卜旺,拿着几包药笑着向将正仪行礼。 这卜旺是父亲当年亲自挑选的老人了,儿子小卜仍在姜家做管家,他这个老人,就连姜正仪这个主子也要给他几分薄面。 见是他叫住自己,姜正礼停住脚,笑着道:“卜老,你这是哪里去?” 卜旺摇了摇自己手里的盒子道:“老太爷这今日觉得好多了,郎中又换了方子,我去给太爷抓些药。” 姜正礼这才想起这今日只去父亲房里点了卯,还没去伺候汤药。 此时见卜管家这样说, 连连拍自己脑门道:“瞧我这记性,今日忘记去侍奉父亲汤药了, 该死该死。”我与你同去父亲房中就是。 二人走在路上闲话说起,姜正礼要他去祝家借粮一事。 老卜道:“这是好事,二爷为何踌躇?” 姜正仪尬笑道:“我那庶姐嫁入祝家时我才七岁,我与她并无交情,我怎么好去借粮?况且大哥得罪了她女儿,祝家怎么会借粮给我? 大哥将这事交给我,我怕我是个不成事的。我爹只将那棉麻布丝娟生意交给我,这粮食我除了会吃,哪里会懂。” 那老卜哈哈一笑,给姜正礼分析道:“二爷,小的倒认为这是二爷的好时机。” 姜正礼知道得老马识途这个道理,有些下人跟着主人时间长了,比主家自己看得清楚。何况这老卜在院子里几十年,心里明白,人心还正。 姜正礼眼珠一亮,立马拱手道:“还请卜老爹赐教。” 老卜不敢称尊,连忙回礼道:“二爷这这般真是折煞小的了,二爷愿意听,那小的给二爷说道说道。” 蒋正礼驻步躬身去听,二人站在一棵桑树下说起话来。 老卜道:“二爷,当年老爷将家务分作三处,大爷管庄子坐镇家事,二爷管的是桑田布匹,三爷管的是粮食果品。收成都归在庄子上,除了庄子上开销,各院的月例,来年再做分红。可二爷管的买卖是要出去跑货,三爷管的粮食也两个季节外出。 所以各院都在外有了院子,好比三爷也就存了许多家私也是寻常。 眼下三爷生意又回到庄子了,总是要有人管。大爷又要坐镇姜家剩下只有公子和二爷,大爷兴许想让小公子接受,可他一个娃娃出去还得仰仗谁也不认的,所以粮食的事多半还会交给二爷。 刚二爷所说,和祝家不熟,在小的看,熟有熟的好处,不熟有不熟的好处。大爷得罪了祝家, 可二爷没有啊,新人新路,二爷比大爷还有些脸面在。 二爷,在小的眼中,这粮食可比布匹精多了,这荒年间,小的可以光着腚可不能吃饭啊,”姜正礼听完和老卜一起哈哈大笑。 老卜接着道:“小的再说句掏心窝的实在话,二爷手里那桩买卖, 靠得是大爷女婿,又不是您女婿~” 老卜说到这里住了口,抬头看了看天,笑着道:“哎呀~光顾着和二爷说话,太爷夫人等小的拿药回去呢,小的得先走一步了。 ”老卜将该说的话都说了了,笑着给姜正礼拱手,拿着药去了。 见老卜走远,姜正仪开始心里犯嘀咕,这老卜说的话像是父亲要说的话。余氏今日和妻子说的那番话,是拿自己去借粮换军衣的单子。 老卜说的对,那是人家女婿又不是自己女婿,这么大的单子,自己也做不得主,不如就顺其自然。 自己先借粮食看看,再和老三手里那几个粮庄见面打打交道,若是一切都顺,不如求了老爹,将老三那摊子接过来也好。 心里拿定了主意,心胸也开朗起来,抬头大踏步的往大哥院内去了。 又过了五日,姜正仪安顿好后院,来到大门前,两辆马车去一字排开在门前等着,姜老太爷和姜正礼带着几个女眷儿女站在门外相送。 姜正礼身子完全好了,只见他一身黄色丝绸宽袖交领长衫穿在身上,头戴一顶黄色卍子头巾站在最前面。 将一封书信交在姜正仪手上道:“你拿着这信,去找在州府东边集市的祝家货站,将信交给他们董掌柜,就说我们今年来借粮。 借多少,利是多少,怎么运,我都和你交代过了,你切莫惹事。 姜正仪双手一摊说道:“大哥, 弟弟我就本就不是那轻狂的人,何须大哥交代这些。” 姜正礼笑道:“你的性子最刁滑,等你换回来我们再商议军衣的事。”他本以为二弟会为这个上心,哪知姜正仪只字不提,只交代他照看好父母和家人。 拜别父母兄长妻儿后上马坐定。 随着马车撵着土路,两辆马车交错吱吱呀呀声音,姜正礼便向州府的祝家去借粮去。 姜家暂且不提,只说这姜正仪去借粮。 祝家庄的生意遍布三州八县,在北方收小麦和高粱,南方收水稻和茶叶。 当年也因祝老太公在本地做生意,听得姜家两个女儿待字闺中,便在本地找个媒人为儿子求娶。 所以江州祝家这个货站算的上是祝家的歇脚处,姜家的及时雨。祝英台父亲祝公远,要去北方做生意经过此处,也会在此处落脚休息。 第194章 首饰店遇正主,拉亲近舅服软 因姜家和祝家有姻亲关系,说好若是哪年收成不好,便会来借些钱粮。可这货肆不比赵家那大庄子,每次能用的钱粮有限。 借粮就要记那庶妹的好处,姜云熙这个做妹妹的乐意,可姜正礼这个大哥却觉得借祝家的粮食就是和庶妹亲近,远了自己的亲妹妹姜云澜。 所以姜正礼宁愿找赵夫人借粮,却不喜欢和自己妹子张口。 今年这事是实在没有办法,要解困境必需向祝家张口,他便将这个难事推给了姜正仪去,自己落得清闲。 从羽家庄往州府来回将近是十日,好在姜正仪经常跑这一路,路上哪个食肆好吃,哪家的酒好喝,哪个店的舞姬跳舞最美他心里门清。 带着兄长的手记,走六日便来在江州府城。 刚进城门姜正仪便觉得浑身自在,在羽家庄那个农庄待了半年多,他差点就忘记了这府城的热闹的好处。 再见这满街男女,推车小贩嘹亮得叫卖声,集市两边的幌子林立,满眼各异颜色的装束。姜正仪心中登时勾起了游街的兴头,他让车夫将车停在路边,自己跳下车子。 吩咐车夫先将两辆马车停在他们在此处的小宅院去,自己想先去见一见自己在此处养的一个外室。 他带着自己贴身小厮喜奴在街上闲逛,见今日正逢集市,便溜溜达达看着周遭热闹景象。 他见街边挑着紫玉阁的幌子,就想顺便去这首饰铺里给外室买件首饰好讨个欢喜。 便迈步进去,挑了一金银垒丝镶螺钿的银簪,举在手中去瞧。 猛听见身后有人叫:“二舅?”姜正仪觉得那声音熟悉,便转身去看。 只见穿着一身素色交领长袍的书生,站在自己面前,看那人身量不高,面庞清秀,气质出众。看面容有些熟悉,定眼观瞧,书生不是别人正是自家外甥女祝英台。 姜正仪见她一身书生打扮吓了一跳,瞪着眼睛惊道:“英台?你,你怎么这身打扮~” 原来姜家知道祝英台女扮男装在万松书院女读书的只有姜正礼一家,姜正仪半年前才回老家,也只是听说过她在此处读书,他和那这庶姐又不亲近,哪里管她女儿在哪里。 自赵夫人将这个外甥女接走以后,这甥舅二人今日竟意外在这集市相见。姜正礼与祝英台在羽家庄作对时,他站姜正礼这边。 今日事急要来祝家借粮,不想在这里见到,既惊喜又有几分尴尬。好在姜正仪常年在外做生意,心思活道,见祝英台穿男装。 立马喜笑颜开上前道:“我说哪个书生这么俊俏,原来是我外甥。” 祝文文也没想到会在此处见到姜家人,见这个跟自己不熟的二舅突然对自己亲热起来,他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祝文文没话找话的问:“二舅,你在首饰店做什么?” 蒋正仪拿着簪子晃了晃道:“哦`~想给你舅母买两件首饰,正巧碰见你了。”看英台一眼立马转身对那掌柜的道:“掌柜的,将你家最新的金冠拿出来,给我这外甥瞧瞧。” 对于姜正仪这个精明的商人,他知道在外不能不说出外甥女的女儿身份,所以直接唤的就是外甥。 祝文文见这个平日不熟的舅舅突然殷勤起来,实在有些受不住。 连忙摆手道:“二舅~二舅~不需要,您太客气。我有事我先走了”又伸头向那掌柜的道:“掌柜的我们不要了,不用去取。” 姜正仪拉着她道:“哎呀~舅舅的一番心意,不可拒绝~” 二人你来我往,就在这紫玉阁堂间拉扯起来。 祝文文急于脱身道:“二舅,外甥真不需要,我有事正巧碰见二舅,过来和二舅见个礼,我这就要走呢。” 这个二舅虽然没有得罪过自己,也并未在为难时帮过自己,祝文文对他没有特别反感,也不喜欢,只当个一年见一面的亲戚而已。 姜正仪见她要走,连忙语言留她道:“英台,舅舅正好与你有话说,你先去对面的仙云台要杯米酒喝,舅舅买完这银簪就过来。大事大事,不能走啊~” 祝英台没想到打招呼,竟成吃饭,看出他有事要说,正好自己的事没有着落,索性坐下来聊聊,说不定这个二舅能帮自己。 便在是仙云台找了一个隔间先坐下。身边的小灵子看着对面正在付账的姜正仪。 感叹道:“这姜家还有这长情的人,虽然为人不好,对自己夫人却好。” 祝文文喝了一口甜浆讥笑一声道:“那不是买给二舅母的,看那样式倒是给外室买的。” 小灵子看着小姐摇头不信。 祝文文轻笑一笑,放下碗盏道:“你见姜家那三个夫人哪个带过这么素的首饰,就连那妾室戴的虽然是银的却也精巧得很。 你看刚才那只簪子,说贵重不是金子做的,说精巧,也只是金银丝垒了一下。镶嵌的不是珍珠不是宝石,也不是玉石,只是一小块螺钿。样式好,又不贵重,价钱不高,样式倒新。这样的东西说贵数不上,说精巧数不上,只是个花架子。我常见那些舞姬喜欢戴。看来他是在外养的有人,而且那人身份不高。” 小灵紫听小姐分析,又想了想小姐的那些首饰,再想想刚才那支簪子,默然点头。 皱着眉又问:“公子,他们在姜家这么对咱们,咱们和他有什么说的,咱们还有事情做,不如咱们走了吧。” 祝文文看着走来的姜正仪道:“不是我和他说,是他有事找我。” 二人看着姜正仪带着小厮笑笑容可掬的大步走来,也跟着摆出笑脸。 他刚一坐下,就见两个店小二端着碗盏过来,摆上了一桌了菜。 祝文文看着一桌子的鸡鸭鹅鱼牛羊鲜应有尽有。心中暗道:“看来他找我的事不小啊~这标准有点高。” 等菜已上齐,姜正仪又忙着这个外甥女夹菜,走过之人都侧目视之,不知道还以为这是对父女。 祝文文干笑不动筷子,等将正仪忙活完,歪着脑袋问这个二舅道:“二舅,您找我这个外甥女一定是有事,您不妨直说,我吃您这饭才踏实。” 姜正仪见这个外甥女说话和家里那些女孩儿完全不同,不像个小姐更像个商人,心里怯怯的,见她越笑,自己反而不好意思。 第195章 碰巧人说碰巧事,一报终需一报还 姜正立不知要说些什么,便先恭维这个外甥女一番,什么心有大志不让须眉,咏絮才高无出其右。 又为自己兄长姜正礼赔了通不是,说兄长上了年纪,耳根子软,受有些小人的挑拨。又说他是个当家人实在不易,但让外甥女受委屈也实在不该。 杯酒间洋洋洒洒说了一通排场话,他越说祝文文心里越没底。暗想这是多大的事,他铺垫这么多好话,八成是向祝家要好处。 祝文文坐在对面,也不言语,等着他说完。 姜正仪说了一柱香的时间,嘴巴都说干了,却祝文文只听不说。 无奈最后道:“二舅今日来,的确有事,想必你也听说那你三舅在赵家堡的作为,现在他已被姜家除名逐出家谱,也算他自作自受了。 可咱们家欠人家的粮食还要还,所以二舅就来这州府是想找祝家借些粮食。” 祝文文听到此处“呃~”了一声,胸中了然。 心里暗骂:“整我的时候没见姜家人手软,遇到难处倒想起我是她外甥女了。” 祝文文心中有火,拿着筷夹一块肉,夹了三次都夹不上,索性拿筷子直接去扎,扎上来放在碗里也不吃。 不等姜正仪说完,指着桌几上的菜道:“二舅,别光说话,这家菜品不错,您也吃些。” 姜正仪见外甥女这样,知道她还记恨着姜家呢,可自己是来借粮的说什么都要想办法。 笑着伸手拿一双银筷子,为外甥女夹菜,腹内盘算了一番。 坐下换个话题接着聊道:“英台,你多吃些,看你这些晚辈爱吃,我们这些做长辈不知道有多欢喜。” 说着又盛了一碗骨汤推到祝文文面前,笑着道:“不知英台这次来州府所为何事?” 祝文文见姜正仪问了,端起骨汤喝了一口,悠悠开口道:“我这次来是找一位官府的管事,问荒废的寺庙和田庄的一事。” 姜正仪听完好奇,搓手道:“你在攻读中,问庙宇做什么?你们书院难道要搬家不成?” 祝文文扯谎道:“二舅有所不知,我们夫子想让我们留心地方农务,给我们留的策论,让我们不要只纸上谈兵,要多在市井看看。其它同窗都找到了,就我还没找到合适的。” 姜正仪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头一次听说书院还有这样的课题,也跟着兴趣大增。 又问道:“哦~这个倒新鲜的很,那英台你要找什么样得地方,给舅舅说说,二舅也好给你留心。” 祝文文要的就是这句,这大半个月,梁山伯给他那些荒废田庄,寺庙的地址,她挨个去看,不是已经成了断壁残垣,就是已经被人占去,亦或者就是太小。 这金佛马上就要从豫州请回来了,地方还没找好,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今日上这州府来,也是想请州府里一个管庄子的小吏打听,看有没有这样的的地方,可惜那小吏回家丁忧了,也没见到人,什么也没打听到。 也是天意,在集市上闲逛看见姜正仪,冷不丁叫了一声 ,没想到换来了对方的殷勤。 姜正仪也是一个好事的,祝文文见他问,便问临川县有没有荒废的寺庙连着大片的荒地的。 姜正仪听完也跟着拧着眉头想,想来想去,他一拍手道:“我还真知道一处,那座宝刹真是可惜。” 祝文文忙问地方在哪里,她心想真让江家人给自己找到了,那可真是命中注定了。 见祝文文问,姜正仪犯起了乖滑,捋着自己的那三绺小胡子道:“英台先将饭吃了,吃完二舅再给你详说,自己外甥女的事,我当然是尽力帮忙了。” 祝文文知道这个二舅是要和自己做交易,也不生气。拿着筷子吃,姜正仪又将每道菜都介绍一遍。 又凭借着多年跑生意的经验,天南海北,奇人异事信手拈来,和说书先生一般。 搞得祝文文吃到饱都没有插上一句嘴,心中暗自好笑道:“我这个二舅也真是个人物,我和他也就见过两面,要不知道的看我们以为我们得认识二十年。真是个跑江湖的,吃饭都不让冷场。” 一个能说,一个能吃。 待二人酒足饭饱,姜正礼让店家将碗盏都撤去,又上了两碗酥酪,仍坐在位子上慢慢的聊。 祝文文按捺着心里的焦急,缓声道:“二舅,这饭我也吃了,该给我说说那寺院了吧。” 姜正仪满脸喜色,这才是她要的效果。两家谈生意,就像熬鹰,时间越长你也越知道对方对自己手里的货物需求有多大,底气硬的不跟你耗,能跟你耗下去的,证明对方是真需要。 祝文文随意问一句,姜正仪就知道向祝家借粮的事有戏。 赶忙向祝文文说起这个寺庙的来源。 他绘声绘色道:“英台不知,二舅是在外做棉麻丝绸生意的,有年在一处雅局,正巧碰到一位平安州来的富商姓林,这个富商来咱们这里是为自己母亲修庙。 问他原因得知,他母亲曾带着他幼时去长广郡投奔他父亲,走到咱们江州临川县,险些饿死。正巧被一户渔夫救下,给饼子鱼汤,母子二人才活过来。他老娘对他说他,救他们的渔夫鹤发童颜,神仙气色,救完他们母子,那老人和渔船都不见了。 他那老母说自己一定是又遇到神仙搭救。 当时就跪在地发誓他日翻身,定在此处修建庙宇塑造金身。所以那富商才来到此处修建庙宇,可又不知拜哪路神仙,便佛道家的神像都放在了那庙里。 他找我也是为那神像做道袍锦衣,经幡神坛。我去那庙里看过,前后占地五亩,是正经寺庙大院,前后五处别院,真是一处好去处。 寺庙建成,他从平安州将老母接过来,又请了二十个和尚二十个老道做了道场,整整九日的法事,哄得老母开心,谁知他那老娘第九日,道场做完,竟子那寺庙中眼口一闭过世了。 有人说老太太是被神仙接走的,也有人说那老头是哥精怪,为精怪修庙,惹怒了神仙便抽走了老太太的阳寿的。 见老母归西,那富商扶灵回乡,那好好的新庙竟让那富商封门扣锁,荒在了那里。因为那寺庙偏远,刚盖好就封门了,所以江州几乎没人知道。” 第196章 一日好运道,问出两教寺 祝文文听二舅像说小说一样,自己都听入迷了。 见二舅讲完忙问:“依二舅所言,这寺庙都给封了,我们怎么能去?” 姜正仪摆手道:“那富商都不来了,这寺庙的地契账册都在他这里一个小妾手里,那女人本想跟那富商回乡,哪知那富商不讨她,只给她留些金银,和这一座寺庙在这。那女人也是个爱花销的,将金银吃喝一半,又被一个男子给她骗走了大半,才算消停。 最后没钱了,想起这座庙宇的地契。拿出来想要出来换银子使,可这样的荒年,哪里有人要一座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破庙,所以那寺庙就一直荒着。 外甥真是问对人了,正巧那富商的小妾我认识,你要是想见她,二舅可以带去。” 听罢寺庙来源,祝文文明显喜上眉梢了。心想真有这样一座寺庙,那这个姜家也算是帮了自己大忙了。 祝文文身子一挺,欢喜道:“二舅可否带我去先看看那寺庙?” 姜正礼见祝文文张口了,白馒头一般的脸叠出了褶子来。 搓着手为难道:“这个好办,只是我来这州府是来借粮食的,二舅要是跟你去找寺庙去了,我这边可怎么办?” 祝文文见姜正仪一把年纪还要装做发愁的样子,忍不住掩口一笑,轻咳一声说道:“二舅此时要借多少粮食?” 姜正礼立马伸出一根手指道:“需一千石粮食。” 祝文文知道了,赵荣昌送来的那一千石粮原先是姜家要借的。 神情恍惚一下道:“二舅,我们祝家这边粮仓今年没有那么多的粮食。我昨日才去过,最多能借给你三百石。不知只有三百石粮,二舅还愿不愿帮外甥女?” 姜正仪一愣开始低头算账,嘴中唏嘘一声,嘬了嘬牙花子。 摇头道:“这三百少了些,英台看看祝家是否还能多给我调些。” 祝文文摇了摇头道:“二舅,那我可帮不了你了,一个寺庙消息你要收我三百石粮食,我都没嫌贵, 您却嫌粮少,看来咱们之间的生意是做不成了。” 姜正仪摆出一副惋惜的表情来说道:“英台,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咱们怎么算做生意呢,相互帮衬是应该的。” 祝文文觉得姜正仪入戏太深,讥笑一声道:“二舅,我被冤枉,您看着也没帮忙,您和大舅是一家人,和我不是还有一个‘外’字了么? 我叫您一声二舅不代表我这人不念旧恶,您给我寺庙的所在,我祝家借您三百但粮食,公平合理。二舅愿意呢,仍去那祝家的货肆去借粮,我没因往事给您添麻烦已经算仁至义尽了。 咱们之间没有仇怨,但也谈不上恩情。” 姜正仪见她明语气硬起来,忙和稀泥和道:“家务事二舅能站谁?莫跟你大舅生气,当初的事还有很多的误会~ 咱们一家子亲骨肉,哪里算得账就这么清楚~ 英台年纪还小,不懂得治家的艰辛~” 祝文文不想再和他缠过去的事,起身要走。 见祝文文站起来要走,姜正礼连忙起身道:“哎~英台既然心中有结,那二舅也不强求。俗话说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咱们到底是一家子,打断骨头连着筋~” 祝文文正身行礼了一礼道:“二舅,今日要去祝家的货肆借粮还能赶上,晚些怕再有人来借,外甥女怕三百石都没有了。” 姜正仪听了这话惊了一跳,也不顾得再叙这拿不出手的亲情。转身跟祝文文摆了摆手,说了句让祝文文常回祝家看看。带着自己的小厮,一阵风似得大踏步的走了。 小灵子张着嘴在一旁都看愣了,顿了半晌道:“这哪里像舅舅,倒像是个谈生意的, 说的话那般好听,可跑得比谁都快,饭钱都没给就走了~” 祝文文听了好笑,脸一偏,冲着小灵子道:“今日你也算看见了,这姜家都是什么人,我母亲长在这样的家里,恨不得将她敲骨吸髓还不够。我要是再让他们,他们敢要了我的命。” 祝文文想到自己招纳部曲的必要性,看着门外熙熙攘攘的人自语道:“要快一些才是,借了这粮,姜家人情我算是还完了。” 小灵子不是很明白小姐说的话,歪着头若有所思。 忽然惊叫一声道:“小姐,他还没给我们说那寺庙所在,咱们不是白白搭进去三百石粮食么?” 祝文文拿手敲了小灵子额头一下,笑道:“只要咱们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那就好找了。” 此时小灵子的肚里咕噜一声,小灵子捂着肚子呵呵一笑。祝文文才想到,刚才只顾着和姜正仪侃大山,这丫头还没吃饭呢。 招手叫来店家要了一碗肉汤面,和一碗苏酪,让小灵子充饥。她则自己悠悠荡荡找到掌柜的,让掌柜算完账,又要了一碗豆浆摆在柜台处和掌柜的攀谈起来。 喝着豆浆问起了附近哪里有塑佛像手艺好的地方,那掌柜的也是个爱说话的,见这位客人出手大方自然不敢怠待。 向祝文文笑道:“小公子不知,这州府里所有寺庙里的神像都是张家村人塑的,整个村都是塑泥像的手艺人,我们哪个个不知。现在这南边的城隍庙里,还有张家村两位匠人在那里干活的,公子可以去问问。”0 祝文文一听,心里感叹,今日真是好运,寺庙简直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心里欢喜,又解开荷包多给掌柜两个铜钱。等小灵子吃完一起去。 主仆二人按照掌柜的指示,去找那城南边的城隍庙。果见一老一少两位匠人在那里正在为神像描色。 祝文文见这二人登在高处,细细勾描,也不敢做声。等二人忙完一阵,她才敢上前拱手打扰。 那年少的见二人面相干净,问他们有何事? 祝文文拱手道:“敢问两位匠人,可知道几年前有一处庙宇,既供佛家也供道家的?” 那小匠人哈哈哈笑了起来道:“哪里会有这样的寺庙?这两家在一处,和尚和道士难道也在一处么?” 祝文文见那少年爽朗,继而说道:“可不说呢,听说那寺庙只做了一场法事,便给封了起来,自然也没有和尚和道士在内了。” 那站在梯子上的老匠人停笔道:“你说是那两教寺吧。” 第197章 找寺庙主仆寻新人 听那老者说,祝文文不由的重复了一遍“两教寺?还有这个名字。” 老匠人在梯子上探身道:“是了~三年前,有个外地的财主在本地修的一个寺院。我和我们村的几人刚给神像做了披挂,就听说有个老太太在寺院里面过世了。 我们都认为这刚落成的寺庙这样不吉利,所以那寺庙第二日就被封了。”那老汉拧着眉毛看着地上的主仆二人又道:“你们两个书生问这个做什么?” 祝文文扯谎道:“啊~我们也是无意中听见这个去处,甚感好奇,看着秋高气爽,想去那寺庙看看。” 那老匠人扶这竹梯一节一节下来,沉着脸哼了一声道:“看你们的样是个读书人,怎么没点忌讳。听说那里现在成了坟场,常有精怪出没,你们两个去了别把小命丢在那里。那里不能玩,偏要去碰死?”那老匠人一脸嫌弃的背过身又去调佛像的颜色。 知道这老匠人好心,祝文文笑着说,自己和几十人一起同去,就是想问老伯这个寺庙所在哪里。 那老汉仍背身道:“临川县和乐同县交接处,有一座无名山,当地人称那山为黄猴山,这两教寺,就在这半山腰处,你们寻去吧。” 祝文文记好那两教寺的地址,谢过那两个匠人,开始着手规划怎么去那黄猴山,她刚张口却被小灵子拦下了。 小灵子双臂一展挡着小姐道:“小姐,您没听那老伯怎么说么?那寺庙在临川县和乐同县,我们州府,相去甚远。 而且现在那边是坟场,还有精怪。以前咱们两个去哪里能行,有古大哥保护小姐,小的不担心。这次没古大哥跟着,离开书院,我这心里一直打鼓,生怕小姐有什么闪失。 小姐要找寺庙我和小姐一起去,但就咱们两个不行,说什么也得带上个会拳脚的,要不咱们主仆二人简直就是羊入户口的” 其实小灵子所说的全是实情,祝文文也在犯难。 自从古大仓走后,她不出书院和其他书生在一起,并无不妥。可自从出来这一趟,她们雇辆马车,一路上听着那车夫的污言秽语,实在难受。 要是以前古大仓在,谁在自己面前说个赃字。他早就岔大手,打在那人脸上了。 可换了一个车夫又能怎样,需要处处小心提防不能让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实在难受。现下要去那两教寺,绝不能只有自己和小灵子两个去。 一是路程远,来回需要三五日,二是真如小灵子所说,必须找个人保护他们才是。 主仆二人找个路边摊坐下,开始合计起来。 祝文文双手抱臂发愁道:“你说这些我怎会不知,可现在要一个和古大仓一样的人哪里去找? 会功夫又忠心,知道我们身份,还能随着咱们东奔西走。就算眼下咱们立马再找,可又能找谁呢?” 主仆二人默然。 小灵子忽然眼睛一亮笑道:“小姐,我有个人选,但你不会同意。” 祝文文看她藏笑的样子,拿食指戳了她一下道:“你不会是想梁山伯吧,他一个风一吹就倒的人,他顾不了我,我还得顾他呢。” 小灵子立马摇头道:“要是阿水姐姐在,一定说让梁公子来,可小灵子想得是让马公子和陈公子来陪小姐同去。” 祝文文听了直摇头道:“我不要,我和他们又不熟,虽是同窗却也交情不深。再说咱们出门前你也是亲眼见,那马文才喝得烂醉,枕着舞姬的腿让人给送回来的。这样人你拉他出门,才是羊入虎口呢。 再者说,他是太守之子,这出了门是说的好听些,是他陪着我,说不好听我事事都要听他的,我可不愿意。” 小灵见小姐就拒绝了自己提议,便撇了撇嘴道:“那我们只能叫梁公子了。再怎么说梁公子总是为小姐着想的。” 祝文文听这话也开始眉头紧锁起来,叹气道:“梁山伯马上就要受官了,那常夫子看他看的跟眼珠子一样,就差没和他睡在一处了,我想让他出来也难。” 小灵子挠了挠额头问:“那我们还能找谁?” 二人在路边犯起难来,最后也没主意,,还是要决定先回书院去,从书院去那去两教寺也近一些。 主仆二人雇辆马车让车夫马不停蹄,只两日便到达了万松书院。祝文文被车颠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全身像散架一般。 二人还没下车,就听得车外有人问:“是祝公子么?” 祝文文愣了一下心想,我刚来就有人找我么?便急着答应道:“是,是我” 掀开门帘一瞧,竟是陈福寿门口等她。才几日不见原本意气风发的陈福寿竟然眼睛凹陷,眼下乌青,胡茬满面,一看就是几个晚上没睡好觉。 祝文文见他袍子都胖了一圈,下车忙问:“陈公子,出什么事?你憔悴如此啊?” 陈福寿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讪笑道:“哦~失礼失礼了,祝兄我容修事小,你去找寺庙的事如何了。” 祝文文将陈福寿请在一边,低声道:“终于有点眉目了,我这次回来就是找人和我一起去看那寺庙,陈兄这边那粮食可运到山寨里了。” 陈福寿一笑,胡茬跟着动。笑着点头道:“那日咱们和赵家堡的赵荣昌见过之后,你那车夫古大仓便来接应上山去了,那赵公子也跟去山寨了。 听韦秋竹说,他在那山寨里待了三日才下山,也是蹊跷,不过那粮食已经送到,屯进粮仓够我们这几百人两年的开销了。” 祝文文仔细听陈福寿的话,想了想道:“赵荣昌也是山寨里出来的,想看看山寨也是正常。 只要我们手中有粮,咱们就心中不慌,这没什么难事,陈兄为何这样憔悴呢?” 陈福寿听完,眼睛一红,叹气道:“还不是为我家二公子。嗨~祝兄,我家大公子娶了令姐,咱们又一起收部曲,我们就是自己人。 两日前,我家大公子带着令姐来书院来了一遭,姜小姐本想找祝兄叙旧,见祝兄不在,我谎称说祝兄去附近山上拜佛游玩去了。 姜家小姐也让人带着着游山去了,大公子原意来问二公子寺庙和收部曲的进展。二公子却在那香云阁里喝酒,我也不敢隐瞒,气得大公子命韩三明去将人捉来。 第198章 一条船上的蚂蚱,开荒没有小姐 陈福寿接着道:大公子因此动怒,打了二公子一巴掌,说二公子再这样蹉跎下去,便让他回豫州。我家大公子向来是个说一不二的人,我怕大公子动怒便将咱们借粮寻庙的事都报了。 哪知大公子听祝兄去找寺庙更脸色大变,说堂堂七尺男儿,常混酒肆歌姬裙下。让一女子去走山寻庙,气得又打了二公子一巴掌。 二公子明明就酒醒也不辩解,似乎站在那故意让大公子打。 大公子命二公子十日必须找到寺庙,否则就让我们所有人都回豫州。所以我这几日夜不寐,命人在外拼命找合适寺庙,恨不得见一个大一点的寺庙就把他抢了,把和尚撵出去。” 陈福寿倒不完的委屈,祝文文见他跟自己倒苦水,想他这几日定是压力不小。 二人互看一眼,陈福寿不好意道:“祝兄不知,那山寨也不是一帆风顺,听说也有人见粮食到了,偷粮想跑,还有点不服管还偷摸下山去仍抢劫路人。 说道此处,陈福寿语气略顿了顿道:“韦秋竹上山之后,和古大仓打了一架,偷跑回书院两次被我逮住。” 陈福寿捋着头发道:“哎~怪不得我爹说最难的就是带兵打仗,我现在还没带兵都快被累死了。” 虽然陈福寿话里抱怨的得是韦秋竹,但她祝文文听到的是古大仓惹事。 连忙向陈福寿赔罪道:“陈兄,我家车夫和韦兄打架,我替他赔罪。” 陈福寿摆手道:“这都是小事,眼下只有咱们两个做这事,看祝兄的脸色便知祝兄做得不比我少,要没有祝兄斡旋,哪里有这一千石的粮食。” 心有不忍还是说道:“祝兄虽然知道说这话逼迫祝兄的意思,但时间不多,还是想问那寺庙的来历和所在,我想和祝兄一起走一趟。那豫州请来到金佛要到了,再做不成,我可能要受军法处置了。” 祝文文疑惑道:“你为何要受军法?” 陈福寿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央求着祝文文说寺庙的事。 祝文文此时也不觉累,心道:“要真是马文才他们走了,她自己做这事就更难了。就像相当于公司起步阶段股东撤资了。” 她便简明扼要将那寺庙的来历和所在,又说了一遍。 说罢面露难色道:“你也知道我的难处,没有古大仓跟着,我们主仆二人是去不了那荒庙的,不说有鬼,再出一伙贼人来,我们就回不来了。我们现在无人可用,不知道怎么去呢。” 祝文文如实将自己难处说了出来,想着他们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了。 最后问陈福寿道:“不知陈兄武艺如何,可愿同行。” 陈福寿听这话,说到自己的软肋,尴尬地抖了抖宽口袖袍道:“在下爱读兵书,武艺只是略会~略会~” 祝文文郁郁心道:“俩军师,凑不出一个能打的。” 二人看对方一眼,都尴尬的笑了起来,站在原地默然好久。 陈福寿猛地拍手道:“我怎么把我家二公子忘了,他去准没问题。” 祝文文调侃道:“他现在还在哪个舞姬腿上躺着吧?马兄上次一战成名,所有人都见了那听花阁的头牌长什么样了。” 陈福寿连忙护主道:“二公子今日正在小院中练字,看帖子呢。”见祝文文看着他坏笑,他立马正色道:“男子汉大丈夫,不拘小节。何况我家二公子尚未婚娶,只是喝喝花酒,算不得什么。” 看他一脸正色,要不知道还以为他家二公子做了什么伟事,他这般维护。 不拘小节,不算什么,祝文文听这话就来气,这要是换成女子八成要浸猪笼了。 她有些嫌弃道:“他若没有喝晕,你就带他来,我去叫上柳儿一起同去。多个人也是好的。” 祝文文抬头看了看天色,已是申时,便和陈福寿约好一个时辰后,后院角门会合,时间有限他们今日就走。 陈福寿佩服眼前这个面容憔悴的女子。他是个能干事的人,又碰到一个能干事不怕苦的人,便真心认作知己。 二人各干己事,祝文文带小灵子大步往藏书阁去了 二人刚进门,柳儿喜出望外。 见小姐回来,熟练的伺候祝文文换衣裳,倒水,浸手帕,擦脸。 小灵子见了柳儿手法进步许多,笑着调侃道:“几日不见柳儿姐姐,姐姐竟像换了一个人。” 柳儿拧着手帕,又递给小灵子一个茶盏道:“我一个人在这里待着无趣,那架子上书我也看不懂,你们回来我高兴。” 小灵子仰头一饮而尽说道:“姐姐也别怕无趣了,我们一个时辰后就走,小姐叫你也去。” 柳儿听这话欢喜的很,忙问正在脱鞋的祝文文:“小姐,现在要做什么,您吩咐给我。” 见她满身干劲的样子,祝文文忍不住苦笑道:“人生不易,往前一步真是难啊。” 柳儿不懂,歪着头又问,:“小姐要的是什么?” 祝文文回神道:“哦~你去厨房有什么拿什么,我饿了。还有给马棚看车的几个钱,让他们将咱们的马喂饱,再去烧些热水,我要烫脚。” 柳儿答应了一声咚咚咚的下楼去做了。 祝文文在屋内也没闲着让小灵子再取些银两出来,收拾两身利落方便的衣服。二人洗脸梳头从里到外换了身干净的衣服,等着吃饭。 柳儿让厨娘准备了些干粮拿过来,又做两碗热肉酱面,要了一只烤鸡,两碗醪糟甜浆着人跟着送来。 祝文文见时间不多,便让柳儿将洗脚水倒好,她竟大喇喇的坐在床榻上一边吃面,一边洗脚。 柳儿被小姐这番行为直接惊呆了,张着秀口,看着小姐两脚互搓,手里扒挑着面条,失声叫了一声:“小姐~” 小灵子看得饭也不吃,一步上前接小姐过手里的饭碗。 放在桌几上道:“阿水姐姐要是看见小姐这样,我又要挨骂了庄,夫人知道了,我都不能在小姐身边待了。” 祝文文筷子悬在空中,将嘴里饭咽了下去,不在意道:“一个时辰已经过了一半,咱们就别那么多规矩了。房内就咱们三人。” 伸手要小灵子把面再端来,趔身道:“有人养着可以端着小姐的架子,你们要知道,现在我们不在祝家,我们是开荒阶段, 我们就不是什么小姐了。” 第199章 小姐转身赴前途,痴公子临行留书信 小灵子将面端在自己手里。 见小灵子不给,祝文文光脚踩着地板自己又将面拿了回来,坐在原处接着泡脚,接着吃。 她用小姐的语气,冲着站着的两人道:“你们也快些吃,我们没有时间了。” 小灵子急跺脚,柳儿却拉着小灵子坐下吃饭道:“灵子,虽然小姐有些不雅,但确是大实话,我家夫人管理一个庄子也是杂事众多,有时连口热水都喝不上。你也快些吃,我伺候小姐洗脚就是。” 小灵子见小姐辛苦不觉眼圈一红,叹道:“虽然我没去过祝家庄,但也听阿水姐姐说过。祝家良田一眼望不见头,这样家的小姐为何要在这里受这样的辛苦?小姐我们被卖掉的为了活命,没办法。可小姐这样的身份何,何必如此。” 看小灵子抹眼泪,祝文文停了手中的筷子问她:“你嫌累了?” 小灵子立马起身道:“小的绝对没有,只是替小姐难过。” 祝文文接着扒拉着面条道:“我为的是自己不受欺负,腰杆硬起来。”自从祝文文听说父亲在外又添了庶弟,就知道母前虽是正妻,日子应该也不好过,正妻都不好过,那还做什么正妻? 既然这是一场大型的改命游戏,不如就玩把大的,自立山头。 小灵子哪里懂这些,只是觉得小姐上有父兄,下有良田。只在书院读书,就可以安享富足,为何这般折腾。 祝文文看出小灵子的心思了,停下筷子道:“小灵子你不懂,我这样,命是自己的。在书院待着,命就是别人的,天高海阔任我行。你跟着我这个小姐是你命好~” 挑眉坏笑一下,把最后两口吃完了。 小灵子不明白,只知道小姐是好小姐,小姐这么说有小姐的道理。 柳儿替小姐拿来干净鞋袜,祝文文伸了个懒腰,喊了声:“舒服。” 小灵子见小姐舒服,也顺着小姐,接过碗,为小姐擦了脚穿鞋袜时低头道:小姐说什么,小灵子听什么,我陪着小姐。” 祝文文拉着她着她手道:“你不用伺候我了,快些吃饭去,我们要动身了。” 临行前祝文文将古大仓给自己的宝刀挎在腰间,让小灵子和柳儿也各别一把。柳儿拿出一把飞刀,在祝文文眼前晃了晃道:“小姐我有这个。” 祝文文看后,硬塞给柳儿手里一把,让她塞进裤管里。 交代道:“出门在外,我们多加小心,身为女子本来就比他们弱,再不防身可不就待宰的羊羔了,我与这陈福寿和马文才并没有过多深交,咱们要多个心眼。” 祝文文交代完想了想,又交代一句,“真有坏人,记得跑啊~” 柳儿开口道:“知道,拉着小姐跑就是,不能恋战。” 小灵子看了柳儿一眼,傻呆呆问道:“小姐,这次这么危险么?” 祝文文心里没底,但是作为主子,要给手下人打气。 呲这牙花子道:“小心使得万年船,小心些总是没错的。咱们在外是男子,那个男子走道不配刀的。” 三人都把刀藏在身上不显眼处。 突然柳儿‘哎呀’一声,打开自己的箱笼,拿出一封信交在祝文文手上。 祝文文看上面字体清秀写着“英台亲启”只看字体便知道是梁山伯的手书。 柳儿忙道:“这是梁公子临行前特意让我转交给小姐的。我差点忘记了。” 祝文文拿着那封信,内心如门外秋风,有一丝清寒。冷声问柳儿道:“他去哪里了?” 柳儿道:“我也这么问梁公子。梁公子说他要是去上任了。” “哦~”祝文文这才想起梁山伯要去受官的事。 祝文文又问:“他说上哪里上任没有。” 柳儿摇头道:“梁公子只让信交给小姐,其他什么都没说。” 看着那信,祝文文只觉二人渐行渐远。便将信怀里一揣,转身道:“马上一个时辰了,我们快走。” 三人锁了房门,提着包裹,拿着干粮去找陈福寿汇合去了。 一阵秋风卷门帘,红颜跨刀换戎装。 傍晚时分,官道上还有几辆马吱呀吱呀的赶路。此时却只听得两辆马车,车轮砸砸,回荡在安静的夜里,月牙高挂西南,今日又是新月。 远远望去,只看见四盏角灯,如同飘荡子在半空里。两辆马车穿透夜色慢慢驶来。前一辆马车,乐福拉着缰绳,跟着前面的车辙走。陈福寿并坐在车板上,与此同时,车厢内传出阵阵酒气,马文才横躺在车厢里,还没睡醒。 陈福寿听见呼噜声,扭头看了一眼二公子,摇了摇头又将头摆正看前方夜路。 乐福有些不放心道:“陈副将,你说公子这么多天宿醉为了什么?” 陈福寿盯着着眼前尺寸光明,悠悠道:“因为不服输,因为没面子。” 乐福也扭头看了一眼自家公子,恨恨道:“谁让我家公子没面子,我让他没命。” 陈福寿斜着看一眼了乐福,训斥道:“你这话以后不可再说,你这不是再帮你家主子,是他惹祸。谁不受委屈,马太守曾经征战西南时,身负重伤仍跪拜废主,不委屈?还是大公子在那将军府一心谋划不委屈?大公子应该先训诫你们这帮人再训斥二公子。 乐福被训得不敢说话,又看了一眼身后的公子,小声问陈福寿道:“陈副将,我们骑马来多块,干嘛带上后面那个姓祝的,慢慢吞吞的,好没道理。” 陈福寿看这乐福不明,悠悠开口道:“那是你家公子的病根,你可不敢惹她,寺庙所在是祝小姐给的,于情于理都要带着她们,。” 乐福撇了撇嘴嘀咕道:“公子这样。,我看着心疼,每天喝完酒都要从藏经阁门前那条小路过。为得就是看那藏经阁的灯亮没亮。我家公子是官家子弟竟要受她这等闲气。 那日我和公子从那路上过,竟见那梁山伯从那藏经阁下来,也不知道二公子看见没有。第二日就醉的更凶了。幸亏陈副将一封书信给他调远处上任去了,否则二公子又不知会做出什么事。” 角灯的光在陈福寿脸上浮动,他似乎若有所思,将梁山伯一封书信调出临川县不难,难的是不让他回来,二公子没做的他要替二公子做。 第200章 醉主踢奴仆,装醉又吃醋 乐福仰着脸道:“要我说祝英台就是自觉娇贵,在豫州多少家的女儿想往咱们马家送,我们还看不上呢,她这番傲气给谁看?” 乐福突然‘哎呦’背后挨了一脚,差点将乐福踹下马车。陈福寿伸头向车厢内看,见马文才只是翻了个身仍旧睡着。 乐福哎呦哎呦起身也去看,见公子睡着的,咧着牙揉了揉后背,不敢再说了。 陈福寿看这一幕差点没笑出声来,对他道:“你懂什么,你看得只是皮囊。你以后可不能再背后议论祝小姐了。”说罢又看了马文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斜月西移,他们已经进不了城,只能在城外投宿。 此处临近乐同县,城外稀疏有几户人家,但见一个小院门前挑着幌子,乐福勒住缰绳,下车去叫门。 出来一位佝偻背的农家老汉,那老汉见来得马车干净,下来的人面目和善,又都是些年轻人。便放他们进来过夜。 陈福寿要了三间客房,马文才和他一间,祝英台主仆一间,乐福自己一间。 柳儿和乐福将车赶进马棚,陈福寿扶着马文才见身旁的祝文文脸色苍白道:“祝兄,是不是舟车劳顿,脸色为何无血色啊?” 因多日疲劳,祝文文没想到自己月事提前。以前都自然度过,不知为何这次会小腹绞痛不止。 祝文文嘴唇也没有血色,强忍着疼痛道:“无事无事,大概是吃坏了肚子,休息一下就好。”小灵子见那老汉,便问,能否烧壶热水来。” 那老汉看了看天色道:“几位官人,还有两个时辰就天亮,天亮我让我家老婆子给你们做热粥喝,这野外将就将就就是。” 小灵子见小姐脸色发白,额头有汗珠,气道:“你这店家,我们只求热水喝,又不让你做饭,你干嘛推辞。” 那老汉冤枉道:“这位书生,实在不是老朽不做,因为我家老婆子病着,我得去照顾她,若是几位真有需要,灶台自用即可。” 柳儿听见,轻轻扬了一下头示意小灵子先扶小姐进去,问那老汉道:“店家,你告我柴火在哪就行了。” 老汉答应了一声带柳儿去灶台上了。 马文才此时还未醒,靠着陈福寿往下坠。陈福寿本没有马文才高,也只能斜着肩膀使劲撑着。 两边都有不便,告了个早点休息,各自回房上了插了门栓。 刚进房间,小灵子就将祝文文搀上床榻上,拿着灯台照着小姐的脸 ,‘啊’的叫了一声。 吓到:“小姐,你脸怎么这么白啊?” 祝文文疼得说不出话来,捂着肚子轻声道:“我也不知为何这次月事,疼得要死。” 小灵子一边给她擦汗一边道:“定是今日小姐喝那泉水冰的。” 再分析原因已经无用,祝文文渗着汗珠道:“给我找些热水就行。” 此时这荒郊夜间已寒了起来,小灵子双手哈气,先拿自己手捂在祝文文的小腹上,尽量暖一些。等柳儿端着热水进来,祝文文又灌了两口热水,脸色有些好转。 长舒一口气道:“果然女人就会有女人的局限性吗,男的就是方便。” 柳儿和小灵子也听不懂,柳儿道:“小姐,今日晚了,明日进来城我找个医馆给小姐抓副药。” 祝文文侧躺缩成一团,摇头道:“我喝点热水就行,咱们不是来玩的,赶路要紧,明日早你们给我熬点姜水就行。” 知道他们二人赶路也累了,祝文文摆手道:“我困了,都去睡觉吧,我没力气了。”小灵子不放心,拿个被褥垫在腿下,给小姐暖肚子。 另一间屋子,陈福寿趴在墙上努力听祝文文他们房间的动静。 转头对正在喝水的马文才道:“二公子对面没有声音了,多半是睡了。” 马文才又喝了一口水道:“你去外面看看她们屋子灯灭了没有?” 陈福寿开门朝旁边屋子看了一眼,退回来道:“熄灯了,这回是真睡了。” 烛光在马文才脸上跳跃,照出他通红的眼睛,酒后一直口渴,又灌了两碗。 陈福寿低声道:“二公子,我不明白,您既然醒了为何装睡。” 马文才道:“我不知道和她说什么,索性就不说了,她脸色真的发白么?”马文才后悔没亲自看一眼,开始担心起来。 陈福寿道:“脸色白了嘴唇也白了,可能奔波累的了。”叙而又说道:“二公子,大公子只给我们十天的时间,咱们明天才能到那两教寺,再找人翻修,余那几日是不够的。金佛就在路上,咱们需要想办让金佛在路上拖上一两日。” 马文才看了陈福寿一眼道:“只要金佛进了江州水域,立马派人向官府禀告。让州府县郡都去设坛迎接做3法事,咱们也就会再多出一个月来。只要金佛到江州,咱们就准备将山寨人马拉来开荒了。” 陈福寿没想到,整日花天酒地,宿醉不醒的二公子,竟对这事这么上心。 陈福寿偷笑一下道:“二公子既然这么上心为何不直接说出来,非要让大公子和祝家的小姐错看你?” 马文才浓眉一皱,生气道:“我大哥是真生气,但你看那祝英台有半点生气的意思么?我喝醉死在酒肆她或许还要上前骂上两句。 她早就错看我了,不是这一两日,我醒了如何?醉了又如何?她可曾上前问我一句?”马文才越说越来气,咬着牙,似乎祝英台就在对面。 陈福寿知道二公子心思在祝英台身上,听二公子这么说吗也是好笑,祝英台和他毫无瓜葛,何况二人刚拌完嘴,她可不是看笑话。 见二公子独生闷气,陈福寿小心道:“二公子得身段高,那祝英台脊梁也不软。她这性格当夫人怕是不成,要不二公子还是算了,何必和小女子置气。” 马文才将茶盏在桌几上重重一放,置气道:“我男子汉大丈有鸿鹄之志。”陈福寿听这话高兴。 哪知他又道:“难道还降不住一个小女子么,我看她是不是眼里从来就没我这个人。” 陈福寿仰头要说话,只觉现在说什么都是苍白的。 喉结上下涌动, 最后吐出三个字:“睡觉吧 ~” 第201章 小姐展硬气,公子漏羞涩 第二日清晨天微微亮。 柳儿和小灵子就已经开始忙活起来,一个熬粥,一个给小姐做饭。祝文文整夜疼一阵,醒了换个姿势再睡一阵,此时疼痛刚过,又缩在床上眯着了。 她睡梦中看见自己回到实验室,金老师却一身古装问她是谁? 那个在山寨的疯女人站在一旁问她梁山伯在哪,她还没反应过来,便拿没有牙的嘴要咬自己。 梦中猛然一惊,大叫一声,把自己吓醒了。 小灵子见小姐叫人,以为是叫自己。 快步走来道:“小姐醒了,肚子还疼么?”转过身,从那桌几上捧着一碗小米粥近床来,扶起来,将粥小心喂到祝文文嘴里。 品口中小米粥软糯,知道是煮了有些时候了,见窗外天光大亮。 祝文文起身问:“现在是什么时辰,马文才他们是不是已经要动身了?” 小灵子扶着她道:“刚到辰时,小姐喝完再躺会。” 祝文文机灵一下,顾不得疼,坐直了身子,端起碗仰头一下子喝完。 掀开被褥道:“小灵子赶快替我衣服换了,头发梳了,咱们快走。” 小灵子见小姐火急火燎的样子,扶着小姐道:“小姐别着急,马公子他们听说小姐不舒服, 让小姐以多睡会,说不着急出发。” 祝文文不听小灵子说什么,弯腰穿鞋道:“你让柳儿和马文才陈福寿说, 我已起来,即刻可以动身,小灵子你快和我梳头。” 小灵子铺着床,还想让小姐在休息一会,却被祝文文的手打开。 小灵子先是一愣,祝文文面色一冷道:“小灵子,你是不是想回祝家庄去了?” 见小姐发怒,小灵子赶紧跪下,满眼惊恐道:“小的不敢,小姐不要撵我走。” 祝文文语气加重道:“你有你的想法,不听我使唤,我要你干什么?” 小灵子满眼包泪解释道:“小的是担心小姐的身体,小的不敢和小姐顶撞,小灵子知道错了,小姐不要撵我走~” 祝文文本就身体疼痛,又见被小灵子哭诉,心里无名火起。 瞪眼呵斥小灵子道:“你我主仆关系,你只看我身体不适,说为我着想,却不见我们一行人是在赶路,时间紧迫。 出门前我再三交代,我们出门在外就是男子,可你一而再再而三驳我心意,我看你真是主仆不分了。” 小灵子还在哭,摇着头哭说自己再也不敢了,祝文文气还没消,让小灵子跪在原地受罚。 门外马文才的声音传来:“你怎么到哪里都要和人置气,大早上就开始训下人。” 祝文文知道门外是马文才,就隔着门窗和马文才拌起嘴来。 朝窗外道:“马公子,你醉醒了就去管别人家闲事,您要是无事可做,可以再去喝两杯去,和舞姬说笑,别来我门前讨不再在。” 马文才见她生气,觉得新奇。自己将她胳膊拉脱臼她都不曾生气,每次她大怒一定是因为自己的下人,不是救车夫就是训女仆。 马文才暗想:“她知道我去酒肆和舞姬的往事,看来她心里有我。” 心里欢喜,又寻思道:“她这样好的人品吗,如果当夫人,定能让一府院的人信服。”他想到此处竟忍不住,抿嘴站在门口笑。 柳儿端着一碗红糖姜糖水,从马文才后面经过,听小姐在里面训人,马文才站在门外傻乐。 她虽不爱说话,却也懂规矩,上立马低头向马文才问安。 马文才这才回神,端了端公子的架子,问柳儿道:“你端的这是什么药?” 柳儿如实回答道:“红糖姜糖水,”马文才一听登时脸红到脖子。祝文文在外听见柳儿实话实说,红着脸打开双门。 却撞见脸像番茄的的马文才,虽然祝文文是个现代人,可这毕竟是隐私,明显马文才也猜出原因,两个人面面相觑,脸红脖子粗。 见祝文文黑发半散,白皙的脸庞透着病态的娇弱,一袭白色睡袍,衬得整个人病娇清雅。 马文才只觉自己的脸皮发烫,俊眼圆睁,愣在原地,盯着祝文文看。祝文文红着脸双手撑着门边,吼道:“看什么看,收拾东西去。” 马文才听见,竟然‘哦’了一声竟转身回自己房间去了。 柳儿见二人奇怪,又觉得不妥,连忙将小姐扶进屋内,关门后问:“小姐您怎么穿这个就出来了。” 祝文文进来以后,人也平静下来。 拍着脑门道:“疏忽了疏忽了。”转念一想摆手道:“ 算了,大丈夫不拘小节,我这又没设什么,不想了。” 见小灵子仍跪在地上啜泣,叫了声‘起来,给我梳头。”小灵子这才敢起身,一句话不敢多说,小心的给小姐在头顶挽个发髻,拿着书生冠盖住黝黑的发髻。 柳儿见屋内气氛不对,也不敢说话,等小姐梳完发,才敢将姜汤递过去。祝文文又是仰头一饮而尽。 起身问柳儿道:“马车准备好了么?” 柳儿道:“准备好了,马也喂好了。”祝文文满意点头。 看着低头的小灵子,面无表情向她和柳儿道:“出门前,我再说一次,跨出这个门槛,我们就是男子,不懂的事就问,不会的事就学,自己做不了,再去求人。” 见小灵子还在抹泪,心有不忍,口气缓和道:“知道你们为我好,但咱们必须明白我们是男扮女装出门本就很多人看不惯。 若还一副小姐做派,不如回家接着当小姐就好了,也不必出门做事了。我是你们主子,当以身作则,心疼可以帮我分担,可以帮我出谋划策,但不能驳我的意思,知道了么?” 小灵子和柳儿立马点头道:“知道了,小姐。” 祝文文转身到了门口,顿了一顿,肃声道:“出门在外,全都叫公子,不要叫小姐。” 二人赶紧连声答应。 马文才和陈福寿在院子外晒着太阳等着祝文文主仆几个。 见祝文文大步走来。陈福寿立马上前打招呼道:“祝兄身体不适,怎么不多休息一会?” 祝文文拱手回礼,回道:“出门在外总有个吃不干净的时候,睡上一觉也就好了,让陈兄多费心了。” 陈福寿笑道:“祝兄无事就好,城门开了,我们进城去买些干粮再上路不迟。” 第202章 未进山先听流言,读书郎不信鬼神 祝文文知道他们马上要进乐同县城,问陈福寿:“陈兄,咱们进了城以后,需找个领路人与我们同去,这样我们速度会快些,省的耽误时间。” 陈福寿点头道:“是也是也~ ”转身向马文才道:“二公子,您不是有东西要送人么?” 马文才在后假装不在意道:“哦~我放她们马车里了,快些进城,找领路人好上路。”说罢背过身,双手背后。 祝文文见马文才酒醒像换了个人,前一个月还是披头散发混迹酒肆的登徒子。此时却是身正如松,高大清爽的二公子。 心道:“这马文才一副官家子弟做派,喜欢我也这么傲娇,让我这一路好好治治他。” 待几人上车。 祝文文掀开马车门帘吃了一惊。本来只是一张席子的马车被铺上了崭新的被褥,旁边除了她们本来的水袋,还多了一个食盒。爬到车上打开来看竟是红糖糕点。 小灵子看着食盒里的点心,小心的问小姐一句:“公子,马公子是不是什么都知道?” 祝文文透过窗子看了看前面的马车道:“知道就知道,他常年在舞姬里面混,什么不懂。他送咱就吃,咱们就吃,等会儿进城去,我们给他买个回礼不欠他人情就是。” 这乐同县和临川县紧邻,面积相当,但临川县相对乐同县更富裕一些。马车刚进县城就见几个闲汉挤在城门口朝人群望去。 柳儿在车板上看着人群问小姐道:“公子,要停车么?” 祝文文从窗内看了看那几人的状态说道:“不停车,让前面也不停车。”柳儿松开缰绳朝前一辆车叫到:“去前面那家茶肆再停。” 乐福见柳儿马车越过自家马车,心里不服,追着柳儿的车快赶。 到那茶肆门口等下停车时,乐福问柳儿道:“你懂不懂规矩,竟敢越过我家车。你在我后面走的好好的,为何越到我前面去了?” 祝文文掀帘解释道:“你莫怪她,是我让她快走的。”乐福不敢惹祝文文,也不吱声。 马文才也下车看着四周的街道人文,见那满街萧条。 马文才道:“这个地方似乎不是很太平。” 陈福寿看着街面往来大多男子,眼中多有恐慌,行色匆匆,跟着点头。 见那果茶肆店铺不小,幌子也大,只是店中果品不多。马文才看着这店铺皱起眉头。 祝文文招呼几人进去,找门口处空档坐下,叫几碟子干果,几样糕点,一碗姜茶,一壶梅浆,两碗山茶,让店家快点上。 店家听见要两份蜜豆糕和糯米条,面露难色。 向祝文文解释道:“客官这几样我们肆中都有,只是这两样糕点需到别家去买。” 陈福寿听见好奇道:“这两样都是寻常糕点,平常茶肆歇脚处都有,怎么单单你这里没有?” 店家听后委屈得拍手道:“嗨~一听客官举不是咱们县的人吧?咱们县如今不太平,今年收成本就好,又不知怎地闹妖精,吃人心肝,剜人眼珠。上月就有三人在野外找,全身衣物被剥个干净,开场剖腹,吓人的很~” 祝文文是现代人,一听就知道这里有猫腻。 立马问:“你们怎么就知道是妖精呢,我看定是有人装神弄鬼,掩人耳目罢了。” 那店家听后慌着摇头道:“客官不知,夜间有人见过,只要那精怪现身必先起一阵黄烟,发出一阵怪叫,那日有个打更得看见了。 那妖精长着有前后两幅面孔,全身长着黄毛。身后拖着一根尾巴呢。拎人跟拎鸡崽子一样,走这城墙们如履平地。 幸而他躲在房后,否则那日没命的就是他了。” 听那店家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他们一众人听得也是津津有味。 祝文文又问:“我们是问你为何没有糕点,你说你这边精怪做什么?” 那店家叹气道:“客官有所不知,我们做糕点的厨娘心肝就被这妖精吃了。我家还没觅到好的糕点匠人,所以只能从别人店里给客官去买。” 陈福寿摆手让他去买糕点,那店家意犹未尽,临走不忘再回头问他们一句:“客官在这夜间可不敢瞎溜达,碰见妖精可不是闹着玩的。” 除了祝文文一个人,几人表情凝重默然不语,只是喝茶。等那店家买来糕点,几人也没什么心情吃,陈福寿看着糕点发呆,半晌道:“二公子,我们回去领兵吧。、” 祝文文吃惊道:你们不会信这是真的吧。” 乐福按捺不住道:“祝公子,有人都看见了难道是假的?” 马文才瞪他一眼,也担忧道:“我觉这事只有三分真,如果真是吃人的真是妖精,那官府为何不派兵捉拿?” 陈福寿认同道:“我和二公子想到一样,看着不像真的。” 祝文文见二人犹豫的模样,终于知道破除迷信的重要性了。 对他二人道:“这定是人假扮的,咱们可是渡读过书的人,定不能被这手段唬住。” 小灵子害怕道:“小姐,那是有人看见,九尺身材满身毛,还有尾巴。” 祝文文想了想猜测道:“古大仓也是九尺身材啊~满身毛,披个兽皮不就可以。” 乐福又道:“那妖精可长两张面孔~” 祝文文道:“戴个面具正后脑勺不就是了?”说罢在自己头上跟着笔画。 陈福寿又问:“那黄烟呢?” 祝文文低头想,突然又说:“说明他们应该不止一人,那衣服被剥干净摆明就是抢劫钱财。” 马文才听后,捏着拳头恨恨道:“要真是有人装神弄鬼,让我碰见这妖精我一枪在他身上捅个窟窿。” 祝文文道:“这个县被吓得人心惶惶,怕是想找人带路进山也难了。” 几人又发起愁来,陈福寿招手又让店家的过来,那店家见这几位是外地书生,看穿着也不都不俗。立马笑脸迎上来道:“几位小哥还想要点什么?” 陈福寿问那店家道:“这附近是不是有一个黄猴山?” 那店家点头道:“确实有就在这附近,客官要去那里?” 陈福寿又问:“是不是那黄猴山上有一座两教寺?” 那店家脸色一惊道:“客官要去两教寺?” 陈福寿点头称是。 第203章 黑店主劝乡党杀人 那店家惊了一跳道:“几位客官为何寻那里?那里可是极煞之地,是个乱坟岗子。” 陈福寿也不听店家你说话,只说道:“我们是去看那寺庙的,想找人带路。” 店家酸着脸摆手道:“这哪有人敢去带路,我劝各位还是不去那里,在这城里玩玩就好了。” 马文才将一串钱扔在桌上,呵斥道:“让你找人你便说找谁就是,又不是让你带路,竟也这么不爽利,快去寻人。” 店家看见钱咽了咽口水道:“人道是有一个,是本地的猎户,家就在山上,以在山上打猎为生。常在十字街头卖打到的野味,这人倒是可以为几人领路。 只是此人性格鲁直,年纪有二十五六,因家穷不曾婚娶,只有一个老娘在家。我们这县城的人都怕那黄猴山,只有那汉子不怕。客官若是执意要去,小的为客官去寻那人来。” 马文才摆手道:“莫要废话,还不快去寻来。” 店家答应着收了那串铜钱,转身跑出去找人了。 只一盏茶的功夫,店家引着一个矮个子壮汉进来,但见那人头戴着狼皮包脑围巾,身上穿一件一条兽背心,下身着着一条褐色长裆束脚胖裤, 一双浅靴,磨得发白。那汉子脸色土灰,半脸的虬髯,肩宽背厚,蜂腰粗腿一看就是常年跑山路的人。 店家将人引到他们一伙人身边,哈腰介绍到:“客官,这人就是小的说的那人。”说着将那人向前推了你一把,似乎没推动。 忙向那人道:“快和这几位官人见礼。” 那汉子似乎不太会日常礼数,学着店家的样子只是举起手团了团便放下了。 祝文文见这汉子不像匪人,便问他道:“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士。” 店家拉那汉子道:“客官问你叫什么。” 那汉子憨声道:“小人姓张,生在山中长在山里,名字就叫大山。这店家说你们要去这黄猴山两教寺找个引路人,便引我过来,引路,客官要出多少钱?” 祝文文听这张大山说话戆直,笑问他道:“你要多少钱?” 那汉子想了想道:“你们去这地方偏僻,收你们一串钱,可你们要包我饭食住宿。” 祝文文看了马文才和陈福寿一眼,马文才微微点了点下头,陈福寿道:“价钱尚可,今日可走?” 那汉子见这他们答应,答道:“今天可以走,可看你们这样子,不像能走山路的人。马车只能到山下,马车了上不了山。我们今日走上去,怕是要在林子里过上一夜,你们几个可受得住?” 马文才见这汉子小瞧自己,登时火起,瞪着他道:“让你领路,你哪里这么多口舌?我们不会少你一个钱。你领路便是,现在可带路走了么?” 那汉子回道:“不行,你们许我饭食,我还没吃饭,需要吃饱才好上山。“” 祝文文见马文才不屑与这汉子说话,于是答应道:“店家,带这个汉子去吃饭,他吃什么都可以,一会我们付账。” 店家立马拉着那汉子走着道:“走吧,你遇到好的主家了。” 祝文文一行人在这边商量,那边店家给张大山上了几张肉饼一盘子牛肉,烫了一壶酒。店家见祝文文那行人留下马车,出门买东西去了。 店家脸色一沉,连忙俯身对那张大山道:“这次这行人可是肥羊,你要是将人领到上山的头领处,头领结果了这群人定会给你分些钱,你可不要错过这样的好事。” 张大山只是喝吃肉,那掌柜再三不依,他烦闷道:“你们要做这杀人越货的勾当,干嘛请我来。我说过多次,大家都是乡里,我不管你们的勾当,你们也别拉我入伙。 我是家里有老娘的人,我不做这天理不容的事,你要是有人,也不会找我带他们。” 那店家听他这话,气得围着张大山掉了个个接着劝道:“张家兄弟,就因为咱们是乡里,我才这样劝你,你这打猎卖皮货能得多少钱?这人货得多少钱?再说那头领也是看上兄弟这一身本领,都是发小当然照顾你了。 我见这几个肥羊八成是万松书院的书生,听得这里有精怪鬼魅,想找些刺激所以才来这里。刚才我已经告诉他们说有妖精吃人了,你将他们领到山上,不用你动手,弟兄们动手你不拦着就是。” 原来这茶肆是山上的贼人山下的盯梢点,只待有那怀抱金银细软的单身客商,便给他们指家黑店,进去酒里下点蒙汗药,半夜便结果了他。挖双眼当羊眼卖了,心肝卖做下酒菜。扒了人的衣裳扔在山边,只说是黄猴山有妖精出没,唬得这乐同县人心惶惶。 他们在这乱世间,却好做生意。这张大山和这帮贼人本是同村,因他家是猎户,再穷也有口饭吃,所以不愿随他们这些人的勾当。 但那贼人头领一是知道这张大山有走山淌水的本领,能诱狼打虎,二是都是同乡更是一心,便想参他入伙。 张大山的老母是个信因果报应的虔诚人,常对儿子道:“咱们家世代与人为善,虽吃这山里活物,却从不无畏的杀生。我们有自己的本领,靠山吃山,万不可贪杀伤别人性命。” 张大山虽生得粗笨,却是个最孝顺的,无论这些同村的乡党怎么劝说,他也绝不入伙。 今日听店家又劝,不耐烦道:“我娘说了不让杀人,我便不杀人,我看那些人里有个书生是个练武的,你们别被他人家伤了才是。” 那店家见张大山不拦乐,道:“只有一人,双手双脚,难道能抵得过几十只手脚?你只引他们上山足矣。” 张大山只管埋头吃,又不言语。 又过了半个时辰,祝文文一行人回来,见张大山已经吃完饭,手上又拿着一沓子饼,嘴里一股酒气。 乐福看不惯他这轻狂个样子,斜眼道:“倒是不用你家钱,竟拿这么多干粮。” 张大山听这话,借着酒气道:“你们是包饭食的,我又没要牛肉,只要一些饼子,你们也不依?” 祝文文忙抬手道:“我来付账,这汉子常走山路,吃得多实属正常。”又叫那店家切五斤牛肉, 拿荷叶分作两包。一包让乐福拿着,一包给张大山拿着。让小灵儿付了饭钱茶钱,出了店门。张大山走在前面为他们引路,几人分坐两车向黄猴山去了。 那店家站着门后看两辆马车出城门,自言自语道:“这样阔绰的肥羊,绝不能丢了。” 第204章 书生闯恶林,孝子起善心 话说这黄猴山在这县出城门南边,刚开始这道路还有车辙。再往后但见密林丛深,树枝交错,掩得日光不透,藤萝缠绕。寒气逼人毛发冷,野鸟惊鸣苦愁深。 祝文文看这林子有害怕,听林间乌鸦乱叫,暗想到:“这林子乌鸦眼睛是红的,怕是吃人肉的,想必这片恶林,定藏着不少冤魂。” 便壮着胆子探头问那张大山道:“张大山,去两教寺只有这条路么?” 张大山见祝文文问退后几步,走到祝文文车边道:“以前还有一条道,一年前下了山石,将那路给堵了,那路直接通两教寺,可两教寺也封了,索性那道官府也没人管了,我们这些住山里的人,便从这片林子里过了。” 祝文文听乌鸦呱呱叫。 不放心小心打听道:“这林子这么茂密要是遇见贼人可怎么办啊?” 张大山看了他一眼道:“若真遇到贼人,要么被他们劫去钱财要了性命,要么就将那帮贼人全杀光才是。” 祝文文看着林叶间透过的光打在张大山脸上,多出几分狠厉,心里不由一惊暗想:“我只想找个引路,却不知他的底细,这人生地不熟的林子,他将我们引进狼窝我们可就完了。” 祝文文也不敢再说贼人,只问张大山家住哪里,家里几口。 张大山渐渐也随和说了起来,说道:“家中只有一个眼盲的老母,等我每日拿饭回去孝敬,所以今日就多带几张饼子上山,”张大山想口袋里那一包牛肉,望向祝文文谢道:“刚才谢公子的牛肉,我常在山上打野味,獐子兔子母亲都吃不动了。前几日还央求我要这牛肉,可我没钱买,今日得了这一包,母亲定会欢喜。” 祝文文本就是个心善的人,听张大山母亲眼盲心里难受。 说道:“要知道是你老母需要你每日孝敬,应该给你买粮食上山,这样老人家还能喝个热汤水。” 听这话,祝文文见张大山明显肩膀一动,也不言语,只向那头车带路去了。 走了一个时辰,两辆车终于走出这片密林,刚出密林几人眼前豁然开朗,就见金日高悬,一座险峰映入眼帘。听周遭猿猴鸣叫,瀑布倒挂,几人也下了马车看朝那半山腰看去,见那隐约处似乎座寺庙半挂山间。 陈福寿皱眉道:“这里可真不好找,若是请金佛到这里,怕是还要修路。”又让张大山指了指被山石堵住的道路。 直摇头道:“见这石路被草掩着,不知道这那寺庙里面又是如何。” 张大山听几人请金佛,来了兴致问道:“你们说请金佛,哪里的金佛?” 陈福寿笑道:“我们从豫州宝慈寺请活佛开光,请了一尊金佛过来,准备消除百姓业障,保一方平安。我们几人一直在替官府找合适的寺庙,听说这里有个不错的庙宇,所以我几人来看看。” 张大山的母亲本就信佛,今听金佛要来,心里欢喜道:“要是这寺庙能用,那金佛可就在我家门口了,我娘是个最爱佛的人,她老人家要知道,定整日上山跪拜。” 祝文文笑向他道:“还不止这些,这里要是香火旺了。你让你老娘这里卖个香烛元宝,就够了。” 想自己在现代,那些大寺小庙里面香火成百上千是常态。要是张大山的母亲能卖个香火,也算帮他们母子一点。 马文才看了看上山石阶,荒草半人高。转头问张大山道:“我们今日可以去那两教寺么?” 张大山道:“能到,客官需先将马车停我家里,我再带几位客官上山。” 几人跟着张大山绕了一个岔路,没走多远看见一个篱笆扎的院子围着几间草房。张大山快走几步拉开栅栏叫道:“娘,我回来了。” 就见一个盲眼老娘拄着根拐摸着门碎步走出来,边走边叫:“我儿大山回来了,今日可给娘带什么吃的了。” 祝文文几人站在门口没动,见大山怀里掏出饼子和包里的牛肉道:“娘,今天我给你带了饼子和牛肉,我给娘倒水,娘先吃。” 盲眼老娘唉声道:“哦~儿给娘买牛肉了,真是过年才有好日子,娘嘴里没味。快,拿给娘尝尝。” 张大山打开纸包放在一个小磨盘上,让盲老娘吃。 那老盲娘,抓了一块牛肉,又咬了一口饼子咬不动,央求道:“儿啊,以后给娘换些黄米回来,娘可以在家熬口粥喝,娘这牙口不好,咬不动这饼子。” 祝文文听见这话,让柳儿将自己车上新买的一盒糕点拿出来,送给张大山的老娘。 柳儿走近道:“老人家,这里有今日现做米糕,这个软和,您吃这个。”说着将整个食盒交到张大山手中。 那盲老娘听见有人说话,便问:“儿啊,你引谁到家来?” 张大山接过食盒道:“有几个客官让儿子引他们去两教寺去看看,儿子将马车停家里,这就引他们去。” 盲老娘双手在眼前乱挥道:“两教寺后山全是乱坟岗,你引客官往那里去做甚,你莫不是将这几个人送那头领手里。” 祝文文几人听见这话,心里咯噔一声。心想难道他真是歹人?马文才本能的将铁枪握在手中,朝祝文文身边站了站。 张大山给娘手里塞了一块米糕,对娘说道:“老娘放心,儿子从不做那歹事,儿子挣得是领路的钱。” 盲老娘吃了口米糕道:“这个米糕真软和,客官们,我儿子最为孝顺,他不会做这歹事。你们随他去便是。” 祝文文立马回道:“老人家,我们也看出你儿子是好人,这些米糕老人家先收着,下次若能再来,定给老人家带些黄米来。” 盲老娘笑道:“好好~多谢客官米糕。” 张大山见老娘喜欢吃米糕,便将整个是食盒放老娘手边,为老娘盛了一罐子水。 对老娘道:“娘我带几位客官上山看看,晚会让几位客官在咱家歇脚。” 盲老娘吃着抱着食盒答应道:“好好~吃完我去将那屋子收拾出来,这个几位官人住。” 张大山将马车停在院中。从院子中拿把镰刀别在腰后,见马文才拿着长枪。好心道:“各位客官将水带带上,若有趁手的兵器也都带上,这山上不太平。 我不是歹人,可那里可有贼人,几位还去看那寺庙么?” 祝问问开口道:“去,我们一定要见那寺庙。” 第205章 乱草丛中寻山门,扑杀饿狼见又动心 张大山见说话的书生瘦弱,却最想去。自己也为报那一饭之恩。 便扬手道:“既然你们不怕,我便带你们去。” 马文才是个性格好斗的,以前听见有贼人,知道能使枪棒,能砍杀头颅,五脏六腑便觉燥热起来,专等着那贼人出没。 可自从祝文文被掳走一次,他再听有贼人就有些心怵。看着身边比自己矮一头祝文文,生怕再有人将她掳走,他从没想过这个小女子,就想一根捆仙绳绑住他的手脚。 几人才走半个时辰,他见祝文文喘着粗气,带着两个小丫头跟在他们身后一言不发。 他莫名猜测祝文文是不是体力不支,心急火大,嘴里也就没什么好听话。 驻足向祝文文抱怨道:“你走得这么慢,不如去那草屋里歇息,何必非要跟来,我们两个难道会瞒你什么?” 这上山的路本来就艰难,走几步碰见杂草丰茂就需要张大山拿着镰刀砍上几刀才能通过。祝文文听这话,全身疲乏,无力说话。 以为自己耽误了进度,努力上前赶了两步。她越是这般,马文才越是心疼,知道她月事中,上前拉她衣袖道:“你跑那么快干嘛,挡着我的路了慢慢跟着便是。” 祝文文驻足擦了擦头上的汗抬头向他道:“我走慢了 ,你说我。 我走快了,你又怨我。你到底想怎样?” 祝文文拄着一根枯枝停在山道旁边,柳儿身强体健山路不在话下,小灵子以前在家里耕地也只是微微出汗。 他俩见小姐满头汗,知道小姐累了,因先前被训又不敢言语,只能站着给小姐擦汗,扇风。 众人都见祝文文脸色发白,都停了下来驻足。 马文才皱眉道:“你们两个带她下山歇着去。” 祝文文见他指示自己的侍女,心中恼火。让柳儿扶着自己的手将自己拉起来道:“这是我家丫鬟,要你指点?柳儿,你身体好些,我还能走,前面没多远了,你扶我上去。” 柳儿答应着,扶着自家小姐。向马才道:“马公子,我扶我家公子上去就好。” 一旁看着他们张大山,对祝文文道:“你这书生好生娇气,这点路还让人扶。干脆你回我家那茅屋罢了,这往上的路更陡。” 马文才听张大山在这里说嘴,呵斥他道:“她上不去,我背他上去,轮得到你说。快些领路。” 祝文文也不理他们说的,倔脾气上来了。只让柳儿扶自己上去,对这张大山也有怒气道:“快些领路,休要聒噪我。” 陈福寿觉得好笑,插嘴道:“咱们快些上吧,祝公子被你们说的生气了” 张大山见书生一个是个犟种,一个耍权贵脾气。叹一口气,接着引路。 越往上走,路越是陡峭,张大山提醒他们看清脚下道路,小心草丛有蛇。 一行人你扶我拉,镰刀开路,踉踉跄跄又行了一个时辰。终于张大山砍了最后一把草,一步跨上去,如释重负喊了一声:“到了。” 几人拽着野草藤藤蔓跨上最后一阶,眼前豁然出现湖面一样平整的大块平底。满地青石犹在。眼前赫然坐落着,一所偌大的寺院。 但见那山门斑驳红衣落,匾额斜挂成鸟窝。鬼魅游荡无人气,阴风夹哭无真佛。 张大山指着眼前的寺院,几分欢喜道:“这就是两教寺了。” 陈福寿见地上青石完好,蹲在地上摸了摸道:“看样子当初那富商可是花了大价钱,这青石砖都比别的寺庙厚上许多。” 祝文文看着眼前这两教寺,深喘了口气,让柳儿和小灵子扶着自己往那山门台阶上,伸手去摸那山门,红漆呼啦啦掉了一地,山门粗糙扎手,乐声道:“这山门还没有枯朽,只是掉了些漆而已,想必里面更完好了,可这山门关着,咱们要怎么进去?” 张大山几人跟着来在山门前, 张大山道:“虽然这上的封条已经掉了,可这山门后面用石头挡住,轻易也没办法挪开。我知道那边有个地方可以攀登,咱们翻过去就是。” 几人跟着张大山围着寺院绕要了半程,见一侧门虚掩着,张大山诧异道:“这门怎么开了?几人还未进门,猛地蹿出一只饿狼出来,朝这几人扑来。张大山一个闪倒开,陈福寿抱抱着脑袋乱躲。马文才上脚去踢,却踢个空。祝文文早被吓得躺在地上。小灵子见小姐倒了尖叫着抱着自家小姐,柳儿门拿着木棍到处乱打。” 那狼看一时间四周都有人,只有祝文文一人躺着,便张着血盆大口朝祝文文猛得扑过来。说时迟那时快,祝文文和小灵子眼睛都看见饿狼的喉咙眼了,又听见饿狼一声惨叫,一柄钢叉横叉子在那饿狼的肚皮上,滚烫的血从恶狼嘴里流出来,滴在祝文文脸上。 祝文文当时已经吓傻,一动不动,杏眼圆睁,一眨不眨。 就见那饿狼还未死透,惨叫着在地上想挣脱钢叉,马文才双手握住长枪,狠狠扎在那饿狼的后脖颈后,那狼在地上抽搐几下彻底不动了。 乐福上前看那狼道:“公子,这狼彻底死了。” 马文才看着地上死狼,拔出尖枪,藏在身后,快步跑来。见祝文文两眼睁大,僵在原地,知道她吓的丢了魂魄,赶紧晃她肩膀道:“英台,英台,醒醒。” 祝文文只觉耳畔有人叫祝英台的名字,心道:“我不就是祝英台?”渐渐眼睛瞳孔回收,看出眼前人脸是马文才,在叫自己的名字,见他眼睛充血,就差要打自己了。 她似有万般委屈,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旁的柳儿和小灵子悬着的心才放下来。小灵子抱着祝文文道:“公子啊,你要吓死我了。” 马文才见祝文文醒了,颤声道:“你要吓死我,哪里可伤到。”说罢拉起足文文左右看了看,着急又道:“是不是被狼咬到了,还是哪里摔倒了。” 见祝文文眼中含泪,他急得围着她转了三圈。 陈福寿见二公子着急,又不得法,忙过来按住二公子劝道:“二公子,你快些放手,让祝公子缓缓才是。” 第206章 游荒寺几人看荒坟 马文才听了这话,知道自己手劲大了。这才放手,眼神直勾勾盯着着祝文文;看她脸上表情变化。 祝文文缓了缓神,满眼泪问到:“那狼哪里去了?” 马文才立马道:“死了,就在那里,不会再伤你了,你有哪里伤到。” 祝文文这才反应过来,站在那里全身上下摸了摸自己的身体,见都没伤到,又想到那饿狼只和自己有尺寸之距,顿时觉得一股寒气心里从心腾起。 张大山拎着那饿狼的尾巴,伸直臂膀那狼的前爪和头还耷拉在地上。 他自言自语道:“这狼是被狼群赶出来的,孤狼才最是可怕。幸亏这位公子助我一臂之力,否则今日定会伤及客官。” 祝文文稳了稳心神,脚跟踩实,擦了擦眼泪。由小灵子和柳儿扶着,看着那虚掩角门,边啜泣边问张大山道:“大山,你去看看那门内还有没有野兽,若是没有,咱们几人进去看看。” 马文才见祝文文好了又变了脸,低头问她:“你魂魄归位没有,你喝点热水再说。”说着解开自己腰间的马皮水袋,打开塞子凑近祝文文嘴边。 祝文文喝了一口,发现那水袋里是温水,看了马文才一眼,见他面色焦急,知道他是紧张自己。拱手朝马文才致谢道:“多谢文才兄关心。” 马文才表情微变,似愁似笑,端着那水袋还往祝文文嘴边凑, 嘀咕一句:“你要谢我的多着能,不在这一时,快喝水。” 祝文文把热水推开,恭敬道:“文才兄,咱们先进寺庙看看吧。” 陈福寿见二公子做法太甚,怕外人看出什么,拉他二位道:“祝公子说的对,二公子咱们先去看这寺庙,英台兄看着也是魂魄归位,也要活动活动才能彻底好。” 几人说话之间,张大山已经把狼皮剥去一半。满手狼血好不慎人。见几人说完话要进寺庙,他随意将血在自己身上一抹。 向他们道:“我刚探头看了,里面已经没有野兽了,这院子大得很,趁着天光,咱们还有好些路要走呢。” 被那饿狼吓了一下,祝文文的疲累也吓没了,让柳儿和小灵子也不必扶自己,拄着一根树枝跟着张大山快走。 经过刚才一番惊吓,马文才便紧跟祝文文身旁,紧握着挂着狼血的尖枪,走在祝文文身边。几人刚穿过那角门,便觉一阵阴风起,卷得寺中落叶狂。几人见那寺中一派萧索之气,更觉瘆人。 张大山高喊几声,马文才警觉着抬起枪冲着他的喉咙道:“你这是做什么?要引谁来。” 张大山止住脚步,眼神不惧回头道:“这位官人,我是怕再有野兽窜出来吓人。人喊一声有些下藏在寺庙的小东西都会躲起来了。” 马文才将信将疑那银枪收了回来,眼神凌厉,扔了句:“你别耍什么花样,否则我先杀的就是你。” 张大山悠悠开口道:“客官,小的真有歹心,刚才那狼我就不杀了。” 祝文文也认为大山没有歹心。 轻声道:“大山,我们都到此处了,你带我们我们在这院子里看看吧。” 那张大山带着几人穿了两个葫芦门,眼前出现一座宝殿。 只见大殿的几扇风门纸窗破损,张大山伸手推开风门,但见道家三清坐在殿上,灰尘垒蛛网,三清面目陈。 陈福寿道:“这殿里供着三清和金佛不合吧。” 张大山扇了扇眼前尘土道:“这个殿里供的是三清,前面那个殿供的是观音,还有四大护法。” 张大山又引他们去前殿果不其然,这殿和这后殿大小相同,前后两门,都挂着佛像四宝 ,屋顶画有经文和佛家法相。 陈福寿看后点头道:“这殿里的东西基本没坏,简单修缮即可。”祝文文附和道:“是了,今日虽然上山不易,可这两教寺比我看得其他寺庙要好许多。” 几人看着佛像完整,心里满意。 马文才问张大山道:“除了这两处还有哪些殿宇?” 张大山指着前方道:“前面还有一座明昌文王殿,后面还有一处罗汉殿。” 祝文文听张大山介绍完,大脑飞速旋转道:“这个寺里供得可够杂的啊~” 张大山又引这一行人看寺院两边的篆刻石碑。看了两旁的香客厢房,和尚禅房。几人越过两个院落,后方又有一座九层宝塔,上有一个匾额道‘常在塔’。 祝文文指着这塔问张大山道:“这塔是干什么用的?” 张大山看了一眼道:“都说里面是和尚悟禅闭关的所在,我曾朝塔里看过,什么都没有。这塔后面是第一个花园,听说还有金鱼池。是当初那富商自己住的私宅,他本想每年带着家眷老娘到这山静养一阵,没想到他老娘在这里过世,也就断了这个念想。” 祝文文几人又进那这花园中再瞧,只见花园颓败,鱼池早就干涸,只留一滩淤泥,残存秋色。这院子不大只有只有四套房屋,连带一个耳房。 几人扒着窗子往屋里看去,见屋内昏暗一片,几个灯台横倒在地上。 陈福皱眉道:“这里可再来过人?” 张大山吃了一个园子了野果道:“刚开始听说这富商不要寺庙时,自然有人上山想捡些便宜。那些人将那值钱都搬空。只剩些不中用的在这里了。” 几人看着一大片园子,遥想当初这园子好时,定是一番风华景茂,禁不住叹气这园子可惜。 几人退出房内,又过了一座快垮塌的木桥,眼前露出一个院门。 祝文文手指道:“这是后面么?” 张大山点头道:“是啊~这是这所庭院后门,后门原本是一处杏花林,因长期荒着,现已经是乱葬岗了。常有精怪鬼火出现,有的人没钱买棺材,便一张草席裹了扔在这里。所以这里野狗和狐狸的眼睛是红的,都是吃人肉闹的。” 张大山将后山打开,初看还不觉怎样,只往前顺着山路往下,却见一大片坟场,横七错八堆着大大小小的土包,有点坟前还有竖着一块牌子,有的什么都没有。 几人想往前走,被张大山拦住,让几人往林子远处看。 第207章 明大义盲老娘教子 忽然不知哪里蹿出几只野狗来,远远望着他们几人,呲牙吠叫,想朝几人扑来。 张大山用口技学狼叫几声,将那几只野犬转身跑来。 祝文文称赞道他道:“你倒是什么都会啊。” 张大山眼睛还在林子中搜索,憨笑道:“山里人,保命用的,猎户都会这个。” 陈福寿蹲在地上捏了捏这里黑土,又询问这块乱坟岗的方圆。冲祝文文点头道:“我看这里可以,咱们先回去,再商议。” 祝文文听陈福寿也这样说,知道这事已成了五分,抬头看了看一直紧跟自己的马文才。眨巴眼,看他有什么意见。 马文才仰着额头,将尖枪立在身旁道:“我只是你们二人的幌子,你们二人说行,我便无话。” 陈祝二人哈哈大笑,三人意见达成一致,陈福寿长舒一口气道:“一月有余,这事终于有着落了。金佛一到,我们便可开荒了。” 几人身在乱坟岗,心却在云端。看着那分头也顺眼多了。 张大山见几人心情不错,知道他们是看中这寺庙。 上前问:“几位客官这天色不早了,咱们可要下山?” 经过这一程,陈福寿十分满意,摆手道:“下山。”说罢指着后门外的山坡道:“这里的路是通向哪里的?” 张大山来脸色一沉,言不由衷道:“这条道上常闹妖精,咱们还从原路走吧。” 马文才听出他这话有假,冷声问道:“我看这路是闹人,不是闹鬼吧?” 几人齐刷刷都看向张大山,张大山也知道躲不过。坦诚道:“是了,让这位客官猜着了,后山这条道直通山下的古水村。以前那村子靠种地为生,后来出了天灾,村里人为了活命,开始劫持官道上的来往行人。 因为闹得太不像了,官府派兵将村子围了。但劫道这事村里哪家都出了人,如果真要治罪,就是屠村。村里的里正怕官府捉拿,便带着全村的男人逃道这后山上来了。我不想客官从这后山走,也是不想客官碰见这伙贼人。” 马文才见张大山说老实,斜眼问他道:“你还有什么隐瞒么?” 那张大山犹豫片刻道:“没什么隐瞒, 我为几位客官着想。若客官是不怕死的,我领客官去便是。” 张大山暗自寻思到道:“我将实情都已经告诉他们。若这几人执意要去,死了也与我无关了。只是看这提尖枪的,不是个好惹的。若真是和我那些相邻碰见,怕我那些相邻也得不到什么好处。” 往常以马文才的性格,早就下去和那些贼人厮杀了。可如今有主英台在侧,他有些畏首畏尾 陈福寿看着那路笑道:“我们既然来了,还是想探探这后山的路,不知道那贼人有几个?”张大山道:“我劝客官还是不要去,那伙人大约有三五十人。” 陈福寿又问:“才三五十人,可否避开?” 张大山道:“这条路就在他们那小寨子路口,很难避开。” 马文才抬头看了天色,抽身道:“今日天色不早了,我们先原路下山,改日再来。” 陈福寿见二公子今日不愿应敌,猜到是祝英台的缘故,便也作罢。 祝文文怕自己成这几人的累赘,但还成了累赘。 心想,既然这寺庙可以,不如我们先回去,将这寺庙买下,再收拾这伙贼人也不迟。 便和陈福寿道:“你们二人还能抵挡,我要跟着去必是两位荣仁兄的累赘,既然寺庙看好,不如我们先原路下山,若真能拿下这寺庙,再来收拾他们不迟。” 陈福寿知拗不过他们二人,虽有些扫兴,也和二人原路下山。 等三人回张大山屋舍时,已到申时,众人累得筋疲力尽。张大山见老娘在几篱笆外拄着拐杖赤着脚,向他们路上着望去。 张大山远远为望着自己老娘,快跑了两步道:“娘,天黑了,你在这里等着做甚?” 那盲老娘摸着自己的儿子道:“你和这几个客官不回来,娘担心啊。” 众人见这老家慈爱也都陪她一起进门。 小灵子柳儿和乐福借张大山家的灶台去做晚饭,祝文文则陪着张大山的娘俩闲聊两句。 那盲老娘听祝文文的声音细腻,向她道:“这位客官,听你说话,闻你身上的气味,不像个男人倒像个女子。” 张大山听老娘这么说,也上下打量起祝文文起来。 祝文文心头一惊,尴尬笑道:“大娘真会说笑,我只是身子比他们弱了些,我可不是什么女子,我是书生。” 盲老娘道:“哦,那这位客官定是位俊俏人物,不像我这儿子,生的又矮又粗,像个水缸。” 三个听后,都笑了起来。 这盲老娘见祝文文不嫌弃她,便和张大山道:“大山,今天午后,你们走后没多时,山上的王二便来咱家,见家里停着马车,便问是不是有贵客上门。 我对他说不是什么关贵客,是大山领几个客官去游山,他便说晚上再来寻你。 我问他有何事,他只说你手里有几只肥羊要卖给他们,儿啊,你何时买羊,娘怎么不知。” 听见‘肥羊’,祝文文大吃一惊,猛得起身道:“你果然和后山那几个贼人是一伙的,要把我们带到贼窝。” 盲老娘听这话,也着急起来,流着眼泪攥着儿子衣角道:“儿啊,你可答应过娘,不做那杀人越货的勾当。怎的今日又和那伙人勾搭在一起。你这样没了人性,让老娘我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你真这样会有报应的。” 说罢盲老娘又哭一阵,急得大山扶起娘道:“儿子绝不是那样的人,只是他们得知今日这几位客官上山,让儿子帮他们。可儿子绝没有要害这几位的意思,那些险要的陷阱我都绕开了。 我只想着让他们今日在咱们家住上一夜,明日一早便送几人下山去。” 祝文文听明日下山,凝眉问张大山道:“那伙人今晚便来,你还让我们明日下山,你还说你和他们不是一伙。” 张大山解释道:“他们知道你们上山,早在那片林子里设了陷阱要你们性命,你们现在下山才是往刀口上撞呢。今晚你们找地方躲了,明日我再送你们下山就是。” 第208章 刚出贼道,又进贼窝 祝文文听着话,不由汗珠滴下来。 冷静一想,问道:“除了那林子,附近还有哪里能下山你?” 张大山道:“除了那条路只有被山石堵住的那条山道了。那里有石块堵着,你若能翻过石块,沿着台阶走,也可下山。” 盲老娘止泪道:“那你还不带着这几个客官从那道路下山,走晚了,那帮人就要来了。” 张大山答应一声,拿了一捆绳子和一把戒刀,收拾东西去了。 祝文文见盲老娘独自坐在席榻上,握着她手道:“多谢大娘仗义相救,您独自在这里可以么?” 盲老娘如枯枝一般的手拉着祝文文道:“去吧,姑娘,我和那些人都是乡里,他们再生气也不会拿这个瞎眼要婆子撒气的。” 祝文心内一凛,不知道这盲老娘是怎么认出自己的。 到此时,祝文文也顾不得这些,向盲老娘深施一礼,转身出了草房,向马车前的马文才和陈福寿将此事说刚个明白。 马文才听罢提起尖枪恨恨道:“我就知道这家伙是那贼人的眼线,你还在这里信他,我再信他就要被他领进贼窝。” 见马文才要发火,祝文文拉不住,陈福寿将手臂一横道:“二公子且慢,这人真要害我们,刚才后山就将我我们引去了,他这样告诉我们,是他不愿和那贼人一伙,但又碍于和那些贼人是同乡所以左右为难,若二公子现在将他杀了,怕我们也离不开这里。 张大山既然愿意帮我们,我们就再信他一次,何况他的确带我们找了两教寺。” 祝文文也在一旁跟着点头劝,恰巧张大山拿着麻绳和铁钩过来,见马文才看自己那表情,知道几人在怀疑他。 他拿着绳索,面无惧色,说道:“你们要信得过我,我就送你们下山,若是你们信不过我,干脆直接杀了我,只是饶过我老娘。” 马文才见他是个汉子,提枪架在他脖子上道:“我马文才从不滥杀无辜,若你骗我,别怪我尖枪无眼。” 陈福寿在一旁着急道:“都别说了,张大山你送我们下山才是正理。” 张大山将手里的绳子扔给马文才一捆,不急不慢道:“我问心无愧。”马文才这才收枪。 祝文文将小灵子柳儿唤出来,让二人将做好的饭食给盲老娘端过去,再将灶台的火熄灭,安排妥当后,张大山让几人将马车拉进自家屋后的林子里,拴在一棵树上。让几人带上包袱跟自己走。 几人不再多言,只能跟着他走, 他们朝密林相反的方向走去,走出一炷香时间,就见一条藏在草堆里的青石板山道。 张大山指着路向他们道,顺着这个条路往下走,翻过那石碓,再向东走五里地就到城门口了。 祝文文惊讶道:“这条路离城门这么近,以后能打通,这来上香的人岂不是像过江之鲸。” 陈福寿被她逗乐,佩服她道:“我们都在逃命关头,祝兄还能如此豁达,佩服佩服~” 祝文文回应道:“我们来就是为了这个,难道陈兄见这个不乐么?” 陈福寿一边下山,一边拍手道:“乐,我乐得其所。” 张大山见二人有说有笑,心道:“这两个真是不怕死的,真被人抓去,小命都没了,哪还有什么寺庙。这两个如此爱财,想必这两个是商人出身。” 几人跟着张大山下山,又行一段,远远望去山道上果真有一石碓,那石碓约有五米多高。看那样子是以前下大雨,山上滚落所致。 张大山卡看了看天色,领几人过去,将麻绳放下道:“只要你们翻过去,也就平安了,那伙人从不在这里设岗。” 只见红日西沉,月牙东升,张大山伸手将那麻绳绑在锻造的铁勾上,让几人都躲开些,只见他将这绳索,抡了几圈,扔在石碓上挂好了,让马文才几人顺着绳索向上爬。 祝文文只在电视上见过这样的绳索,今日也能试一试,便让柳儿和小灵子扶着自己,她使出吃奶的力气,拉着绳索向上爬。 柳儿和小灵子在底下托得也十分费力。 她手拉脚蹬,爬到一半,觉得自己手心要勒出血口,手臂有点没有力气,便停在半空。小灵子在下面仰头道:“公子,你是不是没劲了。” 祝文文荡在半空中道 :“当然是了~”眼看就要掉下去。突然一个大手抓住她的手腕,将她向上一提。 说了一句‘上来’,祝文文只觉胳膊一轻,被硬提了上去。拉他上去的不是别人,正是马文才。 祝文文诧异看着她道:“你不是在地底下么,什么时候上来的。” 马文才得意道:“这点高度还难不住本公子,你们在姜家翻墙时,我可看的清清楚楚。底下那下人腿都摔折了,你有多大本事我还不清楚?” 祝文文上去揉着手腕,白了他一眼。 张大山在底下佩服道:“这位公子有这样好的身后,定是位贵人。俗话说穷文富武,我看着下面几位是有钱家的少爷。” 陈福寿听大山这几句逗乐,用手拽拉绳索双脚一蹬,翻了上去。他在上面对张大山道:“大山,有一点你没猜对,小爷是军营里长大的。” 张大山哑言,乐福和小灵子柳儿也用绳索翻了上去。 见几人都翻上去了,张大山在石碓下道:“几位客官,我只送你们到这里,只要你们顺着山路往下走就是。” 马文才从怀中掏出两吊钱出来,扔下去向张大山道:“这里一吊是给你的,另一吊是给你老娘的的,好生孝敬你娘这绳索我们拿走了。” 张大山谢过几位客官趁着天没有黑,将两吊钱揣在怀中,沿着山路回家去了。 几人借助绳索,又翻下来,向张大山给几人指明的路去走,只走两刻钟,便见到城门。眼看城门要关,几人匆忙进城,城门咣当一声关紧,街面往来人纷纷往家跑。马文才就见街道几乎清空,指着白天的茶肆有人正在上门板。 几人上前道:“店家,我们回来了。” 那店家见是他们几人,明显一惊,‘啊’了一声,心道:“他们怎么还活着?” 第209章 入黑店,文才起疑心 那店家镇定了神色,随后变了笑脸说道:“几位客官怎么回来了,没去寻那两教寺?”望了一望街上,又问:“客官怎么没乘马车回来?” 陈福寿一脸丧气摆手道:“别说马车了,我们几人性命差点交代在山上。” 那店家眼中贼光一亮道:“客官是遇见山贼了。” 祝文文也不答他,只问店家道:“店家这眼看要宵禁了,你可有住的地方么?” 店家喜道:“客官可是问对人了,前面有家客栈的店主我认识,我带几位客官去,。” 几人一路奔波时间又紧,没有多想便跟着店家就走。 店家将几人领在十字路口小巷里的一个牌匾下停住,几人看牌匾上刻着‘山水客肆’四字。 茶肆店家上前打门道:“巧店家,我带人来了,快些开门。” 半晌只见门开出一条缝来,看了一眼酒肆店主,才打开门来。祝文文没见有人开门 ,低头一看原来是个侏儒,那矮子头大身短吓了小灵子‘啊’的一声~ 茶肆的店家忙安慰几位道:“小哥不必惊慌,这是老板他兄弟,在这里帮忙。马上就宵禁了,几位客官快进去吧。” 正说着,门外走来几个夜巡兵指着他们吆喝道:“宵禁,都进房去,不许外出。”马文才扫视下一这间客栈,握了喔尖枪问祝文文道:“你是不是不喜欢这里?” 陈福寿插嘴道:“现在宵禁咱们也出布去了,将就一夜无妨。” 茶肆的店家陪笑道:“这家算不上这城里做好客肆,但也算干净。客官进去吃碗热汤面,舒服睡一觉,明日也好赶路。” 祝文文虽有些不情愿,但想到总算有个去处,便点头应着,让那矮子在准备几碗汤面,再收拾出两间客房出来。 那矮子也不言语,听罢转头就走。 茶肆老板在几人身后道:“客官别见怪,这矮子是个哑巴,他听见了,几位客官里面请吧。” 马文才见那店家殷勤,起了戒心,转身向他道:“你为何不回你店里。” 那店家听问,连忙拱手道:“小的是怕他们照顾不周,想看客官还有什么需要的。” 马文才道:“我现在住店,有什么需要自然会和这家店主要,已经宵禁,难道我要了,你能给我送来不成?” 茶肆老板听这话,有些尴尬,讪笑道:“自然不能送来~那几位客官先住店,明日清早去我店中喝茶。” 马文才斜眼偷看他一眼,嗯了一声,那茶肆老板竟大摇大摆出门去了。 祝文文几人累得有点发昏,喊店家出来。 听得一阵狐狸般尖细的笑声,门后钻出来一个涂脂抹粉女人。几人见那女人粉霜敷面白似雪,黑化双眉识不出。取血点唇笑声贱,举手投足似狐妖。。 女人露着白牙嘿嘿一笑,祝文文只看那女人一眼,便想起了聊斋里的狐狸精。浑身鸡皮疙瘩起了一身,那女人人还没走近,浓烈的香气,冲得柳儿打了好几个喷嚏。 那女人笑嘻嘻扭着腰凑近陈福寿道:“听说我们这里来了贵客,小奴家急着过来看看,果真竟过来几个英俊少年郎,真是奴家的好运气。” 看这女人祝文文有些胆怯,因为男人看女扮男装或许不仔细,但女人看女人定是一看一个准,她努力将头压低,不和那女人有丝毫眼神交汇,任她去调戏陈福寿。 乐福见那女人衣服松垮,胴体若隐若现,忍不住嬉笑道:“你是这里女店主么,我们公子饿坏了,要的面做好了么?我们还要了两间房间,准备好了么?” 那女人斜了乐福一眼没有理他,从腰间抽出一条娟帕,扫了马文才和陈福寿的脖子,咯咯笑道:“当然准备好了,我这不是过来请几位客官了么。” 女人扫祝文文一眼,拉着陈福寿的袖子道:“几位客官怎么还在这里站着,咱们进去啊。”马文才膀子一甩,不让那女人沾自己的身。 女人狞笑着笑看了马文才一眼,转身缠着陈福寿的胳膊往里走。 陈福寿口中道:“哎呀~店主不可这样,我自己会走。”却被拽得住脱不得身。 马文才旧陪在祝文文身边,护着她往里走。 只见几碗热面摆在桌几上,几人盘腿围坐,祝文文隔着苗条热气看那女人眉眼还顺眼一些。那女人让一个店小二又拿了壶酒过来。 倒在一个杯里,将那酒杯凑到陈福寿嘴边道:“这位小郎君生得如此秀气,陪奴家喝一个。” 马文才单臂一展,挡在陈福寿嘴边,正色道:“你还没说你是谁,我们也没要酒。” 那女子将那杯酒,仰头灌在自己嘴里。又笑了几声道:“我是这山水客栈”的店主,巧女。见几位贵客到来,便送壶酒给几位客官,让几位客官解解乏。” 马文才瞪巧女一眼道:“我们不吃酒,只吃面,你老在这缠着他作甚?” 巧女呵呵一笑,坐在马文才身边道:“那我不缠他了,缠你可好?”说着又将手勾住马文的脖子,脸几乎挨着马文才脸。 几人看巧女这样放荡勾引,一时语塞。 马文才神色一转道:“你喜欢缠着我,那你将这碗面吃一口给我看。” 那巧娘脸笑道:“这位客官你什么意思?” 马文才道:“让你自己尝口你自家的面怎么了?是怕里面下了药了?” 巧娘听罢,立起两个骚眼睛,假嗔道:“你这小郎君好不知好歹,我们是正经饭店,哪里能在饭里下药。客官定是传言听多了,见了好店也起了疑心。” 几人听马文此说那饭里被下药,也不敢吃,只等着那店主来尝。 巧女听了嬉笑道:“这可是你让我吃的,我吃过的小郎君不要嫌弃奴家才好。”说罢拿起桌子上的一双筷箸插进马文才的面碗里吃一口抬头道:“小郎君现在可以吃了吧。” 马文才道:“其他人的也都尝一遍。”那巧女邪魅笑了一下,走到每个人的面前,拿着筷箸在每个碗里的面都吃了一口。” 吃完筷子一扔道:“这位公子,您这回满意了吧。” 马文才见她吃了没事,摆手道:“你先去吧,我们几个有话说。” 几人见巧女离开,马文才道:“吃吧,应该没事,酒不要喝。”几人应声,风卷残云,狼吞虎咽将面吃个干净。 第210章 好少侠,心细灭歹人 放下碗陈福寿道:“还是累了以后吃饭香,今日上山下山走了两趟,这面是真好~”吃字没有说完,他已经说不清话,口角流津。倒在地上。” 祝文文见陈福寿这般,知道面里有蒙汗药,但为时已晚,只张了张口也不省人事。 见几人都站不起来,那店主巧红从后厨再转出来,呵呵笑道:“没长毛的鸡崽子和老娘面前抖机灵,也不看来到是什么店,惹得是什么人。 我巧女让你三更死,绝不留你到五更,”说罢带着矮子和一大个走到几人身边,准备剥人。 此时酒肆老板也从厨房中钻了出来,呵呵笑道:“这几个肥羊上了山就让张大山那小子放了,真是我们的好运道,他们自己投回来。 这城里都没什么油水了,来了这么几个,看着主仆几个定带着不少钱财,快~将几个人衣服剥了,丢在肉案上,挖了双眼和心肝,丢在城外就是了。” 那巧女刚上手去摸马文才的脸,马文才一手从祝文文腰后,抽出那把宝刀。一个回身,将巧女的手齐整的切下来。 女店主大叫一声,见自己的断腕血涌如注,腿脚乱蹬撕心裂肺惨叫不止。 酒肆老板想跑,被马文才一把揪住脖领,甩在一边。店里其他人听见店主出事,拿着斧子和大刀纷纷赶来。见巧女躺在血泊里,吓了一跳。 巧女见自己帮手来了,乱叫道:“疼煞我也~将这个书生给我杀了~” 马文才见有人来,哈哈大笑道:“就凭你们几个,想结果我的性命?我几日让你看看谁是没长毛的鸡仔。” 说罢宝刀一收,提起自己尖枪和那几人对打。马文才本就一身武艺,好久未用。这几个江湖打手怎么能和他在军中习武相比。就见他围着案几,护着被麻翻的几人,右手拿枪,先戳死一个拿刀来砍的。提枪一扫,又将一个拿斧子上前的头颅打碎,倒在地上瞬间咽气。 有一个打算背后偷袭,他身子一斜,转身一个回马枪戳进那人心窝。 剩下两个见他如此神勇根本就打不过,转身想跑。马文才抓着手边饭碗砸去,只听见啪啪两声,正中两人后脑勺,二人应声倒地。 马文才见没有来人,两步跨上前去揪着那酒肆老板。重重甩在女店家身边,巧女守着自己的断手,早已昏死在地。酒肆老板跪在地上求爷爷告奶奶的告饶。 马文才冷眼看他道:“我留你性命,是要你拿他们几个的解药,解药在何处?” 那店家磕头如捣蒜,吓的叫道:“那药在这后厨里。” 马文才看了背后几人一眼,喝道:“你也看见了小爷的枪法,你现在去拿这解药,我还能饶你一命,否则就和这柱子一般。”说吧尖枪往木柱上一刺,把木柱刺穿个窟窿。 吓得那店家 急忙摆手道:“小的绝不敢逃,小的这就去调解药。” 店家端着解药端进来,马文才又让他先喝一口,确认这药里没毒,再让店家给麻翻的几人掐着嘴给灌进去。 等了片刻,陈福寿‘哎呀’一声,慢慢苏醒过来。紧接着是乐福,最后是祝文文小灵子和柳儿三人 几人在桌边迷迷瞪瞪缓了半晌,祝文文方觉得头脑清醒。 可睁眼一看,横七竖八躺着满屋子死尸,小灵子看自己衣服上满是血点,止不住尖叫起来。 陈福寿看二公子提着枪,对着墙角缩成一团的茶肆店家,瞬间明白。 眼睛要冒火,指着他道:“是你?” 祝文文也反应过来, 惊到:“你们是一伙的,这面里有蒙汗药。” 乐福气得上上前狠狠打老板一耳光骂道:“你们这些贼人,山上想害我们,山下还想害我们。这面不是那女的也吃了么?怎么就我晕了。” 店家战战兢兢道:“哎呀~客官们的面没有下药,给客官们的筷子是用药水泡过的,筷子碰到面汤,客官也就吃了药了,巧女她的是案上的筷子,所以没吃到药。” 众人想了想的确是这样。 祝文文扶着额头问他道:“你们是哪里人,是和山上那些贼人是一起的么?” 那酒肆老板道:“小的不敢说~我怕有人会要性命。” 马文才抬腿一脚,指着他骂道:“你怕别人要你性命,不怕我此刻要你性命,快说~” 那店主哎呦两声,趴在地上道:“客官不知,我们头领诨名叫‘草里蛇’,为人狠毒无比,这巧红便是他的夫人,他们夫妇带着我们村几十口,专做劫道的营生,茶肆就是他们山下耳目。人上山他便要人钱财性命,这城里往来就引人在黑店里受死。我们要是有反水不服的,便寻到我家中将我老小都劫到山上,说是赡养,实则威胁。我一家都在他手里,他要是知道是我说的,家里老小也会被杀的。” 祝文文问他到:“这样的头领,你们跟他做什么,反了不就行了” 那茶肆店家摇头道:“我们哪个身上都有人命,横竖都是死,头领起码我们和是同村。” 祝文文只觉头一阵眩晕,腹内翻江倒海,最后忍不住吐了出来。 小灵子和柳儿担心上前扶住小姐道:“公子,你哪里不舒服?” 那茶肆店家道:“定是这药害的,喝点黄酒解一解就好了。” 马文才让酒肆店主又去找黄酒。喝了几口黄酒,祝文文腹部果然不难受了。 陈福寿心里还有疑惑,问他道:“你们如此猖狂,官府难道不管么?” 茶肆店主道:“我们这乐同县县令去年卸了任,现在是钱书吏代管,那书吏只是要钱。据说我们头领每次杀人都要给那书吏几成,以至于城内只有谣言,没有强盗。” 马文才又踢了茶肆老板一脚,骂道:“一堆狗东西,要我见了,不要他性命。” 陈福寿想了想,皱眉道:“那你们今日将我们几人关在此处,你们山上头领可知道?” 店主抱着头道:“小的临来时,让人报给山上的头领,他们知道的。今夜他们就会乔装进来。拿黄白之物,顺道将尸体运出去。” 马文才不解道:“城门关了他们怎么进来?” 茶肆店主支吾不敢说,马文才掏出祝文文的宝刀,抬手将店主顶额的头发削掉,吓的店主哇哇大叫道:“少侠饶命,我说,我说。” 第211章 店家贪生说密道,少侠提枪斩来人 酒肆店家知道今日不说真的会没命,颤巍巍道:“是酒肆后院有一条连着城外密道,山上人来时就从密道进,走时也从密道,所以~” 陈福寿骂道:“没想到,几十人的山贼竟猖狂如此,他们几时来?” 茶肆店主道:“他们丑时就会来。” 马文才文:“他们一般会来几人?” 茶肆店主道:“会来三人,装成妖精模样。” 马文文冷笑一声道:“你们这伙人还知道用精怪来吓唬人,点子真多。” 几人相互对视一眼,陈福寿捡起地上的几根筷子,攥在一起全插在茶肆来老板得嘴里,一阵乱搅。店家疼得叫也叫不出来,只剩下哼哼着手脚乱动~ 麻药顺着筷子流进茶肆店主的嘴里,半刻功夫,店家也被麻翻晕过去了。 几个人看着这一屋子尸首道:“看时间,那些人也快来了,咱们几个如何是好? 马文才擦了擦自己尖枪道:“若有人来了将几人全都杀了便是,难道还要留他们几个?” 祝文文看着这一地道:“我刚才是被着血腥气熏吐了,咱们再找一个一个屋子商议吧。” 小灵子柳儿也不住的点头。 乐福拿绳子将酒肆店家和巧女绑好了,几人拿着灯台寻到一处干净的客房,几人共坐床榻上商议。 小灵子寻块干净的布,蘸水将自己脸上的血渍和小姐脸上的血渍抹去。 陈福寿点着自己的脑袋道:“现在外面宵禁,他们若来必定是装神弄鬼走在路上,等他们来敲门,我们便将那三人杀了,将他们装扮拿给地保和百姓看。 只要城里的百姓闹起来,我们便好将这事掀出来,等县衙来人了,我们便将收两教寺,送金佛的事说了,到那是也就水到渠成了。只要能引我们的人来,还怕收拾不了这几个小贼。 片刻的沉默过后,祝文文隐约觉得事情没有那么顺。 柳儿突然来了一句道:“公子,我有个蠢念头。” 祝文文点头道:“你说” 柳儿一脸呆呆地问:“公子,咱们要报官是报临川县,还是乐同县?” 柳儿这一句看似简单实则碰到要害,两教寺本就在两个郡县中间,这一窝子贼人赶出去容易,但哪个郡县的官能帮他们才是重要的。 他们和温县令前面有约定,迎金佛进临川郡,拿寺庙的收的钱财换那三百人的良民身份。按理说他们应该向临川郡报官。 可他们人在乐同县,这里只有书吏管事,就是真闹起来,除了他们杀几个贼人,也不可能将那伙贼人连根拔起。” 祝文文嘴角一勾轻笑了一下道:“不能将贼人连根拔起,那就将衙门连根拔起。” 马文才一听愣道:“你难道要谋反?” 祝文文用看呆子的眼神看马文才,而后道:“你想什么呢?我没有一兵一卒,谋反?我是嫌命长么?” 陈福寿没忍住哈哈哈大笑道:“我猜祝兄说的是让乐同县书吏换人。” 祝文文拍手笑道:“正是如此,温县令等着要寺庙的香油钱,他不会放这么一大块肥肉不要的。乐同县管事的书吏,只要我将这伙贼人的事闹大了,就让温县令上书一封。我想这乐同县的书吏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到那是,不用我们出马,便有人替我们铲除这伙贼人。” 马文才点头笑道:“这个借刀杀人的法子真是绝妙。” 几人又说了几句怎么买寺庙,怎么修寺庙这样的话头。祝文文说一句话,便打一个哈欠,小灵子不知几时早已经歪着脑袋睡着了。 马文才让祝文文三人先睡,他们三人轮流盯着。 祝文文柳儿累了一天实在疲乏,朦胧中看见马文才在擦手中的尖枪,只觉全身放松一阵困意袭来,便脑袋一歪,倚在柳儿身边睡着了。 半夜三更,门外忽传来一阵骇人的打斗之声。 祝文文被惊醒本能的叫了一声:“贼人来了?”小灵子吓得双眼猛睁,拉着小姐都要跑,柳儿拉着她道:“小灵子,你睡迷了,贼人在外面呢。”小灵子这才缓过神来。 乐福扒着门缝借着月色往外看去,见祝文文醒了,指着门外道:“祝小姐醒了?二公子和陈公子在外捉拿歹徒,让我看着祝小姐三人。” 伸手拿出祝文文的宝刀还给祝文文,又道:“公子说了,让祝小姐收好宝刀。若有不测拿着防身”祝文文摸了一自己腰间,果然是自己的刀。自言自语道:“这刀是他什么时候拿走的。” 门外打斗声更烈,祝文文伸头遥望说到:“不会打不过吧。” 乐福无奈的看了她一眼道:“我家二公子武功盖世,打虎擒狼,怎么会打不过这几个鸟人?” 又过了一刻钟的时间,随着门外的一声惨叫,门外安静了。 祝文文拿了灯台,等了片刻,拉门出来问:“都死了么?” 又闻到一阵血腥气飘荡在空中,那血味似乎还有温度。祝文文知道那些人都死了。 借助灯台,见地上有四人死在血泊中。其中两人,身穿兽皮兽靴,头戴面具,身后系着一根狼尾巴。 祝文文走上前道:“果不其然,他们是装的,这下人证物证俱在,这县衙也说不出什么了。只等明日一早~” 他见马文才的在月下擦自己的尖枪,他似乎还没从打斗中回神,眼神凶恶。 陈福寿拿着大刀道:“再过两个时辰我们叫地保过来,我看县衙好有说。” 次日清晨,乐同县街面上挤满了人,街面上人叠肩搭背,人头攒动,热闹非凡。都要看看这几位抓鬼的少侠的真面目。 两个老汉站路旁指着后街说道:“那几位将咱们乐同县的祸害除了,真是天大的喜事,听说是又两人穿的兽皮装妖精。” 旁边一年轻人插嘴道:“还听说城门口的茶肆的掌柜张大吉是同伙呢。” 那两位老汉惊到:“我昨日还去他店里喝茶,没想道他竟是贼人 。幸亏没要我性命。” 一旁老汉没牙的嘴哈哈大笑道:“人家要劫客商,你连草鞋都没有,劫你做甚”二人哈哈哈大笑。 但见人群涌动,抬着一乘滕轿从人群中经过,众人拥着轿子,往上扔香囊。只见轿上少年你英气勃发,面阔眼圆,神态自若。 第212章 谁能载舟亦能覆舟 那两个老汉看那少年点头称道:“是个好男子~”又见轿子后面用板车拉着几个死尸,死尸上裹着兽皮,坐着茶肆店家张大吉。 一老汉道:“果真茶肆的店主也是贼人,是他和山上贼盗里应外合杀了咱么县这么多人真是个祸害,真应该打死他。” 一时激起民愤,百姓忿忿拿石块往茶肆老板身上扔,那张大吉只能低头,被砸满头是包,浑身是血。陈福寿祝文文混在人群只能怪,乌泱泱一众人跟着轿子往府衙门口去。 钱书吏一早便听人来报,说有几个外乡人,杀死了郡县里害人的妖精。问出口供,原来那妖精是山上的强盗所为。且“山水客栈”是一家黑店,地保在客栈中存大量的蒙汗药和人肉。城里的百姓正拥着这几人往这边来呢,那土兵说完兴奋得又去打听消息去了。 钱书吏看这事瞒不住了,一大早便将府衙门口急得团团转,怕有活口在,把自己牵扯进去。让府衙的卒子来回打听了几回,确认茶肆老板,和巧女还活着,头上不禁出了一层汗。 他转头想了想心道:“只要把这两人当场杖杀,也就不怕了。” 待马文才坐着轿子来到府衙,见城镇的的人都跟着,立马迎上去道:“几位英杰辛苦了,鄙人是乐山县书吏钱占奎。听人报少侠将连日祸乱我县的妖精捉住,下官特在此处等候。” 底下忽听一人道:“大人,不是真的妖精,是山上的恶贼人假扮的,大人您让英雄说说如何斩杀这几人的。” 说这话的不是别人,正是陈福寿。 百姓听到此话起哄要马文才讲一讲,钱书吏对马文才道:“少侠不如入进府衙再细说。” 地下又有人起哄道:“少侠就在这说,我们也好听听。”这次说话的是祝文文。 众人又跟着起哄道:“这样大的喜事,少侠给我们讲讲。”街面偕老扶少上哄闹一片。 钱书吏不是县令,只不过处理府衙常规琐事,平日里代写个书面文书。见街坊乡里都在起哄又不是硬着性子真把马文才拽进后堂,只能好言相相请。只能展着臂膀将马文才往里面劝。可马文才故意故意留在府衙门口,说起杀贼的经过。可怜他生于太守家,不擅长和平民打交道,他只说了两句便说完了。 陈福寿在台下暗叫不好,台下人听了一句就没了,也索然无味。 正在所有人都沉默时,祝文文一下跳上前去。 拱手向百姓道:“各位不知,我这兄台昨日是英勇无比,可以说是一回斩杀毒蛇妇,二回枪挑鬼怪精。” 瞬间祝文文成了说书先生,将昨日他们如何到茶肆,店家如何给他们领进黑店。那巧女如何勾引良人。如何下蒙汗药加了几分颜色,手脚并用说得有声有色。 府衙门口一片鸦雀无声,都支着耳朵听这书生讲昨夜的马文才勇闯食人客栈的奇闻轶事。说到精彩处场下一片叫好声。那钱书吏也跟着津津有味听了起来。 马文才实在没想到她竟然这么能说,挑着嘴角听她在台上讲自己。 祝文文说到酒肆后院有通道,方便山上人来运尸时,钱书吏看来脸色瞬间发白。 腹内寻思道:“这张大吉倒是什么都交代了,这人断断留不得了。” 祝文文说到酒肆老板如何山上和山下勾结时。 钱书吏突然打断道:“这酒店老板张大吉真是作恶多端,我作为府衙书吏,建议将此人即刻杖杀。”说罢手一挥道:“来人,将张大吉押上来。” 张大吉知道钱书吏是要杀人灭口,嘴里大叫着;“我只是个从犯。我只是个从从犯~” 钱占奎喝道:“都已证据确凿还在这里胡言乱语。你可对得起你家妻儿老小么?” 张大吉听见他提到自己妻儿老小,便不敢出声只是痛哭。 说罢命人将张大吉往人群里扔,意图让百姓因怒气将他打死。陈福寿在人群中高喊着:“让此人把话说完。” 可百姓哪里听他分说,上前就踩。 马文才一个跟头翻进去将张大吉提起来,可怜这张大吉被踩得早已经不省人事。 百姓看是马文才来护,红着眼睛问:“少侠这人祸害我们乡里,造谣生事,我们要吃他肉,喝他的血。” 马文才提着张大吉道:“他是证人,你们把证人打死了,他还如何作证。” 钱书吏见张大吉已经打出脑浆,便也不怕。 祝文文在衙门向众人道:“茶肆店家说盗贼之所以如此猖狂又擒不住,是官府里的钱书吏与他们同谋。” 说罢看着钱书吏看他如何狡辩。 众人看向钱书吏,突然底下有百姓道:“这混账定是怕死到处乱攀,钱书吏对我们乐同县百姓有恩德,怎么又会害我们呢。” 此话一出百姓门又叫道:“不会是钱书吏,定是这小子攀诬。”说完众人又将张大吉从马文才手里拽了下来,又是一顿暴打。 马文才还想救,却被陈福寿一把拉住,摇头让他不必再救。两人眼看张大吉淹没在百姓的愤怒之中。 马文才望着站在衙门口的钱书吏,看到他正冲着他们点头一笑。 马文才只觉那笑满是挑衅与不屑,陈福寿知道二少爷要发脾气。抓着马文才的手臂小声道:“二公子,我已经让乐福拿着手书以及张大吉的供词骑马去找温县令。明日后便有结果,看着姓钱的为人阴狠,这城里的百姓都和他站在一头。咱们还是先等上一日才好办啊。” 马文才心中一阵发怒, 在这江州地面还没有人向他投来这样的眼神,有得意有蔑视。但他读兵法,知道民意如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那就在等一日。 临川县腹府衙,温县令正与自己好友寒伯松下棋,突然门外侍从拿着一封呈了上来道:“老爷,门外有一小厮拿着信赖说是豫州太守二公子马文才的随从,让小的将此信呈上来。” 温县令一听唏嘘一声道:“怎么是他?”放下手上的棋子接过信,打开来看,信中写明了金佛已快到江州,两教寺也已经找好,以及他们遇到山贼,钱书吏知法犯法一事。 第213章 温县令解棋局,马文才稳三方 温县令看那封信看着看着不觉皱起眉头,将信一巴掌将信拍在案牍上,震声开口道:“小小书吏竟 如此大胆?” 一旁的寒伯松见他如此气恼,忙问问道:“温兄,是否公务缠身,不如这盘棋我们改日再下。” 温县令见好友问了,脸色稍缓,哼了一声道:“哦~寒兄不是外人,我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近日本县迎金佛进临川郡的事,想必寒兄早有耳闻。眼下有些阻碍,竟是乐同县的一个小小书吏。我现在就上书州府,让州府大人将这书吏法办了不可。” 这寒泊松和温良才本是同窗,又连着族亲。二人私交甚好,温良才在临川县做县令,这寒伯松在曹吉县任县令,二人在官场上可谓同气连枝。互为臂膀,今日说到金佛道临川他也来了兴致。 听温县令说起这乐同县书吏,他便猜到是这钱占奎。便抖了抖衣袖开口道:“温兄说的可是乐同县的是钱占奎?” 温县令道:“正是此人,他竟然和山上盗贼串通一气,散布鬼神之说,杀害往来客商。” 说罢将茶肆老板张大吉的供词递给寒伯松看。 寒伯松拿着供词看了一遍,唏嘘一声,指着这供词道:“仅这一份贼人供词根本就做不得数。温兄可想过去年乐同县郑老卸任,为何这会让这一个小小书吏掌管乐同县么?” 问县令捋了一下自己的胡须想探头道:“这是为何?” 寒伯松道:“去年那郑老归乡时,正与小弟同船而渡。和郑老攀谈一番知道,这钱占奎是乐同县钱庄主的二儿子,钱家在乐同县也颇有势力,为乡里铺路修桥做了不少好事。别看钱家这阔绰,那钱占奎却个是个十分爱弄权的人,乡里许多花捐都是他想出来的,让郑老来担着骂名。郑老虽是县令却不及这钱书吏的势力大。 以致郑老卸任一年有余,乐同县也没有合适的人去,州府知道钱占奎的为人,由他代管也不提拔。前几日还说要找个合适人去呢。可那些待官的哪个都不想去,” 温县令不由口中唏嘘,正在想着两教寺在两县的边界处,要真是把金佛迎过来。这么大块的肥肉乐同县离那么近, 凭着钱家的势力必定也想分一口,这是自己和马文才的他们是私账,怎么能让他人染指。 心中一时烦闷,看着桌上的那盘残棋拧眉。 寒伯松看出来温良才烦闷,拿起自己手中黑子落下问道:“温兄此时是想如何让这寺庙顺利在临川县的管辖内吧?” 温良才捏着白子道:“寒兄不知,这马家的二少爷也是个不好惹的,他兄长这边刚迎娶了就姜家的长女,二少爷要往江州临川郡迎金佛。其心如司马昭,路人皆知。 可这金佛若是能进临川,想必以后江州的四驾马车常在我临川郡出入。我也有个好的前途。眼下寺庙找好了,金佛快到岸了,又来个乐同县书吏和山上贼人一道要杀这几人。本是我郡县的事,要是我不管,还有什么脸面。 况且这几人有马家的二公子,我处理不好,怕是我项上人头不保啊。” 寒伯松见温良才实话交底,便跟着老友一起边下棋边想法子。 眼见黑子落了陷阱,他忽然眉眼舒展道:“我想到这钱书吏和临川县有些渊源。” 温县令将白子落下道:“此话怎讲?” 寒伯松道:“我听闻郑老说,这钱梳书吏曾拜师在万松书院的常夫子门下。想必他还是念些师恩的。若他对两教寺有些想法,便让常夫子去劝说。想必他不会不给这个情面的。” 温县令听到常夫子,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吗,落下白子道:“我想到如何化解此局了,多谢寒兄指点。” 寒伯松见他高兴也不落子,问他:“温兄想到何良策?” 温县令哈哈一笑道:“因寒兄提醒我忽想起一人来,此人是常夫子的义子,今年刚被举孝廉得了周阳县教觎的小官,寒兄知道这周阳县地方偏僻不说好常有流寇作乱,也不知他得罪了谁将他安排在哪里。 因为此时,常夫子没少找我,非要我去州府替他求情,否则他便自己去找州府大人,大骂州府不公。 我有心帮他,本想让那书生回我临川县府衙,今被寒兄这么一说,想到将此人调到乐同县当县令,启不两全其美?” 寒伯松点头道:“嗯,这是步好棋,这书生和钱占奎是同门,不敢闹得太僵,他背后还有万松书院和临川县,心是偏这边的。这般安排恰到好处。”说罢又落了一枚黑子。 温县令道:“这马家的二公子和书生也是同窗。这么一来,这两教寺必定在我来临川县内。这梁山伯是我临川人也可制衡马家势,我见过此人一片赤诚君子心,也能制衡马家势力和名声,好保留我们江州人自己的势力。” 说罢看着棋盘落了一枚白子,拍手道:“此棋局我破也~”二人看了看棋盘哈哈大笑起来。 乐同县内。 虽说白日间,马文才一行人做轿夸街好不热闹,此时又是宵禁,几人在乐同府衙后院住着很不安稳。 几人本想再找家客栈住,可挡不住钱书吏和百姓的热情,硬生生几被请到了府衙后堂,钱占奎以他们为民除害为由宴请各位。 几人虽都知道这钱书吏不是好人,可看他本人却是和善规矩。陈福寿说起茶肆老板张大吉的口供。 没想道这钱占奎却道:“少侠千万可别被这歹人蒙蔽,他们这首领叫‘草里蛇’阴狠毒辣,读过几天书,晓得一些道理,最会挑拨离间。我本乐同县人氏,家族宗亲五代有余,我害我乡里做甚。 若说我没本事,小的承认鄙人不才,打不过山上贼人。可要说下官通贼,怕是整个乐同县都不信。” 祝文文几人听钱书吏说的委屈,不禁有些模棱两可。古人常说,偏听则信,兼听则明。他们也只是听那张大吉的一面之词恐怕也不全。 便拱手道:“那张大吉有口供,不知大人可有凭证。”此话一出陈福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祝文文。自古以来只有官说民罪,哪里有民质问官的。 第214章 不胜酒力却喝酒,酒后真言既谎言 马文才和那钱占奎爷明显一愣。 钱占奎脸色沉了下来道:“小官虽是小小县里的书吏,可也是朝廷俸禄,祝兄因贼人怀疑小官,可有什么人证物证? 再说真有证明小官清白的证词,也是府衙里的证物,此能随意示人?倘若小官真的得有何错处,几位可以上州府衙门告本官,将本官拿了。” 说罢将酒杯重重放食几上,酒撒一桌子,祝文文也知道自己言语有失,立马起身赔礼道歉,自罚了一壶酒这才让钱占奎消气。 陈福寿忙着起身劝和,一番下来,除了马文才,他二人喝了不少酒。 菜过几巡,几人喝得东倒西歪,坐在席间闲谈。 钱书吏又请管弦清唱,琴声冷冽,让人仿佛身处在广寒宫。几人听的入耳又不觉摇头晃脑又多喝几杯,陈福寿彻底醉了,他不醉时才比军师,醉酒时却像管家婆,啰里巴嗦。 钱占奎忽问起几人来乐同县何为。 陈福寿红着脸欢喜道:“我们来寻寺庙,装那豫州来的金佛。” 祝文文也是不胜酒力,支着头在食案上听他们讲话,知道陈福寿酒后乱说,她摇摇荡荡弯腰突然吐了一大滩在身旁的陈福寿袍子上。 陈福寿‘哎呀呀我的袍子’大叫起来~见祝文文已经喝醉也不好再理论。 钱书吏立马让下人进来打扫,小灵子和柳儿也要扶自家公子回去换衣服。祝文文心里有道线非拉着陈福寿的手要走,乱叫道:“陈兄我陪你去换衣服,让马兄先陪钱书吏再喝几杯。” 马文才本就酒量惊人,见祝文文拉陈福寿的手,瞬间暴怒,‘啪’的一声酒盏摔了,惊的席间所有人一惊。 祝文文趁乱拉陈福寿赶紧走。钱占奎见那二人走了,拿着酒杯准备再敬马文才一杯,哪成想马文才站起来,举着一壶酒仰头吨吨两口喝干。 拱手道:“先告辞了。”跨门而出,留钱占奎举着酒杯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马文才气哼哼去那二人,心道:不会真喝多了陪着去换衣服了吧。” 却听见凉亭处有嘻嘻的笑声,应声寻去,看见陈福寿和祝文文二人坐在凉亭里赏月。 那二人因有些醉酒,大声说起两教寺的规模,以及修缮寺庙该请哪些匠人。 祝文文道:“ 陈兄事事都好,只是酒后嘴巴没有分寸。” 那陈福寿醉酒笑道:“我陈福寿算的上是正人君子,正人君子也非完人。今日我酒醉才敢与你说‘我家二公子心里有你’想问祝兄你心里有谁?” 祝文文哼了一声,那手搭在膝上,不屑道:“他心里有我,那又如何。” 马文才本怒气冲冲准备将二人骂一顿,听到此话,停住脚步,想看看祝英台要怎么说。 陈福寿摇头道:“我家二公子一表人才,你却说如何,他对你有心,你怎么说的如此寡淡。” 祝文文觉自己在和男闺蜜说话,酒气上涌便双膝盘坐在地上道:“陈兄你不晓得,我与你家二公子不可能在一起。” 陈福寿不明白,她有什么不肯的。二公子身处名门,马家手中有兵权,她竟还不满意? 祝文文轻轻闭上眼睛自言自语道:“我有时会清醒,告诉自己我需要钱看病。睁开眼看见你们又要面现实。我在那边一直孤单,但在这有你们,我又觉得人生当如此就好了。” 马文才听他这么说,心中咯噔一下,暗想:“难道她身患顽疾?我怎么从来不知?” 陈福寿努力清醒,摇了摇头问道:“你病了?” 祝文文道:“是,病了,所以我脑子中只有山寨,粮食,山寨部曲,却没有你家马公子,也没有什么梁公子。” 陈福寿摆手道:“章道全,他是神医,一定可医好你。” 祝文文看着天月亮道:“他医不好,你们都医不好。”自己嘴角不由自主苦笑一下,看着月亮突然眼眼泪朦胧起来。 陈福寿晃荡着走来道:“祝兄,生死乃人生大事,岂能儿戏,山寨里的事,有我和二公子担着,祝兄只管把身子看好就是。” 祝文文呵呵扶着地站起来道:“陈兄,你们都掌管着,我岂不是一无所有了?我跟着过来就为防你们这个。” 陈福寿听了这个哈哈哈大笑,二人你心照不宣都笑了起来。 马文才在亭子外听了半天,知道二人只是君子之交。 他此时只担心你祝文文的病,只是不知道她得的到底是什么病,祝家这么大的庄子难道就看着女儿生病不管么?他顺着祝文文曾经说的话,说自己是不祥之人,大概是因为身患大病,又被家人嫌弃,所以才来万松书院读书。 姜家那混账亲戚,这么明目张胆的得欺负她,也是因为她病着,家人不管吧。 马文才腰背一挺,心道:“这帮混账。祝家弃了她,姜家也欺负她,逼得她一个女子收部曲。以后我替他撑腰,她要这部曲,我给她部曲就是,看谁好欺负她。” 他站在亭子外看着他们二人说笑,见陈福寿晃荡着差点跌倒。他看准时机,两步上前道:“福寿你袍子换了么?” 陈福寿见二公子扶自己,双手也攀着二公子哈哈笑道:“二公子,你也出来了,寺院明日就有着落了” 祝文文心情不错,凑上前去,明日事,明日再说,我可要去安寝了。昨日没有睡好,明日还要赶路,你俩且闹吧,我不陪你们了。 马文才双神囧囧就了祝文文两眼,柔声道:“你且好好休息,什么都不用想什么。寺庙的事有我,开荒部曲都有我,你放心。” 祝文文被他这没头没脑的表白说愣了,虽然喝酒但内心暗道:“他怎么突然说起这话,像变了个人一般。定也是喝多酒在这乱表白~” 她两日没睡,觉得头痛欲裂,神思恍惚她实在瞌睡,摆摆手,不管他们。让小灵子和柳儿先扶自己先回房去睡觉了。 陈福寿见祝文文走后大手高高扬起,拍在二公子手上道:“二公子,明日等到乐福回来我们便买那寺庙的地契。” 马文才知道陈福寿不胜酒力,知道他喝醉了,薄嗔道:“你知道自己不胜酒力干嘛喝那么多?” 陈福寿抱着他哈哈哈笑道:“我高兴~”说罢站不稳躺在地上。 马文才见他这样,撇撇嘴。扛着他便往卧房那边去。 第215章 醉酒次日话同门,扬鞭策马寻文书 次日日上三竿,祝文文才睁眼,看着床榻和这厢房的摆设,不清醒的脑子努力回忆自己是怎么来这里的。 小灵子端着食盒笑嘻嘻进来,见小姐直挺挺躺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叫道:“小姐终于醒了,要是再不醒,可真是要请郎中了” 说着放下手里的食盒走进去伺候小姐起床。拉开帐幔,扶祝文文坐起来,拿来一块热毛巾来给小姐擦脸。 祝文文只觉自己脑袋疼,瞥见看着窗外的光亮,觉察不对。伸着双臂穿衣服道:“现在几时,怎么你又不叫我?” 小灵子委屈道:“今日可不我故意不叫小姐起床,我起立便想叫小姐起床,出门碰到晨起练武的马公子。他特意交代说,现在又不着急走,他和陈公子想去街市上逛逛,让我务必不要叫你,待他们回来再叫醒小姐。 马公子陈公子刚回来,便让我拿食盒给小姐,小姐就醒了。” 祝文文漱口没有说话,她只是心里不安。这一路上都是马文才保护他们几人,若是不是他,怕是她早就死了两回了。 她只觉得自己没用,再这样贪睡懒散,自己想要的部曲早晚都是人家的。 小灵子见小姐不说话,打开食盒去看,见里面放着一份五谷杂色粳米粥,两只糟鹅掌,一份素色春卷还有一份糯米条。还有一罐乌梅蜂蜜汤。 小灵子将碗盏一件件端出来,嘴里念叨道:“这马公子可真偏心,我们所有人早上吃的只是黄米稀饭和肉酱黄汤。连马公子自己都吃的是那个。却上街给小姐买这么精致的小菜。啧啧,这些定合小姐的胃口。” 小灵子摆着碗盏,满脸的欢喜。 祝文文瞥了一眼桌上碗盏,稳坐在铜镜前叫小玲子过来给自己梳头。 小灵子看小姐在揉额头,问道:“小姐,今天咱们去哪里啊?看小姐这样子难受,不如我去外面买副醒酒的汤药。” 祝文文看着看这铜镜里自己的肿眼泡,拿手抹了抹眼睛道:“若是你,你今日要去何处?” 小灵子边给小姐梳头边想,自己说到:“若是我今日该去拿这两教寺的地契和文书了。” 祝文文在镜中笑了一下,点头道:“正是如此,乐福也应该到了吧。给我梳完头,你去找柳儿,让她在去集市上寻有没有卖马的,咱们坐马车去州府太慢。买上两匹马,一匹我骑,你和柳儿共骑一匹。” 小灵子将冠给小姐扶正,对着镜子里的小姐俏皮道:“小姐知道我不会骑马,幸亏柳儿姐姐会骑马,否则我可真是小姐的累赘了。” 祝文文穿戴整齐,坐在食案边,看着那乌梅汤,知道这是醒酒的,嘴角动了一下,端着乌梅汤一饮而尽,一阵酸甜入喉,她也觉得精神好了许多。 听小灵子还在说骑马的事,便道:“不会可以学啊,以后骑马的时候多呢,想像男子走四方,必须学会骑马。” 祝文文端起五色粳米的青瓷碗盏看了看,惊奇道:“这府衙后堂装吃饭的碗都是青瓷的,这衙门够有钱的。” 小灵子听着话,立马小声道:“小姐,您还不知,今日我去那后厨拿吃食。竟见他们那后厨里山珍海味,应有尽有,他一个书吏有那么多俸禄么?” 祝文文忽想起昨日这钱书吏说的话,对照想了想茶肆老板说的说哦供词。 不由心里一震道:“这书吏穿着朴素,这后堂所用之物都是上等货色。可能那茶肆店主说的都是一真的。若真如此的话,这府衙还是早点离开才是。” 想罢,让小灵子收拾好他们的东西,在角门口等自己。她草草吃上几口,正了正衣冠,出门来寻马文才陈福寿了。 正值秋日,这府衙后堂一派肃穆之气。见二人不在卧房,问了府衙中的下人,知道二人正在前厅陪书吏喝茶。 她抬头见红日高悬,知道时间不早。疾走两步往前厅赶去,还没进门就听见厅内陈福寿笑声传来。 祝文文也笑着进厅道:“我可来迟了。” 只见三人对面而坐正在讨论着什么。祝文文见乐福竟站在马文才身后,心里暗喜道:“定是温县令那边有回复了。” 陈福寿起身介绍道:“祝兄你来的正好,我们昨日只顾说案子,都不知道,钱兄也在万松书院读过书,咱们可是同门啊~” 钱占奎呵呵笑道:“我们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得一家人。刚和陈兄还说起常夫子身体如何。想起他的截齿,我现在都怕呢。” 席间除了马文才仍是不语,陈福寿和钱占奎脸上都是一团和气。 祝文文也跟寒暄几句,先为自己昨日酒宴失礼赔不是,又为今日晚起赔不是。 钱占奎道:“祝兄何必因小事挂怀,陈兄说你也是两日夜没有合眼,才会这样。” 几人又闲话几句,祝问问故意看了看天色道:“我看天色不早了,陈兄我们也应该赶路走州府才是。” 陈福寿也伸头看了看天道:“祝兄说的是,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该告辞了。” 钱占奎热情挽留两回。陈福寿又推让一番。 钱占奎叹息道:“既然各位兄台有要事在身,钱某也不再挽留了。他日事成有用得着小官的地方,开口就是。” 几人拱手道别,钱占奎又挽手将几人送出府衙的大门,表现得依依惜别。 见门口已经备好五匹马,柳儿小灵子正在马旁无聊发呆。知道几人早有准备好了,再三挽留不住,送了有一些银两和两袋干粮。 挽着陈福寿的手道:“陈兄,此路虽不远,还望一路保重。” 祝文文不知为何这钱书吏只一页便这么大的转变竟和陈福寿亲如兄弟一般。 她先将话藏在心里,翻身上马,和钱书吏告辞,钱书吏又送出好远才打道回府。 几人拍马一炷香的功夫出了城,祝文文这才问出口来。道:“这钱书吏为何一夜间殷勤许多,陈兄难道和他一见如故不成?” 马文才道:“你以为这人真的有书吏的本事,乐福拿温县令的书信我才知道,这人就是此地钱家庄的,老县令是外地调任过去的,都奈何不他。这人在此处根基很深,若无人证物证很难将将他治罪。至于福寿,他见何人都是如此,不用吃惊。” 陈福寿不服道:“我那是交友之策,二公子不愿低头,小的再不低头,咱们如何与人结交。” 马文才坐在马上哈哈笑。 第216章 入江州进货栈,祝家好产业 祝文文听这话,不由赶上和二人并排走问到:“那我们要收寺庙,他要和山上贼人相通,害我们怎么办?” 陈福寿笑道:“温县令担心不是他们害我们,而是这两教寺地处两郡交汇处,这块肥肉被姓钱的抢了又当如何?故而温县令信中道,昨日已上书调一位知县任乐同县知县。” 祝文文在马上低头思索道:“这样最好,哪怕他再有势力,也不能明目张胆反驳上司,只要能有一个县令压着他。我们再许县令些好处,想必他也不会为难我们。” 祝文文接着又问:“那他干嘛如此殷勤你们也没说啊。” 马文才嘴角一挑,轻笑道:“他知道我们的身份,也知道我们的目的,却不挑明,这人很是精明。” 马文文听罢撇撇嘴道:“他是想做乐同的土皇帝,又不敢得罪太守家二公子,才这巴结人。” 陈福寿探头看着祝文文道:“正是如此,是我,我也这样。” 几人拍马哒哒而去,马文才扭头,隐约看见黄猴山,心中暗想道:“这贼窝我必铲除。” 一路向北一行人往州府赶。中间又找客栈休息一夜,次日正午才赶到那江州府闹市街头。见州府集市又是一番热闹景象,几人身上却早已满身灰尘。 几人骑马慢行,走着走着看有一处八扇门板红火的酒肆。门口挑着一红色的幌子,进出食客络绎不绝。 马文才觉得腹内饥饿,转头向那几人道:“都已经到这江州州府了,先找下处吃饭才是,我看那处酒肆不错,咱们去那家。”说罢翻身下马,准备进店。 祝文文正在想要不要先去祝家的货栈走一遭,上次来让他们凑钱,应该已经凑好了。 她坐在马上便向那二人道:“我祝家的货栈在这不远处,你二人先进去,我去去就来。” 马文才怕祝文文只有两个丫鬟跟着有危险,又翻身上马道:“我跟你同去。” 陈福寿眼神中满是不解,他一个堂堂二公子怎么能围着女子转呢,更何况,祝英台去的是自家货栈。 他是个酒醉后便忘记自己醉酒说什么话的人,昨日凉亭赏月所说种种,他全不记得。是以祝文文生病他,让她去医治一事也早就不知忘到哪里。 马文才这个站在亭外的人听进了二人对话,亭子内二人忘得九霄云外,亭子外的他记在心间。 陈福寿暗暗拉了拉二公子的马鞭笑道:“二公子祝兄要回自家的货肆,咱们跟着去让人家怎么想。” 马文才一把马鞭抽出,向他道:“以前古大仓跟她乱跑也没人说什么,我跟他去怎么不行。” 陈福寿听这话,神情一愣,他实在没想到,二公子竟拿自己和祝文文下人比。一时语塞竟愣在原地道:“这如何比较?二公子~” 祝文文听他说的有些不像话,跟着劝道:“马兄去没问题,只是古大仓是我家下人,哪能与马公子这人中龙凤相提并论。” 祝文文真心想说的是,古大仓是我自己人,你是马家人。他跟我是回家,你跟着我只能算同窗。 马文才想了想缓声道:“你们一行人单独去不安全,我跟你一起去,或许能出主意。”说罢夹了夹马肚子,骑着马走几步回头望几人道:“你走不走。” 祝文文见他不愿回头,便带着小灵子和柳儿赶了前面带路。陈福寿已经下马了,见几人都去,叹了起口自言道:“这从何说起啊~ 都在酒肆门口了。”气得跺脚。 恰巧店小二从里面出来见他揽客道:“客官可要吃饭?” 陈福寿气得甩手道:“不吃不吃~气都气饱了。”说罢翻身骑马向前道:“你们等等我啊~”。 祝文文上次拿着母亲的信件和印章找祝家货栈的马掌柜,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后。那马掌柜点头应允,让小姐诶三日后再来。 这马掌柜是受了祝夫人的提携之恩,故所以在江州这家货栈当了十年的掌柜。这江州这家货栈不比别家货栈,这是祝夫人的私产。 这货栈看着不大,却经营着良田买卖,粮食运送,布匹置换,首饰打造。还有置物放钱,经营生铁。这是祝夫人这么多积累的人脉,一年有不少银子进账。 马掌柜见自己小姐后面有人跟着,立马上前道:“公子来了,公子要的东西老奴都准备好了。”见后面马文才一行人跟着。立马迎上前道:“几位是我家公子的朋友么?” 陈福寿见这掌柜的精神矍铄,说话有节有度,知道这是家里的老掌柜,连忙拿出自己的名帖,双手奉上。 那马掌柜看了一眼名帖客气道:“原来是豫州陈府的少爷,那这位是?”他躬身问着一旁的马文才,他只从衣着气度便看出这位公子是贵人。 陈福寿立马介绍道:“这是豫州太守马府的二少爷马文才。” 那马掌柜立马拱手道:“二位贵客,里面请。”几人这才进门。 马文才看这货肆外面只是两间普通门脸,进门也只有两个桌几一个高柜台。一个十五六的小学徒在里面站着,见他们过也不行礼。 马掌柜将几人引到后堂,过了一个圆形拱门转过一个是挡山石,里面却是一个清净的院子。陈福寿看出外面的柜台只是掩人的耳目,这是权贵富商家常见的的做法。 马掌柜将几人引进进里面一处清净别院内,推开一个屋子的封门,请公子几人先进去坐。 只家墙上有王羲之的字,脚下是西域的毛毯。案牍上用的是青瓷的碗盏,地上摆的是黑玉的凭几,麒麟形状的镇席。 马文才见这屋子华丽,心里已经暗:“我家是太守,也不敢如此显目的东西。怪不得我大要田庄主家的女儿,这祝家只一州的富户,却能在江州数远之地,有这样一处别院。 看这屋里摆设价钱不菲,应该是为应酬来这里的达官显贵的,看这后院又不只有这一间房间,可见这里生意不错,怪不得祝英台会来这里拿钱。” 马掌柜招呼几人坐定后,拍了两次手,两个穿同样衣衫的侍女提着食盒进来,摆了几道精致的饭菜,又退下了。 第217章 吃糖饼思豫州,闲聊话得地契 祝文文看后笑道:“马掌柜是知道我们几个没有吃饭啊~” 马掌柜垂立道:“老奴见公子几位一身的尘土,便知几位赶路过来,咱们柜上有小厨房,做了些合公子口味的和二位公口味的,公子随意吃些。” 祝文文身子往后一趔,好奇盯着马掌柜看了又看,问道:“马掌柜,我们来这里还没有一柱香的时间,这饭食就已经做好了?” 陈福寿指着两盘豫州特产的面点,向马掌柜笑道“晚辈猜想,定是咱们这里往来贵客较多,马掌柜让小厨房里时刻备着有各地的饭食对吧。” 马掌柜拱手笑道:“陈公子,真是见多识广。”伸手道:“两位尝尝小点做得糖饼,是否和公子在豫州吃一样。 陈福寿和马文才好久没有吃家乡特产了了。二人忙夹了一块放在嘴里吗,一起点头道:“这甜饼竟和我们豫酒肆里的一样,真是好久没吃家乡美食了。” 陈福寿吃到家乡特产,口中虽甜,心中却酸,想到远在豫州的老母,眼底微湿。又想到若不建一番功业,又怎能回豫州去。 想到寺庙的事,眼神猛然一冷,又吃了一糖饼。向祝文文道:“祝兄我们要收着寺庙到底要找谁?” 祝文文想了想,转身问马掌柜道:“马掌柜,五六年前江州来了一位富商在江州修庙,那人似乎在本地纳了一位小妾,你在这江州这么多年,对此人可有印象?” 马掌柜想了想道:“小姐别说,老奴还真记得有这么件事,那富商姓水是青人氏。初到江州来,本地很多商家都与他结交,小的也去了那富商的酒局,那水财主十分阔绰。却不是来做生意的,一问才知是来江州盖庙的。 我见他不是来做生意的,没有油水,也没问那庙在哪。咱们货栈半年前来了一位年轻的妇人。那妇人拿着一座寺庙的地契和文书过来借银子,我才知道几那妇人就是那水财主的小妾。” 坐着的几人听那小妾自己来了,同时兴奋起来。 祝文文忙忙道:“马掌柜,那这寺庙的地契他可还在咱们货栈中?” 马掌柜道:“我将钱借给她我就后悔了,那地契现在现在还在咱们这地,那寺庙就是山上一块荒地,谁要?只是当时见那女人说的甚好,又是熟客搭桥,故才给她点了五百贯钱,二十匹娟。她还从我这里借一辆马车才同一个男人一起拉走的。”几人听这一番话都坐不住了。几人也不吃饭了,拉着马掌柜去看那地契和文书。 马掌柜不知道为何小姐和两位公子为何对这破庙感兴趣,被拉的东倒西歪。 便稳了稳脚步,整了整衣服道:“小姐和两位公子在此处稍等,容老奴去取” 由于太激动,祝文文央求着马掌柜,非要和他同去,马掌柜道:“小姐需在此等候。” 陈福寿知道其中关隘道:“祝兄,马掌柜应该去钱库里面去了,外人不能跟着去。” 祝文文‘哦~’了一声,又失望的坐下了。 马文才心中暗思道:“她看着娇贵,自己家的掌柜还要瞒着他拿地契,就此看,她真是不受祝家重视。” 几人在席间藏不住期待,陈福寿伸着脑袋往外瞧,祝文文干脆扒着门边往外看。听见马掌柜的脚步声, 三人一齐迎上去、待马掌柜坐下。三个更是头挤在一处看马掌柜手里的盒子。 马掌柜不急不躁将一个黑漆盒子双手交给祝文文道:“小姐,这就是那田契。” 祝文文接过盒子着急打开,见里面放着几张纸,放下漆盒展开来看。 只见一张地契上面写明寺庙所占土地多大,地界和界碑在何处。另一封是官府为两教寺的提文。 马文才也是头一次看见这种地契。有些怀疑道:“这份地界书,现在还算数么?” 马掌柜在一旁道:“老奴当初也怕这个不算数,所以给她的钱很少。她像是急用钱,给钱少她也愿意。” 祝文文问抬头问马掌柜道:“她还会来赎走这块地么?” 马掌柜道:“那妇人来之后我便再没有见过这妇人,况且这土地原本的主人是那个姓水的财主,小姐请看。”马掌柜指着官府提文里面提到捐寺庙的人还是那水掌柜。 马掌柜接着道:“只要小姐想办法去州府这人名改了即可。” 陈福寿觉得这样不稳妥,还是坚持找那妇人问一问。马掌柜想了想道:“陈公子这么想有道理。 不如这样,老奴让咱们货栈的人去各个地保处打听这妇人,只要这人在这江州府,定能找出来。这地连着人,除非她死了,否则这人走不出江州城。” 祝文文看着自己手里这两份文书,心中如团花锦簇,又如旱林得雨。口中念道:“只要有这两样东西,金佛来了我们也不怕了。” 他转头看向马文才,点点头道:“马公子,你身份最高,还有劳您去这州府府衙跑一趟,说明我们金佛和寺庙的缘由。只要州府老爷点头,那女人就算死而复生我都不怕了。” 陈福寿道:“这个是要紧的,咱们吃过饭找个客栈换身衣服再去。” 马掌柜听这话,拦着他们道:“二位公子沐浴哪里还用在外面找,本店就可以,等二位公子用完饭,我命人侍奉二位公子沐浴更衣。” 几人听安排如此得当,心中欢喜,快快将饭食吃完,又去侧房等待洗澡去了。 马掌柜派两个侍女伺马文才和陈福寿二人沐浴更衣。 他则将小姐与小灵子和柳儿请到主家房间,刚打开这这主人房门,祝文文看这间房和刚才间客房简直有天地之别,那间房有多华丽, 这间房就有多古朴。 案牍凭几皆是黑漆的,地板也磨得泛白,除了墙上挂着一块玉璧,这间屋子的陈设根本无法看出是主人房间。 马掌柜看小姐的一眼,请小姐坐下,微笑问小姐道:“小姐,您请喝茶。” 祝文文见这茶盏虽是黑陶的,茶却香韵无比。她抿了一口茶,啧啧两声道:“这茶清香无比,入口清冽是好茶,比刚才的茶好。” 第218章 主人舍,老奴开宝库 马掌柜放下茶杯笑着道:“刚才那屋子里面的东西都看不够,哪里还管茶好不好喝,用上品的茶盏喝茶,坐在那间屋子的贵客只顾着欣赏茶盏,那茶盏里哪怕盛的是水他们也会觉得好喝。 这间房间虽然古朴,但是主人房,这茶盏虽青素,但这茶却是顶尖茗茶。这就是夫人的用意。就是万事不可只看外表。” 祝文文又喝了一口茶,没想到母亲竟有这份智慧。 马掌柜说罢起身走到墙上的山水图画旁,笑着对祝文文道:“小姐请看”说罢用力朝那石墙一推,那石墙竟轰隆隆动起来。 从外看去,这明显是个暗道,小灵子看得眼睛都直了。拉着柳儿也看,柳儿只能安抚她道:“这是密道,大家族里都有。” 马掌柜拿着一个灯台,迈进去道:“这是咱们货栈的钱库,小姐随我来。” 祝文文吩咐小灵子和柳儿在外等着,自己跟着马掌柜进了进了密道。马掌柜拿着油灯点了一支火把在前面带路,这密道虽然密不透光,却十分平坦。 二人走了十几米,就来到一处类似没有窗子的屋子,这屋子里面的三面又有三个门。祝文文见这密室的造型暗想:“古代人果然厉害,这里面竟别有洞天。” 祝文文见这屋子里摆着十口箱子,想到这里必定是银子。 马掌柜上前打开其中一口箱子,拿火把照给祝文文看,里面堆满了用麻绳串成串的铜钱。整整一箱的铜钱。 马掌柜指着另外几个箱子道:“这几个箱子里放的全是铜钱。”说罢将那十口箱子全部打开,让祝文文过目。 祝文文震惊的用手摸了摸,见那麻绳有断的,有腐朽的。 马掌柜引着祝文文拿着火把朝对面门走去,推开门又有四口箱子。 马掌柜走上前去打开一个箱子,火把映着银子,堆了一箱。他转身对小姐道:“这四口箱子全是银子,小姐请看。”说罢 又将口箱子全部打开让小姐过目。 祝文文看着这几箱银子,只觉自己腿有些软。 关上箱子后,马掌柜又将祝文文引到东边的门口,也是打开房门看。这屋子也有四个箱子,马掌柜打开一个箱子道:“这里都是珍珠珊瑚玉石这样的珍奇异宝。” 说罢又将三个箱子打开,让祝文文过目。 祝文文看那个眼珠子大的珍珠,开玩笑道:“这要拿走会有人知道么?” 马掌柜笑道:“这些都是造了册的。”祝文文尴尬的笑了笑道:“我说笑而已,说笑而已。” 二人退出以后,祝文文看着那最后一个房间,问马掌柜道:“这最后一个屋子里不会是金子吧。” 马掌柜笑着在前领路道:“金子贵重不好流通,不如丝绸绢帛。” 马掌柜打开最后一个房间的一股浓重的清香扑面而来。 马掌柜打开一个箱子道:“这里是些丝绸。”祝文文刚进这地密室,便闻道一股隐约的香气。原来竟是从这个屋子里箱子里飘出来的。 祝文文用手摸了摸这发出香味的箱子,问道:“这可是樟木箱子?” 马掌柜道:“小姐说的没错,这是樟木箱子,装丝绢是最好的。”说着又将剩下三个全部打开让祝文文一一过目。 几个屋子都看完,马掌柜领着着祝文文回到放铜钱箱子的的屋子。见母亲底如此深厚,祝文文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他在现代是个穷酸大学生,实习工资也就三千,她哪里见过这么多钱,光看那一箱箱的银子都已经晃瞎自己的狗眼,更何况是还有什么奇珍异宝。这要是拿到现代来卖,自己早就发达了。 他用手小心的摸了摸放钱的箱子。马掌柜见小姐自己咧着嘴笑,不知在想什么。拿手在小姐眼前晃了晃道:“小姐!小姐!” 祝文文嘴角仍挂着傻笑,回过神来道:“马掌柜,你说什么。” 马掌柜看小姐还是小女孩心性,又说一遍道:“夫人说今日让小姐看了夫人这么多年攒下的家底,也是想给小姐一个安心。小姐要做得事难之又难,但无论多难都要更进一步。” 祝文文听着马总管这几句话,犹如见母亲在身旁。猛然从金钱的眼中惊醒回魂。 她装样子整了整自己的头冠,问马掌柜道:“母前还说什么?” 马总管道:“祝夫人还说,小姐已经成人,在外万事小心。” 祝文文只觉有鼻子一酸,默然说不出话来。 马掌柜知道夫人在做事,满面尊敬的向祝文文道:“小姐,老奴不知道你和你夫人要做何事。但做事需要有本钱。夫人的本钱全都在此,小姐别怪老奴刚才取物避着小姐。他们认为小姐不知道,小姐才安全。” 祝文文点点头,明白马掌柜这是在保护自己。 地下闷热难受,火把将熄。二人忙顺着原路退回去。见柳儿和小玲子都在外守着,马掌柜将石壁推上,将一切恢复原样。又和小姐交代两句,二人坐下继续喝茶。 祝文文忽想起姜家的那个三舅。开口问道:“马掌柜我上次走的那日,姜家有人来借粮么?” 马掌柜眼神一冷,讥笑一声道:“老奴正要和小姐说这事呢。”说罢马掌柜起身从袖口里拿出一张借据,交给祝文文道:“小姐,你看这个。” 展开借据来看,祝文文见是姜正仪按着手印借了三百石粮食。她也跟着笑了一下低头道:“他果然来借粮了。” 马掌柜笑道:“姜家来借粮也是常事,以前是三爷来,现在是二爷来。三爷嚣张跋扈,二爷道是个精明的。 我说今年我们只有三百石,他说他见到小姐了,小姐允他一千石。我一想就知这二爷耍滑,拿出往年姜家来借粮的账本,让二爷看,姜家每年最多只有三百石可借,他才不说话。还说喜小姐你记错了。” 说罢,马掌柜又拿出姜家往前的借粮账本给小姐几看。 祝文文接过账本从第一页翻看,一页一页翻,越往后看,祝文文眉头越是紧锁。看完直到去年的借了一笔二百石的粮食,姜家竟然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还过一次粮食。 祝文文两指夹着其中一页,看着老掌柜道:“这姜家这么多年来借粮从来都没有还过么?” 第219章 两教寺到手,准备着手开荒 马掌柜低着眉眼道:“是,自老奴在这当掌柜第一年开始,只借不还。” 祝文文看着一页页姜家鲜红的手印,举着在这本账册道:“我母亲可知道?” 马掌柜低头默然片刻,说道:“知道。” 祝文文腮帮子因咬牙鼓出一块。她一时想不通母亲为何这样,将账本重重摔在案牍上,盯着那账册出神,嘴里挤出一句道:“我母亲为何如此啊?” 马掌柜又是默然,祝文文看出马掌柜有难处,不想说。便让小灵子和柳儿先去外面等着,说自己要和马掌柜谈点私事。 二人听吩咐退出去,将房门扣上。 祝文文让马掌柜坐,马掌柜也不敢坐,只是垂手而立。 祝文文看他守礼,也就不勉强了。 自己便身子一挺道:“马掌柜,母亲让你给我交底,那便请马掌柜知无不言,这间房里现无外人,你实说就好 。” 马掌柜见小姐问了,笑了笑道:“其实无有大事,只是女子贴补去娘家而已。” 祝文文被气得噗嗤一笑,捏着那账本冷笑一声道:“好一个女子贴娘家,每年二百石到三百石粮食,还只是而已?” 马掌柜在旁听着也不说话。 祝文文只觉内心凌乱不堪,自己母亲明明是代嫁祝家,她应该恨姜家才对。那姜老太手段毒辣,难道她忘了?十三年将近三千石的粮食,姜家说不还就不还了,她竟然无动于衷。自己在姜家受那么大委屈,怪不得他们家人不把自放在眼里,竟因为母亲懦弱。 马掌柜看小姐握账本的手越来越紧,知她动怒了。 小心劝道:“小姐,夫人是个孝顺的人,也是有自己主意的人,小姐先将手上的事做好,等小姐见到夫人后问夫人就是。” 祝文文只觉心里一阵恼怒一阵伤心,犹如翻江倒海,又是五味杂陈。听马掌柜这么说,努力克制自己情绪,重重点了点了点头,最后吐出了‘我知道了’几个字。 腹内又寻思两回心道:“这姜家不像外祖家,倒像债主。上次欺负我的事,我还没有跟他们算呢,现在又欠母亲这么多粮。 这货栈是母亲的私产,他们真是薅羊毛只逮着一个薅。我先做我的事,等我将部曲兵养起来,我定要为母亲讨回这个公道。” 她眼神凝,抬头向马掌柜道:“这账册还有没有副本?” 马掌柜立马道:“是有的,咱们家任何账册都有两份。”转身在屋内捧出另一本账册送到小姐面前,又道:“小姐,这就是副册。” 祝文文将两本账册对照了一下果真一样。点头道:“副册我带走了,主册留你这里。” 马掌柜有些犹豫,嘴里道:“只有这一本账老奴不好对账啊” 祝文文明白他的顾虑,低头卷着副册道:“放心,母亲不怪我的,万事有我担着呢。”因马掌柜也看不惯姜家,夫人在娘家事情上总是心软,今日有小姐要管,便点头让小姐将账本拿走。 州府衙门内,马文才和陈福寿拿着名帖,正在府拜见州府齐大人。 齐太守听是豫州马牧之的二公子来了,脸色和善许多。将二人请进书房坐下。二人将来意说明,拿着两教寺的地契和那张文给齐太守看。 看了那张地契,和撰文又听说金佛马上到案,齐太守十分欢喜。虽说江州城内有两所有名的寺庙 ,可豫州的宝慈寺寺可是闻名于世有高僧的大寺,若是能将那里的金佛请进江州,这可真是再好不过了。 马文才还提出让金佛所到一处,便让所到郡县僧众迎接瞻仰,供奉三日。齐太守听了这个这个提议后,满面春风的点头道:“这主意甚好,金佛所到之处,本官让当地的县官都焚香叩拜,也算给当地百姓集功德了。只是不知这金佛何时到达江州口岸?” 马文才和陈福寿二人互看一眼道:“上次来人禀报说还有十日,此时还有五六日。”齐太守一听,点头,说:“这个好办,我稍后写手书让那沿岸的河道随时回禀就是。” 他二人和齐太守有说了几句两教寺的修缮,忽而府里主薄进来说地下县郡上来说筹粮免税的事,齐太守没有一囧,起身骂了一句:“养他们何用?” 见二人也跟着起身,便让他二人先走,他的手书稍后就到。让管家送客,他则甩着宽袍大步而去。 二人出了州府衙门,骑上马, 马文才看着这江州城虽然热闹,几个官兵正领着一群流民往乔治安郡去,陈福寿看着那些衣不蔽体流民道:“北方又起战事,这几个月的流民人数又许多,粮食堪比黄金价了。幸而祝英台借了一千石粮食,可真是救了我们的命了。 今日寺庙和金佛的是事情算是做成了,我们要赶紧修缮寺庙,看还能不能赶上开荒。” 祝文文听二人见齐太守事情办成, 拍手道:“入冬前还能赶上开荒么?” 听三人要修缮寺庙还要开荒,马掌柜明显被吓一跳,插嘴问道:“几位公子要修缮那寺庙的匠人老奴明白,只是为何这还要开荒?” 祝文文笑道:“马掌柜只替我们找会修庙宇的匠人和会开荒的把头就好,我们着急用人。” 马掌柜道想了想说道:“这修缮寺庙神像的匠人好找,可这开荒的把头老奴给公子最多找两个。恕老奴多句嘴,不知三位公子可知道怎么开荒?” 马掌柜这个问题,直接将三人问懵。 一个现代穿回来的大学生,两个古代的贵公子,三人连吃饭都要人你侍奉的人却要去开荒,怪不得马掌柜听三人要开荒时震惊不已。 祝文文拿手在头上骚了骚,尴尬的呵呵笑了几声道:“我不会。” 马文才一挥衣袖摆手道:“就因不会才让找人教我们如何开荒。” 马掌柜摆手道:“三位公子想想为何流民甚多,却无人去开荒,那些人宁愿要饭。开荒在这灾年犹如登天。” 祝文文想了想的确是这样,流民虽多,可却没有什么人愿意去开荒,但转念想了想自己什么都有和那些流民又不同。 第220章 终于有男帮手了 祝文文顿时神奇回道:“我们有人,有粮,有地,就差得力的把头。” 马掌柜听小姐有所准备,内心稍有欣慰道:“小姐有多少人?”祝文文道:“最少三百。” “三百?这么多人?”马掌柜声音稍重。他转头看向陈福寿和马文才进行确认,二人也跟着点了点头。 马掌柜又问:“有多少粮?” 祝文文道:“有一千石粮。”“啊”马掌柜直接叫出声来,随后伸出指头开始算人数和钱粮能用多久。 最后又问道:“开荒地的是低洼,还是山坡。” 祝文文努力回忆两教寺后山那块地是什么样子,似乎有山坡,有平底,也有低洼,索性实话实说。 马掌柜以为小姐要修缮庙宇为夫人家族祈福什么的,哪知竟然是要修庙开荒,他有点不明白这祝家小姐为何比家里那几个少爷,想得还大。 马掌柜掰着指头给小姐算到:“一千石这口粮,若是让这三百人开荒,两年就要没了,此时开荒已经有些晚了,还好咱们这里是江州,若是把北方,入了冬土地都是硬的,一锄头下去全是冰。 老奴给公子找两个能赶的田把头。这人跟着,你们身边便有懂地的人了,等公子去当开荒地界再找当地人做把头,公子们也不会被骗了也不知了。” 陈福寿道:“这法子甚好。要有这些懂农务的人,倒可以多找几个。” 马掌柜伸出两根指头道:“以后公子们用人,最少用两个。”说罢笑了笑偷着马文才,马文才也只是跟着嘴角动了一下。 次日中午,马掌柜领了五个修补神像庙宇的匠人过来,先安排他们吃一顿饭,又来讨小姐请示,去哪里都修复哪些神像。 祝文文马文才三人商量一番,给那几个匠人说明了两教寺的大致情况,让几人在这城郭内采买颜料和绸缎纸张。那领头的匠人道:“那两教寺,我是去过的,用的颜色比别处都好,要是做成和原来那一样的,怕是只那颜色想要配全都要些时候。有些颜色不是一日能配齐的。” 陈福寿道:“我们只要快,一月之内,要将那寺庙收拾出来。颜什么慢慢再修。” 那匠人发愁道:“那两教寺这么大,想要一个月就将那修缮出来,实在是难。那么大的寺庙最少也要需要三个月,佛像花顶需要特别小心。”几人一听三个月,都皱起眉来。 祝文文挥手道:“你再去给我喊十人来,一个月可以了吧。” 那匠人有些不悦,马掌柜知道他们想独自将这宗生意揽过来。便解释给那人道:“你只管叫人来,我家公子要的是一月之内完工,只要你们能做到好,我再给你们银钱就是。” 听这话那匠人才去自己村里找人去了。 陈福寿看马掌柜处事老道,便笑着打趣道:“要是能让马掌柜跟我们同去,我们岂不是省心不少。” 马掌柜哈哈一笑,转身从后堂领出来一个十五六的少年,只见这少年中等身材,粗眉圆眼,塌鼻子小嘴,一看就是马掌柜的儿子。 那少年见自家小姐在那坐着立马上前道:“小的马福安见过公子。”说罢纳头便拜,惊得祝文文连忙去扶。 马掌柜忙道:“这是见公子该有点礼数,公子若不应允,我们也不安心。”看着那少年磕了三个头才罢。 那少年起身,立在马掌柜身后,马掌柜笑道:“这是犬子马福安,跟着老奴身边,托夫人厚爱,我家这娃也识得字,对农务和生意往来都也跟老奴学了一些。老奴想让这犬子跟着公子去,也算给公子找个帮手。” 祝文文正为人手不足发愁,此时马掌柜将自己儿子送来,是自己的心坎上了。这马福安是自己这边的人, 还是个男人正好为自己所用。 她笑着上前询问了马福安的年龄,问了才知道,他已有家室,还生有一子。 祝文文惊道:“才十六都有儿子了?”马福安点头称是。 马掌柜拱手道:“算老奴有些子孙福气,福安是老奴的小儿子,老奴已经有三个孙子了。” 说罢马掌柜呵呵笑起来,对面祝文文马文才三人光棍什么都说不出来。马文才看了祝文文一眼,又叹了口气,看得一旁的陈福寿笑得前仰后合。 次日一早,马掌柜便领来两个田把头,二人打着赤脚,粗布衣衫,头上在绑着乌黑的头巾。一看就是常年在田间劳作的庄农。 马掌柜将二人引到小姐诶面前,神色傲慢道:“你们就跟这三位公子走,将公子那边的事做完了,你们再回来,你们家里我也安排过来了,都放心吧。” 二人立马跪下给祝文文三人磕头,祝文文有心要拦,却被马掌柜挡住。向那二人道:“你们先去柜前领吃饭,领干娘,稍后就走。” 二人又磕了两个头,谢了又谢,这才起身去柜门边领饭去了。 祝文文见二人蹲在门边吃饭,心有不忍。扯开马掌柜的手问:“咱们请他们来为何又要他们跪?” 马掌柜看着小姐这样稚子童言甚觉可笑,解释道:“下人见主人当然要跪,老奴见公子和夫人也是要跪的,这就是尊卑有别。” 祝文文生活中在现代,受不得几十岁人见了自己跪下说话。拧眉回道:“反正我受不得几十岁人跪我。” 马掌柜见小姐这般,大为不解。马文才听他这般说,觉得她不可理会。 冷声道:“世界规矩方圆,并非为你而定。你让他们不跪,那他们还是下人么?过些时日咱们手下有三四百人,你不让他们跪,他们学会站着,和你我一样,他们又凭什么你受你调遣?这么多人敢有一半振臂而呼造了反,以你的本事,他们会怎么对你?” 祝文文看马文才眼神冰冷,他是太守之子,他哪里明白平等,根本需要高高在上。但她需要人活得像人样, 最起码不能因为自己是主子就被人跪。 马掌柜见二人拌嘴,赶紧劝道:“公子你们是先回那两教寺,还是先回临川县?” 陈福寿见二人又在斗嘴,也跟着道:“我们先兵分两路吧。我与马公子将这些人送去两教寺。祝兄回临川,再带来一部分人来。” 第221章 祝文文二进山寨,古大仓喜迎旧主 听让自己去临川县领人,祝文文也跟着点头道:“马福安跟我们去,咱们去调人调粮。” 马文才将一封信让祝文文转交给温县令,让他先将山上那群人赦免才能从郡县之间游走。几人商量定。 马掌柜将马车,马匹都准备好。又向小姐辏耳边交代了几句与众人挥手分别。几人从州府出发,出了城门两道而行。 山上的晨起了满山薄雾,朦胧间几只山鸦飞过,但见草丛中钻出几只兔子,动着鼻子闻了两下听有人来,又钻了回去。 一双没穿鞋的女人脚,在山间道上背着背篓一步一步往山寨里走去。猛地从一棵山枣树后钻出一个拿钢叉的男子吓她道:“谷大嫂,你哪里去。” 孙二妹上去踢了那人一脚道:“你这猢狲,敢吓唬我,不知道我早上会上山采山货么。” 那人收了钢叉,伸头看孙二妹的背篓笑道:“我知道谷大嫂从这边过,特地在这里等着给嫂子报个口信。韦家那部分人,又在问二当家要兵器去了。” 孙二妹双手攥了攥背篓的背带,啐了一口道:“这个贼兵,他们那边的兵器都从库里挑的,人也是他挑的。赵家送来的粮食要不是我夫君坚决不动,又要被他分去一半。我夫君才是这寨子里的大当家。 他只是来教拳脚的,却整日鼻孔朝天见谁都是贼。耀武扬威横着走。他也不过是马文才的身边的狗而已。” 一旁的男子苦着脸道:“可说不是,我们和谷大哥都是庄家人出身,谷大哥当车夫,我们上山当贼都是要是为讨一条活路。怎么在这里还碰见个当官的管着,现在走也不能走,说让我去开荒,这快冬了,还没说去哪呢。” 想到谷大仓守着粮仓,不让任何开仓,孙二你妹就生闷气。 他与古大哥搬上山两个多月,她搬上来次日便清晨起采山货,采野花。在山上吃野果,在溪边洗衣裳。可自己的夫君却与自己相反,每日都往山下书院方向望去,盼着小姐能来让他们早日开荒。 当山贼又怎么了,自由自在不是挺好。非要做那开荒的农民,受人管制才是正道? 孙二妹在谷大仓面前不敢提这个,见今天有人说了,她跟着抱怨道:“要我说就不必开荒,咱们在山上哪里不好,非要做庶民。” 那人一听停住脚步道:“古大嫂,难道古大哥也不想开荒?” 孙二妹撇了撇嘴不敢再往下说。那人以为孙二妹是说漏了嘴,心内窃喜。 这边人还没进院子二人就听得里面的两帮人又在争执。 韦秋竹大声道:“要操练却只给这些烂兵器,你们到底想不想在操练了。 ” 谷大仓拿起一人的铁叉扔在韦秋竹面前,喝到:“你今日说这兵器不好,你将人分成少壮和老弱。你领着少壮那伙人,整日闹事,不是粮食不够吃,就是兵器你趁手。 若不是我带着这这帮老弱,你还要将他们走不成。” 韦秋竹年纪轻,在军队养得六亲不认的铁律做派。他上山第一件事就是将年轻力壮的全部挑在自己的麾下,只教这二百人习武,剩下那些个全让谷大仓管着。 这谷大仓只有名义上的大当家,山上人知道韦秋竹豫州府兵出身,自然都对他又敬又怕,进而又分成了两伙。 韦秋竹本就看不上这山寨,看不惯祝英台那一套,也见不得二公子像个哈巴狗一般围着那祝英台。对面谷大仓也只是车夫而已,凭什么他能和自己平起平坐。故而三天两日的给谷大仓找些不痛快。 谷大仓领着这一百多人无法和对面二百多人抗衡,每每只能拿枪棒较量才能压制。他知道小姐在外在找开荒的地方,只能撑到小姐来,便什么都好了。 他今日见一手下的铁叉生锈了,拿着铁叉就来找茬。 二人正在对骂,孙二妹跑进来站在谷大仓面前,指着对面吵到:“吵什么,一日的干娘一半都用在吵架了了,山寨本是一家,让你上来便分了你我了,我看最该走的是你。你看不上我们,你回去当你的将军去,来山上做什么。” 韦秋竹见又一个女人和自己吵架,生气道:“我们这山寨上全是光棍,就你一家还婆娘上来,是让你来这当大当家,还是让来这过日子的。” 谷大仓被说急了,指着他道:“你我都是主人派过来的,你要不服气你去找你家公子理论去。” 两群人围着两个头领吵架,骂着骂着眼看就要打起来。 就见一个喽啰从人群中挤进来张口道:“两个头领,祝公子来了。” 谷大仓一听小姐来了,哪里还要吵架。拨开人群撒开大脚跑就往外门外。只见一辆马车从寨子门口往里走,紧跑两步上前。见那赶车不认识,怕弄错了撑开臂膀挡车。 向内高声叫道:“公子~公子~” 马福安拉住缰绳‘吁’了一声,见来人人高马大。知道这人就是小姐说的谷大仓。 张口道:“是谷大哥吧。” 谷大仓突然黑着脸道:“你是哪个?我家公子呢?” “谷大仓,我在这呢。”祝文文一个脑袋伸出车厢外,笑莹莹的一个笑脸钻出来了。谷大仓像个小孩一样跳过去 ,撑着腿让小姐踩着自己的腿下来。 祝文文一步跳下去,上去拉着谷大仓道:快起来,快起来,这么久没见,你气色不错啊,看来这山里果然比书院养人。” 祝文文看着寨子原地转了一圈,见寨子大变样,心情大好接着道:“这里收拾得不错~你功劳不小~” 柳儿和小灵子也跟着下车来,见谷大仓手舞足蹈得像跳舞的熊瞎子,两个人挤挤眼睛笑了笑。对谷大仓道:“谷大哥,你就见小姐高兴,你就不想我们两个么?” 谷大仓从来没被人女孩子这样问过,通红着脸半天,扭着头不敢说话,逗的小灵子柳儿哈哈大笑。 孙二妹带着一行人朝这边走来,祝文文几人见有人来,立马收了玩笑。双手背后等着山寨里的人走近。 孙二妹见祝文文比上次见黑瘦一圈,心里突然偷乐一下。见谷大仓却和往常一样,围着祝文文转,心里醋意又起。 第222章 除内讧韦老大被挤走 韦秋竹见这祝英台只是自己上来,便带着精壮的民走来。祝文文知道他与谷大仓一直不睦,便看他要说些什么。 韦秋竹见祝文文,也不客气,直呼名字道:“祝英台,我家公子为何没来。” 谷大仓见他对小姐不敬,呵斥他道:“你不会叫声公子么?” 韦秋竹斜眼看他一眼道:“我与她本就是平起平坐,叫名字是常礼,二公子很熟,我跟她又不熟。” 祝文文见韦秋竹身后,全是精壮的青年,孙二妹这边都是老弱。就明白他们已经划分好阵营了,这帮人现在都不把自己放眼里,以后怎么可能是自己的部曲。 她脸色沉了沉道:“你们挺快啊,这就分好阵营了。”眼睛在人群中寻找,问谷大仓:“二当家上哪了? 谷大仓丧着脸道:“自从赵家大公子来以后,这二当家就说自己病了。什么也不管,只在这山里挖草药。” 祝文文见这黑压压一群人看着自己,嘴角一扬,大声道:“既然你们分好了,二当家又不管,今日我来,那就我管。” 说罢,让谷大仓开道,人群中分出一条路子来。山寨中全是男人,祝文文迎着所有人的目光,大踏步的带着自己人往里走。 还是这个山寨,还是这群人,还是这条路,几个月前,她被绑着进来,几个月后她是这山寨的主人,一步步往自己的山寨走去。 又见曾经自己被打过,绑进去的议事前厅。又想起那个没有牙齿的疯女人,看着两边不善的得眼神,她明白必须让着这群人认清大小王。 站在前厅台阶前,几乎所有人都虎视眈眈看着她。她知道她必须给这帮山贼进行一场思想教育,她猜到二当家躲避是不想卷入谷大仓和韦秋竹的抢人纷争。况且谷大仓是人强位弱的一方,不如让他二人僵持,等山下有人来结束这场面。 他在台阶上,大声道:“叫二当家出来,家都快散了,还挖草药呢!” 哪知谷大仓还没走出五米,就见二当家穿戴整齐迎面走来。那些贼众见二当过来都纷纷见礼。二当家只是快步走向祝文文道:“盼祝公子好久了,今日总算得见。” 贼众听二当家这般说都面面相觑不敢再动。 二当家走到祝文文身边,展臂请祝文文进屋与自己并坐,谷大仓坐下首位。韦秋竹见没有请他,便赌气不进去。几人在前厅见他不进也理会,只顾着闲谈。 祝文文见二当家神色清朗,便故意问二当家生了什么病,为何连山寨的事务都不管了。 二当家见祝文文看了看门外,立马会意大声道:“当初我是祝公子和马公子与我谈好收我当当部曲开荒,我才答应了。 哪知我们寨子里的兄弟,刚安稳几日,竟又分了两家。这要家里要是有个老娘兄弟受罪,还知道养他们,现在竟先把那老弱了分出去,以后谁还敢为上拼命。 这要是受伤了,还不得扔进老弱里面,连口饭都吃不饱。我与这些兄弟这么多年,眼里最见不得离间我兄弟情分的人。我们敬你是军营里出来的,却不能见我手足兄弟被人往地上踩。” 二当家说得激动,起身指着门外骂道:“你们这些脏心烂肺的东西,本在一个锅里讨食,人家叫就去,还不如那护家的狗。分不清里外,还是人么?” 被二当家这么一骂,门外跟着韦秋竹的兵也纷纷往这前厅边站。祝文文见二当家这么卖力,顺势走出对贼众喊道:“昨日我也从郡县衙门拿到赦免山寨的官文。前些日子我从外又借了一千石粮食进来,你们才有过冬的保障。 你们马上就是庶民,没有杀头的罪过了。本应该在山上这些时日除掉恶习,练习枪棒,尔等却在山寨内斗。” 祝文文拿出官府的赦免公文当众读了一遍。祝文文边读,边听到下面一片一片的人哭。 祝文文读完,摇着官文道:“从即日起,你们就是庶民。愿意的,跟我去黄猴开荒,若不愿意的跟我们去将荒地开好,便放你走,我也不留那些忘恩负义的人。” 底下贼众见祝文文手里的官文,又想到那一千石粮食,开始相互商量起。 “那可是一千石粮食,咱们今年饿不死了。” “有自己的地,就能娶媳妇, 生个娃,比这刀尖上的生活好啊~” 众人商量好相互看了看。忽然有一人道:“我们愿意随祝公子走”地下人纷纷也喊起来,真做到一呼百应。都自愿随祝文文去开荒。见事情发如此顺利,祝文文也心内欢喜。 阶下贼众一片欢呼声,韦秋竹看着身边哭得流着鼻涕的几人,实在生气。他以兵营管理,自己手下的兵几句话就被带走了,他恨得牙痒痒转身要走。 却被祝文文喊着名字叫住。“韦首领你去哪里?” 韦秋竹不服气仰着脸道:“既然此处不留爷,小爷下山便是。” 祝文文冷声道:“你家二公子说了,要你随我们一起护送粮食去黄猴山,你那里也不用去了。” 听见是二公子吩咐,韦秋竹攥着拳头,咬着牙道:“你们既然来了,我下山回书院一趟。” 祝文文知他要去找常婉央,便道:“只给你三日时间,若三日不来,小心我让常夫子治你。” 他本谁也不怕,一听到‘常夫子’的名字,不由心头一洌,心道:“难道我的事她都知道了?若真让常夫子知道了,我和婉央的事就麻烦了。” 他咬着牙黑着脸回了声:“知道了。”转身就走了。看着韦秋竹那气呼呼的得背影,祝文文忍不住笑了起来。 一旁的二当家道:“这常夫子竟是这样厉害人物,竟将那自视甚高人吓成这样?” 祝文文边笑边说道:“算是他的软肋。” 韦秋竹一走,山寨里人再也不敢再分两家,那众人除了听二当家的话,这些时日都佩服谷大仓的为人,不欺负弱小,为人最为公正,还有一身的好武艺。 众人道:“谷首领,以后我就听你和二当家的。”众人纷纷高声附议,又是一波人浪,将谷大仓推了出来。 第223章 好配合收身契,二女闹为疯女 谷大仓摆手道:“我是祝家的人,众兄弟既要听我的,便和我一样听我家祝公子的。” 谷大仓道:“我家公子为人最为仗义,若没有她的提议,想必大家现在还都是官府捉拿的贼身呢。以后大家要对我家公子尊敬,我谷大仓才认他做兄弟。” 说罢领着众人对着祝文文跪下磕头,几百人哗啦啦全部跪下,向祝文文跪拜。 一个女子穿越这千古绝唱爱情故事,竟被几百人磕头膜拜。祝文文只觉一身的热血涌在胸口,万丈豪情尽在眉眼之间。 人生得意如此,谈什么恋爱啊,为何要双双殉情,收部曲多爽啊~ 祝文文还正在享受之时,马福安上前两步道:“公子当务之急,是让他们先按了手印收他们身契才是。” 想到身契祝文文犹豫一下,马福安看出小姐又被她自己想出来的那套理论绊住了。转身向二当家进言道:“二当家,我们走之前先让兄弟们签个身契。” 二当家与马福安二人一对眼,二当家立马明白其中利害。 一步跨站在祝文文身旁,向众人道:“弟兄们,听我说,咱们要跟着祝公子去开荒,吃着祝们山寨里的是知恩图报的人,兄弟们说对不对啊?” 那帮贼众心头正热,听二当家这么说立马跟二当家喊:“对,我们跟二当家走,我们跟祝家走。”看众人血热,马福安从口袋里突然掏出一沓子写好的身契来。那二当家看见,直接拿出一张出来,举在手里对众人道:“我这个二当家先来。” 马福安听此话,竟从自己布口袋里拿出一支毛笔来。二当家当着所有人签了那张身契,按了手印。下面人见二当家签了嚷着也跟着要签。 二当家吩咐小喽啰搬了案牍出来出来,马福安坐下,让这几百人排好队。小灵子上前磨墨 ,柳儿跟着一张一张的收按好手印的身契。 祝文文看着这些人在这里排着队在这里卖身,竟僵在原地,突然想到自己在公司排队签入职合同和这一模一样。 她共情起这帮贼众,心道:“我这这个现代人连谷大仓的身契都没有收,现在怎么收几百人这一辈子的身契呢。” 祝文文想上去拦一下,突然见人群中有人叫唤起来。 那个疯女人又出现了,人群中的男子将她推搡在一边嘲弄她。祝文文见状撩着衣服往人群中跑。谷大仓看见也跟着小姐跑过去,几乎寸步不离。 所有人都为祝文文让路,口中叫着祝公子,大当家。她上前拉住那个被男人们踢走的疯女人,见女人抬着满脸黄泥,看着她只会嘿嘿的笑。 一旁排队的人看祝公子对这疯婆子如此善心,怕主家惹身上病。 七嘴八舌道:“公子,这女人是个疯子,整日见人都拉着咬。不知道她是哪里人也不知道她姓甚名谁。” 祝文文对身边人呵斥道:“你们不知道,我知道,从今天起她就养在我身边,谁也不能欺负她。” 祝文文见那女人还只是往嘴里吃着枯草,并不说话,心里竟万语千言说不出。回头看二当家刚和马福安仍埋头苦干给这一众人写身契,连头都不抬一下。 心道:“这样的世道,我既要顺应世代又要倒反天罡,管什么身契不身契。不是这故事玩我,就是我玩这故事。这些人本就杀人放火,我能给他们一条活路就是他们恩人。他们能成为我的人,算他们的造化,我何来的愧疚。” 说吧拉着那疯女人往回走。 拉那女人不动,见那女人沉重,仔细一看却那疯女人肚子隆起,祝文文心里咯噔一下。 心内一阵酸楚涌出来。转身向谷大仓骂道:“你是死人啊~是谁让他怀孕的?” 谷大仓被骂得一脸无辜,看着女人的肚子。 孙二妹见丈夫又被文文训,跑来护夫道:“祝~公子,我们刚来才多久,这女人的肚子这么大,你问大仓哥,他哪里知道?你要问原来当家人,你问我们做什么。” 祝文文见孙二妹还是这般随性,也不惯着她。质问她道:“二妹,你是女子,她也是女子。你来这么久,没见过她?没想过帮他么?” 孙二眉身子一侧,瞥了那女人两眼道:“我是有男人的女人,她是个野女人,还是个疯子。她要找男人,我哪里能管得住她?” 听这话祝文文来气,什么叫她要找男人,男人欺负她,难道女人也要欺负她么。 瞪眼向孙二妹道:“我们当初要不管你,你能找到谷大仓么?” 孙二妹猛地被戳住痛处,嘴上想说什么,都说不得了。 脸上燥红一阵,只拿眼直勾勾盯着祝文文,没想道她为一个不相干疯女人,竟掀自己老底。 小灵子远远见小姐在远处似乎和人拌嘴,忙撩着袍子赶来。 走近听见谷大仓正训孙二妹道:“公子问我,你说什么话。山寨里就你一个女子,让你帮她你就帮她,哪来这多话。” 孙二妹咬着牙低头不说话,祝文文只拉着那个疯女子只在旁边傻笑。小灵子走近靠在小姐一边忙问小姐怎么了。 祝文文将与孙二妹拌嘴放在一边,对小灵子道:“我打算让这疯女人待在我身边,现在当务之急是找人给她洗澡。” 谷大仓立马道:“这坡下有户农家,那里有两个老婆子心眼甚好,我去给他家拿些钱,让他他们给她洗洗澡,收拾收拾。” 祝文文点头道:“我陪她去吧,省的再有人欺负她。” 四周人都看热闹一般看着这一出,见祝公子骂大当家两口子,谷大仓都不敢说什么,知道祝家的威势。 谷大仓先骂骂咧咧将看热闹的人驱散了,而后低声道:“公子,你现在身份做这个不合适。那边收着身契,您说什么都不能走。” 说罢看了孙二妹两眼道:“二妹,你去取一串钱,去那老乡家给她洗个澡。” 孙二妹气听这话,气鼓鼓的将身后的背篓摔在地上,犹豫一下,拉着那疯女人就往寨子外走。 虽说和孙二妹拌嘴,可祝文文觉觉得在这里这都有孙二妹最像现代人。可正因为这样太不好管理。看着孙二妹的二人的背影,果断转身道:“去马福安那边,” 第224章 面对面父子不相认,愁上愁疯女怀身孕 马福安和二当家二人可谓阴阳两极,二人都是精明能干,会把握时机。唯一同的就是,马福安精明心是白的,他要利益也护主忠心,却不做坏事。 可那二当家的精明更像是阴毒,在赵家堡受了那四年多的罪,让他做了山贼便并不想放过任何一个人。 一个月前,赵荣昌押运粮食上山时,他看见赵家堡的旗子,就猜到领头的就是自己的亲生儿赵荣昌。 见那赵荣昌的眉眼与自己相像,心似在火山煎也只是红了红眼圈。这样的处境下他知道不能与赵荣昌相认。自己以前的糟粕事被揭穿,他这个二当家也当不成了,况且他摸不准赵荣昌心内如何。 同为男人,他自己认为是羞辱的事情,儿子也会因为有这样一个爹会感觉羞辱吧。故此,他压着自己认子的心,只是拐弯抹角的打听赵荣昌在赵家堡过的如何。 或许是父子天性,赵荣昌初见这二当家亲切。开口攀谈,惊喜于这个二当家和自己竟合得来,便和他说起赵家堡的事情,二人聊农务,又聊了聊赵家堡的土兵操练。 二当家无意中说起赵家堡的‘端阳酒肆’的桂花甜酒,赵荣昌才猛然发现这男子竟去过赵回家堡,心内起疑。上下打量眼前这人,心中又是另一番决断。 问二当家他也只是说自己曾去那里会个朋友。才在赵家堡走过一遭。 赵荣昌那阴狠缜密的性子本就遗传了二当家本人,小狐狸见老狐狸一个样。问过二当家年纪,和在这山寨的时间,端详上下,又回忆自己儿时的印象。 自己的爹在自己几岁便逃走了,记忆中模糊的样子似乎能和这儿当家对上。心中存疑却不敢问个真假。 毕竟自己现在是赵家堡大少爷,怎么能认这山贼当自己的亲爹。他以前常想自己亲爹到底是什么样人,猛然亲切在眼前,他又竟希望自己亲爹死了,好给自己留个看不见爱的念想。 心中不忍看生父沦落到这样的田地,“若他没有被掳上山,或许能成家立业做一番学问你。可此时却只是个山贼。我赵荣昌的父亲怎么能是山贼?”心头一震,对赵夫人又多了几分的很恨意。 二人心照不宣疏离又亲密。二当家问什么赵荣昌也就说什么。说来说去说到祝文文借粮这件事来。 赵荣昌故意先说赵家现在有四子,自己虽是少东家,可上面有母亲下面有胞弟。赵家堡一直都是母亲说了算,自己妻子早逝又无儿无女,想再找一个得力岳丈家,自己也能早脱身。 二当家见儿子这说,有些激动,故意问道“大公子是否看上哪家女子?” 赵荣昌眼神一亮交心道:“听说这祝英台有个和他年龄相仿的妹妹。若能和祝家联姻,这粮便是左手倒右手,这山寨还不是自家的山寨?” 二当家听这话立刻心领神会道:“大少爷既然有此心,鄙人定助大少爷成就好事。” 赵荣昌在山寨待三日,二人也说了三日。二当家从未问赵荣昌的父亲,不问他母亲。赵荣昌不问他婚配和孩子,两人打着哑谜乐着。 三日后,赵荣昌将粮食卸完后打道回府。临行前二人对面而立,只是相望。一阵风过,二人都迷了眼睛,二当家徒步将马上的赵荣昌送出寨子甚远。 二当家最后只说一句:“我来做成这事。”眼睛肿的赵荣昌却越来越小。 自那时起,他打定主意定帮祝文文先将这部曲养起来,再撮合他和赵荣昌成婚。 见谷大仓和韦秋竹二人内斗,他也不急。只守好粮仓,不闹出人命就行。哪怕祝文文不来, 自己领着人去万松书院投靠祝文文就是。 今日见马福安带着身契前来,只觉神兵天降,这些人都是儿子日后的佃户。哪怕和儿子不能相认也能长长久久在一起,他全身就像打了鸡血一样,铆足劲使干。 只这一个寨子马福安就录了整整一日,刚开始还是一个同一个录。后来直接十个十个录。终于在日落前将二百八十人的身契全部录完。 马福安和二当家不停揉自己的手腕子。祝文文吩咐让山寨里的人,杀羊宰牛开酒坛待众人。 众人签了身契,成了祝家人,心自然向着祝文文。祝文文又向众人讲了祝家庄的势力和厉害。让众人认为跟着自己是肉吃的。端着酒碗摇头晃脑开了一番动员大会。 动员屋完又说了那黄猴山的诸多好处,让众兄弟知道跟着自己有奔头。底下人喝酒吃肉,哄闹起誓热闹不在话下。 二当家端着酒杯,领众人喊着:“生死祝家死是祝家鬼,开荒建房,安身他乡,誓死效忠的口号。”一众人将那酒底喝干,摔跤玩耍取乐。 见这帮人心思又在一起,祝文文吩咐马福安和二当家陪兄弟们吃好喝好,自己红着脸带着小灵子和谷大仓柳儿三人出门去寻那疯女人去了。 这群人的身契之外,眼下她最担心只有那个女人。 这山寨外的那户人家本是一家姓朱的猎户,在这山上几十年,早和这窝贼人成一家人。他们见过这这疯女人,只是这年头他们自己都活不好还怎么帮人。 今日见谷大仓的婆娘拿着粮食来,说要帮忙。便欢天喜地的烧了锅热水,替那疯女子好好洗漱一番。等那疯女子剥光了衣服,见了那疯女人鼓起的小腹。 那朱家老婆子摇头道:“这女子真是可怜,疯疯癫癫被占了便宜都不知道。女人啊在这世道是真难。 谷家媳妇你也真是好心。要不是你,这女人什么时候生孩子,什么时候死了都不知道。” 被朱家阿婆这么一夸,孙二妹脸上有点臊。她明知祝家小姐好心,可正因她好心,衬托着自己的冷血和无知。 她做事永远正确,自己做什么谷大哥都要挑剔。她是个好人,可她却是自己夫君保护的好女人。 见疯女人在澡盆里挺着肚子喝洗澡水,她低头看自己肚子。什么时候自己肚子大起来,古大哥就会把她看得重了。这疯女人虽然可怜可她马上有自己的孩子,也是福气 第225章 不解释必须堕胎,忆旧事旧泪横流 祝文文冷眼看正在薅自己的头发的疯女人,无力的说了一句:“过几日,见了章道全,为这女人寻一副堕胎药将孩子堕掉,等他身体好了再给她看病。”祝文文进屋子第一句话便是要将她肚里的孩子打掉。 听此话,孙二妹直接蹦起来道:“你怎么能打掉她的孩子。” 见祝文文语气淡定不像是开玩笑,孙二妹补了一句道:“原本以为你菩萨心肠,竟如此狠心。”这个祝家小姐在外是扮好人,私下竟这般铁石心肠。她能救这疯女人,难道自己就不能帮她保这孩子么。 见这个和自己一样的现代人沦落如此,祝文文心如刀绞。她相信,只要她能醒过来,会支持并感谢自己为她抹去这段屈辱时期的产物,孙二妹她懂什么,对牛弹琴罢了。 她语气平和却不由反驳,冷冷道:“这事不商量,我既然能救她,我就能替她做决定。” 孙二妹起身反对道:“不可,你不能这样对她的孩子,这是她的孩子,你管不着。”此时只这有几个女人和谷大仓在这间屋内,孙二妹也不避讳,掐着腰吵争执。 谷大仓一向站小姐那边,此时面对疯女人肚子里的孩子,他馒头不语,他和孙二妹的意思相同。妇人怀胎向来都保胎,哪里有叫人打胎的。 偷眼看疯女人的肚子鼓着,不忍心道:“小姐要是不管她,她死在外面与我们无关。可是现在您既然救了她,那她肚子里的孩子,我们为什么不救?她肚子这么大了,咱们寨子上有粮食,孩子生在咱们这咱们也不差这一口吃的。” 见谷大仓搓手也这么说,祝文文转脸问小灵子道:“灵子,柳儿你也是这么想么?” 小灵子此番出去,摸清小姐的脾气了,起身一脸认真道:“我听小姐的, 小姐这么说定有小姐的道理。”柳儿也点头道:“这女人是个疯子,小姐救她就是救命恩人。小姐说了算。” 祝文文满意点点头,转而看着谷大仓和孙二妹。 知道谷大仓是一定不会违拗小姐的,孙二妹也不怕,拉过疯女人道:“你们都认为这孩子个该死,我也要为这孩子求条生路。不能因为你是祝家小姐,便有生杀大权,等见了章道全,我再去求他。” 看小灵子和柳儿不语,孙二妹拉过她二人的手按在疯女人的肚皮上道:“你们摸摸,这孩子都能是动的。都是女人,你们怎么舍得?这娃儿的娘是疯子,可娃儿无错啊~” 肚皮里的孩子果真动了一下,柳儿和小灵子赶紧松手。二人从未生过孩子,对视一看,转而眼神不忍的看着祝文文道:“公子,真动了~” 孙二妹趁机道:“人命啊~”几人为疯女人争执,那女人身上干净了,仍一脸呆像浑然不知。 祝文文不想跟他们解释为何,只一味默然不语。 谷大仓见几人都不说,以为小姐心思动了,对二妹道:“二妹咱们让公子再想想,不急于这一时。”见这疯女人没有个名字。 便岔开话题道:“公子,见张道全还有些时日,咱们也不能总疯女人疯女人的叫她,她得有个名字吧。” 那疯女人似乎知道在说自己,张开口哇哇哇大乱叫。吵得小灵子捂着耳朵说:“是啊,公子她得有个名字,否则我们平日里怎么叫她都不知道。” 祝文文努力回忆金老师是否和自己说过这女人的名字。他皱眉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她看着这个女人想到一个故事。 唐朝武则天时期,武则天杀了主张废后的上官仪了,却将他孙女上官婉儿放自己身边。她用上官婉儿比作悬在头顶匕首,时常警示自己。 今日见这女子疯疯癫癫被人欺辱,用她警示自己,若自己沉沦于此。疯子就是日后的自己。望着那女人的肚皮,伤心道 :“我也没问过她的名字,既然她没有名字。就跟我的姓氏,姓祝,就叫祝未己。” “祝未己?”几个人捋着舌头跟着念了一遍。心里都认为这名字不怎么样,孙二妹心直口快嫌弃道:“这名字什么意思?” 祝文文仍盯着祝己后,声音低沉道:“未己,就是未来的自己。” 小灵子见这名字不吉利,立马道:“小姐是大户田庄的小姐,哪能和这疯子一样。不如再给她换个名字,也好是小姐的好兆头。” 祝文文回神淡淡笑了一下,说道:“有一位文学家曾经说过‘先天下忧而忧,后天下乐而乐。’我是拿这女人警示自己。” 谷大仓见着名字意头不好,腹内思忖,是不是收部曲这事太难了,还是小姐这一路遇到什么委屈。这大好的年纪竟起日后无果的念头。以祝家的基业,小姐在自家一方天地再怎么折腾都无碍,可小姐偏要收这贼众当部曲。 外面那些不知道她是女人还好,若是知道她是女人,这世道人心,还将她吃个干净。 谷大仓慢慢道:“公子别怕,有我们几人护着公子呢,这疯女人叫什么都好,既然我们要去去那黄猴山,以后小的看护小姐也就方便了。” 平日里不爱说话的柳儿,听谷大仓这么说,慢悠悠来了一句道:“谷大仓能来最好,没有你马公子打架,我们只有躲着看。” 听这话头不对,谷大仓赶着问道:“是哪个鸟人敢动我家公子,说出来我看剥了他的皮。” 祝文文想起在乐县客栈那一回了,血腥气仿佛犹在鼻尖。 苦着脸跟谷大仓诉苦道:“哎呀呀~你莫要再说剥皮,我们几个差点被人家真剥了皮。” 祝文文和小灵子你一言我一语,连比划带说,将他们住个黑店被人麻翻,马文才杀贼的事详详细细给复述一遍。 她二人说完又后怕,要不是马文才机警,她哪里还能到这。说完看着谷大仓在身边,祝文文竟忍不住流起泪来。 小灵子摸了摸小姐的手道:“公子手冰凉,是不是后怕了。” 祝文文的眼泪流竟像水龙头一般止不住,又觉得自己没出息,敲了敲脑门,又笑道:“真是后怕,我流的是那日的眼泪,那日吓呆了,眼泪受惊只是存着,今日见谷大仓和孙二妹算是见了自己人,这眼泪才敢流出来。”说罢拿手背抹了抹眼泪又庆幸地笑了起来。 第226章 谷大仓劝小姐,小姐舍命铁心肠 见小姐又哭又笑,谷大仓从初始的愤怒变成了后背一身冷汗。 小姐在外命都差点没了,自己竟还在这山上和孙二妹正过日子,真出了事,自己怎么和祝家交代,到那时,就算将那几人全杀了,都换不活小姐。 只这一个月,他整日提心吊胆,还是出事了。此次再下山自己绝不能离开小姐。 他身高九尺,此时背弓得像个虾米。 咽了咽口水,正色对小姐道:“小姐,这部曲我们不收了,小姐如果仍要读书,我们搬去书院。若是这书不想读了,小的陪小姐回祝家庄。虽然年头是乱,可只要多带几个人,咱们还是可以游山玩水的。”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祝文文扬手打断,竖着眉毛道:“首先,我不回去。我刚收了外面那些人的身契,你让我回去?再者,以后出门叫我公子。我是将你和孙二妹当自己人才诉苦,若你这样,我以后什么也不跟你说了。” 谷大仓担心,这收部曲才是刚开始,小姐差点没了。要是被外面这帮人知道小姐是女人,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乱子,这才是他真正担心的事。 那疯女人就是最好的实证。 虽不喜欢这个祝家小姐,可听二人刚才那么说,孙二妹跟着担心。跟着劝:“祝公子~大仓哥担心出事无法与你家人交代。” 祝文文道:“现在见到你和大仓,我算是见到自家人了。” 见此间都是自己人,她摆手让几人脑袋凑近些,低声道:“这里的二当家会站在咱们这边,但这人武功不高,却爱蛊惑人心。” 这事前月谷大仓已经看出来了,韦秋竹身份高贵来这便挑人手,二当家也不和他正面交锋,只是称病守住粮仓,比自己高明。 孙二妹突然问:“他为何要和我们一伍?” 祝文文挤了挤眼睛说道:“他知道咱们祝家厉害呗。”又将那两教寺和乐同县的情形都与他夫妇说了,让他们自己人提前有个心里建设。 谷大仓听还有寺庙的事,脑子乱糟糟的,不明白小姐和马公子为何将简单的开荒搞得如此复杂。 眼下这几百人怎么去黄猴山,该走哪条道,这才是他发愁的事,他将顾虑说了出来。 祝文文听后,反而不急,调皮道“这有什么好发愁的,我们只需粮食盖好,这事交给那个二当家,他定能办妥。 孙二妹不喜欢心眼多的人,瞪眼问道:“你怎么这么慢相信他,我也看出这人狡诈的狠。” 祝文文见她和古大仓一个样子,微笑道:“我不是信他,我是用他。咱们可以打赌,他比咱们着急。” 谷大仓不解何意,问祝文文道:“公子为何这样说。” 对此事祝文文颇有信心说道:“他有心事~” 次日清晨,整个山寨仍在宿醉,就见寨子里的人睡得东倒西歪,鼾声震天。灶上的几个火头见太阳老高都无人吃饭,只得又准备了些精细的米粥往祝家这边送。 谷大仓夫妇住所后面有间宽敞的两间屋子。谷大仓特意叫二妹收拾干净给小姐他们当厢房用。 他们的房子靠外,也就是想见小姐必须先过谷大仓的房子。 见火头两个老妇来送饭,谷大仓指着木台子道:“别往前去,只将这饭食盒子放在这里即可。” 听有人送早餐来,柳儿已经穿戴整齐,开门出来拿食盒进去,几人在屋内用饭。 古大仓拿着长刀又在门前耍起刀来。 远远便听得二当家的笑声传来,见谷大仓一早就在舞枪棒。 疾走两步拱手见礼道:“谷兄弟已经勇冠三军竟还能早起来练武,实属难得。” 谷大仓回礼道:“我家公子说二当家今日晨起定来,您果真是来了。” 二当家先是一愣,而后点头笑道:“祝公子耳聪目明,只是不知道她现在可方便?”二当家知道祝文文是女儿家,不能说见就见,需先问明白才好。 谷大仓道:“我去问一问,二当家稍后。” 二当家所站之地与祝文文房门不过数步,谷大仓去敲门,柳儿出来回话这才能进。想她第一次被打的鼻青脸肿的模样,再想她今日这样规矩,竟只隔几个月。 心内满意思量:“我虽读过几日书,赵家堡也待过。但看今日祝英台的架势,可见昌儿说得不错。这祝家大业大,若能和她结亲。昌儿以后便算有自己的一方天地。幸亏那时我以礼相待,但这女子又太精明了些,不好拿捏。” 他自己腹内计较,这才跟着个谷大仓进门去。见祝文文昨日休息饱满,去掉一身疲惫。身穿对襟蜀绣长袍穿在身上,头戴黑纱冠,显得神采斐然。 他脸上开心,心中暗喜儿子眼光好, 祝文文见这二当家盯着自己的脸看,打趣道:“是不是我这脸上没有伤,二当家看不惯了。” 二当家想到当日种种,一时懊悔不已,不禁道:“佛家讲放屠刀,立地成佛。彼时与祝公子的冲撞,再想真是羞愧,只能望祝公子原谅。也蒙祝家不弃,收我们这帮兄弟做部曲。” 祝文文倒是感谢那日山寨里的喽啰将自己的脸打花,这二当家看着人模狗样,要真是那只劫财劫色的山贼,就不会去掳走常婉央了。 听祝文文说缘分二字,心领神会。顺势说了赵荣昌来送粮,二人攀谈的事。 祝文文心里咯噔一下,暗想,难道他们父子二人相认了?我这开荒还没开始,用这人的机会还多,怕他是要来说亲? 祝文文只将杏眼紧盯着二当家,脸色一变。问道:“二当家今日晨起是说赵公子的事情么?” 这荒还还没开,二当家不舍得儿子搅进来。 立马摆手道:“哎~我今日来寻祝公子,是来商量怎么运粮的事。” 此言一出,祝文文长舒一口气,认真道:“我也想和二当家商量此事。这一千石粮食运来的时候是由赵家堡人护送,不知我们则怎么竟这粮食平安运进黄猴山?” 二当家当即笑道:“祝公子也太小看我们这群人,虽说武艺不如谷兄弟和你韦少爷,可咱们是山贼。况且咱们的人与粮同行。一人一把刀,定不会有失,只是咱们这山寨与那黄候山路程不近。中间还有几处与我们大小相仿的山寨咱们不好过。” 第227章 化整为零来运粮 原来这安平寨和黄候山之间还藏着三四个大小不一的贼人山寨,和安平寨一样,以劫持商队和往来白衣过活。 他们运粮只能走官道。祝文文几平日里没有遇见山贼就以为路上太平。 二当家当然也想走官道。 可是走官道不怕山贼,却必须见官兵,他们这些此时虽然身份清白了。可贼人洗白,想借道也要看那官爷乐不乐意。 官兵还在其次,真是被那红了眼的流民盯上,他们这粮食,可能全就没了。 祝文文在姜家亲眼见识过,流民的如狂风卷浪,将羽家庄都给抢个干净。这粮食要是给流民看见,怕是一粒都运不到黄猴山。 这一大早,就遇到棘手事。刚能摆平寺庙的事情,眼下如何运粮,成了难题。 祝文文不解问:“你赵家堡的车也走了,怎么没人抢他。” 二当家轻咳了一声,虽不想承认但还是说了:“赵家堡本身就是江州最大的强盗,算是贼祖宗,谁敢去劫他?他现在从了良,每到一处,便有郡县派首城兵跟着。 劫赵家的粮等于劫官家的粮,流民再饿,也不敢和官家作对。咱们安平寨没有那么大的实力,不敢冒这样的险啊~ 那装粮的车那么显眼,走得又慢,我也正为此事发愁。” 几百个山贼运粮食都怕被抢,这种荒诞的事超出了祝文文的预期。的确粮食在这年头,出了山寨都能被抢了,一千旦能在这山寨存那么久没出事,就是万幸了。 看着面前同样一脸愁容的二当家,祝文文猛然多疑起来。难道是他不想去黄猴山,想就地私吞这批粮食?若他真有此心,让古大仓即刻杀了他。 不如试他一试,随后问:“二当家咱们要是不走只在这开荒,是不是也挺好?” 二当家当即摇头道:“昨日我与马管家酒桌闲谈,听说咱们在黄候山收了两教寺。鄙人虽是山贼,但也明白寺庙的好处。 有寺庙傍身,官衙都不能把我们怎么样,我们还是那里去吧。” 见他这么说,祝文文先将他故意不走的疑心排除掉,面色缓和下来。 如何将大批量的粮食运走,祝文文大脑飞速旋转,想有什么好办法。 突然她灵光一闪,面露喜色。谷大仓忙问小姐是不是想到什么好办法。 祝文文兴奋的起身,手指在二人面比划道:“曾经有一伟人,在敌我双方兵力悬殊的情况下,想出了一道化整为零的方法,根据地区优势,将队伍藏起来。” 二当家撇了撇嘴道:“祝公子说的是‘游兵和‘游击将军’是么?” 祝文文真不知道在汉高祖时期就已经有‘游击将军’这个词。立马拍手道:“对~就是这个游击。” 谷大仓一脸懵道:“公子,我们这是运粮和游击将军有甚关系?” “怎么没关系,那伟人用这游击战术打倭寇呢,咱们也可以用这方法运粮。”祝文文向二人细说道:“一千石粮食太扎眼,咱们就让咱们的人,每人运一些,只要将粮食运到黄候山即可。” “那可是一千石粮食啊。”二当家以为自己听错了,那么多的粮食,每人背一袋拿也会被人发现。 祝文文看了谷大仓一眼,让他起身道:“大仓,你起来转一圈,我瞧瞧。” 谷大仓懵懵地遵命站起来,双臂展开原地转个圈。祝文文又上前围着古大仓转了一圈,摸了摸他他的臂膀,又拍了拍他的后背。 点点头道:“我看可以。”谷大仓脑袋随小姐转了转,忍不住问:“公子这是做什么?” 二当家也跟着转脑袋看其原因。 祝文文也不理二人,叫了声:“灵子,去咱们包袱里找几个细长的口袋来。柳儿去拿一石粮来。” 二人答应着出去,不一会一个拿口袋一个拿粮食过来。 他们仍用汉代石,一石只有十五公斤。祝文文将这三十斤的粮食让柳儿和小灵子装进细口袋里,又将这细口袋两边拿棉绳封紧。 向谷大仓道:“你将这细口袋缠自己身上。” 谷大仓觉得这样有趣,接过来,两只手拿过口袋便系在腰间。 祝文文问他道:“一石粮食你背得动么?” 谷大仓蹦了两下,拍拍自己的胸脯道:“公子是在说笑,别说这一石粮食,就算十石粮食我古大仓也背得动。” 祝文文哈哈大笑,几人又围着谷大仓看了又看。 说道:“那道不必,我看咱们这三百人,每人拿身上拿两石,应该是没问题的,。” 二当家立刻明白祝文文的计策,起身将那细长的粮食口袋,在自己身上试了试。果然不是很重。 当即道:“这个办法好,只要每人身上带两石,咱们那一千石粮食就变成了四百石粮食了。我们这些人只需来回两回,就可以将这粮食全运走了。” 柳儿和小灵子也拿粮食口袋来试,小灵子的小身板背一石也没问题。 几人都拍手叫好。 二当家欢喜道:“这口袋不但可系在腰间,还可以绑腿上。”说着拿着口袋又在自己腿上比划 起来, “现在需大量的细条口袋。二当家可以着人去买。”祝文文真怕二当家突然把裤子脱下来。 二当家拿着细袋子,上下看看叹气道:“这年头别的不多,只这样麻布条凶肆里多得很。我现在就着人去买,三日内必做完。”二当家像得了宝贝,拿着那细长口袋先去了。 谷大仓和小灵子柳儿也都觉得小姐这法子能行。赞叹道:“公子,你在书院还学这个?” 祝文文道:“咱们这片山河遭遇的苦难多着呢,我这就是照猫画虎而已 。” 几人正在闲谈,就见福安急匆匆拿着一厚账册进来。 见面,就将一摞子账册摆在案牍上。 第一句便是:“公子,山寨里的账册我都看过了,不值钱的都记录在案,那簸箕几个都记上了。值钱的都含糊,多少个在哪都不知,二当家这账目不明啊~” 祝文文见他宿醉一脸的疲态,衣服上有油渍也没有换洗。按住他肩膀的道:“还没吃早饭吧。小灵子去给马管家盛碗细米粥来。 谷大仓看了马福安一眼道:“马管家~他~他是管家?” 第228章 收管家做会计,万事备差秋竹 马福安有些心虚,放下手中的粥碗立马起身道:“公子,昨日二当家问我是谁,小的信口开河说是公子带出门的管家,小的绝没贪图上位的意思。” 见他慌张,祝文文摆手让他坐下接着吃饭。马福安不敢,局促不安的觑眼看了看祝文文的神情。 见公子脸色爽朗,心安了一半,仍是垂头站着,不敢说话。 祝文文见他不坐,便给他一次性说明白。 “我什么身份,我想你是晓得的。” 马福安知道她在问她的性别,点头道:“小的出门前,父亲都给小的交代明白了。小的知道。” 祝文文道:“那就好,这样我说话办事也就方便多了。”又指了指柳儿和小灵子又道:“他们两个身份与我一样,你往后对她们二人也不可轻慢。” 马福安立马跪下道:“我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有这样的脏念头。” 祝文文故意顿了顿,缓声道:“我身边正好缺像你这般会管账单的自己人,快起来的马管家。小米粥已经凉了。你的月例银子和马掌柜月例银子相同,你看可否?” 马福安又伏地磕了三个头口中念道:“公子提携之恩,小的衔环相报。”祝文文让小灵子将他搀起来。他起来和谷大仓相见,寒暄了几句。 祝问问捏着案牍上的账本,翻了几页交他道:“咱们正在用人之际,二当家的账先不许开口。等将来再说。” 马福安点头道:“公子说的是,小的明白。” 接下来三日安平寨忙活不止,几处忙活。 先是十个小喽啰去山下走访了十几家凶肆,采买细长的粮食口袋,又有又五十个小喽啰开了粮仓细细将粮食分装成斗。又有五十人将分装成斗的粮食,用漏斗倒进细长的布袋里。 等这五十人将口袋封上口,又将装了口袋的粮食用草绳,在粮食口袋中间系上两回,让粮食不在口袋里游走。 谷大仓那边领着五十人将库里的砍刀钢叉,长矛拿出来,请来两个铁匠在山寨垒了火台和风箱。将那手里生锈的,卷口的兵器又用火淬了淬,打得叮当震响。 那打铁的匠人以为这帮山贼又要去哪里去劫道,下了山便和附近的百姓都说了。哪知只看着山贼打武器,却不见他们下山来。 山上那群人,每人将两个细袋,一个绑在腰间,一个绑在裤管上。每人又换身干衣裳,净了面打扮得和庄农的汉子一个样,头上都绑着褐色头巾,打着赤脚,将自己两件贵重物件包在包袱内拴在身上。 每人身上配一把短刀护身,三五一从,七八人一伍。就等着天一亮,前后时间错开往乐同县黄猴山方向去。 谷大仓和祝文文准备开路,说好的韦秋竹三日内必回,可一群人左等他不来,右等他不来。眼看次日清晨山上的人就要往黄猴山去了。 祝文文等不到他,晚上太阳落山后,拉上个谷大仓翻身上马往万松书院去找韦秋竹去了。 整日在山上听那帮山贼大吵大闹,喝酒闹事。祝文文都快要忘记书院的竹林声与琴声。走在竹林间,听着从书院传出饱满苍古的古琴声。 看天上乌云遮月,见林中书院连山如水墨一般。耳边秋风习习,鼻尖竹香盈盈。祝文文轻叹一声,被谷大仓听见。 谷大仓转头问:“小姐,是不是有心事。” 祝文文映着月光自笑了一下道:“我在欣赏这书院外的夜色。”转头向谷大仓道:“有你在,我还能欣赏一下这夜景,你不在那几日,我们几个连夜路都怕。可没这个心情。” 谷大仓也听见书院琴声,看着眼前的小姐。这几个月,小姐神情样貌都有些变化。大概小姐是有些后悔了,忽而问道:“公子,你认为这书院好,还是山寨好。” 祝文文习惯性笑了一下,反问谷大仓道 :“你说这书院什么最多?” 谷大仓咳了一声,笑着道:“这难不倒我,书院书院当然是书多。” 祝文文又问:“那咱们山寨什么多?” 谷大仓快速道:“人多,粮多,兵器多。” 祝文文笑着问:“要是双方对峙,哪个能赢。” 谷大仓想了想道:“要是我们和马公子几人在书院,书院赢。我们在山寨,山寨必赢。” 祝文文身子随马晃动,又道:“我们这几人是既有田又有兵,故而我们强。书院是好,但都是纸上谈兵。山寨虽野,却是实在庄田农务和人头。 纸上高谈阔论,不如田间一抹土,读了书再去治理山寨,就有迹可循了” 祝文文声音凌冽如冬日泉水,谷大仓见小姐身量小小影子长长如男子。 谷大仓听懂了,小姐读的书和那些书生读的书都不一样。她和马文才都是读了书再去山寨里,而且他们要的可不止是山寨那几个人。至于他们想要多少东西,谷大仓不知道。 二人对书院路径熟悉,扣开角门,见是看角门的赵大。 赵大见是祝英台和谷大仓,连声道:“好久不见二位了,怎的赶着夜路就来了,快些进来。” 二人将马栓在门外了,进到门里。赵大关了门又道:“祝公子和谷后生这次来还走么?” 祝文文往里边走边道:“我们是来寻韦秋竹的。” 那赵大听了,拉着谷大仓的手道:“二位停下脚步罢,常夫子准备上衙门告那姓韦的呢。” 谷大仓和祝文文停下脚步,转头问那赵大为何。 赵大低声道:“我们这外院的人你哪里知道里面的端底。二位且去书生间问问,切不可去惹那常夫子。” 祝文文一脸晦气,不说话往书生住得厢房那边去。见有人往来,也只是点头打了招呼,叩开邹秋萍和钱青玄的屋门,邹秋萍见是祝英台立在面前,高兴的差点没跳起来。 拉着他手道:“祝兄,你哪里去了,让我好想。这才两个月,你也外出游历去了,山伯不知去哪里当官去了。我们这一伍就剩我和钱青玄二人,整日读书不知将来在何处,说不定要回家去了。” 谷大仓见这家伙嘴还是那么碎,还拉着小姐的手。一把拉开道“说话就说话,干嘛动手动脚。” 第229章 丑汉子痴情郎,为娇娘打人忙 见是谷大仓,邹秋平也不生气,上去抱住谷大仓笑道:“谷兄好久不见,听说你成亲,什么时候让我们也见见新娘子啊。” 他俩这般闹自己,弄得谷大仓不习惯却又不推开,只是沉着脸道:“你这人怎么不是拉人手就是抱人,好不害臊。” 钱青玄和祝文文见谷大局促也跟着笑了起来。 短暂的重逢过后,祝文文说明来意,问二人可知韦秋竹在哪。 钱青玄拿手示意让他低声些,书院里不准提这个人,韦秋竹现下正在‘惟居’门口站着呢。常夫子气得说明日要报官。 祝文文阴着脸道:“因为常婉央?” 邹秋平指着她道:“你果然知道。竟然就我不知。” 祝文文本是女子心思细腻,韦秋竹那么粗壮一条,没事总往书院跑。再者陈福寿明里暗说了两句,祝文文全都懂了。 只是这二人是什么时候对上眼的她不清楚。她对常婉央的记忆还存留在,自己请马文才吃饭那日。 她不是心仪马文才么?什么时候这枝红杏开在韦家枝头了?自己整日东跑西颠的有这么大的八卦自己都不知道。 谷大仓接着问:“常夫子为何要报官?” 邹秋平着急得有些结巴道:“他将常夫子家的几个亲戚打得满头包,等我们这些人听见动静去看时,见他还揪着其中一个头发打呢。” 谷大仓听他这样打人鄙夷得很,又问“他为何打人?一身的武艺竟揪人头发。”这话也是祝文文想问的。 钱青玄见邹秋平说话结巴,往来还有个别人,拉他两人进厢房来说。虽说这事弄得满院皆知,这两日都在议论这个,可让嘴长的告到常夫子那里也不好。 四人进了房内,祝文文想着五更天开城门他们还要赶路,也顾不上坐下吃茶,只站着让二人快说。 钱青玄低声道:“听说是那两个亲戚是上门来说亲的。”邹秋平喘好气,插嘴道:“那一对男女还带了一个后生来,年长的就是要给这后生男子说亲的。” 祝文文有些糊涂了,这梁山伯不是常夫子的内定女婿么?上次常师母临走前见自己一面,话里话外还有讥讽自己之意,怎么这师母走后,反而这常夫子想开了呢。 这话祝文文只能在脑子里想想,不能和这二人说。 祝文文只问:“是不是韦秋竹和常婉央?”这话一出口,邹秋平表情都变得激动起来了,反而一旁的钱青玄尴尬的低头。 邹秋平开了话匣:“以前我竟不知,青玄竟心仪常婉央。韦秋竹没来之前,他便常常有意无意去常小姐的窗外假装路过。”他手向钱青玄一指道:“是青玄先发现那韦秋竹对常婉央有意的。 后来韦秋竹和你们都走了,钱兄又去看常婉央。竟有一次见韦秋竹夜间从常婉央的窗子里跳下来,翻墙走了。”邹秋秋平说到激动处,咽了咽口水看着钱青玄。 祝文文的脖子一直,‘啊~’出声,也跟着结巴起来道:“你~也喜欢她~确定那人是韦秋竹吗?” 钱青玄满脸通红却语气坚定道:“我在那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韦秋竹的样貌和身量我还是知道的,一定是他;。” 祝文文脑子努力理这关系,古大仓笑着问:“是不是他二人干好事,让常夫子抓个正着。” 钱青玄红着脸道:“从那之后,我也是好事,日日去看上一眼。那韦秋竹隔三差五的来。他身手了得,并没被人抓住过。 只是有一次见常夫子和婉央吵了一架。没两日那对男女就领着一个男子,再后来就是韦秋竹将三人都打了。” 祝文文理了半天,大概理清这关系了。也就是韦秋竹常从山寨下来和常婉央私会,马文才和陈福寿还出门时,他怕被骂,避开所有人翻墙再回山上。常婉央对韦秋竹也是有情的,否则不会和常夫子吵架。 定是常夫子看出端倪,父女二人才会吵架。常夫子想将女儿赶快嫁出去,老家才会来人相看。正巧碰见韦秋竹回来就开始打人了,等于常婉央和韦秋竹被撞破了情事,没有被撞到丑事。 谷大仓听韦求秋竹的糗事像听趣事,仰面哈哈大笑起来。 说道:“我说他在山寨上五日就有两日不见,原来是来这里会娇娘了。” 邹秋平和钱青玄二人面面相觑道:“什么山寨,你们几人在一起?” 祝文文也不答他,拉着二人只问韦秋竹现在何处。 钱青玄道:“他今日闹得太不像了,常夫子又怕丢人。便将惟居的门锁了,韦秋竹也在里面。说明日一早就要报官。” 祝文文跟着一声叹气,为自己今夜不能睡觉叹气,也为常夫子叹息。 梁山伯这个义子不听自己的话,女儿也是个有多心的。他白天管学生,晚上管后院,一把年纪头发都快白完了,亲戚又被打了,要是她,她也要报官。 谷大仓看小姐不说话,问道:“公子,不如我去把韦秋竹提出来,咱们直接去黄猴山吧,” 钱青玄邹秋平又大眼瞪小眼,两人同时问:“你们怎么又去黄猴山?” 祝文文见二人眼神清澈,也顾不上他们二人,向谷大仓道:“我们又没做错事,我们怕什么。韦秋竹以后就是和我们一起走的人,哪能真让常夫子给送官。马文才不在,咱们得将他设法救出来才是。” 古大仓吃一口茶,抱怨道:“怎么救?这翻窗入室的事,说到天边也是他不对,而且他还把人打伤了?” 祝文文想了想问钱青玄道:“他翻窗这事,你还告诉谁了?” 钱青玄一脸不悦地说:“天大的事,我谁也不敢说,昨日谷大仓打了人,我才和邹秋平说起这事。” 祝文文长舒一口气道:“那就好,还有的说。” 谷大仓问:“公子咱们在呢么办?” 祝文文没好气道:“能怎么办,他跟一头倔驴一样一根筋。”祝文文叹气道:“我们去向常夫子提亲还能怎么办。” 轮到这三人吃惊了,祝文文拉开门往外走,古大仓邹秋平钱青玄三人提着角灯跟在后面。 钱青玄好奇道在后嘀咕道:“提亲,这能成么?要是我可不会将女儿许配给这样的人。” 邹秋平道:“别说了,咱们跟去给祝兄壮壮是士气,提亲是下策,总比送去见官了强。” 祝文文黑着脸,就当没听见,只往惟居找去。 第230章 救秋竹,祝小姐去提亲 远远就就见一片黑暗处只有惟居还亮着灯。走近看时,就见两个仆妇站在门口守着,不让外人靠近。 那两个仆妇见有人提着角灯过来,忙着上前拿话语驱赶:“什么人在书院闲逛,快快回去。” 祝文文走近,挤出笑容攀谈道:“是我,祝英台,两位阿娘辛苦了。” 这两位仆妇是茹夫人的身边人,见祝英台次数不多,只知道他是独住藏经阁的祝家庄公子,虽然不熟,也不敢得罪。 软声道:“哦~是祝公子,这夜间来此处有何贵干啊~~” 祝文文客气道:“我是专为韦秋竹来见常夫子的,还请两位阿娘通禀一声。” 年长的一位粗声道:“常夫子让我二人守好这门户,明日就带他见官,我们不好多事。” 祝文文忙道:“我就为此事前来,还请两位阿娘通融。”说着从口袋里摸出几个铜钱,塞在二人手里。 二人互看一眼,犹豫一下将钱收下了。 年轻的一位见这几人不像是来闹事的,便道:“我去和我家老爷和二夫人说说。” 不多时,常夫子的茹夫人出来。 祝文文见她衣着华丽,不似往常,便知道常家后院现在是这个二夫人当家。 连忙向二夫人行礼,说明来意。茹夫人听是来见常夫子的,婉声道:“夫子今日身子有所不适,有何事,明日再说不迟。”说罢转身便想走。 祝文文立马拦着道:“二夫人,晚生还想问韦秋现在何处。”祝问问心道:“我什么都没问呢,你便想走,怎么能行。” 二夫人上打量一番祝文文,缓声道:“他仍在院子里站着,我们赶他也不走,我们拿他无法,只能明日官府来人再说。”说完又想走。 祝文文一个转身来到茹夫人面前,挡住她去路。央求到:二夫人,我有办法让他走,但请二夫人让我见见常夫子。” 茹夫人见她拦着自己不让走,有些气恼道:“夫子说了不见人,明日再说,你这书生拦路好没道理。” 两位仆妇见祝文文挡着上前要拉她,只听得‘哎呦’一声,二人被古大仓一手一人拎得双脚离地。 茹夫人见状气得声颤道:“你们这是要干什么?书院里的书生都造反么?” 祝文文说了声对不住了,转身先进惟居。又听得身后邹秋平和钱青玄拦着茹夫人扯皮。 祝文文见韦秋竹站在院中纹丝不动,跑上前去。 韦秋竹见是她,瞥他一眼道:“我的事不让你管,你见二公子告诉他是秋竹无用,但我绝不能让婉央嫁做他人妇,她是我的。” 一阵寒意扑面,祝文文却见韦秋竹真心似火,烫的人脸红。 祝文文先是一愣,没想这个莽夫竟有如此大胆表白,也算是真爱战士了。见他执着,无奈对他道:“我现在问你,我替你去提亲,你可愿意?” 韦秋竹本以为祝文文是来公报私仇的,没想到她说她要替自己提亲,他忽觉胸口温暖说不出话来。 祝文文见房内灯又亮了两盏,知道要有人出来。急得跺脚道:“你倒是说话啊,愿不愿意?” 韦秋竹缓过神连连点头道:“愿意,只要能娶常婉央,祝兄说什么我都依。” “谁在门外吵闹。”祝文文见是常夫子贴身侍童阿闵出来了。忙对韦秋竹道:“君子一言。” 转身笑呵呵的向阿闵走去。笑道:“阿闵小哥好啊,我来找常夫子有事。” 阿闵看着门外的茹夫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又被祝文文又拉进屋子去了。 常夫子绑着额头,侧卧在床榻上。 祝文文见常夫子脸色可能真被气到了,立马跪在常夫子面请罪道:“学生无礼,闯进惟居,失礼于二夫人,还请夫子责罚。” 常夫子仍闭着眼睛,半晌冷声道:“我这惟居本来就是你们这些公子们想闯就闯的地方,你都已经进来了,眼中就已经没有我这个夫子了,还要我责罚作甚。” 见常夫子有灰心之意,祝文文心有愧疚。连忙叩头道:“学生不敢,还请夫子责罚。” 常夫子将身子往内一转,嗔怒道:“你闯进来不是为了要我责罚你的,你要想要我多活两日,现在就滚出来。明日我势必让官府将门外那厮拿了,谁也别来求情,否则我连你也打出去 。” 祝文文不语仍就跪着,为只让常夫子消气。她明白,这是要向人家求娶女儿,必须让老父亲高兴才行,要是夫子不悦,祝文文胆敢提亲,真怕常夫子起身先给自己一脚。 先用苦肉计,先跪半个时辰让常夫子先消气再说。 常夫子躺在床榻半天,也不见地下有动静。忍不住翻身过来看,见祝文文竟还规规矩矩跪着。心中存气,起身问道:“你这样跪着是要挟我么。” 祝文文跪着道:“学生最近收服了安平寨的山贼,准备拉这三百人去黄猴山去开荒,特来向夫子辞行。” 常夫子一惊,虽然为女儿事情发愁,但听得自己的学生在外收山贼开荒,作为半辈子都在传道授业的夫子,他本能的身子坐正让祝文文给自己详细说说。 祝文文偷眼看夫子脸色转圜,便将他们找寺庙,准备开荒的事都说了。其中也说了韦秋竹帮忙送信,训练山贼的功劳。 一番言语过后,祝文文小声道:“明早五更我们就要走了。” 常夫子听罢沉吟半晌,问她道:“这收兵开荒都是你主意?” 祝文文点了点头道:“是学生的主意。” 常夫子欣慰点头道:“我为师几十载,只有你敢这么做。虽说有马文才在旁帮你,你能让他们去开荒就是君子所为了,英台你起来吧。” 祝文文心有所求,不肯起来。 常夫子看出来她为韦秋竹求情,见她也瘦了一圈,不忍再对这个学生发脾气。 只给他讲道理:“英台,为师知道你的身份,仍收你进来读书,为师不是那默守陈规的古夫子。既然你在外有所作为,也是明白道理的人,我自家家事,你不要去管。” 见常夫子说到这里了,祝文文拱手道:“夫子 ,这韦秋竹虽家世不能和马文才相比,却也是长在军中好男子,夫子何不成全令爱与他呢?” 常夫子立马横眉竖立喝道:“在你眼中本夫子是那种攀附权贵的人么?” 第231章 你不说真话,我逼你说真话 听常夫子这么说,祝文文知道常夫子误会了。 立马摇头道:“不是,我绝没有这个意思。”想了想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开口道:“夫子一生淡泊名利,酷爱清谈,难道女儿就必须也要这样吗? 您为她选梁山伯因为梁山伯是您的义子干儿,可他们二人只有兄妹情,没有夫妻的缘分。常夫人看上的马文才,您知道门槛太高耽误女儿,因为淡薄名利就不能往名利场钻。 可眼前这韦秋竹虽读书不多,却一身的好武艺,对常小姐更是一心一意,他不是名利场人,据学生所知,他父亲也是布衣出身,是在战场上打拼出来的。他这样的人家才不算辱没常夫子的清誉!” 常夫子立着眉毛道:“子女姻缘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韦秋竹若真对婉央有意,大可让父母提亲下聘,何故这般偷鸡摸狗,做这下作的事来。 若不是有人上门提亲,我还被他蒙在鼓里。我不将他送官,世人都会认为我常家女可欺,轻视她。他不走正道,去走偏门,你现在来怪我?” 祝问问听常夫子这么说,猜他还不知那对鸳鸯发展的程度。 她轻咳两声道,小心问道:“夫子,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错,您也希望女儿过得好,不如听听常小姐的意思。” 这位老夫子满腔的郁闷,他当然希望女儿过得好,婉央是他第一个孩子,从小如此聪慧。自己选的梁山伯她不满意。 她也是读了圣贤书了的,清贫乐道,安分守己这道理她都知道,为何前有马文才后有韦秋竹,就不要梁山伯? 常夫子只是拧着脾气不愿去唤自己女儿出来,偏着脸只让祝文文站起来,别管自己的家事。见夫子的脾气又上来了,祝文文身子一挺道:“望夫子请常小姐出来表明心意,若常小姐对韦秋竹无意,我立马劝韦秋竹跟我走。 以后夫子说媒嫁女,我代韦秋竹保证,他绝不会再见常小姐一面。我这个当朋友的也算是尽了心了。 可如果常小姐愿意头,也望夫子能成全这一对璧人。我也让这韦秋竹保证,随我们先去开荒,让韦父韦母做足里表上门求亲如何?” 常夫子不是看不上韦秋竹,只是若轻易答应了,上为门庭声誉,下为女儿终身,中间也为自己的观念,他拉不下脸面。 他暗自想:“祝英台虽然年轻,说的也不是全道理。婉央两次为自己寻夫家都是武将出身,或许她真看不上书生。若是她真对这韦秋竹有意,韦氏父母能上门提亲,也算成全他们了。” 拂了拂衣袖,端了端架子。 对祝文文道:“我今日当你面问清,她与韦秋竹之间可有苟且之事,若是她做了有辱家风的事,我拿一条白绫给她勒死也断不能让她出常家后院。 若她爱惜名誉,和姓韦的只是心意相通,我要不拦着。” 祝文文听常夫子这话,擦了擦头上的汗,嘴上道:“常夫子家教甚严,常小姐哪里会呢。夫子您让常小姐出来问一下,若是常小姐愿意,我们让韦秋竹即刻给父母写信。” 常夫子沉着脸,点点头,叫茹夫人进来。 那如夫人见祝文文使出了金蝉脱壳的计策,让几人缠着自己,她自己进了厢房。气得牙根痒痒,此时丈夫唤他房,她斜眼瞪了祝文文两眼,从她身边走过。 心道:“你这刁蛮的小子,别犯在我手上,让你眼里没我,看我好欺负。” 常夫子让她带常婉央出来。常婉央一身湖蓝的长袍,配一件碰见撞色两挡。挽个平髻,顶着像桃子一样的眼睛进来。 许久未见常婉央,只见她风韵依旧,如嫦娥下凡,又如出水芙蓉。祝文文用目光随着她走,看美人落泪也如看画一般。 常婉央见祝文文跪在地上,不觉心头一震心道:“她为何在此处?难道是来给我父亲说我什么不成?我与韦秋竹是两情相悦,说什么都不能让她来坏我们的好事。” 常婉央悲悲切切立在常夫子面前,跪下行礼道:“父亲叫女儿来何事?” 常夫子满脸怒气看着她道:“我来问你,你和韦秋竹是否清白?” 祝文文没想到常夫子问自己的女儿竟如此直白,茹夫人见她这样十分不妥,忙在一旁提点道:“老爷,婉央清清白白你何故这么问她。” 此话一出,常婉央也在一旁哭哭啼啼起来。她不知道父亲为何突然这样问自己,也不敢说话只是捂着脸哭。 祝文文真怕她突然承认了什么,忙跪行两步道:“常小姐向来是冰清玉洁的清白身,我们自然都知道她是干净人。”说罢使劲朝常婉央使眼色,让她万不可承认。 常婉央从指缝中听出了祝文文说话的风向,只一味的哭着说自己和韦秋竹是清白的。 茹夫人也在旁边帮腔道:“老爷,婉央都说了他是清白的,您从哪里听来的嚼舌根,竟这样恶毒的心肠,要毁我们常家的名声。”说罢把眼睛往祝文文看。 常夫子也不理她,只问女儿道:“你与那韦秋竹到底有没有情谊。” 常婉央见父亲这样问,想先保住自身,捂着脸道:“我与他也只是相熟,多说了两句话而已,不想他昨日打人,女儿也不知他这是为何。” 常夫子听这话挺了挺腰板道:“英台,你也听见了,婉央和他没有情义。你快将门口那厮现在带走,以后不许再出现在万松书院,我便饶了他这次,如若不然,我明早定去报官。” 祝文文见常婉央将她和韦秋竹撇个干净,心头不由怒气起来。 抬起头向常婉央道:“常小姐我是替韦秋竹来提亲的,若是你和韦秋竹真是两情相悦,韦氏夫妇不日就来提亲。若常小姐觉得秋竹纠缠你了,那我们即刻告辞,他再也不能回书院见你” 常婉央听见此话愣住了,她猜了一圈都没猜到祝文文是来替韦秋竹提亲的。 和她一没想想到是茹夫人。 心道:“他一个年轻人,又不是韦秋竹的长辈,也不是韦秋竹手足。只带着一张嘴夜里来提亲,真是笑死人了。” 第232章 一直家书破冰,敌对成翁婿 茹夫人讥笑一声道:“你这小小年纪红口白牙,就敢来提亲。昨日常家宗亲,由长辈陪同带着花红礼物那才是提亲,你这是要笑死我们么?” 祝文文知道自己这样很不合规矩,神情自若,又向常夫子磕头道:“夫子~学生知道自己年纪小,上门提亲需媒人和好花果礼,拿着双方生辰八字过来。可学生的确有要事在身,又见韦秋竹对常小姐情有独钟,才大胆上门求亲的,我为好友情义而来,韦家父母,随后就到。” 常夫子见女儿说他们只是寻常关系,心里放心。 便对祝文文道:“你为同窗一片心我看到了,我不难为他,你让他走便是,以后也让他不必再来。” 常婉央听父亲这么说,泪声也停了,转身问祝文文:“韦秋竹难道要走?” 祝文文见她脸色变了,知道她前话是为了隐瞒。 冷脸向她道:“我们要远行少则一两年,多则三五年回不来,若常小姐愿意,你与韦秋先今日口头约定,否则怕是后会无期了。常小姐,韦秋竹就在门外你若有意,咱们今日就定下。若是不愿意~” 祝文文顿了一下,接着道:“便让韦秋竹进来,你对他说你对他没情义,以后男欢女嫁各不相干。” 常夫子听这话点头道:“这样最好,我替婉央说了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祝文文见常婉犹豫不决,决定逼她一下,若她再只为自保,那也不必再为她花心思了。想罢,起身向常夫道别,转身要走,心里只能赌一把。 “慢着!”身后常婉央叫出声,因为着急声音有些颤抖。 祝文文转过身,见常婉央走近跪在常夫子面前,低头流泪不语。 常夫子见女儿留下祝英台,又跪在面前,心里顿时明白了女儿的心意。脸色怒红起来,看着女儿看了望站在门边的祝英台。心道:“祝家女都平三贼开荒,是不是我将婉央困得太死了。” 脸色转圜,长叹一声,老泪纵横。 一双垂暮双眼,抬眼看着跪在地上的常婉央道:“儿啊~你想好么?他是一介武夫。将来定要拼搏沙场博取功名的,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你又远嫁豫州,该如何是好啊~”说罢常夫子竟那袖口抹起眼泪来。 一屋子见常夫子伤心,茹夫人立马上去劝道:“老爷先疼女儿,可女儿大了留不住。别光顾着难过,让那韦公子进来,留个信物才行。不能让这小孩子说几句好听话,我们就把好好的一小姐个给出去了。” 祝文文听后,立马道:“我去让韦秋竹过来,让他当面说。” 出了房门见谷大仓邹秋萍钱青玄都喜滋滋的在门口站着。祝文文拨开三人跑过去拉韦秋竹,嘴里说着:“快跟我进去,常婉央站出来同意了,要你去做口头之约了。” 韦秋竹激动得三步跨进房内,将祝文文甩在身后。 见常夫子正襟坐在床榻上,上前跪在常婉央身边看了常婉央一眼。回身拱手道:“晚生韦秋竹,豫州河东人氏,家父韦金刚是豫州太守帐下右副将。吾在此愿娶常婉央为妻,还望夫子成全。” 茹夫人听后拿帕子捂着嘴咯咯咯的笑个不停,指着他道:“韦公子,你说得也太早了。”韦秋竹一脸不知所措的看着如夫,不知道自己错哪了。 祝文文上前提醒他道:“那是下一步,你先说让你父母定亲的事。” 韦秋竹此时转过神来拱手道:“我明日就写信,让父母来书院提亲,绝不敢耽误小姐起青春。” 常夫子黑着脸道:“不用明日,今日现在就写。你明日随英台他们在路上,你哪里去写?” 韦秋竹见未婚妻在侧,有些舍不得,便道:“我将他们送去就回。” “大胆~”常夫子脸色一正,吓得韦秋竹不敢说话:“你正是历练的年纪,英台诸人收山贼解困境,哪个有你这般惫懒的,简直混账。”韦秋竹见未来老岳丈生气了,背弓着缩成一团。 没想到骄傲自大的韦秋竹竟被训的像孙子,常夫子让人拿笔墨他就跪在地上写,写好后捧着让常夫子过目。 常夫子道:“你给父母家书,我哪里能看。我只限期三个月,若三月之内,你父母不来提亲,你和婉央的婚约便不作数了,你也莫再来。” 祝文文心里算了算,豫州到江州的路程,常夫子给韦秋竹父母留够了来回的时间。若他们真不来,就是不愿结亲,常婉央再许配别人也合情合理,这样看来常夫子还是愿意促成这桩婚事的。 韦秋竹从腰间拿出一雕琢精美的玉佩,捧在手上,呈给常夫子道:“此玉佩乃韦家家传,今日做为信物,交给婉央,方显我心。” 常夫子接到手里,见那块颜色上乘的墨色玉佩,知道他没有说谎。 点头道:“咱们今日口头说定,也算有个婚约。你和婉央也要避嫌,定亲之前不可相见。” 促成一桩亲事,一屋子人欢喜,婉央粉面桃花,樱桃小口微笑。韦秋竹高大伟岸,粗眉方口傻乐。虽说这一对是军汉配娇娘,却胜在两情相悦情义长。常婉央虽是心比天高求高嫁,却也是嫁鸡随鸡一条心。 这边常夫子让婉央收了玉佩,折了去信,又嘱咐婉央收心,等韦家来说亲。交代韦秋竹要与同窗共进退,同时不要荒废学业与武艺,勤加锻炼保重身体。 这番言论在祝文文听来,就不再是老师教导学生,更像是岳丈交代女婿。韦秋竹也保证会尽快建功立业,迎娶婉央。 两边都努力的建立生涩的关系。祝文文从见他们关系的发生着微妙的变化忍俊不禁。 刚才还剑拔弩张的两方人,一纸手书下去,可能就是翁婿关系。 见这个场面自己基本不用再说什么,祝文文站在门边,只等他们叙完话,说自己要先回安平寨,明日早起还要赶路。 韦秋竹看了看祝文文又回头看看常婉央有些为难。祝文文想了想道:“常夫子不如这样,我先回去,明日我们从此路过,再让秋竹兄与我们同行。” 韦秋竹满眼欢喜的点头,又看着常夫子等这个未来岳丈同意 。 常夫子点头道:“既然如此,明日五更他便在竹林外等着,我正有些事要问他。” 常婉央为秋竹高兴的对视,祝文文笑了笑告辞了。 出了院门,邹秋平钱青玄夹着她道:“真没想到,祝兄还有这包门拉纤的本事。哪日我要是看上哪家姑娘,祝兄可否为我说亲。” 第233章 同窗情,受够清闲去开荒 刚出了院门,邹秋平钱青玄夹着她道:“真没想到,祝兄还有这保媒拉纤的本事。哪日我要是看上哪家姑娘,祝兄可否为我说亲。” 祝文文拽出自己手向他呵呵笑道:“他二人本就是门当户对,要是韦秋竹和父母说清楚来提亲,哪里轮得到我说。他是个憨货,只会来硬的,非闹出一场才罢休。” 几个人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邹秋平和钱青玄苦留祝文文和谷大仓二人留下喝酒。谷大仓说他们明日五更便要去黄猴山。邹钱二人从刚才就想问他们所说的开荒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时祝文文哈欠连天,给他们二人说了几句要带人去开荒的事。邹钱二人一听有这好事,兴致高昂,也想跟着去。 祝文文边走便说道:“你们在书院是享清福,等过上两年,无论是上官府还是当教书夫子,都是份体面差事,何必非要去开荒,活受罪?” 邹秋平到:“梁兄举了孝廉,马文才和祝兄一个是太守之子,一个是家里占着田躺着地。可我们这样薄田家产的人,就算回田庄也只是在宗族里,做些抄录记事。 不如趁着你这件事的由头,陪你一起去看看。陶元亮都说了‘少无适俗韵性本爱丘山’他都能归隐,为何我们不能不行。” 祝文文看着这二人清澈的眼神,回道:“那他还说‘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呢,你们是拿书本的人,怎么去拿锄头开荒。” 钱青玄见祝文文阻拦,故意激将道:“邹兄,祝兄嫌弃我们是布衣百姓,恐他与我们结交辱没了他的身份。只有马文才这样太守之子才能与他同行。咱们也别央求她,她是不会带你我二人同去的。” 祝文文见钱青玄拿话激自己,停住脚步噗嗤一乐笑他道:“钱兄何时会用这激将法,你要不用激我,你们要想去我还求之不得呢。你二人向常夫子告假,明日一早也在这竹林边等我,咱们同去。” 二人见她答应了,兴奋得立马就要去给常夫子告假。 祝文文让谷大仓拉他俩回来交代他二人道:“此事不可在书院间乱传,我刚走得急,你们去见夫子时,向夫子禀明一声。” 二人欢快得答应的着跑开了。 次日清晨四更时分,安平寨灯火通明,二当家一声令下,几百人粮食口袋带在身上,穿整了衣裳,拿好短刀,系好水袋等着二当家吩咐。 二当家将这些人都分好队伍,交代好领头的要走得路线。祝文文坐上马车,马车上也堆了几袋子粮食,古大仓又和几个领路的人反复对好路线和时间。 小灵子,柳儿,马福安,谷大仓,孙二妹连同祝未己几人每人身上也都缠着粮食袋子,古大仓还安排三十人守着山寨剩下的粮一两日后,第一波人回来取粮食时跟着这群人一同上山。 万事准备好,二当家领着众兄弟冲着山寨恩跪地磕了三个头喊道:“山寨是咱们的爹娘,今日我们离了爹娘,要去做良民了。” 众山贼齐声呐喊,声音震天,这安平寨不大,却是这几百人遮风挡雨的去处,此后他们随祝文文走,也就没有这安平寨了,众人起身,抱头洒泪,颇有不舍。 二当家和古大仓商量定,这二百多人每半个时辰出发五十人,这五十人在路上也分成几从。前后不一,只扮做村民的样子进城。 有两三个头领认识那黄候山在何处,在面前领路。有那些山下眼熟的,他们便打个草帽,疾步前行。那后面的见前面的人走得急。脚步也跟着上去。 就这般,二当家和几个认路的人在前开路,祝文文一行女眷,在中间看着众人不至于走错道。马车与人陆陆续续往山下行,附近的庄客都见路上有人行路匆匆,却不知是山贼搬粮去开荒。 古大仓赶着马车,路过万松书院岔路就见常夫子带着茹夫人和常婉央为秋竹在路边等候。见祝文文一行人过来,连忙招手。又见前后行人一脸凶相疾步快走,知道那些人是山贼,不便招惹。 祝文文独自走来向常夫子如夫人见礼道:“让夫子和二夫人费心了。” 常夫子看了看他身后的人,叮嘱道:“英台出门万事要小心。”又向韦秋竹道:“你去那里,务必将祝英台看顾好。” 韦秋竹嘎嘎笑道:“有我家二公子, 轮不到我看顾她。” 祝文文看了他一眼,常夫子背着手对他喝道:“我交代给你,莫给我扯别人,要不是英台,你今日就送官了。”说的韦秋竹顿时不言语了。 邹秋平和钱青玄按耐不住想要往前凑,又要顾忌夫子和礼数,挤上前去和夫子作揖告别。 常夫自己见他二人道:“他二人说你也要他二人上山?”望着二人像看呆子的表情看他们。 二人满眼期待着看着祝文文。 祝文文藏笑道:“学生现去那开荒处,没有几个识字的,更没有几个亲信。我与邹兄和钱兄骑射比赛时就是一伍,想他们定能帮助我些。所以昨晚过来特地央求二位仁兄与我同去。” 她故意在‘特地央求’处加重语气。邹钱二人喜滋滋地等常夫子放行。 常夫子听这话试探的问:“要不要再给你换两人。”祝文文立马摇头道:“禀夫子,本事能力还是其次,有邹兄和钱兄在身边,我安心。” 常夫子瞬间明白了,转头也交待他二人道:“此去你们要襄助书院同窗,同心协力造福乡里才是。” 二人立马点头,谷大仓在远处招手,让几人快走。祝文文与邹钱三人再三拜别夫子,拿着包袱身去了。韦秋竹再依依不舍,也狠下心肠,撇下常婉央赶上几人。 谷大仓见小姐过来,低声道:“小姐,前面人走得略快,后面的人都追上来了,这样怕是会引人注意。” 谷大仓才从车厢内拿了四石粮食让韦秋竹背在身上。韦秋竹道:“我先骑马在前面,看看人走散没有。” 古大仓又将四石粮食给邹秋平和钱青玄每人身上脖子上套两袋。 二人被压了三十斤粮食,还不知为何事,顿感头重脚轻,拿手上去摸了摸。还没站稳,就被谷大仓拉着走起来。 第234章 忙赶路,百里大迁徙 钱青玄本就矮胖,迈着自己的小短腿,跟在祝文文的马车后大口喘着粗气。邹秋平腿虽然长,因长期在书院跪坐读书,身材瘦长,哪里想过一出书院竟然开始背着粮食狂奔。 二人还穿着书生长袍,没走五里地,二人已经累到不行。 拉着同样在地上走的谷大仓道:“大仓兄~我们实在是走不动了,我们能不能停下来稍作歇息?” 钱青玄扶着车厢门板道:“大仓兄,我也实在走不动了,我脚下都已经跑出泡来了。” 谷大仓见二人不中用,心有嫌弃道:“你二人吵着闹着要来,这才走这几步路又说要休息。没见到我们也是轮流上车休息的么?灵子和柳儿二妹还在地上走着呢你,我家公子刚上去休息,等我家公子下来,你二人再上去。” 祝文文在车上听见,撩开车帘道:“我休息好了,你们俩上来一个。” 谷大仓拉着马车不停道:“公子别理他们,二妹比他俩人走得都多。他两个大男人却在这喊累。央求要来的是他俩,走不动也是他们。公子,不如让他俩回去吧。”谷大仓斜眼看着他们二人骂骂咧咧地抱怨。 那二人听这话,累也不敢再喊了,只扶着车子一瘸一拐的跟着。祝文文见两人脸上黄泥混着汗,往下淌泥水。 见二人狼狈的的模样,又好气又好笑。 逗他们二人道:“让你们在书院里呆着,你们偏不要。要不你们还是回去吧,黄猴山的路可比这路难走多了,上面还有大虫呢。” 二人听见,心里害怕却都不愿回去,只说他们不怕,坚决不回书院。 祝文文见二人坚决,向谷大仓使个眼色,谷大仓‘吁’了一声,将马车停了下来。 邹秋平和钱青玄倚着马靠在一起,打开水袋顿顿顿开始往肚子里灌水。 谷大仓指着路边的带着头巾行色匆匆的人道:“这第三波人都赶上来了,韦秋竹都比咱们多走十里路了。再不往前走,一群人都在路边聚着,太扎眼了。” 钱青玄大口喘着粗气道:“对不住啊,我俩只休息一炷香就好。” 祝文文道:“咱们不能停,你们若是累了让你们上来,但只能一炷香。你们上车换上短袍,一会接着走。” 二人连连答应,抖着腿爬上车,猛然发现车上还有个大着肚子的女人。二人扒着车窗问祝文文这女人是谁,她在车里二人怎么换衣裳。 谷大仓见二畏畏缩缩的样子,骂道:“出来换,换完再上车,你们休息了再走不动了,就让你个跟路上这帮带头巾的一起走。” 二人见路上那些人眼神凶恶,行路匆匆。 便问道:“他们怎么走那么快?” 谷大仓愤愤道:“这些人还要再跑两回,都跟你俩这个走法,我们也不必开荒了。” 二人闷闷不乐,换上衣裳二人在车厢里商量:“不能老让谷大仓瞧不上咱们。下车说什么都要跟上车子。路上那群人看着都不像什么好人,咱们必须和祝英台和谷大仓一起。” 二人打定主意后,休息了一炷香时间走下车继续跟着走。祝文文让正在走路孙二妹上车歇一歇。 换上短打的邹钱两个人扶着马车紧跟着走个不停,一路上马福安只休息一次,古大仓将上车休息的时间全都留给了女眷。 如此一行人,在路上马车不停。将就着吃了一顿干粮,走到凌晨,马车终于走出了临川县城。 马车上的女眷们都累挤在马车上,一言不发。空旷的郊外响着孤独的马蹄声。 行至一片林子旁,就见夜间林子里寒光阵阵。凶光闪动。谷大仓见了拉着马车往林子那边走。 钱青玄上前拉了拉谷大仓的衣裳小声道:“大仓兄,那林子里寒光闪闪,看着像兵器怕不是有山贼在里里埋伏。” 祝文文被他一句话逗精神了,笑道:“我们就是土匪头子,那是咱们的人。” 谷大仓拉车走到林子边,朝林子内喊道:“韦秋竹?二当家?” 就见林子中闪出两个人影,韦秋竹和二当家拿着尖刀,从林子里钻了出来,那二人一脸土色, 看对面一行人灰头土脸的才敢赶到,张口就问:“你们怎么这么慢,我们等了你们一个多时辰,饼都多吃了两张。” 谷大仓不服气道:“你只在这浑说,你带的什么人,我带着我们公子呢。” 二当家道:“是了,到了就好。” 韦秋竹和二当家收了尖刀,对林子里人到:“是大当家和祝公子,大家把家伙都收了。”只听得里面仓朗朗一阵收刀声。 二当正色道:“祝公子,马上到黄猴山,咱们现在往哪边走。” 一整天的颠簸祝文文实在是吃不消了。但见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几百人等着她领路。她和灵子柳儿强撑着再三确认, 拿手指了指道:“顺着乐同县城往东,谷大仓点盏角灯,让各位跟着我走。” 祝文文的声音并不大,此时却异常清晰。 二当家拉着自己的马车,指挥着手下几百人,跟着亮着的角灯走。夜晚苍茫,几百人赤足,和大地碰撞,那声音急促且沉重。 听这身几百人跟着自己所指方向而行,祝文文头一次感到自己的肩头沉重。至此以后有几百人跟自己走,有几百人跟着自己讨饭吃。 她必须为这些人负责,她现在是领头人。 黑夜间一盏明灯摇曳前行。角灯后像抖动着鲜活的披风,在夜间层层涌动。 一行人顺着道路又走了半个时辰,眼前黑压压一座大山映入眼帘。祝文文指着山道:“我们到了,今日夜深了。兄弟们都累了,咱们就地休息一夜,明日再行。” 众人早就筋疲力尽,古大仓一声令下,众人随地而坐,有几个准备生火找口热水喝。 祝文文几人挤在车厢内,累得动弹不得。 忽听得一人大喊一声:“谁在哪里?” 谷大仓立马起身,抽出尖刀。身后一众见大当家抽刀,呼啦啦也都起身抽刀。黑夜中就见几百道银光,晃晃闪闪,杀气逼人。 见没人出声,又见那么多把尖刀拿出来。对面又问了句:“是不是姓祝的。” 第235章 马公子中毒,张大山接应 听对面在喊姓祝的,祝文文可从车厢中伸出头来,大声朝对面喊去:“我是姓祝的,我是姓祝的。” 突然对面亮起一个火把,就见那火把闪烁,随着人从半山腰跳跃下来,朝祝文文这边来了。谷大仓挡在一车女眷前面,韦秋竹自然也拿着长刀横在车旁。 荒山野岭,那火把如同鬼火跳跃,所有人都安静盯着那团火看。 见那火把靠近,谷大仓扯着嗓子喝止对方道:“停下,你是哪个?报上名来。再往前走,我可要劈了。” 说罢将自己手上的刀在面前晃了晃。 见那火把不动,仔细去看,火光中映出一张人脸。祝文文见火光在人脸上闪烁,仔细辨认竟是前几日领他们上山下山的张大山。 祝文文见他左眼包着血布,脸上有伤,便问他道:“你怎么在这里?你眼睛怎么了?” 谷大仓见小姐认识这人,上下打量他一番道:“你带着兵器,离我家公子远点。”韦秋竹也拿刀对着他。 他看了二人一眼,要再往前,向祝文文道:“那个姓马的公子出事了。” 韦秋竹一听,上前一把揪住张大山的衣领道:“我家公子怎么了,人在哪里?” 从他说话,张大山知道问自己的人是马家的家仆。便道:“山上的山贼知道他在乐同县杀了他老婆,将他们的黑店给端了。 也清楚是你们要去那两教寺,便两教寺等着报仇,放毒蛇将那姓马的公子给咬伤了。 韦秋竹急的直冒汗道:“你快说我家公子现在在哪?” 张大山道:“我将他和几个人都藏在一个古墓里。那个叫陈福寿的在他身旁侍照顾着他,我出来给他们找吃的。” 祝文文听了也跟着着急,跳下车道:“他受伤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张大山如实道:“他说你们马上就要来了,让我在山下等你们。我刚才在这边找吃的,听见这山下有动静,便着急下山来来看,果真是你们。” 韦秋竹急不可耐问张大山:“你说我家公子被蛇咬了,他现在何处?伤势如何?” 张大山道:“我们敌不过那伙贼人,我们便藏在一处后山的古墓里,我给他找了草药,性命无碍。你们去了需再给他找个郎中才行。” 韦秋竹两眼冒火骂道:“这帮千刀万剐的杀才,我现在上去将他们碎尸万段。”说着就想往山上走。 祝文文,张大山展开手臂拦他道:“这黑灯瞎火的你哪里去,这山上到处是陷阱,等会你家公子没救出来,你再受伤。你且静一静,我们想个办法才能救你家二公子。” 韦秋竹人高马大,谁能拦得住他,挥舞着手里的刀,拨开二人,就往山上去。 古大仓见他意气用事,上前单手卡住他锁骨,另一手将他一条臂膀反扣在后。韦秋竹瞬间动弹不得。 古大仓劝他道:“都在想办法,你这样胡闹,等会将贼人引来,如何使得?” 韦秋竹面朝下痛苦的道:“你家公子在你面前,你是不慌,我家二公子还在山上,你让我如何自处?” 祝文文见他被反剪臂膀还在挣扎,低头向他道:“这山上全是陷阱,我们的人都累了,等咱们的人养足了精神,明日我们打上山去。 张大山能独自下山,证明他们现在都是安全的,你若不管不顾上去出了事,难道还让你家公子救你不成?” 前半句韦秋竹没听进去,后半句听进去了。 拧着的身子陡然卸了劲,央告道:“古大仓你将我放开,我不上去了。” 古大仓这才将手放开,韦秋竹甩了甩自己的肩膀向祝文文道:“我真死在山上,你难道不救我家公子。我家公子为了你,可是雨夜一家客肆一家客肆的找的,他现在受伤困在山上,你要见死不救么?” 祝文文想到那次就来气,卡着腰道:“我谢谢你家公子,我依然记得你家二公子将我手臂拉脱臼了。” 小灵子柳儿在一嗯嗯点头,邹秋萍和钱青玄在旁也跟着连连道:“我记得是山伯兄先找到的祝兄。” 韦秋竹见四人都说自己,气得大叫祝英台没良心。闹了两句,又问现在该如何救人。小灵子见他着急,在一旁软言相劝。 祝文文此时才想起引荐张大给古大仓道:“大仓这是张大山,本地的猎户,上次我我们上山就是他领的路,就是他救了我们。” 古大仓向张大山拱手道:“多谢义士搭救我家公子。” 柳儿向古大仓道:“要不是张大山,我们那日在山上就要有危险了。山上那群山贼实在该杀,他们山下竟有放哨的,将我们引入他们的黑店,准备要我们几人的性命。” 小灵子也跟着骂,那些个在地上坐听的众人,相互讨论当初他们怎么就没想过这样的办法 ~” 韦秋竹这边还是急,问张大山二公子是被什么蛇咬的,现在有没有生命危险。 张大山道:“是山上的常见的五五步蛇,放毒蛇咬人是这山上头领常用的伎俩。他们这个山寨的里的人少,所有捉不少毒蛇,收集了毒液,涂在木刺上,放在陷阱底部,藏在路边,只要是人被刺到,就会中毒。没有解药人命也就没了。” 你家马公子,被毒蛇咬后气急要去和那贼人搏命,才中毒有些深。刚才我出来时已经没有大碍。” 祝文文是怕蛇的,听见山上的贼人喜欢放蛇,下意识往自己脚边看,心内发毛。 看地上躺着那么多的兄弟,她向张大山问道:“这毒蛇就防不住么?” 张大山顺着祝文文的眼光看着地上的人,想了想到:“现下只能每人拿刀在草丛里打一打再走,你们人多他们人少,你们怕什么。” 韦秋竹骂道:“这帮贼孙子,明日咱上山去,砍了他们。” 张大山摆手道:“那日马公子与他们打斗,他们占着寺庙拿着火把说要烧寺。马公子心里一急才落了下风,我知道你们是为这寺而来,你们硬攻,他们见打不过,就要烧寺。你们不能让他们把寺庙毁了吧!” 韦秋竹怒吼道:“又不带我上去,明日也不让攻山,难道我们就在此处等着不成。” 几人陷入沉默。 第236章 用计攻山,成功之后是杀戮 此时,身后响动,二当家凑上来道:“小弟刚在外听了半晌,我有一计,可能有用。” 祝文文知道山贼最了解山贼,忙向他请教道:“二当家,咱们都是自己人,有话尽管说。” 二当家挠了挠头道:“这位小哥说他们爱用毒蛇和烧山。一般用这种手段的贼人是因为手上可用的人太少,才会想到这种不费人阴损的法子。” 张大山点头道:“这位说的正是,他们只有不到一百人。” 二当家面露得意之色道:“他们人少,我们人多,有何可怕。这个寺庙一定不止一条道,咱们放一部分佯装攻山的样子,在正方慢慢的走,假装人少攻不上去。再抽出几十人,从小路上去,去那寺庙直接将这贼人一锅端了。” 韦秋竹道:“我也带着几人,跟着去,张大山到时只告诉我二公子在哪边,我自己带人去寻。” 张大山道道:“这个好做,你跟着我就是。” 几人点头道,只能这样,好不容易找到的寺庙,不能让他们毁了。 想自己辛苦劳累,祝文文对这帮贼人恨之入骨,三番两次要他们性命,不杀了他们,难消自己心头之恨。 二当家当即挑了三十个能能打的指派给张大山,韦秋竹也挑了十个强壮的跟着自己。一众人在山脚下窝着只等天亮。 次日天刚蒙蒙亮,被挑出的三十人,穿上随身的草鞋,背着尖刀,跟着张大山。韦秋竹也带着十人紧跟其后。 张大山带他们走得无人经过的野路,钻进一人多高的草丛里,只看见草丛沙沙作响,草丛动动,转眼人就不见了。 古大仓将马车藏在草丛中,让马福安看着车上的祝未己。这边二当家带着剩下的人,背着粮食,边喊边拿刀打那草丛。 古大仓护着几位女眷,祝文文前面带路,一百人慢慢的往山上走。他们刚走上几十步,就听见山上两教寺方向,有人呐喊往山下叫嚷。示意让他们走开。见他们上山的脚步不停,便开始从山上朝下扔石块。 二当家也不着急,带着众人躲了,见那石块不扔了,知道上面一定是在做准备。便叫众人继续呐喊佯装往上冲。 不出所料,上面又开始往下扔石块。二当家又带着人躲了,只在草丛里叫骂,装作人少攻不上去。山上的人明显不打算下来,双方拉扯敌不动我不动,相互僵持着。 二当家带人第三次往上走,上面定然会往下扔石块和木头。他要的就是不断的消耗对方,且打且行,让对方的那目光锁定这边。 祝文文带他走得的是上山的石板路,这山路不但狭窄,还有一块巨石挡着。 二当家让手下贴着山走,一边走一边叫。上面的人见他们走近,又一次往山下扔石头,见下面只能听见人声,见不到人影,他们便开始往下扔毒蛇。 下面的人突见毒蛇从头顶掉落,都慌忙拿刀乱砍,有几个被蛇咬伤了,哇哇大叫不敢乱动。古大仓拿着砍刀在几个女眷头顶乱挥,小灵子和祝文文抱着尖叫。柳儿和孙二妹拿刀和石块跟着乱砸。 二当家从自己带的口袋里拿出蛇药传递过去,让被咬的吃了,坚持一会。带着剩下的人继续往那块巨石边走。 祝文文想起自己腰间还带着刀,慌慌张拔出尖刀,壮着胆子往地上还在扭动的蛇身上胡乱扎一通。 等他们将落下的蛇杀得干净了,才能继续往走,走到一处有山沿的地方,二当家又领着众人,开始呐喊。 只是这次没见上面有石块落下,隐约中还听见喊杀声。 二当家欢喜道:“韦头领应该是攻上去了,咱们这边可以上去了。” 说罢让手下拿来钩索,勾住巨石,众人一个接着一个翻过去。动作干净利落,等了一日就等攻山这一刻。 古大仓先攀上绳索,将女眷几人一个个拉上去,又一个个放下去。嘱咐几人只跟着自己不要乱跑。 祝文文向二当家喊道:“顺着这楼梯往上走就是了。”二当家带着一众人杀上山去。 等女眷几个相互搀扶着登上寺庙的平台,映入眼帘的是二当家手起刀落砍掉跪在地上贼人的脑袋。 小灵子吓得扑进了柳儿的怀里,不敢回头,祝文文没算到,攻进两教寺随之而来的是屠杀。 见地上尸体横七竖八躺在血泊中,祝文文腹内一阵翻江倒海。连忙喊来二当家询问他们的头领在哪。 二当家将手里刀立在地上,刀刃上血一滴滴往下滴落。他虽然以前是个读书人,做了山贼无师自通也嗜杀成性。 见祝文文到问他。他一把抓住跪着的人头发向上一提道:“你家头领呢?” 那贼人看着也就十四五岁,还未变声。 吓得哭道:“我们首领跑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二当家拿刀在那小贼脖上一抹,只见一腔鲜血喷涌,那小贼死尸倒地。 自穿越回来,祝文文已经见过几场杀戮,可她依然改不了闻血腥味道就吐的习惯,似乎杀戮是这个时代的本能。只要手里有刀,只要那人是跪着,就可以随意杀人。 二当家如此,古大仓如此,马文才也如此,想要活着,就要手里有刀。 祝文文看不下去了,对二当家道:“这几个你都要杀了么?” 二当家听祝文文这话笑了起来,满手是血道:“不杀他们,难道还要养着他们么?” 祝文文看着这几人道:“这寺庙还要翻修,留着他们性命,帮我们盖房修路。” 二当家想了想,有些犹豫。 见张大山从远处过来,地上跪着的一个中年人开始骂道:“张大山,我们是同乡同姓。你竟带外人来害我们。” 只见张大山满脸愧色,对地上那人道:“石头哥,你们是山贼,是害人的。” 跪着那人骂道:“咱们里正逃了,你会遭报应的。” 地上几人眼里充满着仇恨,张大山认为自己没做错也不敢看那几人。突然半半山腰冒起浓烟,跑来一个喽啰喊道:“半山腰的那处草屋起火了。” 张大山听到这话,大叫着;‘娘啊~’往山下飞跑。 第237章 祝小姐动杀戒,邹钱二人下山 祝文文看了一眼心想坏了,向二当家道:“二当家,你派几人跟着去救火,那屋子里还有人。” 谷大仓见小姐紧张,问那山下是不是张大山的家。 地上那个叫石头的听后嚣张道:“你说对了,是张大山他娘那个老寡妇,我们首领果然为我们报仇了,让他母子二人不得好死” 说罢扭曲着脸哈哈大笑。 二当家立刻吩咐十几人快去山下救人。 忽听得祝文文冷声道的:“二当家,就当我刚才的话没说,这几个人你都解决吧,只是这人你给我留着。” 就祝文文脸色阴,双眼如剑盯着地上跪着的几人。 古大仓心里一惊,小姐向来菩萨心肠,今日为张大山要开杀戒,只怕小姐日后想起,迷了心性,连忙叫道:“公子~你可想好了~” 地上几人开始磕头求饶,说自己愿意做工,但求保命。祝文文只盯着那个叫石头,见那人仍张着嘴笑。 祝文文走近他,俯身道:“你们这帮贼寇,我本想留你们性命,你们却连一个老人家都不放过。我要是再放了你,就对不起张大山对我这份恩德。” 那人猛然间觉得自己不会有好下场,开始害怕。瞪着眼道:“来啊~有本事你一刀杀了我。” 祝文文咬牙向他道:“一刀杀了你,太便宜你了。你们不是喜欢剥人皮么?稍后便将你吊起来,等着张大山来剥你的皮。” 叫石头的见眼前这人年轻斯文,眼睛通红,像要吃了自己,腿一软吓得瘫软在地。 地上跪着的几人,不断求饶,祝文文转过身去,不再去看。 就听后面,尖刀割肉,声音一个个消失,血水顺着砖缝流过祝文文脚边。 小灵子见小姐不怕不惊,惊恐的看着她叫小姐。祝文文见古大仓灵子柳儿,连同孙二妹都盯着自己。 她悠悠聊聊一句:“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他们找死,我成全他们。他日再有人欺负我们,这就是他们的与样板。” 小灵子颤声道:公子,我害怕~” 祝文文伸手掐了一下她的脸蛋道:“傻姑娘,怕什么?怕血么?你怕改变,我怕的是一成不变。我不欺负人,也不能让人欺负了。” 身后那个叫石头的还在吼骂,祝文文只是转过身像没听见。 看着山下浓烟火起的草房,心里盼着张大山的娘能活下来。否则剥了这人的皮十次,也补不上这这条人命。 二当家将那几人的尸身,让人抬下去扔了。将那个叫石头让人带下去看吊起来,寺院门前一众士兵打水泼洗溅上血的两教寺门,抬人的抬人,洒扫的洒扫。 二当家洗了把手向他们几人道欢喜道:“这家迁得痛快,这样好的去处真是难得,兄弟们都说这地方比我们那安平寨强多了。这都是祝公子的功劳啊!” 祝文文挥手道:“二当家,麻烦你让兄弟们将咱们带来的粮食先存放在这寺庙的粮仓里。让跟咱们来火工起火做饭,兄弟们辛苦了,先让兄弟们吃顿饱饭再说。” 二当家重重点头道:“这是正事,我即刻去办。” 邹秋萍和钱青玄二人,在书院认识的祝文文是机灵活泼,而眼前的祝英台却是和山贼称兄道弟。 他二人从凌晨都跟在古大仓左右,头上掉石块心里胆怯也不敢表露。 刚登上两教寺门前,就见二当家砍头。他二人脚软,躲在人后不敢出来,嘀嘀咕咕话还不敢让人听见,头一次有些后悔跟来。 “不就是开荒么?怎么还杀人?” 他们看不得二当家杀人如砍刀切菜,也听不得被杀人求饶和惨叫。便将两颗头凑在一处,只闭眼等着。 猛然身后一双手拍二人肩膀,吓得二人魂魄四散,直接摔在地上。 抬头向那人看去,正是早在山上的陈福寿。人群之中只有他二还带着书生冠,被陈福寿一眼认出。 见二人鼠胆倒地,笑他二人:“你二人这胆量不在书院安心读书,为何也跟来了?” 二人结结巴巴吓得说不上话。 祝文文见陈福寿来了,急忙上前问:“你家二公子伤势如何?他人现在哪里?” 陈福寿眯着眼睛笑道:“哎呀呀~祝公子真是厉害,带着人就将贼人打败了。我家公子要是听说你问她病情,那毒气肯定立马消散。” 听他能打趣自己,猜到马文才应该是无大碍。 松口气也打趣他道:“你家二公子厉害,身边没人,敢独斗那百十人。他还只是被蛇咬了,真有性命危险你也乐不出来了,你也不劝他?” 陈福寿后怕道:“谁说不是呢,到现在他还是蛇毒未清,我家二公子那脾气,谁劝得住。我正要说下山去找个郎中请上来给二公子瞧瞧。” 祝文文见邹钱二人仍倒在地上,冲二人笑道:“邹兄钱兄 麻烦两位下山去,到旁边的乐同县找个郎中来,顺便让马福安将马车拉上来。” 邹秋平皱着眉毛似乎有话想说,钱青玄爬起来拍拍身上土,难为情道“祝兄,这山上有什么我二人能做的事么?” 祝英台知道二人见杀人受不了,冲二人呵呵一笑道:“二位兄台帮忙请完郎中,可以先回书院去。” 陈福寿看看二人扭捏的样子,也跟着笑道:“二位请完郎中还是早回吧。这山还有几十具尸体吗,到处都是乱坟,我劝两位还是早些回去。” 邹钱二人手足无措,胡乱答应了一声,祝文文叫来一喽啰带二人下去。让古大仓看着寺院前面人打扫,自己则跟着陈福寿,带着几个女眷先往后院去寻马文才去了。 邹秋萍二人如何下山,如何请郎中暂且不说。 且说,祝文文带着灵子,柳儿,二妹随着陈福寿往后院去,二妹是第一次见这寺院的宽阔,房间众多。只供奉神像的大殿,前后都有五六个。 她看向两边,见那土兵忙前忙后,穿梭不止。见这寺庙成色,还没布置整修就比山寨强上十倍。 暗想道:“这祝家的小姐虽没有什么本事,却有这般好眼光,住在山寨我们不过是山贼。这里是寺庙,堪比那有钱人家的庄园了。若能在这里久住,也算是有了后半生有了依靠。” 第238章 逢冤家,一见面就吵架 几人穿行在后院,陈福寿引着几人绕过一处假山,进到到一处院中院。小灵子柳儿见这机巧连连称奇。 祝文文回想当日来这一趟,似乎没见过这一处,便问陈福寿道:“哪里有这么一处地方,那日我竟没有看见。” 陈福寿笑着引几人进去道:“院子门前有奇观山石挡住,你我都没看见。我们也是后来见这小院。看大小模样应该是处主人房.” 祝文文看着院子不大,有两间侧房道,小巧精致不像外面那几间看着粗苯。祝文文见二妹一路跟着还背着包袱四处观瞧。 便让二妹先寻处自己喜欢的房间,晚上好安歇。二妹听后急不可待的出了小院,没个屋子乱转。 推门进去,就听得马文才的声音道:“英台进来了么”。 陈福寿立马回应道:“来了来了,都来了。”待祝文文去看时,就见马文才趴在床榻朝自己这望。 见祝文文进来,他先激动的要起身,因伤口都有些疼得厉害,只能继续趴着。一旁的韦秋竹道:“公子你莫乱动。人来了你看着就行。” 祝文文见他趴着,抿着嘴走近道:“你这是伤在哪里了?怎么还趴着?” 马文才眼中满是欢喜,嘴上却道:“我与那上百人死斗你没听见,进来只就看我笑话。” 祝文文见他胡茬长出半寸,衣衫乌黑血迹暗红仍然可见,能想象到他与山上那伙贼人乱斗得惨烈。马文才再功夫了得,也扛不住几十人对自己的围攻。 祝文文见他还嘴硬,便道:“你这样人物,不能蛮干,打不过就跑,你以为你是武圣显灵,能以一敌百么?” 马文才见祝文文站在自己面前,却比前两日瘦了一些,熬夜劳累将眼圈都熬扣了,有些心疼道:“你自己要有镜子也看看自己,我受伤是战损。你就赶了一程路就累得脱了像,还在这里有嘴说我。” 祝文文知道马文才是在气自己,马文才明白祝文文是关心自己。二人眼神一对,都哈哈笑了起来。 韦秋竹见二人偏着脸笑,不明所以。向陈福寿问道:“ 这二人笑什么?” 陈福寿也跟着笑道:“劫后重逢,当然是喜事。” 小灵子也跟着道:“马公子不知,山上那贼人凶得很,能再见面真是福气。” 马文才见祝文文身上有血,紧张上手去拉道:“你怎么也有血?也受伤了么?” 祝文文本能一躲,白了他一眼道:“别拉扯我,这是那贼人的血,我可没受伤。我让邹秋平和钱青玄二人去山下给你寻郎中了。 看你嘴唇有些乌青,定是余毒未清,中毒这事可大可小,你还是将养着吧。 我家的侍女也让你用一用,给你做些好吃的。你先趴着吧,刚到这山寨乱面乱糟糟的。我可有的事情可忙。” 见祝文文起身要走,马文才叫道:“外面那些事,你让陈福寿谷大仓他们去忙。你先看看这小院如何?” 祝文文见他留自己,转身道:“这小院蛮好的,先到先得,以后你住这里也方便。” 马文才直着脑袋道:“这院子虽办法和书院的比,但好在与其他房间都隔开了。我替你先占着,你以后就住这里,我住外面那几处厢房。” 想外面没有好房子,祝文文又道:“你身份尊贵,你还是住这里吧,我住哪里都行。看这前面后面多的地方要收拾,这房子也就是晚上回来睡觉的地方,住哪里都一样。” 听他这么说,马文才薄怒道:“你就喜欢往男人堆里扎,难道我们都是死人么?这么大片地方,难不成离了你就失了分寸了?你也将自己看得太重。” 听见他这高高在上的态度,祝文文就烦。 她眉毛一立,冷脸向他道:“收部曲的事情本就是我第一个提出来的。你们也说了一起开荒部曲共用,怎么刚来这庙,你又想把我踢出去。 我这也不看,那也不管,我上山来干嘛?干脆我回书院去,等你们开好荒地,训好部曲拱手送给我么?” 陈福寿忙解释:“祝公子误会了,我家二公子不是那个意思。” 马文才猛然开口道:“难道这样不习行么?等我们将这边事情办妥,再将这边由你管着有何不可?你等着就好。” 陈福寿见二公子眼神灼灼不像说笑,心急如焚,偷眼看祝文文的脸上色。 就见祝文文脸色气得煞白,指着马文才道:“我看在你受伤的份上不与你一般见识,这寺庙是我找到,地契是我家出的,粮食是我借的,你一句话给我支走了,你看我像憨货么?” 二人又因为寺庙的事吵了起来,小灵子想去劝,被柳儿一把拉回来,凑在她耳边道:“咱们不管,咱家小姐总和那马家公子拌嘴,二人堵两天气也就好了。” 小灵子摸挠着头发想了想,将信将疑看着那二人吵得面面红耳赤。 韦秋竹见二公子气得已经下床了。向祝文文撇着嘴了生气道:“你没见我家二公子生着病么?你还跟他吵嘴?” 祝文文见韦秋竹也来说自己,杏眼一挑吵得更来劲:“呦呵~你还来与我对嘴?是谁与你向常夫子求娶她女儿的?你不说谢我,竟和我吵架。常夫子临行前怎么叮嘱你的? 让你念同窗之情,襄助我。你可好,才离开书院三日便站在我对面和我对骂?我回去就告诉常夫子,说你这人不识礼数,将亲事退了吧。” 祝文文一通骂,韦秋竹听像炮竹熄了捻,默然不语。 一屋子人眼睛齐刷刷盯着韦秋竹,马文才捂着自己屁股,一脸不可思议的问韦秋竹道:“你和常婉央定亲了?” 韦秋竹原本坑坑洼洼的脸瞬间紫涨,呼噜着脑袋道:“是了~我还没来得急和公子说,我要求娶常婉央,已经书信给我父母,让他们上门提亲去了。”说完开傻笑。 马文才脸有些红,平静下来咬着牙道:“恭喜恭喜啊,你倒是成婚最早。”韦秋竹呲着牙没理由的傻乐。 陈福寿看出二公子生气了,又充当和事佬劝祝文文道:“祝公子,我家公子还在病中,您也稍安勿躁。我家公子想你带的人多,在这院子住的舒服, 这院子东西两间房。无论是人住进去,还是当个厨房都是好的。况且~” 第239章 祝马怄气似‘竹马\’,好人却被坏人磨 没等他说完,祝文文摆手道:“你不用再劝我,这院子让给我,我就用,我也不跟他再这里吵嘴。” 想了他刚说的话,回身气恼道:“什么我往男人堆里扎。今日我还告诉你马文才,我不但往男人堆里扎,我还要天天往男堆里扎。我还要和他们吃在一起,住在一处。 你看不惯下山去当你的二公子去。我是你什么人,要你来管?”祝文文说罢甩袖转身恨恨出去了。 留马文才捂着心口站在原地,气得脸色发白,一口气没上来差点背过气去。 陈福寿见二公子脸色不好,连忙扶他坐下。 劝道:“公子心疼这祝英台不如好好说,何必那样激她?” 韦秋竹也拿着水袋让二公子呷一口,马文次这才缓过来道:“这个祝英台是要气死我,你听他说的那些话,简直不堪入耳,我怎么就看上这个个混账东西。” 韦秋竹见二公子骂朱文文,也跟着嘀咕道:“福寿,我看你不懂公子心事。公子对这祝英台根本无意。我对婉央有意,哪里说得出这重话。我看婉央哪哪都好。捧在手心怕飞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公子明明就是讨厌祝英台,不如让太守和夫人在豫州物色个门当户对的。早早成婚不是更好。” 马文才刚捋顺了气,复又胸口发闷。气得抬腿就是一脚,只可惜伤口肿胀没力气。韦秋竹自己不知哪里的意思,扶二公子道:“二公子,不要为这女人动怒?您这伤还没养好呢。” 马文才上手捶了他一拳道:“她骂完我你又来骂我,你取了亲,就在这里气我。滚出去,给我找房间去。” 韦秋竹嘟嘟囔囔不服气走了。陈福寿见二公子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暗自寻思:“上次二公子和祝英台吵那么凶,听见她需要人手帮忙,立马戒了酒色来帮忙。 说起这收部曲,与其说是马家在收,不如说是二公子在帮祝英台收,刚才竟动了让祝英台在书院等着的念头。 幸好这姓祝的也是个硬脾气,不服软,不愿意。二公子这个方法,真要换个人,这么大一笔银钱,我们哪里去出。 不如这边安顿好,就给夫人那边去封信,让夫人先物色几家合适的女儿,给公子相看。否则这收部曲的大事,因为二公子的情爱坏了事可就麻烦了。” 见陈福寿一发愣,马文才拉他道:“外面现在如何了,她竟这么大的火气。” 陈福寿唏嘘一声道:“这山上原本的头领跑了,将山下张大山家的草屋给烧了。他老娘还在屋内。已经派人去救火了,还不知道如何呢,祝英台为此事动怒,还要剥其中一个贼人的皮。” 马文才身子一翻,显然也被惊到了。起身问道:“她亲口说的么?” 陈福寿道:“我在一旁站着,亲耳听见的。” 马文才捶床道:“这样的泥池我是一步也不想让她进去,可你看她,不知好歹挤破脑袋往这里凑。在书院里干干净净读书不好么?将来男欢女嫁,这还不是她的。 她才多大,一个女子家开了杀戒就不好了。” 马文才听这门外人来人往乱糟糟,心也跟着乱了。韦秋竹都定亲了,这祝英台还在和自己吵架,不知何时是个头。 陈福寿见二公满脸丧气,跟着叹气道:“二公子,恕我直言,我看祝英台对您没有这个心思。你差点把命搭进去,她心里没你。” 马文才心有些低沉,转念一想道:“她是女子,女子总是要出嫁的,只要我也央求母亲去祝家庄提亲,我不怕她不嫁。她还能一辈子不嫁人?她家里再冷落她,将她嫁出去总是好的。再说我这身份,也不算辱没了她。” 陈福寿见二公子用情至深有提亲的念头,也不好再说。 他们一起长大,二公子看似爱色,实则这么多年心里空荡荡,一个人也不曾有。太守的官职一步步往上,那各色人的嘴脸也就见得多了,他们对身边人早有了戒心。 儿时他们只叫名字,再大些先说明是哪家的儿子,亦或是哪家女儿。自己的名字不重要,父亲母亲的家族名字才重要。 这么多年,和公子玩得要好的有几个,可住进近他心里的每一个。 真是天意弄人,来江州却看上这祝英台,却和个冰窖似的怎么暖也暖不热。本是祝家高攀的婚事,现在马家竟要上赶子求着。换谁都要窝火。 既然暖不热,那就直接去提亲,祝家总不能连太守的儿子都不要吧。 马文才猛然想到凉亭里祝文文说自己有病的话。 自言自语道:“我说她心怎就这么冷,她是不想连累任何人。”又连捶几下床道:“我怎么能这么说她呢,她身体本来就不好,她不想连累任何一个人,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陈福寿疑惑问:“她又怎么了了?”陈福寿将那日晚间人在亭子上说的话,忘得有一干二净。 马文才不愿他人得知祝文文的私隐,只两手叠在床上,偏着脸生闷气。 想了半晌,转身让陈福寿出去,帮祝文文料理寺庙,顺道派人去万松书院让乐福锁了院门,过来照顾自己。 陈福寿头也不抬,继续坐着道:“二公子一个人在这里不行,等山下的郎中来了我再去不迟。” 马文次一把将他推开,推得陈福寿你一个踉跄。 “没听让她说,里面外面都要忙,她一个人怎么行。你要是不去,我便要去了。”说完就势要才下床,找鞋穿。 陈福寿一把按住他,将鞋子放远一些,说道:“我这就去,行了吧。你躺好不动,嘴唇的乌青都没消呢。” 一步三回头,叹了口气出门去了。 山下传来消息,张大山的盲老娘还是没举出来,等众人将火灭了,张大山不顾余火去翻找。在里屋角落找到老娘的烧成黑色的尸骸,整个人缩在一处。口鼻之中全是黑色。 张大山抱着老娘的尸身痛哭不已,冲着面前山谷咆哮一声,如晴天霹雳。祝文文得知后亲亲自下来,要求给盲老娘体面的丧葬,就在半山腰处停了一日的灵。找处好的地方给埋了。 第240章 张大山行善,寺庙乱一团 祝文文见盲老娘死得凄惨,怒火冲胸,将那石头带下来,困在张大山面前,任凭张大山处置。张大山红了双眼,拿着尖刀过去,与石头四目相对,二人死盯着对方,围着一圈的人高喊着:“杀,杀,杀~” 张大山抄起尖刀,拿在手上。举过头顶,众人皆等着看这石头怎么个死法。 哪知张大山将石头身上绳子抬手割断,收回尖刀。众人不解,那人也一脸惊愕看着张大山。 祝文文上前道:“大山,这帮贼人没有人性,这人嘴巴对大娘不尊重。我将这人留着任你处置,剥皮抽筋都随你。你不愿动手,有人替您动手。” 张大山抬手你抹了一把眼泪,向地上的石头道:“石头哥,你我一起长大。你知道我从未杀人。我家的火不是你放的,我也不会杀你。你见了咱们里正,告诉他。我从未对不起他,也没有对不起咱们村的人,我只是不想害人。” 张大山说着,脸上热泪淌下来,他甩了甩头,将眼泪甩掉。狠声道:“他杀我娘这仇,我张大山记下了,让他洗干净脑袋等着我张大山,他日我定砍了他的脑袋。” 石头见张大山放了自己,面露愧色。这是他儿时玩伴,他放了自己。他向张大山道:“大山,咱斗不过他的。”张大山不语,摆手让他走。只见石头的战战兢兢,钻出人群一瘸一拐下山去了。 盲老娘的的丧事,张大山决定守坟七日。祝文文吩咐人拿来贡品和饭食,成全张大山的孝心。且邀请他守完丧便来寺院汇合。 这边张大山怎么伤心如何守坟暂且不说。 且说古大仓让人在寺院门前的血水泼洗干净,又找了些石灰撒上去,将那死人抬在后面的的乱葬岗上,众人又开始收拾寺庙。 先收拾出来的就是粮仓,这寺庙本有一个粮仓。众人将背来的粮食一个个都放进去码整齐,上了锁。 继而去强盗窝里,将那贼窝里有用的东西全搬过来,分发在每个人手里。 马文才带上山的带那几个木匠和修缮佛像的匠人,从古墓中出来后,祝文文领着几人,从山门开始,看哪里需要密木料,怎么修整,该用多少银钱,让他们心里先记下。 等马福安从山下拉着马车上来,邹秋萍和钱青玄二人请了郎中竟也跟着上来了, 祝文文见二人又气喘吁吁又回来了,笑着问他二人道:“你二人为何没回书院去,不害怕了?” 二人累倒在地上喘着粗气道:“我们二人来就是为了要帮你,你说我们要这么走了,被夫子骂了不说,还要被那书院众人耻笑。我们二人读了那么多圣贤书,难道是百无一用么?” 钱青玄也道:“我们还有请郎中,跑跑腿的用处。祝兄要我们做什么吩咐我们便是,我们就不回去了。” 二人见众人都在忙活,不好再坐,讪讪起身问祝文文讨活要做。 祝文文见到二人回来,还能站在自己面前,知道他二人心意定了。 幸而这二人想了想又跑回来,寺庙这边正缺人手,能识字会算数的更不多。 祝文文这才拿出两本账册向他二人道:“两位兄台能回来,以后就是自己人了。此时四面八方都有人来报采买的的货品和银钱。二位一笔一笔都记清楚,稍后晚些时候,将这两本账交给与我们同来马福安。” 见人有些乱,祝文文与二当家,陈福寿一行人先将人手分成几伍,人员姓名又都登记点过,将火工后厨都安排去厨房开火。二当家点好二百人,吃饱饭,胡乱休息一晚。 次日清晨,又指派了小头领,领着这群人又下山往安平寨去。接着二次运粮。剩在上山的人,听从几人的安排。 祝文文这两日忙得脚打后脑勺,原以为搬处新地方就会安稳。没想到自他以下除了马文才和陈福寿和韦秋竹。剩下的人全都是抬着头等他们三人的吩咐。 马文才受伤,这些事落在在追文文和陈福寿二人肩头。二人刚开始还随着一众人团团转,最后索性让柳儿和小灵子收拾出一间原本和尚的禅房来。 将二当家分派去后山的勘察土地,古大仓分管这是寺庙所有损坏和上报。柳儿暂管房子分配。小灵子则分管后厨的食饭和采买。 邹秋萍随古大仓一处,记下修庙匠人所需的用料。钱青玄和二当家一起看后山那块地,有哪些需要支出。 喽啰们分别派给这几个人。祝文文和陈福寿坐镇禅堂静等那些人排队来报繁琐事务以及采买。 等二人商量后让马夫福安,登记支出银两,凑够十人的物缺。又让韦秋竹坐着车拿上银子去山下采买。 一时间,禅房大排长龙,需要用银子的地方多了,祝文文和陈福寿二人又开始商量着那哪些哪能能省就省,哪些不能省的必须出钱。 好在刚迁在此处,下面那些人,一是摸不透这几位当家人的脾气,二是才到此处看新处比旧处好,都有心去出力,所以拿出劲头不敢惫懒,整日不闲。 寺庙廊下有一处大水缸,供众人歇脚喝水,这水缸一日间要火工老郎灌满六七次才能支应得上这庙里众人人喝水。 祝文文和陈福寿这边也是没闲着,时不时往外跑。看完这边,去看那边,吩咐这边支出弯刀镐头先去收拾山路,身边还要咕噜噜给马文才熬药。 厨房那边将饭食黄米饭野菜饭盛出来放在石阶上,众人撂了手上的活,蜜蜂似的饭盆前。将能吃的抢了个遍。 前一个压了后一个,左边的了筷子插进了右边碗里。因为抢饭二当家还处置了两个多拿多占的,各打十大板。 伙房给几个管事的单独做了一桌子饭菜,虽然不比以前,却也有饼有肉,精细的做出一桌子来,布置在禅房,让祝文文一行人单独用饭。 祝文文和陈福寿都放心不下马文才,拎着一个装好的食盒和药罐,二人又去后院看望马文才去了。 自从说要将那小院子让给祝英台,当日马文才就搬出来。 在后院挨着小院最近的地方,找了三间通房。韦秋竹简单将里面打扫一下,又从贼窝搬了一套干净的被褥进来,便又让马文才在里面歇息去了。 第241章 心内烦,却得佳人喂药 等郎中来后,郎中为马文才号过脉,观之他面相他确定他体内蛇毒未清,开了几副清理伤口的膏药。又给开了五日的化蛇毒的汤药。 着人每日煎药五碗水煎至两碗水,每日服用两次。多喝水多排尿,半月不出,也就好了。 因此,祝文文和陈福寿嘴里口忙个不停,还要在身后支个火顺便煎药,等午饭时再将药和饭食一起拿去,顺道看望马文才。 后院虽无修缮,好在树木众多,这秋日景观甚好,可惜马文才只能透过窗口观望。 那日他正和厮斗,不想那贼人竟从房梁上人扔出数条毒蛇来。等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被两条毒蛇咬到。 他又气又恼,不顾陈福寿劝说,还执意去踹那角门,没一炷香的时间,他便口吐白沫浑抽搐。要不是张大山和陈福寿轮流将他背进古墓,又仗着他常年习武,身子比别人壮实些,恐怕小明都要交在山上了。 陈福寿见二公子口吐白沫,魂魄都吓没了,多亏张大山是山上猎户,熟悉草药给他敷上,他才见好。 可那几日,山贼出来巡山,他们连带着田把头带匠人,饿了吃椰果,渴了张大山夜间找水。 马文才这毒一直在体内积着。寻了郎中来,看了伤口,才将脓血挤出来,吩切莫再敢乱动。要好生调养。 所有人都在忙活,只有他一人整日趴着,透着窗子看外面的大树。他将树上的叶子都数一遍。祝文文和陈福寿二人才来。 马文才见带来的饭又是米粥和杂菜。口中无味,将粥碗一撇,焦躁道:“又是这些,我口中淡得很。想办法给我捉只山鸡来,亦或弄条鱼来,只吃这些,哪里能够。” 心里焦躁左右打滚。 祝文文知道他口中无味,在房中憋闷。也不理会和他吵架的事了,只往他床榻边一坐,伸个懒腰道:“你这人,不知外面有多忙。我二人连饭都没吃,就跑来给你送饭送药,你也体谅体谅我二人的辛苦,快快将这饭先吃了,才好吃药。” 陈福寿也劝:“二公子,那郎中交代过了,不能吃腥发之物,这两日我们整顿寺庙,等咱们整顿干净了,咱们去山下请位好好厨娘上来,单立个厨房出来。” 整日骑马挥刀的二公子此时失了威风,竟要手下哄得像小孩。 祝文文撇嘴讥讽他道:“正是,等到时候厨娘上来,再招几个舞姬也上来,咱们这可就夜夜笙歌了。” 马文才听祝文文酸自己,梗着脖子回嘴道:“你就会看我笑话,也不管我心中烦恼。你们整日一个人趴着试一试。亏你还是个女人,这药苦的很,也没个蜜饯解苦,我可不喝。” 祝文文见他将脸摆过去,不吃饭也不喝药只趴在床上怄气跟孩童一般。想起自己有次发烧,在宿舍躺了三天,的确是苦闷。马文才又是个爱动不爱静的,真是难为他了。 嘴角一咧,拿话激他道:“你单身匹马杀山贼那时的勇气呢,黑店死斗贼人的劲头呢,大丈夫怎么这般矫情起来?” 马文才被闷得丧气得我很,加上身体无力,索性不理理会,只趴在床榻一言不发。 陈福寿在旁道:“二公子,我与祝公子都知道你苦闷,你手脚不便,我来喂你如何?”说着将药碗端在手里。 又道:“这药是苦,可良药苦口。”抬手将汤匙和碗碰得叮当响。 祝文文看不着好笑,腹内寻思道:“他伤口在屁股上和腿上,手又没断,干嘛让人喂?给他惯得。” 那马文才脸冲里不满道:“我整日在这无趣,你们都去忙我却躺着,你现在来喂我,我可真是废人了。” 陈福寿道:“知道二公子心烦,可你不吃饭也不吃药,这病何时能好?我来喂你,是怕粥凉。”说罢手又往前送了送。 马文才荣仍然不理会,半晌道:“以前都是梅兰竹菊喂我,你喂我这么苦的药,抬头看你那张苦脸,简直是苦上加苦。” 陈福寿端着碗,将眼光落在祝身上。祝文文看陈福寿又将眼光看向自己。她此时才反应过来,反手指指向自己问:“你意思让我喂?” 马文才仍然脸冲里故意道:“我可不敢让你给我喂药,你这么大性子再将我粥碗药碗掀翻。我用不动你。” 陈福寿一脸谄媚,将粥碗捧在祝文文面前道:“是我们不中用了,祝公子能否帮忙啊~二公子治病要紧~” 祝文文见一个求她,一个说起撒娇的话,嘿嘿一笑,二话没说将粥碗接在手里。 很自然的在口边吹了吹道:“不就是让我给你喂饭喂药么?说那么多话做什么?我祝英台不是那小家子气的人。你将那小院让给我,三番两次救我,我都记得,给你喂些汤水算不得什么。”两步上前坐在这简榻旁边。 “你俯身过来,我喂给你就是。”祝文文将汤匙在粥里面轻搅了两下。 祝文文是现代人,对男女授受不亲的理念不赞同,对男女朋友密切也没有所谓的羞耻感。她见马文次使小性子给她闹腾反而觉得有趣,两人只为让自己喂饭,竟编排出这么多话来。 一碗粥一碗药而已,朋友不便,理应相助。 马文才头像拨浪鼓似得顿时扭过脸来,趴在床边,满脸欢喜的静静盯着祝文文乐. 就见她樱桃小口微张。 十指纤纤端碗,脸若满月银光照,柳眉微蹙又开合。头挽书生发髻,美人尖尖吊起,明眸长眦不用画,女扮男装好颜色。 马文才一时看得呆了,盯着祝文文白皙的脖颈咽了咽口水。听陈福寿咳嗽两声,才将自己桃花眼稍微收起。 见她汤匙喂到自己嘴边马文才脸竟红了半边,他虽是个勾栏酒肆的惯手,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忍不住轻咳几声,又不好表现的太过。 待祝文文看他表情时,见傻乐一回,又蹙眉将嘴巴紧密一条线,摸不透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马文才为了掩饰兴奋,又不忘要挑剔一番:“你也没试过怎么知道这粥热不热。” “这不会是隔夜的粥,你来报私仇?”抬着眼睛,想从祝文文脸上找出她的不悦。 “你今日怎么这么好好心?竟然愿意喂我?你不会突然将粥泼我脸上吧?” 有的人一激动话便多,马文才就属于这一种,此时心里开花,嘴碎到不行。 第242章 她心里是有我的~ 祝文文见他这副模样甚是好笑,转念一想,他不过也是个十六七岁的大男孩,高大的身材,一身的武艺总让人忽略他的年纪。 上面有大哥顶着,下面有弟弟作伴,母亲贵气,父亲掌兵,马文才就像长在太守府的一只老虎,牙尖嘴利。会咬人,却没有父亲的野性。不如说是一只大猫,有这么大个子没那么多的脑子。 祝文文眼睛瞪圆,逗他道:“真被你猜着了,我打算喂你两口汤水,趁机将这碗粥泼你脸上。” 她越是这样说,马文才反而不怕了。汤匙在刚举起。马文才便张大嘴等着。吃完又张大嘴,等着下一勺送过来,像个被投喂的雏燕。 满脸喜色白粥硬是喝出了参汤的滋味。 祝文文也不急不慢,一勺又一勺耐心将粥喂完。 一旁看得陈福寿看着二人这般亲密,看也不是,躲也不是,偷着乐却又觉得哪里不对。 马文才喝完米粥,见祝文文端起药碗。轻轻吹药上的雾气,心里涌出说不上的心疼。 撑起身子,接过她手里的药碗一饮而尽,随后将药碗翻转着递给她看说道:“喝完了。” 祝文文抿嘴问他:“你这会儿你不怕苦了。” “男子汉大丈夫死都不怕,怕什么苦。”马文才嘿嘿一笑,翻身起床,当时要给祝文文打一套拳。 “二公子,二公子郎中说了你不能起来,你体内的蛇毒没清干净呢~”陈福寿像个老妈子一样心疼,急匆匆去扶他 。 三人正闹着。 忽听得柳儿站在门外朝屋内喊道:“公子,前面匠人说竹竿买的不对,还有彩扎也不对,您快去看看。” 祝文文冲着门口答应了一声,转头对他二人道:“我知道他还要换药,你陪他一会儿,我先前面去了 。”说罢,又向马文才交代了几句,“不可乱动,好好吃饭”这样的日常话,笑盈盈的走了。 马文才一个前空翻落地,屁股上和腿上的伤口扯得他心窝疼得他次牙咧嘴。 边骂边笑道:“妈的,疼死我了。哎呦呦,哈哈哈哈哈哈~” 看陈福寿正在发愣,马文次捶了他一拳道:“你发什么呆,快些和我换药。我可不想让她一直伺候我。” 听这话有趣,“这样一直侍奉二公子您,难道不好吗?”陈福寿被打醒了。 马文才坏笑一下,身子利落的往床上一趴道:“这不像祝英台,她不喜欢伺候人,我何必勉强她。他有这个心我就满意了。”他盯着窗外,想他刚喂自己的每一个神情和动作,温柔,娴静。 “我这就去写信给母亲让母亲去提亲去,她心里有我。” 陈福寿又道:“我看也不是平日的她,她今日怎么这么顺从,我俩整日在一起,难道她背着我有什么好处不成。”陈福寿双眉凑在一起,努力回忆着,他是不是漏掉了什么。 二人想得同一人,却想得南辕北辙。 马文才将裤子退却一半,趴在床上打了他一拳道:“你别乱想了,快给我上药,我要快些好才是。” 陈福寿拿一贴膏药,在手心里暖了暖,心里还是放心不下,将这两日的事情像过筛子似的过了一遍,算到底哪块让祝文文他们占了便宜去。” 窗外的榕树上,不知何时来了一窝的喜鹊,在窗外叽叽喳喳,这两日无事,马文才总向那鸟窝去看,那一窝鸟儿竟已孵化了,等着母鸟归巢。 山景依旧,寺庙易主,就见山门翻新,红漆染血水,又一轮继往开来。 两日后,剩下的粮食也运到寺庙。 虽然几人的粮食在路上被流民抢去了。可九百多石粮食那么短时间安全运到山上,已算是一个奇迹。 又十日,上山的青泥石路也被打扫干净,掉落下来的山石也被铲平,院门,院墙,大殿,寺院。该修补的也都修补了,厢房从墙皮到床榻都已经收拾妥当。 张大山老娘守完头七,也上山来投靠祝文文。马文才身体养得八八九九,脸上青色转圜,有了血色。乐福上山来见少爷被蛇咬了,明明已经好了,又跟着哭了一通。 陈福寿着急写信个给州府大人,问金佛到哪里去了。马文才要着急写信给母亲去娄底村,祝家庄的求娶祝英台。 二妹则整日陪着祝未己,学样子给她未出世的孩子做些小衣服小肚兜,现在寺庙没有她说话的地方,他反而落得清闲。 陈福寿收到书信,说金佛已经到达江州,那沿岸百姓郡县,都争抢金佛。本计划金佛巡游一月有余,但看现在几个郡县争抢的程度怕是三个月才到。 这也提醒了祝文文一行人他们至少还有三个月的时间去收拾后山。 这日晨起,祝文文早起在山门外站立,看着黄猴山好一片大好风光,空气清新心中畅快。 打眼望去,看寺庙前的石头香炉,里面黄泥堆满,还积着一摊子水。她转身抬头,看寺庙匾额重新刷漆,山门石阶都好好的,却还是少了什么。 祝文文问一旁的小灵子和柳儿道:“这两教寺焕然一新,我怎么看还是不像是寺庙呢?” 小灵子也跟着上下左右观瞧,眨巴着道:“让我看,是和别的寺庙差了一口大钟,我见别的寺庙一早就有钟声,咱们是这里没有钟声,没有香火,看着不像寺庙。” 左边柳儿看着他们咯咯咯的笑,指着这寺庙道:因为这寺庙没有和尚,自然没有人敲钟。寺里没有真佛,哪里的来到香火。 祝文连拍脑门道:“是了,我们这寺庙没有和尚,这哪里像个寺庙。” 柳儿见小姐愚钝,笑弯了腰又道:“公子好痴,咱们这两教寺,既没有和尚也没有道士,虽说是两教寺,可咱们现在是山贼占了寺庙,还是山贼。” 小灵子脸色一沉假嗔道:“柳儿姐姐干嘛这么说,咱们为这寺庙可豁出性命和银钱才到手的,这么好的去处还是贼窝,我看天底下的贼都要眼馋我们了。” 祝文文也不生气,反而豁然开朗,拉着她二人往寺庙里去。陈福寿与马文才进禅房时,祝文文和二当家已经因两教寺用真和尚和假和尚这事,二人争论多时。 第243章 要开荒,是非多,歌谣盛,惹怒火 二当家以为让手下的人将头发一剃,装成和尚了事。再请几位高僧临来诵经做法事,以后这两教寺的寺前寺后都是他们说了算了。 祝文文坚持要请高僧再买些小和尚来,这两教寺不是老寺,只要有金佛,香火以后会越来越旺,用人的地方多了去了。请些临时的僧人碰见真佛,即刻就会被穿老底,到时候因小失大,得不偿失。 二当家当然知道这个道理,只是,他犹豫了,犹豫的原因是,这口粮就这么多,要是再来些和尚,多出好多银钱不说,还要消耗好多口粮。 马文才和陈福寿也认为这寺庙会以后会成一座明刹,可当下二人也为粮食担心,荒地没开出来,没有新的粮食就是坐吃山空。 后面那块空地现在等着,祝文文想如何开荒的事。二当家见已过秋分,冬日不远就算是现在开荒,也无法解燃眉之急。不如等明年开春了再开荒。 一句话就将这文文惹毛了。 现在还没有阴历九月,现在就等明年开春,粮食和银钱都不够消耗的。 还没等她开口,陈福寿抢先道:“绝对不可,我们带着田把头来,昨日我请教过他们。 我们后面这块是坡地。但好在点是临近水源,这片坡地连着后面那一片洼地。 只要能修整出来也算数是好地了。 现在不开荒,那手下这些人怎么办,难道一长冬,都让他们在山上消耗粮食不成,温饱思淫意,这么多男丁,不定会惹出多少祸事。” 见陈福寿说的如此郑重,几人也跟着点头。 二当家算了算现有的粮食,低头沉吟半晌,抬头道:“可后山那片坟地实在不好处置,咱们总不能将那块坟头给平了吧。” 祝文文问道:“为何不能平,那些个有碑的有人家的,我们可以迁到别人出去,那些个没人要的土包。我们直接给他平了啊~” 二当家道:“祝公子,你想得太简单了,那些无主的咱们平了没问题。就张大山老娘的坟,没有立碑,你说能平么,迁坟他都不肯。直接平了,怕我们将这是十里八村都得罪了。” 原本附近村民知道这里有寺庙,都想将逝者埋葬在这里,哪个能想到,坟刚迁来,寺庙黄了,可坟已经迁来了,没有在迁走的道理,索性就安葬在此处。 再往后,寺庙没有了,乱坟也多了。最后索性成了乱坟岗,虽说常年战乱,可有主的坟可不能随便平。 几人又开始想怎么平坟开荒,在屋里坐着商量不够,几人又道到后山实地去看。 叫来张大山辨认一下这都是家的坟。有主的他们可以帮忙另迁别处,无主的坟再等上三日,若是再没相邻认领,便将尸身骨骸挖出来直接平了。 商量定此事之后,祝文文让田把头算了需要哪些农具,山寨的几百人,乐同县所有铁匠铺将全部存货卖出,还不够用,韦为秋竹便去每家铁匠铺都定些。 这么一来,山下的人都知道山上两教寺有人,闹着开荒地。 有那好事者,特地去山上看热闹,下来便与人说山上的盗贼没,还多了好多人手。领头的就有那日在城中铲除黑店,拿住那吃人的妖怪的少年英雄。 迁来一伙被府免罪的一伙贼人,正收拾寺庙,等着迎接豫州慈安寺的金佛来他们这里呢。 山下人城中百姓听此消息,像过了年一般口口相传,最后竟有人说这荒废多年的两教寺,藏着吃人的妖怪,这姓马的公子是那荡魔祖师转世临凡。 正巧韦秋竹山下走一圈,领人下去到那打铁铺去领那打好的农具。听了一番吹捧。 刚山门就呲着大牙花子颠着脚步,叫喊起来:“二公子,你在哪里二公子。” 马文才正在后山听田把头名讲他们这后山的地要怎么划分才最好。 就见韦秋竹满头大汗的找来道:“二公子,可找到你了。”他看着马文才上下打量道:“二公子,不,现在可以不叫你二公子,可以称你是汤魔祖师了。” 一行人听得一头雾水,陈福寿笑着问:“二公子叫得好好的,你怎么给封这么大一个名头?” 韦秋竹喘了两口气笑道:“你们还不知,乐同县铁匠铺见咱们山头买甚多农具,自然要问个明白。 我与他们说是咱们是从安平寨迁过来的,收拾好两教寺,准备后山开荒。” 路过的闲人就问我是哪个将两教寺收拾好的,我便是说豫州的马文才。我没想到他们竟认得二公子。问是不是前几日在乐同县杀强盗,毁黑店的马公子,我说正是。 他们就见我,竟然跪地要拜,说二公子是荡魔祖师下界,解救他们来了。还说两教寺里藏着妖魔鬼怪,二公子降了寺庙里妖怪,还请了金佛镇压。这两日便带着香烛,天灯上来供奉。” 这好话传的没有由头,十只眼睛不可思议的上下打量着马文才。 马文才被几人看得不自在,心里欢喜道:“这帮人只认我姓马就好,何必这样捧我?不过几个贼人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说完自己又哈哈哈大笑。 祝文文生气一拳头砸在韦秋竹臂膀上打了一拳:“你眼里只有你家二公子,我们几人出财出力,最后你家公子成佛了?” 祝文文实在不服气,他们这帮人,不敢说有七成的功劳也有五成。让这韦秋竹下趟山,这功劳全成马家的了。 见祝文文脸色铁青,陈福寿嘴巴趔到耳朵后面,来不及收拾自己的嘴脸,就假意来劝道:“哎~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咱们是一处的,二公子成了荡魔祖师,咱们不也跟着鸡犬升天了。” 祝文文‘哼’了一声冷笑道:“你说谁是鸡谁是犬?我们累死累活的你们得了好名声,还在说这些伤人的话。 既然我们是鸡是犬,那你们也别跟我们一处吃饭,粮也是我借的,金佛也不必来了。我看让你就荡魔祖师塑了金身直接坐在那法台上被人供奉,吃些香烛元宝,别吃祝家米,别住祝家庙。” 杏眼一吊,满脸气色的看着陈福寿。带着小灵子,柳儿,谷大仓二当家,陈福寿,邹秋萍钱青玄,连带两个田把头几个小喽啰浩浩荡荡的排队似得回寺庙去了。 第244章 柳儿冷眼说往事,寺庙人多需新建 马文才见祝文文生气了,也在后面跟着。陈福寿上前一个没拉住,马文才满口喊着祝英台就跟那伙人去了。 韦秋竹见人都走了,呼噜着大脑袋,不知所措的看脸色铁青的陈福寿。 陈福寿手指后门的方向跺脚道:“为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话是山下的闲人传的,与我们何干?只要碰到功劳她分毫必争,看似平日里大度,实则斤斤计较。 她将这些人全都叫了去,就是给我们难看,告诉我们这里谁做主。” 陈福寿的抱怨的声音在后山回荡,激起几个红了眼睛的乌鸦呱呱乱叫。韦秋竹看了看生气的陈福寿,又望了望寺院。 问陈福寿道:“她可能就是女人,心眼小些,你别与她一般见识。” 陈福寿双眼眯成一条线,心中若有所思道:“二公子还跟在人家身后,这女子野心这么大,以后还了得?” 大声‘呔’了一声,袖子一甩,双手抄后,看着这片乱坟。 进了禅房,祝文文交代了马福安带着两个田把头,将刚才在后山所需的事再去复对一下。在坐的几个人都看祝文文的脸色,不知道为何她今日突然发这么大火气。 马文才在祝文文身后问同样的话:“不过是山下闲人的玩笑,何至于这生气了。”他有时候也摸不透,上座的心思。 祝文文出这么多力,真有哪个和她争抢,自己都会冲上前给她出头,一个玩谣传而已,也太较真些了。 祝文文长叹几声,眼神倔强的看马文才一眼道:“你能追过来,就是我付出的苦心,你没有忘记,这样就好。” 见马文才一副摸不清头脑的样子,祝文文故意摆出苦笑的模样。 向马文才道:“你先回吧,是我刚才失态了,韦秋竹既然将农具都买回来的了,你们给手下分发一下吧,听田把头的使唤吧。” 马文才见祝文文又换了副嘴脸,心中不自觉一寒。看着她无辜的双眼之后,似乎藏着达不到心的冷漠。 一连几日寺庙后山一切如常,所有人都将祝文文发脾气这事,抛在脑后,只有陈福寿和祝文文两人仍是表面客气,心中有节。 马福安猜出小姐心思,嘴上不说心里明白。日常的事务只自己小姐报备,陈福寿问了他也是笑嘻嘻只捡那不重要的说。 谷大仓,小灵子,孙二妹都觉的祝文文气生得毫无理由。这日她们几人私下围坐喝茶。说起此事。 孙二妹摸着祝未己的大肚子,瞪着眼道:“我说句话,你们也别不爱听,你们家这位小姐,心眼也太小了点。 我刚认识她时,她是个有钱家小姐的做派,可她竟将阿水留在赵家堡我便看不顺眼。凭什么拿阿水做人情?这祝未己又没惹她,她就要打掉她肚里的孩子。 昨日也就山下人的闲话,她就动了大气。她就是想争功劳,可这功劳又不是她一人的,大仓哥没有功劳?小灵子和柳儿没有功劳?” 别人对小姐要有不满,谷大仓都听不得,更何况自己的女人,自己脸面往哪边放? 他‘咚’的将手中茶碗重重摔在案几上,向二妹喝道:“又是你多嘴。” 小灵子看谷大仓样子想要动手,上前拉住他道:“大仓哥,咱们都是小姐最亲近的人,这话就咱们几人听得,别人都听不得,二妹姐说话直了些,你这样我们以后都封起嘴巴好了。” 谷大仓道:“小姐有什么好说的,咱们吃着祝家粮食,怎敢有二心。小姐生气就生气,哪里要这么多理由。” 柳儿将二人分开,按着小灵子一起坐下,倒了一杯茶递在古大仓手里道:“小姐是看似耍小性,实则敲山震虎呢。” 小灵子才十二三岁,听不懂那么多的道理,只拿眼睛看着柳儿,看她在怎么说。 柳儿又道:“以前在赵家堡的时候,有次温县去赵家堡。看我们赵家堡土兵彪悍时,笑着说赵家堡这样好的山水都是归县衙该有多好。 赵夫人登时翻脸,将温县令给骂了一顿,说赵家人几代的心血,谁也拿不走,要想要赵家堡就拿脑袋去换。 温县令立马说自己吃醉了酒玩笑而已,但赵夫人还是将温县令撵了出去。” 柳儿说到此处便住了口,小灵子伸着脑脑袋问:“然后呢?” 谷大仓喝口水道:“我看是这温县令鸡贼。” 柳儿笑道:“然后就是温县令摆酒赔不是,后来外面都传我家夫人是女人小家子气。但从那以后,再也没人再拿我们赵家堡士兵开玩笑了。” 炉子上的茶壶咕噜噜冒着水气,几人听后若有所思。 柳儿将茶送在嘴边,想了想还是补充了一句道:“夫人后来和我说,有些人看着是在说笑,玩笑中裹着真话,那些匹夫是探赵家的分寸。 若那日夫人不回嘴,就意味赵家堡是好欺负的,以后什么样都说不好,夫人手里攥着赵家堡的上千人命,小气些是好事,难道真将赵家堡拱手与人么?” 小灵子若有所思,活学活用,想了柳儿说的话,又想了想陈福寿说的话。 托着下巴来了一句:“难道韦公子和陈公子也是这个意思吗?” 柳儿放下茶碗道:“那我就不知道了,只是我觉得小姐无错。” 几人都默不作声。 又几日后,山下人果然上来,有几家的坟在寺院后山,是来寺庙说项的,见两教寺重开法门,还愿自家坟离佛祖近些,这样子孙也得保佑。 祝文文见此,便说他们先开荒,等金佛迎进寺庙,寺庙会专开出一片地方做念乡冢,也算是寺庙的一功德。 闻听金佛快到了,山下人又都纷纷捐钱捐粮,帮助寺庙复兴,竟还有游方的和尚竟来两教寺挂单。 见寺庙植被又绿,古色青砖。大殿一派庄严肃穆,香炉内升腾不熄。金佛未到信徒盼,破庙逢晨鈡常鸣。 和尚香客有了,寺内的禅房自然不够住了。开荒还没开始,他们又多了一项新的任务,盖房! 祝家的马车刚进豫州府城门,就见得人声鼎沸的街景。马车窗的纱窗上映出一个骨相柔和的脸。两个贴身仆妇跟在马车两旁,四个小丫鬟,分列在两旁。 八个身高九尺相貌凶狠的卫士,骑着高头大马,身挎腰刀,前后各四个。香囊垂四角,马匹挂珠香,就连那马夫也穿这二等绸缎。 第245章 祝夫人远道赴宴,小银楼道出机关 祝家的马车刚进豫州府城门,就见得人声鼎沸,行人川流不息的街景。马车窗的纱窗上映出一个骨相柔和的面庞。两个贴身仆妇跟在马车两旁,四个小丫鬟,分列在两旁。 八个身高九尺,相貌凶狠的护卫,骑着高头大马,身挎腰刀,前后各四个眼神看着路人。 马车撵着车辙,车上铜陵叮咚。香囊垂四角,马匹挂珠香,就连那马夫也穿这二等绸缎。 只从马车上,就能猜到车上的所坐的人身份非富即贵,单看那薄纱后的倩影,便得知这香气环绕的马车上,坐的是一位美妇人。 路人回头观望,感叹只有美妇人才配得上这样得双驾马车。 车上是不是别人,正是祝英台的母亲,祝家庄夫人姜云熙,莫小看她是一个商人之妇,手却握着几十家粮庄。 年过三十,她也有今日的风光和派头。 她收到马夫人秋日桂花宴的请帖,特地用了家里的双驾并车,姜长兄送来的湖绸端子赶制出两套新鲜样式的衣裳,如此奢华她心里还是不稳。 她知道这样有些僭越,可刚进豫州府的城门,看这市井繁华,她还是忍不住有些心怯,拽了拽自己的衣裳,摸了摸手腕上的金镯,不清楚赴宴这样坐是太过了亦或失了身份。 路上到处都是饥荒流民,可这豫州城内却是一派盛世景象。街道宽广,行人众多,十字街头到处扬得各样的幌子,花色各异,大小不一,有的幌子看上一眼便知店家卖的什么。 迎风而起,一面压着一面,簌簌的抖动翻身,配合着地上招揽来客的店小二清脆的揽客声,相得益彰。 食肆,酒肆,布匹丝绸,女人用的胭脂水粉,珠钗首饰。男人们用的佩刀,腰佩,马匹果品应有尽有。 路上的女人头上也不都包头巾,更多的是造型不同的发型头饰。路人脸上的妆就晓得,本地女子得以开化,百姓自然是安居乐业。 珊瑚手串虽然没了,祝夫人还是改不了摸镯子的习惯,摸着镯子,时刻提醒她是祝家庄夫人,必须端庄。 此时她忽然隔着薄纱问窗外的蔡阿娘道:“这金叉是好,只是太过寻常,去太守府怕显得俗气。” 蔡阿娘笑眯眯殷勤道:“夫人太谨慎了些,咱们不敢带珊瑚宝石的,戴些金簪是最好的,我看这路上的寻常妇人也有带金簪的,咱们只是戴了整套而已。 往日咱们多在豫州府下面的多宝县住着,来这豫州城也只是走马观花。此次夫人要去太守府,夫人也好多逛逛解解闷。” 祝夫人隔着薄纱轻轻点头,她也常赴宴,但都没这次赴宴贵气。祝家不是没银钱,只是祝家娄村那个地方,你舍得钱,未必买的到。 她见路旁有家衣肆连着金银肆,看着店面不小。便叫人停了车。 店家看门外来了双驾马车的贵客,连忙转出门外亲迎接,上前道:“贵客登门,小店蓬荜生辉,还贵客里面请。” 见马车上下来的妇人,模样端庄,湖绸裹身,绣花掺金线的裆衫,下着粉蓝间色褶裙,发梳十字高髻,面画额黄妆,身段纤弱,自带一身的富贵气。 赵阿娘抬下巴问:“可有雅间?” 店家笑道 :“贵客临门,自然是有的,贵客里面请。” 店家连忙将一行人迎进内阁,安排好八宝花茶,糯米软糕。焚香软垫请贵人上座,先给贵人行了常礼。又问身随侍的阿娘,看贵客有何何吩咐。 赵阿娘看了看这雅间还算宽敞,仍抬着下巴问:“你这店里可有什么首饰,拿出来与我家夫人瞧瞧。” 店家觑了两眼上座的妇人,笑着拱手道:“夫人怕也是来入太守夫人的雅宴吧?” 祝夫人眼皮一抬,蔡阿娘从袖口里掏出两块儿碎银,放在店家手心。 随之问道:“店家好眼力,我家夫人就是去参加太守夫人桂花宴的,首次到宝地,还好些事情要向老板请教。” 店家拿着银子也只是放在手心,如同捏铜版,一看便知这家店常来贵客。 店家拱手右道:“小的斗胆问夫人是姓氏。”祝夫人知道店家想看门第。朱唇微启道:“我出身姜氏,夫家姓祝。” 那店家想了想客气道:“夫人莫不是出身西山的姜氏?”祝夫人没想对自己狠心的娘家有一日竟还能装点自己身份,想想真是有些可笑。 她向店家微微点头,店家仍不以为然,请坐,坐下详谈。 祝夫人暗想:“这豫州是有多少达官显贵,店主问完我竟然坐下了,再看他要怎么样。” 店家虽然坐下,态度礼数仍然周到,为祝夫人添上一杯香茶,慢慢说道:“小的猜夫人家中还有刚过及笄之年爱女。” 提到,家中有爱女,祝夫人神情一,沉声问道:“难不成,这次桂花宴的客人家里都有?” 店家笑着点了点头道:“夫人是外乡人,虽这么说不妥,可小的还是要恭喜夫人。” 祝夫人听不懂店家这话,直接道:“我这喜从何来?” 店家笑道:“祝夫人定是疑惑,我这一个小小店家怎知太守府后院之事。不是小的知道,是这豫州府的银楼金肆店家都知道。” 店家如数家珍,慢慢说:“太守府每年定例四场宴会,春天的桃花春日宴,夏季青莲听蝉宴,秋季的桂花流水宴,冬日的红梅暖炉宴。 夫人只听这宴会的名字,也就明白这都是后院夫人为了结交贵客而组的雅局。这宴会又和寻常宴会不同。衣冠南渡之后,北方所留的氏族不多,豫州北接鲜卑可谓是北方要塞。 太守马牧之,虽只有太守之衔可是手握实在兵权。可不是要给自己儿子女儿找份好姻缘。” 祝夫人听到此处,倒吸一口冷气,自己侄女姜楚乔刚嫁给马家大儿子为妾,怎么还在选?难道是上次在天道覌里合八字的二儿子? 原本心头有一丝窃喜,顿时一盆凉水浇个透顶。大哥爱让自己女儿去做妾她管不着,自己女儿是不会去让人这样挑挑拣拣的,更何况是女方上赶着上门让男方去挑。 第246章 呈画册,店主讲门道 祝夫脸一沉,低声道:“我也是今日路过来看看,子女姻缘在父母手里,马家像皇室选妃了。” 这话就已经明说自己不高兴了,店家猴精的人,自然看出。 仍拱手恭喜道:“祝夫人能收到帖子,表示祝家千金已经被马家看上了。宴会当日所请是豫州城内官眷,马家亲眷,连带太守夫人娘家袁氏的亲眷都会到来。祝家爱女能得高嫁,小的在此先恭喜夫人了。” 原来马家办的不是选妃大会,是相亲大会。都知道马太守是白衣出身,靠着军功挣到如今地位,夫人袁氏在后出力颇多。 祝英台被马夫人认可,就是自家不娶,也要介绍给自己身边合适的人。女儿不嫁马家儿子,就是嫁给与马家交好亲眷之家或是年轻有为的将领也好的。 这次相亲大会可比媒婆上门说得靠谱多了。 见祝夫人满面露喜色,店家顺势拿出一张折子交给祝夫人手。 祝夫人见那折子是本画册,打开来看,是临摹不同首饰图样,颜色鲜艳,甚是逼真。 祝夫人见没每一页的头面都精致华贵,每一页都不重样。 双抬凤眼问店家道:“这样精美的钗环你们店里都有么?”不自觉四周打量着这家银肆,笑着感慨道:“店主恕我无状,我没想到你这店面,竟藏着价值不菲的宝贝,是我小看家了。” 听这话,店家立刻摆手自嘲道:“夫人慧眼,我家小店要有这样的首饰,怕是整个豫州我家独大了。” 店家这么一说,祝夫人不明白,摊着这册子道:“店家不是要我选首饰么?” 店家举双手拍了一拍,门分左右进来两个小厮。手捧着四个红漆描彩八角盒。放在茶几上。店家又抬了抬手,二人躬身退下了。 只见店家将第一个漆盒打开,里面是一套宝石镶金,镂空双股长柄对鸟金钗,珍珠珊瑚间穿项链。镶嵌红宝石金耳坠,玛瑙水晶玻璃腰佩。 每件饰品上都着有黄金,但都不是只有黄金,做工精美,日光下光彩夺目。店家小心将那金簪拿在手中交给祝夫人观瞧。 接过那金钗,分量颇重。屋内仆妇,侍女都拿眼来瞧,真是绞丝根根分明,宝石颗颗精拣。无论是金子和宝石珊瑚的成色,还是工艺都属上乘。 店家将那册子翻开一页,让祝夫人比对,祝夫人看看手中实物,再看画册上的临摹果然是一模一样。 祝夫人惊道:“和这画册上一模一样,店家何意?” 店家又打开另一漆盒,是一套金镶玉的首饰钗戴耳饰,手镯,腰佩齐全。店家又翻开一页让 祝夫人比对,果真是盒子里的同一套。 祝夫人不解问店家:“店家让我看是何意?” 店家笑着画那画册翻在头几页道:“夫人常买首饰应该知道,金银纯度参差不齐,像宝石这样,黄玉,翠玉,珍珠,珊瑚,玛瑙,玻璃,琉璃,更是每年只有那么几件好的,其余都有瑕疵。 这画册上的首饰头面,以及夫人现在手里拿的都是上乘货品。 能卖这些头面首饰的店也就那么几家,各家老板自然也是相熟。能买这些好货的贵客自然也都是有名有姓的。 小的将这册子给夫人看,上面的首饰还在其次,这买首饰的人才是要害。夫人请看.” 店家指着第一页的纯金华胜的图样,向祝夫人道:“这套双凤华胜名叫‘凤舞九天’,是马夫人买走,每次宴请马夫人都会带着这两支华胜待客。” 说着又指着一套金镶青金石的鹿角垂金步摇,道:“这套‘青金未’是马夫人的家嫂,衡阳夫人买去了。衡阳夫人出身河西夸氏,家又两子两女,长子和次子都成婚,长女也嫁给孔家的次子,家资颇丰。” 店家又指着一金簪穿珊瑚步摇和项链道:“这套‘富贵娟’被长乐县县令夫人买走了,长乐县令夫人是常州周氏次女和马夫人娘家也沾着亲呢,家里有一子三女。儿子还未娶亲,长女和次女已经嫁人了。” 店家又翻来一页继续要讲,祝夫人打断他道:“看来这些首饰都是有主的,这不是看首饰,是店家告诉我首饰在哪家吧?” 店家嘿嘿一笑,将画册摊在茶几上道:“夫人要是去赴马夫人的桂花宴,差不多也能见到这些头面,自然也就知道,那些女眷是谁,夫人也不至于尴尬了。” 祝夫人又翻看了那的图册,心里对这店家暗自佩服:“好一个精明的店主,能看出我第一次来,也知道我来赴宴。将宴会上的人的家底都摸个清楚,我要是不买他家的头面首饰。怕我去那宴会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 随后将画册放下,拿着那套宝石镶金对鸟金钗在手中把玩,又对着透光的窗子在日光下看了又看道:“还是件好,这套要多少银钱。” 店家坦然伸出五指道:“只要黄金五两。”一旁的庄阿娘和高阿娘相互对望一眼,眼睛都不由睁大。 店家又拿铜镜让祝夫人在头上比了比。祝夫人问身边人道:“我若戴这金镶玉的去赴宴可好?” 赵阿娘帮夫人将金钗插在头上夸赞道:“夫人面若桃花,若再配上这套金簪真是贵气逼人。”祝夫人见店家坐在对面只是低头摆弄另一套黄玉的首饰,知道店主不认可这说法。 便向店主请教道:“店家有话不如直说,我向来喜欢坦荡之人。” 店家见祝夫人问了,便起身道:“依小的看,满府都是黄金宝石,夫人不如另辟蹊径带套羊脂白玉的,这套羊脂玉是祥云图案,镶了一圈的金边,恰似红日在祥云之后,有日出东方之意,也映照了合家兴旺的好兆头。 配上玉石穿金线的项链和耳饰,显得夫人清丽脱俗。夫人家是女儿也有暗示夫人不是那攀龙附凤之人。” 放下手里金钗,祝夫人拿起看店主推荐的玉簪,又在头上比了比。镜中看着过于平常。祝夫人心底翻出一丝不乐意,无意轻叹一口气。 店家继续向祝夫人进言道:“夫人将这套头面配上相应的发型和衣裳,才会出彩。”抬手又拍了两下手,门外又进来两个妇人。 第247章 巧手梳头俘获人心,爽快出钱快乐购物 看那俩两个妇人身着素色棉短衫,素色长裤,妆容也是寻常。唯一独特之处是二人梳着别致发髻。 祝夫人见这二人发髻也不是十字高髻,也非平髻,也非凌云髻,只见两鬓角头发贴面,衬得二人另有风姿。 两位仆妇向祝妇人行礼后,店家道:“夫人或许认为玉簪衬不出夫人的容貌。俗话说有西施貌美,浣纱更动人。 祝夫人有堪比西施美貌,头饰的华美只让人更在意妆面而忽视了夫人的美貌。 这两位妇人是专门为贵客梳头的两位梳头女娘,一双巧手不知道为多少妇人梳过头,夫人若不嫌弃可以一试。” 祝夫人听这个新奇,点头道:“你这店家好会做生意,你这银肆里到时什么都有。这个倒是好,以前听人说过,却没亲眼见过,今日得见我倒要试试。” 店家躬身笑道:“贵客们的时间精贵,小的也想多做点,让贵客不那么费心才是。” 那两位妇人并没有直接上手梳头,而是先躬身给祝夫人行礼,拿眼仔仔细细看了看祝竹夫人的面庞。 而后讲道:“妇人面庞是鹅蛋形,若是再梳高髻只会显得夫人面目略长,可先将头发分前后,后面平髻拢得高些,前面梳十字髻的模样,前后再用小辫连在一处,前面再不要长发,只用云鬓贴脸,方显得夫人贵气。小的梳一梳,贵人看一看。” 祝夫人点头,让二人上手。 二人走到祝夫人身后,将原有的金簪首饰都去了,从随身带的盒子里拿出一瓶头油来。打开倒在手心一些,双掌晕开。顿时春日茉莉香气弥漫整个雅室。 “好香的茉莉香气。”蔡阿娘提鼻子又嗅了嗅,一旁的庄阿娘道:“头油不多见桂花香气,怎么你给我家用的是茉莉香气。难道这是拿茉莉花泡出来的?” 其中一位梳头女娘,手里握着着祝夫人头发,均匀将茉莉头油抹在祝夫人的头发上,给庄阿娘解释道:“大姐不知,桂花头油常见。但秋桂花满城,夫人若再用寻常头油便显不出来。 夫人这套头面是羊脂玉的,桂花香气甜腻,陈衬羊脂玉的冷冽。不如用这茉莉,香气虽清淡却不易散,才更合适。” 祝夫人对着镜子点头道:“是了,羊脂玉配桂花是不合适。” 只见两位女娘,手法娴熟,又见长发梳得顺滑,没有丝毫被扯痛感,祝夫人暗赞这两位女娘的手艺。 只见头发分成三股,用缠了金线的丝线系好之后,不似寻常直接盘进去。而是又扭成麻花合在一起。用两只短小金钗将麻花辫固定在头发里,又将前面的头发和后面的麻花辫往高拢在一处,梳了一个矮一些的十字发髻。 松了松鬓角留出贴面的云鬓。正上方用白玉雕花篦子插紧。随后将一对祥云玉簪插入发髻两边,最后用一块镶金的玉梳插在正后发髻上做装饰。 头发梳好后,两位端着铜镜摆在祝夫人面前,躬身道:“夫人请看。” 本以为玉簪单调,但镜子摆在自己面前竹夫人也收到惊喜。 左右两端的双鸟玉簪对插,竟有华胜之美。白玉的温润,配上金子的点缀,如同白梅点黄蕊, 祝夫身边人,都忍不住围着夫人转圈看,赵夫人称赞:“真是双巧手,这发髻的样子即不压首饰,首饰也不压人,我要是有这样的巧手就好了。” 店家见贵客满意跟着道:“小店虽不大,小的也略懂些妇人心。受邀的人中绝不止夫人一家是外乡人,料想去见马夫人都精心装扮。 想当日的情景必然灿烂夺目,晃得人睁不开眼睛。夫人也知道,什么多了自然是厌烦。马家的亲眷和外乡的女眷自然成了两从。夫人本就肤白胜雪,配上白玉更显白皙。定能在乱花渐欲迷人眼时让人眼前一亮。” 众人纷纷被说服地点头。祝夫人见老板如此聪慧,满眼欣赏的问道:“店家如此清透,还没请教店主贵姓。何不将门面做的大些,岂不是更好?” 店家道:“小的原本是府衙的一个管事姓柳,因出身低位自然也入阶无门。索性无事里开了这家小店,仗着昔日的情面,好再府衙的后院套讨口饭吃。 奈何这豫州这里你藏龙卧虎太多,小的能撑这两间门脸三套镇店的首饰,已经算是祖上庇佑了。哪里还敢有奢望。” 祝夫人见柳店主实话实说,也爽快起来。 向店家道:“这套羊脂玉的我要了,这套黄金宝石的~”拿起那支双股金钗,仍是爱不释手。 店家笑道:“恕小的自夸,夫人手里这套也是极品,夫人若喜欢不如也带上。 夫人在家宴上总是有用得到的地方,在太守夫面前不敢过分夸耀,夫人自己的庄子上难道还收着么?” 祝夫人,眼睛一滑,凤眼一挑,开口问道:“你知道我哪个庄子的?” 店家低眉一笑,收了收袖口坦然道:“能被太守夫人看上,出手如此阔绰的,不是南湖贩木材的祝家,就是娄底贩粮食的祝家。夫人不论是哪个祝家,都是富甲一方啊。” 听店家讲的分明,祝夫人佩服道:“店家真是好眼力,我夫家是贩粮食的祝家。店家真是人才。你这两套首饰我都要了,你说个价吧。” 店家欢喜的开口道:“这宝石的是十二两黄金,夫人头上戴着的羊脂玉的也是十二两黄金。总共是二十两黄金。” 祝夫人点了点头又道:“我看你店里还卖胭脂水粉,在再给我寻两个好的成衣匠,我再做两身合适的衣裳。劳烦柳店主为我们寻一处干净的客肆,将首饰头面已一并替我送到。” 柳店家道:“这些都是小的能做得,祝夫人交给小的便是。” 祝夫人满意,抬手让赵阿娘给钱。” 只见赵阿娘出去拿了一个小盒子进来,拿出几个金饼让店家上称去幺,秤足了二十四两,递给柳店家,又将那钱匣锁上。 柳店主欢天喜地的收了金子,出去放起来。回来后又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略小的画册,双手奉给祝夫人。 第248章 见头骨,知执法严明,入客肆,又要做衣服 祝夫人打开看,是比刚才那画册略小些的相同画册,每套首饰背面标注了买家的出身以及儿女婚配。 祝文文点头看了看果然详尽,对店家笑道:“不知店主要如何写我呢?” 店长哈哈一笑拱手道:“我自然是如实写,夫人是贵客,身份金贵,能被其他女眷看见夫人门第定会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入祝家。” 此次购物祝夫人非常满意,柳店家收好了两套头面首饰,让两个小厮捧着,交给蔡阿娘。又从店里都选了两匹蛋清色缂丝对鸟对兽文锦图样布匹,让小厮你抱着。 等祝夫人上了马车,自己则在前面给祝夫人的马车引路,让小厮抱着布匹在身后跟着,往集市的‘朔望’客肆去走。 路上店家滔滔不绝给祝夫人介绍本地店面与人文特色。 见惯路上的流民和强盗,见两个小厮就这样大模大样的抱着贵重衣料,引得路人回眼观瞧。 祝夫人好心提想店柳主道:“店家别怪我没提醒过你,你这般将这缂丝的面料,让小厮抱在怀中,无疑与是竟羊肉挂在狼窝面前,被人当街抢了可怎么好。” 店家听这话,脸上多了一丝得意,先谢了祝夫人好意,扶着马车解释道:“若是有人光天化日敢来抢,那他就是不想要自己的脑袋了。” 正巧马车行至十字街头,那店家兴奋的指着远处的望杆,向祝夫人道:“祝夫人请看远处的的望杆,那就是在本地偷盗的下场。” 听见车两旁蔡阿娘和赵阿娘‘哎呦’两声,祝夫人用葱管般的手看拨开窗帘一角,远远望见十字街头,闹市区望杆拴着两颗人头。 只是看样子已经不能叫人头了,应该叫人头骨,枯草般的头发下面先出三个黑洞洞的窟窿,显然挂着不是一日两日。 祝夫人忍不住也心内一惊。问车旁的柳店主道:“这是那贼人。” 店家扬手道:“不是,这是那贼头子。” “贼头子?那贼人呢?” 柳店家得绘声绘色道:“那偷盗的贼,早让我们街面上的人乱棍打死了。这是贼头子,在城外听说有手下在城里你偷盗银两给打死了,不服气想来报仇,给我们太守些颜色看看。 哪知刚出手去偷,这边失主报了官 ,那边我们城门都给关了,直接将耳热来了一个瓮中捉鳖。最后将那两名贼子拿住,当街打死不说,马太守让削其首吊在这十字街头,以儆效尤。” 祝夫人没想到马太守执法如此严明,心中既佩服又有些心惊,心道:“我总以为桂花宴是妇人之约,差点就忘记要去的是掌兵一方的太守府。” 一旁的赵阿娘连着念‘阿弥陀佛’想看不敢看,还忍不住想要偷看几眼。 “怪不得豫州城内看着安定呢。” 店家接着道:“夫人以为只打死那贼首就算完事了吗?马太守将那日把守城门的官兵每人罚了十军棍,还罚没了半个月的月钱。” “这些当兵的也真是委屈,贼人也不是他们地方放进来的。”祝夫人感慨道。 店家笑道:“夫人是善心,我们马太守执法严明,只那一回,再也不敢有贼人再入城了。” 马车吱呀呀又走了一炷香,柳店主将马车引在一家大的客肆前。 店小二见是柳店主领贵客过来。迎上去道:“贵客来了,马车小的让人牵到后面马棚去,客房也是一等的。我再为护卫与这些女娘们也寻几处干净的地方,贵客请放心。” 见这店小二安排得如此妥帖, 便知柳店家常往此处引客。 看这‘朔望’客肆来客如过江之鲫,只门口的店小二都有七八个之多,可知这家客肆的档次一流。 见城内政通人和,祝夫人一行人也放心许多。 小二引路,一行人往一个角门走,进了角门便是后院, 这客肆不像别家那般全是屋子连在一起,而是一个别院一个别院并立,中间拿竹林花分割开来。 小二边走边道:“前面那些客人堂食,贵客想吃什么只管叫人单做都行。” 行行走走,将一行人引入后方一个别院前,就见那小别院门前满是柿子和桂花,小二折了一枝挂满颗熟透的柿子,交给蔡阿娘和赵阿娘,笑道:“金桂入住,事事顺意,夫人里面请。” 祝夫人笑盈盈招手,蔡阿娘拿出一角碎银,递给小二道:“这是夫人赏你的。” 店小二弓接过银子满意,在众人前面更卖力,就见这院子干净利落,院内四角撒了香料,清香扑鼻。 进了厢房,也是香案供奉美人卷,鲜花新扎迎客来。 祝夫人点头,赵阿娘见了也拍两声手,让侍女和护卫将车上箱子都抬下来。 蔡阿娘见她拍手叫人,拿眼觑她道:“吃了杯的豫州茶,也变成豫州人了。”冲赵阿娘撇嘴道:“你这人精怪的很,怎的人家都是好的,拍手也要你学?” 赵阿娘笑呵呵向她道:“跟着着我们夫人真是大开眼界了,我学人家柳店主怎的,回祝家庄也要手底下人看看。” 蔡阿娘和赵阿娘和祝夫人感情不一般,见他二人斗嘴竹夫人反而更自在。 “祝夫人可在内?”门外柳店家领着一位成衣匠在门候着,见祝家的侍女护卫,抬着箱子进进出出一看便知来的时候带了不少的东西。 赵阿娘笑咪咪迎出来道:“柳店主好快的腿脚,这么快就将成衣匠带来了,夫人正在屋里面等着呢。” 先往柳店家身后一望,却见一个三四十岁的男子跟在柳店主身后。 “哎呀~这男匠人怎么能为我们夫人量尺寸呢,柳店主你再找个女子来吧。我们夫人不用他。” 柳店家知道他不认得,不慌不忙介绍道:“大姐有所不知,这孙三郎可是我们城内最有名气的成衣匠人,只要是孙三郎做得衣裳,没有不合身的。要不是今天要做衣服的小姐身子不爽,我还请不来孙三郎呢。” “男子能为女子做衣裳?。”赵阿娘还是不信。 那孙三郎连忙道:“大姐,不如问问夫人的意思,真不愿意再找其他人也好。” 柳店家怕孙孙三郎真走,转身说好话挽留。 自从跟夫人进了银肆,赵阿娘对柳店家不说有十分信任,那也有七八分。见柳店家说得如此真切,赵阿娘勉为其难道:“我信柳店主,你们进来看夫人怎么说。” 第249章 张三郎不用尺只用眼,柳店家在祝夫人面前说是非 祝夫人正站着看几个侍女在摆放首饰盒子。见柳店家领来的一位男子,又见那男子手里西拿着厚打得布料,猜那人是个成衣匠人。由不得皱眉 柳店家和那男人先是行礼,柳店家道:“祝夫人在是咱们豫州城内手艺最好的成衣匠。” 祝夫人沉着脸薄嗔道:“柳店家,男子怎么能量尺?” 孙三郎听祝夫人也问,立马拱手道:“禀夫人,小的常行走在各个后宅之中,都是夫人小姐小的不用尺。” “不用尺?”祝夫心想不用尺,哪能看得出来,便问孙三郎要如做衣裳。 “问夫人几句话就好。”孙三郎躬身道。 “问几句话?”祝夫人更觉奇怪:“那要问什么?” 孙三郎笑道,只要夫人说穿在什么场合就好。” 祝夫人道:“我应马夫人邀请,参加太守夫人的桂花宴要穿的。” 孙三郎笑道:“怪不得,这几日好几家官眷都找小的制新新衣,说去参加桂花宴。只是不知道夫人想用什么样式的料子。” 说罢拿出几块布料小样,摊在桌几上,让祝夫人去挑选。 祝夫人早就看上缂丝对鸟对兽的图案。就拿出料子给孙三郎道:“就这块布料就好。” 孙三郎将料子拿在手里,窄眉微皱道:“我劝夫人,选个别的图案,这个昨日有个官眷已经用了,也是要赴宴。怕和夫人撞在一处,就不好看了。” 一旁的柳店家忙道:“是我疏忽了,这块料别的店也有一匹,没想到都看上了这个样式。既然有人选了这样式的,那夫人只能另选了。” 心仪的花样被选走,祝夫人再看其他的也不过尔尔,见一块青绿色交织格纹绮还算别致。 脸色平静,指了指那块道:“就这个吧。” 选罢花样,孙三郎又问了祝夫人平日里喜欢穿那个样式。 祝夫人和声道:“我头次去赴这宴饮,我想不出岔子就好,顺道看看我这几位侍从穿什么,也给她们做上一套。” 几个随身的侍女仆妇见夫人要带他们都去,自然乐的连连下拜。 起身了笑笑闹闹叽叽喳喳,纷纷从孙三郎面前走了一遭,孙三郎也只是觑着眼睛和几位姑娘问好,记下名字和年级便说要告辞,说衣服两日后成衣便能送来。 蔡阿娘见他要走,也是好奇问他道:“也不见你拿尺子,也不见你问我们尺寸,你只是看上几眼,这怎么做衣服?” 见蔡阿娘要急,柳店家忙笑道:“大姐,小弟敢让孙三郎来,就是因为他不用量,不用问,只用看上几眼,就够了。” 赵阿娘心里也有几分的嘀咕,好心提醒道:“柳店家,其他好说,夫人赴宴是大事,不可耽搁。” 孙三郎见客主不放心,笑呵呵向赵阿娘道:“大姐,莫担心,孙某敢用脑袋保证,两日后成衣让夫人试过便知。” 祝夫人在祝家庄也曾听说过有这样的神人,只叹没亲眼见过。她信得过柳店家,自然也就信得过孙三郎,只问做衣裳要价钱几何? 孙店主摆手到:“等三郎拿衣裳回来,夫人和女娘们试过,再给也不迟。” 祝夫人让蔡阿娘再给那些银子算柳店家的赏钱,店家又摆手躬身道 :“谢夫人好意,小的卖货也已经赚够了,再要就显得小的贪财了。” 祝夫人见孙店家, 不贪财,心内认定这柳店家称得上儒商。 便吩咐赵阿娘先送孙匠出门,留柳店家喝茶,说了自己想为太守夫人置办礼物的心思。 说道:“我远行过来自然也是带了礼品来的,只是我们那里除了美酒,便是鲜鱼。不知送官眷什么最合适。” 这柳店家常在府衙走动,自然也听说太守和夫人的喜好,先将买办礼品这事应下, 又和祝夫人说起马太守后院的情况。 柳店家道:“夫人不知道,这马太守是四世同堂,马老太爷五年前已过世,马老夫人健在也在太守府住着。 这马夫人是陈郡袁氏庶出长女,其父兄多在朝堂,只五品以上的袁氏就出三十多人。马夫人生有三子,妾室生有两女。 长子马文诚现为将军府刺史,成亲早,娶的是河东张氏女,育有一女。二子马文才听说去外面书院游历去了。三子马文彬尚小。两位庶女也刚过及笄。 马夫人为人傲气,却是个有善心的,逢年过节主持施粥。斋僧布道,铺桥修路马夫人一样不拉。只是这样的好的人,却碰到一个搅家不宁的儿媳。” 祝夫人忙问:“难道是她大儿媳?” 柳店家点头道:“正是,小的刚才所说的大儿媳河东张氏,简直就是个河东狮。”柳店家五官拧在一起,像是自己的老婆。 又道:“那张氏,对内辖制夫君,对外想欺压公婆。要是这家里来的人和马夫人多少多说两句,冷落的她,她背地里又不知生出多少口舌。” 祝夫人见闲话说的自家外甥女头上了,免不得凑上去多问上两句。 假装不在意问到:“这是他们后宅的私事,一般外人怎么得知?”祝夫人意思是你们是之间,只说人家家事,多半都是三人为虎,说人家闲话罢了。 柳店家也是个爱显摆的自己的,和祝夫人是生客。见却因多买了首饰,便将别人家后宅之事说个底掉。却不知两家沾亲,说的正是眼前人的家事。 柳店家接着道:“我们城里本不知道,却因那年张氏刚产女半年,他夫君又去纳了一房妾室,这妾室不是外面买的还是张氏自己屋里带来的。 就因马刺史多留宿在这小妾房两夜,这张氏次日带着这妾室上银肆挑首饰,临走时,银肆一块贵重玉佩找不到,最后在这妾室身上找到。 张氏在银肆就将那妾室打了一顿不说又给送了官。知道是太守家事,坐堂的官也不敢收这官司,闹得马太守在兵营正在巡检的,放下军务赶来。” 祝夫人一屋子人听了都瞠目结舌,常见的后院斗气也是哪里起哪里了,不敢闹到外面失了脸面,可张氏已经闹到公堂上,闹得满城风雨的还是有一次听说。 祝夫人听这也着实吓了一跳,沉着脸色问:“那玉佩真是那妾室偷的么?” 第250章 马家后宅河东狮,上门赴宴却被拦 柳店双指一叠敲着桌几道:“夫人请想,要真是那妾室手脚不干净,早就不干净了,还能容她到今日? 那妾室喊冤,银肆店家也想了事,只有这张氏不点头,非说自己屋子里也丢过东西,就是这妾室所为,定要让堂官打那妾室招了罪行。 最后等马太守赶到时,那妾室腰下已经打得皮开肉绽,小的当时就是公堂之外开看热闹,哎呀~一个好好的女子,让人差点活活打死,真是惨不忍睹啊~” 屋内人听这一事,也都跟着生叹。 祝夫人以为兄长那样一个精明的人,怎么都会给女儿寻门好亲事,没想到当了人家妾室还遇到这么一位狠辣的主母,以后真过日子,还不要人命~ 白着脸色问:“最后如何?” 柳店主叹口气道:“这河东张氏也算是名门望族,没想到竟养出个这样一个霸蛮的女儿来。还能怎样,那妾室留一口气送回张家。刺史闹着要休妻,张家人一下来了几十口浩浩荡荡去和马家说项。 最后还能怎样,刺史休不了妻,只能外出不带这位夫人,又纳了一位小妾只在洗外面生活。 看马太守在城内执法如此严明,家里确遇到个这样的儿媳,也不知是触了什么霉头。所以夫人此去,切不可惹那张氏,只面上客气,离她远些就是。” 祝夫人千想万想也没想到马文诚家里还有这一层,心里不自觉为外甥女姜楚乔捏一把汗。要无心再往下听,只说自己有些累了,让柳店主先去准备你礼物去了。 赵阿娘知道夫人是担心娘家人,见夫人靠着红漆凭几,抵着额头,睁着眼睛出神。将他们随身带的檀香放入香炉里,让侍女在外间候着,自己则上前替夫人揉额头解解乏。 见祝夫人睁开眼,赵阿娘小声问道:“夫人是在想楚乔小姐么?” 祝夫人摇头,眼睛盯着那香炉久久道:“我在想英台呢,这样的家不好相处,不如在咱们那给她找个婆家。” 赵阿娘在揣摩夫人的心思,问道:“那桂花宴?” 祝夫人长舒一口气道:“该去还去,我也想看看太守府是个什么样子,那张氏又是如何霸蛮的。咱们只是来这里做客,看个新鲜咱也要走了。” 这夫人心里拿定了主意,只等这衣服礼物回来,便去赴宴,要不敢想攀高枝的事了。 两日后,柳店主果然将那祝夫人主仆的的衣裳全都送来,众人都不信世上竟有人只看上两眼就能做成衣裳的。 四个侍女拿了各自的衣裳去偏房去换上,衣领袖口长短和肩背都刚刚好,不多一分不少一厘。 四人在房内相笑闹着,纷纷称奇。 祝夫人也换上衣裳去看,果然合适非常,自然也是称赞一番孙三郎,又多给了些银子,算是对他手艺的赏识。 柳店主拿出为祝夫人购买的两匹蜀绣和一支百年野山参。祝夫人见店家所买和自己带里的礼物几乎无差,也让蔡阿娘收下,挑出一份好的当礼物就好。 再见柳店家,祝夫人询问他有意见已是商量的口气 “我拿这两样,不知去太守府礼物厚薄。” 柳店家坐着回道:“以小人愚见,夫人还是藏拙些好,有些人家虽官职在身,也只是空有一副架子而已,夫人若风头太盛,恐有不便。” 祝夫人当初也这么想,听柳店家如此说,想法不谋而合,也看出柳店家为人不虚,有心想招揽他做个掌柜。 只是眼前赴宴会,等转回头再说此事更好。 柳店家又还安排了两位梳头女娘在客肆里伺候祝夫人,直到宴会结束。万事准备好,就等赴宴正日。 祝夫人换了新衣,梳了发髻戴上首饰,坐着双驾马车,带着两个仆妇和四个侍女,带着礼物登太守府后宅去了。 豫州太守府老宅宅是在此城正中。当年武帝南征时,在豫州落脚歇息,伏案小睡,梦中见一青龙围着豫州城上空盘旋,最后在西北处消失。 武帝醒让巫人进行占卜。 说金龙盘旋是豫州有龙脉在地下,西北角就是龙穴,故将府衙搬到龙穴处,便可保豫州百年。于是便有了如今的新太守府。 这太守府前府衙后宅院,中间一道门将两院隔开。所有要赴宴的人,便走这后院的的正门。此时才刚过辰时,太守府门前大路挤满了人,祝家的马车便和其他家女眷的马车前后排队往后宅正门驶去。 就见后宅大门半,两个管家在门口接客迎客。见那认识的,便直接叫张夫人,王夫人。见不熟悉的也叫一声贵客到,敢问是哪家亲眷。 迎客的管家见了请帖,收了贺礼再让院内二等侍女给贵客院内带路。常来的女眷们和相熟的人在门前见了,问姐姐说妹妹,挽着手儿齐向内去。马车和牛车挤来挤去,小厮们挥着马鞭错出人道来往马棚赶。 祝夫人常在庄子里和几个庄子上的庄妇结交,最高也是县令后宅。 头一次见这么大阵仗,强装着镇定,让赵阿娘拿些请帖前去交给门前的迎客的管家。 隔着纱窗,祝夫人见那管家拿着手中请帖看了又看,问了赵夫人两句,又朝马车这边望了两眼,又和赵阿娘说了几句。 隐约之中,祝夫人有种不祥的预感,就见赵夫人端着肥胖的腰身,面色慌忙往车边跑来,眼神不忘左右又看了两眼。 红着脸低声向车内低语道:“夫人,马家的管家让夫人往后面的角门去,说那里有间耳房,夫人先去那里等着。” 祝夫人心里咯噔一下,心道:“明明是马夫人请我们过来,怎么不迎我们走正门,反而让我们往后面的角门,还让我们在耳房等她,难道对我有什么话要说。” 心想不如不来,可现在他们走不得,也进不得只能往角门去。 马府的后门需再绕上一条街,正对杏花巷。因为对着太守府后门,所以这里没有住户只是一个穷巷。 得哒哒马蹄声回声在巷子中来回荡,祝夫人心被马蹄声搅得不得安宁。 马车正走,见一驼背老妇挎着菜篮,哑声冲车夫喊道:“你是哪家贵客,赴宴往前门去,这后门是我们下买菜的地方,别脏了贵客的衣服。” 第251章 赴宴的被关小黑屋,干晾着 祝夫人也车内腹议。 赵阿娘上前道:“大姐,是马夫人让我们来这后门的耳房等她的。” 那驼背老妇道:“来这等夫人?我家夫人怎么会来这个腌臜的地方?怕不是你们听错了吧?” 赵阿娘心里惴惴,挤着笑脸答道:“我们没听错,是前面那个迎客的管家让我们来的。好了劳烦问大姐。这后门在何处?” 那驼背老妇看了他们一眼,手向身后指道:“喏,在那边,你们敲门进去就是。” 赵夫人忙谢过那驼背老妇,让车夫再往前赶,听得背后听那驼背老妇哑声道:“走后门,那还来你赴什么宴呐。” 祝家所有人都听见,心内不解,只能低头不语。 等到了后门祝夫人下车,白日间整条巷子无往来之人,冷冷清清。 赵阿娘见一黑漆大门,上前去拍了又拍,半晌门分左右,见里面走出一个带黄头的看门人汉子。那人虬髯络腮胡子,一脸凶相,看在眼前几人分明是来赴宴的装扮。 呲着大嘴,厉声问道:“没看见这是太守府后门吗饿?赴宴往前门去。” 赵阿娘向那门头说了一遍那前门管家的话。那人又看了看赵阿娘递来的请帖。 便道:“既然是马管家让你在后门耳房等,那你们就耳房等夫人吧。” 说完‘咯吱’一声将后门打开,让几人进来。 太守府这后门的院子,连着后厨和柴房。就见几十个个厨娘围着笼屉,灶台,案板大声吆喝着,鸡鸭嘎嘎乱叫。腥膻骚气弥漫的满院都是。 看门的门头引着几人到门口的耳房,吱呀一声打开门,对她们道:“这就是了,你们要等就在本处等着便是。” 人还没进屋,就闻到一股屎尿味扑面。 祝夫人捂着鼻子停在门口连连作呕。赵阿娘伸头看了一眼那屋内浊臭无比,黑漆漆的墙面旁放着一个尿桶。 蔡阿娘和赵阿娘用手护着夫人,向那人道:“这里骚臭无比,我家夫人怎能在这里停留?麻烦门头找间干净的房间。” 那汉子斜看了他们一眼,懒懒散散道:“这耳房本就是我一个看门的住处,哪里知道你们会来。你们要是嫌弃,便在这院子里站着,与我何干?” 她们几人衣着华贵,厨房的那些厨娘有几个朝他们这边看来。祝夫人受不得别人的指指点点,摆手让蔡阿娘给了这门头一角银子,让门头麻烦给他们找个干净的房间。 门头将钱在手里掂了掂,斜眼道:“这还像点样子,跟我来吧。” 转身将对对面的房门打开,道:“这个不脏进去吧。” 众人听这话,不像去赴宴,像是去坐牢,可人在无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何况这还是太守府的屋檐,她们说破天也是商人,哪里敢说什么。 赵阿娘先在里面的看了一眼,见这房子里面空荡荡只有一扇窗子,地上土地上铺四张席子的围着一个小茶几。 这里虽小,最起码没有难闻气,便道:“夫人这里还能凑合,夫人先进来坐上一坐。” 祝夫人撩裙进了耳房,看着这房间还不如自己的卧室大,忍气吞声坐下。 蔡阿娘见这小屋子,站人都费劲,吩咐了四个侍女在门外等着。 又拿出一角银子陪着笑脸向汉子问道:“敢问门头,我们要在这里等多久?” 那门头就将银子揣在怀里道:“这个我哪里知道,只是看你们还算客气的面子上,我劝你们好好想想到底是哪里得罪我太守才是,我们太守向来执法严明,你们想想吧~” 蔡阿娘心内委屈,跟门头解释道:“我家夫人远道而来,哪里就得罪马太守和夫人的?其中定是有神什误会,我们夫人需见到马夫人才行,我们是马夫人下帖子请来的。” 那门头上下打量一下蔡阿娘道:“看你们打扮,也不是没有根基的,夫人让你们在此处等着,你们便在此处等着。不过我奉劝你莫,今日是我家夫人在前面摆宴,什么时候来,就不一定了。” 门头说完,伸了个懒腰,在背后抓了几下,又钻进自己屋子去了。 留下蔡阿娘长叹一声转身进了对门。 “夫人,马夫人定是有什么话给夫人单独说,怕引人耳目,才让夫人在这里等候。”赵阿娘见竹夫人默不作声,在身边一直劝。 蔡阿娘进门来,也不敢做声,站在一旁。刚才她与那门头说话,屋子里已经听见。祝夫人虽没登过太守府,可待客的礼节都是知道的。 这哪里是要和自己说私房话,这明显是在羞辱自己。可因为什么她怎么也想不明。 自己和太守马夫人只有过一面之缘,说到得罪怎么可能?难道是自己女儿英台惹了同一书院的马文才不成?不应该啊。英台此时正打算和马文才一起收部曲呢。 按照常理,二人应该是情义更好,再说即使是儿女有过节,也没理由将自己大老远诓来,晾在耳房不理的道理。 祝夫人实在想不出到底是为什么自己为何被冷在此处。 祝夫人摸着自己新做的衣裳,看着四面的白墙,心底泛出了道不尽的苦涩。 又过了两个时辰。 院内的厨娘开始往宴会上菜了,站在门口的侍女闻着香味,不知咽了多少回的口水,几人实在站不住了,便回禀了赵阿娘能不能在石阶上坐上一坐。 赵阿娘怕马府的人看祝家了笑话,让他们换班在门口站着。自己则向那些厨娘讨些水给夫人喝。 马府的厨娘也没见过贵客在耳房关着,都好奇得问他们到底是哪家。 赵阿娘说自己是祝家庄的,是马夫人让他们在等候,他们便在此处等候。一圈人都不敢说话,生怕自己哪句说错了。 见他们可怜,也只是给他们一壶水,让他们先解渴。 “谁让你们给他们水喝的?” 不知道从哪里跑来一个带红菱的丫鬟,见厨娘和赵阿娘攀谈,上去打了那厨娘一巴掌。 骂道:“瞎说什么瞎说,就你舌头比别人长。我明日将你舌头割去一截你才学乖。” 赵阿娘见那厨娘那么大块头,见那身量矮小的小丫头竟吓得瑟瑟发抖。知道在他丫头虽小, 是个管事的。 连忙嘴甜叫那丫头打道:“请小姐安,我们是祝家庄来的祝夫人来赴马夫人宴会,只是不知为何要在耳房等候,也不知要等候多时?” 第252章 关起来自我反省,幸而门头贪财好色 那丫头白了赵阿娘一眼道:“你们自己做的好事你倒来问我,让你等着你便等着,废什么话。” 赵阿娘见那姑娘说话蛮横,又躬身问道:“既然马夫人待客忙碌,那我们夫人先走,等日后再来请罪不迟。” 那带红菱的丫头双眼瞪着赵阿娘,鼻孔出气道:“这是太守府,马夫人让你在此处等着,你便在此处等着,你以为这是你祝家庄呢,想来来想走走?只要我们夫人没点头,你们哪里都去不了。” 赵阿娘见这丫头如此蛮横又气又恼,只能陪着笑脸问:“那敢问这位小姐,我们夫人到有什么不妥?告诉我们一声,我们也好知道马夫人来了,我们说什么啊~” 那丫头哼了一声,转头想走。 赵夫人也不拉扯他,只是说着好话围着她不让她脱身。 那丫头身材本就矮小,被赵阿娘这个块头搅缠上,想脱身都难。那丫头被缠磨不过,立着眉毛扯道:“你来缠我做什么,你夫人没做什么,家里人也没做什么得罪人的事么?” 那丫要趁赵阿娘发愣空间,甩开腿脚跑了。 赵阿娘看那女娃背影,问身边厨娘道:“敢问几位大姐,这位姑娘是夫人身边的人么?” 那几人面面相觑道:“我们这身份进不得前厅,哪里认得,但看那头上系得红菱,是个二等的丫头。” 被打得哪位也不敢多说,揉着脸,也去做自己事了。 赵阿娘折返耳房,将那丫头的话又说了一遍。 祝夫人起身想着道:“是英台惹了他家马文才了?还是说老爷常在豫州城走动,惹了太守?又或者是楚乔夫妇二人生气起了龃龉?” 蔡阿娘跟着急道:“夫人莫慌,听那柳店家说马夫人算是个大善人,应该不至于这么小气啊~咱们现在想走也走不得,这不是摆明关我们。这里没水,没吃食,这是要关我们多久。” 看日光西移,祝夫人知道这样干等下去不是办法。 跨步出来,走向对面耳房的门板敲了几声,无人应答。又连敲几下,好半晌门头将门板打开,伸了伸懒腰,像是睡觉被人打断。 忿忿道:“干什么干什么?惹老子睡觉~”抬眼一看是祝夫人神情忧郁,站在门前。 ‘咦’了一声,问道:“你怎么还没走?” 祝夫人拿出一小包银子,塞在那门头手里,低声道:“门头有扰了,我们都女眷,拿着请帖前来赴宴,不知怎么就困在这里,怕是中间有什么误会。 若长久不回,家人定会寻找。想请门头问问夫人身边人。我们一行女眷在此处关的也安心。” 门头见祝夫人一身清淡,如烈日出荷,颇有韵味,心中一动。 又看看手中的银两,粗声道:“看你们也是可怜,我去向太守夫人身边的楚老婆子问问,看他们是个什么说法。可是我只能帮你传个话,再不放你们出去,我也管不了。” 见门头松口,祝夫人躬身去拜。门头收好银子,趿拉着木屐,往前面宴会去了。 却说这门头原是马太守兵营一个小管营,因为身手不错,让马太守调回府衙当了看院的亲兵。因为他老大年纪,也没个家小,整日见府中不顺眼的就要骂上两句,惹人厌烦。给他寻媳妇,也没人愿意跟他言语间得罪了少夫人,便给他安排子在后门处看门了。 后门挨着厨房,他想吃什么便得什么,便更肆意整日睡觉,耍个枪棒,吃些酒肉没人管他。 他一路向这桂花宴前去,刚穿过一截抄手游廊,便被一年轻府兵挡住道:“包大哥,你这样着急哪里去?” 见是以前自己手下兵,门头道:“我找夫人身边的楚老婆子,问她些话。” 那府兵道:“楚阿娘在夫人身边,端盘子呢,这会怕出不来。” 那门头道:“你去告诉那婆子,就说包奎找她让她速来就是。”这小兵是包奎手下长起来的,自然不敢耽搁,赶忙去寻人。 包奎见这宴会,琴声,笋笛之声交汇入耳,酒气,花香脂粉气随风飘荡。酒坛乱堆,肥肉在地家犬不闻。 ‘呔’了一声,将脸扭在一边。 不一会,那小兵带着身穿华服的一脸厚粉的一个中年仆妇过来。包奎见了那仆妇的脸抹得惨白,吓了一跳道:“你这婆娘吓我一跳,跟白无常一般,何至如此?” 那楚阿娘见他这般说,也不生气,反而笑骂道:“你今日没醉死在后院,来前院宴会寻我做什么?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老娘等着去伺贵客呢。” 包奎拉楚阿娘到一边问:“夫人今日可责罚什么人没有?” 楚阿娘道:“今日这大好日子,夫人正在兴头,只有赏没有罚?我没听说啊~” 包奎指着后院道:“前面马管家今日拦着一位姓祝的妇人,将那人关在后院耳房里。已到这时,说是夫人交代过,不让走也不让动。一行女眷就在那等着,这都半日了,我来宴会上问问,看是打算一直关着,还是打算放她们走。” 楚阿娘听后一脸疑惑,摊手道:“这是哪里的事,我们都不知道,你在此等着我去叫曾大姐过来问问。” 只见这楚阿阿娘一脸惊慌,小跑着又回宴会上,拉着马夫人身边的曾阿娘附在耳边说了几句话,曾阿娘朝包奎这边望了望,和马夫人说了一句,朝包奎这边走来了。 曾阿娘是马夫人身边贴身仆妇,身子挺得笔直,走路带风。一脸正色,尽显主家风范。 见包奎张口就问:“人现在哪里?” 包奎愣了一下道:“人就在后门的耳房。” 曾阿娘脚底生风道:“走!” 耳房单门打开,一位黑丝中掺着几根银发的仆妇进来,见祝夫人和几个随从正在耳房站着。连忙上前行了大礼,起身拉着祝夫人的手道:“让祝夫人受委屈了,我家夫人好等。” 祝夫人见眼前这阿娘真是在‘天道观’见过的马夫人的身边人,再听这仆妇这样说,心也就放在肚里了。 祝夫人拉着曾阿娘手道:“不知民妇到底哪里惹夫人不悦?夫人明说民妇才能知晓啊~” 第253章 刚解围,姜家老底宴会被掀 曾阿娘见状,摇着头惭愧道:“祝夫人万不可错怪了夫人,我家夫人亲自下得帖子,盼着祝夫人赴宴。夫人受这么大的委屈,定是有那小人作祟,我家夫人还在前厅等着呢。祝夫人见了我家夫人便知。” 祝夫人余惊未定,不着急走。拉着曾阿娘的手,一脸正色问:“敢问阿娘这真不是马夫人意思?” 曾阿娘拍了祝夫人手诚心道:“夫人请细想,若是我家夫人真有这意思,何必大老远,让夫人来栽个跟头。夫人在此处受辱,回去可不是要说我们太守府没规矩和天理了。” 祝夫人点点头,拉着曾阿娘又问:“那是谁这般针对我?” 曾阿娘心中已有答案, 声音一顿,又拍着祝夫人手道:“哪有人敢针付祝夫人,定是那管家记错了名字,弄错了。这管家明日也是个死,夫人愿意留下,明日且看这人的下场。” 蔡阿娘见这曾阿娘,要将这事三言两语就这么划过去。任凭自己人微言轻却还想讨个公道,轻飘飘来了一句 :“刚才有一扎红菱的丫头,甩了那厨娘一耳光,让她不要多嘴,让我们好好想想到底得罪了谁。这可怎么说?” 耳房里瞬间安静,尴尬的得连每个人的呼吸都能听见,祝夫人用一种意味深长眼光捕捉曾阿娘脸上瞬间变换的表情。 曾阿娘四两拨千斤道:“还有这事?我一会拉这位大姐去我府中那一百三十六名二等侍女一一查看,定将这乱嚼舌根的丫头给揪出来,看她到底是仗着谁的势。” 人数一报出来,祝夫人眉头略皱了一些,知道曾阿娘在用人数挡住蔡阿娘的嘴。就差直接说,我知道是谁,你不能问,我不能说。 祝夫人也不问了,勉强一笑道:“夫人能放我们走,我们都谢天谢地,哪敢在太守府放肆。” 曾阿娘知道谁遇到这事,都会生气,别管你是太守,还是皇帝老子,总逃不过一个‘理’字, 这事传出去,马家平白无故口要落个刁难宾客的名声。 所以让祝夫人说抱怨两句也是应该的,人来太守府赴宴,哪能就这么走了? 说完拉着祝夫人的手,伏着自己的身子,好话说尽也要将祝夫人请过去 。 祝夫人最后摆摆手,长叹一声。随曾阿娘出门,她自然明白见好就收的道理,推脱不得,‘勉强’入内。 曾阿娘前面引路,从后厨往桂花院去,见地上有血水。特意让厨娘打几盆清水泼了洗地,自己又为祝夫人去拉裙角,算是给足了祝夫人面子。 等曾阿娘将几人引在前厅时,宴会已过了大半。桂花已落一地,宾客东倒西歪的。马夫人正在和几个相近的亲眷,在几株桂花树围得得花圃中正在玩陆行器。 等曾阿娘将祝夫人引过来时,马夫人眼前一亮,口中喊着‘祝家妹妹你可来了’。立马起身上前去拉祝夫人的手。 看出祝夫人脸上的不再在,身边的曾阿娘又使了几个眼色,马夫人心中已经明白个七七八八了。 马夫人笑容一顿,拉着祝夫人向席榻上正在玩棋的好友道:“我为各位介绍,这便是我常提起祝家庄祝夫人。” 几个女眷会意,这是马夫抬举祝夫人。 立刻起身围在祝夫人身边道,行了见面礼夸道:“这位便是祝夫人,刚才马夫人还向我几人提起你。”说话的是马夫人的大嫂,祝夫人见此人戴着鹿角垂金步摇。 “祝夫人这发髻和玉簪真是别致,不知在哪个银肆定的,我可也要去看看才行。”祝夫人知道这是本地官眷杨夫人,丈夫在马太守手下管豫州的河道。 又一穿着湖蓝苏绣长袍的女子要过来说:“祝姐姐怎么这么晚才来?”说话的是马夫人的小姑子,头戴纯金双凤对钗。 祝夫人被这几人拉着,也不好意思再生气,心道:“看来真不是马夫人,这要是她也不至于让亲眷给我面子。” 马夫人折了一枝桂递在祝夫人手里,这叫折桂,是好意头。笑嘻嘻拉着她一同入席。 刚坐下,马夫人关切的问:“祝家妹妹还没吃饭食吧,我这就让厨娘单给妹妹开一桌。”围着的女眷都跟着说好,要再跟祝夫人对饮及几杯。 几个女眷嬉嬉笑笑,复又坐下。 哪知花圃后,突然传出一阵‘咯咯咯’的笑声,祝夫人突觉马夫人握自己的手被聂得生疼。她朝马夫人脸上觑了一眼,知道来人一定是马夫人讨厌的人。 桂花树后,转出一个瓜子脸,细长脸,长山根,小嘴龅牙的年轻妇人。只见这夫身材苗条,头上却插着比马夫人还要大的纯金华盛,显得整个人像个没发育完全的大头娃娃。 那女子像被骂夫人的话,逗得笑弯了腰,止不住的咯咯笑个不停。 最后扶着身边的是侍女道:“婆母竟还给给祝夫人准备饭食,我看祝夫人在后门的耳房待这三四个时辰,在那锅灶上早就先吃过了。” 见这女子明说,祝夫人瞬间明白,将自己关在后院耳房的就是马府的大儿媳。 心中怒火涌上心头,也不想再忍。被这样一个晚辈欺负了,自己祝家的脸真是丢尽了。 祝夫人脸色一沉,起身问她道:“我远道而来,是你婆母马夫人请来的客人,你为何羞辱我。” 听祝夫人这样说话,那张氏拿面扇遮住半张脸,又咯咯咯笑个不停。只露一双眼睛在外面,直勾勾着祝夫人,那眼神像把人穿透,准备戏耍猎物的眼神。 祝夫人脊背发凉,只觉秋风忽起,风是朝自己吹得。 张氏眼神一明,像无辜的小鹿,柔声问祝夫人:“夫人,您觉得您是贵客?你娘家不是想尽办法让您亲侄女送给我夫君做妾么?怎么今日来是又想将自己亲生女儿也来送给我夫君么?” 此时祝夫人才知道为何自己受羞辱,因为娘家楚乔的婚事,让张氏起了心。 祝夫人知道再怎么解释,她都恨上自己了,便淡淡道:“少夫人误会了,两家结亲是我家兄的意思和我无关,再说我那侄女~” 第254章 出马府,祝夫人道委屈 张氏不由她说,掐着手里的桂花扔在地上道:“对了,祝夫人,那不是您亲侄女吧。” 张氏强势打断,一脸嘲弄道:“我怎么打听道,姜家女素来都是情种,您那长姐与人私奔,祝夫人是代嫁祝家的?” 此话一出,祝夫人只觉头上炸开了响雷,自己身上的衣服像被人剥去,脸上已经白得没有血色。 马夫人见张氏如此放肆,颤声道:“放肆,长辈在这说话哪有你说话的份。” 张氏轻摇面扇一脸无辜道:“婆母这话差矣~咱们马家再怎么说也是庙堂之上的得人家,为我夫君寻妾室,也要打听好人家才是。”张氏假装小声,拿玉手立在嘴边道:“儿媳还听说,姜家三爷,前些天差点杀了他们郡县一个七八岁的小娃。 啧啧,这家真是私奔的私奔,杀人的杀人。还真就婆母请的祝夫人还算人品端芳。” 此话一出,围着的一圈女眷此时都将眼睛放在祝夫人身上。 嘴上不说心里都在犯疑,心中都想,若真是如此,那祝夫人娘家真是德行有亏。众人也都只是看着不敢再言语。 众人眼神看着,祝夫人已觉有千金重,强撑着精神向张氏道:“我祝家姜氏,身正不怕影子斜。少夫人所说之事,有的我都不知道,我哪里能认。 再说,民妇今日是收了帖子来赴宴的,不是自己闯进来的。我进城之后也听到不少关于少夫人的一些不好传闻,民妇也没在意这些以讹传讹的话,因为这是礼节。少夫人既然不喜民妇赴宴,民妇现在走了便是,只有一点!” 祝夫人眼睛如勾, 盯着张氏一字一顿道:“我女儿没打算给你丈夫做妾,少夫人还是将你这番酸话说给别人听吧。” 说罢长吸一口气,将手从马夫人手里抽出来,躬身道:“马夫人民妇先告辞了。”转身带着自己身边人头也不回,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从正门走出马府。 祝夫人盯着马夫外的天幕,忍着屈辱上了马车。 马车徐徐行驶在路上,随行之人蔫头耷脑门像霜打得茄子。见夫人坐在车上一言不发,只盯着车外的风景看,蔡赵两位贴身女仆心中替夫人鸣起不平。 自夫人出嫁以来,姜家的好处,夫人是没受到半分,可这恶名一起,夫人这个姜氏女在这千里之外也要为姜家背这口黑锅。 夫人在祝家苦熬着这么多年,姜家人何曾心疼过半分,可夫人对姜氏一族恨不得剖心挖肝想让姜老太爷看看她这个庶出的女儿比那嫡女还有用。 赵阿娘和蔡阿娘不知明里暗里劝了夫人多少回,夫人处事机敏,唯独碰到娘家,就像心缺了一孔,又像是迷了心窍。 进这豫州城前,夫人铆足精神,被姜氏几句话煞得荡然无存。二人都知道夫人只是强撑,心底的酸楚也只是胳膊肘折在袖管里,外人看不见罢了。 进了客肆,祝夫人几乎是跌落在席榻上,要不是蔡阿娘扶着,额头就碰到箱柜上了。 赵夫人噙着泪伸手扶道:“夫人,你切莫太伤心,莫给那刁妇一般见识。” 祝夫人只是抬着手要茶,赵阿娘赶紧去倒。或是关了许久祝夫人当真口渴,仰面直接灌了三海。 蔡阿娘见夫人喝了水,面色好了一些,帮祝夫人捋着背道:“夫人,咱什么场面没见过吗,可不多想了。” 祝夫人低着眼皮到:“我已经生过气了,她不能让我再生两回气。咱们这一日,都没吃上一口饭,去叫这里的店小二给护卫,马夫,还有跟咱们去的,花,荷,红,雪,四丫头摆上两桌上好的席面,咱们先吃上一顿再说别的。 这一天折腾的我也是饿了,也给咱们叫上一桌,咱们仨,今日也不分主仆,你们两位也坐下陪我喝上两杯。 赵阿娘抹了一下眼睛,答应着‘哎’了两声,起身吩咐下去。 只一会儿功夫。 小二便搬一桌鱼鲜果碟抬了进来,蔡阿娘端着烫酒的锡壶,斟了桂花酒给夫人摆上。 祝夫人一饮而尽,斜着手让蔡阿娘又倒上一杯。赵阿娘给祝夫人布菜,祝夫人邀二人只喝闷酒,也不言语。 越是这样,蔡赵两位阿娘越是担心,急得又是劝,又是心疼,给祝夫人盛了一碗酸鱼汤,劝她想说些什么就说些什么。 祝夫美人坐卧在睡榻上,双指捏着酒杯,依着凭几苦笑一声。 说道:“该说的话他人已经说完了,我要说的话,在太守府也说了,咱们明日就回祝家庄。” 蔡阿娘见夫人喝得酒热,略发了汗, 给祝夫人摇扇道:“夫人,听那张氏说三爷差点害了一个七八岁的小娃难道真有这事?” 祝夫人听见这事就觉头疼,不由自主扶着额头,连连摇摇头。 赵阿娘一看夫人这般,知道真有其事,也是好奇,不由问道:“三爷这是和哪家打架了吗?” 祝夫人委屈苦水一起倒,恨声道:“他去赵家堡借粮,旧粮换新粮不成,被他家二郎三郎发觉,竟要杀人灭口。” 蔡阿娘深吸一口气,吓道:“在赵家堡,敢杀赵夫人儿子,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么?” 祝夫人捶着床气道:“他早该腿打折了,因为此事,英台去赵家借粮赵夫人也不借了。今日还来连累我家英台被那张氏浑说。家门出了一个败家子,谁都别想安生。” 想起楚乔与人为妾。 祝夫人咬着牙道:“还有我那兄长,好好女儿非要去攀那高枝,也不打听家里有这位河东狮,这是要让女儿送命不成,我可不让英台嫁这样的人家。” 赵阿娘见夫人说出来了,也放下心来。跟着道:“看马夫人的样子倒是约束不了他那儿媳。马家这样的虎狼窝,咱家小姐可不能去。” 几人正说着,门外侍女来报,说柳店家来了。 祝夫人又一杯酒下肚,声音一沉道:“让他进来”蔡阿娘和赵阿娘立马起身立在两侧,不敢在坐。 就见柳店家慌慌张张进门,人还没站稳,便问道:“祝夫人可好?” 祝夫人见他呼吸急促,猜到他是一路跑来。嘴角一勾,又灌了一杯酒下肚。 问柳店道:“想必此时,马夫人宴会上的闲言闲语都传出来,柳店家也是来看我笑话的么?” 第255章 编童谣交口传唱,马太守听自家戏文 柳店家喘匀气道:“祝夫人,小的绝不是那落井下石的小人,小的是看小的来能帮些什么忙。” 祝夫人自嘲道:“我现在成了笑话,明日我就打算回祝家庄去,还有什么忙好帮的。” 柳店家见祝夫人此时已经有几分醉意,猜到太守府传出来的祝夫人真是庶女代嫁的话是真的,来之前已经想道,她在祝家掌家这么多年,又怎愿意心甘情愿被羞辱 。 便躬身一礼,试探说道:“小的是听说夫人的事,想为祝夫人在这豫州城内鸣不平,不知夫人可愿意让小的代劳么?” 祝夫人在祝家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不是一个任人磨锉的性子,早年的低眉顺眼是迫不得已,此时该有的要都有了在,不再甘愿被人凌辱。 听柳店家这话的意思,是可以帮自己出口气。祝夫人示意为柳店家拿个垫子,让他坐下同饮。柳店家坐下,接过赵阿娘递来来碗盏,饮了一口,放下碗盏道:“祝夫人去赴宴的消息是散出来了。可夫人不是本地人,豫州城内的人谁人去管夫人的闲事。城里人想看的是这张氏为难妾室娘家人的戏码,小的能帮祝夫人出这口气。” 虽有七分的醉意,听见这话祝夫人心中畅快。 离了凭几,眉眼一挑侧眼看着柳店家笑道:“你的意思让城里百姓只说她的不是?” 柳店家食指一点道:“祝夫人聪明,小的编个童谣出来,再找几个书生排个新曲,换去人名,抹去地名,让本地名伶唱上两日。 将张氏如何将夫人关进后门耳房,夫人如何受委屈。她是如何不敬婆母,当众羞辱妾室娘家人这话变上一变。至于她说了什么话,这些戏文自是由我们去填。” 祝夫人听柳店主这话,脸上像拨云见日,拍手称快。 让赵阿娘斟满两杯酒,二人对饮。见柳店家放下酒盏,祝夫人笑眯眯向柳店家到:“柳店家帮我出这口气,我该如何谢你。” 柳店家笑着搓手道:“既然夫人问了,小的也不隐瞒。小的银肆开了这几年,总无兴发。外面有上等的货品,到了豫州城,也都愿意先供大店。 小的见祝夫人为人爽快,家资颇丰。小的敢问祝夫人可有意收了小的银肆?” 柳店家本是个无根基的人,他一直想为自己银肆找个靠山,豫州城内大银楼后面不是有官府的公人撑腰,就是有大商户靠着,在这乱世,找个田庄做个靠山,再合适不过。 祝夫人拍案道:“柳店家此话正合我意,祝家生意全在粮仓,我倒以为这银肆大有可为。我就喜欢柳店家有什么说什么的性子。只要这件事办成,我即刻收了这银肆。” 柳店家听了立马点头,二人碰杯为定,祝夫人等着看柳店家的本事。 只两日,豫州街头便有童谣兴起,只听得那一群黄口小儿拿着果子从街头唱到巷尾。 “妒妇人,嘴巴长,赶走夫君骂妾娘,秋果无子年色衰,到头一定空一场。 妒妇人,河东狮,无礼无法手遮天,辱宾客接人短,豫州城内成大害。” 听见黄口小儿传唱,路人停下脚,说一阵,笑一阵,又传一阵。 只一日,城内的男女老少都知道这歌谣说的是太守儿媳。那些小儿晚上去城隍庙叫花子处,又领些果子,第二日接着传唱。 又过两日有街头闲人将这童谣补成个戏文命名为《苍家官事》,叫几个名伶带着面具,在十字街头念唱。 好好一场桂花宴,马家却成了城内最大的笑话。 正值九月九,马太守想念家里老母妻小。从兵营回家看老母,来自豫州城内,走在十字街头,见一群人围着听人唱戏,他见城内排了新戏,心道:“过去这些名伶只唱些晴天老爷的戏码,不知今日这唱的是何戏。 坐在马上,勒马去听。 听前一段唱得是,西周一名姓苍的县令为儿子娶了一位高门女。这高门女仗着自己的家世好不但对公婆不敬,随意辱骂和陷害丈夫妾室。 后一段唱得是她因嫉妒又将丈夫的小妾用毒药毒死。等小妾家里人来寻,他还拿着公婆的令牌,将妾室娘家人关进监牢准备处死。 此一番戏码,那演正妻的出来,周围看的百姓咬牙切齿,等那妾室的冤魂和娘家人出来。百姓跟这伶人一起悲悲切切的哭起来。 马太守在马上若有所思,暗道:“我怎么看这戏码眼熟,却又想不起。不等听完,便和侍卫扬鞭回太守府了。” 一只脚刚迈进院堂,就听管家说马夫人病了。马太守心内着急,连常服都来不及换,跨着大步便跑进自己家别院。 推开厢房门就见夫人裹着额带,被下人扶着正在喝药。 马太守和马夫人少年夫妻,夫人娘家多有提携,没有马夫人也就没有马太守的今日。夫人身子一向可好,怎地突然病倒? 见夫人又勒着织锦头带,面不施粉。着急上火,直接骂人道:“病成这样,夫人为何不叫我?是嫌弃我这个做夫君的没用么?” 上前一把将夫人搂紧怀中,马夫人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见丈夫仍穿铠甲想丈夫这么疼爱自己,再想儿子娶那个河东狮,这日子哪里能好,眼泪更止不住。 马太守见夫人哭成了泪人,一边给夫人拭泪,一面对着仆妇侍女乱骂道:“是谁敢惹我夫人不快,快说~” 哗啦啦地上跪了一片,都如同石像静默不语。曾阿娘知道太守的性子要是问不出,都要挨板子。便直起身子,替夫人将桂花宴当日事都给说了。 末了,马夫人红着眼问丈夫:“十字街头那伶人所唱便是咱们家,夫君可曾听见,让我怎么不生气。” 马太守‘啊’了一声,胡须微动他千想万想,都没想到唱得是自己家。 转念骂道:“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我家门口唱我家闲事,我将那填词的抓来一问便知。” 马夫人轻捶了丈夫一胸口下,嗔道:“圣人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夫君是想让咱们家再被骂上一次么?” 即使这词是祝家人让填的,也是张氏不对在先,你这个太守一向爱民如子,带兵甚严,怎么今日这么急火火的。” 第266章 老夫老妻拔刀相向的小情趣 太守扶起夫人道:“这祝家的心中不平,让我给她道歉都行,将我夫人气倒了就是不行。” 马夫人抿嘴一笑道:“是我们先羞辱了别人,这也不分是非了。” 想起长子马文诚在信中提过姜家的事,不免跟着皱眉,嘀咕道:“这个姜家的确出了一个败类。但我后来听说,他家管事的,将那个败类从家谱上除名了,这姜家的家风还不算太差。 至于这个祝夫人也算是冤枉,她长姐的过错,让她担着。已经够委屈的,二十年后竟又咱们家人当众说出来,的确糟心。 我看不如这样夫人,明日你看这祝夫人还在不在豫州城内,请她来家所清楚就是。” 马夫人脸上的苦涩还是未解,又添上三分无奈。掀开自己枕得枕头,拿出一封信来,递给马太守。 马太守拆开来看,上面分明是次子马文才求母亲去祝家庄求娶祝英台一事。马太守双眸炯炯嘴角下垂,竟和马夫人一个表情。 “这,这又从何说起?他和这祝英台难道认识?” 祝夫人拍手叹道:“我哪里知道,这信上只写要娶祝英台为妻,将那祝英台说的千般好,万般好。这信是我五日前收到的,本想着趁着桂花宴见了那祝夫人问个究竟。 哪知这人还没进门,就被张氏引到后面耳房去了,我这可怎么和文才回信。” 马太守拿着信,又看了看拧眉生气道:“你管他干甚,婚姻大事岂能儿戏,他一封信就要我们往祝家庄求亲,他眼中还有父母么?” 猛然想起半月前,韦金刚收到他夫人的信,里面有一封韦秋竹写得求娶信。夫妇二人收到信一起是往江州去书院提亲去了。 前后两件事串起来一起,马太守便认定事情并非这么简单。 将两封信,连起来想‘哼’了一声, 骂道:“这几个畜生,让他们去江州办事,竟沉迷女色去了。那韦秋竹定是迷上人家女子,叫人家老子娘抓住了,这才写信让父母过去求亲。” 马夫人惊到道:“夫君真是料事如神,韦秋竹是写了封信给她娘,让父母二人一道去万松书院求娶姜夫子的嫡女,夫君不见人,怎的知道这么清楚。” 马太守负手在后,在房内前后转圈,指着信道:“韦秋竹那文笔怎么样,你我还不知道。拿刀枪可以,哪里有读书动笔能耐? 来得那封信写得龙飞凤舞,文笔老道,我看比文才这封信写得更有春秋。那是他写的?把他爹和他绑在一起也写不出那信,定是有人逼他写信。” 马太守眼睛一亮撇嘴道:“要是他是本本分分,就他那武功了得,人家会逼着他写信。哼,我看这文才是见他写信了,有样学样,自己也写信来。” 马夫人想起在天道观见过英台,不但貌美,明知道自己是太守夫人不但没有攀附之心,甚至还有些避嫌。 或许是眼缘,马夫人一眼就喜欢祝英台,说她勾引自己儿子她都不太相信。 见夫君像个水牛正出气,嘟囔道:“马太守,您也别只看别人不是,你二儿子是随女人拿捏的主么。他若是个好色的,怕现我们在连孙子都抱上了。他或许是真看上那祝英台,不如~” 马太守停住脚步,指着夫人道:“你简直是妇人之仁,那祝家庄只是一个庄子罢了,北方战事吃紧。他只能娶长乐候的女儿,这事我和长乐候已经说定了。” 儿女婚事按道理是后宅女眷操心,马太守没跟夫人商量心中有愧,适才脸对墙才把这话说出来。况且这话不实,他只是想探夫人的口风,若夫人答应,他就去办。若夫人不答应,他便作罢。 马夫人听长乐家女儿,差点就从床榻上跳下来了。满朝文武后堂女眷哪个不知长乐侯家的女儿有些憨傻,没想到丈夫为了巩固自己的势力,竟开始卖儿卖女。 马夫人一把将头上额带扯下,摔在马牧之脸上,上前捶丈夫如同门板的身体。 边骂边哭道:“你已是太守,手握重兵,还有什么不满足?你拿我一个儿子联姻,我知道你官场辛苦,要名声,娶那河东张氏想要河东势力。 你看那张氏是个什么模样,你拿走了势力和名声了,可害苦了我和诚儿两人。现在你又拿文才给你铺路,我说不能够。除非你将我休了回家,我儿也绝不娶那憨傻的女子。” 夫人出身袁氏,祖上有触柱而亡的文臣,家训上就有,什么都可以丢风骨不能丢的字样。自家儿媳已经脸丢满城都是,再娶一个憨傻之女,自己的脊梁骨怕是要被人戳没了。 马夫人和夫君也是老夫老妻,没想到他权力越大,胃口也就越大,这些年能看出他有些刚愎自用,不曾想到今日变本加厉。 马夫人脸色一变,突然抽马太守腰中的匕首,抵着自己的脖颈。 马牧之吓得伸手去拿,没想到马夫人向后一撤,道:“现在你就给长乐候写信,说婚约不作数,说你回家文才已经和别人定亲,成不了婚。” 夫妻几十年,马牧之头次见夫人动这么大的火气,怕匕首伤了夫人,也怕夫人一气之下拿刀又冲自己。夫人往常性子,拔刀只会对着他,何时冲着自己过,看样子夫人真是恼了。 身边一众女仆,也跪着求夫人小心些,别伤了自己,而不是夫人把刀放下。太守和夫人一起几十年,只要太守做得太过,夫人就会拿刀顶着太守,比如他刚升将军想要打朝中对手那次,还有治军太严,要将兵丁家人连坐那次,还有几十年大大小小十几次。 马太守忙求夫人先将匕首放下,什么都好商量。 马夫人喊道:“你还让我儿去匹配那个傻子么?” 马牧之摇手道:“我与长乐侯也是酒后说说,并无信物。施儿,你先先将匕首放下,我以后不敢了。” 马夫人听此话,才放下匕首,匕首‘咣当’一声被扔在地上。 马太守吓出一身冷汗,捡起匕首放入腰间,二话不说,三下五除二先将戎装脱下。 上前扶着马夫人道:“施儿,常日里只拿刀对我,今日怎地拿刀对自己。以后还是拿刀对我吧,我习惯了。” 第267章 为情理,马姐姐下榻陪不是,为面子,姜妹妹怨气不易消 马夫人哼了一声,复坐在席榻上,食指指着马太守道:“今日我若真死了,就是你逼死的,我有三个儿子,哪个会放过你。你这把年纪也当掂量掂量。” 本认为夫妻之间虚着点好,自己也能装一装那柔弱贤惠的夫人。可这次威胁到自己儿子身上,马夫人是半点都忍不得。 马太守拿袖口拭汗,心里真是怕了这位夫人。自己正值壮年,还能再往上走一步,这桩婚事看来需要拿自己家的子侄去顶包了。 随身服侍的人也都见怪不怪。忙着给老爷和夫人端来糕点和果茶,让太守和夫人压压惊。马夫人端着茶盏,眼睫低垂,恢复了常日那庄重模样。 喝了两口热茶,抬眼问丈夫道:“夫君你说我要如何给儿子回信。”大儿子常年在外,张氏已经搅得自己不得安宁。二儿子能娶个自己合心意的,也能稍微安慰一些,可祝家是个商人,哪里有什么门第。 马太守还有些惊魂未定,拉着夫人的手道:“夫人我知道你不爱听,可这祝家庄太小,以咱们今日的地位,还是要门当户对好。” 马夫人虽然喜欢祝英台,也知道丈夫说的是正理。长叹一声道:“那我明日先打探那祝夫人是否还在豫州城内,我先见上她一面,先有个礼数再说。” 马太守偷眼看夫人喝茶,这才放下心来。 次日,晴空万里,阳光甚好。一黄辆牛车停在‘朔望’门前。 店小二迎上去,见牛车里下来的太守夫人,立马跪下道:“马夫人到小店,小店真是蓬荜生辉。”店主听见太守夫人到来,也跟着跑来跪下。 马夫人抬手让二人起来,说道:“我又无官职在身你们跪我做什么,我今日是来找人的。” 店家立马会意道:“夫人是要找后舍的祝家夫人么?” 身边的曾阿娘道:“正是,你前面带路就好。” 店家在前引路,也不忘给他马夫人念叨:“祝夫人本打算两天前就走的,哪知受了风寒,请了郎中医治才又多住了两日。” 马夫人听这话心中暗想,她哪是什么风寒,定是和我一样,心里不痛快。 马夫人又问那店家道:“这几日可还有人常来么?” 店家想起柳店家的交代,向马夫人回到:“除了郎中,和前几日送首饰的也没见其他人了。” 马夫人点头,一行人来到别院门口,就见一个侍女正廊下扇着泥炉瓦罐,上面药罐子噗嗤噗嗤冒气,满院子的药香,只闻味道就知道有柴胡这个理气的。 曾阿娘正巧开门出来,见马夫人带着四个仆妇刚至门口。愣了一下赶紧迎上去,向屋内叫道:“夫人,马夫人来看你了。” 立马又马夫人一礼道:“马夫人和我家夫人真是有缘,我家夫人正明日就要走了,今日马夫人先来了。” 马夫人笑道:“你家夫人可病了?” 蔡阿娘道:“夫人只说这两日头疼,多半是着凉了,也有~”蔡阿娘说一半不说了,所有人自然知道。 马夫人进门就见祝夫人也绑着额带,歪在凭几上,不由想到这几日的自己,竟憋不住笑了出来。 走上前坐在床榻上,拉过祝夫人的手,捂嘴笑说道:“姜家妹妹咱们可真是有缘,病的时间一样,药喝得大概都一个方子。 昨日我心口疼,这个时候也是在吃药了,今日见妹妹也吃药,想妹妹定是和我一样被气到了, 特来探望。” 祝夫人散着头发,眼神眼睛抬都不抬一下道:“太守夫人前来探望,民妇有病不能起身,还请夫人见谅。” 马夫人称她妹妹,而她称马夫人为太守夫人,这就是有意生分了。马夫人听了也是无法,只是耐着性子,长叹一口气道:“姜家妹妹是要给我生分了么。” 那日在府中自己连遭两番羞辱,若不是柳店家为自己想法子出气,这太守夫人怕也是不来的。今日来也不过是想有个好名声,自己已经被她马家羞辱两次,难道还配合她这出傀儡戏? 祝夫人只是低下头说不敢。 马夫人剖白道:“祝家妹妹,那日的事我真不知晓,只能怪我没能娶个好儿媳,惹妹妹不快。我今日特地来给妹妹赔不是的,也望姜家妹妹信我的一片心。” 祝夫人听她张口闭口一个姜家妹妹,似乎是在提醒自己的出身和不堪的过往。 张口道:“太守夫人能来看民妇,民妇已是感激不尽,怎么敢怪太守夫人呢?那日的事,民妇不该记得,无论是姜家还是祝家,都不敢怪罪夫人。 至于侄女和马刺史的联姻,民妇也只是听说,至于三弟的那番作为,我也实在不知。” 马夫人见祝夫人偏着脸还在生气,也端起身份。自己一个太守夫人,二人只有一面之缘,自己好心请她来赴宴是真心结交。 羞辱她的不是自己,自己今日登门道歉几番拉近关系,她却要拒自己千里之外。不由胸内一阵傲气涌出。 从怀里拿出马文才的手信,捏在手里,眼睛抬着故意不去看人,连声音都生疏起来。 向祝夫人道:“我请祝夫人来是好意,是我儿文才些写信来,说他想求娶你家英台我才邀祝夫人进府想一问究竟。既然祝夫人心里还记得那天的事,记恨于我,说不了正事,就当我没来过。” 抬手将信放在袖袋里,起身要走。 祝夫人听马文才要求娶你祝英台,抬头几乎喊出来:“马夫人留步,我不知道有这事。” 马夫人猜道祝夫人不知道,转身道:“姜家妹妹是打算和我继续怄气,还是我们喝些茶聊聊。” 祝夫人咬了咬嘴唇,一个利落起身,坐在茶几边。两位夫人屏退了身边人,单独在屋内详谈。 两边贴身仆妇将那小侍女支出去好远,守得一个苍蝇都飞不入。那些院子外的侍女无趣,两边人看天上的云朵变化打发时间。 柳店家还没进店就被‘朔望’就被店家拦住,一把拉到一旁低语道:“士图,你不能进去,太守夫人在里,你不要往里面去,恐被她认出来就不好了。” 柳店家道:“她怎么在里面?那贼妇人如此羞辱这祝家的,我就不信这太守夫人来说上两句好话,这事就这么算了。大宝,你这别院里可有夹层,我需要听听他们说什么才是。” 第268章 存仇恨,只为替妹报仇 客肆店家周大宝和柳士图是生死之交,柳店家尽心尽力帮祝夫人出气,是因为他与那马府还有一段渊源。 他原本出来想找个靠山让自己有了钱了能杀了张氏那个妒妇人。 他的的亲妹妹就是被张氏诬陷打死的小妾,她妹妹根本不是张氏屋子里的侍女,是小妹一次次家宴上去马府帮忙,被马文诚一眼看上,便要纳妾。 妹妹和周大宝已有婚约,不愿做妾,可贪财的父母都想攀这门亲,便一顶轿子夜里就给抬进马府。 本想妹妹能有好日子过也行,可不足三个月妹妹便被冤枉偷窃惨遭毒打,最后抬进回门时已是奄奄一息。 妹妹临终前已不能说话,只是指着自己的肚子,找郎中号脉,才知小妹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一尸两命,小妹才芳龄十五,就这样命丧黄泉。 事情过后,马夫人叫人来替张氏赔不是。他想为小妹讨公道,可爹娘已经收了马家给的银子,两条人命就这样像水潭投个石子,起了两圈水纹就又恢复平静了。 他人微言轻,无法为妹妹报仇。又在豫州城内讨生活,拿着妹妹的往生银子开了这家银肆。 他想张氏作恶多端,总会再惹到其他人,到时几人联合杀了毒妇。 祝夫人就是等来的那个有缘人。外乡人不知他两家的恩怨,有家资又和马夫人认识,柳店家又找人向江州来的客商出银打听,这才又挖出,祝夫人的侄女竟是马文诚新聘的小妾。这样的好消息,他岂能放过。 他次日便将这一消息故意透给张氏身边仆妇。 张氏不负他所望,宴会当日给祝夫人好大一个没脸,接下来就是献计让街面传唱,给马家压力,看马家要怎么做。 他以为,马家总是要收拾这个祸患了吧。等了几日,没想到,等到的又是马家又是登门赔礼。周大宝恨那张氏比柳士图更甚,见他问是否有夹层,立马道:“旁边那屋有个墙上有个洞,可以听见,我带你去。” 二人从别院后墙门过去,溜进祝夫人所住旁边院子,蹑手蹑脚取掉画册,柳士图附耳去听。就听得马夫人低声道:“你说祝英台是女扮男装在书院读书?” 又听祝夫人道:“我能保证我女儿清白,因为她现在就没想成家的事,她现在~怕是有大事要做,根本没空~。” 马夫人沉默半晌又道:“这门婚事,祝家怎么说?”柳士图不用看就知道马夫人现在脸黑得不行。 祝夫人说话落地有声道:“我们祝家门第不够,就不攀马家的高枝了。” 马夫人沉默良久,长叹一声向祝夫人道:“哎~有缘无分啊~我不是信不过姜家妹妹,若真是这样,我要去江州走一遭。” 祝夫人也道:“我不日也要到江州去,老父亲七十大寿,我也想看看我娘家到底出了什么事,英台饿事,我也要问个清楚。” 马夫人犹豫半晌,还是问了那句话:“若我们马家不在意祝家门第,那我们两家~” 祝夫人摇头道:“我女儿不会为人妾,张氏那人恶毒,我不愿我女儿去宅斗。祝家现有的家资招个养老女婿也不是不行的。” 这话明显引马夫人不快~二人又是静默无语。 二人脾气相似,都是知分寸讲情义的性格,虽因家事分为两营,却都觉得可惜又相互羡慕。祝夫人羡慕马夫人的家世,不用看夫家脸色,活的自在。马夫人羡慕祝夫人一家不在朝野,有银子傍身,儿女不用像她这般拉去联姻。 二人看对方身在福中不知福,不服输又生气,只能端着架子。 稍后听见马夫人拉门出去了。柳士图又收了字画, 蹑手蹑脚出来。他在这旁边屋子等马夫人走远,才敢从后面出来,绕了一个圈子从前门过去。 赵阿娘见柳店家来了,给夫人报一声就往里面引。 见祝夫人叫人正收拾行李,假装不知说道:“祝夫人这是明日就走?” 祝夫人道:“柳店家,你来得正好。还要再劳烦替我再去买贺礼。”柳店家问夫人这礼是要送给谁的。 祝夫人道:“日常礼品就好,我要回江州老家走一遭。” 柳店家试探道:“这个好办,只是银肆这事?” 祝夫人看了柳士图一眼道:“大概用多少银两?” 柳店家心道,我多要些。大张口道:“黄金一百两。” 祝夫人只是轻轻‘哦’了一声说道:“我到江州后,让护卫给你来就是。” 柳士图没想到自己要少了,摇蹙眉想了想道:“不如这样,我让我一好友随夫人去取,再将这银银肆的文书带过去,夫人看如何。” 祝夫人现在满心只在女儿英台身上,满心里想着马文求娶的那封信。 心想是英台和这马文才是两下里是有情的,还是马文才是一厢情愿?自己整个身家都给女儿交了底,要是让马文才知道骗了去,她可就一无所有了。 她此时恨不得插上双翅,飞到豫州问个究竟。柳店家的提议她根本没有在想,不过百金而已。在豫州麻烦柳店家这么久,谢他应当应分。 至于找个朋友跟着去,祝夫人心道:“他大概是以为我言而无信,怕我不守承诺,跟着去也行,不差一个人花销。”并不多想,就直接答应了。 等次日祝夫人一行人正在忙活,柳店家和一人抱着礼盒往又这边来。 二人朝蔡阿娘叫上一声。 蔡阿娘回头去看是柳店家正要还礼,见马家后门那门头包奎竟跟着他身后,‘哎呀’一声道:“门头你跟来作甚?” 柳士图上前解释道:“这便是我那好友,一身好武艺跟着你们去,帮我拿财货我才放心。” 蔡阿娘不敢应答,只说,我回去回过我夫人再说。 包勇伸着脑袋只往那屋子里瞧。 柳士图见他这副嘴脸,拉着他胳膊道:“你就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人家是大田庄的夫人。给你介绍多少个妇人,你都嫌弃,原来你眼这样高。” 包奎还扯着脖子往里面瞧着道:“我只多看两眼。” 柳士图纠正他道:“别说多看两眼,你想都不能想。你记住咱们要图谋的事便好。” 第269章 一人作恶累及全家,姜家被排挤 包奎扬手道:“我怎么不知,只是那日我见了她,魂魄就不是我自己的了。我这一生要能和她睡上一觉,我死也值。” 柳士图袖子往他嘴上一甩低声喝道:“不可胡噙,你要这样你便不要去了。” 包奎大喇喇笑道:“我这人你还不放心,我要有那歪心思,现在最少有两个婆娘,我只觉那些女人都配不上我,多看一眼我都不愿。” 两人还要说,见几个侍女妇人簇拥着祝夫人出来,柳士图拉包奎向前道:“祝夫人,这就是我那好友。” 祝夫人已知来人是包奎,微笑向包奎道:“是你家马夫人让你看着我么?” 包奎见祝夫人穿着交领齐腰襦裙,外面罩一桂花色斗篷。立在柿子树下犹如昭君出塞图,一时看愣,眼里只见祝夫人对自己笑,竟一个字也没有听见。 祝夫人见包奎这样看着自己,浑身不再在,眼神一沉,心内暗想:这包勇可能成我的死士,带上也好。 正是色胆包天觊觎美色,你想要人,人家想要你命。 临行前,柳士图又给祝夫人买了谢礼,向包奎好生交代了一些忌讳,送一行人上了马车离了豫州城。 祝夫人心里乱乱的,其他郡县的账也不查了,直奔江州老家去了。 这边祝夫人刚出城,马府那边也在收拾行装。 马太守见夫人要去江州寻马文才,当爹的总以为骄纵他太过。 坐着道:“夫人何必去寻他,给他一去封信让他回来回话便是,哪里用跑去,那小子若敢不来,看我不打断腿。” 昨日和祝夫人谈话之间,马夫人总觉的儿子对祝英台并非好色。似乎有所隐瞒,听人说不如自己见,丈夫让韦秋竹和陈福寿也跟着去,也不仅是游学的事。 问也问不出,干脆不问。只和丈夫说自己去看儿子其他一概不说。马太守担夫人独自前往不安全,刚回家才两日,又收拾行装护送着夫人往江州去了。 临川郡县。 自从姜老三的恶行整个江州都知道后,羽家庄的日子并不好过。楚乔高嫁挣回来的脸面,被将正亚恶事拽到谷底。 县里要有哪里唱傀儡戏的,这要姜家人坐下,其他人也便换了地方,乡里之间人品信任为重。若不是姜文礼将姜将老三除去家谱,恐怕姜家都要搬离临川县。 姜家粮仓被抢,姜家借了祝家的粮不够,又让余氏从娘家借五百石,才勉强将城里那几个粮庄的粮食窟窿补上。 这日正好同县林庄主的孙子做百日宴,诚邀全村的同乐。林庄主曾受过姜老太爷和姜正礼的恩,自然也给姜家下了帖子。 宴会当日, 姜正礼与妻子余氏带着贺礼前庆贺。 男人席间碍着主家的情面,都是乡里乡亲,心里看不上姜家,嘴上也只说庄务和些风流韵事。俗话说墙倒众人推,姜家这墙哪怕没有人去推,自被流民抢了之后,运气像也被冲散了。 第一批冬衣棉布刚采买回来,本来要和姜家共制军衣的几个庄子,因姜老三的事,全都退出。现在除了二儿媳娘家被缠得没有办法,其余田庄的全都找理由不干了。 一面是到期不交就斩的军令状,一面是纷纷撤走的乡亲。姜家这些日子如同数着死期过。后来工钱加了三成,才有些外乡人肯干。 可那是三万套,离交货的时间还有不足两月。几个外乡的人怎么够。 姜老太整日不是骂人就是号丧,一会骂老三个败家子拖累父母,一会骂姜正礼为何找这样这样一个招揽祸事的亲家,最后连姜老太爷也一起骂,说他不会教育子孙。 余氏因姜老三的祸事,分了姜老三财产就要担姜老三的生意,回娘家借粮,父母和兄嫂弟妹的眼神各个鄙夷。 她一时间只叹自己命苦,她嫁过来时,姜家还没有起势。等儿子初长成时,姜家眼瞅着祸事不断。 今日百日宴上主家和她打了招呼让一个侍女给她领进席面就自去了,她想借着这次宴饮,再和几家女眷说说‘军衣共制’的事。可在座的女客似乎都在躲她,没一个往她面前坐的。 她知道这样等下去不行,撩着裙子起身去和几个庄主夫人打招呼,坐下来说今年棉布花样,几个夫人见她主动凑过来,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等余氏说起经军服的棉衣时,几个庄主夫人眼睛只是相互看,打断她的话。几人说起今年新酿的桂花蜜来。 余氏撑着脸面陪笑道:“几位姐姐,当初咱们是算过账的,我们几家都能营收不少。姜老三的事他该受得罪他也受了,咱们可是乡里乡亲,我们可是无仇无怨的。” 几位夫人不嘲弄,也很是无奈看着余氏。心眼好的黄夫人见余氏这般下身段说话,主动向她道:“姜夫人别怪我们狠心。 县志有云:同县同乡同族杀人者,要受剐刑。同县同乡不同族者杀同乡者,需逐出此地。你家姜老三犯了乡约。还惹了赵家堡,幸而赵家那小娃没死,否则今日姜夫人也就不能做在席上了。我们哪里敢再和你家做生意,姜夫人,你就别难为我们了。” 几个夫人纷纷说是。 余氏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明白黄夫人说这话,是所有人想说的,抓住自己胸口交领,止不住哭起来。 那几夫人见余氏痛哭,赶紧起身往别处不敢再说,那黄夫人本身就是个心善的,虽不能和姜家一起做生意,见余可怜复又回来坐下。 小声对余氏大道:“祝夫人,知道你心急我和你分分忧。你那二弟妹的娘家也是棉麻的,不行就多给娘家些银钱让他们先救命才是。 还有你那小姑子祝夫人。你请她来,难道还帮姜家渡过难关?咱们关系好,我给你透个底。你们姜家要倒了。你么羽家庄,这么大块好地方,多的是有人想要呢。你还是快快想办法才是。” 姜老三做得恶,像毒蛇毒液,终究要蔓延到姜氏满门,余氏只觉眼前一黑,什么也都不知道了。 等余氏在醒来,见只有庄阿娘在自己床榻边抹泪。院子外吵吵闹闹得让她不得半刻安宁。 第270章 姜家祸不单行 见余氏睁开眼睛,庄阿娘又脸色又喜又忧,见余氏手指外面。 庄阿娘端起熬好的汤药,送在夫人嘴边道:“夫人先喝药吧,外面反正和我们没关系。” 余氏见庄阿娘不说,知道不是他们这院子的事,没精力多想,只靠在凭几上让庄阿娘喂自己药。 听院外越吵越凶,声音由远及近,似乎就在自己院子里面。还是忍不住皱眉问:“家里都成这样子了,他们这是在吵什么?” 庄阿娘叫来两个小丫头道:“你们去把门挡住,不要让他们三人进来。来了就说夫人病了管不了他们的闲事。” 余氏听外面的吵闹声越来越大,明显是姜正仪两口子和姜老太在为什么事吵闹。 余氏问庄阿娘问道:“老二夫妇一向两人一条心,怎的今日闹口角。听这动静不像是老夫人劝架,像是和他们两口对吵。到底是因为什么事,闹得这么凶。” 喂完余氏最后一口药,又给夫人披了一件衣衫,庄阿娘道:“夫人不知道他们三人的性子么?为什么吵,还不是因为银两?” 姜家刚给老三赶出去,将三房值钱的都扣留下来,二房在外面有房有地,他们还嫌不够? 余氏听着外面吵闹声里,老二媳妇提到什么花枝,像是个人名,猎奇心上来了,提了提自己把肩膀上衣裳问道“他们嘴里的花枝是谁?” 庄阿娘淬了一口道:“是二爷在江州府养得一个相好的。” 余氏见庄阿娘不服气的样子,好笑道:“他养外宅你跟着生什么气?难道他这外室拿你钱不成。” 庄阿娘忿忿道:“我那几个钱哪里够他们看得上,听说还牵扯咱们嫁出去的姑奶奶,还有祝小姐呢。” 余氏脑袋有些乱,养外室怎么又和英台母女牵扯在一起了,让庄阿娘赶紧说,别卖关子。 庄阿娘道:“咱们姜家最近时运不济,夫人让二少奶奶回娘家说项,二夫人也不肯。她怕出事连累了她,便想先带一双儿女回娘家,二爷不肯,说二夫人见好就沾,见坏就溜。 姜家需要人顶着,她不能走。 因这事和二人大吵了一架。夫人去赴宴时,二夫人从二爷包裹里翻出一个肚兜和一绺女人的头发,还有一封信。 那信上分明写着让二爷将二夫人休了,娶自己进门。还说起三教寺姓祝的拿走了,准备敲姓祝一大笔银子的事。 二夫人气得当场发作,抄起笸箩里的剪刀给二爷的脸划伤了。老夫人本来去劝架,二爷两口子互咬,老夫人听了竟也跟着吵起来了。” 听见姓祝的拿走寺庙还有花不完的银子这事,心里想:“难道姓祝的是说祝英台或者是嫁出去的小姑。又想到黄夫人说关键时刻还是靠亲骨肉的话。” 余氏没闲情听这两口子吵架,不管是谁先问清了再说。看来这事,只能找姜正仪问清楚了。 刚要起身,屋门被推开,丫头香草急哄哄的跑进来道:“夫人,前厅有两穿官服的进来,说是一定要见你。” 一般若无大事,管家怎愿意登百姓门,看来是事情老头不小了“为何要见我,不见饿哦夫君?” 余氏来不及想,立马梳妆打扮开门去,那三人还在吵闹。 姜老太,见余氏一身正装摸样匆匆而去,在余氏背后骂道:“你仗着自己有身孕,躲清净,姜家后院你还管不管。” 余氏像没听见,只往前院去,见前厅来了两个穿官服的人立在厅上,面目凝重眼神冰冷拒人有千里远。 余氏平日里除了温县令便没见过什么大官,见这二人头戴漆纱笼官帽,看样子来头不小。上前便拜,口中道:“民妇祝家余氏见过两位大人,不知二位大人如何称呼。” 那二人也不坐,只站在席子上道:“我们荆州将军府管库房,特地来告知你一声,还有一个半月就要将第一批货运到帐前,你们冬衣进度如何。” 余氏不敢抬头道:“大人,不是还有两个月的期限,怎么只剩一个半月?能不能再宽限我们几日。” “大胆,军令如此,怎能宽限,今年入冬要早,你们早早准备就是。”其中一人抄着手,眼皮都不抬一下,大声喝道。 余氏跪着忙道:“等我家庄主回来,定给大人答复。” 又一人声音拉丝道:“就是他让我们到羽家庄找你的,你夫君被请到府衙喝茶,什么时候冬衣交出来了,什么时候姜庄主再回来。” 听见丈夫被扣押,余氏吓得连哭都哭不出来,镇定再三道:“大人我女儿嫁的就是荆州将军府的刺马文诚,还望看在刺史的面上,先放我夫君回来。” 来人道:“姜夫人,您就知足吧,若不是看在刺史的面上,军衣这活能落在你家这小庄子头上,我们也是看在刺史的面,只是请姜大爷在府衙住几日,不是下牢房。我们也打听了军衣现在是个什么情形。夫人还是快想办法吧,否则姜家可保不住了。” 说罢二人转身就走,快出前厅时,一位官人转身提醒道:“夫人也去提醒姜家人,别想着溜,军衣做不出,一个都走不出临川郡。” 说罢甩甩袍子大摇大摆的走了。剩余氏和庄阿娘二人瘫坐在大厅之中。 “大爷被扣住了,军衣还剩两个月,现在只有棉布,姜老二夫妇还在后院闹着。”余氏的大脑像炸了一样,愣在原处。 王氏哭哭啼啼从后院往前厅跑,也不顾余氏瘫坐在地上,只往余氏怀里扎,哭着道:“大嫂,你是为我说句话吧,我活不了了。” 余氏毫无反应任她拉扯,姜正礼也跟到前厅扯着~道:“你发什么疯,要走你自己走,将儿女留下。” 余氏瞥了他二人一眼道:“你想走不了了,时间一到,咱都活不了。” 二人见余氏死灰一般,又听见这话,王氏不敢再吵。 姜正礼这才自从婆婆妈妈中醒过神来,问余氏道:“大嫂,您为何坐在此处,您刚才说什么们走不了,死了的,出了何事。” 余氏由庄阿娘扶着起身,满眼泪痕道:“你们还想分家呢,你大哥被人扣在府衙,冬衣交不上去,我们就等着军法处置吧。” 王氏吓得脸都白了,嘴上道:“我带孩子去娘家躲躲去。”转身要走。 余氏头也扭道:“你也别白费心了,刚才来的官人交代过了,咱们姜人走不出这临川县。” 第271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王氏见余氏面色如纸,知道余氏没骗自己。 眼泪彻底崩了,哇哇大叫哭闹道:“我说前几日就走,你偏拦着我,现在可好,你是要拉着我们母子和你一起陪葬啊~” 姜正仪也没想到事情发如此迅速,他本想再想让大哥再想想办法,眼下大哥却被留府衙了。也就是姜家现在管事的的只有大嫂还有他们夫妇二人。 “对,还有父亲”姜正仪咬着牙转身要走,被 余氏硬声叫住道:“站住,你要哪里去,” 姜正仪结巴道:“我去求父亲拿个主意。” 余氏起身眼神空洞道:“你再将这话告诉太爷,让他也急死才好?姜家现在就我们三人,咱们自己就是拿主意的人,你还是个大丈夫么?” 正礼听大嫂这么说,也不再动了。 余氏是经过自家起伏的,当初余家也是太爷掌家,自己家里经过一次火灾,太爷受不住心中 悲痛,一命呜呼。 当家人过世,那些往日交好的佃户相邻立马上门来,幸而父亲早有防范你,否则余家当初也是倒了。 现下姜家比余家彼时更遭,姜正礼被扣在衙门的事,马上就会传的人尽皆知,要是老太爷这时候再出事,怕本来无事,也有人存心心觊觎姜家。 姜正仪思忖片刻,还想去外县碰碰运气,便道:“大嫂我去外县找找,看哪个庄子能接我们这么大的活计才行。” 王氏见丈夫想走,起身扭着他道:“你要到哪里去,是想带着那个叫花枝的一起走是么?”姜正仪见妻子今日有些不可理喻,大约是怕自己走了,将他们母子几人都丢下。 想夫妻二人一直感情不错,若几日前先让夫人和孩子先走,或许子女都能逃过此劫,可此时,谁也走不成了,若真要杀头那日自己就是死诗词也对不住他们母子, 瞬间态度软了下来道:“夫人,咱们家都到这时,我哪里会走,我再无能也要为妻子父母想办法谋条生路,我是去找能帮咱自做冬衣的庄子, 夫人信我!” 王氏见扎丈夫软下来,她也跟着软下来,哭着和丈夫想去哪里最好。 余氏又想起庄阿娘说的寺庙。 撑住精神,上前问姜正仪道:“二弟,我听说这个花枝要敲姓祝的一笔钱,可有此事?” 姜正仪面色尴尬,看了王氏两眼,打哈哈道:“大嫂你就别再揭我的伤疤了。” 余氏一本正经的看着姜正仪道:“你只告诉我,姓祝的是不是英台他们家?” 两个女人将自己夹在中间,姜正仪不敢不说。 苦着脸道:“这是她的想法和我无关,她说的姓祝的的是祝家庄云曦家。”想了想赶忙皱眉摇手道:“大嫂,这件事,还是我帮了英台的,我绝没有害人之心啊。” 余氏听见是英台,心里一暖,让姜正仪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姜正仪看着正王氏,王氏死死盯着自己,姜正仪低着头,不想再惹麻烦。 余氏看出来,软声向王氏道:“弟妹,我有话与二叔说,请弟妹下回去先梳妆。” 王氏起初不肯,知道姜正仪见自己再次也不说真话,虽不愿意还是掐了一把姜正仪,收了收泪痕起身躲出去了。 姜正仪见家妇走远,这才扭头道:“我去祝家货肆借粮,正巧碰见英台也在,虽然她对我不尊不敬。但我们毕竟是去借粮,便不和她这孩子一样。大嫂,英台是女扮男装去万松书院读书这事,你可知道?” 余氏点头道:“知道,我和夫君都和云曦说过,不向外人提起,你知道了也不要和外人提起。” 见姜正仪眼神忽变,余氏沉着脸问他道:“你向谁说了?” 姜正仪尴尬的笑了笑,心里有些发怯的说:“那日只在祝家借出三百石粮食,心里有些烦闷喝些酒和那花枝抱怨两句。” 余氏看姜正仪如此精明的一个人竟也犯这种糊涂,果然无论聪明的男人还是蠢笨的男人都是一个德行。 余氏皱眉道:“你只说什么寺庙,为何能敲祝家一笔钱。” 姜正仪道:“事因我向英台说了一个寺庙,她说书院让他们做寺庙道馆的来历,她找不到好的去处。我便给他说的那座庙,她或许用上了。这庙的文书本听说是在花枝手里。难不成前些日子,收了三教寺的人就是英台?” 姜正礼也开始狐疑起来,州府衙门门前说三教寺文书的公示,难道买了寺庙那块地的是侄女英台? “不能吧,她要寺庙做什么?”姜正礼自言自语道。 余氏还有些不明,问道:“那花枝和寺庙有什么关系。” 姜正礼不好意思道:“这花枝说自己南方大财主的在豫州的小妾,手里有那三教寺的文书,那日英台问我,我想多借点粮,就和英台说起这事,难道花枝手里真有那寺庙的文书?” 余氏见姜正仪满脸惊讶不像是装的,心里暗想:难道他也不知道? 紧问道:“你见过这花枝手里拿过寺庙文书么?” 姜正仪仔仔细细想了一遍道:“和花枝在一起四年里,我只听她多次和我提及这事,但真没见过。” 余氏心内一惊,暗道:“这老二和这花枝四年有余,果然是谁的秘事都不好听,自己夫君是没逼到这田地,若哪日他说出什么惊世骇俗之语,怕自己也会被他人暗暗在背后同情。” 余氏心里开始想,英台不是在书院读书么?怎么去收了一个寺庙。 余氏口中喃喃道:“三教寺,三教寺,我似乎哪里听过。” 二人正在理祝英台和寺庙的关系。 王氏慌慌张张推门进来道:“二爷,大嫂,不好了,出事了,出大事了。” 余氏今日里最怕的见人慌张跑来喊不好了。 王氏跑得头钗都散了,气都没有喘匀,就那手指着外面道:“孩子,孩子出事了。” 余氏今日已听得丈夫被扣的消息,儿子再出事那他真就撑不住了。她一把拉住那王氏的手,问道:“谁,谁出事了。” 王氏哭着道:“是永孝,永衍被打了。” 三个大人二话不说往庄子门口跑去,王氏担心余氏怀着身孕,一路上扶着余氏,生怕余氏跌跤。 第272章 趁姜家病,想要姜家命 几人来在大门口,就见庄子上的人已经将两个孩子抬了进来,余氏也撑不住了,王氏见那佃户手上有血,脚一软瘫坐在地上。 佃户叫道:“夫人,人是活的,赶紧请郎中才是,夫人先别着急哭。” 二人这才觉得脚下有力,上前去看。见两个孩子已经昏倒满脸是血,永孝手里还攥着一块石头” 王氏趴在儿子身上喊着儿子的名字,撕心裂肺。 姜正仪也慌了神,红着眼睛大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佃户身后挤出来一个穿兽皮的男子,那男子身上也有血。上前道:“敢问几位,你是姜家人么?” 姜正仪向那人望去说道:“我们就是,你是?” 那男子也不行礼,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道:“这是祝公子让我拿来的书信,让我来取印章。” 姜正仪此时哪还有心情管祝英台的印章不印章,只吩咐人去找郎中。 余氏见儿子不醒,也只是呼唤永孝的名字,泣不成声道:“这到底是是谁干的。” 穿兽皮的男子见问了,愣愣答道:“这两个男娃子是你们家的吧,我刚在庄子外远远看见他们与一群小娃子起口角,等我走近了,他们就打了起来。 这个大点的是个好汉,对面那帮孩子朝他们扔石头,这大娃子还替他这小兄弟挡呢,等我赶到了,这两个娃子也倒地不动了。 我将那群娃赶跑,有路过的人说这孩子姓姜,我便给孩子背回来了。没想到我送信的地方也是这家。” 佃农也跟着道:“是了二爷,我们也是看见这位汉子背着两个小公子,我们赶紧拿藤床给送回来。” 姜正仪听此话,咬着牙对着门外大骂道:“有什么冲着大人来啊,欺负我姜家没人了么?让我抓住你看我不将这帮孽畜的打死。” 可他也只是空撒气,一众孩子哪里现在寻得见。 余氏边哭还不忘礼数,向庄阿娘道:“请义士进去,好生款待。”那穿兽皮的见两个妇人哭个不停,不明白为何。只是小孩子打架被石头砸晕而已,怎么就像哭丧一般。 往里走着还回头对余氏说道:“小孩子打架,死不了。” 王氏狠狠瞪了那人一眼,那汉子如同看不见,大喇喇往里走。 来这汉子不是别人正是张大山。 祝文文对姜正礼还有怨气,故意让张大山这个猎户帮自己取落在姜家白玉印章。他知道张大山常年在山里,不懂人情世故。姜家借着祝家的粮食呢,就算张大山说错什么话,也不敢把他怎么样,再说张大山的性子,真惹了他们不快自己也不在意。 这样正合祝文文心意。 哪里想到,他一路走来,竟还救了祝文文的两个小侄子。 张大山这是头一遭离开黄猴山,因为老娘的事在山上一直闷闷不乐,正好借此机会下来散散心。 他常日里见祝英台长清秀,挽着时裤脚和他们一处干活。没想到他竟是这大庄子上的公子。走在姜家后院,眼睛随着脑袋乱看,问问这个摸摸那个。 庄阿娘见这汉子竟是光脚走来,觉得不合礼数。 对比着他的尺寸拿了一双布鞋给他。张大山见那鞋子崭新,舍不得穿,只揣在怀里,还是光脚走路。 庄阿娘见这这般哭笑不得,向他道:“你且穿吧,这院子里秋果,草里有刺,别把脚扎伤。” 张大山憨憨一笑道:“我上山打狼,狼都咬不动我的老茧,几个野果算得了什么?” 庄阿娘将那汉子引在一间偏房里,又让厨娘给他拿了些米饭和羊肉,又端了一盆醪糟蛋花汤。 让张大山随便吃,不够再要。 向他道:“夫人和二爷此时看着两位公子,稍后才过来,你且在此处安心吃饭。” 张大山好久没吃饭,抱着碗吃,边吃边嘟囔道:“祝公子有这样的家底,还在山上受什么罪。” 庄阿娘听这话也好奇道:“什么?我家祝公子在山上?”庄阿娘听说英台小姐在书院,怎么从这汉子口中,英台小姐跑山上去了,这其中必有缘由。 张大山想起临行时,祝文文反复交待,将姜家任何人问起自己的事一律闭口就行。见这仆妇再问,他匆忙将脸埋进碗里,继续吃饭,只当是自己听不见。 庄阿娘见他这样,也吩咐厨房只是供饭不要乱说,自己往余氏别院去了。 推门见余氏守在大公子床头,不住的给姜永孝擦脸上的污泥。见公子睁着双眼,郎中开出方子让小厮跟着自己回去抓药即可。 庄阿娘欢喜道:“公子醒了,夫人也可安心。”余氏让永孝的奶娘在床头好生照顾,自己和庄阿娘对了一下颜色,拉开门出来。 院中秋风簌簌,已经有寒意裹在其中。余氏忍不住浑身打了一个冷颤。庄阿娘道:“夫人,小的去给你拿件斗篷披上。” 余氏摇头,拉着这个心腹的手,往外走。 见夫人神色不好,庄阿娘问道:“公子醒了夫人为何还是愁眉不展?” 余氏看了看周围无人,低声道:“今日永孝的事看似是小孩子打架,实则凶险。刚才永孝告我打她的是张家的佃户家的小子。 说他爹被关进府衙,姜家交不出冬衣全部都要杀头,永孝永衍气不过。和那些孩子打起来,那些庄户里的孩子没轻没重,打石头就砸。 今日幸亏有人搭救,否则两个孩子的小命也就交代进去了。” 庄阿娘口中念佛道:“他们这是冲孩子来的,那些狼崽子怎么知道大爷被关的事呢。” 余氏黑着脸道:“这就是蹊跷之处,这官人刚走,永孝和永衍都不晓他爹的事。那些人是如何知晓的?” 忽得一阵秋风,裹着落叶沙沙作响。 庄阿娘觉得后脊背发凉,问道:“难道咱们府里的人和咱不是一条心了?” 余氏默默点头道:“咱们院子开始漏风了,亦或是温县令将大爷卖了。只几个庄农家的孩子,哪里有胆量敢打庄主家的孩子。若没有庄主里的人点头,给他们石头他们也不敢。” 想到连院子也漏风,余氏不由自主的用眼神打量四周。 第273章 余氏软语撬机关 余氏低声向庄阿娘道:“这几日你将咱们院子看得仔细点,要是看谁贼头贼脑,立刻给钱打发了。 只说院子用不到那么多人,哪怕咱们事情自己来,也不能让这院子乱了。现下有人等着咱们姜家倒了,好收我们的地呢,咱们万事小心。” 庄阿娘连连称是,叫来几自己手里靠得住的家生子,交代几人眼睛放亮些。捉住那贼头贼脑袋的立即捉来问话。 一切安排妥当,庄阿娘说起张大山的说英台字在山上的事。 余氏在院子踱了几步,不解的问:“英台在山上?哪个山?” 庄阿娘道:“小的也不知,定是表小姐交代过不让他说,我带夫人去见他。” 刚走到假山处,就见姜正仪的女儿‘云裳’带着侍女和奶娘从偏房的方向而来。和余氏撞个撞个正着。 余氏见她出来,上前拉着她的手道:“云儿,你怎么会在此处?” 云裳李立马行礼道:“婶娘安,我听说是有位穿兽皮的义士救了我小弟,特地来看看他长什么模样,也好谢人家。” 余氏向房间里看看,又看看云裳道:“云儿,你没和那人说什么吧。” 云上穿着一身亮黄色广袖襦裙,头上攒着两支金色小冠,苹果脸蛋圆眼睛,配着这一身黄色裙袄甚为娇嫩。 听婶娘这样问,云裳眨眨眼睛道:“那位义士问我这是不是祝公子的家, 我说我家只一位姑母姓祝,而且这不是英台姑母家,是姑母的外祖家。” 余氏知道不好,怕惊着孩子小声问云裳又道:“那义士有没有吃惊?” 云裳抬头也跟着笑道:“那义士何止吃惊,简直唬了一跳。问我道她是你姑母?我说可不是, 我姑母年轻貌美,他见了一定惊为天人。” “然后呢?”余氏着急问。 “然后,他又只吃饭,不理我,我问姑母什么他都不理我,说起来也个怪人。” 云裳自小天真,想去谢人也无可厚非,便问了永衍伤势如何。 云裳道,爹娘还让我谢谢永孝哥,要不是永孝哥挡着,我小弟怕是真没命了。” 余氏摸着她两个小发髻道:“都是一家子亲骨肉,说什么谢不谢的。这是他这个当哥哥应当应分的。” 云裳和余氏又说了几句,问了永孝的伤势,拜别了婶婶便由奶母和侍女二人领回二院去了。 见云裳走远,庄阿娘着急道:“夫人,表小姐的身份泄出去了。”余氏望着偏房的封门慢慢吐出几个字:“不着急,先进去问问。” 二人进了房间,见张大山已经吃饱饭,躺在床榻上四仰八叉的看着惟帐发愣。见余氏和赵阿娘过来,一个翻身起来。也不知道要行什么礼,只是局促的在一旁站着。 余氏见他拜,口中说道:“今日多谢义士搭救,救我姜家儿郎的性命,民妇就死不能回报。” 张大山就见余氏下拜,不敢上前扶,也不愿受礼。 哎呀呀手足无措,半晌道:“我只是路过,顺手而已,我不是关公,夫人可别再拜我。”扶也不敢上去扶,坐又坐不住。伸手不是,坐也不是。看着余氏给自己百完。 庄阿娘扶着余氏起身,莞尔一笑,请张大山上座。张大山听余氏安拍,让他坐哪他坐哪。见他模样憨厚,余氏忍不住笑道:“义士如何称呼?” 张大山憨厚笑道:“我叫张大山,是个猎户出身,我也不懂什么礼数,夫人这样对我,不知该说些甚话了。” 余氏见他这样,便随意打探道:“义士似乎是特地到我羽家庄上的,请问有何事?” 张大山摸出自己身上带的那封信,又在自己身上擦了擦递给余氏道:“是祝~祝公子让我来取一枚他的印章,我便来了。” 余拆开信看了看,上面写道,上次让韦秋竹前来送信时,将一枚自己的印章落在羽家庄,此次让人特意来取,请让舅舅归还。” 余氏将信折好放下,向张大山道:“既然义士是英台好友,我也应坦诚相告。今日我家逢不幸,我家儿郎被别人欺负,我家老爷被府衙扣留,妾身也不知道印章让老爷放何处。不如壮士多留一日,容我将印章找到了,再让义士给我那外甥拿去。” “外甥,她是你外甥?”张大山一时糊涂,刚才进来的小女儿说祝英台是她姑姑,这个夫人此时又说祝英台是她外甥。 这祝英台到底是男是女?要是个男子,张大山认为他少年才俊,胆识出众。可他是女子就要另当别论了,自己怎么说也一条汉子,有手有脚跟怎么能在女人身后讨饭吃,若让她是女子,这饭宁可不吃。 张大山想到此处眉毛拧成一处,心中似有许多的不服气却又不知道怎么说出来才好。 余氏看他在眼中,心道:“这人说是憨厚,善心不假却十分蠢钝,还是先打听英台才是。” 向大山问起英台情况,张大山支支吾吾还是不说。 余氏换个说法道:“义士,你不愿说我不问就是,可是我得知道我那外甥在哪才行,祝家庄将他交给我这个舅舅舅母,舅舅眼下在,我这个当舅母的总是能问问吧。” 张大山认为这是常理,便道:“祝公子有家人疼爱,让我这个没娘疼的真是眼红。”见余氏一脸的慈爱,放下了戒备道:“夫人是他的家人,见夫人这么关心她我也和夫人说一些,祝公子现在黄猴山两教寺。” 余氏脑子里所有的连不上的也都对上了,眼神明显一松,意味深长‘哦’了一声。 又问起英台为何要去那寺庙。 张大山知道自己说的越多错的越多,立马道:“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山上猎户。” 余氏又继续勾着张大山往外说, 问他道:“我这这个当舅母怕他去那寺庙吃亏,再说人家都说寺庙不能长居,况且她还是~” 余氏像不小心说漏嘴的样子,着急道:“过两日我这边事情平了,我就接她回家,这庄子外像义士的好人还是少,真出了什么事,我可怎么给她母亲交代?” 张大山虽不识字,不懂戏文的,可俗语还是听过的,那句话的原话是:“女子不宜入寺庙。”看来那小女儿说的是真的,祝英台竟是个女子。 第274章 实诚人实心眼,有眼无珠忿平 张大山想到马上要来寺庙的金佛,女子体污,她能迎金佛么,就算是迎了金佛,那金佛也不灵了。 他是个心里没有城府的,自私想着马文才陈福寿那帮人定是被她给戏耍了。 决定拿了印章就回山上,将此事和马文才陈福寿二人说说才是。 见余氏还想问,心里有些起气恼。反过来问余氏:“你家这样的家业,为何让他出去闯荡?”余氏呵呵一笑道道:“男儿志在四方,男子出去读书和闯荡都是应当应分的。” 张大山看着余氏在说谎,直接问道:“祝英台他是男子么,刚才那小姑娘说祝英台是他姑姑,你们真不知道,外面人心险恶,她差点死了两次。 听刚才那小姑娘说的他们祝家庄比你们庄子还要大,见你这个舅母对她也好,不如去接她回来,免得她在外不太平。” 余氏见这憨货说出来了,立起食指在自己嘴上比了一个收声的动作。 动作夸张煞有其事的对张大山道:“义士,这话你可不能乱说,我家英台是女子这事外人庄子外的人可不知道,再说,有谷大仓护着她行走,那个能近她的身。” 张大山见余氏还不知,握拳道:“谷大仓一个人而已,山上可有几百人,只凭他一人怎么能行。 眼看金服佛就要临川了,她是女儿身,哪里能去接,不成,我回去便和山上人说,让她下山来安生过日子。” 余氏本觉得姜家气数已尽,没相英台给她送上门一个憨货,她心中想好一计,手心朝下压了压。对张大山道:“义士,你所说的我都记下了,今日就在我们庄子住着,我去寻了白玉印章,明日你再回去。” 张大山也想在这么大的庄子看上一看,一口就答应了,余氏让庄阿娘给安排一个小厮,跟着他,名为服侍,实则看管。自己和庄阿娘二人退了出来。 “夫人,咱们表小姐果真在那两教寺,怎么还有几百人?”庄阿娘出了门后就忍不住感慨:“这简直就像个农庄了,表小姐这是要干什么?” 余氏警觉看看四周,低声道:“我前些日子就听人说,说咱们江州要迎金佛,这金所到之处,信徒顶礼膜拜,几个县令因为这尊金佛在先去哪个县恨不得打起来。真没想到他们几个郡县抢的金佛,竟在咱们家人手里,这可不是老天助我?” 庄阿娘道:“夫人咱们是冬衣的事,表小姐那边是金佛和寺庙了,两边都不搭能帮我们什么?” 一颗柿子红透了,从枝头掉落下来,摔在地上。余氏看了笑道:“这可是好兆头,姜家完不了。” 庄俺娘有些不懂,余氏也不再说,只让他去叫姜正仪过来,又吩咐了老二一些话。 姜正仪苦着脸道:“大嫂这可行么?咱家都当初可没少为难她,现在要她帮我们,她不愿意怎么办?” 余氏敲着桌几道:“二爷,你现在还在意这个,咱们姜家现在已是危难之秋,你说谁还能帮我们。上次黄夫人说的没错,至亲骨肉难道不帮至亲骨肉么? 你看人家英台一个人出门闯荡,我们危在旦夕,竟还畏首畏尾。我到看祝家的女儿都比我们姜家的儿子要强。 二爷你也别忘了,当初这军衣生意可你非要拿来做得,还有你在外的私产。。。。。。” 姜正礼脸上红一阵白一阵道:“大嫂,你且说让我做什么,安排我做就是,咱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何必提这些。” 余氏见姜家男人简直是属驴的,日常懒散惯了,不抽一鞭子不往前走。她白了姜正仪一眼道:“你去豫州去将那花枝接到两教寺去,我在那里等着你,还有让你媳妇好好哄住老太爷二人就行,切记不可再生事端。” 姜正仪一脸迷茫道:“让花枝来做什么?可是要敲诈祝英台的人。” 余氏冷笑道:“她要是收手了,我还不乐意呢。你且将人带去,剩下就没你的事了。” 将正仪愁眉不展,你花枝可是个硬脾气,一直闹着让我休了发妻,我在豫州那些脏事,她都晓得,这要是让旁人知道可了不得。”正在犹豫。 见余氏要走,姜正仪道:“大嫂,那您呢?” 余氏给自己提口气道:“我?我去求祝英台帮姜家。” 秋夜,月黑风高。庄子里安静的只有时不时的狗叫声。 夜半时分,姜家后院一个人影闪过,明火见了木柴,瞬间火光冲天。只听得有人男敲锣道,柴房走水了,几十人上手拿水桶泼水灭火。幸而姜家对走水这事这么多年一直防范。 趁着火势不大发现的早,十几桶水就给浇灭了。姜老太在自己院子里哭骂着这日的没法过了。姜正仪让夫人王氏去安慰父母,只说火势已灭,外面寒冷,不要出去。 张大山住的地方离柴房近,见到起火,顾不得穿衣便冲向外面救火。余氏披着衣裳出来,呵斥下人问到底是谁巡夜。 只见何管家吓得跪下道:“夫人,冤枉啊,我刚训过这柴房,明明没有失火,我去巡到前院这里就失火了,定是有贼人放火。” 听见管家说有人放火,下人们都议论起来。 姜正礼听这话暴跳如雷,骂道:“是哪个黑心肝最好现在自己招认,若是被我逮到,可不是逐出羽家庄这么简单了。”、 后院一片鸦雀无声, 姜正仪道:“既然你们都不承认,那我让管家一个一个搜你们的住处了。” 地上依然是无人承认,姜正仪斜眼看了一眼余氏,余氏冲他一点头。 姜正仪喊道:“何管家,带上链四个人,跟我在后院搜。” 那下人们听见搜房屋子,都立在院子里噤若寒蝉,有几个直接跪下求饶。 余氏见姜正立这边闹得人仰马翻,让庄阿娘叫上大山,去一边道:“张义士,这是我们家事让义士见笑了,夫人有事正要求义士。” 张大山是个是个是个实心肠的。听余氏叫了,就跟着二人在偏房坐定。 此刻下人们全在后院站着,身边除了庄阿娘再无别人,余氏直言向张大山道:“义士,亲眼见我姜家幼子被打,晚上被人纵火,一日不得安宁。 想必这夜间的火也是想一把火将我们全烧干净,我们无用还请义士相助。” 第275章 上山求英台,戏耍小儿郎 张大山见姜家这也太可怜,余氏又低头求自己,一腔义气上涌道:“夫人让我做什么,直说即可,我娘常教我,做人要多助别人,才能助己。” 余氏眼圈含泪道:“我家门不幸,妾身想让儿子去英台那里躲避,等姜就家势头好了,我再接他回来,哪怕我们都没命了,最少还能为姜家留一条血脉。想请义士为我母子带路去寻我家英台。” 张大山此刻有些犹豫,临行前祝文文再三交代道:“一不要提起她在山上的任何事,二不要信姜任何家人。” 可现在姜夫人求自己带他们母子上山避难,他有些为难。可他亲眼见姜家孩子被打,连带姜家失火,姜家遭难,他总不能见死不救。 况且当初自己也救了祝英台他们两次,难道只能救他们不能救姜家人? 思考片刻,向余氏点头道:“我看这夜间的火也是离奇,我带你和孩子去山上,比你们在此处丢了性命强。” 余氏听后,再三谢过张大山,约定明早卯时就走。 张大山忽想到什么道:“夫人,那白玉印章?” 余氏轻笑道:“义士放心,已经找到,我打算亲手交给英台。”说罢笑着出门了。 次日清晨,余氏和去姜老太爷房内叙了一会,姜老太爷只向余氏说了一句道:“姜家就靠我家长媳了。” 余氏又让庄阿娘收拾出来大公子换洗衣裳,永孝躺在床榻上见母亲在收拾自己过冬的衣裳,不禁问道:“母子要带我去哪里,为何还没到冬天,母亲已经拿出我的冬衣了。” 余氏过去轻轻抚摸这儿子的脸,眼神柔和,轻声道:“永孝,你要陪娘去庄外寻你表姐英台。娘想让你去陪你表姐住些日子。” 永孝和这个英台没见过几面,他对这个表姐记忆还停留在上次流民抢庄子,这个表姐当着众人竟和父亲拔刀。 事后父亲多次说那个表姐是个惹祸精,她留在庄子上没好事。今日母亲却要只自己去找那个表姐一起住,这岂不是要和这对头一起住。 姜永孝瞪大眼睛道:“母亲这是为何?我有自己的亲姐姐,我姐姐嫁的是刺史,我为何要找那个丧门星。” 余氏捧着姜永孝的脸,假嗔道:“这话都是谁教你的,见到你英台姐姐不可这般无礼。” 永孝将余氏手拨开道:“我不要去找他,我要去找我亲姐姐,母亲,父亲被关起来,为何你不向我姐姐姐夫去信,只要刺史姐夫一句话,我爹就能回来了。” 余氏听见这话眼圈有些红,拉着儿子手,咬了咬牙道:“你姐去将军府才三儿月,就来七八封书信,说那个贵妾蔡氏,见刺史又纳新妾,事事针对她。她性子又硬不愿做小伏低,闹得现在被刺史冷落下来。 你以你娘没有给你姐姐去信么?是你大姐现在自身难保,哪里顾得上家里?” 一时间日月换星辰,姜永孝一时语塞,可还是担心姐姐道:“母亲实在不行,我们接姐姐回来吧。” 余氏擦泪道:“儿啊,嫁出去的女儿就是别人家人了,哪里能轻易回家。你姐姐信上道,虽然刺史冷落了她,可对她的尊重不少。分利没有克扣,还有楚妍在一旁帮着,过得不算苦。 可是永儿,我们再交不出冬衣,全家就要军法处置。你表姐英台现在能帮我们,你切不可听你父亲那些言语。” 姜永孝竟脸将脸偏在一边不愿意接受这这样的残局。硬硬地说了一声:“我不去。我要去也找我长姐去,我不要去找表姐。” 余氏有些其气恼,身子一直道:“现在咱们家成什么样子在,你还在这里耍公子哥的脾气。到时候要砍头,难道你要也不怕么?” 庄阿娘也在一旁劝说,可永孝说什么都不肯,只要在羽家庄等父亲回来。 余氏气得眼泪汪汪骂道:“我是欠你们姜家父子的么,我不如学那王氏,往娘家躲了不是更好?” 庄阿娘看天色不早了,便道:“夫人天色不早了,咱们自己去吧。”余氏见永孝仍偏着脸不说话。 起身想走,扭头看看床榻上不争气的儿子,心里万丈高的心气,瞬间被自己亲生儿子给搓没了。 自己女儿就是因为自己太溺爱,以至于只知耍娇气,不通人情世故。自己虽说掌家,却总被婆婆压着,也只是个花名头。 余家经历过起伏,想着不让自己孩子受一丝一毫的委屈,可他们在眼皮子下不受委屈,就可保此生没有委屈了么? 自己这样奔波劳苦又是为了谁? 余氏压着火气向姜永孝道:“咱们家现在正在危难时刻,你姐姐嫁给刺史为做妾,也只是表面的风光。你若还担不起这个家,恐怕你祖父,父亲来日让你娶个有钱的寡妇进门也未可知。” 姜永门猛然扭头道:“什么?要我娶有钱的你寡妇?” 余氏冷笑一声,抖了抖自己的袍袖,继而道“还有一条路,还能去当人家门头的上门女婿。” 永孝睁大眼睛大声道:“母亲,你们忍心看我娶寡妇,入赘么?我今年不满十二呢。” 余氏懒散道:“我是不想啊,你也亲眼见咱们郡,张天才家是不是也是娶丧期刚满的寡妇?那寡妇用带来的嫁妆,解了张家的燃眉之急了? 若是咱们姜家围困不解。保不住,你就是下个张天才,当初你怎么笑话人家的,就等着人家笑话回来吧。” 姜永孝身上本来就有伤,此时包着头,吓得小脸都白了。 拿着哭腔道:“母亲咱们家何致如此啊?” 余氏也不再和他多说,走到门口甩了一句:“要么你跟我去找你表姐,要么你就在姜家等着,看你会是什么下场。”余氏抬脚就走,不再去管他。 等她收拾好东西,备好马车时,姜永孝已经在车边等着了。 余氏提着心总算是放下了,绷着脸上前道:“你可想清楚,咱们这是去求人办事,不是去当公子的,若你想出去能享福,也不要去了。” 姜永孝满脸青紫道:“母亲为庄子奔波,我应陪在你母亲身边才是。” 第276章 结交情,小郎说姜家;求近路,夫人遇劫匪 余氏撇了撇嘴,抬手拍了儿子脑袋道:“你是怕娶比你大的寡吧?真是刀子不割到自己肉上不知道疼。” 见儿子不好意思吗, 余氏也不再调侃了,正色道:“这次出门娘要做几件事,你只要记住两点。就是一是,在外对你英台表姐只能叫表哥。切记,谁问你祝英台都是你表哥。” 永孝点头道:“这个我知道,我爹也说过见他穿男装不能叫她姐。”余氏点头道:“第二就是母亲做什么你都要当没看见,不许阻拦我。” 永孝隐约嗅到危险的气息,拉话母前的手道:“母亲这是要做什么?” 余氏摸着儿子头只是不说话,永孝还要问。 “夫人和小公子你们都在啊,”张大山穿着兽皮两裆,大踏步往车边走来。 见永孝头包着,笑着道:“这娃子包着头也能看出长得英俊,头还疼么?” 姜永孝听母亲说了,救自己的是个猎户。看着眼前此人,立马躬身行礼道:谢谢义士搭救。” 张大山憨厚一笑摆手道:“这算什么,公子千万别那么多礼数。” 庄阿娘收拾好东西,马夫喂好草料,余氏带儿子坐车上,张大山不喜坐车,走在地上。 永孝常年在田庄里,只见过佃户没见过猎户。又是张大山救了自己,自然和他亲近。便央求要张大山给自己讲他在山上打猎故事。 张大山也没兄弟姐妹,老婆孩子,见大公子亲切也喜欢这孩子,二人说几句话,颇有缘分。 一在车内,一个在车外,张大山讲姜永孝听。永孝好奇,张大山解密。 余氏见儿子高兴在,自然也跟着心宽,没想到儿子能喜欢张大山。车子刚出庄子没多久,就被县衙的从事叫住,笑着问:“姜夫人,今早你家二爷出门,说是去州府寻人去了。您这带着大公子哪里去啊 ?” 余氏知道这是官府的人看管着姜家的人。 也客气道:“是啊,彭从事。有日子不见了,我家大爷在府衙还好么?” 从事道:“好着呢,今日早起还和温县令下了两盘棋呢,吃了两碗稀粥。” 永孝在车内钻进拳头,余氏死命拉着儿子的手不让他冲动,脸上依然平静如常道:“大爷这样我就放心了,我与二爷商量一起去别的县在找找人手,只我家几佃户人手不够。他往州府方向,我就咱们县四周。” 从事又道:“姜大嫂,这出去办事还带着大公子,不是想跑吧。” 余氏正色道:“我大爷在,太爷太夫人也在,我往哪里去,人手不够难道我们就死等么。带大公子出去,是让他也看看世道不易,人心险恶。 我们又没带家当出去,我们母子二人出门也不让么?” 姜家还没到期限,还有刺史的情面放着,也不能逼得太紧。 从事赶紧摆手笑道:“大嫂说的哪里话,我这也是公务在身。既然姜大嫂要赶路,在下也不说了。” 余氏放下车帘,马夫扬着鞭子往前赶路。永孝看到这一幕,也信了母亲的话,一路不敢多言放肆。 路上,太阳好时,永孝伤口不疼了就下车和张大山一起走,张大山告诉他路边的虫子名字,还教他拉弓搭箭,永孝则在手心里教张大的名字怎么写。 两人说一阵笑笑一阵。晚上没有找到好的客肆。几人又找野店随便对付一宿。 好久没见儿子这么快活,余氏在房内和庄阿娘笑道:“永孝这孩子为人和善,对谁都好。” 永孝听见故意大声道:“母亲说错了,张大山才是真性情,他为人善良,要不是他,我也永衍怕是要死了。他说话从不说一句藏一句,更不会害人。 咱们姜家人,不是攀比就是浑身都是心眼,祖父祖母一个笑面虎,一个恶老太。祖父不愿做的事,都让祖母去做。自己不愿说的话,都让祖母去说。 不和他们心意,上手就打。好的时候一个样,坏的时候一样。在姜家生活太累,和张大山在一起说笑,心里熨帖。” 儿子平时总喜欢舞枪弄棒,今日说出这些话来也是吧余氏一惊。她向来口齿了得,此刻被儿子说得语塞。 有反驳儿子几句,却又不知说什么。看他只拿着张大山捉的甲虫玩耍,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永孝见这深秋还有虫鸣,冲着窗子外叫了张大山两声,又跑出去,让张大山带着自己捉虫子去了。 余氏忽觉心口酸楚,心有不忍,连连叹气。 庄阿娘在旁劝道:“夫人,大公子才见过几个人,他现在年纪小,什么都不懂,等有一日他接手了庄子,就只管庄子不容易了。” 余氏听这窗外二人捉虫的动静,忍不住吐了一句:“我怕永孝恨我。” 庄阿娘知道夫人心事,劝慰道:“夫人,您都是为了庄子好,公子张大酒明白了。” 一夜无话,次日清晨。 余氏想走的快些,问了张大山,知道官道旁的还有条小路可走,时间短上一日。张大山也道,只要经过一个仙草林,就到黄候山了。 现在姜家的时间耗不起,余氏决定走穿林子走。 余氏以为的林子是草木成排,连着绿萝藤蔓。不想这仙草林却是,鸟兽惊鸣,密不透光。寒森森如地府入口,黑煞煞像无底深渊。余氏不由发毛,可赶路要紧,她也不管不顾了。 刚进林子一刻钟,就听见前面有打斗的声音。 车夫喊着余氏,余氏和庄阿娘在车里急道:“怕是前面有贼人正在劫前面行人的车,两方正在打斗,咱们赶紧掉头回大路。” 张大山本就是个管闲事的性格,不管那么多抽出车上带着长刀,跑过去就要帮忙。永孝见张大山拿着刀冲上去了,躁动不安,他本就是一二的热血小郎。余氏一把没拉住,竟也跟着跳下车,往打斗处跑去。 余氏让车夫立马停车,自己和庄阿娘也跳了下去,喊着永孝的名林子里跑。 跑近听见林子里有杀人声,惨叫连连。余氏一个常在庄子里的妇人吓得脚软,哭喊着永孝的名字,往前深一脚浅一脚走。 突然就见林子跑出一人拿着刀,往她这边跑来。 第277章 巧中巧,姑嫂林中遇 那贼人见一有穿绸缎的妇人在趴在路边哭泣,一个仆妇在旁护着。旁边还有一辆马车,他上前一脚踹开庄阿娘,拉着余氏就扔上车,车夫还想阻挡被那人一刀就朔死了。 那贼人拉住缰绳调转马头,准备逃跑,被赶来的紫髯大汉赶来一把拉住马车喝道:“给老子下来。” 那贼人知道自己打不过那汉子,往车厢里一闪,拿刀架在余氏脖子上,威胁那大汉道:“你再过来我就杀了她。” 那紫髯大汉哈哈哈大笑道:“这女人我不认识,大不了你杀了她我再杀了你。”余氏哭此时都来不及,紧闭双眼,她感觉刀刃就在自己交领上,再往上半寸就是自己的皮肉。 那贼人一晃神的功夫,那汉子眼疾手快抓住顶着妇人脖子上的钢刀,胳膊一拉,用臂膀上的蛮劲将刀连着人拉出来甩在地上, 只一拳打在贼人的太阳穴,贼人瞬七窍流血。 那汉子见那贼人在地上抽搐,指着他骂道:“今日让你也死个明白,老子在军营是教刀法的武官,别说你们这这几个人,两军阵前爷爷也不曾含糊过,你们几个简直是来捋虎须。” 庄阿娘哭喊着上马车看着夫人,那大汉也跟着上车,将晕厥的余氏给扛了出来。用身上的水往余氏脸上撒了些水,‘哎呀呀’一声,余氏这才苏醒过来。 睁眼见一汉子,脸长面阔,声粗面凶,虽长得不英俊,却有一股英豪之气流露眉间。见他离自己这么近,心思不由一动,脸上发烫,口中柔声道:“谢壮士救命~” 永孝口中喊着娘,从远处跑来。 见母亲倒在草边,连忙着上前扶起母亲。母子二人先是抱头痛哭,永孝流着眼泪跪在地向那汉子谢道:“谢大侠救我母亲,姜永孝没齿难忘。” 那大汉摆手道:“举手之劳而已,你看你娘有没有受伤?”永孝听话连忙又去问母亲。 忽然林子里有一妇人声音飘荡过道:“大嫂,是你么?”,只听有人踩着落叶沙沙而来。 余氏听那妇人声音耳熟,却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也不确地那人叫的是不是自己,一时间不敢应答。 姜永孝道:“母亲,里面刚才和贼人对峙人就是我姑母。” 余氏这才回过神,‘啊’出声,朝对面夫人喊道:“是云熙妹妹么?” 对面道:“大嫂,正是我。”姑嫂二人走在一处,余氏惊吓之后又哭一场,余氏见自己这个小姑步摇不晃,衣着华丽,脂粉均匀。再看看自己,衣冠不整,满面泪痕。忍不住用手去摸自己的发髻。 祝夫人见嫂子狼狈模样,知道受到了惊吓。 扶起余氏道:“大嫂,我马车上有妆奁匣子,上我的车再整妆容吧。” 余氏回头看死在自家马车旁的车夫,吓得过脸去,不敢多看。那汉子警惕的看着周围道:“两位夫人有什么话上车再聊,这里怕逃走的贼人再回来。” 祝夫人连忙叫着身边侍卫,拉着余氏的马车跟着自己的车,姑嫂二人由两位阿娘搀扶着上了前面的马车。 姜永孝和张大山粘在一起,走在四个护卫身边。车厢里祝夫人替大嫂挽好头发,又给大嫂拿上两块糕点吃了压压惊。 余氏见车内吃用齐全,车外护卫保镖几人,心里止不住的羡慕。姜家现在眼看就要倒了,自己和儿子二人出门想办法,再看小姑子只一人出行,车内应有尽有,车外有人护着。 自己狼狈如此,别人连鞋底都没有污,真是人比人得死。 祝夫人见大嫂面容尴尬低头不语,心道:“大哥那样对英台心里实在可恨,可嫂子为何带着侄子独自出门,这幸而是愚见我,要是我们姑嫂二人没相见。”忽而转念一想,:“是不是姜家出了什么事了。” 赶紧问余氏道:“大嫂,你怎么会在这里?” 余氏见问,眼泪止不住往下掉,流泪道:“妹妹若不问,我也没来脸说,姜家现在遭了大难了。你大哥他被抓了起来。” 余氏将家里接订单,其他庄子退出,姜正礼被抓的事全都说遍。说完投在祝夫人怀里放声大哭。 幽暗的树林本就有鸟兽怪鸣,此时余氏委屈大哭,惊得林子中一众乌乱飞。 她偷眼看祝夫人的面色只是惆怅,不似以往那么心急。心里咯噔一下道:“妹妹,我还要给你赔不是,英台前一段在庄子上,我们没有照顾好,。都是你哥哥听了小人的挑唆,一时糊涂才做了错事。妹妹你可以问英台,我这个舅母可是向着她的。” 祝夫人心有怨气道:“大嫂,咱们都是亲骨肉,你们都是我娘家人,你们怎么能那样对英台,让孩子寒了心,我这个当娘的也跟着寒心。” 余氏止哭道:“妹妹,你听我说,不是你哥哥当时不站英台那边,是我们当时赶到那土地庙的时,眼见那谷大仓正在杀人。 你哥哥想怎么能放这么一个人在英台身边,万一哪一日这人性子急,再对英台不利那可就麻烦了。” 余氏将姜正礼冤枉祝英台这事,掐头去尾不说缘由,只说谷大仓杀人之事,却不说有人要杀英台,她就是要试探,看英台有没有给母亲去信,又说了多少。 当初祝文文给母亲的那封信里,只说了在姜家佃农要杀自己,古大仓杀了佃户,舅舅要杀古大仓的事。 祝夫人心道:“大哥大嫂再糊涂,也不至于看着英台被杀不管,难道其中真有什么误会。” 余氏见小姑神情稍缓,赶紧道;“妹妹不知,因为你大哥和英台起龃龉,本来是舅舅和侄女犟了几句话,却让有心人利用了去,让流民将找咱们羽家庄给抢了,咱们庄子自此不振的。” 祝夫人跟着吃了一惊,没想到自己没回去多久,娘家竟然被流民抢了,双眉紧蹙低头只是不语。 这些女儿并未在信里写道,她不觉生疑,暗忖道:“难道是英台惹得祸事,引得娘家被抢。本有心怪兄嫂,听见姜家被流民抢了,心里也没什么气了。” 握住余氏的手问:“嫂子和永孝怎么会在这密林里?” 第278章 嘴皮子了得,颠倒黑白;耳根子软乎,遭人挑拨 余氏自然又把家里一日之间遭的祸事又说了一次。 祝夫人怒骂道:“这温良才实在欺人太甚,只我知道他都没少得姜家的好处,现在将大哥哥扣住,难道是要逼死姜家么?楚乔的夫君难道也为咱们家说句话?” 余氏恨不得现在掴自己两个巴掌,诉苦一般说了楚乔的来信。 眼泪止不住的流着说:“我当初就说不能嫁人做妾,可家里我做不得主,只有到了现在,姜家没人了,我这大儿媳才是掌家的。” 祝夫人想起自己在太守府受的那些屈辱,来之前还想和大嫂抱怨,想那楚乔连那妾室都斗不过,马文诚正妻那样狠毒,怕最后连小命都保不住。 祝夫人也是替楚乔担心,眼睛微动,眼神暗了下来。想大嫂独自一人撑着一个家实属不易,不敢将自己在太守府的遭遇说出半个字。 只问余氏道:“大嫂,妹妹我能帮你什么吗?” 余氏说了半晌只等着她说这句话,眼神可怜几乎是祈求道:“妹妹,我听说英台在这黄猴山上,隐隐听人说请了那尊金佛来江州。外甥女既然能请得动万人膜拜的金佛,那咱们家的事,就是小事一桩了,今日见妹妹也到此处,想必是上天垂怜我们姜家,让姜家不灭,妹妹就见了英台也替咱们姜家求求她才是。” 余氏口才了得,祝夫人本就偏向娘家,这一下就给祝夫人说动了。 向余氏道:“嫂子莫怪,我也是不知道英台究竟做什么,所以才来看看。大嫂也莫急,咱们是一家人,若英台真能帮忙还能见他外祖家受难不帮忙的,哪里能让大嫂说到请字?” 听两个夫人在车里说话,赵阿娘和蔡阿娘在车下不由的皱起眉头。 马车行了一个时才走出整片仙草林。 祝夫人掀开窗边薄纱,强烈的阳光照得人眼睛都睁不开。见周围陌生也是新鲜,再想林子里可不是喜欢藏妖魔邪祟。 正巧林子外有条溪水,祝夫人对余氏道:“大嫂,在溪水边我们也歇歇脚,你脸上刚才跌倒脏了,正好洗洗脸。” 余氏点头,姑嫂二人扶着仆妇的手腕下车,姜永孝知道母亲无事,玩心又起,跟着张大山去爬树摘果了。 姑嫂二人慢慢行至溪边,祝夫人让赵阿娘拿出铜镜,自己亲自给余氏将发髻散开重新梳头,又沾着水为嫂子擦脸。 张奎看见溪边这一幕不由的看呆了,眼睛止不住盯着露出半截玉臂的祝夫人。只觉他丰盈玉肢,肤白胜雪,见他为余氏隆起头发,动作优美。看上两眼就觉口干舌燥,血气上涌。竟旁若无人的看盯着祝夫人看。 余氏面对着镜子,见远处张奎盯着自己这边看,想到女子本不应该让男子看自己梳妆的样子,又见张奎直勾勾盯着这边,脸一下子就红了。 低头一笑暗想:“我已是人妇,他怎么能这样盯着我瞧。”想到自己丈夫身材肥胖,样貌一般,在田庄里他也整日算计,不见得光明。 哪能比这汉子,人高马大,武艺超群,救自己于刀下,又曾在军营管事。这样一比,姜正礼哪还有什么男子气概,简直就是田间市侩老农。 心里暗叹:“他此时这样盯着我瞧,可我已嫁人妇,哪里还能再做这乱想。”心里知道不该,眼睛仍看着镜子中的张奎。 余氏盯着镜子也是看得痴了,镜子里外两个人却是两副心肠,春心不解,话说只要不说透,也是春梦好一场。 等余氏梳妆打扮好,祝夫人问马夫道:“还有多远路程?” 张大山听见问,粗声道:“往南再走一个时辰就到了。”祝夫人刚才就见这穿兽皮的男子,见他熟悉此处地形,笑问道:“你是哪个,竟如此熟悉这里。” 姜永孝跑过来对姑姑道:“姑母他叫张大山,是我的救命恩人。”祝夫人听了欢喜道:“哦,你们竟有这般缘分。永孝救命之恩当永生不忘,你要多谢谢人家才是。”永孝看着张大山连连点头。 祝夫人道:“既然救命恩人如此熟悉路途,不如就让你的救命恩人为我们指路可好。”永孝和张大山这两日里相处,俨然成了忘年交,学着张大山的样子走路说话,吐口水。 答应道:“这有何难,姑母上车就是。” “永孝比在庄子里性子开朗一些。”祝夫人搀着余氏往车边走。 看了儿子又看了看张大山,余氏眼神和笑容有些南辕北辙。见祝家的几护卫都在四周守着,唯独张奎随意走动,便有些试探地问 :“妹妹行走还带着祝家庄的护卫啊。” 祝夫人笑道:“没办法,这几个月要巡几个庄子,咱们女人家出门不带人走不远,幸而这次也带着人,否则小命也都交代进去了。” 余氏看了张奎一眼道:“那人可是个领头么?” 祝夫人看了张奎一眼,将头一偏有些不悦道:“他是底下一个大店主的朋友,来江州取点东西。那人不是我们祝家庄人,只是跟着我们走就是。” 余氏‘哦’了一声,并不再问。几人离了溪边上车去了,永孝和张大山打头,张奎护卫走四边,丫头仆妇挤另一辆车。 姑嫂二人又在车里又说起的姜老三的丑事,二人感叹一番,唏嘘不已。 到了黄猴山脚下,张大山停住脚步,问两位夫人愿如何上山?是走上去,还是在山后,那个缓坡能坐个杆子上去。 姑嫂二人下了马车往山上望去,只见一缕青烟从山腰飘来。 祝夫人指着半山腰道:“那里是个什么地方。” 张大山来在自己脚下,痛快道:“上面就是两教寺,我们正要去那里。” 祝夫人以手当伞遮住眼睛,看着青烟袅袅处,长叹一声道:“英台就在那里么?” 张大山脸色凝重点了点头,自他知道在林子里与贼人打斗那家人是祝英台的母亲,又见这夫人满身华服,带着家庭侍女和护卫,就对祝母颇多不满。 她自己锦衣玉食,却让一个女子在外受苦,哪里有这样道理。可若是那狠心的母亲也不会千里迢迢跑来看女儿,或许是祝英台这个有钱家的小姐太任性,跑出去玩,她娘来接任性的女儿回家。 有钱家的小姐不都是这这般。不如自己上山和祝英台说个清楚,劝她早早回家算了。 第279章 众人上山寻英台 张大山不是那犹豫的性格,决定上山就和祝英台开诚布公,让她下山回家去安生过日子去。 余氏见山上寺庙激动的向张大山问道:“敢问,哪个走起来快一些?” 张大山指着山道:“后山坐藤轿舒服些,前方走山道快一些。” 余氏走到祝母拉着她手道:“妹妹想走哪一路,祝母许久登山见今日阳光正好,又想快些见到女儿。” 便道:“嫂子若是不嫌累,不如咱们登山上去,做了几日马车,也算是松松腿脚。”此话正合余氏心意,她点点头道:“我与妹妹想到一处,也想去看看英台。” 马车来在山下,便见的有专门看管马车的马棚。陆续有妇人,少女香客往山路上行走。 “原来这庙里的香火如此旺盛,英台真是寻个好地方,”余氏不住口的夸赞。 张大山笑了笑,脸上得意道:“这原本就是个庙这,才几个月的时间他们便将这里弄的有模有样,啧啧,说来也真是佩服。” 张大山,一边走一边给他可能说起这几个月的发生的事,他们如灭山上的山贼才拿到寺庙。祝文文给母亲的信里提到她要收山贼的事。可余氏不知。 她原本以为祝英台是靠着书院的名声迎金佛,怎么听张大山说着说着,又出现攻打黄猴寺的事情,她也不敢说话只跟在后面听张大山怎么说。 张大山先是说起两教寺的来历,又说起脚下的青砖如何新铺。一会儿又说起祝英台找人修 佛像,一会儿又说马公子功夫了得,被乐山县人奉成为荡魔祖师。 姜正孝在庄子里哪里听过这么多趣事,简直是听戏文。 余氏听的有些恍惚,楚乔的夫君姓马,在么这里又多了一个马。难道是马文诚的兄弟马文才?心里暗道:“这到底是祝英台的寺庙是马家的产业?这二人如何又在一处?” 一行人走了几十米,已觉身寒,侍女拿了两个斗篷给二位夫人披在身上,稍作休息。继续往上走,又见两僧人,两个道士三步并两步健步如飞,往山上走,路过的香众有的合手示意,有的握拳贴胸,那几位出家见了也有还礼。 祝夫人见了好奇问道:“你们现在可有高僧?名士?” 张大山笑道:“刚开始只有几个散道人,和几个挂单的和尚,近来请了几个大和尚进寺,那游方道士来了,我们也是恭敬请着,好在两厢里都相安无事,就等金佛到来了。” 余氏听了忙问:“总听说金佛金佛,各个郡县都在等金佛,这金佛到底是哪里来的。” 张大山边走边道:“我听他们几人念叨,金佛是从豫州来的。” “果然是马文才,他真的也在这里,只要英台和马文次才都在,自己家的事肯定能成。”余氏庆幸自己此次来真的是赌对了,紧走两步恨不得一步登上去。 等几人看见两教寺的牌匾,看见那朱红色的山门,山间铺出一大片宽阔的平台,众人几乎同时发出感叹。 但见山体巍峨显宝塔,朱红山门听古钟,檀香迎风绕枝压,诵经朝拜跪佛前。 一行人身体疲惫也随之消散,两位夫人由仆妇搀着往寺庙里去。又见佛像披新挂,屋顶描彩绘。经幡悬半空,佛前无多言。几个和尚在殿前敲着木鱼诵经,几个香客跪在佛像前虔诚叩首。 一行人十几双眼睛也不够看,不是没见过庙宇,是没见过自家的庙宇。 祝夫人一行人往里走,就见迎面走来几个戴白头巾的人,见了张大山就叫大山哥,都抱拳行礼。张大山身后几人本以为张大山是个无足轻重的猎户,在此处受人尊敬,立马也多了几分敬畏。 快到后院时,又一戴包头巾的小喽啰从对面跑来,叫道:“大山哥,你回来了。”见他身后跟着一行人,疑惑问道:“这几位是哪里来的香客?” 张大山的指着后面的人道:“你去告诉祝公子,他母亲和舅母来看他了。” 那喽啰看了后面的两位夫人“哎呦~”一声,拉张大山到一旁的道:“大山哥,你下山去了不晓得,就在今日清晨,姜家的二爷带着一个女人来这,那女人说是要和咱们祝老大算账。怎么祝老大的亲戚都上山上来了。” 张大山也意识到有些不对,前两日这个姜家二爷还在后院训人的,怎么今早就带着一个女人跑山上来了? 他转头去看姜夫人,察觉他嘴角的笑意不似往常。他明明听见姜夫人和那村口那人说姜家二爷和她是分开出去的,如果都是要来这黄猴山,若都要来,为何姜夫人为何不向自己提及? 张大山对喽啰道:“你先回去禀告一下就是了。”那人答应一声,转身正要走。 余氏开口道:“何必让他再去回禀,带我们过去不就好了,一个是她母亲,一个是她舅母我们上来就是要见他,你却让我们等,我们哪里等得了。” 那人正在犹豫,余氏上前道:“我正好还有东西要交给她,赶快带路吧。”祝夫人也是见女心切,也跟着道:“快带我去见她。” 小喽啰看着张的大山,张大山点头,小喽啰领着一行人往后院的小院里去。 来到后花园,众人看这里景致别致,又是感叹一番。 “夫人?”小灵正从厨房端水来。见祝夫人和余氏走在一处,甚为吃惊,连忙给祝夫人这个主母行礼。 祝夫人见小灵子长高了不少,也黑了不少 ,笑着让她起来道问:“快告诉我,英台在哪里?” 小灵子看了余氏一眼,又看向祝夫人道:“公子在厢房呢。” 祝夫人让小灵子跟着一行人一起去,小灵子一步三回头看着余氏,向祝祝夫人道:“夫人,姜家二爷来了,还带一人来。” 祝夫人‘哦~’了一声,也起了疑窦,转眼去余氏。 余氏坦荡道:“是我让他来的,人也是我让他带来的,妹妹去看了就知我的苦心。” 几人转头石头屏风,祝夫人见谷大仓也站在那里。 古大仓见祝夫人来了,立马单膝跪地向祝夫人请安,祝夫人见谷大仓在外面守着,知道祝英台在里面,笑着让他起来,自己走上前,直接扣门道:“英台,娘来了~” 只见门开左右,祝夫人愣住了,开门的不是祝英台,却是个妖妖道道的女人,那女人不到三十,柳眉大眼,小嘴细腰,身穿纹绣燕纹两裆,桃红色百褶艰涩群。 第280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只见那女人年纪不过三十,柳眉大眼,小嘴细腰,身穿纹绣燕纹两裆,桃红色百褶间色裙。见祝夫人来先是一乐。 祝夫人一脸的错愕,对面却先施一礼道:“是祝夫人吧,来得正好,好好劝劝你家千金才是。”转身往屋内走去,仿佛这屋子是她家的一般。 祝夫人听那女人说‘千金’二字心里一慌,这女人是知道女儿的身份。脸色一沉,让仆妇和丫头都在门外守着,自己只和余氏往里走,余氏反手将门扣上。 这山间小屋,经过祝文文一番修整颇有样子,里外三间,桌几凭几案牍床榻皆是黑漆木的。条案摆着各种书籍散着依稀字画和一些小玩意,正对屋门是一副‘鸟兽戏春图’画下面摆着一个铜制的磬钟和两个三层烛台。 只见祝文文一脸怒气的看进来的女人,负手站立在架子旁,看见母亲喊自己英台,怒气一松,颇为动容。,又见余氏进来,眉头拧得更重了。 果然不该让张大山去姜家,她自己差点都被姜家吞了,何况不谙世事的张大山。只三日就引得姜正礼带人上山。 见女儿瘦了一大圈,祝母满眼存泪道:“英台,快过来让母亲瞧瞧。” 那女子‘咯咯’一笑,喝口茶说道:“祝夫人,这母女情深,可以等我走了再叙。正好祝夫人来,先给我的这寺庙的债还了,祝家这么有钱,拿出个五十万两白银还是有的吧? 再者说,你一个女儿家走江湖,你家人也挺放心。” 祝夫人脑子一空,‘五十万两?这又是为何?这女人是来讨债的?’转脸看了看姜正仪,这个女人是谁她都没弄清,却知道英台的事,不是姜正仪说的还有谁? “你是哪位?来这里做什么?祝英台是我儿子,我也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祝夫人走到祝文文身边,握着女儿的手,一脸傲气的问那个女人。 那女人也不搭话,只从袖口来拿出一张文书,展开来。是当年两教寺盖好以后官府请当地有名书法大家写得一篇功德文。 上面清清楚楚写着这寺庙是谁出钱所盖,“这功德文被镌刻成了石碑,现在就立在后院的大殿旁。我是拿些地契文书换些钱。 可你们也不想想,这么大一片地,五百两只买这这地够不够?你们了就霸占了来,在此处好好生活了。 听说金佛就要来了,要不是看你是正仪的侄女,我会这么关起门来和你说话的,我早就去报官去了。”又将那碑文举高让祝夫人看:“正好今日祝夫人也来了,替女儿拿个主意吧。” 祝夫人什么都不知道,刚进来被人敲诈五十万两白银,柳眉双囧的问英台道:“这是怎么回事。” 祝文文道:“母亲你莫听这女人胡诌,这寺庙是我在江州官府里过了名录的,她在祝家货肆换钱按的手印走在。” 又向那女人道:“后来寻你又没有踪迹,你当时就想好要诈我一笔吧。母亲莫理这女人,见了官,还不知道我们两个谁死呢。” 祝文文也不急不慢,拿出那女人在货肆将寺庙当了用钱,按了手印的契文,展开让女人和母亲去看。 余氏在后面一直沉默,就是想看这女人手里还能拿出什么文书。现在还轮不到她说话, 她还在等。 那女人丝毫不怕,端着姿势慢条斯理的喝茶,又给自续上一杯继续道:“祝小姐,现在咱们说的是这寺庙和土地事情么? 您也好好想想,若是这寺庙来历不正在,那尊金佛还会往两教寺来么?我这一介女流都听说各个郡县都抢着安顿金佛,您这边一寺庙官司一起,闹上一年半载,金佛还能来么?没有金佛的两教寺和原来就别无两样,您费那么多力气收拾出一座空寺,又有何用?” 这女人是想将迎金佛这搅黄了,大不了都没好处,可吃亏只有来两教寺。姜正仪带这个女人来就是为了敲诈一笔?那大舅母也是和他们一伙的? “你要那么多银子,就是我祝家有,你也拿不到。你当府衙会让人运那么多银子出城么?” 祝母知道这女人就是来敲诈勒索的,真让他把迎金佛的事情搅黄了,女儿在这寺庙里花的钱钱也就没有了,眼下先稳住这个女人再说。 那女人想了想道:“果然是祝家庄的夫人,财大气粗。正仪说的果然没错,既然银子不好运,那就给我祝家一个货肆一个粮庄,这寺庙就当我不要了。但以后这寺庙的一半香火需是我的。” 女人见祝母开口了,认定这事成了,心里想要银子不如要粮庄,自己和姜郎后半生都无忧了。 祝文文没忍住噗呲一乐,那女人抬眼问道:“祝小姐你笑什么?” 祝文文走到她身边道:“我笑你痴心妄想,我笑你贪得无厌。你怎么就这么确定我会怕你?” 那女子喝了一口茶道:“手里要没有点货,敢上来问你要钱么?我临走已经和我家丫头说了,我要是七日不回去,她便直接报官,告得就是祝家庄的祝英台谋财害命。 祝家小姐我劝你还是别笑我这个苦命人了,还是让祝夫人准备好笔墨纸砚将货肆和粮庄交给我。你们换这么大一个寺庙,不亏。免得你女儿家身份一破,你父母也要跟着受责罚。” 祝文文没想到姜正仪带着这人女人还有这一手,她眼神冷冷想要吃人。看着姜正仪道:“姜正仪你带着这个女人来,就是和他一起讹我们祝家是么?” 姜正仪扭头看着大嫂余氏,余氏心道:“该我上场了。” 只见余氏缓缓走上前,对那女子道:“想必你就是桂枝吧?” 那女人看了余氏一眼道:“不错正是我,夫人您是?” 余氏道:“我是姜正仪的大嫂,姜正礼的夫人。就是你让我这二叔休妻再娶的?” 屋子里几个人都看着桂枝,不知道余氏要干什么?都想余氏难道和这叫桂枝认识? 桂枝又是一笑道:“我与姜郎两情相悦,有何不可呢?” 余氏呵呵笑了两声,抖了抖袍袖,道:“桂枝,原本是发汗解肌,温通脉络的良药。可惜你不过江南富商不要的妾室,怎么能登我姜家大门?你今日还不知廉耻还来此处你敲诈我外甥,你是看姜家和祝家好欺负么?” 第281章 余氏提刀要人命,英台细思明算计 余氏言语不多,却字字戳人心。 桂枝猛地扭头,看着姜正仪,眉毛一立怒气冲冲道:“姜郎,我是如何对你的,你为何将我的身世说于外人?让我在人前出丑?” 姜正仪心中有愧,狠心扭头不语。 余氏按着她肩膀拍了拍她道:“你寻他做什么?他家中有妻有子,你这身份去我姜家做妾都不要你。你只和我说,你要什么?货肆?粮庄?” 桂枝觉得一阵寒意从脚底板冲上天灵盖,她起身将余氏的手打掉。 忿忿道:“我要什么与你何干?那是我应得的。我要有不测,你们也都过不好,我是来做生意的,不是来跟你对嘴的。” 她往姜正礼身边凑上前道:“姜郎,为何今日你家大嫂也在?她又为何置喙你我之事,你来之前怎么和我约定的?你为何这么待我?” 祝夫人看余氏似乎和这花枝认识,心中纳闷,自己只是先看,不去做声。 余氏走走上前道:“你不要怪他,他是个男人,看你头上这钗还不如他家夫人头上的一个簪子,可怜你还出门戴在头前。今日要让你明白一点,欺负我们姜家人和祝家人你便留不得。” 说罢,猛然从袖袍中掏出一把匕首,一手拉住桂枝发髻,朝着桂枝脖颈处就是一刀。 瞬间桂枝成了血葫芦,鲜血如注涌出,喷在姜正仪的脸上,姜正仪吓得本能用手去捂,却被桂枝瞪大眼睛死死拽着衣裳,呜咽得流泪,半句话也说不出,才一瞬间,血流了满地。 祝夫人也惊慌叫了起来,门开两边,谷大仓哇的一声,第一个跳进来。庄阿娘早将一群下人,支出院外,自己拿着一个包袱跑进来,探出脑袋向外左右看了看,头一缩将门扣上。 姜正孝此时正在院子上枣树上拿着竹竿打枣,张大山和几个侍女弯腰嘻嘻笑笑捡着地上的枣子。 地上几个侍女都是孩子心性,抬头叫道:“大公子你再打些下来,这枣子可甜了,咱们可以放笼屉上火蒸着吃。” 姜正孝坐在树上,看见母亲身边庄阿娘探头探脑关上门,手里的杆子停住,心道:“庄阿娘干嘛鬼鬼祟祟的,来了半晌也不见那英台表姐,他们在屋内搞什么鬼?让我拿上她的把柄将来治她用。” 树下张大山见他不动,喊他道:“姜老弟,你还打不打了,你要是不打,换我上去打了。” 姜正孝好奇心突起,想知道那屋子里人都在干什么,索性从树下爬下来,把杆子递给了张大山小声道:“大山哥,你先打枣,我去看看我母亲和姑母,” 张大山说道:“你先去,一会来吃我打的枣子。” 祝文文这小院前,正好是块巨大的寿山石像个屏障一般,挡住整个小院的入口,使得外人根本看不见小院的一点动静。 谷大仓刚进屋子见地上躺桂枝死尸,地上的血还在从她的伤口里往外渗。不由虎眼圆睁,见余氏手里拿着刀,一步跳在祝母和祝文文前面,拿身子挡着道:“把刀放下。” 余氏见谷大仓误会自己,从长袖中拿出自己的帕子,将刀上的污渍擦掉,拿出刀鞘重新合上,收了起来。 对谷大仓道:“大仓我在帮你家小姐除害,我是他舅母怎么会害她?” 祝夫人腿站不住,歪倒在地上指着余氏道:“嫂子,你怎么敢杀人?你怎么敢~” 祝文文穿越进来这么久,只见过谷大仓在土地庙杀人,今日在毫无防备下,见余氏拔刀杀人。关键是她杀完人还如此镇定,惊得血都凉了。 探头偷眼去看地上的死的桂枝,人大概还是热的,瞳孔还未散开,刚才还想上岸的活鱼动两下,此时一动不动死死盯着祝文文,那模样,似乎要吸取自己魂魄一般,祝文文全身毫毛根根树立。 不想就这个一个人命就死在自己面前。 她怎么想都是自己被算计了,姜正仪期间一言不发,明显和这个叫桂枝的女子不是一伙的,反而像是余氏一起商量好,哄这女子上山送死的。 这张大山这下山才三日,他二人怎么就能将这女人搜罗出来的,特意带到自己的面杀害?这明显就是做戏给自己看的。 真为她祝英台好,大可以在姜家或是外面杀了,特意带到自己面前看来只有一种情况,就是~ 祝文文谷从大仓身后转出,死死盯着余氏压着嗓音道:“舅母,您和二舅来我这里是不是事求我?” 余氏见祝文文双目灼灼,眼神一沉道:“我是求英台救命。” 果然被祝文文猜对了,这是拿人命当大礼,就是让她无法拒绝他们的请求。 祝文文前面被姜家人所伤,此时又被姜家人算计。他们竟然还让自己帮他们,简直是水中捞月。 祝文文突然喝到:“你们真有心求我,怎么会提着人在我屋里来杀,你们分明是想让我百口莫辩,必须听你们的。这女人来威胁我的,又死我屋子里,不是我杀的也是我指示我杀的。 大舅母,你是真够狠的。” 余氏见自己算计被祝文文看穿,狡辩道:“英台你真冤枉我了,我是有私心请你帮忙,可我真没想拉你下水啊。 这女人是你二舅的外宅,自我知道这女人想讹诈你,我就想让她闭口了。若这女子不除,你就要和她去打官司,全县就知道你是女子,真告到官府,连你父母都要受官府责罚,我是想趁这女人还没有生出事端,我帮你和祝家解决了,不脏你的手,也算是我送你的大礼。” 祝文文哪里肯听他解释,让谷大仓将余氏和姜正仪都轰出去, 谷大仓领命去推二人,姜正仪一脸的血还没擦干净,用袖袍擦也不是,不用袖袍擦也不是。他正拿水杯来洗脸,就被谷大仓往外推。 姜正仪满脸血水道:“让我把脸擦干净再出去。” 余氏不可肯走,上前拉住祝夫人的手道:“妹妹我没有要害英台,我这是想求她,妹妹你帮说句话啊~” 祝夫人也实在想不到,嫂子怎么就敢提刀杀人,这要是是见了官,姜家和祝家全完了。 第282章 姜小郎听墙角,马文才受惊慌 祝夫人此时见他二人,一个满脸的血水还在往下淌,一个身上手臂都是血。 他们这副模样的出门被人看见,一身嘴都说不清。 谷大仓要把门都拉开了,祝夫人几步上前叫谷大仓回来道:“不可放他们两个出去,死尸还地上躺着呢。他们二人这副样子,还活不活?”余氏听见抱着祝夫人的腿哇哇大哭。 祝文文去拦母亲道:“母亲谁杀的让谁去偿命,你怕什么?他们出去问了就让人来看,凶器就在她身上,死尸在地上,和我有何干系?” 俯身就去拉余氏。 祝夫人五官几乎囧在一起,又去拉英台道:“英台,众口铄金,再说是这个女人先讹诈你,你不能将大舅母和二舅赶出去,他们是帮你除一害,你不能赶他们出去,过了公堂谁都不好过,金佛还怎么来?” 祝文文被母亲拉着无法动弹,口中劝道:“母亲,这女子来讹诈我,难道姜家不是胁迫我么?他们商量好让这女子死我房里,他们在算计我。” 祝夫人慌张道:“英台,他们姓姜,母亲也姓姜啊,你舅母做法虽有不妥,可是这女子有错在先,不可让他们出去,你这是要母亲的命啊~” 祝英台见母前挡着门边和扣着自己手,就知道余氏已经将母亲说动了。死尸还在自己屋子里先不说别的,先让他们将死尸收拾干净才行。 她扭着身子道:“母亲我不赶他们出去了,你先放开我。”说罢抬头长叹一声,又看着祝母道:“这死尸怎么办?母亲只护着舅舅舅母不护着我么?” 余氏听后,止泪道:“我们来收拾,我们不用英台费心。” 只见庄阿娘从自己胸前背后包袱里拿出大量白娟来,扯出白布开始擦地上地上血污。 见庄阿娘拿出白娟,祝文文抖了抖被母亲捏紫的手冷笑道:“东西准备的齐全,舅母真是好手段。” 余氏被眼前的场面压得不得不低头,她为人坚忍,只打着哈哈哈道:“我只是怕给外甥女添麻烦罢了,都是人人都想出得蠢念头。” 祝文文想到那日被困羽家庄,舅母也曾两次帮自己,大舅姜正立不是个东西,可舅母对自己有恩,为何不直接说就好,何必用此决绝手段。 她一直以为姜家只有舅母一个好人,现在看来,不敢再往下想,只背过身去咬着嘴唇~ 远远听见门外有人叫:“祝英台,祝公子。”只听那声音,随着‘咚咚咚的’脚步的声又喊了一遍,进了院子。 听门外那人问:“呦呵~你是哪个,站在这门外干甚,是想偷听墙角么?” 屋内几人瞬间魂魄俱散,相互望了几眼心道:“这大事被人听了去可不怎么好。”几人只在门里僵住,也不敢出去。 就听小灵子声音,也是由远及近传来道:“韦公子,你来了。” 韦求竹的声音道:“这小子看着眼熟,却想不起是谁。” 小灵子咯咯咯笑了两声道:“韦公子忘记了么?这个是羽家庄姜家的大公子,你当初也是在姜家住过的,你怎就忘了?” 韦秋竹的声音道:“是了是了,这姜家的小子来这里做什么?脸色怎么这样白,像触了霉头” “呸呸呸~韦公子你说的这是哪里话,姜公子是随着祝夫人和姜夫人一起来看着我家公子的。 戳什么眉头? 不过姜公子你脸色煞白,吃几颗枣子。”小灵子声音传来。 韦秋竹又问:“你家公子在房内么?我家公子找她。” 祝文文怕小灵子敲门无人应答,再到处去寻自己,所以两步上前,门开一条缝钻了出来,立马将门又合上。 见姜永孝站在门边,脸色煞白,一动不动。显然屋子里发生的一切他都听见了,见姜永孝看着自己,祝文文给他一个白眼。 朝小灵子责怪道:“不是说了,门口不许有人么?” 小灵子看了姜永孝一眼,低头道:“我们这些下人都在院子外面,想着姜公子进来寻人,便没有拦着。” 韦秋竹道:“祝公子,我家马公子说有事找你,私想你在后山,已经在后山寻看半晌了,此刻在前门等着。” 祝文文故意大声道:“小灵子你随我去,至于永孝,你母亲会安排你的,你好自为之吧~”说着随韦秋竹去找马文才去了。 房门‘嘎吱’一声,开了一扇门,余氏一只脚踏出来。 见儿子在门外,瞳孔先是一大,随后一股渗人的凉意透了出来。却见儿子永孝正一汪眼泪看着自己。她心头也是委屈,伸手去拉儿子的手,却被姜永孝闪开。 余氏看着儿子低声道:“你切莫向外人说,你取取些水放在门口,在这院子里等我。” 余氏脚步一退,嘎吱一声又关上了门。姜永孝看着门边母亲留下的半个血脚印,感觉天都塌了。 韦秋竹将祝英台引在寺庙前,就见马文才一身骑马装站山门边,见祝文文过来。便大跨步走来道:“走,今日天光正好,咱们去打猎去,我正好有话对你说。” 祝文文不安地转头看了看身后,没心思道:“我今日家里有事,你自己去吧,我先回去了。”说完转身要走。 马文才见祝文文心不在焉,眼神飘忽不定,想了想道:“是不是你二舅和那个女人来为难你了?若是有,你告诉我,我替你将他们赶出去。” 祝文文不耐烦道:“他们有什么为难我的地方,是我母亲和舅母来了。” 马文才眼前一亮,咧嘴笑道:“祝伯母来了,那我要去见一见。”说着就想往寺庙里走。 却被祝文文一把薅住他道:“你去做什么?” 马文才眉眼欢喜道:“我只远远见过祝伯母一面,许久不见长辈,作为晚辈在我也该去拜见。” 祝文文双手一展道:“谁是你长辈?我母亲和我舅舅舅母正在我房间商量要事,你不方便进去。” 马文才皱眉止步道:“商量事情,你家人也是精怪,为何不去你外祖家商量。跑你这里商量,他们是来看你还是来商量事情。” 祝文文顾不得这么多,顺口胡诌道:“他们要和我商量事情当然要当着我的面商量。” 马文才心里猛然一惊道:“你母亲和你舅舅都在,难道他们在商量你的婚事? 第283章 尸体还在屋内,却被人求亲 祝文文杏眼大睁, 心道:“这马文才什么脑回路啊。”转念一想,“不过这样也好,省得他每日犯花颠缠着自己。” 祝文文眼睛一翻,抬头看着比自己高上快两头的马文才道:“或许吧,我不知道。” 马文才气得跺脚道:“不行的~不行的~我都给我母亲去信了,你母亲怎么此时就来了?我去和祝伯母说一说。”说着就又要往寺庙里走。 急的祝文文着急问:“我家人商量事情你为何要去?我只说或许,又没说是一定。” 马文才听这句话也对,又问道:“祝伯母要在这里住多久?” 祝文文见他冷静下来了,自己也是累得不行,白了他一眼道:“我也不知,来回路途遥远最少也是半个月吧。” 马文才倾刻欢喜道:“正好正好,我父亲信兵来报,母亲三天后就到。如此正好,母亲也不用再去祝家庄跑一趟了。” 今日发生的事太多,祝文文此时脑子有些不够用,以为自己没听清。 有些不解道:“什么是你母亲要去祝家庄,你母亲为什么要去我们祝家庄?”隐约间,祝文文感觉马文才有事在瞒着自己。 马文才见她问了,想着男子汉大丈夫求妻应尽显英姿?再不说,祝英台八成就要和别人订婚去了。 轻咳两声,正了正面色,耳根突然红了。 看着祝文文道:“我让母亲去祝家庄提亲,” 这算是今日第二次冲击,虽没有第一次那么强烈,但也足够让自己头晕目眩了。此时自己现在房间里躺着一具尸体呢,这边竟然在说提亲的事。 祝文文大脑似乎有些卡壳,有些转不来,结巴的问:“你,你再说一遍。” 马文才以为自己说的声音太小,看了看周围有人,低头凑到她耳边道:“我让母亲去祝家庄提亲,我绝不委屈你?让你做正妻。” 说出来后,心里痛快多了,马文才长舒一口气,脸上尽显得意之色。 祝文文忍不住将脸往后一闪道:“你不委屈谁呢?我什么时候答应嫁给你了?” 马文才有些不好意思道:“你答应不答,应没关系,只要你父母答应了就行,”马文才似乎很有把握,歪着脑袋,挑着眉毛看着坏笑着。 祝文文想了想,也报之一笑道:“马公子,也就是说只要你父母不同意,你就不能娶我是么?” 这一点马文才还真是没想到,他先是愣了一下,审视着眼前的祝文文道:“你有什么不愿意的,是我家世配不上,还是我容貌人品配不上?你为什么就是瞧不上我?” 马文才眼底有点红,他为她做了那么多的,难道她一点没动心? 祝文文见马文才有点受伤,退后一步道:“马公子你样貌人品门第,哪一样我祝英台一样都比不过,你能看上我,我想外人都会说是我高攀了。可现在我真的没有这心思,我们金佛还没迎呢。” 又是这样的借口,马文才又被拒绝一次,心底不快道:“你别老拿这个寺庙和金佛当借口。你说,你为什么不同意?” 祝文文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吞吐道:“马公子,我解释好多次,我心里没你,而且我是不祥之身。” 马文才猜到她又这么说,立马道:“我也是不祥之身,咱们两个正好般配。寺庙是我们的,后山是我们的,咱们两个不祥之人,不理那些世俗。咱们就在这里修行,闲云野鹤就在此处不是更好。” 祝文文见马文才已经学得油里油气,想赶紧脱身。 话头一转道:“你别光来问我,你父母若同意你再来找我说。我这段时间想着收那帮山贼,才发觉你大哥只是娶妾,都是大田庄的嫡女,你马家是不会让你娶个田庄女儿当正妻的。 马公子,你还是睁开你的双眼好好想想吧。” 祝文文说完想走,被马文才一把拉住胳膊道:“我大哥说了随我心意,是不是只要我父同意了,你就答应?” 祝文文‘哎呦’一声,马文才立马松手的道:“怎么了,我捏疼你了?”马文才刚才拉的手腕处,正好是刚才母亲死死抓的部位。 祝文文挽起袖子一看,竟有些红肿。马文才眼睛大睁,叫道:“这是我弄得?我适才只是轻轻碰了你一下啊~’ 他想上手去摸摸又怕再给她碰伤了,情急之下拿嘴用最大力气对着伤处吹风。 看得祝文文哭笑不得,说道:“我这是皮肉,又不是热汤,你吹风有何用?” 见他还在吹,口水都喷在自己一手腕,祝文文袖子一放吓唬他道:“上次你我的臂膀拉脱臼,今日你又将我手腕拉肿。你以后可要离我远些,说不定咱们两个命里相克。 你我做朋友我都会受伤,要是做了夫妻我可能小命不保。” 说完还不忘又摇了摇头,外加叹了口气。 马文才别的不信,却有些信命。能来江州是命,碰见祝英台是命,能和祝英台一起上山迎金佛开荒更是命。 此时听英台说二人相克,心里虽拒绝相信,可还是起了波澜。 嘴里磕磕绊绊道:“你这是哪里的话,我与总众多胡姬舞姬交好时,她们也没你这样的一碰就受伤。 你就是身体太弱,吃些好的补一补就好了。先去给捉几条蛇来,给你补补。你先养好身体子再说。”说完拿着箭筒转身离去。 祝文文见马文才像阵风一般跑远了,嘴角不自觉翘起起来,少年英气勃发,在这里能有人为自己做些事,也是一种幸运。 前一秒眼神还是温暖的,后一秒眼神冷了下来,不知道她房间中的尸体处理的怎么样了。 小灵子笑嘻嘻跑来道:“公子我看这马公子对你是真真心的,阿水姐姐说梁公子好,可我看这马公子更好些。” 祝文文身子一转,小灵子看见她眼神有些可怕,怯怯的说;“公子,你怎么了?” 祝文文低声道:“今日我母亲和舅舅,舅母来,在我房内商量大事,你去告诉柳儿,今日谁都不能进我房间,知道了么?” 小灵子看小姐认真的面目,连忙点头答应。 又问:“那小姐和夫人不吃饭了么?” 祝文文已经走进寺庙,头都不回,摆手道:‘不吃。’ 她大脑一片混乱,直往后院跑。 第284章 赶二舅,留舅母,英台知远近 等他再进院子时,见永孝正拎着一个水从屋子出来,那水桶里水溅出一些。血红色的水,撒在地上一些。 永孝用痛苦的眼神看着祝文文,祝文文也不理睬他,只回应他一个冷漠。 她扣门道:“是我,祝英台,快开门。” 门枝丫一声开了一条缝,谷大仓铁塔般的身子挡住了门缝,里面一切都是看不见的。 “小姐,他们收拾完了。”说完门敞开一些,让祝文文进去。 祝文文进去发现地上和器物上有的血迹已经收拾没有血迹,地上的尸体被整个裹上白娟布,不再渗血。 庄阿娘,余氏和姜正礼站在一旁,累得满头大汗,头发湿漉漉的,似乎还在冒白烟。地上原本铺得那整块羊毛毯子已经被卷起来了,放在尸身旁。 只是满屋子的血腥味实在太大,通向外面的隔窗已经开被打开散血腥气。 祝母则在很远的地方坐着,不敢和三人离太近。 姜正礼见祝文文进来了,起身道:“英台回来了?” 祝文文捂着鼻子皱眉道:“后山有狼,这么大的腥味散出去,狼会被引过来的。” 余氏向前几步,又不敢离祝文文太近, 拘着笑道:“可要是不开窗,英台这屋子里的味重。怕英台睡不好。” 祝文文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有什么好怕的。” 在外面和马文才吹了会凉风,祝文文也冷静下来,。 这个桂枝在外面的确是个祸患,自己刚才看寺庙人来人往,这不都自己出钱出力做的,让自己现在交出去,还想将迎金佛的事情搅黄。 今日就算余氏没有杀了这女人,以她今时今日山上有几百号人,她大概也不会让那个叫桂枝的活着下山。 只是余氏不该在自己屋子里一刀杀了,脏了自己刚收拾好的屋子。 此时再看姜家三人前后怯懦的站着,暗想,我怎么糊涂,我应该想是他们有把柄在我手上。 想着,走向祝母,扶她过来道:“母亲你坐。” 祝母惊恐摆手道:“刚才桂枝坐这里,我不坐这里。”祝母立刻紧靠着英台。 祝文文神情温柔的安慰道:“母亲,谷大仓站你身后,她替你挡着点,你别再担心了。”祝母看谷大仓两眼才敢坐旁边的位置。 祝文文对余氏道:“大舅母,二舅你们不是找有话说么?坐下说罢。” 余氏听了,想过去,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污渍,愣在原处。 祝文文明白她是因为衣服沾了血,不愿这样坐着。 道起身找了一套自己的深色的衣裳,一套柳儿的衣裳让余氏和庄阿娘先换上。又吩咐谷大仓去拿一套自己衣服回来,让姜正仪也换上。 庄阿娘和余氏也顾不的屋子里有个小叔子姜正仪,躲在他身后,直接将身上罩袍脱去,换上了祝文文的干净衣裳。 谷大仓拿着衣裳回来,门开了一条缝道:“门口站这个娃子,让他进来么? 余氏眼眸突然亮了一下,见你永孝努力往屋子里瞧。 含泪道:“不要让他进来,这里有我就够了。”她好没想好要怎么面对永孝, 她已经满手是血了,就不让永孝再碰了。 门再次关上,等姜正仪也换好衣服,祝文文看了看这个她不熟悉的二舅。 对他道:“我想了想,请二舅移步去门外看着永孝,他还太小,需要二舅这样的大人陪伴。” 姜正仪见要谈正事了,让自己出去了,有些不服。 却见余氏冲他道:“二叔先出去,咱们依着英台的意思就好。” 姜正仪看了看坐着的三个女人,哼了一声甩袖出去。 祝文文斜眼看姜正仪关门出去,祝母道:“你这孩子,为何让你二舅出去,咱们三个女人能商量什么?” 祝文文冷着面孔道:“母亲不知,当初我在豫州,碰见二舅。这两教寺就是他告诉我找来的,所有文书就在他这个外室手里,可他却只字未提。 我女子身份也是他向这桂枝说的。我想他本意大概是就是和这桂枝一起敲诈我一笔。要说没有他,我找不到这两教寺,可也是因为他,我这屋子今日才会出人命。” 祝母气得捶腿道:“这个老二,还有什么不够的?还想要多少?” 祝文文又招手向余氏道:“大舅母过来,请坐,” 余氏答应着坐在桂枝的位子上,见英台不比刚才绝情。 低声下气道:“英台,舅母真不是威胁你,我知道这个女人知道那么多事情后,我就想将她带给你了,她活着真是个威胁!” 祝文文叹了口气, 缓声道:“大舅母,我在姜家受的那些委屈,我母亲不知,您知道的最清楚。 大舅母两次在关键时刻帮我,我都记在心间,舅母来和我明说,我怎么会不帮您呢?何必用这人命逼迫我?” 余氏低头啜泣了两声,用袍袖擦了擦,忍泪道:“英台孑然一身,自然公道分明。可我虽姓余,可外人都叫我姜夫人。 我与英台那两次不过是抬手之恩,可今日我向英台求的是姜家的救命之情。你大舅得罪过你,让你也受了不少苦,你三舅那混账事,得罪了你干娘赵夫人,就连你这二舅,唉~ ” 余氏摆手道:“你也都猜到了,你说我这个大舅母还有什么脸让你救姜家?救我的夫君,她虽千万错万错,可那是我夫君,我儿女的亲爹,我是被逼急了才出此下策。” 祝文文见余氏是要她救姜家,眉毛一皱。 在她看来,姜家完蛋了才好呢,她没放鞭炮就是好的。但还是问了到底出了什么事。 余氏将祸事向祝文文又说一遍。 祝文文听罢,身子往后一趔道:“这我怎么帮忙?” 坐着的三人都是愁眉苦脸,余氏恨不得俯身在地。 忙道:“我知道英台认识人多,只要找到人手愿意帮咱们做这军衣就行。” 舅母说的容易,这可是立了军令状的,要是容易,舅母能找到自己么? 祝文文无奈道:“大舅母,一个月三万件,这么大的量,我上哪给您找人去。 此刻布料棉花都不在此处。你只是将冬衣的材料运来,五六天也没有了。这么短的时间,这么大的量,我给上哪找这样的制衣的地方啊?” 第285章 夜半运尸被发现 余氏也是拼着最后机会。 央求道:“英台,你帮舅母想想办法,哪怕这盈利我们不要,给工人三倍的工钱,只要能让我们姜家保住命就行。” 祝文文此刻想得是,有人做,先要需要那么多人,哪里去找那么多人。 忽而道:“我们旁边的乐同县,县城不小,明日去帮舅母问问, 重金之下定有人能愿意接这生意。” 余氏和祝母听了像看见了希望,脸上溢出喜色。 余氏一日也等不了,有些尴尬说:“不知英台今日可有空闲,我看今日天色还早,不如我们今日就去。” 祝文文眼睛看着桂枝道:“咱们都走了她怎么办,舅母不会真以为放在这里无人发现吧?” 余氏慌忙道:“我来时已经打听过了,这后山是片乱葬岗。等午夜时分,我和你二舅还有庄阿娘一起将她埋了,如果英台还怕,舅母去找高僧道士,再给她做个水陆道场好好超度一下。” 余氏也是慌张则乱,他们本就在两教寺里,还去哪里去找高僧和道士。 祝文文道:“舅母说的是以前,现如今,这后面的乱葬岗已经被铲平迁走了,都开荒成地,寺庙是有块坟场是在远处,再说一个尸体这样了愣愣拉出去,定会被人发现的。” 谷大仓此时在身后道:“小姐,我有一个办法。” 三人便齐齐去看谷大仓。 谷大仓拧着眉毛道:“小姐,你忘记看咱们寺庙可以停灵做法事的。今日前面村里一个张老汉死了,停在我们寺庙里,准备做完法就下葬。 咱们不如将这女人的尸体放在那老汉的得棺椁里,等明日这棺椁订上了钉,直接就下葬,就没有人发现了。” 坐着三人都认为这个方法可行,祝母道:“这样子棺椁会不会太沉,被主家发现?” 谷大仓道:“夫人,这个好办,只要我们出几个人一辆车,帮他们送到墓地,只要看着棺材下了土,就应该无大碍了。” 祝文文默默点了点头道:“那张老汉的棺椁可有家人守着?” 谷大仓道:“前两日守灵的人比较多,大概是家人疲乏了,这两日只有两个孙子一起在这里守着。 白日里还在灵前做做样子,晚上天不黑就一起去山下喝酒去了。我今日见他们二人还商量着晚上去哪喝花酒呢。 不如今日夜间趁二人出去喝酒时,咱们几人打着掩护,将这话女人的尸首放进去。后日张老汉下葬,这事就算完了。” 三人听后相互对望一眼道,又齐刷刷的点头。 余氏常叹一口气,牙齿在嘴唇上女留了一排红印,低眉向祝文文道:“英台,是舅母对不住你。”说着眼泪涌出来。 在姜家待过,祝文文明白姜家整个像个虎狼窝。自己这样全无坏心的进去,还差点将谷大仓折进去了,更何况余氏这样整日要在姜家讨生活的儿媳妇。 她至今还记得大舅母曾经和自己说过,她怕姜家整个坏了芯,自己儿女也跟着带坏了。可如今大舅母为了救整个姜家,不惜杀人。 她就活在淤泥里的鱼儿知道这是淤泥,还离不开这淤泥。祝文文眼神一柔向余氏道:“舅母若这件事情成了,你就是姜家的掌家夫人了,希望姜家能从此换新天。” 余氏哭得稀里哗啦,握着祝文文的手久久不能放。 祝母也跟着抹眼泪,拿帕子按了按眼睛道:“咱们女子可真是太易。” 祝文文转眼道:“母亲刚才还问为何要将二舅支出去,大舅母人都帮我除了,这救家的好处再被舅舅抢去,大舅母真是白动手了。”祝文文手指着地上的桂枝。 余氏知道自己这投名状算是交成功了,长舒一口气的,又擦了眼泪。心里明白,只要这条路能走通,姜家也就有望了。 她突然想起一事,脸上不自在的,小心道:“英台我还有一事,要和你说。张大山知道你是女子身份了。是你二舅家的女儿无意中告诉她的,你要想办法了。” 祝文文头皮一紧,脸上忧容又起。这桂枝和她没关系,可张大山算是自己半个恩人,自己可怎么呢。 三人商量好,祝文文便请母亲和大舅母出来,自己的房间上了一把锁。三人连带二舅和今姜正仪就偏房吃饭。 余氏担心儿子,和永孝单独在另一个房间说话,不到一炷香,永孝拉开门跑了出来。庄阿娘要追,被余氏叫住道:“随她去吧,我该说的都说了,你去找张大山跟着他,不出意外就好。他待在山上的时间多着呢。” 就这样,小院几乎不进人磨到天黑,中间陈福寿和二当家来找过自己几次,也都被她以身子不舒服推掉了。 等到夜半三更,那刘老汉的两个孙子果然又去下山喝酒去了。谷大仓见寺庙里安静下来,扛着白绢裹好的死尸,黑灯瞎火在后院行走。 “你慢些走,前面有个台阶。”祝文文跟在古大仓身边。后院他们早就熟悉了,自然熟门熟路。 “大嫂你在哪里,我是不是踩着你脚了?” 黑暗中,一女人低声道“小声些,这时候你还管的了这个?” 突然后院之中有人轻咳两声,吓得几人不敢再往前走。几人吓得汗毛竖立,又见黑暗中一个烛台亮了起来,朝他们这边飘来。 就见那火苗摇摇晃晃如鬼火一般,姜正仪本就在桂枝买面前亏着心。 吓得叫道:“是桂枝的鬼魂。” 只听见黑暗中‘啪’的一声,姜正仪挨一个嘴巴子,姜正仪大叫到:“桂枝不是我,我不知有心的,不是我不是我~” 又听见姜争仪明显被重击一下,身子软趴趴晕倒在地上。 马文才和二当家屋子的灯都亮了。 祝文文对谷大仓道:“大仓,你先去,我在这里挡着呢。”就见谷大仓不管不顾扛着死尸跑出后院。那烛台也不追也不喊,只停在原处。 马文才提着长尖枪跑了出来,叫道:“谁在那里?” 二当家提着刀也跑出来叫道:“是谁?” 祝文文立马叫道:“是我,是我,祝英台,”看着明晃晃的刀抢,祝文文道:“看好了是我,别失手了。” 第286章 陈福寿指导藏尸,棺材内还有夹层 祝问问呢立马亮起火折子,对着自己,那二人才收了刀枪。 发现地上躺一人,马文才道:“这人是谁?” 祝文文立马拿火折子去照:“这人是我二舅,住山里不习惯,被树影吓着了,你们不是见过么?”说着又照了照余氏道:“我大舅母也在。”马文才凑近看了看果然姜夫人。 二当家打着哈欠,恼火到:“祝公子,这三更半夜出门也不点灯,要到哪里去 ?” 祝文文胡诌到:“我大舅母二舅这有些心事,想去大殿上烧个头香。” 余氏道:“是了,我们想去烧头香。” 二当家被吵到很恼火,喝道;“我还没有听说有头香这个说法,祝公子你们也小声点,我白天干一日活,就指望晚上能睡一会。您就当可怜我,别再出动静了。 二当家今日盯着开荒外带盖房物,所以怨气特别重。 见这里无事,他第一个收刀回房去睡了。 祝夫人听见动静也跟着出来,问道 :“嫂子,英台是有什么不顺么?” 祝文文道:“母亲, 二舅被影子吓昏了。” 就见一仆妇搀着一位中年美妇人提着灯笼出来,马文才知道了,眼前这灭夫人是祝英台的母亲,白日里没有见到,这半夜里竟见到了。 脱口而出:“伯母?” 祝母见一少年穿着跑睡袍,提着长枪,国字脸,一股英气,止住脚步道:“这位是?” 马文才立马拱手抱拳,手里银枪唬了祝母一跳。祝母见长枪在面前一晃,‘哎呀’一声。 马文才这才觉察,立马将长枪扎在身后,复又拱手道:“马文才见过祝伯母,祝伯母安。” 祝母提着灯上前照了照道:“原来你就是豫州太守家的马公子啊~” 马文才听这话有些得意,心道:“英台还说对我无意,要是无意,她有怎么会她母亲面前提我。”张口问道:“英台在伯母面前提过我?” 祝母心道:“受你家气,还没受够,原来你真在这里。”不想提及自己和马夫人的交情,便嗯了声道,“是的。” 马文才听这话来了精神,起身道:“晚辈是豫州太守,马牧之之子,今日得见伯母更是缘分。。。。。。” 见马文才缠着自己母亲的时候,祝文文往那灯台方向看去,只听那黑夜处,那人出声道:“你到此时还听不出我是谁?” 祝文文听那声音分明是陈福寿,一步上前来到那烛台前道:“你要吓死我么,你怎么在这里?” 陈福寿低声笑两声道:“你还问我,我还想问你,你为何在这里,谷大仓人呢?” 祝文文知道陈福寿不好糊弄,小声道:“过后我和你说。” 那边马文才还在和祝母说话,祝文文上前道:“马公子,我母亲还要休息,等白日里再说不迟。” 马文才这才反应过自己有些过激了,便拱手道:“伯母还是身体为重,我送伯母回去休息。” 祝母不放心问了一句:“英台你还好么?” 祝文文道:“母亲放心,您先休息。”又对余氏道:“大舅母,您还是先扶舅舅进屋吧,此处有我。” 黑中余氏听英台在声音沉稳,余氏知道英台要自己先进去,便和前来的庄阿娘去扶地上的姜正仪,马文才需要自己帮忙之处。 上前热心道:“我来帮夫人”说着轻松将姜正仪架起来,往祝文文的小院去送。往院内走着还不忘和祝母说闲话。 余氏始终不敢说话,跟在几人身后,往小院中走。 陈福寿凑前道:“你此时还不肯和我说实话么?” 祝文文一面担心谷大仓那边进展如何,一面又知道这陈福寿暗自和自己较劲。他深更半夜在此处不像是碰见,倒像是有意等自己。 这件事不和他说清楚,怕是自己杀人的事就在他心里坐实了。 祝文文道:“你可先在此处等我,等我那边事情办完后,我再和你同说。” 陈福寿黑暗中道:“我不用等,我同你一起去。”说罢他将蜡烛一灭,跟在祝文文身后。二人借着依稀的月光,在熟悉的寺庙里面快速穿梭。 这两教寺白日里,香火旺盛人来人往,可是到了夜间,除了佛前的海灯,院子里也是一片安静,偶尔有那起夜的手下和僧人,也算是静得出奇。 祝文文和陈福寿要去的是寺庙西边角,停灵治丧的简房。按照常理寺庙是不允许停灵的。只有寺庙圆寂的和尚骨灰能存放在塔林里。 因两教寺是寺门重开,想和周边的村子和县郡搞些人情,哄哄香火,于是寺庙来了和尚和道士后便有了这停灵,治丧的业务,这寺庙自然也多了也一些功德钱。 陈福寿也不说话,紧紧跟着祝文文往前走。 等二人来在这停灵的简房,就见谷大仓已经将桂枝尸首放进棺材里了。见小姐和陈福寿进来来,愣了一下道:“公子他跟着,你知道么?” 听这话,陈福寿又气又笑,上前道:“大仓兄,我又不是鬼,她怎么可能看不见。” 谷大仓一脸凶相道:“你来做什么?” 陈福寿也不理他,只是向棺材里里看了看,指着里的死尸道:“你这样放是不行的。过两日主家一来,一定要被发现的。” 谷大仓道:“不这样放还要怎么放?” “你要将这尸体放在这老汉身下,最好找块板子,隔个夹层,这样即使他家人来看了也发现不了。” 祝文文本以为陈福寿是来找自己麻烦的,没想到他是来给自己来做指导性意见的。她不不可置信的看着陈福寿。 就见陈福寿在弯着身子,架在棺材边,俯身去敲张老汉头底下板子,‘咚咚’两声。三人都听出这底下是空的。也开始好奇。 陈福寿意外道:“这里竟然是空,应该还有一层,谷大仓,祝英台过来帮忙。” 二人觉得蹊跷,都凑在陈福寿身边、开始将棺材里的东西搬出。 谷大仓又搬出了张老汉的尸体,他张口骂道:“今天真够晦气的。”陈福寿抽出底板上的垫尸布,看见手边竟有凹起。他将手通过凹起用一掀,底板竟‘咔嚓’一声被掀开了。 木板往上一瞬间,三人眼前一亮,眼睛都瞪圆了。 第285章 发横财,三分欲分赃 三人看去。 夹层内竟然有一层的金银珠宝,中间还躺着一具是女尸,那分明是个十五六岁的姑娘。 祝文文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叫道:“这又是怎么回事?” 陈福寿看了看那女子,拨开她衣领,发现她脖子上有勒痕,沉吟道:“她是被人掐死的,看样子也是有人想藏尸。赶巧了,将你们这个也放进去,就没人发现了。” 见这文文还坐地上,陈福寿脸上浮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说道:“我以为你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呢。看来还是有你怕的。” 谷大仓不服道:“你说什么?” 陈福寿知道谷大仓手黑,嘻嘻一笑道:“我说,快搬吧。” 谷大仓想将桂枝的尸首搬进去,被福寿制止说道:“你人傻了么?当然是先将金银珠宝给搬出来,再将尸体放进去” 祝文文坐地上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这功夫还财迷呢?” 陈福寿一边往外捞钱,一边道:“什么时候?正是好时候看。这钱摆在手边,我要是不要才真是傻呢。” 说罢举着一颗珠子道:“你看着珠子的成色,这是这老头家能有的么?张老汉身下有这样的 金银珠宝。他家人也都不再灵前,暗合了守灵的人和藏尸仓前的不是一个人。 不是是他家出了飞贼,就是出了强盗。和尸首放在一起,就是等着有朝一日再挖出来,取赃呢。这样的赃物,你难道还要留给他家?你不要我要,又不是我抢的。” 祝文文被说得沉默不语,看着陈福寿一捧一捧往外拿珠宝,谷大仓也撇着大嘴,跟着乐呵呵往外拿。 只能说还是财帛动人心,三具尸体都不管了,眼前只有金银财宝。 祝文文哼了一声,起身道:“你俩给我留点。”起身也痛快的过去搬财宝去了。 三人将棺椁里的财宝搬空,再将三具尸体都放进去,盖上棺材盖,恢复原样。三人用衣服兜珠宝乐呵呵的溜出简室,一口气跑到了陈福寿的厢房,这里就在后院,不会有人发现。 进屋子后,陈福寿将门一扣,三人兴奋得将宝物倒在床榻上。 三人脑袋凑在一处,‘哇’了一声,暗室之中三个人的脸,竟那些珠宝被照得明亮。陈福寿去点上烛台。 三人摸着床上的珠宝,心里发烫。怪不得人家说,银子是凉的,拿在手里心是热的。祝文文虽然见过自己母亲的小金库,可这像是白捡的宝贝,咧着嘴跟着高兴。 陈福寿对祝文文道:“咱们二人将这些平分了吧。” 祝文文看了一眼身边的谷大仓道:“我们分成三份,见者有份,分谷大仓一份。” 陈福寿有些不乐意,心道:“谷大仓是你祝英台的车夫,为何要让我分出一份给他。再说下人哪能和主人一起分东西,简直坏了规矩。” 朱文文看陈福寿表情,看穿他又开始动小心思了。上手一把将床榻上的珠宝拦全都在怀里道:“你若不分,都是我们的,我和谷大仓平分。”祝文文不由分手和谷大仓开始往怀里扒拉。 陈福寿见祝文文真往衣服里装,知道自己自己真闹出来,自己不是他们两个人对手。 上手又将珠宝拿回来,着急道:“你这女子也太贪心,我又没有说不分给大仓兄弟。咱俩分的多些,谷大仓分的少些可否?” 谷大仓看向祝文文。 祝文文把脸一抬,弯腰圈住怀里的珠宝,像小狗护食呲着牙,道:“不行,必须分成三份一样多的。今日若没有谷大仓搬尸体,就你这身板,你能扛动这尸体?” 陈福寿突然道:“对了,你还没说那尸体的事,你先说说你那个事。” 三人又不分珠宝,祝文文身子一直。 讲这女子身世,叫什么,上山怎么威胁自己,最后大舅母如何失手将她杀害的。祝文文说的很巧妙,说是余氏失手将桂枝杀了。 一家人没办法,就想着如何藏尸体。 陈福寿听完淡然一笑道:“这女人就该死,只是你们为何在要藏?” 祝文文以为陈福寿会威胁自己,没想到他竟问自己你为何要藏。祝文文有些郁闷道:“难道这不用报官么?” 陈福寿几乎是讥笑,说道:“祝英台,你不会认为自己还是书院里里面的一个书生吧?” 祝文文被问的有些发愣,她知道自己和原来不同,但还是没发现哪里不同。自己仍是每日累得要死要活,跟众人在后山开荒,盖房,协调寺庙小大事务。 有时来不及吃饭,就和众人一起啃干饼。可真说起来又也觉得自己不同了,究竟哪里不同,她还真说不清,在她看来是不过人随着环境的变化而变化而已。” 陈福寿见她还有些痴,放下手里一块玉石向她道:“你现在是坐拥一座寺庙,整个山头,三百多人手的祝老大,你还是不明白么?当然了,没办法和马家比,但和一些庄主已经差不多了。” 祝文文平日都认为这是稀松平常的事, 今日被陈福寿提起来,才觉的自己厉害。便道:“你意思是死了人,我不用报官了是么?” 陈福寿捡起一颗珠子,砸了祝文文一下,祝文文接在手了,发现是一颗夜明珠。 陈福寿见她还不懂,告诉她道:“你就是这山上的官,这些人的命就攥在你手里,你要往哪里报?” 祝文文愣住了,这段开荒地的日子。她实在太苦了,以至于她感觉自己褪了两层皮,也像个苦力。 她想象中收我权柄的模样,应该是宫殿珠宝美人,可眼下自己的权利是跟着手下一起开荒。和自己的想象完全不符合啊。 那日刚上山,他要剥山上贼人皮时。她隐约感觉到自己能掌握自别人的生死的。听陈福寿这番话,她并没有十分开心,反而觉得压力很大。她从祝英台变成祝老大,就要担着这几百人的命运。 她想到了那句“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猛然间想到了自己干娘赵夫人。 她管那么大一个赵家堡,整日仍是布衣麻鞋行走在田间,同时又能攥着如二当家在内几个丈夫的命运。 第286章 陈福寿点身份,顺便谈生意 陈福寿见她不语,继续道:“那女人竟然还敢上山和你叫板,都不用你舅母出手,你随便点一个小喽啰都能结果她的性命。” 祝文文心里仍有现代人思想障碍,认为人命大于天。 她皱眉问:“人死了,尸首怎么办?” 陈福寿双手一摊道:“什么叫怎么办?趁没人往后山一埋了事。” 祝文文心道:“这陈福寿说得如此轻松,难道!” “看你这说,莫非你做过此事?” 陈福寿一脸不屑道:“我阿爷是军营里的,我与马公子韦秋竹都军营长的。你是田庄里长的,大约没见过屠城,也没见过屠城后,马上挂着头颅身后装着货物的商旅。尸首还埋,尸山血海往哪里埋?” 陈福寿背对着火光,脸在阴暗处,‘屠城’两个字像是从他嘴里吐出一口气一样简单,一个城池的人名还没他眼前的一颗珠子重要。 祝文文道:“杀人屠城有什么好得意的?” 陈福寿仍旧一脸得意道:“没什么可得意的,可你今日这般唯唯诺诺我的确是看不上,要么就说女人不能带兵,对威胁自己的人都如此心软,能成什么大事 。” 祝文文被说得恼了,瞪着着他道:“都说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要不今日我们主仆恶人就先你,练练手。” 陈福寿看着对面二虎视眈眈看着自己,头皮发麻,真怕刚教完祝英台,她把狠劲用在自己身上。摆手道:“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咱们不过是说话而已。” 祝文文故意凑近他,一字一字吐道:“我要你分财宝。” 陈福寿吓了一身汗,看了看祝文文道:“分就分,和我斗狠做什么,我身后可是有马家的。” 见他胆怯还用马家军压自己,祝文文倔脾气上来,今日非要杀杀他的锐气。 悠悠开口:“你家公子白日里还跟我提亲,若是我真答应他了,你说你再拿马家军当挡箭牌,还有用么?” 陈福寿真没想到祝文文还有这么一手,被压得生气。赌气道:“你答应了?” 祝文文也是头一次见陈福寿生气。 缓和气氛说道:“我答不答应我不离开这寺庙,三国魏蜀吴,我宁原当刘备那样的仁德的人,也不愿草菅人命。”陈福寿抬看了看祝文文,知道她为人心善,连谷大仓都不会让人动。 但她不惹别人不代表别人不来惹他。 今天那个死去的女人就是个开头,只要他们这块肉肥美,自然有苍蝇闻着味道就来了,姜家也是例子。 陈福寿将宝贝分成三份后,说道:“分好了。” 祝文文拿起自己面前的一份,用衣服兜着抱怀里道:“分好了,我们走了。” 见祝文文如此爽快,陈福寿心里也有佩服。若是自己,一定会看看自己的多少,不是他没见你见过这些东西,只是因为他不是一个不吃亏的人。 他张口道:“我还没说完呢,你到哪里去。” 祝文文怀抱珠宝道:“都快四更天了,你不困么?我得回去睡一会,明日我还要去乐同县。” 陈福寿起身道:“你先留步,我们还没谈生意呢。” 祝文文此时抱着珠宝,满心欢喜可眼睛却睁不开了。听他还要和自己做生意,说道:“明日再商量不迟。” 陈福寿道:“明日你们就走了,我就是和你商量的是姜家冬衣生意。” 祝文文脑子一惊,转头道:“你有办法?” 陈福寿道:“这你就不要管了,姜家只要愿意将盈利拿出来,我就想办法帮他们找到能接冬衣的庄子。” 祝文文没想到,这一夜简直是枯木逢春。她知道陈福寿是个人精点子多,便笑嘻嘻道:“果真如此,那我就要麻烦福寿兄了,明日福寿兄若能帮忙,姜家必有重谢。” 陈福寿笑嘻嘻道:“别只嘴上说说,你就说怎么谢我吧。” 祝文文歪着头眯着问:“你是不是已经想好要什么了?” 陈福寿嘿嘿一笑道:“如果这事办成了,我要冬衣的盈利的一成。”祝文文眼睛睁开眼睛审视着陈福寿这副嘴脸。 果然还是他,无利不起早。 不过这钱让谁赚不是赚呢,只要他能找到能做冬衣的庄子,就让他这个中间商赚差价。 祝文文看着眼前这这个白面书生,警告他他道:“这可是军衣,立了军令状的。一个月,三万件,你能做保么?” 陈福寿道“我说了是盈利了给我一成,我没说先给银钱吧?要是他将军府不给银子,我还可以帮忙要钱,但我也要账目的一成。” 祝文文看着陈福寿都惊呆了,这哪是个书生啊,这就是个二道贩子加个要账工公司啊。 “陈福寿,你还会干什么?” 陈福寿道:“我爹是马太守的参事,要是没点本事能行么?他会的我都会。” 祝文文向他伸出大拇指,陈福寿不解其中意思。依葫芦画瓢也伸出自己大拇指,问:“你在说我们是坏人么?” 祝文文哈哈一笑道:“有句话叫‘佛像自印’,你这么想我,看来你也是这么想自己的” 说罢,祝文文带着谷大仓和珠宝回自己小院了。 等第二日,余氏起得最早,昨夜祝文文回来便和她说自己能帮姜家想办法。她激动的一夜没没睡,等着今日去看。 见外甥女睡着也不敢去叫,只自己将一切,都准备好在院子里等着。祝文文昨日被陈福寿开导和刺激一番,反而心结开了,倒头就睡。 进院子前,谷大仓本想把自己那份给也给小姐,可祝文文说什么都不要。 向他道:“你在我身边救我数次,这些钱是你该拿的。再者说你和二妹成婚有些日子,二妹也刚怀身孕,以后你不想你们的孩子再做下人。将这些东西收好,将来置办几间房屋,让孩子也读书识字。” 谷大仓没想到小姐连自己以后的事情都想好了,跪下给小姐叩头道:“小姐待我恩重如山。帮我娶亲还赠我财帛,我的命就是小姐的,小姐让我上刀山,下火海,我在所不惜。” 祝文文让他起来,道:“你的命以后还是二妹和孩子的。” 轰他起来回去睡觉,只有一点,万万不可将这珠宝的来历告诉别人,这些东西也太扎眼,等过些日子再拿出来。 第287章 张大山背后问男女 陈福寿也是睡醒来找祝英台,却发现余氏在院子里来回踱步,见祝英台还没起。陈福寿先给余氏行了常礼,说明了来意。 余氏道:“英台还睡着,昨夜回来的晚。正好是我的家事,。要不我陪陈公子去,让英台先睡觉。” 陈福寿别有深意的看了余氏一眼道:“不劳姜夫人了,我与英台同去就好,我们与此地较为熟悉。” 余氏见陈福寿年纪轻轻却老谋深算,也不再多说,只是客气的问些日常闲话。 马文才此时提着两只山鸡和野兔,大步走来,见余氏道:“英台还没起么?” 庄阿娘上前道:“我家公子睡得晚,还没呢。马公子请稍候。” 马文才并未问余氏行礼,只道:“祝伯母也没起么?” 余氏陪着笑脸道:“舟车劳顿,她也在休息了。” 马文才将打到的野物递给了庄阿娘道:“两位夫人一位叔伯都在,这是山上的野味,拿着去尝尝鲜。” 余氏看着那些野物道:“劳烦马公子费心了。” 才两日,余氏眼明心亮,已经看明白马文才对祝英台的感情。和自己女儿楚乔不同,马文才对英台的感情里全无算计,眼神嘴里全是喜爱。 亲兄弟对爱人态度截然不同两个态度,让余氏心酸。每一次看见马文才,她都不自觉想到女儿楚乔,楚乔现在远方受委屈,为何就没有这么好命的呢? 要是别人她便不比了,可这是亲兄弟,又叫她能如何不比。 马文才见陈福寿也在旁边,叫他出了这小院道,刚到无人处,马文才挥拳在他左肩道:“你昨日是不是和英台在一起?” 陈福寿摸将帮,点头道:“是的,二公子,别那么大的力气。我和她你还不知道,如清泉之水。” 马文才心里明摆着,还是吃醋又道:“深更半夜,你们哪里去了,在前院找了一圈都没见人。” 陈福寿怕又挨打,便道:“古大仓也在,二公子不必担心。昨晚我得了些宝贝,还和谈了笔生意。”说着拿出颗珍珠让马文才过目。 马文才接过手里扫了一眼,扔给他道:“这有什么稀奇,你又见过许多,这值得叫宝贝?” 陈福寿道:“是了,二公子。这成色不算上乘,在这山上算是好的了。昨夜我与谈成了一笔买卖,才是要事,等会就下山去。” 马文才不知道姜家为何上山,听陈福寿一来二去一说,心里也放心了。 祝英台又骗自己, 她母亲哪里是来提亲。分明是姜家有难,来求祝英台帮忙,吓得自己一夜没睡好。 听陈福寿说去乐同县去去寻做军衣的庄子,马文才颜色一变,来了兴致道:“我随你们一起去,乐同县都封我是荡魔祖师了,我去自然更好。” 陈福寿点了点头,二公子去不是没问题。眼下这韦秋竹回书院定亲,邹秋萍和向钱玄同同去, 如果咱们三个都下山去了,山上只剩下二当家和他的手下,虽说马福安还在,可毕竟是一个记账的。 咱们刚上山几个月,收服那窝贼寇不过三月。为首几人的不在此处镇着,就是大忌。二当家如果有心反水,那此时正是最好时机。 “二公子,你不能去,你忘了你父帅给咱们讲,攻打沙坪窝那次。都已经在那里设立了郡县,一年没到,降兵联合百姓,杀了咱们的地方官直接反水了。 就因那次太守直接将沙坪窝屠了城。事后告诫你我,在大局尚未稳定以前,万万不可太信任投降的人。” 马文才摸着胡子想了想道:“我们金佛没到,他们怕还没有这样的胆量。” 陈福寿心里放心不下:话虽如此,我们人少,还是小心为是。”陈福寿想了想又道:“我去叫张大山过来,他这人忠厚,不似那帮贼寇。再加上乐福也在山上,有事还能与我们通报。” 二人将张大山叫过来,与他说明了让他协助马福安驻守一天寺庙,若是有人问起,就说他们去下山找钱去了。若二当家来问,就告诉他几人晚上就回,而且记下今日二当家来问他们几次 ,都是什么时间。 张大山点头到道:“这个好办,我今日就在马福安身边就是。你们今日两人下山办事?” 陈福寿道:“还有祝英台,我们三人同去。” 张大山听了,面沉似水,脚步不动。马文才看出他有事要说。便问:“大山,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二人都看出张大山愁眉不展,似有心事。 陈福寿也道:“大山,今日我们将寺庙交于你看管了。事无不可对人言,有什么你直抒胸臆就好,说不定我和我家公子还能帮到你。” 张大山是个直肠子,活了将近三十年都没有这半年经历的事情多。自从知道祝英台是女儿身这件事,他整惦记着此,总想从祝文文身上找到了什么蛛丝马迹, 进行佐证。 可他自上山来就没见到她,他也知道有些话不能乱说, 这些话憋在他心里难受,今日见马文才和陈福寿在自己面前,二人又勾着自己问,他实在忍不住,他心内私想:“若真让一个女子迎金佛这不是对佛祖的不敬么?” 话在他腹中犹豫再三,一抬头见这二人都看着自己。扭捏道:“两位公子,我是个粗人,有件事我知道,若不说出来,怕将来佛祖惩罚我。” 二人看他这样煞有其事,定是有什么大事, 二人也拿出态度不敢怠慢,只等他开口。 张大山见此处有人,便问能不能到屋子里去说。 陈福寿知道二公子不喜人进他屋子,又将张大山领进自己房间中,张大山见只有他们撒三人在内,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道:“二位公子与祝英台是旧友,知不知道祝英台是女人。” 马文才听此话,心中一震,立马道:“你怎么知道?难不成她换衣服,你看见了?” 陈福寿斜眼看了二公一眼,二公子自从动了感情之后,脑子似乎不够用。且不说,祝英台独自一个小院子,古大仓除了睡觉回自己屋子,恨不的白天黑夜的眼睛都不离。 这张大山又住在前院在,他怎么可能看见祝英台洗澡。虽然有时候自己也想看看,可哪里有这样的时机。 第288章 张大山打算验明正身,众店主襄助荡魔祖师 张大山红着脸道:“,马公子莫要开玩笑,我虽是个粗人,可我也是要脸皮的,怎么能做出那样下作的事来。” 知道他不能确定,陈福寿负背后问他:“那你怎么能确定呢?” 张大山撇了撇道:“前几日我下山去姜家,祝英台的表妹妹告诉我的。我去问姜夫人,她还不肯承认,后来我又问姜家小公子永孝,他也承认了,祝英台是个女人。” 马文才上前捏着张大山的肩膀问:“你这话可告诉别人?” 张大山道:“这事关乎祝英台名誉的,我怎么敢乱说,就来问问你们知不知道。她现在又是迎金佛,又是开荒,我怕她有什么企图。” 陈福寿怕二公子定寿,抢先道:“我们和祝公子是同窗,我们怎么不知,难道是姜家人拿祝兄取乐?你别当真,被他家戏耍了。” 张大山见二人不以为然,以为二人不相信自己所说的话。着急道:“寺庙马上要迎金佛了,他若真是女子,难道还要他留在这寺庙不成?她一个女子混在男人堆里,像什么样子。” 马文才见他主意不改,故意问道:“如果她真是女子,你正打如何?” 张大山道:“若她真是牛女子,又没坏心。我的意思是将他赶下山去,找人训斥她几句。男子怎么能听女子号令,我想二当家那些人,也不愿听一女子的话。” 他二人刚才要他接管一日寺庙,他却说出这惊天大话来,眼前的张大山显然是个祸害了。二人齐刷刷看着张大山这个不安稳祸胎,有些束手无策。 这要是换了别人一刀结果就行,可偏偏是张大大山,这个曾经救过他们命的恩人。现在只能骗过他就好了。 马文才道:“我和祝英台一起在河里游过泳,他的确是个男人,我看得真真的。定是姜家人戏耍你。” 陈福寿也跟着说道:“是的,那日我也在,韦秋竹也在,我们皆可作证。” 张大山有些将信将疑,问道:“那我怎么不曾同他一起撒过尿?”这话问的马文才和陈福寿面面相觑。 在山上这几个月,上至马文才下到马福安都在开荒干活时,随地解决尿急问题。唯独祝英台,每次要净手,就要跑回自己院子。张大山此时回想起这些就觉得可疑。 马文才词穷的看着陈福寿,陈福寿解释道:“因为他屁股上又生了大疮,怕被人看见众人笑话他,折损他颜面,所以才避开人的。” 马文才瞪大眼睛看着陈福寿胡诌,心道:“是找不到合适的借口了?说出这个来。” 张大山还是半信半疑,但他二人都说不是,自己还能怎么说呢? 陈福寿道:“大山,你若真不信,你可以自己去问问祝老大,看他自己怎么说。她亲口说了,你就信了。” 张大山使劲点了点头道:“等你们从山下回来,我自己去问他,我定要让他解开衣服给我看,我亲眼看过才作数。” 马文才气得伸手想去抠张大山眼睛,被陈福寿抱住了臂膀,对张大山道:“行,行,等我们回来,你便可以去问她。只是大山,你也不可生事造谣,否则我二人作为英台的好友可不放过你。 张大山点头道:“这个自然,等我先问过她再说。你们放心下山吧,我绝对不乱说。” 他看着马文才眼睛红了,好奇道:“马公子这是怎么了,似乎害了眼病。刚还好好的,浑身抖什么?” 陈福寿哈哈笑道:“你先去吧,我帮我家公子看看眼睛。” 等张大山出去,陈福寿松开马文才,滚在床榻上捧着肚子哈哈大笑。马文才一脸怒气指着门外道:“你还笑,怎么不让让我给她一拳。” 陈福寿笑得眼泪出来了道:“你为何打他,他问起起来你怎么说。” 马文才有些语塞道:“打了就打了,还用说什么。还有,你怎么能让他他去找英对质呢。你让英台怎么说。” 陈福起身,整了整衣服道:“让祝英台想办法圆过去,难道还让这张大山将这山上的人都问一遍么?看祝英台编出什么理由来糊弄他,我们又不能杀了他,又不能捂着他嘴不让他说。” 门外祝英台的声音传来:“陈兄,可在房内,我们何时下山去?” 陈福寿用戏腔道:“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 门分左右,就见祝文文就站在门外,只见他一身雪青书生袍,头戴小冠,面目清瘦,有些撑不起衣服。 听陈福寿这样讲,白了他一眼道:“你是不是在背后说我什么坏话了,马文才也在啊~” 陈福寿道:“我可不敢说你坏话。”话锋一转道:“你可算起床了,咱们什么时候走?” 祝文文道:“我已经吃过饭了,现在就走。” 三人往外走,见马文才也跟着,问道:“你也要去么?寺庙怎么办?” 陈福寿道:“同去,我已经都交代好了,我们现在走山路下山。” 马文才向他道:“你说你家人来给你说亲,你又骗我,竟还问我去不去,我去哪里你管的了么?” 祝文文见痞里痞气,也不去理他、 三人走山路下山底下,在马棚里骑上马,没多久就进了乐同县。 陈福寿先去问几个大的成衣铺,店主认识马文才,所以用贵客之道待之。 三人说明了来意,店主也露出了难为情,若真是这么大的量,还要这么短的时间做完,只凭他们这店,怕是没有可能。 三人有些灰心。其中一个店家道:“马公子莫急,我们去将同行都找来,县里的人都认得马公子,我们每家接一些去做,应该能先赶出一批。 到时,马公子再向附近村庄上去问问,再让庄子里做上一批,兴许能给马公子凑齐。”马文才满意点头,这几位掌柜的恭维,让他感觉自己置身马府,被人前后逢迎。 两位店主赶忙让家丁去将乐同县所有布肆的店主都找来。店主们听说是‘荡魔祖师’有难,都跑着前来。 只一炷香时间,乐同县十几家布肆的店主都赶来了,众人齐聚一堂好不热闹。众人听了马公子的来意,纷纷表示愿意襄助。 第289章 山下文才寻出路,山上姜老二发疯 可众位店主此刻只有一件事犹豫,就是这些布料棉每家都不多,必须整个乐同县大小商家每家凑一凑才行而且这布料 一时凑不出来,至少给他们三天时间才行。 祝文文随即拿出冬衣的样品出来,恳请各位商家帮忙。 领头的店主道:“祝公子言重了,只要是马公子的难处,便是我们大家的难处。我们看在马公子的面子,说什么也会帮帮忙的。” 马文才更加得意向祝文文挑眉,道:“我就说要我来就没有办不成的事。” 祝文文没想到办法真是让自己找到了。 等她问起工钱时,为首乐同县,最大布肆老板孟店家摆手道:“我们知道军衣是立了军令状的。三位公子就在这黄猴山上,难道还跑了不成。 听说金佛就快要来。到时我们乐同县要迎金佛供奉的香油钱,怕比在这工钱还要多呢。 我们这几家只希望,今佛来后,我们几个能多看看上几眼,今后寺庙的四级的佛衣,由我们这些商家轮流供奉就已经算是大福气了。” 几位店主听后纷纷说是。 祝文文心道:“这金佛到底什么样子,竟有这般魔力,连工钱都不想要?还要承包整个寺庙的佛衣。 不过说起拉来,军衣这事,最起码解决了一半。只要布料和棉花凑一些,哪怕不够先能开工,让大舅母回羽家庄去拉就好。只要乐同县先能开工,一切都好说。 十几个店家齐聚酒肆,商量对策,传看了样衣,又商量每家出多少人,棉花从哪家拿,棉线又是哪家出,陈福寿在认真的用笔记下。 马文才要请这十几个店主吃饭,孟店主客气道:“马公子的盛情我们本不该拒绝,可咱们的军衣太赶时间。我们这些人,先去将这些物料先准备好了。 等我等将军衣交出去,马公子可要请我们吃酒啊。” 马文才向众人拱手道:“既然众店主如此,我也不强求大家。他日事成,我再宴请诸位。” 孟店主带着众店家纷纷离开了酒肆,各自回去安排去了。 陈福寿见乐同县店家都认二公子,认为二公子现在走了反而不好,不如留下来和各个上商家有事商讨一下。 马文才也没什么意见,只说这是祝英台舅舅家的事,也要她也要留下来才行。祝文文翻个白眼道:“我母亲还在山下,我怎么能一直在这里呢。” 马文才不满道:“你还真是卸磨杀驴啊,你家的事,你难道要舍我一人在这么?” “马公子,我是上山找我大舅母下下来,我舅母比我更知道这军衣的情形。陈福寿不能走,俺们二也不足,都不走,寺庙怎么办?”祝文文掰着指头给马文才算账。 “既然如此,那我也上去,两日之后,我母亲也要来了,这又不是我家事,我为何要在此处待着。” 知道祝英台要走,马文才也想上去,自己母亲难得来,要是母亲能同意自己和英台的婚事,看英台还说什么。 他不是怕累,只是想多和祝英台在一起。 陈福寿在一旁看着二人拌嘴,提着笔左望右望,说道:“总不能我一人在山下,要想一个月内赶出来。只能白天晚上都要开工。 眼看这物料准备的齐全就要开工,咱们这里总是要留人,否则那些店主有事都找不到我们人。我们怎么办?”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祝文文甩手让步道:“这是我家事,让你两人留在此处,实在不妥。还是我留下吧。” 马文才道:“我陪你留下。” 祝文文直接拒绝道:“有古大仓陪我就够了,你武功高,能震那帮人,山上离不开你。” 马文才见她直接坐下,看来是真留下,便问道:“那你母亲怎么办?” 祝文文道:“让我母亲和舅舅舅母都下来,就在这乐同县里的客肆里住。既能陪伴我,也能看着这边做工,一举两得。 我和陈福寿在这里安排就好,这本来就是我们二人的事。” 陈福寿拿笔沾沾墨道:“这个办法好,这生意有的做,这些店主还先不用工钱,这样的好事,哪里去找。” 马文才心中暗道:“本想让两家见面看能不能商量定亲,现在祝母下山,我母亲上山。冥冥之中似乎要错过的意思。” 马文才虽同意这个做法,却稍微有些遗憾。不知哪里来了一股子忧伤之意从他心底钻出。 他盯着祝英台看去,想起第一次见到祝英台的露出一张惊慌的面庞,那样惊艳,而现在整个人瘦了许多也黑了许多,和当初就像两个人。 当初只觉得她是春日桃花,今日再看竟如四季松柏,她好像没变,又好像一切都变了。 山上必须有人,那是英台的命根子,她也要为英台守好。他想了想,自己每日下来一趟,看看这里进展如何,就好了。 三人商量定,在酒肆吃个饭,又去和各个布肆店家打了招呼。祝文文和陈福寿去去县里最大的香兰客肆,直接客肆包了几间房子,古大仓住了进来。 马文才上山和祝母姜夫人禀明了山下的情况。听有人能承接军衣,余氏欢喜的直接哭了出来。 姜正仪歪着脖子在走来道:“有眉目了么?有眉目了,吾可以还乡矣,哈哈哈哈。” 祝母看着姜正仪的脖子道:“正好要下山去,也好找个医馆好好个给正仪看看脖子,这脖子都歪两天了,和他说耍话,也是明白一阵糊涂一阵。” 看着姜正仪的歪脖子,余氏一就有肚子气。说好一起去搬桂枝的尸首,还没出院子他就哇哇大叫引来了马文才和另一个。 她早就看出这山上的人都不是善茬,要不是英台机灵,说不定都被马文才戳窟了。幸亏谷大仓眼疾手快,一下把他拍晕,不然,真不知道他还能说出什么话来。 当初羽家庄那片后山上那么多条人命,也有出自老二之手的。也没见他失心疯,怎就那日没出息的样子。 醒了这两日脖子又歪了,在这黄候山变得异常胆怯。不是怀疑桂枝跟着他,就是怕有人在饭碗里下毒。 在羽家庄姜正仪走路鼻孔朝天,在两教寺姜正仪走路缩脖塌背。 第290章 山贼缠斗张奎,要造反 余氏算是看透姜家这几个男丁,当初姜老太爷当靠着自己的能耐,带着他这一支血脉渡江落户江州。可养出这三个儿子,太平时惹是生非,有难时胆小如鼠。合着只会当大爷什么都不会。 姜老爷子当初要知道是这个结果,想起自己的三个儿子会不会觉得人生大梦一场。 那姜争仪因为桂枝的死心中有愧,夜里梦见桂枝站在自己床头要自己给她梳头。恍惚间连她的头发都摸到了,甚至头发上的香味都能闻到。 想来之后,姜正仪饱受折磨,歪着脑袋神志有些不清,竟有些疯癫之兆。 扰得余氏头痛不已。 听说英台他们找到人手,余氏恨不得从山上跳下去,他拉着祝母的手道这:“多谢妹妹了,这真是救了姜家的命了,我一定好好谢谢英台。” 女儿让自己在娘家有了面子,祝母心情大好,嘴里说着客套话,心里满是得意。这几日他姑嫂二人心里只装着冬衣的事,都没好看看寺庙,见冬衣的事情有了着落。 眼看二人说是要下山陪英台去,便有些心想看看这寺庙。二人梳洗一番,换了素衣准备去前殿礼佛,拜神,求签。 姑嫂二人说笑着,刚出祝英台的小院就听得后门有兵器械斗的声音。二人好奇,想着英台的寺庙,能有何事,就开门门缝去看,就见一群人拿着刀在缠斗张奎一人。” 那些人头上缠着黄色头巾你明显是寺庙里的人。 这几日不见张奎,祝夫人差点把这个人给忘记了,此时再见也不知为何打斗。 连忙开了后门,向打斗人喊去:“别打了~别打了~张奎,你快住手。” 众人也不理她,继续和张奎纠缠。戴黄头巾的人手里拿着锄头,耙子和砍刀。看着像正在干农活期间双方发生了争执。 张奎赤手空拳,任他们去打,竟也不落下风。 余氏见这些人根本没有停下的意思,和祝夫人道:“妹妹,你喊无用,需找个能管住他们的来。” 祝夫人让赵阿娘,去前殿看谁在那里,来阻止一下,看样子黄头巾各个下死手,真出了人命可怎么好。 这话还没出口,就见二当家带着几人提着刀过来。对着那群人道:“上去拿下。” 只见又十几人跑过去,不是劝架,竟也是和张奎打斗。 只见张奎赤手空拳,左手打翻两人,右边一掌又将五人推倒。轻松一跃,双足扫翻了四个人。 余氏见张奎这么能打,暗暗佩服。祝母走到二当家面前道:“头领快让他们住手,这怕是误会。” 二当家见自己面前站着一个美艳的妇人,便问道:“你是何人?” 祝母道:“我是祝英台的母亲,上山来探望她。中间那个被打得那人,是我手下的店家,不知他们为何缠斗在一起,还请头领叫停,问一问也好。” 二当家皱眉道:“那人是祝夫人带来的?” 祝夫人道:“正是,我也不知道他们有什么误会,竟打斗起来。” 二当家对打斗人群道:“都住手,收刀。 黄头巾停了都停手,跳的远些,几十人将张奎围在中间,饿狼似的盯着他。 张奎和他们缠斗这半晌,大气都不带喘的。 向他们骂道 :“你们快将人交出来,否则我拿了刀就要开杀戒了。” 祝夫人听张奎这样说更是害怕。 冲着张奎道:“张奎,你要找谁?我带你上山来,你竟然惹事。” 张奎听是祝夫人,喊了一声道:“夫人,他们这里分明就是个贼窝,今日我在这后山上看见八年前在豫州城外杀人截货的一个强盗。 当初他胆大包天,竟敢在官道上截取军粮,同行十人就跑了他一个。今日正巧让我在山上看见,我今日定要抓他回去。” 祝母怕双方再打起来,连忙道:“怕是你看走了眼 ,你先罢手在再说。” 张奎大声道“祝夫人,我除了在兵营呆过,还是豫州城外的城防。那几人,当初想进豫州,同伙都让打死在城外,我怎么可能看错。 这里可不止一个亡命徒,还有两个我看着也也是眼熟,一个是奸淫杀人的,还有个杀了豫州城外一家十一口的。 今日我捅了这贼窝也好,将他们一个个都杀死,也算是为那些死去的人一个交代。” 祝夫人只知道女儿说她收服了山贼,可山贼都干些什么她真的都不知道。 那个一夜连杀一家十一口的,她也听说过,当时说那贼人流窜各地,弄得人人惶恐,没想到竟在女儿身边。 祝夫人‘啊~’了一声吧,汗毛竖立。 哆哆嗦嗦道:“张奎,你先回来,都在这山上的,我们问清了再说。” 二当家听张奎的话,转头瞪着祝夫人道:“祝夫人,张奎是当兵的,是你引兵上山?” 余氏听见这话也有些害怕,若张奎说的都是真的,那这些人手里拿着刀,他们打不过张奎,可是拿他们姑嫂二人做文章。 慌乱道:“他只马府的门头,不是什么当兵的,我,我,我不知道啊~” 余氏看他们听说张奎当过兵都有些忌惮,可见张奎所言不虚。看眼下怎么平息双方成了关键。 她向祝夫人道:“山上人应该英台都知道,既然知道,总是有个说法。找英台问清就好。” 只听得一个拿刀的喽啰喊道:“我们给祝家卖命,祝家竟然引兵来抓我们,我们还开什么荒,今日我们就反他娘的。 先将这个姓张的杀了,再把这两个娘们砍了。这里都是我们的了。” 众人又上去和张奎打斗,祝母和余氏吓得已经腿软。抱在一起哇哇乱叫。二当家在原地不动似乎在看局势。 正在乱斗之时,只见一个人影,从天而降,上去踢翻了那个说‘反了的’喽啰。马文才拿着长枪跳在张奎身边,长枪一沉拍翻了一个小喽,就见那人满嘴吐血。 马文才喝道:“都给我住手。”众人一看是马公子来了都不敢再动。 他们是吃过马文才长枪的亏的,知道他们都不是马文才的对手。只能原地瞪着看着二人。 马奎看是二公子,也不打了,上去抱着马文才举了起来道:“二少爷,你怎么在这呢?” 第291章 师徒相认说由来 马文才刚才只是来劝战,此时才发现和山上人打架的竟是父亲亲兵,张奎。 眼神一惊,欢喜问道:“张奎,你怎会在这里这?” 众人也都有些愣住,马文才竟然和这人相识,看二人的关系亲密不止是认识,都说马文才豫州马家的,此时众人才算真信。 张奎举着拳头道:“二公子来的正好,你我二人今日杀个痛快,将这伙贼寇都给拿下。” 马文才见张奎一脸兴奋,大致知道他为何与众人厮杀。 放下长枪向二当家道:“二当家领着你的人先走,我和我师傅有话要说。” 众人听马文才叫张奎叫师傅,更不敢再上前。二当家眯了眯眼睛,叫众人收刀,继续干活。 张奎还是不依,叫嚣着让他们把人交出来。被马文才挡了下来道:“张奎,你先跟我来。” 此时才见祝母和余氏倒在地上,赶忙上前搀扶道:“两位夫人若是无事,可早早下山,山下陪着英台更安稳些。” 庄阿娘和赵阿娘没见过这般情景,简直是二世为人,流着眼泪,深一脚,浅一脚 先搀着夫人出去。 张奎虽愤愤,可见了二公子又是欢喜,又是生气,指着那群人道:“二公子怎么和这帮人混在一起,要是我手里有家伙,定要他们一个都跑不了。” 马文才拉着张奎道:“师傅,你先给我说说,你怎么会在这里?” 张奎道:“这说来话长。” 将几位女眷送回英台的小院,马文才叫后厨做了几个肉菜,烫了两壶酒送到自己的屋子里,和张奎喝酒闲谈。 张奎有两年没见二公子,上下打量个没够,上手有圈住,抱起来量量重量。 哈哈大笑道:“二公子两年没见,长壮了不少。”看二少爷和大少爷越长越像。 眼神一沉,叹口气道:“我有五年没见大公子,每每大公子回府,我都在军营,好不容易这两年在府里看门,却又不见他回府了,真是想你二人想得紧。” 张奎自己没孩子,马文诚和马文才是他看着长大的。不敢说像自己儿子这样僭越的话,那也比普通的师徒关系要亲密。 马文诚不爱拳脚,可射箭是他教的。 三少爷那时还未出生,马太守那时整日打仗,给二少爷找了不少拳脚师傅,二少爷看不上那几个拍马的人,偏偏和他这个粗人好。 那时在兵营,白天陪二少爷练拳脚,晚上他带着二少爷去钻战场。次马文才见自家士兵被人削掉了胳膊,马文才嫌那人恶心。 张奎见了一巴掌甩在马文才脸上,喝道:“他们是为你马家被人砍成这样,他是马家功臣。 你这副嘴脸,就不配我们替你拼命。若二少爷认为我张奎以下犯上,杀了我也无话。”当时小文才不足十岁,捂着脸再不说什么。 如果说马牧之是马文才名义上的亲爹,那张奎更像他成长中路上长辈。 马文才给张奎倒上一杯酒道:“张奎,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在太守府么?” 张奎灌了一碗酒,满脸阴郁低头不说话。马文才看了心中已猜出缘由。 也沉着脸:“是因为张氏吧?” 张奎喝他道:“你在我面前叫她张氏也就算了,若是在外人面前要敬他是长嫂。况且若传到她耳朵里。听见你不叫她长嫂或是少夫人,她又要说你不敬尊长了。” 马文才啪的一声酒杯一摔,拍着胸脯道:“你们怕她,我可不怕她。她有本事将我也挤走,我看她还有么脸再赖在马家,我看她张家人还能来马家门上说什么。” 张奎见二少爷还是小孩心性,挠了挠头看着二少爷笑。 马文才又问张奎现在府中看院子都练什么拳,张奎笑容僵住,又是沉默不语。马文才见事情不对,问他道:“这又是怎么了?” 张奎道:“我被派在看了后门,前院的事情我不知道。” 马文才一下子蹦了起来道“什么?你被派去看了后院门,马府什么时候需要你去看门?是不是又是那个张氏将你换去的?那现在谁在前院看着?” 张奎抿了一口酒道:“放心,我手下金四看着呢,他脑子活泛会说话。比我这倔脾气好多,马府的安全是大事,我怎么可能交于别人。我告诉金四只,管好夫人和少爷的院子就好,其他的不管他们就是。” 为这张氏,太守夫妇二人府里府外,不知压下去多少口舌,对外只说张氏的好,不想让外人看笑话。 他身为是马家的人,自然和马家心在一处。 马文才不服道:“你去看后门,我母亲也答应?我要是在府里,我可不管什么张家李家,我还往她别院扔马蜂窝。” 张奎忍不住酒喷了一地,捧腹肚子道:“二公子可不敢了,上次你扔马蜂窝,给院子里人蛰了不说。连你那小侄女都蛰得满头包。 要不是郎中看得及时,小姐是要留疤的。你被打了不说,夫人也落埋怨。张氏不说她做了什么,只说你扔马蜂窝。” 马文才那时孩子,思虑的不周全,说到此处,脑袋一沉不再说话。 张氏有女儿傍身,有张家做后盾,府里的人也不敢说什么。 张奎得罪她是必然的,她有心将张奎换走,可马太守不点头谁也动不了他,张氏见张奎是个刺头对自己有顺之色。便请示自己再加一人护院,马夫人因为儿子扔马蜂窝理亏,只能点头答应。 张奎不愿太守在外分心,夫人在内忧愁,便主动请求去清净的地方,张氏也不顾公婆分脸面,直接将张奎调去后门当门头。 府里人都替张奎不服,可谁也不敢说。众人都等着二公子能娶一个门户比张氏高的夫人进来,压这张氏一头那才解气。 马家每个季节办家宴,除了联络感情以外,就是挑选合适的儿媳。 说了半晌,张奎不愿二公子远在千里之外还为家事所累。 通红着脸道:“二公子,咱们莫在说这些婆婆妈妈的后院之事。你且先告诉我,这山上这么多贼寇哪里来的,你为何不让我捉他们见官。” 官兵见贼又不能抓,说起来自然咬牙切齿。 第292章 张奎酒后大闹两教寺 马文才给师傅倒了杯酒,慢慢道来:“那些人是我和祝英台一起收的部曲,寺庙和山都是我们的,过几日我们还要迎金佛。 那些人是山贼没错,可官府已经将他们赦免,他们已经是庶民了。” 张奎不放心指着门外道:“那些可是亡命之徒,杀人放火掳掠妇女无恶不作,一张纸,他们就是庶民了?官府赦免,在我这里可不认。 再者,二公子让那帮杀才迎金佛,佛祖可有着洪量?死去的冤魂可平息怨气?我放做事我收部曲,要流民也不要他们。 放这些杀才在自己身边,二公子怎么安心。” 马文才知道张奎刚正不阿,换个话题道:“不是我一人,陈福寿和韦秋竹同我在一起。他们二人这两日不在山上,若是他二人知道你来了,定要缠着你吃酒了。 这帮人也知晓我是豫州太守府的,不敢动我。” “可他们有几百人呐,二公子可听见刚才有人喊‘反了’么。这帮人有什么信义可言。 马家军营远在千里之外,二公子真有闪失可怎么好。不如让我杀他们两个,震慑他们一下。听二公子的话头,这些人只听那个二当家的,这更是大忌,二公子应该懂得这个道理。” 马文才沉默。 张奎见二公子动心,又道:“我还有一法,杀了二当家让群贼无主,这些人自然就听话了。到时候我们杀几个罪大恶极,其他的再说。” 马文才道:“我也早想过,只是现在还不是时机,等开完荒看看说。”张奎想到现在马家正在用人之际,点头道:“不如二公子将这帮人交给太守,给咱们马家当死士,死了也算赎罪了。” 马文才摆手道:“这个不行,这些人是我与祝英台二人共收的,我答应过她,将来这些人马都是她的。” 张奎不解道:“二公子与这姓祝的做了结拜的兄弟了?自古兵权不可分,你们二人也是要分个主次,这些人到底听谁的?” 马文才沉吟一下道:“是她的。” “什么?凭什么?”张奎是个心不藏私的人。若说他和一人相似,那他和古大仓相像,一个只忠于祝文文,一个只忠于太守。 竟有人与马家分权,简直找死。 “因为粮是祝家出的,银钱也是祝家出发,寺庙也是人家找的。” 换做张奎不语了,又吃了两杯酒,红着脸道:“二公子,可有想过再收自己的兵么?” 他还没听过一方诸侯之子听一商人之子调遣的事情,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刀在谁手里听谁的,有刀有人了,还怕没钱没粮么?自己没来也就罢了,来了还能让二公子空手么? 在张奎的心里士农工商分得很清楚, 二公子是‘士’祝家是‘商’。‘士’只能管‘商’。‘商’来管‘士’简直倒反天罡。 他心头有一计,没有吐口,只在自己心里琢磨。 那边祝夫人和余氏带着姜正仪准备下山,祝夫人为要不要叫张奎发愁。 虽说张奎是他带来的,可他是马家人,谁也不知道马文才也在山上。现在下山去,祝夫人不想再带张奎走。 余氏有私心,委婉道:“妹妹不带他也是正理,可这一路要不是有他,我们也死了两次了。我看他身手矫健,比妹妹带来那四个人都强,不如妹妹妹妹问他一问,不是更好。” 祝母一直只以为张奎是门头,今天才知他是军中将领,心里有猛然存疑,心道:“难道是马夫人派他来的?若真是,甩下他才好。” 便道,英台还在山下等着我们,这山上山下错不了多远,他和马公子好久没见,我们就不打扰他们二人了。等他们师徒说完闲话,他自会去山下寻我们。” 姜正仪突然道:“下山下山,这山上有鬼,不走,这鬼老跟着我。” 赵阿娘自然想着自夫人说话,上前道:“夫人咱们还是走吧,咱们来就是找小姐的,现在小姐找到了。舅太太的难题也解决了,这山上看着不安全,还是早点下去吧。” 余氏心里装着军衣,点头同意了。赶忙让庄阿娘去寻大公子来。 这一日姜永孝只和张大山在一起,不和余氏他们说话。余氏让儿子来吃饭他也不来,今日要下山,想叫上儿子一起。 哪知庄阿娘出去,还是一人回来,怕夫人生气,委婉道:“夫人大公子说他想和张大山一起,不愿下山,想在山上多住些日子。” 知道儿子还在怨恨自己,如果强拉着儿子更伤母子的情分,余氏叹息一声只得答应,留下儿子包裹,不再说话。 叫上两家的人,收拾好东西,祝夫人清点人数,发现带来的四个丫头和四个护卫刚才还在院内,此时又不知去哪里去了。 蔡阿娘道:“这帮崽子,夫人还在这里他们往哪里去野了?” 再看这后院里原本的人也不知哪里去了,几人都觉奇怪。 忽见一烧火的道人腿脚不便,正喘着粗气,一瘸一拐往前殿走。 庄阿娘上前拦着那火工道:“老汉,你哪里去?这后院人哪里去了。” 那老汉停下来,歇脚道:“听说前面来了一位醉金刚,能举千斤。他们都去瞧热闹,我也要去,只恨我腿脚不便,贵客怎么不去看?” 祝夫人道:“那几人或就是看热闹去了,我们几人也去看看。”三个仆妇拥着两位 夫人往前院去,姜正仪歪着脖子跟在后面。 越往前走,聚得人越多,寺庙正门里里外外围满了人。 一声巨响,猛然间大地震动一下,似有千斤之物砸了下来。寺庙里的人连同香客忽然连声叫好。 众人交口称赞道:“真乃神人也,这么重的石翁这人竟能举起来。” 一香客道:“你看这人长相像不像大殿上的怒目金刚,都说这两教有神仙,看来真是不假。” 祝母和余氏挤不进去,就听见里面喊道:“吾乃豫州太守府家丁,今日就是看两教寺藏了什么神人,可有人愿意同我比试比试。” 二当家也在人群内看着,以前山寨的手下都向他看去,似乎在等他有什么说法。二当家对身边人小声道:“随他去,谁也不许出头。” 第293章 张奎送二当家命归西 张奎见围着人里无人出来,又骂道:“都是些没种的玩意,不敢和你张爷爷斗上一斗,只会欺负些良民罢了。 只是我告诉你,山上是你们的,豫州城连带周围百里你,们一步都能够踩。让你张爷爷看见,就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 香客们不知这张奎在骂什么,说到:“这好汉在说谁呢?” 旁边一人道:“咱们哪里知道,不会是神仙在抓妖怪吧。咱们就是看个热闹,看看再说” 旁人不知,祝夫人和余氏心里明白,都看是否真有人上前。 此时有一带黄头巾人,红着眼出来,恶狠狠道:“你这人在寺庙前叫嚣,是何用意。你喝醉找人比试,赢得人也胜之不武。” 张奎哈哈大笑道:“人固有一死,要么你们当王八,要么你们当英雄,尔等自己选,我让你们多人一起上,我皱眉算我不是好汉。” 强盗里自然有几个亡命徒,知道张奎不会放过自己,不如豁出命来跟他斗一斗。 几人看了一眼,不知哪里拿出刀来,走出人群,围住张奎。 此时张大山和马福安从人群里出来挤出来喝到:“干什么,都干什么,佛门圣地岂能由你们私斗,马公子呢,二当家呢?” 二当家走出来道:“我也是在劝,他不听我们放。 我说壮士,我们这些人在此处安生在生活,你为何找我们麻烦?你把马公子叫出来我们可当面说?” 他以为马文才藏在人群中,叫了起来:“马公子~马公子~” 张奎将夹衣脱掉一半,两只袖子系在腰间,袒露半胳膊,露出石块色的肌肉。 喝他道:“别找了,我家二公子让我灌醉了,我和尔等的事情与他无关。” 指着对面道:“你就是那二当家吧,我今日就站在这里,你过来些?” 马福安上前劝张奎道:“这位壮士,听你说话是马公子的人,既然是马公子府里人,咱们就是一处的。有什么咱们里面去说,香客们还要上香。你若吃醉了去我房内醒酒也好。” 张奎一身酒气道:“这是我与他们的事,与你无关,你快些走开,再不走我就拿你开张。” 马福安是个文人,只会些嘴上功夫,见着醉汉不讲道理,又不能近前,只能往二当家身边靠,问二当家道:“到底怎么回事,这醉汉为何搅嚷?” 二当家道:“这人是马家亲兵,上山来抓人的。福安,你去山下乐同县找祝老大,我们一行人的文书是捏在你祝家手里的,就说马家的人要难为我们,让她速回。” 马福安见二当家眼神带几分恐惧,知道事情非同小可,不敢耽搁,转身挤出人群慌忙下山去找祝文文去了。 二当家知道张奎是用激将法,也不应答。知道自己打不过张奎,转身要走。 张奎见他要溜,伸着手就要去拽他衣襟,被一红了眼的小喽啰拿棍棒挡了一下,剩下的几个也提着东西一起上前与他缠斗。 香客见打起来了,都让出地方让他们厮打,躲进了寺庙只当个看官。 张奎本就好斗,今日又喝了酒,看见贼人过来,一拳打死一人。捡起那人手里棍棒三两下就将上前的人解决了。 二当家知道势头不好,早就往人群外钻,却被张奎两步赶上,揪住他的臂膀。 二当家知道不好,求饶道:“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捉我?” 张奎道:“听说你是这帮人的二当家,这些人都要听你的是么?” 二当家浑身冒汗道:“我们已经是庶民,为何你还是不愿放过我们,你打死庶民就该拿你见官。” 张奎满眼杀气,嘿嘿一笑道:“我又没要杀他们,是他们来挡我,你没做坏事怕我什么?见官?老子就是官~” 二当家手忙脚乱还想求饶:“我~我~” 张奎举起树根般的臂膀来便打,只两拳二当家已经口吐鲜血。张奎举起老拳准备一下打死,突然张大山揪住他手腕道:“你怎么在山上行凶?” 小灵子指着张奎道:“就是他,刚才就是他在后院闹。” 张大山虽是个猎户,可常年在山上走,也有一膀子力气。顶着张奎的拳,才使得几个喽啰能将二当家从张奎手里拉出来。 祝夫人和余氏让三个阿娘阿娘拥着藏在香炉后面,见张奎这样凶悍,惊恐道:“我们是引了个魔星上山么?他这个样子闹,我该如何给英台交代?” 余氏想这么闹下去,谁也无法收场,向祝夫人道:“找马文才去,除了他,山上没人了能制得住他。再这样下去,人命只会越丢越多。咱们怎么给英台交代?” 祝母见小灵子也在,唤她过来。小灵看是夫人,急的眼泪都要出来了,哭着道:“夫人,公子刚下山,这里就乱了,这可怎么好啊?” 余氏拉着小灵子道:“快,咱去找马文才。” 正巧祝家四个护卫也找到了几人,叫道:“夫人快躲起来,这里眼看就要乱了。” 四人护着两位夫人,往后院里跑,就见一群一群戴黄头巾夫人拿兵器,凶神恶煞地往前院赶。四个护卫怕冲撞了夫人,将几人藏在里面。 等他们推开马文才房门,见马文才果然醉酒呼呼大睡。乐福此时也从门外赶来道:“两夫人也在,你们也是来叫公子的么?” 祝母知道他是马文才的贴身小厮,问道:“你家公子怎么醉得这么厉害?” 乐福剁椒道:“张大叔说这里不用我,让出去耍,我不知道他要去闹事啊。山上本来太平,现在二当家生死不知,这帮人像疯了一样,我也是来寻二公子的去管张大叔的。” 几人目的相同,几个人都拼命摇熟睡中摆个大字的马文才。 余氏见桌几上有冷水壶,急中生智,拿着冷水壶往马文才头上浇了下去。本就是深秋,山上比山下冷,马文才被一壶凉水浇个透心凉。 哎呀一声坐了起来道:“是谁?”众人见马文才醒了,知道有救。 乐福上前给公子给擦着脸道:“公子不好了,张奎在寺庙前和人打斗呢,” 马文才明显没醒,手背擦脸道:“打就打了,他能还能打不过?我睡得正香,谁泼我水?” 第294章 马家出人,为祝英台做嫁衣裳 祝母上前道:“马公子,不好了,你家张奎好像将那个二当家给打死了。” 马文才瞬间清醒了,双腿一撑着自己站了起来,对乐福道:“没用的东西,现在还擦脸干什么?去取我的枪来。” 马文才手握尖枪,便往前门奔。后面几人又都跟着跑了去。 姜正仪在后拍着手道:“杀人了,哈哈哈哈要杀人了。” 等众人往前去,见地上已经死伤一片,香客也不知跑哪里去了。 马文才正将两群人分开。那张奎身上也有伤,仍叫嚣道:“来啊,你们也就是这点本事,让你们尝尝马家军的枪法,说着就要夺马文才的枪。” 马文才握着枪杆道:“张奎,你这是要干嘛?山上都是我们自己人啊,你喝醉了。” 张奎看着二少爷,又是欢喜又着急道:“二少爷你能和他们是自己人么?二公子如天上繁星,这帮就像地上臭虫,云泥之别。” 山上这些人是罪犯刚被赦免,刚养了几个月的人性。此时再听这话,心中气恼,都想:“反正是赎不清罪孽,不如殊死一搏,都举着刀准备一起上。 马文才怕张奎吃亏,那些人真豁出命,张奎敌不过道:“我们都是山上的兄弟,都是自己人切不可自相残杀啊。” 有人举刀道:“马公子和他是兄弟,我们是些臭虫。我们从前犯事,也是世道逼的。自我们兄弟上山后,我们一心开荒,只求有块地安稳。 可你家兵丁追到此处,不依不饶。二当家被他打死了,我们是臭虫也是有心肝的,我们要为二当家报仇。” ‘说的好~’一声音从石阶上传来,众人知道是祝老大来了。 有人叫了声祝老大,祝文文满头大汗从阶梯上走上来。满眼的冰冷。身后跟着陈福寿和谷大仓还有马福安。 陈福寿做梦都没想到他们只出去半日,竟然出现了械斗。这械斗不是二当家反了,而是自己马府陈奎闹出来的。他也没想到自己和张奎见面,竟然是在他被围困时。 祝文文走上前去,几人哭着跪在祝文文面前道:“祝老大,你可来了,二当家被打死了。” 祝文文起初不信,和谷大仓忙前去检查。见二当家口鼻出血,全脸乌青。探了鼻息和脉搏,竟真的死了。 祝文文又惊讶面露哀伤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二当家啊,你怎么就走了。” 眼眶流泪,心中偷喜。 叹道:“这几百人现在群龙无首,正是好时机。”捶胸顿足哭得更大声了。 众人见祝文文下跪痛哭不止,齐刷刷的也跟着跪下哭。 陈福寿脸色铁青,看着二公子道:“二公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奎见陈福寿,欢喜道:“你小子也在这,建立我可欢喜。” 陈福寿又喜欢张奎,又埋怨他道:“张大叔,你怎么将人打了,那人是我们的二当家。” 张奎听了哈哈大笑:“狗屁,这帮人穷凶极恶,我杀了二当家现在二公子就是大当家了他们要是还不服,我都给拉到兵营去。” 众人皆看向马文才,此事和马文才虽然无关,此时也是说什么都不对了。 有人起来道:“就是马文才指示的,我们已是庶民,凭什么杀我们?” 马文才看着张奎道:“张奎喝多了,这都是误会。”地上的质疑声越来越大,手上的刀都举了起来。 陈福寿心道:“完了,张奎将这些人推到了祝文文手心里。” 祝文文起身,走在马文才身边道:“谷大仓,将这个叫张奎的给我绑了。” 谷大仓答应了一声,上前就要去捉张奎。这张奎虽比谷大仓矮一些,可生在兵营习武多年,怎么会束手就擒?便和谷大仓打在一处。 插招换式,你来我往打众人看的众人眼花缭乱,谁也不敢上前。 祝夫人见英台回来了,叫祝家的四名护卫也去帮谷大仓。 这四人和张奎走了一路,喝酒吃肉又一起打山贼,称兄道弟了一路,现在让捉他。自然不忍,有心放他。 打斗间低声对张奎道:“张大哥,好汉不吃眼前亏,你先走了再说,再斗下去你家二公子也要被你连累。” 张奎看了二公子一眼, 见二公子多有无奈之色。知道二公子也埋怨自己,心里灰了一半,不明白二公子一个太守之子为何要和山贼厮混。 他将头一转,对众人道:“我张奎一人做事一人当,与我家二公子无关,我只告诉你们一句,若是敢难为我家二公子,马家的兵踏平两教寺。” 说完一个纵身,往山下一跃,只听得哗啦啦一阵树叶响,众人再看时已不见踪影。 众人也不去追他,只是几百双眼睛看着马文才,陈福寿仰天长啸一声,心道:“白忙活一场了。” 见众人眼神不善,腹内匆匆打算要怎么挽回。他看了一眼祝文文,下山时玩笑逗趣的二人,此时又站两侧。 四周一片安静,只等着有人来说第一句。 此时不说更待何时?陈福寿咬了咬嘴唇道:“二当家惨死实属意外。现在当务之急是厚葬二当家。我马家愿意出十金黄金,并推举谷大仓为二当家。” 谷大仓先是一愣,看了陈福寿眼里有请求。明白这事与马文才无关,自己向祝文文看了一眼。 祝文文当然也知道这事和马文才无关,二当家像极了博弈二人之间的中立方。陈福寿想吞了这些人,二当家当然不同意。祝文文想控制这些人,必须要经过二当家。 着他是二当家,可这些人只听他的,他才是老大。 二当家还知道他女子的身份,要不是想等脚跟站稳了再让自己亲儿子赵荣昌娶了祝文文,怕也不会心甘情愿当这个二当家。 这回这个制衡方已死,其实双方都了欢喜。可是张奎杀的,马文才和陈福寿就笑不出来。 祝文文恼怒是张奎上山搅闹一场,却不恨马文才。见陈福寿已经开了前戏,自己就要随他往下唱。 只见她伸手在胸前拍了拍道:“二当家离世我深感伤痛,但我相信此事和马公子无关。” 众人听见她这么说都起身了。 第295章 火眼金睛辩飞贼 祝文文含泪道:“大家想,若真是马公子想捉拿你等,难道只叫一人上来么? 寺庙是我祝家出的,可金佛可是马家出的。金佛是咱们两教寺的命根子,有这金佛才有人愿意来这两教寺。 马公子怎么可能金佛没到,先让出人命呢?那张奎是找上山的,马公子被连累了。”听他说罢,周围人开始窃窃私语。 祝文文食指指天道:“马公子的清白我祝英台敢拿性命担保。这事与马公子无关,可二当家惨死,我发誓要拿住那张奎给二当家报仇。” 众兄弟先将刀收了。 只听得‘哗啦啦’一众人开始收刀,马福安鸡贼。在人群后喊了一声:“我们愿意追随祝公子。” 一连喊了三遍,陆续也有人也跟着喊起来,马文才难关算是解了。他眼中柔连带感激望向祝文文,无论如何,英台心里有自己。 陈福寿听祝震天的厚声,撇嘴嘟囔一声道:“她可成好人了,张奎还不是祝家人引来的。” 可这话不能说,只看这马家除了人,却给祝家做了嫁衣裳。一肚子的苦水比黄莲还苦。 因为山上山下都有事情要忙,二当家在寺庙停灵一日,次日就准备下葬。 陈福寿忍痛将还没捂热的金银珠宝又拿出一半,给二当家做了棺椁。一群人为他披麻戴孝,赶在和张老汉同一日下葬。 下葬这日,正好下秋雨。山路难行,整个寺院除了留了几个和尚道士和烧火道工。全都去了两教寺的坟场。 ,祝文文和陈福寿都留心去看,张老汉来的家人,心里盘算到底是谁将女尸和财宝藏在张老汉的棺材里。 张老汉有四个儿子两个女儿,只看那外表的模样,都没有什么太异样。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打扮。 还有一个儿子已经花白头发,面目似像是被烧毁,跛着脚,肩膀一高一低,背后隆起个包。 陈福寿见祝文文不看自己送丧队伍只看好张家,知道她也在找。 上前道:“你猜是哪个?” 祝文文由小灵子和柳儿扶着,在泥泞的路上走。 前后打量半晌,叹气道:“就因为看不出来,才在这里看。” 陈福寿低声道:“我猜是那个跛脚的。” 祝文文鄙夷的看了他一眼道:“那人是个罗锅还是个瘸子,你一定是看走眼了。” 陈福寿趁机道:“愿不愿意赌一把,若是我说的不错,这十两黄金你替我出了。” 祝文文又看了看那人,一瘸一拐有气无力的确既不像强盗也不像飞贼。 心道:不就十两金子么,我道看陈福寿怎么拿这个钱。 点头道:“行!赌就赌,我看你怎么说。” 一旁的古大仓道:“公子你别和他赌,陈公子是说的没错。” 祝文文问古大仓道:“你俩看清了么,那人是给坡子不说,还是里面年纪最大的。他头发都花白。” 陈福寿低声道:“还是女人没走过江湖没见过什么人,也就是遇见我们这样的好人,换个人,都不会让着你。” 祝文文给他一个白眼道:“你到底说不说。” 陈福寿道:“咱们走着瞧,准备好出金子吧。” 两家都来在墓地,相距不远。趁着刨土的空档,陈福寿走到张家人面前道:“今日有雨,众位也是辛苦。 我们在棚子里熬了些热粥还有富余,不如众位来喝碗粥,暖暖身子。” 这秋雨打得张家人的确寒冷,听陈福寿这样说欣然答应,一家人携老扶幼都往他们的棚子里去。 只有那个跛脚的坐在树根上没动,陈福寿假意上前道:“这位大哥也去那边暖和暖和,山上这天会冻坏人的。” 那人半晌不说话,见陈福寿不走,哑着嗓子说:“我爹去世了,我饿着冻着表达哀思。” 陈福寿见他的背部隆起的形状尖尖的不像罗锅的样子。 便问他道:“这位大哥也是哀思太重。死者已逝,生者还要生啊。想必是因为腿脚不便,不愿意前往,我来扶大哥起来,” 说罢左手去搀他起来,右手去扶他的后背。那人感觉有人去向他后方去了,向后一闪,速度之快,动如脱兔。 陈福寿见他如此神速猜他是个飞贼,想起几日前去乐同县十字街头贴得告示,说是有江州州府衙门里失窃,整个江州贴了海捕的公文捉拿。难不成眼前的就是? 那人见自己似乎露出破绽,上前道:“我这人不喜别人动我后背,你让我去,我去搅扰了就是。你不用扶我。” 陈福寿有功夫底子自然不怕,他本身是兵,手边又跟着几百名盗,现在在又出个飞贼,他只觉得稀罕,引着他过去。 张家其他人似乎和他不熟,一家人团在一处,只不和他说话。那人也不在意,只远远在一处喝汤。 谷大仓也觉察出这坡子有异,从他身边走过,假装打滑在往那坡脚人身上一按。手到之处硬邦邦的,不是棉袄也不是人骨。 用手一抓,那人见是要抓他身子一扭,想要挣脱。谷大仓的虎爪死死抓住,那人见跑不脱,身子一拧。 就见古大仓的手在他衣服上转了一圈,将衣服和里面的东西都带了出来。 荒山野岭,白花花珍珠珊瑚珠宝从那让人身上撒了一地,看呆了在坐的所有人。送丧着的那些人见珠子珊瑚到处都是,群起大叫的跑过来抢了起来。 张家人见那人直起身子,身轻如燕,根本没有驼背。 站在人群后大叫道:“你不是我们大哥,你到底是谁。”那人见自己珠宝散落被人抢了去,两步跳出人群,站在一块山石上。 在一青石上站定道:“我已躲在此处,你们马家还不放过我,既然如此,我也不会放过你们。你们且看好金佛,我让这金佛到不了两教寺。 陈福寿听这话,心里一凉:“这人是来偷金佛的?可他们怎么知道我们是马家人?难道是我马家的仇人?” 陈福寿和古大仓再想追去,那人也是不见了。 祝文文也傻眼了,问道:“那人是说金佛到不了两教寺么?” 陈福寿瞪圆眼睛,将陈家的男人拉起来道:“说,那人是谁?” 第296章 真贼与假贼 张老汉的二儿子道:“头领饶命啊,我大哥二十年前说去豫州讨生活了,说是在府里当伙夫。 好几年未见,今年突回来,说年纪大了要回家来住,我家人都觉得这人可疑,不是我大哥。 我大哥虽是个驼背,可面容较好,这次回来不但面容毁了,声音也变了,问他以前的事,他也都应对的上。 他只说他在的府里着了火,烧坏了脸,声音也哑了。回来之后和我一家子也不亲近,只住在柴房里。 他回来没两日我家老爹就过逝了,他又拿出一锭金子说是让我们给老爹打一口上号的棺木,找咱们寺的和尚念上几日经,葬在咱们寺庙的坟地。 我们本来想我们庄家人,埋自己地头就好。他却说他十年没回来,既然现在有些钱,就要给父亲弄得风光一些。指明要两教寺的和尚诵经。 我们哪里见过金子,都想他在豫州挣了些钱,既然他愿意出钱,也不多问。 今日来这里下葬,首领拆穿了这人,我一家人才知道他不是我们大哥,我们几人不知道这人是谁。” 祝文文几人,听这话脊背发凉。这贼人看来是冲着两教寺来的。要是金佛从豫州到江州都没闪失,到两教寺有了丢了,这可怎么交代? 张家人也傻眼了,由此猜测老父亲的司音。众人哭哭啼啼一阵,非要开棺来看。古大仓让送丧的人赶紧将二当家下葬,也催着张家人赶紧下葬。 张家人不知道自己老爹棺材里有异在,只说自己老爹死得冤枉想打开棺椁看一看。古大仓拿着刀吓他们道:“那是个飞贼,你们说你们不认识他就算完了么?我看你们和他就是一伙的,你没听他说要来偷金佛,要是金佛丢了,我先找你们家算账。” 张家人都说冤枉,陈福寿跟着道:“你家人将这老汉快些下葬。我们派两个人随你们回家看看。 看这人身手不凡,他既然已经被发现,说不定还会回去。你们速速回家看他是不是又藏了东西在家。” 张家人已经被吓得六神无主,只会点头答应。匆匆将张老汉下葬,带着两个士兵回家了。 祝文文担心道:“咱们的金佛被盯上了,那人是不是和你马家有仇,怎么说你马家人不放过他,陈福寿你想想看有谁。” 陈福寿‘呔’了一声道:“马家的仇人多了,还没怕过谁,我需得下山告我家二公子才行。” 二当家自被杀那一日起,马文才就不在山上住了,一切的哀思由陈福寿吊唁已经够了。他是太守之子不能失了身份。 马文才这几日在山上住得不舒服,他不愿和人低头,更不喜看人眼色。 正好有姜家的军衣需要有人看着,索性带着乐福,直接和祝夫人和余氏他们一起住在乐同县的客肆里去了。 陈福寿知道山上人心一时半会也收不回来,索性先这样走着。等遇到要用马家的时候他们再上。 今日这事重要,他必须下山一趟见公子一下。见二当家下葬后他和祝文文说了一下匆匆往山下走。 到了乐同县。 抬脚往客肆里走,就见两位布肆老板拱手和自己见礼。 见两位老板面带愁容,陈福寿问二人道:“是有什么难处了么?” 矮一点的老板道:“我们刚和马公子说了,似乎有人和我们抢棉花。对方也在周边也在大量收和我们一样的东西,咱们县城库里的剩余眼看就要用完了。 我们已经到周边的县城走访,可他们的棉花和棉线也都被人买了去,我们今日来好人马公子商量对策。” 陈福寿拧眉道:“马公子怎么说?” 高一些的店主道:“眼下只有让姜夫人回姜家去运,这是最快的方法。”姜家的东西还在羽家庄放着,早晚是要运的。 陈福寿问道:“运回来要几日。” 二人道:“来回要六七日。” “那这六七日我们难道要停工?” 二人道:“我们现有的布料也只能撑三日,如果要去取,就要快。” 陈福寿和二人分手,还没进门就见余氏带着姜正仪和一行人出来。 陈福寿笑着拱手道:“姜夫人走得这样着急,是要到哪里去?” 余氏让四个护卫先扶姜正仪出去,自己驻足道:“马公子和陈公子已经救了我们命了,现在我要回去运布料和棉花,不能再做耽搁。” 陈福寿点点头,余氏着急错身走过,想起什么转头道:“陈公子,英台说了那一成利的事,您放心,将军府给了钱,我第一个先给您。” 陈福寿摆手道:“好说好说,我信得过姜夫人。” 见余氏带人上了马车,陈福寿想有人和他们抢棉花,心里有不好的念头。难道是有人故意为难他们?是冲他们还是冲姜家? 为何连日多有不顺。 进了客肆,远远就听得一阵婉转的丝竹之声入耳,他寻音而去,果然是二公子的房间传来的。 他压着怒气,叩了两下门。门分左右,见乐福站在门口,红光满面乐滋滋喊了声:“陈公子你来了,快进来听曲。” 陈福寿见两个女旦穿着戏服正在唱一出‘恨别离’,马文才依着凭几,吃着烤羊肉,拿脚跟着打着拍子。 见陈福寿过来,招手让他过来坐下听曲。陈福寿沉着脸,抬手让唱戏的退下,丝竹之声停下,吹来弹唱的人看着马文才。 马文才摆手让他们先下去。乐福也不敢再闹,带着几人出去,在外守门。 马文才笑着道:“有何事让你这样惶恐?” 陈福寿道:“咱们遇到棘手的事了,有人要偷金佛。” 马文才喝口酒,慢悠悠道:“偷东西的人不是你安排的么?” 陈福寿一步上前,拿掉马文才手里的酒杯道:“二公子,我安排人是偷我们的寺庙的东西,劫持祝英台,不是偷金佛。” 马文才身子往后一咧道:“你意思真有人要偷金佛?” 陈福寿叠着双手拍道:“是的,我的二少爷,那人还是和我们马家有仇的人。” 原本因张奎的杀二当家的事,马家在山上失了人心,陈福寿想了一招偷盗两教寺,劫持祝英台的戏码,找了两个人准备二当家下完葬就开始。 哪知假贼还没来,却来了真贼,而且对方冲着金佛来的。 第297章 到底是为马家还是为祝家? 听有人有偷金佛,马文才瞬间酒醒,低眉想想了片刻,叫乐福进来,伺候笔墨。撩起袖袍提笔写信,鼻梁高耸,侧面看英气豪爽。 他笔走龙蛇,嘴上沉沉道:“乐福,你稍后拿着我的手书去万松书院找韦秋竹,让他速归。若是见韦金刚在书院,拿着我的书信给他看,让给他韦秋竹带十个精兵过来。” 乐福收了写信还不走,瞥了一眼门外小声问道:“公子,门外两个花旦怎么办?” 陈福寿上前敲他脑袋道:“这话还用问,给银子让他们走人,”乐福转身要走,陈福寿又叫乐福回来站好。 立眉指着乐福道:“我今日告诉你,从今日起,不许你再引这些个唱的进这个屋子。这两日夫人就来了,仔细我告诉夫人。” 乐福见公子不说话就是默许,身子一震赶忙说是,后退着退了出来。 马文才见陈福寿火气这么大,脑袋一歪向他道:“这时候你说这个干甚?我只是这两日刚下来开开荤听支曲而已,你却如此扫兴扫兴。” 陈福寿转身道“公子现在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听曲,金佛金佛~” 马文才扶腿撩袍起身,神色不变,拿一颗果子扔进嘴里,不屑道:“你总是这个样子,事情没来你,先盘算了个千万。 老说某后而后定,却老忘记君子有龙蛇之变,在木雁之间,你知道金佛在哪吗,你就急。 那人能去两教寺踩点说明他在路上下不了手。父帅的兵明里暗里日夜看着呢,他才来此。 咱们家也是打过仗的,还怕他一个么?” 他看了陈福寿两眼,猛然间他见陈福寿的眼神不对,日常若自己说他两句,他有十句话等着自己,怎的今日他成了哑巴? 望着他道:“你是不是还有事瞒着我?你们怎么就突然发现那人飞贼的,哪里就有这么巧的事?” 陈福寿眼睛左右转了两下,便将和祝英台谷大仓三人藏尸,发现张老汉棺材夹层的事全说了。 “那天给你看的那颗珠子,就是那里面的。” 马文才刚被陈福寿训斥完,此时换脸了,呵斥他道:“你都知道你还让她去藏尸,你不知道她是女子么?” 祝文文再要强也没有直接摸尸体,陈福寿看着竟然藏尸,她当时一定很害怕,若他当时知道,自己就能帮她了。 陈福寿见公子变了脸,知道二公子震怒了,立马垂手侍立。 马文才喝道:“你是没见过好东西?为那点破玩意你还和她分。你难道不会叫我么?” 陈福寿委屈道:“是祝英台不愿他人知道,我也是撞上的,二公子是我帮了他啊。” 马文才喝到:“住口,那日张奎杀了二当家时,祝英台也出来帮我们说话,她说什么了么?我们再不帮她还有人帮她。” 陈福寿听着话不服气,上前道:“公子训斥我,我都认。可张奎那次是我们帮祝英台解决了二当家这个拦路虎。二当家被张奎杀了,那些兵现在都听她的。 现在山上都是她的人,哪还有我们的人,现在是我们有身份有地位,却无立锥之地。” 马文才不喜他说这个,张口道:“山上的就是英台的,她喜欢我就给她,我和他不分彼此,她早晚也是我的。我与她计较这些作什么?” 陈福寿被二公子这番言论惊的两眼一睁,差点没背过气去。 自己整日在山上和一帮盗匪一起生活,竟然都是为祝英台做的。他是要利用祝家的钱养自己的兵,怎么变成利用马家养祝英台的兵了。 祝英台什么都没做,找到太守府做靠山,这样好的买卖自己还想要的,这是是空手套白狼么。 若这样下去,自己还往山上作甚,马太守和大公子交代给他们的任务,他们还怎么完成。二公子是想一心娶祝英台,不是在手部曲上。 陈福寿和二公子以前说不通,便直接和大公子去信。他现在还记得自己和大公子去信说明江州情形后,大公子回信的那一个‘可’字。 陈福寿再一次提醒二公子道:“二公子,若祝英台不与你成婚,你要怎么办。部曲不要了么?” 马文才晃了一下神道:“她一定得嫁。嫁得人必须是我。” 陈福寿转话题道:“夫人明日就到了,公子还是要准备一下,有些话不如去和夫人去说。” 马文才心里等的就是这一日,拿了些钱准备为母亲置办些礼品。 言语中透着欢喜道:“我是要准备一下,祝伯母也在这里。要让二人见上一面才是” 陈福寿见二公子竟将银子撒了一地,俯身帮他一块块去捡。 听公子还在哼小曲,有些无奈提醒他道:“夫人是官妇不可能住这样的客肆,是要去官家府衙去住的,小的现在就去安排。” 马文才点头道:“是了,我与你同去。” 二人去乐同县府衙,说明来意。衙门口的府兵说县令和钱书吏都去下面的庄子里巡查了,已经半个月不在府衙。 衙门出来一个管事的见了请帖不敢怠慢,领着二人到府衙后面有座精致的别院。 说道:“这宅子叫‘水月台’,是特意为官眷路过此处歇脚的宅子。 二人见了那宅子前面三进带后花园,还算干净整齐,便点头应允了。那管事的又拨几个杂役来院子里打扫,吩咐他们来的是太守夫人,都要嘴巴闭紧麻利些才是。 次日马文才和陈福寿早早在城外十里凉亭等候,等了半日终于见有一队人马从官道走来。 就见前面一威武将军,横刀立马威风凛凛,跟着四名视为虎眼圆睁,左右观瞧。两匹高头大马拉着一檀香花雕马车,二马笼头带甲,车上车夫紫髯大汉,远观便知武功聊的。 那马车檀香四溢,不用香囊盛夏蚊虫不侵,后有两辆马车跟着,上坐仆妇丫鬟,守夫人常用之物。车后又是四名护卫,骑马护行。 马文才和陈福寿二人远看就知是自家车队。连忙上前去看,远远看见张奎竟在队伍前面。马文才激动的跪在路边道:“儿子恭迎母亲大人。” 就见车队停止不前,立在原处。 第298章 母子见面起争执,我非她不娶 马夫人多时不见自己的二儿子,言语激动,掀开车帘叫道:“吾儿在哪里,起身让为娘的看看。” 马文才这才起身,走进双驾马车窗前,和母亲相见。 陈福寿也走来,拜过马夫人。马夫人见好久不见福寿,陈福寿似乎又长高一些。打趣他道:“福寿我这次出来没带你母亲来,你不会怪我吧。” 陈福寿跪着道:“得见夫人便知母亲很好,母亲有幸在夫人身边照拂,就是母亲的福气。我谢夫人还来不及怎么会怪夫人呢。” 马夫人最喜欢陈福寿会说话,连忙让他起身随自己一起走。 队伍进了乐同县,来往行人都看这进城的双架马车,知道车上人来头不小。又见马公子骑马在前,晓得这是马公子的亲眷,见的人都避让行礼。 马夫人见儿子在此处受人尊敬,颇有丈夫丈夫当年风姿,心中骄傲。 来在府衙外的‘水月台’马文才和陈福寿搀着马夫人进了庭院,一院子的人和马夫人请安。马夫人抬手让众人起身,退下。 两个阿娘去吩咐他们做事。 二人扶着马夫人进了正厅。请马夫人上座在此行礼。马夫人一身金丝浮纹蜀绣襦裙,头戴双凤华盛,甚是华丽。 随行的人拜见过二公子,便自去收拾东子去了,剩他母子二人说体己话,陈福寿做下面陪着。 马文才许久不见母亲,坐在母亲脚边,趴在母亲膝。 马夫人摸着儿子脸庞垂泪道:“你说游学一载,可成了脱缰的野马。若不是想娶亲,是不是就不给母亲去信,我看你也是个娶了媳妇忘了娘的。” 马文才大喇喇坐在母亲脚边道:“我虽不常和母亲去信,但要经常有母亲消息。想着过些日子去看望母亲。儿子心里一直惦记着母亲,只盼着母亲能康顺。” 马夫人摸着儿子头发,怎么也看不够。儿子才多大,就要去读书,怎么这书读着读着跑这里来了。见儿子有些晒黑,当娘的心疼个没完。 母子叙了一会闲话,马文才问道:“母亲此来是不是为我求取祝英台的事?” 马夫人一脸的不自在,问儿子道:“文才,你为何执意要求娶那祝英台?你们二人是如何认识的。” 马文才抬头道:“母亲我告诉你一件趣事,祝英台女扮男装在书院读书,儿子这才与她结识,我还救了她两回。” 马母大吃一惊,道:“她这样一个可人疼的女儿家,竟在书院读书?”随后猜忌道:“难道你们已经僭越了?” 马文才慌忙道:“母亲儿子是这样的人么?虽然有些胡闹。但也明白她是正经人家的女儿不能轻薄。 而且祝英台那个硬脾气,谁敢欺负她。”马文才提起心上人,不自觉笑了起来。 马母看儿子一脸痴情,懂得儿子的心思,嘴角向上勾了勾。但想起祝夫人的态度,嘴角的笑意又磨平了。 她想了想道:“你还记得你表妹慧玉么,前几日来咱们府上,真是出落的成一个大美人,好多家去她家求亲。可她偏偏记得你小时候要娶她这她这样的童言。 你说好不好笑。我此次来连他的画像都带来了,就是想给你看看。”说着就让曾阿娘去箱子里拿。 马文才立刻明白了母亲的意思,小心翼翼问道:“表妹每年都见,不用再看。母亲是没见过英台,也不知道祝家庄,母亲若见了她定会喜欢她。” 马夫人看着儿子沉默起来,马夫人身边的常阿娘道:“公子不知,夫人和那祝家小姐见过了。” “见过了?母亲和他何时见过?”马文才不记得自己家和主祝家认识,母亲又怎么能和她见过面。 马母回忆道:“是你初来江州,母亲来江州‘天道观’上香还愿的时候,与祝家母女有一面之缘。” 马文才心中暗喜,自己和英台原来早有缘分。满眼的笑意问母亲:“母亲对英台的长相还满意吗?她可个大美人。” 马母接过曾娘手里的画像,展开给马文才看。 “慧玉,是不是也是个大美人?”马文才说的是一人,见母亲说的是另一人。 “母亲对祝家有何不满?为何不愿提及?”马文才不明白母亲的用意。 直接道:“母亲给我看表妹的画像,难道是要我娶表妹不成?” 马母脸上带着笑意柔声道:“慧玉不好么?你们二人青梅竹马,你这个舅舅现在是殿前正三品。你要是娶她,你哪里还出来游学。” 马文才直接起身,嚷道:“我哦不娶慧玉,母亲对英台哪里不满,是家世么?” 慧玉的画像被马夫人卷在一起,接着婉声道:“你不喜欢你表妹,还有曹将军的女儿,陈太守的女儿,这么多女儿你一挑一个。” 马夫人卷花卷手有些重,语气有些微怒。 马文才不可置信看着母亲道:“母亲,大哥曾说过他姻缘不顺,我成婚便随我的心意,你和父亲想让我和大哥一样,终日不回家么?” 马夫人好不容易见儿子一面,不想和儿子争吵。 起身拉着儿子道:“娘是那样的人么?娘是为你好。 你大哥娶了姜家的女儿为妾,被你大嫂知道,祝夫人到府上,被你大嫂足足羞辱一顿,人家说什么也不进咱们家了,你死了心吧。” 马文才听见又是张氏,心头火起,起身骂道:“我的婚事什么时候由她来说,我回去就拿刀剁了那个妒妇。” “你让母亲省些心吧,一次马蜂窝一次水蛭还不够她闹么?你还想在家举刀么?”马文才跺脚道:“我不管,我就要娶祝英台。他表姐是我大哥的妾室还是亲上加亲了。 叫张氏去和祝夫人赔不是。” 马母见儿子固执,好生劝道:“儿啊~祝家配不上马家,给你做个平妻都不够,人家也不愿女儿进我们家,你们俩愿意也不行。” 想儿子自小都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怎么这次如此固执。 谁家的女儿自己找夫家?她就是千好万好,只自己找夫家这一点,都是她母教不足。 马夫人心里喜欢英台,可更在意儿子。见儿子像是被勾了魂,就有些许醋意。 第299章 短衣打扮见马夫人, 你是想干嘛 母子二人阔别已久,见面竟然为一女子吵个不停。马夫人扶额闹得头疼,听儿子打定主意,还要再说。 门外有家丁来报:“夫人,门外有一位姓祝的公子,要见二公子。” “她来了?”马文才一步向前道:“只他一个人么?” 家丁回道:“还跟着一个大汉。” “果然是她。”马文才觉得意外,难道山上出了什么事? “她竟然主动拜见,找到这里来。胆子也是够大。我今天看看这个大美人如今是不是貌比貂蝉,让她进来。” 马夫人袍袖一甩,端坐在上位,等着祝英台袅袅婷婷来拜见自己。看她如何扮巧扮,乖甜言蜜语乘巧舌之黄。 只见门下领进一位短衣打扮的黑瘦的少年郎,那少年郎见马夫人在上座,立马双手在胸前行礼道:“祝英台见过马夫人。许久未见,夫人安好?” 马夫人以及身边见过祝英台的四位阿娘,都被站着的少年唬了一跳,地上明明就是一位庄家小哥,怎么可能是哪个风姿卓越的祝家小姐。 马夫人怕是自己眼神不好,还下台阶来看。祝文文就见马夫人围着自己转圈。 谦声道:“马夫人是不认识晚辈了么?” 马夫人见他面目棱角分明,银盘脸变成了瓜子脸。双眉似剑,杏眼似刀,颇有男子刚毅,没有女儿家温顺。 吞吐着问:“你是祝英台?在大道观里面见过的祝家英台?” 祝文文呲着白牙笑到:“正是晚辈,马夫人真是好记性啊。” 马夫人瞪圆了双眼道:“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怎么~怎么~” “怎么成了男子?”祝文文挺直了身板让马夫人随便看。 马母不可思议点头道:“你若不说,我哪里能认出你。” 祝文文道:“夫人还不知道我与马兄一起迎金佛和收部曲的事吧?” 马夫人摇头又点头,她还没从祝文文外貌化之大里转圜回来。看看祝文文又看看自己儿子,问道:“你来找文才有何事?” 祝文文立马道:“哦~夫人,我找文才兄是因为山上大殿上让人写了字,我找他和他商量对策。” 这才是陈福寿关心的,他立马走近问:“是谁,写了什么?” 祝文文象个男子一般爽朗道:“写了‘金塑佛身心不诚,佛盖人皮伥鬼狂。必经之路终有误,失地败北命不长。’ 这不是一般的贼写的,山上农户连字都认不全,怎么可能写这个?我想是那日我们碰见那人。” 陈福寿和马文才听了都心中一刺,马文才道:“那人竟猖狂致辞?” 祝文文又道:“我已经派出一百人已经在搜山了,就怕这人还会伪装。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我们也看不出来。 所以下我下山来找你二人商量对策,没想到马夫人来了,特意前来拜见。” 马夫人似乎是想到什么,有些愣神。 在马家风风雨雨几十年什么都见过,只是这样阴魂不散的就那么一个。到底是冤孽,跟着自家不说,又来搅扰儿子来,他这是想要干什么? 马文才叫了母亲一声,马夫人回神过来。 见儿子看着他笑着道:“我与祝家小姐也见过了,她既然还有事,我也不留她了。”额头一转对福寿道:福寿你陪祝家小姐去看看,我与文才还有些话要说。” 祝文文听这话躬身拜别马夫人,一脸乖巧的道:“马夫人在这里多住些时日,我们山上还有好多野货,等下次下来,我给夫人带些来。让夫人尝尝野味。” 甜甜一笑,转身和陈福寿并排跨出房门。留马文才在屋内咬牙切齿。 马夫人掩着嘴咯咯咯笑了几声。自在得靠在凭几上,一脸胜利的模样,看着儿子。 打趣道:“这就是你说的大美人?我看你们称兄道弟还差不多,你若真喜欢她,不如母亲认她做个干女儿,你有个干妹妹陪你玩,陪你打猎可好?” 马文才抿着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她平日里也不这样打扮,为何今日这样短打农户装扮就进来拜见自己的母亲? 心里思忖个来回,明白是怎么回事,咬着牙一肚子的气。 见母亲在问,自己还要替她圆回来。 他憋着气说到:“英台既然装扮成男子,自然不能有女儿姿态,我与英台共同管理这寺庙,要她忙前忙后,下山来找我有事总不能换身衣裳再来,也请母亲见谅。” 马夫人将腿上的毯子拢了拢,悠哉得靠着凭几。白皙的玉手将香炉里的香朝自己面前轻轻扇了扇。 抿嘴一笑道:“儿啊~你方才给娘说了这么多,我只见祝家小姐一面便知晓她的心思,如何你整日与她在一起却不知。” 马文才听出母亲这话有讥讽之意,眉眼一沉,低声道:“母亲这话我不明白。” 马母看出儿子心里难过不敢再说,叹了一声道:“你小儿女家的事你们自己去说,我对英台这姑娘放心了。 在书本田间长大的姑娘我看着很好,比那张氏强上一百倍,英台才不会为丈夫的心和几个妾室争出人命来,这样方能管得住人管得住家。” 马文才见母亲语气松动,言语间全是对英台的夸赞,望着母亲道“母亲这是同意了我们了么?” 马夫人给儿子一个白眼道:“我说了,这是你们小儿女之间的事,我不管。可她刚读的那四句诗到底怎么回事。” 马文才面色依一沉说道:“前几日我们在山上发现了飞贼,听说那人会易容,扬言要偷豫州来的金佛,大概这次大殿上的就是此人。听福寿说这人还和马家认识。我正要去查。” 马夫人叫儿子坐下道:“我留下你一人也是为了这事。” 马文才不解道:“难不成母亲知道这飞贼的来历?” 马夫人露出食指尖敲了敲自己的额头,面色疲惫道:“大约是二十年前,你父亲奉命去打兖州,那里的的守门将军誓死不降,派进城的人也悉数被杀。 你父亲围城围了七十多天,城内的人被困了七十多天。据说城里已经出现了人吃人来了。 你爹想不战而屈人之兵, 可那守城将领宁愿吃人都不开门。你爹最后带着剩下一点粮食,决定攻城。 第300章 马夫人扯谎掩事实,陈福寿上山查现场 马文才道接着问:“然后呢?” 马母像个人说古的老人,眼神空洞回忆着过往:“后来城是攻下来了,可守城的人将领庄志筹自杀,你爹将庄家一百三十五口拉出来,男的被看透,女的看赏给给了手下。 你父亲得到是一座空城。他手下的兵实行了三抢。说起来也是可怜。 哪只十年后,你刚出才两年,咱们家让伢子带一群孩子进府想挑两个出来,给你买了玩伴小厮,其中一个叫丑儿的,样貌白净长得好看,我就要他留下了。你还记得你头上那个疤么?” 马母拿手轻轻摸了摸马文才脑后勺。 接着道:“就是你和这丑儿一起,我们当时都没在意,他从假山将你推下来的。我们念他还小,只是打了他一顿。 可又过了几日。你的碗里竟然被下毒。要不是你这孩子孝顺,让你乳母吃了第一口,怕是要毒发身亡的就是你了。” 马母扶着额头好像很痛苦的样子。 “我命人将整个院子翻了已一遍,最后在他屋子里翻出了砒霜。等抓他去,人又不见了,看角门的说他被一男的领走了。 当时我真是心惊,去找当初卖人的人伢子,可那人也早死了。” 马夫人不自觉的摇摇头,眼底泛起的恐惧仿佛这事刚刚发生:“从那之后咱们家就再也没有在外买过奴仆。” 说罢马夫人似乎陷入了沉思,马文才问母亲:“那么多年,母亲怎么能肯定就是那个丑儿?” 马夫人招手让儿子坐在自己身边,好像是怕儿子再出事。 看着儿子的眼睛道:“你父亲在外征战这多年,做的有些事我怎么能不知道。可咱们得活,打仗死人是免不了的。 有人来报复也是想得到的,那个丑儿抓不着也找不到,可是隔上一年就又会冒出来。 这两年咱们府衙兵力增加,他来给过几次,和张奎交过几次手。就是抓不住他。 府内为何水井要上锁,就是被投过毒。咱们家的饭食第一口都先让狗吃,也是因为被下过毒。 他也不是整日的来,就是过两年来一次。来就在大门上写咒骂的话。都说有千年做贼的,没有千年防贼的。 这人能易容还能飞檐走壁抓不到他。他小时候一个模样,长大可能又变个模样。 祝英台刚说这人,我一瞬间就想起这他。” 马文才似乎对这丑儿还有些许印象,是个白净的小厮,不爱说话,印象中他并没有伤害自己,只是自己年纪太小了,有些记忆已经模糊。 马文才对母亲说道:“既然知道这人的来历就好办了,这人这山上就这么多人。 只要左右相保,一定就能找到他。” 他见母亲不停的揉额头,知道母亲是舟车劳顿,担心道:“母亲在此歇息,我去山上看看就来。” 马母让一个阿娘给自己揉了揉脑袋道:“你先去吧,我真有些头痛。” 马文才要走,马母道:“儿啊,晚上回来娘这里陪陪母亲。” 马文才看母亲似乎有心事,点点头道:“母亲放心,母亲在这里住一日,我便在这里陪母亲一日。”说罢转身大踏步往外走。 王阿娘端了碗药送在夫人手边边道:“夫人这么说,破绽太多。要是二公子真将丑儿抓住问了究竟,到时夫人要如回答? 马夫人闭着眼睛无力道:“这真是老子债儿子还,能抓住住这丑儿再说。我真是头痛得很、” 主仆二人在屋子里唉声叹气,似有千难万难。 陈福寿随着祝文文上山,看着她这一身的短打衣服忍笑了一路。此时见他走在自己前面,袖口上还有有磨损,忍不住笑出声来。 见谷大仓明白得看着子,他捂着肚子问:“谷大仓,你公子是在哪里找来的这身短打衣服,见我家夫人跟唱戏的一般,还要梳妆打扮一番。” 祝文文抬着袖口看了看道:“这衣服是破旧了,大仓一会拿钱给二妹买几件好衣服去,得了钱还这样抠门。人家还怀着孩子呢。” 谷大仓甩着膀子道:“买衣服干嘛,她以前哪有什么好衣服,这些钱留着以后买地,哪能供养她乱乱花。” 祝文文一步迈两个台阶不满得看了谷大仓一眼,为二妹不值,全心全意为谷大仓,谷大仓连个衣服还舍不得阿买,最后还是自己花钱。 随后看了看陈福寿,一脸狡猾道:“你看出来了。” 陈福寿轻蔑道:“你打扮成这样,谁还能看不出来?你等着我家公子和你闹吧。”陈福寿都能想象公子气恼得那副表情。 祝文文扭头道 :“那我是没办法了,谁叫他非要撮合两位母亲见面,我今日问了才知,我母亲在马家受了好大的委屈。 这也就是我不在那里,你家那少夫人凭什么拿我表姐做妾的事说我,还羞辱我母亲。马文才还让马夫人去祝家庄求亲。 我今日告诉你,我母亲不愿意,我也不愿意。他还来找我。我有的是话等着他呢。” 陈福寿还不知有这一节,不过少夫人的确霸道不得人心,这点是绝对相信。 祝文文依然一肚子气说:“她以为马家是什么啊?谁都削尖脑袋想进去,我有这山头,谁稀罕? 说少夫人,陈福寿不管,可说马家,陈福寿就不乐意了。 他轻咳两声道:“你少夜郎自大了。马家的兵可以站满是个山头,真不知天高地厚。 说完白了他一眼,越过她,往上走了。 祝文文望着他的背影道:“真生气了?我说笑而已,陈副将,不要生气啊。” 两人又插科打诨来到山顶。 陈福寿见寺门敞开,香客络绎不绝,没有异常。 转头问:“这不是好好得,哪个大殿里被写的诗?” 祝文文指着道:“是供奉文曲星的大殿里。那个殿去的人不多。今日扫庙的老僧去打扫才发现。幸好香客多半不识字,否则又要传出什么谣言了。” 三人匆匆往写字的大殿里走,见那个殿门已经被关上了。二人打开隔门就见那四行诗用白字,直愣愣写在大文曲星的脚边,十分显眼。 臣伏寿上前看看写字得手法和力道,手法娴熟,字法精妙。又看看大殿得周围得门窗,没有脚印。 第301章 山上找飞贼,山下平是非 陈福寿端着下巴道:“上山多是上香的百姓,识字的少,这就是写给我们看的。不去最前面,不去最后面,找这个中间的庙宇是怕人认出面容来么?” “他的脸被烧伤很难不被认出来。”祝文道。 此时门外跑来一个喽啰跑来报:“祝老大,我在咱们后山找到了一套衣服。” 陈福寿上前接过来展开看了看道:“这似乎是那日张老汉发丧时,那飞贼穿的衣服。” 谷大仓道:“难道这飞贼还在山上,他就等着金佛来么?” 祝文文想了一想,摆手让小喽啰先下去,对着对面二人低声道:“你们说他除了想偷金佛,是不是也在找他藏的珠宝。” 三人相互望一下,一起点头。 谁有这么多的珠宝丢了会甘心的,连陈福寿这样的副将都想要。何况是飞贼自己辛辛苦苦偷回来的。 飞贼的珠宝让人偷了去,对于任何一个贼来说都是都是奇耻大辱。 三人偷了这贼一次宝贝,又将这贼身上的带的宝贝也让手下抢了去。这贼不缠着他们还能去缠谁。 三人各自在肚内分析思忖一番都觉得飞贼比较冤,一时间竟竟有些同情他了。 谷大仓道:“公子,我去埋张老汉的墓地去看看,二位公子等我消息。” 二人点头,见谷大仓出去,二人就在寺庙里的等。 马上立冬,没办法开荒却还可以盖子。 二当家在世,整日盯着这帮人盖房,现如今当家被杀,虽说祝文文成了祝老大。可自己和那些人才相处没多久,他们才三人,对面可是三百人。 这些人真是在内部选出一个代替了二当家的位置,他们几个等不到马家的兵就先命了。 谷大仓一时半会还掌控不了那么多人。比起管这么多人,他更在意自家小姐的安危。他有这样的力气只愿意单干。 陈福寿有这样的脑子却没有带兵的能力。真要是打起来,他也没有镇住千军万马的手段。 马文才是有能力也有脑子,可他是太守之子,不屑带这些贼人。只想等着韦秋竹来带这些人。 韦秋竹更不用说了,脑子里现在除了常婉央什么都没有了。 祝文文时常拍着大腿叹息二当家死的太早,自己是个女人体力上不如男子,功夫又不行,现在又是多事之秋,自己分身乏术。 他看着佛像脚下的那四句诗,心中酸楚不能言说。 看陈福寿还在窗口边门口外查看,脑子一动。 叫了一声“陈兄我有事和你商量。” 陈福寿见她郑重,搓着手道:“你是不是看见什么破绽了。” 祝文文道:“飞贼是一个困扰,可山上这三百人才是我的心患,陈兄你怎么看。” 说到这里,陈福寿一肚子气,见她此时还和自己炫耀。瞪眼看他道:“你说这话是为了炫耀么?你意思你还不想要了,你不要给我,” 祝文文知道自己占了他的便宜,笑了笑道:“陈兄,咱们二人斗嘴归斗嘴,可是咱是一起的。 张奎杀了人,你现在让山上的人听你的,你看那些人愿意么?我们和他都不熟,咱们才是一起的,若是他们自成一处,怕你我都不会太平。 不如我出个主意,你陪我唱有一出戏怎么样?” 陈福寿道:“你是要我助你上位,凭什么?那些又不是我的人,我为何要帮你。” 祝文文摇着脑袋走近他道:“你不是要马家入江州么?想用祝家的钱粮养肥了,你们马家来摘果子,我没猜错吧。” 陈福寿呵呵一笑,眼神一转道:“你想说什么?” 祝文文给他认真分析道:“陈副将,若是这三百多人散了人或是不是我们祝家养,你也得另外再找了。 我们现在最好得就是同舟共济,否则到嘴的鸭子飞了,也是图谋一场空。” 陈福寿见她什么都知道,问她:“你不怕将来这些兵都归马家,你什么都没有?” 祝文文哈哈大笑道:“联盟自然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马家的兵马也不你想调就调的,到时候说不定你还要用我祝英台救命呢。” 陈福寿立马道:“呸呸呸,你咒我。你快些说你怎么想的就是。” 祝文文又道:“陈兄知道坐山观虎斗吧。” 陈福寿斜眼看了她一眼道:“你自己就可以了,还叫上我干嘛?” 祝文文道:“帮人帮到底么,我一人做这个事意图太明显了。陈兄帮我这事才显的真呢。 再说整个山上加起来就陈兄是个水晶心肝玻璃人,要是没有陈兄帮忙,我也做不成这事。” 一顿马屁拍的陈福寿浑身舒坦,嘴角压不住的往上勾 “我和你约定,以后我这兵你得分我一半。要是你守信用。小心我将你是女子的身份报出来。” 祝文文笑嘻嘻的上前道:“陈兄才不会呢,有我在,钱粮口袋就在,陈兄舍不得我的。” 陈福寿又被祝文文猜中心事,假装生气道:“你快去将你这身短打换了去,这里本就你一个能看的女子,现在你又将脸抹黑了。这山上真真没呆的必要了。” 陈福寿眼神嫌弃看着盯着她脸看。 祝文文抹了一把脸道:“你也看出来了?” 陈福寿道:“你平时虽被风吹雨淋,胜在你天生丽质。只被这山上的野风吹得黑点。可你这面色分明是酱紫,你当大家都是傻子么。” 祝文文哈哈笑道:“我是用了些锅底灰,这么明显么。” 陈福寿正对祝文文的容貌评头论足,又有人来报,说后山上包头领和林头领二人正在带着两伙人眼看就打了起来。 祝文文眉眼一挑道:“正是时候,我们快去。” 这几个月后山的乱坟该迁走的迁走了,该铲平的铲平,他们按照田把头的方法,将这坟场变成了菜园子。 又将挖了山坡,横着填成了一块一块的梯田排下来。顺着山脚的位置邻着水源开始造房屋。 这深秋初冬,荒地是没办法再开了,但是房屋还可以建造。众人合力在河滩上的胶泥打成土坯,伐了山上的树木做成房梁。 可这大锅饭干活,总是有人多干少干。 山坡下,包头领和林头领双方领着几十人在盖了一半的房去边争执不休。 第302章 坐山观虎斗,拿虎治狐狸 就听包头领道:“二当家在世时,已经将这一片的房屋分给我们这些老人住了。你们的房屋在那边,你们为何来抢占我们的房屋?” 包首领绰号包狐狸,是个有便宜就占,没便宜就跑的主。他身后都是开创安平寨的老人。 对面站着几十个身强力壮,手拿铁镐几十个年轻人。 瞪着眼睛和包狐狸这边吵架:“从安平寨,就是要以你们这些老人为尊,事事以你们为先。可下山去讨生活时,哪次不是我们这些年轻的出力最多。 你么不说将这好房子让我们先住,竟厚着脸皮霸占这好房子。我们小的时候你们欺负我们。我等现在是这山上的顶梁柱了,尔等难道还要抢我们的么?” 原来这两拨人从平寨当土匪时就开始斗。这包头领是山寨的资历最老的人,送走几位大当家和这位二当家。 因他资历老,便有了半个半个山大王的姿态。山上有好东西总想着多拿多占,冲锋向前的时候又只让小的去,他们等小的和对面厮杀完了,他们再装装样子下去捡功劳。 当初林二虎不是林头领时,因与兄嫂不睦打了哥哥怕被官府追究,自己跑上山的上山那年他才十七岁,。 因为想活命,就去来山上当了强盗,没想到强盗窝里欺压更狠。 每次下山抢货,包头领这老东西就让他们小的拿着最破的武器,冲在最前面,说是要接应他们,实则不管他们死活。 等吃饭时林二虎吃的是他们人啃过的骨头,过的狗都不如的生活。 好在林二虎是个不怕死的勇猛之人,那次冲锋他在最前面,在山上见小受欺负,也是他站出来说话。 就这样过了十年,林二虎成了山寨里的主将。在山寨这十年,他彻底看清包狐狸这帮老家伙的黑心肠。 慢慢的他将那年轻的小的集结在一处,暗地里和包狐狸对着干。 可因为二当家也是老人,便一直站在包狐狸这边。 韦秋竹和古大仓上山去,古大仓是想众人在一起。而韦秋竹挑了林二虎这帮人在身边承诺他们可以从军。 才使得林二虎这样死心塌地跟着韦秋竹,他们想从军,做兵,能杀敌建功立业,离开这山寨另谋出路。 跟了韦秋竹没几日,祝文文上山。 二当家带着山寨里的人签了卖身契,一张纸,一个手印,他们又从山贼摇身一变成了祝家的家奴。他想当家奴也好,最起码官府不再通缉。上山好好过开荒过日子也有盼头。 哪知这日子刚太平两日,二当家又将好田好地又分给了包狐狸这帮人,林二虎被打压的说不出话,在二当家手下只能认了。 现在二当家死了,没人管得住他们了。见房子快盖完了,便引着自己的小弟几十人过来抢地盘了。 林二虎拿着锄头和对着包狐狸道:“你今日说这房子是你的,我立马将这的房顶刨个窟窿,你们哪个都别想住进去。” 包狐狸道:“林老弟你这是何苦呢,这都是二当家分好的,兄弟们大家都看着,都是证人,凭什么你说不算就不算了,你不是这是欺负我们老人么?” 林二虎怒道:“谁和二当家好,就分好房子好地,我们这些出力多的反而分地和房子不好,没有这样的道理。 这房子的房梁是我们从山上扛下来的木材,我要刨便刨,你今日就说换不换。” 就听有人喊:“祝老大和陈公子来了。” 林二虎见祝文文和陈福寿走来,上手拉着二人近前道:“祝老大来了,你们来评理,我们出力最多的反而得到的最少。” 祝文文被拉了个踉跄,站在两方中间道:“你们别别急,慢慢说。” 包狐狸扶着身边人道:“祝老大,房子和我地可都是二当家生前分好的。这片房子是我们的。今日林二虎非说要和我们换房子,我们凭什么给他。” 林二虎身边人跟着说到:“祝老大,盖房的木头是我们的伐木造的房梁。这土坯也是我们摔的。他们这些人只是过老抹点泥浆。就因为他们资格老,就可以不干活么?” 盖房的事全是二当家经手,祝文文有些不知。叫人让马福安带着账本过来。 马福安是个精细的人,见小姐叫自己。 便带着后山的账本画册一应跑来了。道:“祝老大找我?” 见两边争的是后山的房屋问题。立马拿着每日他自己亲自记得账册给小姐看。每一页都记得清清楚楚,后山房屋进度以及二当家当初所分房子的人名。 祝文文拿着账册和图纸对照看了看,眼前这片地方已经被划给了包狐狸众人。 她拿着图纸和按的手印,摆在双方面前道:“林二虎你看,这上面已经记得清楚。你为何还要生事?” 林二虎委屈道:“祝老大,你久在寺庙里你有所不知,二当家不但房给他们是好的大的,就连地也是好的。 我们这些人的地,都是他们挑剩下的,那山上的地也是我们填的多。你们不能这么欺负人吧。二当家死了,我就不信我们成了庶人就没有公理。” 祝文文听了,决定把这件事情闹大。便叫田把头和盖房的木匠都过来看这几人怎么说。 田把头证实了林二虎的说法,开荒除草还有填平全是林二虎这帮人干的多。每日起早贪黑只有一个馒头。包狐狸这帮人是老人,每日做工半日,一日两个馒头。 木匠也说了上山伐木也是林二虎出力多。 “回禀祝老大,林首领和首手下每日最少每日砍五棵树。包首领,他们每日一棵树。” 听几人这么说,包狐狸不服道:“祝公子你不要老看在这黄猴山上。我们在安平寨这么多年出了多少力,难道就不算了? 我们是年纪大了点,当初还是您手下的谷大仓带着我们这帮老人。说起来都是心酸,他们这帮人可是跟着韦秋竹的那边的” 听他有意挑拨,,陈福寿开口道:“包狐狸你说这话做什么,你是说他们不是祝老大手下的,就不能分到好地么?” 包狐狸缩着脖子,尴尬道:“这自然不是,我只是~只是~” 第303章 山上实行按劳分配,真假狐狸面对面 包狐狸想讨好祝老大,没想到又得罪了陈福寿,张着大嘴不知道说什么好。 祝文文拿着土地的图纸看了看,抬眼问马福安道:“咱们的土地都分下去了么?” 马福安指着图纸道“咱们的土地在除了草之后,就已经分出去了。二当家说地分下去,兄弟们才安心。” 祝文文见宣纸上密密麻麻的人名被分的清清楚楚。 她越看越皱眉,最后指着地图上一大块没有姓名的土地道:“这块地这么大这么平整是谁的? 马福安冷笑出声道:“这块是二当家分给自己的。” 祝文文跟着瞟了一眼包狐狸和林二虎一眼,故意拉长声音道:“这么大片地,他都可以当地主了,二当家当真没有福气。” 身边人听着这话都不敢说话。 祝文文叫马福安将两教寺的地契拿出来,展开举过头顶让众人过目。所有人都伸着脑袋去瞧。 林二虎着急道:“祝老大,我们不识字啊,我只看见这个红印子但这上面写得啥?” 祝文文大声道:“官府公文知道吧,上面说这庙和这山都是我祝家的。你们开的地也是祝家的。” 祝文文说着脸色一变道:“你们开的是祝家的地,分地的时候我这个主家怎么不知?” 地下人只看拿公文,都不说话。包狐狸一向前一步扯着嗓笔划道:“祝老大,你什么意思?” 祝文文呵斥道:“我的意思是他分的不算,我分的才算。这田地和房屋我说怎么分就怎么分。” 林二虎听这话来了精气神,放下锄头,捧场道 :“祝老大你就说要怎么出力才能得到好地就行了。” 祝文文收起文书交给马福安保管道:“自然是出力多的有好地。” 包狐狸立马反驳道:“祝公子什么意思,是要将我们这些年纪大的老人扫地出门了。” 说着斜眼一瞪,挥手招呼自己身后人响应自己,他身后人也纷纷开口道: “我们这个年纪,如何和他们这个年纪去比,我们为安平寨做了那么多事,此时难道要我们继续干吗?” 祝文文发笑着道:“各位以前在安平寨,出的那些力气是给安平寨出的力气。既然在这两教寺讨生活,自然要依从我两教寺的法度。 这些土地是我祝家庄的。你们原本在山寨吃大锅饭我不管,但是在我这里是‘多劳多得’这样最公平。” 林二虎眼神一亮道:“祝老大说吧,怎么个多劳多得。” 祝文文想了想道:“按你们的年纪,我们将你等分成三伍,每一伍都有头领。再给你们依据年纪分派事情,三组人互看互保,伙食按量分配。” 林二虎听这话在理,还有些贪心不足道:“祝老大,我们这些日子干活最多,是不是可以将这片房子分给我了?” 祝文文瞥了他一眼,喝斥道:“不行,我说了,看你们日后的作为。” 林二虎以为自己能要来大房子和大片土地,结果还是不行。 双手一摊恼怒道: “那我们前面这几日干的就不算数了?还不如我们和他们干一架呢。不费力气华能抢过来。”林二虎说着话,恶狠狠的看着包狐狸。 包狐狸看着林二虎这一脸恶相,对着他冷笑两声也不理他。 陈福寿道:“林二虎,别不识好歹,祝老大已经说了要重新分配,已经是照顾你们所有人。 马上就冬日了,这山上现在可是不产粮食的。你们的口粮还是祝家的粮里。别在这里丢了饭碗就骂娘。 你觉得不公,是以前的二当家分的不公。现在祝老大给你们重新分了,你还不知足,你要干什么啊?” 林二虎身后的人一人拉了拉他,示意让他就此罢手,林二虎甩开那人的手。锄头一杵,脑袋一偏只是不服。 祝文文让他两帮人先散开,等他和陈福寿一起一起看完实地再做分派。他叫上林二虎,包狐狸马福安和几个田把头一起走山。 陈福寿了祝文文一眼,今日二人又不能坐禅房了,要山上山下的跑。二人去后山量了量土地,又看看原本土地上标明的名字。和两个田把头问商量几番。 下午时分,跑了半天山的一行人疲惫的往禅房里走去。陈福寿见他们常住的禅房里有人。推门去看看见谷大仓和包狐狸正坐火盆边聊天。 几人看见坐在火盆边的包狐狸,只觉一阵冷汗从背后划过。林二虎一个大男人看着和自己并排的站着的包狐狸,吓的直接坐在地上大叫道:“有鬼,有鬼。” 就见门外的包狐狸趁着众人还在发愣时,哈哈哈大笑,两脚一抬,转身跳上房顶跑走了。 谷大仓一步跑出门外想要去追,想了想不对,转身护在祝文文身边。对这屋内的包狐狸道:“坐屋里的,你是真的是假?” 屋内的包狐狸也跑出门来道:“谷头领,你这是什么话,我今日下午一直在这里,你不记得了?” 陈福寿定了定心神道:“这个是真的”转头看着房屋上那片空旷之处,从喉咙里发出声音道:“刚才是那个飞贼。” 几人此时还是有种恍惚不真实的感觉,回头对包狐狸看了又看。 谷大仓让自家公子就屋子里别冻着,祝文文只觉的额双腿灌铅抬不起来。 陈福寿让林二虎和包狐狸一起站在火盆前,自己上前捏捏这个鼻子,动动那个耳朵,那二人被揪得龇牙咧嘴,又不敢动。 陈福寿道:“包狐狸,你不是一直和我们在一起,你怎么又在这里。” 包狐狸眉眼挤在一起道:“我要和两位公子一起去看地时,二位公子临出发前还记不记得我去撒了泡尿?” 被他这么一说祝文文也想起有这么一段,她不敢相信道:“难道就在那时么?” 包狐狸道:“我当时走到树后,闻见一股异香,然后就不知道了。等我有感觉出来,几位公子早就不见踪影。 我还以为二位公子听了林二虎的话,甩下我了。见谷首领叫我,我跟着他过来这边等你你们。” 故大仓道:“我哪是叫你一声,我是叫了你好多声,你都不理我。手下的兄弟叫你,你也是不理。我最后给了你一巴掌,你才回应我。你像个游尸一般,不知道在树后干什么。” 第304章 飞贼纠缠两教寺,夜壶都拿走 谷大仓回忆道:”后来就是我看包狐狸呆呆的,他口中只说找祝老大和陈公子去看田,我就带他回来了。” 陈福寿和祝文文都觉得诡异异常,相互看了一眼。 祝文文问一直盯着包狐狸的林二虎道:“二虎,你方才一直和包狐狸并排走可看出那人往日有何不同?” 林二虎眼睛还是盯着包狐狸,又围着他转了几圈,眼底满是不可思议道:“我与包狐狸相与这么久,他是什么德行我是在知道不过了。 刚才在林子间,我被石头绊了一跤,他竟然扶了我一下。他这人平日里恨不得我摔死才好呢,怎么又会扶我?现在想来的确不同。” 包狐狸听他这么说自己,指着他道:“你这虎子不知好歹,你第一次上山还是我给你引的路,要不是我,你怕是要被你兄嫂打死,到府衙告你个不孝。我是你救命恩人,你竟这么说我。” 林二虎上手拎着他的衣领,抢话道:“那是寨子里没人了,你将我诱拐上山的。刚上山的那日就给我一把生锈的刀,让我带人去下山劫道,你还厚着脸皮说。” 祝文文见二人无形中就是对峙,暗暗点头道:“这个是真的,这假的这几日缠着我们几人作甚。” 包狐狸和林二虎还在纠缠。陈福寿一拍大腿叫了一声道:“不好,咱们的屋子。” 谷大仓和祝文文瞬间明白,跟着陈福寿往后院跑去。 谷大仓的屋子在花园外那一间,就见孙二妹和扛着肚子的未己坐在门外一边晒太阳一边纺纱。 她见谷大仓一行人神色不好走过来,停下手道:“你们这样着急是要哪里去?几个人像是丢了宝贝。 谷大仓立着眉毛道:“你是才坐在这里的,还是一直在这里的?” 二妹见丈夫急得一头汗,愣了一下神道:“我一直就在这里啊,我和未己晒太阳呢。” “你可见有人进后院么?” 二妹停了手里的活,向后院看看“没人来过啊。我在这里看着。除了小灵子和我说了两句话,其他没人进来。 不过说也奇怪,小灵子说进去说拿两件衣服拿出来让我给她补,怎么这么久没出来。” 祝文文就喊了一声‘糟糕’,迈开步子跑进自己的别院,陈福寿也慌忙往自己的屋子里跑。 就听得两个屋子都哇哇的大叫,谷大仓下意识往小姐的屋子里跑,夺门而入就见,满屋子一片狼藉。箱柜都开着,小姐的衣服散落一地。 祝文文抱着躺在地上的小灵子,边晃动边叫小灵子的名字。 谷大仓也着急弯腰去看个究竟,走近闻见小灵子周身有种淡淡的香气。后来赶的包狐狸进屋子提鼻子就闻,哎呀呀的叫道:“就是这个味道,我在树后撒尿也是这个味道。” 谷大仓听了这话,赶紧将小灵子抱到院子的地上通风。祝文文拎着水壶跟在身后自己含了口水,鼓着腮帮子冲着小灵子的脸喷了过去。 小灵子被冷水一激,眼珠子和嘴巴动了动,慢慢睁开眼睛,看几双眼睛都看着自己,微声道:“公子你怎么这样看着我?” 祝文文长舒一口气道:“你可醒了,差点没吓死我,你这好好的怎么晕了?是不是有人来过?” 祝文文扶着小灵子坐起来,让她好好想想。 包狐狸着急从后侧身挤进前面去,问道:“是不是有个和我长的一样的人给你放了迷香?” 小灵子扬着脸,眼睛转了两圈道:“我只闻见一阵很香的味道,后面我什么都不知道了。” “对,对,就是很浓郁的香气,我也是闻见这股香气才什么都不知道的。就是这个人。” 谷大仓又道:“公子,你进房间里看看有没有丢什么东西?” 祝文文这时才想起那一团乱发屋子。 进屋子就见箱柜子褥子被翻得乱七八糟,她抬头看了一眼房梁,见那里没被动过,悬着的心算是放下了。 她出门去,见几人看着她,皱眉道:“这贼只拿了些金银首饰,别的都还好。” 林二虎问道:“这人像是在找什么东西,像是没找到。” 祝文文也不答他,听后院沉福寿还在咒骂,赶着脚步往前院去看。 就见陈福寿站在院子里骂道:“他妈的,我看这贼真是没见过市面,珠宝银两拿走我就不说了, 这厮竟然将我的银夜壶也拿走了。那值几个钱,拿走了我怎么用?这不是诚信恶心我么!” 祝文文听这话没憋住,哈哈哈大笑起来。 陈福寿拿起地上的衣服道:“你看,他妈的这贼,摆明跟我有仇,这好好的绸缎衣服他不拿走,全给我剪烂。 这山上本就清贫,我现在连衣服都没有了。你说他怎么这么可恶。”他将衣服往地上一扔咬牙骂道:“让我抓住他,非给他八个干净吊起来打。” 祝文文见他屋子更地凌乱,同情他道:“你拿的那些珠宝呢。” 陈扶手捶胸道:“还那些珠宝,我带的钱财都被他摸了去,我现在算是成了穷光蛋了。” 他抬脚将一个凭几踢出门外,凭几也散了架子。 祝文文摇头道:“这回你连凭几都没有了。” 祝文文让人唤柳儿过来看,先帮陈福寿收拾房子。陈福寿又生气又无奈,垂头丧气的坐在席子上发呆。 孙二妹见陈福寿和祝文文屋内都丢了东西。自己的宝贝没有丢失,自然有些得意。 看着陈福寿的屋子道:“我在这里看着没见人进去,这贼是怎么进去?” 谷大仓掐着腰道:“怎么进去的,从窗子进去的,这贼来头不小。总在正咱们寺庙捣乱。” 祝文文隐约觉得这贼不简单,自己屋子虽然被翻过,自己柜子里玉佩一件没丢, 他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 陈福寿的屋子拿了珠宝不说连装尿的夜壶都拿走了,衣服全部扯破,这明显就是报复和泄愤。他听这贼上次说和马家有仇,难道和陈福寿也认识?” 她拉着地上的臣伏寿道:“你且起来看看你家二公子屋子如何。” 一句话提醒了陈福寿,他跑过去推二公子房门,只见地上也是乱糟糟一片。 第305章 马公子胆大跟踪入陷阱,群狼饥饿树下等待要充饥 幸好马文才几日前将自己要紧的东西全都拿放在山下,这些屋子里不过衣服。 “这贼到底在找什么?”陈福寿嗓音透着愤怒,他觉得自己被某个怨鬼缠上了一样,这几日只和这飞贼周旋。 马文才随着一个身影一路往山上走,就见那人走走停停似乎知道有人跟着自己,故意放慢脚步,等着对方接近自己再走。 马文才发觉自己似乎被那人勾着往前走,仗着自己胆子大,只身一人跟着他去看他到底要去何处。 他心道:“这人若是故意惹将自己引入他的巢穴,正好可以将这人抓住。” 他只知道自己武功了得,仗着年轻,心存着天不怕地不怕的傲气,却忘记了父亲嘱咐自己‘兵不厌诈’四个字。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此间天色暗淡,月亮西升。看那人影开始模糊,山腰边的暮中敲了九下,看来酉时已过,寺门要关了。 马文才抬眼看那人的背影露出草丛半截,他心道:“不能在这样下去,我先擒了那人再说。” 疾走两步,见那人不躲,伸手去擒,哪知一条绳索,‘刷’的一声困住自己双脚。只听的一声风一般锐利的响声。他头朝下被一条绳索倒吊在一棵大树上。 山间空洞,就听得马文才嘶吼咒骂声在树林间消散。 这贼人什么时候在这里设置的陷阱,难道就是为引自己过来? 只见一个穿黑衣的人,从大树上后走出来,看着在倒吊着挣扎的马文才,不做声默默听着他咒骂。 被人捉住不丢人,被人这样当猴耍就是奇耻大辱了。 马文才在想用腰部力去解开脚步的绳索。那人冲着他的脸上去就是一拳。 马文才咳咳两声,吐了口血唾沫,骂道:“有种你就杀了我,你这个卑鄙的小人,有本事将我解下来和小爷我单打独斗,使这样的手段算什么能耐。 见那人还是不说话,只是看着自己。马文才更觉火大。 一边在树上晃荡,一边骂道:“你是不是丑儿,是不是你想找我爹报仇。我们马家没有一个孬种。你是谁我都不怕你。” 那人站在原地不说话,又仿佛被戳中心事一般,身子微颤指甲恨不得扎进手心。虽然天色黯淡,马文才倒吊着,仍努力想要看清那人面貌。却见那人以黑色罩帽挡着面部,只露一双眼睛出来。 那眼睛黑漆漆,空洞洞像什么都没有,又像被往事填满。 马文才又骂:“做见不得人的事,才盖住嘴脸。有种你揭开面罩让老子看看你长得有多丑。” 还是那双眼睛看着他。半晌那人道:“你比爹有种,却也是有眼无珠的”。 马文才知道这人就是母亲说的丑儿,便大声叫道:“你缠我马家十几年,几次想要我性命,这次你如愿了。今日我翻在你手上,你报了仇,就不可再纠缠我父母。” 那人下巴一扬,盯着马文才道:“我要害你这话是谁告诉你的?” 马文才骂道:“你管那个告诉我的,今日我替父母受死,你就不能再偷金佛,再纠缠我父母。” 马文才本想将这人引到自己身边,再用自己腰间短刀刺死对方。可那人站得远远地看了他两眼,似乎是在犹豫,又像是等什么。 听见远处有群狼嚎叫。他冲着马文才道:“你就在这等着喂狼吧,马家公子。”她转身消失在如人高的草丛中。独留马文才一人在山上吊在树上。 马文才听灌木丛中没有了响声,伸手将腰间的短刀拔出,腰力一提,身子一弓,伸手将吊着自己的绳索割断。 ‘砰’的一声重重摔在地上,他连忙反手一刀将自己绑住脚脖子的绳子割开。骂骂咧咧站起来。 “混账东西,叫我逮住,将你吊起来十日,打十日。”他摔得生疼,还没站直身子,听见草丛中悉悉索索的动静,明显有什么动物。 抬眼观瞧,一双双核桃大小碧绿色的眼睛,隐在草丛中围住自己,单看那眼睛的高度和他的胸口高度一样,就知道这些动物身形巨大。 马文才看眼睛的数量算出这里最少有十头狼。自己只一个人,天色已黑,又不知要走哪条路。贸然下山被狼追上,自己再勇猛也难敌群狼。不如自己先躲了,等天亮了再说。 他见吊自己的树够高,抱紧树干往树上爬。此时群狼亮着眼珠子在树下打圈。不时狼嚎还在呼朋引伴。 还好他爬的这树够高,否则这群狼站起来就能够到自己。 马文才看着那狼出了一身冷汗,自语道:“再慢一步就要喂狼了,那人可够狠得。” 山上气温本就比山下气温低,天一黑山上气温骤降。马文才追贼只穿夹衣,此时蜷在树叉山上只能等天天亮。 只这一夜又遇霜降,等日出时分,马文才腿脚蜷缩已被冻僵。看着地上的狼走了几个又回来几个,只围着树守着他,就等他体力消耗殆尽自己掉下来。 他这样与狼熬了一夜,早起腹内无米,甚是烦躁。可下面狼一只不少,他看日出东方,看准下山的方向,自己再熬下去不是办法,不如和这些狼斗上一斗。 树下群狼似乎看出他有想下树的想法,各个跃跃欲试。有的直立着上身,有的压了压前肢,伺机而动。有的围着树转了两圈,个个仰头伸着爪子看着他等着他下来。 马文才心道:“以我的功夫,若是有尖枪在手,哪里会怕着几个畜生。今日要是我命丧这几个畜生嘴里那是耻辱。 我手有短刀怎么都都能杀了几头,只要我能杀死两头,一定就能逃出命来。若我一直在这树上等着,等我精力耗尽就必死无疑了。 想罢,他伸手将腰上尖刀拔出来,攥在手中。瞅准一头狼纵身一跳,正跳在那狼脊背上,那狼抖动着身子翻身想咬,却被马文才一只虎爪揪住后脖颈的皮毛,拿短刀的手朝着狼的喉管扎去。 奈何山上野狼皮毛厚实,一刀下去只流些血,没有割到喉管。那狼蹬四条腿将马文才压在身下,张着血盆大口去咬马文才的喉管。 第306章 马文才短刀杀恶狼,祝小姐雨中探坟墓 马文才手握尖刀顺势往着狼口中硬戳。就听得那狼‘嗷呜’一声,血流一地,血泊中那狼的舌头掉了一半。 这狼身子圈在一处,马文才将这狼扔在一边。侧面又一只狼上前来咬他腿肚子。马文文才心道不好:“若是被这狼咬住腿,自己想跑都难。” 他双脚猛踹那狼头,趁狼不备。起身一跃,拿手里的短刀朝那狼的头顶扎去,那狼身子一斜,他扎了个空。马文才短刀一横,割断那狼的前腿。 那狼一声惨叫,倒在一边。 马文才趁其不备开始往山下跑。密林之中,全是草根斜坡,他连滚带大声呼救。 群狼在身后紧追不舍,他这两只腿那里能跑的过四条腿的,他只知往前奔,不敢向后看,心中只想不能让狼咬了手脚。 紧急时刻,一支飞箭正中一只狼的眼珠,又一狼倒地。一队人拿着兵器,大喊大叫赶来。 就见张大山和姜永孝跑在前面,朝着一只狼又是一箭,听得一阵惨叫,众人敲着锣鼓,将群狼驱散。 陈福和祝文文拿着兵器赶来,陈福寿大步跑到马文才身边道:“二公子,你让我好找。” 马文才见他带着水壶,伸手拿在手里,吨吨吨,仰头喝了起来。 解完渴后,马文才喘着粗气道:“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陈福寿眼睛一红,带着哭腔道:“二公子我要是把你丢了,我也自尽好了。” 马文才上下打量一下陈福寿道:“你穿的这是什么东西,简直荒唐。” 陈福寿只是抱着马文才不撒手,哪管自己穿着谷大仓的衣服。 祝文文问他道:“你怎么会在这里,要不是张大山,我们也找不到你。” 马文才只是看了祝文文一眼不去理她。仍问陈福寿道:“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陈福寿道:“昨日寺庙有贼,我就没有下山去。直到今天早晨,夫人派人来问二公子是不是住在山上了,我这才知道二公子不见了。 我们将乐同县的酒肆找了个遍,都找不到二公子的影子,这才准备往山上找。 张大山也说今日山上的狼都不知哪里去了。我们开始担心二公子遇到狼,好在张大山熟悉这山,带着我们一行人拿着武器上山来寻。 他又听见狼叫,确定狼一定是围住了什么人了。我们上山朝着狼叫的地方来找。幸亏听见这边有声音,这才往这边来,果真遇见公子。 只是公子你不回寺庙,为何来这后山?那是狼群,不是闹着玩的。” 陈福寿抱着二公子不撒手,恨不得长在他身上。 马文才嫌弃的拨开他道:“你和她不是先回寺庙了么?我上来看看,哪只寺院外遇见一人从寺庙墙内跳了出来。 我想这人可能就是你们说的飞贼,我便跟着那人身后。是他将我引在山上,他晓得我跟着他,将我引进陷阱倒吊在树上。 后来我掏出腰刀割断绳索,大概是山上的狼闻见了我的气味,便上山来,围了我一夜,今早我想跑就被他们追着。” 祝文文听见他叫自己称做‘她’而不是英台,确信他一定是生气了。 故意凑上去问:“你跟了那人一路,看见那人模样么?昨日他装扮成包狐狸跟着我们走了半日的山,最后我们见到真的包狐狸才知道这个人是假的。 你贸然跟着他实在太危险了,应该去寺庙找些人手才好。” 马文才道:“我的事与你何干,你今天上山来怎么知道穿长袍了,怎么不穿短打了,今日怎么不涂黑脸了,知道洗脸了么? 你戏弄我就罢了,你竟戏弄我母亲。福寿,叫张大山来,我们去山上看看,那人对这山上这么熟悉,应该就藏匿在这山上的某一处,我们上山再去找找。” 说罢扶着陈福寿,去赵张大山了,晾祝文文一个人站在那里,不顾她的颜面。 陈福寿转眼看了看祝文文,回头问马文才道:“二公子,你动怒了?不然咱们叫惠玉表妹一过来可好?” 马文才胸口本就像堵着一大石头,又听见陈福寿还火上浇油,直接一个肘击正中陈福寿的胸口。 疼得陈福寿哎呀哎呀去揉,咳了两声连连求饶道:“公子属下错了,您这下手也太狠了。” 马文才道:“你就是话太多,还不去找。” 福寿见二公子双颊红涨,伸手摸二公子的额头,马文才身子一闪道:“你这是作甚?” 陈福寿道:“公子,看你这面容,似乎是发烧了。” 马文才道:“只是冻了一夜,没什么要紧,先搜山去找那盗贼才是正事。” 谷大仓看小姐被晾在一边,上前道:“公子,既然马公子已经找到了,他们去找那飞贼,我带小姐去看看张老汉的墓地。” 祝文文想起了他昨日去看张老汉的目的,还没问他结果。 此时祝文文道:“是不是墓地里那边出什么事了?” 谷大仓声音一沉道:“公子你跟我来看看就知道,那坟墓应该是被人开过。” 祝文文好奇道:“棺材漏出来了?”谷大仓道“是墓碑让人毁了”直接断成了两截,好像是有意被人毁的。” 祝文文觉得此中有隐情,转身问说:“应该不是张老汉的儿女,要是那个飞贼,怎么会跟一老头这大的仇呢。” 谷大仓道:“说来也怪,那贼既然是假扮张老汉的儿有子,定是和他儿子本来就认识,那他和这张老汉又有什么仇呢?” 这也是祝文文在想的事情,见那几十人跟着往山上走,他们和一小喽啰吩咐一声。二人便往寺庙的坟场里去了。 晨起天色不好,此时再看乌云密布,看着是像要下雨的样子。 谷大仓道:“公子,今日天气不好。我们要快去快回才是。” 祝文文看了看眼前路,慢悠悠喘气道:“这里离山顶还有一段距离,离坟场倒是不远。我们快去快回,要是能抓住那飞贼更好。” 谷大仓想了想道:“公子我们去可以,只是若真碰见那贼人,公子真要抓他么?” 祝文文道:“那飞贼整日搅扰的我们不得安宁,我们必须抓住他才行。” 第307章 飞贼易容谷大仓 二人一起往坟地去,烟雨蒙蒙,山路泥泞。只听得空山叶碎鸦雀声声;寒潮雾起,呼吸如冰,雨落眼眸眼见绝世仙境。 这里虽离马文才他们不远,离坟场越近越觉怨鬼凄凉。坟地四周空无一人,黄纸散的满地。祝文文踩在脚下,陷入泥泞。 谷大仓在前面走,一言不发。祝文温走到二当家的墓碑前,顿时毛骨悚然。让唤了一声谷大仓,谷大仓脚步不停,直往前走。 祝文文隐约觉得汗毛倒立,眼前的谷大仓有几分陌生。她施施而行走到张老汉坟前不远处,见那块墓碑完好,只是棺材裸露在外面。 祝文文猛然觉得不对,前面的谷大仓一个回神冲着她诡异一笑,她吓的想跑,却被一块手绢捂住嘴巴。她闻见一阵香气,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朦胧之中,祝文文听见水滴的滴答声。她只觉全身骨头像散了架子,瘫软无力。她勉强抬眼去看,自己周身只有一处亮光, 再看四周,才发现自己身在一个石洞。她挣扎了两下,见自己周身被绑着绳子。张嘴想叫,喉咙干涩话像黏在自己的喉咙上。 她猛咳两声,头脑被震得的清醒一些。眼前的景象又清楚一些。 “你叫也没用。”一声极哑的声音钻进她耳朵里。 寻声找去,这才看见一男子坐在洞中,背对着自己似乎正在拿刀削着木枝。 祝文文勉强用身体靠着墙一点点挪动的坐起来。 腹内一阵恶心,顶到胸口,脑袋眩晕得想吐。 她口呼吸两下,对那人道:“有水么,你给我口水喝。” 那人明显被这个简单的要求惊到了,她给这姓祝的全身捆绑得跟粽子一样,她醒来第一句话竟然只要喝水。 他先是一愣,随后拿着着接了雨水的瓦罐,伸到祝文文嘴边。 祝文文将脸一偏,声音微弱道:“这雨水不能直接喝,须得拿火烧开了才行。” 那人将手缩了回来,哑声道:“那你就渴着。”说罢又继续坐回原地继续削树枝。 祝文文实在口干舌燥,只觉喉咙疼的冒烟。 她咽了咽口水对那人道:“你这迷香里究竟有什么东西,我喉咙此刻疼的难受。 给我些热水喝,我是要用热水润一下。 再说生水里有大量的寄生虫,你自己喝了也受不了啊。”说罢又头又低下了。 那人听到此处,削东西的动作并没有停止,停顿了一下道:“你不怕我?你命都没了,还想着水里得虫子。” 祝文文仰头向他道:“我此刻被绑的像个粽子,我就是怕得要死也没用啊。只是我现在没有怕得要死,怕是先要被渴死了。” 那人听见此话,犹豫一下,将那瓦罐放在火上。 山洞外仍是蒙蒙细雨,看时间应该还是午时。 祝文文看到天色,心道:“我似乎睡得不久,谷大仓他们要等好久才能发现自己丢了。自己怕是还要在这山洞里再待些一日。 这人虽善易容,也不是十足的坏人。先谈谈他的口风,看他究竟为何抓自己才是。” 她刚想好,就见那男人转身走向自己。揪住她的左耳,提刀就要去切。 祝文文吓的哇哇大叫道:“壮士饶命,壮士刀下留人啊。我不喝水了,我不敢喝水了。” 那人戴着一个鬼怪面具,凑在祝文文的耳朵边了看,见她双耳有耳洞。将她小冠一把扯掉,眼睛如刀,端详她面庞道:“你是女人?” 祝文文不敢说话,那人掐住祝文文的双颊,与自己面对面道:“这黄猴山的当家人竟然是个女人。” 祝文文透过面具盯着那双眼睛看,莫名觉得面具后的那双眼睛和马文才的眼睛有九分的相似,只是多了些红血丝。 祝文文被他掐得生疼,摇着头道:“是,我是女人,既然知道我是女人,就该知道男女授受不亲这个道理。你离我这么近干嘛?” 那人见祝文文丝毫不害怕,将手一松道:“我从不杀女人,也从不欺负女人,你为何女扮男装藏在这两教寺里,有什么图谋?” 祝文文差点被这人给问笑了,自己还没问他有什么图谋,他竟然先问自己有什么图谋。 祝文文看他一眼,不由自主的‘哼’了一声鄙夷道:“是你将我绑了来,你问我有什么图谋,这话不应该我问你么? 再者说,你说你不杀女人,可张老汉棺材里女孩尸体又是哪里来的?” “那女子不是我杀的。”祝文文无法看到他的表情,却从他的话语间听出了些许伤心。 他声音再次低沉道:“棺材里的珠宝果然是你拿了去,你放哪里了。” 他手拿削好得木刺对着祝文文得喉咙,那木刺尖划过祝文文的脖子,脖子瞬间划破一道血痕来,朱红色的血顺着祝文文的脖子流下来两滴。 祝文文咬着牙道:“你刚还说你不杀女人,不欺负女人。你现在不就是在为威胁我么?” 那人仍拿木刺抵着祝文文的脖子道:“那是我的珠宝,我是要拿回来。你既然不还给我,我自然可以杀你。管你男人女人。” 那木刺又像脖子里多了一毫米,疼得祝文文本能的将脖子往后缩,却被那人另一只手死死捏住后脖颈。 祝文文急中生智喊道:“你将我杀了,你也就找不到你要的宝贝了。” 祝文文只觉自己脖子一松,那人拿木刺的手也从她喉管处下拿开。祝文文大口喘着粗气,汗珠顺着自己额头滑下去。 “你说东西在哪,我不杀你。”那张恐怖的脸就在祝文文眼前,看得祝文文头皮发麻。 祝文文下意识说道:“我要现在告诉你,我的小命才不保呢。” 那人哼了一声,身子往后一坐呀声道:“你不告诉我,自有人拿着东西来赎你。昨日他们已经知道你不见了,我今日再送你些东西过去,我想要的东西自然有人给送来。” 祝文文本以为自己睡了一两个时辰,从这贼人嘴里她才知道自己已经睡了一天一夜。 那迷药的药效竟这么猛,怪不的包狐狸被迷了之后得什么都不知道了。 祝文文想了想道:“我可以说那些珠宝我藏在哪里,但你先答复我几个问题。 第308章 用祝英台吊出马文才 那人看她道:“你要问什么?” 祝文文道:“你是什么时候易容成谷大仓的?” 那人呵呵一笑道:“那日你们在走山的路上,说那个叫谷大仓的去墓地,我就知道他一定就是拿我珠宝的人。陈福寿屋子里的东西之有一些,想必剩下的在你们手上。 我看清他的长相,易了容昨日早晨我便跟着你上山了。他们都听你的,那大黑个子也听你的,看来你的来头不小。” 祝文文尴尬道“我家只是祝家庄的,我哪里有马家的势力大,壮士抓错人了。” 那人听了冷笑一声道:“我说他为何听你的,原来你是女人,他心里有你,那珠宝会回来,他也一定会来。” ‘他’是指的应该是马文才,这人是想拿自己当诱饵,引着马文才过来? 马文才那人平时里虽跋扈高傲了些,可这人今日要头金佛,明日又写诗,看着不像和马文才有深仇想一刀了解他的样子,倒像是找他有事一般。 祝文文问那人道:“你找马文才,为何又要装做包狐狸跟着我们走山?你直接找他就好,你总跟着我干吗?” 那人眼神如刀,看着祝文文道:“你是这寺庙的老大,这寺庙的的官文,应该就在你手里。” 祝文文见他说起寺庙官文,心内不解道:“你是想打寺庙的主意?我这山上三百人,官府都不敢硬闯,你也太异想天开了。 这寺庙和官府,祝家马家都有联络。你就算拿了这官府的官文,这寺庙和黄猴山也不是你的。” “我易容能代替你,这寺庙和山就是我的了。今日还让我发现你竟然是个女人,马文才爱慕你,我还可以用你除了马文才,你们二人都死了。 山上那些人本就是土匪,只要这寺庙没有金佛,我使些手段,让他们还去下山抢劫,官府自然会再通缉他们。 这山上没有金佛,这寺庙还是会荒。这山上没有劫匪,整个山就是我们的了。” “你们的,你还有同伙?” 那人见她问也不答她,只将炉子上的滚烫的热水,端在地上。祝文文看着那热气,手心发凉。 若这人真杀了自己和马文才,自己易容混在山上,鼓动那帮人再次下山抢劫,她所做的一切真的是功亏一篑了。 祝文文恨道:“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与我作对。” 那人见祝文文急了,心中似乎畅快许多。 向她道:“你不要怪我,要怪你就要怪马家,以及整个马家军。我就是要马牧之血债血偿,让马家的人都尝尝我当初的滋味。”; 祝文文听这话更生气了,嘶吼道:“你找的是马家,关我什么事。我又不姓马。” 那人指着她道:“谁让这山是你的,谁让马文才喜欢的是你。她若看见你现在的样子,你说他会不会心痛呢?” 祝文文此时知道这人想法不正常。自己求饶,他似乎很开心,自己若是和他硬顶,怕自己小命也保不住。 好在他留着自己要吊马文才出来,自己一时半会不死。只要谷大仓能找到自己。自己一定要结束了这祸害的性命。 她看那瓦罐里的热说稍凉,“我要喝水,把我渴死了,你也什么都没有了。” 他伸手将瓦罐靠近她的嘴边。 趁着祝文文探着脑袋,嘴凑上去大口大口的喝水,那人伸手脱掉祝文文的鞋子。 两教寺的寺钟已经响了两次。 小灵子是眼睛哭的比桃子都大,柳儿的也捂着手帕哭个不停。 谷大仓和马文才已经找了一宿,此刻再见他二人经过这一日的折磨,已经脱了面相。 马福安道:“还没有找到么?” 谷大仓道:“我先将马公子送回来,他在路上昏倒了。我摸他浑身发烫,我怕他再有个闪失,我招架不住。” 马文才脸烧的通红,马福安虽然心急,可也先问问马公子怎么样。 他拿着一碗药递上去道:“马公子,陈公子临出门时,千叮咛万嘱咐,让我看见您一定看着您把这碗药喝完。我家公子要找,可您的身体也好当心啊。” 马文才端着药碗,看着碗里自己漆黑的倒影,懊悔之情涌出:“我为何不拉她一起去?我为何要和她置气,我怎么就能让她一个人站在原地呢。” 他恨自己,恨自己把英台弄丢了。 这荒山野岭的,她被掳到哪里去了?真有个三长两短,自己一生也不会原谅自己。他将药一饮而尽,红着眼转身道:“接着找,今日山上所有的人都出去找,能找到者,我马家筹赏百金。” 手下的小兵听马文才这样说,都慌慌张张又去扫山了。 小灵子哭着道:“ 公子,公子她去哪里了,公子要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谷大仓这一夜急火攻心,嘴唇干裂满嘴的大泡,小灵子说的也是他的心事。小姐要有个闪失他也不活了。 有人说那贼人乔装成他的样子,带小姐走了。他听见这话差点没急疯了,要不是那人扮成自己,小姐怎能跟着那人走。 小姐是个女子,若是被人认出 ,会不会~会不会~ 他不敢再往下想,只有一个念头,把小姐找回来” 他和马文才要再出去找,马福安叫住二人道:“两位,手上的红绳可还在?” 这红绳,是马福安特意让寺庙里的人每人系一条在左手上,为的就是怕有人混在其中。 他二人举起左手让马福安看了一眼。 马福安点头道:“二位再去,要小心。这贼人十分狡猾,他不是想要金佛么,他总是不能立刻对小姐做什么。咱们还有时间,你们可不敢倒下。 你们要是倒下了,就没有人找小姐了。 马文才拿着尖枪,心痛不已,这么大的山,他们能去哪里呢。 一小喽啰急慌慌的跑来,喘着粗气说不出话,只拿着一支鞋子交到谷大仓手里。众人都围了上来。 小灵子一见那鞋,哇哇大哭道:“是公子的,是公子的,你们在哪里找到的?” 马文才一把夺过来,见鞋子里还有一封信。。 他慌忙打开信来看,就见信上写了今日酉时文昌详见,带上珠宝,马和陈前来,多一人,祝英台性命不保。 第309章 大仓失手打 媳妇,福寿矛盾找英台 马问才手里端着信,长舒一口气,哆嗦道:“还活着,英台还活着,珠宝~谷大仓,珠宝~” 谷大仓听了答应着,二话不说,往自己房子里跑。进了屋子打开大木箱子将分来的珠宝打成包袱。 二妹见他拿着一兜子珠宝出来,拉着他道:“你拿着这个要到哪里去。” 谷大仓将宝物包在怀里,停下脚步道:“我家公子被人绑了,绑他的人让我们拿宝物去救人,这些东西还不知道够不够呢。” 孙二妹又扯着谷大仓的衣角道:“这人不会已经将人杀了,引着你们去送宝贝吧。” 谷大仓这一夜未睡本就心焦,听二妹这句话,正戳在自己眉头上。叉开手指打了二妹一耳光道:“你说什么呢,我小姐吉人自有天相,你竟敢咒她。” 好在二妹身体结实,踉跄的倒在地上。 可再结实,也受不住谷大仓盛怒之下的一巴掌。只见她嘴角流血,眼泪汪汪抚着自己肚子。 谷大仓看二妹被自己打在地上,抱着肚子,心有不忍。想去扶,见自己怀里抱着珠宝,犹豫一下,嘴唇动了动跑开了。 留二妹一个倒在地上垂泪。 马文才看了看中谷大仓抱着的珠宝回来,打开来看了看,问道:“是不是就这么多。” 谷大仓拧眉道:“上次那贼来拿走一部分,这里是我的一部分,我家公子哪里还有一部分。”几人看向小灵子。 马文才问小灵子道:“你家公子都藏哪了?” 小灵子止哭道:“那日那个贼人进公子屋子翻了又翻,他没有找到,我也不知道啊~” 马福安道:“小灵子,你知道公子平日里会将贵重东西放哪里?” 小灵子又被急哭了,急得跺脚道:“小姐来山上之后,要紧的东西都是公子自己放的。我这个做下人的,我真不知道,我要是知道,天打雷劈?”小灵子怕众人不信,举着指头发誓。 众人知道小灵子的忠心,都信他不是那加害主家的恶奴,都不敢再逼问她了。 马文才犹豫片刻道:“我去他屋内找找,万不可漏掉了哪里。谷大仓小灵子你们跟我来。 三人大踏步的朝祝文文的别院里去了。 进了屋门,马文才看着二人找,和那日贼人翻找的如出一辙,二人翻箱倒柜还是一无所获。 马文才见屋子里能放的地方都找了,仍一无所获。他想了想道:“莫不是她将那些东西交给祝夫人了?” 小灵子摇头道:“这几日小姐给夫人拿的东西我见过,都没有这些。” 谷大仓道 :“要不要去问问夫人。” 小灵子摇头道:“这件事怎么和夫人说呢,夫人知道了恐怕要急死。” 马文才想了想小灵子说的也对,说道:“先不要说了,今晚我先拿着那些东西去,若是英台解救回来就不说了。若是我也回不来,你们再告诉夫人。” 谷大仓道:“这样最好,要是祝夫人再惊动了官府,激怒那贼,小姐恐怕要有危险了。” 小灵子点头道:“马公子今晚让我和你一起去 ,我家公子在哪我就在哪。” 谷大仓向小灵子道:“你就不要去了,在这里好好等着,我去。” 马文才道:“你们都不要去,那人点名要我和陈福寿一起去。谷大仓你在山上一定看好山上的人。 混乱之时就怕有人浑水摸鱼,你在这里能压着这些人。若是对面只那一人我和福寿足矣。 救小姐这事怎么能没有自己,再者说自家小姐的性命怎么能交在外人手里。 谷大仓着急道:“那不行,那是我家小姐。我怎可留在此处,等着你们解救我主子,今日我必须要去。” 小灵子也在一旁道:“谷大哥说的有理,那是我家公子,我们怎么能不去。” 马文才道:“既然你这么说,那谷大仓也去。只是和陈福寿在明处,你在暗处,今日我们务必要将贼人拿下。” 古达仓咬着牙点头。 三人折返回禅房,陈福寿扶着门框回来了,他跑了一半的山,累的筋疲力尽。听说有了祝文文的消息,他又往回折返。 陈福寿拄着木棍刚进门,就听见谷大仓磨刀,二公子在绑脚脖子,要走的样子。 陈福寿摊在地上道:“是不是有祝老大的消息了?” 马文才道:“有,你此刻跟我去。” 陈福寿双眼无神,咽了咽口水道:“二公子我们要去哪里?” 马文才将信扔给陈福寿道:“那人点名叫你我都去,你快拿上腰刀咱们这就走。” 陈福寿看了看那信,长舒一口气道:“ 等一下,让我喝口水。” 两口水灌下去,陈福寿算是缓过来一些,‘咦’了一声道:“这人为何要让我也去?难道他也认识我不成。” 马文才刚才也在想这件事。若这人是丑儿,他和马家有仇。为何要叫上陈福寿。难道这人和陈福寿也有仇。 可既然信上这么说了他就给带上,就算今日那贼人信上说带上老虎,马文才也要给他带过去。 马文才眉毛一横道:“哪管那么多,他既然要见你,你就去就好,现在我们就去” 陈福寿知道,二公子现在已经不管自己的死活了。自己也是找了祝英台一早晨,饭还没吃上一口呢。 陈福寿起初听见祝英台被人带走,心中窃喜。他暗想,若祝英台不来,这山就该归马家了。 可这想法也就那么一会儿,真让他去找祝英台,他又十分卖力,恨不得后山上的每一块石头后面都看一眼。 与祝英台相处这么久,他对她有了别样的情意,不是二公子这样的男女的喜欢 ,更像是那种互斗嘴又相互欣赏的知己一般。 这两教寺里里外外就他们二人最卖力,祝文文也是最懂他心思的人,比二公子有过之而无不及。在他高兴她被掳走之后,竟然跟着绵延不断的惋惜。 ‘要是祝英台真不在了,怕是自己在这山上住着都没有意思了’陈福寿发觉自己的小心思时,恍惚间被自己吓了一跳,不敢承认只说自己有妇人之仁。 可此时再看二公子不管自己的死活,他又萌生‘祝英台不如死了算了’的想法。 第340章 各为其主,陈谷起争执;战前动员 ,马文才抚人心 马文才拿了腰刀,拎上包袱,跨上带珠宝的包袱,手里提着尖枪就叫上陈福寿和谷大仓就走。 陈福寿粗喘了两口气,见二公子眼底乌青,额头挂着一层密密麻麻的汗。 脸色一沉道:“二公子你是不是没有喝药发汗。” 马文才不理他,只和谷大仓说让他拿上生石灰。 陈福寿跳起来发怒道:“二公子当时祛除蛇毒时,就没有完全清除干净。前日在上山冻了一夜,昨晚也没有休息。公子吃了发汗的药,也不卧床休息。为找祝英台自己的性命不顾了? 二公子若不顾自己的性命,那属下为何还要去找祝英台。” 陈福寿当即往地上一坐,挡住门口。 谷大仓见陈福寿挡住门口,赌气道:“马公子也是着急,将自己忽视了。你拉住你家公子我随你。可你挡住门户若是不让我出去,今日我先与你拼命。”谷大仓说着就上去揪他。 陈福寿哼了一声道:“谷大仓,我不管你,咱们各为其主罢了。你为你家公子舍去性命与我无关。可让我家公子为你家公子舍去性命那要先问问我。” 说把也将自己腰间短刀抽了出来。 二人还没有救人眼看就要先打起来了。马文才看着陈福寿的架势,知道福寿是真动怒了。他这样无非也是为自己好。 他抬手一翻将陈福寿的刀卸掉,顺势将刀又插进陈福寿的腰间。陈福寿见二公子和自己动手,心中骇然。 只见马文才道向他看了一眼道:“福寿,对不住了,你要跟我走。说着扭着陈福寿的胳膊往外走。 一屋子人谁也敢再说话,马福安见三人出门交代一句道:“三位记得左手的红绳。” 三人齐刷刷举起左手让他看。 出了寺院后门,马文才放开陈福寿的臂膀道:“兄弟,对不住了,等我救出英台我再向你你摆酒赔不是。” 陈福寿甩了甩肩膀生气道:“二公子刚当着一重人面前这样对属下,我以后还怎么约束他们。 他们以后眼里只有祝英台哪里还有我们马家的人。我既是马太守派给二公子的人,全凭二公子发落。 二公若是看不惯福寿,不如一刀结果了我。士可士可杀不可辱,我今日就是不去。” 谷大仓见陈福从未今日这般发怒,要救自家小姐也要他肯去才行。 他心内烦乱,走到陈福寿面前扑通一声跪在他的脚边。 陈福寿一脸怒气看着他。 谷大仓道:“陈公子,今日我家公子落难,难为二位去解救我家公子。救出我家公子,谷大仓来世做牛做马报答二位的大恩大德。” 说罢谷大仓纳头便拜。 陈福寿见谷大仓这样,了解他的脾气。知道他是条汉子。在姜家刀架在脖子上他都不跪,此时为看了他家小姐,竟拜自己。 见他双眼通红,嘴角开裂。知道他这两日煎熬。 于是起扶他起身道:“我不曾说不救你家公子,我与你家公子交好,我怎是那落井下石之人。 只是我家二公子为祝英台命都不要了,他真倒了,你让我怎么和我家主人交代?” 谷大仓见马文才晕倒一次,此时的确是在硬撑,心中佩服马文此对自己小姐这份情意。 复又跪下向对马文才道:“马公子,自开始相见,你与我家就有救命之恩。我谷大仓也看出马公子对我家小姐一片情意。 今日马公子带病救我公子已经是莫大的恩德。若稍后再见那贼人,马公子只和他周旋,我上前与他打斗,不让马公子再出手。” 马文才见他这般,立眉道:“我不喜你婆婆妈妈的样子。我与福寿也说了,我救英台不用人求,就算豁出性命我也心甘情愿。 即使他心里没我,我也不愿看他被贼人掳了去。再说那贼人明摆着就是冲着我马家来的。是我连累了英台,我本应当将她救出。” 马文才满面的愧疚,他伸手扶起谷大仓又道:“我们既然出来,福寿你也莫再扭捏。咱们的敌人是那个飞贼不是谷大仓,我身体无碍,你且放心。 就如谷大仓所说一样,要与那贼人对打时,让谷大仓多与他打斗就好。” 陈福寿见二公子这样说了,恨恨道:“要我抓住那人,定会将他碎尸万段。” 马文才见三人无事,心中畅快许多。自古以来,上战场自是兵将一心,若自己瓦解,便不可出征。 马文才今日也算真正领悟父亲所说的带兵之道。 他看了看山路,对谷大仓道:“大仓你不要同我们一路,你从小路走,。早早在那里埋伏好。若见那人出来,切记见到你家小姐真人才能出来。 定要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谷大仓抱拳点头道:“全凭马公子吩咐。” 马文才点头又道:“福寿你我二人从大路走。咱们三人说好就此分手,两条道往坟场去了。在那里汇合。” 山间多雨,雾锁山头山锁雾。 等马文才二人来到坟场后,又开始淅淅沥沥下起蒙蒙细雨。坟场空旷只听得乌鸦叫了几声。 马文才将尖枪插在地上,向四周望去,四周空无一人。陈福寿道:“公子我们要小心,那贼人狡猾的很,我们别再中了他的埋伏。” 马文才看了看四周道:“就算是埋伏,今日我也要来,那人找的就是咱们二人,他也一定会来。” 陈福寿道:“二公子为何这般肯定?” 马文才低声道:“前日我母亲说这人名叫丑儿,缠了马家十几年,在我幼时还在我身边呆过,一心要取我性命。 只是不知那日我跟着他一路,我被吊在树上那人为何不趁机杀我。” 陈福寿还不知又这个渊源,吃惊道:“以二公子这么说,似乎这贼人和你我都认识,那他和你我有何仇恨。” 马文才叹气道“我猜测和我父亲当年攻打兖州有关。”马文才声音变小,他生在马家的庇护之下,从未上过战场。 屠城,三抢那是下下策,若是他再上战场,他不愿意这样欺负庶民。 陈福寿道:“二公子,打仗哪里有不死人的。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亡。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可已经过去这么久的事他还来报仇,又是何人在他背后支持他呢 ?” 第341章 涉陷阱引身世, 爆惊天秘密 马文才至今在记忆中都没有丑儿的长相,他只怕他恨急了伤害英台。几十年的事,怎么算都算不到祝英台头上。 二人等到接近酉时,山间更觉凄冷,四周一片静谧,只有夜枭偶尔鸣叫。马文才等得心焦似火,冲着林子喊道:“人呢,人在哪里?” 听的二人身后有徐徐的脚步声音传来。马文才将尖枪握在手中,一个转身往后猛然一刺。 听得身后有叫道:“文才你来了。”声音婉转,柔声似水。 马文才定睛就看去,见祝英台赫然站在自己面前,穿着女装袅袅婷婷。 他大喜过望收了尖枪,两步跑上前去,扶着祝英台的肩膀道:“英台你在这里,叫我好找,真的是你。” 就听得陈福寿在他身后大喊一声:“二公子小心。” 等马文才再反应过来,眼前的祝英台邪魅一笑,伸手冲着他撒了迷药,身子轻轻一跳,远远躲开了。 又闻见一阵香气,陈福寿跑着叫道:“二公子快掩住口鼻这是迷香。” 马文才伸腿踢起自己的袍子扇了扇,将药粉扇去。奈何还有些已经进入他的口鼻,他忽然感觉自己身子不受使唤,扶着尖枪歪在地上。 陈福寿一手捂着口鼻另一手去扶二公子,还没扶起,自己也吸入一些。双脚一软歪倒在马文才旁边。 马文才挣扎着起来,奈何双脚如面条,一身虎劲竟使不出半分,暗叹道:“好厉害的迷香。” 他二人吸入不多,没有昏厥,却如泥塑见水,倒地不起。 陈福寿抖着双手,后悔道:“还是中了他的圈套,这人不是祝英台。” 那女子咯咯一笑,媚态一笑向马文才道:“真没想到你还是个情种,我是你的英台么?” 就听墓碑后走出几个人道:“她怎么不是,她就是祝英台,我还是马文才呢。” 二人抬眼去瞧,出来二人竟和自己一个模样。那二人一手背后,迈着四方步朝薛自己的样子走来。 刚才身后的假祝英台走过来和他二人并肩而站。 二人仿佛是照了镜子,这不是他们自己么?竟有这样的巧手乔装的竟如此逼真。 陈福寿恍然大悟,叫道:“原来你有同伙,你装扮成我们的样子要做什么?” 装扮成马文才的人哈哈大笑走过来道:“我们办成你们的样子,就不用偷什么金佛了。整个山,整个寺庙都是我的了,你们死了我们就是你们。” 身后那二人也跟着笑起来。 虽然假的马文才与自己十分相像。马文才一眼认出,这假的就是那日将自己吊起来那人。他那双眼睛狠厉,自己无论如何都不会忘记。 马文才叫道:“你那一日不杀我,今日又拿祝英台引我过来,看来你是有话要和我说。既然我和陈福寿来了,珠宝也带来了,你就将祝英台给放了,咱们再说。” 假的马文才哈哈大笑道:“你这么在意她啊,你是打算要娶他么?” 马文才胸口一震,知道不妙,沉声问道:“你什么意思,英台在哪里?”他只觉不好,不敢去想。 假的马文才挑嘴一笑,指着假的祝英台道:“我将她掳走时,就是为了那些珠宝,只是我没想到她是个女人,你说一个山贼面对一个女人会怎么样呢。”说罢他轻佻摸了那个假英台的脸,假英台顺从只是媚笑。 他这话好比利剑,直戳马文才心窝。她怎么了?她在哪 ?她会不会想不开? 马文才心口骤疼,吼道:“英台呢,她人呢?” 假的马文才见马文才挣扎起不来,拍着手叫好。 向他道:“看你你难受我就心中畅快。我来之前她正在穿衣服呢,这会应该是穿好了。我先看看我的珠宝,等会再将她请过来,还给你。” 马文才见他表情轻浮,由悲转怒,颤抖着双脚扶着尖枪竟然站了起来,咬着牙红着眼睛向前走了一步。 陈福寿见二公子手已经在发抖了,对他道:“二公子他是在用激将法,我们没见祝英台之前千万不可动怒,他是在气你。” 陈福寿知道眼前二公子要爆炸了,也知道林子里的谷大仓听着话要杀出来了,他说这话就是要稳住二人。 假的马文才见陈福寿说话。拉过那个假的陈福寿道:“是陈公子在这里啊。来来看看这个假的像你。” 马文才走了两步支撑不住,又摔倒在地。 陈福寿见这人没有要杀自己的意思,还真上下打量一番那假扮的几人。 摇头道:“样貌或许相似,可我与公子的气质,你们不及万一。” 假的马文才冷笑一声道:“什么气质,生在太守府的气质么?你这样巧舌如簧着的和你爹一模一样。我杀不了你爹,杀了你们二人就是他们的报应。” 陈福寿想知道这贼与自己到底有何仇恨。 引着他道:“这么说你与我们还是旧相识,你知不知道我们是豫州太守府的人,你还如此大胆?” 假的马文才双眼圆睁道:“你不用引我说,我今日也告诉你们,让你二人死个明白。是马牧之灭了我全族,是陈庆一杀了我母亲 。” 马文才骇然道:“你就是丑儿,是我父亲在攻打扬州庄家的孩子?” 假的马文才猛然回神恶狠狠的看着马文才道:“是,我是庄家的孩子。马家杀了我全族一百三十五口。马牧之是个恩将仇报的小人,是他和我舅舅结拜兄弟,是他向我舅舅求取我母亲。也是他花言巧语哄骗我舅舅开了城门,怕自己娶敌将之妹的事情败露灭了我舅舅全族。 我母亲想要求情,竟被你爹一刀砍死。”让抬脚冲着陈福寿脸上狠狠踹过去,陈福寿登时被踹得口鼻出血。 “当时我娘肚子里还怀身孕,庄家男的砍头,女的被那帮手下欺辱,活的还不如娼妓,这就是你们爹做的好事。” 马文才听到这里,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看着和自己相同的脸。木讷地又重复一遍道:“你母亲嫁给我父亲,你是我父亲的血脉?” 假的马文才大腿高抬,腾地一脚又踹倒了正在说话的马文才。 骂道:“我是庄家的血脉,与马家无关。身体里流着他的血脉是我莫大的耻辱。我身上流着灭我全族人的血。我姓庄,你又算个什么东西,我要为我母亲家报仇。” 第342章 英雄救美不成,变成美女救英雄 说着拔出手里的剑,搭在陈福寿的脖颈上。 被踹倒的马文才,用袍袖擦了擦嘴角的血,双手扶着尖枪又站了起来。看着拿剑的那张脸,心内错愕不已。 对面若说的是真的,他真的就是父亲的血脉,也就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兄弟。可这贼人狡猾,哪里就知道他说的话的真假。 父亲英雄一世,怎能受这贼人污蔑。自己身为马家子孙,又怎能听一外人红口白牙,污蔑自己生父。 不会,他一定不是父亲的儿子,只是一个鱼目混珠的小人罢了。 看假的马文才怒火中烧,他脸上反而有了笑意。 抬眼望着那人,扭脸‘呸’了一声,骂道:“我差点被你唬住,我父亲常年征战在外,要说随军的妾室,怕是不少,可儿子没见领来一个。 你不知是哪家的杂种,自己缺爹少娘,就找我爹去认。福寿说的对,你虽和我们面容一样,可这气度差了十万八千里。 若今日你来认爹,明日他来认爹,我爹岂不是满天下的儿子么?你怕不是兖州城内的孤小,被人利用的来找我马家报仇,却还不自知。我劝你早些收手,省得报仇找错了人。” 马文才说罢撇了他一眼哼了一声接着道:“ 还有,报仇可以,说你是我马家子孙,我马家就是不认。” 又对后面二人道:“你们二人跟主子也要跟对人。你们跟这样一个偷鸡摸狗满嘴喷粪的小人又有什么好呢?” 陈福寿一旁拱火道:“我家公子说的是,你说认谁当爹就认谁当爹?我还说皇帝是我老子呢,你说这半晌可有什么证明你所言不假?” 假的马文不受他二人所激,吹了一声口哨,只见从四面八方的林子里走出一群人来,中间有一背轿,背着一位五六十岁的老人。 陈福寿心道不好,这人同伙不少。只是这些人藏在山里,他们浑然不知。真是天大的疏忽。 背轿上的老人咳了两声,弓着背下来道:“你说他是假的,难道我亲眼看见的也的假的?” 那老者从人群中走过来道:“马家身上背着我们这么多人的血债,你竟然说是假的?马家没将我们杀绝,我们就是他们的报应。” 假的陈福寿过上前扶那老者,道 :“庄二叔,让文言公子一刀杀了这两人,也算给庄家报仇了。” 那个叫庄二叔的说道:“杀他们容易,我今日要让他们死个明白,我庄家刀下从无冤魂,今日让他们知晓他们父亲的丑事。否则他们还以为他们的爹是英雄,我们庄家无能才吃了败仗。” 庄二叔咳嗽两声说道:“二十年前,马牧之那个狗贼和我们庄将军说,只要开了城门就保全城内百姓,结果呢,马家军进城以后先杀降兵后杀百姓,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我们城里的人,见到马家军就跑。兖州偌大一个城十室十空。要不是我将我家文言公子藏在灶台下,怕是他也被杀了。 我庄将军和马牧之可是结义的交情,我家小姐在他身边随军侍奉他五年,竟为了前程爵位背信弃义,投靠了如今的荆州将军。 攻打兖州,着急攻城,拿着一个城的人头去做了投名状。我家小姐去将小公子交给我,连夜出城求情,可也是有去无回。 马牧之围城攻不下,就以好话诱骗我家庄将军,说是只要投降,就保整座城的性命无伤,可是他又食言了。好好的一座城竟成了空城。 这样猪狗不如的东西,千刀万剐死不足惜。” 转头对假的马文才道:“文言公子,你还等什么,今日仇家就在眼前,还不杀了他二人报仇。” 马文才见情形不妙,大喝一声的道:“要我性命可以,你先将烛祝英台叫出来,我看她一眼再死,也算死个明白。” 假马文举剑道:“你还是个痴情种,临死前我如你所所愿。”说着叫人来,将绑着的祝英台带过来。 马文才看那人跑到他远,心道:“这么多人围着,今日我性命算是交代在这里。只要英台活着,就让古大仓先带英台出去,也不枉费我的性命。” 看了看身边好弟兄福寿,伸手握住福寿的手,眼眶一热,说道:“好兄弟。” 陈福寿反而轻松道:“二公子说死太早了些。” 他冲马文才使了眼色,马文才眉头一松,知道他这人向来以计谋保命。看来他是有计谋了。 假的马文才看着马文才出神,一旁的庄二叔不停的催促他下手。 就听得一声音道:“庄首领那女的不见了。” 人群分开两侧,那手下满头大汗的跑来,指着远处道:“绑的那人不见了,连带看他的人也不见了。” 那假的马文才眉头一皱道:“你有没有四处找找?” 那人跪着道:“我去时只见绑她绳子在地上,人不见了。” 此时人群中开始出现窃窃私语,马文才此时仰天大笑道:“只要英台走了,我什么也都不怕了。整个山都是她的,她又怎么会坐以待毙呢。” 此时四周人声大噪,火把重重。火影之中冲出来的围满了头戴黄头巾的人。 祝文文站在谷大仓身边,卡着腰向中间大吼道:“对,我就是这座山的主人,我怎么可能被你这两个小贼绑住。马文才,陈福寿我和谷大仓来救你们了。~ 此声一出,犹如金鸡报晓,暗夜忽明。 听见祝英台的声音在是人群中,陈福寿也跟着哈哈大笑,道:“怪不得她要手里有自己的人,真佩服了,她是怎么跑出去的?” 围着马文才他们也就一百人,可拿火把的黄头巾看着有三百人之多。黑压压的围上来。 这中间一百多人没有了刚才那气势,不自觉往中间靠拢。 祝文文一只脚没穿鞋,踉跄的走在人群前面,指着那假的马文才道:“里面的贼人你们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要想活命放下武器,老子也会网开一面。” 这一百人明显心思活络,呼啦啦将自己手里木棒丢了,抱头蹲在原地。 只有刚才扮假的三人和庄二叔还直直的站着。 庄二叔向假的马文才道:“文言少爷,赶快杀了他们,我们不可错失良机。” 第343章 逢凶化吉又收部曲‘就是要一步步壮大\' 那假的马文才看着真马文才迟迟不愿举刀。 心中自苦道:“我一半生漂泊,心中只有仇恨,整日心想削去马家的子孙的脑袋,可仇人近在眼前,为何我只向和他诉苦,却没有了要杀他之心。 再看眼前的马文才,竟是个有情有义的,身边有兄弟,心里有爱人。而我又有什么?”看马文才眼神对自己又是瞧不起。心中恨意又起。恨道:“再这样犹豫下去,我还怎么是庄家子孙。” 可尖握在手里就是提不起来。 庄二叔见少爷竟血缘所绊,自己二十年的教诲毁于一旦,心道:“今日拼着老命也也要杀他一个。” 恼羞成怒拔出短刀要取马文才的性命,却被跳进来谷大仓伸过来的横刀咣当一挡,短刀落地。故大仓骂道:“老匹夫,竟还敢伤人。” 假的马文才见自老仆被打,抽出长剑顺势挡在老仆的面前,你来我往对了几招。谷大仓善用刚猛之力,越小的空间越能制敌。 假马文才善用轻功,在宽阔之处才能施展。此处都有人围着,夹杂着庄二叔挡在中间,他只应几下,就败下阵来。 身旁两个假的陈福寿和祝英台见他们俨然失了势,抬手打伤了围住他们的几个人。 叫道:“庄公子,快走!” 假马文才瞅准时机,伸出一只手将那老仆拉回自己身边。带着装扮的两个人,架起老仆轻身一跳,跳出人群往密林深处去了。 谷大仓要带人追,马文才伸手阻止道:“穷寇莫追,说不定前面还有陷阱,以后见了再做处置。” 谷大仓向那贼人跑方向望了望,满脸的不甘,胳膊一甩气道:“我都说了见了仇人,要拿他要将他碎尸万段的。放他走,岂不是放虎归山,让我食言。” 陈福寿知道自己二公子的心事,这贼人身份不明,哪里能说杀就杀。伸手将谷大仓拉在自己身边道:“你只在那里说便宜话,我们二人身中迷药,你也不说先将我们救起,还要去追那贼人。” 谷大仓听这话在理,自家小姐是安全了,前来营救的两位还在难中。 将刀一丢上前道:“二位公子受苦了,我背二位公子回去。” 马文才满心里只担心祝英台的安危,只拿眼睛盯着人群前面的祝英台。见她一只脚没穿鞋衣衫都是整齐的,心里大大松了一口气 。 向她道:“你在这里看什么?还不过扶我。” 祝文文见他中了迷香,嘴角流血,眼圈乌青,哪里还有往日里的潇洒和气度。 紧走两步,来伸手去扶让他起来。哪知刚一伸手,被马文才顺势搂在怀中。 二人身量有差,祝文文此时想挣脱,奈何使不上力气。 马文才将头埋在她的脖窝处。在她耳边低语道:“你无碍就好,我真怕你有点闪失,我将悔悟终生。” 围着的山贼,点着百根火把,将这片坟岗照得如白昼一般,数百双眼睛瞪得溜圆,盯着马公子在看,都不知马公子这是什么意思。 祝文文见自己的手下都成了看客。 脸颊一红,镇定的叫人道:“看什么看,没见马公子受伤直不起腰来了。还不过来两个人过来搭把手,难道想累死我不成。” 她这一叫林二虎趋趋上前去帮忙搀扶,将马文才一只手搭在自己肩头,身子一挺将扛起。 眼神怯怯的向马文才道:“马公子我力气大,我背你都行,只是你别抱我就是,我还没娶媳妇呢。” 那文才气得脸都白了,一手将他推开道:“滚蛋,谷大仓莫你来扶我,让这憨货去扶陈福寿。 听见的人都跟着哄堂大笑。 谷大仓走近用力将马文才扶起。陈福寿看着抱头蹲在地上得一百人问道 :“这些人和那贼人是一伙的,不杀不可平怒气。 来人,将这些人绑了带回去严刑拷打,必须问出那贼人的下落。” “慢”祝文文大叫一声,站出来道“这些本就是些流民,那贼人用粮食收买了他们而已。他们跟那贼人不过三五日。 那贼人的落脚地我都知道,那个山洞一看就是那贼人现找的,并不是他的老巢。 这些人只些可怜的流民,你就是将他们全部杀了都问不出个所以然。 况且我已经答应这孩子,放了我就饶了他的兄弟,我怎能对一孩子食言?” 说罢拉出身后两个十岁的孩子过来。 祝文文身边站着的那两个男孩,见了马文才和陈福寿被迷香所伤。 立跪下磕头道:“二位首领饶命啊,我们就是这乐同县周边的流民,那人五天前让给我们一人一个馒头让我们着他走。让我们几人每日在山腰的两教寺门口看几位头领什么时候出来又是什么时候进去。 又让我们往后山去监视寺里面的人的一举一动,然后回来报告给他,只有今日让我们背这个老汉上这坟场。 告诉我们事成之后给我们每人一袋粮食,我们哪里知道他们是要绑这山里的头领,拿这两教寺的主人。 我们要是知道这样,我们就是给十个馒头也不敢做这样的事情啊。” 说完后又开始朝地上磕头。 祝文文见这男孩的口齿伶俐,说话大方甚是喜欢,心想现在自己的身边还是心腹较少,当然是来一个收一个最佳。 自己在没有改变结局之前必须多收买人心才是,有心将他放在自己身边使用。 陈福寿听罢,点头道:“既然这样,那我也不治他们的罪,放了他们就是。” 祝文文看了这些流民,全是十几岁到三十岁这样的壮丁。 心道:“我既然收部曲,三百人哪够,人当人多多益善。我的势力越大,将来越能扭转局势,我才能早点回去。 ” 她拿着火把照着地下蹲着的人脸,端着正色向他们诸人道:“我乃是这两教寺的首领祝英台,今日与各位兄弟相见也是缘分。 我黄猴山地方大的很,此时正在用人之际。有愿意留在我黄猴山两教寺人可留下来随我一起开荒盖房过好生活,若是不愿意的,也可自行下山去,我祝英台绝不难为。” 地上蹲着的众人, 相互看了看,一时间都拿不定主意。 第344章 收兵回营安流民 那跪着的人中,一壮小伙起身道:“首领,我爹娘兄弟全被饿死了,剩我一人。只要有饭吃,有衣服穿,有地种,我楚六郎愿意誓死追随祝首领左右。” 地上的人看楚六郎这么说了,正是他们众人心中所想。纷纷站起来,举着着手道:“我们也愿意,只要能吃饱饭我什么都愿意干。” 流民本就居无定所,有饭吃有地种,谁愿意做那杀人越货的劫匪。 祝文文和陈福寿也深谙此道理。人在将饿死之时,给他一个馒头他都敢杀人,更何况有正经人家愿意接受他们。 那一百人几乎是一呼百应,声音震天。都愿意跟着祝文文走。谷大仓见山上的势力都壮大了内心欢喜不已。 陈福寿却又觉错失良机,安平寨那时他没有二当家支持,此时这些人都是那贼人带过的,见过自己的难看之处,收了又怕不服众。 况且自己说的话,都做了祝英台的垫脚石。自己总比祝英台慢一步,压一头,大概就是时也命也吧。 看着这一百人呐喊之声越来越大,他也得酸溜溜摇头。 谷大仓让三百人举着火把夹住一百多人在中间。虽然愿意接受他们也怕这山中夜黑,这些人存了坏心。 几百人的火把绵延了数里地,远远望去犹如火龙盘山。祝文文带着谷大仓和马文才几人,浩浩荡荡往山腰的两教寺前行。 寺庙里留守的人等的心内焦急望眼欲穿。 还没进寺庙,就见张大山,马福安,姜永孝和小灵子在寺庙的台阶上急得团团转。 小灵子提着灯笼望来望去。 见大队人举着火把上来,小姐由谷大仓陪着平安归来,小灵子一个箭步冲上去上去抱住小姐道:“公子,你可算回来了,我们要吓死了,你这两天去哪了。”眼泪似断了线的珠子,哇的一声全抹在了祝文文的衣衫上。 祝文文拿手抹着小灵子的眼泪,看着他桃子一般的眼眼睛,劝她道:“我没事,你放心,我都回来了,你应该高兴才是,这样哭下去眼睛会坏的。”看马福安在一旁也咧着嘴笑,招手让她过来。 松开小灵子,向她道:“此刻还不是哭的时候,小灵子,你快去给我们准备些饭菜,和洗澡水,我们都要被饿死了。” 小灵子立马松手道:“我已经准备好了,就等公子回来,此刻我再去热热。” 说罢小灵子跑开了。 祝文文凑近马福安道:“马管家,我又招了一百人上来。你去给这些人安排些伙食,将名字记好,今夜务必让他们把身契都签了按了手印才发馒头。” 马福安看到那些人穿着黑色破烂夹袄,蓬头赤脚不由皱眉道:“ 这些人是公子哪里找的?” 祝文文笑道:“是绑我的人,被我游说成功,带到山上来入伙。” 马福安眯着眼睛打量着这些人,凑到祝老大耳边道:“祝老大这些人里面会不会~” 没等马福安说完,祝文文拍着他的肩膀道:“太瞻前顾后不能成大事,咱们的人太少,必须增加人手。 今晚将给他们赶到一处,看着他们点,不要让他他们乱跑。吩咐厨房今夜粮食不限量,按完手印馒头今日管够。”她想了想还不够。 又加了句,再去宰上几头羊,让山上的弟兄也开开荤。” 马福安答应着带几个人,将这一百人拉进去开始清点人都人数。 张大山和姜永孝过来也是问候,姜永笑见表姐被绑了两日不但没事,竟还带了一百人回来,心里由衷佩服,心思和刚来时的心思变化不少。 张大山虽因她是女人心有芥蒂,可看他完好无损的回来,也打算等他休息好再说。二人只问她是否受伤,是否下山要给她找郎中。 祝文文指派张大山和姜永孝去帮马福安,安置那一百人。 姜永孝又惊又喜道:“我也要去么?” 祝文文望了他一眼道:“你既然吃山上的口粮,自然也要在山上做事,你若你愿意尽可以下山去找你娘” 没想到姜永孝不停点头道:“我愿意在山上,我愿意干活。表哥吩咐就是。”祝文文冲他笑了一下,径直带着马文才和陈福寿进了后院。 没等进后院,祝文文见谷大仓屋子的灯亮着,见孙二妹没睡觉也没出门迎接。猜想谷大仓定是得罪了她。 推谷大仓就道:“二妹怀了身孕,你两日没回去,赶快回去看看。” 谷大仓道:“我先公子扶进屋子去。” 将马文才陈福寿送进文才房间后,祝文文叫来那个机灵的小儿郎牙牙,暂时接替乐福的位置照顾马文才,听马文才的吩咐。 又点了四个面目干净,手脚麻利的小喽啰呆在屋内听候吩咐。 他二人身子麻痹着看时间也要等天亮后,药力才会消退,所以这段时间只能让人伺候,换衣洗脸。 等一切都安排妥当,祝文文回自己屋子换了身衣服,洗了把脸。 小灵子端了四碗粳米粥,和肉泥鱼汤,一大份黄牛肉,还有一盆黄米饭,用食盒装着送到马文才的屋门前。 祝文文去到马文才的房间和他三人一起吃。 四个人见了饭菜二话没说,先将饭菜粥蛋喝个精光,小灵子又热了三壶桂花酒,供几人暖身。 酒足饭饱之后,马文才因伤寒积累已经昏昏沉沉。 祝文文叫那牙儿在门口煎药,下人们都在屋外守着,屋内点着火盆烘得四人各个面红耳赤。 陈福寿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你到底是怎么逃出来的,我们明明都见你的鞋子了。那人绑着你,你是如何逃出来的?” 祝文文喝了一杯桂花酒暖暖身子,看着身旁的火盆里舔舐银碳的火苗。想到山洞中受寒受饿的那两日,长叹一声道:“说起来两日遭遇真像梦一场。” 原来今日午后那贼人,拿着祝文文的鞋出去以后。派牙牙和另外一个小儿郎进来给他送饭。 那牙牙拿着一碗稀粥进来,见山洞中绑着一个人。这人瘦弱不堪,看面相也不像什么坏人,出于好奇,二人聊了起来。 他问祝英台是何地人士,祝英台说自己就是这黄猴山两教寺的主人,自己不慎被贼人绑到此地。 第345章 机缘见牙牙, 险中求生路 牙牙不知道绑来的人竟是这黄猴山的当家人。见英台年轻,比自己年纪大一些。生的又俊俏,竟是这两教寺当家人。 他前几日在两教寺藏着,见了寺庙的兴旺,也听说这寺庙要进来金佛。香客们都夸‘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有了金佛这四周都会兴旺起来。 知道这寺庙以后定会非同小可。 便坐在祝文文对面,和绑得和粽子无几得祝文文聊起了这金佛的来历。 祝文文看这孩子对寺庙与金佛颇感兴趣,意识道自己或许可以借助这少年郎逃出去,自然和这送饭的小儿郎攀谈起来。 她先将这金佛说的灵验异常,又说金佛所到之处各地官员都顶礼膜拜,各地百姓自愿捐钱盖庙来供奉这尊金佛。 ‘可惜了~可惜了~哎~可惜了~可惜~”祝文文一连用了四个可惜,神情也从刚开开始的眉飞色舞变成遗憾摇头, 那牙牙便出了好奇,这样灵验的金佛怎会可惜,当然也想问个究竟。 祝文文叹息道:“这金佛再好,也不能到达这两教寺了。” “这是为何?”牙牙问其原因。 “你家首领在寺庙里特意写诗说要将那金佛偷去融掉。那可是金佛人家都是跪拜,生怕玷污了金佛。可他竟然要偷要融,其心可怖啊~” 祝文文故意将事情说的越夸张越好,虽然那贼没说要融金佛,可他为什么不能说呢? 牙牙似乎也被吓到了。 他和爹娘以前就住在寺庙的房子中,那里的大和尚待牙牙一家人极好。牙牙家若是哪日家中断了粮,那大和尚,还会打斋饭施以援手。 牙牙的爹娘从小也说要敬佛爱佛,他更是见庙就进,见佛便拜。他自以为不如其他买香烛贡品的香客虔诚,可大和尚曾说过礼佛之心,不在那些俗物外物上。 只要牙牙一心向善,佛自会度他内心疾苦。牙牙年纪虽小双亲尽丧,因有信仰内心安宁,所以不觉这日子苦不堪言。 今日听绑着的祝文文说金佛到达不了两教寺,他小小年纪头一次体会内心之苦。便问起来那他们首领要偷金佛的前因后果。 祝文文长叹一声,将飞贼要劫取金佛的诗给牙牙背了一遍。牙牙这才十分相信。不由的悔恨起来,不知道招自己来人,是要亵渎佛祖之人。 还傻傻自问:“那位首领看着面慈心善,收留我们五六日,难道竟要偷进金佛?” 祝文文感叹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小哥还是心善,被歹人迷惑。我与豫州太守之子,因这金佛不知费了多少周章,此时金佛就在江州境内。 若是金佛被在贼人偷去融掉,我们这两教寺荒废不说,这后山那些开荒之人,是否还会安心开荒,又是另一番说法了。” 牙牙这几日在两教寺盘旋好久 ,见后山有人开荒,自己也是羡慕至极。因为一般百姓家哪里有余粮开荒,自己口粮还不够吃,更别说有力气开荒地。 与祝文文对坐攀谈才知道,那些人原本是山贼被收入祝家,是祝家供给粮食,故而在秋冬也忙活不停。 他忘记自己盗贼的身份,问祝文文为何要收盗贼而不收流民。 祝文文被抓无人可诉,今见这少年郎来问。被绑之时难得有人与自己说话,见他真性情,也开始坦诚相待。 “如今年月不太平,若刚开始收流民进来。没有土匪的悍勇未必能保住自己运来的那些粮食。 自己也想等开荒之后收西流民过来。只是怕自己能力有限,养不起那么多人,反而一无所获。” 这牙牙听了,圆眼一睁说:“如何不能?我看有一处就非常了的。” 他竟大方说起自己流浪在赵家堡的事 ,他是个实在孩子,看见什么自然也就说什么。 他道:“前一个月,我们逃荒到赵家堡,见那个庄子里和别处不同。别的庄子是只有庄客佃户,可赵家堡兵是兵,庄客是庄客,我看他们便很好。” 被这小儿郎以提醒,祝文文简直是醍醐灌顶,自己去赵家堡住了十天半个月,竟还没有这小儿郎看的清楚。 自己总是纠结寺庙借的那些粮食不够吃,却没想过将兵农分开。人就是资源,自己一个先现代人怎么能被这古代思想所限制? 果然那句徒弟不必不如师,师不必不如弟子也。随即她通了,竟然仰面哈哈大笑起来。 那牙牙见她全身被绑,还能痛快大笑,定是想通什么也跟着贺喜道:“祝首领,看来是参悟到什么,大师傅曾经说过,人有顿悟,其善大果。看头领这么高兴,就是大师傅说的其善大果了。” 祝文文和这少年郎认识不到一个时辰,他竟能为自己高兴,真是莫大的善缘。 祝文文见他丝毫没有盗贼的蛮横,竟还有些和尚的慧根,便问起牙牙的身世,也问起他们为何要跟那盗贼一伙。 少年郎道:“自己名叫牙牙是山东人士,自灾年便和父母兄弟一起逃荒在外,父母姐姐都死在逃荒的路上,只有自己和两个兄弟活了下来。 是刚下那带斗篷的头领给他们馒头,让他们一百多人追随于他,至于这个头领要他们做什么,牙牙也不是很清楚。 见牙牙这般说,祝文文大胆问道:“牙牙小兄弟,这贼人要偷金佛,可能也要治我于死地。 若牙牙小兄弟可怜我,发发善心,将我放了,待我逃脱之后,必定重谢小兄弟的救命之恩。” 祝文文本想跪下磕头,可怜她全身被绑不能动弹分毫。 牙牙本就信佛家机缘,今日见两教寺的首领自然也是机缘。若是自己放了眼前这人怕是自己与自己的性命不保。 看牙牙一脸的踌躇之色,祝文文当即道:“小兄弟定时怕那贼人找你麻烦。我见那贼拿着我一只鞋子出去。定时要引我寺院的另外人过来投入他的埋伏。 我们寺庙有三百人,真和你们这些人动起手。想你们这些流民面对悍匪也也是枉送性命。 你我二人既然有缘,不如定个君子约定。 你放我回去,若双方打起来,我让我的人不伤你兄弟性命如何。” 第246章 林中先遇谷大仓,再遇林二虎 牙牙低头想了想,说道:“我可以放了你,只是首领能不能让我和你一起走,能逃,首领带我一起逃命。” 祝文文这话立马点头,感激道:“小兄弟,你以后就在我身边,若是我言而无信的,你尽管一刀杀了我。” 牙牙点了点头,立马又摇了摇头。祝文文以他说话反悔,心中骤然冷了半截。 却听拿牙牙道:“我不会杀人,我相信祝首领能引金佛修寺庙,自然有善心,必定不会言而无信。” 祝文文听这话心有一动,叹道在这乱世之中,这少年郎竟还心存纯善,难的得很,自己若能跑出去定要报答这少年郎。 牙牙拿碎瓦片割断了祝文文身上的绳索,又吩咐她让她稍等片刻。自己看看那边那位老者是否安睡。 祝文文一直以来只见那飞贼一人,不曾见还有老者。她全身松开绳索发现自己手脚已经麻痹。 自己手脚勉强动了动,慢慢才又恢复知觉。见牙牙从外面回来,又带来一个小兄弟过来。 祝文文立马紧张起来,要知道在这关键时刻,若是这孩子喊上一嗓子,自己的逃跑计划也就完了,说不定小命也要丢进去。 祝文文手里握着半片瓦片,藏在身后问道:“牙牙这位小兄弟他是谁。” 牙牙拉着她的手道 :“这是和我一起逃荒的小兄弟,我要带他一起走。” 祝文文见他只看着自己,问道:“你这小兄弟当真愿意放我离开。” 牙牙拉着她手道:“我这小兄弟名叫春哥,天生聋哑,听不见也说不出。那老者总打骂他,我也要带他走,免得他受苦。” 祝文文听这话,也不再细想,只一门心思想出去。 牙牙道:“祝首领,你跟着我们俩走,那个首领虽然单枪匹马,可这一带他布下很多的陷阱,稍不留神就会被网住。 祝首领跟着我们后面走,我二人送你下山。” 祝文文听牙牙这样说,感激不尽,立马弯腰拜了又拜。牙牙引着她绕过大路从小路下山。 定是命里她不该绝,半路她三人正艰难前行,正巧碰巧遇到了从小路上来的谷大仓,起初双方都因林子里黑没认出对方。 谷大仓一身神勇天不怕地不怕,正要捉人问个究竟。大喊一嗓子跳出来,提着横刀就要砍。 祝文文登时听出谷大仓的声音,激动得手舞足蹈,摇手大喊:“来人可是谷大仓?” 谷大仓此时也听对面声音就是自家小姐,连忙收刀,上前纲要跪拜,就见和小姐同行的还有两。 谷大仓一把将祝文文给拉在自己身边。拿刀对着对面二人道:“是你二人将我家公子掳走?” 牙牙和那春哥连忙跪地求饶。 祝文文上前拦着刀道:“是这二位小兄弟放我出来,真正的贼人出去了吗,我们才能逃生。” 谷大仓看这二人面黄肌瘦,也不像有功夫的人。点头相信,将祝文文拉在自己身后,让牙牙二位站在自己面前,将三人还是隔开来。 祝文文知道谷大仓是来救自己的,不由分说拉着他就要回寺庙。 谷大仓皱眉道:“小姐现在安全,只是马公子和陈公子应该已经到坟场,去营救下小姐。我这就去叫他们回来。” 牙牙突然道:“坟场?是这山下的坟场么?” 谷大仓道:“正是那里,你有何话要说。” 牙牙怯懦说道:“我听那头领说,今晚有时在坟场要动刀子,让和我一样的流民兄弟早早去那里埋伏好。 我刚出来时,见他们拿着木棒准备出发,他们要走大路,此时应该已经到了那里。” 谷大仓提了提刀道:“我和那两位公子的功夫还能对付,我将小姐送回寺再来解救二位公子。” 祝文文拉着他道:“你单枪匹马不够,那贼人收了一百多流民,怕是等的就是今日。咱们山上有人有武器,咱们也调人来,自然能将他二人救出来。” 谷大仓看看天色,距离酉时还有一个时辰。 谷大仓抖手道:“我与他二人分头而走,他二人走大路,我走小路。现在二人应该已经到了。咱们离寺庙的路程不我们去调人现在还来急” 二人正要走回路,又见林子里钻出几个人。 就见那几个人边走边骂道:“你说他一个人能上那里去,这偌大一座山,我们去哪里去找。眼看天就黑了,咱们哥几个还是回去吃饭去了。” 又听一个道:“这祝老大真要被人杀了,咱们这山上还有谁能当老大。” 就听几个小人叫道:“当然是我们林大哥,咱们林大哥本事最大。” 又听一人道:“那是自然是,林大哥身手打虎,脚下能踩狼,不是林大哥难道还是那个包狐狸不成?” 听一人又道:“若真是那几个头领都活不成了,林大哥还带着我们去山下劫道,劫道来得容易,种地开荒可是累死我咱们了。” 几个人在暗影之中纷纷喝彩,都说这个主意好。 原来是林二虎带着几个人来这边寻山。他在寺庙中听马文才说了谁找到祝英台赏黄金百两。 他见钱眼开,说什么都要再出来寻找,竟没人告诉他马文才收到书信的事。 只见他带着几人正在山上一边抱怨一边畅想,说到高兴处已经有人开始叫他作林头领了。真符合那‘老虎不在家猴子撑霸王’得俗语。 几人正乐不自知,忽的林二虎被一大脚踹翻在地,踹得那林二虎一个狗啃泥。恨身边几人叫道:“是谁~” 谷大仓骂道:“我踹你个不知认主的东西。”几个听出那人声音是谷大仓,连忙跪下求饶。 林二虎起身来,见祝老大站在自己面前,吓的他们几人直呼见鬼。 祝文文叫住几人道:“你这林二虎,白长这么大的个子。已经被吓翻两次了。你看清我的模样再说有鬼。” 林二虎又惊又喜又尴尬道:“祝老大,总算是找到你了,这里离坟场近,你突然冒出,可不是我要吓一跳。” 谷大仓走出来道:“你没看见我么,只在这山林哇哇乱叫,你刚才嘴里说得是什么?可敢再说一遍让祝老大再听听么?” 第247章 林二虎调兵救人,陈福寿被救赶客 那林二虎背后说人被抓了正着,心情从云端跌进谷底,加上自己屁股上又着了一下,内心尴尬至极。 吐了口泥巴跪地道:“谷大哥这全脸黢黑,这天色又黑我哪里能看见你竟站在后面。 再说我们弟兄几个只是说些玩笑话给自己壮胆,玩笑话就跟放屁一般无二,说完转头就忘。记得也说不得~说不得~怕说出来脏了祝老大的耳朵。” 说罢嘿嘿一笑,等候发落。 身边跟着那几个喽啰也跟附和说是,都说是来赵祝老老大,才找到此处。 祝文文被这林二虎几人弄得哭笑不得,知道他们就是嘴上的脾气,有贼心没贼胆,此刻手边正要用人,便不与他们计较。 只向林二虎道:“林二虎,刚才说什么我是一个字都没听见。只看见你们几人巡山找我。 这份拳拳之心真是令我大卫感动,回去论迹嘉奖时,你们应列前位。” 林二虎几人听这话,乐得砰砰在地上磕头,嘴里纷纷喊道:“祝老大英明,我们当誓死跟随。” 祝文文叫他们起身,还有大事交代。 林二虎起身道:“祝老大尽管吩咐,我兄弟几人等着为祝老大效劳呢。” 祝文文一手背后道:“我命你等人,现在下山叫咱们寺院全部兄弟拿着趁手的兵器火速过来,与我去救马首领和陈首领,不可迟疑!” 林二虎见祝老大叫自己去调人打架,来了兴致。 当即领命道:“小的这就领命去了调人,祝老大只管说要往哪里去。” 祝文文道:“我就在此处等你们,你调人过来,跟我去坟场。” 林二虎听罢抱拳领命,带着小喽啰回去两教寺。 寺庙离此处说近不近说远不远。祝文文和谷大仓就在此处等他调人过来。 谷大仓见没了动静,怕林二虎这小子中有诈。 看着树林担心道:“公子,这林二虎刚才说些大逆不道的话,此时又回去领人,不会趁机反了吧。” 祝文文捏着草望着山下,一点都不担心的样子。 半晌,轻描淡写道:“他那个脑子要反早反了,与他同好那些人,无论从数量上还是力量上都要比包狐狸那群人强数倍。 可他竟被那包狐狸压在手里这么多年。说好听些是重情重义,说难听点是只有脑子没有计谋。 人家一张嘴就将他压得死死的。此去,他必定是耀武扬威还要跟包狐狸吵上一架,他调兵之后只想着怎么对付包狐狸,决计还想不道反这一层。” 谷大仓听公子分析的头头是道,心里还有担心,可眼下只能再等,无论山上寺庙闹得再凶,他都不会再离开小姐一步。 约摸半个半个时辰,就见林子里火把重重,远远望去好似火龙前行。林二虎果真领着二百多人提着钢刀和钢叉过徐徐走来。 众人见谷大仓和祝老大都在,叫道:“二虎哥没骗我们,他真的找到了祝老大了。”跟来的人庆幸他们听话找来,当手下的都盼着有立功的机会,今日之举定能领赏。一个个就等着能打上一仗,好在新首领前有所表现。 祝文文见众人士气高涨,问林二虎道:“寺庙全部的人都来了么?” 林二虎愤愤回道:“我去寺庙传祝老大的口令救人,那包狐狸却说我用图谋不轨。说什么也不来。小弟叫来了山上二百多弟兄,只有包狐狸那几十人不愿前来。” 说完话,又呸了以一声。 不过他也暗喜,这次他耽误祝老大救人,祝老大回去,没有他好果子吃。心中不不免洋洋得意,势气更盛。 两教寺几百人,整装夜行举着火把,浩浩荡荡向坟场去。身后的一众喽啰因好久没有摸刀枪。都等着战时好多杀翻几个人。 一行人走坟场上山坡上,就见马文才和陈福寿已经被团团围住。那老者正瞪着眼睛和假的马文次说些什么。 身边的林二虎看着两个马文才,骇然道:“哎呀呀~我是不是眼花了,他们怎么是双生子。” 又看见穿女装的祝英台。失声叫道:“唉~那个女人是谁?怎么和祝老大如此这么相像。” 林二虎看了身边的黑着脸的祝老大,晃着脑袋,拿着眼睛对比一番。 又道:“那女人扮成和祝老大相像,却比祝老大俊俏多了。哎祝老大,你说你穿上裙子是不是也这样?” 谷大仓见他多嘴多舌,低声骂道:“林二虎你不要命了,管好你的嘴。” 林二虎不敢再明着说,拿刀又自己嘟囔一句道:“扮上也没那女的白,还是多了一个玩意,有什么用。” 这林二虎是个憨脑筋,只想着祝老大穿女装,不曾想是祝老大是女扮男装。看着那地下的女人垂涎,看身边的祝老大畏惧。 祝文文见下那老者逼假的马文才要杀真的马文才。祝文文下令点燃火把,上去救人。 这才有了马文才陈福寿被救的那一幕。 想起山间那番因果,谷大仓看火盆又喝了一碗酒道:“要不祝老大让林二虎搬救兵,我们怕也不能和那一百人对抗。 只是那贼人太过阴毒,有迷香还会易容。当初就应该让我追上他给他碎尸万段,留着他就是放虎归山。 金佛在我们寺庙一日,那贼人就惦记一日,常言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我我们难道要整日防着那贼人不成?” 马文才和陈福寿听见谷大仓咒骂,二人皆不说话。 祝文文见二人一反常态也觉好好奇,待要发问个所以然。 陈福寿先开口道:“没想到我们这两个要去救人的反而被救了,说起来祝兄真是有勇有谋,陈某佩服佩服。” 祝文文愣了一下,怎么这陈福寿突然奉承起自己来了。 照日常,二人说话开始逢迎,另一方就会回‘哪里哪里~我也不多是当时所想’ 二人再说是否受伤,再往后聊得就是‘此番劳苦,我就不留祝兄久坐了,祝兄还是要赶紧回房休息才好,明日我必将登门拜访。’ 你来我往,就是为了赶快结束话题,赶客用的。 祝文文见马文才似乎也有心事,知道自己和谷大仓不能再留,便起身高告辞。 陈福寿和马文才下半身动弹不得,下不了榻。 陈福寿拱着手道:“今日受祝兄救命之恩,祝兄赶紧回房好好休息,明日必定登门拜访摆酒相谢。” 祝文文翻了个白眼,随意拱了拱手和谷大仓出他们房门。 第248章 敏小姐猜到无证据 ,苦公子寻哑子认人 出了门祝文文回头看了一眼,第六感萌动。 问一旁的谷大仓道:“这二人像是有事瞒我,难道是刚才那位老者说些什么。奈何咱们刚才离得太远没听得清楚,只听见那两个叫了声‘文言公子’。 文言公子又是谁?” 谷大仓也是满身的疲惫不愿多想,打着哈欠道:“公子不必多想,定时他们叫马文才叫错了。 我将小姐送回房间,回去睡上一觉次日再想不迟。”谷大仓哈欠连天,小姐公子的乱叫。 被他这么一说,祝文文也打起哈欠来。 再怎么说也是一天一夜没睡觉,此时吃完饭喝完酒,被门外的凉风吹了一下。霎时间头重脚轻,几乎要栽倒。 小灵子守在院子门口,见小姐站不稳,上前扶着小姐回自己的小院,服侍她褪去衣服洗个热水澡。 因两日里连吓带累,被热水一泡,祝文文晕晕乎乎在木盆中睡着都不自知。 那边屋内,陈福寿吩咐人熬了发汗的药先让二公子服下。又让人收拾了房间吃饭用过的桌几端下去。 牙牙殷勤服侍二人脱掉鞋袜,分别躺在两个不同的床榻上。给二人盖好被褥生好火盆,正待给他们二人再烧茶水。 就见二人倚在床边,看着火盆里炭火噼啪作响,都默不作声。 马文才想到牙牙是跟在那贼人身边的,心道:“我管他跟他时间长短,我先知道那人长什么样子才是。 自己见那人两面一次他扮成包狐狸将自己吊在树上,一次就是他扮成自己与自己相见。他始终没有真面目与自己相见,必有缘由。” 他见牙牙灌好水壶正要出去,叫住他道:“你叫牙牙?” 牙牙立马转身跪在地上道:“公子有何吩咐。” 见他跪地,陈福寿笑道:“我们问你事情,你怎么突然跪下?” 牙牙不敢抬眼道:“小的本就是对头那边出来的,又听说伺候的公子是太守家的二公子。小的实在害怕自己碍了两位公子的眼,二位公子看着小人火大。” 往日里有的山贼不知道州府到底有多大的权力,因为无知而无畏。而眼前的这个少年郎似乎对关官府等级甚为了解。 见他说的清楚明白,陈福寿便道:“你年纪不大懂得不少,这些都是谁教你的?”牙牙眼睛看地道:“我曾在寺院生活,那里经常进出达官贵人,寺庙里的大和尚告诉小的认识的。” 陈福寿满意点头道:“这也说得过去。” 马文才他不起,便随他的意,只让他跪着答话。 牙牙连忙答‘是’。 马文才脸色微怒,冷声问他道:“你跟那贼人多久,可看见过那贼人的真面目?” 牙牙跪答道:“小的只跟着那贼人五日,那贼人总是带着一顶盖着面容的罩帽吩咐我们做事。 小的没见过那人的面貌,可小的哑巴兄弟春哥服侍在那贼人身边,他见过。 ” “哦~”陈福寿和马文才同时身子前倾道:“他见过,你让他过来。” 牙牙伏地道:“可春哥是个哑子聋子。” 二人身子一颓,同时叹气摇头,认为这点头绪也是断了,怕是以后走对面也只他认识我我不认识他了。 牙牙又道:“小人懂手语,两位公子是否叫他过来。” 二人眼睛一亮道:“这个方法可行,你快叫他过来。” 牙牙答应着退出去去找春哥过来。 陈福寿和马文才的双腿还是没什么知觉,一人床榻,一人席榻。都捶着自己的大腿,好快些有些知觉。 陈福寿见而二公子表情凝重,知道他在想那贼人和自己的关系。 想劝他却不知道怎么开口,若是自己遇到这样的事。怕自己和二公子有一个想法。 马太守为人向来刚正不阿,难道真的投敌屠城?别说二公子受不了。就连自己也不能接受自己父亲杀马太守小妾的事。 若真和那庄老儿说的一般,那小妾肚子里还怀着身孕,自己亲爹岂不是禽兽不如。俗话都说知子莫若父,老子是最明白儿子的秉性。反过来其实道理相同,儿子也是最了解老子的。 自己父亲陈庆年少时就跟随马太守征战南北,多少上不得台面的的点子,就是自己爹提出来的。 马太守称他做‘小诸葛’也有人背后叫他‘小贾诩’,毒迹颇多。今日那贼人点名要自己的性命,可不就是因为这些个主意之中有自己父亲出谋划策。 想到这里陈福寿和二公子一样,叹息不止。 一炷香的功夫,牙牙带着春哥带门来。见牙牙进门便拜,春哥有样学样跪在地上不起。 马文才抬眼看着,问道:“这就是服侍那贼人的春哥?” 牙牙回道:“回禀公子正是此人。” 马文才道:“你们也别趴着了,有什么话抬起头来会话。” 牙牙这才敢抬头,春哥听不到,还自顾自趴着。牙牙拍拍他起身,并用手语在他面前比划着,春哥才敢抬头。 马文才见这个叫春哥的长相,不由倒抽一口凉气。面目丑陋,暴突小眼,翻天鼻配上一张大方口和牙牙清秀一比简直无法直视 暗暗叫道:“这般长相实在难在身边留用,只因为他是聋哑人留在身边用的放心。” 马文才问牙牙道:“你问他,那贼人什么长相。” 牙牙答应了个‘是’,开始在春哥面前拿手笔画。春哥看了,想了一想,又给牙牙对着自己的脸比划一通。 待他笔画完,牙牙向马文才道:“回禀公子,他说那人长着四方脸,高鼻梁,眼睛不大不小,嘴巴不圆不方,长相很好。” 听他这番描述,陈福寿可笑道:“这样的长相,只这山上没有三十也得有五十。他说这等于没说。 你就问他,那人在面目上有什么特别之处没有。比如麻子脸, 疤痕,或者胎记什么的。” 牙牙答了一声‘是’,又向春哥比画起来。那春哥看后,眯着眼睛,看样子就是在努力回忆。 他眼睛一睁猛然像是想起什么,慌忙和牙牙比画,还朝着自己眉毛中比画。 马文才问:“他说什么意思?” 牙牙看明白后回道:“他说那人长相很好,只是左边眉尾处有一很长的疤。” 第249章 是真是假,要不要问一问 陈福寿听他这样说点头道:“这点倒是很有用,我初见那人时,就见他满脸的烧疤,容貌尽毁。 我当时就想他疤痕累疤痕,哪里还有容貌可言。没想到他脸上竟然只有一道疤, 还是个俊俏人物。他易容之术实在厉害。” 可眉毛上只有一道疤瘌这人也太多了,真在这山上仔细找,大约也能找出十几个。 陈福寿着急了,心中忽生一计,向那牙牙道:“你让这春哥抬眼看看我们两个,那人和我俩谁更相像。” 马文才瞪着双眼看着陈福寿,陈福寿反而一派冷静姿态,朝二公子挤挤眼睛。又做了一个一切尽在我掌握中手势,让二公子稍安勿躁。 吗文才虽不乐意,看也想听春哥怎么说,只是憋气候着。 又见牙牙又对着春哥一顿比画,那春哥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仔细端详了靠在两张床榻上两位公子。 在春哥眼中,榻上的两位公子。一位公子长相白净像个书生,可眉眼间多是算计, 另一位公子长得俊朗,眉眼之处全都刚毅果敢。 他想了想自己服侍那人长相,和牙牙笔画着眼睛又偷眼看马文才。 马文才和陈福寿都猜到了一些,就等着牙牙翻译给他们听了。 牙牙见春哥描述完,向陈福寿回禀道:“回禀陈公子,春哥那人对比两位公子和马公子较像。 趁牙牙回禀时刻,春哥又仔细端详了马文才的脸,又拉着牙牙笔划一通。 马文才问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牙牙看春哥笔画完道:“春哥说那人的脸型和眼睛和马公子像,鼻子和嘴和马公子不像。”陈福寿后自是一惊,瞥眼见二公子的脸色不好,知道春哥话虽少,却说中了二公子的心事。 见过马太守的人都知道,马家的三位公子都继承了马太守的国字脸。 马太守是虎眼,马夫人是丹凤眼。 大公子的眼睛像马夫人是丹凤眼,二公子的眼睛像太守是虎眼。若那贼人也是国字脸和虎眼,那他是太守儿子的事不就坐实了么?” 血缘这玩意真是妙哉,话说再多,不如亲看一眼。 若真像春哥这样的描述,他们是亲兄弟的可能性十之有八。见二公子脸色阴沉知道二公子和自己想得一样。 陈福寿向那春哥道:“除了那人,那老儿和他是什么关系,你们知道么?” 牙牙道:“回禀陈公子,那老儿似乎是那贼人得管家,他总叫那贼人公子。说是下人,可那老儿又像他爹,他说什么那贼人听什么。” 这句话刚落地,马文才瞪着眼睛骂道:“混账,谁是他爹?“ 若是那老儿是他爹爹,自己岂不是那小老儿的儿子了。 他内心已认下这事实,只是嘴上不说罢了。被牙牙这么描述,竟动起火来。 牙牙吓的扑倒在地磕头求饶,他身边的东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见牙牙磕头,他也跟着磕头。 陈福寿见这一幕暗自好笑。 他摆手道:“你们两个先别磕头了,我还有话要问你二人。 ” 牙牙听还有话要问,连忙止住,旁边的春哥不知,还在一味磕头。 陈福寿道:“让他也别磕了,晃得我头晕。”牙牙立马拉住春哥,就见春哥脑袋上已经红了一块,晃着脑袋似乎是磕晕了一般。 陈福寿又问道:“他身边是不是还有一男一女?那又是何人?” 牙牙向春哥笔画了一番,春哥道也跟着笔画一番。 牙牙解释道:“春哥说那一男一女是最后两日才来这里,前三天都没见过他们。” 牙牙说完春哥的话,自己也跟着说了起来:“回禀陈公子,那后来来的男人和女人说的似乎是吴语,我们都听不明白,可那贼人和那老儿听得懂。” 他二人听这也是怪事,他们马家是豫州起兵,兖州也在北方怎么这三人说的是吴语? 陈福寿一时间想不明白,又问他二人道:“那一对男女的长相,可有什么特征没没有?” 牙牙又向春哥比划一番,春哥看后只是摇头,牙牙望着陈福寿也只是摇头。 陈福寿见她二人知道的大概只有这么多了。 摆手让他二人起身道:“你们侍奉马公子有功,等明日我们好了,自会给你们些赏钱。” 牙牙带着春哥起身道:“祝首领说了,小的既然是黄猴山的人了,自然是知无不言,这是小的应该做的。” 陈福寿苦笑一声,暗道:“这祝英台还真是口舌,这么小人刚上山就知道唯她马首是瞻。这又让她收了一百人,我们来江州收部曲,她的势力却越做越大。” 无奈西摆手先让他二人下去。 牙牙又带着春哥拜了一拜才要退出门去。 陈福寿再望二公子的脸庞,看二公子盯着桌几一言不发。只有脸上的神情变了又又变。 火盆中的炭火映在二公子面庞之上,竟有几分孤寂感。 陈福寿怕二公子想这一事再走火入魔了,劝慰道:“二公子,这人不抓住,没和马太守对质过,谁也不知道真假。 咱们不能只因那贼人说几句,这小孩子说了几句咱们就当真。” 马文才久久回神道:“我也是你这番想法,可那哑子说那贼人的脸型和眼睛和我相像。 你也听见那老儿和那一男一女叫他是‘文言’公子。 马家族谱我看过,到我们这辈是诚,言,才,彬 ,礼男丁依字往下排。族谱秘事,还有哪个能知道? 那人叫文言,在我和我大哥之间,不是我父亲的儿子还会是谁?” 马文才气的腿蹬一下被子,腿又重重落在床榻之上,咚咚乱响。 陈福寿拍手叫道:“二少爷,你腿能动了,还有这么大的劲头,看来那药劲是过去了。” 陈福寿顺便去看他自己的腿,拍了又拍。 马文才见自己腿能蹬了,便不住的拿腿泄愤。 拍着大腿道:“我真想去军帐中问问我父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就出一个兄长出来。这兄长好好的怎么竟成了我们的仇家。 他在外征战这多年,到底还有多少瞒着我们和母亲啊。” 陈福寿见二公子的双脚已经能蹬,自己比他吸进去的少,怎么自的腿还没有知觉。 自己着急也开始不停拍打,恨不得登时就能站起来。 第250章 子不知父,属下更知,登门拜访,亲娘干娘 陈福寿一边拿手使劲捶打,一边说道:“二公子见太守要怎么说,难道要刨根问底去问个清楚?” 马文才皱眉道:“我难道不应该刨根问底么?” 陈福寿不见二公子出门这么久,竟还没有成人之思,还与幼子顽童一般无二,马太守那脾气,自己这个做属下的竟比他这个亲生儿子还要了解。二公子敢问,马太守就能拿他正了军纪。 其父陈庆一在马太守身边这么多年,给自己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伴君如伴虎’,上首有何不妥那便是手下的不是。 私心料想,杀怀孕小妾这事,也是马太守下不了手,自己父亲代替而为。 怕什么都问不出,只会挨顿棍棒,还不如不问的好。 他好心向二公子道:“二公子,你看那人还说我父亲出的主意杀了他母亲呢,难道这事我也要去问我父亲不成。 二公子,你我和那韦秋竹都是生长在武将之家,父亲在外征战沙场。我们这些做儿子的得到家族的庇护,只能为他们分忧,不可为他们添乱。 战场上哪里又不死人的,若是那些已死之人活过来都说自己怨,难道我们还要一个一个去问自己父亲不成?” 常言道‘一将功成万骨枯’,马太守是站在上面的将,你我只要守好我们的高位就好,不必太在他人。 咱们总不能吃饭倒灶,不分亲疏吧。” 马文才低沉道:“那人可能是我的兄弟,我怎么能不管?” 陈福寿抖手道:“二公子,马太守都不管,你自然也不必管。难道真将那人找来。让他进马家祠堂,认祖归宗不可?我想夫人第一个就不答应。” 马文才平时最讨厌别人婆婆妈妈 ,此时自己思来想去心神混乱,不知如何是好。 他急得拿手搔头,霎时将簪子拔去,将头发挠得跟鸡窝一般。 自己也不是真想那人认祖归宗,他只是想知道真相。 他也看出对方也并不想杀自己。或许那人和自己想得一样。 陈福寿看二公子的眼神就知道二公子倔脾气还在。 要不是自己腿脚动不了,恨不得趴在他耳朵上说话, 知道再劝也没用,抱着膀子闭眼道:“二公子,有些事情还是不要执念太深。人各有命,你是马家的二少爷。 他是庄家的遗留子孙,你们本就不相干,你要做的就是收部曲。公子还是想想自己的事情就好。” 陈福寿说话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只剩蝇声蚊扰,马文才见他身子一歪,竟开始打呼噜了。 他虽然脑子里乱糟糟的的为这件事情而扰,可还是两天一夜没睡觉,早已经天旋地转。 脑子里的人像一会头大,一会头小,驴头不对马嘴,他两个眼皮完全不听使唤。还是脑袋一歪,睡去了。 次日天光大亮,金鸡报晓。 祝文文还在床上酣睡,朦胧中小灵子的面庞越清晰,她翻身将被子盖在自己脸上。 瓮声瓮气的呵斥小灵子道:“我昨晚不是给你说了,今日不要打扰我睡觉,有事去找马福安去,我也不吃饭,你快出去。” 小灵子手摇得更厉害了,最后竟隔着被子在祝文文的屁股打一下。 祝文文发怒翻身坐起身来叫道:“小灵子,反了你了你,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吧。”横眉立目吓的小灵子退后两步赶忙跪下。 小灵子着急道:“公子,你快起来看看吧,夫人和赵夫人,章神神医带着几百个女子都到寺庙门口了。” 就见小灵子跑得满头大汗,双颊红噗噗的。祝文文如同当头棒喝,瞬间清醒。 一下跳下地来,拉着小灵子问道:“他们怎么来了?什么时候到的? 你怎么没来叫我,快,快给我衣服。 别忘了有我的鞋子~发冠,发冠~” “还洗什么脸,快走吧。” 祝文文不怕自己母亲,却怕自己干娘赵夫人。自己还借着赵家堡的粮食呢,难不成是来找自己要粮食的? 自己这山岗荒还没开成,这就来要粮,这不是要拆自己的庙么? 祝文文脚下疾跑,差点跌了一跤,小灵子在后跟着跑:“公子你慢些跑,别磕伤了。” 祝文文拿出了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到禅房。 拿眼一打,母亲身边的蔡阿娘,赵阿娘;赵夫人身边梁阿娘,常阿娘,几位贴身奴仆恭敬站在门边。 祝家随祝母来的四名护卫,赵家赵夫人带来的一队精兵,站列路两旁,挺拔神勇。 祝文文还未进门就已经觉得气氛紧张得不行,心里盘算着要是进去还不把自己吃了。 见门口几个看他神色各异,料想里面也不会太平。 她自从上山和这帮盗匪在一起,也养成了些匪气。 暗自拿定主意:“若真是要粮,我只能先求干娘大发慈悲。如果还是不行就只能耍赖了。” 心里算定,便推门要进去。隔在门外,就听见母亲的声音道:“回去,什么都不要,我带她回去。” 祝文文还没进门,就被母亲没头没脑的来这么一句, 低眉想:“回去?母亲让我回哪去?难道要我回书院去?” 门口的赵阿娘看了祝文文一眼,低声道:“小姐不可学得偷听墙角的习气,快些进去,都在等您呢。” 轻叩门两下,推门而入。 她本以为屋内是母亲和干娘两人,开门再瞧,这屋子里竟有五有人之多。 赵干娘依旧威风凛凛坐在正位,自己母亲坐在右手边撇着脸还在啜泣。章道全在赵夫人的左手边一脸的无奈。 而马福安,谷大仓则低着头跪在母亲脚下,柳儿却是站在赵夫人身边。祝文文见这场面必定是冲着自己来的。 连忙给母亲干娘和章道全行礼。 祝母起身朝她走来道:“英台今日就跟娘回去,纵有这山上有金佛还是真佛,什么咱们都不要了,你今日随我回祝家庄。” 祝文文昨晚刚收了一百多人,美梦还没做完。怎么母亲今日上山就让自己回真祝家庄?难道自己还在做梦不成? 祝文文伸手捏了自己脸颊一下,火辣辣得疼,看来是真的。 祝文文看母亲又看了看座上干娘。笑道:“我在这里好好的,为何要回去?” 赵夫人不情愿道:“你母亲得知你被掳走的事了。” 第251章 柳儿寻旧主救新主,祝母口吐莲花骂劳老道 祝文文看了柳儿一眼,眉头微皱。 寻思道:“我说这几日见的是小灵子,没见柳儿,她竟去找我干娘去了。可见她是干娘放在我身边的人,还是不及小灵子和阿水用得便宜。” 歪着头只盯着柳儿看,还未开口,赵夫人用手拉着柳儿的手,拉在面前。 兀自拍着自己胸脯道:“你别怪柳儿,是我曾经吩咐她你若遇到难处,就到赵家堡来找我。 当初小灵子不认得我,只知道我是你干娘,还能来我赵家堡搬救兵。何况你此次和上次还有不同,你都被人掳走了。 她能想到的只有我来救你,她是个忠仆你不能责怪她” 看柳儿眼神似有看见她的欣喜,也有没和她商商量的愧疚。想是自己寻旧主救了了新主,自己还要受猜忌,内心又涌出些委屈。 将头一低,看着脚面不说话。 祝文文笑着道:“柳儿找干娘救我,我自然是感激不尽,哪里还能怪她,干娘你对心了。” 赵夫人点了点头,冲着祝夫人摆手道:“孩子不是好好的么,你见英台就说这个。你倒是问问她的想法。” 祝夫人抹泪道:“这还有什么好问的。我是他的亲娘,我说什么便是什么。 她都被人掳走了,人若是不在了,还要这寺庙和山头作什么?今日就和我回祝家庄,我与她寻门好人家,嫁人!” 祝夫人拉着祝文文的手不松开。祝文文吓得来着‘哎呀~哎呀~’想要挣母亲的手。 自己的事业刚有点起色, 怎么能被拉回去嫁人呢? 她嘴急喊着:“娘,娘,你先冷静点,我不嫁人,我也不回去。”一边说一边身子往后撑,奈何祝母一只手死死拉着她也竟挣脱不了。 祝夫人回头,朝她头上不轻不重拍了一下,气道:“你不回去,还打算被人的掳走。还是要在这山上做媒婆,给那几百人拉郎配?” 见母女二人当着外人面,拉扯吵闹不成体统。 章道全起身想劝解一下,捋着自己山羊胡,道了一声‘无量天尊’。 甩着自己拂尘,走前两步道:“祝夫人,这娶妻生子乃是人之纲常,这些人要是成了,可是祝家小姐的福报。您不该阻拦啊~” 在这屋子的人都知道祝文文的女子身份,自然说话毫无顾忌。 屋外那些阿娘护卫挡在门口将干净院子,也是怕小姐的身份让外人听了去。内有人墙外有院墙挡着,就算屋子里大吵大闹外人也无法听见。 祝夫人听章道全说起‘成婚生子,人之大伦’‘这是福报’种种就来气了。刚好有气没处发,见这道士自己撞在枪口上。 松开祝文文的手,指着章道全的鼻子骂道:呦呵~你这老道,我还没找你,你到送上门来。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说成婚生子是人之伦常。难道他们可以结婚生子,我女儿就不成婚生子么? 她因星象出来避灾祸,可现在成了土匪头子了,难道就是理所应当?” 祝夫人本就能说会道,长日里不过是守拙不愿多做口舌之争。 今日一是为女儿被掳走之事心内焦灼,二来这里本就没这老道说话的地方,他偏要凑上来,不骂他骂谁? 祝夫人不容章道全插一句话,白了他一眼一句接一句呵斥:“你这老道说的这番话好没道理。 你当我将你忘了不成。当时在大道观,你给英台测字时我就看你古怪,没想到你今日在这里,在我面前说三道四。 你今日引那么多的流民女子到这里为何?不就是要和这山上贼子婚配么,这是寺庙,你当这里是酒馆娼寥不成?” 随后手指着地上的谷大仓,气的发抖:“她这么小的年纪给别人撮合婚事,你不想她是女儿家脸皮薄,张不开嘴。 怎么没想她自己的婚事又当如何? 你还是个道士,修道之人,难道只渡流民不度庄主么。 若是解人苦楚都要分个三六九等,我看你这道也是白修了。” 祝夫人对着章道全步步紧逼,声调越说越高,说得章道全挡着面孔步步后退。 这章道全本是个能言巧辩之人,可贵在前半生都在参禅悟道,药罐子医书不离手。 虽说道士可以成婚,他因修炼一直保持着童子之身。心中不念情爱,只念苍生。 祝夫人亦步亦趋追着自己讲道理,她被一个妇人追着骂,口水都喷了自己一脸 再多的道理,在一个美貌的妇人面前也都成没有道理。 他有口无言,任由祝夫人追着自己骂,他也只是后退几步,东边走走西边藏藏。 最后拿赵夫人当挡箭牌,挡在自己中间,拿袍袖抹着脸上的唾沫星子。 赵夫人见祝夫人隔着自己还在骂章道全,章道全已从原来的躲躲藏藏,变成了仰着脸任由祝夫人随意开骂了。 终于忍不住,起身用自己身子挡在自章老道面前。 赵夫人人高马大,圆背胖腰。胳膊一展,将章道挡在身后挡得严严实实。 她黑着脸开口道:“姜家妹妹息怒,你要找就找我的麻烦,章神医是我请来的,你不看他,也要看我面子。 你姜家还好在我赵家堡挂着名册呢,你还如此嚣张跋扈,成何体统?” 祝夫人见赵夫人拦着,自己骂了一炷香的功夫,口干舌燥坐下就开始哭。 祝文文见母亲流泪,连忙又上前安慰。 赵夫人也不管祝夫人哭泣,招手让祝文文过来:“英台,被贼人掳了去还敢在这山上住么? 若是害怕,干娘帮你接手这寺庙。你回书院也好,回祝家庄也好,总是要好过在这山上受罪。” 赵夫人虽是说这样的话 ,可脸上表情复杂。 祝母听赵夫人说这话,止住哭,抬脸期待得看着祝文文。只要女儿点头,就谁也拦不得了。 祝文文暗思:“我干娘这是摆明试探我呢,我刚又收一百人,金佛就要到此地,傻子才会丢手不干呢。” 她下巴一扬,没有丝毫犹豫道:“干娘,只要您不现在不和我讨借来的粮食,我就不走。” 赵夫人满眼的赞赏不敢直接表露,又问道:“若是我今日来给你要粮食,你可愿意离开?” 祝文文看出赵夫人眼底的期盼,知道她在试探自己是否真心。 她定了定神,与赵夫人对面而立道:“即便是干娘要清我的钱粮账,我也不会走的。 第252章 祝小姐画大饼,说服亲娘和干娘 祝夫人以为自己听错了,立着眉毛不可置信问道:“你~你说什么?” 她原想女儿不过是小孩子心性。逼一逼她,收了她的钱粮她也就不玩了,怎么竟还不愿意放手了。 她食指朝祝文文的额头上使劲一戳道:“你怎么和你老子一样,要钱不要命了?这里住的是山贼~山贼! 你一个女儿家,住在贼窝你不害怕么?昨日你被掳走不敢告诉我,要不是你干娘匆匆赶来,我这个当娘的知道都不知道。 你还要在住这里,难道以后你还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么~我就你这么一个女儿,难道还要我给你收尸么~” 说到此处自己也说不下去,捂着脸,竟放声大哭起来。 舐犊情深,母女之情,在坐的几人无不动容。 只有祝文文心内只是微微一动,脸色不变。 心内默念道:“我若是没见过祝未己现在的模样,像我一样从小没有母亲的孩子,碰到这么一幕,大概率会陷进去吧。 她这样乱我道心,不就是想我早早放弃,最后大概还要和那马文才定亲。 如此大好时机,我怎能放手?越是这样闹,我偏不放手。 祝文文拉着母亲手,指着门外道:“母亲干娘,请看,这寺庙此刻香火多有旺盛,等金佛一到,我还怕还不了那粮食? 大不了,我将这寺庙抵押给干娘,二位母亲还不信我么?” 祝夫人将祝文文的手甩开,横在赵夫人和祝文文中间道:“儿啊,你糊涂了,你要耽误你的终身大事么? 粮食钱财咱们祝家哪个没有,需要你用命去换?” 祝文文着急插话道:“娘,那是祝家的钱粮,不是我的。我要我自己的钱粮谁也拿不走。” 说到激动处,祝文文拿手指天,如同发誓一般。 她忽然想到,现实世界公司老板呐都会给员工画饼,自己何不运用那一套,将母亲说服呢? 她先切在母亲身世的痛处。 张口说道:“母亲知道我在外祖姜家为何受欺辱么?还不是因为母亲和那几个舅舅不是一母同胞。 舅舅宁可信庄上的佃户,也不相信女儿的话。我受的委屈,干娘能我作证。” 说到姜家赵夫人就怒火中烧,骂道:“英台已经拔刀了,我要是再晚一步,他们不知怎么对英台呢。 我可作证,英台说的句句属实。 你们姜家大概只有你一个是好的了,你若再站姜家,以后你也莫再认我这个干姐姐了。” 赵夫人立眉卡腰,怒气冲冲活像个女将军。 来的路上,大嫂余氏已经和祝母解释过了英台那回事,本以为其中存在误会,大哥再不满,也只是在心头,不做在实处。 此刻听女儿和赵夫人如此说,心中骇然,若是因自己和他们并非一母同胞,就怠待自己的女儿,这谁能忍。 见母亲的面色黑了一些,不再哭泣。祝文文知道自己话语起了效果。 祝母按着脸颊,吞吞吐吐道:“我帮了他们众多,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还这么看我?” 由不得身子颓了一下,心火灭了一半。 祝文文趁胜追击,向母亲道:“母亲细想,若是金佛进了寺庙,我拿我的性命担保。我黄猴山上的两教寺,定是这江州香火最旺的寺庙。 母亲手里的财帛,也是祝家的财帛,可女儿手里的财帛可是女儿自己的家产。母亲都给女儿交代了,难道女儿还和母亲有藏着掖着么? 女儿手里的钱就是母亲手里的钱,女儿手里的兵,也是母亲手里的兵, 我看谁还能欺负道咱们母女头上。” 祝母听到私房钱的事,觉得女儿说的有几分道理,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又听女儿说和自己一体,这黄猴山也是自己的,自立自然也飘飘然起来。 盯着祝文文又摇了摇头道:“这里就是能赚银子,我也不能拿你的性命冒险。 你昨日还被那贼人掳走了,你那些人有什么用。” 祝母是很爱钱财,可自己女儿自然更重要。赵夫人虽然干娘,可担心也不少,否则自己也不会连夜带着赵家堡兵前来。 她也望着祝文文看他还能怎么说。 祝文文走到谷大仓和马福安身边让二人起来。 拉他们起来道:“谷大仓忠勇,马福安心思机巧,母亲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至于那几百人,让马福安和娘说。” 见轮到自己说话,马福安拿出随身携带的账本。 开始道:“安平寨原有二百八十五人,全部来到这黄猴山。二百八十五人全部和我们祝家签了卖身契,自愿为奴。” 听这话赵夫人眼睛一睁也吓了一跳。 暗暗道:“这丫头可真够厉害的。我赵家堡那么多佃户土兵,是我父女两代人积攒下来的。关系甚好,却没有签过身契。 他这一张身契可就拴住那些人几辈子。” 马福安接着道:“昨日新来共有一百零三人,全部已经已经按了手印,已是小姐人了,夫人小姐请过目” 马福安随即翻开人头册,让两位夫人翻看那一行行的红手印。 祝夫人和赵夫人凑在一起,拿手翻看。 祝夫人将脑袋凑在人头册旁也去看。果然人头册上,上面是人名,下面是手印。 祝夫人看了这两样,心思转圜,脸上也添了笑意。 赵夫人捏着账本的页子,扭头问:“地呢?” 马福安又拿出画好土地地图交到赵夫人手里。 禀明道:“赵夫人请过目,寺庙连着这后山的岗子,全是我们的。” 赵夫人看着祝文文得意的看向自己,寻求赞赏。 赵夫人故意道:“你这般有能耐,为何还被人掳走了呢?” 祝文文不防备被赵夫人浇了一个透心凉。 嗯啊两声道:“是我自己不留意,被那贼人掳走。” 赵夫人挑嘴一笑,丢开地图道:“你给我看这都是外物,身边有自己人才是根本 ,你这山上漏的跟渔网一般,哪里还能保住你安全。 你可见我赵家堡外有城墙?可见我赵家堡练兵?” ‘城墙?’祝文文想都不敢想在黄猴山上盖城墙。 仅仅凭借这几百人,也只能先盖个房子,开个荒,都要费劲死了,哪里还能盖城墙。 祝文文忙摇手道:“那个对女儿来说有些大吧,女儿暂时还做不到。” 第263章 赵干娘山上行鞭刑 赵夫人哼了一声道:“畏首畏尾还做什么大事,怕苦怕难就不要做君王。 你听我的,我在此处和你坐镇两日,你看着便是。” 有干娘这个赵家堡主在,祝文文像捡了宝贝,拉着赵夫人的手摇着撒娇。 谄媚笑道:“干娘若能帮我,真是女儿的福气。干娘就多住两日,只是我这山上清贫,干娘可别嫌弃就好。” 赵夫人假嗔道:“我还记着你姜家的仇呢,你撒娇卖乖也没用。” 祝夫人此时心意已完全转圜。 跟着道:“大姐,英台姓祝,她可不姓姜,你看英台一人在这苦撑也是可怜,您会的都教教她,让她少受些罪。” 赵夫人瞥了祝母一眼,哼了一声道:“你还知道你女儿不容易?你看她都瘦成什么样了?” 赵夫人才几月不见祝文文,已经没有以前的圆润脸庞,代替的是棱角分明的尖尖小脸。皮肤被着山上的风吹小麦色皮肤,一笑就显得两排小白牙。 起初没见时,她还因为姜老三迁怒于祝文文,可见她风霜面容之后,迁怒她的事全都丢在就在九霄云外。 只念她当初在赵家堡的乖巧可人,自己一女子在这贼窝里不容易。 搂着祝文文只剩一把骨头的小身板,抱在怀里自言自语:“怎么也得让我这干女儿安静几日,再做些好吃的补一补。” 祝母看着高兴,反而又欢喜出眼泪,只拿手帕不住按自己的眼角。 一旁的章道全看了整整一出好戏,此刻才敢拍手道:“两位夫人,可以安置我带来的流民女了吧?” 他说这话还不住看祝夫人,只怕她有什么不高兴。只拿自己撒气。 赵夫人眯着眼睛,若有所思。 盘算一番道:“可以是可以,但这山上的狼多肉少,自然是不够分的。 这帮人本就是要死的人了,哪那么容易让他们上地,娶上媳妇。” 赵夫人看祝文文的治理这山上的手段还太小儿科了点,自己若是这山上的主人,这帮贼人以为按个手印都能得房子得地,哪那么容易。 以干女儿现有的基业,就算将这帮人现在全都原地驱散了,只要一招手,流民草莽抢着上山投靠。 还给他们分地分媳妇儿,那真是太给他们脸了。 赵夫人带着屋内众人开门出来,打算往前殿去。门外等候的几位贴身阿娘护卫以及几个首领皆垂手而立。 就见赵夫人走在最前方,祝夫人和祝文文分列在后。 谷大仓和马福安又走在小姐和夫人左左右。后面就是几位贴身阿娘和侍卫,最后是几位赵家堡来的首领. 赵夫人双手背后带着十数人浩浩荡荡从寺院侧面的禅房往前面大殿走去。 流民女那几百人,是祝文文早于章道全都商量好的,今日到来二百多人也是赵夫人专门筛选过身强力壮,愿意婚配的。 有道是还未生育,有道是婚后生育后丧偶的寡妇。 这些女人站在最前面的罗汉殿中,熙熙攘攘。 有几个十几岁不懂事的相互梳着头发,有几个怀里抱着婴儿哇哇哇正背过身子喂奶。 等赵阿娘带几个过来时,这座大殿已经被山上的男人围得里的三层外三层密不透风。 那些男人都伸长脖子向里面看去,竟不知道身后有人过来。 见山上的男人伸脖子如狼似虎有的眼神,祝文文却不自觉缩了缩脖子。这要比她恐惧的男性凝视还要恐怖。 她的动作恰巧被干娘赵夫人看个正着。 赵夫人斜眼看他道:“你不能被这些人吓到,你应该攥住这些人的生死,自然也就不害怕了,看干娘教你。” 说罢,赵夫人拿出从腰间缠着的钢鞭,对着那看客的背后挥鞭抽打。就听得被钢鞭打到的人,一个个‘哎呦哎呦’的抱头鼠窜。 剩下那些朝大殿里的眼睛,都齐刷刷的朝这边看来。 众人看到走在最前面的女人,说男不男说女不女,虎背熊腰,阔嘴方面。手持一柄钢鞭活脱脱菩帐下魔里青。 看一眼,不敢对视,走对头,都要错身老远。 众人见这持鞭女将,不自觉让出一条宽道。生怕她手里钢鞭打在自己身上。 又见山上的祝老大还要走在这女将身后,都暗自猜这女人到底是谁。 等赵夫人要跨进大殿门槛时,人群闪开,露出一少年俊朗面庞。就见那少年手握银色九尺尖枪,立在一众流民女最前前面。 赵夫人看着少年竟哈哈大笑起来。 脱口道:“我说这些狼见了肉怎么老实,原来马家公子在这里这里看守。多谢多谢” 说罢跨入大殿拱手抱拳向马文才行礼。 马文才和陈福寿见是赵家堡的马夫人,心中一凛,都戒惧起来。 他二人是见过赵家堡的城防守卫的,那样一座城池,就算他们马家军行到那里,也是久攻不下的。 再加上赵家堡已自成一体,只认一个赵字,除了那半城的骄兵悍将,只怕攻下城来,这城内忠心不二,也敢拼死到最后一人。 这样内外铁桶的赵家堡,让他们这两位贵公子对赵夫人刮目相看。 二人同时抱拳叫了一声赵夫人。 赵夫人笑道:“二位公子怎么想到在此处看守的?” 陈福寿道:“今日清晨,流民女入殿来,我家二公觉得在后院练功颇有不便,便到寺庙前练枪棒,忽听见这寺庙里流民女往外四处奔跑。 我和二公子跑进来看时,就见山上的唐牛儿拉着一女子要实行不轨。 我与二公子赶到,将那人绑了,并将这些流民女都赶到这大殿中,故在此看守。” 赵夫人听这话,嘿嘿一笑,笑这人正撞在自己手上。 赵夫人点一点头带着一众人立在供桌旁,她竟然大剌剌双腿一点,往供桌一坐 顺手抄起一个供果来吃,看呆了身边的所有人。 赵夫人一手拿着钢鞭一手吃个供果。 伏着身口里道:“是哪个敢欺辱我带来的女子。” 马文才从地上拉起一个人,扔在赵夫人脚下道:“正是此人。” 赵夫人那眼打了那人一眼,冷言道:“这几百人中,就属你胆子最大,是个不怕死的。我赵家堡带来的人你也给敢欺辱。 来人,将这人的衣服扒了,我亲自给他执行鞭刑,我看他能受得住我几鞭。” 第264章 林二虎受激逞英雄 赵夫人手下两位首领,领命出来解开那人的绳索,压住那人的胳膊,跪在赵夫人五米开外。 意为赵夫人手中甩鞭子,正好钢鞭尾正巧打在人脊背上的距离。 赵夫人咬了一口供果,跳下供桌。将钢鞭倒在右手上,扬起右手只听的大殿之上,晴天霹雳一声响。 紧跟其后的就是牛儿的比鞭子还大声的惨叫。 众人望去,只才一鞭,唐牛儿黑布棉袄像被剪刀绞开,血从他背后往外流。 他叫声惨烈,在佛祖大殿回声叠叠更像鬼哭狼嚎。 他禁不住边哭边叫道:“二虎哥~救我~我再也不敢了~ 二虎哥~救我~他们这是要打死我了。” 大叫完,又开始嚎啕大哭,哇哇乱叫。身边众人见他这样,平日里和他要好的了一个都不敢上前求情。 林二虎听见攥紧双拳只是不敢出来叫板。 那唐牛儿,只一味的叫住‘二虎哥救我’双腿一抖,竟在大殿前便溺了一大摊。 离近得人看得仔细,唐牛儿背后已经是皮开肉绽,肉皮外翻。 赵夫人看了地上的尿,拿着钢鞭在地上拖着走。 叫道“呦呵~本来只要打你三鞭,你竟然刚尿到这佛祖的大殿上,简直亵渎佛祖。我一定要多打你两鞭才行。” 听见此话,唐牛儿差的脸色一怔,昏死过去。 驾着他的二人看唐牛儿昏死,向赵夫人报道:“大当家,这怂货昏死过去了。” 赵夫人握了握手里的钢鞭,骂道:“他昏死过过去难道就不打了,这剩下四鞭,我再给他打醒就好。” 围观人听此话,都吓得见赵夫人如同看着南海女夜叉,缩着脖子捂着眼睛不愿意再看。 赵夫人见自己的威势一立,向拿着钢鞭向众人道:“我是你们祝大当家的干娘,今日我教我的干儿子这一次,也是说给你众人听个清楚。 这些流民女是来和你们这帮子人婚配的。可他们是人,是好人家的姑娘媳妇。 死了父母,没了老公才流落这里。 既然他们是人,你们就要将他们当人看。凭自己本事,做一番事情将人家娶回去,而不是,行此下作的手段,只一味的作践她们。 今日我就拿这个叫唐牛儿做筏子,让你们肚子里的脏心思都给我收回去。” 说着举起鞭子又要打。 忽听得一粗壮的声音大喊一声:“慢着。” 人群之中走出一个人,那人不是别人,是看了半晌的林二虎。 他在唐牛儿正前方的人群中站着,见赵夫人凶狠也不愿出来。 他身边站着包狐狸低声对他道:“自己的手下唤自己都不出去,我看你们还是跟跟着我包狐狸好了。 最起码我不会见自己兄弟落难不会见死不救,跟着他苦也苦也,” 林二虎听不得被他这样奚落,被包狐狸这样设法一激,便跳了出来。 见赵夫人又要举鞭,他也实在不忍心见自己好兄弟再受这苦。 只见他大跨步走到唐牛儿身边道:“这位当家的,我不管你姓张姓赵,可我们这黄猴山姓祝。 要责罚也是我祝老大责罚,你来我们这山上耀武扬威算是什么。” 祝文文伸着指头刚说了一个 你’字,就被赵夫人拿手拦住了。祝文文只好紧闭口齿看赵夫人行事。 赵夫人看了林二虎两眼,哼了一声道:“刚才打第一鞭,你不出来说这些道理,到第二鞭你跳出来,摆明你想救人而已。 你是有些义气在身上,可你挑拨我与我干儿子之间的关系也是该打。来人也将他捉住,让他也受我三鞭。” 赵夫人身后又跳出两个人,要将林二虎架住,奈何林二虎还有几下功夫,一个翻身躲过那二人束缚。 那林二虎凭借着年轻力壮,和赵夫人的手下过了几招。 毕竟是以一敌二,最后不注意,一个扫堂腿将林二虎扫翻在大殿之上。 二人驾着林二虎跪在唐牛儿旁边,准备受刑。 林二虎大叫道:“我不服,你们二对一打我一个。有本事一对一将我打到我才服你。” 赵夫人看着他,既觉得可笑又觉得有意思,这样一个憨货,有义气却还敢以下犯上。 这样的人只要对他义气,他就敢以命相待。只要收服日后能用。 赵夫人知道他听不懂什么道理,决定将他打服。大手一挥,让手下二人将他放下。 问他道:“你当真要比试?” 林二虎胸膛一挺道:“我自然要比,我这兄弟是有不对。你们拿他做法,要打死他么? 我今天就是要救我这兄弟,你们也打了,他也知道错了,难道你们一心要将他打死么?” 祝文文上前一步道:“林二虎不得无礼,唐牛儿有错在先,打他就是让众人知道,这些女子不能随意欺辱。 怎么你是土匪没做够么?还帮着他做这欺辱良家妇女的事。” 林二虎本就是个刺头,见祝文文这般说,心想既然已经顶撞,就随自己意思说就好了。 他梗着脖子,仍不知悔改道:“ 祝老大莫说这话,我们本就是土匪,我们哪里知道这些女人不能动。 唐牛儿不知者不罪,祝老道看在我昨日救祝老大的面子饶了他一回。” 谷大仓接口道:“你是个什么东西,哪来的面子敢和祝老老大讨交情, 不用别人我就能收拾了你。” 说着挽袖子就要出来。 林二虎知道见谷大仓要和自己打,摆着手道:“谷首领,我已经和赵当家先约过了,您还是请后吧。” 赵夫人手臂一横,拦着谷大仓。 对着林二虎哈哈一笑:“他说的没错,他要先过了我这关才行。” 谷大仓狠狠瞪了林二虎一眼,心道:“就他点本事,连我都打不过过。 还想叫板赵夫人手里的人?等会他死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也不往前走了,只看他怎么被打就好。 赵夫人指着殿上的一个手下,道:“你下去和他比试。” 那人领命说了一声‘是’便走在林二虎的对头。 就见赵夫人手下摆开架势,林二虎那边也摆开双手,前后支两拳,等着对方。 马文才看林二虎的开拳的姿势大有马家军的军中拳相似,展手的姿势雷同。 不由的‘咦’了一声。 第265章 林二虎用马家拳法引出高人 赵夫人手下先发制人,林二虎似模似样的还抵挡了几下。 一群人都看二人你来我往,你攻我守在大殿之中竟打出一个人围住的圈子。 祝文文看林二虎的招式,心中一惊:“这林二虎这么能打么? 平日里只当他有匹夫之勇。没看出来,他竟出手也是不俗。” 围着的人有的和林二虎要好,就算关系一般,也不愿见自己山上的人被赵家的人打到。 都暗暗给林二虎加油,表面又不敢表露,几百双眼睛目不转睛盯着双方的一招一式。 马文才看了林二虎耍了几招后,越看越像是马家军中的拳法。 只是这林二虎书耍地不伦不类,有些招式没有到位,有些招式也只是耍了一半。不是刚劲不够,就是巧劲不足。花招子挺多就是打不到实处。 就只见林二虎侧身一转,抬脚一个侧身踢,将对面那人踢翻。 周围围着的土匪如炸开锅一般者拍手叫好。都说这脚踢得漂亮。 赵夫人哈哈一笑道:“玉山,你被这人摔翻,我们赵家堡的脸可是要丢完了。” 就见地上那人一个鹞子翻身,原地而起。 拍了拍身上土道:“大当家,怎么可能。,就他这拳脚,我再让他三脚都不成问题。” 赵夫人眯着眼点头道:“你快点些,我只看你功夫有没有长进。” 叫玉山的又拱手领命。 林二虎刚开始还得意洋洋,见对面那人站起来,彼时得意的笑僵在脸上出,惊出了一头的冷汗。 刚才那一脚他可是用了自己十分的力道,可眼前这人怎么还能像没事人一样站起来呢? 他心里怯懦,心里已经败下阵来。只是嘴上硬撑着,心脏在胸腔里跳得声音自己听得一清二楚。 他冷汗直流,心里始终不明白,为何自己那一脚对方竟毫发无伤。 只有一旁的马文才看后连连摇头,这林二虎的确是个练武的材料,只可惜他耍的马家的拳脚只会个皮毛,不得要领。 马家的拳是从马文才爷爷那代开始传下来的。经过两代人添减,到马文才这一代已经自成一套拳法。 太守府会全部拳谱的只有太守马牧之,韦金刚的父亲韦秋竹会的只是一大半。 关键的几招只有马家嫡子才会。 到马文才这一代,马文诚善计谋,不爱耍拳。只有二子马文才继承衣钵。 今日在大殿之上,他一眼出这林二虎会的只是花架子,所以他看得直摇头。 而马家拳的拳理,是要几个招式连起一起发力,才会一拳擂倒墙得效果。 刚才林二虎之所以将对手踢翻,并未将对手踢倒,就是因为他只知道侧身抬脚踢对方腰部。 不知这一招之前得两招已经开始蓄力,前两式一招收劲,一招蓄力,最后才是踢腰那步脚要放劲。 可林二虎显然不明白为何,前两个招式为何要收身往后。 也不知道最后关隘在前面收紧,而不在最后的那一脚。 马文才看着林二虎,低声道:“他是要败了。” 陈福寿不懂功夫,也看出林二虎气势明显弱了许多。 叹息道:“不知为何这林二虎怎么怕了起来, 他不是刚胜了一招么? 两军阵前最怕是还没有结束,先输了气势。若是一方的气势输了,那此方必败无疑。 哎哎哎~这林二虎赢了一脚怎么反而戒惧起来?” 就见那叫玉山的出了一手反掌,直冲林二虎的面门。林二虎双手交叉去挡。 不注意下半盘,被对面一个膝顶,顶翻在地。 ‘哇哇哇’林二虎将早上吃的饭食全部吐了出来。 半晌林二虎再站不起来。 刚才还叫好大殿竟一片鸦雀无声,都不知道刚才还占上风的林二虎,怎么他突然就被人打倒在地。 赵夫人手下也跟着笑起来道:“会的什么功夫这么不经打,你还是叫我声师傅,我教你些拳脚可好?” 说完赵夫人这边几人哈哈大笑起来。 祝文文此时有些尴尬,虽说干娘要教训,教训的却是自己山上的人。 这林二虎手下还领着一百多人,他这水准只能说自己山上没人才可用。 双方较量,他自己的人也挨不住干娘手下几招,看来自己的人真是要好好练兵才是。 马文才胸口憋着怒火,想要上前和对方比试几下。 可那唐牛儿是自己捉住的,这林二虎是要为唐牛儿出气。 自己上去比试又没有说辞,再者说,他也不知道林二虎的马家拳从哪里学来。 不如看看他还有本事,问清楚再说。 赵家手下还在耀武扬威,赵夫人对着林二虎道:“你愿赌服输,你现在愿意受罚了么?” 那林二虎跪在地上疼得不发一声。料想今日自己也免不了一顿鞭刑。 玉山站在林二虎面前,神情轻蔑道:“林二虎你功夫不如我,你服还是不服?” “他服不服我不管,只是我不服。”一浑厚有力的声音从人群中传出。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两人从人群后走出来。 那二人都是身高九尺。身形高大,一看轮廓五官,就是父子二人。 二人虽穿常服,可掩盖不住身上的军将气质。 众贼人给这二人让出道路来。 马文才见来的二人不是别人,是韦金刚韦秋竹父子二人。 一前一后威风凛凛两人,将这大殿之中的山贼衬得如跳梁小丑一般。 正待赵夫人一行人正琢磨来的是何人 韦氏父子走到马文才面前,对着马文才单膝跪地道:“见过二公子。” 马文才从听方才听声音就知道韦金刚来了。 笑着抬手道:“韦将军请起,不知韦将军何时来的?” 韦金刚拱手道:“是为小儿私事来到此处,奉二公子之命送十人过来,正巧遇到你们山上这事,就探头看看。” 说罢,转身和赵夫人道:“夫人就是赵家堡的大家当赵夫人~久仰久仰~” 赵夫人见面前这位将军一身的杀伐之气,知道是马家的家臣。 自己赵家堡再有势力也无法和马家军相比。 身上的气焰也不由的收敛不少,拱手道:“将军见礼。” 赵夫人虽是女人却行的是男人的礼法。 韦金刚走南闯北戎马半生也见不过不少奇女子。看见赵夫人这样的也就见怪不怪。 第266章 韦秋竹三拳两掌打坏人 韦金刚只是笑着道:“赵大当家,刚才这事我从头看到尾,您有意为您干儿子在山上立威,我韦某不便说话。 只是我刚看那泼才刚使了几招有我马家拳脚,被你的人打倒。 你的人说他功夫不行,韦某实在看不下去。 不如这样,我让我犬子还用那泼才刚才这几招,再和你手下比试,让众人也好看个明白。 除此之外,那地上两个赵夫人要杀要剐都和我马家没有关系,你看如何?” 原是韦金刚带韦秋竹和那十名精兵来到黄猴山。 一是送人上来,二是好久没见二公子甚是想念。三是看看儿子和二公子到底在忙些什么。 没想到刚上山就见寺庙里三层外三层被人围上,问了才知,里面有一夜叉赵夫人拿人立威。 他便站着看到底是何事。刚开始见唐牛儿被罚他也认为罚得其所。 等林二虎用马家拳被打,他站不住了。 见二公子和陈福寿也在其中,二公子只是皱眉,猜到二公子现在出怕是不好。 他本不想理那蠢材。 可禁不住赵夫人手下那句‘会得什么功夫这么不经打,不如拜我做师傅’这话。 戳中韦将军心窝。 心道:“马家走南闯北征战沙场,还没有人敢说马家的拳法不行的。 既然那人这么没用,那就让那帮废物看看,看看什么是真正的马家拳法。” 至于林二虎和唐牛儿的死活他压根不在意。 这二人也就是在此处这么闹还能活命。 真在军营中以下犯上,奸淫妇女就够他们杀十次头的了。 所以他走出来,只为比拳,不为救人,先给赵夫人说清楚,以免以后再有误会。 赵夫人听见这话,知道他们不想马家名誉有损。 便点头道:“既然只为比武,我再找一位和韦公子比试,好让韦家公子好好打上一场。” 韦金刚立马摆手道:“不用,还是刚才那一人,若是赵夫人想,可以再叫一人上场,也无所谓。” 赵夫人见他如此轻视赵家堡人,不服输的心气也涌出心头。 暗自较劲:“马家军厉害,我赵家堡也是好欺负的。你说你能打两个,难道我赵家堡就不要脸皮? 你就是真能打两个,我也不会给你两个人。传出去让人家认为我赵家堡以多欺少。 赢了输了都不好看。 自古常言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但凡习武的人都有不服人的傲气。 赵夫人也也是掌握着一个赵家堡的大当家,自然也敢迎战。 当即吩咐自己手下玉山道:“玉山,你同这位公子再比试一番,只是点到为止。不可下死手。” 赵夫人意思是,我不让我手下下死手,你们韦家的也不能害我手下性命。 韦金刚也吩咐韦金刚道:“你上去比试,只能那泼才刚用过的那几个招式。多一招都不能用。” 韦秋竹领父命,走到中央,二人对面而立。 众人见韦秋竹起手式和林二虎一模一样,双拳一前一后。 众人虽然不懂拳经中的奥秘。可隐约看得出,看出韦秋竹所摆的姿势和林二虎稍有不同 祝文文问韦秋竹道:“我怎么看着着两人的姿势一样。却有说不出的不同。” 谷大仓摇头道:“公子不知,二人看似一样,实则大不相同,如同琉璃和美玉,功夫这东西,不能只看姿势。您往下看就可得知。” 众人只和祝文文一般无二,只看出不同却不知为何不同。 原来这这个开手式,重点在下半身,不在上半身的手势。 林二虎只模仿了这招式的模样,不知为何明明是出拳,力量却在下腿脚上。 所以他从刚开始的第一个动作就是下盘不稳的。 赵夫人手下见韦秋竹和林二虎摆的一样的姿势,心中放松警惕。 心道:“一样的招式,打出花来还是一样的,只是力度更重些,还能怎样?” 他只出和刚才一样的招式,加了些寸劲在里面。 韦秋竹第一招和林二虎一样,见对面飞拳过来。他身子一俯,弯腰绕过。 又接着一掌打那人面门被对面拆解开来。 因为遵父命只能用林二虎用过的招式,所以他用来用去,只是那三拳两掌。 赵夫人手下早就看透他这几招。 暗自好笑道:“只这几招还想赢过我,我拿出我看家的本事给他看看,让你知道我可不止会这些。” 说着变换了拳路,一手硬拳迎面打来。 韦秋竹虽是个笔墨不灵光的,却对拳脚功夫颇有研究。 只父亲传授自己的拳法他不但了然于胸。更自己摸到了窍门。 知道如何将招数融会贯通,怎样招式套招式,连消带打。 其父韦金刚多在军营看的是军法。韦秋竹在马文才身边时间宽裕,反而对马家拳有更多的造诣。 外人看他只打那三拳两掌,殊不知,他只这一会功夫,就已经摸清对面的功夫的拳路。 他暗自鄙夷道:“我当初在安平寨上,教了这林二虎那泼才几招拳法,却没有教他拳经。 他只会笔画照猫画虎打出来,所以才败下阵来,我可不是那泼才。” 此刻见对面换了拳路,知道对面是要显摆自己的拳脚功夫。 满脸上不屑,其父从他五岁练拳就告诫他,双方而博,不用看功夫高深,只看最后输赢。 功夫会的越多,若只想逞能,最后丢人丢得越大。 一拳能打倒,万不可用两拳,战场之上切忌夸耀,一念之间可决生死。 他见对方拳脚花哨。 心里道:“拳法不是刚劲,就是取巧。马家拳六分刚劲,三分巧劲,一分的灵动。你再如何换,根本不变,打那么多的花招干嘛。” 二人又交了几回手,韦秋竹看准时机,卖给对方一个破绽。 对面果然上当,一个横拳,冲着韦秋竹的腰间过来。 韦秋竹一手拆开一档,两招连用。 用了林二虎最后一个横踢,正踢在对面肋骨处,众人只见那玉山当即飞了一丈开外。 围着的人叫好声雷动,比之前更盛。 对面玉山受了他一脚再也站不起来,直接昏死过去。 韦秋竹抱拳道:“承让了。” 赵夫人也拍手叫好道:“马家拳果然厉害,是我这属下唐突了。多又得罪,还要韦将军宽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