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人间清醒,宫斗步步为赢》 第一卷 第1章 助孕 “把腿举高,栓好。” “掰开。” “按住!别让她动!” 烛影摇曳。 锦帐密闭,香气氤氲。 身穿绛紫宫装的中年妇人手持牛毫银针,发出不容置疑的指令。 绯晚从昏沉中醒来,立刻对上妇人严厉的脸。 也看清了自己处境。 未着寸缕,被两个宫女按住。 举起的腿用汗巾吊在床架上,栓得牢固。 上面露着,下面最私密之处也露着,极其羞耻的姿势。 可没人理会她的羞耻。 因为她是板上鱼肉。 持刀者谁会在意鱼肉的感受? 那持针的妇人,把一根又一根长短不齐的银针扎在她身上。 她的身子,肌肤欺霜赛雪,莹润细腻,在烛光下泛着雾中月华一样的光泽。 只是从脐下,到锁骨,密密十余根针蜿蜒排列,看着渗人。 毫针入体,酸疼麻胀。 绯晚咬牙忍着,确定自己是真的重生了。 重生在第一次侍寝之后。 这时她十八岁,是春贵妃的陪嫁宫婢。 要替不能生育的主子服侍皇上。 是主子借腹生子的工具。 宫女没资格陪伴皇帝共度长夜,事后她被抬出春熙宫正殿,由春贵妃接替服侍皇帝安眠。 等皇帝去上早朝,被安顿在偏殿尾房的她,就迎来了银针刺穴。 春贵妃想让她一击而中。 绝不愿她多次侍寝。 本宫掌事何姑姑粗通针灸术,有一套祖传的助孕针法。 朝上举起双腿的姿势,保证龙精顺利流入女子体内,再辅以银针刺穴,让女子经络运行更适合受孕,那么怀孕的可能就会大大增加。 只是,何姑姑手法粗鄙,让绯晚十分痛苦。 浑身如被千百只蚂蚁噬咬,太难受了! “嗯……唔!” 她不住发出痛苦吟哦。 “浪蹄子!” 何姑姑行针完毕见她这般,狠骂一句。 一个低贱的奴才,却比主子娘娘还勾人,昨夜第一次侍寝就让皇上在她身上下不来,足足折腾了一个多时辰,叫了两次水。 真贱! “行针完了?你们受累了,都下去休息吧。” 殿内,一道清脆女声。 身穿浅樱色纱缎襦裙的年轻女子,手摇团扇,含笑从织锦玫瑰团花椅上站起来。 容貌中上,并不十分美丽,但因精心修饰过,簪环裙钗都搭配得宜,倒是耐看。 尤其她微微偏头,眼睛忽闪的姿态,更显几分娇柔可爱。 正是春熙宫主位,春贵妃虞听锦。 “绯晚这里,本宫亲自来照顾,她昨夜辛苦,本宫很是心疼,也想跟她说几句知心话。” 她脚步轻快,三两步到了床前,满是关切地看向依旧在痛苦中发抖的绯晚。 “是,娘娘。” 何姑姑收了针,粗暴解下绯晚吊着的双腿,连条薄单也没给盖,由她继续晾着。 领宫女们临走前还严厉警告: “收起你那狐媚样子,老老实实听娘娘的吩咐!娘娘如此厚待,你要是不知道感恩,那可真是黑了心!” 几人出去,殿门关闭。 虞听锦关切的神情一瞬间收起。 取而代之的,是森然的凌厉。 “你真有本事呵,好妹妹,一夜两次。啧!” 她咬牙切齿。 昨晚这贱婢被幸了两次,而后她入帐陪侍时,皇上却只顾酣眠,连碰都没碰她。 上朝之前她殷勤伺候,可皇上意兴阑珊,还总是走神,似乎在回味什么。 怎不让她恼火? 皇帝可从没一夜宠幸过她两次。 难道是她不如这贱婢吗? 虞听锦拔下头上金簪,簪头尖尖,猛戳绯晚胸口! “贱人!” 却在抵住绯晚皮肤时堪堪停住。 她深吸口气,控制自己。 深知再想让这贱婢死,也得忍耐一些时候,等用其生了孩子再说。 虞听锦一脸厌恶,握住簪子,贴着绯晚肌肤慢慢下滑。 划过胸前沟壑,柔软腹部,一直划到脐下三寸之处。 盯着绯晚玲珑凹凸的曲线,虞听锦脑中不由想象昨夜,年轻的帝王会是怎样动情,怎样探秘这具连她看了都有些意动的身体。 于是,神情越来越狰狞。 若是她此刻脸色被合宫上下看了,怕是人人都要惊讶—— 天真活泼,常被太后笑嗔“顽皮”,皇帝更是赞她一派天然、心思单纯的春贵妃,竟然还有这副可怕面孔? 可这幅面孔,绯晚一点都不陌生。 人前装相,人后作孽。 上辈子绯晚就毁在她手里。 “娘娘……” 绯晚虚弱躺在榻上告罪,“奴婢针后起不来,等缓缓力气……再给您磕头谢恩。” 嘴上卑微惶恐。 心里恨意翻滚。 前世一番颠沛历练,她早已不是当初逆来顺受的软柿子。 今生若还受人欺凌,岂不是白重生一回。 等缓缓力气…… ——这辈子要让你悔不当初了,我的好娘娘。 ——好姐姐! 没错,这位春贵妃主子,其实算是她姐姐。 同父同母,却没半点血缘。 两人都姓虞,从兵部侍郎虞府入宫。 虞家书香门第,积善之家,十八年前却发生了一件怪事:虞夫人刚生下的女儿意外丢失了。 两年前这孩子终于被找回。 可是虞家人并没有欣喜若狂。 当年为了慰藉悲痛,虞夫人在善堂抱养了一个女婴,爱如珠宝,百般疼惜。 十几年朝夕相处,养女天真聪明、懂事乖巧,不但成了虞夫人的心头宝,也是虞家上下的掌上珠。 绯晚这一回来,倒成了多余的。 何况她长于村野,不认字,不懂规矩,又曾卖身为奴挨打挨骂,养成了怯弱瑟缩的性子,旧衣旧鞋灰头土脸的,一副呆笨相。 和光彩照人的养女虞听锦站在一起,一下子就被比成了尘埃。 虞父恳请将绯晚寻回的惠真禅师对此事保密: “她做过奴婢,传出去有辱门楣,回来之后,名义上还是做奴婢好了,但吃穿用度保证让她和小女差不多,不会辜负大师一片善意。” 虞母搂着惶恐不安的养女柔声安慰: “锦儿不要难过,你永远是娘亲最疼的乖女儿,也是满京城公认的侍郎府嫡女,谁也越不过你去。” 虞听锦含泪楚楚,拉着绯晚的手怯生生发问:“妹妹……这样你会不会不高兴?” “她做惯了奴婢,又有什么不高兴的。”虞家大哥温声劝妹妹,“何况在我们家,杂役奴仆的吃穿都比她以前主家的老爷太太好多了。” 所有人都觉得这件事理所当然。 绯晚就这样成了虞听锦的贴身丫鬟。 第一卷 第2章 第一次算计旁人,成功 说好了主仆只是名分,是为了方便姐妹俩一起行动坐卧,待遇无差。 实际上两人天差地别。 绯晚实实在在是在当奴婢。 虞听锦坐着她站着,虞听锦吃饭她布菜,虞听锦睡觉她坐在脚踏上值夜,虞听锦和京中贵女聚会顽笑,她举着投壶罐子跪在青石板上当垫脚,必须保持一动不动。 有次值夜不小心睡倒了,虞听锦半夜下床喝茶,一脚踩在她喉咙,导致她嗓子哑了一个多月。 虞母却心痛被她绊倒哭成泪人的虞听锦,罚她刷了全府恭桶三个月。 至于背地里被恶仆欺负,被虞听锦算计坑害,桩桩件件,数不清。 绯晚后来去求虞母,想解除身契离开虞家。 没成功。 还挨了一顿家法。 虞父手持戒鞭怒骂:“全家好吃好喝供着你,你不思尽孝父母、和睦手足,还想叛出家门?” “我虞家血脉不可能外流,你就算死,也得给我死在家里!” 绯晚绝了念头,认命了。 就算知道有一天可能死在虞听锦手里,可也毫无办法。 也许这就是她的命。 但命这个东西,就像恶人,你越顺从,它就对你越差。 一个庶妹私会外男事发,栽赃到她头上。 虞家二哥脸色铁青,拔出墙上宝剑丢在她面前。 “自裁吧!我虞家数代清誉,容不下你这种不要脸的东西!” 没有人听她解释。 她也找不到证据洗刷污名。 不料这时候虞听锦却站出来,留了她一命。 时值虞听锦选秀成功,便这样进言: “绯晚妹妹私会男子,名节已污,除了出家或自尽没有别的出路。不如让我带她入宫,把这节事暂且遮掩过去。来日等我得宠体面了,给她指门好婚事,既保住了家族体面,也全了我们姐妹情义。” 绯晚便成了宫女。 在决定自己命运的事上,那时的她,压根没有置喙余地。 深宫规矩森严,暗中多少见不得光的血腥,比深宅大院更加可怕。 虞听锦在宫里放开了手脚,变本加厉欺凌绯晚,把本就唯唯诺诺胆小紧张的她,变成了惊弓之鸟,成日一个人缩在角落里发怔,风吹草动就害怕得要命。 后来虞听锦在妃嫔倾轧中损了身子,无法再生育,凭着皇帝恩宠,被许可在自己宫人里选个人借腹生子。 可再忠诚的宫女,也难保日后有反目的一天。 所以还有谁,比被她捏在手里任由宰割、毫无反抗之力、微如尘埃的绯晚更合适贡献出肚子呢? 前世,绯晚就这样在几次侍寝之后,有孕产下龙凤胎。 产后不久犯了重罪,被丢进冷宫,没多久又有错处,罚进辛者库做苦役。 龙凤胎周岁前夕,虞听锦已加封皇贵妃,风光得意。 而她,早在繁重劳作和非人欺凌中染了病,伤了腿,浑身肿胀病入膏肓,在废旧宫院等死。 虞听锦来看她。 她终于壮着胆子,问出了一直不明白的问题—— 无冤无仇的,对方贵为千金小姐、宫廷宠妃,为什么要欺她置死? “无冤无仇?呵!” 虞听锦冷笑,“你不回府,我永远是虞家货真价实的嫡女千金。可是因为你,我倒成了个假的,我怎能容你? 带你进宫,就是要你死在无人敢过问的宫里!亲手收拾你、废了你、除掉你,我才能安安心心高高兴兴做虞家的掌上明珠!” 人心,真的很丑陋。 绯晚是后来才明白的。 不是自己命不好,而是,这世道,本就弱肉强食。 微如尘埃的人,不受欺凌顺遂一生,那是万幸中的万幸。 被人欺辱,才是再正常不过。 想不受气吗? 想平安喜乐吗? 那就去争,去拼,去变强,去到最高的地方! 绯晚闭了闭眼。 掩住眸中一闪而过的冷光。 不管虞听锦怎么奚落辱骂,以致伸手捏她掐她,都摆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顺从受着。 等攒够了力气,就披了寝衣遮体,从床上爬到地上,恭恭敬敬跪下,对虞听锦磕个头。 “奴婢谢娘娘大恩。” “能替您服侍陛下是福气,奴婢一定好好惜福,早点帮您完成心愿。” 虞听锦闻言一愣。 这贱婢是针扎不出一个屁的窝囊性子,被打得半死也不过哀叫哭求两声,今儿倒是话多。 难道侍寝侍出了胆子,心大了不成! 正要发作,却听绯晚低声哀求道: “请您千万留下奴婢,别换成旁人,更别送奴婢出宫回府,回去奴婢只剩死路一条……” 虞听锦觉得绯晚突然一口气说好几句话,实在怪异,可敏锐意识到了她话里的问题。 “是谁告诉你,本宫要送你回府?” 绯晚呆了呆:“没……没人告诉……” “娘娘!奴婢昨晚很努力,一直往陛下身上贴,您相信奴婢吧,奴婢一定好好替您生孩子,求您别……” “本宫在问你话,如实回答!” 虞听锦厉声。 绯晚略一迟疑,尖尖的簪子头就要扎到身上。 “是……奴婢是听云翠姐姐说的……”绯晚哆哆嗦嗦禀告,额头冒出冷汗珠子。 “她说了什么?” “云翠姐姐说,您让奴婢侍寝不过是……是想坏奴婢的身子,等奴婢真的不清白了,就送回去。到时虞府里没人会信奴婢伺候过陛下,只当是坐实奴婢私通了,必让奴婢自尽。” 虞听锦皱眉:“她这么说?” “恩……”绯晚满脸惶恐,“她还说诞育龙嗣很重要,娘娘怎么会选最蠢的奴婢做,要选,也是选她……” “等她生了孩子,晋封小主,还能做娘娘的臂膀,不像奴婢毫无用处,只会惹您生气……” 砰! 绯晚话还没完,虞听锦已经大怒,一脚踢翻了锦凳。 锦凳倒地。 恰好砸在俯跪在旁的绯晚手上。 十指连心,她痛。 可也只闷哼半声,后半声咽回肚子。 她挨打时,向来如此,胆怯到痛也不敢叫。 平日见她这样子虞听锦就想更厉害地欺负她,可现在没空。 丢开她,一阵风似的卷了出去。 “云翠!你给本宫过来!” 屋门被哗啦踹开,砰一声砸在墙上。 满屋帘帐被门外灌进的热风掀起,飘摇鼓荡,又缓缓落下。 绯晚扶着桌椅,慢慢从地上站起。 寝衣单薄,勾勒她身形妙曼,背脊笔直如刀。 虞听锦人前人后两幅面孔,所以最忌别人也这样对她。 尤其是身边的心腹、重用的奴才,背后却颠倒她的意愿,觊觎她的皇上…… 绯晚淡淡勾起唇角,知道云翠要倒霉了。 单凭几句话,虞听锦就信她,会惩罚心腹陪嫁? 会。 只因她是逆来顺受的,从不多话的,挨打也不敢吭声的。 说实话都说不利索的笨蛋。 又怎么会骗人呢? 绯晚重新关好门,在铜镜前脱掉了寝衣。 再一次未着寸缕。 第一卷 第3章 侍寝!身体是她的武器 下人房里的铜镜,粗糙老旧,人影照得模糊。 可映照出的她,再模糊,也是那么身姿窈窕,丽色夺人。 绯晚伸出手,轻轻地,一寸一寸,抚过自己柔软的身体。 力道再轻,有些地方也是很疼的。 那是回虞家之后,被虞听锦弄出的各种暗伤。 面上看不出痕迹,实际非常痛。 行动坐卧都痛。 可现在,绯晚倒要感谢虞听锦善于装样,没将她的伤处弄到明面上。 不然一副疤痕累累青紫交加的身子,又怎么能吸引男人呢? 她一无所有。 唯有这具身体,可作为武器。 助她向上攀爬,助她所向披靡! 这一世,她再也不会顺天认命、逆来顺受了! “啊——” “娘娘饶命,奴婢没有胡言……” “娘娘……” 长窗日暖,盛夏骄阳似火。 伴着花叶疏影透窗而入的,是执事宫女云翠挨打的板子闷响,和凄惶求饶。 绯晚淡然听着,找出一身衣服,对镜一件一件慢慢穿好。 云翠是虞听锦的心腹,也是帮凶。上辈子绯晚身上的伤,大半都是虞听锦示意,云翠动手执行的。 这辈子,她会慢慢儿算账。 跟云翠算,跟虞听锦算,跟欺凌她的所有人算! 当然,勾住皇帝,才是她算账的依凭。 “帮我弄两套衣服,和一些东西。” 午后。 绯晚拿着云翠藏在值房地砖下的一锭银子,找到了给宫人买货销赃、做内外勾通生意的小太监。 …… 十几天的日子流水一样过去。 春熙宫主位春贵妃,再次迎来翻牌侍寝。 这次皇帝不来,要她自己过辰乾殿去。 芳鸾车辘辘行来,又缓缓驶去。 虞听锦带着绯晚一起跨进皇帝寝殿。 梳洗罢,留下的是绯晚。 虞听锦要到偏殿等候。 宫女侍寝,贵妃等候,大梁朝后宫,从来没有这样的先例。 这是皇帝给虞听锦的特殊照顾。 怜她伤了身子,允她借腹生子。 绯晚作为那个“腹”,生产之后直接送出宫,压根不会记名,最低等的九品更衣位份也得不到。 这是虞听锦引以为傲的恩宠。 却也有不得不为之的委屈辛酸。若她身子还好,又岂会便宜了绯晚。 临走时她对绯晚冷冷一扬头,耳垂上两片桃花坠子晃动拍着脸,低声道:“你仔细!” 当着御前宫人她不便多说,绯晚却知道她一层又一层的意思。 既要好好服侍得皇上满意,不浪费她让出来的侍寝机会。 又不能让皇上过度迷恋,像上次叫了两次水的情况,断然不可再出现。 最好还要铁定怀上龙嗣,免得又有下回。 绯晚蹲身行礼,怯弱恭顺。 “请娘娘放心。” 奴婢一定样样儿都不合您的心意。 虞听锦走了,皇帝在书房那边还没忙完,殿中只剩下绯晚自己,还有角落两个木头一样站值的御前宫女。 屋里静悄悄的,鎏金蟠龙博山炉青烟袅袅,散发着清淡绵长的香味。 这香淡雅,是皇帝的喜好。 绯晚穿的也淡雅,浅青色宫裙不加繁复装饰,只在袖口裙角有一条细细的刺绣镶边,衬得整个人夏日初荷一般,清婉动人。 只是…… 绯晚坐到窗下镜台前,将脸上脂粉尽数擦了。 “淡樱色胭脂,瑰色口脂,这是陛下最称赞的颜色,脂膏子都是高越国进贡的上品,今儿便宜了你!” 临行前,虞听锦为了借腹大计,将平日爱物拿出来妆扮绯晚,让她苍白的脸明艳几分。 是好看的。 可今晚,不合适。 绯晚沾湿帕子,一点点拭去胭脂色。 萧钰一踏进寝殿,便看见窗前长发披肩的女子背影。 青丝简单束起,纤腰不盈一握。 烛光摇曳,她投在墙上淡淡的影子,也像本人一样轻巧婉约。 大梁朝后宫环肥燕瘦,美人众多,清丽型的女子不乏其人。 可是萧钰头一次,在一个女子身上感受到了羽毛一样的脆弱轻柔。 好像一阵微风就能让她破碎消失。 萧钰怔了怔,驻足片刻,才缓缓走过去。 “陛下!” 绯晚惶然起身,仿佛刚从铜镜里看到靠近的帝王,退后两步,盈然下摆。 黯淡苍白的脸庞只是惊鸿一瞥,便已伏地叩首。 “抬起头来。” 年轻的帝王嗓音沉润。 绯晚轻轻直起身,跪在地上,亮出了脸。 芙蓉如面柳如眉。 这是一张天然去雕饰,带着淡淡哀愁的面庞。 美丽是毋庸置疑的。 但最吸引人的,是笼在脸上轻纱水雾一样弥漫的怅然。 久远记忆在心中复苏。 “你是……” 萧钰顿了顿,恍然回神,“春贵妃的侍女?” 第一次幸她在春熙宫,烛火调得很暗,她的脸他没怎么看清。 本来一个借腹用的婢子,长什么样与他而言无关紧要,可那晚…… 他记住了她的身子。 这些天政务繁忙的间隙,偶尔还有闪念回想。 那样娇嫩柔软的身体,满后宫也很少见。 “奴婢名叫绯晚。红霞漫天,晚樱凋落,奴婢出生在春末傍晚。” 绯晚答话的声音很轻很细。 像她的身体一样柔软。 垂着眼睛,小心翼翼的模样。 “红霞漫天,晚樱凋落……” 萧钰微怔。 心绪再一次飘远。 再看地上跪着的人时,今晚一直沉郁的脸色终于有了丝丝和暖。 “起来吧。” “是。” 绯晚轻轻起身,不声不响跟在萧钰身边,连呼吸声都很轻,恍若无声无息的影子。 萧钰没有即刻就寝,喝了一盏安神汤,又倚在长榻上看了几页杂书。 绯晚安静陪伴在旁。 不主动,不出声。 只在御前太监曹滨侍奉时,恰到好处地搭了两把手,递个帕子,或移一盏灯。 做完就退后,垂首默然。 萧钰放下书时,看她的眼神已经足够温和。 绯晚知道自己赌对了! 前世这个晚上,她侍寝第二次,战战兢兢地请求临幸,生怕被撵走,结果不知怎地惹怒了君王。 那一次皇帝的动作非常粗暴,导致她受了伤。回去后又被虞听锦嫌弃没用,挨打挨饿,着实受了一阵子苦。 后来她才慢慢知道一些事。 今天,是皇帝生母的忌日。 据说那位在先帝朝时并不得宠的嫔妃是病死的。 但深宫秘事多,谁又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死的呢。 前世今夜的皇帝明显是心藏怨愤,狠戾发泄,拿她当泄愤的工具。 其中必有隐情。 绯晚还没有能力去打探那份隐情,她只要知道,忧愤之中的男人,最需要一份安静的慰藉和陪伴。 她卑如蝼蚁,又无家族可依仗。 红颜如花开又落,君恩流水,她的身体和美貌只能引起皇帝一时兴趣。 一点一滴,深深地扎根到皇帝心里,她在这吃人的宫廷之中,才有长久立足的凭借。 “陛下,要歇了么?” 在男人从长榻起身的刹那,绯晚迎上前,含羞却恭顺地问道。 不催促,也不渴盼。 只是那么轻轻地问上一句。 一切听对方安排。 秋水含烟的眼睛,匆匆瞄了皇帝一下就收敛低头,领口上一截细白脖颈天鹅般优美弯着,也羞染一层浅浅的粉。 男人望着她温柔的侧脸,目光逐渐加深。 第一卷 第4章 虞听锦碰了钉子 御前曹滨带着宫人无声退了出去。 绯晚被男人拽进怀里,步入锦帐。 一室春深。 绮梦缠绵。 这一次,没有粗暴的掠夺和占有,皇帝的动作甚至有些温柔。 被盛年男子热烈气息包裹,唇舌亦被吻住,绯晚只觉呼吸都要被对方吞掉。 灿烂明亮的黄色罗帐满绣盘龙,刺得她眼睛发疼。 男人沉沉压在身上,用力带她遁入一波又一波的酥麻战栗里。 绯晚却清醒地知道。 压着她的,不只是眼前这个男人。 而是巅峰至尊的富贵皇权,是普天下万万人都难以逾越的天堑。 也是她改变命运的天梯。 “陛下……” 她嘤咛着,细软手臂牢牢攀住男人肩背。 身体沉沦,眼眸雪亮。 …… 这夜,没有第二次。 即便绯晚能深切感受到男人对她的留恋。 及时撤退,是为了以后更好地前进。 她在事毕叫水时,趁着御前宫人擦洗皇帝,自己便利索清理好,快速穿戴整齐,退到内殿门口。 俯身叩首,轻声拜别。 “奴婢谢陛下雨露隆恩,恭祝陛下长夜好梦,福泽绵长。” 萧钰正半闭着眼睛歪在床头,任由宫人服侍,闻声愕然睁眼,只看到青衣少女飘然而去的背影。 如出岫流云,袅娜风流。 也如流云一样难以握在手中。 萧钰心头竟略过一抹自己都难以觉察的怅然。 待想要叫住她,又按捺下了。 这是辰乾殿,侍寝记档比在各处嫔妃宫里严格。若叫了两次水,怕是过不几日朝中就有御史递折子。 太祖爷定下子孙不能贪淫的规矩,让那些闲得发慌的言官有了理直气壮的凭借。 像是上次在春熙宫里放纵一次,宫人谁也没传出半句去,才免了麻烦。 所以今夜,最好不要逾制。 而且,不过一个宫婢而已。 再惹人回味,也不值得他为她连番破例。 萧钰念头一转,复又阖目。 等虞听锦进殿时,他已收拾好重新躺下了。 虞听锦钻入帷帐,看见皇帝波澜不惊、喜怒难辨的脸色。 “陛下不高兴?可是那婢子伺候不周?” 她小心询问。 萧钰瞄她一眼。 扬了扬眉:“尚可。” 虞听锦对皇帝语气里不加掩饰的满足感到不快。 见皇帝没有不高兴,便大着胆子自己不高兴起来: “陛下就那么满意那婢子?瞧您!” 撒着娇,她一头扎入皇帝怀中。 双臂攀住了皇帝肩颈。 美人在怀吐气如兰,萧钰看着她撒娇撒痴的模样,眼前却不由浮现出绯晚清淡柔婉的脸庞。 那淡淡苍白的脸,唇瓣柔软,是浅樱色的。 不似春贵妃红唇艳丽。 可那婢子承宠时含泪失控的样子,却又比她主子癫狂。 萧钰身子有些热。 但想起祖制,语气克制地淡了下来。 “时辰不早,睡了。” 虞听锦碰了个钉子,心头大恨。 觑着皇帝脸色,不敢再纠缠。 明明看出男人有意动,自己却没能引火成功。 贱婢! 祖制规矩她懂,知道皇帝不大可能再跟她如何。 但还是狠狠记了绯晚一笔账。 “跪着。” 回到春熙宫,虞听锦坐在妆台前由人服侍梳洗,让绯晚跪在脚边。 她梳妆两刻钟,绯晚就在坚硬地面跪了两刻钟。 又用了早膳。 而后也不叫起,只吩咐云翠:“你伤才好,不必随侍,留下守着吧。” 扶了另一个宫女盘儿的手,往皇后宫里请早安去了。 绯晚继续跪着。 主殿宴息室里只剩了她和云翠两人。 她知道,这是虞听锦故意为之。 专门给云翠收拾她的机会。 虞听锦向来是什么坏话都不说、什么坏事都不在明面上做,却总能达到惩罚她的目的。 果然云翠隔着纱窗看到主子一行出门了,转过脸来,狠狠啐了绯晚一口。 “贱婢,看你能躲多少时候,总有让我捞着的一天!” 她卷起袖子,上来先狠狠甩了一耳光。 打得绯晚歪身倒地。 苍白脸颊立刻浮起几道鲜红指印。 云翠扯着头发将她拽起,左右开弓,又是几耳光。 绯晚整张脸都红肿起来。 钗松鬓乱,狼狈得很。 “云翠姐姐饶命!” 绯晚大声哭求。 外间门外两个值守小宫女闻声探头进来,被云翠骂了句,赶紧把头缩回去了。 云翠是春贵妃跟前排第一位的大宫女,就算是前几日被责打了一回,可也依旧有脸,还能回主子跟前伺候。 她打人,谁又敢拦。 “你胆子真大了,还敢大喊大叫了?” 云翠用力在绯晚身上掐了几把,压低嗓子恨道: “等娘娘日后明白过来,那些话都是你搬弄是非,无中生有,你就等死吧!” 她恨透绯晚。 虞听锦私下里确实不似面上那么天真和善,可待她这个从小到大的贴身丫鬟一直还不错的。 前些天是头一回,对她发了那么大火,还打了她板子。 当着满院宫人,她真是又疼又丢脸。 她因伤发了几日烧,前日才好转些,通过何姑姑求情回到主子跟前。 绯晚刻意躲着,导致她一直没找到机会报复。 今儿算是得了空子。 习惯性地拽过绯晚就打,谁知绯晚却不似以前害怕得缩成鹌鹑,反而哭得越来越大声。 她打了一会儿累了,坐下来歇着,一边歇一边数落绯晚。 绯晚就一直哭,一直分辩。 和以前判若两人。 气得云翠歇完了之后马上站起来,展开又一轮的殴打。 拳打脚踢。 绯晚在地上滚来滚去,最后变成哀嚎。 “放开我,救命……” “我……我奉命伺候过陛下了,你不能再这样打我……” “求求你,云翠姐姐!” “再打下去我会死的,姐姐饶命!” 云翠气得要死,低声喝令绯晚闭嘴。 再这么喊,满宫的人都听见了。 这贱婢怎么就不能像以前一样默默忍受打骂呢? “贱婢,你伺候过陛下又如何,左右不记名,难道还能翻天了?归根到底,我才是主子最信任的心腹!” 一直哀声啼哭的绯晚闻言,突然露出一抹嘲讽的微笑。 凑近了,悄声反问:“最信任的心腹,因我几句话,就挨了二十板子?” “你!” 云翠睁大眼睛,惊讶于绯晚突然露出的狡黠。 “你果然藏得深!这么久以来都是装的!” “那倒不是。” 绯晚凉凉地笑。 她若早知道藏奸,前世又岂会那么惨。 侧耳听了听外头动静,她忽然拽起衣袖,狠狠在自己手腕胳膊上挠了几道。 挠得鲜血淋漓,触目惊心。 又喊道:“云翠姐姐,我听你的,下次让你去侍奉陛下好不好,求你饶命!” “你……做什么?!” 云翠都被惊到了。 紧跟着就听见了外头的通传。 “皇后娘娘宣春熙宫侍女绯晚即刻觐见——” 云翠脸色刷地白了。 第一卷 第5章 贤妃很给力 绯晚胡乱挽了两把头发,冲出殿门。 快得没让云翠拦住。 “奴婢就是绯晚。” 院子里站着凤仪宫的跑腿小内侍。 一见绯晚衣冠不整脸上挂彩,他顿了顿。 “……姑娘收拾一下再去?” 旁边跟着贤妃的侍女,张口便道:“说是即刻觐见的,难道让满殿娘娘们等着一个宫女不成?” 笑眯眯上前拽着绯晚就走。 一副看热闹不怕事大的模样。 绯晚假意挣了两挣,装作没挣开,踉踉跄跄被脚不沾地的贤妃侍女拖走了。 凤仪宫的小内侍顿顿足,只好带人跟上。 云翠倒是追上阻拦来着,可贤妃宫女三言两语就把她话头堵住。 又让跟着的宫人阻挡云翠拽人。 于是在春熙宫很嚣张的云翠,竟一时没了对策。 这全因贤妃身份特殊。 虽然位份不敌虞听锦高,但贤妃母亲是宗室女,算起来她和皇帝是堂姑表兄妹。 她父亲又是镇国公,家中世代深沐皇恩。 近年国库不甚充盈,赈灾平乱修河道的银子捉襟见肘,朝堂上常常吵得不可开交。 镇国公从不参与朝臣扯皮,都是默默捐出家产帮皇帝解燃眉之急。 几万十几万乃至几十万白花花的银子送出去,一次次的,简在帝心四个字,是被他扎扎实实坐实了。 因此贤妃在后宫中,连太后皇后都要给她几分面子。 云翠对上她的侍女,又哪有嚣张的资格? 绯晚就这么被带到了凤仪宫。 “哟,这是怎么了?这就是代贵妃妹妹侍寝的宫女吗,怎地被打成这样?真是奇了!” 尚未进殿,贤妃过度惊讶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绯晚跪在殿门口,老实规矩地朝上叩首。 唇边闪过笑意。 前世没有挨云翠打这一则,被叫来后她畏缩怯弱,听皇后训导几句就退下了。 但这回她给自己加了引人注目的筹码。 贤妃主仆的表现比预想中更好。 今儿云翠的倒霉,就落在她们身上了。 凤仪宫。 雕梁画栋,富丽堂皇。 本朝高祖特为爱重的发妻孝仁皇后修建的寝宫,极尽雕琢之事,加之历代修葺下来,更显华美。 当今皇后虽不是皇帝发妻,恩宠也只平平,但位份到底摆在那里,每日接受嫔妃们朝见拜祝,锦衣雍容地坐在高椅上,也是凤仪万千。 皇后之下,两列锦椅按位次坐着庆贵妃、春贵妃、贤妃、惠妃、顺妃、康妃、兰昭仪、傅昭仪等人。 皆是妃阶。 再往下,是嫔阶。 有敏贵嫔、赵贵嫔、安嫔、云嫔、简嫔、武嫔、明婕妤、徐婕妤、柔容华、袁容华、李容华等等。 还有嫔阶以下的列位贵人、才人、常在、选侍,都是低一等的小主,这殿里没有她们坐的地方,便整整齐齐挨次站着。 再下面的娘子、采女、更衣等位份,连每日觐见皇后的资格都没有,皆不在此之列。 当朝皇上潜邸开府六年,登基五年,十余年下来便攒了莺莺燕燕这么多女人。 还不算满宫的侍女杂婢,就像绯晚这般,只要皇帝愿意,是随时可以侍寝飞升的。 但说起来,大梁朝历代后宫皆很充盈,萧钰这些嫔妃其实不算什么。 他祖父孝宗皇帝才是佳丽三千,为了安置宫嫔,连番扩建了几次宫苑,搞得言官们天天上折子劝他放遣后宫。 相比之下,萧钰已经算是克制。 是历代帝王中为数不多的勤政之人。 绯晚垂着头朝上行礼。 感受到满殿嫔妃的目光朝自己投射过来。 或好奇,或惊讶,或嘲讽,或冷眼旁观。 她们审视着她,她也在心里审视着她们。 “不过都是玩意罢了。” 谁也没比谁高贵。 却为皇家故意设置的等阶位份,争得头破血流。 “你怎么回事?身为本宫的侍女,却这么仪容不整来觐见皇后娘娘,还不快回去,别给本宫丢人!” 率先发难的是虞听锦。 她一见绯晚这样就知道云翠发作早了。 贤妃等人合伙挤兑,迫着皇后宣召绯晚前来听训,实在她意料之外。 否则她绝不会把云翠留下收拾绯晚。 可就算如此,这贱婢就不会收拾好了头面再来么? 这是故意给她长脸呢! 眼下只有先把绯晚弄走,打过圆场,回头背地里再跟绯晚算账。 她匆匆起身上前,想呵斥绯晚离开。 半路却被兰昭仪拽住了袖子。 “贵妃娘娘别气,看这婢子一副惶恐胆怯的样子,您再训她,万一吓坏了可怎么好。到底是伺候过陛下的人,又是您的膀臂,别说您自个儿了,连咱们都替您心疼她呢。” 旁边简嫔帮腔: “皇后娘娘这里的宫人最会梳妆,就让这婢子在此整理仪容好了,也免得她回去梳洗,一来一回耽误了时辰,总不能让皇后娘娘训个话还要等她许久。贵妃姐姐,您说是不是?” “谁是你姐姐,有没有个上下尊卑了!” 虞听锦皱了眉头,当场翻脸。 明着骂简嫔,其实也捎带了跟她姐妹相称的贤妃。 贵妃位在贤妃之上,贤妃却屡屡仗着家世和资历叫她妹妹。 “娘娘息怒,是嫔妾失言。” 贤妃没接话,简嫔蹲身就赔罪,挑不出错来。 一旁兰昭仪还亲亲热热攥着她的袖子不撒手。 虞听锦向来展露的是天真烂漫的性子,喜怒形于色,当众发脾气是常事。 可面对牛皮糖似的兰昭仪,她又不能发火太过。 不然就不是天真,而是跋扈。 她向来拿捏着分寸,此时却反被人因此拿捏住了。 这两个嫔妃都是贤妃一党,向来一唱一和随着贤妃跟她作对。 气得她不轻。 而此时,绯晚已经被贤妃侍女扶起,领到了场中,更加清楚地面对众位嫔妃。 她红肿的双颊众人早已看清。 此时故意放开的袖口,又适时滴滴答答落下血珠子来,一滴一滴掉在精美华丽的织锦地毯上。 引发声声惊呼。 “哎呀,这是怎么了!” “把皇后娘娘的西番织金毯都弄脏了!” “这可是陛下去年特意赐给娘娘的生辰礼之一。” “娘娘宝贝得不行,总共都没拿出来铺过几次……” 皇后一直默默看着殿中争锋。 此时也不禁微微皱了眉头,雍容平静的脸上浮现一抹怒意。 “到底是怎么了?” 她端肃发问。 第一卷 第6章 断手 贤妃娘娘的侍女立刻快言快语,将春熙宫发生的事情噼里啪啦禀告出来。 连绯晚乱喊的“下次让你去侍奉陛下”的话都照实说了。 虞听锦脸色已经相当难看。 心里熊熊燃烧着怒火。 语气却还得克制:“这怎么可能,莫不是听错了,本宫看……” 贤妃那边噗嗤一声笑了。 打断道:“我当是什么事,原来是贵妃妹妹宫里的奴才争风吃醋啊。妹妹到底年轻,性子又跳脱活泼,刚册封了贵妃,还没学会怎么御下呢。” 又道:“也不是什么大事,给这个绯晚婢子好好梳洗一番,回头妹妹你赏她点什么压压惊,再把那个叫云翠的打顿板子罢了。” 兰昭仪及时插言:“那……皇后娘娘的地毯?” 贤妃扶了扶鬓边步摇,柔和笑道:“少不得要贵妃妹妹破费,把毯子好好修整清理一番咯。皇后娘娘向来大度,也不会为张毯子和贵妃妹妹计较。” 三言两语,倒替虞听锦做了决定。 虞听锦被对方牵着鼻子走了半天,此时又怎么会认贤妃的处置。 暗恨贤妃看起来是大事化小,其实却坐实了她对手下人管教不力的事实。 不但抹黑了她,影响她身为贵妃的威严。 还有可能影响她借腹生子。 虞听锦上前一步就要说话。 却听皇后下首的庆贵妃忽然温声出言: “别的且不论,这婢女流血不止,先给她看伤为是。” 众人讶然。 循声看去,疑惑向来不多言多语,从不参与任何争论的庆贵妃为何插了进来。 却见她一身家常的雾紫色弹花锦衣,安详随和,手握一串十八子佛珠,面上都是温慈关切。 众人这才了然,原来是笃信佛教的庆贵妃于心不忍了。 庆贵妃直接叫侍女去寻日常给她看病的文太医。 皇后道:“文太医年老资高,是专给太后和高位嫔妃看病的,诊疗一个婢子就逾制了,去找个底下的医官过来罢了。” 庆贵妃向来不与人争,此时却道:“本宫见这婢女可怜,未免想起一些旧事,感同身受。就把本宫下次请平安脉的机会赐给她好了,也不算逾制。” 她掩帕轻咳,虚声道:“总之本宫这身子常年如此,少看诊一两回也不打紧。” 她是潜邸旧人。 当年被皇帝原配磋磨得不轻。 因此深得皇帝看顾怜惜。 虞听锦晋升贵妃之前,她是满宫里唯一的贵妃,位置超然。 她搬出旧事,直让作为继室的皇后无法驳回。 不然,倒成了和皇帝深恶痛绝的原配一样的狠毒人了,视底下人如草芥。 于是绯晚获得了当场被太医院副判文太医诊治的机会。 袖子撩开,两条胳膊鲜血淋漓。 比脸上的红肿骇人多了。 她奉命起身时又歪斜趔趄,当场验看,双膝上两块崭新的淤青。 “太过分了!”简嫔佯怒,“同是宫女,怎么那个云翠还能罚跪同僚!” 虞听锦此时又怎么能认是自己罚跪绯晚。 贤妃适时总结云翠的罪过: 殴打同僚,逾制罚跪,不尊主子安排,大胆觊觎皇上…… 这可不是打一顿板子就能解决的事。 “若是孝宗爷和先帝爷时,这样的奴婢,要当庭杖毙的。” 庆贵妃捻着佛珠,轻轻喟叹一句。 兰昭仪接口道:“陛下和皇后娘娘都仁慈,可娘娘也最重规矩,今日之事,嫔妾们都听皇后娘娘吩咐。” 贤妃道:“贵妃妹妹的贵妃之位,虽是皇恩浩荡,当初皇后娘娘也替妹妹多有美言。没想到妹妹却辜负了娘娘厚待,教导出云翠这么歹毒又心大的陪嫁婢,唉!”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都是嘴皮子十分利索的主儿,丝毫没给虞听锦插言的机会。 等虞听锦终于能得空分辩时,皇后也被拱到了不得不严惩云翠的地步。 尤其是庆贵妃搬出孝宗和先帝,分量极重。 “春熙宫执事宫女云翠,恣意妄为,不敬主上,罚蹲索三日,而后入辛者库为奴,以儆效尤!” 皇后确实也心疼那块地毯。 那是皇上赐给她为数不多的好东西之一。 “娘娘!” 虞听锦满脸通红,委屈得双目含泪。 可对上皇后端肃沉凝的面容,到底把求情的话咽了回去。 满宫嫔妃在庆贵妃带领下,离座蹲身,称颂皇后治宫严明,母仪天下。 皇后微微点头,含笑训诫几句,命众人平身。 虞听锦咬牙隐忍,跟着一起行礼。 两人目光交汇处,都明白今天是被贤妃一伙占了上风。 “奴婢谢皇后娘娘,谢贵妃娘娘,谢各位主子娘娘!” 绯晚接了文太医给的药膏药贴,跪倒朝上谢恩。 堂中各种暗流涌动她一清二楚。 云翠的结果在她预料中,庆贵妃的加入却让她意外。 若没有庆贵妃,今日之事不会这么顺利。 顺利得仿佛只是一件区区小事,不值一提。 悄悄瞄一眼众位嫔妃。 将各人神色尽收眼底。 绯晚明白,这些人,以后都将是她攀爬路上的辅佐,或者,绊脚石。 是敌是友,日后慢慢儿看着罢了! 散场之后,绯晚跟在虞听锦的肩舆后面回到春熙宫。 云翠正被掌管宫人刑罚的宫正司内侍往外拖。 她大喊冤枉奋力挣扎。 忽然看到队伍后的绯晚。 “贱婢!你竟敢搬弄是非到皇后跟前!我跟你势不两立!” 她猛然挣脱辖制,扑上来。 拔下发间的簪子,狠狠扎向绯晚面孔。 “我让你侍寝!我让你永远侍不成!” 她要毁了绯晚的容。 怀了脸,没了侍寝的资格,绯晚就会被主子娘娘放弃。 到时候凭着娘娘对绯晚的憎恶,这贱婢绝对死在她前头! “混账!” 虞听锦一巴掌用力甩在云翠脸上。 这蠢货因为鲁莽,今天不知给她惹出多大麻烦,现在当着宫正司人的面,竟还敢行凶。 宫正司的管领太监可是太后宫里出来的人,她好不容易才讨得太后几分欢心,这蠢货只会添乱! “保护娘娘!” 侍女盘儿挺身而出,以护主的姿态挡在虞听锦面前,即便那簪子对准的根本不是虞听锦。 于是,云翠连绯晚的边儿都没沾着,就被盘儿指挥着宫人死死按倒在地。 脸被用力压在地面。 等她费力挣扎着扬起脸来,腮边皮肤已经被粗粝的石砖摩擦出道道血痕。 没毁成绯晚的脸,她自己倒挂了彩。 “呀,盘儿姐姐的手!” 有宫人惊呼。 众人一看,是盘儿为了格挡那簪子,被划伤了。 从手背到手腕两寸多长的伤口,不深,但破皮流血,看着也怪吓人。 宫正司的内侍上前接手云翠。 先上去一脚,嘎嘣。 让众人心惊的细碎脆响之后,云翠愣了一瞬,紧跟着发出杀猪一样的惨叫。 她持簪的手,被踩断了! 第一卷 第7章 针刑 宫正司刑罚的干脆利落,让满院人后背发寒。 就连虐惯了绯晚的虞听锦,脸色也不由僵了僵。 绯晚随着众人一起惊愕变色,惊惶不已。 心里却平静得很。 区区断个腕子。 与她前世受过的那些折磨相比,这点子伤,又算得了什么。 至于她后来侥幸在临死前逃出宫禁,几年间颠沛流离的所闻所见,亦不知比这个残忍多少倍。 “惊扰贵妃娘娘。”宫正司领头的内侍朝虞听锦躬身,“奴才们这就把这罪婢带回去严加管教。” 行了礼,他们拖着云翠走了。 惨叫声远去。 院子里众人逐渐回神。 虞听锦失了心腹大宫女,脸如寒霜。 却硬生生挤出一抹笑。 “绯晚,你进来。” 她带着绯晚走进内殿,命人关了门。 “娘娘。” 虞听锦落座后,绯晚直接走到跟前,按惯例趴伏跪下。 五体投地的姿势。 额头贴地,恭恭敬敬,无比服帖地朝上行礼。 没有旁人。 眼下屋里只有她俩。 本该有四个人的。 除了云翠,此时一般还应该有个何姑姑。 虞听锦每次背着人对她略施“小惩”,都是这个配置。 但昨天何姑姑下台阶时不小心摔倒,崴了脚,扭了腰,这几天都不能当值了。 不然今日的产后助孕,绯晚也是躲不掉的。 “你自己来,还是本宫来?” 没了行刑的,虞听锦坐在玫瑰团花椅上,询问绯晚的意见。 脸上的狞厉再也不加掩饰,她眼睛像是冒了火。 恨不得在绯晚身上直接烧出两个洞来。 “求娘娘恕罪,奴婢什么都没做,是云翠姐姐……” “闭嘴!” 虞听锦一脚踹在绯晚头上。 中断她卑微的求告。 绯晚在凤仪宫被贤妃侍女梳好的头发,被这一脚再次踹乱。 两枚贤妃赠予的珠花掉落在地。 虞听锦伸脚将之碾碎。 “你什么都没做?” 她用脚尖挑起绯晚下巴。 鞋尖上镶嵌的菱形宝石硬生生铬着绯晚脖颈的皮肤。 “是本宫太弱,护不住身边人,还是本宫养的侍婢太蠢?你什么都没做,云翠就落到这个下场?本宫看你是什么都做了!” 脚尖改变方向,她再一次将绯晚狠狠踹翻在地。 而后从妆台抽屉里拿出一只檀木镶金方盒,咚,重重甩在绯晚头上。 “自己扎!” “现在就扎!” 绯晚被踩了一脚,又被盒子砸下,脑袋钝钝的痛,头也有些晕。 她从昨晚侍寝到现在,水米未沾牙,又挨了一番打骂,及至在凤仪宫里谨慎应对,既耗身体又耗精神。 本就羸弱的身子,弱上加弱,已经不剩多少力气。 全凭着一股心劲在撑着。 即便已经知道自己要面临什么,可在那檀木盒子甩到眼前时,还是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这是前世受过许多次的刑罚。 隔着生死,那痛楚依旧清晰如昨。 她放纵着自己的害怕,让自己抖得更厉害,牙齿都在打战。 “求娘娘宽恕……” “娘娘,疼,奴婢怕疼……” 她哭。 瑟瑟发抖地哭。 虞听锦看着解气,冷笑着说:“疼才好,疼你才长记性,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别以为本宫抬举你侍寝,沾了几回龙体,你就能飞上枝头了。” “差得远呢!” “你只有给本宫老老实实诞育龙嗣,才有活路,懂吗?” 绯晚连连叩首:“奴婢懂……” “那就赶紧自己动手!双手十个指头,一个都不许剩!” “是,娘娘……” 绯晚哀哀地哭着。 颤抖着双手,打开了檀木方盒。 里面靛蓝锦绒上,整整齐齐几根又长又细的钢针。 不同于刺穴的银针。 它们更粗,更坚硬。 “快做!” 虞听锦耐心即将告罄。 绯晚拿起一根针,闭上眼,学着何姑姑和云翠那般,将针用力刺进自己指尖。 一声闷哼。 她疼得倒在地上,弓起身体。 左手食指上一根针颤巍巍扎着,让虞听锦脸上终于有了笑意。 “没扎准!扎进指肚又有什么疼的,下一根要进指头缝里,听见没有?否则,可就不是扎几针这么简单了。” “你害本宫失了云翠,本宫其实很想要你的命!” 绯晚颤抖着应一声“是”,又拿起一根针,这次,准确无误扎进了左手中指甲缝。 痛! 冷汗瞬间湿透衣衫。 虞听锦呵呵笑了。 “继续!” 绯晚再拿一根针,这次却抖得怎么也扎不下去。 “娘娘饶了奴婢吧,好疼……” 虞听锦没了耐性,过来按住绯晚拿针的手,用力往她指缝里扎。 一针刺入。 绯晚低低惨叫一声,剧烈挣扎。 虞听锦却不肯撒手。 那针在绯晚指缝里搅了几下,忽然在拉扯中偏了方向,将她整个指甲都掀开了! 绯晚瞪圆了眼睛,张张嘴,连惨叫都发不出来。 直直倒了下去。 瘫软昏厥。 “不中用!” 虞听锦嫌弃地甩开她手,用帕子将自己手上沾的血擦掉。 还有心继续扎几针,可看看绯晚汩汩冒血的手指,又实在嫌脏。 只扎甲缝不流血,可掀翻指甲又带了皮和肉,血可就多了。 于是站起身作罢。 但她心头气恨还没彻底消解。 想了想,寻思着皇帝刚召幸完,应该会过些日子再翻牌春熙宫。 就算真的翻了牌子,她也可以自己去承宠,让这贱婢歇上一回两回。 所以添点结结实实的伤,让贱婢实在长些记性好了! 她抬起脚。 用宫鞋坚硬的鞋底,在绯晚掀了甲的指尖上,狠狠碾动。 直把那根指头碾得血肉模糊。 绯晚在昏迷中浑然不知,只反射性地抽搐两下身子。 这伤可比云翠打的那些厉害多了。 让这贱婢疼上个三五十天,好好认清到底该怎么当奴才! 虞听锦满意收了脚,款步而去。 殿外,盘儿包扎好被云翠划伤的手,已经回来当值了。 “进去收拾一下。绯晚这婢子眼皮子浅,本宫说要重重赏赐她,她竟高兴晕过去了,回头你找人把她抬回房去养着。” 虞听锦吩咐盘儿。 “是。” 盘儿恭敬蹲身。 正要做事,却又被虞听锦叫住。 “你在本宫身边多久了?” 盘儿答说:“从娘娘进宫,奴婢就有幸被分到娘娘跟前当差,随着娘娘从锦绣阁步步高升,一路进了春熙宫成为主子娘娘,所以奴婢沐浴娘娘的恩泽已经一年零三个月了。” 她说得讨喜。 虞听锦闻言,莞尔一笑,发髻间一枚红宝簪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以前倒不知你嘴巴这么甜。” 盘儿觑着主子脸色,谄媚道:“奴婢腆着脸自夸一句,奴婢虽是您跟前二等的宫女,可却有一等的忠心。” 主仆的对话,绯晚听得一清二楚。 她并没有晕。 只是在装晕。 不如此,所受折磨只会更多。 被碾断的手指钻心的痛。 可她死过一回的人,还有什么忍不得的? 原本她只是故意掀坏了指甲,留下明显伤势罢了。 可虞听锦竟把她整根手指都弄坏了。 贵妃娘娘知不知道,这是自己给自己挖坑呢。 第一卷 第8章 宫里聪明人真多啊 殿门口的对话还在继续。 只听虞听锦轻哼:“好啊,那你以后就替云翠的位置,回头让内务府簿册做个登记。下月起,份例就按一等的领。” 盘儿立刻跪下,喜不自禁。 “谢娘娘恩典!奴婢一定尽心当差,不辜负您厚待!” “进去收拾吧。” 虞听锦侧目吩咐,神色审度。 盘儿躬身迈进殿内,隔着卷起的纱帐,打眼一看内室那边的情况,脸色微变。 可立刻会意地福身禀道:“奴婢明白。” 她没有叫人,自己先进去轻手轻脚收拾地上的狼藉。 收了针盒,擦干血迹,又将绯晚流血的指头勒住止血,并给绯晚重新挽了挽发。 收拾得仿佛绯晚没受折磨一样。 一切妥当,才走到院子里,招呼两个小宫女进来帮忙抬人。 吩咐小宫女的话,都按着虞听锦的意思,说是绯晚一时高兴坏了,乐晕过去的。 虞听锦见她如此,才微微一笑。 当奴才的无论好歹,第一要务,是口风要紧。 折磨绯晚是虞听锦暗中的乐趣。 并不想给外头人知道。 在外人眼中,她永远是天真无邪、活泼无害的。 这盘儿能像云翠一样守住秘密,才有资格顶替云翠的位置,得到云翠的待遇。 …… “你们都出去,娘娘让我来传话。” 这天晚上。 夕阳西下,盘儿走进了绯晚所在的宫女值房。 绯晚身为陪嫁婢,却和下等宫女挤在几人一间的值房里。今日昏着被抬回,大半日下来,同屋人没给她半点照料。 只因她挨云翠打骂是司空见惯的事。 即便她已经是伺候过皇帝两回的人,今日云翠又因此折了。 可主子娘娘未说要关照,谁又敢多事搭理她? 见盘儿进来,屋里歇值的两个宫女都浮起讨好的笑容,奉承了新上任的执事两句,小心翼翼地退下了。 临走都还幸灾乐祸瞄一眼绯晚那边。 料着盘儿必是像以前云翠那样来训话发威的。 可她们一走,一直肃着脸的盘儿却快步走到绯晚床前,关切地轻声问道:“绯晚妹子,你可好么,能睁眼吗?” 闭目假寐的绯晚,在她呼唤了几声之后,慢慢醒来。 盘儿松口气:“能醒就好,只怕你一直昏着才麻烦呢!看你嘴唇干得快要裂口了,可见那起子没眼色的东西不知道给你水喝。” 她从屋里小方桌上,找了半壶宫女们剩下的茶水,索性还温热,倒了一杯扶绯晚坐起来喝了。 又从袖中掏出一个小油纸包,打开,里面是一块枣泥糕,递给绯晚,让她慢慢吃。 绯晚虚弱谢过,拿着糕,感激她待自己好。 盘儿叹口气,道:“感激什么,我早就想照料你几分,可云翠在上头压着,我又怎么敢呢。这一年多我冷眼瞧着,她欺负你可真狠心,都是陪着娘娘进宫来的,你们不说要好,怎么还跟仇人似的?” 绯晚抿了抿唇,没接口。 盘儿又说了些让绯晚好好养伤,等主子气消了,兴许就放过你之类的话。 绯晚一律点头应下。 “我还要去主子跟前伺候,不能耽搁太久。你有什么事,只管叫人找我去。” 盘儿临走,留了两包药粉给绯晚。 “宫里大家身上都有差事,不好走开,这件事你去做吧。” 她告诉绯晚,云翠被宫正司带走后,正在西边的刑库班房里面蹲索。断了的手怕是没人给医治,身上怕是还有其它伤处,那两包是跌打损伤药,有止血消炎功效。 小包的让绯晚自用,大包的,让她找机会给云翠送过去。 “我知你心里委屈,怕是恨透了她。可主子娘娘心里是惦记云翠的,说不定改日会捞她出来。你现在雪中送炭,云翠回来后定能和你冰释前嫌,冤家宜解不宜结,咱们同一个宫里的人,好好相处才是。” 她谆谆叮嘱,再三安慰才离开。 十足体贴,十分识大体。 绯晚唯唯诺诺地听着。 等她走了,掰开她留下的枣泥糕,仔细闻了闻,又尝了一点点,确定没有任何异常才放心吃了。 一整天没吃没喝,这糕吃进去,头晕心慌才好了一点点。 而那两包药粉…… 绯晚认出那包小的,确实是跌打药,便用在了自己手指上,和身上其它伤处。 文太医给的药都被虞听锦扣了,盘儿这包倒是救急。 至于另一包药粉,让给云翠送去的那包,却并非跌打粉。 看起来颜色颗粒一模一样,可绯晚嗅出了些许醉茄根的气味。 那是一种慢性毒药。 说什么让她雪中送炭,这是要送云翠上路呢。 云翠回不来,新执事的位置才能坐得牢。 盘儿。 绯晚扯扯嘴角。 云翠持簪行凶时本没冲着虞听锦,可盘儿非要斜刺里冲出来“护主”,还特意受了伤,成了忠仆。 宫里聪明人真多。 翌日。 绯晚依旧窝在下人房里。 兴许是有了盘儿的吩咐,放饭的时候,同屋人也知道给她留一份了。 她总算没有继续挨饿。 借着养伤,她在房中不出门。只要虞听锦不召唤,她就不去跟前触霉头。 但到底还是没躲过。 这天,赏赐像是流水一样送来。 贤妃给的,兰昭仪给的,简嫔给的,还有她们同宫和要好的一些娘娘小主给的。 各色礼盒陆陆续续到了春熙宫。 却不是给春贵妃虞听锦,而是专给绯晚。 给她压惊。 虞听锦气得不轻。 把绯晚叫到跟前骂了一顿,罚跪,打耳光。 因为总有人来送东西,宫里人来人往,倒是没腾出手来关起门折磨绯晚。 绯晚跪在贵妃内室里,知道这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贤妃一伙人并没有真心对她好,只是借着她的茬口给虞听锦添堵。 虞听锦越堵,她就越受罪。 可绯晚,甘之如饴。 重生十几天,她已经能在阖宫嫔妃争斗中,掀起些微风雨了。 这一次,她只是被动承受者。 却轻易除掉了虞听锦的心腹之一。 下一次呢? 下下次呢? 饭一口一口吃,路一步一步走,她知道自己会吃得越来越好,走得越来越高。 她带着伤,跪着,心情一片豁达开朗。 相比之下,虞听锦锦衣华服地坐在那里,脸色却一直很难看。 尤其是贤妃送了赏赐还不够,午后又打发近身侍婢过来传话。 就是昨天愣是把绯晚拽到凤仪宫的那个。 是贤妃从镇国公府带出来的陪嫁,名叫灵珑。 第一卷 第9章 贵妃娘娘要气死了 细眉细眼的灵珑笑得很得体。 上来先问好。 “贵妃娘娘金安。” “我们娘娘和兰昭仪娘娘、简嫔娘娘和各位主子小主送来的东西,娘娘都看到了吗,可还满意? 我们娘娘说,绯晚姑娘昨儿受惊了,瞧着怪可怜见的。虽然知道贵妃娘娘一定会给绯晚姑娘压惊,但我们娘娘和几位娘娘也要表一表心意,好让绯晚姑娘早点安稳心神,好好伺候陛下。 我们娘娘还说,今天晚上准备熬一锅野参鸡汤,再配几样时令小菜,请贵妃娘娘务必赏光过去小酌,姐妹之间多多走动亲热。” 这是看热闹看得太高兴了。 非要把虞听锦的脸贴在地上擦。 虞听锦气得心跳加速,暗骂贤妃太贱。 恨不得亲手撕了灵珑的嘴。 面上却不能露出半分狠厉来,只按着平日在人前的娇蛮模样,偏头冷哼了一声。 小性子嗔怪道:“要不是你家主子,本宫的云翠怎么会受重罚。那是本宫几岁起就服侍在身边的丫鬟,名为主仆,情同姐妹,没了她,本宫饭都吃不下!” 灵珑福身歉然一笑: “所以您晚上千万赏光,看看我们长乐宫的吃食能不能开您的胃口。 奴婢斗胆僭越一句,云翠是皇后娘娘按宫规处置的,轻罚重罚我们娘娘并不能决定。 您若不满,不如去求见皇后娘娘?” 虞听锦大怒。 拍案而起:“你竟敢顶撞本宫!” “奴婢不敢,奴婢告退。” 灵珑含笑退去。 虞听锦竟不能奈何。 只因贤妃在宫里实在很有面子。 别说虞听锦,就是皇后本人都不太愿意越过她惩罚她的下人。 虞听锦同期选秀进来的一个低位小主,因为不知底细,打了贤妃宫里一个杂役跑腿小太监。 回头就被贤妃告到太后跟前。 不常插手宫务的太后特意发话,把那小主绿头牌挂了半年之久。 等半年后复牌,皇帝早把此人忘到九霄云外了。 那人进宫是七品娘子,现在一年多过去,还是七品娘子。 日子过得很艰难。 前车之鉴,虞听锦不敢造次。 她晋升贵妃没多久,金册还没捂热乎,又哪能得罪贤妃这尊大佛。 按大梁后宫的规制,贵妃之位,是在贤、德、淑、惠四妃之上的。 但等级位份再森严,可有时候,人就是不得不向现实低头。 所以明知道贤妃联合兰昭仪等人故意给她添堵,却也不得不暂且咽下这口气。 灵珑一走,虞听锦掀翻桌子,把送来的赏赐全都给掀到地上。 盘儿领着宫女跪了一地,大气不敢出。 谁知虞听锦这口气还没咽完,又添了一口气。 还没来得及折腾绯晚,皇后召她过去。 也给了几样绸缎首饰之类的赏赐。 给绯晚的。 虞听锦眼泪汪汪,瘪着嘴委屈:“娘娘,她们欺负我,您怎么也……” 皇后玉容沉凝,眉间三分不耐。 “收起眼泪,泪珠子能抵什么事?本宫扶你上来,不是为了整天看你哭哭啼啼闹委屈的。” 虞听锦连忙刹住泪意。 抽噎行礼:“嫔妾遵命。” 皇后道:“你那个宫女挨打的事,本宫着人跟陛下那边禀报了,回头,兴许陛下也有赏赐过去。” “娘娘?!”虞听锦一惊,“这……她不过是个婢子,这样抬举她……” “本宫是在抬举你!” 皇后恨铁不成钢:“本宫不告诉陛下,难道等陛下从旁人耳中听到此事么,那时候吃亏的是谁?” 虞听锦明白过来。 想起贤妃的上蹿下跳,知道皇后必是先开口,把此事在御前轻描淡写描过去了。 万一贤妃那边去告状,也好有个应对。 嘴上却不服气:“陛下不过让那婢子给嫔妾生子,又不上心,未必会给她赏赐压惊。” 皇后淡淡看着她。 半晌,扶了扶鬓角的金凤流苏,慢慢道:“不上心?一夜两次的,也不上心么?” 虞听锦顿时羞红了脸,又窘又惊。 她严禁春熙宫人传出那夜之事,没想到皇后已经知晓。 “本宫昨日见那婢子,虽然受伤,骨相身段都是上等的,改日伤好了,再领来给本宫仔细瞧瞧。” 皇后靠在身后洒墨弹花引枕上,意态松弛了些,慢声道:“说起来,那是你的陪嫁婢吧,一年多了,本宫竟似乎没见过她,你藏着她做什么?” 虞听锦心脏乱跳,笑道:“娘娘说笑,嫔妾藏个婢子作甚。只是她虽忠心,却拙嘴笨腮的,怕她出来惹人笑话,所以不常带她走动。娘娘您想看,改日嫔妾就领她过来。” 皇后颔首。 又道:“虽然陛下允你借腹,不给那婢女名分,可若她真入了陛下的眼,你也不必压制自己人。跟前多个膀臂,难道不好?你该盼着陛下能赏她才是。” “可那婢子蠢笨,怕是……” 皇后缓缓抬眼。 盯得虞听锦咽下了后头的话。 “是,娘娘……嫔妾受教。” 从皇后宫里回来,绯晚还被拘在内殿里跪着。 虞听锦把皇后给的赏赐,连带着之前贤妃等人送来的,一盒子一盒子全都砸在绯晚身上。 她见绯晚跪在那里,脸色苍白摇摇欲坠,脸颊残留着肿胀,却依旧有一股子婀娜意态萦在眉目间,便觉得怒火中烧,怎么也压不住。 恨这贱婢的真实小姐身份是一则。 另一则,她更恨她容色在自己之上! 凭什么呢? 她乖巧听话地做了十几年虞府千金,凭什么这贱婢回来,她就成了假的? 凭什么她好不容易赚到贵妃之位,这贱婢一侍寝,人人都要给她发赏? “贱婢,你到底有什么好?” 内室里只有姐妹俩相对。 静悄悄的。 虞听锦眼里突然漫上杀意。 杀了这婢子! 省得皇嗣还没个踪影,倒给她添了许多麻烦! 虞听锦看看周围。 随手摘下了床头系帷帐的锦绳。 不到一尺的绳子拿在手里。 她弯下腰,往绯晚脖子上比了比,正好可绕那纤细的脖颈一圈。 望着吓得话都说不出来,只管瞪眼惊恐看她的绯晚,虞听锦眯了眯眼睛。 阴狠地笑。 手中绳子微微拉紧。 只需用力,再用力…… “娘娘。” 身后陡然一声轻唤。 第一卷 第10章 天黑出动!争宠去! 这一声猝不及防。 吓得虞听锦手中绳子都掉了。 回头一看,是守在门口的盘儿不知何时走进来了。 “作死!不声不响的吓本宫一跳!” 虞听锦抬手就甩了盘儿一耳光。 盘儿被打了个趔趄。 却也不敢分辩,连忙跪下说:“是御前来人了。” 什么?! 虞听锦心头一突。 难道还真是皇上给贱婢送赏赐来了? 她快步出去。 盘儿给了绯晚一个安慰的眼神,匆匆跟上主子。 内室再次只剩下绯晚一个。 她收敛惊惶的神色,把绳子从脖颈解下来。 手指很疼,但动作很稳。 其实,她一点都不怕。 侧头看向墙边穿衣镜。 镜中映出她狼狈脆弱的身形,和脖子上浅浅一道红痕。 虞听锦这厮,真是浮躁性子,竟在这个当口起杀心。 又是这种锦绳。 柔软指腹摸索着触感粗粝的绳子,绯晚想起前世。 为虞听锦诞下皇嗣后,她不能留在宫里,原本是要被放出宫的。 结果因为是龙凤胎,皇帝喜出望外,直接打破和虞听锦的约定,赏了她一个八品采女之位。 不入流的品阶,却也算是小主了。 产后没多少天,虞听锦破天荒允许她去看看孩子,召她进了内殿。 她满怀期待去探望自己怀胎十月,却一出生就母子分离的一对儿女。 进了屋扒开襁褓,却震惊地发现,女儿脖子上勒着一根绳子。 就是系床帐的锦绳。 小小的婴孩,脸色已经紫胀,张着小小的嘴巴像离岸的鱼一样艰难求生,哭都哭不出来。 她惊得手忙脚乱。 尚未把绳子给孩子解开,身后就是一声爆喝。 “住手!” 皇帝脸色铁青走进。 身后跟着眼神得意的虞听锦。 御前宫人冲过来,挤开她,救下了婴孩。 虞听锦含泪抱过孩子,哭诉指责她为什么这么狠心。 拨到她身边伺候的宫女在众人逼问下,“如实”召出了她计划杀女嫁祸虞听锦,掀翻虞听锦后把儿子抢回自己身边,母凭子贵的盘算。 她惊恐分辩。 却语无伦次。 那时候的她,拙嘴笨腮,怯懦畏缩,能辩出个什么。 绳子是她自己床上用的,宫女是她跟前的,人证物证俱在,又被皇帝撞个正着。 废去位份,她被打入冷宫。 虞听锦派人传话给她。 别想翻案。 否则女儿脖子上的绳子,不知什么时候还会套上去,下次可不一定那么巧有人去救。 她知道虞听锦做得出来。 皇嗣最重要,虞听锦只要保住男孩,女孩是可以牺牲的。 她怕了。 等皇帝事后反思,有些怀疑再着人调查时,她直接认了罪。 就这么成为罪妇待在冷宫里,后来又获罪去了辛者库。 往事呵! 绯晚闭了闭眼。 为当初那个无能为力的自己感到痛心。 她那时以为虞听锦是压在头上的可怕高山,扛不过,躲不开,摆在自己面前的唯有死路一条。 后来见了天下之大,才知道所谓宫廷森严,也没什么可怕。 看清了,也就能利用了。 绯晚起身,将锦绳重新系回床角。 这辈子她绝不会替虞听锦生孩子,不会让那小小的生命在狠心人手里生死未卜。 “呵!你可真厉害啊,妹妹。” 见了御前来的人之后,回到内室的虞听锦掐住绯晚下巴,恨不得将她捏死。 可却不能了。 御前内侍传话,皇帝知道了春熙宫昨日的风波,打发人送了一碗甜汤过来。 给春贵妃虞听锦的,嘱咐也要分给绯晚一盏。 一盏汤不值什么,却是极大的体面。 证明绯晚在皇帝那里并不是毫无印象、无足轻重。 起码他还愿意像安抚受了伤的猫狗一样,给点好吃的安抚她。 她要是不明不白死了,虞听锦现在还真摸不准皇帝会不会多问。 “喝啊,这可是御赐的,不借本宫的面子,你下下辈子也喝不上!” 虞听锦亲自舀了一勺汤,掐着绯晚的嘴巴给她灌进去。 绯晚呛着了。 扑在地上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虞听锦把勺子丢她头上。 “可见这天大的福分,你消受不起!” 旁边,盘儿悄声提醒:“娘娘,陛下不是还吩咐,她既受了伤,就单给她收拾一个屋子养伤,再分个人伺候……咱们该怎么安排呢?” 虞听锦脸色更加难看。 不知是皇后多嘴,还是贤妃那帮人找茬,皇帝竟然知道绯晚在春熙宫住的是几人间的下人房了! 特意吩咐这么一句,不是打她的脸么? “怎么安排?当然要按陛下的吩咐,给她好好安排,干脆把本宫的主殿给她让出来罢了!” 盘儿连忙劝阻:“娘娘息怒,陛下心里头当然是您分量最重,绯晚给您提鞋都不配。 说来说去,是云翠昨日闹得太凶,坏了宫规。陛下定是为了训诫宫人们谨守规矩,这才看您的面子稍微抬举一下她,也是为了给您撑场子。否则,陛下哪会记得她呀?” 一番话说得虞听锦稍微气顺。 哼了一声,转身落座。 绯晚跪在地上姿态瑟缩,悄悄松了口气。 盘儿不管目的如何,奉承主子也好,踩死云翠也罢,总之这回是帮了她一把。 不然虞听锦气头上不知又要怎样折磨她。 从正殿出来,绯晚回到房中休息。 吃了些冷掉的午饭,喝点子半凉半温的粗茶,她盖着被子在床上养精神。 今晚,有场硬仗要打。 虞听锦性子好强,肯定是要接住贤妃挑衅,到长乐宫去吃野参炖鸡汤的。 她有足够的时间,去做重要的事…… 临近傍晚,盘儿推门而入,端着晚饭。 再次遣走了屋里其他人。 “给你的屋子我已让人收拾好了,在后院西南角,有些阴潮,不过还算宽敞。眼下天热,住那里不会冷,等天气转凉的时候,你再想办法求主子给你挪间暖和的屋子。” 盘儿脸色温和,语气关切。 如果不是认出那包药粉的古怪,她看起来真的很像好人。 “多谢姐姐。” 绯晚含着眼泪吃完热乎的晚饭,一脸诚恳道谢。 好人坏人无所谓。 这宫里,好坏自来是难说的。 对方示好,绯晚接着就是。 “陛下还吩咐给你拨个婢女使唤,娘娘没发话,我不能决定把谁给你,稍后再说吧,你先搬过去。” 盘儿主动帮绯晚收拾东西。 但没什么好收拾的,绯晚只有两身旧衣和几样零碎,打个小包裹,自己抱在怀里就去了新房间。 两间朝北小屋,都是一丈见方,光线昏暗,家具简单,一股子尘土潮气扑鼻。 显然是虞听锦故意不给她好屋子。 但绯晚表现出很是感激的惶恐模样。 “我……我要去谢恩吗?” 盘儿道:“娘娘现在不愿意见你,你不必去了,早点休息,我不让人来打扰你。” 临走时她悄声叮嘱:“你要是愿意去看看云翠也好,回来就好好养伤。” 绯晚点点头。 盘儿走了。 接下来,真的没人来打扰,想是盘儿已有吩咐。 太阳落山,虞听锦不出绯晚所料,果然去了贤妃的长乐宫赴宴。 宫人们当值的当值,偷懒的偷懒。 绯晚到下房提了半桶水,回房仔细擦洗身子,收拾伤处。 养伤? 她哪有时间养伤。 多拖延一日,就会被虞听锦多折磨一日。 洗干净自己,她换上了藏在旧衣里、从宫外买回的衣服。 把宫女长裙套在外头,绯晚趁人不备溜出春熙宫后门。 许是盘儿刻意安排,她离开春熙宫很是顺利。 但却不是按盘儿示意去见云翠。 沿小路,避着人,绯晚一路躲躲停停,来到皇宫西边的荒僻所在。 一个人迹罕至的废旧佛堂。 第一卷 第11章 深深迷住皇帝 “陛下,入夜起风了,陛下保重龙体,咱们早些回去好不好?” 月上柳梢,花木寥落。 皇宫西侧僻静的小路上,御前太监曹滨轻声进言,小心翼翼。 前方颀长的身影一言不发,只是沉默走着。 背影写满不耐。 曹滨只好住了嘴,谨慎跟随。 每年这几日皇帝都特别心情不好,耐心有限,跟前伺候的宫人动辄出错。 但看到皇帝一路往前,又到了那个所在,曹滨还是忍不住奓着胆子多嘴一句。 “陛下,那地方平日无人,尘土多,恐脏了龙体,要么等改日着人打扫一番再……” “闭嘴。” 萧钰简短两字,不怒自威。 成功让曹滨噤声。 绕过一段斑驳脱色的宫墙,月色熹微之下,年久失修的陈旧建筑呈现在眼前。 走近,长满青苔的灰色石阶上,屋门半掩,隐约可见里面残旧佛像。 年轻的皇帝在阶下站了一会儿。 他跟前没有日常的前呼后拥排场,只有曹滨一个。 玄青色锦袍浸染在朦胧月色里,看起来那样寂寞。 还有一股子无可发泄的燥闷幽愤,年深日久地积攒着,藏着,在寂静的夜里不加克制地透出来,让人害怕。 曹滨身子缩了缩,不敢再跟。 萧钰一个人步上石阶。 抬脚,往门槛里迈。 动作却定格住了。 “一愿长相思,二愿长相恋,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低微的女子呢喃,忽从门内传出。 轻柔如此刻夜风。 风里带着些闷潮湿气,带着屋里寂寥的尘土味道,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清苦药香。 萧钰将脚落了下去。 落地无声。 没有惊动里面。 于是那女子低喃还在继续。 “奴婢身份卑微,那个人,是高岭花,是天上月,够也够不到的,所以这三愿,不作数。” 萧钰忽然辨出了这个声音。 连带着也想起和这个声音在一起时的场景。 柔软凝白的身子。 迷离含泪的眼。 和那婉转如泣的低吟。 是她,春贵妃的宫婢,红霞漫天,晚樱凋落,她叫绯晚。 萧钰心头陡然涌上一股怒火。 连着近日忧愤,腾然而起。 她已经承宠两次,竟然心里头还惦着别人? 高岭花,天上月,岁岁长相见?! 倒要知道是谁让她这样记挂! 他迈步想到跟前去。 却听里头又起了低语。 “……奴婢不要三愿,这次只许一个愿。恳请菩萨保佑,保江南水患快快停止,黎民得救,陛下无忧。” “信女献上家乡敬神傩舞,请菩萨观赏。” “若菩萨觉得信女舞蹈尚有可取之处,就请实现奴婢的祈愿吧!” 轻轻的叩头声。 而后,衣衫悉索。 在这寂静的小小殿堂内,声音那样清晰。 萧钰再次站住了。 胸中怒意定格,取而代之是纳罕。 一个心有所属的不检点宫婢,许的愿不是财物不是荣宠,却是清除水患? 他敢保证,朝堂那些整日天下苍生挂嘴边的大臣们,都不会在神前许这种愿。 月亮升上半空。 朦胧月光穿过已无菱格的空窗,斜斜照着破旧佛相,在地面投下浓黑的影。 于是,躲在佛像身后祝拜的那个女子,也有了影子在地。 轻巧的,玲珑的影。 “容信女换上傩戏舞衣。” 她恭敬祝告着。 忽然,脱掉身上长裙。 宽松宫装簌簌落地。 地上身影变得更加纤巧。 高挺的胸,圆翘的臀,笔直修长的腿。 倩影被月光拉长。 从地上,渐渐移到墙上。 只着小衣的女子剪影,线条更加分明,让萧钰喉咙发紧。 随即,那影子动作轻缓,又穿上了一身形制特别的舞衣。 弯腰,抬腿。 每一个简单的动作都充满诱力。 “菩萨,请观舞。” 再次叩首之后,纤细的影忽然跃起,腾跳半空。 落地时步伐轻巧,一个旋身,古朴铃声随之而起。 原是那倩影手腕脚腕上,都戴了小小铃铛。 “吉日兮辰良。穆将愉兮上皇。 抚长剑兮玉珥,璆锵鸣兮琳琅……” 苍莽古朴的曲调,以女子轻柔宛转的嗓音唱出。 伴随铿锵遒劲的舞姿。 忽而张牙舞爪,忽而妖媚放浪。 这一刻,在这荒僻废旧的小佛堂内,竟形成了一副极其奇诡,又充满冲击力的场面。 月光。 歌舞。 墙上魅影。 萧钰屏息凝神,目不转睛盯着剪影舞姿,直感觉自己进入了一个奇妙的世界。 朝政纷扰,深宫沉闷,在此刻尽皆消失不见。 唯有那一道影子,那节奏缓急变幻的铃声,围着他,绕着他,勾缠着他。 舞姿越来越激烈。 女子跳跃间溢出急促呼吸。 竟让他奇异般联想到锦帐暖香中,她蹙眉含泪,承受不住的吟喘。 萧钰身体发热。 只想窥探更多。 歌舞却偏偏接近尾声。 “姱女倡兮容与,春兰兮秋菊,长无绝兮终古……” 余音袅袅,绕梁不绝。 倩影在高速旋转中猛然伏地,结束一舞。 铃铛寂然。 月光竟忽被浮云遮住。 墙上什么也没有了。 转为漆黑的屋宇内,唯有女子急促的,低微的呼吸,隔着一道高大佛像,间续不断地扰着萧钰的耳。 和他的心。 月亮迟迟不再出现。 浮云增厚,风声加急,空气里潮闷的水汽越来越重。 萧钰不想等了。 他迈步,朝佛像后方走去。 没有刻意压低的脚步声惊动了对方。 “是谁!?” 惊呼响起。 忙乱悉索的衣物摩擦声。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随着帝王召唤,太监曹滨提着莲花琉璃盏疾步赶到。 殿堂亮起。 躲在狭窄后堂的女子,也就赫然呈现在帝王眼前。 那是怎样的一幅画面。 她没有穿衣服。 不,不是没穿。 而是那傩舞的礼裙,实在布料太少。 臂膀露着,大腿露着,反而小腿小臂被宽袖遮住,舞动时翩翩如蝶。 而躯干的衣服形制更奇异。 竟只有两条线。 一条从左肩,一条从右肩,斜斜而下,交汇在脐下,收束于股间。 遮住了该遮住的。 却好像什么都没遮住。 是红衣。 红的布,白的身体,黑色披散的长发,衬一张惊惶小脸。 她曲腿斜坐在地,犹是旋转伏地姿态。 急促抓起的宫裙,遮不住妙曼曲线。 洁白额头几滴汗珠晶莹。 她像带着朝露含苞的花,轻抖着,想逃离采撷人。 却哪里逃得开。 “出去。” 萧钰朝后摆了摆手,大步上前。 曹滨连忙留下灯盏在地,低头快速退出。 轻轻关上殿门,不敢惊扰。 年久失修的门扉却发出咯吱一声尖锐的响。 惊得地上少女身躯震动。 “陛下!陛下怎么会在……” 后半句没有说出来。 唇被封住了。 琉璃盏光晕昏黄。 佛像背后,墙面斑驳,男子宽肩窄腰劲瘦的影,扑在少女惶恐娇影上。 远空一声沉重雷鸣。 闷了两日的雨,终于哗啦啦坠了下来。 第一卷 第12章 打你就打你,还要挑地方? “贵妃妹妹,这汤你喝着怎么样?” 长乐宫珠光宝气。 贤妃一身蜜合色家常襦裙,笑语嫣然,头上斜插海棠卷春碧玉簪,在八角宫灯照耀下光芒莹润。 越发衬得她贵气逼人,气韵天成。 相比之下,虞听锦的天真娇俏就显得小家子气。 何况她今日心情不好,戾气暗藏,那份天真便更加生硬造作。 “贤妃问这汤?倒也难为你处处想着本宫,炖盏汤也忘不了敬献本宫。” 虞听锦漫不经心舀着碗里鸡汤,笑道:“本宫喝着还好,清淡甘甜,不过,到底比不得陛下常用的茯苓甘露汤,消暑滋补,最是有益的。改日本宫陪陛下用膳时,请陛下赐给贤妃一盏,也免得你费劲自己炖。” 贤妃噗嗤一笑。 和在座的其余嫔妃互相看看,都是忍俊不禁。 简嫔快言快语:“贵妃娘娘还不知道吧,陛下常用的茯苓甘露汤,就是咱们贤妃娘娘家传的滋补膳方。陛下用了欢喜,才加到御膳常例里的。” 兰昭仪道:“是啊,真让咱们羡慕呢。镇国公府老太君最是懂饮食之道,太后都常遣人去问各种调理药膳的做法。太后娘娘还说,到底是世家大族,吃穿用度处处见底蕴,不是那等乍富之家能比的。” 贤妃笑嗔她们:“有的吃就吃,鸡肉也堵不住你们嘴么?什么乍富之家,没的让贵妃妹妹多心。” 虞听锦原本炫耀她比贤妃每月陪伴圣驾的机会多,不想却被人家笑话了家世。 虞家历代读书科举,但最高官职不过是她父亲的二品侍郎,哪里比得上镇国公府累世簪缨。 这也是贤妃最让她恨的地方。 仗着国公府,不把她放在眼里。 可输人不输阵,虞听锦皮笑肉不笑,轻哼一声:“本宫多什么心,我虞家世代书香,素有传承,又不是乍富之家。 不过咱们清贵门第,从不在俗物上头留心,推崇的是知书达理,一只鸡该怎么炖汤滋补,素来都交给厨房奴才们去琢磨。 贤妃这里擅长药膳,那么本宫回头就让春熙宫管膳食的人过来讨几个方子,贤妃不会舍不得吧?” 贤妃笑吟吟:“妹妹若诚心讨教,本宫自然帮你。” “就是,有什么舍不得的,几道菜而已,谁又放在心上么。”兰昭仪帮腔。 贤妃宫里侧殿住的一个低位小主,苏选侍也附和道:“说起知书达理,贤妃娘娘才是个中翘楚,只是不爱在人前显摆。就连娘娘跟前的宫人,私下里也时常吟诗作赋以为消遣,不像有的奴才只会打人取乐,倒把自己打进辛者库去了。” 此言一出,满殿来赴宴的嫔妃都笑了。 贤妃请客,依附她的人都来捧场,处处给虞听锦难堪。 虞听锦知道今日必有一番唇枪舌剑,所以也带了春熙宫隔壁的一个低位吴贵人,来给自己冲锋陷阵。 此时不想忍了,冷冷一个眼色使过去,吴贵人心领神会,立刻起身走到苏选侍跟前,抬手就是一巴掌。 “贵妃娘娘的事,也是你能说三道四的?还不给贵妃娘娘道歉!” 苏选侍捂住脸,又惊又气,“你竟敢打我?这可是长乐宫。” “打你就打你,还要挑地方吗?你奚落贵妃娘娘,以下犯上,也没见你挑个好地方作死。” 吴贵人常年无宠,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心态。 来之前虞听锦承诺过,她若表现好,回头就在陛下跟前举荐她侍寝。 所以她敢在贤妃地界上打贤妃的人。 若是栽了跟头,最多受训禁足之类,跟她现在见不着皇帝的日子没区别。 虞听锦见状,心情舒畅。 笑着招手让吴贵人回来。 “贤妃请客,本宫看她面子,放她宫里的人一马。苏选侍,下次记得嘴巴干净点,因为本宫下一次,不一定愿意饶人。” 吴贵人趾高气昂回到座位。 贤妃笑容变淡。 悠悠地说:“本宫请客,还有人这么嚣张呢。来人,把吴贵人拖出去,丢到长乐宫门外头跪着。本宫不叫起,谁也不准放她起来。” 顿时有长乐宫太监冲进殿内,把吴贵人拖走。 虞听锦拍案:“来人,把苏选侍一起拖走,以下犯上犯了规矩的可是她!” 她带来的宫人就要上前。 但被长乐宫的人给挡住了。 贤妃自己的地盘,人手足够,怎么会让虞听锦得逞。 贤妃当众命人给挨打的苏选侍敷跌打膏和消肿油,还命人给春熙宫的宫女绯晚送一份去。 “她受了那么重伤,可得用一阵子药呢。” 虞听锦拦着说不必,可贤妃的人已经一溜烟跑出去了。 虞听锦变色:“贤妃特意请本宫来赴宴,竟是要跟本宫过不去?” 贤妃笑问:“贵妃妹妹这是觉得本宫也以下犯上了?来人,撤宴,本宫到外头陪着吴贵人跪着去。什么时候贵妃妹妹气消了,本宫什么时候起来。” 她竟真的提裙出去,作势往宫门外跪。 刚才护着苏选侍不许罚跪,她现在倒是主动自己罚跪。 真让虞听锦意外。 摸不透贤妃要干什么。 闷雷阵阵,雨水渐大。 宫人撑伞遮不住斜风吹雨,贤妃一身轻纱夏裙很快湿透了。 兰昭仪等人跟在后面,也纷纷湿了头发衣衫。 妃嫔们身子娇贵,顿时有好几人打起喷嚏。 虞听锦站在殿门口看她们作态,气得脸色发白。 这群嫉妒她恩宠的贱人,竟敢一起下她面子。 场面到了此刻,虽然不知贤妃为何如此,可她若是跟贤妃服软,岂不是半点颜面都没了? 今日她忍贤妃太多,忍无可忍,不想再忍。 “贤妃自己愿意跪,那就跪吧。” 虞听锦不听盘儿劝阻,直接不搭理贤妃了,带人离开长乐宫。 “贵妃娘娘?” 吴贵人还被长乐宫人按在地上跪着,见状连忙挣扎着呼唤虞听锦。 刚才她因打人被罚跪,贵妃不给她出头。 现在起码该带上她一起走。 谁知雷雨声声掩盖了她的呼唤,虞听锦竟然把她给撂在这里了。 吴贵人望着很快消失在夜色里的贵妃仪仗,欲哭无泪。 “娘娘,咱们还跪?” 兰昭仪询问贤妃。 贤妃让宫人把自己头上雨伞挪开。 “自然要跪。” “可……为什么呢?” “自是帮贵妃娘娘立威啊。” 贤妃彻底淋湿了如云发髻,笑容意味深长。 这贵妃啊,蹿升太快,根基不牢。 只要力度够巧,就能让她跌下来。 春熙宫捂得严,可一夜两次的事,她还是知道的。 皇帝贪恋的婢子昨儿受了苦,就是她借力的凭依。 一个婢子受苦,皇帝不好发作。 可再加上身居四妃的她呢? 贤妃抬头,任雨水冲刷容妆。 她已经月余没有侍寝了,上次,上上次,侍寝的时候皇帝兴致都不高。 例行公事一样。 她家世再好,也敌不过新人娇嫩。 说不嫉妒那婢子,不可能。 可嫉妒又有何用? 倒不如揣度皇帝心意,把自己送去给皇帝当借口,给他一个惩罚虞听锦的机会。 “娘娘,再这么跪着淋雨,您要生病的呀!” 兰昭仪等人都劝。 贤妃一笑。 生病算什么,她只盼着那婢子分量够重,别让她白白挨淋就好。 “贵妃娘娘不消气,我怎敢不跪?” 电光划过云层。。 照亮长乐宫前乌压压跪着的嫔妃宫侍。 也照亮佛堂角落里紧紧依偎的两人。 “你伤在哪里,还疼么?” 萧钰抚过少女细腻如脂的肌肤。 从上到下。 一寸一寸。 第一卷 第13章 告状 他指腹微有薄茧。 习射弓马所留。 摩挲在少女莹白皮肤之上,触感细腻,令人流连。 绯晚柔弱无力躺着,暗道方才云乱雨急时,皇帝十分用力,也不见顾忌她的伤。 事毕才想起问。 迟来的关心比草贱。 谁又稀罕。 嘴上却虚弱回应: “陛下,奴婢一点小伤,不值得您在意。有您赐的那盏甜汤,什么伤也都治好了。” 萧钰闻言好笑:“燕窝羹再补,亦非药物,哪里能治伤。” “陛下赐的,自然能治。” 少女声音透着浓浓的疲惫,却十分恭敬。 语气也十分认真。 萧钰却不由想起事前。 她一个人在佛像底下偷偷祝祷时,说的什么长相思长相见。 那时她听起来更加认真。 “你的三愿,是许给谁的?” 绯晚惊慌坐起。 “陛下……都听到了?” 萧钰静静看她。 “陛下,奴婢……奴婢罪该万死!”绯晚伏地叩首,声音颤抖。 萧钰没说话。 她的身体让他有些着迷。 可越如此,他越不能容忍她心里还有情郎。 却听绯晚颤声告罪道: “奴婢卑贱之人,不该肖想陛下万金之躯…… 能侍寝已经是奴婢百世千生修来的福气,奴婢竟然还…… 还不知羞耻地妄想陛下对奴婢有情,是奴婢僭越,认不清自己身份! 奴婢这就领罚!” 她直身跪坐,举手打自己耳光。 这是犯错宫人常受的掌嘴之刑。 萧钰伸臂。 一把握住她纤细的腕。 “你何错之有?” 他万万没想到。 她许的愿,是关于他的。 一个宫婢,只侍寝一两次,便想与帝王如同梁上燕,岁岁相见。 着实大胆。 着实僭越。 却也,着实令人动容。 何况她自己也知卑微不能如愿,很快又将三愿改成一愿。 愿江南水患早治,愿他无忧。 并献敬神傩舞。 还是关于他的祈愿。 诚心可嘉。 “陛下……不治奴婢的罪么?” 少女双目氤氲水汽,惶恐发问。 “自然不治。” 他摩挲她扇了一掌的左脸。 动作轻柔。 少女却连忙偏头躲开,眼神闪烁,神色僵硬。 萧钰眯眼:“移灯来。” “陛下……” 绯晚觑他脸色。 最后勉为其难,捂着脸,去那边提了曹滨留下的琉璃盏过来。 萧钰拨开她捂脸的手,对灯细看。 她左右脸颊分明是肿的。 敷了薄粉,掩盖淤红,夜里才没看出来。 可不是刚才一巴掌就能打出的伤。 “谁让你掌嘴?” 绯晚低头不语。 半晌,才在帝王无声注视的压力下,怯声回答:“是同宫的云翠。皇后娘娘已经惩罚她了……” “还打了哪里?” “没、没有了……” 绯晚吞吞吐吐,分明有所隐瞒。 萧钰凝神回忆。 皇后派人送太后寿宴的命妇列席名单时,顺便提了句春熙宫有个宫女癫病发作,误伤了被借腹的婢子。 问他该如何处置。 是按低位嫔妃的规格给药治伤,还是按宫人的? 毕竟她身份不同普通宫人,侍寝过,皇后不敢擅专。 这等小事也来问他。 他当时忙着看江南治水赈灾的几份奏折,懒得计较皇后的小心思,直接命人把一份御膳例汤赐到春熙宫了。 如今看来打得不轻。 早知她脸肿,该让太医送些消肿的好药过去。 “身上其他地方的伤呢?” “陛下,奴婢伤在哪里都不要紧……” “给朕看!” 绯晚低了低头。 被迫解开肘窝和膝窝系着的肥大舞袖。 红色布料落地,白色皮肤露出。 皮肤上大块小块的青紫淤痕,尽皆呈现在灯前。 萧钰眉头凝起。 愠色在眼中聚集。 “竟伤得这样重。” 再细看,她大臂大腿也有几块痕迹,尤其是膝盖两块青灰色,分明是长时间罚跪所伤。 “她打你,罚你,没人阻止?” 绯晚连忙拉起旁边散落的宫裙,将自己身体勉强遮住。 低声怯怯道:“不关旁人事,陛下请别迁怒,云翠是执事宫女,没人敢拦。” “你主子呢?” “娘娘当时在凤仪宫,陛下,更不能怪她的!都是奴婢自己惹了云翠姐姐不高兴……” “是她不高兴,不是发病癫狂?” 绯晚闻言一愣。 困惑道:“陛下为何这样问……她没有癫病,只是脾气不大好。都是奴婢太笨,总不能讨她欢喜。” 萧钰眼神沉了沉。 皇后又在和稀泥。 怪不得派人巴巴地和他禀报。 原来此事确实不像话。 伺候过他的人,春贵妃竟不知护着,让个宫婢给打了! 就因为她也是宫婢么? “曹滨。” “奴才在!” 曹滨听闻召唤快步进屋,低头躬身行礼,“陛下,可是要沐浴?” 皇帝在佛堂里行事的时候,他悄悄叫人,盥沐事宜已然齐备,都在院子外头候着呢。 萧钰却道:“明日传旨六宫,封春熙宫宫女绯晚为七品娘子,赐号''樱''!” 曹滨一震。 宫女封位,按规矩向来从九品更衣开始。 这直接越了两级晋封七品,还有封号? 好多高位嫔妃都没盼到封号呢! “陛下,不可,求您收回成命!” 头一个不答应的竟然是绯晚本人。 她手忙脚乱将宫裙套在身上,挡住随便一动就要泄出的春光。 跪地俯首,急声恳求。 “陛下,奴婢是为给贵妃娘娘诞育子嗣才侍寝的,卑贱之人,怎么能受封呢? 况且奴婢答应了娘娘,一旦产下孩子就立刻出宫,寻个荒僻山野过日子,再不踏进京城一步。 您若封了奴婢,奴婢就是背誓叛主啊! 奴婢万死不敢从命!” 萧钰眉头皱得更深。 春贵妃,竟然要把这婢子远远打发掉,连京城也不让进? 不过是个奴婢,竟这样防着。 这件事上,她可不算是“天真纯善”。 “怎么,她是你主子,朕不是?” 绯晚连连磕头。 “奴婢不敢,陛下当然是主子,而且是天下人最大的主子。 可……可正因为这样,奴婢绝对不敢奢望太多。 求陛下收回成命!” 她咚咚以头触地。 额头很快红肿。 萧钰脸色微沉。 “你既不愿,朕便不勉强!” 曹滨旁边暗暗咂舌。 别人晋封都欢喜得什么似的,偏这婢子不识抬举。 绯晚心里头却不屑一顾。 七品娘子? 不入流低位而已! 若不能一鸣惊人,她拿什么跟虞听锦抗衡。 “陛下,奴婢是偷溜出来的,不敢耽搁太久,奴婢告退!” 她跪着,朝后退出。 “谁许你走了?” 皇帝沉声。 曹滨连忙跪下缩着。 他听出来主子是真的生气了。 第一卷 第14章 何止飞上枝头,她怕是要独占鳌头了! 绯晚停住了后退。 伏首跪着。 轻轻道:“陛下,奴婢晋封不晋封都是小事,地上凉,请您保重身体,千万别动气。若您因为奴婢龙体欠安,奴婢唯有以死赎罪了。” 曹滨心想这是句人话。 就算铺了软垫,这废旧屋子也是潮气重得很呢。 今儿陛下突然在这里行幸,已经让他倍感压力。 若再让陛下受寒染病,他可担不起责任。 正要顺势劝皇帝赶紧沐浴驱寒气,仔细斟酌措辞的时候,不料萧钰却突然嗤笑一声。 “你死字挂嘴上,不怕不吉利?” 不用再劝,他自己起来了。 还叫曹滨送水来。 曹滨暗呼神奇。 平日要是皇帝生了气,他劝保重龙体的时候,那可是太难了。 忽然生气又忽然消气,他摸不准皇帝心绪。 只好连忙跑出去叫水。 几个太监很快抬了浴桶进来。 热气腾腾的水,驱散屋中阴潮。 皇帝平伸双手,等着褪衣。 适才不管不顾的,他衣衫除了一半,有失帝王威严。 曹滨上前服侍。 “让她来。” 皇帝说。 曹滨一愣,连忙暗暗朝绯晚招手。 绯晚垂着头,小心跪行到跟前。 轻轻站起身,屏住呼吸,前后左右地围着帝王动作,将他衣袍一件件除去。 只剩最后一件时,住了手。 低着头站在一旁,手足无措。 宽大的浴桶,皇帝坐了进去。 曹滨让人把巾帕香露都搁下,轻轻朝绯晚使眼色,到这地步还不明白? 绯晚磨蹭走到浴桶边。 有些慌,有些怕。 正当曹滨要催促她时,她一脸鼓起勇气的模样,咬着唇,坚定地拿过了擦巾。 曹滨松口气,带人躬身退走。 狭窄的空间里,再次只剩两人相对。 “谢陛下不怪罪奴婢愚钝,还许奴婢服侍。” 绯晚伸手,蘸湿了巾帕,明明非常羞怯,却非常恭谨地擦拭皇帝肩头。 小心翼翼的模样,柔若无骨的触碰,让萧钰不忍再怒。 脸色和缓了些。 他放松靠在桶沿上,任她擦洗。 一边询问她哪里学的傩舞。 “奴婢出身乡野,当地自古敬神,春有傩戏,秋有社戏,平日里祈雨驱邪或者婚丧嫁娶,都有一套仪程。 有一年,奴婢的姐姐还被选为傩戏的主舞巫女,奴婢就是那时候和姐姐学的敬神舞。” 提起儿时旧事,绯晚语气难得轻快起来。 羞涩紧张都忘了,唇边梨涡隐现,笑意漫上眼角眉梢。 萧钰注视。 这婢子,过分卑微小心时让人恼火,惹人心疼。 此时自然流露的少女稚嫩,一派天然,又十分令人意动。 “……巫女的傩舞很美,巫师那种又很吓人,要带上凶凶的面具……啊!” 绯晚正在诉说,冷不防被拽入浴桶。 水花四溅。 曹滨站在檐下,冷冷叮嘱手底下内侍。 “今晚这里的事,若无陛下明示,一个字儿都不许传出去,否则,都给我去辛者库做最重的苦役!” 内侍们凛然应下。 一个小太监悄声问:“师傅,里头那位姐姐,是不是要飞上枝头了?” 曹滨瞪他:“这是你该议论的?” 何止飞上枝头。 他觉着绯晚怕是要独占鳌头了。 伺候皇上这么多年,反正他是没见过皇上对哪个女人如此迷恋过。 水中。 绯晚伏在皇帝肩膀,低声求放过。 在皇帝看不见的地方,嘴角却微微勾起。 很好。 今晚很成功。 男人先对女人难以遏制,才谈得上其他。 互相爱恋两情长久只在戏文里听说,现实中她没见过。 何况她哪有时间和皇帝慢慢培养感情。 抓紧勾住他,她才能快速脱困。 不羞耻。 不丢人。 努力求生有什么丢人的? 说起来这红墙碧瓦之中,圈养的女人又有谁不想勾住帝王。 在荒旧的废屋里,夜之魅舞。 佛堂清净地,却偏偏残破。 少了禅林威仪,多了密会意趣。 试问满宫嫔妃,谁能给皇帝这样的体验? 没有人,唯有她! 忽然,一丝丝血痕在水中漫延。 “怎么?” 萧钰松手。 绯晚将双臂从水中拿出。 两条小臂上,蜿蜒抓痕赫然呈现,滴答流着血。 烛光里更显狰狞。 “怎会这样!” 萧钰动作停顿。 绯晚胆怯陈述,他才知道,这也是挨打的伤。 血止了还没结痂,为了敬神擦些粉遮挡住,所以之前他才没看出来。 此时水冲掉了粉,泡软了伤口,血便再次流出。 “伤这样重,你竟不说?” 萧钰怜惜握住绯晚的手。 后宫里的女人,受点小伤擦破点皮,都恨不得躺在床上十天半月作态,哄他垂怜。 这个真受伤的,却半点不肯宣之于口。 若不是他无意中发现,她会隐瞒到什么时候! “陛下,奴婢不是有意欺瞒……嘶!” 绯晚脸色越来越白。 忍不住往回撤手。 萧钰松开,她立刻按住左手,痛得话都说不出来。 这半天她一直带着傩舞的几根木质指套。 萧钰此时看出不妥,伸手拽下。 指套里,竟藏着血肉模糊、形状扭曲的手指。 连指甲都没了?! “到底怎么回事!” 萧钰震动。 绯晚暗哂,怎么回事? 当然是我在一步一步地,递进告状啊。 一股脑全让你知道,岂不是效果不够震撼! “陛下,不要看……太丑……” “求陛下不要嫌弃奴婢……” 她惊惶搂住他肩颈。 将流血的手指手臂尽皆藏起。 生怕自己被丢弃的模样。 像是突然失了群的小鹿,茫然惊惧。 萧钰未能释放的怒意转眼被她磨掉。 …… “曹公公,您怎么在这里?” 雨幕中。 废旧小院墙围倒塌,墙外经过一个撑伞的人。 曹滨带人侍立在夜色里,没有提灯,却也被对方发现了。 第一卷 第15章 晋封 曹滨脸色一寒:“什么人?” 早有手下的小内侍奔上前,将人带了过来。 青油纸伞,粗布宫裙。 来者身量纤细,提着一盏光芒微弱的破旧竹笼灯。 在雨中轻盈走来。 行个礼,低声答道:“曹公公好,奴婢是烟云宫的,伺候的小主病了,奴婢去请医官。” 烟云宫乃是冷宫。 也在宫城西侧,离此一两刻钟的路。 住的都是废妃罪嫔。 曹滨闻言摆摆手:“去吧。别跟人说在这里见过咱家,不然,下个病的说不定是你。” 宫人生病都要移到专门的居养院去养病。 有头脸的自有人照顾,普通的就全靠自己扛,扛不住死了便拉出去烧埋了完事。 冷宫的宫女地位低贱,进了居养院多半是死路一条。 来者闻言连忙福身:“奴婢明白!” “还不走?” 曹滨见她踌躇,语气越发不好。 对方迟疑片刻,终究开口。 “斗胆请公公派个人跟奴婢同去,不然怕是天黑落雨,医官不肯来。” 曹滨不同意。 眼下他跟前帮衬的人手本就不多,哪能再分一个去给废妃请医官。 对方再三恳求。 雨声渐弱。 这宫女说话的声音再低,架不住此地寂静,到底是被屋里听见了。 皇帝事毕休息,漫不经心问了句:“何事?” 曹滨忙答:“是路过的宫人,奴才正在训诫她。” 一面低声呵斥宫女让她赶紧离开。 萧钰听了不想理会。 绯晚却开口。 “陛下,听着像是求医急事,能不能……叫她进来问一问?” 她小心询问,似是知道自己不该提要求,十分惶恐。 在萧钰看向她的时候,她低了头,轻声解释。 “陛下,奴婢有一次生病发烧,夜里没处找郎中,很是难熬,所以,所以奴婢想,能不能帮帮她……” “你心地很好,别怕,朕依你。” 萧钰望着绯晚想帮人却又怕僭越的样子,越发怜惜。 便叫曹滨带那宫女进来回话。 绯晚出水穿好衣服。 服侍皇帝也穿戴妥当后,曹滨带人进门。 宫女盈盈下拜。 身姿纤细,宛如湖边垂柳。 “奴婢芷书,烟云宫吕娘子的侍女,为娘子寻医官,不想惊扰了圣驾,恳请陛下恕罪。” 她的声音清冽如山中冷泉,在潮气闷人的夏夜,听起来格外悦耳。 萧钰本在欣赏绯晚挽发的柔婉姿态。 闻声不由多看了她一眼。 芷书向上恭敬抬眸,触到皇帝视线的刹那,连忙垂了眼睛。 纤长睫毛在眼窝投下淡淡的影,很有几分美丽。 萧钰看了两眼。 却也只限于两眼。 便又回头去看绯晚簪发。 曹滨早就备好了新的宫裙,比绯晚之前的更贴身一些,显露她姣好曲线。 随着她举手梳头,身段更凸显。 萧钰目光流连。 无暇再顾忌旁人。 倒是绯晚一边挽发一边多问了几句,知道那冷宫的小主是头风发作,疼痛难忍。 “陛下,奴婢见过害头风的人,很难受很痛苦,您能否让医官快点给那位小主看一看呢?” 绯晚帮忙恳求。 “你自己伤不疼了?倒先担心别人。” 萧钰先前只知绯晚谦卑柔顺,懂事得让人心疼,此刻见她急人之所急,不免又添几分怜爱。 吕娘子头风不头风的,不重要,随便找人治治罢了。 谁是吕娘子他都不记得了。 但绯晚的伤不能再耽搁。 萧钰当即命人请医官,语气有几分急促。 绯晚暗想你急什么呢。 若真在意她伤势,何必等事毕才处置。 不过是她的痛苦再重要,也重要不过他的需求罢了! 她心里清楚得很,帝王对女人的宠,说到底是宠他自己。 她可不会当真。 “奴婢谢陛下隆恩。” 面上,她感激不尽。 眼波盈盈望向帝王,满满都是羞涩的崇拜依赖。 萧钰受用。 淡笑:“还自称奴婢?” “曹滨,天亮后晓谕六宫,封春熙宫宫女绯晚为正六品常在,赐号……” “陛下!” 绯晚倾身跪倒。 萧钰不悦:“怎么,你要再次抗旨?” “奴婢不敢!” 绯晚深吸口气,惶恐进言:“陛下对奴婢的恩宠,奴婢已经明白了,不敢再推拒抗旨。只是奴婢卑微,受封已然足够,封号实在不敢承受!” 眼角余光,扫过旁边不远处的宫女芷书。 瞥见她粗布宫裙边缘上,用浅色丝线寥寥绣了一圈樱花。 清雅动人。 这个封号“樱”,本该是芷书的。 今夜的佛堂承宠,也是芷书的。 前世,绯晚知道芷书以冷宫婢女的低微身份,一跃登上枝头,步步升高,最后坐到了一宫主位。 恩宠从今夜开始。 但今生,她阻了芷书的路。 芷书不是坏人。 起码没对她坏过。 她后来受虞听锦陷害进了冷宫,是在寒冬腊月。 没立刻冻死饿死,只因芷书惦着出身之地的旧相识们,平日对冷宫众人的吃穿用度多有照拂,她也跟着沾了光。 她前世与芷书几无交集。 间接受了人家恩惠。 今生一开始却抢了人家的机缘。 自然有愧。 刻意叫芷书进来面圣,也是为给对方一个机会。 但明显皇帝被她吸引更多。 芷书今夜没有机会。 绯晚不可能再抢人家的封号。 再说,她以后想要属于自己的封号! 之前的七品娘子,因为一番戏水,以及更严重的伤,变成了六品常在。 中间隔着一个从六品,算是升了两级。 绯晚满意。 这已经足够了。 有些家世不高的秀女初入宫,还封不上常在呢。 虞听锦当初进宫时,也不过是个从五品才人,只略高一级而已。 “陛下,奴婢封为常在已是破例……” “好,朕依你。” 萧钰愿意给喜欢的女人很多恩宠。 可更满意她们能识趣。 绯晚的推拒,让他欣赏。 “嫔妾谢陛下隆恩,陛下万岁万万岁。” 绯晚正式叩首谢恩。 称呼也由奴婢改成了嫔妾。 曹滨堆了笑上前行礼:“恭喜小主,贺喜小主!” 他就知道这婢子不一般! 以后可就是正经小主了。 看陛下这态度,恐怕她会一路蹿升,说不定比她旧主春贵妃还要窜得快呢! 一时医官赶到。 先给绯晚治伤。 那根血肉模糊的手指头让医官直冒冷汗。 小心谨慎地处置了将近一个时辰。 “启禀陛下,这位姑娘的手指怕是……” 第一卷 第16章 她也是来争宠的,可惜被绯晚抢了 “怕是什么?” 萧钰声音微沉。 吓得医官连忙解释:“怕是一时半会好不了,最短也要养上三个月。 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这位姑娘体质本就虚弱,脉象极差,伤势又过分严重,百日之后也未必能活动自如。 微臣已固定夹板,最近必须时刻注意,日常活动别碰歪了夹板,免得断骨长歪,手指便要歪一辈子。” 萧钰耐着性子听他絮叨完。 知道绯晚伤势有救,也就不再担心。 不过到底伤重,他又想起春熙宫的风波来。 “那打人的贱婢,如何了?” 曹滨忙道:“皇后娘娘有旨,蹲索三日,罚去辛者库。” “这等歹毒之人,辛者库也留不得,你去处置了。” “是,奴才遵命。” 绯晚抖了一下,惊恐问道:“陛下难道是要……?!陛下,云翠姐姐只是一时失手打重了些,但平日不会打太重,您不信可以去问春熙宫其他人,您就饶她一命吧!” 萧钰凝眉:“怎么,她平日经常打你?” “也……也没有经常,两三日才打一回……” 萧钰沉脸。 “以后你是小主了,要有些威仪,不要再任凭恶奴欺辱,记住了?” “记、记住了。” 萧钰暗叹,不知这性子柔弱的傻姑娘,没了他的庇佑可该怎么办。 他身上乏了。 适才激烈未觉,此时才感到这废旧屋子实在不适合休息。 于是想带着绯晚回去辰乾殿。 绯晚不肯。 只说明日才公开晋封,她今晚还是虞听锦的宫女。 想要再侍奉主子娘娘一晚。 萧钰略沉吟,允了。 “谢陛下!” 绯晚欢喜感激的样子让萧钰摇头失笑。 她真是太懂事! 懂事之人,自然更让人怜惜。 离开佛堂后萧钰暗中吩咐曹滨。 “去查,那贱婢时常打她的事,春贵妃知不知情,是否约束过。” “是!” 曹滨凛然应下。 真没料到皇帝竟然肯为这位新人调查宠妃。 不由把心中对绯晚的排名,又提了一提。 以后好好伺候着罢了! “小主请回,不敢劳小主相送。” 甬路上,烟云宫的芷书见绯晚似有跟随之意,连忙行礼。 “今日若不是小主,我家娘子怕是请不到医官,奴婢感激不尽。” 雨势渐弱。 皇帝留下的内侍撑着伞,打在绯晚头顶。 绯晚将伞接过,递给芷书。 “你的伞旧了,还有破损处,拿这把回去吧。” 芷书摇摇头,不肯接受。 绯晚直接将伞塞在她怀里,把她的旧纸伞拿过。 “御前用的伞,你拿回去,日子许能好一点。都是深宫孤苦人,今夜相逢有缘,改日得空我去看你。” 芷书抬起头,深深看向绯晚。 半晌,恭敬福身:“谢小主好意,奴婢恭敬不如从命。” 绯晚略点点头,转身离开。 御前的小太监亦步亦趋随侍着,小心极了。 芷书举着紫绫八角满穿伞,目送绯晚远去。 手中沉甸甸的。 这伞精致奢华,伞柄箍着金环,伞骨镶着翠玉,边缘有米珠流苏垂下,满绘江山千里图,乃是圣上所用。 带着医官回去,再持这伞,冷宫的掌事和管领们自然有所忌惮。 接下来兴许能过几天好日子。 那新晋小主善意满满,她感受到了。 只是…… 若没有那小主,今夜会不会是她飞上枝头? 芷书握紧伞柄,指尖发白。 皇帝近日总在这边深夜徘徊,她无意中发现。 因此今夜借着给吕娘子请医官,出来碰运气。 不然吕娘子头风经常发作,何须连夜冒雨求医。 但,晚了一步。 已有人捷足先登。 芷书站在原地沉默片刻,指尖松了力,暗暗一笑。 罢了,那新晋小主意态婉转,她又哪里比得过。 都是深宫孤苦人,她又何必怨那小主。看对方身上的伤,比她可惨多了。 今夜没了机会。 那就下次再找机会吧。 总之,只要存了脱离冷宫泥潭的心,伺机以待,总能如愿的! “大人请这边走。” 芷书放宽心绪,恭谨给医官引路。 …… “皇后娘娘,长乐宫人来禀,春贵妃罚跪贤妃,贤妃娘娘淋着雨跪了半日,已经晕过去了。内宫当值的医官们品级不高,且不是贤妃素日常用的太医,所以要请旨打开宫门,召两位太医进来。” 皇后已经睡下半晌,忽然听到这样的禀报。 只觉额角突突地跳。 没想到虞听锦竟然中了贤妃的套,惹下这么大麻烦! 宫廷傍晚落锁封门,无要事绝对不能开锁,亦不许人随意出入。 若要开锁,需要皇后凤印懿旨,或御笔敕令。 若是旁人惹出这种祸,皇后即刻就会命人去请示皇帝。 可虞听锦是她在上一届秀女中着意培养起来的,自然不能放任虞听锦惹恼皇上。 “本宫去看看贤妃!” 皇后忍着困倦起身穿戴。 带人去了长乐宫。 而春熙宫中,漏夜晚归的绯晚,被虞听锦抓个正着。 “你去哪里了?” 虞听锦被贤妃惹怒,一肚子火没处发,回来本想拿绯晚撒气,谁料她竟私自离开,不知去了何处。 虞听锦一直没睡,专等绯晚回来问话。 盘儿站在贵妃身后朝绯晚暗暗使眼色,让她谨慎回话。 如果绯晚说是去探望照看云翠,说不定主子会稍微消气。 谁知绯晚把手中破伞合上,放在门外,进殿后行礼答道: “奴婢身上伤处太疼,夜里睡不着,去外头散心,不料在御花园遇到了陛下。陛下让奴婢陪伴,奴婢就回来晚了。” 盘儿呆住。 怎么会遇到陛下? 问题是,遇到了可以不说,这么回禀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吗? “真好,好得很!” 虞听锦怒极反笑。 她在长乐宫受尽挤兑,这贱婢竟然去御花园陪伴圣驾! 下着雨,黑着天,皇帝去御花园做什么? “你让陛下看你的伤了?” 虞听锦一眼看到绯晚上了夹板的手指。 她当初是觉着绯晚不会短期内面圣,才伤了她指头。 谁知这么快就让皇帝知道了! 果然绯晚答道:“陛下看到了,还叫了内宫值夜的医官替奴婢包扎。” “很好。你真的很好。” 虞听锦想吃了绯晚。 笑了笑,她让其他宫人都退下了。 跟前只留了盘儿。 殿门一关,她喝令:“跪下!” 绯晚顺从,跪在地上。 她在春熙宫外很远处就让御前内侍回去了。 不提晋封的事,她要给虞听锦最后一次折磨她的机会。 以自身为饵,把虞听锦拉下马来! 第一卷 第17章 发怒 “皇后娘娘!求您救救我家娘娘,她最近身子一直不好,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折磨,再不请太医来,怕是有性命之忧啊!” 长乐宫。 侍女灵珑哭得像是泪人一样,见到皇后就扑在地上磕头。 满殿里乌压压跪了一群宫人。 兰昭仪的,简嫔的,苏选侍的…… 今夜赴宴的除了春贵妃虞听锦和她带来的吴贵人,其余全都是贤妃派系。 贤妃罚跪,她们也跟着罚,贤妃晕了,她们之中也晕了几个,其余的打喷嚏的,发抖的,一个个落汤鸡似的。 委屈地对着皇后诉苦。 七嘴八舌,嗡嗡一片。 让皇后头疼。 “好了,都住口!你们这样聒噪,可让贤妃怎么能好呢?” 皇后提高声音嚷了两句,勉强压住一点场面。 嫔妃们大声哭诉变成了小声嘟囔,皇后暂且不管了,专心去询问贤妃情况。 可贤妃一直昏迷不醒。 只有侍女灵珑喋喋不休地跟皇后恳求,并且抱怨着春贵妃有多嚣张。 内宫当值的医官来了两个。 先后给贤妃把过脉,查看一番,小心翼翼地禀报说,贤妃是急火攻心外加受了风寒,内外交感,风邪上头,什么时候苏醒不好说。 可能一会就好了,也可能要昏迷半天一天的。 都是很油条的话。 说了等于没说。 宫廷里混久的太医们都很有几分打太极不蹚浑水的本事。 “皇后娘娘,请下旨请赵太医入宫吧!求您救救我们娘娘!” 灵珑哭喊。 其他几个昏迷小主的宫人也跟着再次大哭。 场面又一次混乱。 皇后不能压制。 “但凡陛下能多给本宫一点宠爱,让她们对本宫忌惮多一点,也不至于如此!” 皇后暗暗怨怪皇帝。 她身为继后,家世一般,在贵女众多的宫廷中,唯有靠着皇帝支持才能压服众人。 可偏偏,皇帝一直对她淡淡的。 导致嫔妃们对她敬重十分有限。 像今天这种场面,也不是第一次了。 她本来要护着虞听锦,来此是跟贤妃打擂台的,谁知贤妃一直昏着不肯醒,在座又有那么多人淋雨受寒。 事情不是她能一己之力控制住的。 那就小小牺牲一下虞听锦好了。 谁让她自己惹出祸来! 皇后便问:“春贵妃在哪?” “回皇后娘娘,我们娘娘在雨里跪着,贵妃她并没让起来,早就自顾自回春熙宫去了,眼下怕是已经睡安稳了呢。” 皇后环顾众人:“这次不管起因如何,贤妃是否有错,春贵妃性子都未免急躁了些。传本宫懿旨,罚春贵妃禁足三日,抄写《女诫》十遍,下不为例!” “是!皇后娘娘英明!” 皇后跟前的几个侍女连忙答应,给主子捧场。 皇后不给其他人进言的机会,话锋一转吩咐道:“传旨开锁,请赵太医进宫给贤妃医治。内宫当值的医官也全部赶过来,给所有淋雨的嫔妃看诊,速速去传,不得耽搁!” “是!” 凤仪宫的内侍们连忙去传太医。 皇后快刀斩乱麻之后,根本不在此地久留,免得贤妃一派又要生事。 “你们各自回宫,或留在这里等太医都可,一切以自己身体为重。本宫去将此事与陛下商量,听陛下处置!” 皇后带着人快速离开。 仪仗往辰乾殿方向去。 半路又转向,回返凤仪宫。 “娘娘,咱们不去禀报陛下?”侍女白鹭不解。 皇后撑着额头,一脸疲惫。 “深更半夜,陛下定已睡下,若为了这点子嫔妃闹别扭的事去打扰,岂非讨嫌。” 她说去禀报皇帝,不过是脱身之计。 因陛下睡了或忙着而没有禀报上,那也正常,别人还能说出什么来。 “可贤妃若有差池,明日陛下会不会责怪娘娘……” “她能有什么差池,本宫分明看见她眼皮发颤,是在装晕!” 皇后冷哼一声,“她肖想贵妃之位良久,结果却被春贵妃一个新人抢了先,心中自然不忿,处处找麻烦罢了。” 皇后叫了太医,又对虞听锦小惩大诫,已经做了该做的,没有可被责怪的地方。 惹了一肚子气的皇后,命人去传虞听锦。 把她叫到凤仪宫狠狠骂了一顿。 虞听锦委屈极了。 “嫔妾根本没有让贤妃罚跪,是她自己非要去的,她分明是故意找茬……” “她故意找茬,你却上当了,需要本宫帮你收拾烂摊子。” “娘娘,可是……” “可是什么?本宫帮你一次两次,可帮不了你一辈子。本宫扶你当贵妃,但能不能坐稳这位子,要你自己有本事才行。后宫里那么多如花美眷,若你没本事,自有旁人顶上来,春贵妃,你自己好好反省吧。” 虞听锦满含怨气回到春熙宫时,绯晚还跪在内殿。 头顶顶着一只碗,双手伸直各托举一只,碗里装满水。 水不能洒,碗不能掉,否则就要挨打。 盘儿奉命拿着竹条子守在一旁,若绯晚犯规,立刻往她身上打。 打的是本就有伤有淤肿的地方,伤上加伤,既不会在她身上添新伤被人轻易看出来,又能让痛楚加倍。 虞听锦进屋时,刚好绯晚胳膊抖得厉害,再次坚持不住抖掉了水碗。 虞听锦冲上去抢过竹条,劈头盖脸就是一通狠打。 “娘娘,小心打出新伤!”盘儿劝阻。 “打出又怎样!本宫这贵妃当得憋屈,皇后骂我,贤妃害我,我连孩子都生不了了,却还不能打一个贱婢!” 虞听锦哭红了眼睛。 她在侍郎府过了十多年金尊玉贵的好日子,进了宫,却总是受委屈。 都是这贱婢! “若不是你,贤妃怎么会嘲笑本宫,摆鸿门宴!若不是这场宴会,本宫怎么会中她圈套!都怪你!” 虞听锦下狠手。 打人打得气喘吁吁。 盘儿抱住她苦劝,她最后也打累了,才停下来。 绯晚身上已经疼得火烧火燎,多了很多淤痕。 上了夹板的手指也早被拽歪了。 比云翠打的那场厉害得多。 低头看看身上各处,绯晚觉得差不多了。 于是瑟瑟发抖,低声哀鸣着昏了过去。 “把她丢到外头淋雨去!” 虞听锦吩咐。 她气恨难消,连装相都懒得做,也不给绯晚收拾妥当,直接让盘儿叫了内侍,将绯晚丢去了宫院最泥泞偏僻的角落。 所以第二天一大早,来传旨的御前太监曹滨,见到的是满身泥水,披头散发的绯晚。 “贵妃娘娘,这……” 曹滨恭敬发问。 等虞听锦给解释。 第一卷 第18章 禁足 虞听锦又惊又怒。 惊得是皇帝在早朝之前就派人来传旨,不是为昨夜贤妃的事惩罚她,竟然却是为册封绯晚! 怒的是绯晚不等人给她收拾妥当,竟敢挣脱宫人看守,自己冲到前院来接旨。 把她受罚的狼狈样给御前的人看到了! 对上曹滨看似恭敬实则审度的目光,虞听锦按捺住慌乱,勉强一笑。 “曹公公大概不知道,绯晚这婢子有些癔症,夜里经常梦游,看这模样想是昨夜又跑出去游荡了。” “还不快将她带回去,梳洗一番再来?” 虞听锦朝盘儿使眼色。 绯晚却冲到曹滨跟前跪下。 “公公,奴婢没有癔症,但奴婢不敢接旨。因为奴婢早就答应过贵妃娘娘,只为娘娘生子,然后就出宫,奴婢不敢背主!” 她伏在地上,身子发抖。 再结合她一身泥水脸色苍白的样子,曹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是昨晚回来之后,受了折磨呀! 佛堂的事昨晚曹滨叮嘱过,让绯晚不要说出去,只说是在御花园伴驾就好,不然让外头言官知道怪麻烦的。 可这春贵妃也是够可以的。 对伴驾归来的人,也敢出手? 曹滨是御前的人,轻易不掺和嫔妃争斗。 今儿东风压倒了西风,明儿西风压倒了东风,掺和进去有什么好处。只要牢牢靠住皇帝这棵大树,自己就能屹立不倒。 不过,也有例外。 那就是,若某个嫔妃格外讨皇帝喜欢,那么在她风头正劲的时候,曹滨非常愿意给对方几分面子。 念头转过只在一瞬间。 曹滨就在绯晚和虞听锦的对垒中,选择站绯晚。 很简单,虞听锦最得宠的时候,也没本事让皇帝流连贪恋不已,更没让皇帝一晚上给她升两级。 何况昨晚长乐宫的事他已经听徒弟悄悄报过了。 等皇帝知道后,贵妃还得喝一壶呢! “贵妃娘娘,奴才看这位小主神志清醒,倒不像是梦游。奴才宣旨之后还赶着回御前复命,实在没空等她梳洗,请您见谅。” 也不等虞听锦表态,曹滨下巴一抬,直接扬声高叫:“宫女绯晚听旨——” “奴婢在。” 绯晚恭恭敬敬跪好。 这阵势一出,虞听锦也不得不跟着跪下。 皇权是天,曹滨宣旨就如同皇帝亲临,贵妃有什么话也得先憋回去。 “圣上有旨,春熙宫宫女周氏绯晚品貌嘉淑,柔婉温良,特册为正六品常在,赐住春熙宫观澜院,钦此——” “周常在,接旨谢恩吧。” 内务府档案中,绯晚用的是小时候养父母家的姓氏。 “嫔妾谢陛下隆恩,陛下万岁万万岁!” 绯晚叩首。 曹滨笑着等绯晚起身,指了指身后跟着的两个小内侍。他们手中端着锦盒,黄绫覆盖,掀开来,是流光溢彩的锦缎和珠宝首饰。 “内务府的册封份例稍后送来,这是陛下另外单赐给小主的。” 绯晚顶着一头乱发,容色竟不减弱,反而有一种劫后余生的破碎之美。 她含泪盈盈下拜:“嫔妾谢陛下厚爱!” 旁边虞听锦几乎要将银牙咬碎。 勉强挤出一抹笑,故作困惑地问: “曹公公,昨晚在御花园发生了什么,怎么陛下一夕之间就改了主意,破例册封这婢子了?她是本宫跟前的,陛下事先都没告诉本宫呢。” 曹滨躬身笑道:“圣意难测,奴才只管传旨,娘娘不如改日直接问陛下?奴才赶着回去复命,就不打扰娘娘了。” 见他匆匆要走,虞听锦连忙加深笑容,“你且忙你的去。陛下即将上朝,有诸多国事操心,小事就不必让陛下烦心了,你说呢曹公公?” 她暗示绯晚一身狼狈的事。 让曹滨三缄其口。 侧了侧脸,盘儿立刻会意,拿出一个装着金银小锭的荷包,递过去请御前的人吃茶。 曹滨传旨已拂了虞听锦面子,此时不好再不给她脸面。 毕竟她是这满宫里唯二的贵妃。 于是默许小内侍接了荷包。 而后朝虞听锦和绯晚略行个礼,带人走了。 虞听锦直直瞪向绯晚。 脸若寒霜,半晌不语。 所有宫人低着头,静静的,生怕一个不慎被迁怒。 绯晚也低着头。 怯生生地说:“娘娘,嫔妾不是故意惹您生气的。昨晚陛下要封嫔妾为七品娘子,嫔妾不敢承受,苦求他收回成命,可陛下偏是不听呢,还要加封嫔妾为六品常在,嫔妾实在是没法子。” 她说得慢吞吞,惶恐不已。 可一字一句都重重敲在虞听锦心上。 心里头骂了一万声贱婢,虞听锦恨不得扑上去把绯晚撕碎。 “你这实在是没法子,都弄了常在之位在手,等你有法子了,本宫的贵妃之位也要让给你了!” 虞听锦当着满院宫人,不好发作,极力忍着怒火,险些把指甲掐进掌心。 绯晚柔声:“嫔妾不敢。” “本宫看你敢得很!” 话音未落,宫门外又进来几个传旨内侍。 “圣上有旨,春贵妃一时性急,苛待嫔妃,即日起禁足一月,罚俸三月,以示惩戒。望贵妃戒骄戒躁,克己淑慎,以为嫔妃表率!” 虞听锦身子一晃,险些摔着。 盘儿忙扶好主子,上前塞荷包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镇国公老夫人一大早去给太后娘娘请安了。” 内侍低声透露一句,接了荷包转身走人。 看来是昨夜开宫门宣太医的事被镇国公府知道,娘家人给贤妃撑腰来了! 皇后昨晚偏帮虞听锦,只罚禁足三日,今日皇帝直接提升为禁足一个月,还要罚俸。 虞听锦贵妃才当了没多久,就遇上这种事,脸都丢尽了。 “本宫要见陛下!” 可宫门外已经有了看守的御林侍卫,她出不去。 她当场哭出声。 绯晚上前劝慰。 “娘娘,陛下怕是还不知道昨晚到底怎么回事呢,或许误会了娘娘。眼下娘娘禁足不能出去,不如让嫔妾去跟陛下解释一番,替娘娘分辩几句?” 虞听锦一脚将她踹倒在地。 “幸灾乐祸!本宫用不着你!” 虞听锦气冲冲回屋,去给皇帝写信陈情。 一时顾不上跟绯晚置气。 绯晚慢慢从地上站起。 自己端了曹滨那拨人留下的御赐之物,慢慢走去春熙宫后部的观澜院。 这是皇帝赐给她住的地方。 比昨天虞听锦分给她那两间阴潮小屋子可强多了。 绯晚一个人把院中所有屋子都走了一遍。 脸上渐渐露出清浅的微笑。 这才是个开始。 她晋封,虞听锦禁足。 接下来,还有的瞧呢。 起码最眼前的,她昨夜受的伤,刚刚挨的踹,皇帝可还没看到呢。 贵妃娘娘自作孽,那可怪不得旁人啊。 第一卷 第19章 风风光光,破格用贵妃仪仗! “曹滨,长乐宫那边如何了?” 日上三竿。 萧钰早朝之后回到御书房,先问昨夜风波。 镇国公府老太君一大早进宫见太后,帮孙女贤妃陈情。镇国公本人则在朝堂上支持他严惩江南治水不力的官吏,帮他跟吏部户部那些文臣对垒半日,非常得用。 于情于理,他都该多关心贤妃一下。 “回陛下,贤妃娘娘已经苏醒了,镇国公府老夫人陪了贤妃娘娘两刻钟,此时早已出宫。太后和皇后都赐了压惊驱寒的珍贵药材给长乐宫,昨夜其他淋雨小主们也都各有医治了。” “把朕今日的糕点果品都给长乐宫送去,再去库房找两匹缎子给她。” “是。”曹滨小心多问一句,“陛下,赏什么样的缎子?” 皇帝靠在椅背上,揉揉眉心:“你派人去挑,随便什么皆可。” 曹滨立刻明白,皇帝不过是例行公事安抚一下贤妃,给镇国公府几分面子。 并不是真心关心贤妃。 于是将这件事派别人去办,自己依旧陪在皇帝身边。 萧钰看着御案上摞得高高的奏折,眼底流过疲色。 他勤政克己,整日耽于政务,自忖是难得的好皇帝。 可无论是前朝百官,还是后宫嫔妃,都不肯与他上下一心。 不但不能帮他分忧,反而还总是给他找麻烦。 一个江南治水,朝堂扯皮多少日了,状况频出。 另外还有西北战事,南疆叛逆的属国,以及中州盐道贪腐大案,桩桩件件不省心的大事等他处置。 而后宫偏在此时风波不断。 贤妃的事他不用细问就知是两妃互掐,春贵妃没有掐过贤妃。 像贤妃这种世家大族出身的女人,总是诡计多端,于无形中馅人于不义,春贵妃心思简单,又吃瘪了! 可春贵妃她…… 皇帝有些不耐。 确实鲁莽了一些。 若是能像皇后一样稳重,也不会总给他添乱。 女人要么娇蛮过头,不够沉稳,要么沉稳过度,十分无趣…… 既风情万种又冷静自持,能陪他红袖添香又能给予温柔慰藉女子,这世上可存在? 萧钰疲惫闭了闭眼。 喝了两口茶,拿过一本折子准备批阅。 动作却忽地停住。 “叫周常在来伴驾。” 温柔懂事又媚色袭人的女子,昨夜佛堂里的不就是? “是。” 曹滨应声就要吩咐人去请绯晚。 萧钰道:“你亲自去,用春贵妃的仪仗,送她快些过来。” 他被琐事闹了一早晨,现在只想安静歇一会。 绯晚第一次来辰乾殿侍寝时,那种独有的无声的陪伴,是他此刻最需要的。 曹滨顿了顿。 他接了虞听锦让他对绯晚“梦游”缄口的红包,可不代表他会为虞听锦欺君。 皇帝不问他不说,但事关他自己办事,那自然是要说的。 于是小心回禀:“陛下,周常在可能不会太快……” “怎地?” 曹滨躬身:“奴才早晨去春熙宫传旨的时候,周常在状况十分的不好,满身泥泞,似有新伤,奴才听说似乎是……” “是什么?”萧钰眉头皱起。 “是周常在昨晚回去后,在院子里过了一夜……” 萧钰沉脸。 云翠已经入刑房,那么昨晚是谁在折磨绯晚! “之前让你查的事?” “回陛下,奴才命人探问过了,周常在以往经常挨打挨骂,那个叫云翠的侍女在春熙宫很是跋扈……” “朕问你春贵妃知不知道周常在挨打。”萧钰不耐打断。 曹滨伏地:“奴才还没查到。” “你也学会跟朕推诿了?” 曹滨连忙不停磕头:“奴才不敢,奴才立刻抓紧去查!” “滚起来!先给朕办正事去!” 萧钰吩咐:“去接周常在,顺便,宣个旨。” …… “奉天永昌皇帝谕曰:春贵妃虞氏,自册封以来,不能恭勤克俭、约束宫人,以致宫闱不宁,嫔妃怨怼,即日起禁足一月,罚俸三月,抄《女诫》《妇则》各百遍。望贵妃戒骄戒躁,诚心悔过,以勉励后宫诸嫔,钦此!” 虞听锦跪在地上,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 可曹滨手里明黄色的圣旨就在那里,等着她接呢。 “贵妃娘娘?” 曹滨轻声催促。 虞听锦举起颤抖的双手,勉强握住了旨意。 这是落了字的圣旨。 虽然惩罚的内容和之前无差。 但可不是晨间口谕罚她那么简单。 每一道圣旨都会记入宫廷档案,日后还会写进皇帝实录,进而入史书。 也就是说,就算以后她能稳住贵妃之位,甚至能加封皇贵妃甚至问鼎凤位,再风光,这一道圣旨也成了她人生路上的污点。 难以抹去。 曹滨歉意一笑:“娘娘,圣上还有旨,借您仪仗一用。” “借本宫仪仗?” 虞听锦尚未反应过来,御前的人已经飞快抬出了春熙宫的贵妃仪仗,四人抬的红漆轿辇,将绯晚请了上去。 “陛下让她用本宫的仪仗!?” 虞听锦目瞪口呆。 绯晚怯弱推辞:“曹公公,我还是走路吧,这是娘娘所用,我区区一个常在,怎能……” “小主您就别耽搁了,陛下立等您去伴驾,赶紧走吧!” “那、那容我梳洗一下……” “到了辰乾殿再收拾也来得及,您别让奴才为难。” 曹滨朝虞听锦匆匆行个礼,就连忙催着内侍们抬辇。 四人抬的玉辇,前后各有四人簇拥围拱,持着巾帕彩扇用具等物,这是四妃及以上才有的规制。 满宫里,现在只有庆贵妃、虞听锦、贤妃、惠妃四人可用。 绯晚一个刚册封的婢女,竟然逾制用了! 从春熙宫到辰乾殿,一路行来,宫人跪拜,低位小主退避行礼,好不风光! 就算遇上位阶比自己高的嫔妃,自有曹滨帮忙飞快解释,说她赶着奉旨伴驾,不用下辇行礼。 绯晚这样一路到了御前,她得宠以及虞听锦接旨受罚的消息,也像长了翅膀一样飞到了皇宫各处。 皇后停止浏览手中寿宴菜品清单,低骂一句:“不中用!” 骂的是虞听锦。 贤妃精精神神从床上坐起,笑呵呵道:“不枉本宫淋一场雨!” 笑得也是虞听锦。 而虞听锦本人,则冲回内殿,把刚写了一半的陈情信撕了粉碎。 皇帝果然见异思迁! 她恨皇帝像其他男人那样,对女子没有真情。 只是…… 绯晚那贱婢到底用了什么妖法,怎么一夜之间就将皇帝蛊惑成这样?! 她不懂! “好姐姐,你现在一定很费解吧。” 跨入辰乾殿侧殿的绯晚,眼中闪过一抹冷冽的光。 今天这一切,看似她什么都没做。 只是平白挨了许多折辱,就得到了皇帝怜惜。 又好似是贤妃出手,才让她捡了便宜。 可,并不是。 所有人都反应和行动,都在她预料之中! 她重生一回,别无长物,只不过学会了揣摩局面,谋算人心罢了! 第一卷 第20章 帝心 当今后宫,没有谁一家独大。 皇后恩宠平平,空占凤位。 但有祖宗规矩和一拨老朽文臣护着,她自己又不出大错,这凤位还是坐得稳的。 庆贵妃地位超然,无需拉帮结派,自有皇帝情义护体,她自个儿也不参与各家纠纷。 所以在虞听锦上位之前,能和皇后掰掰手腕的,就是贤妃。 贤妃背后站着勋贵宗亲。 分量极重。 他们历来是皇家既要倚重又要防备的存在。 当今圣上能够继承大统,多得他们助力。 但帝位坐稳了之后,他们却是治国的阻碍。 骄奢淫逸、横行霸道、罔顾王法,这些勋贵宗亲向来是科举上位的文臣们的眼中钉。 绯晚看得清楚。 后宫的女人争斗,哪里是单单争宠那么简单。 皇后和贤妃的博弈,背后其实是文臣和勋贵宗亲在争夺权势利益。 她们不过是前头的旗帜和靶子罢了! 皇帝对此不知情吗? 他太知情了,甚至是在利用。 哪拨人蹦跶太过,皇帝便给其对家一点甜头,表达一下圣意,敲打敲打。 最近江南水患是大事,治水赈灾做得一塌糊涂,朝中以首辅、监察史为首的文臣集团让皇帝十分光火。 所以对文臣背景的皇后和虞听锦一系,哪会有太多耐心呢? 绯晚就是故意在这个时候杀出来的。 以自己为诱饵,刺激贤妃动手,挑起两派争斗。 她们斗得火热,皇帝不胜其扰,她才有可乘之机! 贤妃果然没让她失望。 出手出得很精彩。 虞听锦也没让她失望。 出手出得很愚蠢。 她现在比起她们,宛如一股清新的风扑入皇帝眼中。 美貌,柔顺,谦卑,懂事,无依无靠,弱小可怜…… “陛下,嫔妾奉旨前来伴驾。” 她走到御书案前,轻声细语,款款下拜。 “起来,到跟前来,让朕仔细看看。” 萧钰从奏折上一抬头,便看到绯晚一身浅碧色烟罗长裙,弱不禁风站在那里。 头发丝儿都透着柔弱。 让他不由放缓了语气。 生怕声音稍大就要吓到已经饱受惊吓的人儿。 “陛下……” 绯晚盈盈走到书案旁。 轻轻抬眼看一眼皇帝,又含羞垂了眼睛。 这自然流露的羞涩,恰到好处,正好唤起皇帝对昨夜的记忆。 昏暗屋宇,水花四溅。 那是极其罕有的体验。 “怎么戴着面纱?” 萧钰伸手,抚上她脸颊。 绯晚连忙闪开,“陛下不要看!” 却被萧钰将面纱扯了下来。 一张指痕宛然,红肿清晰可见的脸,赫然呈现。 萧钰惊讶:“谁打的?” “没有谁打,是嫔妾自己拍蚊子不小心……” “你在为谁遮掩,以为朕不知道么!” 萧钰沉声。 吓得绯晚立刻跪倒在地。 “陛下,不是陛下想的那样……” 绯晚的解释被萧钰打断,因为他看见了她藏在袖子里的手指,没有夹板,手指歪斜。 萧钰脸色难看:“还有哪里有伤?” 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绯晚含泪摇头,语无伦次否认。 萧钰将方才给绯晚梳洗的御前宫人叫了过来。 绯晚没经仔细收拾就来见驾,在进入御书房之前,是在偏殿里沐浴更衣过的。 御前一位若楚姑姑领着两个小宫女伺候她。 若楚进殿后如实回答: “周小主脸上是几次挨打的新旧伤痕叠加,目测在十天内最少挨过三次掌掴,最明显的伤势不超过六个时辰。 身上有棍棒击打四十余处伤,深浅不一,不超过六个时辰。 腰部半个脚印的踹伤,时间更短。 双臂抓伤未结痂,腿上还有三处流血新伤。 膝盖是跪肿的。 双手伤势最重。 十个指头指甲缝里全是暗藏的针孔,有新有旧……” 说到此处,萧钰眉头紧紧拧起。 沉声问:“什么意思?” 若楚姑姑道:“是针刑。” “针刑?” “是八百年前起源与武朝的一种刑罚,一开始只用木签戳身体,后来发展成用铁钉,根据犯人的罪过不同,有不同的戳钉部位搭配。 后来刑律里取消了这种刑罚,针刑就只是私刑了,且渐渐变成了只戳指甲缝,将钢针深入甲床,旋转摩擦,加剧疼痛……” “够了!” 萧钰勃然。 祖父孝宗爷开始,就在宽容减刑,他登基后更是宽仁待下,臣民称颂。 没想到在他的后宫里,还有人动这种私刑! “曹滨,给朕彻查!” 绯晚惶恐落泪,被帝王威仪惊得话也说不全,只剩瑟瑟叩首。 那自然也就不用替旧主求情了。 当晚,绯晚宿在了辰乾殿。 皇帝一直留她在这里养伤。 “陛下,嫔妾身上青肿难看,不敢侍寝讨您的嫌。请陛下翻其他娘娘的牌子,嫔妾这便告退。” 到了安歇的时候,她作势欲走。 被萧钰一把拉住。 他小心握着她重新上了夹板的手,温声道:“朕今晚不想召任何人。” “可嫔妾无法……” “难道朕和你之间,就不能安稳过夜么,非要侍寝才行?”萧钰见她羞怯,逗弄道,“还是你很想?” “陛下!” 绯晚羞得不敢抬头。 侧过身去:“陛下怎可这样……这样……” “怎样?” 绯晚羞得挣脱他,快步跑开。 却突然哎呀一声,踉跄跌倒。 萧钰抢过去扶住,将她托在怀里。 “磕倒哪里了?可疼?” “陛下……” 绯晚忽然泪湿眼底。 “陛下为什么要对嫔妾这么好……” 萧钰愕然。 问一句疼不疼,就是对她好了? 绯晚低声啜泣。 “嫔妾幼年家贫,难以过活,就把嫔妾卖了给人家当丫鬟。十多年来,嫔妾为奴为婢,挨打挨骂,从来没有人关心过嫔妾疼不疼、难过不难过。” “陛下,您待嫔妾不要太好,否则哪一天若是您嫌弃了嫔妾,把嫔妾丢到一边去,您的这些好,就会让嫔妾特别痛苦。” “要是从来没有拥有过也就算了,怕的就是拥有又失去……” 萧钰将绯晚拥在怀中。 叹息,又怜惜。 下巴摩挲着她青丝柔软的头顶,他轻声保证:“你放心,朕会一直待你如初。” 别的嫔妃,争首饰,争位份,争荣宠风光。 可只有这个弱小的女子,在意的是他的关心。她想要的真少,连一句随口的关切都让她感激涕零、患得患失。 这样的女子,怎不值得他待她好? 两人入帐。 这一夜,没有激烈的纠缠。 只是安稳睡眠。 绯晚轻轻依偎在帝王怀中,既依恋,又不敢放肆。 小心翼翼的样子让帝王将她拥得更紧。 皇帝睡着后,绯晚轻轻睁开装睡的眼。 很好,又前进了一步。 男人对她无法克制,只是开始。 这能够克制的夜晚,才证明她真正开始走近男人心里了。 第一卷 第21章 帝王就是帝王,再动心也试探她 “小主,您快看看这是什么?” 皇帝去上早朝,绯晚在偏殿后堂歇息的时候,曹滨的徒弟小林子乐颠颠进来行礼。 他招手示意身后跟着的粗使内侍,让他们把东西赶紧端上来。 倒是有大胆的提出尝尝再说,何一凡却搬出之前表哥给他们讲的野苹果和肿脖子果,一再提醒大家谨慎对待。 “你给我进去,我和他有话要说。”张母儿到现在还胳膊肘子往外拐,顿时来了气:是爹妈和你亲还是他和你亲? 莱茵哈特是沉星号动力舱的总负责人之一,另一位总负责人则是伶谣。 “胡,我胡了!”许洋大喊一声,连忙把手中的牌推倒,把九万拿了回去,高兴的不得了。已经玩了好几圈了,终于开胡了,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看着此时的林莫瑶,林毅不禁咂舌,几日不见这林莫瑶的实力也是暴涨许多,而自己的这几日的实力增长与这林莫瑶相比实在是有些相形见绌了。 “什么毛病?”我不解,怎么没见人先听见歌声,那带着鼻音的唱法如同空谷回音,飘飘渺渺。 正义与审判之神泰尔坐下后自然是注意到众神的举动,对于雷斯安博里的支持,他是看了眼里,自然是回以微笑,对这位崛起的神明增添了几分好感。 在这个世界上,想要成为炼金工匠并不是一件那么容易的事情。需要对于这所谓的光子和炼金领域,有着深刻的了解和独到的认证,并不是仅限于知道积累的东西就可以了。 这时,一个老头走了出来,是那个大学士,他手执玉牌,然后高高扬起,立时,四周变得寂静。 上官宏烈面色一寒,刚刚还觉得这斥候不错,怎么竟连如此简单而又重要的情报都刺探不来? 蓦地,丹田处陡然一震,一股子温热辛辣的气息在寒气的侵袭下突然爆裂而出,有若脱缰了的野马,又或者潜伏冬眠了无数个日子的蛇,视体内筋脉与血肉如无物,肆无忌惮地游动起来。 涂宝宝的额头上面被安琪拉砸出一个伤口,有血从额头上面流下来,沾染在涂宝宝长而卷的睫毛上面。涂宝宝的脸色苍白。 郁风一只手拎起被水泡了半天的自己的食物,内心暗自叫苦。幸好是找到了,不然自己就该喝西北风了,不过都泡过水了,只能凑合着吃了。 一声尖厉的呼哨声“啾”地从远处响起,紧接着丛林入口处漫起一股淡紫色的烟雾,瞬间遮住了入口。 “不用了,你端出去吧。让给我泡一杯黑咖啡送进来。”南宫宇寒对于涂宝宝的笑脸以及讨好都视若无睹,瞪了涂宝宝一眼道。 虎子,这名字听着更加耳熟。在平桑村,自己幼年时的玩伴之中,便有这么一人。现在想想,刚才这声音虽与自己印象之中的有些不同,但也有些像,莫非真的是他。 “我也希望我今日做的决定不会让我后悔”当很久以后钟离尘回想到这天做的决定时而悔不当初,可什么都回不来了。 好歹涂宝宝为他生了两个孩子并且独自抚养孩子六年,为冲了这个,南宫宇寒就应该娶涂宝宝。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总是对涂宝宝有一种类似爱情的感觉,让他抓不到摸不透。 第一卷 第22章 封号 “嫔妾在神佛跟前发过誓,绝不背主。陛下,嫔妾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她哀戚地仰着头,无助看向皇帝。 此言一出,萧钰已了然。 “曹滨。” 他叫人。 宇宙霸主,那是全方位无解的恐怖存在!类似于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 “你从谁身上见到的?”马飞飞沉声问道,这个问题隐隐约约让他感觉到有点严重了。 “我突然有点儿想念我大天朝的上课标准了。”方问叹了口气,说道。 最恐惧的是,他们不知道,陛下在江南的这些日子里,到底听到了什么,又看到了什么。 主考的官员是一个颇有威严的中年人,应该是从京城下来主持科考事宜的,两位陪考官都是本地的官员,一个是东平府的府尹,另一个王庆猜不出是谁。 一声炸响过后,暖瓶内胆在黑影身上碎裂,热水渗入了它的身体。 她话音刚落,上百股强悍的威压横扫全场,或许单拿出来一个并不强大,但所有威压汇聚在一起就令人无比震撼,所有人都身体一震。 但大部分修行者都是阳光的,尽管这是一个修行的世界,但并不代表修行者都是心理扭曲,他们也有着自己的底线。 “你们看,那就是昊天真神。”昊天分身对这一旁的虚空指了指,就见虚空中浮现一片金光,金光散去露出昊天本尊的模样,庄严肃穆,慈悲和蔼,充满悲天悯人的大爱之心。 苏唐帝国与南朝接壤的边城素来平静安稳,可今夜三百里荒地,竟会游散着一支神出鬼没来历不明的马贼山匪。 太子爷主持的佛衣大会之上不请自来披着烂陀袈裟的行脚僧伫立佛堂,环视着终日将大乘佛法挂在嘴边的众僧众佛问了一个问题。 “好!”最终,一名看起来年纪稍长的士兵,把手里的陌刀收了起来,走进了曹府内。 不能眼睁睁看着八千弟兄命丧他乡的苏武亲率三千轻骑前来营救误入孤地的八千前锋军。 李世民翻了翻白眼,接过了王德接上来的军报,并没有着急打开,而是对着李绩问道。 这是一个多么久远的名字!春秋甲子年里,江湖已鲜有听闻。乃至所有人都认为,西楚剑随着剑皇陨落而绝迹江湖。 “还不去照办?”喜意还没涌上胸口,孙思明一盆冷水已经是从头落下。 早已习惯这种生活的他似乎忘记了该如何用眼睛视物,这并不可悲,也不需要同情。 这里周边的环境她已经摸熟了,有好几处都可以藏身观察,明天她会死死盯着这个实验中心。 范炎炎注意观察着marry的眼神,那种眼神很复杂,掺杂着宠溺、憧憬和爱护,同时又有贪婪的色彩在里面,这让范炎炎一时有些懵逼,marry干嘛用这样的眼神看着爽儿?难不成她们是一对百合? “他们不是不想对我们采取行动,而是不敢,他们有所顾忌!”周清爽的话忽然有些得意。 面对着这么多野人的进攻,正当范炎炎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只见一匹狼突然冲了过来,范炎炎定睛一看,是之前被他救过的母狼,这匹狼身躯巨大,非常霸气,它这样在范炎炎和赵嘉曦面前停了下来,转过头来看着范炎炎。 第一卷 第23章 做戏,谁不会啊 他说的正是星域通用语,年青武修不愧为资深门卫,当然能听出老道操的是白亚星系那边的口音,替老道做语言应答的自然是阿金,用家乡星系的口音作答一点问题都没有。 吴添大失所望,话说哥和她是不是没啥缘份,咋次次都失之jiāo臂。 虚空霞风四溢,就连远处的王景天一众人,都能感受到虚空在强大力量下,出现的震动。 如果没有这东西的禁灵效果,以她的力量完全可以召唤出四翼,在偏僻的地方直接飞离这个王国,那样既使对方全力追捕自己也不可能得到任何收获。 上一届的年试,他的修为是通灵七层,而今年的年试,他的修为若是停滞不前没有增长的话,长老会会直接除去他亲传弟子的身份的,何况他现在的修为不是没有增长,而是大跌,情况更为糟糕。 “哇~哇,是螃蟹!”李珉宇看见了一个大大的螃蟹,在泥滩那里爬动着。 “一切?你这哈比人未免也太好奇了,太不正常了。”故作惊诧的回头,看着弗罗多,甘道夫夸张的,带着微笑说道。 他当即吓一大跳,再看附近,每隔一段路都插有一块一模一样的警示木牌,一时间惊疑不定,心想,难道自己不知不觉钻到罗布泊周边来了? 可当柳菲菲的目光落到妙人身上时,却如同石化,呆住!一旁的莫天也是愣了愣,他想过千万种心见到观音时的模样,却没有任何一种与面前的场景相似。 不过原始灵觉异于宙强的穆浩,却可以很确定,之前战祖星轰上蓝洋星祖藏海域的那一刹那,收取蓝洋星的那个家伙应该是遭受到了重创。 路飞扬早已经不是当初的菜鸟哥了,对于两旁的各种声音,他就像没有听到似的,一脸淡定的看着对面通道里走出来的球员,当先那个个子高大,相貌英俊,一脸得意的阳光少年,不正就是昨天晚上遇到的刘天明吗? “师妹我不相信我什么都输给你。”李莫愁冷喝道,不躲不闪打出最强功力的赤练神掌。 众人聚在开着冷气的餐厅里,华丽的餐台中央摆着大簇的鲜花,空气中隐约有点香气。跟着菜肴被一道道的端到桌上,空气中到处飘着诱人的菜香和美酒的味道。 这已经很不错了,其实对于梁栋这样一个初学者来说能够完成阵法的刻画已经是因为他的实力太过强悍的原因了。 当然和他一样的修士,并不在少数,虽然他们的声音不是很大,但是如果人数一多起来,那会是什么效果就是不用脑子想也清楚之极。 随着许哲的呼吸开始急促,脸色充红,无意识地发出呻吟声,周莹莹眼中的挣扎之色显得越发的激烈。 可是每当林西凡想到安妮的真实年龄的时候,却终究是有些难以下手,于是一个翻身反将安妮压在了身下,然后将两人盖在了被窝里,安妮或者以为林西凡真的要对自己怎么了,所以心情有些激动。 “让我给你封印他倒不是什么难事,你也不用卖什么消息给我,刚才你帮我挡姬轩辕那一剑,我承你的情,从此你我算是两清,但我还是有一点不明白。”澹台明月说道。 他敛了这份感动,露出满脸笑容,伸手扶着她,像以往那样将自己最好的一面让她看到,不至于让她更担心。 甚至她看着几张桌子上和地面上乱丢的垃圾,还有那些跟叶八炮一样穿着拖鞋、翘着二郎腿吃烤串的人,眉头更是忍不住皱起。 首先进入外域的是银月城与沙怒城的月光鼠——在进入外域的一瞬间,天空明亮如夕阳的满月立刻提升了它们的智商——他们立刻集结成鼠潮,在各自首领的带领下划分出集团。 今晚受邀参加的酒会的,几乎都是华夏商界内有头有脸的大人物,除此之外,更是有不少国际知名财团的人到场。 宋知府说这是咱们府衙的标配,你倒也不用觉得僭越,这里是金陵不比成都,我们费用充足,这个闵大人多虑了。闵秋叶丝毫不领情,说府衙这么多地方,有一处容身即可,我还是自己找地方吧。 他们四个都是轩辕学院下属四大院的院长,青龙院院长东方哲言,白虎院院长西门玉儿,朱雀院院长南宫绵宝以及玄武院院长北冥钟。 但是各地稀少的厂源,最多只能够供应自身城池的需要,想要达到供大于求的程度,还需要长时间的发展。 秦淩当即点头,他正需要一个自由的时间,对方这就刚好给他了。 至于罗恩此刻手中的炎魔灵魂碎片则是与茅斯交换意识的时候,罗恩顺手从管理者系统中取下来的,正好在为通过深渊传送门作为掩饰。 “有原因?难不成还能是守护什么宝贝?”叶八炮玩味的看着欧阳大柱。 男子脸一抽,而后挪了挪身子,试图让自己的身子暴露在亮光下。 张少飞回过头看了一眼,只见是一个身穿警服的中年男子,长得浓眉大眼,国字脸,平头显得很精神,正在向自己招手,张少飞左右看了看,并没有其他人,疑惑的指了一下自己,那中年警察点点头。 刘备冲张松深施一礼,将帛布接过,打开来看,果然详细,刘备大喜,将帛布递与孔明观看。刘备又冲张松深施一礼道,“再次谢过张先生,如若我今后得势,张先生当为首功。”“谢过刘皇叔。”张松谢道。 第一卷 第24章 晋封昭才人 “怎会如此!” 下了早朝,萧钰匆匆赶到春熙宫。 观澜院内室,皇后、贤妃等许多嫔妃都在场,连禁足在前院的虞听锦也在。 连着宫人和太医,屋里满满都是人。 众人行礼见驾。 萧钰谁也没看,直奔床边。 绯晚刚苏醒不久,是文太医几针下去,强行针灸扎醒的。 “鬼舞天庭……”谢半鬼狂呼之中,血葬经开始疯狂运转,地道深处蓦然传来阵阵金属撞击的巨响。 “娜莎,你要抢我生意,我第一个反对我表哥娶你,”陈鱼黑着脸假装凶巴巴的威胁着,一脸的狰狞。 叶桦这是让叶蓁知难而退,明眼上给她出计谋,实际是告诉她,这天下第一楼的主子是不会轻易帮她的。 无极城中,董卓手下的那三支特别的队伍早已派人提前赶到了这里,董卓出行,安全上自然不敢有丝毫大意。 不过筱雨也不想多说什么,不过第一次的她,承受不了多长时间的,安迪也知道这一点,不会长时间玩下去的。 秋离儿接到叶少轩的示意后,立马向郭元一奔去,冷风中她的笛声更为密集,无数的音刀如雨一般铺天盖地的飞出。 只是派高顺出动,也许董卓是为了之前他们的行为生气,不过这毕竟也不算是什么太大的事情,本想着过些时候就会好的,哪成想董卓忽然间又做出了让庞德入蜀的军令,难道说,董卓对他们已经沒有信任了吗? 安迪从官方所给的信息,了解到,魔法城是妖精居住的地方,四周有密密麻麻的树木,长年阳光照不到城里,而那里居住的妖精非常讨厌人类,就算是冒险家,也讨厌,目前已经有很多人玩家死与妖精npc。 叶少轩微微一笑,继续往前走去,突然一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在他眼前,不禁顿住了脚步。 云烟见银衫老者极为的尴尬,正欲出手结果暂住证牌,不过她并没有接过来,而是被走出来的齐单接过来了。 “不好,竟然被烧伤了。”等待一次的烧伤效果下去,阿柏怪并没有这么脆弱的倒下。 对不起,电脑为了庆祝奥运会开幕,突然出现罢工现象。因此直到现在才把八号十点的例行更新送上。 说的人轻描淡写,听的人不以为意。躲藏在暗处的人,却不由自主地握紧了双拳。 无支祁与牛魔王和蛟魔王等人打吃一惊,从认识杨峰到现在,已经有一年多了。可是他们却从来没有见杨峰发过火,甚至说一句重话都没有。可是没有想,这一次却会为了这事而发这么大的火。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金娃银娃,不如自家的那破孩子,正想给家里通个电话的时。 气息冲撞而来,陈半山四人没让开,理所当然地冲撞在一起,顿时之下,两声兽吼嘶鸣,随后就有重物摔落地面。 陈半山挑了挑眉头,居然说自己是老鬼,不过想想也是,自己青年模样,这些人全是少年,自己在他们的眼分阶段算是老鬼了吧,摇了摇头,陈半山直接离去,不与他他们计较。 只见演武场中一众唐家子弟在看清来人之后,顿时面如土色,不自觉连连倒退,甚至有人直接瘫倒在地,浑身战栗个不停,仿佛看到了极为恐怖的事物。 也就是说,叶天等人的名字和代号都被彻底抹去,有且只有一个数字序号,而这个数字序号每天还在变动之中。 第一卷 第25章 追查 除非是陈克礼选了一把劣势的武器,要么就是卫长风的剑气太强,超越了凝气的层次,才能制造出这样惊人的效果。 当所有人进来之后,通道会关闭,神国进入虚空,再也不会有人找到了。只有完成考核后,剩下的人才能离开……应该还能回到东胜神州,具体位置就不能保证了。 而且新型的电池的运用,也只不过是给了中航一个技术方向而已,对于中航来说不是问题。 潘帮主拉着王大江的手一路把他送到客舱门口,这才想起无尘道长和常氏双侠,说了些江湖套话,告辞离去;无尘道长和常氏双侠对望一眼,暗中暗暗叹气,摇摇头郁闷的走进自己的房间休息去了。 阿破惊奇道:“你是怎么知道的?”老史昨天从勇嘴里知道了我们罪的人是他老大。可是仅仅一夜之后他居然已经弄清了这么多情况。 林凡第三次出来看到这块牌子后,忍不住的笑了笑,第四代就是这般可爱。 青羽549年八月,靖王昊自江南归朝,江南百姓怨声载道,然,奈何靖王多年在朝廷积累的势力,竟无一个大臣敢指责他抛下百姓私自归朝,并且擅自挪用赈灾银两。 “那就让太一玛丽睡你的房间吧,你和玲睡我的房间。我去玲的屋子那边。”我想了想道,本想着去志保那边的,不过想到她明天还要忙碌,就不去打扰了。 “外面的事情给我狠狠的打!这里面的我能应付!”萧浩听说这些事情之后,顿时脸色阴沉下来。但随后就是怒火熊熊,竟然有人在自己的地头上下阴手,真的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来到房间,这里是一个套间,屋里的烟雾弥漫,应该是这里的探员们因为任务失败的压力才聚众吸烟的吧。 别看这次来了几十家电视台购片部门,但要不是陆恒和周捷主演,能来十分之一都不错了。 她这个下午在自己的玉璧里又完成了不少订单,甚至换来了荧光粉。 琴弦与鼓交错而响,震动声伴光影闪烁,浓浓氛围中现场随之喧嚣。 二当家被徐旷的话侮辱得有些抬不起头来,徐旷却再次取出了通用机枪。 艾温和穆克跟着诸葛端来到了一间大会堂,会堂足以容纳一万人,此刻六千多人坐在会堂的前排,竟然还没有把会堂填满。 肖和还一头雾水,怔怔地摸出了摄像机,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没电了。 画面中厂长戴上耳机,面色骤然一变,不止是面色,就连气质也大变。 主持人很会搞事,发“s”时拖着尾音,像是毒蛇一样嘶嘶起来,配上十三连胜的战绩,着实给人一种压迫感。 所以陆虞让言乙奇认输,更像是在侮辱言乙奇,侮辱整个馀光岛。 莫丽尔找到徐旷,要求徐旷陪她出去走走,徐旷没有拒绝的理由,只好答应。 对方还欲争辩几句,她已经扬手叫来服务生点餐,不再搭理继续这个话题。 顺带一提,151师和军部的电话联络从进攻开始到现在都没有都没恢复。一开始师通讯连还派了人去检查电话线,结果去了的人也失联了。 云初闭上眼,心中怒火滔天,从寿衣店拿出一把枪正中院长的眉心。 在来到基地的日子里面,赵唯娑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实力很强的异能者。 其实昨天薛封在参观基地的时候,就曾经朝着西南方向看过,却并没有看到尸潮。 知道游好韵娇生惯养,需要什么“棍棒教育”,意思应该是需要严苛的教育吧。 又顾及了孩子的安全,又顾及了孩子的感受,王忠一时间觉得自己太天才了。 尤其衣柜,不知道为啥,光看江佳妮的图纸就觉得清爽利落的很。 “没能保护我又怎么了?我们是伙伴,是战友,你也不是我的私人保镖。遇到危险我会逃,会回击,大不了就是打一架。 并且还要经过高速公路,谁也不知道现在高速公路是否能够正常通行。 “马上把你儿子的哭声给我止住了,否则全部砍了。”陈铭皱了皱眉头,冷冰冰地说道。 而此时,另一边,身高九尺,披重甲,戴巨盔,连口鼻和眉心也以厚胄护住,只露出两只眼睛的曹仲康,已默不作声的提着一支长矛,站到了船舷边上。 “神圣泉水?”皇甫飞舞倒是听话地拿起了‘玉’瓶,扒开了瓶塞,顿时一团清澈又泛着‘乳’白的泉水映入了眼帘,皇甫飞舞昨天就看过这种泉水,并深知它的效果,心下吃惊道。 袁行将可儿抱到榻上,缓缓宽衣解带,随后就是如火如荼的鱼水之欢。他首次君临大地,虽然豪情万丈,却忽略了高山、丘陵、平原、草地的无限风光,直接探索岩洞,长驱直入,最终流连忘返,直到天荒地老。 “我……我不请你了!”她气得胸口上下起伏,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却见铁渣手部轻轻一动,一枚金币就划着弧线,飞向了空中。 早就该想到墨勒闻既然能掌握那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那么一定是耳目遍天下,自己居然还大大咧咧去找牧月海,然后又任凭牧月海将自己带来见了董奉仁。 这些皇子们没有成年以前都是住在宫里,有专门的老师教学,不能随便出宫,成年后就可以在宫外开府,有自己的府邸,行动上就自由的多了。 陈光大很是嚣张的昂起了脑袋,伸手又把两只汽油瓶给点燃了,他明白自己这时候绝对不能退让半步,不然他刚打造出来的大好局面就会烟消云散。 “怜悯之心?”听到对方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谢林不由愣在那里,哑然失笑。 输了也就那么大事,徐中磊自然是无所谓的点头;李牧的注意力始终保持在向宇的手上,只是点头表示不改。 “感觉比铠甲哥莫拉要轻。”艾克斯打量着身上的铠甲,当看到左手上空无一物的时候显然是愣了一下。 第一卷 第26章 树大招风,她要低调避宠 虞听锦大大松了口气。 从得知绯晚被咬就一直提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趁机委屈叫嚷。 “贤妃,你又该怎么解释?” 秦可儿俏脸惨白,美眸里更是充满了绝望,自己被彻底绑住,想要咬舌自尽都做不到,难道只能眼睁睁看到自己被这个禽兽玷污吗? 果然,林修身后的火海消失的瞬间,整个宫殿的温度就直接的变低了下来,让人浑身的汗毛都是竖了起来。 “回父皇,儿臣并不需要任何赏赐”,风千玺声音清淡如水,想也没想地回答。 “尔敢,当我们郑家无人不成。”顿时一道轰隆的声音在虚空中传来,听到这话的郑辉等人,心中有些激动。 季痕:“……”他真不明白,为什么王爷的实力明明比他高得多,却反而在梦魇里陷得比他还要深。 “拼个屁,只要有活着的希望就不能放弃,老子在塞拉利昂拼命的时候那还不到一成呢,老子不是也活下来了,老娘们不懂事就别乱参合。”雷拍了龙泽美姬屁股一下,不由分说的回答着。 虽然他们所在的一层停电了,但是地下室楼梯间的照明却还是依旧亮着,两名负责地下室值班的守卫看着一楼的灯居然又灭了,都是一脸不敢置信的互相看了看,莫名其貌的感觉不言而喻。 清风敛了敛眸子,微微别开目光,只是此时此刻,他早已避无可避。 “老先生不必多礼,我是谁并没有任何关系,此次前来妖界,也只不过为了寻找两个失散多年的朋友而已。”胡傲淡淡的说道,手掌虚按,便将鹿面老者按的坐回了座位上。 天鹅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落地,也不知道是怎么昏迷,然后再怎么醒来的。 闻言,赤东霖的脸色大变,心头暗道不好。于是立即朝着宫殿的外侧飞奔出去。 而从三个月前,秦逸则是自行出了恩斯特学院,前往一处僻静的修炼场所。 虽然李叶之前根本不知道她们的名字,但是从种种迹象看来,应该错不了,而李叶的直觉也是如此告诉他的。 “五个多月了……”哈利尔现在被李叶拉着坐在了身边,一直低着头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感觉就像是在害怕一般,她在害怕什么? 三人步步紧逼,宁虎顶在前面,脸色阴晴不定,因为他们说的根本就没错,自己一个异能特战组的队长,确实顶不住三大家族的愤怒。 对于龙珠世界,秦逸并没有改变其时间比例,而是任其自由发展。 挂了电话吐出一口浊气,杨橙估计最终的收益顶多几百万美元,真的就是赚点零花钱,对赵家构不成伤害。 要是寻常武将巅峰修为的武修,命丧唐明之手,还好解释。可是白河这等出身一气剑派的武将巅峰修为却也命丧唐明之手。 秦逸一拳轰出,两息瞬息碰撞后,其身形又是猛然拔高,万丈距离,几乎是瞬间便已经跨过。 许久,吃橘子酱的人停住了咳嗽。扫了一眼血红的橘子酱,先是摇摇头露出可惜的表情,接着则是伸出勺子,一口口的舀到嘴里面吞下。 第一卷 第27章 真凶 “夏长生。” “臣在。” 几乎所有伊集院高的支持者们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都心中一喜,而樱高的支持者们则心中一跳。 夏侯家几次请她们赴宴,夏侯老夫人都是拉着方妩娘问长问短,十分亲热。 因为这是北影零落下的命令,而不是老祖宗,再加上除北影辰几人之外,无人知道老祖宗的暗伤,所以诸人皆是疑惑不已,却并没有往其他地方多想。 “不蹭白不蹭,笨蛋师傅做饭的次数那么少,现在是难得吃上一次,就算是不好吃我也认啦。”王梦笑吟吟的说道,坐在沙发上,看着正在厨房里忙碌的李风,眼睛里流露出了一丝兴奋之色。 “你。”苏有功听了之后面色一阵大变。若是说前面的招降倒还好,唯独后面的弃暗投明,就让他胆战心惊了。 躺在万年温玉上仙灵之气不断地滋润身体而从腰部差点被斩断离体。这还多亏不灭之体强大要不然换了一般体质早就身首异处了。 当我和金娜的视线对上时,我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压抑感,甚至连呼吸都是有些停滞。 次日,洪家被灭门的消息传播到在整个南安城,而铁辛亦真如他所言,用极的速度命人帮夜若离制出一副极其详细的地图。 徐慧面圣第一天就承宠,封为才人,第二天就升为婕妤,晋升的速度,真称得上是永徽帝内宫第一人。 人界财宝章逸呈还不怎么放在心上,玄铁可是好东西,正好用来加固无尘刀,日后再以此刀手刃缥缈,也算物尽其用。 不过利用神圣本源做出的突破,根本没有一丝的暗伤以及后遗症,不用担心根基不稳,神圣本源解决了一切麻烦。 下午,牌局非但没有结束,反而更热闹了,做美容的太太们呼朋唤友、越聚越多。她们喜欢来这里不仅仅是防空洞足够结实,更是因为这里装潢的很上档次,比重庆最好的嘉陵宾馆都摩登。 付麟本来就是武学高手,这五禽戏只要入了门,就没有什么难的了,五禽戏分:虎、鹿、熊、猿、鹤五行。 背包在附近杂货铺里就有,但质量不是太好,为防止半路上出问题,赵诚又奔了梅西百货,那里什么都有,东西也靠谱些。 “靠,变聪明了!”孙达成瓮声瓮气的骂道,他有点后悔,早知道自己弄点土过来。 听见最重要的弹药没了着落,早饭虽然挺丰盛,可自两位集团军司令以下的指挥官们却味同嚼蜡。大家心里哀叹,遇到这种上司,山里的队伍怕是再劫难逃喽。 神念之力一旦被抽离,这“魇”之也就再无威胁性了,叶刑只是信手一挥,那数百道歃血神剑便是在片刻间刺穿灭杀了这具魇之,后者当即便是化为一阵青烟,彻底消失在了这虚空中。 戴笠顿时就是一个立正:“谢校长褒奖,这都是学生份内之事。”该上刀山的时候不能皱眉头、该装孙子的时候也不能皱眉头,何况是在自己老师的面前。 第一卷 第28章 赐她番邦镇国之宝,如此偏爱! “陛下,今年新贡的胭脂锦到了,您要不要瞧上两眼?” 这天,皇帝忙碌间隙,太监曹滨见缝插针给主子解闷。 “拿来瞧瞧。” 萧钰看折子累了,调剂一下。 宫人很快捧着几匹锦缎上前。 蜀地特贡的珍品,蜀锦中的王者,因为特殊的染色工艺和独特花纹,比一般蜀锦更加灿烂夺目。 艾美没有回应,脑海里回想起师父跟她说的话艾美!在你99岁的时候,命中有道劫,当水珠凝面,你的劫难就要来了。 先为了她给世亨集团总裁湛千城下毒,再为了夏温暖揍盛世财阀总裁梁景琛。 随后,四人坐在房子的客厅,谈聊着。主要是灵兽子三人太过热情,他们不停地问东说西。 副将觉得自己捡了宝,天天说,天天吹,把另外几位副将说烦了,几人都去找元帅告状。 “让天明他们待下去,我盗跖可不是吃素的,他们的安全还由我们保护,对吧?丁胖子?”盗跖对着庖丁挤眉弄眼的说道。 叶轩冷哼出声,旋即那手臂之上,一股仙力激荡而出,青色光芒却也在这个时候涌了出来。 “这种事情,跟你这个单身狗是说不明白的,你们慢慢吃,我就先走了。”萧朗骚气十足的离开。 杜岷英脸上出现了短暂的懵然,而后仔仔细细观察那熊孩子的脸,确定他不是编造,才讪讪的低下头来。 一般人到了秘境之中,想的都是如何偷偷摸摸的捞取好处,恨不得离伪仙界之人越远越好,还从未有人提过主动冲出去杀人这种想法。 想了一下,邓月茹没敢报太多的数量。一是怕数量太多引人怀疑,二是怕到时候不好运送上山。 “不管这辆车是不是跟踪我们,我最讨厌后面跟着一个跟屁虫了,想和我飙车,老子我就更不会给他机会。”铁哥见到那黄灯,索性一踩油门,就冲了过去。 许盈儿这一咬丝毫没有任何留情的意思,转眼点点鲜血便是从吴萧痕肩膀上流落,而感受到这一幕,吴萧痕连忙将自主守护在他浑身经脉中的毁灭之力强行移去,生怕震伤到了眼前的人儿。 “如果我们两人第一次交手,而你必须要占据主动,那么你会如何出手?”志恒询问道。 董建一看到保家仙就高兴的双手紧握,等保家仙说完,他立kè就在一次拨通了苏府门口的电话。 紫雷珠还是像以前一样,表面上看不出任何的异常,当宋云将自己的元神之力沉浸在紫雷珠中的那一刻,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在元神的世界之中,紫雷珠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摸’样。 说白了,银行工作人员的如雪,这样穿,不是给天白看,而是为了给这个会所里的那些“高尚”的男人看的。 宋云已经凝聚了元神,踏入武帝境那是十拿九稳的事情。以现在宋云表现出來的潜力,沒有人会怀疑宋云不能够踏入武帝境。这个时候自然要对宋云不吝赞美之词,毕竟得罪一个未來的武帝是非常不明智的做法。 “如雪,我和如云就先去那边逛逛了。时间也不早了,你也该早点回去了。”没想到,天明毫不客气地对如雪下达了“驱逐令”。 “掌柜的,你们这里有没有质量上佳的炼丹炉?”宋云也不废话,直接说明来意。 第一卷 第29章 叛徒 “昭小主,求小主救救奴婢!” 来人被放进屋后,直接跪倒在地,膝行着爬到了绯晚脚下。 一脸惊惶地苦求。 绯晚让开两步,夏荷连忙抢上把人拦住。 “做什么?小主重病未愈,你若是冲撞惊吓了小主,回头就把你告到御前去!” “奴婢不敢冲撞,奴婢是来求小主救命的!奴婢走投无路,只有求小主您了!” 王煊猛地抬头,只见夏絮叶狂奔而来,她身体柔弱,体力不支,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好在纪乐及时出现,将她扶住。 那孙景楠等人亦是没有想到,他们在场外观望良久,虽是早就对秦天的强悍有所了解,但却也未料到这厮竟然如此强悍,稍一愣神的功夫,连忙上前助阵森鬼护法。 二人你来我我往,带起阵阵狂风的呼啸,从战台一直打到了半空之中,却是谁也没有讨到半分便宜。 李四受了秦天一番唬炸,自是不敢说假话,他一个外门弟子,所知有限,却是苦恼了秦天。 对于眼前这个陌生又神秘的男人,她心里无比的好奇,有无数的疑惑,可她不问,就算看见林啸面前那不知道是什么机器的东西,她也强压内心的疑问。 “买一石米,送一个棉布米袋子,门口这些卖完为止。”张大千在门口喊道。 一时间,全网都在讨论,宋桐是否真的和哥哥有轻,如果真的友情,后果是什么。是否会因此被廉氏家族,扫地出门。 刹那间,空气炸裂,刚烈的拳风肆虐全场,所有人顿时觉得脸颊被刮得生疼。 秦天不在等待,就在他准备出手之时,那长戟却是猛地率先向秦天发动了攻击。 大嫂气坏了,指着点大姐夫,把头还栽在里面的大哥给拽出来了。 当距离够不上,传送阵盘上的传送水晶暗了,夜殇就再布置一个。 这样的战斗,对他们来说十分困难,在付出了大量士兵的生命作为代价后,蜀国士兵们不得不强行用标枪插死了这些可怖的怪物。 这一片区域荒无人烟,除了和他一起追宝物来到此地的其他四位青年俊杰,根本不会有其他人存在。 面对旋转的剑光,邹亮笑了,剑在脖子上,身体像个陀螺,脖子随着旋转的剑一起旋转。 “我想雅娜莎是怎么陨落的?”刘明正色的问了起来,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他。雅娜莎那么强大,到底是谁将她击败,以至于魂飞魄散,灵粒子洒落宇宙各处。 因为有工作,所以不可能像全职一样每天万字更新,请大家见谅。 闻言白九一惊,立刻站了起来。要说什么,可是只是张了张嘴,并没有说出口。 林越虽有杀伐决断之心,但不代表他滥杀,这些人本不该死,全都因为秦墨的一时邪念,才遭来了屠城。 她还在想怎么去面对陈玄,即便这次逃掉,也不代表以后可以逃掉。 姜震宇和闻一鸣对视一眼,没想到闫华明如此坦白,推测的跟他们八九不离十,难道就是他自己的写照? 与此同时,他的内心却在发抖,一些喝酒时的场景在他脑子里回放了起来。孩子,孩子,特殊的孩子。似乎确实有人询问过他的家庭,重点是他的妻子与儿子。 要知道,他们带来的东西总共都不值五两银子,楚老夫人却一共赏了他们十两银子,还给了那么多东西做回礼。 第一卷 第30章 虞听锦的忠仆背叛了 “等等。” 绯晚出声阻止。 在虞听锦带来的人如狼似虎冲向云柳时,她柔声劝阻虞听锦: “这仅仅只是十万联军士兵的问题吗?不是还有贵国在国内民愤问题吗。不平息他们的愤怒,你们的士兵还有心思为大英帝国卖命吗”安普杜勒尼又带威胁意味说道。 这些都是他们糖豆直播主播的贴身体会!他们相信这些其他直播平台的主播也会明白这个道理。 这个取车口在一楼,一眼便看到自己的那辆越野车正被机械手臂放在合金平台上,车头慢慢旋转,向着外面,被推了出来。 出手的到底是谁,修为如何,都不得而知,知道的最明确的,自然是姚家,但你能指望姚家跟你分享情报吗? 燊棪接到李俊昊的授意后,以迅雷掩耳之际一举捣毁了英国人的这五处情报机构,抓获了大量的间谍人员。随后李俊昊为了挖掘出藏在更深处的老鼠给燊棪配备了数十套电子信号侦探仪和其他大量间谍反间谍仪器。 “对了!今日你怎么没有去讲课!?”天宝大师似乎想起什么,目光盯着江枫上下打量。 这印刷钞票的印刷机,早在之前被运到了这里,并且已经安装完毕了。这些印刷设备都是非洲人民共和国最为先进的。印刷非元也是用的这种设备印刷的。 2。确立了非洲人民劳动党的奋斗目标,以解放非洲全境的人民和建立一个伟大幸福的非洲共和国为目标。 抱元境与灵海境之间,实力可是天差地别,不知道多少人困在这个关卡上一辈子。 不过,当网友们想到李安这货的脾气、性格后,却又不禁一阵苦笑、恍然大悟。其实,哪一次李安不是这么胆大妄为呢? 等到对方逼近了,他们才发现,原来不是徐贼,竟是传言中被徐贼抓了的齐县令和孟县尉。 许诸闻言立马放开了李慕,很难得的冲李慕笑了笑,显得有点不好意思。 按照常理,自己必死无疑,即便是先天境的强者也承受不住了这样的打击。 我说完后,黑岩这才褪去一丝戒备,但是该有的戒备还是有的,我把表格递给了杨子龙。 “这人不会是氐人的卧底,故意来害我的吧!”李慕心里立刻就产生了怀疑。 林高格觉得邵二有些不可理喻,他想过邵二很有可能说话你骗他,但他从来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理由。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阵动静,等到他们回过头的时候,这才发现是玄武从里面走了出来。 我掏出腰间的手枪,对准了红毛,红毛看着我眼睛瞪得很大冲着我“呜呜”的哀嚎,我扣动了扳机,红毛抽搐了几下,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就在众人的交谈之中,只见在湖水的带动之下,那巨大的尸块渐渐向着岸边飘荡而来。 “好,我这就帮你找。”百里子谦本就觉得很歉意,所以立即就帮诗瑶找了起来。 “好了,不要光顾着说我了,说说你吧,你这个电影美术指导。在海田公司做的怎么样。工作还做的下去吧。”看到老婆还在纠结,章嘉泽赶紧换了个话题。 第一卷 第31章 昭才人用巫蛊,死罪! 绯晚走后不久。 床上蒙被而卧的婢女云柳,忽然坐了起来。 房间里没有点燃任何灯烛,半开的窗子外,透进廊灯微弱的光芒,屋中光线十分黯淡。 云柳拿起放在脚踏边的鞋子。 孙青显然是没想到老郭一开口居然是敢自己出去,顿时怒眼瞪着老郭。 景丞丞对夏晨曦的办事能力表示满意,特意褒奖了一番,表示下回有饭局还带她,一句话就把人心给拢得死死的,比钞票还管用。 “我一点儿也不知道……我从未见过母亲的肖像画,听说我四岁时,爸爸就带我和姐姐搬到了新家,我怎么记得起呢? 军用外骨骼还好说,那东西虽然能对士兵作战能力,有大幅度的增强。 “很好,那您就开始工作吧!”易佐达没有任何怀疑,马可夫斯基很轻易地得到了这个工作。他一边工作,一边暗中察看这个住宅的所有情况。 林兰听后一下就明白了,昨天一早李向阳来叫她看房子,被人看到造她的谣了。 由于礼帽遮挡,随着人流前进的罗西只能用余光去查看特蕾茜那边的情况,不过,这同样也避免了她被布莱恩发现。 的确,她虽然跟着秦峥多年知道他的不少事情,但是wk集团的核心机密是谁也不知道的。 “主人,有什么吩咐吗?”随着通讯接通,里面当即传来了柳英的声音。 秦浅坐在旁侧,也顺着目光望过去,看着尽可能保持良好仪态的秦初,心中有些心疼,对于许绾绾的话不置可否,只是轻轻扯了扯嘴角。 熊猫兴奋地一挥手,可是下面窦浩、吴磊和杨洋却被分配到工业园派出所。 他们过来,安检口就没有人值守了,马斯洛笑着拿起勺子敲了一下熊猫的脑袋,端起盒饭朝安检口走去。 那战马屁股吃痛,本能的就撒开四蹄,远离那个给他制造痛楚的安逸,朝着正在激斗中的姜尚和郭木尔狂奔而去。 第一次离主宰这么近,即是从他的只言片语中都能听到那席卷八荒的气势。 而在云岚山角下,此时百余位圣火门徒正与着帝国军团和云岚宗的一方人士对峙着,然而出奇的,人数少于对方几十倍的圣火门徒一方却并未吃亏,反之是另外两方士气低沉。 为了知已知彼,李毅峰不顾林影阻止,又去爬了几次李家的墙,听到的都是李大国和妻子的争吵,从打架到上演全武行,一天比一天热闹。 话说出来,王象乾自己都觉得没有什么力度,但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他已经退休,就是想为少年皇帝做点事,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在这个中年人身上,警察的英气被刻意隐藏,穿着打扮及谈吐和眉宇间的闲散,更象是一个商人。 想当年,行走江湖之时……算了,好汉不提当年勇,用陈双双的话来说,他也是个江湖人,只是高处不胜寒,他现在退隐了。 单以杀伤力来说,武者之中的超一流高手并不在筑基境修仙者之下,甚至很多时候还会更胜一筹。 她自来跟喻笙比较好,对封吟的那些不上台面的手段多少有些过见识。 说到这儿的时候,杨母的语气是有些酸的,那林家认识的也不知道是些什么人,竟然这么大方,随便就供一个孩子去舞蹈班,说不定林家得的好处还不止这个呢,下回看到林曼曼那丫头,得好好问问她才行。 第一卷 第32章 有热闹,大家都爱看 三更将过,本是夜深熟睡之时。 皇后的到场,却十分及时。 在虞听锦带人砸开观澜院后一刻钟,凤驾仪仗就停在了观澜院正门外。 但,却也不光是凤驾。 很快,贤妃的仪仗也前后脚来到了。 若不是刚开始两名曹军士兵轻视大意,他以一敌二,肯定不是两人的对手,必死无疑,现在回想起来,心中就一阵后怕。 下午,老太太和大太太回来之后听说了清风院的事情很生气,将齐月桂叫过去狠狠地教训了一顿,罚她跪了两个时辰,要她继续在自己院子里学规矩,不准乱跑,不然就要家法伺候了。 只可惜,现在柳长河一死,别说柳家重新辉煌了,能不能保得住还两说呢。 低声喝出这两个字,下一刻那带着无比威势的火龙,已经攻在了半藏的身上。只听“嗞嗞”的声响在火龙袭来的时候,不断出现在半藏周围,正是那炙热火焰把半藏身边的紫色毒雾,烧得烤的挥发所传出的丝丝声响。 身为禁营步军指挥使的赵虎,身穿青甲,外裹腥红战袍御寒,相比较林缚,赵虎的身形要魁梧得多,站在帐内,有如山岳。 正当燕州众人都等着看云家双喜临门的时候。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雍闿知道江州城防御空虚,他率军抵达江州城下,立刻竖起攻城梯,用石砲攻城,向江州城发动了猛烈的进攻。 “那我更不能让你回去,很危险的,这一代经常有不法份子偷越边境,我想艾买提一定是和他们遭遇了,他们都穿着军装,一定是被误会了。 没有等待那名雾忍暗部倒下,而是马上抽出了在他身体内的手,再次使用了一个“剃”,身影再次消失不见。仅剩的那名雾忍暗部根本就没回头看,因为这个时候他才听到了身体倒下的声音,证明自己仅剩的同伴也被击杀了。 她的身影一消失,淑宁便转头盯着桐英道:“桐英哥太过分了,你为什么要故意吓她?”以前他就曾对她做过这种事,她最清楚不过了。 当发现来人是徐凌峰的时候,眼中的光顿时暗下去,他嘴巴张了张,呆滞许久,然后失意的抱着头蜷缩在角落。 “这位军爷,我是来找你们军营里的大长官的,可不是来闹事的。”豹爷辩解道。 裴芩进来的时候,看他一眼,又看他一眼,身子都走过去大堂了。 在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当口,妖刀掌心有绚烂的刀光破空而起,宛如无数水母的触须舞动,扑啦啦地击打着虚空,发出了凌厉无比的声音。 徐不凡所放出的,正是四十万嗜血虫大军。于是乎,徐不凡不在迟疑,神念一动,足足四十万嗜血虫,就朝着四周的奇花异草铺天盖地的卷去。 尹伊关上窗,看着全息投影的大哥,言简意赅的将自己怎么知道蓝星,怎么成为艺人的事情告诉兄长。 客厅了,陆殷正还在跟陆一琛辩解,父子俩你一句我一句的拌嘴,但是这一次的拌嘴,要比上一次的吵架,感觉温馨多了。 王阳摆摆手,表示不需要什么人手了,他这次离开是为了私人恩怨,只带着山川吉过去就够了。 而这个势力一直都没有暴露自己,可能是因为觉得现在局势还没有稳定吧。 第一卷 第33章 难逃凌迟? “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 后妃们连忙闪开通道,列在两边,齐刷刷下拜。 莺声燕语的请安声,宛转动人。 说来可笑,侵犯她的不是江墨白,宛如强暴一般不给她半分余地尽情羞辱她的是眼前这个男人。 凤聿锦看着无声掉眼泪的曲南歌,眼眸深沉如墨,他扣着她腰部的手无声收紧了几分,半晌后,垂下眼眸,抱她起身。 容司景自始至终很安静,长腿交叠着,气息淡漠,只不过视线一直落在她的身上,时溪看不懂他眼里的情绪。 清晨温暖的阳光洒在卧室之中,首先醒的是宫御臣,他看着怀中美丽的可人,又回忆起昨晚上的那一阵阵的美妙,心中欣慰无比。 “吞噬冰蚕,我能不能获得那个呢?”楚风感到这份力量正在改变自己,心中隐含着期待的想到。 “师父!”就在这时,诗云也看到了晓月仙子,顿时大喜,随即扑到晓月仙子怀中。 她一开始就认为曲雷厉是个危险人物,这段时间的相处是她麻痹大意了。 如果有人看到,一定会诧异这些行色匆匆的人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大事。可惜没有人看到墨熙泽他们,也不会知道走这么急就是怕某人怀中的心尖宝贝会困。 之前对于简墨冷冷淡淡的那都是正常的,利用这个十绝阵,要让简墨知难而退才是正经,可是简墨却偏偏闯过了,证明简墨各方面素质很不错,也不能说完全配不上颜笑。 “具体的还不知道,等看看情况再说。”一行人因为夙沙素缦的衰弱,只能提前结束游玩。 “也没啥事,就是想问问你在这里住的还习惯吧?”玫瑰脸上含笑。 梭屠倒是一个异类,他原本是很纯粹的,可是和康氓昂这个老流氓在一起时间长了,原本存在血脉中的信仰和骄傲也被冲淡。当然,冲淡的是信仰,因为比康氓昂骄傲的人还真的很少见。 丹痴长老摆了摆手道:“只要你们夏家能够按照规则来,我自然不会为难于他!”丹痴长老心中明白,夏镇海的出现,今日就算自己向惩罚对方也无法继续了,他的实力除了四宗宗主之外,没有人能够抗衡。 “你们都不行,都得死…”幽冥族首领冷漠的说道,他几乎跨入了圣人王层次,当世罕有比肩者。 “你……我……”江骧结结巴巴,竟没敢放肆,因为他相信,南柯睿真会当着众人的面扇他的耳刮子,甚至会要了他的命。 几个禁军的人立刻拔出武器,将达瑞几人围住,眼看暴力事件就要发生。就在这时,一队人马冲过来。 你的这招金翅大鹏确实厉害,不过……云浩笑了笑,随后就见一道道剑意,从云浩的周身释放而出。 这是沙漠之鹰的巨大缺点,这会使你处于危险之中。相对于格洛克17的17发弹容,7发少得可怜,持续火力不足,常常使你处于被动,对于自卫手枪而言,这是致命的问题。 而李长老则是借助寻龙盘争取的短暂时间,只能带着龙野朝着深处掠去。 只见,此时的贾斌神王已经怒火冲天。多久了,已经多久没有人敢这样找帝丹家族的麻烦了。很好,待会儿如不将你等碎尸万段,那我帝丹家族的脸面还往哪里搁。 第一卷 第34章 虞听锦连贬三级,降为昭仪 “陛下,正是这件东西。” 一时,夏荷捧着一件未曾完成的木头摆件,再次跪在御前。 琉璃灯下,一尺见方,雕刻未完的木质亭楼假山,呈现给众人。 假山还没刻画精细,似未完工,可山下的小路和花丛,山上的飞檐八角亭,却是雕工上乘,十分逼真。 正当四人要走走过去的时候,西维亚脖子上的链坠忽然跳动了起来。 毕竟这次行动是赌博,向伯报信和骑兵来到没什么间隔,说明盐栈那边没有去确认核实消息,直接派出了人马。 美人扇翻转,张亮利用折花百式的卸子诀和移子诀,不断地将祝玉妍缠绕在缎带上的内力转走,就像是慕容世家的斗转星移。 他们都是看到了虚空之中的那一方恐怖无比的云气,不停凝聚在了一起,变化成为了一道道强大无比的龙? 张念祖已经起身道:“人我带走了,你……你好自为之吧。”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出窍期的朋友自然要报仇,所以一个有着几百人规模的出窍期大队追了上来。 叶离没有回答,事实上她没有一点开口说话的欲望,只是将身体重重的倚在墙上,勉强支撑着自己不滑倒。 但三十年之前,怀仁县的情况完全不同,自大明开国至今,大同边镇不过出了十六位进士,其中怀仁县就出了六位,这六位进士中,有五位出自一家,那就是怀仁刘家。 这个主持人的话听起来无疑有点让人难以置信,不过在场的人中却并不缺乏富有冒险精神的人,尤其是对于那些想要恢复青春的老人来说。 “要麻烦常老哥抓紧,不要怕花银子,只要合适的人,能用银子办妥帖了,咱们该花就花。”朱达叮嘱了两句,常凯连忙答应下来。 顾欣玥很安静,全程默不作声地低头喝粥,没有任何要聊天的意思。 年幼的陈月见看三个娘亲都依偎在父亲怀里,不禁也跑了过去求抱抱。 月光拉长了她的影子,她的声音轻轻如风,但一字一句,很郑重。 魏王自出生后,就不被皇帝待见。如果不是废太子当初救了魏王,只怕魏王早就死在后宫里。大臣们都觉得皇帝恨不得没有生过魏王这个儿子,没想到如今皇帝却重用魏王,这让朝中大臣都非常震惊。 沈青依摇了摇头表示不知,她以前是宗门弟子,不用买法术,都有人教。 那日白烟凝成的那个虚影,那个耳朵尖细、瞳仁鲜红,擅于玩弄人心,将人的缺陷当作漏洞去钻营的魅魔——如果不是她,阿瑶不会在邪路上越走越远,终致于这个结局。 在昆山参加抗清活动失败后,离乡北游,往来鲁、燕、晋、陕、豫诸省。遍历关塞,实地考察,搜集资料,访学问友。 幻音宗的人依旧守在内门外,还没想到任何可以破阵的方法,而沐幽洛他们已经开始为即将到来的大阵做着准备。 之前韦家有过想要在平远市开脱生意的打算,而且其中还有一些处于灰色地带的生意。 赵曜听到这话,心里没有任何意外。他压低声音对来钱说道:“他们不经常这么做吗?”这几年来,让二皇兄做太子一事经常被提起,都成家常便饭了。 这让天水陷入沉默,依靠现在仅有的线索,只有林萧然外加三个半步金丹的修士进入蛮魔深山的内部,可他们四人,到底是谁,夺走了他的机缘,或许…另有其人? 第一卷 第35章 一头撞死 “陛下圣明。” 于是袁绍、曹操各自挑选精兵五百,任命袁绍的弟弟袁术带领。袁术全身披挂,带领军队布置在青琐门外。袁绍与曹操带剑护卫送什么进到长乐宫前。 说到最后语气愈发严厉,君王的威严自然而然释放出来,眼神冷冷注视着杨浩。 卡芬家族以驯养星鲸起家,看起来他们仍然恪守着驯养星鲸的传统。 说罢,王允就要上去拉貂蝉,貂蝉居然趁势对董卓说道:“相爷,若是有缘,咱们来世再见!”说完,貂蝉就一头撞到了后院的柱子上面。 随即由独角兽嘴中也喷出一团巨大火焰,想试图抵消掉这从天而降的毒针。 考生们议论不断,都想知道,陆奇到底是以什么样的实力来参加这场医士的考核。 一般天生资质较为普通,为一阶紫融力的孩子,如果经过非常努力来进行修炼的话,一般都会在十四、十五岁的时候成为空心融魂者,如果是天生为二阶紫融力以上的,便能节省至少一年的时间。 等到他们离开之后,苏九转身看着悬崖,叹了口气之后,他也做出了决定,只见苏九的身形缓缓上升,来到了半空中,看着面前的悬崖,苏九伸出双手,掌心向上,天地元气开始在上空汇聚,一缕缕火焰开始凝聚了出来。 冥月显得自信十足,毕竟是暗杀者,关于找寻目标的事情,她最适合不过了。 顾老道一直在仔细观察苏逸,见他神情不似作伪,这才面带微笑。 秦罗也是苦笑,那时候她只以为李玉是个不能修行的富家千金,自然说什么都不用太过估计,但现在直到李玉的身份,他自然也是担忧起来。 那是她自己屯下来的,大概一百斤大米一百斤面还有两大桶花生油。 一踏入白雾边缘,苏逸就感觉天旋地转,眼前一片白茫茫的,根本分不清上下左右、南北西东,完全丧失了方向感。 不过苏逸没有逃避,他强令自己镇静下来,目不斜视的盯着眼前的一幕。 一条长长的绳子从飞机上垂下,刚才那名年轻人,从江水里,捞出来的,不过是一件衣服,已经很烂,连袖子都不知去向,还被江水染黄,分不出原来的色彩。 估计大哥也没想到,真的会有人翻他的陈年旧事,过来特意寻他。 所以霍宸一就连夜从作坊安排了人去温泉庄子安装了许多个水动力风扇。 她的意思就是明摆着:我能力不行,耽误领导,胜任不了,完犊子玩意。 现在顾宸一直在这边看着工作,厂装修的进度刚刚起步,其实也没啥可看的。 电光火石之间,启明一瞬间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原著中就有过这段,只不过芙蓉的目标是塞德里克迪戈里,不过现在则变成了他。 她认为,作为一个教育工作者,不单单是要求学生的成绩好,而是要将自己能教的东西,对学生有用的东西,做人的基本道理等都要教给学生。 第一卷 第36章 赐夜明珠 虞听锦瘫软在地,泪眼模糊,哀哀仰望着帝王。 他竟然觉得,该反省的是她。 贱婢绯晚的错处他一字不提。 也不肯调查一个冷宫婢子怎么就那么巧,跟绯晚凑到一起深夜礼佛…… 他甚至当众称呼她为“虞氏”,连春昭仪都不肯叫,极尽苛责之意。 百十斤的物资扔到屋子里之后,也就不剩下多少空间了,而李南倒是很惬意的倒在地上,今天的这点收已经可以让他们俩继续坚持个把星期了。 “哥,你们在做什么?”莫北浩现在的记忆停留在五六岁左右,还不知道月无佐是谁。 “宇庭,三爷并没有说不打,让他把话说完。”李牧拉了拉杨宇庭的胳膊。 “即使是在一起喝酒,那我连杀人凶手还很远吧?”宋开顺依然不甘心。 “要说去寻找资源,这里哪有什么资源,只不过这些海兽的本身却是一些资源,如果可以将它们利用上的话。 晓宇真的能救若夕吗?仍然还是未知数!满头大汗,虚弱的面孔让他很清楚,是的,能救若夕,但是这特马的是现实世界,不是游戏世界? “看出来的。”苍渊隐约记得之前的自己眼眸好像很厉害,但到底厉害到哪种程度他就不知道了。 一字长蛇阵顿时全部散开,所有的人都紧张起来,端起手中武器,屏住呼吸,透过浓密的树叶,警惕盯着前方。 “哈哈,看来还是我孟浪了,这句话应该你来说的,我才算是抢了主家的台词了。”李辉煌哈哈大笑。 一触之下,她自己也愣住了,已是再一次意识到,自己脸上还有着大量的灼伤。 众人都是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两人,各自交头接耳的议论着,对两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宁儿,我终于揭开了你的身世之谜。怪不得你会说你的特殊身份注定不能触及幸福。 他额头上的青筋爆了出来,被这么一怼就要暴走,沈礼倒吸了一口凉气惊呼出声。 周漾手心出了汗,也没放下,而是一边走路一边主动跟谢景宁聊着天。 跟她遇到谢景宁那天一样,阳光温暖,云朵洁净,一切美好的都像是一场梦境。 两息时间眨眼就过,那两位归真修士并没有再出手阻挠,萧让心中一喜,立刻伸手往下虚虚一抓,片刻之后一个巨大的红色手掌从深坑之内飞出,手掌之中正是虚弱无比的何不为。 荒木之所以那么果断的对日向空出手,就是看准了这是一个没人爱的分家人,而且还那么趾高气扬的要将他曝光出去,为了低调的生活只能死道友不死贫道了。 时晩好奇他怎么知道该怎么走,去哪里找野鸡野兔,问东问西的,席瑾都耐着性子给她解答了。 紫宁一句话,就让雨欣愣住了,“离开雷厉,你舍得吗?”雨欣气呼呼的看着雷厉,使劲的打了雷厉一拳,“我真是要被你气死了!”接着雨欣又要挥拳冲着雷厉的胸口锤去。 几位老人欢天喜地试鞋子,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老人也是如此,只是觉得年纪大了,或者在意别人认为他们年纪大了,便懒于打扮。云傲风年轻时也爱潮流,没忍住回房间换了套西装下来,直接减龄二十岁。 “我说呢,居然秉公执法,这才让红队扬眉吐气。”南宫新月点拨道。 第一卷 第37章 娘娘,脑浆摇匀了再跟我说话 “嗬……” 虞听锦眼睛瞪得像铜铃,直愣愣望着绯晚。 疼痛之余,相比于震惊,其实她此刻困惑更多。 她以前只当绯晚是个呆头呆脑的笨蛋贱婢,可以任她凌虐。 直到最近才发现她似乎是个故作柔弱可怜、趁机邀宠的小贱人。 想到此,林泰把手机扔到一边,咬牙切齿的了半天,最终放弃了再找方正麻烦的念头。 云惠拉住她的袖子,轻声说:“四爷公务缠身,自有烦恼之事。家中琐事,等他闲暇时,再处理不迟。反正事已水落石出,李怡琳罪不容诛。”说罢,拉着亦蕊往外退去。 不过朱达没有这个打算,现在考虑这些徒增牵绊,他不光是没这个心思,也怕连累到别人,也怕别人拖累到自己。 他搜索所用的关键词的是他在绝对现实世界里居住时的地址,结果立刻就看到了一个重大发现。 “血炎宫?”星炼眯了眯清澈星眸,托起下巴回忆了一番,好不容易从脑存量的角落旮旯里扯出了一抹记忆。 乐冰转过头,然而她才刚要说什么,就看到上官飞苍白的脸色,以及顺势歪倒在床上的动作。 望着床上摆着的大红喜服,星炼掂着一壶酒,有一下没一下的灌着。 杨玉环的兄长杨国忠,平步青云也终于坐上宰相的位子。而杨玉环的大姐、三姐、八姐,也分别被封为韩国、虢国、秦国夫人。她们时常出入后宫,跟杨玉环一起,四姐妹服侍李隆基。 允禩仰天长笑,说:“勿须解药,这只是普通的既济丹!”说罢,他捻起一枚药丸,想也不想吞服下去。 等一切着手完成,若言已经推开门进来了,看了一眼全部打理完毕的乔星炼,动了动唇,什么也没说,径自过来替她整理了一下衣摆,配好发饰。 这时,开往r国东京机场的飞机还剩十分钟的广播响出,青年慌乱朝两人跑去。 想不到武功精深的陈一还有这爱好!公子清浅的脸上露出了钦佩的神色。 中路下路,两座外塔直接被打掉,不到四分钟,直接被压两路2塔,这下玩大发了。 “嘶,这还没到夏天呢,有点热了。”进来的男生咋咋呼呼,自顾自说道。 “对了,大表哥,顾析同学什么时候来上课?自从酒店度假结束后,我们怎么都没见到他。”班长问道。 叶啸天微微一笑,没错,这空间里的漂亮童装童鞋,都是他运用魔族至高无上的法术,亲手打造出来的。 公子清浅看到了四色的龙纹旗。公子清浅伸手一拿,发现旗杆居然是鎏金的。 刘涛心知有变,便将禅房的所有窗户都打开了。然后他去了柔心和慕容雪的屋子,也一并打开了所有的窗。 打开门,梁凉利索的在玄关一边换上拖鞋,一边转过头朝客厅的方向朗声说道。 与此同时,整个星球的修行人士也接收到了余厦那一记恐怖剑诀带来的强烈感应。 进行了一番简单的准备之后,林越和楚阳两人便带着几个手下前往唐国的常阳城,而王怀鹏继续留在根据地那里。 “晴儿?”唐玥细细咀嚼着这个名字,这不是她第一次听到,之前听唐夫人提起过。 “姐,刚刚是我吗,你捏捏我的脸,怎么感觉跟做梦似的。”萧韵儿不敢置信的道。 第一卷 第38章 第二个贱婢 绯晚是真不明白,为什么在如此密闭的房间里,在这样势单力薄的情况下,虞听锦还能发出这样愚蠢的威胁。 她既然敢让小蕙进来,就是不怕一切被小蕙看到。 她震惊于虞听锦的蠢。 跟进屋的小蕙,却震惊于昭仪娘娘的狼狈了。 简飞羽点了点头,让她感到有些意外的是,听到这件事情她并没有多少欣慰的感觉。 “‘搓’……那个不用了,坐一坐就行,也没有看过前辈家。”鼬愣了愣,然后笑道,要是鼬现在这样子被暗部的人看到肯定会不敢相信,什么时候你笑这么多次了? 楼清音被自己的这个想法给惊到了,他们是师兄弟么?难道是他? 跳级资格赛是在元素学院的斗气竞技场中举行的,这个竞技场与现代的篮球场挺像的,只是没有顶而已,观台的四围建了一些挡风遮雨的篷子。 已经退出超音速的他们再次在这片空域盘旋,两架战斗机的编队几乎并驾齐驱,在云层中穿梭。 “不要再说了,我们走吧!”话一说完,华老以及身后的两位老者率先走了出去。 就在这时,乐冰他们屋的门,却缓缓打开了,三人立即抬眼往门里看去。 司徒轩在明大可是名人,有几个不认识他的?周围的人看到三人来到食堂都开始窃窃私语。 “嘟嘟,爹爹喂你吃东西。”百里无尘的声音特别的轻柔,用他常年使用神器的手拿了勺子耐心地喂着孩子。 七天的危险期,如果顾琛一直没醒过来的话,最后的结果,夏时光觉得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我只是觉得,这枚戒指价值连城,感觉赚到了。”夏时光对着顾琛抬了抬手,炫耀一样的对他摆摆手。 夏时光立刻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他想让夏时光叫他‘老公’。可夏时光却觉得有些叫不出口。 轻吐一口浊气,李末有些不甘心但却拿着面镜子无可奈何。扫了一眼还在吃的落落,对它烤的那一堆鱼也没了胃口,最后闭上眼睛开始修炼自己很久都没有特意运转的九练修仙诀。 起初还只是靠着夏时光的肩头,后来觉得这样也不够舒服,顾琛干脆在沙发上躺下,枕着夏时光的腿,闭上了眼睛。 一眼就道出了面前之人的状态,转过身的泽拉微微皱眉,似乎是在思考着对方的身份。 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陈浩正打算好好休息一下,明天继续赶路。 他的画也许画的很差劲,衣服也穿得很滑稽,但是他的武功却一点也不滑稽。 越氏一族的青衣老者再次恢复平静的淡淡一说,也不知道他口中的可惜究竟是为了什么。 “把你们这件维利斯酒店的总经理叫过来!”皇甫一辰很拽的靠在前台,一脸牛逼的样子。 苏夏一愣,猜到苏瑾言要说的事,应该是和秦越有关,但却没有多问什么。苏瑾言既然说了回家告诉她,那么便等回家再说好了。 她以为,这辈子这句话会成为尘埃,随着自己在琳琅身上重生,逐渐远离帝都而消失在回忆的某个角落,可是却没有想到,有朝一日,竟然会由自己,当着曾经深爱过的人面,再次撕开这道血淋淋的伤口。 顾平一听到这声惨叫,立即火急火燎的赶到他身边,检查其的伤势。而顾胜则去料理顾余的情况,一旁的顾伟平看见,立即向外跑去寻找医师。 第一卷 第39章 等死,死国可乎? 绯晚告诉虞听锦:“我既然敢带她来打你,就有本事护住她。” 复仇,不能只是自己一个人复仇。 这深宫之中多少受欺辱的所谓卑贱之人。 大家的痛苦,也该反回去让施暴之人尝尝了。 绯晚望着几乎要失控的小蕙。 知道自己并不是引诱她犯死罪的罪人。 前世这个时候,小蕙已经死了。 木上车,关上车门,康力回头看一眼林浩宇,林浩宇本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无所畏惧,但是也禁不住心头一跳。 想到这里,雷玉焦急万分,恨不得马上就赶过去救出爷爷雷万春。 丁云峰点了点头,看向韩毅,他对于飞鹰号的了解绝对要超过这里的所有人。 姜琦赶紧拉开距离,举起了左手,可怪兽瞳孔一缩,似乎感觉到了危险,然后扑进了旁边灭火器的镜子里。 在下午的聊天对话里,对方根本就没有提过合作的任何条件,天上不会掉馅饼,任何不需要报酬的事情都会出问题。 飞机降落到哈密的时候,时间已经过了五天。等到秦朗走下飞机时,守候的路金波、蔡丰、费振伦等人才松了一口气。就在他们要欢呼的时候,才现开飞机的竟然是两个学员。刹那间,有人大声的咒骂起来。 在欧阳找到他要他出面制止林浩宇如此疯狂的训练的时候,康力说了不。 在他的身前,雷度和袁持已经站不住了,全靠着两边的人提溜着。 隐藏在这个屋子里面的雨忍守卫忍者突然出现,千代、海老藏的随行砂隐忍者亦是掏出武器,瞬间出现的颜色烟雾令他们在一瞬间甚至产生了对方反悔、中了对方埋伏的想法。 “这件事就包在我们身上吧,只要芭蕉扇借到手,肯定不会坐视不管的,你就放心吧。”朱恬芃满意的点点头道,他们要的消息已经到手了,只要芭蕉扇到手,荷地镇的问题也就是多扇两下而已。 他伸手帮叶宋擦汗,叶宋的气息微弱,隐隐约约闻到了一股淡淡梅花香,似一道源源不绝的力量注入她的心田,她脑海里回忆起许多过去发生的事情,以及和苏静的点点滴滴。若是就这样结束了,她心里是一万个舍不得的。 系统,你是否已经产生了自我意识?回答我,我不希望听到谎话!这时看着系统再一次给出的回复,逸飞突然在心里质问道。 “那就奇了怪了,这个地方除了我来,没别人来,那物件是怎么进去的呢?”三爷想不通。 真火已经堪比仙火的等级了,而且是天生地养的火焰,威力上更是已经不比仙火差了。但是云智穿过这样的火焰,也不过就燃烧了他的几根发丝而已,身体部位甚至连一点灼烧的痕迹都没有留下。 只见二十几个身上有纹身的大汉倒在血泊当中,地上,桌子上,椅子上,甚至墙上都布满血迹,地上还有不少桌子和椅子的碎片,明晃晃地砍刀随处可见。 面前之人不是云梦琪是谁,那甜美的笑容,那熟悉的身段,那默默为了自己关心的思念,风逸再也忍受不住这股好似泉涌的思念。 敌人的强大,连家族的那些强大的军队都感到吃力,他们派去的这些士兵绝对只是炮灰!将麾下的精锐战士派去当炮灰,一想这里,他就有些舍不得。 我已经没有机会后悔了,但我觉得很欣慰,因为在失去意识前,我的心,笑了。 第一卷 第40章 吴贵人真可怜 “嫔妾观澜院周氏,给吴贵人请安,贵人吉祥。” 绯晚敛首福身,规规矩矩给对方请安。 她蹿升飞快,但还只是从五品。 对方是正五品贵人。 见了面当然要行礼。 感觉到衣服兜里有震动感传来,拿出手机看了眼,是秦江灏打开的电话。 两人的身子贴得很近,不时交流一些什么东西,两人时不时地点头。 如此秀色,我便不由多看了两眼,回头的时候发现袁芳在盯着我俩看,眼里的暧昧意味毫不掩饰。 苏杏以前是用中老年人的面孔出现,但近两年风头劲,经常出现在屏幕中。梅月光在丁鹏跟前十分受宠,大把时间与机会看电视,一眼便认出苏杏来。 她怀里抱着一只貌似没睡醒的大肥猫,手里还要牵着两条狗确实有点不便,他肯帮忙,她简直是求之不得。 一声声的哀鸣,一只只往下落的灰影宣告着王旭将一百只各式各样的动物猎杀。 问话的修士心里莫名一紧,顿感头皮发麻,他点头应和着,手心里不知不觉竟然冒出了汗来。 看她这身打扮,估计是要去约会吧!如果我猜得没错,肯定是是秦浩约她,只是让我陪她去干嘛!就不怕我这盏电灯泡太亮? 她不应该因为自己,而让周杰活在痛苦里,这对周杰不公平,而且他们本就是真心相爱的,竟然如此,又何必在乎那么多呢? 按照以往的规定,入内围范围之后,会安排四名婴灵期的修士在一特定的地方驻留,以免当某一队的弟子遇上危险而得不到救助。 说着妈妈就拉着她的手回到房间里去翻那些老旧的影集,听妈妈讲每张照片见证的老旧故事。 “你这是什么意思?”柳石缘自然听出了他的画外音,不知为何有些心慌。 “既然你不愿与我随行,那我也不多说什么,只希望今后有缘再见。”玄霄鹤解惑完毕,便振翅便飞上了天空,飘飘离去。 好奇的是,闫法南为什么要邀请师父过去?难道师父认识闫法南。 不远处有士卒拎剑朝叶鸿枫走来,沉重的盔甲摩擦在着发出悉索的响声,莫名便有一股气势应运而生。 见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李奕乾在翠雨宫又呆了一会儿就说自己还有事处理离开了。 接风宴散了之后,李奕乾带着人去了玉泉宫,他还要去看看歆儿,她肯定生气了。 叶白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现在是冷温和沙锋之间的亮兴地之间的叙旧,叶白知道冷温提起他,只不过他是沙锋带来的,又和他们在英雄冢战斗过,仅此而已。 “贱人,是不是你!是不是你买通了蓝雨来诬陷我!”陈静指着林雅音喊。 李青望着李明诚离去的方位,手中攥紧了银枪。他没再说一句话,却一动不动看着那个方向良久。 稍后片刻,左奉宸卫与讲武院的人成为第一批宾客提早来了,有夫人的还都带着自家的夫人同来。他们提前来,也有搭个帮手的意思。可是到场一看,太平公主派了这么多人来,哪里还用得着他们帮忙? 便在这时许许多多的中年人突然出现在杨云锋身周,同时出手向杨云锋颈部抓去。 第一卷 第41章 欺君之罪 “娘娘,春熙宫的守卫来报,春昭仪要见陛下,说她被昭才人打了。请娘娘的旨,看要怎么办。” 凤仪宫。 独特的地理环境是省内罕见,不仅仅省城大学愿意,省内其他专业也趋之若鹜,可惜国家不允许重复建设。 既然沐毅都这么说了,杨怡心和杨一鸣自然是没有意见,他们是以沐毅为中心的,沐毅说去哪儿他们就会到哪的。 可兰溶月直接和楚慎说要将红袖培养成威风八面的海贼,楚慎貌似还挺高兴的。 “呵呵!兄弟你可真幽默,有些事情兄弟我明白,天天对着一朵美丽的香花,光看却不能动,这种日子挺难的。”耿平秋笑着对吴凯摆出一副怜悯的眼神。 下午三点,蒂尔堡,威廉二世球场内。一万六千主场球迷没有发出丝毫声音。眼神冷漠的看着自己的球队。丝毫没有荷兰球迷的激情。 就在这边,蒋怡他们与那天冰狮拼命的时候,沐毅他躲过了那爆炸的余波之后,把头探了出来,发现这里被那天冰狮所设置的禁制已经彻底消失了。 “不要,你去也没有用,若是他真的在修炼关头的话,你也不会去叫醒他的吧,若是他不在修炼关头的话,你不去,他也会赶过来的。”丁一拦住了吕岳道。 一束幽冷的光线从上方静静地直照下来,使得正在高速旋转的风柱象似一根质地并不好的玻璃柱,这里面风平‘浪’静,既隔绝了猛烈的风声,又一片冰冷。 哥哥的头也疼过,身上也发热过,半清醒的时候发现自己无意中象妈妈经常教导的那样,找个安全、黑暗、相对封闭的地方躲了起来,可是却怎么也找不到出口。 “好!老兰!还是你想的周到,那我就不跟你多说了,等下事情结束后就立刻给我来个电话,记住我会一直在等你的电话。”蔡福平闻言就笑呵呵的说道。 天色昏暗,黄晓天趁着夜景离去,这宗门之内有着守护大阵,也有人把守,只是往来的弟子颇多,一时间没有人注意到黄晓天的离开。 但一道黑影却是从他的体内冲出,为他抵御一切迷幻,那道身影是那么的高大伟岸。 要知道任亦旭,不过是一个普通人,而那些杀手,都是组织精心培养的高手,至少三年的历练残杀,才造就一个出色的杀手。 “任兄弟,你看他也没伤到你,你也出了口气,就放过他吧。”崔信厚帮着求情道。 “又有人暗算我,这次圣子选拔赛,因为我成了一匹黑马,被人盯上了。”伍樊气愤道。 听闻此话,许墨激动的泪流满面,向着道祖猛扑过去,想抱着他痛打一顿,发泄心中的不满。 秘宝分为五大境界,从低至高分为人境级、地境级、天境级、传说境以及仙境。 说这话不停手中的动作,迅速掐动法诀,使用虚空移,众人身上流光闪烁,四人一兽瞬间从原地消失了。 次日清晨,当朝阳的第一缕光芒刺破了天际,向人世间投下新日的气息。杨明一个宿舍的人相继醒来。 然而在这场抢人大战中至始至终没有动作得龙城,却在比武大会结束三天后。宣布百强中刺客,说不停,战士,吃不饱,两兄弟加入龙城。 第一卷 第42章 虞家来信,让绯晚给虞听锦磕头认错 小蕙去而复返,没耽误多久工夫。 她已经从打虞听锦的激动中平复了。 既然喜欢我,就永远留下来,陪在我身边,这一次,我不会放手。 帝国最强,自然也是夜袭最大的敌人艾斯德斯,希尔怎么也没想到会以着这样子的方式和着对方见面……呜呜呜好丢人,好想去死。 不由得皱了皱眉,这下子,不前进也不行了,后路尽封,若不破了这个阵法,她想必是一辈子都走不出去了。 “这么着急做什么?”水无忧瞥了一眼冷月,语气中似乎带着不赞同。见冷月无谓的撇着嘴,除了叹息也没什么法子。 偏偏,凌素的想法是好的,但凌静可并非是知恩图报之人,此时凌素的建议在她听来,好似充满了无尽的讽刺和轻嘲。 宋依依目光微敛,正要往家中赶去,忽然见得路上被人封住,一行官差封路赶人,一队队的黑衣铁甲卫士铁血,沉默,踏着铿锵的步伐前进在这京城富贵繁华的大街上,引起了阵阵惊呼。 咻咻!伴随着他话音落下,在他身后两名少年瞬间动了,犹如猎豹一般,气势凶骇,往韵儿身边爆冲而去。 她现在必须立刻马上找到宋熙铭。昨儿的事情,太让人觉得诡异了。 不得不说的是,他虽说自幼在山中长大,可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色中饿鬼。 “皖皖?皇上是在称呼妾身吗?皇上真是贵人多忘事,妾身的字是潇湘。”姜皖维持着刚才的姿势,对陆之行的接近没有反应。 “我把他们带去附近的一个奶茶店买好单之后就回来了。”芋圆笑着吸了口奶茶说,这种事情她现在也算是轻车熟路了。 而至于那领头的两个男子,手持血剑之人名叫吴昊,是外院之中颇为优秀的学生,入学不久便是加入到了学院中的执法队,为人杀伐果断,有着三星大斗师的实力。 萧天能够想象到宁莲蓉的话,他早就觉得外院没有什么,唯独一个修炼塔,好像存在一些连镇中都挖掘不了的功能一样。 云雾仙子接过戒指,意念一动,里面的星元令已经出现在云雾仙子脑海之中。 男孩摸了摸脑门儿,背上有两分寒气。多亏千岁守夜,否则他早变作这头黑狼的夜宵了。 正在观看着蛮荒森林景象的屏风,突然传出了一股强大的威压,瞬间将整个屏幕给遮掩住了,即使战苍龙亲自出手,整个屏风依旧漆黑一片,看不到任何选拔战的选手。 而在接下来这段时间之中,萧炎也是陷入的闭关,如今距离和百灵尊者约定的时间还有半个多月,而在这段时间之中萧炎也是想尽可能的提升自己的实力。 萧家庄有规定,但凡十五岁之前,不能踏入聚元境的子弟,将被取消修炼的资格,终其一生都不能踏入修炼场半步。 李耀东撕开一袋冰糖,就往嘴里塞了几颗,之后就收了起来,微微起伏的地方再次归于平静。 但是如果他们不出战,那么这两位活着的道友估计也没多少时间好活。 第一卷 第43章 快去传太医 是虞家二哥的笔迹。 潦草狂乱,像他那个人一样不知所谓。 当初在虞家那段日子,虞父对绯晚视而不见,虞母忙着心疼可怜的养女,兄弟姐妹里没人给绯晚好脸色,不是当她不存在,就是看见她就面露厌恶,仿佛她是什么特别恶心的东西。 唯有虞家二哥。 他说到这里,已是将目光垂落了下去,放在自己那双看上去全无光泽、宛若沟壑纵横的双掌之上。 幸运的是,军团蚁虽然数量恐怖,至少好几万只。但战斗力弱的可以,就连狗头人都能够轻松射杀它们。而卓玛和卡尔就更加夸张,简直跟收割一样毫无压力。 此去洛河城,水路大概三天,比起由南霸城南去要节约至少一半的时间。 老鸨知道无法摆脱武松,还真的走到武松前面,解开衣裙,倒是吓得武松低下了头,她满身肥肉的,估计看完之后,连昨晚的饭菜都要吐出来。 抬起头一看,居然是穿着病服的张优泽从楼梯上走了下来,嘴角轻轻翘起,一脸无奈的看着我。 她一直以为周庭会帮她提行礼,就是对她有意思,否则有那么多新生,周庭为什么就帮她提了行礼。 “对了……张先生,他没事吧?”我紧张的从夏浩宇的身后窜出来一点,问着余明辉。 看着眼前不断闪过的,自己在这次任务世界当中某些有纪念意义的画面,李知时内心毫无……波动还是有的,如今觉醒了之后的好处就是,自己不会突然一下变成绝对冷静的机器人状态。 “你不需要知道那么多,跟你没有任何的关系,你还是先回去吧。”夏浩宇转过脸看着我,平静的说。 陈最一错愕,金黄色的剑尖触碰到额头的肌肤上,一股森寒的杀意透体而入,顿时起了一层寒栗。 他顿了顿,又道:「但有一点,你要特别注意。流动哨除了维护禁制之外,也有遇敌示警的任务,如今局势糜烂,要想将所有人都挡在海外,已不可能。 相比之下,三头蛟怪、甲道士和冰妖娘便逊了一筹,比修为,他们绝比不过未入“六执议”之列的青鸾,可为什么青鸾不在其中? 林风非常地无语。讲真,要是别的人说出这种没有大脑的话来,他绝对一顿话语把他喷成智障。但看到这人是云冷,他也就懒得跟他多说了。听了这么多,他至少明白了一点,那就是云冷研究的这个新项目绝对非常地可怕。 “灵魂!”作为一位等级不高,但也算是知识较为渊博的牧师,对于这些发光的球体是再熟悉不过的了。 五分钟之后,当索思特的眼睛再次睁开,他地神色已经完全不同,那是一种淡漠,一种看透世间百态的淡漠。 从原振侠坐的地方,向鲁大发看去由于雾相当浓的缘故,天色又黑,他只能看到鲁大发影影绰绰的一个身形。 魔门位于天界与地狱交界之处,乃是地狱与天界的大敌,秦羿曾灭杀过魔门一位少宗主,无意间得此神通。 “差不多吧,你只要记得,必须是她本人愿意,明白吗?”王平看到旁边的太岁已经捂着肚皮笑弯了腰,有些无奈地结束了这次并不成功的思想教育。 李珣似是猛然醒悟,僵着脖子扭过脸去,盯着古音平静从容的面孔,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第一卷 第44章 虞大人非常愤怒 兵部侍郎虞忠下了早朝,正和几个同僚一边交谈,一边往宫外走。 最近西北战事又生了些小小的波折,他公务很忙,打算快点去兵部商议处置。 被御前一个小内侍追上来,说皇帝有事召见时,他有点疑惑。 “陛下找赵大人等几位商议江南水患之事,让我也去吗?” 小内侍一躬身:“这就不知道了,大人去御书房外等着便是。” 4号机虽然可以双系统驾驶,但是并不是说主系统就不能操控肩部挂架。事实上双系统是并行的,只要不出现相互冲突的指令,可以互相介入。就算出现冲突指令,也是由机体主系统来覆盖肩部挂架系统的指令。 叶凡要走,睿王自然第一时间出现,这胖子屁颠屁颠的跟上来,完全没有一点王爷的样子,倒像是一个狗腿子。叶凡没有拒绝睿王的跟随,去帝都这样的地方,有一个身份显赫的王爷充当狗腿子,绝对非常的有用。 几名孩童在前面跑着,香气是从前面的烟雾中传出,锅里煮着翻滚羊奶,火上烤着肥美羊肉,两种香气混合在一起,让人忍不住直咽口水。 这种紧张,由主将身上发出,就好像是一场瘟疫,转瞬已是弥漫了林子里埋伏的整个部队。 毫不犹豫地,杨成将几件闪烁着光芒的珠宝丢在了蓝哈尼的手中。 “走,随我去看看!”童老见天气变晴朗了,随即带着玉儿和波仔向着落雷处飞了过去。 “将军绝对有诈!孙策身边那几员将领不见韩当、祖茂,这两人是孙策麾下最忠诚的将领,韩当、祖茂肯定埋伏在城里。”郭嘉说道。戏志才也在一边点头。 直江爱本还是要接着说将下去,却听上杉谦信“咕咕——”肚子饥饿声响传来,此刻时机正好,外面已有士兵将伙食送了过来,正如直江爱自己所说的那样,她照顾上杉谦信的衣食起居,对谦信的一切都把握的寸到好处。 教室里面仅剩下的男子,名字叫赵斌,在说出这一番话之后,厌恶的眼神看向了李明南。 就这样,徐钰卿的江湖经验少之又少,除了逃避五毒教追杀那几年积攒了一点其他就再没了。 “既然那里不行,那我就发出寻找的告示,只要谁能提供线索。我们就重重奖赏。”呼延沛青急切的说着。 如此手段,让冷星河都看呆了,众所周知,灵力这东西,除非你能够彻底炼化,否则的话,灵力根本不会为你所用。 沈飞雪听说手下被人抓了,明知有危险,依然没有任何犹豫,回青州城。 而唐沈则是甩开了身边桎梏自己的人,于是一步步慢慢地走回了病房,来到了方蔓蔓的身边。 智空朝着李沫儒冲了过去,就在冲向李沫儒的瞬间,他发现李沫儒表情瞬间变了,竟然不怒反喜,李沫儒突然的变化让他以为李沫儒是有什么暗器,连忙收回拳头。 在唐奇印一行人急如星火要赶往云州城时,云州城早已人满为患。 摄政王倒也是不反驳的,依旧在那里喝着自己的酒,看着十分美味。 但此时,陈老还是因为杨的转变和态度,感觉到了震惊。如果一开始陈表现得就像是一个真正的富二代,那他此时的态度和做法,自然没有什么。 而这个地方则是国家的工用品,是寻常的老百姓健身用的地方,旁边还有一些锻炼身体的东西在,现在这个时候也有不少的人。 第一卷 第45章 虞二公子前途毁了 “昭卿,好好休息。太医让你休养元气,不要说太多话。” 萧钰抱着绯晚,温声安抚。 怀中少女脸色苍白,神色倦怠,分明疲惫得很,但从他一进门,她就一直在关心他的起居,而对自己的虚弱和委屈只字不提。 他们想尽办法与公伯家套关系,或是给公伯家送礼就是撬不开公伯家人的嘴。 这日她好不容易闲下来,一得了宋妤要搬过去的消息,即刻就带着人找了过来。 他如今是当朝首辅,是侯府的掌权人,日后和郡主成亲更是青云直上。 “不用慌,问题不大的,而且无论如何只要我们团结一心,必然会成功的。”夜守也朗声的道。 “咳咳,要不是我,你现在可能骨灰都没有了,更遑论探寻灵境。”柳曦月不甘示弱的反驳道。 “我理解,”西莉亚沉思地说道。她想帮助英格马,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做。最终他必须独自面对这一切。她只能倾听。 是他名气暴涨,特异功能强度暴涨,第三种特异功能变化开始的吗? “我完全理解,”舰长回答道。他本来还想说些什么好听的话,因为这个初次交谈现在似乎有点严肃了,但是内部通信设备突然响了一声。他向他新来的辅导员点头致意,然后等着她离开他的办公室。然后他打开了设备。 修仙者最重要的便是灵力的积蓄与应用,如果在火符上耗费的灵力过多,无论这张符箓是多么的逆天,都没有多大的实用价值。 同时他也改变了计划,不再向西沙镇前进,还有几十公里的距离,太平了一路,最后这段距离很有可能会遭遇袭击,也有可能遇到西沙道里出现过的地雷。 半个时辰之后,当确认所有的弟子都已经集结之后,乌雀迈步与云薇薇一起跃落在甲板中心的高台之上。 直至又过了数息,天陨控制着骷髅战将已经抚摸在玄武雕像之上,确认四周安全之后,他与雨相迈步也飞落在雕像下。 散灵草虽然对神谕者有着致命毒性,但也不是一碰就死的,只要不开启灵脉,用散毒的药物慢慢化去毒性就算解毒了。 “若是你想要学这徐长白一般,以为本座会放你一命,那就是想错了?”雨化田冷冷的说道。 自己的族人可是拼命为了聂家的计划行动,现在他们居然想要反过来击杀自己? 陆臻言瞥了他一眼,随即并不打算开口说话,这赵云也知道自己没有下定决心。 “少爷,陆家派人说出了急事,喊陆少爷回去。”管家疾步走向大堂,看着堂内的二人。 秦琼也算是见多识广了,之前在老板的药房见过不少的毒,但是这一颗给他的感觉,却有些危险的样子,就好像,这颗毒药是活的一样。 高熲等人自然明白杨广在顾忌自己等人的安危,可是如果自己不主动创造机会,吞并大虞皇朝的时机,不知道何日才能降临。 “记住,当t眼观四路耳听八方,时刻注意有没有怪物从你手下漏过。”张明一边加血,一边嘱咐着。 “下班不用等我了,我会自已坐车回去的,晚上见喽,老公~~”最后两个字尤其叫的好听。 尽管叶欣坐镇华夏帝国的帝后之位,让华夏帝国的国运不至于过于刚强,不过她依旧无法干涉天痕后的玄幻星华夏帝国。 第一卷 第46章 争宠各凭本事,她怎么还急眼了? “小林子,这些日子为了我的病,你忙里忙外,真是辛苦了。” 午后。 “你不怕吗?”李管事喜欢看到将要倒在自己刀下的人惊慌的样子,他这时觉得自己就是这个世界的主宰,这种感觉让他十分享受,看到赵柽平静的样子他愤怒了,向前跨了一步说道。 他现在吐出的三个字,十分阳刚,只是眼里,也隐隐可以看到泪花。 而且桓阶更是曾经受人所托,对眼前这个名叫徐庶的青年更是关注。 看到王经理的脸色不是很好看,司凤仪就猜到,上面的内容只怕不是很好,接过来一瞧,果不其然,又是和昨天一样的一道叫停认筹的命令。 高珏提出,咱们不如把防区分为两段,靠市区这边为一段,靠乡镇农村那边为一段,每一段两个团的兵力。至于说,谁负责哪一边,让你们军方先选。 “好了,我走了,好好在家里呆着,无聊了到奉天去找许楠转一转。知道吗?”叶重捏了捏韩莹的鼻子道。 这也是能够通过屠杀令的原因之一,毕竟即便强硬如叶之魁者也不好搞一言堂。 果然是恶人还需恶人磨,金壬感到身后还隐隐作痛的某个部位,马上哑火。她二十几年没人触碰过的宝贵臀部却是被某个登徒子狠狠的抽了一顿,一想到这里,她又是泪如雨下。 高珏当然不愿意将地铁工程交出来,但是不交出去,如果雨还不停,他也没有把握,能够如期完工。 盛惠颐白玉般的双手紧紧的抱住叶之魁的虎腰,不断在他宽阔的脊背上下磨蹭,整个身子都腻到了叶之魁的身子上,妩媚情动,十分惹人怜爱。 两人走到安宁宫外,只见平日大敞的宫门紧闭着,一股不详的预感袭上心头,难道太后真的被她齐倒在床了吗? 还没等他清醒些呼叫呢,身体脑门便被一顿猛踩,可怜他哪里经历过这般殴打,空张着大嘴却发不出任何喊叫,那种来自身体的疼痛让大脑开始麻木,意识渐渐沉入海底。 暖暖也知道有些想法太过可笑,但她宁可往好处想,也很愿意相信那些想法都是真得。如此,金家七爷才能有救,而淑沅也才能平安挺过今天去。 黄歇以君子自居,对于声名的看中,远胜过生命。猛然抽出腰间长刀,一道火焰升腾而起。 她深知嫁给陆笙羽,就等于跳进了火坑,葬送了她此后的一生,她不甘心这样苟活着,她想要为自己争取一次。 虽说校园爱情的死亡率高达百分之就九十六,但那是相对于普通人来说的,自己和张根大都不算是普通人了,所以有什么困难基本都可以克服,当然除非两人都不喜欢对方了,那自然就可以分开了。 是全说了呢,还是一点一点来,免得再让少奶奶一激动胎气有变化,那她可真得有几个脑袋也活不久了。银针琢磨着,忍不住回头看一眼:为什么爷还不来? 于是他俩就继续往下去找冬青,哪知道过去之后,冬青就在那里,好像是有些犯困,件组长和老九一起过来了,还吓了一跳。 第一卷 第47章 皇后和贤妃互相看不顺眼 “嫔妾昭才人,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千岁,万福金安。” 绯晚又休养了两日,才在第三日清早,参加了凤仪宫里的嫔妃觐见。 这是她成为宫嫔后第一次面见皇后,参拜国母正妻。 一下子,餐厅内突然安静了下来,只剩下陆林一家三口坐在那还没动。 这种未知且寻常力量无法杀死的怪物,似乎封印术也许有用。毕竟,在火影后期,秽土转生的各个时代的强者,最终都得用封印术才能够制服住他们。 “好了,别看了,我们还得去那山上,将水源给整来,要不然,让这些人去捕捞,肯定要骂我瞎折腾他们!”丁强很有自知之明,立即拉着雍霸上山。 他梦见了耆那教圣经里描述的仙境飞车,触发了他建造一座飞车形庙宇的奇想。他决心把梦中的景象付诸实施,于是向当时的帝王热那克普求助。帝王支持了他的决定,在阿拉瓦利山脉的山谷里给了他一大块土地。 在美国加利福尼亚州。蒙特雷具有很完善的艺术社区,作为本地及国际知名的艺术家博物馆和娱乐场所比比皆是。该市自1800年代后期就有大量艺术家居住。这里有北美最大的水族馆之一蒙特雷水族馆以及罐头厂街。 当然了,作为一名合格的私人助理,李梦是不会随便去打听老板的私事的。 隐约间,辛索突然有种警觉,对方这么劳而无功的攻击,一定在掩饰什么东西,只是现在各方面传来的消息,并没有对于这处阵地的渗透和不利的消息,反而是战线愈加稳固的利好消息。 他的料理,虽不能活死人肉白骨,但比起一般的医生都要有用得多,尤其是在调剂和养生方面,无人能及。 龙须游刃细如发丝,还是透明的,杀人无形,碎尸无血,苍生性命任尔取舍。堪称是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神兵中的魔兵,哪怕秋天身体里也有一把神兵,都是不敢与之争锋的。 说完,他便将手中的麦克风向台下的方向伸了出去,同时左手竖在左耳边做倾听状。 林夫子总感觉今天的这些受罚的孩子们有些奇奇怪怪的感觉,可是他又说不出到底奇怪在哪里,丈二摸不着头脑。 “我叫你们去保护太子妃,你们就是这样保护的?”越庭舟声音森寒,仿佛刚从阿鼻地狱里爬出的恶鬼。 顾云深一点也不觉得不好意思的,脸皮厚得不行,笑呵呵的连连点头,看得考核官直接送他一个白眼就准备挥挥手让人离开了。 没错,他们这次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利用巫师的邪术,把状元郎赵怀志和自己这个胖儿子换身体,以后许多财就是赵怀志,赵怀志什么也不是,只会成为孤魂野鬼。 在她的眼里,不管其他人怎么看待京城韩家,她都觉得韩月秋很厉害。 陪伴了这么久,教导了这么久,等待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自家少爷化茧成蝶的这一刻。 大颗大颗的眼泪从她眼眶落下,万敏儿就这样执着的盯着陈铭,死死咬着嘴唇不吭声。 思前想后,他觉得只有一种可能,王太医扭头去看白沅沅,神情不自觉严肃下来。 还好太子殿下身体强健,不仅有武功傍身,还日日锻炼,否则哪招架得住? 第一卷 第48章 皇后查出绯晚身份 绯晚此时,只觉得自己帮吴贵人帮对了。 这几日看吴贵人心直口快,思维简单,今日看着,却是个极其敏锐的人。 陶君兰只觉得不可思议,可眼睛看到的东西却是不能作假的。皇帝的气色的确是好了许多,精神也足了。否则,他怎么有精力折腾李邺? “王哥,没事吧。”陈凯等人挤了过去,不过卖相相比对方就差了许多,特别新城区四少身上的伤都没有好,脸上还有点青肿。 格西不明白西尔话中的意思,看了一眼落天和婉秋,眉头微微皱起,不明的问道:“是他们吗?”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那进来说吧!”说完,房间里面走去。 捕完羊后,白子铭突然眉毛一蹙,目中光芒闪动地看向身后某个方向,那个方向正是白白所住山洞的方向。 “谢谢少爷!”他们齐声回道,这还是少爷第一次出国回来送他们礼物呢,俩个老人相视而笑,像俩个老夫妻一样。 落天淡然的看了对方一眼,冷声的说道:“既然你不想说,那我就送你离开。”说着,就要攻击。 回家的途中,丁雅兰把今天中午熊睿义离开后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向他说了一遍。 刚刚处理完大白蛇身体的完颜贞怡有些累了,回来后就找了一块石头坐下休息,姚贝贝则是坐在她身边不远的地方。 而此时此刻,不知道为什么,孙烨似乎突然之间理解了杜子丛这么做的意义。 “管他呢!”司徒磊吻住了她的唇,感觉像饿狼一样。宾馆的某一间屋子内,空气十分暧昧。 ……混战剧情里面,两个乃至于多个阵营之间的势力划分,是通过“夺塔之战”来决定的。 这么做的原因,自然是让眼前这家伙有所顾忌,哪怕是想吃我,也得顾虑下凭空出现又凭空出现的太阿剑,以及可能存在的各种手段。 “是,宗主!”立马就有两个气势汹汹的地皇之匕成员破门而入,杀气腾腾的模样。显然是在门口听到了大殿内的动静,理所当然的把彭长老当成了那个根本子虚乌有的内鬼。 突然,我一脚迈出去,只觉得脚底下一空!因为没有防备,整个身子失去了平衡,直向前扑倒,身后伸来一只大手,从后背抓住了我的衣服。 王诩在她心里的流氓形象根深蒂固,她根本没有考虑过王诩为什么能进到考场里这个问题。现在王诩这句话明显表示已经认出了她,把她吓得六神无主不敢作声。 可是到了最后,由于末日被某个家伙制止,人类没有遭遇灭顶之灾。 启脉转劫,首先须确定下劫海所在。劫海归宿,决定了修炼者能有什么样的劫术。先前已经说过,劫术种类千变万化,不脱“五神通”与“四体通”的范畴。 若是入夜,百鬼夜行,凭着太阿剑震慑百鬼的特性,自保应该还是绰绰有余。 心如止水,陈胜坐在醉月楼三楼的厢房之上,居高临下凭栏眺望,楼内所有情景无一遗漏,尽收眼底。 “没错的,我感觉他非常熟悉,好像是我的分身一般。”为了让萧寒拍到那件物品玉实话是说着。 第一卷 第49章 以后昭才人就是我主子 小蕙此时,对绯晚十分佩服。 感觉自家小主特别聪明。 想要把芷书推上去,就能推上去。 赛兰托特显然也明白老者说的有理,不过上位以来便锋芒毕露的他,如何能够仍受被人打了还抱头龟缩的耻辱? “什么不妥。”叶涯问道。他皱着眉头看着古风淳,这里处处看起来都很不妥,但是古风淳说的是什么不妥呢? “印象最深刻的东西?好!”叶逸做了一次深呼吸,尽量让自己心态平和,至少不要再吓到他才好。 可是吴天满口流出鲜血,刚刚喂进去的丹药,便被鲜血冲了出来,哪里能喂进去呢。他的身体抽搐着,遇见便要丧命了。 按照龙天宇定下的路子,果然宁佳对赵无悔信赖有加,而且赵无悔说,只要宁佳能击杀十个以上的死士,只要人族胜利,绝对保证宁佳安全,能在人界无忧无虑的生活。 “轰”的一声巨响,海面又腾起一股巨浪。黄岛主手中枯藤棒顶的魔彩珠异彩狂射,而他本人全身已被异彩所笼罩。黄岛主一声的怪叫,飞驰而至,一拳击出,九条彩龙正中青龙额头。青龙惨叫一声,身体扭曲。 静静的太空中,突然一道火光从地面而来。一台高达缓缓在空中停下,收容仓打开,七颗卫星从中放出。驾驶舱内,流光舒了口气,少爷交给自己的初次任务,可算是顺利完成了。 出门两个月,为了早点见到娇娇,张楚更是提前谈成了合作,没有多做任何的休息,便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 古风淳也倒吸了一口凉气。透过树干之间的空隙,古风淳看到一个庞然大物躺在了前面大约三十来米的地方。这是一头恐龙!古风淳在大禁地里有见识过霸王龙的风采,一下子就分辨出了前面躺着的庞然大物的身份。 钟南先是找到了借养病之名待在家的赵志皋。首辅大人倒是通情达理,在和钟南讨论一番后,欣然同意了他的提议,并且还主动承担了说服其他三位大学士和其他朝野重臣的艰巨任务。 为帝王者,怎能将喜怒透于表面?赵匡胤也算是华夏千年来数得着的开朝皇帝,帝王之术、城府心机自然不浅。方才之言,无疑是向告诉赢轩宋国的价值。 敢情秦琰那个便宜相公根本就是为了他抱着她舒服才让她多吃点儿的? 结果一开口就后悔了,特么的……刚刚太大声,现在喉咙都嘶了。 傅洵几人显然亦是这个意思,直接便是将目光对准了赤灵虎背上的唐韵画。 莫轻罗缓缓的坐在他的对面,凤眸轻挑,看着百予则却是并不说话。 容引当即上前一步,与唐家兄妹并列站在了莫轻罗和洛重绝的面前。 各媒体粉丝纷纷忍不住艾特节目组,质问他们是不是故意闹这么一出,用来博眼球。 众人甚至都没有完全的反应过来,白皓却是已经躺在了地面之上。 康辰锡不知道穆琼月要对自己做什么,他试图拉着穆琼月的腿求饶。 她跑上前,径直走到纪长慕的身边,一靠近他就闻到他身上很重的烟酒味。 第一卷 第50章 简嫔发难 “妹妹放心,我一定做到!” 吴贵人踌躇只在片刻。 很快下定了决心。 坚定表态。 绯晚浅浅一笑,回头握住吴贵人的手:“那今日就仰仗姐姐了。” 吴贵人紧紧回握:“是我要仰仗妹妹。” 秦飞接过天蚕丝绳在手里掂了掂,不重,大概有十来斤左右,携带并不费力。 见两人走了,尹伊拿着to签追上去,让章远代为表达自己对制作人和导演的感谢。 只不过,那些交换的兽丹的妖气大多是堪比金丹、元婴的,堪比神游的少之又少,仅仅只有三颗而已。 找完所有足足耗费两日时间,叶殊自这些山包之中,共起出紫琈一百余块,便是他素来性情淡漠,也免不了心中欢喜,便是眼中,也不由多出一抹笑意。 就在靠左边的一处空地上,一身青衫的年轻修士盘腿而坐,其面前火焰熊熊燃烧,而火焰里面则悬浮着十来块一模一样的圆盘状的物事,上下飘动,且也形成了一模一样的禁制。 常笑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脸色登时难看起来,他正要说话,一个电话突然打进来。 周泽楷自然也是连连保证,说自己虽然当了明星,可是依旧会努力的研究药物,不会落下这些的,另外也会更加爱努力的学习。 他很清楚,如果自己稍有分神,就一定会被凶面蛛蝎夺走猎物,而他身为凶虫的主人,不仅平日里要用御虫之法压制凶虫的反噬意图,也要在此特定的时候,打压下凶虫气焰。 只有在无人时,萧寒烟才拿出那首属于自己的诗词细细品味,时而痴笑时而忧虑,可是不管何时不管怎样,秦飞的身影都把她的芳心填得满满的再无一丝间隙。 叶孤城知晓后,对于他们约定的一战越发期待起来。对于一个剑客而言,对手强大不是心生畏惧,而是战意更盛。以至于陆浮白每每见到叶孤城看着她发亮的眼睛,都有种被狼盯上的感觉。 接待台后面是一幅巨大的壁画,描绘着迈阿密的风光,营造出一种热情与繁华的氛围。 “欧阳,你就别客气了,舅舅早就想请你出来了,但你事多,”莫东倒了一杯茶水说道。 巴里亚对翟逸还不错,除了本身的性格因素之外,也是因为他也是从翟逸这个阶段走过来的。 只见天祚帝一副落魄潦倒的模样,铁牛儿率着十几名身材魁梧的金刚门弟子护在一旁,萧垟竟也在这里,另还带得有三四十名精壮的契丹勇士。 陈平之哈哈一笑,他觉得叶羽这是怂了,此子必须教训,他要向阚清子证明,这天下到底谁主浮沉。 一句话,让阚清子心花怒放,她知道自己的付出终究是得到了回报。 程先生看孙儿隐忍的厉害,脸上的伤还没好利索,再说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终究还是让他妥协,便也不再舍得为难他了,便缓和了脸色,接过茶来,抿了一口。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白天的事,陆启安在想这个问题时,总往感情方面想,认为席颂然看上乐瞳了,紧张她是怕她被自己抢走。 即便天龙和尚武功高强,又怎敌得住这满天流星般的利箭,他转身急逃。但此时已无去路,天龙和尚只得往之前藏身的假山退去,待他钻进假山中时,身上已被射了十几箭。 第一卷 第51章 挂绿头牌?她可不怕! “嫔妾一切听从贤妃娘娘安排。” 绯晚毫不犹豫地回答。 简嫔一拍手:“那就好!” 说着便吩咐身边的宫女,让去敬事房知会一声,就说昭才人身子柔弱,主动提出要歇寝半年。 贤妃笑吟吟地看着,也不阻拦。 “多谢简嫔娘娘体恤。”绯晚谢道。 “哟,这不是司徒公子吗?哪阵风又把您吹来了?”秦王府门前跑出一个迎客的老者,这老者面色白净,嘴下无须,说话嗲声嗲气。 原本以身为地方守卫军的白蛟城主的军队只能将龙舒等人送到李渡便不能再继续深入了。 “那好,我们现在就上去试试!”周熙曦出奇地大方,说完之后就拉着柳薇儿朝二楼走去了。 “去让人准备餐点,要清淡些。”陆湛现在心情很好,也没有计较他听从于蓝少枫的事情。 那间古屋离布凡和梅若兰所在的位置不远,或者说应馨儿他们埋伏的地方就在古屋附近。所以,梅若兰和布凡走了几步,就已经到了。 “怎么会。我学了那么久。可不是白学的。”凌雪一听因为怕她出丑才不让她去的。气也消了。他对自己也太沒信心了吧。就那么害怕给他丢人吗。 “这是为什么?他难道还有逃生法门不成?不可能,绝不可能,这种情况之下,就算是天神,也要重伤,更何况他还没有自已强大?”公孙策的心中闪出一丝不安,全身再次紧绷起来。 青山爹和葛老实一起点头,是得赶紧把活儿分分了,这样大伙心里也能有个底儿呢。 “为什么独自在这里叹气?”天心的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轻柔的声音。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但是一个更重要的问题摆在好的眼前,那就是她的员工都叛逃了,这些员工都是比较重要的职位,他们一走,她的公司多半要陷入瘫痪,再找新人的话,没有几个月的磨合期,是不能胜任公司的工作的。 包天深深的看了吴六指一眼,他能够感觉得出来吴六指对他的恶感在越来越强烈,老实说这真是无妄之灾。不过现在大家是一个团队,而且还连大门都没进去呢,现在就闹翻实在是为时过早了点。 尘剑上前握住剑柄,这一剑如果无所顾忌的抽出来,殷寒多半没有命在了。 打开皮包,左非白将手伸了进去,无意间摸到那个砗磲珠,忽然,一个大胆的想法从他脑中冒了出来。 此刻,只见那个风月桐在功法堂见过的中年男人——至逸真人笑呵呵的走进了掌门大殿,向掌门说道。 那金光闪闪的火蛇却阴毒的直接从梁志坚口中钻了进去,竟然让梁志坚外表看来没有一点火星。 阵营前线,恶魔海贼团和山迪亚人都是严正以待,同时也都是气势如虹,只待进攻的命令传达,便将会奋勇冲出。 不过,事情假如是这样的话,那么这招引蛇出洞到底是要引那条蛇? 当陶东成看到北冥玉带领浩浩荡荡的舰队出现时,那脸色别提有多精彩了。 白木槿见他说的倒是实话,因这种玉一旦出产绝不可能只用来做了一套头面这么少,她原本也打算买一套像样的头面送给穆欣萍,出手太寒酸了,也过不去,便正要打算买下来。 第一卷 第52章 昭卿甚好,朕喜欢 吴贵人试探着问:“妹妹的意思是……你要在陛下面前提起我?” 姜雪柔看似在关心姜黎,实际上是在提醒大家,姜黎缺考的事情。 两人也不蠢,说只有先搞好前进大队,有了经验,才能把经验推广出去。 可能是在这个一看就让人觉得不太对劲的地方,总是会让人下意识的多想吧。 电梯上的按钮只1和-16这两个数字,甚至没留给众人选择的余地。 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就算了,反而变本加厉的发动攻势,现在还疯到为了黎今雾,冒着生命危险去赛车。 老子身上穿的可是军队的制式铠甲,明显是军队的人,你连我也敢要? 地上铺着细细碎碎的沙子,因为背阴,墙角的位置长出了两条潮湿的绿色苔藓。 乃二阶上品法器,只需灵力催动,就能朝对方神识发起攻击,至于持续时间,则根据对方的修为以及催动灵力的多少决定。 身形人高马大,五官端正硬朗,就是没表情,没反应,就连眼睛都隔很久才眨一下。 他能看到很多火苗在跳动,只是代表桑博士的那个七彩极光却消失。 章怡香更是撒泼地大叫,甚至于扑过来,大叫说要亲自验验。不料在过道中却一个踉跄,竟然撞击在墙壁上,顿时晕倒。 张易开始有些傻眼,但是随即就想明白了,于是变得有些得意起来。 守心珠兀自在悄然运转,将拂晓时吸纳的庞大魔意不停转化,而后毫不吝啬地输入林熠灵台。林熠的仙心不断壮大,在厚积薄发中,等待来日脱胎换骨的升华。 “见过叶宗主,勿语长老。”那三名年轻人发现动静,扬着热情的笑脸,起身行礼。 “起来吧。”叶子洛很满意。他和高悦确实急需用人,再者,陆仁格浑身气宇清明,心志坚毅,是个不错的人才。 夏侯渊也不示弱,率领八骑兵呼啸着冲了过去,也受到弩箭的招呼。二人无奈,只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从眼皮底下开了过去。 疾飞大半日后,冰雪消减,底下也渐渐有稀稀拉拉的耐寒植株出现,再不多久,树集于林,呈现于眼前的是座漫无边际的原始密林,冰雪压于树叶藤蔓之上,整个天地银妆素裹,好似水晶宫殿,洁白无瑕,晶莹夺目。 唐劲躺在了干草上应了声事实上能不能出去他倒不急担心的是出去后王黟清会向她老爸告状到时候自己倒霉不说还有可能连累强哥。他忽然想起“月”芯片刚生成的那个永久性技能“心性启示”不晓得这个技能是做什么用的。 在不远的、或者说不是太遥远的将来,顾炎曦本尊也会进入星罗的世界,那时候的星罗会如余辉英所期待的一般,成为超越顾炎曦的存在。 五分钟后,餐厅经理带着十几名高素质的服务员端着盘子走了进来,盘子被轻纱覆盖,隐隐约约,让人看不清楚,越让人大起好奇之心。 江渊很聪明,他知道,其他的课程,比如物理,化学,数学,他一点就通,但英语是需要经过积累,需要努力学习才能掌握好的。 第一卷 第53章 前世受的恩惠,今生来还 绯晚只当没有察觉到皇帝的猜疑。 非常认真地点头:“是的,嫔妾很希望她能得到更多恩宠,过上更好的日子。就算是……” 她顿了顿,稍许犹豫之后,语气轻柔又坚定地说:“就算是比起嫔妾,陛下您更宠爱她,嫔妾也心甘情愿。” 这却不是普通的拉帮结派之心了。 他还看到了二个带着蝴蝶面具的人,这是他没有想到的,没想到蝴蝶门居然也参合了进来,让他心中的一些疑问也有了解释。 李松猜测,既然桥上没有敌人的话,那么桥头的二层楼跟加油站肯定有敌人。 他昨天本来是和冉灵儿还有林雪一起睡的,没想到后来胡颖偷偷跑了进来。 一个鬼鬼祟祟的青年再也承受不了中年人的威势,慢慢蹲下来,想要趁乱逃走,刚要转身离开,背后响起了森冷的声音。 青狼扬天咆哮,浑身气血暴涌,如火山喷发,灼热的气血之力,将身体周围的空气都烤热,形成一股灼热的气浪。 “哈哈,铭轩,我变回来了。”我向雷铭轩喊道,开始向她的位置移动。 “风暴一定缓了下来,剩下被刮飞的宝物,并没有被风暴湮灭。”纪凡这时已经确定了灾劫的情况。 水牢门口,向家的九长老镇守,九长老的地位较低,只是初入神境。 找到黑洞位置之后,只用了不到三分钟的时间,飞船就从星球起飞到了黑洞边缘。 慧真师太不接,是因为这门生意是违法的,无论是国法还是佛法,都不允许僧尼道干这个,当然了,有的是人想办法绕过去挣钱,但是新中国之后,对这种活动打击的分外严厉,就都不行了。 “帮我把桌椅搬到外面去,我们到外面去吃馋死那些见死不救的家伙。”一个竹笋老鸭汤,一盘素炒空心菜,一盘清蒸鲈鱼,一盘豆腐香菇是欧阳鹏程现做的,还有一个下饭菜是酱猪手和一碟熏皮蛋,当然还有一桶饭。 阵外的大当家和二当家早已惊得目瞪口呆,这人是谁呀?他怎么可能凭空出现在困仙图内?他……难道是神人? “你说你那两个布娃娃的效果还不够好?还有提升的空间?”黄老爷子再一次被自己的外孙给震惊了。 虽然现在已经彻底走了,但不能否认她曾经存在的痕迹,虽然知道她留下痕迹的人并不多。 “以后记得喊老公。”琅邪起床懒散道,根本不去解释那个只能越抹越黑的问题。 秦北风等人在嘎纳错玩了三天,何雅安和倪姗等人都有脱不开的俗事,不敢多耽搁,秦北风用航天器一一把她们送到公司里面。秦笑也回到兰贝地区。 姗姗在圈子的中间,脸色苍白。努力的试图和一只只魔化兽沟通。 “这位姑娘,您先放开我。这不是孩子还在这儿么。”那人笑的很勉强的回答。 虽然恨不得把李平安活活咬死,但此时形势比人强,林蒹葭也只能是先忍着这口恶气。 刚到家,安娜的爸妈也跟着围了上来,他们知道陈晨,也很关心。 只可惜对方似乎对宁黛他们的进入一无所觉,从门后到复健器材旁,都没见他抬头看一眼。 说着,修德撤回了手臂,如果仔细看,他那撤回的手臂正在微微颤抖。并不是修德想忍,而是他刚才已经用尽全力,却没能撼动半分安德烈手中的长枪。 第一卷 第54章 皇后快要动手了 “恭喜妹妹!” 绯晚直接让芷书在观澜院上妆换衣。 拿出了自己的脂粉首饰,以及新衣服。 芷书拥有比吴贵人更好的容貌,气质清丽独特,经过绯晚的妆容技艺打扮之后,容色夺人。 绯晚的首饰衣服,比才女位份能得到的更精美。 卓念戚这么一捏,里昂的意识终于有些回笼了,却并不是完全的清晰,但也知道自己失口之下说错了什么话才会引来所有人的白眼。心思一转,看向许月晴的时候立马扬起了一抹装疯卖傻的憨笑。 这是一个麻烦的地方,如果不是阿虚意外去了世界,恐怕等到死也找不到中枢世界的世界本源。 也不待南宫煜回话,就风一样的消失了。只留下莫名其妙的南宫煜。 她进来后就一直偷偷地瞄向做于上位的风夜溪,妒忌向把利剑,恨不得把他四周的莺莺燕燕给劈了,尤其是在他怀中的秦敏婷。 苏影这么想着,又拿了几张纸画了暖水袋外套的样式,样子可爱极了。 “你去见他,到底发生了些什么?”魏灏炜仍旧愁眉不展的问,他怎么觉得此刻的金茵茵很不正常呢? 陈天虽然在修炼,但是意识确是一只注意着外界,万一轩林国的人发现自己损失了那么多人马,再来报复的话,还是有些麻烦的,毕竟他的黑色斗气还没有完全恢复。 关上门后,贺兰珠走去了厨房,她双手抱胸,倚着墙饶富兴味的瞟着正在打蛋的御影舞,并对她释放耐人寻味的观察。 摊贩将对应耳环的灯谜拿出来,上面:南北安全,左右倾斜。射成语一句。 “兄弟,你去对付那个矮子,这个廋高个就交给我了。”黑夜仍然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反而将那把剑收了起来,向高个子杀去。 阿尔维斯将球扔给了姆巴佩,姆巴佩又将球敲给了维拉蒂,维拉蒂带球斜向突进,徐子仪和洛卡特利同时包夹他,他不敢怠慢,赶紧把球交给了内马尔。 铁英男身边跟随的李奇锋实在是太强大了,一剑斩下,三位先天境大圆满的高手皆是倒地不起,宛如杀星一般的存在,使得他们根本不敢有多大的反抗掂量。 “护好她,若她有事,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本王都不会放过你。”南长卿面无表情的看着白鹿。 皮球从背身的陈子华旁边飞过,严涛想伸腿去挡,但没有挡到,多纳鲁马想要飞身扑球,却发现皮球偏离的球门,从右门柱一侧飞出了底线。 “帕拉姆寺就在县城的郊区,开车去二十多分钟就到了。”图特道。 王诗晗也想不出,这时,她看到张述杰身后伸出了一只手,再一看,手的主人是严涛。 怀里的人微微一动,不二不自觉地低下了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对暗红的惺忪睡眼,微醺的迷糊晕染在那双瞳孔里,带着初醒时的朦胧,给人一种迷茫的感觉。 叶随云瞬息间便击毙了三名奸徒,招数之震撼,就连一旁的唐笑也看的目眩神驰,忽想到还剩下一个要绑架自己的尾上针,走上前却见这家伙双目大睁,嘴巴微张,一动不动,竟已被活活吓死。 “没错。我们开个玩笑的说,如今的张述杰、陈子华、严涛,有点像当年的米兰三剑客。”说到这里,申方健笑了起来,刘家远也笑了。 第一卷 第55章 指导吴贵人争宠 “用你的嘴。”绯晚说。 芷书气质清冷,此时也忍不住笑了。 吴贵人脸色涨红:“昭妹妹取笑我!” 绯晚忍着笑道:“姐姐,我可是认真的。你把自己张嘴气人的本事在陛下面前露上那么一两分,说不定就得了陛下青睐。” 吴贵人哪里信,只当绯晚说笑。 芷书却若有所思: 林子琪听到于峰说待会还有事,心里一下子觉得很着急,好不容易有和于峰单独相处的机会,对于她来说,这都算是约会了。 而韦澳应当也通过时之初知道了丰四海的可疑。这两人深深了解自己的兄弟,因此并未打草惊蛇,而是暗中留意着拾靥坊。 “是的,要是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去装扮自己了。”叶飘空洞洞的眼眶看了看身体,这幅身体是很好,可是没有皮肤,怎么看都觉得有点不舒服。 “我真的不知道我到底有什么吸引你们的,但是我真的很高兴,能够得到你们的爱,我真的很高兴。”这个时候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表达我的内心,或许这是我现在最好的写照吧。 “谁知道你是不是无聊呢,反正安宁不无聊,她才没心思跟你开玩笑。”慕容森耸耸肩,刚一动,又哼哼唧唧的喊疼了。 明夷把他拉回房间,询问清楚。他一五一十汇报了一番,一切都遂明夷所愿,晚晴前一夜跟踪了绫罗,今日一早去报了信,回来路上被成言劫了去,恐吓一番,央求他准她回行露院收拾细软再走。 她就静静的看着李元昊,眼里满是泪水,她的胸口中了一箭,那里本来就有伤口,如今是伤上加伤。她以为自己活不了了,她对着李元昊微微一笑,伸手附上李元昊的脸。 说话间,李元昊随即到来,众人起身行礼,李元昊示意大家起来,走到正堂上坐下。李元昊摆摆手,让大家坐下。 想当初,看着蓝向庭、顾泽宇他们要走进这个地方的时候那么激动,他心里还有些不屑,如今轮得到自己了,怎么感觉腿都打颤呢? “那他们这也忒不讲理了吧!”天赐有些不满一个大过怎么可以如此不要脸。 “你们两个这究竟是怎么了?现在大半夜的不是应该在家里么?怎么往这里跑?”天赐问到。 卫公子和少主之间的气氛显然不对,可偏偏少主不言,而卫公子不知。 我听了脑袋里轰的一下,一时无法消化如此庞大且繁杂的信息量。其中一句我理解得还算很透彻,而且以身边鸡飞狗跳的反应看,大家都理解了我们现在的处境,就是——会死。 白虎发出一声长啸,变成一位身穿白衣男子,相貌堂堂,一身圣气衬托出他的不凡。 “真他娘地恶心,他们这么做就是为了蹭饭?”傻妞惊讶地说道。 任是谁看到这样的笙歌都不会想到刚才营造了满室静谧祥和的人会有这样一副样子。 火星娃或许以为我在想那只标准的流氓兔,因为它完全复制了恶少的风格,他便开始给我解惑。 林峰回到了床上休息,太子则是坐在椅子上,自顾自的喝着茶水。 “师傅,我嗅到一股很隐秘的妖气。”月儿皱着鼻子,一脸认真的道。 微微感觉全身都至身于火海之中,灼热,烧伤,有时候又像至身于冰天雪地中,寒冷,刺痛。她的意识是清醒的,只是受困于这种环境视觉,无法醒来。同时知道,现在正以精神体的形态处于自己的精神脑海中。 第一卷 第56章 昭卿在上 “我想去辛者库和烟云宫挑一些人。” 绯晚的话让夏荷意外。 绯晚解释道:“小蕙是辛者库的,樱采女是烟云宫的,她们让我发现,那些地方也有很好的人,只是没有机会出来。我懂她们的苦,所以,愿意尽我所能救几个人。” “几位护送着艾薇儿一路来到了这里,也是辛苦了,不如到我们精灵王国中做客吧!”安迪雅说道。 “咔擦咔擦——”在重力领域的碾压下,摩烈所属的护卫全部被压成了一地的肉饼。 还未进入金楼前,每天凌晨早早的守在垃圾箱旁,因为只要来晚了,垃圾箱内可以吃的东西会被流浪猫、狗,或者其他流浪者捡走。 岩石周围另有五尊魔神,形态各异,但都张着怪异的大嘴,各自吐出一条长舌。五条长舌的尽头便是五个银环,分别紧紧地箍在她的脖子和四肢上。她体内的法力不断被这五个银环吞噬着。 他立刻把手上的事情抛到了九霄云外。反正这些事也不是一时半刻能做好的。就随它去吧。 “那个,凌云先生,不知道您这边方不方便呢?”七罪有些扭捏地问道。 琅琊集团,已经因为这些业务而崛起,正式成为了诺州诸多企业的一员。 不过一切都过去了,他们终于回来了。只是那些亲人,你们还好吗? “什么意思,前几于我们不都说好的吗?”韩承功的脸沉了下来。 李昊本以为自己怕老婆是一绝了,没想到李破军比他还怕老婆,莫非李家的男人都是这样的? 这下出乎意料,球被李强断了,闪电一条龙!只花了三秒不到的时间,李强就已经挂在了鹈鹕队的篮框上。 不多时,一行人散步到达一座森林。这时,翔龙转过身看向众人,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看着渐渐逼近的翔龙,泽法·蒂娜不经有些着急。别说是不能移动了,就算她状态大好的现在这儿,估计也逃不出翔龙的手掌心。想着丁格尔·图灵的惨状,她不经急得哭了出来。 大周毕业后,没过几年,也有了自己的家庭,挣了点钱,带着家人去泰国旅游。 没有在这一件事情上面多说什么,我知道萧老爷子到了时候自然会告诉我,所以我还是挺无语的,毕竟这家伙,就是这样的吧,实在是有一些无语的不行了。 秦明辉这时候才想起,还有这么重要的事情,这或许是一条线索。 林毅轩到也直白,既然陈乐决定,也就不再跟他瞎客气。和宋燕收拾了行李,就离开了。 但我相信,我如今的处境只会比在画中世界的时候更加糟糕,李斯鸣那里再如何诡异,我至少还能有迹可循,但如今这个地方,除了这一直向前延伸,不知道会通向哪里的道路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啪啪的声音响起来,连谭熙都被吓到了。我不清楚自己究竟用了多大的力气,只觉得自己手掌发疼,王顺被这么一打,脑袋一转,慢慢苏醒过来。 不过,我笑了笑,“算了,我自己会慢慢努力下去的,虽然现在现状看起来头疼,但是,也不是那么的无可救药,不是吗?”我这么说了,这家伙,也是肯定能够明白的了。 秦完一落地,闻仲便波不及待的上前,脸上尽是关切的神情,问道:“道友,不知谈的如何了?”不过,等他看清楚秦完黑如锅底的脸色,心中便是一沉,变的忐忑不安起来。 第一卷 第57章 袁容华吃瘪 “是吴姐姐的声音……” 绯晚此时已经穿戴好,正站在内室门口的屏风旁,指挥着宫人递东西,伺候皇帝沐浴更衣。 听见外头吵闹,她连忙走出屏风,轻声吩咐小蕙:“去外头瞧瞧吴姐姐怎么了,别冲撞了陛下,有什么事让她稍后再来找我。” “是。” 归根究底,自己和那个可怜的药剂师一样,也不过是别人丢出来的傀儡罢了,别看满桌丰盛,最终吃到自己嘴里的,也不过是一些汤汤水水,残羹冷炙。 因为,黑市举办方安排的凶兽,肯定会越来越强,直到弄死参赛者为止。 “你再敢给我提一次这个词我就让你知道死字怎么写!”扬起大榔头的薛灵韵如是说道。 商子羽有些傻眼了,本以为是轻松的事情,可在听完周无双的讲述后,他发现这其中的弯弯绕还真是十分困难的,至少他自己来的话还真有些玩不转。 唐牧笑了笑,要是不让这些人相信自己手中武器的威力,将来面对对方哪些杀伤力更为强劲的东西,恐怕是连躲避都不会躲避。 墨楚希从衣帽间拿了休闲舒适的套装,在孩子的房间里洗了个澡,然后回到卧房。 “九夜还真的抽到了橙色的装备,而且还真的是武器。”我心永恒显然比泣血九夜魂还要激动。 “算是认识吧!他现在是镇东将军了?”秦冰没想打,当初尉迟封是镇东将军,现在他的手下刘马须也变成了镇东将军,而且从能够派过来可以说明,刘马须还是很受器重的。秦冰倒是挺替他开心的。 一股磅礴如海的气势,骤然从她蔓延开来,压得司空云裳喘不过气。 “怎么又有人来了?”秦龙这时候也是有点发愣了,这幻天境此时竟然吸引来了这么多人。 装甲车能那么容易冲到入口处,那说明,肖柔怀与山田惠子并没有准备什么重武器,他们对装甲车没什么法子,否则,要是有一门像利亚苏菲提供的中国造火箭炮,装甲车早就给废掉了。 风离打算出动出击,以金色血气震散迷雾,将那些东西都拘来,看看到底是什么? 大殿中气氛凝重,有些压抑,不管是长孙束龙亦或是苍枫等人对即将面临的形式都不看好,毕竟到现在为止,整个玄元大陆上所知的巅峰皇者几乎没有。 “来的好!”史昂大喝一声,竟然以魔法师的身体迎向了阿流比斯!难道史昂打算与雷兽王阿流比斯肉搏!? 峡谷的上空,不时有几只雄鹰在高高的盘旋,偶尔也看到几只山鸟低低的一掠而过,显得分外原始神秘。 刘姜听了林冰和张楠的对话,诡异的笑了。他知道纯阴之体手上的玉镯只能被动的保护,无法主动出击,那么只要他不流露出鬼气,那个什么鸳鸯镯就不会产生反应了。 不止林婉看出了秦通踢到铁板了,就是周围的人也都看出来了。先不说这年轻人是否是秦通的对手。就单凭他这一身的速度秦通就很难杀的了这年轻人。 “我还在家里呢!”陈然的声音有点低落,直觉告诉她周壹根本没有把她放在心上,去上学叫了赵海韵她没有什么意见,可是为什么叫了赵海婷却不叫自己?陈然觉得自己很委屈。 斯钦布赫在蒙古语中是睿智刚毅的意思,他正是浩齐特部的首领。 第一卷 第58章 吴贵人得宠 “不过,陛下,您要是想惩罚嫔妾,嫔妾只领惊驾的罪,可不愿意领冒犯上位宫嫔的罪。” 吴贵人继续说道。 一大票的士兵军官像是事先埋伏在这里似的从四面八方冲了出來,将约瑟安团团包围了起來。 作为山羊胡老头的成名绝技,也是最强大的攻击手段,用于对战丝毫不弱于自己的少年,自然是山羊胡老头的最佳选择。 “他本来是一只神兽,后来变成了一只兽妖。”我只好耐心地解释给他听。 灵动的眼睛,清秀的脸庞,浓浓的化不开的自信,安静地伫立着,单是这幅扮相与性子,便令人不禁暗暗赞赏,若非身材显得略微消瘦了些,便更加完美了。 低低的质问透着阴沉的嗜血杀气,倒地的男人带着一副眼镜,一张方脸透着儒雅,倘若不是那凌乱的发丝以及痛苦的神色让他略显狰狞,这还是个极具绅士风度的男人。 傅恩岩笑了笑,“二哥,你有可能不知道,嘉泽就是嘉泽尊王子,南晋国的王子。迎儿她献身救嘉泽的時候,发现了他身上挂着一件饰物,她认出来了,那是南晋国太子才持有的随身物品,证明身份用的。 无端端送钱上门?公堂上所有的人,都惊呼,都在唏嘘着这件事? 玄异轻轻一跳就跳到了几尺开外的围栏上,连他自己都惊讶自己竟变得更加轻盈。 院中响起一道破空声,少年的身影,在半空之中极速掠向了王越。 于是,曾志强与谢灵生,随着韩冲去了第四赛场,浩可月儿与陶明,随着龙逸去了第六赛场,留下廖欣儿和端木蓉儿还在担心的看着桃红背着陈伟离开的身影。 本来造微面就八字还没一撇,韩皓打算悄悄地干活,待一切瓜熟蒂落之时再对外宣传。如今汽车项目刚启动,本来就有打国家政策擦边球之嫌,现在记者准备大张旗鼓来报道,韩皓肯定不愿意。 随即、被华琛宇大手牵稳的云凤儿也忍不住浑身剧烈一抖,随即、一阵寒气铺天盖地而来。 炫瀑儿全神贯注地望着她的师父威风臻臻时、竟然再次遭遇那种爱恋的目光。 言罢,白敏中垂首四顾,却只见平日里的那些门生故旧个个闭口不言,恍若未闻。 而就当仇士良正欲说话之时,却听得周遭杀声骤起,紧接着便是一阵急促的马蹄之声,而后只听一道声音高声喝道。 这数量简直要赶得上奥斯陆德排行中高阶装备的总数了,虽然没有传说级的装备,但是如此多的装备,还是让陈墨着实吃了一惊。 对于李云生这个说法东方渝乍一听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然后仔细一想却又感觉不寒而栗。 战车隆隆作响瞬息远去,那佛心可不是白吃的,给了它极大力量。 跟容貌相比,韩家亲友更看重陈灵兮的学历,华清大学的大学生,配得上韩皓这个超级富豪。 这次只用了五个时辰,天龙便再次炼制了一柄和刚刚那一模一样的长枪,并且在花纹的精细度上赫然还有不少的提高,那龙的姿势更加优美,线条更加流畅自然。 第一卷 第59章 杀鸡儆猴 绯晚教导小蕙:“我避宠,是不想让陛下只对我一个人招寝和发赏,让合宫嫔妃嫉恨我。 但若她们相比嫉恨,更愿意亲近我,那眼下的状况,却是比避宠更有利。” 小蕙点头受教。 佛之战国可不会忘记大海贼时代刚刚开始的混乱,大海完全陷入混乱,现在大海海贼虽多,但环境相对稳定。 冉斯年没有理会夏安安和裴健,眼神一直没离开过米悦琪,等着她的心理防线土崩瓦解。 “他们是修道之人,自然会被游戏本身排斥的,也只能在第一二关徘徊,这是本尊设定的规矩。”老板娘也知道时间不多,说话也是干净利索。 吴以丹一怔,望着亭子外湖面上飘着的一页扁舟,星眸里闪过了一丝痛苦和苦涩。 而这艘军舰的船长少将欲哭无泪,训斥的看着身边的副官,让你去预备海军招人,你可怎么把这位祖宗招进来了,泽法大将还在船上。 “现在,你说,我惹不惹得起你?”徐青墨施施然坐下,看着高东强道。 急速的千劫一只脚被缠绕的时候,在银线切开之前,“四五零”力量爆发挣扎,然后背后张开金色翼翅向空中飞去。 我咬牙,又是这个事情,其实我也很懊恼,真的很懊恼,也许我要是坚持一下的话,就不会让那个老婆婆那么死了。但是现在说这种事情就有点多余了,就算我说我后悔,我不该冷漠不管,但是还真的有用吗? “我也不清楚,昨晚上和她回去的时候,我还劝她来着,她也没有说什么,不过今天早上我去找她的时候,却已经不见了人影,我担心她——”杜海涛虽然没有说,但是我明白杜海涛其实担心孙亚莉会去寻找吞贼的下落。 方毅满意地笑了笑。20打80,轻伤六人重伤一人本来就不算吃很大的亏,但看到祁洪的表情,他又立即反映到……这家伙,敢情占了不少便宜了。 随着他的结印,整个天空明显一暗,当其声音传出时,‘噗’一声喷出一口鲜血,脸色霎时惨白。 金龟子狼吞虎咽的吞下了几大块烤肉,算起来足足有十来斤重,在他口中却轻如鸿毛。白搭忽然发现金龟子的脸上又露出了那种怪异的表情,当即大吃一惊,立即逃离了四度空间。 说完他立即身形闪动,一道蓝色的流光以不规则的曲线在空中滑翔,忽然间一团白亮的光芒再度闪耀出来,虚空中陡然又出现一个分身。白搭三人定睛看了看那个悬立在半空中的分身,不由得同时笑了起来。 心理病跟生理病不一样,切入口不是把脉,而是先进入患者的情感世界,他相信夏如霜的冰冷只是一种伪装,一种自我保护的手段。 再说乔妈自从拿了人参之后真就弄了一截捣碎用水冲了当洗澡水。 刺客狼一般的目光让雷纹特厌恶,血液的过量流逝开始让体力急剧下降。拖下去胜利的绝对不会是自己,可是对方嘉定的目光却让他不敢妄动。 “不知道妹妹来找我有什么事情?”皇甫玉华淡淡笑道,但是若是仔细观察这份笑意比起慕容熏刚刚来的时候,多了几分客气树立。 第一卷 第60章 引蛇出洞 “春姐姐,我是来关心你的。你弹琴弹得那么哀伤,咱们同宫住着,我不能袖手旁观啊。” 绯晚伸手,吓得虞听锦“啊”一声大叫。 绯晚却只是轻轻抚了她的面颊一下。 叹道:“皮肤真好,上次脸肿已消了呢。” 忽地猛然一拳,狠狠捣在虞听锦腹部。 “唔……” 虞听锦闷哼一声。 身体像是虾子一样弓起,倒在地上。 “少爷!”两个皇神阶的男人将王新阳拖到他的面前,然后重重地将他扔在地上。 随着赵来明的话出口,机甲维修部的大厅里就响起了一阵阵的哄笑声。 而与郝运的错估不同,乌容却是第一次听说这些,她以前只隐约听说郑建国在国外赚了点钱,才在天街上买了套房子翻建,连这边36号什么时候建成这样都不知道。 他已经成功踏入了梦罗殿,此时他完全可以直接走人,将张九娘二人留在外面。至于他要出去的话,从另外一个出口大摇大摆的走就行了。毕竟从梦罗殿出去,阵法是不会探测他修为波动并发动攻击的。 此时,于泓想起了这一期玄镜期刊附赠的那张jojo的奇妙冒险的海报,再次翻出来。 郑建国能赚钱,那不是大问题,能做研究,也不是大问题,然而能判断出美利坚总统下面要干啥? 正如美加子会担忧寺尾升是否一年多没有她的消息会忘记她,寺尾升确实经过漫长的等待,也放弃了等待美加子发给他的信息。 简单地来说,正因为重生而来,对随心所欲,肆意妆扮了自己十来年,早已形成了自己独特的穿着风格的林初夏来说,穿麻袋式的校服也就算了,剪断十来年都没剪短的长发,才是一件让她心痛了许久的事情。 交待完后,李老师就挥一挥衣袖,特别潇洒地离开了,完全没将接下来,二班因为他这位临时代班班主任,将掀起多大的风浪这件事放在心上。 然而,眼下,市区分赛已评出名次,并将前三名的作品送往省里参赛。虽然,林浩宇觉得,林初夏应该没那么大的能耐,找人帮忙,破例将他的作品送往省里参赛。 今晚安排在林家吃饭,想必就是林姨和父母亲的特意安排,看来林姨的变化,也和宇浩哥有着莫大的关系了。 众人完全不能领悟刑天究竟是什么意思,而刑天呢,指了指第二重院落,已经安顿众人,将这个屋子就原封不动的放在第二重的院落中,人们都去安排了,这片刻,家老吩咐几个丫头过来伺候刑天。 “dgc公司打算投资你挖矿机,给你一个把比特币挖矿机做成事业的机会,有问题吗?”陈楚默问道。 “好的,蓉蓉,宇浩哥,你们坐吧!我去给你们准备茶水!”储凝强忍着不适,不敢在此多作停留,便找了个蹩脚的借口,顾不得礼仪急忙转身离开。 “蓉蓉,莫非你对我有还有何疑问?”林宇浩抚上沈蓉蓉的脸颊问道。 钱胖子身边的二毛闻言拿出一支手枪,抵在红毛头上,咔咔上膛。 龙青跟司徒杏儿和夏玉的关系本来就不正当,被言梦玥这么一问,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没有想到的事情接踵而至,那悲剧是玄十天第二次过来以后,发生的,那一件事情彻彻底底的改变了以后一切的一切。那是二月二的一天,龙抬头,而算起来,我的孩子已经是十个月的模样了。 第一卷 第61章 小主,贤妃怕是要害您! “昭小主,我们娘娘前儿翻箱笼,忽然翻到一本前朝柳大家的真迹,想着您上回说想练字,就让奴婢给您送来了。” 来的是贤妃身边大宫女灵珑。 递上一叠字帖。 绯晚双手接过,谢过贤妃。 李鹤觉得厌恶极了,抓住她的脖子将她一把甩回房间内,甩向那道还在移动的红色光线处。 “心儿,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许秋眉看着她的样子,怎么都觉得不太正常。 “这……这是……尸族的人?”望着刘巧原型毕露,玄地神情之中也满是惊讶,没想到刚才和他们一起走进来的竟然是尸族的人,他们竟然没有发现。 很多时候,古帝都觉得有些事情太过于可笑,什么道可永恒?时间之神克罗诺斯所谓的道可永恒,可而今的时间之神克罗诺斯又到底去了什么地方? 刘山梁见滚滚松了口,他也顾不上看他的屁股被滚滚咬成啥样了,嚎叫着带滚带爬的跑了。 “那是,我怎么可能有你那么细致嘛,不过现在好了,有你帮忙,我就算不看也绝对没有问题!”李二龙就决定做甩手掌柜了,最后付钱就行了,款式的事儿就让王雪兰挑去吧。 听到尤娜这么说,句芒可是毫不客气,直接一个诀法打出来,远处天边的两只雄鹰,便飞了过来,将句芒和尤娜驼在背上。 一旦不像他们想象的那样,那他们想要出去,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孙不器不以为意,轻轻的甩了甩百元大钞,心理美滋滋的,咱就是没见识,眼里就是看不得钱。 在往前这样的青铜树比比皆是,最让我们啧啧称奇的是一颗挂满碧绿色珠子的青铜树,上面的珠子色泽斑斓,宛如翡翠,碧光粼粼质地光洁,一触欲滴,若用手捂住碧珠会立刻熠熠发光。 被那双凤眸打量着,叶风冰冷的视线这才注意到了那个一直就坐着的少年,原本并没有太在意的目光,落到梦潇身上时,他的额头上缓缓闪过一道黑线,这丫头怎么又这幅摸样跑到这儿来了? 方木见此,瞬间就懂了那些人的想法,因为自己做了灭人全家的事情,而且还是蒙着脸做的,现在又要露出真面孔出来,这能不令汪镇的原住居民胡乱猜想吗。 “我能说,我势在必得吗?”江哲说话的时候,并没有太多的表情,但是他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我重重叹口气,到晚上也很难分辨方向,万一走错路就得不偿失,我对田‘鸡’点点头,的确感觉身体被掏空一般,坐到地上连站起来的气力都没有。 “你们之中,谁是汪家的族长?”方木语气冷酷的向着汪家众人问道。 郭巨告诉应悔元,会安排一个他认识的朋友前来商讨探寻龙脊之地的事,能被117局委以重任的必定不会是泛泛之辈,我们一直好奇来的人会是谁,而如今坐在我们面前的凌然,显然满足我们推测的所有条件。 挂了电话,陆梦潇伸了一个懒腰,望了望窗外,太阳好像才刚刚升起的样子,她跳下床走到了窗户边。 巫蛊王以为祖神会向几千年前那样带领族人东山再起,可是渐渐巫蛊王发现,祖神并没有这样的打算,而是留守在魔国之中,用那些珍禽异兽创造出很多稀奇古怪的生物。 第一卷 第62章 将计就计 “娘娘,您说那字帖,昭才人会练吗?” 长乐宫。 灵珑送了字帖回来,轻声和主子议论此事。 贤妃斜靠在凉榻上,捏着银叉,在水晶盘里叉西瓜圆子吃。 就在她准备起身离去的时候,却突然发现讲桌上躺着的那只白兔子眼神突然明亮了起来,如此同时,腿上的伤口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痊愈了起来,甚至都能看到肉芽在疯狂的生长。 而看他们前往的方向,最近的海岛,距离这里也有至少三十海里的距离。 不过,夸多魔并不在意这点,激发了头皮中的时间神力,笼罩住雷欧,然后窥看着雷欧身上的时间痕迹。 林玄一看就懂了,此时他也发现了自己的手放在了一团软绵绵的东西上,虽然隔着一层衣服,可还是能感觉到浑圆、细腻、坚挺,手感不错,不禁用手抓了两下。 一僧一道明显累了,贾珑深深呼出口气,让两位前辈稍安勿躁,自己与毛毛踏入战场。 唐三藏明明就是个孱弱的和尚,刚刚那一拳比茨木童子都强了数倍不止,试问怎么可能是唐三藏,不就是一行和西行四人组比较像的人吗? 一百年之后又是一座逃生舱造访了这里,而从逃生舱钻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来自另一个位面的江枫。 周围的人瞧见了,只当他是个绣花枕头,一个大男人,被针灸的针扎一下,至于呲牙咧嘴的吗?难不成朝廷就养了他这样的废物? 扫了伊苒的胸口一眼,原本还在生闷气的埃米莉,突然偷笑了一声。 曾经有普通人努力修练到二十岁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是武士三级,当然,只能是武士,武力是任何人天生都有的,只要锻炼,就有希望。 “长老我们现在怎么办?我们张家在这里没有什么关系网,想要找到目标可没有那么容易。”其中一个黝黑男人走到白手旁开口说道。 朴哲是个急性子,从他昨晚一个做主帅的亲自带五千人去偷袭赵衍的大军就能够看得出来。 “等宣萱老师呢,多亏你的票,被我五百块给卖了,一会我们去吃饭。”刘宇笑嘻嘻的说道。 哪怕找不到最好的方位,他们也不会离开火炮边,去白牙县,这里是必经之路,只要他们往下方过,那必然会再次开炮。 “回李老,我们确实这样做了,当时的情况我们只能这佯样做,否则我们就这回不来了。”随后天风把这件事的始末都跟李老讲述了一边。 “既然如此我就让你尝尝什么才叫痛苦,到时候你就自然会交出来了。”鬼手露出了一抹阴冷的笑容,单手对着大炮的丹田之处就轰了出去,竟然想废了对方。 “你现在回去上班,不怕被人围观吗?”江煜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 男饶呼吸有些急促,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抬头,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 如果是两军对弈也就算了,在面对一场再是不敌的战事之时,还是可以通过丢卒保帅的方法,尽量保存住自己一方的有生力量。 可引动天火燎原之势后,傀儡是没有能力靠近了,在外围祭出杀器发动进攻。仙尊分身倒是直接冲了进去,身上裹着两件禁锢道宝,靠近之后,立即祭了出去。 第一卷 第63章 观澜院多了奇怪的东西 “小主,那个人来得有点蹊跷……” 等盘儿带着人回到前院之后,观澜院回归平静,夏荷在屋中轻声提醒绯晚。 绯晚点头:“确实奇怪。她若是想请罪,白天受罚时便能请,何至于晚上再来吵嚷。” 谭志达早就来了,他的位置并不显眼,正如他说的,他要看的不是舞台,是观众,不是明星,是地方上的人,邢毅就是他要观察的目标。 锦绣县还有一位理事,一看照片就很熟,介绍了是锦绣县宏达公司副经理兼人事劳动科科长。 为了保护军官免遭射杀,军官们只能当起了缩头乌龟,躲在士兵们的盾牌后面,眼见军官躲了起来,轻步兵们只能一边随机射杀,一边向后撤退。 暗中分成五分,等史前霸王蝾螈来到附近露出狰狞的头部的时候,一把一百粒宠物丹就扔了过去。 但是这也不能完全怪强哥几兄弟,强哥和沈军威等人双方立场和身份与目的都不同。 男儿膝下有黄金?见鬼去吧,要是能抱上药铺这条大腿,那才叫有黄金。 邱嬷嬷见多了后宅里姬妾争宠的场面,本来是不愿掺和的,可昭王这几日一直叮嘱她“看紧春寒院”,她便知道王爷心里没有底。 现在还存在不成功的因素呢,要是不能弄死贺煜城,到时候他可是进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我要找那些不是话唠的人的话,又需要观察很长时间,走很远的路,她也不想让自己这么累。 经过一整个晚上的加急赶路,范应旭一行人终于赶在了第二天天亮前抵达长沙城下,因为正处于战时状态,长沙九门封闭,范应旭也只能朝着城墙上的守军表明自己的身份和来意,要求与柯永盛会面。 周全觉得他现在只需要点头就好,在这件事情上他不觉得自己多么有发言权,最重要的还是因为他会和陈欣同进同退的;在孩子们的教育上,有些人的建议可以采纳。 到了楼下,风弄唐还赤着上身,连城雅致管家去取他的一件还没穿过上衣,丢给风弄唐。 容颜拿出请帖打开看了一眼,看见和叶暖阳的名字写在一起的是——邢照影。 张诚再一次震了,他差点没惊掉自己的下巴,不过他的手还是没撑住猛然下落的头,下巴和饭桌来了个亲密接触,好在声音不大。 普斯塔集镇离科姆城的距离说不上远,仅仅六七分钟后,骡马队就进入了城中。 说完这句话,尤达的头埋的更低,额头顶在周末的胸口,很久都不曾抬起来看他一眼。 “罗杰,还有漏洞么?”周末已经不愿意去想了,这两天的时间里他将整个过程在脑海里预演了成千上万遍,别人都是越养病面容越红润,他倒好,伤口还没完全愈合就开始熬夜,脸色是越熬越白。 扶桑的士兵们不敢在街道上列队行进了,李斌师徒的携带的掌心雷也扔光了。 整个天海的警员立刻开始行动了起来,寻找柳如溪,可是这些忍者仿佛从这个世界蒸发了一般,一连找了两天,都是哑无音信,急了,甚至发出了悬赏令,寻找柳如溪,可是依旧没有什么效果,倒是想要骗赏金的抓住了几个。 可是冬天却好像丝毫感觉不到任何凉意,他奔跑在帝都的街道上,心情前所未有的激动。 第一卷 第64章 收买人心 看着吴贵人几乎是同手同脚走进殿中,萧钰笑出声。 “怎么,你学了新的走路方法?看着很是婀娜。” 吴贵人并不知道自己走路出丑。 她紧张得不行。 听见皇帝夸她婀娜,连忙行礼道谢。 脸上笑得僵硬,动作也僵硬。 看得萧钰忍俊不禁。 逗她几句之后,便让她去内殿等着,他还有折子没批完。 “陛下不批了,行不行?” 她面容含笑,疑惑的看向秦时序,只见一向神色自若,稳重平静的男人此时就像是失去了理智似的,幽暗的眸子里还有未褪去的着急与慌乱。 她神思一转,拿着匕首走到卢公公死前所指的那处墙边,用匕首将青石砖上的缝隙撬松后,顺利取下了那块石砖。 “卓博,你先过去,我们在这里等会儿。”迪娜卓博的父亲开口道。 不过好在,自己这两天因为顶撞了张楚楚,所以即使今天晋级了,张楚楚也肯定会利用人脉关系把自己从节目中替换掉。 大堂的卡座设置是单排,中间用篱笆花墙隔开,营造的气氛很是不错。 这家伙怎么知道自己跟舒北枫约的时间是八点半?瞄到了叶落,叶落坏笑的朝她打了个胜利的手势,不用想了,这是叶落告诉楚莫的。 跟个刺猬似的,不管你软磨硬泡、好言恶语,都无法说动她拆迁。 其中一名汉子右脸颊自眉骨至耳下斜挂着一条刺目的刀疤,暗红色的刀疤在嘴边烟头那点猩红的光亮下若隐若现,极为狰狞。 徐言川的视频电话再次到了过来,陆玉瑶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接通。 “你不是说这家伙表白是为了啪啪啪吗?”杨光一把扭过雀斑男的身子。 太一岛虽然是太一剑宗的总部所在,但并不是封闭的,每时每刻都有很多外界的强者前来交流切磋。 没有多余装饰品,整个要塞都是青砖建造而成,内部也是,足球场大的大厅,然后十几个楼梯展现在众人眼前。 张楠有些难为情的站起来,不情愿地坐到了木笙华身边,却始终没有给木笙华好脸色看。 无奈之下大家只有把她的衣服用剪刀剪成露肩型的、这样才不负众望的穿上了衣服,把那让人疯狂的身体遮挡住了。 就连龙组的兄弟们也都尽皆吓了一跳,面前的这个杨光,难道真的是尸变了? 狐人能够感知到王炎的修为只是地仙后期,但却依旧不敢轻举妄动。 闻人飞看着呼啸而来的莫宇辰,眼中的杀意爆射,满脸尽是残忍之色。 身体猛然一阵前冲,执法堂弟子身体微微跃起,脚掌在树干之上狠狠一踏,顿时,身形对着不远处的光亮爆袭而去。 两三分钟时间,火把已然到了近前,不过中间隔了那怪虫密布的尸体,那人也不再过来,高举着火把站定了,皱着眉望向我们。 邓芝还真稍稍受了点惊吓,这,还没出箕谷呢,整个褒斜道,自己已经出发半个月了,因为明知是疑兵,所以走得慢,到现在,才走了一半。 今日丫丫所做的事情水灵一族以往何尝没有做过,所以这并不是错不错的问题,而是高段的高下之分。 好在本来道路就不宽,路面土石方也不是很多,没多久,粮车就可以通过了。 其实这本来就很正常,原本而言,修炼之道在成仙之前,不外乎是对精气神的修炼,把其中之一修炼到极限,就已经是一等一的修炼之道了。 第一卷 第65章 贤妃手段太软 “小蕙,将你雕的亭子拿来,我亲自上漆。” 绯晚送完亵裤就不管了,继续调养身子。 要勾的是皇帝的心,她自己心是稳的。 这日散步之后累了,便坐到铺了柔软锦垫的玫瑰椅上,准备做些手工活计。 既歇脚,又养神。 小蕙很快拿来了她雕刻的假山凉亭。 蓝念容蓦然感觉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被解开了,数千年,他都不知这种七情六欲是什么感觉。 张无能的大军,这条江,上游直达落日皇城,其源头,正是雪帝山,此江,名为,洛河。 金盛一何尝不想通过感情牌来影响慕白,可惜,慕白那坚定的语气,让他压根没法说出口。 摔倒在地的人见他发怒,顾不得疼痛,一下自地上跳了起来,向远处跑去,不管是不是训练,先躲得远远的,而其他的人也都不敢放松,咬着牙坚持下去,更是有眼力的离他远远的。 眼下他得了世家好处,却迟迟不见有动静,那些世家显然坐不住啦,这才通过儿子之口,向他进言。 “乔治,你信不信我可以打爆你的屁股?你丫的把我想成这样的人,你好意思叫我老大吗?”,林一无奈的说道。 话到此处,许阳停了下来,众人的视线也都纷纷落在宋语瑶身上,只见她面‘色’‘阴’沉,仿佛是被戳中了痛处一般。 沈绮霞大度,闻对方口出不逊,只一笑了之,不想反惹来段惊霆一阵嘲笑。 “你怎么才回来?!”迟纯从客厅的沙发上赶忙起来,走到玄关处,用力比划着自己的焦虑,顺便看看有什么要帮忙的。 老霍站在那里,想要喊住孙浩,但是话到嘴边,不知道怎么说了。 不,不仅仅是这样,以前的沈时谦虽然不是很么面瘫脸,但是也极少喜欢笑。 如果不是有事,她绝对不回去参加余湘宁的生日宴会,不管如何,他依旧很了解她。 “发给我们前线阵地的守军,給他们优先配上!”杨森坐在那里,对着后勤部门的那个少将说道。 黎浩看了一眼叶缇,而她却别过目光去,似乎不想说什么,一副“反正不关我事”的表情。 而孙浩,看了一下时间,感觉自己的部队也该到了吧,现在需要安排了,于是,拿着枪,就往回走了,刚刚到了张帆他们守着的那座山腰上,孙浩听到了他们的呼吸声。 “确定吗?”池寒没抬眼,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机里的xxx娱乐圈大佬qj了某个明星然后拍了照片的新闻。 萧衍还没有从光芒中缓过来,御者就一把抓住他跳上金色的战马向着神使消散的地方疾驰而去。 散养一条龙脉,似乎也是一件非常值得骄傲的事情,大概这个世界上,也只有元正可以做这一件事情。 “你才是路痴,你全家都是路痴!”彼岸花一听,以为夜凌是觉得自己找不到回去的路,所以才一直待在这的,于是骂道。 为解顾客急之所急,在不远处的街角有人就开了一家红粉楼,可想而知做什么营生了。 坤虚派不远的一处密林山洞中,一个身着坤虚派弟子服饰的男子闭眼正在打坐,他的身边堆满了尸体,无不都是面色惊恐、狰狞而痛苦的死状。 “1号房间,嘿,是正中间那最好最宽敞的一座,运气不错!”夜凌嘴角微微勾起,不过看着这个房子的石门,夜凌觉得这其中应该是另有玄机的。 第一卷 第66章 给皇帝布置任务 萧钰安慰着怀中少女。 耳鬓厮磨之间,有些难以把持。 “怕朕厌弃,就送了那样的东西给朕?”他低声调笑。 “陛下……” 绯晚羞涩。 声若蚊蝇地解释。 “嫔妾绣艺普通,若做其它衣物,需要刺绣,嫔妾一定会贻笑大方,更不敢让陛下穿粗陋的衣服。可是……里头穿的,只要足够柔软就好,不需要添加刺绣,所以嫔妾就斗胆……” 宋雪莹说的在理,杜开当即接受,寻了一个停车的地方,把车停下。 而且,这种配合度的不足就不是几个月内能够改善的,默契就只能在一场场的训练赛中培养,别的什么歪门邪道都没法加速,哪怕是下令队员们裸裎相见、天体互肛都不行。 在冥月的设想中,国王变成了一个象征,手里没有任何军事,政治方面的权利,只负责国家的财政收入。 降级作用严重损伤了周素琦的自尊心,他再次变得灰心丧气起来。 闫妄没有离开,反倒在修养了一段时间后,玩了一手灯下黑,悄然回到了京城中。 三点多钟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不过叶天却是知道王美珠此时绝对在加班,在想了想之后,就给其拨打了电话。 这并不是六脉神剑,而是徐乾自创的“指剑数”,其实这是见识到了一定的境界自然而然能做到的事情。 因为照目前看来,这个名字似乎是我和时左才找到她的唯一希望。 人在濒临死亡绝境的时候会产生一种虚无缥缈的感觉,思维像是脱离出大脑形成了独立的意识,这一刻,思维意识会穿插着各种各样的神秘体验,同时思维意识会感到前所未有的舒适自由。 ズボンの股说楚言是他师傅,教会了他怎么去玩太白,那这一场比赛可不是师徒教学局嘛。 提起了志学,柳氏、如花等人又想起志学如今的处境,不免又挂念起来。 事实上,肖涛更想去一趟缅甸,狼组的十人队全军覆没,吃了那么大的亏,狼组肯定会派杀手过来报复。 定国公陈铁军、荣国公尹荣、安国公尹春、护国公尹玉、信国公尹信、庆国公尹博、成国公尹孝,明国公尹殇。 晚上的时候,肖涛拿出蕴灵塔,灵识进入,再一次进入了幻境,幻境场景虽然和上一次有所不同,但是强度却差不多。 “你带的不是身经百战的雇佣兵吗?他们就这点德性,怎么进缅甸跟人家干?”周上尉笑了。 温洋低着头,双手紧握着祁瀚着手,终于断断续续的道出了他和殷锒戈之间这么久的纠葛。 这里就是“仙乐宫”的“禁区”,任何人不得靠近的地方,就是圣王也不得靠近,当然,除了圣后。 塔楼里的修士们怒吼,玄晶炮激发出来的光圈里凝聚出赤红色的光芒,下一刻猛地爆射出一道十余米粗细,数千米庞大的光柱。 另一处天空,钟流炎和黑色斗篷青年并肩而立,看着那三名婆罗族。 “我不管是什么原因,我只是奉命行事。”吕范泽神情冷漠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公孙盛。 古锋是很想报仇,碾碎玫瑰夫人,可是冥土显然更加重要,这就是玫瑰夫人有恃无恐的原因。 眼见着这二十几个水精飞到了第一次水精遇到袭击的地方,苏远立即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通过二十几个水精的眼睛,紧盯着面前的一切。 夜渐渐开始深了,走了没多久严峻又绕了回来,他摸了摸那些恶汉的口袋,拿了些许凡人用的钱财。 第一卷 第67章 有人自尽 “因为……” 绯晚吞吞吐吐。 萧钰道:“但说无妨。” 中年人张嘴还想骂些什么,但半晌他也没有出声,他左手捏在城门的石垛上,那坚实的石头都已经出现了裂缝。而他的右手之中,握着一张白布。 下午姜陵急忙又赶到另一个公园,找到了姬爷,姬爷正在和另外两个老头打扑克牌,见姜陵来了也没动地方,姜陵只好老老实实的等着。 这是水颜第一次看到这两样兵刃,刀把剑柄红丝绕,十字护镡两背弯,长约三尺镶珠鞘,锋芒乍现露寒光。 梵蒂城并不禁武,像是在华国,就算是十大家族所在的帝都,一些修士不到万不得已就不会爆发出力量,毕竟在华国,修士依旧还是一个神秘的存在。 她手持一剑,随着音乐声舞动起来,开始时只是柔和的剑式,纤细的手指握着短剑,旋转剑身,身体也随之翩翩起舞。 他们气自己的愚蠢,更气阿道夫把他们当成猪一般耍赖耍去,大家都打定了主意,在之后的战斗中,必须要给英国人好看。不过,这都是他们的痴心妄想罢了。依照现在的能力,他们根本就无法给英国人造成太大的损失。 就这样,母子二人商定的结果,对于冷江来说多了重保险,并且对于逃江计划来说,即便被发现了追兵之中如果没有屠炫忠,可以说刘志父子,定会安全无恙顺利到达江北江口镇。 “所以,哪怕我死也不会让你带走骨盆,这是放出白俊的钥匙,我知道你们是什么人,逼急了我会带着骨盘一起毁灭!”吴勇用毫无置疑的语气说道。 刘志也没有别的办法,即说不二那就是唯一了,将就着用吧,或许他真的像是李元霸今世孟贲罗士信一样的人物。 总而言之,现在所有的关于超级手机商城的事情,现在不能告诉任何人,梁萧来到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之后,回了自己的卧室。 “抓紧!”江东羽搂着冷心的手用力了几分,施出了他最强的一剑。 夏元摆摆手,接着两个屈侯家来的高手直接将人给架起来,然后直接拖出去。 来到明珠之后,海伦娜马不停蹄的来到办公室被授予了顾问专家的临时证件可以跟着夏元一起出入各种场地。 既然不离开,为何要瞒着我?为何总是不告而别?你有事情的时候,给我说一声,就这么难吗? 他叶逸区区炼气期修为,不过一个灵根劣等的废物而已,又有何德何能,能够提前独自闯入陨风崖? 吴恩雅给曲森买了一种新西兰生产的针剂,对肌肉伤的恢复,有着非常大的促进作用。连着扎了五天后,曲森现在只要不是走的太急,步态跟常人基本没太大差别。 “你要干什么?!!!”成副省被无视之后登时暴怒,但他身居上位,自然不可能上去拦截。 “不!”那名霸主大叫,一道雷光自天而降,瞬间将这名霸主泯灭,哪怕霸主也没有丝毫反抗之力。 “赵开疆也死了。”杨沐也有些担心,刚才有些激动,但此刻已经恢复了理智。 第一卷 第68章 好多人来看热闹 不过,绯晚此时却没心思感受皇帝送的温暖。 她听了穗子的话,略微思忖,大致猜测出了事情原委。 不由感叹,背后之人果然心机深沉。 若不是她和芷书都很警醒,没有提前发现纸包里的药粉,怕是一定会中计。 “上次我们揍了王家的王锦,他对我怀恨在心,正在找人骚扰我们的生意,还打算侵占我们的地盘,我刚刚接管这片地方,手下的人力有限,所以……”冯勇有点羞愧地说道。 一个白色身影的突然出现打破了全局,来人正是白焰君专派的传令兵,光宗众人虽然疑惑不解,但老祖之命谁敢不尊? 铁木真倒是有一些好奇,他微笑着说道:“难道居然是有如此良将,陛下也是给铁木真介绍一番。”二人对视大笑一声。 原本的安静没有了,有的就是激励的战鼓声音,敌军顿时紧张起来了,他们立刻回目四顾,他们好像是看见了许多模模糊糊的身影杀了过来,心中一惊。 影链是极暗的,弯月本来是黑亮的刀身,随着月影的级别越高,弯月的刀身也变得不再反光,再经过天雷淬炼后,弯月和影链同时进化为魔神器,它也变成了极暗的神器之一。 “你不拿,我就告诉大家你是黑暗魔法师。”月影是猜的,但她的话一出口,月长老就霍然变色,果然,她猜对了。 一顿午饭过后,叶白和郝帅一道到了附近的一家工商银行,将一亿块钱从叶白的金卡上转到了郝帅刚办的一张金卡上。 不过,既然傅殿宸等人之所以有着现在的身份地位,都是命格造就。 “胡说,你竟然该诽谤皇上,你这反贼!”顿时这位老大爷气的差点背过气去。 安老没有再说话,自己眼前的少主一直以来都是岚宇城的两大恶霸之一,在岚宇城人人厌恶,可又有谁知道这位少主的一切都是演的,真正的他其实是一位心思缜密之人,天资更是远超岚宇城内的天才。 “那我们走吧!”秦墨禹不喜欢被人家压在身上,不喜欢向别人低头,他转身对萧若汐说。 “已经三日时间,叶师妹和凤舞为何还没有来?”秦墨禹皱起眉头,立于庙外空中,忽然双眸微微阖起,一道狂风吹卷而过。 徐祥的脸色一僵,完全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更没想到事情会闹的这么大。 “对了,你是怎么知道阿姨被人劫持的,幸亏赶来的是时候,我虽然没事,可屋子里的那三人可就危险了。”吴玫瑾好奇问道。 云桂来到四楼的时候,我正在看一些配饰。样子做的到是挺精美可惜属性太惨不忍睹了。 进门是客抢着说道:“同意就好,同意就好,来来老弟这么远来的,到楼上来咱们边喝边聊。正好副帮主也在,咱们一起把这事定下来。”说着话就把我拉到了五楼。 没过多久,墨绿色的海水之中飘出几缕淡红之色,随着时间推移,那淡红色越来越深,最后竟是如血一般浓稠。 我听完以后立刻摇头:“不行,我已经对不起她们姐妹了,在怎么干,我就真成禽兽不如了!”龙天以前可是混过黑涩会的,让龙天找人料理俩姐妹,还能有姐妹俩的好。这年头战乱国家可是不少,被卖到哪里就等于是死了。 第一卷 第69章 他是皇帝,不是赘婿 “那死了的奴才,喝了多少酒?” “精技,绽!”元蜃也是同样暴喝一声,他觉得主人交代过自己的任务自己若是无法完成那将是莫大的羞辱,尤其是对方跟自己的力量还在伯仲之间,这更让自视甚高的魔兽心中大为不爽。 康风致带头往外面一走,王厅长和几个处长也都跟在了后头,大家一起到了会所外,又执手寒暄,客套一会,康风致和林雨鸣这才上了车,往外开去,剩下王厅长等人,伫立良久。 先前谷野失口透露过藤迦的“公主”身份,虽然过后一直没再提起,却已经表明了她的非凡之处。 只是他现在动一下手脚都感觉很吃力,那就更别提用这副身体去对付外面的赤阳仙君他们了。 林雨鸣苦笑一下,从懂事开始,他就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还会从公安局拿到奖金。 正式进入主题,摸了摸鼻子的叶无道当然拿出十二分诚意。当然,他真正拿出几分诚意。这只有撒旦和他知道。 刘先生平身第一次看见,他这位平素高高在上的姻兄,露出了空洞无力的绝望眼神。 想到这里,王伦脸色一下又恢复了正常,立刻与胖子推杯换盏起来。 历可豪也就没有什么顾虑了,告辞回去,开始全力以赴的准备对汉江制药厂进行收购了。 楚婵明显感觉到身上的人僵了一下,宋即玉停下动作,又俯身,沙哑地吻她,安抚着她。 要知道,就算是在怀孕的时候,叶子念也依然坚持每天走路半个时辰的。 不过,宫冥渊此时已经失智,完全忘记了当初的事情,可是却知道,这个男人对自己有敌意。 当江染染好不容易将陆熙炀身上的衣服扒光,只剩下一条内裤的时候,她身上的衣服也基本全部都湿了。 说起早逝的妻子,叶庆春脸上闪过痛楚,他没爹没娘,妻子嫁给他之后更是没过过一天好日子,现在好不容易生意做起来了,她却没福气享福。 明明他这会是自下往上地望着苏清河,可姿态里却没有半分屈下,一双眼深深,玩世不恭之中尽添傲慢与睥睨,五官俊美而锋利像能割裂空气,偏偏他又一笑,漫不经心道。 许婉婉忍不住跑出去想要问问表姐为何要这样做,难道表姐真的从来没有考虑过自己吗? 随着勾陈掌心血水的不断凝聚,仅仅几个呼吸之间,一把巨型的血剑便自他手中形成。 马英才不明白,为什么只有筑基期修为的王月天竟能以这种奇异的方式抵挡这凌云神宫之内的夺命石雨。甚至在马英才的印象中,他三绝宗内根本就没有这样神奇的功法。 “对,大哥你说的没错,只要你给我钱,我马上滚!你要我做什么都行!”男人好像发现了希望,便再次说道。 林风虽然纨绔,但是不傻,也就忍了这口气,不过还是还是记下了这个仇。 噶尔家族,煊赫一时;年轻的军事统帅噶尔?钦陵意气风发,如同一只羽翼丰满的青壮雄鹰,在格尔木的高枝上鹰视天下跃跃欲试,等待着一鸣惊人的那天到来。 第一卷 第70章 竟然安排如此愚蠢的人告发 在等待的时间里,又有一些嫔妃闻讯赶来。 在人群中找到相熟的人,嘁嘁喳喳低声询问原委,并为简嫔等人的受罚感到惊讶。 景白是住在顾眠他们家了,这比住在客栈里好多了,每天都能吃顾眠做的饭。 “噗哈哈哈哈哈!”一直没说话的陶栀栀,终于绷不住大笑出声。 “给你打个折,多给你做一批,必定让你花的物有所值!”毕竟是熟人,顾眠也不能坑他。 剑气翻涌,打散游龙后依旧向弘朤刺去,一道风墙突然出现,挡住了仿佛无坚不摧的利剑,屏障突然炸开,狂风翻涌,吹的这位长老不得不收剑后退,但弘朤显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仿佛有数道枪影同时降临。 原本饶有兴致的玉星岚看着俊驰长老训话,可当她听到俊驰长老最后那句话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便翻身跳了下去。 韩凡在半空中再次化作青烟,随后在地上显现身形,身前三枚棋子悄然破碎。韩凡擦了擦嘴角渗出的鲜血,终究还是修为差的太多了。刚刚若不是有棋子挡了这一掌,这一下估计能把他打废。 林宇本想,终有一天,苏道人的同门会通过种种蛛丝马迹追过来。 “温婉是我想要共度余生的爱人,如果你不喜欢她,也请不要对她恶语相向,我在此郑重的拜托各位轻舟了,谢谢!”他说完后站起来认真的俯身鞠了一躬。 韩跃皱眉,这家伙之前可是为了和他争夺主帅的位置干了不少事情。 在三不管地带,即使是恶错昭彰的恶人们,见到他们几个,也要稍微避一避风头。 王子豪过去把意见转达了之后,那些歌手们就如同被打了鸡血一般。 姜离蔚原本还想在说什么,可是看到霍寒的脸色,只能抿了抿嘴,眼底划过一抹心疼。 方士之所以能辨认出此处曾经存在过什么,也是因为在一大片空白之后,再次出现了那位作者的字迹。 他作为凡人的一生,早就在上京城随着另一位挚友的离开结束了。 收买人心,江长安嘴角扬起一个微笑,这个方法不是最高明的,但在这个时刻对于这样一个士卒是最实用的。 众人的眼神也早早望向船顶上,起初时候这座花船的顶楼就不知被谁以重金包了下来,更要看看这位豪掷千金的人是谁? “哪能呀?容老师您可是我最为敬爱的老师,我怎么能不怕您呢?”林初违心地道。 “好的!娘娘!你就放心吧!我会把这事安排的妥妥当当的。”苏中荷说道。二人又聊了很多久,才各自散去。 “她和林正青在城东租了房,安了家,过上平旦的日子,他们有了孩子,在家相夫教子。刚开始宫中对我的风声正紧,人人都无从接近。”盲婆说道。 张大龙等人虽然不情不愿,但碍于孙绍宗‘神断’之名,倒也不敢不从,只得七手八脚的将那李氏松了绑。 蓝承若、傅盈、俞哲、姬峰,以及天星宗、苍霞域、魂殿弟子同时出手,攻击血域弟子。 黎雪正和对方相谈甚欢,突然闯进人来,下意识的皱眉看去:“不是说了别打扰……”后半句话在看到穆瑨昇的瞬间,堵在了半途。 第一卷 第71章 搜宫,搜身,严查! 皇帝一瞬间冷汗直冒,感到天旋地转。 就算是被扶着,坐得稳固,可是也像在往深渊里面坠落,头重脚轻,身体不受自己控制。 “朕……” 刚说出一个字,便吐了出来。 吐脏了贤妃的衣服。 天赐点了点头,随后王坤也没有心思再留在大厅,直接上楼回房间去了。 顾临岸怔怔地立于原地,薄薄的信纸从他指间滑落,犹如一只断了翅的蝴蝶。 这个世界的他年纪与马特相仿,彼此自然也是认识的,但在孤儿院期间两人关系其实反而一般,不像跟斯凯那样亲近。后来马特被其师傅棍叟从孤儿院领走,两人也就失去了联系。 可就在她将号码按完,准备拨出去的时候,一位客户的电话打了进来,将她的念头给打断。 而此时的巫族两位接待员早已经料到了会是这样。这也是巫族对于高手来巫族的一种招待,他们也会给予足够的重视。再者也是目睹一下四世轮回者的风彩,同时也是推销自己的好时机。 “姐,我好难过。”当着大姐的面,我的逞强终于败下阵来,我关上厨房的门,难过不已地看着大姐。 天赐起来后伸了一个懒腰,又活动了一下,直接从帐蓬里走了出来。这时他看到早已经起来的向老,因为年龄大的原因,向老的觉是很少的。 甚至坊间有一个说法是,如果坊市的人死得多了,消耗少了,那更不容易出乱子。 “哥,下次你别来学校看我了,这样太引人注目了。”我和刑风坐在操场上的双杠上,我红着脸轻轻地说。 悠悠气哼哼过来一把抓走唐雅手中的电话,想嘲讽唐雅两句,可是在找不出嘲讽的话,不由一跺脚走出了门口。 “哈哈,两只手你都接不住,再来两只手呢?”蛤蟆大妖更得意了,背后又多了两只手,一共变成了六只手。 而他本身不能被收起来,自然是因为……体内宇宙就藏在他身体中,和界主级类似。 看到石磊毫发无损的将自己的狂暴火拳挡下,西门火不怒反笑,本来就已经熊熊燃起的战意,此刻更是宛如火山爆发一样的喷涌。 因为事前几个军事主官都在一起交流过日军飞机来袭的情况,所以都早有所准备,仅三十分钟,两万多军民就有序的全部撤入大山里。 “要西,没关系,没关系,我奉命而来,公务在身,非常唐突,还请牛村长海涵。”张逸用日语缓慢地说一遍,然后声音汉语再说。 也正是因为林风知道这个情况,所以他一点都不着急,着急的只会是森罗殿的众鬼,而且时间拖得越久,对森罗殿越不利。 物理攻击经过光明盔的消弱,剩余下的几分力量再经过自身的身体消弱,伤害被减到了最低,连轻微伤势也算不上。 分给詹岚这些人的大概有三百多,虽然现在主神对击杀异形的奖励点大幅度下降,但是这三百多只异形也有三万多奖励点,让詹岚乐得合不拢嘴。 后世景德镇的大规模生产瓷器,让窑变不在产生,那种大自然的巧夺天工,再也不见了,这在某些人得嘴里,那是历史的倒退,连千年之前,古人都能够做出来的东西,现代反而做不出来了。 第一卷 第72章 站队贤妃,和皇后对上 皇后目视芷书。 没有立刻否定那嫔妃的提议。 芷书背脊笔直,冷声道: “嫔妾受人陷害,皇后娘娘执掌六宫,不替嫔妾洗刷冤屈,反要搜查嫔妾的住处,那背后算计嫔妾的人,不知道该多高兴。 娘娘要搜便搜,嫔妾问心无愧。 只是,等大家都知道嫔妾受了冤枉之后,还请皇后娘娘仔细调查,把往嫔妾酒里放东西的人揪出来才好! 嫔妾先拜谢娘娘!” 说着就给皇后行了个大礼,再站起来,背脊依旧笔直。 她这么硬气,看得贤妃嘴角频频上翘。 袁贵人讥讽道:“樱采女嘴硬得很呢,看来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 芷书反问:“你怎么笃定有‘棺材’,你放的吗?” “你胡乱攀咬什么!”袁贵人朝皇后行礼,“娘娘,依嫔妾看,像樱采女这样的刁钻东西,她的屋子也要搜,院子也要搜,身上也要搜,就连跟她常来常往的人,也不能放过!” 有皇后到场撑腰,皇帝又卧病头昏,袁贵人底气足了,放开了说话。 就算方才因为芷书,她降了一级。 但若是芷书今晚获罪,她因质疑芷书而降的级,说不定就能升回来。 芷书却是毫不畏惧,直接回应:“常来常往的,只有昭姐姐和吴姐姐,以及跟我同宫的顺妃娘娘,对我颇多照顾。袁贵人是要把几位的住处都搜一遍吗?” 袁贵人一噎:“顺妃娘娘身为一宫主位,照顾你是常理,怎么能搜娘娘的屋子?你别乱说话!” 芷书冷哼:“说不定我居心叵测,趁着到顺妃娘娘屋里的时候,把脏东西藏她那边,以避人耳目呢!” 皇后沉声发言:“樱采女不得无礼。龙体欠安,且今晚出了人命,事情必须调查清楚,你抵抗调查是何道理?搜一搜,让大家放心罢了。” “嫔妾没抵抗,不过是就事论事,娘娘只管搜,嫔妾不敢有怨言。” 芷书轻轻福了一福,站到一旁去,不再开口。 但脸上的不服气是非常明显的。 无声控诉皇后处事不公。 这一番争执,让在场众位嫔妃谁也不敢搭腔。 大家默默看着。 等着搜宫,等着看戏。 贤妃朱唇扬起:“你们慢慢搜,本宫去换身衣服。” 她裙子被皇帝吐脏了,丢了众人,径自去更衣梳洗。 绯晚扶着小蕙,慢慢从碧纱橱走出来,到了皇后跟前。 行礼禀道:“娘娘,嫔妾斗胆猜一猜,今晚之事,怕是有人故意构陷樱采女,尤其是她的婢女穗子,今晚言行实在可疑,还请娘娘公正处事,命宫正司带穗子去审一审。” 袁贵人道:“昭才人和樱采女走得近,自己先撇清再说吧,还敢来指导皇后娘娘怎么做事?” 绯晚不理她,叫小蕙和香宜把候在外头的穗子带进来。 “你刚才说樱采女私下做了什么事?如实讲来,不要无故抹黑主子。” 穗子被按倒在地跪着,流泪哭道:“奴婢不敢抹黑,奴婢说得都是实话!樱小主确实不肯让奴婢们动她的酒坛子,所以那酒里有什么跟奴婢们根本没关系! 樱小主经常关着门不让奴婢们进去服侍,不知自己在屋里摆弄什么,等开了门,屋里常常有淡淡的古怪的香气。 而且每逢她侍寝,都会在身上带一个荷包,里面放着香料草药之类,奴婢问过那是什么,她都不肯说…… 那种荷包她还送过昭小主您呢,您不记得吗?” “所以,这又能说明什么?”绯晚问道。 袁容华给人群中一个嫔妃使了眼色。 那嫔妃立刻出声:“说明,樱采女很可能靠脏东西获宠,祸乱后宫,而昭才人也许是同流合污的呢!” 众人闻言,窃窃语声再起。 实在是最近绯晚等人获宠,让大家看得眼热。 现在发现她们可能用了邪门东西,恨不得她们跌跟头的心,基本是人人都有。 绯晚道:“那荷包,是有一天我请樱妹妹用午饭,她回赠我的谢礼,里头不过装着白芷、丁香、干花等寻常东西,被你这样一说,倒成了蹊跷古怪了。可见,你实在不妥当,专门攀咬我们的。” 她说得急了些,未免气喘,扶着胸口娇弱无力。 小蕙骂穗子:“你是什么东西,敢污蔑我们小主!是谁给你的胆子!” 芷书冷淡地说:“你倒不如问问她,是谁指使的她。” 彼此正闹着,夏院判和文太医到了。 两人匆匆行个礼,就低头去了里间给皇帝医治。 贤妃换好了衣裳出来,看绯晚不胜辛劳的样子,再次关切她去碧纱橱里休息。 “娘娘,嫔妾不敢休息。还请娘娘派人,和宫正司的人一起去嫔妾院子里搜一搜罢了,也好替嫔妾洗清冤屈。” 芷书看绯晚一眼。 立刻给贤妃跪下:“请贤妃娘娘派人帮嫔妾搜宫。若是您的人去晚了,那些搜查的人,未必能搜出什么东西,万一给嫔妾放了东西进去污蔑,嫔妾可活不成了。娘娘救命之恩,嫔妾以后定当报偿!” 她说的比绯晚更清楚。 皇后命人去搜宫,她不放心,她要贤妃的人去盯着,免得被人做手脚。 袁贵人喝道:“樱采女,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在质疑皇后娘娘执掌后宫的能力吗?我看今晚不管能不能查出不妥,你对皇后娘娘的大不敬之罪,都必须严惩!” 贤妃纤长的眉头微微一挑。 自有人出来替她开口。 苏选侍温温柔柔地说:“袁贵人姐姐,您今晚一直针对樱采女做什么,是因为之前您被翻牌子,陛下却宠了樱采女,所以您怀恨在心吗?” “本主只是在说事实!”袁贵人大义凛然,“皇后娘娘乃后宫之主,樱采女今晚屡屡冒犯,本就犯了规矩!” 贤妃悠悠地笑了声:“谁给你的胆子,在本宫的屋里大呼小叫?陛下头晕怕吵,你却说个不停,来人,把她给本宫拖出去。” 袁贵人一愣,还没来得及反应。 长乐宫的宫人已经动手了。 甚至还堵了她的嘴巴,防止她吵到皇帝。 皇后眼看着袁贵人被拖走,脸色一沉,就要开口。 贤妃却已经不搭理这茬,只朝绯晚笑道:“你确定,你要本宫的人帮你搜宫?” “请娘娘垂怜。”绯晚福身。 皇后关注这边,把袁贵人暂且放下了。 只见贤妃目视绯晚,呵呵地笑了。 “那好,本宫这里人手多,闲着也是闲着,就帮着皇后娘娘查一查今夜的曲折。” 她一招手,灵珑立刻带着一群人呼啦啦出了长乐宫,往观澜院和芷书那边去了。 贤妃笑看皇后:“娘娘今晚头疼,本宫帮帮忙,您不会怪罪吧?” 皇后与她目光对上。 彼此都有些杀气。 “贤妃愿意辅佐本宫,为本宫分忧,本宫很高兴,事后会赏你的。” “那倒不用了,本宫这里什么都不缺,娘娘赏什么都是多余。娘娘那里要是短了什么,只管随时和本宫开口。” 一个强调本宫是正位,一个炫耀自己有钱有势,彼此面上带笑,心里已经把对方杀了八百回。 绯晚默默和芷书对视一眼。 都明白,今夜请贤妃出手,那么表面上,她们以后就是贤妃的人了。 绯晚其实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快面临站队的问题。 皇后这次的着急程度,出乎了她的意料。 今晚皇帝忽然头晕,也让她惊讶。 竟一时摸不准是怎么回事了。 原本很笃定的局面,却因为皇帝的意外,让绯晚重新开始思量。 她维持着表面的柔弱。 暗中却在飞快运转头脑。 第一卷 第73章 真的搜出了药粉 臣斗胆,请各位娘娘保持安静,容臣给陛下行针。” 太医院副判文太医走出来,禀报说皇帝是气血亏损、肝火上涌,又长期劳累伤身所导致的眩晕之症,可以通过针灸来遏制此时的头昏目眩。 但院判夏太医说,皇帝是因沾染了激发气血的亢阳之药,才导致的精气不能运转通畅,所以昏迷。 “针灸之术,毕竟过于强横,还是用药物治疗稳妥。” 嫔妃们面面相觑。 在这种时候,太医院的正手和副手二人,竟然出现了分歧。 不但判断出的病因不同。 主张的治疗手法也不同。 皇后问道:“文太医,你可有十足把握,针灸之后就能保证陛下身体无虞?” 文太医躬身道:“臣行针之后,陛下今晚可以睡安稳,但身体的调养是长期之事,天下没有神医能保证针到病除。如果有,那必定是骗子。” “那么你觉得,陛下是因为药物所致,还是劳累所致呢?” 文太医道:“气血极度亏损之急症,有可能是长期劳累和情志不畅所致,一时或急或怒,便会晕眩。若说药物所致,也有可能,但臣在未见药物之前,不敢妄言。” 贤妃眯了眯眼:“夏太医,你既然认为是药物导致陛下晕眩,那你能否辨明是什么药?” 夏院判迟疑一下,将身子躬得更低。 低声道:“大概是……助兴之物。俗称……媚药。” 众嫔妃嗡一声议论开来。 贤妃喝道:“夏长生,你说出这种话来,可知有什么后果?这是对陛下名誉的污蔑!” 夏院判连忙跪在地上:“臣只是说出实情,臣不敢有所隐瞒!” 贤妃追问副判文太医:“你呢,你认为的实情是?” “臣判断,多半是劳累所致。”文太医拱手。 “皇后娘娘,到底该听谁的?”贤妃脸上挂起了冷笑。 皇后道:“龙体为重。既然两位太医有分歧,那自然是稳妥医治为主。夏太医,你速速开方子,快些煎药给陛下服用。” “是!” 夏院判躬身,当场写药方。 贤妃追问文太医:“若是按你的法子开药方,和夏太医的有何不同?” 文太医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看完夏院判的方子,才道: “都是温补的药剂,若是臣来开,也大概是这样,只是在分量上有所增减。按夏大人的方子服药亦可,对陛下龙体不会有太大损害。” “只是不会有损害?那么,有助益吗?” 文太医顿了顿,迟疑没说话。 但不说话,已经等同于表达了态度。 夏院判高声道:“臣的方子,可助陛下调理龙体,三副药便能见效。” 文太医脸色明显是不同意。 只是没争执罢了。 众嫔妃互相交换眼神。 没想到今晚不但能看到皇后和贤妃争锋,看到樱采女陷入事端,竟然还能看到两位资历极老的太医对垒。 太医们都是极其圆滑的人。 在皇帝生病的时候搞对峙,可是相当意外的事。 今儿到底是怎么了? 不明白的人终究是不明白。 而绯晚等当事者,已经大概猜出了事情走向。 今晚,皇后是必须要给她们定罪呢! 绯晚和芷书悄悄对视一眼,谁都没说话。 任由贤妃和皇后在太医处置方案上再次针锋相对。 时间一点点过去,终究,夏太医开的药熬好了,文太医的针灸也施行了一回。 等于是,皇后和贤妃谁也没成为主导,只好各退一步,两种法子都用了。 前去搜宫的人先后回来。 “启禀娘娘,樱小主的屋里搜出了一包药粉,不知是何物!” “昭小主屋里没有什么异常,只有一袋不知什么东西,请娘娘过目!” 宫正司的人搜查回来。 贤妃的人也陪同回来了。 领头的灵珑朝贤妃暗暗递了个眼色,贤妃微微点头,将目光转到了宫正司搜回来的东西上。 绯晚在旁看着,便知道是长乐宫的人全程盯着搜查,没有让人做手脚。 这份助力,她记着。 皇后让夏院判看看那包从芷书住处搜出的药粉。 夏院判拿过去,小心检查。 片刻后,抬头看了看皇后。 皇后道:“你如实说。” 夏院判躬身:“启禀娘娘,这包粉末,是治疗心悸之症的药粉。成分有桂枝、炙甘草、茯苓……等等,发作之时取一撮药粉含在舌下,一刻钟后大概会有缓解。” “夏院判,你可认清楚了!”袁贵人在人群中出声。 夏院判表示没认错。 文太医接过去辨认一番,也是这个结果。 一个嫔妃出声言道:“搜治病的药出来做什么,这也不是腌臜东西啊……” 宫正司负责此次搜查的宫女解释说:“这包药粉放在樱小主梳妆台的脂粉盒中,藏得隐秘,被盒中香粉盖住,看起来有些古怪,所以便拿回来请娘娘们定夺了。” 芷书冷笑:“连我妆台抽屉里的香粉盒都倒出来了?可见其他地方也翻得不像样子了!最终查出来的,只有这包正常的药粉?” 袁贵人盯问:“既然是正常药粉,你藏那么隐秘干什么,这本身就不正常!” “我素有心悸之症,以前当宫女,不想被主子嫌弃,私下配了药自己治疗,所以养成了藏药的习惯,有什么问题?” 袁贵人不信:“你让太医当场看看,你是否有心悸症!” 芷书便大方让文太医把脉。 文太医搭了帕子,诊断一回。 禀道:“喜按为虚,拒按为实。樱小主脉搏乃喜按之象,确有心悸之证。平日想必容易疲乏无力,怕冷少言,需长期调理,且要保持心情愉悦才是。” 芷书清冷一笑:“珍藏的酒里被人放了脏东西,身边藏着伺机构陷我的婢子,又无辜被搜查住处,我怎么心情愉悦?” 又道:“袁贵人,你这么针对我,难道希望那药粉是别的东西不成?需不需要请宫正司的人再搜一次,好让你放心呢?” 袁贵人心头大跳。 知道事情怕是不成。 眼珠乱转,想不出破解之法。 急得额头冒汗。 皇后在旁出言:“樱采女屋里没搜出不妥的东西,那么,昭才人这袋子是什么?” 众人的目光,一时都集中到了宫正司人呈上来的袋子里。 一个青色棉布袋。 抖开,里面落下很多块布巾。 每条巾上都写着宫嫔的名号。 有的巾上空空。 有的却弯弯曲曲,绣了很古怪的纹路,倒像是符咒。 一个嫔妃惊呼:“这……这不会是诅咒大家的东西吧?” 一时间,众人都想起了上次的巫蛊之事。 上回的绯晚躲过一劫,这次,是不是被翻出了真东西! 总不能这也是献给陛下的礼物! 第一卷 第74章 不好用的棋子,随时可以被放弃 “昭才人,这是什么,你仔细解释一下,免得大家误会。” 皇后温柔地劝导。 眼底却有锋芒转瞬即逝。 绯晚低了头,一脸疲惫,轻声道:“其实,这些东西,本不想今晚让大家看到……” “你当然不想让人看到,看到了,大家岂不是都知道你的恶毒。”袁贵人嘲讽。 令人印象深刻,那就是在南域以南一带,曾经出现大量寒天修士,正因没有急时的支援,导致南域失陷,紧接着一路打大东荒,导致整个东荒大势混乱。 “杀!”辛岚取出罚天棒,身先士卒,剩下的两位多人密密麻麻的杀向富康城。 ——其实,朝堂上所有的倾轧和相互的攻谄,大都是缘于不安全感、以及对权利、名誉的占有。如果品端行正便不会有事,如果像高审行那样考虑些正事,便可以名利双收,谁会费那个心思琢磨人玩? 孟雄飞不好意思一笑。道:“多亏了真人指点!”言罢又施礼道谢。 至于刚刚出现的蝴蝶琴暗藏着皮卷儿的事情,长孙无忌认为这与高府无关。要是有关的话,这架琴也不会经高审行之手送到皇帝这里来。 忘川他看着叶天的攻击,向着自己这里冲击了过来,他这里急忙向着一侧躲避了过去了。 十块一级灵石兑换一块二级灵石,十块二级灵石兑换一块三级灵石,以此类推。 那大手强横无比,一把抓进了浓郁翻滚的魔云之内,好像是搅lun了一趟hn水一样,霎时间,所有的人都感觉眼前一暗,心中冰凉。 “这个阵是……”蚩尤眯起眼睛,看着云谋子似是在回想着什么。 他们这里一反应过来,这也都是猛然发出了一声怒吼,直接向着叶天他们这里冲杀了过去了。 洛雨知道潇湘仙子很是危险,但她必须要先安排这座岛屿以及其他战区的主神空间成员,让他们控制住四周暴动的变异海洋生物。 不过转念一想,她现在倒是真的需要兴奋剂,这样才可以让她时刻保持着清醒。 就在楚晨内心满是疑惑的时候,忽然间,不远处响起了一道谈话之声。 这招绝凛冰莲,乃是林炎得知了比赛规则修改成为混战模式的时候,苦思冥想了一夜才根据一些招式变化过来,这一记绝凛冰莲的杀伤力毋庸置疑,不过林炎付出的代价也是巨大的!体内的元力变得空空荡荡,分外虚弱。 怎么处置这份隐秘存在的暗网,静和暂且没有拿定主意,她将那两张纸锁进卧室的柜子里,仔细上了锁。 “如果我没有记错,您就是四大使者中的右使大人,是我的上级。”奥斯本说到这,又忍不住行了一礼。 还有,虽然这个医院确实有前后两扇门,但是平时只是开前门,后面的那扇门根本就是不开的,肯定也不会有谁是走后面那扇门进来的。 星歌的话刚刚一出口,附近的森林之中便是猛然射出一道道箭矢,雨点般的箭矢破风而至,顿时,一些防备不及的翼人便是被箭矢射中,发出一声声惨哼。 想起还尚不知情的端木乾明,清清梓染脸庞上浮现起一抹残酷的微笑,随后拿起了早就准备好的新卡装进手机中。 童威急忙举刀前来化解,只一下,童威便被震的双臂发麻,李俊见童威不敌季三思,急忙舞起七星蟠龙槊前去相助童威同战季三思。 第一卷 第75章 陛下抱昭才人,是多么自然 “把你之前交待的话,再当众说一遍,让各位娘娘小主听清楚。” 血儿点了点头,微微眯起了美丽的双目。能夺得金棍的人,自然有着他的独到之处。至少,这家伙逃命隐匿的功夫是顶尖的,她血儿也是比不上的。当然,运气也是占了很大一部分因素。 而且,他可是知道当初折袖打败了他,甚至丝毫不将他放在眼里。 “呃……”崔斌很郁闷,不是因为那家伙喊出来的话,而是他们都不扔瓶子了,这下手上就剩下手里两个,而且刚拍了一个冲过来的家伙脑门,就剩了个把儿,根本没有重复使用的可能。 一抬头,只见夏雪儿低眉敛首地站着一旁,仍然还是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龟三年拱了拱手,苦笑道:“主人容禀!老奴在数千年之前,只不过是老主人豢养的一只宠物罢了!老主人在开辟洞府、布置法阵的时候,随手就把老奴扔在了外面。 黄巾军就是一只将黄布裹在头上的军队,百姓称他们为神兵天将。到处流传着‘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的口号和标语。 林青玄随口敷衍应付,都已经感觉有些吃不消了,幸好这一天,终于到达了青云门的山门。 看着她走进门口里,我连忙脱下自己的警服,胡乱的团了团放到了路边的草丛里,又从裤兜里掏出了一根烟。点着了以后,我手里把玩着打火机。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像个混混,我还特地把头发弄得乱了一点。 原来,是北海郡的形势发生了变化。就在护国军大力练兵的时候,莱阳地区又发生了战争。李大目经过整训黄巾军,部队战斗力明显提高,于是又发动了对莱阳城的攻击。孔融见莱阳危急,迫不得已,派长史万明前来求援。 进入东朝房后,贾琮先与堂门口处一个相貌奇伟的年轻人狠狠拥抱了一番。 你看她:粗麻布衣身材好,无妆清纯脸蛋娇,秀美俊眼属天然,一颗樱桃两瓣苞。 不仅如此,还带着审视的意味,左手抬着右肘,右手捏着下巴,似乎在欣赏艺术品一样,沉浸其中。 安君堂一言不发,面沉如水,刚迈出的脚步又缓缓退回,剑刃也逐渐收回剑鞘。 不过,那三名忍者身上的镣铐刚解开,一阵剧烈的爆炸骤然而起。 优酷网络公司的内容总监许俊,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水,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那就要两间。”梁心惠说道,他在想:如果有两间也可以,我和白公子一人一间,车夫睡到马车上或者是马圈都可以。 殷红长针消散溃散,融入到鹊的血管中,随着奔流的血液迅速流遍全身。 不然,换成一个出名的漫画家,那么……他的一世英名可就毁了。 干脆利落地舍弃了原本的目标,而是如临大敌一般地立起一半的身子。 在救出程馨之后,真水魔尊带着他们偷偷返回了心湖的天绝殿内,在天绝殿大殿,真水魔尊看着一直缠着林峰的程馨皱了皱眉头道。 第一卷 第76章 来一个,怼一个 皇后低头看着匍匐在脚下的新羽翼。 还没展翅,就折羽了。 比春昭仪还不堪用。 她脸色端凝,依然是中宫之主该有的气度。 心里却已经将袁贵人定了死罪。 常占鳌也斜楞了吴万国一眼,没有开口发表什么意见,毕竟把生意做到他这个层次,合作伙伴什么的他还真没那么在乎。 梁蕾和林炆在一起之后,自己的家就很少来了,这是她之前在a市买的房子,地理位置不算多好,屋子也不算多大,不过,被梁蕾装饰之后,看起来十分温馨。 简晗只盯着前面,忽然想起来,自己母亲在医院,她一怔,不想母亲看到靳司丞,又不好意思说。 “你回贵阳府的那夜,那个所谓的阴间执法者在这里差点杀了武乡县的老仵作。”白寒烟回忆起那个身穿丧服的男人,耳边依然能记起他故意伪装的阴阳怪气的声音。 此事也不能怪他们师徒,眼下看来,这位大夏水正神,居然是自己国家那位宣元成的铁哥们了,想要替宣元成证明清白? 现在那些记者全部都堵在他们公司门口,长枪短炮的对着他们公司,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就恨不得把他们给吃干抹净了。 看到车介如此,洛征急忙下跪“请大王下令!”车介一声令下,风焰城的几千魔军全部出动,洛征急忙赶去魅离城和存兮城调集最后的十万大军。 眼前这个男人,靳司丞,长得也是很俊逸,一脸的正直,他也来跟自己说离婚的事情。 “那我能怎么办,他有虎王的调令,而且是对抗神界,我总不能违抗虎王的王令吧!”由都无奈说道。 林老太被吓得一激灵,脚下没站稳,一下摔倒在地上,一把老骨头的她,此刻哀嚎不已。 “她之所以名声这么大,就是因为她很会用毒,瞬息之间就能让人无痛无感的死去。”林之慎低声解释。 太子殿下驰骋于马上的英姿,使城楼上观礼的官员们难以抑制的沸腾起来,仿佛看到了画像上策马疾驰的祖、宗二帝。 傀儡发出轰鸣,身形不断颤动,却也仅是表皮出现一缕白痕,并未被破坏。 在浓浓水蒸气的映衬下,这短暂而又充实并且美好的一天结束了,心里不由自主的开始期待初二的踏青活动,美好不一定会被复制,但那些人,那些事儿,永远会在心里被无尽粘贴。 况且,从他们身上,顾长青察觉到了浓郁的血腥气息,皆是来自人族之血,显然在自己之前,他们已经抓了不少人族的火行修士,送到那所谓的矿场当矿奴了。 她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但因为四人坐在同一张桌上,想听不见都难。 这些事并不需要沈聿过问,换言之,沈聿压根也不擅长,过问不擅长的事叫做指手画脚,他才不敢对妻子指手画脚呢。 我们出门先去买了包玉溪,找地方吃了口饭直接就奔着网吧去了,网吧一个通宵打下来还是感觉不够尽兴,吃了个早点又继续干了个早市,打完又找地方吃了个午饭,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直接开睡,这感觉,颇为舒适。 “别!你饶了我吧。我对你还有用。求你饶我一次,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求求你了。”白妙仪急忙哀求道。 第一卷 第77章 贤妃娘娘杀伐决断 料理后头的事? 皇后望着志得意满的贤妃,心中暗恨。 这几个字,贤妃说得像是“料理后事”一样。 所以,贤妃是恨不得她立刻就死,腾出凤位,好取而代之? 围脖正垂在七叶的头边,疯狂的蹬腿要再爬上来。冷渊倏地收回了手。 楚南打算晚上给她发个信息,毕竟怎么去总得说说吧,什么都不说,楚南都有些懒得去了。 路孤星第二天起了个一大早整理好自己,她今天准备跟霍霄爵出去看电影来着,因为要出去约会,所以就准备今天晚上约完会之后就通知他这么个振奋人心的消息。 秦川还没有想过有这种柔软程度,而且当刘莹与秦川的手握在一起的时候,她笑了!那般甜美、动人,瞬间就捕获了秦川的心。 楚南只能闭嘴不说。不过她觉得逃避不是什么好的办法,能逃得了一时,能逃得了一辈子?除非秦秋莹真的能狠心做到和家里断绝一切来往。 冷子瑜撇撇嘴,她知道楚南说的没错,他要是出轨的话,还真的不能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毕竟是她的姐姐,先对不起楚南在先。 所以用那个神仙水用的起劲,还觉得没有毛病的往脸上拼命的拍拍拍。 我在里面留了一种秘术,到时候,你可以将它炼制成你的一具身在化身,好处会有不少,你慢慢挖掘吧。”杨易笑着说道。 他们查看了监控,果然如料想的那样,是董佳薇的公公婆婆半夜悄悄过来把狗带走了。 霍霄爵这三个月的时间一直往医院跑,每天都基本住在医院里头一直守着路孤星,希望他有可以醒过来的那一天,虽然医生说这个机会渺茫,但是不一定没有任何的机会。 荀辉在工地上出现了。表面上是以县建委的名义来工地检查检查安全措施落实情况的。但是邱声涛发现他检查过程中和辉煌厂的港方负责人黄义生接触比较多,两人几次避开别人单独在一起不知道谈些什么。 至于瑞嬷嬷,虽然跟了她时间不算长,但对自己一直尽心竭力,又帮了自己很多,她是个知恩图报的人,自然不会亏待她。 “什么?核弹?你为什么这个时候才汇报?”陈青山顿时就急眼了。 “月食!日食。”董婉瑕和孙青灵的回答一个是在白天,还有个是在黑夜。 他的动作很温柔,低垂着头,一排似羽扇般的睫毛就这样清晰的呈现在冰舞眼前,她无意识的数着,然后忍不住伸手碰了碰,那样柔软的感觉,让她的手下都是痒的。 虽说让她坐,但其余人都站着,她哪敢自己坐下,一张脸笑的比烟‘花’还灿烂。 “以前很服,现在翅膀都硬了,除了我那几个死党,应该都不怎么服了,不过接下来我会让他们服的,比以前还服!”琅邪自负道,嘴角扬起一个深刻的弧度,自信而张狂。 琅邪暴喝一声,猛然立定,双手不再太极黏人,方凛然和龙13现离心运动地抛物线撞向天花板。 不过根据萧遥上午的观察,此次参会的毛料质量,比起上次他参加那届公盘差了许多,他们上午在明标区竟然连一块达到冰种的料子都没看到。 第一卷 第78章 姐妹,比皇帝重要 “妹妹何必如此,你我早就说过要同心协力,一起往前走。” 绯晚拉芷书起来。 芷书却坚持磕了个头,才起身。 她受宠得救,是绯晚提携的。 在翼魔们看来,娜娜妮主母既然端坐在蜘蛛背上,那必定是蜘蛛的主人,俗话说得好,擒贼先擒王,射人先射马。 “黑爷,黑爷?”呼唤的声音将黑杀从仰望星空的呆滞的状态中惊醒,黑大个回身答应着,同时为自己不在戒备状态感觉有些懊恼,一片热乎乎冒着蒸汽地烤油老鼠肉排已经递到他眼前。 大坑挖好后,黑暗法师学徒就忙活起来,指挥着恶魔们在这里挖几下,那里立上石块等等,最后一座简陋的战斗竞技场终于建立了起来。 其中卓尔剑士八人,卓尔法师二人,这无疑使得卓尔们陷入到混乱之中。 一声巨响顿时就响彻了整个球场,那个排球瞬间变成了几片球皮施施然下落,过程那才叫一个‘风萧萧兮易水寒’,啪嗒了几声就掉进了水里,晕开层层涟漪。 这时,他吸了一口气,趁着大祭师正和海棠讲话的时候,趁着他看不到海棠眼神的时候,急急走出了会议室,逃一样地到了大厅。 令拉住了王灵韵的手!她牢牢抓着王灵韵,就算踩在喜鹊的身上,力道也十分平稳。 而且,什么叫“全然不同”呢?如果外形上“全然不同”,那自然是另外一种生物,不能再称之为人了。 个双重护身符后,相信你再想让我当替罪羊的时候也虑清楚,并且万一那天你真的当上市长后,我是不是也应该当个副市长呢。”想到这里王有年高兴的启动车子,向着自家的方向开去。 蛇姬似乎是把卫风当成了她铁定要掠取的猎物一般,并不放过每一个纠缠他的机会,因此今天她取了自己的食物之后比便扭着水蛇腰脸上媚笑着朝卫风径直走来,根本无视卫风对再的丽达。 路国发也心知肚明,这些人既然敢大白天的来抢画,自然也是不要命的主。 叶长天凝重地看着舱室,里面传来了哒哒的声音,那是虚空之灵进入舱室的声音。 另一道光芒氤氲流转,不断地幻化出各种颜色,非常神秘,如一团尚在孕育中的天地瑰宝。 “有人吗?过来一下。”章掬正和凌辰说着忽然门外传来一个极其傲慢的声音将章掬的话打断。 由于顾洲的这几首rap,节奏都极强,很多网红舞者舞团,都争相采用。 节目组有过刻意安排配合炒作,所以这张任务卡上的内容比另外两组都要暧昧许多。 四层剑招瞬间爆发开来,将其轰退,后退的过程中那能量凝聚而成的武王身体似乎是黯淡了一下,然后又迅速恢复原状。 准备妥当后,他把目光聚焦到房间正中,然后将神识汇聚在脑海中的白光之门上,虽然过程有那么一瞬间很疼痛,但他还是乐此不疲。 屠龙下令长老们拦住了宋天星、紫灵等人,并将其杀退至大阵之内。宋天星与紫灵的出手,意味着叶长天陷入至了危局,这是屠龙的判断。 不过在洛城武大也就季振天和李千羽知道他有武圣的实力了,毕竟隐藏实力对凌辰来说也是一种保护。 第一卷 第79章 皇帝中药,谁干的? “小主,樱小主,冬宝刚才得了消息,穗子今早在刑房死了,是因为用刑之后没熬过去。不过,她死之前把该交待的都交待了。” 事发后两天。 正因如此,他才敢隐瞒了祈宁与陆聿辰和好的事,因为和好也得分开,殊途同归罢了,两人能分开,陆予执就不会真怪罪他。 “对对,先看看还有没有其他人来,有其他人来就没事了。”张伯山忙扶着桌子站起来,满是希冀地朝着门口望去。 现场已然没有了张般若的身影,她死了,在灵火中,被烧得连灰都不剩,只剩下地面那滩被火烧过的黑色痕迹,以及空中残留的热浪,诉说着这里曾发生过什么。 天子一怒,众人发热的脑子顿时冷却下来,忙不迭低下头,不敢再叫嚣什么。 既然没有准确的信息来源,他把话语权留给他外公,他索性不说话了。 秦骁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着陆聿辰打针,他不敢多说话,只能陪陆聿辰听隔壁那扇门的声音,可周遭的一切都安静的可怕。 到了地下停车场,辛愿推开车门下去,脑袋沉沉的,双脚还绊了下。 瓷白的肌肤上没什么血色,显瘦的身躯好似随便来一阵风都能将她轻易吹倒。 张东海和齐三泰是战友,更是过命的交情,越是这样才越是让人担忧。 赵延不知道秦骁哪根筋搭错了说这么浑的话,可陆聿辰却知道他在拿他被摔的手机说事儿。 几个男修一滞,旋即恼羞成怒,直想出手,但他们终究并非愚蠢之辈,有金丹修士在此,他们纵然出手又有何用?最终只是将叶、晏二人面容牢牢记住,只待回去三公子身边,就要好好告上一状。 这样的她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成为焦点。这对他们来说,自然是极其不利的,尤其是,他们万一还处在西方领域境内。 在夏奇“闭关修炼”的这段时间,艾丽莎和泰娜也陆续突破到了二阶,只不过艾丽莎在半年之前就掌握了第一个二阶魔法,而泰娜,依然还在为了土系的魔法进行修炼。 人都走后,叶殊和晏长澜取出寻踪盘,按照原本的步调往另一个方向走。 “确实。”夏奇点点头,在能力方面,伊卡洛斯还用不到他来担心。 他曾仔细想过温子青的行事,结合各种细节,最后只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他着实待阿离好。 惊月关中的梁军士兵已经无法再抵抗,妖军攻下了这座意义重大的关隘,打通了进入幽州的通道。 “欣赏美好事物是人类的本能,可过于痴迷就是病态了。”石慧是有些颜控,但只是纯欣赏,她自己本就不是什么绝世美人,任慈也不是什么美男子。 林焕推着手柄摇杆操作角色来到最左边,伴随着一阵碎地的声音,一只身披重铠、手握一柄圆形大铁锤的巨型甲虫出现在林焕面前。 便在不久之前,梁国那边又有了新的变化。梁帝桓磬死了,而继承大梁皇位的是他尚在襁褓中的嫡子桓汤。 “最后,既然沟通就能解决一切,那为何会有这种特殊符号存在?”看着自己手中空白纸张,夏尔仍旧对此颇为不解。 第一卷 第80章 吴容华被抓进宫正司 “昭姐姐,你知不知道,吴容华被宫正司的人带走了!” 次日上午,长乐宫的苏选侍来找绯晚。 “什么?!” 绯晚一下子从椅上站起,惊愕非常。 那张充满煞气凶恶的嘴脸,此刻正挂着淡淡的微笑,向李永乐这里看来。 经过数十年的艰苦奋斗,如今雷五爷成了古玩行当里的老炮儿,在这个行当里讨口饭吃的都将他奉为祖师。 东边屋里,立刻冲出两个彪形大汉,这俩家伙一看就不是好人,一脸的凶相。马程峰见对方来者不善,立刻就想转身想逃,岂料,那两个壮汉竟然掏出枪对准了他的脑袋。 林安琪越说越委屈,她又不是故意摔这木匣的,而且木匣也没怎么摔坏,但这商贩却是不依不饶的硬要她赔偿。 安姆虽然点头答应了,但是他看到制住他的是一个平民,想要使用精神力去攻击陈锋,但是他哪里知道,他的这点精神力对陈锋根本没有作用。 她很清楚,自己的位置都被西门狂看到了,那就根本不可能打的中。 白素说,今天在酒吧里我的确就是为了这枚青铜物件,就是那两个卸岭力士告诉我它在何处的。 他努力的稳住身形,竭尽全力的双脚升腾一个翻空,呈现了剪刀脚的姿态,绞住了嘶吼中的崔野喉咙。 “师傅,要不我去找找师爷?师爷他老人家乃是半仙之躯肯定有法子救师兄。”马四海低声问道。马四海别看管董三立叫师兄,可却比他大十来岁呢。 “啸”天空中的巨大太极八卦被顶了起来,太极八卦下,一条金光闪闪巨龙张牙舞爪的在八卦下大吼。 雀芙蕾和陈三两人面色一动,蛟龙将军府他们自然认识,在炎龙帝都也是一方大人物。 末世的第五个冬天无战事,随着新年一天天的临近,绝大多数人类幸存者都在期盼着一个祥和的春节。 她刚落在海面之上,海面就开始结上了厚厚的冰层,连一些没来得及跑的星兽也全冻在了原地,好在天老这个时候腾空而起才避免了被冻住的危险。 “我早就等着你了。”飞翼看出紫皇轻视自己不禁咬牙闷哼一声:“拳技,气吞山河。”飞翼狂暴的打出自己最厉害的一拳来。场边的人顿时只觉紫皇四周都布满了拳影。一阵阵拳风挂的人脸生疼。 狂暴的气流宛如一个巨大漩涡,围绕着叶风上下卷动,凌厉无匹,狂风暴雨一般的攻击倾泻在叶风身上,凶猛无匹。 黑袍人跟蓝发男人也不约而同地向前踏了一步,三足鼎立,三人联合,隐隐与莫拉形成了对峙态势。 他俩刚刚谈完,空中却忽然传来恐怖到极致的力量,几乎覆盖了附近数百里的位置,让星力凝结,星辰暗淡无光。 就在这时,风源已经冲到了方青的面前,他的三缨鬼头刀眼看就要斩落在方青的头上。 贺舟一怔,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林天几人,他的老板可不是谁想见就见的。 “真有这样的奇人,不会是骗子吧,正好蒙着咱们家的事”徐红犯疑道。 林天上下打量了一下尹雪,今晚的尹雪穿了一身黑色的紧身晚礼裙,衬托出她完美的身段,她的耳朵上也是带着一对紫水晶耳环。 第一卷 第81章 拖下去,杖二十 苏选侍脸上露出胆怯的神色。 惶恐又有些激动地看着贤妃。 贤妃嫌弃:“你在想什么鬼东西!” 苏选侍愣住。 难道娘娘的意思,不是要干掉昭才人? 墙角处的老人望见周玄的身影,不由得慢腾腾站起身来,不过却并没有丝毫想要动手的意思。 张辉等人愕然,满怀疑窦地看看毕晶,又看看萧峰,再看看那帮奇形怪状的老弱病残,眉毛微微一皱。 路上到处是龟裂的大地,裂开无数口子的黄土就仿佛琰罗在表世界曾经见过,那些非洲饥荒宣传片里的可怖场景,一些逃难的人艰难拄棍,希望逃离这已成死地般的关中大地,道路两边到处是倒毙的尸骨。 “我也不喜欢你穿那么暴露,你怎么不考虑我的感受!”周夏追问道。 按这种速度下去,用不了多久,刘成的领地人口方面就能给达标了。 尤其是本源万界碑,上面的图纹赫然与曾经见过的神秘白玉上面的纹线一模一样,除此之外,他还清晰的感受到本源魔方的力量波动。 “是到白热化阶段了,相持三个月大家都试探得差不多了。自十日前就开始以化神修士轮番出战了,今日对方拦截的战船之中飞出两名分神期妖族,我见形势不妙便紧闭营门挂起免战牌,”焱妃回道。 王夫人一劲儿给他使眼色,生怕他三番两次怀疑人家,随便惹恼哪一个,可都大事不妙。 果不其然,一身红色礼服,盛装打扮如王后一般的糖糖就在门外。 所以最后来来去去,福根又顺势继续让尤利乌斯当马夫,尤利乌斯只得答应。 吴越说罢,箭指苍穹,一箭射去,天空之中刹那间便形成了两个太阳,而后一道白得让人的视觉可以失明的强光降临仙榜镇。 秦不空望了姜学柔一眼,然后又转头望了甘木一眼,然后又转头看着姜学柔,然后问道,你确定你不去? 秦老前辈听我这么问,于是轻蔑地哼了一声,然后对我说,这些话,你难道不会自己找到他后再问吗?他是你师父,又不是我师父,他的事情,我怎么知道。就算知道,你哪来的信心我一定就要告诉你? 他的爸爸摔断了腿,一直都是他妈妈支撑整个家,所以,妹妹周雨一直都是周林照顾,他对这个妹妹最是疼爱,容不得她受半点委屈。 李逸远远的就听到他们的对话了,脚下不由得一顿。为他们的伟大折服,面对危险不抛弃、不放弃,真的很感人。但是他们之间有交情,李逸和他们可没有,脚步停顿了一会儿,接着又迈动起来。 道士说,这件事我根本不用随你一起去,我这里给你一道符咒,你回去后,贴在门的内侧,要确保这个符在关门后,能够从死人的那个位置看得见。 龙剑飞说得很清楚,对方既然有准备就不会俱怕,但一定是有什么重大的事而这些人不得不进入华夏来除掉他,此刻的龙剑飞很想知道这幕后是什么人。而只有自己做为诱饵才会水落石出。 吴越随着这名青衣服神人穿宅过院,一路向着这片庄园的后方而来,在一片清脆欲滴的紫铜竹林前吴越惊讶地停下了脚步。 第一卷 第82章 朕的昭卿太善良了!必须晋封! “陛下……” 绯晚只来得及惊呼一声。 转眼间,整个人已经被打横抱起,大步送到龙床之上。 咚。 桌上药碗倾翻。 药汁子洒了一地,热腾腾散了满殿药香。 清苦气息,和男人灼热气息纠缠。 面纱滑落。 一张白皙如玉的脸庞,呈现在帝王面前。 “你脸上的伤,彻底好了。” 帝王情难自抑。 这回千剑门弟子根本无话反驳,他们甚至也不生气,还堆着笑脸看着秦枫。 傲无常淡淡的扫了韦天豪一眼,根本没有搭理他的意思,这一幕落在韦天豪和本田眼中,二人都憋着一肚子火气,可是想到今天还要依靠傲无常的权势来洗黑钱呢,二人也只能继续憋着。 不过在看到萧家的天才碰了一鼻子灰之后,卫浩踌躇再三,最终还是遗憾的把邀请的话咽了回去,走过来跟澹台婉凝有一句没一句的哈拉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说辞后,当即也是讪讪的走开了。 格达尚师与不老仙翁率领的这三十多号人,各个身手不凡,但大部分都受了伤,虽说在不老仙翁的组织救援下,大部分都没有生命危险,但战斗力却是大大的下降。 “哼,愿赌服输,我喝!”黎艳抓起高脚杯,一口接一口闷下去,三杯酒喝完,脸蛋更加娇艳欲滴了。 “卢丹师,怎么会这么贵?你是不是听错了?我要炼制的是三级六品金丹。”卓晓玥急了,她花费三百万竞拍金叶草后,所有家当就剩下二十万。 如今潮水在继续下降,更多的沙船搁浅在海滩上,更多的工兵跳下船开始忙碌了起来。同时,轻装的步兵们也不断的利用舢板离开他们乘坐的福船,迅速的登上了陆地,并且在前方的预定位置展开的队形,建造营垒。 “大木,你看,那条西班牙船靠近过来了!”顾绛突然发现另一条西班牙船正在靠近,便赶忙对郑森说。 这只生化幽灵在闻言后,狰狞的面孔仍旧闭着眼睛,并没有说话,而是轻轻的点了点头,示意孙言动手。 一开始林夕月这边还占着绝大优势,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林夕月却越发焦急起来,再加之被语言一刺激,隐隐有急躁之意。 云天扬虽然很想拒绝紫罗兰,但不知道为什么,竟是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呵呵!”许阳突然感觉到这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每天起来的时候能见到自己最爱的人。其实这就是一种幸福。 “这里的构造,还是属于很久以前的房间构造,采用木头制造的房间,真是已经不多见了。”孙言伸手抚摸着木制墙壁,感受着手上传来的滑腻感,那是有尘土在碰触的时候沾染在手指上了。 元宝号内,正在悄悄咩咩做坏事的星观抬头,微微皱眉,她怎么还没回来,难道有什么麻烦? 冰山平地而起,瞬间将半个空间,还有陆天雨和陆丝雨给冰封了。一些倒下的同学,也有一些受到了波及。同样成了牺牲品。 “好像还有三四块,一块没有十来万拿不下来吧。老黑子,想不到你还是个隐性的富翁。”罗天一脸财迷相。 巨鹰飞到了城市的上空,围着坐标盘旋了两圈。巨人雕像竖立在一个宽阔的广场之上,巨鹰降落到广场上时,引来很多关注的目光。 这股气息,是法则的一种运用,可以让弱于自己的武者直接忽视自己的存在,如此之下,萧铁非常直接的当着这个店铺内的所有人的面,直接走了进去,穿过大厅,走过一条走廊,然后来到了一个后花园。 第一卷 第83章 皇后突然病了 按照惯例,绯晚对皇帝的决定,表示震惊,极力推拒。 但也像以前一样,顺理成章地婉拒失败,获得晋封。 且不说曹滨出去传旨,闻讯的崔良和小林子如何震惊,以及芷书如何欣喜。 内殿里,绯晚的善良可还没有展现完。 见此,伊露丽走过来将露西背起,之后,青灵也是将莉莉被背到了背上,青灵虽然属于法系职业,但她剑士的底子还在,并且,拥有青龙血脉的青灵,力量方面可不比任何人弱。 “没有一百倍,顶多八十倍吧,棘手了,现在我也没办法看到虚空外面的环境了,不知道凶妖灵他们要做什么。 “花神?”虽说这人确实很美,不过说是花神总觉得怪怪的,慕云澄心中虽是犯疑,但觉得此人既然说有任务交给自己,便应该不会是唬弄自己的。 顿时,一道金光冲天而起,突然化作了一级一级的长长的台阶,消失在光柱的深处,仿佛穿越到了另外一个位面一般。 绝大部分的大君主凶妖灵,都要依靠噩梦貘人的噩梦折磨,才可能深度侵蚀成功。 这部电影的故事直指人心,而这里面所发生的事情,其实并不是仅仅是电影故事,它的题材来源几年前所发生的真实事件,一位作家将它改编成为,而李洋则是把它改编成剧本。 它的一只猫爪子,正在垃圾堆里轻轻地扒着,发出令人心疼的叫声。 在电影节的论坛单元,周白观看了很多有意思的实验电影和纪录片,有质量很不错的,也有非常糟糕的,但是这些年轻导演们的实验作品,处处都能看到闪光点,想法非常的大胆,这让周白感到非常开心。 他们的地位实际上已经不再超然,海龙王的威胁,也就无所谓了。 与此同时,那个藏在暗处的家伙感受到一双无形的眼睛即将看向自己。 “好啦,不跟你开玩笑了,我带你们去我家吧。”弗雷德的脸上只剩下淡淡的笑容,弗雷德率先走出,走向了北面的方向。 苏挽心近日不大舒服,可能是吃坏了什么东西,或许是年纪大了肠胃有些衰弱,总之有些难言之隐,甚至有些影响到了她的殿前侍奉。 他的英语演讲成绩,最终只获得了区区45分,在整个综合营里面排名倒数第一,甚至比状态极差的凌烈都要少了整整20分。 “大叔,怎么就你和妈咪在这里猪萌萌呢。”安琪想着自己起来还没有看见猪萌萌,就有些想他了。 陈秀兰笑而不语,只是突然将手伸进她的黑色风衣,然后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漆黑发亮的金属u盘。 13楼,这一层就在昨天刚刚划给了公益事业部,空置的楼层总算是用起来了。 “你父亲?木叔不是去边疆打仗了吗?我记得还没有回来吧!”赢苏停止摸木战脑袋,一脸疑惑的说道。 江晓芬老师这么一说,大家全都跟打了鸡血一样,纷纷拉着拉杆箱往候机大厅方向走。 李老师的教学办法,果然和其他老师不一样。他一上手,就直接拿“函数”开刀。 而在夏佐的身旁,阿诺斯他看着眼前手里的“海蓝”灵药,欲言又止,似乎想到了什么。 腥风血雨过后,青光镇又是恢复了以往的繁华,开始热闹起来,不受一点的影响,人们依旧有序的生活着。 第一卷 第84章 世上最重要两件事,便是求上进,和得自由 宫女回答:“听说皇后娘娘闻听消息后,训斥那执事太监,一时急怒攻心,吐了一滩血,现在还在昏迷之中。” “可请太医了没?” “回娘娘,文院判已经带着两位太医在凤仪宫诊治了。” 龙易辰地右手食指指尖这一次可以明显地感觉到遇到了巨大地阻力,就像是突然置身于百米海底之下地那种压力,一下子便将龙易辰地右手从卷轴上弹开了。 他似乎没觉察到我的异样,松开了手,自顾自的去洗手换睡衣,想借机掩饰过刚才说漏嘴的话。 金大娘以前太闷了。闷到让人窝火乏味,而我,又没办法让自己装成她那模样,所以越暴露这种个性上的反差,霍毅。自然就越觉得有意思。 傍晚,言家来了客人,言慕年邀请了墨世桀父子到家中聚餐,佣人忙上忙下,做足一切准备。 在地球和外方宇宙之中的间隙,存在着无限的空间,这些空间被称为位面。一道七彩神光在这个间隙中不断的飞行,直至一个即将破灭的位面,停留了下来,然后直接冲进了这个位面,这个位面的破碎重组瞬间停止。 她今天穿了件黑色t恤裙,两双修长的美腿就裸露在了空气中。这双美腿光滑白嫩,充满了诱惑力,我玩好几年都没问题。因为抵不住诱惑,我就决定由舔鞋子改为舔美腿。 回到院子,大家都已经休息了,房在吃饭时就分完了,金家人包括我,住一间房。 她不知道是自己做的不够好,还是,这是恋人间没有安全感的心态作祟。 李老和胡老非常给力的,直接定下来了,也不打算看。两老也不要折扣,直接原价要了,算是给自己的徒弟一个捧场,更何况,找个安静的地方养老也不错。 说实在的,她还是第一次面对醒着的人形的狐狸璟衡,一时之间有点儿不适应。 如果岳枫真找岳柔的话,肯定会问景伊人这边,所以尚好好就把信息发给了她。 不过她外表有着大家闺秀的端庄模样,但是内心,却不是像大家闺秀那样的矜持做作,她的勇敢追求自己的爱的这一点,是苏简寻最喜爱的。 外面的张德第一时间就推门进来了,听到皇帝这话,不由地为难起来。 临进考场前,李瑾脚步一顿,下意识的朝着刚刚似乎看到的一抹有些熟悉的身影方向看去。 “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顾振宇这倒是不挑,的确是只要她送的都喜欢。 梁安安大脑一片空白,只当她父亲还有别的方法,呆呆的坐了回去。 不太对,他们公然跟z市为敌,想要对付z市,那就必须有强大的战斗力,说不定这种残酷到毫无人性的筛选就是为了把不畏惧死亡的强者选出来。 “皇上,珍妃这次救了哀家的命,你可要好好的感谢她。”太后对皇上说道,眉宇之间,有一些语重心长的味道。 南熙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虽然不是第一次拒绝男人了,可是她还是觉得心里有些不好受。 其它三国的武者,无论是幻神帝国的武者还是古安帝国的武者,又或者剑元帝国的武者,看向他的目光,都怪怪的。 居然能够让流星云为了她们,舍弃外边的整片花园,森林,硬要吊死在她们这三棵歪脖子树上。 第一卷 第85章 昭小主发赏,一出手就是五十两 “姐姐大喜,给婕妤姐姐请安。” 吴婕妤来观澜院赴宴时,一见面,绯晚就给她福身行礼。 吴婕妤连忙把绯晚拽起来,“你可是寒碜我呢?” 转头又嗔怪跟着行礼的芷书:“她一个人促狭就罢了,你也跟着嘲笑我!” 我已经回不了头了,真的回不了头了,所以不管前方等待我的是什么,我依然会咬着牙走下去。 宋征略带得意的笑着,心中暗呼老天长眼。对于宋征这种奇葩已经没办法用言语形容,宋征一直在骂老天无眼,如果老天真要有眼的话,恐怕劈死的第一个就是宋征了。 静静愣了愣,瞬间醒悟过来,刷的一下,直接红到了耳根,躲在刘静怡的身后不好意思抬头,总感觉龙家的人都在笑。 一旁的刘天恒对眼前这位富二代大少爷的确十分敬佩,大家以前都说杨帆只不过是一个富二代,纨绔子弟,刘天恒完全不信。 “谁是你的冰姐姐,我是鸳鸯,大家都叫是鸳鸯姐!”鸳鸯恶狠狠的瞪着我。 郑秋同闻声立刻向林若雪的方向看去,他刚才一进来先是被这些大少的惨状吓了一跳,随后这些人又叽叽喳喳的围在自己身边控诉那个年轻人的恶行,他倒是没有注意到林若雪的存在。 “你是哪里来的家伙,穿的古古怪怪的,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吗,居然还敢问我们要卖命钱?”山贼中顿时走出一人朝着秦羽开口道,看样子应该就是老大了。 一个是田野自己的,老三星此时自己还在用,虽然时尚感十足的李玉兰给自己买了一部最新款的pn手机,但这依然阻挡不了他喜爱安卓的热情。 “少爷,少爷,帮我在卧室把浴巾拿来一下。刚才忘记拿了!”孟菲菲这会儿在卫生间里面全o着身子不好意思的朝杨帆喊道。 说完,后羿就像钻进田野的身体,但田野可不打算让他进来,而是用真气阻拦了下来。 陆衡川伸了一只手进来,高挺的他,微微弓曲着腰身,眉眼间洋溢着柔情。 “那我今天跳车,死了算你的!”章明曦紧攥的拳头死死抵在座椅上,力气之大的真皮座椅割着她指背的肉。 云摇对金光寺后山发生的事情还心有余悸,当时幸好宁钰及时赶到,否则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现在外界竟然传出了大典的消息,一旦被人知道了,他还有活命的机会吗? 抛下与独孤浅语的约定不说,万古已盯上了仙域,自然也盯上了蔚蓝星,若是自己不能早点出现在仙域的话,万古很可能会为了万宇星辰树,突袭仙域,想尽方法进入蔚蓝星。 “这么勇猛?”晨左二摇摇头,待在自己的绿色格子内感叹。他向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虽然眼见之处皆是乱斗,但他并不准备攻击他人。 瞬息间张一想到好几种办法对付这俩大家伙,他可以回地球,他可以回哀牢星,将这些大家伙瞬间带过去丢海里,因为它们并不会游泳。 陈阳终于明白,为什么代铭杰会对代怡箐说‘如果这个世界真的到了最后一步,代怡箐会是最后的希望’这种话。 依旧是上次问时默和沈千依关系的那个铁憨憨,不过妹子的优点就是耿直,也没办法。 第一卷 第86章 皇后再受打击 绯晚静静看着小林子,等他回话。 小林子是御前内侍时,她自会在他面前维持善良柔弱形象。 可现在小林子已经要成为她的手下了,她没必要再装。心机,锋芒,她有什么就展现什么。 “看你手上的戒指,是他的吧。”唐裕杰如此说道,似乎怀疑苏齐和抵抗军有所关联。 兽啸声又起,回荡不绝。紧接着,又有一声吼叫随之响起。在这两声之后,整个青瑶峰像是发生地震一般,野兽的叫声连绵不断。 渺影飘出,靠在凌霄肩膀上,凌霄虽是变化了容貌,但对渺影凌霄还是那个凌霄,本能感到亲切。 最终,杨志还是忍不住了,他是槃基期,心里并没有真正瞧得起米斗,只是他一贯谨慎惯了,现在,他决定放弃那一点点的优势,直接用一式十火级次灵术把米斗带走。 然而,最为惊恐的是程非,除了他之外,能够使出这一招的只有一人。 除了这些人以外,还有庞大的丧尸王国占据着这世上大部分的疆土,四位丧尸主宰,数位丧尸霸主,以及无穷无尽的丧尸大军。 对方的一句话,让李云尘陷入沉默,自己和眼前的人才刚认识不久,且对方是妖族绝世神体,地位非凡,根本不用把时间浪费在他的身上,如此大费周章将他引来此处,还要出手相助,实在匪夷所思。 “你们两个,真想死的早一点!”南烬脸上浮起了认真和愤怒,双拳舞动成一片,再次让苏齐和寒绫的攻击没有落到要害。 他眼光毒辣,看修士的修为、手段、战力实在没半点难度。更别说元神观照,通明一切,战局中的一切变化都逃不过他的感应。 “废话!我们不知道的话干嘛向你打听他的事?”云拂实在等不及他废话连篇了。 “师傅,求饶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求求你!求求你不要冲动!”杏子哭得歇斯底里,几近绝望。 就在殷沉冥一边委屈,一边在自己心里给自己找理由的时候,就听见身后的温卿尘给天外宗的赫连齐传音了。 李奇回过头一看,有一个青年向他走来,是一个带着眼镜,样貌平凡的男监考员。 “好吧,我都懂了,现在你想动手就赶紧吧。”哈梅斯闭上了眼睛,一副我为鱼肉你为刀俎,任你宰割的神色。 关于更深层次的关系,不能妄加评论,因为那些未知存在有可能正通过灵异游戏观察人类,也可能想借灵异复苏获得新生,我不能多说,多说要出事的。 一只又一只的魔兽伙伴都投入了阻击战中,亚朗长老挥舞着他的手杖,不断的锤击着呼啸而来的邪恶魔兽们。 掌柜的顿时单手撑地,因为双腿被废,如今他以一种诡异的姿势跪在夜风跟前。 在天色变暗之后,就在所有人又以为一天就这么过去时,原本一直静静悬浮的黑色光茧,却是突然之间开始旋转起来。 联赛的一波四连胜依旧没办法让卢顿登顶榜首,因为他们的对手利兹联和查尔顿在联赛的状态非常出色。榜首的第一集团已经把身后的第四名拉开了十分的差距了。 李美英刚刚到学校,便听到林晨被抓走的消息,她急匆匆的跑进了校长室。 第一卷 第87章 香宜和冬宝 小林子摇了摇头,“暂时没有了。如果小主需要‘有’,奴才再想想办法。” 香宜支持小林子这个主意。 觉得小主被皇后往死里算计,就该以牙还牙,也把皇后往死里弄。 他整个脸庞都破烂了,被他自己抓烂,双眼充血,血丝遍布,几乎不成人样了。 千蛇藤的藤蔓生命力高到惊人,被砍来下这么久,被刘老汉这么一扔,竟然还会动。直接卷住了村民的脖子。 所有族人都对他冠以绝大的信心与期望,他不想让众生失望,也绝对不能。 只是,对方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雪十三的来历会比他们更大,而且成长的速度如此惊人,即将再次遭遇。 可是这毕竟不是以前的那些境界,之间的差距太大,被无限放大了,足以被单独当作一个大境界来看待。 这凉川河是川河的一条支流,这条支流穿过了半个凉州,一直流淌到凉城,因与川河的关系,所以才叫凉川河。 自言自语几句后,丁蓝便赶紧离开了这里,他觉得此处太危险了,说不得多停留一刻就会丢掉性命。 他倒不是不相信灵老,而是这种方式实在是太过骇人听闻,从未听说过能够人为制造道体一说,就连古籍中也从未见识过此等神异之事。 “我……我先走了。你们要是有事……就喊一声程老二……”流浪汉显然不想卷进这种事里,带到之后,就迅速离开钻进黑暗中离开,或者在某个地方注视着这里。 叶逐生双眼顺着柳沫儿那精致的面庞缓缓下移,最终落在了v领中央的那道深沟上。 萧羡慢慢抬起了头,说道“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卖关子了,我知道石兄之前在台上有所留手,而我却伤了石兄,此乃不易”。 夜阳初步适应了暴增的力量,才感觉到浑身的剧痛袭来,连忙取出炼制的王级魂丹,服下后迅速炼化吸收,清凉的药性缓缓流淌,灵魂的刺痛缓解了许多。 清点到达和没到达的人数,在两日后组织前往封印地,这一系列的事务都是皇室应该负责的,在他们没来之前,事情只能由中辈中最年长的夜长肃代劳,而现在人都已至,就毫无疑问地落在了几人的肩上。 “主人,过段时间我研究完怎么复制分身,就可以在你的雷神铠甲和空间要塞里,各自留下一道分身帮你了。”再回去的途中,处于洛克雷神铠甲胸膛处的火种源说道。 “你们伤亡情况如何?陨铁现在何处?”黑风说话直接,没有什么拐弯抹角,开口问道。 他知道,他圣魔族的气息,已经被万妖塔识破了,只是陈潇和兰若亭似乎还没有识破,自然他要抓紧时间攻击,不让万妖塔说破他们身份,不然陈潇和兰若亭倒戈带来麻烦不说,还会给他们圣魔族整体在法界布局带来麻烦。 “怎么回事,只靠三只零怎么可能到得了这?”希柚疑惑的说道。 西门昌一看萧岩终于还是动手了,叹息一声,闭上双眼调息起来。 这五人根本来不及逃跑,随即被音波浪潮所淹没,轰隆隆全部爆碎开来。 “浮世如幻·大梦千古,血雨腥风·遍地哀鸿!”贺梵音脸色冷漠,无穷无尽的血雨呼啸,绕着夜阳周身旋转,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朝着他发起最后的进攻。 第一卷 第88章 气得皇后娘娘脸色发青 “娘娘,该吃药了。” 凤仪宫,金碧辉煌的殿内,弥漫着浓郁药气。 白鹭捧着一只缠枝掐金琉璃牡丹盖碗,送到皇后面前。 日上三竿了,皇后还没梳洗,只穿着寝衣坐在床上,什么也没做,只是发呆。 药碗近前,腥苦的味道冲过来,皇后没有表情的脸终于有了变化。 皱皱眉,满脸嫌恶。 一把挥翻了药碗。 岳剑看到杨军拿枪的手剧烈颤抖,知道机会来了,但对方背后还插着把镰刀,该怎么对付? 他不知道掌门为何会如此信任三哥,甚至连闭关的时候都让三哥代理掌管门内所有的事物。 b国的人控制不了他们,只得退而求其次,纵容他们的所作所为,并且答应他们的要求,许以他们高人一等的身份,以达成这一微妙平衡。 他独自一人走在回廊上,偶尔走过步履匆匆的丫鬟们,都慢下来先行礼,又赶紧低头走了。 这个也不难理解,毕竟有钱么,现在找人,找工作室写歌也不是一件难事。 突然,两名持刀男子冲进房间,一个年约30岁,留平头,蓄短胡子。 有人大喊起来,站在楼顶的几人目光看去脚下的天台,混凝土的地面渐渐有了光芒,娜塔莉意识到不好,连忙叫上众人爬去附近的武器箱。 徐闻推着夏晴来到他常坐的位置上坐下,接着帮夏晴盛好饭,挪了个高脚椅坐在夏晴旁边和夏晴贴贴。 “您与云家后人有过节?”云易想了想,还是打算以守为攻,逐渐试探。 说完,夏亦收回手,震了震身上西装走出宴会厅大门,回头又和王如虎对视了一眼,便领着人离去。 在高旗的手底下能跟韩森一战的只有熙浩和张哈哈,之前韩森吃过张哈哈的亏,所以这次他要是王鹏的身上讨回来。 就算是他从而降获得了更加强大之力,无论如何他终究只是那杀神后期。 黑衣人闭着眼睛,猛地将匕首往后甩去,匕首从二人中间掉落,发出“碰哒”一声。 其他的几个老人也是差不多的意思,包括已经基本猜到苏晨身份的裴老爷子,也觉得不能再闹下去了。 当然,这是在杨帆不使出自己的修为和全力之下的前提下,否则这肥佬哪经得起打。 “行,你看着办吧,我倒是什么时候都无所谓的。”我点了点头对周瞳说道。 果然叶族族长已经双指并拢,指在了叶的额头上,叶呆呆地看着他,自己与叶族人无怨无仇,他总不至于会杀自己。 这天晚上,林若雪也回来的很早,因为她要好好的休息好,以最佳的状态迎接斯洛丽的代表团。 此时的他身上布满了触目惊心的伤痕,尤其是后背,直接被一道爪痕覆盖,甚至已经可以看到秦羽的五脏,如果不是秦羽肉身强大,这绝对是致命一击,不过就算如此,秦羽好不到哪里去。 看见是傅绍廷,她才恍然想起,今天和往常不同,傅绍廷回来了。 闻言,沐严的眼泪也缓缓流了下来,其她人看着,身体微微一颤。 “我相信你。”他抬起手,想拍拍她的背,但是在空中踌躇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却迟迟拍不下去,最后还是将手收了回来。 自从上次在相府和云轩谈过之后,他找了机会在京城各处的墙上留了记号,召集隐翼军的记号。 声音越来越近,慢慢从墙角转移到罗恩睡着的床铺下方,不再移动。 第一卷 第89章 拉拢文太医 “皇后娘娘,嫔妾什么事都没有,您看,嫔妾分明可以站起来。” 绯晚言语极尽谦卑,全然一副想要息事宁人的态度。 可嘴上这么说。 行动上,却是怎么都站不起来。 娇弱无力,眉头紧蹙。 用力往起撑身的时候,浑身都在发抖,显然是疼得要命了。 沈会仙竟以一方世界为躯体,施展出他做为熟悉的剑遁,整个世界的三千大道几乎在瞬间絮乱。 “哈哈,其他氏族部落我不知道,不过我们暗蛇族可是精力充沛呢,媚儿首领今晚要不要在我的营帐里面喝几杯呢。”说罢,暗蛇族首领卡佩就要去摸苏媚叠放在身前的白皙纤手,苏媚熟练地后退了几步,让他摸了个寂寞。 贺永强看到汪紫涵醒来,心中紧绷的神经稍微一松。他没有急于询问汪紫涵的情况,而是拿出手机拨打着一个四位字母组成的号码。这是他们警卫部门的保密手机通话频道。 悟性久久没有开口,刚刚还喧哗怒视的和尚们呆立当场,整个大殿落针有声。 也不等武仁把话说完,秦素梅立马就打断了他道:“你以为自己有多了不得?虽然你现在的实力在祖星上已经算的是数一数二的了,但如果有三十六艘宇宙舰的激光主炮一起向你发射,那你自觉可以抵挡的住吗?”。 “给我死!”厉天行脸色狰狞挥出最后一剑,携带着前三十五剑的余威,可怕的力道让周围的口气都在震颤,瞬间引起了一阵震耳欲聋的音爆声。 第二天去上班的时候,苏瑾就发现剧组里面的人多了不少,而且这其中也不乏好多熟悉的脸庞。 不过鲁尼看着香港队首发名单上两名能力偏弱的边后卫,内心有些蠢蠢欲动。他不知道自己在上半场采取保守战术是不是合理。他内心当中开始有了一些动摇。 等王波等人离开指挥室,蒋参谋长和成旅长相视苦笑一声,悄悄走到了一边。 艾薇儿的手段,明辰跟明宇已经看到了,能跟半神过招之人,不是他们能挡得住的。 眼神中闪过好奇的神色,他今天复制到了新能力,此时自然是想好好查看一番。 自此,生死两端的平衡就已经被打破,纵使再怎么拟补,甚至填上了包括西行寺家家主自己的性命,也不过延迟了对方彻底降临于现世的那一刻而已。 血红色的水纹波浪,从头部开始向全身覆盖,龟背上瞬间变成血红色。 把图片放入盒子里面,然后右手伸进画面,再出来的时候一朵玫瑰花冒出了画面。 语气中带着一丝疯狂的提议说出来的一瞬间,让得那个刀疤脸的男人眼瞳骤然一缩。 等洪天宝离开后,他推开东厢房的门,顿时,一股裹着腊梅香味儿的暖流扑面而来。 简星道两次救了自己的性命,虽说都是无心之举,但正是这种无心之举,让他愈发觉得对方的品行难能可贵。 奥尔曼若琳逼迫琼斯跟她硬砰一招,便让杜美莎出手了,上古神兽杜美莎一出现,琼斯瞳孔一缩,牙目欲裂瞪着杜美莎汗流浃背。 只见他那漆黑的双眸中玄光一闪而过,视线越过重重虚空,跨越阴阳,洞彻幽冥,于瞬息间便度过诸般维度,直至来到那日轮投影的源头,那虚空深处中的虚空。 第一卷 第90章 争宠技不如人,怪得了谁 “那位一定以为,能像压制其他小宫嫔一样,压制住昭贵人。尊卑嘛,等级嘛,这些东西凡是底下的人,谁不怕啊?她不就是一直靠这个吓唬小宫嫔么。” 长乐宫。 贤妃笑得合不拢嘴。 眼看刀要砍中自己,林晨的手指轻轻一弹,竟是直接将那刀震的脱了手,下一瞬间,林晨猛的一拳轰出。 “哟,给你脸,你还真不要脸了?居然还敢跟我谈起条件来了,是不是准备不打算离开华夏了?”陈锋哭笑不得的,没怎么用力的踢了他一脚,恶狠狠的道。 两人目光相交,皆是心头一动,刹那间如有暖流般沁入心扉,酥酥痒痒,难以言喻。 莫凡刚刚说完,这些人顿时惊讶无比的瞪大了双眼,很显然没有想到莫凡竟然会这么说。 “在我们管辖范围内,发生这种恶劣事件,我能不来吗?”被称为唐副局的眼睛男子,名叫唐安,正是东华分局副局长。 成伟扯了曹格的大旗想要威胁秦凡,可惜的是秦凡压根不吃他这一套。 第二更,本周因为发生了些事情,更新惨不忍睹,下周日均四更,说到做到,没完成微信公众号发红包,敬请见证。 希莉安皱眉看着两人疑惑道,她还真怕李永乐干出什么不着调的事情来。 底下那些猎仙者嗷嗷的叫着,显得激动不已的,这么多的修仙者只要把他们给杀了,长老会到时候一定会对他们重重的有赏的。 一旁的何天耀早已经吓呆了,半晌之后才反应过来,立刻冲到苟熊面前将他扶了起来。 不管那风河约定,将风无情这个全身是宝也是炸药的家伙,成为她的私人用品。 艳娘闻言眉间一跳,竟露出些许犹豫的神色,只口中仍作强道:“谁与她是姐妹,凭她这般的出身,却也配吗?”张入云闻言无语,不欲与其多作无谓争执,只再留意场上变化。 随着秦一白的奔跑,他只感自己的身形竟不断的变化起来,到最后,视角竟比平时高出了近一半不止。看着自己粗壮的毛腿,奇长而有力的臂膀,秦一白不禁对这奇异的变幻之能大加赞赏。 电梯在二十层停了下来,他们走的vip同道,二十层以上已经被包下来了,当然不仅仅因为安吉儿是偶像歌星,而是她的背景确实很少人知道。 刘晓光和魏艳华今天可是被震住了,对于进村之后的一切可都是惊讶不已。 在狼藉的废墟之,白苍东挣扎了几次想要站起来,可是每次都只站到了一半,却又都摔倒在地。 对面的战英更是疯狂,一声狂笑,对自己的伤势根本不理会,再次杀出。 “将军,你怎么了?”门外的守卫闻他暴喝,急急闯了进来,只见林将军双手握刀,满脸的骇色,神情震惊无比。 不过确实不愧是土系的圣兽,力量方面有点能耐,竟然只是滑了出去,要是一般的宠物早就作“飞机”了。 他们,没有最强大的力量,没有悠长的寿元,甚至,他们的繁殖能力,同样不是最强的。 老夫人的这次寿宴若往年一样,端的是隆重热闹,來的那些贵客大多是朝廷中有脸有面的人,其中,最为显贵的便是瑞王府,其次则是魏国公府,叶老夫人大寿,魏国公府作为亲家自然是要祝贺的。 第一卷 第91章 贤妃送了两个铺面给她 绯晚将皇帝对浣花公子的评价,如实说了。 把那篇《朋党论》引发的皇帝怒意,也照实说了。 自然,自己让皇帝给写字帖的事,是隐瞒的。 贤妃听了果然很高兴。 自己头上拔了一根玉簪,直接插到绯晚头上。 反正自己是要去的,因为杨康的剧情发生了,在欧阳锋未到的情况下,完颜洪烈必然会请裘千丈过去救人,这是一个混进铁掌帮的好机会。 说着,他一脚踩在了大鼻子的手腕上,随后又一脚,直接踢在大鼻子的脸上。 来不及思考,顾不得自己还没有恢复好的身子,就立马起身跪烦了秦沅面前,请求道。 你都这个德行了,竟然还敢跟我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来,我如果不给你点厉害瞧瞧,你是真不知道马王爷几只眼呀。 如果时光能够到物流,让自己重新再一次选择跟墨少筠合作开药铺的机会,秦沅觉得自己都需要再慎重考虑一下了。 随着姬落尘的话音落下,六剑奴瞬间消失在原地,六把剑不分先后的架在封寒脖颈之上。 随后,他拉过一把椅子,凑到周锦瑜的身边,把昨晚上的事情,跟周锦瑜慢慢地讲述了一遍。 不用说,这老太太的魂儿因为我那张符进不去家里了,就在外面作妖。 顾景楚愣了愣,低头一看,那里已然凸起,比之前看上去还要大了一圈。 约翰不清楚富家公子有没有装奇怪的义体,保险起见,还是翻墙去找厂区的监控探头。 得,思来想去,把看过的谷歌公司的那些奇奇怪怪的面试题也想了一遍,还是没想出个头绪来,或许,这便是就跟曹达华所说的,都已经内定好的,就是随便走个形式的吧。 这样e进去就是越防御塔了,而艾克之所以越,是因为他找到了一个绝佳的机会。 如果不出意料,确定建筑格局、引进材料之后,半个月左右,便能够竣工。 陆远方当然有自己的想法,他不愿意去给陈齐豫的当配角,在陈齐豫光环的照射下,副班长完全有可能会成为傀儡,还不如参加自己喜欢的体育。 这样的情况下,他却想方设法要去借机得到李洛的身体,这样的行为,自然是让人所不耻的。 尤其是和天空人联手的那些遗老遗少,已经很少能够看到他们的身影了。 “你看什么呢,不许看她们。”林晗颖咬着嘴唇,满脸的嗔怪之色。 你爸不是去世了吗?难道说他的魂魄还在?我的心头也是一惊,难道说老爷子去世了有什么不甘心跑到家里作祟来了? 只见,墨霄峰天刑长老一挥手,瞬间形成一片黑色云雾,将众人卷动,向着墨霄峰高处,飘动而去。 在更西北方的地方,忽然点点星光闪烁,爱丽丝虚浮在朗月星光之下,躯体婀娜,容颜娇美,翠绿的面具遮盖了半张雪颜,让她平添了一分神秘感。 田梦灵尖叫,后退间不知绊倒什么摔倒在地,手心有撕裂的疼感传来。 不过这一次的金属材料可就不一样了。都是高级货色,都是拿来炼制皇器的金属材料,每一种,随便都要几十万上品灵石。 当然了,他没有忘记学校交给他的任务,和斧山中学的交流学习,算算日子,他们也该来了。 第一卷 第92章 抬举新人 来这么快? 绯晚送汤是为了勾着皇帝来,可也没想到他马上就来。 刚从贤妃那边应酬完毕,绯晚还想歇一会呢。 “稍后就到是多久?” 凭借目前的人想从其他方向突围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只有从那条没有火焰的路冲出去才有可能获得一线生机。 她是个不能挨夸的主儿,但凡被人赞美个一两句,便会飘飘然起来。 因为有驾驶出租车的经历,我不慌不忙的打了火,轰了油门,随后故意的忘记了踩离合器,直接挂档,可是,卡啦啦——档位强烈的抗议着,根本就挂不上。 周围看着白初薇连请柬都没有出示,毫无阻拦地走进去,眸光震惊。 实际上,陆晨星早就知道了外界所发生的一切。陆晨星一直稳坐钓鱼台的原因,只是为了试探玄妙王,看看这位古老的智者对于自己的容忍限度到底有多高? 炼器堂最少现在也算是有了自己的单独场所,可丹堂,阵堂现在什么也没有。宗门没有多余的建筑划分给他们了,这就是一个很难的问题。 宣布了一声获胜方傲气不灭派之后,裁判便让王凌轩等人退下了比武台。 白初薇听着周围的声音,忽然摸了摸下颌,眸光里逐渐浮现出一抹笑意。 待徐天将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尽数吐出,面前的管事爷,早是气的吹胡子瞪眼,很不得喊人好好教训他一顿。 “你想想,如果把刘海东当成军校进修生看待,他就是准军官了。而军官学校学生谈恋爱是不违纪的。”没承想,连长竟然会把团长可能的歪理预想到了。 让人很难不想起戴望舒的那句诗:那个丁香一样,结着愁怨的姑娘。虽然那是支外国丁香。 不把自己累至绝境的人,根本无法体会到这种感觉,虽然你的身上在流汗,但是你都不知道这个汗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你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身体里面的水分在一点一点流失,好像生命在一点一点地离开你一样。 在各种敬畏的目光下,成步云回到了府邸里,然后透过神国传送,回到了人类疆域原始秘境。 欣桐拥抱着苏浩的手渐渐从他的背后上滑落了下来,然后她退开了抱着自己的苏浩,“就这样吧……”欣桐淡淡的说道,然后便转身走向了王铁塔。 他们随即潜入炮艇的甲班下面船舱里,发现了零星几个鬼子在睡觉,弄死,弄死,二话不说。 启灵的过程也很简单,把启灵丹喂给它就行了,然后顺手抹掉这段喂食启灵丹的记忆。 蓝身鱼人砸完店铺后才想起玳瑁法师来,玳瑁法师已经溜了,他是法师,想走很容易,林风倒能阻止,不过他却没阻止,美人鱼救出来了,他想不出阻止的理由。 当列车车门关闭,乘务员换票的时候,所有人都归了铺面,每一个铺面算是全部都座齐了,然后列车员走后,又热闹了起来。 也因此,威廉在生产和销售“盐之花”中获利颇丰,每年都有数万磅银的收入,而且还随着年年递增的产量和无穷无尽的需求而不断增长着。 两个血色巨兽已经来到极近的地方,它们各自抽出一座十字血芒,当作十字锤扬了起来,就要上前砸击。 第一卷 第93章 太后回宫,昭贵人,你等着倒霉吧 让皇帝意外的是,有人和他同时进院。 还比他稍先一步。 他从外门进,那人,是从内门进的。 林空雪一直安静的看着这些人大笑大闹,他感觉这些人似乎很久没有这么笑闹了,不管是之前逊扈一人的嘚瑟,还是此刻众人一起的大笑,他们之间的氛围始终都是那样的融洽和睦。 “死战!”此刻见得生路被封,弈珂与着弈凌此刻也是微微点头,眼中也是浮现出丝丝的坚定之色,却是来到了弈宁的身后,手中长弓紧握,却是有着一种视死如归的觉悟。 她的来头太大了,流云剑宗的那位老祖宗见到她都毕恭毕敬,待之如上宾,要是在这里不幸遇难,他免不了一死。 巨大的喜悦让身处句芒精血中的金蝉飞速震动着翅膀,目光隔着精血望向子辛,眼中全部是感激以及忠心。 古蒙转过身来,像是盯住猎物一般望向姜遇,不久前曾有人透露姜遇摘到一树融道果,那可是能够让修士无限接近大道的圣果,虽然远无法和仙园真地的机缘相比,却也是天价之物了。 “我不管,反正你得留下来帮忙跑腿也行,你看他们都是团队合作,我们怎么招也得搞个团队出来,不然还没开始就输了阵势。”罗雅丽完全不理会沈辊的反抗。 “随我到殿外吧,让我听听你修道的理由。“云惊鸿道,随后往殿外走去,王不归不紧不慢跟在他身后。 这乃是战凌霄当初传自己四式剑招之中的第二式,每一式可是可怕非常,而此刻第二式的威能更是要比得第一式剑镇山河更为的强大数倍不止,就算是战神巅峰的强者也是唯有饮恨一途。 见宋天启不说话,耳钉男又嘿嘿笑着,“天启哥应该理解徐老大的苦衷,既然受了徐老大的救助和保护,就得老老实实的服从才行。 杨宇默默感叹了一句,然后才对自己另一侧的大幂幂和胖迪招呼道。 闲逛了一上午,搭出去好几包饼干,他也算是对这里有了初步的了解。 在他身后,还有一列身体僵硬,脸色苍白的人,正蹦蹦跳跳地跟随着他。 “那是必须的,你可是我们家的宝。”聂苏姚抱着妹妹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 江晨将变乖巧的七头蛇从地上捧在手里,脸上露出微笑,这头蛇,以后好好培养,说不定能成为自己的一大助力。 性感富有磁性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还带着微暖的呼气,惊的舞霓裳一动都不敢动,那种心痒痒的感觉,让她抓狂。 截止昨天,洛邑安全区的幸存者已经突破了1600人的大关,已经算是一个比较大型的安全区了。 不过,杨宇也仅仅对这位大叔有些佩服,并没有产生任何的歧视。 “签约的合同我发给你,你先看,如果没问题,我们双方签字就开始。”聂苏姚说。 “放心,这种事情以后不会再发生了,我会想办法建立我们自己的势力,这样我们就能自己保护自己的东西了。”苗诀杨郑重的说着。 随着龙飞的带路,不一会儿兄弟几个就来到了不夜城最为奢华的“碧海王朝”。 第一卷 第94章 虞听锦打入冷宫 “陛下,陛下,刚才都是误会……嫔妾只是睡觉睡糊涂了,有些癔症,糊里糊涂的,不知自己说了些什么,请您别……” “你不知自己说了什么?朕知道。” 萧钰嘴角噙着冷笑,打断虞听锦的话。 “你说秋常在是上不得台面的小宫嫔。” 顶多身上的浩然气多一些,妖魔鬼怪不得近身,命格贵一些,少灾少难,或者气运多一些,总能化险为夷。 如今她炼神的修为已达到了虚神境,炼神方面再没有可上升的空间。 说实话,柯露是有些心动的,她是很想答应下来,但是恐怕她是没有这么多时间了,因为她估计明天或者是后天,可能今天晚上,她的行踪应该就会被家里人找到,然后他们一定会把自己带回去,她想跟着去,也是有心无力。 莫弈月与丁墨师相视一眼,心有灵犀般点了点头。便是要先同灵猴一族抵抗星海教的入侵。 左护法几乎想遍了士兴大陆所有有头有脸的宗门,但是找不到半点能与墨宸渊挂钩的东西。 想收复青鸾火凤,不仅需要强大的修为和身份地位,还需要靠感情沟通,基本上就是软磨硬泡,要不然就是灵兽主动喜欢自己,否则很难收其成为自己的坐骑。 所以这些门派也都想尽办法,送上一些讨喜,又不算简单的东西。 老爷子在江城是住在酒店的,但又因为许言不太愿意住在酒店,于是陆正霆就直接把那栋没有经过住的别墅让给老爷子。老爷子通知了萧兰卿,直接让她过来照顾许言。 歌放到一半,广播里低缓地响起男主持人的声:歌听到这里,让我们来听一下点这首歌曲同志的来信,信里这样说:郎骑竹马来,绕竹弄青梅,这名诗里有我对象的名字。 “叮叮叮——”这声手机铃响起的正是时候。许言从容淡定地包里拿出手机,好死不死是陆正霆打来的。 灵狐站起来走到门边,将手放在门的拉环上,轻轻一拉‘吱啦’一声门被打开了。 “试一试总行吧!”袁三爷也不等她反对,直接抓起伊丽莲,轻点足尖,飞了起来。 许德还不放心,道:“要不然让李太医来看看。”李太医是陈玄机走后,许德留在府上守着王妃的太医。 时光流转,当初被天劫摧残的不毛之地,如今恢复过来,植被茂盛,绿意盎然,而地精族长的残念,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大不了他们干完这一票后,离开港城,有那么多钱,去哪里不行? 何立勋虽然严厉,但一向很有涵养,林音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这样大发雷霆的样子。 吕布手中的方天画戟直接扫向冉闵,冉闵大吃一惊,却是手中的双刃矛猛的抛飞了出去,吕布目光寒冷,方天画戟去势不减。 叶锦幕和叶弦对望一眼,心里都有些疑惑。难道楚轻寒以为时间才过去没多久? 几天前她就向掌门发了传讯符,可直到现在,也没有一丝回音,况且这场拍卖会声势浩大,宗门也没派人前来。 “也是偶然得知,那时候你的生意还不像现在这么大。”纪玄清似是而非的说道。 子翔不断摇着头,怎么这些人就这么寸呢,祖国的未来怎么办呢,八九点的太阳都枯了一半,这要是那个什么国打过来,中国就完蛋了。更重要的是,组建黑尨星的愿望彻底落空了。 第一卷 第95章 得了五百亩良田 隔窗,能看见藤架浓荫之下,皇帝正和秋常在说话。 秋常在腼腆温柔,一直半低着头,我见犹怜。 皇帝脸上渐渐浮现出笑意。 那画面,还挺好看的。 绯晚静静欣赏了一瞬。 心里头一点都不吃醋。 因为她对帝王,从未用真心。 “拿那件浅紫色的。” 这三人真是属活虾的。还是刚从湖里捞上來的那种。扒开眼睛就蹦蹦乱跳。精神得不得了。 巫妖左手抬起,那只枯手上面缠绕着黑气,发出呜的声音,抓住张岩的大剑,张口吐出一张鬼脸咬向张岩。 看到又有人切石了,许多好事的老板们都围了过来,刘勇祥和山本枝子也凑了过来。 就像一个运动员,经常跑一千五百米。如果让他跑五千米的话,每一次都会在一千五百米左右感到自己已经把力气用尽了。可是,一旦他突破了这个体能极限的限制,顿时就会觉得轻松许多。 轰!一柄燃烧的大剑从天空中砸下,光芒挤满大殿,痛苦之王的身体被拍飞了出去,身上的鬼脸尖叫了一声变成了黑烟,在巫妖的胸膛上形成了黑色的火焰纹身。 话音刚落下,意力之指开始抖动,里面的意念力则是愈发的狂暴,像是火山一样,欲将喷发。 吴江凯意识到自己话有些多了。连忙抱歉。责怪自己还有些不够冷静。 “对对对,一定要改,我就当你们的经纪人,给你们改名字,你擅长演什么?!”程子玲问道。 张岩笑了,如果没有这么多的提示和警告他肯定还会犹豫一下,特别是这两个提示,这么看都是在劝张岩把他当成食物服食掉,可是越是这样张岩越是想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魔兽。 沐轻言感觉不到脖颈传来的疼痛,耳畔只剩慕宥宸的话语回荡,有力的声音入耳,入心。 可是当她距离壁障只有着一丈的距离时,同样是娇躯一震,一口脓血喷出,身形也不得不停了下来。 由于靳宇的崛起,在团战方面,王凯他们已经不再惧怕霸皇战队等人了,尤其是薛麟的剑魔。 林如远听他不往下说了,或者说他对他自己的这一说法的道理也拿不太准,就说道:“据我所知,你们东洋人老想往外扩张,根源还在明治天皇裕仁本人。 第二天,师兄的面壁结束了,听说他在面壁室睡了一晚,然后饿醒了。 她同陛下费了那么大的周折才冰释前嫌,以她对李淳的了解,这么短的时间,他还不至如此。 夜倾城道:“我们先进去了。”便紧紧的牵着夏询的手,走了进去。 不过钟艾是个例外,因为他爸妈和慕悠悠的爸妈都认识,钟艾虽然是个职业选手,但由于年少出名,慕悠悠的爸妈多少也能接受一点。 他的电话再次响起,现在面对电话,他已经形成了自然而然的恐惧反应,不过他还得接。 苏珊转向蜷在地板上的肖白竺,不料,肖白竺故意却把目光避开了。 硫兮的灵力,武功招式,鬼魅至极,巫|术,蛊术,都是别人锁惧怕的,但却无人能及。 “你嘴这么硬!咱们就把他的牙一颗一颗给掰下来!”那个背着刀的大汉呲牙怪声道。 最后这一句,使得众人再次面面相觑。辛红雪摆摆袖子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出门远游,谁还没个傍身的手段呢?”说完就找借口去看熊彬醒来了没有。 第一卷 第96章 站在大梁权力巅峰的女人 到了长乐宫的时候,正好贤妃领了本宫的徐婕妤、苏选侍、齐娘子几人,亦要去迎接太后銮驾。 见了绯晚,贤妃主动招呼: 深知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高顺当场便下了死命令,日夜不休,妖门攻占云中城,要么全军覆没。 教训起苍鸦来,塔西姆不会丝毫留情,不过唐夜知道,塔西姆跟苍鸦有很深的交情,虽然塔西姆对自己,表现的毕恭毕敬,不过正是这样,反倒不及他们之间的交情。 姬溪和姬渊喝着闷茶,等了好久,姬月终于回来了,看姬月那双眸子,显然也是哭过了的,再看姬月的神情,显然是劝阻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 同样的,刘备的大帐中也是如此。若是苍天将它的眼睛放到这异地两处棋盘上,定会诧然的发现,这两座棋盘上的一应起落,竟然从始至终全部一模一样,没有定点偏差。 在使用细胞重组的时候,死亡绝命蜥不会有什么异常,比如原地不能动之类的,相反死亡绝命蜥的状态和之前一模一样,要怎么跳就怎么跳。 因为没有办法,他晚上的时候,又察觉到身体内开始隐隐的不适,那种感觉很折磨,也非常让他感到烦躁。 龙嫣然决定今后要和叶绾婉做闺蜜!这样的蜂蜜到哪里采呀?现在叶绾婉这样一点不自私的人到哪里去找? 从他的口吻中,肖恩能够明显的听出,这货潜意识的在说自己这一组麻杆的运气不错,肖恩倒是没接话。 自从唐夜知道,私人医生锡德提出,康拉德身上的毒,极有可能是家中有人暗施后,唐夜就没有放弃过查找。 他们二人,昨天用了诸多仪器,都无法明白,这孩子中的是什么毒。 再说孤月,她回到酒店之后将下午买来的衣服收拾了下,就开始研究那枚“天使的救赎”,不过以孤月所掌握的信息,她还捉摸不透“天使的救赎”。关于这枚项链,她所知道的也只是一个传说而已。 措不及防之下,段清的身形顿时被拍的凌空倒卷着飞出十几丈,稳住身形时,嘴角溢出了鲜血。他抬手擦了一下,看了看,没说什么。 路飞的潜质就是他的感染力非常强烈,这种感染力无论在何时何地都能够让人不由自主跟随他,把命卖给他,带领别人走出困境,热血意志,永不屈服。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那道凶悍的剑气,却是发出一声轻微的声响,碎裂成了无数个淡红光点,仿佛夜间的萤火虫般在半空飞舞萦绕片刻,逐渐的消散了。 如果还在雷帝手中,就算吸收了几十万人都未必可以拿到,难道还指望纯金会从亚撒的内世界长翅膀飞出来?忽然天谴更靠谱一些。 温热的鲜血喷撒出来,那个先前哆嗦成一团的打手被吓傻了,只见刚刚还说话的同伴,现在已经被挑了起来,背上透出一根金色的独角,大股的鲜血喷出来,溅得满脸都是。 王朝阳悄悄地透过窗子看进去,几个雇佣兵正歪在沙发上看着电视。 “你休息。”既然蓝宏远已经自行脑补了许多,段清也就没必要再说下去,说实话,段清非常不喜欢这种情况,有种空手套白狼的感觉。 第一卷 第97章 摘了面纱,哀家瞧瞧 “嫔妾昭贵人,给太后娘娘请安,愿太后万寿金安。” 绯晚跪着出列,在銮驾前头正了正身子,再次大礼参拜。 一听太后的话音,就知道有人在太后面前给她上了眼药。 以至于头回见面,太后就当着众人用话刺她,是一点面子都没给。 麒麟模仿那些老人仰天长叹一声,脸上的表情和那张脸确实十分的不和谐。 灵动,妙韵,多姿,可人,她是那么婀娜美妙,周围的一切在她的美貌面前都显得黯然失色,她的美让人窒息,让人觉得不太真实。幽美的倩影在天空划过,仿佛转瞬即逝。 周彤彤见王翠霞有些委屈的意思,立马就开始摆大道理了。听着周彤彤的话,王翠霞心里非常的高兴,这心里就是喜欢周彤彤喜欢到没有办法。 这个苍老的身影就是刚刚诈死的武玄,虽然不知道他生的怎样,但是他死的是着实的悲哀。 不远处的大树上,隐约藏了一个黑色身影,看着这出闹戏,暗自咂嘴,啧啧,这戏演的够精彩的,堪比后宫的勾心斗角了,无聊的打了个呵欠,静等着后续。 李子孝现在心里是乱七八糟,答题卡发到自己手里他都没有意识到。 李子孝被姬若冰的喊声拉回到现实抬头看了她一眼,发现刚才在她面前的石头变成和凌月身边石头一样的“面条儿”状。 是什么原因,是什么样的一种精神力量支撑起他们内心的强大!一班长无法想象自己看见的有多真实,很是有些颠覆,也很是有些不解。 血刀祖那一拳出的很有意境,悄无声息,他准备用这一拳让齐鸣丧失战斗力的。 诸如此类的土方还有很多,比如如何驱寒保暖,如何在丛林里寻找到维以生存的食物,如何避开丛林本身这个最大的天敌。 刚刚李丽质完全沉沦到了一波波攻势中,根本就没注意到时间的流逝。 “也许吧,你先恢复吧。”李长安并没有泼冷水,但也没太庆幸,尘埃未定,一切都说的太早了。 想到刘师师跟苏大导演谈了几年的恋爱,之前这位没出名的时候就被养在家里。 毕竟能够有这样一个赚到银子的机会实在是不容易,邹二狗不愿意放过,在场的众人又有哪个愿意放过? 通讯兵把刘仁轨的命令从驾驶舱的传话筒传到船舱下面,下面负责接受命令的通讯兵向负责火炮的军官传达开火命令,那军官大声吼道。 要不是,刘和没能记起唐太宗李世民的那个应梦贤臣的诗句,不然他早就让王猛解梦了。 “好!算你有种!”矮胖男子撂下一句话,带着人扭头便走。俞春林也没再说话,跟在那男子身后匆匆离去。 莫伊拉语气平淡,带着微微气喘的说着,拍了拍她身边那个箱子,将它递给了力气最大的王宇。 不少亲卫听了不由欢呼了起来,这一路逃遁,他们甚至都做好了战死的准备,如今终于安全了吗?松赞干布转头吩咐道。 “呃,艾薇雅姐姐,我的头怎么有点昏。”温蒂的话语突然变得有点断断续续,摸着自己的红发,温蒂显得很困的样子,脚步也有点虚浮。 体再次犹如脱了铉的弩箭倒飞出去,不过由于莫邪出掌的力量不大,日向浅一只是飞出四五米就掉在地上,在地上拖出一条不深不浅的痕迹,就停了下来。 第一卷 第98章 瑞王爷的心思 “太后娘娘金安。” 灵龟原本就属惰性动物,生性并不喜争斗,当然也怕死了,苦苦修炼几千年,费尽千辛万苦,才修炼到这八级的层次,开启了灵智,可算是一步登天了,万一那人情急之下,真的扔了过来,自己不就玩完了。 “韦娘娘,您别生气嘛?”云潇潇讷讷看着韦妃,一副委屈的样子。 她还是和之前一样扎着两个羊角辫,看起來很清纯,今天穿的是白色体恤配上黑色长裤,有种黑白配的风格。 那些草地只要接触到它们身体上的黏液便是会瞬间枯萎死亡,而且那些生物还有着两个血红色的眼睛。全身呈现青绿色,要是不动的话还真的不知道那里有着生物,只以为是一滩液体罢了。 “不能这么说,应该说都是新城银行的”,李烨纠正向姬话语中的错误。 雷鸣前辈,这才长长的嘘了一口气:“雷掌门真是吉人自有天助,总算是有惊无险,过了这道鬼门关!”悄悄地退出了修炼室,他去为雷雨准备辅助提高的药液了。 一反常态加上语言刺激,这种方法是上海马超认为,最容易测验出战队实力的方式。 “唉~~就算支撑不住,我也要坚持!大哥超过我这么多,我一定要更加努力才能追上去。”悟空握着拳头对巴达克说道。 但是以这样的速度,还真不知要闹到什么时候才能到达地球,慢慢的,巴达克发现飞船所走的完全是直线航行,于是便释放神识,彻底的笼罩了前方数百亿光年。 直到两只手被它全部包裹在它掌心中。我才知道自己已经再无胜算可能。只好束手就擒。 罗禹顿时恍然,与玉茗仙子相视一笑,明白了林熠取胜的关jiàn。 离觉明和崔极他们出已经过去一天时间。在追赶慕晓他们的途中,觉明也不忘与慕晓他们取得联系。毕竟,三个青年还是比较欠缺独立行动的能力,觉明不放心他们。 于是右手悄悄的在左手的无名指上面按了一下,将我左手上面的戒指打开了,打开戒指之后,我就立刻屏住了呼吸。 “多谢余前辈赐教!”一声清音间,踏夜已经踩着她那借着匕首得磕碰施展起来的鬼步魅音。朝着正立当场地余辉英扑杀过来。 沉吟良久,吩咐众将多备滚木擂石,修整城防,骑兵数下马,帮助守城。能守就守,不能守则退回颖川。 如此一段时间相处,四月太了解栖羽了,栖羽她虽是表面纯真,内里却独有想法,若是认定了朋友便是一辈子。恐怕这一次的反常,又是有人从中作梗。 父子连心,虽然已经是彼此生疏到了这个份上,但是冥冥之中依旧是能够心念相通的。 他明白,楚凌宇正道年轻一代第一高手的名头,绝非虚至。要想能与对shou周旋到底,就必须先声夺人,牢牢压制住楚凌宇的气势。一旦让楚凌宇挥洒如意,尽情施展出不夜岛的“奔月十八式”,自己势必大费周折。 第一卷 第99章 贤妃娘娘救命 “朕的行程,需要你过问?” 皇帝毫无预兆勃然发怒。 将手边茶碗掼在了地上。 茶汤泼了崔良一脖子。 烫得他哆嗦一下。 却大气也不敢出,一个跪趴,以头触地。 殿内伺候的所有宫人都跪下了。 皇帝盛怒之下,甚至没有人敢说一句“陛下息怒”,包括曹滨在内。 再次数十回合,此刻的曹操已经是完全处于劣势地位了,难以抵挡袁绍的锋芒了。远方的将士看着,心中不由得着急。 “这……”这正是海歌得知韦德尔来历时冒出的想法,现在竟叫他自己说出来了,顿时心塞。但猜到他接下来要说什么时,心又隐隐作痛。 “你找错人了,逍遥宗没有一位叫刘震南的前辈。”守门弟子冷淡道。 “不不不,姑娘这个体质,怕是大罗神仙都难拯救。”莫神医摇了摇头,直接断了墨凌沁的想法。 可经韦德尔提醒,他怎么一觉睡醒后,就产生了一种陌生又古怪的感觉?他觉得自己已不是戴上gvr眼镜之前的那个海歌了。 顿时那些士兵一片哗然,廖兮却是面色不变依旧看着他们的表情动作。 若是能联手将他击败,这惊人的成就无疑惊世骇俗。纵观整个风鸿大陆,仅仅入凡境实力就将灵动境武者击败的人凤毛麟角,出现这种情况极为罕见,每一个都绝对是妖孽般的天才。 这时候他们才真的信了算士刘的话,刑山真的不行了,还偷偷在心中鄙视了那些没来的人一番,这样捡便宜的事都没赶上。 一束长达两米的淡白色光芒瞬间出现在二人的视线中,一股杀意爆发出来,大当家瞧了一眼,犹如跌落万丈冰窟,全身彻骨寒冷,修为越高,对死亡的前兆越敏感。 一只又一只巨大的末日守卫踏上了黑鸦堡垒的城墙,他们巨大的角质蹄子践踏着墙头,阵阵毁灭性的震荡蔓延开来,很多法阵都失去了效果。 林湘玉也不客气,迈开步子走了进去,环视一眼坐在教室的学生。 这类手机生产商显然还不明白,无论他们在营销上花再大的力气,他们也只剩下最后两到三年苟延残喘的好日子了。 带着各自的命运,离开了江南轩。也不知道与秦馨语这一别会不会成为茫茫人海的擦肩而过结束,抑或是缘分相聚的刚刚开始。 身高达到了八九米的高度,肌肉膨胀的吓人,那身躯有着血管青筋仿佛要冲出皮肤一样,皮肤更是透着一抹血光,如果说【瓦图】是怪物的话,那么眼前这头怪物就是怪物中的怪物了。 我这边话还没说完,我的手机就像被实时监控一样的响了起来,是秦婉打来的电话。 巴特勒变扣为抛,在空中和月食发生对抗之后,轻巧的将球抛了出去。 两人到了歌剧院,发现这里挺热闹的,不过都是剧组的人员,正在安布灯光背景,还在准备表演用的服装。 壶中日月直接被抛到了天空之中,大片的烈酒像是一场暴雨,打湿了地面,淋湿了虫人的甲壳。 再来看看,步行者之前的战绩,10胜20负,这是一支无欲无求的球队,凭这个状态想要冲击季后赛是不可能的,成心摆烂要好签位又还没到这个份上。 她下意识的想抓住扶手,可开车的男人从后视镜看到她的动作,又猛地一转方向盘,她虚弱的身子再次像抛物线一样,往另一边跌撞过去。 第一卷 第100章 皇帝帮绯晚说话 “都说了,是简嫔她困糊涂了,妹妹不要怕。” 贤妃顺着兰昭仪的圆场,不轻不重,笑着劝了一句。 绯晚擦着眼泪,惶恐无助扫视着全场。 在场二十多个嫔妃,都相继对上了她的目光。 “今日太后娘娘当众说了嫔妾几句,嫔妾其实很害怕,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简嫔娘娘这么一吓唬,难免让嫔妾心里不安……” 因为按理说酒店的装饰都应该是比较富丽华贵,这样才能体现酒店的大气和上档次。 幸好我刚刚是没有上当,不然的话我还真的就会陷入尴尬的境地之中。 伸手接过陆游递来的半颗玉机修复丹,江凤兰含进嘴里,刚准备就水吞服,没想到,药丸入嘴即化,直接化成一股清流,顺着喉咙倾淌而下。 在柳梦媱的带领下,柳耀溪和夏梦幽又一次走过了这条前几天天天走过的路,来到了柳易枫的办公室前。 “得了吧,就你那枪法,能打死一二十头僵尸就不错了,还是老周给力!”雷辰拍了拍周洪海的肩膀。 罗毅暗自皱眉,即便是他都看出来了,坐在后面的年轻人是在故意抬价,如果雷辰这样跟他竞争下去,即使拍到了这件拍品,也得付出惨重的代价。 “没有武器,还有工具嘛。”柳梦媱说着把双手伸进了自己枕头下面开始摸索,随后两只手攒着拳头拿了出来,“喏。”柳梦媱张开了双手。 随着公会驻地转换令牌的出现,同天终于是知道了为什么所有的人都不出手了,原来是这个东西,相比较起来这个的确是很有用。 蓝蓝和崔慧敏向表哥指向的方向看去,并无亮光,蓝蓝顿时察觉到不对劲。 原本江良的想法也很简单,就是攻陷天落城以这里为据点去攻击其他的公会驻地,只要攻陷了天落城那么他们的位置就处于进可攻退可守条件之下。 最先赶到物美超市的,是袁正风和他的弟子们,当然还有一直不服气左非白的袁宝。 纪甜甜本以为是纪父忘带钥匙,可打开门一看,未曾想到,出现在家门口的居然是陆白笙。 昨天没来得及画,今天抓紧画完了就好让爷爷找人将它们做出来。 “地球人,我认得你。”毁灭干掉了一个大虫子,没着急动手消灭其他的,而是看向了托尼跟亚索。他认得他们阻止了自己的先锋军队齐塔瑞人。 本来,她是打算一会儿在床上的时候问他,那个时候,人的警惕性是最低的,但她等不到了。 说一个谎话,必须要用无数的事实去论证,那么谎话也会变成真的。 剩下的萧瑀就更了不得了,幼时是南梁的皇子,后来又是隋朝的宰相之一,到了武德朝,也是宰相。 话一出口,眼中陡然闪过一道杀机的慕容山河当即举起另一只手攻向叶风雷的咽喉。 “哇登族长,不知你们南蛮总共能出多少兵力?这瓜分的国土可与你们出力多少息息相关。 陆初一十分着急,不禁双手都抓住了承靖州的胳膊,微微用力摇晃他,是他将他唤醒,她觉得他这症状是受到了什么刺激无疑,但现在她要弄明白她身上这些血到底是怎么回事。 其实还真的挺巧的,在等候电梯的时候,电梯打开,不少人走出来,其中赫然便是有叶清玲。 西西卡最后的希望破灭,再也坚持不住,上半身斜斜滑落地上。吴为双剑齐出,将他的头颅斩成了一堆肉泥。 第一卷 第101章 别怪本宫心狠,狠的是陛下 “陛下,这怕是有什么误会……” “那日昭贵人受伤,原是一场意外。锦凳年久失修,臣妾已经罚过内务府修造坊的人了,也让管教嬷嬷重新训导了那日伺候的几个宫女。” 她轻轻推开他,虽然他们有过很多次亲密接触,但这一次不同,她能明显感觉到他的yu望。 穆远这几日也做了回幕后策划的谋士,老实说,这般借刀杀人的感觉真不错,也难怪世间会有那么多谋士、门客之类。 只不过,你此时再过去,恐怕人早已被转移走了。那些绑匪不可能有这么强的反侦查意识,背后定是有人指使。 易枫仰头张嘴,悬壶使劲抖了几下,一两滴酒顺势落入易枫口中。酒已经见底,而君邪仍在旁边悠哉的来回走动。 对于鼎,没人愿意多一份竞争,若有可能,易枫却想单独夺了这鼎。 夜母本以为夜凌会替自己说话,但没有想到陈雅居然把夜凌拉了过去。 回到皇宫,白鹭已经在紫气西殿门外守着了。见玉天卿归来,松了一口气。 一位中年模样的公公尾随在二皇子身后,便踏入了暮灵府的大门,自始至终那位二皇子殿下就没有多说一句话。 问海中单更尴尬,因为他技能预判失误,所以丝血李元芳才能通过蛇皮走位逃出生天。 江不云家里挺有钱,父亲是海东市一家上市企业的老总,资产七八千万还是有的。 一息过后,一道直冲云霄的“风墙”便宛如堤坝一般在海岸边崛起。 他手里给了李管事三万两黄金,还有二万两黄金没有交易出去,所以只能留下其中的二十颗种子,其余就伸手还给了赵大管家。面对着赵大管家那瞬间铁青的面孔,他只能愧疚的表情冲他笑笑。 见到陆枫的实力再次增长,陆傲也为陆枫感到开心。陆枫听到陆傲的话,微微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白玉好笑,她养的孩子,听到了回击肯定是会有的,但是说伤心难过,肯定是不会的。只是王阿姨一片好意,她也没反驳,请客这事,对她来说无可无不可的,并没有太为难。 宋佳彤离开的时候,郗珊珊这个江右省很出名的演员,却对宋佳彤非常客气的礼送。 身背后根本就没有人影,只有一只通体毛色金黄的大黄皮子趴在那里,瞪着两只散发着幽光的圆眼正看着自己。 而且很多时候,都是顺着自己这些人的意思来办事,很是让他们觉得高平会来事,也就把那些订单都交给高平了。 我思索再三,还是没有把在管道里听到的两个男人的对话告诉警察。 当她抵达到海底之后,周围光线变得暗淡很多,要不是因为照明术此时只能看到模糊的身影了。确定周围没有任何遗址的痕迹,她有慢慢的朝前移动。 “太后软禁,王侍郎抓了,东北军也退了回去,御林军、禁卫军中的人该清理的也清理了,护城军摄政王应该也收回来了。”该引出来的人引出来了,该显出来的人也显出来了,还算顺利。 但是让唐宇遗憾多的发现,这些恶徒,好想知道他在找他们似的,故意就躲着不出现,这让唐宇颇为无奈。 第一卷 第102章 权柄在手,谁也不想轻易失去 “曹滨。” “奴才在。” 尼勃想起来,马上掏出一张界符,迅速刻画,妖光一闪发了出去。 “拜见张御史。”陈敬之虽然是从四品上的大都督府长史,而张柬之只是正七品的监察御史,可是毕竟受制于人,只能谦恭的向对方行礼。 薛重呵呵一笑,再一次经历了生死徘徊的他身上的气质越来越平淡,但是平淡之下那波涛汹涌的心理暗面却是更加的强盛了。他很清楚多莉所说的就要到精灵森林意味着什么,太多了,多到他都不愿意去想。 陶杰、乌康、蓝田、赤芒、黑鳄、白云精怪和枯木等人扫了一眼有些肉疼的青蛟峰主他们,心中多少有些羡慕。 老者于是将话说的更加直白了,杨湛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逆鳞蛇还能催情至幻,食用者必定欲火焚身,不能自拔。而老者之所以冒险捕捉这逆鳞蛇,便是为了将其进贡金国国主享用,以求免去全家劳役之灾。 钢铁战星的载舰舰船有的通过时空跳跃直接杀向工业区域最边缘的地带,扫灭一切可以消灭的目标,有的则是步步为营横推附近一切的工业星球和工业设施。 保安军进犯的消息同样也传到了太原,而且根据保安军的行军路线判断,此次行动的目标无疑就是太原。 说起来,嬴尘作为灵修成道,本体现在是一角黄金,体魄已经够强悍了,可是那只手掌,每次打在灵圣嬴尘身上,都溅起大片的火花,疼得灵圣嬴尘嗷嗷直叫唤。 “那么操纵问题呢?”路米尼瑟皱着眉头,捏着下巴,一副陷入沉思的模样。 谢无畏感受在着叶天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他的面色猛然一惊,露出了一脸的震惊之色,看着叶天,一时间,并没有反应过来。 周月隔着窗向楼下望去,依稀看见以劳斯莱斯银魅打头的婚婚礼车队真的向自己家开了过来。再近一点的时候看到副驾驶的座位上真的好想是沈阳。 刘清云的焦急被一些人捕捉到了,拜月城的一些势力每一个都陷入了沉思,关于刘家的情报他们自然不少,又看到刘清云的表现,他们判断,这个时候刘清云还让人去这里面,必然存在玄机。 不过悲剧的是的那个神识包裹着这石头准备放入逍遥塔的时候,神识一用力,这石头却犹如万斤铁锤丝毫未动。 开车回别墅的路上,我一句话没说,三哥一开始还有点兴奋,看我脸色铁青知道我不高兴了,也就不再说话。 他微微抬起头,看着十余丈高的城墙,任由那些零散的雪花落到脸庞上,让雪花带来的丝丝凉意传到脑海中。 火红的火光,映在她的眼中,闪着颗颗晶莹的光斑,美丽而动人。 而这个时候,那十几人才发现,这对人马,在这个时候,似乎变得非常的不一样了,他们站得非常的整齐,看上去,是那样的威武挺拔。 变天了,大片大片的乌云飘来,还只到上午,前面几十米都看不清晰,像到了晚上。沈君启动夜视眼,才能清晰地看见前面的一切。 第一卷 第103章 皇后等着贤妃出事 “嬷嬷只让奴婢悄悄来送缎子,别惊动人就好。”小宫女行礼,“缎子送到,奴婢不打扰小主安寝。” “你稍等!” 绯晚恍然大悟。 一下子明白了十香嬷嬷的用意。 不惊动旁人…… 这是私下里跟她交好呢! 那么想必—— 太后是铁了心要收拾她的! 而原本是就在擂台上的十八号,撒旦先生以及裁判对于突然出现在擂台上的赫丽丝等人吓了一跳。 在线的、潜水的、窥屏的……全部都被炸了出来,在激烈地讨论着这件事。 赫丽丝现在真是想要去请教孙悟空这货到底是怎么超越超级赛亚人二的。 这也只是内心中的期许,未必有这个世界存在,就算存在,也未必能够再次相见。 接下来是三山六殿堂主给少门主赠送物品,天瓜得了四品丹药一枚,天露三升,一只四品储物手环。还有自己和愚大锤比拼锻造的半步四品生锻指剑,天瓜将其收入体内温养。 四个形态各异的巨鹫青鹏般的身影,瞬间超越诸人,直追铁铮而去。 第二日,铁铮与甘泓白颜等人交代一番,便冲入星空开始了自己的计划。 上次孟忠挖到分量不少的晶髓,风总管喜形于色,正是因为晶髓的这种特殊功用,能够帮助宗主在决战来临之前,进一步提升修为,更加保证胜算。 “孙悟天吗?好名字。”赫丽丝当然知道孩子的名字,这只不过是问一下,要是不问就显得太奇怪了。 窈窕身影脱下工作服和口罩,露出一张清秀的脸庞,只是眉间露出些许的憔悴,看到铁血汉子到来,有气无力地问了一声。 这一瞬,他感觉整个身体乃至精神心灵,都像是浸润在了温暖的水域之中。 容穗看了他眼,见男人面色冷峭却不见丝毫狼狈,想来也没受伤。 一抬头,辜四维发现此刻的宋瑞一身警服,这个时代的警服是七八式警服,头戴着白色的大檐帽,上身是白色的四兜褂子,下身是藏青色的裤子,脚上是一双黑的圆头皮鞋。 又是一场大型战役结束,雾隐的阵线进一步溃退,这回几乎吐出了之前他们在火之国占领的全部平原地盘,一路退回到了海岸线附近的丘陵地带。 别看罗森看起来愿意给眼前几人讨论的机会,其实也只是为了让这些家伙有一些参与感,就像是美利坚大选一样,普通人确实可以投票,但有没有用,那就真的很难说。 李平安不知怎么评判,对于永兴坊等上流坊市来说,意外死亡的人少,收尸人不一定能赚够吃食。 于是不光是问的这位,附近干活的,甚至连对岸果园子里听到了,都纷纷化身成为了好奇宝宝,有一个带一个的向着学校的方向奔了过去。 后者此刻却是丝毫不恼,因为只有他自己知道,昨天都经历了什么,现在看到叶天这愣头青一样的操作步骤,差点就笑出声来。 李颖儿得知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她直接开挂,把许彦洲和白晓月的祖宗十八代都给问候了一遍。 见殷辛前来,那白骨愣了片刻,随后也不再有动作,继续说着自己的法咒。 两人一头扎进亮光中,明显感觉到冲破了一层薄膜,突兀的眼前一片清亮,海底世界呈现在眼前。 第一卷 第104章 恨铁不成钢,贤妃你倒是小心点啊 绯晚知道芷书是在说气话。 投皇后什么的,是绝不可能的。 无论皇后贤妃,其实对她们这样的小宫嫔都不在意,拉拢是为利用。 “圣上,安阳姐姐真的可以和我们一同回月支国吗?”扶桑满心期待的问。 雷田一边暗自焦虑万分,一边带着一队人巡宫。正巡查到御花园处的时候,他忽然看到不远处的凉亭下,是六公主和姚曼正在那里赏花。 玩那这是!!四人从角落上前看着盘踞起来的蛇冰雕:“我怎么就看不懂呢。”莫言忽然出声,四人看向他心想:我们也没看懂。 风云世界武力值相当之高,一开始肖宇还担心自己玩不转,不过在见识过聂风与独孤一方的大战后,他心中的底气顿时就充足了许多。 但就在紫尘想要取出“血魄丹”服用的时间,忽然听得身上传来了笑声。 反正最先摸进她房间的那些黑衣人的面孔,她都记熟了。那批黑衣人的身手比这批还好,明显是精锐。记住他们的脸,不愁找不到他们的主人。 “怎么说?”楚青珞望着他,问。记得,八公主当年追着楚一林的时候,可是热情似火誓不罢休的呢。 原来这片蟠桃林却是由一棵桃树演化而成,而且普通的花草都能生出灵智,进而修行,没理由天下第一灵根的蟠桃树反而不能。 蒋氏也想通了其中的缘由,忍不住暗暗叹息。凌静姝还这般年轻,得了这种怪病,日后要怎么办? 紫尘在刀法上的成就,自然不能和专注于刀法的武者相比,但如此惊人的进步速度,任谁见到只怕都会被吓傻。 ,虽然看不清他的脸,但李紫玉知道,此人一定是范府的大管家范臣。 温沁还没有打完字便又被复活了起来,什么都没空多说,温沁给自己身上一个加持然后便开始开减伤。 那栋楼房正是武门高层所居住的套房。而罗亚与起父亲,就住在这里的第三楼。 水玲珑微微低了一下头。然后摇了摇:“还是不去了。都已经十年了,说不定……他们早就已经忘了我。”然而说话间,却还是忍不住朝那个房子看了一眼……眼中遗露出一抹黯然。 的确,农田任务结束之后,这期间一直大吃大喝大运动量的三人看着普遍壮实了不少,连纤细得过分的萌黄胳膊上都长了点肉,没有那种瘦骨嶙峋的感觉了。 “好姐姐答应你,以后我们永远在一起,再也不分开。”李紫玉也忍不住有些哽咽,紧紧搂住弟弟,心里也是后怕不已。 南阳炫都有些不敢看朱啸,他对于死亡十分恐惧,此时身体都在不停地颤抖着。 这人倒是会说话。以他的实力,在林奕不愿意的情况下,他也是看不出虚实的。 红衣长老大喊一声,随即,红色的战刀已经劈到了周辰的脸上。就在这个时候,周辰猛然的往下一蹲,一只手握住水清剑,硬生生的挡住了红衣长老的这柄红色战刀。 同为一姓,家家户户之间均沾亲带故,碍于情面,他舍“偷偷”而用“悄悄”,内心十分鄙夷。 在无数次的与人类交锋历史之中虫族已经学会并懂得了一个道理,无论在何种艰险不可思议的环境之下,总有那么一些人类可以脱颖而出给它们造成极大的麻烦与混乱,必须杜绝这样的事件发生。 第一卷 第105章 昭小主,奴婢感激不尽! 香宜的警觉并不多余。 只因这宫里人心,诡谲难测,今日的笑脸明天就可以变得狰狞。 并不能因为这婢子揭发过袁氏,就简单认为她可以是友方。 却听那宫女道: 东方白看了看自己的身体,点了点头,现在看上去的确是三维的。 而此时,不光萧毅他们在关注着这次诺贝尔的颁奖典礼,华夏更是有千千万万的人同样关注着。 “恩,到时候你记得看。”张不缺笑着点头,也明白林筱筱的心意,悄悄的将手中的柔胰握紧了一些。 营地内的帐篷也是一片杂乱,一些半人马战士逃离前带走了重要的事物。 还有别的一些话,挺重的,但我的心里反而松了一口气,我不后悔。 “如果只是肌肉溶解的话,在得到妥善治疗的情况下后续仍然可以进行体育锻炼的。”秋唯摇头道。 不过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组织成立这样的私人力量,在弗瑞德姆王国中,绝大多数的私人武装的力量一般都曾经是王国的老臣旧将又或者是知名的民间高手。 只有在凄凉之地只杀喀戎半人马一族战士的时候,熊怪才会展露出血腥狰狞的一面,不负东岸寻仇者的名号。 这个音乐会是由米国音乐协会主办的,所以来参加这个活动的大部分都是欧美的音乐人。所以整个会场就只有萧毅一家以及几个相随的工作人员是东方人面孔。 不用白鱼人多寻找,月光下,卡索龟背上那道从头到尾足有二十米长的凹陷伤痕是如此的显目。 达延鄂齐尔心在滴血,他也看到了,老五老六老七老八老九,田王妃的五个儿子的部下都出现了,这些狗娘养的,他们叛乱了。 主战派的人立马明白过来,在袁将军和齐修远的辩护折子到之前,一定不能让人再将话题扯到造反上来,立马都跑出来求皇上下令齐修远和袁将军继续前进,收回故土。 明珠在宫中心疾突发的事情早已经被有意识地扩大了,众幕僚现在都知道了这个事儿,之前还以为有水分在里面,现在看了英王这样子,由不得的就又有些相信。 云拂晓就知道这事没有那么容易让太后娘娘相信,但是她也知道她们没有实际的证据,证明这事不是这样,她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既然你没有什么意见的话,那就准备回去吧,相信不少人对我们的安危很担心吧。”沐毅也是搞不懂倾仙儿脑海里到底在想些什么,索性也就不多想了,还是先回天羽灵院再说。 云拂晓微微眯了眯眼,眼眸紧缩,一抹冷厉的星芒在眸子闪烁,像熊熊的烈火一般闪耀。 若陈名夏继续闹下去,刘钧不需要暴露身份,也有无数种办法让这个家伙灰溜溜的离开。 齐三让人将三人看守起来,一边悄悄的吩咐一个侍卫,让他趁着武僧武尼不注意的空隙赶紧下山报信。 他这话不管是明着还是暗里,都表达一个意思,那就是不需要婉珍一分一毫的嫁妆,也不需要婉珍出面帮他向皇上求情,他的功名他自己挣。 就算降香把她扶了起来,让她在圈椅坐下她也不知道,无意识的顺着别人的要求做了一些自己也不知道的事。 第一卷 第106章 太后非要针对 “微臣虞忠携全家顿首敬上。” “叩拜昭贵人福寿金安。” “愿贵人小主身体康泰,福泽绵长。” 只看信的开头,绯晚就笑了。 侍郎大人倒是知道礼数,恭敬有加,比那不成器的二儿子强多了。 “我董了。”绯色倾情红着脸开口道,这让新来的一万人很是好奇。 木容山思考着,这些越南人对于欧洲人的东西,接纳的程度还是不错的,就郑准所说,已经有郑家的人在澳门“进修”,而禁军装备西式火枪的比例也开始提升。 当晚,迪诺队长下令了就地扎帐,原地休息的命令,其实,这么做。大家的心中都是明白,不过。却是的都没有点破,而且,也都是的欣然接受。 因为这次行动是保密的,其他势力玩家就不知道‘雪月’有那么大的举动什么的,或许他们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有什么动作把,就算有也要他们有能挡下‘雪月’玩家的反击在说。 而胡三七的指挥下,俘虏的萝莉看都不看,直接送去后面,自然有人接着,而他一刻不停的便整顿了自己的手下,连夜朝着那个地图上的万隆寨赶去。 在这一刻,云鹤子已经决定。如果对方肆意要如此这么作为的话,他便亲自的出手。并毁了这个法阵。 过了大概数十秒,众人终于清理了全部蜜蜂,要是被打中的话那真的会是非常不得了的事的。 莫叛道的确吩咐他套取谢半鬼的秘法,不过,莫明天在执行上却在大打折扣。如果,他存在想要逼问秘法,一定会在交给谢半鬼地图之前,将之作为交换的条件提出来。他之所以没有这样做,是把谢半鬼当做了朋友。 “我也不知道,但是就是睡了一觉,也没有做梦什么的。你们说我死了,但是我一点感觉都没有。最多就是现在觉得有点累。”我说道。 现在还是上午,吃过东西,我百无聊赖,于是把我的东西又清点了一下。 “跟我来!”她说完像邵府身后的半山坡移去,我与河晟辉跟随在她的身后。 皇帝本就因为当年顺安郡王一脉谋反的事情对他不喜,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皇帝吩咐大理寺,让大理寺去查。 这场博弈是谁放在赌局上的筹码更大谁就赢,所以拿破仑拼命的增加筹码,哪怕用虚张声势的手段,也要阻呵住对方前进的脚步。 “哥哥,你好些了吗?”芈夜的眼眶红红的,想来应该是背着我们哭过了,她对能哥的感情特殊,虽然嘴上不说,但是肯定是我们之中最痛苦的一个。 接下来就该想想,怎么好好坑华宝瑜一把,让柳冬菱这个奸细发挥完美的作用。 炮轰再一次从巴黎响起,呼啸而过的炮弹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加密集,普鲁士军队似乎要将自己的怒火全部宣泄在巴黎这片土地上,直到将最后的反抗力量焚烧殆尽。 李清儿显然已经做出了决定,这一位师兄,实在是草包一个,让她的心中有些失望。这里面的变故太多了,如果等到玄天宗的人到来,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也只有这个家伙,才能够说出如此的话语来。事实上,这些天的征战之中,其他的八个灵圣都已经是伤痕累累。 第一卷 第107章 太后懿旨,不许昭贵人侍寝 偏生绯晚还含着眼泪,非常胆怯地瞧着他。 又不敢瞧,看一眼,低低头。 再看一眼,再低低头。 好像是生怕挨打的流浪小猫。 柳太医黑着脸,以非常轻的力道,给绯晚看完了一只手。 “对了,尚方宝剑,你怎么现在才过来吃饭?下班时间这么晚?”豆豆问他。 房间里所有的灯光都关上了,只有电视和加湿器的光亮,所以窗外不知哪里放的焰火也时不时的照进窗内,将二人胶合在一起的身影映照的五光十色。 兵部大堂内,两拨太监互相看着,他们只是奴才,没有掌握自己命运的能力。但是,谁都想让自己的主子赢得这场夺权之变。 熊倜与逍遥子一愣,顿时明白了他所说的定是诸葛神算余卧龙,想必是余卧龙自这里出去之后,便又去了黑月与封三手那里。 ‘魔法是科技引擎的燃料’,这句在皮城广为传颂的话语,是大众的常识。 “哎…施主又何必如此,是是非非,终有定数,这是你的命,也是他们的命,就像你我会来到此处,你我相遇,便是缘,有缘,便不应有怨,有怨,是至缘于何处,固守方心,心存善念,是大成”。 黑幽灵是黑暗中衍生的怪物,本来便是怨念的集合体,然而,当它见识了比自己还要满含怨恨的魔力,岂能不骇得魂飞魄散? 看着手上完成了的黑压压的一张纸,李海突然有点颓败的感觉,可是当他再次看了手中的宣纸时,瞳孔在瞬间急剧的收缩起来,一种不可遏止的感觉在李海的心底诞生出来,握着宣纸的手掌在剧烈的颤动着。 众臣,肯定不知道咱们已经出了皇宫。”七公主靠在朱天降身上天真的说道。 李海伸手示意火凤退开一步,在心中触动了与惊电之间的jing神联系,黝黑的空间裂缝便是毫无预兆的在旁边的空处凭空浮现。 “那好,我就不客气了,不过只要你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万死不辞。”铁血战狼郑重说道。 听刘壮这样说,赵海城立刻眉开眼笑起来,他非常清楚,如今有了刘局长的认可,那么今后他在市公安局系统内将会一帆风顺。 高君在高级病房被安顿好之后,专家主任叫走了家属张娇,明显是有话不方便她在场。 至于祝妙晴嘛,她的实力已经逆天了,得到元牌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何必在这里浪费时间呢? 咔吧咔吧咔吧,郭金刚捏着手指头、摇动着脖颈子,这是他大战之前的惯用姿态,是从香港影视上的黑社会镜头里学的,他感觉这样是非常拉风的。 “老板,这样做是不是有些不妥当?”黑心王站在李智的角度,想要劝解一下他。 不得不说,李天逸这一招打草惊蛇效果明显,当这些人全部被带回宁康市的第三天,宁康市这边接到了一个神秘的电话,要求李天逸亲自接听。 齐芯月有心和他交往,但亲一口那叫一个费劲,最少三个回合蒙式摔跤。而童玲态度不明,喜欢这种被多人追求的感觉,亲起高君却不含糊,就像老夫老妻。 听到这里,萧龙的目光不由的一缩,他想到了一种可怕的的结果,他尝试的问到。 第一卷 第108章 虞侍郎替养女道歉 绯晚失笑。 吴想容既有自知之明,又雀跃想要参与谋算的样子,有点可爱。 “还真有需要姐姐的地方。” “就劳烦姐姐,把我刚才受到的委屈,都透露给陛下吧。” “这件事旁人做都不合适,唯有姐姐,能让陛下信任。” 吴想容觉得有点压力。 躺在病床上的顾恩薰还是紧紧的闭着双眼,脸上毫无血色,苍白的如同一张白纸,她微弱的声音呼吸着,每呼吸一次,都触动着身旁的人。 火黎君双眼灼热,心潮激荡,他抱起双拳,伫立云端,向着月仙消失的方向深深一揖。 但愿楚夏可以修炼出强大的内心,介时即便知晓了真相,只要完全融合了宿主的身体,便也没什么大碍了。 虽然不至于去报复那些假好的人,但真好的他都给了他们不少帮助。 如此精致的男人,对,没错,用‘精致’一词形容赵予承,一点也不为过。 美人鱼的歌声,虽然低沉轻缓,却格外的空灵缥缈,像是真正的天籁。 “你别看世宇他和你们打的时候没打出什么东西,但是他很强的。”看到罗硕不说话,孙四以为罗硕看不上香锅,急忙说到。 睡意全无,罗硕打开了一旁给网管消遣的电脑,注册了个号子,登入了lol,在一区创了个号。 等听到耳边传来声音,这才忽然醒来,刚一睁开眼睛,就看到自己眼前忽现一张放大的俊颜,楚夏被这个大脸吓了一跳,下意识一拳打了过去。 杨导在圈子里,被人私底下称呼为“疯狗”,看哪个演员不对就怼谁,影帝也得俯首帖耳。 “只要活着冲过去攻击到那个木桩人就可以了!”想罢,不顾冲向自己的其他木桩人直奔红色的木桩人冲了过去。 “咳咳~你们赶紧去吃饭吧,等会回去晚上上线再练习练习团队间的配合!准备明天的比赛!”醉卧孤城立刻变的一脸严肃的说道。 未央没有想到司徒辰乙会叫自己滚,一脸愤怒的盯着他。明明就是凝香想要加害,明明是凝香派人把她拎过来的,什么叫做谁允许她出现在这里。他还真当这么是什么好地方,如果不是硬拉了她来她打死也不会过来了。 终于,微微弄好最好一步。睁开眼,却看见轩辕颖兰、子敬、苗景琳、云袖、百里启几人围着且瞪着双看看她。忍不住黑线,“你们很闲?”这种情况貌似并不是该轻松的时候吧。 没有道念就没有思想,虽然有灵魂,但也只是一具空壳,留下的只有本能。 天地万物,阴阳相辅,有阴有阳方能生成万物,达无悔的一次错误之举,却成就了真正的大地之始。 龙丘烈从龙丘清幽的眼中看到了无法掩盖的惊喜和焦急,他心里有些愕然,在他记忆之中,龙丘清幽永远都是一副温和笑脸,没有见过她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随着众人越走越升,终于看到第一层的入口,也看到了第一层的boss。 未央的呵斥声充满整个山洞,顿时所有的人都停下了拳头一脸吃惊的望着未央。 修罗盗怒吼连连,虽然他是暗血属性的武者,天赋异禀,但两个和自己一样境界的杀天尊者一齐攻击自己,他也是极为吃力的,是以才威胁的吼道。 第一卷 第109章 昭贵人受辱?给朕彻查此事! “……虞大人之关切,本主已收到。 如今,时间虽然不长,但是已经有一些修为比较低的,已经是率先突破了。 本以为这辈子再无希望翻身,谁曾想昔日的相府千金竟是个假的,还被赶出了府去。 颜忱之几人差点跪了,他们发誓,回国之后,一定改过自新,并且监督家族成员,以后以林家马首是瞻,绝对不会忤逆半个字。 “我也是表达我真实想法,想听听你心里怎么想的。”贺司樾声音不疾不徐,清贵淡漠,大概是性格使然,很难让人揣测他的内心深处。 叶岚和叶君泽跟着行了一礼,那个叫云致的男人慢了半拍,也朝着顾相拱了拱手。 僵硬绷直的邱硕身子一软,慢慢的躺倒,脸上的狰狞之色消散,取而代之是一抹安心释然。 张肃正说着话,忽然耳朵动了动,随着听力的恢复,听到了一点不太寻常的声音。 “周嘉豪这个孽畜!”她伏在榻边,用仅剩的一只手握成拳头,锤打着榻恨恨道。 但很少人知道的是,林清也空降过来的那一年,狠狠地挫了沈今纾的锐气,她的地位差点不保。 街道还是昨天的样子,两旁堆积着丧尸的尸体,没必要现在就开始装车,兵营西面围墙那边多如牛毛,随便就能装满,还是要优先装更抢手的物资,大不了再来几趟,反正车子的油也够用。 因为自己,而牵连到了周围的人,这对于安然来说,是最无法接受的事情。 三魂的魂气与七魄相互联通所形成的魂脉一一呈现在我眼前,被师傅开光动灵过的魂脉此刻显得清晰无比,灵气如同细细的泉水一般在里面缓缓流淌。 阿狼叹道,不过一想到燕初天刚才随意就拿出了那么多的钱财给他,不禁觉得自己的担忧有些多余,赶紧指明集市方向。 一向乐观的顾晨曦,看到叶轻舟的这封邮件时,眼角竟有泪水滑落。 若是这刀山也是一点异常都没有,还是如之前的路一般,那这条路是不是太简单了?所谓的造化,都这么简单?对此,姜山完全不能相信!哪有这样天上掉馅饼似的造化? 糜罗笑着说道;是吗?那就好那就好,我就说嘛你肯定能找到的。 双臂咕隆一声充血膨胀起来,沉重的铁锤在他手上仿佛充气的一样,没有怜悯的击打在柴哥的下巴。 甚至“大桶张家”很多生意场上的“朋友”,都是靠着搭上皇家采购这条线发家致富的。 他通过跟这位年轻军人几次短暂的接触,他可以断定。这位名叫上官惊世的年轻上尉,是一名优秀正直的军人,人品是值得信赖的。 阿西吧,早知道,这雷动九天就如晴天霹雳一般,还废那么力去林子里寻干柴烤鱼? 石砖‘噼里啪啦’往下砸,玻璃碎裂的声音响起,‘轰隆隆’的倒塌声压过了雷鸣。 大王乘黄当然不愿意放走公西光雄,既然合议出了,竞争上岗这一个nb而又前卫的结果。 第一卷 第110章 虞夫人求见太后 “老爷,信上如何说?” 虞府。 夜幕已至。 府里用膳的时辰已过,厨房里菜热了两遍,主子们却没人叫膳。 堂屋灯火通明,大家都围坐在虞忠周围。 等宫里的消息等了很久,眼下回信来了,众人眼巴巴瞅着虞忠看信。 “爹,她到底写了些什么?” 远远看去,这府邸真是气派,门楣高抬,前面大门的两个门柱雕梁画栋,不知雕的是龙还是飞蟒。 那吴老爷最终还是一脚将吴氏踹出两米远,将张石进也一把给推开,马上进了后院。 王卉也不敢走就这么看着老太太,怕她醒了把糖吞下去卡住气管。 韩元刚把李承乾拖下去,又把李丽质给抱下来,就听到了一声箭矢飞行的尖啸声。 “嘿嘿!”莫富得意的一笑,这不就是给自己定制的一个秘籍吗,从此之后那还不是如虎添翼,当即他便放下来继续在这云霖山继续碰运气的想法,而是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开始修炼这本秘籍。 这句话是徐行所推崇的一个非常简单的道理,强者何必计较弱者的出言不逊?那不是在浪费时间,自降身价吗? 不说背景,人家自身的实力就不比自己差,还是当代有名的天骄。 “然儿不怕辛苦,爹爹答应然儿嘛…”安然撇着嘴打断安顺阳的话。 何妍从房间里冲出来,扑到洗手台上,一遍又一遍地漱口,用力地搓洗唇瓣,她控制不住地干呕,可由于晚上不曾吃过任何东西,即便身体呕得几乎抽搐,除了满脸的眼泪,她连水都吐不出来。 萧九点头,银色的面具泛着淡淡幽光,江云瑶这才注意到,她似乎没有见到过这人的模样。 那一身的妖孽气息是霓裳楼的那位特有的,那从来都是纯净清澈的眸子盛满愤怒,尚未看清他的动作,手中的剑就架上了上官瑜的颈脖,再看上官瑜身边的两个侍卫,其中一个腰间别着的,只剩下了剑鞘。 康凡妮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在睁开眼,她已经躺在了向卫的卧室里,手臂撑着床一座起来,她本能的想去拿手机看看时间。这才发现,手机还是黑屏,压根就没有充电。 陈洛暗自惊叹,这里的炼制条件可谓极差,如果不是自己运气好,怎么可能炼出上乘强筋锻体丹。 说完,上官澈就走了下去,坐下的时候,眼睛可以看出来,是红红的。 纳兰冰审问了许久,也沒有得到什么有价值的消息,就是这位羽护法到了天南,也沒有接头之人,只是命他确认瘟疫的真实性,再发信号,等待天南的人主动來找他。 丁果果只觉头顶罩下一片阴影,跟着眼前一花,她便被猛虎扑倒在地。她本能的紧闭双眼,双臂护住脑袋。 罕都临江王府发生的事情自然是七月不知道的,她们此时正逛着云水县呢,毕竟云水县临近云河,和罕都以及安州城颇有些格格不入的感觉。 “好了,好了,就你们父子俩最要好。”说着假装生气的别过头不再理他们。 “你……你不怪我了?”冷暮注视着七月问,他还是有些担心,害怕七月是为了哄他高兴。 孙氏集团的作用对于李家很有帮助,甚至家族长辈决定谁能够娶了孙倚晨,就能成为李家的家主,他知道人家敬他,是因为他现在是家族继承人,要是他脱离了家里的势力范围,再像现在这么张狂,会死的很惨。 第一卷 第111章 万一陛下觉着她脏了,怎么办 “有劳姑姑,我今日累得很,撑不住了,先去歇息,姑姑莫怪。” 观澜院里。 绯晚和奉命前来查问情由的御前掌事告罪。 “从密道出去吧,现在……他一定已经将大名府团团包围了,从这里走安全一些。”风花早雪沉声道。 叶无双的帝躯定立在虚空中,却毫发无损,一双眸子也凝视着跳跃而来的两人。 暴怒声音过后,紧接着就是无数的残界携带者无边的气势从地底飞出,没入了虚空之中。 林天倒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说财宝已经在他的手中了,等安全之后再拿出来分也不迟。 截仙圣尊会怕因此得罪骁勇吗?不会!因为他与骁勇早就成了敌对关系,之所以还有这相互的忍让,不过是彼此都没有绝对的把握弄死对方。 而值得注意的是,袁遗本来一直是山阳太守,山阳郡则是兖州的大郡,不得不说袁绍在此时派遣袁遗,带着兵马离开了兖州,还有其他的意思。 林天已经用神识找了三次了,并没有在沉船这里找到财宝,那么现在只有一个可能,这沉船里面压根就没有财宝。 冷绝以为洛方等肯定不会重视他们这些收编弟子,没想到现在却是大大的出乎了他的意料。 她没有七兽部落的潜息力量,自然是感觉不到大自然的微妙动静。 宛若心脏跳动的声音从黑色球体中传来,一股接着一股的气浪随之迸发,如果不是张烨用自己全部的力量压制着它,恐怕着叠加在一起的冲击力极有可能会直接将张烨双手震退。 就好比现在,要人给人,要物给物。聂振邦的目的,自然是只有一个,不管如何,不管怎么样,务必保证鹿山大堤的安全。这是最为关键的一个事情。 和陈老再谈了几句,龙凌便离开了,回到家中,收拾了一下行李,向父母和两位哥哥说了几句,便背起包裹离开了。 死亡夜幕能够一直保持胜利,一直保持那颗傲世天下的心,那就是因为对方对自己的隐藏门派有足够的自信,他相信这个隐藏门派是无敌的,有傲世天下的资本。 长久以来养成的默契在这一刻体现,土豆听到我的话之后只是经历了极为短暂的停顿,身子瞬间就贴到了拐角的边缘,这里的地形是一个不算明显的弧形,如果利用的好,可以卡住对方的一部分视角。 宣传部这边,韦林的能力着实不错。在省委的指示精神下来之后,宣传部,为此还专门召开了专题会议。 “可是你根本就不是在训练,你分明是在找借口折磨我们。”一个少年挣扎着喘着粗气坐了起来,愤怒的破口大骂。 但是此刻,那人竟然是目露凶光的看着自己,好像是自己与那人有着深仇大恨一般。龙凌顿时感到惊讶,不明所以,自己和这人应该是不认识,没想到自己短短的几天,竟然会与这么多的人结下了仇恨,龙凌心中苦笑。 林成也没说话,就这么静静的站着,脚步不丁不八,神情淡然,好似与这凉亭融为了一体。 哈欠连天的神态表明他们他们已经陷入了极端的困顿中,而人在精神不佳的时候,其警觉性会降低很多。 第一卷 第112章 被瑞王盯上了 “这位姑娘是谁家的,以前未曾见过?” 忽然,一道温润的男子声音响起。 不远处的树丛后,转出两个人。 为首的峨冠博带,面如冠玉,身量亦很高大,一身靓蓝色金丝彩绣锦袍,华贵繁复,昭显着主人不同寻常的身份。 身后跟着的随从,青衣矮冠,是内侍打扮。 “阁下是……?” 不知不觉十三张符就画好了,我感觉如释重负,像是卸下百斤重担,但也没怎么觉得累。 “哼,跳上来做活靶子吗?”罗宇冷笑着,双腿缠绕住了铁链,身体一松,随即倒挂在了粗粗的铁链之上,手中却多出来了一把重型狙击枪。 一手扶住一旁的石磨,尽量让自己站稳,甩了甩头,尽量让自己保持思绪清晰。 不过此次灵茶会只是自愿,如果有事的修士青木老人也不会强留的。 就见那黑子,将这种蛇坡草,放在口中还没有嚼了一下,就又吐了出来。干呕起来。 正在踌躇时,听到了不远处发出了一阵低不可闻的声音,还好她对声音敏感,完美地捕捉到了有人的讯息。 我听不懂他念的是什么,但他的手诀我却有些眼熟,应该是一种损伤自身激发潜力的咒法,比如“血祭”之类,等到他念完喷出一口舌尖血来,犬鬼的战斗力立即会暴增。 殷笑笑上前一看,门外的黑衣武士身上有十几种暗器,包括梅花镖、蛇形镖、鉄粒子、飞蝗石、袖箭、银针等物,但见每一种暗器上都隐隐泛着蓝光,竟是都涂有剧毒。 汐芸作势推开他,却被浅玉大仙钳住了双手,而后密密麻麻的吻如骤雨般落下,吻得他喘不过气来。 玄辰星嫣红的薄唇笑得性/感迷人,他已经把这死丫头的性子摸透了,越是激怒她越是来得劲儿。 回到自己的房间,球球也睡着了,吴阿姨陪在他身边,看到我进去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只见一个身就过丈、身穿一身骨甲、头上长着一对红色牛角一样的长角的家伙出现在宁凡的面前。 而楼上恰巧出来的张舒儿听着园中传来的二人话语紧紧的捂住了自己的嘴,眼中尽是不可思议的神色。 “单欣,你不能这样,容易被欺负!”朋友依旧很一起,这样的一起,单欣换觉得头疼。 突然一下跃上前,我追着其中个头最矮的那个家伙暴打个不停,这货没料到自己会变成我的专攻目标,马上就被打的晕头转向。另外那六个家伙反应过来后,赶忙跑来揍我。 申屠浩龙虽然没有力气,但是他的神志一直是清醒的,勉强吩咐着尹豪处理好自己的皮外伤,稍微恢复了一些力气,江阮他们就赶了过来。 “这门口的人来做什么,我就是来做什么的。”燕殊直接走到柜台前,伸手轻轻敲打着柜台,露出了他手腕上的名表。 同桌邓彪今天有事请假,直到第二节晚自习才来上课。他一出现,我就把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和他描述了个遍,他听完就显得很是激动。 “原来你跑到这里来了,姐找你半天都没找到。走,跟我回去,真是气死我了,看姐回去怎么收拾你。”李嫣嫣一见面就没好气地说我。 “真的,那你不许反悔。”周雨菲的脸上顿时露出一丝胜利的笑容。 冷母的笑脸放了下来:“思思,你要这么说,那我就得提醒你一下。以前这个猴子可是抓伤过别人的!万一哪天抓伤了布丁怎么办? 第一卷 第113章 蛇蝎美人 “啊……” “呜……” 瑞王半拉身子趴在地板上,被绯晚踩着。 另外半拉身子挂在缺口处,摇摇晃晃。 脑袋不停被按在水中,又被拎出来,呛得他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也不能呼救。 他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我是谁? 我在哪? 我怎么了? 是谁把我怎么了? 一连三天,尽管娱乐的方式不同,但无论是白钢他们还是雷一鸣都感觉到了无比的充实,冰冷死寂如同恐怖片拍摄现场的异界给他们带来的阴影正在逐渐消退。 空气中也不知道是不是有着什么能感应到他心事的精灵,他刚一感觉是铁,好像立刻就闻到了铁锈的味道,还是新鲜的那种潮湿感,让他一时间还有点反胃。 只见四周漆黑无光,脚下亦是深邃无比,只有那高挂天窘的繁星透露出点点星光,照亮着这一方空间。 但如果动用自己最可靠的那一部分力量的话,数量会是一个大麻烦!为了做到保密,能够值得奈伊尔萨信任的部队数量并不多。 这种音乐对陈礼明这种上了年纪的从政者来说,是最有杀伤力的,此刻他不禁对李唯竖起了大拇指。 李唯看着江楚楚明明长着萝莉模样,却一脸老气横秋的样子,有点想笑。 就算是分了家,这人也是他们的长辈,该有的礼数,仍旧是不能荒废。 可这反应无疑惹恼了他,有力的臂膀直接探出,狠狠地拽住她腰际。幽冷的眸光又是一闪,下一刻,便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一个龙族叛徒,为了外族人引起了龙族血祸。”卡斯莫特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作为龙神的他对自己的整个种族都覆灭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此外,这些山峰都是被禁止和加强的,即使是神武九倍的对抗,想要摧毁也是很困难的。 但不管是再困难的地图,都会被一些高手研究出对应的方法,比如这里。 童言原定的计划是明天便动身返回人界,可在此之前,他还需要征询吴家老祖宗和十位恩师的意见。 张述杰和李慕站在中圈点,等待开球,主裁判哨音刚刚响起,张述杰便把球磕给了李慕,自己跑上了前去,李慕传给了比达尔,比达尔又敲给皮尔洛。 “昨天的暗标没有看到罗氏珠宝投标八十八号赌石,不知道墨先生是不是对八十八号赌石,有其他的看法?”吴山开口道。 视线朝着祁峰看了过去,眼睛里刷的一下就蒙上了一层水雾,随后不自然的跟杰西卡告了个别,朝着门外走了。 大乡卫门见状,紧紧咬着腮帮子,复又回头看向了场上。目光刚一投过去,就正巧看到大乡平川好似身体没有重量般,呼的一下就紧贴地面悠悠飘到了一旁。 连天夜色下,一架体型硕大的直升机倏地飞过了一片平坦的草地。机身上的一个黑色龙头,在探照灯的灯光散逸照射下,清晰入目。 “你想知道哪一件?”老布朗看似笑容满面,却没有一丝笑是带有温度的。 可他还是有一件事不明白,那就是自己穿过这些冰花之时,冰晶光阵为何没有发动呢? 让吕汉留守客栈,先带武功最强的何仁才出去闯荡。等下次有机会,再带吕汉去游历江湖不迟。 但好在还有曹老板这条粗腿,只要紧紧抱住,走向新的人生巅峰,应该问题不大。 第一卷 第114章 从别后,忆相逢,犹恐相逢是梦中 “你是什么人!” 茉莉蓄势待发,随时准备动手。 “不要无礼。” 绯晚让宫女退后。 而后她后退半步,慢慢蹲身下去。 朝来者行了一个无比标准的福礼。 很轻很轻地问: “不知公子尊驾,如何称呼?” 重生以来,谋算攀爬的间隙,偶尔会闪念想起前世很多瞬间。 其中很深刻的一个画面,便是铠甲残破的青年将军,浑身是血,力竭仍战的场景。 她在死人堆里躺着,眼睛被血水糊住。 视野是红的。 红的天。 红的地。 红的他。 敌人围攻下,长枪断刃,如群狼环伺。 那道身影踉踉跄跄,却不肯倒。 同伴一个又一个被杀,战马也都相继毙命,横尸遍野。唯有他,从黄昏到深夜,从深夜到黎明,一直在战。 周遭全是敌人的尸体。 他杀了很多很多人。 后来,敌人不上了,只是围着他,耗着他。 耗干他最后一滴血。 他扶刀站着,一动不动很久,很久。 东方天际第一道朝阳破开云层,照亮他充满杀意的,圆睁的眼。 许久之后,才有一个敌兵试探上前,奓着胆子,用长枪碰碰他。 他便轻轻倒了下去。 滚在尸堆里,和许许多多的死人融在一起。 分不清彼此。 “死了!” “他死了!” 敌军轰然欢呼。 兴高采烈,像是欢度什么节日。 绯晚好想爬过去,和他一起躺着。问问他,为什么能坚持那么久。 问问他,起风了,冷不冷。 只可惜她也是油尽灯枯了。 自己什么时候死的?她不知道。 只记得头顶高天刺目的日光,那么远,一点都不暖。 她还以为,死在一个地方的人,到黄泉能见着。 可是没有。 她没有进地府的记忆。 睁眼时,已是新生。 命运重新流转一回,见到的,不是他的鬼魂,而是活生生的他,比后来更年轻。 面皮细嫩,尚未遭边关西风打磨。 亮晶晶的眼睛,洁白的牙,笑起来像不怀好意的狐狸。 又像发现猎物的狼。 视线冰冷而危险。 可绯晚一点都不怕,也不担心被他撞破什么。 她彬彬有礼地行礼,客客气气地询问他身份,即便她早知他是谁。 “哦?” 谢惟舟挑眉。 看着绯晚蹲身的姿态,抱臂轻笑:“昭贵人这礼,行得可够好的,就不怕拜错了人?万一,我比你身份低呢?” 我拜的就是你。 战死沙场的英烈,难道不值我一拜? 绯晚面上只是微笑:“错了便错了,拜一拜,什么要紧。” “昭贵人的善良口碑,就是这么立起来的吧。” 谢惟舟嘲绯晚善于装相。 绯晚行礼完毕从容站起,含笑言道:“再多人说我善良,都不及公子赞一句‘蛇蝎美人’,更令我高兴。” 谢惟舟拖长声音“啊”了一声,“愿闻其详。” “蛇蝎美人不是谁都能当的,既要美,又要毒,还得有足够的聪明支撑起狠毒。这是很高的评价,难得一见面就被公子称赞。” 谢惟舟听了哈哈地笑。 他毫不避讳地盯着绯晚打量。 眼神犀利。 最终眯了眯狭长的桃花眼,“瑞王那狗东西折在你手里,可真是一点不冤。” “公子都看到了?” 绯晚迎上他锐利的视线。 谢惟舟眨了眨眼,“你猜我看没看到。” 绯晚抿唇微笑:“你猜我猜不猜。” 精心修饰的妆容完美无瑕,发间花冠柳丝清新,衬托玉颜胭脂色。 绿鬓如云,香腮似雪。 谢惟舟偏偏头,啧了一声。 “昭贵人,你好像是在勾引我。” 第一卷 第115章 昭贵人,本王饶不了你 “大胆!你是何人,敢对宫嫔无礼!” 小宫女茉莉立刻呵斥。 她觉着小主和这陌生的年轻公子之间气氛古怪,所以方才没敢吭声。 可对方竟如此说话,折损小主清誉,她不得不出面维护小主形象。 “这小丫头,水性不错。你叫什么名字?” 谢惟舟笑眯眯看向茉莉。 茉莉瞪眼:“你还没说你是谁!” “在下姓谢,家里行三,你叫我谢三公子或者三哥哥,都是可以的。” 谢惟舟言笑晏晏。 桃花眼眸光潋滟,温柔注视。 茉莉一点没被撩到,反而像看毒蛇猛兽似的看着他,继续喝问:“你家是什么府第?” “啊,打听我家门作甚,还想去家里找我?”谢惟舟摸了摸下巴,温声告诉茉莉,“我老子是晋乡侯,府门就开在东城的三秋巷,你什么时候来?” 茉莉眉头大皱,怒视道:“宫里的人不会轻易出宫。你想家里去宫使,除非圣旨到,要么赏你家,要么……” 她顿了顿,终于是没忍住,“要么抄了你家!” 这登徒子比瑞王还气人呢。 她很想和小主再合作一回。 谢惟舟哈哈大笑。 “你要有本事,就让天子下旨抄了晋乡侯府吧!还别说,我有点期待呢……” 茉莉一时语塞。 没见过这样的人,说起抄自己家,还这么高兴。 “好了,退下。” 绯晚眉眼弯弯,再次让茉莉退后。 “原来是晋乡侯府的世子爷。这婢子年幼,谢世子请勿见怪,我替她给你赔罪了。” 她温温柔柔地又福身一礼。 “你知道我是世子?”谢惟舟的视线在重新回到绯晚身上,依然是审度的。 绯晚点头:“我还知道侯府和镇国公府有亲,贤妃娘娘和世子爷的母亲是嫡亲的姑舅表姐妹,世子爷要叫贤妃娘娘一声姨母呢。” “啊,你知道得真不少。” “我多得贤妃娘娘帮衬,总想着报恩,自然就多打听了一些。” 谢惟舟摸摸下巴:“昭贵人,会装相的心机女人我见得挺多,你是头一个,没让我觉着讨厌的。” “能让世子不讨厌,是我的荣幸了。” “你还没回答,刚是不是在勾引我?” “不是。世子希望是吗?” 绯晚笑意清浅。 谢惟舟咂咂嘴,似有思量,但是并没有回答。 反而转开了话题。 指了指碧波亭方向,问绯晚:“好收场么?” “不好收场的话,世子会帮我吗?” “你勾引勾引我,勾上了,说不定我会帮。” 谢惟舟的回答颇有些放浪。 前世只见他于硝烟烽火中铁血杀敌,对他在京时的纨绔放荡,只是耳闻而已。 现下亲眼见了,真是耳目一新。 绯晚笑得特别温柔:“未必勾得上。勾上了,未必帮我。帮了我,未必有用。所以还是不勾了。” 谢惟舟闻言再次挑眉。 眼角笑意越来越深。 “爷!世子爷!可让小的好找!您怎么跑这儿来了,贤妃娘娘到处找您呢!” 一个青衣小厮颠颠儿跑来。 打断了两人对话。 到跟前他看了一眼绯晚,眼睛骤然睁大,又连忙低头行了个礼。 谢惟舟不高兴:“你瞪人家干什么?” “……爷,小的没瞪,小的是……是看这位夫人太美,惊着了。” 小厮老老实实回答。 他确实没想到,世子爷在跟这么美的美人说话。 谢惟舟拍了他一巴掌:“这是宫里昭贵人。” “贵人金安。” 小厮趴在地上,恭恭敬敬磕了个头。 绯晚侧头示意。 茉莉掏了掏荷包,“……小主,奴婢没带钱。” 她荷包里都是暗器和稀奇古怪的东西,不像小蕙香宜她们,随身带金银备着小主给人打赏。 绯晚失笑。 低头看了看通身穿戴,没有适合摘下来赏人的东西。对方是外男的男仆,总不能给钗环首饰。 “起来吧。这回先欠着,下次若有缘再见,一并赏你。” 绯晚柔声告诉那小厮。 爱屋及乌,对谢惟舟的随从,她也是和颜悦色。 “谢贵人小主。” 小厮爬起来,乖乖站在主人身边。 谢惟舟叮嘱他:“记着啊,她欠你赏钱。” 小厮不知所措地看看绯晚,又低头。 茉莉不甘示弱,帮绯晚找补:“谢世子没给奴婢打赏。” 怎么就顾着帮自己仆人跟小主要东西? “哈!” 谢惟舟随手解下腰间一枚玉环,抛进了茉莉怀里,“拿着。” 玉环莹白温润,雕工精美,一看就价值不菲。 茉莉只是给绯晚抱不平,哪里敢要这么贵重的赏。 连忙要还给对方。 谢惟舟却带着小厮扬长而去,朝后摆摆手: “不用谢,小丫头,下回见着爷记着客气点!” 茉莉抬脚要追。 绯晚道:“他不会要的。你拿着吧,觉着烫手,就拿它换钱用。” 茉莉一脸不解。 “……这个谢世子,怎么这样。” 一点也不像个正经人。 绯晚目送那抹绛红身影远去,消失在树丛花影间。 嘴角笑意不减: “这样,倒也挺好。” 前世光看见他枕戈待旦的辛苦,此时见他还有这样真情真性,恣意放浪的时光,心里觉着安慰许多。 只可惜他死得太年轻了。 比她还小一岁呢。 这辈子,她想活得长长久久,风风光光的。 那么他,也不要英年早逝吧。 绯晚心里头一瞬间涌出无限力量。 被瑞王惹出来的火气和烦躁尽皆消散,取而代之是无尽的勇气和心劲。 她已经改变了自己的命运轨迹。 也改变了小蕙,香宜,芷书,吴想容……等等许多人的。 那么谢惟舟的,也来让她变一变吧! “小主,咱们这就回去?” 和香宜等人会和后,绯晚原路返回,并没在上林苑多停留。 倒让香宜不解。 小主盛装而出,不是为了偶遇陛下,让陛下破了太后懿旨,带她去赴宴吗? 怎么随便溜一圈就要回去呢。 白白梳妆一回,给谁看啊。 难道是被瑞王那不要脸的破坏了心情? “回去。” 绯晚不想解释太多。 总之,今天该见的人,见到了。 而且,见面的方式,如此意外,比她预设的还要有趣。 她的美丽,心计,还有表皮下藏着的歹毒,一下子都让他见识到了。 倒是省得她步步谋算,考虑他的接受程度。 下一回再接触,想必就能进展更快一些。 如此说来,还得多谢瑞王呢! “爷,您不是去英雄救美了吗,小的看昭贵人毫发无损,您一定是救到了?” 上林苑另一头。 青衣小厮屁颠颠跟在世子爷身后闲聊。 谢惟舟冷哼:“那是条美女蛇,用得着爷去救?别让她把人毒死就好了!” 小厮吃惊:“啊?她给瑞王爷下毒了?” 世子爷可是老远看见瑞王调戏女子,拦着人家女孩子不让走,于是跟上去解围的。 怎么事情出乎意料呢? “爷,瑞王爷要是被毒死,昭贵人会被处死吗……” “蠢材!” 谢惟舟懒得解释。 “贤妃娘娘找我干什么?” “呃……” “直说!” “爷,那个……好像是有几位贵女,在娘娘跟前请安呢。” 谢惟舟烦躁地皱了皱眉。 表姨母又要给他介绍淑女名媛。 烦得慌! 那些个端庄娴雅的大家闺秀啊…… 谁知道皮囊下是什么臭德性。 若遇上跟昭贵人一样歹毒的,娶回家去干嘛,等着她哪天不高兴,把他给扒成光猪,吊在房梁上荡秋千吗。 “去,就回禀贤妃娘娘说,没找着爷。” 谢惟舟决定寿宴开始再到场。 打发了小厮,一步三晃地逛荡上林苑去了。 “王爷,寿宴快开始了……王爷?” 碧波亭。 内侍葫芦眼看着快到正午,自家王爷还没从门窗紧闭的亭子间里出来,终于耐不住,小心翼翼跑到门外提醒。 里头动静颇为奇怪。 呜呜嗯嗯的。 葫芦心说王爷这回可是玩开心了吧。 那个小贵人确实美貌,难怪王爷欲罢不能。 只是时辰真的不早了。 正席开场若王爷还没出现,太后那里交代不过去。 “王爷,王爷?奴才斗胆,请王爷快点……” 他试探着敲了敲门。 里头忽然咚一声。 沉闷的响动。 紧跟着是更激烈的呜咽。 “王爷……” 葫芦有点纳闷,不放心地推开门扇,从门缝里悄悄往里瞧了瞧…… 顿时魂飞魄散。 王爷竟然被五花大绑吊在房梁上。 汗巾子断了,王爷摔下来了! 葫芦哭嚎着冲进去,手忙脚乱解开绳索。 “王爷!啊啊啊……王爷!” “呜呜!呜……” 瑞王被吊得头昏眼花,拼命瞪视随从,让他赶紧把自己嘴里的袜子掏出来。 可惜葫芦吓怀了,吭哧吭哧埋头解绳子带子,直到解开了所有捆绑,才发现主子嘴里的袜子。 “王爷,怎、怎么回事,您衣服呢,鞋呢……昭贵人呢?” 葫芦满屋团团转,失声惊叫。 瑞王终于能开口了,浑身被捆得又疼又麻在地上翻滚。 有气无力的,一边干呕一边骂人。 “狗奴才!闭嘴……别惊动人!蠢货,赶紧给本王找一套干净衣服来穿……” “……是!” 葫芦后知后觉。 反应过来此事不能声张。 不然王爷光光地躺在宫里,这、这这没法解释啊。 他慌里慌张爬起来,奔出去给主子找衣服去了。 入宫参加宴会,大家都知道备一套换洗衣服在马车上,以免出现突发状况,脏了衣服御前失仪。 衣服倒是能很快送来。 瑞王不慌。 他只是恨。 “昭贵人……” 咬牙切齿地念叨着。 他一定要想个法子,好好整治她。 一定要让她生不如死,跪在他面前哭着求饶。 他绝对不会放过她! “皇上驾到——” “太后驾到——” 一刻钟后,仙月宫。 寿宴即将正式开席。 嫔妃与百官早已悉数到场。 齐刷刷跪拜问安。 万岁千岁的高呼声中,太后在皇帝陪伴下,母子两人面容温和,谈笑而入。 哪有半点闹过嫌隙的样子。 吴想容和芷书座位离得远,隔着人群,彼此对视一眼,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绯晚此时不在,她们两个可得把贤妃娘娘看好了。 可不能让这棵挡风的树有折损! 第一卷 第116章 这菜不错,给昭贵人送去 “注意仪态,别给家里丢人!” 寿宴开始。 虞夫人随众命妇入座之后,发现身边带着的庶女在东张西望,连忙低声警告。 她今天进宫,心事重重,惦记着心爱女儿虞听锦的安危,又要小心面见太后,处处都要谨慎。 偏丈夫要她带个庶女进宫“见世面”。 说什么:“素素也及笄了,该见的排场都该要一见,正好寿宴机会难得,臣工命妇可带女孩进宫。你身为嫡母,要仔细带好她。须知日后她有了出息,先孝敬的是你这个嫡母。” 一点反驳的余地都不给。 虞夫人反感极了。 可是一早急着进宫,没精力在这种事情上跟丈夫耗神。 眼见着庶女打扮得花枝招展,一看就讨嫌,却也来不及叫其回去换衣服了。 一路上虞夫人都没搭理庶女。 面见太后的时候,也把她晾在慈云宫外,不叫她跟着进去。 而今寿宴正席开始,虞夫人看到其他贵女淑媛都仪态端庄,垂首敛容十分规矩,可自家庶女却眼睛乱瞟乱看,气就不打一处来。 立刻严厉地警告了她。 警告完了还威胁: “你若敢在宫里给我丢丑,以后就呆在家里哪也别想去了。你那姨娘再狐媚,也抵不过宫里规矩大,你在宫中失仪,老爷绝不会饶你!” 虞素锦低低应声,连忙垂了眼睛,不敢再乱看。 心里头自然是委屈得很。 她进宫之后规规矩矩不敢踏错一步,哪里就丢人了? 分明是嫡母嫉妒她姨娘得宠,更担心她以后比大姐有出息,存心打压! 可是这种委屈,直到她出人头地为止,都是免不了的。 谁让她是庶出。 眼角余光,不由瞥向主位上的明黄御座。 天子也是庶出。 虞素锦脸色微微红了。 当今天子…… 是这样丰神俊逸之人。 可叹大姐不知珍惜,竟硬生生惹怒了君王,把贵妃之位给丢了。 但也要庆幸大姐失势。 不然,哪有她的机会呢。 宫廷真好。 好得超出她的想象。 殿宇美轮美奂,侍女内监仪态翩翩,宏大的筵席上,嫔妃们珠翠满头,歌姬舞女像仙子,那么多乐师齐声合奏,还有流水一样送上来的道道佳肴…… 所有这一切,都是在宫外绝对看不到的。 尊贵,高华。 多么令人目眩神迷! “看,那是贤妃娘娘!” “贤妃娘娘竟然亲自抚琴!” “这一曲《百鸟朝凰》,弹得出神入化,真是震撼人心!” 耳边忽然听到有人议论。 虞素锦回神,投注在余光御座上的心神,转移到殿中。 这才发现大殿中间不知何时摆了一副瑶琴,一位锦衣华服的美丽宫妃,十指纤纤,正在抚琴。 琴声时而激昂,时而婉转,竟令人有置身昆山玉林,看见百鸟齐鸣朝圣的宏大之感。 “好琴!极妙!” 一曲奏毕,余音绕梁。 御座上帝王率先称赞。 于是大殿之上,轰然响起赞叹之声。 文武百官,宗亲命妇,还有前方御座下诸位宫妃,全都为贤妃的琴声喝彩。 懂琴的人未必有多少,但皇帝夸的,大家自然要跟着夸。 虞素锦遥遥看着贤妃离开琴台,姿态优雅地走向帝王,倾身一拜,便得帝王赏赐御酒一盏。 心里头向往极了。 曲乐一道,她亦擅长。 自忖还在贤妃之上。 不知她何时有幸,能和帝王一起品鉴谈讲…… 似虞素锦这样的艳羡目光,大殿之上,还有许多。 在众人注视里的贤妃自然得意。 《百鸟朝凰》,是她献给太后的。 也是献给自己的。 皇后“养病”,这样大庆的日子都不能亮相,假以时日,或许自己离那个位子,已经不远了。 “臣妾谢陛下赐酒。愿陛下万岁千秋,愿太后寿比南山!” 她掩袖将一杯御酒尽数喝光。 亮了亮杯底给皇帝看,又再次行礼祝寿。 太后笑得慈祥,命人把自己面前一份菜肴,端到贤妃桌子上去。 “自从春贵妃被贬,哀家许久没听到这么好的琴声了。贤妃这阵子忙,难为你还得空练琴,给哀家祝寿。” 贤妃心里头直道晦气。 太后竟然把虞听锦那个罪妇和她相提并论! 贤妃虽然没亲眼见着皇帝和太后在慈云宫的暗涌,但也能把事情猜出个大概。 短短几日内,虞听锦入冷宫,皇后“卧病”,庆贵妃被提拔协理,太后却一道懿旨让昭贵人养伤三个月。 这是母子两个借着她们在斗法呢。 她今天要讨好太后,所以就只当听不出太后话里的机锋。 笑盈盈地给太后敬了杯酒,言道:“多谢太后赐菜。臣妾能得太后赞许,心里美得不行。这阵子再忙,也是忙今日的寿宴,只要能博太后一笑,臣妾什么都愿意做。” 皇帝笑道:“贤妃很有孝心。不像有的人,面上天真单纯,其实包藏祸心。太后愿意听琴,以后让贤妃多去慈云宫伺候您。” 贤妃赶紧识趣归座,暂停讨好太后,先缩一缩。 她实在没想到皇帝会在筵席上当众顶撞太后。 太后提起虞听锦,他便说虞听锦面善心黑。 贤妃暗忖陛下这是怎么了? 他虽不容人冒犯天子威仪,可以往对太后,都是很尊敬的…… “贤妃还要料理宫廷琐事,哪有工夫。罢了,等皇后病好,再让贤妃伺候哀家不迟。皇帝,你要多关心皇后的身体,让她早日病愈才是。” 太后毫不退让,直接敲打。 见皇帝笑意更深,贤妃知道皇帝怕是更生气了。 她可不愿意成为两人对抗的由头。 立刻抢在皇帝出声前,给兰昭仪使个眼色。 兰昭仪站起来给贤妃解围:“太后娘娘,等眼下这支舞跳完,咱们可有热闹瞧了。京城里眼下最红火的戏班子,带着拿手绝活进宫给您拜寿呢。其中最有趣的一场《刘生赶樵》,里头可有些新鲜玩意,您只管瞧瞧热闹不热闹,喜欢不喜欢。” 太后等了等。 见皇帝没有再说什么话,才觉着气顺了些。 对兰昭仪点了点头。 “倒也罢了,那就听听看。宫里教坊司的歌舞戏曲都看得不少,外头的新鲜玩意哀家也愿意瞧瞧。 总之这些消遣取乐的东西,不是正事,尝个鲜无伤大雅。若是正事,那还是规规矩矩为好。” 贤妃暗想。 这分明是敲打陛下别宠爱来路不正的新人嘛! 可叹她费心给太后挑戏,荐了戏班子进来,戏还没唱,却被太后用来对皇帝不依不饶。 您老人家过寿,能不能别给我找麻烦! 没看见陛下虽然笑着,目光却越来越冷吗? 贤妃再次给兰昭仪使眼色。 还看了看那边御座下空着的位置。 谁知兰昭仪没有领会其意,倒顺着太后的话,继续说戏班子。 贤妃可不想自己举荐的戏班子再被太后当棋子用,否则惹了皇帝怎么办。 突然就听嫔妃堆里有人开口。 声音清清冷冷的。 “陛下旁边那个位子,怎么空着,是给谁留的吗?” 声音虽然不大,但恰好在乐曲停顿时,便被附近的人听得清楚。 贤妃暗赞一声,这话说得时机真合适。 转头一看开口的是樱采女芷书。 顿时对芷书更有好感。 贤妃便笑道:“那是瑞王爷的位置,陛下特意吩咐将王爷座位安排在御座之下呢。” 一句话提醒了太后。 “瑞王去哪里了?” 寿宴开席半晌了,小儿子还没到场,这可不像他的作风。 瑞王席位旁边,瑞王妃扶着腰,站起来。 笑着回禀:“王爷有寿礼献给太后,过一会儿才能到呢。” 太后笑容漫上眉梢。 和方才只浮于表面的笑完全不同。 “这孩子,又折腾什么古怪玩意呢?” “太后一会儿瞧瞧便知道。” “好了,你坐下吧,小心身子。” “谢太后。” 瑞王妃怀孕月份尚浅,肚子只是微微鼓起,却偏要扶着腰作态,让贤妃很是看不惯。 瞄一眼皇帝,果然发现他目光更凉了。 后宫子嗣单薄,早年有几个皇子,都是还没满周岁就没了。 眼下皇帝只有两个公主,尚且年幼。 瑞王孩子多,除了妾室们生育,王妃本人也生过一胎了,如今又总是带着二胎在宫里炫耀,不是给皇帝没脸吗。 “陛下,您尝尝这道菜,臣妾寻了古法,特意命膳房复刻烹制的。” 贤妃及时哄皇帝开心。 那边瑞王妃落座,笑得大方得体。 心里却暗暗发狠。 瑞王的确准备了特别的寿礼,可却并非因寿礼而缺席。 旁人不知道,可她刚才找不着瑞王的时候,暗中发现王爷的随从葫芦偷偷拿了衣服,跑进上林苑太液池的隐蔽亭子里。 知道自己男人什么德行。 瑞王妃一下就猜到瑞王怕是在那里胡来了。 是哪家想攀高枝的贵女? 还是妄想飞上枝头的宫女? 敢趁着她孕期,在宫里勾搭王爷…… 瑞王妃已经派人去悄悄查探。 若是让她查到了什么,一定要把对方扒层皮下来! “曹滨,这菜不错,给昭贵人送去。她养伤期间,合该多补补身子。” 忽然,御座上皇帝出声,打断了瑞王妃思绪。 吃了一口贤妃推荐的菜品,皇帝竟这样吩咐。 瑞王妃不由暗想,这个最近得宠的昭贵人,可真是被皇帝放在心上啊。 也不知道长得有多美。 怎么把皇帝勾成这样呢? 贤妃心里却是暗暗叫苦。 她推荐的戏班子,太后拿来作筏子,敲打皇帝不该坏了规矩,太宠出身卑微的新人。 她推荐的菜,皇帝拿来对抗太后作筏子,非要给新人送去。 合着因为一个昭贵人,她这场寿宴是白筹备了呗? 啪! 曹滨端着菜还没走。 太后那边,重重放了酒杯。 声音很大。 一时间,惊得附近嫔妃命妇都愣住,齐齐看过去。 第一卷 第117章 皇帝很生气 “太后怎么了?可是这酒,不合太后口味?” 恰在此时,一曲舞毕。 殿中安静得很。 皇帝在一片寂静中,缓缓出声。 年轻的君王嘴角含笑,语气宽和,仿佛真是一位孝子在关切母亲。 然而熟悉皇帝的人都知道,他在生气。 咱们这位陛下,越是生气,越是温和。 此时就连平日惯会谈笑的贤妃,也讷讷噤声,不敢出来解围。 偏生此时皇帝见太后不言声,便追加一句: “这是什么酒,怎么给太后备了不喜欢的酒水?贤妃,你怎么办事的?” 贤妃心里暗道倒霉。 太后明明是为陛下给昭贵人送菜而发怒。 母子俩不好对打,都拿昭贵人煞性子。昭贵人不在,她倒被拎出来了。 却也知道躲不掉了。 连忙在帝王注视中离座起身,蹲身行礼告罪。 “是臣妾办事不力。光想着酒菜单子都是皇后拟好,且皇后前两日也把单子送给太后过目了,臣妾一时偷懒,就没有大改动,只略略更改添置了几样菜品。臣妾疏漏了,该更加谨慎精心才是。” 既说明缘故,把锅甩给皇后。 也表明了自己敢于担当的态度。 皇帝闻言,点了点头:“如此说来,不该责问你,起来吧。” “谢陛下。” “只是皇后病中,朕亦不忍责备她,毕竟寿宴前期都是她一手筹备,让她好好养身子便是了。”贤妃归座,皇帝转向太后,“您不喜这酒,也请容谅皇后,朕替她给您老人家陪个罪。” 当着满殿臣工,皇帝这姿态,是做得足足的。 也给够了太后面子。 只是有一样不好,把皇后贤妃都拉出来问责,连自己这个当皇帝的都在赔罪,衬托得太后仿佛是在无理取闹。 后妃们殚精竭虑给你办寿,你还要因为酒的问题,当众摔杯子发脾气。 是不是不得体? 天下人可都看着呢! 太后自不愿意吃这个哑巴亏。 她出身勋贵之家,祖上是开国功臣,爵位虽不高,但自有体面在。 且当了先帝正妻多年,连先帝都敬着她几分,如今岂能容忍亲手扶持起来的庶子给自己委屈受。 太后缓缓地笑了笑。 言道:“皇帝言重了,也误会了。这酒清淡甜香,口感绵软,很合哀家的口。皇帝是君王,自当沉稳贵重,岂能不问是非便随意责备后妃?寿宴是小事,酒亦是小事,朝堂军国却是大事,皇帝理政时,希望不要这样急躁才好。” 这番话说得极重。 皇帝已经君临五年,在朝堂上威势越来越重,太后却当着满殿臣僚命妇的面,责皇帝不该急躁。 像训导孩子似的训他。 等于在天下人跟前给皇帝难堪。 事情若传出去,用不了多久,大梁上下的人就会以讹传讹,说咱们当今天子性子急躁、毛头小子不稳重,全靠太后耳提面命谆谆教导呢! 那么皇帝登基几年来的勤政、宽仁、体面、君威,可全都成了笑话。 太后说完了,自己拿起酒壶,斟酒一杯,拿在手中。 扫视满殿臣僚,笑道:“你们来给哀家贺寿,哀家高兴,今早,慈云宫院子里的合欢树又开了一树花,让哀家心中颇为感慨。 几株合欢树,乃先帝当年为哀家种植在凤仪宫的。先帝驾崩,哀家移居慈云宫,舍不得它们,便挪了过来。看着它们,便不由想起先帝在世时为国事殚精竭虑,常与哀家立在树下,谈讲心中忧烦。 为了守住祖宗江山,先帝夙兴夜寐,辛苦一生,临终亦不忘谆谆托付几位重臣,嘱他们辅佐皇帝,勿要懈怠。哀家当时在场听着,也被叮嘱一番。如今每每想起先帝苦心,哀家都不免潸然泪下,感喟于心。” 太后说得眼中含泪。 接过十香嬷嬷递来的帕子,擦了擦眼角。 忽然站起,高高举起酒杯,仰头看天。 “这一杯,哀家敬先帝。这几年,哀家没有辜负您的托付,稳住了后宫。日后天上相见,哀家问心无愧。” 太后将酒洒在地上。 而后亮了杯底,扫视满殿朝臣命妇。 “大梁的前朝,就靠你们了。望你们秉承先帝遗志,为国为民,兴家兴国,铸我大梁万世基业!” “谨遵太后嘱托!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满殿之人早在太后站起的时候,便纷纷跟着站起。 此时有一人带头高呼千岁,其余人也陆续跟着行礼,出声回应。 只是有人声音高,有人声音低罢了。 高呼的那些,部分是勋贵宗亲和朝臣,和太后娘家忠清伯府关系不错的。 还有不少是没看懂形势,以为是普通祝寿,随众附和的。 而那些声音低微,甚至只是勉强跟着行礼,并未吭声的,便是看清楚局面,且不愿助长太后威势的。 一时间,大殿之上山呼千岁。 大梁朝真正的九五至尊,倒被晾到了一边。 皇帝还坐在御座上。 没有跟着太后站起。 嘴角噙笑,看太后意气风发,看满殿人给她行礼。 后宫,她稳住的。 前朝,要靠大家。 说来说去,原是没他这个皇帝什么事了! 眼看着满殿勋贵朝臣,竟没有一个在此时站出来,指出太后的不妥当。 皇帝眼底,隐隐透出几分失望。 就连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几个臣子,都没出头呵。 等满殿人随着太后重新落座,寿宴继续进行的时候,锣鼓声起,付家班登场,皇帝忽然笑了笑。 “皇后这酒水备得好,太后喝了,精神更胜往日。” 附近几个宗亲和嫔妃跟着附和,凑趣称赞。 贤妃暗暗翻个白眼。 蠢死你们得了! 没听出来陛下在说反话吗。 “曹滨,怎么还不去?”皇帝忽然问。 曹滨缩了缩脖子。 闹了这半天,陛下还想着给昭小主送菜的事呢? “……奴才这就去。” 皇帝笑道:“那菜凉了,罢了。将这几道新上来的,再加两壶酒,一并给昭贵人送去。太后既喜欢这酒,让昭贵人也尝尝,沾沾太后的福气。” 曹滨缩成鹌鹑。 得,这可好,一道菜惹了太后不悦。 陛下这干脆要送好几道,还配酒了! 他不敢怠慢,连忙指挥着一个小内侍把酒菜用食盒盛好。 那边太后也在笑。 “皇帝,昭贵人既养伤,不宜饮酒。” 皇帝说:“那就叫她浅尝一口,余下的,可以赏人。” 太后吩咐:“皇后也在休养,尊卑有序,曹滨,先给凤仪宫送去。” 皇帝笑道:“皇后吐血病重,浅尝一口亦是不能。曹滨,去观澜院吧。” 曹滨如针在背。 知道自己成了继贤妃之后,又一个拿来被作筏子的。 他可没有国公府撑腰。 不敢耽搁,免得引火烧身,连忙提着食盒一溜烟跑了。 哎,太后您老人家再说什么,奴才可听不见了,这两条腿它们不听使唤,非要带着奴才跑远了嘿! 且不管仙月宫筵席上如何剑拔弩张。 曹滨是赶紧脱身,一口气窜到了观澜院。 一见绯晚正在院中藤架下纳凉,茶点瓜果在侧,那叫一个悠闲。 他擦着汗,苦着脸就过去了。 “哎哟我的小主哎……您是真松快,不知道这大火都快烧到您身上了吗!” 绯晚从躺椅上慢慢直起身子,指着旁边石凳,让婢女拿锦垫铺上。 “曹公公请坐。哪里有火?这天阴得好像随时要落雨呢,便有火,一阵雨下来,怕是也熄了吧。” “小主您还有心思开玩笑?” 曹滨放下食盒,把仙月宫里发生的争执,简单给绯晚讲了几句。 话自然不能明说,不然他成了挑事的了。 但太后皇帝因为送菜发生嫌隙,这层意思,是给绯晚带到了。 “多谢太后和陛下赐酒菜。嫔妾恭祝太后福寿无边。” 绯晚起身,朝着仙月宫方向行礼谢赏。 仿佛是听不懂曹滨的话。 温温柔柔地说:“曹公公不必心急,依我看,太后是很疼我的,既要我好好养伤,又怕我喝酒伤身,又怎么会生我气?说不定是您误会了呢。 太后刚回宫,还没怎么认识我,哪会认真和我一个小小贵人计较。 等改日太后闲了,我一定去慈云宫给她老人家磕头谢恩。” 得,曹滨心说,您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我可不管了。 反正差事我办完了,该透露的也透露了。 “小主,您慢用酒菜,奴才还得回去伺候陛下。” “公公慢走。” 绯晚亲自把他送出院门。 “小主,曹公公好像不是这么大惊小怪的人。”香宜小声提醒。 绯晚看着曹滨远去的背影,轻嗤一声:“他是故意让我着急,好让我想办法平息事端呢。不然陛下心里不痛快,最先倒霉的是伺候在旁的他。” “那小主……” “事情我自然要平,只是,却不是为他。” 是为了我自己。 绯晚淡笑。 真是个好机会啊。 她在后宫一点点晋升,稳妥起见,升到高位之前,其实不是很敢参与前朝的事。 免得一个不慎引起皇帝疑心,前功尽弃。 可是,太后竟然耐不住了。 平白给她送机会。 她要不趁势做点什么,可真对不起太后她老人家! “冬宝,到仙月宫打听打听,那边具体什么情况。记着,速去速回。” “是,小主。” 第一卷 第118章 太后更生气 付家班这次进宫,先后安排了三折戏。 第一折,是文戏,讲的是仙女和书生湖边相会。 唱腔缠绵,扮相漂亮,尤其是扮演仙女的伶人,举手投足风情万种,很是惹眼。 兰昭仪向太后介绍戏班子和剧目,帮着贤妃缓和气氛。 “……蒋榴红是付家班的台柱子之一,也是班里的大师兄,常在各府唱堂会,今天在场的朝臣命妇,怕是有一半都见过他。” 最爱听戏的康妃忍不住搭腔:“就是这个穿蓝衣的呆书生吧?倒是扮得怪有趣的。” 贤妃笑道:“哪是他啊,扮仙女的才是!” “啊?”康妃惊讶,“真是一点看不出来!” 民间戏班子里向来是男伶扮女,本朝开始才渐渐有些女伶。付家班的戏子有男有女,嫔妃们早就知道,但男伶扮出来的女人,还是可以看出端倪的。 可这戏台上的仙女,身段娇小,姿容俏丽,嗓音也是清婉柔丽,看起来完完全全就是个女子,竟然是个男的? 兰昭仪笑问:“康妃娘娘瞧着如何?” “确实厉害!确实好看!” 康妃不住点头。 目不转睛盯着戏台。 要不是大家知道她是戏迷,怕要误会她看上蒋榴红了。 贤妃试探着哄太后:“知道您不喜太聒噪的戏,所以今天三折戏,两折都是文戏。不过有一折武戏《刘生赶樵》,却是付家班的看家剧目,太后一定要瞧瞧才行。您要是觉着好,改日让她们进宫给您演全套。” 太后正在为皇帝给绯晚送酒菜而生气,听了贤妃的话,只是淡淡笑了一笑。 含沙射影地言道:“文戏武戏,哀家都看得。宫里头一事连着一事,何用戏班子进宫,哀家瞧着,天天都是全套戏。” 贤妃等一众嫔妃连忙笑起来,只当听不懂。 “太后娘娘真会说笑话。” “咱们敬太后娘娘一杯!” “太后万福万寿,臣妾等给您拜寿了!” 半晌没做声的皇帝,此时也举杯,含笑陪了一杯。 贤妃带着一众嫔妃,以及附近的命妇宗亲们,极力活络气氛,不想让自己费心筹备的寿宴变得不愉快。 但太后实在恼火皇帝坚持给绯晚送菜的行为,脸色一直淡淡的,笑意不达眼底。 直到付家班一折戏演完,换了宫廷乐师奏乐,瑞王带着一大幅寿字姗姗来迟,太后脸上的笑才深了三分。 “怎么这样晚才来?” “太后金安,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瑞王行了个礼,转身,指着半人多高的寿字说道:“这是儿子儿媳给您准备的寿礼。王妃带着几个江南绣娘,做了两个多月,才绣成这幅流云双面金绣寿字。底字是儿子亲手写的,太后若不信,请看——” 抬着寿字的内侍放下檀木架,展开一幅空卷轴,又拿出笔墨。 瑞王当场挥毫泼墨,运笔如挥剑,耍了一套剑法出来。 同时也在卷轴上写了一个大大的寿字。 那字形,和刺绣一模一样。 瑞王收势放笔,再次给太后拜寿。 瑞王妃也笑盈盈站到丈夫身边,一起拜祝。 太后眉开眼笑。 称赞瑞王孝心可嘉。 群臣中有为瑞王行云流水的英姿喝彩的,也有称赞瑞王书法好的。 瑞王在恭维声中给皇帝行礼,笑问:“皇兄觉得臣弟写得好不好?” 皇帝笑道:“很好。怎地写这么好了?来日六弟千古之后,必可成一代书法大家,为后人称颂。” 瑞王躬身拱手:“多谢皇兄称赞!” 低头掩饰住眼中怨毒。 竟敢咒本王死! 贱人生的贱种,本王若早生几年,皇位有你什么事! “六弟迟迟不入席,就是准备写字?时候是不是耽搁长了些?”皇帝追问。 “正是。”瑞王说谎镇定自若,“臣弟为求完美,临入席前在僻静处练了又练。” 瑞王妃心知肚明,此时却也柔婉附和,为丈夫遮掩:“王爷这些日子就一直没停了练字,只盼着今日博太后一笑呢。” “你们有心了,不枉哀家疼你们一场。”太后笑问皇帝,“瑞王越发出息,你这当皇兄的想必也高兴。” “朕自是高兴。六弟自幼性子跳脱,能静心练字,磨一磨心性,沉稳一些,才更像父皇的儿子。” 太后点头:“其实说起来,先帝这些儿子里,最肖父的,还是你六弟。他还在襁褓时你父皇就说过,他那双眼睛啊,最像父亲。” 母子两个言语各藏机锋。 皇帝生着气。 太后更生气。 气皇帝忤逆抬举昭贵人,气皇帝挤兑瑞王。 干脆当着众人,直接说瑞王最像先帝。 此时再迟钝的人,也察觉出太后和皇帝之间不对劲了。 满殿丝竹声中,大家谈笑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开始关注御座那边的局面。 忽然就有一个明亮高亢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 “太后此言差矣! 陛下天纵英才,奉先帝遗命继承大统,勤政可比肩先帝,宽仁直追真宗爷,乃是历代祖宗庇佑的真命天子。 瑞王不过一介王爷,亲王之位还是陛下所赐,论起肖似父祖,他怎可与陛下相提并论? 天地有纲常,乾坤有定数,恳请太后莫乱了尊卑才是!” 满殿人惊异循声看去。 不知是谁敢这么说话。 却见开口的人一身低品绿色官服,站在靠近殿门的地方。 座位排序,按官职爵位品级。 离御座越远,职位越低。 这人可以说是今天官职最低的人之一了。 “大胆!你是何人,敢如此贬指太后!” 席间站起忠清伯,太后的弟弟。 那绿袍的官员年纪不大,看着三十岁上下,相貌也很平常,除了个子高一点之外,毫无亮眼之处。 可说起话来却中气十足,一点不怯场。 “下官翰林院修撰,陆龟年。” “原来是个六品小修撰!”忠清伯冷笑,“谁给你的胆子,在寿宴上大放厥词,污蔑太后!” “下官只是就事论事,并无不敬太后之意。修撰官职不高,亦是朝廷命官。食君禄,感君恩,自当为君王说话,为乾坤纲常说话。忠清伯若有不满,可以说说,下官方才有哪句话不妥当了?难道伯爷也觉着,瑞王比陛下更像先帝?” 忠清伯语塞之际。 太后脸色已经沉了下去。 丝竹声停。 满殿鸦雀无声。 陆龟年遥遥看见御座之上,天子眼中露出赞赏。 手心里捏了一把汗。 心脏砰砰砰跳得厉害。 只盼今天不要掉脑袋! 他其实远没有表面那么镇定。 不过是接了一张纸条,赌一把前程罢了。 “昭贵人……希望真如你所说,富贵险中求。” “下官这颗脑袋,这身前程,可都受你挑唆,填进去了!” 第一卷 第119章 贤妃也生气 “陆修撰所言,颇有道理。天子就是天子,王爷就是王爷,手足情谊再深,君臣纲常还是要讲的。” 一个老臣起身,表明立场。 就是那位上书参奏“京城四君子”诗会奢靡,害得好些官员被罚在家反省的老大臣。 “大人所言极是。不过今日是太后寿宴喜庆之日,太后娘娘也没说什么,只不过说瑞王爷襁褓时的长相而已,又何必小题大做,搅了太后寿诞呢?” “是啊,这陆龟年危言耸听,合该逐出大殿!” 就有朝臣出来反驳了。 都是因诗会被罚的人,自然和老大臣唱反调。 然后又有反驳这些人的。 还有谁也不帮,中立和稀泥的。 殿上一时吵闹起来,好好的寿宴,重演朝堂日常。 皇帝平日上朝,若不施威,任臣僚们自由发言,就是这个情况。 陆龟年有点急。 参与争论的人越多,越显不出他来了。 “臣还有一事规劝太后,祝太后福寿深厚。 适才太后向先帝敬酒,勉励臣工为国效力,微臣斗胆进言,此事太后有干政僭越之嫌。 太祖下令后妃不得干政,不许妄议朝堂事,太后年事已高,合该颐养天年才是。” 陆龟年干脆兵行险着。 这一下犹如火上浇油。 本就正在争执的朝臣们,于是争论得更激烈了。 有人建议立刻将陆龟年削官下狱,也有人委婉支持他的说法。 刚才太后敬酒,本就有一些人觉着不妥。 只是不肯当出头鸟罢了。 眼下陆龟年开了头,大家纷纷各抒己见,仙月宫大殿竟有了菜市场似的吵闹嘈杂。 贤妃气坏了。 这寿宴,虽说大半都是皇后操持好的,可她也费心费力了。 满想着以此讨好太后,谁知变成了这样。别说讨好了,太后不气坏才怪。 早知如此,她费个什么劲呢? 真是晦气! 贤妃气得不想管寿宴之事了。 又不能参与敏感的讨论。 四下看了看,发现大外甥正在喝酒吃菜,喝得还挺专注。 便气呼呼地吩咐侍女:“让谢惟舟少喝点!年纪轻轻乱喝酒,想喝也得看看地方,这是他酗酒的地方吗?” 勋贵席里的红袍少年听了侍女转述的话,无奈抬头看看御座附近,朝姨母咧嘴一笑。 姨母应付不了局面,拿他撒气是吧? 这局面跟他啥关系。 不都是那蛇蝎贵人搞出来的吗。 他可看见她的宫人给殿前内侍递条子,那条子几经辗转落到陆龟年手上了。 谢惟舟摸摸下巴。 忽然起个坏心思。 悄悄朝贤妃侍女耳语:“哎,你告诉姨母,就说那陆龟年是昭贵人的人。” 他好想看看昭贵人被贤妃知道了真面目之后,会不会慌张啊。 “好了,今日太后寿诞,众爱卿不许扫了太后的兴。六弟,你自己说说,你和朕谁更像先帝。” 皇帝的表态,终于在殿中争吵已经白热化后,虽迟但到。 瑞王小心思再多,也不敢在群臣跟前说自己更肖似先帝。 连忙打个哈哈,“都是玩笑,皇兄何必当真。” “朕不当真,随口说笑罢了。” 皇帝举杯,带头给太后祝寿。 群臣陆续举杯跟随。 满殿人看着太后。 太后在众人注视中,缓缓露出一抹意味难测的笑。 “哀家这五十大寿,过得很有意义。陪伴先帝多年,如今当太后也有几年了,哀家头一次,被人指摘干政。哀家若犯忌,皇帝,你可将哀家挪出慈云宫,送入皇家寺院修行去。” 皇帝笑道:“太后言重。陆龟年,还不退下!你冒犯了太后,改日上个折子请罪吧。” “臣告退!” 陆龟年松一口气。 行个礼,立刻转身出殿,脚步飞快,绝不敢多停留。 只怕太后不依不饶,迫皇帝处置他。 ——昭贵人,这份恩,下官记住了! 他心里明镜似的,皇帝虽然赶他离开,却是在保护他。 过了这个坎,他绝对会飞黄腾达。 “臣妾恭祝太后千秋,福寿如海深。太后保重身体,不必饮酒,这杯臣妾替您饮了。” 兰昭仪忽然上前,把太后杯子倒满。 然后一口喝干。 亮了杯底给皇帝。 皇帝微笑看看兰昭仪,仰头喝了酒。 满殿跟着也都喝了。 这轮敬酒,便被兰昭仪解围。 贤妃连忙安排几个备好才艺的嫔妃上台献艺拜寿。 而后又是付家班登场。 为了热闹气氛,安排在最后的武戏,现在就上了。 讲的是樵夫刘生砍柴,遇到山中神女,和神女一起斩妖除魔的故事。 扮演神女的旦角鹿官一上场,便是连接几十个空翻,博得满堂彩。 有个扮演小鬼的武生,跟着鹿官后空翻,一个扭身重重落地。 那戏台子,却忽然塌陷下去。 而他本该落地喷火,这一来,直接便掉进了戏台陷洞,崴了半个身子。 那嘴里的火,就失去了准头。 一下子喷到了刚刚落地的鹿官脸上。 “哎呀!” 贤妃一声惊呼。 吴想容和芷书同时肃了脸。 这便是早就设计好的“意外”么? “小主,仙月宫那边,事情发生了。” 不到片刻,观澜院的绯晚接到了禀报。 “盯紧了别疏忽。” “是,小主!” 第一卷 第120章 虞母最生气 “锦儿,我可怜的锦儿,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在寿宴因为鹿官被烧了脸,有些混乱的时候,虞夫人已经悄悄离开了仙月宫大殿,来到烟云宫。 烟云宫最阴冷偏僻的角落,低矮潮湿的小房子里,虞夫人见到虞听锦蓬头垢面的可怜样,顿时哭成了泪人。 “娘……” “娘,是您吗,锦儿不是在做梦?” 虞听锦病歪歪躺在铺着茅草的床上,一开口,沙哑的嗓子便惊住了虞夫人。 “你的嗓子?!” “水……娘,我渴……” “哎,哎,娘给你倒水……杯子呢,茶壶呢?怎么这里什么都没有?为什么?来人!来人!” 虞夫人在低矮的小房间里团团转,又奔出门去喊人,却喊不到任何一个宫女前来。 烟云宫空荡荡,到处是杂草碎石,听说住了前后两代不少废妃,却一个人影都看不到。 那些伺候的宫人,也不知道去哪里躲懒了。 虞夫人只好派自己带来的丫鬟去找人,或找水。 回到虞听锦身边,虞夫人抱着女儿哭成一团。 被虞听锦身上酸臭过分的气味熏着了。 哧溜。 忽然一只老鼠从床铺上跑过,长长的尾巴,尖尖的嘴。 将虞夫人吓得直接站起。 躺在她怀里的虞听锦猝不及防,半个身子耷拉下床,滚在了地上。 “娘……” 她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虞夫人颤巍巍把她往起抱,却抱不动,试了两次,两次让她磕碰地面,于是只好放弃。 把床上一袭黑黢黢的棉被给她搭在身上,想让她暖和点。 破了好几个洞的棉被却是又薄又硬,还从棉絮里钻出黑亮亮的小甲虫。 虞夫人作呕。 “娘,锦儿好难受,救救锦儿……” 虞听锦发着烧,用嘶哑的嗓音,哽咽告诉娘亲她自从进了冷宫,整天挨打,挨饿,伺候她的宫女就是欺负她的恶魔。 她没睡过一个安稳觉,没吃过一顿热乎饭,不能梳洗,不能出门。 病了也没人给请太医,她昨晚烧得几度昏迷,几乎以为自己快要死了。 “锦儿别怕,锦儿乖,娘一定会救你的……” 虞夫人早间已经私下里见过太后,坚定地表达了对绯晚叛主上位的不认可,和对女儿落难的担忧,于是得到太后默许,席间可以来冷宫探望女儿。 其实她心里头,原本没那么坚定。 毕竟绯晚有可能是她亲生。 若惠真禅师未曾错认,乡野粗鄙的绯晚真是她的孩子——即便她对此难以接受。 弃了亲女,总会有损人生功德。 她抱着一丝宽仁进入冷宫。期待虞听锦没有吃太多苦,那么如果绯晚认个错,姐妹两个冰释前嫌,太后再让虞听锦重回春熙宫…… 这结果,她也可以接受。 可是在看到虞听锦狼狈不堪、受尽欺凌的可怜之后,虞夫人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 无限的震惊、心疼、愤怒,都化作对绯晚的恨。 她坚定无比地相信了,绯晚绝对不是她的孩子,她绝对生不出这样的歹毒东西! 看,锦儿都被欺负成什么样了,绯晚竟然还敢写信回虞府,说不跟锦儿计较了…… 该计较的人,应该是锦儿才对啊! “锦儿,娘这就去求太后,给你请太医,给你换屋子,娘发誓,一定不会让欺负你的人好过!” 丫鬟找到了一瓢凉水,虞夫人和丫鬟合力把虞听锦抬回床上,喂了她两口水润嗓子。 留下丫鬟照顾虞听锦,虞夫人离开冷宫,匆匆折返寿宴大殿。 她要去求太后。 求皇帝。 求庆贵妃、贤妃、惠妃…… 求一切可求的人。 救锦儿。 当着群臣命妇的面,她就不信,皇帝还能不讲情面。 然而,等虞夫人满腔冤屈回到仙月宫正殿的时候,却发现,似乎没有她开口的机会。 大殿正中的戏台子塌了,过了这么半天,竟然没有宫人收拾好,就那么塌陷晾着。 贤妃站在御座前,眼圈红红的,不停抽泣。 满殿臣工命妇噤若寒蝉,饮酒宴飨都停了。 “拖下去,杖毙。” 皇帝淡淡开口,两个跪在戏台旁的伶人,和一个内侍,就被迅速拖出了大殿。 凄惨的求饶声,很快消失在殿外。 “怎么了?” 虞夫人顺着墙根悄悄走回来,重新落座,低声问旁边的庶女。 因为殿上没人走动,她再小心谨慎,也怪扎眼的。 对面坐在朝臣席的丈夫虞忠,远远对她投来十分不满的目光。 幸好上面的皇帝太后等人倒是没有理会她。 “太太,戏台塌了不是意外,是今早付家班两个人趁着试台子的时候,买通守殿的小内侍,故意把台下的支架弄断的。在上面寻常走动还行,若是空翻落地,便会踩穿台面。”庶女虞素锦轻声告诉。 虞夫人惊讶:“付家班自己的人,弄坏自己演戏的台子?” “已经讯问出来,是班主继承人的争斗。大师兄蒋榴红不想让演神女的鹿官接任班主,所以想让她在宫里丢丑,彻底没了继承指望不说,还可能因御前失仪获罪丢命。” “可鹿官丢丑,伤的是戏班脸面啊。” 虞素锦道:“蒋榴红在京中名气大,捧客多,自忖还能把戏班的脸面重新挣回来。” “蒋榴红呢?” 虞夫人见刚才拖出去杖毙的是付家班普通戏子,想是故意弄断台柱的两个人。 那么背后指使的人呢? “已经在真相暴露时,悄悄跑走,畏罪投了太液池。眼下宫里的人正在太液池里捞他的尸首,还没捞到。” 虞素锦有些怕,毕竟死了人。 可也有些期待。 哪里只是付家班内斗呢。 她在贤妃命人讯问真相时就看出来,事情怕是不简单。 定然涉及宫妃之间的倾轧吧! 就像大姐虞听锦伤了身子不能生育,像虞听锦入冷宫绯晚晋封,像皇后卧病贤妃主事…… 这些事一点没让她觉着宫廷可怕。 反而,越发被激起了斗志。 姨娘略用些小心机,就能在府里把夫人压得死死的。她比姨娘更强,更年轻貌美…… 宫廷,才是她施展拳脚的地方! 虞素锦低声应付着嫡母的询问。 悄悄地,不时将眼波往御座那边送。 不羞涩,不好奇,只是寻常地看向皇帝。 目光一派坦荡,还带着女子特有的温柔娴静。 “太后娘娘,陛下,臣妾对这些小人的盘算,一无所知,有失察之罪,搅了太后的寿宴,臣妾请求太后降罪。” 贤妃哭泣着认错请罪。 皇帝看向贤妃的同时,也感受到一缕柔和的视线。 于是抬眸扫视。 便见到贤妃身后的命妇席位里,有一个身穿鹅黄薄纱对襟半臂衫,香橙袖玉簪花抹胸的妙龄少女,正轻轻朝他望过来。 第一卷 第121章 太后让虞听锦出冷宫 那是谁家女孩? 皇帝看了看少女身边的虞夫人,不认识。 看虞夫人的命妇朝服,判断那女孩想必是三品或四品官员家的女儿。 长得不错,端庄大方,倒是个出色的。 只是贤妃还在低泣,太后也搭了腔,皇帝现在没心思理会其他人。 便把目光移开了。 一瞬间的事,没有引起别人注意。 虞素锦的心,却漏跳了一拍。 转瞬间的四目相对,令人回味。 第一次入宫,这样,已经足够。 父亲是兵部侍郎,家中有两个女子在宫廷,所以她将来还有很多机会,去和君王进一步接触。 不急。 虞素锦轻轻低眸,陪在嫡母身边,姿态端雅地坐着。 不动声色,留心关注殿上局势变幻。 见贤妃请罪,太后弹压,几位嫔妃各抒己见,有的朝臣插言劝谏,皇帝带着隐怒作壁上观。 她暗暗对宫中局势有了一个初步判断。 “贤妃举荐付家班,原是妾身的主意,本想哄太后高兴,谁知出了这样的事。妾身难辞其咎,还请太后降罪。” 见太后脸色一直不好,席间站起了清河郡主。 她是镇国公夫人,贤妃的娘亲。 她父亲泗王年轻时,常带着幼年的先帝骑射游玩,关系亲厚。 所以先帝待清河郡主一直很好。 先帝不在了,太后就更要给郡主面子,以示自己对皇室宗亲的重视。 “郡主言重,些许小事,哀家并未放在心上。贤妃哭什么呢,还不回座,倒显得哀家为难你似的。” 太后脸色和缓了一些,虽然话说得不好听,到底给了贤妃一个台阶。 贤妃谢恩落座,太后却补了一句: “戏班子不好,以后不用便是。宴席出了差错,及时收拾了,继续饮宴罢了。贤妃还是历练不够,等皇后病愈,还是让她带着你打理后宫。皇帝,哀家这不算僭越吧?” 刚才那事,还没完呢。 五十大寿的筵席上,太后被官员当庭指责僭越涉政。 这口气,她怎么咽的下。 若是咽下了,以后宫里宫外的人会用什么眼神看她! 贤妃和皇后谁打理后宫不重要,重要的是,皇帝为了对抗她才让皇后养病,她就要把皇后抬举回来。 “太后心疼贤妃,是您待后妃慈爱,乃后宫之福。贤妃,还不谢恩?” 皇帝淡笑,没和太后针锋相对。 今日有了陆龟年当众挑明“涉政”二字,已经足够。 天子胸襟,不急于一时,以后慢慢压住太后的势就好。 “臣妾多谢太后体恤!” 贤妃连忙表态。 清河郡主也替女儿谢太后疼爱。 母女两个悄悄对视一眼,默契地没有在此时和太后争执。 太后见皇帝不再相争,脸色稍霁。 可到底还是不顺意,没有谈笑的兴致。 兰昭仪几个机灵的嫔妃,还有一些朝臣帮着活跃气氛,寿宴在经过“涉政”风波和付家班内斗后,勉强进行下去。 献艺的嫔妃一个个登场,歌舞乐器,作诗斗茶,好不热闹。 只是皇帝一直没什么心思欣赏,倒让她们一片努力付之东流。 大家未免失落。 昭贵人一个不在场的小宫嫔,都能让陛下惦记着,特意派人送酒菜。 她们当场载歌载舞,却收效甚微。 人比人,气死人。 昭贵人可真是好命啊! “太后娘娘,臣妇敬酒一杯,祝您春秋不老,松鹤长春!” 虞夫人在几位宗亲夫人敬酒之后,也跟着站起身,遥遥朝太后席上举杯行礼。 其实她只是四品宜人,在这样的场合,满殿坐着大把的王妃郡主、一品夫人,以她的品级根本不应该出头敬酒。 但太后竟给了她面子,微微点头,将酒杯朝她略抬了抬。 没喝,但已经让虞夫人欣喜。 虞夫人连忙干了一杯酒,朝上面再次拜一拜。 不顾那边丈夫虞忠投来的警告眼神。 直接走到太后席前,请求说:“今日太后大喜,臣妇斗胆,有个不情之请。虞更衣在烟云宫病重无人照料,求太后给个恩典,帮她传个太医,挪一间干净的屋子可好?臣妇愿后半生一直茹素,为太后祈福,叩谢恩典!” 她说话声音不高。 殿中歌舞声响亮,倒是没有多少人听到。 可附近的嫔妃命妇们听得清楚。 大家都觉得她很没眼力。 前头风波刚平息,太后和皇帝可都不痛快呢,这时候她提什么虞更衣。 就算是爱女心切,这也不是时候啊! 那边席上站起虞忠,连忙赔笑走到跟前,朝上行礼告罪。 “贱内酒喝多了,一时失态,臣这就叫她出宫。” “还不出去!” 虞忠压低嗓子呵斥妻子。 虞夫人一腔救女的孤勇,不怕得罪丈夫和皇帝。 含泪哀求道:“求太后恩典,求陛下恩典!臣妇刚才去见了虞更衣,她已经高烧许久,连口热水都没有……她那间屋子,老鼠虫蚁到处乱跑,实在是没法住。 陛下,她到底服侍您一场,虽然获罪,可看在往日情分,求您开恩……” 虞忠怒视妻子。 恨不得亲手将她拖走。 只是在御前不敢胡来。 “虞更衣在烟云宫,过得不好么?” 皇帝侧头,淡淡问曹滨。 曹滨去观澜院送菜之后,故意在外头晃荡了一段时候,躲着殿上争锋,刚回来没一会。 这又遇上事了。 心里暗暗骂虞夫人不识趣,他恭谨答道:“烟云宫吃穿用度有定例,犯了什么罪,接受什么惩罚,都有祖制。虞夫人怕是爱女心切,有所夸大,奴才这就派人去查。” “臣妇没有夸大,臣妇亲眼看老鼠爬过更衣的床铺。”虞夫人当场反驳。 虞忠低喝:“住口!” 皇帝不管夫妇俩说什么,只吩咐曹滨派人去处理。 “谢陛下!拙荆失仪,臣回去一定仔细训导!” 虞忠赶紧带妻子下去。 虞夫人却不肯走,含泪看向太后。 太后今早可是亲口答应过,要替她关照虞听锦的。 “皇帝,今日哀家的喜庆日子,赦了虞更衣吧。将她挪出烟云宫,分个院子让她养病。到底她还是宫嫔,皇家的体面要顾着些。” 太后发话。 虞夫人惊喜,跪下磕头。 皇帝眯眼瞧了瞧虞忠。 缓缓道:“太后给你家体面,朕准了。” 虞忠跪倒,汗流浃背。 他在兵部兢兢业业做功绩,这一下,全被愚蠢的妻子和虞听锦给毁了! 不远处贤妃瞧着这夫妇俩惹恼皇帝。 暗笑虞听锦就算出了冷宫,以后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不过,她才懒得管虞听锦好不好。 “太后,陛下,臣妾去去就来。” 她起身,打了招呼,状似去更衣。 其实离开大殿之后,却走避人的小路,匆匆回了长乐宫。 脸被烧伤的鹿官,被挪到这里医治。 医官刚给处置好伤口,上了药。 鹿官头上包着厚厚的纱布,躺在床上,一个劲儿叫痛。 “你怎么样?” 贤妃疾步走到床边,握住了鹿官的手。 鹿官虽是戏子,以前在镇国公府,却救过她的命。 当年她贪玩,冬天悄悄去池子上溜冰,冰面破裂,她掉进去。 要不是鹿官恰好路过,奋不顾身跳进冰水,将她举上来,哪还有现在的她。 贤妃抬举鹿官和付家班,为了哄太后高兴,也是为了让鹿官成为京中炙手可热的名流。 可谁知台子出事,竟伤了鹿官的脸! “娘娘,您别急,都是我不小心,怪不得别人。” 鹿官坐起来,反握住贤妃的手。 两人地位悬殊,年少时的情谊却深。 见鹿官十分伤心却故作坚强,贤妃咬牙: “是本宫失察……” 太医院的医官还没走,见状躬身要退下。 贤妃叫住他问鹿官的烧伤严不严重。 医官恭敬回答说烧伤严重,若是护理不周,很可能落下明显疤痕。 “必须仔细护理,不许让她留疤!”贤妃厉声下令。 医官连忙答应,唯唯诺诺退下。 灵珑在门外守着,屋里只有贤妃和鹿官二人,贤妃这才放开了说话。 “戏台子的事,你不是早就知道么,怎么还着了道?” 大师兄蒋榴红要做手脚,让鹿官出丑,鹿官早就报给贤妃了。 贤妃让她将计就计,出了事咬出蒋榴红就好,正好剪掉了继承付家班的对手。 贤妃自忖能保住鹿官不受罚。 且蒋榴红被皇后私下召见过,贤妃预备着趁机攀咬皇后,这是一层私心。 但今日皇帝和太后对峙起来,场面失控。 戏台子再一出事,就不大好了。 何况还伤了鹿官的脸,贤妃非常后悔。 早知,该提前叫停此事的。 “娘娘,我空翻的时候,被那吐火的师弟占了落脚处,他崴在那儿,我只能半空变方向……落地时勉强站住,就没躲开火焰。” 鹿官懊恼地说。 “那师弟和你大师兄串通了?” 鹿官摇摇头:“未必。他本就功夫不精,时常出错。” “那为什么还要他上台!” “原定的吐火小鬼早起拉肚子,上不了台。” 贤妃皱眉,觉着蹊跷。 灵珑走进来。 “娘娘,宫正司传来消息,蒋榴红的尸首从太液池捞出来了。人死了,手里握着一只荷包。” 贤妃明知故问:“什么样的荷包?” “凤仪宫掌事宫女白鹭身上常戴的荷包。” 贤妃便微微地笑。 鹿官惊讶:“怎么回事!” 第一卷 第122章 贤妃昏倒 “看来,你大师兄陷害你,不光是为了夺戏班继承权,背后还有人挑唆教导了。” 贤妃轻笑着说。 鹿官惊讶。 眼神迷惘,似是不敢相信。 贤妃也不想解释太多。 白鹭的贴身荷包,是她废了一个养在凤仪宫多时的暗线,才在今早拿到手的。 蒋榴红确实谋划在戏台做手脚。 也确实做了。 但并未查出此事和凤仪宫有关的直接证据。 那又怎么样? 没证据,就制造证据。 贤妃听了绯晚的禀报,说有付家班的人翻墙出入长乐宫之后,仔细查了半天,也没查出不妥。 但既知道是皇后要算计她,那就反过来,直接算计皇后好了。 本打算把白鹭的荷包放到蒋榴红住处,事发后再查出来。 谁知蒋榴红见事情闹大,竟去投湖。 贤妃就让捞尸首的宫人拿了荷包,在打捞起来之前,把荷包先缠在蒋榴红手上。 付家班的大师兄,赴死都带着凤仪宫大宫女的荷包,还特意算计贤妃抬举的鹿官…… 这其中有什么蹊跷? 是不是皇后指使付家班内斗,好抹黑贤妃、显得贤妃办事不牢,从而顺理成章要回权柄? 证据链和怀疑链如此清晰,贤妃很满意自己的手笔。 “你不必想太多,好好养伤,本宫会让太医院仔细给你调理皮肤,绝不让你留疤。” 贤妃安慰鹿官。 鹿官轻轻点头,“多谢娘娘。” “你和本宫客气什么。” 贤妃不敢耽搁太久,叮嘱几句便起身,要回仙月宫去。 身子却忽然一晃。 “娘娘……” “不妨,本宫空腹喝了几杯酒,可能……醉了。” 贤妃走了两步,手脚发软。 灵珑扶贤妃,自己却也有些晕。 “你们怎么了?” 鹿官愕然,不知所措。 贤妃扶住床围子,感觉不对劲。 “灵珑,咱们宫里的人呢?” “……一半在前头寿宴,剩下的,都在后院清扫各处。” 贤妃匆匆回来,不想惊动太多人,身边只带了灵珑。 长乐宫没去寿宴的宫人,趁着今日贤妃不在,正由执事领着,彻底打扫后院。前头原本有两个看院子守殿的,刚也被灵珑派去前头打探消息了。 没想到这时候有事,主仆两个身上发软,扬声叫人都没力气,叫不出来。 “鹿官,你到后院去,叫几个人过……” 贤妃一句话没说完,人已经瘫在地上。 灵珑去扶,也一跤跌倒,软软滑了下去。 “娘娘?!” 鹿官惊呼。 * “陛下,虞更衣已经挪出烟云宫了,暂时放在了北边的春棠院。” 仙月宫。 曹滨办完事回来复命。 皇帝想了想,没想起春棠院是什么地方。 “……离烟云宫不远。” 曹滨补了一句。 皇帝满意。 放到偏僻地方好了,免得碍眼,惹人心烦。 “陛下,还有一事……” 曹滨把付家班蒋榴红尸首带着白鹭荷包的事,悄悄说了。 皇帝脸色不变。 继续看殿中歌舞。 只淡淡吩咐一声:“查。该送刑房的,都送去。” 曹滨凛然应了,下去办事。 “贤妃娘娘哪里去了?” 兰昭仪见贤妃更衣迟迟不归,悄声询问身边宫女。 宫女不知。 “去找找。” “是。” 兰昭仪有些心神不定。 被太后发现了。 太后似笑非笑地问:“兰昭仪怎么了,哀家看你,好像是在找贤妃?说起来,贤妃半天不回来,可是心里不痛快了?” “贤妃娘娘最爽朗,哪有不痛快的时候,何况今天是太后好日子。”兰昭仪连忙解释,“想必多喝了几杯,在外面散散。” “时候不短了,叫人去找找。” 太后吩咐。 第一卷 第123章 撞见这种事,不跑等什么 “樱妹妹,你到这里做什么?” 长乐宫外,苏选侍拦住了神色慌张的芷书。 “路过,没做什么。” 芷书稍微福了一福,便要继续前行。 “且慢。”苏选侍挡住路,狐疑地打量她,“怎么我看着妹妹,似乎是从长乐宫里出来呢。大家都在寿宴上,你来我们长乐宫,可是有事?你身边伺候的宫人呢,怎么只有你自己?” 芷书忽然将她一把推开。 抬脚便跑。 苏选侍眉头一立:“拦住她!” 她身边跟着的两个宫女,连忙追上去,再次挡住了芷书的去路。 “让开,我急着如厕!” 芷书左冲右突,只想跑走。 苏选侍越发笃定她有问题,三两步到了跟前,主仆三人将芷书团团围住,不让她走脱。 “樱妹妹,你想如厕,仙月宫便有更衣之所,怎么却到长乐宫来。若你急得很,不如去我住的长乐宫侧殿方便一下?” “你平白拦住我,是何道理!” 芷书十分焦急。 不时往长乐宫看一眼。 苏选侍想了想,直接拽住芷书袖子,笑呵呵拉着她进入长乐宫。 “妹妹不必客气,随我来便是,谁没有三急,害羞什么。” 硬是把芷书拉进了宫院之中。 暗想,不管这樱采女在长乐宫做什么勾当,都别想跑。 “怎么主院没人?” 苏选侍狐疑。 越发觉得芷书图谋不轨。 她想拉着芷书往贤妃的正殿走,看看是怎么回事。 芷书却不肯:“别过去!” “怎么了,樱妹妹?”难道是你趁着长乐宫没人,干了什么不好的事? 芷书在对方追问之下,欲言又止。 到底什么都没说。 只是狠命挣脱了苏选侍的拉扯。 苏选侍当机立断,给侍女使个眼色,让她们看住芷书。自己快步走向主殿,绕过几丛花木,一块假山,顷刻间到了主殿外头。 殿门口不似平日有人值守。 空荡荡,静悄悄的。 殿门虚掩。 隐约听见古怪的声音。 “可有人在?”苏选侍轻声呼唤。 没人应声。 内室方向却传来两声闷响,还有令人浮想联翩的女子嘤咛。 苏选侍纳闷,但并不敢私自走进贤妃的住处,于是顺着窗根走到内室窗外。 悄悄往里窥探。 菱窗半开。 窗纱透亮,隐约可见里面光景。 一扇画屏倾倒在地,露出屏后纱帘半掩的大床。 床上两副未着寸缕的女子身体,互相搂抱,叠在一起。 微风入室,帘帐轻摇。 女子低吟的声音令人脸红心跳。 苏选侍直接吓得跌坐在地。 却一点疼都没感觉到。 她惊呆了。 屋内那两个交叠的人…… 其中一张脸,她看得清楚,分明是贤妃啊! 她顿时明白了芷书为什么要跑。 她也想跑! 撞见了这种事,不跑,还等什么。等着贤妃发现她偷窥,然后置她于死地吗? 贤妃为人是开朗大方,但私下处置起人来,那绝对是够狠的。 苏选侍手软脚软从地上爬起,调头就走。 “小主?” 她的侍女还拦着芷书呢。 “先回仙月宫。” 苏选侍来不及跟侍女解释,快步往宫门之外走。 还低声叮嘱:“不许提起此事,就当我们没回来过!” “……是,小主。” 芷书一脸了然地朝她冷笑:“现在不请我去你住的侧殿了?” 苏选侍边走边敷衍:“我住的侧殿很远,要从角门绕过去,穿过一片桃树林呢。要不然,我带你去旁边的宫院更衣?” 芷书也不戳破她。 一行人很快出了长乐宫。 然而,迎面却遇上了让苏选侍脸色发白的一群人。 宫女内侍簇拥,几位宫嫔陪同,瑶台金莲肩舆上坐着的,竟然是太后! “太后怎么会来这里?” 苏选侍紧张瞪向芷书。 “我怎么知道。”芷书脸色冷淡。 “不是你告密?!” “告密?”芷书讶然挑眉,“这里有什么秘密可告?” “你明知故问!” 苏选侍恨极。 贤妃那边的光景若是被太后看到,贤妃可就完了!那么住在长乐宫侧殿、依附贤妃的她,也就完了! 芷书遥遥看着尚有几丈远的人群,淡淡地说: “我来之前,看见潘更衣从长乐宫跑出去,跑得还挺快。” 苏选侍看到太后肩舆下,正好有潘更衣陪同,将信将疑。 一边迎着人群走过去,一边压低声音问:“你为什么来长乐宫?” “我要去观澜院,路过这边而已,恰好看见潘更衣跑了。” “你就好奇进去看了?” “看什么?”芷书一脸不解。 说话间两人已经和太后一行相遇。 苏选侍顾不上再盘问芷书,赶紧行礼问安。 芷书也行礼。 “让路。” 太后却脸色冷冷的,对两人不假辞色。 两人立刻退到路边。 太后的肩舆直接进了长乐宫。 苏选侍还想再挣扎一下。 眼看着肩舆落地,太后扶着宫女的手走下来,要往正殿方向去。 苏选侍连忙赶上来,赔笑:“太后娘娘,您怎么不在寿宴,来我们长乐宫坐坐了?” 她声音很高。 希望正殿里能听到。 “让开!” 太后脸色一沉。 多年的积威,吓得苏选侍一个激灵,不由自主跪下了。 潘更衣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笑,指挥宫人:“你们还不进去,请贤妃娘娘出来!” 一群宫女呼啦啦奔向主殿。 苏选侍胆战心惊。 看看主殿方向,又看看太后,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芷书却快她一步,挡在了那群宫女前头,伸手拦住她们去路。 “等等!贤妃娘娘并不在那边。” 太后沉着脸没说话。 潘更衣替太后喝问:“樱采女,你怎么知道贤妃娘娘不在,那你说,她在哪?” 芷书盯了对方一眼,“你位份在我之下,这样称呼我,是不是乱了规矩?” 而后才跟太后福身道:“嫔妾不知贤妃娘娘在哪里,但主殿是没人的,嫔妾刚才在门口叫人,并没人应声。” “连个守殿的人都没有吗。”潘更衣哼笑,“那也相当蹊跷呢,更应该进去瞧瞧怎么回事。” “十香,你带两个人进去。” 太后不想听底层宫嫔争执。 直接下令。 于是十香嬷嬷带了两个宫女,绕开芷书,去往正殿。 芷书正色道:“太后,嫔妾斗胆一言。贤妃娘娘不在殿中,若是旁人闯了她的内室,还没有正当理由的话,对贤妃娘娘、对闯殿的人,可都不好,会惹人非议。” “你是何人?” 太后冷冷看向芷书。 “她是樱采女,陛下才封的,以前是烟云宫的婢女。” 潘更衣提起芷书身份,语气里满是轻蔑。 她也是宫女出身。 但,是慈云宫的宫女。 自忖比烟云宫的婢子尊贵。 第一卷 第124章 苏选侍当众告发 太后闻言,看向芷书的眼神更冷,还透着厌恶。 “原来,你就是樱采女。和昭贵人一样,都是一路狐媚子货色。” 芷书惊讶看向太后。 “你有没有规矩,太后娘娘是你能瞪视的吗?”潘更衣狐假虎威。 芷书忍了忍,垂下头不语。 太后冷笑:“你拦着不让人进长乐宫,是在遮掩什么?” “嫔妾并未遮掩,只是告诉太后,贤妃不在殿内罢了。” 潘更衣进言:“太后娘娘,她向来嘴巴厉害,敢当众指摘皇后娘娘呢。问她是问不出的,不如直接用刑。” “掌嘴,教教她规矩。” 太后吩咐完,见苏选侍在一旁脸色变幻,也没放过,“连她一起。” 慈云宫的人立刻上前,按住了芷书和苏选侍。 “太后!太后娘娘,嫔妾什么也没做啊,嫔妾一直规规矩矩……”苏选侍哭着求饶。 芷书脸上已经挨了一巴掌。 却不告饶。 当众问道:“不知嫔妾做错了什么,太后娘娘若要罚,也请让嫔妾明白缘故! 再者,贤妃娘娘为寿宴劳心劳力,虽有差池,错不在她。可太后带着人闯长乐宫主殿,若是传出去,外头人恐怕会误会太后娘娘不分是非、睚眦必报。太后娘娘,嫔妾恳请您召回闯殿的宫人! 这其中肯定有误会,怕是有小人故意作祟! 嫔妾是为太后娘娘的名声着想!” 她说话间,又挨了几巴掌。 鬓发都散了,脸上也红了,被按着跪在地上,很是狼狈。 一双眼睛却半点屈服都没有。 太后气得脸色铁青。 “哀家不在宫里这段日子,上位的都是些什么东西!传哀家懿旨,樱采女贬为庶人,从哪里来的,回哪里去!还有你——” 太后转眼盯住苏选侍。 苏选侍一个激灵:“太后娘娘,嫔妾什么都不知道……” 太后岂会相信。 亲眼见着她和芷书从长乐宫出来,还挨在一起说话,便当她们都是一伙。 直接下旨,把苏选侍也贬为庶人,挪入冷宫。 寿宴上一肚子气,太后还没地方发作,芷书和苏选侍首当其冲,成了出气筒。 “太后?!” 苏选侍万万没想到,做错事的贤妃还没出现,她先倒霉了。 她挣扎着脱离束缚,趴倒太后脚边哭求。 潘更衣看到比自己高好几级的选侍倒霉,十分开心。 不怀好意地说:“苏氏,太后最讨厌欺瞒之人。你若肯老老实实交待,说不定,还有一线希望。” 苏选侍一愣。 试探看向太后。 见太后没有否认,思忖一瞬,立刻横了心。 暗想太后来势汹汹,怕是已经被潘更衣告知贤妃之事了。她本就无辜,难道还要为贤妃遮掩? 住在长乐宫,自然要依附贤妃。 可贤妃做出这种丑事,肯定是完了,她总不能“同流合污”。 不然位份没了,名节也没了。 和死有什么区别? “太后,嫔妾……看见樱采女从长乐宫鬼鬼祟祟出来,怕她做不好的事,就过去查看,谁知道……” 她把刚才在贤妃窗外看到了什么,尽数说了出来。 表明自己和贤妃、和芷书都不是一伙的。 “嫔妾刚刚要回仙月殿去禀报,您就已经来了,嫔妾不是故意隐瞒不报,只是刚才太过震惊,还没想好怎么说……太后,求您不要贬嫔妾,嫔妾真的是无辜的!” 太后脸上一片冷漠。 “如此说来,你和此事没关系?” “嫔妾冤枉!” “你且起来。” “那……那,嫔妾的位份……” 苏选侍试探着问。 却听人群后头一声笑,“哟,苏选侍在这里哭什么呢。太后娘娘,您过寿的好日子,来臣妾宫里,是想让臣妾沾您的福气吗?臣妾多谢您老人家!” 苏选侍愕然转头。 看见贤妃一身华服,鬓发整齐,容妆精美,向平日一样气度高华地走了过来。 衣衫首饰和寿宴上一般无二。 没事人似的。 “……娘娘?” 苏选侍再次感觉自己被雷劈了。 就算是贤妃从刚才被她看见开始,爬起床穿戴梳妆,这么短的时间也来不及了吧。 怎么可能这样完好无损? 又怎么可能从宫外走进来? “贤妃娘娘金安。” 芷书还被按着,但第一时间请了安。 贤妃走到太后面前福身,行过礼后,转头笑问:“樱妹妹犯了什么错?太后的好日子,你也不知道收敛些。” 芷书此时竟也不争辩了,直接认错:“都是嫔妾言辞莽撞。” “知道就好,以后可都改了吧。” “嫔妾遵命。” 恰在此时,十香嬷嬷带着两个宫女,从正殿里走出来了。 到太后跟前行礼:“里里外外都找了,只有碧纱橱里躺着那个被烧伤的女戏子,其它地方没有旁人。” 苏选侍比任何人都抢先问:“屋里面一点不乱,屏风没倒地吗?” 只因她比任何人都慌。 十香道:“苏小主为何这样问?屋里一切整洁,大小几扇屏风都好好的,不知苏小主问的是哪一扇?” 贤妃看看几人。 一脸不解:“嬷嬷去本宫屋里找什么?屏风怎么了?” 潘更衣此时,和苏选侍一样面无血色。 “这不可能!” 她提裙冲向正殿。 贤妃身边,两个侍女追上她,随她一起进去转了一圈。 潘更衣再出来时,脚步有些虚浮,难以置信地看向贤妃:“不可能……你分明……” “分明如何?” 贤妃眯起的丹凤眼里,射出冰冷的光。 潘更衣脸色惨白。 怎么可能呢? 她分明亲眼看到,贤妃在屋子里和那女戏子抱在一起,两个人十分缠绵,还有灵珑…… 分明她们都没穿衣服! 她急匆匆跑回仙月宫禀告。 太后带人过来,前后不过一炷香的工夫,贤妃就能收拾得体体统统,一点痕迹不留? 还有苏选侍。 不是也说看到了吗。 可为什么…… “潘更衣,构陷宫妃,心思不正,贬为宫女,入辛者库。” 太后肃然下令。 潘更衣腿一软跌坐在地。 连求饶都不敢。 她是慈云宫出来的,知道太后脾性,这时候若是求饶,怕是下场比入辛者库更惨。 太后转向苏选侍:“你比潘氏更恶劣,不但构陷,还要当众说那些混账事!冷宫也容不下你,你也去辛者库。” “太后……”苏选侍像在做梦,“太后……嫔妾真的看到了,真的……” 贤妃笑笑地看她:“你看到什么了?” 眼神冷得彻底。 苏选侍顿时噤若寒蝉。 半个字都不敢再说。 “仙月宫群臣都在,贤妃把太后请到这里来,什么意思?” 宫门口突然响起皇帝的笑声。 第一卷 第125章 这回多亏昭贵人 “陛下,您怎么来了?” 贤妃第一个迎上去,妩媚一笑。 “朕来寻太后。” 皇帝朝太后一礼,“太后可是觉着仙月宫人多吵闹?” 苏选侍、芷书、潘更衣几人的狼狈,他只当没看到。 太后本就有气。 贤妃这里的事又让她尴尬,于是恼羞成怒。 冷笑一声:“这里人少,也是吵闹得很。哀家两个月没回来,这宫里竟没个清净地方了。最终若真是没有哀家容身之处,哀家去庙里寻个清净罢了。” “太后玩笑,朕却惶恐了。贤妃,还不请太后进去歇歇脚?” “太后,这边请。” 贤妃不敢参与皇帝和太后的言语暗斗,连忙顺着皇帝的意思,搀扶太后进殿。 太后虽然相信十香的搜查能力,知道里头不可能有异常了,但还是想进去亲眼看看。 于是冷哼一声,任贤妃搀扶。 一时进了正殿,只见里头富丽华美,整洁雅致,纱帐隔着的宴息室和内室也隐约可见,皆是整整齐齐,没有半点杂乱处。 哪有什么翻倒的屏风呢? 太后心底暗暗叹息一声。 知道皇后这一局,又输了。 真是扶不起来啊! 悄悄禀告此事的,虽然是潘更衣,但潘更衣就算是慈云宫出身,也没胆子告发贤妃,背后必定有挑唆指使之人。 太后早洞悉背后是皇后。 寿宴上借故离席,她随潘更衣来“捉奸”,自然是为肃清宫廷,可更多的,是为抬举皇后。 潘更衣绝不敢骗人。 而后的苏选侍所言,也印证必有其事。 可贤妃竟然整齐体面地从外头走进来。 显然是不但没被算计,还反过来算计了别人。 皇后真笨! “那戏子,在你屋里?” 太后坐下,喝了两口贤妃亲手奉的茶。 贤妃忙道:“太后容禀。鹿官确实在臣妾屋里,只是烧伤不轻,半昏迷着,没法来给您磕头谢恩。” “不过是个戏子,你是宫妃,尊卑还是要讲的。” “臣妾少时被她救过性命,所以要还她恩情,挪到别处养伤臣妾不放心,请太后宽宥几日,等她伤口结痂,臣妾立刻送她出宫。” “罢了,下不为例。” “多谢太后!” 贤妃陪着太后说话,各种讨好,把太后哄得脸色好了些时,便劝她回仙月宫寿宴上去。 皇帝也笑劝几句。 太后有了面子,才勉强答应回去。 一个小宫女前来换茶,不小心摔了茶碗,泼贤妃一裙子水。 “怎么做事的,还不退下!” 大宫女灵珑连忙呵斥手下,然后请贤妃进去换衣服。 “陛下,太后,请先移步,臣妾马上就到。” 贤妃歉意地告罪。 把太后和皇帝都送出殿门,才返身回去换衣服。 一进内室,贤妃就软倒在床上,大口大口喘气。 她刚才全是强撑,再多一会工夫,怕是就要撑不住了。 灵珑同样身子发软。 靠坐在床边脚踏上,用力掐自己,好让自己清醒。 “这回多亏了昭贵人,不然本宫……能否活着都说不定了!” 贤妃咬牙。 她和灵珑主仆二人,竟不知何时中的药,方才发作起来,昏迷不醒。 醒来时发现衣服都被人脱了,赤着躺在床上,压住同样中药的鹿官。 屋子里乱七八糟,仿佛进行过什么激烈的事情。 绯晚带着人忽然翻耳房小窗进屋,悄悄闯进来时,她差点以为是中了绯晚的算计。 结果绯晚几根针扎下去,她忽然有了些力气。 绯晚带人把鹿官先穿了衣服安顿好,然后就给她重新梳妆挽发。 绯晚做这一切的速度,快得让她吃惊。 然后潘更衣来了。 没多久,苏选侍也来了。 两人隔窗看到的,都是她尚未穿衣的画面。 等她们走了,绯晚才从床下出来,飞快帮她穿衣,带着她和灵珑从殿后小门离开。 绕了一段路,她从宫院正门走进时,还担心屋里凌乱。 谁知进门后就发现,绯晚带来的人早把屋子收拾整齐了,人也都撤离。 太后什么都没看到。 贤妃才有底气言笑晏晏。 “可恨苏选侍,关键时候,竟敢背叛娘娘!” 灵珑想起方才的事,咬牙切齿。 苏选侍住在长乐宫侧殿,平日可没少沾贤妃的光。 这个时候却为了撇清自己,在太后跟前“坦白”。 贤妃喘几口气,道:“本宫不怪她!若是换了本宫,兴许也会选择自保。 但,本宫不会让她好过!” 刚才太后进殿,苏选侍三人已经被带出去了。 苏选侍潘更衣要进辛者库为奴。 芷书被贬回冷宫。 都是太后的旨意。 皇帝也并未阻拦。 这便是定局了。 贤妃绝对会让苏潘二人在辛者库好好享受的。 “娘娘,樱小主……”灵珑问。 贤妃叹道:“她倒是个好的。本宫可真是越来越喜欢她了!” 太后贬芷书? 不要紧。 在冷宫,贤妃也会让芷书舒服度日。 “等事情平息,本宫会求陛下给她复位。” 贤妃闭上眼睛休养精神。 片刻后,挣扎起身。 又上了层粉,遮盖脸上苍白。 “走,回仙月宫!” 她扶着灵珑,带了一群宫人,浩荡往寿宴那边走。 还有硬仗要打。 她得打起精神! 第一卷 第126章 白鹭必死 “小主,您的手……可疼?” 御花园。 远远看见皇帝和太后离开长乐宫,小蕙心疼地将绯晚手指捧起来,轻轻吹气。 绯晚上着夹板的那根手指,还没痊愈。 每日又疼又痒,稍微触碰,便是钻心的难受。 刚才匆忙照顾贤妃,为了避人耳目,大家只求动作快,哪还顾得上其它。 绯晚的手指,就是在搬动贤妃和灵珑的时候扭到了。 夹板歪斜,疼得她冷汗直冒。 却摇摇头,笑着安慰小蕙:“无妨的,回去重新包扎一下就好,这点伤算什么。” 撤回手指,绯晚打发小蕙:“去烟云宫打点一下,别让樱妹妹受苦。告诉她,暂且忍忍,相信陛下用不了多久便会将她复位。” “真的吗,小主?” “当然。” 绯晚忖度着皇帝今天的怒气,攒得也差不多了。 他越怒,越会跟压制他的人对着干。 所以芷书不会就此沉寂的。 “哎!小主,那我这就去,您可千万小心手指,我回来就陪您回去包扎换药!” 小蕙调头飞快跑了。 听说樱小主能很快回来,她也是很高兴的。 因为,樱小主是宫里为数不多的、真正和小主交好的人之一啊! 绯晚坐在御花园的石凳上,纳凉休息。 身形隐在花木繁茂之中,别人轻易看不见她,她却能遥遥看见长乐宫附近的光景。 没多久,看见贤妃扶着灵珑登上肩舆,一群人很快离开了。 绯晚暗暗点头。 贤妃很是坚强啊。 脉象上看,中的药量不少,她给的针刺只能缓解一时,可贤妃竟然撑住了,不但应付住太后的“捉奸”,此时还能立刻返回仙月宫。 不愧是天之骄女,心性可以。 贤妃这样省事,她就能轻松很多。 不然若是盟友软叽叽的很难拉扯,那可真是费劲了! “小主,凤仪宫的白鹭和几个宫人在刑房受了刑,但是什么都没招,有个杂役内侍撑不住刑,已经死了,还有两个伤得太重,估计后续也很难养回来。” 冬宝探查消息有一手。 到处都有熟人和朋友,所以绯晚人虽不在寿宴现场,对今日发生的一切却是了如指掌。 “白鹭伤重么?” “回小主,白鹭挨了鞭子,皮开肉绽,手上还用了拶(zǎn)子,一双手怕是废了。” 白鹭可是凤仪宫的掌事宫女,皇后跟前的贴身侍婢。 刑房竟然用了酷刑。 绯晚一根手指被碾断,还疼了许多天,很难调养。 拶子夹手,可是十根手指都伸进拶夹里,根根都要骨断筋折! 旁边香宜惊讶问道:“刑房有两个老嬷嬷,不是很亲近凤仪宫么?” 听冬宝说,上回袁氏被赐死,就是还没攀咬出皇后,就被刑房嬷嬷灌了毒酒。 冬宝低声道:“是曹公公亲自在刑房外头候着,立等结果。” 看来陛下对凤仪宫是怒极了! 投湖而死的付家班大师兄蒋榴红,到底有没有被白鹭私下送荷包,此时已经不重要。 而他是自尽还是被迫淹死,也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皇帝已经认定了皇后给贤妃下绊子。 就算贤妃也不清白,背后有小动作,可加上太后掺和进来,非要抬举皇后“病愈”…… 皇帝还怎么可能彻查是非。 他要的,不过是皇后不轨的结果罢了。 所以白鹭在刑房招与不招,有什么要紧? 她已经成了皇帝用来震慑皇后、忤逆太后的小小棋子。 此番必死无疑! “把那条送给太后的心经抹额,拿来吧。” 绯晚打发婢女回观澜院去拿寿礼。 待抹额拿来,绯晚让茉莉把抹额送进仙月宫。 “小主,不如奴婢去?” 香宜自告奋勇。 只因茉莉平日里闷头做事,不懂讨好主子,去了仙月宫那种局面复杂的地方,怕出岔子。 “不,就让茉莉去。”绯晚给了茉莉一个安心的眼神,“送了寿礼,让陛下知道你去过,就可以回来。若是遇到有人刁难,规规矩矩的,不用多说什么,自然不会有事的。” 茉莉接了礼盒,轻轻福身:“就算有事,奴婢也不怕。” 她转身就走。 今天和小主一起收拾了瑞王,等会到了寿宴现场,面对瑞王,当然危险。 可她愿意为小主做任何事。 只因小主把她从辛者库捞出来,过上了吃饱穿暖的好日子,给她尊重,给她温暖,她就随时做好了为小主赴汤蹈火的准备。 如果瑞王敢当众揭发小主。 若是最后抵赖不过,她就一个人把罪过承担。 死怕什么呢? 谁也不会明白,死之前能在小主身边过上堂堂正正做人的日子,对她而言,有多么珍贵…… “太后娘娘,这支舞,是宫中乐坊的舞姬们排演了两三个月,特意为您献上的,您瞧着怎么样?” 贤妃回到寿宴现场时,皇帝和太后也刚回来没多久。 场中塌陷的台子早已更换,宫廷舞姬上百人,伴作瑶台仙女,献上一曲排场盛大的《云宫讯》。 一时间仙乐飘飘,环佩叮当。 仙月宫大殿上方,忽然亮起一轮硕大的明黄圆灯,像是云海里升起的月亮。 衬得整个宫殿,仿佛真的变成了天宫仙境。 前来贺寿的群臣都被这场面震撼到了。 就是一直气不顺的太后,也一时看住,难以移开目光。 这场盛大的歌舞足足演了两刻钟还多。 曲毕的一刻,皇帝步下御座,躬身朝上拜寿: “太后福泽深厚,如瑶池王母。儿子率群臣百官,率天下子民,恭祝太后长寿无疆。” “祝太后长寿无疆!” 殿中齐声高呼。 乌压压所有人都跪倒在地。 太后暗沉的脸色,终于有了些和缓。 还露出一丝丝微笑来。 不管皇帝如何忤逆,看来,还是不敢和她真正撕破脸的。 她陪伴先帝多年,风风雨雨走来,积累的威势,岂是轻易能被盖过的呢? “皇帝有心了,哀家很欣慰。” “只要你勤政爱民,敬天地敬祖宗,恪守规矩礼法,便是对哀家最好的贺寿。” “众卿请起。” 太后极有威仪地言道。 这个时候,还不忘了在言语间敲打皇帝。 皇帝淡淡一笑。 并未计较。 回头言道:“还不把朕给太后准备的寿礼,献上来。” 第一卷 第127章 老太太想干嘛 御前的宫人抬上来一只几乎人高的黄绫锦盒。 盒子本身便价值不菲。 是极其稀少的南海沉香木整块雕刻而成。 上嵌玳瑁珠宝,描金绘凤。 两个宫人将盒子平放端好,御前大太监曹滨之下的另一个首领太监,笑眯眯又小心翼翼地,跪在地上,打开了锦盒。 盒盖掀开的一刹那。 珠光宝气,明晃晃闪了满殿人的眼。 “启禀太后娘娘,这是由极品的上古犀角,配以上古象牙,制作而成的云纹灵宝如意。上头镶嵌着翡翠、羊脂玉、水晶、玛瑙、珊瑚、赤金、琉璃、砗磲等八种珍宝,都是贡品中精挑细选的珍品。 陛下早在一年前就命内务府造办处着手寻找珍惜材料,找到了材料又挑选匠人,乃是十八为能工巧匠,雕了半年之久,才做成了这样一柄如意。 上面的蝙蝠、寿桃、蓬莱仙岛那是栩栩如生,您老人家瞧瞧,这是陛下祝您福寿绵长的一片心意!” 太监很会说话。 顿时引发殿中阵阵赞叹。 赞如意的,赞材料的,赞雕工的,当然最多的还是称赞帝王孝心。 大殿里一片嗡嗡嗡。 太后瞧着那硕大的如意,却是并没有多高兴。 脸色清淡,只略略点了点头。 方才还称赞“皇帝有心”,这时候,却一句话都没说。 嫔妃席上,许多宫妃也是大开眼界,特别是位份不高的小嫔妃们,没见过太多好东西,顿时被这极尽奢华的如意吸引住了,目不转睛地看。 吴想容身后坐着秋常在。 悄悄地问:“吴姐姐,这么大的如意,能用来做什么呢?” 吴想容微微偏头,小声告诉她:“什么用也没有,摆着看吧。” “摆在慈云宫里?” 应该挺占地方的。 吴想容用帕子遮住自己撇下的嘴角,“太后不稀罕,怕是不会摆!” 秋常在还没理解,兀自在说:“如意用来安枕最好,要是这如意再做小一点,太后兴许能放在寝宫。” 吴想容噗嗤笑了。 “你也信它能安枕?姐姐教你,你听着,这东西没那么高贵,它原本就是个痒痒挠。” 秋常在微怔。 吴想容在芷书去长乐宫的时候,一直紧张盯着仙月宫这里的局势,精神紧绷了半天,这时候看事情告一段落,才暂且放松些许。 乐得跟人聊聊天。 便歪了身子凑更近一些,小声告诉秋常在: “上古时候这东西就有了,听说书里有记载呢。它啊,形状弯弯的,带个头,是人们用来搔背的,有个诨名叫做‘不求人’。估计那时候的人洗澡少,身上总痒痒,必须得时常挠一挠。 听说后来啊,文人墨客拿着它谈讲学问,除了随时能伸到后背挠痒,还能在上头写些东西,当是笔记。咱们现在当官的上朝拿的笏板,就是这东西演化出来的。 它挠痒的用处呢,就演化成了如意。放卧房枕边,随时备着搔痒,时间长了便有个文雅的说法——安枕。安什么枕,不过是痒了挠一挠,就安了!” 秋常在听得一愣一愣的。 “……姐姐真有学问。” 吴想容得意:“学问不敢当,杂七杂八的东西我都略懂些。” “那……陛下送太后这么大一个痒痒挠……” “哎,倒也没这么粗俗。从大梁朝之前的朝代起,如意就越来越奢华了,珍珠玉石做出来,挠痒痒在其次,主要是好看。咱们太祖爷可喜欢赏朝臣如意了,一来二去,这东西谁还在乎它能不能挠痒,就是贵重的礼品。” 秋常在恍然点头。 原来是这样。 她当年得宠的那一小段时间里,也得过陛下赐的一柄小小的玉如意。 现在还在柜子里珍重放着呢。 “可太后为什么不喜欢?”秋常在还有不解。 就算吴想容不告诉她,她自己都看出来太后确实不大稀罕这东西了。 “哦,这个么……”吴想容用帕子按了按脸颊上的香粉,决定不说实话,“可能是嫌太奢华了?” 恰好这时候太后开腔。 当众责怪皇帝不知节俭。 费了那么多珍珠宝石,做这么个华而不实的东西。 “四处有天灾,还有兵祸未平,哀家看着这如意,实在有些心痛啊。” 秋常在便信了。 吴想容坐正了身子,暗暗垂了眼睛。 她是不如昭妹妹樱妹妹聪明,可也不傻。尤其跟了皇帝这么多年,还能不知道他最忌讳什么。 皇帝最讨厌被人强行压制嘛! 太后今天在殿上,可没少给陛下添堵。 看情形,这矛盾大概不是一天两天了。 那么陛下送这么个礼,可就有点门道…… 如意安枕,是让太后好好睡觉休息,别多管闲事。 痒痒挠,是让太后闲了没事自己挠痒痒,“不求人”,也别“扰人”。 做得这么奢华,或许是表示,只要您老人家安安静静颐养天年,朕就保您晚年富贵无忧? 吴想容暗暗咂摸猜测着。 心想等见着绯晚和芷书,得让她们说说,自己猜得对不对。 “小主,长乐宫事发,贤妃娘娘暂时无事,不过樱小主刚才被太后贬为庶人,打入冷宫了。” 侍女金蟾接到了外头传来的最新消息,悄悄耳语。 吴想容身子一震。 难以置信地看向主位上的太后。 老太太想干嘛? 还嫌今天惹陛下不够呢? 就见皇帝说,太后五十大寿,寿礼必须集天下珍宝于一物,再奢华也应该。 太后却不以为然。 当众决定,要把那柄硕大的如意拆了变卖,换成金银,送到江南去赈灾。 忠清伯立刻跟风,为江南捐了八百两银子。 陆续有人朝臣或命妇站起来,凑趣捐钱捐物。 没多久,竟集了几万两赈灾银。 虽然对赈灾来说,这钱杯水车薪。 但数目也不算少,若传出去,太后寿宴不收礼,反率领群臣为赈灾募集几万银钱…… 真是贤良啊! “太后体恤百姓,是国家之福,朕替天下子民多谢太后!” 皇帝自始至终没反对,最终还含笑赞许。 吴想容望着皇帝,却觉得后背凉飕飕的。 缩了缩身子,她闷头吃菜。 决定接下来老实猫着,猫到寿宴结束。 “陛下,臣妾也有一礼,敬献太后。” 席间,站起了庆贵妃。 第一卷 第128章 让昭贵人出家 “你有什么礼?” 太后对庆贵妃,倒是和颜悦色。 只因庆贵妃平日里十分规矩,大多时间都在自己宫里养病,不常出来。 但凡出门,都是去太后和皇后宫里尽礼数。 从来让人挑不出错。 而且笃信佛教,与人为善,名声极好,太后也是很喜欢她的温柔和顺的。 “臣妾一衣一食,都是皇家恩泽,一时想不出可以敬献太后的寿礼。于是,便从今年立春时候起,沐浴熏香,每日给太后抄一段经书。终于在寿诞前两日,抄完了一部《大方广佛华严经》。” 此言一出。 殿上再次响起惊叹声。 太后也不禁动容。 “你抄了整部经书?” “是。” “经书现在何处?” “在宫中释迦殿供奉,待三日后供奉圆满,臣妾亲自给太后送到慈云宫去。” 太后点了点头:“难为你。哀家很高兴,但你也要注意身子,以后不许做这样事了。” “多谢太后体恤,臣妾自从静心抄这部经,精神倒是觉着比往日好了一些。想是佛祖庇佑,保护着臣妾抄完此经,这也是太后的福泽,佑着臣妾。” 庆贵妃行礼之后归座。 而皇帝,早在她说话时,就被贤妃陪着,送回御座去了。 吴想容不由暗暗钦佩。 怪不得人家是贵妃,而她只是个小婕妤呢。 看看庆贵妃,就敢站出来给陛下解围。 而且人家平日的功夫确实做得扎实。 几个月的时间,硬是拖着病体,抄完了一部《华严经》! “那经书多少字来着?”吴想容悄悄问秋常在。 秋常在悄声告诉:“听说,实叉难陀原本的经书上百万字,精简的版本也有六十多万,到八十多万之间的字数呢!” 那也就是说…… 庆贵妃每天要写好几大千字,甚至上万字! 吴想容咂舌。 这辛苦差事她做不来。 当不上贵妃就当不上吧。 眼下跟在昭妹妹身后喝汤也挺好。 就是不知道樱妹妹会怎样……她默默犯愁。 皇帝和庆贵妃带头之下,嫔妃、宗亲、朝臣勋贵们,纷纷开始敬献寿礼。 吴想容的寿礼早在礼单上登记了,也不是什么出彩的东西,中规中矩的,就没出来现眼。 秋常在也是。 俩人和许多寿礼不出色的人一样,始终默默坐着。 看别人风光。 “昭贵人敬献寿礼,十样锦抹额一条——” 内侍的通报,顿时惹得俩人打起精神,也吸引了许多人注意。 知情的都明白,昭贵人今天可是不能到场,被太后勒令养伤呢。 还敢高调送寿礼? 太后脸色不悦,看小宫女跪在座前,也不叫起。 瑞王在旁一眼认出了茉莉。 顿时眼露寒光。 这不是跟昭贵人一起,把他吊在房梁上的小宫女吗! “昭贵人是皇兄新宠,听说平日得了许多名贵赏赐,却只给太后送一条抹额贺寿?” 瑞王朝太后说笑。 语气随意,似乎只是闲聊,却分明是在挑唆。 “六弟对内宫的事,很清楚啊!” 皇帝也含笑闲聊。 瑞王连忙告罪:“皇兄误会,臣弟是听外头人说的。京里传说宫中出了个极得宠的宫妃,还有御史参奏,臣弟觉着他们真是闲得慌,皇兄宠爱哪个嫔妃是家事,他们干涉什么呢!” “瑞王这话不对。先帝在世时便说,皇家的家事,不仅是家事,也是国事。”太后搭腔。 瑞王躬身:“儿子受教。儿子一介闲王,原不懂这些,望太后宽恕。” “不懂就不要乱说。”皇帝笑道,“朝政国事,你不该置喙,有时间多陪陪你的王妃。” 这话说得重。 等于当着群臣的面指责他干政。 瑞王连忙离座跪下:“臣弟失言!” 低头藏住眼神阴沉。 太后皇帝母子两个借着他交锋,他却只能低头认错。 若是早生几年…… 哪会这样屈辱! 话说回来,昭贵人既然也成了皇兄母后交锋的靶子…… 瑞王暗暗盘算。 以后找机会弄死她,兴许会很容易。 他狠狠剜了不远处同样跪着的宫女茉莉一眼。 被茉莉察觉,侧目白了他一眼。 两人都低头跪着,眼神交锋,没人知道。 却都生了寻机收拾对方的心。 “六弟起来。你替太后看看,这条抹额,做得如何?” 偏生皇帝不知情,叫瑞王点评绯晚的寿礼。 瑞王站起来,走到茉莉跟前,拿过了盛放抹额的锦盒。 送到太后桌面上放了。 “皇兄,臣弟说实话了?” “说。” “这抹额的针线实在粗鄙。料子倒是不错,盒子也不错。”瑞王笑道,“母后看在昭贵人的面子上,收了它便是了。虽然戴不出去,到底也是她一番心意。” 瑞王妃跟着凑趣,笑问:“针线粗鄙的心意么?” 太后笑骂:“你们两个促狭鬼。罢了,哀家看在皇帝面上,收下它了。只是皇帝以后提携宫嫔,要提些能上台面的人。家事即国事,你是皇帝,要明白。” 最后一句是叮嘱皇帝。 “太后圣明——” 臣子席位里,有个言官忽然高声附和。 也不知道隔着老远,还有丝竹声,他耳力怎么就那么好,听到了太后的话。 这正是上折子规劝皇帝不要肆意提拔宫婢、乱了后宫规矩的人之一。 “昔日武朝末年,妖妃乱国……” 这人开始历数前朝宫闱祸患,引发国家动荡的典故。 相继,又有两三个人站起附和。 都是曾经上过折子非议宫廷新宠的。 太后慢慢饮酒,端然听着,目光扫过场中,对上了虞夫人的视线。 虞夫人微微点头示意。 太后明白,眼底闪过满意之色。 刚才陆龟年指责她僭越干政。 她怎能容忍。 暗中让人授意了虞夫人。 想让虞听锦过得更好些? 简单,做一些有利于虞听锦的事就好了! 她自然会在背后撑腰! 看来虞夫人很识趣,也够聪明,眼下出声的那些人,显然是虞夫人私下联络的了! 看看下面几人说得差不多了。 太后才出声:“哀家寿诞,你们不要太过分,还不退下!” 几人告罪,偃旗息鼓。 太后语重心长地转向皇帝: “既然物议沸腾,皇帝,还是以国事为重,把昭贵人送出宫去吧。” “哀家看她在抹额上绣心经,也是个有佛缘的,就让她在大相国寺的配寺出家修行好了。” 第一卷 第129章 为什么上赶门触霉头 “太后所言,朕觉得很妥当。” 皇帝笑笑地接话。 太后听了心情舒畅,觉得终于扳回一局。 却听皇帝话还没完。 “太后方才思念先帝,几度提及要去皇家寺院修行,为先帝祈福,朕甚为不舍。且寺中清苦,朕又不能日日陪伴在侧,怎能放心。 但是如今,太后要带着昭卿一起去,朕便安心许多。 昭卿温柔体贴,极会照顾人,有她跟着太后,您老人家的起居想来不会有差错。 等您寿辰过后,若执意要去,朕极力拦着便是不孝了,倒不如任凭旁人误会,朕担了这骂名,妥帖送您去寺中安享晚年。” 太后语重心长,皇帝便推心置腹。 一番话说得言辞恳切,十分动情。 太后脸色险些维持不住。 直直地看着皇帝。 哀家送你的宠妾出家,你就要把哀家也送出去?! 真真是出息了! 沉默了一会,太后冷笑出声。 “皇帝真是孝心可嘉!” “朕的孝心,比不得瑞王。” 皇帝不等太后有后文,便立刻感叹。 “政务繁多,朕平日甚少有时间陪伴太后,想尽孝亦是不能,像今日这般饮宴说笑,陪着太后享受歌舞丝竹的日子,极为难得。倒是六弟闲来无事,时常有工夫陪您,给您解闷。” 瑞王暗暗不悦。 他堂堂王爷,成了给人解闷的? 正想委婉地开口反驳,皇帝已转向他: “六弟,等太后去了寺里,朕脱不得身,你便代朕行孝,日夜侍奉在太后身边吧。” 瑞王心猛然一跳。 忙道:“太后入寺也是在女寺庵堂,臣弟如何能去?” “无妨。大相国寺的配寺是比丘尼居所,太后在那边,六弟陪在主寺的僧众禅房就是了。离得近,日日可尽孝。” “皇兄容禀……” “哀家什么时候要去配寺了!” 太后沉声打断瑞王的分辩。 瑞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掉进了坑里。 竟顺着皇帝的话,默认太后已经要去庵堂了。 从一开始,太后也没决定要去啊! “皇兄这玩笑开的……哈哈哈……” 瑞王一阵干笑。 瑞王妃连忙也跟着笑,娇声对太后说: “您瞧瞧,虽然是皇家,可咱们一家子和美亲近,说笑起来竟比外头百姓家还热闹。儿媳入王府之前,心里头还有些胆怯,只怕皇家威严太重,谁知进来才知道,太后慈爱,陛下待我们亲厚,真真是圆圆满满的一家子呢!” 贤妃岂能让她占了这个先。 当即就接了话头,奉承起皇帝和太后的母子情深,圆场打得圆之又圆。 再有嫔妃命妇们跟着凑趣。 很快,太后皇帝的争锋,就变成了母子之间无所顾忌地开玩笑。 送昭贵人去寺里修行的事,也就不提了。 太后和皇帝母子两个都有所收敛。 总不能真在寿宴上,当着群臣的面直接闹起来。 旁人可以进言,可以争辩,母子彼此也可以借着由头暗暗争锋,但两人若真的当面锣对面鼓地吵架,那便损了皇家的体面。 体面和威严没有,还怎么驾驭臣下,执掌江山。 奉绯晚命来送寿礼的茉莉,早已被贤妃叫起,默默退下了。 绯晚送的那条抹额,也和其他人的寿礼一起,被慈云宫的人登记收下。 茉莉抱着为主子献身的心过来,平安无事地回去,既庆幸,又有些意外。 回去复命时,小蕙也从烟云宫办事回来了,还折路去拿了换药的药膏和纱布。 绯晚就地把手指伤处弄好,重新绑好夹板,几人便往观澜院返回。 茉莉把殿上发生的事一讲,小蕙等人都既惊又喜。 惊的是,太后竟然要送小主出家。 喜的是,陛下竟然如此为小主撑腰。 “小主,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虽然陛下极其看重您,可后宫里到底是太后为大,陛下忙于国事,又不能事事过问,只怕小主日后吃亏。” 香宜轻声担忧。 眼下观澜院四个宫女里,小蕙年纪小,尚需历练。 银珠和茉莉虽各有好处,做事极妥帖,忠心具足,但并不擅长到处周旋。 唯有香宜机灵,知道审时度势。 绯晚有意培养她,便问:“你可知我为何要在这个时候去送寿礼?” 香宜摇头。 她不懂。 其实,按她的想法,太后不喜小主,连寿宴都不许小主去,此时小主就该避风头,尽量不要讨太后的嫌。 怎么还能专门去送礼呢? 而且是在太后和陛下有了嫌隙,且因长乐宫之事生过气之后。 这不是上赶着去触霉头吗。 绯晚告诉她:“我就是要在太后怒极,尚未发泄的时候,去当出气筒。 太后越拿我撒气,陛下便越是怜惜我。 若太后借着我发难,那正是我的好运气,因为陛下一定会抬举我。 他不是为了我而抬举我,而是,为了他自己。” 香宜小蕙和茉莉,三脸震惊。 小主的头脑和心思,她们加起来再活几辈子都比不上! “小主……可是陛下并没有抬举您,只是拦着没让您出家……”小蕙思索着说。 又没晋位,又没赏赐,怎么叫抬举呢? 香宜已明白了,告诉她:“陛下为了小主,当众将了太后一军,这还不算抬举,什么算抬举?抬举可不只是明面上的恩赏呀。太后怕是要气死了,其他人也会忌惮小主,以后轻易不敢惹小主呢! 而且,陛下既然今日这样抬举小主,想必日后,也不会轻易让小主吃亏在太后手上,不然他岂不是很没有面子吗。” 小蕙眨眨眼,后知后觉: “所以,小主说樱小主很快就会回来,也是一样道理?” “对呀,笨小蕙!” “好像你比我聪明似的,还不是一样要小主解释才明白。” 小蕙轻哼着反驳。 两人说笑斗嘴。 茉莉跟在后头抿嘴微笑。 宫苑小路,花枝横斜。 绯晚持着婢女折下的一捧时令花卉,笑看路边落红簌簌。 天色阴沉,好像随时能下雨似的。 心里头没有挂碍,倒也不觉着沉闷。 反而因为微风阵阵,吹散了闷热,倒有些凉快舒畅。 主仆几个往观澜院慢慢走,并不着急赶时间。 到了观澜院门口,却见着御前的一个小内侍,正在那里跟守院的小林子说话。 一见绯晚来了,内侍连忙跑过来: “昭小主,请移步仙月宫,陛下宣您过去,奴才们到处找您找不到呢!” 小林子也说:“小主,御前派人来,等了您有一会儿了。” 小蕙和香宜对视,都有些雀跃。 这难道是明面上的“抬举”? 太后不让小主去寿宴,压着小主“养伤”,所以陛下非要让小主去吗? 第一卷 第130章 真千金身份被揭发 “这位公公,陛下宣召我们小主前去,是要赐酒,还是陪膳?方才,曹公公已经亲自送了几样酒菜过来了呢!” 香宜笑眯眯和御前内侍搭讪。 那内侍却欲言又止,吞吞吐吐。 “这……还是请小主即刻前去吧。” 绯晚早就看出来,小林子脸色微有异样。 只是到底在御前待久了,小林子有些七情不上脸的本事在身上,并没让香宜等人觉察不妥。 “请稍待片刻,我换一套衣服,便去仙月宫。” 绯晚给了小林子一个眼神,便要入内去换衣。 那御前内侍竟然阻拦,“小主,陛下和太后正在等着您呢,奴才们寻您已经耽搁了一些时候,还请小主这就前去。” 小林子拽那内侍到一旁。 “没见我们小主脸色苍白吗,眼下即刻到了用药的时辰,总也得请小主吃了药再去。不然若是小主半路就走不动了,岂不是更耽搁时间?” 内侍十分为难。 到底还是让绯晚进院去了。 只是还在身后催促:“奴才斗胆,还请小主快一些……” “怎么回事?” 绯晚进了屋子,跟前只有自己人了,便询问小林子。 香宜等人此时也觉出不对劲来了,都很诧异。 小林子凝重言道:“早在御前派人来之前,吴婕妤已经叫人悄悄跑来递了消息—— 之前赐死的袁氏,临终前有封遗书给陛下,是在刑房里用血写的。 之前整理遗物的宫人没经心,一并连她的东西都送出宫给她家人了,隔了些日子,她家里人才发现遗书。 因为是给陛下的,她家人不敢隐瞒,于是便交给了今日来贺寿的一位御史。 那官儿自称,本想着寿宴后再把袁氏遗书交给御前的人,转递陛下。 谁知他喝多了不小心,血书从袖子里掉在了地上,当场被人看见念出来,于是事情就公开了…… 吴婕妤的人刚走,奴才还没来得及去通报小主,御前就来了人。” 香宜催着问:“那遗书上到底写了什么,难道袁氏还污蔑小主用禁药吗,不是已经查清了真相?” 上次袁氏算计绯晚,用太监非礼宫女而畏罪自尽的由头,调查绯晚和芷书。 污蔑她们靠禁药勾引皇帝,为祸后宫。 事后不但她被赐死,凤仪宫的执事太监蒋喜也被牵连出来,皇后的吐血生病正是因此。 事情已过,眼下又闹什么? 小林子抬眼看了看绯晚,低声回禀:“袁氏在遗书上污蔑小主,说小主有欺君之罪……说小主您,本是虞侍郎府的千金嫡女,却专门伪装成婢女混入宫廷,就是为了蛊惑君心,图谋不轨。” 香宜气得笑了:“这都是什么混账话!” 小蕙也觉得不可思议。 袁氏怎么会用这样拙劣的谎言,来诽谤小主? 小主在册封前,可绝对是春贵妃跟前受尽苦楚的婢子,受欺凌的程度,和她当初很有一比。 别看春贵妃做得隐蔽,但都是受苦的人,她早就觉察出小主当时受过折磨了。 哪有被虐待成那样的千金嫡女? 说什么笑话呢! “倒也不全是混账话。” 绯晚悠悠一句,让大家惊讶。 绯晚看着小林子,问:“若我真有欺君之罪,你的前程,可没了。” 小林子眼底划过一抹厉色:“小主只管吩咐,奴才愿赴汤蹈火。” 绯晚暗暗赞叹。 索性把话再说明白些:“我若真是虞家的女儿,你们如何打算?” 香宜几个互相看看。 困惑和惊讶之余,当然都一致表态:“奴婢们都听小主的。” 小林子道:“小主什么身份,奴才无权过问。奴才愿助小主将‘欺君之罪’这四个字,丢得远远的!” 换句话说,就算绯晚真有欺君之罪,他也要赌上性命,把罪过帮着绯晚洗清。 因为他看得清现实。 自己已经没有退路,只有冒着一切风险向前。 不成功便成仁。 “很好,不愧都是我看中的人。” 绯晚喝了几口热茶,坐到妆镜前重新匀面修饰,又换了一身日常的清淡衣服。 今早的盛装,她是不打算穿到寿宴上去的。 免得被人指责奢侈妖媚之类。 片刻之后,她又变回平日那个姿容清丽、柔弱婉约、不喜骄奢的小宫嫔了。 “走吧,太后还等着我去解释呢。” 她吩咐了手下人几句,便只带了香宜一个,往仙月宫去。 她的镇定感染了观澜院上下。 大家在她走后,各自去做自己的差事,没有人慌张。 “娘娘,昭贵人已经去仙乐宫了。” 没一会,凤仪宫就接到了事件进展的最新消息。 皇后坐在临窗的软榻上,修剪今早新插的一瓶鲜花。 面前四角方桌已经凌乱摆了好些剪下的枝叶,还有几朵尚未绽开的花苞。 可是皇后持着小金剪子,还在慢慢剪。 随口问道:“虞夫人呢,还在虞更衣那里?” “是。” 皇后这时才抬眼,看了看面前回话的宫女。 “白鸳,你比白鹭差远了。” 白鸳连忙跪下:“奴婢愚钝!” 都是白字辈的近侍,白鹭正是因为聪明,处处妥帖,才成了掌事大宫女,而她只不过是底下四个执事之一。 可话说回来,白鹭眼下在刑房受难,岂非也是因为聪明妥帖惹的祸? 她倒宁愿自己笨一些,还安全。 谁知皇后下一句,让她知道自己躲不过。 “这么关键的时候,虞夫人不去仙月宫认亲生女儿,还留在虞更衣那个假女儿跟前做什么?你难道不会想办法,让虞夫人知道仙月宫的风波?” “……是,奴婢明白了。” 白鸳连忙爬起来,退下去办事。 皇后不放心地叮嘱:“不要自己去办,知道吗。” “奴婢明白。让虞夫人知道消息,却不能牵扯咱们凤仪宫。” 白鸳瑟瑟退下。 咔哒。 皇后剪下一朵盛放的牡丹,丢在桌上。 花瓶里只剩下两三朵将开未开的小花朵,颜色不鲜亮,姿色也不好。 皇后撂下剪子,重重叹了口气。 贤妃啊…… 怎么能躲过那场事? 明明一切都妥帖! 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 在贤妃处折戟,希望昭贵人这边,能有好消息传来。 不然这两个人联手,真是让人不舒坦…… “娘娘,好端端的,叹什么气?” 一道温厚慈爱的声音,响起在内殿帘外。 皇后转目看去。 见到来者,不由泪湿眼角。 第一卷 第131章 昭贵人绝不是臣的女儿! “容嬷嬷!” 皇后动情起身,连鞋也没穿,直接扑向乳娘怀中。 “娘娘万安。” 容嬷嬷要见大礼,却被皇后一把搀起。 “我是吃嬷嬷的奶长大的,也是被您一手带大的,您不要行礼,您抱抱我……” 皇后靠在几年不见的乳娘怀里,眼泪止不住地掉下来。 连称呼也变成了“我”。 而不是自矜身份的“本宫”。 自从她嫁人,乳娘便去北方跟儿子一家住了,彼此再也没见过。这时候忽然见面,皇后近日来的委屈心酸,一下子全都涌上来,忍不住想哭。 她自小,和乳娘在一起的时间,比和亲娘还多。 亲娘每次进宫,见了面都叮嘱她要恪守规矩、尽到皇后的职责、处处以皇家体统为先,须知满门荣耀都系于她一人,云云。 所以再大的委屈,在亲娘跟前她也不想说。 “明姑,想哭就哭吧,来,嬷嬷抱着你。” 容嬷嬷搂住自己奶大的女孩子,叫着她的小名儿,还像小时候一样,轻轻拍她的肩膀,柔声地哄着。 皇后紧紧抓住奶娘的衣服,埋在她怀中,无声大哭。 哭得浑身发抖,几乎喘不过气。 可是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容嬷嬷也落了泪。 “含情欲说宫中事,鹦鹉前头不敢言。当年姑娘在闺中念宫词,我听着,就觉得宫里不是什么好地方,比咱们府里更让人闷得慌。唉,果然啊……” 果然让一个未经世事的闺中少女,变成了眼角眉梢透着深深疲惫的无奈妇人。 连哭都不敢出声。 这才几年呢。 可怜了孩子! “嬷嬷怎么来了?” 皇后哭了好大一会,才渐渐自己止住,拉着乳娘坐到软榻上询问。 容嬷嬷顾着尊卑,没上榻,在下首的玫瑰椅侧着身子坐了,慈爱的望着皇后说: “原是带着家里孩子,上京来给老爷夫人请安。听说皇后娘娘身体抱恙,我着急,就求着夫人带我进宫来了。” “既然早就跟着夫人进宫,嬷嬷怎么不早点来陪我?” “夫人才刚求了太后恩典,许我来凤仪宫。” 皇后闻言脸色一黯。 她堂堂皇后,乳娘想进来探病,都得求恩典,何其狼狈。 陛下待她,真是太凉薄。 “娘娘哭成这样,可是有什么心事,和我说说?”容嬷嬷拉住皇后的手。 “左不过,是宫里那些琐事恼人。” 皇后不想多说,只想和乳娘回忆往日时光,松快一下。 容嬷嬷陪着追忆闲聊了一会,被皇后看出来心不在焉。 “嬷嬷这次进宫,只为探病么?” “是……” 皇后凝眉:“嬷嬷有话直说,本宫没有什么听不得的。” 她突然转换的自称,让容嬷嬷叹息。 明姑自小就敏锐。 “娘娘……老奴这次,希望能留在宫里,给娘娘侍疾,直到娘娘病愈为止。” “嬷嬷,本宫想听实话!” 皇后忽然肃了脸。 容嬷嬷再次叹口气,跪在了地上。 “娘娘,过两天,府里四小姐也会进宫,随老奴一起照顾娘娘。老爷和夫人说,只要娘娘早日痊愈,老奴和四小姐多留在宫里几日无妨。” 皇后半晌没说话。 静静地坐着,哭红的眼圈渐渐干涸,一点泪意也没有了。 整个人神态端方,渐渐变回了后宫之主的气势。 “四妹妹去年冬月及笄,倒是也该寻个好人家定亲了。府里让她入宫来陪本宫,是想让本宫给她指个好人家?” 容嬷嬷叩首在地,不敢接话。 皇后轻轻俯身,将乳娘搀扶起来。 “你不必为难,本宫知道这不是你本意,不过是被府里迫着来说服本宫而已。嬷嬷,多时不见,别和本宫生分了,咱们还和以前一样。” “娘娘……” “怎么不叫‘明姑’了?” “老奴惶恐!” 皇后微微地笑。 站起身,走到窗边,抬头看结满果子的梨树。 落叶成荫子满枝。 她才不过二十出头,却已经过了花期么? 春日里,梨花满枝层层雪,隔窗黄鹂映花蕊的日子,仿佛就在昨天呢。 贤妃才接了几日权柄,旁人还没如何作践她,她自己的娘家人,却迫不及待要送四女儿进宫来争宠了! 是已经认定了她没法翻身,于是要找人取代她了么? 可也不想想,家里那种门第,有什么本事再出一个皇后? 既然四妹永远越不过她,又何苦来! “娘娘,夫人只是担心……您出嫁几年,尚无子嗣,若是寻常人家便罢了,皇家最重皇嗣,是关系国本的大事。 四小姐进来,若是能帮您生个一儿半女的,一来,可以记在您名下,二来,兴许有招子招福的作用,要知道孩子都喜欢一个踩着一个的脚跟儿来,所以说不定您自己也能喜事将近。 夫人特意说过,绝没有让四小姐僭越的意思……” 皇后冷声打断:“嬷嬷,你的话若说完了,就跪安吧。本宫不需要任何人侍疾,让四妹不必来!” 容嬷嬷噤声。 皇后背对着她,再也没回头。 容嬷嬷跪了一会,暗暗叹口气,含泪磕了几个头,静静退出。 出了殿门,走到院子中间回头再看时,皇后已经不在窗前了。 容嬷嬷心里头空了一块。 这情形,以后皇后未必再肯见她。 毕竟是一手奶大的孩子,再有主仆名分,也有朝夕相处的感情。 她哪里愿意伤害她! 可是,儿子做买卖,和人有了纠纷,被人告到衙门要挨杖刑外加流放。 上京来求老爷夫人帮忙。 原本只是跟衙门打个招呼的事。 可夫人却让她先来劝皇后,才肯帮她。 在儿子获刑和皇后多个妹妹承宠之间,她只能选择先帮儿子。 容嬷嬷叹口气,转身离开。 虽然皇后不听劝,但好歹,夫人说不管成不成,都会帮她的。 * “昭贵人,你可知罪?” 皇后因娘家伤心的时候,仙月宫里,事态发展倒是按她的希望进行了。 绯晚刚到场,给皇帝太后等人行完礼,人还没站起,就被太后沉着脸问话。 “嫔妾惶恐,不知所犯何罪……” 绯晚惊讶又紧张。 她看了看太后,又看了看皇帝。 失群小鹿一样的眼睛,清澈得让人心生怜惜。 皇帝吩咐:“给昭卿赐座。” “谢陛下。” 绯晚盈盈起身。 小心翼翼的,扶着婢女,好让人知道她的膝伤未愈。 太后不耐烦看她这副惺惺作态的样子。 直接让宫人把袁氏的血书,丢到了她面前。 “你自己看,看完了,好好解释一番吧。” 若解释不清,欺君之罪,可是要掉脑袋的。 绯晚一脸疑惑地拿起那张纸看了看,而后抬头,困惑地问道: “这……让嫔妾怎么解释?是不是该请虞大人解释一下?” 朝臣席位里,虞忠的政敌幸灾乐祸: “虞大人,这可不是旁人,是昭贵人自己点你的名呢!” 欺君之罪啊,要欺君,可不是昭贵人一个人欺君。 虞家把真女儿伪装成婢女送进宫,又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图谋? 全家抄斩是不是更合理呢? 政敌迫不及待要看虞忠倒霉了。 虞忠面无血色地站起来。 到御前跪下。 朗声说道:“陛下,太后,十八年前臣是丢过一个女儿,但,并不是昭贵人!” 皇帝笑了笑。 “虞侍郎确定?” “回陛下,臣确定,昭贵人绝不是臣的女儿。” 第一卷 第132章 滴血验亲! “那么,昭贵人是谁呢?”皇帝再问。 “启禀陛下,昭贵人当年是臣家中买回去的婢女。自从入府,就一直跟着臣的女儿做侍婢,后来又随小女入宫。” 虞忠回答得毫不犹豫。 “虞大人,下官有一事不明,刚才那封遗书上说,春贵妃……哦,不,虞更衣不是您亲生女儿,是抱养的。您怎么能把养女假充嫡女送进宫里,欺骗皇家呢?” 座上,一个和虞忠不同派系的官员出面挑刺。 就算在昭贵人的事上,虞侍郎没欺君,虞更衣那边也算欺君吧! 虞忠言道:“陛下,臣绝无哄骗皇家之意。 只因亲女丢失之后,贱内伤心欲绝,抱养了虞更衣之后便一心一意拿她当亲生女儿抚养,族谱上也是这样记载,所以虞更衣实实在在就是微臣的嫡女!” 有和虞忠亲厚的官员便感叹:“可怜天下父母心,虞大人如此,原在情理之中。” 却有人道:“养女就是养女,嫡女就是嫡女,便是虞大人心里觉着一样,实际也不一样。当初虞更衣选秀入宫,虞大人本该将实情禀明,却一直瞒着皇家,这才让虞更衣一路晋封贵妃。若真只是个养女,哪有做贵妃的资格?” 虞忠立刻反驳:“本朝历代后妃,有的出身于平民之家,有的原是宫婢,为何侍郎府的养女就不能做贵妃了?陛下封妃,看的是女子德行,哪里是看娘家出身?” 对方回呛:“所以虞贵妃变成了虞更衣,想来是陛下发现她德行不好了?虞大人教女无方,却还振振有词,这份气度让下官佩服!” 不得不说,本朝官员在吵架方面,很有些本事。 绯晚眼看着话题被带偏。 当然要给正回来。 “陛下,都是嫔妾的错。嫔妾身份存疑,闹出风波,搅扰了太后寿宴,嫔妾自请罚俸三月。” 她离座告罪,让皇帝面露赞许。 “昭卿不必自责,这是别人生事。既来了,便给太后敬杯酒吧。” “是。” 绯晚恭恭敬敬上前,拿起酒壶,给太后添酒,“太后请用,嫔妾给您赔罪了。” 太后脸色冷淡。 端详着她,缓缓言道:“你这张脸,仔细看来,倒是和虞侍郎有些相似。” 座上有个命妇说:“其实,跟虞夫人也有些相似呢。” 恰好,偷偷离席去春棠院看望虞听锦的虞夫人,这时候得到白鸳辗转传过去的消息,回来了。 她一到场,就被许多人盯着瞧。 席间响起交头接耳的议论。 忠清伯府是太后娘家,自然随着太后的心意说话。 忠清伯夫人道:“可不是呢,昭贵人眉眼肖似虞大人,鼻子以下又有些像虞夫人,说不定还真有血缘。倒是虞更衣,跟虞大人夫妇都不怎么像,原来是抱养的,这就难怪了。” 绯晚柔柔回应:“我当初不过是侍郎府小婢,能和虞大人虞夫人相貌相似,原是我的福气。” 皇帝萧钰的目光,不由随着众人议论,在绯晚脸上打量。 香鬟堕髻半沉檀,鬓云欲度香腮雪。 俏若三春桃,素若九秋菊。 他的昭卿,清姿绝色,又岂是虞家夫妇能比的? 可真是鸡窝飞出金凤,歹竹出好笋了! 绯晚感受到皇帝的视线,盈然回眸。 视线相交的刹那,男人眼中的缠绵之意,让绯晚脸色一红,连忙移开了目光。 皇帝嘴角噙笑。 昭卿羞怯的样子,极美。 “虞夫人,你刚去哪儿了?昭贵人是不是你亲生的女儿,还要劳烦你解释解释呢!” 嫔妃席里,有想看绯晚倒霉,且想讨好太后的人,见缝插针替太后发声。 并让宫女把袁氏的血书拿过去,让虞夫人看。 虞夫人匆匆看了一遍,连忙跪到前头,坚决否认: “这不可能。臣妇的女儿早就丢了,现在可能早已不在人世,虞更衣才是臣妇精心养大的女儿!” “是与不是,叫证人来问问不就行了。”那嫔妃说,“袁氏的遗书上,提到了一个叫惠真的出家人,正是当年寻了真女儿回来的人,那就把惠真找来呗!” 贤妃皱眉:“这是什么话!太后寿宴,难道成了查案的公堂?此事稍后再查也罢,今日难道不是给太后贺寿更要紧?” 那嫔妃悻悻收声,不想招惹贤妃。 谁知,下面那个“不小心”掉了袁氏遗书的御史,却奏道: “为方便宫里查问,臣昨晚就已经派人通知的惠真,叫她今日到宫门外等候,想必这时候惠真已经来了。” 太后发话:“那就传进来,问个清楚也好。皇帝,你说呢?” 皇帝不置可否。 便有宫人奉命,到外头宣召惠真去了。 虞忠夫妇暗自对视,都有些忐忑。 虽然已经和惠真达成一致,但,今日事发本就蹊跷,只怕惠真会反口…… 谁知片刻之后,前去宣召的宫人,却只带了那御史的小厮回来。 “怎么回事,惠真呢?”御史责问。 小厮趴在地上磕头告罪:“老爷见谅!奴才见惠真迟迟不来,就去庵堂寻找,谁知惠真已经死了! 今日清晨她们那个庵堂炸贡品,灶上的姑子不小心,油锅火逸,烧着了窗纸。不但庵堂烧了,连着庵堂所在的二十多户人家都烧了,整整半条街! 等火灭下去,就不见了惠真师父,后来,在她禅房的废墟里扒拉出来一具烧焦的尸骨……” “怎会如此!”绯晚第一个失声惊呼,问道,“其他人呢,庵堂的师父们,还有街上的民户,可有伤亡?” 小厮答:“里正统计过了,除了烧毁房屋,其他人口倒是不曾伤着,唯有惠真师父一人遇难。” 绯晚落泪低泣。 “阿弥陀佛,嫔妾当初和惠真师父有过几面之缘,她很和气很慈祥,待人极好,怎会……” 和太后娘家忠清伯府交好的人,便有站出来说话的。 言道:“此事若细细想来,倒是有些可怕。怎么那个姑子早不遇难,晚不遇难,偏生在需要证明昭贵人身份时,遇难了呢?” 送袁氏遗书的御史一听此言,当场跌足懊悔: “是微臣疏忽!微臣不该昨晚提前通知惠真,一夜之间怕是有人闻讯,做了手脚,倒是微臣连累了那位出家人!” 被贤妃压下去的那个嫔妃又出来添火了: “袁氏遗书上说,惠真是当初把昭贵人送还给虞家的人,那也就是唯一可靠的人证了!可她偏偏遇害…… 难道是,有人为了甩掉‘欺君之罪’,杀人灭口?如此看来,难道昭贵人真的是虞家的小姐不成!?” 虞忠夫妇连忙大声否认。 两人都是心惊胆战。 不知到底是什么人算计虞家。 惠真死了,倒比活着反口更可怕。 反口还能辩解,可人死了,虞家倒有了杀人灭口的嫌疑! 虞忠的政敌站出来,朗声言道: “陛下,虽然今日是太后寿辰,不宜扫兴。但此事若不澄清,虞大人兵部侍郎的官职,怕是不能再担任。 只因兵事关乎国家兴亡,不能马虎。 若虞大人真如传言所说,将亲女伪装婢女送进宫,蛊惑君心,图谋不轨,他图谋的到底是什么,就很值得思量。 如今在西北和敌国作战的统帅,可是虞大人极力保举的。 昭贵人短短两月不到,从宫婢升为正五品小主,假以时日,若再高升…… 宫中、朝中、军中里应外合…… 臣不敢多想!” 一石激起千层浪。 殿上顿时轰然。 欺君之罪,妖妃作乱,里应外合…… 这是要把虞家和昭贵人往死里整啊。 满门抄斩都是轻的,夷平九族也是理所当然! 简嫔装作吃惊的样子,讶然掩口: “可是偏偏,能证明昭贵人身份的惠真,今早死了呀!” 贤妃狠狠瞪她一眼。 简嫔低头收声。 心里头很不服气。 觉着贤妃真是昏头了,帮昭贵人有什么用,等着昭贵人升成昭妃,跟她抗衡吗。 还不如早早剪除,以绝后患! “陛下,太后娘娘,嫔妾害怕……” 绯晚含着眼泪,直接跪倒在御前。 抽泣着陈情,说自己不知道自己是否是虞家女,但绝对没有魅惑皇帝的意图。 “嫔妾得蒙圣宠,三生有幸。只是嫔妾福薄,怕是受不住帝王恩宠了。短短时日,竟有这么多的人非议嫔妾,还连累了虞大人…… 还请陛下除了嫔妾位份,嫔妾愿意听太后处置,去寺里出家修行。往后余生,嫔妾会日夜为陛下和太后祈福,为我大梁祈福!” 她哭得梨花带雨。 娇弱委屈得很。 心里头却是清明冷静,暗赞皇后手段。 袁氏死了多时,还能被拿出来利用,可真是死了都要被榨干价值。 当初在刑房,袁氏有没有血书遗留给皇帝,已无从查证。毕竟收尸的和后来收拾袁氏遗物的宫人都没留意,胡乱把死人东西送还给袁家人罢了。 而袁家人,遭逢削官变故,家里乱糟糟,一时疏忽了清点遗物也在情理之中。后来袁家偶然发现遗书,交给言官供呈御览,想把连累家族落难的昭贵人拉下马,很正常不是么? 事成事败,都是袁家手笔,皇后隐在背后毫无干系呢! 只要皇后在派人挑唆袁家时不留痕迹,就算袁家事败攀扯皇后,都没有证据。 绯晚暗暗冷笑。 把惠真弄死这一节,更是神来之笔。 直接让虞家和她百口莫辩。 不管最后结果如何,皇帝会不会迁怒于她,“杀人灭口”的嫌疑一旦在帝心留影,等以后日子久了,皇帝若得了新人,厌腻了她…… 到时候这罪过就可以翻出来,成为压死她的巨石之一! “昭卿,你先起来。” 皇帝清冷开口,面色也是清冷。 嘴角的笑收了,一派帝王威严。 “陛下……?”绯晚含泪楚楚。 皇帝看她的眼神不再缠绵,只是言道: “你便是出宫,也要查明身份才行。” “否则,朕岂非成了宠幸祸妃、被臣子玩弄于股掌的昏君!” 帝王这么一开口,满殿的人,都陆续收了声。 感受到帝王怒意,一时不再有人站出来触霉头。 丝竹声早已停止。 一片寂静之中,皇帝看向太后。 意味深长地问道:“您老人家年纪大了,想必见识多些,不知在昭贵人证明身份之事上,有何高见?” 太后岂能听不出皇帝的讥讽。 只是此时,倒不愿和他言辞争锋。 认定只要打下绯晚,皇帝的英明便自然受影响。 于是微微笑道:“人证死了不要紧,证明血缘,自古已有妙法。大理寺和刑部的朝臣,可有谁知道么?” 被太后注视的两个大理寺官员汗流浃背。 磨蹭片刻,一个站出来勉强答道:“《洗冤集》上有记载,若血亲不辨真假,可以父子二人之血滴入水碗,看是否相融。融,则为血亲,不融,则无血缘。” “滴血验亲么?” “回太后,正是。” “典籍记载父子相认可用此法,父女呢?” “父女、母女皆可。” 太后便问:“皇帝以为如何?” “朕准了。” “哀家懿旨,昭贵人和虞侍郎,滴血验亲,即刻施行!” 虞忠身子一抖,伏跪在地。 虞夫人已经面无血色,如被雷劈。 而她带进宫来的庶女虞素锦,此时也是面如土色,再也顾不上给皇帝暗送秋波。 只因她心里明白,若是虞家真背上欺君之罪,她也是要被连累获罪的。 还谈什么入宫不入宫! 真是个祸害!她暗暗朝绯晚投去怨恨的目光。 可不管他们几个怎么害怕。 宫人的动作是很快的。 一只水碗被端到了绯晚面前。 “小主,得罪了。” 宫正司的嬷嬷执起绯晚的手,刺破她一根手指。 鲜红的血滴入碗中。 “虞大人,请。” 虞忠的血,也随即滴入。 众目睽睽之下,那两滴血在水中慢慢扩散。 片刻之间,便融合在了一起! 宫正司的人拿着水碗,先呈御览,再在太后、嫔妃席上走一圈,又走过底下各个席位。 再回到御前时,那两滴血已经融得不能再融,完全化在一起,将整碗水染成了浅红色! 殿中惊讶的议论此起彼伏,再次嗡嗡一片。 “昭贵人真的是虞侍郎亲女!” “没想到啊……他把亲生女儿送进宫里当婢子,到底什么居心?” “昭贵人自从晋封,宫里头一桩事连着一桩事,可是风波不断。” “可见是个媚乱宫廷的祸害。” 之前那个挑刺挑唆的嫔妃,幸灾乐祸瞧着绯晚。 “昭贵人,这下你想出家也不能了。欺君之罪,为祸宫廷,你未必能有全尸啊。” “按着祖制,合该凌迟处死。” 殿外走进皇后一行,步履匆匆,到御前倒身下拜。 “皇后,你怎么来了?”胜券已握的太后语气和缓,温言相问。 皇后身穿明黄色凤凌九霄织锦朝服,容妆一丝不苟,举手投足没有半分病中模样。 说话也是中气十足。 “回太后,臣妾身子本已大好,只是陛下心疼臣妾,才让臣妾再养一些时日罢了。 今日不能给太后拜寿,是臣妾的罪过。 臣妾本不该前来,以还有一丝病气的身体扰了寿宴,只是忽然听闻昭贵人出事,臣妾怕她有失,连忙赶来。” 说着看了一眼浅红血色的水碗。 正色恳求道: “臣妾在殿外听闻,昭贵人已被证明是虞侍郎的女儿,欺君合该凌迟。 可臣妾以为,她好歹侍奉过陛下,而且也善待宫人,不管是否是装相做戏,一些宫人确实得到了好处。 陛下向来宽仁,不如从轻处罚,起码留她一个全尸吧! 臣妾替昭贵人拜谢陛下,拜谢太后!” 皇后磕头行了一礼,方才起身。 发间九凤挂珠钗微微晃动,光华灿烂,端庄而不失威仪,尽显正室国母体统。 太后赞许点头:“这才是后妃该有的心胸和气派。” 绯晚跪在地上,柔弱无助,满是楚楚可怜的破碎感。 暗道皇后好心机,太后能见机,可你们说了都不算! 她一脸难以置信,盈盈朝帝王投去委屈的目光。 委屈中,还带着三分倔强。 两分不服。 一分决然。 “陛下,嫔妾从不信自己是虞大人的女儿,更没有心怀叵测入宫。” “受此污蔑,嫔妾本该一死以证清白。” “可此事连累了陛下名声,嫔妾为了陛下,一定要将此事分说明白,弄个水落石出才行!” “陛下,请容嫔妾行事!” 皇帝微微挑眉。 这样强硬的昭卿,还是第一次见到。 看她脸色严肃、泪光盈睫的模样,倒是比平日柔婉顺从时,更动人几分。 之前挑刺的嫔妃忍不住出声嘀咕:“这个时候了,还不认罪博个从轻发落,想怎么闹呢?怕是皇后娘娘也救不了你了。” 只是皇帝连一个眼风都没给她。 让她尴尬又惶恐地住了口。 太后和皇后没有阻拦绯晚。 只因认定她必死无疑。 容她挣扎,倒体现自家的宽容仁德。 “昭卿,你想如何行事?”皇帝问。 “回陛下,嫔妾要做的事,怕是有些大胆。但,嫔妾一定要做!” 皇帝被勾起了兴趣。 “好,朕许你自证清白。” “谢陛下!” 绯晚从容起身,走向不远处缩头侍立的曹滨。 哎…… 昭小主,没奴才的事,别过来别过来…… 只想安静如鸡置身事外的曹公公,发现自己的岁月静好,终究还是被昭小主给打破了。 第一卷 第133章 昭贵人竟敢刺伤陛下 “曹公公,麻烦你,去准备五十碗水,一百根针。” “……昭小主,不知这是为了?” “曹公公,请速去。” 绯晚不多解释,只是坚定地温声催促。 被她斗志满满的眸子那么一盯,曹滨便知道这事他非办不可了。 而且得快点办。 于是连忙亲自带人退到后头,不消片刻,便领着一队宫人端来了绯晚要的东西。 毕竟寿宴上,碗碟都备得齐全,拿来很快。 “多谢公公。” 绯晚取了其中一碗水,以及两根针,来到御前。 “陛下,嫔妾得罪。” 皇帝饶有兴味地任由她牵起他的手,一针扎在指尖,挤了一滴血入水。 她动作十分迅捷,众人想要拦阻时已经来不及了。 “哎呀昭小主……”曹滨惊呼。 “大胆,你竟敢损伤龙体!”之前那嫔妃再次跳出来。 绯晚理都不理她。 快步走到仍在跪着的虞忠跟前,拿起另一根针,一针把虞忠也扎了,挤血入水。 而后晃了晃水碗,让水流旋转。 就在众人诧异又惊讶地注视中,那两滴血很快就随着水流结合在一起,相融了! 绯晚一脸悲愤地扫视全场,大声质问: “看看,陛下和虞大人的血已经融合在一起。难道说,陛下和虞大人也有血缘关系不成?!” 满殿哗然。 这一回,议论声比之前任何时候都大。 就算虞忠被政敌指责里通外国时,大家也没这么惊讶。 陛下啊!那是陛下! 竟然和虞侍郎血水交融?! 那么…… 那么陛下也是虞侍郎血脉? 总不能虞侍郎年近五十的人了,是陛下儿子吧! 太后脸色发青。 这可事关她名节了! 来不及等别人质问,太后自己喝问道: “昭贵人,你故意摇晃水碗,是何道理!” 一语提醒不少人。 “是啊,刚才虞大人和昭贵人验亲的时候,可没摇晃水碗。” “这么一摇晃,可不是就融合了嘛!” “昭贵人竟然公然作弊!” “她还敢刺伤陛下!” “果然是心机叵测的妖女,应该抓进天牢好好审问!” 众人的指责声浪过高,乃至于绯晚想要解释时,刚开口,声音就淹没其中,无法被人听到。 她眼角通红,眸中蓄满泪水,却紧紧咬着唇,不肯让泪珠滴落。 明明已经悲愤到呼吸急促,胸口起伏,却依然挺直了背脊,昂然面对众人指责,倔强不低头。 皇帝沉默看着。 为她脆弱却硬气的独特美感而失神。 或许是没有料到要来寿宴,皇帝发觉她穿得比平日更简素。一身寻常料子的宽袖长裙,衣襟袖口都无装饰,只在腰间束一条同色丝绦。 头发松松挽着,插一支玉兰长簪,裙幅上浅绣一株青色玉兰,花苞初放,清丽绰约。 方才走近时,她身上幽香萦绕不散,清淡迷离。 一个柔婉淡雅的美人,竟被时事逼出了几分锋利,啧! 倒也别有风致! “来人,拿下昭贵人。先进宫正司审问定罪,一旦查实,立刻夺号贬为庶人,投入天牢,着大理寺会和刑部重审,从严治罪!” 太后厉声下令。 眨眼间,慈云宫的人便带着两个侍卫,将绯晚按倒在地,准备扭送宫正司刑房。 “太后,嫔妾有话要说!” 绯晚一个挣扎,发间玉簪滑落,满头青丝披散而下。 她跪在地上,长发倾泻,眼眸含泪如涓涓碧波。 明是向着太后说话,可对镜确认过多次的最美侧脸角度,是对准了皇帝的。 她今日一切装扮,都是为了让皇帝看到她柔弱却坚强的一面。 她的清丽,她的反抗,她的破碎感…… 全为深深勾住帝心! 见惯了她弱小可怜的样子,此时此地,皇帝看到她还有抗击的勇气、不服输的倔强,一定会很是新奇吧。 女人,要不断给男人制造惊喜,才能持续保住自己的恩宠呀! “太后,您急着将嫔妾送进刑房,那么滴血验亲的真相,可就被永久掩盖了!您真的甘心让陛下背上识人不清、乱封嫔妃的恶名吗,太后!” 绯晚在被拖走的时候,还不停高喊。 字字句句,逼迫太后。 ——是时候让皇帝知道她并非一弱到底了。 有锋芒,经得起事的宫嫔,才配一路高升,才有可能在将来被委以重任,执掌后宫! 第一卷 第134章 只要有水,鸡都能当太后 “太后——” “就算嫔妾不晃水碗,陛下和虞大人的血也能融在一起!” “不信您便试一试。” “若是这样将嫔妾抓起来,屈打成招,世人岂非都要误会滴血验亲了?” “嫔妾死不足惜,只是为陛下名声、为天下公义着想——” 绯晚的喊声,原本并不为太后所理会。 可是她口口声声提起陛下名声,太后又怎能在群臣面前有失公允。 这不光关乎皇帝名声,还有她的贞洁呢! “将她带回来。” 太后终于发话,待绯晚被拖回御前,太后严厉警告她:“哀家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最好老实交待,耍了什么阴谋诡计,让皇帝和虞侍郎血液交融!” 绯晚挣脱束缚,朝上叩首。 而后站起来,先当众整理了一下衣饰。 将凌乱长发理顺,衣衫收拾整齐,这才重新走到曹滨跟前,再取一碗水。 深吸口气,坚定地说:“陛下,嫔妾要再次僭越。” 太后却抬手:“慢着!” 吩咐十香嬷嬷亲自去取水和针。 待十香取来,便让绯晚用新来的用具。 这是连曹滨都怀疑上了。 曹滨躬身垂首,不敢吱声。 绯晚提高声音,字句清晰地说:“和碗无关,和针无关,和嫔妾也无关。这滴血验亲之法,只和水有关。” 她请皇帝和虞忠再次滴血入碗。 从始至终,都由十香嬷嬷端碗,而她自己没有碰水碗半分,只为避嫌。 十香稳稳拿着碗,等两滴血入水,便平稳放下,将碗静置在桌面,不做任何摇晃。 血珠在水中静静扩散。 大殿鸦雀无声,几百号人屏息等着。 绯晚这时候开了口。 “曹公公,烦请再派人去取一点禽畜之血,膳房里有什么活物便取什么。” “昭小主,奴才这就去。” 绯晚让他派人去,他知道事关重大,干脆亲自去,还邀请十香嬷嬷一起。 十香看了看太后。 见太后沉着脸没有反对,便快步和曹滨离开。 绯晚心里清楚,太后的不反对,并不是支持她,只是想看她“死前”最后的做戏罢了。 毕竟,太后那般眼神,显然认定她必死无疑。 “融了!” 忽然,离水碗较近的简嫔惊讶出声。 众人连忙看去。 果然见那水碗中,两滴血经过慢慢的扩散之后,渐渐融合在一起。 “昭贵人,你莫非是用了什么邪术不成。陛下的血,怎可能和虞大人的相融!” 简嫔观察太后脸色,率先发难。 她开了头,平日看绯晚获宠不顺眼,胆子又比较大的嫔妃们,相继开口质疑。 忠清伯夫人自然也要为太后说话,指责绯晚不但欺君,还敢当众耍诡计,且戕害龙体。 “诸位娘娘,诸位夫人,这回,昭贵人可没有碰水碗,哪里有用邪术的机会? 嫔妾认为,该听昭贵人解释一下。刚才她说过,要指出滴血验亲的真相,大家何妨听她一言? 以嫔妾之前的接触来看,昭贵人温柔良善,而且待陛下极好,又怎么会诡计伤害君王呢?” 在众人的指责中,秋常在忽然站起,努力帮绯晚说话。 她脸色有些白,声音也有些抖,显然很是紧张。 可是,却愣是在众人不善的注视中,把话说完了。 一个嫔妃嘲讽她:“你自然要帮着昭贵人了。若不是她抬举你,你还一直默默无闻,连陛下的面都见不着呢。可见你跟她是一伙的,说不定,早就知道她隐瞒身份欺君。” “我没有……” 秋常在紧张得脸色白了红,红了白。 一时竟不知如何自辩了。 简嫔恍然:“哦,原来秋常在也是昭贵人抬举的,怪道突然坐了芳鸾车呢。” 吴想容接话:“秋常在坐芳鸾车,是陛下抬举的,你们怎么能这么非议陛下?简嫔姐姐,妹妹斗胆劝您一句,不能因为陛下挂了您的牌子,您自己坐不上芳鸾车,就看其他坐车的人不顺眼。” 她在寿宴之前,就被绯晚叮嘱不要随便开口。不管遇到什么事,躲着就好,今天她的任务只是盯住殿上风吹草动,暗中传递消息。 但绯晚危在旦夕,连胆小的秋常在都站出来说话了。 她可是比秋常在得绯晚提携更多,还躲着,那成什么人了! 她口舌可比秋常在厉害。 直接把简嫔气得够呛。 原本被罚俸挂牌子,只是后宫知晓,现在吴想容当众一提,连朝臣命妇都知道了! “吴婕妤,你和昭贵人一丘之貉,狼狈为奸,晋位都跟昭贵人前后脚,铁定都是同样祸乱后宫的东西……” “简嫔,你饿不饿,喝点浆糊填肚子?” 贤妃不等简嫔说完,眯着眼,冷冷截断话头。 简嫔被贤妃脸色吓了一跳,讪讪赔笑:“娘娘,嫔妾不饿……” “浆糊填肚子再其次,先糊上你的嘴是要紧。” “娘娘……” “宫廷内闱之事,你也敢拿到这里乱说,宫规组训你都忘了吗?还不住口!” 贤妃训斥简嫔,其他宫嫔也都陆续住口。 命妇们随即也不敢再言。 简嫔心里自然不服。提起芳鸾车的又不是她一个,贤妃为何专给她没脸,亏她整天围着贤妃讨好! “贤妃帮本宫协理后宫没几日,脾气大了许多。看来后宫琐事繁多,确实让你急躁了些,待来日本宫病愈……” 皇后刚一开口,就被贤妃打断:“皇后娘娘别急着说来日的事,先看眼前吧。” 今天你算计本妃的账,还没清呢! 两人目光交锋,贤妃扬了扬下巴,指着那水碗:“眼前,这碗中的血,可是彻彻底底融合在一块儿了。昭贵人,你是不是该解释解释?” 恰在此时,曹滨和十香嬷嬷,也匆匆带着两碗血赶回。 “启奏陛下、太后,这是鸡血,这是鸭血,都是膳房后院备着的活物,临时割脖取的血。” “劳烦二位。” 绯晚客气地道谢。 自己不经手,让二人各取一滴禽血,放入两碗清水。 然后又扎了虞忠一回手指,分别滴入碗中。 众目睽睽之下,不消片刻,虞忠的血,和鸡血鹅血也都融在一起了! 绯晚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出言解释。 “俗话说,血浓于水。无论人畜飞禽,鲜血滴入水中,都会变稀变薄。稀薄的血水,和水无甚区别,自然能相融在一起。” “别说是虞大人的血,就是陛下的血,也能和鸡鸭之血融合。” “所以血缘关系,绝对不能由此判断。” “诸位若是不信,曹公公早已备好了许多水碗,大家尽可亲自试一试!” 绯晚还有后头的话没说,咽回去了。 ——要是真信这滴血验亲之法,怎么说呢? ——只要有水,鸡鸭都能是皇帝的爹娘儿女。 ——只要有水,鸡也能当太后! 一时间,大殿再次哗然。 流传千百年的滴血验亲之说,竟被一个小小宫嫔推翻? “这不可能!” 一个须发花白的老大臣站了起来。 “陛下,微臣听闻,只要水中加了白矾,便可让任何人的血交融在一起。臣请陛下允许臣亲自检查,看水中是否有问题!” 第一卷 第135章 再给昭卿晋封 “只要陛下同意,大人尽可一试。本主所言,绝无虚假。” 绯晚姿容清绝。 虽仍有悲愤,却坦荡大方。 皇帝这半晌都没说话,一直脸色如常地看着殿上众人交锋。 此时才道:“祝爱卿可自行查验。” “谢陛下!” 祝福山一脸凝重,当即离席上前。 不知为何,他似是激动,似是紧张,颌下花白的胡子一直微微颤抖。 他甚至信不过曹滨公公或十香嬷嬷准备的工具,也不信任何人,愣是请了旨,自己跑到宫中一口偏僻的井边,打了一桶水。 亲自尝了水没有加任何东西,这才放心。 在自己停在宫门外的马车上,取了一只惯用的没有问题的茶杯,洗干净,作为倒水融血的器皿。 扎自己的血,又扎了好几个相熟同僚的血,分别做了好几次验亲。 眼睁睁看着他自己的血和每个同僚的血都能融合,祝福山的脸色,渐渐惨白。 他甚至不死心,请旨让宫廷侍卫射了两只鸟雀下来,测试自己的血和鸟血能否融合。 只因信不过膳房的鸡鸭,怕被人提前喂了不妥的东西。 可最终他的血和鸟血也融了。 “竟是……如此么……竟是如此!可怜啊!可怜!” 祝福山放声大哭。 嚎啕之声绕梁不绝。 而他折腾的这段时间里,曹滨准备的那些水碗和针,也在皇帝含笑的鼓励下,被殿上众人拿去,纷纷好奇做了滴血测试。 在场的夫妻、父子、母子、兄弟姐妹,毫无血缘的同僚朋友,乃至嫔妃们之间、嫔妃和宫女太监之间,都试探着“验亲”。 一时间,整个仙月大殿交头接耳,惊呼不绝。 倒是真正有了寿宴的热闹劲。 然而不为拜寿,却为大家滴血验亲。 场面颇让人啼笑皆非。 只因最终那些水碗,都变成了深深浅浅的红色,血液交融,哪有什么不融之说。 所有检测的两人之间,都有血缘关系? 最可笑,难道打小入宫的太监,和嫔妃也是血亲了!? “昭贵人!昭贵人,你还知道什么?如果滴血验亲不能用来证明血亲,那么‘滴骨法’呢?将儿子的血,滴在已故先人的尸骨上,若是血液渗入尸骨,是否就能证明彼此绝对是父子?!” 老臣祝福山大哭一阵,把满殿人都给惊着,大家都不议论了,光听他哭时,他忽然流着鼻涕眼泪冲到绯晚跟前,激动询问。 绯晚被他状似疯癫的样子惊了一跳。 后退两步。 这害怕其实是装的。 她这回的“勇敢”,毕竟是第一次,还不能太勇敢。 该柔弱还是柔弱。 “大人,您……” “昭贵人,你只告诉我,滴骨法行不行!” 绯晚在他的逼问下,有些惶恐,吞吞吐吐地说: “我不知道……但,但应该是不行吧?因为我以前见过,有人的手被丢在路边的骨头划伤,血很快就渗进去,可那骨头是野狗风干的枯骨,总不能说,那人和野狗是父子……” 祝福山愕然。 “这样吗……这样吗……那么,你是如何知道滴血验亲不行的?” 绯晚道:“因为我以前做婢女,在后厨打杂,曾见厨娘不小心弄伤手指,在水盆里随便清洗,然后那水盆混入鸡血,血液是融的,分不出人血鸡血。这样的事见过几次,便知道水能化血了。” “竟是如此!” 绯晚轻声道:“是的。祝大人,还有您刚才说的明矾……其实,据我在后厨的经验来看,明矾只能加快血液融合,和晃动水碗作用一样,若是不加,那血最终也会融合的。” 祝福山满脸震惊。 一转身跪倒在御前。 “陛下!臣请命,愿重新彻查我大梁上下所有涉及滴血滴骨的验亲案件,纠正以前错判的冤案! 陛下,滴血验亲之法,自古有之,仵作、推官、刑官查案办案都以此为依据,谁料却是行不通的。 可臣当年任刑部堂官之时,便已经复核过许多此类案件,涉及人命、分家产、捉奸等等诸多事端,真是难以想象,若以前靠滴血错判,已经导致多少人蒙受不白之冤,多少人家妻离子散、骨肉分离! 臣如今年近古稀,虽已致仕,可也不愿任冤案继续黑白颠倒下去。臣愿将余生全部用来做这件事,能洗白一件冤案,便洗白一件,能洗百件,便洗百件! 臣愿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只求陛下恩准!” 这番话让全场惊讶。 谁也没想到他这样哭嚎,竟是为了翻冤案。 还以为他自己因为滴血错认过儿子呢! “好一个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皇帝在一片沉默中率先击掌赞叹。 起身离座,亲手扶起老臣。 “爱卿平身,朕准了。” “谢陛下!臣谢陛下,臣替蒙受冤屈的那些百姓谢陛下!滴血法流传千百年,终于能从我大梁朝开始核验废止。陛下仁爱之心、英明之决断,流芳千古,功在千秋啊!我大梁有陛下,实乃万世之福!” 祝福山老泪纵横。 一片赤诚之余,却也知道给皇帝戴高帽。 毕竟是曾经担任过刑部尚书的,为官之道还是很懂。 绯晚激赏。 随在他后头第一个跪下:“陛下英明,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这么一赞,老臣祝福山也再次跪下喊万岁,殿上和祝福山关系较好的门生故旧,也跟着喊。 于是,很快更多人跪下,不敢不喊。 一时间大殿之上,山呼万岁。 除了太后,所有人都跪下了。 呼声排山倒海。 皇帝站在老臣祝福山跟前,先训了几句话,才叫平身。 “太祖开国,历代先祖精业守成,朕亦不敢稍有懈怠,自登基以来,夙兴夜寐,勤政不辍。” “但这江山是朕的,亦是你们和天下万民的。若诸位都能效仿祝大人,任何事发生,想的都不是如何党同伐异,而是如何造福百姓,让大梁万世太平又有何难!” “此番事,只因朕嘉奖一个宫嫔善良,提了她的位份,便惹来之前参奏折子如雪片,惹来今日滴血丑态,好好的寿宴被几个心怀叵测之人搅扰,简直荒谬。” “朕为了太后,今日原本不想发作计较,可有些人,竟不知悔改,持续兴风作浪,实在可恶。” “寿宴之后,那些人都给朕回去反省。朕不一一点名了,但明日一早,朕要收到你们的请罪折子,午时之前不交折子的,朕要依律问罪了!” “都起来吧!” 绯晚跟着众人起身。 连跪了许久的虞忠和虞夫人也都随众站起。 绯晚明显看到皇帝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扫过,带着凉意。 便知道皇帝对虞家背后做的那些事,已经了然。 只是此时不宜处置罢了。 倒也不急。 况且因为皇后和太后的作为,此时虞家对于她来说,倒是更好用的东西了! 那就先用着。 “昭贵人,你来。” 绯晚忽然听到皇帝呼唤。 连忙乖巧应是,慢慢走到皇帝跟前。 皇帝在众目睽睽中,牵起她手。 笑向太后道:“今日为了昭贵人的事,倒让祝爱卿做起了造福千秋的差事,不得不说,昭贵人好似福将一枚。欺君之罪,无稽之谈,太后平白跟着生了一场气,倒不值得。” “寿宴好日子,不如太后和昭贵人同乐一番?” 太后似笑非笑:“哀家如何同乐呢?” “朕想着,让昭贵人给您磕个头拜寿,您消消气,而后下旨晋一晋她的位份,安抚她的受惊,正是皆大欢喜。” “您的懿旨晋封她,倒比朕下旨更显皇家母慈子孝,后宫和谐。” 太后嘴角笑意僵了一僵。 没说话。 绯晚在旁假装推辞:“陛下,嫔妾一来无功,二来无子嗣,不敢再受晋封。” 心里头却知道,今天自己这晋封,是必定会有的了。 只因她成了太后和皇帝角力的靶子。 依照皇帝的心性,今日受到如此压制,必须要在众人之前把场子掰回来。 就算没有祝福山突然助力,皇帝也是必会抬举她、给她正名的。 何况祝福山这么一闹。 皇帝干脆理直气壮再次晋封。 就要给那些上折劝谏的言官看看,给太后看看,谁也别想干涉他的私事! “陛下,臣妾斗胆一言,此事……是不是有待商榷?” 皇后本不想在这个节骨眼惹皇帝,虽然已经按捺不住,但还是极力按捺着。 然而,太后一个严厉的眼神递给她。 是示意她一定要开口说话。 她只好硬着头皮站出来。 不然,怕是之后和贤妃的角力、要皇帝放她病愈,都不会得到太后相助了…… “皇后想怎么商榷?” 皇帝笑笑看她。 第一卷 第136章 让帝王有更多探索欲 皇后朝皇帝福身,礼数做足。 脸色和语气都尽量温柔和缓,尽显正室风范,不偏不倚地进谏: “虽然臣妾此来,本就是为昭贵人求情,见到她被陛下宽恕无罪,臣妾自然十分开心。 可是仔细想来,滴血验亲之法,虽然有了问题,无法以此判断她和虞大人是否有血缘,但也不能证明,她和虞大人就必定无血缘。 她的欺君之罪,还是无法洗清。” 皇后温慈地看向绯晚,商量道:“不如等你身份分明,再不被人怀疑指摘了,到时本宫亲自求太后给你晋封,可好?这样一来,你便能清清白白享受荣耀了。” 绯晚被皇后柔和地望着。 却不像平日那样以弱示人,顺着皇后的话答应。 因为她知道,皇帝没有立刻截过皇后话头,就是在等她自己分辩。 如果,她只会站在他的身后,等他出头,那么她在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依然会被他当做比较好睡的女人而已。 顶多是性情好一些,更贴心一些,比后宫其他女人好,但也好得有限。 可若她的柔弱可怜里,还有那么一些可塑性,就像她方才迸发勇气,给他惊喜一样。 那么,他就会对她有更多的探索欲,和期待。 她作为玩物的日子,便指日可待即将缩短…… “娘娘,嫔妾谢娘娘为嫔妾考虑。 但是嫔妾,本就清清白白,嫔妾从不认为自己是虞大人的女儿,绝对未曾欺君。 嫔妾不求晋封,只求娘娘为嫔妾正名!” 她含着眼泪,倔强朝皇后陈情。 被皇帝握在掌心的那只手,仿佛情不自禁,捏起了拳头。 皇帝用指腹在少女小巧的拳头上揉了揉。 感受到她的紧张,脆弱,柔软…… 还有那份坚强和倔强。 “昭卿,今日太后寿宴,辨明身份之事便罢了,改日再议,朕先给你晋位,与太后同喜。” 皇帝笑看绯晚。 太后不肯下台阶,不传懿旨晋封绯晚,他便自己来。 随即传旨,当着满殿众人的面,将绯晚晋为容华。 从四品,比五品贵人高了一级。 虽然只是逐级晋升,并没有像之前那样跃级,可当着这么多朝臣命妇、勋贵宗亲,这是极大的体面。 “陛下!袁氏遗书所言,尚未辨别分明,虞大人心怀不轨的嫌疑尚未洗清,贸然给昭贵人晋封,怕是……” 那个带着袁氏血书进宫的御史刚一开口,便被老臣祝福山喝止。 “昭贵人今日辨别了滴血认亲之误,功德无量,既给太后添福寿,又造福万民,得到晋封难道有错?你不为万民和公道着想,反而先惦记着一个罪妃模棱两可的遗书,有何颜面忝居御史之职。老夫劝你进谏之前,先拿镜子照照自己的不妥当! 就算昭贵人日后查出真有罪,那么到时再论罪也不迟,若罪大恶极,今天晋的位份也可再拿掉。凡事有先有后,你非要赶着今天毁了太后寿宴吗? 老夫再问你,若之后查出昭贵人和虞侍郎都是冤枉,那你要不要辞官,跟皇家谢罪!” 祝福山为官刚正,却又很懂世故,在位时很有人缘,从真宗爷时就在朝为官,也算三朝元老了,声援者很多。 一时间,不少官员附和他。 再加上皇帝态度坚决,那御史不敢再呛,争辩几句寡不敌众,便偃旗息鼓。 而之前上折子参奏绯晚等宫婢晋封的人,有一部分是虞忠自己鼓动的,这时候虞忠受牵连,他们自然不再参与。 其他的人,大多也审时度势,谁也不想做出头鸟。 甚至连虞忠那个政敌,信誓旦旦怀疑他通敌的,此时因为祝福山出面,也不敢再说。 因为他是祝福山的门生…… 太后十分失望! 满朝文武,之前物议沸腾,上折子劝谏皇帝不要乱了后宫规矩,此时,昭贵人已经有这么大把柄送到他们面前,竟然却没人说话了! 没人说,那么她自己说。 熬到五十岁,熬成了至尊太后,她可不是轻易认输之人。 “哀家今日的寿宴,到此时,其实过得如何,也没那么重要了。哀家觉着……” 太后刚说了一句话,忽然胃中一阵翻腾。 话未说完,就吐了出来。 “太后?!” 十香嬷嬷赶紧扶住主子。 皇后眼神一闪,快步上前。 意有所指:“太后怎么了,可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贤妃一点不给她中伤的机会:“寿宴上的吃食,可都是按皇后娘娘拟定的菜单做的呢,娘娘你说,有什么不该吃的?” 皇后一愣。 这才仔细观察众人席面。 怎么,贤妃接手寿宴筹备后,不是换了好几道主要菜品么? 可现在席上的东西,还真都是她拟定的,只是少了几样,却没有换样的?! 绯晚在众人忙着上去伺候太后时,挣脱皇帝的手,柔顺退到一旁。 寿宴开始之前,芷书按她的安排,特意找贤妃提醒,不要换菜。 没想到贤妃还真听劝。 竟然没让换了的菜品上桌。 这下,太后吐了。 为什么吐呢? 皇后要怎么给贤妃泼脏水? 第一卷 第137章 菜里被人加了料 “那么大概是偶感时气所致?” 皇后立刻敷衍出了另一个缘故,不再针对贤妃。 显是放弃了拿菜品做文章。 贤妃一面亲自上前,帮着宫女给太后递帕子擦拭,一面嘲讽: “皇后娘娘都能给太后诊断病症了?可见所谓‘久病成医’,很有道理!” “贤妃,太后正不舒服,你却只顾与本宫口角不停……” 话未说完,皇帝仿佛受到了提醒。 吩咐:“太医院判何在?尽快给太后诊治!” 文太医连忙领着几个下属医官离席上前。 宫人们簇拥着太后往后殿去,太医们随之跟上,皇后贤妃和一些高位嫔妃也都尾随侍奉。 瑞王带着王妃想要跟上,被皇帝叫住: “六弟,你夫妻且留在前头,替朕照看着。” “可母后她……” 皇帝眼神很冷。 瑞王低头,不敢再说。 皇帝安抚了群臣几句,邀请两位辈分高的大长公主,还有几位祖辈叔辈亲王的老王妃,同去后殿看望太后。 状况频出的一场寿宴,就这么暂停。 满殿臣工勋贵不敢离开,便坐在原处等消息,交头接耳,私下议论纷纷。 “如何?” 仙月宫后殿,太后吐了一气,虚弱靠坐在软榻上闭目休息。 皇帝问太医们诊视之后的结果。 几个太医轮番搭脉问诊,低声商量之后,文太医上前禀报: “启奏陛下,太后娘娘脉象虚涩,舌苔白腻,体弱无力,此乃平日身体忽冷忽热、大火大寒、既疏又堵所致。这等体质,若是突然使用涌吐药,即便微量,也会呕吐不止,损伤元气。” 贤妃听了道:“文太医,你直接简单点说,太后到底是怎么了?” 文太医尚在斟酌词句。 他身后一个年轻些的太医先开了口:“以微臣几人愚见,怕是太后近期服用了不妥当的药物,且时日不短,导致身体有异,再加上今天食用了催吐涌吐的药物或食材,药性相冲,所以才呕吐。” 贤妃脸色一寒。 兰昭仪连忙替她说话: “你最好把话说清楚!今天的寿宴菜品可是皇后娘娘早就拟定的,都是有益身心的食物,哪有什么催吐涌吐的东西?” 皇后温声解释:“虽然本宫定了菜单,可最近养病,膳房做菜用什么配料、用哪个人上厨,本宫实在无力照管。” 贤妃挑眉:“皇后先别急着给本宫推责任,太后正难受呢,还是让太医快些开药诊治最好。” 文太医已经飞快在旁边写方子了。 那个年轻一点的太医,请旨帮太后按穴止吐。 皇帝允许。 那太医上前,在太后的手上、腕上以及脑后枕部各按了片刻。 没一会儿,太后发黄发灰的脸色就有了好转。 半闭的眼睛也睁开了,说不像刚才那么恶心了。 “你叫什么?” “回陛下,臣郑淼,上个月由青州府荐入太医院。” “举荐得好。曹滨,回头给青州知府送两把御扇,以示嘉奖。” 皇帝脸色和缓,赏了举荐人,又让郑淼去检查寿宴上的菜品,看到底有没有不妥。 郑淼太医奉命出去。 很快就回来了,端着一盘名为“蓬莱云海”的素烧豆腐羹,回禀说,这里的配料金丝菇里,混进了几条切成细丝的甜瓜蒂。 这甜瓜蒂是常用的涌吐之药。 切好的瓜蒂和金丝菇熬进汤羹里,二者极其相似,不细看,真的很难看出。 郑淼端进来的是太后桌上的菜,而附近其他几桌的“蓬莱云海”他也查看了,都没有加瓜蒂。 贤妃含怒吩咐宫人:“速速去膳房询问,这菜是谁做的,端上来都经了谁的手,还有在太后身边伺候的宫女太监,也都要接受问讯!” 皇后在旁,心中纳罕。 既然贤妃换掉的菜品根本没有上桌,那这催吐之物,又是谁加进去的? 事情和原定有异,皇后思索一瞬,拦住要去办事的贤妃侍女。 “还是让宫正司去查问吧。” “皇后是信不过本宫?” “贤妃,这寿宴是你操办,避嫌为好。” 皇帝不耐烦:“都住口,让太后清净些!曹滨,传旨让宫正司去查!” 皇后贤妃各自噤声,老实下来。 却是各有思量。 在场的长公主、老王妃们默默看着,没人敢在此时搭腔。大家心里头很清楚,这场寿宴过后,宫里的局势,怕是要变了。 只不知是东风压倒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东风! “姐姐,秋妹妹,多谢你们方才为我据理力争。患难见真情,我很感动。” 绯晚位份不够,没有去后殿,坐到了吴想容身边。 后面坐着秋常在。 三个人亲亲热热说话。 吴想容帮着绯晚把披散的头发挽好,“昭妹妹,说这些见外的话干什么,咱们既然要好,遇到事情不互相帮衬,那不成了假姐妹。你吃饭了没有,饿不饿,不嫌弃的话就吃我桌上这些吧,都热乎着呢!” 秋常在悄声提醒:“姐姐,刚才那太医检查菜肴,怕是有不妥之处。咱们倒罢了,昭姐姐身子弱,还是别乱吃。” “哦,说的是!还是你仔细,真棒!” 吴想容随手捏了捏秋常在脸颊。 把秋常在捏得羞赧低头。 绯晚朝秋常在一笑。 今日秋常在的表现,有点出乎意料。 胆小谨慎的人,竟肯在这种场合站出来为她说话,倒是个知恩的。 以后多多抬举秋常在吧。 几人和满殿之人一起,百无聊赖地等着有关太后的消息。 绯晚不时感受到一股愤怒的盯视,等她抬眼,对方便移开了视线,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那是瑞王。 还有许多好奇的探视,飘忽不定,来自四面八方。 那是殿上众人对她的审视和打量。 绯晚神态自若,没有半点不适。 任由人看,任由人议论。 以后随着她走得越来越高,会有更多人看她、褒贬她。 相比之下,今日的风波和惹人注目,根本不算什么! “小主,柳太医被传到后殿去了。” 婢女悄悄禀报最新消息。 “叫他给太后看诊?”绯晚不解。 文太医不是带着好几个医官在后殿吗。 旋即,只见勋贵席上,太后娘家的忠清伯突然离席,跟着一个御前内侍往后殿去。 婢女悄声:“具体为何不知,只知道陛下发了好大的火,然后就传了柳太医。” 哦,是么? 怕是不只为今天的事发火吧。 绯晚叮嘱打探消息的人小心,宁可探不出消息,也别惊动人。 而后,便好整以暇地等着了。 柳太医之前可是“非礼”过她,是不是快要倒霉了? 怪期待的呢! 第一卷 第138章 赐住春熙殿 “陛下有旨——” “忠清伯举荐无良巫医柳某,用金石之药戕害太后凤体两月之久,罪责深重。太后宽仁,不忍重罚,念在忠清伯无心之失,特只罚俸一年,闭门思过!巫医柳某,即日赐死!” 不多时,皇帝出来了。 后面跟着脸色灰败的忠清伯。 曹滨高声宣旨,殿上众人跪倒,山呼万岁。 “忠清伯平日行事就有些颠倒,听说,他府里养巫医可有一段日子里,还帮不少人看过病呢。” “金石猛药的毒素,太后吐一吐倒是不错,还能泄毒败火。” 不知内情的人们窃窃议论着。 吴想容悄声骂柳太医:“原来他是个巫医,竟敢去给你看腿伤,谁给他的自信?” 绯晚道:“太后给的。” “他帮太后欺负你的时候,一定没想到自己死得这么快。” 其实吴想容也没想到。 在御前告状柳太医非礼时,她觉得最可能的结果就是,日后皇帝寻个由头把柳太医赶出太医院,最多打一顿板子。 非礼宫嫔罪责虽重,但这种事总不好宣扬,何况柳太医又有太后护着。 谁料今日皇帝就把他赐死了。 “陛下真的看重你。”吴想容感叹。 绯晚却摇了摇头。 低声道:“不是为我,是为孝道名声。” “嗯?” “今天若不处置忠清伯,怕是会有人传说,太后过寿呕吐是被陛下气着了。惩处忠清伯,赐死巫医,既是给天下人交待,也是敲打忠清伯府和太后,让他们以后收敛些。” 吴想容闻言,仔细想想,还真是这么回事! 还是昭妹妹看事明白啊…… 自己还有的学呢。 “诸位爱卿,巫医误人,望各位引以为戒。 太后用了不妥之药,身体违和,情绪亦无常,今日饮过酒后,屡屡失控生气,惊着各位臣工宗亲,她老人家此时很是懊悔。 太后本想出来安抚诸位,只是太医劝她静养。 事出有因,朕请诸爱卿不要将今日风波放在心上,多多体谅她老人家,可好?” 皇帝朗声发话,竟是借着呕吐之事,将今日太后一切怒火,都归于药性。 还十分宽和,以九五之尊,请求臣子体谅。 谁又敢说不体谅? 殿上再次山呼万岁。 朝臣勋贵们竞相表示愿意体谅太后。 机灵的人趁机奉承,说太后五十大寿有小小波折,正预示着后福无穷。 更机灵的,领头大赞皇帝孝心。 一场风波就这么圆过去了。 皇帝以侍疾之名,离开了大殿。 临走时叮嘱众人要再留一会,饮宴完毕再出宫,以让寿宴圆满,给太后增福添寿。 可正主都不在,宴席还有什么意思? 到了时辰,便即刻散了。 满殿觥筹交错,很快变成了人去屋空,冷清清的。 好像太后和皇帝斗气似的,轰轰烈烈开始,病歪歪收场,什么实质的好处都没得着。 “陛下可真厉害,说是药性导致太后情绪无常,那么,今天她对昭妹妹的责难,她跟陛下说的那些气话,什么出家之类,就全成了笑话。” 回去的路上,吴想容握住绯晚的手,一直在感叹。 绯晚点头同意:“太后发作半晌,最后被陛下轻松扳回局面,忠清伯府也闹了没脸,实是不值。而且,后续陛下一定还有其他处置,且瞧着吧。” 皇帝很有手段,心思也深。 之所以屡屡信她善良,不过是从未看得起她,只当她是猫狗儿一样的宠物罢了。 绯晚经过今日,再次提醒自己要处处小心,别惹皇帝怀疑。 “樱妹妹怎么办?” 吴想容放心不下。 很想去烟云宫瞧瞧芷书如何,却怕节外生枝,反而让芷书处境更难。 “姐姐先回去休息,各处探消息的人手,也都撤回来。樱妹妹必定无事,咱们等着就好。” 绯晚判断,照皇帝这么高调反抗来看,芷书怕是用不了两三日,便可回来了。 谁知,她还是低估了皇帝。 回到观澜院后,刚打个盹眯了午觉,小蕙便喜气盈盈进来禀报。 “小主,小主,樱小主来了!” 什么? 绯晚差点以为自己做梦。 等看清了进屋的人,这才信是真的。 “怕姐姐担心,我一出烟云宫,就来这里了。” 芷书一身绯霞色软绸披纱长裙,钗环耀眼,含笑近前。 她身边婢女禀报:“陛下派了御前的若楚姑姑到烟云宫传旨,晋我们樱小主为选侍,连升两级,还说是太后的意思,安抚无辜受惊的小主。小主身上的衣服首饰,都是若楚姑姑带过去的呢!” “恭喜妹妹!” 绯晚细看芷书。 她平日总穿青色碧色的衣服,这时候换了明艳些的颜色,清冷里多了三分妩媚,很是动人。 芷书神色如常,既没有打入冷宫的委屈,也没有乍然晋封的欢喜,只是微微笑道:“姐姐同喜。” 绯晚今日也是晋了一级,位列容华的。 绯晚忽然想起鼠患那天,皇帝当着后妃们发火,说以后谁害她,就给她晋级一次。 今天这例,在芷书身上竟也应验了。 绯晚将这话告诉芷书,“……可见陛下多厌恶后宫倾轧,不喜上位者以势压人。” 跟前没旁人,都是心腹婢女。 芷书便冷笑:“后宫倾轧,难道不是源于女人太多,陛下却只有一个?争男人,争恩宠,争位份,争有限的吃穿用度。要想没有倾轧,他散了后宫便是,或者给每个嫔妃同样的位份、同样的待遇,不就清净了。咱们讨厌后宫倾轧就罢了,他还讨厌,他有什么资格讨厌,轧着他了吗?” 绯晚:“……” 妹妹,好话留在心里,咱就不用说出来了。 岔开话题,绯晚正打算派人去给吴想容报信,免得她担心。 外头却来了御前的人。 “昭小主,陛下有旨,许您搬入春熙宫正殿居住。” 传旨的内侍满脸讨好,笑嘻嘻道:“按惯例,贵嫔以上才能居一宫主位,住正殿,昭小主您这是咱们宫里头一份呢!” 绯晚惊讶。 她才只是容华,和贵嫔还差了三级! 第一卷 第139章 把你的杀心收一收 天气阴沉了一整日,终于在入夜时分,哗啦啦下起雨来。 没有惊雷闪电,只是瓢泼落雨,天地之间白茫茫一片,好像要洗刷掉一切尘埃污淖。 夏日闷热一扫而空,窗纱里透进的风,竟带了丝丝凉意。 “快要入秋了,时气真准,才刚过了小暑,这天说变就变。” 香宜将内室敞开的两扇菱花窗关了一扇,另一扇也只半开,免得坐在桌前临帖的小主被风吹到。 绯晚写完手里最后一个字,把御赐的青竹白玉紫毫笔放下,笑道: “是啊,快变天了,不过暑热大概还会反复。” 香宜递帕子给绯晚擦手:“不管怎么反复,天气大体是要凉快下来了。” “你说得对。” 香宜愕然看了看绯晚,忽然明白过来,小主说的不只是天气。 太后统治后宫许多年,先帝朝前期,尚不断有宠妃冠绝后宫,只是从先帝朝的晚期开始,太后便一家独大到现在。当今皇帝继位,太后说是退居慈云宫,将后宫全都交给皇后打理,但关键事情上她只要开口,别说皇后,就连皇帝本人都会依从。 可这场五十大寿的寿宴过后,似乎,局面要变了。 “小主,其实奴婢有些担心。” “担心,说明你比别人想得多,想得远。” 绯晚拍了拍香宜的手背。 虽然识字读书上,香宜不如小蕙学得快,但对宫中局势的观察,香宜却强得多。 “小主……” 香宜踌躇。 今日赐住春熙殿消息传来,观澜院人人高兴,吴婕妤秋常在来道喜,和樱小主留在这里,陪着小主说了好半天话。还有一些平日无宠的宫嫔也来结交,或亲自前来,或打发人送礼,贤妃娘娘那边更是送了好多贺礼。 从下午热闹到晚上。 大家都开心,但她却隐隐担忧。 陛下对小主和樱小主的过分抬举,分明就是和太后过不去。 太后只是病了,又不是死了。 陛下能时时照看小主吗。万一哪天,一个不留神,太后对小主做了什么,万一陛下又没来得及援手…… 忍了忍,香宜到底没忍住。 凑近了附耳低声:“小主,奴婢有个主意……” “您寻个由头,狠狠打奴婢一顿,皮开肉绽的最好,然后奴婢就叛了您去投皇后娘娘。” “等过一阵子,奴婢在凤仪宫站稳了,哪天跟着皇后去慈云宫的时候……” 香宜眼露杀机:“事成之后,锅是皇后的,跟小主一点关系没有!奴婢一定趁着皇后和太后有嫌隙时动手,不牵连您分毫!” 绯晚深吸口气。 严肃呵斥她:“把你的杀心收一收!” 要是宫里头的事情靠杀人就能解决,绯晚自己重生之后就可以大开杀戒,先杀了虞听锦再趁侍寝杀了皇帝,皆大欢喜痛痛快快…… 还用得着处心积虑往上爬吗! “小主……” 香宜被绯晚的脸色吓着了。 从进入观澜院开始,小主向来和颜悦色,对她和小蕙更是呵护有加。 还从未如此疾言厉色过。 “你很聪明,也很忠心,更愿意为我献出生命,我很感动,我自愧对你的这点好,不值得你如此待我。但是——” 绯晚严厉警告香宜,“我绝对不允许身边的心腹侍女,动不动就想用杀人来解决问题。我欣赏你的勇敢,但我希望,你能更周全谨慎。” “出去吧,好好思索三日,三日后若是想通了再来找我。” “想不通,我便给你安排一个稳当清闲的去处,等你到了岁数安稳出宫便是了。” 香宜脸色发白。 知道小主这回是真生气了。 连忙跪下告罪,低眉顺眼安静退下。 身上杀气不知不觉间散了个干净。 绯晚看着她惶惑的背影,微微叹息。 要把她心性磨一磨啊。 戾气和不服藏在心底就好,不能让戾气冒出来指导行为。今生不同前世了,一根筷子刺杀宫嫔,只是无能为力时的临终一怒。 可现在,前头还有很长的路呢, 杀心不收,做事就会流于莽撞,无法细水长流地慢慢图谋。 必须把香宜的脾气管住。 方能长久相伴。 绯晚走到窗前,隔着纱窗看外面的雨。 夜幕低垂,观澜院几处屋檐吊着晕黄的六角琉璃宫灯,在风雨里微微摇晃。 前院春熙殿高耸的屋顶在雨中不甚分明,越发显得高大。 贵嫔以上才能居住的一宫主殿,明日起,就要搬进去了。 绯晚脑海中闪过前世今生无数个片段。 她曾经在那座殿中受过许多次折磨,如今,却已经成为殿堂的主人。 “小蕙,叫人抬热水来。” 绯晚静立许久,思路越发清明。 叫了热水沐浴,整个人泡在滴了古方香露的温热浴桶里,脸上还敷着特制的玉女养颜膏。 满头青丝涂抹樨香润发粉,乌黑亮泽垂在桶边。 出浴之后,还要用被香露浸透又晾干的丝绸将长发一层层裹好,待明早睡起再拆开,用染香温水清洗。 长此以往,头发便长久乌黑亮泽,如匹如练,还带着天然淡香。 能让皇帝爱不释手。 满身涂好香膏,裹好头发,除开尚未痊愈的手指,连手脚指甲都抹上滋润的香氛清油,绯晚才入睡。 这是不侍寝时,她每天必做的功课。 剑客养剑,刀客磨刀。 她仔细打理滋养自己的身体,时时保持白皙柔软,香媚入骨,便保有在后宫所向披靡的本钱。 “你……你这贱人,竟如此……如此……” 容光焕发四个字,虞听锦终究不想说出口。 次日在春棠院相见,绯晚衣饰精美、气色上佳的状态,着实刺激到了她。 她蒙太后懿旨恩赐,搬出烟云宫,刚觉得有了一点图谋后续的希望,便看到绯晚这般靓丽。 胸中一口气憋住,咽不下,也吐不出。 “你来干什么!来人,把她给本宫……本主赶出去!” 春棠院伺候的小宫女瑟瑟提醒:“虞小主,这位昭容华位份远高于您,您……不能无礼……” “容华?!” 虞听锦高烧刚退,声音沙哑,“你什么时候成容华了……” 绯晚双手交叠腹前,优雅靠近。 “就在昨日,陛下在仙月殿当众晋封我,陛下还让我住进春熙宫正殿。想着那是更衣原本的住处,所以,我来问问更衣,可有什么旧物,需要我帮你送过来么?” 她轻柔地商量着,极尽体贴。 虞听锦却一口血喷出来,当场气昏。 第一卷 第140章 虞听锦,你是怎么当上贵妃的,心里没点数? 绯晚命人将虞听锦抬进内室安顿好,还叫了两个医官过来,给她看病。 等虞听锦在医官救治下,慢慢从昏迷中醒转,立刻闻到了苦涩刺鼻的中药气味。 入目,是绯晚端庄优雅地坐在跟前,衣衫华丽,气度高贵。 “更衣,该喝药了。” “高烧好几天,昨天搬出烟云宫,也没人给你叫个太医,真可怜啊。” 绯晚轻声感叹着。 立刻有小蕙领着茉莉上前,把黑黢黢一碗药汤端近。 “滚!” 虞听锦想打掉药碗。 但是刚一抬手就觉得头晕,体力不支。 被小蕙两个按住她,掰开嘴,一碗药咕咚咕咚灌入喉。 小蕙自从打了虞听锦之后,胆子正逐渐变大,做这些事越来越熟练。 眨眼间半碗药灌完,因为动作过于暴力,另半碗全都洒在了虞听锦衣服上,湿哒哒贴着胸口。 虞听锦呛得咳嗽,趴在枕头上咳着咳着,再次晕了过去。 绯晚不由想起之前,虞听锦把御赐的汤羹给她强行灌进口中,也是呛得她咳嗽不停。 果然与其等天道轮回,不如自己亲手报复,报应来得更快。 “哎呀,虞更衣又昏迷了,快叫医官再进来一回!” 绯晚惊呼。 两个被留下还没走的医官,便奉命进门,再次掐按穴位让虞听锦清醒。 绯晚故意问:“你们开的药,真的没问题么,怎么虞更衣喝完就晕了?” 俩医官连忙分辩:“臣敢以人头担保,药方绝对没有问题。药材和熬药过程,臣二人也一直盯着,怎敢欺瞒小主?虞更衣昏迷只是因为病中体弱,还需要喝上几天药才能好转。” 明明看见虞听锦衣服上都是药汤,知道她是呛晕的,可两个人谁敢计较这个,昭容华可是眼下宫里最得宠的人。 “那就好。你们这样说,本主还放心些。”绯晚温柔地叮嘱,“若是旁人问起虞更衣病情,你们知道怎么回话就好。” 两人躬身:“臣等明白。昭小主对虞更衣的关心,臣等亲眼所见。” 绯晚满意点头,示意小蕙发赏。 两个医官每人揣着五两银子退下了。 以他们下等医官的地位,平日得不着这么厚重的赏赐,这下更知道该怎么说怎么做。 “来人……快来人……” 虞听锦孤立无援,十分惊慌。 但是她身边没有人可用。 昨天虞夫人的丫鬟照顾她一个时辰,虞夫人一出宫,就带走了。春棠院的宫女原本在这里守着空院子,过得安稳,她一来,是非就来,人家躲避还来不及,又怎会时时伺候在前。 这时候,那俩宫女一个在院子里扫地,一个在院门外浇树,绯晚不叫,她们是不会回来的。 “更衣,你怕什么,怕你喝的是毒药?”绯晚笑笑,“放心,我还想让你活得久一点,不会害你的。” 死了一了百了,怎么行。 她以前受的那么多折磨,虞听锦还没体会到呢。 主要是,虞听锦若轻易死了,虞家对养女情谊未尽,怎么会心甘情愿认下亲生女。 绯晚不稀罕虞家相认,但稀罕侍郎府的名分。 侍郎千金比起婢女,更容易升高位宫妃啊。 “你别得意……你只是容华,我当日可是贵妃!”虞听锦伏在床头,气喘吁吁,目光却幽冷如蛇,“陛下只是一时误会我,等我复宠……” 绯晚扬眉。 看来太后让虞听锦出冷宫,这厮觉着有人撑腰,胆子也大起来了,今天从一见面,说话就很不恭敬。 绯晚侧了侧脸,小蕙便上前,把昨天仙月宫袁氏遗书揭发绯晚是真千金欺君的事,说了出来。 还有太后呕吐,从仙月宫移回慈云宫后,就一直闭门养病,后妃宗亲一个不接见,到现在还没人露过面。 虞听锦听得愣住。 她幽居春棠院,人迹罕至,竟不知宫里发生了这样大事。 “我不信……” 她惶惶盯住绯晚,“如果陛下知道你欺君,怎么还会升你的位份!” 绯晚坦诚:“若我欺君,你也欺君,虞家满门都欺君。所以,我和虞大人,自然都极力否认血缘了。” 虞听锦笑了。 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哈哈……哈哈哈,所以你永远不可能成为虞家的小姐!” 她之前还私下送信回家,让家里势必隐瞒住绯晚的身份。 可没想到,事情竟然还能以这样的思路解决。 她怕,可原来绯晚,比她更怕真相暴露啊? 只要绯晚不敢和皇帝承认身份,不能当虞家小姐,她这个养女,就是名义上真正的嫡女。她占着这名分,虞家就会继续扶持她,救她,而且还有太后的支持…… 一时失势没关系,日后,她还是会东山再起,压住绯晚! 而绯晚因为这个,也会忌惮她,不敢再对她下毒手了,怪不得今天给她请医官治病呢! 虞听锦眼底迸发光彩,看到了希望。 “蠢。”绯晚轻轻摇了摇头。 “你说谁蠢?” 自然说你。 绯晚叹道,“虞更衣,你是怎么当上贵妃的,自己不知道吗?” “当然因为我有才有貌,深得陛下宠爱!若不是你,陛下对我恩宠日隆,又怎会误会我?” 蠢货,陛下抬举你,不过是为了用你平衡皇后和贤妃! 绯晚无语。 帝王的平衡术,用在前朝,也用在后宫。 皇帝登基以来,收拢的文臣集团渐渐能克制住勋贵宗亲了,可后宫里还是贤妃比较势盛。 皇后家族不高,又不擅长培养势力,皇帝只好自己抬举起新人来。 恰好这新人鲜美可口、心思简单,不必担心以后为患,又是皇后愿意扶持、贤妃看不顺眼的,且虞侍郎在西北兵事上确实有些建树,跟首辅又走得近,几厢加在一起,便成就了虞听锦。 算她运势极好。 不然以她的天资,再得宠,封到容华、婕妤之类已经是极限,又怎会一年多就蹿升成贵妃。 可惜她自己看不透。 一旦被绯晚打破平衡,她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可这些话,绯晚懒得说。 说了虞听锦也不会信。 再说,绯晚今天来,又不是为了帮虞听锦变清醒。 “虞更衣,春熙殿里的东西,你真的不需要我帮你送来?” “不需要!” 虞听锦发誓她会复位,会把失去的重新夺回。她不需要贱婢的怜悯施舍。 “那好,更衣歇着吧。” 绯晚带人告辞了。 离开春棠院没多久,春棠院的一个宫女便悄悄来报,说虞听锦写了一封信,让她送出宫。 “虞更衣还赏了奴婢一对耳坠。” 那宫女老老实实把鎏金坠子给绯晚看。 “给你的,你就留着,信也照常给她送出去。” 绯晚看完了信,知道虞听锦又中计了。 把信还给宫女,赏了她一个大银锭。 “以后有什么事,及时报来。” “是,奴婢遵命!” 宫女拿着银子高兴走了。 一对鎏金坠子,里头是纯银的,轻飘飘值几个钱?哪有昭容华给的银锭好? 昭容华先前还给了她一支金簪呢。 她在冷僻宫院向来没什么油水,也不想掺和嫔妃争斗,总之是谁给钱多,就替谁办事。 “小主,虞更衣信上说什么?” 小蕙自从学字,短时间已认识不少了,瞥见信的开头写着“父亲大人”,知道虞听锦是写信给虞家。 刚和小主见过面,这虞更衣就给家里写信,难道是要算计小主? 第一卷 第141章 你是朕的女人 “她说,得蒙太后恩典,搬出冷宫之后过得好多了,但是身边人手不足,想让家里再求求太后,给她送两个家生的婢女进宫伺候。” “啊?”小蕙愕然,“她现在只是更衣,身边只有能两个宫女,不能再加人了呀。” “她还说,我给她请了太医,怕是不怀好意,让家里找相熟的太医给她看病。” 小蕙愤然:“小主给她请太医治病,她还信不过?” 要真想害她,需要通过请太医这么费劲的手段吗。 “小主,她还说什么了,有没有害您的意思?” “那倒没有。” “算她识趣。”小蕙很讨厌虞听锦,“最好是虞家找不到合适的太医,让她多病一段日子才好。” 绯晚笑着让小蕙放心。 虞家不可能让虞听锦如愿。 虞听锦太高估虞家对她的爱重了。 绯晚相信,皇帝在寿宴上对自己的抬举,被虞忠亲眼所见之后,虞忠一定会重新考量自己和虞听锦的分量,孰轻孰重。 回到观澜院,绯晚略作休息,香宜便来禀报: “小主,您吩咐的杏仁酥酪和白玉莲子羹已经做好了。” 端上来两只水晶盏,乳白色的酥酪凝结如膏,玉雪可爱,莲子羹晶莹剔透,点缀着桂花、红丝等,看起来十分清爽香甜。 绯晚每样都尝了两口,觉得不错,便命人用食盒盛了。 盛不下的让宫人们拿去分着吃:“都尝尝,谁喜欢就多吃点。” 而后坐了软轿,前往辰乾殿。 昨天得了抬举,今天自然要去皇帝面前献个殷勤。 夜里下了半宿的雨,天气凉快不少,路边树叶花瓣挂着亮闪闪的雨滴尚未干透,一路行去,心旷神怡。 尚未走到,半路上就遇到了皇帝。 绯晚看到圣驾,大老远就下了软轿,走路迎上去,给皇帝行礼。 “陛下万安。” 萧钰牵着绯晚的手腕,将她扶起:“这是要去哪?” “给陛下送两样点心。” 绯晚接过婢女手里的食盒,递给曹公公。 羞赧地说:“嫔妾本想亲手做,昨晚看了半夜食谱食单,觉得学会了,结果早晨起来试了几遍,都没能做成……” 看半夜食谱纯属瞎扯。 早晨倒是去观澜院小灶房溜了两圈,没想学会,自然就不会。 但事情可以不办,话一定要哄到位。 此时曹滨已经将食盒揭开一半,让皇帝看见了里头东西。 萧钰好奇:“你没做成,那这些?” “是嫔妾让身边宫人做的。”绯晚低下头,一脸的不好意思。 把萧钰逗得朗声而笑。 “虽不是昭卿亲手制作,但昭卿的心意,朕很喜欢。” “多谢陛下。”绯晚眼神依依地望着皇帝,“嫔妾愚笨,陛下竟然不嫌弃。” “笨又何妨,真心最重要。” 萧钰捏了捏绯晚下巴。 别的嫔妃让底下人做事,还口口声声是自己做的,只为邀宠。 她倒好,明明可以什么都不说,却傻乎乎把实话说出来。 “陛下……” 绯晚低头。 像以往一样展现羞涩,又加了点娇俏,“陛下真觉得嫔妾很笨?” 萧钰含笑:“昭卿不笨,笨人怎么会知道滴血验亲不可靠?” 绯晚心里一紧。 抬眸看了看皇帝脸色,才知道他只是调侃。 但不是调侃也没关系。 她早备好了说辞。 眨了眨眼,眼底有泪意泛起,绯晚轻轻跪了下去。 “陛下,其实嫔妾给陛下送东西,是想讨好您,向您请罪。” “昨天寿宴被嫔妾身份的事搅扰,嫔妾十分愧疚。而且昨天嫔妾激动辩解,还让那么多人滴血,更是刺破了陛下手指,嫔妾不够贤良。” “请陛下责罚!” 美人垂泪,泫然可怜。 可怜中还有不加掩饰的委屈。 萧钰欣赏着绯晚的美,看了片刻,才将她拽起:“昨日已逝,昭卿不必纠结于过去。” 可是绯晚跪着不肯起来,只求惩处。 柔软嘴角倔强抿起。 萧钰不解,“你这是怎么了?” 绯晚极力忍着眼泪。 但是眼泪没忍住,最终哭出了声音。 “陛下!嫔妾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陛下,嫔妾惶恐!” 自从承宠以来,她从没在皇帝面前这样失态。 一时让萧钰纳罕,又有些惊讶。 “你起来,仔细说给朕听。” 萧钰收起了嘴角笑意,略微严肃了。 绯晚依言站起,眼泪却收不住,一边哭,一边和皇帝倾诉。 说她昨日在仙月宫,为了证明自己没有欺君之罪,和人争辩,让人滴血,还刺伤最在意的陛下。 她觉得自己是个泼妇。 太不端庄娴雅了。 “可是陛下,如果嫔妾不那么做,就可能背着骗您的罪被处死。嫔妾想做贤良淑德的人,好配得上您的恩宠,可是如果一味忍让,就会冤死,又何谈侍奉您。” “嫔妾该怎么办呢……” “陛下,求您教教嫔妾。” 萧钰沉默。 半晌,轻轻叹了口气。 伸手在侧。 马上有曹滨会意,递了条干净绢帕过来。 萧钰用帕子擦去绯晚脸上的泪,动作很轻柔。 “晚晚,不哭了。” “你做的没有错。” “是害你的人错了。” “下次若还有这种事,你依然要辩,要争,做你该做的。” “因为你是朕的女人。” “大梁皇帝的宠妃,要贤良,也要够尊贵,绝不容人随意挑衅!” 绯晚抬头,晶莹含泪的双眸,就那样痴痴望着皇帝。 仿佛听得呆住了。 “陛下的女人……不能容人随意挑衅。”她轻轻呢喃,回味着。 片刻之后用力点头。 满脸都是顿悟,是感激,是对眼前男人的无限崇拜。 “嫔妾要学着勇敢,学着处理各种危险,才配当您的女人!” 莹白柔媚的脸庞,陡然添了些坚毅。 仿佛下定了决心。 萧钰赞许点头。 昭卿,孺子可教也。 因为她满心满眼都是他,才对他说的话这么重视,愿意为了他做改变。 “来,朕正要去贤妃那边,一起吧。” 萧钰携了绯晚的手,亲自将她送上软轿。 还让软轿就跟在自己的肩舆旁边,彼此只相差半个肩舆的位置,好方便和绯晚回头说话。 这几乎肩挨肩的距离,可是无上荣宠! 绯晚默默享受着,心里知道,今天这关,又过了。 第一卷 第142章 做虞侍郎义女?不不不 皇帝平日叫昭卿,是亲昵。 昨日在寿宴上当众叫昭卿,是故意向太后挑衅。 今日,忽然改了“晚晚”,比昭卿更亲近几分…… 则是动情,是觉得她甚为贴心。 为何? 绯晚很清楚,她给皇帝展现的左右为难,正中皇帝心意。 想贤良,就丢命。想完成伴驾心愿,就要抗争。 皇帝怕是共情了。 想要孝顺名声,就失了君权。想君临天下,一展宏图,就要忤逆太后。 他告诉她怎样做大梁宠妃、皇帝的女人。 又何尝不是在坚定他自己的心意—— 朕是皇帝,朕没有错,朕不容挑衅! 绯晚这一跪,既打消了皇帝对忤逆太后最后的一丝道德压力,也让自己离皇帝的心更近一步。 还让自己以后慢慢展露锋芒有了理由。 是皇帝让她学勇敢,学抗争的! “陛下,感谢您让嫔妾入住春熙殿。嫔妾今天去探望虞更衣了,想问问她,有没有什么旧物需要嫔妾送过去。毕竟她是春熙殿的旧主,也是嫔妾旧主……” 绯晚坐在软轿上,一路行去,享受着路上宫人和低等嫔妃的震惊和跪拜,并没有让软轿往后拉开距离。 太后刁难在前,她就是要让宫里人都看看,皇帝对她有多么宠爱,让大家都忌惮她、羡慕她、想要依附她! “嫔妾是不是做错了?事先没给陛下请示,嫔妾就私自去……” 她率先提起见虞听锦之事,在皇帝跟前做背书。 免得有人嚼舌根,让皇帝拐弯听到风声。 萧钰听了,不大感兴趣,只道:“你想去就去。不过,她待你刻薄,你还为她考虑?似乎你还叫了医官给她。” “陛下知道了?”绯晚本就做给旁人尤其是皇帝看的,但装得讶然,还很不好意思,“嫔妾只是想用仁爱化解虞更衣心中戾气,主仆一场,不想结恶缘。” 顿了顿,叹息地说:“嫔妾会努力,若最后不能尽如人意,也问心无愧了。” 既表明自己没有一味滥好人,也让皇帝明白,虞更衣并不接受她的好,怕是最后白努力。 萧钰鼻腔冷哼:“她戾气重,虞家教养了一个好女儿!” 竟是把虞听锦和虞家都厌恶了。 绯晚想起虞听锦盼着复宠的蠢相,心里冷笑。 便不再说什么,默默住了口,静静陪在皇帝身侧。 路过一片竹林,翠竹生凉,绿意幽深。 几丛兰草间杂其中,素白淡雅的花朵仿佛温润的玉,空气中弥漫着淡雅芬芳。 萧钰靠在肩舆上,深吸几口香气,神色一缓,侧脸来时又带了些笑意: “说起你的身份,朕旁观瞧着,你倒是和虞侍郎有几分相似。但最多只有两三分,像得不多。” 这也是个坑。 绯晚从软轿上直起身子,恭恭敬敬地回话,自不会让自己掉坑。 “陛下,其实当初嫔妾进侍郎府,确实是惠真禅师说嫔妾是府里失踪多年的女儿。嫔妾当时不敢相信,后来事实证明是惠真禅师弄错了,此事嫔妾就当是个误会,或是笑话。没想到得了您的恩宠,倒是被人提起旧事,闹了一场更大的笑话。” 绯晚如兰似雪的面容,染上一层黯然。 像路边被竹影遮挡的兰草,玉色蒙阴。 “嫔妾小时候家贫艰辛,只觉得日子苦,后来做了十多年奴婢,才知道以前在家的日子只是缺吃少穿、挨饿受冻,却不会整日挨打挨骂,那并不算苦。 可惜养父母待嫔妾虽不错,却去得早,嫔妾到现在不知生身父母在何处,兴许也是苦命人,早就死了,才把嫔妾丢在外头让人捡。 嫔妾此生,怕是永远没机会知道自己是谁家女儿了。” 她明明想哭,却强自含笑的样子,让萧钰心底一紧。 有些揪得慌。 对她浅浅的疑虑完全打消。 “晚晚。” 他从肩舆上伸手过去,在绯晚胳膊上轻轻拍了两下,“你若愿意,就让虞忠认了你当义女,记在正室名下,入族谱。如此,风波变成佳话,也是太后福泽庇佑了。” 到底是不是欺君…… 他虽不知当年事的底细。 但早已判断出,虞忠虞听锦必定有所隐瞒,而绯晚,多半无辜。 因为昭卿给虞家的信,他早知详情。昭卿受尽折磨,从不相信自己是虞家女儿,合情合理—— 毕竟谁会让亲女儿为奴为婢? “陛下?!” 绯晚早料到会被皇帝原谅。 因为她那晚送给虞家的信,会被皇帝看到是肯定的,她就是给皇帝看的! 寿宴上她敢做戏。 就是笃定皇帝信任她。 可她确实没想到,皇帝竟然还帮她出这种主意…… 认义女,入族谱…… 那跟真正的嫡女没什么区别了。 御赐的关系,比真千金还尊贵些。 陛下,还真是一举两得啊。既呵护了她,又掩饰了寿宴滴血风波,全了他自己的孝道,啧! 但既然是御赐关系,为什么不赐个高级点的朝臣给她当爹? 比如寿宴上的老大臣祝福山,就比虞忠官职高、资格老、势力大。 心眼还比虞忠正得多。 捏着鼻子当虞忠亲女儿她认了,毕竟生父无法选择,可若是御赐,呸!她才不稀罕虞忠那匹夫。 “陛下万万不可,嫔妾绝不敢遵从!” 她跳下软轿,差点滚在地上,着实吓了宫人们一跳。 她却不顾宫人搀扶,直接跪着给皇帝磕头,求皇帝收回他那一时兴起的想法。 “嫔妾微贱出身,怎能当侍郎府的女儿,说出去图惹天下人耻笑。只怕到时,会有更多言官上折子数落嫔妾,嫔妾愿一死了之,以平流言蜚语,保全陛下英明!” 萧钰被她激烈的恳求惊着,倒是清醒了一点。 的确,言官烦人。 权衡一瞬,他点头:“好吧,朕依你。” 绯晚谢恩起身。 重新登上软轿,和皇帝一起到了长乐宫。 这个小波折,忽然让绯晚生出一个新的念头。 看来除了侍郎府千金的身份,还可以让皇帝给她加持更好的身份…… 所以,她在得到本属于自己的身份之后,可以再多镀一层金,不是吗。 “贤妃娘娘金安。” 来到长乐宫,绯晚规规矩矩给贤妃行礼。 贤妃对她和皇帝联袂而来,并没有感到嫉妒。 因为贤妃现在心神都在另一件事上,很是兴奋。 “陛下,臣妾有要事禀告!” 萧钰刚坐下喝茶,贤妃就让人带上来一个衣衫褴褛、满脸黑灰的老尼姑。 “陛下,惠真没有烧死,臣妾找着她了。这下,昭容华妹妹的身份,可以分明了!” 第一卷 第143章 谁这么狠,真可怕 萧钰尤未开言,绯晚已经三步并作两步,匆匆上前握住了老尼的手。 “惠真师父,真的是您……真的是您?您还活着?太好了!!” 竟也不顾老尼身上脏污,一把抱住,扑在对方怀里哭起来。 “阿弥陀佛,娘娘别哭了,贫尼无事。” 惠真错愕之后,也有些动容,眼窝里留下两串清泪,把脸上脏污冲出两道沟。 看上去又好笑又可怜。 旁边小蕙低声提醒她:“不是娘娘,是小主,昭容华。” “阿弥陀佛,贫尼嘴拙,不知宫里规矩……” 惠真连忙道歉,又有些手足无措地安抚绯晚,差点想用她沾满尘土泥污的袖子给绯晚擦眼泪。 被贤妃手疾眼快,上前给拉开了。 “昭妹妹先别忙着哭,她还活着,你们有的是机会叙旧。眼下,先让惠真把她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如何?” “多谢娘娘。” 绯晚抽噎止住哭。 贤妃看到御前内侍手里头提的食盒,笑道:“陛下是给臣妾送好吃的么?” “昭卿做的,你也一起尝尝。” 萧钰让人把酥酪和莲子羹拿出。 绯晚恭谨福身:“长乐宫精致吃食多的是,嫔妾班门弄斧,献丑了,望娘娘莫怪。” 贤妃心情好,不吃醋,笑着让人拿了水晶碟盏,亲自盛了酥酪侍奉皇帝。 萧钰吃着香滑甜软的酥酪,看了眼惠真:“从哪里找到她的?” 贤妃忙答:“陛下容禀。寿宴上的事,臣妾虽愚笨,却也觉得蹊跷。怎么惠真的庵堂早不着火,晚不着火,偏在袁庶人的血书即将公开时着火呢?滴血的事虽然告一段落,可昭妹妹身份未明,日后难免还有人指摘她。 臣妾想着,给她解了围,让她从此专心侍奉陛下岂不是好?所以就多事,私下告诉家里,让帮着留意一下庵堂着火的案子。 谁知恰好,京兆府的公差去庵堂调查时,无意间发现了活着的惠真师父。臣妾一听说,就连忙把惠真宣进宫来了,好让她亲口说出昭妹妹身份之谜。 臣妾自作主张,有违宫规,还请陛下责罚!” 她蹲身行礼告罪,脸色凝重。 吓得旁边惠真也连忙跪倒在地,趴着磕头。 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惶恐模样。 萧钰撂下碗,淡笑:“那就罚贤妃,再给朕盛一碗莲子羹。” “臣妾遵命!” 贤妃脸露喜色,知道皇帝不计较她私下行事,立刻站起侍奉。 盛了莲子羹,她又叫人把自己宫里几样精致点心拿来,让皇帝一起享用。 绯晚安静陪侍在侧,偶尔抽泣一声,显示自己的难过。 其它的,任由贤妃主导。 惠真在贤妃的鼓励和引导下,颤巍巍说出了自己的遭遇。 原来这段日子以来,总有相熟或不相熟的人,找她明里暗里打听虞侍郎当年丢女儿的事,还问她两年前是否帮虞家找回了女儿。 这是虞家的私事,她便守口如瓶,对谁也没细说。 前日晚上,又有人来问,如果让她公开指认绯晚就是虞家的真女儿,她愿不愿意。 对方还给她一张五万两的银票。 她没有答应。 谁知凌晨就出事了。 庵堂起了大火,看似从厨房烧起,可她住的禅房烧得最快最凶。她当时起夜,去了茅厕,回来时已经没法冲进屋救人了。 和她同住的一个游方女尼,被烧成了焦尸。 她怀疑事出有因,悄悄遁走,没敢露面,任由大家以为她烧死了。 当天夜里,才敢溜回去,想寻找大火烧起的源头。 结果被守在附近的公差逮个正着。 贤妃轻轻把一块玫瑰酥放到皇帝面前,“陛下您看,显是有人逼惠真指认昭妹妹是虞家小姐,她不从,就干脆来了个死无对证。还能给虞家泼脏水,让人误会是虞家为了掩盖昭妹妹身份,杀了惠真。 也不知道是谁起了这么毒的心思,做下这么狠的事,真可怕!” 萧钰噙一口玫瑰酥,细细地嚼,只是沉吟不语。 贤妃又添茶斟满。 清淡的茶香混着着酥皮点心甜腻的香味,氤氲不散,和长乐宫富丽的奢华相得益彰。 惠真跪在地上,袍子破了好几处,沾满了火场的烟灰,又有着初入宫闱的瑟缩和遭逢大变的恐惧,整个人和周遭格格不入。 半晌,萧钰才对她说:“你是出家人,跪佛祖,跪菩萨,这里便不用跪了,起来吧。” 惠真颤颤磕了个头,趴在地上闷声道:“阿弥陀佛,贫尼在庵堂拜未来佛、过去佛,眼下拜的是现在佛。” 然后才谢恩爬起来,低头拘谨站着。 萧钰却被她逗笑了。 “惠真师父很会说话。赐座。” 惠真双手合十,紧张念了句阿弥陀佛。 待长乐宫的宫女端了锦凳过来,她坐下的瞬间,紧张得差点摔着,被宫女扶了一把才稳住,勉强坐了。 萧钰含笑审视她的慌张,忽然问:“昭容华是不是虞家女儿,惠真你可知道?” “阿弥陀佛,贫尼认为,昭小主正是虞夫人十八年前丢失的孩子。” “你确定?” “九分确定。” 绯晚稍微睁大了眼睛,懵懂又惊讶:“可是,师父,我在虞家……” 惠真再次念句佛号。 “昭小主,贫尼险被火烧死,这番劫难,想是贫尼欺心,没有为小主据理力争的报应。众生畏果,菩萨畏因,贫尼不想再种下恶因,所以日后只说实话,再不会为任何人、因任何理由打诳语。” 她拘谨又紧张,但是一直陈述着。 到底,是把绯晚当年如何丢失、后来又如何被她认出并找回的前前后后,都讲了出来。 十八年前,虞夫人怀着身孕,噩梦不断,不得已挺着大肚子,到京郊一家香火很旺的寺庙上香求平安。 当晚住在寺里,谁知不小心滑倒,导致早产,生下一个身体孱弱的小女婴。 因为母女俱弱,不敢挪动,就临时在寺里居住,想等十天半月之后,母女两个身体都好些了再回城。 谁知有天早晨一醒来,女婴便不见了。 虞夫人撒出人手到处找,寺里僧人也帮忙,山前山后寻遍了,不见踪影。 找了一两日没有结果,僧人推断可能是有人偷婴,建议报官。 虞夫人却不肯。 第一卷 第144章 纵火真相 僧人劝她报官调查,或许能尽早找回女儿,毕竟寺庙里虽然人来人往,但晚上能在香客厢房接近虞夫人的,毕竟是少数。 让公差把相关人等拘起来讯问,也许能查出不妥。 虞夫人却道:“这孩子是在庙里生的,也是在庙里丢的,说不定是冥冥之中佛祖的安排,我和这孩子的缘分就这么几天。万事不可强求,我会尽力去找,但找不到,也是天意。” 她拖着生产完还没休养好的身子,爬了几天山,到处找,没找到。 便在佛前给女儿点了一盏灯。 祝孩子早登彼岸。 还捐了一大笔香油钱。 然后就离开了寺庙。 虞夫人身边一个老嬷嬷倒是比虞夫人还悲痛,没跟着下山,当天跳崖死了。 当时的知客僧觉着虞夫人不近人情,难以理解,主持告诉他:“世上万般,皆有缘法,她不强求,我们也不可强求。便是女婴找到,回到虞家,也未必是福。” 寺里的僧人们在虞夫人走后,又连接找了一些日子,山前山后翻了好几遍也没找到,这才渐渐罢了。 后来倒是听说,虞家又抱养了一个女婴。 虞夫人对女婴极好。 僧人们见过各种各样的香客,虽觉得虞夫人心思奇怪,但还有很多人比她更奇怪,时间久了,此事也就不提了。 “这些事,都是贫尼后来和寺中老僧相遇,闲聊谈起,才些微知晓的。贫尼十八年前不知虞夫人丢女,寺中僧人们也不知道,那女婴就在贫尼身边。” 惠真说起来,颇为感叹世间因缘。 当时的惠真,在距离那座寺院几里路的另一个山洼居住,刚跟着废旧庵堂的老尼剃度出家。 有天,忽然村里的猎户送来一个女婴,说是山上捡的。 女婴看起来刚出生不久,身体虽弱,襁褓和小衣服都很精致,不是寻常人家能有。 惠真师徒两个慈悲为怀,收养了女婴,以米汤哺育,一面托人去城里打听谁家丢了孩子。 几个月没打听到,女婴却渐渐长大,身体也不是很弱了。 恰好有相熟的香客要收养女孩子“招弟”,惠真师徒知道对方是向善之人,便把女婴交给了对方。 女婴随着那对年轻夫妇在京城里生活,夫妇摆小摊维生,女婴便被放在摊子旁边躺着,虽然风吹日晒,可有父母逗弄喂养,夫妇俩盼儿子,待她却也不错。 惠真有次路过那摊子,见小女娃日渐长大,拿着拨浪鼓坐在养父手编的摇车里开心地笑,便彻底放心。 女娃两岁左右时,夫妇俩回乡奔丧,再没入京。 等惠真再见到绯晚时,已经是十几年后,绯晚当丫鬟都好久了。 惠真那时候,老尼师父早已坐化,她进了城里的庵堂,当了寺监。偶然看到前去拜佛的绯晚,认出她手腕上浅淡的蜻蜓形状胎记。 很淡很淡,几乎接近皮肤颜色的胎记,也许不能说明什么。 但绯晚的眉眼依稀有幼时影子。 再询问她出身来历,听到她讲出养父母的名讳,惠真便确定了是她。 何况,她一直带着小时候襁褓料子做的随身荷包,惠真认识那襁褓。 惠真当时已经知道虞夫人丢女的事,于是带着绯晚去了虞家。 当时虞夫人一眼认出了襁褓布料。 也记得绯晚手腕的胎记。 “贫尼当时只当骨肉相聚是喜事,谁知……” 后来她收到绯晚悄悄托人送的信,说在虞家过得不好,想要跟她出家。 她为此特意去虞府拜访。 却被虞夫人冷淡打发了。 “小主如今成了宫里尊贵的人,也算是苦尽甘来。”惠真念了句佛号。 绯晚合十还礼。 “多谢师父……只是,我还是不敢相信,自己是虞家的女儿……” 她欲言又止,静静落泪。 惠真道:“相貌胎记和襁褓,贫尼都记得。您的养父母名讳,跟贫尼师父当年交付女婴的夫妇相同。所以贫尼相信您九成是虞家女儿,剩下那一成,只是念着天下之大的巧合,兴许在您故乡的同州同府,有一对同名姓的夫妇,也收养了一个有蜻蜓胎记的女婴?” 谁都知道这种巧合几近于无。 贤妃在旁击掌:“如此说来,昭妹妹一定是侍郎府的嫡出小姐了!” 又困惑:“……可既然如此,为什么虞家不认昭妹妹?让她在府里宫里当婢女,在寿宴上还公然否认,这似乎不合常理。” 惠真道:“贫尼所言,可在佛祖面前发誓,无一字虚言。只是昭小主养父母已逝,贫尼师父也早已坐化,当年捡女婴的村中猎户现在不知是否健在,一时却也没有人证。虞府若不认昭小主,贫尼并无办法。” “陛下,叫虞大人或虞夫人进宫,问一问?”贤妃试探。 萧钰沉了沉脸色。 只有惠真一面之词。 没有人证,也没有物证。 所谓襁褓布料,算不得什么。 若是虞忠夫妇说惠真认错了人,也没人能证明,绯晚就是虞家女。 只是…… 说到底,绯晚是不是虞家女,并不要紧。 她来自张家李家还是虞家,他都喜欢。 此事的关键是,谁要烧死惠真? “贤妃,你宣惠真进宫,想必对庵堂之火,也有些了解了?” 萧钰淡淡问道。 贤妃眼底划过几分得意,随即用盈然笑意掩饰住。 “回陛下,说来也巧,说不定是太后福泽庇佑,京兆府的公人日夜调查,在找到惠真没多久,也找到了放火的人。只是府衙的口供卷宗等,就不是臣妾能观看的了,还请陛下宣京兆府尹细问。” “那就宣。” 萧钰一声吩咐,曹滨立刻出去传旨宣召官员。 长乐宫是内宫,萧钰起身离开,前往辰乾殿接见臣子。 贤妃自然带着惠真跟随在后。 绯晚作为当事人,也要到场。 御驾之后,贤妃仪仗,还有绯晚的小软轿,宫人簇拥,队伍浩浩荡荡。 一时惊动了宫中不少人。 于是,到了晚上,绯晚留在辰乾殿伴驾之时,宫中各处已经得到了消息。 京兆府查明,太后寿宴当日,某街某庵的大火乃是人为纵火,为的是烧死一个叫惠真的尼姑,嫁祸给虞侍郎杀人灭口。 为的是,扳倒宫中新宠昭容华。 而从那纵火之人顺藤摸瓜查出来的,幕后主使竟是皇后娘家一个亲戚府里的管家! “陛下,皇后娘娘求见。” 曹滨小心站在内殿门外,轻声禀报。 绯晚正在给皇帝篦头发,立刻放下了篦子,“嫔妾告退。” 腕子却被皇帝拉住。 “你不必走。” 第一卷 第145章 激动质问皇后 绯晚的脸上露出惶然,还有一丝紧张。 “陛下,皇后娘娘此来,多半会和陛下说起庵堂着火一事,嫔妾留在这里,只怕……” “你怕什么?” 萧钰本在内殿临窗镜案前坐着,享受绯晚轻柔解乏的通头篦发。 这时候便起身,拉着绯晚往侧殿走。他的嘴角含着一丝笑,眼底却没有任何笑意,泛着冰冷雪光。 “若真是皇后唆使人害你,你连见她一面都不敢,日后如何应付宫中诸事?” 他步子大,绯晚被他扯得需要紧走几步追赶。 他在宽大书案前坐定,绯晚立在旁边,紧张低着头踌躇不定。 却也只是一瞬间,扬起脸时,眼神变得坚定,清亮如水盈盈望着皇帝。 “陛下训诫,嫔妾受教了。嫔妾一定努力再努力,让自己更加勇敢。” 萧钰脸色稍缓,点了点头。 不过,在宣召皇后入殿,看到皇后的一刹那,他的目光再次冷了下去。 “皇后不在凤仪宫好好养病,天黑了,来做什么?” 语气也是不善。 皇后看了眼陪侍在侧的绯晚。 “皇后娘娘金安。” 绯晚从皇后一进门就蹲身福礼,恭敬有加,礼数上不错半分。 皇后给皇帝问了安,垂眸言道:“臣妾是来向陛下请罪的。臣妾虽身在宫廷,无法时时管束母家亲族,但母家有了出格的奴仆,臣妾也难逃其咎。听闻庵堂纵火一事,臣妾十分痛心,已经第一时间速速遣人去安抚庵堂尼众和周围百姓,臣妾愿意罚俸一年,用俸禄帮百姓们重新修葺烧坏的房屋,请陛下恩准。” 她十分动情,十分诚恳。 皇帝听了,脸色却淡淡的,嘴角反而还有些讥诮的弧度。 “皇后这样说,是承认自己母族的人暗害昭卿了?” 辰乾殿烛火明亮浮金,照耀之下,皇后脸色显得有些苍白。 她提起九凤洒金百褶裙,缓缓跪在地上,端然陈情: “陛下,臣妾对此案结果甚有疑虑,恳请陛下另择人仔细详查,以免被人做了手脚、屈打成招、严刑逼供。破坏了臣妾与昭容华的情谊、坏了臣妾和母家名声尚在其次,我大梁法度刑责乃太祖所立,若被小人利用,使刑法蒙尘,只怕影响深远。” 萧钰笑意冷然:“如此说来,你觉得此案查得糊涂,你是被冤枉的了?” 皇后朗声道:“臣妾不冤枉。那个被查出的管家就算不是唆使纵火之人,一定也是平日言行有瑕疵,才被人拿住了把柄。 臣妾乃后宫之主,一国之母,本该约束规矩身边人和母族众人,不该出这种纰漏。所以臣妾愿意领罚,也愿以俸禄接济受火灾的百姓。 臣妾日后一定更加严谨约束他们。 也请陛下再派人详查此案,给昭容华和虞侍郎一个交待。” 说罢,皇后朝上叩首。 静等皇帝发话。 萧钰拿了案上丢着的一挂碧玺手珠,放在掌心一颗一颗用拇指捻动。 他审视着皇后,半晌才问:“若重查此案,你觉得,用谁查方能防止小人做手脚,方能公平清正?” 皇后谨慎答道:“朝臣优劣,陛下自有评判,臣妾不敢妄议。想必如刑部尚书、监察御史、大理寺卿这些官员,都是极有名声,且得陛下看重才能担任。若让他们重审重查,或许能水落石出。” 萧钰忽然咯地冷笑一声,“你说得也有道理。不过那是朝臣该操心的事,稍后再议。皇后可以先解释一下,当日春熙宫有人养鼠为患,为什么背后也有你凤仪宫的影子。” 皇后骇然抬头,端凝的脸上满是惊愕。 “陛下?此话从何说起啊……” 萧钰不想多言,只微微侧了侧首。 早有会见机的曹滨躬身上前,将一份压在御书案边缘的字纸递给皇后。 皇后匆匆看完,大惊失色:“陛下,这是污蔑!臣妾绝对不可能叫人做这种事。” 她将字纸嫌弃丢在地上。 绯晚疑惑上前,低头细看。 原来是一份口供。 是原本在春熙宫伺候虞听锦的一个杂役宫人,说晚上起夜的时候,看到有黑影鬼鬼祟祟在主殿后门晃悠。他悄悄凑近了看,黑影蒙面不知是谁,只见殿门开处,露出一双手,把一个盆状物接了过去,门就关了。 那盆里是什么他不知道,倒是听见轻微的细细的叫声。 后来,他跟着那黑影,一路尾随到凤仪宫附近,见那黑影进了宫院的后角门,再没出来。 及至两日后鼠患事发,住在观澜院的昭小主挨咬,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撞见了送鼠现场。 被宫正司把所有人带去询问时,他就说出了当时所见。 绯晚看完了口供,十分惊愕,直直瞪着皇后。 皇后转头道:“你盯着本宫作甚,本宫从未做过,问心无愧!” 绯晚咬牙含泪,低声控诉。 “娘娘……嫔妾哪里得罪了您,为何自从嫔妾承宠以来,遇到的一个又一个劫难,都和凤仪宫有关?” “嫔妾被鼠咬,疑似是凤仪宫的人送鼠给虞更衣。” “嫔妾被诬陷用禁药邀宠,是您宫里的一个嫔妾根本不认识的执事太监提供的药粉。” “还有这次纵火烧惠真禅师,为什么也查出和您有关?” “虞更衣曾经威胁嫔妾说,得罪她,就是得罪皇后娘娘,让嫔妾吃不了兜着走。嫔妾当时还不信,可现在似乎是不得不信了。” “娘娘,您位列中宫,平日常说对所有嫔妃一视同仁,可为什么您偏偏喜欢虞更衣,而对嫔妾欲除之而后快?” “嫔妾真的不懂!” 绯晚死死咬着牙,努力不让眼泪掉出来。 清素的脸上满是悲愤。 她伸出了一直藏在袖子里的左手。 拆开纱布,露出尚未痊愈的手指。 “娘娘请看,这是虞更衣用鞋底生生碾断的。若不是文太医医术精湛,嫔妾这只手怕是只能留四根手指了。她那样狠,您为何喜欢她?!” 这是绯晚第一次,在皇帝面前直接说出虞听锦的迫害。 也是第一次用这种语气质问后妃。 之前在寿宴上,她都没有如此。 正襟危坐的萧钰看着绯晚被气狠的样子,看她裙幅如水曳地,那清冷柔婉却激烈的美感,竟是前所未有。 而低吼着“本宫没有做”的皇后,则越发显得面目可憎了。 第一卷 第146章 挑唆成功,皇帝被气坏了 “陛下,臣妾说没有做过,就是没有做过。臣妾此心,天地可鉴。” “陛下难道不想想,为什么桩桩件件,都有凤仪宫的影子?” “会不会是有人故意借着昭容华,构陷臣妾?让陛下中意的昭容华和臣妾反目,有人便可坐收渔翁之利。” “陛下,臣妾冤枉!” “您可以不喜欢臣妾,也可以冷落厌弃臣妾,但,不能让臣妾蒙受不白之冤啊陛下!” 皇后的反击,和她往日一样,都是祸水东引的路数。 总之,鼠患之事,只有一份口供。 药粉之事,只查出底下一个执事太监。 而纵火烧庵堂,说到底也只追查到她母家一个亲戚的一个管家仆人身上,与她隔得尚远。 没有明显的人证物证指向她。 她这样辩白,倒是也有道理。 只是…… 绯晚泪眼朦胧中看到皇帝冰冷的笑意,便知道,皇帝是不信这份道理的。 放在心尖上的人,即便犯了百口莫辩之罪,但凡有一丝希望,也要为其奔走分说。 可若是厌弃之人,便是那罪名只有个影儿,也可以“莫须有”地问罪。 又何况,皇后并不无辜! “皇后娘娘,其实,您根本不知道,陛下对您的体面维护甚深,处处为您着想。” 绯晚含着泪,哽咽开口,“当初嫔妾挨了鼠咬,病得严重,陛下亲口许诺要彻查此事,尽快给嫔妾一个交代。” “嫔妾微贱,不值得陛下万金许诺,可是嫔妾却知道陛下是极重承诺之人。然而过了许久,陛下才对嫔妾说,鼠患之事已经查明,但不要嫔妾多问。” “嫔妾还曾纳罕,到底是什么,让陛下暂时搁置许诺,嫔妾想,那一定关乎大局、关乎极其重要的人。” “直到此时,嫔妾才知道,陛下是在维护您的体面,维护后宫和谐……” “皇后娘娘,陛下为了您不惜违背自己的原则,可你却口口声声说他不喜欢您、冤枉您,娘娘,您知道陛下心里会有多难过吗?” “您整天说自己母仪天下,可您的身份,是陛下给的啊。如果您不是陛下的妻子,怎么能母仪天下。然而您尽到做妻子的责任了吗,您关心过陛下冷暖,懂得他的快乐和悲伤吗?” “您只看到皇位凤位的荣光,可有用心体会过陛下坐在龙椅上,肩上担着大梁江山和千千万万百姓,他会不会累,会不会需要有人关心和爱护?” “您处置嫔妾的时候,想过陛下的感受吗!” 绯晚声声哀叹,字字泣血。 说到最后,已经泣不成声。 她不等皇后分辩半句,便疾步走到御书案前,倾身跪倒在地。 动作急促而翻起的衣角如羽蝶纤纤翼展,淡然婉约的烟青色裙裾潋滟铺开,躬身一拜,绰约而清绝。 “陛下,嫔妾一时激愤,冒犯皇后乃大不敬之罪,请陛下降罪!” “陛下!”皇后亦是急声,慌忙向上恳求,“臣妾从未怀疑陛下对臣妾的心意,只是自己喊冤罢了。昭容华巧言令色,平日一副温柔善良的模样,挑唆起来却是牙尖嘴利,生生要将臣妾和陛下的情谊抹杀。 之前朝中物议沸腾,臣妾还觉得昭容华并非狐媚,甚至有心在太后面前为她求情……可今日看来,太后疑她疑得很有道理。 整日缠着君主的人未必狐媚,装作乖巧可怜,却时不时跳出来咬人,还要左右圣心的人,才是真正可怕的狐媚!陛下明鉴!” 带着丝丝清凉之意的晚风灌入菱花窗格,鼓动幔帐飘飞如旗。皇后一缕头发从鬓间滑落,垂在耳侧随风浮晃,她素来端然沉凝的脸庞似是春日裂开的冰面,透出一股惶然和怨恨的气息。 皇帝是何等样人。 立刻察觉了皇后的委屈不满,以及对绯晚的憎恶。 绯晚也察觉了皇帝的察觉。 伏在地上,只是静静不发一语,仿佛背脊上都写着等待降罪的决然。 “郑蕴仪!你道她狐媚,那么朕在你眼中,定是宠幸狐媚、辜负天下的昏君了!” 皇帝果然勃然而起。 直接叫了皇后的名讳。 可见怒到极点。 惊得曹滨和殿门口侍立的内侍们全都跪倒在地。 绯晚继续静静伏着,暗道皇后过于急躁,也过于眼拙,看不清局面。 寿宴上皇帝和太后闹成那个样子,皇后此时竟然还敢提太后以及朝臣非议,妄图以此压制皇帝,岂不是适得其反! 又或许,皇后看得清。 只是心里不愿意低头罢了。 文人门第出来的女子,骨子里总有一股清高,在关键时刻不合时宜且别扭地发散出来,影响她们的心智和决断。 何如自己,绯晚暗想,自己这般卑贱如泥的出身,倒是放得下一切尊严去婉转承欢,去谄媚逢迎,去察言观色,去迎合一切该迎合的人…… 只因自己这等人,哪有尊严可言! 被上位者视如蝼蚁,想要尊重,只能摸爬滚打死皮赖脸去争。 若是稍微走错一步,最后争来的那点尊严,就不算是真正的尊严了。 思量间,皇帝已经怒斥皇后十多句,点出皇后今日来请罪的虚伪。 名为请罪,却处处为自己辩解,暗箭射向许多人。 好似要承担一切责任,可却把自己撇清得干干净净。 假意罚俸安抚百姓,可根本不知道一条街烧了多少人家、需要多少钱重建屋舍,损失烧掉的财产又该怎么补偿。 她区区一年俸禄?够吗! “……在你自请罚俸之前,贤妃早已派人调查清楚百姓屋舍和财产损毁,昭容华献出了许多御赐珠宝和物件,真金白银交到了京兆府。皇后,你这后宫之主,母仪天下之人,是否太滞后了?” 皇帝满脸的冷淡和嫌恶,让皇后心惊。 也让她更加激愤。 “陛下!” “陛下一定要这样误会臣妾吗……真的不要重审案件,给臣妾一个清白吗?” “春华竞芳,五色凌素,琴尚在御,而新声代故……” 她尚未念完,皇帝已经冷声发话。 “送皇后回去。” “即日起,皇后安心养病,无旨不得步出凤仪宫。” 皇后惊愕。 泪水汤汤而下。 之前的“养病”还有病愈盼头,这番,竟似是长久幽禁了么?! 绯晚惶然而起。 “嫔妾去送送娘娘……” 得到默许后,她快步追上被宫人“送”出殿外的皇后。 遣宫人站远些,独自面对皇后的刹那,绯晚收起一切惶恐。 素净柔和的脸上,只剩胜券已定的平静。 “皇后娘娘,知道哪里错了么?” 她轻轻地问。 第一卷 第147章 嫔妾正是狐媚子 皇后郑蕴仪转动木然的眼球,对上绯晚清如寒泉的眸子。 哑然一笑。 “本宫输了,可本宫……没有错!” 她仔细端详绯晚的眼睛,绯晚的脸,还有玲珑柔软的身段,从头到脚,又从脚到头。 “你年轻,长得好,陛下喜欢你。本宫输只输在比你大一点,比你更要脸,还有本宫的身份不容本宫做出任何狐媚之事。” 皇后想到方才,皇帝一直披散着头发,想必是在篦发。 她在新婚之时,也曾和皇帝如此亲密过。两个人之间温馨的相处,温柔到至今难以忘怀。 她给皇帝篦发,皇帝也给她梳头,簪花,甚至画眉。 可渐渐的,就再也没有了。 她终于成了中宫的摆设。 一个又一个新人上来,真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昭容华,你现在风光,可别忘了,你踩着上位的那个人,是一年多升到贵妃的虞氏,你的姐姐。 她败了,你上来,焉知你身后不会有另一个蹿升更快的人呢? 到时候今天的虞更衣,就是你的下场。 不,你的下场,只会比她更惨!” 皇后嘴角缓缓上翘,露出恶意的期待。 绯晚轻轻摇头:“她不是我的姐姐。而娘娘你,也不是输在身份和才貌。娘娘,如果你觉着,自己做过的事被揭露出来,就是输,那你永远都不会意识到自己的错,也就永远不会得到你想象中的赢。” “娘娘,你错就错在,没有体谅陛下的心,也没有体谅到后宫所有人,以及朝臣,还有天下万千百姓的心。 你知道,母仪天下这四个字,分量有多重吗。” 皇后怒极:“本宫不知道,难道你这种贱婢会知道!” 绯晚眉目间一瞬间掠过凌厉的冷意。 贱婢。 人人都这样骂她。 “如果因为家里穷,吃不饱饭,被迫卖身求温饱就是贱,那天下任何人都有贱的可能。” “娘娘若是获罪,抄家流放,女眷为官奴,那么你们家里的女孩子便都成了‘贱婢’了!” 皇后厉声:“你敢咒本宫家族!本宫可还没倒呢,只不过养病而已,你就肖想将本宫抄家、自己坐凤位,可笑!” 绯晚道:“我这是打个比方,如果你能将心比心……” “本宫完全知道你心里怎么想,也不屑与你将心比心,因为你的心又脏又歹毒。”皇后冷笑打断,极其轻蔑地看住绯晚警告,哪还有平日半分温慈。 “你只刚升了容华,就这样痴心妄想,敢算计本宫。你的好日子怕是快要到头了,陛下最讨厌轻狂嚣张之人!” 皇后拂袖而去。 这一次不用御前宫人“送”,自己便快步走了。 凤仪宫的人匆匆抬上凤辇,追在后头,很快消失在逐渐浓黑的夜色里。 绯晚站在殿前回廊,静静地,落下几滴泪。 “什么是‘母仪天下’的分量,你认为呢?” 皇帝跨出殿门。 绯晚和皇后就站在距离殿门口不远的地方说话,虽然声音不高,但若站在门边仔细听,还是能听到一句半句的。 绯晚抹掉眼泪,回头福身:“陛下。” 她并不怕所言被皇帝听见。 甚至想让他听见。 萧钰走上前,携起绯晚的手,见她拆开的纱布还没包上,便命人传医官。 “不必了,陛下,嫔妾自己可以换药包扎。” 萧钰便只叫人拿药和纱布过来。 绯晚轻声回答他方才的问题。 “陛下,嫔妾刚才和皇后娘娘说话,只觉得悲哀。” “站在陛下身边的女人,一国之母,既不能稳定后宫,让陛下无后顾之忧,又不能体恤民间疾苦,看不到卖身为奴之人的痛苦,反而因为陛下给予的身份自觉高贵,算计欺压别人,这不是母仪天下。” “嫔妾不为自己悲哀,只为娘娘在其位而不谋其事感到悲哀,更为天下百姓悲哀。” 萧钰脸色一沉:“你妄议中宫!” 绯晚跪下:“嫔妾错了。” “看样子你并不觉得自己有错。” “是。但陛下说嫔妾错了,嫔妾就是错了。因为陛下站得更高,看得更远,嫔妾愚钝,都是不识大体的粗浅想法。等日后嫔妾努力认字、努力跟陛下请教,也许就能理解陛下训斥嫔妾的苦心了。” 美人乖顺认错。 比起皇后冷着脸不认罪,自然是眼前的美人更令人舒心。 何况皇帝原本,对皇后就已经非常失望了。斥责绯晚,不过是让她认清自己身份,不要以下犯上。 “起来吧。” “谢陛下,嫔妾一定更加谨言慎行。” 绯晚盈盈站起。 观察皇帝神色,知道他虽然没有怪罪她顶撞皇后,却也没有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他同皇后一样,不能体会她这等为奴之人的苦楚。 恰好宫人送来了药品和包扎物件,打断绯晚思量。 绯晚就着檐角灯笼的光,将药粉洒到受伤的手指上,包了纱布,系夹板时有些不趁手。 旁边宫女想要帮忙,萧钰却直接伸手相助。 “陛下……” 绯晚的语气,惊讶又甜蜜。 恰到好处让皇帝感受到她的恭敬和惊喜。 “别动,朕来。” 他动作竟然颇为轻柔,系好了,还问疼不疼。 “陛下包的,怎么会疼,嫔妾以后都不换药了,只留着陛下系的结。” “巧言令色。” “嫔妾正是狐媚子。” “陛下就当个昏君。” 萧钰刮刮绯晚鼻子,带她重新入殿。 绯晚低垂眼眸。 显然,帝王还没习惯和她谈讲正事,依旧只愿享受她的侍奉。 那么便侍奉好了。 明烛高照,红袖添香,皇帝享受完绯晚的殷勤服侍,又批了一会折子,看了一会书,才携美入内室。 绯晚犹豫:“陛下,太后说嫔妾三个月不许侍寝……” 萧钰不耐烦地皱了皱眉。 什么话也没说,直接拉着绯晚进了寝帐之内。 明黄色的一方天地,灿烂而封闭,淡雅的御香将两人包裹其中。 绯晚微微叹息。 和皇后说完话落的几滴泪,并非虚情假意,她适才是真的感到悲哀。 如果皇后像个皇后的样子,帝王也像个帝王的样子,天下如她一样的卑微之人,也许不会太过痛苦。 可偏偏,他们顾的,都是他们自己。 权力,地位,荣华富贵,生平抱负,自尊体面…… 唯独不顾她这等人的悲苦。 她想好好活着,便只能争斗,争宠,往上走。 接下来么…… ——皇帝不顾太后懿旨,也要留她在辰乾殿。那么便说明,皇帝这回是铁了心要彻底压住太后了。 身为棋子,她是危险的,却也是大有机遇的。 第二天早上回到观澜院,绯晚便让人悄悄传了口信出去。 “告诉陆龟年陆大人,烧把火,烧得旺旺的。” 第一卷 第148章 太后还是脾气很大 陆龟年此人,绯晚前世有了解。 而且了解得比较多。 困于虞听锦之手时,她便对朝堂上一个搅动风雨的言官有所耳闻。 当时她可是两耳不闻宫外事,连春熙宫内部的事都不甚了解,纯粹受虐受苦的封闭状态。 还能听说陆龟年这个人。 可见他有多出名。 不过那时候,他是帮着太后的,从翰林到御史,是言官中的出头鸟,在舆论上给了皇帝很多压力,却又让皇帝没法处置他,很是闹腾了一段日子。 皇帝每天为他头疼,屡屡跟当时的宠妃虞听锦念叨。 才传到了绯晚耳朵里。 但他最后还是被收拾了,在皇帝掌控局面之后,他死在了夺官流放的路上。 后来绯晚侥幸逃出宫廷,在逃亡之时,遇见了陆龟年的家眷,是妻子和两个弟弟一个妹妹。 全家充为官奴,受不了为奴之苦,一家子好几口人,竟能很快从不同的为奴之地暗中勾通,结伴逃了出去,也是很有本事的。 从他们口中得知,死掉的陆龟年更有本事。 农家子弟,父母双亡,自学成才,靠在私塾书院蹭课听,一路科举进了翰林院。 却因为妻子被人觊觎,座师同僚都不愿为他出头,为了保住妻子,他钻营投靠了忠清伯府,从此做了太后的出头椽子。 寿宴这当口,他正处在即将被夺妻的恐惧中,无计可施,一筹莫展。 也还未靠上忠清伯府的大树。 绯晚悄悄让人递给他的字条,成了“权贵”抛给他的第一个橄榄枝。 他并不知道自己之后会靠上忠清伯府,只当“宠妃”绯晚,是他此时能借力的唯一依靠。 满朝非议绯晚,太后还有懿旨,他此时和绯晚联手,当众顶撞太后,那是有生命危险的。 但绯晚料定他同意的可能,有八成,甚至九成。 自然,绯晚没有提夺妻之事,只说要送他一场富贵。 富贵险中求,是彼此合作的表面原因。 只求富贵的官员,绯晚此时还不能利用,有更深缘故的陆龟年,才是她的首选。 “小主,陆大人回话,说一定不负小主信任。” 消息传出去没多久,就有口信传回来。 绯晚轻轻点头。 陆龟年的办事能力,前世已经证明过了。 前世他让皇帝头疼,现在,该让太后头疼了。 第二天下午,小林子就从御前的熟人那里得到消息,皇帝收到了好几份劝太后长期移居西山别苑休养的折子。 有御史的,有官员的,竟还有依附于忠清伯府的两名勋贵的折子。 表面劝太后休养,其实是让她不要再涉政。 “陛下很高兴,把几份折子都派人送到了慈云宫,还让文太医去给太后请脉,但是文太医被赶出慈云宫了。” 小林子悄悄跟绯晚禀报。 收了御前的人,有不少方便。 小林子再受崔良的排挤,在御前时间长了,也有自己的人脉和耳目。 探听皇帝消息有时比较容易。 “太后还是脾气很大。”绯晚笑道。 把文太医赶走,基本等于和皇帝撕破脸了。 “有陆大人的折子吗?” 小林子答:“还没有。” 那就是陆龟年还有后招,蓄势待发。 绝不只是这几份折子。 绯晚等着。 之前她侍寝的消息,让后宫许多人惊愕。毕竟太后下了懿旨不许她侍寝,皇帝却明着违背。 但不管旁人怎么议论,绯晚不管,她只认定皇帝会借着反抗太后宠她就好了。 “惠真师父,宫里可还住得习惯?” 在天气晴好的早晨,绯晚坐软轿到宫中观音堂,拜访寄住此处的惠真。 这里的执事名为静尘,曾经和芷书一起为绯晚作证,在虞听锦派婢女污蔑绯晚行巫蛊时,站出来证明绯晚的行踪。 绯晚后来给各处宫人们求恩典时,也求了皇帝,让静尘成为了观音堂的执事。 原本的执事去了宫外相国寺的附属庵堂,只需皇帝一句话。 “阿弥陀佛,昭小主一切安好?” 见绯晚来了,静尘出来见礼,笑容可掬。 出家人也是尘世人,尤其在宫廷这种地方,静尘对提携自己的绯晚很恭敬。 “师父也安好。” 绯晚双手合十而笑。 静尘知趣,很快就退下,让绯晚和惠真独处。 惠真在御前的拘谨慌乱一扫而空,面目平静,是真正的出家修行之人,眼神比静尘更平静无波。 “昭小主,宫里很好,但贫尼更喜欢宫外。” “等我身份确定,您没有危险,就能出宫了。只是您最好远离京城,前往江南,可保平安。” 对于善心收养过自己的人,绯晚没有欺骗,实言相告。 出宫出京,是远离是非,免得再卷入上位者的争斗。 去江南,是因北方战乱会席卷很多地方,越向南越安全。 惠真点头微笑:“到了江南,贫尼会游方各处,像那位‘烧死’的师姐一样。” 其实没有人烧死。 大火禅房里的焦尸,是借用义庄新死的无亲之人尸骨。 “这次劫难,多亏昭小主。” 是绯晚提前让她早做提防,告诉她会有性命之忧,并派人找了尸体助她金蝉脱壳。 她回到火场被公差捕获,被送进宫,在贤妃和皇帝面前诚惶诚恐陈情,都已经在设计之中。 “是师父生平向善,才有福大命大,后福无穷。”绯晚合十念佛。 两人对视,都知道此刻才是彼此真正的面目。 在御前,都是装模作样。 惠真当初被虞忠夫妇勒令封口,被迫拿了封口银,也是无奈。 惠真看出了绯晚眼中的歉然,摇头道:“你不必觉得连累贫尼。贫尼当初送你回虞府,却让你饱受苦难,这份罪业,贫尼愿以性命相消。如今贫尼未曾损害分毫,小主也有希望获得千金身份,皆是菩萨保佑。只望小主在宫中珍重自身,心地清明,莫为尘障迷了眼。” “师父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小主眼神清正,贫尼放心,阿弥陀佛。” 和惠真聊了许久。 听惠真说起自己婴孩时的事情,虽然都是琐碎日常,可也很是有趣。 在宫里斗久了,和惠真相处的时光,很是珍贵。 从观音堂出来,绯晚更确定信念。 直接去了贤妃的长乐宫。 长乐宫静悄悄,院中不似平日有宫人频繁走动做事。 几个宫女远远侍立在廊下,正殿门扉湘帘低垂。 “娘娘在补眠么?那我稍后再来问安。” 绯晚正准备离去,前去通报的宫人却匆匆回返,低声道:“娘娘请小主进去。” 一进殿,弥漫的药气就呛得绯晚咳嗽两声。 “娘娘?” 看到贤妃脸色通红,含怒坐在侧间,绯晚小心过去请安行礼。 “你来得正好。” 贤妃让绯晚近前,指着地上跪着的女戏鹿官道:“你告诉她,那天你进来之后,到底看到了什么!” 第一卷 第149章 姑娘一路走好 付家班的少班主鹿官,此时穿着一身胭脂色红芍洒金宫裙,不施脂粉,脸色苍白跪着,唯有一双眼睛在看人时,难掩妩媚波光。 伶人戏子的眼眸向来灵动,绯晚看向她的时候,不自觉就被她漆黑的眼睛吸引住,想要多看几眼。 暗道不愧是付家班台柱。 “娘娘,那天嫔妾进门时,看到娘娘和灵珑姑娘,以及这位鹿官姑娘躺在一起,三人皆是赤着,没穿任何衣服,且都昏迷不醒。” 绯晚如实回答贤妃的问题。 这是寿宴之后,绯晚和贤妃第一次提起那日的尴尬事。 没什么可避讳的,既然共同经历过,遮遮掩掩反而更让贤妃难堪,不如坦荡些。 果然贤妃听到绯晚这样说,并没有责怪的意思,只让她继续:“你再说说,当时本宫三人都是如何昏迷的,各有什么差别?” 绯晚对上贤妃的眼,便知她多半已经查明了。 于是依然如实相告:“娘娘和灵珑姑娘都是脉搏急促,心跳剧烈,脸色通红,满头冷汗,呼吸很快。而鹿官姑娘,则是脉搏稍快一点,呼吸清浅稍有不匀,似乎在假寐。” 此言一出,鹿官惊愕盯住绯晚。 绯晚垂了眼睛,暗暗叹息。 听说,贤妃留鹿官在宫中养身子,是顾着昔年的情谊。 只怕这情谊……如今已尽了。 “同样中了药,鹿官,你告诉本宫,为何你与本宫的情形一点不同?是你体内药性不深么?既然不深,为何却比本宫醒来还晚?” 贤妃柳眉倒竖,一句一句逼问。 涂了艳丽口脂的红唇微微颤抖,昭示着心情的激动。 “娘娘,我……” 鹿官望着贤妃,张口欲辩,却在接触到贤妃目光的刹那,慢慢低下了头。 是已经明白,贤妃什么都知道了。 “为什么不说话?” 贤妃追问。 鹿官绷紧素淡的脸,半晌,神色凄惶地摇了摇头。 “我无话可说。” 贤妃忽然离座起身,上前拉住了鹿官的领子,若不是力气不够,几乎将她从地上提起来。 “你为什么无话可说?当初,你和本宫联榻而眠,彻夜畅谈的时候,怎么无所不言呢?” 昔年因为相救之恩,贤妃曾待鹿官不薄,一起去庙里上香时,曾住在一个房间,小姐妹一样叽叽喳喳聊个不停。 时光一去不复回。 往事如烟看不分明了。 “你说啊,为什么!”贤妃恨得咬牙,“无论你在镇国公府,还是出府去戏班子,本宫对你多有帮助,处处抬举你。当初本宫身边那么多丫鬟,本宫从未对旁人如此用心,连灵珑都及不上你,可你呢!” 被声声质问,鹿官只是扯了扯嘴角。 “是,是我忘恩负义!” “你就是忘恩负义,你对不起本宫!” 鹿官凄然一笑。 什么也不说了。 无论贤妃怎样逼问,怎样问她为什么,她都一声不吭。 灵珑气道:“娘娘,让奴婢将她带下去处置了!” 贤妃深吸口气,咬了咬牙,赫然转身不再看鹿官一眼。 灵珑便拽起鹿官。 “我自己走。” 鹿官挣脱,站起身来,也没再看贤妃,便随着灵珑出去了。 她没有面临死亡的恐惧,脸上全是平静。路过绯晚时只淡淡看了眼就别开视线,仿佛绯晚只是个物件不值得留心,也没有被绯晚揭穿的怨恨。 “姑娘一路走好。来世,托生个清净身份,一世平安吧。” 绯晚轻声道。 鹿官脚步顿住。 “谢谢。” 她没有回头,一路出了殿门,绕过湖石花木,不见了。 贤妃很久都没有转身。 殿里静静的,两只猫儿在各自窝里睡觉,发出呼噜噜的轻微响动。 绯晚垂着眼睛安静陪着,知道贤妃此时心情不好,便不说话。忽然看到贤妃发间步摇晃动,抬眼一看,才知她肩头颤抖,正在无声哭泣。 “娘娘,佛家说,放下是福,娘娘有什么怨和委屈,就随着鹿官离开,也一起抛掉了吧。她会化为尘土,而娘娘还活着,况且为着昔日您的一片真心,您也是放下为好。” 贤妃回神,拿帕子擦了擦眼睛,走到窗前去看外头,也是避着绯晚,不想让她看见自己泪痕。 片刻后,才开口说话,声音里还带着哭过的哑:“本宫实在没想到,这回会是她。” 谁能想得到呢,绯晚也觉人心难测。贤妃提携付家班,既帮衬鹿官,也是因对鹿官知根知底,用着放心。千防万防,防着皇后,又替鹿官防着师兄弟,最后真正咬人的却是鹿官本人。 那天救贤妃时,绯晚已觉察鹿官是装晕。 保贤妃为上,自然是要提醒。 贤妃留鹿官在宫中,只为暗中调查。 今日看来,事情显然都查清楚了,是鹿官算计无疑。 “娘娘,她背后的人是?” “自然是皇后!皇后派人捉住了鹿官的姐姐,鹿官只能进宫以命算计本宫!” 贤妃恨鹿官忘旧年情谊,更恨让她失去鹿官的幕后主使。 绯晚问:“证据确凿么,陛下可知道?” “本宫今早已经将事情禀报陛下了!只是此事不雅,不能发作而已,日后陛下定会以别的罪名处置她。” “那……鹿官的姐姐?” “已经救出来了!” 贤妃咬牙。 鹿官害她,她却恩怨分明,不会牵连无辜。 “娘娘恩慈。”绯晚感慨,赞叹的语气恰到好处,“鹿官对不起旧日情谊,娘娘却问心无愧。” “那是自然!” 贤妃侧脸冷然,恨且不甘。 灵珑回返,手中捧着一条叠好的裙子。 胭脂色,绣红芍,正是鹿官刚才穿的那条。 “娘娘,已经安排人送她出宫,鹤顶红也备好了,出宫便让她饮下。这是她还给娘娘的裙子,临出宫时脱下来的。” 贤妃转过脸来,眉头蹙起:“她脱了这个,穿什么出去?” “只穿了中衣。” “她是觉得对不起本宫,羞于穿本宫的衣服?” “她什么也没说。” 贤妃愣了愣,最终只是厌恶吩咐:“丢了,本宫不想看见她穿戴过的东西!” 耳上的珍珠坠子和发间步摇一起缭乱晃动,似也陪着主人愤怒。 第一卷 第150章 但求娘娘庇佑 绯晚黯然垂眸。 又一条鲜活的性命逝去了。 被绞杀在后妃的争斗中。 皇后胜还是贤妃胜,鹿官都是死。 姑娘走的时候是昂着头的,也不肯穿贤妃的衣服,想是已经心死。 旧年情谊再珍贵,自己和亲人生死都被人捏在手里时,还能顾多少情谊? 顾和不顾,都是错。 只因身不由己,便没有对的选择。 “娘娘,奴婢帮您重新梳洗吧?”灵珑提议。 贤妃于是进里间净面,重新施了脂粉出来,泪痕不再,气色已经恢复。 坐到铺着弹花锦垫的四角玫瑰椅上,她盈然而笑,责怪灵珑:“给昭容华赐座,本宫忘了,你也不提醒本宫,怠慢了昭妹妹。” “昭妹妹,你来本宫这里,是闲聊,还是有事?” 绯晚谢了座,恭敬回话:“嫔妾是来求娘娘庇佑的,嫔妾这几日心里惶恐得紧。” 贤妃微微一笑,将灵珑端上的葡萄衔了一颗在口中,“太后懿旨不让妹妹侍寝,妹妹都能伴驾辰乾殿,圣眷优渥,还有什么惶恐的,该惶恐的是我们这些十天半月未必能伴驾一次的人呢。” “娘娘玩笑,嫔妾无地自容。”绯晚连忙离座。 贤妃抬手让她落座,“行了,你也知道是玩笑,本宫就爱说笑,你若是经不起,本宫以后不说便是。” “是嫔妾不识抬举了。”绯晚恭恭敬敬。 她和贤妃此时早已是事实上的盟友,但明面上的认主,还是要走一遭。 贤妃用她,收拢她,却又嫉妒她防着她,她都明白。 皇帝的恩宠、实际的好处她已经占了,言语上让贤妃舒服些,就很必要。 贤妃吃着葡萄,让绯晚也尝尝:“是御园送进来的新鲜东西,这时候不是吃葡萄的时节,不过掐个鲜。说吧,你想让本宫怎么庇佑你?” 绯晚在灵珑送葡萄过来时,欠身谢过,剥了一颗吃过,称赞好吃,然后才说:“不敢劳烦娘娘做什么,只要嫔妾来长乐宫走动时,娘娘别嫌弃嫔妾来得勤便是了。” “那有什么难的,本宫还以为多大事呢。”贤妃见绯晚恭谨有加,十分欣慰,一口答应。 绯晚提醒:“太后娘娘不喜嫔妾,嫔妾只怕给您添麻烦。” 提起太后,贤妃脸色沉了一沉。 寿宴前半段她还满心想要讨好太后,以便到时争夺后位有太后帮着。可后半段那件事一出,她对太后厌恶到了极点。 也看清了太后对她只是利用,根本不拿她当回事。 竟然为了针对皇帝,跑来长乐宫捉奸! 置她的生死和镇国公府满门荣耀于不顾! 枉镇国公府平日给了老妖婆那么多银子,这老婆子竟一点情分不念,以往对她的撑腰,都是虚的! “有什么麻烦?”贤妃挑了挑眉毛,“陛下宠你都不怕麻烦,本宫只随着陛下心意。” 那就好。 绯晚觉着贤妃比皇后会选择。 跟前没有旁人,只有灵珑是贤妃心腹,绯晚便进言:“如今皇后娘娘养病,宫里头事情都落在了娘娘身上,娘娘别累着才好。譬如宫外的事,江南的事,镇国公府想必能帮娘娘分忧,娘娘只管保重自身,来日必能有大福气。” 这话说得隐晦,贤妃却也听明白了,何况说中的正是她心事。 她笑吟吟望着绯晚,“昭容华玲珑剔透,本宫都不如你了。” “嫔妾惶恐。嫔妾只要在娘娘羽翼之下,娘娘越高贵,嫔妾沐浴的恩泽越多。” 贤妃呵呵笑道:“你放心,江南那边的事,早已有人料理好了。还有个笑话说给你听,首辅赵大人的莫逆之交,江南那位名声斐然的文首,秋石先生,强买婢妾闹出了人命,如今正在州府大牢里关着呢。人证物证俱在,还牵连查出了他被江南巨贾供养的实证……” 绯晚暗叹镇国公府本事。 果然世代簪缨,门路广,短短时日内不但平了自己的事,还反攻了赵首辅一派。 “嫔妾虽然听不太懂,但娘娘让嫔妾放心,嫔妾自是放心的。” 贤妃斜斜飞眼,哼道:“本宫管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总之你装傻的话,本宫也不介意。你救了本宫一次,本宫允许你有秘密,有自己的盘算,也不问你怎么会翻窗潜屋的本事。本宫只告诉你一条——” “但请娘娘吩咐。” 绯晚离席起身,低头听训。 “你需牢记你的身份,也记着你今天是如何来求本宫,而本宫又如何帮你的。若有朝一日,你敢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绯晚跪下:“嫔妾绝对不敢!” “萤火之光,如何敢于明月争辉。蝼蚁之人,哪里敢对娘娘不敬。” “嫔妾只求娘娘垂怜。” “若有违背,只管让嫔妾所有血亲灰飞烟灭,天打雷劈!” 贤妃满意颔首。 “你倒也不必发这种毒誓,起来吧。” 绯晚赧然一笑。 没关系,娘娘,越毒越好,毒死那窝没心肝的血亲…… 听绯晚提起血亲,贤妃想起她身份的事来,问她打算怎么办。 “嫔妾能怎么办,确实没有证据,证明嫔妾是否是虞家人。”绯晚凄然聊起在虞家做婢女时的一些苦楚。 “想来还是不认的好……若是最后真认了亲,虞大人夫妇想起嫔妾当初受的苦,想必会后悔自责,总之嫔妾已经位列宫嫔,远离那些苦日子了,又何必让他们伤心呢。” 贤妃笑眯眯望着绯晚。 觉着自己还挺喜欢绯晚这随时随地能变柔弱的小模样。 “那你要是这么说,本宫可就不管你了。” “娘娘还是管一管吧……” 两人对视,贤妃嗤一声没绷住,绯晚也抿嘴一笑。 “不知道娘娘打算怎么管?” 贤妃笑道:“本宫先管一管昔日的春贵妃吧,她在那荒僻宫院里,也不能过得太凄苦,本宫送两个人过去伺候她。” “嫔妾替旧主谢娘娘了。” 绯晚暗叹,贤妃原来也看清了,虞家不认她,不过是还没放弃对虞听锦的幻想。 当虞听锦低到不能再低的时候,也就是她能被虞家看重的时候了。 “小主,虞府来信。” 次日,绯晚意外收到了虞家的信。 “昭容华金安,臣虞忠顿首叩上——” 开篇依旧是这样恭敬。 第一卷 第151章 天下掉的银子,不花白不花 彼时吴想容和秋常在都在,大家正看着廊下缸里的锦鲤闲聊。鲜红杂金的锦鲤穿梭在睡莲碧绿叶子之间,点头摆尾,极是可爱。 绯晚很快就看完了信,命人丢去灶房的小茶炉子上烧了。 寿宴上一场滴血风波,大家都知道绯晚和虞家说不清楚的关系了。 吴想容觑着绯晚转为清冷的神色,问信上写了什么,可有冒犯。 “他们要是敢对妹妹不敬,等改日我见着陛下的时候,好好替你告上一状!” 绯晚垂了垂眼睛,淡淡一笑:“没有冒犯,虞侍郎恭祝我连番晋封,嘱我好好侍奉君王呢,只是后头请求的事情叫人不痛快。” “什么事?” “虞大人说,虞更衣病中体弱,身边伺候的人手不足,想请我求个恩典,给她添两个服侍的去,再请合适的太医照料她直到病愈。若是虞更衣好了,到时候他们阖家上下都会感激我。” 这就是虞听锦暗中给家里送信时所提的要求,绯晚早就知道了。 却是没想到虞忠没有私下办,而是绕个弯子,请她来办了。 既显示了对她的尊重,又疼惜了虞听锦,真是周全。 吴想容气道:“这话原不该我说,但当初妹妹刚承宠的时候,身上手上脸上都是明显的伤,虽然你不吭声,可咱们旁人冷眼瞧着,那些伤跟虞更衣脱不了干系。再说后来,又是巫蛊,又是鼠咬的,妹妹连番的受她欺负,陛下都降了她的位份,怎么虞家对此竟不表态,哪里来的脸请妹妹帮她?” 秋常在将几粒鱼食投在水中,小心插言:“嫔妾妄自揣测,是不是虞大人忌惮昭姐姐,所以不敢明着认下虞更衣的过错,模糊着含混过去,只论情分,不谈那些嫌隙,说不定后续还有转机。” “转机什么呢?是虞更衣复宠的转机,还是她跟昭妹妹和好的转机,这些转机对昭妹妹都不是什么好事,不知道虞家在盼望什么鬼东西!” 被吴想容这么一骂,绯晚被虞家弄腻歪的心绪倒是欢快不少。 她扬了扬信里夹带的一张纸,笑道:“管他盼什么,信我不待见看,烧了便是,这东西是好的,自然留下。” 吴想容和秋常在都去看那纸,发现是一张五百两的银票。 吴想容咂舌:“虞家为了虞更衣,真舍得银子!” 虞忠身为侍郎的俸禄,不算其它只单看银子的话,要差不多三年才能凑够五百两呢。 送两个宫人外加请太医,哪花得了这么多。 绯晚猜度着,虞忠必定也有和她示好结交的意思,借着为虞听锦请求的机会,用银票试一试她的态度。 若她肯援手,那么还会有后续。 只是,虞忠怕是不晓得,她已经知道了他暗地里搞的那些小动作,之前他鼓动了好些人上折子骂她,就算没有身世之嫌隙,她也不会相信他的“投诚”! 把别人当傻子,他自己才是真正的傻子。 天空一碧晴好,日光均匀洒落,这样的好天气,绯晚倒也不会因虞家坏自己的心情。 即刻让小蕙拿着银票,去内务府兑成真正的金银。 “听说因为灾荒和兵乱,金价银价不稳,银票更是浮得厉害,提早兑成真金白银拿在手里,心里头踏实。” 因为绯晚风光得宠,内务府不敢怠慢,兑金银本不是他们该管的,但小蕙去了没多久,就捧着一匣子金锭银锭回来了。 吴想容惊讶:“妹妹怎么对钱财上的事这么在行?” 秋常在虽然位份低,入宫前也是闺中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更不懂经济银钱,脸上懵懵的。 绯晚笑着告诉她们:“俗话说穷娃早当家,我很小就知道钱财田产重要了,倒让你们见笑。别看我封了容华,本性却难改,最爱囤金银。” 说着就打发人带着一些钱去御膳房要菜,并请芷书过来,大家用虞家给的钱享乐一顿。 天下掉下来的银子,不花白不花。 钱照拿,人照恨,两不耽误。 宫院门口忽然响起庆贵妃的声音:“很好呢,爱囤金银,最是实用。” 几人愕然之后,连忙迎上前去,向贵妃请安。 绯晚笑道:“今日早起听见窗外喜鹊叫,却原来,应在娘娘身上,嫔妾万想不到您能屈尊过来。” 庆贵妃脸上血色不多,声音也虚浮,左右各有一名侍女扶着,慢慢踏入春熙宫院落,含笑环顾。 “你们不必多礼,原是我今日身子爽利些,一时兴起出来走走,路过这边远远就看到半天云一样的红花楹树,忍不住想走近了看看。” 吴想容忍不住替绯晚显摆。 “贵妃娘娘,这两棵树,是陛下让人特意从上林苑挪过来,给昭妹妹移宫之喜添彩的,原本春熙宫的主院里没有这么高的树。” 庆贵妃轻轻颔首:“可见陛下看重昭容华,眼下宫里其他人,是没有这份恩宠的。” 绯晚福身谦逊:“嫔妾蒲柳之姿,陛下多看顾些,也只是怜惜嫔妾以前受苦。陛下对娘娘才是真看重,因娘娘抄了一部《华严经》,听闻陛下前日命宫廷书画院的书法大家一起搜罗前朝经文碑帖,要集众家之长,重新将各部佛经雕刻成碑,传于天下呢。” 秋常在惊讶:“将所有佛经都雕刻出来么?那岂非要好些年?” 绯晚道:“或许三五年,或许七八年,时间是一则,人工也要许多,这是佛教盛事,功德无量,起因都在贵妃娘娘身上了。” 吴想容和秋常在听了,都忍不住念声阿弥陀佛。 庆贵妃淡淡微笑,注视绯晚:“在我跟前,你倒不必这么谨慎。风光获宠,也是树大招风,让人嫉恨,这都是世间常事。你只需知道,这些风光是怎么来的,心里有个筹谋,便能将一时风光稳稳守住,变成一世风光了。” 凤凰树开得云蒸霞蔚,灿烂热烈罩在头顶,将庆贵妃一身暗紫色莲花纹长衣衬得越发黯淡,她却泰然自若,似乎丝毫不为自己已经逝去的青春而感到惋惜,眸光淡而温柔,什么都能看透似的。 “但请娘娘赐教。” 绯晚深深福下去。 吴想容和秋常在识趣地告辞了,约着晚上再来赴宴。 庆贵妃接受绯晚邀请,坐在了树荫下的锦凳上。 “你可知,这红花楹树还有一个别名么?”她问。 第一卷 第152章 皇帝在利用她 “此树还名‘凤凰木’。”绯晚自然知道。 这也是两棵树移来之时,引起宫中震动的缘故。 如今太后养病,皇后养病,陛下却将名为凤凰的树木在繁盛花期移到了绯晚院中。 她以容华之位居住春熙宫正殿本就是破例,再加上此前连番的晋封…… 盛大的恩宠,怎怪朝中在寿宴之后依然有臣子上折子进谏,生怕她成了迷惑圣心的妖妃。 “昭容华害怕么?”庆贵妃又问。 绯晚低头,将半朵落在裙上的凤凰花执在手中。看上去开得如火如荼的花儿,却是如此柔软,指尖轻轻一碾,便沁出绵润的汁液,剩下的花瓣便也不堪看了。 “怕,但怕没有用。”她丢开花,拿帕子擦了手,抬起头道,“何况,这本就是嫔妾所求。若此时便怕了,还谈什么以后。” 她对上庆贵妃视线,望进对方清淡却透彻的眼眸中,直接发问:“娘娘此来,想告诉嫔妾什么话?” 庆贵妃再次微微地笑,对绯晚的坦诚很是满意。 “本宫果然没有看错人。若是寻常宠姬,怕还要跟本宫周旋试探几番。” “娘娘对嫔妾屡屡相助,若还要试探您,嫔妾成什么人了。” 绯晚等着庆贵妃说话。之前她曾经想去庆贵妃宫里拜访,对方却婉拒了,这次主动前来,怕是有很要紧的事。 见庆贵妃挥退了侍女,绯晚便也让小蕙等人站远些。凤凰树下只剩了二人对坐,桌上茶香袅袅,碧绿清透的碗中腾起白雾浅淡。 “陛下有意废后。” 庆贵妃语出惊人。 绯晚心底紧了一下。虽然知道此事只在早晚,但未曾想到会这么早。 屏息静静等着庆贵妃说下去,她脸色平静,却知道自己心跳加快,只能尽量让呼吸清浅而平稳,保持不动如山的表象。 “那天你对陛下说的何为母仪天下,其实陛下是听进心里去了。” 庆贵妃这么一说,绯晚反而有些疑惑。且不论庆贵妃是怎么知道那天她和皇帝对话的,难道是皇帝亲自讲给庆贵妃听?这几日却没听到庆贵妃伴驾的消息—— 单论皇帝要废后,又移栽了凤凰木在春熙宫,就根本说不通。 “娘娘,嫔妾小小容华之位,便是陛下真的不满意皇后,此事也和嫔妾没有关系。不知娘娘……” 庆贵妃轻轻摇头:“你觉得没有关系,本宫亦笃定不会是你,贤妃眼高,亦不会在意你,但是,并不代表别人也会这样想。你荣宠太过,又有了滴血验亲的风雨,一旦身份改变……” 绯晚眉头渐渐蹙起,直到庆贵妃说,大梁在西北与烈国的战事有了进展,前天已有前方密报入宫,说是取得大捷,斩首万余,敌军溃退百余里,丢失了三十年的老城柠城被夺回来,正式的军报想必十日内必然到京。 绯晚愕然:“所以,难道真的会有人以为……陛下将舍皇后而选嫔妾?” 庆贵妃淡笑,发间一支银丝揽月步摇轻轻晃动,莹莹闪烁微光。 “如今在西北统帅我军的何总兵,乃是虞侍郎极力保举的,何总兵在外领兵打仗,虞侍郎在内规划韬略、支援粮饷,几乎是两人合力担起西北战线的重担。此番大捷一雪前耻,先帝朝的惨烈大败终于被覆盖,何总兵加官进爵怕是必然,而虞侍郎,想必也是莫大的功臣了。” 绯晚闻言,轻而深地提起一口气。 停了许久,再缓缓把气吐出去。 如果庆贵妃所言密报非虚…… 她便明白了,为何虞忠来信对她恭敬有加的同时,主要还是帮助虞听锦。 因为即便见到了寿宴上皇帝对她的抬举,虞忠如今也有了底气,不必非要在她和虞听锦之中二选一。 他心里偏向虞听锦,怕是还有两个都选的心思! 身披大功,再有两个宫中为嫔妃的女眷,虞侍郎前程似锦呢。 但虞忠如何盘算且不论,单论他这场战功……会被皇帝如何使用…… 绯晚心底暗暗发寒。 皇帝明明不可能将她立成新后,却给了她这样大的荣宠,让人误会。原来,他不光拿她当针对太后的棋子,还要让她做吸引刀剑的靶子。 难怪庆贵妃要亲自见面。只因这些话,无论是写出来还是派人转述,都不妥。 “多谢娘娘告知。” 绯晚起身,敛容整衣,对庆贵妃深深一拜,清亮的眸子里满是迎难而上的平静的力量。 “但请娘娘赐教,陛下属意谁为新后,而嫔妾又该如何做,才能躲开明刀暗箭?” 她深知庆贵妃此来,绝不只是为了给她制造恐慌。 庆贵妃唇边笑意更深。 对绯晚的聪敏和果断十分赞叹。 “咱们陛下素来胸怀大志,勤政忧国,向往太祖开国雄风,要做中兴之主。”她缓缓道来,大有深意,“他不满当今皇后,便因她心胸狭窄,难担母仪之任。若立新后,必定是要一位对国家对后宫都有裨益之人,更是能顺他心意做事的人。如今宫中高位嫔妃,你且算算,有谁可任?” 微风吹过,头顶花楹树哗哗作响。 叶如飞凰之羽,花若丹凤之冠,滟红花瓣簌簌飘落,铺一地金红。 绯晚依言数来:“娘娘之下,有贤妃出身镇国公府,惠妃乃是忠烈之后,顺妃娘娘不似前两位出身特别,但胜在人缘极好; 康妃娘娘书香门第又是大公主生母,兰昭仪整日跟在贤妃身边,傅昭仪祖上是名臣,但本人恬淡不喜交际……” 这些人若封后都可以,但也都有不可之处。 接下来就是贵嫔以下了,位阶不够,若乍然封后,让前头那些妃子们如何服气? 是以绯晚猜不出会是谁。 庆贵妃笑道:“你别瞧我。我这病歪歪的身体,是全无希望的。” “嫔妾愚钝。” “你猜不出,只因陪伴陛下时日尚浅。若你也如我一般出自潜邸,怕是早就比我更有出息。” 庆贵妃说出了她的猜测:“若都是可选可不选之人,那么不如顺位承接,免得阻力太大。” “可贤妃娘娘血统高贵,又有国公府等一众勋贵门第在背后……” 绯晚不解。 皇帝忌惮的不就是这个? 庆贵妃轻声道:“陛下自有法子解决。” 绯晚垂眸:“所以,依娘娘看来,嫔妾就是陛下要扶起贤妃之前,为贤妃娘娘挡箭的靶子。请娘娘指教,嫔妾该如何保住自身……” 庆贵妃招手,让绯晚到跟前。 轻声在她耳边说了几个字。 第一卷 第153章 婢女三人组 送走了庆贵妃,绯晚一个人站在凤凰树下,静了很久。 红花如火,更如血。 前世最后那段日子,见惯了烽烟刀剑、金戈铁马,血色漫山遍野。嫣红的是鲜血,紫黑的是干涸的血,时间再久的,便成了黑褐色,酱棕色。 那么多的血,死了那么多的人。 多少挣扎,梦想,英勇,软弱,悲惨,欢快……全都断送了。平静的,凄厉的,高贵的,卑微的,死亡面前,尽皆平等。 山河仍在国已破,铁骑踏碎繁华。 那些死不瞑目的眼睛,有多少望着南方,望着京城方向,无声控诉着权贵上位者的昏聩无能、冷血误国。 她从那个地方死回来,重新置身于富丽巍峨的宫城之中,距离大梁的至尊权力如此之近。 她能改变什么? 她能做些什么? 能得到什么,又将失去什么? 一点一滴,她都想得很清楚。 也从未怕过。 庆贵妃这一回,并未让她畏惧退缩。 此时的绯晚更坚定也更清醒,并且预感自己距离那个遥远而灿烂的目标,又近了一步。 淡淡一笑,结束了思绪,绯晚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小蕙,去观音堂问问,那些巾帕可都供奉好了,若好了就拿回来,用锦盒妥当装好了,送到各宫里去。” 之前绣的那些梵文帕子,在禁药事发晚上,被人翻出来诬为符咒。后来绯晚在皇帝面前讨了示下,送到庵堂供奉了再赠给宫中各嫔妃。 这代表着她的善心,以及和嫔妃们交好的意愿,皇帝很是嘉许。 如今寿宴也忙过了,她也恩宠更盛了,这结交之事自然也要继续做。 别人稀罕不稀罕无所谓,她只管送,只管让皇帝赞许,只管试探谁愿意投桃报李。 只管按部就班地,培养自己的势力。 “小主,静尘师父说,已经和师兄弟们一起为这些帕子念了三天经,供奉完毕。惠真师父还给小主问好,说她在那边一切都好,请小主放心。” 小蕙很快就拿了许多帕子从观音堂回来了。 茉莉和银珠手头没有活计,一起帮小蕙装帕子。 把从内务府领来的十香锦盒打开,帕子叠成佛家优昙花形状,装进盒子里面,算清楚有多少人需要送,每个宫里送几条。 “小主,奴婢也来帮忙可以吗?” 被冷了几日的香宜,轻手轻脚走到跟前来。 绯晚见她神色收敛,比之前更加安静沉稳几分,便笑问:“想通了?” 香宜垂首:“回小主,奴婢想通了。小主恩宠日盛,在小主身边做事,奴婢要比寻常宫嫔跟前的人更低调,更谨慎,心境也要安稳,才能帮上小主。不然说不定哪天,便给小主惹了麻烦。” “你能这样想,便很难有麻烦了。”绯晚坐在凤凰木下,温和注视香宜,“如今我跟前四个宫女,论机敏,她们几个都不及你,所以有些事,我会交给你做,对你的期许也就更高。让你反省这几日,你可委屈?” “奴婢不委屈。该委屈的是小主,您给了奴婢安稳,给了奴婢信任,奴婢却没能收敛心性,让您失望。奴婢保证,以后一定三思而后行。” 香宜满脸都是愧疚和诚恳。 绯晚笑道:“你很好,你们几个都很好,我委屈什么,高兴还来不及。快去吧,帮着她们把帕子装好了,今天都送出去。” “是,小主!” 香宜感受到绯晚的原谅,欢欢喜喜和小蕙几个做事去了。 一时送完了各处的梵文巾帕,又收到各处的回礼,还有嫔妃亲自登门道谢的,忙忙碌碌,时间一晃便到了晚膳时分。 膳房送菜来,不但把小蕙要的菜做得尽善尽美,还额外附送了四个冷碟四道时蔬以及两道大菜,外加两壶桂花清酿。 巴结宠妃,膳房的人是拿手的。 前来送膳的是膳房四执事之一,恭恭敬敬地讨好: “昭小主慢用,若有觉着不好的,或者临时想加什么酒菜,只管随时打发人告诉奴才们一声。灶上炉火一直备着,保管一眨眼就给您送来,慢上一步,奴才把自己炒了给您吃。” “呸!谁稀罕你那身酸肉,哪来的胆子,在这里油嘴滑舌!”香宜笑骂。 那执事太监笑嘻嘻凑趣:“这不是人人都说昭小主待底下人好,赏赐又丰厚,奴才想着多说几句好听的,好腆着脸跟小主多要点赏。” 绯晚忍俊不禁,便让小蕙给赏银时给了日常的两倍。 “多谢小主疼奴才!只盼着小主以后常去膳房添菜,多给奴才发财的机会!” 太监谢了恩带人走了。 香宜笑着说他:“在膳房有多少油水等着他捞,倒想着来咱们这边发财。” 知道他是故意哄人开心,大家笑一回也就不提了。 绯晚虽然心有野望,每一步都要仔细盘算,但也不会时时紧绷着。日常有这样的人来插诨打科,倒是令人心情好。 随着日后她越来越高,她知道,被奉承讨好的机会只会越来越多。朝下一看,全是笑脸。 只守住心性,别迷了眼就是。 吴想容、芷书和秋常在陆续到来。 “姐姐怎么想起今天让咱们凑一起用饭?”芷书还不知虞家给银票。 吴想容一说此事,芷书便道:“那可要好好吃一顿,算是吃虞大人的请呢,吃了这次,不知道下回他还有没有这么大方。” 吴想容笑着拍手:“你这张嘴,谁也别和你吵架,没的让你气死。” 芷书瞧着她微笑:“我只不会说笑话哄陛下开心。” 说得吴想容脸色一红。 就要上去捏她的脸,被芷书轻轻闪身躲过。 芷书绕到绯晚身后,“婕妤姐姐动手可敌不过我,我当了多年宫女,干活练出来的力气。” 吴想容叉腰气道:“谁还没当过婢子,干过活?本婕妤在潜邸也是婢女出身!” 绯晚笑着扬了扬没拆夹板的手指:“那你们都比不上我,同是婢女,我不但会干活,还比较耐打。” 秋常在头回参加聚会,在一旁都看傻了。 怎么这三位,不但不避讳出身低的过往,还一个个拿出来炫耀攀比,都是什么路数? 却也开心地笑了。 习惯了宫里拜高踩低的氛围,这几位不是比她位份高,就是比她更得宠,却没一个端架子的。 她眼睛亮亮地看三人说笑打闹。 吴想容一回头,见她十分乖巧,忍不住上去捏她的脸,板起脸凶道: “你瞅啥!” 第一卷 第154章 召侍寝还能让陛下等? “我……我……” 秋常在被吴想容凶得小心脏直跳,急中生智忽然嘴巴变甜了:“嫔妾看姐姐花容月貌,一时移不开眼睛!” 吴想容嘴角忍不住往上翘,勉强维持住凶狠的表情,恶声恶气:“本主如何花容月貌了,你仔细说!”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凌波微步,罗袜生尘,华容婀娜,令我忘餐……” 秋常在磕磕巴巴背古文。 吴想容终于绷不住,松开手笑得直跺脚。 “什么风花雪月、袜子鞋子的,我也听不懂,明知道你骗人,可从来没被人这么夸过,我听了就是高兴啊!” 秋常在眨着眼睛抿嘴一笑,“嫔妾没骗人,夸的不是婕妤姐姐的容貌,而是夸您的口才。” “好啊,你也学会她们贫嘴了!” 吴想容卷起袖子抓她,秋常在躲到绯晚和芷书身后,红着脸告饶,最后到底还是被吴想容给抓出来,咯吱了几下。绯晚提议让秋常在罚酒,才解救了她。 几个人热热闹闹落座,一大桌子精美酒菜,用的是皇帝赏给绯晚的上品御窑雨过天青描金碗碟,大家推杯换盏,就这么吃喝起来。 这是绯晚搬到春熙宫正殿之后,第一次开酒席。 乔迁新居,民间有暖房习俗,请亲朋好友聚一聚,给新房增添人气,添福添运。 这便算是暖房之宴了。 花着虞家送的钱买酒菜,住着原属于虞听锦的屋子,殿中一应物件摆设大到床榻小到花瓶都是谕旨换新的,此时不乐,更待何时? 酒香菜香脂粉香,盈盈满殿,混合着晚风透窗送来的花香,直让人将过去在这屋里受的苦都忘了,想让眼前欢愉变成地老天荒。 秋常在跳了支舞,芷书清唱了一曲市井小调,绯晚敲着碗碟做鼓乐,吴想容露了手大家以前不知道的功夫——揪树叶放在唇边,吹出简单的曲调,还挺好听。 芷书笑道:“下回见驾,姐姐给陛下吹一次,陛下肯定觉着别致。” “倒也是个办法,那我下回试试。”吴想容大方答应。 绯晚说:“姐姐练几首好曲子,芷书声音好,练一练唱曲的技艺,到时配合着秋姐姐的舞姿,三人同时献艺,一定很有看头。” 吴想容芷书都说好。 秋常在又欣喜又感激,连忙谢过大家提携。 吴想容道:“这算什么提携,咱们都是一样的人,为了让陛下多看两眼,当然要想出一个又一个的新点子了。单打独斗,不如大家捡柴火烧火……” “那叫众人拾柴火焰高。”芷书帮她。 大家哄笑。 膳房那个执事又自发送了几道菜过来,新菜上桌,新一轮推杯换盏。 半开的纱窗外不知何时升上半角弯弯的月亮,嫩黄的颜色,清幽幽洒下柔和微光。 香宜上前添酒,轻轻在绯晚耳边一语:“刚得的消息,苏庶人在辛者库感染风寒,‘病殁’了。潘庶人昨天干活摔断了腿,被挪去居养院,嚎了一整夜,半个时辰前没了,已经拉出宫外烧埋。” 绯晚静了一瞬。 点头表示知道了。 香宜退下,宴席继续。 眼前觥筹交错,绯晚含笑听姐妹们说笑。这般热闹,死去的苏选侍和潘更衣再也享受不到。 贤妃送走了年少好友鹿官,又怎会让事件中的那二人存活。人是太后贬入辛者库的,后续的折磨和死亡,却和贤妃脱不了干系。宫中没有刀剑硝烟,却是一个不慎,就要粉身碎骨。 “给吴婕妤、昭容华、秋常在、樱选侍请安。陛下今晚点了樱小主伴驾,还请小主提早收拾收拾,这就过去吧?” 御前忽然来了传话的内侍。 他从辰乾殿跑去找樱选侍,听说樱选侍去了吴婕妤处,到了吴婕妤那边,才知道人都在春熙宫这里,气喘吁吁跑了一大圈,满头都是汗。 绯晚让人领他下去喝茶歇脚,便让芷书快回去沐浴更衣,免得带一身酒气冲撞了皇帝。 越喝酒眼睛越亮的芷书皱了皱眉,有些不耐烦。 扬声朝刚退出去的御前内侍喊:“告诉陛下我晚点过去,就说,我在春熙宫喝酒呢!” 秋常在听愣了。 召侍寝还能让陛下等? 吴想容推芷书快起来:“你刚升了位份不久,言行谨慎些,别让人挑出错去。再说你去晚了陛下不耐烦,机会被别人抢了不说,惹陛下不高兴,恼了你怎么办。” 这是实话。 芷书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就晚个一次两次,又有什么,回头我好好去御前请罪便是。” 她仰头喝了杯中酒,直道桂花酿太甜,不如杏花和梅花入酿清香。 还硬是让自己的侍女去打发了御前内侍。 罢了,绯晚想,好容易大家聚宴高兴,芷书想躲懒就躲吧,大不了若是皇帝恼了,自己帮芷书多说几句好话,或者再使个美人计之类的,重新勾回帝心。 于是便没有极力催促,由着芷书性子,大家继续喝酒吃菜。 只是吴想容和秋常在心里头都惴惴不安的,生怕芷书得罪了皇帝,虽然极力说笑,到底有些心不在焉,席上气氛渐渐冷下来。 芷书看出来两人不自在,又喝了两杯,叹息着丢开酒盏。 “好吧,我这就回去准备伴驾,你们几位继续饮宴,别让我扫了兴罢。吴姐姐,你说个笑话我听,哄我高兴了,我立刻便走。” 吴想容歪着头想了一下,蹙眉道:“一时之间,想不出好听的笑话,不如给你出个字谜,你若猜对了,改日我做东再请你喝酒,猜不对,你做东请我们,如何?” 芷书说好。 吴想容便问:“一只公鸡,一只母鸡,打两个字,是什么?” 大家连带着周围婢女都是一愣。 字谜哪有这么粗俗的? 再说都是打一个字,哪有一下打俩的。 半晌后秋常在小心翼翼试探猜测:“鸡蛋?” 满屋大笑。 吴想容笑眯眯看她:“秋妹妹满脑子都在想什么。” 说得秋常在脸色涨红,连忙低头吃菜。 芷书让吴想容说答案,“想不通,下回喝酒我请了。” 吴想容道:“这么简单你们猜不到?谜底是:俩鸡。” 众人:? 芷书立刻就不认请客了,“姐姐拿这种玩笑哄我们呢,下回妥妥是你做东才行!” “哎,别别,我好容易才攒了点银子,哪有闲钱请客。”吴想容告饶,“要不我再出个字谜,你们这回想必能猜中。” “那你说来听听。” “说,一只公鸡,一只母鸡,打四个字。” 啊? 大家面面相觑。 吴想容说:“怎么这也猜不着?谜底是:还是俩鸡。” 这回不但芷书想揍她,大家都想。 吴想容被芷书呵痒呵得喘不过气,半哭着求饶:“别挠了别挠了,这谜语还没完呢……” “什么?” “一只公鸡,一只母鸡,打六个字!” 芷书一时顾不上挠她,愣愣地想。 大家全都盯着她发呆。 吴想容脸色得意,连声哼哼。 窗外忽然传来皇帝低沉的笑声:“吴婕妤这字谜,朕也猜不出啊。” 皇帝来了! 众人一惊,连忙起身相迎。 萧钰含笑进殿,鸦青色团龙常服被夜风拂起玉白袍角,丰神朗朗,眉宇温和。 扫视殿中几人,目光在绯晚身上多留了一瞬,便笑问吴想容:“你且说说,这打六个字,该是什么?” 吴婕妤屈膝福身,面色尴尬。 这谜语…… 它不适合让皇帝猜啊。 她还想好好活着呢! 第一卷 第155章 美人殿前尽歌舞,芙蓉帐暖度春宵 “陛下,请吴姐姐先别说,嫔妾大概猜出来了。” 绯晚看吴想容快要哭出来的样子,知道谜底大概不好说,于是赶紧临时编了一个。 萧钰“哦?”了一声,很有兴致,“那昭卿便说说,谜底是什么?都起来说话。” 绯晚依依起身,娇柔瞄了皇帝一样,顺手将旁边吴想容扶起。 “一只公鸡,一只母鸡,打六个字,按着姐姐刚才的说法去猜,那大概就是——这回还是俩鸡。” 芷书在旁举一反三,面靥带着酒醉的微红,清浅一笑如春日海棠临风:“那么也可以猜:怎么又是俩鸡。” 秋常在虽是腼腆,此时却也笑得浑身打颤了。 捂着嘴接话,又是六字:“干脆炖了吃吧!” 吴想容被大家解围,从战战兢兢到大大松口气,思路顿时也跟上了,脱口也是六字:“下回猜点别的。” 萧钰抚掌大笑,望着眼前几位妙语连珠的美人,春兰秋菊各有风姿,心情不由大悦。 他召芷书伴驾,却被告知要等一会,不悦之余也升起好奇,不知道她们几个凑一起饮宴会是怎样场景。 于是偏不肯等,自己来了。 还不让人通报,在窗外夜色里站着,听里头欢声笑语,原本的那点不悦便散了。 待听了吴想容的笑话,更是觉得不虚此行。 那些个顽固言官老说他宠幸宫婢不成体统,可也不看看,几位美人是多么有趣,多么可爱。 朝臣们谁不是满府姬妾,倒管起他来! “满宫里嫔妃都算起来,上到皇后贤妃,下到采女更衣,就属你们几个最刁钻!”萧钰笑叹。 “陛下嫌咱们刁钻,昭姐姐,咱们赶紧散了,免得惹陛下心烦。”芷书清清淡淡收了笑。 绯晚委屈福身:“正是呢,嫔妾告退,还是回原本的观澜院去好了。” 吴想容和秋常在不敢这么说话,但也随着绯晚和芷书,一起往殿外福身辞别。 “站住!” 萧钰沉下脸。 绯晚领着几个人黯然回头,俱都是怯弱委屈。 “竟敢把朕撂在这里,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朕这个皇帝!还不回来领罚!” “不知陛下要罚嫔妾们什么?”绯晚怯生生低头,斜飞妙目。 “每人罚酒三盏!”萧钰板着脸。 嘴角的笑意却藏也藏不住。 几个美人一起撒娇撒痴,哪个男人能抵挡。 绯晚盈然走过去,斟酒一杯,送到他唇边:“嫔妾不胜酒力,这一盏,请陛下替嫔妾喝了可好?” 受伤的手自是藏在袖中,另一只手纤纤如玉,玲珑持杯,袖口银线刺绣的皎白玉兰绮丽舒展,每一瓣皆是摇曳韶光情丝。 如她此时绵绵纠缠的眸光。 萧钰喉结微动,一张口,就着绯晚的手,将整杯酒都喝光了。 绯晚弯唇一笑,柔美如丝缎,扶着皇帝坐在酒席主位座上,又斟上一杯。 “陛下岂可只罚酒。秋姐姐擅舞,罚她舞一曲才好。吴姐姐和樱妹妹也是不能躲懒,什么时候哄着陛下龙颜大悦,才算赔罪到位了。陛下,您说是不是?” “昭卿所言,极是有理。” 萧钰接了酒盏,又一次一饮而尽。 只感觉畅快无比。 最近因为太后的事而燥郁紧绷的心,大大得到了缓解。 伸手拉住绯晚腕子,将她拽坐在自己身边。 “嫔妾舞一曲《韶光慢》给陛下赔罪。”秋常在微笑福身。 她有些拘谨,还不适应跟皇帝这样玩笑,但也有和姐妹们一起“作死”的雀跃。 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体验。 芷书脸色依旧清淡,吩咐侍女去宫中乐府叫两个乐师来:“秋姐姐等着乐师演奏再舞,这当口,容我献丑吧。” 她让吴想容去院里摘了一片花叶子,就把刚才吹过的小调再吹一次。 吴想容打起精神,细细吹奏。 自然是比刚才拿来玩闹时更好听了一些。 芷书配合着她的音调节奏,浅浅唱一首采茶曲。 “杯中一缕香,几树嫩芽芳,明前雨后入山去,不怕山高村路长,歌似醉,笑清扬,人在山头雾里忙……” 清新别致的民间小曲,比宫里听惯的乐府辞赋更加灵动。 虽唱功不见得多好,可芷书嗓音清冽,自成韵味,人与歌浑然一体,让皇帝如痴如醉,不由伸手在桌上用指节敲击拍子。 绯晚一个眼神过去。 香宜已经会意,立刻带着婢女们轻快伶俐撤换了酒菜碗碟,换了新碟盏上来,并已打发速度最快的内侍小马子拿了钱跑去膳房,让送新的酒菜过来。 那膳房执事果然不虚言,一两刻钟的工夫,新烹的八碟八碗火速送到了春熙宫。 因有皇帝同宴,菜品规格更胜之前,还送了一坛御用新酒。 乐师也到了。 于是丝竹声声,歌舞妙曼,四人陪着皇帝饮宴作乐,直到三更天。 萧钰喝醉了。 时辰不早,绯晚劝他回去,让芷书相送。 萧钰只是摆手:“朕就在这里歇了。” 芷书朝绯晚微笑,没有任何被截了侍寝机会的不满,说笑几句,便和吴想容秋常在一起告辞离开。 酒席撤去,沐浴熏香过后,绯晚陪着皇帝坐在宽阔床榻中,寝衣薄透,耳鬓厮磨。 皇帝喝了酒,清俊而英朗的脸庞微微染红,呼吸间皆是酒酿余香。醉中行事,比往日激烈几分,朦胧睡去之前,绯晚听到他含糊不清地说,“若能日日如今宵畅快多好……” 夜半醒来,外面风声大作,树叶子哗啦啦作响。 纱帐却纹丝不动,想是宫人已在风起时将窗关好了。 屋角有烛火彻夜燃着,帐内光线幽黄,绯晚侧目看见身边男人沉沉睡着,想起他睡前那句话。 日日如今宵畅快? 谁不想呢。 绯晚轻轻一哂。你若不来,我们姐妹几个原是畅快得很。 只是你来了,我们也只好停了自己的畅快,虚情假意哄着你畅快罢了。 她轻手轻脚起身,披衣坐在妆台前。 未过多久,身后传来皇帝懒怠的声音:“昭卿……晚晚,你为何不睡?” “嫔妾这就睡。” 绯晚匆匆站起,快步回到榻上,含笑解释,说是去如厕回来睡不着,便坐一会。 “……未想扰了陛下清梦。” 萧钰惺忪睡眼渐渐清明:“你哭什么?” “嫔妾没有哭……” “眼泪还没擦干净。” 萧钰坐起,绯晚连忙拿了薄衾披在他身上。 “嫔妾……” “可是为虞家的信?”萧钰一脸洞悉。 “陛下怎么知道?!” 绯晚恰到好处惊讶,一脸羞于启齿的难过。 却是她自己安排了宫女在廊下悄悄嚼舌头,被席间更衣的皇帝“意外”听见。 皇帝今晚若是不来,她还没想好怎么不着痕迹地告状呢,这可不是送上门来的么。 她想要的侍郎千金身份,必须要得到! “陛下见笑了。原是嫔妾自己心里想不开……”绯晚低头,泪珠儿啪嗒落于柔软锦被,洇湿一团,“虞大人对嫔妾很好,随信还给了嫔妾五百两银票,主仆一场,算是全了情分。” 她柔柔弱弱地开解,皇帝脸色却越来越沉。 第一卷 第156章 朕帮你认亲 “他倒是不缺银子。”皇帝淡声。 绯晚泪眼一闪,低声解释:“想来是虞大人有愧,好歹凑齐一个整数送来,抵消嫔妾过往苦楚。虞府未必宽裕,以前嫔妾在虞家,见府里吃穿用度虽比寻常富裕百姓好一些,可也好得有限,不过是大公子和虞更衣一个身为长子、一个备受宠爱,吃用比旁人强些罢了。” 说着便向皇帝请求,要把虞忠送来的银子再还回去。 “嫔妾原本心里有怨,心想,惠真师父都那样笃定了,虞家偏不肯相认,送几百两银子过来做什么? 就算是五百两金子,难道能比骨肉亲情更珍贵? 一赌气,便去内务府将银票兑成了金银,还饮宴开销,只想花干净虞家的钱。” 床头青玉美人觚里几枝百合已经开败,挺拔了一日的花朵在夜静更深之时疲倦垂着,不复娟秀,卷曲的花瓣白中泛黄,煞是可怜。 一如绯晚此刻泪眼婆娑、暗自神伤的姿态。 她叹息一声,依依蜷在皇帝怀中。 “可是嫔妾方才睡梦中忽然无端惊醒,想到那一年虞夫人要给虞大人做冬衣,选了几样锦缎都被虞大人驳了,大人说,连年不是民乱就是边疆兵事,国库吃紧,朝廷上下都不好过,他哪有心情做新衣服、穿好缎子,往年的冬衣拆洗干净了一样保暖,于是就作罢了。后来,虞夫人倒是把那几块料子都给了虞更衣,做了新被面。” 绯晚吸吸鼻子,哽咽道:“嫔妾一想到这里,就觉着虞大人这五百两银票必定凑得艰难,嫔妾若是生来父母缘分浅,又何苦与他赌气呢。 佛家说一切烦恼都是自寻的业障,幻象罢了。金子银子,却是实打实能帮人助人的。我给虞家还回去,等入了秋,让府里多添些炭火冬衣也是好的。” 萧钰深深瞧着她,眼露疼惜。 修长手指在她丝滑柔软的青丝间穿梭,动作温柔。 “你这样好的心地,他却不肯认你,偏看重恶毒的那个。” 绯晚泪眼盈盈,“兴许,真的是弄错了,也说不定。不然父母见了女儿,纵然十几年未见,也该有骨血决定的亲近感,可他们对我却没有。 又或者,十几年间虞家屡次被人找回女儿却都是假的,被骗久了便也寒心了,于是绝了寻女的念头,一心一意宠爱虞更衣罢了。因为失去过,便倍加珍惜她,宠爱太过纵坏了她……” 说到此处顿了顿,又是一声叹息:“倒也因此害了她。不知她什么时候能改掉性子,其实主仆一场,又很可能是姐妹,嫔妾很希望能与她手足相待,就像和吴姐姐、樱妹妹那般要好。” 萧钰语气里有嫌弃,神色也是不悦。 “本性难移,她怕是没有跟你当姐妹的福气。” 显然还是恼恨虞听锦故作天真欺骗他。 “陛下,别气了,都是嫔妾不好,半夜三更不睡觉,惹了您说话。”绯晚伏在皇帝胸口,吐气如兰,“接着睡吧,免得明日没精神。” 皇帝搂着绯晚合上眼睛,呼吸放缓,忽然又睁眼问道:“你可期盼骨肉相认,做回虞家小姐?” 绯晚扎在他怀中闷闷低声:“嫔妾福薄,得蒙恩宠已经是三生有幸,哪里敢期盼别的。” “你只说,你愿不愿意做虞家小姐?” “嫔妾……” 绯晚抬头,支起半边身子,青丝如水倾泻,越发衬得领口里脖颈洁白莹润。 望着皇帝,她轻声道:“嫔妾自从养父母过世后,无依无靠,多年颠沛流离,若能再享受一回父母慈爱,当然高兴。只是虞大人和虞夫人…… 他们不觉得我是虞家女儿,若勉强相认,怕是也无法温情相处。 倒不如不认。” 萧钰脸色认真,语气微沉:“你这样好的女子,他们只要肯用心接触,便不会再对你视若无睹。你若愿意,朕可为你做主。” “陛下……” “你不必推脱,亦无需自卑退缩,昭卿……”男人轻轻拍抚绯晚肩头,深邃眼眸饱含怜惜之情,“自从承宠,你未曾向朕乞求过什么,这次,你渴望亲情,朕便让事情如你所愿。那个惠真所言,虽无物证,但零星亦有人证,朕会叫人细细查访,最后让虞忠给你一个交待。” “嫔妾叩谢陛下圣恩!” 绯晚起身,跪在锦褥上,含泪磕头。 抬起头后,又有些惴惴不安,“万一证据找来了,也相认了,可……他们还是不愿意从心里接受嫔妾呢?” 萧钰略一沉吟,说道:“明日下了早朝,朕让虞忠与你见一面,你们把话说开。无论最后认与不认,畅谈一番,总有裨益。” 绯晚喜出望外再次谢恩。 重新入睡,一夜倏然滑过。 次日伺候了皇帝去上朝,绯晚又睡了一个回笼觉,养足精神。太后皇后都在“养病”,不必晨昏定省,协理后宫的贤妃还没有让大家按时请安的资格,于是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 醒来梳洗收拾毕,一顿饭还没用完,就有御前的小内侍来报,说兵部侍郎虞大人已经奉旨往后宫来了,同来的还有虞夫人。 “在何处相见呢,陛下可有安排?” “回小主,外官不宜进内宫,但陛下为小主破例,安排人带着虞大人虞夫人从东北门绕路进宫,往后头的春棠院去了。那边人少,冲撞不到嫔妃,且方便小主与他们说话。” 春棠院。 果然方便,虞听锦就住那里,索性可以大家一起把话摊开了说。 绯晚慢慢舀着碗里的姜丝清粥,吩咐人告诉虞忠等着。 “待本主用过膳,歇一会再去。本主体弱,请虞大人见谅吧。” 第一卷 第157章 所谓柔情蜜意,都是帝王心术 “小主,若虞大人和虞夫人不肯认亲,可需要奴婢为您诉苦陈情,或者做些什么?” 去往春棠院的路上,香宜低声和绯晚商量。 她自是事事要帮小主,但经过反省,已经变得更加谨慎,不会擅自起狠心。事先讨个示下,有个章程,到时也好见机行事。 “你不必多做什么,安安静静当个宫女,连我自己也不必说什么做什么,这件事成与不成,本就不在咱们。” 绯晚坐在软轿上,把玩一枝随手折的垂柳。 香宜乖顺点头:“奴婢知道了。” 小蕙在旁道:“陛下都命虞大人为此事进宫了,难道他还敢不认咱们小主?欺君之罪,只要陛下不认为他欺君,他也没什么好怕了吧,肯定是顺着陛下的意思,认下小主对他更好。” 绯晚笑道:“你这话说得对,也不对。” 越靠近春棠院,柳树越多,绿茵茵的杨柳枝瀑布一样垂曳在地,寂静生凉。因为太静了,渐渐生出萧索意味,像是虞听锦现在的处境。 快到的时候,绯晚下轿步行。 抬轿的内侍留在后头,身边只有香宜小蕙,绯晚温声问她们: “寿宴之时,滴血认亲,闹得那么大,陛下也没有为我做主的意思。隔了几日,却又愿意让我成为虞家女儿,你们可知为什么?” 小蕙思索着迟疑猜测:“因为寿宴时有太后和皇后在场,怕小主认了亲,在她们的打压下,无辜背上欺君之罪?” 香宜想得多些:“听说最近还有折子批评陛下宠幸小主,陛下因此想给您抬身份,您成了侍郎府小姐就能名正言顺受宠晋封了,陛下落得耳根清净?” 绯晚随意将手中柳枝卷成圈,不免想起在上林苑时,茉莉做了柳枝花冠,也想起她拿着花冠时遇到的那个人,绛红锦袍,落拓风流。 眉目多了一丝笑意,随即也漫上层层肃杀凌厉。 “你们所言,都有道理。” “寿宴上众目睽睽之下,认亲事小,欺君事大,仓促间我和虞家若不能拿出有力证据反驳,就有可能被当场处置。处置我,陛下失去宠姬,又因此背上识人不清、宠信妖妃的昏聩罪名,被太后打压。处置虞侍郎,西北何总兵失去朝中后援,可能耽误战事。所以无论如何,当时我不能成为虞家女。” “但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袁庶人和皇后能挖出我的身份,以后别人也能。这个问题不彻底解决,我和虞侍郎永远有被人指责欺君的危险,陛下也永远有宠妖女、用佞臣的口碑风险。 想彻底解决,要么完全证明我和虞家无关,要么让我真正成为虞家女并洗清欺君之罪。 但有惠真师父,寺中和尚们,当年的猎户,村民,虞家老仆人,我养父母的乡邻……诸多人证,除非把他们都杀了,否则如何撇清我和虞家的关系? 可若让我和虞家相认,就简单多了,只要我和虞侍郎都愿意即可。而且朝中物议不歇,总抨击我受宠不合规矩,的确让陛下心烦。若我是官家小姐,晋封起来就不会有那么多非议。” 两个婢女听得十分认真,都在努力消化小主教导。 她们知道,小主说这些,并不是为了单单解释这一件事给她们听,而是在教她们看人看事的方法,好让她们越来越聪明厉害。 香宜率先总结:“所以,只要小主和虞家相认,既能平息了言官议论,不让小主受委屈,陛下也清净,虞大人也安全,战事也不会受影响了,太后也少了一个指责陛下的借口,……简直是一举多得,一本万利,陛下就当然要这么做啦!” 小蕙补充:“若是小主以后和虞家相处愉快,这认亲就是功德善事一件。虞更衣的身份也因此低小主一等,养女哪能跟真正的小姐比肩呢!算是陛下给小主出了口恶气!” 两个人都很是认同皇帝这次的决定。 绯晚随手将玩腻的柳条丢进路边溪水里,看柳条顺着水流漂远,微笑着摇了摇头。 告诉她们:“其实,这些都是表面的缘故而已。陛下广有四海,日理万机,一个宫嫔的身份如何,与他而言,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甚至朝臣非议、太后指责,他也有足够的底气对抗。乃至西北战事受损?若损了,他换一个总兵就是,在这件事上,何总兵和虞侍郎比他更怕、更在意。” 小蕙和香宜愣愣地听着。 这样说来,难道,刚才猜的那些,都不成立了? “那……小主认为,陛下为何要帮您认亲呢?”香宜蹙眉思索。 总不能是因为陛下一时兴起、被小主哄着做了承诺? “为了他自己啊。”绯晚笑看两个婢女。 并悄声,把庆贵妃告知的西北战功一事,让她们知道。 “战场大捷,一雪前耻,朝廷民间将会举国欢庆,领兵之人自然要加官进爵,而有保举和协助之功的虞大人也是实打实的功臣,不封赏嘉奖可说不过去。但君主对于功臣,向来是边用边防着——朕可以奖赏你,但你自己不能骄矜,更不能以后居功自傲、不听使唤。” “而我,我和虞家的关系,乃至虞听锦的存在、她隐瞒我身份并虐待我的罪过,都能让陛下用来拿捏虞大人。轻则是教女无方、扰乱宫闱、不敬天子,重则是居心叵测、欺君之罪、有不轨不臣之心。” “只要虞家认下我,往后不管我晋封到什么位置,不管虞大人又有什么功劳,我在宫里身份不清不楚的那段日子,就像剑一样悬在虞大人头顶,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扎下来,将他扎个透心凉。” “此乃,天子驭人之法。” “阴暗的帝王心术。” 香宜小蕙一脸凝重和震惊。 半晌,小蕙结结巴巴开口:“小主,要不……要不咱们回去吧,这个亲……咱不认了行不行……” 要是哪天陛下要收拾虞大人了,小主岂不是也会受牵连,实在危险。 就这样以宫婢的身份,简简单单当个宠妃不好么。 第一卷 第158章 差点挨打 香宜说她:“你可是糊涂了,陛下特意让虞大人进后宫来见面,小主岂能不去。” 顿了顿,她脸色决然:“要奴婢说,既然如此,那就认了这个亲,日后如何,谁又说得准呢。凭小主的本事,难道还不能化险为夷,荣华一辈子?虞大人未必够格连累小主。” 她虽谨慎了,本性的孤注一掷还是没改。 这样也好。 绯晚淡然一笑,眸底闪过深冬坚冰一样的寒意:“香宜说得对,陛下厚爱,我怎能不识好歹?其实,这未尝不是一种幸运。” 亏得帝王想用她拿捏虞忠。 否则她还得费一番工夫,才能捞到侍郎府千金的身份。 被利用有什么要紧,这说明自己很有价值。借着机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甚至得到更多,才是正经事。 “虞大人和虞夫人想必等得很久了,咱们这就去见一见吧。” 绯晚稍稍整理一下衣饰,带领婢女进入春棠院。 在院门处,就听见了里头不加抑制的哭声,那声音自是虞听锦的。 “昭小主金安。” 一个紫衣宫女正在廊下守着,见到绯晚进门连忙迎上来恭敬行礼。 绯晚认出她是贤妃手底下的,以前在长乐宫院子里见到过,便含笑问她:“过来这边可辛苦?虞更衣病情如何了?” 紫衣宫女语气温顺:“虞更衣虽然日夜哭泣,不肯认真看诊吃药,还时时摔东西骂人,奴婢几个都被她打了个遍,但既然被分来伺候,无论是日夜伺候还是挨打挨骂,都是奴婢们分内之事,没什么辛苦的。只是更衣这样,病情只会加重,奴婢们只怜惜她不肯顾惜身体。若是昭小主能帮忙劝解一二,奴婢们感激不尽。” 果然是贤妃分来“好好照顾”虞听锦的人,行事说话真是稳妥。 贤妃以前可是拿虞听锦当大敌的,不惜雨中罚跪自身来对付她。 这宫女口中所谓的“日夜伺候”,还不知是怎么样的伺候呢。 绯晚笑了笑,“我试试劝一劝吧,虞更衣脾气向来如此,你们多担待。” “有劳小主。” 宫女帮绯晚掀开帘子,堂屋里扑面一股苦涩带腥的药气,还有隐隐的尿骚臭气夹杂其中。 等进了内室,骚臭气息就更浓了,直让人作呕。 迎面一个东西急速飞来,直奔绯晚面门。 “大胆!” 香宜眼疾手快把那东西打掉,厉声呵斥。 啪嗒,那东西掉落在地,滚了两滚,是一只脏兮兮的竹编凉枕。 香宜疾步走上前,指着扔枕头的虞听锦训斥:“你竟敢以下犯上,往昭容华脸上丢东西,若是损伤了容华颜面,陛下一定会治你的罪!” 香宜虽然恨不得上去动手,但还是和虞听锦保持了距离。只因虞听锦歪靠在床上,一身酸臭气,披头散发,脸上衣服上被子上都是明显污渍,就连她跟前的床沿和床下地面,眼下都还瘫着一团黄绿相间的污秽,看起来像是呕吐物,散发着臭烘烘的气息,让人想吐。 床脚那边堆着夜壶和便盆,脏兮兮的,周遭也是颜色可疑的污渍,真不知这些本该清洗干净并放在暗处的东西,怎么会明晃晃摆在卧房里。 最近虞听锦过的是什么日子,可见一斑。 虞夫人正坐在床边一只锦凳上,用帕子捂着口鼻垂泪。虞忠负手在屋中踱步,满脸怒气。见绯晚进门,虞忠赶紧走到跟前躬身请安。 虞夫人是慢了两三拍才起身拜见的,福礼行得不情不愿。 香宜呵斥虞听锦时,夫妇两个人的眼睛都去看绯晚。 绯晚在虞听锦尖声的哭叫中,沉下了脸色。 “陛下仁心,召虞大人来与本主相见,却不料虞更衣有些疯癫嫌疑,连其父母亦不能阻止,险些伤了本主,枉费陛下苦心。那么本主便去御前说一声,等虞更衣的病好了,虞大人和虞夫人才有心情和本主细谈。这一次,就算了。” 她毫不留恋,转身便走。 虞夫人脸上生怒,瞪了眼睛,而虞忠倒是明白情势,连忙急匆匆几步追上,拦住了快要走出堂屋门的绯晚。 “昭容华留步!微臣教女不严,方才未能拦住,微臣有罪,请容华宽宥!” 绯晚见他拱手行礼,便微微地笑。 “虞大人,你在陛下跟前,也是这样说话的么?” 虞忠一愣,不解其意。 “微臣有罪,请陛下宽宥——”香宜学他语气,哼了哼:“到底是请罪还是逼着人不和你计较?既然有罪,为什么不请罪,可见你自己心里头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也不觉得虞更衣袭击容华有错。低位宫嫔要尊敬高位的宫规,原来在你眼里都是摆设,虞大人比定下宫规的太祖爷还能呢!” 虞忠脸色难看。 往下躬了躬身,“这位姑娘误会了。昭小主,臣根本无此意。” 言语间还是一点认错的意思都没有。 而且还有暗示绯晚故意找茬之意。 到底是有了功劳的人,腰杆硬了。 绯晚已经是从四品容华之位,正经的宫嫔小主,代表着皇室。见了面,他们夫妇没有大礼参拜就算了,连寻常礼数都没做到。 那这场见面,还有什么意思? “原来是误会。那么虞大人勿怪,是这婢子言辞锋利了,我替她向您赔罪。大人和夫人去照顾虞更衣吧,咱们改日再谈不迟。” 绯晚柔柔福了一礼。 说着客气话,走得是一点也不客气。 香宜和小蕙跟在身后,巧妙站位挡住了虞忠的再次阻拦。 贤妃派来的两个宫女也帮着挡在了堂屋门口,在绯晚几人已经走出院门不见了时,还没让虞忠追上去。 一脸担忧地劝慰:“大人您听,虞更衣哭得那么惨,又一直在骂人,您快去劝劝她吧。万一她的咒骂让旁人听见,传出去可不好啊,实在是太难听了……” 仿佛真是为虞家着想呢。 而绯晚在这时候,已经坐上软轿,往春熙宫回返了。 “小主,咱们今天就这样回去?”香宜气恼。 不但没认上亲,还惹了一肚子气! 绯晚吩咐抬轿的:“从御花园那边走。” 那边宫道上人多。 于是,几乎是跟她回到春熙宫同一时间,在御书房看折子的皇帝就接到了底下报来的消息。 “昭小主刚进春棠院,就被虞更衣打出去了,一路抹着眼泪回的春熙宫。” 宫里有的是看热闹不怕事大的嫔妃。 尤其是贤妃,遇到给虞听锦上眼药的机会,怎么能放过。 皇帝几乎是原原本本,知晓了绯晚挨打和虞忠不恭敬的整个过程。 且是添油加醋版。 “昭卿,向虞大人福身赔罪?” 萧钰一声冷笑,“把虞忠给朕叫过来!” 第一卷 第159章 虞忠低头认错 “老爷,妾身和您一同去拜见陛下,锦儿这么凄惨,咱们不能不管,就算是在御前跪上一天一夜,也得求陛下饶了锦儿啊!” 听到传召,虞夫人拽着虞忠的袖子抹眼泪。 虞忠一把甩开她:“妇人之见!宫廷岂是你予取予求、胡闹放肆的地方?锦儿如今这般胡闹,都是被你养歪了!” 骂过妻子,虞忠自然没有带她去,自己一人到了御书房。 “臣虞忠,叩见陛下。” 进了门,规规矩矩跪下行礼。 皇帝看折子,头也没抬,直到看完了三本,才稍微抬了抬眼。 “地上跪的是谁?” 虞忠一愣,谨慎俯身叩首,再次言道:“臣虞忠,奉召前来,拜见陛下!” 萧钰笑了:“哦,原来是朕召你前来,却给忘了,是朕的不是。曹滨,你就代朕,朝虞大人行礼,道个歉吧。” 曹滨躬身慢慢往前磨蹭,给虞忠足够的请罪时间。 “陛下,臣惶恐,臣不敢当!折煞微臣了!” “怎么折煞呢?虞大人公忠体国,昨日昭容华还提起你忧心国库以至于自己都不肯置办新冬衣之事,这等忠良,朕自然不能怠慢。”萧钰语气温和,笑笑地说,“曹滨,快点过去,给虞大人陪个罪,就说朕忙糊涂了,请他容谅。” 曹滨不敢再磨蹭,赶紧走上前朝虞忠拱手为礼。 尚未开言道歉,虞忠已经吓得匍匐在地,连声请罪。 心里头却也纳闷,不知皇帝搞这一出是为什么。 却听皇帝笑道:“虞大人请起,你何罪之有?君君臣臣,虽有纲常尊卑,但天地之间道理最大,自然是谁有错谁认错。昭容华就很懂此理,你受了她的礼,如何不受朕的?” 虞忠这才明白缘故在哪。 心里噗通乱跳,额头冷汗直冒。 万没想到,皇帝已经给绯晚撑腰到这种程度了。 又暗怪绯晚面善心毒,嘴上客客气气,背后却告状告得这么快,怪不得锦儿在她手里栽了这么大跟头…… “陛下,臣不敢受昭容华的礼,只是容华走得匆忙,微臣闪身躲礼没有躲过。”他连忙趴着解释,说刚才见面时一切都是误会,绯晚话都没说两句就走了,他也很为难。 萧钰笑容冷了几分。 果然居功自傲了啊。 军事大捷密报到御前时,虞忠私下定也收到了前方消息。事情没公开,只因正式的军报还没送到朝廷而已,但君臣都已知晓。 虞大人自恃有功,竟然敢在御前掰扯黑白了。 “看来,昭容华不识礼数,冒犯了虞大人,也辜负了朕想帮你们父女团圆的一片苦心。她既这么不识抬举,不如朕将她送到烟云宫去反省反省,虞大人以为如何?” “微臣惶恐!” 萧钰坐在双龙捧珠四合座上,也不说话,低下头又批折子去了。 曹滨无声退回原处,屏息低头。 虞忠冷汗涔涔跪在地上,不敢起身。心头一百八十个念头倏忽转过,思来想去,想去思来,知道在大捷消息公开之前,自己绝对不能犯过错。 不然军功虽然能到手,天子不会因小事抹杀臣下的功劳,但如何论功行赏可就打了折扣。万一那些跟他一直作对的家伙再折腾一番,不但自己受损,西北那边,大捷之后如何守住战果、如何保住何总兵对边疆的控制不被人染指……就全都说不准了! 虞忠一个转念,已经做了决定。 ——自己为小,家国为大。为了国土和百姓,顺了皇帝一回又如何! 他大义凛然抬起头来。 把心底那些阴虚卑暗的想法,全都抛在了脑后,仿佛即将所做的一切,全是君威所迫、舍己为大局。 “陛下,微臣知罪。” “臣见虞更衣形容凄惨,病体支离,一时痛心,无故迁怒了昭容华,所以才有所冒犯。臣糊涂,不但没认清虞更衣的过错,更辜负了陛下对臣的拳拳眷顾之心,请陛下降罪!” “臣这就去跟昭容华请罪,也要和她再仔细说一说当年之事。若容华小主真是臣遗失的爱女,臣愿一生茹素,为陛下祈福以表感激!”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萧钰放下折子抬头,淡淡笑了。一时骄矜没什么,做臣子的,时时反省,认得清自己身份就好。 “虞爱卿请起。何必惶恐,朕不过与你玩笑两句罢了。你这样请罪,到让朕心里愧得慌。” “是微臣的错!” 萧钰起身绕过书案,亲自将虞忠扶起,“爱卿一直忠心耿耿又勇于担事,西北那边若无爱卿,如今还不知怎个情形。朕以后还要仰仗爱卿,咱们君臣之间,岂能因小事生了嫌隙。” “陛下圣明,都是微臣教女无方,虞更衣方才言行冒失,臣一定好好劝慰她。待下回见到昭小主,臣一定好好请罪。” 萧钰对虞忠的低头和惶恐很满意。 笑道:“不管昭卿最后是不是你的女儿,到底她是虞府出来的,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择日不如撞日,朕今天就帮你们把误会解开便是。” 遂命人即刻去请绯晚和虞听锦,让她们同到御前来说话。 虞忠知道今日躲不过,便躬身一脸感激地说:“多谢陛下!” 春熙宫。 接到消息的绯晚并不惊讶,只因她早就料到会见驾。虞忠都被传进宫了,今日的事岂能没有个结果。 她从春棠院回来之后,就沐浴换衣,不但洗去了在虞听锦房中沾染的腥臭气,还将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 临出门前对镜一看,太漂亮了失了柔弱,便将眼角揉红,仿佛哭过似的。 这才往御前去。 而春棠院,去传旨的是曹滨的义子崔良。 被曹滨勒令反省之后,他老实了几天,刚重新出来当差。 便主动接了去春棠院的差事,存着个心思,想看看虞更衣还有没有东山再起的可能。 毕竟是曾经的贵妃。 兴许,复起也容易。 到时候她天然就是昭容华的死敌…… 崔良抱着这念头到了春棠院,刚一传旨,就被闻声冲出来的一团臭气熏了个倒仰。 “呕……” 他真吐了。 第一卷 第160章 更衣复宠?算了吧 待看清那团臭气竟然是曾经的贵妃娘娘…… 崔良顿时绝了等虞听锦复宠的念头。 就这…… 算了吧。 与其等她东山再起压制昭容华,还不如他盼着自己一觉醒来变个女人封妃受宠。 “劳烦虞更衣收拾收拾,陛下立等您过去。” 他站远了催促。 为首的紫衣宫女笑道:“虞小主,总算皇天不负苦心人,陛下还是念着您的呢。事不宜迟,咱们这就梳洗一下赶紧过去。” 等本主见着陛下,一定把你们这些天是怎么欺负我的如实禀报,一个个儿的都给你们杖毙! 虞听锦发着狠,却也不得不让她们帮忙收拾梳洗,因为实在没人可用。 紫衣宫女催着其他几人赶紧动手,拥着虞听锦进屋迅速收拾一番,梳头换衣洗手洗脸…… 沐浴熏香却是来不及了,于是就给虞听锦全身上下佩了五六个香囊,来掩盖污浊气息。 虞夫人见女儿没有像样的首饰可用,把自己头上的簪子、腕上的镯子、腰间的玉佩都戴在了女儿身上。虽然样式老气,但也顾不得许多了。 “锦儿不要怕,也不要急,见了陛下,把咱们正经侍郎府千金的气度拿出来,把那只会装样的冒认官亲的婢子比下去!” 她陪着女儿一起去御前,一路细细叮嘱。 崔良带着御前的人隔老远带路,实在不想沾惹臭气。 一时到了御书房外,绯晚已经等在玉阶之下。 “虞夫人也来了。” 目光从虞夫人紧紧挽着虞听锦的手上滑过,绯晚含笑,率先开口搭话。 “昭小主。” 虞夫人微微躬身点头,就算问候过。 她扶着的虞听锦一双眼睛淬了毒似的盯着绯晚,自然不会行礼问好。 “两位小主和虞夫人请进去,陛下和虞大人都在里面等着。” 崔良进去通禀之后,出来召唤。 他目光在绯晚和虞听锦身上悄悄打个旋,立刻躬身,对绯晚露出讨好的微笑。 “昭小主腿上有伤,上台阶慢着些。” “多谢崔公公提醒。” 绯晚早敏锐觉察他的排斥之心,但表面工夫还是要做的,含笑朝他点了点头。 虞听锦却对崔良讨好绯晚十分嫌弃,路过他身边时冷冷哼了一声,嘴巴微动,无声咒骂。 她现在对绯晚恨之入骨,尤其是见了父母,听说父母是为了认亲之事入宫,更加恨不得立刻把绯晚弄死。自然,也就对向着绯晚的所有人心怀敌意。 没根的东西?! 崔良一下子读懂了虞听锦唇形,垂下头去,眼底怨毒。 臭气熏天的贱皮子,也敢瞧不起本公公!一时之间,对虞听锦的怨恨反而胜过对绯晚的。甚至开始琢磨怎么暗中收拾虞听锦…… “陛下!嫔妾知道错了,求您原谅嫔妾当日口无遮拦,嫔妾以后一定改过。只求陛下顾念往日和嫔妾的情分……陛下,嫔妾再为您抚琴一曲,可好?” 虞听锦一进殿,便哀哀跪倒在御案前。 芙蓉泣露,声声悲啼。 萧钰却被扑面而来的一股臊臭气息熏得皱了皱眉。 再往下头一看,一个面色蜡黄,牙齿也蜡黄,口脂鲜红却唇皮皲裂,头发油汪汪一绺一绺梳着飞仙髻,那髻却乱蓬蓬一团的女子,看着眼熟,却是不敢相认。 虞氏? 她进冷宫才多久,而且又放出来了,就算病了一场,也不至于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吧?! 再听着她沙哑的哭声,萧钰只觉得倒胃口。 而旁边不远处的绯晚,安静行礼,安静站在角落候着,不哭不闹不烦人,眼角明明还有哭过的痕迹,却一点委屈也不露出来。 对比之下,煞是温顺可爱。 一时间萧钰都觉得自己撮合虞家父女相认,权术考量倒在其次,确实是绯晚更适合做千金小姐啊! “陛下,都是臣妇没教好女儿,臣妇愿意领罚。只求陛下念在锦儿往日侍奉您的情分,念着她爹忠心勤勉,饶过她这回吧。春棠院地处荒僻,伺候的人也不足,请陛下给锦儿……” “住口!” 虞夫人跪下替女求情,没说完,就被虞忠厉声打断。 虞忠连忙跪下请罪。 只恨自己娶了个蠢老婆。 这些年忍着她,竟终于让她蠢到皇帝跟前来了。 眼见着皇帝脸上又浮起温煦如春阳的笑容,虞忠知道不好。为了今天能过关,唯有主动挑起话题。 “昭小主,其实寿宴之后,臣也着人去查访当年之事了,只是眼下还没结果。听闻惠真禅师还在宫中住着,不如,请她再来见面,仔细说一说昔日细节,或许能有新的转机?” 绯晚安安分分,柔柔弱弱,闻言便点了点头,轻柔地说:“一切但凭陛下和虞大人做主。” 漆黑清澈的眼睛往皇帝面上一扫,便怯怯垂了眼帘,似把一切期待和委屈都咽了下去,只不肯让人为难。 “那就去叫惠真。”萧钰吩咐,“你们都去外头等,朕还有折子要批。” 原本想看看认女的热闹,但虞听锦太臭了,夹杂着香囊香味的臭气,比单纯臭气还熏人,他受不了,索性把人都赶走,别脏了他的书房。 “昭卿,你留下研墨。” 单独留了绯晚。 “是,陛下。” 绯晚礼数做足,送虞忠三人出殿外,这才挽起袖子,回到皇帝身边持起墨条。 曹滨无声带着人打开了前后窗子,让微风透进来,把屋里臭气吹散。 大太监暗暗叹息一声。 虞更衣怕是不成了。 有了今日的脏污展现在陛下眼里,日后任她再怎么打扮得花枝招展,那也是白搭了。陛下怕是一见到她,就会想起今日的反胃。 微风习习,吹着案上纸上轻轻作响。 绯晚皓腕如雪,轻而缓地转动手中墨条,臻首低垂,安静研墨。 虞听锦的狼狈,在她意料之中。 若无御旨宣召,她也会想个法子,让虞听锦匆匆来到御前的。难得昔日春贵妃有了新鲜样子,不叫陛下瞧瞧,岂不是浪费了么? 春棠院有贤妃的人伺候,必定不会让虞听锦体统利落,一定会让她看似盛装,却实则招人烦地前来见驾。 而虞听锦自己备受折磨之后,性情偏激到近乎癫狂,又素日心高眼高,哪里还能妥帖评判自己是否貌美。 瞧她方才哀哀乞怜的样儿,怕还以为自己是以前的天真少女外形呢…… “昭卿,在想什么?” 皇帝忽然从折子上抬头。 想你素来好美色,虞听锦怕是彻底没希望了。绯晚眼底划过讥诮。 转眸间,嘴角已经扬起温婉弧度,低声道:“没想什么。” “怎么只呆呆看着一处不出声?” 萧钰伸手一捞,将绯晚捞在了膝上环住。 晚夏虽有凉意,却未到添衣时节,单薄锦袍底下,绯晚感觉到皇帝坚实有力的双腿,脸色顿时一红。 此时殿外,等候半晌的虞家三人,终于见到了被召来的惠真师父。 当看清惠真身后跟着的少女,虞听锦脸色一僵。 “你怎么来了!” 虞素锦睫毛颤了颤,有些害怕地轻声说:“长姐,我是随着母亲一起来……探望长姐的……” 第一卷 第161章 臣女虞素锦,叩见陛下 “谁需要你探望!” 虞听锦只觉一刺未平,又添一刺。 眼看着庶妹虞素锦打扮得十分明丽,面如初春娇嫩花朵,身上穿戴更是精致端雅,顿时自惭形秽,觉着自己匆忙梳洗还戴母亲首饰的样子太过狼狈。 怒气一层层翻上来,自然没有好脸色。 “爹爹,娘亲,你们带她进宫做什么!” “御前之地,更衣小主发什么脾气?”虞忠脸色不好,今天因为虞听锦的脾气,已经有太多是非了,他觉得妻子实在是没把女儿教好。 “带素素进宫,是想宽慰劝解你,也让你感沐手足之情,调整心性……” 话未说完虞听锦就气出眼泪:“本主不需要她劝解,心性更没问题!” 哪来的手足之情,姨娘生的庶出,也配和她论手足? 虞忠眉头皱起,要不是在御书房外,真想把虞听锦狠狠训斥一顿让她清醒——现在你已经不是得宠的贵妃了,身为小小更衣,生死皆在皇帝一念之间,不顾惜自身也该多替家中想想,怎可如此任性! “父亲,母亲,请别怪长姐,你们看她最近清减如此,想必受了很多苦,心里难过得很。”虞素锦含泪劝解,不但不为姐姐的鄙视而伤心,反而为对方着想,“若是骂我几句,能让长姐心里舒坦些,那么长姐便尽情发泄好了,我这次进宫本就是担心长姐,想来给长姐宽心的。” 虞忠忍着气低声告诫虞听锦:“多学一学素素的宽和!你若有她半分端庄贤淑,父母在家也不用担心你了。” 虞夫人不爱听了:“老爷也不看看锦儿什么处境,住那样的屋子,身边都是刁奴,你让她怎么宽和?想办法救她才是正经啊!” “阿弥陀佛,各位,陛下召贫尼来此,似乎是为昭容华的身世……” 惠真忽然出声,打断了几人争执。 一家四口这才想起她。 “惠真师父,借一步说话。” 虞忠将惠真叫到一旁,避开宫院里所有内侍宫女,也避开妻女,问惠真入宫之后,都透露了什么。 “贫尼一番生死劫难,早已顿悟看空一切,已将事情如实禀报陛下,只未曾说出大人和夫人上个月让贫尼缄口、还给了贫尼一笔银子的事。阿弥陀佛。” 惠真此言一出,虞忠脸色凝重。 陛下什么都知道了? 若如此,便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顶多借口去找证据,查访当年人证,或许还可拖上一段时日。但难道还能让当年涉事之人全都封口?除非他们都死了! 可那样做风险太大,完全没有必要。 虞忠心念电转间已然判断好形势,做了决定。 “此事连累师父,都是我的过错。”虞忠朝惠真拱手道歉,“其实当日请师父慎言,并非是让师父隐瞒,只是事关重大,我想等昭容华的身份彻底查清再说。没想到后续出现这些波折……” 长叹一声,他摇头苦笑,“想来也是天意!既师父已经告知陛下,那么我也没什么好犹豫的了,如实相告,抓紧查证,一旦查出昭容华是虞家女儿,我自然立刻与她相认。只是还要劳烦师父在御前多多解释,免得陛下误会我。” “阿弥陀佛,贫尼定当尽力。”惠真双手合十。 一旦做出决定,虞忠便不再耽搁,立刻叩请觐见。 暗暗给了妻子一个严厉的眼神,压低声音道:“在御前不许再乱说话,一切按我意思办,否则回家我便写休书!” 虞夫人满脸震惊。 当着两个女儿,一个外人尼姑,丈夫竟敢这样威胁她! 气得脸部颤抖,几乎控制不住表情,袖子却被人轻轻拽了一下。 庶女虞素锦低声劝导:“母亲息怒,有什么事,等回家再说可好?” 虞忠眼露嫌弃。 一家主母,竟然还没一个庶出的女孩儿知道分寸。 虞夫人甩开庶女的手,岂能感觉不到丈夫的嫌恶,自知又被庶女摆了一回,心里将虞素锦和她姨娘恨得不行。这回要不是担心自己劝不动锦儿,她是一定不会允许丈夫带虞素锦进宫的。 暗暗想着,等回府之后,可要好好收拾一下虞素锦母女。 只是她却没想到,等回府之后,虞素锦已经不是她能收拾的了。 “虞大人,虞夫人,惠真师父。”曹滨出来传旨,“陛下宣各位进去说话……咳!” 他轻咳一声,拦住了当先要上台阶的虞听锦,“更衣小主且慢,随奴才前去收拾收拾可好?” 虞听锦一愣。 她并不知道自己臭不可闻。 在污臭的屋子里久了,头发都染了臭气,人却已经因习惯麻木而浑然不觉。 但转目看到庶妹鲜亮的样子,到底不甘心,她还是希望自己能体面些。就算比不过绯晚,起码不要被虞素锦比下去。 “那就有劳曹公公。”她颇为自矜地轻轻点了点头。 曹滨下意识站远半步,躲躲味道。 “娘……” 临走时,虞听锦用目光示意虞夫人,千万要为她做主。 虞夫人刚朝女儿点头,就被虞忠狠狠一瞪,顿时委了一点气势,窝着火,满腔怨愤地随丈夫进殿。 跪倒在御书案前的刹那,虞夫人才意识到身后跟进了虞素锦。 可是,已经来不及呵斥她为何要进来了。 “臣/臣妇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夫妇问礼的声音中,夹杂着惠真对皇帝的佛号问候。 紧跟着,便是温柔恭谨的娇声: “臣女虞素锦叩见陛下,愿陛下龙体康泰,万岁金安。” 花房今日供在御书房里的,是几枝娇红艳粉的西府海棠,不是花期,却在擅于培育花卉的宫人打理下开得妖娆缠绵,灿如晓天明霞。 衬得一身绯红襦裙的虞素锦也似海棠花般明媚,人比花娇。 萧钰本自含笑望着侍立在旁的绯晚,没给进殿的几人正眼。此时闻声,不由转脸看去。 只见明黄色书案前头,洒金山河纹的地毯上,盈盈跪着一位腰身纤巧的少女,鬓间两朵榴花点缀,艳而不俗。 “平身。” 萧钰叫众人起来。 目光扫过虞忠夫妇和惠真,落在少女身上。 第一卷 第162章 臣女年十五,闺名珠仪 “皇后娘娘金安。连日不见,娘娘身子可好些了?” 凤仪宫,贤妃来访。 草草对着皇后行了个礼,便自顾坐到了凤椅下首第一把椅子上。 灵珑一直扶着她,她推开灵珑的手:“不用这么小心,皇后娘娘宫里的凳子椅子总不能个个都不结实,摔了昭妹妹,再把本宫摔一次,那还得了?” 皇后端坐凤椅,面含微笑,听了贤妃讥讽也不作反应,仿佛听不懂似的。 命人上茶,端细巧点心,如常招待来客。 甚至不问贤妃来干什么。 贤妃左一搭右一搭闲聊了一会,夹枪带棒嘲讽不停,发现皇后油盐不进,一点羞恼都没有,心下奇怪之余,也觉得没什么意思。 便懒得再说闲话,直接说明来意。 “嫔妾协理后宫,也有些日子了,越发上手。眼看到了月底,该是内务府以及各宫各院核账的日子,嫔妾因此来跟娘娘商量—— 既然娘娘在病中,身体不支,精神不济,这回核账,就别来烦扰娘娘如何?让各处把账核对好,统一送到嫔妾那里汇总去。 还有下个月月初的新账、各处分拨东西、嫔妃宫人们的俸禄月钱,娘娘想必也没精力支应,一并由嫔妾代劳了吧?” 宫中事务管理,日常琐碎、临时急事的处理,现在都是贤妃管着。若是连月初和月末的盘账发钱都交给她,那她就成了实际上的后宫之主了。 须知一家一府一国,最要紧便是银钱分配。 这相当于,她在向皇后索要最后的权柄。 若皇后连这个都交给她,那么自己便真成了空架子。 “贤妃娘娘,我们娘娘身体日渐好转,这些事不劳烦您,还是由……” “白鸳。” 侍女白鸳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皇后沉声打断。 白鸳连忙住口,脸色一红,知道自己又说错了话。替主子见机行事方便,她总是不如原来的白鹭。只得退后,低头不语。 贤妃却不放过她,笑笑地道:“叫白鸳是么?和刚死不久的白鹭一样,都是水鸟呢。只是鹭鸟自然是白的,鸳鸯却是彩色的,哪来的白色鸳鸯呢,这名字听着不通。” 白鹭因寿宴戏子蒋榴红之事,在刑房受拷打,重伤送到了居养院,前两日刚死。凤仪宫的掌事大宫女凄惨至此,因为案件由曹滨公公亲自过问,满宫里没人敢议论半个字。 大半人不知她为何受刑为何而死,少数知情的以为是她名节有污,更少的人知道些疑影,似是牵连了皇后暗中害贤妃的事,但具体如何,曹滨不说,刑房的人不提,谁也不敢仔细打听。 这种事,总是忌讳。 白鹭和几个宫人受刑而死,死得不明不白,悄无声息。 贤妃此时故意提起白鹭,显是在扎皇后的心。 皇后却是依旧保持着温和的微笑,仿佛事不关己。端然的脸上透着一层疏离,蒙着虚假透明的壳子似的,直让贤妃一头雾水。 怎地,夺权她没反应,用寿宴之事刺激她也没反应,这皇后是“养病”养傻了不成? “白鸳,不是白色鸳鸯,是寓意白头偕老。鹭鸟之高贵,鸳鸯之坚贞,皆可比拟女子美德。臣女常听人称赞贤妃娘娘出身簪缨世族、诗礼传家,怎地连这个也不通?” 忽然一声娇憨的笑,脸庞圆润的娇小姑娘,从内室捧着一瓶插花俏生生走出来。 依礼朝贤妃福身问安,便笑盈盈站在了皇后身边。 “阿姐,您瞧这次我插得如何,是不是大有进益了?” 她一身鹅黄色的轻纱长裙,同色锦带束起腰肢,展露姣好而轻盈的身段。裙幅上点缀着金丝绣成的小小水仙,娇艳吐蕊,衬得整个人灵动俏丽。 贤妃嘲讽皇后半晌未得反击,觉着无趣,此时乍然被个小姑娘抢白了,又登时生怒。 眯起丹凤眼,仔细打量这姑娘一瞬,贤妃幽幽地笑了。 “这就是娘娘家里的妹子吧?听闻前日郑夫人进宫探视,因为担心娘娘凤体,特意留了个女孩在宫里给娘娘侍疾。嫔妾还好奇,是个怎样的女孩子呢,竟能帮娘娘养病不成?今儿这么一见,还真是个伶俐姑娘,说不定,真能让娘娘‘病情’减轻呢!到时候,陛下想必也高兴。” 贤妃今日来,一为要管账权力,另则,就是想看看皇后留在宫里的妹子到底如何。 后妃们留家中女孩在宫里,还能有什么心思?向来是估摸着自己后半生无宠了,找个亲近人来争宠固宠。 皇后“养病”之时弄个妹子进宫侍疾,什么盘算,昭然若揭。贤妃向来瞧不上皇后容貌,觉得比自己差远了,因此并未把她妹子放在眼里。 谁知此时一见,心里头就翻腾起来。 这丫头竟然比皇后好看得多! 娇嫩俏丽活泼,很有当初虞听锦初入宫的感觉,而且比虞听锦漂亮。听谈吐,看眼神,又比虞听锦聪明。 是皇帝喜欢的那一类。 “郑姑娘多大年纪了,怎么称呼?”贤妃眯着眼问。 “回娘娘,臣女年十五,家里行四,闺名珠仪。” 郑珠仪笑得天真明媚,丝毫没被贤妃眼神的威慑吓住,口齿清晰,不卑不亢。 贤妃挑了挑长眉,“倒是个好听的名字,年纪也正好,脾气也正好,本宫很是喜欢你。” 遂褪了手上一只樱粉色的玉镯给郑珠仪做见面礼。 郑珠仪稍微推辞一轮,便大方接受了。 贤妃和她聊了一会,彼此互为攻守,郑珠仪伶牙俐齿,若不是贤妃地位高不容她过分造次,还真被她压制住了。 “那皇后娘娘专心养病,嫔妾不打扰了。管账的事,明日嫔妾回了陛下,便这么定了吧,娘娘若有什么想法,和陛下再商量便是。” 贤妃话也说到了,人也见过了,不耐烦再待着,起身走人。 直接抢了权柄,不给皇后商量的余地。 皇后却也不恼,笑笑地命人送贤妃出去。 待贤妃走了,郑珠仪收起脸上的笑,义愤填膺地说:“阿姐,没想到她竟这样无礼,我在宫里这段日子,一定不会让她欺负阿姐的!” 皇后眼波深深地看着四妹。 她不许家里送妹进宫,母亲还是亲自带四妹来了。 也好。 因火烧惠真的事,陛下厌了她,叫她长久养病。 这丫头进来,说不定,能搅动一池春水,破了眼前的僵局。 “你小姑娘家,不要招惹贤妃,她毕竟是四妃之一,地位尊贵。”皇后习惯性吞下所有的委屈愤怒,只露出平和端庄的笑容,连番打击之后,她笑得越发温慈了。 “既进宫来,也不要日日在本宫跟前拘着,天气好的时候,去御花园多转转吧。” 皇帝去内宫时,常会路过那里的。 第一卷 第163章 新人一茬一茬只会应接不暇 从御书房雨过天青色的纱窗朝外看去,松柏翠竹凝成一片绿意盎然,芭蕉叶子舒展低垂,在熏暖的微风里轻轻摇晃。 晚夏时节,午间暑热已不强盛,高墙大屋的御书房正殿里待久了,还觉得有些凉意。 铜漏滴答,冰瓮里化开的冰发出极细微的开裂声,惠真惶恐的诉说,虞忠喉咙里低微的叹息和偶尔一两声哽咽,虞夫人急促焦虑的呼吸…… 混杂在一起,嘈嘈切切。 真实响在耳边。 绯晚低头听着,呈现出恰当的哀戚和逆来顺受。 心里头却是事不关己的态度。 只因认亲牵动不了她的情绪,而且结局已定,她只要等着就是。 “……如此说来,昭容华竟有七八分可能,会是微臣早年丢失的女儿?只是当年惠真师父未曾说得这样详细,微臣误会了,还以为只是错认……昭容华在家中将近一年,微臣竟也没仔细去查证,实在是……造化弄人!” 果然虞忠和惠真一来一往地问答许久之后,抛了几把浑浊老泪,开始往绯晚预料的方向走。 侍郎大人暗中瞪两眼妻子,以极狰狞的脸色让她管住嘴,不许插言,而后跪倒在御前哭道: “蒙陛下垂怜,微臣才有与昭小主相认的机会。最后若能证明昭小主真是微臣之女,微臣一家子团聚,全赖陛下天恩浩荡!” 话锋一转,却道:“只是事关重大,有了寿宴上的波折,昭小主身份如何,已经不是微臣一家之事,所以微臣虽然心头激跃,恨不得立刻和小主相认,却也不敢轻易下结论…… 请陛下宽限些时日,容微臣细细查访当年相关的人证,有了确切消息,再来禀报陛下,不知陛下和昭小主意下如何?” 可真周全呢! 绯晚暗暗冷笑。 虞大人一番涕泪纵横,先是推脱责任,撇清为何之前不肯相认,又提起寿宴,防着皇帝误会他送女入宫别有居心,再请求仔细核查,进一步表明自己的清白和谨慎。 又当又立。 好处他要,恶名他不背。 “一切但凭陛下做主。”绯晚掩住嗤笑,十分柔顺。 管他如何做作,她要的只是千金身份。 只见皇帝淡淡含笑,抬手示意虞忠平身。 言语极是温煦:“爱卿不必悔愧,天意如此罢了。你渴望早些相认,朕也盼着事实尽早查清,免得昭卿日夜忧愁。所以,朕已着人找到了几个人证,虞爱卿去与他们细聊吧。” 曹滨击掌,两个小内侍引着一溜人入殿。 这些人跪拜完了一报身份,竟然是当年捡到女婴的猎户、见到过惠真师徒收养女婴的当地村民,还有虞夫人当初丢失女儿的山寺里的老僧,还有两个当年在虞家服侍、但早已离府的老仆妇,以及两年前亲眼见证惠真认出绯晚的庵堂姑子和一个香客,竟还有当年绯晚养父母在京城里摆摊时,隔壁摊位的小摊主和附近居民…… 曹滨说:“虎贲军连夜找到了京城内外的证人,还有一队人去昭小主养父母的乡里探问证据,路途遥远尚未回返。虞大人可以先和这些人聊聊,等那队人带着乡民证人回来了,您再做最终的判断。” 虞忠夫妇大惊,万没想到皇帝竟然暗中做了这番功夫! 就连绯晚都暗暗心惊。 实在是没想到! 不过一夜和半个上午的时间,十八年来的所有证人几乎都找齐了! 虎贲军的密探之名果然名不虚传,而陛下想要他们父女相认的心,也着实“恳切”呀! “陛下……”绯晚第一个跪倒谢恩,纤细身形如风中轻苇般脆弱,泪珠盈然于睫。 “陛下竟然为嫔妾做了这样多的事,嫔妾何德何能,让陛下如此垂爱,陛下的恩德和情谊,嫔妾此生实难报偿了!” 虞忠一个激灵,也跟着连忙叩首。 谢恩不已。 “陛下,容嫔妾和虞大人虞夫人前去偏殿,与这些乡邻详聊,不敢打扰到陛下。” 皇帝给了梯子,绯晚主动顺梯而下。 得到许可后,她擦着眼泪,带虞忠夫妇往外走。 却让一直在旁静静聆听的虞素锦留下:“劳烦虞二小姐在此,帮我伺候片刻。陛下要批折子,需要有人端茶磨墨。” 虞素锦愣了一下,随即红了脸推却:“臣女只怕做不好……” “陛下宽仁,纵有不妥当之处,陛下也不会责怪。”绯晚含泪,“只求虞二小姐帮我片刻便是。” “那……”虞素锦轻轻看了看皇帝,见对方没有反对的意思,方才点头应下,“臣女谨遵小主吩咐。” 心底却不明白,绯晚为何要这样做。 难道就不怕她入了皇帝的眼,抢了宠爱? “有劳二小姐。”绯晚向皇帝施礼,“恕嫔妾告退。” 转身出殿的刹那,嘴角闪过几不可见的笑意。 虞素锦竟有这么高的心思,想进宫分一杯羹呢! 看方才情形,皇帝对她也有些意动,那么自己又何乐而不为? 推她一把,遂了皇帝的意,不是正好? 宫花开又落,新人一茬一茬只会应接不暇,绯晚可没奢望自己永远一枝独秀。与其防着,不如善加利用。 与其是别人,宁可是虞素锦。 这丫头可有把柄在绯晚手里,还怕她翻天不成? “这……这是怎么回事?!” 虞听锦在侧殿那边沐浴完毕,穿戴齐整重新过来时,发现自家父亲正在偏殿里和绯晚抱头痛哭,“爹爹”“孩儿”彼此叫个不停。 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娘,发生了什么?!” 她感觉自己被一种巨大的恐惧击中。 为了快点赶到,她都没来得及等头发晾干,湿漉漉就过来了,可没想到事情进展竟然快到……父亲已经认了那贱婢?? “锦儿,锦儿……” 虞夫人握着养女冰凉的手,自己手也是冰凉,不知该如何解释。 千思万想,没想到这番进宫,与绯晚相认的大半人证都被找到了。 难道真的要认下此女? 虞夫人惊恐看向绯晚。 这丫头,可是当年几位神道大师和神婆都掐算过的不祥之人啊! 会给全家带来无尽灾祸啊! “夫人……” 绯晚松开虞忠,转过头,朝虞夫人投以挑衅的目光。 怎么,认我,你怕了么? 再怕,再不愿意,你也得捏着鼻子给我认下来! 第一卷 第164章 摔在了陛下身上 “还叫什么夫人?还不叫娘亲!” 虞忠哽咽的声音,打断了绯晚和虞夫人的对视。 二人都是一愣。 绯晚是装的,虞夫人却是慌的。 “老爷!”她连忙劝阻,“虽然眼前这些人证都对得上,但,不是还有一队人出去查探未归吗,万一那边有了出入……” “还有什么出入?”虞忠低喝,“处处都对得上,孩子手腕的胎记都一样,那队虎贲军卫回来,只能带回佐证罢了,难道还能推翻?你莫非觉得昭容华是冒名顶替吗,事到如今还这般糊涂!” “可是当年,那个……那个……” 顾不得在皇宫大内,虞夫人凑近了压低声音提醒丈夫,“当年几位大师都说,我腹中的孩子是个孽障,若让她见了天日必有血光之灾,若是养大了被她叫一声爹爹娘亲,咱们全家都有大难临头……” “住口!” 虞忠闭了闭眼。 当年之事,事出有因。 谁知道十八年后是这样的情势呢! 只得耐着性子跟夫人解释:“此一时,彼一时,岂不闻天子金龙之气可平一切灾厄?便她真是个灾星,入了皇家,有了龙气笼罩,也变成正常人了。她贵为容华,陛下属意,你不认她才让全家大难临头,听见没有!” 这个蠢女人。 言尽于此,她若不肯听,最后可别怨他心狠了。 “那……那……” 虞夫人倒是没有完全不听,只是还在犹豫,惊疑盯着绯晚不知该不该接近。 绯晚静静等着两夫妻嘀咕,一点不着急。 虞听锦却忍不住了,奔上前去,一下子把绯晚推开。 “你给我爹爹灌了什么迷魂汤!” “爹爹,您千万别相信她,她就算真是您的骨肉,也是心怀怨念、随时准备咬咱们一口的。我以前虽然是她主子,可待她一直如亲姐妹一样,结果还不是被她污蔑构陷,落得今天这么惨的地步。” “爹,娘,你们要是认下她,怕是她下一步就要把咱们全家都害死了呀……锦儿害怕,锦儿不想让爹爹娘亲遭她毒手,她真的不是好人,她打我,打得特别狠……” 虞夫人心疼地搂住哭得发抖的养女,“锦儿别哭,锦儿,我可怜的锦儿,你怎么吓成这个样子……” 虽然是养女,可,这么多年朝夕相处的感情,这是她一把屎一把尿亲自喂养长大的孩子啊。 也是神道大师们认定的有福之女,会给她和全家带来好运的孩子。 事实确实如此,自从收养了锦儿,她和丈夫的关系越来越好,自己身体也越发康健。 锦儿入宫后一路高升,她这个当娘的,不知被多少人羡慕,宫里的赏赐也陆续得了一大堆…… 可是这一切,都被眼前这个来路存疑的绯晚破坏了。 她真是自己生的女儿? 她看向自己的眼神,为什么一点骨肉温情都没有? “虞大人,是我痴心妄想了。” 绯晚淡淡看了看虞夫人,退后几步,朝虞忠欠了欠身子,擦干眼泪。 “刚才几声爹爹,也是我叫错了。不过,能与大人有片刻父女温情,足够我后半生回味了。认亲一事,就此作罢。” 虞忠一惊:“昭小主!” 绯晚只是摇头:“大人,我是来加入这个家,而不是破坏这个家的。既然夫人和更衣都不愿意,怎可因我损了虞家和睦?以后我会将大人当长辈尊重,您若是有什么难处,也只管找我,我能帮的一定帮。” 她点头作礼,转身便走。 坚决潇洒,毫不留恋。 虞忠拦又不能拦,劝又劝不住,一路追着绯晚回到正殿门外,很是焦急。 帝王做到这种地步,若他认不下绯晚,怕是后患无穷啊! “陛下!嫔妾让陛下费心了,只是……” 绯晚一脚踏进正殿,话说到一半,却是停住。 镂空的雕花隔扇那边,御书案后并没有批折子的皇帝,也没有研墨的虞素锦。 临窗的坐榻上却一声闷响。 紧跟着是压抑的女子惊呼。 “陛下,您在哪……” 绯晚疑惑地走进房间,循声朝坐榻看去。 顿时一脸惊讶和不解。 “虞二小姐,你……” 虞素锦匆忙而狼狈地从皇帝身上起来,脸色通红,无地自容地跪倒在地。 声音带了哭腔:“陛下息怒,昭小主息怒,都是臣女不小心……” 绯晚连忙背转了身子,“陛下恕罪,是嫔妾冒犯了,未经通报……” 她抬脚要出去。 被皇帝叫住:“昭卿!不是你想的那样。” 绯晚顿住脚步,却也不转身回去,只是俏生生站着。 皇帝尴尬咳嗽一声。 虞素锦及时解释:“陛下看折子累了,到榻上歪靠歇息,臣女看陛下睡着了,就要退出去,又见临榻的窗子敞开,恐怕风吹了陛下,便想关了窗再走,于是便到榻前伸手去关窗,谁知……” 她深深低下头:“谁知一个不小心,没踩稳,就摔在了陛下身上!” 她咬住嘴唇,脸色殷红如血,羞怯无限。 难为情地抬眸去看皇帝,恰好对上皇帝扫过来的视线,慌忙转开了眼睛。 “陛下,臣女失仪,请陛下降罪。” 皇帝深深注视她娇羞模样,声音温和:“你何罪之有,一场意外。” 哦?还真挺意外呢。 绯晚转身过来,“原来是这样,嫔妾想岔了,陛下千万别怪罪。只是……” 她上前,握着虞素锦的手将之拽起,蹙眉陈情:“只是陛下,虞二小姐是闺阁女孩,清誉最为重要,今日与陛下有了近身接触,怕是以后……不好议亲。” 皇帝怫然不悦:“你道朕损了她的名节?” 绯晚福身告罪:“嫔妾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嫔妾想,虞二小姐一贯端方,她以后有了夫君的话,若不提今日之事,是对夫君不忠,她必定不肯。可若如实说了,天下又有几个男子,能像陛下一样不但不计较这些,反而还体恤女孩难处呢?到时候她的夫君不敢和陛下计较,必定要和她计较,她怕是会受苦。” 虞素锦垂头饮泣:“昭小主……若真那样,臣女唯有认命,青灯古佛去修行罢了。” 绯晚暗哂。 看来没猜错,此女心高。 “那依昭卿看来,该怎么办?一场意外,何至于此!”皇帝唇线抿紧,似是不耐。 装什么正经。绯晚方才分明看见他的手掌在人家腰上搂着。 怎么,怕自己身上太滑,让姑娘摔下榻去? “陛下,嫔妾斗胆,请陛下许虞二小姐一个名分。若陛下不喜欢,只管将她别院安置就是。嫔妾愿分出一半俸禄养着她,安顿她一生,算是嫔妾偿还虞家的生恩了。宫中再寂寞,也好过在民间出家清修,请陛下发个慈悲吧!” 绯晚低婉恳求,情真意切。 虽然所言又假又牵强,但在一个心旌摇曳的男人面前,说什么不都一样?只要遂了他的心意就好了。 自己的身体是武器,别人的身体,也是武器。 转眸瞄了一眼虞素锦,只见她羞涩和故作为难的脸色下,是极力掩饰却仍然溢出些许的雀跃。 绯晚暗忖,这个武器,应该很好用。 第一卷 第165章 装腔作势的本事,不下于我 一夜风雨大作之后,又连绵下了两日小雨,天色再放晴时,暑热便极其淡薄了。午后稍微热那么一小会,早晚皆是空气微凉。 殿内降暑的冰撤去,原先放冰轮的地方,摆了两盆半人高的桂花,金灿灿耀眼。 小林子笑着禀报:“是花房特意供奉给小主的,贺小主晋封和乔迁之喜。他们说,这两盆花是从小主晋了容华的次日开始培育的,到今天一开花,忙忙就送到了咱们春熙宫。” “他们有心。”绯晚笑着吩咐好好打赏花房上下。 还未真正入秋,便能让桂花开得这般好了。宫里向来是只要有宠,不合时宜的事也顺理成章。 小蕙很喜欢花草,围着两盆花看个不停,说想用木头雕一个金桂盆景。 “那你便雕来,上了漆,摆在架子上。” 小蕙不好意思:“博古架上都是陛下赏的古董玉器、各样名贵东西,奴婢手雕的木头玩意怎能跟那些好东西放在一起。” “用心雕琢、技艺又好,如何不是好东西?你若不嫌麻烦,雕好了之后去库房匣子里捡些珍珠宝石之类,拿给内务府的匠人,让他们镶嵌在木雕上,兴许更好看。” 绯晚这么一说,小蕙眼睛一亮,很是雀跃。 于是便去库房里取珠宝。 皇帝一直没断了给绯晚东西,今日赏这个,明日赏那个,有时是真心给她,有时是为了高调显示恩宠以给太后皇后添堵。总之这些日子下来,绯晚库房里真存下了很多名贵玩意。 缎子绫罗各色织锦,各种镶金嵌玉的摆件,各地和番邦贡上来的奇巧玩意,材质或配饰特殊罕有的席子帐子毯子,古籍字画,翡翠宝石…… 原来的小库房填满了,搬到主殿居住后,又专门清理了一个偏殿房屋三间,用来做新的大库房。 库房里存的只是平日用不到的,绯晚居住的几间屋子里,更是摆满了日用好东西。梳妆台的奁匣里,亦是珠翠耀眼,簪环头面戴也戴不完。 此外还有两箱子沉甸甸的金银锭子、散碎锞子和串钱铜板。 都说三年知府十万银,可是知府比起绯晚的聚财速度来,还是太慢。 小蕙挑好了木雕要用的散碎宝石珠玉,绯晚让她先别玩雕工,再捡几匹缎子、几样闲置的首饰来。 吩咐道:“到花房再挑几盆鲜亮花卉,一并送去给虞选侍。” “是。” 小蕙领命去了。 虞选侍不是虞听锦,而是虞素锦。 那天虞素锦“意外”摔在了皇帝身上,损了“清誉”之后,在绯晚进谏下,次日一早,虞素锦就被一顶小轿抬进了宫,居住在距离御花园不远的飞星居。 皇帝随手给了她一个位份,从六品选侍。 来得突然,绿头牌还没做好,虞素锦还没侍寝。 但也算是个新人了,绯晚于公于私都得送点礼过去。 小蕙前脚刚走,后脚御前来了人,又是给绯晚送东西的。 “小主,岭南新贡的秋荔枝,宫里统共就三篓,这一篓都是您的,是陛下特意给您挑的最新鲜的一份,辰乾殿留的都没有这些鲜亮!” 送荔枝的是曹滨。 “怎么还劳动曹公公亲自过来了?”绯晚连忙笑着起身,亲手接过。 闲话几句,香宜已经洗好了荔枝装在白釉春山盘里。 绯晚随即便拿了琉璃碟子,从盘里捡几颗红彤彤的鲜果,叫小林子进来剥给曹滨吃。 曹滨连忙推辞:“不敢当,陛下给小主的,奴才怎么能吃!” 小林子净了手,眨眼间剥好了一颗雪白圆润的果子,直接喂进了曹滨嘴里。 曹滨猝不及防,只得含住,举袖子挡住嘴,迅速嚼两口吞了下去。 汤汁饱满,香甜满腮。 “师父,如何,好吃不好吃?”小林子笑嘻嘻。 “猴崽子!御贡的东西,能不好吃嘛!” 曹滨低声笑骂,一掀袍子赶紧给绯晚跪了。 “小主还没用上一口,奴才掐了个先,实在惶恐。” 绯晚笑盈盈叫曹滨起来。 “公公无需多礼,天气虽然凉快了些,也是有限,大日头底下让公公老远跑一趟,我心里过意不去。公公是陛下跟前最亲信的人,陛下的恩赏,您有什么不能尝尝的?” 说着便命给曹滨看座,让小林子把碟中几个果子都给曹滨剥了。 曹滨从地上爬起,心里的受用就别提了。 身为御前大太监,他平日拿的皇帝的赏赐、底下的孝敬,以及嫔妃官吏们给的封赏实在是多,多到他对接受赏赐几乎没什么感觉了。 可是昭小主这番礼遇…… 明知她故意拉拢,但也确实让人舒坦哪! 岭南快马加鞭送来的鲜荔枝,三小筐,总共不到百个,以往他都是等皇帝吃腻了,把剩下的赏他一些。 可昭小主直接让他吃第一颗。 “奴才不敢久留,这趟出来一是给小主送荔枝,另则还要去慈云宫探望太后娘娘,顺道再去看一看皇后,陛下忙于朝政,但一直惦记着太后和皇后,命奴才去送点补品。” 曹滨没坐,但是投桃报李,主动告诉绯晚消息。 绯晚关切道:“不知太后和皇后凤体如何了?这几日我总想去探望,但听说两位娘娘不喜人打扰,因此不敢造次。” 曹滨道:“太医说病情迁延,怕是还要一些时候才能痊愈。” 那就是皇帝还想让她们“养病”了。 或者说,她们还没向皇帝低头。 绯晚再问:“陛下今日也很忙么,会不会来后宫?” 曹滨赔笑:“陛下召了几位大臣午后进宫议事,不知议到什么时候,是早是晚奴才也说不准。不过,有件事……” “什么事?” “虞大人今日上了折子请罪,说自己教女不严,请求陛下放虞选侍出宫,去皇寺里出家呢。” 绯晚讶然,忧愁道:“虞大人如此古板,竟为了名声,舍得让女儿出家么?虞选侍在宫里,就算最终无宠,好歹也能衣食无忧,我还能照看一二……” “谁说不是呢。”曹滨笑道,“等明日那队虎贲军回来,证人就彻底全了。小主和虞大人不管相认不相认,血缘是一定的,您和虞选侍便是同父姐妹,更能互相照应。” 绯晚点头,“我也是这样盼着呢。虞更衣虽讨厌我,到底还有虞选侍端庄明理,肯和我亲近。” 说话之间,小林子剥好几颗荔枝,全都给曹滨吃了。 曹滨又喝了两口小林子奉的茶,这才告辞,临走时还叮嘱小林子好好伺候绯晚。 “昭小主金贵,把你以前的惫怠都收起来。若惹了小主,咱家第一个不饶你。” 小林子连忙应是,赔笑把他送走。 回来之后小林子叹道:“曹公公嘴严,平日很少这样透露消息,显见看重小主。” 绯晚含笑点头。 透露虞忠请罪让虞素锦出家就算了,还透露太后皇后“病情迁延”,看来曹滨对自己没有排斥之意,且愿意示好。 自己在盛宠的基础上,对人以礼相待,一点一滴积累下来的人心,都是无形的助力。 小蕙送东西回来。 “小主,虞选侍接了东西很是感激,跟奴婢一同回来了,说要给小主当面道谢,正在外头候着呢。” 哪里是要当面道谢呢。绯晚轻笑。 虞素锦入宫两日,还没见着皇帝的面,这是心里头不踏实了。 “请她进来吧。” 绯晚吃着荔枝,笑看虞素锦敛容屏息,恭敬进门。 “嫔妾虞氏,叩见容华姐姐,愿姐姐万福金安。” 见了面,虞素锦便提裙跪倒行大礼。 绯晚等她磕了个头才虚扶一把,命人看座。荔枝盘子放到她跟前,虞素锦立刻惊讶了。 这么新鲜的荔枝,又是这个时节…… 必定是将岭南极其难得的晚熟品种,快马日夜兼程送过来的。 绯晚的恩宠,可见一斑! “曹公公送了一筐过来,二小姐尝尝,若喜欢,回去时带上一些,总之我自己也吃不了这许多。” 绯晚的轻描淡写,让虞素锦更是咂舌。 瞧瞧,御前曹公公亲自送来的呢! 她眼底闪过异样的光彩,口中谦逊着不敢当,心里却打定了主意要在宫中搏一搏前程。 当务之急,是让绯晚帮着她,先把绿头牌尽快做好。 侍了寝,什么都好说。 “昭姐姐,嫔妾入宫,本是不得已,只想着幽居终老就是了,谁知,得蒙姐姐相助,住进了那么好的院子,您又赏了这么多东西,嫔妾真不知如何感激才是。想当初您在虞府的时候,碍着长姐,嫔妾不敢多亲近姐姐,如今想来很是后悔。” 她叹息着攀谈起来。 绯晚笑笑地听着,顺着她的话头,跟她一起回忆当初。 两个人一个比一个诚恳,一个比一个温柔。 绯晚把虞忠请罪让她出家的事说出来,虞素锦立刻含泪:“嫔妾入宫之前,在家挨了父亲好大一顿骂,姨娘也因此受了牵连,没想到父亲还没消气……昭姐姐,嫔妾该怎么办,求您教教我!” 嗯…… 绯晚暗忖,装腔作势的本事,不下于我啊。 挺有意思呢。 正要开口继续和她过招,吴想容跟前的侍女金蟾忽然跑进了院子,还没进门就隔窗喊道: “昭小主,喜事喜事!” “什么喜事?”绯晚让人将她放进来。 金蟾跑得满头汗,气喘吁吁的:“昭小主,大喜事,樱小主她怀孕了!!” 第一卷 第166章 事发突然 绯晚赶到长乐宫的时候,贤妃这里满屋子都是人。 原是贤妃邀了一群嫔妃打牌吃酒,芷书忽然呕吐,脸色苍白满头虚汗,把大家吓了一跳。 连忙召了太医来看,一番诊脉,竟然诊出了喜脉。 于是有些没来赴宴的嫔妃也闻讯赶来瞧热闹,再加上伺候大家的宫人,殿内殿外都很拥挤。 贤妃爽利的笑声最是响亮,老远就能听见。 “自从去年虞氏有孕,咱们宫里姐妹可好久没出这等喜讯了。只是虞氏没福气,小产了,贵妃之位也没了,不似樱妹妹福泽深厚。太医说樱妹妹脉象平稳,可见这一胎显然能保住,到时候封嫔封妃指日可待,连本宫都要羡慕你!” 嫔妃们声声附和,满殿都是恭喜之声。 只是贤妃这话说得让人不自在,也不吉利,众人恭喜是真心还是假意,也很难说。 绯晚走进去,看见芷书正坐在贤妃的软榻上休息,脸色已经好了很多,只是神色清冷,并不怎么欢喜。 “昭妹妹来了?你们素来亲厚,想必你也高兴得很!”贤妃比芷书本人高兴多了,笑着感叹,“说起来你比樱妹妹承宠更早,伴驾的次数也多,你却还不见喜讯,看来还是樱妹妹运势更好。” 绯晚给贤妃和高位的嫔妃们行过礼,只当听不出贤妃的挑拨之意,笑着说:“娘娘说得是,有孕无孕想来都是天意,争不来,也急不来。不知樱妹妹是哪位太医看诊的,可说有什么饮食禁忌了么?” 贤妃笑道:“是本宫惯用的赵太医,你若不放心,再找其他太医看看。” “娘娘惯用的人,嫔妾等自然信任。只是樱妹妹和嫔妾都没经验,所以想多问问饮食和起居宜忌。” 绯晚面上不显,心里却不尽信。 尤其是对上芷书视线时,感觉到她似乎有话要说。 只是此刻人多,却没法细问。 说话间外头忽然喊了一声“陛下驾到”,满屋人便由贤妃领着迎了出去。 “樱卿,你不要行礼,好好歇着。” 皇帝满面喜色不加掩饰,上前亲手扶起芷书,视线扫过她小腹,“竟然有孕了,怎么不早说!” 芷书微微欠身:“惊动陛下了。嫔妾只是月事迟来几日,并没有感觉异常,今日吐了才被诊出怀孕,嫔妾自己都不知道的事,如何早说给陛下听?” 皇帝一点不责怪她顶撞,朗声笑道:“早说晚说,总之都在你肚子里了!” 这话说得粗俗,嫔妃们脸色或红或白,都不大好看。 贤妃领着众人再次行礼:“恭喜陛下!” 皇帝眉眼笑意明朗,宣布今日见者有份,大家同喜,各嫔妃月俸加倍,以示共贺之意。 又一连串说了几样让人眼红的珍珠宝物,赐给芷书。 “陛下,嫔妾刚诊出有孕,胎还没坐稳,谁知日后什么变故,赏赐早了些吧?” 提出反对意见的,竟然是芷书本人。 绯晚看到皇帝嘴角笑意一僵,连忙打圆场:“樱妹妹心直口快,陛下勿怪。只是她说得也有道理,不如等三月后胎像稳固,再加倍赏赐她,陛下以为如何?” 她总觉得这事来得突然。 心里不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