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命案》 第一章 阿曼达上气不接下气地喘息着。她感到肋部疼,腿部肌肉也剧疼。她弯下腰,如果能消除这种没完没了的疼痛,她宁可求饶,不再顾虑她的骄傲。她要活着。再过5分钟,他们就得去叫医务人员来抢救她了。她闭上眼睛,试图不去感觉疼痛已到了什么程度。但是一个虐待狂的快活的声音继续以残酷的要求折磨她。 “抬起膝盖。再抬高点!抬起来,阿曼达。现在不准停下。还有你,乔那妮·玛丽·贝思,抬起来。19、2o。抬腿、踢腿,抬腿、踢腿。就这样,女士们,先生们。这不是星期天下午的漫步。23、24。继续做。没疼痛就没效果。” 数到37时,阿曼达的大腿肌肉提出更强烈的抗议了。到41时,她的膝关节都僵了。而这些还仅仅是活动身子的预备动作!她看了一眼增氧健身法教练,又看了一眼珍妮·李·迈康——正是珍妮在两个星期前劝她参加了这个健身班。她们俩一点都不感到呼吸困难。要达到5o下又成了可怕的事了。 到47下,她的肺和腿都受不了时,她安慰自己:珍妮·李才21岁,体重不超过1o5磅,现在也全身湿透了。珍妮比教练卡莉·欧文更没必要来参加什么增氧健身班。卡莉·欧文看起来象紫花苜蓿芽一样生气勃勃。 阿曼达私下认为,如果一个美国人,腰围才2o英寸,腿上没有一点多余的脂肪,那她可能是哪里出了毛病。特别是她的脸上又是一副成熟妇女的模样,她更是如此了。阿曼达猜想卡莉·欧文近4o岁了。阿曼达要比她年轻10岁,她得费很大劲才能接受这一事实。 这些健身班更证实了她一贯的看法:健身俱乐部是马尔克斯·德·萨德的后代创建的。这个教练就是他的个人代表。她一点也没注意这个“体重和测量”俱乐部使人感到安宁的灰色和紫红装饰。她也没有被不管有没有班上课都播放的古典音乐所愚弄。所有那些精巧的器械都证明了她的看法。一点没错,这和古代装备齐全的地牢一模一样。 然而,珍妮·李却认为这地方对于她们所工作的《亚特兰大内幕》杂志是一个好题材。看一看健身俱乐部如何成了80年代的单身男女聚会地。作为一个记者,总是想寻找到具体的材料,于是阿曼达克服本能的谨慎,被诱惑到了这里来。 一个小时的、复杂的增氧健身舞蹈继续进行。阿曼达疼得整个身子都要散架了。她不明白为什么卡莉这么灵巧却不去百老汇跳舞。她想很可能是因为百老汇的演奏跟不上卡莉的节奏。 最后,音乐磁带停下来了。有些人还有余力用来快活。阿曼达停下,眼睛看着蒸汽浴室和淋浴室。 “噢,不,你还不能去。”珍妮·李说,把她拖到举重器材旁边。阿曼达注意到这姑娘精心梳好的头发都还没有弄乱。然后她又往墙上的齐着天花板的大镜子里瞥了一眼自己散乱的头发。那面镜子是用来提醒这些成员他们来这里是干什么的。 “你还没做完全部常规项目。”珍妮用一种阿曼达认为没必要的欢呼声叫道。 “全部常规项目。”这词盘旋着,就象古代的刑具一样充满恐怖。“我只是来这里调查,不是要死在这里。”阿曼达虚弱地抗议道。 “杂志社为你出这30天的健身费,你应该好好利用。” “我只是希望我的保险金能被支付。”阿曼达抱怨着。 珍妮·李冲她笑了笑,慈母般地拍了拍她。这动作太不合适了,因为阿曼达比她还要大7岁。 “医药保险还是人生保险?”珍妮问道。 当她的小腿肌肉抽筋的时候,阿曼达呻吟了一声,“两种保险都有。” “明天我去查职员登记表。”她保证说。 阿曼达皱着眉头,凶狠地瞪了她一眼,一跛一拐地到了举重器材边。她选了一个只要求拉动的滑车。她的手臂沉得铅一样,那东西就象有四百磅重。换了三种器械,过了痛苦的2o分钟后,珍妮·李过来说她要去和一个最好的男人会面。 “看到那个褐色头发、戴眼镜的高个子了吗?是不是个最可爱的家伙?他请我出去吃晚饭。但如果你想去蒸汽浴室呆几分钟的话,我还有点时间陪你一起去。”她说话时那富有活力、快乐的样子,使阿曼达想把五磅重的器材砸在她的脚趾上。 “你走吧,我要留下来一个人去死了。”阿曼达呻吟道,把垂到脸上的湿漉漉的金发拂开。 整个晚上,珍妮第一次表现出悔罪的样子。“噢,你这可怜的孩子。你真是个小可怜,是不是?” 阿曼达的眉头微微皱着。 “来吧,”珍妮·李坚持道。“蒸汽洛会对你有好处的。” “12个星期只按摩一次不会有什么用处。” 就在这时,一个女人的尖叫穿透了贝多芬的第九交响曲。尖叫声盖过嘈杂的说话声和举重器材发出的金属碰撞声。这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使阿曼达怀疑是失重时的反应。整个俱乐部几乎都安静下来,所有动作也停止了,只有第九交响曲仍在继续响着。所有的人都看着女更衣室的方向。 阿曼达第一个做出反应。她诅咒着该死的酸疼的肌肉,向更衣室跑去。更衣室里穿着各种内衣的女人被吓得僵立在那里。当她向蒸汽浴室走去时,正碰到一个吓得浑身发抖的女人。这女人随着一股蒸汽退出门来。这给整个更衣室带来一种神秘恐怖的气氛。 阿曼达安慰地用手臂抱住这女人的肩膀。“出什么事了?”她尽量用平静、安抚的声音问道。“你没事吧?” 紧张的手指抓着披在身上的浴巾,那女人回头用瞪大的、空空荡荡的眼睛看着阿曼达。最后,仍在颤抖着,她指着里面。她的嘴张开又闭上,但一个词也说不出来。 深深地呼了一口气,阿曼达向前走进了蒸汽浴室。一股热气立即包围了她,四处弥漫着汗味和蒸汽浴室的按树味。视线比在黄昏时下倾盆大雨的乔治亚州的乡间公路上更糟糕。她不知道该往哪看才能找到把那个女人吓得那样尖叫的东西。 好象是为了证实她的怀疑,她立刻就绊在一个又大又结实的东西上面,她感觉那与地板不同。她蹲下来,面对面地看着增氧健身法教练时,她的心狂乱地跳着。她空荡荡的眼睛和紫色的嘴唇都一动不动。阿曼达困难地吞咽了一下一去摸她的脉搏。也自己的脉搏跳得很快,而教练的却没有。 “赶快打911”,她对门外喊道,随后又加上一句:“把这该死的蒸汽关上。” 有一种很小的咝咝声,浴室变得清楚、寒冷了。阿曼达能清楚地看到卡莉·欧文了。她身上没有淤青,没有抓痕,没有一搏斗的迹象。一个这么健康的女人一般不会在近4o岁的时候死于自然原因——除非是她自己想死。阿曼达的心跳加快了,这一次与恐惧无关。想到有了值得报道的新闻,总是令她兴奋。 然而在这一刻,故事还得等待。警察和医护人员在尖锐的鸣笛声中进来。侦探哈里森·霍米赛德神色严肃地到来。他显得疲惫,似乎接连干了两天两夜,而在这两天中没见到一件高兴的事情。 在确信卡莉已经死亡之后。他征用了一间房做办公室。他向阿曼达示意跟他走。 “那么说。”在她说出自己的身份,并告诉他自己是记者后,他说,“是你发现尸体的?” “不,确切地说是另一个人。她尖叫起来。当我进蒸汽浴室时,她正退出来。” “她显得怎样?” 阿曼达觉得这是个古怪的问题,“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罗伯茨小姐,你刚才告诉我你是个记者。你受过训练怎样观察人。你对你刚才说的那个发现尸体的女人有什么印象?” “她吓坏了。” “没有犯罪的迹象?” 一个有意思的想法。阿曼达想了想,随后否定了。“我觉得没有。除非她是个冷血杀手,并且是个技术高超的演员。我怀疑她是这样的人。那女人的尖叫和她的表情都象是真的吓坏了。” 又问了几个问题后,哈里森侦探便让她走了。“过一阵到警察局去做个正式的陈述。” 阿曼达点点头。 “噢,罗伯茨小姐,”他说,指着她的笔记本。“你打算报道这件事吗?” “我还得和我的编辑讨论这事。”她觉得这样回答比较好。一见到记者在案发现场,警察便感到紧张。 “如果你写的东西你认为应该让我知道的话,你会让我知道的,是不是?” 他似乎是在作一个礼貌的请求,而不是在下命令。她对他报以微笑,并点头同意。 她回到更衣室,那里面还有很多人,乱成一团。如果没有一群人——包括从亚特兰大来的犯罪现场专家——陪着,就不能去淋浴。她擦干身子,换上一件短衫和一条宽松的裤子。她从手提包里拿出笔记本和一大把冻豆子。她有意地选择了与环境相适应的装束。后来她才发现这完全没必要。周围的情趣并没有因可怜的卡莉而受影响。 当警察在进行调查的时候,她也开始了自己的调查。她从那个发现尸体的女人开始。从珍妮·李那里,阿曼达已了解到她的名字叫弗里西亚·格兰特。她正坐在她的衣柜前面,仍披着浴巾,仍瞪着惶恐的眼睛。显然哈里森侦探把她留在最后来问。阿曼达在她身边坐下。 弗里西亚·格兰特是那种幸运的女人,你无法从她们的外表判断出她们的年龄。她的相貌毫无瑕疵,她的头发自然卷曲,她的身材苗条,没有一点多余的脂肪。她可能是28岁,也可能是38岁,或者是这两者之间。但是她那受惊的深蓝色眼睛的疲惫,使阿曼达倾向认为她可能有38岁了。 “你看到卡莉进蒸汽浴室了吗?”在自我介绍之后,她问道。 弗里西亚看着她,似乎刚刚意识到她在那里。她摇摇头。 “你看到有谁从蒸汽浴室里出来吗?” 这个问题在空气中紧张地悬浮了一阵,然后才落下来。弗里西亚的眼睛瞪大,脸上毫无颜色。“你认为她是被谋杀的,是不是?”她用紧张的透不过气来的声音问道。“噢,我的上帝,如果罪犯知道我是证人,那怎么办?”她的手指抓住阿曼达的手腕。 “你是不是看到了?”她说,她轻轻地拍着弗里西亚的手,想让她抓紧的手指松开。手指最后松开了,阿曼达擦着手腕上留下的印记。 “没有,我什么也不记得了。我想我没看到。”弗里西亚把头埋进双掌里。“噢,这真是太可怕了。谁会这么对待卡莉?会不会是心脏病发作或别的什么?” 她的声音里带着某种恳求,这不是一个知道什么事情的女人的声音。阿曼达再一次否定了哈里森侦探的猜想:弗里西亚也许对卡莉的死负有责任。 “可能她是死于自然原因。”阿曼达说。虽然在提问之前阿曼达并没想要等官方来证实这点。但在这种时候,这种诚实的回答是不会受到非难的。“你和卡莉熟悉吗?” “不太熟悉。我一般是上午来上健身班,今天我的日程安排有些冲突,我就晚上来了。我不想落下一天。除了今天晚上,我只是在她为上午的班代课时见过她几次。大家都认为她很严格。但非常好。” 突然,她奇怪地看着阿曼达:“你为什么问这些?你和警察没有关系吧?” “没有。我在此之前已经介绍过,我是《亚特兰大内幕》杂志的记者。” 这次显然她明白了。她显得更为不安。“我不想使我的名字和这件事联系在一起。如果你要写什么的话,一定要把我的名字去掉。” “我无法答应你这么做。” “请你一定答应我,不要用我的名字。如果她真的是被人谋杀的,那怎么办?凶手会找到我。” 阿曼达看到提醒她也没用,杀手可能已经知道是谁发现尸体的。在她做出回答之前,一个穿着时兴的宽松裤子的人挤过人群,来到弗里西亚身边。她倒在他的怀里,抽泣着。阿曼达了解到这人是她的未婚夫。这使她仔细地看了一眼弗里西亚手指上带的钻石戒指。她的结论是这是一个有钱的、上乡村俱乐部的人。这一对是最匹配的,也最适合那种富有的俱乐部生活。 她离开了这两人,去找罗伯特·巴恩。他是“体重和测验”俱乐部的两个老板之一。这个晚上她只看见他。另一个老板,杰克逊·格雷巴不见踪影。她刚看到罗伯特时,一个身影挡住了她的视线。 “我应该知道的。”乔·唐奈利说。他的布鲁克林口音里带着恼怒,一副难受的表情。 唐奈利原来是个警察,现在成了农民。她和他的关系亲密难分,他们之间的激情之光足以照亮整个亚特兰大城。然而,虽然他们的关系非常美好,在一些具体小事上仍有矛盾。他们俩都不是容易改变自己的人。 他对她不满的一件事情便是她作为《亚特兰大内幕》杂志的调查记者所从事的职业。他们是在她作为一家周刊的记者追踪一个著名的杀人犯时遇到一起的。他为了她而忍受她对职业的选择。但他不止一次明白地告诉她,他更愿意她在家里干点针织活之类的事情。今天晚上看来又是那种场合了。 她想唐奈利那么强烈地反对她从事她的职业的确切原因并不是她对事业大投入,而是她为了追寻什么东西完全不顾危险。她写了不少东西,也碰到了许多命悬一线的事故。一次在纽约,她的汽车被炸了,几个月前,在乔治亚,她差点被人枪杀。 后来她发誓要把执行任务时的危险缩小到最低程度。但现在他来接阿曼达去吃晚饭,又赶上了这样的时刻。稍微有点头脑便能看出,她现在要写的这件事情里潜伏着危险。唐奈利不止是有一点头脑。他现在皱着眉头看着她。他看起来就象一个想把她从最近的出口带走的劫持犯。她随时准备逃跑的样子。唐奈利也许占据了她的心,但他从没有控制过她的行动。他在理智上完全明白这点。但这仍然使他难受。 “难道你就不能少惹点麻烦吗?”他问。尽管做出一副轻松的样子。但话里面的责备口气是显而易见的。 阿曼达冲他笑笑。她听出了他声音里的纵容。感觉到唐奈利身上的某种从不改变的东西真令她感到安慰。她做了一个最天真的表情,“嘿,不是我杀死她的。” 珍妮·李走过来正好听到这句话。“她没有杀人。”她替她作证。“我一直和她在一起。” “太感谢你了。”阿曼达说,对唐奈利做了个鬼脸。“不信的话去问警察,我把知道的全告诉他们了。我甚至连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都不是。” “既然你已经对警察陈述完了,那么你完全可以离开了。”他说。“我已在饭店订好了桌位。” “但是——” “阿曼达!” 她嘘了一声让他静下。低声说:“你没听到我的话吧?卡莉·欧文很可能是被人谋杀的,我现在不能离开这里。” “你能离开。”他褐色的眼睛挑战似地看着她。而她的下巴毫不屈服地翘着。最后,他叹了口气。“但是你不想离开,那好吧,去做你想做的。我等你。我甚至可以再给饭店打电话,只是,还有一个问题。” 阿曼达等着。 “这是不是完全没有必要?在六个星期之后出版的杂志上写一个只是可能的谋杀案?在《亚特兰大内幕》出版时,人们都把这事给忘了。” “如果证明这是个复杂的案子的话,警察不可能一个晚上就能破案。此外,我还可以对卡莉和她的死往深处挖掘一下,这些都是报纸来不及做的。也许能写出一篇报道。我的意思是关于她的死还有别的事情,当然我们得了解她的死因才能知道这些。此外,我觉得我应该探究这事,你知道,就这么回事。” 她最后停下,充满希望地看着他。她没想到要离开这里,但要是他能理解,那更好。唐奈利摇摇头,向她挥手。“去吧,探究去,快乐去。” 阿曼达又举目寻找罗伯特·巴恩。随后,又回过头。“为什么你不去找警察谈谈?”她随意地说道,避开唐东利的目光。“看他们发现了什么。” 她还想说别的。“别说了,阿曼达。我不想知道他们发现了什么。” “当然,你想知道。” “不想。不象你一样。我更喜欢离开这里,让警察去干他们的事情。” 这是没有结果的争论。她认为唐奈利怀念当警察时的工作。他声称自己喜欢种西红柿、莴苣,更愿意和虫子作战而不是跟罪犯作战。阿曼达看着他决不妥协的表情,觉得这不是争论的时候。以后再找时间,一定把他说得无法辩解。 随后的一个小时,阿曼达差不多和所有参加增氧健身班的人都谈过话,也与“体重和测量”俱乐部的工作人员谈了话。她们中的一些天真的人相信卡莉可能死于某种不知道的心脏病,因此阿曼达提问的时候只涉及每个人自己的看法。 她发现卡莉在这个健身俱乐部工作六个月了。她今天晚上和俱乐部的另一位男教练有约会。她是个讨人喜欢的女人。她的班上人数已多得容纳不下了——所有的人都声称因为她他们觉得身体好多了。 “事情发生时你在这吗?”当她再次找到罗伯特·巴恩时问道。他那精心梳理好的褐色头发里有些灰白了。罗伯特充分体现出俱乐部器械的好处。他身材瘦削,肌肉紧绷。为了展示这点,他大部分时间都穿着短衫短裤。今晚,显然是为了和严肃的场面相称,他穿上了长裤和衬衣。 “不在,今天晚上我走了。一个人打电话到家里叫我的。当时我正准备做晚饭。”他在一间更衣室的长凳上坐下。“我简直不相信,我走之前还和她说过话。她还为这些健身班设想了一些新的计划,为那些学生提供更多的训练。她认为他们对那些容易的套路会发生厌倦。” 阿曼达眨着眼睛。容易的套路?毫无疑问只有那些海军陆战队和职业运动员才能合格的完成卡莉的高难动作。 “你觉得她当时情绪好吗?” “好吗?那女人比其他的所有人加在一起还有精力。”他的声音里有某种敬佩。阿曼达能感觉出来。“她是个理想的教练。” “她是从哪来的?” “我记不清了。我可以查查她的档案。我想在这里工作之前她在本市的另一个俱乐部工作过一年。在那之前,她不在本州居住。” “她和其他教练的关系怎样?有没有人嫉妒?” 他毫不犹豫地摇摇头。“据我所知,没有。” “是你雇用她的还是你的合伙人?” “我们俩都同意雇她。这是我们管理俱乐部的方式。”他的声音里含着某种戒备。“你想干什么?” “没什么特别的打算,我只是问问。”她微笑着。“你知道记者们总是忍不住想提问。” “好吧,注意你的文章的含义。她是个好女人。我讨厌别人在她无法维护自己时向她身上泼脏水。明白我的意思吧?” 阿曼达点点头。罗伯特显然对她的表示满意,走了。他走后,她在想:象他刚才描述的那么好的卡莉·欧文,怎么会有人向她身上泼脏水呢?再没有他的这句话更能激起她的好奇心了。 阿曼达觉得自己可做的都做完了,警察也收拾好了,大多数人在向警察陈述之后都回家了。她去找唐奈利,她发现他正在和守在门口的警察聊天。她注意到,当他们离开俱乐部时,他有意不把她介绍给警察。 “你和他谈什么?” “鹰队。” 她觉得他不可思议。“在离一个死去的女人不到5o码的地方,你们在讨论足球?” “我们最先讨论的是勇敢者队。” “唐奈利!” “怎么啦?你看起来好象我们是在亵渎什么。我们根本就不认识她。” “别跟我要花招,唐奈利。你没有问警察对这事有什么怀疑吗?” 唐奈利开始吹口哨。他喜欢表现出这样一副天真的模样,而阿曼达知道他心理肯定有鬼。她抓住他的手臂,拖着他,一直到他停下来。 “你问过他了,是不是?” “我是问过。” “还有呢?” “他们认为她可能是被人用她身边落下的那条毛巾勒死的。” “这我知道!”她胜利地欢呼。 “阿曼达,你别幸灾乐祸好不好?这有什么区别?在早报上会有一条三寸宽的消息。你尽管幻想,但这并不是什么爆炸性故事的开始。” “唐奈利,这不是布鲁克林。在那里人被谋杀已司空见惯,但在这里,杀人仍是新闻。一个大家喜欢的教练死了,很可能是被人谋杀。是在蒸汽浴室里。” “这可以做那些故弄玄虚的大标题了。”他表示同意。他知道这会激怒她。阿曼达对她的工作看得很认真。她喜欢棘手的工作。 “难道你对这事一点好奇心也没有吗?” 他耸耸肩。“没什么特别的。” “你不想抓住那个坏蛋?” “我想过得舒服点,让亚特兰大的警察去干那事。” 怒气升了上来。“你出什么毛病了?这曾是你的职业。” “曾是指的是过去,我过去是警察,现在我是一个农民。” “噢,上帝。你不是个农民。” “对那些在路边的摊子上买我的西红柿、桃子和洋葱的人去说吧。” “你根本没种什么该死的桃子。”她的声音升高了。路边的摊子是她们争吵的另一个话题。唐奈利说她冷淡。她把嘴边的一句话咽了回去,以免弄得整个夜晚都会不愉快。 “好吧。”她尽力平静地说。这一努力使她的牙都疼了。“我就让你置身这事之外吧。” “你也置身这事之外是明智的。” “我觉得这里面会有一个精彩的故事,我想弄清楚。” “这是你的想法,你考虑过我的了吗?” 这真是神经紧张。尽管他自己毫不退让,他还是耐心地等待着她的退让。她把手臂塞进他的手臂下边,抬头甜甜地看着他:“你的想法是什么?” 他张开嘴,似乎想说什么,随后又改变了主意。最后,他说:“今天晚上我另有打算。” 阿曼达决定不再去追问那句他显然想说而又没说出来的话。她想那肯定是和她对这个故事的执着相关的。“听起来很诱人。有什么好事?” “我希望在这里,亚特兰大吃一顿漂亮的晚餐,然后去俱乐部喝几杯啤酒,听听音乐,然后我们驾车回家,再然后,谁知道该干什么了。”他褐色的眼睛里闪着亮光,她感到全身脊椎里升起温柔的情意。这当然值得更进一步的探究。 “我喜欢你所想的。夜晚是年轻的。我们还能做那事。” “阿曼达,当我和你一起时,夜晚是年轻的。现在我就感觉到这点了。饭店一个小时前就关门了。” “那么,我们就从听音乐开始。然后做那谁都知道的事。”她尽力做出魁惑的样子。 和她的激情相反,他眼睛里的光亮暗淡了。他怀疑地看着她。“晚上你不会再把这个卡莉·欧文扯进来了吧?” 她冲他笑笑,踮起脚尖,给了他一个保证的吻。“别指望什么奇迹,唐奈利。” 第二章 第二天上午,为了使编辑奥斯卡相信,在卡莉·欧文之死中隐含着某个神秘的故事,阿曼达费了比昨天晚上说服唐奈利更大的劲。唐奈利要去他喜欢的西部乡村酒吧,而阿曼达想去爵士俱乐部。奥斯卡和唐奈利都是不容易改变主意的人,他们生性便喜欢说不,对任何建议他们的第一反映就是坚决的拒绝。然后才掂量掂量替换的办法,考虑各种可能性,最后才改变立场。 在这样的时候,阿曼达从内心里感到遗憾,当初不该建议奥斯卡离开他们第一次合作编的周刊《公报》,一起来帮乔尔·格林肖编《亚特兰大内幕》。有时,奥斯卡的小城报纸出身的意识盖过他正确的办杂志的判断。今天显然就是这样的时候。 “你答应我的那篇有关历史旧居的报道怎样?”奥斯卡最后问道。他的手指摸着头上残留的几根头发。然后,他拿出他的编辑计划。从他皱眉的样子,阿曼达知道他正看见杂志中空着4页。 “我们可以把那篇旧居的报道挪在下个月。”他提醒她,把计划在她的鼻子下乱舞。“最后日期是下周末。你能在这段时间内把它写出来吗?” “你知道我无法肯定。”她说话的耐心令自己都惊奇。她和他一样知道最后日期。她揉了揉太阳穴。刚9点钟,她的头就已经疼起来了。 “我们还得搞那个旧居的报道。”他最后说道。“我已经付钱给拉里,让他画插图了。我们不能把那笔钱白白扔掉。” 阿曼达嘀咕了几句。奥斯卡花《亚特兰大内幕》的钱就象花他自己的那么紧。幸亏杂志的出版人乔尔对预算稍微松一点。他的目标便是要刺激一下当地的出版业。为了达到此目的,他愿意花钱。正是为了这点,他答应付给阿曼达高工资时,眼都不眨一下。 当然,她相信乔尔知道如果她回纽约的话,能很容易地拿到那么高的工资。她暗示过那里的编辑正请她去那里工作。这并不完全是假的。她是在纽约开始她的职业的。在两年前离开那里时,她已取得成功,赢得了尊重。一篇关于法庭受贿的报道差点使她得到普利策奖。 只是由于责任感,她才来到南方。在经过没完没了的讨论之后,她丈夫,迈尔·罗伯特接受了乔治亚大学的教授职位。阿曼达很不情愿地为奥斯卡工作,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欣赏她的才能。他让她写有关城市闲话栏目的文章。就象喝白开水一样,毫无刺激。 然后,迈克为了一个大二女生抛弃了她。他从她的生活中消逝后,她又能选择工作地点了。这时候乔尔找到了她。当时她也遇到了唐奈利,唐奈利在她的头脑里留下了印象。为乔尔工作是呆在乔治亚不致于发疯的一个办法。乔尔不但给她支付高工资,而且给她较大的自由选择自己的任务。只是奥斯卡横在她和她的完全自主之间。她很遗憾地注意到,奥斯卡就象横亘在开拓者和西部之间的落基山脉一样。 她现在想用逻辑来安慰他:“奥斯卡,那些旧居已经有一百年了。” “还要长。”带着骄傲的语调。 “好吧,还要长。”她同意。“我怀疑在我写完有关它们的报道之前。它们会倒塌。他们只不过是积上更多灰尘而已。插图可以用在下一期。而卡莉·欧文的死却是热点。” 她抓住了他目光里好奇的火花。到了关键处了!奥斯卡明白热点是怎么回事。赶快加把劲!她拉开了她的架式。她谈起适当的疯狂,那些容易受影响的年轻人正是《亚特兰大内幕》的广告商注意的目标。谈到情感、紧张、神秘。 “你已经同意让我去写这最合适的俱乐部故事。现在我们只考虑写的角度。这不仅仅是一个故事,奥斯卡,这是新闻。《亚特兰大内幕》将最先发表它。” 他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她滔滔不绝。他的铅笔敲着桌子。她从铅笔敲击的节奏判断出他的胃口终于被吊了起来。“你肯定这里面有什么吸引人的?这不会只是一些情人之间的矛盾吧?” “绝对有吸引人的东西。即使是一些情人之间的矛盾,只要你能充分的挖掘,仍会是一个很吸引人的故事。” “唐奈利怎么说的?” “我不想公开我们之间的私下交谈。”她假装恼怒地说。她明白奥斯卡的确切所指,那并不是要她说出他们之间的私话。然而,奥斯卡并不轻易罢休。 “我想上次在她卷进那个厨师被杀的报道时,他便插了一脚进来。” 阿曼达的下巴挑战似地翘起。“乔·唐奈利在我的职业范围内不会插进一脚的,你记住这点。奥斯卡,你想要我们公开向你说明这点吗?” “好吧。”他最后说,“我相信你的直觉。” 他的信任太难赢得了。但很具体。 “去干吧。”他继续说:“就这么干。但是在这个周末你不能拿出点什么的话,你得开始写那旧居的文章。明白吗?” 这就是他具体的信任。“奥斯卡,现在已经是星期四了。” “那么你就得赶快去干,是不是?” 他推开椅子,让阿曼达留下,一个人在肚子里说着满腹的抱怨。她朝他的方向看了最后一眼,便去找珍妮·李,那个雄心勃勃,想步阿曼达的后尘而成为调查记者的22岁年轻人。然而,目前她在杂志的工作还是充当接待员和新闻室职员之间的角色。阿曼达在女休息室里发现她正在剪指甲,脸上一片厌倦的神情。她一看到阿曼达,表情便快活起来。 “他让你去干那事了吗?” “在未来的48小时里,我需要找到卡莉的男朋友,我已经给俱乐部打电话了,他不在那里。我能在哪儿找到他?” 珍妮·李咬着指甲剪。阿曼达恼怒地叫了一声:“珍妮·李!” “怎么了?” “别咬了。这么做会弄坏你的牙齿,还让我神经紧张。” “对不起,我正在思考。” “咬着指甲剪思考?” 珍妮·李不好意思地把那受指责的指甲剪放进口袋。“如果斯科特不在俱乐部,那他可能在他和卡莉住在一起的那幢综合公寓。那里离“体重和测量”俱乐部只有1英里。他每周在那里上几次课,做为他的房租。 阿曼达想象一幅这样的画面:一群到婚龄的女单身和一群好色的男单身混在一起。她不禁抖了一下。 “如果你在那找不到他,”珍妮·李说,“我就不知道该到哪去找了。也许俱乐部的哪个小伙子能给你提供点线索。我想在斯科特和卡莉遇到之前,他和那些小伙子们总是一起进出。” “不用了,我想看看能不能在他家里找到他。过一会我会和你联系。” “我还能做些什么吗?”珍妮·李问。 阿曼达不想拒绝珍妮·李的请求。她使她想起自己几年前的样子——渴望着,雄心勃勃,充满激情。“你参加俱乐部一年左右了,是不是?你和那里的其他教练熟悉吗?” 珍妮·李的眼睛一亮:“其中有一个住在我所住的综合公寓,我们在游泳池出来时谈过几次。” “为什么你不给她打个电话?告诉她你脑子里总是摆脱不了卡莉的事。看看你能不能使她开口,也许她们是朋友,如果卡莉有什么心事也许她知道,如果她不愿谈,不要追问她。你把话题打开,如果她心里真的有什么事,过后她会给你打电话。” “知道了。我要不要把谈话记下来?” 阿曼达忍住笑意:“我想你不用走得那么远。这只是背景材料。我见到斯科特之后,给你打电话。” “谢谢你,阿曼达。” “注意,别让奥斯卡抓住你玩忽职守。” 威斯特里亚公寓是4o年代建的,那时被称为是花园式的。每一幢长长的、两层的漂亮楼房的前面,都有三个进口阿曼达查到斯科特的住址,进了门厅,上楼到他的公寓。但敲门后没有反应。当她下了楼梯时,一个矮小的、胖胖的女人打开了斯科特的房间正下面的房间的门,伸出了脑袋。她灰白的头发上夹着卷发的东西,满脸的皱纹,穿着印花的室内穿的大衣。她又使阿曼达想起她对斯科特的邻居的猜测。如果这个女人参加狂欢的话,那该是3o年前的事了。 “如果你是找斯科特的话,宝贝,他正在游乐楼。就在这后面,游泳池过去一点。他在上健身课。” “谢谢。” 阿曼达还没走到游泳池便听到了音乐声。象昨天晚上卡莉用过的那盘磁带。这给阿曼达一种不舒服的感觉。她不知道斯科特听着这样的音乐怎么会受得了。 她发现他在一间大厅的前面,大厅里铺着地毯。一张弹子桌,几张牌桌,沿墙有一排书架,上面没什么特别的秩序,排着各种简装的流行小说。还有一大堆《幸运》、《家庭》之类的卷角的杂志。一些家具都被推到了一边。健身班的人很多。 斯科特·卡姆布里奇,当她终于看见他时,让她感到有些吃惊。这个高大粗壮、金发碧眼的大个子,比她想象的年轻多了,不会超过25岁。这会不会使他和卡莉之间因年轻的差异导致潜在的冲突和嫉妒呢? 那一刻她正被比他年龄大的女人和两个男人包围着。她们在做一套深呼吸、弯腰、踢腿的动作。他对他们很温和,这使得阿曼达希望自己参加他的班。 当那套动作做完后,阿曼达向他走去,把搁在椅子上的一条大毛巾递给他。 “嗨。”他友好地笑着,擦着脸上的汗。他显然比他的学生们运动起来更认真。“这里的那位夫人是你的祖母?我们对漂亮的亲戚总是收费很低。” 阿曼达微笑。“谢谢你的恭维。但我已在‘体重和测量’俱乐部注册了。我的肌肉受不了更多的运动了。” 他仔细地打量着她:“你在‘体重和测量’俱乐部?” 阿曼达立即听出了他话语中的怀疑。她希望吃唐奈利的饭菜增长的那5磅体重并不明显。显然,斯科特·卡姆布里奇是完全能看出来的。 “我是最近才参加的。”她解释道。“确切地说我在写一篇和那里有关的报道。” 她介绍了自己。他欢迎的微笑立即退去了,而代之以猜疑。当他说话时,他的声音变得冷淡起来。他蓝色的眼睛就象隐含着风暴的天空。 “别和我说什么牛屎报道。你们记者全是一路货色,是不是?你们都是些贪婪的、拿别人的痛苦换金钱和快乐的人。我没什么可对你说的。” 他转过身。阿曼达走过去,又面对着他。 “我相信,斯科特,这对你是一段极难过的时期。事实上,我对你今天还来上课感到有点吃惊。” 他下巴上的肌肉在抽动。痛苦笼罩着他的眼睛。他眨了几下眼,控制住快要流出的眼泪。阿曼达发现自己的态度也温柔起来。 当他对她说话时,声音尽量地控制平稳:“我不想让这些人失望。他们盼着上这课。卡莉不会……”他控制住了。“我想,这不会使她难受,是不是?” 他的声音里有种苦涩。他为他的学生着想这点显然是真的。她对斯科特·卡姆布里奇的印象好多了,觉得他不在是那种身高体壮、头脑空空、毫无感情的人了。当然,并没有把他排除在嫌疑之外。 “能不能请你给我谈谈卡莉?”她平静地问。她发现再没有必要隐瞒她的意图了。“我听说你们俩住在一起。我相信你能告诉我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事情。” 他的表情又变得冷淡了。“我在警察那过了该死的一整夜。我不想在这里再回答什么问题。”他说,这次态度更激烈了。他的话语里再没什么柔和的成分。“我告诉你我对你没什么可说的,为什么你还不从这里出去呢?” 他的声音提高了。班上的女人停止了说话,一起朝阿曼达望过来。她们原先好奇的表情突然变得象斯科待一样的怀有敌意。而她们看斯科特的目光里,却充满了温柔和母性的保护。那俩个男人,目光警觉,开始向他们靠近,似乎只要斯科特一示意,他们立即便会冲上来。 阿曼达似乎看到一幅这样的图景:她被人打倒,被两个象她祖父一样的人推出威斯特里亚公寓。奥斯卡会喜欢这幅图景,他还会想办法把这事写进杂志前页的“编辑手记”里面。她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对那些人报以安抚的微笑。她甚至冒险地把一只手放在他的手臂上。她感到他因为极力地控制自己而肌肉在发抖。他闭上眼睛,她感到他极力的想平静下来。 “斯科待,我并不想使你为难。”她劝道。“我只想公正的、诚实的描写卡莉。更重要的是,我想弄清她为什么被杀。这也正是你想知道的,是不是?” 似乎是他无法继续支持下去了,他的怒气消逝了。“很抱歉我发脾气了。我没明白这点。唯一最重要的事实是她死了。她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她是……”他的声音中断了。他的眼角流出泪水,他赶快擦掉。“她是最好的女人。我以前从不知道有她那样的女人。” “你们什么时候遇到的?” 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耸了耸肩。阿曼达从手提包里掏出笔记本,“行吗?” “随便吧。我们是6个星期之前遇上的。那时她刚来俱乐部工作。我们相爱了。她不象别的女人那样对待我。” 阿曼达觉得有点难以出口。“年龄之间的差异没导致什么问题吗?”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问题?” “你是个很有吸引力的年轻人,你是在女人的包围中过日子的。” “她们中没有一个人能够比得上卡莉的一根手指。我爱她。” 阿曼达感觉到了他那明显的真诚,不再问了。他没有一点说假话的迹象。“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和她住在一起的?” “5个星期之前。我要她尽快搬过来,她说她还有些事情要了结。在此之前,她无法做出承诺。” “什么样的事情?” “我不知道。我想是一个没有结束的老关系。不是说她去见别的什么人。我知道她没有。但她有时候接到一些电话,接电话之后她就什么也不说。她从来没有谈论过那事。” “你认为这些电话和她的死有关吗?” “我说过,她从来不说起这些电话。” “她显得害怕,不快乐,或别的什么吗?” 他仔细地看着阿曼达,似乎在做什么决定。“你真想知道真相?” “当然。” “记住,这并不是我说的。”他的声音低下来.成为耳语一般。阿曼达感觉到声音里有种真正的恐惧。在一个外表上显得那么强大,什么也不害怕的人身上感到这点,令人有种奇怪的感觉。“我没有对警察提起这点。如果出现了我的名字和这牵扯到一起的话,我会发誓我没说,是你在撒谎,明白吗?” “没问题。” “我想卡莉是卷进了什么事情中。” 这话就象一部糟糕的b级片的情节一样富有戏剧性。“什么样的事情?”阿曼达问。 他摇摇头。“我不知道。我反复地想过,但我想不出来。她对我说过俱乐部的有些事情不太正常,但她没有再往下说了。我无法肯定那些电话是不是与此有关。我的意思是她在接过电话后,从没有马上说什么。那很可能只是个从前的恋人打来的。那时候,我就想到俱乐部的所有的同事,我在那已经工作几年了,但从没有注意到什么事情。” 他的脸痛苦地抽搐着。他无助地看着阿曼达:“真该死,我为什么不相信她说的?我本来可以阻止这事发生。” 阿曼达为他感到难过。他在与巨大的悲伤和懊悔搏斗。这只巨兽将吞噬掉所有的记忆,直到什么也不留下。 “你不能这么想。”她安慰道。“昨天晚上有什么与平常不同的吗?她是不是比平常显得更紧张、害怕?” 斯科特摇摇头。“我没感到这点。在俱乐部时,我们不一起进出。你知道,这样显得不好。我6点钟离开那,她当时正开始上课。” “你回这来了?” “没有马上回来。我在俱乐部前面的那条街上的咖啡店停厂,买了一个三明治。我8点钟回来,一个小时后警察来了。” 阿曼达把他不在现场的事记下。她得查实一下。现在,她已经没什么更多的要问斯科特了。“你能不能帮我个忙。”她边把笔记本装进手提包边说。“你注意一下你周围的情况。如果你发现什么了,就告诉我。” 他点点头。 “最后一件事。别人知道我只是在写关于‘体重和测量’俱乐部的一篇报道。我想现在最好是别让人知道我对卡莉的死有特别的兴趣。” “好的,没问题。”他头都没抬。 她给了他一张名片。她怀疑他会不会真的收下。他低着头,肩膀在抖。她轻轻的碰了碰他的肩膀,然后留下他一个人独自伤悲。她离开那地方时,他班上的一群迟到者正进来。 她回到办公室时,发现唐奈利正在等她。他的脚搁在桌子上,手里拿着她最后的那些冻豆子。她赶快从他手里为自己抢救出两颗。 “是什么风今天把你刮到了亚特兰大?”她问道。“没有杂草要除?没有害虫要杀?” “你这么说,我觉得有点意思。” “噢,那是为什么?你要为你的西红柿买一些小篮子吗?” “别说什么讽刺话了,阿曼达。我并没有离开家。我是来看你。这虽然是细微的区别,但很明显。象你这样与词语打交道的人,我相信你能体会出来。” “我想这是因为你抵抗不住我的肉体……” “除非我昨天夜里作了梦。你知道我没作梦。” 她冲他笑着。“我好象想起了那样的事情。” 突然他眼睛里逗乐的意思消逝了。她的笑意也没了。 “但那不是你来这的理由。” “确实不是。我只是来看看卡莉·欧文的事。我找警察核实了一下,他们认为是一桩谋杀案,她肯定是窒息而死。当我打电话想告诉你时,奥斯卡说你已经出去乱钻去了,所以我决定最好还是来这里。” 阿曼达想让唐奈利以后继续做警察的希望升了起来。她故意反过来说:“我完全能够掌握好自己的调查。”她的声音里有一种恼怒。 “我知道这点,但你能不能接受一点非正式的协助呢?” 她犹豫了一下,看着他,似乎想弄清楚他真正的意图。“你是真的想协助我,还是想当我的保镖?” 被她一下就看出了他的动机,他显得有些懊恼。“我能二者兼做吗?” 她身上激烈的女权主义使她想一口拒绝这样的帮助。但想象卡莉·欧文躺在蒸汽浴室地板上的样子,又使她尊贵的骄傲暗淡了。斯科特·卡姆布里奇不祥的暗示又给那幅想象增添了生动的色彩。唐奈利穿着制服站在身后的想法显然更有吸引力。只要能够这样,牺牲一点骄傲感也是值得的。 “好吧。”她说。“你觉得那些健身班的人怎么样?” 他警惕地看着她。“从感觉上说,我相信她们。为什么呢?” 她把手插在他的手之中。“那么你会喜欢我想让你去做的事。” 第三章 唐奈利并不喜欢阿曼达的主意。 她从他每一次朝着她踢腿的动作就能看出这点。他把想得到的理由都搬了出来,想说服她,让他去问那些问题,而她去参加健身班。只是她提醒他,他的汗衫、运动衣服总是在车上,而她的还在5o英里外的家里时,他才最后同意接她的计划去做。 “好吧。”他们开车去俱乐部的路上他很不情愿地同意。“如果你想去找这个叫杰克逊·格雷巴的人谈话的话,一定要只说你原来的报道。” “但是……” “不这样也没用,阿曼达。杰克逊已经知道你是记者了。他会提防你的。事实上,我对他不取消这次会见感到吃惊。当你和他谈完之后,再去找那些单身男女谈谈。他可能会留心你。他甚至还可能对你盯得很紧,所以只能问那些人为什么选择这个俱乐部。避免直接问到卡莉,除非她们提起她的名字或那个健身班。那时你就可以随便问了。这样就没有什么威胁,也不会引起杰克逊的怀疑了。” “谢谢你,好好先生。”她讽刺道。“从一个商标上写着直来直去的人口里听到这话,我觉得有些不妥。” “别管那些,阿曼达。我只是要保证你的安全。” “你想要我回去干家务。这才是你真正的想法。”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是的,也许这才是我真正所想的。但我尊重你选择你的职业的权力,我只是要你别去冒不必要的险。” 她看着他,感受到他眼睛里难受的神情。她肩上感到的紧张消逝了。“好吧,唐奈利,你也许是对的。我承认一开始我也想假装我只是对单身男女加入俱乐部的问题感兴趣,那是最好的办法。但我不喜欢那样偷偷摸摸的。我觉得那样不舒服。此外,这样太花时间。奥斯卡掐着我的脖子,要我两天内完成这报道。” “忘掉奥斯卡。忘掉最后期限。想想怎样改变一下自己。如果你一定要去的话,带上你的录音机。” “我不用录音机。” “好吧,那就笔记吧。这没什么区别。如果你挥舞着笔记本,问人们卡莉的事,肯定有人会神经紧张,并决定消除这危险因素。我知道我的方式需要更微妙的处理和更有耐心。比你以前用来证明……” 他用不着给她描述,她明白那意思。“我完全可以微妙地处理。并更有耐心。”她赶紧答道。唐奈利的眉毛抬起。 “当我必须这样的时候。”她又修正原来的话。“好吧,我答应按你说的那样去做。那么,当我浪费时间,绕着真正的意图转圈子的时候,你干什么呢?” “我去干你要我做的密探。我到人群中去,看看那些人是怎么议论这事的。卡莉的死肯定是今天的热门话题。别为我担心,我以前常干这种事情,知道吗?” 阿曼达感到一阵兴奋,唐奈利还记得以前的生活,虽然并不带什么热情。她认为现在就到此为止是明智的。“别忘了,你要去参加一个健身班。”她说,“可能人会很多,因为为了表示对卡莉的悼念,俱乐部上午没开。” “我怎么可能忘记那些健美班?我仍不明白为什么你不能略过他们。” “因为那些人是最可能谈起卡莉的。” “是这样。我宁愿呆在外面。那些班里只有女人。男人不会……” 阿曼达猛地踩了一下刹车,他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尽管他平时态度开明,但有时嘴里会冒出一两句中世纪的话。她觉得必须表示抗议。 “如果你看重我们一直和谐的关系,你就别把那句话说完。男人也参加健身班。他们有些人还能跟得上女人的进度。”她讽刺地加了一句。 唐奈利呻吟着。她不理会,继续说。“此外,难道你没兴趣看看是谁代替卡莉在上课?也许有人想教授最好的班而把卡莉杀掉。” 唐奈利置之不理。他正忙着揉肩膀。阿曼达突然刹车时,保险带勒了他一下。 当她照唐奈利说的,向俱乐部的合伙老板隐瞒真正的意图,只问有关单身加入俱乐部的问题时,唐奈利正和一群具有特别魅力的女人混在一起。从杰克逊·格雷巴办公室的窗子往中心大厅望去,她数了数有24个女人……和唐奈利在一起。每个女人都优雅苗条,阿曼达感到一阵难受,不该坚持让唐奈利去参加那个班。也许她应该同意让他在俱乐部外面去留心。而现在,他带着特别兴趣观察的唯一东西便是女人性感的躯体。 “罗伯茨小姐?” 她强迫自己的注意力回到桌子后边的那个人身上。杰克逊正看着她。他那张几乎完美的脸上一副迷惑的表情。他那机敏的眼角处,几乎看不到有皱纹的迹象,同时,他可能从没有笑过。 “你似乎走神了。” 阿曼达骂了自己一声。正象唐奈利所想的,杰克逊今天下午不愿意见她。事实上他的秘书说她已经给阿曼达打电话想要推迟这次会见,“也因为昨天晚上发生的悲剧的缘故。” 幸亏当时阿曼达已在来这里的路上。甚至在她到了之后,杰克逊还想走掉、但是,当她的一只脚已跨进了办公室的门,脸上带着微笑,那就更难拒绝这次会见了。现在她坐在池的对面,她觉得他并没有为卡莉的死感到难受。没有因为失眠而眼圈留下黑圈,更没有流过泪的迹象。她没有忘记当昨天晚上警察在俱乐部里搜寻时,他甚至没有露面。这似乎有点令人怀疑,他对于失去俱乐部的最好的教练没有任何一点悲伤的感觉。 “对不起。”她道歉地说。“我忍不住看起那个健身班。她们的动作和我参加的那个班完全不同。那教练是新来的吗?” “不,撒拉在我们一办这个俱乐部便来了。她常常带上午和下午的班。所以你以前没见过她。你总是晚上来上课,晚上的课都是卡莉教的。” 阿曼达几乎想笑起来,她那么容易便把话题引往自己所想的方向。“现在谁来教晚上的班?” “同前来说,撒拉愿意暂时代一下。” “不是一直代下去?” “不是。这对她来说很困难。她有个儿子,白天的时候寄在托儿所。晚上她来这上课的话,她就得找个保姆。5点之后,我们的托儿所便关门了。作为一个单身母亲,她还没有狂热到把自己的孩子托给一个陌生人。罗伯特和我都答应她尽快地找个人来代替卡莉。我们已有一些候选人了。” 可怜的卡莉还没有入土。他话里面的什么东西使她心里一动。“象你所说的那样,我想是不是一直有人来这找工作?”她小心地问道。 “并不是很多人来。我们知道一些对此工作感兴趣的人。但是要找到一个既喜欢这工作,又技术合格的人就很困难了。你在卡莉的班上课,你看到了她是怎么教的,她有一种罕见的本领,能把人调动起来。” “你们能多快找到代替卡莉的人?” “我觉得在下周末。” 她看着他。只用8天时间?而雇个教授要那么复杂的过程。……当然,除非是在卡莉死之前便着手寻找了。是预先准备的?阿曼达决定到图书馆去看看最近亚特兰大的报纸,看看那里面的征聘广告。 似乎他感觉到自己犯了个错误,杰克逊开始说起卡莉的无法取代的魅力,他的南方口音突然加重了。阿曼达觉得他说得没有诚意,但大多数时候她听不懂他的南方口音,无法判断出他到底说了什么。她想他只是回应一个罗伯特所说的,因此没理由怀疑他。 她的眼睛从笔记本上抬起,杰克逊站了起来。她注意到他身上的意大利皮带、意大利制裤子。她同样看到他的丝绸衬衣上的珍珠扣子和左手腕上的沉重的金表链。和罗伯特的平常打扮相反,杰克逊似乎是从时髦商店出来的似的。他身上有种不是从锻炼而来,而是因神经坚强而来的强壮。 “是不是到此结束,罗伯茨小姐?” 事实上,她还没有开始。她听到这声音后,有了个主意。她朝门口走去,然后转过身来。这是她在看电影时学来的技巧。“还有,你是什么时候听到卡莉死了的消息?” “昨天深夜。”他一点也不犹豫地说。 “那么,当某个教练和你联系时,你出去了?” 他微笑着。“是的,我出去了。” 她再问什么肯定会引起他的怀疑,她很不情愿地向他表示感谢。 “这个时间,有单身来吗?”她问。 他和她一起走到窗前,看着大厅。“没有我认识的。现在时间还太早。你可以从我们托儿所下午的喧闹声看出,这时候主要是那些有孩子的母亲。单身一般5点钟左右到。”他把一只手搁在她的背上,把她往门口送。他的触摸令她的皮肤起了疙瘩。“如果那时候你再找我,我可以给你介绍几个人。” 她努力露出笑容。“在此之前我得回办公室一趟。如果今天晚上没事,我会回来。” “随你便吧。” 她到快餐厅去整理笔记,等候唐奈利时,她仍感到杰克逊的目光跟随着她。她能感觉到在他表面的合作态度的深处,隐藏着没有说出来的敌意。这使她颤抖了一下。 因为紧张总是使她感到饥饿,她在柜台前找了个位置,看起菜单来。她要了一杯桃汁。又要了一把巧克力豆。 “你肯定是新来的。”柜台后面那个漂亮的、黑头发、黑眼睛的女人说。她给阿曼达端来一杯水。她低沉的声音带有轻微的拉美腔。阿曼达上次来这里便见过她。她似乎总是喜欢和顾客谈上几句。阿曼达甚至见过她在妇女休息室吸含毒品的烟,她一见有人来便把烟掐了。阿曼达不知道她是不是还记得那事。 “你能记得住到这来的每个人吗?”她问道。如果她认识所有的人并喜欢和人聊天的话,说不定她能提供很有价值的情况。 “差不多,这并不困难。记人的面孔对我是件乐趣。我有时间常画速写。” “你画得好吗?” 她笑起来。“如果我画得好,我还在这工作干嘛?” 阿曼达也笑道。“你说的对,我是新来的成员。阿曼达·罗伯特。” “我叫阿拉拉·马尔克斯。” “你有点可爱的口音,是不是?” “我的父母和祖父母都是古巴人。我是在这长大的,但我们在家里仍说西班牙语。” “我真羡慕你,我总是希望我能说两种语言。” “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跟你一样想。”她说。 “我知道。有人说在这国家只有英语才是合法的。” 阿拉拉耸耸肩。“人们有时对不知道的东西感到害怕。这对我来说没什么困难。我几乎一直都在说英语。但对我的父母……他们觉得这是种敌意,而对我的祖父母就更困难了,他们都是老人了”。他们不容易改变。” “我在大学时学过西班牙语,但我从没有机会说过。” 阿拉拉笑道。“那么我们可以试试。你上完课后来这里时,我们可以用西班牙语交谈,你今天上课了吗?” “没有,我以前在晚上上卡莉的班。” “可怜的女人。”阿拉拉的表情立即变成难受的面目。“这一切真是太悲哀了,她还那么年轻就死了。” “是的,她很年轻,你对她熟悉吗?”这正是一个好机会,可以探听阿拉拉对情况的了解程度,并看她愿不愿意说。 “不很熟。她是那种有话留在自己心里的夫人。你认为她是心脏病发作吗?” 阿曼达想起唐奈利的消息,但又想阿拉拉对于她知道卡莉的死因会感到奇怪。“警察会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她回避说。 阿拉拉向前倾身。“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我上个星期才告诉弗兰克,我告诉他她是个不走运的女人。我能看出来。” “为什么不走运?” “她知道得太多了。这会带来坏运气。” 这证实斯科特所说的。阿曼达的手指忍不住去抓笔记本。她又想这只是一次交谈,不应该记录,否则她会把这个健谈的阿拉拉吓得什么也不说了。 “那么你想到她可能被杀死了?她知道你所想的吗?” “我不知道。”她低声说。朝办公室的方向害怕地看了一眼。“这里的有些事不太正常。经常吵闹,一直在争吵。这不好,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并不确切。准在争吵?” “杰克逊和他的合伙人,罗伯特。”她带着厌恶的神情低声说。 “是什么使得你不喜欢罗伯特?” “他总是纠缠我们,甚至我,他知道我已经结婚了。” “你的意思是性骚扰?” “是的,就是这事。性骚扰。” 这倒是阿曼达没料到的有意思的事。罗伯特总是让一个漂亮的女教练挽着他的手臂。尽管他外表不错,他总是给阿曼达一种贪色纵欲的感觉。也许他利用他老板这一位置达到自己的欲望。也许卡莉拒绝他的态度太强烈,以致他要报复。在继续说话之前,她在脑子里把这点记住了。 “你听到过他和杰克逊在吵什么吗?”她问。 “从没有。但有一点,相信我,这是他干的。你可以打赌。他不是好人,那个家伙。” “他对卡莉感兴趣吗?” “她穿着裙子,是不是?对于他来说,那就足够了。” “阿拉拉!”店里另一端的一个男人警告地叫了一声。 阿拉拉翻了下眼睛,耸了耸肩。“弗兰克认为我说得太多了。也许是这样。但我知道在不该说的时候打住。” 她回过头去,用很快的西班牙语说着什么。显然她认为阿曼达不可能听懂这么快的西班牙语。她猜对了,阿曼达甚至分不清那些句子在哪结束,又从哪开始。 唐奈利向阿曼达走来时,阿拉拉正向另一个顾客走去。他又穿上了他的退色了的牛仔裤和他喜欢的蓝条纹衬衫。从他皱眉的样子看来,他仍不喜欢他参加的健身班,因此她克制着自己不提这事。 “你从那些人中间听到什么事情了吗?” “每个人都对卡莉的死喋喋不休,这是很自然的。” “有什么特别的吗?” “没有,据所有的人说,她是自简·芳达之后最伟大的健身教练。” “甚至简·芳达也还有人诋毁她。”她提醒道。 “但她仍在制作健身磁带。卡莉却不在了。” “当你这样微妙地闲扯时我爱你,唐奈利。你还听到别的什么了?” “有谣传说这个地方可能陷入了资金困难。几个股票经纪模样的人在浴室里谈起这事。” “如果是在浴室里,你怎么知道他们是股票经纪?他们又没穿那条纹西服。” 唐奈利抬起头来。“他们披着浴巾。我只是在听他们说话,阿曼达。他们在讨论为俱乐部投资的可能性。随着美元数的增高,他们的目光也在增亮。这肯定是股票经纪人之间的交谈。” “有意思,对俱乐部的财政现状他们有什么证据吗?” “没什么具体的。他们中的一个人说,过一段时间会有很多人被强迫签订合同作为俱乐部的终身成员。” 阿曼达喝着她的桃汁。桃汁的味道不好,她宁愿要一杯胡萝卜汁。更糟的是豆子是柠檬的。她把这些东西放在一边。 “你相信那些谈话?”她最后说。“这样也许可以很快弄到现钱,但是长远利益呢?” “以后的事不要紧,只要现在能弄到钱。对他们来说最感兴趣的是赚钱。” “我仍认为这太短视了,一旦这个地方太拥挤了,人们就会去选另一个俱乐部,没有人愿意排着队等着使用一辆健身车,也没有人愿意呆在一个挤得动不了的健身班。” “如果它是城里最好的俱乐部的话,人们会愿意的。这不正是你的报道的全部内容吗?如果这个俱乐部是对单身最合适的,那么单身们为了加入这个俱乐部会什么都愿干。你自己说过卡莉班上的人很拥挤,人越来越多。此外,如果一切都合适的话,他们会只去参加ymca。” “也许吧。”她说,站了起来。 唐奈利象饿汉一样抓起她剩下的饮料,只喝了一口便放下,“你怎么喝这种东西?” “你已经看到了,我没怎么喝。”她心不在焉地答道。 “阿曼达,你在想什么?” “我只是在想他们的文件记录能说明什么。” 唐奈利的肩膀可看出紧张起来了。“噢,不,你不能想这些。”当她往后面看着俱乐部的主楼时他说。他的手用力地抓住她的肘。他们想回办公室时,他领着她向出口走去。“你别想偷偷地溜进办公室去看文件记录。” 她优雅地笑着。“我当然不会。我认为你会。” 第四章 唐奈利足足看了阿曼达一分钟,然后说:“你没糊涂吧?我不会闯进办公室去,阿曼达。不会的。忘掉这点。你想看那些文件、帐目,你可以通过正常渠道。你可以想办法传唤他们。” “这怎么可能,唐奈利?我没有任何真正的证据。此外,我又不是警察,也不是律师。” “那么把你的怀疑告诉一个警察或律师,由他决定是否会看那些帐本。” “我已经告诉警察了。” “不,你没有。”他困难地停顿了一下。“不,阿曼达。我不是警察,我也不想闯进那间办公室。我把自己的意思说清没有?” 她点点头。这头点得差点让她喘不过气。 在驾车穿城返回《亚特兰大内幕》杂志社的路上,唐奈利向她解释了他为什么不同意她的建议。他用了各种不同的词语,但中心却是一个。他特别重复强调他的不同意,还加上几句职业道德——不管他还是她——的话,这事的合法性和道德原则,唐奈利在觉得自己正确时,不可思议的耐心。 “好吧。”她从车里出来时同意道。 “这违背——”他停下,皱着眉头。“真的?” “真的,如果你不想去,我理解,这是违法的。” “是的,这是违法,更别说危险了。” “我说了听你的,唐奈利。我们把它忘了吧。” 当他们从停车场向杂志社所在的摩天大楼走去时,他看着她,似乎想不出她是怎么回事。最后他的眼睛眯缝着:“你在想什么,阿曼达?” 她蓝色的眼睛一副最天真的样子。“你是什么意思?我同意你的看法,这很简单。你不想闯进去,这违背职业道德,没问题。” 她把手提包往桌上一扔,去找珍妮·李,让唐奈利在后面慌乱地看着她。 她离开屋子时听到他对奥斯卡嘀咕。 “我永远也不明白这个女人。”他似乎带着忧伤的语调说。 “参加俱乐部吧。” 阿曼达轻声笑起来。能让唐奈利感到她是个迷,值得笑一场,忘掉脑子里的一切。 “你怎么那么高兴?”她找到珍妮时,珍妮问她。“你找到凶手了?” 这给她的快乐泼了盆冷水。“差远了,我甚至还没有一条可怀疑的线索。我找过的人都称爱那个女人。而我,没有任何一点理由来怀疑他们。” “忘掉理由。”珍妮·李建议。“有什么直觉?” 阿曼达真正拥抱她。她是个顺着心灵走的女人。不幸的是她的直觉似乎也告诉不了她什么东西。 她怀疑罗伯特或杰克逊,但她没有任何证据,只是阿拉拉说他们争吵过。也许他们的争吵跟卡莉完全无关。至于斯科特·卡姆布里奇,他发脾气了,但他对卡莉之死的悲痛象是真的。那些不在现场的说法并不是无懈可击。杰克逊就没法说了。目前来说,她唯一能落实的是斯科特。下次她到城那边时,她得进那个咖啡馆看看。他说他在那里吃的晚饭。 “没有。”她最后说。“我有一大把线索,但理不出头绪,你与你那位朋友谈得怎样?” “她说她这段时间一直在为卡莉担心,卡莉好象有什么心事。” “斯科特也这么说。这个女人知道卡莉担心什么吗?” “不知道。她说她看到罗伯特·巴恩对卡莉骚扰过几次,但她认为不可能是这事。” “阿拉拉也说他是个好色之徒。卡莉是怎么对待他的?” “她说她很冷静,她只是笑着把他推开。我的朋友还说罗伯特很轻松地接受了。她说如果有什么感情上的不愉快的话,她没有看出任何迹象。” 阿曼达叹了口气。“你的朋友和罗伯特、杰克逊的关系密切吗?她是不是为他们说话?” “他们还没有买过俱乐部,她便在那工作了。我的感觉是她为他们工作只是因为工资高。我不觉得她喜欢他们。你问这干什么?” “你觉得如果他们掌管俱乐部后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而她为自己的工作担心,她会把情况告诉你吗?” 珍妮笑起来。“你该去见见撒拉,我想她不会为任何事情担心的。” 阿曼达的脉搏加快了。“撒拉?另一个健身教练?” “是的,怎么啦?” “因为这不是杰克逊所描述的她的形象。他告诉我她要抚养一个孩子,她不愿意晚上去上课。” “这是真的。她是有一个孩子,她真的对孩子很好,她可能不愿意晚上工作。我只是说她不是个典型的a型人,她真的是个不在乎的人。” “我想我该见见她,你能安排一下吗?应该在离俱乐部远一点的地方,这个周末在你的公寓怎么样?” “行。你说俱乐部发生奇怪的事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清楚。”她说出了斯科特的怀疑和阿拉拉的话。“把这些再加上唐奈利听到的关于那地方陷入财政困难的谣传一起看,便能发现谋杀的动机。” “你怎么才能查实一下?” 她叹了口气。“我想回俱乐部去看一看帐本。但唐奈利反对这么干。” “为什么?我看这真是个好主意。” 阿曼达笑起来。“我们来看看吧。这是违法的,不道德的,危险的,很可能还是荒唐的。如果真有什么事情的话,他们也会聪明地把它藏起来。” 珍妮·李奇特地看着她。“但你还是会这么做的,是不是?” 显然珍妮·李在阿曼达的声音里听出什么东西了,这一点阿曼达自己在这一刻才意识到。她点点头。“如果我能摆脱唐奈利几个小时,我会去的。” “现在他在哪?” “和奥斯卡在一起。他们正在喝着酒,议论女人的愚蠢。” “如果你真的要去,我能保证让他在那里呆一两小时。” 这主意很诱人。“不,”她不情愿地说,“这永远办不到。唐奈利一知道我不在了,他马上就会怀疑并追过来。公牛都无法牵住他,更不用说你。我得另想一个办法。” “他去追你时我至少可以给你发个警报。” “怎么发?” “我只要给俱乐部打电话让他们广播叫你。” “这不是让全世界都知道我在那里了?这不行。” “你不用去接电话,你一听到就出来。” “这也许行。”阿曼达沉思着说。“我真想看看那些帐本。” “那么,就去吧。” 她笑起来。“珍妮·李,我觉得你对这事是不择一切手段了。” “你的意思是非法手段?” “确实是的。还有一点。当你打电话时,广播叫你自己。如果有人随后发现帐本被翻过了,他们会想起听到过我的名字,然后把两件事结合在一起。你带着你的运动服了吗?” “在我桌子后面的小柜子里。” “能不能借我一下?我的在家里。” “没问题。”她跑回大办公室,不到5分钟又回来了。“他们还在说话,他们甚至没注意我。快走吧,在唐奈利来找你之前离开这里。” “谢谢,珍妮·李。” 俱乐部拥挤的人群现在只剩下几个人了。空气中充满着被汗浸透的毛巾的味。没看到杰克逊。她穿上珍妮·李的运动服,衣服对她太小了一点。她一直等着办公室的灯逐渐熄灭。现在只有一盏灯亮着了。该死的灯。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1o分钟、15分钟、3o分钟。每过一会儿,便增加一分唐奈利发现她溜走了,从后面来抓住她的危险。似乎过了很久,罗伯特才终于离去,拎着一只公文包,和他的短衣裤很不相称。阿曼达松了一口气。 只有一个健身教练仍在值班,他正在看一本身体训练杂志,他的脚搁在接待桌上,背对着办公室的门。她的心乱跳着。阿曼达开始悄悄地从他身边溜过。每一秒钟她都担心他会抬起头来,看到她。很显然,他对杂志看得那么入迷。即使是大象从他身边走过,他也不会听到。 这并不意味着他不会在每一秒钟都可能看见她。阿曼达焦虑不安地想着这一点。很难解释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偷偷地闯入办公室并不是俱乐部的健身项目。事实上,在这种情况下,这么弯着腰很可能会对身体有不利的影响。某些本能告诉她在这种情况下很可能发生那样的事。她宁愿付出一切,让唐奈利这时候能和她在一起。即使把她管得死死的,令她恼怒的时候,他也是最可依赖的力量。 她正想打开档案柜上面的抽屉,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肩膀。她的脉搏狂跳,牢房的景象在头脑里闪过,紧接着是可怕的窒息。 “该死的,你在干什么?”唐奈利愤怒地低声说。 她的全身都松弛下来。真是要命。唐奈利脸上的表情,愤怒和被欺骗的模样并不轻松。 “谢天谢地”。她莽撞地说。“我多了一个帮手。” “真该用马鞭抽你。” “如果你想问我什么,就说话好听一点。” “阿曼达,这不是好玩的。难道我开始跟你说的话你一句都没听进去?” “全都听进去了。” “那么又是什么该死的念头使你来了这里?你答应过我放弃这种想法。” 她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很有理由生气,但我们能不能过一会再讨论我的缺点?现在,我想在别人来这屋之前,看看这些档案。” “我们现在就离开这。” 她摇摇头。“你走吧,我要呆在这,直到找到我想要的。” “就算帮我忙吧,阿曼达。” “再过一会,唐奈利。” 他们的目光碰在一起,她的眼神表露出倔强、不从,他也一样主意已定。“我不想离开,唐奈利。我最后说一遍,你可以走也可留下。” “我留下。”他最后说。“但这事完了后,我们要好好谈一次。” 她从来没听到过他的声音这么冷冰,没见过他的表情这么严厉。她的心里激起一阵寒颤,她想起上次她见过的同样情景。那次是她自己的表情,是在迈克告诉她他的那位大二情人时,她在镜子中看到的。 “我会和你谈的,我保证。”她低声说。 “我不能肯定你能够,阿曼达。” 从他的目光里感觉到的害怕和她的本来就感到的紧张混合到一起。 “这事干完后,我们去吃晚餐怎么样?”她提议。“你觉得意大利扁面条怎样?也许还可以来点带蒜的面包,一瓶好的红葡萄酒。” 意大利通心粉和酒总是能使他变得温和起来。他仅仅是从罗马来的移民的下一代,大蒜的辣味改变了他。他常记起布鲁克林和他的母亲,一天围着炉子煮一家8口人饭食的母亲。他们有5个男孩,假如每个人都有乔那样的胃口的话,他们的小店的收入肯定填不饱肚子。而在目前,阿曼达提出的扁面条对他似乎没什么吸引力。 “阿曼达,我已经吃过你的表示歉意的意大利饭菜了。你煮的那东西好象是给英国人吃的。现在你能不能别挡着我的光,让我看见我所要干的事。” 她向后退了几步。“你别感到不高兴了。小时候我唯一做过的东西是汉堡包。我结婚后是迈克做饭。” “切一点蚌肉、大蒜,炸一点扁面条要得了多少技术?” “好了,好了,忘掉它吧。我带你下馆子。你能不能快一点,在别人来这里奇怪地看着我们在干什么之前把那些档案看完。” “我建议你来撬锁。你要是能回想起来的话,这不是我的主意。” “我想要你撬,我只是要你快点。” “我只能用我的瑞士军用刀来撬。这玩意就象金枪鱼罐头,真该死。” “别神气活现的了,唐奈利。” 谢天谢地,锁轻轻一响开了。档案抽屉轻松拉开了。……什么东西也没有。 “现在,怎么样,小姐?还能想出他们能把帐本藏在什么别的地方吗?” “你以前靠调查犯罪谋生的。”她提醒他。“但既然你问我,我的回答是可能在桌子里或书柜里。” “因为这屋子里除了椅子之外只有那两样家具。我得承认你很有直觉力。你去看看书柜,我来搜查桌子。” 阿曼达不理他的讽刺。唐奈利违法后情绪变得好起来。她觉得很振奋。这证明你可以剥去警探的徽章.但无法剥去男人心中侦探的天性。她感到非常满意。她想到他们一从这里出去他就会拎着她的脖子,这种快乐便消逝了。 她在书柜前跪下,但愿书柜没上锁。正如她愿,她拉开了下面的长长的金属抽屉。里面是一叠白手巾,中间一袋茶叶,一罐蜂蜜,一只脏勺子,三只不相匹配的杯子,其中一只裂了。 “他这里的东西我一点不感兴趣。”她说道。“你怎么样?桌子里有什么吗?” “亚麻布。” 阿曼达的头向那边转过。“没有一片纸?” “没有,这人肯定是把电话号码都全记住了,这里没有地址簿,没有亚特兰大指南。什么也没有。” 阿曼达打开书柜的最后一个抽屉:“我找到了电话号码簿。” 她跪坐着,问:“你想他是不是刚把这里面的东西清除?” “他为什么这么干?” “也许他是个喜欢干净整洁的人,也许他要离开这里一段,谁知道呢?只是一个正在使用的办公室那么干净有点不对劲,甚至没有一个用过了的茶叶袋。” “你肯定这办公室是罗伯特用的?也许他和杰克逊共用一个呢?” “那么又是哪个该死的在这里办公?女仆吗?” “别使性子了,阿曼达。让我们查完这桌子再去下一间办公室。”他打开了门。“噢,这是什么?” 阿曼达立即站起,想从唐奈利的后面看过去,她什么也没看到,她把他推开。“什么东西?” “又一个档案柜。”他伸手去拉一个抽屉,但拉不动。“又一个上了锁的档案柜。”他厌恶地说。 “我想你在搜桌子时,没看到有钥匙吧。”阿曼达满怀希望地说。 “没有,但这是小菜一碟。现在我来撬。” 唐奈利只撬了几下,锁就开了。上面的三个抽屉按字母顺序排着俱乐部成员的档案。最下面的抽屉是一套分类帐本。天哪! 就着走廊照进的微弱光线,他们翻开第一本帐本,想从头开始看起。它表明俱乐部是在18个月之前开张的,虽然钱很紧,俱乐部从没有处于什么危险状况。 阿曼达拿起第二本。“你想这一本上面会有些什么?” 她打开,把它举到光亮处,仔细看起来。她发现这本和第二本完全一样,只有一处差别。所有的收入栏目都高了25%到50%。还是第一本的减少了?不管是哪种可能,显然这里面有问题。 “你认为卡莉有可能发现这点吗?”阿曼达问。 “可能,为什么帐本的收入一项篡改过呢?” “也许是为了欺骗哪个人,欺骗谁呢?是罗伯特想骗他的合伙人?还是反过来杰克逊想这么干?” “我可以回答这个问题。”一个冰冷的声音答道。 罗伯特·巴恩按亮了天花板上的灯,走进办公室。他脸上的肌肉抽动着,非常愤怒,一副可怕的样子。他用一个假装出来的随意的动作把帐本从唐奈利手中拿走,使阿曼达畏缩起来。然后他笑了一下,不是什么真诚的笑。 唐奈利也不出声地对他笑了笑,眼睛里仍带着嘲讽的意思。他在一张椅子上坐下,翘起二郎腿,做了个手势,叫阿曼达也这么做。 “我们很想听听你的解释。”他说得那么平静,阿曼达真想拥抱他,尽管他也许对她很生气,但这一刻他显然把这事放在了一边。那些帐本不可能使她摆脱指责,但至少证明她的判断是对的。唐奈利现在本能的反应……就象一个警察。 “首先让我问个问题。”罗伯特说。“你们俩在这干什么?” “找俱乐部成员的签约合同。”阿曼达答到。罗伯特怀疑地看着她,甚至唐奈利都显得有些不耐烦。 “实际上是这样,阿曼达的报道马上要到交稿时间了,而她今天晚上才意识到她需要的俱乐部成员的统计数还没有取到,你知道,你们有多少单身成员,我们回来看看我们能不能找到这数字。” 谎言从他的嘴里说出来那么肯定,甚至阿曼达都要相信他了。她看着罗伯特,发现罗伯特比他刚进来时更显得无法判断了。他显然对记者们不太有好感。他似乎接受了这一可能性:他们闯进来只是为了寻找一两个数据。 “你们翻这些帐本干什么?” 问得妙,阿曼达想。她急于听到唐奈利的回答。 “我们以为那上面可能有成员总人数的记载。”唐奈利说。 “我明白了。”罗伯特的目光里有一种阿曼达不喜欢的猜测。“你们找到那数字了?” “没找到我们想找的。” 唐奈利的声音悬在空中,阿曼达明白这句话的含义。她不知道罗伯特是否明白。从他那变得灰白的表情判断,他完全明白。他的眼睛眯缝着。 “好吧,让我们别浪费时间了。为什么我们不做笔交易?你们从这出去,什么也不说,我不因你们私闯进来而提起诉讼。” 她相信他。他没有浪费时间也没有多费一个词。 唐奈利同意地点了点头。“看起来很合理,我想你并不愿意满足我的好奇心,解释一下帐本的事。” “非常不愿意。” “谁知道这事?”他继续用讽刺性的闲谈语调说。再没有比这更随意的了。阿曼达感到一种对他的崇拜。 “我告诉过你我不愿说。” “这就是卡莉·欧文发现的秘密?这就是你杀死她的原因?” 罗伯特苍白的脸变得通红。他愤怒的向唐奈利倾过身子。“我不喜欢你的指控。也许我该在提出非法闯入的指控时再加上诬陷。” “也许你应该这么做。”唐奈利平静地说。“这些帐本在法庭上会成为有趣的读物。” 罗伯特坐下。“这些帐本什么该死的事情也证明不了。”他的话显然没多少自信。 “真的吗?”阿曼达说。“你也会承认这些帐本是有些令人怀疑的。” 他点点头。“我承认这点。但你们没任何证据把它和犯罪联系在一起。” “是还没有。”阿曼达说。“但我怀疑如果我们再深入地挖掘一下,我们会找到的。我们可以从卡莉的死着手。事实上,我对卡莉的死有种有趣的猜想。” 她靠在椅子上,感到快活。现在罗伯特成了被追逐的猎物了。“我想她发现了这些帐目,试图敲诈你和杰克逊,于是你们杀她灭口。也可能她只是威胁要向权力机关揭发。我更愿相信后一种可能,这不会有损你昨天晚上向我描述的她的形象。” 罗伯特的肩膀垂下。“好吧,你们想要知道什么?” “你想要这么设帐本的?” “不。这是杰克逊干的。” “卡莉发现这事了?” “没有。即使是她发现了,这也不会使她被杀。如果有谁会为这事被杀的话,那就是杰克逊。相信我,当我发现他这么干时,我气得火冒三丈。” 这可以解释阿拉拉听到的他们之间的争吵。“他是想侵占利润?”她问。 “什么利润?那是复制的一套帐本。只是为了给一个想买这个俱乐部的人一个印象。” “那么你们想出卖俱乐部?为什么?” “我们经营这个俱乐部近两年了,我们改变了它,即使不算巨大的成功,至少使它在财政方面还能维持。”他流露出自嘲的微笑。“我想我们两个人都缺乏长久的兴趣。幸亏,我们干得还不错,可以自我放纵一下。” “那么是两个人一起决定卖掉?”阿曼达继续问。 “绝对是这样。” “如果俱乐部是成功的话,为什么还需要另一本帐本?” “杰克逊认为如果那人看到我们的花消,他会没兴趣买了。” “我想你不会戒意我去问杰克逊和你的那位可能的买主有关这件事吧?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特内斯·威斯顿。” 阿曼达问道。“是威斯顿国际公司那位老板?” “是的。” 特内斯·威斯顿据说为了玩乐花了数百万美元。他经营着比俱乐部大得多的商业。他最近兼并了一个价值上亿,在1o多个国家地区有子公司的大公司。也许他想在俱乐部旁边建一座摩天大楼,把俱乐部变成私人活动的场地。 “难怪杰克逊认为你们要用更多的美元去吸引他。” “你能不能别提他?这帐目从没被使用过,并且永远不会。” “卡莉知道这种想法吗?” “我想她什么也不知道,我想她是陷入了三角恋爱。” 阿曼达掩饰不住怀疑。“和斯科特还是别的人?我想不可能。” “斯科特只是个陪设。我说的是弗兰克。” “弗兰克?” “马尔克斯,他经营着快餐店,他和卡莉的关系密切。我常看到他们在一起。” “在俱乐部?” “不是。他们一起出去,到街角的那家咖啡馆。” “这个弗兰克和阿拉拉是什么关系?” 罗伯特微微一笑:“我认为你开始抓住问题的要害了。她是他的妻子。” 第五章 阿曼达离开俱乐部时认为这次行动是成功的。她觉得自己是对的。她对于那个谜有了新证据,新情况。她只要能找到衔接它们的方法,就能把整个报道完成了。 “你认为阿拉拉发现了他们之间的暧昧关系而杀了卡莉吗?”他们向停车场走去时阿曼达问唐奈利。“她太想让罗伯特受到怀疑了。也许她这么做是为了掩饰自己。” 当她的叙说没得到回应时,她继续说:“也许她告诉我的完全是事实。我看杰克逊和罗伯特彼此并不喜欢。他们之间肯定有冲突,特别是在罗伯特发现杰克逊伪造帐本之后。你相信他们真的愿意把经营得很好的俱乐部卖掉?” 唐奈利叹了一口气。“阿曼达,歇一会吧。” “我没法歇,我只剩下一天时间了,一天之后奥斯卡便又会强迫我去写那该死的旧居。我需要知道你怎么想。” “我想你和我应该长谈一次。我们回家就谈。并不是谈与罗伯特或杰达逊或阿拉拉相关的该死的事情。” 阿曼达看着唐奈利不祥的目光,艰难的叹了一口气。他的下巴紧绷,表情坚决,他的声音又变得冷冰冰的。他帮她把车门打开,再小心关上。“到我那地方见你。” 她想拖点时间。她需要想想。唐奈利也需要冷静下来。“可以等明天早晨再谈吗?” “就今天晚上,阿曼达,不要回避。” 平时她总是喜欢驾车去唐奈利的房子,虽然她讨厌黑暗的乡下公路。她能握着方向盘,利用这段很长的时间,想出一些最好的主意。更专心一点的话,也许她能想到一些新的证据。但是她发现自己在往后视镜里看唐奈利的车前灯。她不知道她今晚的卤莽行为给他们之间的关系划上一个什么样的标点。以前他也对她不耐烦过。他太为她担心,以致管她这个那个。他从没这么生气过。他的目光,可以使她因渴望而变得软弱。今天晚上却因完全不同的理由使她发抖。 她本能的反应是往回逃走。生活没有使她变得温驯,她要冒险。她要接受结果。今天晚上的一个可能的结果是失去唐奈利。这些预想使她觉得非常空虚。 当他把车停在她车边,当他随着她进了房屋,当咖啡做好、倒好——一切都在无法忍受的沉默中进行——她在厨房的桌子上面对着他坐下,等待着。这是他的戏,她想看他怎么演。 “你为什么这么干?”他最后问道。 她试图找到一种能被他理解的解释,随后,放弃了。对一个唐奈利这种性格的人,没必要辩解。她说实话:“我知道那里有我需要的答案。” “你就不能等等?你就不能以正当途径去取得那些答案?” “别显得那么正直。”她不服地反驳,“难道你做什么事都按书上规定的去做,唐奈利?” “如果我能的话。” 他甚至没有犹豫一下,该死的他。更该死的是,她知道他说的是实话。“你破例过几次?” “也许不止一次。但是阿曼达,法律是存在的,如果警察不按法律办,案子便会从法庭扔出去。” “我是个调查记者,唐奈利,不是警察。我尊重你说的,我理解你为什么不要去。那就是为什么今天晚上我不告诉你,一个人去那的理由。” “别把它说得像一桩高尚的举动。你只是在追踪一个故事,你没必要为了得到它而私问别人办公室并违背你向我作出的不再去那的诺言。” “我没有向你作出不再去那的承诺。”她提醒他。“我只是说我不再拖你去。” “说得真漂亮,阿曼达。要是按照信任的常规来看,那可能不用说出来。” 突然她觉得再也受不了了。她累极了。她想控制夺眶而出的泪水。她把杯子往桌上一搁,不管咖啡溅出来。“好吧,唐奈利,我错了,你满意了?我做错一件事,我犯了罪,你还想要怎么样?你想在我所有的衣服上绣上一个红色的b或e吗?你想让我到市广场去示众吗?这又怎么样?” 泪水流下她的脸颊。她生气的用手擦掉。如果他想离开她的话,她不想让他看到自己哭着。她咬着嘴唇、等待着。 “道个歉的话可以做为一个新开始。”他温和地说。 她抬起头,在那种致命的等待后第一次看着他的眼睛。他的目光又变得温柔了。他的手轻轻地伸过桌子来碰触她的手,她的手指蜷在他的手指里,她全身轻松起来。她没想到刚才她是感到多么绝望。 “对不起。”她说,“对不起,我没告诉你便又回去了。” 他的嘴唇上升起一种有趣的笑意。“但并不为你去而道歉?” 她想说不是,她真这么想,因为他想听她这么说。但问题是如果她不得不这样做的话,她下次还会这么去做。他也知道这点。 “不。”她遗憾地承认。“我不觉得我去是错了。如果我们今天晚上了解到的情况有助于找到杀死卡莉的凶手的话,我不认为这么做有什么遗憾。不管你怎么想,我这么做并不是为了荣耀。当我写一个什么东西时,我就非常关心与它相关的人,不管是作为整体的全社会还是作为个人的象卡莉一样的人。这是我和不公正斗争的方式。我承认我的手段不正当,我希望你能和你的美德一起受上帝的称赞,我永远也不会改变。” 他慢慢地点着头,他的表情沉痛。“我知道,我不愿意你去。我崇敬那些善恶分明、嫉恶如仇的人,正是因为这点,我才去当警察的。但我也知道它意味着危险。当我发现你在冒着危险时,我吓坏了。当我意识到我在和奥斯卡一起时,你离开了办公室,我的胃里便象有人往里面倒了一瓶醋。我猜到你到那去了,但珍妮·李不承认,我花了1o分钟才让那女孩说话。她几乎象你一样倔强。” “我会告诉她你对她的评价。她会认为这是对她的表扬。对,这提醒了我,她答应如果你来就给我发信号。她没发。” 他笑了。“奥斯卡和我在一起,他告诉她如果她想拿起电话给你发信号的话,她最好是准备一辈子都当她的接待员。” “有意思的威胁。这可能是唯一能使她就范的威胁了。” “你从没相信奥斯卡的感觉能力。另外,他还让我带个口信给你。” “什么口信?” “他说如果你被捕了的话,给他打个电话,他说他会来保释你。他好象认为我不会这么做。” 她笑起来:“你说的对,他是很有感觉力。”她的表情突然又变得严肃,她的手指摸着唐奈利的指节。“乔,我们这事算完了吗?” 她看到他犹豫了一下,最后才说:“只要我们从现在起彼此真诚,我觉得我们可以试试。” “你显得不象24小时之前可能显示出的那样肯定了。” “也许是因为我刚开始明白要维持相互关系并不象陷入爱情那么容易。” 阿曼达的脉搏加快了。“但它值得。”她半带恳求地说。 “是的,它值得。” 当他俩的目光凝视在一起时,他站起来,伸出了手。阿曼达被安抚的渴望压倒了一切,赶快扑进他张开的手臂里。她的手臂抱着他的腰。她可以感到他稳定的心跳,感到他的温暖流进她的身上。他身上熟悉的男人的气息充满她所有的感觉。他的下巴支在她的口上,叹了口气。 “为什么叹气?”她问道。她的声音突然变得懒洋洋的。 “满足。当我这样把你搂在怀里时,整个世界觉得太好了。” “我不能总是在你的怀里。” “所以我想当你能够的时候,尽量长久地抱着你。” 他的嘴唇在寻找她的。轻缓、自在的吻是种沉醉。这给她的血管里放了把火,唤醒了她全身的感觉,感受着他的嘴唇在她的嘴唇上最细微的触动。再没有比这能忘怀一切的触动更甜蜜的了。再没有比这无法分辨的激情更热烈的了。她皮肤的感觉活跃起来——触着她的皮肤的棉布突然在胸前和腹部消逝了,火热的嘴唇正顶着她的双乳。 他要她,就在厨房里,她的背靠着桌子,她的衣服和他的衣服在她周围缠成一堆。温柔的开始,温柔的回避,随后是急切的渴求。渴求感觉,渴求证实,渴求爱。当他们达到激情的最高峰时,他们在峰尖上享受,在屈服野蛮的需要之前尽可能长久地沐浴其中。 被席卷他们的最初始的渴望震颤着,阿曼达感到无法想,更没法动,只有唐奈利知道他们躺到了床上。当他们在凉床单上伸开肢体时,他又把她抱进温暖的怀里。他的触摸恢复了她对未来的信念。带着彻底的满足,她进入深沉无梦的睡眠。 然而,当她醒来时,卡莉被杀的事实又回到了她的头脑里。才是凌晨4点钟,但她知道再追回睡眠已不可能。她把头更舒服地枕在唐奈利的肩上,想把她知道的所有材料理出个头绪。她躺着看着天花板,希望能有唐奈利的感觉能力,这时他醒来了。 “深更半夜的,”他睡意朦朦地说。“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 他抱怨道。“我想我根本不必要问想的是什么。” “难道罗伯特说的有关特内斯·威斯顿和杰克逊伪造帐本的事对你没感觉吗?” 他心里骂了一句,伸过手去开床边的灯。她正希望他这么做,这样她就能看到他脸上的表情了。 “我觉得这完全是可能的,两个商人,不管是不是合伙人,如果要价钱好的话,同意出卖一家公司。”他说。 “阿拉拉·马尔克斯怎么样?” “我没法说。我还没见过她。我第一次见她是昨天我去快餐厅找你时。” “那么你明天为什么不花点时间去见她,看看你能发现点什么?我喜欢听到你的印象。” “明天不行,阿曼达。我已经离开农场好几次了。” “唐奈利。”她开始不耐烦了。 “别再多说。这是我的工作。阿曼达,当我可以出去时,我会帮你。但我的农场不会自动出产东西呀。” 她费了全身的力量才控制自己不要展开一次争论。她想到了以危险来提醒他,只要他保护她的本能被激发,他就会把他的种子之类忘得一干二净。从长远观点看,这样对她却没什么好处。她不想要一个男人整天跟着自己。她希望他能介入这件事。她要他使用他的脑袋,而不是他的肩膀。她知道唐奈利的内心深处也这么想。但这必须由他自己做出决定。 “你有空时能不能去找她谈谈?”她妥协地问。 “她看到我和你在一起了,你凭什么认为她愿意对我说呢?” “你是个很性感的男人。”阿曼达低声快乐地说。 唐奈利对这奉承翻了下白眼,她说完之后给了他一个很轻柔的吻。她喜欢他们做爱后他皮肤上的盐味。她同样喜欢他的身体对她轻柔的抚摸的反应。她又试了好几次,直到他们俩的呼吸都急促起来。 “这真有说服力。我可以在中午后去亚特兰大。只是为了获得你想要的情况,你要我和这位阿拉拉的关系发展到什么程度呢?”他更快乐地问道。 阿曼达抓着他胸口的毛:“不要太近了,唐奈利。” 他又叹了口气。这次是假装失望的。至少她认为是装出来的。于是,她把灯关掉,要确实的让他知道他们一起时是多么好。当他们最后又睡着时,天空已经出现了桃红和灰白,黎明早已开始。 星期五上午阿曼达走时,唐奈利正开着他的拖拉机,肩膀裸露在阳光下,一顶草帽扣在他眉头上。他显得非常性感,非常满足。她真想把红色的乔治亚脏土往他身上扔。她加速驶出了他的院子。 在去办公室的漫长路上她还没决定好这天是先去看斯科特·卡姆布里奇,还是想办法去见特内斯·威斯顿。她最后决定去见后者,希望这能给她的谜增加些新的材料。 增加的首先是挫折。她打给威斯顿国际公司的电话是一个高级秘书接的,她显然受过看家狗一样的训练。她不想安排一次会见,也不接受把电话交给特内斯·威斯顿的建议。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让你和他的一个助手联系。” “我不愿意。这是件个人私事,需要威斯顿先生自己知道。”她真的不愿意让他躲在幕帐后面,就象他通常对传媒界所做的那样。当她进了他的办公室还来得及告诉他,她是《亚特兰大内幕》的记者,那时候,如果他还想把她赶出来,便可从他的举动中分辨出某些东西。 “我同时也处理他的私事。也许我能帮你忙。” “你是可以帮我。”阿曼达表示同意。 那女人的态度稍微温和一点。“是吗?” “你可以把我的电话给威斯顿先生接过去。” “罗伯茨小姐。”声音又结成了冰。“我们已经说过这事了。如果你改变主意,愿意和威斯顿先生的助手谈的话,再来电话吧。” 电话吧嗒挂断了。阿曼达的血往上冲。她把自己的话筒也一扔。抓起她的手提包,再加上一把冻豆子,向办公室外面走。 “你要去哪?”当她出去时奥斯卡问。 “去见特内斯·威斯顿。” “特内斯·威斯顿!”她在去电梯路上一直听到他的大叫声。他从后面向她追来,领带乱晃。 “该死的,你要找他干什么?”当电梯门关上时他问道。阿曼达笑着,挥了挥手。 威斯顿国际公司占了亚特兰大市中心一座33层的摩天大楼的最上面7层。很自然的,那里被称为威斯顿塔。她只是奇怪他们没把那条街命名为威斯顿·波利瓦德街。大楼前一位看门人注意着进出的人。大厅里铺着意大利大理石地板,中国花瓶里种着的植物好象永远不会落叶、一张路易十四时期的桌子,镀铜的电梯门。装满墙壁的镜子把她生气的模样折射回来。她一点也不奇怪威斯顿先生的办公室在最顶层,她边乘电梯往上,边摸了摸头发,整了下衣服。 当电梯门在顶楼打开时,好象带着肃穆的敬畏。阿曼达瞬间觉得自己也在感觉这种敬畏。一幅很著名的梵高的画挂在接待桌后面的墙上。那生动的燃烧的色彩撞击着她的感觉,只有真品才能产生这种效果。衬托着周围优雅的背景,这画的力量似乎更强了。阿曼达感到无法表达,只是觉得口干舌燥。 突然她听到一声友好的轻笑。“这是它给每个人都一样的感受。我很高兴我是背冲着它坐着的,否则我可以整天都要嫉妒它了。” 阿曼达最后把目光从画上移开,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穿着软柔发亮的黑色衣服的女人前面。她就象这办公室一样,有种说不出的优雅。她脖子上的珍珠项链闪亮着。她的发式更显出她的脸的漂亮。在她身上唯一不老练的是她的微笑。她的目光带着一个幽默的闪亮。她肯定不是阿曼达刚才在电话里说话的那个女人。她桌上的一块铜制名牌写着:里巴·卡利利。 “我能为你做什么?”她问道。阿曼达真的感觉到要尽量的得到她的帮助。 “你能让我见到特内斯·威斯顿先生吗?” “你想找工作?” “不。” “你想借钱?” 阿曼达笑了。“不。” “你不是来证明父女关系吗?” 阿曼达大笑起来。“经常发生这种事吗?” 接待员笑了。“我不能说出确切的数字,但这种威胁太平常了。” “威斯顿先生肯定过着有趣的生活。” “没有传言中的一半有趣。” “我来这只是事务性的。我知道他对买一份产业有兴趣。我对此感到好奇。” “你没有约好就来这里,只是为了满足你的好奇心吗?” 阿曼达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她。现在如果他不愿意见她,她至少知道这点是他的意思。 她的表情的某种变化使阿曼达警觉起来。电话线的另一端传来的声音更加强了她的这种感觉;她犯了个错误,她对目前的处境的了解远远不够。 “去吧,宝贝,一条鲨鱼就在门里等着你,她会给你指路的。” 在没听到声音之前,她就知道鲨鱼就是她在电话里与她说话的那个女人。威斯顿没必要用那么多人来管这事。她现在生气的瞪着阿曼达。 “为什么你开始不告诉我你是从《亚特兰大内幕》来的?威斯顿先生是那份杂志的主要投资者。我早就会安排好你去见他的。” 阿曼达的感觉就象有人刚在她的肚子上打了一拳。“特内斯·威斯顿占有部分《亚特兰大内幕》?” “你不知道?”她好象从她的无知中得到了乐趣。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名字没列入出版人中?” “在许多公司的介入他都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和格林肖先生认为这样管理杂志也许是最好的方法。现在,你如果愿跟我来的话,威斯顿先生愿见你。” 阿曼达跟着她,觉得就象走进了《爱丽丝奇遇记》中的兔子洞。当她面对面站在威斯顿先生前面时这感觉更强烈了。高大、瘦削,戴着眼镜,他看起来令人惊异的熟悉。她在48小时之前见过他。在俱乐部,虽然他那时不戴眼镜。他在安慰她的未婚妻,弗里西亚·格兰特。在发现卡莉·欧文的尸体之后。 她困难地吞了口气,伸出手。他握了握她的手,做手势让她坐下。 “我能帮你什么忙吗,罗伯茨小姐?” “你可以告诉我你和‘体重与测量’俱乐部的关联。” 因为眼镜的原故,她还不能肯定,她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一种惊异闪过。“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对它有兴趣?” “根据一个消息来源,你想把它买过来。此外在卡莉被杀的那个晚上我看见你在那里。我想说,我问这问题是有理由的。” 他笑起来。“我明白为什么乔尔要雇你了。你确实不错。” “谢谢你的夸奖,但我更想你回答我的问题。” “不要作记录,我会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任何东西。” “我怕这不行,我正在准备一篇报道,我需要引用你的话。” “那么我想我们便没什么可谈了。” 阿曼达要么退让,要么冒险坚持。再没别的选择。“为什么你不想被记录,威斯顿先生?是不是弗里西亚对卡莉的死知道得比她对警察说的要多?” 他友好的表情消逝了。“弗里西亚必须完全从这件事中排除出去,否则你的报道将不会被刊登出来。” “我再问一遍,为什么你要防得那么紧?” “罗伯茨小姐,让我们面对事实吧。一个处于我的位置的人在任何时候看待一个公司的利润的办法,便是看它的价钱是否上涨。那些人加价是因为考虑到,如果我要买的话,那肯定值更多的钱,我也许钱多得宁愿烧掉,也不愿浪费。还有更好的花钱的办法。” “你的赞助,特别是对乔治亚大学的赞助是很著名的。再从商业的角度看,俱乐部的健身费用即使再涨几千美元,对你来说也只是零花钱一样。你为什么要把它买下来?” “我没想买。” “但是——” 他摇手打断。“是给弗里西亚买。我打算把它作为结婚礼物送给她。我不想在秋天举行婚礼之前,《亚特兰大内幕》把这事登出来。” “有意思的礼物,难道她不会更喜欢钻石吗?” “够奇怪的吧。不,她是个讲实际的女人。她知道我已经离过三次婚了,她不想成为第四位离婚的妻子,她想拥有能给她带来收入的东西。我知道她心里想的。从长远的观点看买这比付离婚后的生活费要花钱少。” 她相信了他。处于他这种地位的人确实会去做的。她对弗里西亚·格兰特的印象也更深了。 “谢谢你的热心。”她站起来准备离开。 “不要把这往杂志上写。”他说,和她一起向门口走去。“如果你不听,我会告诉乔尔你所暗示的关于纽约能给你的机会和钱完全是吹牛。” 尽管他面带玩笑的意味,她的脸还是变得苍白。 “他们也许想要你回那去,但你提到的那几家报纸在我们雇你的时候根本还没办起来。” “既然你知道这事,为什么你还让他雇我?” “因为我喜欢你的风格,你追着你要得到的东西。只是别不小心挡住我的路,使我不能得到我想要的。” 他笑着,没等阿曼达决定该说什么,他就把门关上了。她决定回办公室,找奥斯卡算帐去。 15分钟以后,她站在了奥斯卡的桌子前面。“该死的,为什么你不告诉我这杂志是特内斯·威斯顿的?” “为什么我没告诉你?是你把我介绍给乔尔·格林肖的。我以为你知道谁在后面出钱的。” 他说中了要害。“好啦!但是为什么上午你在我后面驴子一样大叫,却不叫我停下?” “你回忆回忆,阿曼达。”他耐心地说。“你在电梯里面,我在电梯外面,我叫得象个傻瓜,你却在我什么也来不及说的时候,便把门关上。” 她转过身,退回自己的桌边。她拿出她的为期30天的成员证,拨了俱乐部的电话号码。“斯科特·卡姆布里奇今天来上课吗?” “他在这里,他正在上课,要我帮你去叫他吗?” “不用,谢谢。我过来找他。” 在俱乐部她看到斯科特正在教一个大腹便便的人做一套健身操。她再一次感受到他的温和与耐心。 “你教完后我能和你谈谈吗?”当两个男人向另一种器械走过去时她问道。 斯科特点点头。“15分钟后快餐店谈。” “去街角的咖啡馆吧,我实在是想吃一些更有营养的东西。”她同时也想避开快餐店,以免招人耳目。此外她还可以查实一下斯科特不在现场的情况。 “我到那去见你。” 2o分钟后他来了。她刚不好意思地吃完了一大块纽约奶油蛋糕,这使得她怀念起曼哈顿的她喜爱的糕点。斯科特进了屋子要了一大杯橙子汁。 “你至少可以要杯咖啡和别的东西,这样我就不会感到那么不好意思了。” 他笑了起来:“这是你自己的感觉,不要怪到我身上来。” 她对他轻松的笑也报以微笑。“看到你快活些了,真不错。” 他耸了耸肩:“一切发生,然后过去。我原以为今天来这是我一生中所作的最艰难的一件事,但比起昨天夜里爬上我们的床时她却不在我身边,今天简直是小菜一碟。” “我理解你的意思。”她温和地说。她回想起了迈克离开她后那些漫无尽头的长夜。 “你也失去过什么人?” “离婚了,他搬走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我还想把那该死的床烧掉。” 他们沉默着坐了好几分钟,沉浸在自己的记忆中。最后斯科特打破了沉默。“你来找我有什么事?你发现什么有关她被杀的事了?” “我没法肯定。”她想找到一种更容易的方式来提出她要问的问题,但她终于没找到。“我并不喜欢问你这个问题,卡莉和弗兰克·马尔克斯之间的关系有多密切?” 他显得迷惑不解。“他们是同事,问这干吗?” “我听人说不止是这种关系。” 他的脸涨红了。“你听到的是错的。”他说。“他们之间没别的关系。” “如果有的话,会使我们产生一个怀疑。” “谁,阿拉拉?” “她是一种可能。” “耶稣·基督,你真是忙得很,如果不把所有的人的名誉都败坏,看来你是不会罢休。那个女人和我住在一起,你不相信如果她还和别人睡觉我肯定会知道?” “你自己说过可能与另一个人有关系,她还没有完全摆脱的关系。” “那不会是弗兰克。卡莉决不会和一个结了婚的男人搞在一起,我了解她,她非常看重婚姻的承诺。” “这并不意味着她不会犯这方面的错误。我们都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我应该会知道的。” 阿曼达咬着嘴唇,犹豫着是否要问最后一个问题。“你肯定你不知道?” 那句话在空气中沉下,斯科特看着她,眼睛满含被背叛的怒气。不是卡莉的背叛,而是她的。“你认为我发现了这事并杀死了她,是不是?” 她感觉象一个可怕的吸血鬼,“对不起,斯科特,我必须问。” 斯科特耸了耸肩让自己镇定下来。他再开口说话时,他的声音已控制住了,但仍充满怒气,“我再一次告诉你,不会有什么事情,如果真的有,并被我知道了,那么明天要埋葬的不会是卡莉,而是弗兰克·马尔克斯。” 也许她太想为自己的唐突弥补一下了,阿曼达相信他说的。他走了之后,女服务员证实卡莉被杀的那天晚上他确实来过这里。 “我自己亲自给他服务的。”她咀嚼着口香糖说。 “你认识和她住在一起的那个女人吗?” “你指那个被杀的人吗?” 阿曼达点点头。 “当然,我认识。她常来这里。有时和他一起,有时和那个开快餐店的古巴人。” 罗伯特没说谎,至少关于弗兰克·马尔克斯和卡莉公开的友好关系。“给我谈谈,她是不是喜欢他们两人?” “她显然对斯科特爱得发疯,他们俩就象初恋的一对年轻人。他们只是坐着,握着手,互相望着对方。” “她和另一个人呢?” “我不知道确切怎样,总显得有些紧张,好象他们在为什么事情争论。” “象两个往日的情人?” 女服务员的嘴张开:“你在开玩笑?那两人?不可能。她太爱另一个人了。只能爱一个。” “也许这就是他们为什么争论。”阿曼达说。 “不会的。我很了解人的天性,他们争论的不象是私事,而象事务性的东西,后来,他象在警告她什么事情,但她不听。最后一次他非常生气,让她留在这里,他一个人走了。” “那是什么时候?” “几天以前,也许两天……”她的声音低下。 “是不是卡莉被杀的那天?” 她沉思着嚼着口香糖:“你知道这种事,宝贝,我想是那天。” 第六章 女服务员走开后,阿曼达仍坐在那里,心不在焉地看着前面的奶油蛋糕碎渣,想着弗兰克·马尔克斯又介入的嫌疑者的名单。他警告卡莉什么?那足以成为谋杀的动机吗?既然他那么生气,她为什么不听从他呢? 就现在来看,各种可能性都完全是允许的。罗伯特或杰克逊可能为了不让卡莉泄露他们的帐本的事而杀了她;阿拉拉·马尔克斯,象罗伯特提到的,可能因怀疑卡莉和她丈夫关系暧昧而杀了她;还是斯科特——不管她有多么喜欢他,不管她自己多么相信他的清白——都不能完全排除在嫌疑者之外。她真的停下来,开始想这一点了。这个咖啡馆离俱乐部太近,以在这里来证明不在现场似乎不象一开始听起来那么有说服力了。这样她便有了至少5个有谋杀动机的人,再加上犯罪现场。太糟糕了。非但没有把嫌疑的范围缩小,她反而把嫌疑扩大了。事实上,除非有人今天主动的坦白,否则她是不可能在奥斯卡规定的最后期限内把这篇报道写出来的。 她不再多想,从钱包里找出个硬币,又打公用电话。她拨了办公室的电话号码。她想商谈一下把最后期限往后推一下。 奥斯卡说不。 她说她一百万个相信她和唐奈利正在调查的是一件很大的、复杂的、富有刺激性的事件。 他重复了一遍:不。但声音不那么生硬了。 她提到这是一个大事件的曝光。 他允许她延长到周末。 因为她平常星期六从来不工作,因此她得到的宽限太少了。她把话筒扔下。 她往俱乐部走,希望唐奈利犁完了他的地,回到他的侦探工作上。他真的已经来了。他正坐在快餐店尽头的一张凳子上。她本应该为看到他而感到安慰,然而相反,那情景却让她把牙咬得发响。 时间正好是午饭前没人的时候,阿拉拉似乎在充分利用这段空闲——和唐奈利对她的注意。她把肘撑在柜台上,她粉红的棉制服在她的胸部鼓出来,她脸上的表情象迷醉一样,象等不及唐奈利布鲁克林口音的下一个词从他的舌尖出来。阿曼达差点冲上去打断他们,提醒唐奈利他是来问问题的,而不是来故意说一堆引诱女人的表白。他也许会让她一边去,别挡他的事。 她在后面靠墙处找了个位置坐下,观察他们。这真是个受虐的节目。加上记忆中昨天夜里的恐惧,让她知道自己比原来所认识到的更需要唐奈利。她几个月来想使自己不要被吊住的努力完全是白费的,当她看着他向阿拉拉施展魅力时她感觉到了这一切。 那个她猜想是弗兰克·马尔克斯的人也在观察他们。虽然,他在柜台下面的洗盘机下洗着杯子,他的黑眼睛,火碳一样发亮,一直盯着阿拉拉。他的薄嘴唇抿着,象在他木然的面目上砍出的一道疤痕。在向那一对缠在一起的人看了长长的最后一眼后,他向阿曼达走来。 “你要看菜单吗?” “不。”那奶油蛋糕突然变得很腻。她又不能这么只是坐着,占个地方。“我想要一盘多味水果和一杯冰过的茶。” 他回到柜台后面去取东西,但他的眼睛无法离开阿拉拉和唐奈利。阿曼达分辨不出他是担心还是生气,也许二者都有。弗兰克·马尔克斯的表情里有种坚硬、危险的东西,使阿曼达的脊椎里流过一阵寒颤,把他提到她的怀疑者名单的第一个。 如果阿拉拉对自己给她丈夫造成的影响有所觉察的话,那么她是故意对此不理睬了。当她给唐奈利又倒了一杯茶时,她把杯端过去,所以他不得不从她手上接过。他们的手指碰到一起。阿曼达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不舒服。她看着弗兰克,发现自己的反应和他的比起来,差远了。他看起来就象一个正看见妻子和别人通奸的丈夫,决不会让那两人不受报复,平安离开。她真的发抖了。 弗兰克把水果和茶给她端来时,他的表情已经恢复自然了,他的目光里还有种无法理解的闪光。阿曼达想在他把阿拉拉或唐奈利切成碎肉之前分散一下他的注意力。 “这些水果看起来真漂亮,你是从哪买来的这么新鲜的水果?” 他茫然地看着她,似乎她讲的是外语。“什么?” “你的水果是从哪进的货?” “在农民的市场里。”他说。“我总是在他们刚开市便去。” “这里的食品的质量真是不用说的。你肯定有很多顾客。” “谢谢你,是的,人们知道我们这里只卖最好的东西。” “你说我们。这快餐店是你自己所有还是和俱乐部共同所有?” “阿拉拉和我,我们拥有这店。”他的声音里有种骄傲感。他的口音比阿拉拉的重,这表明他也许刚来美国没多久,也许是坐着救生艇从海上漂入美国的数千古巴难民中的一个。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他的适应能力和事业的成功确实值得骄傲。“我们只是从罗伯特和杰克逊那租来这个地方。如果他们扩大规模的话,我们将开第二家快餐店。” 这是个奇怪的消息。“我想他们不会想着要扩大规模吧。” 他的目光里也闪过不肯定的意思。“我只是顺口说。当然不是肯定这样。” 从罗伯特告诉她的情况看,这不止是不能肯定,这完全是不可能。他们只是维持这个俱乐部到卖掉它为止。她不知道弗兰克对这一点会作出什么反应。 “你还想要点别的吗,夫人?” “不,这就够了。”她对他说。他返回柜台,在经过阿拉拉时对她说了些什么,这使得她脸上的笑意席卷而空。过了一会,唐奈利付了钱。阿曼达等着他到她这来,但他却去了大厅。她惊愕地从后面看着他。 在她起身去赶他之前,弗里西亚·格兰特在她对面的位置上坐了下来。她看起来显然比两天前她发现卡莉的尸体时好多了。她的脸色红润。她的穿着无可挑剔。她的运动服是深红的,饰着蓝色的边带,和她的皮肤相衬,非常迷人。一条合适的发带把她暗红的头发向后束着。一枚宝石戒指,大得足以买下一幢漂亮的办公楼,在她的左手上闪闪发光。她的右手手腕上带着三个金手镯,另一枚钻石藏在她的乳沟间。这说明特内斯·威斯顿在买钻石的时候是很大方的。阿曼达认为带那么多珠宝来运动未免过火了。她无法想象这个女人去参加舞会的话会带上什么样的珠宝。 弗里西亚从包里拿出一个金烟盒。她用一只相配的金打火机点了支烟,慢慢地、长长地吸了一口,然后吐出来。她是那种典型的冷静、富裕、老练的漂亮女人……除非你看她的眼睛。那眼睛里有种紧张的火光。这是个心事很多很重的女人。 “我没法不想那事。”她最后说。把烟掐灭,又抽出一支。 阿曼达没有假装不明白她的意思。“谋杀是不容易被接受。” “你是那个记者,是不是?那天晚上我们说过话?” “是的。” “你在写一篇关于卡莉的死的报道?” “实际上我是在写关于俱乐部的单身成员的报道。如果我发现卡莉这事有适用的材料,我会把它写进去。”事实确实如此。 “你发现什么了?” “我不想说这些。只是许多还没证实的传言。” 弗里西亚的控制力全没了。“该死的,你得告诉我。杀手也可能在跟踪我。” 阿曼达在安慰和可能吓着这个已被吓坏的女人的词语之间选择。她选择了安慰。“我不相信。你说你在蒸汽浴室附近什么也没看到。” “你相信我说的?”弗里西亚南蓝眼睛眨动,长长的睫毛一闪。大眼睛带着惊奇和轻松。 “为什么不信?警察不相信吗?” 她摇摇头。“他们认为我也许吓得记不起了。他们让我去看医生,也许该做次催眠记忆。” “这只是一种猜测,但也许会有所帮助。” “这也可能使我处于危险之中,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阿曼达想起唐奈利对她的一些选择的保护性干涉,遗憾地笑了笑。“我的回答并不是最合适的。我已习惯冒险了。” “那么你会去?” 阿曼达想了一会,然后点点头。“我会去的。” “我未婚夫反对我去。他认为我更多地卷入这事,简直是发疯的举动。” 这和威斯顿上午的谈话相吻合。他显得非常认真,他警告阿曼达不要让弗里西亚的名字在报道中出现。“这听起来象是谨慎的劝告,但你怎么看?当你不考虑你的未婚夫的反应,当你不感到害怕时,你的内心深处是怎么感觉的?” 弗里西亚叹了口气:“我觉得有些事我必须去做。我对卡莉并不熟悉。但她躺在蒸汽浴室地板上的情景太可怕了。如果我帮助他们把凶手抓住,也许那幅情景便会从我头脑中消逝。” “也许不会。”阿曼达合乎逻辑地反对道。 “这不要紧。我得去。”她突然决定了。“谢谢你,你帮助了我。” 阿曼达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弗里西亚,如果你想让人陪你去,就告诉我,我很乐意陪你去。” “那会给你增加许多材料,是不是?”她嘲讽地说。 阿曼达不否认这也是她提出请求的一个理由。但其中还有弗里西亚·格兰特身上的某种东西触动了她。尽管她富有、漂亮、有勇气,她看起来象一个兴奋的、迷失的女孩,悲哀,有点孤独。尽管特内斯·威斯顿出于大方,如果她要向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寻求帮助的话,那她生活中的一切并不象看起来的那么美满。 “我是做为一个记者还是作为一位朋友去,”阿曼达说。“由你选择。” 一抹淡淡的微笑浮现在弗里西亚的唇边,随后,又消逝了。“谢谢,我会告诉你。” 然后她很快走了,就象她突然到来。 此后,阿曼达想起弗里西亚来。她的胃口被谈话和吃得太多的蛋糕完全搞坏了。但她仍坐着,用叉子玩着她盘子里的草莓、菠萝片和香瓜片。她抬起头,看到快餐店已坐满了人,还有一条长队在等着。她带着好奇的心情看着这条长队。突然好奇变成了别的某种东西,某种,她更认真地看着那些顾客。 当唐奈利最后来到她身边时,她甚至没有费时间来问他出去干了什么。她朝那条长队点点头。“那里有什么东西使你觉得古怪吗?” “你是指那么多人排着队,只是为了等一份这样的难吃的瓜果素菜?”他拿起一把空叉子,在她的盘子里找来找去,最后厌恶地放弃了。他发现所有的水果片都被她的叉子反反复复的叉过了。 “我是认真的。”阿曼达说。“你看他们。” 有些人仍穿着他们的运动服。有些商人,一些穿得很好的女人,还有几个10多岁的少年。 “我该看谁?” “看那几个少年。当你那种年纪时,你会来这样的地方吃午餐吗?” “阿曼达,我记得我10多岁时,至少有3个快速食品专买店。谁知道呢,也许这些小孩是作为素食者而成长的。现在有很多这样的人。所有的人都到这种健身俱乐部来。” “也许吧。”她沉思地说。 “你在想什么,阿曼达?” “你认为他们身体健康吗?” 他的目光又回到那条队上。“不,他们看起来…”他的眼睛瞪大了。“毒品?” “难道不可能吗?也许他们在这买的不止是沙拉和果汁。” “阿曼达,难道你没注意这在逻辑上是个太大的跳跃?并不能因为他们看起来有点精神不振,便判断他们来这是买毒品的。” “但这可能。是不?” “任何事情都是可能的。”他承认道。 “这和我听到的一些东西能相符合。”她告诉他弗兰克和卡莉的争吵。“也许她知道的就是这件事。” 正在这时,队中第一个少年取好他的快餐向门口走去。阿曼达立即站起来。唐奈利迟了两步。他抓住她的肩膀,把她转过来。 “你想去什么该死的地方?” “你以为会去哪?去和那个孩子谈。” “噢,不,你不能去。” 她把他推回去。“你呆在这等着。”她低声说。“你可能会把他吓跑的。” “阿曼达!如果你的判断是对的,马尔克斯杀死卡莉是因为她把鼻子伸到这件事上来,那么你会和她落得同样的结局。” 人们都转过头来看着他们。“就5分钟,唐奈利,求你了,别指望我会让你去种那些该死的地。如果马尔克斯从我后面追来,或者我不回来,你可以冲出来救我。” 他瞪着她,但还是坐了下来。 门外,她在街的半道上追上了那个孩子。她自我介绍,说自己正在为《亚特兰大内幕》杂志写一篇关于俱乐部的报道。“你是俱乐部成员吗?” 男孩紧张地看着她,想走开。她拦住他。 “不是,”他最后说。“我只是有时候来这里吃午饭。” “你肯定喜欢这饭菜。” “这饭菜很好。” “有什么特别喜欢之处吗?” “没有。” “那你为什么来?你是个素食者吗?” 他茫然地看着她。他肯定住得离这个街角挺远。再往下问将是浪费时间了。 “不要紧,谢谢你了。” 又问了两个人后,她觉得5分钟要到了,唐奈利每一秒钟都有可能从门口冲出来。回到里面后她发现他在玩餐巾。当她出现时,他的脸上现出一片轻松的表情。从某种程度来说,她喜欢他为她担心。迈克总认为她自己便可以杀死恶龙,可是把一切都让给她自己去处理。她经常为自己的能力感到骄傲,但有时候她也为此感到难受。 “怎么样?”他说。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我根本就没法直接问那些小孩,他们是不是到这快餐店里来买毒品,该死的,我看到第一个孩子象吸毒者,他表现出全部吸毒者的症状,他的眼睛迷乱,他抖得象一片树叶。另外两个我没有这么大的把握。我还得出去。” 这次唐奈利根本没有站起来。他拿起另一块餐巾撕起来。 随后的一个多小时,阿曼达和好几个人谈了,包括一些商人和一些俱乐部成员。她刚和最后一个谈完,回到桌子边,弗兰克出现了。 “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夫人?” 唐奈利慢慢站起来。他比弗兰克更高更壮实。这点足以对付古巴人眼睛里的威胁。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阿曼达柔声说。 “你想用你的问题毁掉我的生意吗?这同灾难一样。你问了又问,很快便再也不会有人来了。” “我只是想了解俱乐部里单身成员的情况,我知道这事,罗伯特和杰克逊允许的。我得采访这些成员。” “不是所有来我这吃午饭的人都是俱乐部成员。他们不想受那么多问题的打扰。他们都是忙人。你在浪费他们的时间。” “我没有听到任何抱怨。大多数人认为被杂志采访是一件有趣的事情。他们喜欢自己的名字出现在杂志上。这不会影响你的生意。” 他的黑眼睛不相信地瞪着她,但他显然意识到唐奈利正注意的站在一边。他向后退了。“你得赶快了结这事,否则我会和罗伯特去说,你明白吗?” “我已经采访完了。”她拍拍她的笔记本。“我现在的材料已多得用不完了。” “我但愿你没说这句话。”马尔克斯走了之后,唐奈利低声说。 “说什么?” “说你的材料用不完了。如果马尔克斯真的犯罪了,这句话会让他紧张不安。” “噢。”她说。艰难地叹了口气。 他们把唐奈利的老契威车留在城里,开一部车回他的屋子。这使她有时间考虑用什么办法才能确切地了解到俱乐部的快餐厅到底是怎么回事。快到家的时候,她有了主意。她说给唐奈利听。这主意和拉里·卡特有关。拉里是她以前在《公报》共事的摄影记者,现在仍在那里干。有时候他也替《亚特兰大内幕》干点活。 然而。这次她头脑中分配给他的任务却与摄影无关。拉里长着金黄色头发,还有些雀斑。他已2o出头,但看起来却更年轻。 “我不知道,阿曼达。”唐奈利带着典型的谨慎说。“这可能是危险的。拉里最后一次参与你的调查是以进医院为结局的。他也许不那么想再和你一起干这种事了。” “你骗谁?他说那是他碰到的最刺激的事。” “他说这话时正处于脑震荡恢复期,我怀疑他在法庭上会坚持这么说。” “至少,让我们和他谈谈,他可以说不的。” “阿曼达,男人没法对你说不,你的眼睛往空中一看,我们立即就会冲出去把月亮摘下来递给你。正常的感觉早扔到九霄云外去了。” “你一直在对我说不。” “我有经验。当我说不时,你应注意到我只是看着你的下巴,我没法看着你的眼睛说不。请看事实:今天我离开只犁了一半的地,为的是进城找阿拉拉谈话。拉里只是个孩子,无法抗拒你的女性魅力。” 她皱眉看着他。“我没有放纵我的女性魅力。”她恼怒地说。“我只是想向他说明情况,提出一个建议。如果他没兴趣,那他只说不就得了。” 唐奈利怀疑地看着她,但最后点了点头。“给他打电话。但我告诉你,阿曼达,如果他有任何不愿卷入的犹豫,你不要向他施加压力。我们再想一个替代的方法。” “我答应。”她说。 她作弊的办法是请拉里去看一天同两支队赛两场的棒球赛——勇敢者对迈特。亚特兰大勇敢者队是拉里除了偶尔喝啤酒外,唯一喜欢的东西。阿曼达几乎认为他选择摄影做为职业只是因为摄影和看球赛能同时进行。 “明天晚上的两场比赛,你能去吗?”她很单纯地邀请他。 “有什么事?”他怀疑地问道。 “没什么。你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在星光下坐在福尔顿乡村体育场,享受着华氏90度的气温,并不是你通常的玩乐方式。在你和唐奈利缠上以前,我至少请了你47次和我一起去看球赛,但每次你都拒绝了。我不知道女人的头脑会变得这么快。” 阿曼达笑了。“好吧,就算棒球不是我喜欢的运动。” “除了打字,你没有喜欢的运动。” “我喜欢网球。”。 “你最后一次看网球赛是什么时候?” “去年我看温布莱顿网球赛了。这应该能证明一点吧。” “当然能证明。”他安抚说。“那天是7月4日周末,下着雨。” “拉里,我现在请你。你是去还是不去?” “我去。我甚至想在看完球赛后吃顿比萨饼。”他说。“也许唐奈利给你吃过太多的意大利饭菜,你更满意吃中国菜?” “我更想吃意大利通心粉。”她高兴地答道。“明天见。” “意大利通心粉!”她挂断了他的不可思议的叫喊声。以防他改变主意不和她去。虽然她不相信拉里会为看场球付出如此高的代价,但是他不愿意驳她的面子。 “我想他同意了。”唐奈利说。她回到厨房时面带笑意。随后,笑意消逝了。 她开始摆桌子,非常仔细地把银器放在准确的位置。叉子在左边,刀和勺在右边。好些东西摆得那么整齐,可以画出一条直线来。她甚至还用餐巾纸把勺子都擦亮。 “阿曼达,他答应还是不答应?” “不清楚。”她咕哝说。 唐奈利停止切西红柿,看着她。“这是什么意思?” “这些西红柿是你菜园里长的?它们看起来真漂亮,它们是最大的,是不是?” “不要改变话题。”他带着紧抓不放的神情说。这点使他成为一个很好的警察。她相当遗憾地感到这一优点在这一特殊时刻真难对付。 “他同意明天晚上去看勇敢者的两场比赛。”她最后说。“他还不知道我的想法。” “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他?” “我想在勇敢者队第一轮比赛出线时告诉他。” “好时间。如果它被淘汰了呢?” “即使勇敢者队两场都输了也不会被淘汰。” 他找到体育报。他的手指指着棒球队的积分表。“如果我是你的话,我还得准备第二个方案。” “我准备好了。” “是吗?” “我想让你向他证明这是他的公民责任。” 第七章 “噢,不行。”唐奈利生硬地说。如果你想把拉里拖进来,那就得你去说服他。事实上,我很想听听你的关于公民责任的演讲。我没想到你竟会这么热心维护乔治亚州的法律。 他是在指——她想——她闯入俱乐部的办公室。他也许还指她经常说南方不好,特别是《公报》所发行的乡村地区。他似乎没发现自从他们在一起后,她的态度已有了改变。一旦她从迈克把她从大都市博物馆和百老汇拖出的气愤中回过神来,阿曼达能用新的目光看待亚特兰大和雅典之间散布的城镇了。事实上,她越来越喜欢亚特兰大的生活。她经过纽约节奏快速的生活之后,更能体验到乡下的平静、安宁。 “唐奈利。我的动机是善良的。”阿曼达带着很轻微的一点不好意思说。“我一直喜欢维护理性的法律,特别是那些惩罚杀人犯的法律。” 他的嘴唇有趣地抽动了一下。“阿曼达·罗伯特。你是受你的调查记者的愚念的推动。你喜欢追逐、猎奇、密谋,你受不了诱惑。你并不是热心挽救这个宇宙。” “你说得不对!我并不是那种危险的吸毒者,我只是在我党得可以有助于改变什么事情时,我才去找那些事实。你应该比任何人更明白这点。” “为什么?” 如果她更注意点的话,她应该听出他声音里装出的平静.这种宁静的声调几乎总是掩饰着他正在升起的怒气。她继续犯着她的错误。“因为尽管你现在处在这样的情况下,你仍象我一样关心公众的利益。你讨厌谎言、欺骗、犯罪。” “是这样。但这并不意味着我认为自己是世界上唯一能治愈这一切病症的人。到处都有很多能干的警察。他们能把工作做得很好。” “也许是这样。也许没有一个骗子或杀人犯是因为乔·唐奈利不再工作才冒出来的。但我对这些该死的一点也不关心。我关心的是你,你的需要。” “我想要的一切都在这里。” “那是吹牛。这些对你不算什么。自从你离开纽约后你就这样生活。为什么?是什么使得你变成一个隐居者?” 唐奈利的表情木然不动。她意识到自己试图刺激他,让他说出退隐到乡下来的真实意图,她做得太过分了。他什么也不说,转身去弄他的西红柿。她听到刀子削西红柿发出的“刷刷”声。阿曼达畏缩了。她有种可怕的感觉,也许他想象他刀下的是她的脖子。 “乔。”她安静地说。她总是把他的名留在特别的时候和很亲密的时候才叫。她希望现在这么叫他能表达出自己深深的遗憾。 他把西红柿片在盘子里摆得那么精致,甚至可以拍下来做为《食谱》杂志的封面了。他又特别精细地加上一圈洋葱片,撒上一些盐。 “对不起。”她说。道歉的声音落进一片寂静。“我并不是要大喊大叫,我只是不明白,我看到过你的行动,我认识很多……” 在床上翻来覆去一整夜后,她感到饿极了,她的一个最古怪的特点是越难受越觉得饿。别的人在痛苦的时候瘦下来。阿曼达却用吃东西使自己平静下来。 她打开冰箱,发现只有一点酸奶和一块旧面包。显然她在唐奈利处过的日了太多了。她穿好衣服,开车到她喜欢的一个店子去吃早餐。维吉尼亚·贝蒂供应闲话、谣传和最好的咖啡。蛋糕也不坏——又大又软,涂着草莓酱。阿曼达要了双份。 “你在想什么,阿曼达?”维吉尼亚问,她倒了第二杯咖啡后,逗留在桌边。 “没什么。怎么了?” “因为你只有碰到麻烦时才吃这么多东西。你那个性感警察在哪?” “我想,在犁地吧。”她往嘴里塞了一大口蛋糕,以免再说什么。 “你们俩吵架了?” 她挥了挥叉子,表示推脱。 “为什么吵起来的?”她追问。 她皱着眉看着她。“我是来吃早饭的,不是来听讯问的。” 维吉尼亚把手一举。“说得对,我只是想能帮你一点。” 阿曼达叹了口气。“我知道。我只是不愿谈论这事。此时此刻,我甚至想忘掉乔·唐奈利的存在。” “这肯定很困难。” “如果我努力的话也许能做到。”她说。 “好吧,开始努力吧。因为那个男人正从人行道走来。他看起来很疲惫。” 阿曼达还没找到逃跑的路线,唐奈利已进了店门,并向她走来。维吉尼亚给他端来一杯咖啡,然后不情愿地走了。 “我们需要谈谈。”他开门见山地说。 “你是怎么来的?你的车在城里。” “如果你想岔开去,不让我进行这种谈话,那你就算还不了解我。我租了一辆车去了你的住处,然后又租了一辆车来这里。这是不是能给你一个印象我为这次谈话所作的努力?” “当昨天晚上我要谈时,你没情绪。” “现在我仍没情绪,但我不想再过一个象昨天夜里一样的夜晚了。我甚至想不出你为什么这么发疯。你为什么要走?这不是你的风格。” “你想先知道哪个问题?我为什么发疯还是为什么走掉?” “这有区别吗?” “我发疯是因为你浪费你的才能。你躲避在这种荒唐的农事上。我走掉是因为你不愿向我说出其中的理由。”她深深地叹了口气,把吃了一半的蛋糕的盘子推开。“乔,你不愿意对我说你的过去,这点使我害怕。你知道我和迈克的全部情况。你知道我多么讨厌迁到这里来,我对在《公报》的工作多么不满意,我多么想回北方去——在碰到你之前。你知道我喜欢吃什么,你知道我在寒冷的早晨穿着旧袜子满屋子走。你甚至知道我打不打鼾。” 唐奈利想说什么,但她制止了他。“别在意,我现在没听到你的鼾声,如果听到了的话,我恐怕又会睡着,但有时候我觉得自己一点都不了解你,这就象一个黑洞,你所有的过去深藏在里面,隔开着我。” 唐奈利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你怎么能这么说,阿曼达?你象我知道你一样知道我。你知道——象你永远感到遗憾的——我喜欢听乡村音乐。你知道我以前是警察,你看到了我胸上的刀疤和我背上的子弹的伤痕,你知道我并不怀念纽约,我喜欢我的小农舍,我喜欢这里的人们。你知道我早餐喜欢吃不涂黄油的炸面包,我喜欢吃鸡蛋。”他冲她笑了笑。“你知道我是不是打鼾。为什么这点对你那么重要,非得知道我为什么做出这种选择?我现在在这,你在这,让我们生活在现在。” “我不行。没那么容易。” “为什么?” “因为不管你是不是承认,你的很大一部分仍生活在过去。应该坦诚地面对自己,即使对我不说。” 他皱眉看着她。“我觉得这与我和我的需要没任何关联。阿曼达,只是因为你,你不愿意和当农民的我生活在一起。你对我的职业感到尴尬,是不是?这职业没地位、没身份、没荣誉。你在快车道,而我对停在车站感到满足。” 他讽刺的话语刺激着她。“你真的认为一切只是因为这点?” “难道不是?”他生硬地说。 “尽管穿制服的人有种自我满足,唐奈利,你和我都知道做一个警察并不是那么荣耀。不管你干什么我都会为你感到骄傲,只要我觉得你充实、快乐。” “那么让我向你保证。我很充实、很快乐。” “那么为什么当你涉及到一个谋杀案时会显得更有活力?为什么我觉得当你分析各种线索时你的头脑特活跃?为什么你的本能更敏锐?你的眼睛显得更亮?当你谈起你的蔬菜时,你不是这个样子。你是个好侦探,唐奈利。你在浪费你的潜力,柿、卷心菜,到路边走卖,但做为一种业余爱好。把你的精力放在做更有意义的事情上。” “种地是很有意义的,阿曼达。” “当然是的。如果你有几千亩地,为国家提供粮食,你把它当作一种消遣。你指责我不认真看待它,但你自己从没有把它当作职业看待。如果这是你所需要的,那么证明一下。再增加些地、雇一些人,把你那地方变成真正的农场。假期结束了,唐奈利。是该回到工作上的时候了。” 她想用吻抚平他皱着的眉头,但只是摸着他紧握的拳头。“想想我所说的。只是想想,行吗?” 仍皱着眉头,但他最后说:“我认为你错了。但不要紧。如果这对你那么重要的话,我会想想的。只是不要再从我身边走掉。我已经习惯了在你身边醒来。”他艰难地吞了口气。“我不想失去你,阿曼达。” 阿曼达平静地迎着他的目光。她的脉搏加快了。她仍用确信的语气说:“我不会再因争吵而离去。但我也不想再呆在你那里。至少过一段时间。” “你是什么意思?”他紧张地问。“你想结束我们的关系?” “不是,但我想我们都应该认真考虑我们是不是享有同样的价值观念,最近这几天已使这点变得非常清楚。” “你真的认为在我们之间保持一定距离是解决我们的问题的办法?” 她叹了口气。“我没法解释清楚,但是,当我们实际上住在一起时,一切都太舒适了。很容易忽略底下的问题,自以为这些问题不要紧,因为我们之间的其他一切是那么好。” “也许是因为它们不要紧。” “如果是这样,那么这样做便能发现这点。” 她让他留在那里沉思,自己去公共电话处给珍妮·李打电话。 “你今天晚上有什么打算?”她问。“你有约会吗?” “如果你要我做什么事的话我什么事都能放下不管。” 阿曼达说出她的计划。“今天晚上我带拉里去看勇敢者队的棒球赛。我想到那时候才对他说。你愿一起去吗?他是个很好的小伙子。也许你们俩可以合作去干。两双眼睛比一双眼睛看得更清楚。” 珍妮·李正要回答,唐奈利生气的声音打断了:“阿曼达!”他警告道。 “就这样,珍妮·李。4点钟我会来接你。也许你可以那时候叫撒拉去你那。我仍想和她谈谈。” “我看看她有没有时间。”珍妮·李答道。 阿曼达挂上电话后,唐奈利说。“别让那个孩子卷入到这件事中来。” “别让她听到你把她当作一个孩子。她大得足以作出自己的判断。这不会有什么危险。事实上,如果她和拉里一起去的话,他们俩会更安全。”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我知道我说什么都没用。” 她笑着隐藏自己的担心。“是的。” “今天我仍和你一起,阿曼达。” “我想刚才我们同意——” “我们同意不要共享我的床。那和对卡莉·欧文之死的调查无关。你要我介入。我介入,我们说清楚了吗?” 阿曼达苦笑着想:真是作茧自缚。“说清楚了。”她不情愿地说,又溜回座位。她自动地拿起她的叉子。她突然又感到饿了,她去找另一块蛋糕,发现没了。唐奈利看起来有点不好意思。 “对不起。”他说。“我以为你吃饱了。” “我想是吃饱了。” “有一点你肯定忘了。你从没问起我昨天和阿拉拉的谈话。” “对了。她说什么了?” “没什么。” “没什么?”阿曼达怪叫着。“唐奈利,我看见你们俩了。如果你们的谈话再专注一点的话,我就要用水龙头去分开你们了。” “别胡扯了,阿曼达。” “但确实是。” “好吧。我们谈了,但我没法说那里面有什么有意义的东西。她在弗兰克坐救生艇来美国后不久便遇上了他。他和她的一个堂兄从古巴来,他们一上岸便从威斯特给她家打电话,在和移民局和归化局进行很长的商谈后,他们被允许来到亚特兰大。” “她是怎么说弗兰克的?关于她的婚姻状况?” “她说弗兰克雄心勃勃,他们不会永远经营现在的这样小的快餐店。他们希望能开连锁快餐店。” “弗兰克也说过这样的话。他说如果俱乐部扩大规模。在别的地方再开场馆的话,他们将开第二家快餐店。” “这照罗伯特说的话看,有点古怪。” “我也这么想,如果他从卡莉那听到俱乐部要出卖的消息会怎么想?” “那会怎么样?为什么这会使他杀死她?”唐奈利说。“我还是更愿意从爱情纠葛的角度看。阿拉拉也许是那种嫉妒的人,但我不相信她会杀人。如果卡莉威胁要告诉阿拉拉她和弗兰克的关系,弗兰克会怎么办?他会为了灭口杀死她吗?” “绝对会的。当他看着你和阿拉拉时,他眼睛里有种恶狠狠的味。我想他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我只是不明白一个有妻子的人怎么会同另一个女人搞上。” “也许这很正常。在一些拉美国家的传统中男人可以有情妇,但女人必须保持忠诚。” “难道他们没听过雌鹅和雄鹅的故事,它们在法律上是平等的吗?” “我想你把隐喻和别的东西混淆了。” 她瞪了他一眼。“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嘿,别这么看着我。我不是说我支持这种双重标准,只是说它存在着。” “别担心,快喝完你的咖啡,我要去接拉里和珍妮·李。” “有意思。” “什么?” “你看来真的急于去球场。” “我是急于弄清这案子。为了弄清楚,我即使受几小时苦我也愿意。” “你的牺牲精神该受表扬,我会和奥斯卡提起这点。” “我怀疑他能不能听得见。”她说。“特别是当我拿票去报销时。” “如果我知道你要去看球赛的话,我建议我们再邀上阿拉拉和弗兰克,罗伯特和杰克逊,甚至还有斯科特·卡姆布里奇。这会象尼哥·任尔福搞的那些聚会一样,他把所有的嫌疑招集到一起,然后把凶手指出来。” 阿曼达笑起来。“要把晚上变成那样的聚会,只差那么一点点了。” “是吗?” “如果你知道一些我不知道的情况就好了,我还不知道凶手的身份。” 唐奈利冲她笑了笑。“现在才两点钟,也许在球赛之前你还能弄清楚。” “我想我们最好还是按原来的计划过这个晚上——你和我,珍妮·李和拉里。” “难道你不觉得奥斯卡也可以成为其中之一?你知道他被人抛在一边时多么痛苦。再说,你到处扔的是他的钱。” “如果你想说得更准确点的话,是《亚特兰大内幕》的钱。当然也许你说的是对的。我给他打电话。也许他会延长我的最后期限,如果他听到有毒品的话。我昨天和他谈的时候,还不知道这点。” “如果他不延长,那是不是意味着你会回去写些更安全的东西,并在星期一交出?” “不,那意味着我要向奥斯卡隐瞒我在干什么。” 他摇摇头。“我知道这种希望太高了。走吧,阿曼达,我们去找找线索。” “如果我不是更深的了解你的话,我会相信你喜欢干这种事。”话一出口,她便感到后悔。为什么她不能不提这话题呢? 唐奈利皱着眉头,把钱给维吉尼亚放在桌子上,“别说这种话了,阿曼达。” 在他还没来得及把咖啡渣吐在她头上,以强调这句话,维吉尼亚插了进来。“阿曼达,宝贝,有你的电话。” “珍妮·李,绝对没错。” “不,是个男人。” 她叹了口气。“那肯定是奥斯卡。这人有警犬一样的跟踪本领。” 维吉尼亚摇摇头。“我想不是的。我能听出奥斯卡的声音。” 阿曼达好奇地走到柜台后面,拿起话筒。 “喂,我是阿曼达·罗伯茨。” “不要管卡莉·欧文的事。”命令直截了当,充满恐惧。阿曼达唯一能感到的便是威胁。这并不是她第一次接到恐吓电话。但她仍为这电话激起了全身的寒颤。这次更可怕的是这个人在这里找到她,他显然一直在监视她。她的头上冒出冷汗。 “你是谁?”她问道。尽量使声音平稳。即使是这样,声音也大得使站在柜台那头正与维吉尼亚谈笑的唐奈利警觉起来。他走过来想从她手里把话筒抢过来,但她紧抓着不放。 “照我说的去做,夫人,别管闲事。” “为什么我要照你说的去做?”她说。她注意到他叫她夫人。弗兰克·马尔克斯这么叫过她几次,她想听听有没有古巴口音。 “因为你不会喜欢这样做的结果。” 没有口音。她的手掌汗湿了。她的声音颤抖。“什么结果?” “你会死……就象她那样死掉。” 第八章 阿曼达感到喘不上气。卡莉·欧文在蒸汽浴室的磁砖地板上扭曲的身影浮现出来,向她发出讥笑声。她弯着腰,走出了门外,唐奈利在后面跟着。这次她似乎无法摆脱死去的卡莉的目光。她知道她一闭上眼睛,只一下,头脑中的那张脸便会变成她自己。 “谁打来的电话?怎么回事?”唐奈利问。她靠在车上,尽力的呼吸空气。 “喘不上气来。”她抽抽咽咽地说。她的头在乱跳,耳朵轰轰乱响。她听出了他声音里的惊恐,但没法安慰他。 他的手臂搂着她。坚强、真实、舒适。就在此刻,她需要被这种本能的、毫无疑问的保护所包围。她不会长久这么脆弱,她会反抗他的大男子主义保护干涉,但此时,她从他的力量里感觉到安全。 “别担心”。他低声安抚她。“你会好的,我在这,你会好的。深呼吸,慢一点。” 最后,她的脉搏开始平稳。随着一阵轻松的颤抖,她的头靠在唐奈利的肩上,听到他的心脏稳定地跳动。“对不起。” “别说对不起。”他向后退了一步,但手臂仍环绕着她。“觉得好些了?” 她这时才发现维吉尼亚也跟着来到了街上。正焦急地看着她。“你没事吧,宝贝?”她问道。“如果你不想进去的话,我可以去给你端杯茶来。” “谢谢,维吉尼亚,我没事。真对不起。” “别道歉。”维吉尼亚走后,只剩他们俩时唐奈利命令道。“我们上车吧,我送你回家。” 她听出了他声音里的保护意味。他想充当骑士,把她藏进城堡,把吊桥收起来,不让她受到伤害。她喜欢他这么做,但她不愿这样。又到了依靠她自己的勇气的时候了。 “忘掉这事。”她坚定地对他说。“什么也没改变,我们得去接珍妮·李和拉里。” 他摇了摇头。他的下巴绷紧,他的嘴唇生硬。“你忘掉吧,阿曼达,你受刺激太深。” “那电话是让我难受了一会,但没事了。更困难的事我都克服过。” “这并不意味着你可以不理会它。” “是的,我不理会它。我不能让凶手把我吓倒。” “那么就算我被吓倒吧。你没看到刚才你的脸……”他颤抖着。“我的上帝,阿曼达,你就象听到了魔鬼的声音。你怎么认为是凶手打来的电话?” “如果不是他,那就是某个不愿案子被查得水落石出的人打来的。” “是男人的声音?” “绝对是的。即使是故意压着嗓子,也不可能是女人的声音。因为太低沉了。” “他说什么了?” “常说的那一套。” “那一套是什么?” 她努力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就是如果我不撒手这事,我就会落得卡莉·欧文的结局。” 唐奈利的脸变得苍白,双手举起。他显然猜到了电话是这样的,但听到从她嘴里说出来,使他有些激动。“太可怕了!太过份了!有人威胁要杀了你,除非你撒手不管那事。而你却一点也不放在心上。你想怎么样,阿曼达?让一颗子弹穿透你的心脏吗?” 她颤抖着,他的反应超出了她的预想。“唐奈利,我不会干出象夜里在荒芜的小胡同里瞎走这种蠢事。但我也不想去躲藏起来。我不想再过那样的生活。在纽约汽车爆炸后的一个月,我唯一的伙伴便是警察,那是我一生中最难受的日子。我再也不想那样关闭起来。” “阿曼达——” 她温柔地吻他,让他闭嘴。“别说了,我得做我的工作。” 他看着她坚定的表情,最后软下来。“那么我们回我的地方去取枪。还有一点,在这事完结之前我不能让你在我的视线之外,所谓的保持距离那一套等这事了结后再说吧。不要对此反对,怎么样?” 这太容易做到了。她自己也想他在自己的视线内,特别是黎明前的黑暗时光中。她深呼了一口气,说:“不反对”。 “阿曼达,这事能不能再讨论讨论?” 她的下巴抬起一点。“不能。”她说。 他的目光象烧红的铁看着她,她的目光一动不动。最后,唐奈利叹了口气。 “我们今天夜里再谈。” “几个小时不会使我改变主意。” “今天夜里,阿曼达。” 她露出一副和解的笑脸。“你真是头犟头。” 他回笑说:“你也一样,阿曼达。” 阿曼达不想争辩的一件事便是枪,急也没用,因为唐奈利打定主意了。她可以把这点用在以后来讨价还价。此外,想到一个唐奈利那样的人带着一支枪在附近,这绝对是一种安慰。 他们取了枪后,他觉得让她一个人收拾下东西应该是安全的,便去给奥斯卡打了个电话。在他把她房间的所有门窗的锁检查完一遍后,他们去接珍妮·李。 他们到珍妮·李那里时,撒拉正坐在客厅里,一个黑头发小男孩坐在她的腿上,正指着一本杂志上的一幅画。她把上面的东西说出来,他复述着那些单词,他脸上非常专注的样子。阿曼达认真地打量着撒拉沉人快乐的脸。 撒拉二十五、六岁,黑色的头发剪得很短,披在一张严肃的、圆圆的脸上,很漂亮。她穿着短衣裤,一件t恤套衫,她的腿修长,唐奈利看着的神情,令阿曼达对它嫉妒。 “珍妮·李告诉我你认识卡莉。”她最后说。 撒拉抬起头,点点头。“我不能说我们是很亲密的朋友,但象俱乐部的其他人一样,我和她都熟悉,当然斯科特除外。” “你代她的班感觉怎样?” “临时代一下我还是很高兴,但因为这个小家伙。”她摸了摸他的头发,脸上浮起甜甜的笑容。“我不想长期上夜班,我已对罗伯特和杰克逊说过了。” “俱乐部还有别人想带这些班吗?” “没有。有个姑娘在必要的时候可以代上几节增氧健身课,但她们大部分人擅长的还是器械运动。只有卡莉和我有增氧健身教练经验。她来这之前在某个温泉疗养院呆过。” “城里的吗?” “不,我想是在加利福尼亚。” “她为什么离开哪?我的意思是那种地方对于你们这一职业来说是很好的地方。” “她从来没有真正谈起过这点。但我的感觉是她跟踪某人到了这里。不管那人是谁,在她到俱乐部工作后,这事都了解了。她和斯科特真是一对好情人。她崇拜他,虽然她有时为他们之间的年龄差异担忧。” “关于她和弗兰克·马尔克斯之间的传言是怎么回事。” 这问题对她的影响就象斯科特第一次被问道时一模一样。“就我所知,没什么,我想他们挺友好。他们有时一起休息,特别是最后几个星期。就这么回事?” “你在俱乐部多久了?” “4年了。罗伯特和杰克逊来的时候我就在那了。” “那次改变有什么问题没有?” “对我来说没有。他们对俱乐部的管理挺好。我们比以前更忙。罗伯特总是骚扰女人,但他在这点上还不是那种非常讨厌的。如果你把他推开,他就不再纠缠了。他这么骚扰过我,我想对卡莉也是这样。” “珍妮·李提到你认为卡莉最后一个星期有些紧张。知道她脑子里担心什么吗?” “不知道。我问她好几次,是不是把心里的烦恼说出来。但她只是说她得做出一项决定。我甚至不知道这是有关职业的还是纯私事。” 阿曼达陷入沉思。她往唐奈利那边看去,看到他正在冲撒拉的孩子做鬼脸,孩子咯咯地笑着,想从他妈妈的腿上挣脱下来,他向唐奈利伸直着双手,并拉住他的手臂。当阿曼达看到唐奈利把孩子抱起,一种不太熟悉的温柔传遍全身。他在他的膝盖上跳来跳去。她最后问道:“我还漏下什么了?” 唐东利表现出在干别的事,但他显然把整个对话都听进去了。他毫不犹豫地说:“一个很明显的问题,我相信警察也问过你。你怀疑谁憎恨卡莉到了要杀死她的程度?也许斯科特以前有一位嫉妒的女朋友?也许有人在俱乐部周围走动,监视她?有没有这样的事?” “对不起。我真没法说。斯科特和他最后一个女朋友断是在卡莉来之前几个月。至于别的,我们俩上班的时间只有几个小时是重合的。如果有人监视她的话,我也从没看到过。” 阿曼达叹了口气。他们实际上没了解到什么新情况,除了一点:卡莉在来东部之前在加利福尼亚的某个温泉疗养院工作过。这说不上是一次有成效的见面。“谢谢,撒拉,我很高兴你来见我们。” “没什么。”她说,抱起她的儿子走到门口。阿曼达和她走在一起。“我希望他们能尽快抓住凶手。有些姑娘现在神经很紧张。” “为什么?” “她们害怕这是那种连续作案的凶手干的。” 当她在撒拉身后把门关上,阿曼达回头看着珍妮·李和唐奈利,珍妮·李脸色苍白,唐奈利在想什么。 “现在你们俩说,你们真的认为我们面对的是连续作下类似案件的凶手吗?” “这是我们应该考虑到的一种可能性。”唐奈利说。“我们一直在设想杀人只是杀死卡莉一人。我们并没有真正的知道这点。” “我想这是单独一次性作案。”阿曼达肯定地说。“卡莉知道什么情况,并威胁说要举报。如果我们能弄清楚她知道的是什么,那么我们就可直接找到凶手。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要从毒品的角度去弄清楚。我们得说服拉里帮助我们。” “那好吧。不过我比以前更坚信珍妮·李不应该卷进来。我们也许会把她作为一个靶子竖起来。” “我愿意去。”珍妮·李说,她的下巴倔强地抬起。“阿曼达也愿意。” 唐奈利向阿曼达看了一眼。“我认为这种推荐是不合适的。” 阿曼达冲他笑了笑。“让她去吧,唐奈利。” 他耸了耸肩,带头向车子走去。20分钟后他们接上拉里,上了去福尔顿乡间体育场的路。 坐在后座上,珍妮·李久久地看了拉里一眼。他穿着跑鞋,他喜欢的勇敢者队的t恤和帽子。阿曼达看出了她脸上的敬畏的表情。这是她在和迈克结婚后的开始两年里常有的表情。拉里似乎对这种崇拜的眼光视而不见。事实上,他对珍妮·李象一个插入这次会见的一个小妹妹一样。 “阿曼达告诉我你是摄影记者。”珍妮·李说。 拉里的目光离开阿曼达,朝她点了点头。“是的。嘿,阿曼达,你买的是什么位置?” “它们在看台上,我怎么知道是什么位置?” “你没有问?也许人太多,我们处于被人挡着,看不见的位置。” “勇敢者队比赛不会人很多。”珍妮·李说。“也许整个看台上就我们几个人。” 拉里皱眉看着她。“会有很多人,看台外面都是人。”他转过头看着阿曼达。“这是怎么回事?你到现在还没解释。” “再过一会吧。” “为什么?” “奥斯卡也来了。”她解释道。 拉里的嘴张着。“你把奥斯卡带来看球赛了?” “确切地说,是唐奈利叫他来的。”阿曼达说。 拉里往后一靠,表情困惑。 “你怎么会对摄影感兴趣呢?”珍妮·李问。拉里茫然地看着她。她马上说。“你在学校学的摄影吗?” “是的。阿曼达,这会不会和你正在写的健身俱乐部的那篇报道有关?我在报纸上看到有个教练在一个俱乐部被杀死了。 阿曼达还没来得及回答,珍妮·李抢着说:“是的,事情发生的那天晚上我和阿曼达都在那。” 拉里的目光没有从阿曼达身上移开。“你没有告诉我这事。” 珍妮·李气得咬牙切齿,幸亏这时他们正好到体育场了。唐奈利和拉里去取票时,珍妮·李把她的怒气转向阿曼达:“这个该死的家伙。”她叫道。 “拉里吗?” “当然是拉里。他是怎么回事?他的反应就象我不存在。我怎么能想象和这样的人一起工作?好象他是中年人,而我是个10岁的孩子。” “这不是只对你。”阿曼达安抚道。“拉里对待女人总是老气横秋的样子。其实他才是个没长大的小孩子。” “该死的小孩。他是个伤害人的,骄傲的小公鸡。他自以为比一个接待员高出许多。” “你怎么生出这样的念头?拉里并不是个自我主义的人。” “阿曼达,他只知道你一个人存在,车里的唐奈利和我象是在另一个星球。这并不是第一次他这么对待我了。他有时来杂志社,从我面前视若无人地走进新闻室看你或奥斯卡在不在。你知道,我说的是真话。他今天晚上甚至没有认出我来。如果要我说的话,他是个粗鲁,让人难以忍受的人。” 看到她喜欢的两个人有趣的争斗是一回事,看到自己的计划要泡汤是另一回事。“珍妮·李,看在天主的份上,别这么说他。我要你和这个人一起工作,而不是和他约会。他是个非常好的摄影师。” “这任务用不着他的摄影技术。这只需要说话技巧。我们得装扮成一对。如果他象对待一个10岁的孩子一样对我的话,他不可能带我去那个地方买毒品。” “他甚至还不知道这任务。给我个机会向他解释一下。我向你保证他会改变态度。” 珍妮·李怀疑地看着。“好吧,但如果在我们干完之前我指着他的脖子骂他一顿,你不要怪我。” “在你们干完之后吧。”阿曼达小心地说。“请记住这点。” 珍妮·李笑道。“好吧,在我们干完这事之后。这使我有所期望。” 唐奈利、拉里和奥斯卡一起回来。他们找到位置,然后去吃热狗,喝啤酒。到第一次投球时,拉里把他的勇敢者队的帽子脱下又戴上了10多次。唐奈利则用警察的目光打量着看台,似乎期待着杀死卡莉的凶手能够有什么举动。奥斯卡则在抱怨不知道阿曼达要他们到这里来干什么。 “这里不错,奥斯卡。那么好玩。” “阿曼达。该死的这里那么热。你说来这里有要紧的事。你在星期六夜里把我从家里拖到这里来。我妻子要对我发火了,因为我不去参加在乡村俱乐部举行的我儿子的生日晚会。” “奥斯卡,你知道得很清楚。你讨厌乡村俱乐部,因为他们非让你穿上西服,系上领带不可。你会为到这里来感到高兴。” “是的,对于和这一群球迷坐在一起的想法并不会使我发疯。但这并不意味着它值得我回去为此受到指责。” “你说过你要使卡莉·欧文的报道按时登出来。” “你可在电话里便把这话说了。” 她最后失去了耐心。“奥斯卡,冷静一点吧,怎么样?” 她的声音引起了拉里的注意。“好了,阿曼达,你最好是全说出来吧。我也能想出来这不是社交性的出来玩。这里唯一想看棒球赛的只是我。” “还有我。”珍妮·李生硬地插进来。拉里看着她,第一次真正的看着她。 “你喜欢勇敢者队?”他问。 “如果你在车里在听的话,你应该知道这点了。尽管他们的球打得闹烘烘的,我认为他们还是可以排在芝加哥俱乐部队之后。” 拉里看起来好象受了伤害。当珍妮·李开始引用统计数字来支持她对俱乐部队的称赞后,他的表情变成沉思了。随后变得越来越感兴趣。现在阿曼达不用担心他们彼此拼命,而是担心能不能把他们的注意力引到健身俱乐部去,把那件事情做完。 唐奈利看了她一眼,理解地笑了笑。奥斯卡继续想从她嘴里问出点什么。并且又去要一瓶啤酒。 唐奈利靠过来对她的耳朵说:“我看来你的计划进行得好过头了。”她笑起来。 “我知道。想想一个小时之前,她发誓要扭断他的脖子。” 当奥斯卡提着啤酒返回时,她打断拉里和珍妮·李:“好了,让我来说说为什么把你们召集到这里来的原因。” 她很快地说明了她和唐奈利怀疑健身俱乐部里出售毒品。“我们没法确认谁在后面主使。也没法确认是不是与卡莉之死有关。如果那真的在出售毒品的话。” 她看着拉里和珍妮·李。“你们俩就去那里,我想那主要是出售给青少年。我想你们去快餐厅转转.和那些10多岁的人谈谈,看能了解点什么。” 奥斯卡和拉里两人都马上说起话来。奥斯卡说得大声些,所以让他先说。 “把这情况告诉警察,阿曼达。我非常需要调查报告,但你需要有官方人员在后面保护你才能去干这种事情。” “我有官方人士在我身后。那就是你。《亚特兰大内幕》杂志有权调查它所报道的内容。当然,我会把我的结果告诉警察。但现在我只是在证实一种推想。” “阿曼达,这太危险了。毒品是桩大案。当你要威胁某些人的利益时,他们完全可能变得疯狂。”他转过去看着唐奈利。“你怎么看?” 唐奈利耸耸肩。“你知道她对我的话只当作耳边风。” “我仍想听到一个客观的看法。这两人走进去,会有多大危险?” “这很难说。如果卡莉·欧文确实发现了毒品交易的话,那么我想那件事已足以说明问题。” “我不喜欢这么干。”拉里说。阿曼达的心沉下了。她原指望拉里会迫不及待地参加进来。她把这点归于唐奈利和奥斯卡的谨慎对他的影响,而没想到是珍妮·李激起了他充当保护人角色的愿望。 “你不应该把珍妮·李叫到这来,搀合到这样的事情中。”他说,朝她的方向担心地看了一眼。“她只是一个——” 珍妮·李的脸上一副反抗的模样。“我已经21岁了。我不是个孩子。我也不是笨蛋。你能干这事,我也能。” 拉里似乎被这几句话震晕了。从唐奈利脸上的表情看,她看出他对拉里的同情。 “拉里,这不会有问题。”她安慰说。“珍妮·李已经是俱乐部成员了。如果她带个朋友去,这是非常合适的,他们不会怀疑她。” “他们怀疑你,是不是?” “你怎么问这?”她小心地说。 “唐奈利告诉我你早些时候接到的电话。那个威胁电话。” “什么威胁?”奥斯卡问。他的眼睛眯缝着。“你没有向我提起任何威胁的事。该死的,阿曼达,如果你不小心点的话,我得分配你去写花园之类的题目。也许那时候,你才不会惹麻烦。” “我很好,你完全知道这点。所以让我们别再胡说这些了。”她看着拉里。“我不明白你们联合起来要干什么。那只是一个电话。” 拉里和唐奈利交换了一个同情的眼神。“阿曼达,有人知道你是《亚特兰大内幕》杂志的调查记者。他们知道你在挖情况,不止是写一篇普通的报道。他们显然怀疑你想把一些他们不希望被人知道的事情公布于众。”唐奈利以令人吃惊的耐心提醒她,“如果你有危险的话,那么与你的报道有关的每个人都可能有危险。” “我愿意冒险。”拉里说。“但是忘掉珍妮·李。” “我自己为自己决定。”她反驳说。“把我算进去,阿曼达。如果他不要我和他一起去干,那么我一个人去干。” “你不能去!”拉里生气地大叫一声。他甚至没注意到迈特队进了一个球。这使得一个糟糕的夜晚更糟了。 唐奈利插进来。“我们为什么在周末考虑这些事情?我们可以星期一再说。那是我们能做事的时间。” 尽管不情愿,阿曼达还是同意了。 到星期一什么也没改变。如果有的话,只是每个人在自己的位置上更难受了一些。唐奈利一直在抱怨,因为阿曼达不让他进屋,他只得把车停在她屋前的草坪上,在车里过了两夜;奥斯卡准备给哈里森侦探打电话;拉里要一个人去干,但珍妮·李坚持要么他带她一起去,要么她一个人去。阿曼达觉得自己就象个写剧本的人,招来了一群人物,每个人都要自己来写自己的台词。 奥斯卡最后同意打给警察的电话推迟24小时打。珍妮·李一阵旋风似地去干自己的任务,尽管在心里抱怨,拉里还是跟在她后面。阿曼达羡慕地看着他们。 唐奈利显然看出了她的心事。“今天晚上你离俱乐部远点。”他说。“让拉里和珍妮·李去看看,等他们回这里后,看带回些什么消息。” “也许他们需要支援。” “你对他们将是非常好的支援,是不是?” “别讽刺人,唐奈利。我知道怎么开枪。” “但你没枪。” “我是没有,但你有。” “忘掉这事,你不能去,我也不去。我的枪在它应该呆着的地方。” “哪个地方?”她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 他耐心地笑着。“伤害不了人的地方。” “有时候你这副保护的样子做得太过分了点。你如果说一个字,这是为了我好的话,我就把你的全部西红柿树从地里拔出来。” 她在屋子里用力地跺着脚。把门故意关得很响。 唐奈利一出门去商店买做卤汁面的料,她便马上去亚特兰大了。 当她的车速达到六十英里、六十五英里时,她想卤汁面太难吃了。那是唐奈利认为最好吃的一种意大利食物。那么,她还是可以尝尝的。唐奈利一发现她偷偷溜走了的话,会把面条硬往她喉咙里塞。 第九章 阿曼达在几乎没人的更衣室换好了衣服,然后随意地走过大厅,找到一个能看见快餐厅的地方呆着。不巧的是那地方正放着运动自行车。尽管不情愿,她还是爬上去,一边蹬着,一边等着拉里和珍妮·李的到来。 蹬了半个小时后,她的大腿肌肉疼起来了,膝盖也僵硬了,虽然她把自行车的速度调到最低,同时她也变得越来越焦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会不会在哪个拐角停下来,为他们的计划争吵?还是拉里仍试图不想带珍妮·李一起来? “你好,阿曼达。” 杰克逊轻快的叫声使阿曼达吃了一惊。她没想到这个时候他还在这。难道他一直在监视她,想到她会返回来,而在等着她。当她想到他可能是给她打电话恐吓她的那人,她脖子后面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的肩膀变得僵硬,她紧紧地抓着扶手。 她不情愿地转过身来,发现他正站在她的身后,脸上一副谜一样的表情。她的喉咙紧张得说不出一句话,于是她做出一个笑容。他的到来唯一的好处就是她不用再蹬那自行车了。 “我有些奇怪,看到你这时候还在这里。”他说。他的声音里有一种不祥的预兆,还是纯属她运动太久产生的幻觉? “刚8点半。”她不敢问他怎么来了。这地方是他的。如果他愿意他可以深夜3点来这里。 他看着钟,“虽然是8点半,但我们的大部分单身成员这时候都走了。”。 她点点头。“我知道。今天晚上我并不是来工作,我只是来锻炼。” “准确地说,你锻炼得太久了。你一般来说只应该在自行车上蹬15分钟到20分钟。我看见你进来的。你最少蹬了有30分钟。” “是吗?”她说。她吃惊的反应不是装出来的。“我想我失去时间概念了。我把这最后一英里蹬完就挪动。” 杰克逊点点头。“好吧,我只是想问问你是不是需要教练指导。” 他走了后,她深深地松了口气。她觉得再和他这样面对着面讲话,她的神经都要受不了了。真是奇怪,他会对一个成员的运动那么感兴趣,这么迟了他还在这里也很不平常。她还没来得及对他的关注的含义产生新的忧虑,她看到拉里终于进了门。杰克逊已经警告她在自行车上蹬得太久,那么还不下去,只会引起他的怀疑。 她决定在镜子前做几套体操动作,这样她可以从镜子的反影中看到快餐厅的情形。 拉里穿着褪了色的牛仔裤和破了的亚特兰大勇敢者队t恤,金色的头发乱蓬蓬的,看起来还不到20岁。看不到有珍妮·李的迹象,他和另一个10多岁的孩子边谈边进来。他们向柜台走去时仍在说话。没有人怀疑他们是来买饭吃的。 她希望着。 珍妮·李过了一会才进来,坐在远离柜台的长凳上,拉里对她的到来似乎并没惊动。因此他们显然是事先计划好的。他把她也拉入与其他孩子的谈话中,可是珍妮·李也和他们一起排起队来。 阿曼达真想知道他们在谈什么。当她看到弗兰克·马尔克斯在干什么时,她的呼吸都屏住了。一开始,他怀疑地看着拉里,但他显然认识另一个小孩,他对珍妮·李相当友好。他点了点头,在垫子上写下他们要的菜,然后去给他们装。 弗兰克给三个塑料盒装上沙拉,然后是一些炸面包,用纸包着。他又加了两瓶苹果汁和一瓶汽水。阿曼达看到拉里脸上痛苦的表情不禁笑了。他更喜欢在早餐和中餐喝点淡饮料。晚餐喝啤酒,特殊的时候喝葡萄酒。苹果汁不在他的菜单之中。水——汽水或是别的——只是用来洗衣服用。 弗兰克拿起一个白色的手提袋子。把饭盒放进去,再把餐巾纸、叉子放进去。还把一包糖放进。那些动作使阿曼达觉得麻烦,但她没法插手。从外表上看来,这是一份典型的供带走的晚餐。拉里会不会在这第一次的行动中小心为上?也许他首先得取得弗兰克的信任,然后才能从他手里买到非法的毒品。 她看着拉里、珍妮·李和那个小孩离开快餐厅时,有种什么东西在不停的触动她,她在去淋浴的路上突然想起——那是糖包。那正是不正常之处。他们三人没有人订了需要加糖的咖啡、茶或别的东西。 是不是那包糖里包的是毒品?是不是在柜台后面不止一个装糖的袋子?肯定是这样。她等不急去会拉里看她的判断是不是对的。她没什么热情要见唐奈利,他对她冒险发现的情况会不怎么感兴趣。 当然,今天晚上在这里不会有什么危险,她照逻辑想。没有人怀疑她来这里除了锻炼,还有别的什么事情。甚至杰克逊也不会。她回想和他的对话,觉得自己非常镇定。当然,现在她也许得每天晚上都得把那愚蠢的自行车蹬上30分钟,因为她今天装出一副那么轻松的样子。 她赶快到更衣室拿起她的手提包,希望她能够在拉里和珍妮·李去她家之前找到他们,她不介意有人和她一起回去,那也许会推迟唐奈利发火的时间。 只剩下另外两个女人在镜子前梳妆打扮着,准备出去见人。阿曼达开始开自己的衣柜的锁时,听到她们互道再见的声音。有个淋浴龙头在后面响着。她听到通向更衣室的门打开了,然后再没声音,甚至最轻微的移动声都没有。她往一排衣柜下面看,没有人。她耸了耸肩,又拿手提包。但一阵突然的恐惧使她犹豫了,停下来想听到有什么东西在移动的声音。更衣室里温热、郁闷的空气似乎在颤抖,她的脉搏加快了,随后她对自己说这里什么也没有。 就在这时,一条很大的毛巾落在她头上,毛巾很厚,挡住了所有的光线,更糟糕的是阻断了她的呼吸。她想叫喊,但一只手紧紧地捂住她的嘴和鼻子。她的肺窒息得要炸了。 卡莉躺在蒸汽浴室,安静地死去的情景又给了她新的力量。再想起两天前电话的威胁,她难受坏了。她挣扎着,想撕开毛巾,向看不见的攻击者踢去。有几下确实踢中目标了。但那人比她强壮,比她有力多了。不管那人是谁肯定也感到有些吃惊。她骂自己愚蠢,竟会扔下自己的保镖,唐奈利肯定会非常生气。 她想深吸一口气,但似乎整个屋子里变得突然没空气了。最后,随着愤怒,她晕过去了。 唐奈利正在吻她。在任何时候她都能感觉出那温柔的嘴唇。尽管发现自己非常的虚弱,阿曼达还是回应他的吻。她从某个无梦的地方快乐地漂回到人世间。她的眼睛张开了一下,又在明亮的灯光下闭上了。她微笑着。 “嗨”。她说,惊异的发现自己的喉咙酸疼,就好象有时候她对那些不愿接受采访的人喊得太大声,喊得太久后产生的疼一样。 唐奈利闭上眼睛,松了一口气。“感谢上帝。”他低声说,把她紧紧抱住,摇动着。 她把一只手伸到他的脸上,发现是湿的。他在哭。唐奈利,她的坚强、勇敢的警察,在哭。他们平常有人时不接吻。 “怎么回事?”她问,试图把各种画面拼合起来。 “你没法呼吸,就是这么回事。你把我吓坏了。” 她的头脑似乎陷在浓浓的雾中,而答案就在那里讽刺地看着她,却够不着。她不明白他现在为什么那么生气,而一分钟前他那么有激情地吻着她。 是他在吻着她吗? “你没吻我,是不是?” 他褐色的眼睛大睁。“吻你?不,该死的,我是在救你的命。救你那条没知觉的命。” “噢”。她温和地说,整个夜晚的事件全流回了她头脑里。她听到俱乐部的人在让人群向后退,以便让空气更流通些。她突然很遗憾那层雾完全消逝了。如果她仍在为缺氧受苦的话,唐奈利的火气便会小一点。再一次,他似乎决定提醒她的愚蠢行为。 “我想我反复说过今天让你呆在家里,你听了没有?没有。相反,你跑到这里来,让自已被人杀掉。我向上帝发誓,下次你再和什么大报道搞在一起时,我要用铁链子把你锁起来。” 她安慰自己,他显然知道总有下次。这是某种进步。她等到他的指责过了一会,才问:“具体发生了什么事?” “你还问我?该死的我怎么知道?你在这里,而我不在这。” “你在大喊大叫。” “我没有。”他大喊一声。 “噢,真的没有?” 他显得懊恼。“对不起”。他的手臂抱得她更紧了。“该死的,阿曼达,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呢?” “唐奈利,没事了,我马上就好了。” “问题不在这。这次你是运气好。还有这之前的两次。你以为一个人有多少次机会?” “当你是警察时,你有好几次这样的机会。” “我知道。但我知道什么时候该停下来。” “你不会因为害怕而停下来,唐奈利。尽管你不愿把全部情况告诉我,但这点我可以肯定。虽然你不再当警察,与以前不一样,但某种事情仍在干扰着你。” “你这么想?这对你那么重要?世界和平很重要,阿曼达,世界的饥饿问题也很重要,这……只是乔治亚出版的月刊的几页纸,一次从死亡中的逃脱。” 她很生气,看着他,想从他的搂抱中挣出来。“如果这意味着一场毒品交易的终止,这重要吗?如果这能把那些毁掉青少年的犯罪分子揭露出来的话,这重要吗?这也许不象取得全世界的和平,解决全世界的饥饿问题那么重要,但我为我做的事骄傲。” 她的这番话用尽了她很少的那点力气。很不情愿地,她又落进唐奈利的手臂里。因为他仍抱着她,她相信他不会太生气。 他叹了口气。“我知道这些。在我的内心深处,我为你的这份执着骄傲。但有时……” “有时候怎么了?”她温柔地说,感觉到他们越来越接近某一重要的真相了。 “有时候我为你非常担心……也为我自己。我想如果有人把你杀了的话,我会受不了。” “如果你又做警察的话,你可以把那些凶手从街上赶走,这样来帮助我。我并不是他们伤害的唯一对象。” 他眼睛里的亮光几乎使她承受不了。他说话的时候,声音很低,她得认真听才听清楚。“我们经历过了那么多次危险,阿曼达。这次听我的。”他的目光和她的碰在一起。“向我保证”。 阿曼达知道这不是保证什么的时间,但她不能拒绝他。她爱这个人,他现在受了伤害。受攻击的是她,但他却忍受着她无法理解的痛苦。“我什么都答应。”她同意。 “我要你去参加一个自卫防身训练班。我还要你和我一起去练习射击。我要看到你射击很好,然后给你去弄一支枪。我会不管你喜不喜欢都一直跟着你。” 她决定不管他说的跟着她的话。“我已经参加过自卫班了。”她提醒他,克制着自己的恐惧情趣,安慰唐奈利。 “那么,你再参加一个。答应我,阿曼达。” “我们以后再说吧。” “就现在说,答应吧,我得知道你能保护自己。” 提醒她这点完全没用:即使象他一样受过训练的警察也没法防止几乎是致命的攻击。然而,她能感觉到他肩膀绷着,下巴收缩的紧张。她摸了摸他的脸,温和地看着他的眼睛。“我去参加自卫班。” 他叹了口气。随后,他的手温柔地摸着她的脸,他吻着她。当他再开口说话时,他的声音已经平静,他的表情正常了。“阿曼达,想想今天晚上这里发生什么事了,这也许很重要。哈里森侦探一到这里就会问这些情况的。” “你给他打电话了?” “我当然给他打电话了,这几乎和发生在卡莉·欧文身上的完全一样。” 不情愿也得配合他冷静的要求。不管他承认与否,唐奈利都是个警察。他的同情总是和职业激情联系在一起,也许问题便在这。他身上有太多的同情。 当她努力的把最后的记忆拼凑起来时,那层迷雾消逝了。“有人想杀死我,用杀死卡莉的办法。” “这我能看出来。当你进到更衣室时你看到什么人了?听到什么声音了?” “没有。”她很肯定地说,令自己都有点吃惊。那个攻击者干得准确、迅速。他——或她——犯下的唯一错误是:还没有确认阿曼达绝对死了,他就走了。“我刚进来时,有两个女人在说话。但她们走了。” “你确信她们俩都走了?” “我没看见她们,当她们说再见时好象她们俩都出门了。” “还有别的吗?” “有一只淋浴笼头在响。” “她们走后,你听到淋浴关上或门打开过吗?” “我听到门打开了。”她慢慢地说。“淋浴仍在响。那肯定是弗兰克。他肯定算出了我在查毒品的事。他肯定把我和珍妮·李联系在一起,就象你警告我时说的那样。” 唐奈利摇摇头。“不是马尔克斯,他一直在快餐店。当拉里看到你在大厅时,他决定他和珍妮·李在外面等着你出来。他们等你的时候也在注意马尔克斯,那家伙一直呆在柜台后面。几分钟后,我到那时,他仍在那。当我往大厅看时,发现你不在。我让珍妮·李去更衣室看看。她发现你躺在蒸汽浴室的门外面。” 她的胃一阵翻腾。“蒸汽浴室?”她颤抖地问。 “是的。”唐奈利显得奇怪。“怎么了?” “我是在衣柜前受到攻击的。那人肯定是把我往那里拖的,当他听到珍妮·李来了,他就跑了。” “或者藏在蒸汽浴室里。” “你看了吗?” “没有,忘掉吧,他不可能藏在那里,我到这里时,那里面有五六个女人。当珍妮·李尖叫时,她们都出来了。即使弗兰克可以溜走几分钟,他也不敢冒险跟你进女更衣室。” “卡莉被杀的那天晚上也没人看到有男人。”阿曼达慢慢地说。 她和唐奈利交换了一个眼神。似乎又有一个谜出现。 “阿拉拉。”他们说。几乎是异口同声。 第十章 阿曼达四下里找珍妮·李。她知道这个未来的记者不会从这刺激的事件中离去。她最后看到她正在人群边转来转去,拉里陪着她。她招手叫她过来。安慰了她好几次,自己只是受 了些惊,伤得不严重,然后才说:“看你能不能找到弗兰克和阿拉拉的地址,不要让杰克逊看出你要干什么。” 珍妮·李似乎被两股力扯拉着。一股是被分配到这么重大的任务的骄傲,一股是好奇。最后还是好奇心占了上风。“为什么?” “去干就是了,珍妮·李。”唐奈利不耐烦地命令道。然后又不好意思地笑笑。“对不起。” 珍妮·李笑着,很母性的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没问题。你和奥斯卡看起来一样,只是乱叫,并不咬人。当他为阿曼达担心的时候,也是这样。” 她走了之后,他恼怒地说:“她是不是挖苦我?” 阿曼达快乐地笑着。“不,她崇拜奥斯卡。她认为他是最好的人。”她说,学着珍妮·李的南方口音。 “我想她没有当面对他说过。” “你疯了!他会当场把她解雇了。” 这时拉里来了,看起来有些担忧。他和唐奈利一起帮她坐到一张横在两排衣柜间的长凳上。然后他又赶走围观的人群。这些人一直围在门口。 他返回来时,眼睛里有些难过。他拿起她的手,不好意思地拍了拍。“对不起,阿曼达。我想我对这种事不太聪明。当你没有马上跟我们出来时,我应该想到你可能遇上麻烦。你真的感到没事了?” “我很好。这不是你的错。此外,如果不是你开始的时候看到我在这里的话,唐奈利也许不会想到到这里来找我。弗兰克怎么样?你找到有关毒品的情况了吗?” “噢,我正好赶来了。”唐奈利打断说。“如果你不是已经躺在地上了。我想我自己会扭断你的脖子。” 阿曼达决定还是等珍妮·李返回来。也许她能告诉她毒品的事。 珍妮·李上气不接下气地冲来。“你们永远猜不着我碰到谁了。”她的眼睛大瞪,闪着兴奋的光。“开尔温·华盛顿。” 唐奈利和拉里看起来无动于衷。阿曼达也毫无反应。 “噢,阿曼达。就是在乔治亚牧羊犬队踢球的那个大个子。他们说他是个进球手。我敢说他确实有点象他们说的那么漂亮。他的肩膀那么宽,差不多把整个门都挡住了。” 拉里的表情这时候变得有些嫉妒。唐奈利只是显得有些好玩。 “珍妮·李。”阿曼达提醒她。“地址。你拿到了吗?” 珍妮·李显得有些恼火。“当然拿到了。你不正是叫我去干这事吗?杰克逊在办公室。那个夜里值班的很甜的教练把地址给了我。他甚至没问我为什么要这地址。”她递给阿曼达一片纸。 “你在哪看到那个愚蠢的大家伙?”拉里问。 “他正从杰克逊的办公室里出来。你没想他是来加入这个俱乐部的吧?”她看起来准备晕过去的样子。阿曼达注意到珍妮·李的眼睛里诡谲的目光,于是明白了这番表演是做给拉里看的。从他皱眉的样子看来,表演很成功。 “为什么你们俩不先去我那里,等我们?” “你们要去哪?”珍妮·李立即问道。 “我们要去阿拉拉家看看。”她看了一眼唐奈利。“如果我们不赶快走的话,哈里森侦探就会赶到这里来了。他也许会哪都不让我们去。” “也许我们应该呆在这,阿曼达。冒险已经结束,我希望你能得到点警方的保护”。唐奈利说。 “如果现在便一切按警察的去办,那么我们永远也找不到答案。我们以后再和哈里森说。我保证。我们现在要去见阿拉拉。” “拉里和我可以一起去。”珍妮·李自告奋勇地说。 “不行。如果我们4个人一起走进她的家里,会把她吓得说不出话来。她会什么都不承认。另外,如果你们留在这里,告诉侦探刚才的警报是虚惊,然后再去我家里,这会更好。” 珍妮·李还想说什么,拉里的一只手抱住她的肩膀。“我们会这么干的,阿曼达。你说呢,珍妮·李?” 她笑着看着他。“当然,我们会的。” 当阿曼达和唐奈利匆忙离开大厅时,他说:“我怎么有一种感觉:拉里的一生将会和我与你一起时感到的那样,头脑总是处于沉醉状态?” 阿曼达笑着对他说。“我知道。这不是很好吗?” “这得从什么观点来看。”他抱怨着,把他的老车的门关得比平常重多了。 弗兰克和阿拉拉的家在郊区的街区。这样的住宅区每个城市都有。一幢又一幢完全一样的楼连在一起。带着些金属墙和一些铁栏杆。刷成粉红色、蓝色、黄色的墙壁给人一种艳丽的感觉。自行车和玩具散布楼间的小草坪。 他们发现阿拉拉住在一幢橙红色的房子里。房子前面的院子有一尊宗教雕像。她似乎并不高兴见到他们——至少是阿曼达。对唐奈利,则隐约着一些笑意。 “你们想干什么?”她对唐奈利说。 “找你谈谈。”他回答。 “为什么?” “我们想知道今天晚上早些时候你在哪。” “为什么你们要知道这事?”她怀疑地问。 “这很重要。阿拉拉。否则我们不会问的。” 她叹了口气。“我整个晚上都在家里和我奶奶一起。我们在做一件新衣。”她把门开得宽一点。“看,你们自己能看到。” 确实,一个胖胖的老女人,她灰白的头发认真的从那张仍然漂亮的脸上往后梳好,正坐在一架缝纫机前。花布料正放在她的膝上。另一些布料散在地板上。做为不在现场的证据,这只是间接的。这种无辜的证据并不比阿曼达认为有罪的证据多。 “我们可以进来吗?”她问。 尽管非常不愿意,阿拉拉最后还是同意了。她说了些很快的西班牙语,让她奶奶去了厨房,阿曼达想她们说的是与咖啡有关的。她猜那个老妇人不是去喝咖啡就是去端咖啡。 “你们真的想干什么?”她奶奶走后,她问道。 阿曼达决定直截了当。“今天晚上有人在俱乐部攻击我了。就象对卡莉·欧文那样。” 阿拉拉看起来是真的很震惊。“谁会干这种事情?是罗伯特,象上次一样?” “阿拉拉,上次还是这次,我们都没证据证明是罗伯特干的。两个夜晚都没人看到有男人在更衣室。” “这使我们怀疑是不是一个女人干的。”唐奈利说。 阿拉拉显得更怀疑了。“你们刚才问我今晚我在哪,你们认为是我干的,是不是……”她说了一句愤怒的西班牙语。阿曼达相信如果他们听懂了的话,那会把他们的耳朵烧掉。阿拉拉的眼睛里闪着怒火。 “我为什么要杀人?”她问道。“你们告诉我。你们不是很聪明吗?为什么?” “有谣传说你丈夫和卡莉之间。”阿曼达突然说。 她不加考虑地挥着手。“传言,全是传言。我知道这些谣传。” “难道这不使你难受?” “我是难受。开始时我想看到她死。为什么不呢?”她反抗地说。“我听到他们说卡莉和我的弗兰克。每个人都说他们是情人。我心里知道得更清楚。但是我不喜欢被看轻。每个人都说我的弗兰克在欺骗我,他们那么肯定。这使我差点发疯了。” “那么你是嫉妒了。”阿曼达说。 她不加考虑地又挥了挥手。“什么事也没有。弗兰克向我解释了他在干什么。” “他在干什么?” “他说他在为她担心,他认为她介入了与她无关的事情,他找她谈话,想让她明白她的愚蠢之处。” “什么愚蠢之处?” “我不知道。他不愿告诉我。他说如果我知道的话,我就会变得和卡莉那样有危险。” “你相信他?” “为什么我不相信?她现在死了,是不是?” 应该承认,阿拉拉说的是可以相信的。但阿曼达想弗兰克可能隐瞒真相,以使阿拉拉不要跟在他和卡莉后面。他妻子和他一样有火爆的脾气。同时,这解释也合乎咖啡馆的女招待告诉她的情况。也许弗兰克只是想警告卡莉什么事情。把弗兰克想象是个好小伙子很难相信。但她看到想让阿拉拉攻击她丈夫的缺点是不可能的。她显然很忠诚。 “谢谢你,阿拉拉。”她最后说。 “不要紧。”她没什么诚意地说。但到门口时,她眼睛里的怒气消逝了。她小心地伸出手,摸了摸阿曼达的肩膀。“小心点,我为你经过的事情感到难过。” 几分钟后,唐奈利开车往i-285去。在绕着高速公路的路上,他们谁也不说话。最后他问。“你相信她吗?” 她叹了口气。“真令人奇怪,我相信她。我想她嫉妒起来肯定能杀人,但我也想当弗兰克向她解释为什么接近卡莉时,她也相信了他。你是怎么看的?” “我同意你的看法。” “那么,我们还得回到我们开始的地方。” “不用完全回去。还有谁在卡莉被杀的那天晚上和今天晚上接近过更衣室?” “那是更衣室,不是什么秘密地方。把衣服存在那里的人都可以进去。” “并不是谁都能进去,那是女更衣室,记住这点。” 尽管唐奈利对指出这点很满意,但阿曼达仍不明白。“我们再没有别的女嫌疑者了。”她不满地说。“我们比以前更不明白了。” “谁说过另一个女人的事?有两个男人在那出现不会令人怀疑。” 她明白了。“杰克逊和罗伯特。”她说,突然非常兴奋起来。 “确实是的。” “今天晚上在我被攻击前杰克逊在俱乐部。因为他提醒我在自行车上蹬的时间太久。” “在此之后他也在俱乐部,如果珍妮·李说的开尔温·华盛顿在他办公室里是对的话。如果他想要杀死你,我怀疑他会这么处处露面。罗伯特怎么样?” “今天晚上他不在。至少,我没看见他。卡莉被杀的那天晚上,警察一打电话,他就来了。他们没有找到杰克逊。” “也许我们应该去拜访这两个人。” “先见哪个?” “罗伯特。上次我们见他时,他说了很多他的合伙人的事。也许今天晚上他会有更多的解释。” 唐奈利把他的老车头掉向亚特兰大。阿曼达曾经发誓永远不坐这下陷的位置上,特别是唐奈利握着方向盘时。他理想的速度是每小时比走路的速度快一两英里。这使她发疯。 今天晚上没什么区别。唐奈利的车爬行着。为了和这速度一致,他打开了乡村音乐台。那忧伤的歌词和吉它声划过她的神经就象粉笔在黑板上划出的声音一样。如果他想让她难受的话,再没有比这更好的方法了。 “你能不能开快一点?”她不耐烦地拍着。 “为什么?我们又不是去救火。我怀疑罗伯特是否猜到我们去看他了。我们上次和他谈话时他似乎相当自信他能把我们往错误的道上引。还有,如果他和今天晚上对你的攻击有牵联的话,他在认识到你还活着之前就走了。” 阿曼达看着他,但她只是又刺了他一句车开得太慢。因此她从侧边的镜子看到警车时非常吃惊。那警车闪着灯,以和他们一样的速度爬行着。 “我想你最好是看看后视镜。”她说。 “怎么回事?”唐奈利咕哝着。 “也许他要逮捕你,因为你开得太慢,阻碍交通。”阿曼达甜甜地说。 “说得漂亮,阿曼达。”他把车开到路边,等着警车过来。相反那警察却要求他们下车。 “把你们的手伸出让我们看见。”他命令道。 阿曼达突然明白情况并不幽默了。她朝唐奈利询问地看了一眼。他示意她下车。但她从他的咬着的嘴和眼睛里的闪光看出他很生气。 她看到那个发布命令的警官向他们走来。 “什么问题,警官?”唐奈利带着隐藏的敌意问。 “几分钟之前有人举报说这辆车在运送毒品。” “什么!”这个词同时从她和唐奈利嘴里喊出。 “我想看看你们的身份证。请。” 唐奈利打开他的钱包。幸亏里面仍有他在布鲁克林当警察时的身份证。这使警官犹豫了一会。阿曼达期待着很快的道歉。但相反,那人红润的脸上现出一副厌恶的表情。 “我最恨犯罪的警察。”他说。 唐奈利紧张起来。嘴角上现出白色的小筋。他的手紧握着。 “你这是诽谤。”他令人吃惊地平静地说。“同时还有非法拘捕,侵扰他人。” “如果我在车上找不到毒品,那就什么也不算了。现在,为什么咱们不去看看?你们俩站在这,我能看得到你们。” 当他从汽车的保险杠看到尾灯时,同时还监视着他们。当他打开左边的尾灯时,阿曼达看到他的面貌一变。她的心沉下。 “好了,好了。我们看这是什么?我看象是可卡因。你是不是也这么看,唐奈利侦探?” 阿曼达那么长时间忍着不说话已经够了。她不想让这个趾高气扬的家伙指控他们。 “这些毒品是栽赃在那里的,”她说。“给警察打电话的人希望我们被逮捕,因为我们快接近弄清楚城里的一个毒品交易的真相。难道你不明白?我想,尾灯是愚蠢的藏毒品的地方。除非有些该死的——” “阿曼达!”唐奈利的声音出乎意料的严厉。 她把那句骂人的话没说出来,以免警察用来对付他们,说他们拒捕。 “你们上我的车吧,我们一起去警察局。” 他示意他们坐到后座去。锁咔嗒一声锁上了。声音比监狱门的声音稍微好一点。阿曼达回想起她曾去一个州监狱采访过。直到她离开那监狱后,她才意识到她在里面一直没有轻松地呼吸一下。现在她的胸感到同样的压抑。 她伸过去,把手放进唐奈利手里。他抓住它,使她觉得更安全一点,虽然没有把她从恶梦中唤醒。这恶梦她觉得还刚刚开始。 然而,那熟悉的警察局里,似乎有种令人安慰的东西。四溢的灯光给什么东西都镀上一层蓝色的光。这并不是设计好,用来使人的面部表情看起来不同一般的。这地方同时也是乱糟糟的,电话铃乱响,到处堆着的文件,低声的交谈,偶尔的怒气冲冲的大叫,还有精神分析医生,还有到处乱放的咖啡杯、香烟盒、饮料罐。这不太象新闻室。 当他们被介绍给坐在桌子边的警官时,阿曼达坚持要给杰米·哈里森侦探打电话。这是这晚上第二次给他打电话了。他也许会很不高兴她从俱乐部溜走,但她毫不怀疑他会来。她同时也要给律师和奥斯卡打电话。马上就打。 那位警官,桌上的名牌写着大卫·肯尼迪,眨着眼睛听着她的要求。唐奈利看着他为难的表情在笑。事实上,阿曼达觉得唐奈利似乎感到挺快活,而不象一个因携带可卡因刚被逮捕的人。 “你只能打一个电话,阿曼达。”他提醒她。 “你也能打一个。我给奥斯卡打。你给律师打。她微笑着看着肯尼迪警官,他的耳朵都红了起来。”你可以给哈里森探长打电话。” 这个警官比刚才逮捕他们那个好说话多了。他向她指着收费电话,他甚至从口袋里给她掏出一个硬币。“您自己拨吧,夫人。” 她并没有对他称她夫人而生气。她责怪着灯光。 半个小时后,3个人都对阿曼达的警报起了反应。奥斯卡衬衣后面露出、邻带歪歪斜斜地走进来。他的袜子也不配套。她摇了摇头。他看起来象匆匆忙忙的穿好衣服,衣服都是直接从洗衣房拿着便往上穿的。但是,在吃午饭的时候,她看到他也是这副样子。律师是唐奈利的一个朋友,好象还没有完全醒来。只有哈里森探长进来时好象在夜里11点被叫到警察局来很正常。而叫他来的是一个记者,一个前警察。他们正站在受法律质询的地位。 “这里出什么他妈的事了?”奥斯卡说。他保护性的向阿曼达那边走过去。就因为这她决定至少送他一瓶十二年的法国葡萄酒,并且48小时之内不抱怨他。 每个人都想马上回答这个问题,于是产生一种震耳的交响曲的效果。哈里森探长伸出一只手,发布命令,让其他人都别说。这是一种很成功的技术。他也许是个很不错的父亲。甚至他还可能管理着一座1o多岁孩子就读的寄宿学校。 “我带唐奈利先生和罗伯茨小姐到一间接待室去怎么样?”他提议道。“也许我们可以在那谈个清清楚楚。” 肯尼迪警官看来有些失望,但还是同意地点了点头。 律师也想一起去。哈里森侦探冷漠地耸了耸肩。他看着唐奈利。“这看你的意思。” “我想他最好是一起来。” 这就剩下奥斯卡了。阿曼达看到他眼睛里的表情。他也想能参与到这事情中去。“我要奥斯卡也去。” 哈里森侦探叹了口气。“好,来吧,来吧。”他说。“这象一帮子人全聚齐了。来吧。” 花了好几分钟才恢复秩序,确定一次只允许一个人说话。令阿曼达困惑的是,似乎唐奈利占据了舞台中心,他只是报告事实。她有几次本能的想插进去。 “告诉我今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探长说。 用平平的,不带感情的声音,唐奈利开始说起阿曼达怀疑在俱乐部的快餐厅有着毒品交易。当他说到派拉里去验证这种怀疑时,律师显得有些不安。 “你们两个该死的怎么会想出这主意?”他说。当他看到哈里森探长皱着眉头,便闭嘴了。 “你们两个该死的怎么会想出这主意?”探长学了一句。“这与我今晚早些时候接到的电话有关联吗?那个被攻击者溜走了。”他看着阿曼达。 阿曼达张嘴想解释,并接受指责。但唐奈利警告地看了她一眼。“我们想我们可以找到一些证据交给你。”他说。 哈里森假装吃惊:“你们是为了我们才这么干的?太感谢了!我希望有更多的公民能够卷入这事。” 阿曼达觉得这讽刺有点太过分了。 “你们派那个孩子去那里查实情况,随后发生什么了?” “阿曼达去那里看。”唐奈利平稳的声音报告着。“有人在更衣室攻击了她。想用杀死卡莉·欧文的办法杀死她。” 哈里森探长对这点一点也不感到吃惊。奥斯卡也一样。显然拉里早已告诉了他,并解释了他们去快餐厅的原因。只有律师显得惊奇。 “我想你们知道是谁干的。”探长说。 “我们以为可能是阿拉拉·马尔克斯干的,但她否认了。这时我们只剩下两个怀疑的对象了。我们正想去查实其中的一个,我们被叫住停下了。有人告诉警察说我们车上有可卡因。这显然是栽赃。” “当然,除非你决定把你的朋友买的可卡因留着,为了安全你自己把它装在尾灯上。” 阿曼达跳了起来,她的声音气愤得发抖。“我们没有留着该死的可卡因。” “那么那东西在哪?” 这使她的声音低下来。“我想拉里还在拿着。也许他已经弄清楚了。我不知道。”她很不情愿地说。 “那么我建议你坐下来。”哈里森探长说。 她咬了咬牙,坐下了。 “我们认为俱乐部卖的可卡因是装在小袋子里,看起来就象饭馆里的糖包。”唐奈利说。 “现在拉里在哪?” “在我家里。”阿曼达自愿回答。 哈里森侦探拿起话筒,向外面警官重复了一遍。“派人到那里去查实一下。” 在这期间,他们都坐着,彼此看着对方。半小时后电话铃响了。探长拿起话筒。 “我是哈里森,是的,好,好。谢谢,没问题。好吧。” 阿曼达紧张不安。在谈话的这头看不出什么确切的迹象。哈里森探长的表情没有变化。他显得疲惫,不耐烦,阴郁。 “怎么样?”他放下话筒时,唐奈利问。 “我们找到了那些小包。你的朋友拿着,正象你说的。” “还有呢?” “里面装的都是糖。” 噢,该死的。 第十一章 自从阿曼达认识奥斯卡以来,第一次发现他也有无话可说的时候。而那消逝的可卡因更不是他所能解释的了。律师陷入沉思,似乎在考虑这件案子该怎么对付。阿曼达觉得脚下的地都抽空了,正悬挂在空中一样。她对自己很生气,早些时候没有问拉里和珍尼·李更多的情况。只有唐奈利在笑。 笑?她更认真地看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似乎真的觉得这事件的最后结果有趣,他的幽默感在这个时候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你并没指望真的在那些小包里找到可卡因,是不是?”他以这样一副不关心的模样问,以致阿曼达怀疑他在晚上遇到麻烦时是不是偷偷溜出去喝一两杯啤酒。 “唐奈利!”她很急地叫道。他不理她,象平常一样。 “如果有人知道给我栽赃,那么他们也会知道怎么把俱乐部里的证据弄掉。在这整个事情了结之前,那地方是全市最干净的地方。” 阿曼达眼睛一亮。“肯定是的。”她转过来看着奥斯卡。“这很合情理,是不是?” “绝对的。”奥斯卡粗声答道。他的声音里缺乏自信。看起来他的头似乎仍在摇晃。他看了一眼探长,想求得验证。“你怎么看?” 所有的目光立即看着探长,而他似乎不喜欢被大家看着。他在一个纸堑上划了个小圈,然后抬起头看着奥斯卡充满希望的目光。 “真的要在糖包里找到可卡因是个长期目标。”他承认道。然后又看着唐奈利和阿曼达。“但我想你们俩可以运用这点运气。看来起诉随时都可能。明天上午我们会叫法官到监狱来。” “监狱?”阿曼达重复了一句。然后那声音沉下。“你真的逮捕我们了?” “你们已经被逮捕了。我们会给你逮捕证。” “以什么名义?不用说,我知道这点。我不知道的是该死的你怎么想要上法庭”。她向唐奈利做了个手势。“这人是警察。” “曾经是警察,阿曼达。”唐奈利非常及时地提醒她。 她回头皱着眉头看着他。“现在没时间提到那愚蠢的退休了。”她又回头看着哈里森探长,他似乎被吸引住了。“我是记者。我在写一篇报道。你知道的唯一事实是我当时在那。那不是我的车。” “阿曼达,你想跳离这艘要沉的船吗?”唐奈利轻松地问。听到这话她脸红了,后来才看到他正愉快地笑着。他拿起她的手拍了拍。当他一付保护她的模样时她很讨厌。她想把手抽回去,但他抓得很紧。 “没问题。”他安慰道。“我们将在监狱里过一夜,明天我们会离开这,去找那真正有罪的人。” 哈里森探长在唐奈利的话说完之前便开始摇头。“嗯,你们俩不能再把你们的鼻子往这里面钻了。如果你们一开始便老实呆着,就不会惹上现在这麻烦了。” “如果我们一开始便老实呆着的话,你就不知道毒品的事了。”阿曼达反驳道。 “什么毒品的事?”探长讽刺地答道。“我看那好象是地下交易……” “噢,它确实存在。”阿曼达反驳说,“你可以打赌,我们能证明这事。” 哈里森探长笑着看着她。在那笑的周围有一层说不清的意味。“如果你不保证不乱动的话,我会让你看到那高高的牢房,哥伦比亚毒枭都在里面呆着,都挺老实的。”他温和地说。 阿曼达闭上了嘴。她也没有作出她不会遵守的诺言。 奥斯卡和律师在咕哝着。律师清了清喉咙。“嗯,难道你们不认为我们应该认真处理今夜这事?我的意思是这两个人并不一定有罪,是不是?他们都有工作。” 至少一个人有工作。阿曼达想。 奥斯卡对律师的咬文嚼字不耐烦了。“我说,哈里森,你没法证明那些罪名,你也知道。省下纳税者为他们的早餐而出的钱,让他们走吧。我可以为他们担保。” 探长显得很疲惫了。他显然很乐意看到阿曼达和唐奈利被关进监狱,即使只关一夜。他看起来非常想给他们一点教训。同时,他也知道奥斯卡说得对。阿曼达屏着呼吸,等待着他对他们命运的裁决——他们暂时的命运。他们更长的命运不属于他的权力范围。 “好吧。”他最后说。“离开这吧。如果我听到有人说起你们俩又把鼻子伸到不该你们管的地方的话,我会把今天夜里的讯问当作聊天一样。你们明白吗?” “绝对的。”律师答道。 “没问题。”奥斯卡说。 阿曼达和唐奈利很聪明的什么也没说。 在警察局外边,律师打着哈欠走开了。奥斯卡看着他们俩,接着哈里森探长没说完的话。 “我明天9点钟在办公室等你。”他说。命令是针对阿曼达下的。她从没听到过他这么生气。 “我会去的。”她温和地说。 “至于你。”他对唐奈利说:“我不反对你去找给你栽赃的人,但不要让她夹入这事。” 唐奈利笑着说:“我认为你把说话对象弄错了。” “噢,你不用为这担心。”奥斯卡皱着眉头。“明天上午我见到她时我会说的,并说得更多。” “你们俩能不能少说一点?好象我已经没吃晚饭就上床睡觉了似的。我在这里。我能为自己说话。” “我想你还是把你的话留在明天上午吧。”唐奈利安静地说。他的目光转过去看着奥斯卡。 她又看了奥斯卡一眼,觉得听从唐奈利的劝告是聪明的。“好吧。明天9点钟。” 再没说什么话,奥斯卡让他们在俱乐部下车,他们可以开阿曼达停在那的车,因为是唐奈利握方向盘,他们花了一个小时才回到家。当他把车开到她的车库时,她已累得精疲力竭了。当她看到拉里的车停在外面时,她呻吟了一声。 “我把拉里和珍妮·李全忘了。我不知道这时候我还能和他们说什么。” 想起那场灾难又把阿曼达弄醒了。 屋里,他们发现珍妮·李在沙发上睡着了,拉里正象守护天使一样看着她。他的一只手指放在嘴唇上,示意进厨房。但他们还没有在橡木桌边坐好,珍妮·李便打着呵欠,揉着眼睛出现在门口,象一个累了的孩子。 “别想把我丢在一边。”她边打呵欠边说。 阿曼达看了一眼钟,叹了口气。已经3点多了。不只是一个故事,而是两个故事要听,这肯定得要不少时间。“我去做咖啡。看来今天晚上我们谁也别想睡了。” “我可以做三明治。”珍妮·李提议。 当所有人坐在桌子前,喝着咖啡,吃着东西,头脑清楚时,唐奈利说:“好吧,晚上快餐厅的事情怎样?马尔克斯看起来怀疑了吗?” “一点也不”。拉里回答。“事实上,整个进程很简单。我在外面碰到了那个小孩。我们一起走了一段,他带我进去。然后珍妮·李来了,我们都订了饭。” “是直接要的?还是有什么特别代号?” “那一点挺有趣。当我暗示说想弄点特别的东酉时那小孩似乎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意思。我说我听说这个地方能弄到。他说他能办到。他替我们三人写了饭单。我去找阿曼达时,珍妮·李把饭放在车里了。后来发生的事你知道了。我们回到这里后,我才看那些包的。我有些吃惊。里面没有任何令人怀疑的东西。当那些警察来问糖包在哪里时,我想他们可能是以这种方式卖毒品的。但当我们把那包拆开时,什么也没有发现。那里面只是一般的糖。” “你不觉得弗兰克看出你来了?”阿曼达追问。 “如果他看出来了,那他肯定有魔鬼的本领。” 珍妮·李证实这点。“你知道我到那去过多少次。阿曼达弗兰克和平常没有任何区别。他平静,有礼貌,乐于助人。如果他想搞名堂的话,他绝对没流露出来。” “但为什么他会把糖放进包中?我看到你们要的饮料了。只是苹果汁和汽水。” 珍妮·李闭上眼睛,抱怨道。“是不是这才使你想起那些糖包里有可卡因?这是我的错。我告诉他我要泡茶。于是他加了一些糖。” “我竟想了那么多。”阿曼达说。对自己荒唐的想法摇了摇头。她想得太快,太多了。“现在我觉得自己象个笨蛋。” “但我发誓那孩子确实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拉里说。“那里面有些名堂。我们今天晚上只是没弄清楚。 “那么,也许是那孩子。也许他怀疑了。”唐奈利说。“也许他不希望那个地方被人知道。” “或者也许我们完全弄错了。也许根本就没毒品。”阿曼达不情愿地说。她看着唐奈利发愣的表情说。“我知道,也许我的结论弄错了。让我们再回到我们所知道的地方吧。” “回到哪?”珍妮·李问。 阿曼达数道:“第一,卡莉·欧文是被人杀的。第二,她的被杀可能是因为她知道俱乐部的什么事。第三,俱乐部里有两套帐本,其中的一套据说利润比真的那套高得多。每件事情都互不相关……与毒品无关。还有卡莉与弗兰克的关系。杰克逊与罗伯特的争吵。” 拉里显得不耐烦。“就这些?我讨厌这些。阿曼达,你一点也不知道和杀害卡莉的凶手相关的情况。” “是不知道。” 唐奈利沉默了一段时间之后说:“并不完全是这样。我们知道很多情况,我们只是不知道怎么把它们组合起来。”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拉里问。 “警察能用一种单调的方法把所有的材料组合在一起。我想把所有的材料排列起来,不管它们看起来怎样互不相关。或迟或早,它们会吻合起来。” 阿曼达看着他。“那是不是意味着你真的要卷进来,帮助我们?” 唐奈利温和地看着她。“我认为自己别无选择。我已经卷进去了。你今晚差点被杀了。那可卡因藏在我的车子里,因此有人显然知道我们的怀疑了。这意味着我们走近了。明天我将去找杰克逊和罗伯特谈谈。这是我充分利用在布鲁克林干了15年警察的经验的时候了。” “我们这些人干什么?”珍妮·李说。“你要我们做什么?” “什么也别管。” “但是——”阿曼达开口。 “我的意思就这样。如果你们都出去乱钻的话,我没法保护你们全部人。把侦探的事留给我干,你们都回去做你们的工作。” “他说的对。”拉里说。他的话是对着珍妮·李说的,她显得特别失望的样子。“我们离开这吧。明天早晨我还有《公报》的任务。我想回家了。你走吧,珍妮·李?” 充满希望地看着唐奈利,他什么也不说。然后看着阿曼达,她也一样沉默不言。珍妮·李耸耸肩。“我想我也一样走吧。” 他们走后,阿曼达坐到唐奈利的腿上。她的手搂着他的脖子,吻着他的脸。他转过头来,在她第二次吻的时候,用嘴接住她的嘴唇。她的血管立即着火了。喘不过气来的吻充满着急切的渴望。当唐奈利用心这样做时,他能使她全身都激动得发抖。她的心脏跳得象摇滚乐的节奏。她觉得一身都是活力。在经过更衣室的恐惧之后,她非常需要经受这样的生命的感觉。但是当她的身体开始对唐奈利刺激性的吻起反应时,他叹了口气,最后在她的前额吻了下,然后把他的头顶在她的脸上。 “怎么啦?”她低低地问他。 他的嘴角动了动。“你来开始吧,阿曼达。” 她笑了。在他的下巴上吻了起来。“好吧,我来开始,也许我能完成它。”她把舌头轻轻的舔着他的下唇。她可以感到他的肌肉收紧。 “如果你不想的话,别这么干。”他轻快地警告她。 “噢,我想。” “我是说真的。你说过我们之间存在问题,要保持距离。你认为这些问题解决了。” 她叹了口气。“没有。但我很高兴我们能在一起配合,改变局面,而不是相持不让。” 他皱着眉头。“这理由还不足以使我们又开始一起睡。” 他说得对。该死的。她在问:“你不想要我?”她知道这问题的答案,但她需要听到他说出来。即使他今天晚上不和她做爱,她也想知道他想要她就象她想要他一样厉害。 “不要怀疑这点。”他说,他的手指温柔地抚着她的脸。他的眼睛被欲望点着了。“我那么的想要你,我的一身都在疼。” 她想这足以作为对她的邀请了。但他却把她抱起,放到她原先的椅子上,他绕着椅子转。这是他想讲什么的时候喜欢的动作。显然他想改变话题。 “我们不能一块干这事。阿曼达。”他慢慢地说。使每个词都给予了微妙的强调。“你没有听到几分钟前拉里和珍妮·李走的时候我说的话?” “但我以为那是你说给他们听的。再说调查这事是我的工作。” “我记得我没提起任何例外,这是犯罪调查。” “这一直是犯罪调查。”她提醒他。“正因为如此,才能把它写成一篇好报道。” “如果你想写报道的话,很好,等一切解决再写。我会把你要的材料全给你。” “是谁委任你当了亚特兰大警察局的新闻发言人?正如你不断提醒我的,你不再是警察了。而我比你更具合法身份些。我在新闻媒介工作。” “还有许多别的事情可写,阿曼达。你不是仍有一篇关于历史旧居的文章要写吗?” “奥斯卡给我分配任务,唐奈利。除非他改变主意,不然我仍写这篇。”她肯定地说。 “奥斯卡离开警察局的时候,我看到了他眼睛里的表情。如果我是你的话,我将不会因这篇报道而领不到下次的薪水。”唐奈利在走开之前劝道。“我得去睡几个小时。我需要睡眠” 她看着他的身后,非常生气。她绝对的恨那些不让她说完最后一句话的男人。虽然5分钟之前他还说过他们不应该睡在一起,但这并不妨碍他在她的床上睡觉。该死的,他指望她睡在哪?沙发上? 在他身边,躺在床上,需要特别的自我控制能力。她身子的一部分想把他打醒,告诉他她对他临走时的话是怎么看的。她身体的另一部分想结束他们在厨房里开始的温柔潜流。然而,她决定假装他就不在身边。但这实际上是不可能的,因为堑子就在他的重压下沉下去。她得费很大劲才能使自己呆在床的一边。她看着他的背,看起来结实,温暖,诱人。 “噢,让它见鬼去吧。”她低声说,靠着他的背,偎着身子,随着一声满足的叹息,她睡着了。 似乎她刚闭上眼睛,她又惊了一下,醒来了,心脏乱跳。房里没一点声音。床边的数字钟闪着绿光。时间是4:57。她睡了不到2o分钟。她打着呵欠翻身过来,本能的去找唐奈利舒适的肩膀。 他不在。 正是这使她醒来。她只是一个人在床上。她起来,从椅背l拿起一件型号太大的t恤,从头上套下。“乔?你在哪?” 她从客厅走过,看到前门开着。她悄悄过去,往墨黑的外面看。她在看到他之前听到摇椅的声音。肩膀拱着,他正盯着前方。摇椅的节奏很缓慢,似乎是在与他的思考保持一致。 “你没事吧?”她安静地问。 “没事。” “你睡不着?” “有些事让我醒来了。” 他的声音里有种东西,很轻微,但使她害怕。她走到外面,空气带着蜜的香甜,门廊上被露水打湿了。她深深地吸了口气。 “回床上去。”他说。 她反而走了过来,在摇椅边跪下,把头枕在他的膝上。“告诉我什么使你醒来了。” 他的手抚摸着她的头发。他沉默了很久,她以为他不会回答她了。最后,他深深叹了口气。“我做了个梦。” 他声音里的痛苦使她警觉。“是恶梦?” “噢,是的,是一个恶梦。” “告诉我吧。” “这有什么用?这只是一个梦。” “什么梦?” “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就是我说的意思。如果只是一个梦的话,你不会这么难受。” “噢,是吗?你什么时候获得心理学博士学位的?或者是和法学学位、新闻学位一起获得的?他们一般给他们最聪明、最好的学生这么授学位。” 被他的讽刺所伤,她坐起来,她的膝靠在胸前,她的双臂抱着。“上帝,你这样的时候我讨厌。我的教育不是这里的问题。有些事使你难过。我想知道是什么,因为我关心你,不是因为我想了解,分析你的灵魂。你不明白吗?” 在一段很长的、可怕的沉默之后,他伸出手,把她的头拉回他的膝上。他温柔的把她的头发从脸上往后梳着。他的手指使她的皮肤活跃起来。最轻的抚摸,她认为是最微妙的。正是这种触摸给他们产生魔力般的触动。 “我感到我又回到了街上。”他最后说。他平静的声调使她知道他在说真实的事,而不是梦了。她的胃因为等待而收缩着。“就是那个家伙,他卖毒品。他拿着一把刀向我冲来。随后他向我的伙伴冲去。” 阿曼达的喉咙埂住了。她知道故事的结尾。唐奈利受了很重的刀伤。他的伙伴没有他这么运气,维基·马克哈姆死了。他一直与她一起工作,爱着她,但他却无法阻止她不死,现在他开始说了。她要他停下:“你不用说完。其余的我知道了。” 然而闸门一打开,话语倾泻而出。愤怒的话语充满自责。“你真的知道?你知道今天晚上当我发现你躺在更衣室的地板上,我是什么感觉?你知道如果我能抓住那个攻击你的人,我会怎么干?当你现在处于危险时,我并不只是要保护你。还不止于此。我感到生气。我想得更多。那会使我成为什么样的警察,阿曼达?什么样的警察会要报仇而不是公正?” 泪水从她的脸颊流下,但她现在不想流露自己的软弱。现在唐奈利是那么需要她的勇气。她抓起他的手,紧握着,她吻着他的手。“一个非常人情味的警察,乔。” “然而,阿曼达,你不明白,我不能回去。我会成为一个危险分子。我可能不应该卷入这次调查,特别是因为你成了攻击目标。这就象医生不能给自己的亲属动手术。” “我想你心里认为这并不是真的。你的价值观深植在你的深处,使你能够正确运用法律。但也许我错了,这么把你拖进来。也许你需要更多的时间来治愈维基的死给你留下的伤痛。” “维基死了近3年了。是不是已经够久了?是不是现在我应该忘掉了?我仍能看见她倒下。我仍能感觉到她躺在那里,我什么也帮不了。” “发生在我身上的事使那一切全回来了。”她遗憾地说。终于她明白了她的不谨慎给他带来的痛苦。“乔,我理解了你为什么总是要跟着我。你为什么觉得那么需要保护那些你所爱的。但是你不会放手的,我会更小心。我真的会。别让过去把对你那么重要的工作都剥夺了。” 他挤出一个悲哀的微笑:“但你自己说过,阿曼达,这不只是过去的事。” 9点钟,阿曼达带着因缺少睡眠和为唐奈利内心的痛苦而担心的疲惫走进奥斯卡的办公室。他从正在看的材料上抬起头,皱着眉头。 “坐。我一会就看完。” 阿曼达坐下,她理了理她的黑色亚麻布裙子,又理了理她的短衫的领子。她把腿翘起,然后又放下。她站起来,从奥斯卡的热盘子里的咖啡壶里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这动作吸引了一会他的注意力,然后他又埋头编辑。 最后,当阿曼达考虑要离开办公室的时候,他把铅笔往他的耳朵上一夹,身子往椅背一靠。 “一个好的记者的第一信条是什么?”他带着职业色彩的问话就象从唐奈利嘴里说出的一样。事实上,这是她从迈克嘴里经常听到的,因为他习惯这么跟学生讲话了。然而阿曼达看到没必要提醒奥斯卡。 “客观。”她说,想起夜里唐奈利的话。 “客观。”他重复道,似乎对她还能记起这个概念很满意。“没有先入之见,没有感情纠葛,没有利益冲突。对不对?” “对。” “你能诚实地告诉我你能客观地报道卡莉·欧文这件事吗?”他的声音打雷一样,在墙壁间回荡。 “当然,我能够。”她恼怒地答道。 他艰难的吞了口气,试图平静下来。这动作把她吓坏了。一个生气的奥斯卡是怎么回事她明白。那时可以和他讨价还价。一个控制着怒气的奥斯卡说明他要下命令。她以前从没有面对过。 “噢,真的吗?”他说。“你被威胁过,又被攻击过。也许是与这个案子有关的人干的。我说得正确吗?” 她感到脸红了,但她没说话。 “现在你的男朋友又因携带可卡因而被传讯。这是又一件与这个案子很可能相关的事件。”他向前靠着。现在他的脸红了。“而你还能对我说你能够客观?” “是的。”她坚定地答道。 她的回答使奥斯卡叫起来。“不可能!不可能做到。我要你从现在起就放下这案子。我要你去忙我给你分配的任务。我要你这个周末便把它交到我的桌子上。我如果再听到你还在弄俱乐部那事的话,我怀疑你会没工资领。我说清楚了吗?” “你和唐奈利谈过了吗?” “没有。我不用和唐奈利谈。现在回答我:我说清楚了吗?” 阿曼达气得七窍冒烟。在她的整个职业生涯中,她从没有中途放弃过一篇报道。特别让她觉得屈辱的是她知道奥斯卡的决定和她的客观性无关。他是在出卖她,出卖给警察局,也许是唐奈利。他们全都想让她尽可能的远离这个案子。她的怒气开始上升,但还没达到奥斯卡的程度。她等着血液沸腾起来。就在这时,电话铃响了。 奥斯卡抓起话筒:“是的。” 阿曼达不耐烦地晃着脚。她急着告诉奥斯卡她认为他是多么胆小。她不担心是不是用有礼貌的口气说出来。如果他开除她,太好了。她不想为一个把讨好有权力的人看得比寻求事实真相更重。 “是,我知道。”奥斯卡皱着眉头,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我会注意这事。” 突然他的脸由红色变成了紫色。“听着,格林肖,这里的编辑事务由我来决定,否则我就不在这里干。这是我们的协议。” 这吸引了阿曼达的全部注意力。当她更认真听时,她的怒气消了。 “我知道。我听到你说的了,但我没听到不写那报道的理由。事实上,你激起了我的好奇心。如果有人那么害怕《亚特兰大内幕》以致找到你,向你施加压力,那说明我们肯定是快抓住某个大东西了。” 阿曼达听到电话那边一个恼怒的声音的叫声。奥斯卡现在笑着。“这是命令吗,格林肖?” 阿曼达屏住呼吸,等待着。奥斯卡的笑容更深了。“我不这么看。我会记住你的话。” 当他挂上话筒时,阿曼达说:“怎么回事?” 他看着天花板足足看了5分钟才叹了口气。 “奥斯卡?” 他显得有些忧虑。“我希望不会为此感到遗憾。” “为什么而感到遗憾?” “出去找到谁杀了卡莉·欧文。为什么杀她。” 她的脉搏加快了。阿曼达知道她不用嘴里说什么好听的。她想知道是什么使得奥斯卡突然改变主意。“你刚告诉过我别管这事了。为什么突然转个这么大的弯?” “因为有人被吓住了。你知道那是格林肖。我相信你已经看出来他要我叫你别管这事了。” “所以你现在就要我去查这件事?现在那客观性怎么样了?” 他看着她。“嘿,阿曼达,我知道即使这报道与你妈有关你也会客观。有些话我还得说。我不喜欢发生在你身上的那些事。” “所以你想保护我?”她不敢相信地说。 他有些尴尬。“有点这意思。” 她有趣地摇了摇头。“我不信这一套。如果你和唐奈利这一套实行了,恐怕我开车去商店买牛奶都不允许了。宝贝,我很感谢你的关心,不过我能自己处理好。” “去告诉昨天晚上差点杀死你的那个人这话。”他生气地说。 “昨天我把保镖扔掉了。这种事不会再有。” 他对她挥着一根手指。“注意别再这样,如果你那漂亮的小脖子被勒断了,我不喜欢你那位警察来责怪我。” “我会管好唐奈利的。”她发誓。然后她才想她怎么能做到这点。今天上午早些时候,为了安慰他,她实际上答应过他不再插手这案子的调查或者至少把她的角色局限在写报道一事。当他知道她不仅在写这报道,而且得到了奥斯卡的支持,他肯定会感到奇怪。 在她返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整理着笔记,嘴里吃着豆子时,奥斯卡办公室里的电话谈话使她心里突然一动。 只有一个人可能有足够的影响,使乔·格林肖插手杂志的编辑事务。这个人就是——特内斯·威斯顿。 也许应该再次去拜访一下这位大企业家,也许最好是先去拜访他的未婚妻,弗里西亚·格兰特。 还有,也许去找格林肖更快一些。他的办公室就在大厅的那一边。如果他不把她赶出门的话,他也许会告诉她一些非常有趣的事。 第十二章 阿曼达想到这几天上帝都在保佑她,那最后的运气肯定也是属于她的。珍妮·李正坐在乔尔·格林肖办公室外面的桌子边。阿曼达想,如果她上午一直坐在这里的话,那就可以省掉自己直接去见出版人了。 “马西亚去哪了?”阿曼达问,希望乔尔的秘书不是暂时离开。 “她有一个很重要的会谈。我在这里代她的班。” “上午你一直在这里吗?” “是的。”珍妮·李冲门点了点头,翻了一下白眼。“今天一整天。他今天一到这便一直在生气。他显然全知道了昨天晚上和警察的事。你应该听听他对奥斯卡的吼叫。” “我听到了。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吗?肯定有人给他打了电话。” 珍妮·李递给阿曼达一堆材料。“你拿去看吧。他还没有看过这些东西。他到这后,告诉我给他接电话,他就把门关上了。连早上好都没说。不是我小气,你注意点,这些东西挺重要的。” 阿曼达没有理会珍妮·李的话。“那么,他来这之前就知道了。我想知道是怎么知道的。”她沉思地说。“查查他的日程安排,行吗?有没有早餐约会?” 珍妮·李好奇地看着她。“这有什么重要?” “因为显然有人对我知道的事担心才让乔尔叫我放下那报道。那很可能就是昨天晚上想杀死我的人。” 珍妮·李的脸变白了。“我根本没想到这点。” “但我却忘不了。我的喉咙现在呼吸的时候还疼。我的胳膊l也青一块紫一块。现在给我查查他的日程安排。” “好吧。”她马上答道。她在马西亚的桌子上翻出一本红纸页的本子。“什么也没有。” 阿曼达往那上面一看,他这天要到11点钟才有一个约会。“该死的。我还希望不用找他谈话便能把事情弄清楚。” 珍妮·李立即显得担心起来。“你没真的要进里面去吧,是不是?” “我得知道是谁叫他不要我写这篇报道的。” “你认为他会告诉你?阿曼达,这人整个上午都关在屋子里。他锻炼一番之后还这副样子,我不能想象要是他不锻炼会是什么样子。” 阿曼达的眼睛一亮:“锻炼?” “是的,他每天早晨的第一件事便是去健身俱乐部。” 阿曼达双手抱住珍妮·李:“要的就是这个。” “什么这个?” “他和人的接触。现在我要做的便是弄清楚今天早晨他在俱乐部时,那里还有什么别的人。是不是罗伯特和杰克逊在那每天早晨开门?” 珍妮·李似乎在努力跟上这思维。“我看不是。我有几次在上班前去那,一般是一个教练开门的。” “那就意味着是俱乐部的另一个成员告诉他的。”她看了看她的表。“该死的,快10点钟了。我除非去问那些教练,否则我就查不出来今天早晨开门时谁到了那。” “你肯定能。只要查一查登记表。有时候在晚上他们看得不太紧。因为那时人太多。但在早晨他们看得很严。” “珍妮·李,你真是个天使,你能不能再多为我做点事?” 珍妮·李立即兴奋起来。“什么事?” “给斯科特·卡姆布里奇打电话,看他是不是知道卡莉在那工作过的加利福尼亚的一个温泉疗养院的名字,如果他知道的话,你给那地方打个电话,看能不能找到认识卡莉的人。” “如果我找到这样的人,我怎么问?” “问是不是知道她为什么离开那里。”她说的时候珍妮·李在她的笔记上记下。“如果她是跟踪某人来亚特兰大的话,也许他们能记起。运气好的话,也许他们还能记起那人的名字。” “我会照办的。” “谢谢,我得走了,过一会我会给你打电话。” 正在这时乔尔·格林肖打开了他办公室的门。当他看到阿曼达时,他瞪着眼,张着嘴要说什么。她以为他肯定会发火,没等他说便进了电梯,挥了挥手。 当她驾车在市里穿过时,她只是遗憾又要惹唐奈利生气了。他已经警告过她要离健身俱乐部远一点。但是她没有别的办法来证实她的猜想:特内斯·威斯顿和乔尔今天早晨上班前在俱乐部谈过。 幸好她的装运动服的袋子在车里。她拿着包,在接待桌前停下,签名。她的前面只有几个人的名字,可是她翻到前一页,手指滑过比她来得早的俱乐部成员的名单。她发现乔尔的签名只留在最前面几行。但特内斯·威斯顿的名字不在那上面。她觉得她认出了另一个人的名字——弗兰克林·金特里——但她记不起在哪看过或听过这名字。在那页纸的底下,她看到了另一个熟悉的名字——弗里西亚·格兰特。 这真有意思。有没有可能弗里西亚是为她未婚夫传递消息的?这好象不是她可能充当的角色,但这是阿曼达来这的目的。 在弄清弗里西亚不在俱乐部后,阿曼达走到更衣室的收费电话处,查电话号码簿。该死的,那号码没有倒出来。那就意味着如果她要去找弗里西亚的话,她就得去查俱乐部成员档案才能找到她的地址。 10分钟后,她穿上她的运动服,来到了办公室。前面的办公室是杰克逊的,里面是空的,黑的。她没有去看罗伯特的办公室。因为成员档案就放在那里面。她得等接待员离开她的办公桌后再去碰运气。 机会一来,她便悄悄溜了进去。罗伯特办公室的灯还亮着,但她听不到任何声音。她在门口的时候,准备了道歉的词,如果发现他在那的话,赶快说出来。他不在。桌上还有一杯咖啡,打字机上有一封信。他显然刚离开不久。 至少今天上午她不用再浪费时间去到处乱找。她直接走到柜子前,打开中间的档案,找到弗里西亚·格兰特的名字。她在罗伯特的办公桌上抄下地址,把它塞进运动服里。 她刚把档案放好,就听到罗伯特在门口对接待员说话的声音。她的心狂跳着。她想起她想好的借口,但她满脑子都是毛巾罩住她的头的想象。等到她意识到她还可以呼吸时,她都要晕过去了。 “噢,上帝。”她听到罗伯特的声音。“我得自己去修那管道。等我们把水暖工人叫来时,整个更衣室都会被水淹了。你守着电话。如果是找我的,你把它记下来,等我回来。” 接待员低声说着什么,但阿曼达听不清具体的词。听起来好象是对罗伯特的母亲不太恭敬的词。 她深吸了口气,走到门口。接待员的背冲着她。她靠着墙移动,希望能跑到安全处。她往大厅里一跑,正撞在一个人结实的胸前。 “对不起。”她头也没抬地说。 “阿曼达?”她听到一声温柔、安抚的声音。考虑到所有的情况,她宁愿处于刚才的情境。 她抬头看着唐奈利失望的、褐色的眼睛。“嘿,你在这。” 他的一只手抓住她的肘,拖着她便走。她想挣脱出来,但他毫不放松。 “唐奈利,我的东西。”作为拖延的手段,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在哪?” “我刚把它放在更衣室。” 他改变了方向。“去取吧,要是你60秒钟还不出来的话,我就进来找你。” 她抬眼看着他。“有人告诉过你你象一头牛吗?” “在我心情好的时候。现在快去吧。” 阿曼达有过一念之想,想藏在蒸汽浴室里,马上又觉得这是白费劲。唐奈利在这种状态下毫无疑问的会闯进一屋半裸的女人中间把她揪出去。她故意呆到65秒后才出去。她毫不奇怪地看到他的一只腿已经跨到更衣室的门上。 令她恼火的是,她发现唐奈利生气的时候很性感。虽然他们经常在一起,但她总是能发现他身上的一些新的特点。 他没说一句话,一直把她拉到街上,拉进街角的咖啡馆。 “咖啡。”他对女招待说。然后又看着阿曼达:“你怎么了?” “正如我所看到的,这不是社交场合。” “好吧。”等迷惑不解的女招待走后,唐奈利疲惫地揉了下眼睛。“好吧,阿曼达,解释一下。” “解释什么?” “你别在我面前装傻。”他生气地说。“你很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意思。我告诉过你不要来这个健身俱乐部。你即使不听我的话,也要考虑考虑昨天晚上你差点死了这件事。我以为那至少可以让你小心一点。卡莉并不是意外死亡。那个杀死她的人,很可能就是昨天晚上要杀你的人。即使罪犯是个傻瓜,不会再返回来作案,对于我来说你这个潜在的牺牲者又出现在那里也是无法理解的。难道你就不明白吗?” “不但我明白,我相信这里的大部分人都明白。” 确实,那地方的人都在看着他们俩。而唐奈利说到这些杀人的话题时,声音一点不低于摇滚乐的音量。 “那么你就不能让我明白吗?我爱你,而你却总是想逃离我。你是不是想死?你就那么有雄心,为了一篇头版报道愿意不惜脑袋?你这么做只是为了折磨我吗?这是为什么?” “唐奈利,其实这和吸引你做这件事的道路一样,我想知道真相。现在也许可以开始一次客观的调查了。” 他叹了口气。“我知道你能干,但我也可以。你就不能相信我,让我为我们俩来干吗?” “这和相不相信你无关。我不能只是愚蠢地坐着,等待。这会使我发疯。我生来就是独立自主的,唐奈利。我同时也受训练去寻找答案的。这是一个调查记者的工作。我不能自己坐享其成,而你象个英雄一样。” 他低着头,她艰难地吞了口气。“对不起,我并不是别的意思,我知道你只是为我担忧。但是,唐奈利,我象你一样知道该怎么办。你现在应该知道这点。我们能不能一起来干这事?” 他看着她,那么专注似乎要一直看下去。然后摇摇头。“我并没有对你说别干这事了,是不是?” 她耸了耸肩。“对不起。我知道你为什么要我停下,但我不能。请你,乔,不要让我在我的职业和让你高兴之间作选择。” 他只好说:“好吧,你说得对,我们以你的方式来干这事。你今天上午想弄清楚什么?” 她对他说了乔尔·格林肖给奥斯卡的电话,他在上班前去健身俱乐部锻炼的习惯和在签名本上找到弗里西亚·格兰特的名字。 “那么你下一步想干什么?”他问道:“不用说,我能猜到。你准备去见她。” “上次我见到她时她挺紧张,我想不用费多大劲就能使她开口。” “你有她的地址吗?” 她向她的运动服上面伸手进去,他笑了笑抬起手。“等我们到车里再说吧。”他掏出些钱放在桌子上。“好吧,我们走。” “你和我一起去?” “我得保证你不是一个人到那里去。而经验告诉我我无法阻止你去。” 这次他们站起来时,阿曼达挽起他的手,踮起脚尖,给了他一个吻。他应得这一吻。“你真是个了不起的男人。” 弗里西亚·格兰特住在维吉尼亚高地地区一幢漂亮的、两层楼的房子里。前面的小院子里开满了粉红、黄色的玫瑰。周围都很漂亮。这显然表明她与特内斯·威斯顿的订婚就象一把梯子,使她爬上亚特兰大上流社会。 “我并不想让你坐在车里等着。”当唐奈利把车子停在房子前面时阿曼达充满希望地说。“但也许她和我一个人说话会更自由些。” “好吧。” 阿曼达的嘴张着。“就这样,行吗?” 他笑着。“去吧,别等我改变主意。我给你15分钟。” “唐奈利,15分钟我也许还没谈完。” “那就谈快一点。” 她觉得她最好是见好就收。她按了门铃,她听到里面的楼梯上有脚步声,然后在门口停下了。 “谁?” “我是阿曼达·罗伯特。弗里西亚,我们能谈几分钟吗?” 门打开了。弗里西亚正穿着好要出门。她穿着一件蓝亚麻布西服,翻领上带着朵花。脖子上带着一条蓝宝石金项链。“我没有多少时间。” “没问题。我会很快的。” 弗里西亚从阿曼达的肩膀上看过去。“他是谁?” “我的朋友。他开车送我来。我能进来吗?” “当然。对不起,我忘了。” 阿曼达注意到客厅里的漂亮、贵重的挂毯,那些装饰很重要,但没什么个性。这些设计是为了展示给人看,而不是让人住得舒服。她在一张维多利亚沙发上坐下。“早晨你去俱乐部了?” “是的。” “什么时间?” 弗里西亚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恐怖的阴云。她不停地转着她手指上的结婚戒子。“我7点半到那的,怎么了?又发生什么事了?” “我还不能确定。如果你能告诉我一些情况的话,我会解释的。你在那的时候见了乔尔·格林肖了吗?” “他是什么人?”她看起来对这个人绝对不认识。 “他是《亚特兰大内幕》杂志的出版人。你的未婚夫拥有一部分杂志的所有权。” “当然见到了。现在我知道你指的是谁了。特内斯有好几次把他指给我看过。但我们没有见面、交谈过。” 阿曼达的情趣低落了。“那么你今天早晨没和他说话?” “没有。如果他就是我猜的那个人的话,他说你好。那就是全部话。你为什么问这?” “这对我很重要。我想找到今天早晨谁和乔尔·格林肖谈过话。你见到他在俱乐部和别的什么人在一起了吗?” “我一点都没注意,我相信我看到他和几个人说过话,但我想他和谁说的时间都不长。” “你肯定吗?他当时的情绪怎样?” “我对他不够熟悉,没法判定他的情绪。我只是在特内斯带我去参加的那些社交场合见过他。” “当你见到他时他显得生气或难过吗?” “阿曼达。我很想帮助你,但我记不清了。” 阿曼达叹了口气。“好吧,谢谢你。如果你想起什么事了,告诉我好吗?” “一定的,但我仍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有人给格林肖施加压力,让他枪毙这篇报道。我想证实这个人是他今天早晨在俱乐部见过的人。” “我明白了。我希望自己能帮你忙。” 她们站在门口时,弗里西亚伸出手让阿曼达停下。“等等,我想起他和谁在一起了。那时他快要离开了。这是弗兰克林·金特利来了。弗兰克林很激动。他和这个格林肖先生一起进了快餐厅。我没有再看到他们俩一起了。几分钟后弗兰克林回到了大厅里。” “你认识这位金特利先生吗?” “有些认识。我在那种为乔治亚大学募集基金的会上见过他几次。是特内斯介绍的。” 赢了! “谢谢你,弗里西亚。你帮了个大忙。” “这些和卡莉的事有关联吗?” “我希望有。我会和你联系的。” 当她身后的门关上时,阿曼达看了看她的表。她还有22秒钟的空余。 “好了。”唐奈利看到她上了车说。“有什么收获吗?” “我知道了有个叫金特利的家伙今天早晨在俱乐部见过乔尔,弗里西亚说她在募集基金的会上见过这人。特内斯给他们作的介绍。我的判断是这样:是金特利告诉乔尔枪毙我要写的那篇报道。我敢打赌是特内斯·威斯顿叫他这么去说的。” 唐奈利摇摇头。“为什么威斯顿不自己给乔尔打电话?我们现在谈的不是上百万美元的交易,需要间接处理。如果他要枪毙他出钱办的杂志上的一篇报道,他似乎会喜欢做一个自己下命令的人。” 阿曼达抱怨道:“我但愿你没这么说。” “为什么?” “因为这听起来太合情理了。”她犹豫了一下,“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他不想被人知道他和这篇报道的关系。” “也许是的。但我还是倾向于我们应该追查这个叫金特利的人。” “为什么一个大学官员会关心一篇有关健身俱乐部的报道呢?” “也许他是其中的终身成员,他不想看到那地方关闭。” “很有意思。我是认真的,唐奈利。如果你是对的话,那么我们还缺一些东西。” “你不是在大学里有一些朋友吗?让我们去那看看这个金特利是干什么的。” 当他们从杂志社办公室外面的电梯出来时,看见奥斯卡正在新闻室踱来踱去。他的领带歪歪斜斜,他残留的几根头发朝向各个方向。 “你们来了。该死的,你到哪里去了?我呼了你整整一个小时了。” 阿曼达低着头走过去,把她的抽屉拉开,她的bp机正躺在一些纸的上面。 “该死的你把它放在这里有什么用处?如果碰到紧急情况怎么办?该死的,现在就有紧急情况。” 奥斯卡还没来得及解释,阿曼达的电话铃响了。她拿起话筒;“您好,我是阿曼达·罗伯特。” “阿曼达,我是迈克。” 她的胃习惯性地抽了一下。但他的声音对她再也没什么影响力了。 “你想干什么?迈克,我现在正忙着。” “你总是很忙。”他嘲弄地说。“我不会占你很长时间,但我觉得这里有些东西你应该知道。” “如果你打电话是宣告你的结婚的话,迈克,不用麻烦了。你未来的计划与我无关。” “阿曼达,你能不能听我说完?我在校园里听人说起有个记者在挖掘一些爆炸性的题材。很自然的,我想到了你。” “如果你觉得这有趣的话,你想错了。” “不,事实上我想提出点劝告。如果你现在写的报道是和大学有关的话,那就小心点。不管你怎么想,我仍关心着你。” 阿曼达深深地叹了口气。她闭上眼睛,揉了揉前额,她已经感到头在疼了。她把一句要说出的讽刺话收回来,说:“好吧,如果你这么说的话。有没有什么详细情况?” “没有,我很抱歉。只是很多传闻。这些传闻也许只是些愚蠢的吹牛,也许是很严重的。如果你与此事相关,请注意保护自己。” “我会注意的,迈克,我保证。” 她挂上电话,坐回她的椅子。她感觉到唐奈利的手开始在抚摸她的肩头。她不知道是很久没有听到迈克的声音了还是他的警告使她产生了紧张情绪,但唐奈利的抚摸感觉很好。这提醒她现在她的生活中什么是最真实、最重要的。当这篇报道写完,刊登后,她和唐奈利将一起过段日子,并最后决定他们间的关系。 “他要干什么?”唐奈利平静地问。“也许你不愿意说出来?” “这不是什么私人间的事。他为我担心。他在校园里听人说有个记者在挖掘一些很重要的东西,一些可能影响到大学的东西。他没有细节情况,但这和我们知道的那个家伙,弗兰克林·金特利是相符合的。他是大学里的重要人物。” 她转过身看着奥斯卡。“紧急情况就是迈克?” “不。另一个小伙子每隔十分钟便打一次电话找你。他说情况紧急,你说过让他给你打电话。” “他说了他的名字了吗?” 他看了看他的笔记本。“斯科特·卡姆布里奇。这该死的他是谁?” 阿曼达马上抓过纸来。“他是卡莉·欧文的男朋友。”她一边拨电话一边说。电话一通他就接住了:“斯科特,我是阿曼达·罗伯特。” “感谢上帝。你能马上到我这里来吗?”他显得很激动。 “你没事吧?发生什么事了?” “说不清楚。今天我发现一些东西。我还没告诉警察,因为我还想不出那些关系,但我肯定是这样。” “是什么?” “卡莉被杀的原因。” 第十三章 在开车去斯科特的公寓的途中,阿曼达忍不住猜测起斯科特发现的是什么。她做了好几种估计,唐奈利感到不耐烦了。“为什么你不能坐着等着,等我们到那后让他告诉你?” 阿曼达同样不耐烦的看了他一眼:“如果是我自己推算出来的话,我会感到更满意。” “既然这样的话,那你可以呆在车里,继续推算。过后我再告诉你,看你算得对不对。” 也许她觉得他是认真的,她笑了笑说:“让这猜想滚蛋吧,唐奈利”。 他还没把马达关掉她便钻出了车子。但她正想冲进楼的入口时,她听到他的脚步声。他抓住她的手臂,把她转过来。“你就不能等一下?” “为什么?怕我先知道结果?” “去他妈的,阿曼达。”他低声吼道。“别象个孩子一样。这不是玩游戏。你没想过也许这是一个圈套?” 她赶快停住。她的心乱跳着。“圈套?” “是的,在进门的时候被杀掉。” 这可是她没想到的情况,也不是她所喜欢的。“为什么……什么……” “阿曼达,尽管你的全部直觉都相信斯科特·卡姆布里奇,但你并不真正的知道他不是杀死卡莉的凶手。最近几天事情已变得扑朔迷离,也许他现在决定他最好还是掩藏好他的痕迹。” 即使她知道唐奈利很可能是错的,她还是紧张得有点喘不过气来,她向后一站。“你走前面。” “谢谢。” 唐奈利领头上了楼梯,敲了门。门立即被面色紧张的斯科特·卡姆布里奇打开了。他平时自信的笑容不见了,他脸色苍白,心绪不宁。当他看到唐奈利时感到很吃惊。 “你是谁?” “乔·唐奈利。我和阿曼达一起来的。” 她从他后面钻出来,看到斯科特脸上松弛下来。“感谢上帝,我发现这事之后便一直坐立不安。如果你们还不来的话,我得去告诉警察了。我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别紧张。”阿曼达说,随他进了公寓。她马上注意到所有的看来是卡莉的东西摆得到处都是。她的一张七时的彩色照片装在一个银相框里,摆在桌子的那头。另一边摆着他们俩的快照。如果阿曼达早些时候看到他们脸上彼此流露的爱慕的话,她决不会把斯科特列入怀疑的名单。当她看到唐奈利也在看相片时,她给了他一个讽刺的微笑。 “你找到什么了?”她问斯科特。 “昨天夜里我发现一些情况,我试图给你办公室打电话,但没人接。亚特兰大电话簿上找不到你的电话。” “我住在城外的乡下。”她边说边看着斯科特拿起一下沙发垫子,从下面取出几张纸。如果不是斯科特表情太紧张的话,阿曼达肯定会觉得这个秘密挺有趣。他把那些纸递给她,似乎他急于把它们扔掉。 受他的态度的感染,她仔细看起那些纸。这似乎是从一本笔记本上复印下来的。纸的一边不齐整。每一页都是一份名单,每个人的名字旁边都有日期,还有一些支票号码。表面看来这上面没什么不正常的,但斯科特肯定看出了她不知道的东西。她把它们给唐奈利,他在看的时候便等着。 “这是什么东西?”她最后问。 “看起来象什么交易的记录。”唐奈利说。 “可能是的。”她说。“但没有提到钱。” “我知道,这也使我感到奇怪。”斯科特说。 唐奈利仔细地看着斯科特。“我想我们最好还是从头开始,你是在哪找到这些的?” 昨天晚上我在罗伯特的办公室找到一个笔记本,那是在你们都离开俱乐部之后。他很迟了还在工作,一个成员有个问题,他叫我去他的办公室查一份档案。我查完档案后看到他桌上有一个笔记本。我觉得有些奇怪,便翻开看了看。当我看到那上面的东西时,我便决定把它复印下来,再回到大厅。我害怕他来找我,所以只是复印了开头几页。笔记本上的每一页都是同样的这些东西。” “如果这东西很重要的话,他怎么会把它放在桌子外面呢?”阿曼达问道。“谁都可能会看到。” “不是这样。他把办公室锁了。当他让我去办公室时他显然忘了他把那东西放在外面的。” “你觉得这东西挺重要?”唐奈利问道。 斯科特点点头。“我想卡莉肯定也看到过这东西。” 阿曼达在沙发上靠近唐奈利,从他后面看过去。“这些是俱乐部成员名单?” 斯科特摇摇头。“不是。但大部分我都认识”。 “不幸的是我也认识”。唐奈利说。阿曼达能看出他已经明白斯科特的发现了,而她仍不明白这一切。 “如果他们不是俱乐部成员的话,那他们和俱乐部是什么关系?”唐奈利问。 “他们大部分偶尔去俱乐部。”斯科特说,他指着最近的那名字。“看这人了?这人在昨天晚上我进办公室之前他在俱乐部。” 她看着那名字,突然脑子里什么东西闪了一下。“这不是珍妮·李看到过的那个踢足球的开尔温·华盛顿吗?” “是他。”唐奈利说。 “你什么时候看见他的?他进快餐厅了吗?” 他不明白地看着她,“没有,你问这干嘛?” “我一起在追查一些事。我怀疑他们把快餐厅作为销售毒品的地方。” 他摇摇头。“不是毒品。至少不是你说的那种东西。名单上的这些人,全都是本地的运动员,他们有些是职业运动员,但大部分都是大学的,还有几个是高中的足球队员。” 唐奈利摇摇头:“该死的。” “你们说什么?”阿曼达问。 “类固醇”,唐奈利轻声说。“你想的就是这东西,是不是,斯科特?” 斯科特点点头。“差不多吧。” 阿曼达瞪着他们俩。“好了,你们俩当然知道你们谈的是什么东西,但我一点也不明白。” “记得在奥林匹克运动会上丢掉金牌的加拿大短跑运动员吗?他就是被查出来服用了类固醇。在大部分体育项目中都有规定禁止服用类固醇,但还是有许多小伙子为了身体更壮实,服用这种东西。” “你的意思是那些年轻人想使自己看起来象宇宙先生?” “他们中的一些人只是想踢足球或从事别的运动项目。”斯科特说。“这种药物能刺激年轻人的生长,但到了成年后会带来一些严重后果。即使这样,一些10多岁的孩子为了发育还是服用这种东西。” “如果俱乐部提供这种非法服用的东西,而卡莉发现了这事,那可能会成为谋杀动机。”唐奈利说。“如果这事传出去——这跟你的作为相关,阿曼达——一些学校的运动项目便会受到很大损害。” “想想大学的体育项目带来的上百万美元的收入。”阿曼达沉思地说。另一种东西一闪。“因此弗兰克林·金特利可能卷进来。你认识他吗,斯科特?” “认识。”斯科特说。“他是乔治亚大学的体育系主体。我差点忘了这点。他一直就在俱乐部。罗伯特和杰克逊一买下俱乐部他便参加了。” “那么他肯定知道类固醇的事。也许他还做了什么事情,把俱乐部变成一个散发类固醇的中心。毫不奇怪他想要我不写这报道了。”阿曼达全身都兴奋起来,这种兴奋是整个案子所有的线索开始合拢的时候才有的。“好了,我们找到了作案动机。” “我们也许找到了作案动机。”唐奈利纠正说。 “怎样都行。现在谁是首先受到怀疑的?罗伯特和杰克逊是在怀疑之列。我个人倾向于把弗兰克和阿拉拉排除,你们认为他们可能通过快餐厅来散发类固醇吗?” “不。”唐奈利摇摇头。“你看到了在那排队的小孩,记着,他们看起来更象吸毒者,而不是运动员。就是这使得你产生第一种怀疑。” “我并不对弗兰克怎样,但我同意唐奈利的看法。”斯科特说。“如果是一件贩毒案的话,也许弗兰克可以算进去。但这事看来他们不会牵扯进去。你要认识到大学体育的潜在市场。现在他们还禁止参加职业足球赛。” “这又把我们带回到弗兰克林·金特利和特内斯·威斯顿身上。金特利和大学联系在一起。特内斯和大学和足球队有联系。”阿曼达回想起最近一次见他的情景。她看着唐奈利:“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我们告诉哈里森探长。”他决定地说。 她摇摇头。“没有比这更有力的证据,他会嘲笑着把我们赶出办公室。并且你得承认我们仍然处于推测阶段。” “阿曼达,你就没从昨天晚上的经历中学到任何东西吗?如果警察知道你想干什么,他们至少能提供一些保护。他们同样也能进行逮捕。就我们现在所知道的,他们还没有想到类固醇这点。” 阿曼达不太想和警察分享她的发现,但她不反对得到警察的保护,让唐奈利和亚特兰大的警察关系更密切一点也有一定的好处。她点头同意:“我们去见哈里森吧。” “斯科特,你最好是和我们一块走。”唐奈利说。“他也许要你说明笔记本的事。他需要了解这些才能决定是不是进行搜查。” 他们刚关好斯科特的门,阿曼达的bp机便在她的手提包里尖利地乱叫。奥斯卡命令她带着它。她不耐烦地抱怨着。“他妈的,我最好是打个电话。奥斯卡今天已经训了我一顿,说不保持联系。” 她又进屋里去,给办公室打电话,珍妮·李接的电话。“感谢上帝,你打来电话了,奥斯卡正着急。” “什么事?” “你知道他不会对我说,是不是?”珍妮·李厌恶地说。“我只是一个低级接待员,你等一下我去叫他。” “阿曼达,你在哪?”几秒钟后奥斯卡吼道。 “在斯科特·卡姆布里奇处,什么事?” “我刚接到拉里的电话。他刚在《公报》登一则警察局的消息,发生一起试图自杀案。” 她的心脏乱跳着。“我估计这事肯定和卡莉的案子有关联。” “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想。那个女人的名字叫弗里西亚·格兰特。” 唐奈利开车去医院的速度已是破纪录了,但阿曼达还是忍不住想自己把脚伸过去,踩油门,加快点。 “今天上午我见她时,她根本没有自杀的意图。”当他们朝门口跑去时,她说了十多遍这话。斯科特在后面停车。双重门打开了,里面一片闹腾。有人在那呻吟,哭叫。护士在那检查病人,另一些人在塑料椅子上坐着,等着叫自己的名字去接受治疗。在这些病人、病人家属拥挤的地方,她没看到弗里西亚,也没看到警察。也不见特内斯·威斯顿。 唐奈利去到服务台,问护士弗里西亚在哪。那个护士答道。“她被送到楼上去了。到大厅那边坐电梯。” “她怎么样?”阿曼达问。 “挺走运的。” 在电梯里,唐奈利的手臂搂着阿曼达,把他的下巴搁在她的头上。她可以感觉到他的紧张。“这种事把我吓坏了。”他说。“这个案子还远远没结束。你就象弗里西亚一样危险。” 她感到一阵害怕。“你认为有人想要谋杀她,是不是?” “我得说有一半的可能。”他托起她的下巴,让她的目光对着自己。“答应我一些事。” “又要保证?什么事?” “在这案子了结之前你不能一个人溜走。我知道你变得不耐烦了,但这世上没有一篇报道值得去死。我可以先把农场的活搁几天,然后你可以帮我干一些。” 她没有回答,而是把他的头扳下来,吻着他的嘴。唐奈利的反应是急促、占有,使她喘不过气来,当电梯门打开时她的两颊飞红。 他们走进弗里西亚的门之前,唐奈利抓住她的手。“我知道你下一步要干什么。”他说。 “行吗?” “我有些为难,阿曼达。你要去跟踪这个案子。只是要保证你得小心点。” “我总是很小心。”她微笑着。“你知道,我还要活很长呢。” “也许有些事我们得谈谈了。”他非常非常温柔地说。“我们的未来。” 阿曼达看着他。他以前从没有暗示过结婚。只是很随意的交往。为什么现在?为什么今天他提出来?是不是只因为最近这几天的紧张和危险才使他产生这种想法?不管是怎样,她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害怕她的沉默会伤害他。 但是他笑着。这种诡秘的、自信的笑使得她的心乱跳。“我知道。”他说。“现在不是时候。但这事完了之后,我们谈谈夫来的事。现在让我们去看看弗里西亚是怎么回事。” 他很快的往大厅走去,阿曼达在后面跟着他。几分钟之后,她看到哈里森探长站在弗里西亚的房间外面,正在和唐奈利谈弗里西亚的事。她挤过去,把注意力集中到面前的事情上来,不再去想唐奈利突然提出的未来的事。 “他们现在正在检查。但看起来象是多余的。” “她是在自己家里吗?” “不,她是在威斯顿的住处。管家到院子里叫她接电话时发现了她。” “谁打来的电话?”阿曼达问,看着唐奈利迷惑的表情,她说。“我想知道谁知道在那能找到她。” 他赞同地点点头。“问得好。” “太谢谢你的夸奖。” “据管家说,是威斯顿打来的电话。他打电话想告诉她他们的晚餐计划之类的。我和他没谈多久。他感到很震惊。”他的目光又回到她身上。“我听说你上午找她谈过。” 阿曼达皱眉看着唐奈利。他显然充当了良知保护人的角色。“我是去看了她。她当时情绪很好。肯定不象个要自杀的女人。” “你为什么去见她?” “有人给我的老板施加压力,要我别写这篇报道了。我想也许她能帮助我了解这人是谁。” “她给你帮助了吗?” “她确实给了我帮助。她告诉我她看见我的老板和大学的一个人在一起。这和其他一些材料相符合。” “我想你愿意把那些情况告诉我。”哈里森探长说。“我们一起去候诊室谈谈吧。” 阿曼达很不情愿地跟着他。她完全知道唐奈利会把她落下的全补充,所以她把她知道的全都说了出来,包括他们现在对类固醇的怀疑。使她奇怪的是,他没有嘲笑。 “这听起来比毒品的事更合情理。”他说。然后又问了些问题,在他的皮封面的笔记本上记下了一些东西。 “让我们再回到你对弗里西亚·格兰特的相见这事上。你是什么时候到她家的?” 她看着唐奈利。“大约11点半?”他点点头。 “她当时情绪怎样?” “我得说相当好。当我到那时,她显得有些紧张。她说她正要出门。” “她说了去哪吗?” “没有。” 哈里森探长象在沉思。“这有点奇怪。” “为什么?” “她约好下午和警察局的心理专家见面。这显然就是她对你说要去的地方。” “是去作催眠记忆吗?” 他的眼睛瞪大了。“她和你谈过这事?” “不是今天。是几天之前。她有些害怕去做这种催眠记忆。我对她说如果她需要的话,我可以陪她去。” “但她今天上午没有提起这事?” “没有,一个字都没说、发生什么事?她作了催眠记忆吗?” “没有。她根本没去。” “她告诉你原因了吗?” “我还没有和她谈过。只要我和她谈话,这是我要问的第一个问题。” 阿曼达不想离开医院,除非她知道那个问题的答案。她和唐奈利在楼下找到了斯科特,然后去自助餐馆喝咖啡。当他们三人再返回到楼上时,他们正好看到医生从弗里西亚的房间出来。他停下来,和哈里森探长说话。 “你可以和她谈1o分钟,不能更长了,护士会在那看着,如果格兰特小姐显得情绪激动的话,你们将被要求离开,明白了吗?” 探长点点头。 “我们也能进去吗?”阿曼达问。这问题既是针对哈里森探长,也是针对医生。 “如果病人同意的话,我没意见。”医生说。 “这也许会有所帮助。”哈里森探长说。“如果你和她建立了某种信任感的话,也许会使她觉得更自在一些。” 医生又返回去一次。“她同意你们都进来。” 他们走进一间很大的房间里,阿曼达被弗里西亚的面貌所震惊。她脸色苍白,憔悴,受了惊吓。特内斯·威斯顿坐在床边,紧握着她的手。他的面貌看起来也和她的一样糟糕。 “格兰特小姐,今天晚上我不会打扰你很长时间。但有几个问题我想问你一下。”哈里森探长用令人惊异的温和的语气说。 弗里西亚点点头。 “你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吗?” 阿曼达对这个问题的唐突感到惊讶,但发现弗里西亚并没为此难受。她很坚定地摇了摇头。“绝对不。我从来没服用过任何镇静剂。只要我能做到,我连阿斯匹林都不服用。” “你怎么样,威斯顿先生?” 威斯顿似乎惊了一下。“我?几年以前我用过一些不太强烈的镇静剂。但我现在已不用了。” “那么,你的屋子里没有镇静剂?” “就我所知没有。”特内斯说。 “格兰特小姐,可不可能你是因为今天喝酒太多,你记不得吃过药了?” “绝对不会。我告诉过你我尽量不吃药。并且我白天一般不喝酒。” “甚至午餐也不喝一点?” “不。我甚至不吃午餐。当我到特内斯的住处时,我去了游泳池。那旁边总摆着些柠檬水,我喝了一些。” 哈里森探长拿起电话,问了特内斯他的电话号码,给那房子打电话。当那里的一个警察接到电话后,他告诉对方把柠檬水去化验一下。 “把水罐和里面剩下的东西送到实验室去。”他把电话挂上。“是管家把柠檬水拿到院子里去的?” “我不知道。我以为是她拿去的,因为柠檬水摆在那里。但是我没有亲眼看见她拿去。事实上,我到那里时根本就没看到她。我自己有钥匙,我进了屋子,换好衣服,便去游泳池了。” “你知道那房子里还有别人吗?” “没有。” “园丁今天不在。”特内斯说。“再没别人。” “你到那的时候看到有车停在车库前吗?” 弗里西亚摇摇头。 “谁知道你今天下午要到那里去?” “管家,特内斯……我想就这几人。然而,我每天下午都去那里。不少人知道这点。” 哈里森侦探皱着眉头。“好吧,咱们再谈谈今天更早一点的事,罗伯茨小姐去看过你,是吧?” “是的。” “她说你正准备出去,你是想去警察局赴你的约会?” 阿曼达注意看着特内斯·威斯顿。她看到他脸上迷惑的表情,一些阴影掠过他的眼睛。“弗里西亚,你一句话都没向我提起,说你要去警察局的事。” “我不想使你为难,我知道你不想让我去做这种催眠记忆。” 哈里森探长这时站起来。“你为什么不让她去,威斯顿先生?” “因为她已经够难受了。”他反驳道。“我不想让她更难受。” “使你没去赴约的是这原因吗?是你害怕使威斯顿先生难受?” 弗里西亚咬着她的下唇,阿曼达担心她会咬出血来。“弗里西亚,”她柔声说。“我走后发生什么事了?” 她点点头,泪水从她的眼角滚落,然后流下她的脸颊。 她无助地看着特内斯,最后才低声说:“我接到一个电话。” “谁打来的?”哈里森探长说。 “我不知道,是一个男人。” “他威胁你吗?” “这不确切。”她不情愿地说。 “格兰特小姐,这很重要。请告诉我们他说了什么吧。” “他……”她的声音哽住了,她抓住特内斯的手。“他说如果我去的话我会后悔,因为我会不喜欢关于卡莉之死的回忆。” “他解释了他这么说的原因了吗?” “噢,上帝。”她轻声地叫道。“我不能这么做。”她用手捂住她的脸。她哭得双肩晃动。一直在一旁看着的护士向前走上,但哈里森探长伸出一只手,拦住她。 “格兰特小姐,清说吧。” 弗里西亚转过来看着特内斯,眼光请求原谅。那种请求这么悲哀,这么可怕。阿曼达屏住呼吸,等待着她要说出什么来。 “他说……‘我会记起那天晚上在蒸汽浴室看到了特内斯。是特内斯杀死了卡莉’。” 第十四章 甚至哈里森探长似乎也很震惊。然而,阿曼达却感到好奇,她看了一眼唐奈利,发现他也感到困惑。她对特内斯·威斯顿并没有特别的同情,但她也没觉得他象一个凶手。他太温文尔雅,不可能到蒸汽浴室去杀死一个女人。如果卡莉对他威胁的话,他会用另外的办法报复的。 她现在看着他。他的眼睛因受震惊而大睁,他的嘴唇因愤怒而紧绷着。他的情形看不出有罪的迹象。事实上,他看起来象一个竭力控制自己怒气的人。他在听弗里西亚的话时站了起来,这时他沿着弗里西亚的床边走来走去,不时停下来用拳头砸着墙壁,他看着弗里西亚,然后摇摇头,继续走来走去。 每个人,包括哈里森探长,似乎都在等着看特内斯下一步做什么。当他最后开口说话时,他的声音里充满怒气,还有些被伤害,不被信任的迹象。 “你相信他的话了,是不是?”他说,他的声音气愤。“弗里西亚,怎么能相信我会杀死一个女人?” 这时弗里西亚哭得更厉害了。护士再一次走上前来,要干预,但弗里西亚对她挥了挥手。“我并不想相信,”她哭泣着说。“但是我那么害怕,特内斯。你不要我去看心理分析医生,我以为你也许是不要我回忆起那事。” “该死的,我完全是为了不让你难过。我只是想保护你。我根本不知道那天晚上你在蒸汽浴室看到了什么。即使你看到了什么,我想你记不起来的话会更安全。杀手知道你什么也记不起,我想他就不会再来威胁你。看来,我想错了。” 哈里森探长咳了一下。“威斯顿先生,我们最好是让你未婚妻休息一会。” “但是——”他又要说。但看到探长坚定的表情便停下了。他最后给弗里西亚一个安抚的吻,便随着其余的人出了房间。 “我想你和我最好是坐车去警察局一趟”。哈里森探长对威斯顿说。 “你并不认为我和卡莉·欧文的谋杀有什么牵连吧,是不是?” “我得说我只是要弄清楚各种可能。” 特内斯点点头。他恢复了常态。“我通知我的律师到那去和我们会面。” “我并不认为——”阿曼达想说。 “别说了。”哈里森探长说。“你对这件案子的调查了解得太多,我已不太乐意了。从这出去,象其他记者一样,去等着新闻发布会。” 这就是他的感谢和合作。她把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他,但她得到了什么回报?她瞪了一眼唐奈利,出去找车。 唐奈利最后追上她时,她正靠在前面的保险杠上。 “斯科特在哪?” “他和哈里森探长去陈述关于笔记本的事。” “太过分了!他们把所有的情况席卷而去,我们却被限制在一般记者之列。” 唐奈利轻快地笑着。“并不完全是这样,阿曼达。” “你怎么看?” “一次挑战?一个机会?” “吹牛——” 他伸出一只手。“够了,阿曼达。”他把车钥匙在她前面晃了晃。“我让你开车。” “别想来平息我的怒气,你这个叛徒。你本来可以在那间审讯室里为我们要一点报酬。” “阿曼达,我们从亚特兰大警察那得不到任何回报。” 当她生气时他特别的耐心使她更恼火。“那是谁的错?”她叫道。 “噢,我的天,上车吧,我来开车。” 她抓过钥匙。“你一辈子都别想。” 她一下子窜出停车场,唐奈利捂住了眼睛。当他们到街角的交通灯处时,她放慢速度,转过头来看他。她不再生气,血压正常了。 “对不起。”她道歉。“我太气愤了。” “我知道”。他似乎比她平时发火之后更通情达理。“你已经平静下来,能听我说话了?” “为什么不呢?我现在没有更好的事可做。” “这太糟糕了。我还希望你对抓住凶手感兴趣呢。” 她的头转过来。后面传来喇叭声。“你是什么意思?”当她又把车开动时问。 “你并不认为有足够的证据证明特内斯·威斯顿有罪,是不是?” “是的。” “那么,当哈里森探长忙着对付他的时候,对我来说我们可以进行一些认真的侦探。” “我猜你肯定知道从那开始了。” “我只能说我只是把可能性范围缩小了。” “还有呢?”她盯着他。 “阿曼达,你能不能看着前面开车?否则我们俩别想去调查了。” 她回转头去看着前面的路。唐奈利苦笑了一下。她有种感觉这是他最后一次让她握方向盘了。 “回办公室去。如果我们能活着到那的话,我们再说吧。” “我会看着路的。”她保证。“只是告诉我你怎么想的吧。” “第一,谋杀的动机是为了掩盖非法的类固醇交易,是不是?” “是。” “这事不被发现,谁最能获益?” “我猜是罗伯特和杰克逊。” 唐奈利奇怪地看着她。“为什么你这么猜?” “因为他们想把俱乐部卖给特内斯·威斯顿。如果他们在那里卖类固醇的话,他们怎么会把俱乐部卖掉呢?” 唐奈利赞许地笑着,看着她。“很正确,阿曼达。那么,我们可以得出什么推论?” 她集中注意力把车开到停车场的空地。她关掉马达后,转过头看着唐奈利。“也许他们并不想把俱乐部卖掉。或者也许他们并不象罗伯特说的那样在这个问题上意见一致。这可以解释为什么弗兰克。马尔克斯认为俱乐部会扩大规模。也许他们其中的一个人对弗兰克说过这种话,而另一个人却在想卖给威斯顿。” “很对。既然我们现在不能马上找特内斯·威斯顿,那么我们应该去找谁呢?” “我想去找弗兰克林·金特利”。 唐奈利看着她。“你的思维跳跃得让我喘不过气来。你究竟怎么想到要找他?” “因为他是我们最后一个未知的人。如果他知道类固醇的话,那么他要么是和杰克逊,要么是和罗伯特,要么是和他们俩联手干的。” “也许可以从一个更近的地方着手。乔尔·格林肖怎么样?你不想听听他对金特利的看法?金特利肯定向他施加了挺大压力,让他给奥斯卡打电话。” 阿曼达感到胃在下沉。如果格林肖知道金特利请求背后的真相,而答应这么干的话,这就使他成了类固醇活动的共谋犯。她就不能为这种人工作。这意味着她得离开亚特兰大去找一份记者的工作。她想知道唐奈利是否完全明白他的建议的含义。他现在正看着她,他的表情含着同情。 “你不认为最好是去看看?” “但是,如果——” 他摇摇头:“别说了。到了这地步,我们得过这座桥。” “好吧。”她不情愿地答到。“我们就这么干吧。” 他们上楼后,阿曼达觉得与乔尔的会谈应该她一个人去。“我想他会更愿意对我一人说话。” “我想也是这样。我在奥斯卡的办公室等你。我也还有几件事想查实一下。我们从没了解一点卡莉来亚特兰大之前的生活。我得打几个电话。” “找一下珍妮·李。她也许已经知道一些加利福尼亚的温泉的事了。” “怎么回事?” 她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我叫她帮我查一下。” “你是我认识的记性最差的女人。” “找她谈谈,唐奈利,把你的教训留在以后吧。”她边向大厅走去边说。“别和奥斯卡一起搞什么破坏活动。” 尽管她希望结束这个案子,写出她的报道,但在她靠近乔尔的办公室时,她的脚步还是慢下来了。她并不急于进行这次会见。事实上,她在希望珍妮·李仍坐在他的秘书桌前,但她不在那。她可能现在正在新闻室把所有的新情况都告诉唐奈利。她想返回去,和他们一起,但又觉得这样做太胆小了。她深吸了一口气,敲了门。 “谁?” 她打开门,把头伸进去。“耽误几分钟?” 乔尔把笔放在他的桌子上,瞪着她。“在你故意逃避我之后,你真的觉得有必要来这里?” 她笑了笑。“我并不真的想来。” “好。那就进来吧。我喜欢不害怕面对狮子的记者,甚至她自己也知道这只狮子正在生气。” “我还以为你的情绪已经好起来了。”她说,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我想你来这的目的是想问我为什么告诉奥斯卡取消给你的任务。” 她点点头:“是这样,我想知道理由。” “是吗?” “弗兰克林·金特利要你这么做的。”她突然说出来,看着他的反应。她等着他否认。她甚至希望他感到恼火或生气。但与此相反,乔尔只是点点头。 “确实是的。” 阿曼达觉得怒气上升。“你就对他的请求弯下了腰?这使你成了什么样的出版人?该死了,乔尔,我还以为你是一个要求独立、不怕攻击的出版人,不怕触动一些有权有势的人。” 他的脸红了。“我同时也要做一个负责任的出版人。” 她站起来,向桌子那边倾着。“我的报道里没有一丝不负责任的地方。你甚至还没有看到那报道。你没有问过。你受外人的影响便作出了决定。如果你不相信我,我就没法在这工作。” “你这是胡乱得出结论。”他说,他的声音突然冷下来。“如果你是这样做你的记者的话,那么也许你是不能在这工作了。” 阿曼达困难地吞了口气,坐下来。他的声音还在回响。很不情愿地,她同意了。“是的,你说的对。我是胡乱得出结论。那你告诉我弗兰克林·金特利是怎么说服你不要继续弄这篇报道的。” “他告诉我特内斯·威斯顿和俱乐部有联系,他正在商谈要买下它来。如果你象你说的那样什么都知道的话,我相信你也知道这事。” 阿曼达点点头。 “他同时提醒我特内斯是这份杂志的主要投资人,如果我们写那俱乐部的话,会让人感到是一种利益冲突。如果我们从那单身汉人多的角度去写的话,可以推断会使那的业务兴盛,待内斯将受益。我不想我们的杂志从第一期开始便被人指责为特殊利益集团的杂志。” 阿曼达吃惊地看着他。“他对你是这么说的?他是在利用你的正直。” 乔尔茫然看着她。“当然他是这么说的。他还会怎么说?你刚证实过他对我说的是实情。” “一些仔细挑选出来的实情。他没有提到俱乐部散发类固醇给本地的运动员,包括他的足球队的一些运动员。他是能获得金钱的人之一。乔尔,忘掉特内斯·威斯顿。这只是烟幕弹。弗兰克林想掩饰的是自己的马脚。” 有几秒钟,乔尔觉得不可置信。然后他恼火起来。最后他相信了阿曼达的调查能力。“这个该死的撒谎者!你对此肯定吗?” “警察正在进行调查。我们想这就是卡莉·欧文被杀的原因。她知道了这事,很可能威胁过要揭发这事。” “上帝!特内斯知道这些吗?” “他现在在警察局被讯问,我相信这是哈里森探长会问他的问题。”为乔尔只是被蒙骗而不是同谋而松了口气。她决定采取进一步行动。“你对弗兰克林·金特利熟悉吗?” 乔尔还在愤怒地,不相信地摇着头。“我们只是在一些社交场合见过。在此之外,我不知道他。你问这是什么意思?” “你能安排一次和他的会见吗?我想在他毫无思想准备的时候见见他。我不相信是他杀死的卡莉,但我肯定他能使我们知道是谁杀的。” 乔尔似乎在认真思考这一建议。“我和他一起参与了一个募集资金委员会。我想我可以给他打电话说这事。你想在哪见他?” “在俱乐部怎么样?” 他的眉毛一动。“你真的喜欢身处危险中,是不是?” “我更觉得这样富有戏剧性。” 她在等着他电话时,在想唐奈利会不会这样想。也许不会。这时乔尔点了点头。 “谢谢,弗兰克林,我想一小时之后见你。” 当阿曼达向办公室外走去时,乔尔追上了她。“噢,你别走。这是一次你的出版人想到席的会见。” 她想也许组成统一战线会有种心理优势。 “好吧。让我和唐奈利谈谈,然后我们就走。” 、在奥斯卡办公室的会谈持续不到5分钟,所有的人都令人吃惊地同意了。即使唐奈利也只是试图反对,当她告诉他他可以充当什么角色时,他也就放弃了。 “借助弗兰克林的合作,我们可以设一个圈套。看能套住谁,这真是件有趣的事。” “你觉得你已经知道会套住谁,是不是?”唐奈利问。 “我是有怀疑的对象。”她说。 “我想你最好是告诉我们。”唐奈利说。“否则我没法在太大的范围内保护你。” “如果我告诉你们而我又弄错了,那你就会注意错误的方向。我觉得还是不说好。” 唐奈利笑着看着她。“够聪明的。” 她也笑了。“那是因为你认为我只是一贯蛮干。” “这是我可以忍受的你个性中的惊异之处。” “我会记住你这话。” “如果你们俩要表达相互间的爱慕的话,你们不觉得应该离开这屋子?”奥斯卡抱怨道。 “别因为我们把你留在这就嫉妒我们。”阿曼达说着,在他额头上吻了一下。 奥斯卡残留的头发根处都红了。“去吧,小心点”。 在门口阿曼达又转过身来。“如果你要给哈里森探长打电话的话,等一个小时左右再打,怎么样?我讨厌他来打断这安排好的一切,破坏整个结局。” 唐奈利笑起来。奥斯卡显得不好意思。她知道自己正说中了他心中所想的。“你走之前别忘了最后期限。到时候我得在杂志上留下空页。”他说:“你知道,我们不出版年度报告。” 第十五章 当阿曼达、唐奈利、乔尔到俱乐部后,她让两个男人呆在大厅里,她去找弗兰克·马尔克斯说几句话。她用一个吻堵住了唐奈利的反对。这点已经成习惯了。 在快餐厅,马尔克斯带着怀疑和公开的敌意看着她到来。显然阿拉拉把前一天晚上阿曼达的拜访全告诉了他。 “你疯了”。他大声叫道。 “我弄错了。”阿曼达承认,很高兴没人看到马尔克斯发火。“但我想信你会明白我为什么得出那样的结论。如果你想帮助我找到凶手,你就不要叫喊了,和我谈谈。” 他眯缝着眼睛。“为什么我要帮助你?你说我和卡莉有暧昧关系。你还把这事告诉我妻子。你指责我妻子是凶手。现在你要我帮助你。我为什么要帮助你?” “因为卡莉是你的朋友。”她温和地说。 他紧张的肩膀松弛下来,她第一次注意到他黑色眼睛里的悲哀。“是的。”他说。“她是我的朋友。” “那么帮助我吧。告诉我她知道什么东西,使她变得那么危险。” 他仍在犹豫,她问:“是关于俱乐部卖类固醇的事吗?” “是的。”他最后承认。 “有人威胁过她吗?” “是的。她很害怕。她想走,离开这里,你知道,她没法走。她需要钱,但她弄不到钱。” “谁威胁她?” “具体是谁我不清楚。她没有说。可能是罗伯特或杰克逊,也可能不是。” “那天你说罗伯特和杰克逊正想扩大规模,开第二家健身俱乐部。他们确实对你说过这话吗?” “是的。罗伯特告诉我的,然后我听到传言说要卖掉俱乐部。如果传言是真的话,那他就不会对我说前面的话了。” “你问过杰克逊吗?” “没有。” “谢谢,弗兰克。” “这些对你会有帮助吗?” “会的。”她说。又看到他眼睛里的悲哀。“我想今天晚上警察能抓住杀死卡莉的凶手。” 阿曼达相信自己知道杀手是谁了。她回到更衣室里换衣服。 当弗兰克林·金特利到达俱乐部时,阿曼达已经安排好了她的圈套。唐奈利在练举重。她回到自行车上想使自己平静一点。乔尔骑在她旁边的一架自行车器械上。她看着他,然后再看着金特利。 体育指导穿过屋子,向乔尔走来时,他的表情愉快。当他看到阿曼达时,他犹豫了。 “她来这里干什么?”他问,声音不太愉快。 “她仍在写那篇我们昨天说过的报道。”乔尔愉快地说。他显然很喜欢自己的角色,“再找几个人,她就可以把她需要的材料全弄齐了。” 弗兰克林·金特利看来象要晕过去似的。他的脸色变得苍白。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擦他汗湿的额头。“我还以为你们会因利益冲突放弃那篇报道。” “我考虑过这样做。觉得那报道不会象你说的那样糟糕。我的意思是特内斯还没买下这地方。报道可以在下期登载。事实上,如果他知道全部事实的话,他也许会决定不买这俱乐部了。” 弗兰克林·金特利灰白的眼睛里流露出怀疑。显然他不知道该反对还是什么也不说。“这样的话,”他最后说:“你写的角度是什么?是不是我听人说的有关单身成员的?” “开始是准备从这样的角度写。但现在我想我们有更好的角度,更具新闻性。”阿曼达说。“如果我们为此获奖的话,我一点也不吃惊。” 金特利艰难地吞了口气。“你的意思是你要揭露是谁杀死了那个可怜的姑娘?” “我想能搞清她的死的背后的原因。我想你对此不会有什么看法,你说呢?金特利先生。” 他又擦了擦汗。“我?没有。你为什么这么问?我甚至不认识她。” “但你是这俱乐部的成员,是不是?” “是的。我的意思是我对她并不熟。也许她只是和不应该交往的人混在一起了。她是个单身,是不是?也许她交错了男朋友。” “这当然是一个可能。”阿曼达同意。金特利显得松了口气。“只是她和一个她非常爱的人住在一起。就是斯科特·卡姆布里奇。你肯定认识他,他也是这里的教练。” “是的。我想我知道他是谁。”他看了一眼乔尔,然后向前门走去,表情绝望。“我还以为你要和我谈募款的事。” “再等一会,弗兰克林。我想阿曼达也许还有问题要问。” 阿曼达笑了:“只有一个,你介意吗?” 友好的声调似乎使他平静下来。“好吧,没问题。什么问题?” “你在类固醇交易中的同伙是谁?” 可以看到一阵颤抖掠过弗兰克林·金特利全身。阿曼达有一会儿感到他会过来把她揪住。作为一个运动员,他在紧张的时候不能完全控制自己。但以令人佩服的勇气,他镇定下来了。“我想我一点也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 “噢,真的吗?你认识开尔温·华盛顿,是不是?我几分钟之前和他谈过。关于你,他说了一些很有趣的事。”这纯粹是诈唬。但阿曼达希望这能吓住他。她观察着,等待着。 金特利靠在举重器材上,汗水流下他的脸颊。“他只是个孩子,你不会相信他说的有关我的话,是不是?” “在这件事看来,似乎他没什么理由要撒谎。他说他跟你谈过,希望在赛季之前能更结实一点,于是你让他来这里。他来的那天晚上我正好也在这里。”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我要他来这里是因为这里有好教练,好器材。你无法证明这之外还有什么东西。” “那么,这很奇怪。这里并没有记录说明他是这里的成员,是不是?” “也许他还没有拿定主意。” “或者他找到了一条取得同样效果的捷径。耽误你的时间了,金特利先生。你给了我很大帮助。”阿曼达温和地说,从自行车上下来。 她走开了,让他和乔尔留在那。 当她向更衣室走去时,她听到他的叫声。“你他妈的,不能让她这么干。”她看着他冲出去打电话去了。 5分钟后,阿曼达披着条毛巾,到了蒸汽浴室。里面只有她一人。她早就看到门口挂了一个“请勿入内”的牌子。如果她的判断对的话,这不会阻碍杀手在这里找到她,但却能阻止别的人进来。 当她在等待时,她的脉搏加快了,她看着门。透过浓浓的蒸汽,只有一些微弱的光让她感觉到门在那里。她的肺里灌满了热气。水珠在她的肩胛处形成,然后在她的前额和胸脯上形成。最后门开了,透进一股凉空气。 突然浴室里暗淡的灯熄了,那点能辨别的光没了。当一个黑暗的影子向她走来时,阿曼达觉得心脏跳得象铁锤乱敲。 “你没有想到吧,阿曼达,是不是?” 这声音令她吃惊。她想她已经算到了各种可能性,但这声音太出乎意料了。 “你不止是写你的报道,你是个很好的记者,比我所想的还要好。” “谢谢你的夸奖,威斯顿先生。”令她惊异的是她的声音并不颤抖,也没流露出她的惊异。“你也挺不错,今天晚上在你的未婚妻的房里,我们都被你愚弄了。那真是完美的表演,弗里西亚知道真相后会彻底崩溃的。” “表演?”他停了一下。“晚上我在那里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我没有杀卡莉·欧文。” 阿曼达的脉搏好象停止了:“你没杀?那你为什么来这里?” “因为你介入了,我觉得最好是告诫你一下。就象我告诫她一样。这是一场危险的游戏,赌注很大,在你还来得及的时候,别管这事。” 她的头脑在想着各种可能的时候,她的脚感到支撑不住了,她坐在凳子上,她突然意识到她只带着一条毛巾,而特内斯·威斯顿却衣冠整齐。当她以为他是杀手的时候,这点并不重要。但现在却让她觉得别扭。 “你怎么那么快便从警察局出来了?” “事实上我得为此感谢你。当你的老板给哈里森探长打电话,告诉他你们去干什么时,他便把我放了。” “卡莉被杀的那天晚上你在这里吗?弗里西亚看到你离开了蒸汽浴室?” “是的。我碰巧来这里。我想去告诫卡莉,就象告诫你一样,但当时我已无能为力,没法保护她了。当我到这里时,她已经死了。” “你为什么要保护她?我不明白。” “我们还是节省点时间吧,你认为你确实知道些什么?阿曼达。” 她知道一件事,她也许要倒在这浴池的地板上,但她想这并不是他的意思。“我知道类固醇的事。你也与此有牵连,是不是?” 他深深叹了口气。“没有,但我知道这事,卡莉告诉我的,她和我以前就认识。” “在加利福尼亚”。阿曼达突然肯定地说。 他笑起来。“对的,你真的全都知道。是的,我们是在那遇上的。我在那里的一个温泉呆了一星期。不久,她便从那里来到了亚特兰大。我们有过短暂的热情。我给她在这找到了份工作。然后她便发现了该死的类固醇的事。她告诉了我这事。她意识到这很危险,她需要足够的钱以便和斯科特离开这里。我告诉她我可以给她钱,但需要过一段时间。我需要足够的证据,以便能制止这事。我告诉她只要她在这里,我就会保护她。”他低下了头:“上帝,我犯了极可悲的错误,是不是?” “为什么一开始的时候你不去报告权力机关?” “我希望我能把对大学的损害减小到最小的程度。当你拥有一些势力的时候,你便以为自己能控制世界。我是那所大学赞助人。我以为我可以把俱乐部买下来,把这清理一下,中断类固醇的交易,或至少把它弄到别的地方去。这本来可以做到。杰克逊想把这地方卖给我。” “我知道这点。”阿曼达说。“他在后面操纵这事?” “操纵类固醇交易?不,我想他直到最近才知道这事,当罗伯特拒绝卖俱乐部时他才发现,一切进行得很好,罗伯特想扩大,再开一个俱乐部。他很贪婪。” “那么,是谁杀死了卡莉?”阿曼达问。正在这时浴室的门又被打开了。 “我杀的。”罗伯特·巴恩说。他跨进雾蒙蒙的浴室。 从令人窒息的蒸汽中,阿曼达看到罗伯特手中的枪。那枪正指着她的胸脯。 “太迟了,罗伯特。”威斯顿平静地说。他要么是勇敢要么是愚蠢。阿曼达觉得没必要分辨这点。“警察随时都可能来这里。这是个圈套。” “他们抓不到我”,他吹嘘说。“我有人质。”他用枪管点了一下阿曼达的下巴:“你的男朋友不希望你出什么事,是不是?” 阿曼达庆幸自己是坐着的,因为她不知道自己站着会支持多久。她的耳朵嗡嗡作响,几乎没听到浴室外面轻轻的敲击声。她让自己的眼睛看着罗伯特身后的玻璃门。看着枪也没用,她知道枪在那。 威斯顿又开始说话,温和,坚定。“罗伯特,放弃这想法,你不要再杀任何人。” “为什么不?他们只能把你关进监狱一次。你知道,我不理解你,威斯顿。你是怎么挣到那么多钱?你可以干点这种事,我们可以专卖这种东西,成为亿万富翁。” “在你挣了几百万之后,做为习惯你会继续挣下去。”威斯顿说。“我已经有了我这辈子都花不完的钱了,我并不想挣更多的钱而使那些无知的孩子的健康毁了。” 慢慢地,浴室里变得清楚了。阿曼达的目光盯着罗伯特后面。她把手伸过来碰了碰威斯顿的手。他的手指很轻微的动作告诉她他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她深呼吸,无法察觉地点了点头。然后数到三,她倒向一边,威斯顿倒向另一边。一声枪响,子弹穿过玻璃门,打中了罗伯特的肩膀,他的枪掉在了地上,他跪了下来,捂着他的肩膀,愤恨地看着门。 阿曼达一直这么缩成一团,直到门打开,唐奈利进来,后面跟着哈里森探长。唐奈利把她扶起来,搂抱着。 “你们全都听见了?”她问,声音颤抖。 侦探说:“每句话都听到了。” 威斯顿惊奇地看着她:“你在这屋里有窃听器?” “我也许鲁莽,威斯顿先生,但我不愚蠢,我不想让这事不坦白便发生。” “窃听器在哪?”他说,很有兴趣地看着她。 “在浴巾里,还能在别的地方吗?” 他笑起来。“如果你告诉我浴巾下还穿着防弹背心的话,我也许会要求看看。”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就不会说了。”她说。 哈里森探长摇摇头。“我想我应该感谢你,罗伯茨小姐。但是我又想把你关进监狱,因为你不听从我的命令。” 她在唐奈利安全的臂弯里冲他笑着。“你的哪种想法占优势?” 整整一分钟后,他显然不情愿地说:“谢谢你的想法。你很机灵。还有你,唐奈利。什么时候你想来警察局工作,那就告诉我一声。” “看,唐奈利,我怎么对你说的?”阿曼达叫道。 哈里森探长笑起来。“我指的是你们俩。” 当他们把罗伯特带走时,唐奈利的手臂把阿曼达搂得更紧。“我想如果我现在占你没穿好衣服的便宜,那是非常轻浮的。” “是很轻浮。”阿曼达同意。 “那么,只吻一下。让我确信你真的没事了。” “当然可以,但只吻一下。” 当一下变成两下,两下变成三下时,传来敲门声。乔尔把头伸进来。“如果你们俩还不出来的话,奥斯卡就要来找你们了。他要确信他的明星记者还是完整的人”。 唐奈利笑起来。“告诉他我可以保证这点。” “你知道奥斯卡”。阿曼达说。“这还不够,这只是道听途说。” 唐奈利抱怨道:“好吧,阿曼达。我们进淋浴室去。” “各进各的,唐奈利。”她说。这时她看到了他眼睛里的闪光。 “噢,该死的。” “好吧。”她全部身心都同意了。 尾声 唐奈利的嘴巴在动,但没有声音发出。 “你说什么?”阿曼达叫道。 他把手伸过去,拉下她的耳罩。“阿曼达,我记得你告诉过我你能打中一枪。”他说,指着那边的靶子。 “我是能。”她恼火地说。“就在子弹打中的地方有个枪孔。你要戴眼镜吗?” “阿曼达,那个孔在他的脚趾上。” “是吗?你没有说我想杀死那家伙,我打伤了他,他的脚趾打掉了他就不能来追我了。” 他抱怨着。“我想这是一种糟糕的逻辑。如果你真的认真的话。能不能打中什么更重要的部位?” “我不能向你保证。我是记者,唐奈利。我们从不说不肯定的话。” “那么这次瞄准那家伙的心脏。” 她又把耳罩戴上,她又很快地开了几枪。几枪都完全打中了。甚至她都感到惊奇。 从她第一次开枪到现在差不多两年了。那是在纽约调查一次法庭受贿期间。在发生汽车爆炸事件后,警察提出让她学开枪。那时候,即使他们要她学射箭,她都会同意。 即使她的枪打得很准,这也不意味着她喜欢枪或枪代表一切。当她一打完,她便把枪交还唐奈利。“满意了?” 他赞许地点点头。“全打中了。我要你把这支枪留着。” “不。” “阿曼达,即使你不带着它也没什么好处。” “我不想带枪,如果需要保护的话,我愿带着你。” “这不是认真的态度。” “我就这样。” 他隐着笑意看着她。“你说的是真的?这是不是说你搬过来和我住一起?” 她伸过手,摸了摸他的脸。“不是,唐奈利。” “为什么不?你爱我,我爱你,还要怎样?” “还有时间,我们仍有一些事情要解决。” “什么事?” “你考虑过哈里森探长的建议吗?” “你呢?”他反问道。 “当然没有,我更喜欢当记者。” “我更喜欢做一个农民。如果我有更多的时间来干农活,而不是跟着你到处跑,保护你的话。你能想到只要离开几天,那些杂草会长成什么样吗?它们长得满园子都是。” 她看着他的眼睛深处。他的眼睛和声音里都没有可怀疑的。“你真的喜欢挖你的地过日子?”她说,声音仍然怀疑。 “问题比这更复杂,但当然是这样,”他看着她。“也许你到地里转上几天,你就会明白。” “唐奈利,我不想去给你摘西红柿。” “摘茄子怎样?” “别提了。” “那么也许你喜欢开拖拉机?” “上帝,为什么我会喜欢那玩艺?” “想想看。如果你不从各个角度了解一件事的话,你不会写出一篇报道,是不是?” “这算什么问题?” 他不理她的讽刺。“那么,你没试过当农夫,又怎么能对干农活作判断呢?” “如果我的手指和鼻子上不沾上泥巴你就不会高兴,是不是?” “我想除非你接受我的生活态度,否则你就不会快乐。这似乎是你值得走的一条路。想想你这么干的报酬。” “什么报酬?” “我毫无怨言地为你去追捕那些杀人犯。” “毫无怨言?” “当然,只有一些很少的怨言。” “我不知道我会不会为这笔交易高兴坏了。” “这还是你得到的一部分。再想想我的农场的收益。” “什么收益?” “你得到的新鲜蔬菜。” “我可以去市场上买到。” “我只是白天去工作。” “你天一亮就得走,这太难受了。” “当你需要一些专业知识时,作为一个受过训练的探长,我可以提供给你。” “我相信哈里森探长愿意给我参考意见。现在他很尊重我作记者的能力。” “在床上,他只会给你疲劳的脚按摩?” 她笑着:“他会愿意这么干的。” 唐奈利皱着眉头。“我们走,阿曼达。” “去哪?” “回家。” “为什么?” “你就知道问这些记者的问题。谁、什么、在哪、什么时候、为什么……” “除非你直截了当地回答我。” “我想我们可以……边谈边度过下午的其余时间。”他滑下一只手搂住她的腰,在她的脖子上吻起来,直到她的呼吸不再平稳。 “唐奈利?” “嗯?” “你知道偷猫的小贼吗?” 他停下不动。“偷猎的小贼?你怎么问起这问题来了?” “我在向你咨询。” “你就不能等你刚写完的那篇报道墨迹干了再问吗?” “你知道他们是怎么评论这双愚蠢的手的。” “我可以想出让你的手抓住更好的东西。”他吻了她的每一只手指,一边吻一边看着她。当他把一只手指深深的含住时,她觉得自己要在里面融化了。“你为什么要知道偷猫贼?”他边说边把她的手拉到他的牛仔裤前面。 “嗯?”她含糊地答道。她感觉他的身体在她的触摸下兴奋起来。 “我们回家吧,阿曼达。”家。他的?她的?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显然都比偷猫贼更有意思。 现在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