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穿三国之何进大将军》 第1章 我成了何大将军? “大将军,过了前面的拐角,就到太后的寝宫了。”领路的小宦官一脸堆笑说道,眼底却暗藏一丝杀机与讥讽。 “等等!”大将军突然停下脚步,疑惑的问道“太后为何在寝宫召见我?我虽为大将军,这夜入太后寝宫,恐怕不太好吧。” 原来,此大将军已非彼大将军,他的灵魂来自于后世,一位网络写手,何近。 也不知怎么的,一觉醒来,就穿到了这位大将军身上。 还没等他弄清楚情况,就有人来报,说是太后那边来了人,请大将军去议事。 直到这时,他才知道原来自己的身份是位大将军,看来虽然穿越了,但起码应该也是衣食无忧,心里多少有了些安慰。 由于搞不清状况,又怕被人看穿自己的身份。听到太后有请,于是不敢耽搁,在下人的帮助下,随便披了件锦袍就出了门。 同时心中还不忘暗爽,这高层人士就是不一样,穿衣服还有下人帮忙,嘿嘿。 于是他就这样糊里糊涂的,带着两个护卫就跟着领路的宦官来到了太后寝宫外。 可其一听是太后寝宫,何近就警惕了起来。毕竟前世他虽然只是个二流写手,但不是傻瓜,这夜入太后寝宫,你确定不是套路? 他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的政敌要坑自己。心中暗暗发誓“哼哼,阴我就算了,还扯上太后。等我搞清楚是谁,我一定奏明皇上和太后,将其满门抄斩,哼哼。” 心中更是庆幸自己的机智,幻想着到时候有了皇上和太后的信任,自己就摆烂躺平,过上纸醉金迷的生活,岂不美滋滋? 不得不说,这位写手是真能幻想。但表面上却不露神色,毕竟当下他还等着小宦官的回答。 面对大将军的质疑,小宦官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笑道“大将军说笑了,你乃太后兄长,皇上亲舅。见见自己的妹妹,又有何不妥?谁人又敢闲言闲语?” 我去,我这么牛逼吗?太后的兄长,皇帝的舅舅,自己还是个大将军,那这天下我岂不是可以横着走? 不管是哪位大仙让我穿越的,我何近真的感谢了,哈哈。 慢着慢着,先稳一波,人太得瑟,容易乐极生悲。奢靡的生活还没开始呢,要低调。 于是何近努力的摆出一副大将军的气势,问道“那你告诉我,今夕何夕,我是哪位大将军啊?” “??沃特?”小宦官直接被问懵了,这大将军不是傻了吧? 但表面上却还是毕恭毕敬地回答道“如今是光熹元年,而您乃是何大将军,尊讳一个进字。” 说完后宦官还轻笑道“大将军今夜可是饮了酒?太后还在宫里等着呢,还请大将军快些上路。” 也是,外甥当了皇帝,能不高兴吗?喝了酒也正常。 可你高兴得意就算了,却想清除宦官,此真饶你不得,哼哼!小宦官恶狠狠的想到。 “什么?你说我是何进大将军?!”何近惊呼道。 光熹是谁的年号他原本不知,但他作为一名网络写手,何进这位本家的大名,简直如雷贯耳啊。 如果自己猜的不错,只要自己拐过前面的弯,进去太后寝宫大门,只怕等待自己的只有宦官们的钢刀。 看着禁宫内暗淡的灯光,何近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心中悲愤地喊道“我不就是阉割了一篇网文吗?大不了我补上就是,不至于要玩死我吧!” 看向这宦官,何近就一肚子的火,上路,上你大爷的路,你们全家都上路! 要不是自己警惕多问了一句,现在自己都已经扑街了。 嘴上却弱弱地问道“我不去行不行?” “啊?!”宦官被问了个措手不及。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何近却挺起身子冷冷说道“本大将军突然想起有要事还未处理,晚一些再来拜见太后!” 生死攸关,何近我摆出了大将军的气魄,倒是暂时镇住了小宦官。 “可是,太后还在等着呢?若大将军不去,恐怕太后不喜啊。”小宦官还在作最后的努力。 “哼!本将军说了,家中还有要事要处理!太后亦是我的家人,晚些我自会向她解释。怎么?你一宦官,也要管起本将军与太后家的私事来了?嗯?!”说完狠狠一瞪眼。 别说,这何进此前虽然没多大本事,但这屠夫的体格摆在这里,加上这些年位高权重的气质,只这一瞪眼,这小宦官便吓的连称不敢。 “哼!算你识相!我们走!”何进大手一招呼,转身就带着两名护卫往回走,只留下小宦官在风中凌乱… “什么?!你让他回去了?!”太后寝宫大门的后面,接到小宦官报信的中常侍张让惊怒道。 “常侍大人饶命啊!”小宦官跪在地上一边求饶一边解释道“不是奴婢让大将军回去了,是大将军自己突然说要走。当时大将军带着两名护卫,又是在宫殿之外,奴婢一人,小胳膊小腿的,哪里留得住啊。” 说完,连忙将事情的经过详细的说了一遍。 “哼,好端端的,何屠夫为何会要走?他若真有要事,之前又如何会跟着你进宫?!我看是你,贪图权势,暗自向何屠夫报信了吧!”张让怒不可遏。 “诶,张常侍息怒,若是小李子(小宦官)真要投靠何进,就不会带着他来宫中了。”十常侍之一的赵忠说道。 “多谢赵常侍,多谢赵常侍,奴婢确实没有泄露半句。”见赵忠为自己开脱了一句,小李子激动的连忙称谢。 “那他为何要看着就要入瓮,却突然离去?”张让不解。 “这个,我也不知道。”赵忠无奈的摊了摊手,随即话风一转“不过,今日既然行动失败,何屠夫也见到了小李子,而小李子你恰好又知道我们的计划,为了防止日后事急时,你在何屠夫面前反咬我们一口,今日,需留你不得!” 说完,赵忠向两旁使了个眼色,自有原本埋伏何进的刀斧手上前将小李子按住。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小李子惊慌失措,大呼“两位常侍饶命啊,奴婢绝不敢透露今日之事啊!” “还等什么!动手!”张让却不耐烦的吩咐道,今晚的事败让他心烦意乱。 有了两位常侍的命令,还不等小李子再行求饶,刀斧手就一刀砍掉了小李子的脑袋… 而另一边,何近领着两名侍卫快步走出宫门,直到踏出宫门的一刻,何近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了一些。 “好险!”何近背后已冷汗淋漓,回望身后的皇宫,就像一只要吃人的怪兽一般,让他一刻都不想在此逗留。 正待他准备回府之际,皇宫外大街转角的方向突然涌出两队人马,皆手持兵刃火把,约莫着有数百人。 领头的两人远远看到何近后,面露惊讶地开口喊道“大将军安好?末将袁绍、曹操前来护驾…” 第2章 何进屠夫 不足与谋 “大将军安好?末将袁绍,曹操前来护驾!”袁、曹二人远远喊道。 “对啊!”何近一拍脑袋“演义上不是说何进进宫时,有袁绍与曹操带兵跟随的吗?怎么现在才来?果然小说不能尽信啊。” 这发呆的一小会功夫,两人已经来到何近面前,对着他拱手道“末将袁绍、曹操,拜见大将军!” “不必多礼,你二人为何来此?”看着袁、曹二人及其身后的队伍,何近若有所思的问道。 “末将在家中,听闻太后深夜相召大将军,唯恐是阉竖们的阴谋,特领家丁前来护驾。”袁绍率先答道。 “是啊,末将收到本初的通知,也领了家丁前来!”曹操也是连忙解释道。 “有劳两位费心了,本将军无事。”何近心不在焉的说道。 “大将军不是进宫了吗?为何在此啊?”袁绍忍不住问道。 何近看了看两人一脸疑问的模样,叹道“此处非议事之处,走,我们回府再说” “诺!”既然何近发话,袁、曹二人连忙称是,带着手下护着何近往大将军府方向而去。 约半个时辰之后,洛阳里半数以上的英才们都聚集在了大将军府上。 尽管现在还是深夜,大将军府却灯火通明。 袁绍、袁术、刘表、曹操、孔融、王允、蒯越、荀彧、荀攸、陈琳、许攸等一众日后的大佬和贤才们,皆坐于下手。 让何近都忍不住有一种天下英才尽入我彀中的错觉。 要知道,这个时代用人实行的是举察制和征辟制,似何进这样的大将军以及各州刺史都是有权征辟自己的幕僚的。 不过这个时代的士人大多都爱惜羽毛,不会与风评不好之人打交道,更是绝不会为了五斗米轻易出仕。 因为一旦如此,就会被打上门生的标签,是要为其效忠的。 而在座诸位,一部分是被何进举荐与征辟入朝为官的,还一部分则是同样因为痛恨十常侍乱政而聚集在大将军府的庇护下。 由此可见,这何屠夫除了国舅和大将军的身份外,也不至于完全一无是处,否则他的大将军府必然多是些趋炎附势的小人,而不会有这么多的才俊为其羽翼。 念及此处,何近更是对这原本的何大将军表示无语,这样的身份,如此的班底,能被几个宦官就轻易了解了,不说独此一份,却也算是世间少有了吧。 见众人都已经来齐,何近,现在已经是何进了,他率先发话,将今日之事说了一遍。 并将自己的猜测(当然也不完全是猜测,毕竟史书上记着何大将军死于宦官之手呢)说了出来,随后问道“诸位以为如何?” 堂下众人各有所思,片刻之后,荀攸开口道“若如大将军所言,只怕今晚太后寝宫之内确实暗藏刀斧手,若非大将军警惕,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废话,这何进当然知道,后果就是自己扑街,接着就是袁绍、曹操两个二五仔带兵进宫一顿乱杀,却让少帝刘辩与陈留王刘协落入宦官之手逃出宫外,又给了董卓这个魔王插手朝堂的绝佳借口。 对了!董卓此刻在哪? 于是何进连忙问道“董仲颖现在何处?”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发问,惹得众人一阵不解,最后还是许攸说道“回大将军,董卓此刻正屯兵在洛阳城外二十里处,大将军可是要召他进京?” 他以为何进经过今日之事,又想起要借外军的力量诛杀宦官。 原来何进早就有诛杀十常侍的心思,只是碍于自己的皇后(现在是太后)妹妹一直阻拦,说是自己能当上皇后,何进能当大将军,张让等人都是出过力的。 何进无奈,又听了袁绍的馊主意,便召了各地诸侯,董卓、王匡、丁原等引兵前来洛阳,以显示天下人诛杀宦官之心,企图以此来向宫内施压。 此前丁原奉命火烧孟津,火光在洛阳都能看见,也让何太后不敢再过多帮着宦官们说话,丁原本人也因此被封为执金吾,若不出意外,以后基本是要在帝都洛阳高就了。 眼看着只差最后一下就可以把宦官团灭,这时何进却又犹豫不决了,便叫董卓先领兵去并州,上任并州牧的位置。 可请神容易送神难,董卓却借口粮草短缺,屯兵河内迟迟未动,而后更是进兵到洛阳城外观望局势。 “大将军不可!区区宦官,只要大将军下令,一小吏足以将之擒拿,又何须借助外力。何况董卓匹夫屯兵洛阳之外,居心叵测,不可不防!”说话的是曹操,此时的他,虽已至中年,却还有一颗愤青的心。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面对众人的目光,何进揉了揉太阳穴,头痛地苦笑道“孟德勿急,我只是问问,如今最大的问题在禁宫之内,董卓之事,稍后再议。” “诺!”曹操抱拳后坐下。 “今日之事,不知大将军欲做何打算?”刘表问道。 “哦,诸位以为应当如何?”何进反而将皮球踢了回去,想看看大家的反应。 怎料这段时间,在宦官问题上的犹豫不决以及昏招频出,让大家都难免对他这个大将军有些失望,他的问话,居然一时间无人回答。 这也不奇怪,杀个宦官这么简单的事,给你出了无数个办法,你都不听,现在又何必再问。 你自己做主就好,众人一副全凭大将军做主的模样。 最后还是袁绍提议道“今日大将军府群英荟萃,不若借此机会,今晚我们便杀入宫中,诛杀宦官,清君侧!” “不可!”何进连忙答道。 事情发展到现在,何进已经逐渐进入了角色,然而正是如此,他总觉得此事没有那么简单。 要不然几个宦官而已,曹操都知道一个小吏就能对付,之前的何屠夫就真的不明白? 虽然暂时还理不清头绪,但何进决定先取消行动,于是又说道“此事容我再想想,今夜倒是辛苦诸位了,如今天色已晚,大家先行回去休息吧。” “果然又是不了了之。”堂下众人心中暗自叹息,却都不露声色的退出大将军府,各自散去。 “竖子,不足与谋!这大汉,真的没救了吗?”大将军府外,曹操看着夜空,心中愈发失望与悲凉。 然而正待他准备离开,身后却传来一声“曹大人请留步,大将军有事相商……” 第3章 韬光养晦 忍辱负重 “曹大人留步,大将军有事相商!”一小厮模样的青年追了出来。 “大将军有何事?可我才从大将军府出来啊?”曹操不解,这大半夜的,何进在搞什么鬼。 “曹大人说笑了,大将军的心思,又岂是我能知道的呢?”小厮作了一个请的手势。 “这屠夫能有什么了不起的心思?”曹操心中吐槽,但却也只得跟着这小厮再次回到何进府上。 “大将军,曹大人已经带到。”小厮恭敬的说道。 “行了,这里没你的事了,退下吧。”何进大手一挥。 “是。”小厮领命而去, 大厅内只剩下了何进与曹操二人。 “孟德,请坐。”何进先是起身关上了门,随后示意曹操坐下说话。 曹操于是一拱手,找了个位子跪坐下来。 “不知大将军唤操回来究竟有何要事?”曹操好奇问道。 “我欲杀张让!”何进开门见山,狠狠的说道。 “大将军决定诛杀十常侍了?”曹操惊道。 “不不不,孟德,我的意思是,我想要杀张让。”何进似笑非笑地看着曹操。 “哦?大将军欲行杀蹇硕旧事?”曹操问道。 原来宦官集团之前就谋划过要杀掉何进,当时的主谋就是蹇硕,他身为上军校尉,手握兵权。 很多时候,连何进这个大将军都要受制于他。 后来蹇图召集赵忠、郭胜等人,企图除掉何进。 但由于十常侍中郭胜与何氏同为南阳人,此前又有交集,于是向何进告密。 而何进借此反而除掉了蹇硕,收了他的兵权。 曹操之所以如此问,意思是觉得你何进想杀张让是与当初杀蹇硕一样,都是报私仇,而不能真正解决问题。 曹操的意思,何进自然明白,于是反问道“孟德,我知你有匡扶正义之心,亦与你一样痛恨十常侍倒行逆施、祸乱朝冈。但孟德你认为,现在杀了他们,就能还大汉天下一个朗朗乾坤了吗?” “大将军此言何意?”这倒把曹操问糊涂了,他觉得何进的这一问绝没有那么简单。 “孟德以为,时至今日,大汉的问题,究竟在哪?”何进问道。 “还请大将军赐教。”曹操知道,何进虽然是在问自己,但是心中必定早有答案,既然如此,就听听他怎么说。 “何进不才,得先帝信任,这些年也算身居高位。这站的高了,看到的自然也就多了。依我之见,大汉这些年之所以衰败至此,主要来自于三个方面的原因。” “哦?不知大将军所指是哪三个方面。”曹操意外的看着何进,心想这屠夫今天怎么跟换了个人一样。 “对外,西部边患犹在,羌汉之间的大小战争持续了近百年,严重的消耗了我大汉之元气(而这也是为什么历史上曹操回忆年轻时的理想是想做征西将军,因为东汉近百年的边患主要都来自于西边,当时还是有志青年的曹操想为国建功)。对内,朋党之争,这些年以十常侍为首的宦官集团与我这样的外戚及其朝中的世家、清流公然对立,自然影响了朝廷的行政效率。地方上,得益于这些年天灾人祸不断,各州官员,权柄日渐变重,隐隐有形成诸侯之势。有此三个方面,大汉如今可谓是危急存亡之秋也,孟德以为然否?”何进作为后世的一名网络写手,对东汉末年的这段历史,也是知道一二的。 “大将军所言极是,可这和诛杀宦官有什么关系呢?”曹操问道。 站在他的立场上,他是十分想诛灭宦官集团的,甚至不介意亲自动手,这一切也和他的身世有关。 原来,曹操的爷爷曹腾就曾是宦官,虽然他的风评还算不错,可这也让曹操从小就被钉上了“宦官之后”以及“阉党”的标签。 而这也让一些真正的士大夫阶层从心里就对曹操有所排斥。 偏偏曹操是一个有志向的人,想要拨乱反正,为国出力,所以他迫切的想要与宦官集团撇清关系。 历史上他任洛阳北部尉时,棒打当时蹇硕的叔叔,就是他最出名的一次政治冒险。 只是事与愿违,曹操最终还是游离于宦官与士大夫之外,同时不被双方认可,成为了一个尴尬的另类。 甚至历史上诸侯割据之时,像二袁这样真正的世家,还是用宦官之后来看待曹操。 但不论如何,今日的曹操依旧还怀揣着梦想,试图融入士大夫阶层,想要诛灭宦官。 “孟德啊,我说的这些问题,核心却是在朝而不在野。最难解决的还是在于宫中,在于朝堂之上。如今天子年幼,朝局不稳,有了十常侍在,我身为大将军,就能团结各方势力,替天子先稳住局面,再徐图革除大汉之弊病之法。否则若是没了十常侍,你可知会如何?” “会如何?”曹操追问道,他已经完全被何进的话吸引住。 “若没有了十常侍这个士大夫阶层共同的敌人…,孟德阿,届时我何进不过是一介屠夫出身的幸进之辈,虽窃居大将军之位,又如何能使的动那些高高在上的世家?到了那个时候,朝中的矛盾就会由宦官与士大夫的对立转变成我与世家的斗争,孟德以为,这是大汉之福吗?”说完,何进似笑非笑的看着曹操。 这正是何进的心里话,不同于汉朝历史上如粱冀、窦宪等权贵出生的外戚。 何进出身低微,没有强大的家族势力作为支撑,这是他身为大将军的硬伤。 所以他更需要十常侍这样的朝堂公敌,才能名正言顺的统领群臣,甚至有些时候,他还需要与宦官携手。 所以,除掉张让之后,保留一个群龙无首又相互猜疑、制衡的十常侍,完全符合何进的利益。 他相信曹操能明白自己的苦衷,很多问题,曹操之前没有考虑到,不是他不如何进聪明,实际上他比何进聪明的又何止一点半点?只不过是位置不一样,看问题的角度也就不一样而已。 “大将军之言,与我如醍醐灌顶。之前确是我欠缺考虑了,这十常侍,的确杀不得。”曹操现在对何进可谓是刮目相看,不敢再有一点轻视。 他甚至怀疑,之前何进根本就是故意藏拙,扮猪吃老虎。 连何进都不知道,一个为了大汉天下忍辱负重,呕心沥血的大将军形象已经在年轻的魏武曹操心中悄然树立。 不过虽然明白了何进的苦衷,曹操心中却还有一个疑问“如此重要之事,大将军为何要说与我听?” 第4章 何进心中宏图 “如此重要之事,大将军为何要说与我听?” “如果我说,孟德你是整个洛阳城中,我最为欣赏和看好的才俊,你信吗?”何进笑道。 “…”曹操不置可否。 “哈哈,不论孟德你信不信,这的确是我的肺腑之言。”何进当然是非常欣赏曹操的,毕竟这个时候的洛阳城,有谁能有曹操牛逼呢? 调笑过后,何进终于一本正经的问道“此前在皇宫门口,你说是袁绍邀你一同来接应我?” “正是!不知大将军何意?”曹操对于何进的话风突转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这就对了。我方才进宫,袁绍就得到了消息,孟德可知这意味着什么?”何进眯着眼睛说道。 “大将军的意思是,府中有袁家的眼线?”曹操听懂了何进话中的意思。 “很有可能。甚至有可能袁绍就是希望我为宦官所害,这样他便可以名正言顺的带兵诛杀宦官,同时除掉十常侍与我这个大将军。要知道,当时他带的可都是袁家真正的精锐家丁。”何进冷笑着分析道。 当然,这只是他的猜测,但不可否认,历史上袁绍还真就做到了这一点,以何进被宦官所杀的理由,带兵入宫,几乎杀光了所有的宦官。 随着这看似巧合的一番操作,主宰东汉朝堂多年的宦官与外戚势力同时被解决,一下就形成了朝中的权力真空。 历史上的何进成为了无谋匹夫的代名词,而袁绍等一众当时的青年才俊,则纷纷粉墨登台。 要不是突然杀出一个混世魔王董卓,这汉末的历史,指不定就要被世家掌控。 “这…袁家世食汉禄,袁本初应当不至如此吧?”曹操为何进的分析震惊,但却依旧不敢相信。 “是与不是,以后自会知晓,今日我之所以告诉你这些,是因为孟德你和我一样,我何进一介屠夫,而你曹操也不过是宦官之后,即便我们如何努力,这都是我们改变不了的事实。士大夫的圈子,是不可能真正接受你我的。既然如此,融不进的圈子就不要硬融了。孟德,我知你有心为国出力,我亦想要还天下一个太平,但这条路并不好走,势必要与很多人为敌,我何进有心要试一试,不知孟德你可敢同行?” 面对一脸认真的何进,曹操几乎没有犹豫,双手抱拳拜倒在何进面前,双目含泪地说道“我今日方知大将军之志,曹操不才,承蒙大将军看重,愿为大将军效犬马之劳!” 此刻的曹操还是一个真真正正想要匡扶正义的有志青年。 其实历史上哪怕是后期,曹操心中对汉室也还是有感情的,只不过是形势所迫,逼着他一步步前进,走到了魏王的位置。 如今面对大将军如此推心置腹,曹操真有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感觉。 “好,有孟德相助,我定能帮助天子肃清朝堂,革除弊病,还大汉天下一个朗朗乾坤!”说服了曹操,何进信心大增,托着曹操的手扶起了他“孟德可先回去,今日之事不要伸张。且先好生训练麾下兵马,日后我有大用。” “诺!曹操领命!”曹操激动的答道,随后在何进的亲自相送下离开了大将军府。 看着曹操远去的背影,何进知道,自己今天说的话,曹操顶多半信半疑。 当然他也没有指望着自己随便说几句就能收了曹操的心,但起码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关键还是得看何进后续的操作,对此,他有信心将曹操以及更多的有志之士招入麾下,牢牢的绑上自己的战车… 当何进再次回到书房,天已经开始蒙蒙亮,但他却丝毫没有睡意,也许是因为身处这变幻莫测的局势之中,让他不敢有丝毫放松的同时,也多少有一丝丝兴奋。 让下人送了些点心后,何进就将自己关在书房内,开始策划接下来的战略方向。 好在对于这段历史,何进也有自己的一些认知,在他看来,目前自己的情况并不算太糟,起码此刻的大汉虽衰却还未败,朝廷正统仍在,地方诸侯未起,一切还没有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局面。 而自己身居大将军之位,妹妹是太后,外甥是皇帝,还有一众各怀心思的才俊聚集在自己身旁。 只要自己能稳住局面,不太作的话,保住这一世的荣华富贵还是不难的。 当然,作为一名写手,穿越后拿到这样一手牌,他是更期待有一番作为的,不然岂不白来了一趟? 一如他对曹操所说,要想帮助汉室走向正轨,关键在于解决朝堂的问题。 十常侍虽可恶,却不过是癣疥之疾,真要收拾起来,也不怎么麻烦。 此刻大汉朝中真正深入腹心的问题还在于世家,举察与征辟让他们可以轻而易举的网罗人才为自己所用,多年积累下来,他们已经将利益牢牢的绑在了一起。 这种影响甚至辐射到了地方,一些大的世家如袁家,就可以称的上是门生故吏满天下。 其巨大的影响力让历史上哪怕丧心病狂的董卓,在面对袁绍的驳斥后,却依旧没敢对他下杀手,甚至只能是把他封为外官,算是逐出朝堂。 而哪怕经历了董卓乱政,天下兵祸四起,局势一片混乱,身为一方诸侯的孙策,却还是死于世家的报复。 就连是魏武帝曹操,在处理世家的问题上,也只敢通过提拔寒门而徐图一个平衡,却依旧没能阻止,当他一死,儿子曹丕就马上向世家妥协的局面… 现在大汉的绝大部分资源就掌握在这样的世家手中,如果何进只是想保住自己的富贵,那双方自然可以做到相安无事,井水不犯河水。 但若是何进想要匡扶大汉,那无论他采取怎样的方法,都注定无法绕过这群既得利益者,毕竟蛋糕只有那么大。 最后的结果只能是一个,双方不死不休。 依照何进目前的实力,只要他敢透露出一点对付世家的苗头,只怕马上就会倒在世家的反扑之下。 所以,虽然知道结症之所在,何进却并不能直接开刀,切除这个恶瘤。 治大国如烹小鲜,在大汉天下这块落子无悔的棋盘上,每走一步都需要小心翼翼。 保住十常侍这个挡箭牌只是何进计划中的第一步,有了他们吸引火力,何进就可以更加从容的布置。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他迫切的需要先掌握住军权。 别看现在何进是大将军,号称可以指挥天下兵马,听起来很威风。 但其实他真正能调动的人马却不多,连洛阳城外的董卓都敢仗着手里的几千人马,就公然违抗他的调令,实属尴尬。 所以,何进觉得,必须要掌握一支至少几万人的绝对忠于自己精锐部队,再凭借着朝廷正统的这面大旗,才有可能对这些世家与地方的骄兵悍将们形成威慑。 当然,直接大肆招募兵马也是不可能的。 说起来,何进还真有些羡慕那些穿越的同仁,在他们穿越的时空里,可以随便一个地方就大肆招募兵马良将。 但何进却不行,因为他所谋之事太大,谁也不是傻子,那样做只会让人猜测他的用意,而人人自危。 说不好反而会先引火烧身。 好在,何进也有自己的优势,他的身份在这里啊,将兵不行,不是还可以将将吗? 自己手里没兵,可有人手里有啊。 类似曹操这样的实职军官,洛阳城中还是有一些的,只要用的好,这就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照样可以弥补何进本部兵马不足的尴尬。 在何进看来,这个阶段,虽需要格外小心,却或许是阻力最小的,毕竟以何进大将军的身份,插手军队之事也说的过去。 但当何进拿到了兵权稳住了朝中之后,他就会要面对下一个阶段,粮食。 何进打算解决粮食问题,或许可以通过对外寻找更多、更丰富、更优质的种子来解决。 亦可以通过改善农具、增加耕地面积来解决。 只要何进能做到这一点,让百姓人人有一口吃食,就可以有效控制住世家作乱之时的兵源与规模,此釜底抽薪之策。 这个阶段,必然会有一些阻力,毕竟内政可不是大将军的职责范围。 所以,他需要盟友,甚至这个盟友可能也是世家的人,但是为了达到目的,何进不介意与其合作,这个阶段的问题,依旧将被解决。 真正让何进最担心的,还是在解决了这一系列问题之后,图穷匕见之时,他面对的可能会是比现在更强大的世家。 因为在他自己变强的同时,势必就会不得已对世家做出很多的妥协与让步,要不然,他就没法在世家的眼皮子底下强大起来,这是无奈,也是必然。 好在何进拥有超越这个时代千年的视角,无数个朝代的真实案例,让他有信心应对这一切。 他计划通过十年的时间,完成自己的目标。 如果顺利的话,十年之后,他或许可以率领大汉健儿们,出兵西域,解决大汉百年边患,扬汉人之荣耀与国威! 不过目前来说,这一切还只是空谈,走好当下的每一步才是重中之重。 念及此处,何进一口干了碗中的茶水,还不由吐槽了下煮茶的口味实在不怎么样。 随后,对书房外呼道“来人!请二将军来我府上…” 第5章 请君入瓮 兄长,你找我?”来人正是车骑将军何苗。 他与何进其实并没有血缘关系,他的母亲在嫁给何进父亲前就生下了他,所以他本人与何进的关系倒不算亲密。 历史有记载他时常收受十常侍的贿赂,还曾在何皇后面前帮着十常侍说情。 而让他自己都没想到的是,正因与宦官的过分亲近,历史上在何进被杀后,诛杀宦官的乱兵闯入宫中之时,他也死在了何进部将吴匡的手上。 理由就是,大家认为何进的死与他的背叛脱不了关系。 但何进却认为说背叛就太过了,因为没有证据显示何苗参与了对何进的诱杀。 毕竟他与何进虽没有血缘关系,但却有兄弟之名,在这个时代里,他始终会戴上外戚与何家的标签。 何进的死对他并没有任何好处,所以说他参与诱杀何进几乎不大可能。 更何况,如此关系身家性命的赌局,十常侍敢提前让何苗知道吗?显然也不会。 有了这个底,今日何进才会请何苗入府,是因为要他帮忙办一件事,同时也是对他的考验,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可靠。 “叔达(何苗字)来了啊,走,我们坐着谈。”何进从地上爬起了身子,指了指院子里的石亭,示意去那边谈。 “好!”何苗应道,看着刚刚爬起身的何进,突然问道“兄长?你刚才在院里学蛤蟆玩呢?” “…”何进一脸无语。 原来何进刚才是在院里做起了俯卧撑,毕竟他穿越到的是这样一个年近四十的人身上,在这个年代已经可以称为老夫了。 看着自己大腹便便的模样,何进决定要加强锻炼,否则出师未捷身先死,并且可能还是死于糖尿病等老年疾病,岂不悲催? 但没想到在何苗眼中就变成了学蛤蟆,果然是历史上被自己蠢死的人。 不过何进忘记了,历史上的他也好不到哪里去。 对于自己这位兄弟,何进也是非常的无奈,要不是自己现在无人可用,哼。 整理了一下情绪,何进领着何苗在石亭中坐下,而下人们在准备好茶点之后,也识趣的退到了外围。 此刻兄弟二人独处,何进也就选择开门见山“叔达啊,听说你最近与十常侍走的很近啊?”说完还颇有深意的看着何苗。 被自己大哥看得有些心虚,但何苗还是嘴硬的说道“大哥这是什么话,我身为你的兄弟,朝廷的车骑将军,怎么会和这些没根的家伙混在一起,嘿嘿。” 哼,我信你个鬼,史书上都记载着你的光荣事迹呢,何进心中鄙夷。 嘴上却口是心非的说道“叔达啊,都是自家兄弟,你也不用瞒我。其实你收受十常侍贿赂的事,我早就知道了!” “兄长!”何苗紧张的看着他,因为自己是跟着母亲嫁进何家,地位不高,自小他就有些畏惧自己的这位兄长,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哼,就这胆子,还敢插手宦官与士大夫的斗争,真是死的不冤。 身居高位反而是害了你啊,何进忍不住再次想到。 不过为了自己的计划,他还是耐下心来,好声安抚道“叔达啊,其实你身为车骑将军,他们想要讨好你也实属正常,但是你也要注意分寸,知道吗?毕竟我们何家得天家宠幸,也要注意名声。” “知道了,兄长。”何苗弱弱的答道,心中却是松了口气。 见何苗的情绪完全被自己拿捏,何进暗自一笑,开始切入正题“叔达啊,其实今日找你来,是有件事想要你亲自去办。” “哦,兄长尽管吩咐。”何苗好奇兄长会有什么事需要自己这个车骑将军亲自出面。 “如今辨儿新皇登基,朝廷还得以稳为重啊。所以呢,为兄也想着缓和与宫里的关系,共同辅佐少主。只要辨儿坐稳了江山,我何家也必然能更加兴旺不是?”何进暗示道。 “嗯,大哥,这样挺好,哈哈。”何苗没心没肺的笑道。 …何进揉了揉脑袋,心中懊恼自己怎么有个这么笨的兄弟,真不知道自己找他办事靠不靠谱。 但由于暂时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何进还得继续耐心道“叔达,你与宫中之人多有交集,就亲自替为兄去找到张让、赵忠,传达下为兄的善意,就说我有事相邀,让他们选一代表,今日秘密来我府中赴宴。切记,此事除你三人,不可传于第四人耳。” 十常侍以张让、赵忠为首,故何进特意叮嘱何苗找他二人,并不要让更多人知道。 若何苗传达到位,来人大概率是张、赵之一,毕竟这种重要的时刻,自己都派出何苗,足以引起他们的重视,想必他们也信不过别人。 而何进觉得,来人大概率会是赵忠,若是如此,是有助于何进的后续计划的。 不过若真是张让来,那也无妨,计划改动一下,效果还是一样的。 “兄长,若是他们不来呢?”何苗好奇道。 “若他们不来,你就告诉他二人,寝宫之事,我已知道,剩下的,你便不需要再多言了。”何进笑道。 他觉得若是十常侍不敢来,必然也是因为做贼心虚。 那何进就主动捅破这窗户纸,告诉他们自己已经知道太后寝宫之事,如此情况下的相邀,更像是一种主动缓和矛盾的讯号。 若是他们还敢不来,就必须掂量一下被何进报复的后果,相信他们会知道怎么选择… 而事实也果如何进所料,当何苗单独找到二人说明来意后,张、赵起初还有些犹豫不决。 但得知何进已知晓当日寝宫中暗藏刀斧手之事后,两人反而应了下来。 “张侯(张让被封为列侯),你说这何屠夫究竟什么意思?这个时候邀我们赴宴,其中会不会有诈?”在何苗离去后,赵忠不安的问道。 “赵侯(赵忠为乡侯),既然何屠夫让何苗亲自来此,诚意还是有的。何况既然他已经挑明了太后寝宫之事,我们若不去,岂不是让他看轻?不若就请赵侯亲自去一趟吧,看看这屠夫到底在玩什么把戏。”张让的话不紧不慢,却切入了重点。 他先强调了何进派了自己的弟弟车骑将军何苗,那自己这边至少也要赵忠去分量才够。 至于为什么不是他自己去,废话,他张让也只有一个脑袋,搞不清何进的意图,他也怕自己有闪失。 但又怕不去的话,会彻底与何进撕破脸,招到军方的直接报复,所以怂恿赵忠去试水。 “干死你这没卵子的东西!自己怕死就想要我去。”赵忠不傻,自然知道张让不安好心,心中忍不住疯狂吐槽。 但奈何十常侍虽看似以他二人为中心,但二人当中却又以张让为尊,这种情况下,若必须去一人,那只能是自己。 于是赵忠笑吟吟的说道“张侯放心,我此去,定会搞清楚何屠夫的意图,不堕了我们宫内的威风!” “如此最好,赵侯办事,我自然是放心的,嘿嘿。”张让满意的笑道…… 第6章 拿捏赵忠 当天晚上,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停在了大将军府的后门外,一身黑袍的赵忠走出车来,早有何府的小厮迎了上去。 “哼!大将军何在?”赵忠现在也是一肚子气,被张让欺负也就算了,到了何府居然就只在后门由一小厮接待,简直太不拿自己当回事。 “大将军在书房等着赵常侍呢,请随我来。”小厮笑着轻声答道。 “书房?不是说赴宴吗?这何屠夫到底搞什么鬼?”赵忠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现在就算自己回去也交不了差,于是赵忠只得继续跟了上去。 又过了一排长长的走廊,赵忠来到了何进的书房外,远远就见着书房的门大开着,里面的烛火点的很亮。 小厮示意赵忠自行前去,因为大将军有吩咐,无关的人,不得靠近何进书房。 赵忠无奈,只得探着头走了过去。 “赵常侍来了?请入桌。”主位之上的何进见到黑着脸的赵忠,心中冷笑,示意赵忠入坐。 赵忠看了看面前的案上,倒是放了一壶酒与两碟吃食。 自顾自地倒了杯酒,一饮而尽后,鼻子里一哼,说道“大将军,究竟有何事相邀,赵忠既然来此,大将军又何必故弄玄虚?” 他自知与何进可没有好到可以把酒言欢的地步,于是果断选择开门见山,直接质问何进的意图。 “哼!赵常侍好大的威风,既然如此,那我倒要问问赵常侍,是想死想活了!?”到了自己的府中,还敢如此放肆,何进自不会给他好脸,一拍桌子,冷冷看着他。 “什么?!大将军何意?!”赵忠也是没想到,何进会突然要翻脸。 心中更是悲愤,果然是宴无好宴啊,张让匹夫,你可害惨你赵爷了! “哼!怎么,你们可以在宫中埋伏,我身为大将军,却杀不得你一个阉人吗?!”何进怒斥。 “大将军何出此言啊,宫中之事,都是张让这狂徒一人所为,赵忠实在无力扭转啊,望大将军明察啊!”果然是没用的阉人,眼看着何进要动真格,赵忠有点慌,本能的就把张让卖了,可说完多少又觉得有点丢脸。 当然,这个时候,他还是觉得小命更重要。 “哦?这么说,赵常侍你是被张让胁迫,本意不愿与本将军为敌罗?”何进眯着眼睛,冷冷说道。 “那是自然,我这样的残缺之人,不过是天子家奴,而大将军您却是天子的亲舅啊,我又怎敢与大将军为敌呢?”赵忠讨好道。 “既然如此,可敢立下投名状?为我办一件事?”何进和颜悦色地问道。 “不知大将军所指何事?嘿嘿。”赵忠讨好的笑问道,心中却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想请赵常侍帮本将军取了张让老狗的人头而已。”何进风轻云淡地说道,仿佛不是在讨论一条人命。 “什…什么!”赵忠惊恐的说道,他畏惧何进不假,可他也不是张让的对手啊。 “怎么?有困难?”何进冷冷说道。 “大将军,此事恐赵忠实在难以完成啊。”赵忠自然不会随便答应这种事。 “既然如此,那你自行回宫中去吧。”何进冷冷说道。 “真的?这…”赵忠不敢相信何进就这样放过自己。 “回去吧,既然你不愿意杀张让,那本将军自会让张让来杀你?相信他会同意的。”何进生硬地说道。 “什么?大将军此言何意?!”赵忠想哭的心都有了。 “想你赵常侍也应该清楚,朝中群臣无不恨你十常侍的肆意妄为、祸乱朝纲,恨不能将你等除之而后快!恰逢如今新皇登基,今日上午,太傅袁隗还联合朝中诸多官员,准备在明日朝会,向天子请旨诛杀你们,并向本将军也发出了邀请。本将军念及你们曾经也帮过我何家,又有太后与车骑将军何苗与你等说请,有意放你们一马,但若首恶张让不诛,本将军拿什么堵住朝堂之上,群臣的悠悠众口?” 何进这一招也是计划了很久,先是直接向赵忠挑起与袁隗等世家的矛盾,告诉他距离朝会只有一天的时间,不给他考虑。 再提出愿意拉赵忠等人一把,并直接定性张让为首恶,否则若是何进倒向袁隗等人,如今十常侍真的没有保命的底气。 现在留给赵忠的选择就只有两个,杀张让以自保,但这必然引起十常侍内部的不信任。 毕竟你赵忠今天可以杀张让,明天也可以杀我们其他的宦官,这样赵忠要想继续在宫中立足,就只能借助大将军何进的帮助,有助于何进对他的掌控。 可若他不杀张让,那他相信何进只怕真的会让张让来杀他,反正无非是给群臣一个交代,杀谁不是杀呢? 而以他对张让的了解,只怕其真的会答应何进,这个贪生怕死的狗东西。 可赵忠依旧想做最后的挣扎,试探的说道“大将军告诉我这些,就不怕我们破釜沉舟,对天子不利吗?若是天子死了,能继承皇位的就是陈留王,对大将军只怕也不好吧。” 赵忠想以劫持天子来威胁何进,并偷偷观察他的表情。 可让他失望的是,何进自始至终都不为所动,听了他的威胁,何进反而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一般,轻蔑地说道“你说的那不叫破釜沉舟,应该是狗急跳墙。” “你!”赵忠被气的说不出话。 “怎么?如果你们真的敢劫持天子,那到时真是谁也救不了你们。至于你们死后,陈留王在宫中无依无靠,朝中世家盘根错结。到时我这个曾经的外戚却是他用来制衡世家的最好的助力啊,说不定,会比现在更有权势呢,嘿嘿。”何进的话半真半假,他当然也不愿意陈留王上位。 “大将军!”赵忠大喊一声,突然拜倒在地,悲呼道“请大将军救命啊!”这无疑是服软了,等于是同意了何进的要求。 没办法,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何进若真决心要杀十常侍,他赵忠还真没办法反抗的了。 毕竟如今朝中想杀他们的人太多了,一个盟友都找不到。 事到如今,与其让张让来杀自己,或是被朝中众人团灭,那还不如自己去干掉张让,毕竟死道友不死贫道嘛。 “好!识时务者为俊杰!赵常侍放心,只要有张让的人头,明日朝会,我保你们没事,你的功劳,本将军自会记得。”敲定了自己的计划,何进开始安抚起赵忠。 “是是,多谢大将军抬爱。”被迫上了何进的贼船,赵忠显得有些忐忑和迷茫。 看着赵忠的模样,何进暗自笑道“赵常侍也不必担忧,杀了张让对你也未必不是件好事。没了他这块绊脚石,宫内宦官自然是以你赵常侍为首,到时你我内外联合,共辅天子,你的荣华富贵还少的了吗?哈哈…” 第7章 朝堂之争 大汉时期,通常是五日一朝,今天刚好是这朝会的一天,也是何进穿越后的第一次早朝。 对此,何进也颇为重视,做足了准备。 德阳殿内,群臣们早早的就来到了大殿中等候。 由于东汉末年的这段历史中,宦官和外戚相继掌权,因此,此刻的大将军何进俨然就是群臣之首。 其余群臣,甚至连朝廷的三公都已经没有什么实权,表面看来,更像是团结在大将军何进之下的跟班。 当然,这只是在朝堂之上。 在朝外,在地方,这些大员们几乎哪个都代表了一方世家的利益,他们蕴含的能量,连何进这个大将军也不敢小觑。 此刻天子还没有来,群臣们也显得比较随意,一些品级较低者,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商量着今日朝会需要上奏天子之事。 而真正的大佬们,除了遥领太尉的刘虞已经远在幽州外,以司徒丁宫与司空刘弘为首的朝中重臣都如众星捧月般的聚集在何进周围。 太傅袁隗跻身来到何进身旁,义愤填膺地说道“大将军,前日太后寝宫之事,已说明宦官对你起了杀心啊,今日朝会,大将军切不可再有半点犹豫。到时我让袁基(袁隗之侄儿,袁绍、袁术之兄,官居九卿之一)牵头,上奏天子诛杀十常侍,我们再带领群臣,对天子施压,势必要为大汉除一祸害!” 正在闭目养神的何进瞥了他一眼,然后和颜悦色的说道“袁太傅息怒,你想要革除宦官的忠义之心,我们都明白,但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啊。” 何进看着一脸气愤的袁隗,安抚了一句。 他也想杀了宦官,可就像是对曹操说的那样,现在还不行,现在的何进,还没有能力独自面对世家这个比十常侍还恐怖的怪兽。 或许袁隗一把年纪,身居高位,基本已经满足了他自己的野心,确实想为大汉做点事。 可何进知道,袁家可不是人人像他袁隗这样,青年一辈中的袁绍、袁术等人,就期待着更大的舞台。 一旦局势有变,谁也不知道他们会滋生出怎样的野心。 到时朝中的平衡被打破,必然形成外戚与世家的对立,接下来的就是群臣们的重新站队。 还不知多少人会投入世家的怀抱。这对何进,乃至对大汉,都不是好事。 所以,自己的计划必须得到执行,现在十常侍这块挡箭牌绝不能丢! 所为,何进的宗旨就是,猥琐发育,不能浪。 可何进这话,却甚至算不上对袁隗的回答,既没答应,又没反对,让袁隗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还没等袁隗继续开口。 何进就又将目光转向了刘弘与丁宫,说道“不知二位认为袁太傅之言如何?” “回大将军,十常侍祸乱朝纲,依仗不过是先帝的袒护。如今新皇登基,正是诛杀他们的好时机。”两人对视一眼后,给出了自己的看法。 而几位大佬的言论也得到了身旁更多朝臣的认可,他们全都盯着何进,目光中透露出炙热的目光,仿佛是等着何进的回答。 见十常侍如此招人嫉恨,何进反而更坚定了要暂时保住他们的决心。 可嘴上却说道“如此,甚好,那本将军就拭目以待了。”似乎是同意了大家的意思,却又像是把自己排出在外一般。 “大将军今天是怎么了?”同样的疑问,出现在了大佬们的脑海中,他们总觉得,这一点也不像他们认识的大将军何进。 可还不等他们反应过来,一声尖锐的喊声就将众人的注意力拉了过去。 “天子驾到!百官肃静!”这是刘辨到了。 朝臣们再顾不得说话,纷纷根据自己的职位高低,在大殿中排起了队列,而何进则站到了最前方。 这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感觉,让何进这位后世的写手忍不住暗爽。 可他也知道,这只是一种错觉,实际上大家都不是省油的灯,如果利益不一致,那很多人他都使唤不动。 于是,何进不露声色地抬头看了一眼,发现今日上朝,天子身旁居然只有赵忠等人随身侍奉,而平日里最招人嫉恨的张让却不见了踪影。 “看来赵忠已经依计除掉了张让。”何进忍不住想到。 恰逢这时赵忠的目光也刚好看看过来,确认过眼神,何进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既然事情已经按着自己的计划在走,何进也就安心了许多,继续闭目养神起来。 “诸位臣工,今日可有何事需要上奏?”龙案之上,刘辨声音稚嫩的问道。 此刻的刘辨,虽身着天子服饰,却毫无威信可言,更像是一个无助的小孩。 但身为天子,就没人会将你当作一个孩子。 于是,刘辨话音刚落,群臣们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纷纷开始奏事。 不过在场的众人心中都知道,这不过是今天朝会的前菜,当着新天子的面,对十常侍穷追猛打才是正餐。 果然,当朝臣们上奏了一些无关痛痒的问题后,袁隗朝着袁基使了个眼色,后者随即走出队列,对着刘辨行礼道“启禀陛下,臣袁基有事启奏。” 袁基身为九卿之一的太仆,更代表着四世三公袁家的态度,他一开口,其余之人立马将将目光投在了他的身上。 年幼的少帝刘辨亦察觉出了一丝异样的感觉,开口询问道“袁爱卿有何事上奏?” “回陛下,如今新朝尹始,百废待兴。然而朝中却仍有诸多弊病急需革除,陛下不可不察啊。” “哦,不知爱卿所指何事?”刘辨懵懂的问道。 “陛下,十常侍欺上瞒下,霍乱朝纲,朝野内外人人愤慨,恨不能将其杀之而后快。今幸得陛下英明,臣斗胆替朝中众位同僚,民间诸多百姓,向陛下请旨,诛杀十常侍,以平民怨!”说完后,袁基拜倒在地。 “殿下,臣等请杀十常侍!”根本不给刘辨考虑的时间,群臣纷纷拜倒,帮着袁基向刘辨施压。 “这…”刘辨毕竟年幼,又性格怯弱,面对如此场面,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冤枉啊!”见朝臣果然如何进所说,又再次提起诛杀宦官之事,赵忠急忙拜倒在刘辨得身前。 毕竟宦官权力之根源还在天子的信任,此时此刻,他也只能先向天子求救。 “陛下,臣冤枉啊!臣等虽是残缺之人,却也知道忠义二字。臣在宫中多年,侍奉几代天子,却一直恪守本分,未尝有失。今日这袁太仆身为名门之后,朝廷重臣,却欺陛下年幼,挟众臣行这逼宫之事,实在是大逆不道。袁太仆说臣等霍乱朝纲,证据何在?我看这分明是因私怨,要制臣等于死地啊!请陛下明察。” 反正是打嘴仗,这赵忠身为内臣,自然也不会吃亏,立马就将逼宫、大逆不道等名头扣在了袁基的头上。 接下来双方又是一通嘴仗,却因天子没有开口,谁也奈何不了谁。 而天子刘辨早就被双方吵的头都大了,年幼的他哪里镇的住这场面。 心中更是委屈的不得了,却不敢在这种场合哭出来。 就在他不知所措之时,目光却无意中扫到了一个胖胖的身影,大将军何进。 这可是自己的舅舅,也是他们母子在朝中最大的依靠。 于是,刘辨自然就向其投去了求助的眼神,紧张的问道“不知大将军是何意?” 第8章 一锤定音 “不知大将军是何意?”少帝刘辨弱弱的问道。 随着他的这一句,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何进,因为接下来何进的回答将有可能直接影响天子的判断。 没想到自己的便宜外甥这么快就向自己求助,何进心中也是忍不住苦笑。 可既然事已至此,何进便只得给出回答。 于是,他朝着刘辨说道“回陛下,我认为朝堂诸公所言属实,这些年宫内的常侍们权柄颇重,的确对朝堂的很多决策造成了影响,在朝野内外都造成了些不良的影响。”何进说完顿了顿。 他这一顿不要紧,却差点给赵忠吓尿了,以为何进是要过河拆桥,翻脸不认人。 与之相反的是,朝臣们则面色亢奋,觉得诛杀十常侍就在今日了。 只有站在人群末位的曹操眼中精光一闪,却又赶紧低下了头,他觉得事情必然不会如朝臣所想,毕竟何进那天可是向他透了个底的。 “索性看看大将军会如何处理。”曹操心中想到。 而就是这么一顿的时间,何进将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 心中冷冷一笑,嘴上不露声色地说道“可赵常侍所言,也并非完全没有道理。就如他所说,十常侍在宫内多年,无功也有劳,虽有些许过错,但要说所有常侍都是恶人,我看也不尽然,或许是有一两个害群之马败坏了名声吧。” 何进一句话就将群臣们口中祸乱朝纲、无恶不作的十常侍定性为有些许过错,这其中的差距可想而知。 朝中群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要知道之前大将军也和自己等人一样,恨不能将这群阉宦除之后快的。 只有赵忠听到了何进的话才松了一口气,他终于相信,何进是要保他们了。 于是赵忠连忙答道“多谢大将军秉公直言。” “本将军不过实话实说,你若有苦衷,可说出来,陛下自有明断。”何进配合道。 随后赵忠心领神会地再次拜倒在刘辨面前,哭道“起奏陛下,确如大将军所言,宫内常侍们这些年确实有难言之苦衷。” “哦?赵常侍不妨直说。”刘辨好奇道。 而群臣们对此则多是嗤之以鼻,根本就不信十常侍祸乱朝纲还能霍霍出苦衷来了。 只是被何进突然转变立场打了个措手不及,于是冷眼旁观,准备看看这赵忠狗嘴里能吐出个什么玩意。 “回陛下话,这些年臣等在宫中行走,虽看似威风,其实却都是受尽委屈,帮天子办事也就算了,本就是我们这些奴婢的责任。可却还要受到同僚的欺压,先有蹇硕仗着上军校尉的兵权在手,对我等多有刁难。后蹇硕伏诛,却又有张让蛮横跋扈,祸乱朝纲,我们人微言轻,也是敢怒不敢言啊。却没想到落下了和张让一样的骂名。” “我草!”群臣们都惊呆了,本以为你赵忠能编出个什么花来,没想到你说谎说的如此低劣。 简直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当我们朝堂诸公都是傻子?简直士可忍孰不可忍! 于是,袁基忍不住反驳道“你口口声声说张让嚣张跋扈,你们都是被他所迫。那好,有何证据?还有,张让何在?为何今天没有在此?如今新天子临朝,他竟敢不来,实乃对陛下的大不敬!” “张让在此!”赵忠等的就是这一问。 只见他朝着旁边使了个眼色,自有小宦官呈上了一口小盒子。 朝臣们都不是傻瓜,包括袁基在内的众人都隐隐猜到了盒中之物,只是不敢相信罢了。 “盒中所呈何物?”年幼的天子刘辨忍不住问道。 “回陛下,此乃张贼人头。”赵忠恭顺地答道。 “什么?”刘辨毕竟年幼,面对这样的突发之事,显得有些惊慌。 不过,在看到人群中的舅舅何进稳如泰山的表情后,又稍微安心了一些。 “打开它。”刘辨命令道。 “是,陛下。”赵忠答道,随后示意小宦官打开盒子。 “啊!还真是。”“果然是张让这狗贼!” 盒中内装的正是十常侍之首,张让之人头,也引起了大殿中的低声议论。 随后赵忠趁着群臣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招弄的有些不知所措的机会,讲述了张让的种种丑行。 称其甚至还想要暗杀大将军何进,从而劫持和操控天子,以保证自己的权势。 而赵忠等其余宦官由于不齿张让所为,为了保护天子刘辨,几人趁其不备,眼看就要将张让擒住,谁知其誓死反抗,最后打斗中被砍中要害,这才伏诛。 这当然是赵忠编的,一切不过是他与何进合作的产物,而张让则成了唯一的牺牲品。 群臣虽然不信这样粗糙的谎言,但奈何天子年幼,而大将军何进也一反常态的没有点破赵忠等人。 何进突然的改弦易帜,打了群臣一个措手不及,也让这一场群臣蓄谋已久针对十常侍的朝会,最后草草收尾。 “退朝!”随着宦官一声尖锐的喊声,天子刘辨率先起身离去后,群臣们也纷纷退出大殿。 何进故意留到了最后才走,却没想到依旧有人在等他。 大殿外的台阶下,何进远远就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心中微微一笑,一切倒也还在情理之中。 今天朝会的结果,让何进心中颇为满意,正准备打招呼,那人却率先一拱手“大将军请留步。” “哦?袁太傅还没走?”何进有些明知故问的说道。 “大将军,今日我等本可将十常侍一举除去,肃清朝堂,不知大将军为何如此?”看着何进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袁隗颇有些没好气地问道。 “袁太傅,既然如今首恶已除,赵忠等人也有心改过,我们又何必赶尽杀绝呢?如今新皇登基,朝堂之上,实不宜多作杀孽啊!” 何进的答案半真半假,袁隗也不会想到何进其实是更防备自己这样的世家。 反而忧心地说道“话虽如此,只是错过此天赐良机,再要诛杀十常侍就更难了,大将军的一时心软,只怕是养虎为患啊!” “哼!袁太傅此话未免有些严重了,不过是一群没有卵子的阉人,经过这次的事,谅他们也不敢再兴波澜。”何进作出一副昏庸的样子。 “大将军…!哎…”见何进如此做派,袁隗也无话可说,悻悻的向宫外离去…… 看着袁隗的背影,何进眯着眼睛,他知道,只怕此刻袁隗心中没少骂自己妇人之仁,无谋匹夫之类的。 不过何进倒是无所谓,反正早晚要和这群世家撕破脸的,于是微笑着向外走去。 “大将军!大将军请留步!”眼看着就要走到宫门口,又有一人大声叫住了何进。 顺着声音望去,何进笑道“原来是建阳(丁原字)兄。” “大将军,建阳在此等候多时了。”丁原拱手道。 “哦,不知建阳兄何事?”何进问道。 “大将军,丁原能有今日,还要多谢大将军提拔,今日在府中略备薄酒,不知道大将军能否赏脸?” 原来丁原能从并州刺史调任为执金吾,其中少不了何进的推动。 于是,在洛阳安顿好之后,今日就来相请何进,除了感激之外,也是想与其拉拉关系。 要知道此时可还不是群雄割据之时,如今朝堂正统犹在,能在中央任职,自然是比在地方上要更好的。 何况执金吾本身也算颇具实权的朝中大员了,基本相当于是中央戎卫部队的最高指挥官,身负整个京城的安危,位比九卿,真正意义的立足于权力中心。 光武帝都曾有言“仕宦当作执金吾,取妻当得阴丽华。” 丁原如此做派也是实属正常。 “哈哈,建阳兄太客气了,既然你诚心相邀,何进就却之不恭了,哈哈!”何进也正好有事想找丁原。 “哈哈,大将军,请…” 第9章 吕布:叫你一声爸爸你敢答应吗 “哈哈,大将军,今后同殿为臣,若是大将军有何差遣,丁原定不推辞!”酒过三巡,丁原拱手道。 “哪里哪里,都是为天子效力,这洛阳城的安危,倒是还需要建阳兄多多劳心了,哈哈!”何进也打着哈哈。 见氛围也差不多了,这才呷了一口酒,一本正经地问道“说起来,何进倒是有一事想要建阳兄帮帮忙。” “哦?究竟是何事,大将军请讲?”丁原好奇问道。 “董卓此人不知建阳兄如何看?”何进眯着眼睛问道。 “哼,董卓如今继任并州牧,值此新皇登基,朝中人心动乱之际,其却迟迟不去上任,甚至反而是屯兵河东,其狼子野心,简直昭然若揭!大将军若是下令,丁原愿率本部兵马,给董卓一点教训。”说起董卓,丁原也颇为愤慨,主动请令道。 此时朝中局势未定,丁原带来的并州兵马也屯于洛阳之外。 “建阳误会了,董卓狼子野心的确不假,不过如今新皇登基,朝中当以稳定为主,不宜再大动干戈。我的的意思是,建阳兄你久在并州,麾下是否有一些可用之人能够推荐,我另有大用。至于董卓,我自有办法叫其乖乖去并州上任…”何进低声说道。 历史上的董卓也是借着十常侍杀了何进,洛阳局势动乱,才借机上位。 如今何进尚在,城中局势还算稳定,就凭董卓如今的这两三千人马,何进有的是办法拿捏。 “原来如此。容我想想…大将军,我并州旧部中有一人,有万夫不当之勇,颇晓忠义,可当一用。”丁原一脸认真地说道。 此刻何进已经能猜到丁原说的是谁,却佯装不知情地问道“哦?不知建阳兄说的是谁?” “此人姓吕名布,字奉先,在并州军中暂居主簿一职,若大将军有空,我让他明日前去拜见。” “果然是他。”何进心中不禁感慨,吕布的确勇猛无敌,可惜却不似丁原口中的颇晓忠义。 要不是自己穿越,只怕过不了多久,吕布就会拿着丁原的人头去当自己富贵之路的垫脚石了。 不过丁原的提议,反倒是让何进有了一些新的想法,于是顺着丁原说道“建阳兄都推荐的人,倒是让何进有些期待了啊,哈哈。” “那丁原便叫他明日就来拜会大将军。”丁原也不磨叽。 “好!好!来,建阳兄,我们再饮几杯。”何进也是满意地答道,继续与丁原畅饮起来… 第二日大早,何进还正在用餐,门子就来传话,说是有一自称吕布的将军,受邀来拜会大将军。 当吕布进入大厅,何进放下手中的餐食,放眼望去。 门外走来一人,剑眉虎目,鼻似玉柱,口似丹珠,身材魁梧高大。 由于是来拜会何进,吕布自是没有披挂,让何进也没能见识到,那传说中骚包的束发紫金冠与兽头吞肩铠等一系列耳熟能详的装备。 但这却丝毫不会影响吕布的形象,只见他头戴银冠,一袭士大夫的长袍却难掩其挺拔身型,威风凛凛,气宇轩昂。 “好一个人中吕布!”何进忍不住暗暗感叹,可惜就是人品有问题,白瞎了这威武的形象,难怪历史上丁原、董卓都错看了他。 “来人可是吕布吕奉先?!”何进明知故问。 “吕布拜见大将军!”吕布见到何进起身,纳头便拜。 毕竟何进算是当下大汉朝的头号实权人物,吕布自然是巴不得能攀附上这颗大树。 “奉先快快请起。”何进上前扶起吕布,好家伙,这吕布一站起来,比何进整整高了一个头。 再想到自己这一世的形象,心里颇有些不爽,穿越怎么就没摊上这么一副好皮囊,那岂不是美滋滋。 “来人,给吕主薄也上一份早餐,要跟本将军的一样。”何进对下人吩咐道。 “谢大将军。”此时吕布与何进身份天差地别,见身为大将军的何进如此没有架子的招呼自己,心中还颇为受用,连忙称谢。 “奉先请坐。”何进示意吕布入座,两人分别端坐于案前,等到下人将菜上齐,这才开口进入主题。 “奉先,昨日丁建阳于我提起你,说你武艺超群,忠义无双,本将军本还将信将疑,今日一见,果然是威武不凡,英雄了得啊。”何进上来就先对着吕布一顿夸赞,让吕布都有些受宠若惊。 “大将军谬赞了,吕布不过略有几分武艺,大将军手握乾坤,才是当世英雄啊。”吕布此刻不过是一并州军主薄,虽然对自己的武艺颇为自负,不过在大汉朝的军事巨头面前,吕布还是谦虚了一番。 “哈哈,大丈夫当仁不让,奉先不必过谦。本将军此前正为一事烦恼,如今奉先来了,何进无忧矣。” “哦?不知大将军所指何事?”吕布好奇问道。 “奉先啊,你久在并州,应当知道此地汉胡杂居,民风彪悍,还不时有异族为祸。”何进切入主题。 而吕布也知道何进还有话要说,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何进于是继续开口“如今并州没了丁建阳,新任州牧董卓,打黄巾尚且吃过败仗,军略平平,更无治理之才,指望他来庇护并州,实在让人不敢放心。倒是奉先你,久在并州,丁建阳说你颇有战功,对异族也颇有威慑。以何进来看,区区主薄,却是埋没了你之才能,我欲上报天子,表你为五原郡太守,奉先以为如何?” 说完何进便微笑着看向吕布,等待着他的反应。 “大将军此言当真?”吕布“蹭”一下就站起身来。 五原虽然不是富庶之地,但这太守毕竟还是实实在在的一方大员,比现在的主薄却是要强上不少。 何况如今吕布的旧主丁原已经走了,这外来户董卓还不知道要进行一番怎样的人事调动。 他这主薄之位估计大概率也是会保不住的,为此,吕布这些天没少烦恼。 却没想到瞌睡了有人送枕头,今日却让吕布碰上了这等好事,由不得他不如此兴奋。 得了这朝廷亲封的太守,哪怕是面对州牧董卓,也多少能多了一些回旋的余地不是? 而何进要的也是这一点,你董卓不是野心勃勃吗?我就将吕布这难以把控的虓虎放在你的身后。 如今这吕布有了自己的扶持,想必能够董卓喝一壶的。 更妙的是,何进还不用担心董卓对吕布的拉拢,若董卓真能将吕布招致麾下,反而让吕布更具威胁不是? 而这样的制衡关系,也会给予何进更多整顿朝纲的时间。 想到此处,何进不由一笑,问道“怎么?奉先可敢接下此般重任?” 所谓请将不如激将,经过何进这番一激,深怕错过这天赐良机的吕布连忙再次起身,对何进抱拳道“若真能得到朝廷册封,吕布定然赴汤蹈火,也不让异族染指并州半寸土地!” “好!那何进就以薄酒一杯,在此预祝奉先老弟高升拉,哈哈。”说完端起酒爵,正要一饮而尽。 吕布却似作了某种决定,只见他大步走到何进面前,拜倒在地“大将军!吕布不过一介匹夫,却能得大将军如此看重,无以为报,只有将这身蛮力卖于大将军!若是大将军不弃,吕布欲拜大将军为义父,鞍前马后,绝无推辞!” “嘶~”何进双手微微一抖,显然被吕布这突如其来的一番操作吓了一跳。 嘴角忍不住一抽,心想:好你个吕布,我把你当棋子,你把我当爸爸?你这浓眉大眼的,怎么就这么喜欢管人叫爸爸呢? 还好吕布此刻低着头,没有看到何进尴尬的模样。 随后何进便不露声色的将爵中酒水一饮而尽,这才扶起吕布,说道“奉先老弟,你有擎天架海之能,何进亦是欣赏,又怎能占你这个便宜?此事不可再提,不可再提啊…哈哈”何进干笑两声,算是婉拒… 见何进不受,吕布也只好作罢,随后何进对吕布一番安抚,又拉了几句家常,吕布这才告退离去…… 第10章 五子良将 送走了吕布,何进长出一口气,揉了揉脑袋,正思考着自己下一步的计划。 突然,有下人来报,说并州军张司马前来复命。 “张司马?”何进毕竟刚刚魂穿不久,一时也没有想起是谁。 但既然是来复命的,想必是此前的那位何进有何安排吧,于是吩咐将人带来大厅。 “末将张辽,此次募兵一千五百人,特来向大将军复命!”只见一员年轻的小将朝何进拱手行礼,正是曹魏五子良将之一的张辽张文远。 不过此刻的他也才将将二十出头,还只是原并州军麾下一小小的军司马。 后来丁原将他派到洛阳,来协助大将军何进。 但彼时何进麾下也算是大佬众多,他这样没什么背景的年轻人,何进还真没什么事情让他去做。 最后也只得是将他派出去募兵,算是将其支开,眼不见心不烦。 历史上张辽回来时,何进已经死于十常侍之手。 而随后他的老上司丁原也死了,张辽自然只能在洛阳城中辗转,陆续投入了董卓与吕布的麾下。 可直到最后吕布兵败,加入了曹魏阵营,他才真正的展现出自己的军事才能。 而这一次,由于魂穿的缘故,何进此刻还活的好好的,也总算是等到了张辽的归来。 何进似乎也想起了这事,于是扶起张辽,仔细端详起来。 只见这张辽身材挺拔,面如紫玉,目似朗星,让何进都忍不住暗自感叹,不愧是后世威震逍遥津的虎将。 此刻虽还年轻,却已经隐隐有一些骁将的气势。 何进如今正好无人可用,这年轻的名将既然被派到自己的身边,这一次,他自是不会错过! 于是,何进拍了拍张辽的肩膀,说道“文远,这些日子,辛苦你了。”说完,还满眼欣赏的打量着张辽。 “额,都是份内之事,当不得大将军辛苦之说。”对于何进表现出的关心,张辽有些不适应。 毕竟,在这之前何进对张辽可以说是不管不问,张辽来到洛阳后总共也没见到过几次何进。 当时的何进每日都被众星捧月般的游走于世家名流之间,像张辽这般底层武夫,何进丢给他一个募兵任务后,就再没出现过了。 本以为此次复命也只不过是走个流程,多半是连何进的面都见不上的。 却没想到大将军何进不但在大厅亲自接待了他,态度似乎还非常热情。 “该不会…?”张辽甚至猜想,大将军不会是有什么九死一生的任务要找自己去做吧? 否则为何突然这样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他心中亦是悲凉,没想到我张辽也算是颇有一些勇略,本想着将这一身本事卖予帝王家,搏一个封侯拜将,封妻萌子,却还是终究难遇伯乐。 先是被丁原派来洛阳,后又被何进派出洛阳,像是个多余之人一样。 念及此处,心中多少有些心灰意冷,失落地说道“大将军可还有事要吩咐张辽?” “啊?暂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既然你募兵归来,这段时间就好好操练。本将军会给你拨一千马匹,你务必给本将军练出五百精骑来。其余一千人,你看着安排,需要什么装备,直接去武库拿。若有阻拦,就说是本将军的军令。”何进大手一挥,就是一番安排。 历史上张辽曾担任过骑都尉的职位,妥妥的一员骑将,何进这也算人尽其才。 “大将军?这些兵马都交给末将训练?还有…还有一千匹马?”张辽吃惊到一时有些词穷。 他本以为这次复命后就会被闲置,继续在洛阳城中沉沦,熬资历。 毕竟兵权的重要性无需多言,更何况还是在这洛阳皇城的一千多人马,若不是大将军的亲信,谁能掌控? 却没想到大将军不但将兵马全部交给自己,甚至还有骑兵。 “当然,这是你募的兵,当然由你来训练。不过,本将军丑话说在前头,我要的可是真正的精锐,怎么?有信心吗?”何进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大将军放心,末将定不辱命!”张辽激动地说道,自己的军事才能,终于有了施展的舞台。 “好!”何进满意的拍了拍张辽“本将军现在就认命你为偏将,领一千五百步骑,直接对大将军府负责。待你之后另立新功,再行擢升!” 何进也是考虑到,张辽现在的军职是司马,顶多也就能领兵几百。 现在提拔他为偏将,不但施恩于张辽,也可让他名正言顺的领兵过千。 更妙的是,像偏将军这样的低阶军职,何进几乎可以直接任命,不露声色的将这未来名将收入麾下,倒是省去了很多麻烦。 “末将!拜谢大将军!”何进的这番安排,基本将张辽的这支人马变成了大将军的嫡系。 这也让一直以来不受重用的张辽激动地再次拜倒… 自此,何进的班底总算是真正意义的有了一员大将加入。 随后几天,张辽自是整日都泡在军营里。 何进承诺给他的一应马匹、装备,也都在当天下午就全部送到,更是为张辽这支人马提供了最好的后勤保障。 士为知己者死,这样的信任让张辽军将士自上到下都憋着一口气,要为自己正名,也为报大将军何进的知遇之恩。 何进当然不知道这些,他这几天正忙着应对朝堂上的事。 如今新皇登基,百废待兴,向他这样的实权人物,太多事要去操心。 顺道还将吕布的太守职位落实了下来,毕竟只是五原这样的边地,世家们自然是看不上的,何进的提议也几乎没有遇到任何阻力。 而吕布自然也不忘备上一份厚礼来到大将军府拜谢。 何进正好借机承诺吕布,只要他作出成绩,这并州牧迟早是他吕布来坐。 也算是更加确立了吕布与董卓的竞争关系,好让何进方便以后加以利用。 却没想到这样一句承诺,将吕布感动的又一次提起认父之事,叫何进好不头痛… 第11章 袁氏兄弟 纵观整个东汉的后一百年,宦官外戚相继掌。如今张让身死,以赵忠为首的宦官们也低调了许多。 毕竟有杀张让的先例在,赵忠很难再将宦官们团结在一起。 更何况,何进还有意扶持了与自己亲近的宦官郭胜,不但可以监视赵忠,也更加断送了宦官们再次团结的可能性。 总之就是现在宦官们基本不敢再对朝政进行干扰。 而当今天子又是年幼登基,无甚威望,何太后也没什么政治手腕,孤儿寡母的完全只能依靠何进这个便宜舅舅。 这也让百年来,东汉朝堂的大权,头一次完全掌握在一个人的手上,至少暂时是如此。 绝对的权力,倒是没有冲昏何进的大脑,毕竟作为一个未来人,有那么多的历史朝代的案例能够借鉴。 往往人在巅峰的时候,也是最容易跌入低谷的时候。 何进可不认为现在的他就可以高枕无忧了,远的不说,这董卓可还屯兵在附近呢。 今天,大将军府中又一次聚集了洛阳城中的才俊们,美其名曰商议国事,其实不过是双方相互需要的结果。 才俊们需要有机会接触权贵,为自己的仕途寻找机遇。而何进也需要团结更多的支持者来巩固如今的地位。 当然,才俊们也可以借此机会找到志同道合之人,相互结交。 此刻,大将军府的大厅人满为患,其中就包括了袁绍与袁术两兄弟。 虽然上次因为十常侍一事让袁隗对何进颇有微词,但毕竟没有触及袁氏的根本利益,袁氏兄弟自然不会因此错过这样的人才盛会。 此刻他二人正端坐于上首最靠近何进的几个位置。 “诸位,如今张让伏诛,宫内之祸已除,可这董仲颖却还屯兵洛阳城外,借口粮草不济,迟迟不去并州,不知诸位如何看?”何进先行开口,为今天的聚会定下基调。 “大将军,董卓此人,野心勃勃,此前不过是想借着十常侍为祸朝纲之际,留在洛阳这权力中心,为自己谋取利益。如今宦官之祸已除,天子聪慧,更有大将军及其朝堂诸公坐镇,朝局稳定。如此局面,想必董卓此刻也不愿继续在此停留,如果朝廷再次传旨让他前去并州,给他一个台阶,当可化解此事。”说话的是汉室宗亲刘表,此刻还是大将军府征辟掾属。 刘表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董卓现在还真是对自己几次抗命不尊后怕,甚至没少抱怨李儒出的馊主意。 让他屯兵洛阳,坐山观虎斗,一旦洛阳动乱,他这支力量,将会有很大的操作空间。 可如今朝局稳定,董卓则尴了个大尬。 李儒也没想到,困扰汉庭如此之久的十常侍之祸,居然被何进轻描淡写的就给化解了。 他当然不会知道此何进已经非彼何进,李儒唯一想的就是,你何进有这本事早干嘛去了?这不是扮猪吃老虎,故意坑你李爷吗? 对于刘表的提议,何进不置可否,他不怀疑现在只要自己去信一封,董卓都会借驴下坡,马上前往并州上任。 毕竟现在局势分明,董卓也不是傻子。 可何进却并不打算就这样让董卓顺顺利利的离开,虽然现在没办法直接灭了董卓,但也要给他长长记性才好。 见何进对于刘表的建议并未表态,伍琼拱手说道“大将军,董卓匹夫数次不尊调令,目无朝廷。如今朝局稳定,大将军何不派遣一员大将,领兵将其擒来,交给天子定夺?” 伍琼此人,何进也知道,历史上此人曾假意投靠董卓,博取信任后,建议将袁绍,刘岱,张邈等多名反董人士派到地方牧守。 最后群雄讨董,董卓因此而杀了伍琼。 仅以今天看来,伍琼或对汉朝颇有忠诚,却没有多少韬略,不是能左右乱世的良才。 如今的局面,董卓虽有问题,可毕竟还没有公然造反,说破天了也不过是推迟了去并州上任而已,何况他还找了个蹩脚的理由。 哪怕以何进的身份,也不太合适直接派兵去将董卓的几千人歼灭。 于是何进笑了笑,问道“诸位还有何建议,不妨一起说出来。” 在座的一众俊杰们相互对视一眼,这是大将军依旧不满意? 这时,曹操抱拳说道“大将军,董卓所依仗者,非是其下兵马之利,不过是之前,天子更替,朝局混乱而已。如今局势稳定,大将军只需派遣一员使者,以天子召见的名义传他前来洛阳。如此,即便他明知此中风险,亦不敢不来。” 何进暗自点头,不愧是魏武帝,和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 自己虽然不能派兵直接平了董卓,可却有做到这一点的能力。 有此为基础,再配合天子召见的名义,反正天子想召见你就召见你,理由都不用找,也不怕董卓不服软。 若是他真敢执意不来,那何进反而早敬他是条汉子。 到时,有了不尊天子的名义,都不用何进动手,就凭董卓手里这点人,身居中原腹地,四面皆敌,想杀他向天子邀功的只怕不少。 于是何进淡淡问道“孟德此言,深得我心,不知诸位,谁愿当这使者?” “大将军,操愿意当这使者。”曹操见何进赞同后,主动请缨。 可还没等何进开口,鲍信、陈琳等人也是纷纷表示愿意前往,就连刘表、袁绍等人也不甘落后的请令前往。 在座的大多都是人精,知道这使者之位,虽看似凶险,实际只要董卓不直接造反,是绝对不敢伤其分毫的。 反而短短的路程跑个来回,就是一件功劳,如此好事,何乐而不为? 只有袁术等少数几人还在继续安坐,一副对此不感兴趣的模样。 他们多是觉得有一众大佬在,这样的功劳轮不到自己,索性不凑这个热闹。 而袁术却是因为自持身份,觉得身为袁家嫡子,又官拜河南尹,虎贲中郎将,要去争这使者,太失颜面。 心中甚至又是对袁绍这庶子一番鄙夷。 何进居于上首,将众人神色尽收眼底,心中已经拿定主意。 于是拍板道“本初,不若就由你去一趟?你身为名门之后,料这董卓不敢为难分毫。” 这一点当然是如此,历史上哪怕董卓控制了洛阳后,面对袁绍的挑衅,尚且不敢直接处置,何况现在。 “是,大将军放心,区区董卓,袁绍定让其乖乖前来洛阳。”袁绍高兴的领命。 相对于自己的弟弟袁术,他实在是更需要机会证明自己。 只有曹操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他不明白,自己提出的建议,大将军怎么把这差事给了袁本初。 不过,曹操也算是颇有城府之人,考虑到大将军之前表现出对自己的重用之意,想必其是另有安排吧,于是也不再开口… 第12章 袁绍的高光时刻 历史上,直接将汉庭遮羞布扯掉的魔王董卓,此刻正在自己的大营内大发雷霆。 “你们一个二个的,平日里自诩才智过人,如今我大军在此进退不得,倒都憋不出一个屁了?哼!” 也由不得董卓不气,当初他接大将军之令率兵来洛阳,是为诛杀宦官造势。 本来若是当个朝廷的工具人倒也挺好,丁原被封执金吾,他自己也可以去并州牧守一方。 可偏就是以李儒为首的一众幕僚,说现在朝中局势已同水火,两虎相争必有一伤。 而他们更是根据朝中一系列的变化大胆推断,大将军何进行事不密,毫无城府,连杀几个宦官都需要拉着各地之兵前来洛阳造势,实在不是成事之人。 偏偏还将宦官逼入死路,只怕会反被宦官所害。 所以在李儒等人的鼓动下,董卓最终被说动,以粮草不济为由,屯兵洛阳之外观望。 历史上,他成功的等来了属于自己的机会,而这次,因为何进的乱入,一切都变的完全不同。 “主公勿忧,如今朝中虽然看似是大将军掌控了局面,可他毕竟不是成大事之人,必定不能长久,我们只需继续隐忍即可。眼下的局势,主公若是直接带兵前往并州,反倒是坐实了此前乃是故意拖延上任,只会落人口实。所以,主公非但不能自乱阵脚,反而应该继续派人前往洛阳请求朝廷拨发粮草,再另外紧急派人携重金前往洛阳结交朝中之臣。有了他们的助力,想必能求来些粮草,到时主公便可顺势而为,就此前往并州不迟。”李儒抚须说道。 “嗯……文优此言颇有几分道理,只是,如今大将军刚刚平定宦官之祸,威势正盛,朝中的那群酒囊饭袋们,有人肯帮我们吗?”董卓问道。 “哈哈,主公,正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只要好处给够,朝中的那些大臣们,要他们跟何进对着干可能还会有所顾忌,但若只是在我们求粮一事上帮忙说上几句话,却是不难。”李儒自信的答道。 他说的还真就是那么回事,毕竟董卓以缺粮为由,拖延上任这事,可大可小。 按他这番操作,还真有可能让董卓能有借驴下坡的机会。 不过这一切都有个前提,就是以何进为首的掌权者并没有察觉到董卓的野心。 可偏偏就是这一点,李儒失算了。如今的何进不但注意到了董卓这支人马,还非常清楚董卓的野心。 因此,正当董卓准备安排人手前往洛阳进行公关,受何进之命的袁绍就已经策马来到了董卓的大营之外。 “军营重地!来人止步!”到底是董卓带去并州上任的亲信人马,门口的哨兵也颇为机敏精锐。 “董卓何在?!我奉天子与大将军之令,让他快快出来迎接!”袁绍坐在马上,右手高举着何进给他的诏令。 “这…”这样的场合,卫兵也拿不准,只得派一人进营去禀报,而剩下的人,继续警惕的注视着袁绍。 就在袁绍等的有些不耐烦的时候,董卓终于带着李儒等人姗姗来迟。 “董卓来迟,叫天使大人久等了。”董卓对着袁绍一拱手,大大咧咧的说道。 “哼!”袁绍冷哼一声,随即说道“既然董大人来了,跪下接旨吧。” 袁绍傲慢的态度让董卓都忍不住皱眉,但由于把握不清现在的局势,董卓也只得是乖乖拜倒。 毕竟他现在还没有扯旗造反,对朝廷和天子,明面上的尊重还是要有的,“臣,并州刺史董卓,跪迎圣旨。” “天子诏曰:光熹元年,朕初登大宝,时宦官作乱,朝局不稳。幸得大将军与诸位良臣辅佐,共同配合,革除弊病,朕心甚悦。今特令大将军何进摆宴代朕犒劳一众功臣良将。并州牧董卓,有功于社稷,接诏令后,可即刻前往洛阳…”袁绍不紧不慢的念着何进请来的圣旨。 这也是他们在何进府里商量好的结果,就以天子的名义,借着这次诛杀张让的事宴请董卓。 董卓本就是因此事进京,如今宦官集团俯首,这样的邀请,顺理成章。 至于拖延上任的事,袁绍却只字未提,仿佛根本不存在一般。 “臣,董卓接旨。”袁绍念完,董卓双手恭敬的接过圣旨。 “董大人,既已接旨,请随我上路吧。”袁绍撇了董卓一眼。 “天使可先行返回,容老夫准备一二,再前往洛阳。”面对何进的突然邀请,董卓当然是做贼心虚,担心这是何进设的鸿门宴。 “董大人刚才没听清楚吗?天子让你即刻前往!”袁绍再次拿出天子来压董卓。 “放肆!我家主公已经说了,准备一二,自会前去,你是何人,三番两次借着天子名义胁迫我家主公?!”董卓还没说话,牛辅、李傕等将领就纷纷开始叫嚣着对袁绍施压。 “哼!这么说,董大人是准备抗旨了?”根本就不管牛辅等人,袁绍盯着董卓问道。 “我若说是呢?哼!你虽为使者,但我身为并州牧,亦是朝廷重臣,此乃老夫军营,你这般不将老夫放在眼里,是欺老夫宝剑不够锋利吗?”董卓冷冷的答道。 其实,使者身负皇命,杀他无异于是打天子的脸,而臣子打天子,纲常颠覆,基本等同于造反。 这一点,董卓现在还不敢,准确的说,是他还没有准备好。 他这样说,其实是想吓一下袁绍。 董卓投身行伍多年,杀伐无数,身上的气势也非比寻常,他自信能让眼前这尚显年轻的使者知难而退,这样,哪怕在朝堂之上,也能对付的过去。 可他却是失算了,四世三公的袁公子,显然不吃他这套。 只见袁绍“噌”的一下,抽出腰间配剑,喝道“我腰间长剑也未尝不锋利,袁本初就站在这里,不怕死的,可以上前一试!” 双方就这样僵持着,似乎动手之外顷刻间。 “袁本初?”只有心细的李儒捕捉到了关键信息,反应过来袁绍的身份,连忙偷偷的拉了一下董卓的衣袖。 董卓疑惑的瞄了一眼自己的谋主,却见李儒不露声色的摇了摇头。 两人主仆多年,非常有默契,董卓亦是对李儒颇为信任,见其对自己的暗示,虽然不明所以,却还是选择相信李儒。 “哈哈哈哈哈!”刚才还冷着脸的董卓突然放声大笑,引得双方人马都有些不知所措。 董卓本人却不管这些,眼中精芒一闪而过,笑道“适才不过是出言相戏,还请使者勿怪。既然天子与大将军有请,董卓自当即刻前往。”随即,董卓又喝令手下收起刀剑。 “既如此,董大人,请吧。”袁绍见目的达到,亦是见好就收,将佩剑回鞘。 “请!”董卓也跨上战马,仅带上几名亲信文武,就跟着袁绍前往洛阳… 第13章 鸿门宴 官道上,袁绍一马当先,在队伍的最前方。 而董卓等人则隔着十几步吊在后面,双方各怀心事,一路上并无交流。 也直到这时,李儒才有机会向董卓解释袁绍的身份,并提醒董卓,若是想要有更大的作为,像袁氏这样庞然大物般的世家,还是要以拉拢为上,万万不可轻易撕破脸。 其实严格来说,董卓亦可以算是袁氏的门生,其能走上仕途,其中亦少不了袁氏的帮助,只不过对于双方来说,这种关系即使合作互利,各取所需,也是彼此利用。 甚至,桀骜的董卓在心里默默的记住了袁绍今日对他的羞辱,暗暗发誓以后若是有机会,一定要将这群眼高于顶的世家踩在脚底… 傍晚时分,一行人终于来到了洛阳城外,由于城门处需要例行检查,袁绍自是拿出何进的手令上前交涉,董卓等人则缓缓驻马。 看着高耸的洛阳城池,董卓不禁暗骂十常侍无能,居然轻易就被何进拿捏住,导致他董卓不但没有机会实现自己的野心,反而要被迫来这洛阳走一遭。 “主公?”随行的李儒看着董卓出神的模样,低声提醒。 董卓回过神来,皱眉说道“文优,只怕这次是宴无好宴啊!” “主公勿忧,如今天子年幼,掌权的何进又是个匹夫,此行主公只需低顺一些,给何进一些面子,以主公如今的身份,想必他也不会过于为难主公。说不得我们还能要些粮草带回去,嘿嘿。”李儒一摸胡须,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 “但愿如此吧,如今也只能是见招拆招了。”董卓低声道。 而此时袁绍也已经交涉完毕,有何进的手令,加上袁氏的身份,城门的守卫自然只能乖乖放行。 董卓等人就这样跟着袁绍来到了何进的府邸,绕过了几道门庭和院落,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大厅外。 此刻得大厅里人头涌动,伴随着阵阵乐响,一队舞娘正翩翩起舞。 曹操,袁术,刘表等一众大将军府的常客分坐在两旁,而何进则端坐于正中的主位。 值得一提的是勤王有功的执金吾丁原,与新任的五原太守吕布也赫然在列。 众人不时推杯换盏,场面颇为热闹,让董卓都暗自松了口气,“还真叫文优说中了,这何进匹夫,或许真没怀疑我。这就好办了,不过是在他面前扮下顺从的样子而已,算不了什么,等到哪天我成了大事,再叫你们好看。” 念及此处,董卓暗自冷笑,而李儒也不露声色的望向他,点了点头,主仆两人,心照不宣。 “是本初回来了啊!”何进早就看到了袁绍等人,却不慌不忙的说道。 而随着何进的开口,众人的目光也都不自觉的纷纷看向了门口。 “禀大将军,袁绍幸不辱命,已将并州牧董卓带到。”袁绍大步踏进大厅内,抱拳说道。 “董卓拜见大将军!”董卓也紧随其后,对何进行礼道。 李儒等几人也赶紧跟着董卓想要进入大厅,此行董卓走的匆忙,将军营交给了自己的女婿牛辅,自己则带着李儒与李傕以及华雄前来洛阳。 李儒是董卓的智囊,自然是要带在身边,方便随时帮自己出谋划策。 至于李傕与华雄,则都是董卓西凉军中的骁将,带着他们也是为了以防万一,算是当保镖用了。 可就在董卓进入大厅后,李儒等人却被大将军府的家丁拦在了门外。 这也正常,毕竟是如今大汉第一巨头的宴会,此刻大厅里基本都是洛阳城内有头有脸得人物,李儒几人的身份,还真上不了这样的台面。 董卓虽暗自心急,却苦于人在屋檐下,对此也毫无办法。 “无妨,既然是仲颖带来的人,一起进来饮几杯吧,我堂堂大将军府,还不差这点酒食,哈哈哈!”何进看着董卓吃瘪的样子暗自冷笑,却一挥大手,示意家丁退下。 在何进看来,今日自己既然将董卓招来自己的府上,自是不在乎他多带一两个人的。 “谢大将军!”董卓(李儒等)连忙再次拱手称谢。 很快,在何进的示意下,自有下人搬来案几,以供董卓几人。 李傕,华雄自知此次身负保护主公董卓的重任,自是不敢饮酒,何况他们的身份也确实不够,两人皆自觉站立于董卓身后,妥妥的哼哈二将模样。 只有李儒落下半个身位,跪坐于董卓身侧,闭目养神起来。 “仲颖来迟,当自罚三杯。”何进见正主到来,抬手挥退舞娘,开口对董卓说道。 “是,大将军所言极是,董卓当自罚。”说着便拿起酒爵,连喝三杯,脸上却跟没事人一般,不愧是西凉来的厮杀汉。 看到他这粗鲁模样,刘表等人纷纷觉得好笑,而虎贲中郎将袁术更是毫不掩饰自己脸上不屑的神色。 丝毫不用怀疑,如果不是大将军何进相邀,他根本不耻与董卓这般匹夫同席位。 “好!仲颖真不愧是沙场豪杰啊,哈哈。”何进笑道。 “大将军谬赞了。”董卓一副低顺讨好的模样,更惹来在座众人的嘲笑。 众人的神色尽收董卓眼底,可他却毫不在乎,因为这正是他想要达到的效果,他就是要洛阳城的这帮贵人们,都将他董卓当作一个无谋又粗鄙的莽夫。 这样等他解释自己推迟去并州的理由时,自然就没人会怀疑他的野心。 可是他却怎么也想不到,此何进已非彼何进,董卓的这点小把戏,自是瞒不过他。 何进可不相信历史上能霸占洛阳的枭雄,会是个任人拿捏的莽夫。 “仲颖啊,如今新朝伊始,逆贼张让伏诛,天子诏令,命我代为宴请有功之臣。今日这大厅内无一不是洛阳之中的豪杰俊才,更是有你与建阳(丁原)这样的勤王功臣,让我这大将军府也是蓬荜生辉,大汉有你们在,定能再创辉煌啊!”何进饮了一口酒,眯着眼睛笑道。 “大将军谬赞!”董卓连忙再次答道。 在座的众人也不敢托大,纷纷抱拳,说是大汉朝全凭天子与大将军在,才能像现在这样稳定。 “诶,诸位不必自谦。”何进压了压手,又对董卓说道,“仲颖啊,今日你来的正好,我有一事,正想请你帮忙。” “咯噔。”董卓心里突然一惊,知道何进准备说正事了。 本能的瞄了一眼李儒后,还是硬着头皮说道“不敢说帮忙,大将军有何事,可只管示下便可,董卓必定鞍前马后,赴汤蹈火!” “诶,仲颖严重了。”何进微微笑道“我今日结识了一位青年俊才,颇有几分武艺,奈何我身边并无甚精通武艺之人,无法试出其深浅。仲颖你久经沙场,麾下也是猛将如云,听说早年你在凉州,也是能够驰骋马上,左右开弓的一员猛将,胡人更是闻你之名而色变。今日正好请仲颖帮我看一看其是否真的有真才实学,我也好量才施用啊。不知仲颖意下如何?” “哼!匹夫,想跟我玩项庄舞剑?!果然是宴无好宴!”董卓心中暗骂何进。 脸上却不敢表现出来,只是谦虚地说到“在大将军面前,卓不敢言勇,不过卓毕竟军旅之人,武艺或许一般,眼力倒是有几分,若是大将军有意,卓自然愿意替大将军分忧。” 董卓虽神情谦逊,但话里的意思却自信的很,说到底,他不觉得何进随便在洛阳城里找个年轻人,就能有多勇猛。 自己可是带着李傕与华雄这样在死人堆里打过滚的沙场猛将,你何进的人,哪怕是这洛阳城中的西园将校,还能猛的过自己的爱将? “既然你何进不知死活,那一会出了丑,可别怪我,哼哼!”董卓心中冷笑。 见董卓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何进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奉先,就请你为董州牧展示一番吧……” 第14章 吕布舞剑 “奉先,就请你为董刺史展示一番吧。”何进淡淡说道。 今天的宴会,何进特意将吕布安排在自己的下首,以示拉拢。 如今更是解下腰间佩剑,借与吕布使用。 何进的剑虽不是什么名剑,却也是洛阳的大师所制,锋利无比,外观也十分华丽。 “是,大将军!”吕布恭敬地接过宝剑。 得了何进的示意,吕布缓缓走到大厅中央,这时大家的注意力才全部看向吕布。 “嘶~”吕布一站起来,在场的众人都倒吸一口凉气,感叹好一员虎将。 只见吕布身长近乎有一丈,比九尺高的华雄还高了一截。 虽未披甲,一身长袍却难掩盖其雄壮的身材,说句气宇轩昂也丝毫不为过。 这可是巅峰吕布,与后期沉迷于酒色的状态可不一样。 此刻的吕布,轮廓分明,英俊不凡,眼神如刀般锋利,锐气扑面而来,让穿越者何进都羡慕自己没有穿越到这样一副皮囊。 其实吕布也早看董卓不爽了,这样一个粗鄙丑陋的胖子,居然能坐拥并州。 好在自己也得大将军何进看中,提拔为一方太守。再想到何进对自己的承诺,说更看好自己以后立功成为新的并州牧。 吕布本就自命不凡,如今有何进撑腰,就更不将董卓放在眼中,也决心要给董卓一个下马威。 “董州牧,吕布献丑了。”吕布冷冷说道,随即拔剑起舞,大厅内瞬时间寒芒点点。 吕布的剑法并不怎么花哨,相反一招一式间略显简单朴实。 后世而来的何进也看不出个好坏,门外汉的他,只觉得和前世在电视里看的武打明星比,好像差了一些。 不过在场自有识货之人,就比如历史上的魏武帝,曹操。 “好,吕将军好剑法!”曹操看的如痴如醉,忍不住击掌叫好。 其余如袁绍等人,虽颇为含蓄,却也都暗自点头,表示对吕布剑法的认可。 而被吕布锁定的董卓,更是面色惨白,冷汗连连。 原来吕布的剑法虽然朴实无华,却势大力沉,更是一招接着一招,连绵不绝,几乎毫无破绽可言。 其剑锋更是由始至终都将董卓锁定,配合吕布独有的压迫感,也难怪后者表现的颇为不堪。 两世为人的何进虽然是门外汉,但董卓的神色已经给了他答案,心中也是感叹,吕布不愧是三国第一猛将,隔空舞剑就能震慑董卓,要是让他上马持戟,还不知是怎样的风采。 就在何进暗自感慨之时,李儒见到董卓的窘迫,连忙给华雄使了个眼色。 后者果断抱拳请命,连忙朗声说道“吕将军好剑法,只是一人独舞,难免枯燥。大将军,不如让末将与吕将军共舞,也来助助兴。” “奉先,你意下如何?”何进却不直接回答,反而是征询起了吕布的意见。 因为何进相信,此时的吕布,正需要表现的机会,必然不会被一区区华雄吓到。 果然,吕布不屑的看了华雄一眼,说道“若是这位将军有兴趣,只管赐教。”长剑遥指华雄,示意让他先出招。 也直到吕布将剑移开了董卓的方向,后者才如释重负般的低声喘起了粗气,可见巅峰吕布的压迫感。 在何进的点头示意下,自有下人将华雄李傕等人入府前上交的佩剑奉还。 一剑在手,华雄豪气顿生,低吼一声“哼,华雄领教了!” 话音刚落,华雄便欺身而上,长剑直取吕布面门。 也许是因为吕布毕竟是马上战将,刚才的剑法虽然厉害,但在观感上却让同为猛将的华雄觉得并不比自己强多少。 华雄身长九尺,豹头猿臂,是董卓麾下数一数二的猛将,这突然一击也是势若奔雷,长剑竟然隐隐发出了破空的嗡鸣声,让在座的众人都不禁为吕布捏了把冷汗。 何进也连忙转头看向了吕布,却见其依旧气定神闲,脸上蔑视之色反而更浓。 此时华雄的剑终于就要刺中吕布,却见吕布单手持剑,看似随意的一挑,就荡开了华雄的剑,让其攻势为之瓦解。 华雄暗暗心惊,他的全力一击,居然被对方如此轻易的化解,看来吕布比他想的还要厉害。 心中虽惊,手上却不含糊,马上止住剑势,改刺为斩,直直的劈下,变招之快,不愧勇猛之名。 可这势在必得的一招,依旧被吕布单手架住,华雄用尽全力,手中长剑依旧不得寸进。 “西凉猛将?不过如此。”吕布淡淡说道。 随即手上用力一搅,长剑贴着华雄的长剑绕了一圈,发出一阵刺耳的摩擦声。 而这股旋劲竟让华雄控制不住手中之剑,被吕布一下将之挑飞,“噌”一下插进了旁边的地面。 随后吕布攻势不止,舞了一个剑花直刺华雄,华雄手无兵器,不敢抵挡,连忙向后急退。 奈何吕布一剑快过一剑,华雄不得已,只得一个后滚翻,才短暂逃离了吕布的攻击范围,却依旧显得狼狈不堪。 “西凉之人?只敢在地上打滚吗?!捡起你的剑,华雄!”吕布止住攻势,冷冷的说道。 话虽不多,侮辱极强,华雄更是气的面红耳赤。 奈何技不如人,刚才的交手,已经让他意识到,吕布的剑法居然远胜自己。 同时惊讶的还有在座的众人,原本见这华雄虎背熊腰,还以为有多强,没想到却如此不堪一击。 其中以董卓最甚,华雄的武艺他最清楚,曾经纵横沙场少有敌手。 今日虽不是马上比斗,可如此轻易就将华雄逼的连配剑都被击飞,可见吕布之强。 “哼,李傕前来领教吕将军高招!”见吕布先是剑指自家主公,现在又侮辱西凉将士,李傕也是愤而请战,甚至不等何进点头,就直接拔剑加入战团。 何进也只得暗自摇了摇头,他倒是不担心吕布,到目前为止,哪怕是何进这样的门外汉,也能看出吕布之强。 如今华雄已败,多一个李傕,又能如何? 果然,即便李傕万分小心,但依旧是方一交手,就落入下风。 华雄虽不想以多欺少,可考虑到李傕毕竟是替自己与西凉军出头,于是也只得再拿起地上佩剑攻向吕布。 “哼!似你等这般杂鱼,再多来几人,本将军又有何惧!”吕布显然也被李傕的行为激怒,开始拿出了真功夫,手上攻势愈发凌厉。 李傕二人虽以众击寡,却依旧被吕布稳稳压制。 十合刚过,吕布就找到一个破绽,一脚踢飞了华雄。随后长剑一削,直接划破了李傕的前胸。 要不是他今日给董卓当保镖,在宽松的袍子里还着了甲,就这一剑,他今天就得交代在这里。 可即便是如此,他也被吓得脸色惨白,以二对一还险些被击杀当场,由不得他不心惊胆战。 被踹飞的华雄更是不堪,虽然其也着了甲,但与被剑划的力道不同,吕布一脚之下,华雄的胸口就向是被锤击一般,差点背过气去,嘴角更是溢出了鲜血,半跪在地上强撑着身体。 “奉先,可以啦。今日比剑,只是切磋,既然胜负已分,就不要再伤了和气。”直到李傕、华雄已经完全失去了战斗力,何进终于开口叫停了这场比斗。 “伤和气?我们差点就死在这厮手上了。”华雄、李傕二人心中暗骂何进,嘴上却不敢再逞强半分。 在吕布收剑回鞘后,李傕才搀扶着华雄回到了董卓身边,两人耸拉着脑袋,没脸面对自己的主公。 “仲颖,依你之间,这吕将军的武艺,如何啊?”何进微微笑着,缓缓开口说道…… 第15章 博弈 “仲颖,吕将军的武艺如何啊?”何进眯着眼睛笑问道。 此时的董卓脸色也是难看的很,亏他之前还看不上何进推荐的人,却没想到打脸来的如此之快,自己此行最大的倚仗,两个保镖李傕与华雄都被揍趴下。 他甚至丝毫不用怀疑,若是何进真想动他,甚至都不用埋伏什么刀斧手,只面前这吕布,就可以将自己几人斩杀当场。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董卓也只好违心的向何进说道“恭喜大将军收得一员猛将!这吕将军的剑术的确不凡,卓虽也粗通武艺,却不可相提并论,哈哈。”董卓讪讪笑道,却并不比哭好看几分。 “哼!”何进突然一拍坐案,大喝道“董卓!你可知罪!”这说变脸就变脸,将在座的众人都吓了一跳。 何进其实就是看准了吕布大展神威,董卓心中正是彷徨畏惧的时机,直接向董卓摊牌。 要说何进两世为人,虽然他不断告诉自己接受穿越的事实,接受何进大将军的身份,可目前为止,处理很多事情,都还有种纸上谈兵的无力感。 不过他也知道既来之则安之的道理,遇到事情,尽量谋定而后动。 别的不说,只今天这场宴会,他在心中就早已推演了无数遍,董卓可能出现的各种反应,他都有所准备。 好在就目前看来,效果还算不错,事情并没有逃脱自己的操控。 “大将军此言何意?董卓不甚明白啊!” 第一次面对董卓,虽然何进也多少有些心虚,只是硬着头皮做出了一副怒容。 可奈何他董卓不知道啊,他看到的就是人为刀俎,他董卓为鱼肉。 他看到的就是现在身处大将军何进的主场,而何进很生气,后果嘛,若是自己不能让对方满意,应该也会很严重吧。 见董卓一副惶恐的模样,还有些心虚的何进心中偷偷松了口气,脸上的怒容却更添了几分。 不得不说,这来自后世的小小写手何进,还真是将他这欺软怕硬的键盘侠属性表现的淋漓尽致。 “董卓!先帝在时,拜你为并州牧,可谓皇恩浩荡。可让你移交兵马,前往并州,你却百般推辞,不肯交出兵权。只这这抗旨不尊一条,你就是死罪!”何进开始历数董卓的罪名。 “后又屯兵洛阳不肯离去,我念你勤王有功,曾派谏议大夫种劭前往你军营劳军,让你撤军北归,你却避而不见,指示士兵对种劭谩骂羞辱,你董卓!是要造反吗?!” 造反这个帽子扣出来,不但让在座的吃瓜群众皱眉,当事人董卓更是摸不清何进的真实意图。 “这何进匹夫,不会真的想杀我吧?”董卓心中暗暗心惊,偏何进说的皆是事实,让他一时无言以对。 “大将军!我家主公冤枉啊!我家主公他…”拿不住何进意思的不光是董卓,见到何进暴怒的模样,李儒连忙拜倒,想要替自己的主公争辩一番。 可何进并不准备给他这样的机会,还没让他说完,就大声喝止“住口!你是何人?能进得这大厅,就应庆幸感恩!现在我身为大将军,问的是他董卓,你算个什么东西,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何进喝完,只再次怒视董卓,留下李儒在大厅中不知该进该退,尴尬不已。 董卓也顾不上自己心腹李儒的窘迫,他知道今天自己能不能活着走出大将军府邸,真就看何进的心情了。 于是,只好醒着头皮说道“大将军,董卓冤啊!”董卓先是挤出几滴眼泪,大喊冤枉。 随后又连忙解释道“先帝命皇甫嵩督军平定凉州叛乱,让我率兵辅助,可其对我言不听计不从,我麾下儿郎也多次受到皇甫嵩部将士的折辱。后来先帝让我将兵权交与皇甫嵩,将士们皆向我哭诉,我这才不得已向先帝上书辩解啊!绝无抗旨一说,望大将军明察!” 董卓先是倒打皇甫嵩一耙,皇甫嵩欺没欺负董卓带去的士兵,还不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而其更是将已故的灵帝拉下水,意思是说我董卓虽然没有交兵权,不过却也是上书得到了灵帝的同意,反正死无对证,绝不是你何进说的抗旨。 事实也确实和他说的差不多,只不过面对董卓的上书,灵帝不是不想让他交出兵权,只是当时对他毫无办法,才不得已暂时默认他的行为。 却没想道还没等到机会收拾董卓,自己就先挂了,真是时也命也。 所以董卓如此解释,何进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灵帝都没说董卓抗旨,他何进也不好拿这个说事。 随后董卓再次解释到,“至于说我屯兵洛阳外,有不臣之心,就更是冤枉了啊!大将军!董卓奉你将令而来,后张让伏诛,将士们向我要粮要饷,奈何军中粮草不够,我迟迟未能兑现对有功将士们的承诺,也不忍责罚他们,这才屯兵城外。期间我也几次上书朝廷想讨要一些粮草,却迟迟没有消息。后种大夫前去犒军,将士们以为是粮饷已到,却没想到依旧是催促退兵,奖赏却只字不题,将士们这才气不过,辱骂了种大夫。等卓闻讯赶到,想要赔罪解释,没想到种大夫却已经愤然离去。后来我也严惩了闹事之人,若大将军还不解气,董卓可命人将当日闹事的士卒送来大将军府,听候大将军发落。但造反之说,却是冤枉董卓了啊,大将军!明察啊!呜呜呜!” 还别说,董卓的解释虽有些牵强,但也不是完全说不过去,配合上他这泪流满面的演技,若不是何进开了天眼,还真的会以为董卓蒙受了冤屈。 至于董卓说的将闹事的士兵交出来,那更是屁话,替死鬼的把戏,毫无意义。 当然,何进现在若一心想杀董卓,那自然是有千万个理由,毕竟大将军府是何进的主场。 只不过,何进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杀董卓,不留着些骄兵悍将,何进拿什么转移世家的注意力,又拿什么理由从朝堂诸公的眼皮子底下要到扩充军备的钱? 于是何进冷笑到“这么说,你董卓不但无过,反而有功啰?” “不敢。些许功劳,全赖大将军统筹得当,董卓不敢居功。只求大将军能调拨一些粮草,董卓也好对将士们有个交代啊。”董卓反客为主的再次提起粮草,仿佛他屯兵洛阳之外真的只是因为粮草不济。 “呵?”何进都被董卓气笑了,不愧是汉末枭雄,这个时候还敢和自己讨价还价。 于是说道“你要交代?我又向谁去要交代?都是带兵之人,为国除贼,本就是我辈的职责所在!粮草的事,你自己想办法!怎么?你身位并州牧,诺大个并州,区区几千人的粮草都拿不出吗?人人都像朝廷要,朝廷哪里赏得过来?!” 何进还不忘记对董卓下最后通牒,“哼,念在你勤王有功,今日且放你回去,好生带兵,前往并州牧守。若明日日落之前你还未离去,就休要怪我不讲情面!你麾下区区几千人马,别以为我拿你没办法!” 看热闹不嫌事大,或许是为了得到何进更多的支持,吕布连忙补刀说道“若大将军有命,城外不过区区几千人马,布视之如草芥!定将其一击破之!” 被吕布抢了先,曹操也连忙抱拳“典军校尉曹操,愿率本部兵马,为大将军破敌!” “中军校尉,虎贲中郎将袁绍,愿率本部兵马为大将军而战!”曹操的发小袁绍也起身附和… 第16章 就明着恶心你 有了袁绍、曹操等人的先后请令,随后,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在座的年轻将领们都纷纷表示愿意为何进出战。 众人突如其来的表态,虽有些出乎何进的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 毕竟局势分明,一边是名义上可以指挥天下兵马,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将军何进,一边是只有几千人马的董卓,这是个并不困难的选择题。 何进倒是很满意这个效果,但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对董卓军刀兵相向的。 毕竟洛阳众将虽然兵多,却良莠不齐,统兵之人又各怀鬼胎,战力如何只有天知道。 而董卓虽然兵少,但能被他带去并州的,却都是他的绝对心腹,将领也都是久经沙场且对董卓效忠,战力绝对没有问题。 若是一战而定还好,可若是稍有差池,或是久攻不下,折损的还是朝廷的威严。 到时候各地军头必定不会再将朝廷放在眼里,直接造反或许还言之尚早,但阳奉阴违就是必然的结果了。 哪怕最后能灭了董卓,届时也不过是为别的野心家做嫁衣罢了。 没有挥出去的拳头才最有威慑力,所以对何进而言,保持威慑,让董卓乖乖离开,才是当下最好的结果。 好在之前的一系列操作起了点作用,此刻身在客场,董卓本就心虚。 面对无双的吕布与在座的一众将官,董卓也没有把握能讨的了好,于是只得连连告罪,表示自己会即刻撤军前往并州。 得到了想要的结果,何进也是暗自松了口气,却依旧不忘记再给董卓心里掺一把沙子。 只见何进装模作样的开口道“如此最好,并州乃边地,偶有胡人为患,你回去且好好经营,不可懈怠。” “是。大将军。”董卓随口应到,此刻他已经不在乎何进的这些屁话了,只想尽快应付了事,早点离去。 掌握了主动,何进丝毫不急,微微笑道“担子虽重,你却也不需太过担心,我自不会让你一力承担。” 还没等董卓明白他的意思,何进又一指吕布,说道“这位吕奉先将军,此前就在丁建阳军中,对并州军务并不陌生,胡人那边,他也颇有威望。至于武艺,你刚才也见识过了,称得上勇猛无敌。我此前已经奏请天子,表他为五原太守,助你同守并州。奉先可是我的爱将,今后同在并州,仲颖可要多关照一二啊。” “厉害!”何进话音方落,在座如曹操、荀攸等聪明人一下就明白了何进这步棋的厉害。 “先是借袁绍的身份逼迫董卓前来洛阳,设下鸿门宴让这吕布舞剑,将董卓的人一一击倒,彰显吕布的武勇。而后借其势,威压董卓,捧一方打压一方,引来双方的对立关系。最后再宣布向天子请封吕布的消息,拉拢吕布的同时,让其犹如一颗钉子一样插入并州,制衡董卓,后者却毫无办法,这妥妥的阳谋,环环相扣啊。”荀攸心中暗自赞叹。 却有些疑惑“这大将军什么时候变得有如此手段?莫非新得了什么高人相助?” 与荀攸的疑惑不同,曹操此前已经与何进有过一次交流,现在反倒更加笃定自己的想法“只看这番手段,大将军之前果然是有意藏拙。看来匡扶大汉,全在大将军一人!” 此时还颇有些热血的魏武曹操心中激动,对匡扶汉室,一展心中抱负更加坚定了信心。 何进自是无法知道曹操等人的想法,他此刻正眯着眼睛观察着董卓的一举一动。 这并不多隐秘的意图,董卓自然是能看出,但正如荀攸所想,这妥妥的阳谋,董卓根本没办法。 董卓心里苦啊,何进说吕布是他的爱将,看似示好吕布,其实是明摆着告诉董卓,这是我何进给你安插的钉子。 可他董卓敢拔吗?只要他回去后敢向吕布动手,别的不说,一个攻伐同僚的罪名,就足以让他身败名裂。 到时不需何进动手,只怕各州手握兵权之人,都会争相讨伐他,向天子与何进表忠,借着他董卓的人头来当晋升的踏脚石。 现在可不是群雄割据,人人都无视汉庭权威的时候。 经过何进穿越来的一番操作,虽然没有能马上匡扶汉室,却也暂时稳住了摇摇欲坠的局面。 如今朝廷还在正常运转,对地方的辐射虽不如鼎盛时期,却也颇具影响。 让各地州牧与野心家们,谁也不敢做这个出头鸟。 “是,董卓必会与吕将军携手合作,替朝廷守好并州,不叫胡人为祸。”董卓苦笑着答道。 “奉先,你也一样,到了并州,还需与仲颖精诚合作,有什么困难可随时派人告知于我,我定奏明天子,尽力为你提供帮助。”对吕布就格外关照,一句话,更让吕布心中得意。 “是,大将军,吕布定不负大将军所托!”吕布志得意满,心中更是不将董卓放在眼里。 心想这董卓若是不来招惹自己便罢,若是其敢仗着州牧身份给自己为难,有了大将军撑腰,他吕布自是不惧。 见目的达到,何进也并不准备再继续刺激董魔王的小心脏。 马上换了一副表情,笑着安抚了一番董卓,并再次叫来舞娘,招呼大家共饮,气氛再次热闹起来。 何进满意的暗自点头,偷偷松了口气,不由自嘲自己毕竟是后世之人,对于这种宫心计般的对峙,真是有些不擅长,以至于现在已经有些疲惫。 大厅内,众人推杯换盏,品评歌舞,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可董卓几人却别有心思,连这美酒佳肴,也味同嚼蜡。 酒过三巡,董卓借口不胜酒力,向何进提出告退之意。 而何进也没有再行阻拦,微醺着挥手让其离去,并再次叮嘱他要与吕布携手共进,打造和谐并州,着实又恶心了董卓一把不提。 出了大将军府,董卓几人丝毫不敢停留,以最快的速度逃离了洛阳。 望向身后的城楼,心有余悸。 他们完全相信,刚才若是何进有心,他们根本无法活着离开大将军府。 “走!速速回营!”董卓低吼到,现在对他来说,或许只有赶快回到军营,才能给他带来些许安全感。 “主公,我们真的要撤军吗?”李傕问到。 “哼,不然怎么样,枉你们平日总是自诩武勇过人,今日怎么斗不过那吕布匹夫!” 董卓自然不是看不出吕布的厉害,只是本就憋着一肚子气,忍不住发泄了一句。 董卓的话让李傕、华雄两人顿时羞愧难当。 想自己来当主公的保镖,却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吕布打的毫无招架之力,也难怪主公会生气。 “主公放心,今日不过是比剑,非我等之长。他日若是沙场相遇,末将必斩下吕布的人头献与主公!”受了些内伤的华雄愤愤说道。 在他看来,吕布不过是何进找来的击剑之士,可剑法再厉害,也不利于战场厮杀,他日战场上,自己必会找回场子。 “哼!”董卓冷哼一声,正要再说些什么。 李儒见势不对,连忙出来劝说,“主公息怒,今日不过形势所逼,李、华二位将军毕竟都是沙场战将,击剑非其所长,他日沙场再找回场子便是。” 见李儒帮自己说话,李傕与华雄都暗自对李儒投去感激的目光。 随后李儒继续说道“何况这吕布虽勇,却不过是一人之敌,正真厉害的却是另有其人。” “你是说…”董卓与李儒主仆多年,自然秒懂李儒所指。 “主公,这大将军何进,只怕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厉害啊。”李儒由衷的感慨。 “哼,倒是小看了这屠夫,不过我董卓也不是吃素的。今日我等且先率军前去并州,以观天下之变。待他日等时机成熟,再兵出并州,今日的耻辱我必会加倍还给他!安排一个区区的五原太守吕布?就想钳制我吗?” 第17章 何皇后 或许是上天也看不惯董卓的嚣张吧,又或者是何进也觉得以现在的吕布势单力薄,难以对董卓形成足够的制衡。 于是,何进便又大手一挥,将丁原带来的旧部全部交给了吕布。 这些可都是沙场上摸爬滚打过的老兵,自然比让吕布去五原再行招募要强的多。 这对如今刚被提为太守的光杆司令吕布来说,无疑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捡了这么大的便宜,饶是吕布乃反复难驯之人,也被感动的一塌糊涂。 更加觉得何进是真的欣赏与关照自己,激动的纳头便拜,要不是何进推脱,今天这个干儿子是认定了。 可事情有时候往往就是很奇妙,何进越是推脱认父之事,吕布却越觉得何进重视自己。 毕竟站在吕布的视角,此前他不过是并州军中一主簿,似他这样的芝麻官,整个大汉朝一抓一大把。 而何进作为名义上的军方第一人,直接对他进行了破格提拔,可谓是知遇之恩了,更是让他将自己打上了大将军系的标签。 此时毕竟不是历史上诸侯割据之时,刚刚获得提拔的吕布暂时也还没有滋生出更大的野心。 所谓大树底下好乘凉,现在何进得势,自己又得他看中,吕布自然想抱大腿抱得更紧一些。 何况太守虽然勉强也算牧守一方的朝中大员,但在何进面前,依旧不够看,吕布无以为报,能想到的也只有拜干爹。 见何进始终不受,吕布更是感动不已,虎目居然难得的隐隐有泪光闪烁,这让何进都诧异,眼前之人是不是历史上那反复的义父杀手。 只见吕布哽咽道“大将军高风亮节,吕布佩服!知遇之恩布铭感五内,日后大将军但有差遣,吕布虽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说到底,吕布从来就不是一个优秀的政客,历史上他虽狡诈反复,可和真正的汉末巨头们比起来,他在情感上还是显得幼稚了许多。 此次也算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有了自己的地盘,还是因为何进的提拔,也难怪会有这么一丝真情流露。 当然,以他的性子,日后或许依旧会背叛,但何进并不怎么担心,因为就目前而言,没人能比何进给他的更多,这就够了。 何进又是一番好生安抚,这才算是忽悠走了吕布,让他安安心心的去给自己当好钳制董卓的棋子。 当天晚上,何进难得的睡了个整觉,这还是穿越后的头一回。 他毕竟只是一个纸上谈兵之人,此前要与董卓这样历史留名的枭雄对弈,说不紧张,那是假的。 如今好不容易赶走了对洛阳虎视眈眈的魔王董卓,虽然看似轻松,但其中博弈之艰险,却只有何进自己清楚。 哪怕事后想来,仍有一种如履薄冰的感觉,让他这个后世宅男心惊不已。 但不管怎么说,三国的这段故事因为他的乱入已是彻底被带向了新的方向。 结合之前除掉张让的这番操作,何进觉得自己头上的紧箍咒总算是松了一些。 至少在洛阳这一亩三分地,暂时是没有更大的威胁了,何进为自己赢得了猥琐发育的时间。 第二日一早,何进就精神饱满的进宫,处理好了董卓,他现在准备去见一见何太后与天子刘辩,这也是他穿越之后第一次私下前去拜见两人。 虽然张让已死,但我们胆小的何大将军还是带足了侍卫亲兵才前往禁宫,看来他还是信不过赵忠等阉人所谓的忠诚。 现如今新天子登基,何进的身份反而被拔高了一筹,与皇家的关系也更加密切。 加上他在铲除张让与威压董卓等事件的处理上,也展示出了一定的手段,以至于他这个屠夫出身的大将军现在可真是风光无二,威势较浓。 碍于他现在的威势,加上他与何太后及天子的关系,以至于他带着一大队全副武装的家丁直奔禁宫也无人敢嚼舌根。 朝堂的各路大佬也都默契的选择了睁一只眼闭只一眼。 想到自己刚穿越过来就差点嗝屁的经历,何进对于现在的安保阵势也是颇为放心。 唯一让他觉得不足的地方就是自己的亲兵队伍虽然装备精良,却没有一员将领坐镇,让他忍不住在心中琢磨着要去哪里给自己找个亲卫大将。 毕竟这个时代英雄辈出,猛人更是多不胜数,何进可不想在成功的路上出师未捷身先死,所以找个靠谱的保镖就显得尤其重要了。 “大将军,到了。”领路宦官的低声提醒将胡思乱想的何进拉了回来。 何进看着巍峨的宫殿,挥挥手挥退了这小宦官,又安排了几人在门外把守后,才带着剩下的亲卫进入了后宫。 “大将军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里?”何进来之前显然已经派人告知何太后,但她语气却依旧透露着一丝不满和防备。 “舅舅。”少帝刘辩却弱弱的叫了一声,引来了个太后的一阵怒视。 “嘿。”何进微微一笑,却没有理会刘辩,更没有行君臣大礼。 说到底,他一个后世之人,让他对着一个毛头小子行礼什么的他还真得有点做不出来,何况这小子还是他的便宜外甥。 “妹子是因张让之事而恼火?”何进我不生气,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个太后。 他知道自己毫无征兆的突然拿下张让,多少有点下了何太后的面子,毕竟之前她一直是反对何进对宦官下手的。 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当初她能进宫就是有宦官的帮助,再后来她身为皇后,却毒杀了怀有灵帝子嗣的王贵妃,导致灵帝一怒之下想要废黜何皇后,是在张让等人对灵帝苦苦劝说,才保住了她的后位。 另一部分原因则是因为十常侍的存在,也是她能够影响朝堂的中间人。 某种程度上,在内廷,何后与十常侍更像是一种利益同盟,所以此前她才会一直反对何进对十常侍动手。 乍一看,何进这个外戚大将军,像是何后在朝堂上的倚仗。但其实,反而是何后才是何进在宫中的靠山。 一直以来,何后最大的依仗就是皇权,是皇帝,以前是她的丈夫,现在是她的儿子,正是因为她稳坐后宫,何进才能被称之为外戚。 要不然,历史上个何进又如何会因为她的反对而憋出了一个邀请董卓等人带兵入京来逼宫的下策。 甚至十常侍就是利用了何后的名义诓何进进宫从而将其斩杀。 这些都足以说明,此前何进在面对自己妹妹的时候,一直是处于弱势的。 曾经,因为何进与十常侍的存在,间接稳定了何后在宫中的地位,而何后也起到了居中调节的作用。 她看似身在后宫,却也无时无刻透过了十常侍与何进影响了朝堂,三者保持着十分微妙的平衡。 现在,何进这小卡拉米却一反常态的不顾自己的反对,除掉了张让,更是压的赵忠等人抬不起头,让他们再也不敢影响朝政,却也等于直接斩断了后宫影响朝堂的触手…… 第18章 想当明君的刘辩 虽说纵观三国这段历史,何后绝对算不上什么有大略的人物, 可这失去对局势掌控的感觉,还是让她心中不快。 关键在于,她的儿子刘辩还太小,在朝中也没有什么威望,想要真正亲政,还早的很。 大将军何进是自己的哥哥,皇帝的舅舅,可毕竟皇家无亲情,何后也不能确定,现在何进一朝得势,会不会欺压少主,甚至会有更大野心… “十常侍想要杀我,不知妹子你又知不知道?”何进冷冷的盯着何后。 在他看来,自己这便宜妹妹就是典型的后宫妇人,有心机无大略,根本不知道朝堂之争本就是你死我活,却还妄想左右局势,到头来也只是害人害己。 历史上十常侍正是利用了她的无知,一边好话说尽,跪着祈求她出面帮忙在大将军何进面前替宦官们求情,一边却埋伏刀斧手杀了何进。 即便如此,何后与宦官们也都没能掌控住局势,乱兵打着为何进报仇的名义进宫。 宦官挟持何后与天子出逃,再到后来的董卓进京,彻底拉开了乱世的序幕。 “大将军此话当真?!”何后的反应也没有出乎何进的预料,她果然是不知道的。 毕竟是何进的妹妹,宦官们又怎么可能将这样的计划让她知道呢。 “哎”何进微微一叹,只觉得眼前的何后也只是个可怜之人,出身并不显贵,但久居宫中却滋生出了与其能力不相匹配的野心。 “听兄一句劝,日后你安居后宫,朝堂的事不是你能插手的,即便是为兄,应对起来也是如履薄冰。我们何家,到底是根基差了一些。”何进说道。 “…”不管何后是否甘心,她都不得不承认对朝堂失去影响的现实。 沉默片刻后,却还是忍不住问道“敢问兄长之志?你又想如何处置我和辩儿?” 尽管自己失势,可身为一个母亲,何后还是很在意,自己儿子的皇位。 她很想知道有朝一日,何进会不会做出谋逆之举。 还真是个被权利迷了眼的女人,哼。何进自然是听懂了何后的意思,仿佛自嘲般答道“我的志向?我若说匡扶汉室,你信吗?” 是了,其实何进的心中,都不知道自己的志向到底是什么,匡扶汉室,成就一番大事业?亦或是别的什么?他也说不上来。 莫名其妙的来到这个世界,又迫不得已接受了这样的身份,若是不有所作为,只怕他早就人头落地了。 看似轻描淡写的一些操作,其实也不过是形势所迫,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逼着他一步步向前走罢了。 匡扶汉室,他刚来时,倒也是想过,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英雄梦。 但归根结底,他也只是一个想要在这乱世生存下去的“外乡人”而已。 不等到何后的回答,何进又自顾自的说道“至于辩儿,年纪尚幼,先择一名师,好生就学。朝堂之事,暂由我与众位大人代为操持。有我在一日,自不会亏待了自家的妹子与外甥,让你们失了富贵!” 说完,再无兴致的何进便作了一揖,自顾自的转身离去。 目视着何进离去的背影,何后若有所思,隐隐觉得何进仿佛是变了个人一样。 以前的他虽然贵为大将军,广结洛阳城中各路英豪,府中更是高朋满座,看似风光无限,可他有什么心思,却根本瞒不过自己。 但是就在自己的夫君汉灵帝死后这短短的时日里,何进就变得连自己的看不透了。 一番操作,举重若轻,却能除张让,驱董卓,仿佛一夜间开窍了一般。 韬光养晦什么的何后自然是不信的,毕竟在入宫之前何进是什么样她都知道,难道那个时候何进就在谋划今天了?怎么可能?! 不过虽然不知道何进怎么会突然变化这么大,但何进的话她自觉是听懂了,看似做了某种保证,却又像是什么都没说。 虽然他承诺会保住刘辩的富贵,但这富贵,可以是刘辩作为皇帝的富贵,也可以是有朝一日,何进篡汉之后,饶刘辩不死,封他个富家翁的富贵。 可即便如此,何后如今也无可奈何,只能是冷冷注视着渐行渐远的大将军何进。 与之相反的,显然年纪尚小的刘辩没有自己母后这般心思。 还如释重负般地窃喜道“母后,你说舅舅所说,是真的吗?若他日我学有所成,舅舅还政于我,我也定然依仗他为我朝中巨柱,成就一段明君良臣的传世佳话。” 看着自己这天真的儿子,何后不禁叹了口气,随后语气严厉地说道“辩儿,你生于皇家,当明白实力才是硬道理,即便有朝一日大将军还政于你,想要坐稳江山,也还是要凭借自身的实力才行。如今你羽翼未丰,当学那一鸣惊人的楚庄王,当学那卧薪尝胆的勾践,当学你的先祖宣帝与光武,你现在要做的是韬光养晦,以待天时,切不可再直言莽撞,逢人就说要做什么明君!” “可是母后,我身在皇家,不是正当以明君为志向吗?”年幼的刘辩还是不能理解何后话中之意。 他只觉得自己的皇位名正言顺,只要自己今后任用贤能,当个明君不是轻而易举吗? “有志向固然是好的,但也要等你先亲政再说。大将军说的对,你年纪还小,母后应当为你择一良师,依我看来,尚书卢植为海内大儒,正直刚毅,正是不二人选…” 何进自然是不知道何后与少帝的对话,知道了也不会在乎。 正如何后所言,实力才是硬道理,他也想要趁着现在这难得的局势平稳时期,好好为自己谋划一番,以便在这乱世更具有影响力。 趁着天色还早,何进准备去一趟袁隗府上。 张让事件过后,他觉得还是有必要拉拢一番袁隗,至少也能表现出对世家的好感,麻痹他们,从而为自己争取更多时间。 何况,自己接下来要做的很多事,也少不了他们的支持,在朝中,他需要盟友… 第19章 袁隗 “大将军光临寒舍,袁隗有失远迎,还望大将军不要见怪!”对于何进的突然来访,袁隗自是大开中门迎接。 一番客套的话语下来,袁隗虽嘴上说的客气,神情却是轻松平常。 同为灵帝的托孤之臣,显然袁隗这样的世家之人,是不会真正看的上何进的。 何况张让一事何进的态度也多少让他有些不爽,只不过同殿为臣,这基本的礼仪还是要有。 何进自是看破不说破,笑道“哪里哪里,袁太傅德高望重,何进当不得太傅如此礼遇。”何进还了一礼。 又接着说道“某刚从宫中而来,路过太傅家,便想向太傅讨杯酒水,倒是何进来的突然,失礼之处,还望海涵啊,哈哈!” “大将军说笑了,你能来府中做客,也是隗的荣幸,隗高兴还来不及,又何来失礼之说。”这番言语交锋,出身显赫又久居朝堂的袁隗自然是能够应对自如。 随后又对身旁的管事说道“来人,吩咐下去,准备酒宴,老夫要与大将军把酒言欢。” 安排完这一切,袁隗才又一抬手,礼貌的指引道“大将军,请!” “太傅,请!”何进自是不客气,跟着袁隗便向府里走去。 酒过三巡,袁隗终于是屏退了下人,他也知道无事不登三宝殿的道理,既然何进不说,索引自己先问。 “大将军今日前来,不知有何赐教?如今只你我二人,请大将军直言告知。” 何进看了看袁隗,又押了一口酒,才不紧不慢地说道“太傅,如今新朝尹始,我等又刚刚打压了宦官的气焰,本应是欣欣向荣之际,可这些年因宦官祸乱朝政的影响却一时难以消除,地方糜烂,流民遍地,匪患横行,其中凶险,却是不容忽视啊!” 袁隗略微诧异地看了何进一眼,心想这屠猪匹夫什么时候也关心起天下的黎庶了? 脸上却是冷冷一笑“既然大将军明知如此,早些在朝堂之上又何必为宦官做保?他们难道不该杀吗?” 袁隗话中颇有一些埋冤,显然对于何进当日在朝堂近乎背叛似的操作还耿耿于怀,你何进早干嘛去了?! “嘿嘿,袁太傅说的固然有理,十常侍们的罪过,杀上十次、百次也不算多。只不过其破坏性的影响已经造成,就算把他们都杀了,也于事无补。何况就像我当日所说,新朝尹始,朝中当以稳定为主,不宜过多杀戮。我等为人臣子的,当设法挽救大汉如今的局势,而不必要纠结其原因,区区几个宦官,首恶已除,太傅大人不必再放在心上啊。”何进辩解道。 “哼,大将军已经做了决定,赵忠等阉狗也已被赦免,如今大局已定,我袁隗一介老朽,放不放在心上又能如何?”袁隗冷笑一声,随即说道“大将军既然说道要挽救大汉局势,不知有何良策教于袁隗?” 宦官的问题,朝堂之上已有定论,袁隗也不想与何进过多纠缠,示意何进有话直说。 “太傅,你也清楚,如今各地糜烂,以青州为例,此处黄巾复燃,据说已不下百万之众,虽多是老弱妇孺,可其中依旧有数万轻壮。地方兵马与装备良莠不齐,守住城池已是难得,更遑论弹压叛逆。兖州刺史刘岱也曾多次上书朝廷,以求援兵。可朝中的情况,太傅你也清楚,南北两支禁军人数本就不多,如今宦官之祸刚刚平定,南军还需要拱卫皇城,自是不能动用。而北军这些年,灭黄巾,平凉州,亦损失了不少精锐,如今除去必要的守城兵马外,能用去支援青州的,更是没剩多少,战力也难以保障。更何况,天下可不止青州一地,这点人马,远远不够啊!” 正如何进所言,如今他虽基本掌控了南北两军,但南军负责皇城宿卫,不能轻动。 北军作为真正的中央军精锐,是朝廷用来弹压地方的底牌,也是朝廷政令能够在地方通行的保障之一。 历史上何进死后,北军将领被董卓一套组合拳,杀得杀,收编的收编,而大汉皇室也在失去了北军之后,彻底沦为各个诸侯的傀儡。 奈何北军本就只有三四万将士,当初讨伐黄巾他们就是主力,但因为人数太少,朝廷不得已便征召了不少地方与民间的军事力量,而其中最广为人知的就是刘关张三兄弟。 后来北军又在皇甫嵩的带领下,平定了凉州王国之乱。 北军的确精锐,可也耐不住几次大战的消耗,虽战后也有补充,可整体战斗力却还是难免下降几成。 何况人数少也是硬伤,只凭这三万来人,何进的确可以基本掌控洛阳。 但想要对地方势力形成威慑,甚至必要时出兵弹压各州,同时还要兼顾洛阳的守备,这点人马就不完全不够了。 所以,扩军,势在必行! 何进说完,见袁隗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于是直入主题地说道“因此,我准备在洛阳,整顿兵马,剔除老弱,而后,扩军备战,如此方能震慑肖小,威服地方,维护我大汉朝廷之威严!不知,太傅以为如何?” “大将军想要扩军?可据袁隗所知,朝廷这些年先不说宦官为祸,光是平定张角与王国、北宫伯玉等各地叛乱,所耗费的钱粮就已是不知几凡,如今已是国库空虚。正如大将军方才所言,新朝尹始,当以稳定为主,如今的情况,实在不宜再增加军费,不如让各地自行募集兵马,边抚边缴,以减轻朝廷负担,大将军以为如何?” 袁隗也老谋深算,打的一手好太极,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你何进不是说要求稳吗?那还扩个毛的军?老老实实维持现状不挺好? 何进心中冷笑,他知道,袁隗这只是借口而已,真正还是因为不愿看到何进独自坐大。 毕竟汉末朝中普遍习惯的权力格局就是外戚掌权,世家配合,又有宦官来制衡,以维护皇权。 这点从灵帝放任宦官,但却又让何进与袁隗辅政幼主便可看出。 如今宦官势力已遭到打击,外戚何进隐隐有将要一家独大之势,身为朝中世家代表的袁隗又怎么会任由何进在洛阳招兵买马来扩大影响力呢? 袁隗的这点想法,何进心知肚明。 对此,他也早有准备,于是笑道“太傅说笑了,地方自行募兵固然可以减轻朝廷的压力,可这些兵马,日后朝廷还指挥的动吗?国库虽紧,但平定叛逆却刻不容缓!” 何进先是坚定了自己的看法,随后却又话锋一转的说道“不过太傅说的也对,稳定也很重要,朝中困难,我又如何不知?所以,此次扩军不宜太多,战场攻伐只是不得已而为之,各地乱象,仅以朝廷这点人马,哪怕是扩军十万,也是远远不够的。真正要挽回局势,肃清地方,还得另寻他法。对此,我心中已有一良策,哈哈。” 何进摸了摸自己并不浓密的胡须,自信的笑着。 “哦?不知是何良策?”袁隗倒被何进这模样勾起了好奇心,心想这屠猪之辈还能有什么良策? 哼哼,反正任你如何说,想要扩军?自己绝不支持就是了…… 第20章 各怀鬼胎 “在我看来,任由地方官员自行募兵固然是不可取,但想要平定地方,最终还是离不开各地的守备力量。既然无法从士兵方面改动,就只能从各州官员着手了。这些年各地叛乱,也和各地官员治理不佳脱不了关系。若有良将英杰坐镇地方,又何愁不能剿灭叛逆,还地方以清平?所以,我意上奏天子,派遣贤能前往各州,以各州的守备力量为平叛主力,再在洛阳整练兵马,居中调配,以为援手,双管齐下,方可建功。本初乃我洛阳难得的英豪,出生名门,腹有良策,此前单人匹马威压董卓前来洛阳,也算是有功在身。我有意请天子诏书,让其出任渤海太守一职,冀州,不知袁家认为如何?” 何进的话透露了几层意思,首先,你袁隗不就是怕我一家独大,打破朝中的政治格局吗? 那我就先主动表态,不会募兵太多,无意打破平衡。 其次,也给你好处,提升你的实力,让袁绍出镇渤海领兵,就是何进的妥协。 最后,问的是袁家而不是袁隗,就是示意两家若继续合作,冀州就是何进能给袁家的最终的筹码。 果然不出何进预料,如此诱人的条件,袁隗很难视而不见。 袁家现在虽是朝中数一数二的世家代表,门生故吏遍及大汉各州郡。 但所谓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门生故吏始终抵不过血脉亲情。 若是有自家子弟能够出镇地方,与朝中形成呼应,袁家的权势自然是更加稳固,如此简单的道理,袁隗自然心知肚明。 但最让他难以抗拒的是何进暗示的冀州,那可是大汉最富庶的州郡之一,若是倾力为之,可得十数万兵马,加上袁家的财力与人脉,那将更是不可限量。 若是放在其他时候,想要谋得冀州,哪怕以袁家的力量,也不容易。 先不提以何进为首的外戚集团,仅仅是世家内部反对之声就会很大,毕竟朝中世家也不是铁板一块,各家都有自己的利益诉求。 正如袁隗不想何进坐大一样,别的世家也不会放任本就强大的袁家继续拉开差距。 但是如果有了何进的帮忙又不一样了,两家合力,自可在朝中压过众人一头。 而何进的选人也是很对袁隗的胃口,袁绍虽为袁家庶出,却是新一代中的佼佼者。 若以他坐镇地方,让同样优秀的嫡子袁术在朝中为官,两者互为依仗,正是袁隗心中上佳的选择,也是非常符合袁家继续做大做强的利益诉求的。 至少在没有与何进一样开天眼的袁隗眼中是这样。 最终,袁隗心动了,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先问道“不知大将军欲扩军多少?若是真如大将军所言,不影响到朝廷运转,老夫自然是愿助大将军一臂之力的。” 还真是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有了肥饵,袁隗马上就从坚决反对变成了愿助何进一臂之力了。 脏,只能说真脏,何进都忍不住有些担心自己以后都要和这朝中众臣打交道,会不会也变的这么腹黑肮脏。 “不多,两万人马足矣,加上洛阳原有的人马,足以守卫都城,威慑地方了。最重要的是,财政上也不会出太大问题。”何进满不在意的答道。 “呼~”袁隗心中松了口气,两万人不多,还能接受,不会太过改变当下的格局。 若日后袁家真得了冀州,说不定在朝中还能压何进一头。 这一瞬间,袁隗滋生出了更多野心,甚至觉得赵忠等宦官的存在似乎也有一点意义了,说不得以后袁家也与其有合作的可能呢? 正当他准备点头同意之时,何进却又开口道“不过,何进还有一不情之请,望太傅可以答应。” “哦?大将军请直言无妨。”袁隗好奇问道。 “我欲扩军,但无甚良将,虎贲中郎将袁术,此前灭黄巾时就有领兵经验,是洛阳少有的俊才,我欲将他调入麾下,统领一军,待日后其另立新功,再请天子封赏,可否?”何进说道。 就这?还有这么好的事?袁隗不敢相信,因为何进的请求等于是让袁家可以光明正大的从这次扩军中分得好处。 让袁术统领一军,那不等于是将这些人马给了袁家? 毕竟以袁家的实力,想要装备笼络几千人的兵马为己所用,根本不算难事。 既然如此,那还犹豫什么,“大将军本就是先帝托孤重臣,又主掌天下兵马,公路(袁术字)身为中郎将,归大将军调遣并无不妥。倒是隗要代他谢过大将军的提携之恩才是。”心情大好的袁隗马上表示赞同,仿佛生怕何进反悔一样。 何进自是不会反悔,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为了掌控一支可靠的嫡系部队,这点条件不算什么,而让袁术领兵更是他计划中最重要的一步棋。他相信,日后一旦落子,必会起到袁隗意想不到的作用。 “好,既然如此,明日我就一并上奏天子。来,太傅,我们再饮一樽!”何进对于这样的结果也是心满意足。 “正当如此,明日大将军只管行事,袁隗定全力配合。来,大将军,老夫敬你!”袁隗也举起手中美酒。 “哈哈哈哈哈~!”各怀鬼胎的两人就在这美好的氛围中又吃喝起来。 酒足饭饱,何进起身告辞,两人又是一番假惺惺的客套,大显了同殿为臣的“情谊”后,何进才姗姗离去。 而直到这时,袁府大厅屏风后的侧门才突然打开,走出一人对着袁隗作揖道“叔父。” 来人正是刚才何进口中的虎贲中郎将袁术袁公路。 “刚才的对话,你也听到了,对于大将军所言,让你领兵之事,有何看法?”袁隗考教似的问道。 袁术思索片刻,恭敬的答道“叔父与大将军所言,术自是愿意前往,定为我袁氏募得精兵。” “如此甚好,届时你在洛阳掌军,你兄长在冀州遥相呼应,盛世可保我袁氏不失富贵,若哪日风云际会,能成就我袁氏大业者,只在你兄弟二人之间!”袁隗满意的点了点头,看着袁术露出一脸慈爱的神情。 袁绍,袁术兄弟二人的生父已死,袁隗对两人可谓是视如己出,两人对他也是以父礼待之,偏二人都极为出众,更是让袁隗对他们给予厚望。 “叔父所言甚是!”对于袁隗的一番畅想,袁术附和说道。 但谁也没注意到的是,袁术的眼中,一丝不屑的神色却一闪而过…… 第21章 目的达成 与袁隗达成了协议,何进觉得一切条件都已成熟,于是第二日一早,便在朝会上向自己的便宜外甥提出了扩军的建议。 不出意外的是,反对的人不在少数,而且其中有一部分还都是曾经聚集在大将军旗下对抗过宦官势力的“盟友”。 理由倒是并不多么新颖,无非就是耗费过多,国库难以支撑,亦或是觉得新朝初定,应该广施仁政,不应多动刀兵,穷兵黩武等等。 偏偏这样的理由还受到了朝中不少老学究的赞同。 更有甚者,为了倡导这所谓的仁政,更是提出了,与其将钱粮耗费在增兵与打造兵器之上,不如用去救济灾民。 他们认为,各地的守备兵力守城已然足够,若再配合朝廷的赈济,施恩于民,必可缓解各地的大小叛乱,如此才是不战而屈人之兵的上策。 对于类似这样的说法,何进心中是嗤之以鼻的。 若是真能作到剿抚配合,或许不失一条良策,但是所费钱粮之巨,远比何进增兵区区两万人要多的多。 根本不是大汉朝廷如今能够承受的,若行此策,叛还没平,朝廷就先被拖垮了。 这看似双管齐下的良策,用到当下,甚至还比不上袁隗说的让地方自行募兵靠谱。 显然,这些洛阳的京官中有不少人,并没有真正了解到朝廷如今的空虚,没有意识到大汉王朝已是日薄西山。 还做着无为而治的盛世美梦,方不知若不是自己的乱入,如今只怕已经彻底拉开了乱世序幕。 乱世,当用重典! 众人的反对,让何进看清楚了一个事实,自己虽贵为外戚大将军,皇帝的亲舅,平日里看似风光无限,行事起来,却依旧阻碍重重。 说到底,还是实力不够,不足以震慑朝堂啊。 当初对抗宦官时,自己也不过是被众人推到台前的一面旗帜罢了。一旦用完,这群人就通通跑出来跟自己唱反调。 可募兵之事不仅关系明面上的平叛,更是何进想要崛起的起点,能不能在这汉末站稳脚跟,在此一举,何进又怎会理会这些东汉“专家”的意见。 何进心中不禁冷笑,此刻他无比庆幸自己昨日拜访袁隗的英明决定。 果不其然,在袁隗的示意下,袁氏动用了自己在朝堂上的力量,给予了何进关键性的支持。 两人突然结成的攻守同盟,代表的不光是两个辅政大臣的意愿,更是外戚与世家这两股最大势力领头人的意愿。 两人合作,自然轻松将朝中的反对势力杀的溃不成军。 最终,在少帝刘辩的点头后,扩军之事,算是彻底敲定。 而何进也“信守承诺”的又提出了一系列的人事调动提案。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便是袁氏两兄弟的职位调动。 也直到这时,朝堂众人才恍然大悟,原来大将军何进与袁氏早已建立合作,今天朝堂的一切,不过是走个流程而已。 这让不少人都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危险气息,暗中开始物色自己潜在的盟友,以便在今后的朝堂之上共同进退,维护自家的利益。 与袁术的事先知道不一样,当事人袁绍却是此刻才知道,自己竟然要被外调了。 想他出身袁氏,少年为官,平日里广结英豪,在洛阳中也是很有名气,心中更是颇为自负,自诩洛阳城里青年一辈第一人。 却没想到,今日被安排的明明白白,而他事先却毫不知情。 “终究还是敌不过这嫡庶之观念吗?”袁绍心中有些苦涩。 自己的弟弟袁术,处处不及自己,不过是因为是袁氏嫡子,不管到哪里,都被人高看一眼。 平日里,叔父袁隗倒对他们都视如己出,看似一视同仁,但今日一过,在袁氏眼里,孰轻孰重已经非常明显了。 这番安排明显就是让嫡出的袁术继续留在洛阳这权力中心,而自己也被外调,以为袁家羽翼,看似一方封疆,却不过是袁家弃子罢了。 看袁术的样子,似乎早就知道,而自己… 其实袁绍多少有些冤枉袁隗,这一切不过是大将军何进刻意引导所致。若是昨天何进提议袁术去冀州,或许袁隗也会同意。 因为作为袁氏的当代家主,相对于两个子侄,他更看重的是整个袁氏的利益,冀州只要是袁家的就行,谁去都一样。 而袁术之所以知道,不过是因为昨日恰巧在叔父家而已,一切恰逢其会罢了。 仿佛一个玩笑,裂痕往往始于一个误会,现在的袁绍就是觉得自己已经被家族放弃了。 毕竟他们都没有开天眼,他只觉得自己已经被调离了权力中心,未来一片灰暗。 却不知道大汉其实已经岌岌可危,一镇诸侯,未必不是一个新的机遇。 何进将众人的神色尽收眼底,心中也是冷笑不已。 “袁本初,莫要丧气,殊不天高任鸟飞,汉室衰弱,此行河北,机遇就在其中。风浪越大,鱼越贵,今后你能爬到怎样的高度,就看你自己了。”何进心中默默叹道。 放任袁绍离开自己的控制范围,多少是有些冒险,他也不知道是错是对,但若不是如此让步,只怕扩军之事也难以在这么短的时间成行。 不论如何,大局已定,今后就看自己手段了,何进就不相信,自己开了天眼,熟知这段历史的种种可能,还玩不过你们? “来吧,袁本初!来吧!汉末群雄!至今日起,我这大将军,终于要有自己的嫡系人马了。这东汉的走向,当由我来主导,不管你袁绍能爬多高,我最终都会将你摁下!”何进心中豪气顿生。 他恨不能马上撕破伪装,指挥汉末的名臣猛将们,率领百万雄师,征服这片土地,也不枉自己在这汉末走一遭。 当然,心中越是狂浪,脸上越要不动声色,以史为鉴,巅峰翻车的案例比比皆是,何况他现在的情况还远谈不上巅峰。 猥琐发育,不要浪。 何进心中默念着,终于是熬到了朝会结束,又与朝廷诸公虚与委蛇了一番后,才离开了皇城。 他要去组建自己的班底了… 第22章 组建班底 忙碌的时光总是过的更快,距离扩军之事已经过去了半个月,这段时间何进忙前忙后,除了处理朝堂上的一些工作以外,整个人就泡在了军营里。 何进知道,短时间内要招募到符合标准的两万轻壮,仅靠司隶一地是有点难度的。 毕竟何进也不是什么人都要,对于这次的招兵,他是有严格的要求的。 虽还不至于与后世相比,但年龄、身高等各方面就已经要刷掉很多人了。 于是乎,他分别给了袁术与曹操五千人的兵额,将他们派去了南阳与颖川郡。 两地都离洛阳不远,南阳是袁氏老巢,而颖川与曹操的老家谯县同在豫州,让他们在这两地募兵,必然能得到家族的支持,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值得一提的是,黑心的何进还特意叮嘱曹操,若是族中兄弟有愿意从军报国者,曹操可一并招入军中。 何进承诺可以直接任命他们军中职务,暂时在曹操麾下听用,若另立功劳,再请天子对其进行提拔。 不知情的曹操还以为是何进对他的格外关照,毕竟这等于是给曹家子弟提供了入仕的途径,于是对着何进又是一番道谢。 而何进虽然一本正经的安抚着曹操,心里则乐开了花“曹氏兄弟、夏侯兄弟,你们还不快到本将军碗里来,嘿嘿。” 想到若是有了曹氏兄弟们的加入,必然是能增加何进新军实力的。 果然,权力的滋味让人着迷啊。在大部分的情况,有大将军这样的身份在,还是很爽的。 起码一些低级军官可以随便给,这就足以为自己拉拢到很多还未出仕的豪杰猛将了。 至于张辽,也是目前何进唯一称得上心腹的将领。 自从上次其募兵回来,何进便借机将他的人事调到了大将军府。 恰巧其旧主丁原也调到了洛阳任执金吾,像张辽这样小小武官的调动,自然是没有引起任何人得注意。 就这样不动声色的收下一位年轻的未来名将,何进也曾暗自欢喜。 此前张辽手下的一千五百人马,何进为其装备了一千骑兵,妥妥的嫡系部队标准。 而这次,更是将除去袁术与曹操人马外的一万兵额全部交给了张辽。 更是又从各处匀出了几千战马,加上之前的一起,足足凑出了五千骑。 虽然暂时还做不到一人双马,但就目前而言,已经是何进能拿出的极限了,可谓是信任有加。 之前在丁原麾下,张辽不过是一小小偏将,在同僚中也并不多受待见,后来更是被外派到洛阳。 直到碰到了何进,才算得遇名主,对其以兵权相托,更是几乎从不干预张辽对于部队的训练事宜,让张辽又是感激,同时更是暗下决心要为何进练出一支精兵。 他又哪里知道,何进也是好不容易收下他这个名将,自然是可劲用。 至于没有干预他练兵?何进知道自己半桶水都算不上,自不会给张辽添乱。 就这样,在何进的全力后勤保障下,张辽心无旁骛的募兵、训练,为了报答何进的知遇之恩,张辽经常连吃饭都顾不上,全身心投入在了新军建设上。 他将步骑各设一营,步军由六名军侯分管,而他则将主要的精力投入到了骑兵的组建上。 倒不是他偏心,而是培养一名合格的骑兵之成本远超一名步兵。 别的不说,光是要练好马术就已是不易,更别说上马砍杀。 这几千骑兵又是何进好不容易才凑齐,张辽自是格外用心,每日的训练都绞尽脑汁,只为让士兵们尽快形成战斗力。 好在大汉本就尚武,朝廷这些年又是连年征战,很多青壮都曾有过被征召的经历。 其中粗通马术者也有不少,这才让张辽可以提拔一些有经验的低层军官来获得更多帮助。 “文远,这些日子,辛苦你啦,若有什么要求,尽管开口,我定尽量满足。” 何进几乎没事就泡在张辽的军营中,跟着一同训练,自然能感受到这支人马一天天的变化。 就这么一群新兵,交到张辽手中不过半月,却基本都能识得号令。 虽骑兵还远不到能上马作战的地步,但步兵却隐隐有点雏形,相信加以训练,必能练出精兵。 “大将军言重了,此皆是辽份内之事。倒是大将军,每日与将士们同吃同练,将士们都钦佩不已,训练上也更有干劲。大军能有这样的训练效果,张辽也是沾了大将军的功”张辽谦虚的说道,对于自己的伯乐,他可是心中感激。 “诶,此皆你之功劳,与我何干?你安心练兵便可,这溜须拍马乃是朝堂诸公之技,哪是你这武人学的像的,哈哈。”何进没想到这浓眉大眼的张辽居然也拍起来自己马屁。 意外之余,却也知道张辽是感恩自己对其破格提拔,一声笑骂,更是拉近两人距离。 “哈哈,大将军教训的是,张辽谨记!”张辽脸上一红,连忙答道。 “文远,不知你操练新军这些日子,可否发现什么可用之才?若是你举荐之人,我可对其破格提拔,有真材实料的,在我军中为将亦无不可。”何进也算是求才若渴了。 没办法,手里真正能用的人并不多,反而若是能提拔一些寒门人才,也相对更好掌控。 “谢大将军信任!张辽确实在军中任命了一些军侯,但却都难称的上什么大才,军侯之职尚有些勉强,实在不足以向大将军举荐。”张辽无奈的答道。 此次募兵本就比较突然,不足以覆盖到大汉各州。 而洛阳作为帝都,正是天下权贵聚集之地,人才大多都集中在世家之中,就算偶有个别人才,想要在洛阳生存,只怕早也投靠了某个世家,又哪里能来张辽的军中。 “哎,倒是我考虑不周,文远放心,何进定为你物色一名合格的副将,到时候,你也能轻松一些。” 何进自然也能明白洛阳圈子的特殊性,心中更坚定的要尽快建立起自己的团队,而张辽的这支人马,就是一切的保障。 “谢大将军。”张辽再次称谢。 “好了,时候也不早了,我也该回洛阳城去。你且好生操练,明日处理好朝中事务,我再来看望将士们。” 何进倒想在军中多待一待,相比于洛阳城中的尔虞我诈,他更喜欢军中这种更加简单纯粹的氛围。 只是他重任在肩,朝堂之上才是他博弈的舞台。 告别了营门外送行的张辽等人,何进骑上宝马,奔洛阳而去。 思绪却已飞去远方“不知道这曹操与袁术那边可有什么收获…” 第23章 曹氏兄弟 南阳这边,袁术自不必说,袁氏嫡子,朝廷新贵,又是在袁氏大本营之一的南阳募兵,简直不要太简单。 身上闪耀的标签让他从打出大旗的那一刻,就有不计其数的响应者,豪杰们纷纷投奔而来。 文官方面,收了杨弘、阎象帮忙出谋划策,武将方面收获也颇丰,纪灵勇冠三军,张勋、桥蕤等人也颇有军略。 最让人羡慕的是,有了袁氏在背后支持,袁术这五千人马的装备就算比起何进的中军也丝毫不差,仅马军骑兵就有一千余人。 若不是现在朝廷正统仍在,此次募兵的配额就是五千,袁术甚至可以在南阳之地轻而易举就拉起数万大军,还根本不用担心装备与粮饷,这就是汉末数一数二的豪门底气。 而正是因为有了人数限制,袁术的这支军队选拔也算是优中选优,基层士卒尽皆轻壮,还大多都粗通武艺。 低层将官则大多来自世家举荐的门客,亦有不少周边州郡的军中豪杰,也慕名前来。 这群人基本都能读懂战阵旗号,更有不少人都曾在各自州部参加过抵御黄巾的战斗,有过战阵经验。 有了他们的加入,袁术这支人马的训练可谓事半功倍,很快就拥有了战斗力。 甚至目前看来,他们就是何进这三支人马中最精锐的所在。 再看颖川这边,曹操的背景虽比不上袁术,但早年在洛阳也算是名声在外,来投靠他的人自然也不在少数。 兵员素质或许比袁术麾下稍欠,但武将方面却尤有过之。 夏侯兄弟自不必说,都是勇武过人的猛将,而以曹氏兄弟这边,也有在历史上献马救主的曹洪,一手打造“虎豹骑”的主将曹纯,还有曹家最具大将之才,历史上官至曹魏大司马的曹仁。 除去家族内的兄弟前来投靠外,又有卫国县人乐进慕名而来,这可是历史上的五子良将之一。 不过目前寸功未立的情况下,曹操也仅仅是将其安排了一个亲兵什长的位置,这还是看在他颇有勇武。 值得一提的是,历史上乐进最早就是曹操的帐下小吏,现在亦是从曹操身边做起,或许也是一种机缘吧。 但与武将的人才济济相比,文人方面就显得有些不够看了,多是些小鱼小虾。 帮曹操处理一些简单的文书倒是足够,出谋划策就远远不足了。 其实颖川之地人才众多,历史上曹魏众臣中出自此地的也不胜枚举。 但彼一时此一时,历史上董卓专权,各地诸侯并起,哪怕是世家中人,也无法在那样的乱世中独善其身,于是纷纷出山,投靠明主,曹操也得到了这样的红利。 但现在,由于何进的乱入,朝廷正统仍在,这些世家中的大才们,自然不会轻易出山。 所谓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目前的曹操显然还入不了这些大才们的法眼。 哪怕是偶有几个寒门之才,他们也选择一边耕读,一边继续观望。毕竟入仕机会,对于寒门,显然更需要谨慎对待。 不过以曹操的能力,又有众将协助,掌控一支五千人的队伍还是轻而易举的。 所以,即便是在兵员素质,武器装备都不如袁术的情况下,曹操部的训练依旧有声有色,丝毫不逊于何进的本部人马。 三方人马埋头训练,时间亦是过的飞快,很快又是两个月过去,几方人马的训练已初见成效。 时值深秋季节,气候转冷,何进的军令也终于是姗姗来迟,招袁术与曹操率两部人马回师洛阳。 “孟德,某曾听闻这大将军实乃屠户出身,无谋之人,不过是因为后宫得势,才得以幸进,不知是真是假?” 行军路上,夏侯惇有一句没一句的与曹操搭话,这是他头一次见到何进这样的朝廷重臣,心中自是充满好奇。 有趣的是,与历史不一样,这次众人前来投军,除乐进外,夏侯兄弟与曹氏兄弟都没有拜曹操为主。 理由也很简单,历史背景不一样,历史上曹操是以一方太守的名义招兵买马,那个时候董卓掌控朝政,不得人心,曹操等人几乎等同于一方诸侯,所以投奔他自然是形同于认主。 但现在,曹操是代表朝廷与大将军何进在颖川募兵马,连曹操本人都尚在大将军麾下任职,所以众人自然是不会有拜他为主的想法。 这就相当于兄弟几人中,曹操已经是汉朝的公务员了,对于曹仁、夏侯惇几人来说,他们是也想做大汉朝廷的公务员呢?还是在身为公务员的兄弟曹操麾下做事呢? 这似乎很好选择。 所以,目前为止,他们更像是同事间的合作关系。 可以理解为夏侯兄弟与曹氏兄弟借助着曹操这次募兵而入仕,暂时在曹操军中任职,至于以后的仕途能走到哪步,还需各凭本事。 而夏侯惇的问题也引起了其余几人的兴趣,曹仁等人也都不由自主的看向曹操,等待着他的答案。 “…”沉默半晌,曹操缓缓说道“操以前也以为大将军乃无谋之人,不足以匡扶汉室,不过…” 曹操想起了何进对自己推心置腹的谈话,以及何进在处理宦官与应对董卓等一系列的手段。 随后眼神坚定地看向夏侯惇,郑重地再次说道“元让,大将军雄才大略,实乃朝中巨柱,尔等见过自然知晓,切不可听信谣言,败坏大将军之英名。在操看来,能中兴汉室者,必只在大将军一人尔。操已决定唯大将军马首是瞻,哪怕只在大将军麾下做一马前之卒,此生亦是无憾。” 惊讶于曹操对何进的评价,完全不同于坊间风评,但夏侯惇几人也知道,自己的兄弟,没必要骗他们,反而更好奇何进到底有着怎样的魅力,让一向颇为自负的曹操都如此崇拜。 而我们的大将军何进在干什么呢?他正数着日子计算曹操等人回来的时间,谋划着怎么挖曹操的墙角。 “如果同历史上一样,夏侯兄弟与曹家兄弟都能来曹操军中投靠,那我一定要将他们都调到中军来,正好张辽麾下缺人,有了他们帮忙领兵,自己中军的战力岂不是更上一个台阶?”书房里的何进歪歪到。 随后又联想起来“我这样把人都挖来,会不会太狠了?” 毕竟曹老板现在也算是自己名义上的合作伙伴兼小弟,未来对抗世家,何进可是也算了曹操一份,还是不能坑的太狠。 “算了…到时候只将曹仁与夏侯兄弟调来便是,曹洪等边角料还是给曹操留着吧,(毕竟曹洪后期贪赃枉法,倚老卖老的作风何进也很不喜欢,或许也只有曹操能降住他吧。)这样的话,总不会有挖小弟墙角的嫌疑了吧,嘿嘿嘿…”何进略显猥琐的偷笑,觉得自己无比英明。 只是可怜了我们的“魏武”曹操,由于没开天眼,即将被挖了墙角还不自知。 反而一心想要跟着何进好好干,匡扶汉室,名留青史… 一行人就这样日夜兼程的奔何进碗里,不,是奔洛阳而来… 第24章 荆州老卒 “兄长,那就是何大将军?看起来平平无奇嘛。”人群之中,夏侯渊对着身旁的夏侯惇小声嘀咕道。 “秒才,禁声。”一旁的曹操则赶紧提醒。 “哈哈,孟德回来了?进已在此恭候多时了啊,哈哈。” 原来,自收到了曹操回来的消息,何进也人模狗样的带着一队亲兵早早的在洛阳外等候,准备狠狠的收割一波人心。 “有劳大将军旧侯,操不胜惶恐。”曹操先是略显激动的作揖。面对出城迎接自己的大将军何进,曹操也难免心下感动。 随后指着身后的队伍,颇为骄傲地开口“大将军!操此行颖川,幸不辱命,五千将士皆在此,请大将军检阅!” 顺着曹操所指,何进看向其身后队伍,虽然装备还有些简陋,甚至半数以上都还拿着木制的兵器,却个个都昂首挺胸,精神饱满。 从颖川一路行来,五千人的队伍在此集结,竟几乎没有什么嘈杂之声。 这兵带的,让何进都忍不住在心中大呼了一声“操哥牛逼!” 何进穿越以来,见过洛阳的士兵,亦见过丁原与董卓麾下的边军。 曹操这支队伍虽装备比不上他们,但却已具备精锐的雏形,相信假以时日,必然能成为何进麾下的中坚力量。 再看看队伍的最前方,几员大将站立于曹操身后,虽此刻已经下马,却难掩他们雄壮的身躯。 “真虎狼之师也!”何进忍不住赞道。 随后又示意曹操“孟德,这几位壮士是谁,还不快给我介绍一番?” 他觉得,这几员武将大概率就是曹氏与夏侯氏兄弟几人,只是暂时还不能区分。 “回大将军,这几位皆是操的族中兄弟,这位是曹仁,这位是…”曹操则将兄弟几人一一介绍给何进认识。 期间兄弟几人皆是昂首挺胸,即便是夏侯兄弟二人,此刻也早已收起往日大大咧咧的模样,一脸严肃地努力想让自己看上去更加威武。 他们都知道,这将是他们各自的机会,若能得大将军看中,必然前途无量。 “原来皆是名臣之后,难怪如此不凡!”夏侯兄弟祖上那可是西汉开国名将夏侯婴,曹氏兄弟祖上则是西汉开国名臣曹参(曹操自称)。 但这都不是重点,何进想要将这些桀骜不驯的虎将收入麾下,自然是不会吝啬几句夸奖。 果然,面对当朝大将军的夸赞,曹操的这些家族兄弟们都不禁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神色。 毕竟谁不爱听好话呢?何况还是身份地位比自己高很多的人说的。 随后何进更是承诺,会上表天子,为几人谋取正式的军职,又引来几人连连道谢。 一番操作下来,兄弟几人对何进的好感直线飙升,甚至自动就否定了坊间对于何进那些不好的评价。 只觉得这次投军的选择无比正确,何进或许就是自己几人的伯乐。 看着何进毫不遮掩的招揽自己的兄弟们,曹操非但没有被挖墙脚的感觉,反而是替兄弟几人高兴。 在他看来,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总不能自己跟着大将军吃香喝辣,却阻拦着自家兄弟们升官发财吧。 “这可都是曹家八虎骑中最有名的几员猛将啊,嘿嘿,没想到这么轻松就能忽悠到自己麾下,果然,权力是个好东西啊!”何进心中暗爽。 脸上却努力做出一副威严的模样,招呼着几人前往军营,说是要为他们接风洗尘… 为了笼络这群人才,何进也是大鱼大肉的拿出来招待大家,丝毫不带吝啬。 也让这段时间每日都泡在军营里训练士卒的曹家兄弟们,好好的犒劳了一下五脏庙。 众人正边吃边聊的热闹,又有传令兵前来,说是袁术的人马也已经到了。 何进便又领着曹操几人前去迎接,自又是少不了一番寒暄,最后才又拉着袁术等人一起进帐吃肉喝酒… 考虑到两部士兵们都是跋涉而来,何进大方的给袁、曹二人放了一天假,直到第三天,才又开始与何进的中军主力一同整合训练。 何进早早的就来到了大营内观摩,张辽麾下的情况他非常清楚,所以今天主要还是考察袁、曹两部人马的训练情况。 有大将军在现场观看,曹仁与纪灵等人也早都得到了曹、袁二人的命令,务必要展示出最好的训练状态,不能落后于人。 于是两部人马在自家主将的指挥下,不断展示着各种训练内容。 袁术军的骑兵冲杀,曹操军的步军大阵,以及两边分别都展示了麾下将士各兵种的列阵作战。 士卒们表现的虎虎生威,喊杀声直冲云霄,让何进也看的连连点头。 而张辽则跟在何进身旁,时不时为何进讲解一下训练中的门道。 “公路,那一队人马为何尽是老卒?”何进突然问到同样跟在身旁的袁术。 因为他注意到,袁术由于资源优势,招募的人马多是年轻力壮之人,唯独有一百人队,却多是老卒,在袁术部的训练队伍中,颇为显眼。 “回大将军,术此次前往南阳募兵,本来是只招轻壮,却不想有不少荆州老卒前来投军。他们虽多已年迈,但基本都曾上过战场,于是术便裁撤当中老弱,将剩下之人组成了这支百人队。”袁术解释道。 “原来如此,难怪看起来虽然年长,操练却丝毫不逊色于周围轻壮,想不到都是些上过战场的老兵。”何进感叹道。 接着又随口问道“带头那百将是谁?” 因为他留意到,这带头的百人将甚至连双鬓都有些发白,即便在一队老卒中都显得尤为沧桑。 “回大将军,那人亦是荆州来的,据说在荆州军中就是百将,来投军时还带了几十人,所以术便索性继续让他领军,名字嘛,叫做黄忠…” 第25章 黄忠 “回大将军,那人名字唤作黄忠。” 没错,正是那个黄忠,蜀汉五虎将之一的黄忠黄汉升。 历史上其怀才不遇,直到老年才得遇明主,而这一次,他依旧是在荆州军中蹉跎岁月,几乎难看到出头之日。 恰逢荆州刺史王睿为孙坚所杀,荆州军群龙无首,让他这样的老兵更是觉得前途无望。 本来按照历史的进程,不久之后,刘表会被董卓派去荆州,而黄忠也将被提拔为中郎将调往长沙驻守。 但由于何进的这只蝴蝶,现在没有了刘表单骑入荆州的戏码。 偏又碰到袁术在南阳募兵,汝南袁氏这块金字招牌,让黄忠这样不得志的军汉也有了去投靠的想法。 于是便联络了一些志同道合之人,辞去军职,投了袁术麾下。 只是没想到,出身高贵的袁术,却根本没有给他们展示的机会。 要不是念在他们投军早,又都有战场经验,考虑他们不惜千里慕名来投,若是直接拒绝,可能会影响到自己招贤用能的名声。 从而让真正有才能的人对自己望而却步,袁术或许根本不会将他们收至麾下。 可即便如此,袁术依旧只给了他们一个百人队的编制,就不再去管他们。 接下来就是陪着袁术的新兵蛋子一起没日没夜的训练,让黄忠和麾下的老兵们都有些失望,甚至又有了离开的想法。 毕竟离职这种事,有一就有二嘛,对黄忠这个年纪的人来说,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了。 只是暂时还没有好的去处,而且他们现在也等于是从荆州地方军变成了何进手下的中央军,多少也算是有了一点提升。 想着既然都已经来投军了,怎么着也得跟着袁术往洛阳走一遭再说吧。 也正是因为这样,才让何进能无意中发现了他们。 “哦?倒都是一些沙场老兵啊。”何进自然是对这黄忠感兴趣的,但为了不引人注意,于是随便应了一句。 随后又假装随意的对袁术说道“公路啊,我麾下尽是些新兵,训练起来虽然勇猛,却还是少了些血气,正需要这样一些上过战场的老卒来带一带。不如将这队人马调来我中军如何?” 何进又开始明目张胆的挖墙脚,就是欺负你袁术没开天眼。 其实何进身为朝廷的大将军,又是一军主将,袁术这队人马名义上就是何进的下属,这种调动何进本可直接下令。 只不过实际上袁术这队人马还是有一定的独立性,这也是袁隗支持何进的条件之一。 所以何进还是选择委婉一些,反正他觉得这样的小要求,袁术没理由拒绝。 果然,袁术本就看不上这些泥腿子老卒,只不过是碍于名声才收下他们。 如今何进想要将人调走,袁术还巴不得,没了这些老卒,自己麾下才是清一色的轻壮。 “他们本就是大将军的部下,若大将军想要将其调到中军,只管下令便可,袁术自然没有异议。能得大将军看中,也是他们的福分啊,哈哈”袁术笑呵呵的就答应了下来。 “如此便好,走!我们再去那边看看…” 看将士们训练正酣,何进便将训练之事交给了袁、曹负责,自己则领着张辽回到大帐休息。 直到这时,张辽才好奇地问道“大将军,似乎对那队老卒很感兴趣,莫非他们有什么特别之处?” 旁观者清,张辽对自己手下将士的情况非常清楚,虽然多是何进说的没有见过血的新兵。 但一万人的队伍,仅靠这一百老兵显然也起不了多大作用。 “哈哈,文远,非是那队老卒特别,而是那领头之人黄忠,如我没有认错,他可是员猛将。”对于张辽,何进没有隐瞒。 “哦?这黄忠竟当得大将军如此称赞?”张辽越发好奇。 “哈哈,一会操练结束,辛苦文远将人带来,到时一试便知。”何进也期待着一会的见面… 结束了一天的操练,黄忠正待卸甲休息,就被张辽找上门,说是大将军何进有请。 黄忠虽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军令如山,他也只得跟着张辽直奔中军大帐而去。 “禀大将军,人已带到。”张辽领着黄忠进到大帐,随后就退到了一旁。 而此刻大帐之中,已是猛将云集,除了张辽与黄忠,还有曹操以及夏侯兄弟等人。 他们现在都算是何进的嫡系,便也被何进叫来,此刻正好奇的打量着黄忠。 “黄忠拜见大将军!”黄忠面对这样的场合,也不怯场,走到大帐正中,朝着何进行礼道。 黄忠所展示的气度,也让何进心中更加笃定面前这黄忠就是那蜀汉虎将。 “不必多礼。”何进笑着说道。 随后又问“某曾听闻南阳有一良将,唤作黄忠黄汉升,有万夫不当之勇,亦有领军对敌之能。不知可是阁下?” 何进的称赞也引起了帐内其余之人的注意,张辽之前就听过何进对黄忠的评价,倒还好。 夏侯兄弟与曹氏兄弟等人却是不相信,他们根本无法将面前这满脸沧桑的老卒与万夫不当的猛将联系在一起。 只是碍于大将军当面,也只得是在一旁继续好奇地盯着黄忠。 “回大将军,某正是南阳黄忠黄汉升,虽也有几分武艺,却当不得大将军如此评价。”黄忠好奇自己这点名声,还能让当朝大将军都知道? 只不过他也是年近不惑之人了,多年来的摸爬滚打与碰壁,让他也不敢在何进面前托大。 “哈哈,汉升不必谦虚,某当初听过你的大名,也曾派人前往南阳寻你,只是没能找到。”这当然是何进编的,反正也没人能够证实。 随后何进又缓缓说道“想不到如今却能在这里相见,这是天让汉升前来助我啊!方才,我已告知袁公路,将你调来我中军听用,不知汉升以为如何?”何进笑眯眯的看着黄忠,心中甚是满意。 这可是替刘表镇守长沙防备东吴,年过六旬还能大战关云长的猛将啊。 “谢过大将军,承蒙不弃,末将黄忠,愿为大将军效犬马之劳!”这还说什么呢?怀才不遇多年,现在突然得到了当朝大将军的赏识,黄忠自然也是欢喜。 “哈哈哈!好!”何进大喝一声,随后起身道“张辽、曹操、夏侯惇、夏侯渊、曹仁、曹洪、曹纯、黄忠听令!” “末将在!”众人纷纷上前抱拳应诺。 “某已上奏天子,现册封曹操为建威中郎将,张辽为建武中郎将,助本将军统领大军!其余众人,皆封校尉,在我帐前听用!之后若立新功者,再行封赏!” 何进这样的安排,就是让张辽与曹操都以中郎将的身份,与袁术相同,便于协助自己,统兵作战。 而其余之人,也正式有了官身,可谓是皆大欢喜,算是何进初步的班底。 “谢大将军!” 而就在众人纷纷称谢的时候,却响起了一句不和谐的声音“大丈夫终不与老卒为伍…” 第26章 黄忠战夏侯 “大丈夫终不与老卒为伍。”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何进闻声望去,却正是一脸不服气的夏侯惇。 本来自从他们跟着曹操来到洛阳大营的这段时间,何进对他们可谓待之甚厚,让夏侯惇等人也心生感激。 而今天得封校尉,本也是件值得高兴之事。 只不过看这受封之人,张辽是大将军的亲信,曹操曹仁等都是家族兄弟,可这黄忠是何人? 在这之前,四十岁的人了,还不过是一区区的百人将。 别看夏侯惇此前没有官身,但他自信以自己豪族出身的背景,以及过人的武艺,只要愿意,不论去哪里出仕,都不至于只是个百人将。 如今这黄忠,又有什么资格与他们同为校尉? 虽然大将军称赞黄忠万夫不当,但夏侯惇却并没有领教过,也对此持怀疑态度。 大将军此前也曾夸赞过他们兄弟几人的武艺,他还就不信了,随便从哪里找来个百人将,就能有多厉害。 于是,忍不住将心里的话抱怨了出来。 “元让!大将军面前,不得无礼!”曹操连忙提醒自己的兄弟。 “夏侯校尉,你可是对本将军的安排有什么不满?”何进也看出来,这夏侯惇是看不上刚刚都还是百人将的黄忠。 于是也不生气,反而明知故问地说道。 “回大将军!今日能升任校尉,惇谢过大将军知遇之恩。只是这黄忠,区区一百人之将,何德何能,能与在场诸君相提并论?惇担心,大将军莫不是被别人骗了?”夏侯惇虽然不忿黄忠,但若说大将军识人不明,一是得罪了大将军,二是将在场众人置于何处? 所以夏侯惇耍了个小聪明,何进之前不是说曾经听人说过黄忠是万夫不当的猛将吗?那有没有可能是那个人说了假话,骗了何进呢? “元让!”曹操担心夏侯惇惹恼何进,再次低声提醒道。 “哈哈哈!元让是担心某被人骗了?担心汉升没有真本事?”何进再次忽略了曹操,笑呵呵地问道。 “正是!”夏侯惇昂首说道,看得曹操连连摇头,对自家兄弟也有点无可奈何。 既然大将军没有怪罪,索性静观其变吧,他曹孟德也想看看,这黄忠是不是真像何进说的那样勇猛。 “既然如此,不知元让可否愿意替本将军试试汉升的身手啊?”何进亦是不介意让手下的人切磋一下。 “惇正有此意!就是不知他敢不敢上马与我比试一番?”文武第一,武无第二。何进的话正中夏侯惇的下怀。 说完还不忘挑衅地看着黄忠,似乎吃定了他。 “汉升,不知你意下如何?”请将不如激将,都是武人,何进就不信黄忠能忍得了夏侯惇如此嚣张。 果然,对于夏侯惇的挑衅,黄忠也是心中有气,何况大将军刚刚提拔自己,若不露两手,还真让人看扁了。 于是对何进抱拳道“既然夏侯校尉有此雅兴,黄忠自是不介意领教一番。” “好,不过某有言在先,二位都是我的左膀右臂,此番较量,切记点到即止。”何进还是觉得有必要给两人先上个紧箍咒,免的伤了任何一人,都是自己的损失。 “大将军放心,某家必不会伤了黄百将便是。”夏侯惇对自己的武艺非常自信,同时还不忘在言语中提醒黄忠不过就是个百人将之才。 “哼,某亦不会伤了夏侯校尉。”黄忠倒不愿多逞口舌之能,说完后,便大步向帐外走去。 “哼!”见黄忠无视自己的挑衅,夏侯惇提枪跟了出去。 “走,诸位,随某一同前往。”何进也招呼着曹操等人一起前去观战。 大帐外,何进命人清出了场地,又命人替二人牵来战马,夏侯惇的青骢马膘肥身健,一看就是千里良驹。 而黄忠之前不过是一百人将,在荆州时倒也攒钱买了一匹黄骠马,虽然只是凡品,但黄忠却对其照料有加。 只是投奔袁术时,为了凑够一行人的路费,黄忠只得变卖了马匹,现在也是无马可用。 何进见黄忠窘境,立马吩咐亲兵将自己的马牵来给黄忠使用,还不忘提醒道“我这匹大宛良驹性烈,汉升需小心驾乘。” 何进显然小瞧了黄忠的骑术,只见他谢过何进之后,径直走到大宛马旁。 良马通人性,大宛马见陌生人靠近,开始躁动起来,击起一阵尘土飞扬。 “好马!”黄忠不惊反喜,单手抓住鬃,双腿用力一跃,便已提刀上马。 “哒哒哒,哒哒哒。”战马对于黄忠的举动仿佛非常气愤,不停的上下跳跃,来回跳转,试图将其颠下马去。 却见黄忠双腿夹住马腹,单手持缰,整个人就如吸盘一样,安坐于马上。 在经过一刻钟的角力后,战马开始慢慢的停了下来,仿佛认可了马上之人一般,任由黄忠抚摸着它的脖颈,显得颇为乖巧。 “久等了,夏侯校尉,来吧。”黄忠抬起头来,缓缓说道。 “哼,怕你不成?”夏侯惇见状,驱动战马,直奔黄忠而来。 夏侯惇作为历史留名的猛将,在本位历史中,他曾多次对战吕布、关羽这样的猛将却能打得有来有回,且都能全身而退,可见其手底下的功夫一点都不含糊。 如今方一出枪,就威势非凡,长枪借助马速,竟隐隐发出一丝风雷之声,直刺黄忠面门。 “我槽,一上手就是狠招啊!”连何进这样的门外汉都看出来这一枪的刚猛,暗暗为黄忠捏了把汗。 而曹操等人更是暗自心惊,心道自己这兄弟怎么这么不晓事,对面不过是一名老卒而已,意思意思教训下也就行了。 你要真不小心把人刺死了,这大将军脸上不也无光吗? 观众们的心思各异,但此刻的黄忠却无暇他顾,面对夏侯惇的杀招,他也不可能坐以待毙。 于是策马迎上,抬手就是一记力劈华山。 所谓枪刺一个点,刀砍一大片,枪的特点在于快与刁,黄忠后发制人,深知若是与夏侯惇比速度,只会受制于人。 为了扭转局势,直接选择以力破巧,攻敌所必救。 刀乃兵中之霸,黄忠更是用刀高手中的佼佼者,这一招朴实无华的劈斩,却霸道无匹,正蕴合刀的特点。 黄忠自信凭借自己的马术与武艺身法,夏侯惇想要在自己有所防备的情况下一枪刺中自己并不容易。 即便刺中,只要自己能躲开要害,也是无妨。 但他的这一刀,从上至下,除非夏侯惇的马能像螃蟹一样突然侧着走,否则就是避无可避… 第27章 冰释前嫌 黄忠的大刀近在眼前,杀气将夏侯惇笼罩其中,饶是勇猛如他,也被惊起了一身鸡皮,不得不急忙挺枪相迎。 仅仅是第一回合的交锋,看似武艺的比拼,但其中选择,则更像是一番心理博弈,暗藏两人的兵法造诣。 看似不得已而为之的正确选择,却从夏侯惇撤回长枪的一刻起,就已是由攻转守,让原本是先发制人的他落入被动。 果然,“当!”一声巨响过后,夏侯惇面色惨白,嘴角隐有血丝流出。 是啊,这仓促间的变招,又怎能轻易挡住黄忠势在必得的一招呢? 原来,就在刚才,凭借自己过人的武艺与反应,夏侯惇堪堪架住了即将劈中自己的大刀。 但枪杆上传来的巨力,还是压的连同他的长枪一起,狠狠地撞在了夏侯惇的肩上。 要不是他奋力反抗,减缓了撞击力度,肩膀就已被撞碎,饶是如此,也让他血气翻涌,咬碎钢牙,才将血水吞下。 “呸”将残留在嘴里的血水吐出,夏侯惇深吸一口气,随即竟是大笑起来“哈哈哈!好大的力气,倒是某家小瞧了你。” 这就是夏侯惇,强大的对手反而让他感到兴奋,此刻他的战意更胜之前。 “来吧!与我大战三百回合!”夏侯惇大叫道,双目精光闪烁。 “哼!不需三百合,便可将你打落马下!”黄忠也坚持着自己的骄傲。 随即两人再次策马杀作一团,这一次,夏侯惇也不敢再有一丝轻视之心,将自己的毕生所学毫无保留的使了出来。 他的枪法大开大合,虽迅捷如电,却又不失刚猛。 对上巅峰黄忠同样霸气刚猛的大刀,一时之间杀的难解难分,兵器碰撞之声不绝于耳。 “文远,妙才,一会若见势不对,你俩一同出手,务必分开二人。”何进见黄忠、夏侯两人越打越快,深怕两人有失,偷偷示意张辽与夏侯渊。 毕竟除开场中比斗的两人,就数他们武艺最高。 其余如曹操、曹仁等人,却多是长于行军布阵,自身武力虽也不错,但却难称猛将。 想要分开激战在一起的两人,显然不现实。 “是!诺!”张辽、夏侯渊应声答道,心中却都没有绝对把握。 “想不到这黄忠的武艺竟然如此厉害,大将军识人之术真是了得。”张辽心惊黄忠武艺的同时,更是钦佩何进的识人之能。 说话间,黄忠与夏侯惇二人又是斗了十余合,却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之局,谁也奈何不得对方。 “呼”两马再次交错,夏侯惇拉开距离喘着粗气。 反观黄忠,脸上虽也有了一层薄汗,但气息却十分稳定,显然还有余力。 “夏侯校尉好武艺。”黄忠笑着说道。 打了近三十个回合,期间夏侯惇虽是攻少守多,但其顽强的意志,也让黄忠惺惺相惜。 于是提醒道“不过若是再继续斗下去,二十合内,你必不是我对手。”黄忠显然对自己的实力更加自信。 “哼!”夏侯惇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其实他心中亦是钦佩黄忠的武艺,也知道若是战场上全力厮杀,自己刚才就已经败了。 不过嘴上却还保留着一丝倔强“别说二十合,哪怕再斗百合,我亦不惧!” 话虽如此,但凌乱的气息却还是出卖了他。 此刻夏侯惇只得紧握着手中长枪,借着说话的机会努力调整着气息,以确保若是再打下去,还能有自保之力。 “哈哈,马上争斗,就算你我打平如何?今黄某还有一手绝技,就看夏侯校尉敢不敢接了。”黄忠大笑道,脑中却飞速运转。 他心知以夏侯惇如此顽强不服输的打法,自己要想胜他,很难点到即止,最后多半会让他不死也伤。 自己刚来大将军麾下,夏侯兄弟他们都是何进手下爱将,也是自己未来同僚,黄忠实不愿伤了和气。 可今天夏侯惇挑衅在先,自己若不能胜他,只怕会被大将军看轻。 于是拍了拍自己背上强弓,示意夏侯惇道“某之箭术,更胜刀法,夏侯校尉小心了。” 黄忠此举,一是为了胜利,二也是提醒夏侯惇自己的箭术高超,让他小心应对,免得受伤。 不得不说,多年在底层摸爬,让黄忠这样的糙汉也有了一颗玲珑心。 果然,得了黄忠提示,夏侯惇将长枪横在胸前,严阵以待地说道“废话少说,来吧!” 心中却是对黄忠的坦荡又多了一些欣赏。 “看好了!”黄忠缓缓解下长弓,张弓搭箭,一箭如流星般射出。 而第一箭方才发出,第二箭已搭在长弓之上,又是一箭,就在眨眼之间,第三支箭便以更快的速度射出。 这便是黄忠的绝技,三箭连环,重点就在于速度,分射三个部位。 要让对手无暇顾及,就必须一箭快过一箭,力量、手速与技巧缺一不可。 夏侯惇此刻就已经感受到了这一招的威力,即便是他早有准备,用长枪荡开了第一支箭。 然而还没等他收回长枪,第二支箭就已经射到面门,不得已他只得用尽全力将身体微微扭转,极限避开了这第二支箭。 却还没来的及松口气,就听见黄忠一声大喝“当心头顶!” 伴随着黄忠的叫声,一阵凛冽的杀气让夏侯惇汗毛倒竖。 好在有了黄忠的提醒,他赶紧俯身低头,伏于马背之上。 可饶是夏侯惇反应极快,依旧被射落冠上红缨。 因为并非临阵杀敌,这一箭黄忠射的便是夏侯惇头冠,夏侯惇也才有机会避开。 否则第三箭若是直射面门,即便是他想俯身去躲,只怕也是来不及。 “好险!”劫后余生的夏侯惇虽然不知道黄忠所射目标,但他亦也知道,若非对方几次出言提醒,只这三箭,自己不死也伤。 而见夏侯惇没事,黄忠也是放下心来,只见他收起弓箭,跳下马,遥遥对夏侯惇拱手道“夏侯校尉,黄忠已是技穷,再比无意,不如就此作罢如何?” “好!两位皆是不可多得之勇将,依某看来,今日就作平局如何?”见黄忠有如此分寸,何进也是松了口气。 连忙出来充当和事佬,以图化解两人尴尬。 “是啊是啊!两位将军真是棋逢对手,再比下去也难有结果,今日大将军请旨册封我等,实乃大喜之事,不如再进帐痛饮几杯!”曹操也随声附和。 “是啊,元让(汉升)都是好武艺,让我等大开眼界!”张辽与夏侯渊等人也连忙发声。 惊讶两人武艺之余,也庆幸他们自己停手,否则真要上去架开两人,可不是件容易之事。 夏侯惇的脸上也是一阵青一阵红,最后还是跳下战马,对何进拱手说道“不!大将军,今日之战,是我败了,若非汉升留手,我哪还有命在?大丈夫行事,光明磊落,输就输了,某又岂是不敢承认之人?” 说完又对黄忠抱拳道“汉升之武艺,惇不如也,今日方识天下英雄!之前冒犯之处,还望海涵。” 对于夏侯惇的坦承,黄忠也不敢托大,连忙上前扶住他,激动地说道“元让的武艺为人,忠也是钦佩不已,今后同在大将军麾下共事,我等当守望相助!” “正当如此!”夏侯惇也是感动的说道。 两个之前互相看不顺眼的两人,此刻终于是把手言和,或许这就是英雄惜英雄吧。 “哈哈!好,好!”何进见两人都毫发无伤,心中也是开心不已,这都是自己以后的左膀右臂啊! 于是他连忙招呼着众人进帐,招呼众人共饮,还忍不住说道“今日我不喜得兵两万,只喜能得诸位相助,来!共饮此杯…” 第28章 卢植的担忧 “哈啊~卢师,今日要不就到这儿吧,这圣人之学,晦涩难懂,非一朝一夕能有所成,不如明日再请卢师讲解?”皇宫内的某处,少帝刘辩打着哈欠,兴致匮乏的说道。 原来自从何太后为他寻了卢植为师之后,卢植深感帝师之重任。 他是大儒,亦是名将,曾参与平定黄巾的战斗,故深感汉廷衰弱。 为了振兴汉室,卢植不敢有丝毫懈怠,于是每日都对刘辩督促很紧,恨不能将毕生所学都传授给刘辩。 只是奈何刘辩年幼,又一直庇护于妇人之手。 当初灵帝在时,也是更喜欢刘协,对刘辩也缺乏培养,要不是何进力挺,加上长幼有序,这皇帝还真不一定轮得到他。 因此对于卢植的教导,刘辩也是懵懵懂懂,刚开始还好,还能勉强听卢植讲完。 到了后来,则更多是敷衍了事,无心听讲。 今日卢植讲的是《春秋》,汉朝以儒为本,儒家思想得到了长足的发展,到了现在,已经非常成熟。 而《春秋》就是当代最主流的儒家经典之一。 春秋之说,虽言语简练,全文也不到两万字,但其中蕴意却是非凡,让无数儒家学者奉为经典。 所有又被称为“春秋笔法,微言大义”。 这个时代的士大夫们交谈,要不引用几句“春秋大义”,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混上流社会的。 “陛下,就学一事,切忌心浮气躁。这些年朝廷经历了宦官为祸,地方又有黄巾作乱,大汉朝一度风雨飘摇。幸得祖宗庇佑,朝廷才能有惊无险得平定叛乱。如今新朝初定,天下万民无不翘首以盼圣君、大治,陛下乃是天子,万民之主,当以祖宗基业为重,以天下黎庶为重,怎可消极懈怠?”卢植紧锁眉头地劝解道。 他乃两朝元老,亲眼见证了大汉王朝一步步衰弱的过程。 当初大将军何进招外军进京,他就曾苦劝无果,并深感祸乱将至。 好不容易何进出乎意料的化解了董卓与宦官的危机,朝局似乎又明朗起来。 却没想到皇帝又是这般不争气,让卢植这样对大汉抱有期望的老臣好不担忧。 “卢师多虑了,大汉那么大,哪怕朕每日多学几个时辰,也治理不过来啊。何况如今朝廷有大将军与群臣辅政,又哪有什么好担忧的呢?”刘辩不以为然地说道。 其实也不能怪他,刘辩毕竟年幼,正值贪玩的年纪,能吸引他的太多,但绝不是朝廷政务。 想要他老老实实跟着卢植这样的老臣学习,确实有些为难他了。 “哎,天下虽大,但天子却只陛下一人,群臣虽贤,却也需要陛下驾驭驱使,如此方能长治久安。这圣人之学,正是陛下驾驭群臣,治理天下的帝王之术,还望陛下察之。” 卢植继续劝诫道,不同于刘辩的年少无知,卢植初入仕途的时候,还是大将军窦武在朝,外戚与宦官一直斗到现在。 虽说在何进的手上似乎得到了缓解,但外戚专权,也不是他这样忠心大汉的老臣愿意看到的。 其实严格来说,卢植也是何进圈子里的,曾与洛阳诸公一同聚集在何进麾下对抗十常侍。 并在何进想要招董卓进京时亦是极力反对,并阐明危害。 只不过,他虽与何进有同僚之谊,但真正效忠的还是那心目中的大汉。 受儒家思想的影响,天地君亲师,天地之下君为大,君当为臣纲,纲常不可乱。 这是这个时代的普遍观念,也他卢植的底线。 若是有一日天子与大将军撕破脸皮,丝毫不用怀疑,他卢植定会站在天子的一边。 这也是何太后选择他的理由,首先他久食汉禄,忠于朝廷。 更重要是他乃海内大儒,负有人望,虽职权不算太大,但谁也不敢轻视。 历史上,他反对董卓立刘协,董卓想要杀他,却最终还是因为他在士人中的影响力,而最终只是罢免了他的官职。 无法无天的董卓尚且如此,何后把他摆在帝师的位置上,也是为了制衡一下自己的兄长与朝中群臣,以确保自己儿子的皇位能够更加稳固。 卢植虽也能大概猜出何后的用意,却仍甘心受其驱使,想要为汉室尽一份力。 只是如今看来,刘辩年幼,却没有他母后这般的危机意识。 对此,卢植也毫无办法。 在一番劝诫无果后,卢植也只得悻悻离开皇宫。 心中却忍不住有些悲凉,“想我卢植久食汉禄,最大的心愿便是能辅佐天子,振兴大汉,靖平天下。奈何大汉这些年朝局混乱,如今天子又无心向学,为之奈何?” “罢了罢了!无非是尽力而为,若真是到了危急存亡之时,自己也只能尽力保住天子便是。”卢植回头看了一眼巍峨的皇宫,转身离去…… 如今似卢植这般的大汉忠臣还有很多,他们都蛰伏着,静观朝中变化。 历史上即便是面对董卓的刀斧加身,他们亦不曾妥协,只不过这一次,他们面对的人变成了何进而已。 何进自己也没想到,即便如此猥琐发育,却依旧改变不了十常侍被削弱之后,以他为首的外戚集团一家独大的局面。 现在朝中看似风平浪静,实际却暗流涌动。 除去这些所谓的大汉忠臣们,世家之间的交流也更加频繁。 毕竟十常侍削弱后,与他们为伍的各级官员大多也是被逐出朝堂,这突然分出来的权力蛋糕,大家都想吃上一块。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何进现在看似位高权重,却也是孤家寡人,稍有不慎,便可能是万劫不复的结果。 手下除去曹操、张辽等寥寥几人外,就再没有多少可以信任的嫡系了。 现在,新朝初定,权力有待重新分配,整个朝堂甚至是全天下都聚焦在他的身上。 好在何进对于这些也不是完全没有心理准备。 从他魂穿以来,从他想要有一番作为的一刻起,他就明白,这一切只是必然。 除非他愿意摆烂一生,否则,就迟早会站在很多人的对立面。 其实何进也不像卢植等人担忧的那样,受后世思想熏陶的他,对刘辩或许没有多少忠诚与敬畏。 但要像前辈王莽那样篡汉自立,他显然也没多大兴趣。 他只是个普通二十一世纪宅男,对于所谓至高无上的皇位,并没有什么执念。 甚至魂穿在何进身上之后,他也只是想要重振汉庭雄风。 只是与朝中一些理想主义者不同,身为华夏儿女,他只是不愿看到如历史上那般诸侯征伐,死伤无数。 最后汉人元气大伤,落得个五胡乱华,衣冠难渡罢了…… 第29章 广结羽翼 得益于何进的乱入,光熹元年最终也将有惊无险的度过。 汉室继续苟延残喘,没有如历史上那般因为宫乱与战争而倾颓。 朝中有何进等一众大臣的维系,刘辩的新朝也逐渐稳定住了局势。 虽还来不及辐射到地方,但也足以让一些大汉忠臣松一口气。 何进虽谈不上忠臣,却也对这相对稳定的局势感到满意,因为这将更有利于他逐渐壮大自身实力。 朝局初定,一些人事的变更也是无法避免。 于是在过去的这几个月里,以何进与袁隗为首的辅政大臣开始插手朝堂与地方的一系列人事调动,以图壮大自己的势力。 袁隗自不用说,动用世家的影响力,请求天子任免了不少的袁氏门生故吏。 除去之前出任渤海太守的袁绍外,袁绍的堂兄袁遗也被任命为山阳太守,出镇地方。 加上朝中本就已高居九卿(太仆)之位的袁基,手握兵权的中郎将袁术,以及三公之一的袁隗本人,袁氏在刘辩朝的影响力又更进了一步。 而为了继续巩固袁氏的力量,袁隗又扶持了一大批袁氏门生。 其中最值得注意的就是将韩馥扶上了冀州刺史的位置,韩馥此人无甚大才,又性格懦弱。 由他坐镇冀州,以后冀州还真不知道他是刺史还是袁绍是刺史。 当然,冀州本就是何进私下许给袁隗的条件,对此,他也只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相对于袁家肆无忌惮的安插亲信,何进的吃相则相对低调很多。 他先是请旨将孔融任命为北海太守,又命刘表出任荆州刺史。 此二人无一不是海内名士,刘表更是皇室宗亲。 何进保举他们,也为自己在士林中赢得了不少称赞,博得了任人唯贤的好名声。 其实,何进也有自己的打算,若说保举孔融是为了名声,那保举刘表就是看中他的能力。 荆州现任刺史,能力平平,不足以威压地方。更重要是,反正他也不是何进的人,换成刘表也无不可。 刘表名声好,用他去镇守荆州,来自朝中的阻力不大,并且还不用担心他压不住现在荆州的班底。 历史上他面对的副本可难的多,却依旧单骑入荆州,平定地方,现在就更不是问题了。 至于对朝廷的忠诚,刘表或许谈不上多高,但这反而是何进最不在意的。 本位历史上群雄割据,刘表尚且只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对于朝廷,无论是董卓当政,还是曹操当政,他都维持着表面上的遵从。 更遑论现在,帝位更替平稳度过,朝廷的行政班子基本没有太大变动,朝廷对于地方的影响力比历史上董卓乱政后还是要大的多。 刘表这样的人杰,相信他知道如何选择。 若是日后以何进为首的中央势力更加强大,那包括刘表在内得大部分刺史、太守们,都得老实听命。 无他,顺应时势尔。 反正本就是朝廷的官,听命于朝廷也是理所当然,谁也不会有心理负担,这就是正统这面大旗的好处。 有了刘表坐镇荆州,将来何进兵进中原,也会少了很多来自南面的威胁。 其后,何进又保举了朱儁与皇甫嵩。 此二人都是这个时代难得的名将,其中皇甫嵩更是在后世唐宋时期被供奉于武庙享受香火。 两人的能力皆毋庸置疑,在朝中同样亦有着不错的名声。 只不过两人也还有一个特点,就是对于汉室的忠诚度都非常高,何进很难真正将他们拉到自己的阵营里来。 既然如此,与其让他们在朝堂之上站桩,还不如索性将他们派出去替朝廷镇守地方。 继续发挥余热的同时,还能为何进争取到更多的时间,何乐而不为? 于是,朱隽被任命为长安太守,命他以长安为中心,屯田练兵,以震慑三辅,为朝廷的西北屏障。 而凉州,则任命皇甫嵩为刺史,皇甫嵩这人,有资历也有军功,关键其还曾领兵于凉州平定了王国叛军,在凉州地区颇具威望。 凉州边地,胡汉杂居,而且民风彪悍、军阀遍地,非他这这样有威望的重将不足以镇守。 为了确保凉州的稳定,何进特别从京师调拨了五千人马随行,让其以此为基础,再于凉州地区招募勇士,恢复经济。 叮嘱其可先结好地方,分化当地势力,招降纳叛。 根据何进的记忆,凉州之地可也是有不少人才的。 而何进也会配合他,但凡有真心归顺朝廷者,必请旨不吝封赏。 若真有不长眼的,再出兵收拾不迟。 皇甫嵩也是老于行伍,善于治军,对于这样甜枣加大棒的方式,自然也不会太陌生,于是拜别何进,领兵奔凉州而去。 布置好了地方,何进便开始着手充实自己的大将军府的实力。 其实以东汉末年朝中的政治格局,何进这个外戚大将军,表面上是要比同为辅政大臣的袁隗更尊贵的。 只不过可惜的是,何进并非权贵出身,根基不稳,大将军府虽也有不少名士坐镇,但也仅仅是维持了基本的运转,很多岗位并没有合适之人在任。 前任的何进一只忙于和宫内斗法,并不重视大将军府内的人事任命。 除去仪仗充足外,其余部曲不过一部亲兵将士,府内职位更是多有空置。 或许在他看来,反正自己不失尊贵,与其花精力去运转府内,还不如每日聚集袁绍、曹操等一众官员议事,效果更加直接了当。 而何进魂穿以来,虽有心充实府内,却也一直忙于应对各方势力,更缺乏一个合适的机会。 现在,趁着这样大换血的机会,何进索性大刀阔斧,直接将心仪的人都先安插进来。 反正另一边袁隗也是那样做的,这一轮交锋双方心照不宣,各自埋头发育,只要不是太出格的人事调动,基本不会被反对。 现在聚集在大将军帐下的俊才,除去一些世家安插的子弟外,可用之人也有不少。 按照大将军府的编制标准,秩千石的长吏与司马各一名,其中司马主掌兵事。 自前任司马范曾病逝后一直是由大将军的亲兵队长兼任。 以目前的情况,这个位置自然非曹操莫属,魏武的能力毋庸置疑,何进将他安排到这样的位置,一是为了拉拢,将其彻底印上大将军派系的烙印,二也是更方便将新军直接并入大将军府。 按编制,大将军府可有五部部曲,将除去袁术部外的新军全都并入也不是问题。 其实这个位置何进也考虑过张辽,现阶段而言,何进对其的信任必然是高于曹操的。 奈何其现下还太过年轻,资历背景也远不如曹操,所以,只好暂时不做考虑了。 曹操现在本就归何进节制,如今何进让其直接任大将军府司马,等于是传递了一种信任的信息。 这也使得目前还算是有志青年的曹操感动不已,私下里直呼“我果然是大将军的嫡系啊!” 第30章 网罗人才 司马一职有了归属,就该考虑长吏,此乃大将军之下第一人,主掌大将军府政事。 在前任王谦告老卸任之后,居然也不过是几个小吏在做,让何进一阵无语。 借着这个机会,何进直接拉来了“王佐之才”荀彧。 历史上荀彧被曹操称为“吾之子房”,其才可见一斑,多次为曹操坐镇后方,运筹帷幄。 更是为曹魏举荐了不少人才,其处理国事十余年,居中持重,被敬称为“荀令君”。 以其之才,把持大将军府政事,自是绰绰有余。 更重要是,荀彧此时不过官居少府之下的守宫令。 少府乃是管理宫内财务与生活事务的部门,所辖机构与人员更是繁多。 而守宫令的职责就是其中负责掌管御用文具以及尚书台的财务、封泥等。 听起来似乎重要,其实守宫令却不止一人,其中仅仅吏员就有好几十,基本就是一个不能出差错,权力不大责任大,名字好听俸禄低的职位。 所以荀彧之前才能有时间聚于何进帐下,跟着一众大小官员一起替何进出谋划策。 现在直接被任命为大将军府长吏,显贵且不说,关键是实职,有事可做啊。 似他这样的大才,最怕的就是在可有可无的位置上虚度光阴,荀彧也是有自己的理想抱负的。 历史上其因董卓废帝乱政而辞官回乡,后辗转于冀州袁绍帐下,最后才在曹操手下展现了才能。 如今何进虽然名声也并不多么贤明,但比起董卓,却是要好的多,也名正言顺的多。 如今正统仍在,洛阳还是天下的权力中心,大将军更是辅政重臣,甚至隐隐有皇帝之下第一人的味道。 能被何进委以重任,荀彧面对这样的机会,第二天就搬到了何进府上,恨不能马上施展才华,助大将军拨乱反正,振兴大汉。 至于其余掾属倒是有不少能人,除去前往渤海的袁绍,被派往荆州协助刘表的蒯越,以及前往北海的孔融外,竟还有王允、陈琳,以及鲍信,边让,郑玄,王朗等一众名士。 当然,其中除开寥寥几人外,大多数都只是名声大,却无谋国济世之才。 不过何进倒是不介意继续养着他们,这群人用的好了,也是对何进贤名有所帮衬的。 但剩下的空缺,何进却不准备浪费,于是稍作调整,又拉来了荀攸与许攸,分任从事郎中,为何进参谋军机。 荀攸之前的黄门侍郎,亦是属于少府所辖,与他叔叔之前的守宫令一样,亦是为御前服务,并没有多少实权。 其平日里就没少来大将军府帮忙出谋划策,现在自然不会推辞。 至于许攸,由于何进的乱入,洛阳政局稳定,他自然也没有跑去投靠袁绍。 之前两人本就同是大将军府的掾属,目前的情况,他许攸也不可能放着好好的京官不做,跑去给袁绍打下手。 许攸本就在大将军府任职,这次的调动,也不过是何进的一句话而已。 如此,何进的这次人事调动才算基本完成,加上新军中的诸位将领,现在大将军府的班底真是称的上人才济济。 只待新军练成,来年就准备拉出去见见血了。 再看何进心心念念的新军这边,假经过一众名将的轮番训练,将士们终于有了一丝精锐的气质。 何进也是暗自高兴,于是在年末的这几天,大手一挥,直接给新军将士放了几天假,并毫不吝啬的拿出最好的酒肉犒劳全军,算是让新军将士们过个好年。 对于一些有家室的将士,反正暂时也没什么战事,何进索性又多给予他们一些时日的假期,让他们能够回家探望家人。 并且直接赠予盘缠路费,只要在规定时间回营即可。 一系列简单的措施,却让新军将士感恩不已,长时间严苛训练带来的疲惫感也随之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更为高涨的士气。 士为知己者死,大将军何进重视他们,将士们也愿意为他卖命。 何进本人也是乐呵呵地与全军将士饮了三杯,才心满意足的又拉上曹操、张辽等人回府继续痛饮…… 年关的几天,洛阳城里节奏仿佛都慢了下来,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平头百姓,都在忙着庆贺新年,整个城内张灯结彩,让人禁不住有一种置身盛世的错觉。 何进也早早的备好了礼物,拉上便宜弟弟何苗,一同进宫拜见天子刘辩与何后,顺便和这一世的“亲人”们一同吃个年饭。 “大将军!”值守宫城的将士挺起腰板,恭敬地向何进行礼道。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自何进掌权以来,就逐步将宫城的值守更换了自己亲信将士。 一是为了避免像上次十常侍欲图谋害何进之事重演,二也是为了隔绝宫内外的联系,顺便起到监视内庭的作用。 如袁隗等人虽也有心反对,但仅以洛阳城内论,何进的势力还是要大于袁隗的。 何况此时负责皇城安危的卫尉乃是杨彪,出身弘农杨氏,在世家的地位丝毫不弱于袁氏。 加上此前其就与何进多有交集,现在何进强势,他自不会受到袁氏的影响而与何进对着干。 于是对于这样的局面,袁隗等人也是毫无办法,只是私下里与何进的裂痕却是越来越大了…… 何进穿越以来,即便已经多次出入皇宫,但再次走在宫内的小道上,依旧是感慨颇深。 若不是当时自己机警,只怕如今这皇城内外早就因宦官作乱而引来各路豺狼了吧。 还来不及等何进胡思乱想完,两人就已经来到了刘辩所在的宫内。 或许是早就得到了消息,何后亦等候在此。 “舅舅。”刘辩有些怯生生的叫道。 “陛下。”何进与何苗也回礼道。 只不过何进只是微微作揖,除去上朝外,他还是不习惯对刘辩行大礼。 刘辩倒也习惯了,他还是贪玩的年纪,此刻的他,对于朝政还并没有多大兴趣。 而这番君臣见礼,也丝毫没有逃过何后的眼睛,对于自己的这两位兄长,她亦是心情复杂,既是依赖,却又有些防备。 只是现在宦官已经被何进压的不敢冒头,皇宫之内也不知道有多少何进安排的眼线。 她虽不满何进对儿子的无礼,却也无可奈何。 “哎~”何进心中微微叹道,无心政事的刘辩,以及对自己心存提防的何后。何进对此也早有准备。 不过他也并不怎么在意何后的想法,反正该说的早就说过了,何况比起历史上祸乱宫庭,欺压天子的董卓,自己这区区的一点失礼算得了什么。 只不过这事除了自己这个穿越者,无人知晓罢了。 何进今天进宫本就是走个流程,可以说是一种仪式感,一种政治需要。 毕竟如今天子与太后名义上还是自己的亲人,跟何后与天子需要自己一样,何进这个外戚大将军亦需要借助这层身份来便于行事。 于是,何进递上礼品清单,又拉着何苗与何后简单的拉了下家常,侍者们也准备好了酒菜。 这场宫中“家宴”就在这颇有些诡异的气氛中落下帷幕… 第31章 公孙使者,桃园兄弟 冬去春来,万物复苏,大汉朝的百姓们也都开始忙碌了起来。 民以食为天,春耕,就是这个时代最重要的事情之一。 即便是在这个没落的封建王朝,也随处可见忙碌在田间的百姓们。 甚至连之前肆虐各州的黄巾匪患,居然也收敛了许多。 或许他们也知道,若是影响了地方的春耕,到头来他们也抢无可抢吧,着实有些讽刺。 洛阳城里,何进也几乎每天忙的不可开交。 除去朝堂上的公务,以及新军的训练事务外,他现在全部的注意力也都在这春耕之上。 要知道,身为历经两朝的外戚大将军,洛阳一等一的权贵,在这洛阳周边何进也是有自己的封地的。 其中仅良田就有不下万亩,所有产出,大部分都将进入何进的私人腰包。 在如今这样的时代背景下,粮食就是头等资源,很多时候它甚至能代替货币。 有了粮食就等于有了钱,何进才能养得起军队,也才能维持大将军府上下的开支用度。 要不仅靠朝廷给的那点钱粮,新军将士们哪能像如今这般经常吃得了荤腥? 仅靠自己的俸禄,怎么养的起如荀彧这般大将军府里的幕僚们? 穿越过来这么久,他也更加融入了这个时代,适应了自己的新身份,如今家大业大,虽也有不少幕僚帮衬着,但事关粮食,他还放心不下。 这不,才刚处理完公务,草草用过午膳,何进便又准备出城去往就近的田间看一看。 可就在他将要吩咐下人备马出门之时,却有门子来报“禀大将军,门外有三人持右北平太守公孙瓒的拜帖,说有要事求见大将军。” “什么事比我的粮食还重要?”何进没好气的吐槽。 正待回绝,却又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改口说道“既如此,带他们到大厅见我吧。” 大厅内,何进站在主位之前,哪怕是现在,他还是不适应跪坐,只是涉及礼仪,他身为大将军,在正式场合,也不得不遵从。 在这样的时代,礼是一个人安身立命之本,无论是朝堂还是民间都广泛认可。 君子六艺,礼在首位,为士人修身之基础,是任何人都不敢轻易触碰的底线。 若是何进敢堂而皇之的使用如椅子般的高坐具,只怕他的声望马上就会跌入谷底。 身为朝廷重臣,却不修礼,必被世人厌弃,所有依附何进的人,都会离他而去甚至避之不及。 到那时,何进别说是金戈铁马,振兴寰宇,哪怕想要苟活于世都难。 所以,穿越以来,在公共场合,何进几乎是能站着绝不坐着,仿佛只要不坐,风湿、腿麻就追不上他。 此刻他正背着手在厅内来回踱步,思考着公孙瓒派人拜见自己的目的。 也没让他久等,下人便领着公孙瓒的使者来到了厅内,三名大汉分别向何进作揖行礼。 为首之人,身长约七尺多,面色红润,双手过膝,更惹人注意的是一对耳垂,如佛陀般又大又圆,给人一种仁慈长者的感觉。 身后两人,俱是雄壮异常,一人面若重枣,髯长二尺,另一人豹头环眼,威风凛凛。 “居然真是这三兄弟?”这样明显的特征,还是三个人站一起,何进心中自然不难猜出对方身份。 只是微微诧异,这三人怎么成了公孙瓒的使者? 来洛阳求见自己,历史上可没这段。 或许是自己穿越的蝴蝶效应吧,何进如是想到,毕竟历史上这个时候,“何大将军”已经嗝屁了。 三人自报家门行礼过后,何进亲自上前托住刘备双手扶起他,佯装不知的问道“莫非是讨黄巾的刘玄德?” “大将军居然认识刘备?”刘备一脸惊讶的说道。 自家之事自家知,这些年,他刘备常将汉室宗亲的身份挂在嘴边,四处游走于权贵之间,却从没被真正重视。 饶是后来因为军功被拜为安喜县尉,却很快又因为朝廷精选军功之人而被裁撤。 其更是鞭打督邮弃官而逃,后来虽又在别处从军,却依旧不被重用。 现在只得暂时依附于“同窗之谊”的公孙瓒。 此番公孙瓒因为与刺史刘虞的矛盾,决定派使者进京走走何进的关系。 而刘备则借着与公孙瓒的关系,讨来了这使者的差事。 说到底,也是想来这大汉王朝的权力中心再碰碰运气,心想哪怕只是结识结识下权贵也是好的。 却没想到眼前之人,如今大汉朝的顶级权贵,皇帝之下实际第一人的大将军何进,居然知道自己。 饶是刘备这样的城府,也将震惊之色写在了脸上。 毕竟何进与他地位相差太过遥远,这就好比在后世,中央的核心领导人居然认识一个偏远县级公安局长一个概念。 甚至考虑到两个时代的信息差距,何进认识刘备,远比后者程度更难。 但现在大将军何进却一副认出自己的模样,让刘备觉得匪夷所思。 却在震惊之余马上还礼回道“下官正是刘备,区区薄名,却没想到能为大将军所知,大将军之明察秋毫,实让备钦佩啊!” “呸!这也能拍?不去捧哏真是浪费了。”何进心中暗自吐槽。 看来刘备这些年到处流浪还真是没有白混,真是什么话都能接上,难怪历史上其游离于多个势力,却片叶不沾身。 投奔多名主公,却都能被人接纳,这情商还真没得说,至少同为三姓家奴的吕布就远远不如。 “哈哈,玄德莫要自谦,吾早就听人提起过你兄弟几人的英勇善战,你身后的两位壮士,想必就是关云长、张翼德吧。” 何进尴尬一笑,也不打算与刘备纠缠,将话题转移到了关、张二人身上。 “大将军慧眼识人,此二人正是备的两位义弟关羽与张飞。”刘备答道。 而随着话题转移到自己身上,关、张二人也是努力的挺了挺腰板,做出一副严肃的样子。 “好!久闻关、张皆有万夫不当之勇,今日一见,果然威武非常啊,哈哈”何进哈哈笑道。 “大将军过誉了。”听到何进的赞赏,张飞也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自己本不过是一地方豪族,在涿郡虽略有点薄名,但放眼大汉,却根本算不了什么。 跟随刘备这几年,仗没少打,功劳却没得多少,身份地位甚至还不如从前。 没想到今天却被地位比自己高了不知多少档的大将军何进点名夸赞,饶是张飞这样的猛人,也忍不住谦虚起来。 而旁边的关羽则是轻抚着自己的胡须,依旧一副宠辱不惊的傲气模样,但丹凤眼中却依旧难藏那颇为得意的目光… 第32章 公孙瓒的请求 “何进与几位神交已久,今日得见,也是喜不自胜。来人!快去备下酒食,我要与玄德痛饮几杯!”何进大手一挥,自有下人前去安排。 “几位远道而来,今日既然到了我府上,且先吃上几杯,有什么事,我们也好边吃边谈。”何进一边示意几人坐下,一边随口说道。 “嘿嘿,大将军到底是大将军,就是客气!这一路上,俺老张嘴里早就淡出个鸟来啦,今日正好在大将军这里好好吃上一番洛阳城的美酒,嘿嘿嘿!”客随主便,三人得了何进的示意,分别在大厅内坐下,张飞更是大大咧咧地说道。 “翼德!大将军当面,不可放肆!”刘备对于张飞这副自来熟的模样也是很无语,于是低声呵斥道。 “诶,翼德真性情,我甚是欣赏,玄德不必多言。”何进倒是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 继续与张飞说道“这一路行来,只怕颇为劳累吧,今日在我这里且放开了吃,哈哈哈。” 张飞见到大将军如此大度的模样,更是没有了负担,“劳累还是谈不上,只是这一路上,蠢贼倒有不少。不过,都还不够我跟二哥杀的,哈哈哈!” 没了刘备的限制,张飞开始跟何进吹嘘起来。 看的刘备微微皱眉,但碍于何进之前所言,也不好再开口阻拦,只得任他去了。 “哈哈!果然是破黄巾的猛将,区区几个蠢贼自然不够翼德与云长练手的。倒是我何进,还要替朝廷感谢翼德,为大汉除害啊,哈哈。”何进笑道。 这副毫无架子的模样,让张飞与一旁的关羽都暗升好感,只有刘备依旧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这时候酒菜也已经端上了几人的桌案,张飞被何进说的兴致高昂,端起酒樽一饮而尽。 随后笑道“感谢就不用啦,要俺老张说,大将军你就是太客气了,不就是杀了几个贼人,举手之劳而已。要是再让俺老张碰上这种事,不过是多捅他几个透明窟窿罢了!” 而关羽也端坐在旁,眯着眼睛,轻抚着自己的胡须,微微点头,似乎非常认可张飞的话。 “哈哈哈!好!翼德果然豪迈!来!我再敬几位一杯。”见气氛已经比较活跃,何进开始招呼几人喝酒。 “敬大将军!”面对何进,三人倒也不敢托大,皆连忙举杯回敬何进。 “好!”何进将酒一饮而尽,才问道“不知玄德远道而来,所为何事啊?” 见何进终于说起了自己此行正事,刘备连忙放下酒樽,对何进行礼道“回大将军,备此来洛阳,实是因为…” 刘备一番诉说,更是将公孙瓒的亲笔书信交给了何进。 原来,幽州边地,胡汉杂居,乌桓等游牧民族虽名义上依附于大汉,但现在毕竟汉庭衰弱,所以,一些小规模的叩边与摩擦在这些年也是时有发生。 而公孙瓒身为右北平太守,本身也是一位猛将,骁勇善战,对待异族也是从不手软,杀出了赫赫威名,风头一时无两。 但这一切却在刘虞出任幽州牧后发生了变化。 只因刘虞主张宽政,对内精简部队,鼓励百姓生产,对外采取怀柔政策,在上谷设置市场与外族互市。 这无疑是与公孙瓒对待外族的态度背道而驰,遇到这样的顶头上司,公孙瓒自然异常难受,与刘虞互相看不对眼。 而刘虞精简部队,公孙瓒也深受影响,但其无论是地位、职务,以及手上的兵马,都远比不上刘虞,对此也是无能为力。 恰逢现在朝堂局势似乎颇为稳定,于是公孙瓒便想派遣使者前来走走大将军何进的门路,以求制衡刘虞。 而刘备刘玄德,这位乱世中的投机者,也看出来公孙瓒非成大事之人。 于是便向其请令,求来了这使者的任务,实际却是借此机会,脱离公孙瓒,前来洛阳,为自己谋取一丝机会。 看完信,何进故作沉思状。 其实就公孙瓒和就虞之间这些破事,他原本也知道一些。 简单来说,就是公孙瓒这样的武夫与自己的空降上司政见不和。 加上似他这般的猛将,麾下骄兵悍将也不少,偏偏公孙瓒也不加约束,就造成了其麾下士兵时有骚扰、欺压百姓的事情发生,这就更惹的刘虞不喜。 甚至此前为了阻止乌丸首领丘力居归附刘虞,亦是不想让刘虞立下此功,公孙瓒甚至派人暗中劫杀双方使者。 如今,两人之间虽是上下级,却早已势同水火。 按何进自己的想法,对待异族,他自然也是没什么好感的。 这一点他和公孙瓒一样,但不可否认,一味的用强,代价很大,死伤的可都是大汉的儿郎。 如果真能树立一两个归附大汉的旗帜,反而会更容易分化异族,打起来的时候胜算也更大。 原本刘虞加上公孙瓒,简直就是甜枣加大棒的组合,听话的给予一定的便利,甚至可以互市。 不听话的再派兵攻打。要是两人配合的好,说不定就可以完美解决北方边患的问题。 奈何人都有各自的欲望,两人也再无精诚合作的可能,不互相使绊子就不错了。 头痛啊!何进忍不住揉了揉脑袋,现在他考虑的倒不是谁对谁错的问题,而是如果自己帮助他们中间任何一方,能得到什么回报。 “此事我已知晓。”何进收起信件,随后说道“进虽身居洛阳,却也听闻过异族残暴,荼毒我大汉百姓。公孙太守这些年在北地杀出的赫赫威名,却也是为我大汉朝出了一口恶气啊!” 他心中已经做出选择,保住公孙瓒! 一是可以对乌丸等异族保持一定的威慑,二是留着公孙瓒在幽州,后续可以一定程度的替何进牵制袁氏,这一点很重要,同时也很现实。 地方的势力看似不小,甚至很多时候相互打的热火朝天,但其实都只是朝中各方部下的棋子罢了。 决定胜负的关键从来就不在于地方的角逐,而在朝中的博弈。 一旦朝中的某个势力胜出,那棋子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赚的盆满钵满。 反之则是被打落谷底,再无翻身之日… 第33章 何进的决择 在何进看来,公孙瓒或许就是自己么天然盟友。 家族庶出,地位低微,能爬到太守的位置,几乎全是自己一刀一枪拼杀出来的。 在朝中亦没有过硬的背景,要不这次也不会想着让人来朝中活动了。 他不就是怕得罪了刘虞,朝廷会去了他的官身吗,那这些年他的努力可就全部白费了。 所以,公孙瓒迫切的需要寻找一位可以在政治层面与刘虞抗衡的靠山,从而得到朝中的支持,以保住他现有的地位。 刚巧何进也需要能在地方上有更多的布局。 当然,最关键是,老好人刘虞牵制不了袁氏,就冲这一点,何进就必须帮公孙瓒一把。 甚至何进觉得后续把幽州交给公孙瓒也不是不行,以幽州这块肥肉为饵,公孙瓒这头猎犬才会更有动力为何进卖命嘛。 到时候河北就会变成并州董卓,冀州袁氏,以及幽州的公孙瓒,三方皆是野心勃勃,那可真叫一个热闹。 这也很符合何进的利益,地方上的相互制衡,朝廷就可以起到居中调节的作用,何进也才有更多的时间可以整顿内部。 何况对于这三方势力,何进也不是没有预留后手。 董卓背后有吕布这根刺在,无论董卓是留着吕布在五原,还是有本事把吕布招降到身边,都是何进愿意看到的。 即便是小打几场也没事,他们的裂痕越深,对何进越有利。 甚至哪怕董卓不顾朝廷的存在,强力攻杀吕布,杀不杀的了先不说,反正消耗的都是董卓的实力。 而且朝廷正统仍在,攻伐同僚,也正好给了何进凝合各方势力攻灭董卓的大义。 这就是妥妥的阳谋,就是明摆着坑你董卓,你实力不够,有的选吗? 其实历史上董卓能够祸乱朝冈,也是抓住了外戚与宦官势力同时受创,洛阳群龙无首的契机。 现在嘛,自从他离开洛阳前往并州的那一刻,就已经谈不上威胁了,顶多只能算是一枚棋子。 而有资格执棋的,放眼当今天下,也就寥寥几人而已。 再说公孙瓒这边,就算真要给他幽州,何进也会保住刘虞,最多是调往他处罢了。 刘虞在黄巾之乱前就曾任幽州刺史,后虽被罢免,但因为其在幽州崇高的威望,在中平五年,又重新被任命幽州牧。 其在幽州汉、胡双方的口碑与声望都是公孙瓒远远无法企及的。 若是日后公孙瓒不听话,就别怪何进给你上眼药,再将刘虞调回幽州。 历史上就是刘虞率兵攻打公孙瓒,后者心一横,起兵反抗,并且成功反杀了刘虞。 可是呢,人心尽失,刘虞的众多手下,主动当起了袁绍的带路党,甚至连同乌丸一起,灭了不可一世的公孙瓒。 所以即便公孙瓒能坐拥幽州,一旦刘虞回去,他都一样进退两难,放任不行,打杀更是不行。 至于威胁最大的袁氏? 嘿嘿,何进心里憋着大招,若是逼不得已,任命袁术为冀州牧也未尝不可。 反正自己答应将冀州给袁氏,可没说是给袁氏的谁。 不难想象,袁绍挖韩馥的墙角挖到一半,冀州牧变成了空降而来的袁术,那可真是兄友弟恭了,呵呵。 正好袁术现在还在自己手下,大不了安排他多立点军功便是。 至于何进自己,只要仗打赢了,手下哪位将官立功不也都是他何进的功劳吗?无所鸟谓。 袁隗若是看重袁术手里的兵权,一并给他就是,反正都是袁氏自己花钱武装起来的兵将,被袁术带去冀州恶心的也不是他何进。 并且,他也真不怕袁隗反对。 先不说袁隗能不能预见袁氏兄弟之间的矛盾,只说在这洛阳城中,真要是何进不管不顾,有天子这面大旗在,外戚的势力还是不容小觑的。 除非你袁隗敢抗旨,要不然就得老老实实看着袁术去冀州。 可到时候你袁隗敢抗旨吗? 真到了穷图匕现的那一天,何进手里掌握着兵权,在这洛阳城中,还怕会斗不过你吗? 当然,现在说这些还为时尚早,毕竟是洛阳城,刀兵相见只是下策,不得已而为之。 政治上的制高点才是他应该去争取的。 如果可以,何进还是更愿意与袁隗和谐相处,能动口的就没必要动手,撕破脸对大家都不好。 就目前而言,何进首先还是要握住兵权,并且在军中树立一定的威望。 袁隗这边,该给的体面还是要的。 想明白这些,何进笑道“刘太尉仁厚君子,有时候难免为异族所蒙骗。稍后我自会派人给双方去信,也好叫他们化干戈为玉帛啊。” “如此,就有劳大将军了,备替伯珪兄谢过大将军!”刘备起身作揖道。 脸上却是一片风轻云淡,毕竟他并不真的在意结果。 他来洛阳,不过是想为自己寻找政治机会罢了。 关、张二人则更是无所谓,反正大哥说什么是什么就行。 “不知玄德接下来有何打算?可是要继续回公孙太守身边?”何进问道。 “回大将军,备此前不过客居伯珪兄处,如今既有大将军出面,北平定然无事。此间事了,备便不再回北平了,至于接下来的打算,备也还没有想好,不过既然来了洛阳,这几日备准备先拜访一下卢师,再图后计。”刘备颇有些不得志的说道。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刘备深知公孙瓒并非成就大事之人,所以自然不会再回去。 只是一时之间,也没想好去哪。 说起来,他刘备起兵多年,胜仗打了不少,败仗自也没少打,功劳多少也有一些。 可到目前为止,仕途最高也才做过县丞,说到底,还是出身低微,朝中无人啊。 别看他逢人就提汉室宗亲,先不论真假,只说大汉几百年,到了现如今,似他这般的所谓宗亲,那真是已经数不过来了。 至于他所谓的恩师卢植,自己宦海沉浮多年尚且几起几落,又哪里顾得上刘备? 何况卢植本人也未见得就有多喜欢这个“学生”。 何进记得有史书记载,刘备年少时并不怎么喜欢读书,反而更好声色犬马、结交豪杰。 这样的“问题学生”,作为大儒的卢植能有多待见,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反正事实就是,历史上没有明确记载说卢植帮过刘备多少,反而更多的是刘备以他的学生自居。 汉室宗亲也好,大儒之徒也罢,现在看起来,更像是刘备给自己的包装。 要不然,像他这样有一定军功在身,若是真有背景,能一把年纪还不得志? 刘备说完,双目中还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失落。 没办法,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蹉跎半生,前路迷茫啊! 第34章 白嫖的关、张 刘备的不得志,自是瞒不过开天眼的何进。 于是他微微一笑,说到“我大汉以孝治天下,玄德先探望恩师也是对的。卢尚书此刻正在京中,玄德自可择日前去拜访。” 原本卢植为天子之师,理应官拜太傅,不过现在的太傅是袁隗,身份地位丝毫不逊于卢植,又身为辅政大臣。 即便是何太后,也不好让天子改封卢植。 当然,卢植本人是无所谓的,他这样的清流、大儒,仕途几起几落,现在也只想倾其所有,教导好少帝,哪里还在乎这个。 所以,其现在虽为帝师,却还是尚书。 随后,何进又继续说道“古人云,猛将必发于卒伍,你等兄弟三人,皆扬名于沙场之上,最好的舞台也在沙场之上。大丈夫,功名只向马上取,若是玄德没有更好的打算,或许可以考虑来我军中,我定厚待之。若是他日立下战功,本大将军亲自向天子为你兄弟几人请功,如何?” 说着,何进笑眯眯地看着刘备,等待着他的回答。 开玩笑,虽然何进知道刘备有他自己的野心,但现在几人落魄至此,正是拉拢他们的时候。 何况关、张这样的猛人,不用白不用啊。 “好一句大丈夫,功名只向马上取,大将军,您真是太对俺老张的胃口了,哈哈哈!大哥,既然大将军抬爱我等,你就答应了吧。”刘备还没开口,反而是张飞先大声劝说起来。 一旁的关羽没说话,只是一边摸着胡子一边微微点了点头,显得矜持很多。 但他也是认可何进之言的,武人就该有武人的骄傲,即便取下盖世功名,依仗的也不过是手中的长刀。 刘备看了看自己的两位义弟,见他们都如此赞同,而且自己暂时也确实没有更好的去处。 若真像何进所说,倒也不妨替他上阵厮杀一番,想必凭借自己兄弟几人的本事,可以轻松在何进麾下脱颖而出。 到时候何进若真能替自己请功,凭借他大将军的身份,天子必然不会驳回。 官职是小,能够在朝中露脸,在天下扬名,才是刘备想要的政治契机。 想明白这些,刘备再无迟疑,拱手对何进拜道“刘备如今不过一介白身,承蒙大将军抬爱,备,敢不为大将军所用?自今日起,我兄弟几人,必鞍前马后,任凭大将军驱驰!” “俺也一样!”张飞也开心的抱拳称道。 关羽亦是拱手表示赞同。 “好!好!今得三位相助,如虎添翼也,哈哈哈!”见刘备如此说,何进哈哈大笑,拉着刘备的手,一副欣赏的样子。 而刘备也是泪眼婆娑,一副得遇明主的模样。 只是如此和谐的场景背后,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就只有双方自己清楚了。 何进也不客气,再次于主位坐下,招呼着三人又是一番痛饮,才放三人离去。 并和刘备约好,给他五日时间休息以及拜访恩师、故友,五日过后让他们直接去新军大营找张辽报道。 送走了刘备等人,何进看了看天色,已近午时,便不再准备去自己的封地,不然一来一回天都得黑了。 反正现在有荀彧这个大管家在,下面的人各司其职,也出不了乱子,自己去看也不过是图个安心,既如此,改日得空再去便是。 他喝了口解酒汤,寻思着要怎么安排刘备三兄弟。 在何进看来,刘备志向远大,短时间,必定是无法真正降服的。 何进也有自知之明,除非有一天真的天下大定,众神归位,百姓安居乐业,那野心家们就难有作为,刘备也才可能安心在朝为官。 否则就大汉如今这样的情况,虽不像历史同时期那样,由于董卓乱政,导致天下彻底进入诸侯割据的时代。 但也好不到哪里去,现在朝廷的政令,也就能在洛阳好使,到了地方,必然会被各路野心家们阳奉阴违。 更有甚者,如益州刘焉,便将益州经营的滴水不漏,甚至截断交通,对朝廷政令充耳不闻,俨然一副国中之国的模样。 只不过表面上,谁也不会当第一个公然叛汉的出头鸟罢了。 既然如此,何进就得想着怎么利用这次机会,好好拉拢一番关、张二人。 他们最初跟随刘备,也是被刘备“匡扶汉室”的口号吸引,觉得刘备既是宗亲,又有远大抱负,或许是当世英雄,可成就一番大业。 加上后来刘备刻意笼络,以兄弟之情来加深三人之间的羁绊,并总是以一副忧国忧民,仁厚长者的形象示人,也让关、张二人更加死心塌地,觉得自家哥哥怀才不遇。 但既然是要匡扶汉室,那何进正好就可借着天子与汉室正统的名义,想办法将三人拆开,再对几人进行拉拢,想必刘备也无话可说。 即便拉拢不成,就当联络下感情也是好的,反正安排他们三个进入新军,也不过是多几张吃饭的嘴巴而已。 更别说还可以白嫖关、张这样的猛将替自己冲锋陷阵,哪怕最后发现只是关、张限时体验卡,何进也没什么损失不是。 而且一旦他们进入何进的军中,成为中军嫡系,有了这层上下级的关系,以及胞泽之情在,日后哪怕真是两军对垒,各为其主,张飞尚且不好说。 关羽嘛,重情重义既是他的优点,但同时也是束缚他的枷锁,到时候何进能利用的东西就多了…… 就在何进算盘敲的叮当响的时候,门子来报,说是有并州来信。 “并州来信?”何进微微一愣神,便明白了,董卓是不可能给自己写信的,两人的关系可没好到要私信联络。 既如此,那写信的人就呼之欲出了… 第35章 董卓密谋吕奉先 何进点头示意,下人很快就将信件送到了何进面前。 信有两封,一封是五原太守吕布所写,一封是何进派到吕布身边的人所写。 原来为了让吕布坐稳太守的位置,何进除了让吕布带走了当初丁原带来洛阳的并州军马外,还给予了一些钱粮方面的支持。 可是吕布毕竟是突然被提拔为太守,麾下尽是粗人,行军打仗倒是勉强可以,但内政后勤方面,就一塌糊涂了。 吕布虽能看书识字,但管理一郡之地,只靠他一人,显然也是不现实的。 于是,何进正好大手一挥,又派了几十名基层文官给吕布,帮他管理后勤,梳理五原政务。 这些文官都是经过何进特征甄选,能力自然没问题,很快就将郡内政务梳理的井井有条,取得了吕布的信任。 但他们都是何进的人,帮助吕布的同时,也起到监视吕布,以及收集并州情报的作用。 或许有人会觉得不可思议,难道何进就能这么明目张胆的安插眼线吗? 答案是肯定的。 原因也很简单,其一,还是那句话,如今朝廷正统犹在,各州官员的任免皆要通过朝廷,否则根本就无法让人信服。 连吕布自己的太守位置还是何进请了天子诏书册封的,走朝廷的程序安排几个基层官员,谁能说个不是? 其二,吕布也真的需要这批人来帮他打理郡内事务。 否则就五原那种与异族接壤的地方,识字的都没几个,更别说管理一地政务了,那可不是几个人就能解决的工作量。 光靠原太守府留守的几个官员肯定是不够的,他们顶多起到统筹的作用,真正做事,还得要靠基层的力量。 可以说,吕布甚至比何进更需要他们的存在。 其三,吕布与何进现阶段还处于蜜月期,甚至吕布多次想管何进叫爸爸都没有成。 他有今天,皆拜何进所赐,至少站在他的视角是这样。 所以,现阶段的吕布,向何进靠拢还来不及,自然也不会太过防范何进的人,更别说这群人还真真正正地帮吕布打理着五原政务。 最后一点,这个人是吕布啊,武勇或许有余,智谋嘛,只能说一般了。 历史上陈登把吕布玩的跟个二傻子一样,就足以证明,这方面,他就不是吕布的强项啊。 其实何进最初也是想安插一位真正的谋士给吕布,若是能像陈登那样,也更容易影响到吕布的决策不是。 只不过当时魂穿都还没多久,人事方面,何进能用且信任的人还真不多。 替自己出谋划策尚且不够用,派去吕布身边当间谍,何进还真舍不得。 “哎,实力不够,布局能力自然有限啊。”何进自嘲道。 不过目前看起来,布置在五原的这些人,也够用了,毕竟基数较多,几十人分布在各个重要岗位,获取情报,也并不太难。 即便是吕布的一些高层决策,反正只要是涉及大规模兵马调动的,也不可能瞒的过他们的眼睛。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些东西,可都是要涉及后勤的。 何进笑了笑,分别拆开两封信,内容都差不多,现阶段吕布也没有什么值得要去隐瞒何进的。 简单来说,就是并州打起来了,只不过吕布的更加详细一些,毕竟他全程都是亲身经历者嘛。 原来,自吕布回到并州之后,政事都交由何进派来的人代管,他完全不用操心,只隔三差五的跑到军营里看看麾下将士们的训练。 至于边境的外族,主要是匈奴与鲜卑,匈奴人之前早已内附,鲜卑人也已日薄西山。 只不时会有一些小股人马,趁着现在大汉内部混乱的机会,出来劫掠。 就那点人,正好给吕布麾下将士练练手。 并且自吕布到五原以后,并州各地就陆续有一些基层官员,以及少量老卒前来五原投奔。 这些人基本都是以前丁原的部下,现在董卓任并州牧,对丁原留下来的官员多有裁撤,士兵们也全部打散到董卓麾下各个将领军中。 可这就经常会发生董卓嫡系人马欺负并州兵的事件,于是,一些不得志者就纷纷投入了吕布这位并州老人的怀抱。 吕布自是来者不拒,反正何进当时一次性拨给了他大量的钱粮辎重,并且定期也会也会输送一些,短时间内,吕布都不用担心来自后勤的问题。 就这样,不到几个月的时间,五原郡内的各个行政岗位就都被填满,并且吕布麾下将士也发展到了现在的五千多人马。 其中三千多人是当初丁原带去洛阳的并州精锐,被何进送给了吕布,剩下的一千来人就是这段时间来投奔吕布的原并州各地驻军。 有此基础,吕布便开始着手整军。 除去斥候外,他将所有的骑兵聚在一起,凑足了近八百骑,由他本人亲自统领。 又以高顺为五原郡都尉,协助他掌管郡内军事,并从军中挑选出七百壮士,全部配甲持盾,交由高顺直接统率。 其余人马,除去郡内各个县城还要留守一两百人防备外族以外,剩下的则分别由成廉,魏续、侯成、宋宪、曹性、郝萌为曲将,各自统领两百到三百人不等。 又因几人皆骁勇善战之辈,所以自高顺以下,在五原郡内,又被人称为“七健将”。 吕布的日子过的风生水起,可有人就很不高兴了。 董卓,作为吕布现在的“顶头上司”,虽然贵为并州牧,为朝廷牧守一方,可其实力,却远不如历史同期。 他现在甚至有些后悔,当初怎么就听了李儒的鬼话,屯兵洛阳之外,等候所谓的政治契机。 自从大将军何进稳住了洛阳局势,将他赶到并州以来,董卓就没过几天开心日子。 并州虽大,可地处边境,时常有外族侵扰,州内人口也不多,很多田地早已荒芜,与隔壁富庶的冀州根本就没办法比。 这也直接导致了,董卓若是要在并州养兵,很多方面都还要仰仗朝廷鼻息。 为此,对于与自己不对付的“下属”吕布,考虑到他背后站着何进,董卓也一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虽心中有火,却也无可奈何。 董卓空降并州,带来的嫡系人马并不多,想要彻底掌控并州,还需要一定的时间。 反正吕布不听调不听宣,若是其一心窝在五原,董卓也就索性当他不存在,眼不见心不烦,先专心整顿并州事务。 可吕布居然光明正大的接收并州各地的将官、士卒。 这样的行为,无异于是在挑战董卓的底线,若不及时制止,一来自己的嫡系人马士气会受到影响,二来也有可能造成更多的士兵会更加有恃无恐的加入到吕布旗下。 届时,一个并州,两个“衙门”,董卓这州牧还如何治军,如何服众? 忍无可忍的董卓终于决定,要给这不听话的“下属”一点教训。 于是,董卓召集心腹,商量如何对付吕布。 明刀明枪的打,肯定不行。如何能够阴吕布一次,教训教训他,还让人挑不出毛病,才是董卓想要的。 董卓麾下嫡系,能上阵厮杀的将领倒是有一些,可是指望他们出谋划策,显然不大现实。 于是,董卓的目光扫了一圈后,最终还是落到了李儒身上,“文优,不知此番可有良策?” 第36章 李儒的计划 面对董卓的提问,李儒只沉思片刻,便微笑着答道“吕布仗着有大将军在背后撑腰,以及丁原留下的几千人马,多次无视主公调令,是该教训一番。只是此事不宜大张旗鼓,毕竟还要顾及大将军与朝廷的意思。既如此,我有一策,既可教训一下吕布,替主公出一口恶气,也让朝中之人无话可说。” “哦?是何良策?” “主公,吕布仅以五原几万人口,却可养军数千,仅靠郡内产出,显然是不够,其所仰仗者,不过是朝廷拨给他的粮草,主公若想收拾吕布,只需在此上作功夫即可。”李儒笑着拱手道。 原来,何进为了让吕布能够牢牢钉在并州,便以防御外族为名,定期都会给吕布调拨一些粮饷物资。 这些物资独立于朝廷给并州运送的粮饷之外。 虽粮道要穿过并州,但一直以来,董卓因顾虑何进与朝廷的反应,虽有心打这些物资的主意,却最终还是没有采取行动。 董卓的这些顾虑,李儒都知道,现在他既然提出要动这批粮草,想必已有计较。 于是董卓继续追问“老夫的顾虑,文优你也知道,既然已有良策,具体如何行动,还请文优教我。” 面对自己主公如此低姿态的请教,李儒便也不再端着,随即将自己的计划全盘说出“并州地广人稀,物产不丰,连这晋阳城中的府库也多有空置,吕布既然如此不识抬举,主公不妨派人截取他的粮草,充实我军,也未尝不可。” 董卓还没开口,一旁的牛辅却忍不住问道“可若是朝廷怪罪下来怎么办。” 牛辅作为董卓的女婿,亦是董卓集团的核心成员,所以他深知以此时并州的实力,根本不足以与朝廷抗衡。 李儒笑了笑,继续说道“此事易尔。牛将军所虑者,无非是怕若是公然截取朝廷拨给吕布的粮草,会落人口实,甚至招到报复。既然如此,我们不妨换一个身份,并州乃大汉边地,州内胡汉杂居,除去边境上时有异族为祸,州内不少地方也偶有黄巾、山匪出没。朝廷的粮草是要经过我并州境内没错,若是在此期间粮草被劫,我等皆不好推脱。可若是在五原郡内粮草丢失,那就是吕布自己管理无方,导致辖区匪患横行了。毕竟谁都知道主公刚来并州,很多地方还不能完全掌控,吕布又不服管教,五原郡内之事,皆是吕布独断独行,那出了问题,自然也怪不到主公头上。” 董卓若有所思,随即又问“所以,你的意思是…?” 李儒正色道“主公,粮队想要进五原,必先过我晋阳,卸下并州物资后,再走西河郡北上,出了西河,才是五原地界。我意,主公可派遣两员悍将,率领百十精锐,提前进入西河,西河郡是牛将军的地盘,现在又有李傕等将军统军坐镇,相信保密不难。这队人马可先隐藏于西河军之中,待到运粮队进入西河,再提前潜入五原边境埋伏,当可建功。如此来上几次,吕布军中无粮,自然无法再继续接收并州逃卒,而主公却可凭借手中粮草,再次扩充军备。” 董卓坐镇并州以后,逐渐将地方各郡的官员换成了自己的嫡系,而离晋阳最近的西河郡,董卓则交给了自己的女婿牛辅打理。 然而牛辅大部分时间都要在晋阳城内帮着董卓处理并州事务,西河郡更多时间则是由牛辅麾下校尉李傕、郭汜、张济等领兵坐镇。 也正因为有这批董卓带来的嫡系兵马坐镇,在西河与五原交界处动手,最为保险。 董卓想了想,觉得李儒之策可行,便问到“此次劫粮,不知哪位将军愿意带兵前往?” “主公,末将愿往!”“末将也愿往!” 见麾下众将纷纷请令,董卓也是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开始点将,“华雄,樊稠。” “末将在!”被董卓点名,华、樊二人兴奋抱拳应答。 其实董卓指派他二人也是经过了一番考虑,自己麾下众将,牛辅要在晋阳协助自己,同时还要兼顾西河事务,不可轻出。 其他如胡轸、段煨、董越、徐荣,这几位都是历史上董卓麾下中郎将级别的高级将领,如今虽官职不高,却依旧深得董卓信任。 但几人皆以统兵见长,也都和牛辅一样,各自兼任一郡长官,虽也经常来晋阳走动,可一旦有变,就要回地方坐镇,替董卓守住并州的。 似劫粮之事,双方都不过百来人的战斗,重在突袭杀敌,一先锋之人足矣,自然不需要他们这样的统兵大将出马。 而剩余之将,华雄、樊稠皆武艺出众,正好适合率领小队人马冲杀。 “命你二人,各率一百精锐,前往西河,待我将令到达,便提前进入五原埋伏,伺机而动,截取粮草!”董卓下令道。 “诺!”两人领了将令,就要前去点兵。 “两位将军且慢!”李儒慌忙叫住二人,补充道“此番劫粮,事关我并州上下,重在隐秘行事,二位务必谨慎为之。所有人马兵器,皆不得有我军标志,不可留下把柄。埋伏之地,需在五原境内,西河边界,一旦有变,可马上进入西河,有牛将军大军在,可保无恙。另外,此番若是有吕布麾下将校前来护粮,能杀则杀,打杀一番吕布的气焰也是好的,但要把握分寸,一切以劫粮为主。若是碰到吕布亲来,掩杀一番即可,不可杀了吕布,否则事情闹大,对主公不利。” 华、樊二人听完,不自觉的看向董卓。 “就按文优所言行事,务必不能留下把柄!”董卓吩咐道。 “诺!”两人抱拳而去…… 第37章 被轻视的成廉 五原郡某处密林中,数百人马偃旗息鼓,正等待着什么。 领头两人,皆是虎背熊腰的大汉,此刻正朝着远处观望,时不时还交谈几句。 这正是华雄、樊稠为首的“劫粮队”。 此刻距离上次晋阳城中的密谈已经过去了二十几日,往五原而来的运粮队早已进入西河,马上就要抵达五原地界了。 两人也是提前几天便率军出来埋伏。 只不过五原这边,多是平地,不适合隐逸兵马,二人探寻了好半天,才找到一段适合伏击的路段。 此处离大路不远,一刻钟便能率军杀到,而且有几处土坡和树林作为掩体。 虽然树林都不怎么大,可仅容纳这两百来人,还是绰绰有余。 为了隐密,两人将麾下兵马屯于林中,只派了三、五个军中好手,假装成附近牧民,前去探查。 “怎么这么久了还没消息,他们该不会不走这条路吧?”出来数日,华雄等的有些不耐烦。 “应该不会,前往五原的官道仅此一条,即便有别的小路,可粮队之中多有车马,也不便通过。所以,他们必然会走这条路,华将军稍安勿躁,相信很快就有消息了。”一旁的樊稠虽也等的有些焦急,却还是安抚着更加暴躁的华雄。 “有人过来了!”果然,没等多久,就有眼尖的士兵发现了远处奔来的几道人影。 “是我们的人!”樊稠肯定地说道。 “快,让开,让他们过来!” 不一会的功夫,几人就跑到了树林外,正是派出去探查消息的几个斥候,华雄连忙让外围的士卒让开道路。 “怎么样?粮队可是往这边来了?”樊稠连忙开口问道。 “过来了!两位将军,粮队往我们这边过来了!”斥候队长喘着粗气回答道。 “好!来的好!”华雄直呼,蹲守了这么久,他已经等不及厮杀一番了。 “我问你,可有五原人马前来接应?”樊稠追问道。 “有一队人马,约莫着有两三百人,除了领头之人,余者都是步兵,竖了一面小牙旗,上书一个“成”字。”斥候队长答道。 “吕布麾下能带兵的只有几人,打这旗号的,应该是成廉,据说其是吕布麾下骁将,看来吕布的确很看重这些粮草啊,嘿嘿。”樊稠冷笑道。 “哼,吕布我尚且不放在眼里,区区成廉,又算得了什么,今日我二人正好将其打杀,断吕布一臂,顺便劫了粮草,献于主公!”华雄不屑的说道。 对于吕布,他一直耿耿于怀,自认为当日不过输在了自己不擅长的击剑,若是阵前马战,吕布那小白脸如何会是自己对手。 不过既然吕布没来,华雄也不准备放过这些五原将士。 樊稠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问到“运粮队的几十辅兵暂且不提,这三百多五原兵,华将军准备如何应对?” “区区几百人罢了,我们亦有两百人,狭路相逢,我们又是伏击杀出,必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届时你负责指挥将士们杀敌,我自率几员好手冲杀成廉,能斩杀他最好,即便不能,也必叫他无法指挥部队,如此,片刻便能破敌。”华雄不以为然地说道,几百人的队伍而已,他还不放在眼里。 “嗯~华将军言之有理,此战,当如此行事!”樊稠点了点头。 他自认勇武不及华雄,若是分头行事,这指挥士兵作战,非他莫属。 那一边,成廉早早的就在五原郡官道上等待。 作为吕布军中老人,五原的情况他也很清楚,人口不过三万多,除去内附的胡人靠放牧为生,大量的田地也都无人耕种。 丁原在并州时,五原的兵力比现在少一半多,尚且还要依靠晋阳的粮草来养活。 何况如今吕布麾下士卒居然有五千多,成廉等将领也都不是擅长内政之人,想要养活这些兵马,朝廷拨给吕布的粮饷就尤为重要。 故此,每当粮队要来,吕布都会派人早早的到边境上等待,为的就是防止哪个不长眼的山贼匪徒前来劫粮。 好在,或许是因为五原这样的穷郡,走上几十里都未必见的到一个村庄,百姓也都是穷人,油水不足。 所以,吕布自上任以来,就没听说境内有什么大股匪徒,这也一定程度上减轻了粮道的风险。 成廉带着本部的三百士卒护卫在粮车周围,大车上装载着足够吕布大军半月之粮。 若再加上郡内的那点产出,足以让五原的库房有一些余粮了。 就在成廉坐于马背上开始有些昏昏欲睡之时,官道旁的树林之中忽然射出几十支羽箭。 由于距离的原因,箭矢并没有造成多大的伤亡,可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却依旧引来一阵慌乱。 “不要乱!分一百人护住粮车,其余将士原地结阵,听我号令!”成廉单手握刀,拍飞了几支射向自己的羽箭,大声吩咐道。 这三百人也都是并州老兵,得了成廉将令,各屯长(百人将)、队率迅速按照指令在原地摆开防御阵式,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等候新的命令。 又一波箭雨过后,随着一声炮响,树林中冲出了一大队人马,成廉估摸着,差不多有两百人。 为首两员虎背熊腰的蒙面贼人,更是策马而行,一人持大刀一人握狼牙棒,一看便是这伙匪徒的头领。 不过说到底,人数方面,对方还是比自己这边还少一百来人,成廉心中多少踏实了一些。 “尔等是何处人马?!我乃五原吕太守麾下大将成廉!这些都是太守府的物资,我劝尔等速速退去,本将军可饶你们不死!”成廉大声喝道。 他还是耍了个心眼,只说是物资,却丝毫不提粮草,就是觉得粮草对于匪徒而言诱惑力更大,到时候便只得一战了。 也不说成廉畏惧这几百“匪徒”,只是他深知此行最重要的是护送粮草。 若是能够吓退对方,不节外生枝,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成廉?没听说过。”见成廉等人已经摆出了防御阵势,华雄便也不着急厮杀,于阵前百步驻马,一脸玩味地说道。 “是啊,我也没听过啊,什么成廉、马廉的?若是你乖乖交出粮草,爷爷可饶你们不死!”一旁的樊稠也阴笑着附和道… 第38章 狭路相逢,华雄逞威 “哼!匹夫,看来你们是有备而来啊!” 见对方直接开口要粮,成廉便知道这根本不是偶遇土匪劫道,而是一场有预谋的埋伏。 虽还不确定对方的身份,但一场大战显然无法避免了。 不过作为吕布麾下的悍将,对于战场厮杀,成廉也是没有丝毫畏惧。 打马而出,长刀遥指华、樊二将,大喝道“既然如此,手底下见真章吧!你们谁先来送死?!” “ 哼!执迷不悟,今天,爷爷就取你首级!”华雄亦是持长刀而出,策马直取成廉。 两将很快就厮杀在了一起。 成廉的武艺在吕布麾下也是靠前的,他对自己的武艺非常自信,本以为凭借自己的一身本领,对付两个土匪头子还不是手到擒来。 届时斩杀了匪首,再率士兵冲杀,当可一举击破这群匪徒。 可没想对面这持刀大汉,马上功夫居然还在自己之上,一把大刀上下翻飞,一刀快过一刀,还刀刀都势大力沉。 方一交上手,成廉就落入了下风,几个回合下来,即便是他拼命防守,依旧险象环生,身上早已挂彩,稍不注意,便可能会被斩落马下。 “哈哈,你的武艺也不怎么样嘛!”华雄一边打一边嘲讽起成廉,似乎在戏耍自己的猎物。 “可恶!”成廉心中焦急,嘴上却根本没功夫还击,只是在华雄的攻势下苦苦支撑,想要伺机退开。 “哼!受死吧!”两马交错之际,华雄大喝一声,一招力劈华山,朝着成廉重重斩下。 刀还未至,凛冽的杀气已将成廉笼罩,死亡的威胁,也激发了成廉的血勇。 深知自己无法接住这一刀,成廉索性不再防守,直接挥刀横劈,朝着华雄斩去,这种以命搏命的打法,他自信即便自己被斩杀当场,也能重创对方。 见成廉如此不要命的打法,华雄却不想自己稳操胜券之下,还要和他换命。 于是不得已收刀防御,轻松驾开了成廉的大刀。 而借着这个空档,成廉再不敢丝毫迟疑,直接打马往自己阵中而去。 “哼!想跑?!”见成廉逃跑,华雄亦是调转马头,直接追了上去! “将士们!随我击溃敌军!”这边樊稠见华雄得胜,抓住时机,招呼着手下士兵,朝着粮队冲去。 “拦住他!”眼看身后的华雄就要追上自己,成廉伏在马背上,不敢反身接战,远远的就招呼麾下士兵帮忙拦截华雄。 主将被追杀,几十步的距离,都不需要成廉招呼,就早有士兵弯弓搭箭,射向华雄。 虽未能将其射杀,却也还是成功的拖慢了华雄的节奏,让成廉得以逃回阵中。 “快!李政、郭勇(成廉军中屯长),你二人率部顶上去,拦住敌军,步兵在前,弓手在后!罗力(屯长),留下五十人守护粮车,组织剩余弓手,于李、郭军阵后,射杀敌军!”成廉方才逃回,顾不得处理身上伤口,就连忙指挥三个屯长开始御敌。 好在刚才士兵们就处于结阵防御状态,所以很快便做好了接战准备,阵中弓箭手缓缓退到后方,自有步兵顶上了空缺的位置。 “杀!”“杀!” 双方很快就接战在一起,一边是吕布麾下的并州老兵,一边是董卓麾下精选出来的凉州精锐,几百人的战斗,朴实无华,唯有不断的彼此冲杀。 不过,虽然双方士兵的战斗经验,杀敌技巧都相差不大,甚至成廉部人数还稍微占优。 可奈何刚才的斗将,成廉惨败逃回,以至于并州军士气要稍逊一筹。 加上凉州军这边有华雄、樊稠两员勇将带头冲锋,个人武勇或许在千、万人的大战中作用不大,但这仅仅几百人的厮杀,效果就太明显了。 华、樊二人各自率队在并州军中来回冲杀,长刀与狼牙棒上下翻飞,直杀的人头滚滚,将拦在前方的并州军冲的七零八落。 而刚刚见识了华雄厉害的成廉却不敢再上前接战,只躲在军阵中呐喊指挥“所有弓手听令,给我全部朝着敌将身上招呼!射杀他们!” 有了弓箭手的特殊“照顾”,华雄与樊稠的冲杀势头确实受到一些影响。 可他们毕竟是在不断移动,弓箭手也无法做到精确狙杀,而且双方早已杀作一团,若是不管不顾得射箭,只怕死伤的并州兵会更多。 即便有一些羽箭能射向二人,以华、樊的武艺,加上始终拱卫在身边的一队亲兵,也能将大部分羽箭打落,仅寥寥几支箭射在他们身上,亦很难破甲。 “杀!杀穿他们!”弓箭手虽未对两人造成什么伤害,但依旧激怒了华雄。 他可不想再给躲在敌方阵后的弓箭手多几轮张弓的机会。 于是索性跳下战马,反正已经杀作一团,战马的机动优势已经不复存在,躲在人群中反而更安全,更适合冲杀。 华雄一边呼喊着,一边继续向前杀去,狂怒的他誓要杀穿并州军阵,将后面放冷箭的弓手统统斩杀。 “跟着我们,冲!”樊稠也心领神会,有样学样地跳下战马,招呼着士兵跟着华雄向前冲杀。 “将军!现在怎么办?!” 见对方已经完全融入人群,与己方犬牙交错的杀在一起,在成廉身边指挥弓手作战的屯长罗力满脸紧张的问到。 “可恶,他们的长袍里居然全部都着了甲!”成廉气愤的低吼。 他原本想要集合一众弓箭手,射杀敌将,却没想到这群匪徒五花八门的长袍居然只是伪装。 两百来人,竟全部内着铠甲,不射中面门要害,根本就无法有效击杀。 看着在己方的防御阵型被敌将率人冲的摇摇欲坠,眼看就要崩溃掉,成廉心中生出了一丝退意…… 第39章 吕布的怒火 太守府内,幕僚们各自忙碌着手里的工作,统计的统计,汇报的汇报。 自从当了太守,盘子铺的大了,事情自然也就多了,五原郡内的民政、军事,方方面面都需要吕布来做决定。 现在想想,吕布甚至觉得之前在丁原麾下当主簿也没那什么不好。 起码不像现在这样,这群人事无巨细的都要来打扰自己。 尤其是现在,即便五原郡人口稀少,但春耕在即,还是有太多工作要做了。 “反正有大将军的粮饷支持,五原这点产出,那么上心干什么?”吕布甚至有些不耐烦的想到。 就在主位上的吕布有些昏昏欲睡之时,一名太守府卫兵急匆匆地跑进来,单膝跪地朝着吕布拜道“禀太守!成廉将军在外求见!” “成廉回来了?怎么不直接让他进来?”吕布诧异地说道。 或许是因为被政务琐事弄的头昏脑胀,竟一时没有注意到卫兵欲言又止的模样。 “大家先统计着,有什么就向许郡丞(许阳,五原郡丞,亦是洛阳而来的众多文官之一,由于工作能力出众,被吕布提拔为郡丞)汇报即可,春耕之事,皆由许郡丞做主,诸位商量着来,我信得过。”吕布打了个哈欠,起身吩咐了一句,随后便匆匆逃离了这办公大厅。 “走吧,叫成廉到前厅来见我。”吕布出门后吩咐刚才的卫兵,自己则往前厅而去。 比起太守府这些文官来,吕布更愿意与成廉这些军中将士打交道… “什么?!粮草被抢了?!”吕布看着面前蓬头垢面,还浑身带伤的成廉惊怒道。 “可看清楚,是什么人竟敢劫我们的粮草?!”吕布一边追问,一边吩咐手下将高顺众将叫来。 “回…回禀太守,那伙贼人,约莫有两百来人,没有打旗号,从穿着上也无法判断他们的身份,但…”面对脸色难看的吕布,成廉赶紧回答道。 可他话还才说了一半,吕布就气的拍案而起。 面露狰狞地吼道“区区两百贼人,比你手下的兵还少,就把你们给杀散了?!你有护粮之责,为何不死战?!怯战丢粮,坏我大事,你怎还有脸回来?!”吕布直说的两眼冒火。 “来人!给我将成廉押出去,砍了!”想着自己的十几车粮草,吕布忍不住就要斩了成廉。 还好高顺等将赶到,看着正要被押出去的成廉,大惊喊道“且慢!” 士兵们受众将阻拦,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再次看向吕布。 众将则连忙进入大厅,见礼过后,还是高顺率先问到“太守,不知成廉将军所犯何事,竟要斩他?” “哼,匹夫害我丢失粮草,坏我大事!故而斩他。”吕布怒道,随后又将粮草被劫之事大致说了一下。 “成廉将军为我军勇将,麾下也都是并州老卒,区区两百贼人,如何能劫走粮草?”众人也是不敢相信。 “哼!还不是这匹夫怯战!”吕布愤愤不平。 “将军!成廉冤枉啊!”慌忙之下,成廉连对吕布的称呼都变了“将军!贼军虽只有两百来人,可带头两员贼将却勇猛异常,我与其中一人交手,只数合便被杀败,若不是麾下儿郎以弓箭逼退贼将,我只怕也不能回来报信。随后我指挥将士结阵抵抗,可贼军长袍之下居然全部着甲,甚至比我军甲胄还要齐全,将士们这才最终不敌,我们绝非怯战啊,将军!” 成廉为了抓住这活命的机会,连忙将此战经过一股脑全说出来。 “太守,成将军骁勇,我军中皆知,作战时也都冲锋在前,想来不至于怯战的。”高顺连忙说道。 “是啊。”“是啊,太守。”其余众将也出声附和。 “若真如成将军所言,只怕这伙贼人大有来头啊。两百多人全部着甲,我五原贫瘠,军中尚且缺少甲胄,哪有如此富裕的贼人?何况若真是贼人,又何需要以长袍在外遮挡,分明就是要掩人耳目。”高顺提醒道。 “是啊,高将军所言有理啊。”众将听了高顺的分析,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嗯~?”吕布也非蠢人,刚才急怒攻心,现在冷静下来听高顺这么一说,也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你觉得是何人所为?”吕布心中有了一些头绪,却还不敢肯定。 “粮草在并州境内要过太原、西河二郡,皆无事发生,偏偏方才进入五原就被劫了,世上绝无如此巧合之事!依我看,就是那董卓匹夫派人干的!”魏续抢答道。 高顺赞同的点了点头,说道“是啊,并州如今是董卓的地盘,别人根本不可能穿过整个并州来我五原劫粮,这样即便是劫到了,也带不出并州。更何况还是两百多全副武装的将士,就更不可能了。” “董卓!”吕布咬牙切齿道“欺我太甚!他如此行事,就不怕朝廷怪罪下来吗?!” “太守,这一切都只是我们的猜测,即便再有道理,没有实际的证据,朝廷那边,自然也不好说什么。而且这事要真说出去,粮草在我们五原郡被劫,也只能说我等的责任,丝毫奈何不得董卓啊。”高顺旁观者清,再次出言提醒道。 “奈何不得?哼!”吕布冷哼一声,似乎有了决定,问到“下一批粮草何时能够送到?” “按照之前几次运粮的时间来看,快则十五日,慢则二十几日。”高顺作为五原都尉,协助吕布处理军务,对于前几次运粮的时间都很清楚。 “好!这次我亲率人马,前去收粮,董卓的人不来便罢,若还敢来,我必杀他个片甲不留!哼!”吕布怒道。 “还有你,成廉!此次敌方虽然算计在先,但你坐拥优势兵力却还让粮草被劫也是事实!我本应斩你,看在众将的面上,念你以往之功,饶你一命。你且去包扎好伤口,这几日整理残部,随我一同前去收粮,戴罪立功!” 知道前因后果,考虑到成廉也算是自己麾下一员勇将,吕布便决定放过他一马。 “谢太守!谢众位将军!此战必杀贼军,一雪前耻!”成廉擦了擦头上惊出的冷汗,连连称谢后,抱拳而去。 “太守,你为我五原大军主帅,怎可轻出?要不,由我率本部人马跟成廉将军同去便是?”成廉走后,高顺劝道。 “不!董卓如此欺我,若不亲自斩断他的爪牙,难泄我心中之愤!”吕布摆手拒绝了高顺的提议。 随后说道“我虽为太守,五原之事却多是府中诸公帮我操持,你等也多有出力。接收粮草来回不过几日,有你等在,耽误不了什么事。”吕布不以为然地说道。 于是,他着手布置五原事务,政事由太守府的一众幕僚文官操持。 军事方面,吕布不在的时间,交由高顺负责,魏续与其余众将一起协助… 第40章 华雄再战吕布 十五日的时间转瞬即过,吕布也早早就带着人马离开了九原(五原郡治所),前去接收粮草。 此番吕布并没有将本部人马全部带走,仅率四百骑兵,另外四百人,还留在城中,暂归高顺节制。 算上成廉手下剩余的一百步卒,总共五百步骑。 倒不是吕布轻敌,在他看来,自己此番人马已经是敌军两倍,算是相当看的起对面了。 而且他也不担心董卓会加派人马,毕竟太多人进入五原,就更容易留下证据,董卓断不敢轻易增兵。 更何况即便敌众我寡,吕布亦是自信,仅凭这四百精骑,在五原这片开阔地上,没人能留得住自己。 另一边,运粮队正缓缓进入五原地界,他们与上次的粮队出发前后不过十来日。 上次粮队被劫时,他们已经在进入并州的路上了,所以根本就没有收到消息,依旧是不紧不慢的赶着驼马在官道前行。 半个时辰后,斥候来报,说粮队进入五原,吕布便带人守在官道等候。 果然如愿收得粮草,十几车,又够吕布麾下吃上半月,若是省着点吃,再多个十天也是可以。 粮草到手,吕布的心多少踏实了一点,这时成廉来报“太守,上次遇伏之处,我已派人查看,方圆五里之内,都没有贼人埋伏的痕迹。” “嗯。”吕布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他也不认为对方会傻到待在同一个地方伏击自己。 那又不是什么地势险峻之处,不过是一可以藏兵的小树林而已,一旦自己有所防范,就起不到埋伏的作用了。 想必会另择埋伏之地吧。 果不其然,吕布率军又行了十几里,远处一声炮响,随后烟尘四起,一彪人马杀将而来,吕布目测,竟差不多有四百来人,几乎与己方相同。 原来,华雄、樊稠二人上次劫粮而归,麾下虽伤亡不大,可考虑到此次抢了吕布的粮草,下次对方必然会加派人手护粮。 所以,二人又从西河郡补充了两百多人马,凑齐四百,再多了也怕暴露行踪。 何况劫掠并非大战,人少一些反而方便行事。 也只能说五原地势平坦,官道附近也没有险要地势可以藏兵。 要不但凡有个高山峡谷,华雄等人居高临下突然杀出,又或是更靠近官道的大范围密林,华雄等人也可杀一个出其不意。 那多少也能先声夺人,依靠着地利,对吕布军造成一些杀伤。 哪里像现在,只能勉强找到一个足够隐藏四百人的小土坡,还距离官道有个一里多的距离。 华雄等人杀将出来,声势倒是颇为骇人,可等杀到身前,吕布军早已经结阵完毕,想要出其不意地冲杀对方根本不可能。 甚至,面对严阵以待的吕布军,场面还有那么一点尴尬。 不过华雄自持武勇,倒也不以为然,见吕布军有所防备,便提前降速,两军于百步开外对峙在官道之上。 华雄觉得,既然没办法突袭,还不如原地对峙一番,也让将士们恢复下体力,以便在接下来的厮杀中可以占得上风。 只见他打马出阵,樊稠也策马而出,两人并驾齐驱来到阵前。 看样子是想故技重施,先以斗将挫吕布军锐气,再率军冲杀。 突然,华雄目光一凝,随即透露出一股兴奋与凶残的味道。 因为,他在对方阵前看到了吕布的身影。 上次在洛阳,吕布以击剑之术让华雄在董卓与洛阳众人面前丢尽脸面。 回去还有同僚私底下嘲笑,说他与李傕平日自诩武勇,连个小白脸都打不过。 他也承认,吕布的剑术远高于自己,可身为沙场战将,击剑之术在他眼里不过是小道。 阵前杀将,领军厮杀才是彰显战将真本事的舞台。 后来,他虽也一直想找机会教训下吕布,重新证明自己的武勇。 奈何双方身份不同,即便同在并州,却也难有交手的机会。 却没想到,今天在此能撞见吕布。 “哈哈哈!吕布小儿,你不好好在你的太守府待着,却要来爷爷阵前送死?!”华雄长刀遥指吕布,兴奋的喊道。 “哦?我道是谁,原来是洛阳城里,董卓身边那个只会在地上打滚的侍卫啊,哈哈!” 吕布善射,视力亦是强于他人,百步的距离,吕布将华、樊两人看的清楚。 即便是两人此刻蒙着面,但毕竟曾经交过手,通过体型与声音,吕布还是一眼认出了华雄,于是不屑地说道。 华雄身为董卓军中猛将,当日也是因其武勇,被董卓带去洛阳,与李傕一起,护卫董卓的安全。 却没想,到了吕布嘴里,自己就变成了只会在地上打滚的侍卫了。 虽然知道吕布有意嘲讽,但当时被吕布逼的滚地躲避却也是华雄心中耻辱。 今天被吕布当众说出,华雄瞬间怒火中烧。 “吕布小儿!休要逞那口舌之利!击剑之术,乃小道!我等沙场战将,马上方显真本事,今日两军阵前,你可敢与我再战?!” 既然被吕布识破身份,华雄索性扯下脸上的布条,打马出阵,大声吼道。 “哼!匹夫!劫我粮草,今日竟还敢前来送死!”吕布自是不会畏惧,亦是打马来到阵前。 “画戟?”华雄注意到吕布使用的武器,居然是通常仪仗队才会使用的“中看不中用”之画戟,不禁微微一愣神。 随即哈哈大笑,认为吕布果然只是个剑术较强的小白脸,战场厮杀哪能用这样华而不实的兵器。 “既然你自己找死,爷爷今天成全你!哈哈哈!”华雄一夹马腹,朝着吕布杀来。 马战不同于步战,没有后发制人一说,往往谁的马速更快,谁就能抢占先机。 借助战马的冲击力,武将的攻势也会更具杀伤,往往可以起到决定胜负的关键作用。 所以,好的战马也让无数猛将趋之若鹜。 华雄嘴上虽瞧不起“小白脸”吕布,却依旧率先杀出。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轻敌乃是沙场大忌,华雄这样的沙场“老将”自然不会犯这错误。 先发制人,一举斩杀吕布,这就是华雄心中所想… 第41章 神威吕布,飞骑踏阵 “哼!还算你不太蠢。” 见华雄率先策马杀来,吕布心中冷笑,一夹马腹,也朝着华雄杀去。 “华将军,留下吕布活口!”见到华雄满身杀气的冲了上去,后面掠阵的樊稠连忙大声提醒,他可没有忘记当日李儒与董卓的交代。 劫几次粮都可以,反正无非双方几百人的死伤。 但吕布身为一地太守,若在阵前直接杀了他,自家主公的确也不好收场。 “留我活口?!”吕布简直要被气笑,心中更是冷冷的决定,今天你们一个都活不了。 两人座下皆是宝马,只这百步距离,转瞬间就杀在了一起。 “呼!”伴随着一阵破空之声,吕布后发先至,手中大戟直刺华雄面门。 华雄没想到吕布出手如此之快,只得慌忙挥刀,试图劈开攻向自己的画戟。 可手中大刀还没劈下,画戟就已到华雄面前,他甚至能感受到戟尖上冰冷的杀机。 华雄也是久经沙场的猛将,生死关头,他本能的夹紧马腹,强行扭转身体避让。 画戟几乎贴着他的侧脸而过,惊的华雄直感到一阵后怕,仿佛每根汗毛都竖了起来。 “啊!”却还没等他来得及庆幸,吕布见一击不中,顺势抽回画戟,月牙利刃正好挂住华雄肩膀。 随后奋力一拉,“撕”的一声,月牙刃划破了华雄身上铠甲,还顺带着扯下一大片血肉,直痛的华雄呲牙大叫。 方才交手一合,就被吕布破防。 华雄没想到吕布马战居然更甚其剑法,心下又惊又怕,血肉模糊的肩膀传来了阵阵疼痛,让他不敢再战。 “樊将军助我!”华雄再不犹豫,打马便往本阵逃跑,生怕跑的慢了被吕布斩杀当场。 “嗯?!”那边樊稠也是一脸懵圈,两人交手不过一眨眼的功夫,怎么华雄就向自己求援了,樊稠甚至来不及反应。 “华将军勿忧,我来助你!”情况紧急,樊稠也不敢多做犹豫,提起狼牙棒就迎了上去。 “华将军!你我同战吕布!”樊稠策马,眼看着就到了华雄马前,连忙招呼他与自己同战吕布。 毕竟吕布刚才表现出的战斗力,樊稠亦没有信心能够独斗吕布。 “华…嗯?!”还没等樊稠再喊,华雄已“嗖”的一下,头也不回的与他擦肩而过,丝毫没有要调转马头的意思。 “……”骑在马上的樊稠一阵凌乱,现在好像变成了他在独自面对吕布了,场面多少有些尴尬。 “杂鱼!滚开!”伴随着一声怒吼,吕布已经杀到面前。 “给我开!”面对吕布得攻击,樊稠由不得多想,大喝一声,挥舞着狼牙棒想要挡住这迎头一击。 可,终究还是慢了一些。 一道银光闪过,樊稠手中狼牙棒击了个空,随后便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仿佛飞了起来。 恍惚间,他看见了奔逃的华雄,此时他正一边策马逃跑,一边回头表情震惊地望向自己。 “咚!”的一声后,樊稠的头颅重重落地,再无意识… 转瞬之间,己方主将一死一伤,华雄麾下士气骤降。 而吕布见华雄已经逃至军阵之中,于是大戟向前一指,大喝道“将士们!给我杀!” “杀!”早已枕戈待旦的几百精骑得了吕布指令,呈箭矢阵型杀出,一个个骑士拼命的抽打着马匹,将马速提到最快。 主将的勇猛让他们每个人都深受感染,眼神里都透露着嗜血的狂热,誓要跟随吕布,踏平敌军。 “拦住他们!弓箭手射杀吕布!!”面对来势汹汹的吕布军,华雄来不及处理伤口,慌忙指挥士兵结阵御敌。 华雄麾下,亦都是董卓派来的西凉精锐,虽然士气下降,但面对敌人,还是选择无条件执行主将的指令。 四百来人,很快便结成了一个简单的防御阵型。 可华雄此番带来弓手并不多,零零散散的箭支被吕布轻易拍飞,除了微微降下了一点吕布军的马速,甚至都没有造成一人杀伤。 两军相隔本就不远,一轮箭后,吕布军便已杀至眼前,双方士兵甚至能轻易看清对方的表情。 “噗!”随着第一声长枪刺破身体的声音,两支队伍也彻底厮杀在了一起。 吕布军仗着战马优势,近乎直接杀穿西凉军阵,但最终在后者顽强抵抗下,突进势头还是降了下来。 “将士们,随我冲出去!” 吕布久在并州边地,时常率领骑兵作战,被异族称为“飞将军”,其深知骑兵的优势在于机动。 若是陷入阵战之中,无疑是将优势拱手让出,以己之短击敌之长。 于是感受到己方冲击开始降速,吕布第一时间发出指令,让将士们跟随他从侧面杀出。 这样即可拉开距离,再次冲锋,将主动权牢牢掌握。 “挡我者死!”吕布大喝一声,方天画戟上下翻飞,每一次都能杀的凉州军人仰马翻。 华雄军阵型主要是防备骑兵穿透,侧面正是防御薄弱之处,面对吕布的猛攻,华雄麾下士卒莫敢阻拦。 并州骑兵以吕布为箭头,只片刻间便从侧面杀出重围,再次与华雄军拉开后了距离。 “吁!”百步开外,吕布军调转马头,再次呈箭矢型结阵。 “哒哒哒,哒哒哒!”一众并州骑士的战马正兴奋地踏着马蹄,大家都等待着吕布再次冲锋的命令。 吕布回望,几百骑全部血染征袍,枪上红缨隐隐有鲜血滴下。 刚才一轮冲锋,得益于吕布决策迅速,众将士几乎一直是在冲锋,几乎没有停下阵战。 所以即便多人挂彩,但真正被敌军留下的不过寥寥数人。 与之对比,华雄这边就要惨得多。 由于怕引来朝廷的怀疑,需要伪装成山贼,凉州军几乎皆是步卒,对上吕布亲自调教的骑兵,今天算是吃了大亏。 对方仅仅一轮冲锋,就造成了他们近百人的伤亡,其余更是多人带伤。 但毕竟是能被董卓一路带来并州的心腹班底,这几百凉州精锐亦不是任人鱼肉的善茬。 以往在凉州,都是他们追着别人杀,今日攻守易处,一番厮杀下虽处于劣势,却反而激起了他们的杀心。 剩下的三百来人,虽多人带伤,却几乎不要华雄招呼,就已经在各队率的指挥下,再次结好了阵型…… 第42章 华雄的一线生机 哼,螳臂挡车!”见华雄军虽受重创,却依旧结好了阵型,吕布冷哼一声,不屑地说道。 可其心中却难免对这支西凉军高看了一眼,若真是酒囊饭袋,也不配做他吕布的对手了。 “收枪!弓箭准备!”吕布大声下令道。 随即将画戟挂在得胜钩上,解下背后强弓,四百亲军骑兵亦是有样学样,挂起长枪,解下弓箭。 “三十步,奔射!”吕布冷冷地下令道。 虽然强攻亦能破敌,但自己麾下的骑兵都是五原精华,没必要无谓的牺牲。 吕布果断选择先以弓箭骚乱敌阵,持续降低对方士气,再行破阵。 这支并州骑兵本就精锐,又经吕布亲自调教,几乎人人善射。 其实五十步外亦能奔射,但三十步的距离,骑弓更能有效破甲。 当然,步弓射程其实更远,三十步意味着吕布军也将暴露在敌军的射程之内。 不过考虑到对方并非箭阵,很难对己方这样移动的目标造成多大威胁。 “举盾!注意头顶!”见吕布骑兵持弓而来,华雄连连惊呼。 骑射多以抛射为主,故华雄第一时间让士兵举盾护住头顶,同时还不忘记指挥反击 “弓箭手,给我还击,狠狠地射!” 一切的指令都无问题,可奈何吕布军是移动目标,有机动优势。 而华雄军作为步卒,想要抵抗骑兵,唯有结阵,现在反而成了活靶子。 两相比较,几轮箭过,吕布军除了个别倒霉的骑兵被射伤,依旧无人折损。 反观华雄麾下,虽多数人配备了小木盾,可单手盾小,无法大面积保护。 面对吕布军的箭雨,虽然直接阵亡的亦是不多,但被射伤者却不计其数。 “将军!你先走吧,我带着兄弟们,替你挡一阵!”实力悬殊,华雄麾下亲信百将激动地说道。 他深知事不可为,与其全军覆没,还不如自己等人殊死一搏,保得主将安全撤离,他的家眷也还能得到一些抚恤。 面对属下的请求,华雄只默不作声的盯着前方战局,吕布军又射了一轮后,再次扬长而去,拉开了距离。 “怎么办?这样下去,撑不了多久阵型就会被击破,吕布麾下皆骑兵,这平原之上,根本就没法跑啊!”华雄倒也想赶快逃离此处。 可他知道,这个时候跑,吕布只需要分出一半的骑兵,就可以拖住自己手下的步卒。 在这平原之上,被骑兵盯上,除了结阵自保,根本寸步难行。 然后吕布若再率其余之人追杀自己,没了士兵的保护,根本就没有逃掉的可能啊。 “还不能走,至少现在还不能”华雄作为董卓麾下悍将,战阵经验丰富,深知现在自己若是逃跑,只会死的更快。 “可恶!这吕布匹夫怎得这般难缠!”华雄答非所问地骂了一句,继续观察着双方交战的局势。 那边,吕布又率队奔射了一轮,华雄麾下能站着的已经不足两百人,还几乎人人受伤。 士兵们低声哀嚎着,艰难的想要维持住阵型,却因为遍地的死尸,导致阵型不可避免的出现了一些漏洞。 更糟的是,几轮箭雨下来,华雄麾下的士气也下降了很多,不少人脸上已经有了畏惧的神色。 “哼!还以为你们能多撑两轮。”华雄军的变化,尽收吕布眼底。 其不屑地冷哼一声,重新挂上弓箭,拿起方天画戟,大声吩咐道“众将士听令!随我,踏平敌军!” “杀!”四百骑兵,抽出长枪,跟着吕布朝华雄残军杀去。 “稳住阵型!”华雄麾下仅剩的一些队率惊呼着,试图作最后的努力。 “噗呲!”骑兵踏阵,并州军的长枪收割着一个又一个的西凉军。 胜利的天平已彻底倒向吕布军,全胜也只是时间问题。 “就是现在!”看着吕布在己方阵中如入无人之地的模样,华雄再不迟疑,一拉缰绳,调转马头就朝着西河的方向逃去。 这便是华雄等待的时机,刚才若是逃跑,吕布可以从容的派出骑兵追击。 而现在两支人马杀作一团,吕布军虽占据优势,却一时间也无法脱身。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哒哒哒…”敌军阵后发出的一阵马蹄声引得吕布侧目。 “匹夫!休走!”看见华雄逃跑的背影,吕布瞬间暴怒。 奈何现在己方还在与敌军纠缠,忍不住破口大骂! “华雄匹夫已逃!尔等投降即可免死!”随即吕布大声吼道,试图彻底瓦解敌军士气。 可事与愿违,这支军队原就是凉州精锐,家人都被董卓带到了晋阳,投降吕布,并无好处。 加上现在两军还杀在一团,心中正是有火,凉州军也早已心存死志,居然无人愿降。 “不识抬举!”吕布气愤道。 随即挥舞长戟,将面前负隅顽抗的凉州军斩杀。 而后解下背后强弓,弓弦被拉的吱吱作响,满弓后,吕布手指一松,箭矢犹如流星般直奔华雄而去。 “噗!”几乎一瞬间,就射中了华雄的后背,但最终因为距离问题,箭头虽勉强破甲,却入肉不深。 望向华雄渐行渐远的背影,吕布的脸色阴沉了下来,大喝道“杀光他们!” 半个多时辰之后,离石县外,一骑自远处奔来,引起了守军的注意。 “快开城门!我乃华雄!快开城门!”马上骑士远远就开始朝着城楼大喊,来人正是华雄。 此刻,他已是虚弱至极,这一路逃跑至此,肩膀得伤口在颠簸下不断的流出鲜血,消耗着华雄的生机。 即便如此,路上的小城,华雄却不敢进入。 并州荒芜,除去主要的一些城池外,很多小城都没几个驻军。 所谓的城墙,也不过是残破的夯土,指望它们能挡住吕布的追兵根本不可能。 为了活命,华雄也只得咬牙,一路奔逃到离石县外。 作为西河的治所,离石的城墙比起郡内其他县城更加高大坚固。 更重要是,此处有牛辅麾下的驻军,牛辅虽多在晋阳走动,可镇守此处的牛辅麾下的将领李傕、郭汜等人,皆与自己相熟。 有了大军庇护,吕布便再无法威胁到自己。 可由于并州胡汉杂居,这些年汉室衰弱,更是时有胡人偷偷入境作乱,治安远不如中原腹地。 所以即便是这样的郡治重城,城门也只在每天临近正午的几个时辰开放。 现在,显然已经过了时候… 第43章 西河诸将 “快开城门!我乃华雄!” 眼看着越来越近的城墙,虚弱的华雄用尽最后的力气朝着城上大喊。 “快看!有人马朝这边来了。”北门之上,早有卫兵发现了华雄。 甚至能听清他的喊话,而其身后数里处,隐隐有烟尘激起,似有追兵。 “快去通知将军!”私开城门是重罪,卫兵们可不敢如此操作,何况真假难辨,还是向上级汇报比较靠谱。 “还真是华雄?”片刻之后,一将领模样的人出现在城楼上,神情复杂地喃喃道,来人正是李傕。 劫掠吕布军粮的事他自然是知道的,甚至华雄麾下有一半都是从他们西河军中调去的精锐。 只不过眼前的华雄单枪匹马,还受伤严重的模样,让他微微有些意外。 “先把人放进来,再去将郭将军与张将军请来。”李傕看了看远处的烟尘,吩咐道。 不论如何,华雄也是己方阵营的将领,何况还是替董卓在执行任务,不可能见死不救。 “华将军如何至此?还有这伤,是何人在追杀你?莫非是又有胡儿入境了?樊将军和你们麾下兵马呢?”一见面,李傕就连番追问。 同在董卓阵营,他与华雄虽谈不上交好,却也对其颇有几分了解。 武力方面,他还是有些佩服华雄的,比起李傕自己也不遑多让,甚至犹有胜之。 加上同为西凉悍将的樊稠,以及几百凉州精锐,李傕实在无法解释为何华雄会是这番凄惨模样。 他不禁怀疑,是不是又有匈奴或是鲜卑的大队人马入境劫掠被华雄撞见,似乎只有这样才勉强能够解释眼前的一切。 “是吕布!”华雄咬牙切齿地说道“樊将军他们,应该都死了,呼,呼~” 刚刚脱险的华雄依旧喘着粗气,贪婪的呼吸着这劫后余生的空气。 “吕布?!”李傕惊道,这个名字他亦是狠的咬牙。 说起来,他与华雄也有些同病相怜,当初保着董卓进洛阳,却被一番羞辱。 而后更是没少被同僚在背后嚼舌头,甚至连董卓对他也开始逐渐冷落疏远,这一切都是拜吕布所赐。 “吕布!”看着越来越近的烟尘,似乎已经隐隐能看见马上的骑士,李傕的眼睛里也闪过了一丝恨意。 “哎~”看了一眼李傕,华雄似乎能感受到他的恨意与战意。 这点他也非常理解,毕竟在这之前,他也想阵斩吕布的。 “正是吕布!我们都小瞧他了,此人马上功夫居然还远胜其剑术,我一时轻敌大意,便被其击伤,随后樊将军为了掩护我,也被他斩杀…”华雄有意提醒李傕吕布之强大。 却也没好意思说出自己与吕布的差距,只得以轻敌大意来搪塞。 “李将军!华…将军?”来人真正是郭汜与张济,两人与李傕同属牛辅麾下。 不得不说,董卓对牛辅这个女婿还是颇为看中,没少给他安排精兵强将。 “郭将军,张将军。”李傕与华雄连忙回礼。 “两位将军来的正好!”李傕遂将华雄之事简单的说了出来。 随后指着远处狠狠说道“吕布匹夫马上就到,我欲出城与其厮杀一番,还请二位为我掠阵!” “且慢!李将军切莫着急出战。”一旁的华雄连忙开口阻止。 开玩笑,合着刚才自己说那么多,李傕都没听进去啊。 怪也怪他自己,说的太过含糊,让李傕并没有意识到吕布的强悍。 “哦?这是为何?”李傕有点陌生地看着华雄,心想这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好战的西凉勇将吗?莫不是被吕布吓破了胆? “李将军且听我说,这吕布本就勇猛,现在又挟胜利之势,更加不好对付。李将军虽勇,却难言必胜吕布。更兼守城要职,若要出城与之相斗,胜了还好,可若是败了,不但有损士气,还有可能被吕布抓住空子,杀进城内,得不偿失啊。”华雄隐晦的提醒道。 他自然知道李傕必不是吕布对手,可其刚刚才放了自己进城,算是救了自己一命,华雄也不愿看他去送死。 离石本就是小城,虽为西河郡治,却地处北境,连条护城河都没有。 一旦李傕开城迎战不敌,则很有可能被吕布尾随着杀进来。 虽说吕布只带了几百骑,占领城池的可能性不大,但是厮杀劫掠一番却是不可避免的。 如今自己已经全军覆没,本就是戴罪之身,还不知道主公董卓会如何发落自己。 这种情况下若再折了李傕,甚至丢了离石城,那董卓必定会砍了自己。 所以,于公于私,华雄都不希望李傕出城去迎战吕布,守着城池不香吗?吕布的骑兵又飞不上来。 当然,话不能说的太直接,自己现在可是在李傕等人的地头上,不可太过于扬他人志气灭李傕威风,于是只得委婉提醒。 却还不等李傕作出回答,吕布已经率军杀至城下,最终在一箭之地外驻马。 之前一番厮杀,又一路追击华雄,眼看着要不了多久就能追上将其斩杀,却还是被华雄逃入了城池之中。 对此,吕布气愤异常。 “华雄鼠辈!快快出来受死!莫要做那缩头乌龟!” “华雄匹夫!吕布在此!尔等凉州鼠辈可敢与我一战!” 城外,吕布骑在马上来回踱步,方天画戟遥指离石城楼,大声的叫骂邀战。 “李将军,如何?”郭汜见吕布如此叫嚣,也是提醒李傕,要不要出战杀杀他的威风。 “……”李傕看着城楼下叫骂的吕布,皱着眉头没有回答。 倒也不是惧怕吕布,没交过手之前,他也不相信吕布能在马上胜过自己,但华雄说的话却深得李傕认可。 虽说即便自己出城,他也不觉得吕布能有机会攻进来,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守城重任可不是开玩笑的。 若城池有失,哪怕自己能击退吕布,也是有罪无功。 何况吕布现在好歹也是一地太守,即便是自家主公董卓想要对付吕布,都得让华雄等人伪装成匪徒。 虽说不一定能瞒过吕布,但至少明面上吕布也没有证据不是?起码朝廷那边也能说的过去。 若是自己出去与吕布交战,就属于同僚之间的攻伐了,这就违背了董卓暗地里教训吕布的初衷。 甚至若是一不小心,吕布死在这离石城下,朝廷那边必然会要追究,这肯定不是董卓愿意看到的。 如此看来,这不纯纯的打赢了没功,打输了有过的事吗? 那还打个屁?! “华将军言之有理,吕布是小,守城是大,主公与牛将军让我等坐镇离石,我又怎可轻易出战?”李傕缓缓说道…… 第44章 董卓袁隗的攻守联盟 “凉州小儿!可敢出来与我一战?!”吕布还在继续叫骂, “华雄鼠辈,有胆劫我军粮,却不敢出来一战吗?!” “哼!”李傕蔑视的瞟了一眼城下的吕布,劫粮的事是绝对不能承认的,哪怕双方都心知肚明。 “你等守好城池,若其靠近,以箭射之。”李傕对城墙上的守兵吩咐道。 反正以吕布这点人马,是绝对攻不进来的,李傕也就没了留下的兴致。 “走吧,几位将军,这吕布骂累了,自然就会退去的。”李傕朝着郭汜、张济几人说了一句,便带头朝城中而去。 “张将军、华将军,走吧,我等也先回城中再说。”郭汜亦觉得没有留下的意义。 “走!”张济应了一句,也准备离开。 华雄亦紧紧跟上,他还要赶快去处理下自己的伤口呢。 却没人注意到,张济身旁一俊朗小将略有遗憾地看着城下吕布喃喃道“吕布!你真有那么强?希望下次有机会与你交手,不知你能不能胜过我手中长枪,哼!”随后便跟着张济一同离开。 果然如李傕所料,吕布骂了一通后,见城上无人回应自己的邀战,便引着麾下骑兵离去了。 反正此次粮草没丢,又杀了樊稠等西凉人马,算是报了上次劫粮之仇。 吕布果断选择见好就收,毕竟对方不应战,他也不可能真的只凭几百骑兵就能破城。 如此,这场西凉军针对吕布军的劫粮行动算是彻底宣告结束,以一种另类的方式。 没有赢家,双方都有损失,却都没有大到不能接受。 吕布相信,有了此次教训,短期内,董卓应该也会收敛一些。要不事情继续闹大,对大家都没好处。 并州的骑兵来的快,去得也快,离石城下,双方均未放一箭,仿佛吕布从没来到过一样。 只是两方人马回去以后,便不约而同的都开始向朝廷写信,只为了解释冲突,站得道义高点,也为了甩锅,免得朝廷方面追究。 只不过吕布是以私信的方式将前因后果告诉了何进,而董卓自知吕布与何进的关系,写信给何进纯属自讨没趣。 于是他在李儒的建议下,亦是写了两封信,一封以并州牧的身份,通过官方渠道告知朝廷。 当然,事件内容经过了一些修改,变成了五原太守吕布率军公然袭击了同为并州“同僚”的华雄等人。 甚至想借机攻击离石城,幸得李傕等人警惕,城池才保得无恙。 至于劫粮与樊稠等人的死,却只字未提,毕竟这些事上不了台面,否则解释不清。 可怜樊稠,算是不明不白人间蒸发了,无人记得。 虽说董卓的理由有些蹩脚,但对于他来说,只要把水搅浑,朝廷不要派人深究此事就行,自己就当吃了个哑巴亏。 而其另一封信,对董卓而言则更为重要。是他以门生的姿态,写给了袁隗,希望与其结为攻守同盟。 这也是董卓与李儒等谋士商讨出的结果。 所谓朝中有人好做官,吕布之所以如此嚣张,也是因为有何进在朝中主政,可以替他撑腰。 所以,董卓觉得自己也有必要在朝中找一助力,而四世三公的袁氏就是董卓最好的选择。 为了能得到袁家资源的扶持,董卓表示必要的时候,自己的并州军,愿意听从袁氏的调遣。 当然,话虽如此说,真到了那个时候,听不听袁氏的调遣,还得根据到时候袁氏的势力大小,视情况而定。 一句话概括就是,锦上添花为袁氏助阵可以,想要雪中送炭?指望着董卓去当袁氏的炮灰? 那就对不起,免谈! 本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董卓就不信,如今何进势大,同为朝中重臣的袁隗没有任何想法。 他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会为袁氏的利益考虑。 结果也不出董卓预料,如今洛阳城中,何进掌控了军权,即便是袁氏这样的庞然大物,也不得不屈居何进之下。 虽说何进与袁隗还维持着表面上的和气,但为了袁氏的未来,袁隗也不得不多布置几步棋。 并州毗邻冀州,若能将董卓引为臂助,对于袁氏掌控冀州,也是有好处的。 何况董卓麾下也不乏骁勇善战的将士,若是天下有变,手里多一支这样的力量,袁氏也可以多一些胜算不是。 加上董卓的低姿态,让袁隗几乎没有过多考虑,就答应了董卓的请求。 双方结成攻守同盟,甚至袁隗还让董卓尽快整合并州,承诺自己会尽力为其挡住朝中的压力。 双方各有大佬坐镇朝堂,加上此次劫粮董卓也很聪明的让华雄等人伪装匪徒,没有把事情捅到台面上。 损失方面,吕布损失的是朝廷拨的粮草,何进不追究,他也无所谓,反正他已经把劫粮的董卓军团灭了。 而董卓方面,虽然折了樊稠等将士,算是吃了个暗亏,但在袁隗的调和下,朝廷没有再深究他劫粮之事。 这样的结果,他也勉强可以接受。 综合以上种种,此次事件终于得到了平息,董卓与吕布偃息旗鼓,各自埋头发育。 只不过无论是吕布与董卓,还是何进与袁隗,大家都清楚和平只是暂时的,双方阵营暗地里的角逐对只会越来越激烈…… 第45章 西园八校 这日,何进刚下朝回来,门子便提醒,助军左校尉赵融前来拜会,已经安排他在偏厅等候。 “大将军,融不请自来拜会,还望大将军不要见怪。”何进方才走到偏厅外,里面的赵融就赶紧起身相迎。 “哪里哪里,赵大人今日怎么有闲,来我府上?”何进微微皱眉,对于赵融的到访,颇感意外。 左助军校尉赵融,大名鼎鼎的西园八校之一。 汉灵帝当初正是为了制衡何进,才组建了西园军,并设八校尉分掌兵权,又由上军校尉蹇硕总管各军。 而蹇硕又直接对自封无上将军的灵帝自己负责。 所以严格来说,赵融亦是当初灵帝用以制衡何进的八校之一,属于那种有能力,也受灵帝信任之人。 灵帝在时,有皇帝的支持,以蹇硕为首的西园军也的确能够压制何进。 但灵帝死后,蹇硕亦被何进反杀,西园军便被何进顺理成章的收入麾下。 只不过到目前为止,这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里,由于朝廷经历了皇位更迭,人心浮动,何进之前又忙着对付十常侍与董卓。 为了稳定局面,何进对于西园军一直是冷处理,既没有大的人事调动,也没有任务安排,仿佛是忘记了这样一支人马。 何进能沉得住气,但关乎自身前途,西园军上至各校尉,下至士兵,都难免有些人心惶惶。 试想他们的存在,原本就是灵帝用来制衡何进的手段,有灵帝在,大家自然是该干嘛干嘛,听吩咐办事就好。 可现在最大的靠山灵帝死了,上军校尉蹇硕也死了,朝中天子年幼,大将军身为天子亲舅,在朝辅政,手握南北两军兵权。 最近更又扩得一军,权势比灵帝在时更盛,甚至说句洛阳城中一家独大也不为过。 如此局面下,似赵融这般的西园军将官们就不得不为自己的前途考虑了。 在赵融看来,既然之前的效忠对象(灵帝)已经不在了,而自己要想继续混仕途的话,就不得不转投他人。 大将军何进,位高权重,现在西园军名义上也归于大将军节制,既如此,何不主动向大将军表示效忠呢? 自己若不快一些,就要被西园军中别的校尉抢先了。 于是,也就有了今天这一幕。 “大将军辅政朝堂,日理万机,融本不该来打扰大将军。只是西园军闲置已久,将士们人心浮动,融深感焦虑。最近听闻大将军扩练新军,融特来此想向大将军请令,将麾下将士并入新军,我等皆愿为大将军效犬马之劳。”赵融拜倒。 “是个人才。”何进心中感叹。 看着面前的赵融,却并没有急于扶起他,而是仔细思量起来。 赵融此人,何进心中有些印象,这还要归功于“狂士”祢衡的那句名言“稚长可使监厨请客。”稚长便是赵融的字。 历史上祢衡在许都游学,就评价所谓的“王佐之才”荀彧只不过是长的好看,可以凭借他的颜值去做吊丧的差事。 而赵融就是个只会吃肉的酒囊饭袋,可以派去管理厨房膳食。 不得不说,祢衡的确狂妄,但赵融绝不是他口中只会吃肉的废材。能得曹操赏识,并官拜荡寇将军的人,想来能力还是不错的。 现在看来,赵融能先于其他西园军校尉来拜访自己并表示效忠,其政治嗅觉以及情商就显然在线。 果然,能在史书留名的人,哪怕看起来是个小人物,也都有不简单的地方。 赵融,或者说整个西园军需要一个新的领袖,那么,何进需要西园军吗? 答案是肯定的。 别看何进如今手握南北两支禁军兵权,最近更是又扩建了两万新军。 可其中南军人少,还要宿卫皇城,不能轻动,而北军除了正常轮值守卫洛阳的部分人马外,大部分都驻扎在洛阳城外。 即便是新军将士,亦是驻扎在城外。 毕竟是都城,帝国的心脏,对于士兵驻扎的数量都有严格的管控制度,即便何进现在位高权重,轻易也不好逾越。 但西园军不一样,这是由皇帝亲自组建的部队,驻扎在皇城内,独立于南军之外,同样是宿卫皇城。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仅仅凭借这一万多西园军,蹇硕就可以压制何进的原因之一,就是因为他们都是驻扎在城内。 何进当初虽手握兵权,但毕竟都驻扎在城外,危急时刻,远水救不了近火。 这支人马在蹇硕死后便被何进本尊纳入麾下,只是魂穿过后,一直没有腾出手来安插亲信,而现在赵融的投靠就是一个契机。 如果能彻底掌控这支人马,何进就等于在洛阳城内拥有了一支机动力量。 也就掌握了主动权,可以在必要的时候,镇压一切叛乱。 “稚长快请起”何进于是扶起赵融。 安抚道“此前新皇登基,朝中琐事纷繁芜杂,进身为大将军,身兼辅政之责,每日里跟朝堂诸公一同辅理朝堂事务,唯恐有所错漏。故而对西园将士照顾不暇,此进之过也。稚长你为西园军校尉,回去可得替我好好安抚将士,进必不会薄待了他们,让将士们安心便是。” “大将军您身兼重任,为大汉殚心竭虑,我等西园将士都明白。请您放心,融回去就告诉将士们,大将军对我等西园将校一视同仁,叫他们不要胡思乱想。要是谁还敢危言耸听,融必不饶他。” 赵融乖巧的应道。 对于赵融的表现,何进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正如你所言,我毕竟还要在朝中协助天子理政,难免有无暇分身之时。西园军身处皇城,职责之重不言而喻,绝不能群龙无首。先帝以蹇硕为上军校尉总令西园各军,蹇硕死后,上军校尉便一直空悬,今不知稚长可愿为天子与我分忧?” 机会都是留给准备充足之人,既然赵融此人有能力,又识时务,何进便决定给他一个机会。 同时还不忘记提醒赵融,灵帝以蹇硕这样的亲信宦官为上军校尉,代他总领西园军。 而今天我何进有意用你赵融为上军校尉,暗示之意已经非常明显,就是我把你当做亲信,你务必搞清楚效忠对象,不要让我失望。 何进话中之意赵融当然是听的明白,更是庆幸自己今日的选择无比正确,才换来大将军以西园兵权相托。 当即再不犹豫,又一次拜倒在地,高呼“融不才,今能得大将军看中,必肝脑涂地,以报大将军!” 第46章 中原乱起 “融必肝脑涂地以报大将军!” “稚长快请起。”何进再次将赵融扶起。 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用不着稚长肝脑涂地,我给你一个月时间,你只管把西园军梳理干净便是,若有不听话的,直接踢出去。西园军身份特殊,必须要如臂使指,日后我有大用。” “融明白!请大将军放心,日后我西园军上下,必唯大将军马首是瞻!”赵融再次表明立场。 何进满意地点点头,又和赵融聊了一些关于西园军的建设安排,便让他先行离去。 承诺等自己请示天子后,自有任命他的诏书送到西园。 赵融知道所谓请旨不过是个过场,有了大将军的认可,自己这上军校尉已是板上钉钉之事,便也告退离去。 赵融走后,何进屏退下人,独自一人回到书房。 他自问没有过人的才智,遇事多思考就是他穿越以来养成的习惯,书房里安静的环境能让他不被打扰。 虽承诺了赵融上军校尉之职位,但西园军之事,他还得要再梳理一番。 倒不是因为信不过赵融,而是西园校尉如今只剩五人,八校之名早已名不副实。 其中上军校尉蹇硕已死,中军校尉袁绍去了渤海,下军校尉鲍鸿则因贪污军饷被灵帝斩杀。 甚至连典军校尉曹操也被何进拉去了新军。 所以西园军现在真正剩下的只有助军左校尉赵融、助军右校尉冯芳,以及左校尉夏牟、右校尉淳于琼四人。 西园军上下虽还有将士近一万两千多,可由于将官的缺失,西园军内部政令混乱,训练也早已荒废,不复当初盛况。 故何进认为,任命赵融为上军校尉只是第一步,最重要的还是要重整西园军,确保这支队伍的忠诚与战斗力。 如此,有了西园军的存在,才能更加确保何进在洛阳的利益。 内部稳定了,何进也才能放心的带着新军出去见见血。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何进决定精简西园军,将一万二千人剔除老弱,整合至一万人左右。 反正这是在洛阳城内,一万人已经足够有威慑力,并且将老弱与一些不愿效忠之人剔除,更能保证这支队伍的战斗力与凝聚力。 当然,何进只是立个方案,具体的执行,还得是赵融去操心。 另外,何进暂时也没有那么多合适的人选来补充校尉的职位,何况在他看来,西园军内部山头太多也未必就是好事。 索性大笔一挥,并八校为五校尉,上军校尉赵融,领兵三千。 这要是在以前,近乎是两校人马了,足以体现何进对他的信任,也好让其更加忠心的为自己做事。 另外,由于曹操无法常驻西园军中,他典军校尉的人马,何进便交给了曹仁来统领。 并补齐至两千人,升曹仁为中军校尉,也就是顶替袁绍之前的位置,仅在上军校尉赵融之下。 然后就是将原驻军右校尉冯芳调为下军校尉,同样是将其麾下兵马补齐至两千人。 最后就是左、右校尉依旧是由夏牟与淳于琼担任,各领一千五百人。 一番安排下来,仅赵融与曹仁就掌控了西园军半数兵马,可以有效的加强何进对西园军的掌控。 并且以曹仁作为西园军的二把手,必要的时候,还可以节制住赵融,等于是给这支队伍上的一个保险。 剩下三人,冯芳与夏牟都属于中立派,灵帝死后,他们也没了直接效忠对象,是何进能够拉拢为己用之人。 只淳于琼,表面看起来亦是中立之人,实则与袁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何进索性留下他,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如此,便只剩下将方案报给天子刘辩了。 这个流程还是要走的,即便在灵帝与蹇硕死后,西园军实际已经是由何进代管。 但此一时彼一时,当初十常侍的威胁还在,朝中各派系为了不增加宦官的势力,也就默许了本就手握兵权的何进代管西园军的行为。 可现在宦官的威胁已经变小,这支由先帝亲自组建的队伍,何进觉得还是回到他原有的位置更好。 至少表面上应该如此,何进也不愿落人口实,徒添麻烦。 不得不说,赵融的投靠恰到好处,将这西园军一万精锐,都送到了何进手上。 现在西园军的校尉基本还是那几名校尉,兵马也还是那支兵马,都是先帝亲自任命挑选的,与何进无关。 即便是朝堂诸公,谁又能挑出点毛病呢? 唯一变动的就是曹仁,可若是有人在这上面做文章,何进大不了继续让曹操兼任西园军校尉便是,换汤不换药而已。 所以,今天过后,这支先帝组建的天子亲军,将彻底为何进所用… 春去秋来,风雨飘摇的大汉迎来了光熹朝的第二个秋天,丰收的季节,却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带着喜悦。 豫州、青州以及南阳等中原腹地,又开始有了大股黄巾军的踪迹,甚至一些小的城镇都被洗劫一空。 各州郡的求救文书纷纷堆到了刘辩的案前。 可刘辩尚未亲政,真正需要处理这些的,还是以何进、袁隗为首的朝堂诸公。 “这些蚁贼,之前几乎销声匿迹,只偶有劫道之事,现在大汉各州丰收,就又出来抢粮食了!这该如何是好!”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张角都死了,些许残余,不足为虑,朝廷只需派遣几员大将,就可平定。” “可皇甫嵩、朱儁都已经出镇地方,朝中已无良将啊。” “卢尚书如何?当初他就率军征讨过黄巾,不如再拜其为帅,出征中原。” 一时间,皇帝的大殿变成了菜市场,群臣有的大声争论,有的窃窃私语,却都没能商议出什么合适的对策。 龙案后的刘辩也被嘈杂声吵的头昏脑胀,关于群臣的争论,年幼的他似懂非懂。 只是群臣们主要的几个话题,粮草问题,贼军势大,朝无良将等等,说的好像大汉朝马上就要亡了一般,让刘辩心中惶恐。 可他却不知如何安抚群臣,更不知道如何平定贼人,只得是继续闭口不言,却又如坐针毡。 “不行,大汉朝绝不能亡在我手里!”刘辩默默握住双拳,此刻年幼无助的少年天子心中也只有这样一个念头。 不自觉的,刘辩将目光投向了两位辅政大臣… 第47章 讨抚之争 与朝臣们格格不入的是,何进与袁隗两人皆是默不作声。 太傅袁隗低着头思索着什么,大将军何进更是闭目养神起来,两人仿佛置身事外一般。 “不知太傅与大将军可有良策?”刘辩终于忍不住问道,他不想再继续听这些朝臣们无意义的争论了。 随着皇帝开口,众人也都默契的闭上了嘴巴,不约而同的将目光看向了袁隗与何进。 袁隗瞄了一眼何进,随后出列朝着刘辩拜道“回陛下,老臣虽奉先帝之命辅政,可行军打仗之事,却非隗所长。不过此前大将军曾请旨扩军,本就是为了弹压地方。现如今,贼势浩大,如何用兵,想必大将军已有对策。” 袁隗一番话说完,好像说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说,无非就是甩锅何进。 将何进扩军之事重提,暗示天子和群臣,大将军当初可是说了,扩军是为应对各州可能出现的叛乱。 话是你大将军说的,那平叛之事还得你拿出个章程。 “大将军?”刘辩试探般地问道。 他现在也只能指望着自己的舅舅能有办法,平息这次中原地区的黄巾。 不过此次黄巾势大,青州那边据说已经有几十万乱贼,加上豫州等地,还不得上百万? 仅仅依靠何进这点人马,刘辩心里也很没底。 “陛下勿忧。”何进猛地睁开双眼,眼中精光闪烁。 朝着刘辩行礼后,缓缓走到大殿中央,朗声道“此次黄巾复起,虽看起来声势浩大,其实大多都是一些乱民,真正能战之士却并不多。” 何进顿了顿,继续分析道“据我了解,豫州之地,黄琬经营得当,贼势并不大,仅以豫州之力,便足以平定。我军主要需对付的还是活跃在青州以及南阳之地的黄巾。” 何进这是实话,历史上黄琬任豫州牧时,就数次率军平定境内叛乱。 并且就在中平五年,因其施政得当,使得残破的豫州得以恢复元气,被赐爵关内侯。 后来董卓掌权,因忌惮黄琬有名望且手握兵权,将他征召入朝。 现在因为何进的原因,黄琬依旧担任着豫州牧,因此豫州境内虽也有黄巾踪影,规模却都不大,也没有多少百姓从贼,不成气候。 甚至原本活跃在豫州汝南郡的黄巾,也因为黄琬的围剿,而流窜进入南阳。 南阳属荆州,此前荆州群龙无首,现任刺史刘表也是初到了荆州,短时间根本腾不出手来对付他们。 所以南阳之地,反倒成了黄巾军的天下。 与豫州不同,青州则又是另一番局面,青州刺史焦和,清谈之人,不识军务。 青州之地虽兵多器锐,粮草充足,却无法遏制黄巾贼势,甚至还被攻破了不少城池。 青州黄巾规模最大,战斗力也最强,对外号称有百万众。 历史上青州黄巾流窜于青、兖两州,甚至击杀了参与围剿的兖州刺史刘岱,随后才有了鲍信迎立曹操为兖州牧之事。 所以,此番主要的战场,还是在青州与南阳。 “陛下,诸位同僚,此番中原黄巾以青州最多,而南阳次之。因此,我欲兵分两路,一路以虎贲中郎将袁术领本部兵马入南阳,联合南阳守军围剿黄巾,并截断他们他们继续流窜的路线,防止其再荼毒其它州郡。而我则亲率大军入青州,将其各个击破。此两处黄巾被灭,余者便不足为虑。” 为了能迅速平定黄巾,何进果断选择分兵。 这套方案也是他考量过的,之所以让袁术独领一军,就是因为南阳毗邻袁氏发源地汝南,乃袁氏的老巢之一,为了保证袁氏在南阳的利益,其必然会倾尽手段。 并且由他领军也可以从中获得更多的支持,换做别人,就没有这样的好处了。 薅袁氏的羊毛为大汉平贼所用,何乐而不为? 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中平元年的那次黄巾之乱,袁术就曾率军进入南阳地区作战,对于南阳之地的战场环境也不陌生。 加上南阳的大多数城池还在官军手上,可以有效配合袁术围剿黄巾。 有此两点,袁术军便基本占据了人和与地利,以袁术的能力,想必南阳黄巾不是他之对手。 而何进自己则准备直奔青州,此处黄巾数量最多,战斗力也最强,但黄巾军本质还是乱民,无论武器装备还是行军作战的纪律性,都和正规军比不了。 虽人数众多,但以何进目前掌握的资源与班底,想要将其击破,却并不难。 最难的还是击破他们之后,如何处置,那么多老弱妇孺,总不可能全杀了。 何进受后世教育,自问做不出这样残暴之事。 或许收编会是一个选择,历史上曹操收编了“三十万”青州黄巾,号称青州军,自己或许也可以。 所谓“黄巾”,他们本就是大汉百姓,最初从贼,也不过是为了有口饭吃,说到底,还是之前大汉施政不当啊…… “陛下,臣请旨,破贼之后,只诛首恶,余者愿意归降大汉的,可为其录籍入册,安置于各州郡…”何进提出了善后方案。 可还没等他说完,就被人出声打断,说话的,正是袁隗“不可!陛下,黄巾乃是逆贼,其劫掠地方,甚至攻击城池,若不严惩,那岂不是告诉天下之人,叛逆作乱也可宽恕?若是如此,臣恐民间之人,稍有不顺,便会落草,那大汉律法又如何能叫人信服?所以,以臣看来,黄巾逆贼,就该斩尽杀绝,以儆效尤。” 袁隗旗帜鲜明地表达了自己的态度,即便此前他与何进还曾是盟友。 他瞟了一眼何进,只觉得后者太过妇人之仁,当初对待宦官如此,现在对待黄巾叛贼又是如此。 心下难免对何进起了轻视之心,果然是个无谋匹夫,鼠目寸光,即便身居高位,也不过是沐猴而冠,徒有其表,毫无治国理政之能,实不足为虑。 袁隗的意见受到了大多数朝臣的认可,甚至东汉的统治阶层大多数人对于黄巾的态度都是如此。 逆贼为祸地方,若不杀一儆百,确实可能让别有用心之人有恃无恐。 可袁隗如此愤慨,却不光是因为他口里说的叛逆,而真正让他愤怒的是,这群肮脏不堪的蝼蚁,居然想要翻身做主。 虽然黄巾造得是老刘家的反,可天子坐镇洛阳,地方上的利益却往往更多与这群士大夫阶层息息相关。 这些黄巾逆贼,攻破城池,洗劫地方,把一个个世家、豪族的财富洗劫一空。 将世家布置在地方的官僚体系摧毁,这便是公然与整个士大夫阶层为敌了。 所以纵观汉末三国这段历史,各路诸侯,哪个手上没杀过成千上万的黄巾? 即便是以仁义着称的刘备,也是从灭黄巾开始而声名鹊起,杀起黄巾可从不手软。 一些势力后来虽也收降了部分黄巾,也只是因为诸侯混战的历史背景,让各路豪杰需要更多的兵员来维持统治,不得已而为之…… 第48章 全明星阵容出征 在他们眼里,黄巾不过是他们成功路上的垫脚石,也可以是军功、政绩。 事实也正是如此,后人记住了皇甫嵩、记住了朱儁、卢植的军功赫赫,记住了刘、关、张的凶猛无敌,他们以英雄之名被人铭记。 可那些垫脚石般的黄巾,谁又曾想过他们大多也不过是一些吃不起饭的大汉百姓而已? 没人在意他们叛乱的理由,只因为他们触碰了大汉统治阶层的蛋糕,所以,人人得而诛之。 当然,无论袁隗心中痛恨黄巾的真实目的如何,他口中所言,却也有几分道理。 若是逆贼不诛,确实会让一些心术不正之人更加有恃无恐。 所以,何进的看法是,首恶当诛,一些手段残忍,屠戮地方百姓的也该杀。 其余青壮,充入军中,让他们为大汉冲锋陷阵,就当是赎罪。 至于老弱,可安置于地方,好歹也是十数万人,这都是大汉的元气。 丝毫不用怀疑人口对于一个封建王朝有多么重要。 熟知这段历史的何进知道,从汉末三国到三家归晋,这片大地上的人口,居然锐减了几千万。 比后世一个中型国家的人口总和还多,可见战争的伤害之大。 这也才导致了后来的五胡乱华,汉人衣冠南渡的惨剧。 或许有些圣母之嫌,但如果可能,何进还是愿意给大汉朝保留多一些元气。 所以,他虽一定程度上认可袁隗处理黄巾的看法,但却始终坚持自己,不到万不得已,还是想尽可能的以收编、安置为主要手段,来处理黄巾。 最终,在何进的坚持下,刘辩同意了他的方案,反正对于刘辩来说,只要能平息叛乱,保住祖宗江山便好,其余如黄巾军的生或死,他并不那么在意。 如此,即便袁隗等人持不同意见,可奈何此次平叛是何进主导,现在更是有了天子刘辩的首肯,此事便再无更改了。 大军出征已提上日程,通常情况,以何进的身份,坐镇后方才更适合。 但为了能加大对军队的掌控,树立威信,何进还是觉得有必要亲自率军出战。 大不了以后局面稳定些,自己手中牌更多的时候,不再亲征便是。 可毕竟是要离开洛阳一段时间,还是得做上一些安排,才能有备无患。 于是,在接下来的几天,何进先是吩咐曹操、袁术等人整军备战,荀彧等人负责做好后勤统筹,好交由何进一并上报朝廷。 而他自己则将车骑将军何苗、执金吾丁原等亲近之人叫到自己府上,另作一番安排,以便在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不要生乱。 何苗虽能力一般,但好歹是“自家人”,手上也掌握了几千人马。 现阶段,确保刘辩的安全以及洛阳的稳定,就等于保证了“外戚”何家的利益,所以何进将守卫皇城的重任,交到了何苗手上。 并给安插在南军中的亲信将官都下了指令,事急之时,可听何苗调遣。 至于卫尉杨彪,虽名义上负责皇城守卫,可由于汉末的政治格局一直都是外戚宦官争权,像他这样虽身居高位,属于九卿之一,却没多少实权。 何况都是为了维护皇城的安全,杨彪基本也不会成为威胁。 皇城守卫交给了何苗,洛阳的治安,就要由执金吾丁原来负责了。 丁原本就是应何进相招才来洛阳,升任执金吾后,何进也成了他的直属上司。 加上何进穿越以来,对其刻意拉拢,现在丁原也算何进的亲信之一。 何进亦是下令自己的部将吴匡与张璋等人,若洛阳有变,北军可听丁原调遣,帮助车骑将军何苗,一同维护洛阳城内的治安。 若说何苗与丁原是何进明面上的布置,暗地里,则还有两步暗棋。 一是密诏赵融与曹仁,若是洛阳城内有变,而何苗与丁原没有控制住局面,他们务必率领本部人马,护着刘辩与何后出城,等待自己大军前来汇合。 只要刘辩这面天子大旗还在,即便是面对困局,凭借手中人马,何进也还有翻盘的余地。 另外就是与赵忠取得联络,让他秘密监视朝臣,尤其是如果有私下联系刘辩或何后者,一定要第一时间给自己报告。 赵忠自杀了张让之后,在宦官的圈子里并不被信任,只不过是依赖何进的扶持,才能成为宦官之首。 所以对于何进这样的指令,深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道理的赵忠,也是拍着胸脯保证,会替何进监视好宫内。 安排好一切,何进反复确认没有什么纰漏后,才选择了一吉日誓师出征。 此番出征,以曹操部五千人马为前军,夏侯渊为先锋,见山开路,遇水搭桥。 以骑都尉鲍信领三千北军人马为后军,保护粮道,押解辎重。 何进则自领一万精锐为中军,随军武将有张辽、黄忠、夏侯惇、曹纯等人,当然,还有何进新招揽的刘、关、张三兄弟。 何进以他们三人为军侯,各自领兵三百,隶属中军旗下。 考虑到他们加入后,寸功未立,这样的安排已属破格提拔。 谋臣方面,何进以荀彧坐镇大将军府,协调宫中,总管大军后勤调度,而荀攸、许攸、陈琳等人则随军为何进参谋军机。 如此近乎全明星般的阵容,加上何进为士兵们武装齐整的装备,即便面对数倍于己的黄巾军,也丝毫不惧。 除去何进的主力人马,就是以袁术领军的偏师,有了袁氏在背后扶持,袁术麾下的武器装备,比起何进的中军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其麾下以纪灵为首的各级战将、谋士就有十几人,虽多是何进没听过的名字,不过光看这卖相,还是不错的。 袁术此刻也是意气风发,南阳乃袁氏大本营,上至各级官吏,下至地方豪族,都与他袁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在他看来,优势在我,破贼也不过是轻而易举之事。 “将士们!我乃大将军何进!今汉室有幸,圣天子临朝,我大汉边疆平稳,中原丰收,百姓无不欢呼雀跃。我等大汉将士,久食汉禄,今中原大地,黄巾复起,此正是忠臣肝脑涂地,壮士杀敌立功的时机……诸君可愿随我一同击破贼军,匡扶社稷?!”何进站于高台,朗声道。 陈琳替他洋洋洒洒地写了近千字的檄文,何进虽水平有限,但连夜背诵,今天也总算是能在三军将士面前讲的慷慨激昂。 其实即便是之前的何进,对麾下将士也算不错,有记载说是颇有恩义,能得士卒之心。 以至于历史上何进被害,士兵们多有痛哭流泪者,可见这位大将军也并不是那么一无是处。 后来何进魂穿过来,更是对各级将士多有施恩拉拢,将士们也都愿意为何进效命。 现在被其一番激励,纷纷高呼“愿随大将军,击破贼军!匡扶社稷!” “击破贼军!匡扶社稷!” 呐喊声直冲天际,何进见将士们士气高昂,便大手一挥,喝道“众将士,随我出征!” 第49章 陈留猛士 “大将军驾临兖州,刘岱在此恭候多时了。”说话之人乃是兖州刺史刘岱(刘岱本是董卓册封的兖州刺史,此刻的兖州刺史应该还是乔瑁,不过为了剧情需要,本文均以历史时间线的人物为对应)。 此时距离大军兵出洛阳已过数日,袁术率部一路南下,过颖川郡后直奔南阳而去。 何进则领军向东,入青州之前,大军先要途经兖州之地,而这陈留便是第一站。 刘岱得知朝廷大军要途径兖州,便领着别驾王彧等人,一路从东平赶来陈留,总算是先何进一步到达。 于是何进又拉着刘岱是一番寒暄,其后刘岱便为何进介绍了王彧以及陈留太守张邈等人。 “大将军与诸位一路远来,岱已让孟卓(张邈字)在城内备下酒席,请大将军与诸位移步城内,也好让我等一敬地主之谊啊,哈哈。另外,岱已准备好犒军物资,待大军扎营,便命人送来,必不亏待了众将士。” 不得不说,背靠朝廷这面大旗就是好,现在大汉平稳度过了天子更替,各州部基本也还能正常运转。 自己这个大将军为国出征,像刘岱这样的各州官员,还是显得非常乖巧的。 “有劳公山(刘岱)、孟卓了,将士出征,朝廷自有军粮供应,哪有让你们破费的道理?哈哈。”何进笑道。 刘岱、张邈等人不敢托大,连忙出言相劝“大将军言重了,将士们为国出征,途经我兖州,我等州官献上些许物资也是应该的,还望大将军不要推辞。”说完,就要再次拜倒。 何进见几人如此,也只得扶住二人,笑着说道“既然如此,何进替将士们应下便是。” 如此结果,自然是皆大欢喜,不过何进为了显示自己亲近士卒,进一步拉拢军心,谢绝了刘岱等人入城饮宴的请求,而改为就在军中,与将士们同乐。 对此,刘岱等人只能遵从。 随后何进吩咐张辽主持大军安营扎寨,自己则领着刘岱、张邈等兖州一众官员,以及自己麾下将领等人一同前往自己的中军大帐。 何进现在权倾朝堂,刘岱等兖州官员与何进讨论军情政务之时,也少不得一番吹捧,让何进这后世来人,也不得不陪着大家尴尬互吹。 毕竟都是汉朝的官僚圈子,双方官员与将领也多有旧识,似曹操与张邈就是多年好友,这些关系也让酒宴气氛更加热烈融洽,期间有人吟诗作赋,有人放声高歌。 大帐中的饮宴,持续了几个时辰,双方宾主尽欢,随着天色渐晚,何进才拉着刘岱等人又是一番安抚后,放他们离去。 至于军中将士们,由于现在还属于行军途中,虽没有饮酒,但肉食倒是吃了个饱。 除去守夜人马,其余已各自归营,几天急行军下来,现在放松一下,大家早早进入梦乡。 为了保持将士们的体能与战斗力,当晚何进便宣布,在此休整一天,后日一早,再行出发。 本以为能睡个懒觉的何进,却在第二天早早被人叫醒。 “这大早上的,何事聒噪?”何进有些不耐地问道。 “大将军,有人在营门外闹事,打伤了几人,张将军亲自过去,现在已经打起来了,许(许攸)从事让我来请大将军。”士兵如实答道。 跟张辽打起来了?何进既是疑惑,又是惊讶。 “前面领路!”何进再不犹豫,披上外套就往营门赶去。 “或许现在已经被张辽拿下了吧。”何进不禁想到。 毕竟张辽的实力他很清楚,在自己手下或许不是武力最强,但能说稳胜他的也只黄忠一人。 当然,现在或许关、张的武力也稍强于他。 不过放眼大汉天下,张辽依旧是顶尖的一批,更难得的是,其领军之能也是相当优秀。 只是没想到,结果却不似何进所预料。 “大将军。”“大将军。” 何进的到来,众人纷纷行礼。 何进则只是点头示意,目光已完全被战在一团的两人吸引。 “大将军!”张辽也发现了何进到来,可现在根本脱不了身,于是喊了一声算是打过招呼过后,便又扭头与对方打了起来。 再看与张辽对战之人,“嚯,好一员大汉”,居然比张辽还要高上大半头,体型魁梧异常。 除去何进见过的吕布以外,可能只有关、张的体型能跟他一比,就是不知道是谁。 再看场中,此前张辽本已经被逼的守多攻少,但或许是因为何进的到来,张辽觉得没能拿下对方,脸上多少有些挂不住,手上长刀又是一阵猛攻,却依旧无法突破对方的防御,反而险些被对方击伤。 “你们为何不去帮忙?”何进皱着眉头,问道。 虽欣赏对方的武艺,但他可不愿意自己的爱将有失。 “回大将军,非是我等不愿帮忙,而是张将军不让我等出手啊。”黄忠等人苦笑道,这才将事情始末说了出来。 原来今天一早,这壮汉前来投军,可将士们这是出去打仗的,军中也并没有招募士兵的指令,于是守营的军士便回绝了壮汉。 岂料壮汉不愿离去,并扬言要见能主事的将军们。 士兵自是不允,双方僵持之下便起了争执,却没想一什士兵,居然被壮汉一人揍趴下。 而闻讯赶来的几位将军见有人敢在己方大营闹事,黄忠、夏侯等将忍不住就要出手教训此人。 但张辽觉得自己为中军大将,此人胆敢来此闹事,自己就该亲自出手收拾。 于是便让黄忠等人不要插手,以免别人以为,大将军麾下,对付一个莽汉还要以多欺少。 如此,才有了眼前这一幕。 何进听的哭笑不得,见张辽显然已经落入下风,连忙叫黄忠上前分开两人。 张辽毕竟是替自己统帅中军的大将,在这么多将士面前,若是狼狈落败,必然对他之后领兵也有影响。 得了何进命令,黄忠再不迟疑,手中大刀朝两人之前挑去,场中二人酣战已久,体力都有所下降,加上黄忠是突然介入,猝不及防下,两人被兵器皆被挑开。 随后何进连忙上前,大声喝止“统统住手!” “大将军!”张辽面有愧色地朝着何进拱手行礼,然后看了一眼壮汉,眼中隐隐流露一丝欣赏之色。 何进顺着张辽的眼神看过去,直到此刻,两人完全战罢,何进才算看清壮汉的模样。 此大汉面皮黝黑,相貌凶悍,膀大腰圆,臂上肌肉隆起,一看就是膂力过人之辈。 而此刻壮汉也注意到了何进,有了诸将众星拱月守护两旁,加上张辽的那声“大将军”,何进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 却见壮汉突然丢下手中武器,拜倒在地,大声道“大将军在上!吾乃陈留己吾人,典韦!闻大将军领军路过陈留,今特来投效,望大将军收留!” 第50章 曹魏名将,五子之首 典韦?! 何进看着大汉放在地上的大刀,以及一双铁戟,一拍脑门,自己怎么忘了陈留之地还有这样一员虎将。 脑海中将关于典韦的记忆瞬间浮现,典韦本应在群雄讨董之际投奔了陈留太守张邈。 后来曹操为兖州牧,张邈投靠曹操,典韦也算半个曹操的部下。 再到后来,张邈与曹操决裂,联合陈宫等人迎吕布入兖州,典韦却认为曹操才是雄主,便没有跟着张邈叛变。 自此,逐渐凭着战功得到曹操青睐。 由此看来,典韦亦有投一明主建功立业的心。 或许是蝴蝶效应,没有了群雄讨董,几乎与历史同年,自己却率军路过陈留,典韦这才赶来投靠。 “壮士快请起!”何进赶紧扶起典韦,赞赏道“此真天赐给我如此猛将啊,哈哈!” 如此不经意间,居然意外收获了典韦这样的忠勇虎将,何进高兴的都快合不拢嘴,看着面前的典韦,眼里满是喜爱。 而众将则纷纷恭喜何进又收一员猛将,何进也不忘将大家介绍给典韦认识。 “张将军,适才多有得罪,还望将军海涵。”当介绍到张辽之时,典韦诚恳地拱手道。 张辽亦十分大度地托住典韦双手,笑着说道“哪里,典壮士之勇武,辽亦佩服得很!” 见两人一片和气,何进便也放下心来。 随后又叫来了刚才被典韦打伤的那些士卒,他们尽忠职守,当赏! 收猛将固然让何进欣喜,却也不能寒了将士之心。 于是,何进先是让随军郎中替他们检查伤势,好在典韦是来投靠自己,没有下狠手,十名士卒基本都是轻微摔伤,很快便能恢复。 何进当下便拍板对几人赏赐钱粮若干,并允许他们伤好之前不参与作战任务与营地值守,几人连忙拜谢。 而典韦自知理亏,更表示愿意接受军杖惩罚。 士卒们本就伤的不重,见典韦如此豪迈坦荡,更是心生钦佩。 加上典韦如此勇猛,又得大将军欣赏,想必很快就会成为将军,几人于是连连替典韦说话。 何进此时也心情大好,哈哈笑道“我有如此猛将,又有将士效忠,何愁黄巾不灭啊?哈哈!” “哈哈哈哈!”何进麾下的文臣武将亦是跟着笑道。 至此,这场风波也算是彻底结束,何进吩咐众人各自散去,统领好各自部众。 而自己则拉上典韦,一同往中军大帐而去,他已经为典韦想好了职位… 人群中,张飞却颇有不满地问道“大哥?刚才你为何拉我?若是我出手,必能降服这黑厮,也好叫大将军知道我兄弟几人的厉害。” 原来,他兄弟三人现在皆为军侯,各领三百士兵,归校尉黄忠节制。 典韦与守营士兵打斗之时,他们亦跟着黄忠成为第一批赶到的将领。 当时张飞便见猎心喜,就要出手与典韦较量,却被刘备偷偷拉住。 出于对大哥的尊敬与信任,张飞这才作壁上观,随后便有了张辽到场后,亲自出手之事。 “翼德!大哥自有考量,休要多言。”刘备还没回答,关羽却先低声说道。 “嗨~”张飞看着自己的两位兄长,懊恼地一拍大腿,嘀咕道“哎,平白让他人逞了威风。” 说完便不再言语,只是在心里琢磨着,若是自己,能不能将典韦击败…… 第三日一早,大军重新开拔,一路行至泰山郡,过了泰山,便算是进入青州地界。 即将到达黄巾肆虐的青州,何进下令大军缓步前行,马上就要打仗,再继续急行军就不合适了。 必须有效保持士兵们的体力,何进甚至下令,每日只行军三十里,便扎营休整。 “主公,骑都尉鲍信求见。”中军大帐里,典韦朝着何进报道。 自他投奔何进以后,便被其带在了身边,充当亲军大将。 虽说典韦的勇武大家有目共睹,可如此决定却几乎遭到众人一致反对。 曹操等人更是私下向何进谏言,说典韦毕竟刚刚加入,忠诚度还是未知,不可将何进的安危交到他手上。 对于大家的担忧,何进也只是笑着安抚,明明是开了天眼,嘴上却一本正经地说自己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丝毫没有因为吹牛逼而脸红。 让众将无话可说的同时,也让典韦深受感动,觉得自己得遇明主。 而后何进对典韦的施恩就没有断过,先是将其封为自己的亲军都尉,将一千亲军将士全部交到他的手上。 又对其赠送宝马、盔甲,钱粮之物更是毫不吝啬,丝毫不隐藏自己对典韦的喜爱。 还称赞典韦是“吾之恶来”,时常与人说起“我得典君,如虎添翼”等。 不得不说,拉拢人心这一套,何进现在玩的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这还说什么呢,君以国士待我,我必国士报之,从此何进的身旁便多了一尊守护神,出则同行,入则守护在何进帐外。 “哦?允诚(鲍信)来了?快请进来。”对于鲍信的到访,何进略微有些意外。 “诺!”典韦抱拳应道,随后将鲍信等人引进帐来,而自己则站到了何进身后。 这是典韦升任亲军都尉后每天的日常之一,通常他会守护在何进帐外,听候调遣。 但若有外人进来,典韦则会自觉的守护在何进身后,拱卫他的安全。 对此,何进也是笑着默许。 “末将鲍信,拜见大将军。”鲍信等人朝着何进拱手行礼。 “允诚不必多礼。”何进摆了摆手,随后问道“允诚来此?莫非是有何军务?” 也难怪他有此一问,鲍信率领后军,责任重大,没有何进相召,通常并不会前来中军。 “非也,非也。”鲍信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大将军,信此来并非因为军务,而是为大将军荐才。” 说完,鲍信便笑着看了一眼身旁之人。 “哦?”何进多少有些意外。 他这才注意到了站在鲍信身旁之人,之前还以为其不过是鲍信的随从。 现在看来,此人身材精壮,面容刚毅威严,隐隐间给人一种信任感。 “不知这位壮士如何称呼?”何进好奇问道。 “草民于禁,字文则,拜见大将军!” 第51章 宛城之围 “于禁?”何进意外之余,连忙上前将其扶起。 他实在没有想到,来人居然是曹魏五子良将之首的于禁。 虽然后世对于五子良将之首的争议颇大,讨论最多的就是张辽和于禁。 若仅以能力而言,张辽也有资格进入这样的讨论。 但事实就是,于禁才是五子良将中唯一的假节钺之人,即可以无需向皇帝请示,手握生杀大权的意思。 关键时刻,甚至可以凭此斩杀其他四人。 由此可见,于禁才是真正的五子良将之首,其治军严谨,威严毅重,曹操评价他“胜过古之名将。” 虽有晚年战败投降的污点,却依旧不能否认其军事才能。 尤其是现在的于禁,正是壮年气盛的时候,不可与其晚年的状态相比较。 何进好奇这样一员良将,怎么就突然到了鲍信军中,并被其带来引荐给自己。 鲍信不知道何进心里所想,见何进看着于禁沉思的模样,还以为是怀疑其能力,便连忙向何进介绍,并将于禁来投靠的始末告知。 原来,中平年间的黄巾之乱时,于禁就曾被鲍信招募,参与了讨伐黄巾的战争。 后来战乱平息,鲍信等人回去洛阳,而一些民兵组织也被解散,于禁便也回到泰山老家。 今听闻朝廷讨逆大军途经泰山,而老上司鲍信也在其中并自领一军,于禁便又前来相投。 想着这次无论如何也要在军中谋一职位,也不白费了自己一身才华。 而鲍信深知于禁知兵善战,考虑到现在大将军正是用人之际,便带着他前来引荐,这便有了刚才的一幕。 于禁看着何进,脸上微微有一丝紧张的神色。 现在对于他来说,就像是面试一样,能不能踏入仕途,甚至从此平步青云,就全凭大将军一句话了。 好在,或许是有了鲍信的举荐,何进欣赏的说道“允诚说你知兵善战,他的话我自是相信的。目前,我大军即将进入青州讨贼,正是需要文则这样的良将辅佐。只是文则初来,并无战功,我欲先拜文则为军侯,领兵三百,待立下军功,再行封赏,如何?” 何进自然不仅是因为鲍信的举荐,而是开了天眼的他完全知道于禁的才能。 虽然军侯只是一名低级军官,但好歹算是入了大将军麾下不是? 何况现在是战时,于禁相信凭借自己的才能,立功也绝非难事。 便抱拳答道“末将于禁,谢过大将军!” 如此,何进麾下,又迎来一位大将。 算上面前的于禁,以及自己的中军大将张辽,还有在曹操麾下的乐进,何进才猛然发现,“五子良将”自己居然已经得其三,只剩下徐晃、张合还不知道现在何处。 巧得是,五虎将现在亦有三人在自己麾下效力(黄忠,关、张)。 虽然何进没有猛将收集的癖好,但正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这乱世当中,名臣良将无疑是可以提升一个势力上限的稀缺资源,谁又能不喜欢呢? 何进也不得不感慨,拥有了大将军这样尊贵的身份和背景真是太爽了,仿佛自带虹吸效应一般,将无数的人才源源不断的送到自己身边。 只这一点,就已经是穿越者的天花板了啊…… 何进这边收人才收到手软,南阳这边,却又是另一番光景。 由于距离较近,自洛阳南下,数日便可抵达宛城。 即便袁术为了保持士兵体力,行军速度并不快,可其进入南阳地界,亦不过是花了六日时间,远比何进的主力大军入青州更早。 而南阳黄巾,之前在南阳地区四处劫掠,虽攻破了一些小县城,可其中存粮却远不够大军消耗。 于是在刘辟、黄邵、何仪、何曼四位头领的率领下,黄巾军开始向宛城地界合围。 四人各自领兵数千,合兵近两万人,加上一万多妇孺老弱,对外号称十万大军。 所过县城,无不紧闭城门,各城守军无一人敢出城剿贼,只在城头目送黄巾往宛城而去。 其实这也实属无奈,南阳地处中原腹地,又邻近帝都洛阳,驻军本就不算多。 除去郡治宛城有五千守军外,各县城也只有数百或千人左右的守卫,加上军备废弛,才让如同匪军般的黄巾得以攻破数个城镇。 有了前车之鉴,各县城的县令、县尉自知不敌,便也不再有与黄巾交战的想法,只求能保住县城不失就好。 而南阳黄巾虽攻破数个城镇,掠夺却十分有效,也就失去了对县城的攻占欲,觉得完全是空耗兵力。 这样的背景下,双方维持了一种另类的和平,这便造成了黄巾军在南阳地区长驱直入,如入无人之境。 面对黄巾的大兵压境,南阳太守灌洵禁不住在太守府内破口大骂,怒斥南阳各县令毫不作为,也不管他们远在县城听不听的见。 发泄了一通后,灌洵心中又是一阵害怕,想他灌洵,不过是一介清流,德行尚且还过得去,舞文弄墨亦有几分才气。 仗着袁氏门生的身份,成为了朝中各方势力角逐的幸运儿,这才坐上了南阳太守的位置。 本想着南阳乃中原腹地,又四通八达,颇为富庶,自己这是得了个肥差,加上他本人也还算兢兢业业,更加维持了南阳的繁荣。 却没想到,这样的繁荣没有换来仕途的升迁,却招来了汝南黄巾(当然现在已经是南阳黄巾了)这样的贼人。 “贼势浩大,南阳诸城无人敢战,如今宛城被围,诸君有何策可以解眼下宛城之危啊?”军事方面不是灌洵所长,他只得求助自己的幕僚。 “太守大人勿忧,我宛城城高墙厚,城内又有五千精兵驻守,黄巾贼军多是一些农民,刀枪武器尚不齐备,更没有大型攻城器械,即便能临时搭建一些云梯,短时间内绝对无法破城。我们只需守上一些时日,想必就有援军来了。”说话的是南阳郡丞郭海。 郭海虽也不懂军务,但其已是知天命的年纪。 在南阳地区搭当了几任太守,亦经历了光和七年的黄巾之乱,胆色倒是比灌洵强上许多,于是出言安抚起后者来… 第52章 都尉李严 “援军?!对了!求援的人派出去了吗?援军何时能到?”灌洵这才想起援兵的事。 “回太守,两路求援之人早已派出,算算时间,此刻应该已经到达襄阳以及洛阳。不过荆州(南阳属荆州)刘刺史(刘表)刚刚到任不久,只怕无力组织援军救援南阳,即便是能派出援军,想必也没有多少。倒是朝廷这边,洛阳距离宛城快马不过两、三日距离,若朝中能派出援兵,我等最少也需守住城池十日。” “不过几天就可以来回的距离,为何要守十日之久?!”灌洵本能的问道。 郭海看了灌洵一眼,叹了口气道“哎,大军出征,光是组织人马,准备粮草辎重就需要数日,何况求援之人将信送到洛阳,朝堂诸公仅是商谈出兵事宜,又不知要耗费多少时日。所以,若是援军十日能到,便已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结果,说不得,要守上半月甚至一月。” 灌洵虽不通军务,却也能认同郭海的话。 朝堂之上,派系林立,平日里的小事,还都互相扯皮,更别说出兵打仗这样的军国大事,太多的利益相关,需要点时间也实属正常。 可认同归认同,但灌洵现在还处在最前线被贼军包围,由不得他不时刻心惊胆战,只盼着援军早日到达。 “可这么久!能…能守住吗?”灌洵于是忐忑问道。 “……”郭海沉默地看着灌洵,他亦不通军务,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但面对灌洵期盼的目光,还是安慰般地说道“想必是能的。” “太守大人,守城之事,何不问问李都尉?”主薄许利出言提醒。 是了,打仗的事自然要问懂行的人,灌洵也是被黄巾搞得心乱如麻,一时间竟然忘了这个。 “对了,李都尉在哪?怎么今日议事没有来?”灌洵好奇问道。 “回太守,李都尉说是要在城上指挥布防,没空过来,并说太守若是找他,可前去东门城楼。”许利面色阴沉地笑道。 “这个李都尉,太大官威,太守议事不来便罢了,怎还让太守亲自去找他?”灌洵的幕僚张骅小声道。 郭海看了下许利两人,正色道“此贼军围城,南阳危急存亡之时,李都尉掌管郡内兵事,守土有责,其亲自登城布置防御正是当务之急。若来此议事,又如何能随时掌握贼军动向?故,还请太守登城,听听李都尉的布置,我等也才好心中有底,便于安抚百姓,调拨粮草器械。” 他内心十分鄙夷许、张二人,如此危急时刻,居然还想着攻击同僚。 好在灌洵没有细想许、张的话中之意,加上他也十分关心宛城的布防,便点头说道“郭郡丞言之有理,不去城上看看,实在放心不下。诸位不妨与我一同前去,也好商议接下来如何守住宛城。” “愿与太守大人同往。”郭海第一个表态。 郡内的一、二把手都要前往,许利等人也只得跟随,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自太守府往东城而去…… “李严拜见太守大人。”南阳都尉李严先是朝着灌洵行礼道,随后又朝着身后众人拱了拱手,算是打过招呼。 此刻他身着铠甲,腰悬佩剑,目光坚毅,颌下长须飘荡,给人一种儒将风采。 “正方,情势如何?贼军可曾攻城?朝中援军最快也要十天半月才到,宛城可能守住?”灌洵此刻根本无心这些虚礼,开门见山地追问道。 “哈哈哈哈!太守大人勿忧,有李严与众位将士在,宛城自是固若金汤。区区黄巾贼寇,别说是守半个月,即便是守上数月、半年,只要粮草不缺,又有何妨?”李严哈哈大笑道。 “此话当真?!”灌洵惊讶李严居然有如此信心,甚至怀疑他只是说好听的来安慰自己。 “就是,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贼军可是有十万大军,我宛城虽然城高墙厚,却也难保万全啊。”许利阴阴地说道,他真就看不得李严这嚣张模样。 “绝无虚言!”李严完全无视了许利,朝着灌洵正色道。 随后一指城外,引导众人看去“诸位请看,远处便是贼军大营,从旗号上看,东门这边的贼军应是刘辟与黄邵部,目测有两万多人马,其中还有不少老弱妇孺。南门则是何仪、何曼两部贼军,人马比之东门略少,算上老弱大概有一万多人。如此算来,东、南贼军加起来不过三四万人,其中能战者不过半数。”李严先是为宛城的一众官员介绍了下大概的形势。 随后又瞄了一眼许利,轻蔑的笑道“至于许大人口里的十万大军,不过是贼军为了壮其声势对外宣称的虚数,吓唬吓唬胆小之辈罢了。” “你!”许利如何听不懂李严的讥讽,他的确不懂兵事,这才人云亦云地以为真有十万黄巾。 今日登城,看着贼军连绵不绝的营地,更是笃定十万之数,却不料出了如此洋相。 “即便只有四万人,依旧数倍于我宛城守军,加上之前他们还曾攻破数个县城,战斗力不可小觑,李都尉不要轻敌。”为了挽回颜面,许利也只得硬着头皮和李严抬杠。 甚至直接无视了李严说的贼军能战人数不过两万,而是试图夸大贼势,指责李严轻敌。 郭海对于许利的行为也只能暗自摇头,而李严却不再想搭理这个小人。 于是对灌洵说道“兵法有云,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善攻者动于九天之上,故能自保而全胜也。今敌攻我守,若其首先便集结重兵,突袭猛攻宛城,或能出其不意,有破城的机会。然其先是分兵四处劫掠,攻破县城,虽看起来声势浩大,实则是给了我们准备时间。如今我们早有防备,又占据城池地利,虽敌众我寡,又有何惧哉?” 李严话中之意,灌洵只听了个似懂非懂,不过见其信心满满的样子,灌洵的心中总算是踏实了一些,嘴里连连叫好。 或许是知道自家太守不通兵事,为了能团结内部,给予大家信心,李严便又耐心地继续说道“太守大人请看,如今贼军屯于东、南两门,我亦在此两门处各布置一千五百精兵,以五百之数分为三队,如此便可交替作战,确保守城将士的体力。事急之时,亦可同时顶上,守住城墙。另外在西、北两门,也各布置了五百人马,若是贼军声东击西,我军也有反应时间。最后以一千兵马作为预备队,可随时增援各门,当可万无一失。另外,我已命人组织了数千轻壮,帮助我军将士搬运守城物资,如此,定能守住宛城。” 详细而又直白的解说,即便是太守府里的一众官员,对于此战也有了直观的认知,亦觉得李严安排的面面俱到。 甚至以太守灌洵为首的几位核心成员,脸上阴霾更是一扫而空,难得地露出了一丝笑脸。 众人直夸李严知兵,此番定能等到援军到来,宛城有救等等。 却无人注意到,李严口中说的是守住宛城,而不是守到援军到达。 只因为他深知求人不如求己,他自信即便没有援军,只凭城中五千精兵,自己也能守住宛城,甚至重创敌军… 第53章 以逸待劳 灌洵领着太守府一众官员又于城楼上转悠了一圈,并在李严的陪同下检查了各处的防御没有疏漏。 直到天色渐晚,才准备离开,并叮嘱李严,一定要守住城池,一应物资,但凡是守城需要,灌洵都会命人尽力筹备。 尤其是对于许利,灌洵亦知他与李严有间隙。 平日里,灌洵倒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太出格,他都不会去管。 某种程度上,手下不和,对于他这个太守,未必不是件好事。 但如今贼军围城,主簿负责粮食等后勤物资管理,直接影响着前线大军作战,灌洵就不得不给他拉拉警绳。 严令他李严所需要的一应物资供给不能出现任何纰漏,否则绝不轻饶。 许利只得悻悻地应诺,心里则更加怨恨李严,让自己在这么多太守府官员面前被训斥。 当然,怨恨归怨恨,他轻易也不敢在这上面做手脚,毕竟围城的是黄巾贼军,李严要是真守不住,城破了对他许利也没好处。 李严当然不知道许利所想,他现在一心都放在守城上,并告诉灌洵,黄巾从各处赶来宛城,一路行军跋涉,体力消耗严重。 加上缺乏攻城器械,这两日必然不会攻城,让灌洵等人安心回去休息。 而他自己则将临时指挥部搬到了东门之上,以便随时掌握贼军动向。 黄巾军也正如李严所料,自屯兵城外扎营后,就几乎没有什么大动作,仿佛不是来打仗的一样。 夜深后,宛城上早早打起了火把,入秋后的夜里,已经有了一丝凉意。 好在将士们三班轮换着休息,精神状态倒是保持的不错,几步一岗,监视着城外动静。 虽说黄巾大概率不会夜间攻城,但李严依旧不敢懈怠,时不时会在城上巡视一圈。 别看他嘴上轻视黄巾,可也知打仗非同儿戏,又怎会大意。 “都尉,黄巾初来,必然疲惫,不妨让末将率几百精兵前去偷营,也好挫挫敌方士气。”说话的是牙将梁武。 此人使一开山大斧,力大无穷,是郡内少有的猛士。 因其勇猛善战,被提拔为牙将,深得李严器重,此战更是让其随自己在东门统军。 李严笑了笑,摇摇头说道“不必,今夜且让将士们好好休息,只保证轮换,守好城池便可。” 李严在南阳军中颇得军心,威望也高,所以即便梁武不明白他为何放过这样夜袭敌营的机会,依旧还是选择信任自己的主将,不再多言。 一夜无话,双方都各守阵地,得到了充足的休息。 第二日也和李严猜想的一样,黄巾依旧没有攻城,而是派出士卒去附近砍伐树木,打造云梯等攻城器械。 第二日晚上,梁武再次提出偷袭敌营的计划,他认为,黄巾白天忙着打造器械,体力消耗必然极大,正是偷袭的好机会,或许还能烧毁几架黄巾军的云梯。 可得到的结果还是与前一日相同,李严依然是笑着拒绝了这个提议。 第三、四日还是如此,黄巾砍树,打造器械,而李严则让将士们紧守不出。 即便有黄巾军士卒在城外喊话劝降,李严也只是下令以箭驱赶,丝毫没有率军出城的意思。 到了第五日,黄巾已经打造了十几架简易云梯以及少量的冲车,终于到了打破平静的时候了。 “刘头领,是否再派人上去喊话?”黄邵问道。 “不必了,我们前后已经多次派人劝降,看来对方是铁了心要死守宛城。”刘辟答道。 “如此,便只能强攻了。”黄邵皱着眉头,这宛城城墙可比他们之前攻破的县城高得多。 “嗯,我已派人联系何曼、何仪两位头领,约定好半个时辰后一同攻城,还请黄头领让麾下将士做好准备。” “这是自然。” 随着刘辟与黄邵的下令,两部黄巾开始在大营外缓缓集结,一架架云梯与冲车也被搬了出来。 同时南城的两部黄巾也在何仪、何曼的带领下开始集结,以配合东门行动,大战一触即发。 黄巾如此大的动作自然不可能瞒过李严,于是他从容的开始安排分工“让士兵们打起精神,准备好弓箭,命城中青壮登城,搬运擂木、滚石,烧制金汁。派人去南门那边,告诉赵延(负责南门守卫的牙将),务必守住城池,敌军若有异动,随时来报!” “诺!”自有亲兵前去传令。 “终于来了,我的大斧早就按耐不住了,今天定要杀个痛快!”李严身旁,牙将梁武笑道。 李严看了一眼自己的得力助手,心中不禁感叹,梁武勇则勇矣,可惜谋略有所欠缺,终究不过是一先锋之才,看来这一战,还得自己多多费心。 “梁将军稍安毋躁,此番不过是两军初战,我军将士体力充沛,一应器械也很充足,贼军必定攻不上来。你且暂时下城休息,东城之上由我亲自指挥。”李严淡淡道。 “什么?!下城?!”梁武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李严给自己的命令。 于是大声请令道“都尉,大战在即,我怎能去休息?我体力好得很,不需要休息!” “让你休息就休息,仗有得你打,我自有安排便是。”李严安抚道。 “可是…哎!”梁武心中不愤,但军令如山,他也无可奈何,只得抱拳而去。 心中不明白,自己也算是李都尉的亲信将领了,怎么还让自己打替补呢? 梁武离开后,李严全身心投入到了东城守军指挥上。 一个个传令兵在李严的指挥下向各队率做了最后的指示,确保各处没有纰漏,就只等着黄巾前来攻城。 第54章 残酷战场 当然,攻城并不是说攻就能攻的,实际上真正的攻城还是在下午才开始。 而整个上午的时间,黄巾军派了大量的士卒在上流挖掘河道,以切断宛城护城河的水源,方便能填河攻城。 李严有心阻止,可自己手下兵力本就不多,还要分守四面城墙。 若想派人出城去保护水源,这支人马就要远离城池保护,这种情况下,人去少了没用,去多了一旦被敌军拖住合围在城外,就只有全军覆没一途。 那接下来宛城也没法守了。 所以,护城河是难保住的,只有在敌军填河时,以弓弩延缓进度,但最终还是黄巾军在付出了数百士兵伤亡的代价后,填平了数段河道。 通往城墙的路,终于被打通了。 “杀!” “冲上去!” “扔擂木,快,狠狠的砸!” 宛城射下的箭雨,收割着一个又一个的黄巾军,可攻城的人马密密麻麻,云梯终于还是架上了城墙。 双方士卒便开始了最残酷的白刃战,城墙边充斥着喊杀声。 黄巾军没有后勤保障,粮草不足,这是他们围攻宛城的原因,也是现在如此狂热攻城的理由。 若是攻不下宛城,还不知冬天又要饿死多少人。 因此甚至不用主将督促,黄巾士卒们一个个悍不畏死的踩着云梯往上爬。 难以想象他们大多数人连块能护住要害的木盾都没有,更别说盔甲。 所以,往往城上一阵箭雨,就能收割一大片黄巾士卒。 而每当有擂木、滚石砸下,云梯上更是像被犁过一样,瞬间就能出现一片真空区域,在乌压压的攻城大军中显得格外突兀。 但很快,就又会被接踵而来的攻城队伍所填补。 即便宛城守兵手段齐出,可面对受到饥饿威胁而悍不畏死的黄巾士兵,宛城的防线依旧岌岌可危。 “哼!乌合之众,凭借一腔血勇,也想破我宛城?”城楼之前,李严冷哼道。 他居高临下,将双方交战的场景尽收眼底,黄巾的悍勇确实超出了他的预期,但其却依旧风轻云淡,面上丝毫没有紧张的神色。 “传令,火油准备,让将士们不用留手,统统倒下去。”李严平静的吩咐道。 传令兵应声而去,很快就有一队队青壮将烧好的金汁与火油搬运上城墙各处,士兵们不用吩咐,端起来就往城外倒去。 “啊!” “救救我!” “快帮我把火扑掉!” 火油顺着城墙与云梯流下,火焰瞬间蔓延开来,黄巾军趴在云梯上,上下皆有黄巾同伴堵住去路,进退两难,只能眼睁睁看着火焰烧到自己身上。 更有胆大者,把心一横,直接跳下云梯,运气好的,摔个半死,运气差的,断骨分筋,甚至直接摔死。 然而地面也不安全,太多准备攻城的黄巾士卒挤在墙边,一时间根本退散不了。往往城上泼洒的火油一烧就是一片。 “你不要过来啊!” “别挤!啊!” 很多士卒都是被身边同伴身上的火引燃,一时间你推我挤,相互践踏受伤者不计其数。 水火无情,升腾的火焰让黄巾军的攻势为之一挫,更是让其士气瞬间跌落。 缺少了持续攻城的同伴支援,少数登上城楼的黄巾独木难支。 宛城守军也得以将他们围杀,城墙之上再次被肃清。 “可恶的官军!”后方观战的刘辟等人忍不住骂道,却又无可奈何。 退是不可能退的,先不说黄巾军好不容易才杀到城下,一旦退军,再想将云梯架上去,又要付出巨大伤亡。 就说战场退军本身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如此密集的攻城队伍,仅仅是想调转方向,就不是件容易的事。 这个年代,可没有电子设备来指挥部队,将士们听鼓号、看旗语,大军一旦铺开,即便精锐也很难再步调统一,何况黄巾这样的队伍。 哪怕刘辟有心暂时退军,仅是士卒践踏这一环,只怕就要死伤无数。 而且宛城的守军可不会闲着,他们的弓箭只会不断地倾射到己方大军头顶。 如此一来,伤亡只怕更大。 刘辟从中平年间的黄巾小将混到现在一方渠帅,这点认知还是有的。 于是,当即大喝到“擂鼓!为将士们助阵,宛城的火烧不了多久的!” “咚咚咚咚!”一时间,代表冲锋的鼓点响彻战场。 而事实也正如刘辟所想,宛城的火油并不多,何况这个时代的火油多是树脂、动物油。 其纯度、威力、燃烧的持久度都远不如后世闻名的“猛火油、希腊火”。 即便守军依照李严的将令将火油全部倾泻,但当火油用尽,大火依旧在一刻钟之后彻底熄灭,只剩城楼下哀嚎遍地,一片狼藉。 “火…灭了!” “狗官军的火油用完了,兄弟们冲上去!”人群中的黄巾将官开始喊道,尽管身边无数受伤的士兵还哀嚎着,可战场之上哪顾得了许多。 战争从来就是残酷的,主将没有鸣金,就绝不能停下,如今后方战鼓还在擂响,黄巾士兵亦知道,这种场景,只有继续冲锋登城才有一线生机。 于是只要是能动弹的,都纷纷用兵器撑起身体,继续跟着前面的队伍冲锋,但锐气却已不复之前。 “倒金汁!”李严眼中寒芒点点,狠狠吩咐道。 所谓金汁,就是将人畜之粪便用水煮沸,威力或许不如火油,但杀伤力却不容小觑。 浇到身上,就能烫的皮开肉绽,更可怕的是金汁携带着细菌和病毒,一旦被烫伤感染,在这样物资匮乏、技术落后的年代,几乎就意味着死亡。 宛城之中火油的储备的确不多,但金汁却不是什么稀缺物,谁家还没点原材料? 这下黄巾士卒了就遭了罪,被擂木滚石砸中还能有个痛快,被金汁浇到,瞬间就会失去战斗力,摔下云梯。 即便当时不死,用不了多久,也会在病痛中死去。 一桶桶金汁倒在云梯上,极大的限制了黄巾军的速度,城楼边更是臭气熏天,混合着血肉横飞,让人作呕。 李严站在城楼之上,眼中却没有一丝怜悯,只时不时下达一些指令,仿佛一个铁血主帅。 黄巾将士为了能抢到过冬的粮草,即便伤亡惨重,依旧前赴后继地朝着城上攀爬。 奈何宛城将士亦想守住家园,勇猛丝毫不逊黄巾,训练也更加有素。 而且守城物资充足,无数次打退了黄巾军的进攻…… 第55章 夜袭建功 一场大战持续到傍晚,双方将士的体能都达到了极限。 就在双方都还在咬牙厮杀的时候,黄巾军的后方终于传来了鸣金之声。 “当当当当当!” 仿佛是有魔力一般,许多黄巾军脸上都出现了如释重负的神色。 随后如潮水般退去,即便这等于是将后背暴露在宛城守军的刀锋之下,也没有丝毫停留。 “打赢了!”“赢了!”“贼军退了!” 城楼之上传出阵阵欢呼,早已精疲力竭的士兵们仿佛一下又有了力气,一边高呼,一边围杀着城墙边还来不及逃离的黄巾士卒。 看着黄巾军退去的背影,李严估摸着敌军死伤应当在两三千人,数倍于己方士卒。 伤亡如此之大,其中很大得原因就是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多少盔甲,仅仅被射死得只怕就有成百上千,更别说还要面对守军之火油、金汁等各种手段。 当城墙上彻底被肃清,李严心中大石也终于落地了。 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尤其对于黄巾军这样纪律松散,军事素养低下的部队,打起仗来,都是靠着一口血勇之气。 之前其攻破南阳数座城池,携胜利之势而来,士气正盛。 现在打了一天,死伤无数却被击退,其气已泻,再想登上宛城,就更难了…… 当晚,宛城北门处,梁武一身盔甲,手持大斧,身后五百精兵各个披甲执锐。 一个时辰前,李严将梁武叫到了跟前,调侃般说道“梁将军,一天下来,休息可好?” “都尉,您就别笑话我老梁了,一天下来,将士们都在杀敌,只有我在休息,哎,可给我憋得!”梁武苦笑着,一副委屈的模样。 “哈哈哈哈,让你休息,是因为有重任交于你,梁将军可准备好?”见自己的得力帮手如此模样,李严也不再玩笑,直入主题地说道。 “当真?!都尉,你可是要我带人夜袭敌军?”梁武惊喜道,他也不笨,瞬间就明白了李严的意思。 “正是如此,但我只能给你五百人马,你可敢领兵前去?”李严激将道。 “嗨,都尉你还不了解我吗?论上阵杀敌,我梁武啥时候胆怯过?别说五百人,即便是一百士卒,我也能去杀上个来回!”梁武拍着胸脯说道,却又微微迟疑“只是…” “你可是想问当初我不让你去夜袭,为何今天又要你去?”李严仿佛看穿了梁武的疑惑。 “都尉,你真神人也,我老梁这点心思,全都瞒不过你啊!”梁武依旧是大嗓门。 李严一笑,对于梁武的夸赞不置可否,说道“当初贼军初来,虽长途行军,士卒疲惫,可越是如此,贼军越是会防备我军夜袭。但接下来一连数日,我只紧守城池,甚至任由贼军伐木、填河,我都不曾派人出城骚扰。加上敌军知道我军兵力不多,今日又大战一天,必会以为我不敢派兵出城。你今夜前去,正好出其不意。此番攻城贼军死伤无数,士气低落,体力更是匮乏。其原本就是乌合之众,即便贼将警惕,贼军防御也必定有所松懈,你,当可建功!” “嘿嘿,还是都尉神机妙算。”梁武率军自北门而出,绕到东门外贼军大营附近,贼军果然防御松散。 一路行来,居然没有碰到一个贼军斥候,梁武不禁猜想,或许都派去看住宛城东门方向了吧。 这里就不得不说,“执行力”不单单是一个口号,更是一支军队精锐程度的体现。 可惜的是,黄巾军显然不是这样一支有执行力的精锐军队。 实际上,今日战罢,刘辟依旧下达了与前几日一样紧守营地的命令,并派出斥候散布在营外数里,一番布置,已经把能想到的都作了要求。 可正如后世一般,领导怎么说是一回事,下面怎么执行,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士兵们可不像刘辟一样,能在后方观战,体力充沛。 大家谁不是厮杀一天?早就筋疲力尽。 更重要的是,他们可不认为那只敢躲在城墙后当乌龟的宛城守军能有胆子来偷袭。 于是,当刘辟回大帐休息之后,士兵们便三三两两的靠在一起,坚持了没多久,就忍不住打起了盹。 即便是斥候,也是在外面转了几圈,发现宛城方向毫无动静,就又偷偷回到了大营。 毕竟深秋的夜里,低温对于衣服都破烂的黄巾军可一点也不友善。 “呼呼~”夜里的风刮得更狠了,将黄巾军大营的火把吹的忽明忽暗。 黑暗中,梁武见守营的士兵已经没了动静,轻轻的活动了一下僵直的身体,便率领着士兵偷偷朝着黄巾营地摸去。 随着离营地越来越近,士兵们甚至能听到里面传出的咕噜声。 梁武靠近营地,心中嘲笑黄巾军不愧是农民出身,即便是刘辟等将领,也不过是凭着经验在指挥,这大营扎得,漏洞百出。 所谓营墙,很多地方都不过是用些木栅栏挡住。 当即不再迟疑,率领几名精壮士卒挑开了一处“木墙”,随后大喝一声“杀贼就在今日!将士们随我冲!” “杀!”士兵们齐齐跟上,一路砍杀,纵火。 夜战最为考验一支军队的素养,为此,梁武还耍了个小聪明,留下了一百士卒,分为几队,在大营外不同方位敲锣打鼓,放声嚎叫,营造出大军来袭的假象。 黄巾军果然上当,许多士兵在睡梦中被斩杀。 更多的士兵被吵醒后,面对四面八方传来的喊杀声,根本不知道敌军多少人杀了进来。 慌乱中无人能够有效指挥,士兵们皆不敢接战,只得跟着同伴四处奔逃,被践踏者不计其数。 “不要乱!快去将我的大旗打起来!”刘辟急得嗓子都喊干了,可一支彻底混乱的队伍,哪里是如此容易就能组织起来的? 至少,他刘辟没有这样的能力。 不得已,他也只能被亲兵架着往黄邵的营地逃去。 两部黄巾驻扎在一起,可由于梁武是从他的营地杀入,黄邵手下虽也乱作一团,但毕竟有刘辟等人在前顶着,还是勉强聚集起了不少人。 梁武远远看见了刘辟的大旗,可自知兵少的他,并没有选择去追杀刘辟。 而是继续带领士卒在其大营里四处纵火,努力将乱军朝着黄邵大营赶。 黄邵带人接住了刘辟,可面对汹涌而来得溃军,他却只得下令以弓箭射杀。 刘辟手下溃军即便能突破黄邵军的箭矢,也会被列阵的黄邵军挥刀砍杀。 “住手!黄头领!快让将士们住手,这都是我麾下将士!”刘辟看的心头滴血。 “刘头领!没办法啊!这些溃兵中不知道有多少敌军混了进去,若是冲进来,我们阵型一乱,就全完了!”黄邵苦笑着解释。 似乎有那么点道理,但其中几分真几分假,就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快往两边绕开!”“往两边绕开!” 刘辟如今也是人在屋檐下,眼看无法说动黄邵,只得大声喊着。 希望将士们能从两边绕开,等这场动乱平息,自己麾下就还能留下一点火种… 第56章 合军之议 这场夜袭随着黎明的到来,梁武担心暴露虚实,便悄然率军离开。 天亮过后,黄巾军将士终于彻底平复下来,刘辟也第一时间带着人马回到了自己的营地。 原本的四五千人马,此刻还聚集在他身边的,就只剩一千多残军败将,伤亡及失散者竟有六、七成之多。 其中有近千人是昨日攻城被宛城守军击杀,余者则皆死于夜间的袭击。 如此重大的伤亡其实是因为夜袭带来的恐惧,让黄巾将士慌乱中难辨敌我,为求自保,相互踩踏甚至挥刀相向。 而真正被梁武军杀死的反倒不多。 最让刘辟气愤的是,还有数百名将士是被黄邵的手下射杀,要不是自己麾下遭到重创,刘辟当场就要翻脸。 满目疮痍的营地让刘辟心中更是悲凉,原本他麾下轻壮最多,老弱最少,故战力也就最强,四部黄巾隐隐以他为首。 但此战过后,只怕其他几人会要生出别样心思了。 此刻刘辟心中已有了退兵之意,回去汝南找个山头躲起来,先熬过冬天再说。 反正自己现在人少,粮草的需求自然也就小了,就算饿死点军中老弱,也无所谓。 总好过继续留在这里,就凭手里剩下这一千多残军,算上老弱一起也不过三千来人。 攻城吧,靠这点人根本不够看,留下来还担心被黄邵等人算计。 但事情却并不如他所想,远处奔来的黄邵军士兵将他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刘头领,何仪、何曼两位头领来了,现就在我军军中,几位头领命想请刘头领一同过去议事。” 刘辟心知目前自己实力最弱,即便是要走,也得先打声招呼,于是点了点头,领着几名亲兵就又往黄邵大营而去。 “刘头领来了” “快入座”说话的正是何仪、何曼二人。 此刻他们正坐于案后,丝毫没有起身相迎的意思,这要放在以前,根本不可能。 “哼,鼠目寸光的蠢货。”刘辟心中冷哼,心知对方是看自己损失惨重,便不再把自己当回事。 刘辟佯装不知,找了个空位坐下,没好气地问道“昨夜官军袭击我与黄头领大营,厮杀近两个时辰,却不知二位为何不派援军?” 何仪被问的有些尴尬,看了一眼何曼。 后者倒是一脸不以为然地说道“刘头领,非是我们不想派兵,昨夜东门大营(刘辟大营)火光通天,我二人有心前来救援,奈何夜黑雀盲(夜盲症),将士们多难以视物。加上夜袭之事本就虚实难辨,我们又怕中了狗官军的奸计与埋伏,这才没有妄动,刘头领莫要胡乱猜测。” “是啊,两位头领说的也有道理,昨夜事发突然,他们担心会有官军埋伏也在情理之中,刘头领就莫要再责怪他们二位了,都是黄巾军的兄弟,千万不可伤了和气。”黄邵也附和着。 何曼的理由并没有让刘辟信服,但事已成定局,刘辟知道若再深究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 更何况弱肉强食,现在黄邵也帮着他们说话,显然三人已经统一阵线,真要是引发冲突,吃亏的还是自己。 于是刘辟不再坚持,而是面色缓和地说道“如此看来,倒是我误会二位了。不过我麾下将士确实死伤惨重,已无力再战了。接下来是继续攻击宛城还是撤军离去,不知几位有何打算?” 刘辟有心撤军,但现在的情况,若是其他三人不同意,他还真不好提出离去。 “打!当然还要继续打!若攻不破宛城,没有足够多的粮食,这个冬天,我大军还不知要死多少人。”何曼率先表态。 “我亦是此意,不过刘头领已折损了大半人马,东门这边仅靠黄头领一人,也是独木难支,我等不如合兵一处,只攻东门。宛城兵马本就不多,前番守城又损失了不少,我们再攻几次,定能破城。”何仪紧跟着说道。 当初分兵攻城就是刘辟的主意,为得就是分散守军。 宛城本就只有几千兵力,若还要分别在东、南二门布置重兵防御,城内机动兵力就必然所剩不多。 一旦己方攻城猛烈,守军无人轮换,久则气力不继,待对方兵疲,便能有机会破城。 却没想到现在自己方才失势,何仪马上就提出合兵。 刘辟心中冷笑,何仪、何曼果然草包,一场大战下来,己方损失惨重,可宛城守军未必就没有损失。 刘辟虽不以军略智谋见长,却也知道宛城兵少,本应该继续分攻两门。 即便自己与黄邵兵力受损,可只要屯兵东门,就能继续牵制守军兵力,调动守军防御,为南门创造破城之机。 只不过之前自己兵力强悍,所以东门为主攻,现在最多是将主攻方向换成南门而已。 若是合兵一处,看似兵多,可宛城一面城墙顶多同时容纳数百守军,如此一来,对方可轻松安排多队士卒轮换。 守城布置也必然更加从容,己方器械简陋,甲胄不齐,想强攻一面而破城,只怕是希望渺茫。 而一旦拖得太久,对方就可能会有援军到达,届时己方久攻宛城不下,士卒体力疲惫,若被堵在城下,覆灭便只在顷刻之间。 不过刘辟现在人微言轻,已不想再参和他们的决策,只想设法保住自己的部下,伺机逃离此处便已足够。 就在他还在思考如何脱离宛城泥潭之时,其他三人就已经定下了章程,黄邵亦同意了合兵东门的方案,此事再无回转。 当天,何仪、何曼就将营地搬到了东门外,四部连营,精壮在前准备攻城,妇孺老弱在后帮忙搬运物资。 黄巾军的动向自然瞒不过李严的耳目,见其合兵一处,李严哈哈笑道“黄巾贼寇果然不识兵法,合军虽然兵多,但想以强攻一面而破我宛城,却是太小看我李严了!哈哈哈!” 在反复确认了贼军真的已经全部聚集于东门外后,李严便做出了调整。 将南门保留五百守军,与西、北两门相同,余者全部调来东门。 算上之前的战损,以及城内预留的机动兵力,东门现在已有近两千士兵,以及千来名轻壮,李严将兵马编为四队,以便应对接下来黄巾军的猛烈攻势以及疲劳战法。 第57章 袁术华丽登场 黄巾军只休整了一日,便又开始准备攻城,即便是何仪等人也清楚,他们的粮草可经不起多久的消耗,必须要尽快攻克宛城才行。 刘辟以麾下兵马伤亡惨重,士气低下为由,主动提出作为辅军,帮着后营的老弱一同替攻城将士搬运器械物资。 考虑到刘辟所言属实,加上其部下的确士气低落,若是参与攻城,恐怕会影响全军,三人最终同意了刘辟的提议。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三人对于攻克宛城信心满满,觉得刘辟这一千多残军,参不参与影响不大。 何况一个萝卜一个坑,宛城里的物资也只有那么多,刘辟现在人少势弱,又没参与攻城。 那到时候宛城府库的物资,自然是自己三人划分,与他无关了。 将刘辟排除在外,三人开始布置攻城事宜,经过协商,他们各派两千士卒,每部一个时辰,轮番进攻,不给宛城方面喘息的机会。 冲锋的指令下达,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号角与战鼓之声,黄巾军的士兵手持木盾、大刀,护着中间扛云梯的同伴朝着宛城而来。 “弓箭准备!一旦贼军进入射程,可直接射杀!”李严大声道。 黄巾一来就是上千人的冲锋,看样子是有决战的意思。 不过密集的人群正好给了弓箭手施展的机会,前番守城,火油虽已消耗干净,弓箭、滚石与擂木等却都还有剩余,足够再战上几场。 守军弓箭手们甚至不用瞄准,都能轻易射中。 “噗呲!噗呲!” “啊!”一轮箭雨过后,射伤者便有两三百,其中更有数十人直接死于弓箭之下。 然而对于浩浩荡荡的黄巾攻城队伍而言,这点伤亡根本不足以减缓他们推进速度。 撑过了三轮箭雨,前排的黄巾军已经摸到了宛城之下。 都不用李严招呼,各队将官就指挥着守兵们以擂木、滚石等朝着黄巾军头顶砸去。 一时间城下脑浆崩裂,鲜血溅的到处都是。 宛城守军占据地利,而黄巾军则人数众多,往往刚刚杀死一人,后面的黄巾又顺着云梯爬了上来。 一墙之隔的距离,城垛边上,双方士兵两眼通红,奋力地厮杀着。 丝毫不用怀疑“先登”对于士兵的意义,黄巾将士即便装备简陋,却凭着人数优势,时不时抓住守军的空档跳上城来,但最终又被守军围杀。 攻城陷入了僵局,双方谁也无法更进一步,取得绝对优势。 战斗持续了一整天,期间李严甚至率领着亲卫充当起了救火队长,哪里战势胶着就往哪里去。 李严武力非凡,面对黄巾士兵,手下几乎无一合之将,有了他的加入,黄巾军数次跳上城头,却始终无法站稳脚跟。 主将奋勇,守军的士气也瞬间被点燃,最终在李严的带领下,将城楼之上完全肃清。 随着太阳渐渐西落,战斗了一天的黄巾士兵已经是饥肠辘辘,见攻城难有进展,何仪等人便下令鸣金收兵,反正这才第一日,他们也不指望这么快就能攻陷宛城。 经过他们的判断,宛城今天估计又伤亡了大几百人,再这样攻击几日,定能破城。 “当当当当!”鸣金声响彻战场,黄巾士兵如蒙大赦,开始退兵。 而宛城守军也早已精疲力竭,大口的喘着粗气。 就在双方都认为今日战斗已经结束之时,却异变陡生。 宛城战场的侧面缓缓升腾起一阵烟尘,似有大队人马朝着宛城方向而来。 一时之间,双方将领皆看向侧面,无法判断是何方人马,何仪等人思来想去,附近应该没有别的大股黄巾队伍。 而李严见这支人马自北面斜插而来,隐隐猜测会是朝廷的援军。 可这才是黄巾围城的第七日傍晚,远比太守大人推算的时间要短,所以也无法肯定。 只得命令将士打起精神,做好继续战斗的准备,并继续观望。 这支人马似乎移动很快,只片刻功夫,就从烟尘中露出原貌。 “是骑兵!有近千人马!援军到了!”李严高呼。 他知道黄巾军穷的响叮当,不可能有这样规模的骑兵,再结合来的方向,那必然只能是洛阳方面的援军! 正如他所想,来的乃是袁术麾下先锋,领头的是他的爱将纪灵。 袁术坐镇中军,自留了两百骑兵充当亲卫,其余八百多骑兵全部交给了纪灵,为的就是尽快赶到战场。 之所以能这么快支援宛城,还在于何进的乾纲独断,在求援之人到达后,快速做出了出兵调度。 有大佬拍板,各部门得行政效率也快得多。 袁术军其实昨天就已进入南阳,在派出的斥候带来了宛城无恙的消息后,袁术下令全军在二十里外扎营休整,并继续派人监视宛城的战事。 直到今天中午,袁术才算着时间率军开拔,缓步行军至宛城十里处开始急行军,终于是在傍晚到达战场附近。 得益于黄巾几乎为零的情报系统,加上双方的注意力都在攻城之上,袁术便率军埋伏起来。 等着黄巾军退军时,袁术再不迟疑,下令全军出击。 在攻守双方都没想到的时间和角度率领援军华丽登场。 不得赞美袁术对时机的把控,此刻黄巾军轮番大战了一整天,又累又饿。 刚刚放松下来,却又见到袁术大军袭来,士气瞬间跌至冰点,原本还较为有序的退军队伍开始陷入慌乱,纷纷朝着大营奔去。 “快!快关营门!让营里所有人准备战斗!” “赶快派人喊话,让撤退的将士不要冲击大营,绕过去在后方集结!” 何仪、黄邵等人连忙大喊道。 他们知道,战斗了一天的黄巾步卒根本不可能抵挡住敌人的援军骑兵,他们甚至都没有勇气去抵抗。 这样一群败军若是被驱赶着冲进营地,则一切都将结束。 于是只能选择关闭营门,在首先保住营内众人的前提下,准备借助这简陋的营墙来挡住敌军。 哪怕只要挡住头几波攻势,如果能让士兵能重新集结,那凭借着人数优势,即便不能得胜,也能打个平手,撑到敌军退去再作打算。 当然,这只是何仪等人的美好愿景,即便他们自己心中也非常清楚,敌人的援军或许一时间攻不进来,但他们绝不会放任营外的黄巾士卒重新集结的。 营外无险可守,对于还在营外的黄巾军士兵而言,死亡在所难免,只看能活多少了。 但最起码,也要保住营内的士兵。 如此,就还有回旋的余地,再不济,逃离此地后,还能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可他们显然低估了袁术军的战斗力,以及被求生本能所催动的己方败军…… 第58章 大难临头各自飞 “快!顶住营门!”黄邵高呼着。 败退士兵带来的伤害比他们想象的更加恐怖,甚至这种伤害远大于敌方的援军。 他们毫无纪律可言,任营里的士兵喊破了嗓子,叫他们绕开营地,可嘈杂声中,根本没有几个人会听着指挥去后面集结。 “快让我们进去!我们是自己人!” “头领!快开营门啊!” “救救我!我还不想死!” 营门外已经聚集了近千名败退而来的黄巾士兵,哭喊声掩盖了黄邵等人的指挥。 悲伤与惊惧是会传染的,它们让黄巾败军陷入了癫狂,再没有所谓的秩序,现在他们脑袋里想的,就只有活命。 面对越来越近的追兵,听着身后不远处同伴们的惊呼与哀嚎,成百上千的败军开始开始疯狂的拍打、推挤着营门,甚至开始有败军尝试着想要推开营墙。 “不行了!再这样下去,敌军还没来,营地就要被挤破,快射杀他们!”黄邵惊呼。 “对!对!快叫士兵们放箭!”惊慌失措的何仪、何曼两人也马上反应过来。 不能再任由败军堵在外面了,既然他们不肯绕开,就只有射杀了,否则营地破了,大家都活不了。 “可是头领!他们都是自己人啊!”有士兵悲戚道。 对于何仪、黄邵等人而言,黄巾败军已成累赘,甚至是威胁。 但对于很多士兵来说,这些人却是他们的兄弟,甚至里面还可能有自己的亲人,他们又如何能下得去手。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这名士兵的脸上。 随后黄邵抽出佩剑狠狠警告道“赶快射击,再有迟疑者,必杀之!” 要不是考虑到营内士兵已然不剩多少,黄邵就已经砍了他。 不过即便如此,警告也只有一次,黄邵等人命令自己的亲兵充当起督战队,若再有人不服从命令,就只有被斩杀的下场。 死亡与军令的压迫,驱使着士兵们拉开了弓箭,他们很多人眼含泪水地喊道“兄弟们!快绕开吧!不要再破坏营地了!” “兄弟们!快走来!” “刷刷刷!”一阵刀锋过后,数十名黄巾士卒被督战队斩杀。 “快!快点射箭!”黄邵、何仪等人看着越来越多的败军被敌方驱赶而来,又惊又怒地呵斥道。 终于,有士兵松开了手中的弓弦,箭矢如流星般飞出,最终射在了一名败军的面门。 这名黄巾至死都怒目圆瞪,不敢相信同伴们真的放箭,不敢相信自己就这样死掉。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而随着有人带头放箭以后,士兵们内心的防线已然崩塌,再没有什么同伴之情,只是像机器一样麻木的拉弓放箭、然后继续拉弓、放箭… 城外的战斗还在继续,城楼上的李严已然坐不住了“去,叫梁武领着所有预备队于东门集合,随我出城杀贼!” “尔等守好城池!” “你去通知太守,就说朝廷的援军到了。” 李严瞬间做出了几个指令,而自己则提起长枪,往城下而去,他要去城外杀贼,博取他自己的功名! 之前梁武出城夜袭敌营后,李严为了久守宛城,即便黄巾多次爬上城墙,甚至他自己都参与了战斗,却始终没有再动用这支预备人马。 因为这是他最后的底牌,也是危急时刻翻盘的希望。 但现在,已经没有必要再有所保留了。 “众将士听令!”城门内李严高呼“现在援军已到,贼军溃散,正是我们扩大战果的时机,尔等可敢随我出城?!” “战!战!战!” “愿随都尉大人杀贼!” “好!梁武!” “末将在!” “命你率领步军,出城杀贼!切记,只需从后驱赶贼军,尾随斩杀落单者即可!若遇到大股人马,绕过他们!此战已是必胜之局,没必要再与贼军缠斗,保住你麾下将士,往敌营方向来与我汇合!” 在李严看来,城外贼军已经完全混乱,梁武等人只需在后驱赶,以多击少,才是此战取胜之道,也可避免不必要的牺牲。 “末将领命!”梁武抱拳应诺,眼中战意盎然。 “骑兵将士!随我直捣贼军大营!” 李严在城头看的真切,贼军败兵已经将贼营冲击的摇摇欲坠。 几名贼首此刻可都在营内,自己要是去晚了,这斩将夺旗的大功了就都要被别人抢走了。 所以,必须争分夺秒,赶在贼营攻破前杀到。 这三百人的队伍,是宛城的全部骑兵,也是李严的宝贝疙瘩,现在,他将亲自率领着这队骑兵,建功立业! 随后他调转马头,长枪遥指前方大喝道“杀贼!” “杀!”将士们呼喊着,跟随李严杀向城外… 另一边,黄巾军大营外的败军已经被射杀了上百人,终于有士兵顶开了简易的木制栅栏,随后败军们一拥而入。 黄邵等人连忙指挥营内士兵想要去堵住缺口,却最终只是徒劳,越来越多不同位置的栅栏被破坏,破营已成定局。 “快撤!向后撤!” “对,不用再管败军了,兄弟们跟我去后营,将能带走的粮草带走,我们退回汝南!” 何仪等几人见事不可为,已顾不上还在战斗的士兵与营外的败军,纷纷招呼着自己的亲卫们,试图退往后营。 那里有大军的粮草,这种时候,只能尽量随身携带一些,先逃回汝南再说。 就在他们回退的途中,冲天的火光从后营冒起,热浪也随即扑面而来。 “火!后营起火了!” “我们完了!” “呜呜呜!我不想死啊!” “救救我!” “快跑吧!” 所有人都清楚,后营囤积着大军所有粮草。 这一场大火,成为了压倒他们的最后一根稻草,所有希望都随着这熊熊火焰而消逝了。 士气低至冰点,信念已彻底崩塌,甚至何仪等人的亲卫们都开始有人夺路而逃。 此刻已经不再有头领和士兵的区别,有得只是求生的欲望。 “怎么会起火?!怎么会起火?!是谁?!”黄邵面色绝望地喃喃道。 没了这些粮食,即便他们能逃出去,也无法度过随之而来的寒冬。 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猛地惊呼道“刘辟!是刘辟这个狗杂种!一定是他,他怨恨我射杀了他的士卒!哈哈哈哈!是刘辟,是他烧了我们的粮草!”此刻的黄邵又悔又恨,已经完全陷入癫狂。 大火的另一边,数里之外,一队人马正在快速逃离,每个人身上都挂着大包小包。 甚至队伍中还有几辆小车,里面装的,全都是黄巾军囤积在后营的粮草。 领头之人正是黄邵口中的刘辟,他率军在后营充当辅兵,袁术大军杀出,败军直奔大营而来的时候,他就知道败局已定。 于是果断下令手下士兵抢装粮草,能装多少是多少,甚至后营的老弱们也被带动,加入了抢粮食的队伍中。 刘辟也不想去管这些老弱,只指挥着麾下将士多装粮草,大难临头各自飞。 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前营的喊杀声已经越来越大。 刘辟知道再晚自己也难逃离,便果断下令焚烧后营,带不走的粮草辎重统统烧掉。 用大火来阻断拖延官军的追兵,他相信,有前营那么多乱兵在,官军必然不会第一时间派人追击自己。 如此,这场大火成了何仪等人的绝望壁垒,却是刘辟逃出生天的契机。 刘辟甚至连自己军中的老弱都丢下,轻壮将士也是能跟上自己便跟上。 他只带着亲兵疯狂逃离,时不时回头望向后方,眼中全是狠厉… 第59章 杀降 黄巾大营内的混乱还在继续,纪灵一路砍杀,尾随着败军冲进了黄巾军大营。 这种混乱的追逃,对于成建制的骑兵而言,简直就是猎杀游戏。 以纪灵为箭头,袁军骑兵在黄巾营地里来回冲杀,所过之处,人头滚滚,骑士们的脸上全是兴奋与嗜杀的神情。 李严也在随后杀到,两支骑兵没有交流,却默契地各自厮杀,扩大战果。 顺着逃兵,纪灵与李严等人纷纷杀到了营地深处,远远的,瞧见了前方有不少人被大火阻隔,聚集在此。 其中有几人身穿皮夹,头顶缨盔,身边各有几十黄巾士兵环绕,正是何仪、何曼与黄邵三人。 “哈哈哈!这大火烧的好啊,本来还怕跑了贼首,被主公责怪,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了,哈哈哈!将士们,随我杀!” 纪灵一马当先,大笑着朝几人冲杀而去。 “这位将军稍后,某与你同去!”李严也不管纪灵同不同意,大喝一声算是打过招呼,也策马朝着三人冲去。 开玩笑,战将夺旗自古就是战之首功,此三人的人头可比其他贼军值钱多了,怎能落后于人。 “保护头领!” 几人身边仅剩的亲卫绝望地喊着,将各自头领挡在身后。 奈何士兵有心死战,将领却想先降。 “你不要过来啊!!” 看着杀气腾腾的纪灵与李严朝着这边冲来,黄邵再不迟疑,跪地高喊道“我等愿降!将军,我等愿降!” “对对!我等愿降,乞求两位将军饶过我等性命,我们愿为将军劝降士卒!”何仪、何曼也赶紧跪地乞求活命,同时还不忘记怒斥着让自己的亲卫放下武器。 “叮叮当当”的声音响起,黄巾军的兵器掉落一地,全部跟着几人跪了下来,主将都降了,自己不降还能怎么样? “吁!”纪灵与李严见敌将已降,各自缓缓驻马,命人将他们三人绑了起来,押解着前去招降黄巾士兵。 而这时,袁术的大军也开进了黄巾军大营,有袁术大军的威压,又有自家三位主将的劝降,黄巾军纷纷跪在原地,迷茫且惶恐的等待着自己的命运。 黄巾大营的大火还没有熄灭,战斗却已经彻底结束了。 以灌洵为首的南阳官员也终于在士兵的护卫下姗姗来迟。 “我家主公就在前面,请太守随我来。”灌洵欲当面拜谢援军主将,自有袁术军将士领着他去见袁术。 而通过士兵口里得知,领兵者居然正是自己“举主”袁氏的嫡子。 “前面可是袁公路将军?!南阳太守灌洵代全郡百姓,谢谢将军前来解我南阳之危啊。”面对“举主”家的嫡子,何况还是代表着朝廷前来救援南阳,灌洵不敢托大,远远的就先朝袁术作揖道。 “太守大人快快请起”袁术连忙上前扶住灌洵,不以为意地笑道“袁术亦为大汉的官员,今奉皇命而来,为国除贼,平定叛乱,此不过是份内之事,太守大人不必言谢。” 面对灌洵,袁术丝毫没有摆出世家豪门子弟的架子,其礼贤下士的模样也让灌洵及宛城一众官员心生好感。 双方交谈间,纪灵已经按照袁术的吩咐,将黄巾军士卒的兵器甲胄等全部收缴。 并在营内寻了一防御健全处作为临时关押地,以重兵看守起来。 经过连番厮杀,黄巾军战死及逃散者不计其数,此刻的俘虏,竟只剩下一两千人。 “主公,都已准备好了。”杨弘向袁术汇报道。 “好!”袁术点了点头,对灌洵等人道“诸位请随我来。” 虽还不明白袁术的意思,不过其主动相邀,灌洵还是跟着袁术而去,太守都去了,其他官员也都自觉跟上。 此刻袁术军将士已在营地中搭建起了一处简易的办公地点,虽没有帐篷遮盖,其余桌案等物品却不缺。 袁术首当其冲在正中间的主位坐下,纪灵等袁术军的文臣武将则在右侧的一排位置坐下。 两汉尊右,袁术此行代表着朝廷,他们坐在右侧自是没有问题。 而以灌洵为首的宛城官员则自觉的坐在左边。 场地周围,站满了挎刀持斧的袁术军将士,以拱卫众人的安全。 人已经到齐,正戏也就该开场了。 “将人带上来。”袁术淡淡说道。 “诺!”有士兵领命而去。 不一会的功夫,三名上身赤裸之人被束缚而来,正是此处黄巾贼首何仪、何曼与黄邵。 “将军饶命啊!我等已经诚心悔过,愿投将军麾下,哪怕鞍前马后,做一小卒任将军驱驰也是足矣!” 三人一来,就跪地哭求袁术能饶过自己,甚至不惜表示愿做袁术麾下的小兵。 “哼!尔等为祸南阳,烧杀抢夺的时候又可曾想过今日?现在求饶,我岂能饶你!”三个人在南阳地区攻破数城,杀了不少与袁家有关系的世族、故吏,袁术怎么可能放过他们。 “来人!拖下去砍了!”袁术怒喝道。 三人见求生无望,大骂袁术,却难逃尸首分离的结果,几声惨叫过后,三颗血淋淋的人头被带了上来。 确认无误,袁术一挥手,士兵们便用布包裹,之后这些首级会稍作处理,送去洛阳请功。 就在大家都以为此间事了,接下来就是收编俘虏,统计战果、战功之时。 袁术却将纪灵、张勋二将招上前来“着你二人领兵,去将贼军余孽统统射杀!” 礼贤下士是袁术的表,而内心里,他也极其自傲,就黄巾军剩下的这一千多残军败将,他还真是看不上,索性射杀了事。 “主公!”袁术身侧的阎象连忙小声提醒“自古杀俘不详,何况朝廷那边的意思是只诛首恶…” 袁术一挥手,打断了阎象,不以为意地说道“出兵在外,哪能事事都如预料?更何况除恶务尽,岂能一时心软,留下祸患?” 袁术当然知道何进与朝廷对与此次平叛的想法,但与自己的叔父袁隗一样,袁术也觉得何进在对待黄巾的问题上,过于妇人之仁。 在他看来,黄巾的命也是命吗? 于是又加大声音“黄巾贼军,为祸地方,我奉皇命讨伐,其却负隅顽抗,杀我将士无数,我故杀之!”算是为此事找了个理由。 真相是什么已经不再重要,面对全身铁甲,手持利刃的袁军将士,赤手空拳又饥饿疲惫的黄巾军根本无从抵抗,片刻功夫便被射杀殆尽。 而这一切,也让宛城官员见识到了袁术铁血狠辣的一面。 人群中,李严微微皱眉,可奈何太守大人都没说话,便也只得闭口不言。 至于灌洵,亦是有苦难言,心中悔到,早知如此,就该等一切尘埃落定再出城。 没曾想袁术居然杀降,而自己偏偏又在现场,若朝廷追究,他也有责任。 可即便灌洵有心相劝,袁术会听吗? 何况朝廷怪罪固然可怕,但袁氏乃自己“举主”,势力庞大,为了黄巾军而开罪袁氏,似乎也不值当,苦也…… 第60章 北海之围,大战伊始 宛城发生的一切,何进自然是不知道,此刻他已率大军进入青州,刺史焦和亲自带人前来拜见。 从他口中,何进算是了解了青州黄巾的动向,以及各郡目前的处境。 简单来说,就是青州黄巾主要盘踞于北海与齐郡两地,北海富庶,而齐郡则是青州郡治广固所在。 新任北海太守孔融率兵出城剿贼,正好遇到自冀州败逃回青州的黄巾渠帅张饶,其麾下包括老弱足有十几万人马。 孔融与之交战不敌,一路退守,却又遇黄巾军管亥部,被围于都昌县城。 齐郡与北海相临,焦和一边要剿灭郡内黄巾,一边还要派人领兵救援北海。 其麾下人马装备虽还算精良,却无良将领兵,齐郡内还尚且还能凭借城池的辅助,压制各处黄巾。 但想要救援北海,就不得不与黄巾野战,齐郡兵马远远少于管亥部,被其一通乱杀,几乎全军覆没。 孔融深知久守则必失,只得率军突围。可奈何黄巾人马众多,孔融军鏖战一番又被击退。 其部将宗宝更为管亥阵斩,而孔融则在部将武安国的护卫下且战且退,领着几千残兵败将又退入了都昌。 现在两部黄巾已然汇合,将都昌围的严严实实,兵马有近四十万之多,对外号称百万大军。 黄巾以大军围困孔融,另又派遣数支人马于北海各地掠夺物资。 北海的主力都在孔融手上,各处城镇被攻破者比比皆是,众人莫能挡之。 现在都昌城已经失联好几天了,只有斥候远远看见城上还挂着北海军的旗帜。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都昌城已是危若累卵,也不知到里面兵马粮草所剩几何,若再没有援军解围,都昌已经是必破之局。 既然如此,何进也不愿拖延,于是拒绝了焦和让大军在广固休整的提议,直接命令全军开拔,救援都昌。 另外,命焦和整顿齐郡人马,前来与自己大军汇合。 此刻的都昌城下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战斗留下的痕迹,城池也多处遭到破坏,有些摇摇欲坠。 城内守军已只剩两千来人,还多数带伤,沮丧的情绪悄悄在军中蔓延。 城内粮草虽还有余,但外无援军的情况下,困守孤城,谁也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甚至昔日的清谈名士孔融,此刻也披着甲衣,面带污垢,在武安国的陪同下检查城池的防御,不断的安抚着守城士卒。 只是焦和派出的几支援军都被击退。现在连他自己都不清楚,哪里还有援军,又多久能到达… 就在其绝望之际,有士卒突然高呼“援军到了!” 齐郡挨着北海,何进的大军一路急行,不到两日便行至都昌附近十里处。 斥候报知黄巾大军依旧是将城池围的严严实实,显然孔融还在城内坚守。 于是何进马上下令抢修防御工事,随后安营扎寨。 而后第一时间让士卒燃烧草木充作“狼烟”以提醒城内援军到达,坚定他们固守之心。 反正他也不怕黄巾军知道,甚至一路上都没有派人击杀黄巾军斥候。 因为若能引得黄巾军分兵阻击自己,正好也能减轻城内的压力。 黄巾军这边,仗着兵多,依旧是坚持四门围困都昌城,另外由管亥亲率数万人马于围城大军后侧,朝着何进大营方向扎下营地与何进军对峙。 原本见援军不过万余人马,管亥还不放在心上。 可当黄巾斥候探知敌营中广数旗帜,最大的几面上书大将军、何等字样,管亥心知这是朝廷的中央军到来。 他亦参与了光和年间的黄巾起义,见证了当时大贤良师麾下三十六路渠帅何等风光,却依旧被朝廷的精兵强将,以兵力远少于己方的情况下一一击破。 他自知麾下虽也人马众多,精锐却还不如光和年间的黄巾。 于是保险起见便又将本部其余人马全部调来,足足十余万,誓要歼灭这支朝廷兵马。 甚至幻想着要是能击杀或者活捉何进等朝廷大员,会为自己带来怎样的名望以及实惠。 如此一来,围困都昌的便只剩张饶部人马,但其兵力依然远超城内守军,攻城并没有因为援军的到达而停止。 所以,对于何进而言,击破管亥部从而救援都昌已是刻不容缓。 管亥率先派出人马试图攻破何进军的防御工事。 可由于何进军装备精良,箭支充足,反观管亥部,多数人还拿着木制武器,除了黄巾将领,普通士兵身无片甲,甚至比南阳黄巾的装备还不如。 这也怪管亥等盘子铺的太大,十几万人的部队,又没有后勤保障,如何武装的起来。 基本就是靠着多次抢掠才让少部分管亥的中军嫡系装备上铁制兵器。 这样的装备,与农民无异,又如何能攻破何进的大营? 一番试探性的进攻,以黄巾军丢下几百具尸体而收尾。 管亥只得先撤回兵马,再寻思如何击破何进大军。 而何进这边,大军初到,也忙着进一步修缮营地,并让士兵们休整,恢复体力。 管亥退兵,何进也没有过多追击。 双方各守营地,酝酿着下一次大战。 第二日一早,何进大营传来的战鼓声吵醒了管亥,连忙披甲出来查看,却有士兵来报,何进已经领兵朝着己方大营而来。 管亥惊讶何进人马处于绝对劣势,却依旧选择主动出击。 随即心中又是一阵高兴,何进军装备精良,若是依营而守,自己想要攻克,也不是件容易之事。 但现在对方居然主动出击,那自己正好可以以众击寡,伺机围歼对方。 见肉已经送到嘴边,管亥再不犹豫,连忙吩咐手下各部将,点齐了五万多人马随自己出战。 双方于百几十步外遥遥对峙,大战一触即发。 第61章 三英战黄忠? 昨日管亥退去后,对于接下来如何作战,何进心里也没个计较。 对于何进这样的穿越者小白来说,虽然他一直努力的融入这个身份,适应这个时代。 平时也都还好,但头一次打仗,就要指挥万人的部队,甚至敌军还数倍于己方,这就有点难为他了。 若只是摆摆样子还可以,但真要去定策、指挥,却无异于是抓瞎。 好在何进麾下人才众多,便果断招来许攸、荀彧等文臣谋士以及一些心腹将领商议对策。 原本在他看来,自己的智囊团随便出点奇谋妙策就能破敌,却没想到许攸等谋士居然比武将还刚,直接建议何进率兵寻找正面决战的机会。 就在何进不解并以为他拿错剧本的时候,荀攸解释道“大将军,许从事言之有理。所谓奇谋妙策却并非是信手拈来,也要根据对手不断的决策变化而做出相应的计划,循迹而动则奇谋能成。然而现在都昌危急,旦夕就可能被攻破,想以谋划来瓦解敌军,即便能成也耗时甚多。何况黄巾贼军虽众,却兵甲不齐,老弱混居其中,这样的队伍全凭一番血勇,胜或能团结在一起,一旦久战不下败迹显露,则必然溃散。所以,我军才应寻找决战之机,定能一战破敌。” 荀攸话中之意,何进也是听的明明白白,简单来说,就是救城如救火,要解都昌之围就必须速战速决,击破了管亥,张饶部才不敢再攻城。 何况凭借黄巾军的战力,过多的计谋反而不如正面决战,即便要用计谋,也是正面无法攻破敌军再来考虑的事。 现在虽敌众我寡,但敌人没有死战之心,只要一路溃散,全军崩溃也只是时间问题,所以正是正面对决的时候。 谋臣都认为要决战,武将更是嗷嗷叫着要杀贼立功,让何进多少有点哭笑不得,觉得自己真是想得太多。 于是,留下鲍信的后军几千人马留守营地,护卫大军退路,何进自己则率领着其余兵马直奔管亥大营。 其中以曹操部五千人马为右翼,分兵四千予张辽为大军左翼,其中包括了两千骑兵。 何进自领六千马步军为中军,身旁大将一字排开,个个威风凛凛。 远远望去,黄巾军密密麻麻的背靠着营地也是摆出了三个方阵,根据众将的提示,这里差不多有四五万兵马,应该是管亥部的全部“精锐”。 黄巾军的前方,同样有数名将领模样的人骑着战马,各领数十亲兵,从旗号判断,位于正中的便是管亥本人。 看来对方同样有一战击溃自己的想法。 何进不禁想到,历史上虽未提北海之战细节,只说听闻救兵到,贼乃散走。 可演义里管亥能与关羽斗上几十合才被斩杀。 而此刻被围在城里的武安国也能在吕布手上走过十几合并保全性命,所以,若是斗将的话,他两人谁更强悍? “大将军,敌方来人了。”身旁许攸低声提醒将何进的思绪拉了回来。 “我乃黄天(黄巾自称)大将罗勇,谁敢前来送死?!”黄巾将领手持玄铁钉耙,一看就是农家汉转行。 事实也正是如此,他原本是青州农民,学过几手庄稼把式,投入管亥麾下后,因其力大且作战勇猛被提拔为黄巾军千人将,但黄巾军编制混乱,他手下实际却有三四千人马。 罗勇由于多年务农,寻常武器都用不习惯,唯独这钉耙使的趁手。 田间松土是它,上阵杀敌也是它。 面对罗勇的叫嚣,何进正欲叫关羽出阵,想着若是冥冥中的缘分让他一会能逼出管亥并将其斩杀,那此战就更简单了。 却没曾想还有一将更快开口“贼将休要猖狂!看老夫来斩你!”,正是黄忠黄汉升。 以他的年纪,在这个时代虽已自称“老夫”,但其手下功夫却一点不含糊。 大宛马在他的驱驰下将速度提到最快,转瞬便已杀到罗勇面前。 后者大惊之下,举耙便砸,却始终是黄忠的马更快,刀更利。 一阵刀光过后,罗勇人头飞起,无头身躯也重重摔在地上。 “好!策马斩将万众中!汉升一合杀将,乃我军此战第一功!”黄忠的勇猛,连何进这门外汉都深受其感染,忍不住拍手叫好。 “嘶~”与何进这边不同的是,黄巾众将见罗勇如此轻易便被斩杀,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管亥也紧皱眉头,这罗勇虽不是自己麾下武力最强,却也是数得着的骁将,却没想到就这样死了。 “哪位将军去替我斩杀此人?”管亥大声问道。 “我去!”一将策马而出,正是黄巾军中虎将周斌。 黄忠见敌将手持大铁锤,一看便是力大之辈,却不闪不避,任由对方一锤砸下,随后举刀相迎。 “当!”的一声碰撞后,周斌气血翻涌,虎口崩裂,还来不及握紧铁锤,黄忠的刀已再次杀到面前。 “噗呲!咚!” 又一人头掉落。 “可恶!老匹夫杀我爱将!何人替我杀之!”管亥愤怒的环顾身旁。 但一众将领都有意无意的低头或是看向一边,深怕管亥叫到自己。 没办法,对面那老将看着太猛了,罗勇、周斌两人都是己方勇将,却都几乎被秒杀。 黄巾众将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自己等人即便比罗、周二人稍强,也绝非对方敌手啊。 “哼!都是无胆之辈!”管亥都快被气疯了,无奈只好点将道“董飞!曹志!周镇!命你三人同去,务必将此人斩杀!” “末将领命!”三人无奈答道。 董飞是管亥之下第一猛将,即便是管亥想要胜他,也要战上十几合,而其余两人亦是黄巾军中勇将。 原本董飞自知不敌也不愿当这出头鸟,但现在管亥点名,加上有两将相随,他心中倒是多了些底气,瓮声瓮气地应诺出战。 “黄巾贼军忒不讲究,居然三个人一起出战,想以多欺少!”张飞嘀咕道。 他兄弟三人暂归黄忠之下,现在眼看主将被围攻,张飞就要请命出战前去帮忙。 “翼德稍安勿躁,且先看看再说。”何进摆了摆手,安抚道。 他知黄忠现在正是气盛之时,也愿意让他战个痛快。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完全相信,现在还处于巅峰晚期的黄忠。 同时何进连忙吩咐士兵击鼓,以壮黄忠声势。 何进如此,张飞只得先退回一旁,等待着若是黄忠一旦落入下风,自己再去帮忙… 第62章 英雄尽出 场中的黄忠却根本不知道他们的对话,见对方三人出战,黄忠依旧面不改色,策马而出,杀向董飞三人。 至双方五十步外,黄忠熟练的张弓搭箭,“嗖嗖!”两声,箭矢如流星般接贯而出。 还未待三人做出反应,曹志、周镇二人便已被射落马下。 由于战马处于冲击的状态,两人等于是迎着黄忠的羽箭而去,飞箭在如此作用力下,直接贯穿了两人的脖颈,落马之际便已身死。 被董飞认为依仗的两人都瞬间被射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胆寒,连马速都不自觉地降了下来。 此刻两人已只有十来步的距离,再要射箭已经来不及,何况对方也有所防备。 黄忠重新举刀,借助战马的冲势一记势大力沉的劈斩,朝着董飞头顶而去。 同伴被杀,本就心惊胆战,现在被黄忠如此杀气笼罩,刀锋上反射的阳光刺的董飞几乎睁不开眼。 心生怯意之下,十层武艺发挥不出三成。 董飞本能的举起狼牙棒想要架住,却没想黄忠这招如此凶猛,居然将狼牙棒从杆处斩断,直接劈在了他的肩颈处。 随后刀势不减,从胸口处划出,斜斜地将他斩成两段。 “……”黄忠刀下又添三条亡魂,黄巾阵中一片死寂,士气骤降,士兵多有胆怯的神色。 而各将领更是打定主意,即便管亥叫到自己,也要找理由,反正绝不出战。 战场之上只剩下黄忠胯下战马来回踏蹄的声音,以及他背后传来的战鼓与呐喊。 “这黄将军(校尉)好生厉害!”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同为顶尖猛将的张飞也被黄忠的武艺折服。 忍不住低声问道“二哥,若是你手中大刀,能否胜过黄将军?” 关羽轻抚长须,沉思片刻,即便对自己的武艺极为自负,也感叹“黄将军之刀法,不在我之下。” 而我们的何大将军,也完全被黄忠的表现震撼到。 他一后世来人,虽然无法衡量这以一敌三的含金量,不过看众将的反应,难度应该也不低。 心中感叹不愧是七十尤斩夏侯渊的猛人,被人称赞“苍头临大敌,皓首逞神威!”,更何况现在还在巅峰? 一连斩杀黄巾五员战将,黄忠依旧精神抖擞,刀尖上还有敌将鲜血滴下,他却丝毫不以为意。 策马于阵前高呼“南阳黄忠在此!尔等贼军何人敢来与我一战!” “南阳黄忠在此!谁敢与我一战?!” 黄忠一连喊了好几声,黄巾军莫敢应答,甚至不少将领都偷偷往后退了半个身位。 “怎么管亥还不出战?”何进心中好奇,难道没上二爷,就斩不到管亥? 其实管亥也不是不想出战,但或许是黄忠所展现的武艺与压迫感,较之二爷也不遑多让,令管亥心生畏惧。 他毕竟为一军主帅,一旦有所闪失,则全盘皆输。 黄忠继续在阵前策马扬威,管亥无奈,有心退军。 但现在全军士气低落,即便背靠大营,可几万人的队伍,想退回去却并不容易,他不觉得何进会给他这样的机会。 黄巾军的队伍列阵可不容易,如果此时下令退军,对方又率军来攻,士卒难免争先恐后想要挤进营门。 阵型一乱,甚至不需要敌方冲杀,仅数万人相互践踏就足够摧毁他的主力大军了。 管亥心中后悔,早知如此,还不如一开始就大军压上,或许还能凭借人数优势击败对方。 搞得现在进退两难,打吧,士气低落,虽然人多却未必能占到优势,退吧显然也是不行的。 既然如此,就还是打吧,打还有可能扳回败局,退只能是彻底溃败。 “尔等退回各自队伍,指挥士卒,准备接战!”管亥只得吩咐左右做好准备。 远远看到黄忠邀战无果,黄巾众将都退到了队伍当中,荀攸连忙提醒何进“大将军,贼军这是为黄将军武勇所震慑,不敢斗将了。我军当趁现在贼军士气低落,以大军压上,必能一战而破贼!” 这就要全军开战了? 何进多少有些没想到,毫无战斗经验的他还等着管亥上前送死,不过显然对方也没那么傻,明知打不过还继续派人斗将。 荀说的对,必须要抓住现在敌军士气低落的时机,否则一旦给予黄巾恢复士气的时间,其毕竟数倍于己方,到时再想正面对决,伤亡又要大上许多。 于是何进一边感叹到果然不能完全相信书本里的故事,一边在唤回黄忠后,大声下令到“众将听令!” “末将在!” 刚才观战之时,何进就在思考大军如何布局,实际上昨晚大家已经定下了基调,现在只需要做出具体的人事任命。 根据黄巾军的布置,目前是管亥的中军约有三万人,左右两部各有一万人左右,何进便做出相应布置。 “夏侯惇!命你领本部一千兵马为我军先锋,攻击敌方右翼,牵制其无法支援管亥中军。” “末将领命!” “曹纯!” “末将在!” “命你领一千骑兵,配合元让杀敌,可多以弓箭击杀贼军!若敌军败退,伺机冲杀!” 何进军中骑兵都是张辽一手训练,其久在边地,对于骑兵战法无不精通,在他的调教下,这些骑兵皆能做到马上射箭。 而张辽要统领左翼大军,这一千骑兵就只有交给同样优秀得骑将,历史上曹魏虎豹之统帅曹纯。 “末将领命!” “汉升可还有余力?!”何进关心问道。 “大将军放心,上阵杀贼,黄忠必不落后于人!” “好!黄忠!命你领三千马步军,冲击黄巾中军,干扰其指挥各部,并伺机突破贼军大阵!” “末将领命!” “刘备!关羽!张飞!” “末将在!” 他们没想到何进会单独叫到自己,毕竟三兄弟目前还只是军侯而并非一军主将。 “末将在!”三人答道。 “玄德,我知你有建功立业之心,也有匡扶汉室之愿,今日杀贼建功正当时,玄德可尽情施展,战后我亲自为你兄弟三人请功!” “刘备领命!”他也没想到何进如此了解自己的志向,更如此直白地说出要为自己请功。 以两人的地位差以及何进在朝堂的身份与影响力,这无疑是特殊点拨,说句知遇之恩也不为过。 刘备多年怀才不遇,今天得遇贵人提拔,心生感动,抱拳领命。 “云长、翼德!” “末将在!”何进对于大哥的态度,让他二人也是欣喜与感动,连忙大声应诺。 “你二人皆有万夫不当之勇,今日且与玄德一道,跟随汉升,破阵杀贼,用赫赫军功让世人见证你们的武勇!” “末将领命!”两人皆是世间猛将,闻战而喜,当下更是热血沸腾,恨不能为何进效死。 “于禁!” “末将在!” “鲍允诚说你善于治军、长于临阵对敌,今日大战在即,特命你去张辽军中,协助他统帅左翼兵马!记住,今日你们便是胜负之关键!” “末将领命!”于禁正色道。 中军安排完后,何进又命人传令曹操率本部人马,全军突击贼军左翼(镜面对敌,己方右翼便是敌军左翼),务必杀穿贼军,与黄忠、刘备等人两面合击敌方中军。 而张辽部,被何进留作预备队,等待合适机会再派上去。 如此一来,何进中军只剩下一千步骑拱卫,加上左翼的张辽部合计五千人,余者已全部压上,胜负在此一举。 “众将听令!全军出击!” 第63章 魏武挥鞭,昭烈冲阵 面对何进大军压上,管亥虽兵多却因斗将连失几阵,导致士气不高而选择了守势。 意图以人数优势拼消耗,找机会拖垮何进的人马。 “杀!”“杀!” 一时之间,喊杀声充斥着战场,隆隆的战鼓声催促着士兵们奋勇杀敌。 中军以黄忠为箭头,刘、关、张各率士兵护卫在侧,直插敌军中军。 何进的三路大军,以夏侯惇、曹纯为佯攻,负责牵制敌军右翼,而黄忠与曹操则负责率兵强攻正面与左翼。 黄巾军此刻屯兵营外,没有防御工事作为依托,其大多数连件盔甲都没有。 何进军虽以寡击众,却装备精良,那些五花八门的黄巾军兵器,很难对他们形成有效杀伤。 曹操以夏侯渊、曹洪统领精锐士卒突击在前,而他则亲自披甲持槊,统领大军紧随在后,身边有“先登悍将”乐进护卫在侧。 以五千精锐士兵对阵一万连护甲盾牌都没有的黄巾军,简直毫无压力。 方一交手,就犹如虎入羊群一般,将黄巾左翼冲的摇摇欲坠,若后者没有调整,被正面凿穿也只是时间问题。 夏侯渊手持长枪,大开大合,勇猛无匹,黄巾军将校在他面前难敌一合。 即便偶有黄巾的兵器打在他身上,由于全身披甲的缘故,基本也就是一点轻微击伤,马上就会有身边士卒将其斩杀,夏侯渊只需要专心于正面厮杀。 而曹洪则更是悍勇,冲入阵中后,由于战马失去了速度,其甚至直接跳下战马,领着身边士兵一路猛砍,长刀过处,人头滚滚,威势甚至比夏侯渊更为凶猛。 让何进都有些震惊,改变了对其的刻板印象。 不过想想也是,能在生死存亡之际把逃命的战马让给曹操之人,这点悍勇还是有的。 己方右翼有魏武挥鞭,中路则更有看头,鼎鼎大名的“汉昭烈帝”刘备与“蜀汉三虎将”的集体冲锋,让何进这位后世来人吃足了瓜。 中路敌军虽然人数最多,但由于诸将都慑于黄忠的武勇,士卒们也受到影响,未战先怯。 面对只三千人的冲锋,居然隐隐有避让之势。 黄忠自领一千骑兵游走在敌军大阵边缘处放箭、冲杀,引来敌军一阵阵慌乱。 剩余步兵校刀手便以刘备三兄弟为箭头,猛冲敌阵。 张飞身强力大,蛇矛能轻松洞穿黄巾士卒的身体,一边厮杀一边兴奋的大叫连连,周围黄巾士卒莫敢与之交手。 而关羽的大刀在混战中则更具优势,往往只一记简单的劈斩,就能带走数颗黄巾军人头。 战阵之中,关羽横刀立马,丹凤眼睁开,精光闪闪,满是杀机。 刘备则手持双剑,在麾下将士的拱卫下,游走于战阵之中,收割着一个又一个的黄巾军。 见三人勇猛无敌,黄巾军有将官想指挥士卒以弓箭偷袭,却只要敢冒头指挥,都难逃黄忠的飞箭。 指挥系统失衡,正面又打不过,黄巾空有人数优势,却难有效配合,发挥以多击少的效果。 反而是被冲得阵型混乱,各自为战。 处于后方的管亥本以为阵战凭借着人数优势能与何进军五五开。 却没想到一上来就处于劣势,自己的中军居然顶不住对方仅几千人的冲击。 尤其是带头的几员大将,黄忠且还不说,之前斗将就已见识过了。 其他几人居然也如此勇猛,尤其是那黑面与红脸的两位敌军将领,其威猛甚至不下于黄忠。 这让管亥即便身处军阵深处,却也心惊胆战,毫无安全感可言。 一个黄忠就让他犹豫不决,不敢出战,现在这样的情形,更让他清楚意识到,若不想出办法,或许今日、此处就是自己的殒命之所。 “这样下去可不行!”管亥心中慌张。 有心让两翼支援,率军包围黄忠等人,可右翼比自己的中军还要惨,中军尚且人数远高于敌军,黄忠等一时半会还杀不到自己面前。 可左翼的人马仅以二比一的人数优势,面对曹操的强军,崩溃就在眼前,完全指望不上啊。 “命令张洪(黄巾右翼大将)速速击溃敌军,绕过来与中军一同围杀黄忠匹夫!”管亥慌忙下令。 左翼是指望不上,可右翼却只有两千敌军在佯攻,一万对两千,想必击退敌军不难,如今也只有指望他们了。 否则若曹操等人先一步冲破己方大军左翼,与黄忠两面夹击,那中军也就完了,溃败在所难免。 张洪等黄巾军右翼将领得了管亥命令,心中也是又急又怒。 他们原本以为自己避开了敌军猛将黄忠,收拾个两千人的偏师还不是手到擒来? 却没想到夏侯惇与曹纯却也不是易与之辈。 夏侯惇领着一千步军,身披重甲,何进给他的任务是牵制黄巾军右翼,让其无法支援管亥的中军,从而减轻黄忠部的攻坚压力。 但夏侯惇却艺高人胆大,居然领着人马硬撼十倍于己的黄巾军。 即便身中数箭,却因为没有伤及要害,反而激起了他的血性,在人群之中左突右砍,杀的黄巾军连连后退。 好好的佯攻,硬是被他打出了主攻的气势。 夏侯惇是杀了个痛快,却给曹纯吓了一跳。 这个时代的轻骑不以冲锋见长,按计划,曹纯率领骑兵与夏侯惇打配合,是以弓箭来牵制拉扯敌军,让其无法支援管亥。 如此,只需来回策马,以壮声势,再以弓箭自由射击,持续打击敌方士气,或是寻找敌军薄弱处杀上几回也是可以。 反正只要牵制住敌军右翼,杀敌多少却并不那么重要。 不过现在眼见夏侯惇在敌阵中越杀越深,唯恐其被包围,曹纯再顾不得许多,吩咐将士不要保留,将弓箭全部射出,以为夏侯惇援手。 并一边高呼“元让!快杀出来!” “快!命士兵们围上去,困住他们。”张洪在后面看的真切。 在他看来,夏侯惇确实勇猛,但区区一千步兵,只要断其退路,以多击少,即便短时间无法团灭对方。 但时间一长,就凭他们身上的重甲,累都能被累死。 “哼!”不消多说,战阵之中,夏侯惇也已察觉出了黄巾军的意图,却不屑地叫道“将士们!随我再杀出去!” 士兵们在夏侯惇的带领下,齐齐发力,朝着侧面杀去。 黄巾将士有心阻拦,但曹纯的箭雨极大的影响了他们合围的速度,最终被夏侯惇透阵而出。 “哈哈哈哈!痛快!”满脸血污的夏侯惇高呼。 “将军,有将士被困住了!”却还没等他来的及与曹纯搭个话,就听到身边有士兵惊叫。 抬头望去,确有百来名士兵被围困,好在已经处于黄巾大阵边缘。 “众将士!还有余力否!可敢再随我杀回去救人?!” 士兵们跟着夏侯惇在敌阵杀了个来回,受到主将勇猛的激励,心潮澎湃地高声应道“愿随将军杀贼!” “好!都是好汉子!”夏侯惇长枪一指,便令着士兵又往回杀去。 第64章 管亥斩首何进? “疯子!”曹纯与黄巾阵中的张洪齐齐骂道,夏侯惇的武勇豪迈震惊了他们。 曹、张二人尚且如此,直面夏侯惇的黄巾士卒就更加感受深切了。 之前夏侯惇在他们阵中肆意冲杀的情景还历历在目,现在这尊杀神居然又杀了回来,黄巾士兵畏惧其勇猛,居然不自觉间隐隐让出了一条道路。 夏侯惇面前压力骤减,忍不住哈哈大笑,手上却又更狠上几分,将身边来不及撤开的黄巾一枪一个,刺死当场。 “走!”汇合了被困士卒,夏侯惇也不多言,领着他们又往回杀。 黄巾士兵现在只想赶快送走这杀神,根本不敢交战,导致夏侯惇等人几乎没遇什么像样的阻拦就又杀了出来。 “今日方知元让之武勇啊!”曹纯接住夏侯惇等人,目瞪口呆地感叹道。 “哈哈哈!子和谬赞了,区区黄巾而已,何足挂齿!”夏侯惇不以为意地笑道。 别看他说的轻松,但在数倍于己的敌军中杀两个来回,即便是他,体力消耗也极其严重。 于是与曹纯合兵一起,朝远处而去,重新与黄巾大军拉开了距离。 一面重整部众,恢复体力,一面继续对黄巾军形成威慑,达到牵制的目的。 视五倍于己的黄巾大阵如无物,两进两出,无人能挡,夏侯惇以十几名士兵伤亡的代价换回了数百黄巾战死。 虽然对于一万人的大阵而言,这点伤亡微乎其微,但最致命的还要是对后者士气的打击。 现在张洪虽得了管亥将令,有心支援中军,却因夏侯惇、曹纯屯兵在侧而不敢妄动。 否则一旦调转方向支援中军,等于是将后背暴露给了夏侯惇,那可就不好玩了。 “废物!”管亥见右翼迟迟没有动作,忍不住大骂张洪无能。 可现在曹操等人眼看着就要杀穿己方左翼,管亥已无法再等下去。 连忙一边派人打开营门,以营内留守的兵力来增援自己的主力,一边派人去请张饶的援军。 可管亥带在身边的原本就是其麾下精锐,营内多是些老弱及家眷,现在即便算上老弱,能支援管亥主力大军的也不过是两三万人。 管亥将这些人派去了压力最大的左翼,以延缓曹操的攻势。 当然,他也知道,曹操部人马几乎已将其左翼主力击溃,这两三万老弱上去,也只是拖拖时间罢了。 真正能指望的还是张饶的援军。 两部黄巾本就背靠背不过一两里距离,张饶听说管亥求援,虽觉得有些意外,毕竟朝廷兵马并不多,他们之前也不是没杀过朝廷的兵马。 在他印象里,管亥部可不是那么不经打的。 但为了保住自己后背安全,张饶还是撤下了所有的攻城队伍,紧守大营,只保持对都昌的围困即可。 他自己则亲领两万麾下主力战兵前去支援管亥。 终于在管亥部老弱彻底被杀散前,堪堪接住了曹操部的锋芒。 “杀!” 狭路相逢勇者胜,曹操军苦战两场,体能下降严重。 但张饶部也是刚刚撤下来的攻城队伍,未作休整又赶来支援,体力甚至比曹操军还不如。 两支队伍战至一团,曹操部武器精良,张饶部人数众多,一时间难分胜负。 “呼!”见左翼暂时稳住,管亥心中松了口气,总算不用担心被两面夹击。 可即便如此,现在两翼依旧是被拖住,指望不上。 而中军也被黄忠等人杀进杀出的冲了四五个来回,虽人数依旧占优,局势却完全相反。 “必须要想个办法。”管亥心中琢磨,如何才能扭转局势,甚至一击制胜。 “必须要尽快击垮贼军!”同一时间,何进也皱着眉头喃喃道。 现在局势虽看起来对己方更有利,但兵力的劣势让将士们始终无法将利势转变为胜势。 何进担心,一旦拖得太久,那将士们必然体力下降,到时候胜负如何,犹未可知。 “命令张辽部,支援黄忠,助其全力攻破贼军中军!”何进咬着牙,下达了这样艰难的命令。 原本留着张辽部作预备队,是想等黄忠、曹操联合破贼后追击用的,现在不得已也只能将这最后的筹码压上。 “可是大将军,这样一来,中军的守卫就薄弱了。”许攸提醒道。 “……”何进不置可否,并没有撤回指令。 因为若是拖得太久,胜负实在难料,一旦前线败了,张辽等人留下也最多是护着自己跑路而已,还不如将这好钢用在刀刃上。 “众将士!随我杀贼!”张辽一声大喝。 终于轮到他上阵,之前同伴都在与贼军苦战,他也早已等的不耐烦。 得了何进的命令,张辽一马当先,率本部人马直奔管亥中军而去。 “嗯?”几千人的动静,管亥第一时间也发现了张辽部朝自己杀来。 眼下只黄忠三千人就如此难缠,若是等张辽部几千援军到达,只怕中军真的可能会被攻破。 心惊之余,一个大胆的计划在管亥心中悄悄成形。 “擂鼓!传令全军出击!”面对何进投入的全部筹码,管亥这光脚的也不会畏惧,果断选择全军压上。 右翼不是抽不开身来支援吗?那索性全军压上,朝着敌军反冲锋。 管亥给张洪下了死命令,杀敌多少暂且不算,但务必将夏侯惇、曹纯拖住。 这也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而左翼有张饶亲自率领两万人马拖住曹操。 原本左翼撤下的败军也已重新整合完毕,管亥命他们配合中军,困住张辽、黄忠两部人马。 最终他们也不负众望,依靠着人数优势,且战且动,成功绕到了张辽、黄忠等人背后,依靠人数优势完成了包围。 即便付出了无数的伤亡,即便连管亥自己都知道,这样的围困只是暂时的,依张、黄两部的勇猛善战,突破己方围困也只是时间问题。 但是,这样的时间对于管亥而言就已足够。 “众将士,随我冲锋,踏破敌方中军旗阵!”管亥长刀一指,大喝道。 刚才下达了全军压上的命令后,他就悄悄聚集了身边的几百士兵,联合着自己的亲卫一起,合计约八九百人,慢慢绕到己方大军后侧。 待到大军合围完成的一瞬间,再不迟疑,直杀向何进旗阵。 之所以只带着点人,管亥有自己的考虑,一是因为想要隐藏意图,若聚兵太多,张、黄二人必不会给自己合围的机会。 二是因为斩首行动士兵贵精而不贵多,何况管亥军除了将领外,几乎都是步兵,去多了也是累赘。 万一人数太多,将何进直接吓跑了,黄巾士卒凭着两条腿也追不上他们。 若是如此,即便己方能胜,却跑了敌军主将,加上目前的局势,张辽等将想要突围也不难,那这样的胜利又有多大意义呢? 好在何进此刻也只有一千步骑拱卫,管亥觉得,以自己的勇武,成功斩首的可能性极大。 人群中,张辽、黄忠等人瞥见管亥的动作,哪里还不知道他的想法,连忙转向,想要杀出去救援。 何进对张、黄二将都有知遇之恩,两人此刻目眦欲裂,狠不能飞出去截住管亥。 最后,即便关羽率先杀出重围,可管亥已经与何进的旗阵交上了手。 关羽不敢迟疑,疯狂策马,在黄忠等人的目送下追管亥背后而去。 当事人何进看着杀奔而来的管亥,也是目瞪口呆,他没想到胜负未分,管亥居然有胆量行如此险招与自己做赌。 第一次面对如此情况,此刻身边只剩一千人的何进多少有点紧张。 他甚至不由怀疑,是不是自己真的不适合领兵,历史上刘关张几千人就解了北海之围,而自己率领一万多大军,将不止关、张,却会被逼的如此狼狈。 “果然不能小看古人啊!” 士兵们早已在何进面前结下了防御阵型,却奈何管亥不计伤亡,完全只顾向前冲杀。 甚至多处受伤亦不做停留,看样子是非要斩杀自己了。 “既然如此。” 面对越来越近的管亥,何进突然大喝道“典韦何在?!” 第65章 关羽宿命中的斩将 管亥奋力向前冲杀,而他的亲兵们则护卫左右,将身旁何进军将士顶向两边,以为管亥创造更多施展空间。 一番惨烈厮杀后,管亥带着两三名士兵冲出了重围。 尽管在他身后,双方亲兵还在缠斗,他自己也已浑身带伤,但其却一脸兴奋。 因为,他与何进之间,已经只有十来步的距离。 “哈哈哈哈!受死吧!”管亥催动战马,瞬间就杀到何进面前,长刀无情地收割着何进身前最后的亲卫们。 这一刻,仿佛时间都停止了,刚才还在厮杀的双方亲兵们都不自觉慢了下来,很多人的目光都转移到了战场的后方,大将军旗帜所在。 “管亥匹夫,休要猖狂!”关羽仗着何进赠予的宝马飞快,已非常接近这决定胜负的后方战场。 他确信只要大将军能再坚持片刻,自己就一定能赶到并斩杀管亥。 可管亥深知自己此举无异于破釜沉舟,唯有尽快斩杀何进才能扭转局势。 于是根本不管身后即将杀到的关羽,只攻不守,硬往前闯。 跟随他冲出来的最后几名亲兵也为了掩护他而战死,却换来他冲出了一个身位。 管亥不敢迟疑,用尽全身力气将长刀朝着何进劈下。 之前的战斗了,尽管何进心中也是紧张,但却自始至终没有退后一步。 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大旗若是退后,对士气的影响将有多大。 现在,看着管亥通红圆瞪的双眼,何进能感受到他有多想杀了自己。 于是大喝一声“典韦何在!” “末将在此!”一道黑影闪出,典韦壮硕的身躯挡在了何进身前,手持双铁戟,威风凛凛。 身为大将军的亲卫将领,为了保证大将军的安全,即便管亥之前就在不远处厮杀,他也不敢轻动,以防大将军为宵小所趁。 但是现在?! 典韦左手举起,“当!”的一声过后,铁戟堪堪架住了管亥志在必得的一刀。 即便管亥借助了马速,让典韦瞬间也有气血翻涌的感觉,但终究是被挡住了。 几乎就在同一瞬间,典韦右手挥出,铁戟横扫正中管亥马头。 战马头骨碎裂,抽搐着往旁边倒下,而管亥也被掀翻在地,摔的头昏脑胀。 生死时刻,管亥不敢迟疑,咬牙就想起身,却听背后马蹄声响起。 “噗呲!”一声,刀光闪过,管亥只觉得自己飞了起来,天旋地转后余光看见一道青色身影,便永远闭上了眼睛。 “关羽来迟!大将军无恙否?!”顾不得管亥的尸体,关羽连忙跳下战马,上前关心道。 目光在何进身上扫来扫去,担心大将军千万别受伤。 “云长勿忧,进无事。”何进略有点僵硬地答道。 好在关羽此刻注意力都在确认何进的安全上,并没有注意到他的窘态。 何进将紧握的双手偷偷松开,手掌已完全被汗水浸湿。 尽管他全程都故作镇定,但被管亥杀到身前之时,心中还是难免被吓到。 毕竟是和平年代过来之人,这种被死亡笼罩的真实感是他此前从未面对过的。 “多亏了云长斩杀此獠,如此,群贼无首,今日之战我军必能大胜了。”何进总算是调整了心态,对关羽称赞道。 心里亦是感叹,即便过程与书本上的不同,这管亥最终却还是为关羽所斩。 “大将军无事便好!无事便好!”关羽放下心来,连连说道。 何进为一军主帅,又对三兄弟又有提携之恩,于公于私关羽都绝不愿看到何进有所闪失。 突然,关羽像是想到了什么,说道“大将军谬赞了,能斩杀管亥,典将军才应当是首功。”说完后,他还歉意地向典韦一拱手。 关羽心高气傲,若不是救何进心切,这“抢人头”之事他是不屑去做的,管亥毕竟是黄巾贼首,这颗人头可值不少战功。 面对关羽的好意,典韦也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对于他而言,身为亲军将领,保护好何进的安全才是首要任务,至于这区区一颗人头,他还不放在眼里。 否则凭他之武艺,想杀敌立功,还不是轻而易举之事? “哈哈!能诛此獠,你们二人都是首功,云长勿需多言。” 何进也是心情大好,说道“当务之急,云长可持管亥首级,去瓦解敌阵,为我军拿下此战胜利!” “末将领命!”军情紧急,既然何进无恙,关羽也不废话,挑起管亥人头就又往敌阵而去。 “真壮士也!”望着关羽的背影,何进也算是明白了历史上曹操为何喜爱他。 这威严气势,即便古之名将也不过如此吧! “管亥已死!尔等还不速速投降?!” “管亥已死!尔等还不速速投降?!”关羽策马至两军阵前,挑着管亥的首级大喝道。 然而双方将士正在厮杀,战场上充斥着喊杀声,根本无人注意到关羽。 最后还是同样杀出重围的张飞看见了他,惊喜道“我家二哥斩了管亥!”。 张飞本就嗓门大,又吩咐身边士兵们跟着一起附和关羽,这个消息终于传遍了战场的每个角落。 主将已死,管亥部士兵再无坚持的勇气,随着战场上“投降免死”的口号响起,开始有越来越多的黄巾士兵丢掉手中兵器。 “该死!”正在率部与曹操厮杀的张饶骂道。 管亥死了,他麾下士兵纷纷跪地投降,这等于是让张饶处在了尴尬的位置。 张饶麾下虽然人数比管亥更多,可其先是在兖州兵败,流窜到冀州又是大败而回,精锐死伤惨重,战兵人数以及战斗力都远不如管亥部。 刚才的战斗他也不是没看见,管亥麾下数万主力战兵尚且被朝廷的万余人马杀的节节败退,更别说是他了。 若是等朝廷大军安顿好管亥降卒,从而合兵一处来对付自己,那结局可想而知。 于是张饶当机立断,领着亲兵就往后逃,甚至不去管正在与曹操厮杀的己方精锐。 因为他正需要这些士兵来拖住曹操让自己能逃出生天。 张饶心中已决定,等回到大营就率领营中剩下的万多精锐往徐州方向逃。 徐州富庶,若是攻破几个县城,抢到足够物资,未必不能东山再起。 至于营内老弱,并不在他计划当中,主要是他也确实带不走那么多人,这是逃命,老弱太多只会拖慢他的脚步。 “妙才!莫走脱了贼将!”曹操见敌将逃跑,急令夏侯渊去追。 可夏侯渊与曹洪二人杀在人群当中,一时间竟抽不开身。 “主公!我去!”身边响起一道浑厚之声。 曹操看去,正是自己的亲兵什长乐进乐文谦…… 第66章 林中恶斗,青州义士 “务必不要走了贼将!”为了能追击张饶,曹操将自己的宝马借给了乐进乘骑。 并将阵中仅有的十几名斥候一起交给他统率,如此,便凑出了一支十来人的骑兵队伍。 “诺!”乐进也不废话,抱拳策马而去。 “驾!” “驾!” 张饶虽率先逃离,可他麾下包括亲兵在内尽是步卒,他本人也不过是骑了匹老马,速度根本快不起来。 追击队伍人少,但尽是骑卒,乐进本就武艺过人,斥候们也都是军中精挑细选出的精锐,无论马术、骑射都是曹操军中顶尖。 他们疯狂地抽打着战马,只片刻就拉近了与张饶等人的距离。 斥候们远远便开始放箭,虽然受距离与风阻影响,能精准射中的箭支并不多。 但这种被追赶,以及被死亡威胁的压迫感还是让张饶麾下士卒心中慌乱。 偶尔有身边同伴中箭倒下,更驱使着他们疯狂逃窜。 原本张饶还指望着亲兵们的护卫,所以虽然骑马,却还是与士兵们在一起。 但现在看情形,若是再不跑,被敌方骑士缠住,一旦敌人再有大股追兵到来,自己就得交代在此。 可要他返身与乐进等人交战,他也不敢,同样的道理,怕浪费时间被更多追兵围困。 于是张饶果断下令,让亲兵们拦截乐进,为自己争取逃脱时间。 两条腿本就跑不过四条腿,继续逃跑只会被追兵以弓箭消耗。 考虑到对方不过十几骑,这个时候,交战反而是最好的选择。 更何况能成为亲兵者,一是忠勇善战,二是家眷都被张饶留在大营特殊照顾,他们根本没得选择,只得听令行事。 “拉开距离!以弓箭射之!”敌方数百人突然掉头结阵,乐进哪里还不知道他们的打算。 果断下令骑士们以速度优势拉开距离,不与敌人步兵硬碰。 骑士们也都是经验丰富的斥候老卒,如何不知道轻骑兵硬撼步兵并没有绝对优势,何况敌方人数还比自己多。 于是依靠着骑术硬生生绕开了敌军步兵,同时还不忘放上两箭。 “缠住他们!”乐进下令。 仅靠十几名轻骑兵想要歼灭数百步兵,短时间里,根本不可能。 就凭他们随身携带的箭矢,顶多射杀百十人。硬碰硬则更不行,那肯定是对方获胜。 所以,乐进能想到的最好办法就是拖住他们,待自己追去斩了张饶,则大事可定。 “将军放心!此处交与我们!” 别看乐进现在还只是个什长,但有了曹操借他宝马,命他领军,这些骑士就得听他的。 现在他们绕过了张饶的亲兵,刚好横在了张饶逃跑路线中间,亲兵们只能眼睁睁看着乐进远去,却毫无办法。 除非,他们能先解决眼前的骑兵。 但很可惜,曹军骑士根本不给他们正面交手的机会。 没了黄巾士兵阻拦,乐进疯狂催动战马朝着张饶追去,凭借着马速优势,终于又迫近了距离。 “贼将休走!留下命来!”乐进大喝。 张饶不敢回头,只拼命抽打着马匹。 他心里苦啊,没想到敌将如此不讲武德,放着自己的亲兵们不管,一个人就敢来追。 就不怕一会自己的亲兵们追上来断了他的后路? 乐进心中确实着急,此处距离张饶大营已不足一里,远远的甚至能看到黄巾军营地里密密麻麻的人影。 若是再不解决张饶,一旦对方有兵马来接应,自己一人一马,反而会陷入险境。 “受死!”乐进再顾不得许多,将手中大刀朝着张饶掷出。 感受到背后风声,张饶汗毛倒竖,本能地想要扭转身子躲开,却奈何还是慢了一拍,被击中肩膀。 “啊!”吃痛之下,张饶被惯性带着摔落在地。 虽撞的头破血流,但却丝毫不敢停顿,果断连滚带爬地朝着路边跑去。 他知道,没了战马,根本不可能比追击自己的敌将更快逃到大营,只有往路边的林子里跑,才有逃生机会。 林中多有树木土石阻拦,乐进亦只得跳下战马,步行朝着张饶追去。 丛林之中,两人一前一后地追逐,可张饶毕竟有伤,气力难以持久,见逃跑无望,便把心一横,猛然返身,挥刀砍向乐进。 乐进失了大刀,只得以佩剑仓促应对,却奈何张饶刀重,长剑不便厮杀,几个回合下来,居然被武力、体能都不如自己的张饶击落佩剑。 张饶见势更挥刀猛攻,但却小看了“战必先登”的乐进之悍勇。 后者凭借身法避开了他的大刀,随后借着其收刀不及的空隙,沉下身子探步上前就是一记抱摔,双手环抱住张饶腰间,顶着他一同朝后方滚去。 两人在灌木丛生的林中摔了几圈,尖刺与石块扎的两人满身是伤,张饶的大刀也早已不知去向。 满脸血污的二人扭打在地,哪里还有一丝大将风采? 一番较量后,还是乐进气力占据优势,骑在张饶身上,左手将他的脸死死按在土地上,右手不断挥拳猛击,终是将张饶打晕过去。 “呼~呼~!”乐进胸膛起伏,大口呼吸着。 此处还是离敌营太近,他不敢久留,于是撕开本就在激战中被挂破的衣袍,将张饶的手脚束缚,抗在肩上。 又捡起不远处张饶丢失的大刀,一瘸一拐朝着林外走去。 就在他还在担心敌方会不会有败军经过的时候,远处一员大将领兵而来。 远远就发现了他,并高呼道“文谦!文谦!”, 正是他的主公曹操。 原来张饶逃走后,黄巾群贼无首,而不远处管亥部的黄巾同胞也大都跪地投降。 本就被夏侯渊等人压着打的他们,不多时便被彻底杀败,统统丢掉兵器选择投降朝廷。 曹操放心不下乐进,也担心走脱了张饶,便令曹洪领两千精兵留下代自己配合大将军的主力处理收降之事。 他自己则领着夏侯渊等人率剩余兵马去寻乐进。 路上还顺道收拾了张饶留下的亲兵队伍,才从斥候们的口中得知乐进去向。 再见乐进之时,后者衣袍破碎,上半身几近赤裸,只有制式胸甲挂在身上,配合着他壮硕的身材,威武异常。 “好一员大将!”曹操忍不住赞道。 乐进虽久在他身边,但他也是今天才见识了乐进之勇,单人匹马俘虏敌将而回,壮哉! 随着张饶被生擒,青州黄巾两位渠帅一死一被俘,青州战场胜负已定,让何进都感叹局势之变幻莫测。 接下来就是招降剩余黄巾士兵以及战后重建等事情,工作量丝毫不比大战一场要少。 好在有荀攸、陈琳等优秀的贤能辅佐,何进需要亲手处理的事情并不太多。 管亥部在他首级被关羽挑到阵前不久就都已投降。 而张饶部本就失去大部分精锐,留守营地的主将又是他妹夫,有张饶亲自招降,这十几万人也顺理成章放弃了抵抗。 即便如此,仅仅是收缴武器,以及区分轻壮、老弱分别看押,何进等人就忙活了整整一天。 想要统计人员信息?那估计还需几日。 战争意料之外的迅速平息,劫后余生的孔融也领着手下将官前来拜见何进。 双方一阵寒暄,何进也对他们进行了安抚。 而后,何进将孔融拉到一旁,有些明知故问道“文举(孔融)治北海,可曾听说过东莱郡太史慈?” 第67章 慈母孝子,又收猛将 孔融没想到何进脑洞如此跳脱,怎么突然问起与战场毫不相关之事。 却还是如实回答“太史子义,融神交已久,却未曾相识,听说他现隐居于辽东,不知大将军何意?” “哎~”何进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道“我曾听说过他的义举,本想着此来青州,能有幸结交,却没曾想,哎~” “哦?”孔融微微有些意外地说道“大将军勿要心急,融虽未曾见过子义,但其母亲却居住于营陵城(北海治所)外。融敬子义为人,对其母多有接济,若大将军想结识他,何不去见见他的母亲,若有她书信,子义可归也。” 说完,孔融又将太史慈为何去辽东避祸的原委告知,并坦言何进若能赦免太史慈,其必然会从辽东返回。 太史慈的过往何进又如何不知,至于赦免一说,更不需要孔融提醒。 而他真正等的就是孔融告知太史慈母亲的住处。 于是,何进故作惊喜地一拍手掌道“如此甚好!明日就去拜会老夫人。” 第二日一早,何进将部队交给张辽,而收编之事则由曹操与荀攸操持。 随后命人带上粮肉,以典韦领着一千骑兵护卫,拉着孔融一道去拜会太史慈母亲。 凭借着马速一路疾驰,傍晚前便赶到了慈母所居住的村庄。 一行人披甲挎刀的模样,吓的村民们纷纷躲回家中,惶惶地偷偷向外观望。 何进无奈,只得让士兵们在村口驻扎,自己领着典韦及几名亲兵在孔融的指引下来到了太史慈家。 院落外满是深秋的落叶,尽显萧条,土墙上也布满了裂缝。 孔融上前敲开破旧的木门,院内却收拾的颇为整洁,一张石桌,几张石凳,墙边的花草与藤蔓显然也被修剪过。 一旁的小屋飘散着淡淡炊烟,避世清净之感扑面而来。 开门的是一妇人,应当就是太史慈的母亲。 其人却没有何进预想的苍老,虽有几缕白发相间,身体看上去倒是颇为健朗。 只是眉宇间隐隐带着一些忧愁,却在看清敲门之人时露出了喜色。 “竟是北海(孔融)回来了?老妇在家听闻北海为贼军困于都昌,多有担忧,今能见北海平安而回,老妇也就放心了。” 慈母由于儿子去辽东避祸,加上近些年天下多有动荡,她一介妇人,生活难免艰辛,若不是孔融接济,只怕不一定能撑到今天。 所以得见恩人无恙,慈母也是发自内心的高兴,眼中甚至隐隐有泪光闪出,完全忽略了在旁边干站着的何进等人。 正待孔融想要说明来意并介绍何进给慈母认识之际,一声大喝从巷口传来。 “尔等放开我母亲,太史慈在此!” 何进诧异望去,来人七尺多高,身材壮硕,面上长须飘飘,一双猿臂修长壮硕,掌中各持一柄铁戟,警惕地看着众人。 “这便是太史慈?!”何进心中惊讶,这与他心中的青年小将多少有些出入啊。 不过算算年纪,太史慈现在应该是二十四、五,根据汉朝的审美,男子一般十多岁便可以蓄须了。 三国志上记载其七尺七寸,美须髯,这样想来,何进便释然了,此人正是自己要找的太史慈! 只是不知道他为何会突然以这种方式出现呢? 原来太史慈久在辽东,心中挂念家中老母,便偷偷返回青州探望。 按照本位历史,他这次回来后,会被母亲告知孔融对家中恩情,让他去都昌救援,后又被孔融派去请来了刘备的援兵。 但当他今天回到村庄附近,远远便瞧见一大队官军,担心是来抓自己的。 又不放心母亲安危,便绕过村头,走小道回家。 却刚好看见自家门口站着数名携带兵刃的壮汉。 还有一位官员模样的人正在与母亲说着什么,再看母亲憔悴的脸上挂着泪水,他便更加笃定了自己的猜想。 于是不敢耽搁,出声呵斥。 想要上前相救,却又恐一番打斗会伤及母亲,只得尴尬地站在原地,怒视着何进等人。 “痴儿!还不快过来拜见恩公!”慈母看见儿子突然出现,也是心中惊喜。 但看他模样,哪里还不知产生了误会,立马招手唤其上前拜见孔融。 太史慈心中疑惑,但看母亲模样,显然事情不似自己所想。 何况孝字当头,他马上丢下兵器,上前跪在了母亲面前,好奇地看向孔融,欲言又止。 “你这痴儿,这位是北海太守孔融大人,你久在辽东,家中多有难处,全凭孔北海接济。今你既已返家,就当拜谢恩公!”慈母含泪说出了这些年孔融对自己家里的关照。 “哎呀呀!慈险些错怪好人!恩公在上,请受太史慈一拜!”太史慈听闻母亲难处,懊恼自己没能在老母膝前尽孝的同时,激动地朝着孔融拜谢。 “子义快快请起,快快请起,融替朝廷牧守北海,这些都是我辈份内之事。”孔融扶起太史慈,不以为意地笑道。 随后拉着他来到何进面前“子义,这位乃是我朝大将军何进大人,他听闻了你的义举,特来探望!” 什么?!面前这其貌不扬的胖子居然是大将军?! 太史慈心中震惊,却马上有些尴尬地说道“慈年少时意气用事,好叫大将军笑话,哎!” 他也是心中懊悔,几年前自作聪明地撕毁了公文,却导致自己不得不避祸辽东,甚至连累母亲受苦。 何进完全不知道太史慈对自己的评价,看着面前的青年名将,他甚是欣赏。 笑道“子义不要妄自菲薄,谁人年少不轻狂?我观你孝而知恩,又孔武有力,不知可愿来我军中效力?!” “….”太史慈一脸震惊模样,显然没想到何进如此直白,更没想到自己居然能得到大将军青睐。 这就好比后世一个小县城里违规犯错被辞退以及追责的办事员偷偷跑回家,却发现国家领导人亲自在家等候,并且意图招揽自己的感觉。 若用后世的话术来表达太史慈现在的心情,那一定是“听了那么多爽文故事,没想到主角居然是我自己!” 当然,爽文他肯定不知是何物,但却依旧觉得如在梦中。 “痴儿,还不拜谢大将军!”就在他愣神间,还是慈母先出言提醒。 虽然她也被大将军的身份惊讶到,也同样不可思议对方居然亲自前来招募自己犯事的儿子。 但活了半辈子的她还是更明白这对自己儿子意味着什么。 未来的功名暂且不说,跟着大将军再入仕途总好过继续在外东躲西藏,这些年她可是没少替儿子担心。 “啊?!是是!太史慈愿凭大将军差遣!”太史慈如梦方醒地拜道。 “哈哈哈!好!今能得子义,进不虚此行啊!哈哈哈!”何进心中暗爽,如此容易就能收得猛将,大将军的身份就是香,嘿嘿嘿。 第68章 谯县许氏 收了猛将,何进心情大好,吩咐士卒将带来的粮肉下锅,又叫上孔融等几人,简单的庆祝了一番。 由于天色已晚,何进便派士兵骑快马回去报信,而自己则领着典韦等人,在村里对付一夜,他要与太史慈秉烛夜谈。 当然,兵法谋略他都不精通,说是夜谈,也主要是联络联络感情。 第二日一早,他便命令士兵帮着慈母收拾好东西,随自己等人一同离去。 太史慈既然已经投靠自己,她的母亲自然是要送去洛阳赡养,不然在这么个小山村里,怎么叫人放心? 由于慈母不善乘骑,所以回程的时候,何进还特意吩咐士兵放慢速度,自己则领着孔融、太史慈等人骑马在队伍最前方时不时聊上几句,好不悠闲。 期间典韦偷偷对太史慈挑战道“小子!看你的武器居然也是双铁戟(马战会用枪),若是以后得闲,敢不敢与我切磋一番?” 他虽不理解何进为何欣赏太史慈,不过见他当时拿在手中武器居然与自己相似,多少有些手痒。 “如何不敢?!”太史慈年轻气盛,自不会推辞…… 当一行人回到都昌大营,已至深夜。 此处有曹操、荀攸等一众贤才打理,俘虏已经基本区分开,并登记好身份。 恰逢刺史焦和也领着人于昨天赶到,听闻何进归来,便前来拜见。 何进正好将愿意留在了青州的俘虏,都交给他这个刺史来安顿。 其中老弱、幼童居多,妇孺也有不少,他们多是青州各地农家出生,不愿远离故土,索性留下,也算充实了青州人口。 而其余无甚牵挂或是拖家带口也愿意离开的,何进则准备带回洛阳,青壮编入军中,妇孺家小则交给当地安顿便可。 洛阳地区名义上的最高行政长官河南尹袁术正好归属于自己麾下,安顿点人口,还不是袁术几句话的事,自有官员会去办理。 随后何进命陈琳写好报捷文书,并准备勋簿,待何进之后亲自登记好诸将战功,再统一封存,以便到了洛阳请天子为大家进行封赏。 返程的路,何进选择从泰山郡直接入豫州,走这条路比兖州路线稍远,但现在是得胜而归,却不必像来时一样匆忙。 走豫州一是为了巡视地方,但更重要的是他想去颖川看看,要不似他这般身居高位,下次想要出洛阳,还不知是什么时候。 由于带着俘虏,行军速度并不快,更时不时有各地官员前来拜见,进豫州后十几日才至谯县,豫州治所便在此处。 州牧黄琬早早便领着手下文武于城外等候,并提前腾出了地方供何进驻兵。 双方见面,何进先是以朝廷的名义赞赏了黄琬治理豫州得当,随后又向他了解了豫州得情况。 直到这时,何进才从黄琬口中得知袁术居然在南阳之地杀降数千人,而黄琬也是因为有黄巾军自南阳逃进汝南才知道此事。 何进面色铁青,久久不语。 当晚,等犒军的豫州官员离去后,曹操独自前来拜见何进,“大将军!南阳之事?” 曹操欲言又止,袁术与他也算是发小,却没想到其居然做出如此之事。 “孟德是担心我会如何处理袁术?”何进笑了笑。 “不,大将军,操此来确是想劝大将军饶过袁术,但却并非因为私情,而是大将军当日在府中对操说过的话—我大汉朝的弊病在朝而不在野。当初大将军为了制衡世家,连作恶多端的十常侍都能放过,今天又如何不能放过区区袁术?牵一发而动全身,大将军,现在还不是与世家正面对弈之时。”曹操诚恳劝说道。 从情感上说,曹操的确不想看到发小有事,毕竟这个时空里,没有群雄割据,他与袁氏兄弟也没有历史上那般不可调和的利益纠纷。 但却也不至于因私废公,正如曹操自己所言,他是怕何进会因此与袁氏撕破脸皮,毕竟当日群臣于天子面前商议如何处理黄巾事宜,他曹操也是在场的,心中担心何进会做出错误决定。 “哈哈,孟德啊!”对于曹操的提醒,何进颇为感动,指了指案上的勋簿笑道“孟德不妨看看。” “恩?”曹操略有些疑惑的上前拿起勋簿,随后瞪大双眼,看到战功第一位居然正是袁术。 瞬间明白了何进用意,苦笑道“大将军此法甚好,如此,倒是操多虑了。” 本来,袁术不顾自己与朝廷定下的政策,杀降数千俘虏确实令何进恼火。 有心惩治袁术,但他却也知道,现在还不是与世家翻脸的时候,即便小惩大戒一番,意义也不大。 索性就暂时忽略此事,并且大笔一挥,将袁术的功劳放在了诸将之首。 如此做法,一是为了向袁家示好,继续麻痹他们,二也是为了让袁术有更多军功作为筹码,以便将来可以上任冀州牧。 “哈哈,哪有什么好不好的,不过是如孟德所言,现在我们的力量还不足以正面与世家对抗罢了。但总有一天,我们会将他们击倒,以大汉律法约束之,还天下百姓一个朗朗乾坤。而我们现在所要做的,就是隐忍与等待。” 随后何进又忍不住故作深沉道“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 此话出自清末经史家陈澹然,引用的正是孙子兵法的名言,却被何进用来装逼。 其实每到这种时刻,他都会担心被拆穿,生怕曹操来一句“老孔!没想到竟然是你?!” 但情绪到了,何进这后世来人又忍不住想要卖弄一番。 曾国藩说“才不足则多谋,威不足则多怒”,放何进身上就是水平不够,则装逼来凑。 好在,这个时空下的穿越者看起来只有他自己一人,曹操听了他的话后十分认可地点了点头“大将军言简意赅,操知道该怎么做了。对抗世家,匡扶天下,操愿与大将军同行!虽荆棘满地,也绝不退缩!” 看着面前庄重又坚定的曹操,何进知道他这是在回答当初自己于大将军府问他的问题“前路阻碍甚多,何进有心一试,孟德可敢同行?” 当时曹操的回答是愿为何进效劳,但看起来,今天的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好!”何进上前拉着曹操的手,内心欢喜。 有了魏武曹操死心塌地的跟随,区区袁氏,呵呵,何大爷早晚收拾你。 “南阳之事已定,我们也不需过多烦恼。”何进不想再于此问题上纠缠“孟德既然来了,正好进有一事想要向你了解。” “哦?不知大将军所指何事?操定知无不言。”曹操正色说道。 “哈哈,孟德不必拘谨,进所问并非公事。”何进摆了摆手,示意曹操寻个位置坐下说话。 “大将军请讲。”曹操不禁好奇。 甚至怀疑何进口中的“私事”该不会是打了胜仗,想要寻一妇人来开开荤,才来问自己这个本地人吧? “孟德,你好像就是沛国人吧?”何进明知故问。 “不错,谯县(沛国郡治,魏建国后划归谯郡)正是操的故乡。”曹操点头称是,头顶一只乌鸦飞过,心中暗道“果然如此?!” 何进也不知道曹操会以己度人,把自己当作妇人杀手,但显然他想问的不是此事。 于是顺着曹操追问道“你之故乡,这谯县之中有一豪强“许氏”,不知孟德可曾听过。” 原来是这事啊?曹操懊恼自己疑心太重,怎么能将大将军想成那样的人。 嘴上连忙答道“听说过,但操久在洛阳为官,与那许氏族人却不曾相识,不知大将军何意?” “知道许氏家族位置吗?”何进答非所问说道。 “一问便知。”曹操无奈回答。 “哈哈,好!我知孟德你有所疑惑,明日且与我同去拜会许家,到时一切可知!” 第69章 虎痴许褚 “按黄子琰(黄琬)所说,许家庄园应当就在前方。”乡间的小道上,何进悠哉坐于马上对曹操说道。 黄琬治所就在谯县,手下也多有本地官员,何进差人轻易就问道了许家的地址。 便拉上曹操陪同,依旧是由典韦率一千步骑跟随护卫,一行人直奔许家庄园而去。 “大将军,这许家莫非有何神奇之处?”曹操忍不住问道。 “孟德当知晓,中平年间黄巾军肆虐,豫州亦在其中。”何进不紧不慢说道。 曹操点了点头,这个他当然知道,他看着何进,等待着后者说下去。 “后来进听人说起,谯县当中,有一豪族许氏,组织本地宗族,聚集壮丁数次击退黄巾。”见曹操依旧是一副洗耳恭听模样,何进也不卖关子。 笑了笑继续说道“这许家有一青年唤作许褚,力大无穷,据说能倒拽二牛,手上功夫亦是不弱,号称万夫莫敌。进此行正是要去一探真假,顺便收服此人。” “若想看看这许褚本事,某愿为大将军一试!”曹操还没开口,典韦就抢先说道。 相比于何进麾下众将,典韦更像是一个纯粹的武者,领兵打仗非他所长。 毕竟在这样的年代,不是任何人都能接触到所谓的兵法韬略。 似典韦这般没有家族背景的武者,除了将何进的安全放在首位以外,也就对打磨武艺,以及与强者对抗感兴趣了。 “哈哈,典君这是见猎心喜了?好!若是此去能寻得许褚,典君可以与其切磋一番,但,点到即止。”何进笑着提醒道。 “大将军放心,某手中自有分寸,嘿嘿。”典韦瞬间对这枯燥的行程有了一些期待。 而一旁的曹操则更是好奇,这许褚是个什么样的人,又是否真如大将军听闻的那样。 又行了两刻钟,一个古朴的庄园出现在一行人前方。 夯土的围墙高而厚实,在薄雾中更显几分沧桑,庄园的四周环绕着一块块农田,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座小县城,难怪能抵挡住黄巾的进攻。 正前方一道平整的泥土大道直抵许庄大门,时不时有人出入,皆面带喜色,交谈之声不绝于耳,看来今年此处的收成还不错。 “上去问问。”何进示意身边亲兵上去打探一番。 但实际上,不用他们去问,一行人个个骑着高头大马,身披铠甲,早就有庄客发现了他们,并通知了庄中主事的族老。 还没等何进亲兵上前,数名老者便带着一大群人往何进方向而来。 “不知是哪位将军驾临鄙庄,老朽许昕领族人前来拜见。”带头的老者朝着何进等人行礼道。 其虽年长,但就何进等人的装扮与随从,一看便是郡中或是州里哪位官员驾到。 只是他与本郡部分官员也有过交集,却不认识眼前之人,但官民有别,他还是选择先朝对方行礼。 “我家主公乃是当朝何大将军,你庄上可有一人唤作许褚?”典韦抢先替何进回答道。 他觉得自家主公贵为天子亲舅,当朝大将军,就该有自己的逼格,这种对话,当然是由自己代劳。 何进本正欲询问,但见典韦模样,也只好无奈把话咽了回去,苦笑着等待对方答案。 “原来是大将军当面,老朽有失礼数,还请大将军勿怪。”许昕惶恐拜道。 “老丈快请起,进为私事而来,大伙莫要拘谨。”后世而来的何进可受不了这样一位老者的跪拜,连忙跳下战马扶起许昕,并安抚起许庄众人。 后者面带感激地说道“谢过大将军。” 而后又有些担心地继续问道“刚才听这位将军(典韦)所言,不知可是仲康(许褚)冒犯了大将军?若如此,老朽先代他向大将军赔罪,还望大将军能从轻发落啊。” “老丈误会了,进此来,是听说许褚武艺过人,又曾抵御黄巾有功,故想将其收至麾下,只是不知,许褚此刻可在庄里?”何进不愿老者受惊,直接告知来意。 “原来如此。”许昕暗自松了口气道“仲康与几位庄客去了镇上采买,估摸着还要晚些才能回来,大将军若是有闲,何不到庄里喝上一杯酒水,稍等半日?” “如此,便有劳老丈了。”何进也不客气,本就是来找许褚的,自然不介意多等一会。 “大将军言重了,您能驾临许庄,正是我庄中之幸。”许昕不敢托大,连忙回复到。 随后更是叫人大开庄门,准备酒食款待何进等人,一边还不忘叫人骑快马去寻许褚。 两个多时辰过去,何进与许昕倒是聊的火热,更了解到了许多关于许褚的事情。 但一旁的典韦却有些不满,觉得自己主公屈尊来寻一庄汉,却还一阵苦等,暗自决定一会许褚来了要给他点颜色看看。 正想着,厅外传来一阵声响“叔公,许褚回来了。” 话音未落,一臂粗腰阔,容貌雄毅之人走了进来。 此人身高近有八尺,雄壮异常,正是“虎痴”许褚。 他于镇上碰见庄客来寻,说是当朝大将军正在庄中作客,族长唤他,于是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 许褚进屋先是朝着族长许昕行礼,又才朝着坐于主位,估计就是大将军的何进行礼道“许褚来迟,望大将军勿怪。” “哼!好你个许褚,叫我家主公一阵好等!”典韦怒视许褚,一副要教训他的模样。 其实光看许褚之外形,典韦对于大将军关于后者的说法也是信了几分。 但却不代表典韦会有所畏惧,反正在他看来,不管许褚有多大本事,都不值得自家主公如此等待。 莫名其妙被人怒斥,许褚瞬间就有些恼火,但碍于对方是朝廷中人,怕牵连家族,他也不好发怒。 许褚吃瘪的模样,何进看着也有些哭笑不得。 于是连忙打起圆场安抚道“仲康勿惊,进本就是为你而来,等上片刻又有何妨。只是我这位侍从乃好武之人,听说仲康勇力过人,早就想与你切磋一番,不知仲康可愿赐教?” 何进一副和颜悦色的模样,让许褚也舒服了些许。 至于与人比试,他就从没怕过,看着比自己略矮半分的壮汉典韦,许褚根本不将其放在眼里。 甚至琢磨着一会自己是不是要下手轻点,以免折了大将军的颜面。 于是朝着何进抱拳道“大将军有命,许褚不敢不从。此处狭窄,这位将军,我二人不妨出去比试。” “正合某意!走!”典韦解下双戟,跟着许褚朝外走去。 第70章 颖川之行,目标鬼才 许家庄园空地上,典韦、许褚二人各站一方,拉开了架势。 由于是在庄内,两人皆没有选择骑马,许褚手握大刀,而典韦手持双戟。 步战比试正合典韦胃口,因为马上争斗,双戟存在天然的长度劣势,所以即便要马战,典韦也会选择使用这个年代武将普遍选择的武器—马槊。 但显然他更擅使用双戟,也更热衷步战这种硬碰硬的方式,而不同于马战则会更多的受骑术影响。 为了能让两人不受打扰,何进命手下士兵围了一个圈,而圈外还站了不少许氏族人与庄客。 这个时代的娱乐项目本就不多,他们听说居然有人想要挑战许褚,纷纷放下手里的活计,前来观战。 两人按惯例互通姓名,典韦有些意味深长地笑道“许褚!拿出你的本事来让我瞧瞧!” “哼,典韦!且看我如何胜你!”许褚说完,持刀发动了攻击。 “嘿!”典韦亦大喝一声迎了上去。 “典君!仲康!点到即止!点到即止啊!”何进大声提醒。 见到场中二人这副搏命气势,他才猛然想起,自己这次可是只带了典韦与曹操两位将领。 若是一会场中两人打出真火,自己手下根本无人能将其架开啊。 心中更是懊恼,早知道就该将黄忠或者太史慈带来的,此二将但凡有一人在此,何进也不至于像现在这般担惊受怕。 典韦与许褚可都是自己内定的亲卫大将,两人可都不能受伤才好。 “大将军!这许褚果然厉害,居然能与典韦将军斗得如此胶着!”何进思绪被身旁地曹操拉了回来。 步战地节奏比马战快的多,基本就是战作一团,不存在像马战一样每斗上几合还能拉开距离调整一番。 “难怪有说法叫英雄不在马上斗,马上不显真功夫!”何进感叹。 就这么一小会得时间,典、许二人已斗了十几合,手中兵器碰撞出阵阵火花,几乎每一次对攻都有受伤甚至死亡的威胁。 与强者过招让典韦倍感兴奋,双铁戟在他的施展下每一击都快如闪电,加上左右手的精妙配合,一道道戟影将许褚笼罩。 起初许褚还顾及何进大将军的颜面,不敢使出全力,却没想到典韦之攻势如此凶猛。 以许褚的臂力,一番对拼下来,手掌都有些微微发麻。 于是再不敢有一丝轻敌之心,拿出了全部本领应对。 即便如此,也只是堪堪战平。 典韦力量不输自己,戟法同样精妙,两人堪称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一番激斗,若不是双方实力接近,此刻必已倒下一人。 每每都是典韦铁戟方至,许褚大刀就已挡在前方,而当许褚想要反击,典韦的双戟也能轻松驾开。 又战了十多合,两人均生出惺惺相惜之感,于是招式愈发刚猛,这是给予对手的尊重。 但同时,杀气与怒火却越来越弱,这亦是对彼此的认可,接下来,就只剩招式的切磋了。 许褚难得碰到一个能与自己平分秋色之人,典韦则更是斗的连呼“痛快!”,仿佛这一天下来的行军与等候带来的不快都已发泄消散。 对他而言,平日里也没少与何进军中将领切磋,其中武艺不下许褚的也不是没有,但不论输赢,却从未像今天这样尽兴。 原因无他,大将军麾下众将武艺各有特点,但无论马上马下,能像许褚这样全程与自己硬碰硬对决得却没几个。 又拼了几合,两人终是暂时分开,望向对方的眼里也都是钦佩之色。 “许褚,你果然有两下子。”典韦率先说道。 “你也不差,即便再斗上几十合,我也拿不下你。”许褚也是个实诚人。 “好!好!两位皆是武艺过人,若要分出胜负,难免有人会受伤,不如就此作罢,按平手算如何。”何进抓住机会,走上前来。 “末将领命!”典韦也认为再斗下去已没有意义,除非生死相搏,不然难分胜负。 “愿凭大将军做主!”许褚也识趣答道。 “如此,我们便一同进去,再饮上几杯!”何进拉着许褚,叫上曹操典韦等人,准备再回到会客厅内边喝边谈。 许昕自无不允,更是吩咐族人再多上酒肉。 在许氏上下的盛情招待下,双方宾主尽欢,期间何进提出让许褚来自己麾下效力。 在征求了族长许昕的意见后,许褚最终答应下来,他这一身本领,又怎愿荒废于田间。 此行目的达到,何进便于当晚就要返回大营,而许褚亦早已收拾好行装随何进而去…… 颖川,三国最出名的人才聚集地,何进魂穿以来,还是头一次来到此处。与之前受战乱波及的青州等地残破不同。 颖川郡处中原腹地,又临近帝都洛阳,世家林立,文风盛行,各家子弟多有在此闭门攻读者。 更有不少大汉各州才俊慕名来此游学、交友,渴望能得到世家的举荐从而步入仕途。 颖川因颖水而得名,地势肥沃,农业发达,战国时期韩国都城便是选在阳瞿,而曹魏的都城许县亦属颖川郡。 如今这阳瞿(颖川治所)城里,最大的世族便是荀、陈、钟、韩四家。 荀彧叔侄现都在为自己效力,荀攸此时更随军其中,有他作向导,何进更容易与当地世族打交道。 所以,入阳瞿后的第一站便是去拜会荀家。 另外,何进还从荀攸口中打听到,有“鬼才”之称的郭嘉当下就在颖川,并与荀氏交好,常跟荀家子弟一同研习学业。 这可是何进此行首要的目标人物,至于其余人才,按何进的想法,那也是能拉走多少就拉走多少。 毕竟他自己出洛阳的机会不多,偏文人又不同于武将,何进以大将军身份“折节下交,三顾茅庐”亲自招揽的方式对他们而言更为受用。 否则回了洛阳就只能采用征辟一途了,虽也不愁没人来,但效果还是有所差别的。 第71章 群英会,郭嘉的顾虑 “慈明(荀爽)先生,隐居于此,好不自在啊。”荀府门外,何进打趣道。 荀爽,荀氏八龙排名第六,却有“慈明无双”之称。 他曾再朝为官,却因党锢之祸而南逃,后灵帝解除党禁,想再次征召荀爽,其未应命,后返回家乡。 何进之前身也曾征召荀爽,可惜还没等到答复,自己就先嗝屁了。 不过如今看来,自己虽魂穿延续了何进的生命,但荀爽仍未应召。 此时荀爽已年过六旬,历史同期,他由于被董卓强行拉到朝廷为官,又害怕忠直之士为董卓所杀,多次居中调和。 后来关东诸侯讨董,荀爽又被挟裹着带到长安,王允等人与他一同密谋除掉董卓,可其毕竟年事已高,又心力憔悴,最终病逝。 不过或许是因为何进魂穿的缘故,汉末的走势有所改变,荀爽隐居家乡,每日专注于耕读着书与教导后辈。 目前看来,身体还算硬朗,面上气色红润,一身儒袍在身,尽显优雅出尘气质。 “大将军说笑了,荀爽一介老朽,精力不继,无心仕途,只求在家乡着书授学,终老残身便可,又何言自在?”荀爽轻笑道,算是正面回绝了何进当初对自己的招募。 而后,又以荀家主事的身份邀请何进入府,以尽地主之谊。 此次拜访荀家,除去荀攸这个族中子弟外,何进便只带了曹操陪同,以示拉拢。 而颖川这边,以荀、钟、陈、韩为首的各家都派出了族中子弟、人才参与了这次宴会。 于他们而言,这可是入仕的好机会。 荀爽自然也是知道大家的想法,加上此处乃是荀家主场,便理所当然地由他向何进介绍了今日在场众人。 其中为人耳熟能详的名字就有钟繇、陈群、戏志才、郭嘉、辛毗等人。 席间,何进谢绝了荀爽让自己坐在主位的要求,而是坚持以荀爽德高望重,又是此间主人为由,让其居于主位,而自己则坐于右侧。 如此礼贤下士的行为,博得了一众颖川士子们的好感。 “大将军率部亲征,今得胜而归,实在可喜可贺,繇敬大将军。”在荀爽做了简单的开场白后,众人开始饮酒作乐,钟繇便率先开口向何进祝贺。 “原来是元常(钟繇字)先生,不知身体可已无恙?今先帝故去,新天子临朝,大汉百废待兴,进欲请先生出山,以国事托付,只不知先生可愿再为国出力?”何进本就为拉拢人才而来,面对钟繇这般大才,他自不会放过。 钟繇年轻时为颖川太守阴修提拔入仕,后又因病离职。 同样是赋闲家中,与荀爽不同的是,他目前年方四十,仍有入仕之心,要不今日也不会来此。 何进的招揽正中他之下怀,钟繇没有迟疑地答道“但凭大将军吩咐。” 如此,算是应了下来。 “好!有元常相助,进无忧矣。”何进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高兴地笑道。 这可是汉末能文能武的一位大才,曹魏用他治理弘农,终令关中之地拜服,后又坐镇朝中,因功被封太傅之职,曹操赞他有萧何之才。 如此一位国士就这样被自己招揽,难怪何进不如此得意并感叹“颖川果然没白来,以及大将军的身份就是香!” 今日说是荀府招待自己以及颖川各家之宴席,却又何尝不像是一场职场招聘会呢? 何进就好比大汉集团的董事,而各家才俊来此赴会则都是想要在他这里谋取一份入仕大汉集团的“哦富尔”。 现在有了钟繇的榜样作用,一众才俊心头更是火热。 何进丝毫不怀疑,此时他只需要高呼一声“谁还有梦想?!”然后便可安心等着各位有志之士上勾。 “还有谁!啊,不是!”何进清了清嗓子说道“不知还有哪位才俊愿意为国出力?进必量才向天子举荐。” 到底是招募人才,尤其还是这个时代的俊才,想要收服其心还是需要循序渐进,以更为体面的方式邀请。 于是,何进目光扫向颖川众人,等待着他们的答案。 “大将军兼辅政之职,陈群斗胆,请问大将军此番回朝,欲如何施政?”说话的正是陈群陈长文。 似他这样的世家才俊,对于施政者的偏向最为敏感。 而何进本就并非大世家出身,天然就没有维护世家利益的基因,他故有此一问。 若何进有打压世家之意,他即便想要施展才能,也不会在何进手下出仕。 “原来是长文啊,人言你精于律法,有治世之才,今日视之,果然儒雅君子。”何进先是称赞陈群。 随后才回答道“至于长文所问,不过是举众家之贤才,为天子所用。强大汉律法,立纲常、维秩序,使各州官吏履朝廷之职,使大汉百姓感朝廷之恩,如此,大汉可治。” 他知陈群善于律法,其为曹魏编写《魏律》,又创立“九品官人法”即后来的九品中正制。 所以便说要强大汉律法,如此对答,半真半假,却未必没有投陈群所好之意。 果然,见何进如此说,陈群拜道“若真如此,群愿为大将军效犬马之劳!” 好!颖川名士招揽加一。 “长文快快请起,你之大才,进已知之。回洛阳后,进欲请天子令,表你为侍御史,待有新功,再行提拔,如何?”何进扶起陈群,一副礼贤下士模样。 “群谢过大将军!”陈群感激地说道。 侍御史乃御史台官员,位在御史大夫、御史中丞之下,有监察百官之责,向他这般熟悉律法之人,最为适合。 随后何进示意陈群暂先入席,目光继续看向其余几人。 面对何进如此明示意,戏志才与辛毗相继朝何进拜倒。 与钟繇、陈群不同的是,此二人虽也各负才华,家族却远不如前者。 甚至辛毗之兄已于河北入仕,并曾多次邀请辛毗,但被当朝辅政大臣亲自招揽入仕的机会放在面前,二人均未有过多迟疑,直接选择了投入何进麾下。 何进满意地点了点头,最后目光停留在末席自斟自饮的郭嘉身上。 见其无甚反应,于是开口道“不知奉孝可有入仕之意?” “回大将军,嘉自知才智不足,恐无法胜任朝廷重任,愿留颖川继续攻读,还望大将军莫怪。”郭嘉面色淡然地答道。 “哦?”何进略感意外,心下难免失望,这可是自己此行最想招揽的人才啊,若是错过,岂不遗憾? 正欲问明缘由,却感受到荀攸投来的目光,瞬间醒悟,郭嘉必定是有所顾虑,否则若真无心仕途,今天又如何会来? 但此处人多,不便讨论,于是何进佯装不在意地点头道“无妨,倒是进求贤心切,冒失了。不过进尚要在此逗留几天,关于入仕之事,还望奉孝再斟酌一番。” “嘉多谢大将军体谅。”郭嘉点头称谢… 第72章 能臣?权臣? 狂欢饮宴一直到晚上,众人多数都已得到想要的结果,先后起身告退。 而何进则留到了最后与荀爽攀谈许久,才在后者的礼送下离开了荀府。 夜里的冷风吹醒了他微醺的酒意,此时虽已天黑,他却不愿就此归营。 于是让曹操先行回去休息,自己则是拉着荀攸一同,去寻郭嘉。 不将这位大才收入囊中,他又怎么能甘心回去洛阳? 郭嘉的住处不远,转过几个街口就到了,屋里的灯还亮着,并有交谈之声传出,看来有人比自己还先到一步。 荀攸知何进求才若渴,仗着与郭嘉交好,便带头敲门而入,何进紧随其后。 “大将军!”“大将军!”屋内两人纷纷起身行礼,何进望去,正是郭嘉与戏志才。 原来戏志才今日席间见好友郭嘉回绝了大将军的入仕邀请,便亲自来此劝说,希望自己的好友能一同为大将军效力。 郭嘉自有顾虑,可面对好友的劝说,也是左右为难,恰逢何进赶到,正撞见这一幕。 “原来志才也在此处。”何进略感意外,又接着说道“进不请自来,奉孝、志才莫要拘谨,大家坐下说话如何?” “大将军此言有理,是嘉有失礼数,大将军、公达快请入座。”郭嘉回过神,连忙邀请几人入座,并迅速将屋内收拾了一番。 郭嘉的住宅不大,主厅内,四人面对面跪坐,匆忙间,案上也只放了几碗凉水。 即便如此简陋,可“身居高位”的何进却似乎毫不在意,满饮一碗后满足地笑道“正好以此醒酒,哈哈。” 如此不拘小节的做派正对“浪子”郭嘉胃口,让他对何进的好感又增加几分。 加上他亦清楚何进必然是为招揽自己而来,心中更是感动不已。 其余两人被何进豪爽所感染,也将碗中凉水一饮而尽。 荀攸更是调侃起郭嘉道“你这浪子,就用这个来招待贵客!自己却为何不喝?莫不是…还藏了好酒?” “公达说笑了,若有好酒,我又如何忍得住不拿出来与诸位共享?”郭嘉面色微红,只得苦笑着将面前的水喝掉。 “哈哈哈哈!”众人看郭嘉吃瘪模样也不禁笑出声来,屋里气氛瞬间轻松很多。 于是荀攸借机劝说道“奉孝,大将军有意请你出山,今更是连夜前来拜访,如此诚意,你不妨就应下来,我等好友也好一同为国出力啊。” 何进听着荀由的话,也是目光炯炯地看着郭嘉,期待着他能答应。 “哎~”面对好友的追问与大将军的期盼,郭嘉无奈说道“大将军礼贤下士,嘉亦心中钦佩。既如此,嘉有两问,还望大将军解惑。” “哦?不知是何问题,奉孝请讲!进必知无不言。”何进正色道,心中则是高兴,能说就好,能说就还有机会。 “这第一问,先帝以大将军托孤辅政,如今位极人臣,这大汉天下,大将军保是不保?”郭嘉盯着何进,似乎要把他看穿。 “奉孝!不得无礼!”荀攸皱眉提醒。 他有心劝说自己好友入仕,却没想对方居然如此大胆,这样的问题,与直接问大将军想不想篡汉有何区别? “无妨。”何进不在意的摆了摆手,示意荀攸不必担心。 随后坦然答道“先帝以辅政要职托孤于我,我自当辅佐幼主,以保大汉天下。” “哦?”郭嘉微微疑惑。 他博古通今,大汉朝这些年的大将军多是野心勃勃之辈,他还真不信何进会没有一丝其他想法。 可何进的表情如此坦然真诚,又不似有假。 随后郭嘉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如此,嘉还有第二问。” “慢着!”还未等郭嘉开口,荀攸就出言打断,并拉着戏志才退到屋外,他知道接下来的话不便入第三人之耳。 至于能不能收服郭嘉,就全靠大将军自己了。 “大将军说要保汉,可百年来,朝堂争斗不断,大汉各州也战乱频发,若想拨乱反正,非强者不能为之。大将军身居要职,手握乾坤,乃当世强者,只是不知想当能臣,还是权臣?!”没了荀、戏二人在场,郭嘉更加直言不讳。 “哦?不知这能臣如何?权臣又如何?”何进反问。 “若大将军想做能臣,便保不住这大汉江山。若大将军做权臣,则会背负骂名,甚至与多数人为敌,身家性命亦难保全。”郭嘉正色道。 他的意思很明显,就是大汉已经病入膏肓,能臣固然可以维护大汉一时,却解决不了问题根源,无法彻底扭转颓势,倾覆也只是时间问题。 若何进想做能臣,以他现有的地位以及人才班底,想要保住大汉一段时间内的表面稳定,基本没有任何问题。 但这样,也不需要、更不值得他郭嘉效忠。 似他这般才智之士,哪个还没点傲气?如此锦上添花、没难度的剧本,郭嘉表示没兴趣。 若是何进有意做权臣,以霸道锐意改革,或可革除大汉弊病,将王朝拉回正轨。 但想做权臣,想要乾纲独断,就必然会与世家为敌,亦会受到天子猜忌。 到时即便何进有做“周公”之心,天子刘辩却未必就能做“成王”,甚至面对世家的反扑,何进的生命都有可能无法保全。 都说皇帝是孤家寡人,权臣又何尝不是?郭嘉不确定何进是否做好准备与多数人为敌。 仅颖川投入何进麾下的世家子弟就有不少,他们今天因为利益聚集在何进麾下,难免有一日不会因为利益而反噬何进。 因此,必须够黑、够狠,正如后世所言的“以魔法打败魔法”。 不破不立,这弊病丛生的大汉天下,唯有如此权臣能保住,也唯有如此雄主才配得上郭嘉效忠。 否则若是何进毫无心理准备,连自己的性命都无法保全,郭嘉又何必投他呢? “哈哈哈哈!奉孝不必激我,进不想只做能臣,当今天下,能臣无法救世!进亦不想只做权臣,权臣必然敌人众多,倒不是进害怕这些敌人的阻拦与世间的骂名,而是进想团结更多有志之士,团结所有能团结的人,以权臣霸道推翻阻碍,以能臣手段匡扶天下,如此则大事可成。只是以进一人之力,却无法做到这些,所以,进才想请奉孝这般智谋之士出山辅佐,替进出谋划策。若奉孝愿意,进必以国士待之,不知意下如何?” 在他眼里,世家的问题固然是要想办法解决,但却不能一味用强。 为了多保留一些汉家元气,何进的看法是,能用则用,能团结的则团结,即便是世家,也不能一杆子打死所有人嘛。 如此聚少成多,才能将自己的施政方针畅通无阻的运行至大汉每个角落。 内斗是迫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情,何进会尽量避免,但却依旧保留权臣杀人的尖刀,以此来维护自己以及投靠自己之人,这便是他的答案。 郭嘉的问题一是这天下何进保不保,二是以何种方式保。 现在,两个问题何进都已回答,他再次诚挚邀请郭嘉出山,来助自己一臂之力。 这一次,郭嘉没再拒绝,而是沉思片刻,似乎做了某种决定,随后朝何进拜道“郭嘉不才,承蒙大将军厚爱,愿效犬马之劳。” 他感叹何进想要做的事居然比自己以为的更多,虽目前都还仅是何进嘴里说辞。 但其诚恳相待,还是让郭嘉愿意相信,并出山辅佐,帮助他完成宏愿… 第73章 瓜分战功,收拢人心 自收服郭嘉后,何进心情大好,又于颖川之地逗留数日,拜访此地名士。 期间又有不少各族子弟前来投效,虽再无钟繇、郭嘉般大才,却都能识文断字,何进便索性全部收入囊中,方便以后填补基层。 在颖川期间,大军亦得到了充分休整,得胜而归的将士们见归家在望,无不心情激动,期盼着自己回去后会得到怎样的嘉奖。 离去之前,何进还不忘差人持自己亲笔书信前往中牟,自阳瞿往北数日可达。而何进此举便是要调中牟县令陈宫入洛阳为官。 陈宫性情刚直而有智谋,何进欲拜他为洛阳令,主管洛阳刑罚,护都城平安,虽说都是县令,地位却远比现在要高。 考虑到陈宫本就在中牟为官,何进倒不需要亲自去请,而是书信一封告知,事后再走程序提拔调动便可。 何况陈宫虽才能出众,却与世家中人交厚,能否大用,何进还要看他之后表现。 如此一来,洛阳令不大不小,刚好可以当作何进给陈宫的考卷。 数日过后,洛阳城外十里处,刘辩亲率一众文武在此等候。 今天是自己舅舅,当朝大将军令兵凯旋的日子,何后反复交代他不可怠慢。 要不刘辩少不更事,哪里会考虑那么多,前些日子袁术回城,他就只派了大臣在城门处等候,连迎接的仪式都没有。 正当刘辩等的昏昏欲睡之时,身旁赵忠一脸谄媚地小声提醒道“陛下,大将军回来了。” 刘辩猛得打起精神,朝远处望去,果然有大队人马行来,旌旗猎猎,延绵数里。 队伍最前方以何进为中心,数员大将身着铠甲,骑在高头大马之上,威风凛凛。 配合着身后精锐马步军阵,给人以无与伦比的压迫感。许多朝中老臣头上都不自觉有汗水冒出。 而少年天子刘辩也在这一刻真真正正的有了一丝恐慌之感,心中隐隐有种说不上来的不安与躁动。 “陛下!”何进也发现了刘辩等人,远远就高喊起来。 也不知有意无意,何进策马朝刘辩奔去,直至十数步外方才停下,以步行上前拜见刘辩。 “陛下亲自出城相迎,老臣代麾下将士谢过陛下!”何进行礼。 随后一指身后,中气十足地说道“此番出征,我大军连破青州两部黄巾四十余万!斩杀黄巾渠帅管亥,生擒渠帅张饶!有此之功,全靠诸将奋勇、士卒用命!进以写好勋簿,还请陛下察看,以封赏有功将士!” 说话间,诸将也纷纷到达,他们不敢于天子面前策马,步行奔驰而来,所以慢上一些。 众人听见大将军居然第一时间就替自己等人向天子请功,皆内心激动。 向刘辩行礼过后,纷纷朝何进投去敬佩与感激的目光。 “啊!哦!如此,真是一场大胜啊!”刚才何进策马而来,确实触动了刘辩的神经,让本就有些恐慌的他心中更是害怕。 以至于何进在他面前讲了一大堆后才反应过来。 随手接过何进递来的勋簿,拆开后只匆匆扫了一眼便又交还给了何进。 其慌乱之色被众将尽收眼底,其中更是有人流露出了失望与轻视的神情。 可惜刘辩此刻只想尽快回宫,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一切。 就好像小孩子害怕的时候只想躲回被子里,刘辩于是说道“诸卿一路辛苦,且先随朕回城,朕已于宫中备下酒宴,替诸位卿家接风洗尘。另外,还请大将军根据勋簿记录,写一份奏章予朕,封赏之事便全依大将军意思便可。” 按说这种事本不应假以何进之手代劳,毕竟封赏正是拉拢人心、彰显皇恩浩荡的好机会。 但一是刘辩还未亲政,二也是何进已写好功勋,自己即便封赏,诸将也更会念何进的好,觉得都是何进替他们争取而来。 可若是刘辩想要更改剔除个别人的战功,又必然会得罪人。 说到底,他现在还不能完美运用帝王手段。 所以还不如交给何进,不但众将受封各自欢喜,也可以借此显得自己对大将军信任有加,从而向他示好。 当然,这些也是何后建议的,他希望自己的儿子懂得蛰伏。 “谢陛下!”何进领着诸将再次对刘辩拜道。 而为了彰显自己的“圣君”形象,刘辩连忙上前扶起何进,并亲自拉着他一同入城而去,虽手段还有些生硬,但刘辩真的很尽力在做了。 皇宫的宴席极尽奢华,可由于朝中大臣尽皆出席,何进麾下将领反而被安排在了末位,这也让很多有功之将难免心生芥蒂。 席间,袁隗在给何进敬酒之时,隐晦问道”大将军,此番得胜,不知公路…?” 前些日子袁术率军归来,却遇天子冷落,袁隗有心替侄儿请封,但刘辩却以大将军未归给推掉了。 今天何进倒是回来了,但按刘辩的意思,这战功、封赏全要靠何进来定夺。 都是辅政大臣,何进如此受刘辩信任,袁隗心中多少有些不快,但涉及军队之事他又确实插手不上,所以只得借敬酒的机会先替袁术打听一番。 何进自然也明白袁隗的意思,于是低声答道“战功为诸将之首,擢升安北将军。” “哎呀,若真是如此,隗代公路,谢过大将军了!” 他原本还以为袁术违背何进之意在南阳杀降,这番封赏,不被打压就不错了。 没想到居然能排战功第一,而安北将军为三品武官,仅在“四征”“四镇”之下,较袁术之前的中郎将又要强上两档。 袁隗心下惊喜,看来这何屠夫确实有与袁家交好之意啊! 于是再次倒上美酒,硬是拉着何进又喝了几杯,并表示袁家必会厚报… 入夜了,大将军府的灯还亮着,书房里,何进端坐于案前,思索着什么。 就在他面前的桌案之上,放着的是写给刘辩的奏章,里面记录了此次讨灭两地黄巾的参战将领军功,以及封赏提案。 只等明天刘辩确认无误后于朝会宣读,此事便算完成。 何进此刻心潮澎湃,此番出征,不但网罗了众多人才,而且有了战功的加持,就可以更加稳固自己在朝堂的地位与利益。 接下来就要开启下一个阶段的布局,而这请封诸将的提案,便是何进拉拢众将的手段之一,也是下一阶段的开始。 奏章上,袁术的安北将军排在首位,但这“北”字,便是何进反复思索,为了让袁术入驻冀州的先手准备。 并且他还计划在袁术去冀州后,就以钟繇来顶替河南尹之位,治理京戎。 钟繇有治理之才,并且河南尹为洛阳令上司,有钟繇在,何进也可更放心对陈宫的使用。 排在第二位的是曹操,他是此战的前军主将,亦是何进重点拉拢的人才,何进表他为安东将军,令兖州牧。 如此安排,是想让曹操在兖州屯田养军,以为何进臂助。 其已将兖州视做自己的私人领域,后续还准备以兖州为点,一切新的政策、器具等都会在此实验。 兖州会成为必要时候兵出中原的跳板,同样也是守卫洛阳的缓冲地带。 所以,能领兖州者,必须上马能领军,下马能管政,还要是信得过的人,他能想到的也唯有六边形战士“魏武曹操。” 至于原州牧刘岱则调入京师,任命为尚书仆射,此乃尚书台副职,真正“位高权重”的京官,对刘岱而言也算是擢升了。 但介于现在有何进、袁隗辅政,刘岱真正能掌握的权力其实不多,算是将这名“宗亲”圈养在京城了。 这一点倒是很符合何进的利益。 第74章 凉州来人 袁、曹分别是偏师主将和主力前军大将。这两位大佬的封赏定好,剩下的便轮到鲍信这后军大将。 何进将其调入皇城,顶替袁术之前的虎贲中郎将,隶属九卿之一的光禄勋之下,掌管虎贲禁军,负责轮值宫殿宿卫。 虎贲军巅峰时是皇朝精锐所在,曾创下数千人追杀十万匈奴的战绩。 只不过随着时代的变迁,其势渐衰,灵帝时卖官鬻爵,甚至禁军官职也多有售卖,虎贲军最终成为摆设。 不过虎贲中郎将好歹也是两千石的朝中大员,又在皇城之中行走,也不算委屈了鲍信。 何况何进如此安排,未必没有让鲍信重振虎贲军的意思。 三大主将之下,排在第一的便是关羽,其有斩将之功,虽也有典韦击倒管亥在先,但人确实是被他斩杀,当时的形势能那么快取得胜利,关羽功不可没。 加之何进有意施恩于他,于是表他为威远将军(五品),任南阳都尉,顶替李严的位置。 几乎是将他从一介平民提拔为南阳郡副职,并且是郡内管军的一把手,已属破格提拔。 至于同样有擒贼之功的乐进,则表为折冲将军(五品),任东郡都尉。 兖州在光武时治于泰山郡昌邑,后历代几经变迁,而何进欲让曹操以东郡濮阳为治所。 东郡北临冀州,有曹操坐镇于此可以替自己防备袁氏。 并且,与远靠青州的泰山郡不同,东郡西面便是洛阳,以此处为治所也方便何进与曹操更紧密的联系。 所以将乐进封在东郡,就是让他继续辅佐曹操,替自己守住兖州。 同样封在兖州的还有夏侯惇与曹洪,他二人功劳仅排在张辽之后,夏侯惇任东平太守、曹洪任东平都尉。 刘岱曾将郡治设在东平,此处人口密集,土地肥沃,夏侯惇正好可以在此屯田。 并且东平位于东郡东南面,与西面陈留将东平夹在中间。 何进便是以他和陈留太守张邈护卫曹操两翼,若北方有变,曹操就可专心应对北方之敌。 另外就是自己的爱将张辽,何进将其提为中护军(四品),他的身份背景与朝中根基、人脉都不如袁术、曹操,这个级别已属于目前的极限。 何进以他为中护军,领北军中侯,代自己统领北军五营禁军。 又分别委任夏侯渊为屯骑校尉、曹纯为越骑校尉、于禁为步兵校尉、吴匡为长水校尉、张璋为射声校尉,此北军五校均归张辽节制。 如此,整个北军将领皆换成了何进的人,并且对比之前,有了张辽统帅,夏侯渊、于禁等人的加入,北军战斗力必然更上一个台阶。 而之前的新军除去袁术部以及青州之战的损失,还剩约一万七千人左右。 何进以此为骨干,加上青州降军青壮,编为“虎卫军”,合计四万人。 别小看这些降军,这可是历史上曹魏“青州兵”的前身,稍加训练,装备上武器,就是一支精兵。 何进以黄忠为主将,任左军将军(四品),以张飞、太史慈为校尉,并将李严亦调入其麾下,同样任校尉之职,协助黄忠统兵、训练。 “虎卫军”屯于孟津,此处地势险要,北拒黄河,横靠邙山,自古北方兵马要渡河袭击洛阳,必要先过孟津。 黄忠军团放在这样的位置,一方面可以替何进挡住北方的威胁,一方面此处临近洛阳,有这样一支兵马在,于整个司隶地区都是很大的威慑。 配合洛阳城内的兵马,整个司隶都将在何进的掌控中,后续他便可以放手做一些事情了。 再往后便是刘备,何进本想以一郡太守托付,不过其战功又还有些欠缺。 可何进又并不想让其在自己手下长期领兵,倒不是说刘备野心有多大。 而是不可否认,刘备的身份,注定了他有可能在未来会被刘辩或是世家所拉拢。 若以他领军,便违背了何进对于军队“绝对掌控”的规划。 一番斟酌,何进表刘备为北屯司马,此为卫尉属官,掌皇宫北门守卫,官居四品。 对于刘备之前当过的县令、军侯等职务而言,已属于坐飞机一般的提升,若单以他之军功,还不足以上到这个位置。 何进对其破格提拔,等于是向其施恩,希望刘备之后能为自己所用。 同时,北屯司马虽然品级不低,但其手下却只有两名吏员,以及不到四十名禁军卫士,属于权力不大,责任重大的位置,对于他的能力与心性都是考验。 不过皇城之内,以南宫为政治中心,北门这边相对清闲很多,将刘备放在这样的位置上,他能与朝臣打交道的机会也不多,同样有助于何进对他的观察。 最后,就是将许褚调入大将军府,与典韦同为亲军校尉,各领一千人马,负责拱卫何进的安全。 其余偏师将领如纪灵等,以及自己军中的中低级将领、士兵,也各自根据战功统计进行不同封赏,基本人人都能分润一些。 文职官员不同于武官,文官的变动会更牵动朝中诸公的神经,所以即便何进对待起来也谨慎的多。 除去陈群去了御史台,陈宫为洛阳令,并将戏志才调往兖州协助曹操以外,其余众人,皆调暂时入大将军府,凡在此战中做出贡献的如荀彧叔侄、许攸、陈琳等,也皆有封赏不提… 这是何进魂穿以来,亲手策划的最大规模人事任命,凭借此次剿灭黄巾的战功,大肆调拨、提拔亲信,进一步巩固了他在朝堂的利益。 而天子刘辩也“言而有信”的几乎完全按照这份提案封赏了各级将领,皆大欢喜。 何进系的人马水涨船高,而以袁隗为首的大臣们则开始有了危机感,私下的交流也愈发密切。 不过这一切何进即便知道,暂时也不会管,兵权在手,他已掌握绝对主动,完全可以等对方先露出破绽。 如此,即便要惩处一些朝臣,也更加名正言顺。 何况目前他还有一件事情需要处理,皇甫嵩来信,言其按照何进的建议在凉州地区恩威并施,以宽政处理地方事务,对当地豪强势力多有拉拢。 加上朝中局势愈发稳定,越来越多的豪强加入到大汉这辆战车上。 皇甫嵩对他们量才进行安置,有了这些豪强的帮助,凉州地区也得以大治。 皇甫嵩便书信何进,希望以朝廷的名义对这些有功豪强进行正式册封,进一步收拢凉州人心。 这当然是好事,何进只需如实报给刘辩即可。 但问题是与皇甫嵩书信同时到洛阳来的,还有马腾与韩遂。 第75章 密谋公孙 马、韩二人为凉州豪强领袖人物,马家为名将之后,韩遂亦曾为凉州官吏,甚至其还劝说过何进诛杀宦官。 后种种原因两人均割据凉州与朝廷对抗。 不过马、韩的野心却都不算大,历史上两人先是被董卓说动想要起兵依附董卓对抗关东诸侯。 后来董卓身死,两人居然率众去长安投靠李傕、郭汜,却被李、郭遣回凉州。 官渡之时又被钟繇说动纷纷送儿子为质依附于许都朝廷。 如今,朝廷正统得以延续,皇甫嵩能说服他们也就并不意外了。 不过两人虽不是做诸侯的料,却各具才干。心诚来投,何进准备亲自在府中设宴,款待马、韩及其家人。 再许以高官厚禄来树立榜样,从而将凉州彻底掌握手中。 不过马、韩既然来了洛阳,何进倒也不用那么着急,待他们先拜见过天子再说。 在这之前,还有一事需要马上推进,便是如何解决袁术这支兵马。 原本何进还不那么急切,但回洛阳之后,根据赵忠的消息,自己征战青州的这段时间,袁隗等世家走动相当密切,并几次以奏事的名义求见天子与何后。 赵忠有心监听,但派去的小宦官都被何后支了出去。面对太后与辅政大臣,小宦官自然只能听从。 而没有何进的吩咐,赵忠同样也不敢得罪太后,于是只能等何进回到洛阳再如实汇报,反正就是两边都不得罪。 “你们这是要逼我呀?!”何进喃喃道。 必须尽快支走袁术,如此才能确保如果与世家翻脸,至少洛阳城不会乱。 但要想将其调走,尤其是如愿将其调去冀州,就必须有一个合适的理由。 何进寻思片刻,吩咐下人道“去将二将军请来。” “兄长…”车骑将军府不远,不多时何苗就赶到何进府上,低声打了个招呼。 这一年多的时间,自家兄长一手主导了朝中多件大事,除张让、驱董卓、建新军、平黄巾,如今更是笼络和提拔了一大批官员。 何家这外戚势力在朝堂的影响力更大了,地位也更稳固。 可同时自家兄长的威势也愈发强大了,即便是自己这车骑将军,在面对他时,都不自觉更加小心翼翼。 “叔达来了,坐。”何进指了指旁边的桌案。 “呼~”何苗那肥胖的身躯坐在案后,感觉整个人舒服了一些,便问道“不知兄长唤我何事?” “叔达啊,如今辩儿登基,我何家地位倒是跟着水涨船高了。”何进看着何苗说道,后者点了点头,一副不置可否模样。 何进于是继续说道“但福兮祸之所伏,朝堂之上本就是争权夺利所,今我何家得势,必然也会引起很多人的不满。” “兄长是说…?”何苗指了指袁家的方向,询问道。 这并不难猜,何家以外戚身份而显贵于朝堂,自刘辩登基后,更是一家独大。 若硬说还有谁能与何家分庭抗礼,甚至构成威胁?那何苗也只能想到同为辅政之臣,四世三公的袁家。 见他心中有了答案,何进也就摆了摆手,有的事,大家心中清楚便可,没必要说出来。 “何家要想更加稳固,仅依靠朝中现有力量还是不够,还需要来自地方的支持,这便是为兄用曹孟德牧守兖州的原因。可我如此做,别人也同样会如此拉拢或者请旨任用地方官吏,从中获得支持。”何进解释道。 而面对兄长如此耐心的谈话,何苗直觉得这场景太熟悉了,一如当初何进让他去秘见张让、赵忠。 只不过当初何进借此除掉了张让,这一次却又不知道有何重任要交给自己。 于是他坐直身子,一脸正色的等着何进给出答案。 见自己“兄弟”如此模样,何进也不再啰嗦“我欲让你持节前往幽州,调停刘太尉与公孙赞的矛盾。” 原来自从上次杀张让事件后,何进便发现了自己这便宜“弟弟”之妙用。 相比于留在洛阳处理车骑将军的事务,让他代表何家去与不同之人打交道反而能将其作用最大化。 幽州之行关乎自己与袁氏为首世家之角逐,更影响未来整个北方的利益走向,原本何进是想让何苗对外称病,再秘密前往。 不过幽州毕竟山高路远,这一去还不知所耗多少时日,若秘密前往难免为人看穿,如此反倒不美。 正好之前刘虞多次上书朝廷谴责公孙瓒,后者亦上书辩解,两人矛盾朝堂无人不知,以此为由最为合适。 反正有自己在,何苗离开一段时间也影响不大,只要不像曹爽那样兄弟几人一同出城,局面就还能稳得住。 “兄长要拉拢刘太尉?这…只怕并不容易。”何苗皱眉道。 他虽贵为车骑将军,但在之前很长一段时间与何进的关系却都并不算亲密。 只是这一年多以来,在何进的努力下,两人的关系亲近了许多。 身为外戚何家的一员,他当然也愿意为何家做些事情,同样也是为了自己这一脉博取更多名利。 只是根据他对刘虞的了解,此人忠心汉室,单论地位甚至还在兄长之上,只怕难以为自家所用。 “不,此去幽州,刘太尉自是你需要第一个拜见的,并且还要大张旗鼓,去传达朝廷对他的信任和肯定。但为兄真正需要你代为拉拢的,却是北平太守公孙瓒!” “?!”何苗面露惊讶,不明白何进意思,公孙瓒区区一介太守, 放眼整个大汉,也算不得多大人物,又如何值得自家兄长看中,甚至还要自己这车骑将军亲自前往拉拢。 “叔达切莫小看了这公孙瓒,此人北地豪杰,麾下兵马精良,最关键是,我们接下来的布置,少了他可不行。”何进笑了笑。 其实豪杰不豪杰都是假的,他手下的豪杰还少吗?曹操、刘备哪个不比公孙瓒要强一些? 他之所以看重公孙瓒,甚至不惜让何苗“屈尊”前往,就是因为公孙瓒身处的位置,正是何进计划中最为重要的一环,直接关乎袁术冀州之行能否达成。 亦会影响进后续何进对于益州的布置,自不能等闲视之。 “到时见到公孙瓒,你只需如此如此…”何进对何苗面授机宜。 听得后者瞪大双眼说道“兄长此谋竟如此厉害?!” 心中震惊的同时,亦对何进更加敬畏,看来何家未来的富贵,还要指望自己这位兄长啊。 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何苗正色道“兄长放心,我必办成此事!” 第76章 马腾和他的儿子们 “哈哈哈!大将军如此款待,遂不胜感激啊!”大将军府中,韩遂喝得满脸通红。 “哈哈,文约与我乃旧识,又何需如此客气?你曾劝我诛灭内宦,我悔不听你之忠言,险些酿成大祸啊!”何进一脸感慨模样。 当然,这是装的。 韩遂还在凉州为官时,曾来洛阳公差,何进前身听过他的名声,召他相见,却对其诛杀宦官的建议置若罔闻。 今天何进也是借着这话与韩遂套套近乎,却对后来他加入叛军之事绝口不提,拉拢之意已非常明显。 韩遂自然也是聪明人,何进现在如日中天,更胜当初与自己见面时,却还坦然说出没听自己忠言的错误,这般明示,他又如何看不出来? 于是说道“大将军雄才大略,区区宦官,还不是大将军覆手可灭,当初是在下孟浪,不识大将军谋划。今后大将军若有差遣,遂必不推辞。” 大将军赏脸,他韩遂不能不兜着,甚至借着何进除张让之事夸其雄才大略。 饶是何进这穿越者脸皮够厚,也不禁面上发烫。 好在大家都喝了酒,谁也没能看出来。 “文约言重了,哈哈。”何进尴尬一笑,也不愿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于是问道“文约见过天子了?” 他当然知道韩遂见过刘辩,如此一问,不过是想看看刘辩准备如何安置他与马腾。 “我二人已拜见过天子。”韩遂点了点头,刚才的笑容似乎淡上了几分“天子言我二人曾经从贼,今番虽受皇甫刺史招抚,却也只能算将功抵过。至于如何安置,还要待天子与朝中诸公商议过后再作安排。” 韩遂说完,一旁的马腾亦不自觉地暗自点头,面上甚至露出一丝不屑神色,仿佛对于小皇帝刘辩的安排相当不满。 “胡闹!”何进一拍桌案。 这突如其来的呵斥,将马、韩二人吓了一跳,酒意都瞬间清醒了几分。 还好何进摆手示意二人稍安毋躁,随后才语气缓和说道“二位皆是国之栋梁,当初十常侍乱政,多少忠义之士蒙受冤屈,你二人被迫挟裹而从贼,也是逼不得已。今感大汉恩情,来洛阳相投,朝廷又怎可怠慢?” 何进一句话,就将二人从贼的黑历史变成了受十常侍压迫而被贼军挟裹,也算是用了些语言艺术来替二人掩饰尴尬,让马、韩皆心生感激。 同时,何进还不忘拍着胸口表示“二位放心,天子年幼,难免受奸佞之人蛊惑,你等率众来归,有功于朝。朝堂之上,我何进必保你二人之富贵,且安心等待几日,便有定论!” 何进不难猜想,刘辩如此评价马、韩,无非是想要借机敲打,萝卜加大棒,恩威并施。 先以二人从贼之事慌两人之心,再晾着二人冷处理,让他们感受朝廷威严,以为自己难逃惩罚。最后或许再安排一闲职养着两人,好叫他们感恩戴德。 不得不说,如此敲打,勉强算是有点手段,也不知是不是有大臣偷偷替他出谋划策。 但何进却只能说,如此做法放在当下,却不合时宜。 人才任用,又怎能只凭借一己好恶?马、韩为凉州豪强之领袖,整个凉州地区无数人都等着看朝廷如何安置两人。 皇甫嵩送他二人来洛阳就是希望朝廷能千金市骨厚待之,以为榜样,如此凉州人心可定。 可笑朝堂诸公,少年天子,居然还摆着架子,瞧不上这些地方豪强。 岂不知一旦马、韩二人被闲置冷落,甚至变相囚困在洛阳,凉州诸多土着豪强势力如李堪、成宜等又如何能安心为朝廷所用呢?凉州未来又会徒增多少变数? 所以何进才如此情绪激动的表示要替马、韩出头,无非是想要安抚其心,补救朝廷错误的态度。 果然,见大将军如此说,马、韩当即就要拜倒称谢,直称赞何进乃朝廷擎天巨柱,能懂他们这些凉州人士之心,为他们做主。 又安抚了一番两人之后,何进才问道“寿成,马家乃名将之后,我观你这几位郎君皆面相不凡,并且一看就都练过武艺,只是不知可曾习过兵法?” 马、韩二人拖家带口来到洛阳,何进今天以家宴形式招待两人,所以马腾便将儿子都带在身边,而韩遂则因女儿年幼,倒是没有带来。 “谢大将军夸赞。”哪有父亲不喜欢听别人说自己儿子的好呢? 于是他颇有些自豪地说道“不怕大将军笑话,我这几个儿子自小便跟着在下学习武艺兵法,到了现在,兵法都已算入门,武艺也还尚可。尤其我这大儿马超,一手枪法在凉州难逢敌手,就连我也难胜他。” “超儿,你是兄长,还不带着弟弟们拜见大将军!”马腾大声喝倒,但老父亲的笑容已不自觉爬到脸上。 “马超、马铁、马休,拜见大将军!”三人走到厅中,向何进拜道。 “哈哈哈!快快请起。”何进大笑着让几人起身。 三人之中,除去马超外,马铁、马休都还年纪尚幼。 何进看着面前马超那棱角分明的英俊面容,心中忍不住称赞“好一个锦马超!” 除了有点“坑爹”以外,在自己麾下当个打手还是相当不错的。 于是何进对马腾说道“寿成,若你愿意,我欲表令郎马超为郎官,同时兼任我北军都伯,跟着张辽将军学习军务,如何?” 郎官属于天子门生,又无具体名额限制,多为世家、功勋子弟担任。 马超年方十五,并无功绩在身,向郎官这样品级不高,身份却还算尊贵的职位,刚好适合。 至于北军都伯,则更是何进一句话之事,目的自是为了将马超调入麾下,让他在皇宫当值之余,可以来北军一同训练,以便将其打上自己的标签。 “还不快谢谢大将军!”马腾收起笑脸,催促起自己的儿子。 若说之前何进声称会替自己与韩遂争取朝中的职务,他还半信半疑,只当是客套话。 现在看到何进居然连他的儿子也一并提拔,便已彻底相信大将军是真的看中自己,要不马超还未及冠,哪里能谋得如此职务? 连忙示意儿子马超拜谢何进,同时不禁想到,大将军如此抬爱马家,连自己的儿子都封了郎官,自己这作父亲的,想必更不会差吧。 嘿嘿嘿,此番洛阳真的是来对了! 第77章 东汉名臣 几天后的大朝会,在何进的提议下,马、韩二人最终被封为平虏将军和安夷将军,此皆三品杂号将军衔。 依照汉时军制,两人平日里并不直接管军,但若有战事,也可以领兵出战。 考虑到他们仅仅是率众归顺朝廷,所封官职品级甚至就已超过马家先祖伏波将军马援,如此厚待,已让两人心满意足。 毕竟就连何进的弟弟何苗也才是二品的车骑将军,马、韩二人亦十分知趣地各自备上厚礼送到了大将军府。 同时,马超也已去北军报到,期间还发生了一点小插曲,北军将士皆是禁军精锐,对于如此年轻的武官都是持怀疑态度。 尤其马超管辖的一百将士,更是对他嗤之以鼻,觉得其不过是因为家中关系才能进入北军。 但军队始终是崇拜强者的地方,尤其是底层士卒,更没那么多弯弯绕,一句话,打服我就行。 这不正合马超胃口,他虽还年少,一杆长枪却将敢于挑战他的士兵都收拾的服服帖帖。 其武艺甚至连张辽都不禁称赞“有吕主簿当年风采!” 总之,在何进的帮助下,两家人算是彻底在洛阳安顿下来。 对于边地而来的马、韩两家,洛阳城的生活不但锦衣玉食,也远比在凉州时踏实安稳,简直如在梦中。 两家人皆无比珍惜感激这样的生活,甚至私底下马腾、韩遂都纷纷向何进表示了投靠之意。 虽还不至于说认其为主,却也基本是统一战线,愿意聚集在何进的大旗之下,与他在政治上共同进退。 临近年关,洛阳城的百姓忙碌了一年,大多数脸上都洋溢着喜悦的神情。 到底是天子脚下,且不论大汉各州的情况,仅这洛阳及周边,还算风调雨顺。 何进闲来无事,在朝会后便选择步行回府,当然,典韦与许褚还是会带上一队亲兵护卫身后。 反正离家近,而且皇宫周围多居住着城中的达官贵人,对于他这样带着一队侍卫的官员,百姓们也见怪不怪,最多就是会自觉让开道路而已,随后就各走各路,互不影响。 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何进喜欢这样步行的方式。 洛阳乃天子脚下,王朝精华之所在,虽繁华不及后世,但何进却很喜欢这个时代人们的简单、淳朴,人群中,他的思绪也不自觉飞向远方。 忽然,一个熟悉的身影闪过,正是自己大将军府的掾属钟繇。 此刻他正拿着一小包布帛模样之物快步朝着街道的一头走去。 “跟过去看看。”好奇心驱使下,何进示意大家跟随自己前去看看。 转过两个路口,在一豪门大院门外,钟繇的步伐慢了下来。何进这才远远喊道“元常!元常!” 钟繇只觉得声音耳熟,好奇转头望去,却正看见到一脸笑意的大将军朝着自己走来。 看了一眼大院上挂着的“蔡”字门匾,何进好奇问道“元常这是要去何处啊?” “大将军有所不知,今天是伯喈先生甲子寿辰,我酷爱书法,曾临摹过伯喈先生不少作品,今特挑选了几幅,权当作贺礼送于先生。”钟繇指了指怀中的布帛,向何进解释道。 “伯喈先生?”何进抬头看了看蔡府,原来此间主人正是“东汉名臣”蔡邕。 他年少入仕,叔父是时任卫尉的蔡质,后因灵帝听信谗言,将其下狱,虽被下诏免去死罪,却依旧被判流放。后来为了躲避仇家迫害又避祸于南方吴会之地。 他本应在董卓掌权后被强制征召为官,只不过这一世董卓已经被赶去了并州,自然没人征召他。 但刘辩登基以后大赦天下,蔡邕便又回到了洛阳居住。 原来今天是他的寿辰啊,不过古人过虚岁,历史上蔡邕六十岁被王允错杀,现在看来,他应该刚过五十九。 来都来了,何进也想进去看看,可自己这样的身份,若不带礼物,确实有失礼数。 他可不想背上不识礼的骂名,于是只得吩咐许褚赶紧带人去采买些绸缎等物充作礼物,一会好送进蔡府。 至于为什么不是典韦去? 算了吧,他除了武艺略强于许褚,采买这方面,又如何能与豪族出身的后者相比,别被人宰了才好…… 何进心虚地看了一眼典韦那华而不实的小脑瓜,确认其没发现自己在暗自吐槽他后,松了一口气,跟着钟繇一道入了蔡府。 “到底是文人世家啊!这品味,啧啧啧。”何进不露声色的观察着蔡府的环境,心中暗自赞叹。 与自己那“土豪”装修风格的大将军府不同,蔡家的府邸并没有想象中的大,但却格外古朴,给人一种出尘之感。 现在寿宴还未正式开始,走在蔡府的石板小径之上,时不时会有士子模样的擦身而过。 不远处的湖边,三三两两站着一些人相互攀谈着什么。 钟繇显然不是第一次来蔡府,轻车熟路的就将何进领到了会客厅外。 此处放着几座小香炉,袅袅轻烟搭配着厅内传出的交谈声,显得格外和谐,给人以放松之感。 “伯喈先生!”远远地,钟繇就开始打起招呼。 “原来是元常来了啊!哈哈哈!”厅内传出众人的回应,蔡邕亦亲自起身相迎。 “大将军?!” 终于,有人发现了何进。 这里毕竟是蔡府大厅,能坐在此处的无不是天下名士或朝中重臣,认识何进的自然不少,而第一个注意到他的正是刘辩的老师卢植。 随后众人意识到何进到来,纷纷上前行礼,蔡邕更是懊恼自己的门子居然没给自己通报,并因为没有大开中门迎接而向何进表示歉意。 何进本就是来凑个热闹,更不愿抢了主人的风头,只得连连摆手,示意大家不必多礼。 一群人相互客套一番才各自坐下,但由于何进到来,原本相谈甚欢的客人们都显得有些拘谨。 好好的文人雅士集会,大家讨论诗文、经学,可何进完全听不懂,只得端坐案后,自斟自饮,不懂装懂。 有眼尖者见何进格格不入的模样,为了照顾何进感受,便又拉着交谈中的众人陪着何进聊起朝政,更有朝中官员不时朝何进敬酒恭维。 想到自己刚刚还吐槽典韦,现在就被这群人“关爱智障儿童”般特殊对待。 让跪坐于案后本只想当个小透明的大将军何进,差点用脚指在这蔡府大厅又抠出一室来。 心中暗自怀疑,今天是不是不应该来此,更决定以后似这般不是自己圈子的社交决不参与,简直公开处刑,太尴尬了。 就在何进想要落荒而逃之时,“救星”终于赶到。 两道清脆的声音一下就将众人的目光转移过去… 第78章 文姬文姬,何进的忧愁 “父亲大人。” “父亲大人。” 两位女子缓缓步入大厅,其中一位花信年华,高挑的身型,面容精致。 高束的发髻上插着一支朴素的木钗,妥妥的气质美女,但眼神却透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憔悴,叫人心生怜惜。 而年纪小一些的才不过总角之岁,粉扑扑的面孔配合着可爱的丸子头,十分讨喜。 “文姬、贞姬,还不见过各位叔伯?”此间的主角蔡邕笑道。 两汉强盛,威服四夷,丝绸之路连通西域,风气非常开放。 女性地位也不像后世一些朝代那么低,自由恋爱甚至改嫁之事也时有发生。 今天是蔡邕寿辰,两女自然要出来见客,何况这些客人多是父亲老友,两女也不是第一次见,所以显得格外大方。 “蔡琰、蔡烨,见过诸位叔伯。”两女连忙朝着众人盈盈行礼。 “原来是蔡文姬啊,难怪这么漂亮,啊,不是,难怪这么憔悴、忧伤。”何进恍然大悟。 心中也是感叹,蔡文姬如此家世,如此容貌、才华,却早年丧夫,以至于好好的美人,变成如今这模样。 如果不是何进到来,只怕不久后还要被外族掳走。后曹操感念与蔡邕的交情,虽将其赎回,再许给麾下屯田都尉,可没想丈夫又犯了死罪,还要她一个女子前去向曹操求情才得以赦免。 何进摇了摇头,看向蔡邕的另一个女儿,蔡贞姬。 她的名字或许不如姐姐那般为人知晓,但却生了一个无比优秀的儿子,三国后期数一数二的名将羊祜。 羊祜不但是出色的战略家、将军,也是优秀的政治家,识才用人,为晋朝统一作出了杰出贡献,甚至有后世之人称他为西晋第一名臣。 并且其为人正直朴实,德行高尚,为后世留下“陆羊之交”的美谈。 只是不知道自己到来,蝴蝶翅膀扇动下,这羊祜还能不能出生,何进满脸苦笑。 他沉浸在思绪之中,对身旁浑然不觉。 可其盯着两女,一会面露怜爱惋惜,一会又露出苦笑模样,却被坐于身旁的钟繇扑捉。 “大将军莫非看上了伯喈先生之女?”钟繇好奇笑道。 “元常!莫要胡言!”何进连忙惊声低呼。 随后心虚地看了一圈周围,发现大家三三两两交谈着,并没有什么人注意到他的异样。 这才松了口气,狠狠瞪了一眼钟繇,没想到钟繇居然是这种人,几十岁了,还老不正经,用这种事拿自己开涮。 心中多少有些无奈,自己两世为人,怎么会喜欢一个寡妇呢? 虽然蔡文姬很美、又有才华,可自己也不是曹操啊,自己…自己喜欢她吗? 何进不禁思考,目光又不自觉看向蔡文姬,越看越觉得她楚楚动人…真好看… 可恶!自己怎会有如此龌龊想法,还是对蔡文姬这样的已婚少妇?! 这想法真是…泰酷啦! 咳咳,明明没人知道他的心思,何进还是忍不住干咳两声缓解尴尬。 却没想到这变幻莫测的表情又被钟繇看了个完整,结合刚才何进心虚地呵止自己,钟繇更觉好笑。 于是玩味说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蔡文姬相貌、才学都属上乘。何况其虽丧夫,然丧期早已过完。若大将军钟意于她,繇愿作媒人去向伯喈先生说道。” “你…”何进没想到自己的呵斥不但没有打消钟繇八卦之心,反而还“蹬鼻子上脸”要给自己说媒。 “哎~”有心辩驳,却最终化作一声叹息,略有些心虚地说道“此事不宜声张,不宜声张。” 被钟繇拿捏,何进也很无奈,可俗话说的好,年少不知少妇好,错把萌妹当成宝。 自己虽灵魂还是二十多岁的小年轻,可身体却已近知命之年。 对,一定是这“老色坯”的身体,不自觉影响了自己的想法,才让自己这“小年轻”居然有了曹老板一样嗜好,何进如此安慰自己。 “哈哈哈哈!”看到何进吃瘪模样,饶是钟繇仁厚君子,养性多年,也被逗得不禁笑出了声,引来一阵目光注视。 “元常?何事发笑?”主位之上的蔡邕好奇问道。 “哈哈!繇无事,繇无事!只是伯喈先生寿辰,群贤齐聚,方才似有喜鹊飞入府中,繇预感有好事将近,故笑之,唐突之处,还望先生勿怪,诸位勿怪!哈哈哈!”面对何进吃人的眼神,钟繇憋笑解释道。 “可恶,没想到古人也如此八卦!”何进心中暗自吐槽,却无可奈何。 “哦?”那边蔡邕疑惑钟繇反常模样,可见其如此解释,也只得摆了摆手道“不怪,不怪,既无事,大家请继续饮酒。” 蔡邕举杯邀请在座客人享用美酒,心中却依旧好奇钟繇反常模样。 何况其饱读诗书,又如何会用“喜鹊”来表达对自己寿辰的庆贺呢?这不是代表着姻缘吗? 想到姻缘,蔡邕不禁面露愁容,自己这可怜的女儿,当初也是多少年轻俊彦倾慕的对象? 后来嫁给河东卫氏,原以为会是一良配,却不曾想到,年纪轻轻就守了寡。 虽说自己女儿也还可以改嫁,但毕竟是已婚配过之人,难免受到世俗眼光,即便能再嫁,也不知夫家是个什么样之人。 蔡邕不禁想到,若只是想要攀附自家名望的投机之辈,绝对不能以女儿的幸福相托付。 呵呵,没想到操心儿女的婚姻,哪怕推到数千年前,居然也是一样。 此刻蔡邕的心中,苦也! “也不知钟繇这厮会如何与蔡邕说媒,看他那老不正经模样,怎么越看越不靠谱。亏自己还想着让其来做河南尹,真是被他忠厚的外表蒙蔽了啊!”何进不知蔡邕想法,心中还在编排着自己的“媒人”钟繇。 说到底,关于蔡文姬之事,他心中也很是没底。 自己虽居大将军之位,可灵魂却还是受到后世观念影响。 考虑到这一世自己的年纪比蔡邕也小不了太多,何况还早已成家。 虽然夫人已去世多年,却给自己留下了子嗣,何咸。 前身为其谋了个考工令的官职,归太仆之下,主掌兵械管、制,算是实实在在的肥差,更可以配合何进大将军的工作。 此子倒是颇为优秀,没什么纨绔之风,还很孝顺,但何进每次面对他,却多少有些不适应。 一个比自己灵魂还大的人管自己叫爸爸,还不能不接受,真是不太习惯,所以魂穿以来,一直有意无意的避着他。 另外自己还有几房妾室,当然,那就更没有感情基础了。魂穿以来,一直忙于各种事务,甚至都没怎么见过她们,更别谈喜爱。 自己这情况,真是越想越没信心,何进心中暗自苦恼。 除了身份尊贵、手握大权、以及远超这个时代的知识储备外,自己还真是一无是处啊! 甚至有心迎合“大儒老丈人”吧,可又对儒学经典一窍不通,完全插不上嘴啊,难道上去给大家表演个“劈叉?” 找不到与蔡邕拉近关系的话题,何进心中,同样苦也! 第79章 卧龙凤雏 浑浑噩噩地坐到了宴会结束,何进始终没有找到开口的机会,只陪着众人喝酒附和。 好在离去之时,钟繇拍着胸脯揽下这事,让何进回去等消息便可。 奈何除了面前这“老不正经”,何进还真无人可用,只得选择相信他这回。 回去的路上,何进神不守舍,借着酒劲,脑海里尽是蔡文姬的身影。 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那淡淡的忧伤之美,让他心生怜爱。 “仲康,主公这是怎么了?自喝了酒出来,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典韦戳了戳身旁许褚,低声询问起来。 许褚白了他一眼,随即故作深沉道“你可知方才那是谁的宅子?” “我知道他干啥?!”典韦理直气壮说道。 “…”许褚被他如此坦诚的回答梗的微微一愣。 随即解释道“我刚才替主公送礼进去之时都打听清楚了,那是前议郎蔡邕的宅子,据说他是蒙受了冤屈被先帝罢官流放。所以我猜想啊,主公必是同情蔡议郎的遭遇,故而心中不快。” 说完许褚一副高人模样看着典韦,颇有一些嘚瑟之意。 “有道理啊!”典韦十分配合地露出赞同之色,随即又疑惑道“还是不对啊!若是主公有意帮助蔡议郎,让其再入朝为官,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又为何烦恼?” “咳咳。”许褚本就是乱盖,被典韦一顿质疑,一时有点答不上来。 不过还好他有急智,连忙解释道“你糊涂啊!主公乃天家至亲,又身居高位,多少人盯着啊。因此,举贤用能更该秉公,得端正,知道吗?蔡议郎怎么说也是先帝定下的罪,虽因天子大赦天下而免于责罚,可若是主公因同情蔡议郎就表其为官,还是难免会落人口舌啊。” “言之有理!言之有理!想不到主公身处如此高位,竟也这般不易!”典韦忍不住感叹。 看着前方何进的背影,仿佛又高大了许多。 “所以啊,我们身为主公亲信,更要注重平日里的言行,不要堕了主公颜面才是。”许褚正色道。 “这是自然,只可恨朝中之人,竟如此盯着主公,哼!”典韦使命感瞬间爆棚,恨不能将那些想给何进挑刺之人一一斩杀。 “朝中之人,你也不用担心。且不说主公并非凡人,何况不是还有你我相护吗?我有谋,你有勇,有我们在,谁敢让主公为难,我先让他为难!”许褚自信地歪嘴笑道。 “想不到仲康贤弟还有如此智慧,今后可要多多提醒于我才好。” “那是那是,虽然你比我先跟随主公,但谋略这块,还得听老弟我的。放心吧,咱兄弟这关系,今后不管何事,都忘不了你老哥,嘿嘿嘿。”许褚得意笑道。 “就全靠仲康贤弟了!”典韦正色道。 两人就这样跟在何进身后,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话,时不时笑出声来。 连何进的思绪都被拉了回来,好奇自己这“卧龙凤雏”有何事如此开心,不由羡慕:这人呐,果然还是活的简单些好… 不过出乎何进预料的,那看似“不靠谱”的钟繇居然第二天酒醒就匆匆去了蔡家替自己说媒。 并于当天下午就给何进带来了消息,说是蔡文姬本人已经同意,并让他赶紧备下礼物,再去拜会蔡邕,敲定此事流程。 原来,蔡邕起初也是被突如其来的媒人钟繇雷的外焦里嫩。 毕竟大将军虽然身份不低,但年岁也确实不小,这要自己当他的老丈人,蔡邕还多少有些负担。 不过考虑到女儿的上一段姻缘就是自己做主嫁给卫氏,才导致这般结果。 蔡邕平日里就没少自责,这一次,他愿意尊重女儿的意思。 却没想到蔡文姬本人听到这消息,只微微沉思片刻,便就留下一句“全凭父亲大人做主。” 其实对于何进,她的印象不坏,当然也谈不上好。只是她亦知自己曾经已有过婚配,原本就不再奢求什么良配。 何况若是能嫁给大将军,不但可以帮助父亲再入仕途,今后妹妹说不定也能因此获得更好的生活。 既然如此,牺牲自己一人幸福,令整个家族获利,又有何不可呢? 何进倒不知道蔡文姬对自己得心思不过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般的将就,还以为她是欣赏自己。 毕竟魂穿以来,何进没少锻炼身体,整个人精壮干练了许多,看着水盆里的倒影,他将自己定位成“叔系男友。” 可是婚姻大事,流程他也不懂啊!有心找郭嘉等人商议一番,又考虑到双方都是二婚,何况现在八字尚没一撇,还是低调一些好。 于是只得叫来许褚,让其再去采买些礼物,等自己先去拜会下蔡邕再作定夺。 “又去蔡府?看来主公还真是同情蔡议郎,有心施恩提拔啊。”许褚、典韦二人确认过眼神,微笑着点了点头。 最后由还是许褚先开口劝道“主公,你身居高位,处事更需依照规矩,省的被人闲言闲语。末将以为,此事还是先报于天子为好。” 许褚认为忠臣就该敢于直谏,他害怕何进会因同情蔡邕的遭遇,而破格提拔他。 “先告诉刘辩?”何进沉思。 在这样的年代,婚姻之事确该由家中长辈来交流决定。 而自己这一世的双亲早已不在,全家之中还是自己最大。 如此看来,许褚的建议也不无道理,刘辩虽然辈分比自己小,但毕竟是天子,若由他出面,也能体现自己对这门婚事的重视。 “是啊,主公,仲康说的对。以我看来,还可以先将此事一并告之太后、袁太傅等人,如此方可万无一失,任谁都挑不出毛病来。”典韦附和道。 “告诉太后和袁隗?”何进不禁疑惑,太后还说的过去,毕竟还算自家人。 只是袁隗是个什么鬼,自己结婚还得先告诉他这老匹夫?犯得着吗?! 算了算了,靠许褚、典韦这俩光棍给自己出谋划策,还不如自己来,真是糊涂了。 何进不再迟疑“且先等我去见了蔡伯喈,再报于天子不迟!” 说完,还不忘将许、典两人都撵出厅去,让他们分别前去准备礼物与护卫。 院内,二人见自家主公“不纳忠言,”皆不由感慨,主公为了这大汉天下,举贤用能,还真是不避流言,叫人钦佩啊! 于是暗自商议,务必让所有随行人员将行程保密,绝不让朝臣们比天子早一步知道何进有提拔蔡邕之意…… 第80章 天家之喜 “伯喈兄!咳咳!不是,伯父!咳咳!”蔡府之中,何进面露尴尬,一时不知该如何称呼。 “……”蔡邕眼角抽抽,心想若不是自己女儿的意思,哪怕大将军怪罪,自己也不能答应这亲事啊! 现在为止,他心中依旧对何进持怀疑态度。 这也怪不了他,大家都是男人,以大将军的年纪,看上自己女儿,不过是图其美色。 如此,又岂会真心对女儿好,两人之间又岂能长久? “咳咳,大将军!你与琰儿之事,尚未定下,你可先称老夫伯喈先生即可。”蔡邕无奈叹道。 “是是,伯喈先生。”何进连连点头赔笑。 “……”随后两人又是一阵沉默。 何进一度将头埋在胸口,魂穿以来就没这么尴尬过,还是在这蔡府之中,差点又抠出三室一厅。上一次这般尴尬,还是在前天…… “父亲大人!”蔡贞姬扎着丸子头从大厅后方跑出,撒娇道“你不是说今日要教烨儿抚琴吗?我都等的快睡着了!哼” 蔡贞姬虽嘴上如此说,目光却时不时瞟向一旁坐着的何进。 她哪里是来找蔡邕,分明就是想再好好看看,妄想要当自己“姐夫”的“老不羞”大将军。 “我有说过今日要教你抚琴吗?”蔡邕本能答道,但随即看到女儿神态,哪里还不知其心思。 蔡邕心中苦笑,可何进当面,却又不便拆穿女儿谎言。 只得笑骂道“知道了,知道了,没看到为父这里还有客人吗?你且先回内院等候。” “是,父亲大人。”蔡贞姬满不在乎地答道,随即还不忘吐出舌头朝着何进作了个鬼脸。 面对这可爱的未来小姨子,何进也很是喜爱,于是回了一个笑脸。 却没想,到了蔡贞姬眼里,却比哭好看不了多少,便又俏皮的“哼”了一声,一溜烟跑开了。 “这孩子”蔡邕无奈地摇了摇头。 正是蔡贞姬的乱入,让厅内气氛轻松许多。毕竟是在自己家,最后还是蔡邕先开口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大将军。”蔡邕喊道。 “恩。是。伯喈先生。”何进生怕回的慢,仓促间舌头竟还捋不直了。 “……”蔡邕无奈问道“那个,大将军,敢问钟元常所言之事,是否属实?” 此刻蔡邕多么希望何进否定钟繇之说,这样他也可以为女儿物色更合适的夫家。 “属实,属实!”何进点头如捣蒜。 “恩。”确定了这个事情的真实,蔡邕无奈,只得缓缓说道“依我大汉风俗,婚有六礼,即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迎亲。不过小女此前毕竟已有过婚配,繁文缛节能省便省去吧。依老夫之意,大将军可备上礼品,再择一吉日将琰儿娶回府中便可。一切从简,如何?” 蔡邕知道女儿的情况,毕竟是有过一任夫家,如今改嫁,也不可能要求太多,何况大将军也未必就有多大诚意。 既然现在已无法改变这个事实,那还不如顺了大将军意,一切从简,也是为了女儿好嘛。 “是是是。”何进继续点头,随即似乎发现了不对劲,又连忙纠正“不不不,既然有礼法依据,那就还是按礼法来操办,一个环节都不能少,明媒正娶,绝不能委屈了文姬小姐。” 开玩笑,好歹也是自己两世以来第一次成亲,岂能草率? 若像前世那般,没有好的条件尚且罢了。 可这一世自己是谁啊?大将军啊,还是皇亲国戚,整个洛阳城也找不出几个比自己还有实力的人。 自己的婚礼,还得往大了办。 既然如此,那就得按礼仪、流程来,虽然他不知道这六礼的意思,但想来不过是找个人问一问的事。 “姐姐,想不到这老不羞倒还挺有诚意。”躲在大厅后的蔡贞姬嘀咕道。 她这个年纪,哪懂得太多,只是姐妹情深,见何进比自己姐姐大那么多,居然要当自己姐夫,心里不忿的同时,又担心姐姐被欺负。 但见何进如此说话,心中对其的印象倒是好了一些。 “嘘,烨儿,小声点。还有,以后可不许如此称呼大将军。”同样躲在一旁的蔡文姬低声提醒。 “诶哟,那要叫什么呀,姐夫吗?你可还没过门呢。”蔡贞姬调侃道。 “你这小妮子,人小鬼大,还敢笑话你姐姐。” 其实蔡文姬又如何会喜欢比自己父亲也小不了多少的男人? 只不过担心妹妹如此口无遮拦,若触怒了何进,即便是自己与父亲,也未必能保护得了她。 不过被鬼精灵的妹妹一番调侃,原本的担忧却变成苦笑,狠狠瞪了她一眼。 只可惜两姐妹关系太好,贞姬根本就不把姐姐的提醒放在心上。 “哎~”一声若有若无地叹息从厅后传出,引得蔡邕、何进二人纷纷侧目。 正待何进欲要开口询问,蔡邕先说道“大将军所言,明媒正娶,是否当真?” 他亦不敢相信,大将军为了娶自己的女儿,居然如此重视,这倒让他这做父亲的心中多了一些慰藉。 “啊,是,当然!伯喈先生且放心,此事待我禀明天子,再依礼前来迎娶文姬小姐。”被蔡邕打断,何进再次表明态度。 甚至为了显示诚意,他还决定依许褚所言,禀明天子,请他出面,如此,礼数,面子都有了。 听何进如此说,蔡邕这才如吃了定心丸一般,算是彻底相信了何进的诚意。 于是抚须大笑,又与何进交谈许久,敲定了一些细节,才亲自送其出府离去。 “走!随我入宫,将蔡家之事禀明天子!”何进一脸喜色地对等在门外的许褚、典韦二人说道。 随后又突然停下脚步,对许褚感叹道“想不到仲康不光武艺出众,智谋竟也过人,哈哈哈。” 他又不傻,当然察觉到自从自己说明媒正娶,尤其是禀报天子后,蔡邕的态度有明显转变。 同时也对许褚刮目相看,想不到连这样的猛将竟然也善于谋划人心,还真是不能小瞧古人一点啊! 何进雷厉风行就要入宫,许褚、典韦也亦步亦趋领着卫士跟了上去。 期间两人还没少眼神交流,许褚智珠在握,典韦则一脸信服。 “大兄准备续弦?”何后的第一反应是惊讶。 但当听到对方是蔡邕之女后,又连忙恭喜道“如此,还真是件大喜之事!自嫂子去后,兄长家中无人操持,你又事务繁多,咸儿也一直缺乏照顾。今兄长觅得佳妻,妹妹也替你高兴啊!” 原来,自何进解决张让,将大权独揽之后,身为妹妹的何后就几乎没睡过一个好觉。 只因她不但是何家的女儿,更是天家的太后。 她最担心的就是何进与世家走到一起,欺上瞒下,那将彻底架空皇权,局面也更加不可控。 但现在何进说要娶蔡文姬,虽说蔡邕也算当世大儒,可其最多是声名在外,在朝在野的影响力与世家门阀相比却远远不如。 何后至少不用担心何进实力进一步暴涨,那自然要推进一番。 于是赶紧对刘辩说道“你舅舅之喜事亦是我天家的意事,你当亲自出面,务必不要折了天家与大将军府的颜面。” “是,母亲,辩儿知道。”刘辩怯生生地点头,让何后心中又是一阵担忧。 自己儿子如此软弱,今后如何能从两位辅政大臣手中收回权力? 而门外许、典二人已一脸懵圈?之前在蔡府,大将军只让他们在院外等候,所以不知道事情真相。 但在宫内,难免有各方势力的渗透,何进为了确保自己的安全,每次入宫,都是由二将带兵紧紧跟随护卫。 现在他们站在门口,离何进不过几米距离,自然是将二人谈话听的真切。 什么鬼?!娶蔡家女?!不是要提拔蔡邕吗?! 但事情已相当明显,从始至终都是自己二人误会了主公的意思。 于是典韦不动声色地悄悄踹了许褚一脚,说道“怎么一脸惊讶啊?我神机妙算的仲康贤弟?” 第81章 春宵一刻,边关急报 何进大婚定下,一切按步就班进行。 外戚辅政大将军,天子亲舅,种种身份,都引人侧目。 因此,消息一经传出,整个洛阳的官民圈子都热闹起来,这个时代本就娱乐匮乏,这等大事,理所当然成为了各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蔡文姬虽属于改嫁,但奈不住夫家何进位高权重,加上蔡邕于士林中的名望也不低。 如今双方结合,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蔡家要成为洛阳城中新贵。 于是乎,大将军府的门槛自然快被送礼的人踏破,而原本相对清净的蔡府门外,也变得车水马龙起来。 这种忙碌又热闹的氛围在何进大婚当日达到了高潮。 由于天子都亲自出面到何进家坐镇,朝中不管是不是何进派系的大小官员也都纷纷来到何府之中凑个热闹,讨杯酒水。 何进更是来者不拒,想着自己两世以来第一次婚礼,无论谁来,都统一准备了丰厚的回礼。 曹操等何进嫡系更是借着年关回京述职的机会,早早就来到何府帮忙,即便不能及时赶来的也都派人送来了贺礼。 大喜之日,何进自然也不会忘记拉拢一波军心,吩咐荀彧大开府中库房,准备好犒军物资。 由张辽代自己发放给南北禁军,以示自己没有忘记军营中的兄弟。 并且下令,以年关的名义,在自己大婚这一个月给予洛阳周边驻军包括黄忠部在内,统统俸禄加倍,让将士们一年到头,也能给家里送去点粮饷。 这一波下来,基层将士感恩戴德,人人都念着大将军的好,让何进在军中的声望又上了一个台阶。 可他这一波明目张胆收割军心的行为还是引起了不少人的担忧与不满。 却又谁都不愿在何进大喜之日驳斥他的行为,从而得罪这样一个实权人物。 何进本人却不管那么多,今天的他已不知喝了多少杯酒,即便这个时代的酒水度数不高,却依旧被灌的醉醺醺,一直到吉时才放他前去找新娘子。 “文姬,文姬!”推门进入,何进打了个酒嗝,眼神迷离地朝着端坐床边的蔡文姬而去。 “大将军……”蔡文姬有些怯生生地答道,语气中略带一丝娇羞。 虽然猜到了自己接下来的命运,可面对一步步“逼近”的大将军,蔡文姬的心还是紧张地提到嗓子眼。 “嘭!”的一声坐在床上,何进揉了揉因跪坐太久而麻木的膝盖,叫了一声舒服。 当蔡文姬还在紧张的等待着他进一步动作之时,却听见了身旁沉沉的鼾声。 “怎么这就睡着了?”蔡文姬意外何进大婚之夜居然就这样靠在床边就睡着了,心中一时不知该高兴还是失落。 但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夫君,蔡文姬小心地扶着何进躺下,自己也蜷缩在一旁,就这样看着他。 “这就是自己的夫君,这就是自己以后所依靠之人吗?”蔡文姬此刻心情复杂,之前她从没有如此近的观察何进。 其壮硕的身型紧致有力,肥大的脸上留着浓密的胡须,虽不算英俊,但却有几分威严的味道。 就这样一边好奇欣赏,一边思考着,蔡文姬沉沉睡去。 却没发现刚才还一动不动打着呼噜的何进偷偷睁开了一只眼睛,见她已睡着,便侧身搂着她,重新闭上了眼睛。 其实何进虽然醉酒,却也不至于在这样特殊的日子睡着。 只不过头一次结婚,面对比自己小如此多的蔡文姬,为了缓解尴尬,才装睡糊弄过去。 何况他自知两人年纪相差太大,也愿意给蔡文姬一些时间,让她真正接受自己。 一夜无话,当蔡文姬睁开睡眼,发现自己正被何进搂在怀里,想到昨夜自己还担心何进会用强,心中惭愧又害羞。 于是又将脑袋往何进的胸口靠了靠,却没想到这番动作也成功唤醒何进。 四目相对,蔡文姬面露羞涩,何进这后世“小宅男”也好不到哪里去。 几乎没怎么抱过女人的他,心中紧张又兴奋,好兄弟也悄悄挺起腰板。 “咳咳!”何进连忙松手坐起,假装严肃地说道“天已放亮,既然醒了,我们还是先去用过晨食吧。” 又是这样?这已经是何进第二次面对自己无动于衷了。 昨晚新婚之夜还可以说是醉酒,怎的今天一看见自己就迫不及待起床,这…是嫌弃自己吗?若如此,又何必娶自己呢? 蔡文姬心中不解,何进的一番动作,反而激起了她的好奇心与胜负欲。 “大将军,莫非是嫌弃妾身?” “当然不是。”何进连忙回答。 “那为何大将军刻意回避,连看都不看妾身一眼?”蔡文姬瞪大水灵的双眼,盯着何进。 “…咳咳。”何进只得转过头,看着她诚恳说道“我只是不愿强迫你,想多给你一些时间适应。” 对于何进的这个回答,蔡文姬心生感动,羞涩说道“妾多谢大将军怜爱,只是琰儿已经是你的妻子,又何来强迫之说,还请大将军不要多虑。” 面前美人这娇滴滴模样,叫何进瞬间头脑充血,本已起身的他,又不争气地钻进被窝。 盯着蔡文姬,一副要吃掉她的表情,猥琐又贪婪。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的蔡文姬花容失色,连忙说道“大将军…不是要去吃晨食吗?” “嘿嘿,我突然又不饿了。”何进强词夺理道,随即一脸坏笑地看着蔡文姬“都怪你,女人,你方才是在玩火啊!” 而让蔡文姬感到奇怪的是,或许是因为大将军处处考虑自己感受,仅过了一夜,再面对何进可能对自己做的事情之时,她的心中却已没有畏惧之感,甚至还有一丝期待。 “请大将军怜惜…” 一句话让何进这“饿狼”彻底失去理智,欺身而上。 “啊!大将军!不是那里!” “救命!求大将军饶了妾身!” 屋内春色无边,但巨大动静还是惊醒了门外护卫的许、典二人。 “大将军这是…”刚被吵醒,还有些懵圈的许褚一副我是谁、我在哪的表情。 旁边的典韦到底年长许多,一脸坏笑又倚老卖老地对着许褚说道“仲康贤弟啊,你年纪尚轻,又痴迷武道。但这大人的事啊,你且学着点,日后定能用得上,嘿嘿。” 接下来的几日,何进带着蔡文姬依礼又去探望了双方,当然主要是蔡家的长辈,亲属。 两人踏破了最后的防线后,反而更加亲密,颇有些妇唱夫随的意思。 并且由于何进这后世来人的观念,对于蔡文姬格外尊重与爱惜,让后者也更加接受与爱慕何进这夫君,两人的关系持续升温。 整个年关,洛阳城中都是一片祥和气象,可是大汉的边关,却战云密布。 就在洛阳居民庆贺新年的同时,幽、冀的信使正策马在官道上奔驰,直奔洛阳而来。 第82章 幕后交易 新年尹始,得益于这两年大汉政局稳定,各地也没有如历史上那般遭受战乱破坏。 除偏远边地依旧贫瘠外,中原地区连年丰收,各州、郡库房皆存粮丰富,百姓也基本都还能维持生计。 尤其帝都洛阳,天子脚下,达官贵人无数,贵人们为了维持奢侈的生活,大量钱财在市场流通,带动了商贸繁荣。 洛阳当地居民户户有余粮,百姓当中更是多有肥胖者。 洛阳外有大量的村庄环绕,田间各处都是忙着春耕的人们。 “张老哥,去年你可是我们村上收获最多的人呐,自己的地里收获大且不说,大郎还加入了新军,杀敌领饷,这家里的仓库,都快装不下了吧?哈哈!”农户谢老汉一边翻着地,一边跟不远处的乡邻张老汉聊着。 “嗨,这几年风调雨顺,谁家还没点存粮。说起来,你老谢家也不错嘛,女儿嫁了个好夫家,你那孙儿也养的白白胖胖,哈哈。”张老汉也有一句没一句搭着话。 “听说二郎今年也准备参军了?”谢老汉停下手里的活计,擦汗问道。 “是啊,据说年末北军又会招募一批士卒,那可是禁军,不光待遇好,平日还就在洛阳当值,离家也不远。”张老汉不禁畅想。 “禁军倒是不错,只不过若有战事,听说北军也要上战场的,你就放心让二郎去啊?” “瞧你说的,当兵还怕上战场?若二郎能像他哥一样,将来也能杀敌立功,在军中博个一官半职,那也算对的起张家的先人喽。至于给我养老,身边不是还有老三吗?” “嗨,儿子多还真是好啊。可怜我家大郎没有赶上好时候啊!若不是当初家里没有粮食,他也不至于给饿死,哎~如今只一个女儿,也嫁了人,要不,我回去也跟老婆子再生一个?”谢老汉一副认真思考模样。 “哈哈哈,你呀你~”张老汉也被逗的笑出声来。 “哒哒哒,哒哒哒!”随着马蹄声响起,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同样也吸引了周围正在农忙百姓的目光。 一匹骏马在官道上飞驰而来,马上骑士嘴唇干裂,面色凝重,一看便是很长时间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这已经是今天的第三批了吧?”张老汉喃喃道。 “是啊,也不知道是何处来的信使。看这样子,莫不是又要打仗了?哎,好不容易才有了如今这年景,看来家里的粮食还得省着点吃…” 谢老汉不由想起当初自己的儿子就是因为中平年间黄巾之乱,战乱四起,洛阳周边亦有小股黄巾流窜,受到波及。 这才导致有地却无法耕种,偏偏朝廷为了征战,还不断在民间搜刮粮食充作军资,自己那可怜的儿子也被活活饿死。 与谢老汉相同的是,都是那个年代过来的百姓,谁家还没有过饿死人的经历,不少人的脸上都流露出了浓浓忧色…… “什么!十几万乌丸寇边?还有匈奴人参与其中?幽、冀两州被攻破数十村庄、城镇?冀州牧韩馥领兵迎敌却连败数阵?而幽州方面,右北平等地遭破坏严重,据说太守公孙瓒还被胡人射伤,一度昏迷。”连串的噩耗一个比一个劲爆,将龙案后的刘辩惊的面色惨白。 朝中百官也议论纷纷,不明白为何乌丸会突然来袭,并且朝廷又该如何应对? 好在大家心里都清楚,天子年幼还未亲政,这事还得由两位辅政大臣定夺。 朝臣们心中松了一口气,大家也都适应了如此的工作模式,反正大事皆出于何、袁,余者只需配合执行,倒也简单。 于是朝堂之上的目标再一次聚焦到两位辅政大臣身上。 袁隗此刻眉头紧锁,一是因为他不擅军务,可又必须要苦思对策,否则若是天子都习惯了凡事只听何进之言,如何了得? 二也是因为袁绍亦领兵跟着韩馥出战,他担心子侄儿安危。同时更意识到,仅仅依靠袁绍的话,能否真的可以确保袁氏在冀州的利益? 而何进这边同样一脸愁容,但与之相反的是,他心中倒是颇为轻松,因为这一切根本就是他计划中的一环。 时间拉回两个月前,右北平城外,车骑将军何苗持节来访,明面上是代朝廷巡视边防。 但大汉官僚圈都知道,这其实是为了维护朝廷颜面的借口,其“真实目的”是来调停公孙瓒与刘虞的矛盾纠纷。 “车骑将军远来,瓒有失远迎,请将军勿怪!”北平城门口,公孙瓒率领着一众将官出来迎接何苗。 随后两人一番客套,公孙瓒引何苗入城,在太守府大摆宴席,款待何苗以及随行人员。 底还是武人,公孙瓒性格刚直,否则也不会和顶头上级刘虞闹的如此僵。 今天即便是面对何苗,考虑到他本身的车骑身份以及背后的何进,公孙瓒虽极力款待,不失礼数。 却连何苗都不难看出,他内心并不怎么欢迎自己。 也难怪,公孙瓒与刘虞的恶劣关系,在历史上不死不休,现在也不会如此轻易就被调和,今日的宴会也不过是维持表面的尊重而已。 何苗心中冷笑,到目前为止,一切还真都如兄长猜想啊!心中对何进的敬畏又多了几分。 酒过三巡,何苗暗示公孙瓒屏退左右闲杂人员,厅内只剩下他们二人。 “不知车骑将军还有何事相告?”公孙瓒借着酒意,对何苗也显得没那么尊重。 他心中确实不快,被上司刘虞针对要裁减军队还就就罢了。 可派了“好兄弟”刘备去洛阳走关系,结果就换来个使者调停。 虽说何苗身份不低,但估计也是为了匹配刘虞的身份而已,公孙瓒又如何能满意如此结果。 “哼!”何苗心中不屑,面色冷冷说道“公孙太守,你真以为我仅是为了你与刘虞的那点破事而来?” “哦?不知车骑将军此话何意?”公孙瓒略感意外。 但却依旧兴趣不大,毕竟他在朝中也没什么靠山,何苗此来,即便不是为了刘虞的事,难道还能有何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能解决自己心中烦恼不成? “哼,你之所求,我家兄长已知之,按家兄之意,这幽州今后便交给太守打理也无不可。” “什么!此话当真?!”公孙瓒猛然站起,连面前桌案被撞翻也未察觉。 “哼,还真是个武夫。”何苗心中更加鄙夷,不明白兄长为何看中他。 不过还是如实说道“你先别高兴,要坐刘虞的位置,你还需要办到两件事。” 公孙瓒虽然刚直,却也不是傻瓜,当然知道非亲非故,何进不可能白白为自己谋取幽州牧,其必然有所条件。 但富贵险中求,他公孙瓒又如何会畏惧,更何况他早就不想跟刘虞共事了,若能取其而代之,什么代价都可以商量。 “请车骑示下,无论何事,即便赴汤蹈火,某也不皱眉一下!”公孙瓒的姿态瞬间低了许多。 “哼哼”这已经不知是何苗第几次在心中鄙视公孙瓒了。 嘴上却缓缓说出何进的条件“第一,你需要设法让乌丸寇边,如此,才能显示刘虞怀柔之策不过是养虎为患,我兄长在朝堂上也才好替你争取。同时,你还要将战火引到冀州,等外族兵马攻略幽、冀之时,就是你任州牧之日。” 第83章 长坂坡英雄 “当外族攻略幽、冀之时,就是你上任州牧之日!” “!!”对于何苗的意思,公孙瓒大概能明白。 虽说引异族大规模进攻并不容易,可为了自己的锦绣前程,再是难办公孙瓒也会去办。 只是这又关冀州何事?何况若要算上冀州,操作难度倒又要大上一些。 “敢问车骑将军,冀州那边为何…?”公孙瓒小心问道,毕竟涉及自己前途,多了解一点也不是坏事。 “这个,我也不知道。但此确是我兄长之意,你照办即可。”何苗也不客气,直接吩咐道。 “是,是,某一定不叫大将军失望。”公孙瓒的态度较之前判若两人,但说的再好听,也不过是为了自己谋利罢了。 随即公孙瓒又追问道“敢问车骑将军,这第二件又是何事?” “这第二件事倒也简单,若你能完成我兄长的吩咐,你任命诏书到达之日,需将令郎派往朝中任职,按我兄的意思,到时先给他谋一郎官,也算天子门生了。”何苗淡淡道。 “质子?”这是公孙瓒第一个想到的词,看来朝中的争斗更加激烈了啊,要不何进又为何如此迫切的要将自己绑上战车? 但就目前而言,将儿子公孙续送去洛阳也无不可,只要自己坚定站在大将军一边,儿子就绝不会有事,说不得还能得到一份不错前程。 至于要不要站在大将军一边?那当然!此本就是利大于弊的事,现如今大汉谁的大腿能比何进更粗? 相比于何进需要自己,似何进这样的靠山才更是自己平日里求都求不来的。 “好,到了那一天,瓒定将续儿送到,还请车骑替我多多在大将军面前美言几句。”为了自己的幽州牧,公孙瓒自然一口答应。 “这个好说。”何苗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我兄长还有一件私事想请太守帮忙。” “哦?不知是何事?”公孙瓒小心问道。 他实在想不到何进位高权重,有什么私事需要自己帮忙。 不过想来只要不太让自己为难,应了便是,当买个人情给大将军,总是好事。 “太守放心,我兄长说了,此事无关幽州牧之职,单纯只是私事。”何苗哪里还不知道公孙瓒的担心。 “请车骑将军明示。” “大汉如今的情况你也知道,此前多地黄巾复起,我家兄长虽率军平定。可经过几番大战,深感部队骑兵将领匮乏,士兵擅骑者也不多。听闻太守麾下有一支精兵,唤做“白马义从”。因此,想向太守借个百十号精兵强将,前往洛阳军中听用,不知太守可愿意?”何苗眯着眼说道。 其实若按他来看,直接跟公孙瓒要人便是,朝廷调令,他敢不给吗?不过既然是兄长的意思,自己执行便好。 “嗨,我当是何大事,此事好说。莫说百十人,即便三五百人也无不可!”公孙瓒满口答应。 最终,在两人的最终确认下,公孙瓒决定以三百人为数,除严纲、单经等主要将领,其余各级将士任由何苗在军中挑选… “你就是赵云?”何苗看着面前的青年将领,疑惑道。 何进曾特意交代他,务必从白马义从当中带回一名叫赵云的骑将。他一直记在心中。 因此,在公孙瓒同意送出三百白马义从之后,何苗便谢绝了公孙瓒陪同之意,亲自前来军中寻找。 却没想到,这赵云看着竟如此年轻,除去长相还算英俊以外,似乎没看出什么厉害之处。 何况其目前都还只是白马义从中仅率领几十人的骑兵小头目,这能是什么人才? 算了,还是那句话,兄长的意思,自己照办即可。 “赵云拜见车骑将军!” 虽不知车骑将军为何召见自己,但整个白马义从都早已得到公孙瓒的命令,说车骑将军何苗大人会替朝廷在义从中挑选三百人前往洛阳军中任职。 如此看来,自己是要去洛阳了? 此时他刚投靠公孙瓒不久,倒没有多少归属之感,只不过对于之后的前景也比较迷茫,谁也不知道去了洛阳会如何。 但职位低微的他,似乎也没有选择。 “你可是常山人士,字子龙?”何苗再次确认道,显然依旧不相信这就是何进要找的人。 “是,末将正是赵子龙。”不知何苗的意思,赵云如是答道。 “还真是这平平无奇的小将?”何苗神情复杂,随即说道“如此,你便入选了。且收拾一番,三日之后,随我返回洛阳。” “末将领命!”赵云抱拳应诺。 和公孙瓒谈妥,又敲定了赵云之事,何苗知道自己此次北平之行的目的已经基本达成。 至于剩下的两百多人,白马义从个个精锐,根本不需花费什么时间挑选。 三日后,何苗率众返程,公孙瓒亲自送出三十里,远比来时有诚意的多… 看着渐行渐远的何苗等人,公孙瓒内心火热,他知道,自己掌控幽州的机会到了,虽然有所付出,但在他看来都是值得的。 现在最关键就是如何引乌丸来攻,同时还要将祸水引到冀州,并且不留下把柄。 “来人,速传田凯、单经、严纲、公孙越来我府上!”送走了何苗,公孙瓒在书房苦思两日,不得其解,不得已,还是得找来下属商议。 其实他麾下以田豫最擅谋略,可上四人却最得他信任,如此隐秘之事,当然只能与心腹商议。 “三个臭裨将,顶个诸葛亮”,众人一番商议,最终想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就是在边境挑衅乌丸。 虽说刘虞上任后,采取怀柔政策令乌丸、鲜卑等异族归附,但那只是大趋势。 边境上小规模的摩擦却几乎从未停止过,想要挑起矛盾并不难。 只不过这一次,要来点狠的! 公孙瓒本就痛恨异族,甚至他自己还曾差点死于乌丸之手,故而杀起异族从不手软。 他密令严纲领五百骑兵自渔阳而出,全员不着军装,在汉境之外,见胡人就杀,老少不留。 渔阳与右北平相邻,严纲自边界而出,神不知鬼不觉。 而单经同样领五百骑,同样不着军装,却多携带有冀州字样的兵器,自渔阳而出饶小路至上谷方向,同样见异族就杀。 并不忘派出少量精锐于境外散播流言,说刘虞诓骗乌丸、鲜卑内附,但其实暗地里已经联合冀州兵马,准备在边境制造摩擦,随后幽州大军出渔阳,冀州兵马借道幽州出代郡,共同围剿边境上的乌丸、鲜卑等外族… 此法虽然粗糙,但对付外族却已足够。 何况即便对方有所怀疑,无凭无据,在汉人大肆屠戮他们的背景下,反击与复仇似乎已是唯一选择…… 第84章 草原喋血 冬去春来,中原大地已是万物复苏的时节,但极北的草原,大片的土地却依旧被积雪所覆盖。 草原某处,散落着数百顶简陋的帐篷,此处是乌丸人的营地之一。 自古游牧民族逐水草而居,可在这依旧寒冷的初春,哪有那么多好地方供他们栖居放牧? 即便有,也早已被更强大的族人给占据。 不过好在汉朝那边的刘虞大人对他们开放互市,并允许他们内附。 故而一些规模较小的乌丸部族即便没有找到合适的水草驻扎,也能依附在相对温暖的边境之上。 并且通过严寒到来前的互市,多数部族也已换到了足够过冬的物资,加上各个部族都牧养着大批牛羊,所以只要不发生大的意外,基本都能熬过这寒冷的时节。 最大的一顶帐篷内,一身皮衣、皮帽的奎天畦正大块朵颐,他是这个部落的首领,隶属于辽西乌丸大人丘力居,没错,就是那个差点围杀公孙瓒的丘力居。 丘力居自称辽西大王,麾下有近五千户,战时可出动两三万控弦之士,可谓兵强马壮。 所以即便奎天畦在乌丸当中也算有些勇名,却依旧难入丘力居麾下核心圈。 因此只能领着这近千名族人,在靠近大汉边境之处,寻了个勉强能够驻扎的地方过冬。 “嗝!”奎天畦满足地打了个酒嗝,用木柴混合着牛羊粪便燃烧的火堆将帐内烤得暖洋洋,让他昏昏欲睡。 “首领大人,最近草原上流传着一些流言,不知可曾听说?”他部落中的一名骨干奎靳面露担忧地说道。 “哦?不知是何流言?”奎天畦睁开睡眼,有些不耐烦地问道。 乌丸本就没汉人那么多规矩,自从在此地扎下营地后,他几乎每日都只待在自己帐中吃喝,少有出去走动之时。 而部落中的其他人,则以每户的帐篷为单位,各自顾好自己,除了奎靳这少数骨干外,余者轻易不得打扰奎天畦。 “首领大人,前几日有别的部落从附近经过,我见他们神色慌张,便前去了解情况。 从他们口中得到了一则消息,据说,汉庭要对草原用兵,并且已有小股人马袭击了不少部落。” “噗,哈哈哈哈哈!奎靳,这话你也能信啊,且不说汉庭的刘虞大人对我们乌丸各部都多有恩惠。即便汉庭要对我们用兵,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你出去看看,草原的雪都还没化呢,哈哈哈!”奎天畦只觉得听了个天大的笑话。 “这…”奎靳顿时被说的哑口无言,毕竟他也只是听说而已。 如今听自家首领的分析,也觉得很有道理,莫非真的只是谣言? “再说了,若真有汉军来袭,即便别的部落不敌,又为何没有碰到求援或败逃兵马?莫非他们都凭空消失了不成?”奎天畦不屑说道。 “话虽如此,可无缘无故的,又如何有这般谣言呢?首领,我们部落临近汉界,保险起见,是不是要增加一些夜间的守卫?”奎靳也觉得汉军来袭或许真的只是谣言,但还是提议小心为上。 “哼!你真是越来越胆小了。要增加守卫?好啊,这冰天雪地的,你自己去跟族人们说!”对于奎靳的“过分”谨慎,奎天畦十分不满,语气中也带了几分恼怒。 “…”奎靳被说的哑口无言。 他毕竟只是提议,到底是不确定真假的信息,首领都不愿出面去与族人沟通,自己若去让他们在这大冷天加派人手守夜,还不被骂死? 于是,只得赔礼作罢。 夜间的风更大了,甚至呼啸的风声已经完全掩盖了雪地里传来的马蹄踏雪声。 一支人马从黑暗中慢慢逼近奎天畦所在部落,为首之人面容粗犷,满脸络腮胡子,手持马槊。 若是何苗在此,一定可以认出,此人正是当日在右北平城中,常出现在公孙瓒左右的大将严纲。 “将军,没什么动静,估摸着已经睡熟了。”一名骑士低声朝他汇报。 “恩,让将士们喝点酒取暖,活动活动,准备杀敌。”严纲冷冷吩咐道。 随即他扯下马背上的酒壶,将装好的酒水一饮而尽,嘴里还不忘咒骂着这寒冷的天气。 即便是他们这些边地精锐,在这样的季节里也最多只能在这边境附近活动,若再往草原深处,哪怕是他们,也支撑不住。 好在公孙瓒知兵,当日定下计策后就考虑到这一点。 本次行动本就只是为了引异族来袭,所以战斗规模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激怒异族。 因此,严纲等人只在边境线附近行走,专门挑选落单的小部落下手,如此以多击少才能碾压异族,做到赶尽杀绝,老少不留。 这也是为何奎天畦等人只听到风声却还未曾碰到其他部落被杀散的败军之原因。 “杀!”当喊杀声在营地中响起,无数的乌丸人在睡梦中被斩杀。 严纲与麾下骑士如同寒夜里的杀神一样冷漠、凶残,一路上只管挑翻帐篷,见人就杀。 不论男女老少,就是简单地手起刀落,手起刀落。 得益于乌丸人睡得正香,严纲等人如入无人之境,及快便推进到了奎天畦的主帐附近。 当后者满脸惊容地拿着武器冲出帐来,却被眼前的景象震撼。 己方营地已被挑翻、烧毁大半,鲜血染红了原本雪白的地面,族人们与自己一样毫无准备,被对方打了个措手不及,不用统计也知伤亡惨重。 而更让他感到颤栗的是,敌方全是精锐骑兵,腰别与自己等人类似的短刀,手持长矛,个个勇猛非凡。 即便偶尔有族人能逃过他们第一轮冲击,也会被这些残忍的骑士以弓箭射杀,男女老幼几乎无人幸免。 这支敌军骑兵无论是武艺还是压迫感都强的可怕,尤其是他们居然能做到在马背上还箭无虚发,都不由让奎天畦想起一个人来。 可此刻已由不得他多作反应,敌军一队骑士发现了他的存在,那明显大了一圈的营帐映衬着他首领的身份,让骑士们两眼冒光,直奔他杀来。 “杀!”退无可退,即便明知不敌,他也只能操起武器迎战。 奈何敌军骑士不但武艺高超,且还是以多击少的围殴,若是平日里正面迎敌,奎天畦或许还能跟对方纠缠一番,但现在,各种因素影响,十层战力发挥不出一半来,几个回合就被砍翻在地。 “白马…白马…咳咳!”他口里吐着鲜血,生机从他脸上迅速消失。 恍惚间,他好像回到了辽西深处的管子城。 在那里,他率领部族,跟随丘力居大人将城池团团围困,城内的军队一如今日敌军般骁勇。 而他们的主将正是让整个辽西乌丸都又恨又怕的男人-公孙瓒… 第85章 袁隗的打算 奎天畦的部族只是草原上的一处缩影,屠杀持续了近一个月,严纲、单经两路人马加起来足足端掉了十几个小型族丸、鲜卑等胡人部族。 虽然制定的策略是老少不留,但杀到后来,将士们因为天气或战斗原因的减员,使得战斗力大打折扣。 加上所带干粮早已吃完,即便在胡人的部落里不愁找不到牛羊充饥,但他们始终不是游牧民族,长时间的行军与风餐露宿还是让将士们心身疲惫。 最终在进入草原大半个月后,开始有胡人被杀散逃脱,消息也在草原上彻底传播开来。 这也意味着将士们的归期将近,否则若是大股胡人来袭,凭借严、单二人手下这点人马,在这草原当中,难有活路。 于是,又扫荡了两天后,将士们带上了足够路上消耗的食物,开始返程。 严纲依旧走来时渔阳郡的路线,而单经为了冒充冀州兵马,则是用公孙瓒早已准备好的路引,分批进入代郡。 代郡同样属于幽州,却紧挨着冀州的常山与中山,这便是公孙瓒为了达到拉冀州下水之目的而想出来的“办法”。 实际上,当草原上的杀戮传到丘力居耳朵后,他大感震惊与愤怒。 打心底,他不相信这是刘虞会做的事,可当数个部落的败军逃到自己的王帐外,向自己陈述汉军对他们犯下的罪行,请求自己做主之时,丘力居就已经没有了选择余地。 部族中的长老,权贵皆义愤填膺,叫嚷着要找汉人报仇,其中就不乏自己的从子蹋顿等族中精英。 这个时候他若是不起兵为受到汉军屠戮的乌丸人讨回公道,那其在族中必然威望大减,倒时难免被上谷的难楼压过一头。 于是他只得一边起兵,一边联络更多盟友。 草原上,由于受到攻击的不止是乌丸,还有部分鲜卑与匈奴人,是以丘力居派人联络了鲜卑首领轲比能与匈奴左贤王呼厨泉。 这个时候匈奴的单于于夫罗还受困于汉境,所以关外匈奴的实际“话事人”便是呼厨泉。 最终决定,丘力居联合难楼、乌延等乌丸各部,合七、八万兵马,对外宣称十五万大军,就近攻击辽西、右北平等地。 而呼厨泉率则领三万匈奴骑手攻代郡,对外宣称五万大军,威胁幽、冀。 唯独轲比能却只派了五千多人陈兵上谷外,牵制上谷兵马不能支援隔壁代郡,算是分担一下呼厨泉攻代郡的压力。 倒也不是他不想趁此机会攻入汉地发一波横财,而是这个时候鲜卑内部山头林立。 轲比能虽以健勇、公正闻名于鲜卑各部,可历史上他将鲜卑再度整合还需要十几年的时间,这个时候,他手中的力量实在有限。 所以此番大战,鲜卑人只能是打打酱油的角色,有便宜就占,没便宜也没什么损失。 几方人马当中,还是以丘力居与刘虞交往最多,也最为熟悉。 因此,开战前,他还是连续派出了几波使者,向刘虞讨要说法,让他交出“真凶”。 草原上什么都缺,非到万不得已,他还真不愿意跟刘虞这样的“朋友”开战。 刘虞当然也不想引来战火,可问题是他也不知道“真凶”是谁,虽也与丘力居一样怀疑公孙瓒,可两人毕竟立场不同。 刘虞生为汉室宗亲,当朝太尉,别说这件事无凭无据,即便是有证据说明是公孙瓒轻启战端,要处理他,那也只能将其交给朝廷,以国法处理。 没有天子的命令,即便他是公孙瓒的顶头上司,也不可能将这样一位地方大员(太守)交给外族。 如此背景下,双方各有为难之处,似乎不打不行了! 于是,边境之上战云密布,告急书信一封封堆到刘虞案前,又被其手下整合送至洛阳。 两片主要战场,代郡这边,本就没有精兵强将坐镇,太守董欣在抵抗了几日后,居然弃城而逃,导致代郡门户大开。 匈奴兵马得以长驱直入,兵锋直逼幽州上谷与冀州常山。 那边鲜卑兵马见匈奴人攻入代郡,竟也如闻到腥味的鲨鱼一样,尾随着进入代郡,跟在匈奴身后对一些小型城镇进行了洗劫。 冀州牧韩馥急忙点起五万马步大军入常山郡以抗匈奴。 可尽管他麾下不乏谋臣良将,却因其本人能力有限,一番指挥调度下来,反而胜少负多,被匈奴人打的灰头土脸。 不得已一边急令附近中山、渤海两郡兵马前来与自己的主力大军汇合,一边派出几波信使向朝廷求援。 而辽西、右北平这边的战况,同样不容乐观。 原本丘力居视为劲敌的公孙瓒居然突然变的不经打了,野战被自己轻松杀退,只得依靠城池苦苦支撑。 即便如此,依旧被己方攻城的冷箭射中,虽短暂消失了几天后又出现在城墙上,但其声势却大不如前,让丘力居觉得攻入幽州似乎指日可待。 边境派出的求援信使一波接一波,犹如巨石般压在了少年天子与朝堂诸公的心上。 最终,刘辩不得不求助于两位先帝留下的辅政大臣,希望他们能想出良策来平息这场边患。 袁隗苦思一番过后,对刘辩建议道“为今之计,只有先调董卓的并州兵出云中、雁门,威胁匈奴领地,以围魏救赵之法逼迫匈奴兵马回撤。再由朝廷派出援兵入幽州,击退乌丸兵马,如此方可解此次边境之危。” “恩?”刘辩听了觉得有些道理,又继续问道“那太傅以为,朝廷这边,何人可以领兵救援幽州?” “回陛下,此次边患,以乌丸兵马最多,是以援兵少了,必难将其击退。但兵马太多,普通将领又无法胜任统帅之职,是以老臣认为,此番还得辛苦大将军挂帅,方能服众。” 袁隗的建议听起来似乎没什么毛病,幽州牧刘虞可是太尉,普通的将领即便能指挥朝廷的兵马,到了幽州也不一定指挥得动幽州兵。 何进却不一样,虽然大将军的职位依旧在太尉之下,但那只是名义上。 何况以他的身份,又有天子站在背后,幽州各级将领,必然不敢阳奉阴违,如此统一调度,与乌丸决战才会有一些胜算。 但袁隗却也有更深的打算,上次何进率兵出征,他便借机打通了与宫内的联系。 等到何进回来后,其势力凭借军功进一步膨胀,于洛阳地区已无人能制。 袁隗就是希望何进若再次出征,自己也可以有时间来谋取更多的政治筹码。 听了袁隗的建议,刘辩再次点头,他亦认为何进是最适合的人选。 于是将目光看向何进,问道“袁太傅所言,不知大将军以为如何?是否愿意率兵出征,替我大汉驱逐外患?” 第86章 临阵换将 “袁太傅之言,不知大将军以为如何?” “回陛下,臣以为袁太傅所言不无道理,但放在当下却不可取。”现在还不是和袁隗翻脸的时候,所以何进说的还相对客气。 “哼。”即便如此,袁隗依旧轻哼一声,但他也知道,军务确实非他所长,便也没有再多言。 反正本来也只是为了刷一波存在感,告诉天子和朝臣自己也是辅政之一,既然如此,点到便可。 “哦?”刘辩微微停顿,又好奇道“愿闻大将军高见。” “回陛下,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此次边患以乌丸兵马为最,由此可见,刘太尉对乌丸等外族怀柔拉拢之策基本已可宣告失败。至于双方打到现在,我大汉全面处于被动却并非是敌军太强,而是幽、冀两地统帅有治理之才,却不擅军务,这才导致边军当中虽不乏精兵强将,却依旧难以取胜。所以当务之急,还应是另择良将为帅,重整旗鼓,以现有力量,便可击退敌军。”何进逐步为自己的计划做出铺垫。 “临阵换将?这便是大将军的良策?呵呵!”刺耳的嘲讽响起,正是一旁的袁隗。 本来他自知不擅军务,刷了一波存在感后便退回队伍中静观其变。 却没想到这草包何进就憋出个如此“愚蠢”的方案。 临阵换将,自古便是兵家大忌,即便袁隗本已不准备发言,可面对如此可以打击何进声望的机会,却依旧忍不住开口嘲讽。 刘辩也一脸疑惑地望着何进,等待着他的回答,显然刘辩也与袁隗有同样的看法。 “袁太傅莫急,进又如何不知临阵换将的危害?只不过所谓兵法,却也并非一成不变的。在明知主帅能力不足以取胜之时,若还继续任用,也不过是苟延残喘,难以扭转局面。何况如今战局我军已全面处于守势,正好便于更换帅位。” 何进依然坚持,并直言如今并不是两军于野外对垒,己方如今据城而守,异族又缺乏攻城器械,即便换帅,也影响不大。 并引导天子刘辩换帅是利大于弊之事,毕竟无论刘虞还是韩馥都不是能领军决战而胜的主帅。 当然,何进真正的底气还是来源于他知道这一切的始末,作为幕后的操盘手,又如何会对棋子的变动感到畏惧呢? 这个时期的乌丸等外族缺衣少食,锻造落后,兵甲不齐,野战或许尚可,攻城掠地则根本无法像千百年后的北方胡族一样对中原王朝构成威胁。 何进完全相信当自己扶正公孙瓒后,战局必能迎来转变! 至于说公孙瓒被射伤的鬼话,反正他是不信的。 关乎自己幽州牧的前程,公孙瓒心中自然知晓轻重,又如何会在如此节点将自己置于险地而受伤呢?想必不过是为了洗脱嫌疑的作秀而已。 “就算换帅不影响守城,我倒想知道,是何人在大将军眼中如此善战,能在换帅后力挽狂澜,扭转局面?”袁隗冷冷道。 在他看来,何进多半是要推荐其手下如张辽等嫡系将领了。 毕竟如今朝中,能打仗的也不多,何进不可能不推荐自己人。 他甚至已经准备好反对,因为且不说何进麾下才刚刚提拔不久,只说冀州原本就是两人暗自定下要让于袁氏。 即便现在韩馥表现不尽人意,但好歹也是他袁氏故吏,袁隗又如何能让别人取而代之,去染指冀州呢? “倒是有两人能够扭转局面。”对于袁隗的质疑,何进坦然回答。 又在后者不屑与质疑的眼神中说道“幽州方面,刘太尉怀柔之策失败,面对乌丸又难以取胜,辽西、代郡多有城镇被异族攻破。反观右北平,太守公孙瓒奋力抗敌,虽被击伤,依旧坚守在一线,其勇可嘉。何况他久在幽州,熟悉当地军务、人事,又在异族中颇有威名,若幽州以他为帅,当能扭转局面,击退乌丸。” “恩。”刘辩点了点头。 其实他并不认识公孙瓒,不过是从幽州传来的战报显示来看,整个幽州战场似乎也只有右北平有些亮点。 现在听何进如此笃定,他也不自觉相信起来。 “那不知冀州该以谁为帅?”刘辩追问道。 同时袁隗也紧盯着何进,毕竟幽州的事跟他关系不大,但冀州,要是何进敢以其麾下将校取代韩馥,自己就算拼了命也要阻拦。 “冀州方面,仅从此次战报看来,无甚亮点。是以,还得另择人选。说起来,前番平定中原黄巾,倒是让臣发掘了几位将帅之才。”何进顿了顿。 那边袁隗的脸色则更加难看,心道何进匹夫果然是打得如此主意,于是再也坐不住,起身就要反对。 何进似乎没有注意到袁隗脸色,依旧自顾自说着“在一众将校中,我认为最适合顶替韩馥的人选便是…” “不可!”袁隗急忙起身,准备与何进据理力争。 “是袁公路将军。”何进几乎是与袁隗同时开口,将最终人选道出。 “…?”我是谁,我在哪?袁隗心中一万个问号,这是干啥?莫非这匹夫真的是在遵守诺言,借此机会将冀州许给袁氏? 目前看起来还真是这样,可公路他,适合吗? 一瞬间,袁隗头脑风暴,本来按照当初他的想法,是让袁绍与袁术两兄弟一个在外一个在内,如此结合,则可让袁氏更有保障。 只是这次的事件让他看清,仅以袁绍渤海太守的职位,似乎无法完全保住袁氏在冀州的利益。 而想要以袁绍取韩馥而代之似乎又没有足够的契机。 现在何进代替自己把事情办了似乎也不错,唯一区别就是担任冀州牧的不是袁绍而是袁术。 这一点似乎也并非不能接受,毕竟目前朝局稳定,袁术的那几千人马留在洛阳的意义也没有想象中的大。 若凭借其安北将军的职位,再去冀州博取新功,历练几年,到时未必不能再调入朝中让仕途更近一步,位列三公也不是没有可能。 到了那个时候,袁氏五世三公,威望与影响力必然也将更加强大。 “袁太傅可是有所异意?若如此,安东将军曹操、中护军张辽亦都可胜任此职。”何进见袁隗反应激烈,佯装不知地说道。 何进当然只是说说,且不说袁术去冀州是他心中谋划,只说为了巩固洛阳地区统治,确保后续一系列政策的实施,张辽、黄忠、曹操等人就绝不能轻易调动。 “…咳咳。”袁隗一阵尴尬,心中没少暗骂何进揣着明白装糊涂。 嘴上却说道“哪里哪里,所谓举贤不避亲,隗原本也只是担心公路年轻,怕耽误冀州大事。不过军务方面始终是大将军更为擅长,如此举荐公路,想必是有一定考虑,隗对此并无异意。” 袁隗也想明白了,先将冀州弄到手再说,他就不信没了袁术在,何进就敢对自己怎么样。 朝堂之上的利益之争,打打杀杀只是下下之策,人情世故才是取胜关键。 尤其这个时代的士大夫阶层多是宁折不弯的性子,倒也不是说他们多正直,而是面对强权与刀兵,他们往往不会背弃自己的政治利益。 即便一时妥协,也不过是权宜之计,一旦时机成熟,就会反扑报复,历史上的董卓便是个好例子。 因此,拉拢更多盟友,获取更多政治资源,占到道德好点,才是袁隗所看重的。 只要何进不到丧心病狂的地步,就绝不会轻易对自己用强,否则不过是鱼死网破之局。 即便袁氏被重创,何进的政治前途也同样玩完。 这个世界的士大夫们可不会效忠一个粗鄙屠夫。 如此一来,随着袁隗也举“赞同票”,两位辅政老臣意见算是达成一致。 天子刘辩本就年幼,面对如此局面,亦只能点头认可,此事便再无更改… 第87章 持节督军,袁术上任 定下了人选后,何进又补充道“至于袁太傅说让董卓的并州兵马出云中、雁门?围魏救赵当然不错,可匈奴不过区区几万人马,就敢深入我大汉疆土,我大汉也当给其长长记性。臣以为,董卓的兵马既然要动,不如走雁门,入代郡,与冀州兵马共同夹击匈奴,如此即便不能全歼,也可重创之。” 这看起来只是顺带的安排,其实却是何进与袁隗的政治斗法。 董卓不是与袁隗暗结同盟吗?袁隗只让董卓出云中与雁门,威胁草原上匈奴栖居地。 先不说这冰天雪地,匈奴又不像汉人一样有固定城池居住,董卓能不能找到匈奴人不说。 即便是能找到,所谓围魏救赵也不过是战略威慑,董卓必不肯真的出力。 可何进让其入代郡夹击匈奴,那就是无论大打小打,总是要与匈奴真刀真枪的干上几场。 在何进看来,只要能消耗一下董卓的势力,敲打敲打也是不错的。 其实这并不是多么了不起的谋划,何进也并不比董卓或其麾下谋士聪明,只不过身居高位,掌握主动罢了。 这就好比后世,你的领导不一定比你聪明,但他掌握了权力以及更多的资源,想要给你穿小鞋,恶心你却是轻而易举。 何进现在也就是利用朝廷大义,来调派董卓的人马,就是玩你,后者却不得不从。 偏偏袁隗不善军务,不一定能分辨出两个方案的差别,即便是能,他现在也不会护着董卓,只因为冀州牧换成了袁术。 袁术临时换到冀州为帅,正是需要军功之时,亲疏有别,他袁隗不可能为了避免董卓的一点损失而加大袁术的风险。 此事同样在何进意料之中,袁隗终是没有反对。 而当十几日后,快马将朝廷旨意送达之时,董卓却是面色精彩,却又不好当着朝廷使者的面发飙。 只得恭恭敬敬对着使者一番打点,将其送走。 “哐啷!”董卓回到府中,越想越气,一脚踢翻面前桌案,怒喝道“匹夫欺我太甚!” 何进欺他便还罢了,可想到自己一番打点换来的“主子”居然也不为自己说话,让董卓如何不怒火中烧。 “主公?我等是否出兵?”旁边的牛辅怯生生问道,生怕触了董卓霉头。 “哼!朝廷下旨,我还有得选吗?传令,出兵五千,入代郡围剿匈奴!” 董卓恶狠狠说道。 自这一刻起,董卓悄悄恨上了袁隗,若有机会,这条本就不算听话的猎狗必然会反噬自己的主人。 若说董卓还只是恼怒的话,那有人就比他的心情更加复杂。 当袁术领着本部兵马,拿着朝廷调令到达常山郡,韩馥内心忐忑地领着众人前来接见。 “诏曰:冀州牧韩馥,抗敌不力,本应严惩,念其治理有功,今调入洛阳,任太傅掾属。”随行宦官宣读旨意。 “臣,韩馥领旨!”韩馥如释重负拜倒。 原本他仗着人数优势与匈奴决战,想要一战建功,却因为战法不当,指挥脱节而导致首战惨败,被匈奴骑兵攻入常山地界。 后虽与匈奴在常山、代郡两地反复拉扯,各有胜负,却难逃损兵折将的责任。 后来听闻朝廷有意换掉自己,韩馥更没少担惊受怕,唯恐受到重责。 现在听到这样的安排,虽还是被撤下冀州牧,但却比预想的结果要好很多。 到底是袁门故吏,他知道,这必是袁家保他的结果。 暂时入太傅府任职,他日过了风声,有合适的岗位自己未必不能复起。 何况就目前这战局,韩馥早就受够了。 连番战斗下来,嫡系部队损失颇大,难以取胜,各郡将官又对自己的命令阳奉阴违。 尤其听说自己即将被换掉后,连麾下不少大将、谋臣都开始有意无意的与自己保持距离,甚至如鞠义、张合、沮授等都开始向袁绍靠拢。 所以能等来如今这样的结果,对他反而是件好事,韩馥顿感轻松,仿佛卸下千斤重担。 “安北将军袁术,年轻有为,朕特命其领冀州牧,持天子符节,战时总督冀、并两州参战兵马,务必驱逐匈奴,扬我大汉之威…” 那日朝会,袁术本只被拜为冀州牧,可何进似乎担心其不能服众,又提议让其持节上任。 这可给袁隗感动的,心中狂赞何进“诚实君子,信守承诺”,不但将冀州给袁家,还考虑的如此周到。 原本还有些担心的袁隗不禁畅想,等袁术到了冀州,不但有天子符节可以威压骄兵悍将,又有先一步在渤海站稳脚跟的“兄长”袁绍从旁辅佐。 这冀州只怕用不了多久就会成为“袁氏之王国”了。 而袁隗心中的“诚实可靠小郎君”何进心中想的却是“这袁术有了天子符节,战时便可享先斩后奏之权,他会先折腾袁绍呢?还是先欺负董卓呢?” 到时候袁氏内部不和,西边还与董卓闹翻,而东面又是抱着何进大腿正爽的公孙瓒,南边还有曹操堵着。 如此,即便冀州富庶,又有何惧哉? 再看另一边,当随行宦官将旨意读完,冀州一众在场官员面色各异。 袁绍更是不明白家族的意思,明明自己已经来到冀州,为何还要将袁术空降过来,莫非自己真的被家族放弃了? 而那些本已暗中投靠袁绍的冀州官员、将领心中,又都悄悄打起了算盘。 这些人当中有不少职位本都不低于袁绍,之所以愿意屈身相投,除了看中袁绍本人能力、魅力都不错以外,也是因为其强大的家族背景。 这些官员哪个不是人精、人杰?新任冀州牧袁术不但同样是袁氏子弟,这个时期的他,名声、魅力也并不比袁绍差。 加上种种现象都不禁让人联想,四世三公的袁家内部,是否已经做出了选择。 若如此,那自己等人又为何放着冀州牧袁术不去投靠,而去讨好区区的渤海太守袁绍呢? “文节兄,冀州之事并非皆是你之过错,匈奴入寇、代郡丢失都太过突然,你仓促应战,难免被敌军所趁,不必丧气。” 袁术也不闲着,借着大家都来听侯旨意的机会,安抚起韩馥来,丝毫没有世家子弟的架子。 尽管冀州很多官员对于韩馥并没有多少忠诚可言,可袁术这番做派依旧让大家心生好感。 随即袁术又鼓舞起在场众人“术奉天子令牧冀州,持节督军,必将杀绝匈奴贼胡,替文节兄与冀、幽两地将士、百姓报此血仇!” “愿听州牧大人调遣!”一些颇有心计的官员、将领纷纷表态,如此好的抱大腿机会,他们自然不会放过。 “恩。”袁术满意的点点头,又看向一旁的袁绍,目光中难掩那一丝得意。 却马上严肃说道“本初!你为我袁氏子弟,之后的大战,更要做好表率。” 一番老气横秋的“教训”,气的袁绍牙痒痒。 但他亦是当世英雄,这点城府还是有得,于是正色答道“袁绍领命!”,说话间一脸轻松,丝毫看不出心中恼怒之意。 可当为袁术举办的接风宴结束,袁绍偷偷命人去请鞠义等冀州文武,想要及时拉拢一番,顺便也好商议对策之时。 等来的答复却不是喝醉了,就是还有军务处理,总之一人没来。 这一刻袁绍再也无法按捺心中怒火,恶狠狠说道“到底是哪个王八羔子提议将袁术调来冀州的!” 第88章 敲打刘璋,布局益州 安排好了冀、幽两州,何进心情不错,袁术调走之后,洛阳地区几乎所有的人马都掌握在他手中,他觉得是应该要搞一些事情了。 何进首先准备着手改革的便是土地制度,这是封建王朝的立国之本,强盛之基,也是衰败之源。 在他看来,几乎所有封建王朝的崩塌,土地制度的崩溃都是重要因素,而东汉也不例外。 这个时期由于天灾人祸不断,土地逐渐集中到了贵族、世家的手中。 百姓为了活命,除去当流民、山匪,就只得依附于这些贵族与世家,平日为农,战时为兵。 最典型的就是三国时期的东吴,几大世家都私自接收、藏纳无数流民,可轻易组建数万大军。 可这些人员全部都只听命于自己的家主,东吴的君主是很难直接指挥的。 而世家为了自己的利益,对于人口多是隐而不报,也就直接减少了政府的税收。 若不解决土地问题,即便天子再是勤政,大臣再是贤能,这东汉朝廷也最终不过是放大版的东吴政权,被世家架空罢了。 历史上三国时期,由于连年征战,以曹操为首的诸侯纷纷开始屯田,此为军屯。 此法在战争时期可以起到不错的效果,所以之前何进命朱儁在关中屯田,让曹操在兖州屯田,就是为了确保若突发战争,朝廷能有兵可用,有粮能吃。 但历史验证过,曹魏的屯田制度只是战时良策。 而一旦社会逐步稳定,这种半军事化的土地制度剥削严重,不能很好的调动积极性,最终在曹魏后期北方大局稳定后,开始逐渐消亡。 在何进到来以后,大汉已有平稳之势,所以还得有更适合当下的土地制度。 于是何进在朝会上提出了自己的想法,而大将军派系的官员则纷纷出言相附。 其法倒也简单,支持荒田、荒地开垦,无论百姓、流民都可以去官府认领无主荒田,头三年不收田赋田税,产出一律归耕种者所有。 耕种满三年则该地归耕种者所有,官府依法收税。 此法参考的是历史赫赫有名的“均田制”,后者在历史上持续了三百多年,更是奠定了唐朝强盛的基础。 何进提出的还只是阉割版本,更像是从曹魏屯田制繁衍而出,难称“制度”,却也算是一条积极政策。 在何进看来,此法不但可以鼓励耕种者积极性。 更重要的是,大汉流民、逃民无数,若能用此政策,吸引他们出来耕种、落户。 时间一长,不光是粮食储备与税收的增加,还可以得到户口的增长,这对朝廷而言,无疑是件好事。 有钱、有粮,就可以养的起军队,何进也就能维护住朝廷正统。 其实,想要解决土地兼并的影响,最简单的还是鼓励商贸。 历史上宋朝同样土地兼并严重,却不影响它的繁荣。这一切归根结底,还是宋朝商贸繁荣的缘故。 但眼下这个时代,贸然鼓励经商显然不现实,而鼓励开垦则显得平缓很多,它针对的主要是无主荒田与无地之人。 而耕地面积的增加,并不算是去抢既得利益者的蛋糕,对于他们的冲击没那么大,朝堂的反对声音自然也就不多,被何进派系轻松压倒。 新政策的推出,效果虽不是短时间能见到,但还是让何进对于未来充满期待。 可就在刘辩同意了此策之后,却有益州使者被带上大殿,向刘辩递交了刘焉的奏书。 刘辩命宦官宣读,原来是刘焉说他身体每况愈下,想恳求天子让他的幼子刘璋去益州探望。 刘辩还在沉思,下面的何进心中却是大为惊讶。 他原本调刘虞回洛阳,就是想在刘焉去后,利用前者的身份、声望与大汉现在稳定的背景去对刘璋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让其率益州归附朝廷。 他的确知道刘焉没多久能活了,但却没想到刘璋此时原来就在洛阳。 并且除了他以外,刘焉的长子刘范、次子刘诞居然也在洛阳,只有三子刘瑁跟在身边。 “我去,这不是闹了个大乌龙?!”何进暗自汗颜,觉得自己拉低了穿越者同胞的智慧。 不过还好,换汤不换菜,稍微变动一下,还是可以操作的,但现在,他决定先见见刘璋。 当晚,大将军府灯火通明,大厅之中,何进坐于主位,而下面惶惶不安的青年,正是奉车都尉刘璋。 “季玉啊,在洛阳可还住的习惯?”何进来魂穿过来也有几年了,早已完全适应了如今的身份。 因此摆起架子来,也不会再有一丝的不自然。 “回大将军,璋一切都好。”刘璋低声答道。 “哦?”何进眯起眼睛,似笑非笑的盯着他“你父亲身体有恙,你可知道?” “啊?!啊,璋不知。”刘璋面色略显紧张,显然刘焉已经提前与他取得联系。 “呵呵,在我面前玩花活。”何进心中冷笑,却面色如常说道“你父亲说他身体每况愈下,想要你回去服侍膝前。” “不知道大将军的意思?”刘璋试探道。 “果然这个时候的刘璋还是年轻,没有很深城府,自己只是稍微一问,便迫不及待了。”何进心中不屑,直盯着刘璋不说话,看的后者心中发毛。 “大将军,忠孝难全,我既然是朝廷的奉车都尉,还是留在洛阳吧。父亲身边,还有三哥在。”刘璋觉得在何进面前就像赤裸裸一般没有秘密,心中不安,于是马上改口。 “哼,你父亲入益州后,攻伐同僚,隔绝交通,几乎是将益州变成了独立王国,此与谋逆、叛国何异?!”何进见到刘璋的态度,突然改口呵道。 刘璋瞬间被吓得面色惨白,连连道罪,只求何进宽恕。 见效果不错,何进于是将面色缓和说道“然,天子念你父亲毕竟是皇族宗亲,没有深究其罪,我身为大将军,自也不会因此罚你。” 一番话,让刘璋放心下来,这才发现背后已是冷汗连连,只觉得一刻都不想呆在大将军府,太吓人了。 “季玉啊,你年纪尚青,这大好的人生,你是想死还是想活?”没想到何进下一句话又让他的小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回大将军,自然想活。”刘璋低声答道。 “嗯。”似乎有些满意的何进在厅里来回走了两圈。 吊足了刘璋的胃口才缓缓说道“你父亲召你回去,无外乎是想要你继承他益州牧的位置,你父亲必然与你有过联系,你无需骗我。” “大将军!”刘璋高呼着就想解释,却被何进摆手制止。 随后何进淡淡说道“我只问你一句,这益州,是你家的,还是朝廷的?” “是…自然是朝廷的益州。”刘璋吞吐着答道。 “好!”何进一拍手,大声道“我希望你记住这句话,益州正是朝廷之益州。你回去之后,且好生照顾你父亲,日后我对你自有安排,你若听我的,自然保你一世荣华。” “大将军是要放我回去?”刘璋不敢相信,不过何进的样子又不似做假。 虽不明白他所谓的安排,但刘璋觉得,自己能回去父亲身边总比留在洛阳好。 至于大将军所说,也只能之后走一步看一步吧。 “这是自然,我大汉以孝治天下,你父亲既然病重,你当回去照看,去吧。” 何进原本就不准备强留他,因为即便他不回去,刘焉也只会把益州的大权交给三儿子刘瑁。 对朝廷而言,并没有多大区别。 反而如今被自己敲打了一番,他日刘璋入主益州,一旦自己采取相应手段,到时候其必然只能归附朝廷… 第89章 宫中大网,刘备的选择 如今的大汉,在大将军何进的带领下,似乎走上了正确轨道。 虽依旧有不少顽疾需要一一剔除,但较之历史同期,已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 尤其在洛阳周边地区,受到政局稳定的影响,官僚基本能够各司其职,百姓也安居乐业。 可就在这看似和谐的背景下,少数之人,却过的并不如意。 最近的刘备是迷茫的,想当初桃园结义,兄弟三人誓要匡扶汉室,博取不世功名。 现在呢?自己仅凭青州一战之功,就从区区军侯被封为四品的北屯司马,连刘备自己都知道,此是大将军破格提携。 毕竟当初青州之战的两大贼酋,管亥是二弟斩的,张饶是乐进抓住的,自己虽也身先士卒,却并未有这般斩将夺旗之功。 自己的功劳,在整个军中并不算出色,可封赏之时却排在了诸将前列。 甚至单从品级上看,连二弟的威远将军与乐进的折冲将军都还比自己稍欠一级。 起初,刘备也是满腔激情,觉得自己一朝得志气,定要干好本职工作,方能对的起大将军知遇之恩,同时也算达成了当初桃园之誓。 可时间一长,他的心中却又有了别样的想法。 原因也很简单,北屯司马虽然职位不低,所处位置也十分重要,可说到底还是一宫门守将。 这样的职位,很难获得功劳,却绝不能出一丝差错。 在刘备眼里,别说比不上二弟的南阳都尉逍遥自在,甚至连担任校尉的三弟张飞都有不如。 两位义弟起码各领兵马,可以一展所长,而自己呢? 刚开始刘备还觉得大将军将自己放在这样的岗位,是对自己心性的磨练与考验,所以即便是枯燥乏味,他依旧兢兢业业。 可眼看着数月过去,大将军似乎忘记了自己这个人,对自己所处北门不闻不问。 甚至由于天子、大臣常在南宫处理政事,北宫只是天子与太后的行在。 因此,除了一些宫内杂役,几乎不可能有大臣从北门通过。 刘备愈发感到失落与迷茫,这样的职位根本不足以施展他的才能,又何谈当初桃园“不世功名”之誓言? 就这样,他变得越来越麻木,虽在工作程序上依旧一丝不苟,可内心却已不复当初。 这一日,与往常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北门这边的工作依旧枯燥单一。 有手下两位吏员帮助,几十名禁军将士被分成了几班,轮流负责巡逻值守,而刘备这个司马,只需要不定时检查即可。 下午时分,一队入宫人员引起了刘备的注意。其实整队人员倒都还好,无在乎就是些宫中杂役。 可其中一名黑袍老者,却显得与众不同。 首先引起刘备注意的就是他的年纪,宫中杂役以年青力壮者居多,又如何会有如此头发斑白者? 并且老者与其他人的气质明显有所不同,虽然身着麻衣,却隐隐有一种上位者的尊贵气质。 心中有所思考的刘备挤过正在搜查的禁军,亲自上前盘问。 “回这位将军话,老夫乃是宫中太医,今太后身感不适,特命人召唤我入宫诊断。”老者缓缓说道,随即从怀里掏出一块太医院的令牌。 “放行!”待禁军将士确认了所有人都没有携带违禁物品后,刘备大声示意放他们入宫。 看着一行人的背影,刘备陷入了沉思。 就在刚才,他已认出了老者的身份,正是太傅袁隗。 当初他跟随大将军自青州凯旋,在天子封赏众将之时曾经远远看到过袁隗。 “太医?有意思。”刘备喃喃道,同时脑子飞快运转。 堂堂太傅,却要伪装入宫,又能轻松拿到太医院的令牌,如此看来,或许太常马日磾也牵扯其中(太医令掌管诸医,为太常属官)。 并且,皇宫戒备森严,并不是入了北门就能见到太后的,在这之前还要通过数道关卡。 而守卫北宫各处关卡的宿卫,都归北宫卫士令统一调遣,北宫卫士令则又是卫尉属官。 虽说禁军的兵权多掌握在大将军亲信之手,但看样子,这杨卫尉还是在其中安插了些亲信啊。 当然,这也并不奇怪,原本宿卫中就多有功勋、世家子弟。 弘农杨氏,同样的四世三公之家,如此能量,在宫中安插之人想必不在少数。 莫非杨彪已与袁隗暗中联合?刘备不禁皱眉。 若自己的猜测正确,再加上太常马日磾,这宫内外,还不知到底有多少大臣参与其中? 他隐隐察觉,一张联合皇宫内外的无形大网正悄然编织而成,它们的目标显然只能是大将军何进。 真正让他为难的是,今日撞见此事,身处其中,自己又该如何自处。 大将军对自己有提携之恩,虽说刘备有些不满于现在的处境,但平心而论,对于何进,他还是心存感激的。 可却又不知为何,竟鬼使神差般没有拆穿袁隗,虽然他明知将此事禀报大将军或可助其破开迷局,但却就是没有如此去做。 就在刘备还在纠结之际,皇宫深处却又是另一番故事。 “太后前番所托之事,老臣已经办妥,目前朝中已有不少重臣愿意听从太后指示。这份名单,请太后务必保管妥当。”说话的正是方才刘备放入宫中的“太医”袁隗。 “如此甚好,太傅为先帝拖孤重臣,朝中之事,还望太傅多多操劳。待辩儿亲政,我们母子必不忘太傅今日之功。”何后淡淡说道。 这已经不是他们之间第一次秘密见面,实际上何进出征青州的时候,袁隗就多次进宫,并且按照何后的旨意去拉拢朝中老臣。 何进的强势让他们之间有了共同的利益诉求,那就是限制甚至打压何进。 只不过自从何进出征青州回来后,其威望日盛,这样的见面也就少了很多,这次袁隗甚至只能伪装从北门入宫。 好在有惊无险的见到了太后,并交换了各自的情报。 “杨彪、马日磾…”看着袁隗递上的名单,即便何后有所准备,依旧被震惊到。 名单上的人无不身居朝中要职,甚至不乏杨彪这样与袁隗关系并不密切的中立派大臣,让何后都不禁佩服袁隗的公关能力。 其实她不知道的是,杨彪的入局完全是他自己有意为之,说服他根本没花袁隗什么功夫。 理由也很简单,同为四世三公,别看杨彪这卫尉的兵权被架空。 可其到底还是朝中重臣,属于大汉朝堂既得利益集团中的一份子。 这样的人物,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朝中平衡被轻易打破,因为那样也誓必会侵犯到他杨氏的利益。 偏偏何进现在是大权独揽,此不管是对于太后、天子、还是他弘农杨家,都绝非什么好事。 所以,杨彪也就自然而然的与袁隗走到了一起,选择站在太后阵营,共同钳制大将军派系…… 第90章 进丞相位? “树欲静而风不止,没想到我已如此小心忍让,却依旧触碰了某些人的神经啊。”何进苦笑着说道。 他原以为,自己的“丐版均田制”像是耕地扩展计划,对于既得利益者刺激应该不大,没想到还是有这么多人急着跳出来。 说到底,位高权重才是自己的“原罪”,比起为百姓谋福,为大汉续命这样看似虚无缥缈之事而言,朝堂诸公更在意的是眼下能看得到,摸得着的权力与利益。 所以,抱团取暖对抗、制衡自己的权力,就成为了很多人的共同利益。 无论自己采取什么手段,试图减缓两者之间的摩擦与矛盾,只要自己还身处这样的位置,一切就只是徒劳。 甚至随着自己的权力与威望越大,这群人的羁绊也势必会更加紧密。 一瞬间,何进甚至有一些失落,因为他这后世来人也曾不切实际的幻想过,可以避开冲突,集合各方势力,共同经营出一个强盛的王朝。 不过现在看来,一切都只是妄想罢了。 于是何进扶起面前参拜之人,淡淡道“此事你做的不错,稍后我会支一些钱粮送至你的家中,替本将军办事,不可委屈了家人。你现在的位置还十分重要,职位方面暂时不会调动,你且安心办差,日后我自会赏你一份前程。” “超谢过大将军!”面前之人抬起头来,正是刘备手下两位吏员之一的胡超。 他的存在,并不只是为了监视刘备,更多的是为了及时向何进报告一切进入北宫的可疑人员。 今天的事情,透过他的视角,即便不知道刘备的想法,但窥一斑而知全豹,凭借着一些零碎信息,杂役里自称太医的老者,太后宫中的宦官等,都足以让何进有所防范。 随后,何进示意胡超从后门离开,望着他的背影,何进喃喃道“刘玄德,你可不要叫我失望啊。” 或许是心理作用,何进隐隐觉得刘备知道或是参与了些什么,但仅凭刚才胡超所说,又不足以证明。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唤来一名府中亲信,吩咐道“去给赵忠传个话,让他盯紧点太后宫里之人,记住,盯紧就行,不用调动,不可打草惊蛇。” 何进不禁寻思着是不是要组建一个专门的情报系统,否则仅凭自己这点头脑,和汉末群英玩心眼,根本不够用啊。 “仲康!仲康!”何进对着门外大呼。 “主公叫我了。”正在门口与典韦小声闲聊的许褚连忙转入大厅。 “去将奉孝先生请来。”对于自己好不容易网罗的人才,可不能像对赵忠那样,随便派个人去请。 “诺。” 不一会的功夫,许褚就将郭嘉请到了大厅。 “仲康你也留下。”许褚办完差事,正要退去门外,却被何进叫住,只得站到一旁等候何进的安排。 意识到何进可能有重要事情与自己商量,郭嘉也收起随意模样,面色严肃地问道“大将军,可有何事要嘉出力?” “奉孝,可还记得当日在你家中的两问?” “自然记得。”郭嘉机敏过人,虽何进问的突然,却依旧有了一些猜想,于是微笑答道。 “进曾言,想要团结更多有志之士,可现在看来,难免有些一厢情愿了。在利益面前,有的人注定只能是敌人。对待这些人,我该如何?请奉孝教我。”何进诚恳询问。 “嘉投靠大将军已有些时日,以嘉看来,大将军目前所掌握的力量控制京戎有余,平定天下却还略有不及。不过,以大将军的身份,若能占得大义,奉天子而讨不臣,则旗帜所到,战无不胜。” 郭嘉的话简单来说就是,以何进目前的军事力量,虽控制了洛阳内外,但若以此与天下世家为敌,却还有所欠缺。 除非能掌握大义,则可聚集人心,无往而不利。 “可这些敌人多还隐藏于暗处,我该如何逼他们先犯错从而掌握大义,后发制人呢?”何进不由问道。 他之前想到的鼓励商贸等系列措施,虽可以将这些人逼出水面,但毕竟政策太过前卫,推行的基础不够,贸然推出,只怕会触发众怒。 要是一不小心弄的跟王莽一样,那敌人就不会只是某几个世家大族了,而是全天下人人喊打。 到时即便何进麾下将士再是勇猛,谋臣再是智谋高绝,也难与天下人为敌。 大义!还得是掌握住大义,自己方能凝聚人心,而相对应的,自己的敌人则会众叛亲离。 可要怎么让他们把这样的“大义”送到自己手上来呢? “大将军,朝堂之争即利益之争、权力之争,大将军每进一步,权力每大一点,你的敌人就会被逼的退后一步,手中的权力也就又被压缩一些。现在他们之所以还能隐藏在暗处,一是因为没有足够的把握对付大将军,但更多的却是因为大将军还没有将他们逼到无路可退。所以大将军若想让他们主动跳出来,嘉有一策,或可一试。”郭嘉缓缓分析道。 “先帝以大将军托孤辅政,这些年,朝局渐稳,正是大将军之功。可大将军原为武职,管政却显得逾越。既如此,何不更进一步,任大汉丞相?” “丞相?”何进诧异。 “正是,武帝当初设三公而分相权,大将军又如何不能复设丞相,亲自担任,将军政大权握入掌中?如此,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敌人自然会显出原形。”郭嘉笑道。 “此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只是还需要一些契机,容我再好生谋划一番。”何进点头道。 其实在他看来,丞相不丞相的都无所谓,反正现在自己实际上也是既管军,又参政。 不过郭嘉说的对,他需要这样的身份来进一步逼迫自己的敌人跳出来。 同时他的内心也忍不住感叹,这或许就是大多数权臣掌权路上都要担任的职位吧。 不过还好只是丞相不是相国,否则自己这年纪,这身型,若再叫声“相国”,那多别扭。 真要还有穿越者过来,都得给自己认岔了… 第91章 郡吏徐晃 其实郭嘉此策与历史上李儒献策董卓以废立之事来试探朝臣们的立场,以逼出反对之人有一定的相似。 只不过比起废立之事,何进复设丞相则显得温和很多。 此事定下,只待一个合适的时机发动手下人提出便可。 “奉孝,其实今天请你来,还有一事相拖。” “请大将军示下。”郭嘉正色道。 “进身居高位,可如今却是群敌环视,情形不容乐观。故我欲成立一个情报机构,以便能及时掌握到相关信息,不被敌人算计。进有心请奉孝为首,负责筹办此事,还请奉孝助我。”何进诚恳道。 这也是他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情报部门的领头者,需要替何进梳理、提炼出有效数据,智谋自然是要有的,当然符合这个条件的倒还有些人。 可接下来,由于打探对象可能涉及洛阳诸多权贵、世家,所以领头人最好不要是世家中人,最起码关联不能太大。 何况以大将军的身份去暗中调查朝堂诸公,甚至可能涉及皇宫之内天子与太后等人,多少有些敏感、逾越之嫌。 因此,领头之人还得对自己忠诚,并有坚持站在自己阵营不惜与很多人为敌之勇气、决心。 自己麾下不缺智谋者,可其中不少如荀彧、荀攸等人思想相对传统,他们对汉室忠诚度较高,更愿意相信以堂堂正正之法来匡扶汉室。似这些暗地里勾当,只怕不怎么擅长。 甚至要以他们去刺探皇城之秘,只怕荀彧等人会与自己离心离德。 而如许攸等人,虽足够心黑,但此人胆子太大,对天子(灵帝)都敢密谋不轨,加上何进知道他在官渡背叛了袁绍的黑历史,如此重要之事,不敢托付于他。 至于陈群、钟繇、陈琳等人就更别说了,他们来自世家,何进自然不相信他们会与世家为敌。 思来想去,还是郭嘉最为合适。 他智谋高绝,又与世家关联不深,加上思维跳脱,不会愚忠于汉室。 甚至投靠自己之时就了解到自己的处境,引导自己做一个敢于与世家为敌的“权臣”。 郭嘉点了点头,思索片刻后问道“不知大将军想要招募多少人手?” “暂时不需太多,三五百人,能覆盖洛阳之内足矣。我会赋你特权,军中好手、各路人才,只要归大将军府管辖的,任你调动。”此事重中之重,何进示意郭嘉大胆操作,自己必定全力支持。 另外,还不忘对许褚吩咐道“仲康,接下来,奉孝的安全就由你全权负责。” 开玩笑,自己的情报头子,安全等级自然要上到最高。 反倒是自己在洛阳城中,有典韦护卫已然够用,何况赵云应该也快到了。 “诺!”对于何进的命令,许褚自不会推辞。 “大将军,此机构不知设立何处,又以何命名,请大将军示下。”郭嘉确认道。 “恩,这倒是个问题。”何进沉思片刻,地方好说,但一时半会,还真没能想到什么合适的名字。 实际重于形式,于是也不纠结,拍板道“此事暂时为我府中机密,我会在府里腾出位置,供你办公。名义上依旧只是为我大将军府参谋军机,待到机会合适,再另设一衙门不迟。至于名字嘛,就叫锦衣卫如何?” “锦衣卫?”郭嘉点了点头,答道“如此,嘉再无疑问,请大将军放心,嘉会尽快将锦衣卫组建完成。”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锦衣卫的组办虽千头万绪,但到底是郭嘉,不到半月的时间,就已挑选了足足三百五十几人。 依他的说法是,贵精而不贵多,这些人已经足够覆盖洛阳城内的重要位置。 其中近两百人来自于军中,由于何进开了绿灯,在张辽的配合下,整个北军上下任由郭嘉挑选,很快挑选完毕。 多数为士卒,背景基本都是平民出身,对大将军绝对忠诚。 根据郭嘉列出的章程,这些人将会被除去北军军籍,通过大将军府的权力赋予新身份,安插、潜藏至洛阳城内各处。 有可能是权贵之家、大型场所,甚至是进入南军系列,打散布置在宫内各处。 他们除了负责刺探各处情报外,必要的时候,还被何进准许他们秘密抓捕、审讯,但绝不能暴露与大将军府的关系。 其中还有十几人是军中文职人员,他们主要负责协助郭嘉处理各处传来的信息,以及锦衣卫内部的人员档案、法纪等。 让何进都不得不佩服郭嘉,这不是锦衣卫北镇抚司与南镇抚司的雏形吗? 至于剩下的一百多人,则都是市井人员,他们可能来自城内各处市集、饭店甚至是娼楼、寺庙等地。 这群人更像是锦衣卫的帮闲,不接触核心机密,不接触锦衣卫高层,只与固定人员接头。 打探的也多是些市井消息,捕风捉影居多,真伪还得靠郭嘉等人结合多方面信息来确认。 如此,何进之“低配版锦衣卫”便是初步完成了队伍的组建,只待稍加训练,便可运转起来。 何进也是相当满意,只叮嘱郭嘉不用操之过急,稳扎稳打,以保密优先的条件,将人员安插完毕。 只等收获了有价值的信息后,再直接向自己汇报即可… 此事有了郭嘉主持操办,何进不再去插手,现在真正让他烦恼的是,去寻个什么理由,让底下的人好提议自己进丞相位。 或许是天意如此,在这样的背景下,一则紧急军情传入洛阳,白波军复起了。 如今肆虐在河东、河内两郡,甚至其主力已进入并州劫掠。 并州暂且不说,可河东、河内与弘农、司吏地区仅一河之隔,却是不得不防。 何进一面思考着要如何布置兵马,一方面也惊讶于白波军复起的时间。 历史上黄巾之乱后,郭太等人聚兵河东白波谷,凭借着地势险要以及朝廷内部政局交替,无暇他顾原因,多次打退地方围剿。 甚至在后来趁着何进身死,董卓进京的契机,联合异族共同攻略并州、河内等地,董卓虽急令牛辅率军平乱却最终不敌。 而后来董卓迁都长安其实也不仅仅是因为关东联军,更是因为白波军南下,害怕后路被断,这才火烧洛阳,挟持天子西归长安。 可随着何进魂穿以来,朝廷平稳度过帝位更迭,董卓入京的剧本也没有发生。 加之这些年朝廷兵马时有胜绩,何进一度认为白波军会就此销声匿迹。 却没想到借着幽、冀两州对外族战事发生,以及并州牧董卓率军北上之际,郭太等人还是抓着空档起兵了。 “将河东的信使带来大将军府,待我亲自问明情况,再向天子禀报!”何进连忙吩咐亲信去请人。 汉朝时各地信使进入洛阳会先到官驿落脚登记,再由相应的官吏根据事情轻重缓急层层上报。 而现在主管军事、军情的大小官员多是何进之人,这般重大的军情,他自然第一时间知道了。 于是便决定亲自接见信使,先一步掌握确切信息,如此才能在朝堂之上掌握主动,做出正确对应之策。 半个时辰来去的功夫,风尘仆的信使被带到何进面前,知道大将军当面,于是拜道“河东郡贼曹吏徐晃,拜见大将军!” 第92章 夹击计划 “河东?!徐晃?!”那应该就是徐公明了吧。 何进心中诧异,这才注意到他的相貌。 徐晃看起来八尺有余,浓眉大脸,相貌堂堂。 何进暗自懊恼,猛将见的多了,如此人物出现在自己眼前,刚才居然被自己当作普通信使。 还好徐晃自报家门,否则若是错过了,何进都得给自己抽上两巴掌。 可徐晃又如何会还在河东担任郡吏呢? 是了!想必还是蝴蝶效应,历史上杨奉归顺了李傕等人把持的献帝朝廷,徐晃也差不多就是在那个时期投奔了时任车骑将军的杨奉。 可现在受自己影响,大汉的走向已完全不同,徐晃自然也就没有投靠杨奉了。 如此倒也说得过去,毕竟郡吏虽小,却也是太守属官,替大汉政府办差。 徐晃堂堂男儿,怎么可能放着官身不要而跑去从贼呢? 想通各种缘由,何进也是一拍脑门,早知徐晃一直在这么近的河东任职,自己又怎会不将其调来洛阳听用呢? 如今这送上门的名将,何进是不会再错过了。 于是在向徐晃了解了白波军的情报后,又装模作样地与徐晃闲聊起来,想要拉拢一番。 面对大将军如此放下身段的问候关怀,徐晃自然不敢有所隐瞒,聊天中也将自己的情况如实透露给了何进。 原来他也曾在河东本地当过兵,因为前些年剿匪杀贼有功,才被郡守提拔为贼曹吏。 徐晃的军事才能何进当然知晓,便借机问道“河东有白波贼军在,这些年都不怎么太平。公明能在河东杀贼立功,确实不易。可贼曹吏只负责协助处理郡内缉拿、治安等事,以公明之才,不免委屈了些。如今幽、冀异族入侵,河东又有白波复起,朝廷正值用人之际。以我之意,河东公明便不用回了,留在洛阳听用如何?” 还是那句话,无论在哪个时代,面对国家领导人的直接招募,似乎都很难有人会拒绝。 徐晃此刻同样是震惊之余又满怀激动,没想到自己来洛阳办一趟差,居然就能有这样的机遇。 他本就是豪爽的武人,面对“贵人”何进如此赤裸裸地招揽,几乎没有犹豫便拜道“徐晃一介匹夫,承蒙大将军厚爱,愿留在洛阳,任凭大将军调遣!” “好!今得公明,如虎添翼啊!哈哈哈,快快请起!”何进扶起徐晃。 这才继续说道“此次白波复起,祸乱地方,我欲派左军将军黄忠率部北上剿贼。河东等地公明最为熟悉,今我先拜你为别部司马,领兵五百,前往黄将军军中,助其剿灭白波贼军。” “徐晃领命!”徐晃激动抱拳。 “公明放心,待你立下新功,进必不吝封赏。”何进也不忘记画大饼。 “谢大将军…” 而在何进将此军情在朝会上呈报给刘辩之后,接下来的几日,他都待在府中,与亲信谋士商议此次用兵计划。 老实说,对于白波军,何进并不怎么放在心上,自从在青州亲历战阵之后,对于军事作战,他便不会再感到紧张、畏惧。 何况此次的对手白波军真的太穷了,战力、装备等方面甚至比黄巾还多有不如,这般“乞丐军”,何进根本不用担心黄忠等人会拿不下。 唯一值得重视的便是,此次贼军波及的范围倒是较大,偏偏洛阳城内又暗流涌动,何进担心若是战事拖得太久,会徒增变数。 保险起见,便决定再从别处抽调一支兵马配合黄忠共同参与围剿,以求能更快结束战斗。 可别看何进位高权重,除去洛阳附近的几支嫡系兵马外,别的能真正指挥的动的真没多少。 考虑到白波军自河东北上便是并州西河与上郡,而此两郡刚好又在五原以南,等于现在受到贼军肆虐的区域正好就夹在河东与五原之间。 于是果断去信吕布,准备动一动这闲置已久的棋子,命他率部南下,夹击白波贼军。 何进完全有理由相信,经过了上次劫粮事件,吕布只怕早就想进入董卓控制区域进行报复了。 现在自己正好给了他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吕布还得谢谢自己。 当然,明刀明枪肯定是不被允许的,不过若是吕布在剿匪途中顺带干了点什么,就跟何进与朝廷无关了。 至于剿匪能否顺利?吕布军的战斗力何进自是不会怀疑,杀个白波贼军绰绰有余。 所以,最终的计划出炉,就是吕布率军入西河、上郡,由北向南,追剿白波贼军。 而黄忠部则渡河北上,进入河内,由东向西追剿。 共同将白波军逼回河东方向,压缩在一郡之地。 到时候两面夹击之下,贼军不足为虑。 另外何进还特意去信黄忠,示意他在合适时机可以招降白波军。 历史上的白波作乱,除了郭太早早战死外,其余杨奉等几位贼军头领全都先后投降了朝廷。 而换来的报酬也相当可观,最先归降的杨奉任车骑将军,随后投降的几人,由于护送献帝东归有功,韩暹被封大将军、李乐被封征北将军、胡才被封征西将军。 杀人放火受招安,真是被这几人玩的溜溜的。 自己虽然不可能给他们如此高的军职,不过现在朝廷的影响力可不是历史上刘协时期可比。 杨奉等人能归降李傕、刘协,自然也能归降如今的朝廷,归降自己。 不过还得先打过几场再说,只有先将他们打服,使其意识到无法战胜朝廷大军,自己也才能用更小的代价换来几人投降。 于是何进整理好思绪,将两军夹击计划写入奏疏,方便在朝会时呈给刘辩。 此次战事的最终结果至关重要,直接关系着何进能否借势在职位上更进一步,出任大汉丞相,由不得何进不上心。 而就在何进奋笔疾书之时,北方两州的战场上,汉军也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 第93章 二袁争锋 公孙瓒自不用多说,本就是假装弱势,见何进果然调走了刘虞,并任命自己为幽州牧后。 当场便召集麾下众将,让他们持着自己的州牧手令前往各郡调拨兵马,再来协助自己主力共同破敌。 此期间,公孙瓒一边封锁消息继续装病,一边暗中调兵遣将。 而乌丸各部人马已在汉地劫掠了不少物资,又见久攻北平不下,大军中的不少人已有了退军之意。 如难楼、乌延等头领,本就是受丘力居相邀前来助阵,现在既已抢的盆满钵满,又怎会愿意继续在北平城下死磕,白白消耗族中轻壮力量? 何况随着时间的推移,草原上解冻的区域越来越多,乌丸本就是游牧民族,除去族人,战马、牛羊就是他们最重要的资产。 若不早点去抢占肥美的牧场,战马如何长膘?牛羊如何牧养? 放着春、夏时节不去放牧,秋季战马不肥,难免被强敌窥视,要知道,草原上的异族可不止他们乌丸一家。 很快,乌丸内部就出现了多个声音,一部分以难楼、乌延为首的撤退派认为,广阔草原才是乌丸的根,继续留在北平,乃舍本逐末。 而丘力居同为乌丸人,这个道理他自然懂。 可作为战争发起者,他又担心若不攻破北平,击杀公孙瓒,以他对后者的了解,其人本就深恨自己,加上此次事件,更算是又添新仇。 现在与乌丸亲善的刘虞被调走,公孙瓒成为了新的幽州牧,自己此时退军倒是不难,可等公孙瓒养好了伤,整合了幽州,必然会出兵报复。 到时哪怕战场上还能抵抗一二,可只要公孙瓒关闭互市,都够自己喝一壶了。 双方意见始终无法达成共识,久争不下,更是险些爆发冲突。 信任不在的情况下,难楼、乌延等索性各自率部离去,只留下丘力居一部,虽还有两万多人,却已无法围城。 丘力居只得将本部大军撤回营地,苦思应对支持。 平静的表面之下,往往隐藏着最凶狠的杀机,在双方休战了十天后的夜里,严纲、单经已率领上谷、渔阳兵马悄悄潜伏到了北平侧面。 多日的相安无事,让乌丸将士以为公孙瓒有伤在身,必不敢出战,守卫也有所懈怠。 黎明时分,北平城门被悄悄打开,公孙瓒率领着麾下精兵,与严纲、单经夹击攻入了乌丸大营,一时间火光四起,喊杀声漫天。 当丘里居在人群簇拥下,透过火光看到了公孙瓒那策马冲杀犹如天神般的身影,便知道自己上了这位宿敌的大当。 见败局难以挽回,急火攻心之下,一口鲜血喷出,险些昏倒过去。 亲兵们大惊失色,架着丘力居上马便逃。 乌丸群龙无首,被公孙瓒一路追杀出十余里,兵马十去七八,损失极其惨重。 “哈哈哈!丘力居匹夫,你也有今天!”新任幽州牧公孙瓒望着远遁的乌丸残军,提槊立马,意气风发! 还不忘吩咐属下“来人!将此战结果写入捷报,送至洛阳大将军府,哈哈哈哈!” 公孙瓒久在幽州,对于幽州各地与敌人乌丸都十分熟悉,一朝得志,击退丘力居也在情理之中。 若说公孙瓒这边是一个和尚打水喝,那另一边的袁术就是三个和尚没水喝了。 袁术空降而来,虽然他所面对的匈奴人数较之乌丸更少,可其对于冀州地理,人事都不算熟悉。 还有那“遥遥无期”的董卓援军,仿佛临阵换将的困难都被他给碰到了。 不过此刻得袁术还不似历史后期那般昏聩,初来冀州的他,做起事来也风风火火。 在第二天便将所有参战文武全部请到了自己的大帐,商议下一步用兵计划。 按照袁术的意思,敌军数场战斗下来,所剩不过两三万人,虽有战马之利,可深入汉土,久战之下必然兵疲。 而冀州这边韩馥留下的底子并不差,骑兵数量虽少于匈奴,却也有近万骑,加上步卒,打到现在,总兵力也还有四万多人。 若再算上自己带来的几千嫡系,兵力已多出敌军一倍,妥妥的以多击少。 更兼兵甲、城池之利,根本没理由如此被动。 于是,袁术提出自己的方案,趁着现在敌军无法攻破常山防线,又为了保证粮草,分散了数支人马在代郡内劫掠。 己方当借此机会,直击敌军主营,一战而破敌。 袁术初来乍到,正需要这样一场大胜来向朝廷证明自己的能力,以及确立自己这州牧在冀州的威望。 可袁术与韩馥留下的班底却相互都并不熟悉,若用他们为先锋,难免指挥脱节,各自为战。 倒是袁绍,本就是一郡太守,掌握了不少人马,当个先锋绰绰有余。 更重要是以他对袁绍的了解,后者亦获得不少家族支持,其麾下战斗力即便比起自己带来的嫡系,也绝对不差。 于是目光看向袁绍“本初,此战便以你为先锋如何?待你杀破敌营,我冀州各部紧随其后,必能建全功。” 却没想到袁绍根本不买帐,抱拳答道“公路,你刚到冀州,很多事还有所不知。此前我军已与匈奴战过几场,麾下损伤惨重,兵马疲惫,士气低落,先锋之职却是无法胜任。” “!?”袁术没想到自己上任的第一道命令,袁绍就敢拒绝,心中怒火瞬间飙升。 偏偏袁绍还当众说自己初来,对冀州事物不甚了解,简直是一点面子不给自己。 更何况自己叫本初是上级对下级的亲切叫法。 可你袁绍不过区区一太守,大军议事各级文武都在的场合,不称“州牧”而叫自己表字,你是真不拿我当领导啊! 忍无可忍之下,面色瞬间冷了下来,怒道“袁绍,你要违抗军令吗?!” 袁绍也是心中有气,可官大一级压死人,面对袁术扣下的大帽子,也只等冷哼一声,转过头去不予理睬。 袁绍这刺头模样气的袁术就要请天子符节斩了他,哪怕事后会被家族责备,也在所不惜。 “州牧大人息怒,大敌当前,冀州内部切不可互生间隙。何况袁太守所言也不无道理,此前大战,我冀州各部都有所损伤,防线也有所松动。当务之急,还请州牧重振各军士气,重整常山防线,而后再战匈奴不迟啊。”沮授劝说道。 本来,自袁术来了冀州,他们这些冀州旧人,都已决定认袁术为新主。 可毕竟此前韩馥在时,袁绍对他们多有拉拢,双方关系也一度非常亲密。 今日眼看袁术就要拿下袁绍立威,心中不忍,故才出言相劝。 沮授大名,袁术早有耳闻,此人也是他想要收入麾下的名士。 于是平复了下心情,挤出一丝笑脸“公与先生所言有理,今匈奴未灭,我等绝不可自乱阵脚。术险些一怒而酿成大错,多谢先生提醒。” 沮授则连称不敢当。 而面对袁术这知错能改,礼贤下士的模样,在场众人都心生好感,更有人借机提议,不如等董卓的援兵到了,再共同夹击敌军,胜算也更大。 眼看着决战短时间是打不了了,袁术索性将大家的意见都一一采纳,狠狠收割了一波人心,现场一片和气。 当众人散去,大帐之内只剩下了自己的心腹纪灵、阎象等人,他面上的笑容已然不在,取而代之的是满脸阴鸷。 “袁绍!汝非袁氏子!”袁术一脚踢开了面前的桌案,恼怒道“群竖不吾从而从吾家奴!” 可任他再气,也不得不接受事实。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只得是一边拉拢冀州文武,熟悉各军军务,一面等着董卓的援兵。 大将军府里,将信件放在案上,何进微微一笑。 对于这样的结果,始作俑者的他并不意外,二袁在一起能齐心协力就见诡了。 好饭不怕晚,些许匈奴,何进还是不怀疑袁术最终能将其击退的。 虽与幽州的战局比较,冀州方面确实显得难看了些,但这也轮不到他去操心。 何进相信,袁隗自然会找足理由替袁术开脱的,毕竟冀州都进了他袁家的口袋,便没有理由再轻易吐出来… 第94章 大战前夕,暗流涌动 “哈哈哈哈!好!好啊!大将军命我率军入西河、上郡两地,配合朝廷,共同剿灭白波贼!”太守府内,吕布一脸兴奋地笑道。 “入西河、上郡?太守,此两郡可都是董卓的地盘,我军贸然进入,恐难免有所摩擦。”高顺皱眉道。 “尔等有所不知,这些大将军早已想到了,此次与大将军书信一同送来的还有朝廷的诏书,册封我为北中郎将(四品),此番出征,地方兵马必须全力配合,一应粮草由朝廷与西河、上郡共同负责。有朝廷诏书在,谅他李傕等人也不敢造次。再说了,他们要真敢抗朝廷之命,我正好替大将军收拾了他们,嘿嘿!”吕布狠狠一笑,显然还在记恨上次劫粮之仇。 关于吕布的职位提升,何进还真是作了一番考虑的。 董卓的前将军属于三品武职,通常是战时任命,战后卸任,平时并不常设。只不过灵帝过后局面比较混乱,没有撤销罢了。 即便如此,他的品级也仅比吕布的北中郎将略高一级而已。 现在董卓已经带兵前往冀州,也就是说如今的吕布,即使没有朝廷的诏书,就凭这远高于并州诸将的职位,也可以做出一番文章。 官大一级压死人,吕布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随即将朝廷的诏书递给高顺等人传阅。 “如此看来,大将军对太守还真是不薄啊!”见何进又是给吕布升官,又是揽下了大军粮草供应,即便高顺这样严谨之人也忍不住感叹道。 “何止是不薄!想当初我吕布不过是一区区主簿,又逢建阳公赴任洛阳,正是彷徨无措之际,大将军却信我,提拔我为五原太守。今要用我杀贼,可我等兵马还未出动,封赏的诏令就已先到,如此厚恩,简直是待我如子侄,我又怎能不为大将军效死力?”吕布难得真情流露,语气也激动起来。 “太守,既然大将军如此欣赏你,你又何不拜入其门下,以子侄之礼侍之,也算是一段佳话。”魏续仗着跟吕布沾点亲,便出起了主意。 在他看来,大将军如日中天,若是吕布可以拜入其门下,作为大将军的义儿,必定好处良多,那他魏续不也可以跟着水涨船高? 当然,他敢如此说,也是因为其实纵观华夏历史,尤其是军中,认义父、义子都是常见之事。 这种羁绊关系就好像是世家与门生故吏之间的一样,却并不如后世所认为的那般龌龊不堪。 甚至在这样的时代,一个人可以认多个义子,若特殊情况,如义父没有亲生血脉,义子也是可以继承家业的。刘备当初收刘封就是有这般打算。 吕布在历史上的名声之所以不好,也并不是因为他认了几个义父,而是因为他杀了几个义父。 更要命的是,他还是个失败者,偏偏好名声都是留给胜利者的。 所以在魏续说出这般言语以后,在场众将都没有觉得有何不妥,相对于吕布,大将军确实位高权重,并且又年长许多,认其为父也不算辱没了自家太守。 “哼!”吕布狠狠瞪了魏续一眼,呵斥道“大将军之高风亮节,又岂是你能懂的?!” 随即也不管面露胆怯的魏续,苦笑着对高顺等众将说道“不怕尔等笑话,当初在洛阳,布感念大将军厚恩,确有此想法,可大将军却言,他欣赏我之才能,愿与我平辈相交。” 想到何进对自己的恩义,吕布收起情绪,大声道“好了!大将军待我,恩同再造。所以此次出兵,我等必要全力以赴,杀破贼军,以报大将军!” “诺!”感受到吕布认真的态度,众将不敢怠慢,皆抱拳相迎。 “恩。”吕布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开始布置“此次南下讨贼,高顺、成廉、曹性、郝萌领本部兵马随我出征,其余人等,留守五原。” 经过了这两年得发展,在何进不间断的钱粮支持下,吕布麾下人马从最初的五千多,发展到了八千多,以五原之贫瘠,这样的人数已经到达极限。 其中吕布直接率领的骑兵从八百人左右扩军到了一千五百多人,将近翻了一番。 其余除高顺外的六将所领人马也同样是扩充了一倍左右,由原来的两三百变成了各自统兵六百。 唯一不变的是高顺所领兵力,依旧还是七百人。 但吕布却用最好最全的铠甲将他们武装起来,成为了一支重步兵,号称“陷阵营”,乃整个五原军中精华。 吕布以魏续等亲信守着大本营,自己则带着麾下最能打的将领与最强的士兵,合计约四千出头,精锐尽出。 对外号称“一万大军”,以壮声势。 吕布这边反应迅速,而黄忠作为何进的嫡系之一,得了何进的命令,自然不会怠慢。 整个虎卫军,黄忠留下一万人依旧留守孟津这重要据点,其余三万人,以张飞、太史慈为先锋,全部开赴河内。 大汉的战争机器再次开始运转,一时之间,战云密布,朝堂之上所有人都聚焦在了这片战场。 之前,大将军何进凭借着辅佐新帝,以及青州战功,威望日盛,压得朝堂之上喘不过气,即便是袁隗,也不能正面与之争锋。 可常言道水满则溢,这看似攀爬权力巅峰的路,稍有不慎,就会跌落神坛,身败名裂也不是没有可能。 现在朝堂诸公就是在集体观望,若黄忠等人依旧大胜,何进的威望自然更上一层楼。 而且伴随着胜利的,必然又是一波封赏,何进集团将再次从中受益,愈发不可限制。 可若是其一旦陷入苦战甚至大败,那朝臣们也会抓住机会做些文章,势必要从何进手中抢来更多的权力与朝堂话语权。 考虑到白波军盘踞河东已久,也多次战胜朝廷围剿,而此番朝廷兵马总共四万不到,即便加上地方军队配合,胜负依旧难料。 所以洛阳城内,很多人的心思都活络起来,私底下来往更加密切,都等着关键时刻给予何进“正义一击…” 第95章 刘备入局 前线的军事行动正紧锣密鼓地推进,气氛紧张,大战一触即发。 与之相反的是,在帝都洛阳内,倒是丝毫感觉不到战争带来的阴霾。 无论是朝臣还是百姓,都是该干嘛干嘛,仿佛近在大河对岸的战事没有发生一般。 然而在这平静的表面之下,各方势力间的走动却更加频繁。 这一日,袁隗又一次从宫内出来,一反常态的没有急着离开,而是不动声色地走到刘备身旁,低声道“刘司马,能否借一步说话?” “?”刘备虽不明白袁隗的意思,怎么出宫了不赶紧离去,反而有什么话要与自己说? 可对政治的敏感让刘备仿佛不受控制一般,还是挥退左右,跟袁隗走出了几步,问道“不知医官有何赐教?” “哈哈哈,刘玄德,好深的城府!”袁隗眯着眼睛,低声笑道“既已认出老夫,又何必假装呢?” “在下实不知医官此言何意,若无其他事,还请尽快离去。”刘备一副迷茫模样,仿佛真的没听懂袁隗的意思。 “哼。”袁隗冷哼一声道“今夜,老夫于府上设宴,届时卢尚书亦会到场。若玄德认识老夫,可自行前往,老夫欢迎之至。反之,若玄德认我为医官,今日权当我什么也没说。” 说完,袁隗也不逗留,径直出宫门而去,留下刘备稍有愣神,立在原地。 而不远处,胡超偷偷瞄了一眼后,又如没事人一般,指挥着几名禁军检查进出人员,仿佛根本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刘备… “卢师吗?”刘备此刻也十分纠结,如他这般人物,又如何不知道朝堂之上争斗已愈发白热化,这哪里是去参加什么宴会,简直就是站队嘛。 令他不禁怀疑的是,袁隗、卢师他们真的能是大将军对手吗? 若以他看来,这洛阳城里,无论手中实力,以及民间威望,大将军显然都更胜一筹。 可问题就在于,即便不去参加袁府的夜宴,自己就算是大将军的人了吗? 如果说一开始,刘备是这样认为的,可自从上任北屯司马以来,他就像是被遗忘了一般,毫无存在感。 甚至一度怀疑,自己是否理解错了,莫非大将军提拔自己真的只是秉公办事而已? 与大将军对自己的冷落不同,今日袁隗展现的态度来看,似乎对自己颇为了解与重视。 当然,他也不傻,从袁隗透露出的信息来看,他之所以会如此,显然都是受自己“恩师”卢植影响。 这么说来,老师似乎还记得自己啊…… 官场上的羁绊有很多,如义父、义子、门生故吏,当然也还有师徒关系。 冲着卢植的面子,刘备在下值过后,还是心情复杂地来到了袁府门外… 另一边的大将军府,看着面前的胡超,何进点了点头称赞道“做的不错。” “大将军,对于刘司马…?”胡超试探着问道。 “哎,人各有志,随他去吧。”胡超虽不知道老者身份,但何进早就通过赵忠的消息知道,此人正是袁隗。 他自然不信袁隗私下联系刘备能是什么好事,只不过到目前为止,他们也未做出对自己不利的实质行为,所以决定暂时静观其变。 袁府以内,气氛正浓,袁隗与朝臣们把酒言欢,卢植虽相对克制,却也不得不时时应酬。 只有刘备坐在末位,一言不发,心事重重地喝着闷酒。 主位上的袁隗不经意间看到了刘备,微微一笑,挥退了歌舞,并命人将厅门关上。 “诸位,今日饮宴其实并非府中有喜事。”袁隗如演员一般,瞬间切换表情,面露悲戚地说道。 在坐的多是袁隗派系之人,亦不缺世家代表,对于袁隗话中之意,都早有所准备,并没有被他的情绪带节奏。 “咳咳!”袁隗尴尬咳了两声,继续说道“老夫受先帝所托,辅佐幼主,可没想到先有十常侍乱政,后有有大将军专权。如今朝廷政令皆出于大将军之手,其权柄实在太重,此对我大汉绝非好事啊。” “是啊。” “是啊,如何是好。” 袁隗派系的官员开始附和道,毕竟他们再不捧哏一下,袁隗一个人就要讲不下去了。 果然,有人接茬,袁隗点了点头,整理了一下情绪,缓缓说道“在座皆忠义之士,实不相瞒,隗今日乃是受太后与天子所托,请诸位前来共商大事,一起制衡、削弱大将军权柄。” 其实如果可能,他更想扳倒何进,一家独大,可太后显然也不傻,自己的兄长尚且不放心,又如何能信他袁氏? 加上他也清楚,即便是别的世家也不会愿意看到袁家独大的局面。 所以他现在也还需要何进这“权臣”来帮助他团结众人,这种情况一如何进当初需要十常侍的存在一般,着实讽刺。 于是只能先退求其次,挟众人之力限制何进势力发展,若能找到机会削弱其兵权就更好了。 “哼!一派胡言,大将军乃社稷之重臣,大汉之巨柱,辅佐幼主兢兢业业,平定地方也有新功,又如何是专权之人!”一声极不和谐的大喝,将众人目光吸引过去,说话之人正是刘备刘玄德。 “玄德勿要喧哗。”卢植出言提醒。 “卢师,莫非你也认为大将军是专权之人?”刘备面无表情地望向自己的“恩师”。 “哎~”卢植无言以对,确实何进压服宦官,平定黄巾,有大功于社稷。 可他的权柄确实太重了,作为何后为刘辩请的老师,卢植对此深感忧虑。 他虽与袁隗的出发点不一样,但忠心汉室的他,还是认为若能削弱一些大将军的权力,对天子而言的确是好事。 与他想法类似的还有杨彪等人,他们都知道何进不是王莽,至少目前为止,何进还从未有过欺压幼主的情况,也未展现出谋逆的苗头。 可出于各家利益,他们依旧选择站在袁隗一边,共同对抗大将军的势力。 “玄德,我知你感激何进的提携之恩。可你别忘了,你乃汉室宗亲!”显然这也是卢植告诉他的,现在正好被拿来约束刘备。 见刘备默不作声,袁隗从怀中拿出一块锦帕,说道“此乃太后亲手所书,亦有天子用印,欲团结忠良,共同约束大将军,以确保陛下能够提前亲政!老夫已在上面盖上手印。玄德,你为宗亲,切不可因小恩而忘大义!” “什么!陛下竟然也同意了此事!”不知是真情还是假意,刘备面露震惊,一副不敢相信模样。 见他如此表现,袁隗自许得计,继续说道“诸位,事已至此,我相信大家都能体会到太后与天子的意思,若无异议,还请盖上手印,与老夫共同辅佐陛下亲政!” 卢植、杨彪等重臣仿佛事先与袁隗商量好了一样,当起了表率,带头盖上了手印。 有了大佬带头,袁隗派系的官员自然紧随其后,只剩下刘备还在犹豫。 “玄德!大义面前,不可自误啊!”卢植劝说道。 “哎~备非忘恩负义之人,然天子之意,又岂是臣子可以违背?”刘备最终盖上了自己的手印。 却还不忘说道“不过,备把话说在前头,限制大将军,辅佐陛下亲政,备自会出一份力。但若诸位要对大将军不利,则恕备不敢从命!” 第96章 吕布南下 “哈哈!好,玄德果然是忠良之士!”袁隗哈哈笑道。 刘备闻言默不作声,缓缓坐下,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玄德!”卢植见状再次出言。 “卢师,不知还有何事?” “玄德,如今大将军之所以如此权重,甚至连太后与天子都深深忌惮,无非是因为其手握重兵。而我等诸公虽有心限制,却唯恐大将军会挺而走险,届时我等手中没有兵权,则难护得天子与太后安危,故还需玄德帮忙。”卢植面露担忧。 “卢师说笑了,备不过北屯司马之职,手里掌握的也仅有区区几十禁军,值守宫门尚能勉强足够,若要与大将军为敌,只怕士卒们也未必愿意。” 刘备苦笑。 随后又看向杨彪说道“即便是算是杨卫尉掌握的人马,对上大将军,依旧是毫无胜算。” “诶,玄德,你虽暂时受困于洛阳,可你的两位兄弟皆握有兵权啊!”一旁的袁隗插话道“我也曾听子干(卢植)、公伟(朱儁)说起过你三兄弟讨伐黄巾的事迹,皆是难得的勇将。若玄德能说服你的两位兄弟,在必要的时刻起兵勤王,孟津方向你的三弟若能制造混乱拖住黄忠的兵马,甚至击杀黄忠匹夫,则等于是斩断大将军一臂。而南阳的兵马更是都在你二弟手中,他若出兵,两三日便可抵达洛阳。我等再联络长安的朱公伟,两面夹击,大事可定。到时天子亲政,我等忠良辅国,则汉室幸甚、天下幸甚!” “哼,我就说自己区区一北屯司马,怎么会值得这袁太傅如此折节拉拢?原来是看中了洛阳附近,自己这两位义弟的兵马。”刘备心中冷笑。 他并不看好袁隗的计划,觉得对方太过理想化,甚至有些纸上谈兵。 让他不明白的是,卢师也是知兵之人,又怎么认同这样的计划呢? 按袁隗所言,己方最关键的两支兵马,居然是自己的两位义弟?! 关、张确是万人敌,可大将军麾下又岂是等闲? 当初他们兄弟几人就被何进安排在黄忠军中担任军侯,并且青州之战也曾与黄忠一道杀敌。 对于老将黄忠,他袁隗不清楚,刘备却十分熟悉。 其武艺超群,治军严谨,很得士卒拥戴,妥妥的万人敌,仅他一人,就不输关、张。 更别说其麾下的“虎卫军”中可不止三弟张飞一名校尉,太史慈、李严二将虽不熟悉,可能被大将军看中之人,想必也不是平庸之辈。 如此情况下,自家三弟想要拖住黄忠部兵马,甚至是击杀黄忠本人的可能性简直微乎其微。 在看二弟这边,情况似乎好一些,可即便南阳兵马都愿跟随二弟勤王,一郡之地,能动用的最多也不过万来人马。 而他们至少要以寡敌众,击破北军张辽部,才能杀进洛阳。 更别说在这洛阳城中,还有南军与西园两支兵马,又该如何应对? 仅靠城内世家的一些家丁帮忙吗?这条路线成功的可能性似乎也很低。 至于长安的朱儁,虽也是沙场老将,经验丰富,可他的立场到底怎么样,刘备并不清楚。 即便是其愿意出兵,长安现在能动用的兵力也不多,根本无法起到左右胜负的关键作用。 所以说到底,胜负似乎还得靠自己兄弟几人,若是如此,恐怕这洛阳是待不住了。 见刘备沉思模样,或许是为了坚定他的决心,袁隗便又开口“玄德不必担心,在这洛阳当中,老夫还有一支兵马。若用的好了,足以抢下一座城门,放勤王大军进城!再不济,也能与我等一道,护着天子北巡长安。长安东临黄河,西靠秦岭,并且城池坚固、潼关高峻,又有朱公伟领兵坐镇,皇甫义真为后援,必能护卫天子周全,有天子在,以此为都也无不可。” 一番说辞下来,让刘备更是心凉,心道这袁太傅到底是不擅军略啊! 长安之地固然易守难攻,可与洛阳相比,却远离中原,不便指挥。 以现在大汉的情况,若天子还被迫退往长安,时日一长,则各州必起异心,到时这大汉还会是天子的大汉吗? 至于袁隗口里所谓的“关键性”兵马,刘备虽不清楚,却并不抱多大希望。 以大将军对军队的掌控,这支兵马的人数必然不多,否则早就被察觉了。 刘备不禁想到,自己该如何在乱起之前,脱离洛阳这个泥潭呢? 这一刻,刘备多少有些后悔,若早知袁隗等人的计划是这样,自己刚才就不会按下手印了。 跟大将军相比,这袁太傅的确相差甚多啊! 可事已成定局,后悔显然也晚了,于是刘备只得勉强应和着袁隗等人,脑海里却满是自己的打算。 甚至最后宴会如何结束的都不知道,就跟着众人匆匆离开袁府而去… 洛阳城内暗流涌动,丝毫不影响大汉各处的战事,吕布自收到何进指令后开始整军,几日便开赴到了离石城下。 当初追杀华雄至此,双方剑拔弩张,而现在,却又是另一番光景。 虽然城门依旧紧闭,但城外却搭起了一座不大不小的营地,里面屯放着西河郡资助吕布大军的粮草,还有不少守军驻扎。 原来何进以朝廷的名义给西河等郡都下了命令,让各地提供粮草,并出兵配合吕布大军行动。 由于知道西河实际是董卓的地盘,何进还不忘单独派出快马,让人将朝廷指令送到他的手中,令其务必督促并州诸将配合朝廷行动。 “文优啊!一步错步步错,想不到当初得罪了大将军,到了并州也处处受制于人啊!” 董卓到并州后,先是被吕布膈应,又被朝廷调到冀州参战,现在何进一句话,又要调动自己麾下并州守军配合吕布行动。 对此,他的心中着实憋屈。 “主公,皇图霸业又岂有一帆风顺者?大将军现在占据朝廷大义,我等自然只能听从。可朝中却并不止大将军一家,面对权力诱惑,世家、天子,哪一个又是好相与的?大将军权势虽大,却未必能够久持,主公雄踞一方,将来风云际会,必能扶摇直上,建立功业。”李儒见董卓有些丧气,连忙出言开导。 “哎!也只能是如此了!”董卓无奈点头,随即与李儒商议起来。 现在的情况,朝廷调令还是要遵从的,否则难免落人口实,被打上抗旨、叛逆的标签。 董卓虽心中有气,却也不傻,知道目前还不是与朝廷硬碰硬的时候,还得耐心等待机会。 于是只得去信给李傕等人,让其配合吕布行动。 当然,配合归配合,这折扣还是要打的… 第97章 吕布的决断 离石城下,吕布看着那一车车的粮草,以及守卫的一千西河老弱,忍不住冷哼一声。 “末将张济,见过吕中郎!”张济到底不是吕布的手下,仅是一拱手,算是打过招呼。 话说李傕等人受了朝廷的指令,要配合北中郎将、五原太守吕布击杀境内白波。 可他们到底是董卓自凉州一路带过来的亲信将领,当然知道董卓与吕布的恩怨。 此番董卓带兵入冀州,西河人马一个未调,就是为了防备吕布。 现在,没有主公董卓的命令,他们一时间竟拿不定主意,是否要遵从朝廷的意思,派兵配合吕布这个“仇敌。” 还好董卓的命令紧随其后到来,示意李傕等人,粮草可以给一些,反正吕布的兵马也不多,些许粮草,还消耗得起。 可至于派兵嘛,肯定是要派的,否则朝廷追究起来,甚至是大将军借题发挥,都够自己难受的。 但必然不能派出己方精锐,要知道,此战吕布乃是“朝廷认证”的主帅,一如当年讨黄巾时朝廷的三大中郎将,各领北军兵马,却同时又可以节制地方兵马为己所用,并在战时掌握生杀大权。 当初在广宗城下,就是董卓接替“北中郎将”卢植的位置,因此其对于这种朝廷指派将领,节制地方兵马共同作战的模式与其中套路都非常熟悉。 他担心若是自己派出精兵强将,万一被吕布使阴招,坑去当炮灰了怎么办? 毕竟以他与吕布的关系,换做他来当这主帅,也只会拿吕布的兵马当炮灰用。 将心比心之下,董卓索性便让李傕等人挑选一千老弱,跟着吕布意思意思就行了。 如此,对朝廷有了交代,赢了有战功,即便损失一些也不心痛。 驻守西河的几员大将李傕、郭汜都是牛辅爱将,在军中也比张济更有威望,于是一番合计,这配合吕布出兵的苦差事便理所当然的落到了张济头上。 “张济?”吕布看着面露防备的张济,不悦道“西河乃并州大郡,怎么董州牧麾下却尽是些老弱残兵?” 面对吕布的责备,张济面露苦笑,他能有什么办法,他要是能做主,还跑出来跟你吕布玩社交? 于是只得硬着头皮解释道“吕中郎有所不知,我家主公奉命前去援助冀州,本就抽调了州内不少兵马,导致并州空虚。现如今西河又有白波作乱,离石虽是郡治,却也只有几千人马守卫,能分出这一千多兵马,以及足够五原大军食用一月之粮,已是我西河极限了,还望中郎明察。” “如此说来,倒是我误会你们了?”吕布似笑非笑地盯着张济,来自其独有压迫感让张济不自觉地头冒冷汗。 突然,吕布收回气势,笑道“既如此,你等且跟在我军后面,护卫好粮草便可。杀退白波贼军,有我五原兵马足矣。” “张济令命。” 虽然吕布明摆着就是看不上他们这支人马,但想到反正主公让自己等人出兵的意思也就只是为了应付一下朝廷,如此安排倒也合适,张济于是再次抱拳领命。 “去吧!整顿好兵马,半个时辰后,随我进兵。”吕布看了看城头上的人影,他知道李傕等人必然就在上面观望着,生怕自己会攻击离石。 这种不信任的关系之下,逗留在此也无意义,于是吕布下令士卒休整半个时辰,补充食物和水,之后再继续南下,寻找白波踪迹。 “叔父!白波贼肆虐并州,我等西河将士,怎可只作五原人的辅兵?!”吕布刚走,张济身旁小将便不忿道。 “绣儿禁声,此战以五原兵马为主,我等只需从旁协助,乃主公密令。再说,你且看我们带来的将士,多是城中老弱,又如何能有一战之力?”张济无奈说道,他知道自己侄儿英武好战,只得出言安抚。 “哼!我军的确多是老弱,可兵甲却也还齐整,区区白波贼军,若让我遇见,必杀他个片甲不留!”张绣不以为然。 平日在并州军中他便颇为自负,即便连华雄、李傕等素有勇名的军中宿将都不放在眼里,现在又怎会心甘情愿给区区吕布当辅兵? 心中暗自决定,若遇见白波主力,必要凭借手中长枪,斩将夺旗,率领西河儿郎搏一个首功,以证明自己才是并州第一猛将…… 其实这个时候由于白波军主力还被拖在河东战场,真正深入河内以及并州的贼军多只是小股人马。 他们以几百人的小队为单位作战,劫掠并州境内的村庄、小镇,对重大城池暂时构不成威胁。 可当吕布大军在西河郡、上郡两地来回穿梭,四处打击、团灭了不少小股白波贼军后,终于还是吸引了白波主力的注意。 并州原本就是白波贼的攻略目标,因为一旦占据了上郡等地,就可以连接匈奴等异族,则更不惧汉庭围剿。 现在,他们又怎能容忍并州名不见经传的区区一地太守,领着几千郡国兵就将自己伸入并州的爪牙斩断? 于是在不影响河东战局的情况下,郭太决定亲率两万大军进入并州,击杀吕布这支朝廷兵马。 最终,两支人马在离石以南的中阳城附近撞在了一起。 实际上这是一场郭太预谋已久的伏击,他与官军斗了多年,自知麾下兵马缺兵少甲,即便有人数优势,正面对决也不一定是官军对手。 于是,他便打起了吕布军粮草的主意。 利用多股白波军进入并州换来的情报,郭太便把伏击地点选择在此处。 中阳城附近多山,正好可以用来藏军,郭太的计划是先放过官军主力,再袭击粮队。 官军见粮草被袭,救粮心切之下,必然心慌意乱,己方再以大军击之,则必能获胜。 “太守!前方发现贼军踪迹,附近村庄遭劫,据活下来的村民所言,贼军估计有上千人,抢完便往南边去了。”吕布军斥候大声汇报着。 “活下来的村民?”吕布眯着眼睛问道“活口多吗?” “回太守,倒也有几百人,据说贼军抢了东西便往南而去,除了反抗者,并未过多杀戮!”斥候如实答道。 “哼,这贼军倒变成菩萨心肠了?呵呵。”吕布嘲笑着说道“既然知道贼军去向,我们便追上去看看。” “高顺、成廉、曹性、郝萌!”吕布开始点将。 “末将在!”几人齐齐抱拳。 “全军随我出击,全速南下,务必追上贼军!”吕布大声喝道,好像生怕别人听不见一般。 “全军出击?太守!贼军不过区区一千人马,末将等任意一人前往追击便可,又何需…”高顺心直口快,连忙提出建议。 贼军老少混杂,装备不齐,战力低下,所以之前对敌,吕布往往都是派出成廉几人轮流率部上阵。 而吕布的骑兵与高顺的陷阵营此前从未动用。 这样做,一来是为了保留余力为作战将士压阵,二来也是为了保护大军粮草。 可面对高顺看似正确的建议,吕布却依旧坚持己见。 “本将说了,凡我五原将士,全军随我南下追击!你等听命便可!”吕布冷冷说道,语气不容质疑… 第98章 伏击粮队 “张济将军,我家太守的兵马已经前去追击白波贼了,命你等守护好粮草,自行跟上!” 传令兵策马来到张济军中,大声宣读完吕布的将令,随即也不等张济等人回答,便头也不回地追吕布大军方向而去。 “哼!这吕布匹夫太不将我等西河将士放在眼里了!”张绣吐了一口唾沫,忿忿不平说道。 “无妨,我等听令行事便好,若是那吕布能将西河贼军肃清,我等又保得麾下将士,主公面前便是大功一件。走吧,我们跟上去。”老道的张济显然更沉的住气。 “哎!”张绣无奈叹了口气,吩咐将士们押着粮草继续前行…… 却没想到,不过才走了五里路,吕布军的影子都还没看到,便遇见了敌军主力。 一声炮响过后,近万人马自前后两个方向杀出,迅速将张济的运粮队伍团团围住。 张济心中暗自叫苦,李傕等人为了敷衍吕布,派出的可都是老弱步兵。 这样的情形,己方无马,想要在敌军合围前弃粮逃跑都不可能了,对方显然早有准备,要吃下自己这支兵马。 “快,将粮车围起来,结圆阵迎敌!”张济无奈,只得抓紧时间布置防御。 还好,这群士兵虽然老弱居多,可其中大多数人都曾有过战阵经验,虽心中慌乱,却还是执行了张济的命令,用粮车为掩护,堪堪结成了一个千人圆阵。 “呵呵,倒是有些才能。” 白波军中,郭太见张济等人反应迅速,冷笑着打马上前,意图劝降“敌将听着,本将乃白波天军郭太,若你等愿意交出粮草、放下武器投降于我,本将承诺,饶尔等不死!” 别看他说的如此嚣张,其实还是忌惮张济等人手中箭矢,不愿意多作伤亡。 并且担心若是逼急了张济等人,他们会焚烧粮草,玉石俱焚。 若是如此,即便能胜也得不偿失。 反之若能成功招降他们,不但可以补充己方将士稀缺的兵甲,这些粮草也可以全部被自己收入囊中。 “哼!贼将休要多言,尽管来攻便是,我等皆朝廷大将,岂可以身事贼!呸!”张济不屑说道。 同时还不忘耍个心眼,反而劝降起郭太“北中郎将吕布将军的兵马就在此处不远,你等贼军识相的话便早些投降,否则吕中郎大军一到,必将你等斩尽杀绝!” 张济如此狐假虎威,当然不指望敌军能投降,而是为了让其有所忌惮,不敢全力来攻。 同时还可以鼓舞己方士气,暗示大家援军就在附近。 “哈哈哈哈!”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郭太轻蔑笑道“那吕布的援军,你们怕是等不到了,即便他能往回赶,也绝对到不了此处!” 原来郭太先是派遣一千人马袭击了附近村庄,并故意留下活口,提供己方信息引吕布率军去追。 原本是想调走吕布主力,哪怕只是一部分主力,再以人数优势全力攻破运粮队伍。 可没想到这吕布无谋,居然这么容易就上当。 郭太大喜之下,考虑到吕布大军全军南下,待发现被骗,必掉头来救粮队,自己若不做安排,反会把后背暴露给吕布。 保险起见,果断做出调整,又分出一万兵马,由副将郭洪统领,在吕布归来路上设伏拦截,自己则领剩余人马突袭粮队。 到时候吕布救粮心切,必定全速回军,若被伏击很有可能损失惨重,甚至全军覆没也不无可能。 即便是伏击不成,想那郭洪勇猛,又凭借人数优势,拖住吕布也当是轻而易举。 等到自己解决了运粮队伍,再与郭洪汇合,吕布军见粮草被毁,士气必然低落,又如何会是己方大军对手? “既然你等执迷不悟,那本将也只有成全你们。”见张济等人决心抵抗,郭太便也不再啰嗦,果断下令麾下士兵出击。 反正在他看来,将人都杀了再缴械也是一样。 唯一可惜的也只是这些粮草了,不知一番战斗下来,还能剩下几何。 不过若能团灭官军,那也是值得的。 “放箭!”眼看贼军乌压压的冲了上来,张济下令士兵以弓箭射击。 虽然他所领士卒们并非精锐,但贼军阵型太过密集,根本不需要多高的箭术去瞄准,往往随便射出一箭都可命中。 第一波箭雨便杀伤了三四百人,这当然还要得利于白波军自将军以下根本无人着甲的缘故。 在后方观战的郭太心中恼火,但总的来说,目前这点伤亡还在他的计划之内。 作为主将,他了解自己的部队。士兵们战时没有多少阵型花样,基本都是靠着人数优势一拥而上,胜负全凭一腔血勇。 不过好在,他同样知道,敌军的箭矢支撑不了几轮,即便损失一些士兵,接下来的短兵相接自己依旧可以凭借着绝对的人数优势而获胜。 果然,当第二轮箭雨过后,便已有白波军冲击到了粮车附近。 “杀!” “杀贼!”双方人马皆操起武器,拼了命往敌方身上招呼。 这个时候,兵器的差距便完全体现了出来。 张济麾下虽多是老弱,并且人数处于绝对劣势,可奈何白波军士兵连完好的铁质武器都没几件。 手上拿着的多是些木制刀枪,或是一些残破的二手武器,除非命中要害,否则根本无法有效破甲。 同时他们还没有盔甲,被西河军的刀枪砍中,便是非死即伤。 这样的差距与求生的欲望也激发了西河将士们的战斗力,在张济、张绣叔侄的带领下,越战越勇。 尤其是张绣,本就憋了一口气要证明自己,没想到白波贼竟敢把自己等人当软柿子捏。 恼怒之下,长枪上下翻飞,将一切敢于跳上粮车的敌人统统一枪毙命,一时之间,竟让白波贼的攻势为之一窒。 受到主将感染,西河军这群老弱竟然在数倍于己的敌军攻势下屹立不倒。 一番拉锯战,白波贼武器装备远远落后却是攻方,面对着西河军的粮车防线往往要用几人甚至十人为代价才能换掉一名西河军。 竟是将这群西河老弱喂出了精锐部队的风采。 原本看似会很快结束的大战,居然打了一个时辰,才仅仅杀伤了西河军一百多人,整个西河军防线依旧稳固,反倒是白波贼丢下了一千多具尸首。 他们本就是乌合之众,受伤亡原因士气下降,攻势也渐缓下来,看的后方观战的郭太是又急又气。 他担心,再拖上个把时辰,只怕敌军援军真的有可能赶回来,虽然这种可能性不大,但郭太决定不再浪费时间了。 “传令!丢火把,烧车!烧死他们!”郭太目光阴狠地吼道!他的耐心已经消磨殆尽,并因为战事超出自己预期,隐隐有一种不安感。 在距离西河军战阵不到十里处,一脸血污却依旧精神饱满的高顺对吕布报道“太守,敌军已经肃清。据斥候来报,张济那边似乎遇到了苦战,我等是否全速赶去支援?” “不急,让士兵们先休整一刻钟,再缓步前去不迟…” 第99章 绝望冲锋 “丢火把!烧车!烧死他们!”郭太看着让自己白白耗费了一个多时辰,并损失了一千兵力的圆形车阵,暴怒道。 白波贼的箭矢并不多,若用火箭攻击,很难有多大效果。但好在行军用的火把倒是还有一些。 于是士卒们纷纷点燃火把,借着前方的战斗为掩护向车阵靠近。 “大白天的他们点什么火把?”刚刚打退了一波进攻,张绣便听到身旁士兵嘀咕。 借着空档望去,在双方交战的后方,贼军阵中不知何时竟又分出了一大批士卒,而他们手中皆握有火把。 “糟了!是火攻,贼军要烧车!”张绣虽还年轻,却到底比普通士兵反应迅速的多,一眼便看出了贼军意图。 是啊,粮车形成的屏障在这野外战场起到了城墙般的作用。 堆放着的厚厚粮袋不但替西河军抵挡住了贼军本就零星的箭支,甚至对刀枪都能起到一定的阻断效果。 就是靠着如此车阵西河军才能坚守到现在,但车阵再好,也有软肋,那便是火。 军粮一但被大范围点燃,那敌军只要守着不让己方突围,大火就会要了所有将士的性命! “弃车!往吕中郎方向突围!”张济显然听到了侄儿的喊声,大致观察了下情况后,凭借多年的战阵经验,第一时间下达了弃车指令。 至于为什么选择往吕布方向突围,则完全是因为吕布是离他们最近的援兵。 若是向其他方向跑,没了车阵,又都是步兵,在这荒郊野外,贼军凭着兵力优势,耗都能耗死自己。 要知道,据阵而守的时候,着甲固然占有巨大优势,可逃跑的时候,则一定是己方的体力消耗更快。 至于郭太所暗示的吕布军可能回不来了?张济对此嗤之以鼻。 他还真不相信吕布手下几千精锐,就能被这群“乞丐军”吃掉了?若真是如此,他也认栽便是! 总而言之,南下还有机会与吕布汇合,其他方向则只能被敌军一口口咬死。 于是张济不敢犹豫,铁枪奋力一扫,逼退了面前贼军后,急忙率领士卒将将车阵拉开了一个口子,随后枪出如龙,杀入了敌阵当中。 不远处的张绣也几乎在同一时间跳出车外,领着士卒一边厮杀,一边与叔叔张济汇合。 张济本就是董卓集团排的上号的悍将,对付这群白波杂兵自然绰绰有余。 张绣则更是年轻力壮,手中长枪一如他本人般傲气十足,几乎每一枪都能带走一两个白波贼兵。 与之对抗的是,那边白波贼军丢出的火把也多数都落在了粮车之上、亦或是车阵周边。 终于有火苗点燃了车上的粮草,由于之前粮车都是紧挨着围成的圆阵,即便现在被拉开了几处,可丝毫不影响大火的蔓延。 刚刚还是守护西河士兵生命的圆圈,现在却成了阻隔他们逃生的火圈。 还没有及时跳出车阵的士兵们被大火包围,炙热的温度与升腾的浓烟成了他们的催命符。 水火无情,任他们如何呼喊,依旧无法阻止越来越多的士兵倒在火海之中。 张绣等人虽有心救援,无奈却根本脱不开身,只得一边听着同伴绝望呼救的声音,一边继续与各自面前贼人厮杀。 大火虽然杀死了几百西河士卒,可身处这“背火一战”的环境下,之前逃出车阵的将士没人敢后退一步,反倒是发挥出了非比寻常的战斗力。 三四百人的队伍,在茫茫白波大军当中,竟真的在不断推进。 “杀死敌将者,赏百金,封将军!” 杀死敌将者,赏百金,封将军!” 士兵们装备、战力都明显更低,面对如此局面,郭太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只得示意亲兵们跟着自己一起高喊,试图以此来激励士兵们击杀敌将。 就在交战双方都还在全力厮杀之际,吕布的大军已经行至战场两里外。 “将军!烟!”远远的,曹性便看到了升腾的浓烟,连忙出言提醒。 吕布举目望去,果然远处烟雾笼罩,想必是粮草被焚烧。 只不知道是张济等人不敌以后,为了防止粮草被劫主动烧粮,还是白波贼久攻不下,以火攻来乱张济军心呢? 当然不管是哪种情况,都说明张济等人陷入了苦战甚至绝境。 于是吕布微微皱眉下令道“传令将士,全速进军!” 得益于此地多山,道路崎岖,白波贼的注意力又都在张济叔侄身上的缘故,居然没有发现危险将至。 郭太还在大声发号施令,指挥着士兵想要杀光张济等人。 在他的“重赏”承诺之下,果然白波贼的攻势瞬间凶猛了许多。 刚刚还移动颇为迅速的西河军阵受阻,慢下了脚步,死伤也多了起来。 连番厮杀,他们的体能已经快要到达极限,恐惧与慌乱开始重新占据这群老弱的心。 即便张绣依旧勇猛,却再难带领士兵们向前突进,两叔侄的心也慢慢跌落谷底,他们深知,今天只怕是难以逃脱了。 “扑哧!” 随着西河军将士的死伤变多,张济叔侄身边的护卫也出现了空当。 年纪更大的张济虽疲于应付四面八方的贼军,却依旧不免被冷枪扎中。 好在贼军手中不过木枪,伤口也不太深。 可扎在腿上,还是极大的影响了张济行动,尤其在战斗中,即便他能忍痛作战,却无法改变每次移动身体都会加速血液流失的速度。 “叔父!”不远处张绣见状,怒目圆瞪,连忙长枪乱舞,将周围贼军击退,亲自来到张济身边护卫。 可现在的情况,叔侄俩四目相对,皆是无言。 “绣儿!你找机会突围吧!叔父怕是走不了了!”还是张济先开口说道。 无奈地看了一眼自己腿上还冒着血的伤口,苦笑道“我来为你掩护!” “不!叔父,我们还有机会!贼军虽众,却战力低下!我若能冲入贼军旗阵,斩杀敌将,必能解眼下之围!”张绣不愿丢下自己叔父,提议既然突围不了,不如往敌军旗阵冲锋,或许还有那么一丝生机。 说完,就带头杀入了敌军当中。 “快!跟上去!”张济见状,连忙指挥仅剩的士卒跟上张绣的脚步…… 第100章 张绣:吕布,我比你如何? 以三百多残兵突击敌军近万人的大阵,想要斩将夺旗,即便是张绣本人,都知道可能性几乎没有,但他却不得不如此作为。 此刻张绣的心中只恼火于李傕等人仅仅给叔父派了一千步军老弱,但凡能有一千精锐步骑,张绣早就杀奔郭太本人而去了。 其实他们叔侄作为西河军将领,一开始还是有马的,只是刚才丢在了车阵里。 当时突遇敌军火攻,情况紧急,他们来不及,也不敢骑马。 否则双方加起来近万人的战场,除去贼军郭太等人,便只有他叔侄二人骑马,身陷军阵之中,目标太大了。 何况当时包围之势已成,即便他们敢骑马,被密集的贼军层层包围之下,也根本没有发挥余地。 绝望!还是绝望!尽管张绣的长枪依旧疯狂收割着贼军,可他们人数实在太多了,就像是杀不完一样,凭借一人之力,根本无法扭转局面。 只能眼睁睁看着己方将士不断减员,张绣不忿道“莫非此处竟是我张绣的埋骨之地?!” 他怒目圆瞪,心中着实不甘,想他张绣还没有与世间名将交过手,还没有担任过大军主将,还没有攻城克地扬名天下,怎么能死?! 就在双方都以为战斗已无悬念之际,却异变突生。 隆隆的马蹄声自贼军阵后响起,还没等张绣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贼军后方便已是乱作一团,喊杀声也传了过来。 此刻张绣即便再笨,也知道援兵已至,连忙高呼着提醒身边士卒“援军到了!援军到了!随我杀贼!咳咳!” 或许是太过激动,张绣咳得眼泪都出来了还浑然不觉,率领着士兵在敌阵中肆意砍杀。 而西河军士卒同样受到援兵影响,原已精疲力竭的他们竟然又爆发出了强悍战力,直杀得贼军连连后退。 白波阵后,果然是吕布大军杀到,由于事发突然,贼军来不及变阵,整个是将后背暴露出来。 吕布领着骑兵最先到达,却没有直接发起冲锋。 还是那句话,这个时代的轻骑兵并不以冲阵见长,作为顶级骑将,不到万不得已,吕布不会采取如此办法。 而是率领五原骑士们,对着敌阵一轮又一轮的奔射,一千多骑兵几个来回便射出了数千支羽箭,将贼军阵型打击的支离破碎。 随后高顺等人赶到,以陷阵营为突击先锋,其余诸将领兵跟随,犹如尖刀般扎入贼军后背,杀的贼军四散而逃。 吕布观察着战场状况,下令骑兵收起弓箭,以免误伤。 转而让骑士们提起长枪,收割着外围落单的贼军与小股贼阵,驱散着他们制造更大混乱。 你可以怀疑吕布的政治头脑与大战略目光,但论及临阵指挥、战术运用,他都是这个时代的佼佼者。 在他的指挥下,五原大军各部配合默契,尤其敌人还是白波这样的“乞丐军”,完全是降纬打击一般,在白波军中如入无人之境。 尤其以高顺的陷阵营为首,将士们各个龙精虎猛,丝毫看不出之前已经战过一场。 贼军的鲜血染红了他们的铠甲,刺鼻的血腥味却反而让他们的神经更加亢奋。 “快!撤军!撤军!”郭太大叫道。 原本他依旧准备先围杀了张济等人,再回头收拾吕布的援军。 可奈何受援军影响,西河军已士气大振,面对己方大军围攻,犹如大浪中的礁石一样,死死钉在原地,短时间根本无法击破。 偏偏后军又被吕布等人杀的大乱,显然支撑不了多久。 一番权衡之下,郭太终是不敢两头开战,只得下令鸣金,准备先将围困大军撤到一旁,结阵再作决战准备。 鸣金声响彻战场,刚才还在围攻张济等人的贼军主力如潮水般退去,纷纷往郭太帅旗方向靠拢。 “嘿!呼!”张绣奋力一击,才发现击了个空。 面前的敌人已全部跑开,劫后余生的他顾不得追击贼军,而是将用长枪支撑着身体,贪婪地呼吸着,试图恢复一些体力。 而本就被吕布军杀的大乱的白波贼后军在听到鸣金声后,则争先恐后地四散而逃,只恨少生了两条腿。 吕布大概扫了一眼战场,此刻贼军后军已破,而其主力却保护着郭太撤到了一旁,估摸着还剩七八千人。 “高顺!” “末将在!” “组织各部,原地集结休整!” 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行军打仗也要讲究一个节奏,见贼军已聚在一起,吕布便也不急着收拾他们。 而是命令各部重新列阵休整,准备结下来的决战。 “诺!”高顺抱拳,随即在成廉、曹性等几人的协助下,组织士兵们原地喝水休息。 而吕布则领着骑兵悠哉悠哉的在郭太大军前来回游荡,仿佛丝毫没把他们当回事,气得郭太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 毕竟吕布领的可是骑兵,别说自己手下这群疲兵能不能打的过。 即便能行,己方一旦出击,吕布万一拔马便退,己方两条腿也追不上去。 反而空耗体力,还会打乱了好不容易聚起的凌乱阵型,恐被对面步军所趁。 可郭太能保持冷静,但这番短暂的对峙,白波军却在心理博弈上率先败北,士气更加一落千丈。 见郭太不上当,吕布也不气恼,反正打击敌军士气的目的已经达到,大笑几声过后,领着骑士们来到了张济等人身边。 “领着你的人去救火,接下来的战斗就交给本将!”眼看张济的伤并无大碍,吕布便让他领着残兵去救火。 此刻粮车已被烧的七七八八,但能救多少算多少吧。 吕布的语气不容置疑,张济只得抱拳领命。 “你的武艺不弱!”转过头,吕布端坐于马上,对张绣说道。 此刻张绣虽一副疲惫模样,可他血染征袍的模样,以及身旁堆满的贼军尸首都印证着刚才大战的激烈与残酷。 其实吕布刚才在指挥作战的时候,也大概观察了张济这边的战况,而张绣浴血厮杀的身影显然就是西河军中最耀眼之所在。 “哼!”面对马上吕布居高临下的目光,张绣冷哼一声,却还是忍不住问道“比你如何?” 他虽没与吕布交过手,但华雄等人的侧面印证,也还是能说明吕布的强大。 尽管张绣自诩为并州第一猛将,觉得自己亦能胜过华雄,但吕布始终是他想要击败的对象。 “你的枪法,尚需打磨。若仅以目前的实力,十合之内,必被我斩于马下。”吕布平淡地说道。 论起对自身武艺的自负程度,吕布不输任何人。 当然,他也有这样的资本! “十合?!”吕布的话犹如重锤般打击在张绣年轻的心上,随即便双目圆瞪,大喝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不相信自己引以为傲的枪法在吕布眼里如此不值一提,本能的认为吕布夸大其词。 “哈哈哈哈!”见张绣模样,吕布也不意外,若一个武将,连这点傲气都没有,也就不值得他吕奉先重视了。 不过贼军未灭,吕布也不想多作口舌之争,于是激将般上下扫视了一番张绣,问道“还能再战否?” “有何不可!”面对吕布接二连三的轻视,年轻的张绣瞬间暴怒,疲惫的身体仿佛也重新充满了活力。 “好!”吕布大喝一声,随后吩咐左右“给他匹马!” “诺!” 五原骑兵得益于何进的钱粮资助,又处北方边地,因此骑士们都是一骑双马,很快便匀了一匹出来给张绣。 看着手下骑兵将马匹交到张绣手上,吕布笑道“走吧!拿上你的枪,随我去取敌将首级!” 第101章 陷阵之志 “不可能!为何郭洪大军没能截住你!莫非还有别的道路?!”两军对峙于阵前,郭太还是不解吕布的神兵天降。 其实他的心中早已隐隐猜到了郭洪部的结局,可那毕竟是一万多人啊! 领兵的还是勇将郭洪,哪怕吕布军精锐,可也不至于这么快就被击溃了吧! 即便如此,那败军呢?为何没有败军退来? 但凡能有败退的士兵过来,自己也不至于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吕布背刺。 “你是说他?”吕布不屑说道,随即朝着旁边使了个眼色。 成廉心领神会打马上前,从马颈解下一颗血淋淋的首及丢在阵前,喝道“贼将已被我家太守斩杀!尔等已无援兵,若是识相,可速速下马就缚!” 原来,那日见到白波贼洗劫村庄却留下几百活口,吕布便敏锐察觉到此中有诈。 仗着兵强马壮,吕布将计就计,往南而去,却在行至十里后,又突然率军折返,果然遇到了郭洪等人的伏兵。 由于提前做好了心理建设,五原军士兵并没有多少慌乱,而是在吕布的指挥下从容对敌。 郭洪虽有一万兵马,可装备、战力都与五原大军相差甚远,久攻不下之后,把心一横。 仗着自己的武勇,操起狼牙棒,领着一千亲兵就往吕布旗阵杀去,显然这样斩将夺旗的戏码对他并不陌生。 实际上他正是在多次与官军的战斗中斩将立功,才混到了今天的位置。 此刻见到五原军士兵都已参战,吕布身边并无多少人保护,便果断做出如此判断。 吕布当时正在中军指挥,骑兵已派出去给高顺等人的步兵打策应,身边仅剩两三百骑拱卫。 原本在他看来,贼军虽弱却人数众多,除非己方不计伤亡,否则想要彻底击破对方就还需要花上一些时间。 却没想到贼将居然领着一千人就杀奔自己而来,这意料之外的“好事”让吕布都颇为惊讶。 而其惊讶的表情在郭洪看来则变成了对自己“斩首计划”的恐惧。 毕竟一个太守能有多勇敢?朝廷的官员是什么货色他郭洪又岂能不知? 于是更是兴奋,叫嚣着一马当先地挥舞着狼牙棒朝着吕布砸去。 然后…便没有然后了… 失去了将领指挥,白波贼便更不是高顺等人对手,不到一刻便被击溃。 吕布灵机一动,命令将士们高喊“南下可活,北上即死!”,随后更是亲率骑兵追击北上溃兵。 两条腿又怎么跑的过四条腿,顷刻间便杀死无数往北而去的白波溃兵。 剩余贼军见状,纷纷调转方向往南而逃,五原将士得了吕布之令,果然没有过多追击,于是相互影响之下,再无溃兵敢往北跑。 也正因如此,直到吕布杀到身后,郭太等人都没有发觉… 视线拉回到两军阵前,面对成廉丢出的首级,郭洪定睛望去,虽不太清楚,但从轮廓上看,确是郭洪无疑。 刹时间,郭太心中又惊又悔,早知道就不问了,如此一来,士气岂不是更受打击? 果然,剩下的白波贼见援军无望,面上的恐惧更甚。虽人马依旧是吕布军一倍左右,可气势却有天壤之别。 “上去邀战。”吕布看向张绣,淡淡道。 敌众我寡,吕布虽自觉胜券在握,却更不急于进攻,试图以这样的方式进一步瓦解贼军士气,以便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将伤亡降至最低。 张绣的武艺在他看来还不错,对付贼军应当绰绰有余。 再说,有他吕奉先在,斗到最后,反正都会获胜。吕布眼中傲气浓浓,气势散发出来,仿佛战神一般。 “好!”张绣应道,斗将正合他胃口,于是提枪便来到两军阵前。 “我乃武威张绣!谁敢与我一战?!” “我乃武威张绣!谁敢与我一战?!”连叫几声,竟无人应战。 原因无他,刚才张绣身陷重围,却依旧凶猛异常,连连击杀白波军将的身影还印在郭太等人的眼中。 现在一对一邀战,白波军中又有谁人敢说能胜? “此子不错,武勇不下于你啊!”对于张绣邀战的效果,吕布也颇为满意,笑着对一旁高顺说道。 “…”高顺不置可否,依旧面容冷静,对吕布回道“太守,贼军无人敢战,士气必然低落,我军正好一击破之!” “那是当然。”吕布微笑着点了点头“此战便交给你来指挥。” 对于如此没有斗志的贼军,吕布已提不起兴趣,索性全权交给高顺。 “诺!”抱拳后,高顺开始布置起来。 与吕布常用的先以骑兵扰敌,再用步兵主攻的方式不同。 高顺一来便将四个步兵方阵放在最前方,而骑兵则被他安排到了侧翼,看样子,是准备用做追击、收割。 对于高顺此番安排,吕布并没有提出任何意见,既然用他为将,就不会质疑其作战安排。 “陷阵营听令!”高顺大喝。 “在!”七百士兵身披重甲,异口同声回应道! “命你等为先锋!击破敌军!”陷阵营是他一手训练的精兵,底子本就是丁原麾下的原并州精锐。 平日里高顺对他们的要求极其严苛,最终在他的调教下,经过一场又一场的大小战事,他们变成了吕布麾下最恐怖、最冷血的战争机器。 “陷阵之志,有死无生!” 所谓陷阵,身陷敌阵,置之死地而后生。陷阵营喊着口号,一步步向着郭太大阵逼近。 明明七百人的队伍,气势却犹如几千头猛兽般,让人胆寒。 “成廉!你部为左翼!” 高顺开始发号施令,考虑到贼军右翼人数最多,便将勇猛善战的成廉安排在了己方左翼。 “郝萌领军为右翼,曹性为后援,伺机而动!” 以少击多,高顺将人马都安排了一遍,毫无保留。 郭太虽是忌惮官军精锐,可见五原兵马仅两千多步兵就敢率先亮剑,心中也是恼火,只得安排人马迎战。 可有骑兵列阵在旁,他又不敢全军压上,便留了两千人马拱卫在自己身边,而用左右两翼近六千人马上前接战。 原本想着以三倍兵力总能与之争胜,却没想到居然是一触即溃的结果。 陷阵营太凶悍了,能入陷阵营者皆是身高力壮之人,才能身背重甲与敌鏖战。 这群白波军虽人数众多,但手里的木制武器,陷阵营将士甚至懒得举盾抵挡,任其砍在铠甲之上,却连道痕都没留下,反倒是掉了一堆断木残渣。 而陷阵营将士所用大刀,极其厚重,往往一刀斩过,就是两三颗首级飞起,挡者皆碎。 被郭太寄予厚望的大军,片刻便被杀了个对穿,曹性也瞅准机会跟上,配合其余几部兵马扩大战果。 “走!快撤!”眼见事不可为,郭太再顾不得前方还在垂死抵抗的白波士卒,招呼着身边亲兵,便要逃跑。 郭太中军的动作自然也瞒不过后方观战的吕布,于是连忙对张绣说道“给你一百骑,可能将贼将首级取来?” 激将,还是激将! 可耐不住年轻的张绣少爷还真就受不了这一激,于是傲气回应道“有何不可!我此去必斩敌将而回,若损失一员骑士便不算功!” 郭太等人此刻如丧家之犬,的确不足为虑,可张绣如此自信,依旧让吕布惊讶。 随即说道“好!若真如你所言,本将亲自为你请功!” 第102章 在董卓的墙角挖呀挖呀挖 “贼将休走!留下命来!”张绣策马大喝。 就在一刻钟前,白波军主力被高顺击穿,郭太惊慌而逃。 正所谓大难临头各自飞,原本郭太的旗阵还有两千贼军拱卫,可在他领着亲兵逃离后,跟随者却寥寥无几。 他们本就是乌合之众,胜还能一拥而上,如今一败涂地,连主将都跑了,那投降、溃逃也是理所当然。 像他们这些普通贼兵,若不是打仗,平日里也是饥一顿饱一顿,又怎会愿意为郭太效死? 因此纷纷丢下手中兵器,跪地投降,而最终跟着郭太逃跑的,也只有那几百亲兵而已。 “这群忘恩负义的东西!”郭太忍不住破口大骂,抱怨这群士兵居然也不为自己抵挡一二便直接投降官军。 可眼下的情况他也顾不了许多,只疯狂抽打着战马想要逃离此地。 可他们有马,张绣等人亦是有马,而且还都是边地良驹,很快便追上了郭太等人。 “拦住他们!”郭太连忙下令亲兵阻拦,自己依旧马不停蹄向南逃窜。 “射杀贼军!”张绣本欲正面凿穿,可想起自己“不死一人”的承诺,便又打消了念头。 他见五原骑兵皆身背良弓,马挂箭袋,便果断下令士兵射击。 白波贼的防御实在太过薄弱了,身上的破布衣,根本挡不住锋利的箭矢,瞬间便被射杀几十人。 一轮箭后,由于马速飞快,双方已非常接近,稍有迟疑便会撞在一起。 “绕过去!”张绣的目标只有郭太一人,根本不愿与这些杂兵浪费时间,果断下令绕开。 五原骑士皆是吕布一手调教的精锐,张绣本人也骑术出众,在这户外战场,他们这样一百人的目标太小了,根本难以阻截,轻松便贴脸而过,绕到了白波亲兵背后,又追郭太而去。 这个时代的亲兵们,身家性命往往都与主将绑定在一起,见张绣等人策马而去,担心主将安危的他们不得已便紧跟而上。 因此便形成了郭太亲兵追着前方张绣,而张绣则领兵追着更前面的郭太… “我先去追贼将!你等以弓箭阻拦贼军!”望着郭太逃窜的背影,张绣两眼冒火,单枪匹马便追了上去。 五原骑士们纷纷听令,一边策马跟在张绣后面,一边不忘反身射箭。 一番操作,虽精准有限,却还是极大的限制了对方的速度,接下来的关键,便只在张绣一人了… “太守!贼军已全部放下武器,大概有四千多降兵。”高顺打扫完战场,向吕布汇报着战果。 “好!且先原地看守,待之后全部押送五原屯田!”这个时代,人口是最值钱的资源,何况五原本就人口不多,能补充一点是一点。 “诺!”高顺依旧言辞甚少。 “对了,等张绣将贼将首级取回,再将此战一并写信告知大将军。”吕布提醒道。 毕竟是几千降军的处置,哪怕是先斩后奏,吕布还是觉得有必要知会何进一声,反正他相信何进也不会拒绝。 “太守,那小子能杀得了贼将吗?”一旁的曹性也走过来搭话。 “那么大的牛都吹出去了,说什么不损失一人,以他的傲气,若不斩了贼将只怕不会回来。”到底是结束了战斗,闲来无事的成廉亦加入了话题。 “哈哈!既如此,我们便等等又有何妨?”吕布看了看手下几员爱将,笑道“让将士们将俘虏看好,就地休整。” 另一边的张绣又追了几里地,之前还掉在后面的双方士兵已不见踪影。 这一番长途追逐,张绣多次迫近郭太,屡屡想要将其刺落马下。 奈何两人本就一前一后的距离,郭太只顾逃命,丝毫没有慢下来与张绣交手的意思,导致疾驰中,张绣几番刺他不中。 到了现在,两人更像是在比拼毅力,即便张绣处于追击的位置,亦觉得口干舌燥。 胯下吕布所借良马也因长途奔袭,体力不济,不自觉有些慢了下来。 而郭太则更加狼狈,他的马匹本就不如张绣,跑了这么久,已口吐白沫。 之前郭太为了逃命,用佩剑扎伤了马臀,虽短暂拉开了距离,可到了现在,终于是率先坚持不住了。 直接马蹄一软,跪倒在地,将郭太也甩飞老远。 “贼将受死!”张绣没想到幸福来的如此突然,一下子便又有了精神,大喝一声策马冲了上去。 “扑哧”一声,长枪穿胸而过,肆虐河东多年的贼头之一郭太,就此殒命… 张绣提着郭太首级原路返回,本想以此瓦解郭太亲兵,却没想到自己追击郭太的这段时间,他们便已经被那一百五原精骑利用骑射优势拉扯,杀了个干净。 这倒让张绣对吕布手下军队又有了更高的认识。 当他拖着疲惫的身躯返回吕布大军所在地时,已至傍晚时分。 并没有理会一脸担心自己的叔父张济,而是第一时间来到吕布面前,将郭太人头扔在地上,骄傲地说道“绣幸不辱命!” 没有预料中的夸赞之词,吕布居然连看都没看地上的人头。 就用更加骄傲的语气对他说道“张绣,董卓并非明主,你可愿来我五原军中效力?!” “?”吕布的反应完全出乎张绣的预料,以至于他一时间竟愣在原地。 一旁的张济亦是没想到吕布会如此明目张胆地招揽他的侄儿。 毕竟严格来说,董卓名义上还算是吕布的上司,如此挖角,真的好吗? 见侄儿还是一脸懵圈模样,张济连忙解围道“吕中郎,张绣年轻,此事又太过重大,请容他思考两天再作答复,如何?” 张济竟没有直接回绝。 是的,董卓的确是他的主公,但对张绣来说,却还不是。 张济本人虽不愿轻易背弃董卓,可吕布世之英雄,背后的靠山更是大将军何进,若是侄子能投他麾下,或许比跟在自己身边为董卓效力更好。 因此,关系到侄儿的锦绣前程,他虽身为叔父,却不愿替侄儿做决定。 “无妨,时间还长,你可等剿灭白波后再回答我不迟。”吕布不以为意对张绣说道。 随即吩咐左右“曹性领本部人马,押送俘虏回五原。其余众将,随我南下!” 第103章 愿为大将军赴汤蹈火 “曹性领本部人马,押送俘虏回五原。其余众将,随我南下!” “诺!”曹性、高顺等五原将领抱拳领命。 作为吕布手下爱将,对于吕布的指令,他们不会轻易质疑。 而一旁的张济却忍不住提醒道“吕中郎,我军粮草已基本被贼军焚烧,若还继续南下…恐怕会有缺粮之危啊。” “无妨,我五原大军本就随身携带着干粮,加上灭火后所剩,再撑个两三日还是够的。”吕布笑道。 “两…两三日?”张济不敢相信这便是吕布的回答?毕竟两三日太短,之后又该如何? 于是再次建议道“不如我等先往河内,据说朝廷大军便屯于此处,一旦我军与朝廷兵马会师,便不用再担心粮草问题。” 张济的建议中规中矩,当初朝廷发到西河的调令他也是看过的,虽写的简单,却也说明了重点:两面夹击白波贼,北边以吕布为主帅,并州各部配合,而南边朝廷大军以黄忠为主帅,出兵河内。 在张济看来,以吕布和大将军的关系,到了河东,至少不至于挨饿。 却没想到吕布义正严辞拒绝道“大将军待布不薄,早已备下足够军粮。如今粮草被贼军所烧本就是我等自己的失误,又怎好再去麻烦朝廷与大将军?” “吕中郎此言虽有道理,可是…”张济还想再劝。 吕布却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好了,本将也没想让将士们饿着肚子!根据俘虏口中探得消息,白波贼军与朝廷兵马对峙与河东、河内边境,而老巢白波谷中却还屯有不少粮草。我已从俘虏中挑选了数名向导,此去河东,便可将贼军老巢一锅端掉,如此,粮草之围自然可解。” 白波谷中的粮草确实不少,这也是白波贼军多次与朝廷对抗的经验,以便不敌之后又退回谷中蛰伏。 而吕布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去与朝廷兵马汇合,黄忠手下人马数万,不差他这几千人,因此去了意义也不大。 反倒是若能作为奇兵突袭贼军老巢,这首功便绝对是他吕布的。 有一说一,历史上吕布先是偷家曹操的兖州,后又偷家刘备的徐州,相比于这两位大佬,偷个白波贼老巢,毛毛雨啦。 汉末偷家、背刺哪家强,且看并州五原吕中郎… “中郎,以两三日的时间想要进入河东都难,何况还要攻入白波谷?即便有俘虏为向导,可是否还是太过冒险了些啊?”张济始终是觉得仅剩两三日的粮草,还是应该先设法就粮,否则稍有不慎,就是粮尽军灭的结果。 此次出征,他所领西园军本已损失惨重,若再有闪失,只怕董卓那里没法交代,他可不想为了吕布的计划搭上自己。 “两三日的确冒险了些。”吕布笑道“所以我准备先走上郡就粮,再从上郡直接入河东,如此,还可避开白波主力。” “上郡?上郡恐无法就粮。”张济苦笑道。 “哦,上郡九县,莫非都无存粮?”吕布眯着眼睛冷笑道。 “倒也并非无粮,只是…只是我家主公只为中郎准备了之前那一个月粮草。”张济见吕布模样,只得硬着头皮解释。 是的,董卓给吕布准备的只有那一个月粮草,在西河已经交割,上郡又如何会有粮草提供? “哈哈哈哈哈!”却没想到吕布听了张济所言,不怒反笑。 “中郎何故发笑?” “我笑你所虑不周。”吕布收起笑容,昂首朗声道“我吕布奉皇命南下剿灭白波,天子诏书在手,各地官员兵马都要配合。我五原大军要在上郡就粮,又何需他董卓答应?莫非上郡并非大汉王土?” “这…”张济被吕布说的哑口无言。 虽说当今天下各州长官如董卓者皆权力较大,所辖区域也相对有一定的独立性,可谁又敢说这并州不是大汉王土呢?至少他张济不敢… “再说,上郡亦有不少小股白波劫掠,本将正好率军驱之。若真有哪个上郡官员敢无视天子诏令,我五原大军也不是吃素的,嘿嘿,贼军能灭,叛官亦能灭!县城里的粮草与其便宜了贼军,还不如供给我等朝廷兵马。” “吕中郎不可,既是朝廷兵马,又怎可劫上郡之粮!”见吕布说的真切,张济连忙劝阻。 否则若是吕布真的劫了上郡,自己又全程跟随在旁,那董卓还不得砍了自己? “哼,不遵天子诏令者,便形同叛逆,我领兵攻之,又有何不可?上郡之粮?我看是董卓之粮吧?”吕布眯着眼睛看向张济,杀气尽现“我劫得便是他董卓的粮草,又待如何?” “……”张济没想到吕布老是拿天子诏令说事,偏偏他又反驳不得。 而且吕布摆明了是要报复董卓,以吕、董二人的恩怨,张济完全相信吕布敢说就敢做,可他又能有什么办法? 见张济吃瘪模样,吕布安抚般继续说道“不过你放心,不到万不得已,本将也不愿兵行此招。这不是还有你张济将军在吗?你为董卓嫡系将领,若你愿出面为我军要来十日之粮,我便不攻上郡,董卓那边,你也好有个交代。” 典型的萝卜加大棒,胁迫着张济做出选择。 可形势比人强,为了不让吕布真的领兵攻击上郡,张济也只得是苦笑着点头“济必尽力一试…” 就在吕布南下的同时,驻军河内的黄忠也取得了进展,他率三万精锐出征,人数上几乎快赶上贼军,应对起来自然比吕布还要轻松。 加上张飞、太史慈等将领身先士卒,在河内战场连战连捷,终于是将白波贼深入河内的触手给斩断。 白波贼军全面退回河东之地,已是秋后的蚂蚱,没几天好过了。 而后徐晃凭借着对河东的熟悉,被黄忠安排在张飞的先锋军里。 徐晃受何进提拔,心中也憋着口气要干出点成绩回报何进。 因此,每战必冲在最前线,被张飞戏称为“先锋军中的先锋”,而他也不负众望,随军在沁水、翼城连胜两场。 翼城之战,更是阵斩了白波贼酋李乐,彻底获得了黄忠部将士们的尊重。 白波贼无奈继续退到绛邑,所占河东城池除绛邑外便仅剩皮氏县城。 连番的战败让贼军内部也开始出现了争执,在黄忠派遣使者劝降后,以杨奉为首的贼军动了投降的念头。 而韩暹、胡才则主张过皮县而退回白波谷,反正以前面对朝廷围剿,也是这般。 不过他们也清楚,黄忠大军屯于城外,即便想退,也不容易。 受连败的影响,白波士卒们正士气低落,若没了城池的保护,说不得会被黄忠杀个干净。 因此,即便是要退,也还要依靠着绛邑先打一场胜仗才行。 两派人马争执不休,谁也没法说服对方,于是只得暂时守着城池,既不与黄忠交战,也不开城投降。 贼军困守城内,黄忠也不急于攻城,一方面是为了给城内投降派争取时间,期待他们可以占得上风。 一方面也是为了让麾下士卒得以休整,恢复体力,以便在贼军不愿投降的情况下,也能一战而胜。 围城之势已成,表面上是围三阙一,让贼军觉得还有退路,即便不降,也不会死战。 而暗地里,黄忠则派遣徐晃与太史慈各领两千步骑,偷偷绕过城池,于绛邑与皮氏的必经之路上设伏,以确保贼军无法退回白波谷中。 黄忠信心满满地做完一系列安排,誓要毕其功于一役。同时还不忘将这一切去信告知何进。 虽不知大将军具体打算,但他知道,大将军需要这样的胜利,而他黄忠,愿为何进所谋大业赴汤蹈火…… 第104章 进击的天子刘辩 大河的另一边,面对黄忠传来的战报,何进微微一笑。 如此看来,河东战事,哪怕最坏的结果应该也可以将白波贼逼回白波谷。 以此战目前的伤亡,几年之内,白波贼都将不足为虑。 “来人,将奉孝先生请来。” 何进知道,他没办法等到河东之战彻底结束了,必须尽快进丞相位,以保住自己的权势与派系的利益。 不经意间,目光看向了桌案上的一角,上面放着的是另外一封报捷文书,昨日刚到。 冀州袁术终于是将匈奴人驱逐,受限于董卓、袁绍、袁术三方互不信任的关系,此战最终没能留下贼酋,而是用一场斩首数千的战役将匈奴逼退。 如此倒也不错,起码也是场胜利,此战过后,入侵冀、幽的异族被肃清,而且袁术将会有很长时间被拖在整顿内部之上。 这封文书走得是朝廷的渠道,记录了此战经过与诸将战功。 何进相信,袁隗的桌上也绝对有一份更为详尽的私密信件。 根据郭嘉通过锦衣卫探得的消息,袁隗由于被自己完全碾压,因而聚拢了不少朝臣想要还政于刘辩,希望借助天子的力量,共同压制何进。 是啊,转眼间刘辩也已经十六岁了,虽性格还是偏软弱了一些,可毕竟是在大位之上坐了那么几年,又如何不想真正拥有九五之尊的权力呢? 所以即便是刘辩知道世家亦不可靠,但只要何进还握着大权,他就只能依靠世家,制衡,便是天子权术。 而袁隗打的也未尝不是这个主意,他又如何不想独揽大权?只不过斗不过何进,才找了个“还政于天子”这般冠冕堂皇的理由。 因为他知道,张让死后,赵忠倒向何进,在连宦官亦不可信的情况下,天子为了制衡何进,便只能依靠自己这些老臣。 那必然就会赋予自己更多权力,引袁氏为臂助。 同时,袁隗还不用担心掌握更多的权力会引来天子猜忌,因为只要何进不倒,天子就绝对不可能动自己,一切都要等先扳倒何进再说。 至于何进若真是倒台了? 嘿嘿,那时候袁氏大权在握,只需分润一些给别的世家,与各大世家、重臣结成联盟,即便是天子,又能如何呢? 若事情真按袁隗所想般发展下去,只怕“王与马共天下”的局面就要提前出现了,那天子也终将沦为世家的傀儡。 “哼,让天子亲政?”何进冷冷笑道。 以史为鉴,何进丝毫不怀疑若是自己交出手中权力,刘辩就会在世家的怂恿下除掉自己,以绝后患。 正如崇祯要杀魏忠贤一样,虽其中有东林党的推动,可年少天子想要亲政,又有谁不是踩着权臣的尸体呢? 崇祯如此,康熙亦是如此,权力面前,只有你死我活。 即便自己是刘辩的舅舅,可皇家又哪有亲情可言? 偏偏问题就在于,刘辩没有康熙的本事,而世家若是坐大,则比东林党还要可怕。 若是没了自己,刘辩必被架空,彻底沦为傀儡。 历史上,就没有几个权臣是真的想让皇帝亲政的,放在今天的袁隗身上,其一旦掌权,也是一样。 一切只不过是为了对付自己的权宜之策罢了。 何进现在总算是体会了曹操的那句话“设使天下无孤,不知当几人称帝,几人称王?” 何进不敢说在权力面前自己就没有私心,但他可以肯定,其私心绝没有这群依附在大汉身上吸血的世家大。 奈何自己有心做周公,先将天下梳理,刘辩却不是成王,迫不及待想要上位。 明知如此,却又没办法与刘辩直言,权力已让他们站在了对立面,一切解释都是徒劳。 原来这便是“权臣”必经之路啊,沟通不行,交权同样不可能。 何进现在代表的已不只是他一个人的利益,可笑当初还想吸取董卓与曹操的经验,猥琐发育,匡扶天下。 却没想最终却是“屠龙少年终成恶龙。” “大将军。”正寻思间,郭嘉已经来到了何进书房。 “奉孝啊,你上次所言之事,怕是要提前准备了。”说着,何进将两封报捷文书都交予郭嘉。 郭嘉快速浏览了一遍,点头说道“如此,的确不能再推迟了。根据锦衣卫最新密报,以袁隗、杨彪为首的世家大臣走动愈发频繁,而宫内又传出,天子曾多次密会袁隗。” 何进听的皱起眉头,之前袁隗入宫,真正与他对接的还只是何后。 没想到这才多久,天子刘辩就亲自下场了,哼!看来真是急着想要掌权了啊。 “大将军,袁隗手中必然也有袁术的战报,而其担心大将军借此机会扩张势力,所以借着明日朝会,必定提出让天子亲政的主张,想要抢占主动。不过他却不知黄将军的捷报亦已到达,如今万事俱备,明日我们只需……” 郭嘉低声地说出了自己的对策,何进听着频频点头,面露微笑… 第二日一早,百官入朝,袁隗等人意气风发。 因为他们早已商量好了今日的对策,而天子本人亦会尽力配合自己。 想到此处,袁隗面上的笑容又浓了几分,借着朝会还没正式开始的时间,主动有一搭没一搭地跟身旁的朝臣说着什么。 “天子到!”随着宦官的一声高呼,刘辩缓缓走入大殿,百官们便纷纷收起话题,自觉站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为首的袁隗与何进相视一笑,算是打过招呼。 “今日朝会,不知诸位爱卿有何事要奏?”刘辩迫不及待问道,目光更是时不时看向袁隗。 “沉不住气。”见刘辩如此模样,何进暗自摇头,索性闭目养神起来。 “臣,袁基有事起奏!” 何进没想到第一个出场的就是如此“重量级”人物,九卿之一的袁基,心中冷笑连连,看来袁隗等人今日是势在必得啊。 “哦?爱卿请讲。”刘辩连忙接话。 “禀陛下,昨日冀州牧袁术有捷报传来,言冀州战事已了,此战三军用命,斩杀数万匈奴(夸大其词),如今匈奴败军已全面退出关外。” “哦?袁术的捷报?”刘辩装模作样地思考片刻,问何进道“既有捷报传回,为何大将军未曾告知?” “呵,还问起我来了?”何进知道刘辩此举无非是借机责怪自己有失职之嫌。 毕竟大将军主掌兵事,这种事情,怎么反而是由袁基先行上奏呢? “回陛下,昨日确有袁术捷报传来,可是其中涉及将士们的战功,臣不得不仔细核对,只到今早方才统计完成。本欲上奏陛下,却没曾想被袁太仆抢了先。”何进毫不在意地笑道。 彻夜未眠地仔细甄别、统计战功,只为不让有功将士受到委屈对待。这便是何进的解释。 一句话撇清了“失职”的帽子,反而塑造了一个鞠躬尽瘁的忠臣形象。 “原来如此,倒是朕错怪了大将军。”刘辩碰了钉子,顿觉无趣。 一旁的袁隗也暗自吐槽刘辩太过心急,让袁基把话说完不好吗?于是赶紧示意袁基救场。 袁基心领神会,清咳一声,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后。 继续说道“陛下,如今冀、幽战事已了,天下靖平。您继大统已四年有余,期间大汉朝局稳定,天下几获丰收,百姓富足,此皆陛下之功也。何不卜筮吉日,于宗庙内行了冠礼,也可早日亲政。如此,我大汉纲常有序,则祖宗幸甚,天下幸甚!” 第105章 达成目的? “是啊,是啊!望陛下早日亲政,如此,祖宗幸甚,天下幸甚!”袁基话音刚落,袁氏与杨氏等派系官员便开始附和。 “荒谬,陛下还未到二十,如何就行冠礼?”一旁的何苗见势不对,连忙出言质疑。 袁隗这边一出来就是九卿之一的袁基,若是何进派系不出点够份量的人物,还真对不上。 依礼,汉时男子通常是二十岁行冠礼,算作真正成年,何苗正好以此来说项。 何进颇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自己的便宜弟弟,虽说及冠年龄在这个时代人尽皆知,可这么快就能想到以此理由来反驳,何进还是对其刮目相看。 果然,一条底裤,一张卫生纸都有他的用处,何况是何苗这车骑将军?星爷诚不欺我。 而世家的反应则更快,既然他们能提出此言,显然是早已有所准备,跟着站出来的是卫尉杨彪。 他笑着说道“车骑将军有所不知,二十及冠虽是常理,然凡事都有例外。古有文王十二岁行冠礼,后有武王十五岁而冠。再往近了说,我大汉景帝也同样是十六岁而加冕。今天子德才兼备,又是先帝长子,今已在位四年,又如何不能行冠礼而亲政?” 显然,论嘴上功夫,何苗远远不是这群世家老臣的对手,瞬间被说的哑口无言。 刚才发言的袁基也赶紧助拳,附和道“卫尉言之有理,正所谓冠者礼之始也,凡人之所以为人者,礼义也,故圣王重礼,而后可以治人。陛下乃九五之尊,有引领天下之责,万民无不翘首以盼明君圣主以治国,陛下加冠、亲政正当其时,又有何不妥?车骑如此阻挠,不知有何居心?” 这个时代人人重礼,何苗说礼,那袁基正好以此回击,抢占道义高点,直说的何苗满头大汗。 何苗被逼的说不出话,自有何进派系中的重臣出来解围,而后袁隗、杨彪等世家大臣亦站出来争锋相对。 先以重臣抛出话题,再由小弟们出面争论,此法乃朝堂上的潜规则。 毕竟大佬们若直接开撕,场面太过难看,何进与袁隗都还要脸。 这由底下人出面的“规矩”,同样是“礼”。 当然,最终的决定,往往还是得由大佬们拍板。 两派大臣引经据典争执不休,刘辩被吵的头昏脑胀,跟何进一样,他对这些大臣所说,同样似懂非懂。 “好了!”刘辩郁闷的大声叫道,而臣子们见场面热的差不多,也不愿抢了大佬的戏份,于是纷纷告罪,又退回班位。 “不知大将军与太傅以为如何?”刘辩无奈问道。 其实哪里是问的两个人,他与袁隗早已达成共识,今日定要让何进松口,否则若不能一鼓作气解决此事,将是对天子威严的重大打击。 “先帝以老臣与大将军共同辅政,如今陛下登基已有四年,听政也已四年,朝中之事已了然于胸,故臣以为,陛下当亲政,老臣愿辞去辅政之职,还政于陛下。”袁隗拜倒在地,诚恳请求道。 今天这出戏,他自然要起到带头作用,同时也是进一步逼迫何进,都是辅政大臣,我袁隗都愿退了,你大将军若不退,难免有贪恋权势、欺压少主之嫌。 君臣有别,袁隗等老臣觉得,一旦坐实了何进专权,便可通过多种手段来攻击与制约他,毕竟当今天下,还是要讲究个大义当先。 除非何进能像历史上董卓一般丧心病狂、不顾后果,否则就必须要遵守君臣礼义。 “大将军?”见袁隗按照计划表了态,刘辩迫不及待地望向何进,却难掩那一丝紧张。 何进并没有急着回答,而是直勾勾的看着刘辩。 其实以他臣子身份如此盯着帝王看,是有些失礼的。 不过现在大家的关注点都在何进接下来会如何应答之上,根本没人留意这样的小细节。 一时之间,朝堂之上静了下来,谁也不敢在这关键时刻打断天子与大将军间的对话。 “陛下乃九五之尊,若想早些行了冠礼,臣自然是没有异意。至于亲政之事,待陛下加冠以后,也是顺理成章。”就在刘辩满头大汗,脑海里想象了无数种与何进冲突的结果时,何进终是开口了,说的却如此平淡。 这便是郭嘉计划的一部分,他建议说若是天子要亲政,何进身为人臣不可阻拦,也没有理由阻拦,除非他愿意被打上叛逆的标签。 因此,“拖”便成了唯一办法。 就是先同意了刘辩,但他想要亲政也还需要先卜筮吉日行过冠礼才行。 而何进则需要在这之前进丞相位,并稳住局面,到时即便天子亲政,也不能拿何进如何。 这样做还有一个好处,就是郭嘉预料袁隗为了配合天子,必定会先提出辞去辅政之职。 如此一来,何进当了丞相后,袁隗与何进的地位相差则变得更远。 那时何进将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情况甚至会比现在更好。 事情出乎预料的顺利,让刘辩及袁隗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可事实摆在眼前,也由不得他们不信。 尽管袁隗隐隐觉得这中间似乎有点什么问题,可当务之急,还得先把这事落实好才是。 于是连忙给一旁的马日磾使了个眼色,后者高声说道“启禀陛下,臣手下已有人算出,下月中旬便是吉日,陛下可于当天加冠。” 太常掌管礼仪、祭祀,读祝迎神等事项,天时星历同样归太常属官太史令管辖。 因此他们早就请好巫祝算出了吉日,只等着今天配合天子将事情敲定。 “如此甚好,就这么办吧。”刘辩心满意足地说道,随即就想挥退群臣,示意大家若是无事上奏便可退朝。 “且慢!”突然,一个声音打断了刘辩的思绪,定睛望去,正是大将军何进。 刘辩心中顿时惊慌,担心后者想要返回? 可何进却仿佛没看到他的表情一般,自顾自说道“启禀陛下,臣还有事上奏。” “哦?大将军请讲。”刘辩无奈说道,同时,所有朝臣都看向何进,等待着他的回答… 第106章 请大将军进丞相位 “禀陛下,除去冀州袁术的捷报,臣这里还有一份捷报。”在刘辩等人疑惑的眼神中,何进淡淡说道。 “哦?”刘辩微微诧异,但他也不笨,随即问道“莫非是白波贼平息了?” “朝廷两路大军合计斩首数万,贼酋郭太、李乐伏诛,剩余贼军节节败退,已不足为虑,相信再过月余便可彻底平息。”何进将战报稍加渲染,说了出来。 “好啊!好!”刘辩也高兴,想到自己即将亲政,各处贼兵也将被平,自己便能接手一个太平江山。 “此次幽、冀两州与河东战场将士们的战功都已统计完毕,请陛下查阅。”何进将勋薄递出,自有小宦官接下转交至刘辩面前。 “好,将士用命,我大汉何愁不能威服四夷?一切就按大将军的方案封赏吧。”对于何进的态度,刘辩相当满意。 考虑到他对军务也不熟悉,便索性依了何进的意思。 “将士用命,临阵杀敌有功,大将军调兵遣将,运筹帷幄亦有功!陛下只封赏有功将士,而对呕心沥血、统筹全局的大将军视而不见,未免寒了功臣之心啊!”突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响起,正是车骑将军何苗。 刘辩大惊,他能明显感觉到何苗话语中的不满,而更让他担心得是,这是否是何进指示,若如此,自己的舅舅们所谋必然不小。 刘辩迅速看向袁隗,露出求助神色。 可袁隗也不清楚何进等人的打算,按说今日能将天子亲政之事敲定,他们的目的就已达到,在政治博弈上将大将军杀的一败涂地。 他实不明白何苗这是何意?替何进邀功吗?若真只是想要讨点封赏,为了安抚住何进,也未必不可。 却还没等他想明白,何进派系的朝臣们便纷纷发声。 “是啊!” “对啊!当日外族入侵,攻城掠地、屠戮百姓,地方官员不能守,冀、幽两州有倒悬之危。正是大将军力排众议,举贤用能,才有了冀、幽之胜,也才有了今天的河东之胜。” “对啊,大将军实乃我朝梁柱。” 大将军派系火力全开,朝堂之上竟然有一半多人站在了何进这边,满满的压迫感,让刘辩这天子都感到畏惧。 “陛下!你继承大统之前,洛阳城内有宦官干政,外有地方兵马屯驻,大汉风雨飘摇。大将军受先帝之命辅政四年,诛张让,驱董卓,在内稳住了洛阳局面,在外选拔宗室、贤良如刘表、孔融等治理地方,未有私心。光熹二年,青州百万黄巾作乱,大将军为了大汉,仅以万余兵马迎敌,却身先士卒,挽狂澜于即倒,平定地方。更别说幽、冀与河东之功。可这些年,朝中百官、各级将士皆多有升迁,唯独大将军依旧如此。今大将军还政于陛下,四年之功,莫非还要视而不见?若如此赏罚不明,又如何让群臣拜服?!” 就在群臣烘托的差不多时,又是何苗提出了对刘辩的质疑,这当然也是何进与其提前对好的台词。 他亦算是刘辩的舅舅,身份、职位都不低,更重要的就是,在场众人都知道,何苗所讲,正是代表了何进的态度。 “大…车骑将军所言何意?”面对过半朝臣支持何进,以及何苗几乎赤裸裸的质疑,刘辩心中胆怯,连说话都开始卡顿。 “是啊,车骑此言未免有失道理,为人臣者,为国出力乃本分也,赏与不赏,全在天子。为臣者,又岂能凭些许成绩而向天子邀功?”袁隗见刘辩慌乱模样,只得出言相助。 他的意思很简单,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臣子怎么能以功劳去胁迫天子呢? 话里话外,都是暗指何进、何苗欺压少主。 “荒谬!为君者,当正身以统群臣,有功赏,有过罚,则可使人信服。且我本不欲争功,可依太傅之言,莫非本将军之功、之德不足以受赏?若如此,本将军还偏就要请陛下做主,看我何进当不当封!不为邀功,只为争一口气,向天下人证明,我何进无愧与先帝托孤之信任。” 既然袁隗三番两次发声,何进便也直言而上,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如此,也可以更好的凝聚手下人心。 否则像个软柿子一般任人拿捏而不发一言,会让他的威信有所降低。 果然,有了何进的表态,一众小弟们更加兴奋,纷纷请天子厚赏何进。 “大将军认为,该如何封赏?”刘辩被大臣们气势所慑,竟不由自主问起何进本人。 “全凭陛下做主!”这种事,何进自然不能自己说,于是又将皮球踢了回去。 刘辩无奈,只得再次以目光向袁隗求助,可后者虽也是个老狐狸,奈何年岁已高,面对这样的突发情况,应变多有不足。 何况大将军已是位极人臣,又该如何封呢? 一时之间,袁隗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只得保持沉默,想先看看何进如何出牌。 “大将军已是群臣之首,更是辅佐两朝天子,劳苦功高。若陛下要封,不如授予王爵如何?”一石激起千层浪,当何进派系的官员提出封王之建议后,刘辩与袁隗等人皆大惊失色。 他们原本觉得何进虽手握大权,但还算处事低调、公允,对袁隗等老臣也颇为客气,所以才想着利用天子的身份,压制何进。 却没想到何进非但不退,反而更进一步想要封王! 他们可不傻,若没何进点头,这些人敢擅提封王二字? “不可!”一声大喝,将刘辩等人从震惊中拉回,说话者居然就是何进本人。 “我朝自高祖过后,鲜有异姓为王者。本将军虽薄有微功,可又岂能轻易为王?此事不可再提,不可再提。”何进说的义正言辞,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受了天大委屈。 尽管如此,他的表态,还是让刘辩等人松了一口气,否则若何进执意要进王位,今日刘辩这天子还真轻易下不来台。 不过好在,这看起来只是何进的一番试探与警告。 却还没等刘辩来得急庆幸,又有何进派系的官员提出“大将军之高德,让人钦佩。然大将军内诛恶宦,外平边患,有大功于社稷,不赏不足以稳定人心。因此,若不封王爵,不如请陛下重置丞相之位,由大将军担任,如此,方能彰显大将军功劳之高,方能让前线浴血奋战的将士心服,也让我等朝臣心服。” 而作为何进的嫡系爱将,张辽也在这关键时刻表明了态度“此言甚善!请陛下重置丞相之位,由大将军担任,如此赏罚分明,我北军众将士才可心服!” 身为中护军的他,本不需要参加朝会,可此次朝会关乎着何进势力是否能更进一步,受何进本人相邀,他自然要来。 而他的表态,也代表着洛阳最具战斗力的北军将士之态度,连刘辩也不敢忽视。 并且跟随着张辽的话音,一众在场的军方将领纷纷表态“臣附议!” “请陛下重置丞相之位,由大将军担任!” “请陛下重置丞相之位,由大将军担任!” “请大将军进丞相位,如此方能统领我等为陛下效力!” “臣附议!” “臣附议…” 第107章 韬光养晦的刘辩 “请大将军进丞相位!” 在一声声请旨的声音中,刘辩的面色逐渐阴沉,藏在袖口里的双手紧紧握拳,也不知是紧张还是愤怒。 “你们!你们这是逼宫啊!”刘辩惊怒地喊出了声,猛然站起的身体也不由自主颤抖着。 “臣等不敢!臣等乃是实话实说。” “是啊!以大将军之功绩完全可以担任丞相之职,还望陛下明察。”群臣们自然不会接受这样的指责,纷纷辩驳道。 刘辩一个毫无实权在手的皇帝,面对超过半数的群臣,以及手握兵权的大将军,又能做出怎样的反应呢? “太傅!太傅也认为该当如此吗?”刘辩声音颤抖地问话袁隗。 “……”此时袁隗也是心乱如麻,事情的发展已完全超出他的控制,直到这时他才真正有些后悔同意将袁术调去了冀州。 如今即便袁隗在洛阳还有一支“秘密人马”,可少了袁术的精锐,面对南、北二军,依旧太过被动。 若要行险,将会关系着的可是袁氏在洛阳的千百人血脉,以及对整个大汉的布局,无论如何,也还需从长计议。 今日,面对势在必得的何进等人,他也只能是暂避锋芒。 没错!这便是老臣袁隗,他虽老谋深算,却早已没了年轻时的冲劲与敢于与命运对赌的勇气。 因此,面对刘辩的质问,袁隗只得沉默以对。 身为袁氏家主,他不得不为家族利益考虑,逼不得已之时,天子也未必就不可背弃。 看着气势汹汹、步步紧逼的何进等人,以及关键时刻低头不语的“盟友”袁隗,刘辩颓然跪坐下来。 仿佛一下被抽走了灵魂般,口里喃喃道“好,好,就依你们…” 没人知道这一刻对刘辩而言多么漫长又屈辱,甚至于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此刻的他,内心已经从一个懦弱少年开始向帝王蜕变… “臣何进,谢陛下隆恩!”何进带头拜倒。 “陛下圣明!”而一众朝臣们,也跟着何进拜道。 此次博弈,看似天子刘辩得以提前加冠,亲政指日可待。 并且何进、袁隗两位重臣同时辞去辅政之职,可以说之前的计划已经实现。 但实际上却是,离他亲政还有些时日,而在这之前,何进这个本就握着大权的丞相会进一步抓紧军事、政事以及人事等各方面的权力。 待他亲政之时,何进这丞相的势力必然比现在更大。 而他所谓的“盟友”袁隗,由于没有了辅政的光环,再没有能力制约更进一步的何进。 所以,说是亲政,却其实各项大权都没有落进他手,一切仿佛就像个玩笑… 随即,何进又提议了一系列人员调动,只是依旧符和他低调的风格,除了少部分人升任重要位置外,其余多数维持不变。 而刘辩连丞相都封了,也无意再在这些事上扯皮,只要是何进提出的任命,皆予以通过。 其中最值得一提的几人中就有张辽,作为何进的臂膀,直接从三品的中护军升任二品的镇西将军。 依旧兼领北军中侯之职,替何进牢牢抓住北军兵权。 而何苗亦更进一步,接替了何进的大将军之位,兄弟二人算是成为了刘辩之下,汉朝的实际掌舵人。 另外,何进又借着这个机会,将自己的岳父蔡邕任命为大司农。 大司农为九卿之一,主掌钱谷,将自己人放在这样的位置上,对于整个何进势力而言,都至关重要。 而蔡邕的优势就在于,他名声在外,也曾几度入仕途。 以大汉的制度,将他提上来还说的过去,即便有一两个质疑的声音,也没办法左右何进这新任大汉丞相的意志… “陛下还不肯用膳?” 这已是朝会散去的两个多时辰后,何后来到了刘辩的宫殿外。 原来自刘辩在散朝后返回宫中,怒火便再也按压不住,气恼的他在这一刻终于是将自己的情绪宣泄,宫内的摆件都被他砸的稀烂。 就连送过去的膳食都被他一次次踢翻,不得已,随侍的小宦官只得去将事情报告给了何后。 “回太后,刚刚送进去的膳食又被陛下踢翻了。”门口的小宦官紧张的说道。 “知道了,你们退下吧,十步之外候着。”何后淡淡道,他不希望自己儿子的丑态被更多人知晓。 轻轻走入殿内,何后不忘将门关上,看着披头散发的刘辩以及遍地的碎物,何后微微皱起眉头。 “辩儿。”何后轻声叫道。 “母后。”刘辩抬头看了一眼何后,又迅速低下脑袋,暴怒发泄过后的他有些精疲力尽。 “朝上之事,我已知晓,大将军的确霸道了些…”何后刚要说些什么,就被刘辩打断。 “哼,大将军,他现在是丞相了!”刘辩面露讥讽,不知道是嘲笑逼宫的何进,又或是嘲笑自己的妥协。 随即又愤怒道“朕的舅舅们,现在一个是丞相、一个是大将军,却联合起来架空朕,哈哈哈!乱臣贼子!乱臣贼子!” “辩儿!”何后见儿子癫狂模样,又是心痛,又是无奈。 “辩儿?母后!连你也把朕当孩童看待吗?朕已年满十六了!朕乃先帝长子,顺位继承,有心做一明君,却被迫当了四年傀儡!整整四年!母后可知,这四年朕是怎么过的吗?你知道吗?!”刘辩歇斯底里地咆哮着,这还是他第一次这样与自己的母后说话。 “……”何后有心再劝,可话到嘴边,却又无法出口,只得静静等待着儿子发泄完毕。 是啊!他说的没错,他不但是自己的辩儿,也是这个王朝的皇帝,作为母亲,何后又怎么能不了解自己儿子心中委屈呢? “咄咄咄”的叩门声响起,何后宫中的宦官轻手轻脚的推门进来。 “不是让你们退到十步之外吗?”何后见状也有些怒意,却还是冷冷问道“何事?” 小宦官低着头,胆怯答道“回太后,卢尚书在殿外求见陛下。” 哦,是了,由于通常朝会是在上午,所以何后一直是将卢植对刘辩授课的时间安排在下午,此刻正是卢植前来授课之时。 “将这些收拾一下,再打开殿门,请卢尚书进来。”何后吩咐道。 “臣卢植,参见陛下、太后。” “尚书请起。”回答他的还是何后,刘辩则依旧在旁一言不发。 卢植亦参加了朝会,两派争论激烈之时,卢植也在其中,所以见刘辩如此颓废模样,他也能理解。 “陛下,臣奉旨前来授课。”卢植温和说道。 “哼,卢尚书,今日朝会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朕现在与傀儡何异?学得再多,又能用上吗?这大好河山,轮不到朕来治理了。”刘辩没好气的说着。 “陛下!”卢植语气严厉,眼中甚至流露出一丝恨铁不成钢的神色。 劝诫道“陛下乃真龙天子,本当有坚韧不拔之志,怎可年纪轻轻,一遇挫折便松散懈怠、萎靡不振?!陛下之先祖宣帝继位之初,朝堂之事皆决于大将军霍光。和帝时,军政之权则握于大将军窦宪之手。二帝却都最终掌权并开创盛世。陛下亦为刘氏子孙,若就此消沉,将来如何面对大汉先祖?!” 卢植便是以“宣帝中兴”与“永元之隆”来激励自己的学生刘辩,而他这一番振聋发聩地鞭策,显然也收到了效果。 刘辩被说的直起了身,以学生的身份朝着卢植行了一礼“卢师教训的是,朕险些就此沉沦。” 随后刘辩示意卢植可以给自己上课,不过在开始之前,却又忍不住问道“卢师乃海内大儒,桃李满天下。今朕欲效仿先祖,韬光养晦,广结良才,卢师可有人选推荐?” 卢植沉思片刻,想起了袁府夜宴之事,答道“回陛下,臣倒是有一外门弟子,常以宗亲自居,此人少时虽声色犬马,长大却能一改纨绔之风,喜怒不形于色,可谓人杰。后于臣门外听学,黄巾之乱时,也曾屡立战功。更重要是,他此刻就在洛阳任职,或可为陛下所用…” 第108章 密会赵忠 洛阳城里,何进得偿所愿当上了大汉丞相,曹操、公孙瓒等在外任职之人也纷纷发来贺书。 其中曹操作为何进的嫡系,顺道是将兖州的治理与屯田效果写入信中,一并告知何进。 由于地处中原,兖州人口密集且土地肥沃,加之气候适宜、降雨分明,有大量的平原地区适合耕种。 曹操上任以后,由原来听命行事的角色变成了如今的一把手,其治理能力得以充分发挥。 他大力落实何进的“均田”政策,鼓励生产,并减轻赋税与民休养,兖州在他的治理下,得以大治,官仓之中,屯粮丰足。 如今,仅凭兖州之力,他就可以养兵三万,就这,还是他没有大肆征召的结果。 除去驻守各郡县的守兵外,曹操能直接动用的机动兵力也在一万五千以上,可为何进强援。 至于公孙瓒,则是为了抱紧何进的大腿才第一时间写的贺书。 另外,还又送了何进三百匹战马,虽说何进现在家大业大,但这样的“战略资源”有一点算一点,当然是却之不恭收下啦。 没有不透风的墙,自从何进在朝会上力压袁隗等人,受天子刘辩封为大汉丞相后不到半月,洛阳城中老少人人皆知何进得势。 其结果便是,何进、何苗二人府上自然车水马龙,来拜码头的朝臣络绎不绝,其中就不乏一些之前还是袁隗派系中的文武官员。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现如今何进一家独大,他们倒戈相投也属意料之中,如此,何进势力进一步膨胀。 就连一些原来何进派系的官员们,也从中获益,一些基层官员,或是外来洛阳公办者,都会走一走他们的门路,试图能入何丞相法眼。 对于这样的现象,袁隗自然是气愤不已,却又无可奈何。但让他想不到的是,何进同样头痛不已。 没办法,作为穿越者的他,有几千年的历史作为参考,深知似自己这般身处权力巅峰,却被逆袭者不计其数。 他现在虽贵为丞相,却远没到享受胜利果实的时候。 北方三州虽互相制约,却都没有被自己收入囊中,唯一一个亲自己一些的公孙瓒,也只是目前背叛的筹码不够罢了。 然后益州有刘焉隔绝交通,关中地区有朱儁与皇甫嵩两位老将坐镇,他们虽可保地方无恙,却也隐隐为天子外援。 但凡何进有任何逾越之想法,都必须想办法先解决这二位。 至于东、南两面,如青州焦和、豫州黄琬,都是需要加以拉拢的对象,实在不行,也要以自己人代替他们。 荆州刘表,虽是自己举荐,却也是汉室宗亲,用他的同时,何进还不得不防着。 原本何进借着朝廷的大旗,自然可以指点江山,无往而不利。 可现在既然与刘辩、袁隗等人正面对弈,就只能更谨慎一些。 现在他虽完全掌控了洛阳周边,并且兖州有曹操作为屏障,可想要与天下为敌,还需再多增添些筹码,多布置几步棋。 是以,何进亲自下令,让包括何苗在内得所有人,不得大肆张扬,行事仍需低调,尤其不能做出一些“拉民愤”之事。 洛阳城现在就是何进的依仗、何进的根基,要与世家为敌,百姓的支持必不可少。 因此,何进自任丞相后,一直是深居简出,对内对外都极为低调。 书房内,何进正秘密接见赵忠。 其实他与赵忠很少见面,一是因为外臣与宫内联系密切容易引人口舌。 二则是因为张让虽死,但十常侍祸乱朝政多年,这名声很难有所转变,何进为自己的名声计,也要与赵忠保持些距离。 所以,通常他们之间是派专人联络。 只不过何进如今刚任丞相位,他觉得有必要亲自见一见赵忠,再拉拢拉拢,顺便也好借着他的能量,隐蔽地安排一些锦衣卫进入宫中。 “此是老夫府上珍藏美酒,赵侯尝一尝,若是喜欢,老夫差人送几坛进宫。”何进举起酒杯遥敬赵忠。 “谢丞相款待。”赵忠回敬后,一饮而尽“果然是好酒啊,比起宫中佳酿也是不差。” “赵侯过奖了,今日请你来,是有一事相求。” “丞相请讲,有何用到忠的地方,忠定不推辞。”赵忠倒是还算老实。 “实不相瞒,我想…”随即何进向赵忠提出,想要安插一些人员进入宫中,需要赵忠帮忙,尽量与自己撇清关系,不惹人怀疑。 当然,这是明哨,真正的锦衣卫暗哨还是由郭嘉亲自安排,自己全力配合,其中就多有宦官暗哨,连赵忠也不知道。 “丞相放心,半月之内,忠可办妥此事。”赵忠满口答应。 以他的能量,神不知鬼不觉的安插几个人进宫本就不难,何况还有何进在背后支持,自然更是易如反掌。 真正让他重视的是,以外臣身份监视宫中,本身就有大问题。可何进却当着他的面,明目张胆地提出如此要求,其中意图,就值得他去琢磨了。 “对了,天子最近怎么样?冠礼在即,应该挺高兴的吧?”何进随口问道。 “回丞相,在你上任当天,据说天子在宫中大怒,不少宫人都在场。可是第二天便无事了,现在每日除去朝会,就是跟着卢尚书就学,冠礼之事,都是下面人在操持,天子并无特殊关注。”赵忠谄媚笑道。 “…”何进听完皱起眉头陷入沉思。 “丞相?天子老老实实在宫中读书,莫不是好事?”赵忠好奇。 “赵侯有所不知,我任丞相,必分天子之权,其愤怒也是理所当然,如此天子,我尚不惧。可其明明心中有怒,却能一夜便调整过来,怒而不形于色,这才是正在值得你我警惕的啊。”何进感慨道“天子,到底是长大了!” “原来如此,倒是忠见识浅薄了。”赵忠赔笑道。 在何进表明立场前,赵忠也不能贸然出主意,万一他们俩舅甥和解了,那自己提前表态,不就要挨刀了? 于是只得问道“丞相若需要忠做些什么,尽管吩咐,忠定全力而为。” 到底是人精,虽然不能替你出谋划策,但我态度诚恳,表明了自己会支持你啊,这总行吧。 果然,见赵忠如此模样,何进点了点头,说道“赵侯心意进已明白,不过,宫中之事,却不能贸然为之。且先安插些人手。至于天子,只要其没有大动作,便随他吧。” 作为后世来人,何进非常清楚刘辩的处境艰难,现阶段,自己也无意与他闹的太僵,只要他不给自己添乱就行。 随后又与赵忠交谈片刻,一切安排妥当,后者才起身准备告辞。 “赵侯且慢。”何进忽然叫住刚要起身的赵忠,随即朝典韦使了个眼色,后者从架上拿出一个锦盒。 “丞相这是?”赵忠疑惑。 “进曾说过,不会亏待赵侯,这颗宝珠是我的一片心意,赵侯且收下。”何进将锦盒打开递给赵忠。 赵忠连连拒绝,却耐不住何进再三坚持,只得收下锦盒,一脸笑意的离开了何府。 “丞相!对这阉人如此客气干嘛,莫非他还敢不听丞相之令?!”赵忠走后,典韦才不解问道。 看着纯爷们的典韦,何进笑着解释道“典君有所不知,差人办事与别人心甘情愿为你办事,效果是不一样的。每个人都希望能被尊重,尤其是赵忠这等残缺之人…” 第109章 洛田围猎 春末夏初的时节,洛阳城里迎来了一件大事,这个王朝的皇帝,也就是刘辩,终于行了冠礼。 这是他加冠亲政后的第一个朝会,朝臣们都早早在大殿等候,辅政之职已撤,袁隗站到了群臣之中。 可刘辩依旧高兴不起来,原因无他,都是因为独立于群臣之外,站在最前排的丞相何进。 因为他的存在,让刘辩亲政的体验感瞬间就低了很多。 随着宦官的一声尖嗓提示,朝会正式开始。 作为群臣之首,何进理所当然的最先说话,将近期的一些重要事件汇报了一遍。 其中大部分何进都已经做出了批示解决,今日只不过是走流程让刘辩知道一下。 对此,刘辩虽早有准备,却还是暗自气恼。 好不容易等到何进奏完,袁隗才走出班列,说道“ 陛下,你乃大汉之主,今加冠亲政,如此大事,当庆贺一番。值此春末季节,老臣提议,朝廷可组织一场春蒐之典(狩猎),一可让群臣与陛下同乐,二也可以彰显我朝军威。” 俗话说“古之帝王莫不巡狩”,事实也是如此,由于历朝历代帝王皆有巡狩,这种行为逐渐演化为“礼”,通常是几年一次,四季皆可,春季为蒐。 巡狩既为“礼”,便不是简简单单的玩乐,实际上它有一套复杂的流程。 除去狩猎本身,还包含了祭祀、巡查等政治内容,以及一些如马术、箭术,甚至篝火晚会、餐饮等文娱活动。 帝王通过这样的方式,可以拉近与官员、军队,甚至是百姓的距离,增强他们对于帝王的崇拜之情。 并且由于会出动大量军队的缘故,无异于是一场“军演”,有效彰显武力的同时,还能对边境异族或是一些地方不安分势力形成威慑。 当然,如果巡狩之所定在地方郡县,便还可以起到对当地官员的政绩审查,一举多得,故为历代帝王所喜。 如今刘辩初亲政,袁隗便提出如此建议,可以说是符合时宜,让何进明知这是天子与袁隗的谋划,却也没有反对的理由。 “哦?此倒不失为一个好的提议。”刘辩装作没有提前知晓的模样,随即问道“丞相以为如何?”但其渴望的眼神,却是藏都藏不住。 “陛下亲政乃国之大事,若要与天下同乐也无可厚非。不过天子出行却非易事,为陛下安全计,不若就选在洛阳城郊如何?”何进平静答道。 此事他已有计较,办就办吧,反正巡狩的政治作用能否发挥,还有多方面因素影响。 只要不出洛阳核心地带,哪怕有些许变数,何进也自信能应对过来。 “可!”刘辩没想到何进这么快便能答应,倒是省去了一番拉扯,于是愉快问道“丞相认为,多久可以成行?” “回陛下,若要春蒐,必先派遣大军前去布防,以确保陛下与群臣的安全,而后仪仗、随行人马的安排,最快也要十日。” “好!一切便依丞相所说,各位爱卿需无条件配合。”刘辩拍板道。 其实他这完全是句客套话,天子意愿,丞相执行,整个洛阳,还有谁敢不配合吗? “臣领命!” “臣等领命!” 何进带头,群臣拜倒。 “若无他事,各位便先去准备吧,十日后,凡四品以上文武,皆可同往!到时诸位爱卿务必显示出我大汉风采啊,哈哈哈…” 十日之间,转瞬即到,经过何进的亲手操持,整个北军将士除了一万人仍然屯驻营地,其余两万多人随行布防。 地点就在洛阳城郊,为的就是防止有突发情况可以迅速返回城内。 天子出行,仅仪仗队加上随行人员就排出了几里长的队伍,其中除去过半数的朝臣随行外,太医、御厨、宫人、舞姬等应有尽有。 由于人员众多,还有祭祀等环节,同时又要彰显天子威仪,不过十几里的路程,愣是走了大半天才到。 扎营之事自有宫人与将士打理,刘辩难得出城一次,已作摩拳擦掌姿态,想要开始狩猎了。 既如此,何进也无意扫了刘辩兴致,于是吩咐朝臣,春蒐之典即刻开始。 刘辩更是亲自定下规矩,此次大典会持续二十天,凡在春蒐中表现出色的朝臣,皆可受到自己亲自接见与嘉奖。 如此,便极大的调动了朝臣们的积极性,毕竟许多二品之下的朝臣,是很少有机会单独觐见天子的。 今遇天子如此施恩,大家又怎会不想一试? 何进身为丞相,自然不便与群臣、将士争功,因此,他领本部人马,陪同于天子刘辩身边。 值得一提的是,除去典韦以外,拱卫在何进身旁的还有新任丞相府主骑,虎威将军(相当于五品杂号)赵云。 原来自其跟随何苗返回洛阳后,何进给他的任务便是以三百白马义从为核心,替自己组建一支千人的亲骑队伍,标准也同样是参照白马义从。 而何进自然是不会吝啬各种资源、装备,这样的信任也让赵云倍感鼓舞,终于是为何进练出了一支千人精骑。 以赵云为首,骑士们皆是白袍白马、身着银甲,手提长枪、背挎雕弓,千骑有序排列,气吞山河。 “丞相这队亲卫好生威武啊!”饶是刘辩不通军务,也能感受到这队骑兵的不凡。 忍不住大声称赞,只是话中多少有些酸意。 “陛下好眼光,臣的这队亲卫皆武艺过人,可抵百人将!”何进也不谦虚,毫不吝啬对自己将士的夸奖,倒是又收获了一波将士们的心。 骑士们听了大将军赞赏,个个都挺直腰板,眼神更是专注了几分。 “哼,走吧,去那边看看。”刘辩见状,自觉无趣,便策马往林中而去。 “走,跟上去,保护好陛下。”何进微微一笑,招呼着众臣一同前往。 只到这时,他才发现,老臣袁隗不知何时已离开了群臣的队伍,去何处狩猎了… 时间过的飞快,第一天的夜幕终于降临,一众朝臣与各部将士纷纷携带着收获归营。 刘辩骑术一般,射术更是不敢恭维,而何进也无意玩什么借天子之弓射猎,博取群臣山呼万岁的戏码。 因此一个下午的时间,刘辩与各位朝臣也没什么像样收获,却并不妨碍刘辩的好心情。 归营后,袁隗却第一时间前来拜见。 “袁太傅去了何处?居然没有与群臣一道?”何进笑问。 “有丞相麾下精兵强将在旁,哪里还有猎物能被隗打倒?因此,隗与几位老臣只能于别处找寻猎物了,哈哈。”袁隗笑着解释。 “哦?竟是如此,倒是进考虑不周了。”袁隗的理由并非没有道理,何进虽有质疑,却也不能说什么。 “丞相严重了。”袁隗笑道“隗还有事报于天子…” “请。”何进自觉让开一条道。 “太傅收获如何?”刘辩笑道。 “回陛下,老臣年迈,并无甚猎物收获。不过陛下曾言,有表现出众者便可获得陛下接见。”袁隗顿了顿,说道“老臣狩猎途中,正遇见一良才,其武艺出众,骑术过人,收获亦远超臣等,因此,特来为陛下引荐…” 第110章 天子认皇叔,三军大比武 “臣,北屯司马刘备,拜见陛下!” “呵,难怪是四品以上官员随行。”何进心中恍然大悟,不禁暗自冷笑。 可见天子这般模样,何进便选择冷眼旁观,看他们整哪出。 “哦,爱卿姓刘?不知祖上何人?”刘辩一脸好奇问道。 “回陛下,臣乃中山靖王之后。”刘备再次拜倒。 “诶呀,想不到爱卿居然是朕的皇亲啊!”刘辩随即招手叫来随侍小宦官“将皇族世谱请来!” 呵,狩猎还带着族谱,你别告诉我是祭祀用的?何进眯着眼睛,静观其变。 “爱卿稍侯。”刘辩示意刘备先起身。 “禀陛下,中山靖王刘胜乃孝景皇帝之子,刘胜生子刘真,刘真生刘昂,刘昂生刘禄,刘禄生刘烈,刘烈生刘英,刘英生刘不仪,刘不仪生刘慧,刘慧生刘雄,刘雄生刘弘,这位刘备大人便是刘弘之子。”小太监“熟练”说出一串人名。 “爱卿,算辈份,你还是朕的皇叔啊!”刘辩故作惊奇。 “臣不敢!”刘备连忙再拜,姿态极为虔诚。 “诶,辈份就是辈份,有族谱为证,哪有什么敢不敢的。”刘辩亲自上前扶起刘备。 你俩搁这儿唱双簧呢是吧?何进实在看不下去,总算明白了历史上曹操的感受,这拙劣的演技简直闪瞎何进双眼。 于是再无法看下去的他插话道“既然陛下查看了族谱,皇叔又有何不敢接受的。” “丞相…”刘备看着何进,欲言又止,却唯独没有慌张或闪躲之神色。 “是啊,丞相说的是,皇叔认下便是。”刘辩努力作出亲和模样。 “是,臣刘备领命,谢陛下。”皇叔的身份,无疑会为他的仕途带来更多可能性,刘备当然不会再拒绝。 “好!今日得以与诸位臣工同乐,又认得皇叔,朕心甚慰!来人!传膳,朕要与诸位臣工共醉,哈哈哈!”刘辩也不愿放过任何收买人心的机会。 “谢陛下!”群臣拜倒。 而在大营的中心,早已经摆下了数十桌案,专供天子与随行朝臣饮宴所用,中间空出的一大块,则是留给舞姬们表演的场地。 刘辩在群臣的簇拥下,往主位而去。 何进却借机叫住刘备,诚恳说道“玄德,朝堂之勾心斗角,本不是你这英雄的用武之地。只不过如今风云际会,你却难免牵扯其中,望你能守住本心,不为利益所迷。” 或许是没想到何进会如此直白,话中更是多有对自己的惜才之意,联想到何进对自己的知遇之恩,刘备神色复杂地点了点头道“谢丞相点拨…” 虽不知刘备想法,但何进觉得有些事,点到即可,于是点了点头,径直走向自己的位置。 席间刘辩更是当着一众朝臣的面,多次与刘备互动,却完全没想到,刘备此刻的感受却如同被放在火上炙烤一般。 刘备的政治嗅觉不差,人也不笨,自然知道如今的洛阳已经是龙潭虎穴。 尤其在大将军何进任丞相后,天子与袁太傅的势力又被逼退一步,双方之间存在着不可调和的矛盾。 虽说他是汉室宗亲,对于大汉也有难以割舍的情感,但大汉是大汉,天子是天子。 平心而论,刘备认为何进对于自己是有提携之恩的,不像刘辩这样摆明了就是要利用自己。 何况到目前为止,何进虽紧握大权,却并未有欺压少主,又或是乱政之举。 相反,其还多次平定叛乱,稳定朝局,救大汉于水火。 可以说光熹朝自刘辩继位时的风雨飘摇到现在转危为安,都离不开何进在当中的努力。 而其多项政治举措在刘备看来也确实是利国利民。 刘备虽常以宗亲自居,可实际上到了他父亲一辈,便已无人出仕。 因而他幼时的生活也颇为贫苦,世家对于底层百姓的压迫与对王朝的危害他都深有体会,对他们的感观也就自然不怎么好了。 从心理上,刘备是认可何进一些做法的,甚至对其多有崇敬之情,但君君臣臣的思想却也早已根深蒂固。 因此,此时的刘备更加坚定了想要逃离洛阳这个政治旋涡的决心。 本来,他有自己的政治理想与抱负,当初桃园结义,刘备一心想要匡扶汉室,立下不世功名。 可到了如今,虽最终跻身朝堂,却甚至没有当初做县令时随性快活,并且兄弟三人还各处一方,再难聚首。 刘备一边应付着刘辩与朝臣的敬酒,一边内心苦闷地思考着脱身之计。 奈何事与愿违,接下来的几天,刘辩每日狩猎都命刘备随侍跟随,以示恩典… 巡狩是对天子而言是一种放松,对于群臣也别有一番体验。但三军将士最为期待的还是马术、箭术等各种比试。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不同于平常的军中比武,巡狩期间的较量作为助兴活动,天子、丞相与朝臣都会亲临观摩。 如此机会,千载难逢,将士们基本都憋了一股劲,想要在天子与丞相面前露脸,说不得就能收获平步青云的机会。 由于三军比武有彰显军威之效,故作为压轴项目在最后几天进行。 北军当中除去张辽、夏侯渊、于禁等大将爱惜名声没有参加外,各基层军官与士卒皆踊跃参加。 甚至由于人数众多,何进不得不下令,参与比试者需受五校主将推荐,如此方能确保将人数控制在几百以内。 而这其中,便有在北军当中担任都伯的马超! 除此以外,刘辩还特许所有朝臣,以及各家子弟皆可自愿参加比试,并且没有人数限制。 不过由于是随天子出行,除非本身有官职在身,少有家属同行者。 加上朝臣们自持身份,所以,最终参与者寥寥无几。 不过此本就是来自天子的特殊恩典,即便没什么人参与,也丝毫不会影响比武之精彩激烈。 北军本就精锐,参赛者又都是其中佼佼者,箭术方面,几乎人人都能每箭必中靶心,而骑术方面,也都能在疾驰之中闪转腾挪,难分伯仲。 不得已,何进只得多次调整难度,将箭靶放至更远处,而马术当中则增加了更多的障碍物,只为能决出更优者。 对此,他还定下彩头,凡马术或箭术前十者,皆官升一级,赏钱若干。借助这种方法,才最终选出了优胜者。 其中不出意料的是,两项冠军皆是马超,而后来的马上比武,同样是他轻易胜出,甚至还远没有前两项竞争激烈。 因为普通的军官与士卒,根本没人能在他手上走过三合。 这着实让观战人群中,马超的父亲马腾欣慰不已,更是连连抚须而笑。 何进自然如约定般对优胜者进行了封赏,但唯独对于最优者马超的封赏却迟迟未曾宣布。 不知是出于好奇,还是恶趣难挡,他忍不住对身旁同样英武的脸庞说道“子龙,这马超枪法出众,寻常士卒难以与之争锋,不如请你下场,亲自替进一试其身手,如何?” 第111章 白马长枪飘如诗 “白马长枪飘如诗,鲜衣怒马少年时!”看着场中二人,何进不禁感慨道。 此时赵云年近三旬,而马超则还不到二十,两人皆是白马长枪,意气风发,让何进也难得地真情流露。 却引来身旁刘辩与袁隗一阵侧目,而护卫在侧的典韦则是低声憨笑“主公这两句说的真好听,嘿嘿。” “……”头上一只乌鸦飞过,何进虚无的状态瞬间被拉回。 嫌弃地看了一眼典韦,心中感慨,要是曹操在就好了,我何某人这份才气,也只有他能懂了。 何进忽然释怀一笑,摸着胡须想到“莫不是自己与袁隗等人相处太多,也变的脸皮这般厚了?嘿嘿。” 再看场中二将,赵云身骑白龙宝驹,披银甲,顶凤翅盔,手握丈八龙胆亮银枪,就如正值巅峰的天王巨星般,相貌堂堂,威风凛凛。 “锦马超”则头戴狮盔,掌中一杆虎头銮金枪,配上其爱豆般的年纪,与面如傅粉,唇若抹朱的形象,与其之前展示出的强悍武艺形成了巨大反差。 “你已连战数场,是否少歇片刻再进行?”赵云看着小了自己许多的马超笑道。 作为用枪之人,赵云心中对于刚才马超的表现还是十分肯定的。 当然,他对自己更加自信。 “无妨,开始吧!”马超简单回道,满脸都是年轻人的傲气。 “驾!驾!”两人几乎同时策马而出。 枪术讲究一个快、准、灵,二人都是其中佼佼者,因此,想要战胜对方就要将枪之特点发挥到极致。 不同于其他兵器交锋的碰撞之声,两人的第一回合,赵云直刺马超肩头,而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马超则更是枪指赵云眉心。 双方都对自己的武艺极为自信,所以即便面临对方的必杀一枪,也都没有选择收枪格挡。 “中!”赵云率先一声大喝,长枪眼看着就要扎进马超肩膀,若如此,对方将瞬间败北。 却见马超艺高人胆大,仅仅一个侧身沉肩的动作,竟是堪堪躲过了赵云的枪头。 “赢了!”马超大喝,却还没来得及高兴,只听见“撕拉”一声,护肩破裂,而连带着背后的披风一同被赵云挑飞。 赵云亦惊叹于马超的骑术身法,一枪击空的同时,连忙低下头颅。 马超的銮金枪贴着头盔而过,伴随着一阵刺耳摩擦声,枪尖最终顶在凤翅处,将头盔带落。 第一回合交锋结束,两马掉头,赵云挑起马超的披风,而马超则同样将赵云头盔挂在枪尖,双方似乎谁也没能占得便宜。 “马超!你的枪法很快,但准度还差了一些,哈哈!” 赵云哈哈一笑。 刚刚生死一瞬间的感受,让他全身的战斗细胞都彻底兴奋起来,眼中满满都是战意。 “赵将军,你的枪法也很快,但还可以再快一些!”马超年轻气盛,嘴上自然也不会服软。 “哈哈哈!好,再来!”赵云甩开枪上披风,再次策马而上… 若说刚才的攻击还含带着试探的味道,招式也朴实无华,那现在的赵云,则开始全力施展,接下来便完全是技艺的比拼。 龙胆枪在他的手中仿佛活过来一般,灵动又刁钻,点点寒芒将马超笼罩其中。 马超虽同样武艺超群,可到底年纪尚轻,武艺还不算大成,历史同期的他就曾在单挑中差点命丧阎行之手。 如今面对火力全开的赵云,加上马超之前又刚战过几场,此刻无论是气力、经验、武艺都有所不及的情况下,仅仅交手几合就全面落入下风,只得是拼命防守,试图能寻找机会反击。 只可惜他的对手实在太过强大,这个时期的赵云,从年龄上看刚刚进入巅峰期,却已经有了多年的临阵杀敌经验,枪法也早已被磨练的炉火纯青。 此刻的他仿佛进入了一种无我的状态,龙胆寒芒四起,枪尖隐有龙吟之声。 而他本人的气势则比龙胆还要锋锐几分,长臂不停挥舞,绵绵不绝的气力透过龙胆撞击在马超的銮金枪上,每一击都震的马超虎口发麻。 枪的特点本就是快,而在赵云手里,快的同时还又添了几分刚猛,短短十几个回合,对于马超却如同过了一年之久,每一次防御对他而言都是煎熬。 宛如是在教导后辈一般,赵云虽处于绝对的碾压状态,长枪却一次也没有攻击马超的面门,而多是以极其刁钻的角度,覆盖住了马超受到铠甲保护的身体。 龙胆枪在马超的铠甲之上刺出了数个小口,却都不足以真正伤到马超本身,就连铠甲之内的长袍也鲜有破处。 收放自如,便是今日赵云枪法的体现。 终于,又过了十合,赵云看准时机,在马超格挡后,趁其旧力已老,新力未生之际,一举将其手中銮金长枪击落,为这次的比拼画上了句号。 “呼,呼,呼!”当长枪落地,马超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此刻的他早已是大汗淋漓。 尽管二人的对战已经结束,可现在他的脑海里,还非常清晰地记得刚才赵云所施展的每一击枪法。 那样的速度、技巧、力量都远超自己认知。今天,他自认输得不冤。 “赵将军,今日方知人外有人,我输了。”马超跳下战马,诚恳说道。 这个时空的他,没有经历如历史同期的很多政治事件,朝廷正统仍在,他父亲马腾也在,没有诸多仇怨与悔恨的加持,此刻的他完全就是一个痴迷武艺地青年,简单而又纯粹,输也输的坦荡。 “你的武艺不错,但我观你之枪法刚猛有余,诡变却多有不足。加之你年纪尚轻,气力还未到达巅峰,如此刚猛的枪法,甚是耗费体力,若是遇到普通敌将,还能战而胜之,可碰到真正的高手,则难免久战不继而露出破绽。”赵云亦跳下战马,看着年轻的马超满是欣赏地说道。 马超没想到赵云非但没有丝毫胜利者的骄傲,反倒是如此心平气和地点出了自己枪法的欠缺,连忙再次拱手 “谢将军指点。” 再联想到自己赢了几场便狂妄地以为再无敌手,甚至第一回合便直取赵云面门要害的做法,顿时羞愧难当。 “哈哈哈!好,二位都是用枪的高手,今日切磋,着实叫人大开眼界啊!”何进哈哈一笑,为了避免二人尴尬,连忙出来打圆场。 “是啊!”“是啊!”观战的众人除了一些看不懂门道的文臣外,如张辽、夏侯渊等北军将领则纷纷点头表示赞同何进的说法。 并在心中偷偷计算,若是换作自己与赵云交战,能否胜之… “陛下,此二将皆是我大汉难得之猛士,当赏啊!”何进还不忘为二人讨赏。 “……”全程观战的刘辩虽也是个门外汉,可身旁众将的表情已经告诉了他这是多么精彩的一场对决。 本就看得眼红的他恨不能将二人收为己用,却没想到这拉拢人心的话语又被何进抢了先。 于是顿感无趣的刘辩面无表情问道“丞相认为该如何封赏?” 第112章 马超的请求,河东战情 “丞相认为该如何封赏?” “虎威将军赵云,作为本相的主骑,并没有参加演武,这场切磋也是临时安排的项目,故,陛下可以钱粮赐之。北军都伯马超,作为本次演武的优胜者,几项比试皆是头名,其勇可嘉,陛下当封其为讨夷将军(相当于五品左右杂号),另赏钱粮若干。其余军中佼佼者,皆按原定官升一级处理,如何?”何进缓缓道出自己的想法,颇为公平公正。 赵云本就是自己的爱将,让他下场也只是为了压一压马超的气焰,帮助年轻人成长。 要提拔他之后多得是机会,没必要小胜一场就官升一级,若是如此,不光惹人口舌,之后还可能封无可封。 而马超败给赵云,其无敌姿态被破,有助于他认识自己,并在军中能更好的与众人相处。 加封他为将军则是对他演武胜出的奖励。 讨夷将军,夷者,蛮夷也,历史上马超威震羌胡,被赞“神威天将军”,这一时空,何进也同样对其寄予厚望。 其余佼佼者也都如约得到赏赐,如此下来,可谓面面俱到,拉拢人心的同时,还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 “嗯。”刘辩点了点头,从心里,他也认为何进这样的建议没问题。 可一想到这些都是何进的嫡系人马,又如同吃了苍蝇屎般难受。 “便依丞相所言吧。”胳膊拧不过大腿,最终刘辩还是只能选择继续隐忍。 “臣等谢陛下!谢丞相!”众人纷纷拜倒。 尤其北军受封的将校个个喜笑颜开,要知道,大汉的晋升有严格的标准,若是平日里,升官可不是件易事。 却没想到今日演武就争取到了这般机遇。 无论是哪个时代,升官发财都是普通人难以抗拒的诱惑,就在众人都沉浸在这样的喜悦中时,马超却似乎作出了某种决定般朝着何进拜道“丞相,超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丞相成全!” “哦?不知是何事?但说无妨。”何进微微有些意外地问道。 “禀丞相,超还年轻,这些赏赐超皆可以不要,只愿能到赵将军麾下做一小卒,磨练枪法,便已愿足。他日武艺大成,再于战场之上,堂堂正正博取军功封赏!”马超坦然说道。 还没等何进反应过来,人群中的马腾就已急地跳脚,暗骂儿子不懂事。 钱粮倒是小事,可这都伯到将军,无异于一步登天的机遇,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 但碍于天子与丞相都在场,他也不好冒然开口,只得一脸焦急地望向自己的儿子,并疯狂朝他使眼色提醒。 奈何马超仿佛根本没看见一般,让他无可奈何。 “哦?此言当真?”何进笑问。 “正是!”马超昂着头颅,眼神坚毅地望着何进。 这该死的少年感啊!大概就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青春吧! 何进不禁想到这一世自己的年纪,心生感慨“年轻人,志气可嘉!好,回洛阳后,你便到赵将军军中报到。” “谢丞相!”马超欣喜拜道。 “哎~”马腾心中轻叹,儿子还是太过年轻,即便能力再强,想从小卒干到将军还不知要多久? 却没想峰回路转,何进扶起马超说道“不过一码事归一码事,本相从来都是赏罚分明,你既在军演中胜出,就该受赏,否则何以服众?而且你的讨夷将军乃陛下亲封,怎可推辞?我意,你大可以领下此军衔,留在赵将军身边,打磨枪法,顺便还可以给骑士们指点下马术,岂不美哉!” “快点答应,快点答应!”马腾心中默念,操碎了老父亲的心。 “丞相大恩,超拜谢!”马超再拜。 “哈哈,好,子龙,待回到洛阳就将这小子交给你了,他之天赋你也已知晓,可要悉心指点啊!”何进调侃道。 “末将领命!”赵云严肃地一拱手,又对马超说道“枪法之妙非一朝一夕能够体悟,到了军中,需耐心打磨。待到你枪术大成,我们再来比过…” 两天后,大军返回洛阳,时跨二十天的春蒐之典结束,各阵营都有一定收获。 天子刘辩认了刘备这个“强援”,又在大典的最后赏赐了一些“表现突出的”朝臣,算是拉拢了一些人心,狠狠刷了一次存在感。 袁隗等老臣也借着这个机会,互通有无,彼此之间,甚至是他们与天子之间的关系变得更加紧密。 而何进这新丞相麾下多人受到封赏,对他的势力、威望也都算是一次小小的提升。 一个大典,多方受益,每个人的脸上都或多或少洋溢着些许笑意。 回洛阳后两天,河内的捷报终于姗姗来迟。 围城数日,黄忠部秘密接受了杨奉的投降,里应外合之下,打开绛邑城门,虎卫大军攻入城内,贼军溃不成军,贼酋胡才丧于张飞之手。 韩暹领败军往皮氏县城急退,过了皮氏不远,便是他们的老巢白波谷。 却没想路上又遇黄忠提前派往两城之间埋伏的徐晃、太史慈等人,一番厮杀,仅数百人逃脱。 韩暹人困马乏,眼看皮氏在望,也只得是咬着牙继续前行。 若是能汇合城内留守的一千多白波兵马,便可一同退往白波谷。 如此,利用地形优势,也还尚有周旋之余地。 却没想,现实往往太过残酷,在距皮氏城还有十几里处,韩暹又与吕布的五原兵马不期而遇。 原来吕布真的实现了他所谓“迂回绕后,直接偷家”的军事计划,在白波降兵的向导下,神兵天降,杀入了白波谷内。 白波精锐都被几大贼酋带在身边,仅以谷内留守老弱,又如何是吕布麾下虎狼之师的对手? 速战速决解决掉了不愿投降之人后,吕布又在谷中缴获了大量钱粮,都是整个白波军多年劫掠所致。 “人中吕布”自然不会跟贼军客气,吩咐士兵将能带走的统统装上。 并在谷中放肆吃喝、休整了一天,才马不停蹄又出谷往皮氏赶去,意图过皮氏而操后路偷袭白波军主力。 不得不说,偷袭这一套被吕布玩得溜溜得。 假借着谷中往前线送粮的理由,骗开了皮氏城门,轻而易举占据了这座被韩暹等人视作退路的城池。 而后继续出击,在绕后偷袭这条路上越走越远。 没曾想便撞见了韩暹等人… 第113章 树欲静而风不止 狭路相逢勇者胜,正值巅峰的吕布领着几千精兵遇见韩暹的数百残兵,结局可想而知。 自知不敌的韩暹刚想投降,可早已建功的吕布又怎么看的上他们这点残兵败将? 之前的战斗都是高顺等手下将领上阵立功,此次,终于技痒难耐的吕布亲自上场,只随意一戟便轻松削下了韩暹的人头。 其余白波部众惊恐之下也再难抵抗五原兵马的冲击,纷纷四散而逃。 当吕布带着人马继续前行后不久,便碰见了率先赶到的徐晃、太史慈等人。 双方人马确认一番身份过后互通情报,才知道,原来盘踞河东多年的白波贼军,居然已经被自己等人剿灭了。 双方一边忙着派人联系黄忠并安排人手前去接收谷中剩余粮草物资,一边忙着给朝廷报捷…… 最终,在何进的全力斡旋下,两位主将各升半级,黄忠任中坚将军, 吕布为建威将军,其余众人,各升一级。 值得一提的是,所有俘虏,老弱统一安置在河东郡,协助当地官员屯田,有功者,可入民籍。 其余轻壮则被分别补充进各军当中。 而这次唯一降将,也就是杨奉,何进一番斟酌,最终在郭嘉等人的建议下,封了个怀义校尉,划出两千降兵给他,调往洛阳,并入北军听用。 封官入洛是为了树立榜样,毕竟在帝都为官,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 至于入北军,则是有意让张辽管理、监控这支兵马,有北军精锐在,晾杨奉也翻不起风浪… 大汉总体靖平,均田制不但有效开拓了耕地,还安置了更多的劳动力。 百姓有事可做,有饭可吃,治安也自然而然得到提升,匪患、贼患也逐渐减少。 大汉各州黎庶无不庆贺这难得的“和平盛况”。 可有人欢喜就有人愁,由于何进的势力与声望越来越大,投靠、依附甚至是借着他名号行事的人也就越来越多。 大汉各地都不乏想要讨好这位顶级权贵之人,甚至连何进自己也无法阻止这种现象的愈演愈烈。 由于均田制是何进推出的政令,所以地方的考核难免会加入该政策的推行成果,很多人因此吃到红利。 终于,地方上有人憋出了大招。 大力搜查流民、逃民,不少地方官开始加大力度统计、查找辖区内户籍、逃民。 只因为更多的人口不但能促进地方发展,也能开拓出更多良田,丰富府库的同时,还能为这些官员带来政绩。 这样的“卷”原本不是坏事,甚至能让地方受益,可它却极大地触动了地主豪族与世家们的利益。 还是那句话,人口对任何一个封建王朝而言都是最重要的资源,对这些大世家、地主们也是一样。 借着大汉近百年来的衰弱、战乱,几乎每家每户都藏匿了不少逃民。 他们为世家、地主们耕种,为奴为婢被榨干每一丝价值,所能获取的报酬却少得可怜。 而这些人由于没有了户籍身份,根本不可能反抗自己的家主,甚至生死也不过是主人家的一句话而已。 地方官员虽多数都知道如此现象,却基本无人敢过问。 因为大汉已经衰弱,天子高居洛阳,所见所听也不过是手底下大臣们口中所述而已。 但世家、豪族们却是地方上真正的“皇帝”,他们掌握着大量资源,还往往彼此勾联,甚至很多世家中都有人在朝为官。 所以地方官员为了自己的仕途计,自然不敢插手其中。 更有甚者,为了获得更好的资源,不惜与世家同流合污,成为世家豪族在地方的利益保护伞。 但现在,这样的现象却因为何进而有所转变。 自从先帝故去,刘辩登基以来,何进先是以本就尊贵无比的大将军身份辅政,内压宦官、外平叛乱,更是练出数支强兵,威望一时无两。 若说这些还不足以让许多观望者作出选择,可当何进踢开袁隗,担任丞相,真正成为大汉第一实权人物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均田制也是在这样的时机与背景下得到空前推广,一些与世家关联较深的官员还没什么太大动作,只是按部就班的推行朝廷政令。 可任何时代都不乏冒险者,同样是为了自己的仕途与前程,各地都涌现出了一些敢为人先的政治冒险者。 这群官员大查世家豪族中的隐匿人口,只为了能紧跟朝廷的风向。 甚至于出现了不少地方差役、兵马,到世家、地主的田地中抓人之现象。 毕竟世家家底再厚,也不可能白白养那么多人不让他们出来做事,但只要出来,就可能被地方人员带走,登记入册。 世家们开始愤怒,勾结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进行报复,不少官员受到不同程度的迫害。 但你说这群官员怕吗?他们当然也怕,可和自己的仕途比起来,这点冒险算什么? 世家再牛,能牛的过何丞相?没看到朝中的世家都被压的喘不过气? 于是,哪里有迫害,哪里就有反抗,所谓县官不如现管,当地方官不计后果的想要办成一件事时,其能量是非常可怕的。 开始有世家的店铺被查封,有人被官府的悬赏触动而主动检举自己的主人家等等事件发生。 于是,世家们也怕了,他们开始密谋打算,彼此联络,试图与朝中之人共同设法,改变这样的局面。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一味的妥协退让,只是慢性死亡!南阳、汝南等地,不少族人都被那群恶官迫害!我们身为朝廷重臣,必须站出来主持正义!”洛阳城,袁府,太仆袁基拍案而起。 “是啊,陛下亲政已有些时日,可朝中大小之事皆出于丞相之口,长此以往,世人谁还记得这大汉还有陛下,还有我等忠臣?”杨彪皱眉道。 “这群地方官吏敢如此胡作非为,不就是为了讨好何进吗?现在尚且如此,经后只怕会更加肆无忌惮。何进权柄太重,天子根本无法真正亲政!”太常马日磾义愤填膺。 “哎,此前我等就想制约大将军,却没想到反而助他更进一步升任丞相。说到底,还是没有兵权啊,仅靠我等老朽,又有何用?”卢植叹道。 “是啊,不能再任由这样的事情发生了。最起码,我们也要抵制“均田恶政”,甚至是将何进给除掉……”袁隗终于是开了口。 低下有人震惊,他们没想到袁隗居然有这样的想法,那可是权倾朝野的丞相,手握洛阳周边十万雄兵。 当然,也有人为之振奋,如袁基、杨彪等世家重臣,何进的坐大分走的正是本该属于他们的权利与荣耀,试问他们怎会没有想法? 现在袁隗一番话,正好让他们找到了主心骨。 “可是兵马?”一群人中,唯一算的上名将的卢植皱眉问道。 “兵马自然有,到了这个时候,我也不再隐瞒了,就在这皇宫大内的西园之中,老夫埋下了一支近两千人的力量,关键时刻,进可除掉恶相,退可护住陛下与我等逃离洛阳!”袁隗低声说道。 众人听后默默点头,心中则是纷纷盘算起这样的冒险是否真能获得想要的回报。 可能是为了给大家更多信心,袁隗继续说道“另外,新编入北军的怀义校尉杨奉亦有拨乱反正之心,多次与我联系,想要为陛下建功。我等家中谁没有几百家丁?到时候若能打开一座城门,放杨奉的两千人进来,这里里外外加起来近万人马,有心算无心,在这洛阳城里,还怕对付不了一个区区的何屠夫?” “杨奉的兵马?那都是贼军!”卢植皱眉。 袁隗听完眯起眼睛说道“贼军?何进招来的,陛下亲封,能叫贼军?再说了,与匡扶大汉相比,杨奉过往那些事,算得了什么?!” 第114章 秘诏讨何 “话虽如此,可即便算上杨奉,仅靠这临时拼凑起来的一万兵马,风险也太高了些啊。”杨彪提醒道“如今洛阳周边都是何进的人马,南、北二军的人数可不少,尤其北军这几年也打了不少胜仗,兵锋正锐,而杨奉恰恰就跟他们驻扎在一起,想要起事,只怕不易。” “文先(杨彪)此言老成谋国,仅靠这一万人确实不够,所以若要起事,就必须先将何进的兵马都先调出洛阳,最起码也要调走大部分,如此方可一击必胜。”袁隗笑道。 “哦,敢问袁公,如何调?”卢植好奇问道。 “是啊,经过上次的事情,何进难免会防备我等,又怎会轻易将兵马调走呢?”马日磾面露忧色。 “哈哈哈!诸位!”袁隗故作停顿“诸位莫急,要说调走洛阳的兵马,却也不难…只要地方有叛乱发生,我等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建议陛下派遣北军前往平叛,至于杨奉部,则可以以其归顺不久,战力低下等理由让其留在驻地。实在不行也无所谓,只要洛阳城没了北军在,我们的计划就成功了一大半。” “可是叔父,这些年朝廷大军四处击贼都获大胜,而且各州的收成也都不错,民心思定,这种情况,只怕没有贼军敢反啊。”袁基提醒道。 “不错!不过老夫就没指望这些蠢贼们,想要调走北军甚至扳倒何屠夫还得靠我们自己。在座诸位皆有门生故吏遍布各州,我袁家亦有子侄在冀州领兵。只要大家多多联络,若各地兵马愿意打着诛权相的口号起兵,则北军不走也不行了。”袁隗笑盈盈说道。 “不可!联络外兵作乱,这无异于是在谋反啊!何况兵乱一起,事情根本就不是你所能控制的!”卢植惊怒道。 “子干勿忧,若是贼兵,自然难以控制,可我等联络起兵的都是各家子侄,正好与我等互通消息,里应外合拿下何进!”袁隗目光狠狠地说道“不过,子干的担忧也并非没有道理,所以待到各州义兵与北军交战后,我们就迅速起事拿下何进。而后以天子名义昭告天下,封赏各州义军,让他们退回驻地。到时候何进已死,大义尽在朝廷之手,各州兵马远离洛阳,且相互制衡,即便有人想要作乱,也难有所作为,若不想与天下人为敌,便只能领赏并退回驻地。至于北军中,愿意效忠天子者亦可赦免其罪,如此罪只在何进一人,天下必然不会乱。” “此计可行,我杨家也有不少子弟在中原出仕,若袁家于冀州起兵讨何,我可说动他们出力配合。”杨彪点点头。 “恩,老夫也有不少门生,可以于地方起兵配合?”马日磾亦附和道。 “如此甚好,待到功成之日,陛下收回大权,朝堂之上又有我等忠臣坐镇,则大汉可兴啊!”袁隗不禁畅想,随后又看向卢植说道“对了,子干,长安的朱儁与凉州的皇甫嵩都与你交情匪浅,就由你去信说服吧?” 卢植听完却悠悠一叹“朱公伟与皇甫义真虽是忠臣,可他们毕竟受何进举荐上任长安与凉州,如今何进虽手握大权,却并未做出什么天怒人怨之事,要他们直接起兵讨何,只怕不易。” 袁隗点了点头,他亦知卢植所言乃是实情,于是淡淡道“无妨,且尝试一番,最起码,也要他们按兵不动不助何进。” “哎,老夫且去信一试吧。”卢植无奈叹道。 袁隗却并不准备放过他,反而继续提出“出师必须有名,想要联合地方兵马,最好还得有陛下诏书密令。子干你常为陛下授课,单独接触陛下的机会最多,此事便一并交由你吧?” “恩,此事老夫可以告知陛下,请求陛下赐下秘诏。”卢植自然明白出师有名的重要性,一番思索后,为了能推翻何进,还政于天子刘辩,他只能答应下来。 “好!待到陛下赐下诏书,我等再一一签上姓名,随后发往冀州,让安北将军、冀州牧袁术召集天下英雄起兵讨何!”袁隗一拍手,高声道。 “老狐狸!”杨彪等人心中暗骂,他们又如何不知,一旦袁术持天子秘诏聚集天下英雄讨何成功,那无论对袁术本人亦或是整个袁家的声望都是极大的提升。 不过他们也明白,这好处还真就袁家能得,毕竟各家虽都有子弟、门生在各州为官,可像袁术这样掌握一州兵马的却是没有。 所以,即便他们持有诏书,也不可能有袁术这般号召力。 于是大家也只能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袁隗提出的计划。 最后,袁隗还是不忘提醒众人“诸位,想要以此策除掉何进,无论是求得天子诏书,还是联络地方兵马,都需要时间。所以,徐图即可,务必不要操之过急,请诸位保守秘密,不要让何进有所防范…” 一张针对何进的大网正在悄然中铺开,而我们的何丞相本人还一点也没有察觉,此时的他正被一封来自益州的奏书吸引了目光。 益州牧刘焉,于上月病逝了…… 而这封奏书正是他生前所写,内容也十分简单,想要朝廷下旨,任命他的儿子刘璋为益州牧。 “终于死了啊!”何进用手指敲打着桌案,心中却是在权衡如何应对益州之变局。 给刘璋是不可能的!子承父业,你刘焉又不是开国王、侯,哪能如此操作,此法只会给各州一个坏的榜样,显然是不行的。 “看来,是时候找刘虞谈谈了。”何进喃喃道。 这是他之前的打算,依靠刘虞既是皇亲,同样也是刘璋之长辈的身份,逼迫刘璋交出益州。 不过现在想想,仅仅依靠一个刘虞显然还是不够的,因为若是刘虞这样的忠臣坐稳了益州,其实对于何进而言与刘焉作益州牧没区别。 反正他们都不是何进的人,甚至最后还有可能成为威胁。 所以何进觉得还须再派一人,刘虞是为了逼迫刘璋,但事成之后,益州之权却只能掌握在何进嫡系的手中。 否则,他又何苦费如此心思最后为他人作嫁衣? 第115章 拜访刘虞,布置益州 “主公,这刘虞被罢州牧之时对你多有怨言,又如何值得你亲自登门拜访?”典韦瓮声瓮气说道。 原来,当初公孙赞在边境制造摩擦,而后胡人压境,刘虞身为幽州牧,又怎会不知道一些蛛丝马迹? 后来朝廷竟然罢免自己,将与自己政见完全背道而驰的公孙瓒提拔为幽州牧,更让刘虞感到失望。 回到洛阳后虽深居简出,但与友人相谈之间却难免对何进有些怨言。 只不过刘虞此人,忠心汉室,而何进主政以来,大汉内政修明,即便偶有蠢贼作乱也被迅速平定,甚至幽、冀胡乱也被轻松化解。 到了后来,虽何进让锦衣卫特别关注刘虞,却也再无甚消息传出。 只知道他每日待在家中读书,除了必须出席的朝会外,便鲜有与人接触了。 “胡说八道。”何进笑骂一句“刘太尉国之柱石,岂是你这粗人能如此议论的,快去叫门吧。” 实际上已经不用典韦前去了,当丞相的车乘出现在府外,早有门人前去向刘虞禀报。 太尉府中门大开,刘虞身着儒袍亲自出来迎接。 让何进都不得不感叹,和文明人打交道就是好,不管他待不待见你,但,礼不可废。 “丞相今日驾临,不知有何事教我?”大厅内,刘虞问道。 “刘君郎(刘焉)于上月病逝了。”何进饮了一口案上的酒水,淡淡说道。 “哼,刘焉此人,妄为宗室,国家危难之际竟隔绝交通,俨然就是一方诸侯,死得好!”虽同为宗亲,但显然忠心汉室的刘虞对于刘焉十分不屑。 而他的表现也没有出乎何进的意料,于是继续说道“刘焉病逝前写了一封奏章,想让陛下任命其子刘璋为新任益州牧。” “啪!”刘虞拍案而起,骂道“刘焉匹夫,他在想什么?真把我大汉之益州当成他的独立王国了?!” “太尉息怒,此奏章如今还没有上呈陛下,而进此来,正是想与太尉商议此事。”何进连忙说道。 而此时刘虞也回过了味来,这何进如今手握大权,代天子主持政事,显然也不愿看到益州以近乎独立的姿态存在。 于是反道也不再着急,语气平稳地说道“此事虞态度已经表明,至于如何决策,全在陛下与丞相,又岂要与我商议?” “太尉说笑了,你乃朝廷柱石,如此大事,自然要与你商议。”何进自知幽州之事有些理亏,陪笑着说道“实不相瞒,关于益州,进已有计较,只是还需太尉出力才行。” “哦?不知丞相想要我如何出力?”刘虞虽有所猜测,却还是问道。 “刘焉隔绝交通,的确有叛逆之嫌,然其治理益州多年,内部的反对势力经过其多次镇压,益州士族能为官者多是他一手提拔,利益早已与其捆绑在一起。如今刘焉虽死,但明确传位于其子刘璋,这也让刘璋在益州内部的呼声很高。朝廷固然可以否决刘焉的奏书,另外任命益州牧,但就益州目前的情况,这个位置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担任的,轻则被架空,重则可能有性命之危。”何进如实相告。 “所以丞相便想让虞来担任这会有性命之危的职位?”刘虞并不笨,何进都说得如此明显,他哪里还不明白何进的意思,于是被气笑道。 刘虞甚至有些佩服何进的“无耻”,当初在幽州,他一手将与自己政见相背的公孙瓒推上位,现在这样的烫手山芋却想丢给自己? 饶是刘虞这样的仁人君子,也不禁有些怒气。 “太尉言重了,这位置对于别人或有性命之危,对太尉却不然。”何进连忙说道。 见刘虞面无表情,并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只能继续说下去“太尉你乃大汉宗室,论辈分是刘璋的长辈,资历、声望都非常人可比。若你为益州牧,益州无论官民都会服从,即便有少数人想对你不利,刘璋都只能拦着,否则这迫害皇亲长辈的罪名一旦落下,鲁恭王(刘璋的祖宗)一脉的名声可就臭了,他死后又如何面对自己祖宗。” 当然,这只是常规情况的分析,世事无绝对,一个人若丧心病狂起来,哪里还管得了死后的名声? 不过以穿越者得视角来看,何进可以肯定刘璋不是这样的人。 “丞相来之前就认为虞一定会答应?”刘虞平静问道,面上看不出一丝情绪波动。 何进摇了摇头,语气坦诚说道“我只是相信太尉对于大汉的忠诚,一定不愿意看到大汉出现诸侯割据的分裂局面。” “我若治理益州,益州只会效忠陛下与大汉,对于丞相,有何好处?”刘虞答非所问,紧紧的盯着何进,仿佛想要将他看穿。 “太尉说笑了,进为大汉丞相,只希望我大汉天下靖平、百姓富足、四夷臣服,心中之愿便已足矣,又何需什么好处?”何进平静说道,仿佛这就是他心中所想。 刘虞看了片刻,仍没有察觉出什么异样,才郑重说道“如此,益州之事,虞答应了。” “好,太尉忠心为国,让人钦佩!益州之行,进会派遣一千精兵随行,定能护得太尉周全!”何进趁机说道。 这一千人同样是何进对于益州安排的一部分,他准备以李严为益州别驾,领一千虎卫军精锐入益州,作为自己的代言人,在益州执行权力,拉拢地方势力。 李严有勇有谋,何进相信给他一个别驾的身份,他完全能应对益州的一众文武官员。 重要的是他有一颗爬仕途的心,却没有比自己更大的靠山,便只能为自己所用。 而刘虞,何进则打算表他为益州刺史,是的,正是益州刺史。 自刘焉建议改“刺史”为“州牧”,汉庭便逐步失去了对地方的控制,以至于“州牧”基本可以成为衡量一个军阀是否是“一方诸侯”的标准。 而何进就要借此机会,重新在益州设立刺史,恢复朝廷对于益州的权力掌控。 刺史较之州牧,没有统兵之权,亦没有属下郡县的人事任免权。 若一切顺利,益州人事将回归朝廷之手,何进便可以有机会拉拢益州豪杰为自己所用了。 而以刘虞对于汉室的忠诚,即便他知道担任刺史,就意味着权力的缩小,但为了能将益州之权回归朝廷所有,他也只会义无反顾配合朝廷废州牧而任刺史… 第116章 刘备思退 帝都洛阳,大汉的权力中心,无数达官贵人聚集于此,亦是所有入仕者的理想之地。 然而,对某些人而言,权力之地,亦是是非之地,皇叔刘备,就是这样的人。 皇叔的身份加持到目前为止并没有为他带来任何便利,毕竟洛阳城里的贵人太多了。 如此名利场上,一个大汉皇亲,若不当权,谁又会真的把他放在心上呢? 最多也就是在此前春蒐之典上天子对刘备示意恩宠之际有人跟着吹捧几句,逢场作戏罢了。 而当典礼结束,天子返回大内,刘备依然还是那个刘备,他虽得了个皇叔的身份,官职却依旧只是北屯司马。 刘辩也并没有如历史上刘协一般封他一个左将军之类的职位。 或许是刘辩对他的需要不如历史上刘协对他的需要如急病乱投医那般强烈吧。 因为到目前为止,何进远没有历史上曹操那般威胁到皇权,而刘备也还没有做出足以让刘辩真正重视他的事情。 可若是如此也还算了,刘备大不了就继续待在洛阳熬资历。 但问题就在于,自己的“恩师”卢植居然找上自己,说众人要再次对付何进,而这一次居然还要联合地方势力,刘备作为当初在袁府上签过字的人,自然也被算上了一份。 这便让刘备有些心惊胆战了,倒不是说他怕死,只是有泰山与鸿毛之别。他目前官不过北屯司马,手下能管着的也仅仅几十人,能量太过渺小。 却被卷入这样的事件当中,根本没有他发挥的余地,纯纯的炮灰,又有何意义呢? 于是刘备灵机一动,向卢植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刘备直言以自己目前的能量,在这洛阳城中根本帮不上多大的忙。 若是能请求刘辩将其封到地方掌兵,甚至是将关、张两将调到身边帮助自己,那便能在起势之时与冀州袁术等各路义兵呼应起来,共同配合洛阳内部的讨何行动。 也不知是卢植一时糊涂,又或是刘备说的的确有一定道理。 于是卢植盯着刘备思索良久,才答应下来去与袁隗商讨此事。 这一次,似乎天都在帮着刘皇叔了,袁隗竟也认可了这种说法,洛阳城中站在袁隗一边的大佬已有不少了,区区一个刘备,放在地方的价值或许更高,之后说不得还能成为袁氏的臂助呢? 打着这样的算盘,袁隗应下了此事,并且通过手段与刘辩通了气。 想到是为了对付自己的“舅舅”何进,好将大权收回,刘辩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宗亲、皇叔,一口便同意下来。 不过为了不引起何进的防备,双方决定,等到正式场合由袁隗等人找个合适理由提出,刘辩配合着把这事演一遍就顺理成章了。 只是他们还是小瞧了何进的情报系统,锦衣卫成立已有一段时间,加上赵忠的帮忙,如今宫内外都有相当足够的人手遍布各处要职。 因此近日袁隗等人频繁的走动,以及与天子刘辩的私下联络都难逃锦衣卫的法眼。 虽然一些机密的信息暂时还无法知晓,但如卢植、刘备等与袁隗相关的关键人物还是被掌握的十分清楚。 通过这样的信息,便足矣让何进有所警惕,而从杨彪府上传来的密信更是得知,世家们正在秘密联络各家在地方的势力,所图似乎甚大。 “全都坐不住了吗?那便来吧!”何进将密信放下,喃喃说道。 现在他已有所防备,只等着袁隗等人先出招了… 在这样的背景下,新一次的朝会开始了,刘辩端坐于龙案之上,仿佛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 而下方的袁隗等人则早已准备好了今日的说辞,他们的最终目的是表刘备为南阳太守。 南阳好啊,一是离洛阳很近,将来勤王讨何也可以迅速将兵马开到洛阳范围。 二是刘备在南阳坐镇,刘表的荆州兵马就能畅通无阻的穿过南阳地区入洛讨何。 当然,要想刘表入局,还需要先将天子密诏送到荆州才有可能。 第三就是南阳地处中原,刚好可以与北方的袁术等人两面夹击,让何进兵马的防御难度更大。 而且如今在南阳领兵的正是关羽,也更适合刘备尽快掌握住南阳的兵马。 所以综合考虑,这就是刘备的最好去处。 甚至刘备本人知道这个计划后,内心也是极为兴奋,表面却不露声色,只表示自己愿意服从安排,倒是让袁隗等人十分满意其态度,认为将来也可以将刘备收为己用。 于是当朝会过半,一些朝臣已经率先奏事热过场后,袁隗缓缓走出班列奏道“陛下,老臣有事启奏。” “哦?太傅请讲。” “禀陛下,如今即将入秋,按各州的报告,今年应该又是丰收之年,此全在陛下治理之功啊!不过根据往年的经历,丰收之际最重要是防备各路贼匪复起。南阳地处中原腹地,而太守灌洵虽长于政事,却不擅统兵。前番南阳黄巾虽被安北将军袁术击破,却有残余流窜进汝南。如今丰收在即,臣担心有贼军潜回南阳,故请陛下将灌洵调入洛阳听用,而另选一贤能坐镇南阳,如此,可保中原腹地之万全。”袁隗随意编造了一个理由,提出更换南阳太守的提案。 其实原本这样的官员任命,帝王一言可决,只是如今的大汉朝堂天子刘辩更像一个傀儡,真正当家作主的却是何大丞相,所以这样的流程就非走不可了。 对此,刘辩心中别提有多窝火,不过今日这出戏还得继续,于是刘辩佯装思索片刻才问道“恩~太傅言之有理,匪患确实不可不防。既然此策由太傅提出,不知太傅可有合适人选推荐?” “回陛下,皇叔刘备曾在国家危难之时,散尽家财起郡内之兵讨伐黄巾,其领兵有道,屡立战功。后又被封在地方为官,有治民经验,官声也不错,故臣以为皇叔刘备可担此重任……” 第117章 非走不可 “臣以为皇叔刘备可以担此重任。”袁隗缓缓说道。 人群中的刘备紧握双拳,低着头,心中满是兴奋。 本来,他的北屯司马虽相当于是四品武职,不过平日里却是非奉诏不需要参加朝会的,今天之所以在此,也是受天子与袁隗相邀。 此刻的他内心激动不已,畅想着天子金口一开同意此事,那自己就可以逃出洛阳这个旋涡,从此天高任鸟飞了。 “不可!”就在刘辩想要敲定此事之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刘辩的神情顿时一冷,而刘备也是心中一惊,偷偷望去,反对之人正是丞相何进。 “陛下,臣以为,袁太傅此言差矣。”何进朝着就辩行了一礼,随即平静说道。 说实话,何进现在完全是为了反对而反对,袁隗提出的,他就要反对,只为了打乱袁隗等人的部署。 而且袁隗突然提出想表刘备为南阳太守的行为还是也引起了他的警惕。 结合他所了解的情报综合来看,不得不怀疑这是想要让刘备以皇叔的身份在南阳领兵,借助南阳临近洛阳的地理位置,成为刘辩制衡自己的一支军事力量。 若是如此,就更不能让他们如愿了。 “哦?莫非丞相认为皇叔的能力有所欠缺,不足以为一地太守?”刘辩心中有火,脸上却不敢显露,只得假装好奇地问道。 “回陛下,并非是臣不信任皇叔的能力,而是南阳地区已有威远将军关羽领兵驻守,关羽英勇善战,曾单人匹马于千军万马之中斩杀贼酋,有他在南阳,臣相信没有哪个蠢贼敢起兵作乱。并且灌洵善于治理,官声也颇为不错,与关羽一文一武的搭配恰到好处。其在南阳这些年也并没有什么劣迹,又何需更换?”何进的理由也颇为充分,你袁隗不是担心南阳的匪患吗?关羽这等有战功在身的猛将坐镇南阳,谁又能说能比他更合适? 而且灌洵可是袁氏故吏,并未有什么过错,现在何进点明了其在职期间的官声、治理都不错。 若袁隗还执意要将其罢免,此事传了出去,伤了一个灌洵的心倒不算什么,其余遍布大汉各州的袁氏故吏们又该如何看呢? 袁氏在朝堂本就被何进压了一头,一旦失去了门生故吏们的全力拥戴,甚至到时候更多人转投何进麾下,那可就不是袁隗愿意看到的结果了。 果然,在何进力挺灌洵之后,袁隗也不好再继续支持刘备,只得偷偷看向刘辩,那求助的眼神仿佛是在说“陛下,该是你硬气一回的时候了,否则今日之事又要不了了之。” 刘辩心领神会,虽有些本能的畏惧何进,但还是努力摆出了天子的威严说道“可皇叔之才朕亦十分欣赏,仅用作北门守卫实在太过屈才。朕自登基以来,大汉万象更新,各州正需要有能力的官员坐镇治理。朕有意让皇叔替朕治理州郡,望丞相能明白朕这番爱才用才之心。” 刘辩不但说的冠冕堂皇,并且姿态也低,一个帝王摆低姿态来与臣子商量,无异于是以退为进,逼迫何进妥协。 但南阳四省通衢,又临近洛阳,位置实在太过重要,何进深知刘备的能力,如今与袁隗等世家胜负未分,他自然不敢将刘备这不确定因素放在南阳。 于是坚持说道“陛下,官员的任免需经过朝廷的选拔流程,又岂能因一己好恶就更换一郡长官?何况灌洵这些年将南阳之地经营的还不错,钱粮赋税上交朝廷的也从未有拖延欠缺,又何需调动?” 何进义正严辞,提醒刘辩不可因好恶而用人,这番说教也让刘辩脸色瞬间难看起来,没想到自己亲自开口相求,何进竟也不肯妥协。 看来袁太傅所言之“讨何”还要加快进度,否则自己这皇帝也当得太过窝囊。 刘辩的沉默让场面一时有些尴尬,何进或许是为了保住天子颜面,又或许也不想在这样的时间节点留下刘备在洛阳。 于是再次说道“不过若陛下真的看中皇叔之才,想将其安置于地方,臣提议表皇叔刘备为济南相(相当于太守)。济南国位于青州之地,又紧临州治所在的齐郡。刺史焦和能力平庸,青州又不似南阳有关羽这等良将领兵坐镇。光熹二年的黄巾贼乱就以青州为最。皇叔若领济南相便能协助刺史焦和治理地方,震慑宵小,也算是全了陛下的爱才之心了。” 虽不知道何进的真实想法,但他能如此说,在刘辩看来,也勉强算是给了自己一个台阶,唯一就是青州比起原计划中的南阳,似乎稍远了一些。 刘辩心中纠结,同意吧,则刘备只能去青州上任,可若是不同意,执意要在南阳的问题上较劲,又不一定能压得过何进。 要是再像上次一样,何苗等丞相派系的官员齐齐表态反对自己,那将是对自己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一点威望之重大打击。 内心难以决定之下,刘辩竟然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皇叔,丞相之言,你认为如何?” 直到这个时候何进才注意到,原来刘备今日竟也参加了朝会,看来天子与袁隗等人还真是提前就对好了“台本”啊。 想要将刘备当刀使,安插在南阳对付自己?何进冷冷一笑,你们太小看刘皇叔了,他可不是任人摆布的“小卡拉。” 同时也庆幸自己的机警,否则一旦同意了袁隗的提议,后期难免会陷入一些被动。 另一边,刘备也没想到会突然被天子点名,内心忍不住苦笑,堂堂天子都定不下来的事,居然来问自己? 不过他倒不是非要去南阳不可,因为相比于固定的地点,他现在更需要逃离洛阳,并且他知道,这样的机会就在眼前,若是错过,就不知何时再有了。 出于这般考虑,南阳也不是非去不可。 于是刘备缓缓出列,向着刘辩行了君臣大礼,又朝着何进与袁隗拱手行完礼,才开口道“刘备承蒙陛下厚爱,感激不尽,虽粉身碎骨也难报陛下之恩。然南阳也好,青州也罢,皆是为国效力,为君分忧,备又岂敢挑肥拣瘦?济南国,刘备愿往!” 他再次毕恭毕敬朝刘辩拜倒,头部深深地埋在两臂之间,在众人都看不到的地方,双目之中精光闪闪,此次,他非走不可… 第118章 是忠是奸 “济南国,刘备愿往!” 刘辩没想到刘备自己也愿意前去,这下他还能说什么呢? 关键刘备说的多好听啊,南阳也好,青州也罢,都是为君分忧,忠臣啊!皇叔就是朕的忠臣啊! 刘辩心中感慨,可惜这样的忠臣自己却只能让其远赴青州。 不过也好,历练历练等自己扳倒了“舅舅”何进,再将皇叔调到身边重用。 “太傅认为如何?”事情由何进提出,刘备本人也已同意,这几乎板上钉钉之事,刘辩却没有急着表态,而是又问了一句袁隗。 尽管袁隗的回答已经无法改变这件事情的结果,但刘辩觉得,皇帝不应该是臣子说什么就立即答应。 哪怕像今天这样,明明就争不过何进,却也要显得自己是从善如流听从了大家的意见一般。 “臣并无异议。”袁隗又一次在朝会上败给了何进,有些兴致不高地回答道。 “既如此,此事就这样吧。”刘辩正准备叫退朝,却见何进又走到大殿中央,于是好奇问道“莫非丞相还有要事启奏?” 何进微微笑道“禀陛下,既然皇叔前往青州之事是臣提出,臣自然要确保皇叔在青州能达到陛下的期望。因此,为了让皇叔能够安心治民,臣建议派遣一员猛将前往济南国帮助皇叔训练兵马,以震慑郡内宵小。” “制衡?!” “监视?!” 这是刘辩与刘备瞬间想到的事情。 刘备多少有些失落,若济南国的兵马都落到何进委派将领手中,那自己又如何大展拳脚呢? 甚至一举一动都会在对方的监视之下,济南国也根本就轮不到他刘备来做主。 而刘辩也不禁皱眉,若是何进的人掌控了济南国的兵马,那指望刘备起兵勤王根本就是不切实际的幻想。 可何进既然提出此事,若其真是想要掌控济南兵权,那就是势在必得,即便自己反对,只怕也依旧是争不过他。 于是刘辩仿佛任命般问道“丞相所荐何人?”心中更是再次提醒自己,一定要扳倒何进,今日这样的身不由己,又岂是一个帝王能接受的? “禀陛下,虎卫军校尉张飞有万夫不当之勇,正可以辅佐皇叔领兵。”何进淡淡说道。 刘辩还没觉得有什么,可刘备的心中确是巨震,三弟?! 没想到何进居然要将三弟调来自己身边,若如此,不但没有监视之可能,还让自己得一臂助。 一瞬间,刘备心中甚至有些感动,只是他不明白何进为何如此做,他可不相信事到如今何进还没有察觉出自己与袁隗等人的关联。 实际上,何进正是心中有所猜测,才将张飞调走。 因为他已经准备与袁隗等人全面“开战”,这样的关键节点,内部必须保证绝对的忠诚。 似张飞这样重义气的猛将,继续留在黄忠军中反而成为隐患,指不定哪天被鼓动就脑袋一热作出什么事情来。 与其到时候手忙脚乱,还不如将其调给刘备,肃清内部的同时还能卖两人一个好。 反正虎卫军虽先后调走了李严与张飞,却也还有徐晃与太史慈,并不会影响何进下一阶段的部署。 刘辩沉思片刻,他曾听卢植说起过刘备有两位义弟,这张飞就是其中之一,若如此将其调去济南国应该也不会影响刘备替自己办事。 于是点头说道“既然如此,就依丞相之言,将那张飞调去济南国协助皇叔统兵吧。” 今日朝会,被何进一番搅合,刘辩也没有继续下去的兴趣,既然刘备之事已定,刘辩见无人再出班奏事,立马宣布退朝。 天子率先离去,而后百官退出大殿,何进亦急匆匆往宫门而去。 刘备入青州对于现在的何进来说,并不算真正的威胁,到了如今何进手上掌握的资源力量已远非刚魂穿时可比。 真正让他担心的是透过封刘备事件折射出的袁隗与天子的谋划,这才是何进需要去思考的,他必须马上赶回去与谋士们商量对策。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刘备早已在宫门处等候。 “丞相请留步。”刘备远远作揖道。 “哦?玄德竟还未离去?”何进也有些意外。 “特在此等候丞相。” “哦?”何进上下打量了一下这历史上的绝世枭雄,笑问道“不知玄德何事等我?” “丞相!”刘备再次行礼,语气诚恳说道“刘备想要谢过丞相的提携之恩。” “哈哈哈!”何进大笑,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刘备与自己决裂前的告别。 但这一刻他总算明白为什么历史上那么多人愿意为刘备效力,真诚啊,真诚果然是最好的武器。 此刻刘备眼神清澈,面色从容坦荡,即便何进知道其日后可能会与自己为敌,却也不愿用卑劣的手段去迫害。 而是会放其离去,即便是敌人,也要对峙的堂堂正正。 “玄德言重了,为国举才,正是我辈之责任,你兄弟三人皆是英雄,又何需言谢。”何进不以为意说道。 “谢丞相夸赞。”刘备拱手,随后问道“备此次前往青州,丞相可还有何事需要交代?” “?”这一下连何进都不明白刘备的意思了,莫非其不愿与自己为敌? 不过转念一想,是友也好,为敌也罢,对自己而言都不失为一种乐趣,否则自己魂穿一场,没有这等英雄人物作伴,岂不太过无聊? 随即释怀笑道“哈哈,刘玄德啊,刘玄德!” 何进自顾自往宫门外而去,却走到一半又突然停下,回头对刘备说道“刘备!到了青州,领兵治民,需不忘本心,为官当为民。” 说完便直接转身离去,只剩下刘备呆立原地,望着何进的背影喃喃道“不忘本心?为官当为民?丞相,你到底是忠是奸?” 而何进显然没有再纠结刘备的事情,回到府上第一时间吩咐下人“速去将郭嘉、荀彧几位先生请来!” 而何进自己则直接进入了书房,今日之事太过重要,绝不能走露一丝风声… 第119章 锦囊妙计 “诸位以为我当如何应对?” 何进先是将朝会之事说了一遍,又将心中猜测也完全托出。 说到底,现在就连他也看出来,天子与袁隗在下一盘大棋,目的就是为了针对自己,其中甚至还牵扯上了地方势力。 “主公,若真如你所言,袁家想要借用地方势力向你施压,甚至是想以地方兵马做文章,那其第一个联络的必然就是冀州袁术。”郭嘉率先分析道。 这一点何进倒也猜到一些端倪,心中却是苦笑不已。 借助地方兵马向朝中施压,这不就当初袁绍建议“自己”对付十常侍的昏招?只不过今日被对付之人换成了自己而已。 何进甚至恶意揣测,看来拿地方兵马做文章不仅仅是袁绍独有的创意啊,袁隗居然也玩这套,莫非是袁家的家学本领? “但以主公目前的实力,仅仅一个冀州,别说是根本无法撼动主公分毫,即便是能,袁隗绝对不敢拿出来做赌。袁家在冀州投入甚多,甚至将其视作家族基业,又怎么舍得拿出来与主公兑子,白白便宜了天子与别的世家?所以,即便是要动用地方势力,袁家也会先找到足够的帮手。”郭嘉继续说道。 “帮手,谁会成为袁术的帮手?”何进不禁问道。 毕竟在将袁术派往冀州之前,何进就已在他的周围埋好了钉子。 西边的董卓,东边的公孙瓒,大河南岸是曹操,往北是异族,哪个也不是好相处的邻居,实在想不到谁会成为袁家的帮手。 “董卓,甚至公孙瓒都有可能。”郭嘉正色道。 一旁的荀彧也补充着提醒道“若是他们打得是天子的名义,或许还可以调动更多势力,豫州、荆州,又或者长安等地,都有可能。毕竟天子代表着大义,而他们可以借此光明正大的为自己谋利。” “若是如此,岂不是四面皆敌?”何进也开始意识到严重性,背着手在书房内来回踱步。 “文若所言,也不过是最坏打算,现在还远不到四面皆敌的地步。但北方三州,尤其并州董卓需要小心提防。”许攸也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是啊。”何进点了点头。 或许董卓心中会不屑与袁术等人为伍,但其对自己的恨意必然更浓,在足够利益的驱使下,他们能相互合作也在情理之中。 “不行!不能被动等待,既然袁家能拉拢盟友,我们同样可以。豫州、荆州,乃至长安、凉州等地,这些都是我们要争取的对象,需尽快派人前往。”何进深知大义虽然重要,但利益才是永恒的。 所以自古便有使者、说客活跃在外交战场,他们的一次成功谈判甚至不亚于打了一场胜仗。 好在何进魂穿以来,也为大汉举荐了不少人才,而上述地这几位,都与他有一些或多或少的关联。 谈判的基础还是有的,剩下就看是否能给足对方想要的了。 对此,何进倒颇有些自信,他甚至在心中盘算着“在大汉这么多年,花了这么些钱,举荐拉拢了这么多人,不就是要在这样的关键时刻用吗?” 本着先下手为强的心态,何进果断开始布置“公达,荆州那边,辛苦你跑一趟。刘表这些年将荆州整顿的不错,但毕竟上任也才几年,内部必然不是铁板一块,我相信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愿对外用兵,荆州,稳住即可。” “丞相放心,攸必全力稳住刘荆州。”荀攸抱拳道。 作为早期就在何进府上为其出谋划策的才俊之一,荀攸对刘表并不陌生,他自然有信心能劝服刘表。 “见过刘表过后,先别急着回来,替我去拜访一下乌程侯长沙太守孙坚。我听说他有一子孙策,勇烈过人,欲表其为威虏将军,领北军校尉之职,若孙坚同意,公达可将孙策一并带回。”何进思索片刻后说道。 “荀攸领命。”虽不明白丞相为何突然要提拔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儿,但作为何进的幕僚,荀攸还是选择听从何进的安排。 其实何进也无非就是想多上一层保险,万一刘表最终站在了天子的一边,有孙坚的存在,拖住一部分荆州兵马,为自己缓解下压力还是能做到的。 至于孙坚能不能答应将儿子送来,何进相信答案是肯定的。 望子成龙古之就有,没有哪个父亲不希望儿子成才的,尤其孙坚这样没有什么大背景的地方官员,能搭上何进这条线是其平时求都求不来的机会。 甚至何进给孙策提供的待遇可一点也不低,他根本就没有理由拒绝。 敲定了荆州,就还剩下其余几处需要做些安排。 而郭嘉表示,无论是豫州黄琬,长安朱儁,以及凉州的皇甫嵩等人,皆是大汉老臣,对于汉室忠诚度也很高。 这样的前提之下,只要天子刘辩还在洛阳城中,哪怕他们想要举兵,考虑到天子的安全也只会投鼠忌器。 所以郭嘉建议何进可以在此处做些文章,如此,稳住这几位就并非难事了。 何进亦非常认同这个说法,于是果断让荀彧安排能说善辩之人分别前往这几处。 能说服他们支持自己最好,最起码也要让其保持中立。 待到彻底解决了朝中袁隗等政敌后,再设法解决地方州郡的麻烦事。 安排好了这一切,何进才稍微放松了一些。 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般,叫到许攸“子远,劳烦你前往五原,暂时留在建威将军吕布身边听用。” “丞相想要用吕布的五原兵马拖住董卓?”许攸问道,毕竟要替何进办事,也要先确定他的目的和需求,而后才能全力施为。 “是,也不完全是。”何进笑了笑。 关于吕布和董卓,很多事情,他现在没办法直接与在场的几位幕僚说明,只得含糊说道“你到了五原,帮吕布出谋划策即可,至于他的决定,不用去干预,哪怕他被董卓策反,也是无妨。” “哦?这是为何?”许攸瞬间懵圈。 他不明白何进的意图,若不是为了教唆吕布偷袭、牵制董卓,又何必费此周章派自己前去帮助吕布呢? “这个嘛,时候到了,你自然会知道。”何进摆了摆手,制止了许攸的疑问。 同时自顾自走到案前,在众人不解的眼神中,用绢布写下了一封简短的信件,随后又拿出一个锦囊将其装了起来。 “这个锦囊,请子远交给吕布,让他在对董卓之事难以决策之时再拿出来观看。”何进故作高深地笑道。 这一次,他决定好好装一回叉,顺带着再阴董卓一把… 第120章 肃有一策,可降吕布 何进这边忙着安排人手前往各州,而刘辩与袁隗也同样没有闲着。 正如何进等人所预料一般,袁家也派出了亲信前往各处,其中往冀州而去的亲信手中就有一封天子密诏。 由于顾及皇家体面与自己的名声,何进虽于幕后掌控着皇宫的宿卫,但却远不像历史上曹操对于刘协那般监控严密。 所以这份刘辩版“衣带诏”并没有以血为书,被卢植带出宫去也未受到过多盘查。 只是为了不被何进知晓,此密诏书并没有盖上天子大印,而仅仅是袁隗等人按照计划分别署名并盖上自己的官印,以此来证明此诏书的真伪。 反正密诏这东西本就是“信则有用,不信则无。” 历史上曹操尚且侨诏以聚群雄,这份拥有朝廷一众大佬署名用印的“密诏”显然更具说服力,可以为袁术起兵增加一些正义感…… “陛下何事如此开心。”小宦官见刘辩今日下朝后就面带喜色。 卢植授课离去后,刘辩竟难得的又独自翻阅《春秋》许久,甚至读到忘情处还忍不住吟唱几句,可见心情相当不错。 由于授课时刘辩从不让外人进入,以至于刚刚进来伺候的贴身宦官李贤也好奇不已,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竟让天子刘辩如此喜形于色。 毕竟这两年,随着刘辩逐渐长大懂事,李贤已经很少在刘辩脸上看到笑脸了。 仗着自己在刘辩未登基前就是随侍宦官,李贤忍不住问了一句。 毕竟像他这样的“潜邸”宦官,与刘辩的“亲密度”还是远高于宫中其余人员的。 却没想到从书海中被唤醒的刘辩一改刚才的轻松神态,面色瞬间阴沉下来,语气愠怒道“大胆!朕之心事,岂是你一个阉人可以窥探的!” 李贤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平日里对自己颇为恩宠信任的刘辩居然如此大发雷霆。 马上拜伏在地上,瑟瑟说道“仆一时嘴快,知错了,求陛下饶命啊。” 或许是李贤这畏惧的模样让刘辩想起了其对自己的多年陪伴,这才收起怒气,不耐烦地说道“好了好了!我知你是一时嘴快,此次便饶过你了,但,下不为例。” “谢陛下宽恕,谢陛下宽恕!”李贤捡回一条命,不禁连连拜谢。 “好了,起来吧。”刘辩淡淡道。 经过这一番情绪波动,他已无心再看书籍,缓步走到门前,放眼望向外面的重重宫殿,刘辩却又说道“李贤,你伴朕身边已有多年,算得上是朕的一个贴心之人。这些年朕心中的苦,你应该也能感受几分。” 刘辩一番“掏心掏肺”的感叹听的李贤就要拜倒,毕竟帝王的“心里话”可不是能等闲视之的。 可刘辩却仿佛知道了他要说什么一般,摆了摆手打断了李贤的动作,喃喃说道“都不重要了,用不了多久,一切都会回到正轨,朕这次,势必要拿回一切!汉室,必会在朕手中再次兴起…” 月余过后,时任并州牧董卓在府中召集心腹商议大事。 “诸位,信你们已经看过,袁术小儿邀我共举义兵讨何,并于下月派人前往黎阳参与会盟,诸位以为我当应,还是不当应?”董卓环顾一众手下文武,发问道。 面对主公的疑问,众人纷纷发声,但却意见多有不同。 认为该应得,是觉得有袁家这个顶级世家在中间牵线搭桥,又有天子刘辩的诏令,董卓起兵可以捞到不少好处。 当然,这些人当中倒还没有谁想过董卓可以凭此机会入主洛阳,毕竟时势如此,他们的想法也还相对简单,若真能打进洛阳,帮助天子驱逐甚至杀死何进,那自家主公匡扶汉室的大功劳就跑不了,而自己等人也都可以跟着水涨船高。 认为不该应邀的则认为,不论朝堂各路大佬如何争权夺利,但不可否认现在天下平稳。 而袁术虽以所谓的天子“诏书”相邀群雄讨何,可目前为止并未见有哪家响应,若仅以并、冀两州的兵马,还是太过势单力薄了。 毕竟何进本身掌握的力量就不小,别的不说,仅五原吕布就是董卓起兵前的一大障碍。 并且,若一旦讨何失败,后果必然十分难看,所以他们认为应该守好并州这一亩三分地,老老实实的拿着朝廷给的钱粮度日,而不应该参与到朝廷的争斗中去。 一众文武相互争论,都有一定道理,却谁也无法说服对方,反倒是吵的董卓头昏脑胀。 “诸位稍安勿躁。”无奈董卓只能叫停众人,求助般望向自己的智囊李儒。 大家显然也习惯了州内之事皆由李儒出谋,董卓拍板的模式,于是纷纷收起话匣,等待着看李儒如何回答。 李儒见状也不犹豫,起身朝董卓拱手说道“主公,儒以为可以应邀。” “为何?” “回主公,刚才众位同僚所言皆有道理,此次讨何确是一次政治良机。响应天子号召本就是忠臣本分,如今有袁术打着天子的旗号在前,主公起兵跟在后面捞些好处也是可以的。若真的有机会进入洛阳,那主公未必不能取何进而代之。即便战局有所不利,主公也能以被袁术侨诏蒙蔽为由,向何进投诚。到时候何进忙着对付袁氏等各路世家,自然无力再为难主公,甚至少不得需要对主公进行一番拉拢。”李儒缓缓说道。 他话中之意就是董卓完全可以在此次天子与何进的较量中左右逢源,先尊大义响应号召,塑造自己大汉忠臣的形象,博取一个好名声。 替天子干趴了何进自然好处多多,即便打不过,到时候也可以甩锅袁术,反正密诏密诏,何进还在,天子就不会承认诏书是真的,那这“侨诏”的祸就被袁术背定了。 而董卓这样被假象迷惑的“大汉忠臣”,谁又能重责他呢? 甚至李儒还十分笃定的指出,袁氏在大汉的影响力极大,今又有天子大义在,各路人马心动者必不在少数,只是各有顾虑,暂时观望而已。 但若并、冀两州的勤王大军能够胜上几场,让大家看到获胜的希望,必然会有更多的地方兵马加入到此次勤王中来。 锦上添花就能获得好处之事,谁又能拒绝呢? 如此考虑之下,若董卓能应袁术之邀,首倡义兵,那在击败何进势力后,回报将十分可观。 “恩~”董卓点头应道,不可否认他有些心动。 实际从个人情感考虑,仅仅是何进对他这些年的打压,董卓就恨不得亲手将何进斩杀了。 可还有一个难题“五原吕布的人马又该如何解决?我若起兵南下,则并州必然空虚,难免为吕布所趁。” “这个…我尚需谋划一番。”李儒皱眉答道。 刚才他只是根据当下形势向董卓分析了起义兵对于董卓而言利大于弊,但吕布这绕不过的坎,他还得谋划一番,如何在起兵前以最小的代价解决这个麻烦。 董卓点了点头,事到如今,也只能靠李儒来想办法了。 却不曾想,有一人突然起身抱拳道“主公、军师莫急,肃有一策,或可为主公解决五原的麻烦…” 第121章 李肃之谋 “肃有一策,或可解决五原的麻烦。”李肃起身道。 相比历史在洛阳时,李肃此话说的委婉许多,只因时势不同。 彼时董卓已经进入洛阳,虽未坐稳,却也初步将皇帝掌控在手中,而吕布当时不过是一个区区主簿。 但在这个时空之下,吕布虽官职仍然略低于董卓,但前途却远比历史上明朗,并且此时的董卓也不可能向历史上一样以高官厚禄许给吕布。 可即便心中没有必胜的把握,李肃为了能在董卓集团更进一步,占到核心成员的位置,仍旧决定为董卓一试。 “哦?有何良策,速速道来。”董卓连忙问道。 若能解决五原的麻烦,他倒是可以响应一下袁术的号召,好好与何进算一算旧账。 李儒亦同样好奇地看了过来,据他所知,这李肃能力平平,并非什么智谋之士。面对如此困局,他又能有何良策呢? “主公欲起义兵,所虑者不过是那五原吕布的兵马,我若能劝降其众,五原自然不再是威胁,还可以为主公平添数千精兵。”李肃一捋胡须,轻笑说道。 “劝降?”董卓却并不如历史上那般欣喜,因为他同样清楚自己并没有多少筹码,权衡过后,试探般问道“有几成把握?” 由不得董卓不如此问,这些年在并州,吕布可没少给他添堵,正因如此,他才更加了解吕布的武勇与军略。 之前没有这念想时还好,如今李肃居然说有劝降可能,一番思索过后,董卓亦对吕布有了爱才之心,甚至越想越恨不得马上将其收至麾下。 相对于大部分都是凉州班底的董卓集团,若能有吕布加入,站在上位者的角度,董卓也可以用来平衡内部。 并且由于吕布不是凉州系,想要站稳脚跟就更要抱紧董卓的大腿,正好有助于他放心使用这员大将为自己冲锋陷阵。 越想越美的董卓催促道“劝降吕布,需要用到些什么?金银之物,老夫有的,你只管开口!” 历史上进入洛阳的董卓确实是被城内的繁华与权利迷了眼,迅速腐败。但不可否认,没有腐败的董卓放在汉末群雄当中,能力、魄力也都算不错的。 有了他这句兜底的话,李肃心中又多了几分信心,笑着道“主公,金银细软固然诱人,但想以此招降似吕布这般猛将,却还不够。” “那还能有什么,仕途前程?老夫能给的又如何有何进匹夫多?”董卓有些不快,并示意李肃一次性把话讲完。 “主公莫急,且听肃一一道来。”李肃为了狠狠在董卓面前刷一波存在,说话依旧是不紧不慢“武将所爱,无非是神兵、铠甲以及宝马。吕布世之虎将,手中方天画戟本非凡品,身上披的亦是当初何进所赠宝甲,唯独就是战马稍弱一些,虽亦可称良驹,但绝非宝马,毕竟世间宝马本就难求。” 李肃刻意顿了顿,他这番言论,也得到了在场众人的认可,不少武将都不自觉的点头,毕竟此三宝对于任何一个武将而言,都是安生立命的东西,怎么能不爱呢? 见此情形,李肃继续说道“肃知主公有一爱马名曰赤兔,甚是神俊,若有此马,肃愿前往五原为主公劝降吕布。” 他闭口不言几成把握,正因他自己也拿不准,只能为了富贵尽力一试,但以他认识中吕布那见利忘义的性子,此行应该能有所获。 “赤兔……莫非除了宝马,便不能降那吕布?”董卓有些犹豫。 正如后世大部分男人都爱豪车一般,他董卓年轻时也是以武勇闻名乡里的豪杰,又如何不是爱马之人?听说要送出赤兔宝马,却难免有几分犹豫。 此时,全程听完李肃所言的谋主李儒思考片刻,起身对董卓说道“主公欲得良才,何惜一马?” “嗯~”董卓沉吟,心中仍舍不得自己的宝驹,可听李儒亦如此劝诫,加上想到吕布的武勇与那数千人马,董卓最终一拍面前桌案,决定道“老夫舍马!再从我府中支一些珠宝、布匹与你,务必为老夫收下吕布!” 董卓也想明白了,宝马都送了,也不差这点珠宝财物,李儒说的对,自己想要灭掉何进,甚至进一步掌握大权,正需要良臣猛将相助,与此相比,区区宝马,不值一提。 李肃闻言大喜,连忙抱拳承诺道“主公放心,肃此去五原,短则数日,长则半月,定有好消息传回!” “好!老夫静候你的佳音。五原归降之日,就是老夫举义兵南下之时!” 几日过后,五原太守府,吕布正在与许攸在书房内商谈郡内事宜。 对于何进为他派的这位帮手,吕布极为满意,许攸多智,正是他麾下急缺人才。 至于会不会因为是何进派来之人而有所防备? 开玩笑,这个时空大汉中央一直都处于正常运转的模式,所以绝大多数人包括吕布在内,都只会觉得朝廷委派官员到地方乃是理所当然。 说白了就是现阶段大家的野心大多还只停留在想要建立功业,升官发财之上,所以,吕布与许攸相处的自然还算愉快。 却突然有下人来报“禀太守,有一人自称是你的同乡,在府外求见,称有要事相告。” 同乡?吕布思索片刻,也没想出谁来,只得抱歉说道“先生且在此稍坐,布去去就来。” “太守旦去无妨?”许攸不以为意说道,随即饮了一口面前的酒水,闭目养神起来。 “你是…?”太守府外,吕布见来人有些面熟,忍不住问道。 “哈哈,贤弟真是贵人多忘事,我是你的同乡李肃啊!”面对吕布之问,李肃丝毫没有一丝尴尬,反而是自来熟般套起近乎。 “竟是贤兄啊!”吕布这才想起,却好奇道“不知兄自何处来?又有何要事相告?” “嘿嘿”李肃小声一笑,故作神秘说道“不知可否入府详谈?” “嗯?”李肃此话瞬间引起了吕布的好奇与警惕,不过考虑到这是自己的地盘,且先听听李肃怎么说。 于是笑道“贤兄所言极是,此处的确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进去谈。” “你们且在此等我。”李肃朝着身后不远处的随从说道。 吕布本能的循声望去,目光却再无法从其中一人所牵马匹上挪开。 “贤兄在何处寻得如此宝驹?!”终于,吕布还是忍不住开口道,语气中难掩羡慕与贪婪。 李肃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佯装大度说道“贤弟若是喜欢,可先上马一试…” 第122章 丞相真乃神人也! 吕布诧异地看了李肃一眼,上前轻抚着赤兔的鬃毛,眼中满是喜爱。 片刻之后却反身说道“此马神俊,布亦十分喜爱,倒叫贤兄笑话了。走吧,我们进去谈。” 吕布说完,对李肃做了个请的手势,而后率先进入太守府,却并没有试骑赤兔。 这倒让李肃颇为意外,但来不及多想,连忙眼神示意随从将东西看好,随后跟着吕布入府。 其实吕布也不是不想骑,实在是太守府外就是九原城的主要街道,此刻人流众多,如此神俊的战马,根本跑不开,那骑着又有什么意思呢? 要是去城外,一来一回,又耗时甚多,李肃倒是无所谓,那边许攸可还等着自己呢。 对于这位丞相给自己安排的谋主,吕布也是想要拉拢的,自然不便让其久等。 大厅内,吕布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问道“贤兄到底有何要事,现在可以说了吧?” 李肃却依旧笑着摇了摇头,看了看大厅内的太守府侍从,一副话不传六耳的模样。 吕布无奈,只得屏退侍从,随即望向李肃。 而后者也知吕布的忍耐已经到达限度,若自己再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怕对方就要送客了。 于是李肃笑了笑说道“肃此来,特为救贤弟之命。” 李肃此言,却将吕布逗得哈哈大笑,他亦知所谓说客,往往语出惊人,于是笑道“哈哈哈哈,贤兄说笑了,布为朝廷亲封建威将军,领一方兵权。如今天下靖平,布这太守稳若泰山,又何需贤兄来救?若兄来五原办事,布倒不介意与兄一醉,可若再出此妄言,则恕布不奉陪了。” 吕布的反应,倒还在李肃预料之中,毕竟年纪轻轻就坐镇一方,是有骄傲的资本。 李肃为了完成任务,语气不屑地回道“妄语?稳若泰山?哈哈哈哈!” “有何可笑!”吕布面色不悦。 “贤弟啊!你可知,大汉即将天下动荡,而贤弟所仰仗的靠山何丞相,只怕自身难保。贤弟身处如此乱局,又岂能独善其身?”李肃话不惊人语不休,因为只有打乱吕布心神,才有可能说服他降董。 “你从何而来?!”吕布质问道。 “肃自董州牧处来。”李肃毫不畏惧说道。 “好啊!原来是董卓这老匹夫!”吕布怒道。 他对董卓的感观可不怎么样,随即对李肃道“念在相识一场,我不愿加害于你,且自去吧。”虽然心中恼怒,但杀一李肃对现在的吕布而言毫无意义。 “贤弟息怒,你且看看这是何物?”李肃从怀中掏出一物,正是袁术给董卓的密信。 “贤弟,天子密令冀州牧袁术将军招天下英雄起兵讨何,董州牧就在其列。另外,幽州、青州、豫州、荆州等地响应者不知几何。贤弟啊,这大汉到底是刘氏的江山,何进匹夫欺上瞒下,合该被灭,如今他覆灭在即,你又何苦搭上自己呢?” 吹牛谁不会?李肃一番话说的好像天下人全都站到了天子一边,何进马上就要嗝屁了一般。 但效果显然还不错,不知真伪的吕布一时间有些踌躇“这…” 看出了吕布心中动摇,李肃决定趁热打铁,连忙说道“贤弟,帮董州牧,便等于是在帮助天子,此匡扶社稷之功,非贤弟这般英雄不能取也。贤弟之才华,董州牧亦非常欣赏,愿以爱马赤兔相赠,另外珠宝等财物皆送与贤弟,只求贤弟助他讨灭何进,匡扶天下!待到功成之日,董州牧愿向天子为你请功。” 面对李肃所言,要说吕布一点不动心是假的,毕竟仅仅是赤兔马就让他十分喜爱,恨不能快些收入囊中。 但现在最关键的问题就是李肃话中的真伪,何进到底还行不行。 毕竟不到万不得已,吕布也不愿轻易放开这条大腿。 何况若是真要背叛何进,那许攸还可信吗?是不是也要一起杀掉? 吕布本就是贪利忘义之人,虽历史背景不同,但若真的天下人都助刘讨何,他自然不会为了何进与天下为敌。 更别说帮助天子还能收获好的名声,以及现在就能得到赤兔马等董卓赠送的财物。 正犹豫不决间,忽然想起许攸带给他的锦囊,据说是何进亲笔所写,让他在对董卓之事难以抉择之时打开。 何进居然提前就知道自己会因董卓之事纠结? 吕布隐隐感觉到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于是佯装动心,说道“贤兄所言之事太过重大,弟一时难以决择。兄且在此稍候,容许我召集心腹商议一番再做答复。” 随即也不等李肃开口,便起身离去,同时还不忘吩咐手下,送来酒肉,并叮嘱没有自己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扰李肃。 吕布这番安排,其实也是变相的先控制住李肃,但后者却并不担心,正如吕布所言,事关重大,总要给他一点时间考虑,召集心腹也在情理之中。 事到如今,李肃觉得以吕布的性子应该没有理由不答应了,毕竟放着那么多好处不要,去替何进卖命,那还是吕布吗? 可他不知道的是,吕布根本就不是去召集什么心腹,而是急匆匆赶去了自己的书房。 因为锦囊就被他放在该处,当然,许攸也在那里,正好可以为他解惑。 “太守回来了?”许攸见吕布推门而入,开口问道。 然而吕布暂时还没有空管他,此刻的吕布只想尽快求证心中所想。 “先生且先安坐。”吕布心不在焉答道,手上却并不停留,将何进所赠锦囊取出并打开。 匆匆扫了一眼后,吕布双目圆瞪,惊呼道“丞相莫非神人乎?!” 许攸见吕布反应,亦凑过来看,只见绢布之上赫然写着“奉先贤弟,洛阳一别,数年未见。进欣赏贤弟之才,故曾以宝甲、兵刃之物相赠,却常后悔未能为贤弟寻得绝世宝马。今贤弟若如约打开锦囊,必是在为董卓之事烦恼,进有一言相赠,曰:赤兔可收,董卓能降。他日仲颖身死,贤弟可为并州牧。” 何进当初为了装叉写下的几句短短口水话,却让吕布起了一身鸡皮,“丞相真乃神人也,丞相真乃神人也!” 吕布口中喃喃自语,久久难以回过神来… 第123章 会盟 黎阳东临黄河,西倚渭水,自古便是出入中原的咽喉要道。 隋朝时期,由于此处水运便利,文帝杨坚曾设黎阳仓,为当时天下八大粮仓之一,有“黎阳收,固九州之说法。” 而这样的战略要地,此刻却成为了冀州牧袁术号召天下英雄勤王讨何的会盟之处。 高台早已搭建完毕,袁术意气风发的站在最中间,他的左边站着袁绍与一众冀州官员们。 即便心中不屑袁术,可讨何毕竟是家族的决定,袁绍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与袁术闹别扭。 若不能从与何进的对决中取胜,家族一旦没落,对袁绍也没有丝毫好处。 于是,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站在一边充当袁术的“助手”。 而袁术右手边同样站着十几人,其中多是各地派来参与会盟的使者。 原来袁术自得到家族示意并拿到天子密诏后,一连派出了多名使者拿着自己的书信前往各州郡,号召群雄。 甚至袁术连兖州的曹操也派出了使者,劝他这位少时“好友”不要执迷不悟的跟着何进,让其加入到天子阵营,跟着自己一起讨何。 曹操当然没有鸟他,同样连黄琬、焦和、刘表、公孙瓒等人也都迟迟没有回复。 倒是一些如汝南般由袁氏子弟、门生直接掌控的郡、县,虽由于散布在各州,没有办法直接出兵相助,却仍旧是迫于无奈派出了使者参与会盟,也算是为袁术壮壮声势。 袁术当然也不指望他们现在就能帮上什么忙,他觉得只要自己起兵后能取得一些优势,一旦如黄琬等各州牧、刺史们不再观望,纷纷加入讨何行列。 那这些郡、县的力量早晚也能用的上,并不急于这一时。 对于讨何,袁术是持乐观态度的,毕竟何进虽是丞相,可他能实际掌控的人马也仅仅是南北两军以及黄忠的几万人马,如此,能派出的机动兵力顶天了也就五六万人。 再加强兖州曹操为臂助,或许在洛阳那一亩三分地能够压服众人,但放眼天下,却也算不得什么。 仅仅是袁术自己的冀州,凭借着州内富庶以及家族的全力支持,就能轻易派出三万大军。 就这,还没有动用全力,否则再添一两万人马也不是不可能。 并且,让袁术信心暴增的是,董卓来了,是的,他亲自前来参加了会盟,而与他一起来的,还有从何进势力反正出来的建威将军吕布。 时光拉回到半月之前,吕布在书房内打开了何进赠予的锦囊,却为绢布上的内容所震撼。 虽然不清楚何进如何做到未卜先知,但吕布却明白,何进既然连董卓的一举一动都能提前知道,只怕早已是胜券在握,只等着那群小丑跳梁了。 于是乎,如何选择也变得简单起来。 吕布当即便将李肃之事说与许攸知晓,作为当初在何进府上共商对付此次袁氏的谋臣之一,尽管许攸也为何进表现出来的“先知”之能所震惊,但他依旧不忘自己的使命,开始替吕布出谋划策起来。 一番商议之下,首先就是按照何进锦囊中所说,收下赤兔与李肃带来的财物。 这一点,吕布当然十分乐意。 原本他就垂涎赤兔宝马,恨不能占为己有。唯一顾虑的就是收下宝马的条件乃是投靠董卓,这一点多少让他有些纠结。 并且当时吕布不确定何进能不能在群雄的围剿中获胜,他便也不敢以杀人越货的方式抢夺赤兔,这万一要是何进倒了,仅靠他五原一地,还真就不是董卓等人的对手。 可想要假意投降先诓来赤兔吧,又担心一旦造成收下对方重礼的事实,这人心隔肚皮的,何丞相这边又如何会再信任他呢? 现在好了,何丞相亲自开口让他收下赤兔,那便再没有什么可以担心了。 而后,许攸又建议吕布按何进的意思投靠董卓。 吕布又不傻,当然能明白何进与许攸的意思,绢布上都写着呢,董卓死了,自己便是并州牧。 可董卓怎么会死呢?当然是要靠自己将其斩杀啦。 然而,吕布却看到了不一样的机会,他认为,何进让他投靠董卓,无异于是给他当双面间谍的机会。 那当然是何进占优就帮何进,在关键时刻斩了董卓,用他的首及来换取自己的州牧官身啦。 可若是袁术、董卓等人占优?那对不起,恕我吕布不是反复无常之人,杀害主公的事情我吕布堂堂男儿是不会去做的。 所以,许攸这样的建议等于是吕布瞌睡了给他送枕头,轻易便解决了他之前一直纠结到底如何站队之事,自然是一口便答应下来。 现在不但可以收下董卓的重礼,还两面都不得罪,美得很! 其实何进如此安排又未尝不是算准了吕布的性子? 在明知吕布有可能投靠董卓的情况下,还不如主动示意他如此去做,反正何进对于此次与袁氏的博弈充满信心,他相信关键时刻,吕布或许就是改变战局走势的一枚重要棋子。 而后,许攸又与吕布商议了一些细节,吕布便开开心心的去接见老乡李肃啦。 再后来,吕布为了展示自己的诚意,让高顺领着众将留守五原,而他自己则在许攸的陪同下,亲自领着麾下骑兵前往晋阳拜见董卓。 这一次,董卓倒没有收吕布为义子,毕竟两人的职位相差本就不大,吕布能来投靠已经让董卓非常满意了,又怎会起这样的心思,万一惹的吕布不高兴,得不偿失。 官位方面董卓暂时给不了吕布什么,职务方面吕布已是一郡太守,仅为州牧的他同样给不了吕布更多。 于是只得又赏了吕布一些钱财之物,并名义上安排吕布成为了此次并州讨何义军的副帅,以此来拉拢吕布。 然而,吕布心中却早就将董卓鄙视了一遍“老匹夫,果然是百无一用,还好此次是受何丞相所命,关键时刻,尚有反悔的余地。否则若真投了你,还真是一点好处都捞不着。哼哼,等着吧,要是你与那袁术不争气,就休怪吕大爷戟下无情了,反正杀一个也是杀,杀两个也是杀,若能将袁术一并拿下,只怕好处更多啊,到时候何丞相那里,可就不仅仅是一个州牧足矣赏赐了吧,嘿嘿嘿。” 吕布的心思董卓自然不知,他见五原之事已经解决,便将州事交给李儒、牛辅打理,并让后者负责组织兵马,准备起兵事项。 自己则将吕布带在身边,共同前往黎阳参与会盟。一为拉拢,二也是监视,否则自己都走了,将刚刚投降的吕布丢在老巢晋阳,他也不放心。 袁术信中只要求董卓派个使者前往即可,但董卓却觉得,首倡义兵这种博取名声的事情,还是亲自走一趟更好。 反正他也不赶时间,袁术若不先出兵南下,他董卓是不可能出兵的…… 第124章 各地反应 黄河北岸,战云密布,袁术野心勃勃,想要凭借此次讨何一举将掌控朝局多年的丞相何进拉下马。 到时天下将是袁氏一家独大,引领一众世家的局面。 而他自己凭借此次的战功,必将得到家族内部的认可,将来未必就不能取刘汉而代之。 当然,如此想法他现在是不敢透露一丝一毫的,即便是对自己的心腹,打得也是“奉天子密诏以讨不臣”的口号。 一切只因为,汉室传承至今,早已深入人心,像他这般的野心家,未至水到渠成之时,也不敢轻易展露心中想法。 洛阳这边,丞相府也算是收到了一些好消息。 首先,何进派往天下各州的人员,多先后送来了有效信息或是各州州牧、刺史甚至太守的回复。 何进要面对北方、以及中原可能存在的威胁,最担心的还是腹背受敌的隐患,若背后不稳,以何进目前掌控的兵马,还真没有把握能够平定叛乱。 然而关中之地却传来了不错的消息,皇甫嵩与朱儁这两位汉室老将都表示愿意保持中立,甚至必要的时候会为朝廷也就是何进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且先不说何进掌权之后并未有明显欺压少主的行为,亦没有做出天怒人怨之事。反倒是平定叛乱、推行善政、与民修养,大汉这些年天下靖平,其中何进之贡献,他们这些老臣有目共睹。 只说此次所谓的天子密诏,皇甫嵩与朱儁就并不认可,认为这一切不过是朝堂诸公为了与何丞相争权而推出的产物。 他们可不是刘辩这样的愣头青,被袁氏的人一顿忽悠就上头。所以明确回复了何进不会与其为敌,反而会替朝廷稳住地方。 当然,其中或许也有天子在洛阳的缘故,他们这些老臣不愿起兵从而成为削弱朝廷威严,祸乱大汉的帮凶。 如此回复,也还算是在何进的预料之中。毕竟历史上董卓霸京师,欺凌幼主,当时皇甫嵩同样手握兵权,为董卓所忌惮。 董卓故而假借天子诏书传皇甫嵩丢下兵马,回洛阳任职。 如此做法,皇甫嵩手下包括他的儿子在内都劝他起兵配合关东诸侯清君侧,然其却果断回绝,毅然决然地前往洛阳赴任。 面对丧心病狂的董卓尚且如此,何况是何进了。 而益州方面,刘虞领着天子任命在李严的护卫下前往上任,虽然刘璋与何进有约在先,但事到临头,利益相关,益州本地世族大多数亦不欢迎刘虞这空降而来的上司。 因此,一番明争暗斗是少不了,至少在此次何进与袁氏的角逐中,不会成为威胁。 中原方面,曹操是自己人,豫州黄琬亦明确表示站队何进,理由其实与皇甫嵩、朱儁差不多,坐到他这位置之人,哪里还看不出朝中那点龌龊,他同样不愿成为让汉室步入战乱的帮凶。 青州焦和,碌碌无为之人,生性胆怯,又无勇略,内部尚且无法做到令出一门,更别说起兵讨何了。 因此不管他心中的真实想法如何,最终都还是回复何进表示愿意听何丞相命令行事。 毕竟,所谓的天子“密诏”只有一份,他们大多数人都没见过,既如此,听丞相的不就是听天子的吗?焦和如此安慰自己。 荆州方面,荀攸暂未有消息传回,多半是刘表还想要观望一番局势再做决定。 至于南阳,虽与袁氏有莫大渊源,甚至太守灌洵本就是袁门故吏,可其南临荆州,西边是豫州与兖州,几位州级大佬都没有出兵,他这区区一郡兵马,又如何敢当这出头鸟? 何况就他本人而言,也未见得就多想参与讨何。 官场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当初袁隗在朝堂上提议天子换掉自己,从而任命名不见经传的刘备引领南阳,要说他心中没有一点想法是不可能的。 所以,南阳地区同样是按兵不动。 此次何、袁相争的最终结果,还得看河北战局。 而河北地区公然打出讨何口号的也仅仅只是冀、并两州而已。 幽州的公孙瓒同样是没有任何出兵的意思,只是在幽州边境布下重兵,以防境内受到战乱波及,其心中估计也是打的观望的主意。 如此,何进心中便已经有底了,只见他微笑着合上最后一封地方送来的书信,喃喃道“大战即将开始,这洛阳城中的隐患却是要先拔除了。” 太后寝宫,皇帝刘辩伫立门口,身旁站着的是他的贴身宦官李贤。 “陛下。”李贤小声提醒道,刘辩在此已经站了一刻钟有余,并且阻止了寝宫门外想要通传的侍者。 “恩?”刘辩如梦初醒般,叹道“李贤,上去通报一声。” 半个时辰后,寝宫内传来何后惊呼“什么?!三日?” 原来,自刘辩“亲政”起,虽大权仍然掌握在何进之手,但作为母亲的何后,却不愿再挡住儿子的光环,开始退居后宫,基本不再过问朝堂之事。 毕竟儿子大了,又是帝王之尊,独立才是对他最好的磨练。 然而她万万没想到,今天儿子深夜来访,却告诉了她一个重磅消息“袁隗等人联络起来,求得一封天子密诏,送往了冀州,让袁术号召群雄讨何。” “辩儿!你为何如此冲动啊!”何后懊悔,她早该想到,儿子年轻气盛,怎会愿意一直被人压制? 而袁隗等老臣一番怂恿,做出这样的决定也就不足为奇了。 “讨何,讨何!我也是何家之人,你是不是也要一起讨伐?”显然,何后是动了怒火,只因儿子冲动的行为让她心中无比焦急,甚至连尊称都不用了,直接就是“你”,“我”。 “孩儿不敢。”刘辩连忙拜倒。 大汉以孝治天下,即便他是皇帝,也不可逾礼,何况对于自己的母亲,他也是非常尊敬的。 “不敢?听了几句朝臣的怂恿,你就擅起刀兵,你可知,丞相是你的舅舅啊!” “哼!舅舅?有这样专权乱政的舅舅吗?朕继位之初,原本还感念他的从龙之功,想要与其共同谱写一段明君贤臣的佳话。可他呢?他是如何做的?利用手中权力,大肆征召兵马,拉拢朝臣、排除异己,如今这洛阳城中,朕十封诏书还抵不了他何丞相随口一言。如此祸乱纲常的专权之人,难道不值得讨伐吗?”说起何进,刘辩似乎满是怒火… 第125章 可怜天下父母心 如此祸乱纲常的专权之人,难道不值得讨伐吗?!”刘辩满腔怒火。 他是天子,岂能甘愿被何进所压制? 即便对方如何施政得当,将天下治理得再好,可一日不将权力归还,在这年轻的天子眼中,就还是不可饶恕的罪人。 他对何进早已忍无可忍,现在又怎会放弃铲除何进的机会呢? “辩儿,听母后一句劝,现在就去丞相府上,将所有的事情向他说明。你舅舅定能明白这一切都是袁隗在背后煽风点火,看在何家外戚的份上,必不会再为难你。如此,其除掉袁隗之后,朝中之事可一切照旧,你依旧是这大汉的皇帝。” 何后虽然并无高超的政治手段,但到底在宫中这么多年,明争暗斗的事见了太多,他深知儿子现在不是何进的对手,即便加上袁隗等人也不行。 既然不是对手,就该韬光养晦、暂避锋芒,待到羽翼丰满,再行收权之事。 可惜,刘辩年轻气盛,如何能明白何后的一番苦心,甚至怒道“母后让朕堂堂天子去向一个臣子妥协?朕做事岂会需要向他说明?!袁太傅乃先皇留给朕的肱骨,如今更是赌上身家性命为朕穿针引线,联络朝中忠义之士,并以袁氏子弟号召群雄讨何,这一切都是为了朕的大业。如此忠心耿耿的老臣,母后让朕将他们卖给何进?朕堂堂天子的脸往哪里放?以后又有谁再愿意为朕办事?!” “糊涂!”何后忍不住一巴掌打在了刘辩的脸上,尽管她心中亦是绞痛,却依旧怒斥道“肱骨?你可知一旦开战,天下将再次陷入混乱当中!若袁家真的除掉了你舅舅,届时他们手握兵权,岂会还政于你?!何家虽是外戚,但到底根基太薄,于地方影响力并不大,你舅舅之所以能掌权,说到底还是沾了皇家的光。可袁家则不同,这是大汉一等一的世家,门生故吏遍布天下,现在更是与杨家等大世家联合起来对付你的舅舅,一旦成功,朝堂之上必要遭受一轮大清洗,能在朝为官的将皆是世家之人,你用脑子想想,到时候大汉能比现在更好吗?没了你舅舅的制衡,你这个天子还能当的下去吗?!” “可?!”何后的一番咆哮,让刘辩也开始犹豫起来,脸上的疼痛让他有些恍惚。 说到底,灵帝死的时候,他年纪还小,这帝王之术,也是半懂不懂,所谓朝堂之上的派系制衡他之前更是几乎没怎么考虑过。 “可什么?难道你的面子比祖宗江山更加重要?!”何后继续出言相劝。 刘辩其实多少也听进去了一些母亲的话,可只要想到自己堂堂天子要向何进这臣子低头,怒火便又瞬间涌上了心头。 固执地说道“不会得,袁太傅两朝老臣,忠心又岂是常人可比,他绝不是专权之人!” 何后没想到儿子竟这般执迷不悟,只得换一个方式劝道“就算袁隗对汉室忠心,可他都多大年纪了?到时候朝堂之上袁家独大,袁隗去后,袁氏子弟又有谁人可制?何况…” “好了!”刘辩大喝一声打断了何后的话“朕今天来,只是想通知母后一声,并不是来打商量的。讨何之事,朕意已决!何况箭在弦上,已是不得不发。按照约定,三日之后便是义军起兵之日,到时里应外合,又岂有不胜的道理?这几日母后且安坐宫中,待到朕解决了丞相,再来母后这里问安!” 刘辩说完,也不再给何后开口劝说自己的机会,直接转身离开。只留下何后望着其背影无可奈何。 “来人!来人!”刘辩走远后,何后大叫道。 “太后,有何吩咐?”何后宫中的当值宦官小跑到何后面前拜倒。 “速将赵忠找来!”何后吩咐道。 “仆尽快向上禀报。”宦官答道。 “不是尽快,是马上就将赵忠找来。”何后呵斥道。 “回太后,赵常侍总领宫中宦官,仆又岂能说见就能见到的?”宦官苦笑着解释道。 “火烧眉毛了,你还要装吗?你以为赵忠的那点伎俩能瞒过我的眼睛?如今宫中只怕尽是赵忠的耳目,你也是其中之一吧?去告诉他,就说此事事关他的身家性命,让其速速前来。”何后也不废话,直接点破了宦官的伪装。 其实她退居深宫,何尝又不是为了麻痹赵忠的耳目呢,只不过这一次事关儿子刘辩的安危,她却再顾不得许多。 “是,仆定将太后之话带到。”宦官被当面拆穿,脸上阴晴不定答道。 不到半个时辰,赵忠来到了何后宫中,身后跟着刚才传话的宦官,其脸上一个鲜红的巴掌印,显然是受到了赵忠的训斥。 “不知太后唤忠来有何吩咐?”赵忠低眉顺眼说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只是一个普通的老宦官。 “赵忠!”何后复杂地看了他一眼。 “在。” “当初我刚进宫时,正是有你与众位常侍的帮忙,才能坐稳后宫。这么些年过去,物是人非,有的人已经不在了。倒是赵常侍你,依旧在为宫中之事操劳,实属不易啊。”何后漫不经心说道。 “为皇家服务,乃我等内臣本分,又何谈操劳?太后言重了。”赵忠轻笑道。 见赵忠如此说话,何后便抱着一丝希望道“赵侯,你亦知内臣本份就是服务于皇家,利益同样与皇家捆绑在一起,既如此,又何不全力辅助陛下,反而要与外臣勾结一起呢?” 其实何后与十常侍也有过一段很长的“蜜月期”,自其入宫,双方就多有合作,先是十常侍帮助何后坐稳后位,后来便是何后多有袒护十常侍。 只不过时过境迁,现在双方的关系却不再是从前了,一切皆是利益使然。 赵忠无奈笑道“太后,过去的事便不要再提了,忠亦有自己的身不由己。念在往日情分,在这宫中,我会尽量保证太后与天子的安全,但若今日太后就只是想与我叙叙旧,那请恕我还有事在身,不能奉陪了。” 这样的回答让何后失望至极,没想到赵忠会丝毫不讲情面,至于他口中所说的会保障自己与刘辩的安全,何后是一点也不相信的。 别说他赵忠没这个能力,即便是有,与其自己的富贵相比,显然自己这过气的太后与毫无实权的皇帝也都是可以去出卖的。 于是何后不再抱有任何幻想,只希望能将刘辩从此次的何、袁相争中抽离出来便可。 思考片刻,对赵忠说道“今日找赵常侍来,其实是有一功劳相赠…” 第126章 万事皆休? “太后为何不自己与丞相去说?”赵忠眼珠一转,好奇问道。涉及到皇帝与丞相,即便是他,也必须小心翼翼。 何后刚才已将刘辩所言全部告诉了赵忠,显然她是知道赵忠与何进之间的关联,这本身也并不难猜到。 至于她为什么不自己去告诉何进,一是因为她虽贵为太后,想要出宫却也并不方便,没有合适的理由,且随行仪仗就不是一时半会可以准备充分的。 而一但太后的銮驾出现在丞相府,那天子刘辩必然知晓,袁隗等人也会知道,则难免走漏消息,徒增变数。 何后现在只想拯救自己的儿子。 她甚至丝毫不会怀疑,凭借何进的能力,袁隗等人的谋划只怕他早已是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自己主动通过赵忠将此事透露给何进,却可以表明一个态度,希望何进能看在何家的面上,除掉袁隗等怂恿天子之人即可,不要再为难刘辩。 当然,嘴上却不能如此说,只见何后淡淡道“我儿听信袁隗等人馋言,竟想对自己的舅舅不利。我这做妹妹的,又有何面目去见兄长?反而是赵侯若将此事告知丞相,自然是大功一件,我与丞相也都会念着你赵侯的好。” 赵忠听完,闭目沉思,何后的话说到了他的心上。似他这般残缺之人,如今能总领宫中事务,权力、地位几乎到达了宦官的顶点,真正欠缺的,也就是一些人缘了。 普通的功利已无法动摇他的心,但若是丞相、太后这般大人物的人情,却对他非常重要,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的上。 于是赵忠不再推辞,睁开双眼笑道“为皇家办事,本就是忠的本份。方才也不过是好奇一问,不过既然太后想要忠去跑一趟,忠答应便是。” “如此,就多谢赵侯了…” 丞相府中,何进亲自为赵忠满上了一杯酒水,笑道“区区小事,竟让赵常侍亲自跑一趟,倒是辛苦了。” 如此重要之事,赵忠自然不敢委托他人,而是亲自前来丞相府报信。 正如何后所想,现在洛阳城的焦点早已不在宦官身上,赵忠轻车简从,目标的确比何后自己前来要小得多,根本无人注意到。 “区区小事?”赵忠心中惊叹于何进的镇定自若,嘴上却不敢质疑,反倒是讨好般说道“丞相,今袁隗等人反心已露,竟怂恿天子欲除丞相而后快。如此贼子,我们是不是需要先发制人?若丞相吩咐,忠可先让人控制住宫中,切断天子与袁隗等人的联系。” 果然,宦官的忠诚是靠不住的,前面才在何后面前承诺会保护天子,现在就迫不及待的出卖天子利益来讨好何进。 若我们的何丞相真有此等想法,刘辩甚至随时都可能意外驾崩。 自从赵忠那日以张让的首级作为投名状站队何进以后,随着合作的深入,其愈发觉得何进深不可测。 现在袁隗等人自以为得计,却不知其谋划早已为何丞相所洞察。 如此情形,赵忠又不傻,何进摆明了胜券在握,连太后都不惜出卖儿子的秘密来换取何进的“原谅”,那自己又怎能不将这大腿抱的更紧一些? 何进意味深长地看了赵忠一眼,说道“无妨,宫中之事可一切照旧,不必打草惊蛇。赵侯回去可告诉太后,就说她的意思我明白了,叫她放心,进知晓分寸。” 其实即便是没有何后这一出,何进也不会轻易动刘辩的,至少现在不会。 袁术等人起兵的口号就是“奉天子密诏讨伐不臣”,只不过天下始终还是明眼人居多,所以即便是观望,也并没有多少人响应袁术。 可若何进真得敢动刘辩,以汉室积威养士数百年的力量,必然会有更多人加入讨伐何进的行列。 其中虽不乏一些野心家,但到时烽烟四起,面对四面八方的敌人,绝对不是何进现在可以应对的了的。 所以,对于刘辩,警告一番即可,却不能真的采取行动。即便是袁隗等朝臣,何进也得等他们先跳出来,才更方便站住大义,出手惩治他们。 随即何进对赵忠一阵交代,才亲自送其离开。 眼见赵忠的身影消失,何进连忙回到府中,请来郭嘉等人商议应对之策。 通过何后所透露的信息,以及各方面的情报,刘辩与袁隗的整体计划基本跃然纸上。 剩下的,也仅是一些关键细节,何进到现在还不知晓。毕竟天子也不可能将所有计划事无巨细的告诉何后。 郭嘉等人虽智谋超群,却也不是神仙。谋士者,根据蛛丝马迹分析敌人计谋,想出应对之法。 “如此看来,陛下是执意要除掉丞相啊。”荀彧率先打开话匣,面带忧色地说道。 当然他的忧不光因为何进,也是因为担心刘辩。 作为久食汉禄的颍川世家,荀彧却不愿看到何进与刘辩的彻底决裂,忠诚与大义让他心中万分为难。 与他相比,郭嘉却纯粹很多,一心只想帮何进出谋划策解决麻烦,自然也就没这么多烦恼。 此刻,对外的布置早已开始准备,剩下的则是考虑该如何应对洛阳城中可能出现的变化。 “陛下想要配合河北兵马,里应外合来对付主公,此并不出我等事先所料。但关键就在于,在这洛阳城中,以陛下与袁隗手中的力量,该选择怎样的时机才能对主公形成威胁。” “嗯。”何进认可的点了点头,问道“奉孝以为,他们会选择何种时机?” “回主公,仅以洛阳论,即便陛下与袁隗等人加起来,其力量也不及主公万一。所以要对付主公,就必须选在主公护卫力量最薄弱,甚至孤身一人之时。否则有典韦、赵云率领的亲兵在侧,别说是丞相府中,即便是出行在外,他们也很难伤到主公一丝一毫。”郭嘉点到即止。 而何进也受到启发,试探说道“守卫薄弱,甚至一个人?朝会!只有朝会之时,百官面见天子,我也才会与亲卫们分开!你是说他们会在朝会之时动手?” 见何进说出此话,郭嘉也是认可地说道“正是如此。南军虽在主公掌握之中,但宫中宿卫却仍有一些杨彪的亲信,其身居卫尉之职位,若趁主公不备,借用换防之名,提前埋伏好人手在大殿之外,则主公必为其所擒。并且在朝会动手还有一个好处,擒下主公之后,天子可以迅速为主公拟定罪名,将朝会之上忠于主公之人全部杀掉,如此一来,万事休矣……” 第127章 大幕拉开,微服杨府 “恩~这么多好处,看来在朝会动手的可能性最大了?”何进来回踱步,思考着要如何应对。 “目前看来,应当是如此,可总觉得还有哪里不对。”郭嘉皱眉道“不过丞相也无需太过担忧,我们还有时间。即便袁隗等人要动手,也一定会是在袁术起兵,丞相将北军与虎卫军抽调前去迎敌之后。否则他们的计划无论成功与否,数万北军攻入城中,又有何人能制?” “是啊,不把军队调走,袁隗等人又哪有胆子动手?”何进亦非常认同这样的观点。 正如历史上董卓虽死,可凉州军攻入长安,其破坏力也是非同小可,甚至直接将汉室最后的尊严磨灭。 现在北军皆是何进嫡系,一旦袁隗等人动手,无论何进是生是死,谁也不敢保证惊恐之下,北军会不会暴动。 “既如此,是否仅调动虎卫军北上平叛?北军就留在洛阳驻扎?”郭嘉思考着不动用北军的可能性。 “虎卫军人数还是太少了些,又要留下足够人手驻扎孟津,仅靠他们,很难迅速平定河北之乱。而战事一旦拖延太久,难免会有更多野心家举兵参与叛乱,事态将更难控制。何况哪有千日防贼的,洛阳城中的钉子不拔,始终是个隐患,让我们做什么都会受到牵制。所以,北军必须调走,如此才能引蛇出洞,让袁隗等人通通都跳出来。”何进已经下定决心,此次要将洛阳中的隐患解决。 郭嘉也知道何进所言在理,只得沉默的点了点头,思考着什么。 “好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此事就先如此安排吧。”何进见大家并无异议,拍板说道,“这段时间让锦衣卫务必盯紧所有目标,不可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朝堂之上的暗流涌动并没有影响到百姓们的生活,可就当大汉各州还沉浸在又是一年风调雨顺之时,一则消息却使得天下震动,冀州牧袁术在黎阳与并州董卓会盟,誓师讨何。 “汉室不幸,皇纲失统!贼相何进,残害生灵,祸加至尊……术惧社稷沦丧,今奉天子密诏,纠合义兵,共讨国贼!誓欲扫清华夏,剿戮群凶!凡我同盟,齐心戮力,以至臣节,檄文到日,可速奉行……有渝此盟,俾坠其命!皇天后土,祖宗明灵,实皆鉴之……” 袁术自封讨何联盟之盟主,将檄文传至天下各州。自己则尽起冀州之兵自黎阳南下,攻略兖州,进逼洛阳。 以董卓为副盟主,起并州之兵屯驻上党,威胁河内,与袁术形成对洛阳的夹击之势。 消息传到洛阳,天子刘辩急忙召来群臣,共商应对之策。 期间何进大骂袁隗,称袁家久食汉禄,子侄却兴兵造反,请天子刘辩杀袁隗以打击袁术军士气。 奈何天子偏袒袁隗,称袁隗久在洛阳,袁术之事根本与其无关,至于袁术口中的密诏,刘辩当然也不会承认。 何进于是退求其次,请刘辩罢免袁隗,以防其与袁术大军私通情报,为其内应。待到剿灭叛军后,再行论处。 何进派系官员也纷纷发力,奏称袁隗有通敌之嫌,为了保证平叛能够成功,必须要将其罢免。 为了暂时安抚住何进,刘辩只得将袁隗罢免,命他居于家中闭门思过。 反正在刘辩看来,待到除掉何进之后,照样可以再启用袁隗。 而随着袁隗被宫中侍卫带离,此事也暂时告一段落,接下来便是商议退敌之策。 何进建议以兖州军屯驻白马,抵挡南下的袁术。 而虎卫军则以一万人留守孟津,其余兵马由黄忠为主将,领太史慈、徐晃等人进驻河内,阻断并州兵马南下的道路。 最后便是北军的安排,何进提议尽起北军东出,与兖州曹操共破袁术。 可刘辩却以担心洛阳安危为由,让何进无论如何也要留下个几千人马,以保证洛阳的安全。 这正是袁隗与刘辩提前商量好的环节,要想将杨奉的兵马留在洛阳,无论是谁开口,都难免引起何进的怀疑。 于是老谋深算的袁隗建议刘辩以保证洛阳安全为由,让何进留下数千人马。 如此一来,何进为了能迅速平定冀州义兵,必然是将最能征善战的张辽等人调走,而并非何进嫡系,以降军败将为骨干的杨奉部,就大概率会被留下。 事实也正如袁隗所料,何进听完,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刘辩,随即同意了这样的方案。 虽然暂时只有冀、并二州起兵,可洛阳作为大汉之都,也是何进的老巢,实在太过重要,谁也不敢保证洛阳周边什么时候还会不会有叛乱发生,留下一部分力量守卫洛阳就显得尤为重要。 于是何进提议,北军以张辽为主将,夏侯渊、曹纯为副将,领北军主力前往延津驻扎,作为白马之后的第二道防线。 其余人马,以于禁为首,加上长水校尉吴匡、射声校尉张璋,以及怀义校尉杨奉等人,分别领兵驻扎在洛阳四面。 如此安排,刘辩自然一并同意,于是命人敬告上天,并于第二日在城门外为北军将士送行。 战争的大幕已经拉开,洛阳城中也全面开始戒严,防止有宵小作乱。 在这样的时刻,身处漩涡中心的丞相何进却带着典韦、郭嘉几人,轻车简从来到了一处豪宅之外,从门匾上看,正是卫尉杨彪的府邸。 只因郭嘉心中对于袁隗等人的谋划仍有疑虑,考虑到既然自己不知道,那就找个知道的人问一问,反正兵马已经派出,事到如今,有的事也没必要再藏着掖着了,何进便将目标选在了杨彪身上。 至于为什么会是他,则是因为何进与杨氏曾有过一段渊源,何进在发迹之后,为了获取更高的名望,曾拜于弘农杨氏门下,而杨彪的父亲便是何进的“老师”。 有了这层关系,后来何进与杨彪同殿为臣多年,在很多事情上都是统一战线的“盟友”。 何进深知,似杨彪这样的世家之人,最为看重的便是家族利益与传承。 历史上杨彪全程经历了十常侍、董卓乱政,后又跟着献帝进入许昌为官,其子杨修亦在曹操手下为官,若是不懂变通的愚忠之人显然是做不到这样的。 所以何进相信,只要自己对其说明利害,在明知自己已经洞悉袁隗阴谋的情况下,杨彪不大可能不顾家族利益,继续与自己死磕。 “典君,上去叫门,我们去会会这位老朋友…” 第128章 揭开迷雾 “丞相突然造访,可是有何事要事相告?”杨彪对于何进的到来显然颇为意外。 毕竟此时大战在即,何进的注意力应当都在调兵遣将应对河北战局之上。 不过杨彪依旧是亲自到府外迎接,并命人在大厅备下酒食招待何进几人。 此刻厅中只有他们四人,杨府的下人已全部被杨彪支了出去,在厅外待命。 面对杨彪的提问,何进默默喝着案上的酒水,连头都没抬一下,一旁的郭嘉闭目养神,而背后站着的典韦目视前方。 三人均未看杨彪一眼,可这样的沉默无形间却给了后者巨大的压力。 或许是“做贼心虚”,杨彪心中不禁忐忑,莫非自己参与天子密诏之事被何进知道了? “丞相?”过了一小会,见何进依旧自顾自地吃喝着,杨彪试探着再次开口。 “咕噜”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何进终于抬起头来,打量着杨彪。 直到其尴尬地陪笑,何进才缓缓问道“文先啊,你我共事多年,可你这府上,我却没来过几次。尤其是先帝驾崩以后,国中大事繁琐,我唯恐有负先帝托孤之重,殚精竭虑地处理各项事务,便更没有机会来你府中拜访了。” “丞相日理万机,乃群臣楷模。今后若丞相得闲,彪必大开中门,随时欢迎丞相驾临府中做客。”杨彪连忙回应。 何进听完轻笑着摇了摇头,淡淡道“文先此话只怕言不由衷吧。” “糟了!莫非真的是兴师问罪来了?!”杨彪心中猛的一惊,面上却装作无辜问道“丞相与我相识多年,亦师亦友!今,何出如此之言啊?!” “哦?亦师亦友?”何进神情复杂地看了一眼杨彪,随即说道“文先不妨先看看案上之物。”说完,便又自顾自喝了起来。 “嗯?”杨彪不明所以,低头看向面前的桌案,却发现一块叠好的绢布正放在一侧。 偏偏刚才的注意力都在何进身上,思考着其突然来访的目的,根本就没注意到那不起眼的绢布。 而此时经何进提醒发现此物后,杨彪不由汗毛倒竖,这是他自己的府中啊,居然有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将绢布放在大厅主座案上,实在让他心惊胆战。 不禁猜想自己府上究竟会有多少何进亦或是其他势力的奸细。 能不知不觉放下绢布警告自己,若想要自己性命,无论是投毒或是刺杀,有心算无心之下,是不是也轻而易举呢? 怀着惊疑不定的心情,杨彪将绢布打开,上面赫然是一排人名,足足数十人,而他杨彪就排在第二位。 “这!!”杨彪惊吓地有些词穷。 “怎么?这份名单,文先应当并不陌生吧?”何进眯着眼睛冷冷问道,“此正是此次参与袁氏谋逆之人的名单,而你杨卫尉,可是榜上有名啊!” 没错,这正是锦衣卫提供的名单,从第一次袁府夜宴之后,何进便一直密切关注与袁隗联系之人,后更是组建锦衣卫监视洛阳内外,终于是整理出了这样一份名单。 “丞相…你早已知晓?”杨彪此时已是冷汗淋漓。 “嗯,不但知道这份名单,还知道冀州之事乃陛下与袁隗一手策划,为的便是调走洛阳之兵,以便其对我下手。”何进语气平淡,仿佛不是在说关乎他自身性命之事。 “咚!”何进的话如一记重锤敲在了杨彪心上,他知道,袁隗等人已无胜算了。 不由得脸色苍白起来,心中纵有千言万语,却最终只化做一声叹息“哎~” 杨彪深知此刻说什么也已无用,甚至自己还不能命令府中家丁对何进等人采取强制措施,不说会彻底打乱原先的计划,仅仅是典韦这凶神恶煞模样,只要自己敢下令,家丁到来之前,自己绝对已经被其先擒住了。 见杨彪如此颓废模样,何进知道其心神已乱,于是开口道“文先,杨氏乃天下世家之首,又何必与袁家这等叛逆为伍?德祖(杨修)为人好学,有俊才,将来前途不可限量,你当多为家人考虑。” 何进就是吃准了杨彪重视家族传承,才提起其子杨修,以图进一步攻破他心中防线。 “文先,自先帝时起,你我多次在朝堂之事上共同进退。即便是到了今天,我也实在不愿与你为敌。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当做不知道此事,杨家也绝不会因此受到牵连。”何进继续说道。 杨彪诧异地看了一眼何进,他知道对方如此承诺,必然是有所条件的,可现在的他,还有选择的余地吗?若不与何进合作,便等于是拉着杨氏与袁隗等人陪葬。 于是诚恳问道“不知丞相需要彪做些什么?” 到了这一步,何进知道杨彪已经彻底放弃了与袁隗等人的同盟,便趁热打铁说道“并不需要文先做些什么困难之事。仅仅是何进心中有一些疑问,想请文先解惑。” “丞相请讲,彪知无不言。”既然已经决定弃袁投何,杨彪自然没有再隐瞒的必要。 何进笑了笑,显然对杨彪的表现十分满意,温和地问道“文先,我需要知道袁隗的全部计划,才能在接下来的动乱中最大限度的降低伤亡,为洛阳,也为天下保留更多元气。故请文先如实相告,关于袁隗与陛下的计划,以及他这段时间都和你们说了些什么?” 杨彪微微思考了一会,接下来他与何进所说的话关乎杨氏在此事件中能否“戴罪立功”,所以自然是要谨慎对待。 片刻之后,杨彪郑重说道“说起来,袁隗还真说起过此事,或许是为了给予我们更多的信心,那日在他府上,袁隗曾言……” 杨彪几乎将当日袁隗在府上对他们说的计划一字不漏的全盘拖出,什么“天子密诏”、“城中家丁制造混乱”、“两千兵马”、“杨奉投诚”,甚至连何进身死之后,如何封赏义兵,利用他们之间的相互制衡,让他们退回驻地等等。 “袁隗…好深的谋划…”何进也忍不住感慨袁隗为了对付自己,竟计划如此周密,他更想不到连自己会留下杨奉也在他的计算当中。 “错了!我们之前都想错了!”郭嘉突然高呼道。 “奉孝?”何进满脸疑惑,等待着郭嘉的解答。 “丞相,此前我们猜测袁隗为了对付你,定是选择在你防御薄弱之时,故以为会是在朝会之时。” “嗯?”何进示意郭嘉继续说。 “可若是要在朝会动手,有卫尉手中的宿卫人马就够了,又何需如此麻烦,还要集合各位朝臣家丁在城中制造混乱?多此一举呢?” “袁隗从未要求我调动宿卫。”杨彪补充道。 郭嘉朝着杨彪点了点头,对何进郑重道“大将军,我们一直以为袁隗想在朝会上将你擒住,利用天子对你进行审判。但现在看来,袁隗根本就没想着要留你活口,地点也不是在朝会,而是…” 第129章 洛阳乱起 “袁隗根本没想留丞相活口。结合杨卫尉所言,我已基本可以猜出袁隗真正的计划了…”郭嘉皱着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 见何进等人洗耳恭听模样,郭嘉继续说道“袁隗打算集合朝臣的家丁在城内制造混乱,冲击四门。到时城中乱起,天子必会派人招丞相与大将军入宫“商议”,而袁隗只怕早已准备好刀斧手,若丞相没有防备,必定命丧宫中。他们根本就不准备召开朝会,相比于所有依附于丞相之人,他们更想要先将丞相与大将军斩杀,只要二位身死,其余之人便群龙无首,不难收拾。而袁隗所倚仗者,应当就是其口中那两千人马。与之相比,杨卫尉的亲信宿卫处在明处,一举一动都难免在我等得监视之下,若用他们来埋伏丞相,很容易被我们事先察觉。所以从一开始,袁隗就没把他们算在计划之内。” 郭嘉的话,让何进与杨彪都震惊不已,想不到袁隗竟有如此魄力,想要直接斩杀何氏兄弟。 何进心中更是吐槽“又是入宫和刀斧手的桥段,合着我何进就命当被砍死在宫中吗?靠!” 而郭嘉的话还在继续“若我所料不差,必有一两处城门混入了袁隗的人,一旦丞相入宫,他们就会配合城中闹事的家丁们,趁乱打开城门放杨奉的人马进来接管城防。到时丞相与大将军身死,城防也由袁隗的人掌控,城外北军仅几千人马,又缺乏统一指挥,定然攻不进来。同样,南军没了丞相的号令,亦会人心惶惶,这个时候,只需要天子出面,并派杨卫尉持丞相与大将军人头前往招抚南军,恩威并施之下,不难降服。即便是不能,到时南军指挥混乱,凭借袁隗手中的力量照样能护着天子出宫。然后,天子会第一时间派人招皇甫嵩与朱儁带兵入京。两位老将得知丞相已死,为了天子的安全,必定第一时间领兵前来。而丞相的北军、虎卫军人马皆被拖在前线,根本来不急回援,即便他们能击退袁术与董卓,等回到洛阳,皇甫嵩、朱儁的人马早就在城内了。到时天子出面,城内又有强兵坐镇,剩下的也就是如何招降丞相旧部了。” “咕噜。”杨彪吞了口口水,他没想到袁隗居然计划的如此详尽,毕竟袁隗也从未对他们透露过完整的计划。 更没想到面前这瘦弱的年轻人居然仅仅凭借自己提供的一些信息,就可以猜出袁隗的计划,并且听起来,应当还真就是那么回事。 杨彪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郭嘉,心中想着今后有机会一定要让德祖与其多多结交。 何进同样也回过了神,叹道“自先帝托孤以来,朝堂之事,进一直兢兢业业,无非就是想要匡扶社稷,让天下百姓都能安稳度日。却没想到天子竟然怨我至此?听信了袁隗的鬼话想要将我斩杀?” “丞相…”郭嘉开口,想要安慰一番。 毕竟何进身为天子亲舅,虽然权势大了一些,可实实在在的帮天子平稳度过了大汉最为动荡的时期,现在被如此对待,难免会有些不快。 “进无碍。”仿佛知道郭嘉要说什么,何进不在意地摆了摆手,说道“知道了他们的计划,接下来也就好办了,不知奉孝心中可已有对策?” “自然。”郭嘉点了点头,说道“既然袁隗谋划的这么辛苦,我们何不将计就计,让他再高兴几天。现在唯一不知道的就是袁隗口中的两千人马从何而来,若是能搞清楚,便更能保证万无一失了。” “此事袁隗从未提及,彪实不知也。”杨彪一脸歉意地说道。 何进却开口道“无妨,我大概知道他们是何处人马了……” 白马,夏侯惇与曹洪的兖州先锋刚刚赶到,袁术的冀州兵就突然来袭。 他当然不可能派遣自己的嫡系打头阵,实际上在袁术到达冀州后,收了田丰、沮授等谋士与张合等猛将,并且凭借着家族优势以及众谋士的手段帮助,陆续将下辖各郡都拉拢到了自己的阵营。 整个冀州,也仅有渤海是一个例外,此战虽依旧听从调遣,但其行政相对独立,渤海的官员大多都视袁绍为主公。 同出袁氏,虽看不上袁绍,可大敌当前,袁术也只好对渤海众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此战冀州的先锋,便理所当然的被交给了袁绍等人。 且不管袁绍心中如何抱怨,但不可否认的是渤海兵马确是一支精兵。 而其先锋大将颜良、文丑更是勇不可挡,趁着兖州兵马立足未稳,仅仅不到一刻钟便将兖州兵击溃。 夏侯惇上前与文丑交手,试图挽回颓势,反而险些为文丑刺落马下,只得且战且退,收拢败兵往回退去。 颜良、文丑领兵追出十余里,直到曹操主力赶到后,见无机可乘,才有序退回。 至此,冀州兵正式入驻白马,牢牢地占据了这个渡河据点。 曹操不得已,领着人马一路退到延津,准备汇合了张辽的人马后,再作计较。 河内方面,黄忠领虎卫军与董卓的并州军对峙于野王。 此处北通上党,南抵洛阳,周边有王屋、太行两座山脉拱卫,并且临近黄河与沁水,地理条件得天独厚。 黄忠屯兵野王,据城而守,便可遏制并州军南下之势,保得帝都洛阳不受兵锋干扰。 袁术那边打的热闹,董卓却不紧不慢,与黄忠部做过几场后便按兵不动了,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两处兵马受阻,一时半会都到不了司隶地区,可袁隗的心情却丝毫不受影响,只因为黄忠与张辽部同样被牢牢得拖住无法脱身,这样一来,他的计划就具备了实施的条件… “报!”受到前线战事的影响,天黑过后,洛阳城早早进入宵禁,洛阳令陈宫却依旧在府衙处理着公务,专注的他被一声高呼打乱了思绪。 “何事?”陈宫略有些不悦道。 “禀大人,大事不好了,方才宵禁之后,我与赵虎在外巡视,却没想,四面八方突然涌出无数黑衣之人,皆身背刀剑之物。要不是天黑,我二人又熟悉环境躲得快,只怕就无法回来报信了。我们躲在暗处,看到那些黑衣人直奔城墙方向而去,只怕有上千人之多。”差役惶恐说道。 他不知道的是,同样的情况,还发生在洛阳城其他几面,而人数也不是千人,而是近万人。 “什么?!”陈宫大惊而起,如果差役所言非虚,这可真就是天大的事了。 皇城当中,上千人不顾宵禁,背负刀剑而出,凭陈宫的智慧,不难联想出很多事。 于是急忙问道“你确定没有看错?当真是上千人,皆背刀负剑?!” “千真万确啊!大人!”差役急的都快哭出来了。 见他如此模样,陈宫知道此事必然是假不了了,连忙带上佩剑吩咐道“快,召集人手,护着我前往皇宫…不!去丞相府,要快!” 第130章 入宫见驾 当陈宫等人冲出府衙走上街道,才发现城中已有几处火起,执金吾麾下的巡城兵马已经出动,喊杀声自各处城门方向传来。 可巡城兵马本就不多,又事发突然,士兵们的脸上多是焦急或茫然的神态。 一路上陈宫等人与数支巡城兵马擦肩而过,或许是见他身着官服,周边又跟着十几名穿着制式服装的差役,便也没人阻拦他们。 就这样,陈宫等人有惊无险的来到了丞相府外,却见府门居然大开,一盏灯也没有,远远望去,门洞里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见。 陈宫还以为有乱军攻入其中,慌忙跑上去查看,却见门洞内居然满是披甲执锐的精锐士兵,应当正是丞相的亲军护卫。 何进当初为大将军时,依照大汉制度,可以配备四五千人的亲兵令营。 不过何进掌握了南北两军,后又组建了虎卫军,所以对于亲兵,一直是两千人左右,起初是典韦、许褚各领一千。而现在领兵者则换成了典韦与赵云。 此刻两千人马全部在府中待命,何进自然敢大开府门,看看有哪个不长眼的“蠢贼”敢闯入丞相府。 而陈宫等人的意外出现,显然吸引了士兵们的注意,纷纷手握刀柄,目光冷冷地盯在了他们身上。 “洛阳令陈宫,求见丞相!”面对杀气腾腾的亲兵将士们,即便是陈宫心性过人,也难免心惊胆颤。 没有何进相召,他自然不敢硬闯,只得在门口高呼,请求拜见何进。 不一会的功夫,一个丞相府侍者小跑而来,将陈宫引入府内,而差役们就只能在门口等候了。 丞相府占地颇大,内置园林、池塘等应有尽有,陈宫只能紧紧跟在侍者身后,以免走错了地方。 一路上,陈宫满脑子都是今晚发生之事,早已关闭城门并且宵禁的都城之中,居然能有上万人作乱?而看丞相府的架势似乎早有准备? 转过了几个走廊,终于是来到了会客厅外,里面情景则更加印证了陈宫所想。 此刻厅内灯火通明,与其初进府门的情景形成鲜明反差。 定睛一看,大厅内坐满了丞相府的官员,而何进本人则正坐在主位之上,悠闲的吃着酒水。 “是你啊?我还以为陛下的旨意会先到呢?”何进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陈宫,对其的突然到来表示意外。 “丞相…”本来急忙赶来想向何进报信,因为他是何进亲自招揽来洛阳为官,并且深知洛阳城中有足够威望与能力平息动乱的也仅何进一人。 可一路行来,发现此事处处都透露着不寻常的气息,以至于现在到了何进面前,陈宫反而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可是为城中乱局而来?”何进有些明知故问道。 “正是…丞相…”刚想说点什么,却又被何进打断。 “好了,本相知道了。你既然来了,且先在此等着吧,外面兵荒马乱,你去了也帮不上忙。”何进示意陈宫稍安毋躁,并吩咐左右“来人,给公台也准备一副桌案。” 陈宫身为洛阳令,对城中的乱局自然忧心不已,可丞相都如此说了,他也不敢反驳,只得焦急地跪坐在下首,期待着巡城兵马能早些解决叛乱。 又过了约一刻钟,一位宦官在丞相府侍从的带领下匆匆赶来,“丞相!城中大乱,天子忧心不已,唯恐皇城有失,故急召丞相入宫商议对策!” “丞相不可!天子居于皇城之内,有南军层层守卫,安全自然不是问题。反倒是丞相你,身系大汉辅国重任,此时天已全黑,若冒险入宫,路上不知有无叛军埋伏,风险太大。不如领府中精兵,坐镇指挥,待巡城兵马平定了叛乱,天明后再入宫不迟!”陈宫之所以冒险赶来丞相府,就是知道如今大汉叛乱四起,有能力平息者仅何丞相而已。 现在看天子居然昏招频出,在这种关头居然还招丞相去议事,终于忍不住大声劝阻。 即便他知道自己此言有违背圣意之嫌,可身为洛阳令,他也顾不了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想法,而是更想保住洛阳平安。 何进诧异地看了一眼陈宫,看看,这还是有清醒的人嘛。 历史上对陈宫的评定褒贬不一,但现在看来,作为一地父母,他还是相对称职的。 只可惜,身份所限,现在的陈宫还接收不到很多高层的信息,所以他并不知道,要平息叛乱,关键还在于解决宫中的问题。 否则即便今天将洛阳的动乱者镇压,源头不解决,指不定哪天又会爆发类似事件。 “公台稍安毋躁,既然天子相召,本相身为人臣,怎可因畏惧贼军埋伏而止步不前?”何进起身,又对传旨宦官道“前面带路!入宫!” “随丞相入宫!”典韦、赵云大喝着起身跟上,丞相府中自会客厅外开始一直到府门,亦传来士兵们的层层喊声“随丞相入宫!” “随丞相入宫!” “这…”宦官哪见过如此阵势,吓得说不出话来。 何进冷冷道“怎么,兵荒马乱的,你还想要本相孤身前往?!莫非…此也是天子的旨意?”随后上位者的气势显露,直叫宦官冷汗淋漓。 “哼!”何进冷哼一声,当初魂穿过来就是孤身走暗巷的剧本,现在还来?他又怎会没有防备,那不真成了不归的模样了? “公台?”走到大厅门口,何进止住身形,转头道“若是无事,可随行。”说完,便领着赵云典韦等人往外而去。 陈宫诧异何进会叫上自己,可想到继续留在此处也是无用,便也握剑跟上。 至于其他丞相府的属官,早已得了何进指令,在何进离开后,丞相府由他们坐镇,并留下了两百士卒保卫丞相府众人安全。 别看城中乱军众多,可何进知道,他们的目标根本就不在自己的府邸之上,如此安排,自然无恙。 有赵云等全副武装地将士随行护卫,自然没有哪个不长眼的敢来捣乱。甚至还在路上会合了同样收到旨意进宫的大将军何苗等人。 原以为此行可以一路入宫见到天子,却没曾想中途还是遇到了一个意外小插曲…… 第131章 何不自裁以谢天下? 何进汇合了何苗一行,浩浩荡荡往皇宫而去,却没想到在宫门处却被守卫拦住。 “何处人马!速速止步!” 宫墙之上,有眼尖的士兵发现了黑暗中的何进等人,一边大声喝止,一边就要呼唤同伴拉起警报。 今晚城中暴徒四起,远处的喊杀声不绝于耳,他们这些值守皇宫的宿卫也都个个绷紧了弦。 “大胆!此乃大汉丞相与大将军在此!还不速速打开宫门!迎我等入宫?!”何苗的一名侍卫,或许是想在两位上官面前表现一番,还没等传旨宦官前去交涉,就迫不及待喊话道。 此时,守卫这平城门的队率已闻讯赶到,而何进等人也已完全从黑暗中走出,暴露在宫墙的火光之下。 “还真是丞相与大将军?!”队率喃喃道。 他们负责守卫宫门,自然对朝堂诸公都十分熟悉,这两位大汉顶级权贵更不会认错。 “城上宿卫由何人统帅?!丞相与大将军奉诏入宫,速开宫门!”本想表现一番,却没想到宫墙之上毫无回应,这让何苗的侍卫尴尬不已,连忙再次喝道。 “这…还请丞相、大将军稍候,待我请示过上官,再开宫门!”队率心中叫苦连天,他本只想老老实实混口饭吃,却没想今日竟碰到如此难题。 的确,南军宿卫皇宫,其中将领多是何进的人,可那毕竟是将领层面。 私开宫门这种事,哪里是他一个区区队率敢做主的?何况还要放几千甲士进宫,无论结果如何,他都得死。 同理,宣旨的宦官也只是奉命请丞相与大将军入宫,如今这么多武装甲士都要同行入宫的话,他们也不敢上前交涉让队率开门了。 要是真开了,这锅不得自己背? “你也是南军中人,丞相与大将军当面,不要给脸不要脸啊!”那名何苗的侍卫终于忍无可忍,大喝道。 “好了!”何进也看出来,这小小队率根本做不了主。 可这皇宫南面总共有四座宫门,除去平城门外,还有津门、小苑门与开阳门,皆归南屯司马负责。 南屯司马之下有八九名吏员协助他管理各门守卫,之上又归卫尉管辖。 真要等这队率层层上报,天都亮了。 何进不愿浪费时间,更无意为难这么一个小人物,于是说道“这位小兄弟,本相知你职责所在,也不愿刁难于你。可本相与大将军的确是受天子相召入宫,此事这两位内官可以作证。这样吧,本相可以先命兵马退后百步,你再打开宫门放我几人入宫,如何?” 为了应对袁隗的算计,何进在皇宫之中早就做了安排,亲兵们将自己安全护送至宫门便已足够,进不进去,意义已经不大了。 面对丞相如此说法,队率知道若自己还不识抬举,继续阻拦,只怕是讨不了好。 正犹豫间只见典韦上前大喝道“我家丞相如此好言相劝,你若再不开门,某现在便带兵攻上来,斩下你的脑袋当球踢!” 典韦的大嗓门让队率为之一惊,他不认识典韦,但却知道何丞相帐下皆是上过战场的猛将,对方敢如此说,只怕真敢如此做。 队率害怕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而此时往丞相与大将军府传旨的两位宦官也上前说明实情,于是其再不敢反驳,大声回道“丞相,宫中的规矩你也知道,末将实属职责在身,方才之事望丞相勿怪!现在请丞相让将士们退后百步,末将这就下来开门!”摊上这样的事,他也是认命了。 “子龙,你领将士们退后待命。典君、公台,带几名护卫,随我与叔达(何苗)入宫。”何进吩咐道。 虽说今日之事他已有所安排,可惜命的他,还没有蠢到真的就两个人入宫。 “丞相!大将军!”队率拜倒在宫门边,大军已经按照约定退后百步,即便何进兄弟带了几名护卫,他也没有那么头铁再开口阻拦了。 此刻宫门已开,他只求何进兄弟能看在自己如此听话的态度上,能饶过自己。 “好了,起来吧。”何进淡淡道。 待到队率起身,已只能看到几人远去的背影,暗松了一口气的他望着远处的丞相府精兵,不由打了个冷颤,连忙吩咐道“快,赶快将宫门关闭…” 后面的几道关卡,由于何进等人随行不多,又有宫中宦官开路,自然一路畅通无阻,来到了大殿之外。 何进吩咐典韦几人在殿门外等候,而自己与何苗则跟着宦官往里走去。 “启禀陛下,丞相与大将军带到。”两名宦官连忙报道。 “臣何进、何苗,拜见陛下。”何进兄弟亦简单行礼道。 “大胆何进,你可知罪?!”回答他们的却不是刘辩的声音。 何进抬头望去,此刻殿内三三两两地站了十几人,卢植、马日磾、杨彪、袁基等皆在其中,说话之人却正是袁隗。 而天子刘辩则高坐龙案之后,面无表情地看着何进二人。 在他身后以及大殿内的两侧还总共站着二三十名手持刀剑的宫中侍卫。 何进不禁冷笑,莫不是怕自己情急之下负隅顽抗伤及天子吗?呵呵,太小看我何某人了。 “哦?你是何人,敢在这大殿之上,天子面前狺狺狂吠?”何进看着袁隗,不屑道。 “匹夫,事到如今,又岂是你装聋扮傻能够蒙混过去的?!本官乃先帝亲封辅佐少主之重臣,太傅袁隗是也!今日便要在陛下与百官面前细数你的罪责!”袁隗呵斥道。 “哦~”何进玩味笑道“袁隗啊,你不是被罢免在家思过吗?你的两个好侄儿有负圣恩,居然举冀州之兵造反,今天你又有何面目在此巧言而迷惑陛下?至于你说的百官?在哪?这大殿之中,本相只看到了寥寥十几名官员而已,莫非他们能代表朝廷诸公?又或是他们根本就是你的同伙,想要与你一同蒙蔽陛下,陷害本相?” “你…!”袁隗没想到何进一个屠夫居然如此善辩,气道“休要在此胡说八道。完全是因为你这奸贼大肆揽权,欺压少主,招募兵马,图谋不轨,才招来天下忠义之士的讨伐,又与隗何干?陛下知我冤屈,已将我官复原职,在场诸公,也都是不忿你之所作所为,才自发来此揭发你的罪行!” “呵呵,本相受先帝之托辅佐少主,这些年平定叛乱,任用贤才,保得大汉天下靖平,朝堂内外谁人不知?又何来你口中欺压少主、图谋不轨之说?倒是袁术等人,受陛下厚恩而不思回报,替陛下牧守一方却擅起刀兵,让无数将士枉死沙场,中原百姓流离失所,他们才是大汉之罪人。你袁隗有侄如此,今日何不自裁于这大殿之上,以谢天下?!” “休要胡言!公路起兵,乃是奉天子密诏讨伐你这奸相,此事在座诸公皆可为证,又岂容你狡辩?!”袁隗被何进骂得狗血淋头,为了抢占道义高点,本能地辩解道。 “哦?”何进笑着应了一声,转头看向刘辩,问道“陛下,莫非袁术手上真有陛下的密诏?” “……”刘辩心中一万头草泥马跑过,吃瓜看热闹看的好好的,却没想到突然被拖下了水。 不禁暗骂袁隗,何进来都来了,你不按计划叫人将他擒下也就算了,与他争辩个球啊?果然是老糊涂了! 如此舍本逐末、意气用事,即便今日何进伏诛,朕又岂能以国事相托… 第132章 何进匹夫,汝死期至矣 “不错,朕的确下过旨意,召袁术等忠义之士进京勤王。”刘辩满不在意地答道。 虽对袁隗有些不满,可他也清楚,这种时候若不力挺袁隗,不但会寒了在场诸多“忠臣”的心,也等于是剥夺了袁术等义军的合法性。 那接下来又如何细数何进的罪行,将其打到奸臣的行列? 刘辩可是励志成为明君的男人,不教而诛,岂不有失明君风范? 不过那日何太后的话也给了他一些启发,若没有何进在,只怕袁氏独大,无人能制。 所以刘辩此时的想法便是,尽可能对何进兄弟擒而不杀,先关押起来。 再将其党羽分化处理,愿意臣服者拉拢,不愿臣服的就贬官。 如此一来,只要何进与其党羽一日不死,主动权就掌握在刘辩自己手上,袁隗等人便不敢太过放肆。 待到他逐步将大权收回自己手中,杀不杀何进,以及朝堂之上如何用人,就全看他的心情了。 于是刘辩刻意装作温和地说道“丞相、大将军,说起来你二人也都是朕的亲人,若你等愿意认罪并束手就擒,朕可以从轻发落,绝不伤了你二人性命。” “不可啊!陛下,何进兄弟独揽朝政,上欺天子,下压群臣,更是大肆招兵买马,培植党羽,排除异己,迫害忠良。如此图谋不轨之人,陛下万不可因一时心慈手软而轻言饶其性命啊!”袁隗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刘辩居然还想留何进兄弟性命,真是妇人之仁。 只是他与何进已是不死不休,若何进兄弟不死,袁隗又怎能睡的安稳? 于是也不管何进有没有做,就把能想到的罪名都先给其安上了一遍。 “哼!”刘辩心中对于袁隗打断自己与何进的对话十分不满,可现在正是需要其出力之时,也只得和颜悦色说道“太傅稍安毋躁,朕自有打算。” “打算,你打算个屁!”袁隗心中暗骂。 他又如何猜不出刘辩的想法?想留着何氏兄弟这群臣威胁在,方便他刘辩自己收权。 只是以何进这些年展示出的手段来看,袁隗认为刘辩想饶其性命,榨干其剩余价值为己所用,无异于是在玩火。 “如何啊?两位舅舅,朕的话依旧有效。”刘辩却没有这样的想法,只感觉登基以来从没有这样爽过,脸上亦露出了胜利者的笑容。 甚至主动喊了舅舅,以彰显自己也是讲感情的人,从而让何进二人能够放弃抵抗。 “哼!所谓君待臣以礼,臣事君以忠。臣仕官多年,兢兢业业,不敢有一丝懈怠,自问无愧于先帝之托,亦无愧对陛下之处。可陛下如今却对袁隗等人在皇城之中制造混乱与杀戮的恶行视而不见。反而因其几句馋言,就要拿下我兄弟二人问罪,如此乱命,毫无国法依据,请恕何进不从!”何进冷冷答道。 “何进,抗旨不遵可是死罪!”袁隗见何进如此硬刚刘辩,心里不由乐开了花,连忙喊道“陛下,如此乱臣贼子,请速杀之!” “大将军,你也一样吗?”刘辩并没有搭理袁隗,见无法说服何进,不由皱眉问起何苗来。 面对“外甥”如此咄咄逼人,何苗心中又如何没有点火气,语气生硬地说道“如此乱命,臣亦不从!” “好!好!好!”刘辩被气笑道,他没想到何进二人居然如此不识抬举,于是再不犹豫,怒道“来人,将罪臣何进、何苗二人拿下!” 与值守宫门的宿卫不同,大殿内的羽林郎多由世家、功勋子弟担任,归光禄勋管辖。 刘辩好歹也当了几年皇帝,这些人又长期在宫中负责守卫刘辩的安全,算得上是他仅有的一些心腹。 近三十名羽林郎闻令而动,朝着何进兄弟二人形成合围之势。 纵观华夏历史,无数权臣自以为掌握兵政大权却被诱至宫中斩杀,今日何氏兄弟眼看着也要步此后尘。 可当刘辩再次看向何进,却见其依旧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这无声地嘲讽,直让刘辩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轻视。 想起这几年的隐忍与屈辱,刘辩彻底动了杀心,忍不住喝道“还犹豫什么?杀了他们!” 天子下了如此命令,羽林郎们便再无顾忌,纷纷拔刀朝何进兄弟砍去。 “典韦何在!”危急时刻,何进拉着何苗往殿门处急退,同时还不忘高呼道。 “主公莫急,典韦在此!”一声大喝响起,典韦率先冲进大殿,殿外的几名羽林郎想要阻拦,却被典韦一戟一个拍翻在地。 陈宫与何进的几名亲卫也顺势进入大殿,跟着典韦护卫在何进二人身前。 陈宫心中万分纠结与苦涩,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会有一天在这皇宫大殿之上拔剑与天子等人对峙,这完全违背了他所接受的教育。 可方才他们几人就立于殿门之外,天子与何丞相的对话陈宫听的真切,他却并不认为没了何氏兄弟会让大汉变得更好。 陈宫握紧了手中佩剑,不由想到,好在刚才跟着何丞相进来,没人敢来收走他的剑,否则手无寸铁,今天就要交代在此处了。 (当然,包括典韦在内,长兵器是没有的,典韦背了双戟,其余之人皆只有佩剑。这是何进掌权以来,为了保证自己的安全,特意争取来的权利。刘辩对此毫无办法,只得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久而久之,宫中侍卫也都默认了这一行为,无人再敢收缴何进的兵器,这才使得其今夜敢只带这么几人入宫。) 可携带归携带,某种程度上,剑履上殿是一种极大的荣誉,但敢拔出来就另当别论了,天子面前亮出兵器,形同谋反!这是赤裸裸打刘辩的脸了。 果然,此刻刘辩的脸色已阴沉的快要滴出水来。 而袁隗也不忘继续添油加醋“刺王杀驾!何进匹夫,你还敢说自己无罪?!” 不用刘辩再行招呼,双方人马已经交上了手,甚至何进本人都持剑时不时的使上几招。 别看他穿越而来不会武艺,可这具身体本就力气颇大,加上何进早有准备的在官服内穿了甲衣,短时间内自保并无问题。 其他人都杀得有来有回,典韦却是一个打几个,转眼间就砍翻了三四名羽林郎,让其他人的防御难度瞬间降低许多。 要不是为了保护何进,他甚至有机会冲上去擒拿刘辩。 眼见二三十羽林郎竟然拿不下何进等区区几人,刘辩唯恐事情脱离掌控,连忙对袁隗说道“太傅!还等什么?!再不叫你的人进来,今日之事未可知也!” “哼!这时候知道急了?”袁隗心中暗自吐槽。 但场中情况他也已看见,若任由典韦继续杀下去,仅殿内这些人,还真不是对手。 于是袁隗不慌不忙从怀中掏出一支号角,熟练地吹起。 伴随着号响,大殿周围由远而近传来阵阵脚步声,听起来只怕不下千百人。 “杀贼!”“杀贼!”放眼往殿门外望去,上千名甲士已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内,并快步朝大殿行来。 见此情形,刘辩与袁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袁隗甚至得意叫道“何进匹夫,你死期至矣!” 第133章 时间不多了哦,三、二、一 “何进匹夫,你死期至矣!”袁隗目露凶光叫嚣道。 眨眼间的功夫,一大队甲士冲入大殿,将众人团团围住,而殿门同样被堵的严严实实。 方才还在交战的双方也默契的闪开身位,分别退回到刘辩与何进身前戒备起来。 “哈哈哈哈,想不到吧,何进!先帝去后,你自以为将西园禁军收至麾下,可老夫却早在其中布置了一枚钉子。当年正是因为你肆意揽权,在南北二军大肆安插亲信,先帝才组建了西园八校兵马,就是为了制约你这匹夫。今日你死在他们手上,也是冥冥中的定数了。”袁隗摸着胡须,得意说道。 再看何进几人,神态各异,除他本人依旧淡定外,何苗面色紧张,今日这看起来不死不休的局面,自己等人显然已落入绝对下风。 虽兄长曾对他说过已做了足够安排,可却并未告知其细节,以至于现在何苗的心已沉入谷底,要不是知道刚才发生的一切已让刘辩对他们起了杀心,他甚至现在都想丢下佩剑投降了。 陈宫同样面色发白,握着佩剑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此时他还年轻,还有太多理想抱负想要实现,亦没有经历如历史上那么多起起伏伏,自然也就没有白门楼坦然赴死那般心境。 何进的几名亲兵倒是要强上一些,他们都是当初新军之中挑选而出的精锐,忠诚与武力都没得说。 于他们而言,使命就是保护何进的安全,无论刀山火海,也不能皱一下眉头。 只有典韦,依旧是手握双戟护在何进身前,丝毫未受到任何影响。 他的怒火已完全被点燃,身上散发出了强烈的杀意,仿佛被包围的不是他们,而是他典韦包围了对面所有人。 “袁隗,即便你当初官拜太傅,却也无权过问兵事。如今竟勾联禁军,欲图加害大汉丞相与大将军,你之罪行,虽万死亦不足惜!”何进冷冷说道。 “哈哈哈哈!”仿佛听到了全世界最可笑的笑话,袁隗指着何进,眼泪都快出来了“何进匹夫,你莫不是被吓傻了?死到临头,却还有胆来指责老夫?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何进却突然变脸,笑的比袁隗还大声。 “匹夫,你笑什么?!”袁隗怒斥。 “本相笑你袁隗,好好的太傅不做,三番两次地怂恿天子,欲加害本相。已被罢官,却还不思悔改。罢罢罢,既然你一心找死,本相便成全你。”何进一字一句冷冷说道。 “什么?!你在说什么疯话?今日要死的是你何进匹夫!左右,速速将其拿下!”原本以为可以在何进死前看到他求饶的模样,却没想到其反而说要杀了自己,袁隗气地大喝道。 “典韦在此!谁敢上前!”典韦第一时间予以回应。 然而,就在大家都紧张地等待着一众甲士围杀何进的画面时,殿中甲士却一人未动。 “还有变故?!”在场众人心里齐齐一惊,袁隗亦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来,惊慌叫道“淳于琼何在!淳于琼何在!” “淳于琼在此!”大殿之外传来一声大喝。 原本还有些担心的袁隗又踏实了许多,只要淳于琼在就还好,他麾下的两千(实数一千五)西园禁军可是自己最后的底牌,为了今日谋划,淳于琼的身份他从未向任何人透露。 “仲简(淳于琼字)!快叫你的人将何进……”袁隗话还未完就戛然而止,面上更是露出极度震惊的表情。 只因当门口的甲士散开,被他寄予厚望的淳于琼上身赤裸,被绳索紧紧束缚,其胳膊亦被曹仁与赵融一左一右给架住。 由于口中被塞了布团,“呜呜呜”地说不出话来。 “淳于琼在此!”曹仁一脚将淳于琼踹进大殿,重重跪倒在众人面前。 “……”大殿之内一片寂静,天子惊呆了,袁隗惊呆了,甚至是何苗、陈宫等人,也都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这样的反转。 “你…你…何进…”袁隗惊吓到说不出话来,他从未对外人说起过淳于琼这步暗棋,却没想到却依旧为何进所破。 原来何进那日自听杨彪说起袁隗竟在宫中还布置了两千人手,这可不是小数目,于是第一时间便想到了淳于琼。 历史上此人先是与袁绍同为西园校尉,后袁绍被董卓贬去渤海,淳于琼却甘愿投靠袁绍作为其下属,官渡之战袁绍更是将守粮重任交付于他。 若说宫中掌握兵权且能被袁隗信任并当作暗子使用的,何进也只能想到是他。 于是派人紧急联系赵融与曹仁,让他们务必盯紧淳于琼。 西园军驻扎在皇城之内,地理位置特殊,不可能腾出很多位置给他们,所以五校人马并未分开驻扎,平日里吃喝、训练、休息也都在一起。 因此,淳于琼根本做不到在其他几名校尉不知道的情况下将兵马调出营地。 为了配合袁隗的计划,淳于琼特意在帐内备下酒菜,以宴请同僚的名义派人去请其余几名校尉前来。 准备等人都到齐后,摔杯为号,杀了他们,再趁其余几校人马群龙无首之际,先领兵配合袁隗将何进几人斩杀。 到了那时,有天子在,再回过头去将西园军其余人马招降不迟。 计划倒还不错,可惜赵融、曹仁早已得了何进提醒,于是一番商议,曹仁先行前往淳于琼帐中赴宴,后者见人没来齐,自然不急着动手,还假惺惺地招待起曹仁来。 却没想曹仁根本不讲武德,趁淳于琼敬酒之时,欺身而上将其制住,随后以剑挟持他出营。 主将被擒,其余之人投鼠忌器不敢妄动。 而早就派了人在营外观察的赵融见曹仁事成,立即点起兵马前来接应。 他为上军校尉,本就有督管各校之权,现在曹仁、冯芳、夏牟全都站在他这一边,淳于琼又被曹仁擒获,其麾下兵马自然无人敢反抗,袁隗的这步暗棋便被兵不血刃化解掉了。 接下来赵融吩咐冯芳、夏牟领本部人马留守营地,看住淳于琼部士卒,等待何丞相进一步命令。 自己则与曹仁一道点齐人马,压着淳于琼,利用袁隗提前向刘辩求来的招西园将士护驾诛贼的诏书,将计就计地将人马开到大殿之外,这便有了眼前这一幕。 如今大局已定,何进也懒得给袁隗解释什么,而是对大殿之中其余朝臣说道“袁隗蛊惑天子、勾结禁军、组织叛乱,其罪当诛!在场诸公除袁基外,不想与袁隗同死的,现在可以离开,本相便当你等是受袁隗蛊惑,不予追究!” 何进很聪明,他知道即便除掉袁隗,也还有袁术等人的叛乱需要平定,因此朝中绝不能乱,于是便决定给众人一次机会。 何进说完,众人面面相觑,不敢相信其话中真伪,亦无人敢动。 “曹仁!”见大家一副不相信的模样,何进对着曹仁点了点头,后者连忙下令让门口的西园军让出一条道路来。 “?”求生之路就在眼前,终于有朝臣忍不住走了出去。 见西园军果然没有阻拦,接着开始便有第二个、第三个朝臣忐忑地走了出去。 有人带头,大家彻底放下了包袱,纷纷朝着何进拱手拜谢离去,毕竟在大多数人眼里,还是小命最重要。 何进见人也走的差不多了,便开始做最后通牒“我数十下,若还有留在此处的,便视作袁隗同谋!十、九、八…时间不多了哦,三、二、一…” 第134章 陛下,何故谋逆? “时间不多了哦,三…二…一!”随着何进的倒数,少数还在纠结的朝臣也纷纷跑出殿去。 何进数完,西园甲士重新将殿门堵住,此刻除了袁隗以外,也只剩下卢植、马日磾、杨彪、袁基等寥寥几人。 卢植乃刘辩之师,今日局面,他如何能舍刘辩而离去? 只得是默默下定决心,若何进真敢对天子刘辩动手,他拼了老命也要阻拦,即便结果可能只是死在刘辩之前,却也无愧他心中那份忠君之心。 马日磾同样是两朝老臣,也怀忠义之心,加上本身年纪也不小了,早已看淡身死,心中打算也与卢植相似。 杨彪则是早已投了何进,自然有恃无恐。 而袁基乃袁氏之人,即便想走也不可能,何进直接无视他的存在,问向旁边几人“诸公莫非真的不怕死?留在此处要与袁隗陪葬?” “哼!”马日磾冷哼一声,成王败寇,他们与袁隗几人同谋除掉何进,现在对方棋高一着,他又有何话好说,索性将头偏向一边,不去理睬何进。 还是卢植开口说道“非是不惧死,而是国之将亡,若无几个忠臣共赴国难,黄泉路上陛下岂不孤单?卢植虽老朽,却是大汉忠臣,你等若要行篡逆之事,需先从老夫身上踏过!”他的语气平淡,却异常坚定,让在场众人多有动容。 刘辩也被吓坏了,他没想到事情会到这一步,明明胜券在握,却依然斗不过何进。 联想自己此前数次想要打压对方,却每次反而被其掌握更多权力? 他的心中异常悔恨,没有听母后的话,继续隐忍,仅以年龄论,自己熬也能熬死何进了吧。 现在听卢师所言,莫非何进真要弑君?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何进目光一扫,见刘辩面如土色,知其心中已是胆怯,如此,便也够了。 毕竟目前大汉的局面,他轻易也不能将刘辩怎么样。 于是笑着对卢植说道“什么国之将亡?卢公不可胡言。” 随即又对刘辩道“今日之事,罪全在袁隗叔侄,其对内蛊惑君王,欲图迫害同僚。对外怂恿子侄叛乱,造成中原大地饱受战火摧残,叔侄二人罪在当诛!故臣请陛下赐下圣旨,将袁隗叔侄斩首,并将其罪行公诸天下。如此,方是给战死沙场的将士与枉死他乡的百姓一个交代。” “这…”面对何进提出的建议,刘辩不知该如何回答。 “莫非陛下还要袒护这贼子?!”何进冷冷道,语气中不乏威胁之意。 “准了!便依丞相之意,将罪臣袁隗、袁基斩首,公布其罪于天下。”刘辩艰难地说出斩首指令。 “扑通!”袁基两腿一软,跪倒在地,面上已吓的毫无血色,想不到自己堂堂九卿之一,今日却要命丧于此,心中说不后悔是假的。 而袁隗则闭目叹道“悠悠苍天!何薄于我!悠悠苍天!何薄于我啊!” 刘辩偷偷看了一眼袁隗,心中也是苦涩,今日非是他想杀袁隗,而是他不得不杀。 随即低下头,强忍着眼角快要流出的屈辱的泪水。 而后何进命人去开锦帛,与笔墨,让刘辩亲自写下圣旨并用印,以昭告天下袁氏叔侄的累累罪行,并将袁术等人列为叛军。 卢植等人虽有心批判何进如此胁迫天子的行为,奈何形势比人强,他们亦知今日能保住天子就已不错,又怎敢再开口怒斥何进? 圣旨写完,袁隗叔侄被压出殿门就地斩首,与袁基的嚎啕大哭不同,袁隗自知已无生机,一边挣扎一边大骂“何进匹夫!我侄公路与本初,定会杀进洛阳,取你首级!老夫在下面等你!哈哈哈!老夫在下面等你!” 然而这终究只是失败者的怒吼,一阵刀光过后,骂声戛然而止,叔侄俩的人头亦被承入殿内,在确认无误后被封存起来。 袁隗已死,何进便又说道“陛下年轻,被奸臣袁隗蒙蔽,险些酿成大错。臣为陛下长辈,也曾受先帝托孤。故为陛下计,为大汉计,臣请陛下自今日起,于宫中闭门读书、思过,朝堂之事暂交由臣与大将军何苗打理。” 以臣子身份让天子闭门思过,何进此言乃大不敬,可事到如今,谁又能说什么呢? “朕…准了,朕必定好好读书、思过…”刘辩垂头丧气,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没人知道此刻他心中有多屈辱。 何进却仿佛没看到一样,继续说道“卢植为天子之师,非旦不能为天子辨明是非,反而与袁隗等奸臣同流合污,罪本当诛,念其有战功于朝,多年来对大汉也算忠心,故将卢植罢免,命其在家思过。马日磾身为两朝老臣,却被袁隗蛊惑,念其年迈,罢免其职,回家思过。” “卢植领命。”“马日磾领命。”他们还能如何?若真激怒了何进,只怕会对天子不利。 “嗯。”何进满意的点了点头,又看向杨彪。 就在众人都以为又是罢免了事的时候,何进话锋一转,说道“卫尉杨彪,忠公体国,识破袁隗阴谋,协助丞相何进,诛杀奸臣,封华阴侯,继续担任卫尉之职。其子杨修,才智过人,表为丞相府主簿。其余朝中空缺,待平定城中叛乱后,由丞相何进拟定,报于宫中。” 所谓衣锦不还乡,如锦衣夜行。杨彪为弘农华阴县人,封华阴侯是对其最大的奖励,并且县侯也是侯爵中最高级别,配的上杨彪卫尉的身份。 何进如此封赏,就是为了拉拢杨彪,同时也未必没有离间之意。 果然,此话一出,众人哪里还不知道,杨彪将他们给卖了。纷纷怒视杨彪,只是碍于何进在场,不好发作。 杨彪亦知何进用意,却只得苦笑着领命,他知道从这一刻起,自己已被绑上了何进的战车。 至于杨修,其天资聪颖,而丞相主簿的职责是帮丞相处理各种文书,协助丞相打理政事,既是对杨修的锻炼,也是对杨彪的补偿。 “好了,今日之事就以此为结论吧,请陛下回宫。”何进拍板道,又吩咐将士“将卢植、马日磾送回府中。” 就在一切都将安排妥当之时,曹仁提醒道“丞相,此人要如何处置?” “差点把你给忘了。”何进看着满脸谄媚,却因嘴被堵住无法开口求饶的淳于琼说道“既然你助纣为虐,便送去与袁隗陪葬吧。” “呜呜!”尽管淳于琼大力挣扎,却最终未能逃脱殿外斩首的命运…… 此间事了,何进急忙命人传令南军各将全员上岗,务必守好宫城。 而赵融、曹仁则领本部兵马,随何进出宫会合赵云等人,共同前往城中各处平乱。 再看刘辩,刚刚回到自己的寝宫,却发现赵忠早已等候在殿外,然而心情低落的刘辩此刻却无心搭理他。 却没想到就在刘辩一只脚踏入寝宫,与赵忠擦肩而过时,后者冷冷笑道“陛下,何故谋逆啊?” 第135章 囚龙 “陛下,何故谋逆啊?”赵忠冷不丁的一句话,让刘辩呆立当场,刚刚跨进寝宫的他收住脚步,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赵忠。 “你说什么?”刘辩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如果有人留意,此刻他浑身都在微微颤抖着,却不知是因为心惊还是愤怒。 从刚才威胁何进时的意气风发,到被对方“逆风翻盘”杀的一败涂地,再到袁隗叔侄被斩,他被强行送回寝宫思过,甚至现在连赵忠这宦官也对他出言嘲讽。 连番刺激之下,他彻底失去控制,忍不住咆哮道“朕乃天子!乃是这大汉之主!你说朕谋逆?!你这家奴,竟敢说朕谋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刘辩指着赵忠,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神情似疯似癫,他嘴上骂的是赵忠,笑的却是自己。 笑自己不自量力,羽翼未丰就迫不及待与权臣何进撕破脸皮,也笑自己当下的处境,堂堂帝王,居然被一宦官嘲弄。 面对眼前刘辩这副疯癫模样,赵忠丝毫不慌,亦没有因为刘辩的一句“家奴”而气愤,反而是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却马上又换上一副笑盈盈模样说道“回陛下,仆是说,丞相与大将军皆是国之栋梁,朝中巨柱。陛下当然是天子,可如今这朝中却半点离不开丞相与大将军,何况他二位还是陛下的长辈,陛下又何必想不开,执意要与丞相他们作对呢?” “长辈?”刘辩狞笑道,何后说何进是他的舅舅,现在赵忠这宦官竟也拿所谓的辈分说事。 可他刘辩又岂是寻常人家子弟? 天地君亲师,儒家有云:天地者,生之本也,先祖者,类之本也,君师者,治之本也。故,上事天,下事地,尊先祖而隆君师,此礼之本也。 也就是说,除开天地、祖先以外,君最大,君为臣之纲,忠君乃是大义,君臣父子,其中差异又岂是所谓“长辈”就能取代的。 刘辩不愿与赵忠辩论何为忠义,他收起癫狂神态,冷冷看着赵忠说道“朕知道是何进派你来的,你说这些话,也是他让你说的吧?他何进究竟想要干什么?!让你来此,只是想要激怒朕?还是想要杀朕?!” “陛下言重了,丞相乃大汉忠臣,仆亦是,又如何会想要伤害陛下呢?只是丞相担心还有如袁隗等贼子,想要接触、蛊惑陛下,才让仆亲自来此伺候。丞相的意思是,日朝会过后,陛下可称病居于宫中,好好读书、思过。今后陛下的生活、餐食皆由仆亲自过问,必不会再有闲杂人等来打扰陛下了。”赵忠依旧一副人畜无害的笑脸。 这一切当然是按照何进的吩咐,他虽说让刘辩自今日起便开始在宫中思过。 可实际上,今夜城中大乱,袁隗、袁基两位重臣也被斩首,若天子不出来说明一下情况,难免人心惶惶,惹人猜想。 何进想要安心对付袁术、董卓,洛阳就不能乱,所以赵忠口中所说朝会,或许就是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刘辩唯一的露脸机会了。 “你们要将朕软禁?!你们这是要将朕软禁啊!”原本刘辩以为所谓的思过只是为了打击自己的威信,意思个三五日也就罢了。 既然何进当时没杀自己,亦没换掉自己,想必是有所顾忌,那自己只需要假装老实,让其觉得自己已经不再跟其作对,此事也就算过了。 毕竟在这之前,除了没有掌握实权外,一切帝王该有的排场、程序,他都有,今后也可以按这个模式嘛。 而他之所以认为只要自己表现出服软的态度,何进就不敢为难他,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如朝会等很多场合,还是需要他这个帝王亲自坐镇的。 即便只是当个傀儡,可要是没有他,何进如何能服众? 别看今日是他败了,袁隗也死了,可只要他刘辩这帝王的身份不改,就还有翻盘的可能。 大汉历经数百年,刘辩自认为不缺忠义之士。 但现在刘辩真的怕了,何进的做法,摆明了就是要将自己软禁。 他何进怎么敢的?没了自己,他拿什么堵住朝堂之上,乃至天下人的悠悠众口?羁押君王!他何进怎敢?! 可事实就摆在面前,即便不知道何进的打算,却由不得他刘辩不相信,偏他还不敢反抗。 不然呢?在明日朝会之上大骂何进吗?还是号召群臣杀“贼”? 袁隗死了,卢植、马日磾也被贬为平民,剩余原本支持袁隗的官员也在何进的威压下纷纷逃离皇宫,有了这样的举动,他们又如何再敢为自己效力? 如此情况之下,刘辩担心明日朝会之上若自己敢露出一丝不配合的意思,只怕就不用称病,而是真的病了。 赵武灵王被活活饿死的故事他小时便听人讲过,没曾想自己也会有此遭遇。 现在连生活、餐食都要仰仗赵忠这个宦官家奴的鼻息,想要自己生病甚至暴毙还不是简简单单? 刘辩不免有些胆寒,但更多的却是愤怒与不甘,可人在屋檐下,现在自己的确没有抗衡何进的本钱,又如何能不低头呢? “你们准备什么时候放朕出来?”意识到这个问题,刘辩努力将语气控制的温和一些问道。 只是他这点心思放在赵忠这样的宫中老人面前,还是太过稚嫩。 后者闪过一丝玩味的表情,笑道“陛下说笑了,仆只是负责保证陛下的生活,至于什么时候完成思过,却不是仆能决定的了。仆劝陛下还是少一些心思,安安心心在宫中读书、思过,否则哪日丞相若是问起,陛下也不好交代啊。” “什么?!”刘辩好不容易控制住的怒火又被赵忠点燃,不说何时能放自己出去也就罢了,还要继续拿何进来压自己? 本就痛恨何进,现在又被判了“无期”,刘辩再无法忍受,摆烂般怒道“交代?朕为大汉天子,朕需要向谁交代?!” 赵忠却没有继续与刘辩争论,在他看来,此刻的刘辩,已是笼中之鸟,所谓的帝王,也不过只是一个名义上的称呼罢了。 于是兴致匮乏地说道“好了陛下,仆言尽于此,若陛下仍旧执迷不悟,就一个人在这宫中慢慢想吧,反正有得是时间,嘿嘿。来人,送陛下进去。” 赵忠身旁几名宦官连忙上前架住刘辩,往寝宫内送去。 “你们干什么?!放手!朕乃天子!朕乃天子!你们这些家奴,怎敢如此!赵忠!赵忠!你这个家奴!乱臣贼子!乱臣贼子……何进!乱臣贼子……放朕出去!赵忠,告诉丞相,朕知错了,放朕出去!赵忠……”刘辩不甘地挣扎着,却无济于事,随着寝宫的门重重关上,黑暗与孤独将其彻底击溃,刘辩再不顾帝王形象,疯狂地拍打着殿门想要出去。 门外的赵忠对此却置若罔闻,吩咐左右道“你等守好此门,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放陛下出来…” 皇宫之中,天子刘辩喊哑了嗓子,哭倒在空荡荡的寝宫。而此刻的洛阳城中,却又是另一番光景…… 第136章 送你去见袁隗吧 “丞相!末将冤枉啊!”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男人正是怀义校尉杨奉。 被袁隗视作外援的他在此次事件中却没有掀起哪怕一点风浪,甚至作用连在城内制造暴乱的家丁都比不上。 原本,在归降了朝廷以后,杨奉还是过了一段时间的安生日子,可到底是自由散漫惯了,朝廷与北军的各项国法军规,都让杨奉等人感到不适应。 要知道,何进对于手下的军队可是极为看重的,魂穿过来的他虽受到各种条件限制,无法打造媲美后世的铁军,可单就对纪律方面的要求,还是远超这个时代的。 而张辽等将领又都是何进一手提拔,对于何进的要求恨不得超额完成,配上北军高出地方部队一大截的后勤供应,张辽是纪律、训练都不落下,将北军打造成了这个时代的顶级强军。 杨奉自并入北军以后,张辽等人倒是没有歧视他们,可北军近乎变态的训练与纪律要求都让杨奉等人叫苦连天。 与他们麾下的士卒不一样,士卒们虽然觉得训练辛苦,可到底伙食很好,并且还有军饷可领,以前还是白波士卒的时候,做梦都没有这样的待遇,这样的保障足矣让他们归心。 可作为军官的杨奉等人不一样,他们在白波时,吃喝并不会比现在差多少,而且自由自在,军规纪律从来就不是用来约束他们这些人的。 对现状的不满,让杨奉自然而然地与袁隗走到了一起。 尤其当后者以天子名义邀请他加入诛何计划,并许以成功之后天子会拜他为车骑将军,杨奉几乎没有怎么考虑就答应下来。 过惯了刀头舔血的日子,这点以小博大的冒险精神还是有的,要不也不至于敢盘踞河东多年与朝廷作对了。 于是杨奉与手下几名将官一合计,连麾下的士卒都不透露分毫信息,准备来一招生米煮成熟饭,先按计划入洛阳接管城防,待到袁隗将何进斩杀,一切便可成定局,他麾下的士卒也不可能因为一个死人,来跟他这样的新贵车骑将军作对。 此前北军抽调了大量人马入兖州抵御袁术,何进将剩余人马分别驻扎在洛阳城外四个方向,杨奉喜不自胜,觉得这是上天都在帮他。 却没想到,他营地扎好没几天,步兵校尉于禁派人来营中传令,召集包括杨奉在内的其他三校尉前去议事,说是丞相有最新命令。 原本都是校尉,杨奉可以不理他,但之前丞相明确表示北军暂以于禁为主,统率其余几校人马,他若不从,便有违抗军令之嫌,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加上当时张辽的人马刚刚离开洛阳,城中袁隗的计划也还没开始运作,为了不惹人怀疑,杨奉最终还是带了几名亲信,心不甘情不愿地往于禁营中而去。 本以为只是普通的碰头会议,却没想刚进于禁大帐,其亲兵就不由分说的将自己拿下,甚至连身上的兵符也被收走。 杨奉自然破口大骂,可于禁居然直接道出了他与袁隗勾结图谋何丞相之事,让他心惊胆颤。 为了保住性命,他当然不能承认,想要为自己辩解,但于禁却根本不给他机会,直接将其关押在自己的大营内,准备之后交给何丞相亲自发落。 而后于禁手持怀义军兵符与何进提前为其准备的招抚怀义军密令,亲提一千人马前往杨奉军中招降。 杨奉的几名亲信将官还想鼓动士卒对抗于禁,奈何多数人却不愿与何丞相为敌,加上于禁不但有兵马相随,还持有兵符,轻而易举就将几人斩杀,兵不血刃将怀义军掌握在了自己手中。 得益于袁隗的小心翼翼,为了不被何进察觉,他在与杨奉定下计划之后,彼此便没再联络。 约定一切只以举事当天洛阳城中火起为号,城中火起则杨奉将兵马开至洛阳,由袁隗的人打开城门放他们进入。 加上四校人马本就都驻扎在距离洛阳数里之外,因此于禁将杨奉关押并将怀义军掌控之事,居然没被城中袁隗等人所察觉。 于禁收缴兵权之后,将部队交由副将指挥,自己亲自坐镇怀义军中,打的还是杨奉的旗。 后来,袁隗等人在洛阳举事,家丁们果然拼死打开了城门,可是迎来的却不是杨奉的援军,而是于禁的平叛大军。 于禁治军严谨,麾下将士也都十分骁勇,方一交手就将城中的家丁兵们杀的节节败退。 再然后吴匡、张璋的两校兵马也全部进入洛阳,城防彻底被北军接管。 宫中的斗争也以袁隗的失败被斩而落幕,何进亲自率领曹仁、赵融的西园兵马与典韦、赵云的丞相府亲卫们,与北军以及丁原的巡城兵马共同围剿城中叛乱家丁,简直不要太轻松。 一个晚上的时间,城中叛乱被完全平定,参与叛乱的朝中官员也被从府中揪出,除开当时在宫中被何进放走的一些重臣外,其余之人统统定以叛国谋逆的罪行。 谋逆者死,正午时分,城中法场哭声一片,杨奉便在其中“丞相,杨奉冤枉啊,于禁无故攻伐同僚,将我骗进他营中关押,我冤枉啊!” 他被于禁关押多日,对外面发生之事知之甚少,但心中却并不太慌乱。 只因在于禁骗他过去之时,他本身还未做任何叛逆之事,加上与袁隗之间的约定本就是口头之诺,并无文件证据,所以杨奉认为,只要他死不承认,就还有一线生机。 “可袁隗却说,你就是他的同谋之人,莫非…是他冤枉了你?”何进故作疑惑状。 见何丞相如此神态,杨奉心中燃起了希望,连忙说道“是啊,丞相,一切都是袁隗这老匹夫冤枉我,是他诽谤我啊,他诽谤我啊!” 为了保住性命,杨奉更是信誓旦旦喊道“丞相,我愿与袁隗这老匹夫当面对峙,以证清白!” 果然,他这番有恃无恐的表现似乎让何丞相相信了几分,后者笑道“既然如此,便让你去与袁隗当面对峙吧。” “谢丞相!谢丞相!”杨奉自以为这是何进给他的机会,只要一会袁隗面前自己能据理力争,袁隗又没有证据在手,自己当能活命。 于是也不顾双手被缚,连忙以头抢地朝何进拜谢。 “典韦,带杨校尉去见袁隗。”何进淡淡说道,眼中杀机尽现,可惜拜倒在地的杨奉并未看到,还在一个劲地表忠诚。 “走吧,杨校尉!”典韦提起上身被缚的杨奉就走,百八十斤的壮汉在典韦手上如同拎鸡仔一般。 “典将军!且慢,我能自己走,典将军…”杨奉谄媚乞求,奈何典韦根本不理,直接将其提上行刑台。 已经察觉出不对的杨奉连连求饶,可还是被刽子手一刀斩下头颅。 而后,与袁隗同谋,派家丁参与叛乱的官员被斩杀者竟然多达二十几人,让朝中官职一下就出现了诸多空缺。 何进却丝毫不在意,经过了这次事件,他再度蜕变,这一次,他要好好利用这些空缺,将自己的人都安插上去,绝不能让今日之事重演。 法场上的审判与杀戮持续了数个时辰,何进并没有全程参与,在解决掉十几名主犯后,他便匆匆赶回丞相府。 现在,洛阳城的钉子已经拔掉,也该好好收拾一下袁术与董卓了… 第137章 代理朝政,权倾朝野 “丞相,欲要出兵剿灭董卓?”新任丞相府主簿杨修问道。 原来刚才何进回府,命人相召郭嘉、荀彧前来,准备商议下一步用兵之事。 恰逢新任主簿杨修得了父亲杨彪的命令,早早前来丞相府报到,何进便索性让他留下。 反正他要在此担任主簿帮何进处理文书、出谋划策,出兵之事也瞒不过他,不存在需要回避。 却没想,何进刚开口命人传召郭、荀二人,杨修就忍不住开口问道。 何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尽管他知道杨修聪颖,可亲身经历却依旧有不同的感觉,考虑到反正郭嘉二人还未至,何进便出言问道“哦?德祖何出此言?” 见丞相相问,杨修先朝着何进缓缓行了一礼,世家公子的儒雅风度尽显无疑。 随后笑道“丞相欲扫平天下,今洛阳叛逆尽除,而冀、并两州的叛军却还在荼毒地方,甚至曹兖州还兵败白马,叛军之兵锋不可未不锋利,故丞相相召郭、荀二位大人必是为了出征之事。” “纵然是要出兵,可袁术乃叛军盟主,你也说了,兖州的兵马已经败过一阵不得已退向延津,若袁术知道袁隗被我斩杀,必然会继续猛攻曹操防线,中原局势岌岌可危。反观董卓则不一样,其攻势远谈不上猛烈,河内的黄忠部稳如泰山。本相又为何不击袁术而要去攻董卓呢?”何进略带一丝考教地问道。 “以冀、并二州论,冀州富庶而并州贫瘠,叛军兵力、战力同样是冀州强而并州弱。丞相击董卓乃是先取弱而后击强,则可迅速解决一路叛军再集合全部力量对付袁术。河北地势,西高东低,往高攻低,势若雷霆。一旦董卓伏诛,黄忠将军人马则可自并州杀入冀州,配合张将军与曹兖州的兵马两面夹击之下,袁术首尾难顾,不难破矣。甚至一旦黄将军兵马攻入冀州,袁术叛军露出颓势,这样痛打落水狗白捡战功的机会摆在面前,只要丞相去信一封,公孙瓒的幽州兵同样可以引为助力,如此三面受敌,袁术焉能不败?反之若是先攻袁术则不具备如此条件,届时黄将军兵马被董卓拖在河内,而袁术却可以凭借冀州之富庶源源不断的给前线增兵,即便不能取胜,可一旦此战陷入僵局,朝廷久战而不能胜,局面将会变得极为不利,不但耗费钱粮,而且到时或会有更多州郡兵马响应袁术也未可知。故修以为,丞相心中必是想要先取董卓,速战速决。”杨修侃侃而谈。 “可曹操先败一阵,我若先取董卓,他能守住袁术的攻势吗?”何进似乎不打算就这样放过杨修,继续问道。 “哈哈,丞相心中既有把握,又何出此言相试?”杨修笑道“曹兖州虽败于白马,可损失却并不大,加上会合了张将军麾下北军精锐,守住延津并不难。甚至即便袁术真能攻破延津防线,朝廷兵马也可以继续退守官渡,如此,不但进一步拉长了袁术军的补给线,还能获得朝廷更多支持(官渡位置差不多在司隶、豫州、兖州之间。在此用兵,袁术的后勤线将暴露在豫州尤其是兖州的覆盖之下,守备压力自然也就更大)。这样层层设防,袁术必难以取胜,足矣让丞相有足够时间剿灭董卓了。” “哈哈哈哈,杨德祖啊杨德祖,见精识精,无愧才俊之名啊,哈哈哈。”何进笑了笑,算是对杨修所言的肯定。 “一点浅见,叫丞相笑话了。”杨修说的谦虚,可面上却满是年轻人的骄傲神色。 何进笑了笑,他并不介意杨修的聪明,实际上这个时代的精英,又有几个不比他何进聪明? 当然,历史上的曹操其实也不怎么介意,能成为北方霸主的魏武这点容人之量还是有的,杨修真正的死因,还是其卷入了曹家的夺嫡之争。 不过这一世在何进手下,想必不会有如此问题。 恰逢此时,郭、荀二人正好赶到,郭嘉好奇问道“丞相何事发笑?” “无他,只因发现一可造良才。”何进笑着为二人介绍起杨修。 双方互相打过招呼后,何进才回归主题地说道“奉孝、文若,请你二人前来,只为下一步平叛之事。如今洛阳之乱已经解除,我欲亲自去往前线坐镇,以便协调诸将,迅速平息叛乱。以你二人之见,我该先伐董卓,还是先讨袁术呢?” 他倒是没有说出杨修方才的言论,而是想再听听两位谋主的看法。 果不其然,郭嘉与荀彧虽考虑的角度不一样,但却都认为应当把董卓当作突破口。 何进哈哈一笑,这样的回答并没有出乎他的意料,毕竟自己与杨修都能看明白的问题,郭嘉、荀彧又怎会不明白呢? 只不过真正让何进下定决心选择先伐董卓,还有一个重要原因便是吕布的存在。 这一点杨修刚来,自然不知,而郭、荀二人同样不可能像何进一般,对吕布有如此信心。 于是何进直接拍板,定下此事,只等着将洛阳留守事宜布置妥当,便渡河北上,前往河内。 接下来的几天,先是刘辩召开了洛阳暴乱后的第一个朝会,当他步入大殿,不少朝臣都被其样貌震惊,此刻的刘辩面容憔悴,身形佝偻,一副大病模样。 当然,他并不是真的病了,只是软禁之事对其冲击太大,这两日毫无胃口,整天坐在宫中发呆,几乎粒米未进,状态能好就怪了。 朝会上刘辩先是出言坐实了袁隗等人皆是叛逆,并亲口表态袁术所谓的密诏是作假,其麾下部队同样被打入叛军行列。 而后又肯定了何进诛杀袁隗等叛党的正义行为,并表示朝廷会全力支持何进对袁术等叛军的讨伐。 有了刘辩的金口玉言,何进便能占据大义,奉皇命而讨不臣,做起事来阻力自然就会小很多。 而后,何进又借机举荐了二十几人,几乎将朝中空缺填满,刘辩同样点头答应。 朝会结束之前,当着一众朝臣的面,刘辩说出自己身患重疾,需要在宫中静养,朝堂中的一应事情皆暂时交由丞相何进处理。 此言一出,尽管何进势大,依旧还是有一些老臣出言反对,毕竟此事实在是于制不合啊。 奈何刘辩似乎心意已决,加上他气色的确很差,一副大病模样,让众人以为他真的生了重病,因此不得已只能接受由何丞相代理朝政。 辅理与代礼一字之差,意义却天差地别,这是何进在与天子的政治斗争中的重大胜利,接下来,他便是真正意义的权倾朝野… 第138章 双雄战三猛 野王城下,旌旗飘扬,并州兵马一字排开,董卓眉头紧皱看着前方。 作为讨何联盟副盟主的他,被挡在这城下已有十几日。 并非是他董卓出工不出力,实在是这野王本就易守难攻,且战略地位重要,历史上白起攻下野王,切割了韩地,为了保住韩国,冯亭不得已用了一招祸水东引成功将赵国拉下水,从而引发了着名的长平之战。 后来天下一统,野王城同样因为其北通上党,南迫洛阳的独特地理位置,自然而然成为了拱卫帝都外围的战略要地。 因此,城池得到过多次的扩张与修缮,城墙的高、厚都并不比普通的郡治要差。 而此刻驻扎在野王的黄忠部兵马足有三万人之多,加上城中的千余名河内郡兵,守备人数已是董卓军一倍有余。 这个时代的攻城战,通常都是需要攻方有更多的兵力,才能对城池形成足够威胁。 似董卓这般在攻城战中以少击多,想要取胜却非常困难,除非双方的将领、军队素养相差太大,亦或是守军方面发生重大变故,才能给予攻方可乘之机。 而这样的变故最常见的就是守军粮草不继、守将遭到后方猜忌、亦或是城中将帅不和、以及城中发生疫病等等。 然而此处背靠黄河,朝廷的粮草可以走孟津源源不断输送到黄忠手里。 黄忠是何进爱将,而其麾下将领几乎也都是何进一手提拔,想要他们被何进猜忌亦或是内讧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至于疫病,这却也不是董卓能操控的。 如此看来,想要攻陷野王,除非有奇迹发生。 作为当事人的董卓当然也知道此中困难,然而若是能跨过这道坎,帝都便近在眼前,届时兵进洛阳,诛杀何进,从而掌控天子,权倾天下将不再只是个梦了。 面对这样的诱惑,由不得他不尽力一试。 实际上,自从与黄忠部对峙在此处后,董卓即便只有万余兵马,却依旧发动了两次攻城之战,为的便是探探黄忠的深浅,期待若是其只是一员庸将,或许己方便能建功。 结果就是并州军丢下了千来具尸体,却连城头都无人攻上去过。 于是董卓只得暂时退兵,驻扎在野王城北数里,与黄忠部形成对峙。 可当冀州方面的消息传来,袁术麾下兵马在白马击败曹操,兵锋直逼延津,据说已经与张辽、曹操等人再次交上了手,打得是有来有回。 这便让董卓坐不住了,以袁氏的底蕴,若袁术击破了张辽、曹操的兵马,率先进入洛阳,那其中巨大的政治利益还与他董卓有什么关系? 迫不得已之下,董卓只得再次将兵马开到野王城下。当然,攻城暂时是不可能攻的,否则只是拼消耗就先把自己拼没了。 兵力不占优势,正面攻不上去,面对这般困境,董卓与谋主李儒一番商量,便决定试试斗将。 并州军中本就猛将众多,还将吕布也拉拢到了麾下,武将比拼,董卓自问不虚。 若是能斩杀一两名守军将领,便可削弱守军士气,再行攻城,机会也更大一些。 甚至若能引得对方出城来战,对董卓而言便是战胜对方的好机会,起码好过直接攻城。 好消息是,守军真的出城了,由黄忠等将亲提三千余兵马背城列阵,并派出战将策马应战。 坏消息是,这第一阵,己方居然就败下阵来。 原本碰到黄忠等人好不容易从城中出来,吕布见猎心喜,想要活动活动身手。 可董卓一番权衡,还是拒绝了吕布的请战,美其名曰:奉先乃大军副帅,杀鸡焉用宰牛刀。 可实际上,却是因为吕布新降,他还不能放心使用而已。 因此这头阵,董卓还是决定要用自己麾下的老人出战。 按理说,华雄勇猛,此前也隐隐有并州军中第一猛将之称,这头阵当非他莫属。 可之前接二连三的失败,让董卓对他的信任感下降了许多。 权衡之下,第一个被派出的却是李傕。 在董卓看来,李傕武勇并不在华雄之下,机警却远超后者。以他来打头阵,董卓放心,毕竟何进麾下也不可能个个都如当初吕布般勇猛吧。 只要李傕头阵能胜,己方必定士气大振,一扫此前攻城不利的阴霾。 顺便也可以给刚归附的吕布拉拉警绳,咱董卓麾下,也是猛将如云,即便没有你吕布,亦能取胜,所以你小子既然到了咱麾下,还得老实点儿。 却没曾想,自己眼中的勇将李傕,居然在对面名不见经传的年轻将领太史慈手下走了不到十合,便被刺伤。 险象环生之下,若不是自己示意郭汜上去救援及时,李傕就交代了。 然而面对董卓军这明目张胆的以多欺少行为,黄忠这边也丝毫不惯着一点,果断派出徐晃出战。 郭汜倒还颇有些胆气,见又一员将领杀来,便主动接住了太史慈的攻势,示意李傕去挡住徐晃。 直到此刻一对一,郭汜才真正体会到太史慈的恐怖,其枪法大开大合,力道刚猛,打得郭汜只能拼死守住要害,根本没有机会反击。仅仅几合过后,虎口便已崩裂。 “稚然,速来助我!”郭汜一边苦苦抵抗,一边惊慌叫道。 可此时得李傕却比他还难受,原以为舍了太史慈,自己能在徐晃身上找回场子,谁知此人竟也不是泛泛之辈,数十斤大斧被其舞的虎虎生风。 李傕本就有伤在身,被徐晃的大斧砸了几下,直觉得气血翻涌,双臂发软。 而徐晃趁着他气力不继的瞬间,一记横劈,将李傕胸口甲衣削下一半,要不是生死瞬间他反应迅速,就这一下,便已被一分为二斩成两截了。 大惊之下,李傕不敢再战,虚晃一招,拔马便跑,气得董卓差点破口大骂。 “华雄!速去接住敌将!”董卓咬牙吩咐道。 “末将领命!”华雄看出了徐晃、太史慈二人的勇猛,知道即便是自己与之对上,只怕也没多少胜算。可董卓有令,他却不敢不从,只得提刀策马而出。 “李将军,我们同战敌将!”远远的,华雄便朝着李傕大喊,虽然后者有伤在身,可多一个人,总是能多点胜算不是。 “华将军来得正好!”李傕见状,也硬着头皮调转马头。 他深知自己刚才两战皆败,若就这么逃回去,难免被主公责罚,更重要的是,若在主公面前落下个怯战的形象,以后这并州军中,也难有他一席之地了。 而太史慈见对方居然无耻地双战徐晃,便主动靠了过去,为徐晃助力。 就这样,场中便形成了徐晃、太史慈两人对战李傕、郭汜与华雄三人。可即便如此,二人依旧占尽上风。 不多时,李、郭等三人便被打的攻少守多,狼狈不堪。 董卓没想到会是如此局面,本是要杀鸡儆猴,斩下几员敌将在吕布面前立个威,方便之后将对方彻底收服,转眼间小丑却变成了自己。 此刻他的脸色阴沉的可怕,但为了保住麾下几员爱将,不得已只能转头说道“奉先,敌将勇猛,我并州也只有你才能与之一战了。不如就请奉先出战,为我军立下头功,如何?” 第139章 吕布两合退二将,子义箭射吕奉先 面对董卓的请求,吕布心中冷笑连连,嘴上却满不在乎说道“董公言重了,布既投董公,自当为我并州大军斩将夺旗,布这便前去!”仿佛完全忘记了刚才正是董卓否决了他的请战,才造成如此局面。 吕布的态度让董卓十分满意,直觉得之前对吕布的防备是自己太过小心了(毕竟此刻的吕布还并没有太多黑点),于是拉拢道“奉先为我并州军副帅,今亲自出战,某当为你击鼓!” “多谢董公!布去也!”吕布一拱手,持戟策马而出。赤兔马快,眨眼间便杀至阵前。 “尔等闪开!让我来战敌将!” 李傕几人本就被打的难以招架,听了吕布这声大喝,奋力一击拉开空档后,如蒙大赦般退开。 徐晃、太史慈见又有大将策马杀到,便不再去管李傕等残兵败将,而是迅速调整位置,准备应对接下来的战斗。 后方董卓见吕布如此气魄,也是被其折服,手中的鼓锤又重了几分。 其实吕布如此大喊,却并不是真的想救下李傕几人,他们的死活,吕布完全不在意,甚至由于有过节在先,若是折上一两人,他还会暗中高兴。 这番大喝,其实是想提醒徐晃、太史慈二人,我吕布来了。 否则凭借他的武艺,与赤兔的马速度,在几人混战时突然偷袭,徐晃二人不死也伤。 虽说是当双面间谍,可其心中,还是更倾向于何丞相更多一些。 因此,斗将可以,甚至伤敌也行,但却不能真的将人给杀了,要不将来何丞相面前,也不好交代。 “你们两个一起上吧。”吕布兴奋地叫道,话音未落,画戟就杀至太史慈眼前。 方才双方的斗将,吕布在后方看的明明白白,对二人的武艺也有了大致的评估,太史慈武艺稍强于徐晃,且用的武器是长枪,厮杀起来,招式也快于徐晃的大斧,故吕布将他视为了主攻目标。 巅峰吕布的一戟,即便本着留活口的心态未出全力,然其势之刚猛,依旧不容小觑。 戟尖的寒光伴随着隐隐的破空声,激的太史慈慌忙挥枪格挡,这才堪堪用枪杆架在了月牙连接处。 可自戟上传来的巨力却不是他慌乱中便能轻易化解的,只这一下,便连人带马被击退几步,震的胸口气血翻涌。 正如吕布预料的一般,赤兔马快,自己一击退开太史慈,徐晃的大斧也才刚刚杀到。 “吃我一斧!”徐晃见太史慈吃亏,心中惊怒,手上的大斧也倾注了他全部气力,只想将嚣张的吕布斩落马下。 然而吕布却只是简单的将画戟收回、格挡,一套朴实无华的简单操作便架住了这势若奔雷的一斧,吕布面色轻松地望着徐晃,任其如何使力,却再难寸进。 三国第一名猛将可不仅仅是武艺超凡,力量自然也远超常人。 历史上吕布大战曹营六将,其中典韦、许褚与双夏侯的力量可都不会差,现在仅仅一个徐晃,应对起来,不要太简单。 最后还是太史慈的再次加入,才化解了这尴尬局面。 只见吕布用力一推架开了徐晃的大斧,又衔接一记横扫,逼地刚刚杀到的太史慈不得不收枪防守。 随后,潇洒地乘着赤兔重新拉开了距离。 “吁!”吕布一拉缰绳,赤兔急停后将前蹄扬起,马上的他一手抓住缰绳,一手握住方天画戟,双腿如铁钳般夹住马腹,身型巨大却异常挺拔,头上两根雉翎随风飘动。 在阳光的照映下,犹如战神一般,引人膜拜。 马蹄落下,吕布长戟遥指二人,兴奋叫道“再来!”随后再次策马杀上。 经过刚才的交锋,徐晃、太史慈二人也意识到吕布远不是李傕几人可比的了的。 于是也敢拖大留在原地,而是直接策马杀向吕布。 双方皆乘坐宝马良驹,眨眼间便又杀到了一起,这次徐晃与太史慈默契地同时往吕布身上招呼,徐晃大斧直劈吕布头顶,而太史慈长枪则刺向吕布胸膛。 面对如此杀招,吕布面上却依旧看不见一丝慌乱,巨大的身板却极其灵活地微微一侧躲过了太史慈的枪尖,随后画戟横扫,将徐晃地大斧荡开。 随即还未等二人做出反应,长戟迅速回抽,月牙小戟直接勾在徐晃后肩之上,用力一扯,连甲带肉拉下一块来。 “啊!”徐晃吃痛,手中大斧险些把握不住,连忙策马避开,摆出防御姿态,而吕布也借着这一空挡,一夹马腹部,脱离了两人的包围。 再次调转码头,双方局势骤变,徐晃的意外受伤,让太史慈一脸凝重。 现在他将承担更多的攻防任务,而此次的对手之强大,却是他平生仅见。 太史慈紧紧握住手中长枪,准备抢先出手,以图能抢得哪怕一丝先机。 然而就在这时,后方却响起阵阵鸣金之声,正是黄忠察觉了局势变幻,唯恐他们二人有失,这才鸣金收兵。 “公明,你先退。”太史慈示意徐晃道,他自己则紧跟在身后,时不时回头警惕观察着吕布的动作。 “好!奉先果然武勇过人!”吕布两合便击退二将,以至于他擂鼓的手都还没感到一丝酸软,兴奋地喊道“快,全军出击!”准备趁着斗将取胜,己方士气正高之时,一鼓作气攻入城去。 吕布为了不引董卓怀疑,也一马当先,朝着二人追去,引得太史慈一阵心惊。 “匹夫,看箭!”慌忙之间,太史慈解下雕弓,一箭射向吕布。 其枪法出众,短戟、箭术却也属当世一流。羽箭如流星般射出,眨眼间便飞至吕布面门。 “哼,雕虫小技,也敢班门弄斧!”吕布手持画戟轻轻一拍,便将羽箭拍落。 顺便借着这个机会,不露声色地放慢马速,坐看二人逃回对方军中。 并州军将士紧随而上,往黄忠阵中冲杀过去。 奈何黄忠准备充分,三千人马背城列阵,此时情况紧急,城上弓手尽出,顷刻间箭如雨下,将最前排的并州军射的人仰马翻,攻势为之一挫,黄忠等人亦得以趁势退回城中。 “末将出战不利,请将军责罚!”方一退回城中,太史慈便朝黄忠拜倒。 今日与徐晃两人出战尚且不敌吕布,对他冲击很大,直到此刻,心中依旧是刚才交手时的景象。 黄忠连忙扶住太史慈,二人的武艺、军略他又如何不清楚,皆可称世之良将,只是他亦没想到,吕布竟然如此厉害。 这显然也激起了他的战心,于是安抚说道“子义快快请起,今日之战,非你与公明之过,实乃那吕布太过勇猛。你二人且先去休息,包扎伤口。待明日我亲自去战他,子义再替我压阵!” 第140章 强强对决,黄忠大战吕布 斗将虽胜,可黄忠出城前早已布置好了城上防御,董卓指挥大军试着攻了一次,依旧是铩羽而归。 第二日一早,黄忠便亲提五千步骑出城,由太史慈随行,而徐晃有伤在身则被留在城中统兵。 这大白天数千人的动作,又怎能瞒过一直盯着野王城的董卓军斥候?当然,黄忠本来也没打算隐藏行踪。 董卓这边同样不愿放过任何一个在城外杀伤虎卫军的机会,因为这样就能有效降低野王的防御。 故而当黄忠领着虎卫军在城外摆好阵型,董卓便已率并州军赶到现场。 “某乃中坚将军黄忠!何人敢来与我一战?”黄忠打马来到两军阵前,长刀遥指并州军阵,邀战道。 董卓环视身边众将,华雄等人却不自觉低下了头。 昨日他们三人被打得狼狈不堪,如果不是吕布力挽狂澜击退敌将,为并州军挽回颜面,他们几人即便不被徐晃、太史慈击伤,也会被主公董卓责罚。 今天又怎么好意思再开口请战,要是再输一阵,董卓必不会轻饶了他们。 看着这些往日里的骄兵悍将如霜打茄子般腌了模样,董卓心中也是又气又怒。 恰巧在这时,耳旁响起吕布的话音“董公勿忧,且看我去战他。”随后吕布打马而出。 “建威将军吕布在此,匹夫休要猖狂!” 望着吕布单手持戟的英武背影,董卓不禁感叹,好一员猛将,看来自己想要与天下英雄争锋,少不得此子相助啊。 黄忠见果然是吕布出战,高声骂道“建威将军也好,五原太守也罢,你吕布一介匹夫,能有今日全靠丞相提拔,如此厚恩,你怎敢背弃?!背主之人,今日便让老夫来斩你!” 他与吕布曾在剿灭白波贼后见过一面,但并不算熟悉。没想到吕布这浓眉大眼的,居然是个反复之人。 想到何进对自己的知遇之恩,黄忠便憋不住心中怒火,想要斩杀吕布以报何进。 吕布心中有苦,却不便明说,面对黄忠的责骂,心头亦升起了火气,冷冷道“想要斩我?只怕你没这个本事!”,说完一夹马腹,朝着黄忠杀去。 黄忠同样策马而出,他虽嘴上说的颇为轻松,可昨日全程目睹了太史慈二人与吕布的战斗,他深知面前这对手武艺超凡,丝毫容不得自己大意。 “杀!”吕布大喝,方天画戟朝着黄忠脖子斜斜斩下,破空中竟隐隐有嗡鸣之声。 仿佛感受到了画戟上传来的凛冽杀机,黄忠奋力举起大刀,横在头顶。 “当!”的一声巨响过后,黄忠面色通红,双臂亦被压得弯曲,戟刃离黄忠最近时,已贴至黄忠侧脸,月牙尖上的寒光刺得黄忠眼睛生痛。 但最终,他还是止住了画戟下压之势,实实在在挡下了吕布这全力一击。 “开!”一击不中,吕布此刻招式已老,黄忠一声大喝,声如绽雷。 胸中涌出一股巨力灌入双臂,一举将画戟推开,随后顺势横劈,往吕布胸口削去。 这一刀又快又疾,加上两人距离接近,普通人只怕还没反应过来就已被削成两段。 可吕布仅仅是双腿夹住马腹,向后一趟,以与其身板极度不匹配的敏捷度,躲过了此招。 刀面刚从面门上方划过,吕布便迅速弹起,手中画戟跟着斜刺而上,戟尖正对黄忠咽喉。 黄忠亦非庸将,在吕布躲过自己横劈之时便开始警惕吕布的反击。 此刻见他画戟刺来,急忙抽回大刀,刀面堪堪挡在画戟之前。 “撕啦!”一阵刺耳摩擦响起,戟尖在刀面上划出一道细痕,依旧没能伤到黄忠。 几招过后,即便二人身手极快,此刻战马也已交错而过,于是都默契的策马拉开身位,才又掉头准备再战。 “吕布小儿,武艺倒还不错,可惜却是反复之人。” “老匹夫,少说废话,看我如何斩你!”吕布到底年轻许多,对自己的武艺又极为自负,怎受得了如此冷嘲热讽,于是再次朝着黄忠杀去。 再度交手,两人皆不留余力,将浑身武艺都给使了出来。 吕布方天画戟舞得飞快,双方观战之人只看到层层戟影。 就连太史慈这样的猛将都没把握接住吕布如此攻势,其心中更是暗暗为黄忠捏了把汗,并偷偷将战马向前驾去,准备随时支援黄忠。 显然,他小看了他们虎卫军的主将,黄忠的刀法虽不如吕布手中画戟般舞动华丽,却胜在扎实稳重。 多年磨练,其刀法早已炉火纯青,有几分返璞归真的味道,虽看似简单,一招一式间却守的密不透风,还能时不时反攻几下,将吕布的节奏打乱。 两人越打越快,看得太史慈心中震惊,双目圆瞪不愿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虽然此前他就知道黄忠武艺不错,可毕竟其是一军主将,又是自己的上级,太史慈也没有机会与其交手过。 这就好比后世在公司里,你的能力再强,难道还要将上级领导叫来,一对一的比一比吗? 但现在,他却深刻意识到,黄忠绝不是普通的强,其武艺只会更在自己之上。 吕布的强大太史慈亲身体会过,自付在其手上难撑过二十合,而黄忠此刻已与其交手不下五十合,却仍未落下风。 他默默将握枪的手放松下来,只因不愿去打扰这两位当世强者的公平对决。 转眼间又二十几合过去,虽看起来仍是势均力敌的对决,可黄忠头上已满是细汗,而吕布却依旧状态正佳。 岁月不饶人,即便是武艺相当的两个人,一番激战过后,体能的消耗显然还是对黄忠影响更大一些。 黄忠当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可正如吕布七十合还未胜过自己一样,自己想要战胜吕布,也同样并非易事。 更要命的是,自己胯下虽也是难得的宝马,可仍然稍逊于赤兔,此刻喘息已越来越密集,显然他二人的交锋对于战马的消耗也是极大。 可让黄忠感到意外的是,正当他苦思对策之际,体力明显占优的吕布却借着两人再次拉开的机会说道“老匹夫,刀法不错,只是你这马却已坚持不住了。我不愿占你便宜,可敢换马休整后再来战过?!” 虽不明白吕布用意,可现在休整显然对自己更为有利,黄忠便果断应道“有何不敢!” 第141章 董卓:奉先,我待你如子侄 “好!”吕布大笑着说道“且去换马,我们一刻钟后再战!” 两人皆打马而回,黄忠自然是去换马、饮水休整一番。 而吕布回到并州军阵中,向董卓说明缘由,后者居然也并未责怪他如此决策。 只因这个时代的战争,往往还保留着一些更为古早的战斗元素,比如斗将,对于大多数武将而言,都该是件公平、神圣之事。 别看董卓膀大腰圆,年轻时同样是以勇猛善战着称,对于武人的骄傲也有所体会,他能理解当一个武将碰到势均力敌的对手,尤其还是在一对一斗将中,想要堂堂正正将其战胜的那种心态。 因此非但没有怪罪吕布,反而对其颇为欣赏,认为吕布耿直,值得信任。 至于其他将领,董卓都没意见,他们能有什么意见? 反而因为都是行伍之人,他们中的大多数都被吕布展现出的强者风度所折服。 李傕甚至暗中庆幸,当初在离石城下自己并未出城与吕布交战,否则,彼时即便是有郭汜、张济等人压阵,只怕也难逃被斩杀的命运。 连吕布自己都没想到的是,他竟在不知不觉中影响了无数并州军将的心,被他们视作崇拜对象… 一刻钟并不长,吕布亦抓紧时间解下水袋畅饮起来,随后又骑上赤兔,再次上阵。 黄忠亦通过这难得的时间得到了一定恢复,换过战马,同样如约而来。 两人又斗了近五十合,依旧不相伯仲,奈何天色已近正午,他们不累,观战的将士也累了。 于是双方只得暂时罢兵,并约定择日再战。 没想到这一等便又是数日,只因双方皆没有一战而胜的把握,便默契地选择对峙。 一边积蓄气力,一边也都期待着其他战场能传来好消息。 最先传来的却是洛阳城中的巨大变故,前辅政大臣、太傅袁隗竟集合数十官员,在帝都当中发动叛乱,意图挟持天子,并斩杀丞相何进,从而掌控朝堂。 幸得丞相何进吉人天相,卫尉杨彪迷途知返,及时揭发袁隗阴谋,这才保得天子不失,丞相安稳。 袁隗之罪无异于谋逆,天子一怒之下,命丞相何进领兵诛杀了袁隗、袁基等数十朝臣及犯官主要家属。 但天子本人也因此次事件受到了惊吓,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亲自宣布自己将暂居宫中养病,朝堂之事皆交由丞相何进代理。 不长的消息,却透露出多个信息,袁氏在朝中的势力被拔除,朝臣大换血、天子养病不出、政事皆决于何丞相。 一石激起千层浪,朝中政局的大变,自然也是有人欢喜有人愁,何进嫡系将领黄忠等人自然是非常高兴,整个丞相派系也都水涨船高。 然而被打到叛军行列的董卓等人就没那么好心情了。 犹其袁术、袁绍兄弟,袁隗于他二人有抚育之恩,听到袁隗身死,朝中袁氏的势力被拔除,不论出于何种考虑,总之二人是哭的天昏地暗,心痛欲绝。 兄弟俩似乎在这一刻也摒弃了成见,喊出了“誓杀奸相何进”的口号。 并又重新列举了诸多何进的罪名“残害忠良、玩弄权势、囚禁天子等等”。 现在刘辩亲自开口否认了密诏的存在,他们便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来增加一些己方的正义性。 同时也是想要以此来号召更多人加入到讨何行列。 嘴上喊着这样的口号,手里当然也不能闲着,自从袁隗死讯传来以后,袁术便开始指挥部队猛攻曹操、张辽等人驻守的延津防线。 并试图将他们的悲伤情绪感染全军,达到“哀兵必胜”的效果。 董卓这边却没有这般激愤,听到这则消息的第一反应便是,何进解决了朝中的制衡因素,便能完全调动朝廷的人力、财力、物力用来讨伐他们。 有了这样的综合加成,何进与他们的实力差距将是碾压级的。 那么现在的问题就在于,何进会先对付袁术,还是自己。 可还没等他与李儒商量出个名堂来,何进的丞相大旗就已经出现在了野王城头,显然是将自己当作了第一个要打击的目标。 “何进匹夫!袁家子都快攻破延津了你不去支援曹操,反倒来对付我?匹夫,真当我好欺负?”董卓气的破口大骂,可心中却已有些惧意。 然而自古造反就得一条黑路走到底,现在何进掌控了朝政,他董卓只怕连投降的机会都没有。 为了能在与何进对决中多一丝胜算,董卓动起了在并州境内再募些兵马的打算。 可却又受限于并州之贫瘠,财政之匮乏。 忽然,脑海中灵光一闪,他的并州当中,其实还有一支可用精兵,正是吕布留在五原的几千人马。 于是董卓叫来谋主李儒,将自己所想全盘相告,又略带担忧说道“我欲用吕布与他的五原兵马,可其毕竟投靠我不久,何进又是其旧主,对他有知遇之恩。现在何进就在野王城中,这吕布还能为我所用吗?” 李儒一番思考,才点头说道“禀主公,依儒之见,这吕布用得。” “为何?”董卓迫切问道,五原这支军事力量对现在的他太过重要。 “主公,何进的确对吕布有恩,可正因如此,吕布的背叛才显得尤为不可饶恕。他自己必然也知道这一点,既然背叛了何进,便再没有回头之路,即便他愿意回头,何进也必不会再信他,甚至会将他除掉。所以吕布想要继续在五原当他的一方太守,便只能紧靠主公,只有主公胜了,才符合他自己的利益。”李儒分析的头头是道,按常理而言,的确如此。 董卓微微一琢磨,点了点头,显然也认同了这样的观点。 李儒随即补充道“吕布心中,现在必然也是忐忑难安,一方面可能会对何进这久主有所愧疚,此乃人之常情。另一方面,他也害怕因为何进的到来,主公会不信任他。所以,主公更该对其多多拉拢,彻底将其绑上主公的战车,如此,不失为增添一得力臂助。” “恩~”董卓深以为然,随后又与李儒商议了一番,才命人请来吕布。 董卓先是将目前的局势说明,暗示吕布由于他背叛何进在先,何进心中也必然恨他。 只有与自己同心协力,将何进击败,才能保住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而后又温和地说道“奉先,你之才能,卓非常欣赏,当初闻你来投,卓之心情便如高祖之得淮阴般,开心得难以自持。今你我虽为主仆,然卓却从不将你当下属看待,反倒是对你有一种莫名的亲切,犹如子侄一般…” 第142章 布飘零半生,未逢明主… “布,多谢董公抬爱。”吕布不明所以,只得拱手说道。 讲了一大堆,吕布如此“不解风情”,让董卓有一种媚眼抛给瞎子看的感觉,只得干咳两声来缓解尴尬。 李儒见主公吃瘪,连忙发声帮忙解围“奉先将军,既然主公如此喜爱你,你又何不顺水推舟,认下这个义父呢?”这便是李儒为董卓所献之策,试图用这种认亲的方式来加深二人之间的羁绊,将吕布这员虎将牢牢绑住。 这个时代,认义子、义父的行为很普遍,就如曹操的部将战死,曹操便收其子为义子,便是后来的曹魏大将军、大司马曹真。 又如刘备因为无子嗣继承家业而收刘封,董卓的情况与刘备相近,虽动机不一样,但如此行为在当下这个时代,实在太常见不过了。 董卓年长吕布许多,即便吕布答应认他为父,也仿佛是理所当然,并不会引起什么异样眼光。 所以李儒才会如此建言,便是考虑到了董卓的实际情况,以最少的代价,仅仅是用这样口头上的亲情来拉拢吕布,可以称的上是一条符合时宜的良策。 董卓亦马上开口附和“是啊奉先,老夫子嗣早亡,膝下仅有一孙女陪伴。若你愿认老夫为义父,待此番击败了奸相何进,陛下必定召我入京为官,届时老夫可向陛下建言,表你为并州牧。待到老夫百年之后,这家业也当是由你继承,不知奉先是否愿意?” 董卓一脸期待的看着吕布,这番话同样是与李儒商量的结果,他的筹码太少了,即便是这所谓的“表并州牧”,也不过是张空头支票。 哪怕真能说话算数,那也得是在击败了何进这“头号大敌”以后,而到现在为止,董卓给出的一切条件,都还只停留在嘴上。 若吕布答应,等于是让董卓白捡了一个为自己卖命的猛将儿子,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吕布对此也颇感意外,刚开始董卓专程叫自己来,却说什么亲如子侄,他还没有多想,却没料到董卓真正的意图却是要给自己当爸爸? “我把你当凯子,当作建功立业的垫脚石,你却想让我当儿子?简直欺人太甚!从来只有我吕布认爹,哪能被人强认为儿子的?”吕布心中不屑。 他本就是双面间谍,现在何进在政治上取得了如此重大胜利,他又哪里还愿意舍弃何进这艘乘风破浪的航母,而去乘坐董卓这艘随时会翻的小船? 可转念一想,自己若是直接拒绝,如今董卓大敌当前,虽不至于敢拿自己怎么样,可必然会有所疏远,那自己还怎么踩着他往上爬呢? 显然吕布也不是什么道德模范,心中暗自衡量过后,便佯装开心地答道“故所愿也,不敢请尔!义父大人在上,请受吕布一拜!” 谁都不会想到,异样的时空之下,吕布依旧还是认下了这“义父”,只不过二人的处境,却与本位并不相同。 “好!哈哈哈!今得奉先,如虎添翼也!吾儿快快请起!哈哈哈!”董卓没想到吕布就这样答应了,能将曾经的“对手”,何进安插在并州的“钉子”收为己用,这样的满足感让董卓忍不住哈哈笑道。 连忙上前将吕布扶起,盯着这英武不凡的干儿子,是越看越喜欢。 李儒也适时的当起了氛围组,在一旁拱手道贺,说着恭维的话语,引得各有心思的二人哈哈大笑,大帐中顿时其乐融融… 何进这边,在解决了袁隗后便领着典韦、赵云等亲军将士,马不停蹄赶到野王。 朝中则交由杨彪坐镇,让他带领百官,处理国政。 其背景、资历、能力、职位都不低,且在此次洛阳变局中背刺袁隗,将后者与刘辩的计划全盘拖出,算是出卖过刘辩,何进自然不用担心他再与刘辩勾结在一起。 并且何进新提拔了那么多的朝中官员,皆可作为耳目,对杨彪形成制约。 更不用说其子杨修为丞相主簿,此刻就随行在何进军中,种种制约之下,何进便能暂将政事托付于杨彪。 另外,何进又将南北大军暂时交由何苗统帅,负责皇宫与都城的守卫。 其中北军虽说只剩于禁等部分人马,可协助城防却并无任何问题。 而城内的治安防控则交由执金吾丁原负责,再加上主管大汉钱粮的大司农是自己的岳父蔡邕,掌管城内军械的考工令是自己的好大儿何咸。 以及西园军这支机动人马,何进便能放心大胆的离开洛阳一段时间。 到了野王后,他倒没有急着出战,而是一边让士兵休整,一边与黄忠等人了解战情并商讨下一步该如何用兵,足足又在城中待了三日。 期间董卓由于兵少,也并未发起攻城,而是果断加固了营地防御,采取守势。 并趁着这段时间派出心腹再去并州各地抽调守城兵马前来助战。 为了能匹配虎卫军的人数,此刻并州各处兵马几乎被其抽调一空,除去州治晋阳还有牛辅领着一千精兵驻守外,其余城池哪怕是边地,也各自仅留下两三百人。 只因在董卓看来,若不能在此处集结重兵将何进击溃,从而一举进入京戎抢占政治高点与各种资源的话。 那即便能退回并州,以这一贫瘠之州来对抗完全掌握了朝廷之力的何进,覆灭也只是早晚的事。 何进这边,竟也是想在此一举击败董卓主力,最好是能将其斩杀,然后自己便可实施杨修口中两面夹击冀州袁术的战略方针。 否则让对方逃回了并州,再想讨灭,就要花费朝廷更多的时间与资源。 所以,见董卓摆出了死守的架势,何进并不感到意外,命黄忠、徐晃领兵一万留守野王。 自己则率太史慈、许褚、赵云等将,领着剩余兵马来到并州营寨前邀战。 “董卓匹夫,你本为朝廷命官,却领兵谋反,今丞相大军至此,尔等何不早降?!”何进派了一手脚灵敏之人前去喊话,他当然不指望董卓能投降,但若能打击打击对方士气也是好的。 不出所料的是,董卓理都懒的理,而是直接命弓手向此人射击,将其驱赶。 文戏过后,便是武戏了,何进环视诸将,太史慈此前出战过,并州除了吕布,只怕无人敢战。 许褚虽勇,可何进想要达到斩将立威,打击董卓军士气的效果,似乎赵云才是更合适的选择。 于是对赵云说道“子龙,既然对方执迷不悟,今日便由你来打头阵,去给董卓一个下马威。” “末将领命!”赵云策马而出,长枪遥指营墙之上董卓等人,喝道“吾乃常山赵子龙,尔等谁敢与我一战?!” 第143章 云大怒 “吾乃常山赵子龙,尔等谁敢与我一战!” 面对营寨之外赵云的邀战,吕布抱拳就要请令出战,董卓却摆了摆手,笑道“吾儿之勇,为父如何不知。然吾儿为我并州军副帅,若次次都要你亲自出战,岂不是让人笑话我并州无人?” 他此话倒还有些道理,吕布为并州副帅,军衔仅次于自己,算得上是并州军中的重头人物。 加上现在更是成为了自己义子,虽暂时给不了这便宜儿子什么实际利益,但这点排场还是要有的。 随即董卓冷冷道“之前我军斗将连败几阵,幸得吾儿勇猛,才得以挽回些颜面。此番何进军中,未见黄忠将旗,营外邀战之人也并不是那太史慈。仅仅一无名小将,难道也要吾儿出手吗?诸位谁去斩杀此人?以壮我军声势?!” 说完,董卓目光扫过自己的部将,别人还好,可之前有过战败的李傕、郭汜等几人,却被看得心中发毛。 深知主公心中已经对自己几人的连番失利相当不满了,若再怯战不出,只怕没有好果子吃。 为了不被别人抢了先,几人把心一横,就要向董卓请战。 毕竟在他们看来,如吕布、黄忠这等猛将,放眼天下也只是凤毛麟角,即便太史慈、徐晃这样的,同样是世间少有。 如今营外邀战之人,虽算得上年轻俊朗,可其他方面看起来却是平平无奇。体型倒还算精壮,不过放在武将当中就不显得多么出众了。 李傕等人跟随董卓征战多年,比赵云壮硕者也见过不少,但武将比斗,可不是仅靠体型就能取胜的。 再怎么说自己也是久经沙场的军中宿将了,论起武艺来,在此次河内之战前,与人交手也鲜有败绩。 现在总不能随便派个阿猫阿狗、无名下将就能胜过自己吧? 李傕几人这点自信还是有的,他们可不信何进军中个个都是黄忠、太史慈。 几人纷纷上前请战,最终还是郭汜给抢了先,对董卓抱拳道“主公,待末将出战,将此人首级斩下,为我军献上一功!” “好!败而不馁方是我军中男儿本色,此战便交由郭将军出战,务必将这敌将斩杀,挫一挫何进匹夫的锐气!”董卓欣慰地叮嘱道。 “诺!末将领命!”郭汜激动地抱拳拜道,心中暗自高兴,总算是能抢下一功,洗刷之前战败的耻辱了。 “李傕、华雄,便由你二人各领一千兵马,为郭将军压阵!待其斩下敌将首级,你三人可先领兵冲杀一番,老夫亲领大军为后援。届时敌军士气不振,若阵型被冲乱,必不敢久战,只能退回野王休整。如此一来,待到他们再次出城,我并州的援军也该到了,嘿嘿。”董卓开始布置起来。 “诺!末将定不负主公所托!”李傕、华雄纷纷答道。 被郭汜抢了这送上门的战功,原本二人还有些郁闷,毕竟他们个都急需一场胜利来证明自己的价值。 可敌将终是只有一人,显然不能同时满足他们三人的“需要”。 不过现在主公的这一番安排,却是照顾到了他们每个人,只要能胜,皆有战功。 “主公果然还是看中我们的。”李傕、华雄如是想到。 他们本就是董卓军中数一数二的勇将,吕布没来之前,他们可是甚得主公董卓重用。可连番的战败却让他们在军中的威望急剧下降。 现在,他们要亲手拿回自己在军中的地位以及别的一切。 “营中敌将,何人敢与我一战!”赵云仍在营外来回策马,向并州军邀战。 “我来斩你!”并州大营忽然打开,两千人马鱼贯而出,郭汜一马当先,走在最前方,大声回应。 待简单列阵过后,郭汜缓缓打马上前,再次打量了赵云一番,不屑道“哪里来的小白脸,可认识你郭爷爷?爷爷杀敌斩将的时候,你还在喝娘奶吧!哈哈哈!” 他俩的年龄差距当然没有那么大,只不过作为凉州出身的将领,久在边地与异族、叛军打交道,武艺暂且不说,这嘴上骂战的水平,无疑比赵云要强上许多。 经验丰富的郭汜正是想要通过如此方式激怒赵云,以乱其心神,为自己增添更多胜算。 “哈哈!郭将军说的是啊,区区小儿,也敢来我大军营前邀战?何进军中无人了吗?”李傕这沙场老鸟当然也明白郭汜的用意,继续激将道。 “是啊!识相的就赶快丢下武器逃回去,战场不是汝等小儿逞威风的地方,免得继续留在此处,枉丢了性命!嘿嘿!”华雄亦不屑笑道。 “哈哈哈!”并州军士兵也跟着嘲笑起来。 面对各种不堪辱骂,赵云的面色逐渐阴沉下来,如郭汜所愿,云…大怒! 于是一夹马腹,照夜玉狮子仿佛感觉到了主人的杀意,疾驰而出,直取郭汜。 “来得好!”郭汜眼睛一眯,大叫道“小白脸还生气了,看你郭爷爷来斩你!”说罢也迎着赵云杀去。 “呔!”两马交错间,赵云一声大喝犹如惊雷,龙胆长枪直刺郭汜胸膛,后者还未来得及抬手格挡,便已被刺了个贯穿。 玉狮子不愧是媲美赤兔的宝马,速度、脚力都属顶级,在主人将郭汜刺穿后,依旧马不停蹄的向一旁冲去,巨大惯性也将郭汜带离战马。 “吓!吓!吓~”郭汜挂在长枪之上,生机正在迅速消逝,鲜血从口中呛出,想要说点什么,却根本无力发声,只剩下一张不可置信的脸,痛苦而扭曲。 赵云用力一甩,郭汜被重重摔在地上,死得不能再死。 “咕噜!”突然的变故,叫双方将士都惊的说不出话来,只有剩下口水的吞咽之声。 “这个子龙,怎么比跟我交手之时,好像还要厉害一些?莫非当初他还留了余力?”何进身旁,典韦嘀咕道。(上一章节写成许褚了,现已改回) 他与赵云共同统帅丞相府亲兵,典韦好武,赵云又正值壮年气盛之时,一番合作下来,两人也结下了友谊,私下马上马下的有过几次切磋。 可今日赵云展现出的武力与速度,却比与他交手时更甚,这才有此疑惑。 何进舔了舔嘴唇,他同样被赵云震惊到。 自己派赵云出战,正是因为历史上他那独一档的斩将履历,只是依旧没想到会是如此干净利落。 随即看了典韦一眼,不懂装懂地对其解释道“这便是传说中的云大怒啊!” 听得典韦一脸蒙圈“啊?主公此话是何意?” 第144章 险些丧命的第一猛将 在作死边缘反复横跳的郭汜被赵云一枪秒杀,让刚刚还喧嚣不停地并州军们瞬间哑口。 李傕、华雄二人也是打了一个激灵,心中暗自庆幸刚才的请战被郭汜给抢了先,要不然现在躺在地上的尸体说不好就变成自己了… 斗将之中,总有胜者,然而秒杀的冲击力,却每每都能震撼人心。 他们万万没想到,这默默无闻的小将赵云…竟也如此厉害? 并州军心中不由蒙上了一层阴影,朝廷大军尽是如此虎将,己方还有获胜的机会吗? “我愿称之为战场消音器!”而何进这边,前排吃瓜嗨得飞起,有些得意地称赞道。 一旁太史慈、典韦虽不能完全听懂何进的语言,却还是提醒道“丞相,敌军此刻士气低落,我军可全力压上,即便不能一次破营,却也能重创营外这两千人马。” “不急,不急,区区两千叛军而已,早晚可灭,先让子龙过过瘾,前方还有两员贼将,看看再说。”何进摆了摆手,不以为意说道。 正如他所言,刚才这一战赢的太快,都还不够赵云热身的,自己又何必去打扰爱将的兴致呢?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何进对此战有绝对把握,待诛灭了董卓,这些个并州兵马还不都是自己的降军?稍加整编,就可投入使用,又何必现在就去将其杀掉呢? “并州军将?莫非只有口舌之快?!”赵云端坐于玉狮子高大的马背之上,单手握枪,枪尖尚有残留鲜血滴下。 不远处地上躺着的郭汜尸体,与其身旁茫然徘徊的战马,都仿佛证实着赵云的强大。 “赵子龙在此!何人还敢与我一战!”见并州军中并没有人要出战的意思,赵云再次喝道。 “……”沉默,依旧是沉默,并州军包括李、华等将在内,没有人是傻子。 就刚才赵云所展现出来的惊鸿一枪,他们可不认为自己就能接得下,即便他二人武艺比郭汜强些,可多活一两个回合,又有何意义呢? 赵云没料到号称虎狼的并州诸将,居然如此胆怯,可自己战意正高,并不打算就这样结束,于是无奈道“你二人一起上吧。” 让他蒙圈的是,即便如此,敌将依旧立在军阵当中,不为所动… 其实这也怪不的李、华二人,以多打少他们又不是没试过。 此前李傕等三人大战太史慈、徐晃,照样被压着打,没占得半点优势。 而赵云所展现出的压迫感,较之太史慈、徐晃更甚几分,还想要他们上当?门都没有… 李、华二将还在为自己的机智窃喜,营墙上的董卓却已坐不住了,破口大骂二人的不作为,给并州军丢尽了脸。 “义父大人,还是让我去会一会这赵子龙吧,李傕、华雄不是此人对手。”吕布淡淡道。 若不是嗜武,他也不可能练就这番武艺,现在正值巅峰的他,远没有后期那般为酒色所伤,赵云的强大让他见猎心喜,想要与之一较高下。 董卓略微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感叹道“还是吾儿英勇啊!此人武艺不弱,务必小心应对。” 当初太史慈那次,吕布请战他便拒绝,最后李傕三人不敌,又靠吕布挽回败局,今日几乎又是同样的剧本,饶是董卓这张老脸,也有些挂不住。 只是赵云勇猛,己方军中只怕也就吕布能够对抗,于是董卓只能叮嘱吕布不要大意。 “咚咚咚”的战鼓声自身后响起,一阵马蹄传来,李傕等人急忙让开道路,吕布骑在高大的赤兔之上,打马而来。 此刻的他,头戴束发紫金冠,身披兽头吞肩铠,内穿西川红锦百花袍,手中方天戟,胯下赤兔马,如此卖相,结合此前的战绩,让并州一众将士再次燃起希望,高呼着为他助阵。 “吕布!本相自问待你不薄,为何叛我?!”还没等场中二人相互通名,何进便抢先高声喝道。 “何进,你这奸相,玩弄权势、屠戮忠良,天下英雄无不想将你除之后快!董公兴义兵伐你,我助之乃是弃暗投明,又有何不可!”吕布毫不回避地回应道。 当然,这其实是许攸早就与他讨论过的计策。 自从那日吕布解开锦囊将前因后果告诉许攸,后者便知何进想要以吕布为间,便建议他依锦囊所言行事。 并提醒到想要获取董卓的信任,就必须演的真实,若时机未到,哪怕与何丞相当面对峙,也不可露出破绽。 却没想今日便应了许攸所言,而他与何进的喊话也果然让后方观战的董卓更是放心,对吕布最后的一丝不信任也抛之脑后。 这边何进也暗自松了口气,他之所以如此说话,未尝不是在向董卓证明自己与吕布已经彻底决裂,让其可以更加信任后者,而他越信任,何进就越有把握对付他。 刚开始还有些担心,怕吕布会接不住自己的话语,不过现在看来,吕布也不至于那么笨,会在这种时候露出马脚。 见目的达到,何进佯装愤怒“匹夫!别以为背叛我会有好的下场!子龙,替我杀了他!” “诺!”赵云大声答道,随即望向吕布,骂道“反复之人,受死!” 有了何进的命令,赵云不敢留手,上来就是倾尽全力的一枪,喊声方落,枪尖寒芒便将吕布笼罩。 “哼,雕虫小技,看我如何破你!” 吕布武艺超凡,眼力也丝毫不差,画戟横斩,精准命中赵云的枪杆。 本以为能轻松化解这一杀招,吕布不屑地看向赵云,却见对方面上依旧冷漠地充满着杀机,一阵不妙的预感瞬间涌上吕布心间。 还没等他来得及收回画戟,便又感觉到一阵劲风来袭,吕布只得紧急俯身低头试图避让。 “噌”地一声轻响过后,一支雉翎掉落在地,却正是刚才赵云在与吕布兵器碰撞的瞬间,趁其注意力在自己的长枪之上,瞬间夹住马腹将身躯紧紧固定,解放出左手抽出佩剑削向吕布人头。 赵云枪法绝世,剑法也不错,尤其是这般双手配合的攻击,一直是他的秘密武器。 长坂坡上龙胆枪搭配青虹剑,杀得数十万(虚数)曹军人仰马翻,未有敌手。 今日虽未有青虹在手,可其佩剑同样锋利,足以斩头,若不是吕布反应极快,刚才便已身首异处。 即便如此,能斩下吕布头上雉翎者,他赵云也是第一个。 一合过后,两人调转马头,吕布面色阴沉,头上仅剩一根的雉翎显得不伦不类,更让吕布怒意飙升。 别看他高大威猛,却也是爱美之人,所以才在大部分时候都没有带头盔出战,而是以更为拉风的紫金冠束发,因为他自付即便不戴头盔,也无人能威胁到他。 却没想今天被这赵云削去冠上雉翎,吕布怒极反笑“哈哈哈!好一个赵子龙!好的很!不过现在,该看我的了…” 第145章 想开路虎的华雄 “原以为吾儿奉先已经天下无敌,没想到这个赵子龙竟也如此厉害?连吾儿都拿不下他?”并州军营墙之上,董卓轻声惊呼。 营外吕布与赵云已交手了近三十合,依旧没能将其拿下,这让董卓惊讶之余,又有一些嫉妒,凭什么这样的猛将全都投了何进这屠夫? 除去现在还在与吕布交战的赵云,之前的黄忠、太史慈,包括徐晃等将都勇猛非凡。 反观自己阵营,李傕、华雄之辈,之前自己也觉得他们是天下少有的猛将,现在看来,不过尔尔。目前为止,几人还从未在何进手下讨过好,反倒还折了郭汜。 唯一能给并州军撑起场面的,也只有吕布了,就这,还是自己费了千辛万苦才从何进手下挖来的人才… 想到此处,董卓心中别提有多郁闷了。 而在战场的另一边,典韦也颇带些惊讶地叹道“想不到这吕布竟如此厉害,连子龙也占不到优势…” 此刻场中二人已又斗了二十合,刚开始赵云凭借着极快的枪法打了吕布一个措手不及,以至于前三十合,二人基本平分秋色。 甚至由于赵云的枪法太过刁钻、迅疾,吕布甚至在更多时间里都只能采取守势来确保不被龙胆所伤。 然而三十合过后,当双方逐渐适应对方的打法、节奏,吕布优势便展现出来了。 他的速度本也不慢,在其武艺与力量皆强于赵云的情况下,方天画戟大开大合,在吕布的手中仿佛活了过来。 不同于长枪的攻势主要是刺,再辅以扫,方天画戟属于重兵器,其结构本就更为复杂,使用者需要有极大的力量与完美的技巧,所以鲜少有人能够使用它作为兵器,甚至多数时候都仅是当作仪仗来用。 然而似吕布这般能将画戟练至大成者,便可发挥出这件兵器的全部功能优势,刺、勾、挑、啄、砍等技巧样样都极具威胁,稍有不慎便会被击伤。 吕布此刻已经完全掌握主动,兴奋地两眼冒光,大笑道“哈哈哈!好!赵子龙,与你交战实在痛快!你可一定要再坚持更久一些啊!哈哈哈!” 在吕布的征战生涯中,几乎没有人能在他全力施展下走过十合。正如玩游戏一样,虐菜局往往无聊,只有势均力敌,才最能激起斗志。 现在碰到赵云这样与自己交手数十合还能不败的对手,叫他怎能不兴奋? 同时,这也是他验证自己戟法的好时候,于是吕布尽情施展,以层出不穷的变招,将赵云完全压制,只能依靠极快地反应与绝佳的骑术继续在支撑。 听到典韦的惊叹,何进也无奈说道“是啊,以武艺论,子龙已属当世一流,然而这吕布却才是真正的天下无双…” 说完便准备叫典韦上前营救,却只听一道年轻的声音响起“天下无双?” 这声中不难听出疑惑与期冀之意,显然说话者对于这样的“无双”之称同样向往,何进循声望去,原来是讨夷将军马超,马孟起。 他自在上次的洛田大比武中输给赵云后,便向何进请令投入赵云麾下任职。 可由于其身份特殊,又是天子亲封的讨夷将军,所以一直都被赵云带在身边,指导其枪术、兵法,形同副将。 正因如此,他与赵云建立起了亦师亦友的关系,对赵云的枪法也十分了解和钦佩。 现在见到连赵云都被吕布压制,甚至丞相还称吕布天下无双,年轻的马超技痒难耐,连忙向何进请令“丞相,吕布悍勇,请让我去助赵将军一臂之力!” 何进看了看马超,想着其武艺本身不弱,又有赵云在旁分担牵制,双战之下,不说一定能胜,但自保应当没有问题。 于是点头道“既然孟起想战,便去一试无妨。不过吕布此人勇猛异常,孟起还需小心应对,切莫大意。” “诺!末将领命!”马超激动抱拳,随即调转马头,朝着战场冲去“赵将军莫急,看马超前来助你!” 却还没等场中交战的赵、吕二将做出回应,并州阵中就有一将迎着马超的方向杀来。 “匹夫休要以多欺少!华雄来也!”来人正是原本帮郭汜压阵的并州猛将华雄。 话说他与李傕二人本就属于“待罪立功”的状态,却因郭汜的死,自知不敌赵云而不敢出战,最后还得靠吕布为并州军兜底。 吕布当然厉害,可说到底,急需一场胜利来稳住军中地位的人却还是他与李傕。 赵云他们自然是不敢碰,太史慈的厉害也见识过,现在忽然见到一名二十左右的小将出来,想要帮助赵云,这样的机会可不能再错过了。 但最终,李傕还是比华雄多了一个心眼,考虑到何进麾下目前出战过的将领,就没有弱者,因此即便是对方看起来还十分稚嫩,他也不敢随意去试了。 心想还是让华雄去吧,若是对方真是个银样蜡枪头的不中用货色,被华雄率先立功,自己也认了。 不过何进敢于让他去助赵云同战吕布,想来应该也不会太弱。 李傕都搞不清自己这样的心态了,明明是一个阵营的,好像自己的内心并不希望华雄能胜… 而另这边,华雄还不知与自己同阵营的“兄弟”李傕希望自己能与其共苦,他现在却只想去斩将立功开路虎了。 仅仅一眨眼的时间,他便挥刀杀至马超身前,截住了他支援赵云的道路。 马超也早注意到了华雄,于是只能暂时抛开与吕布一较高下的心,转而先应对眼前的敌人。 “既然你诚心寻死,某便先斩了你再战那吕布!”对于华雄敢于阻挡自己的行为,马超异常愤怒,深怕再晚一些,赵、吕二人就会分出胜负。于是也不留手,上来就是一记杀招。 “小娃娃不知天高地厚!”被这一脸稚嫩的小将轻视,华雄怒而挥刀。 然而与大刀的厚重相比,长枪始终是更加轻、快的兵器,且年轻的马超已经能完全发挥出长枪的特点。 在碰过一招未分高下过后,马超竟又迅速变招刺向华雄胸口。 “好快!”华雄心中大惊,怎么何进军中的将领个个都这么厉害,同时紧急抽回大刀,想要格挡。 然而一招被动,招招被动,似乎预见了华雄的变招,马超面上邪魅一笑,枪势竟再次一变。 原本刺向华雄胸膛的銮金枪向上一撩,在战马交错,双方即将脱离攻击区域时,重重拍在了华雄头盔侧面。 “当!”的一声,华雄只觉得眼冒金星,失去平衡后翻落马下,随即两眼一黑,晕死过去…… 第146章 各怀心思,战场变局 华雄大意之下,被马超一招三连击拍晕马下,生死不知。 李傕见状便想去抢回华雄,奈何那边太史慈的动作更快,得了何进命令便迅速领着士兵奔华雄而去。 李傕畏惧太史慈勇武,不敢与其相争,只能眼看着华雄被太史慈手下士兵抬了回去。 这样的状况也是气的董卓破口大骂,恨不得就斩了这怯战的李傕,但他也知道,李傕并非太史慈对手,即便上去抢夺,也难有好的结果。 何况现在大战期间,正是用人之际,自己这边又刚刚折了郭汜,现在华雄亦被对方擒获,若再严惩李傕,只怕会动摇军心。 不得已,董卓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主公,要不要鸣金让吕将军回来?”李儒也看出了董卓的无奈,何进麾下将领竟然一个比一个厉害,而己方却只有吕布一人能够应对,华雄被擒,李傕怯战,吕布只能独自面对敌将的围攻,现在只是两个人,等下可能是三个人。 即便吕布再是厉害,然人力终有尽时,战败也只是早晚的事。 既然如此,还不如主动鸣金让其撤回,以免发生意料之外的情况。 否则若吕布也因为围攻被擒甚至被击杀,那对己方的影响就太大了。 “……”董卓皱着眉头,并没有回答。 他不是不知道李儒所想的结果,只是现在吕布占尽上风,即便加上马超,他还是希望吕布能斩杀一人,这样便能得胜而归,己方的士气也可以得到提升。 战争本就有赌的元素,即便强弱分明,也没有谁能在战斗结束前保证必胜,而是通过每一个选择来为胜利加码。 现在吕布占据优势,叫他怎么甘心鸣金将其唤回? 与自己相比,何进兵力有优势,将领有优势,后勤也有优势,这场斗将的胜负对于己方的影响显然更大。 所以在这样的时刻,董卓觉得自己应该搏一搏,继续耐心等待,给吕布多一些时间拿下敌将。 不知不觉间,吕布这曾经的“敌人”竟然被董卓当成了并州军的救命稻草… 然而事情却不尽如董卓所愿,随着马超的加入,场中的战局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 马超在赵云的调教下,枪法有所精进,虽还不能说到达了他自己的巅峰,却已足够跻身一流猛将的行列。 当然,现在的吕布同样处于巅峰期,这样状态下的他,即便面对两个一流猛将依旧能有争胜的机会。 然而马超与赵云皆是用枪高手,枪的特点是快与灵,龙胆枪与銮金枪在二人的全力施展下,将这样的特点发挥到了极致,重重枪影将吕布笼罩其中,稍有不慎便会为其所伤。 某种程度来说,马超与赵云的围攻,甚至比关、张的围攻更具威胁,只因为关、张虽强,可二人都持重兵,以刚猛见长。 吕布本身力量也很强,若对战关、张,只需要见招拆招,以武艺分高低便可。 然而面对马超与赵云却又是另一种完全不同的情况,二人的枪太快,导致每一次战马交错,吕布都极其狼狈。 往往刚挡下一人,另一人的长枪已覆盖住自己的要害,让他很难有机会格挡,只能以身法与马术来躲避。 此时的吕布年轻气盛,亦有自己的骄傲,无法久守的情况下,索性转守为攻,盯着实力相对较弱的马超全力施展,这样赵云就不得不分出精力随时去为马超分担。 否则若是赵云不管马超,继续选择攻击吕布,后者凭借着高超的武艺、身法有把握能避开要害,而马超却就要被斩落戟下。 果然,随着吕布选择主动采取攻势,局面马上就有所好转,三人之间打得有来有回,双方暂时都没有彻底拿下对方的能力。 转眼间就又斗了数十合,这样激烈的战斗让双方人马都看的是目瞪口呆。 董卓紧扣双拳,心中祈祷着吕布能大发神威将击杀敌将。 而何进也同样紧张,担心再斗下去,总有一方会受伤甚至身死,赵云、马超是自己的爱将,吕布同样是自己在并州布置的杀招。 “不行,必须马上打破这样的僵局!”何进心中想到。 可如何打破却有所讲究,若再派太史慈或者典韦任何一人上去,吕布都只能败走。 问题是刀枪无眼,几人并不知道吕布卧底身份,到时合围之下若真杀伤了吕布,却是不美了。 何况都是自己人,未来还要为自己效力的,也不好过于欺负吕布。 于是小机灵鬼何进脑筋一转,邪魅笑道“子义,敌方以李傕领兵两千为吕布压阵,你亦领兵两千,直取李傕!” “诺!末将领命!”太史慈领命而出。 而何进还担心李傕不能第一时间注意到,便命士兵大喊“斩杀李傕!攻破敌营!” “斩杀李傕!攻破敌营!” 好嘛!这样想不惹人注目都难了,李傕见太史慈领兵杀奔自己而来,吓的掉头就走,也不再管吕布,领着士兵就往营地跑。 对他而言,跑回去固然少不了一顿军法,可留下来就必死了,这样的账李傕还是能算明白的。 到时候有诸将求情,主公董卓又在用人之际,起码自己的小命能保住。 可他这一跑,等于是将吕布独自丢在营外,若太史慈没追上李傕,调过头来领兵形成合围,那任他再勇,也难逃脱了。 “该死的李傕匹夫!敢阴你吕大爷!”双方几千人的动静,很难不被吕布注意到,骂归骂,吕布此刻也已心生退意了。 他若失守被擒,即便何丞相不会杀他,但他也不可能再回董卓营中,自然也就无法干掉董卓,从而立功升职了。 五原太守可不能满足他现在的雄心壮志。 反正现在李傕逃跑在先,他此刻退去,到了董卓那里也无人能说他半句不是。 于是毫无心理负担的吕布大喝一声攻向马超,在赵云挥枪支援之时,却突然一夹马腹,冲破了战圈,扬长而去。 赵云、马超二人有心去追,可直到此刻战局被打破,他们才发现自己早已力竭。 巅峰吕布的压力实在太强了,赵云与其斗了百来合,马超也斗了数十合,此刻均已无力再战。 何况战场本就在并州军营外不远,现在吕布骑着赤兔眼看就要逃回营去,再追也是无益。 何进亦准确把握住这样的机会,唤回赵云、马超,让他二人回到亲骑队伍中随自己同在中军督战。 又命太史慈指挥大军,趁着敌军新败,挥师攻营。 战斗进行的十分顺利,虎卫军人数占优,士气高昂。 并州军的营地又并非城墙,防御能力也相对有限。几方相加,虎卫军虽是攻方,却占尽优势,打的是有声有色,彻底攻破并州大营似乎也只是时间问题。 然而就在董卓都在衡量着想要撤军逃回并州之时,却听见阵阵鸣金声响起,虎卫军将士虽面带不解之色,却依令如潮水般退去。 “怎么回事?何进匹夫吃错药了?怎么这时候退兵了?”董卓看了看还在放亮的天空,疑惑问道。 然而即便是他的谋主李儒,此刻也是摸不着头脑,无法给他解答。 而战场的另一边,何进紧紧拧着一张绢布,这郭嘉发来的密信,刚刚被快马送到了前线。 缓缓将绢布收入怀中,何进低声怒道“刘备啊,刘备!你可真是挑了个好时候!” 第147章 忠义关公,挂印封金走单骑 何进没料到刘备仅以济南国一地之兵,也敢在这个时候起事,但不得不说,他选的时机还不错。 此时黄忠的虎卫军主力被拖在河内,兖州曹操的兵马则主要布置在东郡与陈留一线。 自白马兵败,曹操命夏侯惇、曹洪领本部兵马驻扎在州治濮阳,一方面与袁术军占据的白马据点遥相对峙(白马位于濮阳之北,延津之东。北方兵马若以白马为跳板南下中原,要经过濮阳。要攻进洛阳则需先破延津),防止北方兵马进一步南下而威胁到东平、任城之地。 一方面可以与延津防线形成犄角之势。 曹操本人则亲领大军与张辽一同在延津一线布防,守住兖州腹地陈留、济阴等地,同时也成为河南京戎的一道屏障。 几大主力都被拖住脱不开身,何进手中的牌的确是不多了。 “刘备啊,刘备…”何进手指轻轻敲打着桌案,心中未尝没有一些后悔,但确实不多。 当初自己并不是不知道刘备此人有大志,但毕竟当时的情况与历史同期已经截然不同。 刘备之所以能在历史上一路逆袭,最终建立蜀汉政权,除去其本身有大志气外,更重要的还是时势,时势造英雄,英雄者,善于审时度势,顺势而为,则无往不利。 历史上天下纷乱,英雄辈出,汉失其鹿,群雄则共逐,终才能有三国鼎立之局面。 然而在这个时空里,大汉正统犹在,草莽英雄便没有了大势。 当时何进已经是万人之上的大汉丞相,而刘备这样无甚背景的朝中官员,若无时运加身,一辈子都只能在岗位之上终老。 何进能在与袁隗翻脸之前把他调去济南国,已经给足了存在感,算是对其最大的尊重了。 若不是魂穿而来,知道刘备在历史上的成就,就这个级别的官员,还不值得他一个丞相正眼相看。 另外何进也是想要将关、张二将彻底收为己用。 自己虽对他兄弟几人多有施恩,但若以莫须有之罪除掉刘备,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一旦有风言风语传出,难免动摇二人归附之心。 毕竟当时袁隗等人都还尚在,自己做事也得更加谨慎一些。 最后就是刘备本人,不可否认其能力至少都是一郡之才,何进觉得自己连曹操都能用,也想给刘备一个机会。 奈何自己给他机会,他却不给自己机会啊,这就让何进有些恼火了。 其实刘备的想法何进大概也能猜出一二,无非就是自己除掉了袁隗,并且将其在洛阳的党羽一网打尽。 刘备担心联名抗何之事暴露,会被何进秋后算账,索性先下手为强。 还有一点可能就是自己对于天子刘辩的处置,虽然有刘辩亲自开口说明了自己患病需要静养。 可天子不出,丞相代理朝政,却始终能给人不同的解读。 刘备或许是想通过起兵来占据道德高点,为自己争取政治名望,毕竟他的皇叔可也是刘辩亲口承认的。 然而无论如何,刘备起兵之事已成定局,现在需要考虑的便只是应对之法。 一子变动,影响全局,何进之所以会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撤下太史慈本已经占据上风的攻营兵马,便是因为即便并州军营被攻破,二万对一万,董卓还是有很大机会逃走的。 若没有刘备之事,何进可以从容处理。 但现在,他不得不考虑冒险与吕布提前取得联络,争取能将董卓留在这野王城外。 如此,结合历史上董卓死后,麾下众将第一时间想的便是投降朝廷的反应来看,并州诸将不难降服。 那何进便能从容派出主力兵马前去收拾刘备。 另外,随着刘备的起兵,南阳之地便也需要格外关注了,谁也不敢保证,关羽会不会领兵呼应,南阳距离洛阳可是只有一步之遥。 于是在撤回攻营兵马后,何进第一时间去信,吩咐黄琬领豫州之兵出鲁地入兖州抵御刘备。 又让于禁将剩余北军开到洛阳南面布防,洛阳城防则暂时交给赵融等西园军负责。 结合于禁历史上为关羽“封神”起到的辅助作用,何进在信中特意叮嘱于禁,若关羽来攻,务必不得出战,死守拖住他便可,自己定会设法救援。 布置好了这一切,何进便开始琢磨动用吕布这步棋,其中最难的就是要如何与其取得联系而不被董卓察觉。 “早知道就将郭嘉带来了,或者哪怕带个陈宫也行啊,还能替自己出出主意。”何进有些头痛的自言自语道。 此刻他的几大谋主全都不在身边,许攸去了吕布那里,荀攸去了荆州未归,荀彧要在洛阳主持丞相府一应事务,还得负责何进大军的后勤运作。郭嘉则需要留在洛阳掌管正在扩张的锦衣卫。 至于陈宫,何进也就说说而已,他现在还只是洛阳令,帝都可不好管理,达官贵人无数,大事小事也是没完,陈宫根本脱不开身。 关于这一点,何进很难不羡慕那些穿越者先躯们,在他们的世界里,每次出征,都可以将名臣、良将绑在身上带走,随时可用,仿佛大家平时都没有自己的事情需要管理,只等着穿越者的召唤。 自己就可怜很多,以至于收了那么多猛将良才,打起仗来,身边仅黄忠、太史慈几人,谋主是一个没在。 更别说兖州方面曹操居然兵败白马,会合了张辽竟也只能与袁氏兄弟在延津地区打拉锯战。 何进心里那个苦啊,本丞相的主角光环在哪呢? 怕什么来什么,正如何进担心的那样,刘备起兵前最先想到的便是派人去与关羽取得联络。 让其从南阳起兵,向北可威胁洛阳,向东可攻略兖、豫两州,与刘备自己及袁术等人的兵马形成呼应。 只是让两人都没想到的是,关羽收到刘备密信的那一刻,他的心情却是无比复杂。 何进对他们兄弟几人皆有知遇之恩,此前三人都曾在何进麾下任职并参与了平定青州黄巾之战,期间何进对几人多有施恩,战后兄弟几人也都被提拔。 打从心里,关羽并不愿与何进为敌。 但刘备同样是他的大哥,桃园之誓犹在眼前,他又怎能舍弃结拜之义。 一番纠结后,关羽并没有在南阳起兵,而是留下一封书信给太守灌洵后,连夜挂印东去,仅带了两三名亲信便前往青州投奔刘备。 或许对他来说,不领兵攻略空虚的京戎是对何进知遇之恩的报答。只身投奔青州则是对结义承诺的践行。 南阳的一切,无论是兵马,或是威远将军、南阳都尉的职务,都是何进给的,关羽不带走一草一木。 东去之时,他只是他自己,只是义薄云天的关羽关云长,此去青州,哪怕最后的结果是替刘备战死沙场,他也自问无愧于心中的那份忠义信仰了… 当何进得知了这一消息后,也不禁感叹“不愧是以忠义之名流传后世的傲气关公!然而义在忠前,却未必就是什么好事。罢了,罢了,随他去吧……” 这一刻他理解了历史上曹操的心情,如此重义守信的猛将,除非是吕蒙这般恶劣之人,谁又能忍心加害呢? 于是也不管来不来的及,何进依旧派出了数匹快马,前往兖、豫的各处关卡,命守军若遇关羽,可放其东去。 最后,南阳之兵当然不能放着不管,此处四省通衢,乃南北咽喉。 何进大笔一挥,将盖有丞相印信的任命书发往洛阳“拜曹仁为建忠将军,领南阳都尉,率本部人马前往南阳接管郡内军务,以为洛阳南部屏障…” 第148章 林中密会 “说吧,何进让你来此,是何用意?”大帐之中,董卓撕咬着手里的烤羊腿,满不在乎的说道。 他当然不至于如此粗鄙,汉朝重礼,尤其是董卓这样在官场摸爬多年的人。 之所以如此不顾及形象,无非是想表达对何进的不满与蔑视。 随着他的发问,帐中的并州将官纷纷怒目而视,似乎有意想让何进的使者难堪,给他一个下马威。 然而,这名使者只是轻松一笑,显然并未受到任何影响“丞相派我来此,只为救将军一命。” 说话的使者正是杨修,他没有称呼董卓并州牧的朝廷职务,而是以将军代称,便是在暗示董卓叛逆的身份。 “哈哈哈!笑话,何进诛杀忠良,囚禁天子,惹来天下英雄围剿,现在连他一手提拔的刘备也举兵伐他,整个中原都即将被袁术与刘备的义军占据。他现在自身难保,还说什么救我性命?你若只是想夸大其词诓骗于我,还是省着这份心思,早些回去吧,看在你使者的身份,我不杀你。”董卓仿佛听到了一个笑话般,嘲讽起杨修来。 刘备起兵本就不是什么隐秘之事,反而为了能彰显自己出师有名,他还大张旗鼓的布告天下,细数何进的罪名,并派了人前往公孙瓒与刘表处,劝说他们一同起兵。 这样的情况,董卓想不知道都难,事实上,他是在何进接到郭嘉密信的第二天,便通过自己的渠道知道了此事,这也替他解答了那日何进忽然退兵之缘由。 董卓觉得现在的情况对自己非常有利,对于何进也开始有恃无恐起来,自然不会怎么在意杨修。 “袁隗在洛阳发动叛乱,丞相杀之乃是奉天子之命。至于天子的病情,更是朝会亲口所言,有朝廷诸公为证,何来囚禁一说。至于袁术,他受阻于延津不得寸进,而刘备也仅有区区数千之兵,又何谈占据中原?丞相要平定他们简直易如反掌。不过在剿灭袁术、刘备之前,却还要先解决我军眼前的麻烦,就是…董将军你。”杨修直勾勾盯着董卓,仿佛是在看一个可怜之人。 “大胆!” “狂妄!” 帐中并州众将见杨修如此“冒犯”董卓,迫不及待地大声呵斥,想在主公面前表个忠心。 杨修却仿佛没看见一般,继续说道“上一次是丞相主动鸣金叫回了太史慈将军与一众兵马,你等才能得以幸免。这是丞相给予董将军的机会,若你愿意领兵投降,并率军跟随丞相讨伐袁术与刘备等人,可算作戴罪立功。如果你等继续执迷不悟,明日丞相必再提大军前来,到时候再想投降,可就晚了。” “哼!”董卓冷哼一声,不露声色地看了李儒一眼,后者朝着他轻轻点头,二人主仆多年,董卓心领神会。 他努力做出一副纠结模样,对杨修说道“投降也不是不行,但卓为袁术蛊惑,竟起兵对抗朝廷天军之罪实在太大。故请丞相向天子求来赦免诏书,如此,卓方能安心为丞相效力。” 他当然不是真的想要投降,就他与何进之间的恩怨,即便有天子诏书赦免,他也信不过对方,觉得会被秋后算账。 但杨修说的不错,虽然刘备也已起兵,可挡在何进面前的还是他董卓。 结合上次险些被太史慈攻破营地的经历,他决定以这样的理由来麻痹何进,或许其看见自己愿意投降,有可能会答应这个请求。 如此向洛阳请圣旨这一来一回的时间,自己在并州的援军也该到了,那个时候,双方兵马人数相当,何进再想取胜,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甚至只要自己紧守营寨不出,中原地区又有袁术与刘备正在攻略地方,该着急的人就是他何屠夫了。 “将军之意,修已明了,只是这受降之事太过重大,将军可敢向天起誓,以证真假?”杨修郑重说道。 董卓没想到何进派来的使者竟这般幼稚,起誓?要是誓言有用,那哪还需要大汉律法? 他看着面前的杨修,心中更是轻视,觉得这就是一个读“圣贤书”读傻了的人。 但戏还是要做足,于是董卓毫不在意地站起身来,缓缓走到大帐门口,看了一眼杨修后,以手指天,说道“我董卓在此发誓,若何丞相能送来天子的赦免诏书,我必遵守约定,率军归降,如违此誓,必将死于刀兵之下!” “如何?使者可否满意?”董卓不屑说道。 杨修则露出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笑道“甚好,修这便回去向丞相说明将军之意,希望尽快将诏书请来。” “如此,使者且去吧,卓便在此静侯佳音了。”董卓挥了挥手,示意杨修可以离去…… 自董卓大营到野王城间数里的距离,最多也不过是一两个时辰便能到达。可杨修却悠哉悠哉地走一段歇一段,似乎并不着急回去向何进复命。 他倒是舒服了,却苦了两名随从,一路上都小心翼翼护卫在他身旁。 其实他们用不着如此紧张,这方圆数里,受到董卓与何进大军开战的影响,只怕是鬼影都难得见到一个,又哪里会有蠢贼敢出现在此。 杨修对于随从让其尽快返回野王的好心提醒也并未解释,反而是找了一处大树下席地而坐,闭目养神起来。 两名随从无奈,只得分立两旁戒备着。 “有人来了!”忽然一名侍从低声喝道,二人随即抽出随身兵刃,看向来人方向。 “稍安毋躁。”杨修睁开双眼,安抚着说道“此或许正是我要等之人。” “可是丞相使者当面?”来人身着并州军服,体型矫健,一看便是气力过人之辈。 “吾乃丞相府主簿杨修,不知阁下…?” “在下乃是许攸大人随从,特来寻找使者。”此人正是当初随许攸一同前往五原的随从之一。 而这样的见面,也正是何进与杨修商量出的结果。 那日何进困扰要如何联络吕布,毕竟两军正在交战,一旦己方的人接近董卓营地,很难不引起注意,若直接派人联络吕布,很容易被董卓察觉。 苦于谋主皆不在身边,何进便找来杨修商议,并将吕布之事与自己的计划全盘相告。 随后二人一番合计,决定派出使者,佯装劝降董卓,如此一来,何进所派之人便可光明正大的出现在董卓大营。 而以许攸的智慧与能力,必会主动派人前来联络,如此,便能通过许攸将计划告知吕布。 果然,吕布身份特殊,旁边或许会有董卓的耳目,可许攸的目标就小了很多,加上其自随吕布投靠董卓之后,一直隐瞒身份,以小吏的姿态效力于吕布军中。 现在是白天,不交战时,营中将士便要出营取水,许攸也趁机派出了自己的随从。 由于吕布麾下一千多五原骑兵是单独驻扎在营内西北角,所以此人出营却并没有被董卓的人察觉。 加上许攸谨慎,特意没让此人骑马,他便才能出现在此处,与杨修见面。 随即该随从出示了盖有许攸印信的空白绢布,以证明其的确是许攸所派。 杨修见状再无疑虑,叹道“丞相说的不错,许子远智谋之士,果然能体会他的用意。” 而后,杨修让该随从付耳过来,低身说道“请告知许大人…” 第149章 谁能杀我!被戳中爽点的董卓 董卓与何进二人各怀鬼胎,董卓希望以诈降来迷惑何进,为自己争取援军到达的时间。 而何进同样需要时间给予许攸与吕布充分准备。 但不管怎么说,从杨修返回野王后,双方都努力表现的尽量真实,董卓连续派出几波使者前往野王与何进协商投降事宜,何进也派出了亲信前去洛阳求取诏书。 连日大战带来的紧张氛围都仿佛被双方这种密切的联络冲淡了许多,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了第八天。 这一天,盖有天子大印的诏书送到了。 何进先是派了一名使者前往董卓大营,却被告知董卓身体有恙,不便相见给打发了回来。 于是在第二天又派出了另一名使者,这次却是连董卓军的大营都没有进的去,就被以弓箭逼退回来。 “董卓欺我太甚,诸将随我点齐兵马,攻灭贼军!”何进拍板道。 他当然知道董卓不会真的投降,就算其愿降,自己也不会要。 之所以如此说,不过是为了体现出董卓出尔反尔,调动诸将的情绪罢了。 “愿随丞相!剿灭董卓叛军!”众将领齐齐抱拳应诺。 “此番定要一举攻破敌营,斩杀那董贼!”主辱臣死,董卓竟敢以诈降来诓骗丞相,黄忠、赵云、太史慈等个个义愤填膺,恨不能马上将董卓斩于马下,以报丞相厚恩。 “不错,士气可用!”何进先是称赞,随后说道“并州叛军今日必为我军一战所破,不过斩杀董卓,或许另外会有人代劳。” “?”众将皆是一副不解神色,何进也只好说道“事到如今,有的事也不怕告诉诸位,本相在董卓的身边安排了一名内应。今日之战,若见董卓军内乱,则必是他起事成功,你等不必惊讶,专心剿灭叛军便可。” 何进没办法不透露这样的信息,毕竟他现在也不知吕布能做到哪一步,是在敌军内部制造混乱,还是能打开营门放自己大军进入,亦或是有机会直接斩杀董卓,甚至也有可能什么也不做。 自己只能提前给诸将打一打预防针,让他们心理有个底,否则一旦变故突生,诸将若是担心敌方阴谋而止步不前,岂不贻误战机? “诺!”尽管心中还有一些疑问,可既然是丞相的安排,自己等人依令行事便可,于是纷纷抱拳唱诺。 “好了!尔等速去点齐兵马,随我出战!”何进见状也不再啰嗦,带头向外走去… 另一边的董卓也很快得到了何进出兵的消息。 这段时间,他的援军陆续到达,基本都是从并州各郡抽出来的兵马。 此刻除了最远的五原、雁门二郡人马仍在赶来的路上,其余已经全部到齐,加上营中本来得人马,数量达到了两万以上。 虽与何进的三万大军相比依旧处于劣势,但差距毕竟缩小了很多,已经具备了坚守的条件。 当然,所谓坚守,也不能连营门都不出的躲在营内。 营地毕竟不是城池,木制营墙也远不如城墙坚固,一味的死守等于是将营外之地拱手相让,让何进的士卒可以肆无忌惮地靠近营墙,并从任何方向直接发起攻势。 这样的话,即便再坚固的营墙也有被攻破的时候。 更别说一旦全面被堵在营内,粮道、水源、通信都会被对方掌控,那将是致命的。 所以,自古守城最忌讳便是死守不出,守营同样是这个道理。 于是董卓一番思量,决定先背营列阵,与何进军打上一场,挫一挫对方的锐气,这样的话,守起来也容易很多。 当何进领兵到达,董卓早已在营外等候。 此战对双方都极为重要,董卓赢了,便可携胜利之势,牢牢守在此处,坐等最后的援军到齐,并且由于中原瞬息万变的局势,何进将陷入进退两难的局面。 而何进赢了,便能迅速腾出主力人马,前去支援中原战场。 所以双方可谓是精锐尽出,董卓这边,派往各郡统兵的大将基本到齐,徐荣、段煨领本部人马为左翼,董越、胡轸领兵为右翼。 董卓亲领李傕、吕布等营中人马为中军,其中由于吕布麾下仅一千多人,且全是骑兵,被董卓留在身边听用,进可在战胜之时命吕布突袭、追击,退可在战败之际护着自己逃离战场。 再看何进这边,阵容也是一点不差,太史慈领兵一万为左翼,徐晃领一万兵马为右翼,黄忠则领本部一万人为中军。 何进的旗阵同样有典韦、赵云、马超领着两千步骑拱卫在侧。 远远望去,见吕字将旗出现在董卓旗阵,何进心中暗喜,随即在黄忠、典韦、赵云、马超四人护卫下来到了大军最前方。 朝着董卓喊话道“董卓!你曾说有天子诏书在,则率军出降!”随后一举手臂,上面正是盖有天子大印的诏书,“今诏书在此,你何不令将士们放下兵刃?!” “何进!你虽托名汉相,实为汉贼也!”董卓同样在吕布与李傕的护卫下,来到了阵前。 只见他朝着侧面一拱手,说道“我董卓受天子厚恩替大汉牧守并州,乃是朝廷忠臣。今你这奸相上欺天子,下压百官,我董卓又岂能降你?!” 这样的对白并没有出乎何进的预料,他冷笑道“董卓!莫不是忘了你的誓言?!” “哈哈哈哈!”董卓没想到杨修幼稚,这何进匹夫竟然也是如此幼稚,原来是有其主便有其仆。 他被逗地大笑“何进,你这屠夫,真是蠢笨如猪!誓言这样的小儿把戏,你竟也能信?!哈哈哈哈!!”显然,他是不会拿此当回事了。 其嚣张的姿态,气得黄忠、赵云等将就要领兵杀上前去,却被何进摆手制止。 一番动作更看得董卓好笑“何进!我知你心急中原战事,你若想要领兵前去,我便退回并州,不追你便是,如何啊?哈哈!” 这当然只是董卓的戏言,何进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南下,董卓也不可能回去并州。 这只是他觉得自己占据了上风,嘴炮的正爽,不想就此作罢而已。 何进麾下众将皆面带怒色,何进本人更是完全黑脸,怒道“董卓,莫非你自以为多出了这些兵马,便没人能够杀的了你?” 这带有愤怒与威胁意味的话语,反倒戳中了董卓的爽点,被何进压制已久的他,在这一刻极度享受这种何进看不惯他又干不掉他的感受。 于是嘲讽道“何进匹夫,此前你兵马众多,我还尚且忍你几分。现在我并州儿郎皆已在此,我又岂会惧你!” 见何进提起自己的援军,董卓也毫不回避,仿佛是在说:是啊,我现在可不再是那个被你欺负的小瘪三了,我董卓现在也已经兵强马壮,不会怕你了,不服?来打我呀,打我呀! 一番言语,仍觉不够痛快,于是目光横扫何进大军,傲气说道“何进匹夫!董卓就在此处,谁能杀我?啊?!” 远远望着何进,虽看不清其面上表情,可董卓却能脑补其吃瘪的模样,心中更是暗爽,笑道“哈哈哈,何进匹夫,董卓就在此处,谁能杀我?!” 第150章 布漂泊半生,未逢明主 “何进匹夫,董卓就在此处,谁能杀我?!啊?谁能杀我?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伴随着董卓的笑声,他身旁的并州军将也都跟着嘲笑起何进来。 “我能杀你!”突如其来的一声暴喝过后,董卓的笑声戛然而止,“啊!”随之而来的便是他痛苦的叫声。 当众人望向他的方向,纷纷露出了惊恐与不可思议的表情,只因为他们的主公董卓已经离开了自己的马背,被一杆长戟挑在半空,而长戟的另一端,正握在吕布的手中。 吕布单手持戟,任由数百斤的董卓挥舞着手脚挣扎,却显得毫不费力,这一幕差点将身旁的李傕给吓尿。 “吓吓~”口里不断有鲜血涌出,董卓挂在戟上无法挣脱,生机正在迅速消失,自知今日必死,其艰难地回头,一脸不解地问道“吾儿…何故杀我…” 吕布却仿佛没有一丝愧疚感,不屑道“哼!我吕布堂堂丈夫,安肯为汝之义子!” 随后也不管董卓那张充斥着愤怒、不甘、畏惧等复杂表情的脸,用力一甩,将董卓摔在地上,随后画戟上撩,竟直接将其枭首。 整套动作一气呵成,除了身旁的李傕等寥寥几人看的真切,其余并州将士甚至都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他们的主公董卓便已尸首分离了。 吕布用戟间挑起董卓人头,大喝道“董卓背叛朝廷,我已杀之。凡董卓麾下,跪地投降者免死!” 吕布身旁的千余五原精骑自觉拱卫在吕布身边,附和着“跪地投降者免死!” 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变故直接让董卓的中军乱做一团,并且这样的混乱正继续向并州军两翼辐射过去。 与此同时,何进这边,众人也察觉了这一变故。 两军对垒,相隔本就不远,董卓由于与何进喊话,又是站在大军最前方,真是想不被他们看见都难。 吕布的“弑父一戟”不但让并州将士惊恐万分,黄忠、太史慈等何进麾下将领同样是惊掉下巴。 虽然丞相告诉他们董卓军中有己方内应,可万万没想到此人会是吕布,这个前几天还替董卓与自己等人轮番大战的猛将,这个通过多次战斗正逐渐成为这支并州军“军魂”的男人。 更没想到的是,他的出手居然如此干净利落,直接将叛军首领董卓给干死了… 这样一来,对方还有得打吗?己方不是赢定了? 一瞬间,无数个念头闪过众人脑海,转怒为喜得表情爬上了何进麾下众将的脸庞。 “还等什么?!全军出击!破贼就在今日!快随我喊,首恶董卓伏诛,跪地投降免死!”一声大喝让众人回过神来,正是何进在出言提醒。 “诺!中军将士,随我出击!打出旗语,让两翼跟上!”黄忠连忙安排起来。 伴随着一声声“投降免死”的口号,何进的三万大军先后出动,全军压向并州叛军,大有一股“首战即决战,一战定胜负”的架势。 而吕布也开始在董卓中军内部大开杀戒,别看并州军多,但董卓死了,中军的核心将领由于跟随在董卓身旁,第一时间便被吕布杀掉一大半。 指挥失衡,近一万中军进退无度,而吕布手中方天戟,胯下赤兔马,内有千多精骑跟随护卫,外有何进大军为援,敌军虽众,谁又能将其留下呢? “吕将军!李傕愿降,李傕愿降!”刚才就被吓尿的李傕见吕布正朝自己方向杀来,根本提不起抵抗的欲望,直接扔掉兵器,大呼投降。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从何时起,自己这扬名已久的“军中悍将”居然有了畏战之心,或许是由于连番被人击败打击了信心,也可能是因为董卓的死让他失去了效忠对象。 总之,这一刻大势已去,他又自知不是吕布对手,根本升不起一丝对抗的勇气。 “哼!缚了!”吕布可没空浪费在他的身上,见其不抵抗,直接吩咐骑士将其捆在马上,便又领兵杀向其他方向,他也要去扩大自己的战功了… 深知开弓没有回头箭的道理,吕布杀了董卓后,为了能在何丞相面前能获得更高的封赏,更是不惜带着这一千轻骑在万军丛中来回冲杀,将各自为阵的并州军中军冲的七零八落。 即便代价是他麾下的精锐骑兵也损失了两三百人,却依旧攻势不减。 中军的崩溃,直接影响了对与两翼的指挥,本就慌乱的两翼将士们只得在徐荣、董越等人的带领下,硬着头皮与虎卫军大战。 然而本就不及虎卫军精锐的他们,在这样的情况下,又如何能是对手? 在太史慈、徐晃等人身先士卒率部猛攻下,并州军右翼一触即溃,董越被太史慈阵斩,胡轸也在乱军中被虎卫军杀死。 左翼虽然坚持的稍微久一些,可仍旧被徐晃攻破,徐荣被擒,段煨投降。 又半个时辰后,战场基本平息下来,并州大营被拿下,所有没死的并州军将士皆已跪地投降,这场本该是持久战的对决,却比所有人预料的更加简单。 “丞相!叛贼董卓首级在此,吕布幸不辱命!”战争结束,有丞相大军在,收编俘虏的事也轮不到他操心,吕布便命存活下来的骑士们原地休整,自己则提着董卓首级来拜见何进。 “好!好!此战我军能胜,奉先当居首功!”何进根本不去看董卓的人头,而是第一时间扶起吕布,以彰显对他的重视。 “丞相过奖了!”果然,吕布面露感动之色,心中不禁想到,丞相果然还将我当作嫡系。 “对了,子远呢?怎么没见到他?”何进问起许攸来。 这兵荒马乱的,吕布一千多人陷在万人当中,他本人勇猛无敌,自然无妨,可许攸这般文人,虽不至于手无缚鸡之力,却也并不安全。 “丞相放心,听到朝廷诏书已至,许先生便料定大战即将开始。考虑到他的安全,我已于昨日派人偷偷将他送出营去,寻一安全处暂时隐藏。今日之战他并不在我军中,自然安全得很,想必其见到丞相大军获胜,很快就会寻来。” “如此便好。现在董卓虽已伏诛,然而据本相所知,牛辅还占据着晋阳。接下来,还请奉先带路,随本相拿下晋阳,全取并州。”何进继续说道。 “禀丞相,许先生早已料到丞相获胜后会取并州,于是在当日派人与丞相使者见面后,便让我去信高顺,让他不必来此与我汇合,直接去取晋阳。丞相有所不知,董卓为了对抗朝廷大军,已将并州兵马抽调一空,除去晋阳有一千兵马留守,其余之地,多数已是空城(守兵极少)。高顺麾下有我五原三千精兵,此刻只怕已取下晋阳,并州之地,丞相可传檄而定了。”吕布有些得意地说道。 “若果真如此,拿下并州,本相当亲自上表天子,拜奉先为并州牧,封温侯!”对于吕布这头贪婪的狼,何进深知想要他心甘情愿为自己卖命,便绝不能吝啬封赏,何况这本就是自己当初许给他的。 果然,期待已久的夙愿得以实现,饶是吕布,也将感激写在脸上,激动地再次拜道“谢丞相!”语气之中竟隐隐有些哽咽,毕竟草莽之人,今日得志,也可以理解。 其调整一番后继续说道“布漂泊半生,未逢明主!直到那日在丞相府中(当时还是大将军),才被提为五原太守,也方才有我吕布今日。丞相厚恩,布无以回报……” “奉先快快请起!”何进深怕让吕布继续说下去,还不知会怎样。 于是连忙出言打断后将其扶起“我与奉先,相识已久,一直视你为忘年之交,今日一切皆是奉先应得,又何必谢我。走吧,随本相去看看并州的俘虏…” 第151章 贾诩踪迹 战事结束,并州降军们都被统一看管起来。 此战并州军由于董卓死得太快,且指挥系统被吕布冲乱的缘故,并未与虎卫军鏖战太久,所以真正死亡的不过一两千人,其余近两万降兵尽管部分带伤,却终算是保住了并州的元气,有他们在,可替大汉守住边疆。 当然,今日何进要见的却是并州军被俘将官,大大小小差不多数十人,被单独看押起来。 一些中低层的将官倒是好打发,董卓不在了,并州军没有了继续对抗朝廷的理由,何进可以将他们与原队伍打散后继续任用。 反正吕布是新任并州牧了,这些御下的事,让他自己去操心吧。 何进带着吕布来到并州军营的中军大帐,此处早已被虎卫军将士清理过了,正好被其临时征用,在此接见几位主要的并州军俘虏。 第一个被带上来的是段煨,他在兵败时便已向徐晃投降,随即被虎卫军将士控制起来。 现在见到何进,自然是直接拜倒在地,声称愿意为丞相效力。 考虑到大战已经结束,对于降将的处理,往往会影响对军心的收拢,何进亲自上前将其扶起并松绑,礼贤下士的姿态倒是做的很足,让段煨悬着的心也放回了肚子里。 “段煨,董卓擅起刀兵,背叛朝廷,你助纣为虐,乃是重罪。”却没想何进一开口,就让段煨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看样子,今天即便不死,也要受罚,且只怕终生难以入仕了。 “哎,罢了,罢了,自己跟着主公造朝廷的反,兵败被俘能侥幸活命已是丞相格外开恩了…”段煨心中如此想到。 可何进接着说道“不过,现在首恶董卓已诛,念你诚心悔过的份上,本相便不再追究你从犯之过。段煨,你可愿为本相效力?” 何进说的一套一套,听的段煨云里雾里,不知他到底打算如何处理自己,但最后一句倒是听懂了,丞相竟然亲自招揽自己? 顾不得心中惊讶,他知道这样的机会不能错过,连忙拜道“末将段煨,愿为丞相效犬马之劳!” “好,既然如此,我便表你为河内太守,于河内屯田、募兵,为我大汉治理地方,如何?”何进威严说道。 河内之地,毗邻京戎,现任太守才能平庸,何进正好借此机会做出调整。 而段煨此人,乃是董卓手下的隐藏人才。 历史上董卓迁都长安,命段煨屯兵华阴,期间其勤修农事,约束军纪,使当地百姓得意安乐。 后来他又为献帝提供衣食补给,护其东归,后更是协同诸将讨灭李傕,将其人头送至许都,被献帝刘协封为安南将军、闅乡侯。 最终官拜大鸿胪,是董卓手下少有得以善终的官员。 虽他的同乡好友贾诩评价段煨多疑,可到底瑕不掩瑜,以其才能,坐镇河内,绰绰有余。 段煨是万万没想到还能有这样的好事,自己仗打输了,反而还有得官升。 知道这次是碰上了欣赏自己的“明主”,激动地拜谢道“丞相不嫌煨乃败军之将,却委以重任,如此厚待,煨必竭尽全力治理好河内,以报恩相!” “好了,好了,忠明(段煨表字)起来说话。”何进无奈只得再次将其扶起,问道“对了,你之同乡贾诩贾文和,现在可是在你军中?” “哦?丞相也知贾文和?”段煨明显有些惊讶,不过丞相相问,他不敢隐瞒,连忙说道“文和的确在并州效力,可却并不在煨之军中,而是于牛辅麾下任职,此刻应当就在晋阳城中。” “哦,原来如此。”何进点了点头,平淡答道。 段煨知贾诩之才,见丞相如此,便又试着问道“敢问丞相,可否需要我去信一封,请文和前来拜见?” “不必,你若去信,贾诩未知此处实情,必然离去,反倒不美。晋阳…便让本相亲自前去会一会他。”何进笑道。 贾诩的明哲保身可是出了名的,先投董卓,后投李傕,见李傕势微,又投靠段煨,担心段煨多疑,又投张绣,最后又怂恿张绣一起投靠曹操。 如此之人,却又极富智谋,何进可不认为,高顺攻下了晋阳便能控制住他。 毕竟此刻贾诩的目标太小,一旦城破,其或隐藏于城内某处,或混迹于降兵当中,根本不会引起高顺等人的注意。 没有段煨的书信,其必然会在城中待上一段时间,等防守松懈再另谋出路。 可若去信相邀,其反而有可能提前遁走,谁知道他会用什么方法离开呢?再想找到他,又徒增许多麻烦。 见段煨尴尬站在原地,何进笑着拍了拍他,说道“好了忠明,贾文和的事便不要再想。你且去收拢本部人马,本相许你领兵三千,前往怀县(郡治)任职,务必治好河内!” “诺!末将领命!”段煨领命而去… 接下来就是李傕,他与段煨一样,都是主动投降的将领。 方才他们几人被带到大帐外等候,何进与段煨地对话也听了个七七八八,这让李傕的心中踏实了不少。 在他看来,同样是投降,段煨都被提拔了,那自己应该也不会太差,起码保住小命是没问题。 “李傕!”何进面无表情说道。 “罪将在!”李傕谄媚地跪在地上,讨好地说道“丞相在上,罪将知错了,罪将愿为丞相效力!还请丞相命人先将绳索松开些。” 何进冷冷看着他,李傕此人有几分勇力,可其品性却不怎么样,不过上位者不可以单纯凭借喜好杀人,于是吩咐士兵“将他松开。” 身后站着典韦、赵云,下手立着吕布,何进自然不会担心李傕敢于反抗自己。 果然,松开了绳索,其依旧老老实实跪在原地,没有何进开口,他不敢起来。 这副讨好模样反而引得何进不喜,于是有些不耐地说道“好了,起来吧。” “谢丞相!”李傕一脸讨好的站起来,等待着何进对其的职务安排。 “李傕,你为董卓旧部,本应处斩。不过念你诚心投靠,便命你领兵一千,继续在吕州牧麾下任职吧。”何进不想用他,又不方便杀他,便索性交给吕布。 至于其在吕布手下是死是活,便不是何进需要去操心的了。 李傕心里苦啊,他不是吕布嫡系,还曾与其有些过节,看样子今后在并州,只能夹起尾巴低调做人了。 可凭什么都是降将,自己才能不输段煨,却只能勉强苟活? 当然,他也不敢在何进面前表现出任何不满之色,只得强颜欢笑道“末将…领命。” 何进可不管李傕怎么想,就如一个人不会去考虑蚂蚁的想法,他直接转头看向吕布“奉先,你将为并州牧,手下正是用人之际,李傕虽是降将,却从军多年,经验丰富,尚可为你分忧,他便交由你来安置吧…” 第152章 收两毒士,率军南下 何进又见了几名并州将领,其中华雄投降后被其安排进虎卫军黄忠麾下听用。 虎卫军诸将的厉害,华雄早已见过,自然心服口服,老实得很。 而徐荣由于颇富军略,又有治理之才,被何进表为上党太守。 上党之地上接并州治所晋阳所在的太原郡,下连段煨驻扎的河内郡,此二人又都是董卓麾下降将,吕布杀董卓,何进用他二人,未必没有防备吕布,建立缓冲区的意思。 没办法,何进既要用吕布,却也不得不提防他一些。只有不露声色地安插人手,才能不引起吕布注意。 好在接收降将本就是平常之事,董卓死了,他的部队不可能全杀掉。 何况仅以目前而言,就算吕布想将并州上下全部换成自己的亲信,他也没有那么多可用之人。 而徐荣并非何进嫡系,本就在董卓手下担任太守,继续用他也在情理当中,吕布还得谢谢何进为其解决人手不足的麻烦。 至于段煨,其为河内太守,名义上跟吕布的并州没半毛钱关系。这样的缓冲地带就在悄无声息之下建立完成。 最后被带进帐的却是一名文士,正是董卓的谋主李儒。 他是在并州大军溃败之后,被人从大营之中擒获的。 李儒倒不是不想逃,而是战争的进程太过出人意料,董卓身死,并州军败的太快,当他想逃时,虎卫军已经杀至大营。 骑马跑目标太明显,即便不被追上,也容易被弓箭射杀,步行就更不用考虑了,根本没有跑掉的可能性。 迫不得已,李儒便隐藏于败军之中,考虑到朝廷兵马不可能将他们斩尽杀绝,便决定等到受降后再伺机逃离。 可他终究不是“贾诩”这样的“小人物”,董卓谋主的身份太过显眼,最终被营中士卒给供了出来,该士卒被提拔为队率,赏钱若干。而李儒则被送到何进面前。 “董卓已死,文优(李儒)有何打算?”何进盯着李儒问道。 “败军之人,何谈打算,儒之生死,全凭丞相做主。”李儒平静说道。 尽管李儒看似洒脱,可何进知道,其绝不愿就此赴死,为他的主公董卓殉节。 历史上关于他的记载有两种,一是董卓死后,李儒被举荐给献帝,不被录用,随后便无甚记载。还有一种说法就是演义中被吕布所杀。 其两种结局皆不是为董卓主公死节,而何进也更倾向于相信其从此隐于民间,销声匿迹的说法。 因为作为董卓的谋主,如果说董卓名臭天下,那他必然也相差不多。 吕布为什么能在当时获得一定声望,就是因为斩杀了国贼董卓。 这在当时的年代是积极的,符和忠君这样主流思想,并值得大书特书的事件,所以吕布可以拜奋威将军、假节、仪同三司,还被封侯。 而李儒为董卓一手策划了种种恶行,更是亲自带人毒杀王子。这样的人,普通将士杀了,可升官发财,即便是他自杀为董卓死节,都该有所记载。 所以何进认为,李儒最终逃离权力中心,隐于民间、死于民间的可能性极大。 如此,只要他自己愿意求活,便能为自己所用,于是何进先是命人替其松绑,随后平静问道“可愿降吾?” 李儒没想到何丞相竟然如此直白,不过历史上敢于毒杀刘辩的他,显然不会是迂腐古板之人。 现在董卓已死,相比于在外逃亡,投靠何丞相自然是更好的选择。 于是李儒拜“丞相在上,李儒愿降。”他的回答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以至于何进都微微惊讶“本相刚刚击杀了你的旧主董卓,你心中可有何想法?” 李儒不以为意地说道“丞相说笑了,战场之上胜负实属平常。今并州军兵败,董公身死,此皆是实力不济、谋不如人的缘故。丞相棋高一着,故有此胜。儒既降丞相,经后自当竭尽全力为丞相出谋划策,又岂敢再有异心?” “……”是啊,往往这样聪明且狠毒之人,最是惜命与识时务,何进见状也不再过多纠结,说道“既如此,文优便暂为我府中参事,替本相参谋军务吧。” 这个时候的李儒还并没有做出什么丧心病狂、引发众怒的事情,何进将他收至麾下并不会影响自己的声望,可以放心大胆地使用。 “谢丞相,下官李儒领命…” 受降之事处理完后,何进于次日在吕布的陪同下,亲自领兵进入并州,期间收到了高顺果真攻下晋阳的消息。 说起来,此事还得谢谢董卓,毕竟他想要召高顺等五原兵马南下助拳,才让高顺手中有了盖有他州牧大印的文书,可以合理的领兵穿行并州各郡。 当高顺将兵马开入太原,牛辅等人还以为是友军过路,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晋阳被高顺一举攻克… 并州已定,何进马不停蹄前往晋阳,经其命人一番查找,贾诩果然隐藏在降军当中,并且面附何进的“威逼利诱”,明智的选择了投入亲爱的何丞相麾下。 对于牛辅,由于其是董卓女婿的缘故,何进特意留下了他的性命,算是安抚一下并州降将的心,将其封了个闲散职位,与董卓的孙女董白一同接去洛阳。 还有便是张济,正好与其侄儿一道归附在新任州牧吕布麾下效力… 晋阳事了,并州其余之处传檄可定,何进便开始着手准备南下中原平叛。 这段时间各种消息不断,延津方向还好,袁术军虽打着为袁隗报仇,诛杀奸臣何进的口号,但曹操、张辽等人却也并不平庸,冀州军一时还无法突破延津防线。 可刘备这边,其“劫持”了州牧焦和,率军攻入兖州,虽有黄琬领兵前去阻截,可豫州军中没有能匹配关、张之将,被打的节节败退,连失数城。 这样一来,刘备的青州兵理所当然的成为了何进此次南下的首要目标。 何进于是表许攸为并州别驾,高顺为督军从事,协同诸将,编练降军,治理并州。 而他自己则亲率大军南下,值得一提的是,新任并州牧、温侯吕布也领着本部骑兵跟随在侧。 只因为何进觉得,与刘备开战,还需要吕布多多出力… 第153章 不纳忠言何丞相 “大哥!三弟!” 九尺高的汉子,竟也眼眶通红,只能强忍着鼻酸不让眼泪留下… 半月前,关羽终是赶到了刘备军营处。他挂印封金,横跨兖、豫,仅带着几名随从便踏上寻兄之路,期间随各种心酸与思念,都在这一刻宣泄而出。 “二弟!” “二哥!”刘备与张飞也有些激动的打着招呼。 “二弟!这一路上,辛苦了!”刘备握住关羽的手,感叹道。 “大哥,弟未能于南阳起兵响应,请大哥折罚。”关羽忽然拜倒。 对于违背大哥让自己起兵的命令,关羽一直心怀愧疚。只是他心中的那份信念,却又驱使着他不得不做出这般选择。 丞相的知遇之恩,让他无法在其北上抵御董卓之际背刺洛阳。而兄弟间的结义之情也让他心甘情愿放下一切赶来投奔。 丞相与兄长间的矛盾与对立关系是关羽无从解决的,他只能尽量做到不亏欠丞相,而后像现在这般,等候大哥刘备的发落。 刘备居高临下,看着拜倒在地的义弟关羽,眼中不自觉闪过一丝失望,可兄弟多年,他也知道自家二弟的性子,只能说,这样的行为的确很关羽。 “丞相,莫非这竟也在你的预料之内吗?”刘备心中不由猜想着。 但说到底,不管何进是否早就料到这一出,此事都已成事实,关羽为了不亏欠何进的恩情,主动放弃了领兵攻占洛阳的绝佳时机。 也彻底破灭了刘备以董、袁之兵拖住何进,再与关羽配合,以奇兵解救天子,立下不世奇功的战略构想。 “二哥!何出此言啊,我与大哥在济南国无日不在思念二哥你,只恨不能天天相见。今二哥能来,乃天大喜事,今后我们三兄弟便又可以共同进退了。”一旁的张飞为关羽解围道。 见自己“截胡”天子的计划失败,却被张飞“没心没肺”地说成是喜事,刘备也只能无奈苦笑。 自己这两位义弟,勇则勇矣,却也常常意气用事…罢了,罢了… 至少张飞有一点说的对,自己兄弟三人又可以日日相聚,一同进退了。 这一刻,刘备觉得之前一直追求的理想,似乎也不那么尽是美好。 当初兄弟三人被破格提拔,却天南海北的在各处任职,反而不如一穷二白时,麾下仅有几百乡勇,却能一同讨伐黄巾、畅谈天下大事般痛快。 “二弟言重了,快快请起!”刘备一把扶起关羽,安抚道“弟之所想,兄又如何不知?丞相的知遇之恩,又岂止是对二弟一人?只奈何丞相如今所作所为的确有违为臣之道,其挟持天子、党同伐异、屠戮忠良,使得纲常沦丧!备身为汉室宗亲、天子皇叔,大义面前,却不得不起义兵、讨国贼!” 此话说的关、张二人心中一阵寂落,正如刘备所言,他们三人皆受了何进的恩惠。 其实当日刘备起兵,张飞也是反对的,早期兄弟三人替公孙瓒入洛阳打点,彼时何进身为大将军却不但没有轻视他们,后来更是多有施恩与提拔。 并且何进镇压叛军,鼓励民间生产,在张飞看来,其绝非什么大奸大恶之人。 只不过刘备心意已决,又以君臣大义之说相劝,张飞这才信服。 见二人默不作声,刘备拍了拍关羽说道“我与云长,情同手足,又岂愿陷你与不义?你如今所为,正好也算是还了丞相恩情,今后两军对垒,便可不再有所羁绊,如此倒也是件好事。” “兄长所言甚是,若两军对垒,羽必不会留情。”关羽下定决心般说道。 见此,刘备满意的点了点头,同时牵住关、张二人之手,激动道“即便不借南阳之兵,有二弟、三弟相助,备又何愁不能解救天子,匡扶汉室?!” 一时间,他豪气顿生,仿佛回到了当初于涿县起兵之时一般,彼时兵不过数百,兄弟几人尚敢大战黄巾,今关、张皆在,兵马上万,他刘备又有何惧哉?! 或许是受到了刘备情绪感染,关羽抱拳郑重说道“匡扶汉室,弟愿助兄长一臂之力!” “俺也一样!”张飞同样不甘落后。 这般情景,一如当日桃园之誓,刘备于是大笑道“哈哈哈!好!便让我兄弟三人堂堂正正击败一切阻拦之兵,解救天子、匡扶汉室,立不世之功……” 由于兖州曹操的兵马皆聚集在东郡濮阳以及陈留延津一带,其余之地难免空虚。 吃到袁、曹交战的红利,刘备自在济南起兵以来,兵马纵横泰山、济北二地,攻城掠地缴获无数,无人能挡。 麾下兵马也由原来的一万多人(其中刘备本部数千,其余都是挟持焦和后统领的齐郡之兵)迅速扩展到了近两万。 尽管黄琬领着豫州兵马赶来阻拦,却也只是减缓了刘备军的推进速度,依旧胜少败多。 在关羽加盟之后,刘备军的战力更上一层楼,其果断兵分两路,一路由关羽领兵,攻略济北,继续向兖州腹地突进。 一路由刘备亲自领兵,带着张飞迂回进入豫州鲁地,抢夺资源,继续扩大己方队伍。 最终,关羽突破济北,进入东平国,而刘备也在鲁县赚得盆满钵满后成功进入东平与关羽会师,黄琬只得屯兵无盐(东平治所)与刘备大军形成对峙。 另一边,何进紧赶慢赶,终于也在此刻领兵到达了济阴郡内,继续往东,不日便可进入东平。 值得一提的是,自济阴入东平要经过巨野,此地因附近巨野古泽而得名,历史上曹操曾在此地大败吕布。 巨野泽(也称大野泽)横跨兖州济阴、东平、东郡、山阳四郡边境,其中水网纵横、沼泽遍地,后世着名的梁山泊便是其中的一部分。 贾诩对何进提议当以此为战场,在巨野休整兵马、恢复士卒气力,并命人传信黄琬退兵到此处汇合。 等刘备领兵来攻时,再设计将其兵马统统赶入巨野泽中淹杀。 此策李儒深以为然,并赞此法最能减少己方消耗、伤亡,建议何进采用此策。 “……”或许是为了给自己多积点阴德,何大丞相也不管二人会不会在心中暗骂自己妇人之仁,依旧坚持己见,命大军就地休整几日,待恢复了体力便入东平会师黄琬,与刘备军决一胜负。 何丞相如此“不纳忠言,错失良机”,直引得贾诩、李儒二人喟然长叹…… 第154章 青州上将 “刘备!本相自问待你兄弟几人不薄,为何叛我?” 何进在济阴整兵休息了几日,期间尽管贾诩、李儒二人多次相劝,其依旧不愿以淹杀的方式屠戮刘备全军。 除去手法太过残忍外,也是因为何进认为,刘备军包括关、张在内的将士们都是可以再次招降的对象,没必要赶尽杀绝。 于是领军一路赶到东平,于无盐城西处安营扎寨,与城内的黄琬部成犄角之势。 刘备见何进大军已到,不敢再围攻无盐,撤下兵马回营转攻为守,黄琬这才得以出城拜见何进。 根据黄琬提供的情报,刘备的济南本部仅只有四五千人,可其起兵前将刺史焦和诓至东平陵(济南郡治)后,挟持焦和将齐郡(焦和州治所在)、平原(紧临济南国)之兵收入麾下,聚集了万余人马起事。 好在以北海太守孔融为代表的其余诸郡并未响应刘备,否则其势还要更盛几分。 后来刘备在各处攻城掠地,又收拢了不少财货与兵马。关羽到后,其更是亲自率军进入鲁地,继续扩大了自己的队伍。 到了现在,根据这几日黄琬在城上的目测,刘备军大概有两万五千人左右,其中除去刘备旗阵有千来匹马外,其余皆是步卒。 实力很一般嘛……这是何进听完黄琬的描述后,对刘备军的第一印象。 没办法,比起刘备,如今的何进绝对算得上是财大气粗,后勤实力自不用说,刘备虽劫持了焦和,可其根基到底是只有济南一郡之地。 还得多亏了他起兵以来每每攻陷城池都将府库中的钱粮带走,这才勉强能够维持目前大军的用度,但这样的后勤,其势必不可持久。 而何进全面掌控了朝堂,只要他愿意,国库所有皆可供其支取,即便朝廷这些年战争支出颇高,但其底蕴依旧不是一郡之地可比的。 并且论兵力,哪怕抛开城中的黄琬部,何进麾下的人马也比刘备略多,战马、铠甲的拥有率更是占尽优势。 甚至刘备最引以为傲的将领方面,其义弟关、张的确是万人敌,这也是他短时间内能够破城无数,连黄琬也被其压着打的重要原因。 可何进自问麾下将领也都同样出色,由黄忠、太史慈、徐晃、赵云、典韦外加吕布、华雄组成的天团,并不输关、张。 后勤、兵马、将领,此何进之三胜,刘备之三败也! 更别说何进还占据着朝廷大义,奉天子以讨不臣,无论刘备等人怎么宣传,始终都像是叛逆者的口嗨,除非他们真能一路打进洛阳,否则根本无法洗白自己。 结合以上种种,何进一度怀疑自己的决策是不是错了,袁术明显才是更棘手的敌人。 若不是黄琬手下并无强将,这刘备根本都轮不到让自己亲自前来对付… 不过轻视归轻视,既然来了,自然是要将刘备叛军彻底瓦解才行。 于是何进在第二天便会同黄琬,一同领军来到刘备营外邀战,试图尽快解决此处叛乱。 “刘备!本相自问待你兄弟几人不薄,尔等为何叛我?”何进将兵马摆开,在典韦、赵云等人的保护下,亲自来到刘备营外喊话。 真实才是最无法被反驳的,何进的确没有亏待刘、关、张的地方,反而其三人当初能从不入流的角色成功转型为朝廷重臣皆拜何进所赐。 所以今日听何进如此说,营墙上的刘备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而关、张更是因为羞愧不敢直视何进。 到底是一军主将,刘备见两位义弟这斗志不高的模样,为了不影响士气并树立己方义军的形象,果断大声回应道“何进!你非刘备之君,我等也非你何进之臣,又何来背叛之说?!” 随后也不顾何进等人如何愤怒,继续喊道“何进,你本为朝廷重臣,却广结党羽,屠戮忠良,现更是将天子囚禁宫中!如此欺天罔地、倒行逆施,备身为汉皇后裔、天子皇叔,又岂容你继续颠倒乾坤、为祸大汉?!” “汉皇后裔?你还真会往脸上贴金!若没有本相提拔,天下谁人识得你刘备?”何进语气冰冷地喊道。 “何进,你的确曾提拔过刘备,然而此中私情,又岂能与君臣大义相提并论?!你若能放弃兵马,还政于天子,备自当带上美酒,拜谢你的提拔之恩。可若是你继续执迷不悟,备身为皇叔,又岂能与你这奸贼为伍?”刘备以退为进说道。 他当然知道何进不会放弃兵马,所以故意如此说,表示不是我刘备不念私情,而是你何进执迷不悟,囚禁天子想要行那叛逆之事。 以此来彰显自己不畏权势,心怀大义的忠臣形象。 何进也能看出这不过是刘备鼓舞士气的手段罢了,别说其满口虚言,即便他能说到做到,可袁术能听你刘备的?只怕是自己刚刚撤下兵马,那边袁术就攻入洛阳了。 这样的对话本来并无多少营养,奈何经过刘备绘声绘色的渲染,青州士卒们还真信了,觉得自己等人就是全天下最正义的力量,而主公刘备便是那刚正不阿、心怀天下的大英雄,士气再度高涨起来。 甚至关羽、张飞还对何进喊话道“丞相,我等实不愿与你为敌。不如还政天子,与我等共同匡扶大汉,如何?!” “是啊,丞相,若你能解散兵马,还政天子,我等必到你府上负荆请罪!” 好嘛!反倒是劝降起我来了…何进被这番操作直接给气笑,解散兵马?还政天子,那只怕你们还没来得及负荆请罪,刘辩就要先将自己给嘎了… 知道多说已无益,何进朝着营墙上喊道“刘备!既然你执意要与本相为敌,可敢出营一战?!” “哼!要战便战,刘备志在匡扶汉室,又岂会畏惧你等奸贼!” 很显然,他知道凭借自己的粮草储备,不可能以守来拖垮何进,于是打算借着己方现在士气高昂,先打上一场。 有两位义弟在旁,他自然不惧。 说着,刘备消失在营墙之上,随后营内传出阵阵嘈杂之声,何进知道这是其在整军备战。 于是不敢托大,带着典韦、赵云等人返回了己方大阵。 何进以黄琬的青州兵为后军,虎卫军为前军,其中依旧是太史慈、徐晃各领人马护卫两翼,中军则交由黄忠指挥。 中军阵前,何进骑着高头大马,身旁有黄琬作陪,典韦、赵云护卫左右,其余大将黄忠、吕布、华雄等一字排开,军容齐整。 “吾乃青州上将周胜!谁敢与我一战!”另一边,刘备军中跑出一将,指着何进等人大喝道,正是焦和手下悍将周胜。 刘备曾在黄忠麾下领兵,知道何进麾下能人众多,想要一试深浅,却并不打算一上来便派关、张出战,而非嫡系的焦和手下诸将便成有了他最好的选择。 “周胜?我吕布怎么从来没听过?!”本来准备请令出战的吕布,见对方只是一无名之人,瞬间便没了兴趣。 可吕布自持身份,另一将却迫不及待向何进请战,此人正是华雄。 纵观虎卫军阵前诸将,只有他是真正意义的新降之人,所以其迫切地想要获取战功,来帮助自己在何丞相麾下站稳脚跟。 “丞相!末将华雄请战……” 第155章 温酒斩华雄?问过我没? “咚咚咚咚!”双方鼓声响彻战场,两员大将也交上了手。 这名叫周胜的“青州上将”使的乃是大锤,远远望去倒还有几分重量,可见其乃是力大之人。 双方交手三合,未分胜负,并且过程皆是周胜主攻,华雄主守,这就让本以为华雄能迅速解决战斗的何进有些意外了。 “此人竟还有几分悍勇。”何进喃喃说道。 心中更是不由地感叹:果然能青史留名的只是绝少数,大多数英雄则都被埋没在了历史长河中。这随便一无甚名声之人居然也如此不简单,华雄该不会干不过对面吧… 何进这门外汉的吐槽华雄是听不到了,但场中局势却并非如何进所想。 说起来华雄之所以一上来就被动采取守势,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都与何进这“无耻”的穿越者有关。 原来华雄当初投奔董卓后也是屡立战功,大大小小的仗打了数十场,凡交手之将鲜有能在他手下走过十合者。 久而久之,其隐隐有了董卓麾下第一猛将之称。 那个时候的华雄觉得天下间无人能是自己对手,直到他碰到了何进…这个收集名将的穿越者… 自洛阳城中比剑败于吕布开始,再到后来的太史慈、徐晃、马超,交手之前没一个是自己听过的,交手之后却没一个比自己弱的… 当然,没曾交过手的黄忠与赵云显然也都在自己之上。 连续败给那么多“无名之将”让华雄信心受挫。 他并不知道这是因为穿越者何进开了天眼广收猛将的缘故,还以为是自己武艺不行,小瞧了天下英雄。 因此,虽然立功心切,可与周胜交手之时,华雄还是多留了个心眼,谁知道这周胜会不会也如吕布、太史慈等人勇猛呢? 敢自称“一州上将”的人,应该不是善茬吧。 华雄真的是输怕了,也被暴揍怕了,于是打得格外保守,一来便采取了守势。 然而三合过后,华雄突然又觉得自己行了… 只因眼前这周胜看似魁梧,手中大锤份量也的确不轻,可其招式却无甚章法,根本无法对自己造成威胁。 于是华雄试着改变战术,转守为攻,几合下来,轻松将周胜逼的手忙脚乱,这下他心中便有底了。 “哈哈哈!无名匹夫也敢自称上将?!且让你看看什么才是上将!吃你华爷爷一刀!”或许是很久没在斗将中占得优势了,华雄显得格外兴奋。 他自觉已经摸清周胜虚实,于是再不留手,一记力劈华山,将全身力量灌注在双臂之上,挥刀朝着周胜头顶砍去。 后者铁锤本就沉重,被华雄一番猛攻下来,双臂像灌了铅一般,挥舞起来愈发吃力。 现在面对华雄这势大力沉一招,想要举锤抵挡,却最终慢了半拍。 长刀准确地砍在周胜颈部,入肉后其势不减,直接将周胜人头斩下。 “哈哈哈哈!”这久违的胜利感让华雄压抑已久的情绪得以宣泄。 五年!你知道这五年我是怎么过的吗?! 自从跟随董卓进入洛阳赴宴碰上吕布后,我特么单挑就再没赢过…跟谁说理去?! 好在,这样尴尬的记录在今天终于被自己打破,我华雄又特么站起来了! 这一刻,由于内心过于激动,华雄甚至眼眶泛红,释怀的泪水滑落脸庞,挂在他粗旷的脸上。 “他是在哭吗?”眼尖的典韦用奇怪的语气说道。 大概是没想到这豹头猿臂,虎背狼腰的华雄,还有这泪眼婆娑的柔弱一面。直叫典韦这样的直男起了一阵鸡皮。 “咳咳…”一旁的何进尴尬咳嗽,暗示典韦闭嘴。 单挑嘛,获胜之际情绪激动点也正常,虽然他也不理解这华雄在搞什么飞机… 典韦伴随何进已久,后者一番示意,他便心领神会,嘿嘿一笑算是结束了这个话题。 却没想典韦刚刚收声,旁边的吕布又用嫌弃地声音说道“这匹夫,好端端哭什么,真是有失我军颜面。” “……”何进听完也是一阵哭笑不得,只得目视前方,假装没有听见。 说话间,刘备军中又一将杀出,通名过后,原来是焦和帐下“上将”陈定。 有了之前与周胜交战的经验,华雄虽依旧谨慎,却不再单纯防守,结果五合过后,又斩一“上将”。 这一下华雄底气更甚,心中感慨果然不是自己武艺不精,而是之前碰到的对手都太过厉害。 于是他横刀立马,对着刘备军大叫道“还有谁!” 巨大嗓门再配上他那接近九尺的魁梧体型,一股傲视天下的气势油然而生,让虎卫军士气大盛。 “哒哒哒”又一员大将自刘备军中缓缓出阵。 定睛望去,此人身长九尺,体型极其魁梧,身披绿色长袍,手提青龙偃月刀,丹凤眼、卧蚕眉,面如重枣、相貌堂堂,二尺长髯随风轻荡,威风凛凛,正是刘备义弟关羽关云长! 关羽胯下战马同样高大,且浑身通红、四肢雄壮,通体没有一根杂毛,一看就是汗血宝马中的极品。 这还是他当初在朝中任职时何进所赠,唤做赤云。 “哼,卖相倒是不错,比前面两个上将还要强上几分。”华雄端坐马上,心中悠闲地点评起来。 随后不紧不慢地叫嚣道“来将通名!华某刀下不杀无名之人。” 他却不知道,这番托大的行为等于是让自己在鬼门关外走了个来回。 刚才关羽若突然策马杀出,大概率能打他一个措手不及,将其轻易斩杀。 这是关羽屡试不爽的杀招,拥有赤云以后,威力更甚。 只不过关羽念旧,面对何进部众没有如此做罢了。 “威远将军关羽!”刘备军连输两场,现在该由他替己方找回场面,重振士气了。 “糟糕!二爷出来了。”何进也发现了刘备阵前的关羽,连忙吩咐道“此人乃是刘备义弟关羽,有万夫不当之勇,华雄不是其对手!奉先,速去救下华雄!这一场便由你来战吧!” “万夫不当之勇?”何进此话一出,包括黄忠、马超等好战份子都跃跃欲试,甚至为人低调的赵云也战意飙升,这个时空的他虽也曾在公孙瓒麾下与刘备兄弟打过照面,却并未相熟。 众将皆有心出战,一试关羽斤两,奈何丞相点名吕布,其余之人也只得暂且忍耐。 “哈哈!丞相放心,布这便去取下敌将首级!”他与华雄不同,并非新降之人,可到底是重新回到丞相怀抱后的重要大战,吕布也早想一展身手了… 第156章 包头吕布大战运城关羽 “滋滋滋”青龙偃月刀在地上擦起一阵火花,发出刺耳的噪音。 关羽单手拖刀,骑在赤云马上朝着华雄迅速突进,速度之快就连那标志性的美髯也随风飘了起来。 “来得好!”华雄只见一道青红之影奔自己而来,森然杀意激得他起了一阵鸡皮,连忙大喝一声,策马相迎。 然而赤云脚程实在太快,远超华雄预判,他胯下战马方才起步,还未来得及加速,关羽便已杀至身前。 “嘿!”关羽一声大喝,面色又更红了几分,手臂之上青筋暴起。竟将八十二斤青龙偃月刀单臂抡起,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弧线后,刀锋直劈华雄头顶。 “啊!”这一刀太快、太沉,华雄刚想举刀抵挡,却发现被关羽气势所摄,根本来不及抬起手来。 只能惊呼着呆坐马上,仰天看着这越来越大的刀锋,等待着死亡降临。 “当!”一声巨大的金铁撞击声将华雄从呆愣中惊醒。 “咕噜”华雄看着距离自己面门近在咫尺的偃月刀忍不住吞了口唾沫。 即便是现在,他仍觉被刀上锋芒刺得双眼生痛,这岂是常人所能抵挡?! 好在,此刻大刀正被一杆长戟架住,无法再有寸进! “呼!好在我的马也不慢,嘿嘿。”吕布自嘲般的一笑,刚才正是他及时赶到,出手救下了华雄。 “好!不愧是无双吕布!”后方观战的何进本已替华雄捏了一把汗,现在见到吕布这帅气救场,忍不住得瑟道“嘿,想斩华雄?就问下我包头吕奉先答不答应就完事了。” “嗯?!”关羽见竟然有人能接住自己全力一击,明显感到惊讶。 当即夹住马腹控制身体,左手握上刀柄,双臂齐齐发力,想要将长刀压下。 而吕布同样双手握戟,与关羽角力。二人一时之间竟僵持不下,谁也奈何不得对方。 可考虑到吕布是从侧面杀出由下往上发力,而关羽是正面从上而下发力,力量方面,还是吕布稍胜一筹。 这时华雄也回过神来,大喝一声“吕将军,我来助你!”提刀就要斩向关羽。 吕布也第一时间察觉了身旁华雄的动作,连忙大喝“住手!他是我的!” 随即卸下力道,撤回画戟,关羽亦趁此时打马离开了战圈,于十数步外调转马头严阵以待。 “你且先回去,我来战他。”吕布瞟了一眼华雄,语气不容置疑地说道。 华雄面露尴尬地朝着吕布一抱拳,说了句“多谢吕将军救命之恩”后,迅速打马往己方大阵跑去。 此刻战场之上便只剩下关羽、吕布二人。 “汝是何人?”关羽见吕布一身行头不输自己,手上功夫看来也是不错,于是大声问道。 “某乃建威将军、并州牧、温侯吕布!”吕布骑在赤兔马上,一脸傲气地说道“关羽,你武艺还不错,杀你倒不算辱没了本将手中这方天画戟!” 关羽为人傲气,没想到面前这吕布竟比自己更傲,红脸上多了几分怒意,喝道“匹夫!坏我好事还敢口出狂言,今日关某饶你不得!”放完狠话,再次策马而出,杀上前去。 看在何进面上,关羽没有突袭华雄,但并不代表他就不想斩将立功。 现在吕布不但阻拦了他,还口口声声说要将自己杀死,二爷这暴脾气,还真是忍不了。 “嘿,红脸贼还急了?来吧!我吕布岂会惧你!”吕布冷哼一声,亦朝着关羽杀去。 有了刚才的交手,双方都选择使出全力。 吕布的画戟诡异多变,刺、砍、挂、勾、锁等各种招式层出不穷,尽管关羽实力强悍,应对起来也有些勉强。 每每是刚挡住了画戟的劈砍,大刀便被锁住,而当关羽想要较力,吕布又突然改变招式刺向关羽要害,避开了戟尖的直刺,还不得不以身法来躲避月牙随时的回勾… 吕布将方天画戟这样复杂又冷门的兵器施展的游刃有余,明明与偃月刀同属重兵器,却又因吕布无双的武力导致攻势极快。 关羽身处其中才最能感受到吕布的厉害,仅仅十数合后便落入下风,额头上渗出细汗,就连红如重枣的面上也苍白了几分。 这一刻他已经相信吕布所言非虚,只要自己稍不留神,还真可能会被对方所杀。 “可恶!这吕布匹夫竟然如此强悍?”关羽心中焦急,吕布的武艺与其独有的压迫感都是关羽平生仅见。 与他的焦急不同,已完全占据上风的吕布哈哈笑道“匹夫,看你还能支撑几合!”说着,手上竟是又快了几分,好几次画戟都险些划破关羽要害。 此刻关羽的处境,说句险象环生也不夸张… “只有出此招了!”关羽心中暗自说道,随后再次险险躲过吕布一记杀招,头也不回地朝着刘备军方向逃去。 “想走?!”吕布轻蔑地冷哼一声,打马便追。 二人战马皆是当世宝驹,本应相差不大,可吕布骑着赤兔竟然快速逼近了关羽。 仿佛预见了将关羽斩杀的情景,吕布脸上露出了狰狞笑容。 “糟糕!”何进远远看着,仿佛想到了什么,心中大惊“这是二爷的拖刀绝技!” 可还来不及出言提醒,关羽已经扭转身躯,挥刀斩向吕布! “匹夫受死!”关羽丹凤眼圆瞪,这突如其来地一刀也将吕布惊得汗毛倒竖。 紧急之下根本来不及抵挡,吕布只能猛拉缰绳,赤兔宝马感受到了主人的用意,竟以一个极其夸张的角度扬起前蹄,仿佛站立一般。 青龙偃月刀自赤兔身前划过,差之毫厘就能斩在马首之上,若吕布刚才反应稍慢哪怕一点,估计都已被连人带马劈成两半了。 即便如此,刀锋依旧轻轻在赤兔额头上划出一道细口,滴滴血液从中流出,为赤兔更添几分猛兽气息。 “关羽!你该死啊!”战马作为武将的第二生命,吕布一直将赤兔当作最亲密的战友。 现在却被关羽击伤,即便只是个小口,却让吕布彻底进入暴走状态。 “可惜啊!就差一点!”而关羽一击不中,又再次拉开身位,摆好了防御姿态。 临阵逃脱不是他的风格,刚才只不过是为了麻痹吕布施展拖刀之技而已,现在即便敌强我弱,关羽也敢于“亮剑”。 见关羽居然没有再逃,吕布狰狞笑道“很好!你敢伤我爱驹,便用人头来还吧!”说完气势全开,仿佛一头远古凶兽。 “糟了!这小白脸好生厉害,连二哥的拖刀技竟也奈何不得。”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张飞对于关羽的底细十分清楚,他知道自己的二哥已经杀招用尽,接下来只怕更不是吕布对手。 于是连忙向刘备请求道“大哥,吕布小儿异常悍勇,让我去助二哥一臂之力吧!” 第157章 再多一人,又有何惧? “让我去助二哥一臂之力吧!”张飞还在向刘备请战的时候,场中二人已再次战作一团。 正如张飞猜测的一般,关羽的杀招用尽了,糟糕的是,与之对战的吕布已完全进入暴走状态。 此消彼长之下,关羽一来便落入下风,只得以其精湛的刀法见招拆招,试图先守上几合,消磨一些吕布的锐气。 可大刀素有“兵中之霸”的美誉,其特点便是威力无匹的攻击力,单纯防守的话,考虑到青龙偃月刀如此厚重,即便是握在关羽手中,也很难做到密不透风。 何况吕布的武力本就稍强于他,仅仅三合后,便抓住一个防守空隙,以戟尖划破了关羽的绿袍,并在其左臂留下一道不深不浅的划痕。 或许对于历史上刮骨疗伤的关羽而言,这点伤痛本身不算什么。 可这种级别的对决,一些并不起眼的小伤也会逐渐拉开优劣差距,成为影响胜负的最后一根稻草。 一击命中,吕布狰狞笑道“这一下算是还给赤兔的,接下来十合必取下汝之首级!” “狂妄!”关羽傲气,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轻视?于是大骂一声,握紧手中长刀,准备随时应对吕布接下来的攻势。 “嘿嘿。”吕布也不解释,再次杀向关羽… 另一边,刘备不需要张飞提醒便已看出了关羽处境。 开战前他根本没想到自己眼里“天下无敌”的二弟居然会不是敌将对手。 原以为黄忠勇猛,没想到眼前吕布看起来还犹有过之。 “三弟速去!为兄替你压阵!”唯恐关羽有失,刘备连忙吩咐道。 就这一会的功夫,关羽胸口再添新伤,这便是正处于巅峰时期的吕布,一番比拼让何进这门外汉都看的热血沸腾。 “当!”又与关羽硬碰一招过后,吕布已明显察觉到画戟上传来地反震小了许多。 可见关羽受伤势影响,气力下降,加上兵器沉重,长时间施展下,每一击的力量与速度都不如刚才。 “这便是你的极限吗?那就死吧!”吕布已经调转马头,这一次,不再有华丽的变招,而是借助赤兔马以极致的速度与力道直刺关羽胸膛。 受伤势与体能的影响,当关羽回身应战,吕布已经加速而来,自知以目前状态根本挡不住吕布这一招,关羽索性放弃防守,同样是将力道再次灌注手臂,以极其朴实的一招斩向吕布。 试图用这种以命换命的方式逼吕布做出选择,是要回身防守与自己再斗几合,还是一起死在这片战场之上… “哼!”吕布冷哼一声,关羽的做法似乎并没有出乎他的预料。毕竟这个时候的关羽根本不可能接住自己这全力一招。 换做是自己,情急之下或许也只能做出如此选择,临死也要拉上对手垫背。 吕布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赏之色,可随即而来的却是一脸讥讽,心中冷笑道“雕虫小技也敢班门弄斧,我可是吕布啊!” “关羽,到了阎王殿,记住杀你者是我吕奉先!”吕布大喝一声,突然腹部用力收紧,整个人向前俯身蜷缩于马背之上。 长戟亦被其贴身收至身侧,整个人瞬间便矮了一截。 速度之快,关羽大刀划过,却只劈中一道残影。 “死吧!”感受到背部一阵劲风掠过,吕布弹身而起,收回的长戟再次探出,竟如巨蟒吐信般,比刚才还要迅猛几分。 这一收一伸之间,动作极其丝滑舒展,像极了何进在后世篮球场上见到的极限拉杆,很难想象这是一个如此体型之人能够做出的反应。 并且这镔铁打造的方天画戟,可比一个球要重太多,能将身体运用成这般,即便是后世腰王罗斯、莫兰特看见,也得赞一句吕布够特牛比! 面对逼近自己胸膛的画戟,关羽面上闪过一丝释怀,他败了,败得干净,没有一丝水分可言。 此刻他大刀劈空,招式已老,不可能再回防,只能静待吕布的戟尖将自己刺穿。 都说人死的一瞬间,他的一生会迅速在脑中闪过,此刻的关羽同样如此。 桃园结义、跟随大哥四处征战,蹉跎半生,最终在大将军何进的提拔下仕途才有所起色。 青州之战斩管亥,南阳领兵镇地方,人生种种,仿佛白驹过隙般一闪而过。他本已青云直上,却又再次被拉了回来。 为兄弟情义抛官弃爵,兄弟之间再聚首,却没有想到今日会是自己最后一战,也好,也好… 他实不愿与丞相为敌,却也不愿背弃桃园里同生共死的誓言,他真的累了… 感受到死亡即将降临,关羽缓缓闭上丹凤眼,脸上尽是解脱与坦然。 可这本该结束他生命的一击却最终没有落在身上,或者说是张飞没让这一击落在他身上。 就当吕布一脸得意准备为此战画上句号之时,余光忽然看见一道身影袭来。 “匹夫休要伤我二哥!燕人张翼德在此!”一声炸雷般的暴喝,竟如狮吼功一样,让吕布这样的巅峰强者亦忍不住心神动摇。 伴随着张飞的吼声,丈八蛇矛夹带着风雷之声刺向吕布,单以武艺论,张飞或许还要在关羽之上。 吕布刚刚躲过关羽一刀,现在他同样招式用老,若再继续刺向关羽,自己真就要交代在此了。 于是急忙调转画戟方向,改直刺为横拍,试图阻拦斜刺而来的蛇矛。 可终究距离太近,仓促间挡是挡住了,撞击之力却仍然让吕布气血翻涌,极不好受。 甚至戟头拍在蛇矛上被其弹回,险些撞上在吕布身上,伤了他自己。 张飞一招占据上风,显然不准备就此放过吕布。于是接连又攻了几招,逼的后者手忙脚乱,最后只得勉强抓住一个空档,策马跑开才得以从新调整。 “二哥,二哥!”逼退吕布,张飞见关羽不在状态的模样,连忙大声叫道“想什么呢?吕布悍勇,我特来助二哥一同战他!” “哦,好,好!翼德来得正是时候,我兄弟便一同战他!”关羽回过神来,连忙应道。 面对不远处虎视眈眈的关、张二将,想到刚刚被张飞偷袭,险些命丧蛇矛之下,吕布战意再度飙升,怒不可遏地说道“来吧!你们这样的货色,即便再多一人,我吕布又有何惧哉?!” 第158章 三英战吕布 “当真是年轻力壮啊,吕将军正值巅峰,气力绵长,独斗两将竟能不落下风!”看着这场世所罕见的巅峰对决,同为顶级武将的黄忠喃喃感慨道。 还有一句话藏在心中没有说,便是他自己的身手明明不输场中三人,甚至当初与吕布独斗,前后百余合不分胜负。 可自付今日若换成他自己独斗张飞、关羽,却根本做不到吕布这般游刃有余,甚至还能隐隐占据着上风。 这便是年龄为吕布带来的优势,要知道以少敌多除了需要过人的武艺外,对体力的消耗也是极大。 这一刻,尽管黄忠没有开口,可在其心中已经承认了吕布综合武力还在自己之上。 听了黄忠的话,一旁的赵云也不自觉地疑惑道“这吕将军的武艺似乎比当初与我和孟起大战时又有所精进了?!” “的确如此…”马超也不可思议的点头道。 这多气人啊,吕将军本来就够厉害了,进步速度还比自己快,这也让更加年轻的马超心中微微有些失落。 看样子自己想超越吕将军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不自觉间,马超在武道上的目标就从当初的赵云悄悄转变成了吕布。 他马孟起出生将门,少年成名,也曾打遍乡间无敌手。 今日见到世间竟还有这么多与自己不相上下甚至强于自己的猛将,又怎能不想将其一一超越? 他不由暗下决心,这天下无双的名头,早晚都得是他马孟起的,也只能是他的! 观战的看客各怀心思,场中三人却打得正酣,吕布的确是又进步了一些,以一敌二仍然占据上风。 这还要感谢那场与赵云、马超二人的大战,给予了吕布同时对战两名超级猛将的经验。 三人呈丁字型战作一团,以吕布、张飞二人相互猛攻为主,关羽由于有伤在身且体能下降只得扮演从旁协助的角色。 丈八蛇矛刚猛、刁钻,施展开来,矛头竟能幻化出数道残影,叫人难辨真假。 青龙偃月刀刀势如虹、势大力沉,每一击都夹带着虎啸龙吟之声,可见即便是残血的二爷依旧叫人不敢小觑。 “哈哈哈!痛快!”三人斗过十数合,吕布逐渐适应了关、张的攻势,打起来也越来越得心应手。 明明被二人强悍攻势所笼罩,却不惊反喜,整个人表现的异常亢奋,大喝道“你二人皆可称猛将,只可惜今天的对手是我吕奉先!哈哈哈!” 伴随着这有些狂妄的笑声,方天画戟直接挑开张飞手中蛇矛,纵然后者招式虚影重重、千般变化,可又如何能迷了吕布双眼? 随后画戟一转,直拍关羽大刀而去,其势之猛,竟还盖过关羽这全力一击。 要知道,吕布这是硬拼张飞后的变招,并没有任何蓄力时间。 关羽知道吕布的厉害,随即大喝一声,运尽全力想要将长刀迅速劈下,可却依旧被画戟准确无误拍中刀面。 巨大的碰撞之力牵引着关羽的伤口崩裂,鲜血染红绿袍。 而吕布显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他,瞬间击退两位顶级猛将的攻势本就已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可就在张飞还才刚刚稳住身型,关羽尚在消化胸中翻涌之时,吕布竟然又攻一招。 画戟借助刚才撞击的回弹之力,顺势而上,直接斩向关羽头颅,其势疾如闪电奔雷,惊得关羽汗毛倒竖。 这便是吕布在与赵、马二将交战后得到的提升,与他二将相比,关、张虽猛,可无论兵器与体型都更为厚重,攻势也自然慢上不少,无法匹配吕布暴走后这般又快又猛的打法。 面对吕布这必杀一戟,张飞虽近在咫尺却根本来不及救援,更别说当事人关羽。 今天是其人生中头一次觉得力不从心,单挑打不过,没想到加上三弟一起居然同样无法占得上风。 偃月刀沉重无比,身上的伤又在无时不在消耗着他的气力。 此刻的关羽根本做不到如吕布般再度变招防御,千钧一发之际只得本能地低头弯腰,试图躲避。 “呼!”画戟拖出一道残影而过,关羽只觉得头顶一凉,随即疼痛袭来,原来是顶上“夫子盔”被吕布砍飞,连带着束发也被击落。 虽侥幸保住性命,可披头散发模样,哪里还有一丝名将风范? “二弟!”后方刘备惊呼一声。 刚才吕布攻势太快,从三人间十数合的“势均力敌”,到这惊艳一戟打破僵局,他甚至根本都没有反应过来。 此刻见关羽如此模样,刘备再坐不住,持起双剑,奔杀而出,就要去为二位兄弟解危。 “呵,三英战吕布?还以为刘备不会出战,倒是小瞧了他。”见刘备杀出,何进心中感叹。 他原以自己的穿越导致所有人角色有所转变,演义中三兄弟之所以能同战吕布,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三人的身份不过是讨董诸侯中的参与者,附庸于公孙瓒,与一众武将无甚区别。 彼时三兄弟麾下并无多少兵马,而战吕布可以让他三人于天下诸侯面前露一回脸,算是一等一的广告位,这才促使这样“不公平”的战斗发生。 可现在刘备身为“叛军首领”,他若出战,则数万青州“叛军”群龙无首。 何进若直接大军压上,大概率能够一战破敌,甚至如果刘备本人在斗将中死亡,此战将更为简单。 因此,从一开始何进就没有想过会见到三英战吕布的场面,他军中有众多猛将,只准备等着关、张二人不敌,便全军压上,以势取胜。 却没想到刘备竟会拼着大军不管,也选择去救援关、张,看来桃园之誓对其而言,也并非全是利益交换。 这一点,倒让何进对刘备多了一些认识与钦佩。 “无耻!三个打一个算什么英雄?”年轻的马超怒骂道。 此刻他并没有经历多少磨难,城府也不深,在他的认知理解中,斗将乃神圣之事,本该堂堂正正。 可对方一而再再而三的增派人手,这叫什么事?欺负己方无人吗?! “丞相,请让超出战,助吕将军一臂之力!”忍无可忍的小年轻终是向何进请令道。 “丞相!敌军主帅竟都已上前斗将,如此良机,何不让我等领大军压上,将刘备三人围杀?如此,贼军可破!”黄忠亦不甘落后地说道。 与马超不同,作为中军主将,他更多是站在全军胜负的角度来判断局势。 何进看了一眼马、黄二将,心知他们说的都没错,无论自己听取任何一人的建议,今日都有极大概率能够击溃敌军。 可作为穿越者、后世之人的何进又难免有一些“浪漫主义”,并不愿意破坏这难得一见之“盛况”。 就在其内心纠结之际,吕布刚好破开关、张二人,再次策马拉开距离。 忽见刘备加入,此刻正值他战意浓时,唯恐何进因担心自己有失,而再派黄忠、赵云等人出战。 于是借着现在没有交战的空档,朝着何进喊道“丞相勿忧!且看布如何破敌!” 第159章 吕布败三英 “二弟、三弟,为兄来也!”见吕布已于不远处立马,随时可能再次袭来,刘备大喝一声,赶到关、张二将身旁。 “大哥!吕布这厮真是凶悍异常!”张飞手掌快速张合,握了握手中矛杆,活动了一下被震的发麻的掌心。 “大哥!”关羽将长发撸至脑后,顾不得自身狼狈,急切说道“大哥为三军主帅,怎可轻动?还请速速回去领兵,我与翼德应付吕布足矣。” “哎,此战即便败了,何进也不会屠杀将士们,然而我兄弟三人桃园结义,志在匡扶天下,若二位贤弟有失,备又如何能够独活?!”刘备一番话明明白白,就是无论输赢今日都要与两位义弟同进退、共生死。 “大哥!”“大哥!”关、张二人感动不已,关羽虽有心再劝,却最终开口还是无言。 “二弟、三弟,无须多言,我等同战吕布!”刘备亦是动情说道。 看着激情满满的三人,吕布冷笑一声,直接杀奔而去,以一敌三,他必须抢占主动。 “死到临头还有闲心叙旧?!今日便都将人头留下吧!”吕布大喝一声,攻向关羽,显然是将他当作了突破口。 “匹夫敢尔!”张飞暴怒喝倒,蛇矛探出,挡在画戟的攻击路线之上,同时关羽本人也持刀劈砍,斩向吕布。 而刘备双剑比三人兵器皆短上一截,只得策马而动,试图移动到侧面攻击吕布。 “某说了,你等这般货色,再多几人也是无用!”吕布双眼暴睁,一戟击开张飞蛇矛,左手更是直接握住关羽刀柄,其掌心距离刀锋处也不过一拳距离,端的艺高人胆大! 此招若稍有偏差,吕布左臂便会被斩落。 一瞬间的角力,关羽只觉得偃月刀如同卡在金石当中,任自己如何用力却无法撼动半分。 借着这一空档,吕布画戟侧扫,拍向刘备刺来的双剑,后者急忙双剑合十想要架住吕布这势大力沉的一击。 然而其虽武艺不弱,可吕布面前,他却难称勇猛,何况又吃了短手兵器的亏,当画戟撞上双剑,刘备直觉虎口崩裂,两柄长剑险些脱手。 尽管其咬牙拼命握住,还是连人带马被吕布击退半步,胸中顿感气闷,随后一口鲜血自口中喷出。 “大哥!” 关、张二人异口同声呼唤道,同时合力攻向吕布,以为刘备解危。 “哼!”吕布招式用老,也不敢硬接关、张此招,一夹赤兔马,再一次从侧面跑开。 “卧槽!人中吕布竟然这样牛逼吗?!”短短一合之内,吕布连攻数招,逼得刘、关、张一个比一个狼狈。 就连吃瓜丞相何进也心中惊叹“这还是我认识的三英战吕布吗?!拿错剧本了吧!” 转念一想,却又马上释然,说到底还是双方背景不一样了。 演义中,诸侯群起讨董,吕布作为守方将领,气势上便要先弱几分,并且当时河东方向还有白波兵锋威胁京戎,董卓心中早有退意。 因此,吕布对战之时除了要担心诸侯中再有大将杀出围殴自己外,也要防备董卓随时跑路而导致自己被堵在虎牢关外,所以陷入僵持后,吕布缺乏久战的勇气。 与之相反的是刘、关、张作为盟军中的“小卒”,打赢了吕布这朝廷大将便能扬名立万,输了也没有多可耻,毕竟讨伐董卓本身就是大义之所在。 何况彼时三人身后还有联军为后盾,打起来自然异常亢奋,战力飙升。 而在当下的时空里攻守则完全易形,何进背靠朝廷占据大义,刘备所谓的“密诏”根本没有证据支持。 吕布作为攻方将领,为国讨贼,心气首先就不一样。 加上他知道身后黄忠、赵云等将各个武艺不俗,有何进在场,若自己陷入被动,他们随时可以为自己援手。 如此一来,打起来便再无顾忌,大开大合之下,状态也远比虎牢关前更好。 此时,刘、关、张擅自起兵,并没有大义傍身能雄其心,身后亦无援兵可壮其胆。 且关羽早早负伤,三人团战能力大打折扣,落入下风也是再正常不过。 至少何进是这样理解的,这一刻,他这门外汉又觉得自己懂了… 场中四人又战了几合,吕布将攻击对象选择了刘备,其与关羽有伤在身,正好成为团战中的软肋。 只见画戟携带着凛凛寒芒直奔刘备面门,凭借后者的短兵器根本不可能再挡住这一击。 于是关羽连忙出刀相助,而三人中当下状态唯一还算正常的张飞则一矛扎向吕布,围魏救赵。 “嗯?”观战的赵云突然眉头一凝,原来正看见吕布用出了当初自己那一招。 吕布借着画戟前刺之势俯下其身,直接躲过了张飞围魏救赵的一矛,虽画戟同样被关羽奋力击开。 可就在三兄弟稍微松了口气的空档,吕布却猛然起身,手中却已多了一把兵器,正是其借着俯身之际自腰间抽出的佩剑。 此招与赵云当初削去吕布雉翎的一击极其相似,其佩剑虽不是当世名品,却也极其锋利。 借着张飞一时大意,一剑削在其腹部之上,令其甲衣碎裂,皮开肉绽。 “三弟!”刘备、关羽齐齐惊呼。 反倒是当事人张飞虽腹部受伤,可佩剑到底不是攻伐利器,又被甲衣挡住了大半攻势,伤口入肉不深,暂时没有性命之忧。 于是一边示意两位兄弟自己没有大碍,一边将腹部碎裂的甲衣撕下。 后方的何进见张飞如此动作,还以为他是要怒开大招,来一出“张飞裸衣斗吕布”,却没想其在撕掉碎甲后便再无动作了。 何进释然一笑,看来还是自己想多了,许褚敢裸衣斗马超是因为二者武力接近,许褚有绝对把握能够保全自身,因此脱下铠甲使得自己更为灵活。 今日吕布明显强于他们兄弟三人,张飞若敢裸衣对战,要是再被吕布来这么一下,人都要没了。 因此,此事自然不会发生。 话虽如此,可腹部传来的疼痛却还是激起了“猛张飞”的凶性。 其握紧蛇矛,正要与吕布死战,一旁刘备见二位义弟皆已负伤,再斗下去已无意义。 还不如趁现在双方脱离纠缠之际退去,或许还能保全性命。 于是连忙出声招呼“二弟、三弟,此獠凶猛,今日不宜再战,速速随我退去!” 大哥的话向来不容置疑,何况现在的情形即便是关、张傲气也不得不承认,哪怕自己能坚持在吕布手下再撑几合不败,可想要取胜却几乎是不可能。 且何进那边还有数员大将虎视眈眈,仅他们兄弟了解的就有黄忠、典韦二人武艺强悍。 若随便再来一人参战,自己兄弟今日就要折在此处。 于是听了刘备的招呼,一同打马,向己方营地退去。 “匹夫休走!留下命来!”见到手的鸭子要飞,吕布呼喊着便朝三人追去。 何进见势也连忙高呼“众将听令!全军出击!破贼就在今日!” 第160章 恨那公孙无谋,刘表短视 行军打仗,斗将终是只能算作开胃菜,真正决定胜负的,还是士兵素质,后勤保障以及所谓的天时、地利、人和等诸多因素。 然而悲催的是,刘备斗将比不过,兵员素质,尤其后勤保障更是无法与拥有朝廷之力加持的何进相提并论。 粮草不如何进丰厚,铠甲兵刃亦不如虎卫军齐备,此为后勤之败。 天时双方共享,地利方面何进背靠无盐城池,周边兖州各城没一个投靠刘备,甚至刘备大本营身后的北海、乐安等郡皆属朝廷管辖。 对刘备而言,这无疑是四面皆敌的包围圈,其若想盘活局面,只能是击退何进,与袁术军打通关联。 亦或是幽州公孙瓒、荆州刘表能够加入讨何,与自己形成呼应。 然而现在看来,此三点皆难以实现,正面打不过何进,公孙瓒与刘表方面也态度暧昧,并没有要起兵的迹象。 可何进却能不断从各处城池获得支持,对刘备军的生存空间进行不断压缩,地利同样是何进占优。 至于人和,刘备不过是济南相,在兖州之地,刘备与其麾下兵马是入侵者,站在当下朝廷的角度,他们是叛乱者。 而何进作为手握朝廷大义的正义使者,这些年他轻税赋、薄徭役,又在地方鼓励生产,“均田之策”让民心归附,人和方面,依旧是何进更胜一筹。 以上几点,加上周胜、陈定二将战死,刘、关、张三人战败,使得士气严重受损。 打起来后,青州军一触即溃,还是靠着营墙拒守才堪堪顶住了虎卫军的第一波攻势。 就这,还得感谢刘备对内广施恩惠,士兵对其颇为信服,以及森严军规的层层约束,“叛军”们才能在各方面都处于劣势的情况下苦苦支撑。 仅仅一波冲锋,刘备军就丢下了千来具尸体,并且都是刘备的济南嫡系。 正是因为他们延缓了虎卫军的攻势,刘备军营门才得以关闭,对此刘备自是无比心痛。 可他也知道,如果断后阻敌的不是自己嫡系,只怕根本无法延缓护卫军的脚步,很可能被对方直接冲入营中。 真要是那样,一切便就结束了。 何进见刘备侥幸退入营中,也不气恼,直接命将士搬来攻营器械,准备正面攻取刘备大营。 随着战鼓声响起,护卫军将士有条不紊地向前推进。 还是那句话,营墙不比城墙,高、厚皆大有不如,故能站在营墙上御敌的刘备军将士十分有限,刘备只能不断的采取添油战术往上派人,以保证营墙上的防御密度。 可没有床弩、炮车等重器械,仅靠手中弓箭,想要阻止虎卫军将士前进的脚步显然十分困难。 实际上,两轮箭过,第一批虎卫军将士把“迷你”云梯搭上营墙时,真正死在箭雨下的虎卫军也不过百人之数。 当攀爬开始,短兵相接,营上守军再无力张弓。 虎卫军则士气更盛,前赴后继向上冲杀,凭借着装备优势,多次攻上营墙,刘备军局势一度岌岌可危。 还是靠着以关、张为首的营中诸将不顾伤势,身先士卒的厮杀在最前线,这才勉强稳住局面,用远超虎卫军的死亡比例守住了防线。 到底是两万多人的营地,尽管虎卫军士卒精锐,各级将领这些年也都曾上过战场经验丰富,可依旧没能彻底在刘备营地撕开口子。 “当当当!”战斗持续了近两个时辰,士兵们体力明显有所下滑,何进便下令鸣金收兵,结束了这一天的攻营。 “呼~呼!”营墙之上,刘备军死伤严重,劫后余生的将士们贪婪的呼吸着这夹杂血腥味的空气,庆幸自己活过了这艰难的一天。 “哎~只恨那公孙伯珪无谋、荆州刘表短视,尤其是刘表枉为高祖后裔、汉室宗亲,在荆州拥兵数万却坐看天子饱受欺凌。若他二人有一人能起兵讨何,局势又何至于崩坏至此。”看着满目疮痍的营地,刘备失望的感叹道。 他起兵本就是有一定冒险的成分,可为了实现自己的理想抱负,也为了能获得解救天子、匡扶社稷的名望,他还是毅然决然地选择了这样做。 只是令刘备没想到的是,与袁术一起被其视作牵制何进主力军的董卓居然败的如此迅速,甚至就连其本人也被斩杀,再无翻盘可能。 而幽州、荆州的两路兵马看来也不会参与进来,这便使得原本多点开花,共讨何进的局势转为逆风。 让本想着利用董卓、袁术二人跟何进消耗,自己出其不意,快速起兵杀进洛阳的刘备莫名其妙的顶替了董卓的位置,变成与何进正面硬刚了… 另一边,何进召集了手下核心将官、谋士共商对策,以确保能尽快攻破刘备大营,解决这一路叛军。 诸将各抒己见,似乎都有道理,毕竟是三万打两万,优势在己。 大家畅所欲言间,仿佛根本没再将刘备军当回事。 到底还是年轻气盛啊,何进军中主要将领,除去黄忠年龄稍大外,其余皆是青壮年。 在不同战场上接二连三的胜利,让他们多少有些不将天下英雄放在眼里了。 诸将士气高昂当然是好事,可这过于乐观的态度就难免有些轻敌之嫌,让何进忍不住暗暗皱眉。 就在他寻思着要怎样给诸位将拉拉警绳之际,李儒却缓缓起身对何进说道“恩相,要破刘备并不一定要强行攻营,此法伤亡颇大,实不可取。” 一句话便将帐内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过去。 可他毕竟投靠何进不久,又并无多少功劳足以服众。 甚至其之前还是敌方阵营之人,现在一开口便等于是否定了诸将的各种攻营之策,大家心中难免有些不满。 在他们看来,李儒不过是个言过其实的谄媚小人,否则其若真有本事,董卓又怎么会那么容易就死在己方手里? 如马超等年轻将领甚至都对李儒怒目而视,若不是碍于何进在场,就要与其大肆争论一场,辩个高低。 众人的神态何进尽收眼底,心中微微一乐,难怪李儒能被董卓信任有加、引为心腹,仅这份察言观色的本事就不是一般人能比。 现在有他开口,倒是省得自己还要去训斥诸将。只是不知道这李儒能给自己献上何策? 于是何进故作好奇模样问到“不知文优有何良策教我?” 第161章 李儒阳谋,刘备思退 “恩相,我军三万人,加上黄州牧麾下总共也就不到五万兵马。想要正面攻破刘备大营,即便能胜,伤亡也不会小。但若是能将其从营中逼出,则叛军不难灭也。” 李儒并不在意许多将领吃人般的眼神,他现在的主公是丞相何进,他也只需要对何进献策就行。 “嗯~”何进若有所思,问到“如何将其逼出?” “以起兵时间看,当时恩相尚在河内与董卓对峙,而兖州兵马又被袁术拖住,可以说他在济南国起兵是正得其时。若非恩相神机妙算,吕将军及时反正,还真有可能被他刘备乘虚而入,威胁到洛阳腹地。”李儒先是不露声色地拍了拍何进马屁。 随后才又一捋胡须说道“对刘备自己来说,起兵本就是一场豪赌,现在他赌输了,败局已定。没有稳定的后方,便根本无法与恩相一争高低,无论他如何挣扎,也不过是延缓彻底败亡的时间。这一点,相信刘备自己也知道。所以儒此策,便是要加大他内心的惶恐,逼他弃营,加速他的败亡。” 何进无奈一笑,这李儒什么都好,但这故弄玄虚的“毛病”却和别的文官一样。 却依旧配合着文绉绉问道“君谓计将安出?”可以说是给足了李儒这“新人”存在感。 李儒显然对此也颇为受用,于是不敢托大卖弄,朝着何进拱手道“恩相,儒此策分三步。第一是派快马绕过敌营,前往青州,一方面传朝廷之令,劝降被刘备控制的城池。另一方面也可以召集北海、乐安等郡兵马进入济南国,对不愿归顺朝廷的城池进行征讨,此刻刘备大军在外,济南国内必然空虚,如此双管齐下,收复济南国指日可待。” 同时李儒还不忘记提醒“去往青州的信使不必隐瞒行踪,可大张旗鼓绕营而走。如此行为,不难被叛军猜出意图,而叛军士卒多有家眷留在青州,此法可动摇其军心。刘备若敢派兵去追,恩相正好可将出营叛军统统截杀,若其紧守不出,则济南早晚被朝廷收回。” “好!”何进大赞一声,李儒这是赤裸裸的阳谋,刘备即便知道了也没用。 要不就出营来战,要不就只能弃营而逃,否则便只能坐看自己在他的大本营做文章,早晚也是逃不开一个军心溃散,兵败人亡的后果。 “这后面两步又该如何?”何进开始有些期待地问道。 “这第二步便是派出骑兵绕过敌营,袭杀刘备军来往信使,截断其粮道。当然更重要的是,只要我军骑兵出现在敌军后方,便可起到进一步扰乱其军心的作用。刘备军中并无多少马匹,根本无法保护好粮道。若其敢派遣大队人马阻拦,则我军依旧可以派大军截杀。为了护住粮道以及保住退路,刘备甚至有可能亲率主力而出,我军则可顺势与其决战。”这一步,李儒依旧是用刘备的后方做文章,并且与前一步可以同时进行。 随后李儒又再说道“最后一步也最为简单,恩相可派出百名大嗓门的士卒去营外喊话劝降,通过此法让叛军士卒们都知道粮道被袭、后方不稳,如此一来,刘备再不可能守在营中不出了。” “劝降…此法不错,嘿嘿。”何进轻笑道。 是啊,主动将意图透露给敌军,瓦解其军心,并且相比于以弓箭射书的老办法,直接喊话显然效果只会更佳,更不容易被隐瞒、弹压。 再配合着前两步的动作,只要敌军士卒不是弱智,都会知道己方所说是真。 口口相传之下,刘备根本无从控制,若不想军心溃散,便只能尽快出营一战或是逃离了。 “不知诸位可有不同意见?”何进目光扫向帐内众人。 只是何丞相都说了此法不错,又怎会还有人提出不同意见? 何况除去沉默的贾诩,以及正在替何进统计各项战后数据此刻并未在场的杨修外,帐内多是武将,显然也无人能提出比李儒此策更好的办法。 于是乎,何进拍板道“既如此,便依文优之策行事。黄忠听令!” “末将在!”黄忠抱拳应道。 作为何进嫡系中的“老将”,经过这些年的成长,其威望日胜,一举一动间都透露出大将风范,气势已远非当初那个荆州的老迈百人将可比了,看得何进也忍不住暗自点头。 “挑选信使的工作便由你来做,务必选出军中精锐,快马前往青州。另外,命你统领虎卫军,广派斥候,监视刘备大营一举一动,若其敢派人出营,可直接派兵袭杀,不用来报!”何进吩咐道。 “诺!” “吕布、赵云听令!” “末将在!”两员虎将相互对视一眼后,齐声应道。 “命你二人各领两千骑兵,绕过敌营,截断叛军粮道!若遇见小股敌军,可领兵杀之,若遇敌军大队人马,不必硬碰,黄将军自会派人来援。”何进继续吩咐道。 自己麾下,以他二人最善将骑,马超虽也不错,可毕竟当下还太过年轻,不如赵云般稳重。 稍有影响的也只是赵云离开后,自己身边的亲卫大将便只剩典韦一人,不过身处大军之中,想来安全是没有问题的。 随后又安排徐晃于军中挑选两百大嗓门的士卒,负责喊话劝降之事。 并请黄琬领着豫州兵马屯于叛军大营北面,以防刘备情急之下向北逃窜去与袁术汇合…… “大哥!不如让我领兵出去冲杀一阵吧!”张飞焦急地请令道。 果然不出李儒所料,当己方骑士大张旗鼓往东而去,自然引得刘备营墙之上一阵侧目,不少士卒开始窃窃私语,猜测这些骑士的意图。 可毕竟只是零零散散的数十名骑士,在不知其用意前,营上还不至于慌乱不安。 然而,等到吕布、赵云率大队骑兵绕营而过,士兵们便开始有些慌了,一些低层军官迫不及待向上级反映如此情况,各种流言悄悄在营地中流传。 什么“粮道被袭” “济南国失守”等流言牵动着每一名叛军士卒的神经。 粮草是全军的生命线,当兵吃粮理所当然,若没有粮食,所有的秩序都会逐渐不复存在。 至于济南国,则更是重要,大军若乱,刘备的嫡系兵马或许还能护着他突围。 可一旦济南国有失,而这些嫡系兵马的家眷大多都在此处,后果将不堪设想。 所以张飞这才急忙请命要带人出去追杀何进派出的两支骑兵。 只是刘备麾下马匹加起来都才一千左右,其余皆是步兵,若何进骑军不战,他们根本追不上。 且即便追上了,自己的三弟又能否对付的了吕布、赵云呢? 正当他纠结之时,压倒他心中最后防线的声音却在此刻响起… “营内叛军听着,济南国已被孔北海率军攻克!你们的家眷全都在朝廷手里,并且不会再有粮草送来!不想死的,便打开营门投降!丞相有令,此战罪只在首恶,凡现在投降者,可从轻发落,并赦免其家眷…” “完了!”刘备心中犹如受到一记重锤。 何进太毒了啊,如今自己势微,若何进以兵相攻,他尚且还能凝聚士卒与其死战。 可如此劝降之下,麾下士卒即便不为自己考虑,也会替自己的家眷考虑,稍有迟疑,还不知道投降者将有几何… “不行!趁着现在此事尚未彻底传来,必须马上突围!翼德、云长!速领本部兵马,各带干粮,来大帐处与我汇合,一同突围!” 第162章 关云长马失前蹄 “翼德!助我!”逃亡的乱军中,刘备惊呼道。 就在不到一个时辰之前,刘备紧急下令撤出营地,想要趁着军心未散,撤回到大本营济南国。 即便他知道如此做法,最多也只是延缓自己的衰亡,除非在此期间,袁术军能在兖州取得重大进展,才有可能吸引何进的主力,从而给予己方喘息之机。 否则仅以一郡之地的能量想要对抗何进主力,以及四面八方而来的朝廷援军,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 其实,刘备也不是没有想过向北往袁术军方向靠拢,只要能达成与袁术会师的战略目标,进可以攻入河南京戎腹地,退的话,冀州有大河之险,且地大又富庶,守起来也远比济南国操作空间更大。 且一旦汇合了袁术大军,到时候朝廷的主要目标便会自然而然的转移到袁军身上。 自己这点残兵败将,反而能有夹缝求生的机会。 关键时刻卖了袁术,说不得还能算个戴罪立功呢? 只可惜无论是到达冀州兵占据的白马据点,还是与袁术主力汇合,都要先过濮阳及附近的曹占区。 别说这群残军败将士气全无能不能穿过曹占区,仅这遥遥路途,被虎卫军一路追杀,又有几人能活着到达濮阳? 迫不得已之下,刘备明知济南是死路一条,也不得不往此处退去。 这个时代讲究个落叶归根,大多数人哪怕是死也更愿意葬在家乡的土地上。 所以,考虑到麾下士卒的归心,往济南方向突围至少不担心将士们提前崩溃,甚至说不定被何进军压迫太紧,己方还有机会背水一战反败为胜呢? 然而现实注定要让刘备失望了,我们的何丞相显然也知道归师勿遏、穷寇勿迫的道理,又怎会给他调动士卒情绪,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机会? 于是刘备大军方才突围,何进便果断命黄琬领兵接手刘备大营,将其所剩粮草、军械全部接手,并负责建立防备,以便接收俘虏。 随后又让黄忠、徐晃、太史慈各领兵马,尾随在刘备败军身后,不与之硬碰,却轮番上前撕咬,以至于刘备军时刻处于“流血”的紧张状态。 心慌是会传染的,面对何进军的攻势,刘备也不敢反身接战,只得是让关、张等将领精兵断后,可却收效甚微。非但未能摆脱追兵,反而死伤还不少。 引得士卒相互拥挤、逃窜,甚至开始有人与大队人马脱离,向四周溃散,亦有不少跪地请降者。 破罐破摔下,刘备便将关、张等核心将领召至身旁,试图不计伤亡,带着嫡系强行逃离。 至于其他被追上斩杀的士兵们,便只能当他们运气不好了。 即便如此,他们也才堪堪与黄忠等人的追兵拉开了一点距离。 可此时能跟在刘备身边的,也就将不过关、张等寥寥数人,而兵马更是只有五六千,其中济南嫡系只剩三千多,形势已岌岌可危。 更要命的是,当刘备大旗从万人大队脱离而出后,虽暂时甩开了黄忠等人,却又被吕布、与赵云的骑兵给盯上,简直就是前有虎后有狼。 斩将夺旗,这行伍中人最渴望的荣誉刺激着包括两名主将在内的每一名骑士的神经。 以至于即便敌众我寡,骑兵将士们依旧没有一人畏惧,反而眼中全是炙热之色。 “苦也!”刘备催动战马想要甩开追击,心中满是苦涩。 吕布的厉害他自然见过,至于赵云虽未曾在之前的战斗中参战,可想来何进能让其与吕布同时率领骑兵,应该也不是善茬。 追击当中,由于吕布麾下有一千多人是他一手调教的五原嫡系,骑射之术冠绝全军。 其余数百是何进为其暂时补充的虎卫军骑士,虽稍逊于吕布嫡系,可却也人人善骑能射,不至于拖了后腿。 于是吕布果断决定先以奔射杀敌,虽说这样的方式直接杀伤不会太多,却能有效减缓刘备军逃离速度,不断对其进行消耗,并瓦解叛军士气和信心。 几轮奔射下来,时刻都有刘备军士卒中箭受伤,甚至倒霉一点的直接被射中要害当场毙命。 可他们想打吧,又根本追不上,想要逃离也同样跑不过对方,直叫刘备军士卒苦不堪言,士气也是一落千丈。 明明身旁有诸将跟随,甚至其中还不乏关、张这样的当世猛将,可刘备此刻却偏偏不敢再让他们去领兵拦截对方。 只因现在他的身旁总共也就几千人,去的少了容易被对方“放风筝”吃掉,去的多了自己便都会有危险。 再说让关、张二人去拦截吕布,万一被对方缠住,二位义弟有所闪失,那他刘备才叫输的底裤都丢了。 反之只要有关、张相随,一旦能逃出生天,到了哪里他刘备都有信心东山再起。 只不过,事情又岂能尽如他的预料? 刘备不愿派人去拦截吕、赵二人的骑兵,奈何对方却不想放过他刘备啊… 与吕布的方式不同,赵云更加直接,虽也时不时射上几箭,但更多时候,他会抓住机会领着骑士们在叛军边缘处冲杀一番,试图寻找直插叛军“心脏”的契机。 两人肆无忌惮地蚕食己方士卒的行为也引起了关羽的愤怒。 可他本就有伤在身,一番奔逃下伤口更是早已崩裂,也就是他的意力远非常人可比,这才能撑着保持住威严模样。 状态不佳、自知不是吕布对手的关羽理所当然将目标放在了赵云身上,觉得只要自己能将其斩杀,敌军两队骑兵将瞬间瓦解一队,己方的处境也自然会好上很多。 只能说他的想法是正确的,但前提是要能达到预期的目标… 当赵云又一次抓住机会领兵杀奔刘备逃军侧翼而来,关羽突然从人群中杀出,借着赤云马极快的速度直取赵云。 关羽不顾身上的疼痛,奋力挥刀斩下,口中还不忘大喝“匹夫!识得关云长否!” 诶哟呵,败军之将也敢言勇?大言不惭地怒骂着想要偷袭自己? 于是乎…云,大怒…… 先是一点寒芒先到,随后枪出如龙! 满血赵云碰上残血关羽,云长本就体型硕大,目标自然也大,这也是其历史上容易中箭的原因。 而两眼喷着怒火的赵云轻松便做到了后发先至,利用长枪比偃月刀轻便的优势,一击刺中关羽肩膀。 后者吃痛之下身体一顿,手上大刀都不自觉地慢了几分,被赵云轻松躲过。 错身之际,赵云回马枪横扫,拍在关羽背上。 新伤旧伤催动之下,关羽竟保持不住平衡,失足摔落马下被后面赶来的骑士俘获…… 关羽失手被擒,侧翼的叛军士卒惊慌之下溃散而逃,刘备军门户顿开,赵云见状双目一凝,策马便朝刘备大旗杀去。 这一变故也被刘备敏锐捕捉到,惊慌之下连忙叫道“翼德!速来助我!” 第163章 兵败山倒 赵云眼看着便能杀到刘备身前,却被张飞所阻,两人急切间连过数招。 乱军当中不比斗将,可以利用马速连续的拉开、冲杀,以某一回合的胜负而分出高下、生死。 此刻二人的移动空间都不大,不但要与对方正面交手,还要随时防备身旁敌军士兵可能的偷袭。 毕竟对普通士兵来说,刺杀敌将的诱惑可是太大了,足够一名普通士卒升上好几级,并且钱粮封赏也必不会少。 于是张飞、赵云二人火力全开,让整个兵器覆盖圈内除了彼此再无活口,手上更是一招快过一招,局面异常凶险。 不远处的吕布也已注意到了这一点,他能够以一敌二对战关、张,可张飞绝对不会是他与赵云二人对手。 若吕布此刻领兵绕过去支援赵云,张飞必败。 然而,他却不准备这样做,他与赵云现在同属何进麾下是没错,但吕布作为并州牧,却又与身为何进亲卫大将的赵云所求有些不同。 赵云想要的只是胜利,只要己方胜了,丞相胜了,便是他赵云胜了。 而吕布,他有更多的利益想要去争取,斩将夺旗、擒杀刘备才是他最大的目标,现在,这样的机会就摆在他面前。 关羽被擒,张飞亦被赵云拖住,刘备身边武将已经所剩无几,并无人能对自己形成阻碍。 于是吕布一声令下,五原精骑迅速发变换阵型,骑士们熟练的收起雕弓,解下各自兵刃,全队呈箭矢状。 补充的虎卫军骑士同样默契的跟在其后,只待吕布一声令下,便可直闯刘备旗阵。 “将士们听令!虽吾杀敌!”处在箭头位置的吕布长戟一指,近两千骑兵组成的箭矢阵浩浩荡荡朝着刘备“四轮车”杀去。 一时之间,马蹄声犹如惊雷,每一步都似乎踩在刘备的心头上。 双方虽还隔着上千名士兵,可这点距离、如此兵力却根本给不了刘备哪怕一丝安全感。 只因统领这支骑兵的人是那如虓虎般凶猛的建威将军吕布! “快!拦住他们!”刘备急忙吩咐身边的将官指挥着最后的济南国嫡系兵马试图阻拦吕布麾下骑兵队。 可当两支队伍撞上,济南兵马却如同纸糊般被迅速从中切开,让刘备好生绝望。 尤其是那宛如死神一般的男人,吕布!正一戟一个残酷地收割着他刘备军中士卒的生命。 “大哥!”张飞焦急地叫道。 正与赵云杀得难解难分的他,被后方巨大的喊杀声吸引,他知道那是他大哥的旗阵,如此喊杀声只能说明大哥那边的情况也不容乐观。 冒险抽空回头一瞥,便见到吕布那高大身影在人群中肆意杀戮,如入无人之境,而其与大哥之间的距离已可谓相当接近。 心慌意乱之下,便想要往刘备方向退去… “呵,与我交战,竟还有空关心别处?”赵云可不管吕布想要擒杀刘备斩获头功的心,他只知道要阻止张飞离开,并确保己方能一战胜之而尽全功。 “看枪!”赵云龙胆探出,好似蛟龙出海般伴随着点点“水滴”,只不过这些“水滴”却都是红色,正是其一番厮杀下来枪缨上沾染的济南兵马的血迹。 这一枪灌注了赵云对于枪术的理解,瞬间枪影重重,又快又刁。 由于关心大哥刘备的安危,张飞一个不慎被赵云扎中腹部。 虽其本能地侧身躲避,以至于枪头实际入肉不深,可此处之前就曾被吕布所伤,还未好透今日就又添新伤,一时间张飞“喜提双倍痛苦”。 好在双方士卒的厮杀恰巧在此刻出现在两人当中将双方短暂隔开,张飞不敢恋战,提马便向刘备方向靠拢而去。 “大哥!” “三弟!”兵败如山倒,青州之兵四散而逃,此等情景,兄弟之间也是相视无言。 “大哥,不要再管兵马了,我护着你离开!”张飞不顾还在往外冒血的腹部,面色急迫地叫道。 “可是,云长怎么办?”刘备失落问道。 是啊,二弟关羽因自己而叛出朝廷,现在又被擒获,若自己今日一走了之,只恐何进不会放过关羽… “二哥…”张飞随即又是短暂沉默,桃园之义尚在眼前,他又何尝舍得弃关羽而去? “……”看着周围节节败退的兵马,以及因受伤而导致脸色有些发白的张飞,刘备哑然失笑道“今日之祸全在刘备谋事不周,还连累二弟被俘、三弟受伤,此皆备之过也!桃园中我们兄弟三人誓要同生共死,今日又怎可舍云长而偷生?” 刘备的语气中不乏苦涩,他本励志匡扶汉室,却多年来未逢明主。 好不容易碰上何进,被提拔为北屯司马,本以为是遇见贵人,时来运转。 可却没想到命运与他开了个玩笑,被丢在那个岗位后,当时还是大将军的何进便对他不闻不问,仿佛被遗忘了一般。 再然后更又卷入了袁、何之争,这才一步步走到今天这般结局。 想到过往种种,刘备心灰意冷地说道“翼德,天大地大恐怕已无刘备容身之所了。今日,便用大哥一人之死来换你与云长能活吧。” “大哥!不可…”感受到刘备已萌生死志,张飞开口便要劝阻。 却没想到刘备仿佛知道他的意图,直接挥手阻断了张飞的话,随后才又自顾自的叫道“将士们!降吧!” “降?!”乍闻刘备的呼喊,士兵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可早已精疲力竭的济南国士兵们却还是有人迟疑着丢掉了手中兵器。 投降的事一旦开始,便疯狂感染着周边的胞泽,越来越多的士兵丢掉了兵器,跪在地上惶恐地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正率军冲杀的吕布、赵云及麾下士卒顿时压力大减,而吕布气恼之下更是第一个策马冲开到刘备面前,怒道“汝身边明明还有还有上千兵马,为何急着投降?!” 面对吕布这灵魂拷问,刘备内心无奈苦笑?再不投降,这点兵马都要被你斩尽杀绝了… 于是刘备也不啰嗦,直接下马朝吕布作揖道“吕将军神威盖世,备并非敌手,故愿降将军。然而此间兵祸皆因我一人而起,今备愿意奉上项上人头,只求丞相面前,将军能替备的两位兄弟求一条活路…” 第164章 又被何进装到了 “玄德啊,本相自问待你不薄,为何反复?”何进端坐于马上,居高临下地问道。 局势变幻后,面对这近乎相同的问题,刘备却只能以沉默来代替回答。 “你为汉室宗亲,本当尽心竭力辅佐陛下,怎能与袁术、董卓等叛逆勾联,在天下叛军四起,百姓陷于水火之际竟也起兵作乱?你可知那青州百姓此前就曾饱受战乱之苦,是本相领兵平定两部数十万黄巾才换来的安稳,是刺史焦和于战后贯彻朝廷“均田”善政才使得州内元气有所恢复?!”何进以马鞭遥指刘备,情绪颇有些激动。 青州之战是他穿越以来,藏在心中引以为傲的一战。 当初他临危受命,聚大汉无数英豪,以不到两万兵马大破十倍于己的贼兵,何等意气风发。 彼时何进真有种天下英雄尽入彀的感觉,也一度乐观的认为,匡扶天下、甚至威服四州蛮夷也不过指日可待。 却没想到自那以后,与袁氏之间的争斗就逐渐升级,也间接导致了今日之局面。 说何进心中没有火气是不可能的,他穿越而来,又如何不知刘备有雄心大志? 只不过在不同层面不断取得成功让何进这后来之人多少有些膨胀,觉得三国英雄皆是时势所造就,而有自己辅佐的朝廷一定可以压服他们。 这一点,“魏武”曹操的投效也给了他极大的信心、鼓舞。 可刘备依旧是反了…… 若不是自己在董卓处布置得当,并且开了天眼麾下聚集了不少人才,还真不一定就是他刘备的对手,此番说不定就要阴沟里翻船。 有句话怎么说的?被人辜负的感觉最是难受… 看着刘备沉默的样子,何进越想越气,继续怒道“你刘备知道啊!你刘备当知道啊!青州之战,你兄弟三人亦在本相麾下!青州当时满目疮痍,百姓流离失所,你都忘记了吗?!那皑皑的白骨,就在青州的大地上埋着!那死于战乱的百姓魂魄还在看着你呢!” 关、张此刻被缚于刘备身旁,二人的伤口都已简单处理过,大概是底下人怕他们直接死了连累自己封赏变低吧。 自二人被俘虏到何进处,就一直闭口不语。 并没有通常将领被俘后的各种姿态,更是无人喊出类似如“请斩吾首!”的经典话语。 傲关公、猛张飞皆饱受何进恩惠,此战二人本就自觉理亏,这样的话语却是说不出口。 反倒此刻被何进这一番呵斥,脸上皆露出羞愧之色。 三人的神态尽收何进眼底,他努力平复了一口气,尽量温和地说道“当初你兄弟三人离开公孙瓒,以一介白身入我府上,当时进为大将军,可有轻视你等?进待你兄弟三人如上宾,更举荐你等到“新军”中效力,后又表你们兄弟为官,可谓待之甚厚了吧!你刘备不安于北屯都尉,觉得此职不做实事,难伸你心中之志。进便请陛下任你为济南相,替大汉牧守一方,并将翼德也一并调到你身边,难道还不够吗?原以为你曾见过青州破败、百姓流离,或许能为一好官,做些实事替百姓谋福,却没想你…哎…” 何进一声叹息,感慨道“袁氏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又为何执意与其为伍?可知当初袁隗表你为南阳太守也不过是想利用你来对付本相罢了…” “丞相!不用再说了…你的确有恩于刘备,今备败于丞相之手,虽死无憾。只是这些年备心中常有一疑问,想请丞相解惑。望丞相看在备乃将死之人,能如实告知…”刘备突然抬头,一脸认真地看着何进。 “丞相!请丞相饶兄长一命,罪将关羽(张飞)愿以一死来替兄长赎罪!”见刘备求死,关、张二将再无法保持沉默,不顾身上束缚,慌忙请求道。 “哼!败军之将,有何资格说出这样的话?”何进身旁,吕布面带不屑,冷不丁说道。 是啊,只要何丞相一声令下,他三兄弟都要身首异处,又有什么资格说替刘备以死赎罪? “奉先稍安毋躁。”何进轻声说道,随后又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打断了关、张二人想要继续开口的动作。 这才看向刘备,问道“有何疑问?且说来我听。” “丞相,你究竟是想匡扶汉室,还是颠覆汉室?”刘备目光炯炯,仿佛想要看穿何进的忠奸。 “大胆!”典韦怒呵一声,恨不得手撕刘备,他没想到其死到临头竟然还敢出言冒犯自家主公。 “无妨。”何进一抬手,制止了冲动的典韦。 略微思索片刻后,反问道“你刘备素有大志,可你也曾经潦倒。既知民间苦,今又如何擅起刀兵为那作恶人?你说匡扶汉室,本相倒想问问你,起兵叛乱就能匡扶吗?还是说为了实现你所谓大志,百姓之苦便可视而不见?你可知汉室至今近四百年,根基便是这亿兆百姓(实际只几千万)、天下之民。民如水、君如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大汉能否匡扶、又是否会颠覆,你不应该来问本相,你应该去问陛下,去问问这天下的百姓。你也可以问问自己,你的志向到底是对自我的权力实现,还是让这百姓过的更好,天下变的大治?” 又被这该死的何进装到了,一句“民水君舟”说的典韦、赵云等草根将领与李儒这些对汉室本就缺乏敬畏的军中官员深为认可与崇拜。 “……”何进的话好像回答了刘备的问题,又仿佛什么都没有说,后者却只能苦笑道“谢丞相解惑,请斩备之首吧。” 此刻他心中无比坦然,并非是被何进的话说服,更多的是因为他真得累了… 何进的恩情,天子的处境,他自己的志向,种种的种种,刘备已不愿再去判断与思索,死亡对现在的他来说就是一种解脱… “丞相,此战皆备一人之过,二弟、三弟,以及这些兵马都是受备蛊惑,他们亦是大汉之民…备死后,还望丞相能对其从轻发落…”这大概就是刘备死前最后的请求了吧。 “丞相!”关、张二将也哭求道,可想到自己的处境,却除了高呼丞相外,再无法过多言语了。 这一刻,身旁虎卫军的将官、马前跪着的刘、关、张与一众叛军将领们,皆等待着何进最后宣判… 第165章 昭烈谢幕? 看着面前等待自己最终处理结果的刘、关、张以及一众叛军将官,何进陷入了沉思。 其实关键的难点就在于对刘备的处理,所谓蛇无头不行,正如刘备自己所言,这群人走到今天这一步,跟他有莫大的关联。 所以某种程度上,处理好了他,就处理好了这支叛军的所有人。 只是对于刘备,杀了可惜,因为关、张很可能会随刘备同死。 但放了他,且不说放过叛乱主谋的影响不好,关键是若某天其又再次聚兵叛乱该如何? 毕竟他刘备有皇叔、宗亲的名头,并且托何进的福,这些年刘备在朝为官,名声也开始被世人所知,若再有关、张相随,不难拉起一支队伍。 正当何进头痛之时,一名士卒匆匆赶来,原来是青州刺史焦和被找到了。 说来焦和也是悲催,能力平庸却被推到刺史的位置,州内先是黄巾肆虐,后又被刘备劫持。 原本其被软禁在刘备军中,吃喝什么的也没有短缺,可焦和怕啊! 他生怕哪天刘备就把他给嘎了,每日是吃不好也睡不好,原本就消瘦的人硬生生又被焦虑给磨掉了几斤肉,整个人都有些脱相。 后来刘备军弃营而走,他有心逃往何进方向,却耐不住被刘备安排在他身旁负责监管的军士裹挟着往青州而去。 再后来刘备为了脱身,舍弃大部队,只带嫡系东逃,整个青州叛军的队伍彻底乱了,而他身旁的军士自然没空再管他。 可兵荒马乱的,他孤身一个文官,不被乱兵随手砍翻,都有可能被人潮踩踏而亡… 焦和心里苦啊,想他堂堂一名刺史,若被人踩死在这里,那与蝼蚁何异?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了吧… 好在他运气还算不错,此处不算狭窄,刘备叛军四散而逃,想象中的踩踏并没有发生,而他也被当作刘备军中文官为虎卫军将士所俘获,这才侥幸逃脱一命。 这会焦和已被带到何进身前,虽然年龄相差不大,但劫后余生的他见到何进,只感觉比亲爹还亲,抱着何进跨在马背旁的大腿是哭的稀里哗啦,给何进这后世直男弄起一身鸡皮… 焦和正哭的欢,突然瞥见被缚于何进马前不远的刘备等人,随即猛然挺起腰板,指着刘备向何进痛述其可恨、可耻。 想他焦和堂堂一个“人畜无害的青州好刺史”,就去济南遛了个弯,朝着地上吐了口痰,就他娘地被刘备的兵马给围了,还给拘禁起来! 这…这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 刘备必须严惩!这是来自刺史焦和的态度! 他恳请何进将刘备枭首以儆效尤! 被焦和一顿“闹腾”,何进刚才还烦恼的心情竟好了不少,甚至隐隐有了一些新的想法。 于是他示意焦和稍安毋躁,先在旁边等候。并吩咐士兵去打点水供其简单擦拭掉面上污垢。 文人嘛,还是一州刺史,既然来了自己这里,这点体面还是要给。 千万别小看了这不起眼的一盆洁面清水,在如今这般时代,同样会对自己礼贤下士的名声有所帮助。 “关羽、张飞!”暂时安顿了焦和,何进点名道。 “罪将在。”二人本能应道。 “聚兵叛乱!刘备犯下的可是死罪!”何进殷里殷气地说道“你二人当真愿意替他而死?只为其能活命?” “罪将愿意!”几乎没有半点迟疑,关、张立马回应道。 让何进都忍不住心中轻叹,桃园兄弟果然非比寻常,看来想收关、张,还真得妥善对待刘备。 而此刻一旁的刘备见状,竟也连忙惊呼道“丞相不可!死罪岂能由人顶替?此战皆因刘备而起,军中诸将只是听我命而行事,罪不至死。还请丞相速杀刘备,以安众人之心!” “丞相!刘备受您恩惠,却行叛逆之事,如此反复无常之人,当杀!”吕布发声建议道。 这一世的他早遇何进,仕途也还算一帆风顺,心气自然也高,因此非常看不上刘备这般“背主”行为。 何进闻言面色古怪地看向吕布,心中感叹:好家伙,当真是出来混迟早要还啊! 吕布此言不正是还了另一个时空中,白门楼上刘备那句经典的“公不见董卓、丁原之事乎?” 难道冥冥中竟真有天意?何进不自觉望向天空,他能穿越而来,这一点便由不得他不信啊。 “丞相!我等愿以死替兄长赎罪!”尽管何进军中不少将领都支持吕布处死刘备的建议。可关、张依旧抱着那一丝看不见的希望,恳求着何进能放自己大哥一命。 眼见局面再次变成了这般,何进知道是时候由自己出面结束这场闹剧了… 于是缓缓开口道“刘备啊刘备!你真要感谢有两个愿意以死替你抵罪的结义兄弟…” 什么?!死罪竟然真能以人相抵?!在场众人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只不过吕布等何进麾下将领多是震惊,而关、张却一脸惊喜,仿佛要死去的不是他们俩一样… “丞相!不可啊!”刘备同样觉得不可思议,但他好歹也是济南扛把子,哪能出了事就让小的来扛? 某种程度上而言,这个时代里名声甚至比生命还重要,只因一个人名声不好,甚至会连累祖宗挨骂,这可是大不孝! 故,有些人死了,美名依旧长留人间,为人敬仰、传颂。而有些人顶着臭名活着,却等同于早已死去…… 今天关、张若替他刘备这义兄而死,他又有何面目独活在这世间?这不比直接杀了他还难受? 于是其连忙高呼着想要阻止何进这般决定。 “好了!”何进不耐烦地喝止了现场躁动,继续说道“刘备!你可以不死!” 被确定了这样的信息,刘备心中反倒心如死灰,心想哪怕日后自己自戮而亡,这一身臭名都躲不开了… 却没想何进又再开口道“云长、翼德!看在你们的面上,本相今日放过刘备。但本相不要你们死,而要你们活!你二人可愿在这军前起誓,从此效忠于本相,不再背叛?” 何进也是没办法,杀了刘备,关、张即便不死,也只怕会从此隐退,这无疑是时代的损失。 对每一名穿越者而言,封狼居胥、威服四夷,带领这个民族走向世界之巅都有着极大诱惑,对何进同样如此。 他觉得关、张在今后的对外战争中能起到作用,所以想要收至麾下。 于是乎,如何淡化刘备与他二人间的情感、义气之羁绊便成了关键问题。 而好似现在这般,让关、张能还刘备以义,欠自己以情,放过刘备而用“双英”(关、张),无疑是何进暂时能想到的最好办法。 今日关、张等于是替刘备死过一次,已无愧兄弟间的义气。 即便日后相见必然还能以兄弟相称,但却也不至于再轻易被其策反了。 且二将乃重信守诺之人,今日若能起誓效忠,等于是在这件事上又多上了一层保险,让何进能对他们放心任用… 第166章 战局降温 “谢丞相!关羽(张飞)愿意!”关、张二人连忙跪倒在地。 其实何进这般处理对于他们又何尝不算是好的结果呢? 在这样大罪的背景下,刘备能侥幸活命,丞相显然已经做到了极致。 对此,他二人无不感激。 至于他们自己?试问能活着又有多少人愿意去死? 都是成年人了,正所谓清高怎能能当饭吃呢?他二人在这世上起伏多年,一身本领又怎会不想“卖与帝王家”,搏个不世功名,将来也好封妻萌子。 现在何丞相一番安排,不但刘备能活,他二人亦不用怀着愧疚与何丞相为敌。 甚至将来还有机会建功立业,又岂能不愿意? 唯独就是刘备,虽侥幸得活,可他又如何不知这意味着什么? 今后与二弟、三弟不说形同路人,却也很难再像之前那般亲密了吧,于是神情难免有些寂落… 可他也知道何进能做到这样,已经是承担了许多,即便是其如今权倾朝野,但放过自己这样的叛乱“首恶”却依旧会为其带来很多不好的影响。 这一点,刘备是佩服何进的魄力的,看样子对方的确非常看重二弟、三弟。如此也好,起码两位兄弟可以不再受自己连累,从此平步青云。 只是想来,或许何丞相曾经也对自己抱有厚望吧,刘备不禁回忆起初见何进时的情景,心中满是唏嘘。 随即他意兴阑珊地朝着何进躬身道“谢丞相。” “先别急着谢。”何进先是命人将刘备等人松绑,既然说放过,便没必要再缚着了。 而后又继续说道“本相虽免你死罪,但叛乱却并非儿戏,故本相判你笞刑三十,发配东平陵,五年后可免、入民籍,未有天子诏任何官员不得举荐、录用。你可服气?” 所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刘备毕竟犯了大罪,不罚不足以服众。而这番判罚则是何进刚才思索后紧急制定的策略。 其中笞刑即鞭刑,简单来说就是脱了裤子打他屁屁(当然也可以是背部、大腿等等)。 此是西汉废除肉刑后常见的一种刑罚,三十鞭本身不轻不重,但若以刘备所犯之事论,已是格外开恩了。 只是“士可杀不可辱”,对于刘备而言,笞刑对其身体的伤害或许反而不如心理的大。 不管怎么说,也算得上是有所惩戒了。 至于发配则类似于流放,即剥夺民籍,与奴仆一般,需要到目的地上通过劳作甚至充军来赎罪。此法已经是死刑之下较重的判罚了。 只不过与历史上发配地点多是边疆的不毛之地不同,何进将其发配到东平陵,此处乃是济南国治所,远不如边疆那般艰苦。 但正是因为此处是济南国,刘备才更不好受,如“落马”之人一般,刘备本是济南国相,也就是所谓的“老一”,现在突然骤变在济南国内“为奴”,这其中落差只怕相当之大。 甚至因为他曾经的身份可能还会受到当地官员、百姓的“特殊照顾”。 如此看来,刘备的发配之路并不会像表面看上去那样好过,这一条同样罚到了实处。 但何进还是“开恩”到以五年为限,许他重新入籍,算是给予了刘备“重新做人”的机会。 至于最后那条非天子不能启用?开玩笑,你都有过叛乱的黑历史了,还能让你入仕?这一条在任何朝代都是理所当然吧。 一套“组合拳”下来,看似不轻,可对于本该被斩首的刘备而言,如此判罚只能说是重拿轻放、小惩大戒。 故刘备亦只能苦笑着表示愿意服从… 何进见状满意地点头,又朝着身旁的焦和点名道“焦刺史。” “丞相。”此刻焦和已经洁面完毕,加上大战结束他不用再担惊受怕,整个人的气色倒是恢复了不少,于是应声上前,听候着何进的吩咐。 “刘备之罪本该处死,然本相身为朝廷大军主帅,当有临机处置之权。今念刘备诚心悔过并率大军而降,特免其死罪。至于其处罚便依本相所言,如何?” 何进的话不容置疑,与其说是在问焦和,还不如说是在为此事定性。 毕竟放过叛乱“首恶”,即便是身为丞相的他,官面上也需要一个能解释得通的说法。 而及时悔悟,率众投降便是何进替刘备找的理由… 同时,如此安排,由于刘备被搭配至青州,也算是阴差阳错地让其还了焦和被其软禁之事… “自当以丞相所言为准。”焦和虽有些怨恨刘备,可何进既然开口免了其的死罪,他焦和自不能再有其他想法。 “恩~”对于焦和的“大度”,何进满意的点了点头。 心中不由有些乐道:焦和虽然平庸且有些懦弱,但为官多年,政治上还是正确的… 此事到此也算完美画上了句号,剩下对于俘虏的安置等问题,自然轮不到他去操心了,事事过问不是他的风格。 于是何进将俘虏问题交给徐晃去处理,以他的能力,这点小事不成问题。并叮嘱焦和,青州方面要做好接收准备,毕竟这些士兵本都是青州之人,何进也准备将其安置在青州。 关、张则再一次被安排在黄忠麾下,这是他们的老上级,如此安排,有助于二人能尽快融入。 当然,细心的何丞相少不了偷偷让黄忠给予二人适当开导,好使得他们能放下负担,继续为自己效力。 刘备受过笞刑后,被暂时留在军中,由专门的人看管,准备等解决了俘虏的安置问题后,随焦和同返青州。 考虑到关、张二人的感受,至少在何进军中,刘备并未受到不公平对待,除了没有自由外,吃喝都有所保障。 对此,还在恢复期的刘备欣然接受的同时,也对何进多了一丝感激。 最后就是伤亡统计、以及将士们的功劳核实,便交给了杨修来做初步统计,之后再呈送何进,由他亲自报捷。 战事结束,何进命黄琬率军返回豫州,而虎卫军则就地驻扎于东平,一边完成以上事项,同时也让士卒们有时间恢复体力,以便北上再去收拾袁术。 然而没过几日,何进派去打探消息的军士返回营地,并带回了曹操派来的信使,言袁术军已回退向冀州… 原来,此刻距离袁术起兵已有数月,这段时间内,他的盟友董卓死了,而他自己又始终无法彻底攻破曹操、张辽等人驻守的延津防线。 至于刘备?在袁术眼中不过是一幸进之人,连同他那“区区一郡”兵马,根本就不在袁术的计划内。 董卓尚都被何进给玩死了,袁术可不指望刘备能拖住何进主力,守住冀州军侧翼。 加上天气逐渐变冷,冀州军锐气已失,粮草负担也重,袁术担心战线拉得太长,若何进来攻、一但归路被断则冀州兵从他开始往下通通都要饿死在这大河以南。 不得已只好暂时撤回冀州,一边继续联络盟友,一边等待来年合适机会再行南下。 考虑到白马据点可作为将来南下跳板,被袁术以重兵屯驻,这也是袁术军退走后留在南岸的唯一据点。 而此地守将便是他的兄长袁绍袁本初… 袁绍当然不是自愿留在南岸,虽该据点背靠黄河,危急之时他不难撤回冀州,可到时候麾下兵马必然损失惨重。 只不过袁隗等洛阳核心袁氏成员都被何进杀了,袁术的冀州牧不但是目前袁氏成员中最具实权的职位,且还是他袁绍的顶头上司。 加上袁术“首倡义兵”讨何的举动让其在家族内部拥有很高的呼声。 胳膊拧不过大腿的袁绍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这般安排,眼睁睁看着袁术退回冀州后将他的老巢渤海彻底渗透。 而他自己只能留在大河南岸面对随时可能反攻而来的朝廷大军,连补给都要仰仗弟弟袁术的鼻息…他袁本初憋屈啊! 第167章 城外拉扯,朕为丞相执辔 他袁本初不过是想成为新一代袁氏掌舵人,他有什么错?!你袁术就把他给孤零零丢在白马了? 何进心中不由好笑,没曾想当初自己随意一番举动还真“成就”了袁术,“害苦”了袁绍。 历史上雄霸北方四州的枭雄如今只能守着白马据点与船坞,战战兢兢的当他的“袁坞主”。 但不论如何,如今董卓已灭、刘备亦降,三路叛军中最后的幸存者袁术也退回了冀州。 面对这般局面,何进也不得不在计划上做出适当调整。 说起来,此战持续数月,虎卫军一路纵贯西东,先灭董卓,后平刘备,尽管士卒们再是精锐,这般下来也已是强弩之末。 就连何进自己也早有些透支,毕竟本身年纪也不小了,他这样的放在后世都算中老年人。 若不是穿越以来勤加锻炼,这样高强度的行军作战还真不一定就挺的住。 既然现在袁术不想打,何进便索性让士兵们与自己都好好休息一番,来年再决胜负。 于是,浩浩荡荡的征程暂时告一段落,何进命人传令让曹操返回濮阳治所,做好战后重建工作。 而张辽则领兵就地屯驻在延津一线,与曹操互为犄角,布防兖州。 而他自己则在东平又休整了几日后,便率领虎卫军准备返回洛阳。 同时何进还特别邀请吕布与自己同往洛阳,反正并州的基本文武班子都在,且这段时间来并州内部的工作都是他们在处理,也不差再多干一些时间。 因为何进在董卓覆灭后就一直都在思考着将来该如何处理吕布的问题,万一他尾大不掉,又当如何? 现在,他心中已有了一些打算,只等回到洛阳后再行实施…想到此处,何进面上微微一笑,仿佛对此充满了信心。 吕布本人对此也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抗拒,对他而言现在回并州还不如先跟着何丞相。 这可是他吕布的“伯乐”,多套套近乎、再拉近拉近关系,说不定还能捞到更多好处。 反观回并州能有什么?当初治理五原时,整日与太守府的一众官员打交道就让他颇为头痛,现在整个并州还不得让他忙死?不去不去!不急这一时半会的! 有趣的是,启程当天焦和等青州人马前来与何进告别,被刘备一番糟蹋后,此刻他身边的齐郡兵马仅剩三千多人。 且他的爱将周胜、陈定战死,现在统兵的不过是几名军司马,的确寒酸了些。 可兵马是刘备坑没得,刘备之罪已定,焦和也不能再拿他如何。至于两位爱将都是被丞相麾下将领所杀,他就更不敢去讨要说法了…… 只得借着这告别的机会,委屈巴巴地偷偷向何进请求,希望能调到洛阳或是别处为官。 并表示这青州刺史的位置坐着太难受了,谁爱坐谁坐,他是不想继续了。 何进也知焦和是清谈之人,其才不足以治理一州,于是许诺他待有合适人选接替,便会将其调离青州。 但就现在而言,何进要他务必再坚持一段时间,并先将接收安置俘虏的重建工作做好。 有了这番承诺,焦和心中方才踏实了一些,点头应诺后拜别何进,领着兵马“押解”着刘备与一众待安置的降兵们往青州而去…… “洛阳…终于又回来了。”经过了十数天的行军,何进终于再次望到了洛阳城那高大的城廓。 就当他刚想在马背上好好伸个懒腰,驱赶一下浑身的疲惫,一道呼声便远远传来。 “兄长!兄长!”一道胖墩墩的身影自远处奔来,正是他的“便宜”弟弟大将军何苗。 在其身后,同样跟着一大群朝中文武,何进定睛看去,刘辩的“圣驾”竟然也在其中,瞬间便有些黑脸。 自己出征前明明叮嘱要何苗务必守好洛阳不出、并看住宫中。 可他却带着嫡系与朝堂近半的文武跑到城外数里来接自己,就连这本该在宫中“思过”的天子刘辩怎么也被带出来了? 何苗啊何苗,就算要接,在城门口接便就行了,咱们“兄弟”还在乎这些个虚礼?你是不知道曹爽旧事乎?! 可转念一想,他好像真的不知道,算了…… 何进心中无奈,作为外戚,何家中在朝为官的却并不多,家族势力远不及西汉历史上如:吕氏、霍光、王莽等,甚至就连本朝的窦家、梁家也多有不如。 所以考虑到何苗作为何家的核心成员,又是当朝的大将军,即使何进对他有些不满,也不便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斥责于他。 “兄长!呼~恭喜兄长得胜归来,苗特领文武在此等候迎接!”何苗微微喘着粗气,面上却颇有些笑意,看样子其是真的替何进这“兄长”高兴。 “叔达费心了。”何进也笑着回应,随后瞄了一眼他的身后,不动声色问道“怎么陛下竟也乘车驾来此了?” 见兄长如此问,何苗多少有些心虚,苦笑着小声说道“阿姐求我,说是兄长得胜而归,辩儿虽为天子,却也是何氏子侄,当到此迎接。我说不过阿姐,故只能将其带来…” “原来如此…”何进点了点头,心中也忍不住感叹何后这母亲当的不容易。 而对于刘辩,他毕竟还是天子,自己能“关”其一时却不能“关”其一世,哪怕是作为傀儡,刘辩也该回到台前了,否则也不利于朝局稳定。 随即何进跳下战马,一手拉着何苗边走边说道“既然陛下来了,进身为人臣,当前去拜见!” 两人一马当先向刘辩圣驾走去,有了丞相表率,虎卫军众将亦纷纷跳下战马,远远跟在何进兄弟身后。 “臣何进拜见陛下!”何进率先拜倒,姿态做的很足。何苗与众将亦紧随其后拜倒在地。 刘辩神情复杂地看着面前朝自己行礼的一众将官们,阳光照射在他们的铠甲上熠熠生辉,甚至让刘辩感觉到有些“刺眼”,这本该都是他的将士啊! “丞相快请起!大将军与诸位将士快请起!”刘辩不敢真的让何进一直拜着,连忙下车将其扶起。 何进起身后顺势说道“禀陛下,此前北方两州叛军作乱,中原亦有刘备举兵响应,致使局势糜烂、百姓流离失所。幸得陛下洪福、将士用命,今三路贼军已去其二,仅有袁氏余孽侥幸逃回冀州。臣见天气转寒,念将士们久战疲惫,特率大军回洛阳休整,来年定可一举荡平冀州!” “丞相为大汉尽心竭力,着实是辛苦了!诸位将士也辛苦了!请将士们放心!凡有功者,朕必不吝封赏!”刘辩高声说道。 “臣何进(臣等)谢陛下!”由何进带头,诸将再次拜倒称谢。 “好了!现在已近正午,朕已命人在宫中备好酒宴,为丞相与诸位庆功!还请丞相上马,朕来执辔,我等可速进城去!”刘辩堆着笑脸,满是“真诚”地说道,不知道的还真会感叹一句君臣相知、情谊浓浓。 “不可!”何进断然拒绝道“陛下是君、何进是臣,岂有为人君者替臣执辔的道理?此事万万不可!” 同时何进心中不由感叹,这青年天子还是一如既往地爱跟自己玩心眼啊… 刚才刘辩话音刚落,何进便能明显察觉到不少老臣面上都隐有怒色。 大汉国祚至今已有数百年,自不会缺乏忠贞之臣。他虽位高权重,却也没必要托大跳坑? 见何进不从,刘辩脸上闪过一丝失望,却马上笑道“丞相有大功于朝,朕心甚欢,故有此愿。且丞相虽是大汉之臣,却也是朕的舅舅,朕为晚辈,替长者执辔并无不妥,还请丞相不必多心,可速上马。” “陛下能有此想法,老臣心中不甚感激。然晚辈、长者之说虽符合孝道,可陛下却不光是进的晚辈,也是这大汉皇帝、天下共主。何进身为人臣,自当事君以忠、待君以礼,又岂敢让陛下执辔?故臣请陛下收回此命,使纲常有序,如此方能天下大治也。”何进依旧不从。 “哎~朕本欲以此来尽晚辈之孝,将来也不失为一番美谈…不过丞相所言也不无道理。”刘辩佯装失望地叹道“既然如此,丞相便与朕一同步行进城如何?” “晚辈之孝?我看你是想孝死老子!”何进心中不由吐槽“步行入城,亏你想得出!此处到洛阳城还有几里,虽都是官道,可也并不多么好走。你刘辩年轻力壮自不费力,我特么穿过来就几十岁人了,有马不骑陪你步行?丢!你要卖弄非得拉上老子?果然放你出来就没得消停,老何苦也!” 然而吐槽归吐槽,面上却是不能表现出来的,反倒是受宠若惊地笑道“陛下既有此雅兴,老臣又岂能不从?此去洛阳反正也不远,臣正好陪陛下一赏这道边美景(如果路边的黄土与枯树都算的话),还能将此番平叛详情报与陛下,岂不美哉?!” “妙啊!哈哈哈,朕对军旅之事也颇有些向往,今日正好请丞相解惑啊!哈哈哈,丞相,请!”刘辩哈哈笑道。 “陛下先请!”何进亦是笑眯眯与刘辩对望。 “走!将士们,随朕与丞相一同入城!”刘辩当仁不让大声说道,随即拉着何进的手一马当先往洛阳而去。 阳光照在二人“短小”的身上平添几分神圣之感,让不少吊在其身后的百官与将士都不禁感叹“真贤君良臣也!” 第168章 目标:把吕布养傻 皇宫中的宴会极尽奢华,让不少军中的将领沉醉其中。 何进身为此番平叛大军总指挥,更是大汉丞相、如今一等一的实权人物,上前祝贺、敬酒之人自然不在少数。 可其久未归家,心却不在这宴会之上,面对前来祝贺之人也多只是简单的应酬一番,并未多饮。 席间刘辩又是对何进几番下套,未果后自觉无趣,多次屈尊向在座诸将领敬酒并言语恭维,隐有拉拢之意。 可惜能参加此宴的诸将多是何进一手提拔,利益更是早已与何进深度捆绑,所以面对刘辩的刻意拉拢,诸将虽尊敬有加,可言语间的若即若离却十分明显,让刘辩十分受挫。 酒过三巡,何进顺势将勋簿递上,虽只是个过场,但对在座一众人精般的朝臣而言,却无异于是一个信号:丞相将与天子修好,破裂的甥舅关系将暂时得以缓和,朝中局面也会更趋于稳定。 这样的信号,刘辩同样心知肚明,心中不由有些激动,终于可以摆脱被“软禁的牢笼”,重新回到大众视野,这一次他势必要更加小心。 于是十分识趣地请教了何进的封赏意见,最后几乎是完全按照何进的意思将勋簿上的名字全部赏了一遍。 其中普通士兵有功者被提为什长、伍长,并赏钱粮若干。基层军官皆升一级,不少人因此挂上了杂号将军衔,有幸在场者皆喜笑颜开、心情激动。 而吕布黄忠等主要将领,何进以战事未了(袁术未灭)为由,并未进行职位调整,仅仅是赏了些钱粮、锦帛等物。 并明言会在来年诛灭袁术后再将功劳一并算上进行封赏。 对此,诸将皆未有任何不满,无非是晚一些升官罢了。 他们相信何进,到时候灭掉了袁术,新旧之功相加,说不定比现在受封还更好一些。 一场宴会持续数个时辰,当众人散去,天已全黑。 何进拖着疲惫返回家中,却见丞相府中门大开,一个个熟悉的面孔正在此等候,郭嘉、荀彧、许褚等等… 而站在人群最前方的,还有一道美丽倩影,正是此间主母,蔡琰。 当初何进领兵前往河内时,蔡琰便已怀有身孕,到了这会儿,肚子已高高隆起,以至于站在这丞相府外,还得以双手撑腰,颇有些吃力的样子。 何进跳下战马,几步便走上前去,一把握住蔡琰白润的小手,道了一句“夫人辛苦了。” 引得后者泪眼婆娑,显然自己的丈夫出征在外,她也没少担心。 “诸位,进不在的这段时间,府中大事全仗诸位尽心出力,方使我府中不乱、前线粮草不缺。此皆诸位之功,进在此谢过。” 这都是何进的心腹,要不也不会被留在丞相府任职,所以对于他们,何进并未以丞相职位相称,而是更亲切的用名字代替,以示亲近。 “谢丞相,此皆我等份内之事。”荀彧带头表率道,其余之人也纷纷点头称是。 随后何进简单的作了些交代,便让众人散去,各自休息。 而他则亲自搀扶着“大肚婆”蔡琰返回内院,今日虽不能春宵一刻,却也少不了一番夫妻夜话。 许久未见的二人此刻皆面带笑意,蔡琰由于久未见到丈夫,被何进肌肤接触之下,更是眼中带羞、面色红润。 在灯笼的微光之下,平添几分风韵,直看得数月未开荤的何大丞相心中痒痒,却又无可奈何…… 数月未归的何进难得睡了个懒觉,第二日匆匆洗漱过后,便领着典韦、赵云二将,带着几十名亲卫出府而去。 甚至连早食也未曾用过,引来蔡琰一阵担忧,直言何进年纪不小又琐事繁多,更该注意身体。 何进却不以为意地微微一笑,表示今日有要事,何况自己堂堂大汉丞相,在哪还蹭不到一顿饭吃? 可到了晚上何进回来,队伍中却多了一如花美人,连蔡琰身为女子都禁不住感叹其美貌。 虽说女子不能“妒忌”,更不能阻止丈夫纳妾,可毕竟孕期更为敏感。 加上想到丈夫何进连饭都不吃就跑出去,结果就是为了面前这位美人,即便是知书达理的蔡琰也多少有些吃味,忙问道“这便是丞相口中的要事?” “嘿嘿。”何进哪里还不知道自己媳妇的想法? 今天为了这“美人”他可没少被误会,于是笑着解释道“琰儿误会了,此女并非本相新纳之人,而是今日所收之义女。” 却没想一番解释反倒越抹越黑,引得蔡琰一阵奇怪的目光,没想到自己丈夫一把年纪,居然好这一口… “嗨~”何进见蔡琰模样,无奈说道“反正今日无事,且听为夫与你道来…此女名为貂蝉,乃王子师家的歌伎…” 原来今日何进出行的目的地正是治礼郎王允家。 王允此人,年轻时也算文武双全,擅经学、能骑射,后任豫州刺史时曾举报张让而为后者所恨,几番遭到宦官迫害。 幸得当时何进、袁隗、杨赐(杨彪他爹)等要员上书灵帝为王允主持公道,他才能幸免于难,却从此致仕,辗转洛阳周边。 后又被何进请入府中,以上宾待之,替其出谋划策试图铲除宦官。 在除掉袁隗后,何进启用了众多贤才为官,王允便在其列,暂为鸿胪卿之下治礼郎,负责掌管司仪等。 “丞相竟突然造访,允准备不足,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望丞相见谅。”何进到时,王允正在府中读书,下人递上何进的拜帖后,这才赶忙大开中门迎接,并命下人准备酒食以招待何进。 “子师言重了,进与子师乃旧友,又哪里需要在意这些虚礼?”何进客气说道。 “不知丞相来此是否有何要事吩咐?”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堂堂大汉丞相,日理万机,王允可不认为其突然来访仅是闲来无事。 “确有一事,本相曾听闻子师府上有一美貌歌伎,唤做貂蝉,恩…也可能叫红昌,不知是否属实?”何进也不客气,直言不讳说道。 “……”啊?这…王允万万没想到何进竟是为此事而来,一时间有些词穷。 随即面色古怪地看向何进,仿佛是在说想不到丞相一把年纪竟还如此乐于此道。 “子师?”见王允看着自己“发愣”,何进低声提醒。 “啊?哦。是…回丞相,允掌管司仪、礼乐,府中确有不少歌伎都颇有姿色…至于丞相口中的貂蝉、红昌…还请丞相稍候,待允命人问过。” 似王允这般朝臣,谁的府上还没几名漂亮的歌伎?只是歌伎地位不高,还不至于让这一家之主记得她们的名字。 于是王允叫来家中管事,命他速去查问府中是否有此歌伎,若有则带来让丞相一观。 “不知丞相为何独寻此女?”毕竟何进刚才说也只是听说过貂蝉,王允于是说道“若丞相欲求几名美貌歌伎,允掌管礼乐,却能为丞相分忧,物色一些。” 为何独寻貂蝉?何进看了一眼王允,当然是为了把吕布这“好大儿”养傻。 只是此事太过玄乎,不便与道与外人,于是何进微微一笑,抿了一口案上酒水,并没有回答。 心中盘算着,此刻董卓已除,并州也如约交给了吕布。可正如他一贯的风格,用吕布的同时,也得防着吕布。 于是这才想到了貂蝉… 观吕布此人,其并没有刘备那样大的野心与志向,甚至可以说是得过且过、小富即安。 历史上身处那般乱世,诸侯纷争不止,他所占据的徐州更是四通八达,稍有不慎就会被人所灭。 在这样的局势下,吕布还能“为酒色所伤”,可见其绝非什么心智坚韧之辈。 现如今大汉局面远比历史同期稳定,吕布就更容易放飞自我了。 而何进需要做的,也仅是为他创造这样的条件。 如今吕布管辖一州,可谓事业有成,还有什么能比美女更腐蚀人心? 温柔乡即英雄冢,尤其对于吕布这样心智不够坚韧的人,就更加如此。 所谓“飞鸟尽、良弓藏”,大汉的叛军已经剿的差不多,袁术的覆灭也不过早晚之事,何进觉得是时候要“腐蚀”一下吕布,给他找些精神寄托,省的他待在并州“不安分”。 什么?还要给我物色几个?那感情好,改天统统送给吕布,他如今正值血气方刚,在这个缺乏娱乐的年代,正好多几个人陪他打打扑克。 只可惜…何进自己虽也有此心,奈何年事已高,力已有所不怠,令人惆怅… 正在其一顿胡思乱想之际,管事匆匆而来报道“禀丞相、家主,府中歌伎确有一人名叫貂蝉,现已带到门外等候。至于红昌…府中上下,并未有唤此名者…” 第169章 接着奏乐、接着舞 “快,叫进来,请丞相一观。”身为家主的王允连忙吩咐道。 管事领命而去,转瞬的功夫,便领着一女子缓缓走了进来。 “好一个闭月羞花的貂蝉!”何进见到来人容貌,竟隐隐有些痴了,心中忍不住喃喃叹道。 只见貂蝉容貌秀丽,眉如弯月、口含朱丹,粉黛玉容好似雕琢般精致。 金钏玉簪戴在她的身上没有半分俗气,反而透出几丝出尘之感。 碎花宫衫之下白玉双峰奇峻,罗裙摇曳却难掩其修长双腿。 貂蝉缓缓走来,身姿却犹如风扶杨柳,分外婀娜。 即便何进曾在后世的网盘里见过各国美女,却无一人似眼前貂蝉这般,明明美艳动人,却又给人一种端庄且温婉的舒适之感。 “妾见过丞相、见过主人。”貂蝉缓缓拜到,抬起头来之时,目中满是秋波,惹人心怜。 “妈的!有反应了…”何进连忙心虚地干咳了两声,尬聊道“果然美貌过人。” 可一看王允,其面上虽也露出了欣赏之色,却显得比自己有定力的多。 这老匹夫,平日里定是没少在家中观看莺歌燕舞,何进不禁揣测道。 再联想自己身为丞相,府中歌伎必然不差,只是穿越以来,忙于各种事物,却是未曾享受过府中莺燕歌舞,心中长叹一句“暴遣天物!” 并暗下决心,之后再不让府中美人闲置蒙尘,必须给本相唱起来、舞起来… 自己好不容易穿越到这样的封建社会,不“入乡随俗”一下怎么行?得融入时代不是? “丞相?”王允打断了何进的歪歪,问道“此女可否就是丞相要寻之人?” 貂蝉闻言也好奇地将目光投向何进,她也不是笨人,似她这般官宦人家的歌伎,本不过是上层阶级间相互赠送的“礼物”,或许这位丞相也是为了自己的美色而来吧。 “咳咳…差不多应该就是吧。”心虚之下,何进这后世宅男一时有些舌头打卷,但随即便挺直身子做出了一副威严模样。 这番举动亦看的貂蝉心中一乐,她虽不过碧玉之年,可也曾见过不少达官贵人,但似何进这般“没有城府”的确实少见。 好奇之下,忍不住偷偷打量起来,这位何丞相看上去人还不错,不似许多达官贵人那般“虚伪”。 言语间也十分和善,就是年纪大了一些、容貌略微丑陋了一些… “貂蝉,可否为本相起舞一支?”何进心想来都来了,怎能也要见识一下这号称“闭月”之容,能降猛将吕布的女子有何等“绝技”吧。 “来人,传府中乐师!”一旁王允见状吩咐道。 你她娘的!还有常备乐师?!何进心中鄙夷,我身为丞相尚在前线厮杀吃土,你王允倒是会享受啊。 不过随即便又告诫自己:平常心,平常心,这毕竟是时代特色嘛。 何况有了乐声相和,这舞蹈才更有魅力不是?咱何相爷今日来此,奏是主打一个享受… 不一会的功夫,厅内便摆满了各种乐器,编罄、笙、箫、琴等一应俱全。 再看这一队乐师,竟也各个绝色,虽不如貂蝉,但若放在后世,绝对都是独当一面的女艺术家。 直看的何进忍不住就要开口讨要,将人统统带回丞相府,这都是我的! “登登登!”编罄之音响起,随即琴瑟相和,一首清脆悦耳、婉转悠扬地曲声响彻整个大厅。 厅中“闭月”美人翩翩起舞,其姿如惊鸿、游龙般轻盈优美,一举一动之间,白玉双峰若隐若现,长腿带起罗裙,激起阵阵香风。 直看的何进愣是将酒樽举在半空一动不动,仿佛被人施了定身咒一般。 “够了,停下吧。”何进突然高声说道。 “丞相?莫非舞蹈有何不妥之处?”王允好奇问道,场中貂蝉亦是止住舞步,有些紧张的望向何进。 厅内音乐声骤停,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咳咳,非也非也。”何进忙说道,他总不能说,之所以叫停是怕再看下去就会舍不得将貂蝉送去给吕布了吧。 于是何进索性跳过这个话题,一脸正色对王允说道“子师,本相有一不情之请,还望子师能够应允。” 自从貂蝉进来后,何丞相便连连失态,王允哪还看不出他想索要貂蝉的意思?只不过看破不说破,这种事还是由何丞相自己开口得好。 于是佯装不知说道“不知何事?还请丞相示下。” “咳咳,那个子师啊,不瞒你说,本相今日本就特为貂蝉而来,一见之后,更觉与她有缘,不知子师能否割爱将貂蝉让与本相?如此,本相当感激不尽。”何进开口索要起貂蝉。 “嘿嘿,还真被我王允给猜中了。”王允心中一乐,这何丞相还真是老夫聊发少年狂。 于是笑道“丞相既有此雅好,允又岂能不成人之美?请丞相稍候,允这便命人撕掉貂蝉身契,从今日起她便是丞相的人了。” 随即对外面候着的管事叫道“来人,去将貂蝉的身契取来,当着丞相之面撕毁。” 啧啧啧,这觉悟,简直叫何进有些感动了,连连朝着王允称谢。 “哈哈,倒是要恭喜丞相,又纳一美人啊,哈哈。”王允也是调侃道,一副男人都懂的表情。 貂蝉闻言面露羞涩,没想到二人几句交谈就定下了自己的婚配。 不过她也明白以自己身份地位,这种事也不过早晚而已。 好在何进虽然“年迈丑陋”,脾气看起来还是不错,只是不知道丞相夫人是怎样的人。 她早听府中姐妹说过,嫁去官宦之家为妾,其实很多时候身家性命反而是掌握在正室夫人手中。 正当她胡思乱想时,何进却回味过来,王允都恭喜自己“新纳美人”了,饶是他再迟钝,也明白对方会错意。 连忙摆手道“不不不,子师误会了。貂蝉的确美貌过人,但本相已是知天命之年,这等美人却是无福消受。” 何进苦笑道,家中本还有一风华正茂地蔡琰就够他受了,再来个貂蝉,还不得直接被掏空? 见王允、貂蝉皆露出不解的神色,何进继续说道“本相一见貂蝉便觉有缘,欲将其收为义女,子师可能明白?” 明白?明白个球,如此美人,你要过去就是收为义女? 王允半信半疑,心中甚至怀疑何进是不是由于年老体衰而滋生了某些特殊癖好。 但既然何进都这样说了,他也只能点头道“原来如此,这倒是貂蝉的福分了。” “貂蝉,你可愿认本相为父?”何进转头望向貂蝉。 “父亲大人在上,请受女儿貂蝉一拜。”身为歌伎,长期替主人家为各路达官贵人服务,貂蝉也早有了一颗玲珑心。 何丞相位高权重,连家主王允都要好生招待,收她为女,算上抬举了。 虽还不清楚何丞相为何看中自己,但能为丞相义女怎么得也比当一歌伎强吧,于是盈盈拜道。 “哈哈哈,好!今能收得义女,本相甚是高兴,哈哈。”何进满脸笑意地顺势说道“说起来为父麾下刚好有一员大将,称得上英武过人、相貌堂堂,正好与你相配,改日为父亲自为你引见。” 在何进看来,相比于“吕布义父”这高危职业,做他的岳父似乎安全很多。 且把貂蝉许给他不但能起到拉拢的作用,还有可能让吕布沉迷此道,踏踏实实待在并州打扑克造人,生他个二胎三胎。 何进大不了多几个“便宜外孙”,岂不是一举多得之好事? “谢父亲,此事全凭父亲做主。”貂蝉害羞地说道,同时心中也隐隐好奇连自己丞相父亲也称赞英武的会是何等人物。 “哈哈哈,好!”何进满意地点头。 旁边王允见状,一边恭喜何进收下义女,一边吩咐管事“速将府中舞者统统叫来,让乐师再弹几曲,为丞相助兴!” 如此识趣懂味让何进也忍不住暗暗为他点赞,于是附和道“对,就按子师说的办!接着奏乐,接着舞…” 第170章 真香吕布 “原来竟是这般?”蔡琰将信将疑,但既嫁从夫,何进都说了,她身为人妻自不能再多问。 于是点头道“不过那吕将军的确高大威武、仪表堂堂,不失为貂蝉之良配。” 原来吕布在洛阳并无宅邸,此次回来何进虽赠了他一座院子,但人员尚未安排到位。 故吕布这段时间一直住在丞相府,反正何进家大业大,客房众多,也不差他一间睡房。 而吕布同样有意借着这近水楼台的机会与何进更一步拉近关系,有事无事便来拜见,因此就连蔡琰亦见过他几面。 “是了,正是如此。”媳妇如此懂事,何进抚须笑道,随即示意貂蝉“蝉儿,这便是为父的夫人,还不速速拜见。” “貂蝉拜见母亲…”面对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蔡琰,貂蝉盈盈拜倒,一声母亲叫的毫无负担,主打就是一个高情商。 而其温婉动人的声音竟听的何进心中痒痒,恨不能让她二人一同伺候自己。 “这貂蝉还真是天生媚骨,得赶紧给吕布送去。”何进心中叹道。 同时他也寻思着是不是要再纳几房妾室,否则蔡琰这状态,自己还得忍着… 堂堂丞相,老是这样失态也不是个事啊… “蝉儿快请起。”蔡琰到底是大家出身,马上就拿出了丞相府主母的姿态,轻笑着扶起貂蝉,说道“蝉儿美貌过人,琰亦非常喜爱,便将这只玉镯赠与你吧。” “蝉儿谢过母亲。”所谓长者赐,少者不敢辞,二人虽年龄接近,但辈份在这里,自然只能大方收下。 蔡琰见貂蝉虽出身低微却温柔懂礼,心中更是喜爱,便对何进说道“夫君既然收下蝉儿为女,当赏赐一些锦衣珠宝,以示恩宠。将来蝉儿出嫁,也好不失丞相府威仪。” 蔡琰一副我都送了一只玉镯,你这一家之主自己看着办吧的表情。 “哈哈…这个好说…好说…”何进赔笑道… 接下来半个多月,何进赐给了貂蝉不少锦衣华服,珠宝首饰同样不少,夫妻二人也对她多有关心,使她能逐渐放下心中“防备”,渐渐融入这个“家”。 而这段时间内,何进却再未对她提起过吕布之事,仿佛从没说过一般。 毕竟在何进看来,哪怕要将貂蝉许给吕布,却也不能急于一时,否则她又如何能起到丞相府与吕布间的桥梁作用? 貂蝉亦知自己身份,何进不提,她也十分识趣的没有问起,每日在内院跟着何进为她安排的老师学习,并按时去给何进夫妇请安,日子过的倒也简单平静。 又过了半月,某天何进下朝,正撞见吕布从其府上回来。 过了这么久,吕府上一应人员、物资配备的差不多了,他这家主闲来无事也时不时会去看看。 寒暄一番过后,何进冷不丁说道“奉先啊,如今你也是一方大员了,少不了要常来洛阳公干。甚至日后再进一步,在这朝中任职也绝非难事。可你这洛阳的宅子,只有你一人却难免孤单,不知奉先可有意再结一段良缘?” 吕布一脸不在意地说道“嗨~丞相有所不知啊,布已有一房妻室。何况布一介武夫,只想跟着丞相建功立业,这纳妾之事却未有此打算。” “……?”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讲什么?何进被面前义正严辞的吕布弄的一脸蒙圈,一度怀疑这位老弟拿错了台本。 他当然知道吕布已娶妻,并且根据历史上其与袁术结亲的年份,现在其女都已到了可以嫁人的年纪。 何进能理解吕布一路顺风顺水之下想要继续“寻求进步”的心态,但他还真怕吕布上进到最后,发现是自己挡在身前,顺手就给嘎了。 所以你吕布还是堕落点好吧,别太努力了,在并州躺平,挺好的… “奉先~你堂堂大丈夫,才一房妻室怎么够?走,随我去饮一杯,本相为你引见一人。”何进卖起关子,拉着吕布便往正厅而去… 酒过三巡,一队乐师、舞者缓缓入场,领头的便是何进的义女貂蝉,随即厅内乐声响起,群女起舞。 吕布虽当了许久的太守,可五原苦寒之地,又哪有这洛阳城中如此“风景”? 于是经不住好奇,放下酒杯朝着场中舞者望去。 “嗯?!”吕布托住酒杯的手明显一僵,被“硬控”在原处,目光痴痴地望向貂蝉,跟随她的舞步而动,仿佛丢了魂一般。 何进本就偷偷观察着吕布的一举一动,见此也觉好笑,心中更是有了把握,满意地自顾自饮起酒来。 “奉先…奉先?”一曲过后,貂蝉领着舞者退出门去,吕布不自觉地拉长脖子张望。 要不是在何进的丞相府中有所顾忌,只怕他就要喊人把门拆掉,只因其挡住了吕布的视线,让其看不到貂蝉的倩影… “奉先!”何进连叫几声,吕布才回过神来,还犹自不觉失态的问道“敢问丞相,刚才那是?” 何进却故作高深一笑道“哦?刚才的舞蹈可还能入奉先之眼?”一句话吊足了吕布胃口。 “自然,自然。”吕布不好意思笑道“只是不知那领头的舞者…?” “哦~”何进抚首做出一副恍然大悟之样,笑着吩咐了一声“来人,去将蝉儿叫来。” “蝉儿?”吕布心中咯噔一下,心想这该不会是丞相的妾室吧。 虽说这个时代妾室地位很低,甚至有时比婢女也好不到哪里去,亦不乏转赠的先例。 可毕竟身份有别,丞相对自己有知遇之恩,自己又怎好开口讨要其小妾? 吕布心情瞬间犹如坐过山车一样,跌落谷底。 其表情变化皆被何进看在眼里,后者却只是抚须而笑,吕布之心慌意乱正是他想要的效果。 不一会的功夫,貂蝉独自步入厅内,美目先是看了吕布一眼,随后抿嘴羞涩一笑,差点将吕布魂都勾没了。 随即道了一声“父亲”后,朝着何进盈盈拜倒。 父亲?!吕布显然捕捉到了关键信息,双眼爆睁,莫非自己的机会来了?于是轻声问道“丞相,这位…” “不怕奉先笑话,此乃本相之义女貂蝉。她平日里就喜欢歌舞,又仰慕天下英雄。曾听我说起奉先的英勇事迹,就一直吵着想要一睹英雄之颜。今日本相碰见奉先,便想起小女,故让她来此一舞,还望奉先不要介意。”何进微笑着说道。 貂蝉亦害羞地低下了头,却又偷偷望了吕布一眼后掩面而笑,直将吕布给看得痴了。 “不介意…不介意…”吕布一副猪哥模样,喃喃念叨着“貂蝉…真是好名字…布一介武夫,却是当不得英雄之名,今能赏得貂蝉小姐一舞,实乃…实乃布之幸也!” “诶~当得,当得,奉先年轻有为,若你都不算英雄的话,这天下又何人配得上此名?”吕布这人吧,一捧就飘,何进正好投其所好。 随即又看向貂蝉道“蝉儿,这便是你心心念念的吕布、吕奉先将军,还不快给将军斟一樽酒?” 虽今日是何进传召自己来此一舞,可吕布这仪表堂堂模样却也真让貂蝉心生倾慕。 于是一双玉手托起酒勺将吕布手中酒樽满上。可后者却似乎并无察觉,仍是一脸爱慕地直勾勾盯着貂蝉。 “将军?”貂蝉轻笑提醒道。 “诶…我喝,我喝…”可吕布虽抬手将酒灌进嘴里,眼睛却从未离开面前的佳人。 “奉先…”何进见火候也差不多了,于是唤道。 “丞相。”吕布一脸火热地看着何进,脑海中盘算着的满是要如何开口讨要貂蝉。 “哎,奉先当世英雄,即便是本相亦十分欣赏。本欲将蝉儿许给奉先,也不失一段郎才女貌的佳话。奈何奉先却早已娶妻…哎~”何进佯装苦恼模样。 “这…”此刻吕布直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子,没想到自己一时嘴快,却可能错失如此美人。 只是事实如此,且丞相之女显然也不可能给自己做妾,这又该如何是好? 吕布低头皱眉思索了半天,突然以拳击掌,仿佛想到了什么解决办法。 抬起头满脸柔情看了一眼貂蝉后,试探着向何进问道“不知吕布是否有幸,能娶貂蝉小姐为平妻?” 第171章 终收吕布好大儿 “不知布是否有幸,能娶貂蝉小姐为平妻?” 汉从周礼,为法理所认可的是一夫一妻多妾的制度。 只不过由于法律环境比较宽松,尤其是如何进、吕布这等官僚特权阶级,为了利益联合,彼此多有联姻之事。 故这个时代平妻现象也较为常见,并受到广泛认可。 后世所谓的“三妻四妾”一说中的三妻便是一正妻两平妻。 可即便都是嫡妻,且正妻面前平妻不需要行妾礼,但实际地位却仍有不如。 只不过,这已是目前吕布能想到的最好办法,貂蝉身为丞相之“女”,做妾是不可能的。 倒不是他吕布不愿休妻,以他利益至上的性格,貂蝉不但美貌,还是相府小姐。 与之结合,不但能满足自己原始欲望,也能与丞相拉近关系,获得更多隐性的好处,这多番因素影响之下,他其实早已动了此念。 只是吕布此人,喜被奉承、也好颜面,简单来说,就是他明明缺乏底线,在历史上被冠以“轻狡反复”之名,却又极好面子,颇为在意世俗眼光。 他担心直接休妻另娶会影响其名声,且更重要的是怕何丞相与貂蝉将他当作薄情寡义之人,这对他而言绝非好事。 但丝毫不用怀疑,若何进提出让他休妻以娶貂蝉,他绝对会佯装犹豫后应下此事。 正如历史上其杀丁原、董卓时一样,既想为为自己谋利,却又担心影响名声。 最后李肃劝他“良禽择木而栖,董公英雄,能用奉先”,他便杀了丁原。而王允说他“将军姓吕,他自姓董”后,吕布又杀董卓。 看似都是被人说服,其实若非他自己心中早有此想法,别人又哪能说服得了他?陈宫那般相劝,他听了多少? 说到底,吕布不过是想要别人给他一个台阶罢了,又当又立说的便是这大奉先啊。 何进自然也知他的心思,可站在何进的角度,貂蝉为吕布正妻也好,平妻也罢,实则都无所谓。 只要她能得吕布喜爱,又有相府小姐的身份在这里,便能起到二者间“桥梁”作用,难不成吕府中还真有人会欺负她? 何进想要彻底收服吕布,除了让他“不求上进”外,更多的还是要施恩于他。 与其开口命其休妻,倒不如同意她平妻的设想,让其“鱼和熊掌兼得”之下,对自己心怀感激。 不过太容易得到的往往不被珍惜,想要收获吕布的感恩之心,还得再吊一吊他,于是何进佯作犹豫状说道“平妻?” 吕布见状,唯恐何进不愿,连忙拜倒在何进身前,信誓旦旦道“丞相放心,虽是平妻,但布待小姐只会比正室更好,绝不让小姐受了一丝委屈。若能将小姐许给吕布,从今往后,布当为丞相效犬马之劳,虽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为求貂蝉,他不惜一拜到底,努力将自己能想到的所有承诺都说了出来。 “哎~奉先~你乃本相心腹爱将,又何必如此?”何进连忙上前扶其吕布,故作为难望向貂蝉道“蝉儿,虽说婚姻之事乃父母之言,但今奉先如此诚恳,本相亦为难也,不知你自己可否愿意?” 闻言,吕布连忙转头,满脸期冀地望向貂蝉,连他那浓眉大眼仿佛都是在说“快答应!快答应!” 其真情流露的模样也让貂蝉既是感动又是好笑,轻轻答了句“全凭父亲做主”后,便害羞地将头扭到一边。 “嘿嘿…嘿嘿。”来之不易的爱恋让吕布直觉热血上脑,极度克制之下只顾嘿嘿“傻笑”。 “哎,果然是女大不中留…”何进一副感叹模样说道“原本奉先已有妻室,本相不该将女儿许给你,但念在你二人情投意合,本相又怎能棒打鸳鸯?如此,这门亲事本相答应了!” 吕布见状连忙开心地一把撩开长袍,跨步上前拜道“哎呀呀,既如此…岳父大人在上,请受小婿一拜!” 何进却并没有急着扶起吕布,反而笑着说道“常言道一个女婿半个儿,奉先乃本相爱将,今日亲上加亲,叫声岳父却不免是生分了些…” 嗯?吕布微微一愣后马上会意,一脸喜色地起身过后又郑重跪于何进面前略带激动地说道“父亲大人在上!受孩儿吕布一拜!” 终于认了何丞相为父,也算达成了吕布这些年心中“夙愿”,同时又娶得了美貌不下仙子的“相府千金”貂蝉。 同时解锁“全力倚父”与“全力倚妇”双重“霸赋”,今后他还不得青云直上,天空才是极限了?又怎能不兴奋呢? 另一边,何进心中也颇为得意,自己终于还是让吕布这立于天地之间的大丈夫管自己叫了爸爸,并且还不用担心他的反噬。 开玩笑,自己身边本就有赵云、典韦甚至许褚等超级保镖,又有貂蝉“消耗”着吕布,开年就准备将他调回并州替自己打袁术去了。 三重加持之下,饶是他吕布乃万中无一的弑父圣体,但想要嘎了自己?下辈子吧! 方今天下,试问除了他何大丞相,还有谁能心安理得受了大奉先这声爸爸?!真是由不得他不嘚瑟啊…… 当然,何进自诩大汉名相、朝廷砥柱,这遇事不得淡定? 正所谓“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处事不惊乃是何大丞相的基本素质,还能跟吕布似的,遇事就傻乐? 于是何进上前扶起吕布,郑重其事说道“本相丑话说在前头,蝉儿乃本相爱女,奉先切不可薄待于她。”一番话说完,算是为此事盖棺定论。 “这个自然…自然…嘿嘿。”吕布搓着双手,一脸喜色地答应着,大厅之内一片融洽。 由于吕布并无双亲在侧,加上何进又欲尽快促成此事,以便不耽误开年后对冀州地征伐。 于是呼当即叫人测了个良辰吉日,定在十日后!嫁女! 别看时间有些赶,可规模却一点不差。 原本吕布并非首婚,很多环节都可从简,但这毕竟情况特殊不是? 首先貂蝉作为相府千金,办的太简单会有损丞相颜面。 另外何进也有意将此事弄的人尽皆知,最好是天下人都知道了自己是吕布的“爸爸”、长辈,这样也可以再给其套上一层道德枷锁。 要不然,当真以为胆小如鼠的何丞相不怕啊! 因此,从纳采到迎亲再到拜堂等一应环节,全都是按照“明媒正娶”的标准,如正室一般无二。 婚礼当日,洛阳主城区皆以花束、蜀锦装饰街道。 汉代本崇尚玄色(黑色),以其为众色之母,武帝过后,改水德为火德,故赤色亦成为主流色彩。 时至当下,洛阳官员的衣袍也是以此二色为主。 所以为了配合这主流审美,装饰街道的锦布一律都是玄色,而铺满街道的花束便都是赤红。 如此难得美景盛况,洛阳城中万人空巷,以至于何进不得不紧急抽调北军将士入城帮着维持秩序。 新郎官、相府姑爷吕布骑着高头大马,胸前配着锦织大红花,一脸的喜气洋洋。 身后跟着的迎亲队伍足有数里之长,马踏人踩之下,花汁流出、芬芳四溢,冲天香气透洛阳… 而在丞相府中等待的朝廷官员更是多不胜数。 吕布或许在洛阳当中并无多少人缘,但冲着何进的面子,城中但凡够资格参加者都来了。 甚至刘辩亦派人前来知会,说是会在拜堂之时前来“见证”,顺便讨上几杯丞相府的美酒一饮… 第172章 益州初定 作为实权外戚,丞相“嫁女”这样的大事件受到个洛阳各阶层的广泛关注。 朝中百官齐聚丞相府,太后、天子亦同时派人赐下贺礼,甚至天子刘辩还亲自到场为新人“见证”。 或许是刚刚被“解除软禁”不久,刘辩也不敢在这丞相府的重要时刻当着一众宾客、朝臣的面与何进耍心眼让其难看。 于是“假惺惺”地与何进笑着攀谈了一番,又在宴席上与朝臣们喝了几杯后便以“大病初愈、不宜多饮”为由告辞离去。 刘辩的“乖巧”也让何进心中暗自松了口气。 之前他还有些担心这年轻的皇帝会再闹出点什么幺蛾子,现在看来倒是自己多心了,显然数月的“闭门思过”终是让刘辩能认清点形势。 如此也好,毕竟何进年纪也不小了,站在他的立场来看,眼下最重要的事情莫过于是趁着自己尚有余力之时先将一些敢于冒头的障碍扫除。 至于刘辩,只要其能继续老实下去,短时间内何进也是不愿与其再起冲突的。 没了刘辩这皇帝在场,朝臣们反而更放的开一些,推杯换盏、吟诗作赋好不愉快。 甚至哪怕新郎官吕布中途假借醉酒开溜,实则跑去跟貂蝉洞房。可离场者依旧是寥寥无几,只因大家都想借着机会与何丞相多多亲近亲近。 以至于酒宴一直持续到了深夜,何进喝得反而比吕布这新郎官更多,好在汉时酒水度数很低,否则就他这一把年纪的,说不得就要壮志未酬先喝死了… 第二日一早,吕布便与貂蝉一同前来拜见何进夫妇,就他面上那得意神情,一看昨晚就没少“拱白菜”。 “父亲(母亲)。”二人纷纷朝着何进夫妇行礼,吕布这没心没肺的,一声父亲倒是叫的越来越顺口了。 何进忍不住打了个酒嗝,嘴角抽了抽,心中暗自吐槽:昨夜酒宴上你倒是跑得快,知道装醉开溜去与貂蝉嗨皮,留着我这老骨头给你挡酒差点把人都喝没了,你真是为父的好儿子啊。 随即二人起身,准备伺候何进夫妇用早食,这是礼的一环,所以何进还得端起笑脸受着。 用过早食后,一家人终于可以轻松交谈一番,期间吕布提议,这段时间干脆就住在丞相府了,也方便与貂蝉一起孝敬“父母。” 如此提议却被何进断然拒绝,他一把年纪,可不想每天在家还要吃这对小年轻的狗粮。 于是以女子出嫁后应当住在夫家,且洛阳内吕府的配备都已健全为由,让二人尽快搬过去居住,只是在最后依旧是叮嘱了吕布一句,让其务必善待貂蝉… 轻松的时光总是过的太快,何进在洛阳城中“养尊处优”,转眼间貂蝉出嫁已是一个月前的事了,大汉也迎来了光熹朝的又一个冬天。 虽这些年中原地区偶有叛乱,甚至如今的冀州还有袁术大军盘踞。 但自何进穿越以来,洛阳地区却相对稳定,即便之前也有袁隗谋逆,可毕竟一夜被平,对民间的影响并不大。 反倒是何进任丞相后推出了一系列减轻民间负担的政策,让百姓得以休养,尤其在洛阳的百姓,生活水平都得到了显着提升,隐隐有一种生活在太平年间的错觉。 所以即便是这样的雪天,寒风吹过的洛阳街道上依旧有不少百姓正在采购着过冬的物资,亦不乏一些年轻人会邀上三五好友出城赏雪,每个人面上都洋溢着笑脸,仿佛在庆祝新年的到来。 就在这样的祥和之下,几匹快马却先后进入洛阳,直奔丞相府而去。 “好!”何进放下刚刚收到的传信,感叹道“过了这么久,益州之事终于定了,李严果然没让我失望啊。” 原来刘虞入益州,由于他空降而来的身份,导致不少本土官员担心,其在就职后会对益州现有的利益集团进行拆解,甚至益州官场重新洗牌也只是早晚之事。 作为既得利益者,这群益州本土官员显然不愿如此,他们多为刘焉提拔,所以大部分皆主张由刘焉指定的幼子刘璋来接替益州牧的位置,以保全他们自己的利益。 此事虽与法理不合,可刘焉在益州这些年隔绝交通,他的这群手下们也早已习惯了益州事由益州人做主的这一套。 所以即便不敢明目张胆的反叛朝廷,但却准备通过他们自己的方法,吓退刘虞。 这样一来,他们再派出州中名士为使,携带益州官、民的祈愿书前往洛阳,祈求天子让刘璋来当这个益州牧。 在他们看来,如今朝廷正统虽在,可洛阳当中,天子与何进为首的朝臣间并不融洽,且中原又时有叛乱发生。 因此只要赶走了刘虞,短时间内朝廷根本就没有合适的人选再派过来。 到时益州这边再适当妥协一些,让出一些利益向朝廷卖个好,上下打点一番,这事不就成了? 何进年纪也不小了,难不成面对中原的叛局与天子的制约,他还能有余力来对付益州? 刘璋本人却并不怎么愿意掺和进来,他曾居住在洛阳,并被何进言语警示过。 可以说他比任何益州官员都更了解这位丞相的压迫感,只不过现在他父亲病逝,这群官员却不会真把他的意愿当回事。 充其量,刘璋也不过是被这群益州士人推到台前的挡箭牌罢了,又岂能让他们放弃自身利益,接受刘虞与朝廷的“整编”? 于是乎,自刘虞的队伍进入益州后,就怪事不断,不是什么栈道坍塌,就是道路泥泞不可通行,甚至还会偶有山中野人攻击粮队。 刘虞又不是傻子,当然知道这是有人在背后搞鬼,并且幕后的黑手也很显而易见。 他曾在幽州与公孙瓒有过一些明争暗斗,对类似这些事情也算有点经验,局势未明之下,刘虞亦不敢再冒然进入益州腹地。 于是在李严领兵保护下屯驻巴西,一边联络、任用支持自己的益州士人,一边让李严招兵买马,就地扩编军队。 有朝廷钱粮支持,李严以这一千虎卫军精锐为骨干,在巴西拉起了一支六千多人的队伍,加上城池在手,暂时替刘虞稳住了局面。 安全有了保障,刘虞在巴西组建了临时府衙,举贤用能、处理州事。 他为汉室宗亲,又是当朝太尉,名望本就很高,更兼有朝廷的任命,这益州刺史当的名正言顺。 所以短短几月,就有许多士人来投,其中较为出名的就有巴西名士黄权,被刘虞任命为治中从事。建宁人李恢前来相投,被拜为功曹。 甚至原是刘焉手下的将领,巴郡人严颜也派人前来表示愿意听从刘虞调遣。 他本会在刘璋上位后被拜为巴郡太守,可与历史上天下大乱诸侯各自为战的背景不同,这个时空之下,朝廷正统还在,严颜选择了服从于朝廷意志,投在了刘虞麾下。 由于其本就是在巴郡领兵坐镇的将军,又是巴郡本土人士,于是仍然被任命为巴郡太守。 而后,刘虞在巴西推广何进版“均田制”,为山民落户,减轻当地赋税,名声彻底在益州传播开来,于是又有蜀郡张氏派人前来表示投效。 数月后,洛阳之乱起,何进成功上位,成为大汉朝真正掌舵人,他麾下的大军又在北方与中原战场连战连捷,朝廷的威望再次被树立起来。 于是,益州官员们开始慌了,其中不少人偷偷向刘虞去信表示愿迎他入蜀郡。 见时机成熟,李严果断请命,领兵三千为刘虞前驱,急袭成都。 少数死硬派还想据城抵抗,张氏兄弟却突然率领家丁打开城门放李严入城,那些早已反水投靠刘虞之人亦帮着李严揪出了这些试图逃离的“死硬派”,成都之战得以迅速平息。 后刘虞入成都,大局已定,以张氏兄弟为破城首功,兄长张肃伟岸有威仪,被任命为广汉太守,广汉毗邻成都所在的蜀郡,乃益州腹心,刘虞以此来回报兄弟二人此战之功。 而张肃之弟张松,博闻强记有谋略,刘虞以他为主簿,协助自己处理州事。 随后又赦免了那些及时反正的益州官员,并对有功者进行了提拔,稳定了益州士人之心。 如此一来,被刘焉割据多年的益州终于重新投回了朝廷的怀抱,连其子刘璋、刘瑁亦被李严派兵护送回洛阳,不日便能抵达。 何进不由心中暗喜,益州暂时不用操心了,待到将来自己平定中原后,再任命心腹前去益州摘桃子… 第173章 再添一员大将 这第二封信却是来自幽州,何进不知道的是,他在中原战场取得的成果将公孙瓒给吓尿了。 原来,何进曾在出兵前派了数名信使前往幽州,目的便是希望公孙瓒能从幽州出兵,与曹操的兖州兵马对袁术形成夹击。 若当时公孙瓒听令行事,全力攻入冀州的话,或许便不会有夏侯惇等人的白马兵败,甚至可能现在冀州都已被平定了。 然而他公孙瓒是怎么做的呢? 其虽受何进提拔,但当时洛阳局势云谲波诡,冀并二州会盟义军,袁术更是号称手持天子密诏,号召天下英雄讨伐何进。 别看何进在洛阳仿佛一家独大,但当时他能派出的机动兵力总共也只北军两三万加上虎卫军的几万人。 顶多再加上兖州曹操为助力,以当时的情况来看,只能说是胜负难料。 甚至若考虑到袁氏在天下的号召力,一旦何进不能迅速取胜,必然会有更多如公孙瓒自己这样的观望者加入进来的话,袁术获胜的可能还极大。 毕竟墙倒众人推,痛打落水狗的的机会各地的野心家是不会放弃的。 但出于谨慎,公孙瓒依旧是在北平聚集兵马,做出了响应何进的姿态。 实际却又迟迟没有将兵马开出,以至于连袁术都一眼便看出了其观望之意。 于是在谋士的建议下,仅让中山、河间两地郡兵原地布防,自己则领着大军与董卓会盟后直接渡河南下。 到了这一步,被何进视作钳制冀州的重要力量公孙瓒,最后居然连牵制袁术主力的作用都没有发挥。 可公孙瓒本人却不以为意,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我已经在北平集结兵马了,可幽州贫瘠,打仗用的粮草、器械准备个十天个把月不都很正常? 这事即便何进问起来,他也自觉能敷衍过去。 到后来,何进被拖在河内,青州方面又有刘备趁势起兵,一路连战连捷攻入兖州。 不难看出若何进继续被拖在河内泥潭,则各地随时都可能还会有人起兵加入到讨何的行列。 那时中原地区仅靠张辽、曹操的兵马,只怕双拳难敌四手。 就在公孙瓒还在为自己的选择沾沾自喜,天下各地无数豪杰都在蠢蠢欲动之时,何进却突然解决了董卓并迅速领兵进入中原,击败了势头正盛的刘备,连袁术亦迫于无奈退回了冀州。 一时之间,何进的局势犹如拨云见雾般一片明朗,其兵威赫赫压得各怀鬼胎的野心家们再不敢轻易冒头。 这下公孙瓒慌了啊,深怕再晚一些等何进解决了袁术会拿自己问罪。 于是乎他腰不酸了、腿也不痛了,点起兵马一路开到涿郡,兵锋直指冀州河间、中山二郡。 并派快马走代郡穿过并州给何进送信,表示幽州兵马已经做好一切准备,只等丞相一声令下便能攻入冀州,擒杀袁术。 “哼,口号倒是提气。”何进冷笑一声。 这公孙瓒就像一头猎犬,虽野心不大,却也有些桀骜难驯,想要用他便不能光给肉骨头,时不时还得给他紧紧皮。 于是何进当即命人取来绢布,手书一封示意公孙瓒,开春后围攻袁术,他幽州军若不能攻城掠地打出些成绩来,这幽州牧,朝廷便要考虑换个能打胜仗的人来做了… 随后何进揉了揉脑袋放松了一下,看着面前风尘仆仆的骑士问道“公达今日能到?” “回丞相,根据现在的行程,傍晚前荀大人车队能够入城。”骑士如实答道。 话说荀攸带着游说刘表、联络孙坚的任务南下,一去就是数月,现在总算是“得胜而归”。 在他的努力下,刘表这位汉室宗亲全程观望了洛阳之乱,袁、董起兵,以及何进奇迹般突然灭掉董卓后又犁庭扫穴般击溃刘备。 由始至终都没有派出一兵一卒参与讨何,这一点无疑对何进而言是极其重要的。 何况荀攸还成功取得了与孙坚的联络,为自己在南方拉到一名外援。 或许是孙坚也知自己出身普通,乃地方豪族子弟,虽能为一郡之官,但若无机遇,基本一辈子的上限也就于此了。 所以,在面对何进抛来的橄榄枝时,孙坚显得格外重视。 若眼前这荀攸派来的士兵没有夸大其辞,孙坚是领着长沙一众官员出城十里迎接荀攸,并在其表明了来意后当着长沙众将的面在款待荀攸的宴会上拍着胸脯表示愿意为何丞相马首是瞻。 对于何进提出的将长子孙策派往洛阳任职,孙坚亦是乐呵呵地便答应下来。 所谓富贵险中求,尤其是他们这样没什么背景的官员,若不付出点什么,又如何可能从当朝丞相手上谋到福利呢? 何况孙坚对于长子孙策也十分有信心,二十出头的年纪武勇犹胜自己,其所缺乏的也不过只是一个更大的、能向世人展示的舞台。 而在孙坚看来,这样的舞台也许就只有何丞相能给了。 当时中原地区叛乱连连,何丞相正值用人之际,孙坚果断同意了将孙策送去洛阳。 并且作为父亲,出于对长子的关怀,他还特意安排了自己心腹爱将程普领着五百子弟一同护送孙策北上。 作为几名心腹中最有勇有谋的大将,孙坚如此安排便是希望其能从旁保护并且更重要是提醒孙策,免得年轻人遇事急躁鲁莽,从而身陷险境…… “本来想白嫖一个江东小霸王,没想到还买一送一给了自己一个程普。”何进心中对于荀攸这趟南下之行也是相当满意。 于是看了看厅外的天色对下人吩咐了句“取本相披袄来”后,又对身旁守卫着的典韦说道“点一百亲兵,随我出城迎接公达。” 古道凉亭,再配上枯树上的白雪,颇有几分诗意。 洛阳城外五里处,何进身披大袄在亭中煮茶,热腾腾的雾气中茶香四溢,典韦硕大的身躯站在身侧,亭外则由一百亲兵以十人一队分散各方守卫。 “丞相,应是荀大人到了。”典韦轻声提醒道。 何进抬头望去,远处有烟尘升起,隐约见到一大队人马往此处方向而来,算算时间,应当就是荀攸回来了。 “公达,进在此等候多时矣。”不到一刻钟后,何进握着荀攸的手笑道。 见何进冒着雪天出城五里迎接自己,荀攸亦不由面色感动地回道“怎敢劳丞相出城相迎”,说着就要拜倒。 何进急忙扶住荀攸,并笑着说道“公达乃进之心腹,不必多礼。” 随后目光一扫荀攸身旁,发现几名陌生面孔,想必就是孙策、程普等人吧,便示意荀攸道“公达还不快给进介绍介绍。” “是攸糊涂了。”荀攸一拍脑门,忙说道“丞相请看,这位便是乌程侯(灵帝嗝屁前封的)长子孙策字伯符,他旁边的乃是长沙军校尉程普。” 不出意外,紧挨着荀攸的正是此二人。 随后荀攸又看向旁边一名壮汉朝着何进介绍道“这位壮士乃是义阳人魏延,攸路过南阳之时慕名来投。见其有几分勇力,又能断文识字,攸便让其跟着一道南下。此番回来,正好交于丞相处置。” 第174章 激将小霸王 “末将孙策(程普)拜见丞相!” “草民魏延,拜见丞相!”几人见介绍到自己,连忙上前拜见何进。 随后几人在何进的示意下起身,孙策偷偷打量着何进,这还是他见到过的最大官员。 可他毕竟出身地方豪族,父亲也是长沙太守,所以孙策更多是对何进的好奇。 毕竟眼前这平平无奇的“老胖挫”就是被自己视为英雄的父亲称作“当今天下间最能打仗的主帅”之人。 连何进自己都不知道,由于这些年他在执政期间的一系列措施以及在各处战场取得的胜利。 虽洛阳官员私下有人称他为权臣、奸相,但更多似孙坚这样的地方官员、或是一些草莽英雄都将何进视作上马能指挥大军作战、下马能统率官员治国的名帅、名相。 甚至于眼前这“江东小霸王”也将他视作了值得自己学习与攀爬的“高山”。 一旁的魏延则显得谨慎许多,在起身后就低着头,心中忐忑的等待着,不知何进会给与他这样的“一介草莽”怎样的安排。 “伯符。”何进点名道,他自然要先处理孙策,这一点就是魏延自己也不会觉得意外。 “你乃文台长子,远来洛阳不易,不如就在这宫中担任郎官,每日负责宫中巡查值守,如何?虽是枯燥了些,安全却没有问题,如此也好不叫你父亲孙文台担心啊。”何进说完笑眯眯看着孙策。 后者却双目圆瞪,显然对这样的安排十分意外。 随后孙策涨得满脸通红,终是忍不住发起牢骚“丞相好瞧不起人!策已行过冠礼,乃堂堂丈夫!在长沙时就常随父亲领兵击贼,如今来了洛阳,怎能只做宫中站桩的郎官?” “少将军。”程普还来不及阻止,孙策便已一股脑将话说完,于是只得偷偷扯了扯他的衣角,示意他不要再出言冒犯何进。 这里可是洛阳,若何进一怒之下要责罚孙策,那真是谁也保不住他。 “孙策年轻不失礼数,冒犯之处还望丞相恕罪。”程普直接单膝跪地请求道。 可孙策本人还依旧是一副不服气的模样,大有一股要与何进辩个高低的姿态。 “无妨。”何进笑了笑示意程普不必担心,随后朝着孙策说道“伯符,我年长你许多,叫你一声贤侄应当也无不可。” 何进年纪比孙坚都大,何况还是大汉丞相,这声贤侄叫的,孙策自然不会有意见,于是依旧盯着何进,等待着他的下文。 见孙策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模样,何进也暗觉好笑,努力做出一副郑重模样问道“贤侄,你不满意做宫中郎官,那不知是想让本相将你安排在何处呢?” “哼,自然是要进北军,嗯,丞相的虎卫军也不错,这都是我大汉最精锐的部队,策在南方亦早有耳闻。”孙策迫不及待说道。 “既然贤侄听闻过此二军皆是精锐,那你当知道精锐都是战场上磨练出来的。他们来年便会前往冀州讨伐逆贼袁术,一旦开战,定会有所死伤。贤侄…不惧吗?”说完何进玩味地看着孙策。 他特意将孙策召来,除去有一层质子的味道在里面外,还是因为欣赏、看中其在历史上一路攻克江东“六郡八十一州”所展现出得武勇及军略。 这么优质的一员大将,何进怎么可能真的让其去做什么狗屁郎官,白白将一身才华浪费在宫墙之内? 只不过请将不如激将,对于这位年轻的“小霸王”,何进觉得还是让他主动提出给自己“当打手”更为合适。 果然,被何进这般一激,孙策果然须发皆张地说道“哼,凭某胯下宝马、手中长枪,虽千军万马亦不足惧!何况区区冀州叛军?” “当真要入此二军?”何进继续问道。 “若不能入其中之一,策宁愿回去长沙,还能随父亲一起保境杀贼!”孙策信誓旦旦说道。 回去自然是不能让他回去的,何进见激将的效果也差不多了,于是佯装无奈地说道“哎,既然如此,你且暂去北军张辽将军麾下担任军司马,如何?程校尉及这些长沙兵马皆归你管辖,另外本相再为你麾下调拨数百精兵,凑齐一千之数。不过本相丑话说在前面,若真打起仗来,军中可都是一视同仁。即便你是本相之侄,战场之上亦不得退缩半步,否则张将军的军法可不认人。” “当是如此!”孙策大喜,他区区一个军司马,通常只能带数百之兵,可何进却为其补到一千,在他看来,这已属于特殊照顾了。 至于战场上不得退缩?开玩笑,孙策字典里就没有退缩二字,于是满脸高兴的答应下来。 而在一旁碍于身份一直插不上嘴的程普此刻却一脸生无可恋。 心中感叹“主公啊,真不是我程普不提醒,实在是少将军太刚了啊!好好的郎官不做,非要去部队领兵,还是何丞相手上出战最频繁的北军精锐,明年就要去冀州打仗的。” 无奈之下,程普只得暗下决心,上了战场他便是什么也不管,也要保护好孙策这少主。 否则若其有所闪失,他又该如何向自己的主公兼好友的孙坚交代呢? 一旁的魏延则是心怀羡慕,似孙策这般有背景的子弟,一来便能领军千人,而他自己显然不会有这般待遇。 “好!年轻人当怀鸿鹄之志!”何进赞了一声,捧的孙策心中飘飘然,随后面色为难叹道“可若文台相问……” “嗨~策在长沙时父亲就常与我说,男儿大丈夫就当英勇果敢。能入北军为朝廷而战,即便是父亲知道了也会支持,丞相不必担忧!”孙策不以为意地说道。 “好吧,大丈夫功名自当马上取,既然贤侄之意已决,本相作为长辈,也不好拂了年轻人的上进之心。”明明是他想要这孙坚的虎子为自己冲锋陷阵,一番交谈下来却反而变成了孙策心意已决,何丞相这驾驭人心之术真是愈发炉火纯青了。 “既然如此,此事便就般定下吧。本相予你三日假期,待你安顿好后可直接前往延津北军大营,找到张辽将军报到。”何进看似无可奈何地依了孙策,心中却是乐开了花,这可是“江东小霸王啊”。 来年北军就要反击而上,不出意外的话第一战就是要对上白马据点的袁绍部。 此前其仗着渤海郡兵武装齐整,颜良、文丑等战将勇猛无敌,于白马大败夏侯惇、曹洪部。 后曹操即便在延津会合了张辽,可明明兵力占据优势,面对身先士卒的颜、文等将却依旧没有什么好办法,只得依靠防线与对方打得有来有回。 这一次,北军有了这号称霸王在世的“幼虎”孙策,何进瞬间对于白马之战多了一些期待。 何况… 何进将目光一转,看了看正低头不语的魏延。心中一笑,这可是一个在未来会比孙策更值得自己重用的大将… 第175章 来自王子的野望 “魏延!” “草民在!”魏延抬头答道,见丞相点到自己,心中反而更是忐忑。 他出生草莽,平日里虽对自己这一身才华颇为自负,可面对大汉一等一的权贵何丞相,还是有些信心不足。 魏延面上变换不停的神情让何进亦能看出他的不安,于是笑道“虽公达说你有武勇、能识字,可毕竟你孤身来投、寸功未立,即便是本相也不好冒然提拔你。” 随即何进故作沉思状,将魏延的心也吊了起来,甚至一度暗自祈求,哪怕是能到丞相麾下当个普通士卒也行啊,凭自己一番本事,还怕出不了头? 片刻之后何进说道“这样吧,本相封你为北军都伯,领兵一百,归于禁将军麾下。” 都伯?于禁将军?魏延微微一愣。 没能如孙策一般被安排在前线部队,他的心中多少有些失落,这或许意味着短时间内他都没有机会通过打仗来实现自己的价值,从而被拜官授爵。 但能被任命为都伯,总体上还算符合他自己的预期,起码不是从大头兵开始干不是? 他也知道自己投效的方式比较特殊,当时听闻丞相使者南下荆州路过南阳,他便果断前去求见,并表示愿投丞相麾下,恳求荀攸引见。 这就好比后世你觉得自己有才华,去拦下了领导车队,请求为国效力,希望领导能给你向上级引见,给个官当当,这大概率是不会成功的。 虽说根据当下的选拔用人制度,毛遂自荐并不少见。可魏延孤身一人,既没有为丞相带来一兵一卒,其本身也没有广为人知的名声,更没有世家豪门的举荐信。 唯一庆幸的就是当日荀攸接纳了自己,并在今日何丞相面前替自己说了句好话,可仅仅只是这样,显然不足以让何丞相给予太多重视。 “末将魏延,谢丞相赐封!”毕竟是脱离了草民的行列,都伯魏延单膝跪地朝何进拜道。 对于其这般态度,何进也暗自点头表示满意。其实他之所以这般安排也是有自己的一番考虑。 综合历史来看,魏延此人能力是有的,傲气也是有的,易中天老师说他有大功、无大过,此话确实能将其蜀汉生涯一语概括。 正因为魏延这般性格,所以何进才不能让他青年得志,亦不能让其仕途太过一帆风顺,否则一旦他膨胀起来,还真不好驾驭。 自己在时或许还好,可若有一天自己不在了呢?难不成也将魏延一并带走? 何进这般年纪了,很多时候他也开始有意无意的会想一想身后之事。魏延毕竟年轻自己太多,没有意外的话也肯定能活的更久。 这是何进留给未来之人的一方柱石,真正启用他之前,还少不得精心“雕琢”一番。 别看都伯虽是低级军官,能让魏延脱离草民行列,可其留在洛阳,便很难有战功支撑他再往上升。 来年的冀州之战魏延是不用想了,甚至未来几年即便有战事何进也轻易不打算用他。 再加上何进为其安排的上司于禁治军严谨,这样的基层军旅生涯,正好助其打磨心性。 于是何进上前扶起魏延,鼓励了几句,说他是自己一手提拔,到了军中就更要好好干,日后有了功绩自己也才好为其请封。 几句话说的年轻的魏延使命感满满,拍着胸脯表示自己必不会给丞相丢脸…… 冬去春来,洛阳周围亦是一片万物复苏的美丽景象。 经过数月的休整,曾受战火波及的中原地区终于是恢复了几分元气,而虎卫军、参战北军们也纷纷“满血复活”。 考虑到北方冀州还有袁术叛军盘踞,大汉朝廷的战争齿轮似乎又悄悄转动起来。 就在这大战将启的“前夜”,洛阳丞相府却迎来一件喜事,丞相夫人蔡琰诞下了一位小公子。 老来得子的何丞相也是大喜过望,他虽两世为人,可这样的时刻却还是头一回经历。 于是欢喜之余,还不忘了大摆宴席,邀请朝中好友、麾下将官一同庆祝。 用他的话说就是,正好借此犒劳大家,算是预祝之后的冀州大战能尽全功。 然而有人欢喜有人愁,在这推杯换盏、情绪热烈的酒宴之上,何进就敏锐发现了一位自斟自饮喝着闷酒之人,正是他的长子何咸。 何咸心中苦闷啊!原本他当官当的好好的,父亲若是续弦生子与他也没多大关系,因为严格来说,他自成年后便已分家出去。 可怪就怪何进这些年(穿越后)“奋发图强”的一系列操作,直接从大将军变成了丞相。 且明眼人都知道,如今这朝堂之上就是父亲说了算,甚至未来再进一两步也不无可能,这便让事情有些不同了。 若父亲只是大将军、亦或是丞相,那都与他关系不大(虽能在仕途上有所帮衬),他何咸顶多就是“大将军之子”、“丞相之子”。 那样的话,一旦父亲卸任归田,这大汉自会有新的大将军、丞相,他何咸就还是他何咸。 可现在他父亲已是一人之下的丞相了,且北上讨袁在即,若能得胜归来,朝廷又该如何封赏父亲呢?封公?还是封王? 即便此次不能封王,以父亲的身体,未来也未必没有机会,那他何咸不就自然而然会成为王世子? 如今的大汉朝,天子是自己堂弟,大将军是自己的叔叔,丞相是自己的父亲,满朝文武近半都与何家有所关联,军中将士几乎皆是父亲心腹。 他何咸傻吗?显然不傻,甚至他身边亲近之人亦早有劝他,要多在何进身旁尽孝,将来这偌大家业或许就能由他继承,甚至说不定这份家业就是整个天下。 可原本一切都好好的,这“王世子”的位子何咸自认为非自己莫属,可今天他的继母蔡夫人(蔡琰)却为他生了个弟弟… 他早已分家出去,联想到这些年父亲对自己表现得颇为冷漠(何进穿越后做贼心虚怕被何咸看出端倪,一度对他避而不见),比起这刚出生的弟弟,情感上他就落入了下风。 加上他生母已逝,蔡夫人又得父亲宠爱,这般比较下来,世子之位似乎已与他渐行渐远了。 于是何咸虽仍旧堆着笑脸带着礼物前来祝贺父亲,可几杯酒水下肚后却难免心中惆怅,面上亦不自觉有了几分愁容… 第176章 吕布戒酒名场面 “咸儿”,何进不露声色地轻声唤道。 “啊?是,父亲。”何咸闻言猛然惊醒,手上一抖,樽中美酒泼洒出来,沾湿了衣襟,连忙面色紧张地应道。 “哎~”何进心中微叹,自古权力面前无亲情,见何咸这般表现,他哪里还不知道其心中所想? 只不过何进穿越以来看似发展顺利,即便中间有些危机却也能有惊无险度过。 但其实很多事情的发展已超出了他预先规划的方向,以至于他本想着既然穿越而来,就当匡扶汉室,改变历史上三国纷争导致人口锐减,神州大地被异族践踏的命运。 可却终是事与愿违,朝堂的争斗、天子的猜忌、以及越来越壮大的嫡系队伍,他越努力就仿佛越是站在了天子的对立面,因此推动着何进一步步走到了今天这般。 是以面对立嗣问题,他之前还真没有细想过,自然也没办法与何咸谈起这般话题,只是提醒了一句“咸儿,你年纪也不小了,如此毛躁,怎成大器?” “父亲教训的是,咸知道了。”见父亲面色严肃,何咸连忙放下酒杯,郑重应道。 面上却闪过一丝戚戚之色,他懊恼自己给父亲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见他如此,何进也是点了点头没再继续这样的话题,今天是丞相府的喜庆之宴,他还要应对接二连三朝着自己敬酒的同僚、下属们。 “父亲。”耳熟的声音在身边响起,何进转头看去,却正是自己的便宜“好大儿”吕布。 此刻他正端着酒樽满脸通红地站在一旁,笑着敬何进道“今日大喜,布敬父亲一杯!” 可何进不看他还好,一看之下却是不得了,卧槽!这是吕布?! 只见眼前的他满脸胡渣,再不复之前“小白脸”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开始蓄须了。且两眼深陷,黑眼圈像是被人揍了一般明显。 当然,能将吕布揍到两个眼圈发黑,洛阳城中显然还没有这样牛逼的人物。 那么答案便十分明显,纵欲过度,为酒色所伤。 当然何进也多少能理解他,年纪轻轻就已是一方封疆,被朝廷将封侯。如今更是娶了貌若天仙的“丞相之女”,可谓事业爱情双丰收。 恰逢这几月又没有战事,洛阳城中五进的新宅往里一住,“闭月”美人貂蝉朝怀中这么一搂,换了谁不都得放纵一番。 只不过何进虽也想要吕布适当的“堕落堕落”,但奈何现在仗还没打完,不是时候啊。 何进心中叹道,自己这干女儿貂蝉也真是天生媚骨,大奉先多精壮的汉子,几个月就给整成这样? 同时也庆幸自己没有如董卓一般收了她,否则不用吕布动手,时间一长,自己这身体就得嘎在床上… 于是何进无奈道“奉先啊,你新婚不过数月,竟颓废至此?俗话说酒乃穿肠药,色是刮骨刀,即便你年轻力壮,此两样却也要适度。这样吧,与为父喝这杯后,奉先今夜便别再饮了。” 何进心中苦啊,明明将貂蝉嫁给吕布就是想要他沉迷此道,可现在却迫不得已反倒要劝吕布注意身体。 被自己“岳父”当面点破,即便是吕布也有点不好意思,尴尬地笑道“嘿嘿,父亲说的是,自今日起,戒酒!” ……何进头上一只乌鸦飞过,还得是你啊,立志戒酒大奉先! 可他如此说,何进亦不好再继续这个话题,难不成自己身为二人“父亲”,要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让吕布与貂蝉少打点扑克? 想到即将开始的冀州之战,何进于是劝道“奉先啊,你居在洛阳已有数月,可并州长期交给下面人打理也难免会出点问题,要不近日你先返回并州看看?别误会啊,为父不是赶你走,这洛阳就是你与蝉儿的家。只不过大丈夫当以事业为重,你毕竟是朝廷的并州牧,替天子牧收一方,当尽心竭力、不可懈怠。何况如今已开春,朝廷即将对袁术用兵,你此去正可领并州精锐与朝廷大军一同夹击袁术,也好再立功勋啊。” 何进还真怕再让吕布这般放纵下去,别到时候连冀州的那群将领都干不过了,那自己搭上个貂蝉图什么? “父亲放心,布这两日便可启程。”吕布打了个酒嗝表态道。 回答的倒是干脆,只是这状态,真叫人无法信任,大奉先,你得振作啊! 何进委婉说道“如此便好。不过此番奉先回去便要整顿兵马讨伐冀州,这兵荒马乱的,貂蝉去了也帮不上忙,反而会叫奉先分心。便让她暂且留在这洛阳吧,待到奉先得胜而归,再前往并州不迟。” “咳咳。”仿佛是被何进看穿了心中九九,吕布干咳两声缓解尴尬,随后应道“也好…也好…” “嗯,如此为父便以这杯酒预祝奉先旗开得胜、斩将立功!”何进这才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 明明是庆祝小儿子出生的宴席,一番心思却都操在了大儿何咸与傻儿子吕布身上,何进难免倍感疲惫。 “谢父亲!”吕布一口干完樽中酒水,信誓旦旦说道“布此番必为父亲立下头功!” 三日之后,吕布告别何进夫妇与貂蝉,骑着赤兔率领本部骑兵踏上返回并州的道路。 在何进这几年的运营下,吕布这匹孤狼心中却已将洛阳当作了家,若不是征战在即,他还真不想回去并州了。 送走了“此间之乐,不思并州”的吕布,何进便立即去信公孙瓒,命其速速领兵攻入冀州,与吕布的并州军形成东西夹击之势,让袁术首尾难顾。 同时,洛阳的战前布置也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留守方面依旧与之前相似,何苗领南军坐镇城内守卫皇城,“保护”天子,丁原则负责城内治安,于禁布防外围,郭嘉负责掌管情报,荀彧负责大军后勤调度,… 而何进则再次召来黄忠、徐晃、太史慈,领三万虎卫军为中军,前往兖州,准备会合了张辽、曹操的兵马,一同攻破白马,杀进冀州。 此次没有了其余势力干扰,何进得以将全部力量投入冀州战场,因此兵力全面占优。 三面夹击之下,他是势必要摧枯拉朽击溃袁术,一战而尽全功。 大军出征当天,刘辩领百官至城门处相送,望着何进等人远去的背影,他的心中却丝毫高兴不起来,甚至隐隐希望何进能大败于“叛军”之手,要能死在路上就更好了。 否则就如何咸想的那般,何进已位极人臣,若此次取胜而回,自己又该如何封赏? 莫不是要封公?还是封王? 第177章 吾有上将颜良文丑 “怎么样?公路他怎么说?”袁绍看着面前风尘仆仆的长子,急忙问道。 原来何进兵出洛阳后一路进入兖州,先是命张辽在延津一带广造船只,伺机渡河。 而他自己则会合了曹操,合计四万多人马一同杀奔白马。 袁绍探得消息后立即派出了长子袁谭乘坐小艇过河向袁术求援。 在父亲袁绍期冀的眼神注视下,袁谭面露苦色欲言又止“叔父说…” 见儿子如此表现,袁绍的心已经凉了半截,追问道“他说什么?” 面对父亲的追问,袁谭只得硬着头皮答道“叔父说,幽州公孙瓒已经自涿军出兵,攻入中山,且并州吕布亦出兵常山。他虽有心派来援军,短时间内却无能为力。叔父还让谭带话给父亲,说是务必在白马挡住何进主力大军不使其渡河,待他解决了并州、幽州两支人马,便会亲提大军来援。” “啪!”的一声,袁绍拍案而起怒道“挡,我拿什么挡?!” 袁绍急的在厅内来回踱步,口中念念有词,咬牙切齿全是对袁术的抱怨“袁术啊袁术,你枉为袁氏子啊!若不是你行事不秘,仅仅联络了董卓一个盟友便仓促起兵,局势又怎会崩坏至此?” 某种程度上,袁隗发动洛阳之变的时间也同样是与袁术起兵时间相互配合影响的。 现在洛阳袁氏布置了多年的势力被一举清空,袁绍将这一切通通怪在了袁术身上。 同时对自己的“怀才不遇”也感到遗憾、懊恼,“叔父啊叔父,若当初家族在冀州的选择是我袁本初,几代人数十年的努力又如何会付之一炬?” “父亲。”袁谭小心的提醒道,毕竟现在不是感叹这些的时候,而是要想一想该如何应对接下来何进的攻势,“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能怎么办?渤海如今就掌控在袁术手上,你母亲和两个弟弟都在那里。且袁氏与何进已势同水火,我还能怎么办?先打了再说!”袁绍没好气地说道。 他虽是渤海太守,却有一种家族弃子的感觉,本来自己挖韩馥墙角挖的好好的,却突然空降了一个袁术,这还就算了。 起兵讨何这般大事,他竟也被排除在决策圈外。 现在倒好,自己反而成了在最前线直面何进主力的顶锅人。 袁绍心中气啊,你袁术在冀州拥兵数万,去年回冀州后又紧急征召了两万多人马,现在机动兵力已有近五万多马步军。 且装备方面也都不差,再加上各郡本来的守备兵力,可谓是兵强马壮了。 而吕布、公孙瓒呢?他们所在的并、幽两州皆远不如冀州富庶,自然兵力、装备也都多有不如。 吕布入侵常山郡的据说不过万余兵马,骑兵仅有三千多,而公孙瓒虽骑兵稍多,可用兵力也不过一万五千有余。 如此大的兵力差距,你袁术还是主场、守方,居然说腾不出手来支援自己? 分明就是知道自己身为袁氏子弟,没有投降何进的可能,加上家眷在渤海“为质”,以此来逼着自己死战,以达到消耗何进主力的目的。 “是,谭知道了,这便让士兵们加强防御。”袁谭低头应道,心中却是不以为意。 毕竟他在意的是袁氏与父亲袁绍能否渡过此次难关,至于在渤海的两个弟弟?他却觉得必要之时,未必不能舍弃。 好在袁绍不知道大儿子的想法,不然当场就要被气的吐血。 然而现实也好不了多少,因为马上便又有人来刺激他了。 “禀主公,逢先生到了,正在门外求见。”一亲兵进来通报。 “哦?元图(逢纪)怎么来了?快请进来。”袁绍颇为惊讶说道。 原来袁绍自从被留在大河南岸后,便重新布置了白马的防御,除去本部的五千多大军外,又募集了近三千辅兵,合八千人马。 他自领四千渤海嫡系与两千辅兵驻守白马县城,又以逢纪为主将,牵招为副将领一千嫡系一千辅兵为后军驻扎在白马津,守住己方退路,以便随时能够渡河北上。 现在身为后军主将的逢纪突然来此求见,想必是有重要之事,于是袁绍不敢怠慢,连忙命人将逢纪请进来。 “主公,大事不妙。” 逢纪一开口,袁绍心中便已是一惊,忙紧张地问道“何事惊慌?” “主公,就在大公子从冀州返回的第二天,公则(郭图)先生便派人带来一条口信。” 当初袁绍为渤海太守挖韩馥墙角时,受名声与背景影响,不少韩馥手下的谋士、大将都逐渐向袁绍靠拢表示亲近。 只不过后来由于同为袁氏嫡子的袁术空降而来,这其中大部分人都直接投了袁术麾下,郭图也在其中。 但私底下,他却仍是偷偷与袁绍保持着较为亲密的关系,其中的利益联系也是不少。 “公则先生有何事相告?”袁绍疑惑问道,若是郭图来信,那基本就是与袁术相关。 “主公,据公则先生所言,为了应对此次朝廷的讨伐,主公之弟袁州牧先是派了大将张合统兵一万前往巨鹿、广平一带布防,会同两地之兵,防止入侵常山郡的吕布军继续南下威胁魏郡(邺城所在)。又派了大将鞠义领兵一万屯驻在渤海、安平一带,阻截公孙瓒。另外还安排了高览领兵八千于大河之滨布防,防止延津的张辽部过河…”逢纪缓缓说道。 “冀州三面受敌,想要守住所有城池是不可能的,以魏郡为中心适当收缩防线,逐步消耗吕布、公孙瓒,公路这般布置确是没错。”袁绍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道。 因为袁术对于张合、鞠义的这番安排等于变相让出常山、赵国、中山、河间等地,而将兵力收缩在广平、巨鹿、安平、渤海四郡,构筑起一道魏郡外围防线。 且此四郡彼此相连,能将并、幽两地兵马继续南下的路线完全堵死。 考虑到吕布与公孙瓒的兵马加起来也才不到三万人,想要攻克、消化四郡之地本已不是易事,又有张合、鞠义挡在前面,短时间内很难对冀州腹心造成威胁。 也就是说,这场大战的胜负最终还是要看袁术能不能解决掉何进的主力大军。 娘的!问题又回到了袁绍自己这里,因为现在正是他挡在了何进主力之前。 见袁绍犹如吃了苍蝇屎般一脸晦气模样,逢纪小心说道“主公,以上不过是袁州牧针对朝廷两路偏师的布置。据公则先生透露,袁州牧还派出了心腹纪灵领兵五千进驻黎阳…说是要防止何进渡河北上…” “狗屁!”袁绍怒喝一声。 他如何看不出,这哪里是防止何进渡河?自己还挡在白马呢,何进能飞过去?! 这分明就是防止自己会怯战渡河北上罢了! “主公息怒!”逢纪连忙劝道“袁州牧如此安排的确令人寒心,但事已至此,我军退路被掐死,除了奋力一战外也并无其他选择了。只希望打过几场后,袁州牧能亲自领兵来援。” 作为袁绍的谋主,他能看出袁术如此安排本意并不是要置主公袁绍于死地。 因为就目前的情况,袁氏正需要团结一切力量来对抗朝廷的征讨,袁绍这支人马若被歼灭,对袁术而言绝非什么好事。 所以他断定袁术无非就是要逼着袁绍“背水而战”,先消磨一下何进主力的锐气,当然顺便也消耗一下袁绍本部的实力,这显然有助于他完全掌控冀州。 若袁绍能凭借现有得条件与何进打上几场消耗一下对方,逢纪相信袁术的大军一定会到。 因为冀州毕竟是袁术自己的,若不能御敌于外,一旦何进大军进入冀州腹地,战火不但会摧毁冀州的经济秩序,也会威胁到各处守军的粮道。 那样的话,他袁术便只剩下败北一种可能了。 “但愿他能领兵来援吧。”袁绍无奈说道。 随后想起自己身为渤海大军主心骨,于是又笑着安慰起逢纪、袁谭等在场众人“诸位勿忧,何进大军虽众于我方,但吾之上将颜良、文丑皆有万夫不当之勇,又都是久经沙场的宿将。何进大军远来疲惫,待来日交战我方若能胜其几场,再据城而守,拖他个把月不成问题…” 第178章 丞相竟信一无名小儿? “袁绍!袁家四世三公,久食汉禄却不思回报,袁隗密谋控制天子,袁术更是直接起兵作乱,此二者皆大汉的罪人、亦是你袁氏的罪人!你叔袁隗伏诛乃是罪有因得,今本相领兵到此,势要平定袁术逆贼!你乃本相旧识,念你并非首恶,若肯现在出城投降,本相可定你一个协从之罪,你与家人皆可从轻发落,你麾下将士们也可免了叛逆的身份,如何?” 白马县外,何进端坐在马背上,朝着城头袁绍喊话。 他的身边护卫着典韦、赵云、马超三将,左右分别有曹操、夏侯惇、曹洪、乐进、黄忠、太史慈、徐晃、华雄、张飞、关羽、孙策、程普等大将一字排开列于阵前。 何进身为后世来人,自知兵法谋略皆无法与这个时代的枭雄、精英相比。 所以一直以来,他都努力凭借自己身份优势,不断吸收更多人才为己所用,试图以更为“富裕”的战备资源、综合军事实力来弥补自身能力的不足。 纵观他之前几次胜利,几乎都是胜在了足以碾压对方的后勤以及超越对方的将领优势、装备优势。 这一次讨伐冀州,不但士兵数量多于袁术,又有两路援军夹击外,将领阵容也是空前强大,就是要凭借堂堂之兵来取胜。 话虽如此,可在谋士方面何进阵营依旧也不逊色于袁术,除去之前的杨修、李儒、贾诩以及刚归来的荀攸外,还有一陌生面孔。 此人身高八尺有余、美须髯,看上去不比一般武将逊色,却正是何进此番行军入兖州后前来投奔的东郡本土名士程昱。 而何进这一番话,亦正是出自他的建议。 按照程昱的推断,综合各方情报,加上袁绍数千兵马被留在南岸,不难判断他与袁术之间有些龌龊。 当然,这个不用他说何进这后来之人本也知晓一二。 程昱建议通过这般阵前劝降的手段来瓦解袁绍“死守之心”,虽不见得马上就能收获想要的效果,可却能给予袁绍军上下一丝生的希望,促使他们在事急之时做出有利于何进的选择。 不过有一说一,若袁绍真能现在就率领士兵投降,从而避免了何进麾下将士伤亡的话,那他还真会考虑从轻发落。 毕竟正如他所言,首恶乃是袁术,在这个时空下,至少到目前为止,袁绍代表不了袁氏,袁术才可以。 可袁绍的回答却没有给予何进惊喜,实际上刚才何进的一番言论他并非没有一点心动,可转念想起了家中妻妾与幼子,袁绍还是决定先守了再说。 反正在他看来,己方虽处于劣势,可只要操作指挥得当,也未必就没有获胜的可能。 更何况在这样的时代之下,守城方以少胜多逼退敌军的先例还是有很多的,以他自己的力量只要能守住此处,胜负的决定权便交由袁术便好了。 此刻袁绍还是希望这一直与自己不怎么对付的弟弟能够支棱起来,毕竟若有机会取胜,他也不愿意以投降的姿态苟活。 于是袁绍高声回到“何进!你托为汉相,实乃汉贼也!汝胁迫天子,杀我叔父,屠戮忠良,我袁绍岂能降你?有本事的便来攻城,我冀州儿郎必杀你个片甲不留!” 喊话吹牛逼谁不会啊,反正最终会回归到城池的攻守,袁绍也无意与何进废话,说完话叮嘱了将士好好守城后,便准备下城去。 作为主帅,他还有很多地方需要巡查,除了战事焦灼之时需要登城鼓舞士气外,其余时间并不会一直呆在某处。 在他看来,何进安营扎寨之前基本不会发动攻城。 “又是这般说辞。”何进冷哼一声,汉贼之说他在讨伐刘备时对方便说了类似的话,而袁绍拒不投降的态度也并没有让何进感到意外。 正如对方所想,考虑到自己大军远来,建造营寨、打造器械都需要时间,现在攻城显然并非合适时机。 有人建议何进可以借此机会派出精锐绕开此城袭击白马津的袁军大营,可被何进的几名谋士齐声反对。 原因也很简单,就是打仗要纵观全局,不能只计较某一战之得失。白马津虽守军不多,若派精兵前往不难攻克。 可若不拔除白马县城这颗钉子,即便何进派遣的小股精锐人马攻下白马津,占据了渡口,大军粮草也不好运送过去。 加上袁术在黎阳屯有兵马,己方想要过河,少不得与之一番激战,若此时背后还有袁绍这支兵马扎在白马,则变数太多,风险太大。 对于综合占优的何进来说,这样的冒险很没必要。 再有就是围城必阙,若自己断了袁绍后路,只会更坚定这支兵马死守城池的决心,这与何进刚才喊话想要从心理瓦解袁军死守信念的意图完全背道而驰。 所以简单权衡过后,何进便放弃了绕开白马去攻击后方袁绍军营地的想法。 随即他环顾四周,准备给这场大战来点开胃菜,“大战在即,不知哪位将军愿意上前邀战,为我军先立一功,以壮声势?” “末将愿往!”顷刻间,身旁便响起阵阵请战之声。 看来比起指挥士卒去安营扎寨,或是去打造器械,何进麾下这群悍将们更愿意留在阵前与敌军杀个痛快。 “好!军心可用。”何进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寻思着该派谁出战。 “丞相!便让末将出战吧!”华雄顾不得许多,出声恳求道。 他这些年也是“倒了血霉”,对战几乎没怎么胜过,投降何进后也无什么亮眼功绩。作为降将的他,迫切想要立下战功,以便在何进麾下能站稳脚跟。 何进大概也能理解他的心情,但是据说袁绍手下颜良、文丑皆是猛将,何进后世在电视上看,连张辽、徐晃与其相斗亦落入下风。 虽说此张、徐二将皆以统兵见长,可袁绍能不止一次将此颜良、文丑挂在嘴上,并且在官渡之战中以他二人领兵数万为先锋,可见其能力绝非一般。 首战胜负往往十分影响士气,所以何进心中早已有了更合适的人选,于是安慰道“华将军勇猛,本相知之。然而此战不过我军小试牛刀,还是将机会让给年轻人吧。” 随即朝一旁的孙策说道“伯符,你曾在本相面前夸下海口,说不将冀州之将放在眼里。怎么,今日可敢替我军出战?” 孙策闻言大喜,随即抱拳道“丞相放心,且看策斩将立功!” 说着也不管一旁连连叮嘱“少将军当心”的程普,策马提枪而去。 看得华雄心中懊恼“完了,一定是自己在丞相面前败过太多次,导致丞相对自己缺乏信任,宁愿派一无名小儿出战……” 第179章 勇猛如霸王再世 “某乃北军司马孙策!何人敢来与我一战?!”孙策骑在宝马之上,近有手腕粗的霸王枪遥指城上袁军众将。 这声大喝引来城上一阵侧目,就连准备下城的袁绍也暂时抛下了这样的念头。 可随即城上却爆发出了阵阵嘲笑之声,类似如“哈哈,敌军无人矣,竟派一小儿出战。” “区区军司马也敢来阵前送死?” 的讥讽不绝于耳。 原因无他,真的只是因为军司马官职太小,要知道敌军的主帅可是大汉朝皇帝之下第一人的何丞相,结果就派了个区区司马来打头阵,这巨大的反差即便是作为对手的冀州军也难免觉得搞笑。 加上孙策的确年轻,又并不出名,被人轻视也再正常不过。 “这个孙策,你们谁曾听说过吗?”果然,就连袁绍本人也是疑惑地询问身边诸将。 作为白马主帅的他,看问题远比普通将士要更加透彻,何况对于何进他也并不陌生,他可不觉得对方会随便派个普通的军司马来打头阵。 莫非这年轻人有何特别之处? 然而众将的回答大差不差,基本都是没有听说过孙策此人,也不知何进为什么放着那么多大将不派,竟让一个军司马来打头阵,总不能仅仅是为了羞辱己方吧? 事出反常必有妖,袁绍拿不准何进的用意,竟是有些纠结自己该不该派人应战。 “主公!让某去斩了此人!”颜良抱拳请命。 他纵横沙场多年,难逢敌手。心气也是颇高,哪受得了被这样一个无名小卒堵在城门外喝骂,忍不住就要出去教这孙策做人。 “这…”袁绍微微迟疑,虽此前他便有意在战争的某个阶段派出颜良、文丑,争取能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若能杀上几名敌将,便更有助于己方守城。 可现在对面仅派了个无名小子前来,难道就要自己以大将颜良应对?袁绍对此有些犹豫。 一旁的马延机警,见主公袁绍没有立即应允颜良的请求,便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连忙上前一步道“杀鸡焉用宰牛刀?区区孙策,不劳颜将军出马,待我前去斩了便是。主公!末将马延,愿替我军出战!” “嗯~”袁绍点了点头思索着,颜良、文丑乃己方上将,岂能轻易出战? 而这马延久在自己手下,也打过不少胜仗,且逢战必争先,在军中颇有骁勇之名,以他出战想必能胜。 于是袁绍应允道“将军且去,务必替我军擒杀此狂徒!” “主公放心,不消三合,延必斩此小儿!”对于自己的武艺,马延一直十分自信。 甚至私下更是没少与心腹说起,若不是颜、文跟随主公更早,凭他俩的能力又岂能压过自己一头? 今日,正好让主公见识一番我马延的武勇,绝不会比颜良、文丑二人逊色。 于是朝着袁绍拱手后,取过亲兵递来的兵器便往城下而去。 “吱嘎~”城门缓缓打开,马延领着几百士卒来到城外。 只见他手提长斧,轻蔑地望向孙策道“无知小儿,战场不是你玩耍的地方,若现在投降,本将可饶你不死!” 开战前往往都少不了一番对敌人的讥讽、骂战。 孙策虽是年轻,可在长沙也曾上过阵杀过敌,对此已见怪不怪,根本不将马延的话当回事。 反而中气十足地回道“口气倒是不小!你可就是那颜良,还是文丑?” 孙策此前就听何进提起过,袁绍麾下有两员猛将分别是颜良和文丑,他年轻气盛,正欲与此二人较个高低,故才有此一问。 可这话却让马延有些不高兴,又是颜良、文丑?莫非除了他俩,其他将领便不配有姓名? “哼!好叫你这小儿知晓,本将乃是袁公帐下,渤海军大将马延!一会到了阎王爷那里,可不要忘记是谁斩了你!”马延傲气说道。 孙策闻言心中多少有些失望,可想到自己来都来了,大菜没上,这开胃小菜该吃还得吃啊! 于是兴致不高地说道“好了好了!既然不是颜良、文丑,便不必多说了。要战便战,本司马可没兴趣记录些阿猫阿狗的姓名。” “小子竟敢辱我!找死!”被孙策比作阿猫阿狗,马延是真的怒了,操起长斧便策马朝孙策杀去,眼中满是残忍之色,仿佛不将孙策斩首便难消他心中之恨。 “哼!匹夫!某孙策还怕你不成?!”孙策说着也是一夹马腹,迎着马延而去。 “小儿受死!”马延双目爆瞪,手中长斧高举,重重朝着孙策头顶劈下。 能使长斧这类重兵器,他马延的力气自然不弱,这一击气势凌人,大有一种要将孙策从中劈成两半的骇人气势。 “好!马将军果然勇武。”袁绍居高临下将这一切看的清楚,忍不住为马延叫好。 甚至一旁的颜良、文丑二人眼中也闪过一丝赞赏,显然对于马延展露的武艺也颇为认可。 而另一边的何进军众人,却替孙策捏了一把汗,尤其是程普。 虽说他是何进军中最了解孙策实力的人,可关心则乱,他曾答应孙坚照顾好孙策,此刻见到如此情景,担忧也是再正常不过。 然而场中二人可不知道双方看客们的想法,实际上这一招只在电光火石之间,孙策根本没办法有一丝分神。 只见他单臂挥枪,没有闪躲、亦没有华丽的招式,仅仅是迎着马延劈来的长斧而去,硬接,就是这样简单粗暴! “嗯?”见孙策不闪不避,还以单臂就想接下自己此招,马延怒喝一声“狂妄!”手中长斧仿佛更快了几分。 然而想象中孙策被劈翻的场面却并没有发生。 巨大的碰撞声过后,马延只觉得长斧上袭来一阵无法抵抗的巨力,手中一时把握不住,长斧竟被孙策单手击飞。 “哼!敢跟我孙策比力气?”孙策一脸戏谑,仿佛根本没受到刚才兵器碰撞的影响。 而这一声嘲笑也将马延的注意力成功吸引,后者慌乱间这才瞟见孙策那比自己长斧还要粗上几分的枪杆,不由陷入了沉默。 “……”这特么也是枪?在你面前,我这斧头都不敢说是重兵器… 这一下他知道自己输的不冤,能使用这样变异的长枪,眼前这小子不也是怪物级别? 可孙策哪会给他机会反应,借着其兵器被磕飞的机会,在两马交错的一瞬间猛然将手臂探出,一把擒住马延衣甲。 随即手臂用力,马延只感到脚下一轻,整个人竟腾空而起被孙策生擒过去。 “放开本将!”堂堂大将被孙策单臂挟在腋下,也难怪他如此羞愤,于是不停挣扎想要挣脱。 “嗯?!”孙策见状眉头一皱。 他此刻距离敌阵不远,担心马延带出城的亲兵会来抢人,于是一边策马往何进大军方向而去,一边手上力道又重了几分,直将这马延挟得不能动弹。 免得他这般不老实万一掉下马去,岂不是让自己擒将之功有损? 一次完美的过弯,孙策骑着马在何进阵前跑了个漂亮的圆弧将马延丢下。 “将此人缚了!”朝着程普以及他麾下的士兵吩了一句,孙策再次马不停蹄奔阵前而去。 他还没和所谓的颜良、文丑交过手呢,这区区马延,还不足以让他过瘾。 “死…死了!禀丞相!刚才被孙司马擒下那敌将已经死了!”士兵们将马延尸体抬至何进等人马前。 只见他双目圆瞪,面色青白,嘴角有血液流出痕迹,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显然死得不能再死。 只是看这模样,也不知道是被孙策挟死的还是摔死的,当然也有可能是羞愤难当给气死的… 一旁的曹操见状亦忍不住赞道“吾曾听说过长沙太守孙坚骁勇善战,却没想其子孙策竟也勇猛如霸王再世,真是虎父无犬子!” 第180章 尔虞我诈 曹操对于孙策的赞赏也得到了在场众将的认可,此时大家都没想到的是,随着孙策后来不断为朝廷立下战功,今日曹操之言也被广为流传,小霸王之名便由此而来。 再看白马城上,由于马延仅在一合之间便被孙策擒去,不少人都被后者所展示出的武艺震慑,甚至刚刚还十分兴奋在为马延喝彩的袁绍本人亦瞬间沉默。 他实在无法接受,马延作为他军中骁将,居然在这孙策手中一合都没有走过?若何进军中再多几人如孙策这般勇猛之人,这仗只怕不好打啊。 而不等他过多思索,孙策已经将马延丢在何进大军阵前,再次策马回来邀战。 袁绍终是忍不住问道“颜将军,此将武艺比你如何?” 颜良微微迟疑,倒不是对自己没有信心,主要是仅仅一合的交手看不出孙策的深浅。 不过从刚才其单臂挥枪便后发制人击飞马延的表现判断,其气力倒是不小。 于是保守地说道“当在伯仲之间,不过良毕竟年长孙策不少,战阵经验也更加丰富。若交起手来,少则二三十,多则五十合,其必不是良之对手。” 听到自己的爱将颜良评估孙策能与其大战数十合,袁绍有些惊讶。 因为在他看来,颜良、文丑二人都是当世虎将,能与之相提并论者绝对不出一掌之数。 甚至民间传言何进麾下能够独挑刘、关、张的并州牧吕布,袁绍也不认为其真能有多厉害。 毕竟刘、关、张本身也不是什么知名人物,或许这一切只是因为吕布是何进女婿才被吹出来的。 更别说这看起来才刚过及冠的孙策。 好在颜良又表示真正打起来他依旧能够取胜,这才让袁绍心中踏实了一些。 他本就在兵力方面远逊于何进,所依仗者一是有城墙可守,二便是自己的上将颜良、文丑勇猛无敌。 在这样的时代下,一名勇猛的将领往往能够起到激励己方士气、震慑敌军的作用。 甚至偶尔也能上演“万军丛中取敌将首级”的戏码,是弱势方能够反败为胜的核心条件之一。 颜良见到自家主公显然被孙策所震撼,再环顾周围,除他的好兄弟文丑外,不少将领都面露怯色。 于是主动请令道“主公,这孙策还在城下叫骂,我军刚败一阵,若无人出城应战,只怕士气受损对守城不利!不如让末将前去会会他,也好为我军扳回一城!” “……”袁绍他犹豫啊,一方面他对颜良有信心,另一方面却也担心刀枪无眼,万一颜良一个不慎,被击伤了呢? 要知道,打仗的攻守并非一成不变的,所谓守城,其实不能一味死守,还要随时保有反击的余力,这样才能给对方形成足够威胁,也才能长时间守住城池。 而己方要想伺机派精兵出城,时不时给敌军来那么一下的话,这领兵者首推便是颜良、文丑。 斗将不过小道,领兵作战才是根本,若颜良伤在斗将之上,对于己方后续守城作战的影响将是非常大的。 想到此处,即便袁绍也气愤孙策在城外耀武扬威模样,却还是克制地说道“颜将军勇猛无敌绍早已知之,然行军打仗却并不是以斗将取胜。此时这孙策刚赢了一场,正是气盛之时,我军不必理会。” “可是主公…”颜良却似乎并不甘心,想要继续请战。 却被袁绍又一次制止并安抚道“颜将军莫急,仗有得你打。今日孙策在城下耀武扬威,而我军无人出战。何进见了,仗着自己兵多将广,必料定我不敢出战。他麾下兵马远来疲惫,安营扎寨后难免防御松懈,我军今夜正好可以趁机前去劫营,到时才是颜将军施展的好机会,现在便暂且让这孙策嚣张一会。” “还是主公神机妙算,今夜良定要踏破敌营,为我军立下一功!见袁绍如此说辞,颜良只得暂时放下斗将的念头。 可其心中仍然不忿孙策的嚣张,暗暗发誓若让自己在战场上撞见对方,定会斩下他的首级。 有道是不是冤家不聚头,连颜良自己都想不到,他与孙策居然很快就又见面了。 话说何进在后方见孙策的邀战迟迟得不到回应,甚至远远望去城楼之上被众人簇拥着的袁绍身影都已消失,他便知道对方只怕不会再派人出战了。 于是只得召回了尚未尽兴的孙策,并暂时退后数里,准备驻扎休整。 “丞相。”何进军大营之中,平日里极少发言的贾诩竟不请自来求见何进“禀丞相,诩有事求见。” 由于何进还在大帐之中办公,他这后世来人为了讲究个空气流通,此刻门帘大开着,仅有两名亲兵把守在外。 当然,典韦此刻正在帐内,毕竟是行军打仗期间,何进身为主帅不得不小心一些。 是以当贾诩出现在门口,何进一眼便看见了他,连忙放下手头的工作,笑问道“不知文和有何事教我?” “丞相。”贾诩一边说着一边快步走入大帐,看得出他有些着急。 只见他朝着何进作揖后马上说道“方才诩在营中巡视了一圈,发现不过戌时便有不少将士已经睡下,哪怕是营内各处的守卫也多有松懈,此实非好事!” “哎,将士们一路跋涉,扎营后还要去做伐木、打水、照料战马等工作,看来的确是累了。这样吧,一会我会命黄将军让负责夜间的守卫们打起精神,至于其余将士,明日还要打造器械攻城,便让他们好好休息一下吧。”何进不以为意地说道。 见何进这副松懈模样,贾诩立即正色道“丞相!为将帅者,切忌松散懈怠。今我大军自丞相起,各级将领都自觉必胜,丝毫没有将敌军放在眼里,士卒受将领影响,也皆懒散松懈。若今夜敌军来袭,后果将不堪设想,还望丞相明察。” 何进这人吧,穿越以来之所以能一步步走到今天,其中很大一个因素就是“苟”,即胆小怕事。 一见贾诩这副认真模样,何进也端坐起身子,认真问道“文和觉得袁绍敢来夜袭?” “必来!”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引起何进的足够重视,贾诩异常笃定说道。 “嗯~文和所言的确有一定可能。”何进装模作样说道“既然如此,传我令,让伯符、孟起各领一千步骑于营外埋伏,再叫汉升多派两班将士增加营墙守卫!” “丞相且慢!”贾诩连忙制止帐外亲兵离去,随后才又对何进建议道“不必增加营墙守卫,若人多了,只怕敌军不敢来袭。丞相何不将计就计,让将士们将营中火把熄灭一半,做出没有防备模样,让敌军以为我军士卒都已入眠。再安排一位将军领三千精兵在营中待命,一旦敌军来袭,可让孙策、马超二位将军放敌军靠近营地,待其全军过后再突然杀出,与营中兵马里应外合,前后夹击之下定叫对方又来无回。” 贾诩判断,袁绍不过数千人马,哪怕守城,在己方数万大军的围攻下,也很难持久。 因此袁绍想要获得一丝机会,就得出奇、用险,而趁己方长途行军疲惫之后的夜袭似乎就是一个不错的尝试。 还得是你贾文和啊! 听完贾诩的布置,何进也是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赞道“嘿嘿,有文和这番安排,敌军不来则矣,要真敢来,定要他袁绍损兵折将……” 第181章 还有高手? “便让公明领兵三千,在大营内整戈待命!”何进吩咐道,随即又像突然想起什么一般问道“我军打造了多少攻城之器?” 门外士卒闻言连忙跑去查验,片刻后士兵回报“禀丞相,共有云梯二十一架,冲车两架,吕公车一架,炮车两架!” 由于扎营完天色已经渐黑,营内又要分开驻兵,装备、器械也需统计,更别说还要保证大军人吃马嚼的粮草。 将士们手上各有一大堆事要做,这头一天的器械倒是没准备多少。 “丞相莫非是要夜间攻城?”贾诩见状问道。 何进看了他一眼笑着说道“来而不往非礼也,他袁绍若真敢来夜袭,本相也不介意好好陪他玩一玩。” 随后何进便盘算起来“器械是少了些,不过云梯尚有二十来架,足够让他袁绍喝一壶了!” 贾诩闻言默不作声,因为正如何进所言,夜间攻城本是困难重重,可若袁军真的来袭且被己方埋伏溃逃而回,那己方尾随而上,未必就没机会破城。 “来人!”何进继续吩咐道“传本相之令,今夜所有将士合衣而眠,交由汉升统一调度!另外,再派人去知会孟德一声,让其做好夜战准备。” “诺!” “诺!” 两名亲兵分别领命而去。 “文和既然来了,便在此与本相一同等待,看看他袁绍是不是真的敢派人来送死吧,嘿嘿。”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何进于是命人为贾诩准备好酒水吃食,与自己一起再推敲一番夜战细节。 然而丑时已到,营外却依旧毫无动静。到底是步入老年了,何进亦开始有些犯困,甚至一度怀疑这袁军不会不来了吧。 又过了许久,就在何进昏昏欲睡之时,突然梆子声响起,伴随而来的是阵阵马蹄与喊杀之声,显然是敌军来袭! “现在是何时?”何进猛然惊醒,问一旁贾诩道。 “回丞相,刚至寅时!”贾诩果断回道。 “好!好!好!”何进拍案而起连连叫好“袁本初兵不过数千,不好好守着城池竟真敢来夜袭弄险!好的很!走,文和,与我前去观战!” 说着何进接过典韦递来的披风大步走出帐去,正碰见赵云领了一队亲兵前来护卫。 他与典韦通常是轮流宿卫何进帐中,今天恰好是轮到典韦,赵云则是听到了喊杀声才紧急赶来。 一行人跟着何进往营墙而去,路上又遇见黄忠的传令兵,据他所言,袭营敌军总共有前后两支人马合计两千马步军,现已完全入瓮,双方正在厮杀。 何进连忙登上营墙,果然见到不远处一支袁军服饰的兵马被己方包围,正尝试向白马突围。 而得益于何进的提前安排,此刻大营内黄忠、曹操两部主力也纷纷有条不紊的起床,各自寻找主将旗帜所在的位置集结,准备趁夜攻城。 再看正在交战的双方,前来夜袭的正是袁绍麾下精兵,领兵者是他的两员爱将颜良、文丑。 此二人不愧为沙场宿将,当前军的文丑领着一千马步军摸到何进大营外,突然梆子声作响。 随即营门大开,徐晃领着数千精兵出现在文丑的视野里。 如此情况,他哪里还不知道对方早有准备,于是果断选择后撤,并会合后军颜良的一千兵马往来时路上突围,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敌将休走!马超在此等候多时了!”斜刺里杀出一支兵马,正是事先埋伏在营外的马超。 本来按计划他放敌军靠近营地后,应该等对方与徐晃交战时再从后杀出。 但没想到文丑竟这般机警,丝毫不给徐晃纠缠的机会掉头就回,这才不得已提前杀出,而后方的徐晃也已追至不远处。 “贤弟先走,某来断后!”由于马超的方向更靠近自己一些,文丑果断示意颜良继续往前。 因为敌方早有准备,前路还不知是否会有伏兵,似他们这样交替突围会更有效果一些。 “兄长小心!”颜良与文丑相交甚厚,情如兄弟,这会也不忘叮嘱对方务必小心。 “放心!敌军这点人马,还留不住某文丑!”是啊,他有一千人,马超看上去也不过千来人,文丑自然不惧。 考虑到追兵就在身后,为了不被对方包了饺子,文丑也不敢真的与对方死战,只准备领兵冲杀一阵便伺机撤离。 这种情形之下,步兵肯定是难以走脱了,但剩余几百骑兵,一心突围之下,马超这点人还真不好拦得住。 双方方一交手,文丑便一马当先杀向马超,在他看来,若能击杀敌将,自己或许还能带更多兵马逃离。 可马超又岂是一般将领?呼吸间二人已过了数招,都是用枪的高手,文丑明显感到对方的枪法极其快捷精妙,丝毫不逊色于自己。 若在平时他还敢与对方斗上个数十合分个高低,但今日这样的情况,却让他丝毫不敢纠缠,见短时间战不下马超,文丑伺机退入己方人群。 并瞅准机会,果断领着外围的几百骑追颜良而去,只留下与马超士兵杀的正欢,完全无法脱身的步卒们被迫留下,断后阻敌。 然而颜良的情况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托文丑的福,他倒是又退出了一里地。 却还没来得及高兴,便又有一支人马杀出拦住去路。 借着对方的火光,颜良见到了白天那张年轻的面庞。 “孙策!”颜良心中一惊,他白天虽说不惧孙策,可此时若被对方拖在此处,待到敌方大军包抄过来,自己今日便要交代在此了。 “孙策在此!敌将何人?!留下命来!”孙策大喝一声,领兵杀上。 “颜良在此!”对颜良来说,时间即生命,于是也不磨叽,直接迎着孙策杀去,狭路相逢哪有许多策略可言,干就完事了。 “来的好!”见颜良大刀劈来,孙策不惊反喜,长枪一挥如棍棒般撞在刀面之上,硬生生将颜良大刀撞开,反振之力亦是让孙策手掌紧握才控制住兵器。 “痛快!你果然不是什么马延可比!”孙策见猎心喜,大喝着又一枪刺出,直奔颜良胸口。 与赵云、马超这等用枪的佼佼者不同,孙策的枪杆犹如变异般“粗壮”。 每一次施展虽也不慢,但绝对没有赵、马这些用枪高手般迅捷。 可却又胜在势大力沉,气力稍弱者根本接不住他几合。 颜良心中此刻亦是翻起惊涛骇浪,这孙策果然凶悍,仅刚刚那一下,他已感到虎口生痛,只怕再来几下就要崩裂开来。 于是不敢硬接孙策此招,而是选择以身法闪避。 到底是袁绍口中上将,颜良刀法精湛,身法也是灵敏,骑在马上犹如在平地般安稳,只一个控马侧身便堪堪躲过了这一枪。 随即绝招尽出攻向孙策,不敢再有一丝保留。 两人在人群中一阵厮杀,转眼便又过了十几招,虽武艺只在伯仲之间,可颜良却异常难受。 只因此刻不比斗将,二人皆被堵在乱军之间,战马受到了极大限制无法有效为彼此创造空间。 这使得颜良纵然武艺高超、身法灵敏却无法施展。 而孙策却能凭借天生神力在这狭小的空间下发挥出更胜平常时的威力,将颜良逼得狼狈不堪。 就在颜良叫苦不迭、疲于应对之时,孙策突然一个变招,改刺为挑,让颜良一刀挡空,长枪已直奔其下颚。 “吾命休矣!”颜良心知被孙策这一枪挑中的话,自己安能还有命在? 却就在他要闭目等死之际,一声撞击响起,孙策的长枪竟被另一杆突然袭来的铁枪击开,贴着颜良脸颊而过,留下一道血痕。 “还有高手?!”孙策诧异地收回长枪做出防御准备,这才看向一旁问道“你又是何人?” “哼!本将文丑!” 第182章 何进欺我! “文丑休走!马超来也!” 还没等文丑与孙策再度交上手,远处便传来了马超的呼喊。 显然在他退走过后,留下断后的几百步卒并没有坚持多久。 见援军将至,孙策自不用担心被颜良、文丑夹攻,于是一边退到人群中指挥士兵拖住二人麾下兵马,一边轻松地大笑道“哈哈,颜良、文丑!今日你等败局已定,不如就此下马投降如何?!” “可恶!”文丑并没有回应孙策,而是咬牙切齿地低嚎道“今日事急矣,贤弟可与我一道冲破重围,能带走多少是多少!” 文丑心知袁绍兵力本就不多,所以一直是领兵且战且退。 即便迫不得已抛下了数百步卒,却还保留着几百精骑,就是想尽可能地为主公袁绍保留几分力量。 可现在他却不得不做出最坏打算,就是哪怕将部队都丢下,也要先保证自己与颜良能突围回去。 “好!”颜良回应地干净利落。 手上更是毫不含糊,直接避开孙策方向朝着人群杀入,准备强行突围,而另一边文丑亦是如出一辙的操作。 孙策不怕两人围攻,若颜、文二将真如此做,即便是不敌,孙策也有把握撑个一时半会等到马超赶来。 可他两人现在竟一左一右完全不理会自己,只领兵冲杀自己麾下士卒,这便叫孙策难以兼顾了。 “狡猾!”到底是只有一千士兵,颜、文二将兵力相加还要多过他,孙策只得大骂一声,选择前去阻拦文丑,只因对方兵少,这种情况更容易被留住。 可他终究低估了文丑的求生欲,以及其作为沙场宿将的经验。 文丑见孙策袭来竟主动改变方向一枪刺向后者。 而刚刚与文丑过了一招的孙策不敢大意,连忙降下马速举枪格挡。 可就这一下,文丑便马上一变招再次往人群中杀去。 “匹夫!休走!”孙策自知上当,大骂一句便想要再追上去。 然而就这么一会的功夫,双方之间便被正激烈厮杀的士兵阻隔开来。 人群中,孙策马速已经降下,再想去追却一时有些难了。 只得是眼睁睁看着文丑从不远处杀出重围,而另一边的颜良亦是领着残军突围而去。 “颜良!文丑!鼠辈也!”望着二人的背影,孙策高声怒喝,却终究无法再让对方回头,只得懊恼地收割起敌方来不及突围的士卒。 “伯符!”马超终于是姗姗来迟,不见文丑踪影,便主动指挥士兵围剿起残余敌军,同时自己来到了孙策身边。 “哎!叫这二人给跑了!”孙策与马超年纪相近(大一岁),在被何进顺路从张辽处调入主力大军听用后,与马超最为聊得来。 这会在好友面前,也是毫不掩饰自己的懊恼。 “无妨,黄将军与曹兖州的兵马已经跟了上来,夜战马上就要开始了。处理完这点残军我等便先领骑兵前去追击,即便暂时叫这二人跑掉了,我等也可先给大军当个先锋,探一探路!” 颜良文丑身边亦只剩下些骑兵,马超知道很难追上却并不气馁,只要白马城还在,他们早晚会要再交手的。 “孟起言之有理!就这么办!”孙策闻言手上的收割速度又不自觉快了几分,只杀得袁军残兵死伤连连… “快开城门!吾乃颜良(文丑)!”眼见城池就在前方,颜良、文丑远远地便朝着城头高呼。 “嗯?!颜良、文丑回来了?!” 实际上二人领兵离去后,袁绍就挂念夜袭结果,反正也睡不着便一直在这城头等候。 此刻天黑看不了多远,但听这声音就知道没错,确是自己的两员爱将。 只是这语气…?袁绍的心不自觉提了起来。 “主公!请开城门!”二人领着残兵策马狂奔,一盏茶不到便已至城下。 见城头探出的袁绍的脸,二将虽心怀愧疚,却知道此刻不是说话的时候,连忙恳请袁绍先开城门。 “……”二人这副模样,袁绍哪里还不知道是吃了败仗,可无奈之下还是只能先将人放进来再说。 “开门!”他朝着左右吩咐道。 “主公!!”二将一进得城门,便马上跳下战马,单膝跪在袁绍面前。 最后还是年长的文丑先开口道“主公!末将等前去袭营,却没想那何进早有准备,在营门处设下埋伏。若非末将等机警,只怕就要交代在那里了。然一番激战之下,兵马死伤惨重,仅余六七百骑得还,还请主公…责罚!” 文丑语气哽咽,说完直接朝着袁绍深深拜倒,颜良亦同样跟上,等待着袁绍的发落。 “……”袁绍胸口一闷,竟有些词穷。 至于颜良、文丑?惩罚是没办法惩罚的,人都说了,中了埋伏,对方早有准备,这换谁去还能比他二人做的更好? 恰在此时,城上士兵突然惊呼“火把!好多火把!” “嗯?什么?!”袁绍与颜、文二将同时抬头,面上竟都是惊讶之色。 顾不得二人兵败之事,袁绍急忙又向城上跑去,而颜良、文丑亦自觉起身跟上。 “莫非敌军是要夜间攻城?”城上有袁军将领不自觉说道。 只见城外一两里处,无数火把燃起,竟犹如数条火龙般延绵数里。 一看便知是何进大军倾巢而出,显然是准备趁袁绍损兵之际,直接发动总攻。 “何进欺我啊!”袁绍怒骂道。 原本夜战由于视线受限,对于攻守双方都十分不利,若真要计较,则是对攻击的一方影响更大。 可现在这样的情况,颜良、文丑出去一趟直接丢了一千多渤海老兵,让袁绍本就不多的兵力更是相形见绌。 城中本有四千渤海老兵加上两千辅兵,这下直接变成两千多老兵与两千辅兵,这还怎么守? 一旦对方多面攻城,自己每段城墙安排点兵力,连预备人手都无法保证。 何进军兵马众多,即便夜战中伤亡少不了,可久战下去,己方哪怕是能够以一敌十,也难免体力不支被对方攻破城池啊! “主公?怎么办?”颜良见状问道。 这会袁绍也顾不得许多,情急之下再没有优柔寡断,而是迅速拿出了主公的姿态,安排起众人来。 “文丑,命你领五百老兵五百辅兵守卫东门!蒋奇、张南,你二人领五百老兵五百辅兵守西门!朱灵,你领五百老兵与袁谭同守北门!其余将士与我一同守在这南门!另外,趁着敌军未至,速派快马前去白马津,让逢纪、牵招不必再管码头船只,速速领兵来援!若我所料不差,何进攻城必是围三阙一,放空北门想让我军弃城。如此,逢纪的兵马当能入得城来!有了这两千人马,这城池便还能一守!” “主公!那白马津怎么办?”颜良急忙问道,这关系着己方大军退路。 “不要了!若无法在此杀伤一些何进的主力,即便我军想要回冀州,屯驻在黎阳的纪灵也不见得就会让我等过河。”袁绍此刻无比清醒。 “而我等放弃了白马津的渡口与船只,纪灵为了防止此处被何进军夺取,必然会领兵过河屯驻,同时还会向袁术请求援兵。哼,他可是袁术爱将,为了能守住冀州腹地、将何进堵在大河以南,袁术之兵必到。如此一来,事急之时,我军退往白马津,他们便再无法隔岸观火了!” 第183章 你这是什么刀? “孟德,你率本部人马,我再拨你云梯七架、冲车一辆,攻取东门!” 袁绍的布置不算慢,当己方大军赶到,城头袁军士兵已是严阵以待。 虽最终没能尾随颜良、文丑败军杀入城内一战破城,可战争本就是残酷的,出奇制胜往往只有很小的概率,更多只是因势利导而已。 颜良、文丑前来夜袭,自己一番布置想要尾随败兵进城是因势利导,现在这样见对方有了防备从而果断下令正面攻城同样是因势利导。 善战者,因其势而利导之,何进穿越也有好几年了,大大小小的战争已经参与了不少,现在面对这样的情况,丝毫没有影响他的心态与判断,果断开始点将布兵。 “子义!你领一万兵马,由华雄为副将,携七架云梯一辆冲车,攻西门!” “诺!”太史慈、华雄抱拳而去。 “剩余人马,由汉升负责,全力攻取南门!” “末将领命!”黄忠与其余诸将纷纷大声应道,随后各自开始安排兵马准备攻城。 此次讨伐冀州,除去吕布、公孙瓒的兵马外,何进主力分别负责攻略延津与白马两处战场。 其中,整个北军主力,除去孙策被何进顺路带到白马外(当然他本来也不算是北军核心),其余近三万大军以张辽为主将,领夏侯渊、曹纯为副将,屯驻在延津一线牵制袁术兵力,同时也寻找机会攻略冀州。 所以何进身边就只有曹操与黄忠的两部人马。 曹操领本部去了东门,而虎卫军三大将领中,徐晃由于守了一宿又参与了对颜、文二将及麾下兵马的围剿,故何进命他领兵八千留守大营。 也就是说,此刻整个南门的攻势,是由黄忠负责统筹,关羽、张飞、孙策、程普负责协助(程普更像是孙策的家将一般,他所领即是孙策之兵)。 “杀!” “杀!”一刻多钟的准备后,南门黄忠部率先发动了攻势。 没过多久后,东西两门也有喊杀声响起,何进对于白马的夜间攻城之战已正式打响。 这一番布置中规中矩,正如袁绍预料般,何进军围三阙一,再以大军全力攻城,试图逼迫袁绍军逃离白马。 由于夜间视野不佳,而何进大军又装备精良、衣甲齐整,袁绍麾下弓手很难对攻城大军形成压制、干扰。 且白马小城,并没有挖掘护城河,在付出了百来人的伤亡后,城外的陷马坑与拒马等障碍工事便被虎卫军将士一一排除。 “嘿嚯!嘿嚯!”士兵们推动着云梯车在胞泽的掩护下迅速朝着城池推进,不一会的功夫,便靠近了白马城墙。 “杀上去!先登者重赏!”当云梯抓钩紧紧挂住城墙,虎卫军将官们高呼,指挥着士兵们开始朝着城头攀登。 “拦住他们!”袁绍在城上大声指挥,他出身名门,一身武艺并不比普通将领要差。 此刻敌众我寡,他已顾不得身份,竟也身披铠甲在亲兵的护卫下一边指挥着各处防御,一边来回奔走,见到己方士兵落入下风之处他便会领着亲兵前去帮忙。 主将如此,士卒们又怎敢不以死与敌军相搏? 在他的感染下,袁军爆发出了超强的战力,尽管虎卫军攻势凶猛,一时之间竟鲜有能在城头边站稳脚跟的。 而颜良与南门之上各级将领也已杀红了眼,只见他大叫连连,挥舞着长刀连续击杀了好几名虎卫军士卒,仅凭一人之力便守住一处云梯。 后面的虎卫军将士被迫堵在云梯上,又被城头袁军士卒斜刺来的长枪捅伤好几人。 “手下败将!也敢称勇?!”己方士卒惨遭屠戮,不远处的孙策借着城头火光一眼便看见了人群中所向披靡的颜良,恼怒之下当即便张弓搭箭,朝他射去。 此时光线暗弱,颜良又正在与虎卫军将士厮杀,无暇分心之下被孙策一箭命中。 “啊!”中箭吃痛之下,颜良本能地低喝一声。 好在他的身体一直处于厮杀下的移动状态,故孙策瞄准其咽喉的箭矢最终只射在了其左肩之上,被铠甲阻拦入肉不深。 “将军!”周围的袁军士卒也反应过来,连忙手持刀盾护卫在他身旁。 “本将无事!”这一箭反而激起了他地凶性,有了士兵们护卫在侧,他再次中箭的几率降低了很多,于是更加心无旁骛地砍杀起虎卫军士卒。 片刻过后竟将城头边的虎卫军全部逼退,率领袁军重新掌控住了这一段城墙。 “可恶!程普,你来指挥!”孙策怒喝一声,还不等程普反应,他便跳下战马,奔城头而去。 “少主!”任由程普在后面“叫破喉咙”,可孙策早已涌入了攻城队伍,而程普由于要指挥本该由孙策指挥的士兵,也不敢轻动。 否则这部分士兵失去指挥,虽不一定会影响全局胜负,可也是孙策的责任,军法可不是闹着玩的。 于是他也只得在后方干着急,并默默接过指挥任务,为孙策的冲动行为兜底。 再看孙策这边,由于登城作战携带不便,长枪被他挂在马上没有带来。 此刻他正单手攀上云梯,另一只手则紧握宝刀,随时做好格挡与厮杀的准备。 城墙上颜良正杀得欢,忽然瞄见一道身影自云梯上跳跃而下,一阵刀光直奔他面门袭来。 颜良立即举刀相迎,却被对方连人带刀击退两步,就连他的镔铁刀杆之上亦被留下一道劈痕,可见这一击力量之强。 借着他退开的这一点空档,对方安全落地,面对旁边的袁军士兵,又是一刀斩出,竟直接斩破士兵手中木盾,刀势不减地将其人头劈飞。 颜良稳住身形,这才看清来人面目“孙策小儿!!”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颜良咬牙切齿喊出这个名字。 “颜良鼠辈!”孙策嘴上也不客气。 借着说话的功夫又砍倒了身旁几名袁军士卒,他身后的虎卫军将士也因此得以登城,皆自觉护在孙策一旁,准备以他为攻击“箭头”。 摸了一下兵器上的刀印,颜良不禁问道“你这是什么刀?” “古锭刀啊!专杀你这匹夫!”孙策大喝一声,随即欺身而上。 古锭刀作为当下较为普遍的兵器,在南方地区由于水战、步战较多,似这样的短刀尤其流行。 而孙策这一把更是其父孙坚的贴身兵器,据说是早年一巧匠以陨铁打造后被其所获。又在孙策前来洛阳前送给他防身用的。 现在一经使出,配合着孙策的天神巨力,正好在这般混战中发挥作用。 而颜良此前便被孙策划伤脸颊(刚才的冷箭他并不知是孙策射的),现在对方又攻上城来,退无可退的情况下,正好新仇旧恨一起清算。 于是亦挥刀相迎道“还怕你不成!受死吧,孙策小儿!” 第184章 突如其来的败讯 “来吧!”孙策眼中精光闪闪,利用古锭刀比起长兵器更加轻便的优势后发先至,“刷刷刷”朝着颜良连攻几招。 颜良手握长刀,刚开始守着云梯还能发挥长度优势优势压制虎卫军士卒。 可现在孙策等人涌上城墙,短兵相接之下颜良周围多是己方士卒,长刀却又成为限制他发挥的重要因素。 其施展起来远不如孙策手中古锭刀灵活,被逼地连连后退。 甚至若不是己方士卒从旁协助,就这一波攻势之下他便有可能会被击伤。 这已经是颜良第二次在孙策的攻势下如此狼狈了,明明二人武艺只在伯仲之间,这叫颜良心中如何不气? 于是借着士卒帮自己格挡孙策攻势的瞬间,直接丢下长刀,一把夺过身旁士卒的刀盾。 “闪开!让本将来!”颜良大喝一声气势全开,猛然从士卒身后闪出,一刀斩向孙策,又快又狠。 “嘶啦!”一声,孙策被挤在人群当中闪躲不及,胸前铠甲破裂,胸口亦被带出一道血痕,这突如其来的一击让他吃了个亏。 “将军!接盾!”即便孙策只是一介司马,可这处城头上的虎卫军早已将其当作了主心骨。 更有士兵见孙策负伤,连忙递上自己的盾牌,一声将军完全是发自肺腑。 孙策见状也不客气,接过盾后再次挥刀杀向颜良,胸口的划伤竟让这年轻人更加凶猛几分。 此刻他与颜良皆是一手持刀一手拿盾,攻守兼备,各自领着士卒与对方厮杀。 双方你来我往,有孙策带头冲杀,袁军始终无法将虎卫军逼回云梯,而后者同样也无法在对方的猛攻之下再往前推进半步。 这样激烈的厮杀同样还发生在各处城墙之上,东门曹操的兖州兵马在乐进的带领下率先登上城楼。 经过这几年,曹操逐渐发掘了乐进的军事才能,后者也正式从曹操的亲兵转为了兖州军校尉。 然而乐进虽然悍勇,可面对东门之上文丑等人的攻击却有些吃力,仅仅坚持了不到一刻钟便又被逼退回去,看的城下的曹操也是无可奈何。 西门的华雄算是何进麾下攻城取得最佳效果者,在太史慈以弓箭掩护之下,他已牢牢占据了一段城墙,并还缓缓扩张着让更多虎卫军得以登城。 尽管双方士卒正在艰难地拉锯,但一切似乎都在向着对何进利好的方向发展。 然而就在这时,各处城墙之上突然有大股袁绍军的援军涌入,这股生力军的到来也让好不容易在城墙上占据一席之地的何进麾下兵马皆被逼退,城墙再次被袁军完全掌握。 且由于援军地到来,袁绍军士气大振,任由虎卫军再精锐,孙策等将领皆勇猛,由下向上仰攻却也再难上得城去。 “可恶!这是哪里来的兵马?!”何进惊奇问道,显然这支突然出现的敌方援军打乱了何进的预期。 这便是古代战争的无奈之处,即便他麾下坐拥全明星将领阵容,可在攻城战中却并不能完全发挥其中能量。 而何进特意调孙策过来的原因也是打算利用年轻人的进取之心,在大军破城、渡河过后,可以利用兵多将广的优势,兵分多路穿插冀州各城,切断袁术与冀州各地的联系,从而迅速平定冀州。 但现在,数万对数千,优势在己的情况之下,却似乎连破城都有些难,这就叫何进有些恼火了。 “这个时候能赶来的,只怕是袁绍屯于白马津的兵马,此倒是我等思虑不周了。”一旁的荀攸苦笑着说道。 “是啊,我军围三阙一,是想逼着袁绍弃城逃往白马津,从而退回冀州,却没想正好给了对方进城的契机。这袁绍倒是有些魄力,居然反而将该处兵马调入城内。”李儒见袁绍居然不顾后路地将兵马调入城内,也是颇感意外。 “袁绍自绝退路,莫非真是想要与城池共存亡?”何进有些担忧地说道。 可怕的不是这区区两千援军,而是若袁绍真是抱着这般打算,那即便最后己方能攻下城池,伤亡却不知道要增加多少。 “丞相,袁绍如此选择,只怕另有隐情。”荀攸与袁绍兄弟也是旧识,瞬间便有了一些猜想。 “哦?还请公达解惑。”何进一副洗耳恭听模样,显然了解袁绍的心态对于此战破城也是极为重要。 “丞相,袁绍领孤军屯于白马,仅从兵力来看,其根本就不可能阻止丞相大军,顶多也就是凭借城池拖住丞相一段时间。可如此情况,他却没有退回冀州,袁术也并未派一兵一卒过河,其中原因却是引人遐想。”荀攸抚须说道。 “你是说…”何进后世来人,对袁绍兄弟间的龌蹉本就不陌生,甚至袁术能去冀州还离不开何进的特意安排,现在被荀攸一番提醒,心中便有了一些模糊想法。 荀攸见状,继续说道“所以袁绍主动放弃白马津,与其说是为了守住城池,还不如说是其自知没有退路迫不得已之选择。因为袁术留他在此便是为了消耗丞相兵马,若无法实现这样的目标,只怕他即便能回冀州也不会好过。因此,袁绍如此安排却不失为一步以退为进的妙招,逼迫袁术派军渡河,将战火转移到袁术主力身上。” 两人的对话听的一旁李儒、贾诩、程昱几人个个兴趣盎然,心想还是你们帝都出来的官员会玩啊,满满都是套路。 “丞相,敌军援军已至,士气高涨。我军如今失了锐气,继续攻城恐怕也难以建功,不如暂且退去,待天明后再做打算。”荀攸提议道。 他的建议有一定的道理,打仗攻城哪有一蹴而就的?更多还是用时间、生命来磨,磨到对方先撑不住。 现在对方士气高昂,夜间攻城本就对己方更加不利,还不如退去,等士卒们饱餐休息过后,在天明时攻城。 “且再攻一下看看,毕竟袁绍白马津的援军也不过两千来人,我大军精锐,未必就没有机会。”何进到底心中不甘,自己这样的阵容、这般大军难道连这区区几千人的白马小城还攻不破? 那他何某人穿越大汉这么多年,招募了这么多人,还有什么意义? 然而,现实终究狠狠给他这半吊子主帅上了一课。 就在荀攸劝说无果后,何进非但不愿鸣金收兵,反而亲自上台擂鼓,想要鼓舞己方士气。 一开始效果还是不错的,又攻了一个时辰后,天已蒙蒙放亮,敌军高昂的士气终究熬不过体力的下降,虎卫军凭借人数优势再次占据了几段城墙。 可一道战马却在此时疾驰而来,远远望去这名传令兵身后还有浓烟升腾。 只见他策马跑至何进旗阵后,惊慌报道“禀丞相!曹兖州攻城之际突遇敌军大队人马来袭,慌忙之中不敌兵败,大军已往这边退来!” 第185章 阻敌 “这白马城周围,哪里来的敌军?!”何进惊呼。 接二连三的变数让他眼皮狂跳,他甚至怀疑自己趁势夜战莫非真就错了? 到现在为止,此战的轨迹已经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 “敌军有多少人?打的是什么旗帜?!”一旁贾诩深知现在不是感叹的时候,这浓浓烟尘很显然是曹操败军身后还有追兵,当务之急还是搞清楚情况才能做出正确判断。 看了一眼贾诩,传令兵又对何进报道“禀丞相,敌军约有三四千人马,打的是纪字将旗!” “莫非是袁术麾下纪灵来了?”何进疑惑道,实在是这一切太过突然让他有些转不过弯。 正如他心中猜测一般,来的确是纪灵。 袁术让他屯兵黎阳本是为了监视袁绍与何进的战斗,可当其探得袁绍全面放弃白马津大营之时,身为一军主将的他便需要做出一番选择了。 别得他不管,可袁术给他的任务除了以上所说的监视白马战事外,也绝不能让何进大军过河。 于是一番纠结之下,纪灵只得是先领兵接管袁绍留下的空营,同时派人给袁术报信讲诉事情经过并请求援军。 黎阳作为连接南北的要冲,本来就有四五千兵力驻扎,袁术当时又给了纪灵五千人马,而他此番便是将这五千人马悉数带过黄河。 原本还只是想守住白马津并等待袁术的进一步指示,可或许是他当机立断渡河的决定让人意外,何进军对此实在是太没有防备了。 根据斥候探报,在逢纪等人进城后,对方居然还在全力攻城,丝毫没有再防备白马津的方向。 或许站在袁术的角度,袁绍现在根基未伤,他并不一定想去帮助对方。 纪灵作为袁术心腹,其想法他亦能猜到一二,可同时他却也知道己方现在最大的敌人还是何进,对主公威胁最大的也是何进这支兵马。 时至不行,反受其殃,纪灵这些年也积累了不少统战经验,因此在面对这般机会时,他果断选择一搏。 将在外难免临机而动,留下一千兵马守营后,他亲领四千马步军急袭正在攻击白马东城的曹操部。 之所以如此选择,一是距离问题,二也是相对于虎卫军,曹操的兖州兵马无论装备、精锐程度都有所欠缺,以他们为突破口在纪灵看来最为合适。 于是便有了曹操兵败之事,他正指挥着士兵攻城,纪灵兵马自斜刺里杀出,曹操来不及撤回攻城兵马,只得亲自领着亲兵上前厮杀,为夏侯惇、乐进等攻城兵马的撤退创造时间。 可纪灵带的都是袁术麾下精锐,曹操的亲兵人数又比他要少,只坚持了一刻多钟便被杀败。 曹操还想着组织反击,却无奈败军斗志已失,就连他也被挟裹着朝后方退去。 好在此时夏侯惇等将已领着残余兵力前来汇合,而袁绍城中兵少并未出城夹击,曹操这才在诸将的保护下且战且退往南门方向而退。 “丞相!当务之急是要挡住曹兖州身后追兵,并且马上传信撤回攻城人马!”荀攸高声提醒道。 “对对对!公达所言极是,速速鸣金,另外马上派快马去给子义传信,让他撤军过来会合!”何进如梦初醒般连连答道。 可看着越来越近的曹操兵马,何进知道必须要为太史慈与黄忠的攻城兵马争取足够时间。 否则一旦败军过后,纪灵尾随杀来,自己的主力都有可能被对方击溃。 “子龙!孟起!你二人各领五百骑,绕过曹操的败军,务必将追兵拖住!”纪灵的兵马不多,之所以能撵着曹操跑主要也是因为后者根本没时间集结军队。 而只要赵云、马超两人能拖住纪灵追兵一时半刻的,曹操便可退到自己身后收拢败军。 且最近的黄忠也有机会将主力从攻城中撤下来,如此,便有了保障。 到时己方依旧数倍于敌军,可徐徐退回大营而对方绝不敢追。 “可是丞相,如此你身边的护卫便太薄弱了!”赵云担忧道,他们若将骑兵带走,这后方旗阵便只剩千来名步卒。 “无妨,只要你二人能拖住纪灵,这白马附近当再无袁术的人马了!”何进坚定说道,随即看向一旁“而且有典君领兵在此,足以护得本相安全了。” 何进知道此次攻城战由于自己的判断失误与盲目乐观,才导致如今败局。 不过好在若能拦住追兵,保住大部分主力,这场仗的主动就还掌握在己方手中。 见二人还在身前,何进连忙大声道“可速速领兵前去!!务必将追兵拖住,保证攻城主力能够撤回!” “诺!末将领命!”二人也知道此时不能有片刻耽误,于是立即抱拳领兵而去。 “打旗号!让曹操领兵绕到后方集结!”何进不忘下令传信曹操。 以免败军一通乱冲,将自己的旗阵都给冲散,到时候数万大军失去指挥各自为战,那可就不好玩了。 在何进的示意下,旗手一边打出旗语一边与周围的一千士兵一同高呼“丞相有令!兖州兵马绕过旗阵集结!” “兖州兵马!绕过旗阵集结!” 实际上不用他们呼喊,曹操熟知军略,又怎会不知道这其中道理? 就在赵云、马超二将领兵与他们擦肩而过前去阻敌之际,曹操便已经命夏侯惇、曹洪、乐进等将放缓撤退速度,确保不要冲击到何丞相旗阵。 没了追兵的压力,士兵们的慌乱情绪也得到了缓解,开始自觉往主将旗帜所在靠拢,最终在曹操的指挥下,成功绕到了何进身后列阵集结。 虽然此刻兖州将士们盔甲兵器丢了不知多少,但总体来说伤亡却还是能接受。 此刻目测曹操身边各部还有个一万多人,其中除去伤亡外必然还有士兵溃逃未归,待到此战结束,应当能再收拢个千八百人甚至更多。 如此,兖州兵马倒还不至于伤筋动骨。 另一边的赵云、马超也已经与纪灵兵马交上了手,他二人兵少且都是轻骑兵,面对纪灵麾下装备精良的袁军精兵并不占优。 好在他们的任务仅仅只是拖住对方,于是二人默契的选择绕至纪灵军两侧,疯狂率军冲杀、撕咬着边缘的敌军。 这样的方式也让纪灵的兵马根本无法全力追击,只得设法先解决了他们这两支人马。 而纪灵不愧为袁术爱将,麾下也有千来名精骑,面对二人的挑衅,他果断选择回击,领着骑兵杀向马超。 如此一来,剩余的步兵还要防备赵云的拉扯,便再无余力,亦无胆气再追曹操了…… 第186章 胜者愁眉苦脸、败者斗志昂扬 “操一时不慎被敌所败,还险些连累中军,请丞相治罪!”曹操跪在何进身前,将头深深埋下。 正如何进所预料般,在马超、赵云成功拖住了纪灵追兵的步伐后,黄忠、太史慈两部攻城主力得以安全撤下。 随后何进以太史慈部兵马为后军,并召回马超、赵云二将,领着主力徐徐向己方大营撤去,并提前派出快马前往知会徐晃领兵接应。 一套安排下来,纪灵见何进军容齐整,兵马数量又远超自己,果然止步城下,没有再追来。 何进回营后一番清点,发现当初的五万大军现在仅剩下四万出头。除去徐晃的留守兵马没有伤亡外,以曹操的兖州兵死伤最多。 其中除开攻城的死伤,逃跑中被杀或是被践踏而亡的不在少数,即便后期能有些溃逃的兵马归营,这样的伤亡也不容忽视。 虎卫军则次之,他们的伤亡主要来自于攻城,西、南两处攻城兵马,除去在攻城路上死于敌军弓箭,以及撤退时被敌军趁机偷袭杀死的几百人外,真正死在城墙上搏杀的竟还有一千多人,可见厮杀之惨烈。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根据将士们的反馈与统计,攻城中他们与敌军的伤亡基本达到了一比一,可以说是非常了不起了。 如此战绩,离不开将士们的悍勇与各级将领身先士卒的因素,也得益于何进这些年努力为将士们提供的后勤保障。 虎卫军选的本就都是高大健硕之人,多数都能比袁绍军士卒高出半个头,且人人披甲。 (不要小看这一点,在当下的时代,铠甲就是士兵战斗力的最大保障,是战略级别的储备,私藏乃重罪。且由于生产力的落后,没有绝对的经济实力,很难做到人人披甲。放眼当下,除去何进倾“全国”之力组建的两支兵马外,其余再无哪支部队能做到如此。而袁绍的渤海军着甲者更是三成都不到,还基本只是破旧皮甲。) 所以如此看来,此番攻城并非没有收获,至少在虎卫军猛烈攻势下,袁绍军付出的代价同样惨重。 西、南两面城墙的守兵伤亡应当也在千人以上,若再加上曹操所攻的东城,只怕伤亡人数会接近来到两千,这对袁绍来说已是极大重创了。 要不是纪灵军突然渡河并不顾兵少果断突袭曹操攻城队伍,这城池大概率已被攻下。 然而即便如此,凭借城中剩余的四千左右残兵,又还能挡住自己多久呢? 何进看着这样的统计报告,面上无喜无悲。 作为后世来人,他对指挥作战一知半解,每一次的战斗都是学习的过程,今天这次“失败”也无异于是经验累积,让这些年愈发膨胀的他冷静了下来。 于是挥手示意替曹操求情的众将安静一些,随后亲自将其扶起。 看着曹操那来不及清理血污的脸,何进多少有些愧疚。 或许是因为自己穿越的蝴蝶效应,才让这历史上威震北方的奸雄曹操先在白马被颜、文击退,现在又同样在白马被纪灵偷袭击败。 “孟德勿惊,此战之败皆怪本相料敌不周,又岂是诸位之过?”何进拍了拍曹操铠甲上的灰土,又环顾诸将说道“传本相口令,此战所有将士皆记一功,可赏百钱、粮十石!战死者加倍,由诸将亲自督促,克扣者,斩!”为了能尽快恢复士气,他果断下令封赏全军。 毕竟对于普通士卒来说,保家卫国、剿灭叛逆什么的都是空话,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建立在先能拿到足够回报之上。 考虑到这个时代士卒一个月也就大几百钱的收入,赏百钱就差不多相当于白给了数天的工资,虽不算太多,但对普通士卒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真正的大头还是那十石之粮,民以食为天,在这物产不丰的时代,粮食甚至比钱更为重要。 汉书有记“八十石,为卒一岁”,也就是说普通士卒一年能收入八十石粮食,而何进一赏就是十石,相当于比他们一个月得到的还要多。 虎卫军毕竟有数万士卒,这般封赏已是不小的数目了,即便何进有心多给,实力也是不允许。 何况战死者还能得到双倍,这一切已经足够有诚意,足够鼓舞士卒敢战之心了。 “诺!”诸将自然也明白何进此番用意,纷纷抱拳应诺。 更有甚者还拍着胸脯表示道“若有哪个不长眼的敢在此事上做手脚,克扣了儿郎们的封赏,不劳丞相费心,末将便亲手结果了他!” 这番表态也将失败的情绪冲散了不少,现在何进军众将皆是想着要如何将丞相的这次封赏落实下去,在士气恢复后又该如何用兵。 于是你一句我一句的讨论起来,恨不得马上就能领军前去攻克白马,一雪前耻… 与何进军不同的是,打了胜仗的袁绍反而一脸愁容,只因为他麾下的伤亡实在是太重了些。 城头之上堆满了己方士卒的尸体,这是刚刚打扫出的结果,根据统计,战死者高达一千八百多人,伤者更是不计其数。 这可是守城啊!袁绍心中不免胆寒,似这般的惨胜,自己又能经得起几次呢? “来人。”袁绍疲惫地叫道“速在城中准备犒军物资,诸将随我一同出城。” 顾不得考虑更多,此刻纪灵还在城外,不管怎么说,今日白马城能够守住都离不开对方的援兵,现在何进大军退去,袁绍也只得出城相见。 “想不到竟是将军亲来,救援之恩,袁绍拜谢!”袁绍见到纪灵,佯装出一副意外模样,拱手谢道。 “皆是为主公效力,袁太守不必多礼。”纪灵跳下马来,不卑不亢说道。 虽知道自家主公不待见袁绍,可这毕竟是主公家事,纪灵作为袁术部将,面对袁绍这渤海太守的拱手谢礼,却并没有托大让对方难堪。 他的态度也让袁绍心中一松,形势比人强,若其真要仗着袁术为靠山摆摆脸色,袁绍还真没什么办法。 于是面露感激说道“绍已在城中备下酒食,以答谢将军领兵来援,还请将军率将士们入城。” 袁绍偷偷观察着纪灵,他当然希望对方能进城,这样的话若何进再来,纪灵身为袁术的心腹大将,难道还能坐视城池丢失?这不自然而然的就变成了守城主力? 对于自己所剩不多的嫡系兵马,袁绍是一个都损失不起了。 只是纪灵虽相貌粗犷,却并不是傻子,没有主公袁术的命令,他自不会擅作主张接下白马城的烂摊子? 别看他麾下将士精锐,可这都是袁术手中最嫡系的兵马,装备、素质都是冀州之最,这样的精兵就是袁术身边也所剩不多,他纪灵如何敢拿到守城战中去消耗? 于是直言道“酒食就不必了,此番大战,城中伤亡定然不少,袁太守还是尽快去安抚伤兵,一切以守好白马为重。纪灵来的匆忙,军中尚有不少事情需要安排,这便告辞了!” 说完也不给袁绍挽留的机会,直接翻身上马,领着麾下士兵朝着白马津方向扬长而去。 第187章 袁术南下 这场虎头蛇尾的攻城战后,一连数天何进兵马都没有出过营地半步,而白马的袁绍也忙着修补、加固破损的城墙,双方各自舔舐伤口,彼此都享受着下一场大战到来前的宁静。 邺城之中,为战事焦头烂额的袁术也终是收到了纪灵的来信。 “这个纪灵,竟然如此愚蠢!他怎敢冒然率军过河?难道就没有察觉到此乃袁绍这家奴的算计吗?!” 纪灵的信件是在袁绍撤掉逢纪的兵马后,他决心渡河接管白马津前所发,袁术此刻还并不知道后面的战况,愤怒地将信件狠狠掷于地上,破口大骂道。 杨弘将信捡起后匆匆看了几眼,微微一寻思,说道“主公息怒,请听属下一言。无论这是不是袁绍的计谋,以当时的情况来看,纪将军都别无选择。只能冒险渡河接管白马津,如此方能步步据敌,延缓敌军的进攻步伐,消磨对方的锐气。否则一旦何进先派人占据白马津,将会完全切断白马城与冀州的联系,没了冀州的支持,袁绍即便有心坚守恐怕也难以持久。” 不得不说,袁绍这一步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妙招不光打了何进一个措手不及,亦让袁术的算盘落空。 白马津这烫手的山芋,被他用的恰到好处,何进不敢取、袁术不敢放。 依照何进最初的战略构想是要稳扎稳打,逐步推进。 当初考虑到过早地抢占白马津不但己方大军会因为白马城的存在而无法全力渡河,还会将袁绍军退路封死,从而激起城中袁军的死守之心与战斗力,徒增己方伤亡。 且占据了此地,还有可能引来袁术派主力前来抢夺,到时自己将不得不分兵抵御,从而能用在攻城上的兵马就更少了,在袁绍死守且知道援兵将至的情况下,白马还能不能攻下可就不好说了。 所以,不拔除白马城这颗钉子,何进并不愿意去提前占据白马津。 当然,他也考虑到了,即便暂时放弃攻占白马津,袁术依旧可能会派兵渡河前来支援袁绍。 可站在何进的角度,他麾下多是北方士兵,不擅水战,所以其宁愿与袁术在这白马城下决战,也不愿与对方在黄河之上拉锯。 甚至他还盼着袁术能早点率主力前来,若能在白马城下击溃袁术主力,将来大军渡河自然会容易许多。 可何进的心思纪灵也不知道啊,甚至杨弘站在袁术的角度思考,亦不敢拿白马津作赌。 只因何进大军虽不擅水战,他冀州兵马同样如此。是以何进想要渡河攻入冀州很难,可一旦白马津被何进占据,在对方的重兵防御下,袁术若想渡河攻入中原却也是不易。 所以白马之地不能丢,这不光是冀州兵马南下的桥头堡,更重要的是,一旦此地被何进占据,大河之险将不只是袁术军所有。 到时候对方即便暂时攻不进来,可仅需长期驻扎重兵,再配合幽、并两州的兵马夹击,长久之下围都能围死己方了。 于是杨弘继续说道“主公,虽纪将军已经过河,可他与袁绍兵马加在一起也远少于何进,更何况二人互不统属,难免被何进拿来做文章。故弘请主公亲自领兵前往坐镇,如此方能与何进一较长短。若能在白马击退何进主力,幽、并的两路兵马将自退也。” “嗯~”袁术抚须思考着,杨弘说的道理他又如何不懂?甚至随着大战帷幕拉开至今,他麾下兵马早已经集结完毕,想要南下也不过是须臾之间便能成行。 只不过他原本是希望袁绍能够凭借城池多守上一些时日,毕竟何进的兵马也不是铁打的,攻城战打的久了难免会心身疲惫,锐气必然大不如前。 到时自己再与其决战,胜算无疑会大大增加,甚至未必不能一战击溃何进主力。 如此一来,即便何进侥幸不死,可朝廷损失了数万大军,势微之下,如吕布、公孙瓒之流也不会再听命于他。 彼时袁术坐拥富饶的冀州,天下又有何人还能制他? 可随着纪灵的突然过河,袁术不得不重新审视战局,他甚至无法再将纪灵撤回,否则一旦援军来了又退,袁绍军难免军心崩溃。 “阎主簿以为如何?”袁术将目光投向阎象。他与杨弘一样是最早投靠袁术的谋臣之一,被袁术倚为心腹。 只不过袁术占据冀州后为了拉拢原韩馥麾下的名士、良将,将属官中的高级职位都让给他们,阎象反而还是个主簿。 却没想到他袁术的一番拉拢,这群冀州名士却多对他起兵讨何颇有微词。 甚至田丰还曾在起兵前当面劝诫他,说何丞相并非残暴无道之人,且所谓密诏也很难让天下人信服,袁氏虽累世昌盛,可冒然起兵只怕无人会相助,还可能连累家族。 一番辩论之下,他甚至与袁术起了争执,若不是考虑到大战前夕冀州派系其他人的想法,袁术当时就会严惩田丰。 后来果如田丰所言,起兵响应袁术的仅董卓一人(刘备是在后来起兵),并且袁氏在洛阳的族人全部背上叛逆之名被斩杀。 袁术因此更不喜欢田丰,面对此次朝廷三面围剿冀州,他便果断将田丰派去张合军中,眼不见心不烦。 田丰乃冀州别驾,位还在张合之上,让其去替后者参谋军机,明眼人都知道是什么意思,可田丰却依旧不愿服软,自顾自地投张合军中而去。 就连他的好友沮授去袁术面前相劝,却也被打发去了鞠义军中抵抗公孙瓒。 一番操作下来,审配、辛评等人倒是不说话了,可袁术对他们也不再如当初那般信任。 甚至像今天这样的大事,他也只叫了杨弘、阎象二人前来商议。 其实阎象最初也并不赞同袁术起兵,可他久随袁术,深知自家主公的脾性,更何况现在是已成定局,再是多说也已无意,既然认主就当替其分忧。 当下的情况,若袁术主力要出击,也只能是南下白马直面何进主力。 否则若先取吕布、公孙瓒两路偏师,即便能击退对方,可回头一看何进大军都已灭掉袁绍进入冀州了,那还有什么意义呢? 于是阎象朝袁术拱手说道“如今冀州三面临敌,即便想要派出使者前往各州拉拢盟友都难。要想破局,唯有正面击溃何进主力。故象亦认为当战,主公可速提兵马南下,如此方能稳固前方军心,提升我军斗志,才能依托白马战胜何进!” 第188章 袁术的倚仗? 最信任的两大谋士都赞同出兵南下,这件事也算基本定下了。 加上邺城附近大军早已集结完毕,袁术现在要考虑的也只是安排留守人员。 最终,袁术决定将阎象留下,负责邺城一应事务,以审配为辅助。自己则亲自提两万大军(其中五千多是新招募的辅兵)南下,准备在白马与何进一决胜负… “袁术兵不过两万,即便加上袁绍与纪灵的兵马,也才不到三万左右,居然不守城池反而要与我军决战?”看着袁术派人送来的邀战书,何进微微皱起眉头。 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经过了这段时间的休整,他麾下将士们的士气已基本恢复。 且这段时间随着不断有失散在外的士卒归营,何进的兵马最终又回到了四万五千左右,比预期的还要多上一两千。 这样的兵力对比,袁术又如何敢主动与自己决战呢? “丞相,或许是冀州三面受敌,袁术粮草不足以支撑太久,所以迫不得已想要与我军决战。”李儒对袁术这波操作也不是很明白,于是大胆猜测起来。 而他所言也并非完全没有道理,袁术仅占一州之地,即便之前有些存粮,可想要与自己拼消耗,显然还是拼不过的。 且三路攻击之下,拖得太久也可能会被某一路大军攻破防御,时间对于袁术而言的确很宝贵。 “可即便如此,还是太急了一些。”何进摇了摇头,他觉得袁术完全可以凭借城池先与己方拉锯一番再行决战。这般有恃无恐,莫非是有什么倚仗? 他的一众谋士也觉得事有蹊跷,可无论从后勤、兵力、士兵的精锐程度都明显是己方更占优,且袁术应该也不可能再有援军了,因此一时之间也把握不住袁术的心思。 “丞相!打吧!我等以多击少,莫非还怕了他袁术不成?”与谋士们的角度不一样,老将黄忠对自己的将士有绝对的信心,于是上前请战。 “战吧,丞相!” “是啊!战吧!”有了黄忠的带头,虎卫军张飞、华雄等将也纷纷开口附和。 看着眼前战意高昂的众将,显然大家因为之前的意外落败都憋着一口气。 何进忽然一笑,是啊,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不值一提,自己兵多将广,难道还怕了他袁术不成?瞻前顾后反而只会落入下乘。 于是一拍桌案,起身说道“好!他要战,我便战,有诸位相助,本相何惧之有,此番定要一战破敌!” 数日之后,双方兵马终于又再次摆开阵势,大战一触即发。 袁术这边,其大军并未进入白马城,反而是在一侧扎营,与白马城互为犄角之势。 随后以心腹部将张勋领三千兵马替换掉袁绍白马守将的位置,将袁绍的渤海军并入中军听用,又留下少量兵马守营,这才亲提大军于白马城外一里处列阵。 麾下如纪灵、乔蕤以及颜良、文丑等大将一字排开。 何进这边则兵势更盛,吸取了上次攻城的教训,今日大战,何进以战力最强的虎卫军三部为前军,分别由黄忠、太史慈、徐晃统率,张飞、关羽、华雄、孙策等将皆归他三人节制。 而曹操的兖州兵则被何进留在身边,保护旗阵的同时,也可以在前方取得优势后作为彻底压倒敌军的助力。 两军阵前,何进观察了一番,发现袁术的布阵平平无奇,并无甚奇特之处,心中反而更是疑惑。 不过箭在弦上,他自不会再有犹豫,果断派出孙策上前邀战。 看着孙策在耀武扬威模样,与其交手过的颜良双眼冒火,就要上前请战,却被一旁袁绍眼疾手快一把拉住。 袁绍朝着颜良轻轻摇了摇头,又对袁术说道“公路,孙策此子勇猛异常。前番交战,我军死在其手中的士卒不计其数,就连我麾下上将颜良亦为其所伤,我冀州大军或许只有纪灵将军能与之匹敌。” 这一番话,固然有怂恿纪灵出战的意思,可却听得颜良心中不快。 其被孙策所伤虽是事实,可他却并不认为孙策强过自己,亦不畏惧与其交战。 可既然主公袁绍如此说,他也不便反驳,只得紧紧握拳,狠狠地盯着阵前的孙策。 袁术闻言斜眼看了看袁绍,他本就瞧不上这兄长,现在对方在三军阵前不以职务相称,反倒直呼自己表字就更让袁术不爽。 于是冷哼一声道“行军打仗又不是私人决斗,只有何进这不通兵法的匹夫才爱行斗将这一套,哼!我又岂会如他的意?” 这番话明着在骂何进,却也未尝没有对袁绍的嘲讽。毕竟据他所知,袁绍可是在与何进斗将中吃了些亏的。 袁绍闻言虽心中有气却无力反驳,一副难看的脸色让袁术对他更是鄙夷。 于是也不再废话,直接吩咐道“听我将令!纪灵、乔蕤,你二人各提五千兵马直取敌军中军与左翼!袁绍!你领本部兵马拖住敌军右翼!” 何进由于大营还留守了数千人马,所以黄忠、太史慈、徐晃三部也各自不过七八千人,袁术这般安排虽然兵马略少,却并非没有一战之力。 什么?!袁绍一脸震惊,显然没想到袁术会这般下令,不回应斗将可以理解,但也不至于打地这般简单直接吧?一上来就梭哈?! 再考虑到自己麾下仅剩的四千左右残军,哪里会是徐晃那七八千精兵的对手? 袁绍当即便要开口让袁术调整一下战术,起码不能以自己为主攻。 可袁术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般,抢先一步说道“有违军令者,斩!” “诺!” “诺!”对于主公袁术的命令,纪灵、乔当即抱拳应诺前去统领兵马。 袁绍敢怒不敢言,无奈之下也只得领命而去,只是心中却盘算着,若一会支撑不住,该如何逃离。 就在这般背景之下,袁术军率先出击,三部兵马如洪流般压上,大有种一往无前的决战气势。 如此反常的情况也让何进为之惊愕,但短暂的震惊过后却又马上恢复冷静,对方既已落子,自己也只能果断回应。 于是大旗一挥,战场之上顿时鼓声震天,黄忠、太史慈、徐晃各自领兵迎着对方杀去。 双方短兵相接,霎那间喊杀声直冲云霄,整个战场满是刀光剑影,双方将士皆拼尽全力,杀地双眼通红、鲜血四溅。 何进这边兵多且将猛,黄忠、太史慈、徐晃三人居中指挥,而张飞、关羽、孙策、华雄等将则个个身先士卒,杀的袁术军人头翻飞。 然而纪灵、乔蕤领的都是袁术麾下最精锐的嫡系兵马,面对如此凶猛的何进军众将,却依旧能守着阵型苦苦支撑。 甚至就连袁绍部,也在颜良、文丑的带领下与徐晃的兵马杀得有来有回。 可这种全凭一腔血勇支撑的战斗力却始终无法持久,开战不到一个时辰,袁术军便再没有先前那般一往无前的气势,被杀的节节败退,眼看着就在虎卫军凶猛的攻势中崩溃。 “莫非这便要赢了?”何进有些不敢相信,这场事关整个战争走势的决战竟这般容易,忍不住喃喃说道。 可就在这时,战场后方的袁术中军突然分散开来,何进身旁有眼尖的士卒脸上已露出震惊之色,甚至有将领低声疑惑道“那是什么?” 第189章 军中战将可留姓名? 袁术的旗阵缓缓散开,中间让出了一条道路,一支千人左右的骑士从中而出。 何进身边不少士卒都流露出了震惊之色,只因为这支骑兵全都披着重铠,与之匹配的是所有的战马也明显比交战双方的马匹都要雄壮。 更恐怖的是连战马亦着黑甲,护住了头颈、腹部等关键位置,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冷冽光芒。 一行千骑,每一步都仿佛蕴含着沉甸甸的力量,即便隔得老远,何进也能感受到这支队伍所带来的强烈压迫感。 “重甲骑兵!”何进眯着眼睛,心情复杂地说道,这便是袁术的底牌吗? 重骑兵可不是一般兵种,其对战马的要求极高,每一匹都要具备能承载骑士加上铠甲的数百斤重量,还要能负重冲锋。 且少不了要有众多技艺精湛的工匠打造人铠、马甲,或许也只有袁家这般底蕴且恰巧冀州与胡族相连马匹不缺才有可能组建的了吧。 可见袁术为了今日的决战,真的做了充分准备啊… 由于时代的局限性,在汉之前,少有成建制的重骑兵出现,大家更为适应和习惯的战斗模式就是步军的列阵厮杀与轻骑的扰敌、追击。 所以现在整个何进大军中,或许只有他能完全明白重骑兵的恐怖。 历史上曹操之所以能称霸北方,其中虎豹骑功不可没,破袁绍、杀袁谭、讨乌桓,时常上演以少胜多的战例。 后汉书记,纯督虎豹骑从南皮,急攻之,谭败,纯麾下骑斩谭首。谭坠马,顾曰:儿过我,我能富贵汝。”言未绝口,头已断地。 就是说袁谭被虎豹骑杀败追上,于是求饶放过他,能给予骑士富贵,结果这凶悍的虎豹骑兵却直接将其斩杀。 曹纯传中也说道,及北征三郡,纯部骑获单于蹋顿,以前后功封高陵亭侯。 当然也有一种说法就是蹋顿是被张辽临阵斩杀,但不可否认的是,虎豹骑为曹操平定北方奠定了坚实基础。 这便是三国时期最为着名的一支具装重骑兵,为了能装备起足够份量的铠甲,虎豹骑不但战马肥壮,能成为这支部队的将士也都是军中翘楚、优中选优。 根据魏书描述,纯所督虎豹骑,皆天下骁锐,或从百人将补之,其精锐程度可见一斑。 而随着时代的进步,锻造手艺与战法都在不断更新换代,骑兵也逐渐取代步兵成为陆战之王,其中重骑兵亦迎来了他们的巅峰。 玄甲骑兵,这支李世民麾下最神秘也是战力最顶尖的部队。 资治通鉴上记有,秦王世民选精锐千余骑,皆着皂衣玄甲,分左右队。使秦叔宝、程知节、尉迟敬德、翟长孙分将之,每战争先,所向无不催破,敌人畏之。 李世民能在虎牢关一战擒二王,后更被尊为天可汗,其一生军功赫赫,其中少不了这支精兵做出的贡献。 即便是后来跟着完颜宗弼搜山捡海的铁浮屠,在何进眼中也是远比不上玄甲骑兵的。 看着身旁不少还没有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兖州士卒,何进心头一紧,袁术这明显是要冲着自己来了啊。 想斩首?只可惜我何进不是窦建德也不是赵构,而你袁术亦不是完颜宗弼更不是李世民! “孟德!此是袁术的具甲骑兵,必都是他军中精锐,我军切不能因其兵少而轻视,可速布阵防御,以阻敌骑脚步。”何进连忙吩咐道。 重骑兵就是冷兵器时代的坦克,其战力与破坏力都是其余兵种无法比拟的。 幸运的是,作为后世来人,何进恰巧知道一些对付重骑兵的办法。 但现在事发突然,准备不足之下他却也只能先让士兵结阵,试图通过人数优势层层减弱对方的攻势,而后再想办法破敌。 “结阵?”曹操面露疑惑。 前方数万大军正在交战,现在敌军仅仅分出一支千人骑兵队,即便都身穿铠甲看上去战力不弱,可到底也只是一千人啊。 己方旗阵有自己万余兖州精兵在,直接派人上去灭了对方便是,怎还需要结阵防御? 不过出于对何进的信任以及深知军令如山,曹操还是马上布置下去,兖州兵匆忙开始结阵。 可万人的大阵哪是那样好结的?袁术的重骑兵根本没有给予何进这样的时间。 虽身背重甲,可这支骑兵的速度却并不慢,此刻已经完全绕开了双方正在厮杀的主力,朝着何进中军杀来。 而在其侧后,还分别跟着左右两支轻骑兵,显然是为了给重骑做掩护与策应,必要时也能尾随着重骑的脚步冲阵。 “杀!”喊声响起,滚滚铁骑杀入兖州军尚未完善的阵型当中,竟如切开一块豆腐般轻而易举。 兖州精兵被撞的人仰马翻,甚至不少外围的士兵并不是死于敌军刀枪,而是直接被撞击而亡。 “这……”曹操目瞪口呆,显然重骑兵这无坚不摧的战力与气势颠覆了连同他在内不少人对于骑兵的看法。 然而这群“刽子手”的脚步并未停止,杀戮还在继续,骑士们带着无尽的威压,收割着一个又一个的兖州士卒。 尤其是领头战将,手持巨大战斧,全身包裹在铠甲当中,近八尺多地身型在铠甲衬托之下更显威猛。 他的身影在战场上格外显眼,战斧上下翻飞,每一次挥动都有数颗人头飞起。 他的存在让袁军骑士们备受鼓舞,在他的带领下所向披靡。 却又仿佛是兖州军士卒心中挥之不去的梦魇,不少挡在前方的兖州兵甚至不自觉让开了道路,不敢与之对战。 “此人武艺平平,可却天生怪力,最适合这般冲阵使用,普通士卒力不能胜,根本无从抵挡。”何进身边的赵云暗暗称奇评价道。 而在兖州军中督战的曹操见到己方精兵竟被对方如砍瓜切菜般杀死,更是急的目眦欲裂。 他没想到何进所言不可轻视的袁术军重骑竟然能强到这般地步。 若是自己也能拥有这样一支骑兵…则异族不足为患,征西将军曹侯…征西将军曹侯…这可是他少时之理想! 动容之下,曹操忍不住高呼道“军中战将可留姓名?!” 这骑士仿佛听见了他的呼喊,一斧荡开身边阻碍,大喝道“吾乃袁公帐下,上将潘凤也!” 第190章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吾乃袁公帐下,冀州上将潘凤也!”一声大喝响彻战场,潘凤手持巨斧,威风凛凛。 “竟是这货…”何进有些无奈,没想到自己麾下猛将如云,今日却被这潘凤给装到了。 “匹夫休要猖狂!某来战你!”人群之中,夏侯惇早已注意到了潘凤嚣张的姿态。 现在眼看着潘凤等人就要杀到自己身前,夏侯惇领着士兵便迎了上去。 潘凤或许武艺远逊夏侯惇,可眼下却并非斗将,夏侯惇要面对的也不只是他潘凤一人,而是这正在移动之中的整支重骑兵。 钢铁洪流滚滚而来,又岂是人力可以匹敌? 这种情况别说夏侯惇,即便是何进派出赵云亦或是关、张这般猛将,也只会是无能为力。 果然,被数百斤重的骑兵撞在身上跟被炮弹击中并没有太大区别,潘凤领着袁军骑士摧枯拉朽般掠过,夏侯惇的士卒一触即溃。 甚至就连他自己也险些丧命于对方的马蹄冲锋之下,只得借势翻滚至人群之中才侥幸得脱。 当他再次起身,对方已扬长而去,绕到己方军阵外再次摆出了冲锋阵型。 毕竟兖州军有一万多人,潘凤不敢过于托大,重骑兵虽然凶悍,可若陷得太深速度一旦被降下,便很难再有现在这般威风了。 所以唯有不断的拉开距离再冲锋,一次次地凿穿才可以最大程度发挥重骑兵的优势。 “咳咳!”夏侯惇忍不住咳嗽几声,刚才虽然取巧卸掉了大部分力道,可重骑兵的冲击又岂是儿戏?以至于他现在还感到气血翻涌。 “可恶啊!”面对这般刀枪不入的怪物,饶是悍勇能拔矢啖睛的夏侯惇也头一次在战斗中心生胆寒,不知该如何应对。 “竖盾!长枪手上前!”潘凤等人杀出阵去,也给了曹操宝贵的调整机会,后者急忙下令让前排士兵竖起盾牌。 可毕竟全军上万人,有长盾的士兵不足两成,于是又辅以枪阵,命士兵将枪头向外,枪柄顶在土地之上固定。 长枪倒是步军常见兵器,兖州军中还是有不少,士卒们纷纷将长枪摆出,圆阵顿时就犹如一个刺猬般,处处透露着杀机。 然而对于曹操的这一番布置,潘凤等人仿佛没有看见,依旧机械式地策马、提速、冲锋,像是一台没有感情的战争机器。 兖州的士兵们到底不是将领,他们使不动镔铁大枪,曹操也装备不起这么多镔铁枪,所以凡军中士卒所用皆是硬木枪杆,在这样的撞击之下根本承受不住。 不少枪杆自中间处崩坏断裂,其余的也是被惯性带到一边,兖州军的“刺猬阵”再不复刚才那般齐整。 可真正被刺伤的袁军重骑兵却寥寥无几,更多的只是在铠甲之上留下了道道划痕。 步军枪阵不起作用,盾牌就更无能为力了,巨木盾看似结实无比,可在重骑兵数百斤重量的全速冲击下,基本只有人盾具碎的结果。 甚至不少袁军骑兵借着盾牌的坡度直接一跃而起,重重踩踏在后排的兖州兵身上,瞬间将其胸骨踏碎。 而后接二连三地马蹄踏过,只留下一地肉泥。 何进观察着场中局势,眼见潘凤等骑士逞凶,兖州万人大阵竟不能挡,只得吩咐左右道“派人去给曹操传令,让其将所有骑兵调至本相身边听用!” “诺!”自有亲兵领命而去。 “子龙!孟起!”何进看向身旁地两员爱将。 “末将在!”二人异口同声应道。 “着你二人率领军中所有骑兵,突袭袁术旗阵,无论是以弓箭奔射或是直接突击皆由你二人自决。本相只有一个要求,不记伤亡,盯着袁术旗帜所在冲杀,务必让其招回这支具甲骑兵!”何进愤愤不平说道。 他也是真没办法了,不得不说袁术这突然放出来的大招打了何进一个措手不及,现在若不及时做出应对,整个兖州军被对方杀穿也只是时间问题。 到时若对方奔自己旗阵而来,自己根本没办法阻拦,而一旦自己的大旗后退半步,对全军的士气都将是不可估量的打击。 甚至即便潘凤一时半会杀不破曹操的兖州军阵,可若其转过头去攻击正在与敌大战的虎卫军后背,己方也很可能会一败涂地。 所以何进不得不兵行险招,将所有骑兵派出,由赵云、马超两大猛将的带领着去与袁术对赌。 别看潘凤等骑兵在自己眼前杀的正欢,可这一支重骑兵加上护卫在旁的轻骑兵已经是袁术所有的骑兵部队了。 远远望去,他的身边也只剩下七八千左右的步兵,其中还有不少装备简陋者一看便是新募之兵或是辅兵。 而自己这边,不算正在交战的虎卫军,仅亲卫骑兵与兖州军中的骑兵加一起也应当还三四千骑,虽说这个时代的轻骑兵多只是以步军辅助的身份出现,可却并非没有冲阵能力。 轻骑兵的冲击力与防御力或许与重骑相差甚远,可若是不计伤亡的冲杀,凭借赵云、马超的本领,应当能对袁术旗阵构成致命威胁。 冀州军的纪灵等人本就被虎卫军将士压着打,腾不出手来回援。迫不得已之下,他必然只能将潘凤等人撤回。 轻骑兵虽冲击力远逊重骑,可机动性却能甩对方一条街,即便潘凤等人退回,赵云、马超二人想要脱困却并不难。 到时自己再顺势撤下黄忠等人的兵马拱卫中军,起码也能维持个不败的局面。 今日之战打成这样,何进已看不到获胜希望,不如先保全大军退回去。 至于袁术的这支重骑兵,在失去了奇兵的光环后,待自己回营准备充足,下一次见面,自然有办法对付。 此时,赵云与马超已各自率领着近两千骑士绕道杀奔袁术而去,他们深知此战的关键便完全取决于自己这两支骑兵,所以不敢有丝毫懈怠之心,早早便将马速提升至极限。 风驰电掣之间、马蹄声响彻战场,袁术终于也感受到了这种大地都在颤抖的压迫感,匆忙命士兵打出令旗,调动士兵准备迎敌。 看着越来越近严阵以待的袁术军大阵赵云、马超麾下的骑士反而更加兴奋,他们挺起长枪,数千人心中只有同一个信念,便是给予对方最致命一击! 第191章 何进受伤? “将士们!随我杀!”赵云大喝一声,同时长枪一指领着麾下骑士一马当先杀入袁军阵去。 由于时间紧迫,赵、马二人不敢有丝毫耽误,仅在奔袭之中对着袁军进行了一轮骑射,稍微扰乱了敌军外围阵型便直接开始冲杀。 那边赵云往左侧杀入,马超便也不甘示弱地领着骑士们自袁军大阵右侧杀入。 虽敌军外围阵型已提前被弓箭扰乱,可当骑士们冲进袁军大阵后,依旧要面对敌方密密麻麻的刀枪。 好在有赵云、马超作为突击“箭头”,此二将皆武艺超群,竟以一己之力生生撕开了一道口子。 随即骑士们跟随着杀入,迅速将人群切开,而后两队骑兵合二为一,将被冲散的敌军抛在身后,直接奔着第二层防御杀去。 可他们毕竟只是轻骑兵,汇合后才发现仅刚才的冲阵便已牺牲了近百胞泽,且不少骑士与战马都还有不同程度的损伤。 可大家却依旧满眼炙热,仿佛对于冲破后面几层的防御也有着极大的信心。 “杀了他们!”旗阵之中观战的袁术见对方轻而易举便突破了己方外围防御,愤怒下令道。 随即战鼓声擂的更加响亮,令旗挥舞间两支袁军千人队持盾提刀向中间合拢,牢牢挡在赵、马二人骑兵队伍之前。 “敌将受死!”袁术军的确只剩下步军,可其麾下将领自千人将以上却还是有马可骑。 两员银甲小校骑马躲在阵中指挥,当麾下士卒稍微放慢了赵云等人的脚步,外围防御被破开的瞬间,二人突然持枪杀出,直取赵云、马超而来。 “好!俞涉、雷簿乃我军中骁将!这般突袭之下,必能建功!”袁术在后方看得真切,拍手叫好。 “来得好!” “螳臂挡车!”赵云、马超见状大喝一声,亦提枪攻向俞涉、雷簿。 两柄长枪后发先至,没有一丝意外地直接洞穿了俞涉、雷簿的咽喉,二人抽搐着摔落马下,被一招毙命。 随即在袁术惊怒的眼神之下,赵云、马超领着骑兵虎入羊群般瞬间杀散了袁军的第二道防线,死伤甚至比刚才外围冲阵之时更少。 与此同时,另一边潘凤等重骑兵对兖州士卒的压制杀戮也还在继续。 刚才赵云等人离去他便想要领兵阻拦,奈何当时正身陷兖州军阵中,赵云等轻骑又行动如风,根本追之不及。 潘凤不难看出对方的打算,于是中心悄然升起了一个冒险的想法,他一改之前的战术,当再次拉开足够距离后,潘凤与身旁二将嘀咕了几句后,两队轻骑将士直接合兵一处以潘凤的重骑兵为箭头,组成了一个巨大的锥型阵。 这一次,袁军轻骑兵将不再只是担任掩护与骚扰的任务,而是要跟着潘凤的脚步,准备直接破阵了。 兖州军阵被潘凤杀进杀出了五六次,阵型早已不复完整,仅靠着曹操等将领的组织才勉强维持着。 现在面对潘凤等人再一次的全力冲击,居然只坚持了不到一刻钟,便被对方透阵而过。 “呼!”潘凤只觉得面前压力顿减,前往何进旗阵路上已经再无阻碍! “莫非天助我潘凤成就这不世功业?!”看着没有骑兵护卫的何进旗阵,潘凤想到自己即将亲手斩下当今丞相之首,兴奋的连呼吸都在颤抖。 “快!追上去,务必拦住他们!” 一场大战下来,曹操急的嗓子都快冒火了,现在更是惊地一把推开身边亲兵,亲自策马提槊朝着潘凤等人追去。 此刻的他只有一个想法,绝不能让潘凤威胁到己方旗阵,否则一旦丞相那边有任何闪失,他兖州军作为护卫旗阵的最后力量将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他曹操也将成为全军乃至整个大汉的罪人。 可对方毕竟是骑兵,而他麾下又只剩下一群步卒,一时半会又哪里追的上?好在,何进身旁也并非没有人护卫。 “典韦!拦住他们!”何进严肃说道。 虽然敌众我寡,且对方是不可一世的袁军重骑,但何进依旧相信典韦能够阻拦对方,直至曹操领兵再次将对方合围。 典韦身负双铁戟站在队伍最前方,带领着丞相亲卫们于何进身前十数步外列阵。 他本有心主动进攻,可担心离的太远容易被对方骑兵利用速度绕开自己直接斩首何进,于是只得被动等待。 作为丞相的亲兵,典韦麾下的士卒皆身披铠甲,手持钢刀铁盾,一个个武装到了牙齿,活脱脱就是一千多重步兵。 “呼~”典韦调整着呼吸,计算着敌人的距离,十步,五步,突然抽出腰间数把短戟,凝聚力量于双臂奋力掷出,重重击在袁军前排骑士的头上。 即便有头盔相护短戟未能直接破甲,可巨大的力量还是将中招的袁军士卒直接击晕过去掉落马下,被后面的骑兵直接踏过踩成肉泥。 而后两支雄兵杀作一团,铠甲相互碰撞间溅起一阵火花,潘凤挥舞着巨斧,想要故技重施直接以力破阵。 可何进亲卫们却凭着精良的装备与坚韧的意志死死守住阵线,成功将他们的速度降了下来。 “砍马腿!”见对方慢了下来,典韦大喝一声,带头朝着身前敌军战马攻去。 铁戟横扫,马腿被直接斩断,马上骑士摔的头昏脑胀,被典韦与身后的亲卫轻松补刀斩杀。 随后将士们有样学样,纷纷攻击敌军下三路,混战中响起阵阵战马的悲鸣,这支千人的亲卫军终于是将潘凤等人牢牢挡在了自己阵前。 而这一会的功夫,后面的曹操也已率大军迅速逼近,潘凤心急如焚,现在战马已经基本被拦停,他深知若被对方围住将受到惨重损失。 无奈之下,只得充满愤恨地领兵准备从侧面突围,毕竟骑兵只要处在高速奔跑之中便能立于不败之地。 同时心中却又着实不甘放弃这近在咫尺的立功之机,于是跑到一半在确保了暂时避开对方合围之势后,便大喝着指挥轻骑将士们解下弓箭,朝着何进射击。 准备借着现在距离还不算太远,进行最后一搏。 “糟了!”典韦大惊失色,挤开人群挡在何进身前。 可匆忙之间上千支羽箭射出,即便他拼劲全力拦在前方将铁戟舞的密不透风,甚至他巨大的身躯也如人肉盾牌般挡住了不少箭支,却还是有几支流矢射向了身后,落在了何进身上。 “嗯!”一声闷哼响起,战马上何进的身躯摇摇欲坠… 第192章 打个平手 “丞相!”何进周围一片惊呼,刚才事发突然,没想到潘凤等人临退走了还突然来这样一招,反应过来的众人纷纷贴在何进身前充当起了人墙。 而典韦亦是第一时间来到了何近身旁,想要将其扶下战马,这样的话,目标自然就小了很多,即便敌军再施冷箭也更难瞄准。 “本相无碍!”何进面色微白,皱着眉头忍痛说道。 袁军的箭雨是在撤退途中翻身“盲射”而出,距离远、准心也不够,刚才的几支流矢基本被他身上的铠甲挡住,只有一支碰巧射在了他的手臂之上。 箭矢无毒,入肉也不算深,可即便如此,这依旧是他两世为人受到过的最重创伤。 甚至吃痛之下他只觉得原来死亡离自己也可以如此的近。 首次碰见这样的情况,当时的他脑袋一片空白,直到刚刚才反应过来仅是手臂轻微受伤,不由心中庆幸。 见围在身边的众人,何进头脑也再次清醒了起来,直接表示自己无事以安众人之心。 随即拒绝了典韦下马的请求,因为他觉得若自己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很容易被敌军利用,引发己方士卒猜想。 “敌军已经逃离,孟德可速整顿防御,不可再给这潘凤可乘之机!”何进第一时间吩咐赶来的曹操。 “丞相…是!操领命!” 仿佛是受到何进的感染,亦有可能是因为没有守护好丞相的安全而愧疚,曹操声音颤抖地抱拳而去。 随即回到兖州阵中,双眼微红的他大喝道“曹洪!乐进!命你二人各领三千人马摆前后两道雁形阵,本将亲领三千人为第三道阵!若敌军再来,第一道阵破斩杀曹洪,第二道阵破斩乐进,若第三道破…操必死于军阵之前!” 曹操是真怒了,年轻时他胸怀大志,一心想要革除朝中弊病,重塑大汉荣光,领兵西出平定边患就是他当时最大的理想。 可彼时在洛阳的他虽为八校之一的典军校尉,很多时候却更像是袁绍等人的跟班,在士人圈子里并不多么受人待见,甚至其宦官后人的身份也饱受偏见与诟病。 演义里曹操对刘备说,若不是身逢乱世,你刘备不过是一织席贩履之徒,而我曹操也只是一门下校尉之辈。 事实也是如此,若是大汉就此运转下去凭借曹家的背景,他顶多也就是在这样级别的官员上蹉跎人生了。 或许还会被下放到一郡或一县去牧守地方,虽已经比这个时代的大多数人要强,可这又岂是他曹孟德的心中抱负? 所以站在他的角度来看,正是因为当初大将军府外,彼时还是大将军的何进将他叫回,二人推心置腹地一番交谈,以及后来何进对他的提拔重用,才有了他曹操今天。 且相比于兖州牧的位置,曹操其实更在意的是,跟着何进以后,他看到了实现梦想的希望。 革除朝廷弊病,平定国中叛乱,未来还有机会领兵击胡,如此人生,岂不快哉?!如此功业,方是男儿当为! 何进就是曹操心中的贵人、伯乐甚至是导师,眼下敌人跨过自己镇守的防线,射伤何进,他怎能不怒?曹操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第二次。 “夏侯惇!命你领本部兵马,追杀潘凤!若能斩杀此獠,丞相面前,本将为你请赏!”曹操恶狠狠说道。 实际上他也清楚,夏侯惇领着一群步卒不可能追的上潘凤麾下骑兵,即便追上了也基本打不过。 可他这会心中实在有气啊,并且他如此安排也是希望夏侯惇部能尾随着潘凤,确保对方行动能处在己方监视之下。 万一潘凤又再领兵杀回,夏侯惇部也可以充当自己布置的三道防线外第一个阻拦敌军的队伍,亦或在潘凤冲击己方防线时领兵从后夹击包抄。 在兖州共事许久,曹操十分了解自己这位族亲的脾性,其悍勇敢战,麾下将士也都是心志坚韧的老兵,足以担此重任。 “将军放心,若其敢来,末将必斩此獠!”曹操已本将自称(安东将军),可见已是动了真格,夏侯惇也是何进一手提拔之人,心中又如何没有怒气? 此刻他只期待着潘凤再次杀来,他绝不会再如之前那般狼狈了! 可最终却是,袁术那边被赵云等人连破几阵,形势岌岌可危之下,迫不得已只能命士兵挥动令旗召潘凤等骑兵回来护卫旗阵。 潘凤自是不甘心这千载难逢斩杀何进立功的机会与自己失之交臂,然而军令如山,他又岂敢违背? 回想刚才的那波箭雨,由于距离较远,何进身旁又人影重重,策马奔驰间潘凤只隐约看见有箭矢落在何进身上。 可对方的身影虽是晃动了一下,却依旧端坐马上,潘凤实难判断对方究竟有无受伤,或伤势又有多严重。 再看兖州兵已重新列阵,短时间内即便是自己麾下重骑兵也很难再次破阵去杀何进,无奈之下只得领兵往袁术方向退去。 今日之战,潘凤的这支兵马发挥了奇兵的作用,甚至一度左右了战场局势,如今能以围魏救赵之法成功将其逼退,何进也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 于是在对方远离战场即将退入袁术旗阵时,果断鸣金,召回了正在浴血厮杀的虎卫军三部人马。 从开战后不久便一直被黄忠等人压着打的纪灵、乔蕤、袁绍三部袁军将士如蒙大赦,自不敢追,亦缓缓往后退去。 而此时杀得正欢的赵云、马超等骑士也听见了后方的鸣金之声。 观察到袁术军骑兵与步军大队人马正在退回,为了避免被围困在敌阵当中,二人当机立断,率军从袁术旗阵中冲杀而出,朝着己方大军所在方向疾驰而去。 袁术有心阻拦,怎奈麾下士卒早已被赵、马二将杀的丧胆,心中甚至巴不得这两位杀神早点离去,又哪里还敢拼死阻拦? 经过一番激烈鏖战,双方大军各自回归本阵,原本喧嚣嘈杂、杀声震天的战场也终于恢复平静,一场大战下来,总的来说双方战平。 何进这边虎卫军勇猛无畏,将袁术的步军大队杀的是丢盔弃甲、伤亡惨重。 然而己方旗阵却也在对方的猛攻下被冲的支离破碎,最终只得无奈采用围魏救赵之法逼退潘凤。 反观袁术那边,尽管团战处于下风却也打的可圈可点,以奇兵险些直接袭杀何进,使得对方即便在主力交锋中占据上风,却不得不在关键时刻主动鸣金收兵。 到了现在,何进已失去了再战下去的兴致,毅然决定领军退去。 不找到克制袁军重骑之法,短时间内他是不会再轻易派军出战了。 而袁术麾下主力损失也颇为严重,眼见何进退去也不敢贸然追击,便也领兵退去。 同时心中盘算着下一次的用兵方略,以期在下一场战役中能够取胜。 “什么?!你说何屠夫可能中箭受伤了?!”归营后袁术听着潘凤的汇报,激动地一下子站起来,有些难以置信地喃喃说道“我说他怎么会如此干脆地退兵,看来真有可能是有伤在身需要处理啊…” 袁术来回踱步,忽然看向自己带来的几位谋士,声音低沉地问道“诸位认为,何进是否真的受伤了?我军下一步又该如何用兵?” 第193章 何丞相用兵唯谨慎 袁术的几位谋士相互看了一眼,随即便各自思索起来,其中郭图轻抚着山羊胡,眼珠一转便有了计较。 于是上前对袁术说道“主公,根据潘将军所言,图以为何进应当已被击伤。” 开玩笑,上千支箭雨射过,有几支射中也十分正常,尤其潘凤还笃定地说亲眼见到几支羽箭落在何进身上,且后者明显有些摇晃。 因此即便没有身临其境,他却依旧能做出这般判断。 “哦?可若是中箭却又为何能稳居马背之上指挥若定,直到对方撤军他也不曾有任何异常?”袁术当时听完潘凤的汇报也觉得何进可能真中了箭,可其表现的又太不像受伤的样子,搞得袁术都怀疑是不是自己太想战胜对方从而影响了判断。 “哈哈哈,主公,此不过是何进故弄玄虚罢了。我料他必是害怕被我军发现其身中箭伤,担心影响战局,所以强自硬撑着等到全军撤退,这点伎俩又岂能瞒得过我?”郭图自信地侃侃而谈“主公若是不信,明日可派人至何进大营外打探一番,到时一切便可见分晓。” “哦?”见郭图尽显名士风范,袁术心中也不由更信了几分,随即不露声色地看了杨弘一眼,想看看这员心腹是否认可郭图之言。 只见后者轻轻点了点头,其实他亦无从判断何进是不是真的受了伤,但左右不过是派几名斥候去何进营外打探下情报的事,何乐而不为呢? “好,便按公则说的办。” 袁术也不啰嗦,身为全军主帅,还有很多事需要他亲自过问,了解并审核手下报上来的各项战后统计,协调各部,根据现有情况重新布置防御以及制定新的作战策略等,每一项都要他来拍板。 一场大战下来,纪灵等人麾下主力遭受重创,甚至潘凤等骑兵的情况也不容乐观,两千多轻骑死伤数百,一千重骑兵现在也不过还剩八九百人。 更重要的是,重骑的“续航”远逊于轻骑兵,背着沉重的铠甲作战,防御是得到了提升,可现在无论是将士还是战马皆已至极限,不好好休整数日根本不可能再上战场。 己方如此,何进麾下同样伤亡不小且将士疲惫,反正近日内双方不大可能重新开战,袁术索性按照郭图的建议,广派斥候,前去打探情报。 “报!主公,我等前去敌方大营查看,却没想对方防御森严,营外多有兵马巡逻,而且一些角落似乎还布有暗哨。我等担心暴露行踪,只得远远观望。那敌营之上的守军密密麻麻,且不时还能望见敌将来回走动巡视,整个大营的防御密不透风。”第二日中午,第一批打探消息的士卒回来向袁术报告。 袁术挥了挥手,等士兵退出帐外才又看向郭图问道“公则有何话说?” “哈哈,恭喜主公、贺喜主公!”郭图大笑道。 “何喜之有?”袁术追问。 “主公,正所谓兵者诡道也,虚则实之、实则虚之。若在平时,大营的防御自然不能忽视。然而敌方刚与我军大战一场,双方皆有不少伤亡,将士亦疲惫不堪。可这才第二日,却就布下如此防御,甚至营外也有兵马巡逻,此未免有些用力过猛了。”郭图缓缓说道。 “是啊,何进虽是乱臣贼子,可其毕竟还算知兵,当知道我军大战过后,短时间内根本没有袭营的能力,却又为何不顾他麾下将士疲惫,布下如此严密的防御,此事确有些蹊跷…”袁术跟着郭图的引导,寻思着此事还真越想越不对劲。 而郭图为了能在袁术面前好好表现一番,继续说道“何进久经沙场,的确谈得上知兵。所以敌营的防御很可能不是出自何进之手,他或许真的中了箭伤无法理事,其麾下将将领怕被我军探得虚实,这才布下重兵防御,防止我军斥候靠近。殊不知,其越是如此,越显得其底气不足。我甚至怀疑,何进现在是否还活着,毕竟他年纪本已不小,明明中箭受伤却还强撑许久,一路颠簸下若箭疮崩裂便是神仙也难救回。” 见他越说越神,且细细想来似乎还真有那么一些道理,袁术的脸上也终于是有了些喜色。 郭图见状趁热打铁建议道“主公,反正我军也还要休整几日,不如借着这段时间,再每日派斥候前往查看,若敌军防御还是如此严密,且何进一直没有露脸,此事便基本可以确定了。待将士们休整过后恢复了体力,主公便可亲提大军一战破敌,立下不世功业!” “哈哈哈!好!若真是如此,公则当居首功!”袁术心满意足大笑着说道。 “谢主公,为主公分忧,不过是图份内之事。”郭图面上风轻云淡,心中却暗自窃喜,自己早晚要将杨弘等人比下去,成为袁军第一谋臣。 而另一边,何进刚刚在军医的处理下包扎好伤口。 他的运气不错,流矢仅射中手臂且入肉不深,加上当初为了保障将士们的安全,他亲自从御医中挑选出了一批人才调入军中,眼前为他处理伤口的便是曾经宫里最好的医官之一,所以自然没有大碍。 “丞相!”大帐内挤满了何进麾下文武。 直到医官亲口保证丞相不过是点皮外伤,只要按时用药且手臂不得剧烈活动,不日便可痊愈后,众人面上担心的神色才稍有减退,一个个上前关切问候。 “好了好了,些许小伤,不值一提,诸位不必担忧,可各自前去安抚兵马,守好营中各处不得懈怠,务必不要给袁术可乘之机。”何进轻声吩咐道。 “丞相放心,大营的防御已完全按照丞相要求布置。营内的守卫皆由之前留守大营的士卒负责,他们没有参战,体力充沛,刚好可以胜任这第一天的防御任务。倒是营外,由于丞相安排了巡逻,末将只能先派虎卫军骑兵前往,待到明日,再由曹兖州麾下骑士替换。”黄忠向先是何进汇报大营的防御布置。 随即却又建议道“丞相,依末将看,袁术军此战伤亡不小,只怕短期内都无力来袭。我军不如先将巡逻骑士撤回予以休整,这几日营外只保留些暗哨便可?” 正如黄忠所言,先前留守大营的士兵体力充沛,刚好可以担负起头一天营中的防御。 可大军所有骑兵却都已参战,体力士气皆不在巅峰,虽巡逻可以轮换,但黄忠为了保证他们的战斗力,还是提议先让骑兵将士休整几日。 可何进却决绝了他的建议,无奈说道“本相又如何不知将士们辛苦,只不过大战期间,谨慎一些也没什么不好。这样吧,每队巡逻由之前的两百骑减为一百骑,如此便可多排出几班轮换。再给将士们加餐,多备些肉食,也好尽快恢复体力。”何进安排道。 他穿越而来,自知不能与当代牛人比智慧,即便坐拥豪华阵容,每次打仗也多是采用堂堂正正之法,鲜有弄险用奇之时。 这样当然也是有好有坏,好的是何进因此在穿越后连战连胜,坏的是像如今这般明明兵精将勇且是以多击多,却还迟迟拿不下袁术,甚至在对战当中一度陷入逆境。 但何进却始终相信小心使得万年船,以至大战过后,虽连他自己都觉得对方不大可能再来袭营,却还是布下了极其严密的防御。 万万没想到,他何丞相明明是用兵唯谨慎,却被郭图等疯狂脑补,袁术甚至还给了他一个“知兵”的评价。 何进一番调整,虽没有如黄忠建议般直接取消营外的巡逻,可由于班次的增加,将士们的休息实际还是可以得到保障,于是黄忠开口应诺后便要前去安排。 却有一人上前说道“黄将军且慢!” 众人望去只见说话之人正是何进新收的谋士程昱。 拦住黄忠后,他缓缓朝着何进拜道“丞相,营外巡逻骑士绝不可减少,且还需再增加一些…” 第194章 李儒定计,流言四起 “什么?!先生这是什么意思?莫非你不知道我军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将士们正是疲惫之时?”黄忠面色不快,若不是在何进面前,他或许都要怒骂程昱是何居心了。 “汉升息怒,且先让仲德把话讲完。”何进适时地安抚道。 有他开口,黄忠自然不好再质问程昱,却依旧盯着对方等待着他的答案。 “谢丞相。”程昱先是对何进道了声谢,随后才又说道“方才丞相与黄将军商讨布防之事,却使昱忽然想到了一破敌之法。” 何进听到这里,亦不顾刚刚包扎好的手臂,撑着身体一脸正色地坐了起来,问道“是何妙计,仲德快快道来。” “丞相中箭之时,敌我双方不少士卒都有看见。既然如此,我军何不夸大丞相之伤,引敌军来攻,再于营中设下埋伏,必能重创袁术主力,则河北之患可平也。”程昱建言道。 “嗯~”何进微微一寻思,似乎有那么一些可行性,于是又问“既要引敌军来攻,不是应该外松内紧做出防备松懈的模样吗?为何又要增添守卫?” “丞相所言并非没有道理,通常情况下的确如此。可如今双方大战一场,袁术军因为兵少的缘故几乎全员参战且死伤惨重,其当务之急是救治伤员、恢复士卒气力。所以即便我军做出士卒疲惫、疏于防御的模样,袁术大概率也只会派小股兵力来袭扰,而很难以大队人马攻营。因此我军不妨反其道而行,布下重兵,加大防御力度,对外做出一副严防死守模样,如此再结合袁术军将士目睹丞相中箭一事,反而有可能叫袁术生疑。若其派来斥候打探,我军可命巡逻骑兵竭尽全力围杀之,这样一来,袁术为了印证丞相是否康健,便只能领大军前来。到时我军再略施小计引导一番,不愁那袁术不往我军陷井里跳。” 程昱说完,李儒、贾诩等谋士也纷纷点头,显然亦觉得此计可行,反正即便袁术不上当,己方也没什么损失。 甚至李儒还补充道,可以借此机会适当对外散播谣言,就说丞相箭疮崩裂,伤情不容乐观。 如此一来,不但有助于引诱袁术前来,还可以试一试朝廷之中,对于丞相受伤一事的态度。 李儒出身寒门,曾见惯了地方官府的龌蹉,他博览群书极具才华却难被重用,其一生夙愿就是辅佐明主颠覆这腐朽的王朝。 纵观历史上他对董卓的多次献策以及自己所做之事,根本就没有对这个王朝一丝一毫的尊重,要不是董卓大权在握后迅速堕落,李儒或许真能在其手下达成抱负也不一定。 这一世他辗转多年,最终投入何进麾下,却依旧想要辅助何进成就大业,所以现在他献上此策,就说想要让朝中不安分之人提前跳出来,也好替丞相扫清障碍。 甚至李儒次此计最妙的便是根本不用担心这条谣言会影响军心,他建议何进时不时可以在营中露一回脸,将士们见丞相没事,自然心中踏实、士气高昂。 而配合前面的手段有心引导之下,营中将士们越是表现的正常,在外人看来就越不正常。 反正只要何进不在两军阵前以健康姿态公然露面,袁术就必然会因为摸不清实情而派兵前来打探。 一旦他这条鱼儿“咬钩”,李儒等人便有把握能将其引上绝路。 之后贾诩亦出言补充了一些不足之处,又亲自帮助何进制定了营中的伏兵布置方案,只待合适的机会让袁术“攻破营寨”了。 几人这番谋划原本是针对袁术与朝堂诸公,却没想到还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地引起了更多意想不到的事情。 最先便是屯兵延津一线的张辽部,其乍闻丞相病重,大惊失色。 虽何进派出的信使及时赶到向张辽部几位主将道明实情,可毕竟何进被射伤是真,尽管实际并无大碍,但却依旧让被何进一手提拔的张辽几人怒不可遏。 想到他们领北军主力在此与高览对峙月余,却依旧无法渡河北进,心中更觉愧对丞相信任。 于是张辽送走何进信使后连夜升帐,将军中将领全部召来,对着众人愤愤说道“高览兵不过万,不过是仗着大河之险固守,才让我军连攻数次而不能建功。既然此处船不得过,我等却需另寻他法。今我有一计,若施展得当必能破敌!” 随即张辽将心中计划缓缓道出,诸将虽觉得有些冒险,但他依旧坚持己见,并命北军各部依令而行… 张辽这边做出了积极应对,而正在攻略冀州的两部人马,吕布、公孙瓒在相继得到何进重伤的消息后,却又是另一番反应。 其中吕布率先得到消息,大惊之下连忙叫来许攸商议,后者却也拿不准事情真假,但却依旧建议吕布应当继续攻略常山、赵国等地,并派快马前往洛阳与大将军何苗取得联络。 因为丞相伤重的消息毕竟还真伪难辨,且不管何进是否健在,吕布名义上都是何家的女婿。 如今朝廷的派系中就属何家独大,吕布又何必放弃眼前所取得的一切去投靠别人? 哪怕何苗远不没有何进的手段,但他毕竟还是何进之后家族中的代表人物,又贵为当朝大将军。 只要这些年何家笼络的官员还在,这艘大船就翻不了,继续依附于何家显然对吕布自己更为有利。 这就好比历史上董卓死后,西凉军团仍旧能称霸一方,李傕、郭汜控制着长安,连被赶出去的张济叔侄也能在宛城割据。 若不是董卓掌权后太过暴虐、不得人心,且他死后董家又无人能粘合凉州诸部,朝政都还得掌握在董家人手上。 许攸的建议深得吕布认可,说到底其志还是有限,无论是在并州独霸一方,还是洛阳城中的娇妻华府都让他十分满足,若非迫不得已,他也不愿去改变现状。 于是按许攸的建议,一边派人联系何苗,一边继续按部就班地攻略起常山、赵国二郡。 公孙瓒却并没有许攸这般谋士为他出谋划策,因此在得知何进伤重后,他果断终止了对中山、河间的攻伐,甚至退出了部分已经到手的小城,集合兵力守着现有的几座大城。 在他看来,何进若非真的伤重,在如此大战期间,怎能任由这般流言肆虐而迟迟没有现身辟谣以正军心? 且他公孙瓒之所以攻入冀州大部分原因还是何进的授意,想想后者的年纪也不小了,若重伤不治而亡,也实属正常。 到时他公孙瓒不过是幽州牧,即便能攻下冀州全境朝廷也不可能将冀州一并给他。 既然如此,又何必将宝贵的兵力消耗在冀州战场?还不如守着现有的成果到时跟朝廷讨价还价捞点好处。 顺便也可静观其变,看看局势会如何发展。 反正哪怕何进最终没死,自己也已实实在在攻入了冀州并拿下数座城池,账面上也能交代的过去。 再然后,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则流言也迅速传到了冀州战圈之外更远的地方。 而由于何进在定计后第一时间派出快马将计划告知郭嘉,有了他麾下锦衣卫帮着散播流言,洛阳城中关于何进受伤的事情又被引导出了更多版本与更严重的方向… 第195章 几名力士可擒何苗 “糟了!我听说朝廷大军在兖州战败了。” “不会吧,丞相出征时看那人马浩浩荡荡出城而去只怕有不下十万大军吧?这都能败?” “什么?你还不知道?这几日虽然巡城兵马与洛阳令手下的差役在街面严查,可这事私底下都传遍了。我听说啊,不光大军败了,连丞相都死在了战场上,灵柩已经在运回洛阳的路上了?” “不是吧?我怎么听说丞相是中了箭伤?而且没听说丞相不在了啊?” “你们这是哪里听来的消息?可靠吗?朝廷大军若败了,那叛军会不会杀进洛阳?哎,好不容易过了几年安生日子?这可如何是好?” 帝都洛阳,城中百姓面色紧张,这两日城中有关何丞相兵败身亡的谣言流传开来,尽管陈宫将差役都派到街面,配合巡城兵马弹压管控,却依旧是收效甚微。 街面的一些角落里,不少百姓都在偷偷议论着此事,甚至一些朝中官员私下里也没少就此事交换意见。 城头上,一道瘦弱的身影冷冷地观察着城中来往的人群若有所思,而他旁边则站立着一名彪形大汉捉刀守护,正是郭嘉、许褚二人。 “先生,丞相如此安排,这洛阳城中的不少人怕是已经坐不住了吧。”许褚整日跟在郭嘉身边,锦衣卫的事也知道不少。 作为丞相的心腹爱将,此刻的他也好奇究竟有多少人敢主动跳出来。 “不过是些心怀不轨之徒,有锦衣卫在,他们翻不起什么风浪。”郭嘉微微一笑,看向许褚自信说道“反正网已经撒下,只等鱼儿上钩了。” 锦衣卫的组建也有些时日,在何进大力扶持下,不敢说遍布各州,但仅这群洛阳的官员家中却或多或少都安插了几名眼线。 到目前为止,郭嘉已经掌握了一些关键情报,只等着他们主动将把柄送出,也才好名正言顺的将这批不安分之人处理掉… 就在他们交谈之际,皇城中的天子刘辩却急匆匆赶到了何后的寝宫。 “母后,刚刚收到的消息,何进在白马城下被袁术军流矢射中,不治身亡!”刘辩刚进入宫殿便朝着何后说道。 “胡说八道!”正在用膳的何后怒骂一声,吓得一旁服侍的宫人纷纷惶恐地低下了头。 “你等先退下吧。”何后不耐烦的挥手示意宫人们先行退去,后者如蒙大赦,纷纷退出殿外并关闭了殿门。 “哪里的消息?可靠吗?”直到殿内仅剩下她与刘辩,何后这才低声问道。 “应当是真的,这消息都传到洛阳来了,也不见前线派人回来。而且大将军(何苗)已经将部分北军(于禁的兵马)调入城内,对外宣称是近期司隶地区有小股黄巾活动,需要加强洛阳的防御。朕看不过是欲盖弥彰,害怕何进的死会引起城中动乱。”刘辩根据自己所了解的情报分析道。 何后听完后沉思片刻,神情复杂地看着自己的儿子问道“皇儿想要如何做?” “如何做?”刘辩微微一愣,其实他也没有想清楚要如何做,甚至由于事发突然,他都还无法衡量何进要是真死了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是机遇或是危机。 若不是他心中茫然,也不会来见何后了,这已经是他在宫中唯二能信任的人,还有一人便是他的贴身宦官李贤。 堂堂天子混成这般也着实有些悲凉,可实际整个汉末近百年的历史都有些类似,他的父亲灵帝亦是为了制衡外戚的势力才大肆重用宦官。 十常侍之所以能权倾一时,也不过是因为天子没有可信之人的无奈选择罢了。 尽管刘辩不想事事都依赖母亲,可这般大事,他总不能只与一宦官商议吧? 于是面对何后的问题,他只得如实答道“朕也还没想好,所以才想听一听母后的意见。不少朝臣都向朕献策,说是…说是让朕抓住这样的机会,火速派兵拿下大将军何苗,将城池控制在手。而后以天子诏赦免于禁等人将其收为助力,到时何进已死、大将军何苗亦被擒获,于禁进不得城来,而北军补给却全仗城中调拨,他必只能为朕所用。掌控了洛阳,便可派人前往袁术军中犒军,并加封他为征北将军、邺侯,让其带兵退回河北,如此则天下可定也。” 不得不说,这一番计划听起来倒是面面俱到,同时解决了何进、何苗势力与袁术的冀州势力这两个麻烦,能够让刘辩将天子该有的权力掌握在手中。 可仔细想来却不怎么靠谱,饶是何后并非什么智谋之士,但她当初能上位皇后,一些心机和手段还是有的,至少远非刘辩这愣头青可以比。 在她看来这样的计划太过理想主义,根本经不住推敲,于是刘辩每说一句,她的脸色便难看几分。 直到后来刘辩亦感受到了自己母后的情绪,不安地问道“母后?可是有什么不妥?” “不妥?”何后冷哼一声“袁隗的事才过去多久?你就给忘记了?!且不说你舅父何进是不是真的亡故,可大将军掌握着南军兵权,北军也是你舅父的旧部,你凭什么觉得自己能擒下大将军?你哪来的兵马?” “丁原手下偏将军王子服乃忠君之臣,他掌握着两千兵马,愿为朕所用。(偏将军最多本可领五千兵,只不过巡城兵马本就不多,分到他一偏将头上,便只有两千了。)”刘辩既然要征求何后的意见,自然没想着要隐瞒“而且如果母后能够帮忙,将大将军召入后宫来,几员力士便能将其擒下!”这亦是下面的朝臣为刘辩出的主意。 “不帮!我不帮!”何后怒喝道,随即又长呼一口气,调整情绪后劝说道“皇儿啊,这个忙母后不能帮。” 何后心中苦恼,她知道自己儿子一心想要成为明君,迫切地想要掌控权力。 可她更清楚上次袁隗的事发后,刘辩之所以还能稳居帝位,其中却未尝没有何进、何苗兄弟看在自己面子上,没有为难刘辩的原因。 若她现在帮着刘辩把何苗诓来,一旦刘辩再次事败,到时就连她也无法再将儿子保住。 于是继续苦口婆心说道“皇儿啊,丞相与大将军都是你的舅父,若他们都不在了,你便能使得动朝堂诸公?即便你能擒下大将军,可袁术真的能被你一道旨意就退回冀州?虽说袁隗的死与你舅父何进有关,但你别忘了,那道诛杀洛阳城中袁氏满门的旨名义上还是你下的……” 第196章 隐忍的刘辩 “你别忘了,诛杀袁氏满门的那道诏书名义上还是你下的。”何后提醒道。 “……”刘辩闻言瞬间沉默。 是啊,若到时袁术不愿退回冀州反而杀奔洛阳而来,又该如何是好? 经过了上次袁隗事件,刘辩对于这类事情倒是谨慎了许多,这一次朝臣们的提议他本就迟迟下不了决心,这才来咨询何后的意见。 现在被对方一番劝说,他亦觉得朝臣的谋划似乎不那么可靠。 于是问道“那母后觉得,朕现在应该如何做?”这一刻,他已经决定继续隐忍蛰伏。 儿子的态度也让何后松了口气,连忙说道“不管是谁替皇儿出的主意,你都应速派亲信告知他取消计划、万万不可在前方情况未明的情况下动手对付大将军!” 虽然不知有多少朝臣参与,也看不上这些人的计划,而且按理来说,何后作为外戚何氏的一份子,在得知对方要对付外戚势力时应当会想办法除掉对方。 可矛盾的是,她更希望能替儿子保住这批敢于冒险的朝臣,以便将来合适时机下,刘辩想要收回大权时,还有人能充当他的马前卒。 “是,朕知晓了。”刘辩点了点头,这些人都是他眼里的忠臣,即便现在计划有变,他也需要将最终决定告知,免得他们轻举妄动。 何后点了点头,补充道“另外,你应当尽快前往大将军府,拜访你的舅父何苗。如今丞相生死未卜,他这大将军想必也是焦头烂额,你亲自前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需要你这天子帮忙的,也顺便能够打探一下前方战场的真实情报。” 去慰问一下何苗刘辩能够理解,但何后的话似乎更有深意,刘辩试探着问道“莫非母后觉得何进之事还另有真相?” “流言终是不可叫人尽信,何况你为大汉天子,更需明察秋毫,这种事情,还是了解清楚些好。且不论如何,此刻的袁术已不可信,不管前方情况是否真有那般糟糕,你都不可引其为臂助,反而应当设法将其除去。若丞相真的不在了,你也应当支持大将军平息中原,稳定社稷。”何后无奈说道。 情况确实就是这么个情况,天子手上的牌太少了。 若袁隗还在,洛阳袁家还在,那袁术或许还会有所顾忌,大不了就是袁氏取何氏而代之,成为新的朝堂主宰。 但现在看起来,袁术若真的在中原战场取得胜利,只怕他不会止步于此,这对大汉与天子刘辩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别的还不说,最直接的就是朝廷主力尽丧于中原战场,其威严必将急剧衰落。如此一来,朝廷便失去了约束地方的能力。 到那时,不光是袁术占据的地方不会吐出来还给朝廷,天下各州也极有可能会陷入割据纷争之局面。 而刘辩这大汉天子将彻底沦为摆设,彼时他的政令只怕连洛阳也难出… “朕此生不知何时方能真正执掌这大汉江山?”离开何后宫中,刘辩忍不住抬头望向天空,心里却满是惆怅。 御极已有数年,如今刘辩已非当初那懵懂少年,行过冠礼后他便开始蓄须,男儿以须为美,他也想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加成熟,更有人君模样。 在经过了数次与何进之间的明争暗斗后,尤其是袁隗的死让他的内心成熟了不少。 而被软禁宫中的期间则让他真正体会到了朝中外戚势力的强大,使他不得不学着克制与隐忍。 其实他也不是没有想过熬到何进身死,毕竟对方的年纪也不算小了。 可话虽如此,实际却很难行的通,一方面是,无人能确切知晓何进究竟还能活多久。 另一方面就是,如今般朝堂之上几乎全被外戚掌控着,天子党势力太过单薄,即便没有了何进他也不见得就能收回权利。 不光是因为大将军何苗还在,更让刘辩担心的是何进还有子嗣,如果其真有不轨之心,完全可以在其生前将一切布置妥当,到时候何进的儿子将会继承外戚的权势,继续把持朝政。 他担心的这一点,历史上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就像刘协前脚方才熬死了年长他许多的曹操,结果曹丕后脚就直接称帝了。 若没人拥护,天子也不过是孤家寡人,只能备受权臣欺辱。 而且人心隔肚皮,他还担心,如果何进有心想要替儿子扫清障碍,在其身死之前,会不会直接派人“弑君”? 所以,被动等待显然是不行的,这等于是把决定权交到别人手里,他刘辩贵为天子,能不能掌握权力难道只能指望别人的同情与施舍? 何况以现在外戚势力与朝中官员、将领的利益捆绑程度来看,只怕即便何进愿意只做周公,他下面的人也会因为不甘心错失从龙之功而逼着他做王莽吧? “不行!祖宗江山绝不能亡于朕手!”刘辩捏紧拳头,心中默默发誓。 随后长吐一口气,整理好情绪对紧跟在身旁的李贤说道“准备车驾,朕要去大将军府!另外,丁司徒那边,你亲自跑一趟,别人朕信不过。” 在他看来,何苗远没有何进那般厉害手段,若这次何进真的死在了战场上,那自己未尝不能先支持何苗稳定住局面,再设法慢慢从他手中谋取些权力回来… 而他前往何苗府中的同时,还不忘派遣随侍宦官李贤亲自去见一见司徒丁宫,显然此次替刘辩出谋划策想要擒下何苗的朝臣便是以此人为首。 李贤作为二者间重要的联络人,他现在要做的就是传达刘辩的意思,让对方务必忍耐,不可轻举妄动。 可刘辩不知道的是,李贤在自己身边十分贴心,面对外戚势力也显得有些唯唯诺诺,然而在面对如丁宫这般朝中官员时,却又是另一番姿态… 第197章 司徒府密谋 “想不到是李黄门亲来。”李贤虽是皇帝亲信宦官,可何进掌权后,中常侍由赵忠在担任,他便只能暂时屈居六百石的黄门令。 即便如此,丁宫却不敢因此而轻视他,反而热情地将其引入府内,并吩咐下人备下丰盛地餐食与美酒作为招待。 同时又急忙派人去请此次谋划中其余几名核心成员。 闻讯赶来的还真都不是籍籍无名之辈,代表人物有尚书郎张温、偏将军王子服、以及前侍御使郑泰等,其中又以曾经担任过太尉的张温身份最为尊贵。 此刻人都到齐,丁宫也是迫不及待问出了心中最在意的问题“不知天子如何答复?是否要按照老臣们的建议,擒下那何苗?” 看得出李贤对此事亦参与颇深,以至于在说起擒拿何苗之事时,丁宫丝毫没有避讳的意思。 面对在场众多朝臣,李贤仿佛没有一丝尊重,他不过是一宦官,却高坐在此间主人丁宫下首第一位。 而关于丁宫的问题,他也并没有急着回答,反倒是是不紧不慢地喝了几樽酒水。 端足了皇帝亲信的架子后,才颇有些傲慢地说道“陛下说了,丁司徒此策不甚稳妥,故不予用之。此外,陛下现已前往大将军府中慰问,让司徒与诸位各司其职,不可妄动。” 丁宫等人闻言大惊,不明白好端端的,皇帝怎么突然转变态度了? 可他们还想了解更多原因,李贤却始终不愿再透露。 只是简单地交代几句,让在场众人不得违背刘辩之意后,便在丁宫的亲自礼送下离开了司徒府往皇宫而去。 直到这时,其余几人才有机会一吐心中不快,曾担任侍御使的郑泰为人刚正性情耿直,面带怒色地说道“这李贤不过一宦官,却在司徒面前如此张狂傲慢,实在可恨。天子身边尽是此等人在,想要匡扶大汉何其难也!” 丁宫则忧心地说道“老夫更为担心的是,陛下此前对我等之策似有意动,今日怎又突然弃而不用,反倒是去了那何苗府上慰问?” 同是朝堂元老级别人物的张温轻叹一声后说道“此刻在宫中,还能改变陛下想法之人,想必只有太后了。” “张公言之有理,太后亦是何氏女,她又岂能同意我等之策?”郑泰闻言愤愤说道“可恨妇人误国,她只想着护卫自己的兄弟,却不知大汉江山已到了及其危险的境地,稍有不慎,外戚将颠覆这刘姓天下。” “现在说这些也是无用,关键是如今我等该如何行事?莫非真按照刚才李贤所说,继续浑浑噩噩、随波逐流?”丁宫问道。 “听那李贤话中之意,陛下无非是担心我等之策不够稳妥,不敢使用罢了。既如此,我等不妨还是依计行事,只要能在城中擒下何苗,到时木已成舟,即便是太后也无法再改变什么。而天子见我等擒住何苗,必会改变想法,支持我等。”偏将军王子服建议道。 作为在座唯一手握兵权之人,想要擒住何苗就少不了他出力,而他显然也不愿放弃这样擒拿权臣、匡扶汉室的大功,畅想道“彼时我等请来天子诏,再收下南北兵权,则洛阳可定、大汉可兴也!” 丁宫听完也有些意动,似他们这般的谋划一旦开始,又怎甘心轻易放弃? 于是将目光看向朝中元老,也是几人中最擅兵事的张温问道“伯慎以为此计可行否?” 张温沉默片刻,心中感慨万千。他曾位极人臣,后来仕途几经起伏,到了如今也已年迈,本应无欲无求安安心心混个退休。 然而朝廷局势动荡不安,外戚专权、奸臣当道,像他这样世袭汉禄的老臣们,哪个又不是心怀不满呢? 若是可以,他还是希望能够拨乱反正,为匡扶汉室江山贡献一份绵薄之力的。 现在这样的机会就放在眼前,即便他们的计划伴随着一定风险,可在他看来,朝堂夺权之路向来充满艰难险阻,又岂会是一片坦途? 但只要能匡扶大汉,即便前路布满荆棘,他又有何畏惧? 于是坚定地点头说道“王将军此言可行。由于是在洛阳城内,故何苗每次出行只会有百余兵马护卫。而近日城中关于何进身死的流言传的沸沸扬扬,王将军又刚好隶属执金吾麾下,负责洛阳治安。他的兵马可以名正言顺地巡视城中各处,若是选择一合适时机,布置妥当之下,擒住何苗当不是难事。” 但老成持重的他还是补充道“然而要行此事,却还需先派人前往兖州袁术处,了解战事真相,看看何进是否真的重伤或是死亡。” 这是他们行动的先决条件,如果何进受伤只是谣言,即便能擒住何苗,可何进与他麾下的大军还在,自己等人就绝对招降不了洛阳的守军,也挡不住对方的反扑。 “当是如此。” “是啊,必须先搞清真相。”在场之人也纷纷点头附和。 张温见状继续说道“若传言是假,我等便如陛下所言,各司其职,当作什么也没发生。但若传言是真,何进的确重伤或是身亡,我等便可顺势向袁术提出朝廷的条件,许他为征北将军、邺侯。当初袁太傅之死本就是何进、何苗兄弟一手主持,待王将军擒下何苗,我等以天子诏书收服南北兵权后,便可杀何苗以安抚袁术之心,让他能够安心领兵退回冀州。” “不过…此事太过重大,稍有泄露,我等将死无葬身之地。所以前往袁术军中之人首先要能信得过,还要有足够的名望、资历让袁术不敢小瞧,并且也要有能力以朝廷封赏、杀何苗为条件说服袁术尊天子、回冀州。”张温说完,目光扫过在场众人,大家纷纷开始思索,到底谁能胜任前往袁术军中的重任。 最终还是郑泰主动请缨道“诸公都是朝中重臣,如今奸臣当道,陛下身边正是需要人辅佐之时,诸公皆不可轻离洛阳。而泰赋闲在家,并无朝事缠身,便让泰前往袁术军中跑一趟吧。” 郑泰作为大汉名士,曾受何进征召入朝为官,可后来何进欲引董卓等外军入京诛杀十常侍,郑泰苦劝何进不听,于是弃官而走。 如今在场众人只有他赋闲在家,最适合走这一趟。 而且早年他与袁氏兄弟都曾聚集在何进的大旗下对付宦官,与袁术的关系也还算不错,算得上是旧识,去了袁术军中也能说得上话。(历史上他谋划诛杀董卓失败,前往投奔的就是袁术,并被后者表为扬州刺史,两人关系可见一斑。) 兖州毕竟是在打仗,前往袁术军中不光要经历长途跋涉之苦,甚至还有一定的危险性,在场众人大多本就不愿前往。 现在能有这样一位有名望、有资历、还与袁术有旧交的郑泰主动请缨,大家自然是乐见其成。 于是纷纷称赞郑泰心怀忠义、为国为民,其高风亮节虽古之义士不能及。 今日议事到现在,先有王子服不惧兵少,敢于执行擒何苗之重任,后有张温明明可以独善其身,却为了大汉社稷义无反顾参与谋划,现在又有名士郑泰主动请缨往袁术军中为使。 大家为了心中的大汉皆不顾自身安危,让此间主人,三公之一的丁宫感动不已,于是向郑泰说道“老夫亦曾与故太傅袁隗有久交,正好休书一封交与公业,向袁术说明厉害,以助公业成事!” 而就在丁宫等人商量着“扶汉大计”的同时,天子刘辩的车驾也出现在了大将军何苗府外… 第198章 何进将亡? 当刘辩的车驾出现在大将军府外,何苗早已经领着亲信在此恭候。 何进离开洛阳时以南军兵权与皇宫安防相托,所以那边天子车驾刚才出宫,他便已提前知晓,并做好了迎接准备。 虽不满足于被“监控”的现状,可看破不说破,刘辩依旧笑盈盈地跳下马车,亲自扶起了何苗,一口一个舅父叫的亲热。 不得不说,长时间与何进的政治斗法也促进着他的成长。 何苗对此倒是觉得理所当然,现在整个洛阳都掌握在他的手中,不可避免地滋生了其傲慢之心。 他本就没有何进那般深的城府,加上前线各种流言传来,他现在更没心思跟刘辩在这里耍心眼。 所以被扶起后也没有与刘辩在府外寒暄,而是直截了当地将其请进府去。 刘辩见状也不生气,相对于何进,他其实并不怎么厌恶何苗,而且今日来此,一为拉近关系,二为套取情报,他自然不会表现出一丝不满。 只可惜今日之行却注定要让刘辩失望,因为当初何进决定主动制造流言一试朝中之人态度时,仅仅只命人通知了郭嘉,并给予了其盖有丞相大印的秘信,以便关键时刻,郭嘉可以调动于禁等北军为己所用。 至于何苗,倒不是何进不相信他的忠诚,实在是年前何进出征归来时,对方带着天子前来迎接,并告知何进是因为太后说情的关系才让刘辩出宫。 这一次,何进就是担心自己这便宜弟弟城府不够,若告知其真相的话,万一太后与朝臣们言语相试,怕其会露出破绽而导致自己谋划失效。 所以关于何进的消息,何苗亦是从流言中获取,自然无法告知刘辩想要的真相。 这一点反而更坚定了刘辩心中所想,或许何进真的出了意外,以至于都来不及往洛阳城内报信。 若如此,自己支持大将军何苗先稳住洛阳局面,再设法调回或解决掉袁术的兵马,自然有得是时间慢慢从何苗手中收回些权力。 何苗不知刘辩想法,还以为他也是在替何进与前线数万中央军担心,于是反倒是安抚起刘辩来。 并表示自己已派出了心腹前往兖州打探,一有确切消息就会通知刘辩。 而了解前线真相也将有助于刘辩接下来关于如何收回权力的规划,他自然乐见其成。 今日拜访何苗的目的已经达到,见从对方口中已套不出什么有效情报,刘辩于是又与何苗攀谈了片刻,便以身体疲乏为由回宫而去。 回到宫中的刘辩也不忘记第一时间询问李贤关于丁宫等人的情况,这可都是他心中未来朝廷的肱骨之臣,由不得他不上心。 面对他的追问,李贤自然是说自己完整的传达了刘辩的意思,且丁宫等人也满口答应,表示会依令行事。 刘辩听了这才放下心来,将此事暂时放在了一边,在心中反复推敲着收权的计划,同时也期待着何苗能将打探到的消息早点传来。 说来也巧,近十日后,何苗派出的心腹竟与郑泰几乎同时抵达白马,当然他们彼此都不知道对方的存在,且各自去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地。 郑泰带着两名随从护卫来到袁术军中,果然被奉为上宾,而何苗的使者则被何进留在了军中,为得自然是防止走漏消息。 这段时间以来,袁术又按照郭图的建议反复派出了几波斥候,却无一例外被对方暗哨发现,以至于被巡逻骑士杀伤、驱逐,这也更坚定了袁术心中的猜测。 恰逢郑泰到来,袁术的大军又已休整了足够长的时间,既然何进按兵不动,袁术索性提兵前往,也顺便作为最后的试探。 “我乃渤海上将文丑!何人敢来与我一战?!” “我乃渤海上将文丑!何人敢来与我一战?!” 袁术大军前来,暗哨与巡逻兵马自然失去了作用,早早便撤回了营内,而面对文丑的邀战,何进营中更是无人回应。 “不对啊主公,何进手下猛将众多,如今面对我军邀战竟毫无反应,此事确有些蹊跷。”杨弘担忧地说道。 “杨公多虑了,此必是何进不能理事,其余诸将也不敢擅作主张私自出战罢了。”郭图最近风头正盛,哪容他杨弘质疑?当即便开口辩解起来。 “嗯,有些道理。”袁术点了点头。 人就是这样,先入为主地认可了对事情的某一种看法后,即便遇到可疑之处也只会本能的偏向于相信自己认可的那种看法。 所以相比起杨弘的担忧,袁术更倾向于相信郭图的判断,认为这一切不过是因为何进重伤或死亡而无法理事的缘故。 郭图见状趁热打铁说道“主公勿忧,待我再试他一试便能知晓。” 只见他唤来袁术一名亲兵,对着其耳边说了几句,后者便点了点头朝着阵前而去。 “何丞相可在?我家主公安北将军、冀州牧袁术请丞相出营答话!”替下颜良后,这名士兵先是替主公袁术邀何进出来答话。 可连喊几声营中依旧没有反应,这名袁军士兵竟对着营墙大骂起何进来。 从他屠夫的职业到靠妹妹上位等等,骂的要多难听有多难听,引得营头守卫的士兵个个怒目而视却又拿他毫无办法。 这时袁术也明白了郭图得用意,微笑着抚摸起自己的胡须,心中笃定何进应该真的死了,要不只是露个面的功夫,他又如何能坐视己方对其这般辱骂,而白白被降低士气呢? 就连跟在袁术身边前来打探实情的郑泰也是这样认为,心中更盘算着尽快将消息送回,也好让丁宫等人能早些实施计划。 然而就在此时,一声大喝却从营头响起“袁术匹夫,枉你袁家四氏三公,你叔父袁隗谋逆,你也起兵叛乱,今天又有何面目在此嘤嘤狂吠?!” 城头上突然多出一大堆人,正中间身穿金甲的正是多日未曾公开露面的丞相何进,他的出现也惊了袁术等人一个激灵。 骂声还在继续,可一旁的郭图却敏锐地察觉到了问题“不对啊,主公,营上说话之人似乎不是何进!” “嗯?”袁术微微一愣,说道“是啊,好像是那曹操的声音,我说怎么听着有点耳熟呢。” 可到底距离有些远,为了确认心中所想,袁术便领着诸将来了己方大阵之前,此处虽距离何进军营墙还有一箭多的距离,却远比刚才看的清楚。 “哼哼,还真的是曹操啊!”袁术冷哼一声。 虽由于距离原因他无法看清何进那满是汗水的脸庞与其发青的嘴唇,但对方隐隐有些颤抖的身形却瞒不过他的眼睛。 甚至袁术还隐约发现了何进身后似还有人搀扶着他,可见对方现在连站着都费劲。 “如此看来,这何进虽然未死,却也活不了多久了。”袁术心中微一盘算,便决定做点什么来加速何进的死亡。 于是大喝道“诸将听我号令,各领本部兵马,准备攻营!” 第199章 擒何进者官升三级 “诸将各领本部人马,准备攻营!”袁术一声令下,整个袁军大阵开始动了起来。 在此前的决战中,袁术军可以说是底牌尽出,所以现在即便就在何进的营地前排兵布阵起来也没有丝毫要隐瞒的意思。 袁术以桥蕤、纪灵指挥主力大军攻营,潘凤等骑兵队伍在攻营战中作用不大,被他留在了中军,以防对方对旗阵的袭击,同时也可在主力大军破营后担负起追杀敌军主将的重任。 而袁绍的渤海残军袁术自然不会放着不用,其步兵也一并被编入了攻营队伍,即便袁绍对此心有不满却也无可奈何。 见袁军的队伍已经缓缓变阵,即将发起攻营,何进身旁的程昱小声提醒道“丞相,是时候了。” 何进心领神会,遥指着袁术大骂道“袁术匹夫,汝聚众谋逆,今日竟还敢来攻我营地,我誓杀汝!我弑杀汝!咳咳咳!” 何进为朝廷大军主帅,一身金甲又十分显眼很好辨认,所以从他出现开始,袁术的目光就一直盯着他没有离开过。 尽管身旁部队人声嘈杂,何进的骂声听的不是很清楚,可见其向着自己指手画脚的夸张模样,却还是能让袁术感到他的愤怒。 何进居高临下,袁术等人的举动尽收眼底,见袁术一直盯着自己的方向,何进适时地剧烈咳嗽起来。 并借着咳嗽弯腰捂嘴的机会,顺势就将提前准备好的血包塞进嘴里,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且十分自然,袁术等人根本就没有发现。 随后用力一咬,嘴角流出两道血迹,他甚至还担心袁术会看不清楚,为了装成急怒攻心、伤势复发,何进突然“噗!”的一声吐出一大口血雾,就近便往程昱身上一倒。 本就是这个计划始作俑者的程昱也瞬间演技爆棚,一边连忙扶住何进,一边大惊失色地招呼着身旁赵云、典韦将何进搀扶下营墙。 “何进出事了?!”袁术等人皆注意到了刚才何进吐血倒下,心中又惊又喜,觉得连上天都在帮着自己。 “来人!取鼓锤来!本将要亲自为将士们擂鼓!”袁术激动地吩咐道。 “咚咚咚!”攻营的鼓声震天响,主将的情绪也感染了全军,冀州士卒们前赴后继地朝着何进大营攻去,一时间气势竟还盖过了人数更多的何进大军。 “弓箭手!给我狠狠地射!”守军们自然不会坐以待毙,营墙上响起了各级将领的指挥声。 可营墙远不如城墙高大、亦没有那般宽广,所以能同时站上去的守军也显得十分有限,箭雨的数量与密度都无法与普通的攻城战相比。 两轮弓箭射过,袁术军仅丢下了两百来具尸体便摸到了何进的大营边上。 由于是攻营,袁术为了能同时投入更多兵力,此番并没有携带云梯,而是以更为轻便的飞梯代替。 一架架飞梯钩在营墙上,袁军士卒三两步便跳了上去,或许是因为主将何进的离场,守军竟在第一回合的交锋中便落入下风,不少袁军士兵都登上了营墙。 战争发展之顺利也出乎了袁术的预料,甚至此时士兵们已登上何进军营墙,而他擂鼓的双手却都还没感到疲惫。 “好!好!”嘴上更是忍不住连连喝彩,恨不得现在就能收获大胜。 只不过何进麾下到底是兵多将广,且明明是守方又还占据着一定人数优势,因此这营地却也不是那样好破的。 尽管第一波攻势便有不少袁术军将士杀上营墙,可营中有曹操、黄忠、太史慈、徐晃各自坐阵一面,而关羽、张飞、孙策、华雄等将更与普通士卒一同参与到了一线地搏杀当中。 普通的袁军士兵又哪是这群猛人的对手,被关、张等将领兵一个反扑便又赶了下去。 这时大营中的兵马也及时补充到了营墙上的防御空缺,一时之间攻守双方陷入了僵持局面。 然而,这一切反而让袁术心中更加踏实了些。 何进军毕竟是朝廷精锐,又有人数优势,若一下子就击败了对方,袁术反而觉得有诈。 而现在呢?受伤将亡的主将,士气受损、拼死抵抗却只能与己方战个旗鼓相当的敌军士卒,一切都让袁术觉得理所当然。 见激励士气的目的已经达到,袁术将擂鼓的任务交还给了手下将士,自己则揉了揉酸胀的胳膊,回到旗阵专心观战并亲自对攻营兵马进行指挥。 大战持续了两个多时辰,最终在袁术主动鸣金下,何进大军“艰难”地守住了大营,双方各自罢兵。 袁术回营后特意为参战将士加餐,以鼓舞全军士气。 对他而言今日之战虽未能一战破营,收获却还是很多,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探明了何进的真实情况,果然十分糟糕,感觉其随时都可能一命呜呼,更别提指挥大军凝聚军心了。 这也让袁术更加鄙视何进,明明有伤在身,若一直不露面自己或许还会因为摸不清虚实而有所顾忌。 可对方或许是为了鼓舞士气,竟强行登上营墙怒骂自己,结果反而伤势复发,将虚弱一面完全暴露。 “哼,果然是无谋屠夫,哪里懂得什么兵法韬略?”袁术心中冷哼一声,命人召集心腹将官,聚帐商议起第二天的攻营计划。 现在何进军大营外的防御工事已经完全被己方拔除,若再次攻营,大军可畅通无阻,直接进行攀登,是以袁术也十分期待明日大军能够建功。 另一边,郑泰也在袁术为他提供的行军帐内奋笔疾书,详细记录下自己此行收获。 并让随行前来的侍从带着这封信件迅速赶回洛阳交给丁宫,以便对方能够早日得知全部情况并尽快按先前计划采取行动。 如今的局面,由不得他不抓紧时间,否则等到袁术攻破了何进大营,击溃了其麾下大军后,若丁宫那便还没能擒下何苗并掌控住洛阳兵权,又如何能有足够的筹码与袁术谈条件呢? 第二日一早,袁术便迫不及待地再次领兵而出。 由于前一日曾多次登上何进军营墙,加上回去后还有加餐的肉食,袁术麾下士卒们皆士气高昂,充满斗志。 并且袁术为了能够破营,此番已将白马城中所有的攻城器械都带了过来,因此不再有任何试探,直接便发起了总攻。 激烈的战斗一打就是一个上午,就在双方将士都快精疲力竭之时,连续两日被袁术军器械冲撞的营墙终于承受不住,有几段都发生了坍塌。 这无疑刺激了攻方将士的神经,刚刚还有些疲惫的袁军将士见破营在望,瞬间如同打了鸡血一般满脸都是亢奋的神情。 手中攻势更是又快又猛,将试图堵住缺口的何进军士卒杀的节节败退。任由将领们喊哑了嗓子,却依旧无法阻止越来越多的袁术军将士拥进营地。 屋漏偏逢连夜雨,营墙处的缺口都还迟迟没能堵住,营门却又在袁军冲车的撞击下轰然倒塌。 通往营内的道路已经完全向袁术大军敞开,袁术兴奋地大喝道“擂鼓!打旗号!让将士们杀进去!有擒住何进者官升三级!获其尸首者官升两级!” 此刻的何进军大营就像是衣不遮体得妇人一般摆在了他面前,仿佛只要他愿意就可以予取予求。 “何进啊何进,你也有今日!”袁术此刻无比畅快,复仇的快感让他几近癫狂,忍不住握紧双拳在心中高呼“叔父啊,你若在天有灵,也当为我骄傲吧?!今日过后,袁氏将再兴于我袁术之手,将来袁氏之千秋大业亦将自我手中开启,哈哈哈哈!” 第200章 惊恐的袁术 “潘凤!” “末将在!” “命你率骑兵自营门杀入,为我大军全取敌营扫清障碍!”袁术意气风发地下令道。 “末将领命!” “慢着!”忽然想到了什么一般,袁术叫住了正准备出兵的潘凤,“若遇何进,能生擒则生擒,我要亲自将他千刀万剐,来祭我袁氏百余名罹难族亲!” “……诺!”潘凤微微一愣,随即应诺而去。 依旧是重骑开路,轻骑跟随,袁术对于自己麾下的骑兵拥有足够的信心。 而潘凤也的确没有让他失望,仅仅一个冲锋,便击溃了还在营门处厮杀,试图挡住己方大军进攻步伐的虎卫军士卒。 “好!”袁术见对方在潘凤等骑兵的攻势下犹如纸糊一般,也是忍不住拍手叫好。 同时聚拢身边的几千人马,只待纪灵等人率领的攻营主力控制住局面后,便可进入何进大营。 他麾下的将士们亦是十分争气,仅仅半个多时辰就已尽数杀入营中,一切都出乎意料的顺利。 “去,打探一下,里面是什么情况?”袁术领军等候在营外,又过了一刻多钟,却迟迟没见纪灵派人来报,于是示意亲兵入内查探。 此刻营中喊杀声依旧没有减弱,他忍不住微微有些皱眉,因为通常情况下,营地被正面攻破,敌军士气应该一泻千里才对,又如何还能组织起足够人马与己方交战呢? “报!主公!我军已经占据敌军前营,据纪将军说,敌军主力往后营而逃,何进的车驾也在其中。此刻纪将军正在与曹操的断后人马交战!只待击溃曹操便可前去追击!纪将军请主公稍待,等他击退曹操后命人肃清敌营再请主公入内。”不一会的功夫,这名亲卫便带来了营中的信息。 毕竟是数万人的大营,除去最外面的营墙,内部也分了数个区域,大致可以看作是前后左右四个营区,而每个区域也都有一定的工事阻拦作为划分。 根据这名亲兵从纪灵处打探的情报来看,何进军主力正是凭借这营内的布局且战且退,往后营方向逃离,而曹操的兖州兵马则被留在最后以阻拦己方追击脚步。 “曹操?”袁术心中一愣神,心中鄙夷“哼,到底是阉人之后,连如此明朗的大势都看不明白,何进主力都逃了,你跟这玩什么命啊?” 随即笑着对左右说道“不必等了!曹孟德乃我故交,诸位随我前去,待我劝降了他,也好早些去追击那何进匹夫!今日,定要一战而尽全功!” 尽管纪灵建议他在营外等候,可此刻大胜之时,他又哪里还有这般耐心?再说何进主力都逃了,他自己又有大军护卫,区区一座空营,有何进不得? 袁术说着便亲领兵马进入营内,由于纪灵等人还在与曹操交战,此刻他们虽占据了几乎整个前营,可却根本来不及打扫,营中随处可见倒塌的军帐以及散落各处来不及带走的辎重,可见对方退走的有多匆忙。 此刻他也顾不上这一片狼藉的大营,在分出了几支小股人马去往营中各处检查后,自己则第一时间赶往纪灵处观察战况。 随着喊杀声越来越近,袁术一路来到了后营之中。 放眼望去,只见双方近两万人在此地杀的正欢,整个后营靠近营门处的区域都被曹操的兵马路堵死,至于何进的主力却早已不见踪影,想必已从后门逃走。 袁术顿时有些心急,对于何进,他的想法自然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万一其侥幸活命并带着主力逃脱,双方之间的交战就无法结束。 凭借朝廷的力量对方完全有能力卷土重来,而他袁术就未必还有今天这样的机会能够以少胜多了。 “孟德!你我乃故交!今何进大势已去,你又何苦执迷不悟阻拦我军?!不如让开一条道路,待我去擒下何进,你与我共辅天子如何?”袁术并没有耐心再等下去,否则被这近万兖州军堵在此处,一时半会哪里冲得过去? “袁术!枉你袁家四世三公!却尽出你这等叛逆之贼!我曹操又岂会与你为伍?!”人群之中,曹操骑在马上大喝道。 这般反应却让袁术怒上心头,他本就看不起曹操,在他眼里对方不过是阉人之后,曾在洛阳城中给自己当跟班的小弟,今日却敢对自己如此无礼。 于是怒喝道“竖子!你莫不是要寻死乎?!” “袁术啊袁术!死到临头犹不自知!”曹操冷笑着骂道“我曹操就站在这里,你又能奈我何?” “竖子!找死!”想着刚才自己当着一众将官的面说曹操是自己故交,仿佛招降他不过是自己一句话的事。 现在却被对方当众嘲讽,袁术哪受得了这窝囊气,咬牙切齿喝道“传令!有斩下曹操首级者,官升一级,赏五百金!” “哈哈哈哈!”曹操亦听见了袁术的无能狂怒,非但不气,反倒是哈哈大笑起来,仿佛丝毫没把袁术当回事。 “让纪灵、潘凤给我狠狠杀!敌军主力都跑了,一点断后的残兵,他们还要多久才能击破?!”曹操嚣张的姿态让袁术气的牙痒痒,暂时却又拿他没有办法,只得让亲兵前去给正在指挥与曹操部交战的纪灵等将施加压力,期望能尽快破敌。 袁术心中愤愤不平地想到,这曹操如此不识抬举,待破敌之后擒住了他,定要将他踩在脚底,看看他是否还是这般嘴硬! 双方又厮杀了近一个时辰,兖州军依旧没有溃败的迹象,且由于营中地形问题,曹操近万大军摆开阵势后,左右两侧都是颇为坚固的营墙,袁军想要获胜便只能从正面击破。 此刻纪灵的大军又已完全跟兖州兵马杀做一团,潘凤的骑兵便失去了冲杀的空间。 否则一旦冲锋,最先杀死的只能是己方士卒,且一旦深陷这样密集的人群,对骑兵而言将是灾难性的。 因此当纪灵、桥蕤的大军全部投入厮杀后,潘凤只得暂时退了出来,领着骑兵在步军背后掠阵,轻骑们时不时射上几箭,也算是为大军作出贡献了。 就在双方厮杀正酣之时,突然有袁军士卒惊恐地奔来,“报!主公!好多…好多敌军!” 这是袁术入营后散出去的小股人马,因为何进主力虽是往后营而逃,但谁知这大营中有没有来不及逃走的残余敌军? 将这几支人马散出去的目的便是搜索营中残军,排除安全隐患。 但现在?这是什么意思?!莫非南北两片营区还有大股敌军未曾退走?! 袁术瞬间眼皮直跳,刚想细问,两侧却都传来了密集脚步声,正当他彷徨之际,敌军的身影就已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中,密密麻麻、无边无沿。 傍晚的余晖照在左右两侧涌来的何进军将士铠甲上熠熠生辉,却让袁术遍体生寒如堕冰窟。 这绝不是来不及逃走的残军!这是何进的主力?!袁术心中惊怒。 原来何进主力自大营后门退出后却并未走远,而是借着曹操将敌军拖住的时间偷偷绕到大营两侧。 而袁术兵马本来就更少,为了能一战破敌当时已经全部追入营中,根本就来不及、也分不出更多的人马在营外。 所以直到何进主力兵分两路自左右两门杀入后,才被袁术散在营中的士兵发现。 就在袁术心中惊恐之时,一道熟悉的声音更叫他亡魂皆冒。 “袁术!事到如今,还不下马就缚?!” 不敢置信地循声望去,只见左侧敌军前排士卒缓缓让出一条道路,太史慈、徐晃等数员大将策马而出。 他们中间之人头戴金盔身披金甲,正一脸玩味地望着自己。 此人即便化成灰袁术也依旧认得,正是大汉丞相何进! 第201章 困兽之斗 “袁术!汝大势已去,还不速速下马就缚?”何进说话的声音并不太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仿佛一记重锤直击袁术心脏。 他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喃喃说道“何…何进…你没死啊?!” 袁术万万没想到对方竟如此狡猾,不惜装作身负重伤来诱骗自己上钩,甚至舍弃了一座完整的营地作为诱饵。 面对袁术的质问,何进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此刻他根本懒得回答这愚蠢的问题,只是淡淡地一挥手,冰冷地下令道“放箭。” 刹那间,箭矢如雨点般铺天盖地飞射而来,“嗡嗡嗡!”的声音响彻云霄,无情地覆盖住了袁术等人的头顶,让人毛骨悚然。 “保护主公!”袁术的亲兵惊恐万分,他们急忙将袁术拉下战马,并高举盾牌将他护的严严实实,试图阻挡这致命攻击。 虽袁术暂时躲在盾后保住了安全,可其余的士兵就没有那般幸运了,一时间袁术身旁惨叫连连,不少士兵中箭受伤,旗阵当中瞬间倒下一片。 这般变故也让袁军士气降至冰点,原本雄壮的阵势亦随之土崩瓦解。 此刻的袁术哪里还敢有一丝战心?直接跨上了亲兵牵来的一匹完好战马,高呼着“快撤!”便领着士兵们想要沿路退出营区。 正在激战中的纪灵、桥蕤等将领也注意到了后方的异常状况,心惊胆颤之下同样萌生了撤军的念头。 可眼下他们麾下士兵已经和曹操的兖州兵杀得难解难分,一时半会哪里撤的出来? 倒是此前被迫被编入袁术攻城主力的颜良、文丑二将当机立断,毫不犹豫地舍弃了麾下的士卒,拼命逃到袁术所在的中军旗阵,与主公袁绍会合。 而袁绍亦并没有责备他们临阵逃脱,毕竟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反正也就两千多步卒,现在这种情况下丢了也就丢了,怎比得上自己的两员心腹爱将重要? 另外,潘凤的骑兵由于没有陷入与兖州军作战的泥潭,加上脚程较快的缘故,所以也在第一时间追上了袁术撤退的脚步。 “好!好!潘凤!快护着本将离开!”有了骑兵的加入,袁术心中总算踏实了一些。 “打旗号,命汉升领兵夹击袁军主力!其余诸将随我追击袁术!”何进不慌不忙下令道。 今日之战,他巧妙的以虎卫军兵分两路,成功杀了一个漂亮的回马枪。而除去他这一万多人马,剩余虎卫军都由黄忠率领。 现在纪灵所率的袁术军主力正与兖州军激烈交战难以脱身,这恰好给了黄忠部与曹操联手夹击,并吃掉这支人马的绝佳机会。 至于袁术,由于有潘凤的重骑兵护卫,何进却并不打算现在就派兵上去厮杀。 此去白马城还有一定距离,他的策略便是先领兵紧跟其后,不断骚扰对方,消磨他们仅存的斗志,扩大其心中恐慌。 重骑兵冲锋无可匹敌却不擅长途行军,所以何进觉得不妨先溜一溜他们,等他们的战马跑累了,所谓重骑兵也将沦为己方的活靶子。 并且他早已命赵云、马超率领骑兵在前方设伏拦截,可以预见,袁术这一路必不会好走。 不出所料,当袁术沿路退回,却发现前营早已被赵、马二人纵火点燃,散落满地的帐篷与辎重都助长了火势蔓延。虽还不足以完全阻拦住袁术去路,却也能够干扰士卒们的心态。 果然,袁军逃跑的阵型更乱了,再配合着赵、马二人时不时领着骑兵靠近一通射杀,甚至有不少袁军士卒直接往两旁跑开跪地待降。 对此,袁术心中焦急万分却又无可奈何。 今日这情形,他知道纪灵的主力大军基本是交代了,所以即便身旁这群步卒拖慢了他逃跑的步伐,他亦轻易不愿舍弃,被他带到白马的精锐已仅剩这几千人了…… 好在赵云、马超二人兵少,加上何进的策略也是先跟在后面消耗他的兵马,所以一时半会,还没有造成大面积减员。 但袁术也非常清楚,若不做出应对,这一路被对方蚕食下去,溃败也只是早晚的事。 而且这样的奔逃对于潘凤等重骑的消耗也是巨大,这是他的核心部队,也是他心中的救命稻草,袁术可不敢将他们的体力都耗费逃命上。 于是在经过一片开阔区域时,袁术果断做出决定,命诸将放缓脚步,抓紧机会下令道“儿郎们,何进追了我们一路,再这般跑下去,就算不被对方砍杀,累都会早累倒一片!不跑了!此处地形开阔,正适合决战!诸位与我一同杀敌,只有击溃敌军、斩杀何进,我等才能安然退回冀州!” 此刻袁术身旁的都是他的旗阵精锐,一路跑到现在又累又渴,他们同样不愿意再逃了。 听到袁术的指令后,尽管心中恐惧却还是在各级将领的指挥下紧急调转方向准备与何进追兵作最后决战。 “潘凤!以你为先锋,本将亲自领步兵跟在你身后,今日誓要斩杀何进!”袁术咬牙下令道。 之所以这般命令,完全是形势所迫,逃跑会被对方耗死,可留下步兵断后?拜脱,后面何进的追兵远比自己的步兵要到,根本阻拦不了多久。 且对方一定会以骑兵纠缠自己,让自己根本跑不了多快,待其解决了断后的步军,必然还会追上来。 而若失去这支步兵,自己即便能逃到白马也根本守不住,甚至连坐船逃跑的时机都很难拥有。 同样,他若是以骑兵断后,的确对何进的追兵威胁更大,可赵云、马超的骑兵一定会故技重施,对自己的步兵队进行攻击。 此去白马还有数里,想要在两支精骑环伺下逃出生天何其难也。 所以还不如像现在这样,跟在潘凤等骑兵的背后对何进发起反攻,起码不用担心被对方各个击破,死在被追杀的恐惧之下。 在袁术看来,何进的追兵不过一万五六,而他现在步骑相加差不多也有六七千兵马。加上重骑兵的优势,并非没有获胜可能。 “袁术怎么停下来了?”远远的,何进看见了袁术的人马越来越近,很显然对方主动降低了逃跑速度。 随后更是紧急调转了方向,何进哪里还不明白他的意思? 看着袁术以重骑兵为箭头朝自己杀来,何进心中冷冷笑道“终于认清现实忍不住要反击了吗?只可惜,所谓奇兵,就是要出其不意才能发挥效果。如今这底牌早已暴露,即便是重骑兵,也有它的弱点。今日此处,就是你袁术的埋骨之所!” 何进于是将目光扭转,开始点将道“公明,此战便交给你了。” 徐晃闻言则是一脸兴奋地抱拳道“丞相放心,此战晃必斩下潘凤人头,全歼袁术叛军!” 第202章 兵败如山倒 “杀!”潘凤举起巨斧朝着前方一指,随后一马当先地领着麾下重骑朝着何进大军杀去。 他的两侧仍是以轻骑为翼,颜良文丑领着袁绍的最后一千多渤海骑兵亦被编入其中,而袁术本人也果然领着步兵紧随其后,可见此战袁军上下都已毫无保留。 目前的局势,冀州被吕布、公孙瓒两路兵马入侵,使得袁术不得已分兵防御。此次带来白马的已经是他手中全部的机动兵力,如今纪灵、桥蕤等还又都身陷敌军包围生死未卜,对袁术而言只有在此处击败眼前追兵并斩杀何进方才有翻盘可能。 “竖盾,立枪!”徐晃沉着下令道,此刻何进已在典韦的护卫下退到大军后方,他指挥起士兵来也再无顾忌。 徐晃话音刚落,阵中令旗挥舞,各级将官开始大声传达指令,前排的士兵亦摆出了枪盾之阵,只待敌军来攻。 面对着虎卫军外围如刺猬般的阵型,潘凤冷哼一声“螳臂当车”。 其眼中满是对虎卫军的蔑视,只因这般阵型已在此前的对决中被自己正面击败过一次,事实证明这一切在自己的重骑冲锋面前作用并不大。 后面的袁术也注意到了虎卫军的防御阵型,心中大喜,觉得今日或许真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果然,让袁术欣喜若狂的是,即便潘凤等重骑兵此前在何进大营中与兖州兵战过一场,又一路逃到此地,体力下降严重,却依旧轻松击破了虎卫军最外围的防御。 “好!”袁术大喝一声,提槊摇指前方“将士们,随我杀穿敌军!” 此时的他远没到历史后期那般腐朽不堪,作为世家嫡子,袁术自幼学文习武,曾任朝廷的虎贲中郎将,参加过多次剿灭黄巾的战斗,一身武艺还算不弱,手中马槊更非凡品。 现在正值壮年,领兵冲锋起来还真是颇有几分大将风采。 袁绍此刻也持槊默默跟随在侧,面临绝境之际,两个本不怎么对付的兄弟却在不经意间冰释前嫌。 尽管彼此之间并无言语交流,但世家有世家的骄傲,这一刻兄弟俩都默契地选择为了家族的生存与延续而战。 主将身先士卒本身就极具感染力,加上有重骑兵作为先锋,袁术军士卒的疲惫与畏惧仿佛都在这一刻消失了。 血腥与厮杀让他们肾上腺飙升,打仗本就是你死我活,袁军凭借着这亢奋的情绪,竟真的一连攻破了虎卫军三道外围防线。 然而人力终有尽时,经过层层阻拦,重骑兵的脚步还是慢了下来,而徐晃可不会给他们再杀出去重新调整的机会。 “子义,该你上场了。”徐晃平静地说道。 随后太史慈领着一大队虎卫军士卒直奔前方杀去,替下了正在敌军骑兵冲击下苦苦支撑的胞泽们。 这队士卒穿着上与其余虎卫军并无差别,只不过武器却是五花八门,刀、锤、斧、棒等应有尽有,若非铠甲齐整、斗志昂扬,只看这式样不一的兵器,还以为是一群不知哪来的乌合之众。 就连潘凤都有些意外,就这样一群连兵器都没有统一的步兵就敢反攻自己?简直找死! 于是大喝一声,领兵杀上前去。 “来得好!”太史慈大喝一声亲自接住了潘凤的大斧,随即高声下令道“将士们,按计划攻击!” 按计划攻击?就在潘凤疑惑之际,身边突然响起阵阵战马地悲鸣,一名名重骑兵摔落马下。 砍马腿,原来这便是所谓的计划! 前番两军决战,袁术出奇兵让何进吃了大亏,在主力占尽优势的情况下却被迫撤军。 决战失利,让何进深知要胜袁术便得先找出对付重骑兵之法。 好在他两世为人,可以借鉴的方法有很多。其中就以砍马腿最为简单实用,这也是岳飞对付金兀术铁浮屠最主要的手段。 然而说的简单,真要实施起来却还需一些先决条件,首先便是要能将重骑兵的速度降下。 否则对方全速冲击之下,只怕兵器都还没靠近对方马腿,人就先被对方战马撞死或是被对方骑士刺死了。 除了这一点,最好还要能压缩重骑兵的活动空间,否则对方见势不对策马逃跑,即便其速度不如轻骑那般迅捷,全力奔逃下却也不是一群步兵能够追上的。 但是现在,这两个条件均已达到,潘凤的骑兵本就体力不在巅峰,又被徐晃布置的几道防线降下了马速。 左右都是虎卫军的层层包围,在其身后又有袁术的步兵作为阻挡,潘凤的重骑兵身陷其中,再想逃出去重整阵型可就不容易了。 仅仅一个照面,潘凤手下就有数十名重骑兵被掀翻马下,别看重骑兵有铠甲防护,寻常情况下刀箭难伤。 但何进却知道其弱点就是害怕钝器、重兵的攻击,这类兵器虽往往不够锋利,但砸在铠甲之上,震都能将人震伤。 所以便有了虎卫军手中这款式各异的兵器,这都是何进从全军手里收集起来的重兵器,不但能够击伤身着铠甲的敌军,砍起马腿来也是格外轻松,一时之间竟将潘凤的重骑兵杀的人仰马翻。 重骑兵遭受重创,先前那势不可挡的冲势戛然而止,后方步卒不明所以却被身旁的胞泽裹挟着继续往前,两支人马很快就挤作一团。 “怎么回事?!”袁术亦被挤在当中进退不得,忍不住连连怒问。 人声嘈杂下,潘凤自然是听不到袁术的质问,此刻他正焦急地想要指挥士兵弃马。 毕竟到了这个时候战马已经成为累赘,还不如主动放弃,下马作战或许还能凭借着铠甲之利从旁边杀出一条生路。 “与我战斗还敢分心?”太史慈冷哼一声,抓住潘凤防御空隙一枪拍在其后背之上,巨大的力道直接将身着厚铠的潘凤拍的一口鲜血吐出,直接摔落马下。 紧随而来的两名虎卫裤见状根本不给潘凤爬起身的机会,直接欺身上前以铁锤、短斧猛击潘凤面门,几击过后连同他的头盔都被砸的凹陷进入,袁术的重骑大将直接被他俩被锤杀而亡。 同样被堵在不远处的颜良、文丑见状大惊,再观察着虎卫军两翼正在缓缓合围,丰富的战阵经验告诉他们,若继续留在此处,所有人都将无法逃脱。 于是两人趁着前方暂时还有潘凤的残兵挡着,竟直接调转马头,朝着身后己方步卒而去。 凡是挡在他们身前的袁军步卒都被二人直接砍翻在地,片刻过后终于是来到袁绍、袁术两人面前。 “你们!你们是要造反吗?!”己方大军深陷重围,颜、文二人却不思杀敌反倒将友军砍倒一片的行为引得袁术大怒。 他身旁的亲兵们也对着二人拔刀相向,仿佛是怕他们杀红了眼会对袁术不利。 而颜良、文丑却根本懒得理他,只是对袁绍焦急说道“主公!潘凤的重骑兵已经完了,前方的残军也挡不了敌军多久,趁着现在还被没被完全围住,我俩护着你赶紧走吧!” 现在胜负之势已然明了,袁绍自然没有异意,果断点头答应,只是却也没有忘记要拉上袁术一起逃走。 “公路,情况危急,他二人也是迫不得已,你就不要再责怪了,趁现在一起走吧!”袁绍紧急劝说道。 “我不走!”看着己方大军被堵在此处,重金打造并被寄予厚望的重骑兵更是死伤殆尽,袁术心中无限悲凉。 仿佛是与自己较劲一般,偏执的他甚至有了轻生念头。 时间紧急,袁绍见劝不动袁术,直接对其身旁亲兵怒喝道“还愣着干什么?!想让你们的主公留在此地被敌军斩杀吗?!快护着你们的主公跟我一起走!” 袁术的亲兵司马闻言也是一咬牙,竟直接带领士兵拉着袁术战马的脑袋就往后退去…… 第203章 擒颜良、诛文丑 袁术脑袋都是懵的,想到自己出征时声势浩大、信心满满,却因中了何进的奸计输的莫名其妙。 此刻亲兵们拽着他的战马向后逃离,他虽心中有气,可望着不远处一边倒的战局与身旁亲兵焦急的面庞,最终化作一声悲叹“何进乃我袁氏第一仇敌,若能将其杀之使我袁氏再兴,死复何恨?!只可惜…只可惜啊!天不助我,助尔何!”,随后再不言语,任由士兵们护着他向后逃离。 一旁的袁绍听了也是一脸悲戚,他虽为当世翘楚,可其真正的倚仗却还是袁氏子的身份,凭借这一点当初在洛阳谁敢不高看他三分?出身豪门不光是袁术的骄傲,亦是他袁绍的骄傲。 只可惜皮之不存毛将焉附?今日过后,只怕袁氏再也无法左右天下局势了,他的心中又如何不痛惜? 奈何事实如此,他也只能默不作声地跟在袁术的身旁一起往白马城方向而逃。 只是他们如此大的动作又哪里躲得过何进等人的双眼,甚至不用何进下令,身处大军外围的赵云、马超二人便领着骑士们追了上去。 现在徐晃的步兵已经对中心被困的袁军形成合围之势,他们的任务是全歼袁术的这支旗阵精兵,对于逃跑的袁术等人,反而一时追之不及。 可何进对此却并不着急,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袁术那里有赵、马二将跟着就行了,此时他身边亦已无更多士兵可派,因此反倒是安心地观看起徐晃调度士兵围歼袁军被困人马。 第一时间跟着袁术逃出来的不过一千多步骑,而赵云、马超麾下却都是轻骑精锐,尽管对方先跑,但很快就被拉近了距离。 “主公!你们先走!我去拦住追兵!”情况危急,颜良果断请命前去阻拦赵云、马超,好为袁绍等人争取逃脱时间。 “骑兵的儿郎们,随我前去杀敌!”甚至还不等袁绍答应,他便大喝一声,招呼着仅剩的几百骑前去阻敌。 袁术的骑兵由于跟着潘凤冲得太深此刻已全部陷在虎卫军大阵之中,而这几百骑则都是刚才跟着颜良、文丑逃出来的渤海精兵。 他们是袁绍一手组建的嫡系,平日里袁绍的恩惠暂且不说,可他们的家人都在渤海,现在为了能保护袁绍撤离,自然没有人敢打退堂鼓。 一旁的文丑见状也主动说道“主公先走,颜良兵少,待我前去助他一臂之力!” 袁绍心想,有这两位上将出马,应当能拖住对方一些时间,等自己等人走远一些,凭他二人武艺想要脱身应当不是难事。 于是简单道了句“两位将军务必保重,绍在白马等着你们归来。” “主公放心,我等去去就回!”文丑不以为意说道,随即调转马头去追颜良。 这番对话也被袁术听了个完整,心中倒也不再怎么责怪颜良、文丑刚才砍杀己方士卒的事情了。 毕竟生死关头,能这般忠心护主的将领谁又能不喜爱呢?袁术甚至有些羡慕起袁绍来。 他的爱将纪灵原本也不差,可惜此刻却已经与自己的主力大军一同被围困在敌营当中,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心中虽是悲愤,可袁术却不敢有丝毫停留,趁着现在有人能够前去阻拦追兵,果断对着亲兵们招呼道“我们走!白马就在前方不远了…” 后方追击的赵、马二将远远望见敌军阵中分出了数百骑杀奔而来,哪里还不知道对方的想法,赵云当机立断地说道“孟起,我来解决这支人马,你去追击袁术!” 作为何进的亲卫大将,赵云性格沉稳平和,面对可能擒拿袁术的大功,他直接主动让给了马超,让后者对其也心生钦佩。 马超乃西北悍将,人更话不多,即便心怀感激却并没有开口表达,只是一个抱拳后,应诺而去。 颜良、文丑此刻已经会和,见马超分兵而出,心下大惊,他们本就是要拖住追兵,为袁绍等人争取逃脱时间,现在又怎能让马超绕路过去。 于是颜良一咬牙,行,你分兵我也分兵“文丑,你领两百骑去解决此人,我去对付那白袍敌将。” “好!”文丑也不废话,直接领兵而去,他曾在夜袭何进大营时与马超交过手,现在自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正好在今日分个胜负。 颜、文各领两百多骑,面对数倍于己的敌军,自知对兵是很难打得过的,只有斩首敌将方有获胜可能。 “杀!” “敌将受死!” 喊杀声响起,双方皆是绝招尽出,文丑与年轻的马超二番战,两人转瞬间便拼了数招,依旧是与上次交手一样,难分胜负。 可颜良对阵正值巅峰的赵云,却一来便落入下风,几招过后完完全全被压制。 赵云的枪实在太快、太猛,颜良只得全力施展刀法,苦苦支撑,却依旧无法阻止被击伤的命运,呼吸间便被赵云在身上扎出两个血洞。 虽暂时不足以致命,可伤口不断向外冒血,终究还是影响了颜良。 本就在赵云枪下疲于应对的他,在失血状态下刀法又更慢了几分,被赵云抓住机会一枪拍落马下,为虎卫军将士上前生擒。 当然,他之所以还能够活命,不过是因为赵云看在他袁军大将的身份或许会对何丞相有用的份上,刚才一击改刺为拍,没有下死手的缘故罢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也惊呆了不远处正与马超交手的文丑,他没想到只是这么一小会的功夫,与自己武艺相当的好兄弟颜良就被赵云击落马下。 就在他略微分神的瞬间,马超抓住机会一枪刺向文丑咽喉。 他不是赵云,年轻气盛的马超可不知道什么叫留手,这一枪之力道、速度甚至更胜刚才,待到文丑反应过来想要闪躲却已是来不及了。 銮金枪穿喉而过,文丑圆瞪的双目中满是不甘与难以置信的神色,却终究脑袋一歪,死得不能再死了。 不到一盏茶地功夫,己方两员大将一死一伤,其余渤海骑兵士气大泄,顷刻间便被全部歼灭。 可再看前方,袁术早已失去了踪影,此去白马已不过一两里的距离,赵云、马超不敢耽搁,果断领兵继续追去。 而此刻袁术已逃至白马城外一里处,却撞见留守白马的张勋领兵前来。 袁术大惊问道“你为何至此?莫不是城池出了问题?!” 一路逃到现在,他还真的担心连白马城都被何进提前算计、派兵偷袭了。 好在张勋的回答是否定的,白马城尚在,而他之所以来此不过是为了接应袁术。 原来张勋在城中见己方主力一日未归,于是登城观望,却发现远处何进大营方向隐隐有浓烟升腾。 经验丰富地他果断派出几波斥候前去打探,没想到竟是己方大军吃了败仗。 张勋有心接应,无奈城内只有三千兵马,一番权衡下只得将袁术留在城外营地里的士兵全部调进城内,这才凑了五千多兵马出来。 随后留了一千多人守城,其余的都被他带到了此处。 袁术听到城池无事,心中顿时踏实了许多,现在有了张勋领兵接应,他的安全暂时也有了保障,终于长出了一口气,这才发现刚才只顾着逃命,竟连口水都没有机会喝。 此时放松下来后却直觉得嗓子都干得快要冒烟了,于是吩咐道“快去找些蜜水来,这一路真要渴死本将了……” 第204章 张辽八百骑威震延津 “快,取蜜水来。”张勋乃袁术心腹,自己主公这一点爱好他可是门清,当即命人取来水袋亲自递给袁术。 袁术此刻口干舌燥,一大袋蜜水被他咕噜咕噜喝了个干净,这才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看了一眼身旁仅剩的亲兵们,继续吩咐张勋道“再给将士们拿些水来,饮完早些走,白马不要了。你派人去城内通知留守将士撤往白马津处会和,将城中能带走的都带走,趁着何进主力未到,我军可速渡河回冀州。” 袁术主力尽丧,此刻已经连白马城都不敢入了,只想抓住现在何进主力还在围剿己方掉队人马的时机赶紧先退回冀州再说。 “哒哒哒!”就在张勋正吩咐士卒匀出几百水袋供给跟着袁术逃亡的众人饮用时,一匹快马自白马方向而来,惊地袁术连忙探头张望。 连番失败的阴影下,所有事情都牵动着袁术的神经,生怕还有噩耗传来。 可俗话说怕什么来什么,随着骑士越来越近,众人可以看清他面上的恐慌,袁术的心也不由拧成一团。 “将军!”骑士慌忙跳下战马,直接拜倒在张勋面前。 “说!何事!”一声焦急大喝响起,骑士闻言急忙抬头,这才看见了灰头土脸的袁术,惊慌之中甚至带着哭腔地转向袁术拜道“主公!黎阳…丢了!” 什么?!袁术心中巨震,张着嘴一时竟说不出话来,还是一旁的袁绍开口追问道“黎阳在大河对岸,如何能丢?!” 骑士面上满是悲伤,看了一眼袁绍后,继续朝着袁术报道“数日之前,张辽部渡过大河,高览将军不敌兵败,张辽部兵分两路,一路北上直取邺城,一路向东攻破黎阳,冀州,回不去了啊!主公!” 还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麻绳专挑细处断,听闻这则消息,袁术气不能顺,终于是“噗!”的一口鲜血喷出,险些直接摔倒。 还好袁绍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他,如今这大势之下,他与袁术已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袁术呼呼地调整着自己的气息,艰难地开口追问“高览八千大军啊!又有大河之险可守,张辽部自年前便驻扎在延津,数月来不得寸进,今又怎能突然渡河?” 其实这一切还得从张辽等人得知何进受伤那一刻开始说起。 虽何进派出的信使及时赶到将真相告知,但张辽受何进厚恩,屯兵延津数月都未能有丝毫突破,种种因素都促使着他想要做点什么来打破僵局。 他认为高览兵力明明比自己要少,所倚仗者完全只是大河之险,于是力排众议,亲领八百精骑连夜离营,一路向西数十里(还是在兖州东郡),寻得一河边密林安顿兵马,打造小船。 而延津大营方向依旧高挂张辽将旗,实则由夏侯渊、曹纯负责指挥,时不时派出船发动渡河攻势以麻痹高览。 双方约定好五日后由夏侯渊率领主力发动渡河总攻,以为张辽的奇兵争取机会。 仅仅一两日的时间,张辽麾下士卒便打造出了十数条小船,并不是不能打造更多,而是怕暴露目标被河对岸可能存在的敌军哨位发现。 同样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此行才只带了八百精骑,就是便于隐藏踪迹。 如他所料,这样小股人马夜间离营,丝毫没有被河对岸的袁军知晓,到了这一步,所有条件都已达到,张辽便安心吩咐士兵们原地休整,静待渡河时机到来。 当晚,张辽下令以小船分别驮运士兵与战马渡河,不过八百人马,竟花费了数个时辰直到快天亮时才完全渡过。 期间甚至还有数名倒霉的士兵不慎掉进大河“失踪”。 可这一切却都不足以动摇张辽与将士们击破袁军的决心。 渡河后由于已经接近天明,众人不敢妄动,亦不敢生火,只得就近躲藏,以干粮充饥。 此时已经是第四天了,明日便是约定的总攻之日。 幸运的是此处远离双方战场,最近的城池还是西边数十里外的汲县,所以并未发现有敌军巡哨的踪迹。 张辽于是又等了整整一个白天,一直到了后半夜才唤起所有将士,径直往高览大营方向而去。 到了这个时候,全军已无退路可言,即便路上真的遇见了高览军斥候,也只能继续向前。 不过由于距离问题,张辽并未下令全速行军,因为还需让将士们能保留一些体力杀敌。 一路行军至天明,沿途顺手击杀了两队高览布置在大营外围的巡哨。 这些袁军士卒没想到在己方控制的区域内竟已有朝廷兵马渡过大河,毫无防备之下被杀了个措手不及。 且张辽麾下全是骑兵,加上人数也远比这些巡哨小队要多,所以并未让他们有机会逃脱去向高览报信。 “将军,怎么我军还没攻过来?”张辽的亲兵问道,他们此刻正隐藏在距离高览大营约十里处。 再往前敌军的巡哨明显密集起来,夏侯渊那边不先发动攻势,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现在时间还早,再等等。”张辽看了看天色,尽管内心同样焦急,因为每多等一刻他们就多一些被敌军发现的风险,但出于对夏侯渊的信任,他还是安抚起身旁的将士们来。 其实河对岸的夏侯渊早已做好了总攻准备,只不过张辽离开后便失去了与大营的联系,夏侯渊也无从得知他的位置,担心过早进攻张辽不一定能及时赶到战场。 可毕竟已到了约定的时间,所以在等到了接近中午之时,夏侯渊一声令下,整个大营都动了起来,近百条大小不一的战船全数开到了大河之上。 这便是张辽部屯兵延津这么久以来的努力成果,这么多船只一次可以将近万兵马投入战斗。 高览得知消息后大惊,不过既然对方摆出了决战之势,他自也不敢怠慢,将所有战船开出港口,由副将乘船统领水军。 同时他亦亲率剩余兵马在岸边布防,床弩、炮车等远程打击武器全都搬了出来,以便为己方船只提供火力支援。 双方你攻我守,在大河之上激烈拉锯了数个时辰,各自损伤了不少兵马、船只,却依旧是难分胜负。 “娘得,这张辽今日是吃错了什么药,打成这样竟还不肯退兵?”高览望着远处敌船上的张字将旗忍不住骂道。 双方曾多次在大河之上交战,却未曾有如今日这般激烈。 所谓有错要认、挨打站稳,现在对方什么意思?明明无法攻破自己的防线还赖着不走,是想凭借着兵多与自己拼消耗吗? 高览于是愤然下令道“命人准备好火把与干粮,做好夜战准备,我倒要看看他张辽有没有本事过得这大河?!” 就在双方的注意力皆在大河之上时,阵阵马蹄响起,张辽领兵从斜刺里杀出,直奔高览岸边阵地。 直到双方交上了手,高览甚至都还没想明白敌从何来。 不过此刻他的部队已经完全铺开布置在了各个防御点位,一时之间无法聚拢。 何况大河之上还有敌军主力盘踞,高览不得已只好领着亲兵杀向张辽。 二人之间并未见过,因此高览还以为对方只是一无名下将,本以为能迅速解决这几百敌军,却没想张辽悍勇,数合便将高览斩于马下。 随后更是一把砍倒高字将旗,七百多骑兵在他的带领下马不停蹄地杀向各处操控炮车、床弩的袁军士卒,整个岸边顿时大乱。 正在河面之上战斗的双方将士也发现了岸边的变故,袁军见阵地遇袭,主将不见踪影,士气大泄。 此消彼长之下被夏侯渊的水军一举杀散,就连负责指挥船只的袁军副将亦被夏侯渊一箭射死。 半个时辰后河面上的袁军已死伤殆尽,剩余的也全部投降,一些还算完好的船只被夏侯渊命人接收,北军大军正式登陆延津北岸。 由于袁术此刻已经带走了几乎所有的机动兵力,因此冀州现在无比空虚,就连邺城亦不过只有几千人马驻守。 张辽于是命令曹纯领三千精兵负责将俘虏与船只运送回己方大营,剩余人马则兵分两路,一路由他亲领一万五千马步军奇袭邺城。 邺城若下,则可切断冀州中枢,张合与鞠义的兵马将陷入孤军作战且失去粮草供应的险境。 另外又以夏侯渊为偏师主将领兵一万去取黎阳,以图将袁术堵在大河之南分而歼之。 张辽轻兵简道,冒险渡河北击高览,到了此刻终于收获全功。 甚至在若干年后还有张将军威震延津,能止冀州小儿夜啼之说在河北之地流传… 第205章 替广大穿越者同胞问的 “我袁家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布天下,有何罪于苍天而至今日竟要亡于何进这粗鄙屠夫之手?!”当士兵将邺城被袭、黎阳失陷的消息告知,袁术不甘地悲叹道。 白马城北靠黄河、其余三面皆是兖州境内,现在夏侯渊攻陷黎阳,北岸船只尽被其所夺,不但可以隔绝袁术退回冀州之生路,还能派遣船只渡河攻击白马津,与何进的主力共同夹击袁术残军。 这样的情况之下,袁术已几乎陷入四面楚歌的绝境,心灰意冷地他感叹完自己“壮志未稠”的遗憾,便拔剑就要自刎。 作为世家嫡子,又是正值壮年气盛,他有自己的骄傲和执着,面临族人被杀、自己兵败的多重打击,他已萌生死志。 “主公!”正在袁术身旁的张勋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握剑之手,险险将其救下。 不远处的袁绍也几步便跑上前来夺过宝剑,劝说道“公路乃我军主帅,怎能轻易寻死?趁着追兵还未至,不如先领兵进了白马再作计较。” 此刻他的长子袁谭亦还被留在白马城中,不论结局如何,袁绍还是希望能进白马,若有可能也好带着儿子一起逃走,至于其他远在渤海的家眷,他已是无能为力了。 随即在几人的苦劝之下,袁术被架上战马,一行人往白马城退去。 就在他们离开后不到一刻钟,赵、马二将就领着骑兵赶到了此处,看着一地脚印与即将在望的白马城,赵云明白,现在的情况已无法在对方入城前将其拦下了。 二人兵少且又都是骑兵,根本不可能直接攻城,而此刻他们也还不知道河对岸的黎阳已被夏侯渊攻陷。 由于担心袁术会逃走,于是只得一边差人去寻何进告知情况,一边与马超各领骑士前往白马城,打算在何进主力赶到前,先以骑兵在城外游弋,困住对方再说。 袁术入城后甚至还来不及跟众人商议出个结果,赵云二人所领骑兵便已来到城下。 此刻城中算上跟着袁术败退而回的兵马还能凑出近六千人,可后路被堵、外无援兵的情况下,袁军士气低落,哪里还敢出城作战? 何况即便暂时将赵云、马超赶走,后面还有何进的主力又该如何? 于是袁术索性不闻不问,见众人也商议不出什么好的对策,他便将自己关在房内自斟自饮,静待命运审判的到来。 几个时辰后,何进主力大军终于姗姗来迟,可见已经完全解决掉了袁军留在城外的主力部队。 此战,虎卫军与兖州兵总共伤亡两千多兵马,斩杀袁军近六千余人,又俘虏了七八千降兵,可谓大获全胜。 只待解决了城中的袁术便可肃清整个大河南岸,并为平定冀州扫清障碍。 随着何进大军的到来,袁术等人已彻底成为瓮中之鳖,城中士气也跌至冰点。 然而考虑到士卒们刚刚经过了一整天的大战,体力下降严重,何进并没有急着攻城。 反正主动权已掌握在自己手中,他先是将白马牢牢围住,直到两日后士兵们恢复了体力,才正式发动总攻。 这一次不再有围三阙一,而是以绝对优势的兵力四面总攻。 尽管张勋、袁绍等人都在最前线参与了守城之战,却终究无法逆转局面,仅仅一个多时辰后,白马告破,城中主要将官也尽数被擒。 城守府中,何进看着被押解到面前的袁术,玩味笑道“袁术,你身为一州长官不思回报朝廷,反而聚众叛乱,如今被擒,可有话说?” 从兵败逃亡到现在被擒,他惊恐过、愤怒过、甚至也轻生过,到了现在面对何进的嘲讽,他已毫无畏惧。 狠狠盯着何进说道“何进,你不过是一粗鄙屠夫,侥幸谋取高位,竟敢把持朝堂、欺凌天子、打压世家,你不会有好结果的!何进!我袁术在地下等着你!” 何进见状也无心浪费时间去与一个将死之人较劲,直接吩咐左右道“将逆贼袁术推出去斩首,尸体随后运往洛阳交给天子查验。” 成王败寇,袁术以讨何名义起兵,现在败了,其作为逆贼之首,自然是要送去洛阳的,这不但是朝廷的规律,也是将士们战功的佐证。 紧跟着被带进大堂的便是渤海太守袁绍。他似乎早已预知了自己的命运,被带上来时显得十分坦然。 看了一眼主位上的何进,袁绍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神色,随后淡淡说道“绍乃袁氏子弟,今日兵败有死而已,丞相可速斩我。” 何进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袁绍,果然这个时候的世家子弟还是有些傲气,不至于为了活命就跪地求饶。 可他似乎还另有打算,于是笑着说道“不急,今本相还有一事,想请本初解惑。” 袁绍大感诧异地望着何进,心中到底有些好奇,到这个时候何进还有什么问题要问? 可权衡一番后,他觉得自己还是回答的好,起码对方满意了自己也能够死的更加体面一些。 于是问道“丞相但问无妨,绍可知无不言。但之后,还请丞相给袁绍一个痛快。” 何进笑了笑,一字一句问道“当初为了对付十常侍,本相常召洛阳俊杰议事,你曾建议引董卓等外军入京,此事,可是你袁家为了搅乱洛阳政局刻意为之?” 作为后世来人,这个问题困扰了何进许久,现在提出来却不光是为了满足心中的好奇,同样也是替众多穿越者同胞所问。 因为他并不觉得以袁绍的智谋会看不出此策中的弊端。 唯一的解释便是这一切根本都是他有意为之,目的便是通过引外军进京,打乱百年来外戚把持朝堂的政治格局,为四世三公的袁家创造更多机会可能。 至于此策是出于袁绍自己,亦或是受袁隗等族中老人的指使就不得而知了。 袁绍没想到何进会问一个与此战完全不相干的问题,一时竟对何进的脑洞有些无语,还道他是在消遣自己。 何进见状也并不着急,反而是饮了一杯水酒,默默地盯着袁绍等待着。 袁绍虽不明白何进为何有此一问,见状却还是苦笑着说了句“绍当初自作聪明,拙劣之策徒惹丞相笑话了。” 一句话看似什么都没说,却又像是回答了何进的问题,对此何进也没再深究。 反倒是更加出乎意料地说道“你弟袁术乃叛逆首恶,不杀不足以向天子交代,亦不足抚平饱受战乱之苦的万民之心。但对你袁本初,本相还另有安排,若你愿意,可免一死…” 第206章 封你为小日子王 “本相对你另有安排,若你愿意则可免一死。” 何进的话让在场众人皆露出惊讶的表情,但这种时候,谁也不会违背何进的意志,于是都默不作声,想看看丞相大人到底作的是何种打算。 袁绍也感到十分意外,何进明知当初自己建议召外兵入京是把他当傻子忽悠、往死里坑,竟还愿意给自己一条活路? 如此,即便是真,只怕其的条件也会异常苛刻吧? 可对方已经权倾朝野,自己又能为他提供什么样的价值竟可让“从逆”的自己免除一死?袁绍对此将信将疑。 何进哪里还看不出他的质疑?无奈笑了笑,觉得袁绍是以小人之心度自己这何大君子之腹了。 于是继续说道“非但你可以免死,封侯、封王也并不是不可能。” “啥呀?”袁绍都怀疑是不是自己将死前出现幻觉了,在场如曹操、黄忠等何进麾下众将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丞相刚才说了什么?封侯、封王?!给袁绍?! 要知道何进麾下嫡系封侯之人可都寥寥无几,封王就更是连何进自己都还没有达到。 当然,这并不是大家怀疑何进的能量,实际上何进麾下许多人都坚信以大汉如今的局面,何进封王只是早晚的事,但凭什么许给袁绍?他一败军之将、从逆之贼又有何德何能?! 袁绍甚至都能感受到在场众将看向自己眼神中的怒火,无奈说道“丞相有话不妨直言,又何必拿袁绍寻开心呢?” 见袁绍模样,何进也不再卖关子,直接开门见山问道“本初可知倭人?” “倭人?”袁绍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何进说的是什么人,问道“莫非是那乐浪海中的蛮夷?” “不错,正是那海中蛮夷。”何进满意的点了点头。 然后“……” “……” 袁绍与何进众将集体沉默,不知道何进是唱哪出。 “咳咳!”何进见状只得干咳两声以缓解尴尬。 心中更是感叹,这个时代的英杰们,目光都在中原,对于小日子这样的蛮夷即便听过却也知之甚少,所以根本不知自己用意啊。 实际上它们与华夏早有来往,除了有些传神的徐福东渡外,随着科技与造船业的发展,至两汉时交往更密。 班固的汉书十志,其中地理志上记载了小日子向汉朝纳贡的信息称“乐浪海中有倭人,分百余国,以岁时来献见。” 而后后武帝开疆拓土,在朝鲜之地设乐浪、玄菟等四郡,大汉王朝对外的影响力也达到了新的高度。 小日子岛上的众多小国都因此争先派人前往中原,希望获得大汉认可并学习中原先进的文化、技术。 东夷传中以“使驿通于汉者三十许国”来描述当时的外交盛况。 到了光武帝时双方正式建立官方交往,小日子岛上的南部倭王遣使朝贡,希望能得到汉朝正式的册封,以增加对岛内其余诸侯国的影响力。 光武帝于是赐封这名倭王为“倭奴国王”,并赐赠了“汉倭奴国王印”。 且据何进所知,该枚金印至后世仍被收藏在福冈博物馆,是两国友好交往的佐证。 而倭人对中原王朝的崇拜与交往也一直持续了数个朝代不曾断绝,历史上曹操的孙子曹睿还册封小日子君子卑弥呼为“亲魏倭王”,之后的多个朝代倭人也都不忘向中原的宗主国纳贡。 可即便这样,袁绍等人对其的了解还局限在“乐浪海中的蛮夷”。 何进忍不住揉了揉脑袋,怪只怪这小日子没存在感,还得自己多费唇舌地为众人解释“本初有所不知,这倭人虽为蛮夷,可这倭岛之上却有矿产、平原,适合农耕。如今这岛上分有近百余小国,只顾相互攻伐,不重生产、不通王化。昔日光武帝曾封其中一国主为倭奴国王,却依旧无法使岛内靖平。既然倭人无法治其地,我大汉身为宗主国,当派人治之。” 袁绍也算是听明白了何进的意思“丞相想要用绍来治理倭地?” “不仅是治。”何进笑着解释道“都是一群蛮夷,治不治的倒也没那么重要。本相要你占其地、伐其民、以圣人教化去祛其蛮性,凡倭地之蛮夷,有不服从王化者,本初皆可戮之。如此若干年后,此地可为大汉一郡,而你袁氏一脉便又可回归华夏本源。” 何进的意思其实很简单,一群小日子,你治理的好,他们过上好日子跟何进与大汉有毛线关系? 何进就是要袁绍狠狠地杀,把一切不服的倭奴都杀光,再以圣人之道教化感悟它们,赐予它们认祖归宗的机会,从此并入华夏之土。 可由于倭人在此时的汉民眼中太过渺小,这样的工作若是交给别人只怕没人愿意,甚至还可能会被当作是流放。 但对于已经犯下死罪的袁绍,与可能受到牵连而族灭的袁氏而言却无异于是一次新生的机会。 而何进最后所说才是真正让他动容的地方,想他袁家四世三公,袁绍作为袁家子,在整个大汉都是最尊贵的存在,怎么会愿意去治理蛮夷? 但若能牺牲自己,换取家族子孙重新受到大汉认可,重回华夏怀抱,死后倒也能面对祖宗了。 见袁绍开始动摇,何进也继续展开游说“若本初答应下来,本相可即刻上表天子,拜你为日本侯。不但如此,待你将来扫平倭地,本相还可请旨表你为日本王。另外为了确保你有足够的实力能够实现这样的目标,本相还可以做主释放你的部将颜良随行,并将袁术手下被俘的桥蕤、郭图等一并交给你,再从俘虏中挑选三千马步精兵供你驱驰,如何?这可是开疆拓土的功绩,本初不可迟疑自误。” 开疆拓土的确诱人,说不好就能改变自己从逆的口碑,在青史之上留下美名。 种种优惠条件让袁绍也为之动容,于是问道“敢问丞相,为何是日本侯?” 恩?何进也没想到袁绍会有此一问,于是极力为自己的一时恶趣辩解道“本初乃袁氏子弟,倭奴侯、倭奴王的称呼都未免委屈了你,故本相改其名为日本,寓意你所征服的是大汉之东日出之地的国度,所谓日出东方、唯你不败,也是本相对你此行大获全胜的祝福。” 何进意味深长地看着袁绍,心中却不禁叫苦道“求你别再问了,再问我快编不下去了。” 好在袁绍并不是如何进一般的穿越者,因此听完后者所言大感有所道理。 想他袁绍出身尊贵,即便前往倭地也是以上国征服者的姿态,若叫倭奴侯的确太过羞耻,死后估计袁家祖宗都得抽他。 于是点了点头说道“丞相言之有理,便叫日本侯吧,日出东方唯我不败,借丞相吉言,绍必不负所托。” 一句话,算是应承了下来。 第207章 汝之妻儿我曹某人养之 “好!先给本初松绑。” 随后何进又命人取来酒水为袁绍压惊,见袁绍豪迈地将樽中酒水一饮而尽,何进方才笑着说出了最后的条件“本初此行少不了统兵征伐,这兵荒马乱的,你之家小也不便跟随,便由朝廷代为养之吧。待你将来征服了倭岛全境,本相会命船只送他们前往与你相见。另外,彼时朝廷也会特许你每年返回中原祭拜祖地。” 袁绍闻言点了点头,自己本就是戴罪之身,以家人为质也不过是常规操作。 何况何进能承诺他将来每年都可回祖地祭祀,实属仁至义尽了,他又怎会不认可。 同时他也十分佩服何进的魄力,居然连自己这样的罪人也敢启用,于是忍不住多嘴问道“丞相就不怕我在岛上另寻一女子传续血脉,从此断绝中原来往?” 何进闻言不禁失笑道“本初啊,传言倭人矮小且容貌猥琐,瞧本初这浓眉大眼的模样,若想自甘堕落娶一倭民传承你袁家宗祠,本相倒是没多大意见,只怕你袁氏祖先不会答应。至于断绝来往?倭岛物资匮乏、工艺落后,对本初而言,此法只怕弊大于利。” 要知道在这样的时代,世家最是讲究血脉,非同等级的家族间基本不会通婚。 生了儿子尚且还有嫡庶之别,若袁绍敢以蛮女血脉继承家业,那就是数典忘祖,乃大不孝。 真要是如此,别说袁氏祖宗不会原谅他,就是袁绍自己都不见得能原谅自己。 当然,若只是找个倭女发泄一番,则又另当别论。 “……”袁绍听完也是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真是多嘴有此一问。 其窘态也让何进暗自好笑,安慰道“好了本初,事到如今就不要想些不着边际的事,安心为国出力,朝廷自不会亏待你的家小。” “是啊,本初!”一旁他的儿时好友曹操也劝说道“你我乃故交,你之妻子(此时统称妻子与儿子)亦是操之妻子,有丞相的承诺在,有我曹孟德在,必不让其衣食有所短缺,本初只管放心便是。” 他与袁绍相交多年,历史上后者死后曹操哭坟时曾表态“吾与绍少相友善,今以公义讨之,以私恩哭之…”,此话虽有装叉作秀之嫌,但他与袁绍有交情却是不争的事实。 如今两人虽立场不同,可袁绍之罪,丞相都可以原谅,他曹操不过是大汉打工人,又如何不能原谅? 见到儿时好友能够免于一死他也是由衷地为其高兴,于是才急着帮何进安抚起袁绍。 只不过他这一副“汝之妻儿吾养之”的态度却让袁绍觉得怎么听起来怪怪的,随即表情怪异地看了一眼曹操,最终还是说道“如此,绍便多谢丞相与孟德了。” 听他这般说,何进也满意笑道“哈哈,如此甚好,来人,先送本初下去休息,再将后面之人带上堂来…” 处理了二袁,后面的倒也简单许多,除了在此战中战死的文丑与纪灵外,袁绍的部将颜良、逄纪、牵招以及袁术麾下的张勋、桥蕤、郭图等人,何进皆对他们提出了与袁绍类似的条件。 承诺只要愿意帮助袁绍平定倭地,可以饶其死罪、不牵连其家人,并且在倭地平定后,允许他们以平民身份返回中原生活,不能入仕。 但若有愿意留在倭岛者便能为官,也同样允许每年回中原祭祖。 颜良等自然没得话说,本就是袁绍的死忠及部下,能跟着袁绍继续建功立业又能洗脱罪名,他们当然没问题,几乎没怎么犹豫便答应下来。 至于其余几人,张勋与桥蕤作为武将,适应能力也都还算不错,考虑到答应下来不但可以免死,最重要还能不被此次反叛而牵连家人,也应下了此事。 唯独郭图最为纠结,他好歹也是一位名士,怎愿跨海前往蛮夷之地,还要负责帮助袁绍教化那些如野猴子般的蛮夷。 但这个时候却能看出何丞相的手段了,允许他们返回中原,这就好比是有期徒刑一样,给予郭图等人一个盼头。 并且条件是只要平定了倭地即可,这就会让众人拥有奋斗动力,毕竟越早完成此事,他们在倭地的“刑期”就越早结束。 这一点才是让郭图动摇的地方,否则他宁愿一死也不愿从此与一群粗鄙蛮夷为伍。 在他眼中,区区倭奴蛮夷,只要他略施小计便能轻易对付。 加上这群蛮夷本就仰慕中原文化,大汉给予它们认祖归宗的机会是看得起它们,是无上的恩惠。 一切顺利的话,或许几年就能平定倭地,到时候他郭大名士就又能回到中原了。 也就是不能入仕让他有些不爽,不过现在的情况,郭图觉得还是先抓住这活命的机会,走一步看一步先脱去有罪之身再说。 于是纠结了一番也同意跟着袁绍前往倭地。 主要的将领团队敲定后,选择士兵的任务便交给了太史慈来办。 为了确保士兵们的积极性,何进特意设下了奖惩之分。 愿意前往并且被太史慈选中的士兵,需跟随袁绍平定倭地并服役满十年,十年后愿意回到中原者皆可为都伯(百人将),有重大战功者可择优提拔。 当然,若自愿留在倭地者,职位上只会更好。毕竟袁绍身旁嫡系单薄,似他们这些中原老乡,留下后只怕当个将军也并非难事。 至于其他不愿意去的,或是没被选中的,虽能留在中原,但会被录入奴籍,需发配边地服徭役,同样十年后可赦免其罪,但终生只能为民。 一番对比之下,尽管离乡渡海对这个时代的普通人而言难以接受,可对于他们这些被俘之兵而言,这其中之苦却又都不过只是等闲。 俘兵们看中的还是其中机遇,前往倭地不但可以继续当兵吃粮并洗脱身上罪名,还能通过十年的时间谋取一份前程,何乐而不为呢? 要知道哪怕是在中原当兵,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在这样的时间内从一个大头兵混到百将的。 何况在中原作战,能不能活过十年还不一定,相比起来,征讨一群未开化的蛮夷则轻松的多。 在正式选拔之前,太史慈可都公开的告诉了他们,倭岛之中,诸侯国林立,兵少者数百人可建一国,兵多者也不过数千,便能成为一方霸主。 似他们这些装备精良的中原兵过去,对于倭蛮来说就是降维打击。 于是乎降军们自然是踊跃报名,在选拔时几乎人人都拼尽全力的发挥与表现,希望能被选中。 无奈名额只有三千,注定有更多人会被刷下。 所以选中者自然喜笑颜开,落选者则愁眉苦脸,更有甚者哭的稀里哗啦,为即将被发配为奴的命运而悲痛。 但这就是现实,太史慈甚至觉得何进对于这群俘兵太过仁慈,毕竟起兵作乱乃重罪,本身就要作好被严惩的准备。 能像现在这般,即便没被选中也能苟活性命,真的已是无比幸运了。 最后被带上来的便是郑泰,这完全属于意外收获。 他也没想到前一天自己才派人连夜送信回洛阳,后一天何进的大军就将白马城给团团包围,让他想逃都逃不了。 破城后,郑泰混迹于一群被俘的低级文吏当中,若不是曹操曾在洛阳为官与其见过数面,何进手下这群将官还真把他当作袁术麾下普通文吏,就要被其蒙混过关了。 话说郑泰当年虽受何进征召入朝为官,可此何进非彼何进,所以对他其实不甚了解。 耐不住郑泰“做贼心虚”之下大骂何进诸如奸相、国贼之类,而曹操也撬开了郑泰随从的嘴得知了其来袁术军中的目的与部分计划。 何进虽还算仁慈,可面对这样忘恩负义且执迷不悟地一心想要置自己与何家于死地之人,自然是命人推出去斩首了事。 算算郑泰信使离开的时间,何进心中也有了一个初步的计划,于是命人取来笔墨、锦帛,同样写了封密信快马送往洛阳郭嘉处… 第208章 典韦空手夺白刃 入夜后的白马城格外宁静,从袁术起兵至今历时近一年多的时间内,白马的百姓逃亡者甚多,如今好不容易大战结束,城中已是军多于民。 何进对此也是大为感叹战争对于民生的伤害,于是为了不扰民,他下令将几乎所有的士兵撤出城外驻扎。 连同他的中军指挥所也都一并搬到了城外大营当中,而城内仅留下一两千人维持秩序。 袁术伏诛后,冀州叛军群龙无首,加上吕布、公孙瓒这两支兵马的威胁,基本已是传檄可定的局面。 而随着张辽亲自领军杀奔邺城,夏侯渊攻陷黎阳的消息被送至何进面前,就更坚定了他提前返回洛阳的想法。 相比于指日可定的冀州,洛阳才更需要他回去主持大局、稳定人心。 可即便是形势一片大好,何进也还需要有人能代表自己踏上冀州的土地协调各军,主持最后的平叛大局。 原本黄忠是不错的人选,作为虎卫军的主将,妥妥的何进嫡系。 可他更像是一名纯粹的武将、军官,打仗自然没有问题,但协调张辽、吕布、公孙瓒三路人马,却还略有欠缺,少了一颗七巧玲珑之心。 于是何进便想到了曹操,别看在这个时空之下,后者曾数败于袁术,但造成这般结果的原因却是多方面的,并非他的能力有问题。 实际上魏武可以说是目前何进麾下唯一的六边形战士,而且正值壮年,由他代自己出面统筹各军最为合适。 更重要的是,袁术为了对抗自己,这几年在冀州大肆征召兵马,导致州内民生凋零。 如今他已身死,袁绍亦被俘获,袁氏在冀州的根基被彻底拔除,待其余叛将归降后,冀州未来两年的首要任务便是恢复州内生产、予民休养。 何进初步的打算是用曹操为平定冀州的主将,其后便暂以他为州牧来治理冀州。 至于兖州地处中原,如今四面皆没有战争威胁,便不再设立州牧,改为刺史代以监察地方。 这是何进对未来的规划,也是一个发展趋势,州牧本就是时代的产物,其实并非刘焉首创,纵观两汉期间曾多次在二者间更换。 汉武帝设刺史监察各州郡,起初不过是六百石的官职,成帝时更名为州牧,升为两千石,位仅次于九卿,哀帝时又在二者间来回更改。 直至东汉初又复更为刺史,却也由原先的监察官变为了州级行政长官,但却依旧没有调动军队的权利,比之州牧大有不如。 后来的发展就更广为人知了,灵帝时天下纷乱,刘焉以刺史威轻建议改制州牧。 何进就是担忧自己年事已高,州牧权柄又太重形同诸侯,自己在时尚能压制,若自己不在了,天下或许又将走上四分五裂的旧途。 所以在他有生之年,打算逐步废除州牧,复设刺史。 刺史监察州郡,与各地太守本就是相互制衡的关系,到时候再以大将统兵坐镇四方,“三权”分立、相互制约,朝廷方可居中调和、将大权牢牢掌控。 要说有能力统军治民、恢复冀州元气的大将何进目前只能想到曹操,但能为兖州刺史者却多不胜数。 仅被他征召的丞相幕府官员就有不少、钟繇、陈群、荀攸、程昱、甚至现在的洛阳令陈宫都有治理民生、监察州郡的能力。 所以何进丝毫不担心曹操前往冀州后,兖州地区会出现无人可用的情况。 他现在唯一需要去考虑的就是曹操部进入冀州后该如何用兵,以及在其坐镇冀州后的一些注意事项。 对此,何进觉得自己有必要与曹操面谈一番,提醒他在冀州要关注一下吕布,更重要的是要监视着幽州公孙瓒,毕竟对方在成为幽州牧后的一系列举动,看起来并不怎么听话。 原本何进可以命人前去传曹操来大帐相见,可他处理军务到现在,早已有些头昏脑胀,正想出去透透气,还可以顺便视察一下营中各处。 于是也不顾天色全黑,叫上典韦与几名亲卫随行,便往曹操营区而去。 即将入夏的夜风并不会让人感觉到冷,反而让何进觉得神清气爽,整个人的状态一下子好了很多。 兖州军与虎卫军的大营都在一起,仅仅是营区不同。 军中不同于别的地方,为了确保夜间安全,除了夜间值守的将士外,其余士卒早已熄灯入睡。 何进一路来到曹操帐外,门口有些昏昏欲睡的士卒立马惊醒,借着火光见到来人面容,大惊之下就要拜倒,何进却一挥手制止了二人的举动。 “曹将军睡下了?”何进看着帐中昏暗的烛光问道。 “回丞相,主公刚刚睡下。”曹操的两名亲兵连忙回道。 “好了,没你们的事了。”了解完情况,何进示意自己的亲卫一同留在帐外,仅带着典韦走了进去。 借着烛光看见曹操卧床的背影,何进猛然止住脚步,转头向典韦示意,让他去叫醒曹操。 “曹将军?”典韦上前轻拍曹操后背,试图将其唤醒。 却没想异变突起,曹操猛然起身站在榻上,就在典韦一脸惊愕中,曹操一把抽出床头佩剑,朝着典韦刺去。 大惊之下典韦再顾不得许多,一手扣住曹操手腕,用力向后一拧,将曹操整条手臂反剪在其身后,吃痛之下,佩剑也随之掉落在地。 “啊!”曹操痛地惨叫一声道“有刺客!” 门外何进亲卫不明所以,一拥而入,紧张的拔剑护在何进身旁。 “掌灯。”何进吩咐道,随即自有亲卫将帐内的烛火全部点燃,大帐一下变得明亮了许多。 “丞相?!”吃痛之下,曹操早已清醒,这会看见人群中的何进,再看向擒住自己的典韦,脑海中刚才模糊的场景也变得清晰起来,顿时大惊失色。 “传言孟德好梦中杀人,本相一直当作是夸大其辞的谣言,没想到竟真有其事?怪哉!”何进却不以为意地说道,并示意典韦放开曹操。 “……”典韦心中瞬间无语,好嘛,丞相你知道还不告诉我老典,拿我当小白鼠呢? 要不是自己武力不弱,没有防备之下,刚才就要被曹操刺中了。 随即他放开曹操,却一脸幽怨地望着何进,仿佛是在无声控诉…… 第209章 还怕你不成? “丞相,操睡梦当中糊里糊涂冒犯了丞相与典将军,还请恕罪。”曹操揉了揉酸痛的手腕,朝着何进拜道。 “无妨,孟德无心之失,倒是本相冒昧了,深夜来访,应当先叫醒孟德。”何进满不在意说道,随后示意亲卫们搬来桌案,聊起了正事来。 随后双方一番商议,何进以曹操为入冀州平叛主将,调太史慈领一万虎卫军为副将跟随。 约定二人过河后曹操领本部兵马前往邺城会和张辽,邺城若还没被攻下便与张辽合兵攻城,若已经攻下就由曹操坐镇邺城居中调度、接手州事,张辽则领北军继续向北入广平与吕布夹击张合,迫使其投降。 而太史慈在黎阳与夏侯渊合兵,之后过阳平、清河,与公孙瓒一同逼降屯兵安平一带的鞠义。 此二将手握着冀州最后的机动兵力,如今袁术已死,对于他们来说除了投降朝廷似乎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何进承诺只要他们率部投降,可以从轻发落,毕竟这二人都有将才,可以招入麾下听用,只需提前敲打一番便可,布置好了这一切何进才起身离去。 第二日一早,他便亲率五千虎卫军精兵乘船率先走水路返回洛阳,其余除太史慈部外所有虎卫军都跟着黄忠、徐晃走陆路返回。 十日后,洛阳朝会,城中却暗流涌动,丁宫、张温等人约定于今天起事,擒拿大将军何苗。 话说郑泰的信使在前几日便将密信交到了丁宫手上,收到何进伤重将死,袁术即将攻破何进大营的消息,几人更是不敢迟疑,紧急布置起来。 同时,他们也命人随时留意着丞相府与大将军府的消息。 而这一观察不要紧,一则让他们更为兴奋的消息传出,据说丞相府中,不少何进心腹官员的官服中都隐隐可见白色,疑似孝衣。 而大将军何苗也一改往日作风,每日深居简出,除了朝会等重要场合外,几乎都是闭门谢客,待在自己的大将军府不出来。 这更坚定了丁宫等人的想法,于是挑选在了今日,于何苗前往朝会的必经之路上埋伏。 如此做的好处是,擒下了他后可以第一时间入宫向天子报捷,请出圣旨捉拿何氏余党,并派出使者前往封赏安抚袁术。 当然,介于与何氏牵连的官员众多,要想全部捉拿,很可能会引发洛阳内乱,凭借他们手中的力量,将很难平息。 作为官场老手的丁宫自然不会犯历史上王允同样的错误,所以他的意思是只抓核心成员,余者不予追究。 先逼迫何苗交出兵符,配合刘辩的旨意收下南军兵权,稳住了洛阳再说。 这样的提议也得到了张温等人的一致认可,并夸赞他老成持重,所以各家也是有人出人、有力出力,誓要擒拿权臣,匡扶汉室。 此次埋伏的人马除去众人的家丁外,中坚力量就是王子服手下的巡城兵马。 不过,其中真正跟着他在此埋伏的也只有几百心腹,毕竟是掉脑袋的买卖,他也不敢真的让麾下近两千士卒全部知晓。 尽管如此,加上丁宫等各家的家丁,亦有近千人参与埋伏。 而根据情报,何苗身旁不过百来人护卫,想来这些人马对付他已是绰绰有余。 “这何苗匹夫似乎并无防备。”路边茶馆的二楼窗台边,微微张开的窗户后面,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远处行来的何苗等人,正是尚书郎张温。 而与他对坐的一名老者身着朝服、神态自若,正是司徒丁宫,显然他对于此次伏击也是极有信心。 因为尽管洛阳城最近有北军士卒入城参与协防,但由于城内有执金吾麾下的巡城兵马在,所以北军的主力基本是被安排在城墙之上值守,真正进入主城区巡逻的则都是以百人为单位的小队人马。 而此处路段,就是由王子服负责,目前他已将多余人马调去别处巡逻,整个伏击圈内全都是他的心腹与丁宫等人的家丁。 司徒丁宫正闭目养神,听闻张温所言,亦张目向窗外望去,随后淡定说道“既然如此,便通知王子服将军与我们的人,准备动手。” 随着何苗一行人越来越近,街口处一声炮响传出,随即道路两旁的伏兵蜂拥而出,将何苗的车架团团围住。 “保护大将军!”大将军府亲卫将何苗围在当中,拔刀戒备。 “王子服!你不过区区一名偏将,竟敢纵兵阻拦本将军入朝,究竟是何用意?!你要造反吗?!”何苗面色阴冷地说道。 “造反?哼!何苗,你兄弟二人把持朝政、欺压天子,我看想造反的是你们!”王子服也不畏惧,直接下令道“儿郎们动手!擒住何苗者天子必有重赏!” “莫非是陛下让你对本将军下手?!”何苗怒问道。 他其实早已接到了郭嘉的线报,说丁宫等人已经盯上了他,并且大概率会在今日朝会前埋伏自己。 之所以如此说,也不过是想套取更多信息罢了。 可惜王子服并不知道,还以为自己等人的计划天衣无缝,何苗完全是因为中伏被吓到的不甘发问。 于是一边指挥士兵围杀何苗亲兵,一边冷冷笑道“这个问题,待你被擒下后自己去问陛下吧!” “哼!”何苗见状冷哼一声,若不是为了以身作饵引蛇出洞,从而抓住叛逆者的把柄,名正言顺地将他们一网打尽,今日他就不会只带这点人来了。 不过此刻包括他在内,以及所有的大将军府亲卫都是内着皮甲外套铁铠,可以说是武装到了牙齿。 且他们都是府中挑选出的最精锐士卒,全部都曾上过战场,远非这些巡城兵马以及家丁可比。 除非王子服等人以强弩射杀,否则即便是弓箭的近距离打击也很难破开他们的防御,更别说根据郭嘉的情报,对方还是想要生擒自己,呵呵。 说真的,何苗此刻未有一丝惊慌,因为他对自己的士卒有信心,且他知道更多的部队已经在赶来的路上,而身旁的亲卫们一定可以坚守到援兵到达。 果然,近千人对着何苗身旁的防御阵型攻了快一刻钟,也仅仅是杀伤了数名大将军亲卫,让王子服看的是又惊又急,甚至开始怀疑,莫非生擒对方一开始就是个错误的决定? 而就在双方战斗正酣之时,最先赶到的却还不是何苗安排的援兵,而是附近巡逻的北军小队闻讯而来。 “大胆逆贼,光天化日竟敢袭击朝廷官员!”一声大喝自背后传来,吓了正在观战的王子服一个激灵。 此刻他已将大部分人马派上前围攻何苗,身旁仅剩百来名亲兵。 大惊之下连忙回头,才发现不远处的街角涌出一队身着北军军服的士兵,还好,不过是一百人队,王子服这才踏实了些。 为了保证擒拿何苗的任务不出现差错,他亲自领着亲卫杀向这队北军士卒,并大喝道“本将王子服!今奉命擒拿逆贼何苗,敢有阻拦者,与何苗同罪!” 他倒是颇有些经验,这一声喊话,实际上是为了动摇这队北军士卒军心,晾他们这样一队低级士卒也拿不准事情真相。 可他手上却未有丝毫停留,一刀朝着领头的北军都伯砍去,喊话归喊话,砍人归砍人,互不耽误。 这一番套路被王子服玩的溜溜的,若是一般的士卒,大意之下,稍有迟疑必为他所斩杀。 却没想领头都伯眼中闪过一丝寒芒,亦是迎着王子服一刀劈下,同时口中大喝回应道“来得正好!正愁在这洛阳值守难有战功,我魏延还会怕你不成?!” 第210章 何丞相驾到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引得正在更换朝服的刘辩暗暗皱眉。 还有不到半个时辰就是朝会的时间,作为天子,作为一个立志为明君的天子,刘辩尽管没有掌握实权,可对于自己的天子“威仪”却一直十分在意。 “何事如此惊慌?”见李贤快步走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刘辩忍住被人打断的愤怒,冷冷问道。 御极的这些年,刘辩几乎每日都是在争权中度过,一次次被强制打压也让他变得有些易怒而敏感。 也就是李贤这贴身宦官了,若换作其他人,今日少不了要挨刘辩的一顿训斥。 李贤亦十分了解自己这位皇帝主人的性子,于是不敢废话,对刘辩附耳说道“陛下……” “什么?!”刘辩先是一声惊呼,随即立马调整状态,恢复淡定模样。 就这演技,这调整能力,只怕朝伟、德华来了也得甘拜下风。 随即刘辩佯装不在意地挥退了在殿内服侍他更衣的宫人后,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冷冷问道“你不是说都通知到位了吗?那为何丁司徒他们会突然埋伏大将军?” 原来李贤带来的正是丁宫等人将于今日朝会前伏击擒拿大将军何苗的消息。 其实丁宫就是故意等到将伏兵布置好,甚至与张温都亲自进入包围圈并挑了个适合观战的好位置后,才派了参与此次计划的一名核心官员提前进宫,找机会通知李贤,颇有那么一些“先斩后奏”的意思。 之所以如此,就是害怕提前告知刘辩,根据其之前表现出来不够坚定的立场,有可能会阻止自己等人擒拿何进的行动。 而好似现在这般,即便刘辩知道了,时间上也来不及阻止伏击的发生。 丁宫等人也是想要通过李贤,好让刘辩提前有个准备,以便在自己等人擒下何进后,这位皇帝陛下能迅速赐下抓捕何氏余党的诏书。 他们倒是一手好打算,却让李贤独自在宫中承担刘辩的怒火,李贤这会已对丁宫等人是恨得直咬牙。 “陛下,仆冤枉啊!”见刘辩一脸怒色,李贤立即拜倒在地哭泣起。 “当日在那司徒府,连同丁司徒在内的诸位大人的确都说会听从陛下吩咐,按兵不动的啊!却不曾想今日却又为何不经奏报就擅自对大将军动手,实在可恶!” 死道友不死贫道,李贤最后还不忘反咬丁宫等人一口,以宣泄他心中被人戏耍的愤怒。 其实严格来说,此事的确怪不了他李贤。 刘辩听了他所言,也一下子冷静了许多,相对于丁宫等朝臣,显然刘辩更信任这位身边人,可越是这样,他的脸色就越发难看。 “母后曾言,即便何进与何苗都不在了,朕也不一定能使唤得动朝堂诸公,如今看来,还真是这样。没有朕的旨意,他们竟敢在这洛阳城中擅动刀兵,对当朝大将军动手。”刘辩沉思着,此刻他甚至有些迷茫,满朝诸公,究竟谁是忠臣,自己身为天子,又能与谁共商大事。 这一刻,他甚至头一次谅解了自己的父皇,那位无论在后世还是当代都谈不上口碑好的皇帝,其重用宦官,以致朝野内外人人唾骂。 刘辩继位后立志要做一有为明君,决不走父皇老路,却没曾想通过今日之事让他意识到自己当初的想法何其幼稚、何其大谬也! 原来一切都是自己当时年少无知罢了,等到如今经历过挫折、千帆过尽之后才发现,原来天子的敌人不仅仅是有外戚,还有士族百官,真的是孤家寡人。 所以他的父皇才会宠信宦官,实在是因为宦官群体只能依附于皇权,与豪门士族阶级天生就是对立面,能够让帝王用的更加放心。 甚至就连何氏之所以能成为外戚,也不过是为了平衡朝堂局势、打压豪门士族罢了。 正因如此,他的父皇才会在废除皇后之后,又改立自己的母亲何氏为后,就是因为何氏非士族出身。 并且父皇在位时设鸿都门学(相当于专科类大学),广收寒门仕子,现在看来也不过是为了淡化一些太学的影响力。 因为太学生恩主要来源正是豪门士族子弟,父皇正是希望透过这样的手段来选拔更多非士族出身的官员,从而打破朝堂之上士族独大且相互抱团对抗皇权的局面。 这一刻刘辩心中突然无比清明,更是内心感慨“父皇,原来一直都是辩儿错怪了你啊。”随即看向李贤的目光都不自觉柔和了很多。 实际上重用宦官不仅仅是灵帝一人而已,整个东汉自光武时期开始,就有提拔任用宦官的先例。 而对于刘辩来说,这偌大的皇宫当中,真正能算是他信得过的宦官,便只有眼前的李贤了。 仿佛感受到了刘辩的目光,李贤虽不明白自己这位“主人”为何突然温和了起来,但却知道今日总算逃过一劫。 后怕的他连忙问道“陛下,要不仆现在就出宫,哪怕拼这条命,也要阻止丁司徒他们!” 一句话说的是像要拼命,其实求生欲满满,就是想努力在刘辩面前做出一副为君分忧的模样。 而刚刚还想着今后有机会便要重用他的刘辩对于他这般态度也十分满意,但想起今日这事,最终还是无奈说道“不必了,丁宫他们就是算准了时间,你现在去也来不及,何况朝会马上开始了,你就干脆留在这陪着朕安心准备吧。” 刘辩觉得反正何氏兄弟与朝臣一个也靠不住,既然他们要斗就斗吧,自己便索性静观其变… “天子驾到!百官肃静!”一声高呼,在朝臣们的瞩目下,刘辩身着皇袍,缓缓步入大殿。 “拜见陛下!”待他落座,群臣纷纷拜倒。 “众爱卿平身!”刘辩十分享受朝会时群臣拜服的感受,只有这一刻他才有那么一丝当皇帝的快感。 尽管这些人没有一个是他的心腹,甚至其中或许还有人怀有异心。 借着说话的功夫,刘辩目光快速扫过朝臣们,果然前排十分显眼的位置上,却少了大将军何苗与司徒丁宫。 “想必朕这舅父此刻已被丁宫等人所擒了吧?”刘辩心中不禁想到,他不知丁宫一会具体会如何禀告此事,亦不知朝臣们该会有怎样的反应。 但有一说一,尽管不满丁宫跳过自己就去对何苗下手,可刘辩也觉得,这朝堂上没有丞相何进与大将军何苗这对兄弟在,似乎顺眼了很多啊,起码他所受到的压力少了很多。 而就在刘辩胡思乱想地这么一小会,殿外忽然传来了宦官大声的通报“丞相驾到!大将军到……” 第211章 威压对峙 “丞相驾到!大将军到!” 朝会才刚刚开始,殿外便传来了宦官的通报声,引得一众朝臣纷纷侧目。 而刘辩更是惊得一下子站起了身,好在此刻百官们的注意力都在殿外,没人注意到他的失态。 “何进回来了?何进回来了!”刘辩心中剧震,此刻他完全忽略宦官口中的大将军,同时脑海中闪过了无数个疑问。 不是说何进重伤将死吗?怎么突然回来了?他回来了,那朝廷大军是胜了还是败了?袁术与他的冀州军如何了? 莫非这是何进装病?对了,一定是这样,此獠奸诈,装病诈伤实不足为奇。 可恨这何苗,说是有消息会第一时间通知朕,现在看起来,这是他们兄弟俩联手骗朕? 为何骗朕?莫非何进是想要借此次讨伐袁术归来行不轨僭越之事?! 大汉的列祖列宗,你们睁开眼睛看看啊!这何氏的奸臣,就要篡夺大汉的万里江山了啊!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朝臣们固然不是朕的心腹,可大汉积恩养士数百年,王莽先例在前,他们不会同意何进窃居大位的,一定不会! 糟了!何苗能来,岂不是说丁宫等人失手了?一会何进、何苗兄弟若以此逼问,朕该如何应对? 不行,朕不能揽下此事,对,就当作不知道,丁宫等老臣事败,必然不会将朕供出来,对,就装作不知道… 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刘辩地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可他到底无法掌控时间,就在他发呆地这一小会,何进兄弟已步入大殿当中。 “臣何进(何苗)拜见陛下!”看着龙案后的惊愕未消的刘辩,何进心中冷冷一笑,却还是带着何苗一同行了君臣之礼。 越是融入这个时代,他就越是告诫自己要维护名声,所以这朝会的场合,礼自然是不可废的。 “两位舅舅免礼!”刘辩乖巧地说道,随即看向何进问道“舅舅在兖州领兵讨伐叛贼袁术,今日为何突然返回?怎么也不命人提前通知一声,朕也好提前出城迎接啊。” “臣此前的确在兖州统兵与袁术对峙,不过如今袁术已诛、叛军已灭,臣身为大汉丞相,自当先回洛阳协助陛下处理政事。何况为国讨贼乃人臣本分,臣实不敢有劳陛下相迎,故没有提前告知,望陛下恕罪。”何进一番话说的密不透风,但迎不迎接的本就是句客气话,何况之前也不是没迎接过,大家的关注点更多都集中在他的头一句。 袁术死了?叛军都平定了?这才过去多久? 尤其前一阵子洛阳城中流言满天飞,说的何进将亡,叛军马上就要攻向洛阳一般,怎么突然何进就凯旋而还了? 且既是凯旋,又为何如此低调地入城? 能站在这朝会之上的,哪个不是人精?此事信息量太大,何进不主动说,他们也不敢问,一个个皆三缄其口,目视前方,静待刘辩如何反应。 果然刘辩亦被这样的结果震惊到,只因胜的太过突然,甚至怀疑何进不会是吃了败仗,回来假借胜利之名想要赶自己下台吧? 但想了想这显然不大可能,因为袁术之死这个事情做不得假,否则来日对方攻来,这不是自己打自己脸吗? 于是小心问道“袁术真的死了?” “自然,此刻他的首级就在大殿之外,陛下若是不信,可命人查阅。”袁术作为叛乱首恶,尸首自然是要带回洛阳的。 “不必了,朕信得过丞相。袁术本为重臣,却做出如此谋逆之举,实在有愧于大汉。当曝其尸首于荒野,不得葬之。”刘辩连忙说道。 成王败寇,尽管袁隗曾是他对抗何进的重要棋子,但如今袁家势微,袁术既已战败身死,这谋逆之名自然就做实了,刘辩自犯不上为了他去惹来何进不满。 一句曝尸荒野,不准收殓入葬就是对叛逆者最后的归宿。 原以为此事至此可以告一段落,却没想到何进下一句却更让他紧张。 “陛下,如今袁逆已成过去,朝廷只需择一重臣接替冀州牧之位,尽快恢复州内民生便可。然臣今日归来,却碰巧遇见一件大事。”何进眯着眼睛说道,目光中满是冷冷杀意,直让在场群臣心中一惊,暗叹又是谁惹到这何丞相了? “不知丞相所遇何事?”刘辩弱弱问道,尽管此刻他的心中都已在颤抖,却不得不强装镇定。 “好叫陛下知晓,这洛阳天子脚下,本该是首善之地,却暗藏贼寇,甚至朝堂诸公之中,竟也不乏包藏祸心者!” 何进说完环顾四周,其长期身居高位,积威甚重,被他目光扫到的不少朝臣都不自觉地低头或转头避开了与他对视,同时心中都在猜测何进说的人是谁。 见效果差不多了,何进收回目光,直勾勾看向刘辩,直将其看的心中发毛,差点就要主动说些服软的话时,何进才开口冷冷道“臣斗胆询问陛下,若有人私藏兵刃,聚众袭击当朝重臣,该当何罪?!” 什么?!是谁?莫非是有人刺杀何进?或是刺杀何苗?谁有这样的胆子?! 朝臣们瞬间开启头脑风暴,甚至已经有人注意到了三公之一的丁宫今日竟然缺席了朝会,连同何进所言,莫非……? 看来今日的朝会注定不简单,不少人都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尽管现在还无法判断何进所言真假,但他们却都生怕被卷入这场风波。 “聚众袭击朝廷重臣?何人如此大胆?”刘辩明知故问道。 “臣是问,此人何罪?”何进面色阴沉,语气不容置疑。 “……”面对何进地连番逼问,刘辩甚至牙齿都有些打颤,但为了保持住君王地最后威仪,他还是紧紧握住袖口中的双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回道道“若真如丞相所言,此人当斩!” “好!”何进一声大喝,随即吩咐道“将人带进来!” 殿外原本是负责天子安全的南军甲士听见何进的命令,竟真的押解了一披头散发之人进入大殿。 众人忍不住扭头望去,这熟悉的朝服,这熟悉的面庞,不正是当朝司徒丁宫? 就在大家窃窃议论之际,何进又朝着刘辩说道“陛下,臣今日得胜而还,却没想到一入洛阳城,便正撞见了此逆贼私自调用家丁与巡城兵马近千余人,皆手持刀剑等利刃,试图袭杀当朝大将军…” 第212章 何进讨赏 “此贼调动家丁及部分巡城兵马近千余人,皆手持刀剑利刃,企图袭杀当朝大将军!” 何进的话犹如一记惊雷,令在场的一众朝臣们皆是目瞪口呆,没想到平日里老成持重的司徒丁宫居然有这样狠辣果决的一面。 只不过,最终还是功败垂成。 此前,丁宫与张温在楼上观战,本以为一千对一百,必是一边倒的局面,轻易就可擒得何苗,却没想大战近一刻钟却仍未取得进展。 本来对于这等大事而言,时间就是生命,稍有拖延就可能会引来别处巡城兵马。 但这都还不是最让丁宫二人无法接受的,毕竟是大将军的近卫,精锐一些倒也说的过去。 反正伏击圈周围的街道本就是王子服负责巡逻的区域,一时半会应该也不至于有大队人马赶到,拿下何苗应该还是很有机会。 可真正令二人没有想到的是,竟会有一队北军巡逻小队闻讯赶来,而王子服身为偏将军居然被北军小卒(魏延在他们眼中就是小卒) 一刀斩杀。 之后局势的发展更是完全出乎二人的预料,这队北军士卒斩杀王子服后又果断杀向了围攻何苗的一众伏兵。 在与何苗亲卫的夹击配合下,竟生生以两百左右的兵力反推了已经群龙无首的伏兵,杀地伏兵们四散而逃。 可这个时候更多的兵马已经赶到并堵住了几个主要的街口,反而是将这些企图逃跑的家丁兵马给包围了起来。 从久攻不下的大将军府亲卫到突然赶来斩杀王子服的北军小队,再到及时封锁住逃兵路线的增援兵马,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太巧了,让丁宫隐隐有种落入圈套的感觉。 如今事不可为,丁宫便想与张温走酒楼后门逃走。却没想到刚走出包间便见到两人等候在外。 领头的是一瘦弱文士,正笑盈盈地望着自己与张温,而在这文士身后则站着一虎背熊腰的壮汉捉刀护卫。 见到这一幕,丁宫、张温二人哪里还不知道自己是中了对方的算计? 狭路相逢之下,张温仗着自己历经军旅,颇会一些武艺,拔剑便要攻向面前的瘦弱文士,却没想方才拔除佩剑,便反被对方身后壮汉一刀给斩成两截。 如此残暴一幕也击碎了丁宫抵抗与逃跑之心,被壮汉顺手擒住。 “郭大人,如何处理这老头?”壮汉问道。 “仲康,此人乃当朝司徒,还是交由丞相定夺吧。”文士答道。 丞相?!丁宫敏锐捕捉到了二人对话中的关键信息,顿时便有了一丝明悟,看来这一切都不过是丞相何进的算计吧,可笑自己等人还自以为得计。 只是他仍不明白,丞相是如何得知此次的伏击计划从而将计就计布下这样的局? 片刻过后,所有参与伏击的叛军都被擒杀,丁宫也被押了出来,看到人群中的丞相何进,也算是彻底印证了他的猜想。 实际上何进早已乘船抵达洛阳附近,且由于城墙防务皆被北军将士接管,他便神不知鬼不觉地带了少量心腹精锐于深夜入城,起初就连何苗都不知道。 何进入城后,以郭嘉为台前统筹,自己则暂居幕后,亲自参与布置了这次反伏击计划,利用锦衣卫实时掌控丁宫等人的一系列动作,再以城中北军执行围剿。 当然这一切何进自是不会告诉丁宫,而是以胜利者的姿态直接将他押入宫中,这便有了刘辩眼前这一幕。 “丁宫匹夫!如今陛下当面,你可如实交代,是何人指使你刺杀大将军?!”何进瞄了一眼刘辩,语气强硬地问丁宫道。 而他明知道对方是想要生擒何苗,却依旧是冠以刺杀地罪名。 “哼!”此刻丁宫也被摘掉了堵嘴的布团,他自知不能幸免,便也不在意对方如何定义这次事件。 其满眼悲戚地偷偷望了刘辩一眼后,便毅然决然地大骂何进兄弟道“何进!何苗!你二人枉为国之外戚,却把持朝政、欺压少主,你们这对乱臣贼子!死后必为人所唾弃!我丁宫乃朝廷重臣,祖上也曾世食汉禄,为国诛贼又何需有人指使?只可惜棋差一着致使功败垂成!今既事败,可速杀我,不必多言!” 说完丁宫将头一扭,双目紧闭,一副静待死亡到来的模样。 他宁愿以忠臣姿态慷慨赴死也未提及刘辩半分,这般无畏也使得后者心生动容与痛惜。 可事到如今,即便是他这天子也无法救的下丁宫?甚至无法为其保留忠臣之名。 刘辩心中恨啊,他恨何进,也恨自己的无能为力,身为天子竟无法左右自己的命运,只能拼命忍住屈辱的眼泪不流出眼眶。 “陛下?!”何进出言提醒,示意此事已经可以盖棺定论,做出最终审判了。 “嗯。”刘辩平复了一下心情,努力作出一副冷漠模样说道“将逆贼丁宫推出去,斩首。”他能做的也只是给丁宫一个痛快。 “哈哈哈!”丁宫大笑着任由甲士将他推出去,至此,参与此次事件的主谋丁宫、张温、王子服、郑泰全部都被斩杀。 片刻之后,当丁宫的首级被呈入殿内,在场朝臣反应各异。 有何进派系面露欣喜,亦有部分神情冷漠者,这些人深知为官之道,所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还有少数朝臣面露惊恐,更有不济者竟直接瘫倒在地,显然他们亦与此事有所关联,自有甲士将他们全都给架了出去。 刘辩见状,不忍再继续扩大事态,也无心再待在此处度日如年,于是轻声问道“丞相,若是无事,今日朝会便到此结束吧?” 何进却仿佛丝毫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穿越后他也在不断适应与习惯,适应这样的封建王朝,习惯一个又一个曾经的同僚最终站到了自己的对立面。 好在,最后胜利的都是他何丞相。 “陛下,丁宫之事不过小丑跳梁的闹剧,既然此贼伏诛,此事便不必在此议论了。臣身为此次讨伐袁逆之主帅,今得胜归来,恰逢陛下朝会,正当将有功将士勋簿呈上,请陛下查阅、犒赏。” 讨赏!赤裸裸地讨赏!本来封赏有功将士也是应该的,可现在整个大汉的中央军精锐都像是何进的私军一般,从上至下基本都是他的人,只有军费却仍是由朝廷支出,他刘辩反倒成了冤大头。 可尽管心中有气,但面对何进,百官皆是三缄其口,他一孤家寡人,没有群臣的支持,又能如何? 于是命人将勋簿取来,匆匆浏览了一遍,无奈问道“ 依照丞相的意思,该如何封、如何赏?” 屈辱啊!犒赏群臣明明是天子的权力,应当完全根据他刘辩的意志执行才对。可到了现在也只能是走个过场,最终的决定权完全掌握在何进手上。 按照以往的经验,当他问完,何进就该顺理成章地提出自己的建议,随即以刘辩从善如流地拍板认可收尾。 可今日何进却一反常态,站在大殿当中一言不发,仿佛此事与他毫无关联一般,让刘辩有些摸不准他的意图。 正当刘辩猜测之际,何进身旁一直没有开口地何苗却突然说道“陛下,丞相执政以来,使百姓温饱、令叛逆者臣服,有大功于朝。今又亲率大军平定袁逆叛乱,如此赫赫之功,当属第一,不赏不足以服人心。” 原来是由何苗开口?看起来,何进所图甚大,才会营造这种众望所归,受人推举的模样。 如此,又岂是一般官职能满足其胃口啊?! 可何进本已是位极人臣,自己又能赏他什么呢? 刘辩面带苦涩地小心地问道“大将军认为,丞相之功,朕当如何封赏?” 第213章 魏公当涂而高 “丞相位极人臣,官已无更高者,陛下何不替丞相升爵以示封赏?”何苗高声提议道。 他话音刚落,整个何氏派系的官员便抓住时机纷纷附议,皆不愿错过这样为大佬助力的机会。 “是啊!丞相功在社稷,非升爵不能表彰。” “丞相为国讨逆,其威何雄哉!陛下当厚赏之。” “丞相威加海内、功震寰宇,陛下应为丞相升爵。” 在场何派重臣们你一句我一句地,直将何进描述的仿佛是古今第一人。 其实对于刘辩而言,为何进升爵本身也不失为一个办法,汉朝的爵位也没有那么值钱,他父皇刘宏就曾“鬻爵”,就连他的老祖宗武帝刘彻也曾在击匈奴后“鬻爵”。 百姓尚且都能受朝廷爵位,何进身为大汉丞相,因功升爵自然也没什么不妥。 可问题就在于何进的爵位也已不低,其在先帝在时就因讨灭黄巾之功被封为慎侯,此乃县侯,已是整个大汉侯爵中的最高级别,在往上,便只能封公了… 而严格来说,汉朝爵位中是没有公爵的,因为一旦封公,就意味着会有公国,就可以如诸侯一般在封地内设置官员,支配税收、军事等,这显然是任何一个天子都不愿看见的。 所以纵观刘邦之后,汉朝能封公者便只有两人,一为王莽,二为历史上的曹操。 “封公?所以这就是何进的目的吗?”刘辩心中不禁想猜想,他已御极数年,当然不会天真的以为这一切仅是何苗临时起意才提出的建议。 可即便他笃定这根本就是何进一手策划、推动之事,却也不得不接受封何进为公爵的结果。 因为正如何苗所言,何进身为大汉丞相,已是无官可封也无官能封了,不升爵又能如何? 结合此前何进的丞相就是本朝复设,如今再设公爵似乎也顺理成章,封丞相时尚且还有袁隗等人反对,可现在呢? 或许是接受了现实,刘辩整个人顿时像泄气般萎靡了许多,有些无奈地问道“不如就封丞相为慎公如何?” 刘辩觉得,既然侯爵分为县侯、乡侯、亭侯、关内侯四级,那公爵起码也应该分个郡公、与县公。 而何进此前因功被封慎侯,慎为豫州一县,既然要升爵,便可升为慎公。 这样做的好处是,可以保留一个郡公的爵位,以便何进之后还有上升的空间,否则将来官、爵皆无可封,又该如何? 然而他这般考虑显然还是低估何氏兄弟所求,何苗闻言果断开口道“陛下此言不妥!” 今日遇袭,何苗本就心中有火,他虽不聪明,但也绝不是傻瓜,哪里不知道此事当中有这天子外甥的影子。 因此话语中透露出的强硬态度,丝毫没有给予刘辩这天子一丝颜面。 “如何不妥?”刘辩心中一颤,本能答道,再想收回却也不可能了。 何苗则正好顺势说出自己的看法“丞相为百官之首、皇族之亲,去年袁逆举冀州之兵造反,又有并州董卓与济南国刘备响应,彼时天下动荡、百姓流离。正是丞相领兵诛董卓、灭刘备,今年又亲率大军击杀袁术,如此稳固社稷之功,非周公吕望不能及也,既要升爵,又岂能只升一级,做一区区县公?!” 区区县公?要知道大汉数百年至今除了那篡逆的王莽还没出过哪怕一个公爵!刘辩被何苗哽得说不出话来,心中甚为惊怒。 而何苗仿佛没有看见他这异常难看的表情,继续自顾自说道“依臣看来,丞相此次讨灭袁术、平定冀州,这爵只有封在冀州才能让后人铭记丞相今日之功。冀州治邺城,而邺城为古时魏国故地,因此,臣请陛下封丞相为魏公、加九锡,以彰显皇恩之浩荡。” 何苗口中的魏公可不是魏郡公(邺城属冀州魏郡),而是真正意义的魏国公,他特意指出邺城乃古魏故地,就是提醒刘辩这一点。 这当然不会是他一个人的主意,实际上就在昨日,也就是伏击的前一天,何进就命人请来何苗,与丞相府的亲信们一同商议应对伏击之事,也顺带着敲定了封赏的章程。 对于何进的爵位,众人各抒己见,其中李儒提议可请封何进为秦公,所谓金角银边草肚皮,关中沃野千里、又有秦岭黄河为屏障,可谓易守难攻。 先秦以此为基讨灭六国、成就霸业,若封国至此则进能攻退能守,无异于执天下之牛耳了。 而何苗却提议可请封楚公,理由也很充分,何氏兴于南阳宛县,此自古便是楚国旧地。 南阳地处中原为南北要冲,交通便利、州郡富庶,所谓富贵不归故乡,如衣锦夜行,何苗认为封在家乡才是最好的选择。 二人的提议都有各自道理,其实就何进本人而言,无论封在任何一处都能接受。 可郭嘉却认为此二处虽好,然大汉乃是灭秦伐楚(项羽)而建立的基业,若何进被封秦公或是楚公,很容易引起有心之人猜测与反感,为将来之大业平添诸多阻碍。 所以他提议,不如借着伐灭袁术的契机,封在冀州之地。 可他此话说完,大家就提出了疑问,冀州大部分是古赵国之地,然如今的郡治邺城却是魏国范围,所以究竟是赵公还是魏公? 郭嘉对此的建议是请封魏公,第一是因为邺城为如今冀州治所,其地理优势明显,西靠太行,东、北可控河北平原,南近黄河,又有漳水、白沟等数支水源绕城而过,漕运便利、名流、商贾云集,连同着整个魏郡都是州内最为富庶的地方。且邺城作为南北要冲还十分易于防守,素有中原噤喉之称。 第二便是与一则谶语有关,“代汉者,当涂高。” 作为历史上最难解的谶语之一,这句话可不是袁术的专属,其实从汉武帝时便已流传于世,甚至光武刘秀还拿出这句话来怼公所述。 时至今日已可以说是上至朝堂诸公,下至平民百姓都知道此谶语。 历史上也有不同野心家试图对它进行解读,其中比较广为人知的就是李傕与袁术。 李傕请女巫解谶,得曰“涂即途也,当涂高者,阙也。傕同阙,另极高之人谓之傕”,所以李傕当可带汉。 后来袁术得到传国玉玺,野心极度膨胀,便自认为涂高即公路,也就是他自己,且木生火、火生土,汉为火德,而他袁氏出于陈地,乃舜之后代,属于土德,故以土承火,可谓应运,故建国号称仲氏。 其实在何进这后世来人眼中,这些话都不过是牵强附会,且谶语之说,他也不会当真。 只不过爵位封号就如同后世买房选楼层、买车选号码一般,讲究个吉利,若能将封号与谶语相结合,无疑会助长自己之势。 他本人信不信都没关系,只要天下人信便可,如果运用的好了,则可使豪杰来投,令天下归心,何乐而不为? 于是郭嘉亦对这句话作出了解释,以便此后能为何进造势。 他说这魏字乃公阙之名也,当涂而高,所以何进为魏公,就是应了运势,必将大兴。 何进一后世青年本就对玄学似懂非懂,见郭嘉的建议几乎得到在场所有人的认可,便果断选择采纳,同意请封魏公。 当然,这种事必然不能由他自己提出,否则难以叫人信服,且逼格上就低了很多,这便才有了此刻朝堂的这一幕。 “臣请陛下封丞相为魏公,加九锡,以彰丞相之功,以示陛下隆恩。” 何苗一句话说完,刘辩直觉得胸口气闷,他万万没想到,何氏兄弟竟连县公都看不上,甚至还想直接跳过郡公而向自己求取国公之爵… 第214章 大换血 何苗提出的封赏条件实际上正是整个何派官员们达成一致的诉求,否则就何进这么个后世来人,哪里知道这里面的门门道道? 时至今日,这些官员、将领们的利益早已与何进深度捆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只有何进走得更高更稳,他们所有人才能跟着一起获益。 虽说何进依旧掌握着整个何氏集团的绝对权力,但一定程度上看,很多的事情的发展已经不是完全按照他最初的预期了。 封公之事一旦落实,那魏公国的建立也将水到渠成,历史上曹操就是以邺城为都地,并了冀州、青州等近十个郡为公国范围。显然何进的公国至少也将会有数郡之广。 有了公国土地,就等于朝廷认可了何进对公国范围内的人事、税收甚至军事的支配权,何进便能在公国内设置百官,及必要的防御兵力。 可官从何来?兵从何来?显然只能从朝廷现有的官员、兵源中挑选,形同挖刘辩的墙角一般。 彼时这些官员将不再是大汉的官,也是魏公国的官,那他们到底该听谁的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至于加九锡就更是不得了,虽说其本身只是天子赐给臣子的九种器物,可玄学中九为数之极,象征着崇高、尊贵与吉祥。 以至于这项“殊荣”在历史上逐渐演变成了权臣建国、篡位的标配。 王莽授九锡而建新朝,曹操授九锡其子曹丕建魏国称帝,曹丕授孙权九锡而后者建吴国,司马昭授九锡其子建晋朝。 两晋往后王朝更替更加频繁,亦有数位权臣授此“殊荣”,其中较为出名的便是杨坚授九锡而建隋,李渊同样先授九锡而后建唐。 值得一提的是,如此“殊荣”却仍然有人避之不及,便正是诸葛丞相,其表态曹魏不灭他便不授九锡,但或许也是为了保全自己的忠义臣节。 不过到目前为止,这其中大部分现在都没有发生,能供给刘辩参考的也仅只有王莽一人。 所以何苗提出为何进加九锡更像是投石问路,试一试天子与朝臣们的态度,看看谁赞成谁反对。 因为一旦授了九锡就等同于向世人展示了何进的进取之心,若有反对者自然会如袁术般跳出来,若是没有,那接下来要不了多久或许就是更进一步改称魏王了。 当然,虽是“殊荣”,实惠也是不少的,九种器物就是九种象征,除去出门的车马、礼乐等规格有所提升外,其中的斧钺与弓矢还分别象征着能诛有罪之人、能征不义之徒。 也就是说何进日后用兵的合法性与主动性皆会提升许多,而不仅是依赖朝廷的大义了。 封公与加九锡作为何派成员一致认可想要为何进加上的“荣誉光环”,无疑会为何进带来无尽的实惠与便利,但其对何进有多重要,就令此刻的刘辩有多难受。 委屈啊!自古哪有天子受臣子胁迫并索要官爵的?! 此刻的他无比希望有朝臣能站出来反对此事,可放眼望去,大殿内除了何派的官员们一个个喜上眉梢外,其余少数中立派的朝臣也都闭口不言。 竟无一人敢提出异议吗?!刘辩心如死灰。 他不知道的事,朝臣中并非没有忠君之人,而是这招投石问路妙就妙在虽有弄权的嫌疑,却又没有彻底捅破窗户纸,如温水煮蛙般,胜在步步为营。 毕竟说到底,何进也是平定了董卓、刘备、袁术三人大规模叛乱的功臣,结合其官职的确已不能再加封的实际情况,即便有少数非何派的官员有心反对,也没有足以服众的理由来支撑。 于是乎,即使刘辩心中再是不愿意,可面对朝堂上这一面倒的局面,也只能说捏着鼻子认下此事。 封丞相何进为魏国公、加授九锡,以魏郡、广平、阳平、赵国、巨鹿、常山六郡之地几乎半个冀州为魏公国,许魏国公、丞相何进自设公国官员,许公国内可拥有一万守备兵力。 至此,何进几乎完全实现了朝会前与心腹们商议出的对于自己的封赏方案,于是顺手便将早已准备好的公国官员任命呈上。 其中居首的便是拜黄忠为公国国尉,掌全国之兵,以曹操为公国国相,处理国中政事。 原本何进也考虑过以荀彧为国相,可想到历史上其摇摆不定的立场,便觉得还是用曹操更好,起码这个时空下的曹操对于自己的忠诚度还是不错的。 但其实这般任命却是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因为介于大汉目前较为稳定的情况,何进根本犯不上专门组建一支万人精兵放在公国之内,也不可能将心腹大将黄忠放在冀州守着那六郡。 甚至他也没有精力去真正经营自己的公国,或者说他有更加高远的目标,不愿被局限于束缚在公国之内。 所以曹操的公国相同样是摆设,且其即将为冀州牧,治理冀州之时不也是顺便治理了何进的公国? 所以这般任命的真实目的其实是为了转公为私,为这批朝廷的官员赋予多一层身份,这样或许在将来社稷颠覆之际,对于这些人的名声也是一种保护,毕竟他们本来就是魏国公何进的官。 正因如此,何进几乎是将自己的丞相府亲信都任命了个遍,朝中何派的核心成员也皆在其中。 有趣的是,这些受到公国任命的官员无不喜笑颜开,因为这样的任命等于是从侧面证明了他们皆是魏国公的心腹嫡系。 而由于公国名额有限,没被任命到的何派官员则多少有些失落,同时心中更是期待何进能更进一步,这样便可以有更多的官职腾出,做到雨露均沾了。 见朝中多数臣子皆是以成为魏公国的官员而喜悦与自豪,刘辩心里别提有多悲愤,甚至还有些畏惧,他已能明显感觉到朝臣们心不在汉而向魏,若不能改变这种局面,那这大汉江山… 这独属于何派官员的“狂欢”让刘辩觉得自己坐在这龙案之后是无比的讽刺,仿佛是公开处刑般让他尴尬的无地自容。 可即便如此,他却还无法离开,因为除去公国的官员任命需要他过目“认可”外,还有无数有功将士等待着他这天子封赏。 刘辩翻开勋簿,胸中无比气闷,他从没想过有一天封赏大汉的将士会令自己这般痛苦。 万般无奈之下,朱笔一挥,算是认可了勋簿之上何进对于有功将士封赏及官员调动的建议,再交由殿内宦官大声宣读: 拜何苗为大司马,名义上依旧是掌管天下兵马,却又比大将军更显尊贵,位同上三公。 拜蔡邕为司徒,掌管民政与教化,以陈群为长史掌顾问,辛毗为掾属统吏员。 拜杨彪为司空,协助何进管理政事、工程,并负责监察百官,以程昱为长史,荀攸为掾属。 原司空刘弘则改任太常,虽不是三公却仍为九卿之首,但却只掌管宗庙、礼仪。 又以荀彧为大司农,掌管钱谷收支。 以赵融接替杨彪为卫尉,掌管宫门警卫。升任九卿,无疑是对他当初率部投靠何进的最大回报。 而西园军本就是灵帝为了制约何进所设,如今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便一并并入北军编制。 另外,何进的长子何咸则由原九卿之一太仆的属官直接提为九卿中的光禄勋,负责宫殿警卫。 借着这次大胜之势,何进对三公九卿及以上的官员作出了这般调整。 其中最值得关注的便是让陈群、荀攸等“轻壮”派官员得以崭露头角,虽暂时只是三公属官,但从配置上看,他们才是何进的心腹嫡系,且才是真正负责落实与执行三公权力之人。 还有就是通过这次的调整,负责宫门守卫的卫尉与宫殿守卫的光禄勋全都被换成了何进的人,再结合其对南、北两军的实际掌控,天子刘辩如今已是彻底沦为笼中之鸟。 而这才仅仅只是若干官员封赏的头一部分,接下来,才是何进爱将们的职位升迁…… 第215章 何咸见父 曹操作为何进嫡系中唯一的六边形战士,由此前的安东将军升为镇北将军,调任为冀州牧,替何进坐镇邺城,屯田养兵,力求尽快恢复州内民生。 至于其在兖州的嫡系将领,何进只调了乐进跟随他入冀州,其余夏侯惇、曹洪仍留在兖州,继续担任东平太守与东平都尉,只不过在军职之上略有提升。 这也很好理解,毕竟他们不是曹操的私军,何进当然不会让他们一直跟着曹操。 且待到冀州彻底平定下来之后,还有张合、鞠义等降将供曹操这州牧驱驰,自不会使他无人可用。 接下来有所变动的就是何进的嫡系部队虎卫军,由于北方董卓、袁术等人被先后平定,何进集团的战略方向也有所转移,虎卫军自然也没必要继续屯驻在孟津。 于是何进借着此次朝廷封赏有功之将的势头,对虎卫军以及诸将都进行了调整。 老将黄忠被拜为镇东将军,领兵一万坐镇兖州,许其于州内再募五千精兵,以为洛阳地区东部屏障。 至于兖州刺史的空缺,何进考虑再三,最终想到了鲍信。 此前他在跟随何进平定青州黄巾之后便被调回洛阳,担任虎贲中郎将,位在光禄勋之下,负责宫殿宿卫。 当初将他放在这样的位置也是有几分控制宫廷的意思,不过现在同样的事情已经有何咸在做了,他继续留在这个位置也已经用处不大。 且鲍信能力不弱,年龄又不过四十来岁,正好可以与黄忠搭档,于是何进将他的名字写入了此次调动名单,任兖州刺史。 而虎卫军的另外两位主将,其中太史慈任安南将军(低于曹、黄二人的四镇),领一万精兵屯于豫州,以震慑南面的荆、扬。 为了与其搭档,更好的掌控地方,何进还特请旨将黄琬调入洛阳,升任九卿之一的大鸿胪,掌管外交与民族事务。 而新任的豫州刺史则由何进的“媒人”钟繇担任。 钟繇军、政能力都属上乘,以他为豫州刺史,正好可以为太史慈提供帮助。 徐晃则被升任安西将军,领兵一万屯于京兆地区,守卫长安,震慑雍、凉。 何进也同样为其准备了一位搭档,原洛阳令陈宫被调任京兆尹,坐镇长安。 而原本镇守长安地区的老将朱隽则被调回洛阳出任九卿之一的少府,负责替皇室征收山海池泽之税。 另外,凉州地区则用尚书郎华歆为刺史,其作为何进前身征召入京的官员,亦是何派成员之一,历史上其最终官至曹魏三公,能力自然毋庸置疑。 更重要的是他足够聪明、识时务,如今何进集团如日中天,用他治凉州最为合适。 老将将皇甫嵩则同样被调回洛阳,出任九卿之一的太仆, 掌管马政。 此番调动入京的这几位官员,朱隽、皇甫嵩、黄琬,三人在历史上皆受董卓与李傕等人请来的天子诏而被调入京。 甚至朱隽面对众人的劝阻,还曾出言“以君召臣,义不俟驾,况天子诏乎?”意思就是说人君召臣子相见,臣子应当不等车马就要立即前去,何况还是天子正式的诏令? 所以何进如今也不过是照本宣科,知道此三人一定会奉诏听令,便早早写入了调动方案之中。 当然,若是刘辩极力反对也没关系,何进的底线是黄忠、太史慈、徐晃三人因功调动的事能落实便可。 因为只要有他们领兵坐镇各州,便足以形成对地方的控制与压制。 不过好在刘辩似乎是看明白了形势,并没有反对何进提供的一系列人事调动方案。 于是乎,洛阳周围的雍、凉地区与中原地区的高层全都被换成了何进嫡系。 再结合北面的并州、冀州,勉强将公孙瓒所在的幽州也算上的话,大汉近半的地区都被何进实际掌控,其权势无疑是更上一层楼了。 放眼洛阳周边,由于西园军的加入,北军已经达到了近五万左右的兵力。 何进于是根据各将功勋以及对未来的布局,将于禁调任武卫将军,领南军统帅。 综合其治军严谨的风格以及历史上其主动投降的经历综合考虑,何进觉得将他留在洛阳统领南军守卫皇城最为合适。 如此,既能发挥其军事才能,打造好皇城的防御体系,又不用担心某一天他会在战场上一个失误就带着自己的部队投降别人。 而北军主将张辽则升为镇西将军,依旧为北军之统帅。 原本的北军五校在于禁调走后还剩夏侯渊、曹纯、张璋、吴匡四人,何进对其各有封赏,仍统领各校兵马。 又调了原讨夷将军马超入北军,升为奋威将军,领于禁之前所领步军校尉之兵。 其余关羽、张飞、华雄、孙策以及程普等将皆领杂号将军衔,调入北军听用。 最后就是赵云、典韦、许褚、郭嘉、贾诩、李儒等也全部都挂上了朝廷的官衔,依旧留在魏国公府中任职。 厚厚的一沓封赏名单终于是被宣读完毕,刘辩已一刻都不愿在此多待,于是下令散朝后便率先离去,此番的君臣博弈再次以何进集团的全面获胜而告终。 刘辩回到自己的寝宫后就挥退了所有宫人,将自己关在房里,据说又是整日未进米食。 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丞相府外却是车水马龙,来祝贺拜访的各级官员络绎不绝。 何进虽不喜这般高调的作风,可身为何派集团的领袖,他亦需要大家的拥护。 所以也不好过于驳了大家的好意,只得在府中设下酒宴,款待何派核心成员与一众有功将官。 这其中却有一人在朝会散去后,早早就来到了丞相府,正是新晋光禄勋何咸。 作为丞相府的大公子,他丝毫没有因为官职的升迁而感到喜悦,只因他的父亲,新晋魏国公、当朝丞相何进从前线返回,他居然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 且今日朝会议事,父亲一下子提交了如此多的人员封赏、调动名单,显然是谋划已久,却也从未派人告知他。 这其中所透露出的信号让何咸心中忐忑,莫非…自己真的被父亲排除在外?这世子之位…真就注定与自己无缘? 纠结过后,他还是下定决心前去丞相府,探一探父亲的口风… 第216章 汝当勉励之 何苗决定前去探一探父亲的口风,毕竟他的“弟弟”才出生不久,而父亲也是刚刚升为国公,未必就早有立世子的打算。 若如此,自己多在父亲跟前走动一番也是好的。 怀着这样的心思,何咸特意准备了诸多礼品,匆匆赶到丞相府,却没想正碰见自府外公办归来的丞相府参军杨修。 其父杨彪曾在袁隗事件中反正与何进结为同盟,成为何派重要的一员。 为了将杨氏捆绑在自己的战车之上,何进除了请天子将杨彪由九卿升为三公之一的司空,杨修也由原先的主簿调任为参军。平时替何进参谋军机,战时可派往前线督军。 这无疑是让其拥有了更多接触核心机要的机会,算是正式进入何进集团的核心圈。 “大公子。”杨修率先向何咸作揖道。 “杨参军。”面对父亲的心腹,何咸不敢托大,连忙回礼道。 “公子可是来寻魏公?”杨修笑问道。 “正是。”何咸本能答道,他与杨修不甚相熟,自也无心逗留在此,于是说道“不敢打扰杨参军,咸这便自去拜见父亲。” 可刚走了两步,身后却传来杨修的一句轻笑“公子必是为了世子之位而来吧。” 何咸闻言大惊,环顾左右还好无人注意,于是走到杨修面前低声说道“参军何出此言。” “哈哈哈!”杨修却丝毫没有避讳,反而目光凝视何咸,问道“公子便说是与不是。” 虽不明白杨修的用意,但见对方这般认真模样,何咸竟鬼使神差答道“参军如何得知?”算是承认了此事。 “如今魏公权倾天下,风头一时无两,却无奈年事渐高。公子为魏公长子,有心一争也属正常。”杨修抚摸着颌下短须轻笑道。 这理由倒也简单,何咸闻言点了点头,又好奇问道“参军认为,咸所求,能得否?” 杨修看了一眼何咸身后马车上堆着的一大堆礼品,抚须摇了摇头说道“若以公子这般,世子之位,只怕与你无缘。” “哦?”何咸大为震惊,本能追问道“为何?” 杨修也没有避讳的意思,侃侃而谈道“公子乃魏公长子,却携带如此多贵重之物拜见生父,无异于是将魏公当作外人对待,这般生分,必为魏公不喜。” 随即又不紧不慢地继续说道“且公子之母早逝,公子于这府中缺乏助力,想要成为世子,却是不易。” “先生言之有理啊。”何咸一拍双手,颇有些激动地说道,甚至不自觉间连对杨修的称呼都变了,直朝对方拱手拜道“请先生教我!若能如愿,咸必厚报于先生…” 近半个时辰后,何咸去而复返,终于见到了自己的“父亲”何进,其正与继母蔡氏在逗弄自己的弟弟。 “儿拜见父亲、母亲。”何咸恭敬地朝何进与蔡文姬行礼道。 此刻他的手上仅仅拿了一个精致的小礼盒,里面装了一支人参。 孝,是杨修教给他的武器。 根据杨修的分析由于何咸生母早逝,而魏公何进又已续弦,且何咸本身也早已分家出去,与二公子相比,在情感方面何咸完全处于劣势。 并建议他更不可去盲目结交党羽,杨修认为魏公乃当世英雄,气吞天下何等雄壮,若何咸妄图通过结交、拉拢何派官员的方式来帮助自己争夺世子之位,必然只会适得其反惹来魏公不喜。 同时还向何咸指出,对其而言唯一的机会就是魏公年纪已经不小,他作为长子,也是唯一成年的嫡子,应从两个方面努力。 首先,何咸要明白魏公为何将他放在光禄勋的位置上,并且做好这工作,让魏公看见他的能力。 其次,还应时常在魏公膝前尽孝,并表现出对继母蔡氏的尊重以及对幼弟的足够关爱,让魏公能相信在自己百年之后,身为大公子的何咸能当好一个好儿子、好兄长。 “起来吧。”何进神情复杂的看着面前的何咸,示意蔡文姬先带着小儿子回房,随后才又问道“咸儿为何到此?可是有事相告?” “父亲,您不辞劳苦为朝廷在外征战、讨伐叛逆,儿在洛阳亦十分挂念,只恨自己身为人子却不能替父分忧。今父亲得胜而归,儿特意让人寻了这支百年老参,以供父亲享用,望父亲能保重身体。另外,儿在来时路上见到有商贩在卖面人(玩具),便买了两只送给弟弟。”何咸将人参递上,又从怀中掏出了两个面人。 “你倒是有心。”何进平静地接下锦盒,示意何咸“坐下说话吧。” “是,父亲。”何咸乖巧地在主位旁的桌案后坐下。 见他这般“老实”模样,何进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色,问道“今日为父请陛下拜你为光禄勋,你可知是为何?” 这可难不倒何咸,不久前他刚与杨修有过相关讨论,于是答道“父亲本就位极人臣,如今更是受封魏公,难免有心怀叵测之人想要对父亲不利。儿在光禄勋的位置,便能监视宫廷,切断内外联系,防止有人私自联络、蛊惑陛下,造成如袁隗般乱局。” 他们虽为父子,可对何咸而言,似今日这般单独谈话的机会却并不多,因此不敢有所保留,甚至连监视宫廷这般犯禁之言亦堂而皇之地说了出来。 原以为父亲会夸赞于他,却没想何进闻言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应当是认可了他的说法。 正当他忐忑之时,何进却又突然开口道“为父老了,朝廷的事、家里的事,你都要多替为父分担一些。” “?!”这是什么意思?!何咸心中大惊,面上亦有些神态波动。 说到底,现在的他还做不到喜怒不形于色,这般表现也让何进忍不住暗自摇头。 “父亲春秋鼎盛,如何言老?”何咸不确定何进的意思,只能连忙如此说道,并露出一副惶恐神色“儿子愚钝,恐会令父亲失望…” “好了,好了,你也不必惶恐,父子之间又何必如此谨慎?”何进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何咸。 随后看着他平静说道“为父虽身体还算健朗,却早已过了知天命的年纪,将来何家的兴衰,还得靠你们兄弟。” “是,儿谨记父亲教诲,必会与弟弟同心协力经营好何氏家业。”何咸连忙拍着胸脯保证,还不忘带上一句弟弟。 见其如此郑重,何进却是轻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汝弟尚还年幼,何家之事,汝当勉励之…” 第217章 何进教子 “汝当勉励之。” “父亲!”何进话音刚落,何咸便一脸惊讶地望向他,小心脏也是扑通扑通跳的厉害。 他不敢相信父亲竟突然对自己说出这般鼓励之话,莫非世子之位这便要落在他何咸的身上了? “好了,你好歹也是朝中大员,不要老是一惊一乍的,且听为父把话讲完。”何进严肃说道。 “是,孩儿知错了。”何咸内心激动地只想高声呐喊,面上却强压着情绪作出一副洗耳恭听模样。 “嗯。”何进点了点头,说道“何家本为南阳屠户,能得今日之显贵实属不易。别看为父如今贵为丞相、魏国公,可这天下如袁术、董卓般狼子野心之人还有很多,对为父不满者也有很多,容不得半点疏忽。世家不可信,朝臣亦不可信,即便是为父手下这群骄兵悍将们,也都各有所求。若你想要继承家业,可知何人能信,何人堪用?” 见父亲这般认真得态度,何咸也不自觉坐直了身子。 有心回答父亲的问题,却又担忧说出某些名字,会不会让父亲怀疑自己私下结党。 说到底,何咸的才智比起其父何进都更为平庸,很多事情他都拿不准主意。 于是只得摆出一副聆听教诲的模样说道“还请父亲教我。” 看着这“傻大儿”,何进心中多少也有些无奈,自己的选择还是太少了些。 何家如今虽看似风光,可他心中却非常清楚,比起梁冀、窦宪这些外戚而言,何家出身太过平庸了。 所以来自家族的帮助也十分有限,更没有像历史上曹操那般多的优秀族亲。 可以说何家的兴衰荣辱完全是系于何进一人之身,一旦他发生意外,整个何氏集团都将是镜花水月,倾覆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关于这一点,历史上何进死后何家的下场便足以说明。 因此随着何氏集团的势力越来越强大,何进也不得不考虑接班人的问题。 作为后世来人,他有太多的典故可以拿来借鉴,无数枭雄都最终因为接班人的问题而使得其势力由盛转衰直至最后彻底覆灭。 何进可不愿重蹈这般覆辙。 的确,他不过是何咸名义上的父亲,根本没有感情可言。 但现实总是让人无奈,上天给了穿越的他一副好牌,却也给了他远高于广大穿越者同胞们的年纪。 若他现在是三十来岁,那这世子之位一定是与蔡文姬所生“亲儿子”的。 可现在已有五十多的他,自己也不敢保证还能够活多久,又如何能立一襁褓中的婴儿为世子? 若何进真的这般做了,他完全相信自己百年之后,何家必会出现兄弟相残的局面。 何咸或许平庸,但自会能者推着他走到这一步的。 彼时世子年幼,哪里能够平息的了?何氏集团内部也将会重新站队,开始由内至外的被瓦解。 而这…并不是何进愿意见到的。 穿越以后,随着时间的变化,他也彻底地融入到了这个时代当中,其最初想要将汉室拉回正轨的理想也在不知不觉间发生了一些变化。 或许是与袁隗等人的斗法点醒了他,又或许是不断膨胀的嫡系势力将他彻底推到了刘辩的对立面。 总而言之,现在的他只想在天下间肆意驰骋,对这个时代作出自己的表达。 并引领着各路英雄豪杰,在历史长河中留下属于何氏的一记重笔。 所谓创业难、守业更难,何氏集团如今直接掌控着半个大汉,甚至在何进的引导下还呈现出蒸蒸日上之势。 其麾下群英荟萃,唯一的短板便是没有确定接班人。 而何咸作为何进目前唯一成年的嫡子,年龄就是他天然的优势,也是何进无法绕过的坎,这一点正如杨修所言。 看着眼前一副认真受教模样的“儿子”,何进终于开口道“为父麾下,豪杰众多。其中,黄忠勇冠三军、老而弥坚,可为我何氏之廉颇。 张辽刚毅果决、有勇有谋,亦是大将之才。徐晃军略出众、处事精当,有周亚夫之风。太史慈信义笃烈,如古之季布。此四员大将皆是为父一手提拔,乃我何氏之庭柱,汝可以大事相托。” 何咸听的瞪大双眼,他没想到父亲会如此直白的告诉自己,如同现在就要托付家业一般。 更没想到原来在父亲眼里,最值得信任的会是这四员大将。 可这种时候,他哪敢质疑、打断,只得正襟危坐,生怕漏掉任何一个字眼。 见何咸模样,何进心中总算有了些慰籍,看来平庸有的时候也没什么不好。 只要何咸能将今日自己的话听进去,自己再为其掌舵几年,何氏,还倒不了! 于是继续说道“冀州牧曹操,此人通政、法之术,精用兵之策,乃当世一等一的英雄。其才远超为父,非汝能够驾驭…若何氏由汝当家,可以朝中高位善待此人,用他之谋略、政才,却绝不能让其沾染军机,亦不可使其牧守地方…此言,汝务必切记!” “镇北将军曹操……其真有这般厉害?”何咸满脸质疑,毕竟在他眼中,自己的父亲才是当世第一英雄豪杰。 可看到何进那微怒的眼神,便连忙改口道“是,孩儿记住了。” “嗯。”何进给了他一个眼神警告,这才又继续说道“你那妹夫,并州牧吕布有虓虎之勇,却无英奇之略,且为人轻狡,若你当家,可驱驰其在外,绝不可留在身边,更不能以性命之事相托,谨记。” “是。”何咸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今日来拜访父亲,真的颠覆了他的一些认知,他没想到父亲竟会意外选中自己,同样也没想到原来当家是如此不易。 照这样看,岂不是每个人都要特别注意?何咸瞬间有些忐忑,真不确定自己能否胜任。 “汝倒也不必丧气,为父亦为汝准备了一些帮手。”似乎看出了何咸信心不足,何进鼓励道。 “北军之中有一司马,姓魏名延字文长,此人骁勇且善用兵,却恃才傲物,你可趁其名声未显,多加拉拢。将来若是用的好了,以其之能,足可独当一面…” 第218章 新的一年 凭着斩杀王子服的战功,魏延被提拔为军中司马。 原本可以封得更高一些,但何进却认为他性情孤傲,若仕途太顺难免滋生其轻慢之心,所以刻意压制,以打磨其心性。 “为父之言,你可记在心中。”何进淡淡道。 到了现在,基本该说的也都说完了,其实就是给了何咸一个大概的方向,让他自己去琢磨。 至于自己身边的赵云、典韦等人以及关、张、马超、孙策等还未独领一军的将领,何进便暂时不准备提了。 反正还有足够时间传递火炬,一下子说的太多了,何咸也消化不了。 且对于关、张等人之后的运用,本身也还存在着一些变数。 而关于郭嘉等一众谋臣也是一个道理,不到最后交权的时候,他都只会自己留着用。 “是,孩儿铭记父亲教诲。”何咸恭敬地说道。 本以为今天的对话就到此为止了,对他而言已是收获满满,其中最值得高兴的,自然是父亲话里话外都将自己当作世子来对待。 却没想何进忽然冷不丁的一句话,又马上让何咸如坠冰窟“杨德祖(杨修)颇有才华,却不懂收敛,并非王佐之才,且其家世显赫,远高于汝,不可将其引为心腹。” 是了,如今锦衣卫遍布洛阳及周边,隐隐有覆盖全国之势,朝堂诸公皆在其监视之下,更何况是在这丞相府、锦衣卫的总部门外? 实际上就在何咸受到杨修指点,重新去准备礼物之时,便早有锦衣卫将二人在门口交谈之事报给了何进。 虽然不知全部内容,但何进有历史为鉴,这样的信息已足够让他有所判断了… “杨修啊,杨修,我这傻大儿还比不上曹植、曹丕二人的聪慧、隐忍,你可不要重蹈历史之覆辙…”望着何咸离去的背影,何进喃喃说道。 “锋芒毕露并非好事,深藏不露才是真英雄,杨修轻浮卖弄,虽有才华,不可引为心腹。”何咸满脑子都是父亲对于自己的警示,甚至回去路上整个人也是晕乎乎的。 今日魏公府之行,父亲一番推心置腹地谈话,让他的心情也是几起几落,到最后鼓励自己结交人才,明明就是拿自己当世子培养的意思,却又忽然点出杨修之事。 何咸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任何一些小心思都难逃父亲法眼,与父亲相比,他无论是智谋、手段都还差得太远。 这想必是父亲给我的考验吧?何咸如此想到,并反复将何进的话在心中默念,深怕有一丝遗忘。 今日府中对话,他能感受到父亲对他的提点与关爱,也能体会到其中期许。 所以何咸决定,依照父亲话中所指引,先做好光禄勋“宿卫”宫廷的工作,再慢慢熟悉了解父亲点到名的这些大将、能人,相信最终能让父亲看到并认可自己的才能。 果然,在得到了何进指点后,何咸一改往日作风,朝中之事用心,家中也不忘时常至何进、蔡文姬夫妇膝前尽孝。 并且有了何进的默许,一些不涉及机密的决策,他也开始参与其中。 自此,大公子“贤名”在何派诸将官的圈子中传开,不再只是大家眼中的“小透明”。 值得一提的是,后来杨修也几次主动向何咸透露何进的一些决策用意,试图指点何咸。 可后者却真的记住了何进的教诲,虽对杨修以礼相待,却再无那般想要亲近、拉拢之意了。 “琰儿,为夫这般安排,你不会怪为夫吧?” 其实到目前为止,何进也只是拿何咸当作世子培养,而非已经确立其世子之位,两者的区别是巨大的。 这一切不过是因为何派集团急需这样一个角色来安定大家之心。 但现在掌权的依据是何进,至于最后世子的最终归属,便取决于何进到底还能维持多久的健康了。 可即便如此,纵有千般理由让他暂时选择了何咸,其心中却仍觉得对不住蔡文姬。 “夫君言重了,太平郎(何进与她所生之子乳名)终究太过年幼,而大公子乃夫君长子,岁不过而立,正可为夫君分忧国事。夫君以他继承家业,最为合适。”却没想到蔡文姬到底是大家之女,竟如此宽容贤惠。 “委屈你们母子了。”何进惭愧说道,并承诺即便何咸继承家业,在自己有生之年也会替小儿子安排好一切。 “夫君此话见外了,能嫁给夫君,乃琰儿之福分,只要夫君康健,太平郎平安长大,琰便心满意足了,又哪里还敢奢求更多呢?” “琰儿…”见蔡文姬如此体贴,何进忍不住心中激荡,不由自主地握住了蔡文姬的双手,顺势将其搂入怀中。 “夫君…”蔡文姬满目羞涩,低声道“还望夫君怜惜…” 自从何进击灭袁术之后,中原沸腾之局面一下子平静了下来,而各州百姓也得到了宝贵的休养时间。 在袁术身死后的三个月内,曹操、张辽等将先后逼降了张合、鞠义两部人马,并将冀州全境光复。 得益于何进在幕后斡旋,朝廷政策向冀州倾斜,州内民生得以迅速恢复。 而何进只诛首恶(袁术),善待降将的理念也被曹操完全执行,使得冀州各郡降将、官员忐忑之心逐渐得以平复,重新脚踏实地替朝廷卖命。 至此,何派集团声势更盛。 朝堂之上,随着袁隗、丁宫等人先后死去,“保皇”派的势力进一步被压缩。 可也正是因为何进在朝中的绝对主导地位,使得朝堂上维持了近百年的派系斗争头一次得到缓解,政治一片清明。 受此影响,朝中各处地运转反而更加顺畅,民间也是一片欣欣向荣。 秋季,大汉多数地区再次迎来丰收,百姓喜悦、府库充盈。 在这样的发展背景之下,新的一年即将到来,何进却意外地发布了一条政令,使得散落在大汉各州的豪杰们再次躁动起来,所有人的目光再次汇聚向帝都洛阳… 第219章 何胖子的大男主情节 大汉丞相、新晋魏公何进,请得天子诏令向天下宣告,朝廷将于上元节后举办大汉朝首届“武举”。 这个本建立于唐代的制度,由于何进这个穿越者的存在,提前数百年问世。 这样的“新生事物”对于当下大汉官民而言无疑十分陌生,使得何进不得不在发往大汉各州的官文中说明。 简而言之就是通过如步射、骑射、负重、摔跤等比试内容进行人才选拔,择优补充进南北两军。 这可是大汉朝廷的中央军,俸禄待遇远高于地方兵马,且魏公这些年南征北战,若能加入北军的话,立功升迁的机会也不会少。 而各项比试皆名列前茅者,朝廷还特别设置了马、步战与论策的选拔,可以根据成绩选入南北两军为军官,最高可至校尉。 这样较为公平的选拔制度无疑会给予一些没有背景的寒门中人希望与出路,但同时也势必会引起一既得利益者的不满。 毕竟这个时代选择人才的主流制度还是察举制与征辟制。 这样的制度会给有权有势的世家、官员带来太多利益,这其中的代表便是袁氏、杨氏等。 百年来他们凭借着这样的人才制度,举荐了众多“人才”,最终成为成门生故吏满天下的超级豪门。 而这些人才为了能在仕途上更加顺利,也无时无刻不以世家门生的身份自居,做起事来自然也少不得要替举主的利益考虑。 双方相互需要,亦相互成就。 如今即便是何进想要打破这样的定律,也不得不异常小心谨慎。毕竟,成为世界公敌可不是件轻松好玩的事。 所以此次武举仅仅只能算是“阉割版”,去掉了各州郡的选拔环节。 并且选中者也只能进入由何进实际掌控的南北两军,并不会分配至地方或是直接进入朝堂之上。 这至少让事情表面上看起来更像是何进充实自己势力的一种手段,而非是要颠覆大汉数百年的人才选拔制度。 但其实,何进却是在尝试逐步挑战这个时代既得利益者们的底线,以图打破他们对于人才选拔的垄断,为将来科举制度的问世与推行作出铺垫。 别看武举选中的都只是一些士卒与中低级军官,但只要越来越多的“寒门”军将进入何进麾下,有了正式的编制,何进便能在风头过后,伺机将这些寒门大将调任宫中为官。 总之就是先保证让这些有真本事的精兵强将进入队伍门槛再说。 这一点的威力或许当下的朝堂诸公不甚了解,可何进作为后世来人却门清的很… 久而久之,当朝堂上老一辈的官员致仕还乡,立足朝堂的又多是何进派系的寒门官员。彼时何进再提出科举制度,阻力无疑会少很多。 实在不行,科举制最初也可以弄个“阉割版”,选拔一些最基层的官吏。 反正就是主打一个猥琐发育,尽量将与既得利益者的冲突控制在更小的范围。 无论如何,此次武举作为何进打破选拔垄断的第一枪,其本人自是高度重视。 为了吸引更多的优秀人才,他还特别在发往各地的文书中强调,朝廷除了会保证所有参赛者在选拔期间的住宿、吃喝外。 还允许地方在职的将官参加,不过在这之前必须从原来的部队编制只退出离开。 这将帮助何进挖一挖各州郡的墙角,让一些有真本事又自觉怀才不遇的各地将领,能够尝试来洛阳中央军中谋取军官职务。 不知不觉间亦可达到强干弱枝,进一步拉大何进集团与地方军事实力差距的效果。… 作为大汉法定节日之一的上元节,本就寓意着团圆美满、天官赐福,广为大汉朝廷与民间百姓所重视。 这一天,皇帝刘辩效仿先祖,在城郊祭祀太一神,祈求新的一年大汉朝能够风调雨顺。 而洛阳城中由于汇聚了各州前来参加武举的英雄豪杰,比起往年也更是热闹许多。 当晚明月如镜,洛阳城中华灯初上,一众官员、百姓纷纷携带家小走上街头赏月、观灯。 各地“举子”亦纷纷涌入闹市,感受大汉帝都的繁华与风貌。 何进为此还特意抽调了北军将士入城,于主要的街口驻扎,预防宵小之徒作乱会影响过几日的武举。 同时为了能让大家皆能在节日中玩得尽兴,还特意解除了当天的宵禁,只命令执金吾丁原安排巡城兵马进入灯会维持秩序便可。 “夫君,我们再去那边看看。”街上一华美少妇挽着一地主模样的肥壮老者,正痴迷地欣赏着沿途各式各样的花灯。 而一旁他的夫君虽相貌平凡且头生华发,却不怒自威,隐隐有些上位者的气质,正是大汉丞相何进。 他自来到这个时代便身居高位,每日需要操心的事情太多,鲜少有机会感受洛阳城中的人文风貌。 于是今日特意暂时抛开繁琐之事,携夫人蔡文姬一同前来观赏灯会。 为了能融入民间,何进特意命人准备了一套相对低调的服饰。 虽依旧为丝绸所制,却没有太多奢侈之物点缀,配上何进的面容与身型,使他看起来更像是一位豪强地主而非大汉官员。 夫妻俩走走停停,一路观摩、点评着各式各样的花灯与内容不一的灯迷,身旁仅有典韦一人跟随保护,而赵云则领着少量亲兵内着甲胄远远吊在后面。 “夫君快看!那边好多人啊!”蔡文姬低声惊道,不等何进回答,便拉着他向人群方向而去。 “原来是写诗歌啊?”蔡文姬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花灯之上的诗赋,其中不少都还墨迹未干,明显是周围士子们刚刚写上。 “写得真好。”蔡文姬目光扫过,喃喃评价道。 “夫人素有才女之称,既喜此道何不也题诗一首,如此倒不失为一番美谈。”何进打趣道。 却没想到这声“才女”却引来了旁边不少士子与游人的好奇目光。 弄得蔡文姬顿感羞涩,说道“夫君莫要打趣琰儿了,我虽喜好书法、诗赋,可这一时半会,哪里能有佳作?才女之称更是不敢当。”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蔡文姬虽有才华,可好的诗赋也的确不是信手拈来的。 加上被自己的夫君当众以才女相称,她多少有些难为情,羞涩地便想拉着何进前往别处。 却没想原本只是夫妻间情话,倒是将事情引到了别的方向。 “原来是吹嘘啊,我还以为真是才女呢。” “嗨,老财主哄小妾之话哪能当真?” “是啊,诗赋乃圣人抒发情感之手段,哪里是此等人能懂的?” “不识货的大有人在,一个土地主能识得几个字?估计是被美妾迷了眼,听了几首诗赋便将其当才女了。” “哈哈哈哈!” 没办法,老夫少妻,本来就容易引人遐想。 且何进一副地主打扮,别人还以为他只是不知哪来的地主,毕竟洛阳灯会,吸引一些周边的豪强地主入城“见世面”也十分正常。 可这样的身份放在天子脚下的洛阳,却屁都不是。 一些围观的浪荡公子借着酒意出言讥讽,甚至越说越大声,丝毫没有避讳之意。 如此污言秽语听得蔡文姬又羞又气, 一旁典韦见主母受辱,当即握紧双拳就要上前教训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徒。 何进亦是气愤不已,他没想到这个时代居然就有如此语言暴力。 可还是伸手制止了典韦,因为他知道对付这些耍嘴皮子的人,仅靠武力却是不能叫对方心服,反而可能引起更多的流言蜚语。 只有用事实击碎流言才是最好的打脸方式。 可没想到何进的一番举动却叫这群浪荡子误以为他是怕了,反而更无顾忌地嘲笑起来。 “果然无知者无畏…”何进冷笑着摇了摇头。 穿越已有数年,原以为凭借自己的身份,这种狗血之事当不会落在自己身上,没想到今日却就真给碰上了。 “典君且在一旁稍待,我要开始装逼了!”何进低声对典韦说道,大有一种:我的女人!就该由我自己来守护的大男主姿态。 就在典韦一脸蒙圈,不知丞相口中装逼为何意时,何进已将目光转向蔡文姬,温柔地说道“既然夫人不愿在此展示诗赋之才,不如由为夫代劳如何?” 第220章 东风夜放花千树 “夫君?”蔡文姬疑惑地看着何进,甚至顾不上生气了。 于她而言,自己的夫君何进自是当世英雄,可世间无完人,每个人皆有自己不擅长的领域,自己夫君虽武略出众,可文采方面却是逊色许多,至少在府中就从未见过他做过与诗赋相关的事。 蔡文姬有心劝何进息事宁人,到底是身份有别,身为丞相夫人的她在短暂的气愤过后,亦没有了与这些泼皮浪荡子计较的心思。 可眼前这情形,自己一旦想要拉着夫君离开,只怕这群浪荡子会更加肆无忌惮,彼时夫君一怒之下怕少不了人头滚滚。 蔡文姬大家出身,心思单纯善良,今日又是上元佳节,她实在不愿事情发展到那种地步。 何况那样得话,也少不得会对自己夫君的名声带来负面影响。 “怎么办呢?早知道就不拉着夫君到这边来看了。”蔡文姬心中自责,不由眉头紧锁,望着何进有些不知所措。 看着蔡文姬,何进甚至能感受到她目光中对自己的询问之意,仿佛在劝说自己不行的话莫要逞强。 这何进能受得了? 男人的胜负欲瞬间爆棚,于是冲着蔡文姬温柔一笑示意让其放心,随后胸有成竹地说道“夫人既不愿施展,便请代为夫执笔吧。” 他这也是耍了个小心眼,因为诗词尚能剽窃,这笔下功夫却非朝夕可成,他穿越至今,多数时候都不得不找人代笔。 而蔡邕乃当世书法大家,蔡文姬亦是当代才女,颇得几分蔡邕真传,论起书法来并不逊色于一些名家,更不知要甩何进几条街。 所以今日正可夫妻齐心,狠狠地教训一番这些狗眼看人低的浪荡子们。 话音刚落,还没等蔡文姬反应,何进便自顾自地吟诵起来 “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暗尘随马去,明月逐人来。” 短短几句便讲出了今日洛阳灯如繁星,行人夜游的热闹场景,引得蔡文姬惊讶之余连忙拿起摊贩准备的笔将诗句写在一只尚未悬挂的花灯之上。 “好字啊!”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当蔡文姬提笔书写,身旁围观士子中已有人忍不住称赞,显然还是有识货之人。 凭借着这一手字倒是多少让人相信了何进方才那声“才女”的确所言非虚。 这时下半句诗也紧接而来“游客皆秾李,行歌尽欢愉。金吾不禁夜,玉漏莫相催。” 这首唐代五言诗,由于此刻《梅花落》尚未问世,就连有乐府双壁之称的《孔雀东南飞》也将将在南方地区开始流传,何进只得以尽欢愉来勉强代替。 虽不能完全压住前句韵脚,但好在汉时诗赋是以诗经与楚辞发展而来,虽逐渐朝着五言方向发展,但其真正定型成熟却还要等到唐朝时期。 也就是说此刻并未有完全固定的规则模式。 何进这首词形式虽不同于当下主流,却言简意赅,道尽了游客对于佳节、灯会的遐想与留恋,算得上一首佳作了。 果然,当蔡文姬最后一笔落定,现场便不乏夸赞之声响起,有惊叹蔡文姬的字骨气洞达,亦有人称赞何进的诗风调清新、情境相和。 之前出言嘲讽的那几位浪荡之人亦自觉没趣,灰溜溜地逃离了人群。 “此诗竟将今日灯会之繁华一语道尽,夫君,你真厉害!”蔡文姬万万没想到自己日夜陪伴的夫君竟还有这般才能,忍不住便开口称赞,美目中尽是崇拜与欣赏。 “哈哈,些许小伎,当不得夫人如此夸赞。”何进亦“厚颜无耻”地笑道,仿佛这真是他的原创一般。 蔡文姬小心将花灯挂上,花灯透露出的微光照映在其脸上更显温婉迷人。 就连何进这与其成婚已久的“老头”亦忍不住心动。 更是一不留神喃喃道“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一首青玉案元夕竟被其一字不漏地缓缓说出。 这首词除了完美渲染了上元节热闹氛围与绚丽夺目的灯火、烟花,以及衬托了一位不同于胭脂俗粉的女性形象外,也展现出了辛弃疾政治失意后不愿与现实同流合污的优良品格。 但同样的词从何进口中说出,自没人会觉得他政治失意,却让人能感受到一份孤高的品格。 这倒是与其穿越后不拘一格的行事风格以及着力创新的执政手段保持了一致。 同时这首词对于女性的描述也十分精妙,令蔡文姬亦听的如痴如醉。 尽管此时尚未有词这种文学形式,但这首青玉案元夕之辞藻华丽与出尘脱俗的境界却让人很容易为之吸引。 “好诗赋!” “好文章!” 果然,还在蔡文姬沉醉其中之时,两声称赞便于耳旁响起,将她惊醒。 夫妻二人循声望去,却正见两名文士打扮之人一脸欣赏地望向何进。 此二人皆有八尺左右的身高,年长者看上去不过而立,年少者也有二十出头模样,两者各站一边,显然彼此并不认识。 仿佛是意识到了自己这番行为颇有些冒失,二人于是相互对望一眼,由年长者率先开口朝何进作揖道“在下满宠字伯宁,有幸闻得兄台佳作而情不自禁,冒失之处还望兄台见谅。” 满宠?!何进大感意外,没想到眼前这位儒雅士人竟是历史上曹魏四代元老级重臣满宠。 当即便上下打量起来,心中关于满宠的资料一闪而过。 这可是位能文能武的猛人,若自己所记不差,此刻满宠应当已经弃官回家,却不知怎会在此,莫非亦是来参加武举?或仅是观看灯会? 无论如何,这样的人才既然出现在面前,何进可不打算放过。 而此时一旁那年轻士子见满宠已率先表达歉意,为了不失礼数,亦对何进作揖道“晚辈诸葛瑾,字子瑜,乍闻先生佳句,忍不住出言喝彩,若有冒犯,还望先生见谅。” 第221章 主公说的真好 “哈哈哈!无妨无妨,所谓知音难寻,老夫一时兴起之作能得二位夸赞,高兴还来不及呢,且二位不过是有感而发,又何错之有啊?” 何进偶遇两位大才,高兴之余又怎会怪罪?于是作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并顺口就将这首词收作自己原创… 随即他隐瞒身份,继续与满宠、诸葛瑾交流,二人皆是才华横溢,何进又有意拉拢,不过片刻后三人便熟络起来。 “伯宁、子瑜,难得今日良辰美景,我等又这般投缘,不如就由老夫作东,于这附近寻一间酒肆,坐下来边喝边谈,再一起共赏这洛阳城里的烟花彩灯,如何?”何进寻了个机会提议道。 “兄台好意,宠感激不尽!本是不应拒绝,怎奈实在有要事在身,此刻天色已晚,却是不得不先行离去了,还请兄台、子瑜多多见谅…”满宠有些遗憾地缓缓道出缘由。 原来他也曾经入仕,并在郡中以秉公执法而闻名,后因故辞官回乡,便一直在家中耕读。 可满宠毕竟才过而立,正是男儿建功立业之时,又哪里能一直耗费在乡间? 然而事实便是他虽已待业数年,却仍是无人问津。 毕竟这个时代想要当官光有才能可不行,还得有势力、有背景。 显然这两点满宠都不具备,要不当初他也不至于仅在郡中充当小吏了。 加上他执法刚正,曾得罪了郡内不少权贵、豪强,就更无人敢举荐启用了。 所以此番听闻魏公向天子请令,在洛阳地区创办“武举”之事,仅略微了解后,满宠便马不停蹄赶来洛阳参加,试图借此机会重新步入仕途。 这可是南北两军的军官啊!但凡有识之士都知道此乃魏公嫡系。 这样的职位,显然比他之前的督邮乃至代理县令都要强上太多,满宠对此可谓志在必得! 按照他自己的说法,武举中的几项基础比试,无论骑射、步射他都颇有造诣。 射术本就是六艺之一,且他曾在郡内执法,接触过真正的战马,骑术远比一些只骑过驼马的普通人要好,所以对这两项很有把握。 至于负重与摔跤,凭借他八尺多的身高体型就比当下大部分人都占优了,想要在一众参赛者中名列前茅,当也不难。 至于后面的军官选拔,满宠则准备的参加论策考试。 因为他十分清楚,武艺方面自己或许能在士卒选拔中脱颖而出,可这军官选拔都是基础比试中的佼佼者,其中必不乏真正的沙场猛士。 比起马、步对战,满宠认为自己的优势更在于运筹帷幄、指挥调度。 不得不说,他对自己的定位十分清晰,准备也颇为充足。 来到洛阳这大半个月,满宠几乎每日都在朝廷安排的客栈中安心备考,直到今日佳节才走上街面观灯放松。 没想到就恰巧听见何进口中佳句,这才稍有逗留。 然而明日过后武举便将正式开始,此时的他正需养精蓄锐。 所以,尽管与何进、诸葛瑾聊的投缘,可为了能有更好的状态让自己在武举中取得好成绩,却也只能拒绝何进好意了。 “既然伯宁有此要事,老夫也不好相留,便在此预祝伯宁能够在武举中脱颖而出、拔得头筹!”何进微笑说道,既然满宠一心备考,他自然也没必要提前透露身份,强留对方。 “借兄台吉言,宠此次必会旗开得胜,赢得官身!”满宠自信说。 并且离去前都还不忘表达自己的歉意“待武举过后,便由宠作东,再与二位把酒言欢…” 望向满宠远去的背影,何进依旧面带笑容,他相信两人很快便会再次相见。 于是看向一旁的诸葛瑾问道“子瑜呢?不知可否赏脸与老夫前往酒肆一叙?” “长者相请,瑾不敢推辞。”诸葛瑾轻声答道,尽管他也遗憾满宠不能同行,但仍旧答应了何进的邀请。 他才华出众,却也如多数文人一样,对美好的文章、诗赋都有兴趣。 反正也是闲来无事,刚才何进的“大作”形式新颖却又不乏意境内涵,诸葛瑾正想借此机会请教一二… 望月楼内,何进几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作为洛阳城最好的酒肆之一,此处位置优越,能将今夜这繁华街景一览无余。 “敢问先生,方才那篇文章是何种形式?瑾亦喜好诗赋,却未曾见过有哪首诗赋如先生之佳作那般特别,还望先生不吝赐教。”诸葛瑾方一坐下,便忍不住开口问道。 “哈哈,赐教不敢当,刚才本就是老夫意气之作,若非要说其形式,我看便叫做词吧。”何进没想到诸葛瑾竟然对这方面如此感兴趣,只得尬笑两声,硬着头皮解释道。 “词…”诸葛瑾微微沉思。 “正是,诗词本同源,老夫也是受诗经之启发,再结合当下的诗赋形式,偶得一些灵感,目前来说却还并不够成熟。”何进继续厚着脸皮说道。 他这哪里是担心词的形式不成熟,根本就是害怕解释的太多容易露馅罢了。 好在诸葛瑾毕竟不是穿越之人,闻言也只能由衷地感叹道“难怪先生的词听起来与诗赋相近、与乐府相似,形式上却又别具一格。先生能独创一门诗赋形式,真大才也。” “咳咳。”饶是何进这厚脸皮,被诸葛瑾这般夸赞之下也忍不住脚趾抠地,连忙转移话题道“哪里哪里,不过是闲时所创,图一消遣罢了,当不得子瑜这般称赞。” 眼见诸葛瑾还想争论,何进赶紧继续说道“何况诗赋终是小道,老夫观子瑜谈吐亦是饱读诗书之人,读书之人更当胸怀大志,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轰!横渠四句一出,诸葛瑾直觉醍醐灌顶般,仿佛一下子对于人生有了新的目标方向。 这种直击心灵的震撼甚至远超何进之前那首华丽的词。 使得诸葛瑾当即起身,整理好衣袍朝着何进拜道“孔子有云:朝闻道,夕死可矣。今听先生一席话,使瑾深感此前目光之狭隘,亦如明灯般为瑾指明方向,如此大恩,还请先生受诸葛瑾一拜!” 而这短短几句也再次刷新了一旁蔡文姬对于自家夫君的认识。 她这才发现原来夫君竟有这般包藏宇宙之胸怀,真可谓是当世第一奇男子! 于是就这样呆呆地望着何进,美目中满是痴迷。 丝毫不用怀疑,这一刻何进的形象在她心中又更加伟岸了不少。 就连护卫在侧的典韦亦感受到了氛围的变化,忍不住憨笑着称低声赞道“主公这几句,讲得真好…” 第222章 买一送二 “主公这几句讲的真好!”典韦憨笑着说道。 “……” 何进原本正享受诸葛瑾与蔡文姬二人的崇拜,却被其一句生硬的称赞拉回了现实。 忍不住便白了典韦一眼,仿佛是在无声控诉,听不懂就不要硬夸,这已经是第二次被这“憨货” 给尬到了,上一次还是在一百一十一章赵云、马超比武之时… 可憨厚也不是错啊,这样忠诚地猛将保镖,何进又怎忍心责怪? 于是不再理会,上前将诸葛瑾扶起,努力作出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毫不在意说道“不过是老夫的几句心里话罢了,子瑜不必多礼。” 心里想的却是“我装了这老半天,这几句彰显心中大志的话,你可一定要告诉你弟弟哟。”那可是诸葛丞相,能用的话何进当然还是想用的。 别看诸葛亮在历史上好像是坚定的扶汉派,可他效忠的那还是大汉吗?他投刘备的时候,大汉的皇帝还在许昌呢。 在何进这后来人的眼中,一切都不是必然的,更没必要去神话一个历史人物。 诸葛亮少年时曾目睹了祖辈生活的家乡惨遭曹操兵马屠戮,连他自己亦只得跟随叔父南下避祸。 这样的成长经历,便能解释为何他会在长大后那般偏执地抗击曹魏了。 人生在世,为名为利,刘备死后诸葛亮在蜀国可谓军政一把抓,说句只手遮天亦不夸张。 可他却继续效忠刘禅,甚至拒绝了加授九锡的“殊荣”,除了他自己所说的报答刘备知遇之恩外,也未尝就没有爱惜名声的考虑。 说到底,诸葛亮也是个凡人,五度北伐却无法以弱胜强、使蜀汉还于旧都,积劳成疾后同样是回天乏术。 只要还是凡人,就有七情六欲、就有利益诉求,何进便有把握将其招至麾下,为己所用。 琅琊诸葛氏乃当地豪门,这个时代的豪门子弟可少有真正迂腐之人,对此,何进自是信心满满。 不过在这之前,若是能通过诸葛瑾之口给他的弟弟,尚未完全成长起来的诸葛亮传递、灌输一些何进的价值观,那就更好了… “谢先生。”诸葛瑾缓缓起身,看着何进纠结了片刻,却还是好奇问道“先生可是朝中官员?” 就凭何进刚才的谈吐与其能做出那般华丽诗词的文学底蕴,以诸葛瑾的智慧,自然不会相信他仅是一介白身。 见诸葛瑾有此一问,何进也并不感到意外,于是坦然地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诸葛瑾所问。 “敢问先生大名?”按照诸葛瑾的猜测,凭何进的文采,他应是当世某个名家、大儒。 何进闻言微微一笑,却并不急于回答,而是将手指放入酒樽之中,以指尖酒水在桌案之上写下一个“何”字。 “何?!朝中何姓之大臣?是丞相何进?还是大司马何苗?!”诸葛瑾震惊之下,脑袋飞速运转起来。 他相信没人敢在这洛阳城中冒充何氏兄弟,再结合眼前之人的年纪、气质,以及其有一位才女夫人,已基本可以确定眼前之人的身份便是大汉丞相、新晋魏公何进。 这可是大汉朝堂一等一的权贵,诸葛瑾脑袋瞬间宕机,不敢置信今日随便一声称赞居然结识到了这样的大人物,一时间无法判断是福是祸。 诸葛瑾当即便要再次拜倒,却被何进一把扶住,而后环顾四周,示意诸葛瑾此处乃酒肆当中,人多口杂,不宜在此暴露身份。 后者立马醒悟,并在何进的示意下有些不知所措地坐了下来。 “子瑜在洛阳游学已有数年,不知今后有何打算?”之前与满宠、诸葛瑾交谈之时,何进大概了解了他们的情况,现在见到对方在得知自己身份后有些拘谨,便主动开启话题,准备将对方招致麾下。 听闻何进所言,诸葛瑾如实答道“不敢隐瞒先生,瑾已准备在上元节后便返回徐州,家中在郡内还算有些人脉,或能有入仕的机会。” “糊涂!”何进一拍桌案,高声说道,瞬间引来周围酒客一阵侧目,亦让诸葛瑾有些错愕。 好在何进马上意识到这是公共场合需要低调,于是放低声音说道“子瑜好生糊涂!你若返回家乡,即便能够入仕也不过是郡中小吏,又几时才能实现胸中抱负?不如就留在洛阳,老夫愿征辟你为府中主簿,待你熟悉政务后再行提拔,如何?” 诸葛瑾再次被何进的话惊到瞪大双眼,不敢相信仅仅一面之缘,身为大汉丞相的何进就要征辟自己。 丞相府的主簿可不一般,需要协助丞相处理各种政务,接触的也都是整个大汉朝最机要的文件,远比在郡中蹉跎岁月要有意义的多。 且一举一动都在丞相的眼皮子底下,做出了成绩也更难被忽视,升迁自然也是更加容易。 这样的机会,只要诸葛瑾不是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择,于是他郑重朝何进行礼道“承蒙主公厚爱,瑾愿效犬马之劳!” “好!哈哈哈,得子瑜相助,老夫如虎添翼也!”达成目的,何进也非常高兴,顺势便明知故问说道“子瑜在老夫府中办事,今后怕是少有时间回家探亲,不如将家中父母一并接来洛阳,也好便于照料啊。” “哎…”似乎被说到了伤心之处,诸葛瑾长叹一声后对何进说道“多谢主公关心,然瑾之父、母皆已亡故,仅有两位弟弟留在家乡。” “这个我当然知道,而且我还知道若不是我魂穿而来,徐州早已陷入战乱,到时候你们一家都得南下避祸,兄弟几人分侍二主。”何进心中不禁想到。 面上却不露声色,朝着诸葛瑾说道“原来如此,倒是老夫唐突了。不过俗话说长兄如父,既然你已在洛阳入仕,不如就将两位弟弟接来洛阳,吃住的问题皆无需子瑜担心,老夫府中有的是客房。” “这…”诸葛瑾闻言有些犹豫,担心会太过麻烦何进,毕竟连他自己都是刚刚投效,尚还寸功未立。 可转念一想,父亲死后,自己又在洛阳游学,这些年两个弟弟都是托叔父与族亲们照顾。 现在自己得遇明主,入了仕途、有了俸禄,已经能够承担家中重担,又怎还能将弟弟们托付于族亲呢? 何况若能将亮弟与均弟都接来洛阳,自己替丞相办事之余,也还能监督两位弟弟的学业。 将来弟弟们皆能成才,自己这做哥哥的也算对得起父母在天之灵了。 于是向何进感激地说道“多谢主公,如此,瑾明日便修书将两位弟弟唤来洛阳……” 第223章 场下猛将是何人? “开始吧。”何进站在高台之上,淡淡说道。 随着他的话音,大汉第一届武举选拔也正式开始… 既然是为南北两军选拔人才,自然得有大将在此坐镇主持。 考虑到这一年大汉朝局稳定、各州太平,何进特意将两军主将张辽、于禁派出,由他二人每日轮流坐镇城外校场,以彰显朝廷对于此次武举的重视。 至于各项目的比试也分别有军中将领负责监督,确保成绩的真实性与比试的公平性,以便为两军选出一些真正的人才。 开幕式这天,何进特意没有穿丞相官服,而是换上了战时才会穿戴,那标志着主将身份的金盔金甲,早早赶来现场,并在张辽等诸将的簇拥下登上高台观摩。 放眼望去,诺大的校场上人山人海,数十个比试区域皆被挤满,连何进都没有想到,以当下的交通条件,来参加武举者居然也有近万人之多,看来任何一个时代都不乏怀揣梦想之人。 当何进那套显眼的行头出现在了高台,早有眼尖的参赛者远远发现了他那模糊的身影。 现场瞬间有些躁动,不少人都高呼着“丞相!”“魏公!”,即便维持秩序的士卒提醒他们禁声,却依旧难掩众人眼中狂热之色。 果然,何进执政以来,虽风评褒贬不一,可在这些“泥腿子”“粗人”眼中,其却是战无不胜的当朝第一名帅。 甚至有不少参赛者都是冲着他的名头才想通过选拔进入南北两军。 “士气可用!”何进微笑着称赞了一句,对于这样的效果显然十分满意。 因为他深知何氏作为外戚,出身却不过地方是豪族,家族势力几乎难以对现在的他提供助力。 可通过这样的选拔,不但能为这些同样出身不好的参赛选手们提供一条入仕之路,也能让其中的佼佼者成为他何进的“门生故吏”,从而加大他对于军队乃至朝堂的掌控力度。 “开始吧。”于是他果断下达指令,由张辽上前喊话,再次确认了选拔规则后,各项比试轮番开始。 第一天是相对枯燥的,内容为基础的步射与骑射,所以何进亦在选拔开始后观摩了半个时辰便起身离去。 现场则交由张辽负责统筹监督,所有人的成绩会在傍晚前统计完毕。 第二日的比试内容为负重与摔跤,与前一日一样,都是分为数十个区域同时进行,统统都是一遍过,成绩同样会在傍晚前统计出来并送至丞相府中。 当然,这些成绩何进是不会去看的,而是由诸葛瑾等属官率领着众多吏员进行审核、整理,并做出先后排序,最终备份送去宫里。 近万人的成绩排序并不是一天能够完成的,为此何进还特地调来了其他各处的百余名文吏前来协助,最终花了三日时间才完成以上工作内容。 而武举亦暂停了三日,使得将士们得以获取宝贵的休整时间,养精蓄锐等待着最终的成绩排名,期待着能进入下一轮的军官选拔。 “甘宁、张任、吕蒙、吕虔、臧霸、凌操、孟达、满宠、李典、李整、蒋庆、周安……”何进看着诸葛瑾等人整理出来能够参与下一轮军官选拔之人的名单。 心中不禁叹道“嚯,还真有不少历史名人啊。” 这些人当中有的是平民身份,亦有部分是从地方上离职后赶来参与。 可惜朝廷举办的是武举,没能替何进吸引一些在野的智谋之士,就连选择策论的也只有满宠、李典、李整等寥寥十余人。 于是何进将名册轻轻合上,又吩咐诸葛瑾将这些名字中选择马、步战之人随机排序,两两一组,于明日正式开始进阶军官的选拔比试。 同样,论策亦于明日开始,题目是由何进的亲信郭嘉、贾诩、李儒等人共同商讨而出,亦由他三人充当主要评审。 而其余未进入第二轮,但第一轮的选拔项目皆达到标准线的参赛者亦有六千多人,被何进分别补充进了南北两军为士卒。 还有三千多,各项、或者某一项没达标的参赛者便只能遗憾出局,毕竟作为朝廷的中央军,亦是被何进直接掌控的精锐部队,南北两军只会接收精英… 第二日一早,何进便再次在典韦、赵云等亲卫的保护下来到城外校场。 已暂停了三日的武举终于再次进行,只不过这一次,校场上已只剩下了不到百人的参赛者。 之前的数十个初赛区域此刻也已经全部拆除,仅在靠近高台的位置圈出了两大一小三个区域分别进行这一轮马、步战与论策选拔。 其中参加论策的自然人数最少,因为参加武举的多是些粗人,能识字的都不多,更别说论策了。 所以这个赛道目前而言可以说是最具优势的,能参与的十几人至少都会担任军中的文职官员。 步战的人数虽比论策的较多,却也只有二三十人。他们多是些农家子弟出身,虽在第一轮取得了不错的成绩,可不会骑马却是硬伤。 在这样的时代不会骑马可当不了将军,所以即便他们中的优胜者,也最多只能担任如督伯、屯长等基层职务。 当然,对于这些草根出身之人,能吃上朝廷的俸禄,还能担任军官管上百十号人已是光宗耀祖,不敢奢求更多了。 最卷的还是当属马战,这些有资格参与第二轮选拔者中,但凡能骑马的都报了马战,因为即便输了也能与步战者一样混个督伯、屯长的军职。 若侥幸能够赢上两场的话那至少也是军侯起步,最高还可至司马、校尉之职。 到了这一步,前程也算有了些保障,无异于是鲤鱼跳龙门般跨越阶级了,谁又能不眼馋呢? 马战的比试,所有参赛者的刀枪等兵器全都货真价实,仅是以厚厚的布条将开刃部分紧紧包裹。 如此,既能确保参赛者们施展起来比木制武器更加顺手,也更能看出真实水平,却又能有效控制好伤亡。 而这也使得参赛者的防御压力骤减,纷纷全力猛攻,几个马战场地内的战斗,都是从一开始便进入了白热化,让何进与一众观赛的将领们也直呼看得过瘾。 “这个周安,打法竟这般凶悍?”何进有些意外。 此时已经是最后一场比斗,何进此前看过马战名单,原以为最终的获胜者会在甘宁与张任间产生,却没想到张任却于了上一轮“意外”败给了这周安。 现在更是连甘宁与之对战了二三十合依旧没能拿下他,这便不免让何进有些猜想了。 于是挥手招来一名亲兵,对其耳语几句,让其前去核实一下这周安参加武举所提供的资料。 虽说任何一个时代皆难免有些被埋没之人才,可似三国这样的乱世,征伐连连,人命如同草芥。 苟在民间想要安心种地都是奢望,还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受到战火波及,很难活命。 所以但凡有点本事的都必会投靠一方诸侯,不说能够建功立业吧,起码也有口军粮勉强活命。 再说像眼前周安这般勇猛,且又会主动报名武举的追求上进之人,何进认为,除非其突然死于非命,否则很难不被某方势力所发掘从而留名于青史当中。 果然,片刻之后,当何进的亲卫跑回高台,向何进如实汇报道“禀魏公,此人符传(身份证)的确有作假痕迹,根据符传所记,这周安乃是扬州之人,属下已命人前去取扬州籍册核实,很快便能确认其身份真假…” 第224章 魏公饶命 “属下已命人去取扬州籍册核实,很快便能确认其身份真假。” 何进闻言点了点头,目光扫向场中激战的两人,微笑着说道“既如此,便先好生观战吧。” 此刻两人已经斗了近六十合,加上之前均已连续战过几轮,双方体能都消耗严重,可眼中透露出的战意却未有一丝消减。 甘宁在少时曾好游侠,聚集了不少郡内少年,好勇斗狠、横行乡里,虽后来读了些书后一改以往作风,不再行掠夺之事,可其刻进骨子里的桀骜与狠劲却丝毫未减。 现在难得遇见能与自己大战数十合的对手,见猎心喜的他也是毫无保留地将绝技尽数施展,想要一举拿下对方。 奇怪的是,这周安虽在甘宁的攻势下被逼的逐渐转为守势,可其所展现出的韧劲与狠辣竟也丝毫不弱于对方。 两人一人手持大刀,一人挥舞铁枪,可谓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魏公,这甘宁当真厉害,即便是末将与其相斗,只怕也难言必胜。”何进身旁,张辽由衷地感慨道。 面对张辽的评价,何进不置可否,这可是东吴数得上号的大将,若仅论勇武,只怕能排进东吴前五。 更难得的是他还有勇有谋,且马、步、水战无一不精,可以称得上是真正的将帅之才,的确不会逊色于自己的爱将张辽。 一旁的夏侯渊也点头附和道“是啊,看来此战最终应该是此人取胜。” “这天下英雄何其之多,果然不是当初在凉州碰到的对手能比的。”北军中最为年轻气盛的大将马超亦在心中暗自感慨,并将目光紧盯着甘宁,盘算着若是现在的自己与之对战,有几成胜算能够将其拿下。 尽管台上众人正在议论纷纷,可场下交手的两人却皆聚精会神,不敢有哪怕一丝大意、走神。 甘宁手持长刀,激战的汗水已浸透衣袍,其借着两马交错的瞬间一把将上衣撕开,露出了其矫健的身姿。 这一番操作仿佛使他挣脱束缚,满脸亢奋地大喝道“来分胜负吧!” 说完如猛虎下山般攻向周安,这一击他摒弃了刚才那如狂风暴雨一样极富技巧的打法,而是以极其朴实的一记劈斩,覆盖住了周安之面门。 这一招的厉害之处便在于快捷且霸道,能将长刀这兵器之霸的优势完全发挥,让人避无可避。 显然,周安亦看出了这一击的厉害,尽管此刻双方兵刃皆被麻布厚厚包裹,可他却非常清楚若自己被对方击中,必然会如被捶击般受到重创。 可周安却仍旧毫不畏惧,眼神中满是坚毅之色,手中铁枪犹如蛟龙出海般猛然探出,直接横在了大刀的攻击路线之上。 随即左手放开缰绳,准确地扶住枪杆,双手持枪试图挡住对方这霸道的一击。 “咚!”由于刀刃之上包裹着厚厚的布条,撞在周泰的枪杆之上发出一阵沉闷的响声。 可巨大的反震之力却还是让两人皆是胸口一闷、虎口生痛,但由于这一击是甘宁主攻而占了一些优势。 在短暂的停顿后,甘宁率先调整过来,猛然叫道“当心了!” 同时左手抽出腰间铁索扫向周安,尽管他提醒在先,可周安此刻已完全来不及做出防御反应了。 不过到底只是选拔比试,而非阵前厮杀,关键时刻,甘宁主动收去五分力道。 即便如此,拍在周安胸口的铁索仍是将其击落马下,一口鲜血吐出,算是分出了胜负。 得益于甘宁最后的选择,周安显然并无大碍,至少没有伤到骨头,他倔强地擦去嘴角残留血迹,捡起掉落身旁的铁枪支撑着站起身来。 “当!当!当!当!”宣告着比试结束的锣声也在此刻适时响起,甘宁最终当仁不让的成为最终胜者。 负责统计排名的官员也将名册呈送到何进面前,何进目光大致一扫,从第二名开始分别是“周安、张任、臧霸、蒋庆、吕蒙、凌操、孟达、吕虔…” “嗯。”何进点了点头,又看向其他两份名册,步战皆是一些陌生的名字,至于论策,前三名不出意外就是“满宠、李典与李整。” 且不说满宠见到何进时有多么震惊,而何进为了表现出自己礼贤下士的明主风采,也特意与其多攀谈了几句。 随后当场便拍板,步战的三十几人根据名次先后分别任命为屯长、督伯与队率,由张辽、于禁自行挑选安插进南北两军。 至于参与论策之人,除前三名外,皆根据排名安排入北军担任文职工作,协助张辽处理军务。 这也是考虑到北军时常要外出作战,军务相对繁重,所以此次的文职官员基本都调入北军听用。 而前三名?满宠、李典自不必说,皆是历史上曹魏牛人,而李整,何进在看过部下准备好的资料后,也终于想起他是谁来。 原来李整乃是李典之从兄,乃兖州豪族出身,历史上曾被曹操任命为青州刺史。 这几位可都算的上文武双全的人才,何进便将他们一并调入府中任职听用,准备在将来合适时机派去出镇地方。 最后的重头戏就是马战参赛者们的封赏,除去前十名外,他们分别被任命为军侯与司马,成功拥有了官身。 至于前十,何进则将他们唤至跟前,准备按照排名亲自封赏,以加深彼此羁绊,方便笼络。 “甘宁!”何进开始点名。 “草民在!”甘宁紧张又期待地朝何进拜倒。 “尔勇冠三军,为马战第一,今本公表你为北军校尉,至张辽将军麾下听用!”何进大声宣布道。 “末将领命!谢魏公!”甘宁中心甚是激动,觉得这趟洛阳之行总算没有白来。 毕竟这北军中的校尉远比他在蜀地做官要强的多,作为魏公的嫡系部队,获得军功的机会也更多,而他自认凭着自己这一身本领,将来封侯拜将亦不在话下。 又对甘宁说了几句鼓励的话后,何进才再次点名道“周安!” “草民在!”对方闻声拜倒。 而他不知道的是,何进手下早已有人将其符传与当地籍册一一对过,并于刚才结果呈至何进面前。 何进玩味地看着周安,却迟迟没有说话,而他不开口自然没人敢开口,于是现场便陷入了一种极其怪异的安静氛围。 直到一盏茶的时间过后,何进已明显感觉对方有些紧张,才故作怒色地说道“这周安只怕不是你的真名吧?本公虽不知你为何隐姓埋名,可伪造符传乃大罪,更何况你还敢前来参加选拔?本公希望你如实交代,否则就凭你居心叵测,意图通过测试混入北军,本公便可将你推出辕门斩首示众!” 周安闻言猛然抬头,瞪大双眼显得颇为惊慌,可却欲言又止似乎不知该如何开口。 就在何进还在等待其答复之时,却没想到旁边却闪出一人跪倒在周安身旁朝着何进拜道“请魏公息怒,饶了周大哥性命……” 第225章 重责三十大棒 正当何进及身旁众将皆将注意力放在周泰身上时,忽然一名壮汉闪身而出,惊得典韦立即跨步护在何进身前。 “大胆蒋庆!” “你莫非是要行刺吗?!” 张辽、于禁等将也纷纷将手扶在剑柄之上,警惕地怒视着忽然跑出队列的蒋庆。 面对众将的威压,蒋庆也终于感到一阵后怕,毕竟冲撞了魏公可并非小事,一旦坐实行刺之名,有几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但此时他已跑出队列,成了骑虎难下之势,索性不再顾忌,直接跪倒在地悲呼道“魏公息怒,请饶了周大哥性命吧!” “哦?”何进显然对蒋庆的这番反应有些意外,试探着问道“你们认识?你知道他的身份?” “不敢有瞒魏公,草民与周大哥的确相识,亦知其身份。”蒋庆如实答道。 蒋庆、周安…何进若有所思,摆了摆手示意身旁的张辽等将稍安毋躁,这才继续问道“你的身份也是假的?” “是。”蒋庆有些担忧,却不敢隐瞒。 什么?又是假的?张辽心中大惊,虽说此次武举参与之人众多,且核实身份这种事情自有下面的一众文吏去做。 可魏公何进以他为主筹办此事,如今却一再出现身份造假之事,张辽亦感脸上无光。 甚至不由有些联想,这仅是马战前十目前就有两个伪造符传之人,那若放眼所有参选者呢? 于是暗下决心,待到今日选拔结束,将这些人安排进入北军之前,必须要再好好核实一下身份真伪。 南军那边怎么样他张辽管不了,可北军? 他受何进知遇之恩,现更是担任北军主将之职,一心只想将北军上下打造成对何进绝对忠诚之铁军,所以绝不容许有居心叵测之人混入。 不过眼下何进当面,即便他有再多的想法与愤怒,也只能等到选拔过后,至于现在,则还要看何进如何处理。 “如实交代吧,若再有所隐瞒,本公必不轻饶!”何进佯作怒色地对蒋庆、周安说道。 “是,魏公。”蒋庆面带苦色地说道“草民蒋钦,乃九江人士,周大哥本名周泰,与钦同郡。我等并非有意更改符传隐瞒魏公,实乃有所苦衷。钦与周大哥少时任侠,得罪过郡内权贵,此次朝廷开设武举,我二人有心参加,无奈官府却迟迟不愿开具通关行文,更是将我二人符传扣住,未曾归还。扬州至洛阳路途遥远,我等唯恐再与官府纠缠将会错过武举,这才出此下策,私自离乡前来洛阳…还请魏公恕罪……” 原来是这样…何进点了点头,他原以为二人是害怕“从匪”的污点会影响武举才假造符传。 不过看起来,水匪一说仅只是演义设定罢了。 至于任侠?这个时代民风彪悍、人皆尚武,徐庶任侠、关羽、典韦、甘宁乃至曹操、刘备、袁绍等无数牛人年少时皆任侠。 正如后世精神小伙喜欢铜锣湾南哥一般,这个时代的热血青年任侠者也多如牛毛,蒋钦、周泰少时任侠,实不足为奇。 只可惜,当下还没有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的概念,所以任侠者,打抱不平的有,做些龌龊勾当的也有,甚至当初洛阳城“热血少年团”袁绍、曹操等闹人成婚也是侠。 而这一切显然不会被官方认可,所以徐庶最终弃武从文、典韦避祸乡间、关羽隐姓埋名远逃北方… 能任侠而没被官府打击追究的或许也只有袁绍等少数有大背景之人,周泰他们显然不在其列。 且蒋钦之言也的确能够说通,因为郡县制本就加强了中央集权,也加固了地方稳定。 大汉的平民百姓并不会如后世之人般想去哪就能去哪,在当下何进所处的时代,百姓离乡要先通过乡、里认可,再由当地官府开具行文才可离开。 否则便会被视作逃民,乃大罪。不但要受到当地的通缉,还可能会在别的地方被当作奸细抓起来处刑。 总之,比后世在国外丢个护照什么的严重得多。 若似历史上三国纷争、诸侯并起那样的乱世中,这样的制度自然相对松懈,可现在大汉政局稳定的情况之下,想要离乡出境,就必须经过这样的层层审核。 何况,他俩的目的地还是大汉之帝都,洛阳。 如果蒋钦、周泰出身豪族、世家,地方上或许还会给予适当方便,但他二人皆出身寒门,又曾的罪过当地权贵,官府不予发放文书也实属正常。 可正因如此,却更能看出二人参加武举之决心,这一路行来怕是少不得提心吊胆,能准时赶到洛阳也实乃运气爆棚… 怎么办呢?何进有些为难。蒋钦、周泰作为江东十二虎臣,皆可称良将,他自然是想收为己用的。 但无论是私自出境或是伪造符传隐瞒当朝官员(何进自己)都是大罪。 即使情有可原,但何进身为大汉丞相,却不可轻易开启枉法的口子,否则哪怕是收获了两位良将,也是弊大于利。 某种程度上,宽恕他们甚至比当初放过刘备更难。 因为放过刘备的背景好歹还是战时,何进作为全军主帅,有临机专断之权。 不说刘备虽免死罪,本身处罚却也不轻,甚至现在是奴籍。 就哪怕有人模仿他,想要起兵造反,可随便一个人就能起得了兵吗?随便一个人就会有关、张相随吗? 哪怕真有,凭借何进现在的实力,也是不惧。 可周泰二人所犯之事却不一样,若何进对其伪造符传、私自离境等涉罪之事不闻不问,甚至还依旧按照武举结果封赏他们,不但可能引起其余参赛之人心中不服。 最关键的是,这个口子一开,覆盖面太广了。 若引得有心之人争相模仿,整个天下随处都有可能会发生逃民事件,这将为官府管理地方带来巨大的麻烦与负担。 无论是现在的大汉朝廷,亦或是何进将来…这都是他们不愿意看到的。 所以,何进越是身居高位,越是不能轻易破坏规则,于是沉思过后,最终拍板“伪造符传乃是大罪,念你二人也是参加武举心切,情有可原,故本公免你二人死罪。” 杀是肯定不能杀的,这两人都是难得的水军良将,将来何进想要掌控东南,水军可是大有用处。 还没等蒋钦、周泰二人来得及感谢,何进却有接着说道“但国家自有法度,即便是本公也必须遵守,你二人虽免死罪,可却不能不罚。传本公令,将此二人武举成绩作废,名次由后来之人补上,再将他二人拖出去,重责三十军棍,以儆效尤!” 说完看向蒋、周道“本公如此处罚,你二人可否心服?” “魏公处事公允,草民心服。”蒋钦、周泰苦笑着回答道。 他们伪造身份私自前来洛阳,本就属于知法犯法,不过是为了“功名”的一次冒险豪赌。 现在事情败露,能免死罪已是万幸,又哪还敢有所不满? 唯一让他们觉得可惜的或许也就是好不容易取得的名次作废了… “来人!推出去。”见二人模样,何进淡淡地吩道。 “诺!”自有甲士上前将二人押出去行刑。 “子龙。”何进随即将赵云唤至身旁,一阵耳语过后,后者面色颇有些意外的抱拳而去。 何进这才又微笑着点到下一个人名“张任!你武艺出众,成绩为马战第二,本公亦表你为校尉,同样入北军听用…” 第226章 别读书了,当个武将吧 “啪!啪!啪!”军棍落在蒋钦、周泰身旁,直将他们打得皮开肉绽。 纵使二人皆是心智坚韧的硬汉,可整整三十棍过后,却也都是奄奄一息。 “这些金创药乃宫中御药,镇痛疗伤效果都是上佳,本将军会命手下为你二人用药,以你等体魄,十天半月的也就能恢复的差不多了。”就当二人趴在地上忍受着伤痛,心中苦楚迷茫之际,一银甲将军走到他们身前,俯身放下两盆看上去刚刚捣碎并处理过的药物。 来人正是何进的亲卫大将赵云,而这些所谓的金创之药,却是何进为了武举所提前准备的。 毕竟上万人的武举选拔,受伤在所难免,所以每日都会有医官准备好足够份量的药物在校场待命,却没想今日正好在蒋钦、周泰身上配上用途。 赵云将药物放下后,接着说道“按魏公指令,你二人武举成绩一并作废,伤好之后,可来本将军麾下听用。” “敢问将军大名?”周泰趴在地上动弹不得,闻言只能艰难地将头侧抬,向赵云问道。 “本将乃是魏公帐下建威将军赵云,亦是魏公的亲卫大将。”赵云淡淡说道“武举封官的事你二人就别再想了,若是愿意,自今日起你们便是本将麾下士卒。” 赵云其实并不明白,为何魏公会将此二人招入亲兵队伍,毕竟人心隔肚皮,二人刚刚受罚,谁又能保证他们的忠心? 不过既然这是魏公要求,赵云便果断选择了执行,只因在他看来魏公自有魏公的考虑,作为亲卫大将,除开执行力外,最重要的就是少说少问,他赵云自会替魏公看住此二人。 蒋钦、周泰对此亦是感到意外,没想到魏公居然还会收留自己,更没想到魏公会以自己两人为亲兵。 左右也没有更好的去处,且自己伪造符传私自离境,即便今日魏公放了自己一条生路,可回到九江只怕依旧少不得会被官府刁难甚至拿下问罪。 但若是能投靠魏公,这一切麻烦自然是不存在了,于是蒋钦、周泰几乎都没有什么犹豫,便纷纷答应下来。 “好!”赵云见事情办妥,便吩咐左右准备为两人擦拭金创药“此药刚敷上时可能会有些疼痛,你二人忍着点。” “将军说笑了,我等…啊!!!”蒋钦刚想说几句豪气之语,却没想到负责上药的士兵不讲武德,在他还在说话之际突然一把将药涂上,蒋钦一个不慎,本能地惊叫起来…… 另一边,关于武举的封赏还在继续,听着远处传来的蒋钦叫声,何进微微一笑,继续点名道“吕蒙。” 在其之前,臧霸也刚刚被封了校尉,由于蒋钦、周泰成绩被取消,吕蒙直接补进了前四。 看着眼前的吕蒙,何进并没有急着封赏,而是有些好奇的打量着这位历史上褒贬不一的名将。 他知道这个时候的吕蒙勇猛果决,已具备良将之姿,只不过需要更多的实战来历练。 “吕蒙,本公表你为校尉,入北军听用。”何进最终还是将他调入了有更多参战机会的北军当中。 心想让他跟着张辽等将多多学习学习,吕蒙啊吕蒙,这一世你便少看点书,好好做一个纯粹的武将吧。 倒不是说有勇有谋的吕蒙都督不香,实在是他所施展的计谋太过没有下限,可能会打破时代的认知与规则,所以想想还是算了。 反正何进掌控了朝廷之力,麾下并不缺出谋划策的智者,吕蒙还是老老实实的当一个沙场良将吧… 最终,一番封赏结束,马战前五的甘宁、张任、臧霸、吕蒙、凌操皆被封为北军校尉。 而孟达、吕虔以及补进前十的另外三位参选者皆为南军校尉。再往后的三十多人则分别为都尉与司马。 此次武举的进阶选拔,总计为南北两军又选出了将近百人的基层骨干,其中还不乏历史留名的一些良将,极大增强了南北两军的底蕴与实力。 且其中甘宁、周泰、蒋钦等都是历史验证过的水军良将,这将是何进未来构建水师的核心基石,必要的时候凌操、孟达也都具备一定指挥水战的能力,亦可以成为不错的补充。 当然,还有同在北军之中为将的关羽、孙策等将也有担任一路水军主帅的实力。 只不过他们各方面能力都很强,何进并不愿仅仅将他们束缚在水军之中,当作水军将领使用。 不自觉间,何进将目光投向了南方,那里将是水师纵横的舞台,未来何进想要制霸东南,进一步加强对天下的掌控,就必须打造出强悍的水师力量。 而荆州,就是他最为心仪的训练水师之地。 当初何进初来,外有董卓等豺狼环伺,内部亦有许多不同的声音,何进为了稳住地方,以便自己有时间可以在朝堂之上的斗争中获胜,便将刘表派到了荆州。 如今时过境迁,何进已经完全掌控了朝堂,战略重心自然也与当初有所转变。 跟刘表同时期出镇地方的皇甫嵩、朱隽都已被调回洛阳任职,并分别出任九卿之一的太仆与少府,虽不再掌握兵权却也身份显贵。 只要他们不作死,何进基本会允许他们在这样的高位上干到“退休”,也算是给予二人当初镇守地方帮助自己腾出手来扫除袁隗等政敌的回报。 至于刘表,何进为其准备的同样是九卿之一的宗正,负责管理皇族与勋贵们的相关事务。 只不过现在他也不能确认,刘表到底会不会乖乖的奉命入京。 历史上其虽为“守家之犬”,但那是与曹操等人做对比,其才本不容忽视。 加上如今刘表不过五十来岁,还远未到历史后期那般昏聩之时。 若何进如曹操一般放任他在荆州,以他的性子只怕不敢轻易冒头,可何进若想将其调离却只怕也并不容易。 而如果要对荆州用兵,刘表这守家之犬为了守住自己一亩三分地的利益,则势必会起兵反击,这点毋庸置疑。 如此,该怎样取下荆州便需何进好生考虑一番了。 但他不知道的是,此刻在遥远的荆州,刘表正于自己的府邸中接见一人… 第227章 不识天数刘伯安 数日前,荆州刺史府外,一位锦衣青年风尘仆仆自远处赶来。 奇怪的是,刺史府门前的一众侍卫似乎没看到他一般,任其径直往府中而去。 “舅父,允回来了。”青年最终止步于刘表的书房外,原来正是其外甥张允。 “进来吧。”刘表亦看到了屋外的张允,唤其入内后忙问道“如何?刘伯安(刘虞)怎么说?” “允将舅父之书信呈与刘太尉,并向其说明厉害,刘太尉对舅父信中所言深以为然,并表示若朝中逆臣真要夺取大汉社稷,他身为刘氏子孙,自会率益州之众与舅父同进退。”张允恭敬地说道。 原来早在何进受封魏公并加授九锡的消息传到荆州以后,刘表就已感到了极大的危机。 彼时朝中袁隗、丁宫等极富影响力的老臣都已身死,何进本就在朝堂之上一家独大,且又借着中原战场获胜余威,大肆封赏麾下嫡系。 关中、北地、中原等多数地区都被何进的人直接掌控。 这样的形势之下,刘表担心迟早有一天对方会行篡逆之举,而他自己身为大汉宗室,一旦王朝颠覆,也必会遭到清算。 于是刘表特招蒯氏兄弟与蔡瑁前来商议,此三人皆是荆州本地豪强望族,又都是帮助他掌控荆州的心腹。 在这个时空之下,蔡瑁依旧成了他的小舅子,三人均深得刘表信任。 有意思的是,他们所持观点却各有不同。 其中蒯越曾为何进掾属,这一世他与刘表同时被派至荆州,刘表有今天,实离不开他的出谋划策与极力辅佐。 蒯越曾以为自己看透了何进,不过是一毫无远见之徒,早晚会死于朝堂争斗。 却万万没想到对方竟在自己离去之后做出偌大一番成绩,除张让、压制宦官,四处平叛之余又除掉了袁隗等政敌,一步一步走到今天这权倾天下的位置。 莫非真是我当初看走了眼?蒯越甚至一度有些自我怀疑。 于是他向刘表劝说,顺逆有大体、强弱分定势,魏公何进在朝辅政,若刘表与之对抗,乃是以臣子抗衡朝廷,必会有失大义,乃叛逆之道。 因此,不如主动向何进靠近,毕竟刘表原本也曾是何进当初大将军府中之常客,又有共同对抗宦官的“情谊”。 蒯越安抚着说,即便何进最终真如刘表所担心的那样夺取了天下,只要刘表主动归顺,对方为了安抚天下,也只会善待刘表。 如此以臣下身份劝说主公投降,蒯越可谓是有恃无恐。 偏刘表心中不满却真不能拿他怎么样,不说对方助自己平定荆州有功,就光是对方荆州本土豪强望族的身份就让刘表有所忌惮。 更何况他的兄长蒯良亦是自己的左膀右臂,刘表想要动他,也需好生权衡。 无奈之下,刘表只能转向蒯良、蔡瑁,若此二人亦持相同意见,那他还真只能依此策行事。 毕竟偌大的荆州,没有他们几人辅佐,刘表也不可能凭一己之力便能运转的动。 何况荆州的官员体系与部队之中皆有不少三人的心腹、族亲,刘表虽为刺史,很多时候却也不得不受制于人。 好在,蒯良虽为蒯越之兄,可对此事态度却与前者完全不同。 他认为自己的主公刘表身为大汉宗亲、坐镇东南,如今朝中奸臣当道,天子势微,更需主公这皇叔鼎力扶持,拨乱反正,以为汉室藩屏。 他建议刘表应以皇叔身份联络各地宗室以及忠君之士,兴义兵、讨奸臣,待到将来汉室中兴,也不失为一段如周公辅武王般美谈。 兄弟俩一个建议和,一个建议战,让刘表也颇感头痛。 如今由于何进权势越来越大,已掌控大汉近半州郡,隐有挟天子号令各方之势,其威一时无两。 这般大势之下,各州官员包括刘表在内想要保持中立几乎不可能。 然而对于蒯越的建议,刘表不敢确保何进能否善待自己,也不舍得主动放弃荆州“基业”,故其心中并不认可此策。 但如蒯良的建议,他却又没有底气作这对抗何进的出头鸟。 无奈之下只得叹息一声问道“德珪以为如何?” 蔡瑁作为最后发言的人,心中早已思索良久,他与刘表一样,利益全在荆州。 且他的姑父张温亦为何进所诛,多方面考虑之下,他建议刘表可如蒯良所言,先联络各州忠君之人、暗结同盟,以图保全荆州,但兴义兵之事却不能贸然行动。 他的建议说白了就是先拉拢点盟友,然后走一步看一步,基本属于和稀泥,而刘表却觉得此才是当下最为稳妥的良策。 于是果断派出了自己的外甥张允乘快船前往蜀中联络刘虞。 按照刘表心中意思,对方乃当朝太尉,这号召群雄高举义旗之事就应当由对方来做,反正刘表是不愿作这出头鸟的。 因此,他在信中的态度极为友善,主动与刘虞拉起近乎,又痛述朝堂之上君弱臣强的局势。并表示刘虞为当朝太尉,名望传于天下,自己希望与其结为同盟并尊刘虞为盟主,荆、益两州一同进退,共扶汉室江山。 这明摆着拿刘虞当枪使的事情,没想刘虞真就答应了下来,并且在第二日便做出了一系列安排。 首先便是将李严调出成都并派往建宁督军,美其名曰南中蛮夷作乱,需要他去坐镇,实则是想将何进伸入益州的触手切断。 然后又以杨怀、高沛守白水,以入蜀后投靠他的邓贤、冷苞守葭萌关,再以老将严颜坐镇梓潼。 三道防御摆在了朝廷兵马至汉中入蜀的必经之路上。 同时还不忘派人前往汉中犒赏张鲁,这位还是刘焉时派往汉中的大将。 其在刘虞入益州后碍于朝廷大势虽一直较为乖巧,可却从未真正表示过投靠之意,刘虞有心匡扶汉室,便想拉拢张鲁以为臂助。 最后,他又用刘璝为将与其子刘和共同统领成都之兵。 这一番大动作下来,跟刘表相比显得更为积极主动的多,也让何进想不知道都难。 可当益州的相关情报被送至何进面前时,其却只是微微一笑道“刘虞仁厚长者,却不识天数、不擅兵事,如此安排看似稳妥。然我欲擒他,却只需一百将、曲督可成,实不足为虑。” 说完便将情报向旁边一扔,不再予以理会…… 第228章 老师出马 对于益州的情报,何进并未太放在心上,而他不知道的是,就在其通过武举大肆选拔人才的同时,刘表正在府中接见一人,来自北方的信使。 原来除了联系刘虞之外,刘表还分别派出了几波亲信,前往大汉各地,试图拉拢更多助力,其中最值得注意的就是幽州牧公孙瓒。 此前袁术于冀州起兵讨何,天下目光齐聚中原战场,时任兖州牧曹操第一个响应何进,而同样受到何进提拔的公孙瓒却并未第一时间加入战局。 即便其在幽州集结兵马,可观望之态度却无法瞒过如刘表等明白人的眼睛。 虽不知公孙瓒心中打算,但刘表早有耳闻其之骁勇善战,于是也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派了亲信前往幽州。 不过他却并未直接联系公孙瓒,说白了,就是他们不熟,直接游说,只怕对方未必会答应。 于是刘表派出的人直接前往了涿郡,意图寻找一个他认为合适的中间人,卢植。 原来当初何进除掉袁隗之时,袁术、袁绍兄弟还在冀州,并州方面董卓也还尚在。卢植又是天下大儒,在士人圈子中极富声望。 何进为了将动乱影响控制在最小范围,对于卢植、马日磾两位朝中元老并未下杀手,而是将其贬为平民,遣返回乡。 事实证明何进当时的处理是对的,杀一个袁隗就引起中原叛乱,若当时便杀了卢植等人,只怕会有引起更多人的不满,从而引发更大叛乱。 但放到现在,却也给了刘表寻找助力的机会。 不得不说,卢植回到幽州后,一副对政局彻底失望,每日耕读、不问世事的模样成功麻痹了何进,让他放松了警惕。 监视一个已经是平民身份的卢植本就意义不大,加上幽州到底是公孙瓒的地头,何进也不好明目张胆的派人进入,否则容易引起公孙瓒不必要的猜疑。 于是何进在稳定住朝中局面后很快就撤回了潜入幽州的人手,对于卢植不闻不问起来。 当刘表的人找到卢植时,后者明显感到有些意外,但得知对方来意后,卢植便一口应承下来,说是愿意帮助刘表说服公孙瓒。 不得不说,老尚书卢植,这个时空下刘辩之帝师,即便处江湖之远却依旧不忘忧其君,端得令人钦佩。 为了早一些联络到公孙瓒,卢植仅简单收拾了一番行囊,便于第二日启程前往右北平。 至于涿郡的官府?即便卢植只是平民,可以他在郡中的影响力,官府当中多有他的门生、晚辈,根本无人能限制他的自由行动。 “卢师,你怎么来了?”当公孙瓒接过下人递上的拜帖得知来访者是卢植后,顾不上心中疑惑,急忙放下手中军务亲自来到府外迎接。 “伯圭,许久不见,风采依旧啊!”卢植眼神复杂地看着眼前的弟子,客套了一句。 公孙瓒出身不好,母亲不过是当地贵族之婢女,因此仕途起点很低,后来得到岳父帮忙,才得以到卢植门下学习。 卢植不光在学术圈声望很高,在政治圈也极具影响力,因此,公孙瓒自是常以卢植弟子自居,这也为他带来了一定的好处。 可让卢植感到失望的是,自己被贬为平民回到幽州后,这位幽州牧弟子,却一次都没有前来探望过,仿佛深怕与自己扯上关系会影响仕途一般。 不过此次卢植到底是带着目的来的,所以即便不齿公孙瓒的为人,却也并未表现出来。 “哪里哪里,卢师谬赞了。”公孙瓒打了句哈哈,随即邀请卢植入府,并吩咐下人准备酒食用以招待。 酒过三巡,卢植表明来意,与公孙瓒分析当今局势,试图说服对方与刘表南北呼应。 “卢师,魏公乃当今陛下所封,为国之重臣,就连瓒这幽州牧,亦是受魏公提拔。刘表身为宗亲,却想对抗朝廷,对抗魏公,岂不是形同叛逆吗?瓒身为朝廷官员,又岂能助他?”公孙瓒佯装打了个酒嗝说道。 “哼哼,自己这弟子,当初还以为其有名将之姿,可为国之臂膀,却终是被名利给迷了眼。”卢植心中冷笑道,嘴上更是没有客气“伯圭将死还不自知,可惜…可叹!” “卢师!不必危言耸听。”卢植如此赤裸的言语,使得公孙瓒也有些恼怒,可毕竟师徒一场,为了自己的名声,他还是忍了下来。 “危言耸听?哈哈,公孙瓒啊公孙瓒,当日何进讨伐董卓,正需要你起兵牵制冀州袁术,而你却止步不前,玩起了心眼。凭何进的眼光,你以为他看不出来吗?你若不早做打算,必为其所灭。”卢植点到即止地说道。 “卢师说笑了,幽州乃贫瘠之地,当时瓒初掌州事不久,为了聚集出兵所需粮草,的确耽误了些时间,却绝非耍心眼而止步不前。且去年魏公出兵讨伐袁逆,瓒亦奉朝廷之命出兵配合,魏公又岂会怪罪?”公孙瓒狡辩着说道。 “是与不是你自心里清楚,现在天下局势明朗,何进上欺天子,下压群臣,行篡逆之事也不过早晚。之所以还没对你下手,不过是因为还有荆州等地未平罢了,若他再将刘表等宗室官员除掉,掌控了南方数州,其必会起兵讨伐于你,为其窃取天下扫清障碍。”卢植继续游说道。 “且即便他不对付你,可何进麾下嫡系何其多也,若其坐了天下,以你之贡献,仕途可能再进一步?只怕连现在的位置也未必就能保住。可你若是与刘表等忠义之臣结为同盟,南北呼应、共同进退,待讨灭奸臣何进之后,这匡扶社稷之功,天子又会如何赏你?只怕封侯拜将也不是不可能,而你公孙瓒忠君护国之美名也必会名垂青史之中,为后人所敬仰!”不得不说,卢植很了解自己的弟子。 在为其分析了利弊之后,又以名利为引导,直言公孙瓒帮助天子所能获得的利益远比继续站队何进要多得多,不仅不会被清算,还可能有名留青史的机会… 第229章 秘密武器甘宁 随着何进的权势日盛,无论他如何低调,也不可避免地会站到许多人的对立面。 天子、宗亲、世家,何进的强大进一步压缩了他们的利益。 何进当然是不可能放权的,事到如今放权、退缩对他而言就是取死之道。 于是乎,摆在天子、宗亲以及世家们面前的选择要么就是抱团取暖对抗何进,要么就是听天由命静待被何进各个击破。 这样的背景下,以刘表等人为中心的一张针对何进的大网正在悄然铺开。 而处于风暴中心的何进一开始却并未察觉,他有心谋取荆州、制霸东南,为自己更进一步完成最后拼图。 可他亦知水军组建并非一朝一夕,以史为鉴,历史上曹操南下时就是过于心急了些。 虽受多方面因素影响,但在未彻底消化荆州之地,未适应南方作战环境与方式的情况下就仓促讨伐东吴,失败也就可以预见了。 于是何进在武举后的数月内,都没有大的动作,仿佛武举真的只是为了给南北两军补充一些基层人才的个例而已,使得各处观望之人放松警惕。 虽军事上没有动作,可何进却并没有闲着,在此期间他还抽空做了两件影响颇为深远之事。 这段时间,何进先是召集工匠制作出了曲辕犁,并通过朝廷的渠道向全国推广。 配合着原本的简版均田制,使得百姓负担减轻,只要勤劳耕种,几乎家家都能有所余粮。 此举替他狠狠地收割了一波民心,且在有心之人的宣传之下,曲辕犁也被各州百姓称作“魏公犁”。 之后何进又伺机在朝堂上提出了减轻商税,并辅以一系列政策。 以洛阳城为例,原本大汉各州的大城之中,商住分明,经商之地为市、民居之地为坊,坊市并不互通,且市的开放时间都统一由官府负责管理。 而何进则提议打破固有的市坊之壁垒,允许商户将店面开至城中各处,这一点却是借鉴了宋时法度。 根据东京梦华录所记载,汴梁城中甚是繁华,城池内外数十万户,坊、巷、桥、道中各式商铺如茶肆、酒楼、香料、鱼肉等比比皆是。 其中东华门街等城中主街要道之上则“最是铺席要闹”,更有记载说是“每一交易,动辄千万”,可见何等繁荣。 与宋相比,汉朝数百年间商人地位时高时低,但总体来说,还是重农抑商。 所谓无商不富,何进有意保护商人,逐渐树立重商的理念,所以除了提出降低商税标准外,还规定了一系列细碎交易范畴,属于细碎交易则官府不得收税,并严令各级官吏勒索商贾,违者从重处理。 按何进的想法,他甚至想要规定朝中千石以上官员及家人不得入市经商,不得与民争利。 可他亦十分清楚,一口吃不成胖子,护商重商本就有些冒天下之大不韪了,这些事只能再徐徐图之。 可即便如此,何进的提议还是遭到了朝堂之上颇为强烈的反对,为了能更好的推行自己的政策,无奈他只得耐心解释道“重商并非抑农”,并向刘辩与朝臣们描述了商业繁荣后的各种好处。 尽管仍然有头铁之人反对,但何进却坚持己见,凭借着自己在朝堂之上的政治优势,强硬地让刘辩同意下来,并向各州进行推广。 何进这才心满意足,试想商业繁荣不但能提高国家经济,也能使民间富裕,妥妥的将实惠落到民间、落到实处。 更重要是,彼时当各式商铺开满城中,不但发展了商业,方便了市民百姓,还能有助于将锦衣卫地据点悄无声息地安插至城中各处,这将极大地加强何进对于情报的掌控。 待到这一政策彻底在各州落实铺开,锦衣卫也将走上台前,真正成为各地官员心中梦魇。 一切都是有条不紊地按照何进的意志执行着,直到他收到了有关益州的情报。 其中将李严调出益州核心实在是意图太过明显,再配合着刘虞其余布置,让何进很容易便知道了他的意图。 虽表面上对于刘虞颇为不屑,但伟人曾说过,可以在战略上藐视敌人,却要在战术上重视敌人,也就是说在战略上可以有必胜之决心,但对于战术上的各种分析、布置却不容马虎。 于是何进一方面命令徐晃加强对长安京戎之地的防御控制,并派出了使者联络汉中张鲁,试图将其拉到自己的阵营。 同时又特意将甘宁召唤至自己府中,布置了对刘虞重要的反制措施。 “末将甘宁,拜见魏公!”甘宁果断拜道。 他乃武举马战第一,其实力有目共睹,进入北军之后虽仅是校尉之职,却深受张辽重视,时常带在身边参谋军机,因此相处之下,其对于北军乃至魏公派系的归属感也极强。 “兴霸来了,快请入座。”何进微笑着拉上甘宁于桌案后坐下,又命人取来酒食供其饮用,一番举动令后者受宠若惊。 “兴霸啊,本公素知你骁勇又通兵法,且水战、陆战皆为精通,乃不可多得之良将,本公对你,甚是喜爱。”何进举樽遥敬甘宁,毫不掩饰地说道。 后者连忙放下酒杯抱拳正色道“多谢魏公厚爱。” 想他甘宁少时任侠,虽自负才华,可却未逢明主,如今不但在军中备受关照,就连权倾朝野的魏公也如此夸奖,他心中也不免有些感动。 “然武举选才本就违背了大汉固有制度,所以即便是本公,也不好直接将你提拔高位,这段时间在北军,倒是委屈你了。”何进继续说道。 “魏公严重了,能为魏公效力乃宁之幸也,何谈委屈!”甘宁激动地表态。 “诶,兴霸勿急,你拳拳之心本公自是明白。”何进压了压手示意甘宁稍安勿躁,随后才说道“实不相瞒,今日请兴霸前来,却是有一要事相托,此事本公麾下还真非你不可。” “哦?”甘宁微微疑惑,非自己不能办成吗? 他有些预感,这或许就是自己飞黄腾达的机会,于是急忙抱拳答道“请魏公吩咐,虽刀山火海,宁也必不推辞。” “好,兴霸不愧为本公爱将!”何进先是称赞一句,又让甘宁附耳上前说道“本公是想让你……” “哦?!”何进话中涉及了不少隐秘,让甘宁越听越惊。 可仔细一想,却又极有可能成功,所谓富贵险中求,他好不容易碰到了自己的伯乐,又怎会推辞? 于是在何进说完所有的计划与布置后,甘宁正色着说道“魏公且放心,宁此行必不辱使命!” “嗯,有你甘兴霸出马,此事不过举手可为,本公自是相信。”何进拍了拍甘宁的肩膀,微笑着表示道“兴霸放心,待你功成归来,本公必不吝封赏…” 第230章 拉天子下水 计划赶不上变化,由于甘宁另有重任,水军主将的位置只好暂时由他人来担任了。 于是在武举过后的几个月后,当新选拔上来的一众人才彻底融入,何进终于在军事上做出了新的调整。 其中最值得关注的便是,拜宣威将军关羽为庐江太守,满宠为长吏,坐镇庐江,组建水师。 又将蒋钦、周泰调给关羽作为水师副将,协助他统帅与训练水军将士。 这是关羽归降后首次单独领军,就被何进委以重任,以一郡太守之位相赠,对此,关羽意外之余也备受感动。 当初何进就以他为南阳都尉统一郡之兵,只可惜后来为了大哥刘备他始终还是背叛了何进。 即便归降后何进并未怪罪,又一直用他与张飞统兵,且无论是在黄忠麾下或是张辽麾下,他们兄弟二人也没有因为是降将而遭受区别对待。 可越是这样,关羽心中越是难受,他本就崇尚忠义,这样的经历已成为他心中之刺,使得他总是盼着有机会建功立业以报答何进恩情。 是现在这样的机会就摆在他的面前,关羽自是憋足了劲,于是在接到调令后第一时间前往魏公府中拜访,并拍着胸脯保证会替何进训练出一支精锐水师。 而满宠同样是对庐江之行充满期待,别看他只是个长吏,可他武举过后便一直在魏公府中任职,近水楼台先得月,何进做出决定后第一个便找到了他谈话,对于庐江的人事调动他甚至比身为太守的关羽还更早获知。 满宠也没想到自己投靠魏公何进不过短短数月就有这样出镇地方的机会。 甚至魏公还向他交了个底,说关羽是带着组建水师的任务去的,其虽为太守,可郡内之事其实还是要以他这长吏为主。 这也使得满宠动力满满,期待着在庐江可以尽情施展自己的才华。 至于关羽的两位水军副将蒋钦与周泰,就更是受宠若惊了。 他俩本是寒门出身,没想到一个看似任性的决定,私自伪造符传前往洛阳参加武举,就使得命运齿轮开始转动。 短短数月,二人就由一介平民摇身一变成为了一军之副将,甚至都领上了水军校尉衔,妥妥的实现了人生蜕变。 且作为扬州人士,庐江也算二人的半个家乡,还有什么比回乡当官更值得让人高兴呢? 于是乎,关羽、满宠、蒋钦、周泰这几位何进钦点之人皆因各自原因憋了一口气,想要在庐江之地干出一番成绩。 以至于后来水军的组建进度与最终的完成度都远超何进预期。 随着几人的离去,水师组建正式被提上了日程,而这也成为了何进制霸东南计划的第一步… 紧接着的一个月,袁绍正式受封日本侯,领着颜良、逢纪、郭图、张勋等将与三千兵马东渡前往倭岛,成为大汉另类扩张的第一人。 再往后两个月,又迎来了一年冬季,受到何进鼓励经商的政策影响,洛阳城中较之往年,竟又更繁华了几分。 这一年来,越来越多的商贩将生意做到了洛阳,与此同时,锦衣卫也逐步渗透,并跟随这些南来北往的商贩们去往了大汉更远处。 情报组织的进一步铺开亦为何进打探到更多的消息,使得他终于能够大致窥探出刘虞事件的全貌,原来都是刘表在后面行“合纵”之法。 “哼哼,本公还想着给你安排一个宗正之职,奈何你非要与本公作对啊…”何进得到锦衣卫传递的情报后,有些无奈的感叹道。 看来自己的一些想法始终太过不切实际了,绝对的利益面前,刘表等人与自己一样,都是不会退让一分的。 “荆州、益州,不知道刘表还联络了哪些人呢?”何进抚须思索。 自己的水军还遥遥无期,看来暂时是拿刘表没什么办法了。 不过想来有曹仁在南阳与兖州的太史慈互为犄角,虽进取荆州不足,堵住刘表守住现有之地却还绰绰有余。 有了这样的底气,何进决定先将荆州放一边,尽量不去刺激刘表。 虽然何进并不畏惧他领兵来攻,可眼下还没搞清楚对方究竟还联合了哪些人之前,何进觉得还是保守些好,小心驶得万年船。 另外,对于益州方面,何进本就有了部署,所以他现在思考的是,如何在此次的危机中寻找属于自己的机遇,并将自己所能获得的利益最大化。 他现在已经是魏公了,再进一步至少也得是魏王,事到如今,何进已完全背离了对于自己最初的设想,且还无路可退,因为太多的人与他站在同一条船上,使他做起决定来不得不格外谨慎。 他知道朝中还有少数不安分的因素存在,所以思索一番过后,何进决定借着这次机会将更多的人拉下水来,以便在自己进魏王乃至将来更进一步夺取天下之时可以阻力更小,更加名正言顺。 而他所计划的这些人当中,除了一些朝中老臣外,还有最关键的一人,正是天子刘辩… “主公,人带到了。”何进书房外,许褚那浑厚的声音响起,究竟是何人竟然要他这锦衣卫二把手亲自出马。 而更奇怪的是来人即便是在魏公府中,亦是头戴帷帽,以黑纱将整个头部完全遮住,端得神秘。 可何进却表现的毫不意外,看了一眼对方后,只淡淡说了句“进来吧。” 随后此人独自进入何进书房,屋外由许褚亲自镇守,其余亲卫皆退出房间十数步外。 屋内亦有典韦守护,考虑到这还是在魏公府内,如此的安保等级真是引人猜想了。 “拜见魏公。”神秘人率先向何进行礼道。 “坐吧。”何进指了指面前的位置,淡淡说道。 “谢魏公。”神秘人轻轻跪坐下来,见何进未再开口,他忍不住问道“敢问魏公,今日召小人前来可是有要事吩咐?” 对于今是日何进相召,他的心中亦是紧张又期待。 因为自从他投靠了何进,许久以来对方从未有主动找过他,亦没有干预过他的各种决策,仿佛完全将他给遗忘了般。 却没想到今日竟毫无征兆地突然接到何进相召,由不得他不有此疑问… 第231章 请封魏王,大戏开场 “不错,本公近日的确有些烦恼之事,你投靠本公已有数载,是时候做点事情了。”何进毫不避讳地说道。 果然,魏公要对那位动手了吗?神秘人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紧张地快要跳出来,吞了口唾沫后略微调整了一下情绪,讨好地说道“是,请魏公吩咐。” “本公希望你……”何进将计划缓缓说出。 眼看着刘表就要联合刘虞等其他未知势力对抗自己,何进可不想再如之前几次一般,自己在前方讨贼平叛,后方却有人在搞事情扯后腿。 这一次他不装了、摊牌了,势必要扫清一切障碍。 既然王朝已经腐朽不堪,阶级利益已经固化到难以撼动,便由自己来重新书写这汉室江山吧。 神秘人的脸上越听越惊,因为何进的计划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可事到如今,他也只能依令行事,否则在得知这等隐秘计划后,若有半点推辞,他相信今日绝对走不出这魏公府的大门,且与他相关的不少人都会受到牵连。 念及此处,他心中不免有些苦涩,因为他知道一旦自己完成了魏公的吩咐,只怕这不忠不义的骂名自己是背定了。 “怎么?可是有什么问题?”何进说了一半,见对方面露苦色,眯着眼睛问道。 “啊?!没有,没有问题!”神秘人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表示没有问题,随后却又改说道口“魏公雄才大略,小人佩服。可宫里那位手中没兵,只怕做不成这般大事啊。” “嗯。”何进点了点头,显然对于神秘人将自己的计划听的仔细颇为满意,随后说道“这一点本公早有准备,他没有兵马,本公送他一支便是,你且听本公之计行事,只需这般……” “卧槽,还可以这样玩?”神秘人大惊之余亦觉得此事可成,心中更是默默叹道,只怕这一次,朝中又有不少人会要遭殃了。 “另外,本公最近会要再次离开洛阳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内你便依计划行事吧。”何进不可置否地说道。 “魏公要离开洛阳?”神秘人吃惊问道,他没想到这般关键时刻,魏公居然不想着在城中坐镇,而还要离开洛阳。 何进闻言意味深长地望了神秘人一眼,随即转头叹道“若本公不离开,只怕有的人不敢跳出来啊。” “原来如此…”神秘人点头喃喃道。 但他不知道的是,何进的话只说了一半,除开以上的理由外,离开洛阳也是为了在一些事情上避嫌,待到计划启动之时,才能让何进看上去是不得已而为之。 “总之,本公希望回到洛阳之时,交代你的事就已经办妥,否则,后果你可担不住,不要指望还有人能救得了你。”何进轻飘飘说道,可语气却异常冰冷。 “是,小人谨记,一定完成魏公交代之事。”神秘人连忙表态。 “好了,退下吧。”该交代的都已经讲完,何进也不愿留久对方。 毕竟他的身份目前来说还是个秘密,早些让对方回去也免得暴露。 “是,小人告退。”神秘人在许褚的亲自护送下,走后门乘坐由锦衣卫早已准备妥当的马车离去… 书房内再次只剩下何进,当然还有典韦这如影子般的保镖,在典韦面前,何进几乎从不掩饰自己。 “哎,有时真想就这样躺平,什么事也不去做,这才舒服…”何进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有些凡尔赛地感叹道。 “……”一旁的典韦依旧站得笔直、目视前方,仿佛完全没有听见何进一般。 “……”何进一转头看见他这模样,瞬间没了兴致,心中忍不住偷偷吐槽,不需要你说话的时候你就每次都冷不丁地夸一句“主公说的真好”,搞得本公吟诗作赋装叉的心思全无。 现在百无聊赖想要你搭话之时却又犹如木头般不说一句…… 可这般忠心可靠的亲卫大将,自己又能说什么呢? 是了,要不要将许褚那大聪明换回来呢?何进认真思索。 不过转念一想还是算了,毕竟让典韦去锦衣卫只怕也玩不转啊,他这可爱的小脑瓜。 看着典韦这副严肃模样,何进忍不住偷笑着歪歪想到。 “主公在笑什么?”典韦突然憨笑着问道,让何进瞬间有种被人看透的不适感。 “……”撇了撇嘴,何进这才主动扯开话题吩咐道“去请贾诩、李儒两位先生过来,就说本公有要事商议…” 一个多月后,在新春到来前的某次朝会之上,大司农荀彧向刘辩汇报着钱粮收支的情况。 一开始,大家都以为这只是一次普通的朝会,例行公事罢了。 根据荀彧提供的数据,今年大汉赋税比往年竟多出了近十亿钱。 千万别小看这个数字,要知道即便是年景较好的时候,大汉一年的税收往往也不过几十亿钱。 如今多出来这些,已经快占到年总额的两成了,而这一切显然要得益于商贸的发展。 而根据各地粮食入库后统计的数据,今年大汉又是一个不错的年景。 得益于均田制的深入人心,地方官府鼓励开垦,积极为山民落户,耕地面积得到了一定的增加,百姓的耕种积极性也有显着提升。 加上新型农具“魏公犁”的广泛使用,各州多数地区都上报了丰收,从数据上看,收成较之去年同样有了一定增加。 面对这样的信息,刘辩身为大汉天子,虽没有什么实权,可钱粮谁能不喜?好消息谁又不爱听呢? 所以即便是被压抑已久,平日里不苟言笑的他亦难得的有了一些笑脸,并对着荀彧夸赞了几句。 刘辩的发言也引得不少朝官的恭维“是啊,是啊,钱粮收入增加,实乃大喜之事。” “都是托陛下鸿福啊。” “此乃天佑我大汉。” 就在这一片其乐融融的氛围中,一句冷不丁响起的话语,竟然打断了刘辩与众臣。 敢打断天子讲话本是大不敬,可说话之人显然有恃无恐,“我大汉税收激增乃是得益于魏公大力发展商贸,当初都有谁反对的?今日又怎敢在此庆贺?”说话者却正是大司马何苗。 何苗虽为大司马,可平常朝会之中发言却并不多,然而他一开口,某种程度上就是代表了魏公何进的态度。 这也使得刚刚还在庆贺的朝臣们摸不准他的意思,纷纷缄口不语。 直到这一刻,百官们才意识到,今日的朝会只怕不同寻常。 最怕空气忽然安静,刚刚还热闹不已的场面忽然静了下来,搞得刘辩心中也是“咯噔”一下,心想这何氏兄弟该不会又要闹什么幺蛾子吧? 然而接下来说话的却不再是何苗,而是朝堂之上世家之首的杨氏重臣司空杨彪。 他开口即王炸,先是朝着刘辩行礼后说道“陛下,钱粮赋税增收的确可喜可贺,然而大汉之所以有此兴盛局面,这背后的功臣却不得不赏。” 而后他顿了顿后继续说道“魏公何进,施政得当,又发明魏公犁、鼓励商贸,使大汉钱、粮税收激增、各州府库丰盈,天下百姓无不感魏公恩德。今魏公之功勋卓着,非周公、吕望不能比也!故,臣请陛下加封魏公为魏王,以彰功德…” 第232章 德可及万世矣 “臣请陛下加封魏公为魏王,以彰功德!” 杨彪之话犹如一记重锤般使刘辩一阵胸痛,他没想到对方居然会在这种时候以这种理由提出如此建议。 刘辩已经御极多年,当然不会天真的认为这是杨彪的意思。 虽早有预料何进在某天会要更进一步请封魏王,可万万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这么突然。 他心中有怒,可却又不敢表现出来,只得强作镇定,努力摆出天子架势问道“司空,魏公乃大汉重臣,本身又是身居丞相之位,有统领百官、执宰天下的责任。如今大汉钱粮税收有所增长,固然是大喜之事,可就依此封王,是否有欠妥当?” 他知道杨彪不过是被何进推出来的挡箭牌,所以正想通过杨彪的态度来试探何进的底线。 若能换一种封赏,哪怕再给魏公国划上一郡封地也不是不能商量啊。 正如刘辩所想,杨彪的确是在替何进打头阵,但其实杨彪的心中,却并不是很愿意做这样的事,他一开始的立场,更倾向于保皇派。 只不过作为弘农杨氏的当代族长,先有家再有国,杨彪亦有他自己的顾虑。 如今外戚与皇权的强弱实在太过分明,即便他死保刘辩也完全不是何进对手,还有可能让家族步了袁氏后尘。 所以他只能坚定地站在何进的战车之上,只有如此才能让家族获得更多利益。 杨彪觉得自己已算是投靠何进相对早的朝堂重臣了,又有家族作为依靠,正是何进需要的助力。 若自己能帮着对方一步步往上,甚至在某个时候登基御极、改朝换代,这从龙之功足以保得杨氏至少百年富贵了。 没有永恒的忠诚,只有永恒的利益,即使杨彪心中同情刘辩,但至少目前来看还是帮助何进能够获利更多。 所以面对刘辩的言语试探,杨彪摇了摇头,严肃说道“回陛下,统领百官、助陛下执政天下的确是魏公本分。然无论是均田制或是商贸新政都是魏公首创,此皆惠及天下的善政、良策。而当今天下,百姓们耕种所用亦是魏公发明之新犁,魏公犁解放了人力,配合着均田制使耕地增加、使收益更丰,使百姓有饭可食。如此之功,不下造字之仓颉,今使仓颉圣人之功仅封魏公为王,又岂如陛下所言有欠妥当?” 杨彪先是狠吹了一把何进,而后又如教导晚辈般向刘辩说道“闻古之善用人者,必循天顺人而明赏罚,陛下乃大汉之君,更应赏罚分明,如此方可不伤功臣之心,使百官拜服,令黑白分明!此乃治之至也,则君高枕而臣乐业,道蔽天地,德及万世矣!” 论耍嘴皮子,刘辩又哪里是杨彪这在朝堂上摸爬滚打多年的世家老臣之对手? 被对方一番引经据典说的哑口无言,即便心中愤怒,却又无从反驳。 而朝臣多是魏公派系,为大佬请封之事自然无人会唱反调,至于少数非魏公派官员也因事发突然,又畏惧何进威势纷纷选择了沉默。 “这……”杨彪等人的步步紧逼与众臣的反应都使得刘辩瞠目结舌,无言以对。 大殿内的气氛一时间也压抑地让在场众人连呼吸都格外小心。 “杨司空身为我朝老臣,家中世食汉禄,理当匡君辅国,今陛下面前,何敢出此粗鄙之言!” 正当在场众臣都以为此事已有定论之际,一道刺耳地骂声极其“不合时宜”地在大殿中响声,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什么?!” “是谁?!” “何人如此大胆?!” 群臣心中皆是震惊不已,甚至就连刘辩都有些意外地回过神来。 今日这局面,先有大司马何苗抛砖引玉,而后司空杨彪则作为先锋替魏公请封。 如此重臣皆已下场,在场谁还看不出,魏公何进对此事志在必得? 没想到这般场合居然还有人敢持不同意见,于是大家都忍不住循声望去,想要看看是哪个头铁娃如此有种! “竟然是他?!”刘辩惊讶的都忘记了心中畏惧。 只因说话之人正是魏公“嫡系”,由大将军府走出来的朝臣之一,受何进亲自举荐成为当朝九卿中大司农的荀彧。 “什么情况?!”在场众臣也都被这一幕搞得迷糊了。 有一瞬间甚至以为这是魏公何进出于某种目的而自编自导的一出戏,可仔细想来却又完全说不通。 只得一个两个皆瞪大双眼拭目以待,仿佛吃了个天大的“瓜”一样。 就连何苗与杨彪都第一时间本能地望了何进一眼,想要确认这是不是自家大佬的意思,而荀攸则满脸疑惑又担忧地望着自家叔父欲言又止。 若说在这大殿之中还有人没有对此感到意外,便也只剩下两世为人的何进一个了。 杨彪身为老臣,被荀彧当众斥责,脸面上哪里还挂得住? 在与何进眼神交流确认了这并非何进授意后,杨彪便要反驳。 可他还没开口,荀彧就又抢先一步向刘辩说道“陛下,高祖皇帝曾言:非刘氏而王者,天下共击之!今司空杨彪替魏公请封王位,实乃有违祖制,若魏公因此而封王,居陛下之侧,恐遭天下臣民非议。杨司空出此粗鄙之言,实乃事陛下以不忠、陷魏公于不义,陛下万万不可听取!” 荀彧此刻正值壮年,一番辩论说的铿锵有力、有理有据,引用高祖刘邦定下的规矩让杨彪无从反驳。 却又并未直接否定何进的功绩与封王的想法,而是明智地作出分析,暗示何进,若其接受封王,则必遭世人非议,试图以此方式劝说何进放弃封王。 “荀彧啊!荀彧,即便是在这个时空之下,你也这般迂腐固执吗?” 何进神情复杂地看着殿内侃侃而谈地荀彧,这本是自己的“王佐之才”啊,却终于还是在封王问题上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 作为后世之人,剥离出何进本身的视角,他其实大致还是能理解荀彧的。 其出身颍川世家,家世优越,自己又有谋略主见,更兼家中多位子弟入仕,仅是在何进麾下就还有荀攸作为魏公府核心成员。 这一切都是荀彧坚持己见的底气,亦是他不用担心会牵连家族的原因。 可他想要全自己忠臣名节,又哪里知道何进心中忧虑? 何进无奈地摇了摇头,此刻的他本身已是骑虎难下。 天子刘辩不信任自己,群臣则巴结自己想要推自己上位,刘表等宗室之臣、封疆大吏更如群狼环伺般盯着自己。 稍有不慎,这由他一手搭建的“高楼”就将面临坍塌之危,何进又哪里能后退半步? 至于封王之事,此乃他与贾诩、李儒反复商量出的结果,亦是他打破“包围网”的第一步,何进因此不能妥协。 即便劝说之人是自己极为看重的“王佐”荀彧,也不行! 第233章 群臣逼宫 眼见荀彧将高祖的话都搬了出来,何进只得目光扫向群臣之中,示意自己的小弟们继续发动攻势。 “陛下!大司农此言差矣。”果然,这种为大佬助力的事自然都是小弟们抢着做的,此刻说话之人正是新任卫尉赵融。 话说赵融当初在朝堂斗争激烈,大将军何进正需要更多助力之时主动投靠。 何进如今大权在握,亦投桃报李以卫尉之职相托,使得赵融一步登上了九卿的高位。 此刻的他不光是对何进心存感激,还正斗志高昂想要助力何进更近一步,将来也好跟着一起沾光,搏一个封妻荫子。 只见他大步走出班列,不解地看了荀彧一眼后,朝着刘辩行礼说道“陛下,高祖曾诛灭暴秦,又平定各路诸侯而统一天下。彼时王朝初定,为安六国遗民与天下黎庶之心,保我大汉江山,高祖这才杀白马而盟誓。然盟誓又岂能与国法相混淆?从战国时起至我大汉今日,天下王室、诸侯背盟者不知几何,若死守盟誓而不顾现实,我大汉还在以鸿沟为界,与项楚分治天下,又岂有今日之大一统局面?以张良、陈平之大才,尚劝高祖毁盟击项,大司农荀彧虽富才名,可能比得张、刘二侯?今却以盟誓为由相劝陛下,实乃大谬!” 正如他所言,盟誓本身就不具备法律效力,遵不遵守全看实力。 历史上刘邦刚死,吕后就第一个站出来“推翻”了这一盟约,大封吕氏诸子,就连陈平、周勃亦得顺着她。 如今朝臣们的才能或许比不上陈、周二人,但能立在这大殿之中的,又哪有几个蠢人,谁会真的拿几百年前的一句盟誓当回事? 赵融今日为了反驳荀彧的言论,替自家大佬助力,不惜拿出刘邦私毁盟约袭击项羽来举例,就只差没有明着问刘辩说你刘氏高祖当老六还当得少了吗? 一番言论也算是说出来群臣心声。 然而大汉始终是以孝治天下,理虽是这么个理,谁都知道。 可赵融以臣子身份质疑大汉先祖,多少还是会令他背上一些不忠不孝地负面名声。 这一点,他自己亦十分清楚,只不过并不在意罢了。 想他赵融以武人身份入仕,能有如今之地位全靠何进赏识,也正因如此,他亦被打上了魏公派的标签。 他没有荀彧那样的家世,只有魏公好了,他们这些派系官员才能跟着一同获利,所以些许骂名又算得了什么呢? 赵融甚至觉得,魏王都还不够,何进要是能当了皇帝才好,这样他赵融凭借这今日之功,也能水涨船高、封妻荫子。 到时候他的后人就能比荀彧现在还要清高,还要了不起… 当然,像他这样怀有“望主成龙”心态的官员还有很多,他们皆巴不得何进能越爬越高,因为只有更粗的大腿才能庇护更多人的利益。 所以当赵融话音刚落,数十名朝臣就纷纷附和道“是啊,卫尉此言不差!” “就是,有功怎能不赏呢?” “大司农到底年轻了些,虽有才学,却哪比的了留侯?” “陛下,人君者当赏罚分明啊!” “魏公当封魏王啊…” 赵融见状微微一笑,趁热打铁道“数百年来,沧海早已变桑田,至陛下登基时,大汉内有奸宦张让祸乱朝堂,外有十数万黄巾残党肆虐地方,彼时各州逃民无数,耕地荒芜、府库空虚,使我大汉国力衰颓。正是魏公受先帝之托,辅佐陛下,披荆斩棘,革除朝堂内外之祸乱根源、稳固局面,又屡创善政使我大汉钱粮富足、民心稳定。高祖当年何以能压服诸侯创立大汉基业?无他,用贤才、明赏罚而已,惜陈平乃楚国上卿、英布亦是项羽重将,高祖尚能封赏重用,今魏公乃陛下亲舅,如此匡扶社稷之功,陛下又岂能视而不见呢?” “是啊,请陛下广纳良言,加封魏公为王。” “卫尉言之有理,请陛下封魏公为王。” “臣请陛下封魏公为王!” “臣等请陛下封魏公为王!” 眼见着赵融侃侃而谈,又有不少同僚出言相助,剩下的一些何派官员终于也“后知后觉”地纷纷发声,拿不了助力大佬的头功,这辅助之功却还是要努力争取一下的。 一时间,朝堂之上过半的大臣都拜倒在刘辩面前向其施压,替魏公何进请封。 “你们……你们!”刘辩原本还在为荀彧出面驳斥杨彪而窃喜,却没想到群臣们居然集体站在何进那边,一时间又惊又怒地说不出话来。 “你们这是逼宫!你们…”荀彧也是没想到这么多人会附和赵融,见天子受到如此逼迫,他忍不住开口骂道。 “荀彧!注意你的言辞!”杨彪位居三公,被荀彧当众驳斥本就有火,现在见到这一边倒的局势,抓住机会便怒斥起荀彧。 “就是,我等为有功之臣请命,怎能受大司农如此污蔑!” “就是,陛下尚未开口,大司农怎可私扣罪名!” “朝堂之上,不过是各持己见罢了,大司农为何如此歹毒?” “荀彧污蔑辱骂同僚,请陛下严惩!” “臣请陛下治罪荀彧!” 众人的火苗一下就被引到了荀彧身上,心想你算老几,你自己有今天都是靠着魏公赏识,现在不但不思回报,还要来指责我们?! “哈哈哈!哈哈哈哈!”荀彧见此状况,心中无尽悲凉。 群臣紧逼、天子窘迫,而他身为汉臣却无能为力,只得悲痛骂道“尔等在朝为臣,食大汉俸禄,如今竟为了自身富贵,致忠义于不顾?!衮衮诸公,衮衮诸公!没想到尽是一群谄谀之辈、断脊之犬,无一骨节,无一骨节啊!” “荀彧!匹夫!竟敢出此恶语狂言!” “匹夫狂妄!” “大胆荀彧!” 朝臣们被比作断脊之犬,一个两个皆面红耳赤地怒视荀彧,若非在这朝堂之上,只怕早已将其撕碎了。 “陛下…陛下!”荀彧心中悲痛,根本不想搭理这群在他看来毫无气节的朝臣,而是苦苦哀求着刘辩,示意他不可封王。 “陛下…”皇甫嵩、朱儁等老臣也紧张又无奈地看着刘辩。 他们有心出言相助,可口舌之争本就不是他们强项,这些朝臣们七嘴八舌的,荀彧都辩不过,他二人又能如何? 只得做好了准备,事急时必挡在刘辩身前,大不了以死殉国罢了。 “哎…”刘辩心中长叹一口气,又是这样,又是这样逼朕! 可当他偷偷望了一眼何进,却马上下定了决心。 因为对方正目有精光地盯着他,从何进的表情与眼神,刘辩都看出了对方的决心。 是啊,胳膊拧不过大腿,即便今日自己扛住了压力,执意不封何进为王,可过两日对方又寻一个理由,鼓动群臣对自己发动攻势又当如何?自己还能一直拒绝下去吗? 再说若真拒绝的多了惹得何进不高兴,如今这皇城内外都是对方的人,天知道他会拿自己怎么样? 刘辩现在对何进可是一丝的信任也没有。 于是只能疲惫地说道“杨司空之言,朕…准了,魏公何进有大功于社稷,今日加封其为…为魏王…” 第234章 还是熟悉的配方 “朕准了,加封魏公何进为魏王。”刘辩疲惫地说道。 就在大家都以为此事告一段落之时,大司马何苗却再度开口提醒道“陛下,既加封魏公为魏王,当赐魏王冕十旈、乘金车、架五马,准魏王赞拜不名、入朝不趋、剑履上殿,以彰功德!” 何苗的话虽然直接,却也颇有自己的道理,毕竟都封王了,配套与规格理所当然都应该提升,天子冠冕十二旈,何进为魏王,就当戴十旈王冠。 而金银马车就更是讲究,这个时代拉车的马匹可不是有钱就能加的,依礼天子出行乘坐的金车是由六匹马拉,又称天子驾六。 往后则是诸侯驾五、卿驾四、大夫三、士二、庶人一。 这彰显了王朝的礼制,尊卑有序、等级分明,亦是权力的直观体现,若胡乱添加使用,则是僭越,会遭受重罚。 当然,这当中也不乏玄机,就比如皇帝的正车自然是极尽奢华,由六匹高头大马拉车,但除去重要场合,却并不是一定要乘坐这么豪华的金车。 就比如始皇帝,为了防止被刺,通常会乘坐四匹战马的宝车,如此隐藏于群臣的车队中,即便有人行刺,也不好判断。 再发展到大汉,官职、制度皆有所变动,这样的规矩自然也发生了相应的变化。 但大差不差,基本就是天子驾六,往后无论是丞相亦或是三公九卿与一些重臣皆乘四马宝车。 而如今何进受封魏王,可居天子之侧,自然要与群臣区分开来,所以何苗提出的驾五马就理所当然了。 其实,何进也可以逼迫刘辩赐自己驾六马,出行配天子銮仪,毕竟许多权臣都是这么干的。 只不过他却并不想授人话柄,所以只让何苗按这般争取。 可即便如此,配上位于河北的封地,何进已几乎与诸侯王无异。 至于号称“萧何三件套”的几项特权则是何进集团能想到的给自己大佬添加的最后殊荣了,使得何进能够凌驾于群臣,真正成为天子之下第一人。 所以何苗话刚说完,刘辩就感觉胸闷无比,就连呼吸都急促起来。 因为这样一来,何进真的封无可封了,官、爵都已达极致,这日后再有功劳又该如何? 莫非真要自己赏钱割地,把江山都封给了何进才好? 实际上这正是何进想要的效果,他之所以如此相逼,就是想要营造出一种自己封无可封的情况,给予刘辩以及所有保皇派紧迫感。 何进的年纪也不小了,若继续与刘辩等人打太极,他也害怕自己若有个三长两短的,就凭何咸根本压服不了局面。 彼时整个何氏集团或许会如开国外戚吕氏一般遭到清算。 所以趁着自己还有足够的精力,何进必须要替何咸扫除障碍,逼着朝中的不安因素主动跳出来,动手对付自己。 如此,他也才能以受害者的姿态,光明正大地去收拾对方。 而今天的一切,除了荀彧的“背叛”外,何进都非常满意。 他能感受到刘辩的隐忍与怒火,亦能感受到皇甫嵩、朱儁等老臣看向自己眼神中的恨意。 好!好的很!就是这样,赶紧谋划吧!本王给你们机会,再不动手,可就来不及了哦,嘿嘿… 另一边,龙案后的刘辩即便再是不愿,也不得不承认,今日的朝会,魏公,不现在已经是魏王派再次取得了胜利。 于是任由紧握着的双拳中,指甲已经抠破了血肉,可为了不引起何进的防备,对于何苗的建议他亦只能说上一句“准了。” 这是一种无奈,毕竟魏王都已经封了,这几样即便自己不封,对何进的权势又能有多大影响呢? 还不如服个软来麻痹对方,至少刘辩是这样安慰自己的,或许他早已在不知不觉间,习惯了这种被动的服从。 但与此同时,刘辩也无比清楚地意识到,他与何进的博弈彻底进入了决赛圈。 若再不能想出办法除掉何进,大汉江山早晚必落入对方之手。 可令刘辩感到沮丧的是,与何进相比,他掌握的力量实在太过渺小了。 “退朝!”随着何进在封王之争中取得最终胜利,刘辩心身疲惫,保皇党们也一个两个如丧考妣。 在短暂的沉默后,见已无事可议,刘辩便示意宦官宣布退朝… “怎能样,并州有消息传回了吗?”魏王何进回府后匆匆问道。 与之前封公时的大宴宾客不同,何进早在今日朝会前就命人通知了几乎所有魏公派官员(现在是魏王派了)今日事成后,王府中不再摆设酒宴,并且要求所有人约束子弟、族亲,务必低调。 山雨欲来,山雨欲来啊!不少精明的何派官员已经敏锐地察觉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或许?或许封王只是第一步,魏王也许很快又会有新的动作了? 这些魏王派官员们期待着,并按照何进的吩咐叮嘱家中子弟自今日起都减少外出,低调行事。 于是洛阳城中的百姓就发现了这么怪异的一幕,明明之前车水马龙的魏公府前,在换了魏王府的牌匾后,竟鲜有官员前来拜访、祝贺? 真是咄咄怪事! 而此刻的魏王府中,何进刚刚下朝回来,便叫来了郭嘉询问并州方面的情报。 原来早在数日之前,何进就向并州派出了快马,传密信给“好大儿”吕布,让他在边境制造一些摩擦,营造出一种匈奴即将南下掠夺、边关告急的假象。 何进便打算借着这个由头,向刘辩请旨,领兵前往并州坐镇。 给刘辩等人营造出一种,自己分身不暇的假象,让他们可以放手一搏。 反正并州临近河南司隶地区,只要布置得当,刘辩等人在洛阳就翻不了天。 “禀主公,目前还没有消息传回,不过算算时间,也当就在这几日了。”郭嘉向何进汇报道。 自从他认主以后,无论何进是大将军、丞相、魏公亦或是现在的魏王,他都是以主公相称。 而何进对此非但不介意,还十分满意,只因他认为这样的称呼更显亲近。 “既如此,那便再等等吧,这几日让锦衣卫盯紧点皇甫嵩与朱儁等老臣,本王一下子受封王位,这些个大汉老臣们难免会怀有异心。另外,宫里也盯紧一些,但不可让人察觉。”何进吩咐着说道,出行在即,他要确保将一切布置到位。 尤其是对于皇宫之中,其实他一直都采用的都是外松内紧的监视方法。 如此既能表面上显得自己尊重皇室,又能降低刘辩的防备,使其侥幸心理能够占据上风。 要不然他哪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联系如袁隗、丁宫等朝臣来对付自己,让自己有足够理由清理政敌呢? 这一次,依旧是熟悉的老配方,就看刘辩往里下什么菜了… 第235章 朕要诛杀何进 “陛下,该用膳了。” 又一次,刘辩在朝会后将自己关在了宫殿内,只不过相较于之前,刘辩整个人显得平静许多。 或许是他清楚已到了决胜时刻,所有的愤怒都毫无意义,只有彻底打倒何进才能解决烦恼。 可刘辩这又是大半天米食未进,他的贴身宦官李贤只好小心地推门而入,为他端上了一份膳食。 “陛下,千万别饿坏了身子。”李贤轻轻地将食物放下,低声提醒道。 刘辩抬头望了他一眼,原本有人闯入他是有些火气的,毕竟在朝堂上受的气已经够多了,又哪能忍受在自己的寝宫中还有有人不听命令,私自闯入打扰自己。 可看到来人是自己的贴身宦官,以及对方那副关心的模样,刘辩还是叹了口气,没有喝斥他。 到底是饿了大半天,之前一直关在宫殿中沉思还好,可现在乍一闻到食物的香味,肚子也忍不住咕咕叫,刘辩于是随手撕下一大块烤至金黄的肉吃起来。 见他吃的香,李贤也放心了许多,却没想到刘辩忽然问道“你说…这大司农荀彧是什么意思?今日朝会你也看见了,他荀彧怎么会突然反对起何进来?这莫非也是何进之计?” “这个…仆乃残缺之人,朝堂的事,哪是仆能看懂的?仆实不敢妄议啊。”李贤没想到刘辩会有此一问,苦笑着答道。 “无妨,朕问了你就只管说,说错了也没关系,朕不怪你就是。”刘辩却显得有些不依不饶。 这也并不奇怪,他一个没有实权的皇帝,一些老臣又都被何进除掉或是逐出朝堂,使得他遇事身边都没有个可信之人能够商量一二。 现在好不容易逮着个李贤,虽智计不足,但起码也是个可信之人,刘辩自然是想听听他的看法。 “这…”见刘辩如此坚持,李贤只好硬着头皮说道“回陛下,依仆之愚见,大司农今日在朝堂上的举动应当是发自本心,否则若是何进用计,完全说不通啊。陛下当相信,即便朝堂上暂时有何进这奸臣当道,可大汉总是不缺忠臣的。” “说得好!朕也是这么认为的!想我大汉立国数百年,又岂能没有忠臣良将?”刘辩一拍双手高兴地说道“荀彧的才名就连朕也曾听说过,他若真的心向汉室,朕当拉拢一番,让他为朕所用。” 李贤见刘辩重新焕发了斗志,也是安静地站在一旁,仿佛不想打扰了自家天子难得的开心时刻。 可片刻之后,刘辩却收起了笑意,皱眉说道“不过拉拢荀彧之事却并不急于一时,当务之急还是得先想办法对付何进!你说,朕应该如何办?” “……”李贤一副陛下你就别再为难我了的表情,被问的说不出话来。 “愣着干什么,朕问的你直管说!”刘辩摆出天子的架势催促道。 “是,是陛下。”李贤慌忙应道,随即脑袋飞速运转。 片刻后就在刘辩都有些等的不耐烦了,才小心地说道“回陛下,如今洛阳内外都是何进的人马,要对付他,或许陛下可以下几道密诏,召集天下忠义之士勤王。大司农不是说高祖曾立下盟誓,非刘氏子弟为王者,天下可共击之?陛下何不召集宗室官员共击何进?” 不得不说,他的建议有一定的道理,因为事到如今,想要对付何进,没兵是不行的。 所以也只能召集天下英雄勤王除奸了,好在汉室立国数百年,刘氏子孙无数,其中不少还在地方上为官。 高祖的话别人可以不听,可刘氏子孙却不能视而不见。 毕竟何进称王已经是明目张胆地违背高祖意愿了,只要刘辩能动员起如刘表这样的宗室官员,就能聚起一支勤王之兵。 “嗯。”听了李贤的建议,刘辩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随后在李贤紧张的目光下,终于表态道“你这建议,对,却也不对。” “是,仆之愚见,让陛下笑话了。”被刘辩否定,李贤反而是松了口气。 因为他本就不擅长这些,作为刘辩的贴身宦官,他觉得不管自己说的对错,只要刘辩听了能不生气就好。 然而刘辩却仿佛意犹未尽,突然站起身指点起李贤来“勤王之事,可行,但朕却不能下密诏,上次袁术之事还尚在眼前,同样的错误朕不可再犯,否则一旦给了何进把柄,天知道他会对朕怎样?” 当初袁术手持密诏,与袁隗“里应外合”共同对付何进,结果呢?刘辩因此被“关了禁闭”,这不但是他一直都无法释怀的耻辱,也令他感到无比后怕。 如今何进更是在这洛阳城中只手遮天,若自己再被对方抓住如此把柄,刘辩真不知后果会如何。 “是仆考虑不周,请陛下恕罪。”李贤惶恐拜道。 “起来吧,是朕让你说的,又岂会怪你?”刘辩毫不在意地说道。 其实刘辩苦思冥想了大半天,关于怎样对付何进,他已有了一些方向。 之所以还要让李贤提建议,并不是他刘辩想要广纳良策,而是他被压抑、否定的实在太多、太久了。 只有在李贤面前,才能找到一些天子掌控一切的感觉,李贤的无知不正好衬托了他刘辩的英明吗? 而李贤这一副被自己威势所慑的畏惧模样显然也令刘辩十分享受。 是以刘辩竟不惜以天子之尊亲自上前扶起了受到惊吓而拜倒在地的李贤。 看着对方惊魂未定模样,刘辩还难得又露出了一丝笑脸,拍了拍李贤的肩膀以示安抚。 其实对于李贤关于召宗室勤王的建议还有一点刘辩没有说,就是这条建议还有一个致命弊端。 就比如刘秀,明明只是皇族后裔中的远支血脉,灭掉王莽后,自己却成了皇帝了。 这一点,他刘辩如何不知,对于宗室,他亦是不信。 所以在刘辩看来,勤王之师只能作为外力辅助,若没有掌握一支忠于自己的力量,即便勤王之师能灭了何进,可到时候这天下又该由谁说了算呢? 只怕他这天子大概率又会沦为另一个人的傀儡吧。 且若是由刘表这样的宗室灭了何进并掌握住洛阳,其危害甚至比何进更大。 彼时若刘表想要篡夺皇位,只怕比何进的阻力还要更小得多。 念及此处,刘辩深感时间紧迫,也不再与李贤废话,直接吩咐道“皇甫嵩、朱儁这两位都是先帝留给朕的老臣,朕观他们皆非何进一路。且二人都曾坐镇地方,又领过兵,这洛阳内外想必都有一些心腹之人。朕如今被困在这皇宫之中,出入皆不方便,就由你出面,找机会替朕联络此二人,命他们联系心腹,伺机诛杀何进!” 说到诛杀何进时,刘辩的表情甚至都有些扭曲起来,咬牙切齿的模样也吓了李贤一跳,忙答道“陛下,恕仆斗胆直言,凭这两位老臣的力量,想要诛杀何进,只怕…只怕有些难啊。” “你以为朕不知道吗?!”对于李贤的质疑,刘辩显得异常愤怒,长时间的受压迫,让他有些喜怒无常。 但想着还要让李贤帮忙做事,刘辩努力平复了一番后冷冷说道“可洛阳城中到处都是何进的人,除了他们两位,朕一时也没有好的人选,先就这么办吧。杀何进固然要冒些风险,可朕若再不出手,这江山都要易主了!” “是,是,仆一会就找机会出宫。”李贤唯唯诺诺答道。 “嗯。”刘辩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继续叮嘱道“另外,有关勤王之事,就由你传朕口谕,命皇甫嵩与朱儁替朕联络各州官员吧……” 第236章 何进北上 又一年新春的到来,朝堂上的争斗丝毫影响不到城中百姓对于新年的庆祝与向往,家家户户都挂上了新的桃符,城中一片喜庆祥和。 这一年随着朝廷大力支持发展商贸,各种来自各州的新鲜物件都被带入了洛阳,各色商铺开满了街道,即便是在这寒冬之中,也阻拦不了百姓们走上街面的心。 大人们忙着采买、交易,孩童们也都跑上了街面玩耍,大家仿佛都在庆贺这这来之不易的祥和丰收之年。 可美好似乎总是过于短暂,就在新年刚过,几乎所有人都还沉浸在辞旧迎新的欢乐氛围中时,一则消息又牵动了朝野上下无数人的心,魏王何进又要出征了。 是的,何进终于等到了来自并州的消息,让他颇为意外的是,与并州消息前后送到的,还有来自幽州的情报。 并州方面,吕布完成了何进交代之事,用许攸之计,在边境上制造了些摩擦,却还搞的己方才是受害者一般。 并且吕布又让许攸起草了一份令人声泪俱下的奏书发到了洛阳,尽言匈奴人在边境上如何作恶。 何进“一怒之下”拿着奏书在朝会上请命,说是匈奴明明已经归附,却还敢偷袭大汉边地,自己身为大汉魏王,当要亲提兵马北上,击退匈奴,扬大汉之国威。 对于并州的消息,刘辩虽有些意外,却也并未怀疑,因为即便南匈奴名义上归附了大汉,可哪年冬天草原上不冻死些牛羊与胡族?边境上的摩擦也从未真正消失过。 如此,何进想要亲自领兵前往也就说的过去了,毕竟如今大汉朝能打的将领都是何进嫡系,只有他挂帅才能粘合各军、如臂使指,使大军发挥最大战斗力,从而一举克敌。 到底是事关边境安稳,即便与何进再不对付,刘辩也只能答应下来,事实上,如果何进坚持,他的反对也作用不大。 何况某种程度上说,刘辩心中也盼着何进能离开洛阳,因为只要他离开,其心腹必然也有大部分要跟随在侧。 那相应的,其对于洛阳城的掌控也势必会出现一些衰弱,这,却正是刘辩想要的机会。 “有魏王出马,区区胡族,自是不足为虑,此乃大汉之幸也。魏王所请,朕准了,一应兵马调动,全凭魏王决定,不必再行请示。”刘辩平静地说道,实则心中早已乐开了花,他巴不得对方快点离开。 “臣领命。”何进仅仅是一拱手说道,其“飞扬跋扈”的姿态直叫刘辩恨的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 “禀陛下,臣此次北上,还准备顺道巡视边地,确保各处防御完备,以防再有类似惨剧发生。故臣请陛下赐下圣旨,使臣能代陛下巡视北地。”何进开口向刘辩讨要圣旨。 “准了。”刘辩果断回答道。 代天子巡视地方,即便这样的要求刘辩有些不喜,可在他看来,北方三州之长官,吕布、曹操、公孙瓒皆是何进提拔之人。 若何进想要去各州看看,即便没有自己的圣旨,难道会对他有什么影响? 考虑到这点,刘辩索性直接答应下来,你何进想要威风,朕给便是,你快些出发吧,最好再边地上多逛几圈,给朕更多的时间能布置好杀局。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吕布、曹操的确是何进的人,但公孙瓒嘛?这就不得不提到那封有关幽州的情报了。 话说何进当初虽撤回了大部分在涿郡监视卢植的人手,可锦衣卫对于公孙瓒州牧府中的渗透却是从未停止。 只不过公孙瓒乃当世良将,治军严谨,对于府中的管束也十分严谨。 以至于锦衣卫这些年也仅仅是安插了数名眼线进入府中,且还全都是打杂的下人,根本无法渗透府中要职。 不过,这却依旧不妨碍他们发现卢植住进了州牧府,虽无法得知卢植因何前来,亦不知其与公孙瓒谈了些什么,但锦衣卫还是选择了先将消息送回。 仅仅就是这一点信息,却让何进不敢等闲相待。 如今他已知二刘联合,且自己针对刘辩的计划也正在启动当中,对于幽州的公孙瓒,他自是不能容忍一丝意外发生。 于是这才借着北上击胡的由头向刘辩请旨巡视北方各州,其实不过是想有个光明正大的理由进入幽州,以假途灭虢之计缴了公孙瓒的兵权。 见刘辩答应的爽快,何进哪里还不清楚他心中的九九,不过当下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何进便开口表态道“谢陛下,待臣整顿好兵马,三日内便可提兵北上,扫除边患!” 不过在此之前,何进依旧不忘做最后的一些部署,除开城中依旧留下了何苗等人坐镇留守外,何进还紧急传令黄忠、太史慈、徐晃三部兵马作出布防调整。 其中黄忠屯守在兖州地区的兵马,全部进入济北、泰山一线布防,替何进挡住可能来自于青、徐二州的变数。 当然,这其中主要还是防备徐州,因为何进也说不准刘表有没有派人联络徐州刺史陶谦,亦不敢保证陶谦会不会联合刘表出兵“勤王”。 而泰山郡位于徐州正北,与徐州治下东莞、琅琊、东海三郡相邻,黄忠屯兵至此,即便陶谦真敢起兵,也绝对绕不开他。 而屯兵豫州的太史慈则将兵马开进汝南,与南阳郡的曹仁部彼此相连,共同拦在了襄阳、江夏之北防备刘表。 然后则是命徐晃收缩兵力至扶风、京兆一线,防备蜀中来敌,守护西京长安。 另外,何进还不忘派人入汉中入联络张鲁,汉中乃蜀地门户,亦是刘虞北上的必经之地,且地势险要、易守难攻。 何进觉得若能将张鲁拉拢过来,即便将来不得已要对蜀地用兵,也相对容易许多。 就这样,当一切布置妥当后,何进辞别家中,领兵北去。 而让刘辩感到失望的是,何进此次出征,竟只带走了马超所部的北军一万兵马,又调了张飞、孙策等将随行听用。 其余近四万北军主力依旧在张辽、夏侯渊等将的率领下驻扎在洛阳周边。 “老匹夫,竟这般谨慎!”刘辩心中大骂,恨不得何进最好死在北地。 但他亦知此事不大现实,于是望着渐行渐远的何进部人马心中暗自决定,自己一定要抓住何进离去的机会,催促皇甫嵩、朱儁二人联络城中各处效忠汉室的力量,在这洛阳城中布下杀局。 “何进,待你再回洛阳,就是朕诛杀你这国贼之时!”刘辩双目之中杀机一闪而过,心中狠狠想道。 好巧不巧的是,行出数百米的何进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一般,于马上回望,看着城头那模糊的人群,何进喃喃道“当本王再回来时,一切都将尘埃落定…” 第237章 南军隐患 虽说何进带着一万兵马北上,可有何苗、杨彪等重臣在朝,有南北两军守卫着皇城内外,洛阳似乎又一切都没什么改变。 在短暂的两天过后,百姓们的生活又回归到了日常的柴米油盐中来,洛阳也彻底恢复了平静,城中甚至已无人再去讨论魏王北征之事。 朝廷大军这些年在魏王的带领下南征北战,未逢败绩,大家似乎都已习惯了这样不断获胜的结果。 区区南匈奴,还以为是特么以前呢?有魏王出马,自然手到擒来。 或许就连何进都没有想到,自己在洛阳百姓的心中已经上升到了一种战无不胜的战神地步。 当然,百姓们不会知道,在这看似平静的局势下,一场涉及到皇帝与魏王的阴谋,正在双方各自的策动下悄然运作。 首先就是他们的皇帝刘辩,其深知时间紧迫机会难得,借着城外送行的机会,对同行官员中的皇甫嵩、朱儁二人面授机宜,亲口催促他们尽快联络各地忠臣志士勤王讨何。 当然在刘辩看来,勤王之师始终只能算作外力,目的是为了吸引何进的注意,以及调动其麾下各处防御兵力,方便刘辩行事。 讨何的关键还在于要尽快拉拢、组建起一支忠于自己的力量,也不需要太多,毕竟时间紧迫,多了也不现实。 依刘辩的想法,若要斩杀何进,至少也得有个千八百人,且还要能布置在关键位置方可成事。 于是命二人尽快联系旧部,以及替自己拉拢洛阳城内可靠之人,以为皇室臂助。 皇甫嵩、朱儁作为汉室老臣,对于刘辩的忠诚度自然没得说。 此前见到何进步步紧逼,他们已是心急如焚,如今身为皇帝的刘辩亲自开口,二人又哪敢怠慢,纷纷表示会尽全力帮助刘辩铲除“奸臣”。 可联络各州官员之事还好,以皇甫嵩、朱儁两位九卿的能量,安排几名亲信出城倒是问题不大。 可联络旧部?二人虽都曾领北军讨伐过黄巾,可那都是猴年马月的老黄历了? 这些年何进手握兵权,北军上上下下几乎被其换了个遍,大小军官几乎都是他何进嫡系,仓促之间他们又哪里拉拢的了、指挥的动? 至于此前二人在雍凉地区统兵,倒还有一二旧部将领,可远水救不了近火,皇甫嵩、朱儁也无力将他们从雍凉地区调入洛阳。 正当二人一筹莫展之时,皇甫嵩的儿子皇甫坚寿却为他带来了一则消息,使得事情看上去有了一些转机。 “此言当真?他真是如此说?”太仆府中,皇甫嵩一脸不可思议地问道。 “孩儿怎敢隐瞒父亲?”皇甫坚寿笃定答道。 原来自皇甫嵩当初被调回了洛阳后,皇甫坚寿亦跟随父亲返回。 与历史上其被董卓封为城门校尉不一样,这一时空下洛阳完全是由何进掌控,别看城门校尉官职不算大,但关键时刻却能起到决定胜负的作用。 如此要职,何进自然只会交给自己的嫡系部下。 可为了安抚人心,何进又不可能不对皇甫嵩之子予以安排,于是便将他安插进了南军。 职位不高不低,任别部司马,麾下亦领了三百多士卒。 在前番武举对南北两军基层做了些人事调动过后,皇甫坚寿所部被调到了校尉孟达麾下。 话说这孟校尉到底是经过武举层层选拔而出,其能力自然还是不错的。 且其父亲曾为凉州刺史,孟达的学习资源自然是要比许多人都强。 若不是其父早逝,且大汉朝政如今又都是由何进说了算,或许孟达还不一定会来参加武举。 就连皇甫坚寿这将门之子在其麾下待过一阵后,都觉得其无论武艺、军略皆是不弱。 若非没有功勋加身,以其能力,足以担任一军主将。 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位在皇甫坚寿看来是大将之才的孟校尉,自从被调入南军后,却再无人问津。 或许是南军守卫宫城,的确是不易有功却极易犯错的岗位,简单来说南军的工作就是做的好了应该,做的不好受罚。 升迁基本是不用想了,没点过硬的背景调出去在沙场上建功立业,就凭在南军这样熬资历,没个十年八载的,几乎不可能会有寸进。 甚至能维持现状使自己的职位别被他人顶了去就已是万幸了。 正因如此,孟达在度过了最初的一段时光后,也逐渐对手上军务产生了一些懈怠情绪。 毕竟在他眼里,区区一千来人的调度安排不过小菜一碟,哪里值得他格外小心。 终于在某天,他麾下士卒在值守过程中出现了纰漏,两班将士巡逻交接上没有衔接好。 致使宫内一大片区域内近一个时辰无人巡视值守,而这一切偏偏被于禁派出的执法官逮了个正着。 事情捅到了南军主将于禁那里,孟达只能是押着数名直接导致工作失误的手下向于禁请罪。 可于禁向来治军严谨,陈寿在三国志中说他是“以法御下,不甚得士众心”。 也就是说他这套从严治下的方式,虽讨上面欢喜,使他成为了五子将中最被曹操器重,同时也是封赏最多、最厚之人,但部下却有许多人不喜欢他。 在这样一位“严厉”上司面前犯下如此错误,处理结果却说“手下犯错固然该罚,可身为将领,却未能及时发现错漏并作出补救措施,致使宫中出现一个时辰的防御真空,且还要靠执法官来发现问题,孟达这校尉更该受罚。” 按照于禁自己的说法,若不是看在期间并未造成严重后果,当时就要斩了孟达。 可即便如此,还是对他杖责二十,而其手下几名都尉、司马却也才不过每人受十杖。 对于这样的惩罚,孟达自是敢怒而不敢言,受罚后私下没少与心腹说于禁的坏话。 什么他于禁不过是运气好,投靠魏王比较早,所以才能侥幸身居高位,实际上其本身并无多少军功。 若他孟达能有机会领兵作战,凭他的本事,早晚定能爬到于禁头上等等。 毕竟是在孟达麾下当差,住在一个营中,类似的风言风语自然也传到了皇甫坚寿的耳朵里。 后者这才趁着返家的机会向父亲皇甫嵩禀报。 在听了儿子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后,皇甫嵩心中却依旧拿不定主意。 于厅内来回踱步思索良久,皇甫嵩才猛然对皇甫坚寿说道“你亲自去一趟朱少府家,就说为父有要事相商,请他朱公伟务必找机会前来……” 第238章 又当又立? “若按义真所言,这孟达的确值得争取。” 皇甫嵩相请,朱儁果然乔装赶来,在听取了皇甫嵩父子的描述与分析后,他亦是认可了他们的看法。 “这孟达虽职位不高,可南军守卫宫廷,他这支人马若是用的好了,或能起到关键作用。”朱儁继续说道“只不过此事涉及陛下安危与大汉社稷,却不得不谨慎行事啊。” “嗯,这个老夫自然也明白,要不就还是让吾儿坚寿再探探那孟达的口风,若其真能弃暗投明,则陛下之计可成矣。”皇甫嵩提议道。 “也好,不过南军之中多有何进嫡系,切记要小心。”朱儁亦认为当下也只能往这个方向尝试一下了。 “父亲与叔父只管放心,这其中利害我自省得。”皇甫坚寿拍着胸脯说道。 第二日,他便返回了营地,没有值守任务的南军将士,除特殊事假外都需待在军中。 而孟达刚受了杖责没两天,现在都还躺在榻上无法行走,皇甫坚寿于是找了个机会偷偷来探望自己的上司孟达。 经过了孟达亲兵的通报后,皇甫坚寿这才推开大帐的门帘,方一进去,就有一股浓烈药味扑鼻而来。 “将军,末将今日从家中返回,特来探望将军。”为了拉拢说服孟达,皇甫坚寿的嘴也甜得很,一口一个将军让孟达十分受用。 “是皇甫司马啊,有心了,本将并无甚大碍。”孟达想要支撑起身子,却又牵动了伤口。 痛的他咧嘴说道“嘶~但要彻底康复,估计还需要些时日,哼。” 想到于禁对自己的惩罚,孟达心中不忿,又是一声冷哼。 然而说者或许无心,听者却是有意,孟达说话间,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表情已尽收皇甫坚寿眼底。 后者心中暗暗乐道“看样子,父亲交代的事有戏!” 可表面上他却一脸关切地走上前去,扶住孟达,帮他翻了个身重新趴下,这样的话不压住伤口,痛感自然是会小很多。 “将军切莫乱动,若牵动了伤口致使伤势加重,就是末将之罪过了。”皇甫坚寿边说边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罐,轻轻放在孟达榻前说道“将军也知道,家父曾替大汉领兵作战,所以在家中倒是也常备了些上好的金创之药。此药末将来时已经磨好,只需涂抹在伤口之上,虽不敢说立即见效,却要好过营中储备之药,可使将军更快恢复。” “哦?”皇甫嵩的名字孟达当然知晓,朝中老臣、当世名将,如今更是身居九卿之高位,有时孟达都不明白这皇甫坚寿为何要来南军之中当个区区司马。 不过若是皇甫嵩都觉得上好的金创药,想必应该是不差的。 孟达于是道了声谢,便要使唤亲兵为自己上药。 “诶,将士们虽然都是军中好手,可上药这种事,手上难免有些没轻没重的,不如就让末将为将军上药吧。毕竟此药乃末将家中收藏,如何擦拭、多少剂量还是末将更为熟悉。”说着也不等孟达开口,皇甫坚寿便主动坐在孟达榻边,并挥手示意孟达的亲兵不必进来。 “将军?”亲兵见状只得将目光投向孟达,询问他的意思。 “好了,你等先退出去吧。”见皇甫坚寿如此有心,且其所言似乎也有几分道理,孟达于是开口让亲兵退出帐外,又对皇甫坚寿道“如此,就有劳皇甫司马了。” “嗯!”药当然是好药,可擦在伤口上还是疼得孟达一声闷哼。 “将军忍着点,你背上有部分伤口已有些腐烂,这药药力强劲,涂上去是会有些疼痛,不过过一会就会好些了。”皇甫坚寿一边上药一边不忘给孟达解释。 “无妨。”孟达咬牙说道。 过了一会,痛感竟真如皇甫坚寿所言般减轻了许多,甚至还有些清清凉凉的舒适感。 “呼~”孟达长出一口气,眉头舒展,紧绷的身体也不由放松下来。 皇甫坚寿见状笑了笑,佯装不经意说道“这于禁将军也太过严厉了,些许小错,竟用如此重罚。” “哼!”孟达冷哼一声,或许是觉得皇甫坚寿在场,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可后者却能明显感觉出孟达情绪中的不满。 于是继续说道“哎,说起来,末将亦替将军不忿。凭将军之才,若为一军主将当可沙场扬名、威震寰宇,如今却屈居南军校尉之职,还要受此鸟气。” “哎~奈何魏王麾下嫡系众多,亲疏有别,论资排辈本将亦是空有余力却无处施展,端得恼人,嗨~” 顺着皇甫坚寿的话,孟达亦是心中不忿,忍不住就感叹起来。 见孟达一副“怀才不遇”的忧郁模样,皇甫坚寿偷偷瞄了一眼门口孟达的亲兵,发现二人正背对着大帐,并未注意二人谈话。 机会难得,于是借着擦药的机会,皇甫坚寿顺势俯身,在孟达耳旁轻声问道“末将久在将军会麾下,深知将军之才乃当世翘楚,与其在此蹉跎岁月,还要受人欺辱,将军何不另谋他处,也好一展才华志气。” “嗯?!”孟达猛然警醒,扭头紧盯着皇甫坚寿一字一句问道“这话是谁让你说的,莫不是你的父亲?!” “并非是……”皇甫坚寿刚想说话。 “你不必说了,魏王待本将不薄,本将自不会背叛魏王。”孟达抢先说道。 他可不笨,实际上由于出身官宦世家,孟达对于政治的敏感度还要远高于甘宁等其余参加武举的将领们。 朝中局势他亦了解一二,如今魏王独大,压的汉室老臣们抬不起头,一些老臣们私底下都暗自团结在一起,试图对抗魏王党。 甚至孟达不难猜到,天子刘辩登基多年,大权却一直由外戚掌控,其心中必然有所不满,想要收回权力。 可知道又怎么样?这种神仙打架的高端局没点实际好处他可不想随便参与,毕竟稍有不慎,就会引火烧身、万劫不复。 然而皇甫坚寿却从他的反应中察觉了一些不一样的端倪。 就是孟达虽然拒绝的干脆,可如此事关生死之大事,他若真是不想听,又如何会不将自己“赶出”帐去?反倒是还任由自己坐在此处替他上药… 第239章 公开场合,称职务 察觉出了孟达话中端倪,皇甫坚寿也只能硬着头皮尝试继续劝说“以将军之大才仅屈居校尉之职,如今还任由于禁欺辱将军却不闻不问,何言待之不薄?且将军之职位,乃自己武举获胜取得,名正言顺,又与魏王有多大相干?” 皇甫坚寿一边说话一边观察着孟达的表情,见其并不反驳,于是更加大胆了一些,说道“良臣择主而事,将军若继续待在这南军,不但升迁无望,还难免受人冷眼,既如此,又何不另谋他处,搏取一世富贵、封妻荫子呢?” “哼,就凭你父亲?他虽曾是大汉名将,亦是当朝九卿,可谁都知道,这朝中之事皆在魏王,你口中之富贵,最终也不过是镜花水月、无稽之谈罢了。”孟达不屑说道。 “孟将军有所误会了,家父亦是人臣,又如何能许将军高位?真正能给将军富贵者,非天子莫属。”皇甫坚寿自作主张地将天子说出,以图让孟达动摇。 却不曾想后者闻言更是冷笑着说道“笑话,天子如今不过是笼中之鸟,自身尚且难保,又如何能予我富贵?”言语之中对于天子并无多少尊重。 即便说的都是实话,可依旧让皇甫坚寿听的皱眉,但为了能说服孟达,他亦只能谎称道“天子曾有言于家父,说若有忠义之士能诛杀国贼何进,可拜车骑将军,封侯爵,并代天子掌管北军兵权。如此功勋富贵,将军唾手可得,怎能坐失良机?” “魏王手握南北两军,麾下战将千员,而本将麾下不过千余兵卒,如此以下犯上,九死一生之事,到了司马口中如何就成了唾手可得了?”孟达反驳道,其实对于这样的封赏他已有些动心,不过实力太过悬殊,仍不敢答应罢了。 话说到这份上,皇甫坚寿也只能继续相劝“将军虽屈居校尉,可南军守卫宫城,百官入宫皆要先过南军关卡,若设计的当,仅将军一人便可抵数万大军,此乃上天要让将军诛杀国贼,立此盖世奇功,将军若不取之,难道要继续留在南军蹉跎岁月,任由那远不如将军的于禁骑在头上吗?” “于禁!哼!”孟达冷哼一声“魏王以如此庸才为将,又如何叫人信服?罢了,你且予我实话实说,陛下究竟还邀请了哪些人?又是如何计划…” 洛阳城中暗流涌动,何进却一路“游山玩水”走走停停,只因为他知道所谓的边境危机本就只是一出戏。 现在的匈奴,除非举族来攻,否则就这样一两个部落的冲突,仅吕布就足以平定。 何进就这样一路过河内、经上党最后进入并州腹地太原,吕布早已在晋阳城外等候。 远远的,只见尘土飞扬间,一支装备精良的齐整大军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领头之人身披金盔金甲,骑着高头大马,正是魏王何进。 而紧跟在他身后的有一辆金车,由五匹骏马拉动。 何进为了拉近与将士们的距离,行程中大部分时间都是骑马而行,可毕竟年纪到了,偶尔也会回到车中少歇。 何况他名义上是代天子巡边,场面上自然是不能马虎,所以除了五马金车以外,一应与王爵匹配的仪仗应有尽有,比起之前何进多次出征地方,要显得奢华许多。 “是王驾依仗,魏王到了!”眼尖的许攸一下便认出了排在队伍前列一大队王驾仪仗。 “是啊,父亲到了。”吕布颇有些骄傲地说道,这就是本将的魏王父亲,本将身后的靠山啊,父亲这棵大树越是粗壮,自己在树下就越是凉快自在。 “快!都随本将前去迎接!”吕布一边招呼着众将,一边带头跑向何进的队伍。 “父亲!”吕布远远喊道,片刻的功夫就奔到了何进马前,任由身上布满尘土,却仿佛浑然不知般一脸喜色地拜道在地,高呼道“孩儿吕布,拜见父亲!” 自打他跟了何进,从一介朝不保夕的主簿升到如今坐镇一方的朝廷大员,也不过短短数年。 如今更是娇妻美妾、官职爵位皆已得到,吕布对何进自是打心底的感激。 当然,更重要的是何进已经是如今大汉朝最粗的大腿了,吕布自然是一直抱一直爽的。 “奉先快快请起!”见好大儿吕布如此热情,何进也不好晾着他。 于是一跃而下跳下战马,亲自扶起吕布,好言安抚了几句后说道“为父知你孝心,但你如今好歹也是一州长官了,当着这么多下属的面这样喊为父会不会有失你的威望?要不今后在公开场合,称职务?” “父亲对孩儿,恩同再造,孩儿又岂能不以父礼事之?且孩儿之所以能有今天,皆拜父亲提拔,并州又有谁人不知?又哪里需要避讳?孩儿一言一行皆出自真心,望父亲莫要推辞。”吕布再次拜倒着说道,他如今只会想将何进的大腿抱的更紧,又哪里会介意别人如何看待? 而且就凭何进如今声望与地位,吕布能称他为父亲,只会让更多人高看他一眼,而不会影响他州牧的威望,毕竟多少人想叫还不够格呢。 如此情况,称职务?何植物?当吕布傻呢? 得,何进也算是看出来了,现在自己位高权重,这吕布已经是打定主意抱紧自己了。 于是也只好由得他去,笑道“既然吾儿如此有心,为父自是不能拂了你的一片心意,快起来吧,替为父介绍一下你身旁并州的俊才们。” “是,父亲!”吕布这才心满意足地起身,向何进介绍起除许攸外何进并不认识的高顺等将。 “末将(等)拜见魏王!”随着吕布的介绍,并州诸将纷纷拜倒。 甚至其中魏续等将起身后还一脸羡慕地看着与何进侃侃而谈的吕布,并不是羡慕其职位,而是羡慕其有个位高权重的“好爸爸”。 “父亲,蝉儿在洛阳都还好吧?”说完正事,在回城的路上,何进走在最前方,吕布步行相随,聊着聊着便问起了貂蝉。 “还能记着蝉儿,算你小子有些良心。”看着眼前的吕布,已完全褪去了当初大将军府初见自己时的年轻莽撞模样,这些年随着职务的不断升迁,吕布看起来也成熟了许多,何进感慨着说道。 “是,父亲说的是。”吕布笑了笑,显然对“你小子”这样亲切的称呼颇为受用。 “蝉儿都还好,就是时常挂念起你这夫君,待到此间事了,你可常回洛阳看看,州里的事,自有子远他们照看,当无大碍。”何进笑着说道。 “谢父亲,孩儿亦早想回去洛阳了!”吕布兴奋地说道。 其实对他而言,当初心中的理想早已实现,甚至是超额实现。 在现在的他眼里,最重要就是享受当下,娇妻美妾他之所好也,战场杀将也是痛快无比,唯独就是处理州事让他烦恼不已。 吕布早想甩掉这些烦人的事情,反正只要职务还在,这事情让别人做不是更痛快? 第240章 主公安心去吧… “奉先,边境上的匈奴怎么样了?” 在吕布设下的大宴过后,经何进的示意,吕布退去众人,除去何、吕二人外,厅内仅剩下了典韦、贾诩、李儒、许攸寥寥几人,何进这才询问起边境上的事。 “父亲放心,此番参与闹事的匈奴总共不过三四千人,若不是儿一直没有派出主力围剿,而是让边地各城紧守城池,就这点匈奴不过是覆手可灭。”吕布一脸轻松地说道。 或许内政不是他的强项,但关于治军打仗他却有绝对的自信。 加上这一切本就是由己方主导之计,吕布就更未将此次来犯之匈奴放在眼里。 见何进并未作出表态,吕布主动问道“既然父亲大人领王师至此,我军是否即刻出兵?并州军愿全权听从父亲调遣,跟随王师北上破奴!” “是该退敌了。”何进淡淡说道。 由于是己方一手策划了本次边境摩擦,故并州边地居民早在匈奴大军来到之前就已全部撤回城中。 加上匈奴此次出兵本就不多,士卒又不善攻城,所以并州方面实际并未造成多少人员伤亡。 可正如吕布所言,既然自己已经来了,这出戏也该有所进展了。 只不过,何进对此显然还有一些不同的想法。 “奉先啊,你的本事为父清楚,说句当世第一骑将也绝不夸大。”何进先是称赞了一番吕布,后者闻言不禁露出一脸骄傲之色。 何进见状微微一笑随即说道“匈奴人早已不比从前了,此次奴军兵少且又都是骑兵,若我大军前往,其畏惧之下必然远遁。这茫茫草原,我军马步混杂必难追击。不如就请奉先同率数千并州精骑前去破敌,匈奴见你兵少,或能留下一战,如此这灭奴之功便全归奉先所有,彼时在朝堂之上,为父也好再替吾儿请封啊。” 眼下绝非发动大战击灭匈奴的时机,若仅仅是这数千匈奴人马,其中还多是些拿着劣质弓箭的匈奴牧民,显然提不起何进的兴趣,能让吕布亲自统兵前往就已经算是看得起他们了。 吕布见何进如此说,哪里还不明白他的意思?自己“父亲”这是看不上这点战功。 但有一说一,跟着这样愿意将功劳分润给下属的大佬就是爽啊! 有了何进请封的承诺,吕布自然是拍着胸脯保证会全歼入侵汉境的匈奴兵马。 “嗯。”对于吕布的回答何进亦是十分满意,于是叮嘱道“奉先此去,可多带些辎重,囤于边地城池之中,待击破来犯匈奴后,奉先不必返回晋阳,可率兵马前往雁门驻扎,等待为父下一步指示。” 是的,何进准备对公孙瓒下手,行假途灭虢之计,但为了确保万全,吕布及其麾下精骑就会是何进预留的援手之一。 何进的计划是借着代天子北巡的由头,召见并、冀、幽三州州牧吕布、曹操、公孙瓒,地点就选择在幽州的代郡。 原来自公孙瓒入主幽州开始,就将治所从原先的蓟县搬到了右北平,虽不如蓟县繁华,却地处幽州“腹地”,除了北临边境外,左右都有数郡作为缓冲。 加上公孙瓒曾领右北平太守,在此地经营多年,凭借其出色的军事才能,早已将主城经营的如同堡垒般坚固。 何进欲缴公孙瓒兵权,自然不会进入右北平,倒不是说害怕,只是能以更小的代价做成此事又何必徒增伤亡呢? 而代郡地处幽州边境,名义上依旧是公孙瓒的地盘,可以放松其心中戒备。 且又与并州的雁门,以及冀州的中山交界,必要的时候足以让吕布、曹操的兵马及时进入幽州助战。 当然以上只是最坏的打算,按照何进与贾诩、李儒的推测,自己打出天子大旗,在代郡召见三州州牧,公孙瓒大概率会来。 哪怕他带上一些军队,可只要进入了何进的营区,却顶多只能带上数名亲信,如此,还能不被自己轻易拿捏? 这就是大义在手的好处,手持圣旨,代天子巡边,公孙瓒应召前来必被何进控制并解除兵权。 若其胆敢不来,就是违抗天子、不尊朝廷,彼时自己以一万北军精锐为中军,再统吕布、曹操镇州兵马攻入幽州。 公孙瓒抗旨在先,麾下各郡难免会有不少离心者,己方长驱直入之下,单凭他在右北平的人马,必难久守,早晚为己方大军所破… 不过,此中凶险却也并非没有人能看出。 当何进派出的使者到达右北平,并将大汉天子刘辩命魏王何进领兵北上代天子巡视各州边地的圣旨传达到位。 又告知公孙瓒曰何进王驾已入并州,不日便会到达幽州,并会在代郡召见三州州牧,共商边地防御胡人之对策,让公孙瓒早做准备。 公孙瓒在送走使者后急召心腹前来商议,而居住在他府中的卢植闻讯后亦赶来求见。 公孙瓒碍于师徒名份,加上此事涉及到魏王何进,便同意让卢植参与此番议事。 在得知了使者向公孙瓒传达的全部内容后,卢植便隐隐觉得事有蹊跷。 区区并州边患,竟要何进这魏王亲自领兵前来?匈奴可早已不似从前了啊! 卢植不是刘辩,这样的事情在他看来绝不寻常,莫非是自己劝说公孙瓒与刘表等人联合之事被何进知道了?卢植不禁想到。 “可圣旨却是做不得假,何进代天子巡边乃是事实,天子大义在前,自己又该如何相劝公孙瓒呢?”卢植心中还在盘算,屋内却已有人率先开口表态。 “主公,既然魏王相邀,主公便领精兵前往会和便是,反正代郡依旧是主公治下,当无大碍。彼时到了魏王面前,我等幽州人马必然会比冀、并二州更加雄壮,定不会有失主公颜面。”说话之人正是公孙瓒的爱将严纲。 他替公孙瓒掌管麾下最精锐的骑兵部队白马义从,虽只有数千人马,却能一次次从尸山血海中杀出。 打的幽州境外乌桓、鲜卑等胡族望风而逃,其心气自不是一般的高,根本没将冀、并二州人马放在眼里。 就说冀州,曹操何许人?他都在领冀州牧了,没这个能力知道吧! 据说其接手冀州前就曾数败于袁术,更是领着当时兖州的主力,竟连袁军先锋颜良、文丑的那点人马都打不过,能坐稳冀州真是全靠魏王何进在背后的支持。 而吕布则更是不堪了,面对早已日薄西山的匈奴,居然还要向朝廷求援,真是脸都不要了! 似这般废材,即便领一州之众,严纲也自信其绝非自己麾下白马义从的对手。 在他看来,有自己领着白马义从相随,这天下之大,自家主公哪里去不得? 何况还是在幽州境内,自然就更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第241章 府中激辩 随着严纲的提议,公孙瓒的另一名心腹将领田凯亦是建议道“是啊主公,今魏王手持天子之令巡视各州边境,又相邀河北三州州牧会晤,且地点还选在了幽州。主公既为幽州牧,当尽快前往代郡布置一番,也省得万一有何不妥当之处将会开罪了魏王。” 卢植相劝公孙瓒之事,作为后者心腹的田凯等人其实都已知晓,只不过他们对待此事大多都持反对态度,且公孙瓒也一直没有下定决心。 同时田凯等人也都亲身经历了当初被州牧刘虞针对的日子,深知自家主公能够挤走刘虞全靠当时还是大将军的何进在朝堂之上斡旋。 严格来说自家主公应该算是大将军何进的嫡系,而现在后者更是成为了位高权重的魏王,自家主公难道不应该更加抱紧这棵大树吗? 至少田凯等公孙瓒的心腹大多都是这样的想法。 所以他才出言相劝公孙瓒应该主动前往代郡布置,向魏王示好,以尽地主之谊,如此也好断了卢植等人的念想。 “嗯。”见自己两大爱将皆劝自己尽早前往,公孙瓒也是点了点头,抚须思索起来。 然而就在此时,一声大喝却打断了公孙瓒的思路,也将在场众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不可!”说话之人正是卢植,他本还没想好该如何开口相劝,可眼见公孙瓒就要被田凯等人说动,他却再顾不得许多。 直言道“伯珪,代郡去不得!何进乃是国贼,如今天下群雄勤王讨何在即,你若与其亲近,必会背上助纣为虐的骂名,为天下之人所唾弃!” 为了说服公孙瓒,卢植更是拿出其曾经对何进命令阳奉阴违之事来劝说“此前何进讨伐董卓时你曾违背了他让你领兵攻入冀州牵制袁术的调令,何进又安能真心待你?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即便你助何进,来日他若是击败了刘表等人,依旧还是会对你下手,你又岂能执迷不悟?!所以代郡你去不得,非但不能去,还应即刻起义兵,号召天下群雄讨何,与何进划清关系。趁着何进如今就在河北,你起兵即便不能马上击杀何进,亦能拖住他,为南方刘表等人提供勤王良机。如此南北夹击之下,任他掌握着数万精兵,也必然首尾难顾为你等所败。到时就凭你首倡义兵之功,天子也必然不会亏待了你,封侯拜将甚至入朝主政都不过是指日可待!” “不可啊!主公!今天下事皆在魏王,主公亦曾受魏王举荐,此时更因服从于魏王调遣,如此方能趋利避害。若听老尚书(卢植)之言,实乃取祸之道、下下之策!”田凯闻言生怕自家主公听了卢植的忽悠,脑袋一热便起兵讨何,那对幽州而言真就是灭顶之灾了。 与严纲不同的是,他可不认为仅凭幽州现有的条件就能对抗魏王何进,哪怕对方只是领冀、并两州兵马来攻,幽州贫瘠,虽士卒颇为精锐,却也难以久守。 “是啊主公,魏王胸怀天下,又岂能为一件小事挂怀?没有依令及时讨伐袁术之事已过去许久了,后来灭亡袁术,主公也是出了力的,魏王当时既然没有责怪,如今又怎会深究?何况正如老尚书所言,南方势力正蠢蠢欲动妄图对付魏王,此正是魏王需要援手,主公能够表明忠心的绝佳良机啊,主公又岂能迟疑自误?”单经也开口劝道。 他的意思也很明确,就是建议公孙瓒趁着现在魏王何进正需要助力时主动靠拢表明忠心,待到对方解决了所有反对势力后,看在公孙瓒辅佐之功,当初即便有些不愉快也会烟消云散。 毕竟在单经看来,魏王何进心怀天下,必不会因为一件事情就耿耿于怀,现在可以说正是公孙瓒将功补过、自我救赎的绝好时机。 随着他的提议,今日被公孙瓒召集来的四名心腹,便只有其从弟公孙越未有开口了。 公孙越其实也是希望兄长能够依附于魏王这棵大树,只不过他向来是跟着兄长的意思走,所以并未开口相劝,而是等待着公孙瓒自己的决定。 “胡说八道!乱臣贼子!妄为汉臣!”单经话音刚落,卢植便气愤地骂道“你们一个二个,不是说天下事在何进,就是劝伯珪向何进表忠心,简直一派胡言!你们可知自己是汉臣?伯珪亦是汉臣?身为汉臣就当匡君辅国,岂能向一奸臣表什么忠心,自污其身?!这大汉乃刘氏之天下,天下事皆在天子,在诸位忠良!今何进虽看似强大,可其上欺天子,下压群臣,更怀篡逆之心,早已自绝于天下!届时群雄讨何,其覆灭不过顷刻之间,又有何惧哉?!” 卢植神情激动,若不是顾及公孙瓒的颜面,他还会骂得更难听些。 于是努力平复了情绪后,继续劝说道“伯珪!王莽之例你莫非不知?何进便正如当年之王莽,虽能称雄一时,如今却已是冢中枯骨,早晚必为人所灭。伯珪代天子牧守一方,值此奸臣当道之际,正当首倡义兵,拨乱反正,如此陛下必记你匡扶社稷之功,公孙氏也将因你而名留青史啊!” 卢植就是不断向公孙瓒画饼,毕竟在诛灭何进之前,即便是天子刘辩也的确给不了公孙瓒任何实际好处。 可他的话却早已犯了众怒,田凯、单经本还顾及他是主公恩师的身份,即便意见不同也都尊称他一声“老尚书”。 可现在二人被卢植一番辱骂,气愤之下说话也再无顾忌。 “主公不可听卢植之言,魏王如日中天,我军若举旗讨伐,只会将兵祸引入幽州,实不可取。当立即响应魏王号召,前往代郡参加会晤,如此方为上策!” 田凯说完还不忘瞪了卢植一眼,仿佛是在说“老匹夫,给脸不要脸,明明已经被贬出朝堂,还不知收敛。” 而单经就更加直接,朝着公孙瓒建议道“主公,依末将之见,当即刻擒下卢植献给魏王,并将其奸计一并相告。如此,魏王必记主公之功,曾经的一切误解也都可化解了。” 不得不说,单经的提议虽有些报复的意思,可若公孙瓒真如此做了,说不得何进还真会改变主意。 毕竟就冲着这份投名状,何进也不好继续对付他,即便要对付,也只会往后推迟。 否则公孙瓒刚刚表明忠心就被拿下,天下人会如何看待何进?英才豪杰们又岂会再以身相投? 只奈何,公孙瓒却再一次做错了答案… 第242章 决定会晤 “胡说!”公孙瓒对着单经喝斥道。 大汉尊儒家,以孝治天下,以儒家的观念:天、地、君、亲、师,其中尊师重教乃是当下最重要的道德衡量标准之一。 公孙瓒虽是武将,但其好歹也是牧守一方的朝廷大员,且由于其出身不好,更需要以良好的道德标榜自己,如此方能立足于天下。 于是公孙瓒先是斥责了一句后佯装怒道“卢师乃本将授业恩师,本将岂能卖师求荣?!” “是,属下所言有误,还请主公勿怪。”单经悻悻说道。 与之相反的是卢植则眉头舒展,以为公孙瓒是同意了自己的说法。 可还没等他高兴多久,公孙瓒却又起身朝着卢植郑重行了一礼说道“卢师,你之所言固然有些道理,但恕弟子无法听从。” 自从卢植到达右北平后公孙瓒的态度一直模棱两可,没想到首次旗帜鲜明地回答,就是拒绝自己,卢植一时间脸色变换的有些难看。 可他不知道的是,让公孙瓒下定决心拒绝的正是他卢植自己。 的确,公孙瓒不愿擒下卢植交给何进,使自己背上卖师求荣之骂名,可卢植那句让公孙瓒首倡义兵拖住何进,可为刘表等人创造勤王时机的话,却也让公孙瓒十分反感。 什么意思?出头鸟由我公孙瓒来当,捡便宜让刘表等人来? 若照卢植的谋划,这场勤王之仗打赢了最大的功劳必然是刘表等人的,可打输了最先死的却定是直面何进兵锋的自己。 这种辛辛苦苦为他人做嫁衣的事,公孙瓒可不愿做。 何况,关于卢植所言的起兵对抗何进,公孙瓒本身也没多少底气。 但道理是这么个道理,说却不能这么说,于是公孙瓒露出一副无奈的表情说道“魏王或许有些惹人诟病的地方,可其代表天子巡视北地各州的圣旨却做不了假,既有天子旨意,瓒身为汉臣,当遵从调遣。” 如此说法,不仅树立了公孙瓒的忠臣形象,也让卢植不好反驳。 哪怕到时候何进真的被南方之兵击败,也没人能说他公孙瓒一个不是,毕竟他也只是奉旨行动而已,何错之有? 见卢植一时有些语塞,公孙瓒心中暗笑,当即下令道“吾意已决,即日出发前往代郡,以严纲领三千白马义从、单经领三千步军甲士随行!本将前往代郡期间,右北平便由吾弟公孙越与田凯镇守!” “诺!”几人连忙应答,丝毫没有再给卢植开口的机会。 此去代郡,毕竟只是参与会晤而不是打仗,公孙瓒自觉带这么多人已经完全足够。 甚至在公孙瓒的计划中,单经的步卒也只是为了在会晤期间驻防代郡,以防堂堂大汉魏王与北地三州州牧在边境会晤会引来异族窥探。 若再来个“白登之围”,朝廷丢了颜面还是其次,关键是他公孙瓒可担待不起这样的后果。 他知道或许何进死在异族手里包括天子在内的很多人都只会感到开心,但若事发地是在代郡,那他身为幽州牧绝对脱不了关系。 彼时朝廷一定会想方设法弄死他来为这件事情负责,以便给天下汉民一个交代。 到时何进死了,天子高兴了,遭殃的却还是他公孙瓒,这一点,实在不得不防。 这也是他为何要即刻前往代郡布置的重要原因之一,身为地头蛇,他必须保证此次会晤的正常进行,并将何进与其他两位州牧安全送出幽州地界…… 而当公孙瓒带着人急急忙忙赶往代郡之时,何进也辞别了吕布,领兵进入了冀州。 邺城位于晋阳东南方向,何进若往邺城还得走点回头路,可他却依旧选择前往,并早早命人骑快马通知曹操,令其不必北上前来与自己会合,好好待在邺城等待自己到来便可。 之所以如此,一来是因为何进在为洛阳城中的谋划创造更多时间,二来也是因为他自封魏公后,还一直没机会来到冀州视察自己的公国。 现在都已加封为魏王了,这次入冀州,自然要去自己的封地转转。 而邺城便正是其王国都城,何进也想看看,曹操将其治理的如何了。 数日过后,当何进一行人马出现在了邺城之外,曹操早已领着冀州一众官员等候至此。 “属下冀州牧曹操拜见魏王!” “下官、末将拜见魏王!” 曹操领着麾下将官恭迎何进,使得后者也是颇为高兴。 因为何进原本还有些担心自己称王后曹操的立场,不过现在看到其所展现出态度,应当是没有问题的。 其实曹操也并不是没有纠结过立场问题,可当初大将军府中的交心谈话还历历在目。 可以说何进的确实现了当初的承诺,不但压制了宦官、肃清了朝堂,还经过多次亲征剿灭了各地叛乱,稳定了天下局面的同时,也为大汉培养了一大批能征惯战的将士。 其执政期间更是积极创新,多有善政予民修养,并使得各地府库丰盈,税收激增。 如此种种,在曹操看来绝对可算得上是一名治国之能臣了,却换来天子一次次猜忌与针对,这便让曹操都有些感到寒心。 说到底,他也是何进一手提拔起来的官员,当初在大将军府上,曹操是能感受到何进说要匡扶天下时话中那份真情流露,绝对做不了假。 因此他认为天子与魏王何进之所以能变成今日这样的关系,前者有很大的责任。 想他曹操先牧兖州又牧冀州,亲手落实了何进的各项新政,正因如此,他也更能清楚感受到民间对于何进的感激与崇拜。 至少在曹操眼里,何进绝对没有负于朝廷,反倒是朝廷与天子一次次寒了忠臣之心。 就凭何进所创下的功勋,其中仅“均田制”与“魏公犁”就使大汉活民无数、造福万家了,封个魏王完全能够说的过去。 且何进虽为魏王,可到底也还是没有篡汉,曹操又怎会与他离心呢? 看着恭敬地曹操,何进笑着上前扶起了他,感叹地说道“孟德,许久未见,你倒是苍老了一些啊!连白头发都有了。当初袁术叛乱掏空了冀州的家底,你如今能治理成这般,真是辛苦了!” 何进从并州一路行来,发现冀州虽才经历战火不久,却已隐隐呈现出大治之象,各处良田鲜有闲置者,碰到的百姓也多有笑颜,仿佛对于生活充满着希望。 他知道这一切都离不开曹操的治理,于是说道“虽要治理好地方,可也不能太过劳累,将来讨伐异族,还需要你多多出力呢。正好本王来此,州事便暂且交给下面的人去打理吧,这些日子,你便陪着本王在封地各处巡视一番,权当放松了…” 第243章 登山寻仙踪 接下来的几日,何进先是命马超领着一万北军将士先行前往中山国待命,同时曹操也命乐进、张合领三千马步军相随。 而何进自己则在赵云、典韦率领的亲卫陪同下,携曹操、贾诩、李儒等人一路往东,视察冀州各郡。 原本想着或许能再撞见某个在野的人才,可终究让何进失望了,冀州的人才不是离开了家乡,就是当初受到二袁征辟,如今都在曹操麾下任职。 不过这一路也不是没有收获,冀州本就是大汉北地最为富庶的州郡,其中不乏广袤的平原。 如今正值春耕时节,田野间都是忙碌的乡民,仿佛世外桃源般唯美祥和。 “这就是华夏百姓吧!不论经历怎样的战乱与挫折,总是能在同一片土地上坚韧地站起来,并昂首挺胸地生存繁衍。”何进心中感慨,嘴上亦忍不住对身旁的曹操称赞道“此皆孟德之功啊!” 后者却谦逊地于马上抱拳道“魏王谬赞了,此皆操份内之事。” 曹操的治理能力,以及他这宠辱不惊的模样,直叫一旁的贾诩等人也都暗自点头,对他这冀州牧又高看了几分… 何进巡视期间由于有兵马相随,倒并没有无聊什么狗血之事,他自己也乐得清闲,一边继续关注着洛阳方面随时可能送来的密信,一边与曹操、贾诩等人畅聊古今,时间也是很好打发。 在视察完最东边平原、乐陵两地后,何进这才挥师向北,准备领着曹操等人一并前往中山国与大军汇合后再进入代郡。 “前面那是什么山?”原来是何进一行途经渤海,看见一神俊山岳临海而立,故忍不住问道。 “回魏王,前方乃是碣石山。”身为现任冀州牧的曹操自然充当起了队伍向导与讲解员的角色。 “碣石山?”何进微微一愣,随后饱含深意地看了曹操一眼。 “可是那秦始皇嬴政刻石寻仙之碣石山?”一旁的贾诩问道。 “正是。”曹操点了点头答道。 “哦?此处竟还有这般故事?”何进顿时来了点兴趣,看着贾诩问道。 “魏王有所不知,相传始皇帝平定山东六国一统天下之后,自觉功盖千古、已无所缺,唯独这长生是其求而不得,故广召天下方士,以求寻得真仙。而这碣石山临海而立,有方士说从此处出海可抵蓬莱仙岛,故始皇帝命人多次由此上山、下海探查仙人踪迹。”贾诩缓缓向何进解释道。 “据史记所载,始皇帝曾巡幸至此,并命燕人卢生登碣石山寻找仙人羡门与高誓,又命丞相李斯刻石记功,以求仙人垂青、赐下长生之法。”一旁的李儒也开口补充道。 原来还有这样极富神话色彩的故事,何进暗自感叹,难怪历史上曹操北征乌桓后西归途中还要一登此山。 “据说封神故事里通天教主的弟子三霄娘娘都曾在此修炼,莫非此处真有仙迹?”何进心中不由想到。 不过此时《封神演义》尚未问世,曹操等人自然对此人物不甚熟识,何进也没办法与他们聊起。 可毕竟无风不起浪,想到自己都能莫名其妙的魂穿而来,此处或许真是曾经的截教道场也说不定呢? 而他哪里知道,碣石山自古便与各种神话故事多有关联,在后世更有“天下神岳”之称。 除去嬴政与曹操外,还有诸如刘彻、杨广、李世民等多位皇帝曾巡幸至此,的确是极富传奇色彩! “有点意思…”何进越想越觉得兴趣浓烈,反正也不赶时间,便主动提议道“诸位不妨与本王一同登高,一探这碣石山究竟有何奇异之处?!” “莫非魏王也想寻仙?”曹操面露担忧地问道。 也难怪他有此一问,何进如今位高权重,却已年过半百,曹操担心他难免会生出寻求长生之心。 可寻仙求道终究只是虚无缥缈之事,若何进真是如此想法,无论是对他自己还是对于曹操等魏王派系而言都绝非好事。 微微一愣神后,何进仿佛看透了曹操的想法,哈哈笑道“哈哈哈!孟德无需担忧,本王并非是为了寻仙,不过是出于好奇,想要一睹这神岳风采罢了!” 既然何进已经开口澄清,哪怕他们心中再有疑惑,也只能是跟着何进一同登山。 于是何进命赵云领大部分亲卫于山脚驻守等候,而典韦则率一百精兵护卫着何进与曹操、贾诩几人一同上山。 这个时代的山路可不比后世,没有人工开凿的痕迹,初登时还能有一些当地猎户踩踏而出的小径,可越是往上越是荆棘丛生。 甚至时不时还会传来远处野兽的嚎叫,若不是有猛将相随、士卒相伴,何进还真有些后悔想要登山。 可能真叫怕什么来什么吧,就在登顶遥遥在望之际,一阵窸窣声响起,一只吊睛白额虎出现在众人眼前。 好家伙!现场不少人都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何进更是大为震惊,或许是年代影响,这头野生老虎竟远大于何进后世在动物园中见到的,仅从体型判断,只怕能有三、四米长,估摸着不下五六百斤! 还好猛虎多独行,否则若这样的巨兽结伴来袭,今日就凭何进身边这百来人,只怕稍有不慎就会葬身虎口。 或许是看见何进这边人数众多,且皆持有兵器,这头巨虎竟在原地徘徊,对着众人虎视眈眈,却没有急于发动攻势。 “保护魏王!”曹操率先一声大喝拔出佩剑挡在了何进身前。 士卒们这才反应过来在何进身旁结阵防御并将何进与曹操、贾诩、李儒几人围在了中间。 “闪开!让某来!”一声大喝从士卒们身后响起,大家循声望去,吃惊地发现居然是何进的亲卫大将典韦。 何进亦是有些担心,毕竟按照他的想法,面对眼前这般情形应当凭借人多取胜,或是通过某种方式将其吓退。 而看典韦的意思竟是想要独自击退巨虎?虽说何进对于典韦的武力一直都很有信心,可如此凶兽又岂是人力可敌? “典君莫要逞强!我军人多势众,必能击退此凶兽!”何进连忙出声阻止。 却没想典韦憨笑一声道“主公莫急,此虎虽大,却还伤不了某。”说罢典韦走到人群外围,顺手解下背上双戟,铁戟在手,典韦胸中豪气顿生,气势与此虎相比竟不遑多让。 “嗷呜!”仿佛感受到了来自人类的挑衅,巨虎张开血盆大口发出一阵嘶吼。 不过十来步的距离众人甚至能看到其口中升腾而出的白气,以及牙齿上悬挂的唾液,显然它已饥渴难耐了。 “好一头畜生!待某宰了你给主公补补身子!”典韦一脸亢奋地自言自语道,随即手持铁戟,竟率先发动攻势。 他可不傻,面对这等凶兽,当然是先下手为强… 第244章 东临碣石,以观沧海 典韦大喝一声持戟攻向巨虎,而后者感受到威胁亦是暴起而上扑向典韦。 “来得好!”典韦微微侧身,巨大身躯竟展示出鬼魅般的身法,堪堪避过巨虎庞大的身躯,让其扑了个空。 然而典韦的手上却并没有闲着,借着巨虎侧面暴露的机会,奋力一戟砍向巨虎腰间。 典韦何等巨力?铁戟却只在巨虎腰上划开一道口子,虽皮开肉绽却似乎并未太影响巨虎的行动,反而是吃痛之下激起了它的凶性。 “嗷呜!”又是一声巨吼,只见这畜生猛然立起,竟比典韦还要高上一大截,其两只前爪也再次攻向典韦面门。 “哼!”典韦冷哼一声,双臂举起将两柄铁戟合十,竟然架住了巨虎下压地前掌,与其角起力来,任由巨虎如何嘶吼却不得寸进。 “典将军真神人也!”李儒禁不住感叹道。 他曾跟随董卓身旁,见过不少西凉猛将,却从未遇到过如此“逆天”的异类,只觉得这典韦看上去竟比斩杀董卓之吕布还要勇猛几分。 在他眼中吕布虽然厉害,无论是在董卓麾下或是何进麾下,阵前厮杀的确鲜有敌手。 可这典韦,眼前他干的又岂是人干的事?! “此古之恶来也!”何进虽听闻过典韦逐虎过涧的故事,可他却只当是后人杜撰。 如今这样的“神迹”就在眼前,简直颠覆了何进这后世来人对于勇猛的认知,他也终于是忍不住开口称赞道。 一旁的曹操也同样是满脸震惊地点头认可着何进的评价,同时两眼冒出炙热精光。 心中忍不住想到,若是将来有机会领兵对战异族蛮夷,能有此等猛将为先锋,那必定是所向披靡、锐不可当! 然而让他们震惊的却还在后头,典韦与巨虎角力片刻,竟然猛一发力,反而将巨虎推了个趔趄。 趁着巨虎两脚站立、身型未稳的机会,典韦随即欺身而上,整个肩膀狠狠撞在巨虎腹部,生生将这数百斤的巨兽撞翻在地。 而后更是跨步冲上前去,将戟柄一转,戟刃对向侧面,竟是将铁戟当做锤使,猛击巨虎头部。 老虎固有铜头之称,可在典韦地锤击之下,也是发出一阵悲鸣,竟然一时起不了身来。 借着这样的机会,典韦丝毫未有停顿地锤打着巨虎得头颅,一下、两下、三下……巨虎终于在抽搐中逐渐不再动弹。 “嘶!”几乎所有士兵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对典韦的崇拜也到达了高点。 “呼~呼~”显然与这般巨兽角力也耗费了典韦不少体力,此刻见危机解除,他也不由地坐在巨虎身上调整着气息。 而何进也是一脸关心地并没有去打扰他。 片刻之后,典韦缓过神来,憨笑着转头说道“主公,此虎神异,末将正好将其献给主公补补身子。” “哈哈哈!好!”何进大笑着说道“不过如此巨虎只怕不下数百斤,本王一个人可享用不完。” 随即何进下令,在登顶结束后便命士卒将巨虎抬下山去,无论今晚大军行至各处城池,都就地处理烹饪了此虎。 五六百斤的巨兽取肉剔骨,足够何进一行两千多人都能分上一碗肉汤了。 虎肉大补,士兵们一听有机会尝到此等“异兽“之肉,一个两个都显得十分兴奋。 只有“耿直”的典韦仍不忘提醒道“儿郎们吃肉可以,但这虎鞭必须得留给魏王享用!” 一句好心的提醒却引来曹操、李儒等人一阵好笑,而当事人何进却被他弄得颇有些尴尬。 可还是那句话,这般忠诚憨厚的亲卫大将,自己又能责怪什么呢? 于是何进笑骂道“胡说八道!本王这把年纪,岂能用如此凶猛之物?回头命人熬了汤,本王只取一碗便可,其余的,皆分给孟德、文和与文优,以为在那偷笑本王没看见吗?!” “哈哈哈哈!”何进的一句玩笑话,让气氛更显轻松,有了这样的插曲,登山的过程也不再枯燥无味。 何进又留下十几名士卒在此看守巨虎,剩余之人继续往上,终于在不久后登顶了碣石山。 别看这山间密林、杂草丛生,可这山顶处,却鲜有巨木遮挡,使得一行人视野顿感开阔。 望着面前一望无际的大海,以及主峰山顶旁的一座座山峦,何进瞬间便有一种“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豪迈情感。 情绪使然之下想要赋诗一首,却又苦于“胸无点墨”。 想到别人来此都是赋诗、题词,或是寻仙问道,总能为后世留下几句美谈。 自己总不能来一句“啊!好难爬的高山!哇!好壮阔的大海!”,若真如此,流传出去还不被笑死? 可当何进转脸看见一旁曹操那享受又充满感叹的模样时,一阵古怪的表情爬上了何进的“脸”,姑且称之为脸。 “东临碣石,以观沧海。”何进就这样堂而皇之地剽窃起来“水何澹澹,山岛竦峙。树木丛生,百草丰茂。微风萧瑟,洪波涌起。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幸甚至哉,歌以咏志。” “好诗啊!魏王!”一旁的曹操听闻此诗忍不住便开口称赞。 他只觉得魏王何进的这首诗虽言辞古朴,却气势磅礴,仿佛展现出了其锐意进取,意欲安定天下的雄心壮志。 不过说来也奇怪,这首诗中所包含的那种积极自信且又无比豪迈之意境,却让曹操觉得异常亲切并产生了共鸣。 仿佛就是在说出他自己的心声一般,真是奇哉!怪哉! 而贾诩、李儒等人虽没有曹操那般共鸣,却也都不自觉地点头,认为此诗气势宏伟、言简意赅,乃难得的好诗。 “咳咳!”做贼心虚地何进一直偷偷观察着曹操的神态,发现他并未有任何异样后,这才放心了一些。 想想也是,历史上曹操东征而还的年纪比现在大得多,一生之经历与当时的地位也与当下有所不同,现在的他自然是不会作出这首观沧海的。 于是何进便十分“无耻”的决定将此诗划归自己所有。 且还作出十分谦虚地模样说道“哪里哪里,这首观沧海不过本王有感而发地即兴之作,当不得如此称赞,哈哈哈!” 就在他还在沾沾自喜之际,典韦仿佛是终于反应过来一般憨笑着赞道“主公这首诗,说得真好!” “你又来?!”何进白了典韦一眼,心中满是无奈地想到,还能不能让本王好好装一回叉了… 第245章 请公孙瓒入瓮 “子龙,主公好些了吗?”李儒关心道。 “主公刚睡下,已没再流血了。”刚刚扶何进进去马车内休息的赵云低声答道。 李儒闻言点了点头,转脸对着护卫在金车旁的典韦埋冤起来“典君勇则勇矣,做事却还需多多思考一番。” 说完看了看旁边,见没人注意后才又小声继续对典韦说道“主公年事已高,正当温和调理,方可保持康健,虎鞭汤那等凶猛之物,怎能让主公多饮?” 然而典韦闻言却像是受到天大委屈一般,也不顾周围亲卫的眼光便大声辩解道“这怎能怪某呢?!前日虎肉宴,将士们吃得热闹,主公一高兴,连干了三碗虎鞭汤,当时先生与子龙可都在场,怎倒独怪起某来了!再说了,主公当时饮得有多快,你们又不是没看见,一口就是一碗,那叫一个豪迈,某就是想拦,也没机会啊!” 典韦这大嗓门一说完,金车内正闭目养神地何进忍不住嘴角一阵抽搐,心中暗叹“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同时懊恼地想到,早知道就不该心存私念而贪杯(碗),没想到三碗虎鞭汤,竟让自己流了两天鼻血… 想到此处,何进只觉得鼻下一湿,这种熟悉的感觉不用看便知道,又流了… 随手拿起身旁准备的布团捂住鼻子,何进翻了个身想要继续休息,却又听见车外的对话还在继续。 “哎,是啊…”李儒一声叹息,算是认可了典韦所言,而后又说道“总之我等日后还需多多劝诫主公保重身体,否则若主公有何意外,这天下还不知将陷入何等乱局。” “某知晓了,先生放心便是!”典韦瓮声瓮气答道,随即却嘀咕起来“主公也真是得,年纪不小了还如此不知节制,莫非是因为主母?” 他此话声音虽然不大,可毕竟只隔了块板子,典韦骑马就护卫在何进金车窗边的位置,如此距离,何进想不听见都难。 “老夫少妻…老夫少妻,你们懂个毛线!”何进心中感慨着呆呆望向车顶,随后便是一声长叹“哎~”,车内又重新归于安静…… 数日过后的代县(郡治)城外,旌旗蔽日,正是何进大军到来。 他在中山国会师了马超与曹操的兵马后,又命人将雁门的吕布人马召来,这才统领三军一同进入代郡。 “下官公孙瓒拜见魏王!”早已等在城外的公孙瓒急忙领着严纲、单经以及代县的官员上前拜见。 “让伯珪久等了,起来吧。”何进微笑着说道,随即下马亲自扶起公孙瓒。 尽管心中不屑对方那摇摆不定的立场与“两年三刀”之为人,可成年人的世界哪有什么任性?为了能兵不血刃地解决这个麻烦,何进自不会在现在就摆起脸色来,徒增公孙瓒心中警惕。 果然,何进的态度让公孙瓒心中大石落下,暗自庆幸自己来代郡果然是来对了,起身后连连说道自己身为幽州牧,提前在此等候也是应该的。 同时还不忘向吕布、曹操两位州牧打起招呼,试图拉近距离,毕竟同在大河之北,将来说不定会有“合作”的机会呢? “魏王大军远来,下官已在城中备下了宴席,还请魏王与诸位移步城内,也好让瓒一尽地主之谊。”寒暄几句后,公孙瓒向何进邀请道。 “伯珪有心了。”何进先是称赞了一句后说道“不过此处大军有近两万人马,若都进城,不光会使城中拥挤,也不便于管束,还是驻扎在城外吧。” 公孙瓒的兵马都在城内,若何进不领兵进城公孙瓒必然不会就范,可若领兵进城,一旦两军火拼起来,受伤的还是城中百姓,所以何进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进城。 “不如就将兵马驻扎在城外,魏王与诸位入城便可,稍后瓒自会派人将犒军物资送至城外,必不让军中儿郎饿着肚子。”公孙瓒依旧没有多想,反而是这般提议道。 “如此倒也不失为一种办法。”何进点了点头,作出一副准备同意的模样。 一旁的李儒却突然开口道“主公,公孙州牧之言虽然不错,可我军毕竟分为三部兵马,此刻营寨未立,琐事繁多,若将官们都入城饮宴,只怕不妥。” 事实也的确如此,公孙瓒请客不可能只请何进、吕布、曹操三人,各军中高层将领必然也都在受邀之列。 可如此一来,将领们都去吃香喝辣了,留将士们在城外喝西北风,不说将士们心中怎么想,只说若是没有高层将领坐镇,三支互不统属的兵马在城外连营地都没有搭建好,就很容易会有所纰漏,甚至可能会造成摩擦也不一定,那便绝非好事了。 李儒之说法甚至连公孙瓒都觉得有些道理,毕竟后者善于领兵,最清楚这大军之事最是容不得半点马虎。 何况是三支人马汇合在一起,没有足够大将坐镇还真不是没有可能会出乱子。 若是如此,反倒是他公孙瓒安排不周的缘故了,这样一口大锅他可不想去背。 正在他思考对策之际,一旁同为州牧的曹操也开口说道“是啊,魏王,若就这样丢下将士们进城饮宴,操心中也实在放心不下。不如先行安营扎寨,待安顿好了将士们,再去饮宴不迟啊。” 公孙瓒听了也觉得不是不行,都是领兵一方的州牧,换做是他,在士兵们都没有安顿好的情况下只怕也不能放心前去吃喝。 可他抬头看了看天色,若等到两万大军扎营安顿好,只怕天都黑了,这宴席准备好的吃食也早都要凉了。 于是公孙瓒不自觉地望向何进,他虽然是东道主,可此处最为尊贵,亦是最有资格拍板的却还是魏王何进。 何进等的便是此刻,见公孙瓒面露难色,何进也作出一副无奈模样说道“嗯,文优与孟德所言的确有些道理…既如此,便先安营扎寨!” 随即他大手一挥拍板道“传本王之令,北军与并、冀两州兵马分开扎营,各军主将自行负责一应事务,入夜前必须完成!今夜,便在本王大营之中举办酒宴,尔等可各领亲信前来参加!另外,将士们的吃食还需伯珪准备一些,本王要与将士们同乐!” 何进佯装不得已才作出这样一个颇为中立的决定,不但先安顿好将士让大家都可安心饮宴,且各军分开扎营,三州将官皆来何进营中饮宴也更显一视同仁,让公孙瓒丝毫没有怀疑。 甚至最后何进让他替大军准备些吃食,他也只觉得理所当然。毕竟是幽州东道主嘛,这点事还是要做的。 并且何进那句要与将士同乐也深得公孙瓒之共鸣,他亦是领军之人,这样拉拢军心之事他也没少做过,在他看来,一切都十分合理。 于是大大咧咧地应道“这是自然,请魏王放心,今夜之前,瓒必将将士们的吃食送至各营…” 第246章 他诽谤我啊 春夜里北地的风依旧寒冷,可却无法浇灭将士们的热情。 劳累了一天的三军将士们扎好营寨后,都等待着魏王许诺加餐的酒肉。 没错,由于是在汉境之内又无战事,何进考虑到天气原因,不但承诺给将士们加餐吃肉,还允许将士们可以每人饮三碗酒暖暖身子。 当然,这加餐的酒肉自然都要公孙瓒这个东道主准备了。 入夜后,一车车的酒肉被送进三座大营,而三位州牧也先后来到何进营中。 其中公孙瓒只领了严纲与几名亲兵,单经则被留在代县内统兵。 看到公孙瓒如约到来,何进心中大石也终于落下,从对方进入营门的一刻,就宣告着何进假途灭虢之计已再无变数。 “哈哈哈,伯珪来迟了,当自罚三碗!”何进心情大好,也并不急着拿下公孙瓒。 此刻的大帐中坐满了人,右边依次是李儒、贾诩、马超、张飞、孙策、程普等将,左侧则是吕布、曹操、侯成、乐进等人。 这其中挨着曹操有一个空置席位,正是留给公孙瓒的,至于严纲,由于身份不够,只能于外围接着侯成、乐进二人坐。 这样的座次清晰明了,公孙瓒一看便知,于是哈哈应道,表示自己愿罚。 随即他大步走入席间连干三碗水酒,这点量对于他这般北地猛将而言不过是漱漱口。 “好!”何进见状拍手叫好,称赞公孙瓒豪爽的同时又招呼起众人开始喝酒吃肉,边吃边聊。 酒过三巡,气氛一片融洽之时,何进冷不丁地问道“伯珪,卢子干在你府中可好?” “哐当!”公孙瓒闻言大惊,手中一抖,酒樽也随之掉落。 一瞬间他只觉得酒意都清醒了许多,后背上更是早已冷汗淋漓。 公孙瓒本能地抬头,却发现何进正眯着眼睛盯着他,而帐内众人也同样是放下了酒杯,纷纷将目光投来,刚刚还喧嚣的大帐亦是安静了下来。 “这是冲着我来的?”公孙瓒惊惧之余,瞬间开启头脑风暴,寻思着该要如何回答这道“送命题”。 毕竟卢植虽说被贬回家,按理已属于受过处罚,可算无罪了,然其曾与袁隗等人一道对付过何进却是事实,自己与其来往必被何进不喜。 何况今日是何进主动问起,可见事情绝不一般,且卢植正住在自己府上,就更需要一个说的过去的理由了。 公孙瓒只觉得度秒如年,心中未尝没有后悔来此参加会晤,可他也知道,若何进想要对付自己,即便自己不来,也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罢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公孙瓒之所以能从一出身不好的庶子成为纵横一方使异族闻之色变的大员,除去其本身武勇且善于领兵以外,这一步步走来,也少不了那一股子莽劲。 既然事已至此,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解释道“魏王有所不知,卢植虽被贬为平民,可他却是下官之授业恩师。今下官得魏王提拔,有幸替朝廷牧守幽州,卢师所在之涿郡亦在下官治下。下官身为弟子,不忍恩师受苦,故将其接于府中赡养,一尽尊师之道。” 公孙瓒从尊师入手,勉强也能糊弄过去,若不是何进此前在涿郡布置了人手,知道公孙瓒一直对卢植不闻不问,今日就还真信了他的诡话。 何进冷笑着看向公孙瓒,看得后者心里发毛,暗骂何进的同时求生欲亦是满满,于是只能继续辩解道“下官知卢师曾得罪过魏王,可其罪已罚,如今不过是一介平民。故下官斗胆相求魏王,能够饶恕于卢师!” 这一招以退为进,让何进都忍不住为他拍手道“如此说来,倒是本王之过了?” “下官绝非此意,只不过为人弟子,忍不住替恩师求情罢了,下官一片赤子之心,还请魏王明鉴。”公孙瓒为了让事情看起来更为真实,起身后郑重向何进拜道。 “好好好!”何进都没有想到公孙瓒还有这般急智、诡辩的一面,看来人都是被逼出来的啊! 只不过从公孙瓒进去何进大营的一刻起,主动权就已不在他自己手里了,有罪无罪,处罚与否不过是何进一言而决。 原本何进只是想要随便找个能说的过去的理由撤了公孙瓒州牧之位,缴了他的兵权,但现在后者这一番辩解反倒是激起了何进的兴趣。 “既然你想玩,本王便陪你好好玩一玩。”何进心中冷冷一笑,反正如今大局尽在掌控,他也并不急于撕破脸皮。 于是笑盈盈问道“尊师重教,的确让人钦佩。可本王怎么听说,卢子干即便身为平民,却依旧对朝廷不满,奔走各处想要对付朝廷与本王?更是游说你与本王为敌?” 这当然是何进无中生有用来诈公孙瓒的,实际上锦衣卫潜伏在公孙瓒府中之人身份低微,根本打探不到这样深层的情报。 不过结合着卢植曾联手袁隗的过往,以及其对于汉室的忠心,如今突然离开涿郡前往公孙瓒府中,都足够何进有此猜想。 “糟糕!我身边有内鬼!”公孙瓒不知何进话中有诈,本能地便觉得是府中进了奸细,且还是在自己的某个心腹之中。 可现在并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当务之急他知道自己绝不能承认此事,打死不认的那种。 于是公孙瓒拿出了影帝级的表演,一脸哭相地拜道“冤枉啊!魏王!此事绝对是有人诽谤我啊!他诽谤我啊!就算卢师真劝下官与魏王为敌,忠孝两难全,下官也绝不会同意此事,还请魏王明察!” “明察?我明察个球?要是证据确凿,早就将你拿下了,还用跟你在这里废话?”何进心中暗自吐槽道。 说到底,虽是大局在握,可拿下这样一位地方大员,何进还是希望能够更名正言顺一些。 毕竟当初公孙瓒的州牧还是自己提拔起来的,在外人看来,其亦是何派干将。 若今日来了一趟自己营中就被罢免,难免引人猜疑。 此事处理的不好,很容易让何进树立一个猜忌多疑的形象,若连自己人都朝不保夕,谁人又敢投效何进?谁人又能安心替何进卖命呢? 不过即便没有切实证据,能将话题引至如今这般却也已足够。 结合卢植曾经的帝师身份以及其所作所为,如今又突然出现在公孙瓒府中,本就信息量颇大。 再加上被何进刻意引导,所有人都只会觉得公孙瓒的解释太过苍白。 何进也不准备跟他废话,于是直接了当地说道“伯珪啊,你是本王一手提拔的官员,本王自然是相信你的。” 此话一出,公孙瓒心中狂喜,还以为此事真被自己糊弄过去,可没等他高兴多久,何进便又继续说道“然卢植虽被贬为平民,可其毕竟曾参与袁隗谋反之案,私得或许尚可然大节有亏。如此敏感之人,你身为一州长官与其交往实属不智,虽本王知你情有可原,然朝堂上却早有风言风语。” 这当然只是何进的说辞,可他却说的没有一丝负担“若不是本王帮你压着,仅与叛贼勾结这一条,你就算是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如此情形之下根本容不得公孙瓒过多思索,被何进气势所慑,他将信将疑问道“下官多谢魏王帮忙周旋!活命之恩,铭感五内。只是…只是接下来,下官又该何去何从……” 第247章 改朝换代的开始 “下官接下来又该何去何从?” 面对公孙瓒的发问,何进知道今日之事已成,于是笑着说道“为了避嫌,你暂时却是不适合继续待在幽州了。若依本王的意思,你可暂回洛阳,担任大行丞一职,此乃本王对你的保护。虽职位较你现在稍低一些,但你也不必担心,待到风波过后,却未尝没有你复出领兵的机会,不知你意下如何?” 看上去像在征求意见,但公孙瓒知道这是何进替自己作出的选择,亦可以理解为他替自己准备的唯一出路。 若是拒绝,公孙瓒相信自己绝对走不出何进的大营。 大行丞其实并不算太差,数百石的俸禄比之公孙瓒现在是低了一些,可其却是九卿之一大鸿胪的属官。 相当于朝廷的外交部副部长,负责协助大鸿胪处理外交与承办各种礼仪事务,并帮助大鸿胪掌管麾下郎官。 真正让公孙瓒不满的是他明显能感觉到这是何进蓄谋已久的套路,让自己这一方州牧、统兵之大将去担任一介文官,还是副手,妥妥的被贬被架空了,这让他心中暗自恼怒。 只不过形势比人强,何进摆明了吃定自己,反抗只会害了自己。 何况何进话也说的好听,只要自己同意下来,或许听话一些,过些年真有复起的机会呢?公孙瓒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说到底如今并非群雄割据的时代背景,作为一个朝廷官员,只要还在仕途当中,起起落落都实属正常。 至少除了何进以外,包括公孙瓒在内的在场所有人都是这样认为。 因此公孙瓒在得到了何进承诺,自知别无选择的情况下,乖巧的选择了服从“下官愿意听从魏王调遣。” 公孙瓒都答应了,随行的严纲自然不敢有任何异议,不过由于公孙瓒是和平交权,何进并不打算动严纲等人。 毕竟他们在北地统兵多年,对边境兵事颇为熟悉,严纲所统帅的白马义从更是朝廷放在北地威慑异族的一把利刃,何进决定继续留用。 至于是否会留下隐患?何进相信蛇无头不行,公孙瓒都不在了,他此前的部将莫非还敢造反? 若他们真的心向公孙瓒,就不会在其“受困”洛阳期间造反,稍有不慎只会害了公孙瓒。 而若是他们并非公孙瓒死忠,就更没理由不顾身家性命去造一场注定无法成功的反。 所以何进对此自然是放心的很,随后他又命人去向单经说明情况,让其暂时交出代县城防,由吕布的并州兵代为接管,其本人需来何进营中拜见。 不出意外的是,单经虽然对于公孙瓒的突然调离感到惊慌,但大势如此,他亦不敢逗留,当即便将城防交接,并孤身来到何进大营拜见。 至此,幽州隐患便被何进兵不血刃地解决掉。 高兴之余,他当即宣布除去公孙瓒外,幽州一应官员包括严纲、单经全部原职留用。 一句话安定了公孙瓒部众之心,也彻底将他们与公孙瓒的利益分割开来,使他们彼此羁绊得以解除。 毕竟在自己的仕途富贵面前,没有几个人会再去管公孙瓒如何,且魏王不是说了吗?公孙瓒是去洛阳做京官,今后就各自安好吧。 如此一来,除了公孙瓒比较郁闷外,其余之人都是喜笑颜开。 于是何进又吩咐亲兵又上了几张桌案,接着喝酒,接着吃肉… 期间,何进又提出以田畴为幽州刺史,田豫为长吏,又以阎柔为右北平太守,以填补公孙瓒离开后幽州高层的空缺。 此三人都是刘虞时期的幽州官员,公孙瓒主政幽州后,他们逐渐被边缘化。 不过与历史不同的是,这个时空之下的公孙瓒并非是杀上官刘虞而上位,所以他们倒也都没有叛出幽州。 如今何进重新启用他们,填补空缺的同时,未尝没有保持幽州内部制衡关系的用意。 至于将来何进处理益州问题时,这些人会不会有问题? 还是那句话,他们先是朝廷的官,而并非某人的家丁,且何进这般安排,幽州连内部都不是铁板一块,远在边地又能有多大麻烦呢? 这一点,何进相信他们都是聪明人,时也势也,该做出选择时他们会知道要站在哪一边。 一场酒宴的时间,在不调动何进嫡系力量且又没有损失一兵一卒的情况下,幽州官场完成了重新洗牌,至少在短时间内,都不会再成为何进的威胁了。 接下来几日,何进依旧逗留在北地,还抽空领着赵云、典韦等亲卫去了趟边境上巡视,毕竟此行对外是说代天子巡边,戏码当然要做足。 至于公孙瓒,则一直被安排在何进营中居住,由专人看护,保管他出不了大营一步。 洛阳方面还没有更新的消息传来,可荆州方面却已有了动作,据说刘表偷偷增兵万余人,且全都是步卒而非水师。 “哼哼,刘表这波有想法啊,莫非真想要起兵勤王?”何进心中寻思。 毕竟南方地区的角逐更多是水师称雄的舞台,若只想守成,不应该招募如此多的步卒。 看样子,刘表是在为北上勤王做着准备! 只不过他显然还是一如既往的保守,在没有准备的足够充分,或是没有受到足够刺激的情况下,应当不会轻易起兵。 “嘿嘿,既然你想要刺激,那我便给你们一个刺激。”何进抬头望着帐外的天空喃喃道“或许是时候回去了,这一次,便再逼你们一把,让该跳出来的人都跳出来,过了这一关,王图霸业都将再无阻碍!” 次日,何进装模作样地叮嘱了曹操、吕布二人留意北境异族后,便正式宣布大军班师回朝,并早早派出数名骑兵信使先行出发,告知郭嘉一切都按计划进行。 直至返程途中,跟随而来的许多北军士卒尚还不明所以,只觉得此次巡边太过轻松惬意。 毕竟连幽州的权利移交都是在何进大帐内完成,对付匈奴的也是吕布麾下并州兵,对这些北军基层将士而言,他们更像是来了趟北地遛了个弯。 只有何进与贾诩、李儒等极少数几人知道此次北巡的意义,如今北地已再无后顾之忧,此次大军返回洛阳,就是改朝换代的开始… 第248章 当计你头功 “登登登登!”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李贤快步走进刘辩寝宫。 刘辩见他这副模样,心中也是一紧,生怕又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于是连忙挥退宫人,问道“何事惊慌?” “陛下,刚刚收到的消息,据说魏王…不,是何进班师回朝了,如今大军已至河东,不日便可抵达洛阳。”李贤说的匆忙,连对何进的称呼都叫错了,还好他反应迅速,否则只怕又要惹得刘辩不喜。 可显然,消息本身更加吸引刘辩的注意力,以至于他根本没工夫在意这些细节。 刘辩闻言大惊道“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哪里来的消息?可靠吗?” 刘辩自是相信李贤不会骗他,也相信李贤在将如此重要消息报给他之前一定会核实一番,只不过本能的不愿相信何进将要回来的事实罢了。 或者说他虽然做了诸多准备,可心里依旧没有把握能够对付何进,毕竟在这之前,类似的事情发生过多次,却都无一成功,反倒是成就了何进越来越高的地位与威望。 这显然打击了刘辩的信心,使他从心里开始畏惧何进,甚至不愿意去面对对方。 这种畏惧在不知不觉中形成,或许连刘辩自己都不曾察觉,又或许仅是他不愿承认而已。 “回陛下,此消息乃皇甫太仆派人告知,应当是假不了。算算日子,何进北巡已有数月,不算快了。”李贤的话将刘辩的幻想彻底击碎。 而更让刘辩惊惧的是,李贤还告诉他,据说何进北巡期间,其女婿,并州牧吕布还亲领大军击退匈奴,何进此次回来,便会再次向刘辩讨要封赏。 刘辩颓然坐下,口中喃喃道“是啊,以何进匹夫一贯的作风,其不光会替他的好女婿请封,还一定会借着这个由头将功劳往自己身上揽,要朕连着他一起封…可朕还能封他什么?朕如今还能封他什么?” 刘辩呆滞的表情逐渐变得狰狞,声音亦越来越大,最终忍不住咆哮起来“朕还能封他什么?这个老匹夫!莫不是非要朕把祖宗江山都封给他才满意吗?!匹夫!该死!” “陛下,请慎言啊!”李贤见刘辩情绪失控,连忙提醒道。 “呼呼~”刘辩亦知这宫中可能到处都有何进派来的奸细,闻言后也是清醒过来,停止了无谓的怒骂,却还是无法压抑心中愤怒,喘着粗气调整着情绪。 片刻之后,仿佛下了某个决心一般,刘辩面色冷冷地低声问道“皇甫嵩、朱儁那边怎么说?朕交代的事他们可都准备妥当了?” “回陛下,前些日子皇甫太仆曾差人告知,说是已联络上了南军校尉孟达,其表示愿为陛下效力,诛杀国贼…”李贤答道。 “这个朕知道,皇甫嵩的密信还是你给朕送来的,说点朕不知道的!”刘辩显然不满足于这点成果。 “是,是。”李贤连忙点头答道“这段时间朱少府也偷偷召集了百余名军中旧部前来洛阳。根据朱少府自己说,这些都是军中高手,百战精兵,若与其家丁一起,亦可得数百人马。” “数百人马?”刘辩看着李贤,却迟迟没有等来他的后续,于是脸色阴沉地问道“没了?” “这个…”尽管李贤心中畏惧,可事实如此,他也只能硬着头皮答道“回陛下,目前就这么多了,或许加上皇甫太仆的家丁,还能再添几百人…” 他每说一句,刘辩的脸色就更阴沉一分,为了不被刘辩迁怒,李贤只得主动辩解道“陛下,此事仆也是真没办法,仆多次催促,可朱少府却说,他曾替陛下联络了数位朝臣一同聚集家丁勤王,但无一例外都遭到拒绝。且此事又太过重要不宜声张,朱少府等人也不敢大张旗鼓地寻找帮手,故…目前洛阳城里答应勤王的力量也就只有这些了…” “是啊…丁宫等人的前车之鉴,使得群臣如今皆对何进畏之如虎,又有谁敢答应呢?”事实如此,刘辩也知道这的确怪不了皇甫嵩与朱儁,更怪不了面前的李贤。 只能是叹息着继续问道“那各州如何?皇甫嵩不是说会联系刘表等人?结果呢?可否有人答应起兵勤王?” 面对刘辩期冀的目光,李贤连忙答道“回陛下,据皇甫太仆所言,刘荆州已答应勤王,不光如此,益州的刘太尉以及徐州刺史陶谦都表示愿意起兵勤王。且还有各地的一些太守、县令,亦都有勤王之心,只不过碍于手中实力不足,恐怕前面这几位不动,他们亦不敢动。” 原本刘辩听着前面几句脸色都已好转了不少,可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忍不住怒问道“这些个太守、县令,他们实力不足不敢轻动,可刘表他们呢?既然说要勤王,为何迟迟不见起兵?” “这个…据皇甫太仆说,刘荆州等人正在积极调动兵马,想必准备妥当后就会起兵…”李贤哪里知道刘表怎么想,可既然刘辩问起,他也不能一问三不知,于是只得如此解释。 “哼,积极调动?准备妥当就起兵?统统都是说辞,何进匹夫手里才多少人?还分散在各地。若他们这几位州牧、刺史能够倾力勤王,未必就不能战胜何进。”刘辩冷冷笑道“他们之所以迟迟不肯起兵,只不过是都不愿意当这出头鸟罢了。哼,可怜我汉室数百年,到头来竟无一忠义之臣敢于起兵讨贼!国家危难、天子受辱,连刘表这样的宗室竟都还在观望,真是可怜!可恨!可耻!可杀!” 不难看出这一刻的刘辩是多么失望与愤怒,但无兵无权,却又徒之奈何? “罢了!罢了!何进要什么,朕就给什么,大不了就将这江山拱手相让,又能如何?!”刘辩真的累了,一种无能为力的感觉涌上心头,心灰意冷的他此刻甚至真想将皇位禅让,好卸下肩头的万斤重担。 “陛下!”李贤却突然高声呼道,一语唤醒刘辩后说道“陛下乃高祖血脉,今朝中虽有奸臣当道,可陛下才是这天下之主,怎可轻言放弃?!” 刘辩显然没想到一向对自己毕恭毕敬的李贤敢如此训斥自己,一时间竟忘了愤怒,而是无奈地说道“你虽言之有理,可如今朕无兵可用,又能如何?” “陛下,这洛阳城中有皇甫太仆与朱少府两位忠臣的家丁,亦有南军孟达的千余精锐,怎能说是无兵可用?” “何进匹夫权势滔天,麾下精兵数万,眼前这点人马又能有何用?”刘辩苦笑道。 “陛下,何进麾下固然兵多,可其却不能一直将兵马都带在身边…”李贤缓缓说道。 见刘辩听的若有所思,他才又继续道“今何进回师洛阳,必会在朝会上向陛下讨封,而其要入宫参加朝会,就必然不可能有大队人马相随。孟达身处南军,麾下兵马尽在宫内,若是安排得当…”说到此处,李贤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刘辩见状心领神会,寻思片刻亦觉得以目前的情况若要诛杀何进,还真只能像这般兵行险招。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刘辩双手一拍说道“好!就按你说的办!若非是你相劝,朕险一时糊涂,误失祖宗江山。他日何进伏诛,你李贤当计头功……” 第249章 本王之计成矣 “主公,郭先生来了。”典韦掀开何进的大帐,汇报道。 “哦,奉孝总算是到了,快请进来。”何进面露喜色地说道。 原来他之所以在与洛阳一河之隔的河东驻军休整而没有直接返回洛阳,正是为了等待郭嘉的到来。 这一路上何进不断派出快马信使与郭嘉互通消息,以了解自己离开洛阳这段时间内更多的情报。 但关于宫中的一些消息的确太过重要,若是泄露半点,都可能导致何进的大计功亏一篑,甚至使何进背负骂名。 所以郭嘉才提出请何进在进入洛阳前在河东稍待,而他自己则亲自赶来向何进汇报。 郭嘉替何进执掌锦衣卫,拿着魏王府的俸禄,却并未在朝中挂职,所以他虽对何进极为重要,却很少出现在大众视野,在朝堂的存在感也不强。 加上锦衣卫的手段,郭嘉离开洛阳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属下郭嘉,拜见主公!”郭嘉依旧是一副“放荡不羁”的模样,一脸笑意地向何进拜道。 “哈哈,奉孝乃本王心腹,哪里需要在意这些繁文缛节?快快请起!”何进见状连忙上前扶起郭嘉,随即主仆二人相视一笑,其中亲密尽在不言之中。 “奉孝快请入坐,你来说说,洛阳城近日是什么情况?本王领兵而还,天子那边作何反应?又有何布置?”何进连忙招呼着郭嘉坐下说话,又吩咐典韦去帐外守卫,所有人都不得靠近。 除去何进本人与郭嘉外,帐内便只剩下他的另外两位智囊李儒与贾诩。 郭嘉见状再无顾忌,向何进一拱手说道“主公离开后,天子加大了与朝臣的联系,其中最主要的还是皇甫嵩与朱儁两位老臣。” “哎,大汉享国数百年,虽天子昏聩,却始终不乏忠义之士!皇甫义真与朱公伟皆是朝中老臣,在朝在野都颇具声望。本王知他二人忠于汉室,故召回朝中升任九卿,除了想要施恩于二人外,也是希望他们在失去兵权之后能够认清现实,不再死保刘辩。却没想到此二人竟这般愚忠,明知是以卵击石,也要帮着刘辩对付本王…”何进忍不住感叹道。 “只可惜,当今天子并非明主,此二人也不过是不识天命的顽固老朽罢了,主公不必在意。”李儒见状不屑地说道。 何进不置可否地看了一眼李儒,他与贾诩都可称得上是当世智者,运筹帷幄的本事自然高人一等。 可皇甫嵩与朱儁心中这份对汉室的忠诚,以及哪怕赌上一切也要支持天子的执念却并非他们能够理解的了。 于是何进笑着点了点头,算是回答了李儒,而后继续向郭嘉问道“说说看,这两位都替刘辩找了哪些帮手?” “倒是联络了一些老臣,只不过无人答应,其中不少人在察觉了皇甫嵩、朱儁二人的意图后,更是纷纷与他们保持了距离,似乎害怕受到牵连。”郭嘉如实说道。 何进闻言点了点头,这倒还算在他的预见之中,毕竟这些老臣能够立足朝堂多年,谁还没一颗七窍玲珑心呢? 他们或许不乏对汉室的忠诚,可像皇甫嵩、朱儁这般头铁的始终只是极少数。 “对了,文若最近怎么样?可否投靠了刘辩?”何进冷不丁的问道。 自从他受封魏王之后,荀彧便断了与魏王府的私交,即便见面,也只会是在朝堂之上。 对于荀彧,何进也感到有些无奈,他欣赏荀彧的才华,亦钦佩荀彧的气节,但同时,在这落子无悔,名为天下的棋盘之上,何进却也是无法退让一步的。 他期待着荀彧能够回心转意,尽管知道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说到底,或许是他们之间主仆的情谊早已到头了。 谈起荀彧,郭嘉也显得有些失落,他与荀彧叔侄交好,在颍川时也没少受到过荀家的帮助,如今好友与主公的大业背道而驰,他亦有些无可奈何。 “回主公,自那日主公进魏王爵后,文若便深居简出,虽依旧兢兢业业地处理着政务,可就连公达也很少能在私下见到他了。”郭嘉感慨地说道“据那位说,天子似乎颇为欣赏文若,只不过暂时却并未与其接触,或许是想等到除去主公之后,再对文若进行拉拢吧。” “哎,道不同不相为谋,文若有自己的坚持,本王不怪他。刘辩现在不去招揽文若倒也是件好事,否则若是卷入了此次的漩涡中,本王也不好救他…”何进点了点头,神情颇有一些寂落地说道。 帐内地氛围瞬间也都低落了一些,郭嘉今日前来是为了何进的大业,并不想继续这般伤感的话题。 正如何进所言,荀彧只要不卷入此次事件中来便好。 于是郭嘉主动将话题拉回正轨,向何进说道“主公,倒是有一事值得关注。此前于禁将军对孟达的特别对待起到了作用,孟达已经完全倒向了天子。” 是的,孟达的事情并非偶然,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 虽说其麾下在巡逻值守的安排上出现纰漏是一个意外,可于禁派出的执法官却不是。 事实上,哪怕没有这样的纰漏,于禁在得到何进示意后,也会在别的地方给孟达挑刺,总之就是要将其逼反。 王朝的更迭总是需要殉葬者,而孟达就是何进挑选出来将刘辩引入绝路之人。 “哦?如此一来,本王之计成矣?哈哈哈哈!”何进听完哑然一笑。 “是的,主公。据那位送来的情报,天子应该会在大军回城后,待到主公入宫之际,命孟达埋伏于宫门处刺杀主公。”郭嘉郑重说道。 “哼,在宫门处刺杀?亏他刘辩想的出来,他就没有考虑过这样做的后果吗?”何进冷冷说道。 刘辩即便能在宫门处杀掉何进,大概率也是会引发洛阳兵乱的,彼时帝都必然会被破坏,兵乱之中,本就无权的天子又有何本事能稳定乱局? “可这的确是天子唯一的机会。”郭嘉平静地说道。 的确,站在刘辩的角度,确实没有更多的选择,只能放手一搏。 “看来刘辩真的深恨本王啊…不过能将刘辩的计划传出,倒真是要计那人一功…”何进皱眉道,显然对于那人他并不多么喜欢。 郭嘉见状也没有出言打扰自家主公,而是让他静静的思考,以便做出决定。 何进来回踱步沉思了片刻,问道“他可说想要什么封赏?” “赏赐方面他说的倒和之前一样,不过他还多次与属下提起过,担心此事过后会背上骂名,希望主公能不公开他所作所为,以全他名节。”郭嘉如实答道。 “哦?他倒是好算计…”何进抚须喃喃道“名声吗?” 片刻之后他微微一笑说道“此事本王已有计较,接下来还请诸位先生帮着本王计划一下,若天子在宫门处设下埋伏,本王要如何安排才最为有利?” 郭嘉、贾诩、李儒三人闻言后各自思考,并小声商量了许久,才由郭嘉向何进提出最终建议方案“主公,依我等之见,主公回到洛阳后可……” 随着郭嘉将计划说出,贾诩、李儒二人也时不时补充了一些细节,何进脸上的喜色也越来越明显,最后更是哈哈大笑道“好!就依你们说的这么办!” 随即何进朝着守在帐外的典韦大声说道“典君,传本王之令,大军明日还朝!” 第250章 何胖那拙劣的演技 “魏王大军巡视北地,击退异族,今得胜而还!所有闲杂人等自行退避!” 洛阳作为帝国都城,本就繁华异常,受到何进鼓励商贸的影响,越来越多地商号将生意经营到了洛阳来。 就连城外地官道两旁也不乏茶肆、酒棚以及一些交易摊贩,城内百姓及周边乡民在此交易、买卖的更是络绎不绝。 因此何进不得不派出数十名骑士持旗开道,大声吆喝着让百姓与商贩们早早退至道路两旁,待到大军过后再行交易。 就在开路骑士们的身后,万余北军人马铠甲齐整,在阳光照射下熠熠生辉,其中马超所领的骑兵队伍一个个皆骑着高头大马,威武不凡。 经过了数年军中历练,马超逐渐褪去了稚嫩感,英俊地脸庞之上多了几分西北男儿的豪迈与威严,路边人群之中不知有多少女子偷偷为他倾心。 而在大军的最前列,是一辆五马拉动的金银宝车,所有人都知道,这便是魏王何进的座驾,两侧有典韦、赵云领着亲兵护卫。 “好雄壮的兵马啊!” “不愧是魏王率领的百战精锐!” “娘,待我长大了也要去魏王麾下当兵!” “刘嫂,你看见了吗?人群中手持大刀的士兵就是我的夫君啊!” “儿啊!我儿出息了,跟着魏王就是没错……” 道路两旁,百姓们的目光皆被大军整齐、威严的军容所吸引,纷纷低声议论着。 最终,这样的议论变成了对于魏王何进的统一崇拜,“魏王!” “魏王!魏王!” 百姓们自发地发出阵阵喝彩,而何进感受到百姓的热情与拥戴,也适时地将金车窗帘拉开,朝着百姓们微笑着挥手致意。 封建王朝之下的百姓哪见过这一出?官民有别,其中鸿沟远比想象中更加难以逾越。 不说是何进这样当朝一等一的权贵,哪怕就是一地县令,都不是寻常百姓们想见就能见得到的。 这种高高在上的阶级感也让县令又有了县太爷之称。 故而何进这般亲民的举动让百姓们深感意外之余,也使得现场氛围到达了顶点。 人群中爆发出阵阵欢呼“魏王威武!” “魏王威武!” 成百上千人的高呼声直冲天际,也传到了远处正在城门外准备迎接何进的刘辩与百官耳朵里。 其中何派的官员自然各个喜笑颜开,而皇甫嵩等忠于汉室的老臣则面露苦色,心中不无担忧地想到“魏王如此得民心,于大汉与天子而已言绝非好事啊…” 刘辩更是面色铁青,这一刻仿佛何进等人才是主角,而他这天子,反倒成了陪衬。 “魏王驾到!”不一会的功夫,何进大军便已接近了洛阳城门,而开路的骑士也提前高呼道。 “哼!这匹夫好大的架子!”骑士们之作为也让刘辩心中愤怒到了极点,他可不相信这是骑士们自主的行为,在他看来,这必然是受到何进示意的。 魏王驾到?在自己的面前?怎么,还要自己这天子给他让道吗?! “目无君王,狂妄!”刘辩心中暗骂,若眼神能杀人,何进连同其金车只怕都早已被其撕碎了。 “告诉何进!朕领百官在此迎接将士们归来!”刘辩咬牙切齿地吩咐道。 李贤听到吩咐后快步跑到队伍之前,高呼道“天子领百官在此迎接魏王与诸位将士,天子驾前,诸将下马!” 然而现场人声鼎沸,除了最前面开路的骑士外,何进大军几乎没人听见他的喊话。 而其突然冲出的举动,也引来了骑士们的警惕,急急驻马,这便形成了李贤一人对峙数十精骑的异样景象。 “好!不愧是朕的身边亲信!”刘辩心中也忍不住为他喝彩。 否则若真让这群骑士策马来到自己身前,那这天子的颜面真的就丢完了。 “何事驻马?!”后方典韦高声问道。 自有骑士策马奔回,不过百来步的距离,顷刻间便到了何进宝车前,朝着典韦拱手报道“禀将军,天子与百官皆在前方迎接魏王!” “命将士们下马,典韦,替本王驾车,于天子三十步外驻车。”典韦还没说话,何进的声音便从车内传出。 他当然是故意做出嚣张跋扈的模样,好更加坚定刘辩主动出手对付自己的决心。 “诺!末将领命!”典韦下马后,一跃跳上何进车前,一抖缰绳,一抽马臀,五匹宝马奔驰起来,拉着何进的宝车向前方冲去。 “嗯?!”原本还在后方为李贤的表现暗暗点赞的刘辩面露震惊。 他看见了什么?远处何进的宝车竟然朝着自己方向直冲了过来。 “魏王车前,闲人闪开!”开路的骑士自然退到了两旁,让典韦率先看到了站在路中间的李贤,出声大喝道。 李贤原本还想在天子、群臣面前好好表现一番,可看到五匹高头大马冲锋而来的驾驶,还是本能地退开到路旁。 “……”这样的驾驶也让刘辩心中颤抖,这何进是想干什么?难不成敢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弑君?! “天子御驾在前,请魏王驻车!”最后还是皇甫嵩见情形不对,跑出人群朝着何进宝车高呼道。 “典韦,驻车。”估摸着距离应该也差不多了,何进淡淡吩咐道。 典韦闻言奋力一拉缰绳,在其巨力牵引之下,五匹宝马一声嘶吼过后纷纷扬起前蹄,驻立当场。 其巨大冲势扬起的烟尘甚至让皇甫嵩有些睁不开眼。 而此时宝车早已过了何进三十步的要求,距离天子所在人群也不过二十步左右。 “何事驻马?”何进身穿金甲,掀开车帘探出身来。 “禀魏王,天子与百官在前方迎接魏王与将士们,末将因此驻马!”典韦大声答道。 “天子方前,为何不早些禀报?!若冲撞了圣驾,你如何担待的起?!”何进一跃跳下宝车,抢过马鞭朝着典韦铠甲之上抽了一鞭后高声骂道,仿佛生怕刘辩等人听不见一般。 “是末将疏忽,请魏王恕罪!”何进抽的本就不重,何况还有铠甲在身,可以说一点感觉都没有,典韦却佯装痛苦地向何进拜道。 “快!前面带路,本王要去拜见陛下!”何进吩咐典韦道。 “……”这主仆二人拙劣的演技让刘辩忍不住嘴角抽搐。 可看着快步而来,越来越近的何进,刘辩还是强忍着心中的恼怒,反而挤出了一丝笑脸迎了上去… 第251章 行废立之事? “舅父领军远来,朕领百官在此恭候多时了!”见何进走来,刘辩亦笑盈盈地迎了上去。 “有劳陛下与诸位久候了。”面对刘辩的热脸,何进显得颇为平淡,仅仅只是一拱手,随后对刘辩说道“请陛下恕臣甲胄在身,不便行礼,” “嗯?”刘辩微微一愣神,他没想到何进会这般跋扈,要知道此前何进虽然也专权,可至少表面上还维持着对自己的尊重。 “看来这匹夫真的不能再留了!”与此同时,刘辩心中不由狠狠地想到。 殊不知铠甲沉重,何进这一路归来都是在汉境之内,又有大军相随,平时里几乎都没有披过甲。 今日其实是在接近洛阳前才特意换上的,目的自然还是为了逼一逼刘辩。 “哈哈哈哈!舅父不辞劳苦,亲领大军北上替我大汉击退匈奴、稳固边境,有功于社稷,这些个繁文缛节就免了吧。”刘辩心中不满,却也拿何进没有办法,只能找个台阶给自己下。 心中安慰自己,反正何进已是将死之人,自己没必要跟他计较,不生气,不生气,生气容易早嗝屁…… “谢陛下。”何进微微一笑,淡淡答道。 如此玩味的表情让刘辩更觉不爽与无趣,不愿再跟何进在此纠缠,于是主动说道“既然舅父已至,朕便放心了,舅父可先去安顿好兵马,今夜朕在会在宫中宴请舅父与百官,以贺我大汉王师击退匈奴、扬威塞外。” 刘辩说完扭头便要离去,却没想到何进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如此“大不敬”的举动让刘辩心头一惊,本能地望向何进,眼中满是畏惧。 “舅父…可还有事?”刘辩不禁胆怯地问道。 何进见状眯着眼睛似笑非笑地问道“陛下何必如此急着离去?不如与臣一同入城?” “这……”刘辩不知何进为何突然提出如此要求,摸不准其用意的情况下,一时间有些踌躇。 何进却不依不饶地说道“怎么?陛下不愿与老臣同行?莫不是…这城楼之上还隐藏了弓手刺客?” “什么?!”刘辩身体一抖,本能地惊叹道,随即察觉不妥后马上改口道“舅父说笑了,此处乃我大汉帝都,城楼之上皆是我大汉甲士,哪里会有什么刺客?” “哈哈哈!”何进当然知道城楼上没有刺客。 不说刘辩自己就在现场,弓手射击难免有可能误伤到他。 更别说就何进身后这尚未归营的万余兵马在此,一旦刺杀发生,现场大乱的情况下,万一何进命人将他这皇帝嘎了?算谁的?这不纯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 何况何进早已得到情报刘辩会选择在宫门处动手,之所以还要如此一问,完全只是为了扰乱刘辩的心智罢了。 见效果已差不多,何进便哈哈大笑道“本王随口一说,还请陛下不要见怪。” “……”刘辩瞬间无语,心想你就是要拿朕开涮,使朕这天子的威严连一点都不剩是吧? 无奈他嘴上却又不敢表达任何不满,只得尴尬笑着回应道“舅父言重了,既是随口无心之言,朕又岂会怪罪?” “那…一起走?”何进故作试探地问道。 “好,便听舅父的,一同入城。”刘辩有些垂头丧气地说道。 “哈哈哈哈!好!”何进大笑道。 随即吩咐亲兵传令马超领兵归营后,便与刘辩一老一少就这样“手拉着手”领着百官往城内走去,那场面像极了“慈父与孝子”般和谐美好… 虽不需亲自安顿兵马,可入城后,何进依旧没有直接入宫,反而是借口离家数月,向刘辩“请求”先行回家见见家小,待洗漱更衣之后再自行入宫。 如此要求也正中刘辩下怀,他甚至都有些后悔出城迎接何进了。 原本只是想要表现出对何进恭敬的模样,降低对方的防备,以便今晚的刺杀能够一击奏效。 可结果却被何进一番操作,反而搞的自己心烦意乱。 本就因为刺杀行动已经许久未睡的踏实的刘辩,如今更是心惊肉跳,生怕何进已有所察觉。 现在何进要求先行回家一趟,刘辩简直求之不得,否则一直被何进这么“挟持”着,孟达等人怎么好动手? 于是刘辩假惺惺地点头道“舅父北巡数月,思念家中妻儿也实属人之常情。既如此,舅父且去,朕便先行回宫,安排好酒宴等候舅父了……” 入夜后,收到宴会邀请的百官们早早便往宫中而去,他们不敢拒绝天子邀请的同时,也不敢让魏王等候,故只能赶在何进之前到达。 进入皇宫后,在宫人与宦官们的引导之下,官员们轻车熟路地来到了偏殿当中。 此处桌案、酒食等物早已准备妥当,按照宦官们的提示,先到的官员可以在入座后边吃边等。 然而奇怪的是,当各级受邀官员陆陆续续都已到达,边吃边聊了超过宴席预定时间近半个时辰后,此宴的主角,当朝天子以及大汉魏王竟然均未到场。 如此情形,在场哪怕是神经行最为大条的官员也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只不过骑虎难下,主角未到,他们也不敢擅自离席。 一个二个只能默默祈祷一会不管发生任何变故,千万别牵连到自己就好。 当然也有少数人知道内幕,这便是皇甫嵩与朱儁。 天子刘辩已决定借助孟达手里的力量在宫门处除掉何进,他二人的家丁带不进宫中,自然也起不了作用,于是只能只身入宫,算是给予天子最大的支持。 毕竟一会若真的杀了何进,天子也还会需要他们这些老臣帮忙稳定局面。 只不过事关大汉兴衰、王朝走向,像他们这样知道些内幕的老臣反而比其他人更加紧张。 有袁隗、丁宫两人前车之鉴,若此次刺杀再失败,何进又该会如何对待天子? 继续软禁?甚至是寻找某一位汉室宗亲,行那废立之事……? 第252章 射杀何进 皇甫嵩、朱儁见天子刘辩迟迟没有现身,不禁皱着眉头时不时担心地望向刘辩寝宫方向。 可身为当朝九卿,他们却又不得不佯装镇定地回应着在场官员们偶尔敬来的酒樽,只觉得度秒如年。 而刘辩此刻正衣着齐整地坐在自己寝宫之中,他其实早已准备妥当,之所以迟迟没有动身前往偏殿参加宴会,只是因为还没有等到李贤送来的“捷报”。 今日的宴会的目的本就是刘辩准备在除掉何进之后第一时间控制住百官,然后以宽恕何派大多数官员为代价,换来更多的支持,以便能够顺利度过何进身死后有可能发生暴乱的特殊时间段。 目前看来,一切都在朝刘辩期待的方向发展,至少从傍晚开始,就已有官员陆续入宫赴宴,而他最为担心的何苗亦在其中。 这便好!否则若是他不来,即便杀死了何进,瓦解何派的难度也要高上许多。 即便何苗无论能力与号召力皆无法与其兄何进相比,但若他以为何进报仇的理由在城中发动叛乱,南北两军中不少何派的大将必然会因为何进的突然身死,担心受到牵连而依附于何苗,叛乱的事态也会因为这群大将的加入而愈发难以控制。 那样的乱局,刘辩若说不怕肯定是假的。 不过既然何苗来参加宴会,事情就简单许多了,到时候他刘辩身为天子,借着诛杀何进的余威震慑住百官,再连同皇甫嵩、朱儁等老将在宫中将何苗击杀。 何派官员群龙无首之下,自己再下一道只诛首恶的诏书,这些个朝臣、大将能够保全自身,便不会再为两个死人拼命。 如此刘辩就能顺势拉拢他们为己所用,整个何派势力也将被彻底瓦解。 故在得到了何苗已到的消息后,刘辩就将李贤派往了孟达处,因为他要知道一手的消息,以便关键时刻他做出正确的决定。 何进死了自然最好,一切都按计划进行便可,若何进不死,刘辩也做好了出逃准备,皇甫嵩与朱儁加起来近千人的家丁队伍早已在各自府中集结。 一旦刺杀失败,何进不知宫中是否还有埋伏之际必然不敢贸然进宫。 其或许其会调北军入城,又或许会派人去调于禁前来问罪,无论如何,刘辩都可以趁着这样的时间差,与皇甫嵩、朱儁等人迅速出宫,李贤早已替他买通了一处宫门。 彼时,趁着消息还没传开的时机,皇甫嵩持着刘辩的圣旨出城,城门守卫只要没有提前得到何进的命令,面对有圣旨在身的当朝九卿必不敢拦,刘辩则可混在皇甫嵩的队伍中一同出城。 即便遇到阻拦,到了这一步,也只能够硬闯了,刘辩相信凭借着皇甫嵩与朱儁两位老将以及近一千左右的精锐家丁,在守卫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由内打开一座城门还是很有希望的。 按照皇甫嵩二人的计划,出城后刘辩等人就会南下去投靠荆州刘表,并打算凭借着荆州独特的地理优势,依靠密集的水网阻挡有可能到来的追兵。 而后刘辩就能在荆州发出天子诏书,召集群雄讨贼兴国。 不过,南下之路依旧有何进麾下驻军,一千人的目标太大,容易引来追兵,所以一旦出了洛阳,就必须化整为零。 他们打算在出城之后即刻让一名家丁换上刘辩的服装,再由朱儁领着这名假皇帝与大队人马一同向西而行,做出入蜀投奔太尉刘虞的假象吸引追兵。 蜀中易守难攻,站在何进的角度,不难相信刘辩会真的想要以此为退路。 加上朱儁又曾在长安领兵,何进同样会担心他们领着人马向西有可能会获得朱儁曾经部下们的响应,多番加持之下,何进必然被骗,将派出大队人马向西去追朱儁等人。 而皇甫嵩便能带着数十名好手乔装过后,从容地护卫着刘辩南下荆州。 计划不可谓不周密,可实施的难度却也极不简单,稍有错漏,刘辩就可能满盘皆输。 所以在没得到李贤送来的消息之前,刘辩依旧有些提心吊胆,生怕会发生意料之外的变故。 然而就在他担惊受怕之际,何进的宝车已经来到了宫门之外,一行不过几十名亲兵护卫,领头的正是他亲卫大将典韦。 “好!看来何进匹夫并无防备,今日大事可成矣!”宫墙之上孟达目露精光,一捶大腿,压低声音说道。 天子刘辩之所以非得在今晚于偏殿邀请百官,就是因为根据南军的布防安排,今夜这广阳门由他孟达守卫。 而此门位于皇宫西南,距离宴请地点较近,所以刘辩正好以此为由告知百官走此门入宫。 可由于此事甚密,稍有风声走漏,不知多少人会要人头落地,所以孟达也只敢将绝对的心腹调来此处,加上皇甫坚寿部的兵马,总共也不过六百多人,其余则都他被调进宫中巡逻。 原本孟达还担心何进的护卫人马若是有个两三百人,就将很难完成刺杀。 毕竟南军也由何进掌控,一旦不能一击命中,迅速解决战斗,则很有可能引来别处人马,到时真就是十死无生了。 所以孟达心中真实的打算其实是,如果何进护卫较多,他就卖了刘辩,保全自己,哪怕是当个难以出头的南军校尉,也总比丢了命强。 好在,何进看上去并不知情,或许真是天要助他孟达立此不世之功吧。 所谓富贵险中求,仅仅几十人的护卫力量,有心算无心之下,他还是很有把握能够完成刺杀的。 一旁的李贤也注意到了何进的护卫并不多,于是连忙小声催促道“孟将军,何进就在眼前,建功立业的机会已至,请速速动手!” “嘿嘿,李黄门只管放心,何进已入死路,某这便去结果了他!稍后天子面前,还请黄门多多美言啊!”即便是不屑李贤,可想到其乃刘辩心腹,之后自己的仕途少不得需要对方帮忙,孟达的态度也是颇为友善。 李贤闻言,拍着胸脯保证道“孟将军放心,陛下必不会失信于将军。” 但与此同时,李贤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精光,在昏暗的火光中,孟达并未看出异样。 得到了满意答复,孟达显得极为兴奋,于是朝着皇甫坚寿吩咐道“本将先领人下去拦住他们,一会见我令旗挥动,你便令麾下士兵箭射何进的马车,今夜务必诛杀此獠,以报天子…” 第253章 瞒天过海 “皇城禁地,来人止步!”孟达快速赶到城楼之下,紧跟他而来的还有三百多心腹士兵。 “孟达!莫不是天黑了你看不清楚?这是魏王的金车!”作为何进的亲卫将军,典韦自然是在当初的武举上见过孟达。 同理,孟达也能够认出典韦,却故作为难地说道“原来是典韦将军,末将自然认识魏王的车,可禁宫之中,未得天子允许,严禁车马通行,故还请典将军请魏王下车后再行进宫,莫使末将等为难啊。” “哦?未得天子允许车马不得通行?莫非魏王也不能例外?”典韦明知故问道,他当然知道宫里的规矩,只不过他只听命于何进一人罢了。 “这是自然,天子乃大汉之主,这皇城之中,自然以天子的旨意为尊,若魏王想要乘车入宫,请出示天子诏书旨意。”孟达皱眉说道。 他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感觉自己几百人拦路,典韦竟然丝毫不慌,且还有心思在这里与自己狡辩? 于是孟达一边与典韦言语周旋,一边偷偷朝自己的心腹使了个眼色,后者则带着士兵们悄悄向两边散去,隐隐有要将何进一行人包围起来的意思。 “孟达!你围住魏王车驾,意欲何为?!”典韦当然察觉了孟达麾下士卒们的动作,大声怒斥道。 “废话!本将守卫宫门,职责所在,请典将军莫要令本将为难,速速去请魏王下车。”孟达不耐烦地说道。 直到此刻,他表面上依旧是以职责所在为由,而并没有急着翻脸。 因为他最终的打算还是希望能将何进诓下车来,哪怕其下车来呵斥自己都行,这样埋伏于宫墙之上的弓箭手便能轻易将何进射杀。 而典韦却并未给他这样的机会,见势不对后直接冷冷说道“魏王乃是受天子之邀入宫赴宴,既然你孟达不放行,便自己与天子交代吧!” 说完也不等孟达回应便大喝一声指挥着魏王府的随行亲卫们道“走,驾车送魏王回府!” “??”孟达没想到会被典韦反将一军,眼见对方想护着何进逃走,连忙找了个理由阻止道“典将军为何急于离开?莫非魏王这车中还藏有违禁之物?!” 然而面对他的阻止,典韦丝毫没有理会,而是护卫在金车旁,并催促着驾车士卒想要将车辆掉头。 孟达自然清楚,今日事已至此,若让何进逃离自己必然没有好果子吃。 无奈之下只得令旗一挥,给宫墙之上的皇甫坚寿发去放箭信号。 同时还大喊着指挥道“逆贼意图擅闯禁宫,拦住他们,天子必定重重有赏!” 他所带来的士卒虽都是他的心腹,可要对魏王何进的车驾下手却难免会有些犹豫与迟疑,所以孟达不得不找个合适一些的理由并画出重赏的“大饼”才能更好的驱动士卒们。 典韦也被他这般蹩脚的理由逗得冷冷一笑,大声喝道“恶人先告状!儿郎们听令,杀光他们!” 典韦下达的命令反倒让孟达心中一喜,因为原本还担心手下士卒在面对魏王车队时会有所顾忌。 这一下好了,典韦这道命令一下,两支队伍一旦交上了手,刀剑无眼的情况下便都只能下死力杀掉对方,如此一来,己方人数占优,必能取胜! 而就在此时,宫墙之上也响起阵阵弓弦之声,近三百支羽箭齐齐射向何进马车,虽夜间视野受限,大多数箭枝却依旧是将何进的马车完全覆盖。 配合着“噗呲”声与“哆哆哆”及“叮叮当当”的撞击声,护卫在车边的数名何进亲兵中箭受伤,还当场阵亡两人。 倒是何进的马车全部由金属或硬木包裹,这么远的距离,箭矢根本无法射穿。 只不过车头的宝马却由于体型高大的缘故,皆挨上了箭支,吃痛之下焦躁地跳动起来,想要拉着马车逃走。 “糟糕!”孟达见状暗骂一句。 果然,没能将何进骗出车来射杀就是最遗憾的事情。 无论如何,今日绝不能让何进跑掉,不然待其回去整顿兵马,自己这点人给对方塞牙缝都不够,整个京师也再无人能制他。 于是孟达朝着身旁一位百将命令道“带上你的人,缠住典韦!” 而其余的士兵则本就与何进的亲卫厮杀在一起,孟达则借着这个机会,一举绕过典韦,持刀便往马车方向奔去。 此刻马车尚未突破人群,所以移动并不太快,孟达几步便追至车旁。 余光看见典韦正被己方士卒纠缠一时杀不过来,当即不再迟疑,一刀砍翻驾车士兵,纵身一跃,跳上车去。 “贼子敢尔!”不远处典韦须发皆张地怒吼却反而引得孟达哈哈大笑,而后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用刀挑开了马车门帘。 “魏王?末将奉天子诏令,特来取你首级,哈哈哈哈!”昏暗车厢内,孟达见到一人身披金甲,体型“肥壮”,虽然还未看清容貌,但他笃定这便是何进,于是毫不遮掩地笑道。 金甲之人闻言将头抬起,玩味地看向孟达,却叫后者如堕冰窟。 倒不是因为这人看上去多么凶恶,而是孟达发现此人根本不是何进。 “替身?!”孟达一瞬间想到了万般可能,但有一点不变的是,何进既然能以替身来此,其大概率是知道了刺杀行动的存在,若是如此……? 孟达脸上表情变幻莫测,他十分清楚既然无法杀死何进,那死的就会是他孟达,甚至是包括天子在内的所有参与者。 一瞬间,他无比后悔,懊恼自己当初怎么就听了皇甫坚寿的鬼话,竟然做出这般自掘坟墓之蠢事。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上位者执棋的游戏之中,似他这样的“小人物”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从一开始何进便选择了他作为弃子,来给予天子铤而走险的信心,正因如此,才有了于禁的责罚,以及这后来一系列的事情。 当然,不知道真相却并不影响他的杀心,明知自己时日无多的情况之下,孟达的情绪已接近疯狂。 只见他猛然挥刀劈向金甲替身,同时面露狰狞地残忍笑道“嘿嘿嘿!既然本将活不了,你这个何进的替身,便先下去给本将当垫背吧!” “嘶~”何进将手中酒水一饮而尽,舒服的说道“文则,各处宫门已经全部命人封锁了吗?” 原来真正的何进早已在赵云的护卫之下从广阳门正北面的雍门入了宫。 这便是刘辩等人与何进的实力差距,南军主将(掌皇城守卫)于禁乃何进嫡系,卫尉(掌宫门警卫)赵融亦是何派官员,光禄勋(掌宫殿警卫)更是何进的长子何咸在担任。 整个皇宫的守备力量都在何进的掌控之中,若他想不守规矩,还不是想什么时候进宫就什么时候进宫,想走哪座门进宫就走哪座门进宫? 如此情况之下,刘辩等人想跟何进殊死一搏,虽有迫于无奈的成分,却也的确太过天真了。 “魏王放心,除了卫尉的人马外,末将又在各处宫门都安排了数百人的南军力量。没有魏王的命令,今夜绝对没有一人能出得了这皇宫!”于禁双手抱拳,恭敬地回答道。 “文则办事,本王自是信得过的。”何进不忘拉拢一波人心。 随即望向广阳门方向玩味地笑道“算算时间,那边的刺杀应该也开始了吧,只是不知孟达有没有看穿自己这金蝉脱壳、瞒天过海之计呢?说起来,还真有些放心不下典君等人的演技,尤其是仲康,他可是本王的替身呢……” 第254章 刘辩,你跑不掉了 “禀主公,逆贼孟达已带到!”典韦一脚将全身被缚的孟达踹翻在地,随即大声朝何进禀报道… 原来就在半个多时辰之前,孟达一刀劈向了充当何进替身的许褚,后者却丝毫不慌,随手拿起放在身旁的大刀,反手便将孟达兵器磕飞。 就在孟达错愕的瞬间,许褚猛然起身,一脚踹在孟达胸腹之间,巨大的力量直接将后者踢出车外,在地上摔了个结实。 这一幕也让周边正在厮杀的双方士兵大吃一惊,只不过心情却各不相同。 随即许褚掀开车帘手持钢刀站在车前俯视着摔倒在地的孟达,不屑地笑道“本将的确是主公的替身,却不是这场谋划的弃子,凭你也想斩杀本将?!” 一句话将嘲讽之意拉满,是啊,他孟达一开始就想错了,错将许褚这替身当作普通的士兵,错把其当成了何进选择的替死鬼。 本以为凭自己的本事能够轻易将其斩杀,却没想到,自己反倒成了自以为是的小丑啊! “噗!”孟达羞怒地吐出一口鲜血,许褚的那一记重脚已伤到他的肺腑,以至于他稍有动作就觉得胸口疼痛万分,仿佛骨头都裂开了一般。 今日他算是认栽了,现在他哪里还不明白,从典韦等人驾车来到广阳门外所发生的一切,几乎全都在魏王的算计之中。 所有人都在明演他孟达,此次的伏击其实从一开始就已经能够宣告失败了。 “哈哈哈!嗯!哈哈哈!”孟达忍不住哈哈大笑,笑自己的愚蠢,也笑刘辩等人的不自量力,即便是牵动了伤口使他痛的一咧嘴,却仍然继续笑着。 因为他知道,或许今日过后,包括他在内的所有参与者都要死去。 忽然,他的笑声戛然而止,转脸朝许褚问道“敢问将军是何人?之前武举时却未曾见过?” 显然,他不想死了还要当个糊涂诡。 原来许褚自从跟随郭嘉进入锦衣卫之后,便极少与何进一道出现在公共场合,所以像孟达这样的朝中新人,不认识他也实属正常。 “本将许褚!”一句简单的回应后,许褚亲自跳下马车,与魏王府亲卫一同击杀了车边刺客,随即又将孟达捆了起来。 与此同时,典韦那边的战斗也接近了尾声。 开玩笑,在身披重甲、全副武装的典韦面前,区区数百士卒,哪里会是其对手? 何况典韦也不是孤身一人,他的身旁也有数十名同样全副武装的魏王府精锐帮忙,他们以典韦为箭头,杀得对手那叫一个难以招架。 至于刚开始孟达所见到的典韦等人的狼狈与愤怒全部都只是一场戏罢了! 宫墙上的皇甫坚寿见到孟达受伤被擒,其余孟达之心腹士卒也节节败退,他还想要领兵前去助战,可远处的城墙之上却响起了密集的脚步声。 皇甫坚寿面带惊恐地望去,只见目光所及之处,有一大队人马手持火把而来,从方向上判断,应该是校尉吕虔麾下人马。 “完了!”皇甫坚寿心中悲凉。 他虽还未像孟达一般察觉到这一切都在何进的谋划之中,但却明白既然吕虔的人马已快赶到,别处的魏王援军也随时可能到达,今日己方已再无获胜可能了。 “李黄门,请速去通知陛下撤离出宫,此处便交给末将来拖住追兵!”自知无法完成刺杀,皇甫坚寿决然说道,他要为天子与父亲等人的逃离赢得时间。 李贤闻言复杂地看了皇甫坚寿一眼,随即一拱手,转身跑下宫墙,往刘辩寝宫而去。 凭借着对宫中道路的熟悉,不过一刻多钟过后他便来到了刘辩寝宫之前。 “吱!”地一声开门声响起,正坐立不安地刘辩猛然抬头,便见到了匆匆而来的李贤。 “如何?可曾杀了那何进?!”还未等后者开口,刘辩就先迫不及待地起身问道。 李贤只能如实地摇了摇头,刘辩见他这模样,颓然坐倒在地,却仍旧不死心地问道“可是因为何进匹夫带了重兵护卫?” 李贤闻言摇了摇头道“魏王车驾不过数十名护卫…” “那为何?!孟达近千部下,还拿不下何进区区几十人吗?!”还没等李贤说完,刘辩又不甘地怒道。 “倒不是孟达不尽力,只是那金车之内只有一名替身,魏王却不在其中?”李贤平静地说道。 “什么?!”刘辩不敢置信地说道。 一瞬间他的脑海中闪过千万种想法,即使刘辩再是迟钝,也知道何进派替身进入伏击圈是什么意思,显然对方早已知晓一切。 “他都知道了?他都知道了?!怎么办!”刘辩急的浑身颤抖。 却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对李贤说道“走,快去通知皇甫嵩他们,趁着何进的人马还没杀进来,朕要马上出宫,南下去荆州再号召大汉义士讨贼!” 说完刘辩起身就要往寝宫之外而去,却见李贤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随口催促道“走啊?还愣着干什么?!” “刘辩,你走不了了。”李贤淡淡答道。 “怎么就走不了,你不是早就替朕买通了一处宫门…等等!你叫朕什么?!”刘辩本能地答道,可话刚说了一半,却反应过来不对劲,李贤竟敢直呼自己大名? 直到此刻他才想起原来从李贤归来就一直是以魏王称呼何进,莫非…? 刘辩甚至不敢相信自己心中猜测,只是张着嘴指向李贤说不出话来。 服侍了刘辩多年,李贤哪里还看不出刘辩心中所想?于是微微一笑,故作恭敬地说道“没错,正如陛下所想,仆亦投靠了魏王。” 他的话音不大,可在刘辩听来却无异于雷击一般响亮,哪怕到了现在,他都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会是真的。 “假的,什么都是假的?这么说就连买通宫门也是假的?!”刘辩眼中满是愤怒与不甘,大声地咆哮道。 他万万没想到会被自己最信任的人出卖,什么声东击西引开何进追兵,什么南下荆州号召义士勤王? 如今这一切都成为了泡影,可笑他堂堂大汉天子,现在却连皇宫都出不去了… 第255章 那什么是真的 “呼~呼~”刘辩怒吼几句发泄过后,便马上意识到自己当下的处境还十分危险,若等到何进人马赶到,自己说不定会被“暴毙”而崩。 “不行!朕必须马上离开此处,虽无法逃出宫去,但却可以赶在何进到来之前跑去宴会现场,如此群臣面前,何进绝对不敢弑君!”刘辩心中一盘算便有了主意,事到如今,他只能自救。 不得不说,惊慌失措之下,刘辩倒是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 若他真的能在何进之前赶到宴会现场,后者的确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逼迫太甚,更不可能弑君,毕竟不是人人都能像司马家一样“丧心病狂。” 刘辩觉得只要自己能保住命在,之后无论是让母后去求情,或是让皇甫嵩等老臣请命,总还有一丝周旋的余地不是? 到了这一刻,刘辩后悔了,亦后怕了,他觉得只要何进能继续让他坐在皇位之上,哪怕只是有名无实,他也不敢再作妖了… 从这一点上看,刘辩无能且懦弱,虽有些急智,却没有如曹髦般的血性,作为帝王,始终是差了些意思。 但刘辩现在可顾不了太多,当下他脑海中只有一个声音,便是逃离此处并活下去! 于是趁着李贤没有防备,扭头就往宫殿门口跑去,他却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李贤并没有追赶。 “吱”的一声,寝宫之门再次打开,刘辩面带喜色,心中欢呼“得救了!” “陛下这是要去哪儿啊?嘿嘿!”冷不丁的一句阴柔之声从黑暗中响起,惊了刘辩一个踉跄。 “这是…!!”刘辩抬头望去,这才发现寝宫门口微弱的灯光下密密麻麻站着数十人,将其去路完全阻断。 而为首说话之人头戴高帽,身着深紫长袍,正是如今宫中宦官之首,中常侍赵忠! “赵忠…不…赵常侍…你…你…你们要干什么?!莫非是要弑君?!”刘辩见此情形,便知道自己逃往偏殿与皇甫嵩等人汇合的计划落空了。 见赵忠所领的几十名宦官皆持刀握剑,刘辩深怕他们要杀死自己,惊恐地一步步向后退去,嘴里更是说话都结巴起来。 身为天子,刘辩如此不堪地模样让赵忠都忍不住心中鄙夷,阴阴地笑道“陛下言重了,忠不过是一介宦官,怎敢弑君呢?只不过奉魏王之命守在此处,保护好陛下呢,嘿嘿嘿。” “保护朕…”刘辩本能地喃喃答道。 “正是如此,现在天色已晚,还请陛下速速退回寝宫之中。”赵忠依旧是一脸笑意地说道,但刘辩却知道这样的笑容背后是比毒蛇还要阴狠的杀机。 可生的希望就在眼前,又叫刘辩如何甘心?于是他试探着问道“虽天色已晚,然偏殿之中百官皆在等朕主持宴会,若朕不去……” 刘辩还想以百官为由向赵忠施压,毕竟对方不是何进,说不定担心引起众怒不敢阻拦自己呢? 却没想到话未说完,就被赵忠打断“这就不是陛下要去担忧的了,请陛下速速退回寝宫,莫叫忠为难啊!” 说着,赵忠朝旁边使了个眼色,几十名宦官手握剑柄欺身而上,呈拱形将刘辩围在中间。 刘辩毕竟还是皇帝,没有魏王的命令,宦官们或许不敢真的对他刀剑相向,但吓唬吓唬还是可以的,赵忠可是深知这位皇帝色厉胆薄的懦弱性格。 果然,面对宦官们的逼迫,刘辩不敢再说要走,口中吞吞吐吐地说不出一句完整话来“你们…你们!” 同时他的脚步也不听使唤地往后继续退去,心中更是不甘地哀嚎道“大汉先祖啊,你们睁开眼看看吧,这群阉人都敢恐吓朕啊!他们恐吓朕啊!” 最终,还是不争气地一步步退回到了宫殿之中… 宫殿里,刘辩与李贤相视无言,李贤还好,悠哉悠哉心中稳的一匹,似笑非笑地看着刘辩。 可刘辩却觉得脸被打肿了一般,身为帝王,与一宦官耍心机想要逃跑,还没跑成… 以至于现在的气氛如此尴尬,还要被李贤这反骨仔嘲笑,刘辩心中那叫个气啊! 而让他更为怒火中烧的是李贤不但背叛了自己,还与赵忠这奸逆勾结一团! 赵忠何人?!当初就与张让等人祸乱朝纲,后来在何进的扶持下,竟然敢软禁自己这天子。 想起那段不见天日的时光,刘辩既是害怕又是愤怒,若说他刘辩最恨的人,何进排第一,赵忠不是第二也是第三… “朕待你不薄,为何叛朕?”最终还是刘辩开口打破了沉默,反正走不了了,破罐子破摔听天由命的同时,刘辩也不想当个糊涂诡。 “仆服侍陛下多年,依旧是不过是几百石的黄门令,何言不薄啊?”李贤冷哼一声反问道。 “何进掌握大权,以赵忠为首的常侍皆是他的人,朕如何封得了你?”刘辩苦涩地问道,他相信李贤在自己身边不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 李贤闻言仅是轻轻一笑道“嘿,陛下也说了,魏王手握大权,仆若是帮着陛下与魏王作对,谁又能保得住仆?就凭陛下你吗?”一句话说的刘辩哑口无言。 李贤见他没有回应,又继续说道“袁隗与丁宫都是帮着陛下对付魏王之人,结果呢?陛下执意要与魏王为敌,但仆却不想步了他们后尘,即便不为自己考虑,仆家中尚有几名族亲,却也要为家中考虑,仆本已是无后之人,若再连累家族,死后如何面对先人?” 趋利避害是人之常情,刘辩也无力反驳李贤,可这是陪伴自己多少个年头的人啊,怎叫刘辩不难过呢? 于是他冷冷问道“就因为这些,你就出卖朕?即便朕死了,赵忠等人皆在,何进又岂会提拔你?” “哈哈哈,仆自然知道若无功劳在身,即便投靠魏王也难有保障,所以仆只略施小计,便替魏王献上了数份投名状。”李贤得意的笑道。 见他如此模样,刘辩哪里还不明白?于是怒问道“所以何进之所以知道刺杀之事,也是你透露给他的?!” “哈哈哈哈,陛下只说对了一半,计划的细节的确是仆告诉魏王的,但其实孟达之所以会支持陛下,不过只是魏王之计罢了。而此事仆真正的功劳便在于,让陛下你同意了对魏王的刺杀行动,如此你便亲手将把柄送到了魏王手中。”李贤颇为骄傲地说道,能引导刘辩的作死行为,加速汉朝的灭亡,他的确功不可没。 “逆贼!是你,是你告诉朕何进回来必定会向朕施压讨封!是你鼓动朕对何进动手,你还骗朕孟达可用!还骗朕买通了宫门!你究竟还骗了朕多少?!”此刻刘辩恨不得生吃了李贤,咆哮道“你告诉朕!还有什么是真的?!你说!什么是真的…” 第256章 陛下切莫自误 有道是人的悲欢各不相同,至少现在刘辩的痛苦与愤怒就让李贤更觉畅快得意。 作为刘辩的贴身宦官,这些年刘辩越来越喜怒无常,即便是对他,呼来喝去也只是常事,更是动辄辱骂。 若刘辩是个雄才大略的君主倒也罢了,偏偏其本身就愚蠢软弱,每每都是在朝堂受了气后,回来便拿李贤撒气,这叫李贤心中如何没有怨恨? 见刘辩如此模样,李贤也多少有一些上头,反正闲来无事,他便决定再刺激一下刘辩,用以取乐。 “陛下可知当初丁宫等人为何私自行动?正是仆故作傲慢,惹恼了丁宫,而其与陛下的沟通又必须通过仆来传达。如此一来,其自无法得知陛下的真实意图,从而配合无间了。到最后,便也只能选择抛开陛下、私自行动。” 李贤越说越起劲,更是用炫耀的语气说道“就连丁宫等人妄图刺杀时任大将军何苗的消息,亦是仆透露出去的,目的嘛,自然是要帮助魏王除掉陛下你的羽翼啊,嘿嘿嘿。” “李贤!你这个家贼!朕要杀了你!”刘辩刚才走的匆忙,佩剑还挂在床榻边,但手无寸铁却并不妨碍他想要打杀李贤的心。 骂声过后,他突然间欺身而上,挥拳攻向李贤面门,后者亦被刘辩的举动吓了一跳。 刘辩身为帝王,亲自动手与人拳脚斗殴,的确是王朝的悲哀,可他毕竟也曾勤练六艺,加上本身年轻,力气也不错,李贤一时闪避不及,被一拳打倒在地。 随后刘辩更是一步便骑在了李贤的身上,双手死死掐住他的脖子,眼中满是愤怒的火焰,似乎想将李贤活活掐死。 “去,将陛下架开。”门外赵忠淡淡吩咐道。 其实他并不想帮李贤,因为同为宦官,李贤与他是潜在的竞争关系,前者行为虽然可耻,但凭借其一步步将刘辩引上“绝路”的功劳,若魏王何进真的登上大位,李贤说不好会因此受到封赏,从而与自己平起平坐,甚至超过自己一头都不一定。 可魏王让他赵忠领人守在此处,确保不得出现任何状况,而李贤作为刘辩的“心腹”,又知道其很多隐秘之事,现阶段魏王大事未成,必然还有用得上李贤的地方。 所以赵忠也不敢真就这样看着李贤被刘辩掐死,只能等到时间差不多了便命人上去将二人分开。 “咳咳咳!多谢赵常侍解围!”刘辩被拉开后,李贤揉着脖子剧烈咳嗽,贪婪的呼吸着周围的空气,同时还不忘朝着赵忠道了声谢。 随即他怨恨地看着刘辩说道“刘辩小儿,我服侍你多年,你还真想掐死我啊?!” “你这个家贼!朕恨不得生啖你肉,饮你之血!你该死啊!奸贼!奸贼!”即便被三四名宦官拉住,刘辩依旧挣扎着骂道。 的确,没有什么会比被最信任之人出卖更让人心生恨意,甚至刘辩现在对李贤的恨已快不下于何进。 “你这昏君,色厉胆薄,软弱无能,有何资格在此骂我?!想要我死?你还是先想想自己能不能活吧!”李贤恶狠狠地说道。 “什么?!”即便是在愤怒中的刘辩依旧捕捉到了李贤话中之意,气势也不由弱了几分,难以置信地问道“莫非…何进真敢弑君?!” 见刘辩如此,还真是应了那句色厉胆薄的评价,李贤等人更是对他充满鄙夷,最后还是李贤不屑地冷笑道“那便要看你究竟想死想活了!” “朕…朕想活…”刘辩不争气地答道,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说出这样羞耻的话语。 作为帝王,他不敢直面生死,只是遵从本能地回答道“何进…不,魏王想要什么样的封赏,朕都答应,朕今后绝不敢再与魏王作对了。” “嘿嘿,魏王想要什么,陛下不是最清楚吗?”李贤阴阴笑道。 刚才被刘辩殴打的愤怒都成了他此刻的兴奋来源,你刘辩刚才不是很牛吗?现在还不是得乖乖求饶被自己拿捏? “他…他真想要篡取皇位?!”刘辩自然明白何进已经封无可封,但他还有儿子、女婿,甚至还有那么多嫡系将领啊! 刘辩自问这些人他都愿意封啊!只要何进不篡位,一切都可以商量,他实在不想当一个亡国之君! “哼,刘辩,注意你的说辞!魏王雄才大略、威加海内,乃当世一等一的英雄豪杰,又岂是篡逆之辈?”李贤纠正道“明明就是你刘辩嫉贤妒能、刚愎自用,大汉得国数百年,却出了你这昏君!面对魏王如此有功之臣,却妄图以卑劣手段将其杀害!如今你奸计失败,自觉得不配位,想要将皇位禅让给魏王,此乃顺应天命也!” “你!”刘辩颓然坐倒在地。 他没想到啊,自己的贴身好内侍,居然连篡位的理由都给何进想好了。 从当初不断引导自己对付何进,将忠于自己的老臣一个个送到何进的刀口之上杀害。 再到现在图穷匕见,整个将自己这旧主卖的是明明白白,连这最后一点价值都要榨干,只为给何进谋取一个更好的名声! “若朕不从,他便要弑君吗?”刘辩有气无力地问道。 “刘辩,再说一次,魏王本是忠义之士,今日的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若你不从,魏王自然不会做出弑君之事,最多是你自觉羞愧,于宫中反思,数月后在羞愧中抑郁而病亡。然国不可一日无君,彼时魏王身为朝廷柱石,虽心中痛惜,但为社稷计,也只能择一宗室子弟继承大统。可社稷之重又岂是一小儿能够承担的起?新帝在位数月,身感力之不足。所谓天下神器不可为也!军民之心皆在魏王,能担负起天下重任的亦只有魏王,于是新帝顺天应命,将皇位禅让予魏王。可魏王乃忠义之臣,又怎敢受此皇位?奈何新帝及百官多次苦劝,为天下计、为百姓计,魏王最终不得已而接受禅让,并改封新帝为弘农王,以彰其禅让贤德之功!”李贤就像是给刘辩讲了个故事。 但刘辩却知道这是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实,于是苦笑道“禅让?他何进终究还是想做王莽。” 李贤却当即反驳道“魏王贤德可比古之圣王,又岂是王莽能够相提并论?倒是陛下你该好好考虑一番,等会百官面前,你要如何作为。” “百官?何进要让我去赴宴?!”刘辩先是一惊,他此前为了自保,本想跑去宴会现场面见百官,却因赵忠堵住去路不得成行,现在李贤居然说一会自己就可以去赴宴? 但短暂的惊喜过后,刘辩就反应了过来,何进这是想让自己今夜便当着文武百官将皇位禅让,这匹夫,真是心急啊! 可若是自己不按照对方想要的做,只怕刚才李贤口中的“故事”就将变为现实。 到底是自己太过天真了,居然想向百官求援… 的确,何进或许不会当着百官之面弑君,然而软禁自己却是必然。 当初河北二袁讨何之兵尚在,丁宫等老臣亦还在朝,何进尚能不管不顾将自己“囚”于宫中,何况现在乎? 李贤那句话说的没错,是自己亲手将把柄送到了何进手里啊! 仅凭嫉贤妒能、残害忠良的“罪名”,何进想要以“思过”之名软禁自己,事到如今,何人又阻拦得了? “哎~”刘辩心中无限悔恨,若听母后之劝,从登基之初便一直隐忍不发,暗结羽翼、徐图掌权,又如何会到今日地步? 然事已至此,所有的悔恨也只化作了一声长叹。 见刘辩似乎认清了现实,李贤也不再咄咄相逼,而是引导着说道“陛下,这禅让之功既然可以给别人,亦可以予之陛下,弘农王位只有一个,陛下切莫自误…” 第257章 帮本王一个小忙 “陛下切莫自误!”李贤劝说道。 由于担心刘辩会一时冲动做错选择,他还不忘警告“若陛下不从,与陛下相关的很多人都将受到牵连…” 倒不是说他李贤良心发现替刘辩及其身边之人担心,主要是与刘辩主动禅让相比,何进扶持新帝后再行禅让之举无论是合法性与说服力都要下降许多,那他李贤的功劳不也就自然小了不少? 他还等着凭借从龙之功一举搏得常侍之位呢,那可是两千石的大官,虽不像钩盾令等有具体的职事,却胜在地位高。 随侍宫中、掌管机要、传达诏令,甚至有机会向皇帝提供建议,除了皇帝外,见谁不是高人一等?所谓“手握王权、口含天宪”便正是如此。 而与朝中百官有所区别的是,东汉中期过后,中常侍基本成为了唯宦官才能担任的职位。 若说大将军、大司马是东汉权臣标配,那中常侍就是权阉的归宿,且其员额较多,不用担心会没有职位空缺,当初为人熟知的“十常侍”便都是同时担任着此职务。 李贤虽垂涎此职务久矣,奈何他曾是刘辩心腹,自然无法升任此职,后来虽投靠了何进,但为了不引起刘辩的怀疑,何进依旧不好升他李贤的职。 现如今这机会却就摆在眼前,李贤自然想将事情办到最好,一举搏得此职。 在他看来这都不过是魏王一句话的事,若魏王高兴,甚至还能给他李贤封侯也不一定呢? 毕竟这侯爵之位,赵忠受得,他李贤自也受得。 虽有何进在,中常侍的权力必不复从前,但这已可说是宦官之最,威风威风总还是可以的吧! 然而李贤终究还是高估了他的旧主,刘辩闻言后并没有滋生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勇气,反倒是两眼挂泪地委屈道“魏王所求,朕…答应了…” 话说完的那一刻,刘辩肉眼可见的萎靡了许多,仿佛被人抽干了元气一般瘫倒在地。 他错信奸贼,以至于一步步走到今天,身边竟再无一可用之人,可悲他堂堂帝王,连想要鱼死网破的资格都没有,除了像现在这样任由何进宰割外又能如何? 面对旧主这颓废模样,李贤可管不了那么多,他只知道自己的富贵要来了!于是大笑道“哈哈哈!好!能认清现实乃陛下之幸,若魏王能成大事,必封陛下为王!哈哈哈哈!好!哈哈哈!” 同时他的心中更是狂呼“稳啦!稳啦!我李贤的常侍之位稳了!”,面上却极尽全力地克制着,上前将刘辩搀扶起来,替他整理起了凌乱的衣冠,一如这些年来每天所做的一样。 这一刻,李贤不再怨恨刘辩了,刚才那区区一顿打算得了什么?他李贤服侍对方多年,挨得打骂还少了?跟自己的锦绣前程比起来,这都不叫事! 李贤一丝不苟地替刘辩整理好,确保他虽然憔悴却不失帝王礼仪,随后才开口说道“陛下请在此稍坐,相信魏王的命令很快就会传来,彼时到了偏殿,百官面前陛下要如何做,便不需要仆来教了吧…” 另一边,孟达看着正悠闲喝着酒水的魏王何进,哪里还不知道对方不但洞悉了天子设下的伏击,必然还将计就计布置了一系列反制措施? 而除开被俘的自己外,此刻天子身边几乎再无帮手,与何进的较量已没有翻盘可能。 自己怎么就信了皇甫嵩等人的鬼话呢?孟达简直悔不当初。 认清形势后,孟达哭着向何进哀求道“魏王饶命啊!末将也是误中皇甫嵩等人奸计,还以为魏王想要对天子不利,故而忠君心切,一时糊涂便拦下了魏王车驾,还请魏王饶命啊!” 他的一番说辞,倒显得自己像是被人利用一般可怜,让何进都忍不住冷笑道“如此说来,你倒是刘辩的忠臣啰?” “这……”孟达说自己忠君,原本不过是想彰显自己的气节,他知道这种情形下,仅是求饶是没有用的,若说的魏王心烦意乱,指不定就会死的更快。 而他素知魏王喜好英杰,自己亦是其武举选中的“人才”,文武皆算尚可,或许魏王会因不忍屠戮忠义之士而放过自己呢? 但现在何进这般发问,他却又不好作答了,因为忠君只是一个形容词,刘辩是君没错,不过孟达口中的忠君其实意思更为广泛,并非单指刘辩,而更像是指当下广受认可的一种品行。 面对何进的提问,他担心若此刻回答自己是刘辩的死忠,恐怕会惹得何进不喜,从而杀掉自己。 但要是回答不是刘辩的忠臣,却又等同于是打自己的脸,明摆着告诉何进自己是在瞎鸡毛乱说,同样可能会让对方不喜并将自己给嘎了。 正当他为难之际,何进却毫不避讳地说道“皇甫嵩说的也没错,本王确实会对刘辩不利,怎么,只准他三番两次地对付本王,而本王却不能有所反抗?本王今番便要夺了这江山,你孟达又待如何?!” “别啊!您老别承认啊?你这么一说,岂不是让我很尴尬?”孟达一脸苦涩地想道。 他为了搏得何进同情,想将自己包装成被人利用的忠义之士,结果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何进这会等于明着告诉他“皇甫嵩并没有利用你,老子就是要跟刘辩掀桌子,你这忠臣想要如何?” 尴尬啊!脚趾抠地!惶恐啊!害怕被嘎!孟达此刻愣是头脑风暴了老半天,也没能憋出一句回答。 何进见状冷笑着想道,你孟达是什么人我能不知道,在这装什么大尾巴狼? 不过说到底,无论孟达历史上多么的两年三刀,但这一世他之所以背叛却也有何进推波助澜、暗箱操作的缘故。 所以“情有可原”之下何进还是决定给他一个选择的机会,说道“本王也不卖关子,你孟达乃本王从武举中选出的将领,今却又背叛本王,更是拦住车驾妄图置本王于死地,若不杀你,如何服众?” 一句话等同于判了孟达死刑,让后者面上瞬间没了血色,而后何进却又继续说道“你虽然该死,可若能在死前替本王办妥一件事,本王却可以答应下来,不再牵连你的家人,如何?” “如何?还能如何?自己能不答应吗?”孟达苦笑着想道。 虽说孟家比起一些顶级豪门还有很大差距,可毕竟他父亲还曾做过刺史,家中族亲亦有不少在各地入仕者,因此,孟家在扶风也算是数得着的官宦之家了。 大汉以孝治天下,若孟达因为自己所犯之事牵连家族,导致整个扶风孟氏被灭族,那可真就是大不孝了,死了都没办法面对祖宗! 且孟达已有妻儿,虽其子年幼,但好歹也是替他孟家留存了血脉。 所以综合考虑,无论何进说出什么条件,他孟达都只能答应下来,用以换取只身赴死、保全家族… 第258章 朕欲效仿先贤,禅让于魏王 “魏王到!”一声通报声自偏殿门口响起,殿内众人纷纷循声望去,反应却各不相同。 何进的到来,大多数官员都觉得理所当然,毕竟今日宴会本就是庆贺何进北巡击破匈奴而还,又岂能少了他这主角? 于是何派官员纷纷起身,准备迎接自己的大佬,而与之截然相反的则是皇甫嵩、朱儁等少数知情人,在听到何进到来后,皆忍不住心中剧震,面色也难看得很,这意味着他们策划的刺杀以失败告终。 皇甫嵩倒不是担心自己的儿子,在他看来,人臣者为君分忧、为国效死都是理所当然,一如武将马革裹尸般是种荣耀与归宿。 所以此刻他根本顾不上考虑皇甫坚寿,心中更为担心的是,何进已到,而天子未到,接下来天子还怎么按照计划来此与自己几人汇合后逃出宫去呢? 不行,必须设法通知天子先走,可这种情形下又如何去通知呢?而没有自己等人帮忙,天子如何能使得动那近一千家丁?又如何出得城去? 直到这一刻,他担心的都只是天子的安危,然而现实却让他更绝望。 “魏王!” “魏王!” “见过魏王!” “拜见魏王!” 殿内官员纷纷起身恭迎何进,毕竟无论是不是魏王派系,也没人会在这种小事上落下从而得罪何进。 然而打招呼的声音却越来越小,只因他们发现魏王竟然并非一人而来,身后竟还跟随着南军主将于禁以及一众甲士。 刘辩的确准许何进剑履上殿,但这样领着一大群全副武装的甲士,却已有僭越之嫌,若非当今天子暗弱,仅这一个行为,就会要了何进的命! 在场百官哪个不是人精?一看这架势,哪里还敢开口?更是纷纷在心中猜测,今日又有何大事要发生。 “吾儿!”人群中当皇甫嵩看见被缚而来的儿子时,心中终究还是被刺痛了一下,忍不住默默悲叹。 “陛下驾到!”正在众人惊疑不定之际,一阵尖锐之声响起,刘辩身着朝服,在李贤的陪同下,缓缓进入偏殿。 看着大殿中央站着的一大群显眼甲士,再想起刚才在寝宫李贤对自己的胁迫,刘辩忍不住悲从心来。 双目中泪水忍不住地在打转,但却依旧强忍着维护自己最后一丝皇帝尊严。 “大汉终究是要亡于朕手了吗?!”刘辩藏在袖口中的双手紧紧握住,若意念可以杀人的话,何进只怕已经被他千刀万剐了。 他并非不想反抗,但奈何手中已无人可用,加上李贤所言,若刘辩不从,不光是他自己,包括何后在内许多与其关联之人都要死,且死的毫无意义,因为何进依旧会扶持某一位宗室从而接受禅让! “无耻!逆贼!”刘辩直视着何进,此刻即将失去一切的他再无曾经那般对何进的惧怕,他的目光中只剩下深深恨意。 “哦?”仿佛感受到了刘辩的目光,何进亦转头迎着刘辩看去,两人就这样相互对视着,谁也没有说话。 “糟糕!”皇甫嵩、朱儁见此情形心中自是焦急万分,要知道何进可是刚刚经历了刺杀(他们认为),愤怒之下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 百官也从二人的表现中察觉到了什么,纷纷低下了头不敢发出一丝声响,生怕引火上身。 “陛下!”这一次,终于不再是刘辩迫于压力先开口,而是何进率先打破沉默“当初先帝未崩之时,委臣以辅国之重任,臣不敢有一丝懈怠。这些年臣为大汉屡立功勋,使百姓温饱,使地方靖平!此番,臣北上巡边,大破匈奴而还,自问无愧于朝廷,无愧于陛下!为何陛下却要以宴请为名,诓臣入宫并设下埋伏想要置臣于死地?!如此倒行逆施、残害忠良,臣何进不服!” “什么?!” “我听见了什么?!” “陛下竟设置了埋伏,想要杀死魏王?” 除开皇甫嵩与朱儁等少数知情人外,大多数官员在听到何进所说后皆是惊讶不已,没想到陛下在今晚设宴竟是为了除掉魏王? 当然,惊讶之余,大多数人还是相信何进所言的,因为类似的事情,陛下也不是头一回做了。 随着魏王权柄越来越重,陛下想将其除之后快的心几乎是群臣皆知。 只不过这一次,看来依旧是魏王赢了… 随即何进命人将孟达、皇甫坚寿等几人推上前来,后者闭口不言,然孟达却尽数供出了皇甫嵩与刘辩等人的“邪恶”计划,其中少不了添油加醋一番,这当然是何进的授意。 于是乎,以何苗为首的魏王派官员纷纷开口声讨,对刘辩这天子“群起而攻之”,谴责刘辩失德、有失人君之量等等,其中就以何苗最为直接,大骂刘辩残害忠良,是无道昏君。 看着这群臣子“以下犯上”地喝骂,这于刘辩而言无疑是极大的讽刺与悲哀,可他却一言不发,默默地承受着。 从李贤为他带来了孟达刺杀何进失败的消息开始,再到得知李贤的背叛以及受到其威胁,再到现在面对百官喝骂,刘辩已不复此前面对李贤时的愤怒,他的心早在这一系列地打击之下,死掉了。 “够了!!”猛然间,刘辩一声大喝,打断了百官们的指责,也让何进都忍不住为他侧目,饶有兴致地等待着刘辩接下来的会如何作为。 只见刘辩不紧不慢地整理着自己的衣袍,这是他作为天子的最后一丝体面,所有人都若有所感地看着他,并未出言打扰。 随即刘辩环顾群臣,脑海中不禁回想起了登基以来不同阶段面对群臣的场景。 他年少时登基,朝廷内外虽有父皇留下的一系列隐患与弊病,但却有何进与袁隗等老臣辅政。 他还记得头一次朝会时,赵忠便除掉了张让,当时的自己并无经验,面对那般事件其实心中格外紧张,多亏了何进等人他才能稳住局面,平稳度过。 而后他逐渐度过了与何进的蜜月期,志在收回大权,开创盛世王朝,故多次与何进较量,却均以落败告终。 这一路走来,他惶恐过、愤怒过、迷失过… 却没想到今天,在这一刻,面对何进与群臣,他头一次感到如此放松,或许是因为接受了这般不公与残酷的命运吧。 “哈哈哈哈!”对于何进的质问与百官的指责,刘辩先是放肆地大笑,尽情宣泄着心中复杂情感。 随即释怀般地说道“朕为大汉天子,外不能诛贼安民,致使先有国内叛军作乱,后有边境胡人入侵!朝堂之上朕亦无良策治国,若非魏王屡出善政以安庶民,大汉险些衰亡于朕手!此,皆朕之过也!朕见魏王屡立战功,心中猜忌,故设下埋伏想要诛杀忠良,如今幡然醒悟却为时已晚!朕上不能治国安民有愧于祖宗,下屠戮忠良有负于群臣,自觉愧为人君!而魏王仁德彰显于世,受百官、万民爱戴,故朕欲效仿先贤,将皇位禅让于魏王…” 第259章 预定国号,大哉乾元 “朕在位数年,天下动荡,幸赖魏王竭力辅佐,方使江山得以维系。今朕瞻仰天文、俯查民心,炎汉之数既终,行运在乎何氏。魏王树神武之绩,光耀明德于世,夫大道之行,天下为公,故唐尧不私于厥子,而名播于无穷。朕羡而慕焉,今其追踵尧典,禅位于魏王!”刘辩艰难地说出了李贤提前为其准备好的话术。 “皇帝要禅让?”尽管百官皆预料刺杀之事若刘辩不拿出足够的好处作为妥协,魏王绝不会轻易作罢,但却万万没想到刘辩会来这么一出。 一石激起千层浪,刘辩话音刚落,殿内一片哗然,有反应迅速的何派官员纷纷开口称赞刘辩让贤之德,并明言表态支持魏王接受禅让为帝,迫不及待想要在从龙之功中拔得头筹。 皇甫嵩、朱儁则大惊失色,万万没想到天子会突然提出禅让,措手不及之下竟不知该如何阻止。 可见群臣开始劝进,心急之下大声道“陛下不可啊!大汉数百年江山,怎能轻言禅让?臣知陛下欲效唐尧,然舜帝修正律法使天下归心,仁孝更为当世楷模,禹帝治水之功亦堪称造福千秋。今魏王虽有功于朝,较之舜、禹却仍有不足,怎能受此帝位?故为魏王计、为天下计,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他这一番劝说,无异于是要阻拦在场大多数人的从龙之功、晋升之路,所以话音未落便引来骂声一片。 大司马何苗更是怒道“皇甫嵩!你教唆陛下密谋诛杀朝廷功臣,此事尚未处置,又有何面目在此妄言?!且禅让乃陛下金口玉言所亲定,岂容你来质疑?!” “就是,就是,陛下亲口定下的事,与你皇甫义真何干?!” “皇甫嵩勾结军士(孟达)欲刺魏王,依罪当诛!” 群臣纷纷附和道,意思就是天下都是刘家的天下,刘辩身为当今帝王,想将皇位让出,与你皇甫嵩无瓜,劝你善良,莫要断了大家的晋升之路,否则我等先劝陛下与魏王治了你皇甫嵩的罪。 朱儁见皇甫嵩吃亏,也开口为其助力,与一众朝臣据理力争,双方各不相让。 “够了!”忽然间一声大喝,惊的双方皆为之一顿,只因说话之人正是议论的中心人物魏王何进。 此刻何进面带痛苦地委屈道“臣受先帝所托,辅佐陛下治理朝政,所盼者唯使天下大治、百姓富足,扬国威于境外、使四夷归服。臣执政多年,如今受封王爵实已位极人臣,此生之愿足矣,又怎敢有窥伺皇位之心?今日之事,陛下若觉心中有愧,当严惩行刺之首恶,从此亲贤臣、远小人。至于禅让之事,若陛下执意为之,还请另择大贤,以嗣天位!” 何进果断拒绝了刘辩的禅让之意,仿佛忠诚之心受到误解一般,只要求刘辩严惩皇甫嵩等参与谋划及刺杀之人。 如此虚伪的辞让,何进其实并不喜欢,但时至今日,他已接受了自己的身份与角色,所以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 然而他这番表态,让刘辩瞬间有些蒙圈,不知其究竟意欲如何,一时间竟不知该怎样回应。 而何进也并没有给他反应的机会,直呼刘辩禅让之言是陷自己于不义后,愤然离去,只留下孟达、皇甫坚寿等人的烂摊子交给刘辩处理。 虽有心保全皇甫嵩,但何进有言在先,刘辩哪里敢袒护,更何况何进虽然离开,但以何苗为首的何派官员都还在场,又怎会让此事善了? 于是迫于压力,刘辩不得已定了皇甫嵩父子与孟达斩首,朱儁罢免流放,这才算结束了今夜的闹剧。 接下来的数日间,在何苗、杨彪等人的带头策划之下,何派官员连连发动劝进攻势,而南北两军的将领亦纷纷上表请魏王何进接受禅让,对此,后者皆未应允。 最后还是李儒出了个主意,通过锦衣卫在民间为何进造势,使得洛阳百姓皆知刘协失德且自愿禅让皇位于魏王。 跟朝堂上何派与保皇派的斗争不同,洛阳民间支持何进者不计其数,后者执政这些年,民间富足,尤其是洛阳的百姓们更能切实感觉到新政带来的实惠。 其中以商贾为例,他们巴不得何进能够称帝,这样“鼓励商贸”的政策便能成为王朝的国策制度,从而代代相传,避免人亡政消的隐患。 于是百姓们纷纷走上街面,一些人在皇宫之前替何进请命,更多人则堵在魏王府外恳求何进能够接受禅让。 更是不乏商贾们自掏腰包为请命的百姓们“赞助”吃食,以便他们能够坚持的更久。 在这样“不可违逆”的大势面前,何进终于公开露面,却依旧当众谢绝了百姓们的劝进,声称自己并无称帝之心。 就在百姓苦劝无果之际,司空杨彪却突然拿出象征着皇权的龙纹长袍披在了何进身上,杨彪不光是何派的官员,也代表着天下世家的态度。 他这番举动也直接将现场气氛推到了最高潮,就连何进拒绝的声音都被百姓们的喧嚣完全掩盖。 在人群中“有心之人”的带头之下,成百上千的百姓开始高呼“万岁!”,声浪更是一阵高过一阵,逐渐向更远处蔓延。 不久之后,四面城墙之上亦响起了“魏王”、“万岁”等呼喊,其声直冲天际,仿佛要将城池都给掀翻。 何进见状也知时机已然成熟,关键是如此情形若他再不答应,无疑会寒了众人力求上进之心,若处理不好,将可能会发生连他都无法控制的大问题来。 于是何进“不得已”终是答应了下来,随即派人通知宫中,于当月择一吉日正式接受汉帝刘辩的禅让,改朝称帝! 而在这之前的第一件大事便是先定好国号,以便在完成权力交接后可以第一时间布告天下。 对此,何进的嫡系们自然是一个比一个积极,纷纷自发的出起了主意,什么大魏啦,大晋啦等国号皆有人提出,同时又受到其他人的反对。 最终,大家一致通过并经过何进的同意后,将国号定为乾(此国号来自一名热心书友提供的建议)。 大乾帝国,取意于易传·彖传上·乾,大哉乾元、万物资始,乃统天,故乾即天,代表着万物由此开始,寓意天朝上国驾驭天道,使万国安宁… 第260章 新皇登基 当月中旬,青龙值日,诸事皆宜,何进便选在了这一天正式接受汉帝刘辩禅让,改朝换代。 洛阳城中早早便搭建起了高台,按照何进的意思,他想要接受所有洛阳官民百姓的见证。 为此张辽更是抽调了一万北军精锐入城,于高台外围布防。 既让城中之人可以见证这样重大的时刻,也确保人群与高台有足够的距离,以防会有情绪激动者冲撞了现场,或是有刺客隐藏于人群之中。 当何进到达之时,北军的防线之外早已挤满了城中百姓,而意识到何进的出现,百姓们爆发出了巨大的欢呼,现场“万岁”之声不绝于耳。 高台之上默默等候的刘辩见到如此一幕心中五味杂陈,而以何苗、杨彪为首的官员分列于高台之下,目送着何进走向权力巅峰。 何进不急不慢地向高台上走去,脑海中不禁闪过了自己穿越以来一步步走到今天的片段,这一刻他心中的复杂并不比刘辩要少。 身为后世来人,登基称帝并非他之前所愿,正如何进当初对曹操所说的一样,他本只是想要富国安民,除去大汉百年之边患,只是本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想要有一番作为罢了。 无奈事与愿违,在权力的斗争当中往往是不进则退,若何进不揽权,或许早就被袁隗等人联手除去,更别想根据自己的意志大刀阔斧地革除朝堂毒瘤,推行新政。 可一旦揽权,一旦想要有所作为,就势必会要侵犯到许多人的利益,这其中就包括了天子刘辩。 一个穿越而来力求创新作为的重臣,一个接受封建教育长大一心想当明君的皇帝,看似目标一致,实则却难以共存。 何进当初若直接放权天子,后者为了巩固政权,或扶持袁隗等世家官员、或如其父般重用宦官,加上以何进为首的外戚势力存在,朝堂上又会走回内部消耗的老路,何谈中兴? 所以何进军权、政权一把抓,提拔了一个又一个的人才,他们以何进为中心,逐渐形成了一个利益共同体,而随着这支队伍的愈发庞大,也推动着何进一步步爬向更高峰。 事到如今,某种程度上而言,何进想不想当皇帝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刘辩不信任他,觉得他觊觎皇位,他属下的文武将官也都巴不得将其推上皇位,大家也才好跟着沾光,获得更多的封赏。 杨彪的那一出“黄袍加身”便是事情发展的必然结果,是所有何派官员的利益表达,简单来说就像是果子熟了,不摘都不行。 若何进不当这皇帝,所有何派的官员都不会高兴,且刘辩依旧不会信任他,或许之后还会有类似的刺杀也说不定。 而晋升之路被堵,久而久之何进麾下难免会有人滋生出异样的想法。 加上何进的年纪只会越来越大,精力也会越来越不如从前,稍有不慎,整个外戚利益集团就会分崩离析。 彼时无论天子还是不是刘辩,都不会放过这彻底诛灭何氏的机会。 所以,对现在的何进而言,不当皇帝绝对是弊大于利,妥妥的取乱之道。 只有他登基才能稳定内部,使乾坤归位、使纲常有序,所有嫡系才都可以因此获利,封妻荫子、福泽后人,大家跟着你何进不就是想要上进吗? 总不能你当了魏王,赚的盆满钵满,为了那所谓忠诚的虚名便止步不前,让所有手底下的人都跟着你过“苦日子”吧。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这样的错误何进自不会犯。大丈夫敢作敢为,本就是穿越而来两世为人,这皇帝该当当,怕个球?! 念及此处,何进心中坦然,双目之中精光闪烁,面带威严地登上了高台。 “孤,上呈天意,下顺万民,于今日昭告天地,承继大统!”何进接过刘辩手中的传国玉玺,俯视着台下一众官民高声宣告道“即日起,立国号大乾,建元洪武!” 洪武的年号是何进亲自定下并抢先“注册”,后世来人的他对驱逐鞑虏的老朱颇为欣赏与推崇,选择这个年号,也无形中向世人表达了他重视武备,意图平定西北边患的美好期许。 简短的几句话,便完成了王朝的更替,高台之下的百官在何苗、杨彪的带领下朝着何进行君臣之礼。 外围的百姓虽听不清高台上的喊话,但见到何进身着龙袍、头戴冕冠、双手高举玉玺的模糊身影,以及百官们的叩拜行为,哪里还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纷纷高呼“皇帝陛下万岁!”“吾皇万岁!” 接受完百官的叩拜,何进接过赵忠递来,早已准备好的封赏名单,这也是所有人最期待的“发福利”环节。 何进矗立高台之上,气势可吞山河,目光扫过台下群臣,随后缓缓打开了手中名单。 首先,自然是将逊帝刘辩封为弘农王。 刘汉享国数百年,何进今天虽已接受禅让而登基称帝,但善待前朝宗室却有助于彰显他的胸襟,以安抚天下官民。 毕竟连逊帝都可以受到善待,那台下与各地的官员自然再不用担心过往会被追究,可以死心塌地地为何进与大乾效力。 而弘农之地乃王朝核心,洛阳便在于此,封刘辩为弘农王,就是要将其“圈养”在洛阳当中,使其不失富贵却又不再能制造麻烦。 随后,何进又追封了其父为仁皇帝,庙号德祖。 自汉以后,世人皆推崇孝道,追封先人可以彰显何进乃仁孝之君,并且也可以表明他得国之正,并非是依靠强权掠夺,而是受祖宗福报,承天受命而来。 安顿好逊帝,又追封完祖先,接下来才是利益分配的真正开始。 此事重大,关乎政权稳定,岂同儿戏?后世老朱尚且要彻夜反复研究推敲,何进更是不敢大意。 在场百官,以何苗、杨彪二人为首,他们虽不是何进最亲近的嫡系,但身份却无人能比。 何苗作为何进的便宜弟弟,天然就是何氏集团的中心人物自不必说,而杨氏作为天下世家之首,对杨彪的封赏某种程度等同于何进这大乾帝王对天下世家及世家官员的态度。 眼下远未到能与世家彻底闹翻的地步,所以何进对于杨彪这位世家重臣自然要从优对待。 考虑到此二人都已位极人臣,于是乎何进大手一挥,授大司马何苗为赵国公,司空杨彪为韩国公,为百官爵位之最,以示皇恩浩荡… 第261章 机智何进当老六 在为何苗、杨彪二人授了国公之后,便轮到了朝堂之上最为核心的部分,三公九卿的职务调整。 首先是朝中的三公,其中司空杨彪、司徒蔡邕依旧不变,而太尉则改由原九卿之一的大鸿胪黄琬担任。 至于此前汉朝的太尉刘虞,大乾与何进可不会承认。 这也实属正常,大乾在大汉的基础上应运而生,刘虞身为大汉宗室,自然不适合再居于此位。 之所以没撤了其益州牧的职务也只是因为目前而言,仅凭何进一道圣旨还做不到这点,只能暂时不予理会罢了。 接下来九卿的空缺相对要更多,老太常刘弘由于年纪较大,又是之前大汉的数朝老臣,何进许他致仕回家、颐养天年。 接替他成为大乾太常的是原大鸿胪之下治礼郎王允,他曾是何进大将军府的从事郎中,相当于是潜邸之臣,在朝中无论人脉、资历都还不错,正可担任此职,掌管大乾王朝祭祀与礼乐。 除开因年迈等因素被致仕的刘弘外,原大司农荀彧,也在刘辩大宴群臣当夜说出要禅让皇位之后的第二天便上表辞官。 凭借荀彧的智慧自然知道刘辩不会平白无故地将皇位让出,奈何其宁愿用皇甫嵩等人铤而走险之策也不曾来启用自己。 而自知无力阻挡改朝换代的大势,却又无法跨过心中那道坎,继续在何进手下为官,故果断选择辞职返回颍川耕读。 对此何进并未干预阻拦,作为后世来人,他尊重荀彧的选择。 且考虑到其为自己效力多年,何进还在荀彧返回颍川之前,特意差荀攸代为送去了诸多财物作为补偿,却不出意料的被荀彧拒收。 而何进还让荀攸替自己带了句话给荀彧,让其回去安心耕读,用时间来观察改朝换代之后的变化,若哪日其回心转意,何进依旧以朝中高位相待。 据荀攸所言,对于何进赠予的财物,荀彧不屑一顾,但对何进坦诚相待的话语,其倒是沉默了许久,也不知心中执念是否有那么一丝动摇。 总之结果就是,荀彧还是走了,而大司农掌管朝廷钱谷收支,不可谓不重要。 考虑到总管国家后勤是一个极为繁琐且磨人的工作,何进有意选出一名富有智谋且年富力强的“后勤总管”,于是以司空掾荀攸接替其叔荀彧担任大司农一职。 然后需要变动的就是光禄勋,原本是由何进长子何咸在担任,父亲当皇帝,儿子负责宫殿警卫,看似不错,可考虑到皇家所谓的亲情,却又难免让人有些不放心。 加上何进年事已高,若国无储君则容易造成隐患,何进有意立何咸为太子,所以后者若再继续担任此职就显得不太合适了。 倒不如让贤出来,还能提供一个极好的编制让何进可以用来拉拢心腹。 何进本有心任命赵云为光禄勋,负责宫殿警卫与自己的安全,可想到天下未平,若将来自己御驾亲征,赵云身为亲卫大将自然是要随行。 难道彼时两军阵前,敌将大喝一声“某乃谁谁谁麾下校尉某某某!” ,赵云回道“某乃大乾光禄勋赵云?”,那多跌份?犯不上犯不上,画面太美何进不敢想。 于是乎,何进授贾诩为光禄勋,后者亦是魏王府的老人,成分上自然是没问题的。 加上贾诩多智且谨慎,在何进看来,宫殿守卫并不算多么复杂之事,却又不能有丝毫纰漏,他相信谨慎之人必定能胜任此职。 另外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贾诩为人太过谨慎且明哲保身,让他担任光禄勋也是给其加加担子,省的他向从前一般整日在魏王府中划水躺平。 至于皇甫嵩、朱儁伏法后空出来的太仆与少府,何进则分别交由程昱与辛毗来担任。 此前他二人一个是司空长吏一个是司徒掾属,得到了足够的历练,加上又都是跟随何进的嫡系老人,正好可以顶上此空缺。 而诸葛瑾文武双全、仪容不凡,则被何进授以大鸿胪之职,顶替高升的黄琬负责大乾王朝的外交与民族事务。 卫尉依旧是何进的嫡系赵融担任,宗正却让何进有些犯难。 此职位本该由宗室担任,然何苗已是大司马,位同上三公,身份尊贵无比,若使其担任九卿等于是降了职,显然有些不妥。 于是何进只能将宗正之位暂时空出,准备等之后在南阳老家物色一名族中长辈前来担任,至于大乾的皇族宗室事务,何进则以陈琳为宗正丞,暂为打理。 最后便是主掌司法、刑狱的廷尉,何进原本想以郭嘉担任,可最后考虑到锦衣卫应当只对皇帝一人负责,需独立于九卿之外,于是只得作罢,换为原司徒府长吏陈群来担任。 陈群有治世之才,又精通律法,历史上其曾担任过曹魏的御史中丞,负责监察百官,且还是魏律的主要创始人,用他来担任廷尉可谓人尽其才。 随后何进才正式将锦衣卫搬上舞台,授郭嘉为大乾第一任锦衣卫指挥使,位同于九卿。 授许褚为锦衣卫同知负责协助郭嘉以洛阳为中心,在各州正式组建锦衣卫衙门。 锦衣卫在郭嘉许褚之下又设佥事、与镇抚使,分别负责任务的执行与内部的训练,皆是上千石的官员,暂由原北军校尉吕蒙及凌操二人分别担任。 下辖的正副千户、百户、试百户、总旗、小旗等职位则由郭嘉负责具体提拔任用,其编制的多少亦由郭嘉根据需要再上报何进… 至此,大乾王朝的权力核心已经调整完毕,接下来就是对各州官员、将领的封赏,他们基本都是何进的嫡系人马。 可与大多数朝代开国时不同,由于何进的大乾是接受禅让而来,所以其麾下众将官也皆并非草根,此前何进还是魏王之时,他们就多已获得了较高的职位。 正因如此,现在反倒是不好大规模、大幅度的提拔他们。 一是的确没有那么多合适的岗位,二也是为了给一众嫡系们保留一个上升空间,以便加强其工作积极性,更要确保将来这群嫡系们立下功勋时还能够获得足够封赏。 可新的王朝建立,若是完全没有封赏又怕会寒了人心,于是乎,何进便稍微玩了个花招。 将南北两军主将张辽、于禁,以及在外各镇一方的原虎卫军三大主将黄忠、太史慈、徐晃一并封为大乾五虎上将。 此五人对外皆称呼为上将军,算是为他们这群领兵大将加上了一层殊荣的同时,其各自的职权范围、所领兵马、甚至是俸禄待遇却皆是不变,何进这般操作妥妥的是当了回老六。 然而这还不是其最六的地方,在北方的曹操,其本已是镇北将军、冀州牧,位高权重,未立新功之前若就再升其职也不太合适。 于是何进为了安抚人心,封了曹操一个关内侯,关内侯有爵位无封地,如此封赏也是便于以后好给曹操升爵。 这原本没有爵位的曹操给了个爵位,而同样拥有实权的并州牧吕布,由于其本就封了温侯,于是乎,何进特为其赐下了“天下第一猛将”的称号。 并专门命人为其打造了一块金牌,一面写横勇无敌,一面写天下无双… 第262章 天下尽归我大乾 尽管何进这老六玩了些虚招,可偏偏受封之人都还颇为受用,甚至有一种搔到痒处的愉悦感。 先说五虎将,别看他们比起另一个时空下的蜀汉五虎名气及武力或许都要略低,但各自却都是当下大乾镇守一方的柱国级大将,亦都是何进的绝对嫡系。 以他们对大乾的重要性而言,何进这样“虚名”式的封赏的确有些太过吝啬了。 然而虽是虚名,耐不住它是“限量版”啊!五虎五虎,全天下就只有他们五人可称虎威上将军。 且这样的封号显然只能是在开国之初才有,其所代表的荣耀绝不逊色于一般的爵位。 若将来大乾能够威服四夷、传世数百年,那他们的名字也将为后人代代相传,名垂青史。 张辽等五人皆是被何进提拔于微末,能有现在的成就,他们感激何进知遇之恩的同时,也对现状颇为满意,所以在面对这样代表着绝对荣誉的封号时,皆是十分受用。 再说曹操,虽然与本位时空不同,但何进相信一个人的志向是不会改变的,曹操曾在述志令中写道“欲为国家讨贼立功,欲望封侯作征西将军”。 虽由于当今天下未平,何进暂时不会将曹操派去西北讨伐羌、氐,且只封了个侯爵中最低的关内侯,但对曹操而言起码是个梦想实现的开始不是? 所以当何进登基并封赏群臣的圣旨送至冀州曹操面前时,后者忍不住对左右感慨的是“想不到逊帝竟作出如此倒行逆施、残害忠良之举!哎,此天要以乾代汉!当今陛下乃中兴之主,且对操有知遇之恩,今操并未立下新功便已封侯,实可谓待之甚厚!如今圣旨既已至冀州,某当奉诏响应!” 他的心情无疑是复杂的,少时曾想建功立业、中兴汉室,却没想到命运使他陪着何进一步步走到了今日地步。 刺杀之事曹操将信将疑,但刘辩这些年对魏王的针对却有目共睹,其所作所为实在难称明君,更不可能中兴汉室。 即如此,他曹操也并非迂腐庸人,一边是与自己并无交集的无能庸主、亡国之君,一边是对自己有知遇之恩,且又雄才大略的当今圣上,该要如何选择他自是不会纠结。 于是乎,接到何进圣旨的一刻,曹操当即面南而拜接旨奉诏,理所当然地当起了大乾的冀州牧,并当即命人将州内所立的汉旗全部换为大乾的旗帜。 至于关内侯的爵位,曹操自然是选择笑纳啦! 甚至由于关内侯的爵位本身不高,反倒是激起了曹操的雄心壮志,新朝新气象,他想要为大乾建功立业,将自己的爵位更往上提一提。 这一点,就连何进事先也没有想到。 最后便是何进的好大儿吕布。论起野心,在另一个时空下的他比不上曹、孙、刘,甚至比不上二袁。 在当下的时空里,吕布更是早早得到何进的“赏识”,其仕途说句平步青云也不为过。 战功、职务、爵位,吕布如今一样不缺,现有的成就已让他十分满足。 所以当何进圣旨到达并州之时,吕布就没有曹操的那般感慨,更是哈哈大笑道“父亲大人如今已当了皇帝,那我吕布岂不也成了皇亲国戚了?哈哈哈哈!” 而当传旨宦官将吕布受封为“天下第一猛将”的称号告知,并将那块刻有“横勇无敌、天下无双”的金牌交到他了手上时,吕布更是欢喜不已。 平日里他便对自己的武艺极为自负,如今受到朝廷的官方认证,那更是极大的满足了他的虚荣心。 使得吕布当即便以金牌贵重且战时不便携带为由,吩咐左右道“传本州牧之令,于军中打造两面大旗,一面上书横勇无敌,一面上书天下无双!今后凡有战事,此两面大旗便立于本州牧将旗之侧,以示陛下之恩宠,以彰我军之军威!” 如此中二的行为远在洛阳的何进自然不知道,却引得陪着吕布接旨的许攸偷偷瘪嘴,心中更是嘀咕道“你那是为了以示恩宠、彰显军威吗?臭显摆…” 当然,众人的反应都还是后话,当立于高台之上的何进宣读完厚厚一沓封赏名单,他的目光忍不住地看向远方。 何进知道,打这一刻起,他便不再是曾经的大汉魏王了。 位置决定思维,既已登基为帝,日后便再无法向从前一样跟自己的嫡系们打成一片。 说实话他并不喜欢这种孤家寡人的感觉,但所谓君不密则失臣,为人君者,不光说话做事需要严谨,更要保持神秘,保持与臣子的距离,如此方能让人琢磨不透,方能有足够的威严感,凌驾于群臣之上。 屠龙少年…或者应该说是屠龙老年终成恶龙,他不确定在未来的某一天是否会像许多开国君王一样处置自己的手下。 但他知道,为了帝国的长治久安,任何敢于挑战他君王底线之人都必须先倒下,真要到了那时,他知道自己不能心慈手软。 “呼~”登基称帝,没有想象中的快感,心中倒是多了一丝萧瑟,孤家寡人、孤家寡人!何进寂落地长叹一声后,俯视着下方百官高声道“传朕圣谕于各州,即日起天下尽归我大乾!各州郡、城池凡接到朕之诏令,需速更换大乾旗帜,以表效忠!若有不从者,皆视作叛逆,朕必亲提我大乾王师讨而灭之!” “吾皇万岁!” “万岁!” “皇帝陛下万岁!”何进话音方落,台下官员、百姓便纷纷开口、山呼万岁,仿佛是在表达自己对于皇帝诏令的绝对支持。 阵阵高呼声中,何进冷哼一声喃喃道“来吧!都跳出来吧,是时候将这乾坤归位了!” 原来他之所以如此迫不及待地将自己在洛阳受禅称帝之事告知全天下,就是想要一看各州反应,让那些不满自己改朝换代之人通通都跳出来。 只有将这些隐患一一拔除,大乾江山才能真正稳固,他何进也方才可以高枕无忧… 第263章 甘宁现身 “逆贼!!” 益州刺史府内,刘虞嘴角残留着血迹,满脸泪痕地痛骂道“我汉室数百年基业,竟毁于你手!” 益州偏远,道路难行,加上何进改朝换代的速度又太快,基本就是从他自北地返回,便在数日间以雷霆之势逼迫刘辩禅让,半月内便完成了登基。 事先几乎没有一丝征兆,北巡归来、遭遇行刺、问责天子、接受禅让,仿佛一切真的只是因为刘辩的昏庸才造成了如此结果。 当消息传入偏远的益州,已是何进登基的半月之后,大局早已定下,如刘虞等宗室老臣也只能望而兴叹。 “传令刘璝,即日于成都整军,本刺史要亲领大军北上,讨伐窃国之贼!”刘虞眼眶通红,怒不可遏地下令道。 “主公,何进如今尽得北方之地,其势非同寻常,若要讨伐,当先联络盟友,号召天下忠于汉室之臣共讨国贼,方有胜算!”治中从事黄权建议道。 原来自何进登基并传诏各州以后,凉州华歆、并州吕布、冀州曹操、幽州田畴、兖州鲍信、豫州钟繇、青州焦和都相继更换了大乾的旗帜并上表效忠。 曾经的大汉天下过半都已归附于何进,刘虞若仅以益州数郡之兵就想北伐复汉,显然是不太现实。 好在南方各地如今还不全是何进的人,黄权不忘提醒刘虞道“在此之前,刘荆州便曾联络主公,欲以主公为盟主共讨国贼。如今主公何不以大汉皇叔之名,高举义旗,号召荆州、扬州、徐州等未归附何进的汉室忠臣共同出兵讨贼?” “公衡言之有理,我当速派出使者前往荆州等地!”刘虞并非莽夫,叫嚷着要出兵北伐也不过是因为乍闻汉室倾覆的消息被气昏了头而已,如今稍一冷静,便也意识到讨何还得更多人出力才行。 而一旁刘虞的主簿张松眼睛一转,亦开口道“主公,自你上任以来,用怀柔之策使南疆安稳,既如此,何不抽调南方各郡兵马北上助战?” “嗯~”刘虞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思考片刻后,拍板道“便依子乔之言,调汉嘉、键为、越嵩、朱提四郡兵马前来成都之外会和,以助我军之势!” 按刘虞的想法,成都有近万机动兵力,四郡再凑出个八九千千人,再汇合驻军梓潼的严颜与守杨怀、邓贤等驻守白水、葭荫两关的兵马,当能凑出个三四万北伐大军,若再从沿途各郡抽调一些人手,或能超过五万大军。 至于建宁的李严部,毕竟是当初何进派来的将领,刘虞信不过他,便决定继续留他在建宁防备南蛮。 “还请子乔代老夫起草一份调令,发往四郡,命各郡太守速速领兵前来助战!至于荆州那边,还有劳公衡为使,去见一见刘景升。”刘虞吩咐道。 张松博文强记、智谋不凡,黄权忠诚直柬、文武双全,二人皆被他引为心腹,如今正好托付大事。 “诺!张松(黄权)领命!”二人当即应诺。… “孝直,你我所谋之事成矣!”回到家中的张松却完全换了一副嘴脸,对着一中年文士笑言道,此人正是他的至交好友法正,法孝直。 原来早在上次刘表派人前来联络刘虞意图共同对付何进时,张松、法正便有意要将益州献于何进。 倒不是他二人天生反骨,而是在法正看来,刘虞虽可称仁厚君子,若是太平年间其或能做一守成之主,但如今天下剧变,刘虞却非是能成大事之人。 后来何进受封魏王,法正更是断言天下大势皆在魏王,笃定何进必能夺取天下,所以与好友张松一番谋划,便已有了计较。 今日张松所献之策看似是想调四郡之兵前来助战,其实不过是为了骗取刘虞的刺史调令罢了。 他为刺史府主簿,平日里就经常替刘虞处理州内文件,后者上任益州以来,许多公文都是张松帮忙起草。 如今得了刘虞的允许,张松便能名正言顺地代发刺史调令。 当然,明面上的一份自然是要调四郡兵马,暗地里,张松却趁人不备,将早已准备好的另一份秘密调令偷偷盖上了刺史府的大印,而这调令便是召建宁的李严部兵马回成都协防。 这一切当然是出自法正的谋划,张松虽是多智,但他这好友却更是善谋,此番便正好以发往四郡的调令为掩盖,派人前往建宁。 随即张松将刘虞的计划全盘托出,并对法正说道“成都这边吾还走不开,只能劳烦孝直亲自去一趟建宁了”,并将盖有刺史府大印的调令亲手交给了法正,郑重说道“此番能否成事,便全看孝直了!” “子乔放心,有此调令在手,沿途各地必只能放行,李严将军的兵马便能及时赶到成都!”法正亦是拍着胸脯自信地说道。 “嗯~”张松点了点头,寻思着说道“吾兄张肃为广汉太守,或许吾当休书一封,告知其计划,使吾兄引郡内之兵相助?” “先生不可!”一声低喝响起,原来张松的书房内竟还有一人,此人作张府侍卫打扮,然而看其面容,却正是多日不见的北军校尉,甘宁! 至于他为何会出现在张松府中?原来何进两世为人,早就料到刘虞乃汉室忠臣,若自己代汉而立国,其必定不会屈服。 于是那日便找来甘宁,因其自蜀地而来,对益州最是熟悉,何进就让他领百余名精锐乔装分批进入益州,并告知他可与张松联络。 而早在李严助刘虞平定益州之时,便已将张松拉入了何进的阵营,后来刘虞有心讨何,将李严调出成都,但张松却以其心腹的身份被留在刺史府里。 所以在甘宁偷偷潜回益州与张松取得联系后,便被其安置在家中充当护卫。 而甘宁的任务也并不复杂,就是寻找机会直接出手挟持住刘虞本人,完成对益州反何势力的“斩首”行动。 也正是为了配合甘宁的行动,法正与张松才费尽心思、想方设法要将李严的兵马调回。 否则即便能擒下刘虞,就凭甘宁等百来人加上张松府中家丁,也挡不住城内守军可能到来的反扑…… 第264章 南北对峙,何进包围网 “先生,某来益州之前,陛下曾言先生之兄张君矫乃愚忠之人,若此事被其所知,其必告知刘虞,则吾等皆会为其所害。”甘宁解释道。 “……”张松可不相信自己的兄长会害自己,但转念一想,兄长的确是固执之人,或许真有甘宁所说的可能性也不一定呢? 一旁的法正闻言微微思索后笑道“想不到陛下居于千里之外,竟能料事如神。” 随后又朝张松道“子乔,既然是陛下之意,我等便依令而行吧。” 其实法正对于何进的这般判断也是将信将疑,不过到底是关系身家性命之事,出于谨慎,他亦隐隐觉得少一个人知道会更好。 张松与法正相交莫逆,哪里还不明白老友的意思? 反正他本也只是觉得多一个帮手多一份保障,其实即便没有张肃,只要李严的人马能到也同样能够完成计划,于是张松也只好点了点头道“既如此,便依将军。” 而张松不知道的是,正是他的这般决定,才救了几人一命,也才使得何进对于益州的谋划得以实现… 与刘虞的悲痛不同,当黄权怀揣着使命顺江而下抵达襄阳,将刘虞的意思告知刘表,后者却显得冷静许多。 荆州交通便利,刘表其实比刘虞更早得知何进代汉立国的消息,甚至何进派出的信使也比黄权更早到达荆州。 别看当初是刘表主动联络的刘虞,要求互为同盟,可如今何进建立大乾,真要他刘表起兵之时,他却又有些底气不足。 于是对于何进要求的更换旗帜他迟迟未有执行,而面对黄权的来访,他也仅是先让其去驿馆休息,称自己要与心腹商议。 然而要是能商议出结果早在何进使者到来时就商议出了,哪怕是到了如今,他的几名心腹依旧各执一词。 其中蒯越仗着自己乃荆州望族,即便是刘表也不敢轻易动他,于是有恃无恐地依旧建议刘表应向何进表示臣服,用荆州之地作为晋升之资。 蒯越甚至直言说道“主公虽是汉室宗亲,却是旁支血脉,既然逊帝刘辩都已自愿放弃祖宗江山,主公又何苦要吃力不讨好与当今天子(何进)为敌?主公能为荆州刺史,还是曾受到当今天子举荐的缘故,有这层关系在,若能举荆州相投,以天子的雄才大略,必会厚待主公。” 其实蒯越所言也并不是没有道理,刘表虽是宗亲,可并未受到重用,即便是如今的荆州刺史,还曾是靠何进举荐的。 若他能放弃抵抗直接投靠何进,哪怕只是本着善待前朝宗室、树立标杆的目的,何进也绝对会善待刘表,除了不能领兵外,荣华富贵却绝不会比现在更差。 只不过到底也是刘氏之人,虽心有动摇,可当蒯良、蔡瑁二人表态之后,刘表又有了另外的想法。 与其弟的观点不同,蒯良认为刘表乃汉朝宗室,更应当仁不让地举起讨何复汉的义旗号召群雄。 若能复国成功、三造大汉,回报必然是巨大的。 按蒯良的说法,彼时刘表保底也可封王,名垂青史更是板上钉钉,至于其余的一些好处就更是不胜枚举了。 而蔡瑁也是赞成蒯良的观点,但作为刘表的心腹,他早已摸清了自家主公的心思。 于是建议刘表可以暂时答应下来,但这讨何的盟主却应该让给刘虞,只要刘虞先在益州举旗讨何,那何进的注意力与头号目标就会放在益州之地的刘虞身上。 到时只要己方保持克制,不主动出兵招惹何进,其一时半会便不会来对付荆州。 如此一来,刘表便有时间可以先观望看看徐州、扬州的反应,这也是为了替刘表及蔡瑁自己保留一条退路。 若此二州都愿意响应刘虞的号召出兵讨何,那己方再出兵不迟。 彼时益州、荆州、扬州连成一线与何进南北对峙,而江北的徐州亦能吸引何进的大队兵马,如此便还有与其一战的实力。 可若连徐州刺史陶谦以及扬州刺史陈温都选择臣服于何进所建立的大乾朝廷,那刘表便应当机立断地投靠何进。 不得不说,蔡瑁的计策看似最为稳妥,实则却是最不靠谱,如此大事面前,最忌犹豫不决、两面三刀。 若刘表听取蒯越之策归附何进,其保底也不失九卿之位。若其听取蒯良之策,也能高举义旗,去搏一个三造大汉的万世美名。 但偏偏刘表就觉得投靠何进吧心有不甘,自己率先举旗吧又没那底气,只有蔡瑁之言深得其心,评曰老成谋国! 于是乎,刘表就这样回复黄权,表示只要刘虞在益州举旗,自己就会在荆州起兵响应,忽悠着黄权回去让刘虞来当这个吸引何进火力的出头鸟。 而他自己则派出了亲信前往徐州与扬州打探消息,准备随机应变,稍有不对便举荆州相投何进… 倒是陶谦与陈温两位老臣却比刘表这宗亲更加坚决, 历史上陶谦曾参加过讨董,而陈温虽未直接参与,却也为曹操提供过兵力支持。 即便是在这个时空之下,二人对于汉室依旧有足够的情感,所以面对何进代汉立国的行为皆是选择站在了其对立面。 当刘虞的使者到达徐、扬二州并向陶谦、陈温表达了共同对抗何进、复国兴汉的想法后,双方一拍即合,二人当即便答应了下来。 有了如此底气,刘虞终于在同年七月于益州举旗,痛诉何进“罪行”,并公开表示不接受何进与大乾的招抚,誓要兴汉复国! 紧接着徐州陶谦与扬州陈温果然在州内举兵响应,要求州内皆竖汉旗,并表示奉刘虞为盟主,共同讨伐何进。 见此情形,刘表终于按耐不住,于襄阳宣誓响应刘虞,兴汉复国… 益州山川阻隔,荆、扬水网密集,皆是易守难攻之地。徐州虽处中原,却与扬州隔江相连,必要时,扬州的援军可直接开入徐州助战。 几人联合虽看似只有四州之地,其实面积却并不比北方大乾要小,且极富战略纵深,大有与何进南北分治的架势。 刚刚立国的大乾便又因此陷入了战云密布的危机之中…… 第265章 青年版诸葛武侯 “叔父,因何事而长叹?” 徐州琅琊国阳都县的一处豪宅之中,一位约莫四十多岁的“老者”正独坐在凉亭之中,望着池中正盛的荷花发出一声叹息。 此豪宅只怕不下数十亩,高耸的院墙内花园、假山、池塘、庭院等设施一应俱全。 奇怪的是,占地如此广阔地宅院当中,却没有多少奢华的元素,反倒是将花草树木都布置的恰到好处,给人一种清新淡雅之舒适感。 然而此间的主人显然是遇到了什么难事,整个人愁眉不展,配上他那清瘦的背影,即便在这临近八月,开放正盛的荷花映衬下,依旧显得有些萧瑟。 然而这样颇有些压抑的氛围却被一句明朗的说话声打破,或许是因为思绪被打断,老者明显有些不悦。 可当其回过头看清来人模样,却又不自觉地露出了一丝爱护的神色,慈祥地说道“原来是孔明啊。” “拜见叔父。”年轻人走上前来,朝着老者行了一礼后问道“亮见叔父独坐于此处闷闷不乐,可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哎~”似乎被问到了烦心之处,老者先是叹息一声后才缓缓说道“今日东海来人,说陶府君要征我为官,故而发愁。” “嗯~”年轻人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声,笑道“叔父不愿入仕?” “非是不愿,而是如今天下正当多事之秋,徐州随时可能会面临战火,此时入仕徐州,实非明智之举。且陶府君之所以会在此时征辟为叔,也不过是看中我诸葛氏乃琅琊望族,想要以此凝聚郡内人心罢了。你父亲走的早,为叔身为当代家主,怎能轻易将诸葛氏引入战火之中?”老者一脸担忧地说道。 原来他乃是诸葛氏当代家主诸葛玄,而其面前的青年便正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武侯”诸葛亮。 当然,此时的诸葛亮不过才十五六岁,且这个时空之下的他,并没有经历幼年家乡兵祸,更没有南下避难、求学的重要人生经历,所以远还未到传说中那般“其智近乎妖”的地步。 不过好在诸葛氏乃琅琊望族,家学底蕴也算不错,因此诸葛亮凭借着自身天赋与努力钻研,早已是学富五车,知识储备远超这个时代的同龄人。 其稚气尚未褪尽的脸上却已满是自信,深邃目光中亦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搭配上那八尺多的修长身材,如冠玉般光滑精致的面容以及其从容的气度,任谁见了都得称赞“好一个英俊不凡的小郎君!” 也正是因为诸葛亮成熟聪慧,身为家主的诸葛玄才会将这样的事情告诉他知晓。 此时距离益州刘虞首倡“义旗”已过去了近一月的时间,益、荆、徐、扬四州与大乾朝廷都在为即将到来的大战做着各种准备。 就像诸葛亮玄所说的一样,陶谦之所以在这样的期间征辟他,便是想要通过这样的手段拉拢各郡的名士、望族,以获得各郡人力、物力等支持,将徐州的战争潜力发挥到最大化。 所以不光是琅琊的诸葛氏,对于徐州其余的郡县,陶谦也都发起了类似的征辟。 其中名声较大的就是彭城的张昭、广陵的张纮(没有董卓之乱、曹操攻徐州事件,二张皆未南下避祸),以及东海的王朗。 只不过或是看清了局势,二张并未应征,只有王朗由于居住于东海(陶谦治东海郯县)且与陶谦有一定交情,这才响应了征辟,被陶谦奉为座上之宾。 “既然叔父有此担忧,何不效仿二张,回绝了征辟便是?”诸葛亮好奇问道,这个年纪的他,虽是聪慧,但对于人心的思考与把控却并未到历史后期那般精准。 “哎,二张名望响彻海内,即便是曾经的杨赐、荀爽在汉庭为官之际都曾想要征辟二人,当今大乾天子何进还是汉臣之时亦曾招募,二人皆未应允。如今回绝陶府君亦在情理之中,府君必不敢过于为难二张。且彭城与广陵,皆在东海之南,又与扬州比邻,即便陶府君真的逼迫太甚,他们还可以南下扬州,那陈温刺史必只会扫塌相迎。”诸葛玄解释道“而琅琊位于东海之北,那大乾镇东将军黄忠的兵马就在泰山一线,随时可能进入徐州,琅琊作为挡在东海州治之前的桥头堡,陶府君必然是想将琅琊绝对掌控住,若为叔不答应,只怕会连累家族…” 诸葛玄的担忧也并不是没有道理,琅琊位于东海之北,泰山以南,若黄忠南下攻入徐州必过琅琊,而陶谦兵马要北上御敌亦要进入琅琊。 这样的地理位置,陶谦想要完全掌握在手中也是理所当然。 而诸葛氏作为琅琊国数一数二的名门望族,陶谦又怎会允许其作为一个观望者? 别看陶谦年迈,可他却还不糊涂,其年轻时也曾领兵作战,军事才能虽比不了曹操这样的顶级统帅,却已不算太差。 所以他才会要“逼迫”诸葛玄表态,因为这样的望族在郡内的能量巨大,若不能为己所用,必会成为隐患,这显然不是大敌当前的陶谦愿意看到的。 “叔父不必担忧。”诸葛亮微微笑道“依亮之见,叔父可暂时答应陶府君征辟,甚至在府君身旁出谋划策一番也是无妨,只需要在陶府君兵败之前脱离其主力便可。” 诸葛亮的意思其实就是让诸葛玄名义上答应陶谦,去打打酱油。 反正徐州兵权都在陶谦亲信手中,诸葛玄即便去了也最多是帮着陶谦参谋参谋军机,并不会去到一线战场,安全自然无忧。 只要能在陶谦兵败前脱离其主力,不被卷入混战,不被乱兵杀死在战场便可。 哪怕是大乾兵马俘虏,凭借诸葛瑾在大乾九卿的地位,包括诸葛玄在内的整个诸葛氏都必然只会安然无恙。 不得不说,此刻的诸葛亮虽还年轻,但士族保全自身的本领却是与生俱来的。 “哦?孔明也认为陶府君必败?”诸葛玄显然已经认同了诸葛亮这不是办法的办法,于是问起了后者对于双方战事的看法。 “自然。”诸葛亮笃定地点了点头道“不光是陶府君,即便是整个南方四州联盟,也很难是大乾的对手…” 第266章 先西后东、而后向南 “不光是陶府君,即便是南方四州联盟,也很难会是大乾之对手。”语不惊人死不休,诸葛亮笃定地说道。 要知道,南方四州联盟反何,打出的旗号是“兴汉复国”,毕竟汉朝历经数百年,又才刚刚灭亡,这样的口号还是为四州联盟拉拢了不少人心。 如今南北对立,天下又恢复如战国时诸侯混战的局面,以至于南方诸侯拼命的招兵买马,不少南方士人、武者纷纷选择在本地入仕。 从刘虞举旗后不过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四州各自扩军,除了刘虞体恤民力,扩军一万为最少外,其余荆、扬、徐三州皆扩军近两三万。 加上原本的兵马,四州相加,仅机动兵力就已超过二十五万,若有必要,再添数万达到三十也并非难事。 而大乾三万南军需要守卫皇城不能轻易调动,北军五万,加上黄忠、太史慈、徐晃各自率领的一万多兵力,总共也才不到十万人马。 即便各州再挤出一些援兵,总兵力比起南方四州兵马也将近快少了一半。 正是因为这样的兵力配置,不少人都颇为看好南方的反何联盟,认为大汉或许真能三度复兴。 然而就在这样的情况下,诸葛亮却似乎根本就不看好南方联军,反倒笃定大乾最终能够获胜。 这让诸葛玄也颇有一丝意外,虽然他不太愿意现在就入仕徐州,但其原因更多是大战在即,他不愿将家族卷入战火之中。 若要说对于战争结果的看法,他虽不认为南方联盟一定能赢,但凭借如此大的兵力优势,起码也能跟大乾打个势均力敌,甚至占据上风也实属正常吧。 于是诸葛玄好奇问道“哦?孔明为何如此笃定南方联盟会不敌大乾兵马?” 见叔父发问,诸葛亮自不会藏着掖着,于是自信地将自己的看法说出“大乾的兵马主要继承于汉庭的南北两支禁军,这些年他们跟着大乾皇帝南征北战,兵精将勇、装备精良。哪怕如黄忠等将所部的兵马也都是由大乾皇帝一手组建,战力与忠诚都十分可观。而南方几州长久以来虽偶有战事发生,却基本都是剿匪等小打小闹,士兵们懈怠成风,军中更是多有拖欠军饷与装备缺失的现象。如此情况之下却仍旧大肆征兵,必只会导致兵员素质良莠不齐,整体战斗力下降。两相比较,此乃大乾之第一胜。” 随后他又继续说道“再有就是大乾雄踞北地七州(雍、凉算作一州),得益于这些年新政的影响,北方钱粮富足,足以保障大乾兵马的作战需求。而南方之地的经济虽也不错,但底蕴稍差,加上不少财富都掌握在士族之手,官府的动员能力一定程度还受制于这些士族,而这也是陶府君一定要征辟叔父的理由之一。如此看来,大乾官员、将士众志成城想要统一天下、建不世之功,而南方官员却还在与士族彼此角力,岂有不败之理,此乃大乾第二胜。” 说完这两点,诸葛亮微微一笑道“当然,这都还不是最关键的,双方真正的差距还在与统帅。大乾官员、将领多是皇帝一手提拔起来的心腹嫡系,绝对服从于朝廷调令,作战时可令行禁止,不打折扣地执行大乾朝廷的作战计划。而南方四州虽号称同盟,却始终是令出多门,很难配合无间,只需略施计谋,便能分而化之、逐一击破,此乃大乾之第三胜。有此三胜,大乾击破四州、一统天下也只是时间问题…” 不得不说,诸葛亮的分析具有一定的道理,尽管诸葛玄依旧没有尽信,却也产生了动摇,认为大乾或许真能击溃四州,一统天下。 可越是如此,他便越是好奇,问诸葛亮道“既然孔明如此看好大乾,此前又为何回绝了你兄长的邀请,拒不前往洛阳呢?” 原来当初何进让诸葛瑾将兄弟二人接到洛阳,诸葛瑾的确写了封信回家,并在信中大肆称赞魏王(当时还是魏王)何进虚怀若谷、求贤若渴,隐隐有暗示诸葛亮一同在何进麾下入仕之意。 对于何进,其实诸葛亮并不排斥,前者执政以来,鼓励生产、为民落户,又支持发展商贸,即便诸葛亮不在庙堂,亦能感受到新政对于民间的有利改变。 然而他却依旧回信拒绝了兄长的邀请,继续留在琅琊家中读书。 却没想到今日叔父会突然有此一问,诸葛亮微微一愣后答道“兄长文武双全,已足够辅佐大乾皇帝成就大业,亮闲散惯了,便还想留在琅琊陪伴叔父,顺便也可继续攻读。” 其实倒不是他不愿与诸葛瑾同殿为臣,而是诸葛亮认为大乾一统天下之势几乎已成,他又常以管仲、乐毅为目标偶像,自不愿去做这锦上添花之人。 此刻的他,心中已有南下游历的打算,只不过在这之前,反正闲来无事的诸葛亮准备先跟着诸葛玄一同应征前往陶谦处。 毕竟父亲去世后他们三兄弟皆靠叔父抚养成人,如今他也要确保叔父能安然从陶谦处脱身,方才可以放心开始游历。 随即叔侄两又是一番交谈,诸葛亮亦表达了跟随诸葛玄一同前往陶谦处的意愿,后者见他语气坚定,也只得同意下来,并又问道“依孔明之见,一旦南北开战,大乾会先攻何处?” 诸葛亮微一思索后答道“从地理上看,先攻取益州对于大乾最为有利。因为一旦拿下益州,便可成昔日强秦之势,则大乾进可攻、退可守,再无后顾之忧。然益州地势险峻,并非一朝一夕可以攻灭,大乾皇帝熟知军略,当不会先攻益州。而荆、扬两州虽是富庶,却水网密集,加上地处四州联盟中央,若先取荆、扬,东西两路的徐州、益州之兵便可对大乾成夹击之势,且北兵本就不善水战,徐、益未下,大乾断不会攻入荆、扬。四州中也仅有徐州临近中原,又乃四战之地、易攻难守,故依亮之见,大乾若要用兵,必先东取徐州,再下益州,最后才能专心南下攻略荆、扬…” 另一边,何进亦在洛阳聚集心腹,最终定下了应对南方联盟的攻略方案“朕意已决,我大乾先西后东,攻灭了益州与徐州,之后我大乾王师便能自西向东、由北往南,以雷霆之势水陆并进攻取荆、扬,从而统一天下!” 显然,诸葛亮猜错了方向,但其实这也怪不得他。 只要未开天眼,不知道何进早在刘虞入蜀之时便已开始布置夺取益州,任谁都猜不到何进会先进兵西南。 因为益州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正常情况下,非数倍于益州的兵力根本就没有一丝一毫的希望能够攻的进去。 若何进主力被拖在益州战线,荆、扬、徐三州还有近二十万兵马可以攻入中原,这将有可能直接颠覆刚刚建立的大乾帝国,所以没人会认为何进要先取益州。 但不论如何,经过了何进的亲自拍板,大乾的战争机器已开始运转,战争的阴云也悄悄飘向了帝国的西南… 第267章 送你一个好名声 “奉孝,张鲁那边如何回应?”何进看向郭嘉问道。 “禀陛下,昨日刚来的回信,张鲁表示愿意来洛阳为官,为陛下效力。”郭嘉微笑着答道。 是的,何进为了拿下益州,早已派人入汉中联系了张鲁,后者乃前益州牧刘焉旧部,甚至由于何进的乱入,其并未与刘璋结仇。 但他亦非刘虞的亲信之人,别看汉中地理优势独特,关隘险峻、粮草不缺,但却夹在刘虞、何进两强之间,如今南北开战在即,张鲁自知必须作出一个选择。 恰逢何进派人抛出橄榄枝,许以洛阳官位,张鲁自知大势之下,汉中一郡之地不可能成为世外桃源,于是正好就坡下驴归附于大乾朝廷。 尽管其弟张卫认为就这样放弃汉中基业有些可惜,毕竟洛阳的官职再好,哪有自己当家做主强? 自刘焉死后,汉中之地的军政大权就实际掌握在张鲁的手中,说句“土皇帝”亦不为过。 然而张鲁却不愧为汉末留名的枭雄,历史上其对于汉中的治理其实还算可圈可点,论政治智慧与眼光,却是要强于其弟张卫不少的。 张鲁深知要想将汉中“卖个好价钱”就要趁现在大战未启,大乾与何进最需要他效忠的时候。 否则若是刘、何双方在汉中之地拉锯个数载,将汉中打的稀巴烂,那他张鲁的价值也自然会低上许多。 显然,他的选择是明智的,在郭嘉将张鲁愿意投效的消息告知何进后,后者亦是感到颇为高兴。 于是当即便表示道“传朕旨意,封张鲁为平西将军、阆中侯,授其弟张卫为安远将军,命其兄弟二人即刻前来洛阳任职,并许其将家眷接来洛阳居住,其余汉中军将皆留任听用。另外,授徐晃为汉中太守,命其领本部兵马接管汉中兵马、抓紧整合队伍、布置防务,等待朕的下一步命令!” “是,陛下,嘉这便先去安排。”郭嘉起身应道。 “好了,今日便商议到这里吧,在开战之前,朕还要去处理一件事。”定下了汉中的事宜,何进便示意心腹们先行退下。 而他自己则领着典韦与数名护卫,在赵忠、李贤二人陪同下往皇宫深处而去。 “何进!你这篡国之贼!你连自己外甥的江山都能抢夺,还有何面目来此惺惺作态?!”敢如此与何进说话的人便正是刘辩的生母,亦是何进同父异母的妹妹,前汉太后何氏。 原来此前刘辩为了对付何进,又担心受到母后的阻挠,便选择了对何后隐瞒一切计划。 这其中当然也少不了李贤起到的作用,其故意引导刘辩不向何后告知。 加上赵忠在何进的示意下,对宫中舆论进行了严格的管控,以至于直到何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了汉室江山之后,何后才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却早已是为时已晚、无力回天。 现在面对何进,何后虽拿他毫无办法,却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何后的愤怒对何进而言完全在意料之中,所以他并未感到愤怒,而是反问道“只准你儿子杀朕?朕便只能做那待宰羔羊?” “哼!说这话,你自己信吗?”知子莫若母,何后自然知道刘辩想要掌权心切,但此事的进展太过巧妙,几乎一环扣一环的便被何进得了皇位,若说没有猫腻,何后却是不信,于是冷笑着说道。 “仆可以作证,都是那逊帝刘辩胡作非为,竟密谋刺杀陛下,惹得朝野震惊,百官皆言逊帝失德,逊帝故而将皇位禅让,一切皆是逊帝自愿为之,又如何能怪得陛下?”一旁的李贤抢答道。 “哼!逊帝、逊帝?!辩儿乃大汉皇室血脉,亦是你之旧主!这才过去多久?你便迫不及待要在新主面前谄媚了?!哼!你这背主之奴,无耻!”见李贤讨好何进的模样,何后又是恶心,又是愤怒。 “你……!”被如此辱骂,李贤心中自是有气,只不过何进没有表态,他亦不敢拿何后怎样。 “够了!”何进一声大喝,打断了二人的对话,随即又对何后说道“朕来此并非是来与你承口舌之快的。当初朕曾说过,不会亏待了你与刘辩,不让你们失了富贵。此前刘辩命人设下埋伏想要杀朕,朕能封他为王已是仁至义尽。其王府就在这洛阳城中,朕今日来,便是想告诉你,若是你没有什么异议,便可前往刘辩的弘农王府中居住。” “此言当真?你愿意让我见辩儿?!”何后不敢置信的问道,毕竟作为一个在宫中生活多年的女人而言,她深知皇权斗争的可怕与残酷。 她原以为何进不杀刘辩只是因为天下尚未一统,各州还不乏一些心怀汉室之人,为了安抚人心,这才封了刘辩一个弘农王。 但在她看来,何进必会将刘辩软禁至死,而她这母亲此生只怕也再难与儿子相见。 却没想到何进居然说让她去与刘辩一同居住,由不得她不感到惊喜。 作为母亲,哪怕是被软禁,她也希望能陪在儿子身边。 何况儿子刚刚失去皇位不久,这对其将是多大的打击啊?何后不敢想象,但她知道,儿子需要有人开导。 “自然是真的,如今朕为大乾天子,你这前朝太后也不适合再居住于宫中了。”何进无奈说道,明明是“兄妹”,双方却已再无信任可言,对于他这样的穿越者而言,更觉孤独。 索然无味之下,何进指向宫门的方向说道“朕已为你备好了马车,开导开导刘辩,好好享受荣华富贵便可,莫要再有不切实际之想法。” 说完后,何进再无意多留,吩咐一声,自有赵忠手下宦官送何后出宫,而后何进便也转身离去。 “陛下,这逊太后一女流之辈,哪里懂得大势?陛下推翻前汉建立大乾乃天命所归,官员百姓无不弹冠相庆,陛下不必因逊太后之言而不悦。”紧跟在何进身旁的李贤见何进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讨好地说道。 “哦?”何进仿佛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说道“朕险些忘了,你曾说想要个好名声?” “想不到陛下竟还记得这般小事。”李贤努力作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说道“陛下也知道,似仆这样的残缺之人,许多封赏都无福消受,唯独想求一美名,还望陛下成全,若能实现夙愿,仆此生必鞍前马后报效陛下!” 李贤识趣地跪倒在地,匍匐的姿态极尽讨好,让一旁的赵忠危机感满满,只觉得若让其长留宫中,哪里还有他赵常侍什么事? 至于李贤,他有自己的打算,他自知自己背叛的毕竟是一个享国数百年的王朝皇帝,若内幕爆出,只怕他李家祖坟都会被人给挖了。 然而在何进看来,他的这般行为多少有些“又当又立”,于是和善地笑着说道“倒不用你鞍山马后那么辛苦。” 何进的这般反应也让李贤心中窃喜,然而接下来何进所说却又让他如堕冰窟。 只见何进面色一变,冷冷说道“既然你想要个好名声,朕怎能不成全你?赵常侍,送李黄门上路……” 第268章 刘备,好好干活! “赵常侍,送李黄门上路。”何进冷冷吩咐道。 “啊?”刚刚还在因为李贤感到危机的赵忠一脸懵圈,显然还没反应过来怎么还有自己的事。 “陛下!陛下!仆何罪之有啊?!”李贤却反应迅速的多,他见何进变脸,不知是何事触怒对方,高声喊冤道。 “没说你有罪。”何进冷笑一声道“正好前汉的灭亡需要有人陪葬,你不是想要个好名声吗?有什么能比以身殉国更加壮烈的好名声?嗯?!” “……”李贤被噎的说不出话来,心中更是大骂何进过河拆桥。 只是此刻他却丝毫不敢将心中不满表现出来,反倒是跪地求饶道“陛下饶命!仆知错了!什么好名声?仆都不要了,求陛下饶命,求陛下饶命啊!” 然而何进却并未有所动容,反倒是无视了以头抢地的李贤对赵忠问道“赵常侍,莫非没有听到朕的命令?” 一旁的赵忠早已反应过来,见何进要自己收拾李贤,他自然是求之不得,这会面对何进的再次提问,赵忠连忙恭敬的答道“是,陛下。” 随即趁着李贤跪地的机会,亲自带领着身旁两名小太监就要上前拿下李贤。 后者自然不愿束手就擒,挣扎着就想要起身,可都是宦官,一人之力又哪里是赵忠等三人对手,于是被直接扑倒在地,随后双手被反剪至身后动弹不得。 “陛下!饶命啊!陛下!饶…呜呜!”生死攸关,李贤除了求饶毫无办法。 可还未等他喊上两声,赵忠便不知从哪里扯下一块布来塞进李贤的口中,让他再喊不出声来。 “哼!再让你喊两嗓子,万一要是陛下饶你不死,将来岂不是对本常侍不利?”赵忠心里冷冷一哼地想道。 他不知道何进为何突然要自己将李贤拿下,所以也不知道其会不会改变主意饶恕李贤。 但站在他赵忠的角度,李贤此子太会迎奉上意,若任由其发展,说不得哪天宫中便会没了他赵忠的位置。 所以,死道友不死贫道,好不容易逮到机会,赵忠只想将李贤彻底踩死! “聒噪。”何进厌恶地说道“赵常侍,李贤朕便交给你了,处理的干净些,送他上路吧。” “陛下放心,忠必做的干干净净!”赵忠跃跃欲试地表态道。宫中的龌龊勾当,这些年他可没少做,张让他都杀了,何况一李贤? 他将这看作是何进给他的任务,亦是对他的信任,才会将此事交给他来办,所以自然也想将事情办得漂亮干净。 “嗯,赵常侍办事,朕还是放心的。”何进吩咐完这一切,便领着典韦等几名护卫,朝宫门方向而去,任由背后还在传来“呜呜”的求饶之声,当然,或许也可能是喝骂声。 “哼!背主小人,朕如何能用你!”何进心中不屑骂道。 但其实他要除掉李贤却不仅是因为其背叛旧主。 何进并非残暴之人,亦知良禽择木而栖的道理,如今这般时代,这样的事情也其实并非不能原谅。 当然也不是因为李贤在何后面前“据理力争”,讨好自己,毕竟一个背主奴仆想要讨好新主人也实属正常。 真正让何进不能容忍的是,李贤知道了太多机密,尤其是自己被刺后接受禅让的真相! 李贤尚且担心事情泄露会被天下心怀汉室之人挖了祖坟,何进身为帝王,又何尝没有类似的担忧? 若真相泄露,那他将从一个被迫接受禅让登上皇位的“被害者”变为一个阴谋家、施暴夺取天下之逆臣,势必会助长天下反何势力的凝聚力与战斗力,为刚刚建立的大乾王朝埋下隐患。 李贤想要好名声?他何进还想要呢!这年头又会有谁谁不想?所以其实从当初李贤托郭嘉向何进转达了这样的要求时,后者便已经有了除掉他的这般想法了。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良狗烹,倒不是何进腹黑,实在是李贤的人品不值得信任,为了大乾江山的稳固,他这皇帝绝不能背负如此骂名,所以李贤的死亡便在情理之中了。 禅让的始末与真相,只有长埋于地下何进才能放心…… 同年九月,当天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青州、徐州一带时,汉中张鲁竟突然宣布投靠何进,并举家迁往洛阳。 而原本屯兵于扶风、京兆一带的徐晃也立刻率领本部一万多兵马进入汉中。 待到大家反应过来时,徐晃已完全接管了汉中之地的防务,并将原张鲁留下的两万多军将、士卒全部收入麾下。 合兵后徐晃拥兵接近四万,仅凭一部人马便已具备了抗衡益州之兵的实力。 “大乾莫非想要先取益州?”几乎所有关心着南北战事之人都不约而同的在心中多了这样一个疑问。 “难道大乾皇帝已有取益州之妙策?不然又为何舍易求难?”徐州的诸葛亮若有所思地望向西方,自言自语道“会是怎样的妙策呢?真是让人期待啊…” 虽暂时看不出何进的具体想法,但转念一想,若大乾真的先攻益州也是好事。 这或将意味着短时间内黄忠部都不会有援军到达,其必定只会坚守现有的防线,而徐州则可得到喘息之机,从容的调动兵马。 “该不该助陶府君先小胜那黄忠两场?”诸葛亮权衡着。 他不怎么反感大乾,亦无意与大乾作对,但若能将黄忠与徐州的主战场引出琅琊,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 另外,在青州方面,同样有一个疲惫的身影遥望着西方,情绪复杂地喃喃道“想不到何进方才夺了大汉基业,便就有这般大动作,面对四州的兵力优势,其竟然还敢主动出击,玩这声东击西的把戏…” “刘备!好好干活!”不远处的士兵远远高呼道,原来刚才自言自语之人正是被“发配”济南的前汉皇叔刘备。 此刻他的“服刑”并未结束,所以即便在劳作之时,亦有当地兵士看管,与其余几名刑徒共同劳动。 面对士兵的呼喊,刘备并未表现出不满,而是默默低下头继续了手头的劳作。 但若有人能看到他的双眼,一定会惊讶于此刻其中透露出的精光。 刘备挥舞着手中的铁锄,任由汗水滴落脚下的泥土,皱眉想道“益州…山川险阻,莫非也挡不住何进的兵锋…?” 第269章 分而化之,挨个击破 “主公,何进既然将重心放在了汉中方向,或许真有可能先攻益州,如此,我军也应挥师北上,攻略南阳。一可为益州分担压力,二也是因为若不趁此机会拿下南阳,北方兵马便可一马平川直抵樊城,威胁我襄阳腹地。”刘表的刺史府上,蒯良建议道。 何进的布置无疑超出了许多人的预料,所以他的敌人们也应及时作出不同的对战方案,蒯良的意思便是让刘表尽快出兵拿下本就属于荆州的南阳,在荆州腹地与北方兵马间建立一片缓冲区。 “子柔勿急,何进虽先一步拿下汉中,但这完全是得益于张鲁的突然投靠,除了徐晃部的人马外,洛阳周边何进的北军主力却还未有所动作,未见得就真是要先攻益州。”刘表出于谨慎,还想继续观望一番。 而且他也担心,一旦荆州先与大乾交兵,捡便宜的事就要落到其余三州的头上了,既如此,何不等何进先与刘虞或是陶谦交上手再说呢? 于是他继续侃侃而谈道“南阳的曹仁自然不足为虑,但若这是何进的圈套又该如何?何进的北军尽数屯于洛阳,离南阳之地可是近的很啊!若我大军冒然进入南阳,何进必派北军南下配合南阳之兵与我军对垒,我荆州儿郎长于水战,路战本就不如北军,如此一来,岂不危矣?故依吾看来,我军不如静观其变,等益、徐之兵先于何进主力交上手,我军再伺机而动,方可全胜。” “圈套?”蒯良对于刘表的说辞瞬间有些无语。 他作为心腹陪伴刘表数年,哪里还不清楚自己这位主公的想法?什么静观其变、伺机而动,统统都只是借口。 根本原因,还是主公刘表不愿意对上何进的主力,当然其余三州或许也不愿意。 但蒯良憋在心中没有说的却是“主公身为汉室宗亲,起义兵兴汉,却如此畏首畏尾,恐失天下之望啊…” 一旁的蒯越也暗自摇头,他原本是建议刘表主动投靠何进的,但却被后者拒绝。 现在见刘表这般表现,蒯越更是感受到了论格局与魄力,刘表着实差了何进不少。 的确,何进这些年打了一些胜仗,威名赫赫。 可南方联盟兵力近两倍于大乾,又号称义兵,竟无人敢于率先出兵讨伐何进,全部都打着等别人先打,自己则后发制人捡便宜的想法,如此将主动权交到何进手中…岂不可笑? 此刻蒯越心中已动了抛弃刘表而投奔何进的想法,但作为一个聪明人,他知道怎样才能将利益最大化,现在显然还不到时候。 而且自己大哥蒯良的态度也是个麻烦,看来,还得先说服大哥才行。 而一旁同为刘表心腹的蔡瑁见主公驳了蒯良的建议,心中也忍不住暗自高兴,于是附和着说道“是啊,主公此言甚是!那徐晃刚接手了汉中之兵,想要将其整合,达到如臂使指般的效果,至少也得一年半载才行。何况如今已近十月,汉中虽不比北方严寒,但西南之地,最是湿冷,冬季也偶有落雪。即便徐晃不顾刚刚接手的汉中兵马,也不会在冬季就对益州用兵,否则一旦被拖在山川险隘之间,败的一定是他自己。” “哎…”蒯良长叹一声,其实冬季不适合用兵的理由,他蒯良又岂会不懂?只不过他总是隐隐觉得,事情没刘表、蔡瑁预想的那般简单。 可事到如今,刘表都已开口表态,此事又哪里还有改变的余地?于是在蔡瑁对刘表的声声恭维之中,蒯良也只能起身悻悻离去… 而在洛阳的皇宫之中,处理完一天的国事后,尽管身体疲惫,但何进依旧照例召集了几名心腹议事。 毕竟大战在即,方方面面需要确认的工作还是非常多的。 郭嘉、李儒等几名谋臣分别汇报了自己负责的工作,总体来说,一切都还是按照预期按部就班地进行着。 何进也因此松了口气,治大国如烹小鲜,这皇帝的位置却不是那么好当的。 “陛下。”李儒却在此刻朝着何进行礼道“既然益州方面的布置已经充足,想必刘虞做梦也想不到他组建起的数万大军根本护不了他的周全,有徐晃将军与甘校尉里应外合,益州已是陛下囊中之物。如今国库钱粮充足,北军数万将士整戈待旦,陛下何不派出部分北军前往青州与黄忠将军汇合,共同攻略徐州?” “攻徐州?”何进微微一愣,显然没有想到李儒会这般激进。 “正是!”后者点头说道“陛下,那徐州陶恭祖虽颇有军政之才,然其已年过六旬,早已不复当年。且徐州之内又无良将,若主公派出部分北军为黄忠将军援手,其必可攻下徐州全境,彼时我大乾同时攻克益、徐,必使天下震动,剩余区区荆、扬两州,或可传檄而定也未可知也。” 李儒的这般建议主打一个有气势,就是看着益州有张松、甘宁为内应,极大可能能够迅速拿下的情况下,建议何进利用手中现有的力量迅速拿下徐州,震慑天下。 “文优啊,你这谋划其实不错,若依你计行事,的确有可能拿下两州。”何进先是称赞了李儒的建议,使后者颇有些骄傲,而后却又摆手说道“但朕今日却不能采用,你可知为何?” “还请陛下赐教。”即便献策被驳回,李儒依旧谦恭地朝着何进拜道。 “朕亦对益州志在必得,然而暂不动用北军,就是为了麻痹其余三州诸侯,让他们摸不清朕真正的意图。刘表、陶谦、陈温三人各领一州,虽为盟友,却也必然相互防备,只要北军不动,便没人敢主动攻伐中原。如此,徐晃等人便有足够的时间拿下益州,彼时我大乾将再无后顾之忧,方可全力攻略东南,区区三州同盟,不足为虑。”何进对于自己的心腹也没有丝毫隐瞒。 他亦知李儒之策有成功的几率,但若自己同时攻略两州,甚至还要抽调部分北军援助徐州战场。 一旦黄忠不能迅速攻下徐州,刘表、陈温见自己两线作战,说不准便会领兵北上,彼时自己手上的机动兵力太少,局势将会难以预测。 因为己方的优势在于兵精,然而数量却少于四州联盟,若同时以一敌四,等于是将自己优势拱手相让。 还不如留着北军不动,集中优势,先稳稳拿下益州再说。 目前来看,原大汉天下自己已得六、七,如此优势之下,完全没必要行险。 仅从这一点看,何进甚至觉得有些理解另一个时空官渡背景下的袁绍了,越是占据优势,越应稳扎稳打,将敌方联盟分而化之,再以实力挨个横推。 “陛下所言甚是,是儒太过心急了。”李儒虚心地再次拜道。 “文优快快请起。”何进亲自上前将李儒扶起,笑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何况文优之策本来也不算有失,只不过朕不愿冒险罢了。” 随即何进目光一凝,吩咐道“如今已近十月,所有人都不会想到我军会在此时动手。且严寒将至,其余三州的援军也很难有效威胁中原,此实乃天赐良机!传朕之令给徐晃,命其迅速攻略益州,为甘宁等人创造机会……” 第270章 伐蜀之战开端 “太守,如今已近十月,天气转冷,益州之地又易守难攻,是否等到来年开春再行用兵更为妥当?”说话的是原张鲁麾下谋士阎圃。 原来新任汉中太守徐晃在今日召集汉中文武,宣布于汉中整军,即日便要发动伐蜀之战。 作为谋臣的阎圃久在汉中,深知入蜀之难,加上季节也不适合作战,因此开口相劝。 徐晃看了一眼阎圃,心中暗自点了点头,正常来说,阎圃之言并无过错。 然而何进在益州早有布置,只不过整个汉中,只有徐晃等极少数几人知晓罢了,目前也不方便透露出来,以免走漏风声,让刘虞有了防范。 所以徐晃只是摆手安抚道“此乃陛下之令,本将身为人臣,自当依令而行!不过诸位放心,陛下久经战阵,如此安排必有深意,我等不可妄自揣测。” “……”徐晃将何进搬出,包括阎圃在内的一众汉中将官自然无法再多说什么。 毕竟他们都是新降之人,哪怕打了败仗都还是小事,违逆了圣旨,洛阳皇宫之中可没人会为他们说项。 众人的表情徐晃尽收眼底,却无意再多作解释,于是直接开始作战前布置“杨任听令!” 杨任作为张鲁留下的汉中旧将,熟悉汉中军情与益州地形,本人亦颇有勇略,算得是一员干将。 但他万万没想到徐晃会第一个叫到自己,莫非是要自己麾下的汉中儿郎作为攻关先锋?这可不是什么好差事。 尽管如此,但军令如山,杨任依旧抱拳出列朝着徐晃拱手道“末将在!” “命你领本部五千兵马,走米仓道,攻略巴郡!”徐晃吩咐道。 此刻自汉中入川主要有两条路可走,一是相对好走一些的金牛道,此乃当初秦灭巴蜀时蜀王所修建,后世王朝大军入川多数都是走这条路。 然而金牛道虽相对好走,却会途经白水、葭萌两处险关,若是算上历史上诸葛亮修建的号称“天下第一”的剑门关,想走金牛道正面攻略川蜀,简直难如登天。 还有一条便是米仓小道,其真正作为主干道使用时还要等到中唐之后,目前这个时代下,更多像是一条辅路,破败难行。 米仓道虽不似金牛道般拥有葭萌等险关,却荆棘遍布,还多有野兽出没,加上山中沼气,并不利于大军通行。 然而道路再是难走,在杨任看来,也好过去葭萌关前当炮灰强。 据他所知,在这之前还仅有秦朝名将司马错攻克过此关,他可不觉得自己能比司马错还厉害。 见不用自己充当攻关先锋,其自然是求之不得,于是抱拳大声道“末将领命!” 而徐晃之所以让杨任走米仓道入蜀,就是因为米仓道连接巴地,而根据情报,巴地之兵多跟随严颜驻扎在梓潼,一旦杨任走出大山,严颜必然只得回师救援。 失去了严颜的援军,徐晃便只需要面对白水与葭萌两关的守卫人马,压力总归是要小上一些。 于是在安排好了杨任之后,徐晃又命杜几坐镇汉中,负责居中联络以及调派粮草物资。 杜几乃京兆人士,徐晃驻军京兆时就曾听说过他的贤名,只不过当时杜几已调到汉中为官,徐晃故不得相见。 而后徐晃被拜为汉中太守,领兵进入汉中,便命人请来杜几,与其一番交谈下,被后者才华所折服,当即便将其调到身边听用,并上表告知何进。 何进自然听过说杜几之名,历史上荀彧说其“勇足矣当大难,智能应变”,曹操更是将其比做萧何,说其治理地方有大禹般贤能。 事实也正是如此,杜几所管辖的地方,政绩常为“天下之最”,妥妥的一位大才,没想到被徐晃寻到。 于是乎何进当即下诏,拜杜几为讨寇校尉,暂领大乾汉中郡丞,协助徐晃处理汉中事宜,如今正好被徐晃委以留守重任。 布置完偏师与留守人员,徐晃起身高声说道“金牛道方面,便由本将亲领两万人马负责攻打,在座诸位皆与本将同行,此番定要一举攻入益州!” “末将(属下)领命!”徐晃麾下诸将以及阎圃等人纷纷抱拳应诺。 总体来说,此番布置其实与秦时灭蜀差不多,都是主力走金牛道、偏师走米仓道,毕竟路只有两条,即便徐晃善战,在行军路线之上却也玩不出花来。 而留守人马亦有一万多人,必要之时,杜几可根据战况以及徐晃的调令向两支人马派发援军。 至此,大乾伐蜀之战正式拉开帷幕… 再看成都方面,自徐晃发兵后数日,白水关外围益州军斥候终于发现了其大军踪迹,急忙赶回白水报告给了杨怀与高沛,二将反复确认消息后亦不敢怠慢,将军情用快马发往成都,并向刘虞请求援军。 随后巴中方向也传来发现敌军踪迹的消息,刘虞第一时间便召集几名心腹议事。 其中像刘璝这般武将,在谋划上自然插不上嘴,而黄权又不在成都,真正能影响刘虞的便是心腹谋臣张松了。 张松眼珠一转,说道“主公,徐晃分兵来攻,我军也当分而抗之。不如以严颜将军回师巴地,守住东边门户。” “嗯…”刘虞微微沉思后反问道“若严颜回师,白水、葭萌岂不失去援军?” “主公勿忧。”张松抚须笑道“白水、葭萌具是险关,即便徐晃再是善战,短时间也绝无可能连下两关。而四郡援军不日便可抵达成都,彼时主公便能将其派往梓潼,随时可作两关之后援,所以将严颜将军派往巴地,主公大可放心。” 张松之言,刘虞亦深以为然,两道险关的确不大可能被短时间内攻破,于是点头说道“嗯,便依子乔之言吧,传信严颜,命他领本部回师巴地。” 毕竟战情如火,若巴地没有重兵把守,即便能勉强守住城池,但当地却难免要被杨任一通霍霍搅的稀乱。 但同时刘虞却又放心不下白水方向的战事,于是叮嘱张松道“子乔,请你起草几份书信,派快马南下去寻四郡援军,命他们加快速度赶来成都外会和…” 第271章 召四郡主将 “先生,接下来我们该如何行事?”成都南面的城墙之上,一身家丁装扮的甘宁看着远去的信使,朝身前的张松问道。 早在一个月前,与甘宁一同入蜀的百名军中好手便已分批次全部进入了成都,并统统潜伏在张松府上,充当下人。 如今徐晃攻蜀的消息传来,甘宁哪里还坐的住,抓住机会便向张松打探起来。 “嘿嘿,甘将军(尊称)勿忧,计划已经在实施中,只待四郡援军抵达,我们就动手……” 这一等又是将近十日,徐晃大军已经与白水关杨怀等人交上了手,而严颜心系家乡安全,故在接到刘虞调令后,马不停蹄便返回了巴地驻防。 四郡兵马在收到张松派人催促后,终于也先后赶到了成都城外,而此刻最远端的李严,亦来到了成都外围… “甘将军!你挑上几名精锐,今晚便随我一同前往刺史府,一举拿下刘虞,成败在此一举!”张松的书房里,其郑重向甘宁说道。 之所以如此紧急,便是因为李严已至成都城外,其余四郡将官不知李严并未受邀,但刘虞还能不知? 而一旦让刘虞知晓李严领兵出现在成都之外,即便其再是愚钝,也会察觉出事有蹊跷。 而负责传信联络四郡援军的张松便有最大嫌疑,此事根本禁不得查。 身在成都之中,一旦刘虞起疑,凭张松现有的力量,几乎没有反抗的余地。 所以,只有先下手为强,趁刘虞还未察觉出不对的情况下,迅速采取措施,将其制住,从而掌握主动权。 十月的成都,在入夜后也已有了一些凉意,然而刺史府却依旧灯火通明,大战前夕,刺史府的属官们不少都还在处理着手头上的工作。 张松则在此时带着甘宁几人来到了刺史府外,而其余人手便统统隐藏于张松府中待命,等候甘宁下一步的调度。 若有心细之人便可发现,这近一百名北军精锐此刻全都换上了刺史府的服装。 这是张松这段时间偷偷为将士们准备的,以他的能力,一百套益州的官服或许弄不到,但一百套刺史府小吏的衣服还是不难搞到手的。 另一边,张松等人也来到了刘虞的刺史府外。 与何进的皇宫相比,成都刺史府的防备虽谈不上松懈,但似张松这样刘虞的亲信带上两三人入府是一点问题都没有,只需要张松说一句是替刘虞办事复命,门口的守卫哪里敢拦? 甚至在甘宁三人主动将佩剑上交之后,连搜身的环节都减免了。 “主公。”张松轻车熟路地来到了刘虞的书房之外,此刻刚刚入夜,后者亦还在处理州内政事,并未休息。 “哦?子乔为何到此?可是有要事禀报?”刘虞抬起头,面上略带一丝意外的神色。 “正是。”张松应了一声后,笑着走进了刘虞的书房,而甘宁三人则被留在门外,与两名刺史府守卫一同等候着。 “主公,四郡兵马已经于傍晚前先后到达,如今已然安营扎寨完毕。”张松佯装汇报着军情。 随后向刘虞建议道“白水方向,敌将徐晃攻关甚急,杨怀、高沛二位将军的球员信使前日便已抵达成都。军情如火,主公何不连夜召集刘璝将军及四郡主将前来商议?明日天命后也可早些北上支援两关。” 刘虞身为刺史,太多事情需要他来处理,所以四郡援军之事此前一直是张松在负责跟进。 现在经他这么一说,刘虞亦觉得是应抓紧时间敲定增援事宜,于是点头道“子乔言之有理。” “既如此,属下这便安排人手去请刘将军与四郡将官!”张松急忙说道。 他生怕说的慢上一些刘虞便有可能安排刺史府的人去请人,于是便自告奋勇揽下这个任务。 反正此事之前也的确都是他在负责,如此请令倒也不至于显得唐突。 “属下这便起草几份调令。”张松再次提议道,反正刺史大印就在刘虞身旁,当着他的面书写并用印,其反而更加想不到张松会以此来做文章。 很快,四份调令便在刘虞的眼皮子底下完成,至于刘璝,他本就是在成都任职,只需持带有刺史府印信的请柬前往相请便可。 张松随即示意甘宁上前,有刘虞的命令,书房外的护卫自然不会阻拦。 “甘护卫,你且安排好人手,将此调令送出城去,请四郡主将前来刺史府议事,另外刘璝将军那边,你亲自去请一下。”张松装模作样地吩咐道。 “属下领命!”甘宁接过张松递来的调令与请柬,低头抱拳道。 “速去速回,莫叫主公久等!”张松略带深意地吩咐道。 “诺!”甘宁领命而去。 “子乔,此事多亏有你为老夫分忧,否则府中事务繁杂,老夫还真顾不过来。”刘虞见张松一如既往的将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条,不禁开口称赞道。 这般夸奖,反倒引得张松一阵尴尬,连称“主公谬赞了”。 随即为了不让刘虞看出端倪,张松又主动与其聊起了北上用兵事宜…… 数日后,白水关前,徐晃麾下汉中军的炮车将一块块大小不一的石块抛向天空。 然而除了少数石块能够越过高耸的关墙砸到白水关内,多数石块都还是打在了厚厚的墙壁之上。 这倒不是徐晃的炮车不行,实际上他已将汉中所有能带走的炮车都带到了此处,不过为了能有效防御关墙之上居高临下射来的弩箭,他还是将投石车的距离又向后移了近三十步。 反正金牛道两旁都是高山峻岭,大小石块取之不竭,徐晃并不急着与白水关守军拼消耗。 否则如此地形之下,若强行攻关,即便守军素质不如己方,凭借地利也完全可以做到以一敌十。 彼时己方的伤亡将不可估量,哪怕能够侥幸攻破白水,后方更为险峻的葭萌关又该如何取下? 所以目前这样看似“无用功”的“蠢办法”其实反而收益最大。 虽然每一轮抛投真正能将石块抛上关墙的炮车并不多,然而几十架炮车连绵不断的打击之下,却依旧足以对守军形成威慑。 毕竟关上的守军们也不知道下一次石块会从哪个方向抛上关墙,而谁又会是下一个被巨石砸中的倒霉蛋…… 第272章 成都密信 面对徐晃这般远程压制,杨怀等人当然也不是没有指挥士兵还击。 可弓弩的射程本就不如炮车,且徐晃早就安排了足够的士兵手持长盾守卫在炮车周围,这也更加确保了汉中军操作炮车士兵们的安全。 而若是杨怀等人敢于出关开战试图破坏车阵?那徐晃还真是求之不得。 没了关墙地利,徐晃自信麾下儿郎足以杀得益州兵马无片甲能还,彼时损兵折将之下,白水将不难破矣。 可白水关到底不是城池,整个关隘据险而立,内部总共也只能容纳四五千守军,面对徐晃的两万大军,杨怀、高沛终究还是没有那个胆量与魄力出关交战。 双方就在这样的远程角力之下,很快来到了傍晚时分。 尽管汉中军依旧看不到破关希望,身为主将的徐晃却显得颇为轻松,丝毫看不出着急慌乱。 反倒是问向身旁的阎圃道“如此局面,先生可有良策以助我军破关?” “这…”阎圃没想到徐晃会有此一问,毕竟自己之前可是建议开春后再行伐蜀。 因为临近冬季,攻关难度倍增,稍有不慎就是损兵折将且又徒耗钱粮,奈何徐晃执意发兵,他一降臣,又如何能阻拦的了? 现如今这般情形,想要破关又谈何容易?于是阎圃直言道“白水险峻,后面更有葭萌关作为退路,我军将士虽然骁勇,想要破关却十分困难,圃…暂无良策。” “是啊,蜀道之难,只有亲身至此才能感受。”徐晃亦是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将军…”阎圃还以为徐晃见难以破关,有了暂退之意。 若真是如此,虽耗费了些钱粮,但大军几乎并无损失,退回汉中来年再战也并非不能接受。 然而徐晃却好似看出了他的疑惑,饱含深意地对阎圃说道“本将曾有幸在陛下身旁偶闻一句至理名言。” “哦?不知是何名言?”阎圃不知徐晃为何突然转移话题,忍不住好奇问道。 “陛下曾言,再坚固的堡垒,往往都是从内部被攻破的……”徐晃淡淡说道。 “哦?莫非…”阎圃似乎想到了些什么。 徐晃见状却只微微一笑,不再多做解释,反而是对身旁副将吩咐道“今日便攻到这里吧,传本将之令,鸣金收兵!” 一瞬间鸣金之声响彻战场,如雨点般落下的石块终于停止被抛射,汉中军们护着炮车缓缓向后退去,不一会的功夫便消失在关外,只留下了白水关墙上坑坑洼洼的痕迹证明他们曾来过。 “呼,终于结束了,又顶过了一日!”白水关上,杨怀看着空空荡荡地关外古道,忍不住对身旁的高沛说道。 别看这两日徐晃一直未派大军试图靠近、攀登关墙,可身为守关主将,杨怀的压力依旧是巨大的。 白水关为此刻益州防御大乾的第一道防线,其重要不言而喻。 杨怀深怕徐晃不知会有何等诡计威胁到白水,所以这几日睡觉都在关上,不敢有丝毫马虎。 现在徐晃刚退,他便忍不住问道“还没有援军的消息吗?” 高沛微微一愣后答道“这两日吾又派了几匹快马往成都方向去打探援军消息,却还没有回复。” 杨怀本能地点了点头,却隐隐觉得事有蹊跷“不应该啊,自徐晃兵马出现在金牛道,本将便往梓潼与成都派出了求援信使。严颜将军来信说收到刺史调令率军回援巴地已是数日之前,梓潼距离白水并不遥远,为何还未有成都的信使到来?” “是啊!”高沛也有些察觉出不对,赞同道“从斥候探到徐晃兵马后吾等派出第一波信使到现在已过了大半月,即便自成都而来路途遥远,援军或许走不了太快,可连一名信使都没有,的确让人有些担忧啊…” 接下来的几天,徐晃依旧是用远程打击的方式持续骚扰白水关守军。 但或许是逐渐适应了敌军这样的方式,白水关守军们开始不再如刚开战时般畏惧。 更有甚者,还会借着汉中军炮车发射间隙,在关墙上起身大骂徐晃,逗得周围士兵一阵哈哈大笑,甚至白水守军低落的士气也因此有所回升。 然而身为主将的杨怀却不这样乐观,双方这反常的对战牵动着他紧张的神经,但任他如何苦思冥想,也无法猜出徐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哎~”杨怀观摩着战事,忍不住低叹一声,不知援军何时能到。 “报!”正在其思绪飞扬之际,一名士兵匆匆跑上关墙,朝杨怀拜道“禀报将军,有成都来信!” “终于到了?”杨怀眉头舒展开来,一把抢过士兵手中密信,迫不及待地打开来看。 然而,当杨怀匆匆扫过信件,脸色却变的异常难看,一旁的高沛眼见不对劲,忙凑过去低声问道“杨将军,信中说了什么?” 杨怀却一抬手止住了高沛的话并未回答,反而面色冷冷地问道“那信使可曾离去?” 士兵不明所以,却还是如实答道“回将军,信使并未离去,此刻正在关内用餐休整。” “呼~”杨怀不露声色地呼气调整了一下情绪,命令道“前面带路,本将要亲自见见这信使!” “诺!”士兵应道。 “高将军,如今敌军只是远程骚扰,关上有将士们在可暂保白水无虞,你且与我同去见见这信使!”杨怀一字一句地咬牙说道,随即将密信交到了高沛手中。 后者跟在杨怀身后边走边将密信摊开观看,心头却猛然一惊、双目圆瞪,心中忍不住惊呼“什么?!投降?!” 两人一路急行来到了一处木屋前,关内不比城池,没有驿馆等配置,仅是设置了几间木屋以供来往信使暂住。 在问明信使只一人后,杨怀挥退了带路的士兵,让其退到十步外等候,并阻止无关人等靠近,而自己则领着高沛一同推门而入。 屋内正在用餐之人见二人到来似乎并不意外,依旧自顾自地吃着白水关内配备的餐食。 “你是何人?”见面前之人平平无奇,杨怀率先开口问道。 用餐之人闻言一抹嘴上油水,也不起身,一边咀嚼着嘴里未吃完的肥肉,一边答道“吾乃大乾北军都伯李通,奉命从成都赶来招降二位将军……” 第273章 成都夺权 “吾乃大乾北军都伯李通,奉命从成都赶来劝降二位将军。”李通身处敌营,却依旧有恃无恐地微笑道。 历史上其曾以游侠闻名乡野,后投靠曹操,被拜为汝南太守。 这一世由于何进的乱入,许多事情都发生了改变,从刘辩朝过渡到现在的大乾,朝廷都始终维持了正常运转,没有失去过对于地方的控制。 所以如李通这般有侠气的有志之士,纷纷以投靠朝廷、建功立业为目标。 而北军无论是在前汉还是如今的大乾都是绝对的中央军,除了精锐程度远超绝大多数部队外,后勤保障与待遇也是当世第一的。 因此李通曾经趁着北军扩军的机会早早加入其中,后来凭借自身出众的能力被提拔为管理百人的都伯。 当初甘宁奉何进之命率领一百精锐入益州,这一百人可不全是士卒,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是都伯及以下如什长、伍长等基层军官,其中仅都伯就有十余名。 这支队伍说是“特别行动小队”也不为过,其中李通勇猛果毅,甘宁方才选中他来担任如今这招降的任务。 “大乾?北军?从成都而来?劝降我们?”一些关键的信息从杨怀高沛脑海中闪过。 尽管有所猜测,可一切太过突然与不可思议,使得即便李通就在面前,二人却多少还有些不敢相信。 “莫非大乾还派了一支大军入益州?!”杨怀本能地怀疑起来,可随即又马上否定了这一想法“不可能,益州来往汉中的道路只有两条,我军都有防备,难道还有我等不知道的小路?” 对于杨怀的疑惑,李通依旧是微笑不语,并没有要开口回答的意思。 而其这副多少有些欠打的模样也让杨怀火气飙升,但还未搞清实情的他却又始终拿不定主意直接撕破脸皮。 要知道,包括他与高沛及益州多数将领的家眷都在成都,若面前这李通真是从成都而来,那岂不是代表着成都已被大乾攻占?若如此,也难怪对方这般有恃无恐了。 杨怀虽身在主场却落入被动,只能继续猜测道“不可能的,即便有我等不知道的小道,也不可能让一支足以攻陷成都的大军通过。” “莫非是巴地的敌军?难道严颜将军都没能挡得住?”一旁的高沛猛然想到。 尽管这种可能性非常小,毕竟米仓道乃小路,根据情报杨任仅有几千兵马,而严颜兵力则远高于杨任,且又是巴地“地头蛇”,对于地形十分熟悉,怎么看都不至于失守。 奈何除此之外,高沛也实在无法再有别的解释了,难道真能有大军能飞入益州不成? “二位将军不必再猜了,成都的确是为我大乾所得,如今李严将军已接管了成都防务,诸位的家人全都在我大乾的保护之下,二位不必担心。”李通无意与二人废话,直接说出实情。 并以保护之名暗示杨怀、高沛,说其家人皆在大乾手中,让他们自行掂量。 同时为了让二人相信自己所说的话,李通从怀中摸出一块印信,二将拿来仔细观摩,的确就是刺史刘虞的私印,如此看来,成都与刘虞都的确被大乾掌控住了。 “敢问李将军,大乾兵马究竟如何进入益州,又是如何拿下的成都?”相信了李通所言,杨怀说话也客气了许多。 同时也庆幸自己刚才没有直接对其采取强制措施,否则所有家眷都得跟着自己倒霉。 但其心中又依旧对成都的易主极度好奇,只有了解了事情的真相与全貌,他也才能做出最有利于自己的决策。 李通闻言微微一愣,不过马上便明白了杨怀的打算,就是又想投降,又担心大乾能不能守住成都,担心被秋后算账。 “哼,看似粗旷之人,竟也有一颗玲珑之心。”面对谨慎的杨怀,李通亦不禁想起十几日前的那个夜晚。 当日甘宁拿到了请四郡主将入成都议事的盖有刺史府大印的调令后,便赶回了张松府中,将调令交给了随自己一同入川的精锐手上,并让他们兵分四路出城请人,而李通就是其中一路的主将。 彼时四郡兵马皆屯于成都以南,彼此相隔并不算远,而李严的三千人马亦屯于附近。 说是四郡主将,其实不过都是各郡负责领兵的都尉罢了,似他们这般“小人物”,哪里知道成都之中所发生的一切? 且得益于负责人张松的刻意隐瞒,他们甚至都不知道李严并未受邀。 毕竟同为成都南边几郡的人马,不知道刘虞调令真相的话,谁也不会有此怀疑。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四名都尉仅各自领着几位亲兵便跟着李通等人踏上了前往成都的“不归路”。 这些地方上的都尉及亲兵,在占据人数优势的北军精锐面前,又是对方有心算无心之下,几乎没有掀起任何一丝风浪便被统统解决在路上,并就地掩埋。 而城内的刘璝也好不到哪里去,其虽有几分勇力,然而甘宁手持刺史府请柬邀,其根本想不到对方会是敌军内应。 毫无防备之下,在前往刺史府的路上被甘宁从背后一刀解决。 刘璝死的太过突然,还没等其亲卫反应过来,甘宁便与同行的几名北军精锐迅速将其解决。 而当时已经入夜,成都宵禁,并未有路人看见这简单粗暴的一幕,至于他们的尸首,也被甘宁几人拖到角落简单掩盖处理。 与之相反的是李严则堂而皇之地领兵自南门进入成都,守城士卒之前便见刺史府的人(北军乔装)手持调令出城,如今李严“奉命”进城,他们根本就未怀疑。 于是李严第一时间便领兵包围了刺史府,并亲自入府去见刘虞。 刘虞久等四郡主将与刘璝不到,却等来了李严。大惊之下,当即质问起来,而李严与张松也不再隐瞒,直接摊牌并要求刘虞向大乾投降。 刘虞忠于汉室当然不会同意,当即便大骂二人,尤其是张松,他无法相信当初支持自己赶走刘璋掌握益州的心腹居然也投靠了何进。 张松并不辩解,他对刘虞以及刺史府太过熟悉了,见后者不愿投降,张松直接从刘虞书房内找出成都的兵符交给李严。 成都乃益州州治,兵权全部掌握在刺史府手中,即便是刘璝,也要手持兵符才能指挥得了成都守军。 如今兵符为李严所得,至于刺史府的印信也皆在书房内,李严想要多少诏令张松都可以写得出。 有此兵符与诏令在手,李严当即便领人前往城中军营,准备接管成都守军。 至于刺史府这边,有甘宁与张松在,李严又留了一千人马继续保持对刺史府的围困,可保无虞。 不出意外的是,一夜时间,成都的守军与防备全部都落入了李严之手。 而这还不算完,张松又亲自起草了几份诏令并直接用印,命令四郡兵马继续就地驻扎,等候刺史府下一步调令。 随着四名都尉身死,四郡兵马之中军职最高者也不过是军侯、曲都,群龙无首之下,只能各自坚守营地。 且他们携带的粮草也在抵达成都后几日便吃完,一应吃喝都全由成都供给,哪里还翻得起风浪。 而李严在掌控了成都兵权之后,又于第二日一早便派亲信将刘虞之子刘和以及其余成都官员一并控制住并软禁于刺史府中,至此,成都局面才算暂时被稳住… 当然,这一切李通自不会告诉杨怀与高沛,反而冷冷说道“二位将军不必再多问,此事绝不有假!如今关外有徐晃将军大军在,而成都也不会再有一粒粮草送来白水、葭萌二关,如此局面,二位当速作决断,且莫耽误了自己…” 第274章 连克两关 “关外有徐晃将军大军在,成都亦不会再有一粒粮草送来白水、葭萌两关,二位将军可速作决断,切莫自误。”李通朝二人施压道。 只因成都虽已拿下,并将刘虞控制,可使可整个益州军群龙无首,再无人能有效调度各郡兵马反攻成都。 然而仅控制住成都一地,长久下去必有隐患。 所以还须尽快让徐晃兵马入关,打通益州与汉中及大乾的联系,如此方可高枕无忧。 “李将军想要我们如何做?”杨怀、高沛二人对视一眼,仿佛下了某种决定般相互点了点头,随即问李通道。 二人本就是刘璋时期的益州将领,刘虞既不是他们的第一位主公,自然也能不是他们的最后一位主公,更换阵营这种事,只有第一次和一百次。 某种程度而言,无论是刘虞代替刘璋,或是现在大乾即将接手益州的统治,这些都是上层的博弈。 似他们这般的地方守将,很难真正左右局势发展,能在风云变幻之间站好自己的队伍就不错了。 而现在,李通说的很直接,不投降?不但得不到粮草、兵力支援,家人亦会受到牵连。 何况白水作为抵挡汉中兵马的第一道关卡,只要他俩不投降,与徐晃死磕得就只会是他们。 而后方的葭萌关虽也会失去援军、粮草,却并不会遭遇兵祸,指不定还会比白水关更早归降大乾朝廷。 毕竟在杨怀等人看来,对方既然派了说客来白水关,自然也可以派说客前往葭萌关,人心隔肚皮,他杨怀安知那邓贤、冷苞二将会不会投降? 这种事情还是得赶早,否则若葭萌先一步投降,自己腹背受敌且外无援兵内无粮草的情况下再被迫投降,收益可就要小很多了。 加上如今大乾兵强马壮,二人一个眼神交流,便决定趁此机会直接率军投降。 起码有白水关以及完整编制的几千兵马作注,想必大乾皇帝也不会亏待自己。 二人话一出口,李通便知道这大功自己算是拿到手了,当即也不再托大,而是起身笑着安抚道“二位将军弃暗投明,乃大乾之幸,亦是白水关数千儿郎之幸!二位放心,徐将军面前,在下必将二位的诚意如实相告,徐将军与大乾必会厚待二位!” 随后李通也不废话,直接建议道“二位既然同意归附大乾,便请带好印信兵符,随吾一同出关去见徐晃将军,如何?” “这……”杨怀、高沛微微一愣,没想到李通竟如此急于提出这般要求。 不过转念一想,如此也好,既然决定投靠大乾,早晚也得将白水交出的。 而且去见见徐晃也好,毕竟眼前的李通明显职位不高,他的承诺很难让人放心。 而徐晃作为大乾的汉中太守、安西将军、五虎将之一,他的承诺很大程度便能代表大乾的态度,只有他给出足够承诺,自己二人也才能真正安心。 于是高沛主动说道“便由本将先随李将军前去,待见了徐晃将军后,再由杨将军献关而降不迟。” 李通哪里还看不出二人的打算?当即便点头道“如此也好,那事不宜迟,便请高将军带吾出关吧。” 有杨怀放行,高沛领着几名亲兵与李通一道骑快马出关,往徐晃营地而去。双方相隔不过几里,几人很快便抵达营外。 对于白水关来人徐晃虽感到颇为意外,却也充满着期待,于是召集众将在大帐篷内接见几人。 李通直接拿出北军的身份证明以及甘宁、张松、李严三人一同署名并用印的书信,徐晃见后自不再怀疑。 随即李通说明来意,并将高沛引荐给徐晃,后者大喜,扶起高沛一阵安抚,并当着他的面亲自写了一封书信发往洛阳为高沛、杨怀二将请功。 高沛见状心中大定,为表诚意,自愿留在徐晃军中,并亦手书一封,命亲兵带回白水交给杨怀,约定献关之事。 为免夜长梦多,双方来回交流了几趟过后,终于在第二日一早由杨怀亲自大开关门,并在关外迎接徐晃,白水关也彻底被徐晃麾下的汉中军所接管。 徐晃第一时间便将捷报发往洛阳,随后也不敢耽搁,毕竟成都那边也拖不起,自己越早突破葭萌关,益州就越早被平定。 于是徐晃用阎圃之计,趁着白水易主的消息并未传开,当天便以杨怀、高沛领一半白水兵马佯装兵败退往葭萌关,而自己则领大军远远吊在后面装作追兵。 邓贤、冷苞(又作泠苞)果然不曾怀疑,将杨怀、高沛二人放入关内。 徐晃追兵至葭萌关时关门早已关闭,徐晃又并未携带重型器械,见此情形,喝骂几句而守军并未有出战之意,于是只得“悻悻退去”。 然而邓贤等人没想到的是,本为友军的高沛、杨怀竟于当夜直接起兵夺门。 而徐晃的兵马亦趁夜赶到葭萌关外一里处隐藏,见城中杀声起,当即于关外发动攻势,里应外合之下还未等邓贤等人反应过来,葭萌关便已失守。 随即徐晃大军入关,任邓贤、冷苞二人奋勇抵抗,却依旧不敌,被徐晃斩杀于乱军之中。 如此不过一昼夜的时间,白水、葭萌两关易手,大乾通往益州的道路彻底被打通了。 徐晃一边写信往洛阳报捷,一边又从汉中调集五千兵马前来增援,准备着手攻略梓潼… 当捷报传入洛阳后,何进大喜,当即授安西将军徐晃为征西大都督,领大乾益州刺史之职,全权负责攻取益州的所有事务,凡益州诸将皆归徐晃节制,权利不可谓不大。 之所以这般安排也是由于路途遥远,若事事都报给洛阳再行决策,黄花菜都凉了。 所以何进一定程度的放权徐晃,使其能够临机专断,从而尽快平定西南。 至于汉中方面,则以杜几为汉中太守,杨任为都尉,配合徐晃攻略益州。 同时为了树立标杆,杨怀、高沛分别被封广威将军与广武将军,别看都是杂号将军,但此前刘虞都不过是刺史,像他们这些地方守将,别看领兵不少,却也仅仅是校尉之职。 而为表朝廷恩德,何进特许二人继续统领本部兵马,跟随徐晃攻略益州… 第275章 神兵天降 连下两关,再加上朝廷的封赏,徐晃等汉中军将皆士气高涨,而杨怀、高沛等降将也斗志满满。 全军上下众志成城都想要更进一步,打通与成都的联系。 如今拦在双方之间的仅有梓潼与广汉,而其中梓潼在严颜领兵回援巴地后,防御也有所下降,即便郡治梓潼县亦不过只有数千守军。 这也难怪,白水、葭萌被徐晃夺下,严颜部回师巴地,而益州核心成都连同南方五郡兵马皆为李严所得,整个益州的兵力都被拆解的七分八落。 然而大乾却是一个体系完整的王朝,虽还未统一天下,但朝廷的官员班子却都是齐全的。 为了配合徐晃部的行动,凉州刺史华歆亦派出了数千兵马陈列于陇西边境,牵制阴平、武都的守军不能支援梓潼。 种种措施下来,益州各郡只能各自为战,在徐晃的兵锋之下,自保都成问题。 更没有人能有足够威望能够凝合各郡兵马共同防御,仿佛被大乾彻底拿下也仅是时间问题。 不过大乾与何进最缺的亦是时间,别看如今对于益州的攻势顺风顺水,可作为帝国的皇帝,从战略角度考虑,何进还是更希望能在各路诸侯反应过来之前彻底将益州收入囊中。 否则若迟迟不能拿下益州全境,大乾朝廷就始终要投入足够的钱粮与精力到这片战场之上。 彼时当消息传到刘表等人那里,他们很有可能会在畏惧之下全力出兵中原。 毕竟若大乾拿下益州,他们将面对的就会是一个没有后顾之忧,更难对付的王朝,彼时大乾的优势将会是压倒性的。 所以何进才针对益州早早制定了里应外合的策略,且由于张松等人接手成都太过突然,以至于如今益州这般局面,刘虞的刺史府连往荆州等地派信使求援的机会都没有。 这也极大的减缓了消息传出益州的速度,为何进与大乾“悄无声息”地拿下益州提供了足够条件。 对此徐晃也不含糊,留下少量兵马镇守两关后便马不停蹄地亲率大军攻入梓潼。 即便麾下士卒气势高涨且整体兵力占优,徐晃却依旧采取了相对保守的进攻方式。 他自己亲领万余大军围三厥一坐镇梓潼县外,监视城中兵马,又派出数员大将各率几千人马攻略其余县城。 这般操作,就是欺负梓潼没有援兵,而除了郡治之外,其余县城里各自不过数百、近千兵力,哪里是徐晃麾下诸将的对手。 不过数日时间,涪县、汉寿、汉德、昭欢等一众梓潼治下的大小县城便相继投降或被攻陷。 而得益于徐晃围三厥一的布置,这几天内各县求援、失守的消息不断传入郡治梓潼,使得太守府中一众益州官员皆是人心惶惶。 可徐晃大军虎视在侧,梓潼的数千兵马守城都尚嫌弃不够,又哪里能去支援地方? 且即便他们愿意分出兵力去救,顶多也只能出兵一两千人,只怕一出城就会被徐晃的大军给吃的渣都不剩。 围三厥一,好狠的阳谋啊! 当各县皆被拿下后,徐晃这才不慌不忙地将炮车等器械推出,威胁城内的同时也作好正式对梓潼发动攻势的准备。 但在这之前,徐晃还是派了一名使者入城劝降。 而城内早已乱作一团,有说想要突围的、亦有说想要投降的,唯独只有言战者最少。 这也怪不的他们,梓潼靠近益州腹地,从刘焉正式统治益州开始,直到此前刘虞领刺史以来,梓潼皆无大的战事,县内军备不齐,虽有数千兵马,却近半都是老弱。 更要命的是这群官员多是清谈之人,哪里见过如今这般阵仗?被徐晃一吓,便失去了主张。 这也是为何刘虞最初要将严颜调来梓潼,且在其回师后又想迅速调南方四郡兵马来此坐镇的原因。 只可惜何进庙算在前,刘虞之策未能成行,如今梓潼的命运就全掌握在这群清谈官员之手了。 “降吧!”这是梓潼一众官员最终达成共识的决定,对于徐晃的大军,他们也实在无能为力。 派信使求援吧,郡内各县都被徐晃军拿下,到处都是徐晃的兵马,信使即便能出得了县城,也出不去梓潼郡。 全军突围吧,徐晃的兵马可是来自于北方,是有成建制骑兵队伍的,他们这群老弱病残的益州步卒又如何能够在徐晃主力以及周边数支偏师的围追堵截下逃脱? 至于死战?战个屁!内无良将、兵无战心,哪里是徐晃麾下虎狼之师的对手?与其死守一番后失城丢命,还不如当下就投降对方。 这群官员基本都是益州本土士人,与当初杨怀的想法差不多,他们多数都历经了刘焉、刘璋、刘虞的三个时期,更有年迈者,早在刘焉入蜀前就已经入仕了,现在大乾势大,又如何不能降? 反正在谁麾下还不是做官?如此局势之下,为何要赔上家族与一切利益为刘虞尽忠殉节? 于是,最终在徐晃大军未发一炮、亦未派一兵攻城的情况之下,仅仅是一名劝降使者,便让这群梓潼官员下破了胆,进而达成了献城投降的共识。 至此,梓潼亦为徐晃所得! 拦在徐晃与成都之前的便仅有广汉郡了。 而从广汉开始,徐晃大军便真正进入了益州腹地,富饶的天府之国便因这块盆地而得名。 由于徐晃攻入益州的时间太过迅捷,过程亦是无比顺利,以至于当他的旗帜出现在广汉境内时,竟有几分神兵天降的效果,使得广汉郡众多官员难以置信的同时心中也是惶恐不已。 其实前几日便有梓潼方向的流民进去广汉,而徐晃大军攻略梓潼的流言亦为太守张肃得知,只不过他并未完全相信罢了。 毕竟这个时候的百姓多未读书开智,难免人云亦云中了敌军奸计被其利用。 在张肃等人看来,十几日前的消息显示徐晃大军还被拦在白水之外,又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进入梓潼?真当白水、葭萌这样的险关都是纸糊的? 当然出于谨慎考虑,张肃依旧是派了人手北上打探消息,只不过回音未到徐晃的大军却就已先至。 现在反而不需要他张肃再去证实了…… 第276章 劝降雒县 “吾当亲往雒县(广汉郡治)说降吾兄!”成都之中,张松坚定地说道。 原来徐晃大军进入广汉后依旧是故技重施,对雒县围而不攻。 但这一次,他倒没有急于派兵去取其余县城,毕竟他麾下的兵马虽然精锐,可这么短的时间连克两关一郡,士卒疲惫却也是在所难免。 于是徐晃就这样堂而皇之地在雒县附近扎下营寨,反正他也不担心城中兵马来袭。 他麾下的儿郎只是有些累了不便攻城,但若张肃敢以数千人马出城来攻取己方大营?那徐晃倒也不介意教教这些益州兵如何打仗。 果然,自从徐晃大军进入广汉,包括雒县在内的城池便通通紧闭城门、摆出一副坚守姿态,深怕徐晃的兵马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杀来。 而徐晃也正是利用这样的时机,派出数队骑兵分散而行向成都出发,以求取的与张松、李严等人的联络。 对于徐晃派来的信使,张松等人也是格外欣喜,这段时间来,他们可没少提心吊胆。 别看李严暂时掌握住了成都守军,可维持现状还行,想要用他们打仗却还有些风险。 加上屯于城外的四郡兵马也存在一定隐患,时间长了,还不知会不会出乱子。 且由于担心成都的变故会引来其余各郡兵马的反扑,所以在拿下成都控制权后,整个城池一直是维持着许进不许出的状态,深怕过早的走漏了消息而造成不可控制的麻烦。 现在既然徐晃地兵马已到了广汉,那便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于是经张松与李严一番商量过后,由张松亲自起草并盖上刺史大印,向益州各郡皆发去了劝降文书。 书信中言明,成都已经被大乾天军所取,刺史刘虞与一众成都官员皆已投降,让各郡太守放弃抵抗,直接改弦易帜投靠大乾。 为了更具诱惑力,张松在信中承诺凡举全郡而降的官员,大乾会继续留任,有特殊功劳者亦会不吝封赏。 而这一条承诺也算是真正抓住了益州各郡官员的心。 作为地方官员,大乾攻略益州他们最为担心的就是自身利益受损,如今只要投降就能继续留任,这简直不要太诱人! 并且刘虞本身只是个刺史,与大乾皇帝何进相比,他能封赏的职位太少也太小了(毕竟刘虞也不可能向何进后世所看电视剧里刘度那样,许诺给部将邢道荣车骑将军的职位,想那刘度自己都不过只是一地太守,封赏部下车骑将军不是纯纯搞笑?)。 所以益州官员跟着刘虞,上限其实很低,而若现在投靠大乾,将来仕途却或许还有更进一步的机会! 最关键是,刘虞自己都被大乾所掌控了,这些地方官若不投降大乾,他们又该为谁而战呢? 至于刘虞本人是不是真的已经投降了大乾?却已不是这群地方官员所关心的了,或许在他们心中早就默认了刘虞也已投降,毕竟张松的信里是这么说的嘛。 这一点他们是愿意相信的,并不是因为这样的消息具有说服力,仅仅是他们愿意相信并期待这样的结果。 综合考虑之下,各郡官员纷纷派出亲信前往成都,表示愿意归附大乾,并听从征西大都督、益州刺史徐晃的调遣。 数日之后,除了比较顽固如张肃、严颜以及他们所掌控的广汉与巴郡外,益州全境皆为大乾所得… “吾当亲往雒县说降吾兄!”张松见益州大事已定,成都有李严在便可保无虞,而其兄所在的广汉却仍然拒绝归附大乾,于是颇有些心急的提出想要前往雒县。 到了这一刻,他也算相信了甘宁当初所说的话,原以为自己的兄长只是有些固执,却没想竟愚忠至此,刘虞都被擒了,兄长居然还守着广汉不愿投降。 可广汉地理位置极其重要,不但是成都所在蜀郡的屏障,且本身土地肥沃、物产丰富,与蜀郡、犍为并称为蜀中三蜀,蜀志称其为蜀中渊府。 自己兄长占据着如此肥沃地益州腹地拒不投降,那徐晃又岂是好相与的? 张松虽不认识徐晃,却听说过他的威名,尤其对方被封为五虎将后,天下还有谁人不知呢? 徐晃能够如此迅速自汉中攻入益州,除去当中的计谋成份,其领军能力也可见一斑。 至于兄长张肃?张松哪里会不清楚。其智谋不弱、政才出众,军略却是平平,若其执意不降惹恼了徐晃,使得后者率众攻城,雒县又能守住多久呢? 张松这个做弟弟的虽与兄长意见相左,却不愿看着对方走上一条不归路,所以他决定去见见徐晃,在对方发动攻城前争取到一次劝降自己兄长的机会… 当张松火急火燎地赶到雒县之外,徐晃大军果然已在为攻城做准备。 见双方还未正式开战,张松悬着的心才算放下了一些,却仍丝毫不敢耽搁地前去拜见徐晃。 得知是为大乾取下成都的主要功臣张松到来,徐晃也是颇为客气。 在了解了其来意之后,徐晃当即便同意了下来,毕竟若能兵不血刃取下雒县,他又何必要白白牺牲麾下儿郎呢? 只是出于天下战局考虑,徐晃只许诺了张松最多三日时间,三日后若雒县还不投降,他便只能举大军攻城了。 毕竟如今益州没有投降的可不止眼前雒县,在解决了这个麻烦后,徐晃还要领军向西,一鼓作气会合杨任部偏师,共同取下巴郡,自然不可能在此耽误太久。 得到了徐晃的承诺,张松拜谢之余也不敢多浪费一丝时间,三天说短不短,但能不能说服自己那固执的兄长,张松也没有绝对的把握。 于是救兄心切的他当即便骑上快马,打着白旗往雒县而去… 第277章 以老夫之刀称量当世五虎 “当今天下大半皆为大乾朝廷所得,全取天下也仅是时间问题,相信以兄长之智不难看出,却为何迟迟不愿投降?益州如今仅兄长与那严颜未降,广汉外无援军,内无粮草,若徐将军大军攻城,兄长又岂能久守?”见到张肃后,张松便迫不及待问道。 “哎~”张肃并未回答张松的提问,反倒是神情复杂地看向后者说道“刘刺史于我兄弟有恩,你怎能做出如此行径?” “兄长,私情岂能与大势相比?今天命在乾,刘刺史却执意与大乾为敌,你我兄弟若继续跟着他,岂不断送了家族?”张松辩驳道“兄长不妨想想家中妻儿、族中亲友!” 果然,在这个时代大多数士人眼里,家族的确是最为重要的,而且张肃在历史上向刘璋告发张松或许是有忠义思想的成分,却也未尝不是害怕受到牵连。 说到底,张肃虽有些固执,却并非真正的愚忠之人,被弟弟一番劝说后,心中防线便已然动摇。 张松见兄长模样,哪里还不知道其心思?于是趁热打铁说道“眼下益州之事已成定局,大乾势在全取益州进而一统天下,你我兄弟也正可把握时机再立新功,搏一个光耀门楣、封妻荫子,兄长切莫再有迟疑!” 随即张松又拿雒县的其余官员与百姓说事,给了张肃一个台阶可下,后者犹豫一番之下,见的确也没有什么更多选择,最终选择了出城投降。 但由于其此前的固执表现,徐晃并没有让其再继续担任广汉太守,仅是看在张松的面子上罢其官职为民,许其自行返乡。 对于这样的结果张松兄弟倒还能接受,只要保存有用之躯,早晚也还有再入仕的机会。 此间事了,徐晃这征西大都督便又领兵往巴郡而去,这也是益州最后一块还未投降的土地。 巴郡夹在广汉与汉中之间,地域颇为广阔,又分为巴西与巴东,而此刻严颜就屯兵于巴西。 前段时间,自米仓道进入益州的杨任部几千人马原本还在巴地纵横,可当严颜回师后,凭借着兵力优势以及对于巴郡地形的熟悉,将杨任部打的节节败退,甚至一度快要退回米仓小道。 可几乎在同一时间,徐晃破两关入益州的消息传来,益州的局势急转直下,短时间内便只剩下广汉、巴郡两地未降。 于是严颜只能放弃将杨任部彻底歼灭的打算,转而把兵马分别布置于各处要地、城池,做好与徐晃交战的准备。 果不其然,严颜刚将兵马布置妥当,广汉郡便也投降大乾,而徐晃的兵马也迅速开进了巴郡,与严颜主力对峙于阆中城下。 阆中城作为如今巴郡治所,亦是古之“巴国”都城,北面紧挨大巴山脉、西边临近阆水,不但可作为益州阻挡北方势力的壁垒,大军亦可走水路驰援成都平原。 必要时还能直接进入长江攻略东南,地理位置独特,颇为易守难攻,故历史上刘备曾命自己的三弟张飞镇守此地。 如今徐晃面对这阆中古城,也同样颇为头痛,本就占据地利的严颜竟还在护城河外早早布置了鹿角、拒马等防御工事,自己若派军上前排除,士卒们只能成为城上弓弩的活靶子。 “为何如此狼狈?!”徐晃看着面前自阆中返回的士卒皱眉问道。 “将军!你要为属下做主啊!属下见了那严颜,道明来意劝其投降,没想到其非但不愿投降,还将属下一顿鞭笞,并扬言将军若率军攻城,必杀我军一个片甲不留。”士卒满脸委屈地愤愤说道。 但其实他该庆幸,或许是其面对严颜时说话并未太过“耿直”顶撞,仅仅受到鞭笞而不是割去耳鼻。 然而即便如此,依旧让徐晃怒不可遏,骂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严颜匹夫鞭笞我军使者,欺吾太甚!” “将军息怒,待末将前去叫战一番,杀杀那严颜匹夫的威风!”徐晃麾下部将刘成抱拳道。 “嗯!”徐晃应允道“那严颜乃巴地老将,你若与其交战,不可大意!” “末将领命!”刘成朝着徐晃一拱手,提刀便往阵前而去。 “吾乃大乾征西大都督帐下大将刘成!严颜匹夫!有胆鞭笞我军使者,可敢出城与吾一战?!”刘成在阆中一箭之地外大声喝骂。 见城上并无回应后,更是肆无忌惮地辱骂起包括严颜在内的阆中诸将的家人老小。 严颜此前其实早就在城楼上观察徐晃大军,此刻自然是将刘成之话听了个完整。 为将者本就多是刚毅勇猛之辈,而严颜武艺出众,多年来在益州更是难逢敌手,如今哪里受得了这般辱骂,心中火气忍不住地便往上直冒。 一旁部将看不下去,便向其请令出战,却遭到严颜拒绝,更是咬牙说道“这徐晃乃大乾皇帝何进麾下爱将,更是被其封为当世五虎,其部将想必不弱。我军如今困守城池正需鼓舞士气,还是老夫亲自去战他更有把握!” 说罢,严颜提刀便往城下而去,并不忘叮嘱副将道“你等守好城池,老夫去去就回!” 片刻过后,阆中城门大开,严颜手持大刀,一马当先领着数百兵士出城来战刘成。 “无知小儿!可识得严颜乎?!”严颜横刀立马于刘成十数步外大声喝道。 战场上的风沙吹的其身后大旗猎猎作响,配合着一身银甲、须发皆白的老将严颜,一股孤胆英雄的萧瑟肃杀之气笼盖住了整个斗将战场,刘成被其气势所摄,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哈哈哈哈!”严颜看得好笑,朝刘成吼道“既然畏战,何不速速退去,免得枉丢了性命!” “老匹夫!欺人太甚!吃我一刀!”刘成受了激,羞怒之下顾不得许多,拔马便朝严颜杀去。 后者见状自然求之不得,提刀便迎了上去,很快便与刘成战作一团。 刘成不愧为徐晃麾下骁将,虽心态不稳,手上却并不含糊,一连与严颜大战数合仍难分高下。 然而双方都是用刀之将,严颜到底是老辣许多,十合过后,刘成逐渐落入下风,一个不慎被严颜砍中左臂血流不止,当即不敢再战,掉头便往奔阵逃去。 严颜得势却也并不追赶,反而是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哈!你这小儿非吾之敌手,速速去换那徐晃来战,让老夫瞧瞧这号称当世五虎的会是什么货色!” 第278章 当世一流对准一流 “哈哈哈哈!你非吾敌手,去换那徐晃来战!”严颜并不追赶,驻马横刀抚须笑道。 “哼!”刘成羞怒地冷哼一声,却并不敢放慢马速,继续朝着本阵逃去。 片刻之后便回到己方大军面前,顾不得左臂传来的阵阵剧痛,刘成跳下战马跪倒在徐晃马前羞愧说道“将军!末将…末将首战不敌那严颜,失了我军颜面,请将军责罚!” “……”徐晃复杂地看着自己的部将,沉默片刻后才说道“那严颜刀法纯熟老练,你虽骁勇,经验却远不及他,不敌也在情理之中。只不过以后切不可再小瞧天下英雄了。” “是!末将知错!”刘成艰难地答道。 回想刚才在与严颜的交手,他的心中涌起一股无力感,刘成明白,现在的自己的确不是严颜对手,能够逃脱已是侥幸。 “嗯,先退到下边去包扎伤口,这匹夫,让本将来对付!”徐晃吩咐道。 “诺!谢将军!”刘成拜谢后退去。 随即徐晃接过手下递来的大斧,缓缓打马来到阵前,远远朝着严颜喊道“严将军!如今益州除了巴郡已全数归降于大乾,连刘虞都已被擒,你又何必还执意要与大乾为敌?” 接着徐晃左手搭在持斧右手上朝洛阳方向作了个拱手势,又继续说道“陛下雄才大略,志在统一天下!吾观严将军乃忠义之人,且武略出众,何不就此归降?若严将军愿意,徐晃愿意亲自上书向陛下举荐将军,如何?” 徐晃乃何进旧将,深知自家皇帝想要统一天下就少不了各种人才辅助,所以尽管对严颜折辱己方使者有所不快,但出于惜才考虑,他还是愿意替何进招降这样一员益州良将。 严颜当然知道徐晃所说皆是事实,什么天下大势,或是关于何进的雄才大略,包括刘虞被擒,巴郡已成为益州最后的孤军,这些他严颜都知道,但就这样直接投降,他却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于是对于徐晃的招揽,严颜回应道“徐将军的好意,老夫心领了!但我益州只有断头将军,没有投降将军!若还有劝降之话,徐将军还是免开尊口。严颜既然来到城下,要战便战,也好让某见识下被大乾皇帝称为当世虎将之人的武艺究竟如何?” 见严颜态度坚决,徐晃也只得暂时收起了招降对方的想法,回应道“既然将军执迷不悟,为了陛下之大业,徐晃自不会手下留情!” “驾!”话音刚落,徐晃双腿一夹马腹,持斧朝严颜杀去! “来得好!”严颜亦是大喝一声。 但所谓人的名树的影,面对有当世虎将之称的徐晃,他亦不敢托大,当即便也策马而出,生怕失了先机陷从而入被动。 “嘿!”两马即将交错,徐晃夹紧马腹,整个人仿佛是镶在马背上一般稳定,解放出的双臂则握住斧柄,由上至下使出一记力劈华山。 一瞬间杀气四溢,“呼呼”的破空声在严颜头顶响起,仅这一招就让严颜意识到徐晃绝非浪得虚名。 生死关头,严颜本能地举起长刀想要驾开徐晃袭来的大斧,却被连人带马震退两步,虽堪堪挡下了这一击,胸中却早已是气血翻涌,面部也被胀得通红。 说到底,刀虽然号称兵中之霸,长刀已属重兵器行列,但严颜所使长刀与徐晃手中大斧相比,分量却还是显得轻了一些,以至于在这第一回合的较量中便落入下风。 “呼~”两马交错,严颜长出一口闷气,努力调整着自己的状态。 随即几乎与徐晃同时调转马头,朝后者远远说道“徐将军果然不愧虎将之名,能与你一战倒不失为老夫平生一大快事!”借着说话的机会,严颜仍不忘努力调整着呼吸。 “哦?若严将军愿降,徐某方才的话依旧作数!”徐晃见状也再度抛出橄榄枝。 “哼,打赢了老夫再说!”见对方重提招降之事,严颜仿佛感受到了轻视,冷哼一声直接杀出,这一回他要抢得先手。 徐晃见着严颜杀奔而来,双眼一眯,眼中战意汹涌,随即亦策马迎上。 然而大斧沉重,想要后发制人却并不容易,这一回合,徐晃终究没能快得过严颜,从而落入被动。 “也吃老夫一刀!”严颜大喝一声,反手回环将长刀上撩,由下至上削向徐晃面门。 此招虽不如普通劈、砍般势大力沉,却有些类似于关羽地拖刀技,胜在角度刁钻,使人不好防御。 就拿此刻徐晃为例,他正单臂持斧,其大斧沉重,即便想要抬起防御,也绝对快不过主动进攻的严颜手中长刀。 如此只怕是斧还未至,自己的面部就会被刀锋削中。 好在徐晃也是沙场摸爬滚打多年的良将,不但经验丰富且与严颜相比还胜在年轻力壮。 慌忙间,他只能被逼地微微扭转身体,试图以身法最大限度地避开刀锋的覆盖范围,同时夹紧马腹顺势用左手抽出佩剑狠狠劈向严颜长刀。 然而佩剑轻盈,即便加上徐晃的力道也不能与长刀抗衡,且越是用力反震也就越大,碰撞之下被直接磕飞。 徐晃左手虎口也因此崩裂,鲜血瞬间染红了整个手掌。 但这一击也到底发挥了作用,要知道严颜长刀本就是自下而上不便发力,遭遇阻拦后虽徐晃受挫,但长刀也微微一顿,攻势不如起初时精准迅猛,被徐晃险险避过。 死里逃生地徐晃被惊出一身冷汗,心中更是感慨严颜刀法之老辣刁钻。 明明对方武艺、力量都不如自己,一击之下却能造成这般威胁,使自己先一步受伤见红。 也正是这一击使得徐晃再不敢有丝毫放松大意。 调转马头后,徐晃看着掉落在场中的佩剑神情复杂,随即握了握受伤的左掌,感受到仅是虎口震裂其余并无大碍后才稍微舒展眉头。 而此刻,这属于当世一流与准一流武将彼此间的较量才算真正开始…… 第279章 义释严颜 由于意外受伤,使得徐晃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应对眼前的斗将。 他策马而出,胯下何进赠予的宝马仿佛感受到了主人浓烈的战意,将速度提升到极致,顷刻间便杀至严颜面前。 “杀!”徐晃大喝一声犹如春雷,与此同时,双手持斧在空中划了个半圆,直接横劈向严颜颈部,斧头还未到,“呼呼”地破空声便已惊起严颜一身鸡皮疙瘩。 这样的重击若劈在脖子上,瞬间便可将严颜首级斩落,而即便以刀格挡,侧面也不好发力,以徐晃这一斧的力道,必然是连人带刀击落马下的结局。 根本无法硬接的情况下,严颜急忙夹住马腹,将身体极速后仰,直接贴在了马背之上。 徐晃的大斧紧随而至从他眼前划过,险些在其还未彻底躺下前削中其面门,惊出其一身冷汗。 即便堪堪躲过,可在斧头划过上空的一瞬间,贴在马背上的严颜还是被劲风刮地有些睁不开眼睛。 或许是意识到还未脱险,待到徐晃大斧刚过,趁其回收不及之时,严颜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来。 可还未等他挥刀反击,两马就已交错而过,他也只能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徐晃的后背,随即亦迅速策马重新拉开距离准备再战。 接下来的战斗,双方皆使出了浑身解数,徐晃武艺略强于严颜,可后者却刀法老辣,防守密不透风的同时,还总有出其不意的狠招攻势,使得徐晃不得不分出精力准备随时防守。 二人一战就是十数合,依旧不分胜负,却让双方士卒看得如痴如醉,忍不住纷纷为己方主将喝起了彩。 对于这样一场颇为势均力敌的战斗,徐晃倒还好,何进麾下猛将众多,徐晃也曾和其中一些有过切磋,所以应对起来也颇为自如,心中更是无甚波澜。 而严颜则不然,他年少入仕,历经几任主公,本身更是纵横巴地多年,即便放眼益州也难逢敌手。 仅从这一点上看,他比起徐晃来却有些像是“井底之蛙”了。 所以除了内心赞叹于徐晃的武艺外,严颜甚至有些分神,此刻刘虞被擒,益州仅剩巴郡这支孤军,他甚至自己都不知道还有什么坚守的意义。 某一瞬间他甚至希望就战死在此刻与徐晃的斗将之中,起码轰轰烈烈,或许还能名垂青史搏一个忠义美名。 否则若是继续回去守城,岂不是连累麾下儿郎与郡内百姓白白死于战火当中? 严颜之所以能够在巴地极具威望,正是因为他除了武艺、军略出众之外,也爱兵、护民,因此他其实也并不想因为自己的坚持连累了他人。 一时之间,严颜有些彷徨了,不知道自己的坚持是否正确,又是否有意义。 然而高手过招,岂能有半点分神? 何况徐晃武艺、体力本就都强于他,所以在两人的一次交手之下,严颜一个不慎,居然被徐晃一记简单的劈斩就破开了防御。 因为他的走神,手中稍微一慢,长刀格挡了个空,大斧锋利的刃直接攻向了他的面门,避无可避之下,严颜选择了闭目等死。 这一刻他心中竟没有丝毫畏惧,反而有一种解脱的感觉,他终于可以为这生他养他的土地谋取一条生路,不用让大家都跟着他、因为他来抵抗大乾的兵马了。 “将军!”远处严颜带出城外的亲兵惊呼起来,他们已不忍心去看自己一直崇敬的将军身死一刻。 然而严颜已经听不到这些呼喊了,此刻的他闭目等待,整个人仿佛都被放空,解脱的感觉真让人轻松啊! 只是奇怪的是,几息过后,本该将自己斩杀的大斧却迟迟未有落下,严颜疑惑地睁开了双眼,却看见马前的徐晃正神情复杂地看着自己。 “严将军,你输了,可选归降?”徐晃再一次提出招降之意。 “……”严颜意外于徐晃的坚持,这一次他并未开口拒绝,而是简单的摇了摇头,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他甚至明显感觉到自己表态后,徐晃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失望,然而对方却并未表现出气愤,反而淡淡说道“既如此,严将军可退回城中,稍后徐晃便会率军攻城了!” 说完,也不等惊讶的严颜答话,徐晃便一把拉起缰绳调转马头往己方大阵而去。 “……”一切都太过反常与不可思议,严颜此刻仍不明白徐晃为何手下留情放过自己。 明明刚才杀死自己再攻城的成功率更高,或许还能直接通过招降的方式拿下巴郡。 但显然,远去的徐晃不会给他回答,于是他也只能轻叹一声后往本阵退去。 “将军!” “将军!”严颜的亲兵们纷纷露出意外的喜色,上下打量着自己的主将,仿佛是在说“你没事就好!” 而此刻内心疑惑的严颜却无心回应自己的亲兵,只是简单的吩咐道“走,回城!” “将军,刚才为何不杀了那严颜?”徐晃回到本阵,他的几名部将也忍不住不解地问起。 徐晃目光扫过几人,无奈说道“杀了严颜固然容易,但其久镇巴郡,在此地极富人心,若就这般杀了他,即便我军能够全取巴郡,恐怕也会留下仇恨的种子,不利于我大乾对益州的统治。” 与几名副将不同,徐晃身居高位,又是何进亲信,自然明白自家皇帝想要什么? 大乾意欲一统天下,如今已取得十之六七,接下来的战事,仅靠武力已然不够,还需要广施恩德,使攻取的土地能够迅速臣服,如此其土地所带的资源与民力才能为大乾所用。 否则若仅仅是拿下一块土地,其民心未附,甚至还仇视朝廷,岂不是隐患无穷,反倒需要耗费朝廷大量的精力、金钱来安抚其民? 而严颜就是己方取巴郡的关键与问题所在,这一点徐晃在进入益州前就对包括严颜在内的益州各郡守将与主官都做了一些调查。 按照徐晃的想法,最好是能以大势迫降严颜,毕竟对方已经失去了效忠目标,然而严颜的表现却比他想象的更加固执与愚忠。 对此徐晃也是颇为无奈,但既然不能直接杀死严颜,便只能正面攻克其城池后再行安民抚民之策了… 第280章 破釜沉舟 “举盾!” “快!把这陷马坑填平” “把这鹿角拉开!” “当心敌军箭矢!” “盾牌手!顶上!” 随着攻城战的打响,作为攻方的徐晃部第一件事便需先排除城外的防御工事,而这个时候也是城墙弓弩对他们的最佳打击时间。 巴郡守军自不会客气,城墙上的强弩倾泄,箭矢像是不要钱般射出。 而弓箭射程较强弩稍短,严颜便组织弓手出城,站在护城河边射杀对岸正在排除己方工事的徐晃部士卒。 好在何进这些年一直重视军备,而这支曾经从虎卫军中分出的兵马装备了几乎所有这个时代能具备的防御器具,铠甲头盔自不用多说,长短盾牌也是应有尽有。 徐晃正好将这些盾牌匀给了这群“工兵”,所以尽管城墙上下飞矢如雨,但他麾下这群士卒的伤亡却还控制在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 终于在一个多时辰后,这些布置在城外的鹿角、拒马、陷马坑等防御工事全部被排除,拦在徐晃大军与阆中城间的障碍也仅有一条护城河了。 考虑到士兵们一路跋涉而来,体力有所下降,徐晃当即下令鸣金守兵,退出一里外扎营。 同时不忘留下足够数量的斥候监视着阆中城,防止其派出士兵出城重新搭建防御工事。 而另一边,由于阆中的护城河乃是活水,不便填埋,于是徐晃吩咐士兵们就地取材,抓紧时间大量打造木筏、船只等器具,为接下来的渡河攻城做最后准备。 这一等便又是三日,士卒们总算是准备了足够数量的渡河与攻城器械,战争也因此再次打响。 徐晃部士兵缓缓推进,其中以五千精兵组成的攻城先锋携带了数百木筏同时渡河,一时间百舸争渡、声势滔天。 城上守军亦不忘把握这个机会以弓弩射击。 显然,在徐晃部忙着打造渡河船筏的这几日,他们也没有闲着,加紧督造了无数箭支,以至于现在用起来丝毫没有想要节省的意思。 只不过城内总共只有六七千守军,且城墙上容量有限,分散到一段最多不过两千来人。 面对五千大军同时渡河,箭矢虽有延缓进度的作用,却根本无法阻止这支人马抵达对岸。 不过半个时辰的时间,就有一千多攻城先锋渡过了护城河。 “好!”徐晃端坐在马上拍手喝道。 趁着守军注意力被渡河大军吸引的时机,他又调派了两千人马将准备好的船只推入护城河,用来运输攻城器械。 同时,过河的士兵也开始配合大军搭建浮桥,为大军过河做最后准备。 城中虽也派了士卒出城试图阻止徐晃军搭桥。 然而一河之隔,尚在徐晃军弓箭、炮车等远程武器的射程之中,有近两万大军火力覆盖,配合着不断渡河的兵马,这出城的区区千余名巴郡守军,根本连靠近浮桥的机会都没有。 考虑到兵力有限,严颜也不敢真的将这一千多人都耗费在护城河边。 毕竟从古至今,就没有听说过有几场战役是靠着护城河守赢的,其作用不过是延缓敌军攻势与消耗敌军有生力量,真正决定胜负的还是在城墙之下。 所以在佯攻一次死伤不过百来人的情况下,严颜见毫无机会,便果断撤回了出城兵马,准备专心守城。 又一个多时辰后,徐晃大军已半数渡过护城河,攻城也随之正式开始。 直到此时,两支兵马的实力素质差距才被彻底展现出来。 徐晃部核心是当初虎卫军分出的精锐,后来又吸收了不少汉中兵马,不但作战经验丰富,且得益于朝廷的财政保障,武器装备都配备齐全。 加上整个攻取益州的过程顺风顺水,士卒们的士气也异常高涨,这更加激发了潜在的战斗力。 而巴郡为益州最后的孤军,不但没有援兵,内部粮草、檑木等消耗品也是用一些便少一些,很难再得到有效补充。 因此全军士气并不算高,若不是有严颜这主心骨在,他们甚至很难升起抵抗之心。 加上这群士卒的选拔也远不如当初虎卫军般严苛,士兵素质差距颇大,战斗经验更是没法与常年征战的虎卫军相比。 而防护方面,铠甲昂贵,又岂是一郡财政能够大面积装备的? 因此整个阆中城内,除去严颜与几员副将外,能着铠甲者不过百来人,其余则是竹甲、皮甲等五花八门。 如此差距之下,不过半个时辰后便有攻城士兵登上了城墙,虽很快又被赶了下来,但起码也是个好的开始不是? 果然,这一幕让攻方士卒都沸腾起来,对于普通士卒而言,“先登”能带来的好处实在太多也太诱人了,于是纷纷不要命地向城上攀登,守军压力也随之剧增,时不时便会有攻城兵马跳上城楼,形势已到达了极度危险的边缘。 严颜见状,不得不亲自下场,带着亲兵当起了救火队员,哪里有大股敌军登城就往哪里杀,总算是勉强稳住了局面。 接下来的一个多时辰,双方一直处于僵持、角力的状态,虽仍有攻城士兵偶尔能登上城墙,却始终无法站稳脚跟。 眼看着破城在即,却又迟迟无人能取得突破,徐晃思考片刻后,吩咐左右道“全军渡河,本将要将中军大旗插在对岸,鼓舞我军士气!” “将军!若此刻过河,中军可就在敌军的射程之内了啊!”副将惊讶地提醒道,他不明白一向沉稳的徐晃为何要如此激进。 徐晃当然知道对岸可能会受到守军弓箭威胁,但他认为此刻城上的守军都已被己方攻城队伍拖住,自顾不暇,又哪里还能有机会大范围的对着自己的中军齐射? 若他们纷纷放弃放弃防御想要张弓搭箭射杀自己,只怕箭还没射出,人就已经被己方登城的将士砍杀了。 毕竟现在的情况只要守军稍有松懈,己方的攻城大军便能杀上城楼。 而只要不是大军齐射,哪怕有些许流失射来却也无妨,不说自己处于层层保护之中,且如此距离之下,不是齐射,能不能射中自己所在范围都不一定。 徐晃领兵多年,深知一鼓作气的道理,如今将士们因为进入益州后取得的一系列成绩而士气高涨,所以仅仅是第一天攻城便能威胁到城墙之上。 然而攻城时,守方本就占据天然优势,体力消耗也远比攻方要少,所以徐晃担心,若不能一鼓作气攻下阆中,越往后,这样的差距就会越明显。 彼时守军的信心会更加充足,士气也会更加高涨,再想攻克,还不知要徒耗多少时日了。 所以他才会想要将中军推到对岸,为的就是摆出破釜沉舟的架势来鼓舞士气,好让士卒们能更加把力,从而取得突破。 至于副将的担心?自己麾下儿郎在城下舍身忘死地拼命尚且不惧,自己身为主将难道连渡河都不敢? 于是徐晃毫不犹豫地对副将下令道“不必多言!且去传令,全军渡河!” 第281章 真男人的浪漫 “将军!快看!” 攻城战正打得热火朝天,严颜虽四处“救火”使得攻城兵马无法越雷池一步,但这样几乎不停歇地厮杀了数个时辰,哪怕铁打的身体也会疲惫,何况严颜本身年纪也不小了。 正当他又杀退了一波冲上城墙的大乾兵马,气喘吁吁调整着状态之时,身旁的亲兵猛然指着城外叫道“将军,快看哪里!” “嗯?”严颜闻言疑惑地转头看向城外方向,透过前排正在厮杀的双方士卒的空隙,他这才看见原来徐晃的中军已经全数渡过了护城河。 “徐晃…”严颜眉头紧皱地低声吩咐道“快!取我弓箭来!” “诺!”亲兵领命而去,片刻后从城楼取来一副弓箭。 “哼!”严颜一把抢过弓箭,找了个相对不错的角度,熟练的张弓搭箭瞄准徐晃。 却突然一愣神,心中想到“斗将时徐晃放我一命,我若就这样以暗箭将其射杀……?” 不自觉间,手臂便放松下来,被拉的吱吱作响的弓弦也随即停止了躁动。 “将军?”一旁亲兵不明所以,小声提醒道。 严颜并不理会,反倒是心中叹道“罢了…这一箭便当是我还给那徐晃的。” 随即重新拉了个满弓,借着人群交错那瞬间的空档一箭射出,箭矢如流星般飞向城外。 由于有人群的遮挡,这一箭极为隐蔽,以至于正在城外观战的徐晃都并未察觉。 当然,徐晃也并未太过留意城上暗箭,此处虽说还未超出守军的弓箭范围,但其实已是比较远的距离,即便城上想射,难度也是不小。 正如徐晃自己所想,只要不是大队弓兵齐射,以数量代替精准,就很难威胁到他。 然而他却没想到,敌军主将严颜本身就是一位神射手… 当破空声响起,徐晃甚至还来不及反应,就听“叮”的声,只感觉头顶一阵碰撞,随后一支羽箭插入旁边的土地里。 “将军!” “保护将军!”身旁的亲兵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上前将徐晃搀扶下马,并纷纷举起盾牌将徐晃围的严严实实。 “本将无事。”徐晃取下头盔,看着上面浅浅的凹痕若有所思,“是谁竟有这般箭法…莫非是那严颜?只是不知这是有意…还是无意,如此距离竟然能精准命中头盔并射出凹痕,若被射中面门,安还有命在?” 徐晃推开身旁亲兵,心有余悸地望向城头,却看见一白发老将亦正在观望自己所在方向。 或许是看见了自己这身将军行头重新出现在视野,城上老将这才转身而去,隐藏于守军之后,消失在徐晃的视野中。 “严颜!”徐晃喃喃道。 他知道这一箭若真是严颜所射,或许其是想还自己一命,以报自己在斗将时并未对其痛下杀手。 这一刻,英雄惜英雄,这战场也不仅只有残酷的厮杀,亦充斥着真男人的“浪漫”情节。 随后又在亲兵的护卫下观察了一会攻城之战,见确实无机可乘,士卒们又久战渐疲,于是下令道“传我将令,鸣金收兵!” “大都督,你找我?”徐晃的军帐之中,阎圃匆匆而来。 与徐晃麾下的旧将不同,阎圃为人谨慎,自知不是徐晃嫡系出身,所以自朝廷的封赏到后,他便一直是以大都督相称。 “先生请坐,请先生过来确有一事。”随即徐晃将今日战场之事以及自己的猜想缓缓道出告知阎圃。 “若真如大都督所言,攻取阆中或许真有转机。”阎圃点头说道。 “哦?先生有何妙策?”徐晃面露喜色问道。 “妙策不敢当。”阎圃笑着摇了摇头,随即说道“要先见过严颜才知道。” “先生想要入城?”徐晃好奇问道。 “正有此意。”阎圃笃定地点头。 “如今敌我双方正在交战,先生此时入城…”徐晃有些担忧地说道。 毕竟关于严颜的态度更多都是来自于两人的猜想,阎圃此刻入城究竟会遇到怎样的对待谁也说不好。 没想到阎圃闻言只是轻声笑了笑,说道“大都督不必担忧,严颜乃益州老将,圃即便身在汉中亦听过他的名声,想必其还做不出杀害使者之事。” “嗯。”徐晃顺着阎圃所言寻思片刻,亦觉得严颜应当不至于迫害自己的使者,随即点了点头说道“如此,便有劳先生走一趟,某在此静候先生佳音了…” 半个时辰之后,准备妥当的阎圃打着白旗只身来到了阆中城下,说明来意之后,城上守卫以吊篮将其拉上城楼。 随后由四名守兵以近乎押解的方式带往城中严颜的官衙。 官衙之中早已布下一巨型铜釜,而釜下则放置了点燃的柴火将巨釜之底部烧的通红。 “快,进去!”士兵推搡着阎圃进入官衙,他一眼便瞧见了这巨釜,熟读史书的阎圃哪里还不知道这是作何用处? 当即止步于巨釜之侧,任由柴火的高温将他的脸庞烤的通红,仍旧不再前行,反而昂首哈哈大笑,让正端坐在堂中的严颜摸不着头脑,微怒道“你这腐儒!何故发笑?” “我笑将军死到临头,却还有功夫玩这等把戏!”阎圃轻蔑说道。 “大胆!” “放肆!” 阎圃话音刚落,堂中两员副将便忍不住拍案怒喝,却被严颜抬手制止。 随后严颜阴沉着脸冷冷问道“你这腐儒,当真老夫不敢杀你?” “哈哈哈!”却不想阎圃竟不以为然地笑道“若将军要杀我,又何需将我带到此处?既然敢将我带来这官衙之中,莫非还不敢听我把话说完?” 正如他所言,在这阆中城里,严颜要杀他自然有不下一百种方式,根本用不着又烧火,又架釜的,所以他不但毫不慌张,反而对阆中诸将以言语相激。 如此临危不惧的姿态反倒是让严颜对他另眼相看,正色问道“敢问先生大名?” 一听严颜语气转变,阎圃便知今日游说由此开始,于是也不敢托大,收起轻蔑神态,朗声答道“我乃大乾征西大都督、益州徐刺史帐下阎圃。” “原来是昔日汉中张公祺的谋主,难怪有如此风采!”严颜恍然大悟。 昔日张鲁亦是刘焉部将,对于他严颜并不算陌生,而阎圃的大名,虽不至于响彻天下,但由于辅佐张鲁坐镇一方,其才名也广为益州之人所知。 见严颜提及旧主,阎圃并未有情绪波动,反倒借势相劝道“将军所言皆昨日之事,如今汉中已是大乾属地,张公祺亦因此封侯拜将。今将军何不效仿故人,顺应大势归降大乾……?” 第282章 率众投降 “将军何不效仿故人,顺势归降大乾?我来时大都督曾言,将军之才能他已知之,若愿归降,大都督必亲自向皇帝陛下举荐将军,彼时高官厚禄、封妻荫子,岂不快哉?!” 阎圃毫不避讳地说道。 “哼!我严颜又岂是贪图富贵之人?若你想以此诱我巴郡投降,却是太小看我了!”严颜不屑地说道。 他已年过五旬,膝下又无子嗣,是以富贵于他的确犹如浮云,他真正在意的也仅仅是这片生他养他,亦镇守多年的故土罢了。 阎圃察言观色,亦看出严颜眼神中那略有些挣扎的神态,再联想起对方仕途经历,不免有了一些猜想。 于是转而说道“将军自然不是贪生怕死之人,只不过将士们与这全城百姓何辜?却要打这场无意义的仗而白白牺牲?” “哼!既知百姓无辜,你等又为何要入侵我益州?”严颜冷冷说道,然而一句话已透露了他心中所系。 阎圃见状心中一喜,面上却不露声色地说道“将军乃领兵征战之人,怎可出此小儿之言?!王朝一统乃大势所趋,只有大一统才能最大限度的减少战乱,与民修养。正因如此,前汉高祖才要撕毁盟约,打破项羽分封,否则天下如战国般四分五裂,才是天下人的灾难!而前汉治天下数百年,气数已尽,以致昏君在朝,天下纷乱。当今陛下多次挽狂澜于既倒,却只收获了猜忌与迫害,接受逊帝禅让以乾代汉乃天命所趋,各州官员百姓无不欢呼雀跃,以感当今陛下之恩德。今天下大半归于大乾,即便我军不进益州,将军以为,就凭刘虞之才,莫非能取得天下,使前汉复国?刘虞负隅顽抗不过是因为其前朝宗室的身份罢了,却根本不顾益州军民百姓死活,如此之人,又岂值得将军留恋?” 阎圃更是不忘提及己方大军一直保持克制的护民之举“如今刘虞被擒,大都督一直叮嘱士卒不得伤害益州百姓,凡是攻城,必先劝降,为的便是减少伤亡,为益州保留元气。否则以大乾雄踞北方的底蕴,派出数十万大军进入益州,谁人又能抵挡?皇帝陛下与大都督只是不忍益州生灵涂炭罢了!再看我大军入益州以来,各地闻风而降,此盖因大乾民心所向,亦是因为如此,双方鲜有大战发生,益州军民得以保全。如今在这阆中城下,仅一日之间,你我双方却就各自死伤士卒上千人,若继续下去,到最后这阆中城军民又还能所剩几何?” 阎圃几乎是将话挑明了,我大乾兵强马壮,并不惧怕你们的抵抗,只不过是不忍伤害无辜百姓罢了。 徐晃大军入益州的过程都尽量避免不必要的战争,以至于双方死伤都不多,唯独就是在你严颜掌控的阆中城下,双方硬碰硬伤亡最重,看你这久镇巴郡的老将忍不忍心继续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 面对这般“道德绑架”,严颜两名副将率先表态道“将军,不要听他胡说,我等绝不畏死!” 却没想到他二人这么一说,反而使得严颜心头一痛,他本就担心连累巴郡乡亲,现在更是忍不住反思,莫非自己的决定真的只会为这片土地带来痛苦与死亡? 而阎圃闻言也是一喜,继续说道“二位将军悍不畏死固然令人倾佩,然而你等将领战死沙场,或许还能留下个刘虞忠臣的名声,可将士们呢?百姓们呢?大乾一统乃是大势,巴郡一地孤军又能抵抗到几时?大都督命我入城相劝也只是不愿使此地被战火焚毁。这场仗本就没有再打下去的意义,不要让将士们白白牺牲,他们亦有自己的亲人!百姓们想要的不过是能衣食无忧,平安的生活,而这些只有大乾统一才能办到。今将军掌握着巴郡军民的命运,又何必要逆势而行,使得整个巴郡的军民都为之陪葬呢?!” “哎…”严颜一声叹息,却没有再说话。 阎圃深知趁热打铁的道理,见状马上继续说道“在我入城之前,大都督曾让我见到将军后务必一问,那射中大都督头盔的一箭可否是将军有意为之?” “嗯?”严颜没想到阎圃忽然转移话题,不过暂时不再说投降之事,反而让内心纠结的他稍微有所放松。 于是毫不在意地点头道“这一箭不过是还了那徐晃斗将之时的刻意退让,如今两不相欠,若其再来,老夫必会将其射杀!” “哈哈哈!将军大义!”知道严颜有意为之便可,至于后面的话阎圃则选择自动屏蔽。 其实包括严颜也知道,徐晃不会再给自己这样的机会。 且就算杀了徐晃也没有多大意义,大乾兵多将广,大不了再派一位大将领兵前来,只不过彼时面对大乾的怒火,巴郡孤军只怕再难存活了… “严将军,大都督知你乃巴郡人氏,想要守卫故土。但其实你现在的选择正在为这片土地带来灾难。”阎圃毫不避讳地说道,使得严颜面色一暗,其实这个道理他现在也已然明白,不过是骑虎难下罢了。 “大都督曾于我说,若是将军愿意归降,他可向陛下保举将军担任我大乾的巴郡太守,继续留任此地,如何?”阎圃此话一出,犹如王炸般使得严颜彻底动摇,他没想到徐晃竟有如此诚意。 毕竟他自己都知道,只要给予对方足够的时间,自己外无援兵,内无粮草,这城早晚会破。 如此情况之下,面对自己的负隅顽抗,徐晃竟还愿为自己作保,看来对方真的与自己一样,在意的是这片土地的元气啊! 见到严颜面色动摇,阎圃最后施压道“这已是大都督能做的最大保障了,降与不降,将军可速速决断!” 此话一出,包括刚才那两员副将在内的所有官衙内的军士全都不自觉地将目光望向严颜,等待着他的决定。 这一刻,严颜环顾四周,看到的都是期许的眼神,是啊,将士们或许都不怕死,但能活着,谁又真的想死呢? “哎~”严颜长叹一声,知道自己若再不投降,等同于是断了将士们的生路,将士们敬他、信他,他又怎能忍心将将士们引入绝路? 于是猛然起身,环顾四周后郑重对阎圃说道“去告诉徐大都督,半个时辰后,严颜会携带官印,率领阆中文武出城投降……” 第283章 天下震怖 “将军,时辰就快到了。”副将提醒道。 原来就在阎圃返回大营并带来了严颜即将投降的消息后,为表重视,徐晃便提前一步,亲自率领着一千亲骑来到护城河边等候。 如今眼看着约定的时间即将到达,而隔河眺望,远处阆中城却依旧毫无动静,副将这才忍不住开口向徐晃提醒。 徐晃意味深长地看了副将一眼,说道“为将者,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如此心浮气躁,将来你等如何独自领军?” 副将心知徐晃有意提点自己,于是毫不在意地憨笑道“将军训斥的是。” 没脸没皮的模样让徐晃也忍俊不禁,随即轻咳两声整理情绪后才正色说道“我看那严颜也并非是无信之人,既然时间还未到,我等且安心等候便是。” 果然,仿佛是为了印证徐晃之言一样,约定的时间刚到,阆中城厚重的城门便从里面被打开。 严颜并未披甲,领着一众阆中文武步行出城,在远远看见徐晃兵马所在后,缓步往护城河边而来,似要过河拜见。 “先生、诸位,与我同去迎接严颜将军!”徐晃见状,当即跳下战马,招呼着阎圃与诸将一同走浮桥过河。 这段时间的两军对垒,他亦对严颜的为人有所钦佩,对方诚心相投,徐晃也不想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白白寒了阆中一众文武之心。 “严将军!”徐晃远远便朝严颜喊道。 后者见徐晃竟然过河来见,心中亦是感动,当即快步走向徐晃,高举着自己的兵符与官印,率领一众文武朝徐晃拜道“严颜归降来迟,请大都督恕罪!” “不迟不迟!严将军快快请起,诸位快快请起!”徐晃亲自扶起严颜,接过其兵符、官印暂交由随行的阎圃保管,说服严颜一事其出了大力、功不可没,徐晃信他。 而徐晃自己,则一手拉着严颜往阆中方向而去,并边走边说道“走!严将军,且带某进城一看!” 副将一听,当即便觉不妥,进城?哪有城池投降不先派士兵进城的?这万一要是有诈岂不危险? 于是也顾不得许多,再次提醒道“将军,你忘了?大营里还准备了酒宴,不如请严将军与诸位阆中将官先吃了酒宴压压惊,再行入城不迟啊。” 话虽如此说,但其实副将的意思就是提醒徐晃不要急着入城,等其在大营中款待严颜等人时,己方便有时间先派士卒入城接管了阆中城防,彼时再要入城也安全得多。 徐晃哪里不明白副将的担忧?却毫不在意地说道“诶~先去城中看看再行饮宴也不迟嘛!” 其实并非徐晃莽撞,而是从严颜箭射自己头盔一事徐晃便能看出对方乃是重义之人,再结合其不着片甲便准时出城献上兵符、官印,徐晃笃定其是真心归降。 何况严颜并未着甲、亦未有兵刃在身,若城中真有埋伏,自己想要杀他易如反掌。 彼时即便自己亦难逃遇刺身亡的结果,但大乾的兵马一定会血洗巴郡,徐晃可不相信严颜会如此不智,做出这等选择。 而考虑到大乾之后会继续让严颜担任巴郡太守,且其本身在郡内的威望又无人能及,徐晃就是要表现出足够信任,以安其心、亦收其心! 果然,严颜听闻徐晃与副将的对话后,哪里还不明白副将的担心?当即拍着胸脯保证道“这位将军放心,严某既然归降,城中自不会有诈。若真有宵小敢对大都督不利,某定然会挡在大都督身前!” “咳咳。”被严颜看穿心思,副将多少有些尴尬,不过有了对方如此保证,他亦是更相信了几分,也自然放心了些。 “好了,你去吩咐营中送来足够的酒肉,今日便在这阆中城里与严将军及诸公痛饮了!”徐晃故作不耐烦地吩咐道,随后拉着严颜往城中而去… 当晚,徐晃在阆中的官衙内宴请一众新降的巴郡将官,并命人为所有降卒都分发酒肉,以安人心。 一夜之间,宾主尽欢,战争结束,双方士卒与阆中百姓皆心中欢喜。 严颜亲自写下了劝降书信并送往巴郡其余县城,这些地方领兵者多是其旧部,有他开口,各县传檄可定。 到了这一步,徐晃总算是实现了全取益州的战略目标,亦成为了货真价实的益州刺史。 于是当即便写下书信,与阎圃等人帮忙整理好的勋簿一同快马发往洛阳,向何进报喜,也为众人请功。 “好,公明有勇有谋,这么快便为我大乾取下了益州,好!好!”尽管对此早有预料,可何进收到信的时候,依旧忍不住拍案叫好。 随即又打开与徐晃书信一同送来的勋簿,大致浏览了一番后便让杨修帮忙拟旨,一应封赏,几乎皆是按照徐晃建议的来。 而老将严颜,也如愿当上了大乾的巴郡太守,继续守护着这片家乡的土地。 同时,在信中何进还特别交代徐晃,在益州全面推行新政,鼓励屯田与商贸,尽快将益州这大后方经营起来,发挥出帝国粮仓的作用。 另外,关于刘虞等前朝官员,何进也无意杀害。 如今大乾国运昌隆,天下局势明了,何进自不会怕区区几名前朝旧臣就能翻得了天,仅是让徐晃派人将其连同家眷一道送来洛阳,准备“软禁”在洛阳城中了事… 当何进的圣旨进入益州,各郡投降大乾的官员心中的大石总算得以放下,益州人心亦得以迅速稳定。 甚至因为一系列的优惠政策,让不少益州官民都在心中称赞何进圣明。 可就在这大乾朝野皆大欢喜的同时,益州的变局也彻底在南方地区传开。 荆州、徐州、扬州三地官员无不震惊于大乾的赫赫兵威,竟出乎意料地将拥有山川之险的益州拿下。 一时之间,南方三州都陷入了极度恐慌的局面,相互间的联络也更加密切。 而失去了刘虞这个“盟主”后,同为汉室宗亲的刘表便自然而然地被推到台前,来担任引领三州兵马对抗大乾的重任…… 第284章 琅琊败讯 “……”刘表缓缓将益州的情报放在桌案上,整个人一下便颓废许多。 嘴上更是喃喃说着“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益州山川之险,竟被徐晃区区两三万人就攻克了?刘虞!你为何不派人来荆州求援!你若求援!我…我…”刘表颤抖的手忍不住将记录情报的锦布拧成一团,不知是因为愤怒,亦或是畏惧… 直到斥候探知益州已全面挂上了大乾的旗帜,并且徐晃被封为大乾益州刺史的消息传来,包括刘表在内的南方官员甚至都还不知道益州是如何丢的。 “快!快请两位蒯先生与德珪来我府上!”刘表茫然无措之际,只能习惯性地吩咐亲兵去请自己的几名心腹前来商议。 片刻之后几人先后赶来,刘表也不废话,将情报递给下手的蒯良,随后在几人间相互传看。 其中蒯良看的眉头紧皱,作为刘表的谋主,他自然清楚益州丢失意味着什么,可任其苦思冥想,仍然没有能扭转局势的办法。 而蒯越则面无表情,仅是在看完后轻轻将锦布递给蔡瑁。 他虽也没料到大乾会先拿益州下手并且这么迅速就拿下了益州全境,但对于刘表等人非是何进对手他却早有预感,所以此前才会几次相劝刘表向何进投降。 不过在反复遭到刘表的拒绝后,现在的他自然不会再轻易开口提及此事,于是闭目端坐,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唯独只有蔡瑁最为紧张,面色亦显得十分难看。 与蒯氏兄弟不同,他们虽也算是刘表心腹,但更多只是帮其处理政事、出谋划策。 而作为刘表的小舅子,蔡瑁却统帅着襄阳周边的几万兵马,若要与大乾开战,这主帅基本就是由他来担当。 正因如此,他才感到害怕,益州的山川之险比起荆州水网来,其险不遑多让,甚至尤有过之。 然而却在短短两个多月里便被大乾拿下,面对大乾的赫赫兵威,他实在是心里没底。 “主公,事到如今,只有赶紧联络陶谦、陈温两位刺史,趁着大乾还未完全消化益州的时机,一同出兵北伐!其中以徐州之兵攻略青州,扬州之兵攻略庐江、淮南,而我军则过樊城攻略南阳,如此多面开战之下,我方或还能有扭转局势的可能。”蒯良出言建议道。 尽管他其实也知道翻盘的可能已微乎其微,但此时被动防御只能被逐个击破,也只剩下一同北伐以攻代守之法能够博取一线生机了。 然而此前和蒯良一同赞成与大乾对敌的蔡瑁却耷拉着脑袋没有说话。 他虽谈不上绝世良将,但辅佐刘表统兵多年,能力和眼光都还是在线的,所以蒯良的建议他并不看好,尽管他也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 “德珪,攻略南阳之事,便交由你来负责了。”刘表点头说道。 显然他对蒯良的建议也颇为认可,只不过统兵打仗的重任便只能落在蔡瑁肩头。 “主公放心,瑁定然打出我荆州军威。”蔡瑁硬着头皮应道,心里却暗骂蒯良“竖子,你就动动嘴皮子,这打仗的苦差事就要落在乃父头上了!” 同时他忍不住盘算着,还好这南阳的曹仁名声不显,想必不难对付,加上对方兵力也比自己少上许多。 到时自己只需与其做过几场,攻下几座城池便可,刘表面前也能有个交代。 刘表自然不知蔡瑁心思,见其应下此时,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便安排人手前往徐、扬二州争取尽快联络陶谦、陈温一同北伐… 然而就在大乾刚刚拿下益州,刘表急不可耐地派人联络陶谦、陈温准备北伐之时,一则意外的战报却让双方都有些始料未及。 一直陈兵徐州边境的黄忠部败了,折损上千、粮草辎重几乎尽失,而后更是直接撤入济北国,将泰山郡拱手相让! 作为南方联盟对大乾的第一胜,亦是首次攻克大乾兵马所占据的地盘,尽管杀敌不算太多,但这场来之不易的胜利对于整个南方联盟的鼓舞却不可谓不大。 至少它打破了何进掌管军政以来几乎战无不胜的神话。 畏惧有时就是这样,一旦你发现敌人并非不可战胜,这样的负面情绪就会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就是想要获胜的欲望。 尤其是黄忠虽与徐晃等人同为大乾五虎,但其曾为虎卫军主将,论起地位与影响力却是要更高一些的。 徐州兵马能将黄忠打的如此狼狈,甚至连泰山郡都丢了,怎能不让南方联军中的官员、将领乃至士兵都感到兴奋不已呢? 就好像压在胸口的大石被人搬开一样,南方兵马“恐乾、恐何”的情绪得到极大缓解,士气也随之上涨,相较于之前,现在的他们已经具备了与大乾兵马的一战之力… “说说,汉升是如何吃了败仗的?”洛阳皇宫之中,何进倒是情绪稳定,看着郭嘉淡淡问道。 一场败仗对现在的大乾而言完全能够承受的起,尤其是在徐晃攻取益州之后,大乾已全取先秦的地盘,甚至还得到了整个北地,可谓进可攻、退可守,一统天下之势已成。 若不考虑到何进本身的年龄,仅以大乾的实力与军事潜能,基本可以说南方兵马要打多久,大乾就能陪着他们打多久,抛开战术不谈,打到最后哪怕是拼消耗也能稳赢。 当然话虽如此,但何进还是想要尽可能的排除一切风险,将发生意外的可能控制在最小范围,所以了解黄忠兵败的原因与经过便显得尤为重要。 其实败讯早就传来,黄忠在退到济北国后第一时间便写信向何进请罪,并派快马相送,以至于何进甚至比刘表等人更早得知这个消息。 但他却并未急着下决定,而是等着锦衣卫将搜集到的消息传来。 在情报系统这一块,大乾综合实力雄厚且发展锦衣卫很早,故与南方联盟相比,强的不是一星半点。 “禀陛下,根据锦衣卫的情报来看,黄将军于半月前领兵攻入琅琊,却中了陶谦新召谋士诸葛玄诱敌之计,被徐州军以火攻之策击退。”郭嘉缓缓将一份密报呈上“陛下,这份便是详尽军情…” 第285章 琅琊之战 半月前,泰山郡黄忠部大营中军帐内,主将黄忠端坐于主位,而几员副将则分坐于两侧。 “诸位!最新消息,安西将军徐晃已突破险关,全军进入益州腹地!就连刘虞亦为李严将军所擒,想必全取益州也不过是时间问题。”黄忠环视左右,缓缓说道。 “好啊!此真乃我大乾之幸啊!” “徐将军真不愧虎将之名!益州山川险阻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被徐将军攻克!” “哈哈哈,如此我大乾离一统天下又近了一步…” 几名副将闻言,纷纷为徐晃叫好,毕竟从前都是虎卫军的老伙计,对方打了胜仗,他们也觉与有荣焉。 “咳咳!”黄忠将几人的表情尽收眼底,于是轻咳两声将大家目光吸引过来。 随后中气十足地说道“益州大胜固然可喜,但同为大乾主力,亦都是从前虎卫军的老伙计,我军陈兵此处已近半年,却未建寸功,诸位难道想看着徐将军在益州专美于前?” 此刻黄忠的心情或许就与后世知名电视剧某剑里的孔军长一样,军长是少将,两个师长也是少将,心中“憋屈”啊! 黄忠的镇南将军虽比起徐晃的安西将军与太史慈的安南将军略高一点,但三人却各领一万多虎卫军的班底镇守地方,且同被评为五虎将。 如今看着曾经的老部下徐晃领军在益州长驱直入建立功勋,黄忠在泰山哪里还坐得住? 倒不是说他嫉妒徐晃,但其跟随何进纵横天下多年,凡遇战事亦有争先之心,所以也想在这徐州方面有所突破,以报何进。 “将军说的是!我军士卒精锐、兵甲齐整,自然不输任何人。这段时间以来,关于徐州的情报早已探查清楚,若将军一声令下,某便带兵攻入琅琊!”副将蔡辉说道。 而另外两员副将赵海与罗勇亦纷纷表态道“是啊!只要将军有令,某愿为先锋!” 甚至为了争当先锋,几名副将还相互争执起来,最后还是黄忠开口才停止了吵闹。 面对如此情形黄忠心里暗喜,认为军心可用,当即一拍桌案说道“好!诸位可速去整军,明日一早,兵发琅琊!至于这先锋…”他故意放慢语气卖了个关子后笑道“既然是蔡将军先请命,这先锋便由蔡将军来担任吧!” “谢将军!末将定不辱使命!”蔡辉大喜道,仿佛不是要去打仗而是要去发财一般。 闻战心喜,这便是如今大乾这群骄兵悍将的真实写照。 “诺!”其余几人见先锋被抢,也只能暗自恼火自己开口慢人一步,随即抱拳应诺。 由于陶谦的主力一直屯于东海,而琅琊守军或许是因为与黄忠部对峙太久,早已有所松懈。 所以当蔡辉的五千马步军先锋猛然攻入琅琊,竟呈秋风扫落叶之势,连下郎丘、临沂、费县、华县、安丘等几座县城,直接将郡治开阳外围的障碍全部拔除。 当然,之所以如此顺利,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琅琊的兵力大多都收缩在开阳。 包括各县的百姓,很多也躲进了开阳,甚至是更南边与扬州相连的广陵、下邳等地。 尽管如此,蔡辉的指挥能力依旧不容忽视,就连主将黄忠也多次称赞他这先锋官办事得力,使得主力大军几乎没有消耗便开到了开阳城下。 开阳虽是郡治,但也算不上太大,又容纳了各县为躲避战火逃入城中的百姓,再想容纳各县抽出支援郡治的兵马就有些困难了。 于是琅琊郡守果断将兵马一分为二,城中保留了五千大军守卫,又在城东靠近沂水处背水下寨,寨中留有三千兵马,意在与开阳互为犄角之势,以图阻挡黄忠部南下的脚步。 然而当黄忠亲自领人远远观察了开阳的这般布防后却忍不住哈哈大笑道“这琅琊的郡守如此布兵,看似互为犄角,然其兵力远不及我,士卒悍勇亦不及我,如此布置岂不是自寻死路?这开阳小城,我军数日可破矣!” 随即黄忠以蔡辉、罗勇为将,领兵六千拦在沂水大寨与开阳之间,拦而不攻,自己则率领一万多主力猛攻开阳城。 沂水大寨中的守军想要支援开阳城,奈何兵力不足,根本突破不了蔡辉、罗勇二人的防线。 至于背水立寨,不说这支琅琊兵马的将领远没有淮阴的本领,仅是蔡、罗二人拦而不攻的方式,就让其战略意图完全落空,而所谓的背水而战也成为了空谈。 至于开阳城?虽有五千兵马守卫,但并不高的夯土墙哪里能拦得住黄忠麾下这群身经百战的老兵? 在黄忠以炮车、井栏等器械地有效压制与杀伤之下,其麾下步卒轻而易举便杀上了城头。 仅仅大半天的时间,城中似乎就已失去了坚守的意志,在郡守的带领下,全军向南而逃。 开阳一破,沂水大寨的守军亦没有了再战之心,连夜渡河南逃,连营中辎重都来不及带走与销毁,倒是白白便宜了蔡辉、罗勇二人。 对于这支渡河逃跑的守军偏师,蔡、罗二将并未追击,当然主要也是他们没有足够的船只过河,又正值夜间视野不佳。 于是只能一边接收了敌军的营寨与物资,一边派人向黄忠报信。 一天之内便攻破开阳,黄忠麾下将领纷纷向其祝贺,同时都纷纷请命追击,渡河的偏师管不了,走陆路逃跑的开阳守军主力难道还不能追? 唯独黄忠有些举棋不定,他心中正在思考,己方虽兵精粮足,这半年来又准备了足够的攻城器械,可一万多人攻打五千人守卫的城池,即便对方再是不济,也不至于一日都守不住吧? 而且以他估算,对方死伤最多不过千人,便全军弃城而逃,怎么看都有些不合常理。 然后眼睁睁看着这支兵马从自己眼皮下逃走?却又很难令他满意! 于是他最终还是下令追击,除了留三千人马守着开阳外,又分五千人给赵海,以其为前军追击。 而黄忠自己则领六千马步军吊在赵海部身后约一里处,如此安排就是为了一旦前军遭遇伏击,他便能领兵相救。 并且为了保险,黄忠还派了人前往沂水大营,又抽调了罗勇领三千人马为后军,负责接应。 如此多重保险之下,黄忠自认为应当再无差池,即便敌军真有埋伏,自己也毫无畏惧,说不定可以将对方的伏兵一同歼灭…… 第286章 万人敌 也不知是诱敌还是畏战,开阳守军虽多是步卒,可在弃城南逃后一路狂奔,竟连赵海的五千马步军都追之不及。 “快!加把劲,敌军就在前方,莫要让他们逃了!”赵海一边疯狂地抽打着马匹,一边大声催促道。 一场大仗下来,蔡辉、罗勇等人都立下不小功勋,他又怎会甘心落于人后? 何况在赵海看来,追杀一群溃逃的士兵简直不要太容易,或许已是难度最低的军功了。 至于会不会有诈?若说一开始他还是有些防范心理的,但在见到这群开阳逃兵如此全力奔逃的架势、以及让他追了几里都不曾追上的速度,他便再没有这样的忧虑了,只想尽快追上对方并将其彻底击溃。 就这样你追我赶之间,双方又奔出了近十里,逃兵们的体力似乎已经到达了极限,即便受到死亡威胁的刺激,依旧不可避免地放慢了脚步。 赵海麾下士卒原本也有些疲惫,但见到越来越近的“猎物”,瞬间又亢奋了起来,一个两个跟着队伍“嗷嗷”地往前冲去,准备收割属于自己的战功。 “杀!”赵海一马当先,领着亲兵便杀入溃兵之中,一连斩杀十数人后,才长出一口气兴奋地大叫道“痛快!哈哈哈哈!” 这些可都是活生生的战功啊!仗打到现在,总算被他给杀痛快了! 随着越来越多的胞泽被杀,恐慌的情绪在黑夜之中迅速蔓延开来,原本就不完整的阵型也再难维持,直接被杀地溃散开来,一时之间,漫山遍野都是逃兵。 “休走了敌将!快!随我追!” 借着火把的微光,赵海很容易便发现了敌军之中还有近千人保留着相对完整的建制,正趁着遍地的混乱且战且退往南而去。 根据赵海的作战经验,敌军主将,也就是琅琊郡守很可能就在其中,于是顾不上杀敌正欢的步卒,招呼着一众骑兵们便朝对方追去。 然而琅琊、东海等地虽少有险峻关卡,却多有丘陵、山地,正当赵海追的欢时,两旁地山坡上却突然传来一声炮响,紧接着喊杀声响起,黑压压地人群从两侧冲杀而出。 “哈哈哈!你这贼将!中了我家主公的计了!”人群之中,一披甲大汉持刀大笑道。 “真有埋伏?!”赵海心中大惊,但很快便镇定下来,因为他知道,援军就在身后不远。 此处喊杀声冲天,被掉落火把点燃的草木更是发出炙热且耀眼地光芒,在黑夜里极为显眼。 他笃定只要自己能坚持个一刻多钟,黄忠必会领军杀到,彼时己方兵强马壮,谁杀谁还不一定呢! “走!随我原路杀回去!”赵海大喝道! 此处虽有埋伏,但到底不是狭窄的山谷,趁着敌军合围之前,他准备先尝试主动突围。 “想跑?!哪有那么容易?!”负责埋伏的徐州将领见赵海正招呼士卒掉头,哪里还不明白其想法?当即领着一百多骑便朝赵海杀去,而更多的步卒则紧随其后。 “吾乃陶公帐下大将张闿!敌将还不下马就缚!”张闿以逸待劳许久,如今方一杀出,顷刻便至赵海身旁,手中毫不含糊,挥刀便往其身上招呼。 “哼!想杀本将?那就要看看阁下有多少斤两了!”赵海冷哼一声,亦是一刀劈出,直接与张闿来了个硬碰硬。 “当!”地一声过后,让人意外的是,刚才还来势汹汹地张凯竟然被连人带马震退半步,手中长刀亦险些把握不住。 “嗯?”显然赵海也没想到对方居然如此不堪一击,忍不住大笑道“哈哈哈!原来是个中看不中用的废物!今日便先斩了你!” 被赵海如此羞辱,张闿心中有怒,然而技不如人,却又使他无从反驳,火光照在其带有刀疤的脸上,更显扭曲。 “快!与本将一同杀了他!”自己打不过,便只能叫人了,张闿退去人群,想要以兵力优势围杀赵海。 然而这一会的功夫,赵海的部下亦聚拢至他身旁,虽人数比对方要少,但全是骑兵的他们机动占优,赵闿想要取胜也不是一时半会可以做到。 双方一番交手,张闿兵多但士卒精锐远不如赵海部下骑士,竟硬生生被对方打了个势均力敌。 当然,这种状态只是暂时的,若拖的太久,胜利的天平或许会逐渐向张闿方倾斜。 但可惜的是,张闿并没有这样的时间,因为,黄忠的大军到了! 原本黄忠领兵远远吊在赵海部之后,在见到前方赵海行军方向火起后,当即便下令全速进军,终于在赵海被杀败之前赶到战场。 远远看着将赵海部骑兵团团围住地敌军,黄忠冷笑道“哼,果真有埋伏!诸将,随我杀敌!” 随即一马当先杀向张闿部士卒。 黄忠乃当世虎将、万人敌,一柄镔铁长刀上下翻飞,在敌军层层军阵之中如入无人之境。 期间有张闿部将校上前想要阻拦,却都难在黄忠刀下走过一合! 敌军地鲜血染红了黄忠的铠甲,借着遍地火光在黑夜中格外妖异。 张凯部士卒为其神勇所慑,凡黄忠冲杀到的地方,士卒们纷纷本能地往后退避,竟隐约让出了一条通往围困中心的道路。 “哈哈哈!”黄忠见状大喜,手上长刀竟似乎又更快了几分。 主将如此勇武,其麾下将士们亦深受鼓舞,紧跟着黄忠的脚步疯狂地砍杀,原本还只是隐约可见的口子越扩越大,终于彻底将张闿部的军阵撕开。 “将军!末将一时不察,中了埋伏!”赵海抓住机会领兵杀出重围与黄忠合兵一处,却忍不住语气惭愧地说道。 “无妨!区区伏兵!土鸡瓦狗尔!”黄忠却毫不在意,因为遇见伏兵反而印证了他心中猜想,如今敌军暗牌变明牌,便再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黄忠看了一眼赵海笑问道“还能再战否?” “嗯?”赵海微微一愣,随即仿佛是害怕受到轻视般,拍着胸脯答道“杀至天亮又有何妨!” “哈哈哈!好!既如此,那便与本将一起,杀光他们!” 第287章 再入伏击圈 “快!拦住他们!” 此前正在组织士兵围杀赵海的张闿早已注意到了黄忠的援军,只不过他在此设伏,陶谦亦给了他八千兵马,远比他平日里统兵数要多,因此见到黄忠领兵来救,他起初并不畏惧。 只是他却没想到,对方的战斗力竟如此之强,顷刻间便撕开了他布置的阵型,甚至攻势不止,大有要将己方彻底杀穿的气势。 尤其是那领头的老将,根据情报应该就是此前屯兵泰山的大乾兵马主将黄忠,斩杀自己麾下将校竟犹如砍瓜切菜般简单,让远处的张闿都大为惧怕。 想他张闿本为黄巾军将领,之所以能被陶谦接纳并继续统兵,便是因为他一手过人的武艺,即便放眼整个徐州,也是名列前茅,除了曹豹等大将外鲜有人能胜他。 因此对于今日的伏击他本是信心满满,却没想到刚与赵海交手就落入下风,如今这黄忠看起来勇猛更胜赵海许多,兵马也比己方精锐,又岂是他能战胜的? 好在张闿从军多年也并非没有收获,总之就是单挑打不过就群殴,群殴再打不过就跑路。 论起逃跑,他也是不输任何人的!要不怎么黄巾都灭了许久,他却依旧活的好好的? 于是张闿一边指挥着陶谦调给他的兵马上前厮杀,以图阻拦黄忠的脚步,一边则悄悄领着自己的两千本部往战场后方退去。 “张将军!主公要你在此设伏,如今胜负未分,你怎能先撤?” 军令如山,士兵们都听令上前与黄忠部厮杀,没有注意到张闿的动作,然而“诈败”至此的琅琊郡守却将其举动尽收眼底。 不光是他,还有与其一同逃出开阳的琅琊将官们,由于他们麾下士兵在逃亡过程中大多都被杀溃,所以在逃到了张闿的伏击圈后,他们便躲在后方并未参战,如今正好“抓了张闿一个现形。” 吗面对质疑,张凯心中恼怒,甚至暗中起了杀心,只不过琅琊郡守身边也有近千余兵将,其中还有不少琅琊的官员,若就这么动手,除非能将他们都杀了,否则一旦走漏风声,天下何处还能容他? 且不远处黄忠的兵马随时可能杀来,这个时候与对方起内讧很可能会自乱阵脚,从而引发全军崩溃。 所以张闿只得冷冷辩驳道“哼!主公的命令本将如何不知?只是敌军来势凶猛,久战之下我军恐难取胜,彼时若我等皆亡于此,主公不知此地战况,一旦不慎被敌军攻入东海腹地,徐州岂不危矣?!” “你…!”或许是没想到张闿竟能以如此荒谬且无耻的理由搪塞自己,琅琊郡守被气地说不出话来。 对他而言,一旦此处伏兵被破,那他在开阳的“诈败”就变成了真败,身为一方“父母”,丧城失地之下,即便他本人能得以苟活,将来又有何面目以对琅琊父老? 然而张闿可不管他如何想,依旧我行我素地组织嫡系人马后撤,并朝着琅琊郡守一拱手,语气生硬地说道“我劝诸位大人与我一起撤离,不过若是诸位想要继续留在此地,本将也不强求。” 话刚说完,张闿便果断向南而撤,丝毫不再顾及这群琅琊将官,在他看来只要保留“有用之躯”,以及自己的嫡系部队,哪怕将来不在陶谦麾下,也总有活路可寻。 见张闿就这样堂而皇之地撤退,琅琊郡守虽恨得牙痒痒,但在求生之心地驱使下,他亦只能跟着一起南撤。 可双方加起来三四千人的动静,哪里能躲过黄忠的眼睛? 斩将夺旗、斩将夺旗,这几乎是沙场之人最为看重的战功,亦是可以扭转战局的关键所在。 黄忠乃世之虎将,战阵经验丰富,对于敌军主将所在也是非常关注。 因此见敌将竟有逃跑之意,忍不住便大喝道“敌将休走!” 其中气十足地声音覆盖了周围地战场,让双方士卒都微微一愣。 而赵海等人也注意到了张闿的动作,立马附和起来连连大叫道“敌将逃了!敌军败了!敌将逃了!敌军败了!” 紧接着越来越多地士卒都加入到呼喊当中,声音也越来越大直至传遍战场的每一个角落。 疑惑与恐慌瞬间充满了这群原本正专心厮杀的徐州军的心,一些经验不足或是胆小的士兵竟不顾眼前的黄忠兵马,抽空便扭头看向后方。 而这一看却不得了,原本该在后方督战的己方旗阵竟已跑得都快没影了! “完了!张将军跑了!我们败了!”终于还是有士卒叫出了声,徐州军顽抗地斗志也开始被瓦解。 开始有士卒伺机从战斗中逃离,并且越来越多的徐州兵开始加入到逃亡的队伍,在黄忠率军冲杀下,彻底崩溃了。 “追上去!斩杀敌将者,本将亲自为其请功!”黄忠见状兴奋地大喝道,当然他自己也是疯狂地抽打着马匹,厮杀在大军的最前方。 在主将地带动下,这群大乾兵马不再去管敌方溃逃的士兵,只要不挡在自己身前基本不会过多追杀。 所有人都将目光聚集在远处逃跑的张闿旗阵以及琅琊将官身上,毕竟斩杀这群人显然功劳最大,也最能震慑整个徐州的军心。 不知不觉间,双方又追逐了近五里,连番地厮杀与追逃之下,时间也来到了深夜,然而大乾的兵马却依旧亢奋,这也使得他们忽略了周围的地形。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逐渐进入了一片连绵的山地,道路两旁杂草丛生,时不时还能路过一两片密林。 此刻在其中的几段山坡后面,总共隐藏着近两万大军,这正是陶谦麾下最核心也是最精锐的“丹阳兵”! 领头一将领模样地人隐藏于黑暗之中,观察着远处往自己这方向而来的两支人马,忍不住问身旁一儒袍青年“先生早知这张闿会败?为何不将计划告知于他,若其知道我等在此,或许不至于输的这般狼狈。” 青年人闻言轻笑道“亮跟随叔父投于陶公麾下,虽时日不长,但为了能更好地帮陶公出谋划策,因此对我徐州诸将皆多有了解。亮之所以请叔父向陶公建议,以这张闿为将设下这第一道伏兵,便是因为此人虽有些勇力,实际却是一色厉胆薄、狡诈贪生之辈,如此之人怎能以大事相托?实不相瞒,亮就是要他输的狼狈一些,否则如何能瞒得过黄忠这大乾老将的双眼,将其引来此处?” “嗯”将领点了点头,亦觉有理,所谓人的名树的影,黄忠乃大乾皇帝何进麾下重将,战争经验丰富。 若张闿因提前知晓己方计划,而在诈败中稍露破绽导致被黄忠看破,岂不因小失大? 于是忍不住称赞了一句“先生之谋,豹佩服!” 青年闻言不以为意地笑道“曹将军言重了,如今敌军已经入瓮,接下来就要看将军的了…” 第288章 命不该绝 “如今敌军已经入瓮,接下来就要看将军的了。” “先生放心,豹这便下去安排!”曹豹点头说道。 “倒不用如此着急。”诸葛亮皱眉说道,“敌军骁锐,我军可先放其前部从此过,以大火乱其军心,再猛攻其大军中段,分割其首尾,如此当可取胜。” 诸葛亮没想到曹豹竟如此沉不住气,心中也是暗自摇头,感叹徐州四战之地却无甚良将,面对强盛的大乾必难以持久。 看来此战过后,自己得劝叔父找个时机尽快脱身了。 至于今晚?虽面前的曹豹有两万“丹阳军”在手,但要想获胜,只怕还得依赖于火攻。 原来诸葛亮为了确保此战的胜利,早已请曹豹命人将引火之物放置于道路两旁,又在道路上多有铺设杂草,由于夜色当空,一前一后的两支兵马均未察觉异常。 曹豹自不知诸葛亮心中想法,见其说得有理,便也耐下性子,准备待黄忠大军过半再行动手。 尽管在他看来,两万丹阳军足以将毫无防备的黄忠等人杀败,根本用不着如此麻烦。 但诸葛氏到底是琅琊望族,放眼徐州也算颇有名望,哪怕是陶谦也只能将诸葛玄“奉为上宾”,曹豹因此对诸葛亮还算客气。 加上出行前主公陶谦曾让自己多听这小子的建议,毕竟设伏之计也的确是后者所献,所以他倒也不介意再多等上一等。 其实此战算是诸葛亮的人生第一战,关于今日的伏击,他在献策前也是经过了几晚地反复推敲。 倒不是诸葛亮对自己的计策没有信心,实际上他是一个极为自信之人,之所以如此,也不过是为了确保能将杀伤控制在一定的范围内。 毕竟他兄长诸葛瑾还在大乾为官,若因为自己的计谋使得大乾兵马损失太重,甚至折了黄忠这般重将,只怕对兄长而言也绝非好事。 正如他此前对叔父诸葛玄所言一般,他只想给予大乾兵马一点教训,最好是将双方战场转移至琅琊之外便已足够。 所以按照他的想法,黄忠大军一路追击,阵型一定会被拉长,这样的阵型极有利于被己方分割,且深夜里敌军难辩己方底细,再配合着火攻之策,足以乱敌军心使其不敢久战。 黄忠部麾下不乏骑兵,己方却几乎都是步卒,彼时黄忠等将领想要逃走自然不成问题,而己方也只需追杀敌军步卒便可收获大胜。 如此一来,既放过了黄忠等大乾主要将领,又重创了其麾下兵马,不但实现了自己一开始的战略目标,到了陶谦面前也好交差。 可没有人天生就是优秀统帅,亦没有人能真正算无遗策,战场之上往往总是会充斥着一些难以预料的因素,并最终影响到整个战局与结果。 或许是黄忠部兵马“命不该绝”,眼看着双方就要追击至己方的最佳伏击范围时,张闿见黄忠的追兵越来越近,慌不择路之下竟领着士兵就近跑入了路边的一处密林,而琅琊郡的人马也有样学样地跑了进去。 此处密林虽不算太大,但容纳他们那几千人却是绰绰有余,密林不但可以有效放慢黄忠部骑兵的追击脚步,且目测还与前方丘陵相连。 丘陵山地同样不适合骑行,若对方还要追击,便只能下马,彼时都是步卒,他们逃生的机会无疑会大上许多。 站在张闿的角度,这的确不失为一个有效的逃生之法,虽有些冒险,可能最终能翻越丘陵逃出生天者依旧不会太多,但总好过继续在官道上被敌军骑兵撕咬砍杀要强。 此处距离东海还有不下数十里距离,足够对方将自己这点人马吃的渣都不剩了。 可他的这一决定,却不自觉地引起了连锁反应,所谓“逢林莫入”,尤其还是在这般深夜的背景下,让紧跟着张闿追杀的赵海逐渐放慢了马速。 “为何停下?”随即黄忠亦率军紧随其后而来,人还未至身旁便先开口相问。 而赵海则是指着不远处漆黑的树林将张闿等人逃进去的事情如实相告,黄忠闻言忍不住微微皱眉。 毕竟此前他们刚刚遭遇了一次伏击,如今敌军竟又做出这般举动,莫非…林中还有埋伏? 如此想法一出,黄忠忍不住开始观察起旁边地形,不知何时起,官道两旁的山地变得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密,虽依旧谈不上险峻,但在这黑夜中却隐隐透露着一丝肃杀之气。 “将军!快看地面!”忽然,有亲兵低呼道,引得黄忠与赵海等军中将领低头望去。 此前只顾着追击张闿,他们甚至都无人发现,此处官道上竟铺撒着许多枯木杂草,似有人刻意为之! “糟糕!此地真有问题!”黄忠心中警铃大报,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当即也不再去管张闿等人的逃兵,而是赶紧招呼赵海组织人马后撤,并让亲兵火速赶往队伍后方传令,后军变前军,原路退回开阳。 “快!计划有变,曹将军当速速发动既定攻势!”见张闿突然不按套路出牌,使得黄忠产生警惕并有了撤离之意,诸葛亮只好让曹豹提前出手,发动攻击。 “先生放心,豹自省得!”实际曹豹心中也骂了张闿上百遍,甚至不用诸葛亮开口,他便已经准备动手了。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早已等得不耐烦的丹阳兵们张弓搭箭,箭头的火光点亮了夜空,直接射向了黄忠大军所在区域。 “真有伏兵?!”黄忠大惊,如今他阵型拉得太长,想要调转方向谈何容易?只能大声招呼士兵们以盾牌或兵器防御。 “?!哪来的兵马?!莫非是主公派来的援军?”比黄忠还要懵圈的是张闿与琅琊的一众将官们,他们万万没想到战局竟会再度发生变化,忍不住放慢了脚步,面面相觑起来。 当然,蒙圈归蒙圈,情况未明之下,借他们几个胆子也不敢现在就返身跑出去与黄忠等人厮杀的。 如此一来,战场的胜负便全看黄忠部与曹豹统帅的丹阳兵最终对决了… 第289章 败退济北 密密麻麻地火箭引燃了徐州军提前铺设在道路上的草木,虽起初火势并不算大,却足以造成恐慌。 尤其是火光对于大乾骑士们的战马造成了较大的影响,使得它们不安分地乱窜,多亏骑士们极力控制才勉强安抚下来,否则一旦战马失控狂奔,或许都不需曹豹出手,黄忠部的士卒就可能会有人死于践踏之下。 尽管如此,局势对黄忠等人而言依旧不容乐观,因为趁着其麾下士兵们慌乱之际,曹豹已下达了冲锋的命令,足足两万以逸待劳的“丹阳兵”从四面八方一涌而出杀向黄忠等人。 面对如此庞大的敌军冲锋阵型,这支拥有虎卫军骨血的大乾兵马倒也不愧为帝国精锐,虽因追击与遇伏导致他们阵型混乱,可面对越来越近的敌军,却并无一人退缩,纷纷操起武器就朝敌军身上招呼。 然而战争却并非只凭一腔血勇,若双方抽出随意士兵单对单,那高低也是个势均力敌的局面。 但到底是在打仗,同为当世精兵的两支人马交手,始终还是阵型严整的“丹阳兵”更胜一筹。 多了来自胞泽的帮助,仅仅一个照面,就将黄忠部的士兵们杀的溃不成军,使得原本就混乱不堪的阵型更加千疮百孔,只将黄忠看得心头滴血。 这可都是出自虎卫军的百战老兵啊!却因为自己的冒进…不!这怎么能说是自己冒进呢?黄忠懊恼地感叹,哪有人能为了伏击放弃一郡之地,甚至不惜搭上一支近八九千人的兵马(张闿部)的? 若是自己杀溃张闿部便收兵呢?或是在攻克开阳就收兵呢?岂不是一场完美的胜利? 敌军竟然连设两道伏击,其中真正的杀招居然在距离开阳数十里外?!敌将!敌将就这样笃定自己会来? 这一刻的黄忠心里充满着愤怒、疑惑、懊悔等各种情绪交织,但事实就摆在眼前,也由不得他再去多想。 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老将,他知道当务之急还是应该尽快想办法撤回琅琊,甚至一路退回到大乾境内。 好在由于张闿的意外选择,他们并未进入诸葛亮预设的最佳伏击圈,所以尽管现在大军前部被杀的有崩溃迹象,但后路却还没有受阻。 于是黄忠当机立断命令道“赵海,你速去后方,组织士卒撤往开阳!此处便由老夫亲自断后!” “将军!你乃我军主将,岂可以身涉险?不如将军先撤,由末将在此断后吧!”赵海不愧是黄忠带出来的将领,危急时刻,倒是半点不怂。 然而黄忠却不耐烦地骂道“少废话,你越早组织起将士们撤退,老夫的后路就越早畅通起来!你放心,凭借老夫手中宝刀,以及陛下赠予老夫的宝马,这群徐州杂兵还留不住老夫!另外,你若遇见罗勇,可叫他不必来寻老夫,当就地设伏,若老夫撤退时有追兵尾随,他正好可以帮老夫阻拦敌军!娘的!老夫也要还对方一个伏击!” 随即他又看向前方正在“丹阳军”凌厉攻势下苦苦抵抗的士兵们感叹道“将士们跟随老夫出生入死,老夫亦要尽可能地多救一些出去!” “将军!”赵海闻言鼻头一酸,七尺男儿竟有一种流泪的冲动。 可正当他还想再劝,黄忠便先怒喝道“让你去你就去!此乃军令!若你不从,老夫先砍了你!” “嗨!”赵海心知自己这位主将的脾气,明白自己再难改变其决定,于是一拍大腿叹了一声后,道了句“将军!保重!”,这才一拉缰绳调头朝己方大军后方而去。 “将士们!我等受陛下所托攻略青州,如今敌军就在前方,尔等敢战否!”看着赵海离去的背影,黄忠来不及感叹,当即便朝着聚集在自己身旁的将士们问道。 “战!战!战!” 这些将士都出自于虎卫军,当中无论军官或是士卒都是黄忠的老部下,这些年跟随他四处征战,不断获胜之下心气也不是一般的高。 经过了初遇袭时短暂的慌乱过后,现在大多数都已调整过来,如今主将尚且身先士卒,他们又何惧之有?一个两个如打了鸡血般咆哮着附和起来! “好!不愧是我虎卫军的好儿郎!”黄忠忍不住赞了一句,随即长刀一指,喝道“既如此!众将士,随我杀敌!” 而后黄忠策马杀出,领着一众亲兵以及步骑将士一头扎进了正在前方厮杀的双方人群之中。 “是黄将军!黄将军来救我们了!”正在最前方陷入苦战的大乾将士们见状大喜,主将身先士卒的感染力也随之体现。 由于黄忠的勇猛无敌,即便是名满天下的“丹阳兵”在他面前也如同定身木偶般只能任其宰杀。 这般刺激下,被困的大乾将士们纷纷重燃信心,战斗力也上升了不止一个档次,越来越多的大乾将士杀出重围,聚拢在黄忠身旁,结阵而战。 “丹阳军”中无人是黄忠对手,只能眼睁睁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而黄忠也把握住机会,见被困士兵基本都已脱困,于是也不恋战,当即且战且退朝后方退去。 曹豹自然不甘心煮熟的鸭子就这样飞了,于是亲领大军在后追击,抓住机会就上去“撕咬”一番。 双方兵马一追一逐间又走了小十里地,最终碰见了早已埋伏在此的罗勇兵马,他虽兵力不多,但却在道路两旁的土坡上广插旗帜,并专门安排了几队士兵来回奔跑制造出更大的烟尘与动静。 夜间视野受限,加上土坡上的树木遮掩,使得曹豹难辨伏兵多少,保险起见只能暂时退军,准备天亮后再反攻琅琊。 可当天亮之后他领着兵马赶到开阳城下才发现,城中哪里还找得到一个大乾士卒? 原来黄忠心知大军初败、兵无战心之下很难守住刚刚拿下还来不及收拢人心的开阳城。于是为了保存有生力量,连夜便从开阳撤军。 并将不便带走的器械全部烧毁,多余的粮草也堆放在城中任由百姓前去搬运,总之就是一点都不准备留给曹豹。 看着空无一名守军的开阳城,诸葛亮忍不住感叹黄忠的谨慎与果决,否则在这开阳城下,还能赠予对方一场大败。 原来在定下了诱敌深入的伏击之策后,诸葛亮便通过自己的叔父向陶谦建议,借着与黄忠对峙在泰山、琅琊边境之时,让琅琊郡守在开阳城中提前挖设了几条连通城池内外的地道。 为的就是在黄忠若在攻克琅琊后不再追击,己方也能轻易夺回城池。 而若其遇伏败退至此,想要守住战果,那诸葛亮也不介意再让其尝一尝失败的滋味。 只不过黄忠却表现的异常谨慎,放弃开阳没有一点拖泥带水,而失去了开阳城,其余县城对方自然更不会在意,如此一来,大乾兵马全线退出琅琊也就只是时间问题。 而让许多人感到意外的是,黄忠由于在这一战中损失了这半年内准备好的所有攻城器械,多余的粮草也几乎全都丢在了开阳,于是连泰山都不敢再守,而是直接退到了济北国。 如此一来,泰山反倒是成了双方兵马的缓冲区,而诸葛亮将战线推出琅琊之外的目的也至此得以实现…… 第290章 错失孔明 “诸葛玄?火攻?”洛阳城皇宫之中,何进放下了郭嘉呈上的军报详情,若有所思地笑道。 “陛下,根据锦衣卫探到的消息,火攻之策的出处其实还另有其人。”郭嘉说话时不忘略带歉意地看了诸葛瑾一眼,他与对方同殿为臣,且郭嘉性情洒脱,诸葛瑾正直仁厚,二人并未有任何私怨,甚至还略有些私交。 然而锦衣卫职责便是风闻奏事,且只对何进效忠,因此郭嘉自然不敢有所隐瞒。 “哦?此策出自何人?竟然接连下饵,环环相扣,别说是汉升了,即便是朕,大意之下也很难不着了他的道。”何进明知故问道。 “根据潜伏在陶谦身边的锦衣卫传信,真正的献策之人乃是大鸿胪之弟诸葛亮。”郭嘉如实奏道“此消息据说是陶谦府中亲近之人最先传出,但并未有确切的证据能够证实。” 是啊,诸葛亮借诸葛玄之口向陶谦献策之事只有少数人真正知晓,故虽有些风声,但很难证实。 “哦?原来竟是如此?”何进故作思考模样,心中却已经相信了这条来自陶谦府中的“流言”。 同时也是心情复杂地偷偷感叹“孔明啊孔明,即便在这个时空,你也依旧擅用火攻啊!” “子瑜,你怎么看?”何进忍不住问诸葛瑾道。 “陛下,臣之二弟不识大势,竟帮着陶谦对抗朝廷,致使朝廷大军损兵折将,臣惶恐!请陛下责罚!”诸葛瑾闻言连忙拜伏在地。 他哪里还不了解自己的亲人?叔父虽博学,兵法谋略却非其所长,此策十有八九便是自己的二弟孔明所献。 尽管郭嘉说没有明确证据,但身为兄长的他却十分肯定这一点。 “子瑜起来说话,朕并没有怪你的意思。”何进见状安抚着说道。 诸葛瑾乃是他亲自招揽的大才,又怎会为这点事情便迁怒于对方? 何况此策又不是诸葛瑾献给陶谦的,哪有弟弟“做错事”,便要惩罚哥哥的道理? 历史上他们两兄弟也是分别效力于孙权与刘备,却没听说诸葛亮帮助刘备“取了”荆州孙权便处罚诸葛瑾的,自己总不至于连孙十万都不如吧。 于是何进八卦道“令弟之才比起子瑜如何?”倒不是他不清楚诸葛亮的才能,他仅是好奇如此年轻的诸葛亮究竟能有几分巅峰时期的才华。 而这个问题,或许其兄长诸葛瑾很有发言权。 “这…不敢有瞒陛下,孔明之才,吾这兄长不及矣。”诸葛瑾面带愧色地答道。 而在场除了何进外,郭嘉等人闻言皆感到意外,诸葛亮的才华大家虽不了解,但诸葛瑾身为当朝九卿,其才可称王佐,这是在场之人皆有目共睹的。 然而诸葛瑾却说其才不如诸葛亮?对此大家皆是将信将疑,毕竟诸葛亮才多大?莫非其是妖孽乎? 只有何进毫不怀疑地点了点头,追问道“子瑜曾言会亲自写信邀请你两位弟弟来洛阳居住,不知…?” 原来当初何进曾建议诸葛瑾将亲人接来洛阳居住,后者也的确曾应承下来,并给诸葛亮写了亲笔信。 信中大肆夸赞何进雄才大略、又有识人之明,乃当世雄主,想让孔明带着三弟一同前来洛阳,将来也可一同在何进麾下入仕,只不过却遭到了诸葛亮的拒绝。 由于何进身居高位,每天要处理的事情的确太多了,且彼时他麾下已然文武荟萃,尽管诸葛亮很诱人,但到底还太过年轻,能不能用还是未知,因此在诸葛瑾应承后,何进便将此事抛之脑后没有再继续跟进。 而在诸葛瑾看来,当时已是魏王的自家主公让自己将家人接来洛阳,更多的是出于对自己的关怀,就像是一个良心的老板对待自己的员工一般。 但这到底只是他诸葛瑾的私事,何进没有再提起,他又怎会拿此事去打扰何进? 没想到如今竟出了这档子事,诸葛瑾一时有些为难不知该怎么向何进解释。 “陛下。”还未等诸葛瑾整理好思绪,郭嘉却就先开口说道“恐怕大鸿胪的这位弟弟暂时来不了洛阳了。” “哦?为何?”何进本能地问道,而诸葛瑾也满脸意外地看向郭嘉,显然是不知其话中之意。 “据说在徐州军复得琅琊不久,诸葛玄便以染病不适为由向陶谦请辞,或许是看在其有功在身且琅琊已被自己掌控的份上,陶谦劝说无果后便放其离去。而诸葛玄一行包括大鸿胪的两位弟弟皆已离开徐州,据说是向南而去,暂时不知其具体行踪。”郭嘉解释道。 随即又向何进请示“若陛下想要追回那孔明,臣这便安排人手去查。” “不必了。”何进无奈道,正所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似诸葛亮这般大才,若其不想投效自己自然有他的理由,强求不来的。 若真要用强将其绑来,不但得不了诸葛亮的效忠,甚至可能会伤了诸葛瑾的心,得不偿失。 至于孔明具体去了南方哪里,是荆州还是扬州?这都不重要了,或者是说何进对此并不担心。 历史上刘备尚且三顾茅庐才将诸葛亮请出,如今无论是刘表还是陈温,何进相信他们都入不了诸葛亮的法眼,如此便已足够。 想必其之所以为陶谦献策也是有某种难言的苦衷,要不其若有心辅佐陶谦,也不会这么快便与诸葛玄一同脱离其阵营了。 既然如此,便随他吧,只要不给自己添乱就好,反正时日还长,或许今后还有将其收入麾下的机会也不一定呢? 于是何进找了个理由塘塞道“我大乾的当务之急还是要处理好汉升兵败之事,以避免因此次徐州兵败而可能引发的一系列连锁反应。至于孔明那边,既然其已离开徐州,便暂时放一放吧…” 第291章 扩充军备 “陛下,如今益州已下,我大乾再无后顾之忧,是否需要派遣大军前去与黄将军合兵一道,再攻徐州?”李儒开口建议道,看得出他迫不及待想要辅佐何进一统天下。 其实大殿内何进的一众心腹有不少人都与李儒持类似的态度。 所谓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对大乾的一众中青年精英而言,辅佐圣天子扫荡寰宇无疑就是人生最高价值的实现。 别看现在黄忠败了一阵,但如今的大乾兵强马壮,从上至下都不害怕打仗,可以说只要何进点头,请战者只怕不知几何。 然而看着众人期待的目光,何进却仅是笑了笑,随即摇头说道“文优所言并无不妥,如今大乾确实已无后顾之忧,若要再派人前往徐州也并非不可。只不过,朕却认为此事不宜操之过急,如今汉升新败,麾下士气难免受损,此消彼长下,徐州却并不是那么好打了。且非但徐州不好打,经此一败,荆、扬两州或许也会有所动作。” 随即何进继续说道“这些年朕与众将南征北战鲜有败绩,这仗赢得多了,将士们却难免有了些骄狂之气,依朕看来,汉升此时小败一场却并非坏事,反而有利于诸将看清现实,虽大乾实力雄厚,但统一之事也并非一朝一夕能成的。” 何进这话不光是说诸将,更也像是在委婉地告诉在场的心腹们,好饭不怕晚,朕都不着急,大家也不必太过心急。 “文优。”何进点名道。 “臣在。”李儒恭敬地行礼道。 “正如你所言,如今大乾雄踞天下九州,且后方稳定。但正因如此,大乾当利在缓战,时间越长,大乾与南方三州的差距就只会越大,所以陶谦、刘表等人想要速战?朕就偏不答应。如今主动权掌握在大乾手中,待大乾修养一番,彻底消化了各州的力量,诸位再与朕一道,看我大乾将士一战定乾坤!”何进笑着说道。 其实这就如同另一个时空下的曹魏一般,当时诸葛亮之所以一次又一次地北伐,其中部分原因也是在于,北伐尚有一线生机,若不北伐,凭借曹魏的实力底蕴,蜀汉早晚只能为其所灭。 而何进现在就是想走这样一条稳妥的道路,大乾雄踞九州是没错,但基本都是由前汉继承而来,虽国内尚算稳定,但人力、物力、财力都没有开发利用到极致。 尤其益州这座粮仓也还没有完全消化,此时决战,即便能胜,代价也必然颇大,既如此,何不再等等呢? “陛下所言甚是,儒考虑不周,请陛下恕罪。”李儒多智,何进之意他又怎会不明白?于是连忙行礼答道。 其实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何进没有说出,便是从前他虽也位高权重,但到底只是人臣。 那时候的他并不需要像现在这般方方面面都要顾及到,所以当时掌控着南北两军与虎卫军三部人马,就足以保证以他为中心的何氏集团的利益了。 但现在天下都是他的,这点人马却就有些不够看了。 别的不说,若不是有张松、李严等内应,仅凭徐晃的一两万人,如何能进的去益州? 而徐州方面,黄忠部的兵马虽是当世精锐,但到底只有一万多人,很难对徐州形成压制,甚至稍有不慎便会吃了败仗。 至于洛阳周边,别看北军已扩军到五六万人,但大乾到底是建国不久,潜在的不安定因素还有不少,所以这支拱卫帝国腹心的兵马绝对不能轻易调动。 也就是说,如果现在就发动平南之战,能用的主力便只有刚刚兵败的黄忠部,以及屯兵豫州的太史慈部,这点人马对于疯狂扩展军备的南方联盟而言,的确太少了些。 所以为了应对新的局面,何进其实早已动了扩军的念头,如今正好借着这样的机会与心腹们交个底,毕竟具体的落实还是离不开朝中各个环节的帮忙。 “好了,诸位,朕今日请大家前来却还有一事想要讨论。”何进直接摊牌道“徐晃拿下益州后,南方三州本就风声鹤唳,纷纷扩军以求自保。恰逢如今汉升兵败徐州,只怕要不了多久他们便会有所动作。朕虽无意现在就发动南征,但若对方主动来攻,大乾却也不可不防。为了应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战事,朕欲再次扩充大乾兵马,诸位以为如何?” 主管钱、粮的大司农荀攸率先感受到何进询问的目光,于是朝何进行礼道“陛下,北方地区推行新政已有数年,府库之中钱粮丰足,当可满足陛下扩军之用。只是不知陛下意欲如何扩军,又增兵几何?” 虽然如今暂不缺钱粮,但军费开支却是个无底洞,若骤然招募太多兵马,势必会影响到别处的用度。 偌大个朝廷,各处官衙运转、官员俸禄,甚至有可能碰到各州灾情,哪哪都需要用钱,所以身为帝国后勤大总管的他,不得不问得仔细一些。 好在何进也并非不知柴米油盐的主,直接答道“朕意,北军扩军至八万人,原虎卫军三部各扩军至三万人,如此当足矣应对天下变局了。” 荀攸闻言松了口气,北军扩军两万多人、其余徐晃、太史慈、黄忠部各自增兵一万多人,加起来也就六七万兵马,对于坐拥九州之地的大乾来说,还是完全可以承受的。 于是连忙回答“陛下放心,国库中的钱粮足矣支撑此次扩军。” 何止是足以支撑,其实荀攸的底线是扩军不得超过十五万人,若其中多设骑兵,最多不得超过十二万人,现在嘛,显然还差得远。 只不过他却不准备提醒何进了,毕竟为了给大乾攒下点积蓄,他这管家可没少操心,既然何进都觉得没有问题,那从财政的角度出发增兵自然是越少越好。 何进并不知道荀攸的想法,不过得到了对方的肯定,财政都没问题,那他便也放心了许多。 借着增兵的机会,他便再次提出了武举之事。 大乾建国后的第一次武举,一旦开办,不但可以增加基层人才储备,应对扩军可能带来的基层缺乏。 同样也可以为天下人提供一条入仕之路,甚至不失为挖南方三州墙角的办法,既如此,何乐而不为呢? 第292章 风雨飘摇的洪武元年 “洪武”元年,作为大乾立国后的头一年,上半年可以说得上顺风顺水。 首先是大乾平稳地从前汉手中接过政权,整个北方八州纷纷改弦易帜投靠大乾向何进表示效忠。 随即西路军徐晃部更是一路秋风扫落叶般在张松等人的配合下迅速拿下了世人眼中坐拥天险的天府之国益州,重创了以复汉为口号的四州联盟之声势。 然而下半年形势却急转直下,先是黄忠兵败徐州,为大乾立国后首败,随即南方联盟仿佛一下被点燃了斗志一般,纷纷派遣兵马攻略大乾领土。 徐州方向自不必说,陶谦以曹豹、笮融为先锋领马步军两万人马,而他自己则领主力四万大军攻略大乾的青、兖二州,大有趁着黄忠兵败之际扩大战果,一举攻入大乾本土的架势。 双方在兖州的泰山与青州的齐国反复拉锯,但由于何进保守的策略,黄忠部在缺乏援兵的情况下,且战且退,泰山几乎被徐州兵完全占领。 倒是齐国作为青州治所之所在,且焦和在上次被刘备“绑架”之后也更加重视武备,虽提升不多,但好歹也是一州主力。 加上齐国与北海相邻,焦和与孔融不仅是名义上的上下级,在之前剿灭黄巾军的战斗中更有过军事合作,因此当徐州的兵马进入齐国后,孔融第一时间领兵来援。 由于两线作战,入侵齐国的徐州军兵力相较与焦和、孔融的兵马还要略少一些。 因此双方打得有来有回,齐国郡内除了在战争最开始丢了两座县城外,暂时稳住了局面。 徐州方面打得热闹,荆州与扬州也不甘落后,刘表以蔡瑁为大都督,领张允、文聘等将率马步军五万攻入南阳。 曹仁虽非庸将,奈何手中仅数千兵马,于是只得请太守灌洵将各县军民收缩至宛城一线防御,同时分别往洛阳以及汝南一带的太史慈处求援。 太史慈亦在收到求援后第一时间领兵进入南阳,屯兵于宛城之侧,与城中的曹仁部互为犄角。 然而即便如此,他们的兵马加在一起也不及蔡瑁一半多。 好在宛城已离帝国心脏洛阳很近,虽何进不欲这么快决战,但依旧是派遣了夏侯渊、马超各领一万兵马进入南阳,驰援曹仁。 此时风头正劲的蔡瑁意外地却止步于宛城之外,并拒绝了属下们的请战,随后更是亲笔书信一封写给主公刘表。 信中他直言不讳地说道,如今宛城的四部大乾兵马总共近四万人马,又有城池之利,若此时攻城,能不能攻下不说,伤亡必然十分惨重。 且他认为,由于宛城邻近洛阳,即便己方侥幸攻克,为了拱卫洛阳的安全,何进也一定会派主力大军来与己方决战。 如此一来,以荆州一州之地的力量对抗大乾九州之兵,岂能获胜? 作为刘表的心腹,他亦摸清了自家主公的小心思,于是不忘在信中提醒刘表,若最后真造成了荆州军与大乾决战于南阳的局面,那无论胜败,都将是在为徐州、扬州做嫁衣。 所以他建议刘表,先守住现有的成果,静观徐、扬二州与大乾的战况再做打算不迟。 不得不说,蔡瑁这般建议不说一点道理没有,但绝对鼠目寸光。 因为若不攻克宛城,南阳其余地方便如鸡肋一般,一旦大乾派重兵南下,以宛城为中转,现在丢掉的县城都可迅速拿回。 且南方联盟失去益州后,便隐隐是以刘表为核心,此刻连胜之下,荆州军怎可因为畏惧而止步宛城不前? 换句话说,若蔡瑁真的拼尽全力猛攻宛城,即便不能克其城,但只要在何进扩军之前真的将洛阳周边的大乾精锐都吸引至南阳战场,那对于天下局势绝对是极大的改变。 说不定三州联盟还真有可能趁何进首尾难顾之际创造出一些奇迹来。 而像他现在这般畏首畏尾,只会给何进从容布置各方防御的机会,从而成功度过大乾精锐兵力相对不足的尴尬时期。 奈何刘表偏偏就信了蔡瑁的这般说辞,认为用自己的荆州家底去与大乾北军主力对拼,为徐州、扬州的战线创造机会十分不值,于是白白错过了这样或许能创造奇迹的机会。 接下来扬州刺史陈温领军三万攻略庐江,为关羽所败,损兵折将后退往丹阳。 此处背靠吴郡等扬州腹地,东北方向又与徐州的广陵相连,在此整顿兵马,可以暂时不用担心关羽的兵锋。 可正是他这一败,让刘表更意识到自己绝不能再攻宛城,至少在徐州方面取得进一步突破之前不行。 如此一来,也直接为火热的南方战场迅速降温,双方在经过前期的拉锯后,纷纷在年末前进入了对峙期,各自巩固着现有的防线,舔舐起伤口来。 而南方的战局才刚刚有所缓和,或许是看大乾初立,认为有空子可钻,乌丸单于楼班就以乌丸大王蹋顿为主将,统领八万控弦之士在年末前入侵幽州上谷、渔阳等地。 一方面是为了抢夺过冬物资,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一雪前耻为父报仇(丘力居此前入侵曾被何进以公孙瓒为将击败)。 一时间求援书信接二连三送至洛阳,何进不得不急调镇北将军、冀州牧曹操领兵进入幽州,与田畴一道抵御乌丸。 而在这个“风雨飘摇”的冬季,前汉宗亲、前太尉、益州刺史刘虞却在被押解至洛阳的路上郁郁而终,病逝于雍州之地。 接二连三的变故,难免引人遐想,似乎大乾的气运都有所下降。 可就在这样的时间点上,大乾皇帝何进却高调宣布,大乾将在来年,也就是“洪武”二年于洛阳举办建国后首次武举,旨在为国选材。 并承诺此次规模会超过前汉时期,并且比试项目也将更加丰富多元,天下各州士人、武者皆可前来参与,只要能通过考核,便能在大乾入仕… 第293章 冢虎 “洪武”二年春,尽管大乾东南依旧兵戈未休,北方乌丸亦尚在边境,但这一切却似乎都并未影响到帝国腹地。 尤其是帝都洛阳,由于武举的召开,使得开年后,无数来自各州郡的俊才们汇聚于此。 看得出,能够入仕大乾的机会对大多数人而言还是很有诱惑力的。 相较于前汉时的那次武举,为了应对接下来可能发动的南征之战,又细分了水战、步战、骑战等项目,同时丰富了论策的内容,就是要选出合适的基层人才。 或许很多人是看中大乾立国不久、万象更新,基层的空缺多,仕途升迁的机会也大,所以各州之中但凡觉得自己有几分才能的,皆踊跃赶来洛阳参加武举。 以至于何进不得不命人在城外单独划出一片营地,暂时供给参赛者们武举期间居住。 一连十几天的比试虽然耗时颇多,但却真的为何进选拔出了不少人才。 武将方面,来自凉州之地的庞德、阎行皆武勇过人,骑战、武艺皆排名一二。 另外凉州天水人姜囧本为郡内曹官,却一心报国向上,故辞去功名前来参加武举,在步战、骑战比试当中皆名列前茅,甚至武艺方面也可圈可点。 除了以上这几位,骑战方面最为出彩的当属奋威将军马超之从弟马岱,他不愿受族亲帮助而入仕,毅然决然地来参加武举,渴望与大乾的青年豪杰们公平竞争。 至于水战方面,北地擅水战者的确不多,即便依旧排出了名次,可到底只能是矮子里面拔高个,顶多只是些水军士卒、对率之才。 这些人虽还算擅水,可却基本不通兵法、不会布阵,甚至武艺亦是平平,这也让水战选拔成为了整个武举中质量最低的赛道。 不过让何进略感欣慰的是水战头名倒是个惊喜,徐州人士徐盛,这位历史上的江东虎臣竟然也赶到了洛阳,并毫无悬念地取得了水战第一的成绩,且武艺方面,即便与马战中的前几位相比也不遑多让。 何进大喜之余,将他们统统安插入北军之中,准备在扩军完成后担任军官之职。 而与偏重武艺的各项内容相比,由于大乾占据了整个北方及中原地区,已完全具备了一统天下的条件,因此不少有识之士纷纷出山,选择来大乾谋取仕途。 这便导致了与前汉那次武举多是些悍勇之人参与,选出的亦几乎都是些将领之才不同,此番论策倒是真真正正地为何进选出了一些智谋之士。 其中头两名分别是徐州人鲁肃、荆州人蒋琬,中间亦不乏马良、伊籍、邓芝等荆州、兖州的士人,可见除了三州集团的中心人物外,即便出身在南方,大多数人都还是更看好大乾能够取得天下。 对于这些人才,何进同样是一并送进北军,因为一支大军可不仅仅是靠一两员优秀的将领便能运转开来的。 实际上其中的很多工作都十分繁琐,没有一定的知识储备与统筹能力却是不行。 而有了这批优秀的文官加入,整个北军的运转只会更加顺畅自如,而这也符合了何进此番扩军,想要进一步增强北军实力,同时也是加大中央朝廷威慑力的战略目的。 当然,对于鲁肃、蒋琬这般大才,何进并不会一直将他们放在北军,让他们站在更大的舞台上施展才华,方能更好地帮助大乾与何进分忧。 所以按照何进的计划,当这二位在北军中过渡一段时间后,便会将他们正式调入朝堂为官,而这样做当然也是为了尽量不触动一些世家之人的神经。 要知道当代世家之所以强盛,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能够举人为官。 随后这些世家、官员再通过相互联姻逐渐形成共同进退的利益团体,甚至很多时候都能直接影响到朝廷的决策。 至于寒门中人,即便侥幸能够读书,想要入仕也必须依附于某个世家,因为想要为人所知、想要成为孝廉,便少不了这些世家以及世家官员的宣传与举荐。 而当这群寒门子弟费尽九牛二虎之力进入官场,就会发现原来大多数官员背后都有世家的影子,且彼此关联。 一个人的力量是渺小的,为了能在官场上站稳脚跟,亦为了能在仕途上更近一步,这群寒门官员能依靠的便只有自己的举主,自然也不可避免地被打上举主家的标签,成为服务其家族的鹰犬。 举察制是当代世家赖以生存、壮大自身的依仗,也是他们心中不可逾越之底线。 若何进直接任免武举选拔的人才入朝为官,那武举便又与科举何异?这无疑是会触及世家们的底线。 此时天下尚未一统,若急于去挑战这条底线,说不定就会将许多人逼入南方联盟的阵营中去。 天下世家何其多也?且各自都有不小的能量,若他们纷纷改换门庭,无疑会对大乾一统天下之计划徒增许多变数,所以进入北军过渡一段便显得尤为重要了。 因为大乾沿袭了许多汉时的制度,除了举察之外,还有征辟。彼时何进以天子身份征鲁肃与蒋琬入朝为官,谁还能说出个不是? 于是在武举结束后,何进按照惯例一一召见了武举中名列前茅的几十人,而鲁肃等文职则被留到了最后,轮到他们时,大殿之中的“举子”仅只剩四人。 让鲁肃略感好奇的是,他与蒋琬分别是论策的头两名,后者的才学他亦十分钦佩,但另外两兄弟却仅是论策前十名中最倒数的两位,却与他们一道单独被留在最后,莫非仅仅是因为对方出自世家? 而正当鲁肃不解之时,那兄弟二人亦在偷偷地观察着他与蒋琬。 这对兄弟的确出自河内世家,本颇为不屑武举制度,但到底是年轻人,对于新生事物的好奇总是有的,出于想要见识一番天下俊才的心思,这才前来洛阳参与武举。 但为了不引起关注,二人在论策之中并未拿出全部本领,尤其是其中的弟弟,甚至故意露拙只为拿一个低于自家兄长的名次。 不过即便他自视颇高,可对于鲁肃、蒋琬的才能却也十分认可,觉得对方不过是地方豪强,其才学却能与自己不分伯仲。 正当他思索之际,何进已然完成了与前三位的对话,转头将目光投向了他,饱含深意地笑道“仲达,何故神游天外…?” 第294章 群策群力 “仲达,何故神游天外?” 何进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使得正在思索的司马懿猛然惊醒,这才意识到自己现在可是在接受大乾皇帝的召见,胡思乱想地走神竟被皇帝看见,无疑是很失礼的行为。 于是司马懿连忙调整情绪,恭敬答道“回陛下,臣方才见陛下与子敬说话,不禁想起子敬在论策中的表现,其才卓越,臣不知何时能够赶上。同时臣也在想大乾本就强盛,如今陛下又得了诸如子敬般的贤才相助,一统天下必不远矣!” 到底是世家子弟,不但反应极快,与何进这帝王说起话来也是不紧不慢显得十分大方。 与其相比,鲁肃、蒋琬等虽才智不凡,刚开始与何进答话之时却都有些略显拘谨。 且他一句话中不但称赞了鲁肃的才能,亦提出了大乾强盛且重视人才,必将统一天下的观点,正常来说,这应该是会戳中一个帝王的痒处。 然而何进这穿越之人又怎会不知司马懿的底细,见其刻意低调,也不急于拆穿,仅仅是笑着说了句“你之才能却也是不差,朕虽常在洛阳,却也听说过河内司马家的子弟皆才智过人,有八达之称。” 司马懿闻言面上闪过一丝惊讶之色,显然他没想到何进竟也听说过自己兄弟们的名声。 但其实所谓八达,不过是因为他们兄弟八人的字中皆有一个达字,故族中以此为由给他们造势,以便将来方便入仕罢了。 实际在这个血脉羁绊极强的时代,许多家族为了族中人才能够顺利入仕反哺家族,都会这样宣传自己的子弟、族亲,比如“荀氏八龙” “马氏五常”等等。 只是如今被何进这帝王说出,司马懿意外之余也是十分谦虚地说道“此皆坊间谣传,陛下不可当真。” “诶~是否是谣传朕又岂会分辨不出?今日虽只得见伯达与仲达,却已知此传言非虚了。”司马懿越是想低调,何进就偏不顺着他来。 二人的对话也让一旁的鲁肃、蒋琬十分好奇,世人传言大乾的这位陛下乃当世伯乐,有识人之明,如今这般表现,莫非这司马懿除去世家背景外,真是位大才? 可对方论策之时自己也在场,司马懿的观点与表述虽都不错,却略显中庸,并未让人觉得十分出彩,这也是其为何排名第十的原因,莫非其并未全力对待? 鲁肃心中好奇,可毕竟何进这天子当面,且司马懿之前在话中对他也是多有夸赞,因此在司马懿感受到他好奇的目光并扭头看过来时,鲁肃只回以一个温和礼貌地笑容并朝对方点了点头,尽显敦厚长者般气度。 而皇座之上的何进见几人一副不是很熟却又相互好奇的模样也是忍不住在心中偷笑,并继续问司马懿道“朕与你父亲司马防乃旧识,他为官时耿直公正,朕亦十分钦佩。如今其致仕在家,身体可还康健?” 司马懿为人谨慎低调,虽不乏狠厉果敢,平日里却总是喜欢将自己“隐藏于暗处”,如今被何进这般特殊对待,引得身旁几人的目光一直都盯着自己看,这让他略感有些不习惯。 可毕竟对方是皇帝,在对方的主场,司马懿不得不小心应对着,于是答道“有劳陛下关心,父亲他致仕后每日在家耕读,身体还算健朗。” 何进见司马懿这副强迫营业只想早点下班的模样心中玩性大起,便又故作感叹道“你父亲倒是好福气,不但早早致仕在家享清福,还有你们兄弟这般优秀的儿子,真是叫朕羡慕啊!” “陛下谬赞了,臣惶恐。陛下乃天命之人,太子亦是人中龙凤,以臣之才比之太子却犹如烛火之光比之皓月,陛下有子如此,才是真正的有福之人啊!”司马懿连忙说道。 见他这般谨慎对待,何进也不想再玩笑下去了,于是聊起了正事来“仲达说我大乾将要统一天下,对此朕亦十分笃定。不过如今南方到底还未平定,且北地异族也对我大乾虎视眈眈,如此局面,不知仲达可有良策助我,使大乾能够击退异族、荡平天下?” 司马懿闻言微一思索,先是说了句好听的“陛下雄才大略,国中又不乏精兵良将,朝堂上亦有不少能臣辅佐,无论是北方乌丸异族还是南方的逆贼皆不是陛下与大乾的对手,一统天下只是时间问题。” 随即才回答何进的问题道“不过依臣看来,陛下若想尽快实现大一统,当先攻徐州!相比起荆、扬之地,徐州算的上无险可守,且那陶谦老迈,麾下又无良将。此前依靠地利小胜大乾一场,陶谦不思巩固防线,竟两线作战攻入大乾境内,无异于自寻死路。陛下只需派遣两员上将兵分两路,一路走兖州进入济北,协助黄将军拖住陶谦主力,一路走豫州攻略彭城、东海,彼时陶谦主力被拖在泰山与齐国一线,根本来不及回援,如此一旦东海被下,陶谦便成了丧家之犬,早晚必为陛下所灭。” “嗯。”司马懿说的并不复杂,甚至用兵也如阳谋般堂堂正正,只不过大势如此,陶谦确实难以招架,于是何进也是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司马懿见状继续补充道“即便陶谦有所察觉,想要提前撤军回援东海,我大乾兵马也可以尾随其后一路追杀,如此一来,陶谦麾下又能有几人回得了徐州?” 显然在司马懿眼里,徐州四战之地,交通发达,没有稳固的后方可言,因此从陶谦领兵出徐州的一刻起,就已经是必败的局面了。 即便目前看上去其攻势颇急,却也无伤大雅,只要大乾分兵击之,徐州必下。 而还没等何进开口,鲁肃便也朝何进行礼说道“陛下,一旦大乾拿下东海,徐州便等同于是从中被切开,南北再不相连,徐州南部的下邳、广陵都将成为孤军。臣乃下邳人,族中颇有些产业,在下邳、广陵皆富有人脉,若大乾取下东海,臣愿为陛下联络两郡世家,助我大乾兵不血刃拿下下邳与广陵…” 第295章 陛下富有四海,何愁无兵 “若大乾攻下东海,臣愿为陛下联络下邳、广陵两郡世家,助我大乾兵不血刃取下两郡。” “好!”鲁肃话音刚落,何进便忍不住赞道“有诸位相助,我大乾何愁不能克敌致胜!” “陛下谬赞了。”鲁肃、司马懿等四人纷纷说道。 “诶~诸位不必太过谦逊。”何进不以为意地笑道,随即又问“那取了徐州之后,荆、扬二州又该如何用兵?” 在场几人皆智计不凡,何进此话一出,他们哪里还听不出其中考较之意? 毕竟事关南征之事,何进身为帝王,只怕早已与麾下一众谋臣商议过太多次了,如今以此相问,也不过是给予他们施展的机会。 只不过司马懿本就不喜张扬,此前何进又一直是在与他问话,现在既然对方没有明确问到自己,他也是不愿再轻易开口了。 至于鲁肃,本就是论策第一名,不愁不受到重视,加上能在攻入徐州上为大乾作出贡献已然足够。 在他看来其余三人将来都必然是要与自己同殿为臣的,所以他也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十分大度地想要给予其他几人在何进面前表现的机会。 蒋琬在与司马朗短暂地目光交流后,最终先开口说道“收复徐州后,大乾当先取扬州。陈温乃一庸人,并无统兵之才,这一年多来其虽广招州内猛士,但又岂能与大乾的精兵悍将相比?且扬州的淮南、庐江等地目前皆在大乾之手,长江天险已不为扬州独享了。” 随即他更是建议道“扬州之兵本就较之荆、徐更弱,如今陈温新败,退守丹阳整军,致使长江防线空虚。我军正可兵分两路,以徐州新胜之兵为主力自广陵渡江南下攻取秣陵(丹阳郡),此城若下,我军便能在丹阳站稳脚跟,大军可源源不断进入丹阳,宛陵(丹阳郡治)必然不保。因此陈温必领主力坐镇秣陵以图阻挡我军南下。如此以来,其后方必然空虚,我大乾可再起一路兵马自庐江南下,攻入丹阳,与广陵南下之兵成夹击之势,则陈温不难破之。” “嗯。”何进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道“此策虽然不错,但想要攻克徐州并兵分两路渡江南征,每一路非数万大军不能成行。可如今我大乾兵力分散,镇南将军黄忠屯兵济北与陶谦苦战,安南将军太史慈亦被牵制在宛城,甚至为了应对荆州之兵,北军亦分出了部分兵马驰援南阳,想要实现公琰之策,恐兵力不足啊。” 何进故作为难地说道,事实也确如他所言,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计策再好,也需要足够的兵力来实施。 可如今北军去掉支援南阳的两万人,屯于洛阳的已仅剩三万兵马,对于一个新建王朝而言,这点人马用来拱卫中央,已确实不能再少了。 而放眼中原,若他不能凑出足够数量的主力大军,仅靠抽调各州郡兵马助战,不但有可能使地方治安下降,关键是战斗力也很难有所保障。 随即何进望向在场几人,想要看看当下的他们究竟有多少功力,又会如何破局。 蒋琬刚献一策,面对何进提问本该亲自帮何进解难,可刚才司马朗有意让他先开口,如今他又怎能不投桃报李给予对方一个表现机会? 于是蒋琬目光不自觉地望向司马朗,而后者见状也轻咳两声准备发言,因为他知道,若自己再不开口,或许今日真就没什么献策的机会了。 “大乾坐拥九州、陛下富有四海,何愁无兵可用?”他方一开口,便直击主题,让包括何进在内的所有人目光全部聚焦在自己身上,随后才继续说道“臣有一策,分为两步,可解陛下之忧。” “哦?伯达有何妙策,可速速道来!”何进表现出一副十分感兴趣的模样,让司马朗也更加投入。 “回陛下,臣的第一步便是请陛下扩军增兵。”司马朗毫不避讳地说道“恕臣直言,依照大乾如今的疆土,五万北军实在太少了,根本不足以实现陛下的宏图霸业。大乾鼓励屯田、商贸,国中富庶,依臣之见,即便再扩军十万也不嫌多。” “扩军…”何进故作思考的点了点头。 他早已准备扩军并已立下了章程只待武举结束便要公布天下,不过司马朗显然不知,其能如此直言地提出扩军观点,虽数目比何进计划的稍多,但考虑到其还未正式入朝为官,对大乾的赋税与支出都没有明确的概念,已实属不易。 见何进没有表态,司马朗却也不慌,缓缓说道“不过想要南征平定天下,却不能只依靠于这群新募之兵,所以臣的第二步便是请陛下以益州之兵走水路攻取江陵,江陵一下南郡唾手可得,彼时我军兵锋便可直指襄阳后背。如今刘表的主力全在南阳,却无法攻克宛城,南阳之地于刘表而言已成鸡肋。所以依臣之见,一旦我军兵马出现在江陵城下,刘表为保荆州,必将撤回入侵南阳之兵,如此一来,宛城之危自解。” 说道此处司马朗顿了顿,才又郑重说道“彼时陛下只需令安南将军太史慈领本部兵马坐镇南阳,而此前驰援此处的北军兵马便可腾出手来,陛下再辅以数万新募之兵助其声势,如此搭配,南征之军成矣。” “此策可行。”何进笑着称赞道,司马朗所言基本与他心中的计划相差无几。 别看是老带新的组合,可实际上,等到何进大军真正南下之时,这群所谓的新兵只怕最少也都训练了一年之久了。 虽依旧不如如今这支百战老兵精锐,但其实刘表等人麾下也各自都有近半数的兵马是为了抵御大乾而新招募的,所以有北军的老兵为主力带着他们,足以对付南方三州的兵马了。 于是何进哈哈笑道“诸位都是此次武举中的佼佼者,朕今封你四人皆为从事郎中,至镇西将军张辽麾下听用!” 何进如此安排也是有他的考虑,以这四人之大才,他若还是大将军或亦是魏王都一定会将对方直接调入麾下。 可他如今却是大乾帝国的皇帝,四人寸功未立,的确不方便直接调到身边听用,否则必然容易引起非议,毕竟哪怕破格提拔也不可能做到这般地步。 所以放到北军主将张辽身边就是目前最好的选择,张辽如今隐隐有大乾第一将的意思,如此安排已足以向四人表示出自己的重视之情了。 且大乾立国后,何进曾经的谋主们基本都在朝中担任了重要职务,将来南征时很难有几人能够跟随在侧。 而在北军任职的鲁肃、司马懿等人彼时却能跟着张辽随同自己一道南下,在南征之战中继续为自己出谋划策… 第296章 南征准备 作为“洪武”二年的头一件大事,在武举圆满结束后,似乎大乾王朝的运气也较之前有所转变。 首先便是北方的曹操、田畴两州联军总算是将乌丸击退。 虽由于对方皆是骑兵,无法有效扩大战果,但这一个冬天丢在边境上的胡人尸体实际可是不少。 让何进微微感到意外的是,异族的劫掠通常不会持续很久,一般在大雪来临前胡人就会撤兵了。 但或许是今年塞外的粮草的确太过短缺,使得他们倾尽全力也想在己方的土地上抢夺一些财货。 事实也正如何进猜测,其实此番入侵完全是蹋顿一手主导的,他在乌丸族中地位甚至比单于楼班还要高。 所以他亲自领兵,将族中能骑马、拉弓的男女老少全都拉进了出征的队伍,而这样的方式,也是胡人作战的一大特点,几乎全民皆兵。 之所以要发动此次南侵,除了想趁着中原王朝江山易主、国内还未稳定之际打一波草谷外,也实在是因为气候原因导致牧草不肥,无法满足牲畜们的食物需求。 这不光造成了大量牛羊的死亡,亦使得整个乌丸的生存环境都变得恶劣起来。 如此因素影响下,似乎南侵便是唯一的办法,若抢不到足够的粮食,他们中的许多人回到草原也会饿死、冻死,这便导致了即使跨越了整个冬季,他们也不曾退兵。 塌顿不仅武勇过人,且其智慧在族中也是佼佼者,然而作为一个合格的异族统帅,除了军略以外,他的心也异常凶狠残忍。 由于曹操统帅冀州之兵驰援幽州,导致了乌丸除了最开始时攻破了几座城镇抢夺了些许财货外,基本就被堵在了渔阳边境上再难寸进。 几座城镇中的物资对于塌顿的大军来说显然连杯水车薪都算不上,可曹操、田畴布置的防线短时间内又很难突破。 于是塌顿开始变换思维,尽量多地派遣一些军中的老弱之兵上阵,用他们的死亡来消耗大乾的箭矢与兵马。 同时,这些老弱的死亡也减轻了塌顿的后勤负担,可以让更多的乌丸轻壮能够得以熬过严寒。 这种看似残酷的方法,却更像是草原上的潜规则,即便是别的胡族,在粮食短缺的冬季,也可能会放逐族中的老弱,让他们自生自灭。 区别只是塌顿借用了大乾将士的刀箭来完成这项“工程”。 以至于到了战争的后期,乌丸轻壮们在明知不可能攻陷大乾城池的情况下,都选择窝在穹庐(帐篷)之中,任由老弱们继续对大乾发动自杀式的攻势。 当春暖花开,乌丸退兵之时,塌顿的大军之中甚至再难见到一名老弱,这一年的粮食危机,就被他以这种另类的方式解决了… 北方边境的压力大减,也使得何进能够将精力更多地放在对南方三州的战场上。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原本何进准备在南征之时抽调部分冀州兵马南下助战,但现在却打消了这个念头,而是让曹操班师后继续坐镇冀州,帮自己稳定北方局面。 但并州方面,何进还是给自己的好大儿吕布发去一道旨意,让其布置好边境的防御,并准备好五千精骑,随时听候自己的调令。 毕竟这么好的打手,不用白不用嘛。 而后,何进又在洛阳正式颁布了招募新兵的政令,并言明这批兵马最终会安置在北军与虎卫军三部,并享有对应的待遇。 此令一经发出,洛阳周边乃至整个司吏地区都明显躁动起来,但凡对方征兵要求的青年都跃跃欲试。 因为无论北军还是虎卫军都是真正的帝国精锐,不同于地方兵马的是,哪怕只是其中一名士卒,其俸禄也足以养活一家人还有富裕。 更何况其中的奖惩机制也十分完善,只要能在战场上奋勇杀敌立下战功,功名富贵皆唾手可得,甚至改变命运也只在一瞬之间。 再加上近年来这两支兵马出征鲜有败绩,似乎只要被选上,好日子就不远了,如此又怎叫这群年轻人们不兴奋呢? 于是乎,洛阳周边的几个募兵点很快便人满为患,甚至有更远如兖州、雍凉等地的良家子都赶到洛阳参与选拔。 若不是何进定下的是六万的名额,看这架势只怕真招个十万也不愁会无人应征。 当然,这种事情自有下面的将领去负责落实,轮不到何进这皇帝来操心,他要做的就是率领朝堂诸公统筹全局。 为了确保在明年新军整合完成,大乾发动南征之时能够以雷霆之势一举降服三州,何进还是又作了两方面的准备。 首先就是封李严为奋武将军,领益州水师主将,封甘宁为横野将军,为水师先锋,均受徐晃节制。 命二人在涪陵选址搭建新的水寨,整合训练益州水师,同时给了其一万人的编制,若益州原有人数不够可以自行招募,许其根据这个人数自行打造、补充战船。 益州地处长江上游,水路甚至能直达成都附近,历史上蜀汉灭亡后,司马炎便是派了王濬在巴蜀训练水师,随后一举灭吴。 如今何进便是准备借助水路使益州之兵能够顺江而下攻略荆州。 同时何进又派遣程普秘密南下,联络长沙孙坚,让其在荆州之战打响后搞出点动静来牵制住刘表于江夏的兵马。 本来这种传信的事派一小卒便可,但毕竟涉及重要军情,且要跨过“敌占区”,还是程普更为合适一些。 其不但是孙坚旧部可以减少沟通成本,又有勇有谋适合易装南下。 而何进不知道的是,其实在此前刘表公然宣布与大乾对立,誓要起兵复汉时,孙坚便已动过心思想要搞些事情,毕竟他的儿子孙策在大乾可是混得不错。 只奈何长沙兵少,刘表又派遣大将黄祖领兵坐镇于江夏,足以对他形成威慑。 加上没有何进的命令,孙坚也不敢冒然行动,毕竟这种事情开弓没有回头箭,他担心万一自己起兵而大乾没有派重兵响应牵制住刘表主力,那即便他的长沙军再善战,也绝非刘表对手。 所以在大乾立国后他一直处于“装死”状态,尽量不引起刘表的关注,甚至在刘表于襄阳举旗反何后不久,他还派人去了襄阳表示支持,为得却只是保存自身。 实际上以孙坚的眼光,却早已看出刘表绝不会是大乾的对手,他相信何进早晚会联络自己。 在这之前,他只需要当好刘表的顺臣就行。 不过这一次,何进显然不准备再闲置长沙军这样一步重要的棋了… 第297章 突袭江陵 冬去春来,转眼又是新的一年,过去一年里大乾国内已彻底从江山更迭中稳定下来,无论官员、百姓皆适应了自己的新身份。 其实对大多数人而言,只要有俸禄可发、有钱粮可供吃用,谁管你坐天下的姓刘还是姓何? 尽管南方地区的军事对峙仍在,可双方攻势却皆不如初,互有胜负间谁也没能取得实质性地进展。 但南方三州互不统属,且各州内部对于对抗大乾也一直存在着争议,导致除了刘表、陶谦、陈温的核心控制区域外,别的郡县还存在一定混乱,这也极大影响了三州在战争背景下的经济发展。 相比而言,大乾在这方面显然更具优势,不但有一整套完整且唯一的执政班子可以确保政出一门,大大提高了行政效率。 加上大乾本就富有九州之地,潜力巨大,不过才一年的时间,反而将与三州的差距拉的更大了些。 来到“洪武”三年后,大乾国库充盈,新兵也训练的有模有样,唯欠战火洗礼,于是朝臣们一致请令:大军南征、统一天下! 其实按照何进的想法,或许再等上个一年半载,己方说不定能赢的更轻松。 但早打也有早打的好,首先便是何进的年纪本就不小,早点统一,也有助于他可以有更多的时间稳定内部,并将社稷权柄逐步移交到太子手中,为王朝的长治久安打下坚实基础。 其次便是大乾国内统一呼声很高,毕竟无论官员、百姓都希望大乾能早点走上正轨,使得大家都可按部就班过自己的安生日子,没人真的喜欢战争,这天下一天不统一,大家心中就一天不踏实。 再有就是朝堂诸公都想尽快帮助何进实现一统,毕竟天下一统的功勋人人都可分润。而辅佐君王定鼎天下几乎是所有人臣的最高理想,能让他们每个人都有机会在青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最后便是军中无论新老士兵,或是各级将领皆渴望在南征之中建立功勋,封妻荫子。 于是乎,面对群臣的请命以及国内各阶层高涨的求战情绪,大乾皇帝何进最终拍板同意,即日起于洛阳集结兵马,准备南征。 他第一时间向屯兵益州的徐晃发去旨意,命其领军前往白帝城驻扎。 此处乃益州东大门,历史上刘备夷陵兵败后担心东吴趁势攻入益州,便是亲自带领残军镇守在此。 一旦徐晃的大军进入白帝城,不但可保益州安全,也如一柄悬于荆州头上的利剑般,作为胁迫刘表从南阳退军的筹码,必要时还可领兵走陆路攻略荆州。 当然,益州方面真正的杀招还是李严统帅的涪陵水师,在徐晃起兵五日后,李严奉命领全部水师顺江而下,直接朝着荆州出发,攻略南郡。 水师一路向东,不过两日便至白帝城,过了白帝后,长江水势更急,唐代诗人李白曾以“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来形容这段水域水流湍急、舟行如飞的情形。 当然,李白口中的江陵即荆州,而李严的目的地则是南郡的江陵城,但说到底,水道还是那条水道。 于是在李严的全速行军下,益州水军也仅花了不到两日便出现在江陵城外。 兵贵神速,李严本就是顺江而下,借助水势,加上江陵守军并无防备,仅仅两个多时辰,城外水寨便被李严攻占。 至此一万多益州水师将士在南江陵城外扎稳脚跟。 李严却并不心急,安排士卒一边巩固营寨,一边将船只上的器械搬运下来,做出一副将要攻城的架势。 实际上他麾下的水师大多都是曾经的益州水师兵马,而并非徐晃麾下精兵,甚至为了达到何进定下的一万兵额,其中不少人还是去年开始新进招募的士卒,水战虽还算尚可,但攻坚能力却略显不足。 问题是城上的守军不知道啊,他们只看到大乾的战船遮天蔽日渡江而来,己方水寨几乎没有什么有效抵抗便已失陷。 虽距离原因看得不够真切,但那从船上下来士兵们密密麻麻的身影判断就只怕不下万人,而他的城中却仅有五千兵马。 这也不能怪刘表不重视这处江边重镇,实际上江陵地处荆州后方,且刘表总共布置了八千多人马,正常情况足以保证城池不失。 只不过,如今城外水寨的三千兵马却皆被李严击败,船只亦被其所得罢了。 江陵守将并非什么智勇之人,不过是凭着本地豪族的身份才当上的这个位置,胆怯之下,他第一时间派出了数匹快马往南郡其余城池以及襄阳方向求援。 同时还不忘命人封锁城池,仿佛生怕晚一步李严就会攻上城来一样。 而让他稍感安心的是,李严并未派军拦截他派出的求援信使,亦没有真的马上对江陵发动攻势。 虽不知李严想法,但他倒是巴不得对方一直不要攻城才好。 李严当然是刻意为之,他奉命而来,就是要在南郡制造动静,逼迫刘表将入侵南阳的主力撤回。 若不让对方的信使离去,这戏还怎么演,何进交代的任务又该如何完成? 于是在接下来的一天中,李严有恃无恐地命士兵们继续巩固水寨,由于规模有限,他麾下部分船只只得停靠在水寨之外。 但这并不会造成什么影响,因为在这附近,根本找不出能匹敌他麾下规模的水师,即便是有,短时间也到不了。 且由于江陵城封城防御的策略,导致城外之地可以任由李严大军驰骋,后者也毫不客气地将斥候散了出去。 最终在第三日探到了有南郡其余县城的援军前来救援江陵,总共有三支人马,兵力却不多,皆在一两千人上下。 面对如此情形,李严自不会放过这到口肥肉,果断选择围点打援,亲自坐镇水寨,并派遣先锋大将甘宁领五千兵马主动出击。 李严部下的水军或许不及徐晃主力精锐,但比起这些各县的郡兵来,战斗力却要高出不止一档,更别说领兵的还是甘宁。 果然不出预料,在接下来的几日,南郡其余县城的援军被甘宁揍了个遍。 正因如此,江陵守将苦苦期盼的援军甚至连城墙都没摸到就全部被击溃,江陵也再次孤立无援起来… 第298章 显眼包吕布 大乾兵马毫无征兆地突然攻入江陵,使得南郡也随即陷入了危机之中。 这不光是让刘表火急火燎地撤回了入侵南阳却始终无法突破宛城防线的荆州军,也让整个南方三州乃至天下人震惊之余皆看到了大乾与何进的决心。 因为明眼人都能看出,连益州的兵马都已下场,何进的主力还会远吗? 事实也正是如此,此番南下,何进决定御驾亲征,以便能协调诸军,发挥出己方最大的战斗力,一举平定天下! 而作为何进的嫡系兵马,也是帝国最精锐的部队,北军当仁不让地成为了南征主力。 就在刘表刚刚撤走位于南阳的蔡瑁部兵马后不久,何进便悄然将驰援南阳的马超、夏侯渊两部人马调回,并再分一万北军老卒加上三万新军凑出了六万大军。 如此一来,洛阳便只剩下了两万北军老兵拱卫,可以说防御已经十分薄弱。 但考虑到整个洛阳周边都被包裹在大乾的控制范围之内,且南军亦有三万兵马在,正常情况下,当可保无虞。 至于这新老搭配的六万主力,何进为了保证其战斗力,北军的大将几乎是倾巢而出。 除了张辽这个主将之外,随军出征的各级将领还有马超、夏侯渊、张飞、孙策、华雄、张任、臧霸、魏延等,简直是北军版本的“八健将”,足矣将“区区”六万人马完全掌控不生错乱了。 再加上何进的五千御林亲军,以及赵云、典韦二将,还有奉命从并州率五千精起前来助战的吕布,何进这七万大军称得上是猛将如云了。 千万别小瞧了这七万人的数字,这只是主力,而为了配合这次南下长线且长时间的作战任务,何进还从各郡县抽调了三万人马作为辅兵也就是俗称的后勤辎重兵。 同时还紧急征召了十万民夫帮忙运输粮草物资,就这,还是由于沿途都是大乾境内,且何进体恤民生的结果。 要不然根据这个时代的作战方式,每一名士兵都至少需要两到三名民夫保障后勤供应,如此算来,七万人的主力大军通常可以有二十万左右的民夫为其服务。 要不怎么说打仗打的是后勤呢?这一路上人吃马嚼的,消耗能少得了吗? 就拿历史上广为人知的杨广征伐高句丽为例,隋朝号称百万的主力大军,却有将近两三百万的民夫为其输送粮草,可见战争对于国力与民力的消耗是何等之巨。 而对于如今的大乾,七万主力虽还谈不上极致,可一旦战争打响,对朝廷的后勤来说也是不小的考验。 只能说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自从何进建立了大乾,几乎就是在打着算盘过日子,天下尚未一统、王朝百废待兴,哪哪都等着用钱,即便身为帝王,他却也丝毫不敢逾越放纵。 有时何进也很羡慕别的一些穿越者同胞,因为在他们的时空之下,哪怕只占有一州甚至一郡之地,也能轻易拉起数万甚至十数万的大军,简直不要太爽! 不过主力兵马虽不算多,但耐不住何进有妙招啊,七万主力加三万辅兵就是十万人,算上十万民夫后人数就来到了二十万。 于是乎他直接对外宣称,大乾皇帝何进将亲率五十万大军南征,誓要一举攻克三州、荡平天下! 反正历史上大家都是这么干的,号称,谁不会啊? 官渡之战袁绍的七十万大军、赤壁时曹操的八十万大军、夷陵之战刘备的七十五万大军伐吴,不都是号称吗? 否则且先不说袁绍与曹操,就刘备一州之地的能量,光是打造七十五万套铠甲与兵器,就足以耗死好几个益州还不止了… 实际上袁绍占据四州,且冀州富庶、袁氏亦家大业大,可其兵马最多也不过十来万人。 曹操统一北方,版图比袁绍更大,然而连年征战天下早已元气大伤,人口也锐减的厉害,赤壁之时,他虽号称大军八十万,其实依何进看来顶了天也就十多万人。 几人之中,水份最大的自然当属刘皇叔。 在失去荆州关羽兵团后,仅靠益州一州之力,还要防御北方曹魏,因此夷陵之战,刘备的七十五万大军要去掉七十万的水份,剩下五万人中甚至还有近一万左右的蛮兵,由此看来,陆逊那把火烧得也不算太狠。 有这几位大咖为自己打样,何进这穿越者便也面不红心不跳、理所当然地号称自己有五十万大军。 目的嘛当然也是和以上几位一样,就是要在来打之前先恐吓一番敌方,哪怕只是降低下敌军的士气也是好的… 出征当日,洛阳城外旌旗满天,将士们收拾好最后的行囊,在各自将官的带领下,开始向指定位置集结。 高台上何进看着这一眼望不到头的精锐大军,却并未急着宣布出征。 他抬头看了下天空,阳光使他不得不用手掌微微遮住眼睛,忍不住将眉头皱起,眼看正午将至,他等的人竟还未赶来。 正思索间,远处隐约有马蹄声响起,伴随着滚滚浓烟升腾,何进知道,是他的“好大儿”赶到了。 “呼~”心中偷偷松了口气,当即便命人前去迎接,引导吕布将兵马安排在预留位置,并让其前来拜见。 不一会的功夫,吕布就领着几名亲兵往高台而来,人还未至,何进便先看到了对方身后由亲兵抬着的两面大旗,一面上书“横勇无敌”、一面则写着“天下无双”。 “……”何进忍不住脸上抽了抽,心想当初怎么没看出你吕布竟如此能显摆呢? 好吧,说到底这也是自己封的,一时恶趣没想到今天尴尬的反而是自己… 可还未等他多想,吕布已至高台之前,其远远便跳下赤兔宝马,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高台之下,高声拜道“父皇,儿来迟了!” “……”何进的脸部肌肉竟又忍不住抽了抽,心中更是疯狂吐槽“早习惯了你大奉先的德性,不称陛下而叫父皇也就算了,毕竟你好歹也能算半个驸马,但你这句“儿来迟了”是几个意思?你好好解释一下,别喊的老子像是咽气了一样!” 心里虽然没少吐槽,可行动上何进却快步走下高台,一把扶起了吕布,一边拍着他身上的尘土一边感叹着说道“来了就好!来了就好!为父又岂会怪你?” 说话那感觉,亲着呢。 “嘿嘿!谢父皇!”吕布见何进这般待见自己,也是讨好般笑道。 而直到他起身时何进才发现,这厮脖子上竟还挂着那块“天下第一猛将”的牌子…好吧,你说你来就来吧,你整这出… 何进见状也立马失去了与这显眼包继续沟通的欲望,示意他站到自己身旁,并对早已等候在此的诸将说道“好了,如今已近午时,既然奉先也已赶到,那便准备出发吧…” 第299章 陈氏父子 “……我大乾上敬天道、下顺民心、应天命而立国,故九州臣服、万民归附!然南方刘表、陶谦、陈温三人不服王化、聚众作乱,全然不顾三州百姓渴望太平之心,主动挑起战端,试图以武力阻止我大乾一统天下的脚步!其中刘表、陶谦两个匹夫更是攻我南阳、兖州之地,杀我大乾军民无数、犯下累累罪行。如此血仇,我大乾男儿岂能视若无睹?!”人已到齐,高台之上何进开始做最后动员。 “攻取三州!誓报血仇!攻取三州!誓报血仇!”在各级将领的带动下,数万将士齐声高呼,声势直冲天际,即便是身处洛阳城中亦能清晰可闻。 何进用手压了压,将士们的呼声这才逐渐有所平息,随即他继续说道“朕身为大乾天子,今特起大军南下,誓要诛此三贼,解救三州百姓于水火,还天下万民以太平!” “陛下万岁!陛下万岁!”何进话音刚落,高台之下再次爆发出将士们地阵阵呼声。 而何进见将士们情绪高涨,心中满意之余,当即宣布,全军往东,准备攻略徐州,讨灭陶谦。 同时命快马先行,前往济北黄忠处,命其务必配合好己方的军事行动,若陶谦想要回师徐州,当从后掩杀,尽可能的拖慢其脚步。 而何进的大军则以孙策、吕布二人各领五千人马为左右先锋,一路急行军,自颖川进入豫州。 一路经陈国、梁国等地,不过十余日便进入沛国境内,距离徐州的东海、彭城二郡也仅有一线之隔了。 为保证大军体能以及进徐州后的战斗力,何进下令全军在沛国休整三日,三日后兵分两路攻略东海与彭城。 何进这大乾皇帝领兵亲征,豫州刺史钟繇也亲提了五千豫州兵前来助战。 考虑到其战斗力,何进命钟繇领军坐镇沛国,协助管理己方辅兵,帮助何进调度前线大军粮草辎重。 而跟随钟繇一同前来拜见何进的豫州官员中,有一人却引起了何进的格外关注。 “陛下,这位是沛国相陈珪陈汉瑜,乃前汉陈太尉之侄。汉瑜博览群书,学识过人,颇有陈太尉几分风采。”钟繇恭敬地向何进介绍起豫州众官,轮到陈珪时他有意多说了几句,显然对方的才学他亦十分钦佩。 “哦?”何进微微侧目,这可是陈登的父亲啊,若是自己的情报无误,陈登如今还在徐州为官,而其父却在此处,这不免让何进想要拿此做点文章。 “陈老太尉有治国安邦之才,却不幸为宦官所害,着实令人唏嘘。”何进先是感叹了一句。 随即亲自扶起陈珪后微笑说道“汉瑜乃名门之后,你之才名,朕亦早有耳闻,今日有幸在此得见,朕心甚慰!” “珪不过是一迟暮老朽,哪里敢称有才,陛下谬赞了!”陈珪闻言连忙谦虚地再次拜道。 在他看来,何进这话纯粹只是客气,自己的伯父虽名满天下,就连卢植、郑玄、管宁等大儒都是其学生,可自己却不过区区一沛国相,或许在沛国当地与下邳老家还算有点名望。 可放眼天下,世家学子中才智过人之辈何其多也,何进身为大乾帝王,又怎会听过自己的名字? 却没想到何进竟忽然问道“汉瑜之子陈元龙可还在徐州为官?” 一句话令陈珪震惊不已,他没想到何进竟能一口说出自己的儿子,如此看来,对方此前所言听说过自己却并非仅是客套。 父子之名皆能为帝王所知本是件值得骄傲之事,但陈珪却并不因此而感到沾沾自喜,反倒是有些忐忑不安。 只因陈登的确在徐州陶谦帐下为官,而徐州与大乾目前又还处于敌对关系,如此情形,谁知道何进会不会“龙颜大怒?” 可想到既然对方能提出此问,必然是知道些实情的,这叫他又怎敢有所隐瞒? 于是只得是硬着头皮如实答道“回陛下,犬子陈登的确是在徐州为官,暂为典农校尉之职。” 陈珪一边说着一边还不忘偷偷观察何进,见其并无明显喜怒之色,心中一时摸不准对方的想法。 却还是自顾自主动解释道“犬子虽在徐州为官,可其只负责植谷屯田,有关陶谦与大乾交兵之事却从未参与,还望陛下明鉴!” 见陈珪如此说,何进哪里还不知道对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 他问陈登,自然不是因为其是徐州官员而恼怒,不过身为帝王,何进也懒得事事都去解释。 于是点了点头后又问道“朕知你陈家乃下邳数一数二的世家,即便是在整个徐州也颇有人脉。如今朕的大军即将攻入徐州,不知陈家可愿为我大乾内应?” “故所愿也、不敢请尔!”陈珪连忙答道。 依他所见,陶谦年轻时虽也算小有作为,但如今年事已高,麾下又尽是些庸才,仅以徐州四战之地又岂能是何进与大乾的对手? 陈登在徐州为官本也不过是权宜之计,如今归附大乾的机会就在眼前,又怎能错过? 内应之说虽看似有些风险,但陈珪相信自己的儿子只要谨慎一些,当可保自身无碍。 再说了如今何进当面提出如此要求,他陈珪莫非还能拒绝不成? 于是连忙表态道“珪这便书信一封,叫元龙务必听从陛下之令行事!” “好!有子瑜父子相助,朕何愁不能速克徐州?哈哈哈哈!”何进抚须大笑道… 三日后,何进兵分两路,主力以张辽为中军大将,领马超、张飞、张任、臧霸、魏延等将,率四万大军,又以吕布的五千并州军为先锋攻入东海。 而偏师则以夏侯渊为将,孙策、华雄为先锋,领军三万攻向彭城。 两路大军意在从中切断、分割徐州,从而将各郡从陶谦的指挥系统中剥离出来,达到各个击破、迅速收复徐州的战略目的… 第300章 葫芦娃救爷爷 “报!将军,前方十里就是彭城了!(彭城国治所)”一名士兵匆匆赶至夏侯渊马前报道。 “那彭城守将是何人?孙、华二位将军到了什么位置?” 夏侯渊若有所思问道。 “禀将军,根据旗号看,如今留守彭城的乃是陶谦部将曹宏,由于其余几县的兵力皆已提前逃去彭城,城中估摸着有近一万多敌军。孙策、华雄两位将军已领先锋军抵达彭城之外。”士兵如实答道。 “嗯。”夏侯渊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吩咐左右道“传令!全军加速行军,务必在傍晚前赶到彭城外与孙、华二将会合!” “诺!”身旁亲兵连忙应诺。 随后一连数骑向前后奔出,并找到各级将校传达夏侯渊的军令。 原来夏侯渊行军极快,自沛国进入彭城国后,不过才一天多时间,大军便已开至彭城附近。 当然这也得益于沿途的广戚、留县早早便将兵力撤入了彭城,毕竟对方也不是傻子,早在何进大军进入沛国,彭城守将便就已从斥候处得到了此消息。 原本彭城相乃是名士薛礼担任,只不过其与陶谦不和,受到排挤后不得已南下投扬州而去。 在他离开后,陶谦便派遣自己的部将曹宏领兵驻守彭城。 曹宏自知分散驻军只能被大乾各个击破,他便提前将沿途各县的兵马全部撤到彭城一线布防,试图集中兵力,借助彭城坚固的城墙抵挡大乾兵锋。 同时由于陶谦远在兖、青两州与大乾兵马作战,徐州所剩兵马不多,可他明知如此,却依旧只能命人前去东海郡请求援兵。 而夏侯渊也丝毫没有耽误,面对曹宏让出来的县城,他照单全收。 但却仅是分出少量兵马屯守各县保证己方后路安全,其余大军则全力南下,按照他的估计,最快可在傍晚之前赶到彭城。 而就在夏侯渊全速行军赶路之时,已领军至彭城之外的两位先锋孙策与华雄便已有些按耐不住。 二将皆是勇猛好斗之人,一路上由于对方的退让却并没有施展的机会。 如今夏侯渊主力未到,凭他二人的五千先锋军人马,又无攻城器械的情况下想要进攻彭城显然不太现实。 于是二人绕城观察了一番后,决定在夏侯渊到达之前先邀战一番,若能斩杀几名敌将,挫挫守军士气也是好的。 孙、华二人一拍即合,华雄本想前去邀战,奈何这先锋也有主副之分,他虽年长于孙策却只是副先锋。 于是在孙策的坚持下只好领军在后为孙策压阵,至于叫阵的活计,自然便由孙策来做了。 话说自打孙策投到何进麾下后,仗倒是打了一些,可似今日这般单独领军的机会却是不多,对此他也颇为无奈。 以前在长沙时,凭他手中铁枪,除了父亲孙坚外鲜有敌手。 但在何进麾下,尤其是北军当中,却是猛将如云,虽并不是每个人他都与其交手过,毕竟级别有差。 但其中大多数人上阵厮杀时他都曾见过,只能说武艺、军略皆不弱于他。 甚至其中如马超、张飞等人的武艺就连他也自愧不如,以至于往常征战时凡遇斗将,北军中能战者不知几何,轮都轮不过来。 所以今日难得逮着个表现得机会,孙策显的格外兴奋,在从华雄手中“夺过”出战权后,孙策手提铁枪跨上宝马便独自来到彭城之下。 “城上守将听着!某乃大乾北军校尉孙策!尔等可敢出城与我一战?!”孙策嗓门不小,虽在一箭之地以外,可他的喊话城上却能听的一清二楚。 “将军!我方大军退守彭城,正需一场胜利来激励士气。如今敌军主力未至,叫阵者不过区区一小儿,不如让某出城与之一战,斩下此人首级为我军立一头功!”说话的乃是原广戚县尉陈闿。 有道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这曹宏乃阿谀之人,因讨好陶谦而领彭城之兵。 这陈闿本是薛礼部将,薛礼走后却又搭上了曹宏的线,才被提拔为广戚县尉,也算领兵坐镇一方了。 而何进大军抵达沛国后,曹宏便调其领广戚之军退到彭城驻防。 陈闿虽常在徐州,可大乾猛将如云他却也知道,包括张辽、徐晃、太史慈等一个个虎将之名他都听过。 人的名树的影,若今日来的是这些人,他自然不会开口请战。 可孙策之名他却闻所未闻,料想对方年纪轻轻又不过只是军中校尉之职,能厉害到哪里去? 毕竟大乾富有九州,军中校尉便多如过江之鲫,他陈闿虽不才,手中大斧却也杀过不少贼人,今日曹宏面前他有心想要斩将立功表现一番,于是这才主动请令出战。 曹宏本还有些犹豫,见陈闿一副信心满满模样,再想到对方的武艺在彭城国内也是少有敌手,便点头应了下来。 只是叮嘱了一句“务必小心”后,便让陈闿下城而去。 “汝这小儿,也敢来我彭城耀武扬威,可识得我徐州陈闿?!”陈闿骑马提斧而出,指着孙策轻蔑叫道。 “哼!某管你陈闿、王闿,既然出得城来,今日某便送你去见阎王!”孙策冷哼一声,大叫着直接杀向陈闿颇有那么一丝不讲武德,可见这一路上给他都快憋坏了。 “无知小儿,找死!”陈闿见状亦持斧杀出,攻向孙策。 面对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徐州将领,孙策上来并未使出全力,仿佛生怕表现的太过勇猛而将对方斩杀后,敌军会不敢再派人出战。 若只斩一人,便还不够他过过手瘾的… 二人方一交手,哪怕孙策已留了几成力,可对面这陈闿却依旧没能占得上风。 孙策于是便已有了计较,一招一式地陪着对方走了十余合,才猛然发力一枪刺陈闿于马下。 陈闿虽死,可孙策的“计策”显然已经奏效。 刚才的交手,使得城上曹宏与其余诸将对孙策的印象皆停留在了“北军能担任校尉者果然武艺不凡,但,并非不可敌!” 至少在彭城之中能胜陈闿者却还有几人,于是乎在先折一将的情况下,为了挽回士气,曹宏便又派了几人出战。 这彭城之下,也随之上演了一出如“葫芦娃救爷爷”般的戏码… 第301章 犹如霸王再临彭城 “敌将休要猖狂,看某张武来斩你!” 孙策刚斩了陈闿,城中竟又派出一将前来应战。 来将手提大刀,目测分量不轻,刀上寒光凌凌,可见是出自名家之手,此人乃是彭城张氏旁系子弟张武,按辈分算可以称张昭一声族叔。 只不过世家之中,似这般旁支子弟,往往却是入不了嫡系族人的法眼,而张武也仅是依靠家族的名头入仕,在这彭城军中谋了份差事。 但由于其并非张家嫡系血脉,虽在军中数年,职位上却未能有所提升。 当然,穷文富武,这种世家出身的武者还是正经学过些武艺,远比此前只有一些蛮力的陈闿要强上许多。 方一交上手,孙策便感觉到了对方刀法颇为流畅,多多少少提起了些兴致与对方拆了几招。 但所谓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与孙策的轻松不同,数合过后,张武却再无出战时的从容自如。 对方的武艺显然还在自己之上,可他想要抽身逃离,却又发现自己根本无法逼退孙策来赢得空间。 而几合厮杀下来,他也早注意到了孙策胯下那匹黑色的宝马远比自己的那匹神俊。 暗自吐槽大乾不愧家大业大,连一区区校尉的马都比自己这世家子要强的同时,他亦知道自己若选择借着交错之际直接逃离,考虑到此处距离城池毕竟还有些距离,足矣让对方追上自己了。 除非他想被孙策从后方捅个透心凉,否则轻易不会出此下策。 于是乎,二人又“缠斗”了几合,张武只能依靠着颇为扎实的刀法苦苦支撑,可在城上的曹宏等人眼里,却成了两人正杀的难解难分。 于是曹宏下令士卒擂鼓为张武助阵,同时城上也响起阵阵口不对心地恭维: “张将军神勇!” “张将军加油!为我彭城立一头功!” “我料不出五合,张将军必能斩杀敌将…” 说话的乃是如今退守彭城的几处县尉,他们多是曹宏的亲信,同时也与张武存在着一定的竞争关系。 原本张武出彩并不是一件值得他们高兴的事,不过为了迎奉曹宏,这几名县尉依旧选择为张武喝起了彩。 他们的说话声张武自然听不见,可城墙上响起的隆隆战鼓却传遍了整个战场,这示意着进攻的鼓点本该振奋人心,此刻却只让张武觉得心烦意乱。 骑虎难下啊!本就不是孙策对手的他分神之际更是被逼的手忙脚乱。 其实战至此时孙策早已看出了张武的弱点,其刀法还算尚可,却达不到精妙的程度,且其力道更是远不如自己,又如何能发挥大刀霸道厚重的特点? 于是孙策也没有了再继续与其纠缠的欲望,大喝一声惊的张武一个愣神,随即抬手一枪正中张武咽喉,给了对方一个痛快。 “还有谁!”孙策丝毫不顾摔落在地的张武尸体,举起铁枪遥指彭城之上大喝道。 其声若洪钟,震慑的城头曹宏忍不住心底生寒。 “还有谁敢出战这孙策!”曹宏不禁环顾左右,他本只是一阿谀小人,武艺、兵法都只略懂些皮毛,所以他实在想不明白刚刚还跟孙策势均力敌的张武为何突然就败了。 而他的几位亲信虽武艺远胜于他,可顶多也只能算作三流武将,又哪里看的出孙策的门道? 仅从场面上判断,还以为是张武太过专注,被孙策猛然大喝所惊,这才一时不慎被其刺死。 也由不得他们不如此猜测,孙策的嗓门也的确不小,若是当世武将们排个名,孙策的大嗓门绝对名列前茅,甚至可能还要高过其武力值排名。 自觉看清了孙策的路数,一人瓮声瓮气地抱拳向曹宏说道“将军勿忧,且让某前去与这孙策小儿一战!” 曹宏闻声望去,发现正是自己的亲信孟勇,瞬间脸上便有了些笑意,点头说道“有孟县尉出马,吾无忧矣。” 原来这孟勇还有个诨号叫“赛孟贲”,传闻中秦武王麾下有三名力士,其中孟贲能生拔牛角,尤为勇猛。 而这孟勇也是以力大而闻名乡野,其武器乃是一柄大铁锤,重约五十斤,除了他以外,整个留县,甚至是彭城国内都无人再能使得动。 号称一锤下去有开山裂石之威,也难怪曹宏对他有如此信心。 得了曹宏许可,孟勇提起大铁锤便往城外而去,一副誓要将孙策阵斩的气势让曹宏等人暗自点头,称赞其有大将之风。 当彭城之门再度打开,孙策也注意到了这孟勇,尤其是其手中硕大的铁锤,让孙策很容易判断其乃是力大之辈。 “来将通名!”孙策气势十足地问道。 “留县孟勇!”孟勇的回答却也极为简单,接着便直接催动战马杀向孙策。 孟勇体型肥大,且武器也十分沉重,而他的战马虽是费尽心思找到的良驹,却难称宝马。 所以他自知若陷入久战必然会使战马乏力,对自己不利,便想着先发制人尽快拿下孙策。 这样主动的战法也最能发挥铁锤势大力沉的优势,在其以往参与过的战斗中屡试不爽。 只可惜他遇见的却是同样天生神力的孙策,后者见他挥锤袭来,不敢再如之前般放水,而是使出全力将长枪上撩,想要试一试孟勇的力气。 碗口粗的枪杆犹如棍棒般撞在孟勇的铁锤之上,一声巨大的碰撞声过后,孙策只感到手掌微微发麻,而孟勇却虎口崩裂,险些无法再控制住手中铁锤。 仅仅一合,孟勇便知自己绝非孙策对手,毕竟连最引以为傲的力气都输了,接下来又该如何取胜? 果然,孙策今日头一次使出全力,被孟勇接住后大为兴奋,当即施展枪法攻向孟勇,想要战个痛快。 然而孟勇除了力气大以外,武艺又岂能与孙策相提并论,加上手被震伤,无法自如地挥舞铁锤,不过三合便因防御不及被孙策刺中面门,当场便已死得不能再死了。 “……”孙策没想到这卖相不俗的孟勇竟如此不济,忍不住在心中感叹“诺大个彭城,竟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城上则是一片寂静,谁也没想到,被寄予厚望的孟勇表现反倒不如前面两人,竟只坚持了几合便败阵身亡。 看着城下依旧还在邀战的孙策,彭城之中却是再也没有人敢于出战了。 而孙策三战三捷,连斩己方三员大将的英姿也记录在了于城上观战的每一名彭城军将的心中。 其高大俊朗的外貌、过人的武艺,以及手中竟有碗口粗的铁枪与通体黑色的乌骓宝马,都忍不住让人联想起另一个名字:西楚霸王项羽! 后来,随着彭城之战逐渐被传开,孙策的勇猛之名也彻底为天下人所知,并被世人赞曰“小霸王!” 第302章 暗流涌动的东海 夏侯渊的偏师在彭城国中畅行无阻并即将打响攻城之战,而东海这边何进的主力大军推进的也同样是极快。 由于徐州军主力都跟着陶谦北上,如今更是被屯兵兖州的黄忠与青州的焦和拖住,没能在何进大军进入徐州前赶回来,这直接导致了东海国中的情况甚至比彭城也好不了多少。 原来陶谦领军北上前,还是留了两万多兵马拱卫自己的老巢东海,只不过这些士兵几乎全部留在了郯县(东海治所)附近,且当中有半数都是在益州被大乾攻取后为了自保而招募的新兵。 要不然算上陶谦北上的六万人马,整个徐州的兵力足有八万多人,以一州之力,陶谦根本无法做到长期负担这样一支大军。 所以这八万人中,有近三万多都是新兵,而这些新兵其实跟辅兵类似,领不到徐州老兵那般多的粮饷,各方面待遇也差距颇大,更不要提武器铠甲了这样的战略物资了。 所以如今东海国内所谓的两万大军,其实仅有八千多老兵,亦只有这八千多人能够着甲,其余一万新兵,若不是为了守卫东海老巢,或许连铁质武器都不一定能够领得到。 从这一点看,何进麾下虽也有不少新兵,但在这般“比烂”的背景下,大乾的士兵凭借着齐全的装备与日常的严格训练,战斗力还是明显要更高过对方一头。 是以在大军进入东海后,一路连克昌虑、阴平与承县,而兰陵县令见状更是选择放弃抵抗直接投降了大乾。 如此一来,何进主力在进入东海后仅十余日内便几乎将郯县外围的屏障全部肃清,只待过了襄贲,兵锋便可直抵郯县了! 而此刻郯县当中,也是暗流涌动,不少留守东海的官员都在偷偷谋划退路,而这其中就包括了糜氏兄弟。 “兄长,如今大乾的兵马已快杀至郯县,而陶府君的主力还不知道在何处,若仅凭郯县的兵马,只怕很难守得了多久啊,为了糜家,兄长当早做打算。” 说话之人乃是糜芳,糜氏为徐州富商,经过祖辈世代经营,到了如今更是食客过万、资产上亿,加上又是东海本地人士,即便历任刺史也多是将糜氏子弟奉作上宾。 而糜芳便是被陶谦征为部将,如今郯县的兵马仅他直接掌控的便就有四千多人。 至于他口中的兄长则更为出彩,不但善于经商,内政方面也颇有一手,加上其雍容文雅的不凡气度,在徐州几乎是无人不晓,故陶谦征他为别驾从事。 考虑到徐州的别驾赵昱由于与陶谦不睦,如今被转任广陵太守,所以当下的郯县内,已是很难有人能够压糜氏兄弟一头了。 听闻糜芳所言,糜竺也是满脸忧色地叹道“哎,陶府君虽难称明主,可待我糜家倒算不薄,为兄曾劝陶府君莫要与大乾为敌,奈何其不从吾言,方有今日之祸啊。” 实际上徐州之中,还有不少官员与糜竺一样,不看好陶谦与大乾做对,只不过当时南方四州相联,陶谦自觉能与大乾分庭抗礼,从而为自己带来更大的好处,故不愿听从大家的意见罢了。 “既然兄长也说了陶府君乃自取其祸,糜家传至如今已历数代,偌大的家业岂能毁于你我二人之手?”糜芳十分露骨地说道。 “哦?依你之意,该当如何?”糜竺问道。 “还能如何?兄长!如今正好是大乾皇帝亲征东海,为糜家计,为徐州计,我等不如就此投了大乾,反正凭我糜家的家业与资源,大乾皇帝必定只会厚待我糜家,而兄长也可以一展胸中抱负,不再只做个徐州的区区从事了!”糜芳直言说道。 “嗯。”糜竺点了点头,他并非迂腐之人,在明知不敌的情况下,拿整个糜家为陶谦殉葬之事他还做不出来。 凭着对糜芳这弟弟的了解,对方从进门开始就如此相劝,只怕是心中早已有了计较,于是问道“你心中是否已有了计划?如今在自己家中,不妨直说与我听。” “嘿嘿,什么都瞒不过兄长。”糜芳见状憨笑了声说道“如今大乾攻略徐州,若我等直接相投,虽糜家家大业大,大乾皇帝必不会亏待了我们,但大乾富有九州,朝堂之上人才济济,糜家若是想不仅仅只是窝在徐州,便还需要更多筹码。” 随即他继续侃侃而谈道“依我之见,不如献了这郯县作为投名状!于大乾而言,郯县一下,东海可取,整个徐州的局面都将变得对大乾极为有利,有如此大功在,将来大乾的朝堂上必能有兄长与我的一席之地!” 不得不说,糜芳是懂投降的,如今的局面一旦他们献了郯县,就等同是将东海整个送给了大乾。 而陶谦也就成了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覆灭不过早晚之事,徐州也将随之被大乾平定,如此大功,何进的确不可能视而不见。 更妙的是,如今郯县之内人心惶惶,凭借糜家的能量,很容易聚起一批“志同道合”之人,这样的大功于糜家而言也将是唾手可得。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涉及整个家族的存亡,糜竺只微微思索便已定下决心,点头道“你之所言,可行!不过此事事关糜家存亡,容不得一点差错,还需谨慎对待。” “这个自然。”糜芳乖巧地点了点头,献城之事能受到兄长的肯定他亦安心了许多。 糜竺则继续说道“想要办成此事,仅靠糜家还不够,这联络城中官员之事,便交给愚兄来做。你只管掌握好手中兵马,待大乾过了襄贲,你便亲自出城去见一见大乾皇帝陛下,就说我糜家愿奉上全部资产为大乾平定天下所用,并同时将郯县献与大乾。” 到底是糜竺,一旦决定了便下足血本,考虑的就是比糜芳要更加周到。 明知投靠大乾就得听命受制于对方,索性主动提出献出所有资产。 要知道糜家的资产可是不少,铁器、粮草等物资应有尽有,不愁大乾皇帝不对糜家另眼相待。 而之所以要先说献出资产,再提献城之事,便是为了能更加突出糜家的诚意以及在献城一事中作出的贡献… 第303章 狼狈的陶谦 “休走了陶谦老儿!哈哈哈哈!” 泰山郡内,黄忠总算是扬眉吐气了一回,率部将入侵泰山近一年之久的徐州军彻底杀退。 原本双方这一年来一直在济北边境与泰山郡内反复拉锯,甚至大乾的兵马一度是被徐州军压着在打。 这倒不能怪黄忠不给力,主要是在琅琊战败后全军士气受损,且当时一万多的兵力也远逊于徐州陶谦的大军,若不是有青州的焦和吸引了陶谦的部分主力,这仗还真不好打。 后来何进传令虎卫军三部各自增兵至三万人,其余二人中徐晃已拿下益州,增兵一万多人自然不成问题。 而太史慈虽屯兵宛城之外与蔡瑁的荆州兵对峙,可由于蔡瑁的小心思双方毕竟没有真打起来,太史慈亦能从容地安排副将回到豫州境内组织招募兵马,同样较为轻松的增加了一万多人的建制。 唯独黄忠部刚刚吃了败仗,且还在与步步紧逼的徐州军打仗。增兵当然是好事,只不过黄忠的确分身乏术。 当时泰山已丢,他只能一边在前线指挥作战,一边安排副将就地在济北国与邻近的东平等地招募兵马。 人倒是招到了,但由于辎重、器械等都丢在了开阳城,且前线战斗之中武器损坏也较多,一时之间,根本就凑不出一万多人的兵器,更别提铠甲了。 黄忠只好一边派人向洛阳请求帮助,一面命令赵海组织新兵筏木用以打造兵器作训练用。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黄忠部在先丢了泰山后面对气势高涨的徐州军,愣是守住了济北国不让对方再有寸进,后更是与曹豹等人在泰山郡内反复拉锯,已实属不易。 后来何进给黄忠传令,言明将要亲征徐州,要求黄忠拖住陶谦的兵马不使其回援,黄忠便知道,复仇的机会终于来了。 双方又是打了十余日难分胜负,直到陶谦接到何进大军已陈兵沛国的消息后,终于是有些慌了。 可当时他的主力已攻入泰山、齐国两地,双方打得热闹,想要撤军,谈何容易? 不得已,陶谦只得先将攻进齐国的兵马撤至泰山郡内,可大乾作为一个整体,焦和与孔融见陶谦撤军,也一路尾随追杀进入泰山,并完成了与黄忠部的会师。 彼时算上战损,大乾联军有近五万人马,其中黄忠的两万多大军新老参半,加上焦和与孔融的一万多兵马,终于基本与陶谦的兵力持平了。 看起来双方将会迎来更加激烈的战斗,可事实却是由于后方随时可能“起火”,陶谦根本不敢在泰山过多逗留。 于是只得命令曹豹领着两万人马留在泰山继续与黄忠等人对峙,许其在自己撤离后五日再徐徐后撤,能撤多少是多少。 总之就是一句话,便是要保证陶谦自己能带着三万多主力及时撤回东海国内主持防御何进的大举入侵。 然而曹豹不过是一庸将,此前凭借着兵力优势尚且只能勉强与黄忠拉锯,甚至还被对方反攻进泰山。 如今兵力优势交换,以黄忠为首的大乾兵马是曹豹的一倍还多,他又哪里会是黄忠的对手? 仅在一日之间便被黄忠击破,兵败如山倒之下曹豹自知无法逃回徐州,且没完成陶谦布置的阻敌任务即便侥幸逃回去了也没有好果子吃,于是选择率领残部向黄忠投降。 正杀得兴起的黄忠哪里看得上曹豹这点人?他的眼中都是陶谦的主力,誓要击杀对方来雪此前兵败之耻。 于是乎,将曹豹的降兵暂时交给焦和等人看管,并命赵海领着新军将士配合焦和、孔融的人马先将泰山各县收回,而自己则领着一万多老兵主力前去追击陶谦。 由于后者逃离不到一日,很快便被黄忠在南武阳一线追了上来,陶谦没想到黄忠会这么快追上,大惊之下一边大骂曹豹废材,一边组织士兵与黄忠对战。 可陶谦兵力虽还有黄忠一倍之多,可狼狈逃离之下士气低落,加上被追杀的惊惧感让不少徐州将士都有些慌神。 反观黄忠部则都如同打了鸡血一样,仿佛对面不是倍于己方的敌军主力,而是白捡的三万份战功。 方一交上手,这群大乾的将士就展现出了惊人的战斗力,与此前退守济北时简直判若两人。 徐州兵们这才惊恐地发现,原来自己一直与之交战的是这样一支身经百战的虎卫军杀神们。 联想到此前之所以能与对方打的有来有回,不过是抓住了对方兵力不足且新败之下士气低落的契机罢了。 如今当对方再度拿出了天下精锐的气势,此消彼长之下,这群徐州军又哪里会是黄忠等人的对手? 双方一战就又是大半天,一路从南武阳杀至费县附近,陶谦的三万大军还能继续跟在他身边的已仅剩一万多人马,余者不是战死就是投降,还有不少徐州军为了活命直接遁入了周边的山林之中。 兵荒马乱的,黄忠自然也不可能去管这些溃兵,而是只盯着陶谦的大队人马厮杀。 最后还是借着夜色,加大了黄忠部的追击难度,陶谦这才得以领着数千残兵侥幸逃入了琅琊境内。 考虑到琅琊还处于陶谦的控制下,己方的大军又厮杀许久,看着那无边夜色,黄忠也只能选择暂时收兵,准备待到天明后赵海等人领兵前来汇合了再做打算。 夜色之中,一支数千人的残兵正在艰难前行,其中不少士兵的兵器都已不知掉在何处,铠甲亦全是破裂,伤兵们互相搀扶着、低声哀叹着,整支队伍都散发出一种颓废破败的气息。 “噗!”看着这如同乞丐般的几千残兵败将,再想想自己出征时的意气风发,陶谦再难压抑心中憋闷,一口老血喷出。 一旁的笮融连忙上前扶住陶谦,并提议道“主公,此处往东十余里便是都阳,不如暂去都阳休整一番?” 陶谦抹了抹嘴角的血迹,本就心情恶劣的他面带怒意地说道“愚蠢,都阳城小,若去此处,一旦敌军追来,我军岂不都成了瓮中之鳖?不如向南,去开阳!不过是多走些路,开阳城高且临近东海,退往此处方可保我军无虞!” 被陶谦当众呵斥,笮融顿感尴尬的同时,眼中也不由自主地闪过一丝厉色,不过由于夜色的掩盖陶谦并未察觉端倪。 但到底陶谦是主他笮融是仆,或许是想到无论如何都还要先跟着陶谦逃回东海再作打算,笮融只得挤出一副难看地笑脸谄媚地说道“是,是,属下考虑不周,请主公勿怪…” 第304章 郯县归降 几乎就在陶谦领军逃入琅琊的同一时间,糜芳也来到了何进大军前求见。 是的,区区襄贲小县如何能阻拦何进主力大军的脚步?甚至大乾的兵锋才刚刚逼近,襄贲县令便如兰陵县令一样选择了直接向大乾投降,而何进也得以轻松地将兵马推进至郯县外围。 一路上让何进略感意外的是即便大军行至沂水边也未遇见有郯县派出的一兵一卒。 要知道,凭借沂水河阻击己方大军对郯县内的徐州军而言已算是最佳方案,因为一旦何进大军过河后,郯县将无险可守。 然而当何进一路将兵马开到郯县之外,守兵还没见到,就先遇见了前来求见的郯县使者。 “哦?将人请进来。”何进听到手下传来的信息,根据如今的局面已然是有了一些猜想,于是直接吩咐道。 士兵领命而去,何进亦将众将召至身旁,准备听一听对方的使者如何说法。 什么大火烹油、刀枪相逼的桥段是没有的,何进身为帝王,自然不屑于轻易作出如此掉格之事,糜芳也因此很快被带到了何进面前。 “臣糜芳拜见大乾皇帝陛下!”糜芳远远地便高呼道,随即拜倒在何进马前数米之外。 他更是毫不遮掩地以臣子自居,而不是通常交战双方通常会自称的“外臣”。 “哦?”何进显然也没想到来的还是个名角,倒没有太在意他的称呼,而是故作疑问道“东海糜家乃徐州大户,你叫糜芳,那糜竺是你何人?” 糜芳见何进竟然听过自己兄长的名字,意外之余也不敢有所隐瞒,如实答道“不敢有瞒陛下,糜竺正是家兄。” “嗯。”何进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开门见山地问道“来此求见,所为何事?” 何进话音刚落,大乾的众将皆目不转睛地盯着糜芳,即便他正拜倒在地上,可一股无形的压力依旧让他直冒冷汗。 “回陛下,家兄与臣虽身在东海,却早有投奔陛下之心,无奈陶谦不顾徐州官民之念,执意要与大乾为敌,虽家兄与东海诸多官员苦苦相劝仍不能改其想法。如今陛下亲领王师至此,我糜家愿奉上全部家资以供陛下征伐所用,同时家兄还联络了郯县的一众官员,将陶谦在城中的亲信全部拿获,欲将此城献与陛下,还望陛下能够笑纳。” 原来糜氏兄弟那日密谈过后,糜竺便亲自出面联络了不少此前反对陶谦与大乾为敌的官员,商议献城之事。 城中倒也不是没有陶谦的亲信,当然,糜氏兄弟本来也算是陶谦的亲信,城中的那两万多兵马除了糜芳率领的四千人,以及另外一名与糜家亲近的将领外,大多数都还掌握在真正忠于陶谦的部将手中。 可糜家不怕啊,不说有糜芳等人的数千兵马保障,若糜家愿意,随时可以再武装出数千食客大军。 除非对方提前有所防备,否则有心算无心之下,如何担心不能成事? 于是糜竺在联络了一众官员后,便以商议布防为由召集众将,有一众官员出面,自然无人怀疑。 可当陶谦的心腹们来到刺史府,却被糜芳早已埋伏好的人手当着一众郯县官员直接制服,除了一两个固执的,其余几人面对大势,也都选择了倒戈相投。 至此,郯县大事可定,糜芳便在何进大军即将到达时先一步出城求见。 “还有这好事?”何进听完心中暗喜,不过转念一想,大乾如今气势正盛,像这样的事只怕在接下来的时间内会更多,只能说一切虽有些在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 于是何进笑道“你们糜家倒是不错,起身说话吧。” 一句简单的称赞却是糜家付出所有家资换来的,可即便如此,糜芳依旧心中狂喜,因为从何进的态度判断,他们押宝应当算是押对了! “谢陛下!”糜竺缓缓起身,直到此刻,他才真正有机会一睹何进以及大乾诸将的面容。 何进看了看糜芳,问道“如今城中可已肃清?” “回陛下,城内陶谦的亲信已全部擒获,包括其家眷在内全都暂时关押在刺史府中,只待陛下发落,陛下可随时派人入城查看。”糜芳恭敬地答道。 “嗯。”何进满意地点了点头,又看向马超与张飞吩咐道“孟起、翼德,你二人可各领五千人马入郯县接管城中防御。” “末将领命!”马超、张飞二将抱拳答道,随即领命前去,而何进的主力则在原地休整等候消息。 半个时辰的功夫,马超派人前来禀报,城中并无异常,且北军将士已完全接管城防,城中官员皆十分配合,如今何进可以放心入城了。 “哈哈哈哈!好,既如此,众将且随我入城!”尘埃落定,何进也露出了笑脸。 “诺!”众将纷纷抱拳领命。 而糜芳也不忘讨好地向何进表现道“陛下,便由微臣在前引路吧…” 当夜,何进在城中摆下宴席,亲自接见了郯县的一众官员并好生安抚,使得城中人心初定。 随即何进又向东海剩余各县发去了劝降诏书,并让糜竺安排人手北上打探陶谦主力的动向。 此刻他还并不知道陶谦已兵败逃至琅琊境内,距离郯县也最多不过数日距离。 这样的“小事”对于糜家这种资源遍布徐州的富商而言简直不要太过简单,糜竺一口便答应了下来,并借机将自己的妹妹糜贞介绍给何进。 算上糜家奉上全部家资的举措,其投效大乾的诚意不可谓不大。 而何进自然也明白对方的意思,为了安抚人心,何进借着酒意将糜贞收入“帐中”,并表示会封其为妃,如此一来宾主尽欢。 东海被如此轻松地拿下,可另一边的夏侯渊部却在彭城下遭遇了另一番不同景象。 尽管其麾下孙策、华雄勇猛过人,将士用命,可彭城城高墙厚,即便夏侯渊使用了各种办法攻城,苦战数日却依旧毫无建树。 就是在这样的僵局之下,孙策迎来了他宿命中的搭档,也为夏侯渊献上了一条攻破彭城之良策…… 第305章 美周郎 “嗨!”夏侯渊一拍帅案,懊恼地说道“彭城高固,我军受阻于此已有数日,却依旧难有破城之机,为之奈何!” 由不得他不如此恼火,大乾文武鼎盛、人才济济,如今他夏侯渊难得博到这样一个偏师主将的机会,正当一鼓作气扫平徐州东南,好好在何进以及一众朝中文武面前露一回脸。 方才进入彭城国时,大军也的确曾表现出势不可挡之威,甚至先锋官孙策在彭城之下更是连斩对方数员大将,如此的故事发展,怎么看都会是一波平推、大军横扫彭城的剧本。 却没想到真正攻城后,彭城的抵抗却异常顽强,即便是夏侯渊麾下的精兵悍将,也没能占到一丝便宜。 眼看着今日的攻城再次无功而返,夏侯渊怒从心来,恨不得亲自杀上城去,与敌军厮杀个痛快。 华雄摸了摸受伤的左臂,也是愤愤说道“夏侯将军说的是啊,这城中守将明明就是个庸才,可彭城乃故西楚之都,后又经前汉彭城王(刘恭)修缮,城高墙厚不说,城上的防御设施也一应俱全,即便我军不计伤亡,也很难短时间攻上城去!” 他自投靠何进后,便辗转于虎卫军与北军中任职,曾经狂妄地视天下英雄为无物之猛将,在经历过这两支军队的磨练后,方才知道曾经的自己多少有些井底之蛙的味道,慢慢的性格也变得更加沉稳了些,何进这才用他为偏师先锋。 华雄倒也争气,一路与孙策配合着,奉山开道遇水搭桥,这先锋可谓当的十分称职。 甚至在城外斗将时,也没有太多计较便将机会让给了更为年轻的孙策。 但这却并不代表他没有上进之心,实际上作为降将,他想要证明自己之心不比任何一人弱。 于是在攻城战中华雄身为军中大将,多次身先士卒,领军对彭城发起冲锋。 可事与愿违的是,正如他所说一般,彭城的城池防御太过齐备,即便是曹宏庸碌,却也能凭借城池之利来阻挡他们不得寸进,甚至华雄自己也在今日的攻城战中被流失射中左臂,不得不包扎处理。 一旁的孙策同样愁眉不展,年轻气盛地他受阻于此,心中怎会痛快? 于是瓮声瓮气地说道“夏侯将军,不如今夜对彭城发动攻势,末将愿亲自领兵攻城,不破彭城誓不收兵!” 夜战攻城不是没有先例,只不过大多数时候夜战之中攻方因视野受限,攻城难度将更高,死亡率也会更高。 但环境影响是相互的,虽说夜战中守城方更具优势,然而夜色同样会对守军造成影响,毕竟这个时代可与后世光污染严重的城市不同,即便不开灯,远处的光亮也不至于使人完全看不见。 而当下的时代中,夜战的光源只可能来自于月亮与火焰,即便如此,能见度也很低。 因此守城方虽占据地利,却也有可能因为摸不准敌军位置,以及无法有效判断整个攻城局势而被突破防线。 孙策便是打着这样的主意,希望凭借着己方的人数优势,不分昼夜攻城,使得城中守军疲惫,最后借着夜色掩护博取那看似奇迹的破城之机。 “夜战吗?”夏侯渊沉思起来。 夜战的确是风险与机遇并存,他亦相信自己麾下的大乾精锐绝对具备夜战攻城的能力,只不过若是伤亡太重,最后又无法破城,他身为主将也不得不掂量一番这般后果。 当然,他相信何进不至于降罪于他,毕竟都是为了破城,但下次想要再单独领军恐怕就难了… 这可不是夏侯渊想要的结果,所以他不得不慎重考虑孙策的提议,确保若是夜战,必须要有足够把握能够破城。 “报!”就在夏侯渊沉思之际,一传令兵跑到大帐之外,高声说道“报告夏侯将军!营外有一青年,自称是孙将军故交,特来求见。” “嗯?”帐中几人面面相觑,这样的桥段让他们第一反应皆是城中派人来作反间计,毕竟双方正在打仗,除了彭城之中,什么人会在这个时候来己方大营外? “夏侯将军!”孙策刚想解释什么,便被夏侯渊抬手制止,毕竟他也不是傻瓜,可不会轻易相信孙策会与城中有所瓜葛。 于是朝孙策说道“伯符稍安毋躁。”随即转头问向报信士兵道“那人可是从彭城中来?” “啊?!”士兵不明所以,却还是连忙说道“非是从彭城中来,乃是往南方而来。” “南方?”几人相视疑惑,随即夏侯渊直接吩咐道“先将人带来此处。” 反正在自己的军营之中,夏侯渊自不会担心对方能玩出什么花来。 “诺!”报信士兵领命而去,不一会地功夫便又返回至帐外。 他身后则跟着一名高大俊美的年轻人,其相貌气质很容易便使人产生好感,看上去绝非说客、奸细之流。 有了夏侯渊吩咐,士兵让年轻人自行进入帐中,后者先是向主案后的夏侯渊作揖行礼,随后一眼便看见了端坐于大帐之内身披铠甲的孙策,忍不住便高声笑道“伯符兄!叫瑜一顿好找啊!” “诶呀!没想到竟是公瑾!”孙策惊喜着猛然站起身来,上前一把握住青年的手,原来这正是他少时好友,庐江人周瑜! 随即孙策连忙向周瑜引荐夏侯渊、华雄等军中大将,并朝着夏侯渊介绍起来“夏侯将军,此乃是前汉洛阳令之子、当朝光禄大夫周忠之侄,亦是末将的至交好友周瑜周公瑾。” “原来是忠良之后,且坐下说话。”看在孙策的面子上,且对方又是朝中官员子侄,夏侯渊命人搬来桌案,让周瑜坐在孙策身旁。 待周瑜坐下,孙策便忍不住好奇问道“公瑾为何忽然来此?” 实际上这也是在场众人的疑问,毕竟即便不是奸细,战时来寻也不能等闲对待,最终只能由与其交好的孙策代众人开口相问。 周瑜聪明过人,自然明白孙策的意思,当即便开口将自己为何会出现在此处的缘由缓缓道出… 第306章 谋算人心,周瑜定计 “不敢有瞒伯符兄……”周瑜缓缓道来。 原来他虽身在庐江,却对天下形势洞若观火,尤其是当益州被攻克、大乾的庐江太守关羽击退扬州陈温后,他便知大乾一统之势将再无人能挡。 而他若再不出山,只怕要错过建功立业的好机会了。 周瑜胸中有丘壑、腹里有乾坤,自不想凭借家中关系入仕,而后在大乾官场上做个碌碌无为之辈。 他想要在战场上发挥自己的才能,一展胸中抱负,方不负男儿本色。 于是便想到了自己的少时好友孙策,周瑜知道自己的这位好友勇猛又有军略,若能与其联手,必可建立一番功业。 于是乎周瑜便一直关注着大乾的军事动向,他知道大乾发动南征之战的日子已不会太远。 果然,就在一个月前,大乾皇帝何进向天下各州发布了南征檄文,而后更是御驾亲征一路奔徐州而去,将天下人的目光全部吸引。 周瑜也在此时毅然决然地从庐江北上准备前去投奔孙策。 途中又听说孙策被任命为偏师先锋正在攻打彭城,他便又一路朝彭城而来,终于在今日赶到了彭城之外。 待周瑜说完,众人也不再生疑,夏侯渊又与周瑜客套了几句后,便同意了让其暂时在孙策手下听用,并吩咐亲兵为其安排一顶军帐,示意其可先下去休息。 因为夏侯渊还要继续与诸将商议军情,而周瑜显然还不是大军的核心成员,继续留下有些不方便。 孙策亦是好生安抚道“公瑾一路劳顿,且先去休息片刻,待此处事了,策便去寻你。” 看这架势,就是准备跟自己的好兄弟来个抵足而眠,畅聊一宿了。 可显然周瑜并不准备就这样离开,反倒是朝夏侯渊拱手问道“敢问夏侯将军可是在为如何攻破彭城之事烦恼?” “这个自然。”夏侯渊也并未否认,毕竟关于这点,明眼人都能猜出,己方大军陈兵彭城之下,首要任务自然就是考虑如何破城。 见周瑜如此相问,便朝其反问道“莫非公瑾有何妙策可助我军破得此城?” “妙策不敢当。”周瑜目光一凝,笑道“不过确实有一计,或可助将军破得此城。” “公瑾,夏侯将军面前,休得胡言!”还未等夏侯渊开口,孙策便先出言提醒道。 他自然知道自己的好兄弟智计过人,可彭城又岂是那么好破的?在此之前他们已经尝试了多种方式攻城,却毫无建树。 孙策是担心周瑜初来乍到,不了解实情,今日方才投了己方大军,若就献策失效,恐会影响军中众将对其看法,不利于之后其在军中任职。 夏侯渊却显得并未在意周瑜这看似有些“莽撞”的行为,一听对方竟真有办法,当即示意孙策稍安勿躁,随后向周瑜问道“计将安出?” 同时夏侯渊还不忘看了一眼孙策、周瑜二人,开口保证道“公瑾只管畅所欲言,若真能助我军攻破彭城,本将便计你为头功!即便是说错了什么,本将不怪你便是。” 孙策闻言这才放心了些,不禁将目光望向周瑜,想要听听自己的好兄弟究竟有何妙计。 后者却仅是微微一笑,一副宠辱不惊模样,缓缓说道“此策说来也简单,便是水攻。” “水攻?”夏侯渊抚须思索道。 “没错,正是水攻。”周瑜面有深意地说道“彭城之外水网密集,泗水、丹水、沂水、睢水等环绕四周,若将军派人于泗水立堰截流,不出十日便可以水灌城。” 随即不等夏侯渊开口他又继续说道“而彭城以南的有一寒山,此山高约四五十丈,延绵数里,且瑜来时曾上山探查,其中不乏水源,可供屯兵之用。若将军移兵屯于此山,大水来时便可不受影响,再命士兵乘坐木筏即可直抵城墙之上,彭城,不难破之。” 他话音落下,孙策、华雄等帐中众将皆望向夏侯渊,大家都是带兵之人,自然能判断出周瑜所言之策具备一定的可行性,但采用与否,还得看主将夏侯渊的意思。 “嗯。”夏侯渊起身在帐中来回踱步了几圈,可见他亦十分动心,毕竟若依周瑜之策,己方很有可能用极小的代价便攻破彭城。 只不过此策难免有伤天和,一旦动用,彭城及周边百姓必然也难幸免。 倒也不是他夏侯渊妇人之仁,实际上如今正值壮年的他是一位敢打敢拼、杀伐果决的大将。 但他跟随何进多年,多少也摸清了些自己皇帝的心思,后者绝非残暴之人,从以往的战例来看,即便是敌人,这位陛下也都是能不杀便不杀。 何况如今大乾一统在即,今后这徐州都将是大乾的土地,徐州的百姓亦是大乾的百姓,所以以水灌城之策虽然高效,但夏侯渊却知道,若何进在此,必不会动用此策。 于是他长叹一句“哎,此策虽好,可杀戮太重,不利于陛下一统天下之大计,故本将不能使用。” “哎。”众将闻言也是心中轻叹,但他们亦都明白夏侯渊说的并非没有道理,毕竟统一战争并非仅仅只是征服,杀戮不是唯一办法。 唯独周瑜见状似乎并未气馁,反倒露出一副理所应当、早有预料的模样,笑道“哈哈,夏侯将军不必烦恼,水攻之策的确杀戮过重,可计策是死的人却是活的,所以我军并不一定真要使用此策,只要让城中守军以为我们会用水攻便可。” “嗯?”被周瑜如此一说,夏侯渊亦有了些思路,可一时半会却又还理不清,于是向周瑜问道“此话何解?” 周瑜则笑道“夏侯将军,如今我军受阻于城下已有数日,若此时大军派出人手往泗水上游前去修筑石堰,再命人于寒山上立寨,摆出即将转移的架势。待泗水水位下降,城中守军必能看出我军要用水攻,以彭城地势,此策根本破无可破。若敌将不想束手就擒,要么在石堰筑成前将其毁掉,要么正面击退我方大军。但无论如何,敌将都必须派大军出城,如此以来…” 周瑜点到即止,可众人却已能完全明白。 正如周瑜所言,如今两军对战,人心隔肚皮,敌将又不是己方肚子里的蛔虫,如何会知道所谓水攻只是假象? 只要做戏做的真实一些,不愁敌方不出城来战,而一旦对方敢出城?哼哼! “嘿,若敌军真敢出城,华某必杀他个片甲不留!”华雄面露狰狞地笑道。 而夏侯渊亦被说动,决定就依周瑜此策行事,并示意众将先行安坐,且将周瑜留在帐中,准备商议一下具体的实施方案… 第307章 心理博弈 “将军,这几日敌营的取水队伍似乎太多了些。”城墙之上,曹宏的一员部将疑惑道。 原来夏侯渊的大军已经数日未发动攻城了,彭城守军们虽心存疑惑,却也得过且过乐得安稳。 不过曹宏担心自己的身家性命,还是每日都会带着部将们一同登城观望。 借着城墙的高度,他可以远远看到夏侯渊大营,尽管曹宏本人并不擅长军务,可这样却还是能让他更为安心一些。 好在,曹宏虽然庸碌,但他的部将们却也并非都是对军务一窍不通的废材,看着夏侯渊营中有大队人马出营往泗水方向而去,他不禁有些疑惑与忐忑。 可由于距离实在有些远,他也只能看到这些士兵们模糊的身影,故无从判断对方的意图,只是感觉若是取水,人数也太多了些。 “此话何意?莫非敌军有何诡计?”曹宏连忙问道,自从夏侯渊大军兵临彭城,他就没睡过一个好觉,生怕被对方攻破城池。 “这个…末将也不知…”部将面露苦色地说道。 他虽懂点军事常识,但到底只是一县尉之才,仅凭这么点信息又如何能够猜出夏侯渊的心思? “哎~”曹宏一拍墙跺,担忧地说道“也不知主公的援军何时能到。” 他虽是靠阿谀奉承陶谦而上位,但后者对他的确还算不薄,使得其此前在彭城就像是土皇帝一般,所以若非迫不得已,他还真不愿放弃陶谦这根大腿。 正当他愁眉不展之时,一名士卒奔至他面前报道“禀将军,南城之外的寒山上似乎有敌军活动,罗县尉(南城守将)请将军前去一看。” “南城?寒山?”曹宏忍不住眼皮子直跳,他心知夏侯渊大军这般动作必有诡计,却奈何智计有限,猜不透对方的打算,只能连忙招呼左右道“走,随本将去城南看看!” 当曹宏一行人急匆匆赶到城南,就看见远处寒山之上人头涌动。 其实以城南至寒山的距离,通常是不容易发现山中动静的,只不过如今山上数千人马正在伐木,那统一服色的大乾军装密密麻麻地一大片,却想不被看见都难了。 “他们这是在干嘛?莫非想在山上安装炮车之类的武器来攻击我方城池?”曹宏极其外行地问道。 “将军放心,如此距离,即便是炮车居高临下地投掷,也很难威胁到彭城的。”他的一员部将讨好地说道。 “原来如此。”曹宏皱眉答道,他实在不明白夏侯渊为何要派这么多人上山。 而一旁的罗县尉却是一脸无奈地看着二人。 想他罗胜本是吕县县尉,亦是吕县本地人士,吕县位于彭城县后方,可随着夏侯渊领兵进入彭城国,他亦受到曹宏的诏令,只得舍弃吕县父老领着县中仅有的数百县兵赶到彭城协防。 可却没想到局势竟崩坏的如此快,与自己同时期赶来彭城的几名县尉有的已死于敌将孙策之手,甚至己方大军现在连城都出不去,只能依靠城墙当起了“缩头乌龟。” 偏偏主将曹宏根本就不知道统兵打仗,如今见敌军在山中伐木,想到的居然是用炮车等装备攻城,可见其对各种武器的攻击范围都摸不清楚。 罗胜不得已满脸担忧地提醒道“敌军进山伐木,或许是要在山中立寨?” 虽然他也不清楚对方的打算,但看这架势,也只能想到这样的解释,毕竟如果只是打造攻城武器,犯不着大费周章地跑到城南来伐木。 “山中立寨?为何?”曹宏疑惑地向罗胜问道。 可这句话却又让罗胜感到无语,心想我要是知道不早就说出来了吗?你问我,我问谁? 正当愁眉不展疑惑之际,此前城西的那名部将突然提问道“莫非与敌军异常的取水队伍有关?”这看似毫不相干的两支队伍,到现在却隐隐让他觉得有所关联。 “什么异常的取水队伍。”罗胜负责守着城南,西面的情况他并不清楚。 随即该部将向其解释了一番,称敌军没有攻城的几日,每天都派了大队人马前往泗水,说是取水吧,可人数又太多了些,端得让人生疑。 “水攻?敌军莫非是想要用水攻?!”罗胜面露惧色地惊呼道。 谢天谢地!若周瑜在此,一定会给罗胜一个大大的拥抱。 己方之所以如此大张旗鼓、毫不避讳地又是爬山、又是涉水,不就是要让城内守军看出己方意图吗?可没想到一连数日,曹宏这草包愣是没看出危机来。 而罗胜之所以如此猜测,便就是因为泗水穿吕县而过,对于他这土生土长的吕县人而言,泗水就是母亲河。 罗胜少时也曾邀上三五好友沿河于国中游历,故对泗水的水情十分清楚。 所以见对方又是每日派大队人马前往泗水上游,且又劳师动众在山上立寨,他能想到的就是敌军或许是想掘泗河之水以灌彭城。 有了这可怕的猜想,他哪里敢隐瞒,当场便说出了自己的看法,而曹宏等人闻言也是大惊,联想到夏侯渊大军的一系列动作,皆觉得对方就是要水淹彭城。 “畜生啊!畜生啊!”曹宏惊恐道“这夏侯渊竟这般卑鄙,正面无法攻破我彭城,竟想出如此歹毒之法!” “将军,两军交战只论胜负,何来卑鄙一说啊!还是赶快想想对策吧。”罗胜苦笑道,目前为止,只有他还算比较清醒。 然而讽刺的是,正是他这份清醒,才让曹宏等人对夏侯渊将以水灌城的计划深信不疑,也才彻底葬送了这支彭城守军。 “是啊,两军对战只论胜负!”曹宏无奈道“可如今局面,我军该如何破解?” “将军,彭城水网环绕,若敌军真掘了泗水,彭城将沦为泽国,彼时敌军借水势攻城,城破只在旦夕之间!”一员部将悲愤说道。 “将军,当务之急,一是封锁消息,避免造成城中恐慌,二便是要尽快组织兵马,做好出城一战的准备!”另一位部将劝道。 这其实就是一场心理博弈,正如周瑜所料一般,当守军自持彭城地利觉得己方拿彭城没有办法,便会有恃无恐地缩在城中。 可一旦他们发现彭城地利不再能为他们提供庇护,求生的本能就会驱使着他们做出与此前死守城池完全相反的决策。 而这一切,便都正是大乾愿意看到的…… 第308章 夜袭夏侯大营 “禀将军,泗水水位真的下降了。”彭城之上,几名士卒单膝拜倒在曹宏面前,若仔细一看,就会发现其中有人的裤腿处已经浸湿。 原来曹宏为了确保夏侯渊部的真实意图是否与罗胜猜测的一致,便于当夜借着夜色掩护以吊篮偷偷放下了数名熟悉彭城周围环境的本土士兵,偷偷靠近泗水河查看水情。 毕竟站在曹宏的角度,若非万不得已,他是绝对不愿出城与夏侯渊部一战的。 首先就是彭城的兵力本就较夏侯渊部更少,还有就是他曹宏也不擅长统兵,若没了城墙的庇护,他哪有一战的胆量。 然而当出城的士兵返回城中带来了如此消息,算是将曹宏心中最后一丝希望给扑灭了。 “你可曾看清楚?!那泗水当真水位有所下降?!”曹宏不甘地问道。 “千真万确啊!”士卒见曹宏依旧不信,急忙解释道“我等不敢有瞒将军,到了那泗水河畔见到水位下降,属下几人还曾下河一看,这城外的河段已可淌水过河,最深处也不过一人多高了!” “将军。”几名部将见返城士卒说的真切,心知此事已不会有假,于是轻呼一声,纷纷看向曹宏,等待着他的决策。 “夏侯匹夫,你竟如此歹毒!”曹宏忍不住一拍墙跺低声怒骂,随即环顾左右问道“依尔等之见,我军若要出城一战,有几成胜算?” 见曹宏似乎还有犹豫,罗胜无奈劝道“将军,出城或有四五分胜算,不出城一旦大水来袭,一成胜算也无!” “是啊将军,下命令吧。”其余几员部将亦是劝道。 “哎~何以至此!”曹宏叹了一声,又问道“若出城,该先攻何处?” 终于,曹宏下定了出战的决心,其实也是迫于无奈,但现在的问题就在于,是应先依着泗水去上游寻找夏侯渊部筑建的石堰,又或是该先攻城外夏侯渊大营。 几名部将面面相觑,最终还是罗胜提议道“将军,不如直取敌军大营。” “哦?为何?”曹宏问道。 “若我军大队人马出城,很难逃过敌军的眼线,且想要拆除敌军所建石堰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够完成,稍有不慎还可能导致石堰受损自己放水淹了彭城。而敌军见我军往石堰而去,必会派兵来追,既如此,还不如趁敌军没有防备直接夜袭敌营,一鼓作气或许能有获胜机会!”罗胜答道。 曹宏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将目光投向另外几名部将,后者几人见状相互对视一番后纷纷表示赞同罗胜的建议。 毕竟若不击退敌军主力,即便能够拆除石堰,敌军也可以再修,只是下次再想出城破坏石堰只怕就不那么容易了。 “好!既如此,今夜便夜袭敌营!”曹宏拍板道“尔等,谁愿领兵出战?” “……?”几人不敢相信到了此刻曹宏竟还如此说,夏侯渊麾下兵力本来就比己方要多,难道不该破釜沉舟派出所有兵力与敌军决一死战吗? 看曹宏这模样,难道还想着继续躲在城里? 还真让这几名部将猜中了,曹宏还真不准备出城,开玩笑,那是大乾的虎狼之师,若依靠彭城拒敌他还能有胆量守一守,出城?那还是算了吧。 见几人并未答话,曹宏便不管不顾地点将道“既然此策乃罗县尉所提,不如就请罗县尉领五千精兵于今夜出城夜袭,如何?” 罗胜闻言悲从心来,如此危急之时,自己的主将竟然还如此胆怯,岂不知倾巢之下安有完卵?一旦出城大军不能取胜,敌军无论水淹还是攻城,彭城都再无法久守,即便留在城中,又岂能幸免? 但或许是看清了曹宏的无能,罗胜知道想要活命,便只能依靠自己,于是还是应承了下来,并恳求道“将军,末将愿意出战,只是敌军足有数万大军,若想破敌,将军可否多给些人马?!” “是啊,将军,我等也愿与罗县尉同去,还请将军多给人马!”几名部将也纷纷附和道。 事到如今,他们都知道继续留在城中也是死路一条,于是都决定为了活命放手一搏。 “你们…”曹宏没想到众将竟如此相逼,心中有鬼的他胆怯之下还是妥协道“八千人,不能再多了,再多这城便无人守了!” 显然这已经是他能接受的极限,城中总共一万出头的守军,他总要留个一两千人在身边,准备若是夜袭失败,便领兵逃往下邳。 “好!八千就八千!”罗胜等人点头道。 大家心中也清楚,若曹宏不去,他们便不可能带走所有兵马,能有八千已经不少了。 如今也只希望敌军没有防备,能被己方夜袭打乱阵脚,如此便有机会以少胜多,击退敌军。 眼看着夜已渐深,几人不敢耽误,一边分出人去集结兵马,一边继续观察城外夏侯渊大营动静。 又过了一个多时辰,从城头往外望去,夏侯渊大营已是一片寂静,只有营中火把暗弱的光芒点亮着一些角落,呼呼的夜风却吹的火光摇曳,仿佛随时都会熄灭一样。 月黑风高杀人夜,在罗胜等人来看,此刻夏侯渊营中除了值夜的士兵外应当都已睡熟,于是几人不敢耽误,当即便命人偷偷打开城门,人衔枚、马裹蹄朝夏侯渊大营摸去。 不一会的功夫,他们便来到了夏侯渊大营两百步外。 再往前,即便是夜里,也极有可能会碰见对方的斥候,罗胜几人知道,决战的时机到了! 看着远处敌营内忽明忽暗的火光,以及营墙上三三两两斜靠着昏昏欲睡的大乾守夜士兵,罗胜几人相互点了点头,随即拔出刀剑,招呼着士卒高呼道“杀敌!” “杀!”八千士兵紧随着全力杀出,声势惊的营中值夜士卒一个激灵,连忙敲响营墙上的锣鼓高呼“敌袭!” 而这些值夜士兵的惊叫声反而成了罗胜等人的兴奋剂,几人顾不得指挥士卒射杀营墙上的守兵,而是连连下令道“快!撞开敌军营门,杀进去!” 第309章 夜取彭城 “嘿嚯!嘿嚯!”徐州兵们奋力地撞击着夏侯渊的营门。 此间罗胜等人甚至能透过营墙的缝隙看到大营里靠近营墙的帐篷中陆续跑出的许多大乾士兵,后者手忙脚乱地穿着衣甲,正在集结。 “快!弟兄们加把劲!”罗胜焦急地喊道,大乾毕竟兵力远胜自己,若不能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这夜袭也就难了。 好在,或许是上天都要帮他一样,营门毕竟不比城门,在连番撞击下,顶门的巨木再也承受不住断裂开来,随即营门洞开。 “弟兄们!杀进去,踏破敌营!”罗胜双眼通红激动地喊道,随即一马当先杀在了最前方,果然是将营门附近的守军杀的节节败退。 然而推进了数百步后,他便就察觉出不对劲来,因为己方推进的实在太顺了。 毕竟是数万人的大营,可从攻营到现在,也有小半个时辰,却并未有大队人马前来阻拦。 “止步!快止步!”罗胜惊叫道,然而数千人的队伍已经杀上了头,又岂是他几声喝止能够控制的住的? 在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中,就连他的声音也被掩盖,急的罗胜满头大汗。 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正当徐州兵们杀的起劲之时,大营深处的黑暗中涌出一大队整容齐整的大乾士卒。 他们所有人面色冷峻,成千上万人的队伍竟然没有发出太多声响,以至于待到罗胜等人发现这支人马,双方已只有数十步之距离,端得令人不寒而栗。 领头大将身材魁梧、骑着高头大马,手提一柄镔铁长刀,鞍边挂着一副铁胎弓,威风凛凛,正是此间主将夏侯渊! “哈哈哈!徐州小儿,终于敢从这彭城的龟壳中走出来了?!”夏侯渊得意笑道“这几日真是叫本将好等啊!” “糟糕!中计了!”到了此时,罗胜等人哪里还不明白对方早已料到己方会行夜袭之策。 现在看来,敌军此前的慌张却全是装出来的,难怪刚入营时竟能那般轻松将敌军逼退,原来不过是对方想要全歼自己故意放己方入营。 “快撤!”罗胜等几名县尉紧急高呼,然而夏侯渊布局已久,又怎会让他们轻易逃脱?于是面露狰狞地笑道“哈哈!本将的大营又岂是你们想走就能走的?!” 随即他大手一挥,原本沉默地大乾士兵们爆发出了极大的音浪“杀!” 而夏侯渊的亲兵也掏出响箭射向空中,伴随着响箭的长鸣声,大营之外传来两声炮响,一左一右杀出两支兵马,分别都有数千人,领头的正是孙策与华雄,竟是直接将徐州军的退路完全堵住。 通常情况下,若生路被断只会让对手在求生欲的刺激下激发出最大战力,周瑜本也是建议夏侯渊放一道口子再一路追杀,如此一来即便不能全歼对方,重创却是不难,关键是己方的伤亡必然也更小。 可夏侯渊被阻在彭城之下,早已憋了一肚子气,于是直接否决了周瑜的建议,他偏就要围歼对方,从而有效杀伤彭城的守备力量,彼时城中兵力不足,城池自然再难守住。 而这一点同样得到了孙策、华雄二将地支持,他们都对麾下士兵有绝对的信心,认为即便是硬碰硬,己方也能有效控制住伤亡,并更好的完成全歼任务。 周瑜也是对这三个“憨憨”颇为无奈,但毕竟夏侯渊才是主将,他亦只能听从。 不过为了确保尽可能的降低己方伤亡,周瑜又建议在前营也就是预留给徐州军突破区域的帐篷内都布置了引火之物。 如今自营外杀出的孙策、华雄两部人马上来就先射了一轮火箭,数千支羽箭收割着被堵在前营的敌军的同时,也点燃一顶顶帐篷,不一会的功夫,火海便在前营蔓延开来。 若说腹背受敌让这群徐州军爆发了极大的求生欲,那这熊熊燃烧的大火却摧毁了他们的斗志。 看着身旁的同伴死于箭矢与火海之下,此前夜袭时还士气高涨的徐州军们彻底乱了,有四处逃窜的、有跪地求饶的,当然亦有与前后夹击的大乾兵马死战的。 但两军作战靠的又哪里仅是匹夫之勇,若有一方乱了阵型,等待他们的便只有被屠杀。 如今这群参与夜袭的徐州军便面临着这般局面,本就勇力、兵力都不及夏侯渊部,自乱阵脚之下,近八千人的大阵支离破碎,士卒们被大乾的兵马肆意分割、切碎,任由罗胜几人如何呼喊却也早已是回天乏术。 短短半个时辰之后,还能活下来的徐州军不过半数,但他们的死亡也并非毫无价值,由于孙策、华雄领兵杀入人群与他们厮杀在一起,导致了原本被堵的密不透风的营门处也多少有了松懈。 罗胜与仅存的两名县尉不敢耽误,抓住机会便往外围冲杀,最终侥幸逃出人群,可还能跟在他们身旁的士兵已只有数百人。 八千大军啊!他们甚至不敢回想刚才的厮杀,这群大乾的精兵们简直如魔鬼般,怎么都杀不死。 对方士卒凭借着精良的铠甲与装备,在阵战中甚至能做到同时面对两三名己方士兵而不落下风,战力端的惊人。 罗胜等残兵败将惊惧之下丝毫不敢停留,因为身后的敌军也发现了他们这只漏网之鱼,孙策已聚拢了一两千人向他们追来,而在其身后还有更多的兵马正在集结。 罗胜等人一路狂奔跑到彭城之下,可任由他们如何喊门,城上竟毫无动静。 “哒哒哒。”马蹄声自身后响起,孙策所率的追兵紧随而至。 由于摸不清城上的虚实,担心有弓手埋伏,孙策并未直接杀上前去,而是命士卒以弓箭远距离杀敌。 城外的罗胜等人再次陷入进退两难之地,在孙策的攻势下成为了活靶子,瞬间便又死了一大半,就连罗胜本人亦身中两箭奄奄一息。 想着被自己一手葬送的八千胞泽,罗胜苦笑着想到,或许一开始就留在城里也不是最坏打算吧? 悲愤之下,他拔刀自刎,其余之人却没有这般勇气,纷纷跪地请降。 而直到此刻,城上竟一直未发哪怕一箭来给予这群徐州兵以支持。 孙策疑惑之际根本顾不上这两三百残兵败将,命他们丢掉武器并退到一旁等候发落,自己则是朝着城上大喊“城上的人听着,尔等竟敢派人夜袭我大乾军营,如今兵马已被我军全歼!想活命的,便打开城门投降,若再有抵抗,待我大军攻入城去,一个不留!” 连喊数声后,城门终于缓缓打开,而开门的却仅仅是十多名城中百姓,他们面露胆怯地跪在孙策马前祈求着能放过城中百姓,并表示此刻城中早已没了一兵一卒。 后来孙策才从一名躲在城中来不及逃走的徐州伤兵口中得知,原来曹宏早就断定罗胜等人绝非大乾虎狼之师的对手,即便是夜袭,成功率也很低。 于是早在罗胜等人离开后不久,便以出城求援为由带着城中仅剩的两千兵马往下邳而去了…… 第310章 一试无妨 “好啊!妙才已拿下了彭城!”何进兴奋地说道。 但其实他最兴奋的还不仅仅只是这场胜利本身,因为国力摆在这里,以双方的实力差距,拿下彭城都只是早晚之事。 真正让他高兴的是,夏侯渊为大乾收获了一位大才。 “原来是周郎啊!”何进心中偷笑,他就说嘛,夏侯渊也能用计破敌了?如今看来,这一切应当都是周瑜的功劳。 当然,夏侯渊本人也在信中提起了此事,声称此番之所以能如此顺利取下彭城,多亏了这位名叫周瑜的年轻人帮忙出谋划策。 他更是不忘在信中报捷,告知何进大乾兵马取下彭城的详细经过。 原来自从拿下彭城之后,夏侯渊又第一时间派出孙策、华雄二将分别领兵攻略彭城国中剩余几县,而由于曹宏此前已将各县的守军几乎抽调了个干净,倒让孙、华二将的工作变得简单许多。 短短数日后,吕县、梧县、傅阳等地望风而降,彭城国全境尽归大乾所有。 何进忍不住将此好消息说出,此刻他正身处东海国刺史府,自从拿下东海后,这陶谦的官邸便被他临时征用。 而何进话音刚落,在场的一众大将与新降的徐州官员们皆纷纷开口道贺,表示大乾如今连战连捷,全取徐州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对于己方大军所取得的进展身为皇帝的何进自也是非常满意,不过他认为当务之急正应借着这良好的势头一鼓作气拿下整个徐州。 于是他环顾在场众人笑着问道“诸位,如今东海、彭城皆已拿下,徐州南北再不相连,全取徐州的唯一障碍也仅剩陶谦的数千残军了,不知哪位将军愿意领兵北上,为我大乾诛灭逆贼陶谦,收下琅琊之地?” 到了现在,北方探听消息的斥候早已返回,何进等大乾君臣也都知道了陶谦主力被黄忠杀败,仅领着数千残军败将退到了开阳苟延残喘。 不过近十日来,何进忙着巩固在东海国的胜利果实以及拉拢徐州官员、民心,并没有立即攻取琅琊,也使得陶谦有机会将琅琊各县的县兵全部聚集到开阳,其兵力再次超过万人,妄图支撑到徐州各郡以及扬州的兵马赶来救援。 但他的这般举措在整个大乾君臣眼里都成了笑话一般,没人会真的将那几千战力拉垮的各县联军看在眼里。 对比大乾的精兵,这些县兵比起临时征召的青壮乡勇也强不到哪里去,所以哪怕是何进如今点将之时,也只按照陶谦的主力数千人来计算的。 当然,轻视归轻视,但好歹是一份战功不是?尤其是陶谦还是徐州的头号目标,若能将其俘获或是斩杀,岂不是攻取徐州的头功? 或许一些大将身份地位本已极高,本身并不缺这份功劳,可他们都是领兵之人,功劳是可以分润给嫡系下属的将士们的,试问这样的好事,诸将之中谁又能拒绝呢? 所以当何进刚把话说完,以张辽为首的北军一众大将便纷纷抱拳请命出战。 为了能抢下这样的攻击任务,他们甚至声称自己可以率领更少的兵马取下琅琊之地以及陶谦首级。 尤其是吕布也来凑起了热闹,向何进拍着胸脯保证自己只需一千精兵便能克其城(开阳)杀其主(陶谦)。 气势虽值得称赞,却让何进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是拿错了谁的剧本… 正当众将争论不下之际,一位身着儒袍的年轻人缓缓从在场群臣末位走出,向何进行礼道“陛下,依微臣之见,想要拿下陶谦却并不需要如此劳师动众地派遣大军北上。” 众人意外的向后望去,才发现是新降不久的徐州典农校尉陈登,虽不知陛下为何会许其这般小官参加议事,但对方一句话等于是得罪了在场所有将领。 什么意思?我们这些大将争来争去想要为国出力,到了你陈登口中却都成为了多余呗? 诸将纷纷怒视陈登,其中吕布更是毫不避讳地怒道“汝是何人?!陛下与吾等商讨军机大事,怎容汝一小儿胡言乱语扰乱军心?!别以为读了几本书就懂得打仗,军国大事,岂是汝能懂的?!不派兵马攻入琅琊,又如何能诛灭陶谦?莫非他的人头还能自己送上门来?” 面对吕布的怒喝,陈登却显得颇为冷静,朝对方拱手笑道“正如将军所言,如今局面,只需略施小计,自会有人将陶谦的首级送至陛下面前。” “你!狂徒!”吕布没想到陈登还敢与自己顶嘴,怒气值瞬间拉满,那眼神仿佛要吃了对方一样。 主位上的何进却是玩味地看着吕布、陈登二人,忍不住偷偷感叹“命运的交错还真是让人解释不清。” 但眼见众将就要跟着吕布的话轮番炮轰陈登,何进这才请咳两声制止道“好了,诸将勿急,且听元龙把话说完再作定论不迟。” 有他开口,在场众将自不敢再多言攻击陈登,而是朝着后者怒目而视,想看看从他口中能说出个什么道理。 陈登见状先是朝着何进又行了一礼感激道“谢陛下。” 随后才环顾了一圈众将缓缓说道“诸位有所不知,如今那陶谦帐下有一员部将唤作笮融,此人乃陶谦心腹,故陶谦撤军时留下曹豹断后却将其带在身边。” “那又如何?”吕布仗着自己是何进的半个大儿,再次不耐烦地开口问道。 陈登微微一笑,说道“登久居徐州,深知那笮融乃大奸似忠之辈,虽表面看似崇尚佛教,其实却残暴反复。若陶谦势大其或许还能蛰伏,如今王师攻入徐州,陶谦犹如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只能躲在开阳城中苟延残喘,覆灭只在旦夕之间,如此局面之下,笮融必起异心。” “你是说笮融会替朕杀了陶谦?”何进若有所思地问道。 “正是如此!”陈登笃定地说道“陶谦知我大乾取下东海,故止步于开阳不敢南归。可正因如此,也让陶谦的部下皆知其时日无多,此刻开阳城中必已是人心惶惶、暗流涌动。若再将夏侯将军取下彭城的消息在琅琊传播,必会加剧开阳人心动乱。如此情况下,陛下只需派人在琅琊郡中四处宣传,称大乾王师只诛首恶,余者不论,那笮融为了活命,必会替陛下除掉陶谦。” 陈登将话说完,尽管分析的颇有道理,可在场众将却并不信服,觉得诛杀陶谦之事若仅依靠于笮融的背叛,多少有些虚无缥缈。 若其不杀陶谦,己方岂不是在东海国中白白浪费时间?武将们显然更愿意相信手中的刀枪以及麾下的儿郎。 但何进却觉得等上一等也是无妨,因为笮融之名其实他也听过,主要是这位老兄在历史上的名声太臭了,若说其能做出这事,何进倒也不会觉得意外。 关键是大军一动,钱粮耗费必然巨大,左右不过是多等几天,实在不行再派兵北上也是不迟,但若能以更小的代价干掉陶谦,那这些钱粮留着在接下来的战斗中使用它不香吗? 因此何进最终拍板道“朕意已决,便依元龙之计,一试无妨!” 第311章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主…主公,最近开阳内外都…都在传…”开阳城郡守府中,一名陶谦的亲信一边给正在用餐的陶谦揉着腿,一边小心翼翼地说道。 陶谦已年过六旬,原本身体倒还算硬朗,可连番的打击之下,整个人瞬间便颓废了下来,尤其是在败退途中,还生了腿疾,以致行动不便。 在退入开阳后,他便一直待在郡守府中没有外出过,就连召集兵马、布置城防之事都是由琅琊郡守以及笮融等部将来负责执行。 而对于外界的消息,他也是知之甚少,全靠着郡守阴德每日来向他汇报。 即便如此,他也无心理政,战场被击败、老窝东海被端,如此年纪之下,二子及家眷全部陷于敌手,每一件事对他而言都是巨大的打击,若不是年迈体弱又患了腿疾,他还真有可能会每日借酒消愁。 到现在,他最大的奢望就是其余几郡能够顶住大乾的兵锋,也盼着他的盟友能为徐州发来援军。 可本就处于疗养状态的陶谦在见到了亲信吞吞吐吐的模样后,心中更是不喜,颇有些恼怒地问道“吞吞吐吐是何体统?有什么便直说,现在老夫还有什么不能听的?!” 是啊,现在的陶谦基本输的快只剩底裤了,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生病的老虎也能吃人,这名亲信知道,自己的主公陶谦或许拿大乾的兵马没办法,可要是一怒之下处死一个亲信随从还是轻而易举的。 他甚至后悔刚才的多嘴一说,但见陶谦模样,他也只能小心翼翼地说道“主公息怒,这几日城中有传言说,大…何贼的部将夏侯渊已攻下了彭城,现在下邳、广陵也投靠了何贼…”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听到如此消息,陶谦整个人坐得笔直,将手中陶碗扣于案上愤怒地说道“曹宏足有数千人马,若召集各县,可得上万守军,又有坚城可守。而那夏侯渊不过是何贼偏师,最多只有两三万人,如何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攻下彭城?!这绝不可能!” 是啊,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夏侯渊的兵力顶多只是曹宏的一倍多,这般兵力差距想要破城几乎不太可能。 要知道,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一场攻城战打上个数月甚至数年都不是没有可能。 且除非城中缺水断粮,否则两三万人攻打一万人守卫的城池,大概率都只能是攻方失败退兵,甚至曹宏还随时能从城中征集青壮协助守城,怎么看都不会输啊! 更何况这距离上次他接到夏侯渊领兵攻略彭城的消息才不过月余,彭城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就丢了,这叫他陶谦如何愿意相信? “这…属下也不清楚,据说是因为曹宏将军弃城而走,那夏侯渊因此取了彭城。”这名亲信如实说道,显然他听到的流言便就是这般。 “这便有可能了…”陶谦闻言颓然说道,刚刚还笔直的身板也突然佝偻起来,目光呆滞地喃喃道“可是他曹宏怎么敢?!老夫如此信他,他怎能弃城!” 亲信闻言不由打了个冷颤,生怕陶谦绝望之下会迁怒自己,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他讨好地说道“主公要保重身体啊!这说不定只是何贼派人制造的谣言。” 然而陶谦已不想再与这样的小人物计较,不耐烦地说道“阴德呢?去将阴德叫来!” 见陶谦要找郡守阴德,亲信反而是如释重负,起码现在开始,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关他的事了不是,连忙自告奋勇地去请琅琊郡守阴德。 都在郡守府中办公,阴郡守来得倒还算快,他向陶谦作揖道“府君,你找我?” “咳咳咳。”陶谦奋力的支起身子,问道“阴德,老夫问你,彭城是不是也丢了?” “……”此刻阴德心中将刚才那陶谦的亲信骂了个遍,来请人也不知道先透个底,结果上来就被如此质问。 但面对盯着自己的陶谦,阴德还是如实答道“大致是这样吧,因为…” 却没想他话还未完,陶谦便须发皆张怒问道“既如此,为何不早报?!” “报?报又有何用?如今大家都被堵在琅琊,生死尚且难料,报了你莫非还能将彭城取回?”阴德心中暗自吐槽,可表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而是解释道“由于目前为止都还是坊间传言,真假实难辨之,何况府君你的身体…故德未曾相告。” “哎~”陶谦一声长叹,他亦知道如今的局面,对于东海以南的彭城、下邳、广陵己方都是鞭长莫及,能在琅琊苟活都是问题。 之所以将阴德叫来,也只是当时火气正盛,现在面对现实,却也只能无奈叹道“罢了,罢了,你且先退下吧,老夫想要思考一番。” 阴德见状哪里还敢久留?当即起身告退,如今局势糜烂,还有太多事情需要他去主持,他可不想在此面对情绪如此不稳定的陶谦。 然而他刚退出陶谦的房内,便在走廊的转角撞见了笮融,对方显然是来向陶谦汇报军务的,与他每日向陶谦汇报政务一般,都是在固定的时间过来。 “阴郡守,今日怎来的这般早?”笮融随口问道。 没曾想心烦意乱的阴德却答非所问说道“府君正在盛怒之中,将军前去汇报军务,需小心一些。” 这倒勾起了笮融的好奇,如今的局面,他的心情也比阴德好不到哪去,所以行事也更加谨慎了一些,于是问道“还请郡守明言,究竟发生了何事?” 阴德看了他一眼,又环顾左右见并未有人经过,这才郑重说道“将军可否借一步说话?” 笮融仿佛察觉到了什么一般,点头道“某忽然想起还有东西未曾备齐,晚些时候再来向主公汇报军务吧。”说着便与心领神会的阴德一同向外走去… 第312章 殒命开阳 “郡守是说,主公因彭城之事而恼火?”一刻钟后,在阴德位于郡守府的书房内,笮融若有所思问道。 阴德闻言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笮融的说法,随后忧心忡忡地哀叹道“哎,如今的局面将军亦知道,东海已丢,彭城丢失虽还未证实,但想必也不会有假。徐州如此糜烂,陶府君身体又每况愈下,我等徐州文武,恐都将死无葬身之地也!” “嗯?”笮融闻言一惊,在书房中来回踱步地思索着,若彭城丢了,下邳、广陵只怕早晚也会被大乾取下,而徐州位于东海以北的琅琊、东莞二郡总共也不过两三万兵马,关键钱粮也无法保障。 大乾屯于泰山的黄忠部兵马以及青州焦和的人马随时可能南下攻入琅琊,而何进的主力也距离开阳不过数日距离,这种局面,己方看起来根本没有翻盘可能。 莫非真的要死在此地?!笮融忍不住想到,他并不甘心这样的结局,于是饱含深意地向阴德说道“阴郡守所言不差,如此局面,我等绝非大乾的对手。但城中还有一则传言不知郡守可有耳闻?” “哦?是何传言,还请将军明言。”阴德好奇问道。 笮融则目露凶光地笑道“郡守可曾听闻,大乾取徐州只为了能统一天下,因此只诛此间首恶…” “你是想?!”阴德一脸震惊地看向笮融,不敢确认对方话中之意是否如自己所想。 被阴德以这样的目光相望,笮融却显得毫不在意,反倒是劝说起对方来“郡守也说了,徐州糜烂,陶谦年迈且身体不佳,根本不可能再力挽狂澜,如此局面之下,郡守莫非还执迷不悟想要为陶谦陪葬?” 一句话说完,连对陶谦的称呼都变了,可见笮融已经是决心叛变。 现在难题来到了阴德这边,别看他是琅琊郡守,可在陶谦患了腿疾后让笮融代为管理军务,如今城中的兵马大部分都掌握在他的手中。 现在笮融把话说的如此直白,阴德担心自己若不答应,便等于是挡了对方的路,他生怕对方会对自己不利。 可与陶谦共事多年,他却又做不出背主甚至是弑主之事,一时之间有些为难。 见其沉默不语,笮融目光中闪过一丝冷意,正如阴德猜测,此刻笮融其实已动了杀心。 只不过他虽掌握着城中大部分兵权,但阴德毕竟在琅琊为官多年,在这开阳城中的势力也不小,若其不从,杀陶谦之事难免存在变数。 更何况,杀了陶谦后,安抚城中以及劝服各县共同归降大乾的工作也还需阴德才能做成,他笮融在琅琊可没什么根基。 于是耐住性子继续劝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郡守出身琅琊望族,即便不替自己着想,也该替家族想想,大乾一统天下之势已成,此时若再不归附,悔之晚矣!” 阴德一边思索一边看向笮融,后者坚定地点了点头,阴德这才犹豫问道“将军可有把握?” “哈哈哈。”笮融见对方屈从,也是大笑着表示道“郡守治琅琊多年,开阳城乃至如今这郡守府中皆是你的亲信,今恰逢陶谦腿疾,本将得以代其掌军,此乃天赐良机也,你我联手则大功必成!” “嗯。”阴德也点了点头,表示认可笮融的说法,随即笮融走到阴德身旁,后者本能地附耳过去,只听笮融低声说道“我等只需……” 当晚,阴德、笮融二人联袂来到郡守府中陶谦居住的小院求见。 当然在这之前二人对于郡守府内外都做了一番布置,确保在这周围值守的都是自己的绝对心腹。 “主公(府君),末将(属下)有事求见。”二人在陶谦的房门外请示道。 “何事?”见自己手下文武两员干将齐至,陶谦意识到事情非同寻常,连忙问道。 二人却并不答话,而是看向屋内服侍陶谦的几人,算上院内的几名亲卫,这便是陶谦今夜在郡守府中唯一的心腹了。 陶谦见状还以为二人所禀报之事隐秘,于是对左右亲信使了个眼色,示意几人退至院内等候。 直至屋内仅剩他们三人,阴德还不忘轻轻将门关上,仿佛真有什么不方便透露之事一般。 “究竟是何事?莫非是何贼攻来?”由于两人皆算是自己的亲信,陶谦并未往别的方面想。 “正是。”笮融答道“斥候探到,何进起两万大军,以张辽为帅直奔开阳而来。” 这当然是他胡编乱造的消息,为得便是让陶谦放松警惕,也是为了让屋外陶谦的护卫以为他们真的在商量军情。 果然,他话说完,陶谦满脑子想的全是该如何御敌,却并未注意到笮融竟不知不觉向前又挪动了两步。 “城中士气如何?”陶谦问道。 “士气低迷,将士闻战皆面露畏惧。”笮融答道。 “召集了多少青壮?”陶谦又问阴德。 后者面色尴尬说道“自府君退至开阳,德便奉命征召轻壮以助守城,奈何…奈何应征者甚少,到了现在,也不过只有千余人…” “砰!”陶谦一拍桌案,怒骂道“都是废物!” 可他却哪里注意到低着头地笮融闻言眼中已杀机尽现。 一旁阴德连忙说道“府君息怒,事到如今,只怕这开阳是守不住了,不如早作打算。” “你意如何?”陶谦若有所悟地问道。 “额…”阴德一愣,偷偷瞄了一旁的笮融一眼,随即向陶谦说道“府君,如今徐州腹地尽失,开阳前有张辽的两万大军即将杀到,后有黄忠的兵马随时可能南下,城中兵无战心、城外又无人为援,不如就此降了大乾,也好过城破之后我等与这城中军民皆死于大乾的刀兵之下啊。” 这是阴德和笮融商量好的,也算是最后给陶谦一个机会,若其愿意带着大家一起投降当然最好。 至于大乾最后会如何处置陶谦,却就不是他二人操心的了,反正有陶谦这“首恶”在,他们至少没有性命之忧。 “哈哈哈!”陶谦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笑的前俯后仰,可眼中却没有一丝笑意,片刻之后,仿佛是笑累了一般,陶谦冷冷说道“这便是你的办法?哼!事到如今,老夫莫非还怕了他何进匹夫不成?你若再敢言降敌,老夫先杀了你!咳咳咳!” 是啊,他如今家眷尽失,一个年近七旬孑然一身的老者,又有何惧呢?但他错就错在,不应该连累手下人无路可走。 于是笮融佯装劝道“主公息怒!”,随即上前为盛怒的陶谦拍起后背。 而正当陶谦想要再说些什么时,一根细绳自笮融袖口滑出,随即他迅速勒住陶谦的脖子。 笮融好歹也是领兵之人,从后偷袭一名老者,两者力量悬殊太大,猝不及防下陶谦被巨大的窒息感勒地“吓吓吓”喊不出声来。 他手脚乱蹬,眼中满是震惊地看向面前的阴德,仿佛是在向其求援,然而让其绝望的是,阴德却不忍地将头扭到一旁。 这一刻陶谦总算是明白过来,二人今日乃是有备而来,就是为了杀死自己来换取他二人的荣华富贵! 只可惜,一切都太晚了,陶谦的视线开始模糊,随即没了呼吸…… 第313章 徐州归附 一代枭雄,死于非命,让身处房中阴德不由打了个冷颤,而一旁的笮融却还浑然不觉。 人死之前爆发出的力量非同小可,而由于害怕陶谦发声求救,刚才笮融也是用尽了力气。 看着自己的“成果”,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缓缓抬头,见阴德这副不堪模样,他心中不屑地说道“郡守,开弓没有回头箭,如今陶谦已死,我们当依计行事。” “啊?对对!”阴德连连点头道,随即上前与笮融一起将陶谦的身子摆正,又将踢翻的桌案摆放至陶谦身前。 这才看了一眼笮融,推门而出,准备去召集提前安排在府里的人手。 “郡守,刚才……?”开门的一瞬间,走廊上的陶谦亲卫本能地回头朝屋内望去,然而笮融早已站在了陶谦案前,用身体挡住了陶谦,就像是在汇报情况一般,使得该亲卫只能隐约看见陶谦端坐的身影,似乎并无异常,这才向阴德问道。 原来刚才陶谦踢翻桌案的动静他们在走廊就已听见,只是想到陶谦最近易怒的脾气,没有召唤他们也不敢冒然入内罢了。 面对亲卫的提问,阴德脸上多少露出了一些不自然的神色,好在他退出屋内时是背对着门外,亲卫们并未看见他的脸色。 阴德没有急于回答,而是先将房门轻轻关上,当他回过身来却早已调整好情绪“府君又在为军情恼怒,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一句谎言说的风轻云淡,而亲卫则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并未多疑。 “你们守好此处,没有府君传唤,所有人不得入内。”阴德随口叮嘱道。 “郡守放心,吾等定然不会让人打扰府君议事。”亲卫抱拳答道,开玩笑,明知陶谦在气头上,他们可不愿去触这个霉头,甚至不自觉地都站的离门口更远了几步。 “嗯。”阴德见状满意点了点头道“本官去去就来…” 而笮融也没有闲着,当听见身后的关门声响起,他收起了自己的伪装,冷冷看了陶谦一眼,那不屑的眼神很难让人相信他们曾为主仆。 随即笮融盯上了陶谦挂在墙上的佩剑,其实此前他之所以要用绳子将陶谦勒死,很大的原因便是因为他们进入陶谦院内时便已上交了兵器。 但现在陶谦死了,将尸体运去东海多少有些麻烦,而首级则方便很多,关键是笮融想要独霸杀死陶谦之功,这样的“大功”他可不想与阴德共享。 于是借着对方离开的这会功夫,他拔出陶谦的佩剑,割下了其首级,一套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一丝怜悯… 当阴德领着提前安排在府中的士卒再次来到陶谦院内,那几名不知所措的陶谦亲卫直接被擒拿。 而笮融也在此时推开房门,一手持剑,一手提着陶谦的首级出现在众人面前,其浑身沾满血的模样震慑的阴德心中发颤。 笮融随即宣称,陶谦一意孤行欲征集城中所有轻壮入伍在开阳与大乾兵马决战,其与阴德苦劝不下,出于怜惜城中百姓,不忍将士白白牺牲的想法,故将陶谦除去。 这样的说法或许漏洞百出,但现在陶谦已死,在这种连开阳城都随时可能沦陷的背景下,没人会为一个死人发声鸣不平,重要的是,笮融与阴德能否为大家带来活路。 二人随即宣布投降大乾,阴德派出郡守府亲信往琅琊各县劝降,而笮融则派出士卒乘快马、持陶谦首级往东海而去,向大乾投诚。 开阳距离郯县并不算太远,若大部队行军或许要个几天,但快马却两日便赶到了郯县。 这名信使在路上倒也丝毫不敢耽搁,几乎是没日没夜地赶路,毕竟投靠大乾的决定关系着他们所有人的身家性命。 当陶谦的首级出现在何进面前,也基本宣告着徐州之战的结束,跟着何进出征的一众将领这才意识到原来这名叫陈登的典农校尉居然有如此眼光与智谋,再也不敢小瞧对方。 见大局初定,何进当即派出信使北上,一方面让黄忠领兵进驻琅琊控制局面,一方面持何进旨意前去招降东莞。 至于南边的下邳、广陵二郡,他则安排了陈登与鲁肃南下,此二人皆在下邳颇具人脉,且陈家与广陵太守赵昱有些交集,用他二人前去招降,远比普通信使更易成功。 且何进在东海这段时间也有耳闻,南方三郡还有几位名士大才,其中广陵太守赵昱算一个,其余两位便是彭城的张昭以及广陵的张纮,何进还特意委托二人此番南下时代为自己招募。 又过了十数日,三郡皆传来捷报,由于陶谦身死,招降异常顺利,毕竟如今的局面,大多数人都更为看好大乾一统天下,能有机会继续在大乾为官,又何必一条黑路走到底呢? 徐州平定,何进权衡一番,册封糜竺为徐州刺史,原本按照他的想法,这个职位是想由鲁肃担当,对方本就是徐州人,加上才能卓越,当一个刺史绰绰有余。 只不过鲁肃资历太浅,又无足够功劳,而糜竺虽才不如鲁肃,可在徐州的名望却还在其之上。 更何况其在此次平定徐州之战中有献城之功,又将亿万家资与妹妹相赠,何进不可能对其功劳视而不见,甚至若要细说,仅仅是一刺史,还有些亏待糜竺了。 不过当下急需有人坐镇徐州帮助何进安抚人心,对于糜竺,也只能在之后天下统一了再设法将其调入洛阳为官了。 另外又以陈登为徐州长吏,辅佐糜竺管理徐州,陈登本就是徐州官员,又献策除去陶谦,加上劝降广陵有功,区区长吏自无人反对。 最后便是此次除去陶谦最大的两位“功臣”阴德与笮融,何进在详细了解了事情经过后,虽阴德也是背主,但相比之下对于笮融的行为更是厌恶。 但为了安抚琅琊一众降臣士卒之心,何进仍让阴德留任琅琊郡守,而笮融则编入黄忠军中担任部将。 不过,何进却又给黄忠偷偷去了一封密信,让其待徐州稳定下来后找个罪名除掉笮融。 军中以军法为尊,身为一军主将的黄忠想要做到这点简直不要太简单。 安排好了徐州的人事调动,何进又在东海休整了数日,当然也是为了稳定局面,随后才领兵南下,会合了夏侯渊等人准备攻略剩下的荆、扬二州… 第314章 扬州布置 徐州的快速沦陷是许多人没有预料到的,但联想到何进领兵出征时陶谦的主力还深陷在青、兖边境的泥潭时,一切又似乎都在情理之中了。 然而这样的结果却使得曾经让不少人抱有幻想,能凭借着南方半壁江山与大乾分而治之的南方四州联盟彻底成为泡影,仅剩的荆、扬二州也在大乾的兵锋面前变得风雨飘摇起来。 荆州刘表正在两线作战中与大乾斗的不可开交,而扬州以陈温为首的抵抗集团内部却在是战是降的决策上出现了分歧。 大多数人都已认清了现实,不想再继续待在陈温的“破船”上了。 陈温对此也是焦头烂额,扬州世族林立,他虽为刺史,可一些大型的决策很多时候却离不开各家的支持。 当初四州联盟看似风光无限,扬州各世族认为陈温这个老牌刺史能够保证他们的利益,便支持其与大乾对立。 可现在这般局面,不少人已经不愿再继续投入了,但陈温却不敢轻易拿这些世家之人开刀,即便是某些人明确表态应该归降,他也拿对方没有办法。 其实陈温心中也开始有些后悔,早知如此,当初又何必听了这群世族的劝说与大乾为敌? 他甚至偷偷感叹,若自己当初便直接投了大乾,现在大抵也还能在朝廷踏实地当个官员吧。 可恨这群世族,竟想要在这种时候“撤资”,他们的确可以投降,继续做大乾的顺民,甚至其族中子弟将来还能在大乾入仕为官,但身为名义上扬州反抗军领袖的陈温却是降不得了。 然而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样看似无解的难题,却被大乾代替他给暂时解决了,原因嘛,便是因为大乾兵马南下了。 是的,何进为了尽快实现一统,在拿下徐州后不久,便再次率兵南下,会合夏侯渊后陈兵广陵,与陈温所在的丹阳也仅有一江之隔了。 由于内部还没有达成一致,投降派的声音暂时被压制,陈温得以再次掌控住局面与大乾一较高下。 当然,除了长江天险以外,能让陈温有勇气继续跟大乾对峙的还是双方看起来并不大的兵力差距。 何进南下时对外号称五十万大军,当时还真给陈温等人吓的不轻,若真是如此,那还玩个奇葩球?五十万人每人吐口唾沫就能把他们给淹死。 可徐州之战的推进,何进大军的情报却再难被掩盖,根据斥候不断打探到的消息,陈温才知道,原来所谓的五十万大军,真实战力不过几万人马,这倒多少给了他一些坚持的底气。 毕竟作为守方,又有长江天险,这点人数差距在陈温看来,似乎自己的胜算更大一些。 不过他也知道,大乾富有九州,家大业大,即便失败个一两次也无伤大雅,而如今仅剩两州的反乾联盟却早晚都难逃被对方吞并的命运。 所以他陈温也想好了,既然手底下这群世族们如此不可靠,待这次顶住了大乾的攻势,将战争拖入僵局后,自己有了与对方谈判的资本,彼时便向大乾投降。 是的,在世族们投降大乾之前先一步投降,这才能将扬州卖个好价钱,也是为他自己将来的仕途保留一线希望,这便是“天才战略家”陈温的计划。 另一边的何进显然不会知道陈温的想法,实际上大乾如今气势如虹,面对荆州、扬州残余的抵抗力量,他也只需要按部就班地做出布置,稳中求胜即可。 于是何进将黄忠部留在琅琊坐镇,以威慑宵小,协助糜竺稳定徐州局面。 但对于徐州各郡的数万降兵,何进却不敢在此时将其留在后方观战,这将不利于稳定。 正如另一个时空之下曹操拿下了荆州后会用荆州兵充当南征先锋一般,何进也从徐州各地抽出了两万多兵马随军南下。 这不但降低了徐州可能存在的不稳定因素,也补充了大乾此番在徐州损失的兵力,使得何进的兵马来到了近八万之多。 其中五万多人的大乾精兵被何进作为中军主力全部留在身边,而先锋便正是这两万多的徐州兵马。 并非何进想要以他们为炮灰,实在是他不愿将大乾的精兵过多消耗在渡江之战上。 否则一旦主力伤亡过重,那接下来的攻城掠地难道还能指望这群徐州降卒不成? 战争就是这般残酷,作为败方就该接受自己的命运,所以就连这群徐州兵自己也都对这般安排没有感到意外。 甚至由于大乾之势,他们中的不少人都对接下来的扬州之战充满期待,幻想着为大乾立下战功后能获得丰厚的奖赏。 而为了能够用好这支兵马,何进启用了糜竺之弟糜芳为先锋军副将,算是为这支兵马安排了一位本土将领,用以安顿士卒之心。 至于主将人选当然还得是大乾的将领来担任,这一点即便糜芳本人也表示能够理解。 最终何进把这样的机会给到了刚刚在彭城立下不小战功的孙策,只因何进认为其是目前这支大乾兵马中最为擅长水战的将领,何况现在他还有了好友周瑜的相助。 何进完全能够相信凭借这样的结构搭配, 区区长江必然拦不住己方大军南征步伐。 而为了能够有效的调动敌军防御力量,何进不忘下旨,命屯兵庐江的关羽率水师渡江,与自己的主力一同对陈温形成夹击之势。 关羽虽兵不过万,可此前曾力挫想要入侵庐江的陈温,因此后者在得知关羽跨江而来时,丝毫没有因为对方兵少而大意。 当即便派出了自己的亲信周昕领兵一万于泾县一带布防,准备利用泾县地利击退关羽,来确保自己与何进主力作战时没有后顾之忧… 第315章 水师初战 广陵城外,江水滔滔,两位意气风发的年轻人立于岸边,任由江风吹的身上衣袍飘舞,目光却是始终盯着大江的远方,满面都是期待神色,正是刚刚领到先锋之职的孙策,以及何进特意调给他的部将周瑜。 “伯符,明日就要对丹阳用兵了,可有把握?”一身银甲难掩周瑜儒将风采,英俊的面容带着笑意向孙策问道。 同样英武不凡的孙策玩味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好友,哈哈笑道“哈哈,公瑾说的是什么话,区区陈温,岂能阻挡我军兵锋?” 大乾将星璀璨,尤其是此番跟随何进南征的大小数十员战将几乎都是朝廷的柱石,任何一人拉出来都可独当一面,所以能得到这先锋的位置,孙策本人也是感到颇为惊喜。 即便他所率领的只是两万余名徐州降兵而非真正的大乾精锐,却依旧难挡年轻人建功立业的雄心。 孙策看向周瑜,满心豪气地说道“当今陛下雄才大略,统领大乾王师平南而诸将争先,皆想立下攻城夺地之功,封妻荫子。赶上如此时代,吾又怎能落于人后?彭城之下不过小试牛刀,明日渡江吾定要再添一新功,好叫天下英雄都识得我孙策!哈哈哈哈!” 同为热血青年,周瑜也被英姿勃发地孙策感染,大笑道“愿助伯符兄取下不世功名!” 这一刻,两位青年豪杰之手紧紧相握,誓言此生都会共同进退… 第二日一早,孙策大军尽出,虽说这支人马皆由徐州兵构成,但作为全军先锋,何进还是尽可能地为其调动了资源。 徐州毗邻江海,亦有自己的水师力量,虽不像荆、扬水师那般闻名于世,但船只却并不少,大小足有百余艘,基本可以满足孙策的先锋军渡江所用。 而作为渡江的第一道阻碍,便是扬州军在靠近丹阳的江面上设置的数道铁索,但这显然无法阻拦孙策、周瑜二人之决心。 周瑜献策,选出百余名善水士卒,乘数十竹筏先行,竹筏之上堆满了干草并将火油放在船前,凡遇铁索便点燃木筏,士卒则跳水逃生,以此之法,不过半天便将扬州军设置的铁索全部熔断,使得通往丹阳的水路彻底洞开。 “全速前进!”孙策下达了出击指令,百余大小船只驶上了江面。 虽何进还为他安排了糜芳作为副手,但后者身为降将却十分识趣地将指挥权交给了更年轻的孙策,自己则安心听命行事,所以现在这支人马的命运完全掌握在孙策之手。 当然,糜芳之所以如此爽快,其中部分原因也是其久在徐州,深知扬州水军之利,如此将部队全权交给孙策,若是战败不敌,那最大的锅自然也是对方的,但若能战而胜之,功劳却也少不了他糜芳… 另一边,为了阻拦大乾的兵马,陈温亲自领兵出宛陵,于江边重镇秣陵布防,并将水师一万多人全数派出,准备在这大江之上先与大乾打一场决战。 不得不说,当初四州联盟大肆征召人才、士兵对抗大乾,且扬州世族的大力支持还是帮陈温聚集了不少人才。 此番扬州的水军主将便是他新近提拔起来的朱治,虽后者仕途才有起色不久,但其本身却已是年过四旬了。 朱治早年在县里为官的经历使他不但精通军事,政务方面也是不弱,算的上是一员文武双全之将。 然而就是这样一员大将此刻却愁容满面,越是身居高位,越是知道一些核心机密,便越是能感觉到大乾气吞天下之势。 如今扬州人心不稳,即便是刺史陈温身旁也多有心在大乾者,在他看来,此番的扬州保卫战实属胜算渺茫。 “舅父!石弹、箭支都已准备妥当。”一位英武的年轻小将快步走上甲板向朱治报道。 此人正是其外甥朱然,这位历史上威震魏国的东吴名将骁勇更胜其舅,如今被朱治带在身旁充作部将。 正当二人说话之际,船上警钟作响,负责眺望地士兵高呼“发现敌军!” 毕竟孙策百余艘战船铺在江面上队伍足有数里之长,即便双方相隔还有不小距离,却依旧无法逃过扬州军士卒的眼睛。 “拉满帆,全速航行,艨艟在前,楼船在后,一举杀穿敌军!”朱治高声下令,随即他所在的楼船之上,传令兵疯狂挥舞着令旗将朱治的将令传达开来。 扬州军虽比孙策军略少,可其水师号称天下精锐,船只却是更多。 当然,其中占比最大的都是用以突击消耗的各类小船,然其势依旧不容小觑。 加上又占据上游,拥有水势之利,突进的速度也是极快,只一刻钟后,前锋的艨艟以及各种快船便已接近孙策船队。 “敌袭!”前锋的士兵一声高呼,宣告着此次水战的正式打响。 孙策军的阵型相对宽松,船与船之间保持着足够距离,正是因为他们身处下游,担心被扬州水师以火船攻击。 但常居吴地的朱治经验丰富,却并未 采用火船之策,而是试图借助水势,以快捷的小船迅速突破孙策前锋,直接对其座船形成包围之势,干翻其指挥中枢以达到擒贼擒王的战略目标。 其之所以采用如此大胆的战术,便正是因为对于自己所率的水师有绝对的信心。 也正如他所预期的一样,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方式打了孙策一个措手不及,不少扬州军的快船都借着孙策水师船队间的间隙向其中军方向突进而去。 对于敌军的突击,这支徐州降卒组成的船队也并非没有阻拦,只不过水战战法相对单一,面对从周边划过的敌军舢板、木筏等小船,徐州军一边以弓箭射杀,一边挥出钩镰,将对方船身挂住,寻找接弦之机。 这般战法在水战中十分常见,所谓退则钩之、进则拒之,不少小船都被孙策水师钩住,与船队间铸起了一道道另类防线,以至于后来的一些扬州军快船直接撞上,多数船只直接被毁,少数即便侥幸保住船只,也无法再前进半步,只得堵在孙策舰队外围与其水师将士接弦厮杀。 但面对速度更快且体积相对更大的艨艟战船,这样的方式却很难确保万无一失,不少扬州军艨艟借水势穿过了第一道防线,向孙策中军而去,足有数十艘之多… 第316章 接弦之战 “传令,先以弓箭射击敌船,待其靠近,以拍杆击之。”面对数十艘扬州军的艨艟快船,孙策不慌不忙地下令道。 艨艟体积较小且速度奇快,装备在孙策中军楼船之上的抛石、床弩等重型武器很难精准击中目标,于是孙策选择直接以弓箭射击。 由于水战的特殊性,扬州水军的防御并不多,除了以木制胸甲护住心腹,身上都是短薄衣裤,而孙策军的几艘楼船主舰每艘都可容纳两三千士卒,在密集的箭雨之下,这支扬州先锋瞬间死伤数百人,士气为之一挫。 但显然数十艘船三千多人不可能因此止步不前, 在熬过了两轮箭雨后,扬州军的船只撞上了孙策中军楼船,借着极快的水流让船上孙策等人都为之一震。 可楼船坚固却不是这样的冲击能够造成实质损坏的,反倒是扬州军的艨艟毁坏了十余艘,好在扬州士卒极为善水,在撞船前便跳入江中,并很快便爬到了附近的船只之上。 而由于孙策早已有令在先,如今不用他吩咐,各船士卒便纷纷以拍杆打击敌军艨艟,更有甚者,在各级军官的带领下搬起抛车所用石块砸向敌船,瞬间又击沉近半数的扬州艨艟。 但楼船本身笨重且又是逆水而行,如今被扬州军艨艟挤在周围,前进之势骤降,这也给予了扬州士卒登船的机会。 这些精悍的水军纷纷抛出钩绳,往楼船之上攀爬,对他们而言船只被毁便意味着退后即死亡,只有前进才有一线生机。 面对一往无前的扬州水军,孙策麾下的徐州士卒们一个不慎便被对方杀上甲板,扬州士卒虽人数更少,却凭借着这股凶悍劲头给楼船上的徐州降卒们造成了不小的麻烦,双方一时杀得是难解难分。 而借着这样的时间,朱治的主力战舰也一头撞进了孙策水师的前锋船队,同是笨重的楼船,可朱治是顺势而下,冲击力却远非孙策座船能够比拟,冲撞之下一连数艘大乾的小船被撞翻。 正因船只被钩住与孙策麾下士卒厮杀的扬州军们士气大振,纷纷自发地依附在朱治中军楼船周围将孙策军的外围防线不断向后压缩。 且由于水势流向的影响,这些被撞翻、损坏的大乾船只很难达到扬州先锋军那般阻挡楼船行驶的效果。 尽管也有不少的大乾水师士卒得意攀上朱治的中军楼船,一时间却也无法扭转局面,不久之后,朱治的中军便突进至孙策中军之前。 大江之上两支船队的第一波交锋竟是扬州方占据了上风,然而朱治这般凶猛的打法却也给予了孙策还击的契机。 孙策在彭城之下博得了“小霸王”的美名,如今气势汹汹而来,却被扬州军士卒攀上座船,虽还不至于威胁到整个大军的局势,但这样的窝囊气也让他须发皆张。 正愁无处发泄之际朱治的中军竟突围杀来,孙策见状当即下令以抛石、床弩等武器招呼对方。 朱治的中军也同样装备了类似的武器,双方中军一顿远程输出,孙策军竟略占上风,却只因为了打赢渡江之战,何进提前将军中携带的小型炮车全都搬上了船,因此仅“重武器”的数量,孙策军就远比朱治更多。 “哈哈哈!快,给本将狠狠的射!”见远程火力压制住了对方,孙策多少有些得理不饶人地兴奋叫道。 无数巨大的石块及粗壮的弩箭不要钱般射向朱治的主力舰队,瞬间便将厚厚的船身砸出了一些坑洞与裂痕,虽暂时不至于使船沉没,却也打得船上的扬州军十分狼狈,士卒更是死伤惨重。 “冲过去!接弦!”朱治高喊道。 远程不敌,他只能寄希望于双方接弦后的短兵相接,朱治相信,己方的士卒在舟船之上如履平地,必定能战胜对方。 “糜将军,你且坐镇中军指挥,吾去去就回!”孙策命令道。 如今双方的主力舰队都已撞在一起,眼见对方楼船上的踏板已搭上了己方船只,孙策不惊反喜,他正憋着一口气没处发泄,现在对方即将登船作战,他欲前去厮杀一番。 “将军身为主将,怎能以身犯险?”糜芳见状连忙劝道,如今己方被敌军突至身前,可以说是落入了下风,他实在不想这个时候接过指挥权。 然而孙策身为主将且态度坚决,他亦没有办法阻止,只得不断叮嘱“将军务必小心!”,实则心里想的是:你小子可千万别死了,否则自己便成为了这支水军的最高长官,一旦战败,锅都没地方甩。 随后孙策又让周瑜留在中军辅助糜芳,自己则领着亲兵加入了战团。 孙策的数百亲兵都是曾跟随他前去洛阳时的长沙精锐,无论战斗力及忠诚度都十分值得信任,有他们的守护,孙策便可专心与身前的敌军厮杀。 孙策过处,士兵们士气大振,将登船的扬州军又杀退了一些,被敌军接弦带来的恐惧与慌乱的情绪也随之一稳,双方战局逐渐向拉锯战方向转变。 由于是在舟船之上步战,孙策并未使用他那标志性的镔铁大枪,而是选择了更为短巧的古锭刀,在人群之中犹入无人之境一般,根本没有一合之敌。 “敌将休狂!看某朱然来战你!”由于孙策的骁勇,很快便引起了扬州军的重点关注,而朱然也借机杀到了孙策身前,步战中他同样选择了一柄短刀,又快又狠地砍向孙策。 “来得好!”见一将领模样的敌军杀来,孙策也是两眼发光,一脚踢开面前的扬州士卒,随后反手一刀砍在朱然的短刀之上,竟后发制人地将其短刀崩开,若非后者臂力也是不差,这一下险些就要把握不住手中兵器。 这第一合的交手显然是孙策更胜一筹…… 第317章 杀你二人以壮军威 “你是何人?!”被对方一招击开,朱然大惊问道,由于孙策将帅旗留在了中军,他还以为对方只是普通的大乾将领。 然而孙策也不傻,他故意不将帅旗带在身边,便就是为了隐藏自己的身份,否则乱军之中敌军若突施冷箭那还真是防不胜防。 因此到厮杀到现在,除了身旁认识他衣甲的己方士卒外,扬州兵却并不知道其身份。 “正是你爷爷!”孙策显然还不准备暴露自己的身份,反而挑衅地说道。这轻佻模样配上其年轻的面庞朱然还真没把其与敌军主将联想到一起。 本还有些震惊于对方勇力的朱然受此挑衅,瞬间火气上涌,怒目圆瞪地骂道“无知小儿,找死!” 说完再次挥刀杀向孙策,不过这一次他却异常小心,留了一分力道避免被孙策的巨力震伤。 “怕你不成?!”孙策轻蔑叫道,电光火石间又与朱然交手几招,即便使用的不是最为拿手的铁枪,却依旧将对方杀的节节败退。 “扬州小儿,莫非只有口舌之利?!”孙策一边挥刀一边开口嘲讽起朱然,后者羞怒却又无从反驳,一个不留神便被孙策砍开胸甲,随后刀势不减在其身上留下一道不深不浅的伤痕。 正当朱然险象环生之际,旁边又一员身披扬州军衣甲的大将冲杀而来,此人身长八尺,长得孔武有力,使得一柄环首刀,在一连砍翻数名孙策军士卒后终于是杀至二人身前。 “朱将军勿忧,某来助你!”此人大喝一声,竟直接加入战团。 朱然看清来人面容,当即大喜道“此贼凶悍,元代助我!” 而来将也不含糊,当即便挥刀相助,迫使孙策收刀防御,总算是救下了本已岌岌可危的朱然。 面对这突然加入战圈的敌将,孙策不怒反喜,他已从刚才交手这一合便感受到了来将的力道远胜朱然,即便与自己相比也相差不远。 见猎心喜的孙策直接后退半步摆开架势问道“来将何人!” “某乃朱将军帐下校尉董袭!”董袭见朱然脱险,亦摆出戒备姿势高声答道。 他本为会稽人士,这位历史上的东吴虎臣在如今的时空下,怀着一颗建功立业之心于去年加入了陈温的军中。 毕竟在这个交通不便、信息落后的时代,不是人人都能克服困难不远千里去洛阳投靠大乾的,对大多数人而言这种选择充满未知,还是投靠本土势力更为容易一些。 由于董袭武力出众,最终被编入了扬州军中最为精锐的水师之中,后又受到朱治赏识被提拔为军中校尉。 孙策见董袭身高体壮、容貌奇伟,亦起了爱才之心,借机劝道“我大乾皇帝陛下雄才大略,今领数十万王师南征,一统天下之势已无可阻挡,阁下武艺不弱,不如尽早弃暗投明如何?” “哼!你这贼将!要战便战,休要蛊惑人心!”一旁的朱然见状连忙开口喝道,随即不顾身上的伤势再次攻向孙策。 而董袭还来不及思考,见朱然动作便也出刀相助,与后者一同夹击孙策。 孙策本身也没抱多少希望如此简单便能将对方劝降,现在见二人“以多欺少”夹击自己,他也并不感到意外,毕竟这又不是沙场斗将,在你死我活的战场上,有的残忍的杀戮。 别看是二打一,可朱然有伤在身,攻势早不如此前凌厉,被孙策以灵活的身法轻松避过,随即孙策又是一刀攻向董袭。 知道对方实力不弱的孙策不敢有所保留,这一刀灌注了全力,又快又狠。 一声震耳的碰撞声后,董袭只觉得虎口生痛,余光掠过才发现自己的手上已然开裂,仅一击之威便将他的攻击荡开。 更为糟糕的是,他所使用的环首刀不过是军中通用武器,并非特殊打造,加上他与孙策皆是力大之人,这一合的碰撞下,刀刃便被后者的古锭刀崩开一个口子,不知道还能经得起几次这样的撞击。 董袭自成年后无论是当初在郡内还是现在在军中都难逢敌手,尤其是在力量上胜过他的更是没有,现在面对孙策,不过两合便已虎口崩裂,他的心中也是震惊于大乾的人才辈出。 而孙策同样感到手掌微麻,可这样力与力的较量却是他非常喜爱的方式,令他感到十分痛快,最后更是豪气干云地说道“哈哈哈!再来!你们两个一起上吧,我孙某又有何惧!?” “哼!怕你不成?!”震惊归震惊,可董袭却并不是惧战之人,当即便回应道。 而一旁的朱然却捕捉到了关键的信息,惊讶道“你便是孙策?!” 他原本以为对方只是一员普通的战将,毕竟他们谁也不曾见过孙策,只是在战前探到其姓名且知道其年纪不大,但刚才交手他也并没有往这上面联想,可现在结合各种信息判断,朱然不免有了这样的猜测。 被敌将一语道破,孙策也并不惊慌,反而再次调侃道“正是你孙爷爷!” “你这小儿!”三番两次被孙策占便宜,偏偏打又打不过对方,朱然恼羞成怒地向一旁董袭喊道“元代!此贼乃敌军主将!杀了他,便是此战头功!你我联手,绝不能让他跑了!” 若孙策只是普通的大乾将领,朱然久战不下,本已准备暂时退开,可现在知道了对方的身份,便再没有了退开的道理。 毕竟若能在这里将孙策斩杀,便能为此战的胜利奠定基调。 实际上不用朱然多说,董袭也听到了二人对话,见对方如此年轻竟是敌军主将,心中暗自钦佩之余,他却也知道此战的关键便在于能否将对方击杀。 于是面色郑重地说道“朱将军说的是,今日定不能走脱了孙策!” 随即二人又是默契地一同攻向孙策,同时双方的亲兵、士卒们也捉对厮杀,尽可能地将对方士卒杀退,为自己的主将创造更多的施展空间并提供保护。 “哈哈哈哈!”孙策却大笑着说道“谁说本将要走?!今日我大乾王师誓要渡过这大江,既然你等执迷不悟,本将便先杀你二人以壮我军声威!” 第318章 杀回去 “既然你等执迷不悟,本将便先杀你二人祭旗!”孙策豪迈说道,随即一记凶猛地劈斩攻向实力更弱且有伤在身的朱然。 孙策也不傻,以一敌二之下自然要先挑个更软的柿子来捏,否则对方毕竟人数占优,若拖的久了难免有防御不及的时候,万一被对方击伤可就不妙了。 如今这般对着朱然猛攻,以对方现在的状态根本难以抵挡,这便导致了一旁的董袭不得不分出精力时不时帮其抵挡一二。 如此一来,董袭本身的攻势便再难对孙策构成威胁了,两人亦无法做到默契配合,实现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果然,在孙策的凶猛攻势下,朱然表现的极其狼狈,二人力量相差实在有些悬殊,以至于每一次兵器碰撞都让后者一阵气闷,不断的牵动之下,身上的伤口也在流血不止,使得他整个人愈发虚弱。 “可恶!”朱然心中恼怒,想自己也算是扬州军中一员骁将,今日孙策面前竟被逼的如此难受,即便现在与董袭联手,竟也讨不了好。 他当然知道孙策是把他当做了突破口,可越是如此,越是令他感到羞愤,怒气爆棚之下朱然直接舍弃了防御,借着孙策刚刚架开董袭之际,一刀刺向孙策面门。 他所用的是水军常见的短刀,类似于匕首却长度更优,刀身轻薄速度奇快,非常适合水上作战,如今猝不及防之下,即便是孙策也来不及以兵刃防御。 好在朱然有伤在身而孙策的反应也十分灵敏,身体微微一侧为自己赢得了一些闪避空间,随即左手探出,竟精准抓住朱然持刀手腕,使其攻势为之一顿。 求生状态下的孙策爆发出了全部潜力,手中握力又岂是现在的朱然能够抗衡?吃痛之下朱然想要抽回手臂却发现犹如被铁钳夹住一般,根本无法挣脱。 知道有董袭在侧,孙策不敢有丝毫迟疑,电光火石之间抬起一脚踢在朱然腹部,直接让后者倒飞出数米翻滚在地上口吐鲜血,瞬间失去战斗力。 随即他毫不停留地一抬手,古锭刀竟又堪堪架住了董袭志在必得的一刀。 在后者惊讶的目光中,孙策双腿一蹬,整个人弹射而上,以肩膀重重撞在董袭胸口,即便其身强体壮,可在孙策这般撞击下,整个人也是如遭捶击般连退数步才稳住身形,但嘴角却隐隐有血迹流出,显然是受了些内伤。 对董袭而言,以多击少还落得如此局面多少让他有些难以接受,可其实他心中也知道,这并非是自己与朱然不够勇猛,实在是这孙策表现出的武艺太过惊人,且其力量也是夸张的很,简直不似凡人。 一瞬间他想起了近日在坊间的传言,据说敌军主将孙策有霸王之勇。 当时董袭对这般评价是嗤之以鼻的,但现在,他却更加感叹于大乾的人才鼎盛,一个孙策就这般难缠,那号称当世第一的吕布又该是怎样的人物?莫非比眼前孙策更强? 正如大乾五虎将广为天下人所知一般,自从何进高调册封吕布为天下第一猛将后,吕布便成为了世间所有武人都想与其一较高低的目标。 董袭便是这其中之一,他向来对自己的武艺极为自信,也曾无数次幻想着自己在战场上击败吕布,从而扬名天下。 但今日与孙策的对战却算是给了他当头棒喝,让他不敢再小瞧天下英雄。 没等他多想,一声呼喊让他意识到如今自己还身处在险恶的战场,而远处的孙策显然已做好了再战准备。 “此獠甚勇,我等有伤在身当暂避锋芒!”喊声是朱然发出,此刻他已在亲兵的搀扶下勉强站起了身,强打着精神一边向后撤去一边朝董袭喊道。 是啊,该退了,朱然已无法再战,自己也有伤在身,不可能再是孙策对手,若再战下去,只怕活命都难。 念及此处,董袭也迅速退入人群之中,由亲兵拱卫着与朱然一同向远处撤去。 “敌将休走!”孙策见状还想追击,可如今到处都是双方士卒在厮杀,这边刚空出位置,便有敌军堵住了去路,想要追上去已不容易。 加上董袭虽受了点伤,可在亲兵的护卫下,即便能够追上也很难迅速解决掉对方,考虑到现在自己的座船及其余几艘中军楼船都被大批敌军杀上甲板,孙策也顾不得远遁的二人,决定先将船上的敌军杀退再说。 没了朱然、董袭二人的限制,普通扬州士卒又哪里会是孙策对手?后者如虎入羊群般领着亲兵到处厮杀,哪里敌军多就往哪里去,他的武勇也激励着战斗中的徐州降卒们。 这群士兵也曾是徐州的精锐,只不过新败于大乾心气上有些不足,现在被孙策感染,也激起了他们心中的血勇与骄傲,开始爆发出更强的战力。 每当孙策杀退一处敌军,周围的徐州降卒们就会自觉地汇聚在孙策的身旁,他们现在有了新的身份,便是大乾水师! 不知不觉间,拱卫在孙策周围的队伍越来越庞大,而甲板上的敌军却越来越少,不是被击杀而亡就是被迫跳水逃生。 还有部分扬州军见局势逆转,竟想着原路退回到己方的船上,无奈连接双方船只接弦的木板宽度有限,又怎容得那么多士兵同时走过? 这便导致了多处船板旁都挤满了扬州士卒,若不是朱然、董袭二将退的早,现在也得被堵在此处进退两难。 而拥挤之间也加速了扬州士卒心中恐慌的情绪,甚至出现为了逃生将身旁的同伴撞入江水的情况。 但孙策却显然不会满足于仅仅是将甲板上的敌军击退,他领兵出征时曾立下誓言要建不世之功。 今日江上首战受挫,竟被敌军主动接弦,甚至还杀上了自己的座船,现在好不容易扭转局势,他当然是要领兵杀上对方的船只,让敌军主将朱治也体验一把被人杀上座船的滋味…… 第319章 踏足扬州 凭借着孙策的身先士卒,甲板上的局势终于有所转变,随着越来越多的扬州军士卒被逼至甲板边缘,孙策亦下达了射箭的指令。 对于这种密集的敌军,箭矢的攻击无疑十分有效,甚至不用瞄准便带走了一名又一名扬州士卒的生命。 恐惧侵袭着每一名扬州士卒的心,当孙策军发起冲锋时,他们其实早已溃不成军,最后仅有少数幸运者逃过接弦木板,而大多数则都死在了士气高涨的孙策军士卒刀枪之下。 可孙策的座船虽已基本肃清,但其余几艘中军楼船的厮杀却仍在继续,毕竟孙策只有一个,这样的大战想要彻底决出胜负却并非一时片刻能够做到。 “众将士!尚有再战之力否!”顾不得其余楼船的情况,孙策只能尽自己所能去改变战事走向,现在他要带领麾下将士杀上敌船,让对方也尝尝被人登船的滋味。 “战!战!战!”士卒们的回应十分简单,仿佛感受到了主将的浓浓战意一般。 “哈哈哈!好!不愧是我孙策的士兵!”孙策兴奋高呼道“众将士听令!随我杀上敌船,斩杀敌将!” “杀上敌船!斩杀敌将!”成百上千的士兵附合着,跟随孙策的脚步反攻上了朱治的座船… 然而,在这场双方加起来快四万人的战场上,这样的攻势却还不足以完全改变整个战局。 尽管孙策已经足够勇猛,但扬州水师也无愧是天下精锐,对比起孙策麾下的徐州降卒们,在船板上他们甚至常常都能做到以一敌二甚至更多。 此战最终持续了几乎整整一天,而真正使胜利天平向大乾倾倒的还是何进提前为这支水师准备的大量炮车。 何进自问造不出超过这个时代的配重投石车,更对火药一窍不通,他有的只是大乾占据九州的底蕴。 想着反正接下来攻城也要使用这些炮车,何进认为不如提前将它们搬上船只,如此不但达到了运输攻城器械的目的,还可以增加己方船只火力。 出于这般考虑,他便将大军南征所携带的炮车全都提前装船,以供孙策使用。 也正是因为他的这个决定,孙策的中军几乎每艘楼船都装载了不下十几架炮车,还有大量床弩,这才侥幸在混战中击穿了朱治座船的船板,迫使其在船只沉没前逃到了其他扬州军楼船之上。 然而主将座船被击沉就好比战场上主将阵亡一般,对双方的士气影响都是巨大的,此消彼长下,扬州军因指挥失灵而逐渐落入下风,被孙策麾下士卒杀的节节败退。 最后朱治见事不可为,也只得在诸将的护卫下舍弃笨重的楼船改成小船逃命。 但在混乱的战场上,最终能逃出生天的扬州水军也仅有三四千人。 虽看似还不算太少,但整个水军的船只除了少量小船得以保全,大部分船只却不是被击沉便是被俘获,尤其是那剩余的几艘楼船,由于来不及撤走全部都沦为了孙策军的战利品。 当朱治逃回南岸码头清点损失后,当即便要拔剑自刎。 所谓乘兴而来、败兴而归也不过是如此,如今扬州水师力量几乎尽丧,这也意味着长江天险对于大乾已成摆设,大乾的主力可以畅通无阻的渡江作战。 身为扬州水师主将的朱治又哪里还有面目回去见陈温?若不是一旁的董袭等人眼疾手快将其拦住,朱治便就已自裁于岸边了。 最后还是朱然等人苦苦相劝,朱治才暂时收起了自裁谢罪之心,决定先带着剩余的水军将士返回秣陵,毕竟大败之罪还得有人来背。 若自己就这样死了,实则是害了下面的将士们,等到了秣陵,陈温面前要杀要剐他朱治也都认了。 临行前,他还不忘将码头焚毁,以拖延大乾的脚步,为扬州争取更多布置防御的时间… 秣陵城中,陈温却早已收到了败讯,秣陵临近长江,在城头上甚至可以眺望到滚滚江水。 朱治出征时陈温就曾登上城头观望,那一艘接着一艘的船队给予了他胜的希望,随后放心不下的他更是一直守在城头,虽看不见双方的战场,但这却还是能让他更为安心一些。 可当朱治败回时,其船只经过秣陵外的江面,城墙上早有眼尖的士兵叫起了在城楼中休息的陈温,距离原因虽看不清船上人的模样,但从船只的涂色以及残留的旗帜判断,陈温不难断定这便是朱治所统帅的扬州水军。 败了!他原本寄予厚望的水师败了,他本还想着只要朱治能将大乾的水师击败,短时间内对方就无法渡过长江天险,自然也威胁不到扬州本土,他便能从容地布置投降大乾的事宜。 可如今…… 当再次见到败回城中灰头土脸的朱治,陈温的确动了杀心,但想到大乾即将兵临城下,此时斩杀己方大将有可能会使城中本就低迷的士气进一步下降,这才作罢。 但死罪可免活罪却难逃,陈温命人打了朱治二十军棍,随即又免了其水军主将之职贬为校尉。 反正水师都没了,主不主将也无所谓,连同剩余的几千水师士卒都被陈温一同编入了守城队伍,美其名曰:戴罪立功… 另一边的孙策在朱治逃跑后并没有追击,当然主要也是因为受到战场上双方船只的阻拦根本来不及追上。 于是他索性返回座船,指挥士兵们扩大战果,将水中尚未死亡的扬州军都给打捞起来统统关押,又命人将对方来不及撤走的船只全部驾回,这才一边派出快船向何进报捷,一边亲自率领船队前往秣陵。 两天后,朱治焚毁的码头被孙策麾下士卒紧急重建,已勉强足够水师屯兵之用。 而后孙策又设下水寨以拱卫这一登陆据点,做完了这一切,他才将楼船全数派出,往徐州去接何进的主力大军渡江。 算上此番俘获的扬州军楼船一起,孙策水师往返一趟便能运输一两万人马,如此不出一两日,何进大军便可全算数踏足扬州…… 第320章 谁人敢称第一,谁人敢言不败 数日后,秣陵城被堵的水泄不通,城外大乾的旌旗遮天蔽日。 一队队甲士在各军主将的带领下呈几个方阵排列开来,春季南方的暖阳折射在将士们的甲胄之上熠熠生辉,这种无声的气势却给予了城上扬州守军极大的压迫感。 由于是在南征期间,何进并没有身穿戴皇帝的衮服冠冕,但标志性的金盔金甲还是足以让城楼上的扬州军一眼便知其身份。 秣陵城头,刺史陈温亲自领着属下一众将领登城观望,见大乾严整的军阵也是暗自心惊。 其实相对于郡治宛陵,此处算不得多么易守难攻,其最大的依仗便是长江天险,如今水师惨败之下,如此优势再不复存在。 虽城池附近也有山头适合驻军,但陈温本就兵力不如大乾,担心被对方各个击破而并未采用此法。 可正因秣陵靠近长江,最近处大乾水师的炮车、床弩等远程武器甚至可以直接威胁到城墙,虽不至于直接登城,但也能起到水陆共同攻城的牵制效果。 实际上陈温当初之所以放弃宛陵而屯兵秣陵,除了对长江天险抱有希望外,最大的原因也是想要脱离世族的控制。 毕竟宛陵作为郡治,城中不乏丹阳乃至扬州的世家力量,他担心若守宛陵,什么时候被世族卖了都不知道。 而到了秣陵,他这个刺史却能更便于掌控全城,起码没人能先于他一步投降不是。 如今秣陵城中还有两万多守军,全都由陈温直接掌控,他正在犹豫是否要直接投降。 但在水师失利后,他守着长江天险与大乾谈判的计划完全落空,他担心自己作为曾经四州反和联盟的首脑之一,加上后续的所作所为,即便现在直接投降也会没有好果子吃。 就在他犹豫不决之时,何进在赵云、典韦领兵护卫下来到阵前观察城防,而他身旁以吕布、张辽等人为首的大将一字排开,每一位都是可以独当一面的当世名将。 如此的阵容也给予了何进极大信心,他甚至没有想过向城内劝降,正如陈温所预料的那般,他作为扬州叛军之首,没有足够的理由,何进又怎会轻易放过他呢? 且站在何进的立场,扬州军失去了长江天险也就等于失去了谈判资格,论起城池攻守、阵前厮杀,以北方子弟为主要骨干的大乾部队绝对要强于扬州士卒一个档次。 既如此,除非后者能在大乾的兵锋下守的滴水不漏,否则何进都不会考虑招降这个选项。 “哪位将军愿意前去邀战,以壮我军声势?”何进环视一圈身旁众将,缓缓说道。 对他而言过得了长江便能破得了扬州,这就好比历史上曹操若赢了赤壁之战,那后续就没孙刘什么事了,毕竟历朝历代南方势力防御北方最大的依仗便是长江天险。 现在何进兵围秣陵,手下兵强马壮,自然不介意尝试派人邀战一番,若能斩杀几员敌将激励下士气也好,即便对方不应战,反正打击的也是城中的士气,对己方也是没有损失,彼时再行攻城也是无妨。 何进话音刚落,麾下的这群悍将们就表现的一个比一个激动,纷纷开口请战,都想为自己多添一功,其中最为活跃的就是孙策、张飞、吕布三人。 何进权衡一番,觉得还是派吕布出战,如今大奉先正值巅峰年华,又是自己亲封的天下第一猛将,此番南征带着他,本就是想要借助其勇力,现在正好能够派上用场。 “奉先,朕曾亲封你为天下第一,今日你便让这扬州叛军们见识见识我大乾男儿的威风吧。”何进淡淡说道。 “孩儿领命!”吕布一脸骄傲地答道,那神态仿佛是在告诉身旁众将:本将可是皇上的半个儿子,嫡系中的嫡系,你们这群人凭什么和本将争? 说完吕布一夹马腹出阵而去,如今他位高权重正是得志之时,一身行头自是不俗,头上束发紫金冠,身披蜀锦百花袍,外穿兽面连环铠,腰系玲珑蛮狮带,配上其英武不凡的外貌,以及远超常人的身型,看上去便好似一尊绝世战神。 且由于他如今坐镇一方有自己的嫡系人马,此次为他压阵的便是他的亲军骑士,他亲自打造的两面旗帜便由数名力士分执,高高矗立在队伍当中,就连何进都不得不吐槽这小子排面倒是真足! “横勇无敌、天下无双?!”陈温尚未看清吕布的面容便被其身后两面硕大的旗帜吸引。 “来人当是那号称天下第一的吕布了!”董袭面色复杂地说道。 他曾无数次幻想着击败对方,然而此前与孙策的短暂交手却让他对此产生了一丝怀疑,毕竟盛名之下无虚士,他觉得大乾皇帝既然能封吕布为天下第一而非孙策,其必然有过人之处。 “哼!传闻吕布乃是何进之婿,所谓第一想来只是对方有意吹捧罢了!”一位仪表堂堂的年轻将领不屑说道,此人正是陈温麾下别部司马陈武。 其本为庐江人士,然而此前何进还在汉朝为臣之时,大汉已有隐隐有中兴之势,本着建功立业之心,他便投于扬州刺史陈温军中,毕竟以汉制来说,庐江亦属扬州,他这也算是在本土入仕了。 陈武生性勇猛果决,其武艺在扬州军中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存在,如今见到吕布竟打出如此旗帜,自然十分不服。 他话音刚落,陈温身旁一位校尉模样的中年人却说道“天下第一虽是未必,但传言吕布曾在投靠何进之后于青州一人独斗刘备、关羽、张飞三将,想必其武勇自是不差的,若我等与其交战,还当小心应对才是。” 此人乃是会稽人贺齐,他少时在郡中为吏,后在四州联盟疯狂招揽人才时被陈温提拔为校尉。 “那刘、关、张皆无名之辈,吕布即便能胜之也难称当世第一,贺校尉又何必涨他人威风?”说话的是吴郡人朱桓,亦是去年四州风云际会时加入的扬州军。 如今在陈温麾下任都尉,其性情高傲、耻于人下,如今更是豪言“若吾与其一战,定将这天下第一的称号给夺过来!” “壮哉!休穆若与其相斗,吾全琮愿替你压阵!”全琮之父全柔本在前汉朝中任尚书郎右丞,可后来刘辩继位,朝中世家与何进的争斗愈演愈烈,全柔担心受到波及,便辞官返乡,后来其子全琮在陈温麾下入仕,现在同样是军中都尉。 吕布还不知道自己这“天下第一”的名头犯了扬州众怒,他正画戟遥指城头邀战“城上的叛军听着!吾乃大乾并州牧、温侯吕布!尔等谁敢出城与吾一战?!” 第321章 你能打有个屁用 “吾乃大乾并州牧吕布!尔等扬州鼠辈谁人敢与我一战?!” “吾乃大乾并州牧吕布!尔等扬州鼠辈谁人敢与我一战?!” 吕布在城外连连叫阵,陈温却迟迟拿不定主意要不要派人应战,以至于秣陵守军本就因城外倍于自己的敌军而心惊胆战,如今主帅陈温的迟疑更使得他们士气进一步下降。 奈何陈温不光要担心大乾兵马攻城,还要权衡是否投降,本就心乱如麻,注意力根本没在这群士卒身上。 但其身旁众将却有不少人察觉到了这一点,其中朱桓不忿地说道“主公!我等齐聚于此,怎能任由敌将在城外放肆?如此下去,士卒低迷,如何守城?不如让末下城与敌将一战,扬我扬州军威!” 朱桓说话直来直去,却自有其道理,他的一番言论也得到了一众扬州将领的认可,纷纷点头并出言劝诫“是啊,主公,敌将如此叫阵我等却不做回应岂不是让对方笑我扬州无人?” “嗯。”陈温点了点头,觉得反正也不能直接投降,这城既然要守,便派人战上几场激励下士气也是好的,于是看向朱桓问道“这吕布有如此大名,休穆可有把握?” “主公放心!桓定斩其首级为我扬州立下一功!”朱桓年轻气盛,颇有一种双手插兜不知何为对手的感觉。 而他表现出的态度也给予了陈温极大的信心,后者亦知朱桓乃是一员悍将,都是一个脑袋两个胳膊,陈温觉得吕布即便号称第一,但却没有什么足以服众的战绩支撑,说不定朱桓真能将其斩杀也不一定呢? 且吕布是何进亲封的天下第一,若其被斩,无疑会极大的打击大乾的士气,那己方守城便会容易许多了。 于是陈温郑重说道“将军此去,务必建功!” “主公放心!”朱桓抱拳回应,正当他要转身下城之际,一句不合时宜地声音在耳旁响起“主公且慢!休穆且慢!” 众人闻声望去,发现说话之人乃是贺齐,在朱桓不解且恼怒的目光下,贺齐向二人说道“主公,如今我军水师新败,急需一场胜利来激励城中士气。休穆勇则勇矣,然吕布的名声却也不小,何进既然用其打头阵想必是有几分真本事的,保险起见,不如多派几员大将为休穆压阵,如此当可万无一失。” 贺齐虽也是员勇将,但年过而立的他却不似朱桓等年轻将领那样冲动,说白了他就是觉得大乾兵多将广,身为皇帝的何进却独独封了吕布为天下第一,可见这吕布绝非弱者,他担心朱桓不敌,却又不好直说,这才提出如此要求。 “嗯,公苗言之有理,此战关乎我军士气,不容有失!不知诸位谁愿出城替休穆压阵?”陈温看向众将。 “主公!某愿往!”第一个说话的自然是全琮,随后其余几人也争先恐后地表示愿意出城。 但其实他们中某些人的打算却是觉得大乾将领众多,若吕布不敌,何进必派其余将领出战,如此只要现在出城便都有机会能斩将立功。 不得不说,在陈武、全琮等年轻将领身上,还真是有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味道。 “既如此,我等不如同去如何?”一旁的董袭提议道,他本也是年轻气盛之人,但与孙策一战让他不敢再轻视天下英雄,他担心万一吕布真的比孙策还强,那己方多几人出城也好有个照应。 众将本就都不愿落于人后,刚才请战时慢朱桓一步,现在若能一同出城当然再好不过,随即纷纷看向陈温。 陈温见状认为军心可用,抚须笑道“好!既如此,便请诸位一同下城,也好让敌军瞧瞧,我扬州军中也是虎将云集的!” “诺!”众人兴奋的抱拳而去,城墙上一下子便空出了一大块区域来… 正当吕布等的不耐烦时,秣陵城门终于缓缓打开,沉重的声响让赤兔宝马都兴奋地躁动起来,而吕布更是充满战意地自语道“来得正好,好久没有与人斗将了,今日定要战个痛快。” 扬州军方面也没让吕布失望,朱桓手持长刀一马当先,身后有千余精兵压阵,且全琮、陈武、董袭几员骁将赫然在列。 几人虽如今职位不高,但仅以实力论,这样的阵容放在南方,即便四州联盟尚在之时,也没有几人能够与之匹敌,用来斗将,不得不说有些奢侈。 然而头戴紫金冠、身穿百花袍、连环铠的满装备吕布自然不会畏惧,其冠上翎羽随风轻舞,画戟遥指朱桓一脸傲气地问道“汝是何人?吾之画戟不斩无名之辈!” 一句话尽显天下第一的狂傲姿态,却看得吃瓜群众何进心中热闹,玩味地想道“快!告诉他,你就是无名之辈!” 然而朱桓显然不会如此无赖,只见他冷哼一声高声回应道“吾乃大汉扬州刺史帐下都尉朱桓!你等叛逆之辈尽敢犯吾扬州,是欺我军无人吗?!若你现在下马就缚,刺史面前吾可替你求情饶你性命!”论起打嘴仗,年轻人自然是不会轻易认输的。 可吕布听完却是哈哈大笑道“汝口中大汉已经亡了!一群苟延残喘的叛军,竟还妄图阻我大乾王师脚步?!吾看汝年纪轻轻,又不过只是一区区都尉,吾不愿杀汝,且回去,换陈温出来,整个秣陵,只有他配与本州牧一战!” 吕布说完还故意将画戟挂于马上,双手空空作出一副不屑与朱桓动手的模样,故意来激将对方。 然而却话粗理不粗,因为最容易让人破防的往往不是什么胡编乱造的谣言绯闻,而是让人无法反驳的大实话,以朱桓的身份,的确不配与吕布相提并论。 甚至即便是陈温这刺史之职,也远比不上州牧具有实权,更何况吕布还有将军衔与侯爵位。 看吕布那表情,仿佛是在嘲讽朱桓,年轻人,你能打有个屁用,没有势力、没有背景,你开个马什么达,你都不配跟我吕布打! 朱桓性情高傲,哪受得了这鸟气?再说职位低能怪他吗?陈温自己都还只是个刺史,扬州众将即便再厉害,职位也上不去啊?! 当然道理大家都懂,但他却没法以此来反驳吕布,只能恼怒地一夹马腹主动出击杀向对方,并冷冷说道“哼!吕布匹夫!徒逞口舌之利,看本将如何杀你!希望你的手上功夫也能跟你的嘴一样硬…” 第322章 子烈陨命 被吕布一番言语相激,年轻的朱桓果然把持不住,主动攻向吕布,并叫嚣着“吕布匹夫,且看本将如何杀你!” 而吕布则一脸得逞模样,毕竟他在此邀战半天,可不会真的只是为了与对方耍耍嘴皮子。 什么?不杀无名之人?那不过是斗将中的通用说辞,谁也不会当真。 见怒气冲冲直奔自己而来的朱桓,吕布收起了脸上玩味神色,猛然抓起画戟大喝道“想杀本州牧?那就要看看阁下有多少斤两了!”随即亦是策马杀出。 赤兔马当世宝驹,能在速度上与其匹敌的马匹不过寥寥,而仅仅只是都尉的朱桓夸下不过是寻常战马,所以他完全没有算准二人马上相遇的时间,以至于当吕布猛然出现在面前时显得有些猝不及防。 历史长河中,不知多少武将因为低估了敌人的马速而导致饮恨沙场,有说法称文丑便是死于关羽马快,但不管真假,吕布却是不准备依此来斩杀朱桓,虽对方错愕间破绽已现,可他却并未出手。 反倒是朱桓在震惊之下仓促挥刀劈向吕布,可这样的攻势对于吕布而言实在毫无威胁,被其轻松躲过。 “你真想劈死我呀?”第一合交锋,吕布在占尽优势的情况下却最终没有出手,反而在调转码头后继续激将朱桓道“可惜你的刀法还不到家啊。” “匹夫!”当着双方大军被吕布如此嘲弄,朱桓瞬间涨红了脸,竟忽视了二人战马差距以及吕布所展现出的超凡气势,不管不顾地再次杀向吕布。 “糟了!虽说这吕布武艺如何尚未可知,但其战马却远好过休穆,久战下去,休穆必不是其对手!”城上陪着陈温观战的贺齐惊呼道。 他分析的倒也不错,都说战马是武将的第二条生命,在双方马匹差距如此之大的情况下,别说是朱桓,哪怕是与吕布武艺相当之人也难取胜。 但贺齐却还是说错了一点,仅凭目前情绪波动的朱桓一人对战吕布,根本没有久战可言。 朱桓或许骁勇,但全盛的吕布却在另一个维度,二人的差距绝不仅仅只是战马。 果不其然,在第一合试出了朱桓的深浅后,吕布并没有再次策马,显然是不准备借助战马的优势。 “狂妄!”朱桓见吕布留在原地任由自己出手,暴怒之下双手持刀使出一记立劈华山,直奔吕布头顶而去。 然而吕布只是微微一抬头,随后手中画戟看似随意地向上一撩,月牙刃正击在朱桓刀杆之上,竟直接将这势在必得的一刀弹开。 随即在朱桓惊愕的眼神中,于两马交错之际吕布竟又迅速变招,手掌微微一松,滑握至戟杆中部,瞬间便缩短了画戟的攻击范围,却刚好可以匹配现在两人间的距离,一下便刺中了朱桓左臂。 吃痛之下朱桓险些握不住战马缰绳,只得依靠双腿紧紧夹住马腹才勉强使自己不至于坠落马下。 可此刻他的心中已翻起惊涛骇浪,朱桓无法理解的是二人皆是用的重兵器,甚至吕布的方天画戟比他自己的长刀还要明显尺寸更大,可就是如此重兵,在吕布手中竟能使的如此轻盈,可见其力道、武艺都已登峰造极。 不过两合就已受到重创,朱桓哪里还敢再战,借着如今战马交错便策马逃向本阵,可刚刚热身完毕的吕布又怎会轻易放过这到手的战利品? 只见他调转马头,径直朝朱桓追去,并高声喝道“扬州小儿!留下命来!” “主公!这吕布绝非浪得虚名,如今事急,请让末将下城去救休穆!”贺齐焦急地说道。 “主公,吾也愿同去!”前段时间受伤的朱然也站出来表态道,由于并未伤到筋骨,加上他本身又年轻力壮,经过这些天的休息,身上的伤也算好了七八成。 陈温显然也没想到自己寄予厚望的朱桓会表现的如此不堪,一时间没了主意,见二人请战,便连连点头道“此战关乎全军士气,你等可速去!” “诺!”得了陈温许可,二将当即便提着兵器朝城下赶去。 然而远水却始终难救近火,还没等贺齐二人下得城去,吕布就凭借着赤兔极致的马速逼近了朱桓,察觉到身后马蹄声越来越近,朱桓惊得是亡魂皆冒。 他开始有些后悔冲动出城与吕布斗将的决定,同时若非左臂传来的阵痛,他甚至到现在都无法相信一个人怎么能强到这种地步,自己引以为傲的武艺在吕布面前竟显得如此不堪一击。 “休穆勿惊!陈武来也!”就在朱桓命悬一线之时,一骑杀奔而来,正是出城为朱桓压阵几人中的骁将陈武。 吕布闻声望去,见陈武身型魁梧、面黄睛赤,一看便是悍勇之辈,于是暂时舍弃了受伤的朱桓,转而朝陈武杀去。 “子烈小心,这贼将厉害的紧!”死里逃生暂时躲过一劫的朱桓不忘提醒陈武当心。 尽管后者的武艺比他自己或许还稍强一些,却很难会是吕布对手,吕布的压迫感只有与其交手过才能体会。 而陈武虽然目睹了两人的对战,但却只认为是朱桓发挥不佳,毕竟影响斗将结果的因素很多,稍不留神强者亦可被弱者所杀,陈武对于自己的武艺可是极有信心的。 因此朱桓的喊话他虽记在了心里,手上长刀却依旧紧握着朝吕布杀去。 武人有武人的骄傲,对于号称天下第一的吕布,陈武亦想要战胜他。 可此刻的吕布却已然处于暴怒状态,眼看着就要到手的功劳因为陈武的“乱入”被放跑,对于后者,他还哪里会有分毫留手? 双腿一夹马腹,赤兔脚力直接拉满,顷刻间便至陈武身前。 由于刚才目睹了朱桓与吕布的战斗,陈武对于赤兔的速度已经有了些心理准备,见吕布杀至,当即以长刀横斩,削向吕布腰腹,在他看来,吕布体型硕大,攻击其腰部其在马上根本无法闪躲。 然而吕布强的可不只是武艺与装备,出身边地的他自小便没少与马匹打交道,一身骑术也绝对可称得上当世翘楚。 面对陈武这势若奔雷的一击,吕布竟展现出了与其体型完全不相符的灵活度,直接俯身抱住马颈,随即身躯一偏,直接贴在了马腹外侧,远远看去像是长在了马身上一样。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般瞬间便已完成,但称赞吕布骑术的同时也不得不说,若非赤兔这样的宝驹,就凭吕布这体型加上盔甲的重量,寻常战马早就被压倒了。 陈武一击落空,正惶惶不安之际,吕布猛然弹上马背,于马匹交错间一戟探出,凭借长戟尺寸优势,在陈武即将脱离攻击范围时刺中了其后背。 后者那套扬州军制式的甲胄在吕布巨力加持下的方天画戟面前如同纸糊,戟尖直接洞穿了陈武的后背,随后吕布用力一扫,带起一大片甲胄与血肉的同时,画戟从陈武肋下划出,留下长长一道伤口。 “噗通!”遭受重创的陈武再也控制不住身形,直接重重摔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后彻底没了呼吸… 第323章 以一敌五,再斩一将 “子烈!”刚刚才脱离吕布追击甚至还没逃到本阵的朱桓惊呼。 他没想到刚刚才与自己交错而过的陈武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命丧黄泉。 虽说他与陈武的关系算不上是什么至交好友,可二人年纪相仿又同在扬州军中,关系也还算不错的,加上是陈武乃是为救他而死,这让性格骄傲的朱桓如何能够接受? 他双目通红地看着吕布,若眼神能够杀人,吕布现在早已被撕成碎片了。 同时在不远处目睹了陈武惨状的还有董袭、全琮二人,若说刚才朱桓被刺伤还让他们觉得是发挥失常,那陈武被吕布一合击杀却是真正震慑到他们了。 尤其是董袭,到这一刻他才意识到原来传闻中有天下第一猛将之称的吕布竟真的比孙策还要骁勇,哪怕他董袭向来都是闻战而喜,此刻竟也有些不敢上前了。 毕竟他也知道自己的武艺比起陈武来顶多只是在伯仲之间,可后者在吕布手下一合都没有撑过,他董袭即便上去又能顶住吕布几招呢? “吕布骁勇,非一人可敌!大家一起上,今日定要斩杀此獠,为子烈报仇!”正在几人被吕布武勇所震慑之时,身后传来一阵呼声,原来正是刚刚赶到的贺齐与朱然二将。 “对!义封(朱然字)说的是,我等今日定要斩杀此獠,为子烈报仇!”暴怒的朱桓第一个开口道,同时他随手扯下衣袍之上的一块布条,手口并用地包在自己左臂伤口处,做好了再战的准备。 “好!我等便一起杀上去,不信还拿不下这吕布!”全琮也情绪激动地说道,此前在城楼上他第一个嚷着要替朱桓压阵,结果这才多久功夫?朱桓伤了、陈武死了,这不是打他全琮的脸吗?年轻的他表示忍不了。 当然,若是只他一人全琮还真是不敢上去与吕布交手的,毕竟经过刚才后者与朱、陈二将的交锋,哪怕是傻子都能看出吕布武艺高超了。 但现在他们若五个人一起上,全琮还真就不信吕布双拳还能敌这么多手。 “好!一起上!”董袭皱着眉头简单答道,他有过与朱然同战孙策的经历,所以他明白即便是以多击少却也不一定就真的好打。 几人之中唯独贺齐面色凝重,倒不仅仅是因为吕布所展现出的武勇,真正令他担心的是大乾兵多将广,若是己方破坏了斗将的规矩肆无忌惮地围殴吕布,对方会不会亦派出几员将领同时来战? 目前看来一个吕布就如此棘手,若再多来几名敌将,己方又哪里能够招架得住? 然而四位同伴群情激愤,加上陈武的尸体也还没有抢回,贺齐亦不好开口反对,免得反倒打击了己方士气,于是只能默默策马上前与董袭几人并做一排算是应了此事。 但却不忘关注着何进大阵动向,想着若对方再派将领援助吕布,自己就必须及时提醒几名同伴逃回城中。 眼看着几人张口闭口就要围杀自己,吕布却满不在意地笑道“哈哈哈哈!好啊!” “匹夫!”这般有恃无恐模样更刺激着朱桓几人的神经,相互一点头便一同杀向吕布。 “陛下!敌军居然以五打一,简直是欺我大乾无人啊!便让末将上去以助温侯!”见对方如此不讲规则,居然以五打一这般离谱,大乾的众将纷纷怒骂对方无耻,其中马超、张飞等将更是叫嚣着要上去与对方一战。 “是啊,扬州本地的这些将领真是太不守规矩了。”何进十分淡定地说道“诸位不必着急,奉先既然并未求援,想必是心中已有把握,且先耐心等待观察一番,若奉先不敌,再去救援不迟。” 目前吕布正值巅峰,既然派他出战,何进自然不会怀疑他的实力,另一个时空下,其独斗典韦、许褚、乐进、李典与双夏侯尚且只是遮拦不足,还能拔马回城,眼前这几员扬州将领虽也不弱,但比起曹营六将来却还差点意思。 何进觉得即便吕布不能获胜,安全应当是没问题的,索性让其先斗个尽兴。 而吕布也没有让他失望,面对五人的围攻,其并没有被动防御,而是凭借着赤兔马的优势不断与对方拉扯,带着几人在场中兜起了圈子。 扬州五将虽人数众多,却很难真正对吕布形成以多打少的压制,反倒被吕布占据了主动,想与谁交手便与谁交手。 第一个倒霉蛋便是全琮,在追逐吕布的过程中,他一不小心便拉开了与同伴的距离。 面对这样的机会,身为顶级武将的吕布自不会放过,猛地一拉缰绳,赤兔与主人仿佛心灵相通般竟突然调转方向杀向全琮。 其余朱桓等人还想救援,奈何马速实在差了太多,场中一下形成了吕布杀向全琮而其余四人在后追赶吕布的奇葩场面。 直面吕布的全琮被对方那恐怖的战意与摄人心魄的目光惊地寒毛都竖了起来,刚想举枪防御,忽然一道赤红之影掠过,全琮只感觉腹部剧痛,整个人都不受控制地倒飞了出去,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已挂在了对方的画戟之上。 来不及寻思自己连人带甲两百多斤的重量如何被吕布单手挑在空中,意识便已开始模糊起来。 本能地还想要呼救,可口中却只能一边吐着鲜血一边发出吓吓吓的怪声,挣扎了两下后,便步了陈武的后尘。 一合!又是一合,后面几人目睹全琮战死却无能为力,心态更是接近崩溃,只能悲愤地呼喊着“子璜!”可任他们如何呼喊,全琮也不可能再听的见了。 但人的悲欢却不相同,尽管扬州四将已经足够悲愤,吕布却依旧不忘继续刺激他们的神经。 只见吕布将手中画戟用力一甩,戟尖挂着的全琮尸体被重重摔在地上犹如垃圾一般。 “吁!”吕布一拉缰绳,赤兔猛然抬起前蹄立在原地,其连斩两将的威慑力甚至让朱桓四人都不自觉地放慢了马速,隔得远远与吕布对峙起来。 “嘿嘿!扬州若都是这样的废物,真是脏了本州牧的方天画戟啊!”吕布瞥了一眼地上的全琮,故作挑衅地说道。 “吕!布!”如此受辱,扬州四将纷纷握紧兵器,一个个咬牙切齿,即便明知敌强我弱,他们也不准备就此退缩…… 第324章 箭射朱桓 “吕布匹夫!还子烈、子璜命来!”朱桓双目通红地喊道,随即抱着不死不休的战意与其余几名同伴联手杀向吕布。 “哼!不自量力!”就在双方都以为吕布会故技重施以速度拉扯几人寻找战机时,其却冷哼一声,打马迎着朱桓四人杀去,似乎丝毫没将对方的人数优势放在眼里。 “嗯?”吕布的举动即便朱桓等人都颇感意外,毕竟有优势不用反而选择正面对决,那己方人数优势不正好有了发挥余地? 于是朱桓大喝道“诸位同僚!斩杀吕布就在此时!” 实际并不需要他来吩咐,董袭、朱然、贺齐几人的兵器就已砍向吕布。 虽说是一同围攻,但马上对战却很难像步战那般做到多人同步攻击,由于战马的体积缘故,他们的攻势即便连接的再是紧密,也还是会有过渡的间隙,能在双方战马奔驰中做到左右夹击就已十分难得了。 于是乎吕布全力施展,先是一戟荡开了朱桓的长刀,后者左臂有伤,单臂施展下哪里能与吕布抗衡?连人带刀都差点被掀翻马下。 而后吕布顺势一个侧身闪过董袭的攻势,行进间又闪电般探出两戟点开了贺齐与朱然的攻势,当再次调转马头,整个人显得是那般风轻云淡。 “这吕州牧,好生了得啊!”大乾观战的人群中,张飞自顾自地感叹道。 他曾在青州与吕布交过手,当时便颠覆了他对武艺的认知,如今看来,对方在武艺上似乎又有所精进了。 “是啊,转瞬间斩杀两员敌将,如今以一敌四竟完全不落下风,吾不如也。”北军主将之一的马超也是忍不住感叹道。 尽管他这些年武艺也进步了许多,或许对上朱桓四人也不见得会输,却自问很难做到吕布这般轻松。 其心中更是感叹何进的识人之明,这吕布的天下第一的确当之无愧。 “吕州牧神勇无敌,吾辈当效仿之!”就连向来不服于人的孙策此刻看着吕布也是满眼炙热,更是在心中将其当作了自己武艺上追逐的目标。 大将尚且如此,大乾军中的基层兵将更是深受感染,尤其是刚刚通过武举进入北军不久的庞德、姜囧、阎行、马岱、徐盛等基层将校,此次南征算的上是他们加入大乾编制后的首战。 而其中除去徐盛外,几人皆来自帝国西北,平日里关系也算亲近,如今见阵中吕布大显神威,几人也是各有感慨。 庞德是几人中武艺最高之人,此刻忍不住赞叹“吾也曾纵横乡里难逢敌手,本以为天下英雄都不过如此,如今加入了北军才知道是自己过去太坐井观天了!” “令明此言不差,这吕州牧真不愧天下第一之美誉!”阎行也是钦佩起吕布的武艺,这是单纯来自武人的崇拜。 “二位说的是啊!不过一会若吕州牧击退敌将,陛下定会趁势攻城,我等还需做好准备!”说话的是北军校尉马岱,虽其从兄马超就是北军几大主将之一,但他却坚持要靠自己的本领建功立业,这一点也深得其余几人钦佩。 唯独年纪稍长得姜囧默不作声,仅在马岱说完后认可地点了点头,并悄悄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装备,显然是在为接下来的攻城做最后准备。 大家仿佛也习惯了他的沉默寡言,只有庞德见姜囧认真模样忍不住开口调侃道“我们几人都是纯正的武夫,这才参加武举渴望着在北军建功立业,而姜兄你本就在县中为吏,又为何要来过这刀头舔血的日子呢?” 姜囧看了一眼庞德,又看了看其余几人,这个问题他们此前也曾问过,可姜囧却总是笑而不答。 但随着几人的胞泽关系日渐亲密,他便微笑着摇头说道“县中小吏,岂有出头之日?实不相瞒诸位,吾曾遇一相士,言吾儿姜维聪慧,乃出将入相的面相。吾虽武勇军略皆不及诸位,但也不甘在县中蹉跎,为了维儿的将来,吾定要在这沙场上闯下一番功业来。” 或许是没有想到姜囧会如此回答,一时间庞德亦不知说什么好,只得憨笑道“那是自然,凭借吾等的本事,定可在接下来的大战中立下功勋!” 就在他们说话的功夫,场中吕布又与扬州四将斗了几合,依旧是不分胜负,但明眼人却都看的出,主动权其实早已掌握在吕布的手中。 场中几人也早就察觉出了这一点,相比于他们,吕布实在是太强了,最令他们难以接受的是,吕布甚至没有再借助赤兔马的速度拉扯,而是堂堂正正地打的几人没有脾气。 焦急的情绪充斥着四人的心,其中朱桓借着几人再度冲向吕布之际竟悄悄放慢了马速,并躲在后方偷偷拿出了弓箭瞄准了吕布。 暗箭伤人被诸多武人所不耻,尤其还是在光明正大的斗将之中,但为了能杀死吕布为陈武、全琮报仇,也为了确保自己几人能够活着回到城中,朱桓不得不出此下策。 此刻他那受伤的手臂早已被渗出了的鲜血染红,但依旧咬紧钢牙将弓弦拉了个满,箭矢上的寒芒若隐若现。 “匹夫!休要暗箭伤人!”正与董袭几人交手的吕布并未察觉朱桓的动作,但双方观战之人却看的清楚,其中张飞、孙策等当即便叫出了声! 然而朱桓杀心已起,又怎会因他们的喊声而收手?其手指一松,箭矢若流星般射出,直奔吕布而去。 但张飞等人的大嗓门还是起到了提醒作用,已有所警觉的吕布察觉到劲风来袭,在击退了贺齐的铁枪后,本能的微一侧身,本该射入他后心的一箭,正中其肩膀,好在有铠甲防护,入肉不深。 “匹夫!”吕布瞬间暴怒,须发皆张地望向朱桓,后者被其模样震慑的呆在原地。 随后吕布全力一戟扫出,直接将最近的董袭连人带马震退几步,借着这个空档,他拔马拉开距离,就在几人以为吕布受伤之下准备继续采用拉扯之策时,他却不动声色地解下雕弓,大喝一声“也吃某一箭!”紧接着猛然扭转身体对着朱桓就是一箭。 约七十步的距离,还是在移动的战马之上,吕布射出的这一箭,却精准地穿过了还未来得及反应的朱桓的颈部。 一箭封喉!朱桓双目圆瞪,仿佛不敢相信自己会落个如此下场,恍惚间身体便从马匹上摔落下去… 第325章 尾随攻城 朱桓虽死,可吕布却仍不停留,借着杀将的威势调转马头就要杀向其余三人,仿佛一头愤怒的雄狮。 而扬州军这边,见一起出城的同僚连连死于吕布之手,董袭几人已没有了再战之心,亦没有了再战之勇气。 最后还是年纪最长的贺齐率先开口道“此獠骁勇异常,今日我等难以取胜,当先行回城!” 说完几人竟默契地直接朝着秣陵城逃去,并连连吆喝着让一同出城的士兵们以弓箭阻拦吕布追击的脚步,否则就凭赤兔的马速,他们走不了。 然而他们几人这一逃,加上此前朱桓三人的战死,一场斗将下来,直接导致了扬州军士气大泄。 一直在观战的何进当然不会放过这尾随败军攻城的机会,连忙下令道“众将士!敌军已败!传朕旨意,全军出击,踏平秣陵!” “全军出击!踏平秣陵!”数万人齐声高喊,声势滔天。 何进的主力中良将如云,有他们的带领,数万大军有条不紊地按照计划运转起来。 整支大军分工明确,最先出击的就由马超统帅的攻城先锋,庞德等人皆在其中。 对于这些未来的名将何进并未藏着掖着,而是将他们派到了最前线,期待着年轻人的血性能够感染周围的胞泽,为己方攻城打出声势来。 由于是尾随攻城,讲究的是速度,因此近万人的攻城队伍并没有携带太多重型器械,反而都是较为轻巧的简易云梯,这大大提高了整支队伍的机动性。 城楼之上的陈温见己方连折数员大将,如今密密麻麻的大乾兵马更是朝城池杀来,他的心中已是惊惧万分。 “主公!还请快开城门放我们的人先进来啊!”同样留在城楼上的还有朱治,此刻他看着还在城外的朱然几人,顾不得自己刚刚兵败被贬,开口便向陈温劝道。 “这…这…若开城门,敌军顺势进城又该如何是好?”好在心情慌乱的陈温并没有抓着他兵败的点不放,但要这个时候下令打开城门他却也是不敢。 “主公!公苗(贺齐)几人都是我军大将,若不救其回来,恐对士气不利啊!此时敌军尚未靠近,不如将城门开一小口,能救多少是多少!”朱治想救自己的外甥,却拿贺齐说事,焦急地再次向陈温劝道。 而扬州军中与朱治交好的将领亦开口相助,劝陈温道“是啊,主公,公苗几人为保我扬州而出城与敌军相斗,今若见死不救,恐寒了将士们之心啊!现在开门,敌军必然还追不进来!” “你们!”见众将纷纷开口相劝,陈温也知道今日这人若是不救,只怕这城池都没法守了。 于是只得改口道“既如此!可依君理(朱治)之言,但务必只能开一道小口,千万别进了敌军!” “谢主公!属下这就带人下城接应,保证不放入一名敌军!”朱治激动地说道。 对他而言能将城门开一道口子就够了,此刻朱然三将策马跑在最前方,士兵则被留在了后面阻击大乾追兵。 所以只要城门能开,便能救得了朱然几人,至于其余的士兵,就不是他朱治能救得过来的了。 何况在他看来,这些士兵多是朱然几人的亲兵,能为亲兵者,便当早就做好为保护主将而牺牲的准备,否则若主将身死,他们这些亲兵即便逃回城中也只能死于军法之下。 或许有些残酷,但这就是事实,亦是战场上的规则。 跑在最前方的朱然几人见城门开启,激动地疯狂抽打着战马,并相互鼓励着“快!进了城就安全了!” 很难想象这是此前信誓旦旦要出城击杀吕布的几人,现在却已完全丧失了胆气,这一刻他们的心中只有对生的渴望。 “快!关城门!”片刻过后,见到朱然几人逃回城中,于城门处接应的朱治连忙高呼道。 而此刻能在几人身边同时逃回城中的扬州军士卒也不过一两百人,至于其他的,却因为朱治的这道命令被永远留在了城外。 战争就是残酷的,不可能不死人,他们的牺牲不但换取了主将的活命,也让大乾的兵马最终没能一路尾随着直接杀入城内,秣陵城暂时得以保全。 但随之而来的就是大乾兵马猛烈的攻势,负责担任先锋的马超见城门关闭也不气馁,直接下令全军攻城。 由于为了接应朱然几人回城,城中根本来不及拉起护城河上的吊桥,见状马超也不客气,直接下令士兵将吊桥的锁链毁坏,这也使得接下来的攻城战中,大乾的兵马都能够直接威胁到秣陵城墙。 尽管城上箭如雨下,却根本阻挡不了大乾将士们建功立业之心,一架架云梯被挂上了秣陵城头,攻城战正式打响。 而何进见马超部最终未能一举杀入城中,便又派出几队士兵将冲车、炮车等攻城器械送去给马超使用。 与此同时,又命张飞、孙策各带几千人马,趁着城上的守军被马超攻城队伍牵制的时机,去搭建更多可供士兵渡过护城河的浮桥以为后续的持久攻城做好准备。 另外何进还不忘吩咐夏侯渊领本部一万兵马做好准备,若马超部最终无法攻破秣陵,在两个时辰后,将由其领兵替换下马超继续对城池发动攻势,以图尽快破城。 随着攻城战的持续,双方的死亡率都在不断飙升,战场上血肉横飞,生命在这一刻仿佛成为了最为廉价之物。 士卒们都只记得将手中的武器一次又一次地向身前的敌军挥舞,即便很多人早已精疲力竭,却也只能咬牙坚持,因为一旦慢了半分,死的人就会是自己。 守军这边,由于水战与斗将的相继失利而士气低迷,这使得马超麾下士兵多次登上城头。 若不是董袭、朱然等将也还算骁勇,且抱着戴罪立功之心一次又一次地冲在最前线与大乾士卒厮杀并将对方击退,秣陵城或许就要被马超一鼓作气给攻破了。 可即便扬州军凭借地利勉强守住,可其作为守城方,其士卒死亡率竟然比攻城的大乾兵马还要多。 以至于当最后何进军中鸣金声响起,夏侯渊部撤回之后,陈温命人统计,一场仗打下来扬州军重伤加死亡人数近有四五千人之多,轻伤者更是不计其数。 连陈温自己都不知道,若大乾再攻几次,他这秣陵城还能再坚持得了多久… 第326章 冥冥之中自有天定 就在秣陵之战彻底打响的同时,作为大乾攻取扬州偏师的关羽部也已逼近了丹阳郡治宛陵。 不得不说关羽战力的确惊人,在敌军的主场丹阳,竟以数千之兵以少敌多击破了陈温布置在泾县一带的防线,虽整个战事的发展一波三折,可最终还是以生擒了敌军主将丹阳太守周昕而胜利收场。 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关羽本人受了点小伤,其左臂被敌军暗箭射中,若是留意观察就会发现,此刻其手臂上正包扎的严实… 时间回到十日前,关羽率部抵达泾县地界时便遭遇到了周昕部的阻拦。 泾县作为前往郡治宛陵的必经之路,其背靠淮水立城,且南北皆有丘陵山地,可谓易守难攻。 周昕便是凭借着人数优势,将人马分为两部,自己领主力屯于泾县之中,另派部将潘璋率四千人在城池西北面的山上立寨。 没错,就是那个潘璋,其虽是东郡人士,可自幼家贫为谋生路而辗转至扬州发展,后因在县中参与剿匪时表现勇猛过人被周昕带在身边充作部将。 关羽兵少,若攻击泾县则潘璋部可从山上俯冲而下夹击自己。 可若其先攻山上潘璋营寨,周昕也必然会领兵夹击自己,这使得关羽陷入了颇为被动的局面。 为扭转局势,他尝试着派副将蒋钦、周泰二人至城下轮番邀战,甚至后来关羽自己都上前邀战。 但周昕此人精通占卜之数、擅长推算灾异,他被派到泾县后就曾偷偷占卜以策此战凶吉,结果却是封象凶险有失败之危。 故周昕只想守好城池不让关羽深入丹阳腹地,面对其连番邀战却是毫不理会,根本没有要派人应战的意思。 关羽见城中并无反应,不得已只能先退后数里立下营寨,而后再做进一步打算。 考虑到对方摆明了就是要死守防线,关羽便只能琢磨着自己该如何主动出击,打破敌人的阻拦。 最终在两日后,一场决定胜负的大战不经意间打响。 事情的起因是关羽最终将首要的攻击目标选择在了潘璋的营寨上,他认为虽然仰攻并不容易,但潘璋立寨的丘陵却并不是什么名山,其坡度有限,加强潘璋部的人数亦比泾县中的敌军更少,怎么看都比先攻泾县城池要容易一些。 关羽原本的计划是只要拔除了潘璋的偏师,打破了敌军的犄角防御布置,便可专心攻略泾县。 为此他特意命副将周泰领两千人马提前布置好鹿角等工事堵在泾县外的官道上,以防备城中之兵支援潘璋。 他相信只要周泰能顶住个把两个时辰,自己便一定可以攻破潘璋的营寨。 原本一切都正在按照关羽的计划在发展,他亲率五千主力攻山,尽管受到潘璋部的弓箭袭击,可在付出了两三百人的伤亡后,大军还是摸到了潘璋营寨旁,双方士兵在营墙边展开了激烈厮杀。 泾县方面也确如关羽所想那般向潘璋派出了援兵,领兵的是周昕之弟周昂,周昕直接给了他五千人马,而自己则领剩下的一千士兵继续留在城中。 别看周昂有五千人,可面对悍勇的周泰以及关羽一手训练出来的两千庐江精兵,他却迟迟无法突破。 可就在这样焦灼的节点上,打破僵局之人却突然出现,直接将双方的这场战斗变成了一战定胜负的大决战。 原来周昕为了战胜关羽,早就预留了一支援军,便是活跃于泾县一带的山越头领祖郎。 周昕作为丹阳太守,与郡内的山越多有接触,此番特许以重利,让祖郎率山越之兵以为己方援手。 后者在利益驱使下应承下来,并在关羽部与潘璋部激战之时赶到战场,反向关羽身后攻去。 山下的周泰大惊,想要前去营救关羽,奈何正与周昂交兵,一时半会根本脱不开身。 原本负责拖住周昂的他现在反被对方给拖住,只能一边与敌厮杀一边在心中干着急。 而本已破营在望的关羽听闻后方喊杀声起,分心之下竟被潘璋以暗箭射中左臂。 可局势危险容不得他有半分退缩,只得再次冒险分兵,命蒋钦领一千人马去阻击包夹己方的祖郎,而他自己则继续带伤指挥士兵攻营,争取在祖郎杀到前先解决掉潘璋。 祖郎率领数千山越士卒来势汹汹,可其麾下的装备却极为简陋,蒋钦因此得以暂时拖住对方。 由此,整个战局变成了关羽领兵四千对战潘璋四千人马,周泰率两千兵对战周昂五千兵马,蒋钦以一千人拖住了祖郎的数千山越士卒,此三处无论任何一处率先决出胜负都将会直接影响最后的战果。 幸运的是,似乎天意都在帮着关羽,就在蒋钦领兵在山道上与祖郎部激烈厮杀之际,其麾下一员小将却抓住机会在混乱中悄悄突进至祖郎身旁,在其护卫来不及阻拦之际,一枪刺祖郎于马下,随即山越之兵大乱,为蒋钦所破。 此刻的蒋钦也并不好过,以少敌多之下即便装备占优可其本人在混战中也同样身中数刀,好在并未伤在要害,这才侥幸撑到敌军溃散。 “承渊!今日你立下大功了!”蒋钦不顾身上的伤势,跳下战马拍着小将的胸甲激动说道。 原来这员小将正是关羽在庐江期间招募的军中司马,亦是庐江本弟人士,历史上东吴大司马丁奉丁承渊,其骁勇善战又不乏智略,颇得关羽器重。 在其斩杀祖郎后,不但击溃了山越,还使得关羽部士气大振,一举攻破了潘璋的营寨,乱军之中,潘璋被关羽所斩,也算是报了此前施放暗箭之仇。 但事后当何进了解了此战经过,却忍不住在心中暗自感叹冥冥之中真是自有天意,没想到这一时空下的关羽不但斩杀了本该领兵擒获自己的潘璋,更是率部攻入了“吴国”腹地,只不过这一次的敌人不再是“吴大帝”孙权罢了…… 第327章 宛陵易主 山上的变故山下交战的周泰、周昂及双方士兵并未马上感知,主要也是因为混战中无暇他顾,双方依旧在奋力厮杀着。 然而关羽在斩了潘璋后,仿佛嗅到了决胜战机般,并未再去管溃散的敌军士卒,除非有实在不长眼的挡在他的马前,否则统统视而不见。 他第一时间聚拢了己方士卒,俯冲向山下杀去,当他领兵赶到山下战场,厮杀中的双方士兵这才如梦方醒般发现,原来山上的战斗已经决出胜负。 周泰当即惊喜地高呼道“将士们!关将军胜了!关将军的援兵到了!杀贼!不要放跑了敌将!” “杀贼!杀贼!”周泰率领的一众庐江士兵也忘情高呼道,仿佛刚才因为人数劣势被对方猛攻的郁气都在此刻得到了宣泄并一扫而空。 与之不同的是,周昂军完全陷入了恐慌,他实在想不明白潘璋四千人立寨而守,更有大哥秘密安排的山越士兵包夹援助,怎么反而获胜的还是关羽? 潘璋呢?祖郎呢?此刻他真恨不得将二人唤至身前问个明白,这仗是怎么打的! “蒋钦、丁奉听令!你二人各领一千五百兵马,于左右包抄,务必不要走了敌将!”趁着敌军与周泰部纠缠在一起暂时脱不开身,关羽果断下令二将领兵前去助战。 “诺!”二人抱拳领兵而去。 周昂部虽有近五千人,可却连周泰的两千兵马都迟迟不能拿下,如今见关羽领兵杀至,其士卒本就惊慌,又有蒋钦、丁奉率两支生力军的加入,战局很快就变成了一边倒的屠杀。 但杀得最狠的却还不是蒋、丁二将,周泰此前早就憋了一肚子气,为了阻拦周昂军上山夹击关羽,其身中数枪依旧死战不退,现在敌军被杀得崩溃,按说他也该稍稍后撤前去包扎伤口,战场交给蒋钦、丁奉即可。 然而周泰却如同打了兴奋剂一般,尽管伤口血流不止,可他的却丝毫不显虚弱,反而冲杀在最前线,宛如一尊浑身血红的魔神一般,令本就溃不成军的扬州军心惊胆颤。 自蒋、丁二将加入后不到半个时辰,周昂军彻底失去了抵抗意志,士兵死伤过半,余者不是跪地请降就是四散而逃,就连周昂本人都被周泰生擒。 大局已定,关羽命人押着周昂与一众俘虏来到泾县之下,周昕本还在为自己联络山越的妙招沾沾自喜,期待着周昂、潘璋等人能为自己带来一场大胜,却没想到会是如此局面。 一场仗下来,陈温给他的一万大军竟只剩如今城中的一千人,更为关键的是,大败之下兵无战心,虽关羽兵马也仅胜五千来人,可周昕想起自己占卜的结果,已没有了死守的信心。 一方面他是考虑到弟弟周昂还在关羽手中,但更重要的是他知道在何进御驾亲征的背景下,无论陈温还是丹阳郡各处已再无援兵可派至泾县了。 于是周昕选择顺应城中民意、军心,开城门而自缚于关羽马前请降。 虽说关羽心中向来轻视士大夫,对于周昕这般名大于实的名士亦无好感,可念其毕竟及时献城从而避免了己方还要再次消耗兵力攻城,关羽故不屑于杀他。 而是将其兄弟留在军中,准备在与主力会师后献给何进处置。 至此,泾县之战以关羽以少胜多而收场… 随后关羽在泾县屯兵休整了三日并补充了粮草过后,留下蒋钦领一千人继续驻扎城中守住大军退路,自己则领着近四千兵马往宛陵而去。 由于陈温几乎将丹阳的兵力抽调一空,使得关羽部一路上并未再遇到任何阻拦,不过两日便至宛陵城下。 此刻城中也还有三千多兵力驻守,基本比关羽麾下兵力少不了多少,若依常理,只要紧闭城门死守,关羽无论如何也破不了城。 甚至由于宛陵作为丹阳郡治,可以说关羽是客场作战,久战之下必然会隐患重重。 但奈何城中此刻已无陈温的亲信,其为了脱离世家的羁绊,直接带兵前往了秣陵,所以此刻作为郡治的宛陵反而处于被世家及世家官员托管的状态。 在益州、徐州相继被大乾占领后,这群世家早就与陈温不再是一条心了,如今既然大乾王师已至,那还有什么好说呢? 于是就在关羽因为兵力不足,面对宛陵城一筹莫展之际,没想到城门竟然直接从内打开。 而出现的并非预料中来势汹汹的敌军,而是一大群世家官员身着官服、手捧印信出城投降,让关羽都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这群扬州官员是在闹哪出。 但看对方皆是城中官员,亲自出降以身为质想必是做不了假。 于是关羽一边扶起带头之人好言安抚,一边在心中感叹还是你们这群世家会玩,卖主卖的这般干脆。 一刻钟后,在周泰领人入城检查无恙后,关羽才在一众宛陵官员的陪同下入城而去。 同时他不经意间眺望北方,情绪复杂地在心中默念“兄长啊!当初的确是你错了,如今大乾一统天下已是众望所归,或许陛下真能开创我等曾经向往的盛世!” 拿下宛陵之后,关羽基本完成了作为偏师牵制扬州兵力,并威胁陈温后方的作用。 此刻挡在秣陵之前的潥阳、丹阳等县几乎皆无甚驻军,不足以再成为关羽部前进的障碍了。 关羽遂屯兵宛陵,花了数日将城中之兵剔除老弱暂时编入自己麾下,如此其部兵马又恢复到了近七千人,当然,战力必然是有所下降的。 不过关羽显然也没有准备再派大军北上前往秣陵,因为他深知对于秣陵城中的陈温等人而言,一支数千人的大乾援兵远没有宛陵易主的消息更具杀伤力。 于是关羽将宛陵交给了周泰、丁奉等人领兵驻守,自己则仅率一千精兵,带着一众宛陵城中归降大乾的官员赶往秣陵去拜见何进… 第328章 迫降扬州 “怎么样?敌军可有动静?”秣陵城上,疲惫的陈温登上城楼,向正驻守在城上的贺齐问道。 此刻距离大乾第一次攻城已过去了十日,毕竟是有两万士兵驻守的江边重镇,实际上除了前两日凭借着吕布斩将余威,大乾士卒曾数次攻上城墙外,之后几日的攻势却显得乏善可陈了许多。 可何进似乎对此早有心理准备,依旧是每天都采取攻势,尤其是数十架炮车抛出的石块就像不要钱一般每天往城墙上招呼,虽直接杀伤并不太多,可有好几段城墙已出现了轻微崩塌,这也增添了城中不安的情绪。 尤其是伴随着攻城时的短兵相接,城中的死亡率每天都在攀升,短短十日,陈温看上去却憔悴了许多。 而贺齐也好不到哪里去,由于陈武、朱桓、全琮几人战死,使得他与其余朱然等人不得不分别负责一段城墙,吃住皆在城上,还要每日与大乾兵卒厮杀,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大圈,深陷的眼窝中满是疲惫。 见陈温前来,他还是强打起精神回答道“回主公,今日暂未见敌军有所动作。” “嗯。”陈温不安的点了点头,说来也怪,这十日何进每天都会派出兵马攻城,可今日已近正午,对方却按兵不动,这反而让他担心何进是否有什么诡计。 贺齐也同样有些担心,但他始终只是员武将,需要想的更多是敌军攻来时如何应对,至于其他,还得陈温去考虑。 贺齐见陈温模样,颇有些担忧却又怀抱着期待地小心问道“主公?援兵何时会到?” 他话音刚落,周围的士兵纷纷不自觉的将目光望向陈温,短短十日的守城,对士兵们而言简直如同煎熬,毕竟连身为主帅的陈温与将领贺齐都如此憔悴,更别说这群士兵了。 他们不但吃不好、睡不好,更重要的是城中的雷木、滚石等守城物资在第三日就已用完,箭矢又在第五日用尽。 这使得每一次大乾兵马攻城就伴随着大量守城士兵的死亡,至现在,原本两万多人的守军伤亡已接近六千多,所有人都在盼着援军能够早点到达。 看着将士们期冀的眼神,陈温不得不强做镇定地向贺齐答道,但听起来又更像是在安抚一众士卒“公苗放心,此前吾曾令大明(周昕字)率一万精兵于泾县抵御那关羽,大明之兵本就多过关羽,又是据城而守,想必胜之不难。我等只需再坚守数日,援兵必到!” “如此就好。”贺齐将信将疑地答道。 但其实别看陈温一副笃定模样,其实周昕的援军能不能到,什么时候会到他也没有把握,只不过担心士卒们士气受损才编造了这般谎言。 果然,他话说完,其身旁不少士兵或许是觉得援兵将至,胜利在望,强打起精神连背都挺的直了些。 可还没等陈温松一口气,就有士兵喊道“主公!贺将军,有敌军来了!” “嗯?”二人闻声望去,远处来了千余骑,从服饰、旗号看都是大乾的骑士无疑。 贺齐疑惑地喃喃道“这点兵马,不像是要来攻城啊,莫非又是来劝降。” “嗯,看看再说。”由于隔得太远,陈温亦看得不太清,所以也无从判断。 但其心中却升起了一丝不安,只因在这十日期间,自己曾两次拒绝了大乾的劝降,只因他害怕自己所作所为,投降之后,对方会找个理由收拾自己。 可明知自己不会轻易投降,对方竟还派了人来,莫非是有什么倚仗?陈温不禁眼皮直跳。 “那不是顾大人吗?” “还有那个,是陆先生?!”又过去了几个呼吸,已有眼尖的扬州士卒发现了大乾的队伍中竟有不少宛陵城中留守的世家官员,纷纷惊呼起来,更有人猜测莫非他们已经降了大乾? 与士兵的无知与迟钝不同,自从看见这群宛陵世家,陈温就知道宛陵必然已经被他们献给了大乾。 可在这之前,他们又是如何与大乾联系上的呢?总不可能秣陵与泾县两头都有自己的驻军,唯独中间的宛陵隔空投降吧? 所以陈温心已非常确信,泾县必然是丢了,虽不知过程如何,但宛陵既然都降了,那作为屏障的周昕大军自然也没了… 仿佛是为了印证其猜想一般,没过多久陈温便在人群中发现了周昕的身影,由于其没穿官服且位置相对靠后,刚刚竟没注意到他。 此刻虽然大乾的骑士还没至城下开口劝降,但陈温心中却早已无比苦涩,这秣陵,不!这扬州只怕守不住了。 “陈温何在?!”片刻之后,大乾骑士止步于秣陵城一箭之地外,领头之人高呼道“吾乃大乾镇西将军张辽,奉大乾皇帝陛下之令前来告知尔等,泾县已破,宛陵已降!整个扬州再无援兵可来,若汝不想破城之后连累城中军民,便现在开城投降,陛下承诺可饶汝不死!” 与此前都是派士兵在城下喊话不同,今日竟然是大乾军中地位数一数二的张辽亲自前来,陈温足以看出何进对此已是势在必得,但这何尝又不是给他陈温的最后机会呢? 不难想象若再不答应,破城之后必然难逃一死且还会连累家人族亲… 可笑他还曾想凭借大江天险与对方谈判,起码也要继续在大乾混个官员当当,没想到却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一番抵抗下来不但没有挡住大乾的兵锋,反而使自己手中的谈判筹码越来越少。 早知如此,还不如早降,或许还能体面一些。 没想到现在留给自己的也仅是“饶汝不死…” 但任由他如何不甘,此刻却已是回天无力,因为当一众宛陵官员“现身说法”,城中的士兵在得知秣陵已成孤城,再无援兵会来之后,就已全面丧失了斗志,甚至有不少士兵偷偷哭泣起来。 “哎~”陈温见状知道秣陵已守无可守,只得无奈长叹一声道“公苗,传令全军,放下兵器。你领几人随吾一道出城去见张辽,我扬州…降了…” 第329章 吃了没文化的亏 随着陈温的投降,扬州也成为了四州联盟中最快被大乾攻占的一个州,甚至比益州、徐州都要快的多。 由此也可看出大乾一统的脚步正在加速,且已势不可挡。 然而所谓打天下易、治天下难,扬州虽然归附,可何进却并不准备马上对荆州用兵。 首先便是扬州有大批官员、将士需要安置、整编,再有就是连下徐、扬二州,即便是大乾的精锐,此刻将士们也早已疲惫不堪,需要就地休整。 再有就是最重要的一点,作为四州联盟最后据点的荆州,如今面对己方的多面围困,刘表几乎已再无翻盘可能。 毕竟想要以一州之力以抗天下?不说是四战之地的荆州,哪怕是历史上据守山川险隘的益州蜀汉政权也不可能做得到。 不急着对荆州用兵,就是想要给刘表一个考虑投降的时间,毕竟站在何进这样一个穿越者帝王的角度,他也不愿再因内战继续消耗华夏的元气了。 若能劝降刘表,兵不血刃拿下荆州,他自然乐见其成。 于是直接将大军驻扎在秣陵休整,并以城中府衙作为了自己的办公场所,用于处理扬州事宜。 经过与一众心腹商议,何进决定罢免陈温,贬其为民,也算是兑现了自己饶其性命的诺言。 至于新任扬州刺史,何进则钦点了由吴郡名士顾雍顾元叹来担任。 这一决定让大乾将官皆感到意外,毕竟顾雍此刻不过是一郡丞之职,虽在当地小有名声,但对于这群大乾的将官来说,可没几个人知道他。 但何进却选择相信顾雍,其作为历史上东吴的醴陵侯,其才能卓越,在东吴为相十九年,在位比蜀汉的诸葛亮还要多上五年。 有记载说其为相期间公正无私、多有匡弼之言,后世乾隆皇帝赞其乃社稷之臣、开吴之基,其才能无可置疑。 但让何进决定任用他的原因却不止这一点,首先顾氏乃扬州世家之首,此次宛陵献城的官员之中,就有不少顾氏子弟,虽然何进对世家多有提防,但在眼下的节点,用顾雍为官显然会有助于大乾尽快稳定扬州。 还有就是顾雍乃是蔡邕的弟子,也可以勉强算是何进妻子蔡文姬的师兄,有这层关系在,岂不是一下子就拉近了彼此距离,有助于何进对其进行拉拢? 不过信任归信任,但信任本身却也是一个帝王最该警惕的情绪,而平衡才是王者最应掌握的手段。 所以何进又任命蒋琬为刺史府长吏,后者作为大乾建国后第一届武举论策比试中选出的佼佼者,可谓文武双全,关键是他还是荆州人! 历史上蜀汉荆州集团与益州集团相互制约,直到刘备的元从派与荆州集团人才相继凋零,益州集团才慢慢坐大,在何进看来,出身荆州的蒋琬与扬州世家不会真的尿到一个壶里。 制衡也是为了稳定,用蒋琬给顾雍当副手,便有助于扬州的稳定与平衡。 当然,凡事都得有度,同样是拿蜀汉两大集团举例,双方在刘备掌权时就还颇为融洽,却又不失竞争性。 何进亦相信这样的关系放在当下的扬州也会是有利的,所以扬州乱不乱,归根结底还得是何进说了算,关键时刻朝廷可以起到居中调和的作用嘛。 且扬州的官场也不会永远一成不变,因为无论是顾雍还是蒋琬都是何进心中能够任职朝堂的王佐之才,早晚会要调去洛阳的,眼下不过权宜之计。 定下了扬州的长官,稳定扬州的目的就已完成了关键部分,随即何进又是大笔一挥,在委任诏书上对一众扬州官员的职务进行了调整。 并命张辽领众将在扬州整军,将扬州残军剔除老弱,得军一万,并封张任怀远将军、封孙策为讨逆将军,各自领兵五千,分别镇守在宛陵与秣陵。 张任与孙策,一个是参加武举入仕大乾的益州人,一个是何进亲自提拔的扬州人,虽此前都在北军任职,但两人同样也存在一定的竞争关系,平衡,还是平衡… “都说这秣陵之地山川灵秀、气象宏伟,今日登城一观才知道此言非虚啊!” 国事繁琐、州事繁琐,在城中忙了近三天何进才有机会忙里偷闲登上秣陵城楼透透气,却没想到当即便被这后世只有在电视中才能看到的原始生态美景所震撼。 伸了个懒腰,只感觉仿佛身心都受到了洗涤般舒适,这些日子积累下的疲惫感也瞬间一扫而空,何进忍不住叹道“江山如画!江山如画!古人诚不欺我(朕)!” “陛下若是喜欢此处,不妨多住些日子,也好感受下扬州的风土人情。”顾雍恭敬地说道。 他乃新任扬州刺史,这种时候自然需要陪同在侧,顾家作为何进拉拢的对象,让顾雍陪同是何进与顾家的双向需要。 “哈哈哈!国事繁重、天下未平,朕只怕没办法多住了!”望着远处滚滚江水,想起上游的荆州,何进忍不住说道。 “……”可他这么一叹,反而搞的顾雍等人一时间不好接话。 见顾雍尴尬模样,何进暗自好笑,随即说道“不过将来有机会,朕必定会再临扬州。” “是,陛下能来,乃是扬州之福。”倒不是顾雍阿谀,实在是他刚刚加入大乾,与皇帝对话不得不谨慎应对。 见此何进也没了继续这个话题的兴致,主动转移方向问道“相传此地原名金陵,乃始皇帝听信了术士之言,畏惧此处王气,故命人开山引水以泄之,并更名为秣陵?” 顾雍闻言颇感诧异,没想到何进突然聊到这方面,可当代帝王议论古时帝王,开口闭口都是王气,这样的话题又岂是他一个臣子能够胡乱参与的?再说秦朝的事他又如何能知其中真伪? 于是顾雍小心答道“时过境迁,传言真伪难辨,臣亦不知,还望陛下恕罪。” “…”何进盯了他足足几个呼吸,看得顾雍后背发毛,才一改严肃模样,哈哈笑道“是啊!真也好、假也罢,具往矣!但此处乃江边重镇,山川江河险而不失其美,朕甚喜爱,秣陵…秣陵,此名太过平庸了。” 莫非陛下想要改秣陵之名?顾雍感受到何进话中之意,当即行了一礼道“还请陛下为此城赐名。” “嗯?”何进微微一愣,自己情绪所至随口一说,赐名的话…?也好! 既然嬴政做得,自己如今同样身为帝王,赐名又有何不可?身为穿越大军的光荣一员岂能唯唯诺诺? 这一刻何进总算是感受到了历史上许多上位者喜爱赐名、题字的乐趣,能让一座城池因自己之言而得名,对他这后世宅男来说,岂不是…太酷辣?! “好!”何进当即应下,随后来回踱步,思考着该叫什么呢? 可任其苦思冥想,一时也没有好的主意,哎,还是吃了没文化的亏,原创看来是没戏了。 好在此地历史上更名颇多,可以直接供何进采用,本着当下还没使用就是原创的心态,何进在心中默数历史上此地曾用名。 但其中似应天、南京等显然是不太合适当下情景,若以此命名,何进担心许多人会错误的解读,误以为自己想要以此为都。 而建康、江宁等何进又不喜欢,思来想去,最后还是觉得历史上孙权所用建业比较合适,寓意自己如今“即将建成一统大业”。 于是他不再迟疑,笑着向顾雍等人说道“依朕看,就叫建业如何?” 第330章 有女二乔 “陛下,关将军在外求见。” 建业城中,何进正在府衙中批阅公文,司马懿轻轻走进屋内禀报道。 自从其与鲁肃、蒋琬等人通过武举加入大乾后,何进虽封了他们北军的职务,但其实南征以来都是将他们几人带在身边。 对于此般“恩宠”,鲁肃、蒋琬等人皆是受宠若惊,做起事来也都干劲十足。 唯独司马懿心中却更希望留在北军之中,所谓伴君如伴虎,他总是隐隐感到何进似乎在偷偷观察着他,这使得司马懿时常会有种如坐针毡的不适之感。 但皇帝的安排谁又敢不遵从呢?于是司马懿只得随侍在何进身旁,平时与鲁肃几人一起不光帮着何进跑跑腿、处理一些公务,也在必要的时候为其提供一些建议,也就是出谋划策。 他们几人虽还年轻,智谋也比各自巅峰时略微显得稚嫩,但帮着何进应对徐、扬二州的战事却已绰绰有余。 如今蒋琬被封为扬州长吏,虽也在府衙之中办公,却不再随侍在何进身侧,所以此刻何进的房内除了其本人外,便只有鲁肃与杨修二人。 几人闻言皆将头抬起,鲁肃听闻关羽求见,唯恐是有秘密军情,便主动起身就要向何进告退,杨修见状也只好跟上前者的动作。 何进哪里不知几人心思?却毫不在意地说道“子敬、德祖皆是朕之心腹,又何须回避?还有仲达也留下,若真有何重要军情,诸位也可帮朕参谋一二。” 同时何进也不由猜想,这个时候庐江方面能有什么重要军情呢?莫非刘表竟还有余力派兵攻略庐江不成? 随即他示意司马懿去将关羽请进来,自己则放下了手中的公文端起桌上酒水边饮边等。 “末将关羽,拜见陛下!”关羽一丝不苟地向何进行完了礼,可何进却发现关羽的神情略有些怪异,远不似其平时那种傲视一切的坦荡模样。 “云长请起。”何进好奇问道“云长此来可是有何要事?” “额…”说话向来直来直去的关羽竟罕见地有些扭捏,看了看鲁肃几人,见何进并没有要后者回避的意思,才无奈说道“陛下,末将在庐江时,结实了一位当地望族,其家主乔公膝下有二女,皆姿貌绝伦。大女叫作乔薇,二女叫作乔婉,二者不过桃李、及笄之年,末将已征得乔公同意,其愿将二女献给陛下为妃…” “嘶~”何进倒吸一口气,他总算明白关羽为何这副神态了,什么叫作征得乔公同意将女儿献给自己,这叫什么事? 再说这不就是二乔嘛,一个二十岁,一个更离谱才过十五岁,给自己为妃? 何进忍不住摸了一把自己半白的胡须,吐槽到自己又不是曹操,再说曹操也不好幼女啊……! “咳咳。”何进干咳两声以缓解尴尬,随后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无奈说道“云长啊,怎么你这浓眉大眼的也干起这般说媒拉纤的事情来了?你如实与朕说,这究竟是谁的主意?” 以他对关羽的了解,无论是结交望族又或是搜刮美人都绝对不是其作风,何进是担心其被人利用,这才如此追问。 司马懿、鲁肃几人也不禁看向关羽,毕竟身为臣子替皇帝选妃这事多少有些僭越之嫌,若没有合理的解释,幕后之人恐怕难逃重罚。 而关羽闻言明显面上闪过一丝惊讶之色, 随后尴尬地笑道“嘿嘿,真是什么都瞒不过陛下。” 随后关羽将事情缓缓说出,原来是周泰在一次水军训练后,在返回城中向关羽汇报军情途中遇见一女子,其容貌就像是画中走出的美人般使周泰印象深刻。 周泰年轻时任侠,性情豪爽、直接,当即便派人前去打听,原来是城中望族乔公之女,唤作乔薇,且据说乔公还有一小女,唤作乔婉,姿色不输其姐,二者皆是整个庐江有名的美人。 于是在向关羽汇报完水军情况后,便提了一嘴,并表示若是关羽有意,他周泰愿去给乔公说项。 但关羽曾跟随义兄刘备叛出过大乾,后来何进却继续以他为将并拜为庐江太守,关羽一心想要建功立业以报何进恩情,彼时徐、扬叛军未平,他又哪有这般心思?于是当即便回绝了周泰的好意。 可没想到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一旁的满宠听到这样的消息,便再三向周泰确认大乔是否有其说的那般美貌。 毕竟无论他满宠或是关羽、周泰等都是空降到庐江为官,对二乔所谓庐江有名美人的称号可不知道。 当周泰绞尽脑汁用其相对匮乏的词汇与满宠描述了一番大乔的容貌后,满宠才相信了大乔之美绝对不逊色于古之美人,便向关羽提议,不如将此女献给陛下也就是何进为妃。 毕竟作为一个皇帝而言,何进的后宫确实空虚了一些,子嗣也的确显得单薄了一些,对于一个即将完成大一统的帝国,这绝非好事。 关羽闻言也表示赞同,于是命周泰带上礼品去拜访乔公商议此事。 可周泰是何许人?尽管其有意克制,身上的杀气与那副凶悍的模样却都让乔公心惊,哪里还敢收其礼物? 最终在周泰的一番“协调”下,乔公唯恐会连累家族,且考虑到将女儿嫁与何进除了年纪有些不符外,身份上反倒是自己高攀了,于是半推半就的答应了下来。 可彼时何进正在领兵攻打徐州,关羽知其军务繁忙也未敢拿此事去打扰何进,直到如今徐、扬两州平定,他才来向何进禀报,便有了刚才发生的一幕。 “原来竟是这般。”何进情绪复杂地点了点头,暗叹这群臣子为了自己的“私事”真是操碎了心。 关羽见状,想着话反正都说到这份上了,于是直接坦白道“不敢有瞒陛下,那二乔如今就在这城中,若陛下有意,末将这便命人将二乔带来。” 原来庐江与丹阳不过一江之隔,在扬州之战获胜后,关羽便派人去信满宠,终于在今日将人送到了城中。 “你们…这不成了赶鸭子上架了嘛?!”何进无奈地说道。 随即他望向鲁肃几人,发现他们也都是一副期冀模样,仿佛希望自己赶快答应下来。 何进明白,鲁肃他们是自觉资历尚浅,何进没问,他们也不敢在这种事情上开口表态,可若是郭嘉等朝中“老人”在此,只怕早就出言附和关羽了。 “哎~朕知诸位也是一片好意,可…”何进想说自己年纪的确是大了二乔太多。 但转念一想,自己好不容易穿越一回,任性一些似乎也无不可,要不人都给送来了还能怎么办? 莫非还要将二乔许给孙策、周瑜二人,使他们再成连襟?为他们加深一层羁绊似乎对何进也并没有什么好处。 于是乎,何进这才一副不情不愿模样说道“既如此,先将人送来府衙吧…” 第331章 年迈昏聩的何胖 两日后,何进借着纳妃的由头,在建业城的府衙之中摆下酒席,宴请城中官员与一众大乾将领,并且特许驻扎在城外的大乾将士皆可饮得三碗酒,并赐下肉食若干。 以建业目前的条件,想要完全操办出一场帝王的纳妾仪式显然是不现实的,好在何进也并不在意,他之所以如此“着急”便将二乔收入“帐中”,本也不单是垂涎对方之美色。 更重要是他想借着这样的机会再好好安抚一番扬州官场人心,也顺道犒劳一下三军将士,好让他们能够尽快将状态调整至最佳。 当天,一众将官喝了个尽兴,使得刚刚归附大乾不久的扬州官员们对于朝廷也更有归属感了一些。 但何进作为皇帝,却无人敢灌他喝酒,他自己也知道,有他这个皇帝在场,这群将官们尤其是新归附的扬州官员们必然放不开,所以他仅是陪着大家活跃气氛喝了个微醺后,便在典韦、赵云二将的护送下往后院而去,在那里,还有传说中的二乔正等着他。 何进并非没有见过二乔,在当日命关羽将二人带来府衙时他就在偏厅短暂接见了她们。 大乔犹如桃李花开时的青春靓丽,却又不乏南方婉约之美,小乔却更像一个含苞待放的可爱萝莉,的确都是难得的美人,这波穿越,何进只能说不亏! 而今日二乔即将成为他的妃子,自有府中侍女为其精心打扮了一番,借着房中微弱的烛光,氛围更显暧昧,使本就微醺的何进更加心生荡漾。 “两位美人,朕回来了。”何进跨门而入,可话一出口,又觉得这调调怎么跟董卓一般猥琐,于是干咳两声改口说道“两位爱妃,朕来了。” “嘿嘿。”听得屋内动静,典韦一边上前将房门关上一边悄悄笑出了声。 同样在门外警戒的赵云见状皱眉道“典君何故发笑?” “嘿,子龙啊。”典韦故作神秘地笑道“你是不知道,陛下当初与皇后成婚时,都没这般高兴过。” “咳咳。”赵云没想到这憨货竟如此回答,连忙提醒道“典君,非礼勿听。” “嗨~子龙啊,你真是什么都好,但就是为人太过板正了些,这一点啊,你就不如仲康。”典韦仿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而赵云却已将头扭向了一边,仿佛不太想搭理这个憨憨。 后者顿感无趣,只得无奈地想道,若陛下能让子龙去锦衣卫而仲康来与自己一同护卫,应该会有趣一些吧… 屋外的一点小动静却根本影响不到屋内之人,何进喝了酒,注意力皆在二乔身上,哪还有空去管典韦说什么。 而二乔见何进进来,孤男两女共处一室,即便她们都知道这就是自己日后的夫君,可也难免羞涩的脸颊发红。 那模样却是将何进看得眼睛都直了,喃喃说道“好…好!” “乔薇(乔婉)拜见陛下。”二乔向何进盈盈拜道。 “爱妃快快请起。”何进连忙上前一手扶起一人,随后三人相互对望,一时间竟陷入了沉默。 “二位爱妃再陪朕饮一杯。”为了缓解尴尬,何进看了一眼屋内放着的吃食与酒水,走到案边坐了下来。 “是,陛下。”二乔只能一同坐于何进身旁,大乔陪何进喝着酒,小乔则负责为两人斟酒,就这样几人竟然又陷入了一阵默契的无声静默。 何进连喝几杯,想要找个话题来破解这般局面,奈何头脑昏沉沉的想要思考都有些困难。 不过他却早已不是刚来到这个时空下面对异性便会羞涩的内向宅男了。 在尝过了蔡文姬与糜贞的滋味过后,他意识到了这是与穿越前完全不同的时代,且他也适应了自己的身份,所以既然一时间没有共同话题,他索性不装了,摊牌了。 “天色已晚,朕也有些匮乏了,不如两位爱妃与朕一起早些休息吧?”何进厚颜无耻地说道。 “啊?”小乔心中一惊,险些将酒壶滑落,一旁的大乔虽情绪更稳定一些,却也紧张的面色微白。 “陛下…这…一起休息…是否有些不妥?”还是大乔壮着胆子开口问道。 “朕是皇帝,你们是朕的爱妃,一同休息能有何不妥?”话题一经打开,何进便显得有些没脸没皮了,竟还开口调侃起二乔来,弄的两姐妹羞涩地低下了头。 “可是…”大乔还想反对,虽说婚姻便是遵循父母之命,让她为了家族嫁给一个年迈的男人她还能接受,可若让她与妹妹同时与男人亲密,却是有些难为情的。 但何进乃大乾皇帝,她也不敢一再驳了对方的意。 而何进也大概猜出了大乔的意思,毕竟这样的事情他自己也没体验过,可是情到浓时,此刻的他酒意上脑已再难克制,便佯装不知地说道“爱妃莫非担心朕的身体吃不消?” 随后还没等大乔回答,他便又抢先说道“爱妃尽管放心,别看朕年长你们许多,可朕起年号洪武,本身便是马背上的帝王,从未疏忽过对身体的锻炼,今夜,朕要打…啊不,朕要陪两个!哈哈哈!” 不得不说,酒壮怂人胆,虽然何进不是怂人,但能说出这般膨胀的话,酒精也在其中起到了重要作用。 “啊!陛下不要。”小乔心中又羞又惊,连忙躲到了大乔身后。 而大乔到底是姐姐,知道若何进要用强她们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便羞涩地主动说道“妹妹年纪小,还望陛下多多怜惜…” 随即屋内烛火熄灭,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典韦才再次见到何进,这可是他跟随何进以来头一回见对方睡懒觉,一改往日里勤政作风。 而二乔也盘起了头发,显示一夜过后两人皆已为人妇。 接下来的几天,何进将文武之事皆交给手下人去打理,自己则在二乔的陪伴下,由典韦、赵云领着亲兵护卫着在建业周边游山玩水。 直至此时何进还真有些喜欢上了这封建社会的滋味,竟在扬州有些流连忘返了。 这可急坏了大乾的一众文武,原本想着给陛下找两个美人,一是可以充实后宫,二也为陛下排解下压力,这下可好,怎么感觉陛下在“放松”的路上一去不复返了? 而其中就以关羽最是自责,毕竟二乔是他所献,可没想到温柔乡竟是英雄盅,如今天下未平,若身为皇帝的何进就此沉沦,那他关羽岂不成了大乾的罪人? 他有心去劝诫,但却有人比他更早一步,此人却正是何进新纳的妃子大乔。 经过这些天的陪伴,她也感受到了何进对她姐妹俩的喜爱,也从心里接受了对方已是自己夫君的事实。 可她也知道,何进不光是自己姐妹的夫君,更是大乾的皇帝,有太多事需要他去处理,若一直留恋在自己姐妹身旁,她们也会很不安心。 于是大乔借着一次游玩时向何进劝诫道“陛下乃盖世之英雄,胸中志气应如那长江,东奔大海,何苦怀恋于温柔之乡?若陛下每日只陪着我姐妹二人,天下大事又该由谁去掌管呢?只怕要不了多久,天下人就要将我与妹妹比作那褒姒、骊姬了。” 说完大乔一副泪眼婆娑,可怜兮兮地样子看向何进,仿佛是在说陛下你一定要重新振作起来。 “爱妃所言甚是,这些天,朕的确有些松懈于国事了。”何进老脸一红,当即醒悟,但这也不能怪他没有定力,老夫少妻,还是两个,怎能不叫人沉沦? 想到自己穿越而来定下的目标理想,何进郑重向大乔作了一揖,吓得后者赶紧躲开,何进却不以为意地正色道“今日多亏爱妃提醒,朕险些耽误大事!” 随即他将目光远眺向丹阳西方,那里便是最后的“叛逆”刘表所在… 第332章 利己主义者 与何进的潇洒放纵不同,荆州的刘表此刻已经急的整个人都瘦成了皮包骨,其本就年迈,这下身体也变的极为虚弱,仿佛随时都可能会死亡一般。 实际上自从何进南征,并命徐晃、李严水陆并进威胁江陵地区后,刘表就将入侵南阳的兵马全部撤回,以求达到拱卫荆州的目的。 而由于荆州兵马的撤离,太史慈部与曹仁部轻而易举便收复了南阳失地,并合兵一处将兵马推进至樊城一线,若樊城被攻克,大乾的兵锋将直指襄阳。 好在樊城背靠大江,襄阳之兵可以走水路支援樊城,于是刘表不得已,只得派外甥张允领兵一万进入樊城坐镇,到了这个时候他能信任的人已不多了。 有了张允的支援,使樊城之兵达到了两万之多,而太史慈加上曹仁也不过只有三万多人马,想要攻破樊城绝非易事。 暂时稳住了樊城局面,刘表又派文聘领一万兵马紧急南下支援江陵,由于兵少,刘表给予文聘的任务仅仅是牵制住大乾在江陵地区的兵马,没有必胜把握绝不得冒然与徐晃、李严决战。 最后,他将水师的几万人交给蔡瑁统率,屯于襄阳城外水寨之中。 这样不但可以起到随时支援江北樊城的作用,也可以在樊城万一失守的情况下,凭借大江天险阻止太史慈、曹仁部南下的脚步。 而他自己则坐镇在襄阳城中,一方面联络江夏的黄祖,若遇何进兵马走水路从扬州入荆州,让其务必予以痛击,必要时可许其撤往襄阳。 然而尽管刘表在荆州做了充足准备,坏消息却一个接着一个的传来,先是徐州沦陷。 随后才不过月余,扬州就已全境投降,直接气的刘表险些一病不起,怒骂自己的几个盟友都是猪队友。 可骂归骂,现实却让他无能为力,不光是他,如今整个荆州的核心集团都已是人心惶惶、暗流涌动。 就在蒯良府上,两兄弟面对面坐着,看着兄长一脸愁容的模样,蒯越终是忍不住先开口道“兄长,今荆州之事已不可为,我蒯氏也该早做打算,不可再死保刘表了。” “打算?”蒯良有些自嘲地抬头说道,他哪里不知道蒯越的打算就是尽快投降大乾? 身为刘表的谋主,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他亦知荆州盟友尽失,想要以一州之地抗衡大乾,几乎就是异想天开。 其实蒯良也并非是觉得投降不好,他只是后悔如果从一开始就与弟弟蒯越一样劝刘表投降,那个时候大乾初立国,整个南方都未归附,若刘表投降,必定会受到何进优待,起码也不失公侯之位。 可自己却错误的估计了南方反何“诸侯”的实力,也是想要替自己博取一个匡复汉室的万世美名,竟鼓励刘表以宗亲之名举旗兴复大汉。 以至于如今这般局面若再投降,蒯氏或许能够保全,但身为荆州领袖的刘表,下场却就很难说了。 蒯良觉得自己身为谋主,却不能帮助刘表运筹帷幄、克敌制胜,心中多少有些愧意,于是无奈说道“哎,以贤弟之才想必非常清楚,此刻投降,乃是让刘荆州独陷于险地,我等身为其谋主,如此做法岂不是有失忠义,徒留骂名于世?” 人都有各自的欲望与追求,即便是蒯良这样的智者,也难免有被欲望左右的时候。 这一点上,其弟蒯越则显得更为理智一些,当初他与刘表同时来到荆州,便凭借着蒯氏在襄阳的影响力与其兄蒯良一道尽心尽力帮助刘表在襄阳站稳脚跟,又联合蔡瑁等人辅佐刘表扫灭宗贼、掌握住荆州。 若时间就此停留,那他无疑是辅佐刘表的良臣。 可当大乾立国后,刘表惶恐难安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又是他第一个站出来建议刘表向何进投降,简直是将世家望族的精致利己展现到极致。 所以看着自己兄长居然如此优柔寡断,蒯越忍不住劝道“俗世洪流,能保全家族已是不易,兄长又岂能为区区虚名所累?大乾立国不久,万象更新,若我等投入大乾皇帝麾下,蒯氏必可再兴数百年!可兄长若还执迷不悟、坐失良机,待大乾攻下荆州,蒯氏或将会随刘表一同消亡…” “哎~”蒯良长叹一声,弟弟所言之中的道理他自然也懂,一边是家族的延续,一边是个人的名声,他的坚持已开始松动。 而蒯越则敏锐地捕捉到了自家兄长的神态变化,心中暗喜,当即高声提醒道“兄长!如今事急矣,当断则断,切莫再有半点迟疑!” 蒯良闻言艰难地点了点头,随后目光也逐渐变的清晰与决绝,竟主动说道“贤弟说的不错,为了我蒯氏能够跟随大乾再兴数百年,个人的名声的确不值一提。不过,我们蒯氏虽在襄阳名望有余,但手中却并无多少兵马,只身前去投降,难免遭到轻视。可若是能说服蔡瑁一道,将数万水军连同着荆州送给大乾,则蒯氏再无忧矣。” “兄长所言甚是!”好不容易说服了自家兄长,蒯越心中大石落下,自告奋勇地说道“蔡瑁那里便由我前去游说吧,如今局势强弱分明,相信他会知道怎么选的。” 别看蔡瑁算是刘表的小舅子,可依蒯越对其的了解,后者绝非什么愚忠之人,想要劝说他向大乾投降,说不定比现在劝说自家兄长还要容易。 兄弟二人于是又是一番合计,蒯越才告辞离去,并在第二天就通过家里的关系悄悄出城前往了城外水寨。 蔡瑁并非笨人,实际上他的综合能力放眼整个荆州官场都算的上是数一数二的存在了,但同时他也是一个善于见风使舵的利己主义者。 他虽与蒯氏兄弟存在一定的竞争关系,可共事多年,对方是什么人他心中也十分清楚,所以见蒯越在这样的节骨眼上只身前来,蔡瑁便知其必有要事了,随即便辞退所有亲随,单独在帐中与其会面。 而不出蒯越预料的是,当他道明来意,蔡瑁果然并未有太多犹豫,甚至他都还没有发力劝说,对方便就答应了下来,仿佛卖了荆州只是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蒯越这才恍然大悟,只怕这蔡瑁心中也早有了投降的打算,若是今天自己不来,说不定过不了多久便会被对方一起给卖了… 第333章 樊城会晤 足足在扬州休整了月余,大乾将士们经过了长时间的休整,伤者多已归队,全军无论士气、体力都差不多恢复至最佳状态,大乾的战争机器终于要再度开始运转。 此时已逐渐入夏,天气也变的开始有些炎热。 其实夏季本是不适合征战的,将士们身着铠甲行军打仗,体力必然要比春、秋时消耗更大,且南方湿热的气候也容易滋生疫病。 不过何进却并不准备因此止住一统天下的脚步,只因他坚信气候对于双方将士的影响都是一致的。 若己方这样训练有素且后勤保障充足的士卒都会因此士气回落,那身处多个方向重重包围的荆州军只会士气更低。 且何进心里也认为这一场仗并没有一定要打的必要,他给了刘表一个多月思考投降的时间,现在,他要去见见这位故人了。 其实在这之前,蒯氏兄弟就已派亲信秘密前往扬州,向何进表达了蒯氏与蔡瑁投诚的决心。 可以说只要何进一声令下,蔡瑁就会集结亲信,率领水师反攻襄阳,而蒯氏兄弟则会在城中配合,伺机对刘表下手,达到擒贼擒王的目的。 关于这样的计划,何进并不是没有动心过,可他对荆州已经志在必得,在他眼里,无论是蔡瑁麾下的水军士卒,又或是城中被刘表亲自掌握的荆州军步卒,将来都是大乾的子民。 到了这种时候,若非必要,何进也不愿再让他们内部消耗了。 何况他认为,即便想要用蔡瑁等人之策,最好也得等己方大军开到襄阳附近再说。 否则蔡瑁麾下水师本亦是刘表之兵,还真不一定就都愿意跟着他一起反攻襄阳,说不定会发生内讧,甚至可能还有樊城之兵配合襄阳大军一起夹击蔡瑁。 但若有己方的大军在侧,便可对蔡瑁水军中居心叵测者形成威压,彼时再用蔡瑁为先锋攻城的话效果也只会很好。 于是何进在丹阳誓师出征,可却并不是按照刘表所想的那般从最便捷的水路攻击荆州。 何进亦知荆州水师战力不弱,且又占据上游,若全军走水路则很可能会被阻挡在江夏一线,想要威胁到襄阳腹地,还不知需要再花多少时间。 虽说在攻克了徐州、扬州之后,大乾俘虏、整合了不少两州水军士卒与船只,加上关羽的庐江水师,看上去大乾现在的水军并不算弱。 但何进麾下战斗力最强的却依旧还是北军的那几万人马,而这些士卒多是北方兵,北人擅骑、南人善舟,若都走水路,岂不是以己之短击敌之长? 再加上天气炎热的因素,士卒若久被阻于大江之上,一旦疫病生起,说不得就要被刘表以弱胜强了,何进可不想重蹈曹操赤壁覆辙。 于是乎,他果断兵分两路,水师以关羽为主帅,将徐、扬归顺过来的水军将官、船只全部交给关羽指挥,足足有三万多人马,比此前孙策渡江攻取扬州时的阵容又要更强大了许多。 虽然这支合并不久的水师论单兵战力或许还比不过荆州水师士卒,但好歹也是三万多人的大军,已足够引起对方的重视了。 刘表不是想要用江夏水军将大乾王师挡在襄阳腹地之外吗?何进便让关羽屯兵鄱阳湖水寨,反将刘表一军。 另一个时空下曹操邀孙权“会猎于江夏”,当时周瑜的水师就屯在此处,并最终击破曹操大军。 自鄱阳湖攻略江夏,走水路一日之内可至,关羽大军在此,便可牵制江夏使黄祖部不得动弹。 而何进自己则亲率主力大军走陆路,经庐江向西过淮南之地进入南阳,与太史慈、曹仁大军汇合,将樊城三面包围。 尽管城中的张允已被这般阵势吓到瑟瑟发抖,可何进却并不急于攻城,反而派出了使者,并不是为了劝降张允,区区一樊城守将还不值得何进这般重视。 他是想要通过樊城的荆州军将自己的使者送去襄阳,刘表,才是他的终极目标。 何进仿佛笃定刘表会应邀前来樊城与自己见面,所以在派出使者之后,便撤回了此前太史慈、曹仁部的攻城兵马,对樊城仅是围而不攻。 果然,当大乾的使者进入樊城,张允哪敢对其有丝毫不敬,现在连傻子都知道荆州已如同大乾案板上的鲶鱼,蹦跶不了多久了,若此刻动了大乾的使者,不是等同于绝了自己的后路吗? 在了解了使者的来意后,张允毕恭毕敬地派了一队兵马护送其往襄阳而去,这种恼人的事情,他觉得还是交给舅父刘表去操心吧。 而刘表对于大乾使者此时的到来同样颇感意外,毕竟此刻樊城都还掌握在荆州军手中,即便要派使者劝降,难道不应该是攻下樊城、兵临襄阳之后的事情吗? 从大乾的这般举动,刘表不难看出何进对于荆州志在必得的信心。 可刘表却认为,天险尚在,自己未必就没有谈判的资本。 于是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前往樊城与何进相见,而他的这个决定也将直接影响荆州之战的走势,所以天下人的目光皆聚焦在了此次会晤之上。 六月中的寻常一天,樊城外却迎来了历史性的时刻。 当日上午,大乾率先将主力兵马后撤至樊城两里之外,这当然是刘表提出的要求,若不如此,他即便到了樊城,又哪敢出城与何进相见? 大军撤后,城下仅留下赵云、典韦统率五千精骑负责拱卫何进的安全,这同样是双方商量好的兵马人数。 刘表见状,亦命张允亲率五千精兵护卫自己来到城下。 在远离樊城弓弩射程外的平地上,早有大乾士兵搭建好的一座简易凉亭,此中还备有两份酒食。 刘表先是派人前去检查,在确认没有可疑之处后,才将兵马暂时交给外甥张允,自己则仅带了从子刘磐作为护卫,往凉亭而去。 何进见状,亦是命赵云领骑兵待命,自己在典韦的陪同下上前去与刘表一会… 第334章 耶稣也留不住他 亭外艳阳高照,亭内厚酒肥肉,双方人马各自后退百余步枕戈待旦,而何进却与刘表分坐于凉亭的两端悠闲地饮酒吃肉。 这般场合,何进也是第一次经历,虽不似郭老师那般屋外漫天大雪与三五知己涮火锅的意境,却也让何进别有一番体会。 “景升,往日你我在洛阳时,皆是血气方刚,一心想要斗败阉宦、匡扶天下!谁知世事变幻,不觉有年,如今再度相逢,景升却已生得满头白发了。” 何进情绪使然地说道。 遥想当初,刘表能来荆州还是自己保举的,如今敌我对立,却是造化弄人。 随即何进举起酒樽敬向刘表,并率先将其中酒水一饮而尽,仿佛老友相见一般。 刘表出城之前曾幻想过无数种与何进见面的场景,被对方嘲讽、怒骂、蔑视以及等等等等,却唯独没有想到何进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想到自己曾在洛阳时的时光,心中也是感慨良多。 “哧溜”一声将樽中酒水灌入喉中,刘表感叹道“哎,人生如白驹过隙,转眼即逝,回首相望、去日苦多!曾经洛阳城中无数少年郎今日皆已步入中年,而表之故人却已所剩无多了!”随即他将目光看向何进,神情复杂地说道“不光是刘表老了,陛下如今也已白发丛生了。” 何进闻言,却是微微一笑,不慌不忙地往自己的酒樽里又满上了酒,随即再次开口道“景升,既然你肯叫朕一声陛下,说明你并非执迷不悟之人。如今局势明朗,你又何必再守着这一隅之地,使天下争斗不休呢?若景升现在投降,朕可保你继续为官、享一世荣华!” “哈哈哈哈!”面对何进赤裸裸的招降,刘表则是大笑着回应道“荆州富有七郡,带甲十余万,怎么到了陛下口中却成了一隅之地了?”随后还饱含深意的向何进说道“再说若非陛下,大汉早已中兴,天下又如何会争斗不休?” 见刘表话中之意多有嘲讽,只差没有骂自己篡逆了,何进却无意辩驳若非自己当初魂穿后设计杀张让、逐董卓,汉室的下场只会更惨。 至于刘表口中的荆州七郡、带甲十余万?在何进听来则更像是一个笑话。 首先南方四郡偏僻贫瘠,其中长沙郡更是被大乾的内应孙坚占据,而江陵正受到徐晃、李严等将的攻略,刘表甚至还要分出兵力去救援,至于南阳则几乎全在大乾的掌握之下。 如此看来,实际被刘表掌控且能对其有所作用的也只有襄阳附近的半个南郡以及被关羽部所牵制住的江夏郡。 所以要说荆州带甲十余万,或许另一个时空下刘表巅峰时期麾下能有这么多兵马,但这一世,却必然是没有的。 何进并没有直接揭穿刘表的虚弱,而是把玩着手中的酒樽,意味深长地笑问道“如今大乾一统天下之势已成,朕之所以还开口相劝,并非是取不得这荆州,不过是不愿双方士卒、百姓再有无谓牺牲罢了。莫非景升真的已经年迈到看不清如此大势?还想要负隅顽抗、以卵击石吗?” “哼!”配合着何进的话语,典韦冷哼一声怒视刘表,凛冽的杀意瞬间弥漫整个凉亭,看那架势刘表若再敢拒绝他便要将其当场镇杀! “哼!”同样一声冷哼,却是手握刀柄的刘磐,他亦怒视着典韦,并不自觉向前跨出半步来到了刘表的身侧,像是在告诉典韦,若其敢直接对刘表出手,他刘磐必也不会对其手下留情! 一时之间,双方的氛围骤降至冰点,仿佛再有任何一点刺激便有可能直接引发刀兵冲突。 而不远处的双方兵马似乎也察觉出了亭中异样,虽不清楚刚刚还看起来颇为融洽的氛围为何会急转直下,但赵云、张允还是悄悄吩咐了各自的士兵,一旦见势不对,便跟随自己冲过去救人、杀敌。 面对这般紧张的局面,何进心中却是波澜不惊,不光是因为穿越以来他本身就没少经历战场杀戮,也是因为他完全相信一旦冲突发生,在这个仅有四人的凉亭之中,典韦绝对可以护住自己周全。 且随之赶到的由赵云所统帅之精骑更完全有能力击溃张允所率领的同样数量的荆州兵。 可以说如果何进不讲武德,现在就下令典韦动手,那双方刀兵一起,还真不是没有可能就这样直接将刘表擒住,只不过胜券在握的何进不愿如此做罢了。 于是他微微抬手,示意典韦稍安毋躁,随后又饮了一樽酒,玩味地看向刘磐,眼中尽是轻蔑。 “退下!”刘表见状顿觉面上无光,也抬手不耐烦地示意刘磐退到了自己身后,双方紧张的气氛随之得到了些许缓和。 这时刘表才就何进刚才的问题作出回答“刘表乃是汉臣,今大汉蒙难,表又岂能轻言降敌?且如今樊城虽然被围,可我荆州占据大江天险,水师更是天下骁锐,陛下口中之大势,不觉得言之尚早了吗?” 无论是骂何进废汉立国也好,还是标榜自己汉臣身份也罢,何进都不会当真,若真把刘表当作大汉的忠臣看待却是把他想的高尚了。 说到底,刘表只不过是认为自己手中还有筹码,抱着一丝侥幸心理觉得何进暂时拿他也没有办法,想要抬高身价罢了。 某种程度上,这就跟当初大乾兵马还没过江时的陈温心态差不多。 只是,他若不提水军还好,这一提吧?何进更觉得好笑,眼中亦闪过一丝戏谑之色,自顾自地说道“毕竟几人真得鹿,不知终日梦为鱼,景升不会真把自己当作大汉的死忠了吧?” 就在刘表听的似懂非懂之时,何进从怀中取出一封密信轻轻放置于案上,此正是蒯氏兄弟与蔡瑁联合署名的投诚状。 某种程度上说,何进邀刘表过江来到这樊城之下会晤根本就是一场精心策划的算计。 因为蔡瑁已经投诚的缘故,使得如今连接襄阳与樊城的江面上看似都还是荆州的水军,却其实早已换了内核,成为大乾的猎犬了。 刘表一旦过了江再想回去?那可就不是件容易的事了。 所以从刘表来到樊城的一刻起,何进就已经吃定他了,耶稣来了都救不了他回襄阳,这话是蔡瑁说的! 何进随手将密信向前轻轻一推,目光炯炯地看向刘表,示意他自己取去一观,并自信满满地轻笑道“无论荆州是一隅之地也好,七郡之土也罢,现在都已与你无关了,景升,人还是要认清现实些好…” 第335章 罪臣愿降 “景升,人还是要能认清现实些好。” 何进此话一出,一种强烈的不安便涌上了刘表的心头,见对方那饱含深意地模样,刘表扭过头,示意刘磐去将书信取来。 而整个过程典韦都密切关注着刘磐的动作,以防止其会对何进出手。 “哼。”见刘磐小心地将书信从案上取走,何进不露声色地轻笑一声,又自顾自悠闲地喝起了酒来。 “主公。”刘磐恭敬地将书信递上,他虽是刘表从子,但在正式场合,却只能如此称呼对方。 刘表却根本没有心思管他,下意识地一把抢过了其手中书信并迅速将之打开,他倒要看看,何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哼!嗯?”刘表才看了几个字,表情便发生了太多变化,轻蔑、疑惑、愤怒、沉默等等,这一刻的刘表面部表情之丰富远胜何进后世电视上看到的无数影帝。 “……”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阵沉默,但何进却知道,这必然是刘表愤怒到极点却又无可奈何的表现。 因为不难看出,后者的双手已经用力紧握至颤抖。 这样的状态并没有持续太久,何进便看到刘表原本紧咬着的牙关处似有一些松动,接着一丝血迹从嘴角渗出。 随即刘表似乎再也控制不住“噗”地一口鲜血吐在了其面前之案上,吓得刘磐一边警惕地望了一眼何进、典韦二人,一边不忘赶紧上前查看刘表的情况。 但或许是这一口血将其心中郁结吐出使得他呼吸更为顺畅了一些,刘表顾不得口中血腥,起身怒骂道“匹夫!匹夫!吾待你等不薄!为何叛我?!” 何进知其是急怒攻心,于是依旧默默地喝酒吃肉,任由刘表自己在那咆哮,毕竟被信任的人在生死存亡之际所背叛,想要消化这样的情绪也需要些时间不是? 但刘磐坐不住啊,他虽不知道信件内容,但见刘表如此状态,也能猜测必无好事,于是连忙上前扶住刘表,关切地说道“主公!息怒啊!保重身体要紧!” “滚开!”刘表不知哪来的力气,竟一把将以骁勇着称的刘磐推了个踉跄。 随后他单手指向何进咬牙切齿说道“你!哼!这只是你的计策对吧?莫非以为老夫会相信这般离间计不成?!” “嗯?”何进颇有些惊讶于刘表的情绪变化,不过如今两军对垒的情况下,对方有此怀疑也实属正常。 既然如此,何进自然只能击溃他的这一丝自欺欺人的侥幸心理了,因为只有这样才可能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目的。 “那蒯氏兄弟与蔡瑁皆是你之心腹,景升难道看不出来对方的字迹?就算不能,这私人的印信莫非也能有假?又或者是,你以为朕大老远跑来就只是为了诓骗于你?”何进不屑地说道“若是景升不信,大可以去试试看还回不回的了襄阳。” 蒯越、蔡瑁等人的字迹、印信刘表自是熟悉的,只不过他无法接受这样的打击,从心理不愿意相信罢了,但现在何进笃定模样,也由不得他再心怀任何侥幸了。 于是刘表转怒为悲地叹道“是你!好狠的计谋啊!明知蔡瑁投降了,竟还诓我过江!只可恨我大汉最后的国土,竟葬送在几个背主小人之手…!” “什么?!蔡瑁降了?那我等岂不是皆成了孤魂野鬼,连襄阳都回不去了?!”本还想继续去搀扶刘表的刘磐闻言心中剧震,一时间竟呆立在原地不知所措。 “景升,稍安毋躁。”面对情绪有些失控的刘表,何进却依旧安坐于自己案前,淡淡地说道“你入仕多年,也曾领过兵打过仗,莫非连兵不厌诈的道理都不懂?朕虽知蔡瑁已降,却为何就不能邀你过江?” “噗。”自觉被何进一番嘲弄,刘表又是一口老血吐出,刚才还怒容满面指着何进大骂的他只感觉身体一软便直接瘫坐下来。 何进见状已无心再多说废话,直接挑明道“好了,事已至此,襄阳你是回不去了,不过朕刚才所言依旧有效,若你愿意投降,朕可以保你不失官职、富贵。” 千万不要觉得何进胜券在握还给刘表如此承诺是多此一举、妇人之仁,其实何进之所以不杀他还要许以厚待无非几个原因。 首先便是蔡瑁的投降固然可以很大程度的阻止刘表回到襄阳,但即便是将其击杀在了这樊城之下,荆州各郡也可能因为畏惧而陷入各自为战的局面,虽依旧能被平定,却费时费力。 可若刘表带头投降则不一样,何进不但可以更快捷的全取荆州,还能保住手下将士的性命以及荆州地区的元气,毕竟若一座城池经历了战火,再想恢复也不容易,耗费的不都是朝廷的钱粮物资吗? 还有便是刘表本就年过六旬,历史上其再过几年也要死了,如今这连番打击之下,其死亡甚至大概率还会提前到来。 而其子却庸碌无为,何进根本不必担心他们会对自己或是大乾造成什么隐患。 既如此,随便给个闲职养着刘表几年,换取他现在投降,既保住荆州元气,还为自己留下一个仁君的美名又何乐而不为呢? 今日的城下会晤本来也是双方的一番心理博弈,若换一人来代替刘表的位置,比如另一个时空下年轻的孙策、曹操等人,他们或许真不一定就会屈服,大不了鱼死网破,总之先闯过眼下的难关,逃入樊城再做打算。 可年迈的刘表却早已不复年轻时的那般豪情壮志了,何进一番承诺下来,使得原本已经心灰意冷,自觉末日将至的刘表仿佛看到了生的希望一般,非但没再去想如何反抗,而是不可思议地问道“陛下此言当真?” “君无戏言!”眼看着刘表就要投降了,哪怕不讲武德,去骗、去忽悠,何进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说不啊。 人都是趋利避害的,总是愿意相信对自己有利的事情,并且刘表知道这样的机会就只有眼前这一次了,若再敢谈条件,只怕何进胜券在握之下真不会给自己好果子吃。 想到自己虽已年迈体弱,却还有两个儿子可以传承血脉,这一刻,什么王图霸业对他而言都已不重要了。 为了自己的族亲,以及血脉的延续,刘表长叹一声后艰难地向何进拜道“罪臣刘表,愿降陛下…” 第336章 卧龙与冢虎的一番战 刘表、蔡瑁以及蒯氏兄弟,整个荆州的核心集团先后投降,其余各郡自然再无抵抗的信念。 不少荆州官员都如释重负,此前那种大军压境的压迫感一扫而空,反正在哪不是做官呢?几乎所有人的脸上都洋溢着轻松的笑容。 在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里,整个荆州都被传檄而定,此前短暂的南北对立局面彻底结束,何进成为了笑到最后的那个人。 但他仍然没有得意忘形,第一时间便派出使者进入交州。 这个时代的岭南由于地势偏远,许多地方都尚未开发,人口也相对稀少,虽名义上归属于中央朝廷,但自主性较强,官员也多由地方豪强担任。 而交州目前最有实力的“割据势力”便是士家,何进派出的使者就是持着自己的圣旨去册封士家当代家主士燮为左将军,并邀其入洛阳为官。 这其实是何进在向士燮表明一个态度,就是中原王朝已再度一统,不管你士家以前在交州如何,现在都得服从大乾的管辖。 接旨入朝则皆大欢喜,若敢拒绝,那下次再来的便不是大乾的使者而是平叛大军了。 在历史上连孙权都能轻易将士家诛灭,何进自不会把他们放在眼里。 好在士燮的族长也不是白当的,年近七旬的他十分清楚交州与中原王朝的实力差距,以前大汉衰颓,皇帝的政令连中原都很难影响到,更别说偏远的交州,彼时士家子弟各镇于交州各地,说是土皇帝也毫不夸张。 可如今大乾强势崛起,士家就必须认清现实,在士燮看来,能换取到大乾左将军之位已经很不错了。 于是他当即接下圣旨表示愿意服从朝廷的一切调令,并叮嘱了自己的几个兄弟务必配合大乾朝廷对交州的统治后,便于第二日带着家眷往洛阳而去了。 何进收到消息后龙颜大悦,当即又封了士燮的几个儿子每人一个将军衔,并封臧霸为大乾交州刺史,领兵五千南下,结合士家留下的基础替大乾继续开发岭南。 至此,天下一统、乾坤归位… 在荆州休整了月余,大乾的主力即将要回师洛阳,毕竟一国之君也不能长时间不在国都,况且此番南征还有无数有功将士还有待回到洛阳接受封赏。 当然,大军开拔虽事情繁多,却自有各级将领去负责,并不需要何进操心。 所以就在出发的前几日,何进便领着周瑜、鲁肃、司马懿以及赵云、典韦等人轻车简从地前往了襄阳城外,只因他与人约了棋局。 说起下棋(围棋),何进虽在后世玩过,但与这个时空下的许多名人相比,却是个不折不扣的臭棋篓子。 果不其然,才刚刚不到半个时辰,何进便已投子认输。 襄阳城外的一处草庐之中,案上棋盘中的黑子已经被白子杀的溃不成军。 何进端坐于案前,却丝毫没有因输棋而恼怒,反倒一脸欣赏地看着面前与自己对弈的年轻人说道“孔明棋艺高超,朕非是你的对手。” 此青年一袭白衣、羽扇纶巾,正是当初从徐州南下的诸葛亮。 而其身后之人面容奇特,乃是他在荆州的好友庞统,原来他们正是何进今日相约的“小友”。 “棋艺终不过是小道,陛下止天下暴乱、创新政活民无数,方才是英雄所为,令人钦佩。”诸葛亮不卑不亢地答道。 “孔明莫要谦逊,都说棋盘如战场,朕相信以孔明之才,即便治国、领军也是当世一流。”何进话中暗藏招揽之意。 而他毫不隐藏对于诸葛亮的喜爱,也引得周瑜几人也纷纷侧目。 只不过几人却各有不同感受,周瑜更多的是不服气,他可不信眼前的诸葛亮是个文武全才。 而鲁肃则是充满好奇,心中已萌生了一丝结交之意。 至于司马懿,他总是隐隐觉得诸葛亮会与自己产生某种交集一般,偷偷将这个名字记在了心里。 而面对何进的夸赞,诸葛亮却不置可否,他对于自己的能力从来都是自信的。 只不过,他并不认为现在就是自己入仕的良机,他渴望一种更特别、更耀眼的登场。 于是转移话题说道“陛下可还要再下一局?” 何进闻言便知诸葛亮心意,求贤这种事便是这样,急不得。 便也不再提及此事,而是回答诸葛亮的话说道“朕之棋艺差孔明甚多,再下一局也难取胜。不过我身后这几位可都是难得的青年才俊,想必能与孔明一较高下。” “哦?”诸葛亮也好奇地看向何进身后几人,武将模样的赵云、典韦自动被其帕斯掉。 至于其余三人…?周瑜的英武、鲁肃的雅致、司马懿的深沉内敛,还真是各有不凡。 不过诸葛亮却并未太过在意,他虽在与何进的对话中颇为谦逊,但却并不否认后者所说之“棋盘如战场”。 此中较量不光考验对弈者的棋艺,还对其智谋以及对军事的理解都息息相关,正因如此,他自信即便是与此三人对弈,自己依旧能胜。 “不知诸位谁愿赐教?”诸葛亮随即起身朝几人拱手说道。 “仲达,便由你来替朕下这一局吧。”还没等几人表态,何进便先点名道。 “臣,遵命。”尽管司马懿并不愿出这风头,但何进亲自点名,他也只能领命与诸葛亮“一战”了。 二人点头示意后,分别坐于棋盘两端,诸葛亮依旧执白子,而司马懿自然就是执黑子了。 与后世围棋逐渐演变成黑子先行不同,在这个时代,黑白即代表阴阳、天地,白即天、黑即地,所以是白子先行。 今日何进前来,诸葛亮本想让何进执白,一是对方身份尊贵,二是作为“地主”也理应让客人先下,只不过何进却以大乾旗帜、服色主黑为由,选择了黑子。 如今司马懿虽执黑棋,但后发制人、见招拆招似乎更暗合他的风格,以至于除了刚开始时有些被动外,他竟逐渐收复失地与诸葛亮的白子在棋盘上斗的势均力敌起来。 这样精彩的对局也使得双方“亲友团”周瑜、鲁肃以及庞统几人都看的如痴如醉。 而何进虽是“外行人看热闹”,却也忍不住在心中为这“卧龙”与“冢虎”的一番战暗自喝起了彩… 第337章 你听过我的故事? 在接下来一个多时辰里,诸葛亮与司马懿在小小的棋盘上尽情搏杀,依旧难分胜负。 而旁观的几人则早已将自己代入,周瑜、鲁肃思考着若自己在司马懿的位置上与诸葛亮对弈该要如何布局。 而庞统也在心中盘算起若是自己面对司马懿的每一步棋又该如何应对反制。 结果一番较量下来,不光对弈的两人逐渐正视起对方,观战的几人也都额头渗出细汗。 除了护卫在旁没有观棋的赵云、典韦二将,在场唯一一个没被这般紧张氛围所感染的便只有何进了。 所谓无知者无惧,正因他是个臭棋篓子,所以无论是诸葛亮的精妙布局亦或是司马懿的步步为营他皆看不出其中精髓,坐在一旁看个热闹自然轻松无比。 环顾几人严肃的模样,何进心中暗觉好笑,诸葛亮、司马懿、周瑜、鲁肃、庞统,这一个个流传后世的名人齐聚一堂,真是宿命感满满。 别看几人一个比一个年轻,却正是何进心中准备留给大乾王朝未来的柱石。 至于历史上司马懿的所作所为? 何进始终相信“时势造英雄”,彼时若不是曹魏在南方尚有外敌未灭,司马懿或许早就被鸟尽弓藏,即便曹操不杀他,曹丕、曹睿也会杀了他,自然不会再有他壮大的土壤。 而如今大乾已经一统,官场上更是群贤汇聚,贾诩、荀攸、程昱等中生代官员已逐渐身居要职,军中杰出将领无数却皆是何氏心腹。 由郭嘉主掌的规模愈发庞大的锦衣卫机构更可以帮助皇家监察百官。 不说如今的大乾朝堂权力分配基本已经结束,即便未来能有一些空缺,可想要上位?那也得先把此时屋里的几人给比下去,这本身便不是件容易的事。 何进年已六旬,自然活不过司马懿,何咸才能平庸,最多只能当个守城之君。 可君王手段,却不仅限于制住某人,而是平衡朝堂局势,让更多人为自己所用,如此,自有国法作为依据,可供贤者替君王约束群臣。 在场诸人,哪个不是惊才绝艳之辈?别看历史上周瑜、庞统短命,可那却是受局势影响下的巧合。 目前的大乾与历史同期已是完全不同的轨迹,何进可不相信好端端的他们还会早逝。 尤其是诸葛亮,若非其鞠躬尽瘁,将国之重任一力承担,凭借其养生功夫,绝对可以活得更久。 加上何进酝酿多年即将推出的科举制,也必定会源源不断为朝中输送各种人才,这本身就是对朝堂权力分配的一种平衡。 如此背景下,何进自不用担心司马懿还能翻的了天,可以放心使用他的才能。 顶多是在传位时叮嘱何咸一句“仲达之官爵不可高于孔明”,就让处事唯谨慎的诸葛亮替何家盯着点这只长不出牙的老虎吧。 一番畅想间,对弈二人以和棋结束,这一局谁也没能获胜,可何进知道,此二人的博弈或许才刚刚开始。 只不过他显然无意去干预此事,毕竟臣子间的竞争对于君王而言也不一定就是坏事。 随后,何进又邀几人入座对饮、畅谈天地,直至色已晚才不舍地向诸葛亮提出告别,表示自己即将会率大军返回洛阳。 离别之际,还单独向诸葛亮提出了自己即将举办科举的计划,后者惊讶于何进魄力之余,也认为科举制必定会为王朝的长治久安提供助力,并承诺“若陛下举办科举,亮必赴洛阳!” 得了诸葛亮这般承诺,何进方觉今日不虚此行,于是带领众人踏上归途。 望着何进一行渐行渐远的身影,庞统才轻轻感叹道“那周瑜、鲁肃、司马懿几人如今虽未身居高位,却无一是才华横溢之辈,世人皆言大乾皇帝乃当世伯乐,有识人之明,今日见之,果然不曾有假!” 见自己这好友如此评价,诸葛亮也是认可的点了点头,却又马上说道“周瑜、鲁肃的确都是才华横溢,可称当世英杰。唯独那司马懿却目光狡黠、多谋却城府极深,吾观其乃鹰视狼顾之相,若不加以制约,久或为陛下与大乾之祸患。” “哦?孔明尚在这草庐之中,竟也操烦起大乾的国事来了?莫非这卧龙终于忍不住要出山了?”庞统打趣起自己的好友来。 他与诸葛亮相识相交,后者的才能他自然十分清楚,论理政驭人,当世或无人可出其之左右,更是识得天文地理、精通五行八卦,对于排兵布阵之法也不输自己,唯独就是太过谨慎,且每日只是耕读于山中,似乎无心于仕途。 想不到今天竟表现出对大乾朝局如此关心,隐隐有出山之意,庞统也是从心里替他感到高兴。 “士元莫要笑话吾,既答应了陛下,吾自然是要履行承诺。”说着,诸葛亮将刚才何进与其透露的有关科举之事相告。 庞统本就是果敢洒脱、勇于进取之人,闻言也不禁感叹“陛下雄才大略,果是非常之人!” 诸葛亮见状微微笑道“若科举问世,亮自会往洛阳赴约,只不知士元可愿同行?” “哈哈哈!陛下赞吾凤雏,为大乾效力之事,吾又岂能落于孔明之后?若科举问世,吾当与孔明同赴洛阳!”庞统洒脱的笑道,同时不禁回想起今日初见何进时的愉快画面。 “陛下,这位是吾知好友,庞统庞士元。”面对何进登门拜访,诸葛亮在行礼后,也不忘向何进介绍自己的好友。 当时庞统本还颇为紧张,毕竟他虽才华出众,可由于相貌奇特,在这“以貌取人”的时代没少被人歧视。 却没想到何进身为帝王,本又年长他许多,竟主动对他行了个拱手礼,并颇有些激动说道“原来竟是凤雏先生,久仰大名!” 这也使得庞统受宠若惊,更连忙回礼,但同时何进神情之真切却又让他忍不住好奇问道“陛下也听说过我的故事?” “没有,但先生的脸上写满了故事。”何进认真地说道。 而正在庞统怀疑何进是不是在嘲笑自己面容的时候,何进却又感叹道“朕亦万万没想到在这普普通通的大山之中,竟能隐藏着你们二位大才!今日得见卧龙、凤雏,朕之幸也!” 如此一来,庞统不再怀疑其话中真伪,毕竟将自己与孔明相比,想必不是贬义吧? 虽仍不知何进是在何处听过自己的大名,但庞统也只能将这理解为何进的识人之明,毕竟此刻对方的伯乐之名早已传开。 一个自负才华却因相貌常常受到轻视之人,庞统本身就极为自信却也不乏自卑,今日受到一个帝王如此肯定,他心中甚是感动。 士为知己者死,正如他能为了保刘备而换马一样,也就是从这一刻开始,庞统便已在心中暗下决定,将来要拿出毕生所学,替何家与大乾卖命… 第338章 立储、封王 当何进返回洛阳,时节已入秋,仿佛天公都在为这个新兴的王朝喝彩般,大乾多地再次迎来了丰收。 乡野田间,每个人的脸上都满是喜悦神色,百姓们庆贺丰收的同时,也在庆贺着王朝一统为天下带来久违的和平。 而洛阳城中,大乾的朝臣、武将们也都各自在心中盘算着自己能受封什么样的官爵。 毕竟在此次平南过程中,朝廷好积压了许多人的战功没有封赏,而如今大乾一统,今后再想获得战功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我都听说了,陛下此番可是准备为有功将士封爵!”朝会前,马超在大殿外与一众北军将领胡吹。 “哦?孟起,你这是哪里听到的消息?可靠吗?”同为北军大将之一的夏侯渊诧异说道。 而一班北军的将领如张飞、华雄等人也都忍不住竖起了耳朵,毕竟封爵对于每个武将来说都是无上的荣誉。 他们唯独担心的就是自己的功劳,能不能够到一个爵位,虽然他们并非一军主将,但哪怕不能封侯,得个更低一些的伯爵、子爵也是不错啊。 见众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马超兴致更高,他本就出身将门,如今更是青年得志,二十多岁便掌一军,还是整个王朝最精锐的部队之一,又怎能不膨胀呢? 可正当他还准备再吹几句时,不远处的张辽提醒道“孟起,不可妄议朝事!” 说起张辽,这个时空下的他也算是何进的原从派嫡系了,毕竟他是在何进刚刚穿越不久便被收至麾下的,与马超一样,他的地位也比历史同期要更高得多。 三十出头的张辽如今已获封大乾镇西将军,且稳坐北军主将之位,如马超、夏侯渊等人皆是他的部下。 正因如此,北军所有的战功都能有他一份功劳,可以说封侯对张辽而言已是板上钉钉之事。 可对此,他虽也是心中火热,却极力保持着克制,因为在这王朝一统之际,他作为何进身边的老人,可不想给自己的皇帝陛下添乱丢人。 张辽地位尊崇且又战功赫赫,别看北军这些骄兵悍将各个本领不凡,可对于自己的这位上司却都是服气的,有他开口,马超立马告了声罪,再不敢胡言乱语。 一刻钟后,终于有宦官前来传旨,言百官可以入朝。众将这才怀揣热烈之心,一个接着一个地往大殿而去。 在何进一阵慷慨激昂地讲话后,所有人期待的封赏,正式开始。 而出乎许多人意料的是,何进的封赏力度远比他们想象的要更大、也更全。 首先便是不少老臣最为关心的皇储问题,由于新纳的糜氏与二乔皆还未有身孕,所以能有资格继承大位的依旧还是大王子何咸与蔡文姬所生二王子何非。 借着这次朝会,何进正式确立了何咸为大乾王朝皇太子。 后者虽早已得到过何进授意,可那毕竟不是正式册封,说心里没点担心那必然是假的。 此番何进亲征平南,得胜而还,何咸身旁便就有亲近之人推测,此番其必会借着封赏群臣的由头,将太子之位定下。 为此,何咸最近可没睡几个踏实觉,且几乎日日都到宫中给何进与蔡文姬请安,就是想让他们见到自己至孝的一面。 如今尘埃落定,何咸如愿成为太子,这也使得他在心情激动之时,对何进的感恩与崇拜更达到了高点,并在心中暗自决定,将来定要善待蔡文姬与自己的皇弟,方才不辜负父皇对自己的信任。 可何咸才能平庸,为了自己辛苦建立的王朝能得到延续,何进不得不亲自给儿子培植势力。 首先便是给贾诩加了加担子,封他为太子太傅之职,在帮助自己处理国事之余也负责教导何咸。 并给陈群也加了个太子少傅的职位,协助贾诩对何咸进行管教。 同时又封了鲁肃为太子洗马,即东宫前驱,为太子心腹。封周瑜为太子舍人,既负责太子安全,也为亲近侍从。 二人皆文武兼备、才华横溢,何进将他们留给何咸作为左膀右臂,除了帮其处理东宫事务外,也是为了给其拉拢人心的机会,将周瑜、鲁肃等青年才俊的封赏机会留给了未来的何咸。 安全方面,何进以魏延为太子左卫率、徐盛为太子右卫率,各领五千禁军,掌管太子府兵仗、宿卫东宫,成为了何咸的羽翼… 大儿子这边安排好了,二儿子也不能亏待。 毕竟蔡文姬可是自己的皇后,太子问题虽夫妻俩早就有过交流,何进却依旧觉得对其有所亏欠。 于是金口一开,册封爱妻蔡文姬为孝贤皇后,其子何非为大乾魏王。 魏王亦是何进曾经的封号,由此足可见其对二子的喜爱。 对于蔡文姬的父亲,也就是何进这一世的老丈人蔡邕,何进也没有忘记封赏,其本就是大乾司徒,位列三公,如今何进又封他为楚国公,地位之尊贵远在百官之上。 至于何苗与杨彪,他们一个是何进的弟弟,一个是何进在建国时的政治盟友,皆是身份特色。 然而何苗已官至上三公的大司马、领赵国公,杨彪也已官至三公之一的司空、领韩国公,二人无论官爵皆已至极,若再往上,便只能封王了。 不过显然王爵对他二人而言皆不太适合,所以不得已,何进只能对两人多赏金银财货,但却给二人长子都提了提官职,算是作为补偿。 另外,由于爵位只有嫡长子可以继承,所以何进特许可以为二人的另外一名子嗣封爵,人选当然是由何苗、杨彪二人自己提供。 这般封赏下来,等于每家都有三个人受到不同的封赏,即便何苗、杨彪二人本已位极人臣,都颇有些无欲无求的味道,却仍忍不住拜谢何进的皇恩浩荡。 而何进这种变着法子都要给臣子足够封赏的方式也让大殿之中还没受封之人皆是心头火热,跟着这样的大佬,他们又怎能不高兴呢?纷纷开始期待着自己又会受到怎样的封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