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总裁的冰雪情人》 第一章 谭曜怀一身帅劲潇洒,手上提着一个纸袋走进医院病房大楼,准备去探望他那个在三天前不幸发生车祸意外的笨蛋助理。 他仿佛天工雕琢出来的英挺相貌,与浑然天成的优雅举止,整个人散发出现代贵族的气息,让走过他身边的人不时回过头多看他一眼,加上眉眼间一抹微微讥诮却不惹人讨厌的笑意,反而可以突显出他性格中的潇洒,更让他帅气有型得教人难以掌控。 他就像个欧洲皇室走出来的贵公子,从走进医院大门到病房护理站短短几分钟的路程,早已经引来不少年轻护士的侧目,更不必说他一身贵气有型的打扮,更增添护士们的芳心暗涌。 “不好意思。”他浅笑询问,“钱士勋住在哪个病房?” 虽然可以从护理站资料表上很快查到,但他还是开口询问护士,满足护士们的期待──对这方面的小小服务,他向来很乐于付出。 “嗯,钱……钱士勋先生吗?” 几个护士直盯着他猛看,掩不住含羞带怯的笑意,而站在柜台最前面的护士则暗自镇定的指引道:“他在七○五号病房。” “谢谢。”他潇洒浅笑,转身走向病房。 他不是那种会因为受到注目期待或吹捧簇拥就得意忘形的人,更不会想要得到更多注意而卖弄自己,不过就因为他的态度是那么潇洒自若,让一票护士更加印象深刻。 在病房门口简单敲了下门,便伸手推门而入。 单人病房内除了半躺在病床上的钱士勋之外,病床旁边的座椅上坐着一个气质淡定冷然的女子。 “咦?谭老大!”钱士勋有些讶异的看着他的老板,他整条左腿被上了石膏,高高悬吊起来固定住,整个人动弹不得,只能睁大眼看着谭曜怀。 房里的第三个人,骆雪雁则放下手上的档案夹站了起身,就算有些意外也完全没有显现在她的表情上,礼貌性的打招呼,“谭先生。” 谭曜怀眼光扫过骆雪雁,淡淡点了下头,就将手上的纸袋抛给钱士勋,笑道:“给你,怕你无聊。” “什么东西?”钱士勋伸手往纸袋里捞。 谭曜怀拉过另一张椅子,帅气的一骨碌坐下,朝病床对面的骆雪雁摆了摆手,示意她不必站着。她没多说半个字,静默的坐了下来。 “啊?!最新的iphone!”钱士勋一捞出纸袋里的东西,立刻惊喜的大叫,捧着慰问品兴奋的嚷着:“谭老大!你怎么知道我老早就等着要抢这个?你真是太厉害了!这么快就弄到手了!太好啦!我这场车祸好歹没有白撞!” 谭曜怀坏坏的勾唇,故意斜眼瞟他,“还敢讲?你这臭小子这么一撞就要休息三个月不工作,等你好了我绝对要先扒你一层皮再说。” “哎呀,谭老大,我又不是故意的,这件事叫做意外,我也很无奈啊!” “无奈就该有个无奈的样子,哪个病人像你这样尽是一张嘻皮笑脸?” 钱士勋是个单纯直率的阳光大男孩,当他的助理虽然才一年多的时间,但因为做事勤快俐落,个性又可爱讨喜,所以跟他特别合得来,是十分难得可以成为他助理的人选。 钱士勋这场车祸虽然无生命之虞,但因为大腿骨折,得休养加复健至少三个月,完全没办法工作,意思就是这三个月内,他要不没有助理,要不就得找一个暂时替代的助理。 这件事说起来他就伤脑筋,自从五年前与严昊钧共同创立“竞伦企业”以来,头一两年他就汰换过将近二十个助理,数字惊人,原因是这些助理百分之百都是女性,这些女性助理即使一开始都信誓旦旦的说一定会好好工作,但工作没多久就开始将注意力放到他身上,部分很有能力的女性的确仍旧可以将工作做好,但他却不喜欢将私人感情带到职场上,这不符合他公私分明的原则,更不希望给予她们任何感情上的期待,毕竟他从来无法给予任何人感情方面的承诺,男欢女爱,玩玩可以,一旦牵扯进工作里面,那场面绝对不会好看。 后来他不得不改找男性助理,换了心态不佳的两个人,好不容易才找到合适的钱士勋,现在要他再花费大把的时间与精力去寻找一个合得来的助理,实在是挺折腾人的,所以当他得知钱士勋生命无虞之后,就很想来敲他一记响头,要知道,好的老板不好找,好的员工也很缺货啊。 “雪雁姊姊,你也帮我说说话啊!”钱士勋无辜的转头看向另一边的人。 突然被点名的骆雪雁淡淡看他一眼,把手上的资料微微举高,“你是要我帮你说话还是接下你的工作?” “呃,这个……”他先是假装苦恼的想了下,然后讨喜的偏头朝她一笑,“两个都帮好不好?” 他的笑脸对她没有作用,淡道:“自己挖的坑自己填。” 闻言,钱士勋垮下一张阳光的脸,“雪雁姊姊,你别见死不救啊……” 谭曜怀则是一脸猫样的笑,“听到没有?自己的业障要自己修,等伤口好了之后,如果你不认真复健,你就等着被我扒层皮吧!” 公司营运以房产业为主,刚创立之初,身边少一个助理并不会造成太大的困扰,但这一两年公司的营运渐上轨道,越来越多繁杂的细部作业需要一个助理帮忙打点,而且接下来几个月有数个建案必须同时进行,他需要一个助理跟他一起到各个城市去出差。 所以他和严昊钧讨论之后,严昊钧便提出将他自己的助理暂借给他的方法。这个办法一被提出,两人想了想,都认为这应该是唯一的应急之道了。 骆雪雁自从竞伦企业创业以来就进入公司打工,当时她还在念书,因为办事效率超高,毕业后就直接进入公司当严昊钧的助理,三年来始终维持极高的工作品质与效率,最重要的是,她少言又冷静严谨的个性非常符合严昊钧所需要的助理条件,所以他们也是相当契合的上司与下属。 谭曜怀的视线不经意扫过安安静静坐在椅子上的骆雪雁,她正低着头看着刚刚和钱士勋统整好的交接资料。她从来不多话,个性冰冰冷冷淡淡的,从来没见过她有情绪化或者失去冷静的时候,可说是严谨而刻板的一个人,如果不问她话、不交代她事情,她就像是空气般不存在,但只要问她事情,她却又可以一针见血的将事情重点回答出来,交代她办事,她更是效率超高,不拖泥带水,不赘言,不废话,只说该说的话、做该做的事──这就是骆雪雁。 她的外貌不是艳丽或者会让人一眼惊艳的类型,尤其她脸上那副金属框眼镜与恒常接近冰点的神情总让人有股距离感,所以公司员工私底下管她叫冰山助理,但她应该是属于耐看的类型,至少他看她这么多年,从没觉得她不顺眼过。 该说他对她没什么特殊的感觉吗? 虽然他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她毕竟是他活了快三十年以来,唯一一个对他彻底不为所动的女性,他甚至觉得,她对他应该更加没感觉吧。 以相处来说,他们其实没有太多交集,她做她的助理,他当他的老板,见了面除了工作方面的事情,就是礼貌性的点头示意。不过她对其他人也是这样,所以他在她眼中就跟其他人没两样。 他从来就不是会无事惹事、自找麻烦的人,并不会因为她从没把他放在眼里就想要试探、撩拨她,所以这么多年来,他们就像井水不犯河水的两人,相安无事的各自存在于竞伦企业中。 虽然不知道和骆雪雁的合作将会是什么样的情况,但要骆雪雁当他的接班助理他其实没太大意见,毕竟她很可能──不,绝对是唯一对他不会产生任何梦幻情愫的女性了,而且她对公司的工作熟稔,可以马上上手,所以接班助理定案之后,她便来找钱士勋交接工作。 谭曜怀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支油性笔,一脸促狭的笑,站起身就往钱士勋的左腿石膏上开始写字。 “哇!谭老大,你要写什么啦?”钱士勋哀叫。这个老板对他很好,但有时候就爱故意恶作剧,虽然别人看得会很开心,但通常会让他觉得很糗。 他伸手急急要去抓谭曜怀的手,当然抓不到,只能像上了发条的玩具一样不断挥动双手,惹人发笑。看到这画面,骆雪雁还是淡淡然的没显现任何表情,只是眼光多看了谭曜怀一眼。 “老大啊!你别这样玩我啦!”在钱士勋哀号声中,谭曜怀在石膏上写下一串字。 “雪雁姊姊,你快帮我看谭老大写了些什么!”这个老爱玩他的谭老大,从他的角度根本看不到啊! 原本以为骆雪雁根本不会理会他,虽然才大他两岁,但她向来不会参与这种玩闹,他也只是随口叫叫以显示他的哀悼之情而已,没想到她竟然站起身,走向病床另一边。 谭曜怀也有些意外,但立即将笔递给她,笑道:“你要不要也来写点东西?” 骆雪雁低眼看着他伸过来的手,镜片后方的眼眸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但随即隐去,再抬起眼时,已经像平常一般的冷静淡定。她轻摇了下头,便转头看向石膏上的字,轻声念了出来:“这个家伙因为骑机车闪避一只狗而摔断一条腿,狗儿非但没有感激他,临去前还咬了他一口,从此钱士勋改名叫做钱洞宾。” 其实应该是很好笑的一段话,但被她冷然的语气一念,变得比较像是在讲冷笑话。 钱士勋立刻垮下一张脸,哀叫:“那只狗没有咬我啦!它只是对我叫了几声而已啦!”他不是怕这件糗事被笑,他比较怕从此整个公司的人都会叫他“钱洞宾”,那样就不好笑了。 谭曜怀摇摇拿着笔的手,“还不是一样?好啦,那就这样,我要先回公司了,钱、洞、宾。”最后还故意把他的名字叫成钱洞宾。 “谭老大!”钱士勋还在做最后的挣扎,他非常肯定从今天以后来探望他的同事们,回去后肯定会把“钱洞宾”的名字传唱整个公司。 “对了,明天起多多指教了。”他朝骆雪雁笑道,然后潇洒的一挥手,离开病房了。 “我不要叫钱洞宾啦!这什么蠢名字啊!”钱士勋只能仰天哀号。 背对着门口的骆雪雁,听着门打开然后关上的声响,眼里再度闪过一抹复杂的光芒,然后又立即专注回交接的工作上,流过心底的情绪,就让它继续沉淀。 竞伦企业是这几年以黑马之姿窜起的企业公司,主攻房产业,由严昊钧与谭曜怀于五年前所共同创立,并以双总裁的制度共同经营管理整个企业,严昊钧是左总裁,主导公司内部的营运方针与房产企划执行,谭曜怀为右总裁,主攻事业拓展与合约协谈,两人一里一外合作无间。原本没有人看好竞伦企业的发展,毕竟两人的年纪都不到而立之年,但他们却在短短几年之内连续抢得黄金地段的合约与建约,声势看涨。 在一家高级日式料理餐厅的顶级包厢中,谭曜怀正与几个预定招揽的厂商主管商谈一项建案合作计划。 厂商是日系公司,其中最高层的主管是日本人,谭曜怀已经打听过这个日本主管的喜好,所以特地带他来这种日式料理餐厅,还找来两个漂亮的服务生伺候他──投其所好,向来是他拢络人心、洽谈合约的不二法门。 第二章 席间,暂代助理的骆雪雁始终默默跪坐在谭曜怀旁边不显眼的位置,一直低着头默默在笔记型电脑上打着字,摆放在桌上的碗筷动也没动过一下,所有的专注力都放在谭曜怀与对方谈话的内容上,除了记下谈话内容,修改合约之外,还会适时递出资料或给予协助──她当然知道这顿晚餐是工作,不能视为平常的餐宴,所以她早就吃了东西填胃,好让全部精力都可以专注于工作上。 当初步的合约终于拟定出来后,就算完成今天的预定工作了,他们出差到中部两天,就是为了将这份初步合约带回去给严昊钧确认可行与否。 将印出来的合约给谭曜怀做最后过目,然后收妥进公事包中,一切流程都非常顺利圆满。商谈完公事的日籍主管也开始放松心情,尽情享受美酒佳肴与美女的服务。 “喝!干杯!”几杯清酒下肚,原本严谨的日籍主管开始大声说话,吆喝着大家跟他一起喝酒。 不能免俗的,谭曜怀也跟着喝起了酒,而骆雪雁则退坐到更不显眼的位置,静默如一株盆景。 谭曜怀继续与对方应酬,没把她的动作多放在心上,但身体看似不经意的往她的方位移动了下,不着痕迹的掩去她的身影;她是个可靠又效率超高的助理,他打心里认同她的能力,但── “来来来!倒酒、倒酒!大家一起喝!哈哈哈……喝!”酒过几巡,日籍主管很快就醉了,一手一个搂抱着谭曜怀另外找来的女服务生,放声开怀大笑。 “嘿!那边那个!”日籍主管忽然注意到骆雪雁的存在,摇晃着身体指着谭曜怀身后的人影,“别躲别躲!明明还有个美女,怎么能就这样藏起来呢?来来来!一起来喝一杯!” 还是躲不掉哪!谭曜怀在心里没辙的叹了口气,这个日籍主管好女色,虽然不至于在宴席场合做出什么太过分的举动,但喝醉了就喜欢找女人吃豆腐是他一贯的喜好,原本以为骆雪雁不显眼的模样说不定避得过骚扰,而且他还特地安排了两个舞厅小姐装扮成服务人员,但没想到还是避不掉……没办法,她得自己看着办了。 虽然这么想,但他还是尽到为人主管的本分,开口替骆雪雁说话:“樱井桑,这是我的新助理,不会喝酒的。” “喝了就喝了,哪有什么会不会喝酒的道理!”樱井桑粗里粗气的挥手大声道,“来来来,别废话那么多,还是我敬的酒你不喝?”最后一句话是对着骆雪雁说的。 她静默低着头不看对方也不回应,思索着该如何解决这样的状况──当严昊钧的助理时从来不会有这样的困扰,因为严昊钧本身就是个超讨厌应酬的人,所以她根本不曾面临类似的状况,虽然接下暂代助理职务时就知道有可能必须参与应酬,却还是教她有些无措。 她还没想出任何应对的办法,谭曜怀继续打圆场,“如果樱井桑还不尽兴,那要不要我安排另一个更适合饮酒作乐的地方招待你?”话还没说完就已经拿起手机拨下一组号码。 “小赵,等一下我跟几个老板会到你那里,把最好的酒跟最漂亮的小姐都准备好……对,没错,全部由我招待,所以小姐一定要最高品质的,可别随便糊弄我啊。嗯,就这样,应该很快会过去。” “咦?”樱井桑瞬间睁亮了眼,听着谭曜怀接洽酒店的对话,心中涌出占了便宜的快.感,脸色转变,态度也跟着软化了下来,“哦……呵呵,那样不错,不错,呵呵呵。” “等你们这边吃得尽兴了,我派车接大伙一起过去。樱井桑,那一家的小姐可是出了名的又美又会撒娇,请尽兴玩,全部费用都由我招待。”谭曜怀一脸世故的说着,不着痕迹的将注意力从骆雪雁身上转移开来。 “好好好!那就太好了!”樱井桑满脸兴奋,乐不可支。“既然这么决定了,我看我就不要喝太多,免得等一下玩不上手可就不好了,哈哈哈……对了,这些酒剩下了也可惜,叫你的新助理帮我喝点吧!”话锋又忽然拉回骆雪雁,他握着日式温酒瓶朝骆雪雁轻轻摇晃着,反正一定要拗到她陪他喝酒就对了。 “樱井桑,还是我来──” 谭曜怀浅笑着开口,伸手正要接过酒瓶,就被打断了话。 “哎呀,好歹喝一杯嘛,这么疼你的新助理?不过是一点小酒,又喝不死人,到底在扭捏些什么?简直像个娘娘腔。” 谭曜怀脸上的笑容没有半丝动摇,他处事手腕圆滑、应对技巧高竿,向来能够把任何状况处理得顺利圆融,但有时候遇到这种很“卢”的厂商,他也很没辙。不过应酬就是这样,再卢、再机车、再奥客、再蛮不讲理的合作对象都得面对。 骆雪雁默默看一眼始终背对她的谭曜怀,不想让他陷入为难的境地,她明白他已经替她做得够多了,而且对方指名找她,她必须自己处理目前的状况。 “没关系,我喝。” 她忽然开口,缓缓移动身体到桌边,没伸手接过樱井桑手中的温酒,而是拿起谭曜怀半满的酒杯,举向樱井桑。 “樱井桑,我只喝一杯,预祝我们能够合作愉快。” 有些意外她的举措,谭曜怀侧眼看了她一下,但没多说什么,也没有特别的情绪。他已经帮她把骚扰降到最低,算是仁至义尽了,就像樱井桑说的,只是喝一杯酒,又不会死人。 “哪有人只喝一杯的啦?好歹也把这些剩下的酒帮我喝完啊!”樱井桑继续拗人。 “我不会喝酒,喝这样一杯已经是我最大的限度,够诚意了。”她的声音很冷,语气很淡,表情更是足以把人冻成冰棒,就算再烂醉的人,也会被她的冷度给瞬间冻醒。 樱井桑此刻的表情就是这样,嘴巴微张,像是突然被当头泼了一杯冷水,他诧异的看着骆雪雁,从没见过哪个女人这般冰寒如雪的,而且态度严谨得过分,简直就像他中学时那个教学最严厉的老师,让他不自觉恍神,一时忘了要说什么话,只能傻眼看着她。 樱井桑变成呆子似的表情,让谭曜怀忍不住在心里发笑。没错,不会逢迎,不懂妥协附和,不会油腔滑调,更不可能与人虚与委蛇──这就是骆雪雁。 以一个企业家助理的身份来说,硬要说有什么不适合的地方,大概就是她的个性了,所以她只适合当严昊钧的助理,因为他们两个都是不善虚应事故的类型,正好凑成最佳的上司与下属。 骆雪雁注视着杯中澄净无色的清酒,暗自咬了咬牙,举杯一口饮尽。然后看向樱井桑,脸色在冷霜之上又覆了一层严肃,“这样,可以了吧?” 感觉温烫的清酒滑下喉头,在她体内迅速扩散,侵袭着她每一分知觉神经,她上下颚咬得死紧,维持表面的平稳镇定……只是这样半杯酒,应该可以撑到回饭店吧? “好啦,樱井桑,你就别再为难我的人了。”谭曜怀也藉机道,“既然要找小姐玩,就要找那些真的会玩的,找我这个小助理实在没什么意思,要不我现在就带你去真正好玩的地方吧!” 说着便站起身,并示意两个舞厅小姐将樱井桑拉扶起来。樱井桑也自觉没趣的被拉着起身,其他人见状跟着站起,几个人就这样跟随着谭曜怀走出包厢。 一直到所有人都离开包厢了,骆雪雁还跪坐在榻榻米上,无法动作。 酒精很快开始作用,她低着头微弯身,双手撑在榻榻米上,正微微颤抖着,双腿更是使不出半点力气,不是她不站起身,而是她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没错,她真的不能喝酒,即使只是少少一杯酒也会教她全身瘫软无力,丧失自主行动的能力,最糟糕的是除了身体,还会连带影响头脑的清晰程度,就像此刻,感觉自己的意识逐渐模糊,她心里微微惊恐,不行,再怎么说她都得撑到回到饭店,她不能在这里醉倒。 凭着一股意志力,骆雪雁双手使力撑上桌面,缓缓将身体抬起,她的脸色不是酒醉的发红发烫,而是苍白如纸,冷汗缓缓滑下背脊,却只能咬紧牙关,一步一步往餐厅门口走去。 她在心里不断告诉自己,走到门口,然后叫计程车载她回饭店,一定要回饭店,要回去…… “车来了,大家请各自上车吧!”在日式餐厅门口,谭曜怀招呼着一票人坐上两辆计程车,这时才忽然察觉骆雪雁并没有跟上来,他回头张望了下。 “奇怪。”她不应该是会突然丢下工作跑掉的人呀。 不过他没有想太多,反正她又不是小孩子,不会弄丢的,而且接下来的场所本来就没打算让她一起去,她应该懂得自己回去饭店才对。 等一票人都陆续上车了之后,谭曜怀也弯身坐进车里。 关上车门,车正要往前开,“咦?”他眼角余光忽然察觉骆雪雁的身影正朝门口缓步而来,看起来似乎跟平常不太一样。 “等一下。”他立刻叫司机停车,开了车门下车朝她走去。 “你还好吗?”他劈头就问,实在是因为她看起来有点不寻常,像是整个人非常紧绷且疲惫似的。 低垂的视线内突然出现一双男性的皮鞋,骆雪雁恍神了下,才明白原来是有人站在她面前,而且那双皮鞋好熟悉。 抬起头,看见谭曜怀,视线停留在他脸上三秒钟,她才有办法集中所剩无几的飘忽意识,开口说出此刻仅存的清楚认知:“我要……回饭店。” 他感到十分怪异的看着她,她整张脸呈现某种不自然的苍白,在水银灯的照耀下,更显得惨白。 虽然比起平时冷若冰霜的面容,她现在只是眉头深锁的表情而已,但却可以轻易看得出来,她正处于非常不舒服的状态。 “你先回饭店,我带他们去就好。”他道,听见身后车上的几个人已经开始在催促他。 “嗯。”她低头轻应,只希望他赶快让开,好让她能坐车回饭店休息。 “你还好吗?”他又问了一次,她看起来像是快要昏过去了,难道她是真的不会喝酒? “嗯……”糟糕,意识越来越模糊了,他到底在说些什么?她已经无法确切的分辨了……不行,一定要搭上车,只要搭上车,就能回饭店了…… 谭曜怀转身走到计程车旁边,没有上车,微弯身对里面的人道:“抱歉,我临时有事不一起过去了,放心,酒店那边我都吩咐好了,你们就尽兴玩吧。” 在其他人还来不及发出任何抗议之前,他掏出几张钞票交给计程车司机,“好了,麻烦你开车。” 收了钱的计程车司机当然得听掏钱人的话,踩下油门,往前驶去。 谭曜怀随即又伸手招了另一辆计程车,决定自己带她回饭店──就算再怎么没江湖道义,他也不应该放着这样的她不管,她看起来根本没办法自己一个人回饭店。 才转回身,就发现骆雪雁站在原地摇摇晃晃,像是随时会倒下的样子,他立刻迈开长腿几个大步跨向她,在她昏倒之前及时伸手接住她的身子。 而她整个人已然昏沉在他怀中。 横抱着骆雪雁,谭曜怀泰然自若的走进饭店房间。 唱针这样的画面看在饭店人员眼中,自有他们的绮丽想像其实他一直担心她会不会突然醒过来,然后吐在他身上——以一个醉酒的人来说,这是很可能发生的状况。 第三章 从她昏倒在他怀中开始,坐车回饭店的一整路上她都没醒来过,没办法,总不能把她丢回她自己的房间,就这样不管她的死活,所以他只好先将她带回自己房间。 关上门,他把骆雪雁抱放到大床上,帮她脱去身上的套装外套,拉过被子盖到她身上,然后站在床边看了她一学,她的脸蛋此刻已经恢复了血色,不再惨白得吓人,她刚刚应该只是酒醉然后还在硬撑而已——以她的个性,的确很可能会导致这样的状况。 只是他没想到她会这么不胜酒力,才一杯……不,应该只有半杯多,点的清酒就让她醉成这样。 “现在该怎么办?”拉松了领带,他自语着。 床只有一张,此刻已经被她占据,那……是不懂怜香惜玉的把她叫起来?还是他只能倒楣认栽,今晚就干脆窝在沙发上睡觉?不然就是等她状况再稳定一点时,他直接去她房间睡算了? 如果跟她一起睡,她明天醒来时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咦?谭曜怀不自觉微眯眼,他怎么会突然想到这个可能?跟她睡一张床?他可能会被她记恨到世界末日吧。 不过他当然不以为她是那种会记恨的类型,他只是很好奇,她到底会不会有无所谓以外的情绪?如果她真的与人共眠一晚之后,依旧以冰冷无谓的表情面对他,那他身为一个男人的自尊心该往哪里摆? 等等,他到底在想什么?发现自己越想就越往奇怪的方向想去,他摇摇头,又看了她一会儿,决定先去冲澡。 他承认自己在感情是属于玩世不恭的人,但却不是来者不拒的人,更不可能是那种会趁人之危的卑鄙之徒,事实上,他有自己的一套规则——他会玩,但绝不招惹良家妇女,遇见那类型的女人更是会拉出绝对坚固的无形界线,因为他不想招惹麻烦,感情越是单纯执着的女人,善后越是麻烦。 所以他只找那种跟他同类型的女人,反正玩玩,轻松自在最好,没有感情上的负担,更不必有所谓未来或者牵绊,好聚好散,彼此明白这个潜规则,不必浪费时间精力去沟通说明,这样的游戏规则是他一开始就定下的,他现在也不打算破坏,更不可能会去无端招惹不该招惹的人——比如说骆雪雁。 冲过澡,穿着浴衣踏出浴室,她依旧在床上沉睡。 谭曜怀边擦着半湿的发边直到床边,目光定在她脸上。嗯,奇怪,好像有什么东西一直在困扰着他…… 他坐到床缘,微偏着头仔细注视,搜寻着她的脸孔,寻找让他困扰的根源——忽然,他明白了。 “眼镜。”没错,就是这个东西一直让他怎么看犯疙瘩,像戳进指头里的一根小木刺,不痛,但扎得人浑身不对劲。睡着的人戴什么眼镜?而且她眼镜的度数看起来并不深,何必一定要戴眼镜? 当他才开口自言自语,就已经不自觉伸出手取下她脸上的眼镜,然后他立刻陷入一段长长时间的怔愣。 原来……她长得这么美丽动人吗? 她的皮肤白皙而洁净,近看更是吹弹可破,因为酒精的作用,双颊白里透红,微启的红唇看起来柔软而丰泽,她有化妆吗?看起来没有,是她天生丽质,现在有多少女人能够不化妆,还保持这么干净漂亮的脸蛋? 两扇扇子般的浓密睫毛在她眼下掩出两道浅浅的阴影,他忍不住想像着她睁开双眼的模样,回想她平常的模样,他突然很难把这两种模样连结在一起,摘下眼镜的她简直像换了个人,她难道不知道,她这副眼镜会阻挡所有可能有意追求她的人? 她肌肤的触感果然就像看起来的那么好,细致丝滑又有弹性,就像广告说的,如婴儿般的肌肤,如果以女人本身的质感来说,她算得上是极品,即使平常掩饰得极好……咦? 他在做什么? 讶异瞪视着自己停在她脸颊上的大手,他什么时候伸出手去碰触她了?他现在是怎样?趁人之危吃她豆腐? 讶异归讶异,他却莫名的收不回手,像被磁石吸住的铁片,对她柔美的肌肤触感流连不去。 嗯……像是察觉有人正在碰触她,眼睫毛微微扇动了下,然后睁开了眼睛。 他手指定格,表情定格,整个人统统瞬间定格在当场。 他该怎么解释他现在的举动? 骆雪雁看着他好一会儿,像是焦距正缓缓聚到他脸上,然后眸光透出困惑,眨了下眼睛,抬起手往他脸上探去。 谭曜怀更加诧异,她在做什么?更好的问题是,她知道她正在做什么吗? 她平板淡然的脸部线条没什么变动,只有双眼透出像是晃敢置信的神色,而且随着触摸的动作,她的眸光更加深邃而浓厚。 她修长的葱指如羽毛轻搔着他的脸颊,他怔愕得无法做出任何反应,只是……她的眼睛原本就这么深邃吗?像一片无涯海,无端牵引他这渔人类迷失航向。连他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只是不知道究竟是惊诧她异于平常的神色举措多些,还是他此刻连自己也说不明白,厘不清楚的心情思绪? 她像是从胸口深处吐出一声叹息般,从嘴唇逸出话语:“是你……” 他的神魂仿佛瞬间被吸入她幽然深邃的眼眸之中,“嗯,是我。” 她忽然舒展开整张脸了。 就像看见一朵娇艳无比的芙蓉在他眼前绽放似的,谭曜怀感觉胸口被东西撞了一下,……什么?什么东西? 他没见过她这样的笑……不对,他根本不曾见她笑过。 而此刻,她嘴唇的弧线柔软了她以往平板的表情,她的笑容仿佛冬雪褪去所迎来的第一道春阳,温暖了她的冰凉的脸庞,教他为之失神。 “真的是你……”她低喃,眼眸盈满热切的温度。 “真的是我……”他低应,温柔的语调仿佛不像是他自己的。 到底是谁先动作的?应该是他吧,谭曜怀不确定,但当他恍惚回过神时,他已经俯身吻上她的唇。 她只有一瞬间的讶异,但随即双手环上他的颈后,热切的回应他。 就像天雷勾地火,分不清到底是谁引燃这场火焰,谁义无反顾的投身其中,然后谁又放任其狂野延烧,烧成回不了头的参天烈焰……不过反正也没人在乎,两人专注的亲吻彼此,热切而激.情。 他捧着她的脸,吮吻着她的唇瓣,就如同刚刚所想像的,她的唇尝起来柔软丰润又甜美可口,他把舌头探进她口中纠缠住她的,挑引她一同缠绵,她的吻技似乎不怎么纯熟,以她的个性来说可能经验不多,不过她热情的反应几乎以弥补这个缺憾。 两人吻得火热,吻到喘息不止。 他的指尖忽然感觉到什么阻碍,微退开一看,发现是她盘在脑后绑得死紧的头发。 她的头发总是紧紧绾在后脑勺,连一根发丝都不可能任意散落的程度,就像那种嫁不出去、严谨又刻板的老处女教师,教人一看就只会敬而远之。其实他对她的发型没有偏见,毕竟每个有有每个人不同的原则与喜好,但她这种发型肯定不适用于现在的状况。 他伸手将她脑后的发夹松开,一头又长又柔软的大波浪卷发犹如南国的浪花般,缓缓散开在纯白的枕头上,美得像一幅画,他将指尖滑入她发内,更加出乎他意外的,触感极好,柔柔颤动着他手指的知觉,教他惊艳,他从没遇过哪个女人光只是头发就教他着迷的。 “你有一头很美的头发。” 她娇美一笑,眼眸因被挑引起的情欲而显得有些迷濛,娇柔轻语:“你喜欢就好。” 他心一烫,此刻的她竟意外的媚艳,是女人天生的妩媚,不是那种刻意营造出来的媚态,淡黄的灯光洒落她脸蛋,她眼眸像一潭在默认中闪动粼粼波光的湖泊,深浓的凝视着他,他从没见过她这般率真坦然又热切的瞍,而且她此刻的表情,简直就像全世界只有他存在在她眼中。 他忍不住继续低头吻她,,而她也同样热情的回应他。 “嗯……”热吻从她顺时而动往旁边滑到她耳际,她忍不住敏感的低吟了声。 那性感的轻吟带回挑引起他的火热,舌尖缠卷她精巧的耳垂,在她耳后烙下灼热的湿吻。 “啊……”她轻喘,双手环抱着他颈项,胸口不住颤动起伏。 他愉悦轻笑,“你好敏感。” 骆雪雁闻言,有此紧张的问:“这样不好吗?” “不。”他直觉回道,微感诧异的轻顿了下,然后笑得更加愉悦,附在她耳边轻道:“这样当然很好啰。” 他低沉的嗓音骚动着她的知觉神经,他男性的气息吹拂着她的,引起阵阵战栗,他的手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解开她衬衫的钮扣。 …… 由于她的身躯肤触以及体温香气都实在太过迷醉人了,他趴在她身上好一儿才清醒回神,低头看向她,发现她闭上了眼,唇边绽放着一抹笑。 她睡着了吗? 他有些讶异,但没多想些什么,直觉要退出她体内——即使有股莫名的不舍。 “嗯……”感觉到他的动作,骆雪雁忽然轻吸口气,半睁开眼,红唇的弧线更加柔美,轻抬手抚上他的脸,眸光迷濛的注视着他,启唇轻语:“这是……梦吗?” 他还不不及回应些什么,她就像是疲累至极的再度闭上眼,很快沉入梦乡之中。 而他则怔怔看着她好半晌,才轻叹口气,也跟着睡去。 早晨,谭曜怀已经早早起身穿好衣服,坐在书桌后处理文件。 然而他大概只有一半或者更少的心思放在工作上头,他眉宇轻锁,不时抬眼看向房内的大床,洁白被单微微隆起,骆雪雁依旧沉睡着。 她侧身背对着他,他只看得见她的背面与发丝,一头乌亮发丝披散在白色枕头上,他手指不自觉微微颤动了下,像是自有它的感应……他清楚记得她以丝缠绕在他指间的触感,一丝丝又细又滑、又香又柔,像上等的蚕丝。 被单只盖到她的肩下,白皙纤细的肩膀从漆黑发丝当中展露出来,形成勾引人的视觉效果,早晨的阳光透过窗帘洒入室内,在床单上洒下淡淡的阴影,被单下方伸出她一只纤足,形状完美的脚踝在阳光下莹莹发亮。 这么长久时间以来,竟然没有任何人发现,她原来是一个这么有女人味的女人,是她隐藏得太好?还是大家都瞎了眼? 谭曜怀目光不断被她吸引,心思也飘忽来去,无法完全专注工作上。昨晚与她的缠绵像一场不真实的梦境,即使她现在就躺在他眼前,事实上,除了她的存在教他感到困扰之外,还有另一件事教他心绪躁动。 当夜幕退尽,阳光进入他的世界,理智也重新回到他的脑袋,然后,问题就向他压来了——他很困扰,非常、非常困扰。 他的形象虽然是个彻头彻尾的花花公子,而他的确也是,但他从来不曾和任何一个处女上过床,那种得顾虑女人贞操的麻烦事,他才不想碰。 但他昨晚就碰她了,而且碰得很彻底。 他也从来不与女人过夜,因为不想给任何女人过多的期待——当然,原因还是不想给自己增添无谓的麻烦。 但他就是与她过了夜,而且睡得极好。 直到醒来之后他才猛然惊觉,他所定下的游戏规则在莫名其妙之间就这样被她轻易破坏了。 第四章 说起来,他其实跟她不熟,至少没有熟识到让他足以确定跟她发生关系之后不会带来太多麻烦——她会不会开始粘着他?会不会开始以他的女友身份自居?会不会开始监视他,干涉他,以及最可怕的夺命连环叩?会不会开始向他索讨保证?会不会开始要求他的专一忠诚?最糟糕的是,会不会她最后的终极目标就是把他绑进礼堂, 那他的人生不就彻底玩完了? 而他竟然在还不了解她心思与目的的状况下,就与她发生了关系,他到底是怎么了? 即使是此刻头脑清醒的人了,却还是怎样都想不明白,昨晚的一切究竟是情境使然?还是她热切的反应教他情难自禁?抑或是她那纯然无瑕的笑容教他无法抗拒,只能乖乖束手就擒? 手指不自觉在桌面敲了又敲,眉头的褶痕越来越深,焦躁的情绪从醒来到现在一直没有减少过。 阳光的热度悄声爬上她的肩膀,骆雪雁从深沉的睡眠之中缓缓醒了过来。 首先映入她眼帘的是陌生的房间摆设,她直觉翻过手背看了下腕表,早上八点?她起得太迟了吗?头还有些发疼,今天是预计九点回公司,她得赶快起身准备——等等,这里……不是她的房间,虽然有些类似,但她可以肯定不是她所住的饭店房间…… 忽然察觉自己的身体有些异样感,像是什么都没有穿…… 她无声倒抽一口冷气,立时睁大了眼,瞪着视线范围内的摆设,脑中快速搜寻着昨晚的记忆。她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醒来在不同的房间?而且身上一丝不挂? 然而清楚的记忆只到她踏出餐厅包厢为上,然后就像断了线的风筝,接下来的记忆就完全不知道飞散到哪里去……她回到饭店了吗?谁这她回来的?她吐了吗?不然怎会一丝不着寸缕?但以往她从没吐过,照理说她应该只会沉沉睡去,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思绪在短短转瞬间就翻腾了一回,随即意识到某种闷闷的敲打声,她胸口像突然被一把用力掐住,惊骇成分——那是谭曜怀烦躁时的习惯动作! 他在房里? 这个可能性像支大鼓槌又快又猛的撞击着她的胸口,猛烈得教她差点呼吸不过来,而且一旦开始注意起来,指头敲打声似乎就越来越大声,刺痛着她的耳膜。 怎么办?她该怎么办?她到底该怎么面对他? 然而事实还是得面对。 就算再震撼,再不愿面对的事实,都还是得坚强面对才能继续走下一步——这是她的理念,也是她的个性。 所以骆雪雁很快收拾好惊慌的情绪,仔细拉好被单避免春光外泄,缓缓翻坐起身。 谭曜怀果然就坐在书桌后方看着她。 而,更教她震骇的事情是——当她坐起身时,诧然的察觉下身传来一阵痛感。 血色瞬即从她脸上尽褪,难道她跟他……? 谭曜怀从没见过她脸上出现这种惊吓到如此剧烈的表情——虽然她只是瞠圆了眼,脸色惨白的瞪视着他,但以他对她的了解,这样的表情已经算得上是她情绪最剧烈的表现方式了,简直像听到世界末日来临似的,怎么?看到他有必要这么惊吓吗? “早安。”他维持翩翩风度,优雅的向她道早安。 她没有回应,瞪直了眼看他,仍处于极度震骇的情绪当中。 他微眯眼,她那是什么表情?简直像是酒醒之后,才万分后悔跟他发生了关系。哼,昨晚果然是因为她喝醉了,才会对他那般热情相迎啊。 明白这件事实教他莫名的……不愉悦。 而且她看他的眼神像是恨不得他能够立刻消失似的,怎么?到底谁才是受害者?他也同等无辜吧,如果早知道她是处女,他肯定早早就把她丢回她自己房间,任她自生自灭算了,才不会好心的照顾她,他又不是圣人! 难道她会比他更加不甘愿昨晚发生的事?一想到这个可能,更加让他莫名的不舒坦。 谭曜怀耸耸肩,没什么笑意的勾起唇角,潇洒道:“没错,正如你所见了,昨晚我们发生了关系,但既然你看起来也不怎么乐意,我们就干脆当作只是酒后误会一场,当作什么事情都有没发生过吧,大家之后各自继续过生活,互不牵扯。” 他以为他这么说,好歹会让她紧张或者至少抗议一下——就算再怎么不情愿,凭良心讲,她还是算比较吃亏的那方,所以听见他想撇清,以一般女人来说,都应该会感到愤怒或者对他感到不齿吧? 然而他错了,因为骆雪雁根本不是一般人。 听见他的提议,她暗自深吸一口气,血色缓缓回到脸上,冷然的眼定定看他一眼,既坚定又冰凉的开口:“那就这么说定。”没错,这样的的确是最好的办法。 然后她卷起被单裹住她的身躯,将散落在床上的衣服一一捡起,又拿起她的公事包与眼镜,从头到尾没再看过他一眼,只留下一句话:“九点我会开车到饭店门口接你。” 就干脆的离开房间了。 看着关上的门板,谭曜怀此刻的表情只能用傻眼来形容。 现在是怎样啊? 她竟然表现得比他还决断?比他还更想撇清关系? 昨晚那个热情如火的女人到哪去了?那个紧紧抱着他喊他名字的女人到哪去?竟然一觉醒来就翻脸不认帐,是怎样?搞得他好像才是被玩完就丢的那个。 眉心不自觉向中央靠拢,她怎么可以比他还没良心?怎么可以比他还更不愿意面对事实? 他不希望她来纠缠他和她简直把他当瘟神看待,是有着决定性的差距的! 很好,此刻,他是真的感到相当的……不爽。 竞伦企业两位总裁的办公室就紧邻隔壁,而他们各自助理的座位就在两道门前各据一方。 现在就只有骆雪雁一个人坐在助理的位置上,承担着两人份的助理工作。 桌上的电话铃声响起,她看一眼闪头红灯的按钮,是从谭曜怀办公室传来的呼叫讯息,铃响一声就挂断,表示他叫她进办公室有事交代她。 她眼中闪过一抹困扰,但很快消失,然后面无表情的拿起词簿,走向谭曜怀的办公室,敲了门之后,便打开门进入。 谭曜怀正看着面前的卷宗,头也没有抬,直接道:“这个星期六你要跟我再到中部一趟,‘群达’的那个建案要开工,我们得到场。” 骆雪雁迅速在记事簿上写下行程,“早上出发?十一点可以到工地。” “嗯,好。” “当天来回?还是要住宿?” “晚上还得和群达的主管们应酬,住下吧,星期天早上回来。” “知道了。” 他忽然抬头看她一眼,似笑非笑,“这次我一定得阻止你喝酒了。” 她从记事簿上抬起眼,对上他的,眼中一片淡漠冷凉,不反驳也不接话,只是以事不关己的语气道:“谢谢。” 她那是什么表情?没错,他很清楚明明是他自己说不要再提的,却又老是忍不住拿话酸她,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脑袋还来不及思考,话就这么溜出口了,他几乎可以在她眼中清楚看见“真幼稚”几个字。 事实上他也觉得自己挺幼稚的,以前又不是没遇过那种高傲又冷然的女人——眼睛长在头顶上,故作姿态,闷骚又假惺惺,把自己当成女王,事实上却是希望得来众人的仰慕,他早就看透那种女人的真实本性,也从来不会特意去撩动那种人,怎么现在对骆雪雁就这么想不开?自虐向来不是他的嗜好,但现在他根本就是挖一个坑自己往里跳。 好吧,就算骆雪雁不是那种女人好了,教他无法明白的是,她到底是哪种女人? 他的确一开始并不打算跟她再有任何牵扯,大家忘记那晚的事情就算,干脆又爽快,但她竟然就真的没再提过,没有显露出任何不满、不甘、不愿的丁点珠丝马迹,比他撇清得更加厉害,那晚的缠绵简直像他做的一场太过真实的梦。 她每天如常的工作,与他交谈,跟他共处一个空间,如往常般的冰霜而冷淡,眼神当中更找不出半点对他的怨怼或者期待,这样的她反而让他的情绪越来越莫名焦躁,僵持了半天,他还是不知道该拿他如何看待。 看着她脸上那副没什么度数的眼镜,永远保持整洁干净没有丝毫皱褶的深色套装,衬衫领口的扣子必定扣到最上面那一颗,紧紧盘在脑袋的发丝,当然还有她那千年不变的寒霜表情,他就不自觉会想起那晚热切又妩媚的她…… 问题是,既不能与他谈天似的聊起那晚的事情,也不屑拐弯抹角的试探她的想法,当然更不能大刺刺的质问她到底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竟然就这样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好歹她跟他发生关系之前是个处女吧!她难道不用哀悼一下自己的贞操吗? 然而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像她一样干脆的就这样让那晚的事付诸东流,当然只是南柯一梦…… 铃铃!手机忽然响起。 谭曜怀有些浮躁的看一眼来电显示,是赵雨绮,知名的电视剧女明星,是他的众女伴之一,也是与他的个性和玩法都非常“合得来”的女人。原本不想理会,他已经交代过她们上班时间不能打电话找他,但他眼角余光不经意看见骆雪雁那张千年冰霜的脸孔,心思一转,翻手接起。 “喂!绮绮?”他语调是特意调配出来的微甜优雅,“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那就该好好休息,先别工作了,直接向剧组请假……对,必须好好休息才能调养出最美丽动人的你,乖,叫你的助理立刻带你回去……没问题,我当然会去探望你……嗯,那就这么说定,你就在家里乖乖等我吧。” 任谁都听得出来他与对方之间的亲昵感,任谁都会相信他对对方有着娇宠与怜惜,任谁都不会误会他与对方关系亲密。 对,没错,他就是要制造这样的假象! 唉,真是幼稚又毫无意义。 在他讲电话的当口,骆雪雁始终静默站立原地,表情分毫不动,仿若一尊蜡像。 谭曜怀利用眼角余光不断观察她的反应,却发现他只是自讨没趣,她根本不当一回事,说不定就算她亲眼见到他在别的女人床上,她还是不为所动。 挂上电话,他有些意兴阑珊的对骆雪雁道:“帮我订花给赵小姐,三百六十五朵红玫瑰,她喜欢阿拉伯乌丹玫瑰,吩咐花店装得越华丽越好,她最好面子,地址送到她拍戏的剧组那边,士勋的记事本上应该找得到。”赵雨绮是出了名的公平交易,互不相欠,现在他这人情是欠下了,好歹得奉上一点有诚意的礼物,不然一定会被她酸上好些日子。 “知道了。”骆雪雁淡淡应道,迅速在笔记上记下要点。 他又看她一眼,还是八风不动的表情,算了,再跟她相处下去,死掉更多脑细胞的人绝对不是她。 “那就这样,没事了。” 她轻点下头,静默的退出办公室。 办公室外,骆雪雁的位子上,她找出花店的名片,拿起电话订花,“喂,是缤纷花店吗?我是竞伦企业……没错,就是谭曜怀先生要订花,阿拉伯乌丹玫瑰三百六十五朵,包装成最华丽的样子……对,送到赵雨绮小姐的剧组,地址……嗯,你们已经有记录就好,麻烦以最快的速度送过去,谢谢。” 第五章 挂下电话,合上记事本,她默默继续原本的工作。 半晌,她的眼光轻移到花店的名片,上面印着梦幻的谈色花朵与字样。以往她常听钱士勋订花,肯定是花店的老主顾,而且依照谭曜怀大方的出手方式,肯定是顶级的客户吧。 送花,送礼物,顶级餐厅吃饭,然后上床——这是谭曜怀一贯的约会模式。 之后两互不干涉、互不牵扯,男欢女爱,你情我愿,高兴就在一起,不高兴大家就分道扬镳,绝对没有纠缠不清的感情,更没有电视剧才会出现的幸福而不切实际的未来——这就是谭曜怀的爱情观。 她很清楚,比谁都清楚。 毕竟她已经眼睁睁看着这样的他,看了整整六年了。 所以她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让自己陷入他的世界,跟着她的游戏规划玩一场只是贪图男欢女爱的情火,因为她非常确定,她肯定是因为她做过太多次类似的梦,不小心把真的也当成梦境了吧。 骆雪雁无声叹息,她只希望这样的意外发生过一次不好,彼此……他忘了最好,而她,是真实的梦境都没有什么差别了,反正怎么样都不可能有未来。 收回视线,回到她一如以往的淡漠冰冷,继续她的工作。 谭曜怀带着骆雪雁到中部出差,晚上的应酬一直持续到半夜,骆雪雁整晚滴酒不沾,因为谭曜怀替她挡了不少酒,两人回到饭店时,已经将近一点了。 他走在前方,身形有些不稳,她在后方注意着他,眼中有着不着痕迹的担忧。 他替她挡了整晚的酒,她不知道他的酒量如何,但光看他此刻迷濛的眼瞳与不稳的脚步就可以非常确定,他已经喝醉了。 走进电梯时,他还铵错了楼层按钮,她默默伸手按下正确的楼层按钮,他眼神有些迟缓的看着她的动作,然后朝她咧嘴一笑,“哦,我按错了。” 她多看了眼那个有些傻样的笑,喝醉酒的他看起来就像个帅气爱笑的大男生,单纯的笑脸化去了他的世故与老练,显得年少许多,就像是她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 电梯缓缓往上移动,密闭的空间内只有他们两人,按下按钮之后她就退站到一边,刚好与他形成对角。 他上半身微撑在电梯面板上,又朝她咧开一脸笑,“站那么远?你很讨厌我哦?” 她不理他,完全把他当成无理取闹的酒醉人士看待。 “你现在一定觉得我很烦,对吧?” 她还是不理他,双眼定定看着电梯楼层数的红色数字跳动,动也不动。 当!电梯在错误的楼层停了一次,门打开又关上。 谭曜怀微偏头,勾出一个十足迷人的笑,“我有时候会忍不住好奇,你究竟是怎么看待我的?一个花花公子?一个纨绔子弟?一个惹人厌家伙?一个最好不要跟他有什么牵扯的麻烦人物?或者单纯只是另一个上司?” 骆雪雁继续漠视他,看着电梯到达他们房间的楼层。 当! 电梯门打开,她正要踏出脚步,他忽然闪身到她面前,不具任何威胁性,但就是阻挡了她的去路。 她顿住身形,冷冷看着他。 他的笑瞬间染进浓浓愉悦,“啊,现在你眼中明显写着‘无赖’两个字哪……” “马铃薯。”她忽然道。 “什么?” “对我而言,你是个马铃薯。”每个马铃薯看起来都是一样的,换言之,他在她眼中,跟其他人没有两样,不特别,也无法仔细分辨其中的不同。 他愣了下,然后放声大笑,“哈哈哈……这可是我生平第一次被这样彻底的藐视。” 电梯门等太久,当的一声又关上,缓缓朝下降落。 骆雪雁依然站在最角落,面无更让看着他笑得好开怀。 当! 电梯下降了一层楼就又停住,门应声开启,一群人站在门外等电梯,而谭曜怀还在笑,发现有人要进来,他一边笑一边向她靠去。 她还来不及反应,他就已经面对着她,双手微撑在电梯金属壁面上,恰恰好将她整个人圈围在角落,进来的几个人将不大的电梯空间填满,根本没多余的位置可以让她闪避,他唇角笑意飞扬,牙齿闪亮亮,她不得不低头,避开与他视线交会。 电梯门关上,电梯下降,进来的一群人面向电梯门,聊着他们原本的话题,没有人特别注意角落两人的状况。 “不要靠我那么近。”骆雪雁压低声音道,背后紧紧贴靠着金属壁面,尽量与他拉开距离,即使很有限。 “电梯人多啊。”他无辜的继续往她靠去,几乎贴上她的身躯。 她忍受着他过于亲近的身体,他男性的气息混合着酒香,虽然喝了不少酒,但因为酒都是高级品,所以味道并不刺鼻,反而散发出香醇深厚的气息,熏人欲醉。 酒香萦绕她鼻息,但她完全无法感受到微熏的愉悦,反而全身紧绷,双手在身侧紧握成拳,侧转过头,努力在他双手与身体圈圈起来的范围中吸取一丝清新的空气,因为她对酒精太过敏感,可以的话,最好能够离得越远越好,否则她又会变得像上次一样失去清醒的意识,那绝对不是她所希望的。 然而随着电梯往下,他竟然还更回往她靠过来,教她万分紧绷。 他微低头,俯近她,气息吹拂在她的耳际,她不自觉一颤,屏息。 谭曜怀以只有她听得见的音量,低声在她耳边诱哄似的轻笑道:“你应该这样想,我其实是一个认真又能干、才华洋溢、多金又潇洒有型的超级大帅哥。” “自恋的马铃薯。” 当! 骆雪雁的话语才出口,电梯门就应声打开,到达一楼,刚刚进来的人鱼贯出了电梯。深夜时分,没有人再进来,电梯门又关上,不动。 电梯内的两人人也同样不动。 他一直伏靠在她身侧,虽然没有碰触到她,但两人之间的距离仅有寸许,她可以清楚感受到他的体温,尤其他有意无意往她耳际吹拂而来的气息,更骚扰着她的每一根神经,教她敏感得恨不得远远的远离他 “自恋的马铃薯?”谭曜怀轻缓的重复一遍,音调平平,但情绪似乎有点压抑。 “还是马铃薯。”骆雪雁依然以冰冷的声音回道,视线定在电梯角落的某一点,看也不看他。 她侧着头,漂亮的视线从耳际往下延伸,在他眼前展露无遗,从他的角度可以清楚看见她衬衫领口微微凸出来的锁骨线条与美好的胸型,他记得她身体的每一道曲线,她身上惑人的香气,而此刻,她的气息与身体正无声又无邪的引诱着他,教他越来越无法专注于他们之间的谈话。 “啊。”他忽然叹气似的低叫了声,“我在你心目中的评价还真是惨哪。” 她才不管他无聊的想法,冷冷的提醒道:“现在人都出去了,电梯很空,你可以不要靠我这么近了。”电梯上上下下浪费很多时间,时间很晚了,他们都该回去休息了。 他缓缓深吸口气,果真依言退开身,转身按下电梯按钮,这一次,他按对了楼层,电梯再度往上。他忽然半开玩笑的抱怨道:“你啊,真是冷酷。” 她没回应,没看他,表情更没有半丝的动摇,但心像是被细针扎了下。 电梯在他们房间的楼层停住,谭曜怀绅士的做了个“请”的动作,笑容迷人。 她踏出电梯,头也不回的往她自己的房间走去。 饭店人员将两人的房间安排在相邻的隔壁,骆雪雁从提袋中拿出磁卡插入自己房门的插孔,“卡”一声,门锁打开,她正要推门而入,忽然听见“喀啦喀啦”的声响,转头一看,他竟然醉得无法将磁卡放入插孔中。 她冷冷看着他试了好几次,并没有动手帮忙的打算。 然而在她看来,现在他所展露出来的笑容只能用“无赖”来形容。 “再试一次,慢一点。”她道,警戒的看着他。猛然就算受伤了还是猛然,并不会减少其危险性,房门在红色警戒范围之内,危险度太高,她完全不想走过去帮他。 他失笑,她那眼神简直就像防贼似的。 他自诩是个性情温和的人,只要不踩到他的界线他定下的游戏规则,他向来很好说话,也会维持他优雅的好脾气对待每个人。但骆雪雁……她竟然有办法把他双手奉上的自尊心冷冷的踩踏在脚底下,虽然说一开始的确是他自己自讨没趣,但她非得这样这样测试他的耐冷性吗?这样的她让他很想……真的很想……把她自以为是的冰山面具一把撕开,那底下明明藏着一个妩媚又火热的女人,他见过的! 要来看谁比较厉害吗?好,他就让她知道,他其实也是个有脾气的人! 谭曜怀忽然转身大步朝走廊另一端走去,她不明所以的看着他走到消防紧急按钮前方,抬手—— “你要做什么?”她赶紧出声问道。 他转头看她,笑得更加无辜,“你不帮我开,我只好叫人来帮我开门啰。”说着,抡起拳头就要得紧急按钮敲下去。 “等一下。”骆雪雁低喊,快步走向他,怎么都没想到“卢”起来的他可以无赖到这种程度。 “别闹,我帮你开就是了。”他伸手拿过他手中的磁卡,转向往他房门走去。 俐落将磁卡插.入孔座,“卡”一声,门锁应声而开,她替他打开门,转身对他道:“好……嗯?” 他不知道何时已经站在他身后,当她转过身,他的唇就被他迅即占领。 她惊诧不己,而他趁热将她半搂半推入房内,身躯紧贴着她的,将她抵靠在墙上,更趁她毫无防备的瞬间,滑舌控入她的檀口,攻占她唇内的芬芳领地。 “唔?”骆雪雁睁大眼,试着要推开他,然而他口中的酒味渗透了她,短短几秒之间,她已经微熏,本来力气就不敌他,此刻更是无力将他推开。 房门自动关上,房内磁卡还没插上,房内一片漆黑,他狂野吮吻她的唇瓣,毫不掩藏他对她的渴念,炽热而需索。 “唔……你不……”她双手抵在他胸前,挣扎出声,“不可以……嗯……这样……”然而她全身的力气像瞬间被他狂猛吸走,他口中残余的酒味迅速侵蚀她的意识,她根本使不出半点力气来抵抗他。 他绵绵缠卷着她的唇舌,双手在她身上火热游移,不知何时已经摘下她的眼镜,解开她套装的钮扣,大掌更是滑入她衬衫里面,往她娇软身躯探去,忽然,他一手摸到还拿在她中的磁卡,顺势取过,“磁卡……” “放、放开我……”骆雪雁趁他说话的空档,一边喘息一边赶紧出声抗议,然而意识迷醉,他的吻更抽空了她脉冲的气息,发出的抗议显得好薄弱。 “我想看你。”你说着,将磁卡往门口的插孔一放,柔和的暖色灯光霎时流泻而下,让他得以看见她此刻的表情。 她酡红着脸蛋,眼眸像要出水似的莹透,嘴唇被他吻得红肿,胸脯随着喘息轻颤起伏,轻蹙着眉,表情像是十分愠怒,然而微熏且迷濛的神情减弱了她的怒意,像是…… “你……醉了?”他忽然察觉这个事实,但怎么会?她又没有喝酒,她所碰触到的也只是他嘴里的酒……难道她真的对酒精这么敏感,敏感到只尝到他嘴里的酒味就会醉?难怪她对他的强吻没有太大的抵抗,原来是因为她醉了。 “放开我……”她紧抓着残存的理智,意识迷濛的低语。 第六章 谭曜怀眯着眼注视此刻的她,眸光迷离,净白的脸蛋因酒精作用而浮现出诱人的嫩红,他忍不住轻抚其上,啊,触感果然如同记忆中的那般细滑柔嫩。 “你……?”她想要撇过头避开他的碰触,然而她整个人被他强健的身躯压抵在墙上挣脱不开,即使万般不愿,心急如焚,却无法真正避开他的放肆与他在她身上引燃的火焰,只能任他摆布。 他不理会她毫无作用的挣扎,双手往她后脑探去,松开她盘起的发丝,一头大波浪卷发倾泻而下,灯光映照,发丝闪闪生辉。 “呀?”她轻讶,不明白他为何要解开她的盘发。 “我早就想这么做了。”他着迷的将长指深入她发间,感觉她发丝如丝如缎般的柔细触感。 “你不可以这样……” 他轻勾起迷人的双唇,俯低头,再度吻上她唇瓣之前,轻语:“我当然可以这样。” “你——嗯?” 她的抗议发挥不了任何作用,他吮吻着她的唇,恣意品尝她的芳舌。 …… 怀着莫可名状的心情,他狂猛的要了她一次又一次,直到两人都精疲力尽,双双沉入黑甜梦乡。 早晨,在往公司回程的车上。 骆雪雁开着车,谭曜怀坐在后座,两人各据一方,脸色都称不上好。 不过若真要说起来,骆雪雁只不过回复了她平时的霜冷淡漠,但谭曜怀就真的像在生什么闷气似的,表情微微紧绷,看起来全然不似平常的从容自若。 车窗外的景色快速往后飞去,他眼角余光不时注意着她的动静,但她只是直直看着前方路面专心开着车,表情平板而冷漠,简直把他当成隐形人对待。 她的真实面貌到底是哪一种?怎么有办法变脸变得那般快速果决? 今天早上,她在他还没醒来之前就已经离开房间,在饭店大厅碰头准备回公司时,她就完全变了一个人,看着他的眼神与对待他的态度简直比路人甲还更淡漠疏离,跟昨晚的她判若两人。 其实她只不过变回了平常的她,但经过昨晚那般激烈的欢爱之后,一觉醒来,她竟然就这样变成了另一种态度,真教他浑身不舒坦。有谁会这样翻脸比翻书还快,比灰姑娘的十二点变身桥段还更让人错愕,再怎么机灵圆滑的人也无法快速适应。 清醒之后,他有些后悔再度跟她发生关系,昨晚他真是有点醉了,虽然不至于不清醒,但醉意让情绪更加放肆狂奔,一被撩拨就像脱缰野马,不受自主控制,即使之前第一次可以解释成是意外,昨晚的第二次就真的是他半强迫、半引诱她了,而这样的举止再度破坏了他的原则,教他感到莫名的烦躁,最让人介怀的是,她仍是那个不当一回事的人。 “你该不会要告诉我,你又忘记昨晚的经过了吧?”他忽然开口。 骆雪雁静默了下,冷淡回道:“我忘了。” “说谎。” “信不信随你。” “你——”谭曜怀深呼吸一次,平复被激起的情绪。他是个绅士,必须维持优雅的好风度,但为什么清醒时的她就是有办法迅速挑起他的怒气? “你可真干脆,随便跟人上床,然后随便的忘记。”他冷讽。 “那是我的事。” “奉劝你小心一点,别哪天喝醉了酒醒来,旁边躺了一个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 “强过认识的人。”她直直看着前方路面冷淡回道,对他的冷嘲热讽完全不以为意,甚至回他以更犀利的话语。 “你——” 谭曜怀再次深呼吸,一股躁郁的情绪无处宣泄,明知道他说得太过分,但话语就是这般不受控制的从嘴里溜了出来,不但不像他的个性,更不符合他为人处事的优雅风度,但他就是忍不住想激她,想知道到底要怎么做她才会有所谓的“情绪”? “清醒的你真的完全变了一个人,还是喝醉酒那时的你可爱多了。” “那不关你的事。” “当然关我的事,你可别忘了,前两次跟你发生关系的人是我。” 骆雪雁还是直直看着前方,冷然道:“那就不要再有下一次了。” “你——”他深深深呼吸,决定不要再和她毫无意义的交谈下去,否则他很可能会被她气出一身病来。 好,她不在乎最好,省得他还得安抚她的情绪,或者陷入与她纠缠不清的境地,没错,他可不愿意被一个女人绑住,她能够这么洒脱干脆反而是帮了他一个大忙,让他继续保有他的自由之身,没错,他是求之不得……不,他怎么会不高兴?一点也不! 谭曜怀就这样一路生着闷气回到公司,而且之后的数天,他的情绪都一直处在莫名的郁闷烦躁当中。 “咦,曜怀换助理了?” 一名打扮入时、粉妆玉琢的美艳女子突然出现在兢伦企业总裁办公室前方,注视着骆雪雁,笑得优雅而迷人。 骆雪雁看她一眼,默默拿起电话按下按钮,“谭先生,赵雨绮小姐来了。” 事实上对方是不请自来,因为她的行程表中并没有列出“赵雨绮到访”这一项,除非谭曜怀没有告知她,不过无论哪一种,都不是她的问题,赵雨绮绝不是那种会甘愿被拒在门外的女人,就算拒绝她的到访也只是徒增麻烦罢了,所以把问题直接丢给谭曜怀是唯一的方法。 谭曜怀在电话那头静默了下,才道:“请她进来。” 骆雪雁站起身,替赵雨绮打开办公室大门,道:“请进。” “谢谢。”赵雨绮微笑道谢,走入,注意到谭曜怀的视线越过她,往她后方而去,直到关门声响起,他才又移动视线落到她身上。 虽然只是短短一两秒之间发生的事,但凭她身为一个专业演艺人员的直觉,立刻敏锐的嗅到了些什么。注视着谭曜怀,她优雅的神秘一笑,呵呵,好像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发生了。 “怎么来了?”谭曜怀扬起优雅的笑问道,即使她是不请自来,他还是维持好风度面对她。但心里其实还残留着骆雪雁刚刚转身离去的模样,那女人竟然看也不看他一眼,这么多天来始终如此彻底的忽视他,好,很好! “怎么?这么不欢迎我?”赵雨绮微嗔,走到办公桌后方,翘臀直接靠上桌沿,双手环在胸前与他面对面,低头看着他,眉眼间尽是妩媚,而且还带了丝促狭。 “绮绮。”他不着痕迹的将她臀部后面的文件移到另一边避免被她压到,还是维持着笑脸,“我说过我上班的时候不要——” “我当然知道你说过什么。”她打断他,以指轻点他的唇,笑得好不娇媚,“要不是我急着要,我也不想大老远的跑来找你,你真当我那么闲?” 他不解,“什么东西?” 她优雅轻哼,“就说你贵人多忘事。上一次我只不过打电话问你,我的耳环有没有掉在你车上,那可是我最贵的一只耳环,新戏里要用到,我急着要,你竟然把我的话当耳边风,劈头就演戏给我看,理都不理我。说,这样利用我,究竟是为了哪个女人呀?” “绮绮,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你一样,最擅长的就是逢场作戏,而且我当天也已经送花给你当作赔礼了,你就别跟我计较这么多了。耳环我回去之后马上找,找到了就送去给你。”谭曜怀一推二五六,打起太极,他是跟赵雨绮很合得来,但不代表他必须对她掏心掏肺,坦诚以对。 “哦……”她软腻的语调拉了个长音,眉眼一挑,臀部一扭,非常自然而然的坐上他大腿,双手环上他宽肩,艳丽的脸蛋凑近他,“逢场作戏呀?那是指两人之间的戏码,可你却把我拉去当临演,嘿,我的价码可不低哟,你以为几朵花就能打发我吗?” 他眉间微蹙,心里感到有些怪异,赵雨绮通常不会这么不讲道理,虽然讲话爱酸人,说话也常带刺,但绝对不会紧咬着人不放,而且也不会在他上班的时候故意试探他的耐性,还像个八爪章鱼一样黏贴在他身上,她今天是怎么了? 他双手伸往她的肩膀,想要引导她站起身,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脸上依旧挂着温和浅笑,“绮绮,我现在正在上班,你——” 叩叩! 敲门声忽然响起,骆雪雁端着两杯咖啡开门走进。 呃? 谭曜怀怔愕,短短一瞬间,脑海闪过许多念头——她看到了?她看到他腿上坐着一个章鱼女人了?废话,她当然会看到,她又不是瞎子!但他该怎么解释这种情况?说赵雨绮是自己黏上来的她会不会相信?但他没有立即推开她,这样算不算是他的错?不对,他干嘛要对她解释?他又何必在乎她会不会误会他?对,她误会最好,最好让她知道他有得是女人,不缺她一个,就算她忽视他忽视到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地老天荒、海枯石烂,他也绝对、肯定、确定一定不会在乎!对,没错,就是这样……那他现在到底是要顺势抱紧赵雨绮还是赶紧推开她? 许许多多混乱而矛盾的想法在他脑海里面飞速衡量,但最后他却是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说,两颗眼珠子直直盯着骆雪雁,整个人像青蛙遇上蛇那般僵直在当场,俊帅的脸庞硬化成一尊有点傻样的雕像。 骆雪雁视线淡淡扫过自然如胶似漆的两人,一丁点表情牵动都没有,默默走向会客桌,将咖啡放下,一如平常的冷淡说了句:“请用。” “谢谢。”赵雨绮优雅道谢,但整个人还巴在谭曜怀身上,甚至还刻意将头轻轻靠在他肩上,红唇明眸,笑得艳丽动人。 放下咖啡之后,骆雪雁就像是经过一幅抽像画前方,引不起她任何兴趣与情绪,就又转身离开办公室了。 门“喀”的一声轻轻关上,赵雨绮转头看向谭曜怀,他还是一脸僵硬呆然,而且似乎有更加石化的趋势,魂飞九天外,连她离开他轻巧站起身,走向会客桌都无所察觉。 优雅的坐进会客沙发中,拿起咖啡轻轻啜饮,还转头欣赏谭曜怀一脸的挫样,她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嘻嘻……呵呵呵……” 想要这样现场看一个帅哥瞬间变成一个傻子,可不是买票进戏院就能看得到的呀,呵呵呵,这真是太有趣了,不枉费她演这出戏给那个新的助理看,值回票价,值回票价。 “喂!”笑得够了,她才好心的出声向谭曜怀喊道:“哈罗哈罗!回魂吧,傻孩子。” 他像是重新装上电池的玩具忽然动了下,眨了下眼,被唤回了神智。 看向赵雨绮,他的眸光渗进一丝不谅解,这女人是来找碴的吧? “那是什么眼神呀?”她娇嗔,“我是在帮你忙哪!” “帮什么忙?”这女人只会找麻烦,怎么可能帮他忙?谭曜怀懒得多加理会她。 他现在脑海中全都是骆雪雁刚刚的表情,她那什么表情?她那种什么表情都没有的表情到底算什么表情?他腿上可是坐了个妩媚娇娆的女人哪!她竟然完全不在乎?她到底有没有占有欲啊?好歹他是她的……是她的……的什么……对了,是她的老板!还是唯一跟她发生过关系的男人!这理由够充分了吧?……然而事实上,教人气馁的是,这种理由显然她根本就不在乎。 第七章 “咦?”赵雨绮放下咖啡,讶然看着他,“不会吧?” “什么?”谭曜怀被她的表情引回注意力,她那么惊讶是在惊讶什么? 赵雨绮站起身走向他,瞪圆了眼,边摇头边上下左右看着他,“不会吧?你真的不知道?” 这一次,他转过椅子面对她,姿态里有着明显拒绝她靠近的意味——他可不希望再被骆雪雁看见什么不该看到的画面。他可以肯定,赵雨绮刚刚绝对是故意演戏给骆雪雁看的,这女人就是特别爱踩别人的猫尾巴。 “啧啧啧!”她也识相的站定在桌边看着他,双手环胸,表情十足兴味盎然,像逮到老鼠的猫,正考虑着该从何下手玩弄他,呵呵,他竟然没有半点自觉?这真是太有趣啦! “不愧是流连花丛不沾半点腥的花花公子哥,对这种事的认知能力就跟三岁小孩的智商没两样。” 他微蹙眉,“你到底在说什么?” “我是在说……”她故意微顿,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天啊!这么好玩的事,他竟然像个呆子似的什么都不知道,那她到底要不要告诉他呢?不说肯定比较好玩,让他自己苦闷烦恼得死去活来,肯定会很有趣;但她的新戏开拍在即,而且这一趟去大陆拍戏得五个多月才回来,肯定没空打听他的闲事。 “我是说啊,”她媚眼促狭的一挑,“你现在的脸好臭啊!是因为刚刚那女孩?” “不是。”他过于快速的否认,分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你很介意被她看见我们拥抱的——” “不会。” “你很在乎她怎么看待我和你之间的——” “我没有。” “所以结论就是你爱上她了。”百分之百肯定句。 “我——”谭曜怀正要否认,一听清楚她所说的话,立刻顿住了声音,表情整整定格了一分钟。 而在这漫长又短促的一分钟里,赵雨绮盯着他再度石化的帅气呆子脸,轻抚着红唇,好好的笑了个过瘾。 “不、不可能……”他终于开口,但表情是惨白的、语气是微颤的,像是不小心获知了什么世界末日的大预言。 赵雨绮敛起笑容,抚了抚眼角不小心跑出来的细纹,优雅的翻了个白眼,“亲爱的,这么简单的事你还不懂吗?你在乎她,你眼光紧紧跟随着她,你的心思全放在她身上,你根本变成了一个十足的大呆子……孩子,别傻了,如果这不是爱情,我马上就去找导演砸剧本。” “你会丢掉工作的。”他还处在震惊当中回不了神,只是凭直觉回道。 “瞧你傻的!”她嗔他,又忍不住想笑,“天啊!以前那个帅气潇洒又对感情不屑一顾的谭曜怀是被丢进垃圾场了,是不是?” 其实她也没料到他对这件事实的反应会这么震惊,据说越是不把爱情当一回事的人,一旦真正陷入爱情当中,其反作用力都满大的,看来谭曜怀就是属于这种类型了。 不过这当然不关她的事,她只负责演戏跟看戏而已,剩下的问题他得自己看着办了。 “好啦,亲爱的,我该走了。”她娇媚的笑着拍了拍他的俊脸,“念在我们是老交情的份上,奉劝你一句,接受这个事实吧!又不是什么要人命的事,既然爱了就勇敢去爱吧!还有,别忘了尽快把我的耳环找到送回来给我。” 反正“死道友不死贫道”,鼓吹这家伙跳入爱情的火坑,她还可以闲闲在一旁纳凉兼看戏,多好,多有趣。 “再见了,亲爱的谭总裁。”赵雨绮意有所指的道别,优雅的摆摆手,翩然离开办公室了。 看来,这回谭大总裁肯定是陷进爱情里出不来了,她得再去找另一个跟她“合得来”的男人了。 男人嘛,玩玩就好,真想要来个生死相许、天长地久,在戏里用演的就好,她可没那种美国时间好用来挥霍她的青春,她可是个专业又知名的女演员,生命是用来演戏的,不是用来浪费在无聊的爱情里的。 这是真的吗? 真的吗?真的吗?……真的是真的吗? 他真的爱上她了吗? 一连数天,谭曜怀发现自己出现了某些诡异的征状,虽然班照上、饭照吃、觉照睡,也照样烦躁与骆雪雁对他的冰冷态度,但在上班时,他会三不五时突然陷入神游太虚、魂飞太空的状态当中,吃饭、走路的时候,脑袋会忽然跳出骆雪雁的脸庞以及紧随而来的连串问号,甚至还会在半夜突然爬起来,然后就再也睡不着觉,他就像个品质不良的机器人似的,脑中的思考回路只是一直反覆进行着同一个解不出来的问题—— 他真的爱上她了吗? 怎么可能?又是怎么发生的?有没有时间的数据可以测量或佐证?比如说他对她的在乎程度因为已经达到百分之几的标准,所以可以确定他真的爱上她之类的……当然这世界还没有人那么有空闲发明出这种太过实用的机器,所以他仍旧得不出解答。 而且自从赵雨绮点出这个问题之后,他开始变得很不想面对骆雪雁——不想面对她的冰冷淡漠,也不知道该如何以自己目前混乱又矛盾的心情面对她,所以他对她能避则避,只单纯在工作上有交集的机会,两人似乎又回到最初的状态,只不过…… 他相信自己肯定是病了。 而且病得不轻。 明明很受不了她冷然的态度,也完全不想测试自己的耐冷性,更不想一看到她就想起“他真的爱上她了吗?”的这个问题,却偏偏不知道哪根筋不对,见到她很烦躁,见不到她却更加感到莫名的焦躁郁闷,这样的情绪累积了一段时间之后再见到她,发现她还是一如往常的冰冷,就又教他火大得直想跳脚。 他肯定是病了,而且病得不轻,最惨的是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医治这种矛盾又反覆的病症。 “雪雁!” 咦? 谭曜怀从外太空回过神,看着自己握着办公室门把的手,他正要出去吗?出去做什么?去见她吗?他有那么蠢吗?……就算他真这么蠢好了,那他现在干嘛停下来?啊,对,因为他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 雪雁?会不会叫得太亲昵了点? “这个就麻烦你整理好分别交给两位总裁。”业务经理方综铭将一叠资料交给骆雪雁道。 “好。”她接过,放到桌上待办档的位置。 “不好意思,每次都麻烦你帮忙整理。”方综铭注视着她,双眼笑得很闪亮。 “不会。”她简单应道,继续处理手上的工作,没多加理会他。 他没有马上离开,支吾了下,“呃,对了,雪雁,今天晚上大家要聚会,要不要一起来?” “不,谢谢。” 虽然早知道会得到这样的答案,但方综铭还是不死心的继续说:“你跟我差不多时期进公司,但从来没参加过什么聚会,怎么不多跟同事们聚聚,也好培养一下同事之间的……” 他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因为骆雪雁抬起头,淡淡看了他一眼,眼中拒绝的意味相当明显,而且还清楚写着“我在忙,没事别烦我”的讯息。 但他是个超级业务员,什么没有,厚脸皮最多! 她跟他同期进公司,年纪相差不多,虽然她总是给人冷冰冰的印象,但在工作上可一点都不马虎,而且相处久了,他发现她其实是个能力很强,聪明且性情也很不错的女孩,就算要她多做额外的工作,她也总是毫无怨言的接下,但不是那种逆来顺受的纵容,而是经过她仔细衡量之后选择帮该帮的忙,让整个公司的运作流程更加顺畅。 当他慢慢明白她的优点之后,就忍不住更加注意她,结果几年下来,他发现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喜欢上她,而且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她其实长得非常漂亮,跟一般人眼中那种老处女的印象其实落差甚大,他在心中暗自狂喜,自认为找到了一块璞玉,他希望能够慢慢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让她对他产生好感,虽然之前传言她跟严总裁走得很近,最近又传言她跟谭总裁之间似乎也有点诡异的气氛,但他还是抱持着期待,希望她能够接受他的追求,甚至更进一步成为他往后的伴侣。 “你不喜欢人多的场合吗?那下次……呃,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嗯,赏光跟我吃顿晚饭?”奇怪,他有这么紧张吗?明明平常说起话来舌灿莲花的。 什么?办公室内还握着门把手的手不自觉收紧了下,浓眉往中央靠拢,这个方综铭安的是什么心?竟然要约她吃晚饭?而且还那么亲密的一直喊她的名字,怎么?他跟她很熟吗? “不。”骆雪雁拒绝得干脆,低下头继续工作。 嗯,这样说就对了。握着门把的手放松开来,浓眉往两侧归位。拒绝的好,就该那样果断拒绝的。 “就只是吃顿晚饭,我知道一间很不错的法国料理餐厅,听说厨师都是远从法国高薪聘来的名厨,你一定会喜欢。” 法国来的又怎么样?握着门把的手又收紧,浓眉靠拢,想吃法国料理他可以直接带她去法国吃,还轮不到这家伙来约她吃饭! “不。”她还是只有这个字,而且冷得像冰。 手松开,浓眉归位。没错,没错,这样拒绝就对了。 方综铭不死心,“哎呀,还是告诉你实话吧,其实是我自己想去吃,可是找不到人作陪,你就当作做善事,陪我去吃顿饭,好不好?” 手收紧,浓眉靠拢。怎么?现在是打算搬演什么戏码? “不。” “就只是吃顿饭也不肯?你就可怜可怜我这个王老五,孤家寡人一个,连想去吃顿饭都没有人陪,好不好嘛?你就行行好啰!”方综铭改用哀兵政策。 方综铭这臭小子,竟然耍这种贱招?他以为骆雪雁会就这样心软,陪他去吃饭吗?切,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给人无谓的期待是最糟糕的温柔,所以,不。”骆雪雁头也不抬,字字如冰。 偶尔,会有像他这样的追求者出现在她面前,她向来拒绝得干脆又彻底,这也就是为什么她会得到一个“冰山”封号的原因,其实只因为她太明了,给人无谓的期待反而是一种伤害,如果没有机会,倒不如一开始就彻底消除对方的期待。 她的心早已装满一个人了,无论如何都容纳不下其他。 给人无谓的期待是最糟糕的温柔吗?握在门把上不断反覆收紧、放松的手,听见她这句话,谭曜怀心底的某根弦突地被摆动了下,紧紧握着门把的手便再也无法松开。 “嘎?”方综铭微愣,听不太懂她话里的意思,“其实就只是吃一顿——” 砰! “好啊!方经理。”办公室的门突然打开,谭曜怀大步走向他们,用过分明亮的声音冲着方综铭高声笑道:“不错哟!把妹把到我助理头上来了。” 他边说着边用力拍打方综铭的肩,力道之重应该可以留下不少掌印,拍得方综铭龇牙咧嘴,却不敢多加吭声。 “我……” 谭曜怀不给他机会说话,又一把抓揽过他的肩,笑道:“看来你好像很闲,那正好,我有一份业务要交给你去办,跟我进来吧,我好好说给你听。”说着,就抓着他往办公室走去。 “咦?啊?”被半拉半抓进办公室的方综铭赶紧回头道:“那个,雪雁,我们等会再说啊……” 第八章 哼,怎么可能让你有“等会”这件事?谭曜怀已经转过身去的脸上笑得好恶质,你就等到世界末日那一天吧!没有“等会”,也不会有“以后”这种事,因为他绝对会把这家伙操到没有时间来骚扰骆雪雁! 办公室门板再度关上,也正是开始方综铭昏天暗地的忙碌日子,最悲惨的是,他连为什么被谭曜怀恶整都搞不清楚。 骆雪雁看着关上的门板,心里微微困惑,他听见他们的对话了吗?那他的反应为什么是这样? 这几天,他不再对她冷嘲热讽、酸言酸语,也不再故意找她麻烦,甚至除非必要否则不会与她碰到面,看似恢复到以往没有任何牵扯的平静日子,但他的情绪却越来越差,虽然没有任何明显的症状,但以她对他的了解,可以肯定他的心情一定很差。 他发生了什么事吗?他到底在想什么?他对她……不,算了。 无所谓。 既然不可能会有结果,就没有必要产生任何期待。 低头看回文件,继续专心于她的工作。 嗡…… 来电震动响起,骆雪雁看一眼来电显示,算了下日子,嗯,的确是“他”回来的时候了。 她先将手机通话音量调到最小,然后将手机拿离自己三十公分远,才按下通话钮。 “我的亲亲小雪雁啊!”一接通,电话那头便传来声若洪钟的大喊,“你好不好啊?我好想你啊!” “我很好。”她淡淡回道,将手机放回耳边,唇边罕见的弯出一抹淡笑,“你现在在哪里?” “我刚到机场,开车到你那边刚好可以接你下班一起回家。” “嗯,那我确认一下,等一下回电话给你。” 她说完话后就把手机放到旁边桌上,然后拿起桌上电话揿下按钮,先问严昊钧她能否准时下班,很快得到肯定的答覆——其实严昊钧最近都会准时下班,非常反常,但她并没有探究原因。 而被晾在一旁的手机在她确认的当口,一直不断传出说话声—— “确认?”对方像是生气了,声量又变大,“确认什么?该下班的时间就应该下班,有什么好确认的!你那个工作狂老板到底要把你剥削到什么地步啊?早就叫你换工作了,何必待在那种没前途的公司当一个小助理?以你的能力自己创业都没问题,资金我给你,不然就是到我这边上班,我马上让你当总经理,做什么非得替别人做牛做马……雪雁小亲亲?喂?你有在听我说话吗?雪雁小亲亲?” 骆雪雁没理会他,已经很习惯每次他一回来就会对她的工作情形叨念一番,接着按下谭曜怀那边的按钮,谭曜怀很快接起。 “什么事?” “今天我可以准时下班吗?” “呃?”他有些意外,毕竟她从来没有提出这样的要求过。 助理的指责就是得跟着老板,老板下班才能下班,严昊钧是个工作狂,他记得以前总是看着骆雪雁在严昊钧的办公室外陪着他挑灯夜战,但最近严昊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竟然每天都准时下班回去,而他自己更不用说了,除了到外地出差需要助理跟随之外,其他时间他并不常加班,所以最近她的下班时间应该都很正常才对,那她特意向他确认,是因为她今天有特别的事情得准时下班去处理吗? “嗯,可以。”他道,然后又附加了一句:“以后如果昊钧那边没什么事,不用问我,你就自行下班吧。” “谢谢。” 她很快挂下电话,然后拿起自己的手机,对着还在叨念不休的男人道:“我会准时下班……嗯,在公司门口等你,开车小心点。” 到了下班时间,谭曜怀先行离去,到地下室停车场取了车,开上马路,在绕过公司大楼的转角时,信号灯变换,他停下来等红灯。 不经意往公司门口看去,发现骆雪雁正走出公司大门,本想移开视线不看她,目光却控制不住的牢牢凝注在她身上。 他看见她站在马路边像是在等什么人,然后一辆气派的进口轿车驶到她面前,一个身形高大魁梧的男人下了车,然后……用力将她抱了个满怀! “什么?”他不禁失声低叫,眉头瞬间打了十二个结。 那男人是谁?竟敢当街大刺刺的拥抱她?她为什么不反抗?她不可能又喝酒了吧?那她应该马上踢他、踹他、甩他两巴掌,然后立刻转身离开,而不是任他熊抱个不停吧?她到底在干嘛啊? 叭! 信号灯变换,他后方的车辆按了下喇叭提醒他开车,但他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骆雪雁身上,根本没发现已经变绿灯了。 他看见男人放开了骆雪雁,很好,终于放开了,但那两人随即坐上了车,开车驶离。 而他也才猛然回过神,听见后方连排的车辆不停对他按喇叭,叭叭叭! 谭曜怀直觉想要追上那辆车,但他的车在内侧车道,没办法立刻变换车道转弯,加上下班的车潮拥塞,旁边车道的车辆不断往前行驶,更是阻挡得他动弹不得,当他终于转过路口,载着骆雪雁的车子早已经绝尘而去。 “啧!”他用力拍打了下方向盘,眉心紧锁,心中的烦躁不安像杰克的豌豆迅速蔓延生长,将他的心一层一层厚厚覆盖。 隔天,离下班时间还有半个小时,骆雪雁的手机来电震动声响起,她照例拿离自己三十公分远才接起。 “我的亲亲小雪雁啊!”当然也照例是一声洪亮的大喊,“你快要下班了,我马上出门去接你哦!” 她抹上淡笑,“知道了。” “你今天上班累不累啊?我想你一整天了!” “我很——” 她最后一个“好”字还没说出口,谭曜怀办公室的门就突然打开,他一脸凝重肃然的走向她。 她抬眼看他,心里微诧而困惑。 他怎么这么生气?看起来像要跟谁拚命似的。 她因怔愣而顿住,电话那头的人还在自顾自的讲着话:“雪雁小亲亲,今天晚上我们吃火锅好不好?等一下去接你之后我们一起去买火锅料,我好久没吃到台湾的麻辣锅了,今天想好好吃个过瘾!” 对方大嗓门的声量就算手机音量调到最小声,还是从骆雪雁的耳旁流泻了出来,谭曜怀越听,心中那股闷烧了整整一天的怒火就越加炽烈。那个男人到底是谁?跟她是什么关系?她原来有这么多追求者吗?他以前怎么都不知道?方综铭就算了,只不过是个轻易可以摆平的对手,但这男人显然跟她交情匪浅,雪雁小亲亲?那什么恶心的叫法?那男人凭什么这样叫她? 而且最叫他无法释怀的是——她笑了!她竟然对他以外的男人笑了!而且还是在没有喝醉酒的状态下,笑了! 优雅被他抛到脑后,风度被他踩在脚底下,教养与礼貌更是丢进鲨鱼肚子里被啃蚀殆尽,现在的他只想把那男人抓起来狠狠痛揍一顿!顺便把他的嘴巴用力缝起来,让他不能再那样叫她! “拒绝他!”他站定在她桌前,瞪着她的手机低吼。 骆雪雁眸中闪过惊诧,她从没见过这么火爆的他,即使他只是声量大了点,脸色难看了点,眼神凶恶了点,但对比起平时儒雅洒脱、唇角永远一抹不羁笑意的他,此刻的他除了火爆二字,实在找不出其他更贴切的形容了。 其实他今天一整天脸色看起来都很差,就像是有人倒他会、欠他债似的——不过他当然不可能因为这种小事就心情不好,对他这种风流倜傥的公子哥而言,最重要的就是维持风度跟优雅,就算遇到再怎么令他生气的事,也得又帅又酷的生气,绝不会变成像现在这样仿佛被人欠债倒会的中年上班族似的,平时眉眼间的洒脱从容完全消失殆尽,只剩下满腔的烦躁愤怒,然后累计的情绪终于在此刻爆发开来,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还有工作!今天要加班!拒绝他!”他又吼。 “怎么了?雪雁,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听到有人在对你大吼大叫?到底发生了——” “我等一下再打给你。” 说着,她挂断电话,然后看向谭曜怀,眼中有着不解。 “那是你男朋友?”他口气很差的问。 她眼神变冷,“那是我的私事。” “这不只是你的私事,也是我——” 谭曜怀突然顿住了话,因为注意到不少员工正往他们这方向看来,虽然总裁办公室与其他员工工作的地方有段距离,但这么大的争执声还是引来其他员工的探头张望。 他眉一拧,丢下话:“跟我进办公室。”就转身走进办公室了。 骆雪雁看着他的背影,深吸一口气,也跟着走进。 他站在办公桌边,烦躁的双手环胸,眉头深锁,一副不知该拿她如何是好的模样。 “你——” “我还有什么工作?”她站定在离他尚有一段距离的地方,早他一步开口。 他微愣,像是对这个话题有些接不上线,然后才想到他刚刚叫她不能准时下班的理由。 眉头拧得更紧,烦躁的转头看向办公桌上的文件,他随手拿起一份,“这个。” 她看他一眼,走向他,接过文件看了下,“这个我可以在半个小时内处理好,我还是可以准时下班。” 谭曜怀瞪她一眼。转身开始在办公桌上翻找,“还有这个,这个,这个……和这个!” 他丢给她一堆文件,强硬道:“今天之内要全部做好,没做好不准下班。” 她冷静的一一看过那些文件,退回给他三份,“这些需要你先过目批准,否则我没办法继续进行下去,剩下的我还是可以在半个小时内处理好,所以只要我处理完这些就可以下班了?” 这女人非得这样跟他杠吗?她不是他的助理吗?老板生气了就该顺着老板的意思乖乖照办不是吗?她做什么非得这样激怒他? 谭曜怀瞪着她递到他面前的文件,恼火道:“重做!全部重做!反正你今天不能准时下班就对了!” 骆雪雁冷然看他一眼,“知道了。” 她不知道他到底在生什么气,但她不打算探究,也不想与他继续抗争下去,不能准时下班就算了,她无所谓。 默然收回文件,她转身要走,突然一股力量拉住她的手,将她已经转过的身躯猛然拉回,她整个人撞进一具厚实的胸膛中,他环手将她抱了个满怀。 她诧愣,手中的文件掉了满地。 谭曜怀紧紧抱着她,带着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的情绪,埋首在她颈间,像是叹气似的低语:“告诉我,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她心一震,他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对她……不,不可能,而且她也不要——不要,因为不能要。 她身体微微僵硬,表情紧绷,只有眼眸不小心泄漏出内心深埋的惊慌与恐惧,但她很快隐去,镇定的维持着她冰冷而强硬的外表,漠然道:“放开我就好。” 他失笑,将她搂得更紧,整个人被眸中自暴自弃的情绪覆盖,“如果可以,我也想啊。”啊,她的气息、她的体温竟叫他如此眷恋,他肯定是病了,而且病入膏肓。 “这并不困难,双手从我身上放开就做得到了。”她力持冷静道。 他的气息吹拂在她耳边,他温热的身躯紧紧拥抱着她,叫她心口微颤。 第九章 第一次与他发生关系之后,因为所有的记忆都离她远去,她不记得也就算了,当做意外一场,她不会深思太多,但第二次的情况她只是意识不清醒,记忆却没遗漏半分。 只要一回想起他双手在她身上游移的触感,她就得耗费许多精神去掩盖她的情绪。 谭曜怀静默了下,低语:“就算放开了你,也忍不住想要再次拥住你。”说着,他轻轻在她颈间印下一吻。 她倏地一颤,全身更加僵硬,双拳紧握,气息开始不稳,以压抑的声音道:“你不能这样,放开我。” 察觉她的转变,他非但没有放开她,反而更加亲昵的亲吻她耳后敏感的部位,双手也开始在她身躯上游移,火热而挑逗。 骆雪雁不得不抬起双手推拒他,“你不可以这样,这里是上班的地方。” “如果不是上班的地方你就不会拒绝我了吗?”他摘去她的眼镜,直视她眼眸问道。 她一愣,恼道:“不要抓我的语病。” 他有些着迷的看着她眸中的情绪,那证明她并不是真的如外表看起来的冰冷,不会为任何事情动摇。他再度俯近她,低语:“那我只好吻你了。” “什——” 她还来不及提出任何抗议,他就已经吻上她的唇。 他满怀眷恋的亲吻她的唇瓣,绵绵密密又深浓如蜜,仿佛想要就此网住她。 她低低抽气,再度伸手想推开他,但他抓握住她的双手反箍到她背后,教她无法动作,她使力转开头,身体欲往旁边躲,他顺势跟着她移动脚步,带着她转圈,让她背部靠在桌沿,而他刚好将她圈锁在他与办公桌之间,再无处可逃。 “别逃呀。” 他有些急躁的低喊,像是对她明显逃避他的态度感到万分恼火,然而当话一说出口,他一瞬间闪神,他这句话是在对她说?还是在对他自己说? 逃?他在逃什么?她吗?还是他自己真实的情感? “你想做什么?”骆雪雁气息不稳的质问,眸中冷意尽退,取而代之的是怒意与抗拒,以及一丝被他挑引起的情骚。 谭曜怀微眯眼,她抵抗的态度教他心绪更加浮躁,注视着她嫣红脸蛋与润泽唇瓣,低哑道:“吻你。” 说着,再度覆上她的唇。 “唔……” 她使力扭头抗拒,他于是改用一手抓握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捏握住她的下颌,叫她无法回避他,深深吻上她的唇。 他火热的吻她,以舌尖撬开她的唇齿,巧舌滑入她口中,狂野缠卷她的丁香小舌,放肆吮吻她的唇瓣。 “别……嗯……别这样……”她扭动身躯抗拒他的动作,却只是被他强健的身体圈得更紧,两人的身躯密密相贴,他可以感觉到他火热的昂.扬就抵在他的双腿间,触动着她体内的情潮,体温热度急速攀升,她心一颤,更加奋力抵抗他。 “我不相信你对我没感觉!”谭曜怀牢牢箍住她的身体,含怒直视她的眼眸,“你明明也很享受我们之间的欢愉温存,为什么总要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她微喘息,避开他的灼热视线,“我忘了。” “但我没忘!”他怒道,“而且最悲惨的是就算我想忘也忘不掉!” 骆雪雁咬牙,以最冰冷的语气回道:“那不关我的事。”不行,她不能对他有所期待,不能,不应该,也绝对不可以。 “你——”很好,这女人真是太倔强了。 他突然伸手往她窄裙下摆探去,将他整片裙摆往上撩动,温热大掌滑过她大腿细嫩的肌肤。 察觉他的意图,她倒抽一口冷气,急道:“你要做什么?这里是公司随时会有人进来的!” “我不管,我要你,现在就要!”他急躁道,将她的窄裙拉到臀上,膝盖顶入她双腿间迫使她撑开。 “呀?”骆雪雁瞪圆眼,简直不敢相信他竟然会发这么大的脾气,他向来不是以好脾气著称吗? “你不可以——唔……” 他以唇封去她的抗议,火热的吻她,抚触她腿间的大手进一步探入她的底裤里面。 “唔……嗯……”骆雪雁不得不闭上双眼,极力克制朝她狂猛席卷而来的情潮,不让颤动的呻.吟声逸出口,免得被办公室外的人听见声响。 他在她身上轻易地就点起了情火,叫她浑身火热、意识迷乱,忘了应该抵抗他,应该拒绝他,应该不这么轻易的就臣服于他的灼热拥吻与抚触之下…… “我要你,就要你……”谭曜怀气息同样不稳,伸手扫去桌上的东西,将她整个人抬坐到桌上,退去她的底裤,释放出他已然坚.挺的男性,抵靠在她双腿间的湿穴,在入口的蕊瓣间火热的来回摩擦。 “嗯……”她咬唇低吟,紧紧闭着双眼,不想看他,不想给自己过多的期待,也不想被他看见她眼中不该泄漏的情绪。 “张开眼睛,看着我。”他气息不稳的低哑道。 她不但没有张开眼睛,反而更加撇开头去。 他燥怒的蹙眉,加重音量道:“张开眼睛,我要你看着我!” 骆雪雁咬着唇,不希望他惊动到外面的人,只能一眼张开眼睛,以最冰封的心面对他,冷道:“要做就赶快,不要废话那么多。” 看着她即使已经情欲氤氲却依然冰冷的眼眸,谭曜怀的左胸口像被什么东西很恨掐住了似的难受,咬牙从齿缝间迸出话来:“你总是有办法这样激怒我。” 他忽然将她拉下桌面,将她翻转过身背对他,“既然不想看我就别看吧!” 他按下她的背半趴在桌上,昂然的火热抵进她雪白的柔臀之间,寻找她湿濡的入口,使力往前一挺,一个动作进入她体内。 两人交叠的身躯维持着不动的姿势平复喘息,然而当激.情过后,理智重新回到骆雪雁脑海,她迅速收拾过于放纵的情感,冰封深埋回心底最深处。 感觉拥在怀中的身躯因抗拒而僵硬了起来,热度消退,谭曜怀开始感到深刻的自我厌恶。 他真是个……衣冠禽兽。 他竟然只因一时的情绪激动,就不顾她感受的强要了她?他到底还有没有道德感与廉耻心? 从她身上退开,凝眉看着她依然背对自己,微喘着气,静默的仔细整理被他弄得凌乱的衣服,那画面看在他眼中犹如针扎。 当她再度转过身面对她时,已经回复到平常那个一丝不苟且冰冷如寒霜的她,刚刚的交欢对她而言,仿佛只是场过眼云烟,转眼即忘。 她的视线略过他,蹲下身默默拾起散落一地的文件,站起身,依旧微低着眼,避开与他目光交会,即使眼角余光将他痛苦而懊悔的表情收入眼底,她依然不为所动,冷然开口问道:“我可以离开了吗?” “你……” 谭曜怀开口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表达他此刻纷乱的心绪,想留住她在身边,即使多一刻也好,却又说不出任何理由,尤其是在刚刚他对她做出那么残酷的事情之后。 不理会他的欲言又止,她冷淡道:“没事的话我就先出去了、” “等一下——” 他伸手抓住她的手腕想留住她,不经意发现她白皙的手腕上竟被他刚刚粗暴的动作抓出淤红的指痕,她腕上的金属表带更将她细致的肌肤刮出了些许血痕,他眉眼一拧,万分懊悔的低语:“对不起。” 骆雪雁微愣,注视他轻抚她腕间的动作,呼吸有一瞬间的哽滞,但她很快回神,并且以更加冰寒的语气对他道:“我对你没有半点感觉,以后不要在这样对我。” “你——” “雪雁!” 一声大喊忽然从门外响起,伴随着如暴龙来袭的脚步声,震天价响的大吼几乎快将公司的屋顶给掀了:“雪雁!你在哪里?雪雁!” 谭曜怀听见那脚步声似乎先跑进隔壁严昊钧的办公室,大吼大叫一番找不到人之后就往这间办公室跑。 她有些叹气似的道:“他来了,放开我的手吧。” 他不但没放开,反而抓得更加坚定——以不会伤到她的力道。 “不放。” 她看他一眼,不明白他还在耍什么脾气,试图抽回手,他却再度将她拉了回去,就在他们这一来一往的拉扯之间—— 砰! 门被用力打开,一个高大魁梧的男子急惊风似的冲了进来,“雪雁!” 他一眼就看见骆雪雁被一个男人拉住,马上认定对方不怀好意,火气瞬间飙升,怒道:“臭小子!你在对她做什么?” 长得一脸大熊样的脸孔一发怒就显得更加凶恶,他朝谭曜怀大步跨去,抡起拳头就直接往他那张帅脸招呼过去—— “哼!来得好!”谭曜怀也不是那么好惹的角色,尤其这大熊男人正是使他烦闷燥怒了一整天的罪魁祸首,他当然不可能放过他自动送上门来给他教训的机会。 放开骆雪雁,握紧拳头,磨拳擦掌,也大步朝大熊男人跨去。 这画面就简直就像两头猛兽对上的情况,办公室内一时风云变色,战鼓击响。 两头猛兽……不是,是两个人各自朝对方跨去,脸色同样差到极点,眼看情势一触即发,骆雪雁赶忙出声:“住手,他是我大哥。” “咦?”谭曜怀一愣,挥拳的动作一顿—— 砰! 一记猛拳重重击上他那张帅脸,脚步一踉跄,他被打退了两三部,嘴角一抹血。 骆雪雁忍不住掩容抽气,脸庞闪过一抹真切的心疼与焦急,但随即隐去。 谭曜怀则因为太过错愕而没发现她的异状,瞪向大熊男,大哥?这个大熊男是她的大哥? “臭小子!竟然胆敢拉小雪雁的手,如果不好好教训你一顿,我就不姓骆!”大熊男人说着,抡拳又要往谭曜怀揍去。 “住手,骆清风。”她一脸冰寒的出声阻止。 骆清风停住动作,转头看向她,“雪雁?” “他是我老板,住手。”她语气越来越冷。 骆清风满脸不甘愿的暴躁吼道:“这家伙就是不让你准时下班的那个混蛋对吧!让我好好教训他一顿,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叫你加班!” “哼!”谭曜怀伸手抹去唇角的血迹,同样满脸不爽的出声道:“就算你是她大哥又怎么样?她有她的工作,没做完就不该下班,我才不会让她跟你回去吃什么无聊的麻辣锅!” 他今天的情绪很差,真的很差,管他是谁的大哥,刚好有个人可以来让他宣泄满腔无处可去的郁闷情绪,不愧是几件好事。 骆清风看向他,凶恶的勾唇,“好啊!你这臭小子,看我现在就把你揍到哭爹喊娘,然后再高高兴兴的回去吃我的麻辣锅大餐!” “就怕到时候是你被我揍到吃不下东西!” “哼哼,你是刚刚被我揍了一拳,神志不清了吗?”说着,他抡起拳头就往谭曜怀揍去,没想到还没揍到人,肚子就先挨了一拳。 谭曜怀勾唇,放了下拳头,“哼,现在是谁神志不清啦?” “哼哼哼,好样的!”骆清风摸了摸肚子,笑得有点呲牙咧嘴,但嘴巴还是不饶人,“看来不能用小儿科的方式跟你打,我要调高等级了,你保险买了吗?” “你才是,医院床位预定好了吗?放心,我会记得带麻辣锅去医院探望你的。” 第十章 两人不但嘴上不相让,而且还抡起拳头就砰砰砰的打得好不激烈,两人身手都不差,一来一往互不相让,简直就像两头野兽在这间办公室开战一样。 骆雪雁冷冷站在一旁,看着他们就像两个不懂事的青少年一样的打了起来,眼神与表情仿佛如坠冰窖,越来越冰寒。 “随便你们了。”看了一两分钟,她冷冷丢下话,不想管了。 转身要离开办公室,才发现敞开的门口不知何时已经站了一堆来看戏的员工,大家都是听见声响而好奇围过来看的。 严昊钧就站在最前面,双手环胸,像是不打算插手的模样,对迎面走来的她微挑了下眉,“你那个大哥真是不得了,你只不过多了一个新上司,就可以搞得这般鸡飞狗跳,不过他是怎么跟曜怀杠上的?我还以为他只会找我的麻烦。” 骆雪雁的大哥是出了名的恋妹,不过因为骆雪雁行事太低调,骆清风有长年在大陆做生意,甚少回台湾,而他也总是把这个烫手山芋丢回给骆雪雁自己处理——员工自己的私人问题得自己解决,这是他的想法,所以到目前为止,骆清风倒是没真正对他造成什么困扰。 照理说谭曜怀跟骆清风是八竿子打不着一起的,却因为骆雪雁成为他暂代助理的关系而有了交集,他所不明白的是,以谭曜怀八面玲珑、随和圆滑的处事手腕,怎么会这么冲动的跟骆清风打了起来?他还以为谭曜怀一辈子都不可能做出这种明显情绪化的举止。 “我不知道。” 骆雪雁一语带过,不打算理会,更不打算解释,只是在离开办公室之前,她眼神微微闪动了下,有些无奈的低语:“男人都是这样的吧?” “什么?”严昊钧正好生兴味的观赏战况,没仔细听她说了什么、 “无论说些什么,都动摇不了他们天生的本质。”她像是从心底深处发出很深的叹息,低语:“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隔天谭曜怀带着一张挂了不少彩的帅气脸孔来上班。 昨天的战况激烈,他和骆清风对打到全部的人都下班回去了他们还在打,就连骆雪雁把他交代的工作处理好之后也自己回去了,留下他们两人继续龙争虎斗。 他们打到双双精疲力尽了才肯暂时休兵,而结果是不分胜负,不过骆清风是个豪爽的男子,两人打过这场架之后,彼此都在心里产生一种英雄惜英雄的感觉。 会有这样的结果他始料未及,虽然骆清风还是很恋妹,而他也还是不打算放弃对骆雪雁上班时间的掌控权,不过他们都知道,对方肯定是个值得深交的朋友——当然,他们得先把骆雪雁的“时间权”分配好,才有办法真正坐下来把酒言欢。 打了一场架之后,虽然让他心头放松了不少压力,但他也知道,真正的问题还没有解决。 走进公司,还没进办公室之前,他先走到骆雪雁的桌前。 她抬起头看他,眼底一片冰凉,对他脸上花花绿绿的伤痕仿佛视而不见,以公事公办的语气问道:“谭先生,早安。要先进行今天的行程汇报吗?” 他视线定在她脸上,有些欲言又止的,“嗯……好。” 她拿了行程薄站起身,跟着他走进办公室。 走到办公室之后,谭曜怀没有走向办公桌,反而先走到会客区坐进沙发里,然后对她道:“你先坐下,我们谈谈。” 她动也没动,“谈什么?” “关于昨天的事……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你先坐下好吗?”他的语气几乎算是恳求了。 但她还是动也没动,眼底的冰寒更是没有丝毫波动,坚硬如冻原,“关于昨天的事没什么好谈的,我已经忘了,你也不用记得,以后不要再发生就好。” 虽然又被她冰剑似的态度刺伤,但谭曜怀已经预期会得到这样的回应,也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她不坐下,他便站起身,但没有向她靠近,就站在原地定定注视着她,诚恳道:“我只是想要向你道歉,关于昨天对你做的事,我保证绝对不会再发生了。” “我接受你的道歉。”骆雪雁还是一贯的冷淡,“那我们可以开始今天的行程汇报了吗?” 他看着她,忍不住叹气,“到底该怎么做,才能突破你冰封的心防呢?” 就像走过层层迷雾、黝黝黑夜,终于得以拨得云开见月明,谭曜怀终于对自己承认,他爱上她了。 不容易,但不得不。 已经不需要任何仪器来调试证明他对她的爱意——总是莫名眷恋她,莫名思念她,莫名为她感到心绪焦躁、情绪起伏甚大,甚至冲动狷急得像个轻狂少年……就如同赵雨绮曾经直接点出来的,如果这样的心情不是因为爱上了她,那还算什么呢? 然而,他生平没爱过人,他要怎么去爱她?要怎么做才算是爱她?更好的问题是,他要怎么做才能让她也爱上他? 都是难,都是教他感到无解又无力的困难问题。 尤其他爱上的女人是这么一个冰霜如雪的女人。 他还曾经希望她不会纠缠他,结果那个眷恋不舍的人,竟变成了他。 以往曾有女人说他看似博爱,实则薄情,现在他应该是遭到报应了吧? 听见他的低叹,骆雪雁心蓦地一紧,感觉自己头有些晕眩。 她忍着晕眩,将他的问题直接跳过,假装听而不闻,翻开行程薄,一板一眼的开始进行汇报:“早上九点有一个关于第三百零三号预定地的会议,十点半要和严总裁进行例行讨论,十一点要和业务部……” 她蓦地停住了声音,因为他修长好看的大手忽然轻轻覆上她的手背,她的视线有些飘忽的从他的手往他脸上看去。 对上他双眼的瞬间,谭曜怀清楚且坚定的开口说道:“骆雪雁,我爱上你了。” 就像一记响雷打进她耳里,她看着他,感觉整个脑袋更加晕眩了。 虽然还不确定该怎么做,但他相信至少得让她知道他对她的真实感情,不加迂回、不拐弯抹角,直接而坦白的向她表明爱意,是他认为最好的告白方式,即使她可能不为所动、冰冷如霜……咦? 谭曜怀忽然轻轻皱眉,看她的手一眼,然后又看向她冷冰冰的面孔,抬手往她额头一摸,眉皱得更紧,“你在发烧。” 骆雪雁有些恍惚的看着他,是吗?原来她发烧了?难怪她会一直感到头晕……没错,绝对是因为发烧的关系,绝对不是因为他对她说的话…… 他双手摸上她脸颊,热度跟她的手一样,都意外的烫人,“很烫哪,你怎么不说你生病了?” 她无法言语,因为晕眩,因为热度烧坏了她的神智,绝对、绝对不是因为他所说的话…… 谭曜怀也不等她说些什么,拉起她的手就往外走,“我马上带你去看医生。” 整个早上,骆雪雁像个木偶人般被他带着团团转,看医生,拿药,确定她只是一般感冒发烧之后,谭曜怀才放心的开车送她回家休息。 他双手握着方向盘,眼角余光不时关注旁边她的动静——事实上,自从他对她告白之后,她始终不发一语,表情更是平板而冰冷,虽然没有抗拒他带她去看医生,但是在他看来,应该只是因为她生病发烧而无法拒绝的关系。 他静静开着车,不想打扰她休息,所以两人一直维持着沉默。 看着窗外飞逝的风景,骆雪雁忽然疑惑开口:“你知道我住的地方?” 也许是发烧,也许是刚刚吃了药,她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无法思考,只是凭着直觉发现街道景物似乎越来越熟悉,所以开口问道,但她应该不曾告诉过他她住在哪里才对。 “呃……嗯。”他应,有些心虚的。 其实骆清风刚回台湾到公司接她下班那天,他因为跟丢了他们,情急之下便返回公司找出她的个人资料,从上面查到她现在的住址,然后便直接杀到那里要找他们问清楚,没想到他左等右等却怎么都等不到人回来,他的情绪才会因而累积到一个临界点。 后来得知骆清风是她大哥之后,他才知道他们那天是一起回去老家了——她自从到竞伦企业上班后就搬出老家,一个人在离公司比较近的地方买了间小坪数的公寓住下。 虽然身为公司老板,他有权利可以查看她的个人资料,但因为这种事而直接找到她住处去,要是说出去,连他自己都觉得丢脸又不道德呀。 骆雪雁没多追问,反正她也昏沉得无法思考,两人之间便又再度陷入沉默。 车子很快开到她住处楼下,谭曜怀在路边停好车,跟着她一起下车。 “我自己可以上去。”药效开始作用,她感觉双脚越来越沉重,整个人也好累好想睡,只想赶快躺进被窝里停止脑袋的晕眩与烧热感。 “以你现在的状况很难教人放心,我还是跟着你上去吧。” 她看他一眼,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与他抗争,只好转身走进住处大楼,过了管理室,搭上电梯,走过走廊,到达她所住的公寓门前。 还没开门,她就转身对他道:“到这里就好,我要进去休息了。”拒绝他再进一步的意味相当明显。 但他本来就没打算留她一个人在家生病,此刻的她教他怎么放心得下? 谭曜怀伸手抚上她额际,轻柔哄道:“你看,你还烧得厉害,让我照顾你,等确定你都没事了,我就离开。” “不必。”骆雪雁拒绝得断然,转头想避开他的碰触,却引起脑袋一阵晕眩,她不得不伸手扶住门板稳住身子。 他赶忙扶住她,握着她纤细的肩膀,心疼道:“我们先进去好吗?你真的需要人照顾。”他不明白为什么到了这地步她还这么倔强,她真的讨厌他的照顾? “不……” 她开口,又感觉一阵晕,立刻闭上眼缓和晕眩感,下一秒却被他轻拥入怀。 谭曜怀叹了口气,“你啊,可不可以偶尔好说话一点?我知道你对我印象很差,但现在你身体不舒服,可不可以先把对我的成见放在一边,让我来照顾你,好不好?” 被他环拥在温热的胸怀中,骆雪雁感觉身体的热度更加上升,他的语气轻缓近似恳求,教她无法思考的脑袋也更加昏茫了。 “歧视……”她闭着眼,呢喃似的低语。 “什么?”他听不真切她的话语。 她虚弱的推开他,音量更加细微的吐出一句话:“你这样是在歧视我的意志……” 一点一滴,将她耗费许久时间辛苦砌筑起来的城墙,从基部开始毁坏侵蚀,教她倍感威胁,然而现在的她全身虚软疲累,实在无力拿起武器抵御他的入侵。 算了,她不管了,就算他领着百万雄兵打算攻城,而且已经兵临城下,现在的她也全然无力反击,她得先睡一觉再说。 无力再与他抗争,她伸手进提包里面翻找钥匙。 虽然很细微,但谭曜怀确实听见了她的话语,歧视她的意志?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虽然有点在意她所说的话,但一察觉她的动作,他立刻接手从她提包中拿出钥匙替她打开门。 进门之后,她脱了鞋,便直直走向卧室,拉开棉被躺上床和衣而睡,并且拉起棉被盖到头顶,甚至翻过身面向墙壁背对他,总之非常清楚明白——就是不想理他。 他才刚刚跟着她走进卧室,她就已经完成所有动作,看着她如此明显拒绝的态度,他也只能叹气。 第十一章 她睡了多久了? 昏沉之中,骆雪雁微微睁开眼,看着上方熟悉的天花板景象,脑袋迟缓的进行思绪的整合——她发烧,谭曜怀带她去看医生,然后跟她回家,她睡着……依照映在天花板上的阳光角度,现在顶多下午两三点,他应该回去了吧? 忽然闻到一股食物的香味,她疑惑的转头望向厨房的方向,然后瞬即愣住。 他还在这里,而且就半趴在她床沿睡着了,头枕在被子上面向她,呼吸浅浅,俊帅的脸孔因熟睡而多了些孩子气,仿佛回到大学时期的他……而且他的手正紧紧握住她的,仿佛可以就这样一直握住不放开。 她怔愣的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冬日暖黄的阳光洒下,照着两人的手柔柔发亮,也在被单上掩映出淡淡的手形阴影,这画面多美,姿态多缠绵……然而却也多么不真实,多美可怕。 记忆一瞬间全数涌入她脑海——他对她说,爱上了她。 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她?为什么非得在她平静的心湖里卷起滔天巨浪,淹没她于无声无息的无底深渊? 如果到头来肯定是什么都没有的结果,还不如一开始就什么都不要,那样至少不会受伤,不会痛苦,不会无止无境的沉浮于茫茫汪洋而无所依归…… “嗯?”谭曜怀忽然睁开眼,对上她的,“你醒了?” 然后他马上直起身,探手抚上她额际测度体温,微微松了口气,“很好,烧退了。” “我不小心睡着了,现在几点了?”他转头看向墙上的时钟,“已经两点多了,你应该饿了吧?我用冰箱里现有的材料煮了些粥,我现在就去弄热,我想你醒来应该会饿,等一下吃完粥刚好可以吃药……” 骆雪雁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自顾自的叽里呱啦说了一堆,然后站起身走到厨房去热粥,厨房传来瓦斯炉点火的声响,传来锅勺碰撞的细微金属声响,传来他走到的声响。 她依旧躺在床上动也不动了——不是因为生病,不是因为发烧,而是她无力动作……如果她就这样继续不动的躺着,然后睡去,是不是就可以把这一切当成一场梦?他没有爱上她,没有与她发生关系,没有在她房里,没有为她煮粥,没有端着刚热好的粥来到她身边…… “粥热好了。” 谭曜怀微笑着将热好的粥放到旁边,然后轻柔的扶她坐起身,还贴心的在她后方垫上靠枕,好让她坐得比较舒服一点,接着抓了张椅子在她床边坐下,端过碗,用汤匙舀了粥放到唇边仔细吹凉,再送到她嘴边—— “来,多少吃点。” 自始至终,那张帅气脸都笑得像个居家好男人。 但她动也不动,只是睁着一双无光的眼眸注视着他,仿佛透过电视荧幕在看一出非真实的戏剧。 他看她一眼,再看向碗里的粥,然后又看回她,“呃,别担心,这粥不会很难吃的,你别看我这样,以为君子远庖厨,其实我的厨艺还算可以,真的,你吃一口看看,很好吃的。” 他微笑劝哄,她却还是一脸冰冷平板,他放下碗,有些无奈的说:“我看得出来你在生我的气。”而且是很生气,超生气,气到什么话都不想说了,所以他只好不停的说话来缓和气氛。 “因为我留下来照顾你,所以生气了?不过,就算气我,也别委屈自己不吃东西,你生病了,多少还是要吃一点,身体才会恢复得快,好不好?” 他耐心十足的劝哄,再次把汤匙递到她面前。骆雪雁微低头,看着汤匙里熬煮得香气四溢的热粥,怔怔看着…… 而他还在继续劝哄:“只要一口,一口就好,你一定会喜欢上这粥的,而且说不定你一吃就上瘾,要求我以后天天替你煮粥,呵,如果你愿意当我女朋友,我一定——咦?你……” 他白日梦说了半天,突然顿住了话,错愕万分,因为她竟然哭了。 一滴透明的泪珠毫无预警的从她眼角滴落,无声落在被单上面,一闪即逝,仿佛夜空中的流星,但他真真切切的看见了,并且也真真切切的感到……心疼。 谭曜怀慌得手足无措,赶忙放下粥,“好好好,我知道了,你真的很讨厌吃粥,我知道了,我不勉强你就是了。你……哎,都是我的错,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煮粥,对,都是我的错,你别生气,好不好?” 他双手怜惜的捧住她脸蛋,注视她带着水光的眼瞳,心疼万分。这种对他而言太过陌生的情绪却这般鲜明的将他整个人紧紧揪住,来不及诧异,来不及防备,更来不及抗拒,只有满满的心疼与心慌。 她只落了一滴泪,但这滴泪却已经足以颠覆他整个人整个世界,换做看见其他人掉泪,他是怎样都不会有所感觉的,然而骆雪雁是一个这么坚强、这么倔强、这么冰霜如雪的女人,竟然掉了泪……这种对比性的冲击,震得他心乱如麻。 她眨眼,对于自己的眼泪也感到有些意外,早已冰封的心,怎么还会融成水滴,渗出身体之外? 眼瞳慢慢对焦在他脸上,带着某种深沉的痛苦与纠结困惑,她启口低问:“你怎么可以爱上我?” 他表情一顿,定格。 两人眼对眼静默相对,好半晌,谭曜怀才轻吸口气,低哑道:“我爱上你,真的是让你那么难以接受的事情吗?” 她没有开口,只是睁着一双眼注视着他。 看着她仿若控诉般的瞳眸,他叹息,“那我知道了。” 虽然早就有所感觉,但实际听见,还是难免感到受伤,隐隐锥心——她讨厌他,甚至恨他,为了他不明所以的原因。 他在心中无声的深深叹息,爱上这个女人,肯定是他此生最大的报应。 俯下脸,在她额头轻柔却深刻的印下一吻,放开,站起身,温柔叮咛道:“那碗粥是无辜的,你生病了,多少吃点,也别忘记吃药,身体要紧。” 谭曜怀再深深看她一眼,然后转身黯然离去。 日光渐移,黑幕缓缓爬进房里,慢慢将骆雪雁整个人包覆进去,而她仍旧静默坐在床上。 冬日的气温渗透进屋里,粥早就冷了,她却一直动也不动,怔怔注视着被单上交握的双手。 好了,这样就可以了,既然不会有结果,那就应该在一开始把期待的芽苗彻底拔除,她这样做是对的,是好的,是必须的——对她,也对他。 即使此刻万般纠结,心痛如绞,也绝对好过拥有之后必将失去的巨大痛楚。 来电震动忽然响起,响了几次之后,她木然伸出手,缓缓从放置在床边的提包中拿出手机,接起。 “喂?” 对方愉快的声响从手机另一端传来,“雪雁!是我啊,曼婕。” 她扭开床头灯,推被下床,让现实重新回到她的世界,“曼婕,你回来了?” 方曼婕是她的大学同学兼好友,与生性冰冷淡然的她不同,是一个个性活泼开朗的好女孩,大学毕业之后便跑去当了空姐,世界各地到处飞,偶尔会联络,一起约出去吃饭聊天叙旧,一冷一热的两人始终维持着多年的友谊。 “嗯,这次回来,是有好消息要告诉你哟!”方曼婕兴奋得藏不住欢欣的情绪,“雪雁,我要结婚了!” “结婚?”她微愣。 “呵呵,婚期已经订了,我会把喜帖寄给你,你一定要来哟!” “恭喜你。”她真心祝福,方曼婕与男友虽然才交往年余,但两人感情甚笃,能够携手步入礼堂,她替他们感到高兴。 “谢谢。”方曼婕开心道谢,“话说回来,雪雁,你也要赶紧找个男朋友,我知道你能力很强、很独立,但女人都渴望有个稳定的归宿,我可不希望看你就这样窝在你那间小公寓终老一生。” 她一直感到疑惑,骆雪雁在大学时代是系上的高材生,头脑和能力都属顶尖,毕业后却偏偏只待在一家刚起步的公司当个小助理,而且一待这么多年也没见她升迁过,她实在不明白,她怎么不去别的公司发展?更何况以她优渥的身家背景,不但双亲拥有一间大公司,大哥更是在大陆经商,工厂一间接着一间盖,想要替她安插一个职位还会难吗?怎么她就甘心窝在同一家公司这么多年不肯离开? 骆雪雁只是淡淡道:“嗯,我会努力。” 方曼婕有些狐疑,“真的吗?每次聊到这个话题,我都觉得你根本是在敷衍我。”她语气一转,兴奋道:“不过说实在的,天啊!连我自己都有点不敢相信我真的要结婚了!你还记得吗?大学时代我还曾经因为爱上一个花花公子而每天以泪洗面!” 她微微静默了下,“嗯,记得。” 方曼婕倒是很开心,“哈哈,想不到我现在已经要步入结婚礼堂,嫁给我的真命天子了!现在回想起了,其实我真的该感谢那个……那个谁?哈哈,你看我连他的名字都忘了——” “谭曜怀。” “啊,对,就是这个名字,你竟然还记得?呵呵,看来我那时候替你添了不少麻烦,每次都找你哭诉,真是不好意思啊。” “不会。”她从来没有告诉过方曼婕,除了严昊钧之外,她其实还有另一个老板,所以方曼婕一直不知道她就在谭曜怀的公司上班。 “其实我真该感谢他没有接受我的盲目爱意。年轻时只凭感觉喜欢人,以为和那种王子型的人物谈恋爱,他就会替自己建造一个爱情的梦幻城堡,但其实只要理智一想,我和那种人绝对合不来的,虽然帅气潇洒又八面玲珑,却也很花心,根本不可能把心永远固定在一个女人身上,就算真的和他谈恋爱,也肯定会以悲剧收场,徒增对彼此的伤害,他让我看清楚爱情的本质,虽然自尊受了点伤,但我学到更宝贵的经验,我想要的是一个能够陪我长长久久的人。女人哪,还是应该找一个会一直疼惜自己的男人,真心以待、白首到老,幸好我老公就是这种稳重又体贴的好男人。” “你们是彼此最大的幸运。”她真心道。 “呵呵,我也是这么想的。”方曼婕笑得甜蜜,“啊,好啦,不跟你多聊了,我和我老公等会还要去挑选婚纱,记得啊!一定要来参加我的婚礼哟!” “我会的。” 收线之后,骆雪雁站在床边,低头静静看着床边柜子上那碗冷掉的粥。 大学时期,方曼婕是系上的系花,无论外貌、气质还是个性都是上佳之选,一进大学就有不少追求者,她却爱上大她们三届、不同科系的谭曜怀,并且主动对他示好,然而他却总是不给她任何机会,甚至有意无意的回避她。 那时,方曼婕以为早就是学校风云人物的谭曜怀对她看不上眼,常常伤心的暗自落泪。而在那段时间,她总是陪着方曼婕追逐他、等待他,然后看着好友为情所苦,伤心掉泪,一直到他毕业,方曼婕才终于放弃他。 换她们毕业之后,方曼婕飞上青空去寻找另一片天空,而她则进入竞伦企业,成为严昊钧的助理,每天与谭曜怀共处一个工作场所。 就这样,她每天每天看着他,每天每天对他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与了解。 时至今日,她早就彻底的看透与明了,大学时他对方曼婕并非看不上眼,而是因为他知道方曼婕是真心喜欢他,他不愿意给她期待,也不愿意替他自己制造不必要的麻烦,所以选择回避她。 第十二章 男欢女爱,玩玩就好,要他誓诺一生,绝不可能。 那是他的本性,而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她明白,太明白,就连她自己,也同样因为本质上的性格而困锁了整整六年。 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也绝对不会有人发现——无论过去、现在还是未来——她早就爱上了谭曜怀,在她见到他的第一眼。 在方曼婕之前,在她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之前,在她认请他对爱情的不定与不愿承诺之前,她在她根本来不及拉住自己的心之前。 一见钟情。 多么浪漫,却也多么可怕,多么残酷,多么教人感到无可奈何与悲伤。 就如同看透谭曜怀对爱情的态度是玩世不恭,她也深知自己对爱情的态度是死心眼,是固执到无可救药的,所以一旦爱上就是无可挽回、丝毫不留余地的状况。 但她至少懂得保护自己,所以她选择将这份爱慕深深锁进心底深处,只要远远的看着他,默默的恋慕他就好了,绝不接近,也绝不让他发现她内心深处层层冰封起来的情感,即使看见他与其他女人拥抱的画面,她也不会感到受伤,因为那只是教她更加深信,她的决定没有错。 他绝对不可能把心永远放在同一个女人身上,所以她也绝对不会把自己的恋慕之心挖出来给他恣意赏玩,之后又被他任意弃置。 绝不! 那这碗粥该怎么办?这碗他捧着来给她的真心,她该如何对待? “我爱上你妹妹了。” 呯!一记猛拳正中目标,谭曜怀肚腹狠狠挨了一拳,旁边观战的几个人出声叫好。 他脚下后踏一步,又立即站稳身形,摆出应战姿势。 “你说什么?!”骆清风怒声大吼:“你这混小子!你对她出手了?” 又一拳挥出,,谭曜怀闪过,无奈的勾了下唇,“你放心,我已经被她拒绝了。” 骆清风一愣,然后放声大笑,“哈哈哈!没错,你最好放弃吧!我的亲亲小雪雁可不是那么好追的。” “我没说要放弃。” “放弃吧!”猛拳挥出,“不然我肯定会把你揍得三天下不了床!” 谭曜怀精准闪过,并看准朝骆清风下巴反击一个上勾拳,呯!击中,旁边的人又连声叫好。 “就算是那样,我也不会放弃。”他清楚而坚定的道。 “哼!”骆清风摸了摸下巴,调整了下护具,眯眼看着他,“你这小子,真是孺子可教。” 谭曜怀又勾唇,带着些许自嘲,“我也觉得这次我肯定没救了。” “那我就来把你打得变聪明点吧!” “不要你自己反而被我打到变笨!” 两人互不相让,各自摆好架式,以更迅猛的拳挥向彼此,攻防兼备,力道与速度都是一等一的好身手,看得旁边的人不断叫好,场面热烈,在这健身房自由搏击场上,两人打得难分难解,不分轩轾。 他们两人正是所谓不打不相识,一打就成为莫逆的类型,三不五时约到房“运动一下”,舒展筋骨,而且自从那天被骆雪雁拒绝之后,他更是需要这种的运动来抒了纠结的情绪。 终于打了个过瘾,下了场之后,两人到沐浴间去冲一身汗水。 坐在三温暖的烤箱设备中,骆清风忍不住道:“唉,你知道你的风评有多差吗?竟然还敢追雪雁,而且还不要命的跟我报备,你是脑袋坏了还是真的被我打笨了?” 虽然才刚认识谭曜怀不久,但对于他的风评早有耳闻,他不明白的是,这个家伙为何要特地向他报备?这样做只是让他追求地雪雁的前路更加坎坷罢了。 谭曜怀笑了下,“就因为我风评很差,所以我才对你说实话。” 骆清风看他一眼,“虽然这么问有损你的风评,但我还是得问一下,你对雪雁是真心的吗?” 他笑得更深,表情有着坚定的坦然,“就因为是真心的,所以才冒着被你打错揍扁高度危险,也还是必须对你诚实。不是要藉此博取你的信任,或者妄想你会站在我这边替我说好话,只是……如果连这点诚实都做不到,那就称不上是觉悟了。” 自从那天过后,他和骆雪雁又回复到以往的状态,她的态度依旧冰冷,对他们之间发生过的事仿佛船过水无痕,而他因为不愿见她又掉泪,所以也尽量以上司的态度对待她。 但他并不打算放弃,连想都没想过。 即使前路坎坷,即使她不但拒绝他还掉了泪,他也从没想过要放弃。 这样的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以往的他绝对不可能这样想的,在男欢女爱中,他向来厌恶勉强——不喜欢勉强别人,也不愿意勉强自己,因为他相信强摘的瓜不甜,彼此只要轻松愉快,好聚好散就好。 但他却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放弃骆雪雁,更何况他根本不明白她为何拒绝他的原因。 如果她是病,那他宁愿病入膏肓,药石罔效;如果她是报应,那他就勇敢承受,这是身为一个男人应有的担当,幸好他心脏够强壮,被她拒绝这样一点小小的打击他还能承受。 现在必须弄清楚的,是她为何拒绝他的原因。他真的不相信她对他全然没有感觉,不过他必须慢慢来,千万急不得,骆雪雁是那种越是逼她,她反而越加反弹的类型,他必须发挥他优越的耐性,也已经有了长期抗战的觉悟。 “哼,觉悟?”骆清风轻哼,“你有讨打的觉悟就好,我随时奉陪。” 他喜欢谭曜怀这个朋友,但不代表他能够接受他成为雪雁的男友,除了谭曜怀风评太差这点之外,他也还没准备好将雪雁拱手让给其他男人,不过他倒也不是太担心,毕竟雪雁比他更不可能轻易接受一个花心大少爷;她的个性还挺死心眼的,谭曜怀肯定只会继续吃闭门羹。 “我不管你打算怎么追雪雁,但要是你敢让她哭……” “我已经让她哭了。” “什么?!”骆清风大吼,立刻抡起拳头又想挥过去,但一见到谭曜怀的表情,他突然顿住了动作。 那更加混合了自责、愧疚与男人绝不轻易显露出来,只藏在眸光深处的深刻心疼,见到这样的表情,他忽然打不下去了。 谭曜怀抬眼看向他的拳头,笑了下,“没关系,你就打吧,”他一脸活该承受惩罚似的淡淡苦笑。 “到底是怎么回事?”骆清风皱眉轻声问道。雪雁怎么可能会掉泪?自从她三岁之后,他就没再见过她的眼泪了。 他叹气,“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我煮了碗很难吃的粥给她吧。” “什么跟什么?”骆清风出拳,真的打了他,但只在他肩上用力捶了下。“你这臭小子,我告诉你,就算当你朋友,我也绝不可能认同你和雪雁在一起,劝你早点放弃,别自讨苦吃!” 他倒是看得很开似的轻笑了下,“那有什么关系,反正我已经有和你打架打一辈子的心理准备了。” 骆清风古怪的看着他,什么一辈子?讲得像他有什么长远的打算似的。“你这话……是你这种人应该说出来的吗?”一个花花公子在讲未来?就好像一个军火商在讲安拉和平一样教人无法恭维。 谭曜怀笑了,知道他所指为何,“我曾经以为我永远不说出这种话,但对雪雁,很自然而然就这样想了。” “你该不会想把她娶回家吧?” “呵,那是终极目标。” 骆清风直直看着他,看了好半晌,最后翻了个白眼,“呿,痴人说梦。” 他还是笑,“你可以不相信,但我想以我过往的风评应该也不会有人相信,但这是我生平第一次对一个动心,已经有面对全世界质疑的觉悟。” “你最好是有被我打到哭爹喊娘的觉悟啦!要是敢再让雪雁掉泪,我一定先把你扒一层皮再说!” 谭曜怀笑得更坦然了,“随时候教。” 在方曼婕的结婚宴席中,骆雪雁低头默默吃着料理,她甚少参加这种场合,即使同桌的人都是大学同学,但因为以前就没什么交集,加上他们都知道她冷质的个性,也不会与她多加攀谈,打过招呼之后,她就一直默默的吃菜,听他们聊着大学时期的事情。 突然后方那一桌像是有人加入,而且刚好坐进她后面的位子,对方拉开座椅时候不小心碰到了她,说了声抱歉,她转头正要回话,与对方眼对眼的瞬间,话声立刻卡在喉咙,“没——” 谭曜怀看见是她,两人同样感到惊诧。 “咦?”他讶然,看向她那桌面摆放的标示,“你是新娘的大学同学?” “嗯。”她低应,收起惊诧,转过头不再理会他。 “呃,新郎的父亲是以前的客户。”他解释,不希望她误会他连假日都要跟踪她来吃喜酒,一切只是巧合。 注视着她纤细优雅的颈背,即使她不想搭理他的意味十足明显,但他还是忍不住低声道:“你今天很漂亮。” 她穿了一袭旗袍式的小礼服,将她纤柔优美的身段展露无遗,虽然同样的绾起了长发,但发型跟平时有些不同,比较蓬松也比较雅致,她今天没戴上眼镜,脸上更是薄施脂粉,整个人看起来气质典雅,教他为之惊艳。 如果她每天都打扮成这样来上班,或者出去与客户洽谈生意,竞伦企业肯定早就被她的追求者难挤爆大门了吧。 她冷冷回道:“谢谢。”没转头也不想多加搭理他。 谭曜怀有些自讨没趣的落座,两背对着背,不再交谈,只是他仍不时藉着和别说话的机会转头,利用眼角余光注意着她。 一整场宴席骆雪都犹如芒刺在背,如坐针毡,只希望赶快结束离开。 她没预料到会在这里遇见谭曜怀,虽然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她就是坐立难安,也并不是因为方曼婕的关系,而是她自己有些莫名的心浮气躁。 她发烧那日之后,他们之间果然如她所愿清楚的割出了界线,他也回复到身为一个上司应有的态度,虽然偶尔会出现像方才那样不该兴起的涟漪,但至少不再是汹涌的波涛,她已经很知足了。 然而,两人之间明明好不容易回到原点,却好像把原有的房间布置轰然打乱,又重新整理回归原位之后,她却望着这理应没有改变的布置摆设,莫名感到心慌浮躁了起来。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而且这种浮躁的情绪随着时间过去不减反增,尤其像此刻在预料之外的场合遇见他,就更教她心绪纷乱,她只希望喜筵赶快结束,好让她离他越远越好。 “啊,新郎新娘要开始敬酒了。”忽然有人出声道。 骆雪雁抬头,看向会场主桌的方向,方曼婕果然和她先生站起身,开始一桌一桌敬起了酒。 敬酒的仪式缓慢进行着,终于来到她这一桌,她投予方曼婕祝福的一笑,“恭喜。” 方曼婕笑得甜蜜,偷偷对她道:“雪雁,等一下记得一定要来参加丢捧花的仪式哟,我会把捧花对准你的。” 她只是浅笑以对,虽然方曼婕压低了竟音量,会场又热闹吵杂,但坐在她后方的谭曜怀也听见了。 她并不在意他会有什么想法,只是视线紧紧跟随着敬完这桌的新人移动,接下来就是谭曜怀那一桌,虽然她要自己意,但还是忍不住转头看向方曼婕,她的表情看起来像是完全没认出谭曜怀来,敬完酒后又继续往下一桌移动。 第十三章 而她相信谭曜怀就更不必说了,他怎么可能还记得大学时期一个暗恋他的小学妹? 不自觉在心里松了口气,将玻璃杯送到唇边轻啜了一口。虽然就算方曼婕认出谭曜怀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 “咦?” 饮料下喉,骆雪雁低头吃惊注视着玻璃杯里的液体,她喝下了什么? 看向桌面,她竟然拿错了杯子,刚刚拿来敬酒的这杯饮料是一开始有人倒给她的水果酒,虽然漆料尝试不高,但短短眨眼之间,却已足教她头晕目眩。 她闭了下眼,放下杯子,赶紧收拾东西,对旁边的人低声道:“不好意思,我有事得先走了。”然后便站起身,隐忍着越来越严重的晕眩感,一步一步走向会场出口。 “雪雁?” 她身后忽然传来叫喊声,她有些困惑,那声音好像很遥远又好像很近,但其实并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幻听,因为那声音听起来就像是谭曜怀的,是她此刻最不想面对的人…… 在她恍惚的当口,谭曜怀已经追上她的脚步,担心的看着她,“雪雁,你怎么了?还好吗?” 他立刻察觉到她异样的脸色,皱眉,“你喝酒了?” “我要回去。”她不想与他多浪费唇舌,浑身得只想立刻回去,想要推开他,却发现伸出去的手已经量不准距离。 谭曜怀握住她的手,“我送你回去。”然后弯腰将她横抱起来,引来附近几桌宾客惊诧的眼光。 虽然他已经尽量动作轻缓了,但仍是教她一阵晕眩,她闭着眼,紧抓住他的西装衣领,抗议显得非常薄弱,“不……” 他大步走向会场门口,对她轻声低语,“不用担心,有我在,我会平安送你回去。” 就是他在,她才不放心呀……而这便是骆雪雁最后的清楚意识。 带骆雪雁回到她的住处,谭曜怀动作轻柔的将她放到床上,替她盖上被子,再去关上进门时打开的大灯,只留床头一盏柔暖的灯光,然后他坐在床沿,眷恋的注视着她。 她眉心微皱,他伸出手,在她头部穴道轻轻按摩,舒缓她的不适,顺便替她解开缠绑的发丝,云瀑似的长发在枕上迤逦开来,教他心动,他相信这样的画面就算要他看一辈子也是看不腻的。 情牵意动,谭曜怀忍不住俯低头,轻轻在她唇上印下一吻。原本只是打算窃取一个吻就好,然而当四片唇瓣相贴,他立刻陷溺进她唇瓣温热而柔软的触感之中,无法自拔。 他轻柔而迷恋的吮吻她的唇瓣,品尝这久违的芳甜滋味,恋恋不舍…… 忽然她浓密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下,下一瞬间便睁开了眼睛,迷濛而困惑的看着他。 他像是做坏事被当场逮到的小孩,动作顿止。 骆雪雁目光焦距缓缓对到他脸上,然后就像昙花在月下绽放般,漾出一抹绝美的笑,“是你……” 谭曜怀屏息,为她的笑,为她只因为他而绽放的笑颜与美丽,愣愣怔着,只有嘴巴像是有自主的意识,出声:“是我。” 这状况简直跟她第一次喝醉酒的情形一模一样。 她抬手,轻抚他的脸,眼眸忽然染进深浓的伤悲,“可是你不可以爱上我……你怎么可以爱上我呢?” 他叹息,“我也不知道,但就是爱上了。” “那怎么办?你可不可以不要爱我?” “那你爱我吗?”他反问。醉鬼的她明显坦诚许多,他希望能从醉酒的她口中问出她会那般断然拒绝他的原因。 骆雪雁微启口,像是要回答,但又马上想到了什么而紧紧抿唇,眼眸依旧染着伤悲,轻语,“不能说。” “为什么?”他轻抚她脸,诱哄似的低语。 她轻摇头,摇去他热切浓烈的眼神,眼底闪过微微的困惑,像是对他的抚触产生了些许动摇,但依然坚持道:“不能说……” 谭曜怀温柔浅笑,轻吻她的脸,在她耳边低声轻哄,“告诉我吧,我保证绝对不会对任何人说。” 她轻叹,闭上眼感受着他的轻抚,神情眷恋,但仍是坚定道:“不能说……什么都不能说,绝对不能说,任何都不能说。” 她隐含在语气里的痛苦教他心口微微揪紧,不想再勉强她,“好好,不说不说,你不必说,我也不会再问。” 她睁开眼,注视着他盈满温柔爱恋的眼眸,忽然将自己的手举到他面前,“这是我的秘密,一辈子都不能说的秘密。” “这个手表?”谭曜怀不解的看着她手上那只腕表。 那是一只金属造型的复古式腕表,设计简约大方,但并不显眼,而且看起来有些旧了,以女表来说,表面有些大,他记得她好像总是戴着这只表,但他怎么想都无法理解这只表和她的神密有什么关系? 骆雪雁很珍惜似的抚过表面,“我一定会好好珍藏这个秘密一辈子的,真的,我做得到。”她略微急切的说着。 他安抚道:“嗯,我相信你。” “所以不要爱我好不好?” 他愣住了,完全不明白这两件事之间的关系,但仍是为她的语气里的哀伤恳求感到叹息。 “我们别谈这话题好吗?”他轻吻她的唇,试图转移注意力。 “那我们要谈什么?”她回应他,双手环上他颈后,微启唇接受他的吻。他心一动,这女人真是太矛盾了,一方面要求他不要爱她,另一方面却又热情的接受他的抚触——当然,只在醉酒的状态下。 “谈……”他绵绵密密的亲吻她,直觉想到一件事,“你可不可以叫我的名字?” “曜怀。”她毫不迟疑的轻唤。 他心口微微紧缩,“再叫一次。” “曜怀。” “我喜欢听你叫我的名字,再叫一次。” 他始终记得她叫他名字的声音和语调,不是刻意记得,但就是忘不掉,而一旦忘不掉,就越来越时常想起,或许也只能趁这种难得的机会,才能听见她开口叫他的名字吧。 “曜怀。”她启唇,捧住他的脸主动亲吻他,每叫一次他的名字就轻吻一次“曜怀、曜怀、曜怀……” 他心绪激荡,她如此坦率的热情教他再也克制不了自己的渴望,整个人覆上了她身子,热切的加深由她开始的这个吻。 他火热的吮吻她的唇瓣,她切切回应,更教他心荡神驰,两人唇舌交缠,他大手滑下她身躯,旗袍的剪裁服帖的包裹着她的娇躯,他着迷的来回抚触她身段曲线的触感。 “你今天穿这样真的很漂亮。”他绵绵吻至她耳垂,在她耳边低哑道。 “你喜欢?”她轻问,眼眸已然迷离。 “很喜欢。” 她笑得醉人,“你喜欢就好。” 火热的湿吻沿着她颈项往下,解开她旗袍的领的纽扣,吻向她精致的锁骨小凹处。 …… 夜深人静,谭曜怀躺在床上,低头痴痴凝望着怀中熟睡的人儿,始终没有半点睡意。 他要了她好几次,直到她累极睡去,半是情不自禁,半是刻意,因为他不希望她继续提及不要他爱她的话题。 他怎么可能不爱她? 他忍不住又低头轻吻她额际,有些委屈的抱怨:“你难道不能看在我生平第一次对人动心的份上,不要对我这么严苛?” 而且他现在还有另一个迫切的烦恼,她醒来之后很可能还是会忘记今晚的一切,说不定又会因此生气到掉泪,所以他必须赶紧想好说词,好平息她的情绪。 不过任何解释她一定都不会接受吧?这么倔强的一个女人,肯定又会翻脸不认人,唉,真是报应。 谭曜怀忽然注意到她放在被子外面的手,复古的腕表静静服贴在她纤细的手腕上,他疑惑的轻抬起她的手到面前,仔细观察着那只表。 表面上只有指针和数字,金属表带的样式简单,找不出半点与众不同的地方,他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个所以然,只好将她的手放回原位。 也许只是具有某种纪念价值的手表,如果她不明说那背后的意义,他肯定无法得知她的秘密。 但,如果秘密其实就藏在手表里面呢? 望着天花板想了一会儿,又小心翼翼的将她枕在脑后的手臂抽回来,轻手轻脚的解下她的腕表,半转身将手表移到床头灯下仔细观察起来。 他左翻右翻,前看后看,还上下摇了摇听听有没有不一样的声音,但什么都没有,这只腕表平凡得就如同这世界上其他千百万只手表。 谭曜怀不死心,动手转动手表侧面用来调整时间的旋钮,但只有指针被移动了。又翻过背面看了一会儿,他忽然发现银亮的金属表背上有一道微微下凹的痕迹,不像是刮伤的,很浅,不仔细看绝对不容易察觉,但应该是人工弄出来的,是打开表背更换电池用的吗? 他想了下,决定打开看看,轻巧翻身下床,找了工具,一边小心翼翼的动手旋开,一边在心里想着,天啊,如果她的秘密真的藏在这表背里,那这女人藏东西的手段简直跟她的人一模一样,固执又绝对。 花了好一段时间,终于将紧紧旋进表背的金属薄片打开,他看到了一张照片,很珍贵的镶嵌在表背里层。 “咦?” 就着昏暗的光线,他看见照片中是……一个男人?心头一股火气顿升。这男人是谁?怎么会是她的秘密?等等……这男人有点眼熟,好像在哪见过……咦? 咦咦咦?谭曜怀瞪大眼,震惊得差点失声叫了出来。照片中的人是……是他自己?!天啊,真的是他!应该说,是大学时期的他。 因为照片太小,人物的脸孔也有点模糊,所以他没有马上认出自己来,但,绝对没有错,真真确确就是他,他还记得照片里他身上所穿的那件衣服!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他的照片会是她的秘密?他记得雪雁的确跟他同一所大学,只是不同科系又不同年级,他对她根本没有半点印象,她也从没特意将这层关系提出,那她怎么会如此珍惜的藏着他的照片?难道……可是……也许……说不定……然而……话又说回来……所以结论是…… 她暗恋他? 而且还暗恋了这么多年? 思绪千回百转,最后他大胆做下这个推论,并且回想过往的记忆,这个假设极可能就是事实。 那她为什么不接受他的爱意,而且还百般抗拒?明明她爱他,他也已经爱上了她。 怔怔然的想了许久,想起她曾经说过“给人无谓的期待是最糟糕的温柔”这句话,思索着她抗拒他的原因……直到他终于想通整件事的因果联系与未来他该努力的方向,夜已经很深了。 他将金属片装回表背,将手表又戴回她手腕,躺回她身边。 万般怜惜的将她拥进怀中,深深凝视她,他轻语:“你知不知道,你总是在莫名其妙之间就彻底破坏了我以往所建立起来的规则?连这最后一道埋藏许久的防线,都被你轻易的跨过去了……你啊你,你教我如何能不爱你?我大概命中注定栽在你手上吧,不过,却是最幸福的陷溺。” 谭曜怀温柔微笑,轻轻在她唇上印下一吻,闭上眼,进入甜美的梦乡。 早晨,阳光洒进屋里,骆雪雁在尚未完全清醒之前,先是全身感觉到某种说不出来的违和感,便困惑的睁开双眼醒了过来,然后瞬即愣住。 第十四章 因为出现在她眼前的,竟然是谭曜怀放大的脸孔,而且她整个人还被他抱在怀里,与他身躯密密贴合。 她猛然抽气,浑身一僵,立刻就要退出他的怀抱。 “嗯?”谭曜怀被她的动作惊扰,咕哝了声,长臂一圈,把她当成抱枕似的搂了回来,还发出抗议声:“等一下,再睡一下。” “你——”她狠狠瞪着他,简直不敢相信眼前正在发生的事。 而他像是终于想到目前处境似的“啊”了声,睁开惺忪的眼,对她弯出一个最迷人的笑,“早。” 然后在她仍旧处于震惊与错愕的当口,俯头往她唇上偷了个香吻,笑得好愉悦,用刚醒来的沙哑嗓音对她道:“我肯定会迷上这种醒来有你在身边的感觉。” 什、什么?他到底在说些什么?她全身不住轻颤,不知道到底是气到发抖还是惊吓到发抖,现在是什么状况?为什么他会在她房里?记忆回到昨晚的喜筵,想起她不小心喝了酒,然后他追上她……难道她又与他发生关系了? 心口一凉,忍不住闭眼,她抑下翻腾而起的复杂情绪,冷冷开口:“放开我。” “不要。”他语气轻快又理直气壮得简直像在耍赖。 她睁眼瞪他。不要?他是哪根筋接错线了,竟然变得这么无赖?她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只能睁着一双眼错愕的瞪视着他。 谭曜怀还是笑得好迷人,“我知道你肯定又忘记昨晚的事了,所以我有义务提醒你,昨晚的你有多么狂野,多么教人销魂,多么让我——” 她急忙打断他的话,口气虽冷,却掩饰不了慌乱的情绪,“你闭嘴,不准说,你到底放不放开我?” “不要。”他深深凝看着她微微泛起红晕的脸颊,还是非常愉悦的耍着无赖。 确定自己的确掌控到决定性的优势,并且坚定自己要的是什么之后,他终于回复到那个机灵圆滑的谭曜怀,可以更从容不迫的应对她,也更明白自己应该如何对待她,而不是老是被她气到发火,或者被她冻到动弹不得。 骆雪雁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生平第一次感觉这么愤怒又这么无力,她扭动身躯,挣扎着想要退出他怀抱。 “亲爱的……”他低哑轻唤,看着她的眼眸瞬间变得深浓了起来,“你这是在挑逗我吗?” 她一惊,敏锐的感觉到两人正紧紧相贴合着身躯,彼此的肌肤热度随着她的扭动摩擦而向上攀升。 慌忙顿住动作,咬牙,扭过头不看他,以示她严正的抗议。 谭曜怀却将两排牙齿笑得闪亮亮,“好啦,亲爱的,我知道你是在害臊,就让我再抱你一下下,虽然我昨晚已经抱了一整晚,不过你忘记了呀,所以我得让你稍微回味一下,这样才公平嘛。”说完又忍不住往她脸颊亲了一口。 她讶然吸气,又扭回脸冰寒瞪视他,“你不可以对我这么不规矩,我也不需要什么公平,还有,我不是你亲爱的,别那样叫我!” 她兵刃般的视线咻咻咻的疾射到他脸上,却完全起不了作用,一碰到他就尽数消融在他温热的笑脸之中,“亲爱的,虽然我常被这样叫,但却是我第一次这样叫别人。” 她一愣,心克制不住的动摇了下,却立即抗拒的回道:“那不关我的事。” “当然关你的事,你是我唯一的亲爱的。”他理所当然的道。 “你到底要不要放开我?”她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甚至不想再与他多交谈,只希望他赶快放开她。 “哎,别气别气,你生气我会心疼的。”他说着俯头又打算亲吻她。 一察觉他的动作,她双手立刻抵在他下巴挡住他的靠近,“那就放开我。”她脸颊一抹淡淡的红晕,不知道是气红的还是羞红的。 “可是我好喜欢抱着你。”他眼眸盈满毫不隐藏的深深迷恋。 即使诧异于他如此直白的感情,骆雪雁也选择视而不见,“那不关我的事。” “当然关你的事,因为我不曾这么迷恋拥抱一个人的感觉,也不曾想过就这样抱着你直到地老天荒。” 她更加愣诧,感觉自己的心卜通卜通的跳,慌忙移开眼,不让自己陷溺进那双看起来好认真、好真诚又盈满爱意的眼眸……她会想要的,可是她要不起。 “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你不可以爱上我的吗?”她力持冷然的语气问道,他非把事情再度挑明了讲吗? “啊,那个啊?”他咧咧嘴,“我反悔了。” “什么……” 看着他一脸很欠揍的嬉皮笑脸,她真的觉得好气又好无力,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变得这么赖皮又这么卢,简直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无赖,甚至比他喝醉酒的时候更卢、更让她难以招架! 骆雪雁深吸口气,以最冰冷霜寒的语气说:“你死心吧,我永远不可能会爱你,你最好赶快放弃我,否则只是自讨苦吃,我……你、你那样看着我做什么?” 她不得不停下话,因为他一双眼正定定的看着她,仿佛要看穿她,教她有些怯意。 谭曜怀深深凝视着她,笑出一个十足自信又从容愉悦的表情,然后坚定的轻语:“你说谎。” 趁她微怔的当口,他又在她唇上偷了个香吻,笑得像只从渔夫手中偷到鱼的猫咪,然后终于放开了她,翻身下床。 他真的该下床了,否则再继续跟她赤身裸体的躺在同一张床上,他肯定会忍不住冲动而要了她,但现在最好还是不要把她逼得太紧,得给她一段时间适应他对她的满腔爱意,攻势才正要展开,他还是有长期抗战的心理准备,但他已经完全不烦恼了,因为他绝对是占优势的那一方。 “你……咦?”她正要告诉他不可以再这样放肆的亲她,就看见他坦然呈现在她眼前一身光裸的背面,他的体魄强健,肌肉线条匀称,臀部紧实,那双强壮的手臂刚刚还抱着她,昨晚…… 等等!她在想什么? 她眨眨眼,眨去脑海不应该产生的绮想,慌忙翻过身,紧紧盯视着墙壁,不敢用力呼吸,虽然她无法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事,但隐隐约约有感觉……很舒服? 她脸一燥热,红云飞上嫩薄脸皮。不是的,她到底在想什么?一定是她想太多了,她绝对不可能会有狂野或者销魂的反应…… 而且现在也不是想这种问题的时候,听见他穿好衣服的声音,她赶紧将全身紧紧缠裹住被单,从床脚的位置移动下床,避开他正要往浴室走去,突然又被他从身后环抱住身子。 谭曜怀在她微微裸露的颈肩印上缠绵的一吻,低哑道:“你这样真的好性感。” 她一僵,屏息,但他随即放开了她,笑道:“好了,赶快去梳洗吧,不然我真的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骆雪雁被他的行为与言语扰得心绪纷乱,有些急躁道:“这里是我家,你穿好衣服后就马上离开。” 然后看也不看他便进到浴室换衣梳洗,出来时,发现谭曜怀非但没有离开,甚至还站在厨房……做早餐? 他转头对着她道:“亲爱的,我肚子饿了,你应该也饿了吧?等等哦,早餐很快就好了,你放心,这次绝对不会再难吃得让你掉泪了。” 她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他舞勺弄锅,“你要怎么样才会离开这屋子?”她觉得不小心让一个赖皮狗进到屋子里来了。 他俐落的在平底锅里炒着玉米滑蛋,皮皮的反问:“你要怎么样才会让我住进这屋子?” “不可能。”她冰冷回道。 “今天是假日,天气也不错,我们吃完早餐就去约会吧。” “不要。” “那我就只好继续和你留在家里,可是,亲爱的,这样一来,我们所能做的活动种类就变得局限了,当然我是求之不得——” “你马上离开就可以了。”他的意有所指马上招来她的逐客令。 “那样你会很无聊的。” “不会。” “我也会很想念你的。” “不——不必。” “唉。”谭曜怀故作哀愁的轻叹一声,将炒到软嫩甜香的玉米滑蛋盛进盘里,眼眸瞅向她,“你何苦让我们彼此相爱的两人在这美好的假日分隔两地?” “谁——”她气结,声音不自觉拔尖了些,“谁跟你彼此相爱?” “除了你还有谁?亲爱的,麻烦你先把这个端上桌,谢谢。” 他将装盘好的早餐盘递给她,有烤吐司、香煎培根、软起司、凯撒沙拉和玉米滑蛋,虽然只是利用既有的材料做的,但仍是非常丰盛。 骆雪雁愣愣看着手上的两大盘早餐,看着他转身又开始忙着冲泡咖啡,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对付他才好。 “我们需要好好谈一谈。”她冰冷而坚定的说着。 “嗯,是该好好讨论一下,我们边吃早餐边谈吧。” 谭曜怀冲泡好两杯香浓的咖啡端上桌,从容坐到她对面后,一脸认真的开口:“你有想去哪里走走吗?海边?还是山上?” 她瞪眼,“我没打算跟你出去。” “春天快到了,我们也许可以提前去赏花。” “不要。” “不然我们开车出去兜风,随兴所至的到处逛逛,也许还可以找到属于我们的私房景点,这样比较有趣。” “不要。” “这个主意不错,那就这么决定了。” “你——” 话题什么时候变成讨论去哪里的问题?他们需要讨论的应该不是这件事吧?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生气或该怎么跟这个无赖沟通,整个人变得好无力。 “我——唔?” 她嘴巴忽然被塞进一口玉米滑蛋,堵住了她的话。 “来,尝尝看。”他好温柔的笑着,“早餐要多吃点才会有精神。” “你——嗯?” 她嘴巴又被轻轻捂住——以他横过桌面的手,再次温柔阻挡她的发言。 “亲爱的,你别老是只想着拒绝我,试着接受我看看,你会发现也许事情并不会如你预期的那般糟糕。” 什么?他是什么意思?骆雪雁一时愣诧,脑中思绪一片混乱。自从醒来之后,她感觉仿佛来到另一个次元世界,所有事情都无法按照她所预期的去走,还被他牵着拉着扯着团团转,教她既无措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看着她开始不稳定的神色,他有些心疼,却知道必须这样一点一滴敲开她冰封的心,否则她只会困在她自己的世界不愿面对他。 谭曜怀眼眸盈满爱恋,柔声安抚道:“亲爱的,别想太多,相信我,尝尝我的手艺,只要尝一次,保证你一试成主顾。” 他话中暗藏双关用意,将食物又递到她面前准备喂她。 她微撇过头,细眉微蹙,“我自己会吃,别叫我亲爱的。”虽然冰冷依旧,但明显依旧气弱了不少。 她已经对他超强的“卢功”有了深刻的认知,判断自己再跟他抗争下去也没什么用,决定采取消极的态度面对他,等着他自讨没趣,而且她现在完全被他打乱了步调,心思也太过纷乱,无法好好对他的态度做出应有的思考与反应,肯定只会被他牵着鼻子走,反正只要吃完这顿早餐就好了,他就应该会离开了吧? 骆雪雁拿起刀叉默默开始吃早餐,决定不再理会他。 第十五章 然而她错了,他就像是某种新诞生的超强无赖怪兽,可以花一整个早上的时间卢她,卢到她只能举白旗投降,最后只能无奈跟着他出门兜风去了。而且一整天下来,她无论行动还是思绪都被他带着团团转,她真的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方法才能阻止他的无赖了。 什么叫做“无赖”?什么叫做“赖皮”?什么叫做“死缠烂打”? 在接下来的日子,骆雪雁从谭曜怀身上彻底领悟到这些字眼的真义,他开始黏着她、缠着她,就像个超强力的牛皮糖一样扯都扯不掉。 虽然在上班的时候,他多少会维持工作上应有的态度,但他对她的态度明显的与以往大不相同,他就像是打算昭告全天下似的,不但对她百般慇勤、温柔体贴、嘘寒问暖,甚至当着所有人的面喊她亲爱的。 当她第一次在公司听见他这么叫她时,她可以感觉到整个公司的人目光如箭,宛如一场箭雨般疾射到她身上。不过因为她在公司的名声太过冰冷,所以也没人真的敢到她面前探问八卦。 八卦流言传播的速度向来比光速还快,当“谭大少卯足了劲在追他的新任女助理”这样的消息一传出,立刻在企业界的社交圈引起一阵不小的骚动,据说他接那种探问的电话接到直接关机不理,但大家还是兴致勃勃的不断找管道探问,毕竟谭曜怀的规则就是绝对不吃窝边草,也绝不找良家妇女,更不会这样大肆宣告他钟情于一个女人,所以大家都在议论纷纷,谭大少是不是转性了,真的想定下来了?又或者他其实是不小心让女助理怀孕,所以不得不娶她,女助理根本是母凭子贵,飞上枝头当凤凰…… 诸如此类夸张的流言蜚语传得沸沸扬扬,而大多都是属于等着看好戏的无聊人士。 如果只是在公司,他对她的态度不同以往也就算了,还有其他员工在场,他不至于太超过,她多少还可以撑起冰冷的武装防备,而且她本来就不是会受到外界影响的人,那些如早晨菜市场叫卖声的无聊流言并不会对她造成太大的影响,她还是可以照常工作,照常生活。 然而,最教她感到无力招架的,是下了班之后,他并没有就此放过她。 他不但每天跟回她住处煮饭给她吃,甚至偶尔还赖着不走了,而且赖着不走的情况越来越频繁,虽然没有强迫她发生任何事,但他却喜欢抱着她睡觉,这一点在精神上教她快要无法负荷。 半个月过去,骆雪雁觉得自己越来越神经衰弱,就连假日……应该说,只要一到假日,他就有更多更莫名其妙的理由来找她腻在一起,她怎么想都无法明白——他不是最受不了别人缠着他的吗?怎么现在他反倒变成了一个缠人精? 他总是三不五时以各种形式、态度或话语、眼神在告诉她,他爱她,自然而然得就像已经成为一日常。 她知道,她也感受得到他对她的爱恋,然而这样的感情能维持多久?一个月、两个月?一年、两年?他对她绝对只是一时的兴趣,因为她是唯一一个不赏脸买他帐的女人,所以他只是一时感到新鲜有趣罢了,她相信他很快就会对她感到厌腻,当他终于看清楚,她不过是另一个想把他牢牢绑在身边一辈子的女人时,他就会离她而去了…… 越是这样想,她就越是恐惧得无法自已。 她感到好混乱也好害怕,因为她感觉得到自己正逐渐往他精心设下的深渊一步一步踩进,千辛万苦用冰霜层层封锁住的那颗心,也被他一点一滴的吞食殆尽,即使表面还在硬撑,但她其实在心里拉扯得好累好无力。 最后她一定会被他弃置不理,一定会落得一个心碎的下场,所以她绝对、绝对不可以再把心掏出来给他看…… 叮咚! 电铃声突然想起,坐在客厅沙发上发呆的骆雪雁吓了一跳,闪了下眼,从思绪中回过神,看向大门的方向,表情冰冷而戒备。 “亲爱的,我要进去啰!”门外传来谭曜怀愉悦而轻快的喊声。 她没回应,只是冷冷看着门板。 喀!钥匙插进钥匙孔的声响,接着“卡嚓”一声,门板应声而开,谭曜怀就像走进自家住宅一样的走了进来,手上拎着一袋食材,显然是要来煮晚饭的;今天是假日,他当然得来与她共享晚餐。 一进屋,屋内昏暗的光线教他微感诧异,放下食材后便走向她,坐到她身边看着她,担忧的问道:“亲爱的,你在想什么?怎么不开灯?你有什么烦恼吗?” “你这样是非法入侵。”她冷冷说道,她此生最大的烦恼就是他。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打了一副她家的备用钥匙,就算她拒绝开门让他进来,他还是有办法用备用钥匙开门,若是她把门内的暗锁锁上,他竟然就在她公寓大门外高声唱起情歌,引来同楼层住户的关切,她实在没辙,只好放他进来;他就是有办法用这些小手段把她给吃得死死的,教她倍感无力。 敏锐感觉到她情绪的隐隐暗涌,谭曜怀原本轻松闲适的神情忽然变得深沉了起来,抬手轻抚她脸,柔声道:“不用这种强制性的方法,我怕我一辈子都开不了门进不到你心里。” 她撇开脸避去他的碰触,眸光冰冷而愤怒,冲口而出:“你想要玩爱情游戏,为什么不去找你的那些女朋友?我不是你的玩偶,不要再来骚扰我。” 这些日子以来,她一直都是用消极的态度对待他,却发现这样做反而让他得寸进尺、变本加厉,也许是情绪终于累积到一个顶点,明知挑起这个话题绝对不会有什么好场面,但她已经无法再继续忍耐下去了。 他深情道:“我不想再玩爱情游戏,因为我有你了,其他人我谁也不要,只要你。” “可是我不要!” 就算她已经开始眷恋他看着她时充满爱恋的眼神,只在对她说话时才会有的低沉温柔嗓音,处处体贴入微的举止,甚至还有他亲手为她料理的饭菜……就因为她已经开始眷恋这一切,但她要不起这一切,现在心碎总好过以后心碎,她真的什么都不要,这样总可以了吧? 谭曜怀定定注视着她压抑而愤怒的眼眸,看见那底下逐一瓦解的冰层,他有些心疼的道:“说谎,我知道你也是爱我的。” 他每次都说得如此笃定,教她忍不住猜测,难道她在酒醉的状态下不小心对他泄露了什么?之前她每每不敢再深想,此刻却不得不逼自己面对后果。 “就算我真的爱你又怎么样?难不成你愿意放弃你的自由和我结婚?”她冷冷嘲讽。 “嗯,我想要和你一起生活,牵手走一辈子,白首偕老。”他像是在说天气很好似的口吻,自然而然的说出如此重大的承诺。 骆雪雁一愣,仓皇回道:“你在说什么蠢话?用那种吊儿郎当的口气……去骗其他女人,我才不会上当受骗。” 他定定注视着她,眸中有着异常晶亮的光,“亲爱的,你默默观察了我这么多年,应该很了解我才对,你认为即使是说谎,即使是追女人的手段,我有可能对任何人说出这种蠢话吗?” 她更加怔愣,知道他说的是事实——他从不给人期待,也从不对人承诺,即使是说谎,即使是手段,但—— “难道、难道你是要我相信你……”她圆睁的眼眸中有着深沉的惊骇,深呼吸再深呼吸,说出来的话语仍是微微发着抖,“相信你是真的……愿意与我共度一生?” 谭曜怀万分怜惜的轻捧起她的脸,动作轻浅却含意深刻的在她唇上印下一吻。“我知道很难,但请你试着相信,我有与你共度一生的渴盼与决心。” 她定格似的怔怔看着他好半晌,突然毫无预警的挥开他的手,往后退站起身,仿佛无法也不愿接受这件事实般的轻摇着头,“不……” 他跟着站起身,心疼地看着她眼里深沉的恐惧,手臂微弯,半张开双手,带着某种虔诚的意味朝她敞开胸怀,仿佛在向她奉上他的真心,双眼盈满温柔与真诚,轻唤:“雪雁,相信我。” “不要……”她还是不断摇着头,边害怕的往后退去,低喃:“我不相信……” “你可以的。” 他走向她,缓缓伸出手,以不惊动到她的姿态,轻轻握住她戴着手表的那只手腕,轻语:“因为你是如此的深爱着我。” 她先是有些不明所以,然后眸光一闪,随即恍然顿悟,心口猛然一震,“你……” “是的,我都知道了。” 骆雪雁惊恐的瞪着他,原来他早就发现了,所以对她的态度才会转变得如此之大,才会变得那么理所当然的无赖……这个事实简直就像是往她最脆弱的部位用力一踩,痛得她完全失去了冷静。 她用力甩开他的手,愤怒而激动的喊道:“是,我爱你,那又怎么样?我暗恋你整整六年了,那又怎么样?只不过是无聊又毫无意义的崇拜而已!你别以为我就应该对你百般讨好、摇尾乞怜!听你一说爱我就立刻感激涕零的巴住你大腿不放?那是不可能的,我绝对不允许你利用我对你的爱来伤害我!” 谭曜怀轻叹,眉眼间尽是心疼,“雪雁……” 朝她伸出手,又想碰触她,却被她用力拍开,仿佛巨大的冰山瞬间消融崩毁,彻底裸露出隐藏在底下炽烈的火山岩浆,灼烧得两人都疼。 “我怎么可能相信你?你跟我是完全不同世界的人,你对爱情嗤之以鼻,我则是太过执着,总有一天你一定会嫌我烦,嫌我黏人,嫌我感情放太深。我看了你整整六年了,你的感情观就是如此,这是你的本性,你叫我该如何相信你对爱情会专一而永远?不,我绝对不会相信!等等……你做什么?你要做什么?别靠近我!不准碰我!你别以为我——” “雪雁,可以了。”他不顾她的抵抗,整个人密密实实的环抱住她,心疼低语:“真的可以了,你别哭。” “我……”她愣了下,用力槌打他的双手顿止在他厚实的胸膛上,“我哪有哭?” 当他伸手轻轻抹去她颊上的泪水,她才赫然发现不知何时她已经泪流满面了。 他轻轻吻着她依旧潸然的眼泪,虽然知道这是冰层崩坏之际必定换来的滂沱,但看见她的泪水,仍是教他疼得整颗心都揪成了一团。 “你别误会,这不是伤心的眼泪,这只是情绪没有控制好,我并没有哭……”、 她仓皇解释着,然而泪水怎么样都止不住,像缺了口的大坝,积蓄了多年的情绪化成天霖,不断从眼眶奔涌而出。 谭曜怀轻叹,连这时都还这么逞强倔强。 他轻轻抱起她,往她卧室走去,将她放到床上,她还在掉泪,并且一脸完全不知道为何止不住泪水的表情。 他也跟着躺到她身边,将她深深拥进怀里,轻哄道:“别哭,我说个故事给你听。” 她不知道这种时候他还要说什么故事,但他的胸口好温暖,双手温柔且坚定的拥着她,心跳声更是沉稳而具有安抚作用,让她莫名的感到安心……双手紧紧揪着他的衣襟,伏在他胸口掩去她的泪颜。 第十六章 谭曜怀轻轻启口,开始叙述一段鲜为人知的过去:“大家都知道我家世不错,年纪轻轻就用父母给的钱创立了兢伦企业,但很少人知道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婚,并且很快就又各自成家,我从童年到青少年的岁月其实是在两个家庭之中来去度过的。两个都是家,但也都不是家,其实这对一般父母离异的小孩来说是很平常的,我并不以为他们就不爱我,心理创伤也没有太严重,只是这样的情况还是造成了我某些根深蒂固的想法,比如说不相信婚姻,也不相信爱情,所以我并不是因为个性而无法安定,我不愿意承诺永远,是因为我从来没有真正放过感情。” “但你轻易就颠覆了我的这些理念。”他低下脸看着她,笑得深浓,“而且简直是太轻易了,仿佛我的坚持在你面前就只是小孩在闹脾气。” 她盈满水光的眼眸终于不再掉泪,抬起脸与他眼对眼的看着,怔然的搜寻着他眼底的光亮。 他温柔轻笑,伸手轻轻拭去她残余的泪痕,“当我不得不承认爱上你的时候,其实心里多少还是有点抗拒的,只是因为你的抗拒比我强烈太多,害得我不得不举旗投降,彻底败倒在你冰山险峰之下。” 他轻轻抬起她的手腕,注视着那只腕表,“那一晚,当我发现你的秘密时,除了无比的欢欣喜悦,我忽然有种终于松了口气的感觉,然后又有种老天总算待我不薄的幸运感。” 她眸光露出不解。 他忽然捧住她的脸定定注视着她,认真无比的问道:“雪雁,你会永远陪在我身边的,对吧?” 她一怔,更加不明所以。 “因为你个性执着,对爱情更加执着,你绝对不会轻易离我而去的,对吧?你会为我建立起一个完整的家,给予我一个再也毋须怀疑的圆满家庭,对吧?” 骆雪雁怔怔的看着他,恍然明白他想要的是什么——他想要的是一个家,一个完整而永远的家。 他的目光里有着坚定与信心,“我信心你绝对做得到的,因为你可以那么执着的默默爱着我那么多年,为此,我无比感谢,为此,我必须回报你同等的付出,为此,我相信我们彼此相属,是彼此绝对而唯一的伴侣。” 他深情而浓烈的告白,不等她回应,便深深吻住她的唇,封去她可能的迟疑——他知道她一定还会有所迟疑,毕竟坚持了那么多年的信念怎么可能说改变就改变? 但今晚实在不应该再争辩下去了,夜晚是留给彼此相爱的人的…… 他深深吻她,探入口中与她唇舌交缠,火热挑引起她的情欲,也无声淹没她可能的迟疑。 她起先还有些微的挣扎抗拒,是情绪上的不依,但毕竟感情早就归属于他,她很快就陷溺进他所编织的爱欲情网之中。 闭上眼,将双手环上他肩颈,这一刻,她放任自己什么都不要问、不要想,只须好好感受他在她身上引燃的情潮烈焰,以及他亲口所承诺的,对她永远的浓情密意。 谭曜怀很快褪去彼此的衣服,两具同样火热的身躯紧紧交缠,她无言的迎合教他情迷神醉。 …… 夜,还很长,彼此相爱的两人在爱欲狂潮中紧紧攀附着彼此,在彼此身上找到最极致完美的高潮…… “你是不是误解了什么?我怎么可能爱你一生一世?别傻了!你不是很聪明吗?应该知道我对你的迷恋只是一时的,请不要再继续纠缠着我……” 她眼睁睁看着谭曜怀嘴巴一张一合的说出残酷的话语,字字刺入她左胸口深处,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我已经找到另一个可以替代你的人了,你太冷太傲又太倔,她才是那个可以与我一起完成建立一个家庭梦想的女人。所以再见了,不,最好是不要再见……” 他转过身,毫不迟疑的大步离去,而她还是只能望着他的背影,整个人仿佛被定在原地般动弹不得,也叫不出声,只能眼睁睁看着……看着…… “呀?”骆雪雁发出一声低浅的惊喊,从深沉的梦中惊醒过来。 大睁着眼,她惶然看着自己房内的摆设,室内光线半昏半明,应该是接近早晨的时间了,然后便注意到她的身躯正被一双强壮又温暖的手臂从背后紧紧圈拥住,他的胸膛紧紧贴合住她的背部,暖意源源传送过来。 她心一紧,无言心伤。 感觉得到他的气息吹拂在她颈肩,他的大手就环在她胸前,她怔怔注视着他修长好看的手指,一股恐惧蓦地浮上心头,迅速将她整个人紧紧捆绑扼绞,教她痛苦万分。 她怎么能够奢望他会爱她一生一世?她又不是傻子……梦里的影像太鲜明,他的脸孔、他的话语就好像在喻示着什么……他越是对她好,她就越加感到恐惧。 她到底该怎么办?她到底该……逃吧! 对,没错,她只能逃了。 骆雪雁动作轻缓将他的手臂移开,小心翼翼不发出任何声响的下了床,迅速穿整好衣服,收拾了一些所需用品,怕自己会留恋,无法再多看他一眼,便毅然决然的离开了她的公寓。 她必须逃。 能逃去哪里不是重点,只要能离开他就好,而且越远越好,所以她决定搭上任何一班最快速可以离开台湾的飞机——逃。 叮铃叮铃叮铃…… 计程车上,骆雪雁提包里的手机铃声不断响着,而她只是漠然看着窗外飞逝而过的风景,动也不动,只有紧紧捏着提包的双手,十指用力昨仿佛可以把提包给戳出个洞来。 她已经买好机票准备前往机场,事实上她不太确定她究竟买了哪里的机票,但反正只要搭上飞机就好,就可以远远逃离他了……没错,这样就可以了,她就永远不必害怕会心碎了。 那,她此刻心脏犹如被万箭贯穿,被炽铁烙烫,被百万只蚂蚁啃噬啮咬的痛楚,又该如何平复呢?叮铃叮铃叮铃…… “小姐,你不接电话喔?”计程车司机忍不住开口问了。 “嗯。”她漫应。 “这样喔,他好像打很多通了?是不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你真的不接一下吗?”手机一直响,那位漂亮的美女客人却不接又不关机,他已经听一整路了,实在有点受不了了,到机场还有一半的路咧,如果再这样继续听下去,他一定会耳鸣的啦。 “嗯。”她还是无所谓的漫应。 她当然知道是谁打的,也知道为何而打,那个铃声是专门设定给谭曜怀的来电铃声,她离开公寓后没多久就开始不断响起,但她不想接,也不能接,只是她也没有关机,就任着铃声不断响起,也许等他打到手机耗尽电力,他和她,就都会放弃了吧…… 忽然,这次手机响起不一样的铃声。 “耶?声音不一样了,是不是其他人打的?”司机赶忙提醒,真的不想被吵一整路。 骆雪雁拿出手机看一眼来电显示,是钱士勋?他打电话来做什么? 她脑袋快速推算了下,想起今天是他出院的日子,犹豫了下才接起。 “喂?” 也好,刚好交代他一些工作上必须要交接的事情,毕竟明天她就不会去上班了。 “雪雁姐姐!”电话接通之后,那头立刻传来高兴得不得了的叫喊声,“我出院啦!哈哈哈!我终于出院啦!不必再受行动不自由之苦啦!” “恭喜。”她淡然道。 正准备想交代工作,钱士勋不知道是不是在医院里闷太久了,一张嘴辟哩啪啦的直说个不停,完全停不下来。 “天啊!雪雁姐姐,你知道吗?这种住院的日子真不是人过的,哪里都不能去就算了,医院伙食还难吃得要命,而且每天就只能复健,还是复健,真是,闷都闷死我啦!而且大家就只有刚进医院时才会来找我玩,一两个月后根本连半只小猫都没有,幸好谭老大有先见之明,送我一支iphone,不然我肯定会无聊死!嗯,这么说来,我刚刚是不是应该把这支iphone先借给谭老大玩玩啊?他寻支手机看起来没有我的好耶,不过我已经离开医院了,要再回去也挺麻烦的……“ 骆雪雁耐心的等他说一个过瘾,本想直接跳入工作的话题,但怎么听到后来隐隐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哎呀!我怎么没想到呢?”钱士勋想到了什么,又自顾自的继续说下去,“肯定是我住院住太久,脑袋也跟着变钝了,雪雁姐姐,你赶快去买一支iphone送去医院给谭老大,我看他那副样子,肯定——“ “他怎么了?”她打断他的废话连篇,紧紧拧起了眉,神经瞬间紧绷,紧张的问道。 “他啊,说起来还真是巧,不知道是不是我们都得这样来和医生做一回,我刚出院他就在进医院——” “他到底怎么了?!”她声量加大,再度打断他啰啰唆唆的说话方式。 他愣了下,雪雁姐姐发生了什么事吗?他从来没听她这么大声说话哪。 “他出车祸了呀,现在——” “现在在哪里?!”她心猛的一震,焦急的大声问道。 “在医院急诊室,正——” “我马上到!” 啪的一声挂断电话,骆雪雁立刻转头对司机大声道:“回去!我们现在立刻掉头回去!” “小姐,我们现在在高速公路上耶!” “马上掉头回去!” 她以从来不曾有过的严厉声调大声命令着,一边赶紧打手机给谭曜怀想确认状况,却发现竟然打不通,他刚刚不是还打了电话来吗?怎么现在就打不通了?他到底怎么了?难道是出门找她时发生了车祸? 一堆负面的臆测像病毒般在她脑海不断扩张蔓延,一想到他不知道发生了多么严重的车祸,她就痛苦得无法自已……如果她不离开他就好了,如果她安安分分的留在他身边就好了,如果他有什么万一,她肯定……无法独活的。 司机其实也很没辙,只好道:“小姐,你别这么紧张,我下一个交流道马上转回去啦!” “用最快的速度回去!有罚单直接寄给我!”她几乎是用喊的。 “小姐,我会尽量赶,但生命还是要顾一下的啦!厚?” 看着司机无辜的老实脸,骆雪雁才察觉自己太不讲道理了,她深深呼吸几次,平覆混乱又惊恐的情绪,发现自己竟然全身都在发抖。 她尽量以平稳的声音对司机道:“对不起,但请……尽快。” “哇哉啦!” 司机加足马力,一路快速行驶,而一路上,她的一颗心就像高高悬吊在半空钢丝索上那般飘摇不定,紧紧握着提包,全身僵硬而紧绷。 司机很快将她载到医院,下了车之后,她一路狂奔进急诊室,四处找寻谭曜怀的身影,而,她很快就找到了—— 因为他正半躺在急诊室病床上,被几个护士包围着有说有笑,两三个护士还笑得花枝乱颤,一群人成为急诊室最显眼的目标。 骆雪雁微喘着气,瞪直了眼,直直走向他。 “咦?雪雁?”谭曜怀也很快注意到她,惊讶的唤道,然后看到她超乎寻常的异样脸色,他身边又围了一群护士,马上直觉想到她可能误会他了——天可明鉴,他绝对不是来这里把妹的。 他慌忙移动刚裹上石膏的右小腿翻身下床,打算朝她走去,身边的护士赶忙要来搀扶他,他只好对她们道:“不好意思,我老婆来了。” 终章 不理会她们讶然又惋惜的表情,他一蹬一跛的朝她走去,边道:“雪雁,你听我解释——呃?” 她走到他面前,突然伸手用力拥抱住他,仿佛怕一放手他就会消失似的用尽全身所有的力气,然而从口中发出的声音却是低哑到近乎泫然欲泣:“你还活着……” 他愣诧不已,赶紧回拥她,柔声安抚道:“亲爱的,我没事,真的没事,只是不小心被人撞到而已。” 想起他一被送到医院就遇到准备出院的钱士勋,肯定是他向雪雁提起他出车祸的事情吧。那个喜欢把事件夸大的超级大嘴公,看他出院后怎么整治他。其实他只是不小心被一个不长眼的单车骑士撞上,小腿有点骨折,根本不必大费周章上什么石膏的,都是这里的医生护士们太过热心,硬要把他留在医院上石膏,说什么这样复原得会比较好,他才会被困在这里大半天都走不掉。 今天早上醒来没看到她,他以为她需要一个人静一静,也就没有太担心,是一直打手机找不到人之后,他才不放心的出门打算找她,没想到才刚走出公寓大楼就被一名单车骑士迎面撞上,才会演变成现在这种局面。 最惨的是手机打到没电,连想要联络的人都没办法,幸好她来了,他也就放心了。 不过她的态度超乎平常,虽然对她如此主动拥抱他感到欣喜,但不得不担忧的问道:“雪雁,发生了什么事?你今天早上去哪里了?” “高速公路。”她埋在他怀中细声道。 “什么?”他一头雾水。 “对不起,我不会再离开你了。”她依旧紧紧抱着他,低声道歉。 “嘎?你要离开我?”他诧异瞪眼,“难道你今天早上忽然找不到人就是要离开我?” “嗯。” “你打算去哪里?” “不知道。” 谭曜怀愣怔了半晌,叹气,“那我真应该感谢那个撞到我的人,让你能够回到我身边。”虽然是开玩笑的语气,但难掩心中的落寞感,他真的没想到她会打算离开他。 “我很怕……” 听见她微颤的声音,明白她所指为何,他心疼的又叹气,“雪雁……嗯?” 正要说什么,忽然注意到有许多视线投在他们身上,这才发现他们就站在急诊室的中央地带,光是他们俊男美女的外貌组合就足以成为众所瞩目的焦点了,更何况他们还演起像偶像剧一样的相折戏码,他看见有几个来探病的人已经拿起零食边看边吃了。 牵起她的手,一步一步慢慢把她带到他的那个病床,拉上布帘阻挡其他人好奇的观看。 带着她一起坐下来后,谭曜怀紧紧握着她的手,轻柔道:“亲爱的,我知道你很害怕,但请你相信我好吗?不必一下子就全部相信,但至少给我一个机会,只要有一个开始就好,我一定会证明给你看,我真的想要和你共度一生。” “我还是会怕。”她深深凝视着他,与她说出口的话语不相符,是她眼眸中的一抹坚定。“而且我想我这辈子都会一直感到害怕。” “雪雁?” 她低下眼看着两交握的双手,轻道:“刚刚在赶来医院的路上,我心里只想着一件事,如果你有什么万一,我一定会立刻跟你走。” “雪雁……”他看着她,心口微微发紧,感到十分感动,知道自己绝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但他并不打算反驳她,因为她现在可是在对他告白。 “而亲眼看到你好好的站在我面前的那一瞬间,我悄然明白了——”骆雪雁抬起眼,看进他的眼里,眸光更加坚定,“我害怕你有一天会不要我,真的怕,可是比起你不我身边,或者莫名失去你的痛苦,那样的害怕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他感动的捧起她的脸,在她唇上印下烙印般的一吻,坚定道:“你绝对不会失去我,我也绝对不会不要你。” “曜怀。” 他好温柔的笑了,“我真喜欢你叫我的名字。” 她再度执起他的手,以誓约的语气对他道:“如果你有一天不要我了,我一定无法再生存下去,如果这样不自由的爱情你也可以接受,我们在一起,好吗?” 他无比感动的将她拥入怀中,这女人连告白的方式都这么绝对哪。 “傻雪雁,我绝对不会有不要你的那一天,因为我要的是你从今往后的每一天,直到我们白发苍苍,直到我们老得走不动,直到我们一起长眠地下,我还是要你陪在我身边。” 骆雪雁轻声叹息,无比眷恋的回拥他,“我一定会陪在你身边的,从第一眼,我就逃不开你身边了。” 一见钟情,就是一生一世了。 一年后 竞伦企业因为严昊钧的私人因素而结束公司营运之后,谭曜怀就带着骆雪雁到世界各地游玩,反正他们都不急着接下来要做什么,便到处走走看看。 北半球的冬天是南半球的夏天,他们飞到了澳洲的黄金海岸,漫步在绵延一整片的金黄色沙滩上,看海线、听涛、踩浪、拂风,好不悠闲。 谭曜怀牵着她的手并肩走在沙滩上,偶尔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少见舒爽,教人心旷神怡,一切都是这般的幸福与满足。 这一年来,骆雪雁有了不少改变,虽然还是冰冰凉凉的气质,但已经变得比较常笑,也变得更加有魅力了,最重要的是,她终于慢慢不再感到那么害怕了。 虽然自从在医院那天之后,她没有现主动提起过她内心的恐惧,但偶尔当她在睡梦之中,她会突然紧紧抓住他的衣服不放,像是做了什么可怕的恶梦,每当那样的时候,他就会更深情的拥抱她、亲吻她,对她倾诉他满腔的爱恋与承诺,让她可以安心下来。 而那样的情况已经很久都不曾发生过了,他想她应该已经越来越相信他对她的爱可以持续到永远了。 虽然她还是不愿意松口答应嫁给他。 为了这件事,他已经被骆雪雁狂吼一整年了,不过反正无论她嫁或不嫁,骆清风肯定都会脾气坏到极点,所以他也就趁着出国游玩的机会,让耳根子清静一下。 他不想逼她,也早就有了长期抗战的心里准备,只是偶尔还是喜欢开玩笑的问她—— “雪雁。” “嗯?” “海很美,天很蓝,沙滩很细,海鸥很多,我们很幸福。” 骆雪雁注视两人光祼的脚丫在沙滩上一左一右我陆续印下脚印,轻柔微笑,轻应:“嗯。” “所谓天时地利人和,我们统统都有了。” 她注视两人交握的双手,随着走动一前一后的轻轻摆动,在沙地上印下影子的弧线,继续轻应:“嗯。” “所以你要不要嫁给我?” “好。”她抬起眼,等着看他的表情。 “才不会辜负这番良辰美景——咦?” 他话语顿止,脚步顿止,整个人定格似的转过头傻眼的看着她,愣愣道:“雪雁,你……刚刚回答我了吗?”是海风太大,声音听不太准确吗? 她笑得绝美,轻轻向他靠去,微踮起脚尖,轻柔在他唇上印下一吻,“嗯,回答了。” 他又愣怔了好半晌,然后才突然惊喜的对她深深一吻,抱起她兴奋的在沙滩上转圈,开心大叫:“你答应要嫁给我了!要嫁给我了!从现在起你就是我老婆了!哈哈哈……” “呵呵……”看着他笑得像个孩子,她也笑得好甜。 开心的旋转到头晕他才将她放下,但还是紧紧抱着她不放,深深凝视着她,“本来我还以为我得等你等上六年的。” “所以事实证明我比较爱你。”她笑道。 他仅仅花了一年的时间,彻底消除了她心中的梦魔,让她真心相信他对她的爱可以持续到永远,这男人的执着力其实与她非常相似,或者该说,是完全一样的。 “没关系,先让你。”他倒很洒脱,但眼眸深处有着坚定的意志,“我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努力,总有一天一定追过你。” 她笑得好甜好甜,“好,我会期待。” “而且现在我就已经有一件事可以羸得过你了。” 她不解的看他。 “老——婆——”他故意将这两个字拉长音,叫得甜腻腻,深情道:“我爱你。” 她传单,微启口,却还是感到有些羞赧的闭上了嘴唇,毕竟她从来没有叫过他任何昵称,以她的个性实在没办法太过甜腻的叫一个昵称。 “老婆?”他叫得越来越顺口。 骆雪雁羞怯轻笑,吸口气,一板一眼的开口叫道:“我也爱你,老公。” “哈哈哈……”他大笑,那两个字像刻钢板似的笔直僵硬,不过却是她独一无二的个性所产生的独一无二的叫法,他喜欢。 “我真的好爱你呀!” 两人紧紧相拥,笑得好甜好美,幸福啊,已经如此丰盈的握在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