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命宠，乖软白月光撩的疯批红了眼》 第一章 你俩的婚事该定下来了 一份不知道从哪传出来的q晚宴参会名单在短短半小时内就登上热搜第一，点开话题后是营销号清一色的统一话术，没多久#乔霜月没有被邀请#也紧跟着挂在了热搜榜上。 助理叶蓁蓁小跑着匆忙钻进房车，乔霜月上场戏刚刚结束，这会正在车内休息。 推门的动作急躁，叶蓁蓁喘着气，脸上挂着汗，写满了慌张，对乔霜月讲：“姐，出事儿了，你又在热搜罚站了呀。” 房车不大，进去就是一张小桌子，桌上摆着备好的减脂餐，一只纤细嫩白的手捏着把叉子在塑料碗里翻来翻去，除了草还是草。 乔霜月正在拍摄一部仙侠古偶《月落乌啼》，饰演女一，进组前要求增肥，随着剧情发展现在又要求减肥，为此她已经吃了好一阵子寡淡无味的饲料了。 “又不是第一次上了，怎么还毛毛躁躁的。” 当事人听了倒没着急，她进圈这一年多虽算不上大红大紫，也能说得上是后起新秀，演技好，长得漂亮，一双眼睛像会说话，接连演了几部人设讨喜的配角圈了不少粉，最重要的是她事儿少敬业还便宜，对比同咖位的其他演员性价比超高，也就有不少导演愿意用她。 正在拍摄的这部算是她第一部正儿八经的女一戏，因此乔霜月极为重视，拍得很认真。 乔霜月的回应还是谦虚了，何止是“不是第一次上”，早在她官宣了《月落乌啼》时就已经在热搜上站了好几天的岗了，还都几乎都是倒油辱骂，说她是资源咖的传闻也是在那时候在网上传的沸沸扬扬，说的有鼻子有眼，乔霜月自己看了都差点信了。 原因无他，这部剧最初网传的女主是季云。 乔霜月被骂，除了这部仙侠确实算得上是一个很不错的资源，且季云名气资历都比乔霜月大之外，最重要的是季云跟男主许尧曾经因共同出演一部小成本青春剧走红并且有了一大波cpf，如果《月落乌啼》季云能演，那就是他们二搭了。 这是cpf心心念念了好几年的二搭，结果被个新人演员鸠占鹊巢抢了位置。 平心而论，如果换成乔霜月，自己的cp被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人毫无征兆地拆散，她也会生气，所以那时候公司问她需不需要处理一批人时乔霜月摇了头。 网友嘛，等过几天就会散了，她们做演员的还是用作品说话。 结果季云在官宣第二天发了条茶艺满满的微博，看似跟《月落乌啼》无关，实则就是在暗示乔霜月靠关系抢了她的角色，不久后剧组就官宣了她特别出演的女二号。 狠狠虐了波粉，拿了个不重视番位的好名声，还顺带又圈了一大波cpf。 一些“我妈为了跟我爸二搭为爱降番”的言论那段时间不管打开那个平台都能听见。 而这一系列操作却再次把乔霜月架在了舆论之上，一时间口诛笔伐的攻击将她所有的社交平台都包围了，翻开评论区，几乎瞧不见粉丝留言。 自那之后她跟季云的梁子就算是结下了，在剧组拍戏时也少不得明里暗里的摩擦，不过大多是季云阴戳戳的主动出击，她懒得搭理。 乔霜月接过叶蓁蓁手上的手机，屏幕上是某app的界面，迎面就是自己的名字高悬。 【乔霜月能抢角色又怎么样，我姐的影响力是全平台认可的，娱乐圈能拿到邀请函的寥寥无几，我姐有一份。】 【老师劝删，这不是我们新晋顶流乔霜月吧，乔霜月应该是唯一被邀请的！】 【不属于你的，送给你也拿不稳啊~】 【这也太尴尬了，大女主没被邀请女二拿到名额了。】 她往下滑了几下，勾唇浅笑，评价起来：“季云怎么玩来玩去就是这一招啊，给我买热搜花了不少钱吧。” 叶蓁蓁皇上不急太监急，看着乔霜月这样子，苦着张脸，说：“姐，你真不急啊，咱都被骂死了。” 见乔霜月放下手机接着吃起草来又说：“q晚宴还有半个多月，名单今天才出来就被曝光了，等到时候你没去我都不敢想会被嘲成什么样……不过这个名额这么难拿，季云跟许尧竟然能一起去，既然如此公司怎么都没想办法给你弄一个名额。” q晚宴是这两年突起的一个算得上是娱乐圈的顶流宴会，举办者是一家时尚杂志，手上的国内外资源很多，能搭上这条线上封面的基本都是一线明星，有着严格的等级制度，糊逼想都别想。 能参加q晚宴的都是被业内认可了的佼佼者，至少十年内都不愁资源了。 ——反正网友是这么说的。 所以每年举办前都会有无数明星挤破了脑袋想拿到邀请函，用这个晚宴来炒作的也大有人在。 叶蓁蓁碎碎念的抱怨还在耳边继续，乔霜月却像没听见似的，掀开桌旁的窗帘看了眼窗外不远处正在拍戏的许尧跟季云，俩人站在一起确实挺赏心悦目的，尤其季云会来事儿会说话，怪不得这么多人磕。 她放下帘子，微笑着安抚了一下这位从她入圈就跟着的小助理，毫不在意地又拿起勺子痛苦吃草，一边吃一边讲：“好了好了，别生气了，你看你气的跟个小包子似的。船到桥头自然直，你先去洗把脸。” 叶蓁蓁还想说什么，但看着乔霜月一副不想再说话的样子只能跺跺脚下了车。 助理前脚刚走，乔霜月的手机后脚就响了，按下接通，她哥乔雪阳的声音从听筒传过来：“江堰明天回国，不管剧组里多忙你都得回来跟人见一面，爸说了，你也老大不小了，你俩的事儿是时候定下来了。” 黑热搜都没能让乔霜月破防，这个消息瞬间让她沉默下来，半晌，她才开口。 “当年的婚约只是口头约定，况且四年过去了，他也未必还当真。” “月月，爸的性子不用我多说，这婚只要江家没主动退掉他绝不会拒绝的。” 乔雪阳声线平静，但仔细听略微带了点警告。 “回来后好好表现，别惹事，这婚事要是黄了我也保不了你，爸的手段你知道的。” 是啊，乔弘文唯利是图、自私自利，从小到大，乔霜月得到的教训还不够多吗？ 江堰也正是因为清楚这一点，才会在回国后没有联络自己，而是直接坐镇乔家联系了她爸。 不管她愿不愿意，只要乔弘文点头，这婚，她都不得不应。 第二章 他竟然直接来了乔家 次日赶着进度拍完自己的戏份乔霜月跟导演请了一天的假，坐了当天下午的飞机赶回西京。 她嘴上说着不情愿，实际上真没这个胆子不回去，尽管这些年里她跟家里的关系并不亲密，但她打小就是乖乖女，做的最叛逆的事情也只是不顾她爸的反对进了娱乐圈。 坐飞机上看着窗外流云时乔霜月还觉得有点不太适应，在古偶剧组待了近两个月成天穿着古装，说话做事儿都在模仿古人文绉绉的，现在猛的一下回到现代世界总觉得哪里都奇怪。 下了飞机后乔霜月直奔停车场，他们家的司机早早就过来接她了。 叶叔算是看着乔霜月长大的，自乔霜月大学毕业去做了演员后就很少再见了，因此瞧见乔霜月很是亲昵，俩人聊了几句后乔霜月心头一动，问：“我爸心情怎么样啊？” 对于乔霜月坚持要做演员这件事她爸一直挺看不上的，每每见到面便是一顿毫不留情的讽刺跟批评，父女关系从那时候起也急剧恶化，平时微信不聊电话不打，一年到头唯一能见上面的时候估摸着就是过年，要不是这次江堰回国，家里哪里会打电话来催她回家。 反正见面就是吵架——她爸单方面输出更恰当。 叶叔对着后视镜讲：“江少爷也在回去的路上，江老板挺高兴的，毕竟快要成女婿了，有这样的女婿谁不高兴？” 乔霜月顿感无力，也懒得辩驳，叹了口气。 她看着窗外变换不断的景色，记忆一下子被这四年未提的名字带回了过去。 乔霜月跟江堰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她虽然比江堰大了两岁，但俩人的生活轨迹跟交友圈子几乎都是重合的，自认识后就低头不见抬头见。 只可惜故事没有朝着小说的方向发展，故事里所谓的两小无猜佳偶天成并没有出现，乔霜月一直把江堰当弟弟照顾而已。 她虽算不上恋爱脑，但打小也是看小说把脑子看坏了，就想找一个长得帅脑子聪明性格稳重脾气温和的比自己大些的爹系男友。 怎么看都跟肆意任性、做事又张扬的江堰八竿子打不着。 不过说到长相嘛，江堰的那张脸倒是能称得上一句惊为天人，却不是乔霜月喜欢的那种传统周正的帅，似乎“漂亮”这两个字更能用来形容江堰的外貌。 鼻尖挺立，一双桃花眼微微有些上扬，含情流转，大抵是遗传了他母亲，双眼皮褶皱只在末端显出一些来，抬眸的时候给这张脸的神情添了些许柔和斯文。嘴巴上一颗饱满唇珠很是性感，鼻尖还有一颗小痣。 江堰曾经靠着这张脸在学校大杀四方，喜欢他的女生数不胜数。 按理说乔家是远远够不上江家大门的，可江堰的坚持甚至是威胁硬生生逼迫江家点了头，在他临出国前定下了跟乔霜月的这门婚事。 想到这乔霜月再次叹了口气，过去的事她不想再提，在江堰出国的这四年里她一直刻意将婚约一事甩在脑后，也隐约抱着等对方渐渐忘记这件事或者是玩腻了主动取消婚约的希望。 可她没想到江堰当真到了这个地步，他说要跟乔霜月结婚，就真的在大学毕业后直接联系了她爸。 回国的信号除了暗示他快要接管江家外，更是在提醒她。 看来得找个机会跟江堰单独聊聊。 乔霜月自知当年的事伤了江堰，虽分明是对方有错在先，可他执意要报复解气她也无可奈何，只是报复自己的方式有千万种，实在没必要用婚姻来做筹码。 车子缓缓驶进别墅区，乔霜月在这里住了十多年，却并不怀念这里，家对她而言，不是庇护的港湾，而是处处窒息随时都可能爆炸的战场。 下了车后乔霜月才发现乔雪阳就在门口等着她，她几步走过去跟她哥打了声招呼，眼神往大门里头瞟，“今天怎么这么热情？都接门口来了。” 乔雪阳看着她这个妹妹穿的如此随便，简单白t配了个牛仔裤小白鞋，一头秀丽乌黑的长发就这么随随便便披肩上，也没化个妆，脸上寡淡得很，再加上演员作息不太正常又操劳，眼下略显疲倦，纯靠颜值硬撑。 他面露责怪，小声讲：“不是让你回来好好表现吗。” 乔霜月一脸问号，“不是明天一起吃饭吗，我现在表现什么？难不成我从剧组回趟家还得穿个晚礼裙盘个头发再戴几串珠宝吗，那我明儿就得上热搜了。” 乔雪阳眼神复杂，指了指屋里。 “人现在就在里面呢，就在你前面没几分钟到的，我也没想到他下了飞机就直奔咱们家了。” 乔霜月吃了一惊，江家老宅离这有差不多一个半小时的车程。 她顺着她哥指尖往里看，大门没关严实，从开着的那点窄窄的缝隙里能隐约看见她爸旁边站着一个高大身影，俩人正一前一后站在客厅不知说着什么。 乔霜月恨自己的眼神怎么能那么好，直挺挺的就一眼瞧见了那人低着头时高挺鼻尖上的那颗痣。 江堰出国四年又长高了许多，也不似从前那般纤细瘦弱了，垂在身侧的小臂青筋能看出不少健身痕迹，五官比起十八岁时更添了些许硬朗，虽还是漂亮，但没已经没了少年时期独有的阴柔。 她一时看得呆了，乔霜月打小就是十足颜控，饶是在娱乐圈也见过不少帅哥了，也不得不承认这张脸长得实在犯规，尤其是那双多情眼眸，什么都不干只是盯着你就能轻松硬控乔霜月十秒钟。 而就在乔霜月还沉迷于这男人的颜值中时，江堰似有感知般抬起了头，俩人就这么猝不及防不加任何掩藏地对上了视线。 乔霜月瞬间被抓包似的立了正尴尬地将视线挪开，没瞧见江堰唇角弯起的一抹戏谑的笑意。 乔霜月曾预想过无数次他们重逢的场面，总以为要么是剑拔弩张要么是血雨腥风，总归难堪一定占上风，却没想到，真的再见时，那些激烈的、动荡的设想全都随着滚烫的夏风飘走，只剩下俩人隔着一扇门平静的遥遥相望。 而横亘在他们之间空白的四年，仿若只是电影中轻描淡写的一句旁白。 第三章 可我不想取消 晚饭是一起吃的，乔弘文坐主位，乔雪阳跟宁溪坐左边，一家人都刻意给乔霜月江堰制造机会，让乔霜月不得不硬着头皮跟人并排坐右边了。 整个晚饭乔霜月都埋着头没讲话，按理说她跟江堰不该这么生疏，尽管四年前闹得难堪，但好歹也有十多年的情谊。 可乔霜月一想到家里这次千里迢迢把她叫回来是要商量两人婚事的她就浑身不自在，再加上江堰故意坐在她身边，靠的很近，伸手抬臂间都能碰到，她甚至能清楚地闻见江堰身上一股淡淡的木调香水。 索性什么都不说只顾着吃。 不过她还在减肥，一桌子她妈宁溪难得亲自下厨做的菜她挑挑拣拣也就吃了些清淡的素菜，米饭都没敢多咽。 之后就一直听着其他几个在饭桌上闲聊，从江堰在国外的生活聊到他们家，熟稔得很，倒衬得她才像那个外人。 乔弘文趁着乔雪阳在跟江堰说话的时候在桌子底下轻轻踹了乔霜月一脚，又用眼神警告了一番，乔霜月无奈，深知她要是不说点什么，不好好“表现”一番，等江堰走了她一定没好果子吃。 于是在脑子里磕磕绊绊预设了许多话题，想象了n种对话方式，结果说出来的却是：“听说你们学校漂亮女孩儿挺多的，我有个同学也在那读，在国外四年有碰见喜欢的吗。” 说完整个餐厅都安静下来了，乔霜月清楚地看到了江堰明显的一愣。 干脆一头撞死得了，都怪乔雪阳一直在那说什么他公司的男女比例失调，得多招些小姑娘做事儿精细些。 连带着她说出口的话也被带偏了。 她呵呵一笑，抓耳挠腮地试图弥补，且不说这句话实在是不适合在这饭桌上在现在问，最重要的是她不能问！ 她乔霜月什么身份啊，江堰的未婚妻，早在他爹乔弘文跟江堰见面时就已经说起这婚事了，现在她来了这么一句，听上去既像兴师问罪的试探，也像阴阳怪气的吃醋。 从哪个角度来理解，都显得她乔霜月对婚事迫不及待所以才想知道江堰的想法。 “呃……我的意思是……” 乔霜月如坐针毡如芒刺背，那点在镜头前高情商的如鱼得水这会儿都跑的干净，她只能在心里喊救命，这回是真要挨骂了！ 江堰回神后微微偏头看了眼坐在自己边上的女生，但乔霜月眼神飘忽，整张脸还有耳朵都变得红红的，就是不看他。 他一时拿不准乔霜月问这话的意图，要搁以前他一定会借机发挥，不说调侃，也必得说的乔霜月羞得瞪起眼睛跺着脚落荒而逃，可如今他才回来，又有乔家长辈看着，便不得不将心里那点欺负人的心思压下去。 啧，遗憾，不过眼前的小姑娘就只是这样也漂亮，淡淡的红在她雪白的肌肤上蔓延，如春日里才刚长起来的一团团桃花。 餐厅上华丽奢靡的水晶吊灯折射出刺眼明亮的光芒，这光打在江堰的侧脸，卷翘的睫毛在眼睑下打出一层淡淡的阴影。 江堰轻轻笑出声来，声线很干净，讲：“没有，毕竟婚约在身。” 尽管回的惜字如金听不出息怒，但总算是给了乔霜月一个台阶下，也算是应了此次回国要将结婚提上日程的安排。 分明是得理不饶人的性子，这会儿在长辈面前装的倒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这么会演，他才是那个该去做演员的。 乔霜月在心里暗暗吐槽了一句。 气氛很快又舒缓下来，唯有乔霜月在这回应中局促不安，她匆忙放下筷子。 “我吃饱了，去阳台吹吹风。” 语罢放下筷子踩着拖鞋就大步上了楼梯，跑向了二层的大平台。 十多分钟后脚步声自身后响起，夏风吹着乔霜月的发丝飞扬，她侧过身，那乌黑的长发便贴着她的脸颊。 江堰的身影越过漆黑的长廊走进光里，又往前几步，也站在了围栏处，一手随意搭在上面看着平台下院子里开的繁盛的花园。 俩人沉默了半晌。 直到乔霜月主动开口，她还在为刚才的那句话耿耿于怀，结结巴巴地解释道：“我没别的意思，只是关心关心你。” 江堰嗯了一声，又一阵风吹过来，吹起江堰额前软发，露出一整张脸来，他微眯着眼，唇角上扬，心情看起来好像不错。 乔霜月却心想完了……这表情她太熟了，在他们俩一起长大的这十多年里，每当江堰露出他这能勾的人头晕目眩的笑来，就一定是有人要倒霉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江堰接着讲，语气掺杂了点逗弄：“你用不着吃醋，不管我去哪里，心里都是只有你一个的。” 熟悉的戏耍她的语调让乔霜月有些恍惚，恍惚后就是一种理应如此的荒谬感。 一直以来乔霜月都觉得江堰白长了这么一张人神共愤的脸，演技好，装乖时能骗了全世界，但实实在在的是一颗芝麻汤圆，咬一口流出来的都是黑色的芯子。 性子太过恶劣，总能让人气的牙痒痒。 乔霜月腹诽道我就知道……她无奈，瞥了江堰一眼，“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的，而且……” 说到这乔霜月心一横，反正都是要说的，不如趁这个机会顺水推舟。 “而且，你我都清楚这场婚约只是一场笑话。” “江堰，别再闹了。” 有些话早说晚说都是要讲的，她知道以江堰的脾气秉性，万事只有他不要的份，没有别人拒绝的理由。 她在这个档口说出这几句话便是干脆利落的驳了他的面子，他肯定是忍不了的，总得做些什么别的来找补。 乔霜月已经做好了江堰生气的准备，大不了……唉，她说不出什么有底气的话了，要是从前她绝对有这个自信能轻易哄好少爷脾气的弟弟。 可如今弟弟成了未婚夫，看着长的的男孩儿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变成了比她要高上了许多的男人。 她不知道江堰还想怎么从她这把受过的委屈要回去。 可万般手段都随他，唯有婚约不行，况且这婚约从头到尾都只是四年前为了安抚他而不得不跟江家配合着弄出来的一场骗局而已。 十多年的相识，乔霜月看着江堰从躲在角落哭鼻子的小孩儿长成现在这样意气风发星光闪耀的男人，她看着江堰一步步走到现在，其中艰难万险，她见过江堰太多不为人知的样子，她怎么会对江堰没有感情呢。 她的心，确实曾短暂地为了江堰而跳动过。 她还记得十八岁那年的生日宴，她在自己的宴席上被人刁难，十六岁的江堰如英雄一般推门而入牵着她的手越过层层人海，那天大厅华丽的水晶挂灯照耀在江堰侧脸，将他还青涩的面容衬的闪闪发光，乔霜月提着长裙穿着高跟鞋跟着他不顾一切地逃离，有种要去流浪天涯的浪漫跟快意。 那是乔霜月至今都难以忘却的时刻，仔细想来，似乎乔霜月的每次出格，都是因为江堰。 正因为此，她才清楚的知道跟着他出格会为自己换来怎样的下场，她与江堰不同，江家独子拥有站在顶峰睥睨万物的权力，但她没有。 江堰这个人实在太过危险，她看不透江堰，也不懂江堰到底在想什么，毕竟江堰是会笑着不动声色地杀人于无形。 她见过那些人的下场，她也自认不是对手，接触越深，她就越是不安。分开这么多年，她更不知道他已经变成了何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恐怖，不如干脆及时止损，免得落得一个一败涂地的悲惨境遇。 她承认，她一向胆子很小。 这婚约耽误了很久了，实在是不能再陪着闹了。 这一次乔霜月没有因为愧疚心虚而挪开自己的眼神，她大方地抬起头来接受江堰的审视，接着讲：“我知道你也不喜欢我的，又何必一定要跟我绑在一起呢，那句话确实是我无意，但硬要说也算有几分真心的，我真心祝福你能够找到喜欢的女生，一场没有爱的婚姻不会幸福的。” 她自认这段话说的公正，虽有私心，但也不是没考虑江堰，于是循循善诱：“既然我们之前没有感情基础，不如这场婚约就此取消吧？” 江堰的笑意渐渐收了回去，但也看不出生了气，风还在吹，他平静地看着乔霜月，眼瞳黑黢黢的，过了一会儿，对着乔霜月露出了点似笑非笑的神色，分明刚刚入夏，乔霜月却在这笑中莫名感受到了一点寒意。 又是这种让她完全摸不透对方心里在想什么的表情。 江堰讲：“可我不想取消。” 第四章 第一次见面 其实按着乔家的身份地位跟京圈豪门江家是绝对搭不上线的。 她跟江堰的初识也十分阴差阳错。 京圈不大，公子哥儿小姐们也都互相认识，谁谁谁家的少爷又过生日了都是得大办的，这群小的自然也都会出席，不过京圈等级划分清晰，不说别的，皇城下长大的公子哥其实是看不太上外来的，就比如说乔家。 她们家是乔霜月四岁多才入的西京，地道的生意人，结识的都是商圈，背后没什么政圈人脉，比起那些政商甚至军方都有些关系的大家族比起来生意做的也不是很大，在圈子里是最底层的。 因此乔霜月自小就不太爱跟那群人一块儿玩。 不过她没任性的资本，每每宴会，来的都是京圈资源，得罪了谁乔家都不好混，但要是搭上线了生意就会好做很多。 父母跟他哥时常耳提面命，见着人了都得打招呼，也就养成了乔霜月那副乖乖女的性子，瞧着谁都笑，也从不发脾气，时间久了倒也被接纳进去了。 私底下的聚会总是会叫上她的，虽然大多数时候她在人群里待着都是安安静静的，不爱讲话，就自个儿拿杯饮料坐边上看着人疯。 乔霜月十二岁那年还是游离在二代圈之外的，但关家的大小姐十岁生日宴办的非常豪华，她们家也就有幸拿了张请帖，大人们都在宴会厅交际，他们小孩儿都在另一个小厅里玩。 突然小规模的争吵在那人群中爆发，乔霜月望过去，是几个小孩儿打架了，为首的那个是男孩子们中的头领，程家的少爷，脾气很大，没有人敢惹他的。 也不知道那个被推到在地的是怎么惹到对方的，反正他被推了把狠狠砸在地上后没一个人敢去扶。 乔霜月手上拿着杯果汁吸，她从宴会开始时就坐在角落发呆，这会儿这个位置也能让她安安静静地看热闹。 “咦，这小孩儿是谁啊，都没见过。” 不知谁在乔霜月耳边小声嘟囔了一句。 没过一会儿就有大人过来处理，说是处理也只是象征性将小孩儿扶起来了，谁会为了一个没名没姓的孩子得罪程家呢。 热闹很快散尽，乔霜月的果汁也喝完了，十二岁的乔霜月行事还远没有长大后的少女圆滑，只觉得在这待着连呼吸都是困难的，反正也没人会在意她，干脆趁着大家都在切蛋糕的时候偷溜出去了。 十月已达深秋，院外高大梧桐叶落了满地，乔霜月踩着枯黄干脆的叶子打发时间，走到院子尽头听见一阵哭声。她寻着声音走过去，就是刚才在厅里被推倒了的小孩儿，现在正蹲在角落里。 好瘦弱，浑身没二两肉，别说是程寻，怕是她来了也能拉着这小孩儿欺负几下。 她站在旁边看了好一会儿，方才乔霜月离得远看不清楚，现在才发现，不只是被推了，好像还挨了打，按理说这么个场合这么多人这样的事情是不会发生的，可谁让为首的是程寻呢。 乔霜月犹豫片刻，还是站在了他面前，冲着人喊了一声：“喂。” 那小孩儿被吓得打了个颤，随后抬头。 好漂亮的一张脸，这是乔霜月的第一反应，桃花眼红红的氲着水汽，几滴泪挂在睫毛上滴落在脸颊缓缓下淌，就算是嘴角淤青了，看着仍旧是楚楚可怜的样子。 她的心软了几分，没办法，她对漂亮的东西总是没什么抵抗力。 她侧过脸远远的冲着宴会厅看过去，确定了没人看见后才走到他身边。 但她虽心软，却实在有心无力，程寻讨厌的人没有人敢靠近，否则也一定会变成被孤立霸凌的对象，她倒是不怕，可她背后代表着乔家。 她只能乖乖的，决不能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 乔霜月往里走了些确保自己被那堵墙遮住，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餐巾纸递给人。 “别哭啦，我刚来西京的时候也每天都哭，哭是没有用的。” 她又在小包里翻来翻去，只找到一个出门临时拿着的一小块她很喜欢吃的糕点，是为了防止这种宴会又吃不饱来垫肚子的，也一并递给了他。 “你得自己强大起来呀，在这里没有人会同情你的，软弱只会让他们觉得你更好欺负。” 乔霜月其实并不算喜欢多管闲事的人，也称不上觉得这个小孩儿可怜，只是她自己作为被二代圈排挤的，很能感同身受罢了。 说完乔霜月就听见有人喊她，她看过去，是她哥乔雪阳。 糟了，万一让她哥看见自己跟他在一起肯定要被骂死的，她慌张转身小跑着，连句再见都没讲。 一直到乔霜月高中毕业，她才得知，当年那个她阴差阳错帮了一把的小孩儿，竟然就是若无其事在她身边待了三年的江堰。 而他，早已在再次相见的那天，就认出了乔霜月。 第五章 这是邀请还是命令 乔霜月只请了一天假，本是想着第二天两家一起吃饭的，结果江堰回国后没回江家反而先来乔家蹭了顿饭，俩人的谈话也不欢而散，次日她就回了剧组。 临走前江堰送她——昨天在乔弘文的热情邀请下江堰留在他们家住了一晚——开着乔霜月毕业那年乔雪阳送的一辆白色小奔，乔霜月坐在副驾。 车开到半道上了车内依旧安静的不行。 江堰握着方向盘，抬头从车内后视镜看坐在旁边的女孩儿，吊儿郎当问：“还跟我生气呢？” 乔霜月睁眼，不看他，撇过头。 末了还是开口：“我哪敢跟江少爷生气，从以前我就是被你欺负的命。” 分明是不高兴的语调，但说起来还是软糯糯的，让人只想逗弄。 许是家庭原因的影响，乔霜月的性格打小就和顺，跟谁都笑眯眯，哪怕是心里烦面上也不显一星半点，说她圆滑或是有城府也算不上，就是好像天生没脾气，任人揉捏卷搓的。 不管遇着什么事儿都是笑笑就过了，要么就死咬着说没什么，总跟人隔着一层，偶尔也挺让人烦的。 这么些年没几个人看过她生气，她哥乔雪阳算一个，另一个就是江堰。 乔霜月这辈子所有的脾气都冲着江堰来了，偏偏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一个不觉得自己脾气大，一个容着对方对自己发脾气不但不怒反而总能被逗的直笑。 短短一轮对话就将两人四年没见的生疏拉了回来，一瞬间仿佛又回到了江堰还在读高中那会儿。 江堰顺着说：“哪敢啊，我是江少爷你就是江夫人，少爷都得听夫人的。” “你……！” 乔霜月被怼的不知道说什么，她本来就不擅长吵架，每次跟江堰争起来到最后都是她被堵得哑口无言。 她深呼一口气，讲：“你到底想怎么样？” 江堰挑眉，问回去：“我就想跟你早点把婚结了。” 乔霜月：“我说了我不喜欢你！我也不想跟你结婚！” 江堰：“可我喜欢你啊。” 乔霜月：“……” 话说到这已经没必要再讲下去了，乔霜月知道江堰是故意的，所谓的喜欢也是信口胡言，喜欢怎能如同儿戏似的动辄挂在嘴边，他只是不想让自己好过罢了。 车子里再次陷入一片寂静，唯有车外偶尔的鸣笛声透入耳膜。 到了机场后乔霜月要下车，江堰一把拽住她的手，男人的手掌宽大无比，轻松环住她的纤细手腕。 乔霜月回头，眼神疑惑。 江堰讲：“半个月后江家要给我办个宴会，欢迎我回国，你记得留时间。” 乔霜月问：“这是邀请还是命令？” 江堰勾唇笑，弯眸，眼睛定定地盯着她，带着些许理所应当的反问，“你说呢？” 乔霜月败下阵来，低声解释：“我的身份出席宴会不大方便。” 江堰耸肩，“那正好直接宣布婚讯。” “江堰！”乔霜月声音大了些，“你不要……” 话没说完就被江堰打断，他卸下了刚才那股深不可测的沉寂，忽的装出人畜无害的纯良神情：“好了，别生气，我知道你的底线，我有分寸，放心来吧，否则姐姐，你猜我会不会安安静静的参加宴会。” 这一声姐姐又叫的乔霜月心惊肉跳了。 自江堰读高中后他就很少再喊乔霜月姐姐了，后来的每一声“姐姐”都藏着目的。 乔霜月深知，他每次叫一声姐姐，如若自己不从，换来的都是他更加出格的表现，三番五次之后，乔霜月长记性了。 她叹了口气，想挣脱开江堰桎梏直接推门走，可江堰握得好紧，力气大到她的手腕被捏出一圈浅红来，直到她吃痛，他才放手。 再飞回剧组已是黄昏，乔霜月请了假今晚就得熬大夜把进度赶回来，刚回剧组就直奔化妆间搞装造，弄完头发化妆师被叫出去有点事儿，她一个人坐化妆间玩手机。 没过几分钟化妆间又被推开，乔霜月以为是化妆师，随口说了句：“这么快。” 半天没人回，回过头才发现来人是卸过妆的季云，趾高气昂的。 乔霜月心中无语，不懂这人怎么对挑衅自己如此执着，随便想想，也知道季云这个时候过来一定是为了炫耀q晚宴的事情。 果然，一开口就是嘲讽：“抢了主角又怎么样，谁咖位更大圈里人都心里有数，q晚宴进不去，等着被全网嘲吧。” 乔霜月噗嗤笑出声，接着滑手机，若无其事地讲：“这角色是不是抢的你我心里都有数，我不想跟你计较，你又何必得寸进尺。” 季云扬起一抹胜券在握的微笑，“真相是什么谁会在乎？我说你抢了，你就是抢了。” 她被乔霜月这云淡风轻的样子惹怒了，回想她在剧组这两个月，几乎所有的挑衅都三下五除二被对方轻松化解掉了，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她不知道乔霜月怎么这么能忍毫无脾气的。 而她三番两次的主动找麻烦自然也是有自己的打算，代拍那么多，只要拍到她跟自己争吵的照片就能大做文章。 借了那部跟许尧一起拍的青春剧跟cpf的势，季云在娱乐圈的人设一直是懵懂小白花，只要随便煽风点火一下乔霜月的名声就能被彻底搞臭。 她冷哼一声，“你以为你演了主角就能翻身吗，有我在，观众只会更关注我跟许尧的戏份，你不过是为我做了嫁衣。” 乔霜月被说得烦了，嗯嗯两声，微微笑起来，笑得很假，唇角弧度上扬，隔着镜子与人对望。 “那我祝您成功哦！” 再次成功把人气走，化妆间的门被敲得叮当响。 乔霜月呵呵一笑，笑里带着苦涩，她不是不生气，可她哪有资本生气。 进娱乐圈是违背父母意愿的，不说帮忙，别给她暗中下绊子让她滚回家就已经很好了，签的又是个小公司，一直演的都是配角，能接到《月落乌啼》她也没想到，据公司讲是投资人看过她演的戏对她很满意。 根本不是什么抢角，她哪里有能耐能抢季云的角，哪里有人脉能搭上许尧？ 但这些是她无法说出口的，说了也没人会信，不就是忍吗，从小到大乔霜月都是最能忍的。 她确实窝囊，可也是这股窝囊，保着她在京圈那群公子小姐里平安长大。 不要惹事，是她爸跟她哥一直以来对她的教导，她也这么践行了，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 第六章 姐姐来给我打辅助 一周后乔霜月的戏份在《月落乌啼》杀青，剧组给她办了个小型杀青会，乔霜月为人低调，做事踏实，演技合格，对工作人员也毫无明星架子，从导演到下面的人都对她印象不错，因此杀青会过来凑热闹的人不少。 她也不吝啬，都送了小礼物。 礼物送完后助理叶蓁蓁小跑着过来，还是那副咋咋呼呼的样子，乔霜月无奈，待人站定喘着气后伸手帮人抚平了飞起来的头发，温温柔柔地讲：“上班这么久了怎么还是学不会稳重。” 因着叶蓁蓁年龄比她小了几岁，自公司将她配个自己做助理后乔霜月就很是照顾她，虽说是助理，处了这一年的时间也能称得上是朋友了。 叶蓁蓁虽性子太浮，但胜在为人老实，做事儿踏实，也很能吃苦，在娱乐圈这个大染缸里难得还能保持这份天真。 叶蓁蓁嘿嘿一笑，随手擦了擦额头上冒出来的汗，然后将手上捏着的一张贺卡递给了乔霜月，说：“姐，frost又送了花篮过来了，这次还给你弄了个超级豪华的花墙呢，可漂亮了，就在外面。” 她口中的“frost”是乔霜月的一个老粉，自乔霜月出道后就一直在默默支持她，本人从没现过身，但乔霜月的所有活动都从未缺席过。 拍戏开机跟杀青轻则送个花篮送点应援小礼包，重则弄个花墙买个大屏，偶尔还会以乔霜月的名义请剧组喝奶茶吃下午茶，人情世故这方面简直拿捏了，久而久之除了乔霜月的粉圈，圈内人也都知道乔霜月有个特别舍得花钱的铁粉。 除此之外还开了个站子，据说是花钱请人专门去拍她的，出了不少乔霜月红毯跟路透的神图，圈粉无数，有一阵子甚至做到了站子比正主火的程度。 乔霜月接过那张贺卡，上面写着祝福语：“霜月，你的第一部女主戏，杀青快乐。”，跟着一个用花体写的“frost”，“f”的写法很特别，尾部卷起像小波浪，特别漂亮。 尽管没见过面，但都说字如其人，乔霜月也能从这首漂亮的花体字里猜出主人大概长得也不会差，总觉得会是偏周正御姐的相貌。 “辛苦她了，又给我花了不少钱，只是可惜到现在都没打听到她的联系方式……” 这个站姐刚出现的时候乔霜月深觉惶恐，曾托人多方打听过想要将这些钱都报销了，或者至少也回赠她一些礼物，只是都一无所获。 乔霜月一边说一边往前走，“去拍个照发条微博感谢吧。” 跟花墙合完影后叶蓁蓁去收拾东西，乔霜月抱着花去化妆间卸妆，走半路上发现许尧在长廊那边等她。 她定了一下，深感疲惫，只觉得她的生活简直是一团乱麻。 她走过去，问：“许老师找我有什么事吗。” 态度诚恳，说话客气，丝毫看不出他们是认识了多年算得上是一起长大的关系。 许尧皱眉，伸手想去握乔霜月的手被人迅速躲开，他有些尴尬，收回手，“我只是想帮你拿手上的东西，看你抱着挺累的。” 乔霜月表情看不出什么不对，微笑着回：“不麻烦许老师了，许老师在这里等我是有什么话要说吗？” 许尧盯着她，问：“月月，你一定要跟我这么见外吗。” 乔霜月无奈，她不想这样，因为自己的性格原因，她身边的好朋友很少，所以她特别珍惜能称得上朋友的每一个人。 可许尧的屡次告白让乔霜月不得不跟他保持距离。 她早已明确拒绝过，现在也不想给对方任何希望。 她只好说：“许尧哥，剧组人多眼杂，还是不要徒生事端了。” 说完她将眼神挪开不去看许尧失落神情，讲：“没别的事的话我先走了。” 江堰突然回国，她实在没精力再跟许尧纠缠这些从前的事情。 幸好也杀青了，不用再跟人朝夕相处，再在剧里演情侣了。 许尧看着乔霜月离去背影，低声说：“江堰回来了，你知道吗。” 乔霜月停下来，没有回头，“嗯。” 许尧又问：“当初……你们……”，他说的结巴，似乎是不知道该如何措辞。 “你们的婚约……” 乔霜月接过他的话茬：“那是我们的事情，不劳烦许老师关心了。” 杀青后乔霜月回了自己买的那套房子打算休息几天，躺在沙发上打游戏的时候发现江堰也在线，她祈祷江堰最好没看见自己想光速溜走，但还没来得及退出去就收到了对方的组队邀请。 自乔霜月回剧组后江堰就没再找过她了，原本乔霜月还有点紧张害怕江堰又要想什么法子来折腾自己，结果倒是安安静静的，后来在乔雪阳那知道江堰回国后挺忙的，应酬不断。 也应该的，等着讨好江堰的数不胜数，排着队要请他赏脸，他出国四年，这次回来后大概也就要慢慢接手家族企业了，以后不再是小时候总跟在自己身边的小孩儿江堰了，她也要叫一声小江总。 但他现在怎么在打游戏啊！ 这个游戏还是当年江堰没走时带着乔霜月玩的，她没什么游戏天赋总是进去就死，但江堰很厉害，不管她玩成什么样，江堰都总是能带着她大杀四方，段位蹭蹭往上涨。 后来江堰出国了就没上过线了，组队游戏被乔霜月玩成了孤家寡人的单排，死了一次又一次。 她没游戏瘾，只有休息的时候才会上线玩一玩，但这几年也算得上是断断续续没停过，可段位从没一次超过江堰在的时候。 战绩也从清一色的胜利变成了赢一把输三把，越打成绩越差。 乔霜月也说不清她打得这么差为什么还坚持了这么些年，换了几次手机也没把这个游戏卸载掉，游戏id也没改过，还是之前江堰拿着她的手机取的。 明明当年她是万分不情愿万分没兴趣的，她才是那个陪着江堰才会上线的人。 乔霜月看着屏幕上那个组队邀请，闭上眼狠狠心当做没看到，而后就将后台清理掉了。 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江堰相处，能躲一时是一时吧。 但江堰没这么轻易放过乔霜月，游戏上一秒被关掉，下一秒就收到对方发来的微信。 “进房，快点。” “你该不会是有别的人要陪吧，姐姐？” “我这缺个人双排，姐姐来辅助我上分，我不嫌你菜。” “我好不容易回来一次，线下不见面，玩游戏也躲着我？” “乔霜月！” 五条微信软硬兼施，到最后更是摆明了在警告，乔霜月不知道该如何回复，就在她对着屏幕发呆时一条视频通话的请求又发了过来，惊得她秒挂断。 她只得再次打开游戏，否则真不知道这个家伙还要纠缠多久。 一上线组队邀请就弹了出来，她点了确定，进房后江堰打字：“月落霜满天，你还在用这个id啊？” 看着眼前这行字，乔霜月几乎能想象得出，隔着屏幕这家伙嘴角已是扬起了怎样的弧度。 乔霜月：“懒得改，你别多想。” 进游戏后江堰选了他最擅长的打野位，皮肤跟id都金光闪闪，壕无人性，乔霜月则是在压迫下选了个挂件辅助，皮肤还用的是游戏里送的免费的那种。 江堰一边带着小辅助杀穿对面一边打字：“衣服不好看，没有你人美，回头我帮你换一套限量版。” 灯红酒绿中，江堰斜靠在皮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对着手机咧嘴笑得宠溺，嘈杂包间里偶有一束淡蓝色的光滑过他的脸颊映射在挺立鼻尖之上，锋利光线斜斜将他的脸部划为明暗两面，饶是这样也遮掩不了这张脸的精致漂亮。 吴启源本在旁边忙着跟其他兄弟喝酒，转过头才发现从聚会开始到现在都不太讲话的江堰竟然笑了，心情看起来还不错。 他凑过去问：“江少刚不还烦的要把我们哥几个踢出去吗，这怎么现在又自己玩上了？” 江堰幽幽回道：“跟某个大小姐双排呢。” “大小姐？哟，还有谁能在你这个大少爷面前摆小姐架子？” 可不管吴启源再怎么问江堰都不再开口。 江堰不愿意说的事儿谁也没法逼，吴启源作罢，也不八卦了，换了个话题，对江堰讲：“对了，关书雁说要请你吃顿饭啊，这是真的大小姐，去吗。” 正巧游戏打完，江堰将游戏关掉打开微信界面敲敲打打，站起来往外走，漫不经心随口一答：“不去，跟她不熟。” “不是，您说这话亏不亏得慌，人关大小姐可是打小就喜欢你喜欢的人尽皆知。” “所以呢，关我屁事。” 推开会所的包厢门，江堰将消息发过去：“宴会在这周六，别忘了，衣服我会叫人送过去的。” 第七章 给你撑场子啊 战战兢兢应付完江堰后乔霜月将手机如烫手山芋一般丢到了一边，而后整个人以一种十分不雅观的姿势瘫倒在了沙发上。 跟江堰打游戏简直比拍戏还累，指的不是游戏本身，事实上每每跟江堰打游戏的时候她都只需要简单在屏幕上点几下技能键跟在后面混一混就能轻松上分，而是…… 累的是她得一边打游戏一边还必须要保持大脑的高速运转来应对江堰直接且强势的进攻，否则稍有不慎就会掉入对方花言巧语的陷阱，她无法确定陷阱下到底隐藏着怎样的危机，干脆小心谨慎，最好杜绝一切让人得以攻城略地的可能。 江——堰—— 乔霜月轻启红唇慢吞吞吐出这两个字来，这个与她纠缠了将近十年的名字，是甜蜜的糖霜，也是猝了毒的利刃。 她早就有了自知之明，敬而远之，才是她最好最安全的选择。 不想了！不管江堰的目的是什么，大不了见招拆招。 收拾好心情的乔霜月一个鲤鱼打挺从沙发上坐起来，只有一个人的时候，她才能这么放松肆意，不会有总是责怪她没有大家闺秀模样的父亲，也不会有总是督促着她要注意镜头的经纪人，这个时候，乔霜月才是真的乔霜月。 而不是外面那个其他人眼里完美无瑕的假人。 正准备起身去倒水的时候微信又响了一下，乔霜月愣住，生怕又是江堰，小心翼翼凑过去后发现是叶蓁蓁的消息狠狠松了口气。 叶蓁蓁：“姐！快看微博！” 乔霜月：“啊？又怎么了，我又被骂了？” 叶蓁蓁：“哎呀算了，我截图给你看。” 几秒钟后一张截图发过来，打开之后正是乔霜月发送了两张杀青时跟花墙的合照的微博界面，第一眼乔霜月没看出什么问题，又看了一遍才发现重点在评论区。 季云竟然评论了她的这条微博！ 季云v：哇！好漂亮的花墙！（羡慕jpg.）杀青快乐~我还得好几天才能杀青呢！ 乔霜月既震惊又不得其解，季云这是在干什么？白天还在剧组嘲讽自己，晚上就精分献殷勤。 她退出微信打开微博，果不其然，两个人的名字已经挂在了热搜上，虽然位置不高，但也有相当多的粉丝在讨论了。 乔霜月没有回复那条评论，而是给自己的经纪人柳圆发了条消息：“她这是想拉着我炒作？” 柳圆翻了个白眼，回：“何止！死绿茶，来这么一出，万一播出后咱们跟她发生什么冲突，舆论肯定都在咱们这边，而且她这是在暗示她的粉丝们，这杀青花墙，她也要，她的杀青排面不能比你差！” “不过你那花墙可得花不少钱，全是真材实料一点假没参，花都是最顶级的，她的粉丝又得咬着牙大出血了，可不是谁都能有富婆粉丝的~” “你别管了，一会儿我让工作人员上线帮你回复一下，你好好休息几天。” 周六，乔霜月一觉睡到中午，躺床上思索点什么外卖的时候门铃响了。 她这房子能来的也只有助理跟经纪人，还以为是有什么工作安排，奇怪怎么没提前发个微信，开门之后却是好几个她从没见过的，拿着大包小包，问：“请问是乔小姐吗？” 她呆愣愣的，“是，你们是？” 门外的人笑着讲：“江少爷安排我们过来给乔小姐送礼服做造型。” 乔霜月这才反应过来已经是周六了，江堰那次说的话也是当真的，他真的找人把衣服送过来了。 乔霜月哦了一声，微微让了个空让人进来。 在那几个人在开化妆箱跟拿礼服的时候江堰的微信消息也发过来了。 “人到了没。” “干嘛弄得这么隆重。” “给你撑场子啊。” “啊？” “既然是江家为我准备的欢迎宴，姐姐定要为我惊艳全场才是。” 乔霜月无奈，心想这是你的欢迎宴，我在那又蹦又跳算怎么回事儿？但她也深知这种场合自己总不好太随意，只好穿着睡衣坐在化妆桌前，任由那几个人折腾，两个专业的化妆师一个化妆一个弄发型，硬生生是让她在桌子前坐了三四个小时才弄好。 不过慢工出细活，完成的造型确实很漂亮，完美贴合了乔霜月的气质跟脸型，最大程度将她的美展现出来了。 乔霜月的长相是跟性格完全不符合的明艳美人那一挂，浓眉杏眼，眉峰微微上挑很有攻击性，圆润的内眼角却很好的修饰了那股凌厉，鼻子又高又挺，是从小到大站在人群里都无法被人忽略的样貌。 今天这个金光闪闪的妆容加上上挑的眼线，直接让她变成矜贵傲气的公主。 她以往不是没出席过娱乐圈的红毯晚宴，但她不是什么大牌，自然也是请不到好的造型师的，出席活动的造型也只能说是不咸不淡，说不上难看，也绝对没到过被人夸赞眼前一亮的程度。 全靠一张脸硬撑。 弄完造型又开始试礼服，原以为这种借来的礼服都需要小改一下，但没想到今天这件十分贴合，乔霜月捂着胸口在落地镜前看着造型师帮她收拾裙摆，看着镜子前的自己有些不敢认。 她问：“这礼服是……江堰找品牌借的吗？” 造型师抬头，对上乔霜月疑惑的神情，回：“这是专门为乔小姐设计的，一整个设计团队紧赶慢赶总算是在昨天将成品送过来了。” 乔霜月语塞，也是，江家是什么身份，怎么会像她们一样要靠借才能拿到件像样的裙子呢。 可是，江堰是怎么知道她的尺寸的啊！ 乔霜月一下子红了脸，难道是问了自己的工作人员？ 这也太……羞耻了吧！ 晚上五点，q晚宴拉开帷幕，各大被邀明星陆续进场，一条红毯直达舞台，吸足了今日媒体眼球，宴会还没正式开始，热搜已经上了好多个了。 一会儿是某男星好帅，一会儿是某女星好美，从穿着到装造到身材外貌，总是有角度可以拿来营销一番的，明星们在场上看似其乐融融，实则争奇斗艳，都在想着法出圈多蹭几个镜头，各家团队也都在背后斗得你死我活。 季云跟许尧的团队在下午时就会面了，他们两家艺人名气并不算大，单独出现在今晚不会有胜算，但胜在他们有大量的cpf，现在还有一部《月落乌啼》刚拍完，虽说q晚宴并不是什么宣传会，但现在出席，他们俩背后代表着的就是《月落乌啼》剧组。 尤其是女主乔霜月不在，季云的热度就会更高。 于是他们早早就商量好了要一起出席，连造型都做的非常情侣。 季云依旧是小白花的清纯模样，一条中规中矩的白色长裙搭配上挽起来的头发，发上点缀了几朵淡粉色的手工玫瑰花，跟当初那部青春剧里十八岁毕业晚会的造型十分相似，完全就是为了炒情怀。 而许尧则是休闲的灰色西装，内搭了件t恤，也有种清纯男大来打假期工的感觉。 出发前许尧跟经纪人小吵了一架，他不愿意这样，这么做完全就是把乔霜月的脸面踩在地上，不说他们才是男女主，就是看在过往情谊，许尧也不能这么做。 但经纪人非常强势，让他无从拒绝，最后还是妥协了。 果不其然，两人刚出场就吸引住了不少视线，很多媒体的镜头对准了两人，通稿也跟着安排上了。 #摇匀cp再现经典名场面# #摇匀合体# #守护豹豹猫猫的爱情人人有责# 没过一会儿，乔霜月也跟着再次站岗。 #乔霜月缺席q晚宴# #吱吱抢角# #小三# 而就在乔霜月的工作室为了这些词条焦头烂额的时候，她已经坐上了江堰派来接她的车，劳斯莱斯幻影，高调奢华，其内的星空顶跟她今天穿的这件礼服相得益彰。 乔霜月的心砰砰直跳，不是因为感动，也不是因为觉得浪漫，而是……她真的害怕啊！她从小就做事小心谨慎，从没有过如此张扬的作风，这要是被人拍到了岂不是又要被编排很久。 估计骂她榜上大款的都有了。 乔霜月欲哭无泪。 一路的心惊胆战之下车子抵达江家老宅，不少人已经到了，院外的停车场停着很多豪车。 q晚宴作为顶流宴会，但也只是江家面向公众的娱乐宴会，真正的大佬都在江家的老宅参加私宴，毕竟让政商大佬和娱乐明星同台怎么想也不太合适。 说白了，圈子不同，档次不够，江家的私宴别说顶流，就算是寻常的豪门，没有顶级的背景，也不够格迈进私宴的门槛。 司机替乔霜月打开车门，她透过窗沿看着外面来来往往的很多眼熟面孔，深吸了一口气。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再跟这些人有过联系了。 做了好一会儿心理建设，乔霜月迈出一只脚，下车，站定，而后向前。 第八章 她比关书雁漂亮百倍 江府老宅一层的休息室。 关书雁身穿一件女星挤破了脑袋都没能借到的走秀款高定赫本风黑色短款礼裙，裙摆到膝盖露出细长嫩白的小腿，一条淡粉色的丝绸系于腰上，露肩的设计完美展现出精致凸起的锁骨，头发盘起来戴了个低调小巧的皇冠，搭配上一整套粉光澳白珍珠项链，尽显豪门公主该有的矜贵。 她是跟她父母一起来的，到场之后父母又去交际，她也找到了自己的小姐妹夏凝在一层的休息间聊天。 夏凝玩着手机，将微博界面递到关书雁跟前，发出一阵嘲笑：“乔霜月又在热搜挂着挨骂了。” 关书雁瞥了一眼，轻笑，“她活该，小门小户跑去娱乐圈丢人现眼。” 夏凝问：“不过你猜她今天会不会来？她可是跟江堰订过婚的。” 说后半句话时夏凝小心翼翼，生怕惹怒了这位脾气极大的大小姐，自乔霜月读书时莫名其妙缠上江堰后关书雁就对乔霜月很是讨厌，连带着二代圈的女生们都不太爱带她玩了。 毕竟关书雁跟江堰同龄同班，从高中开始就喜欢他了。 但江堰总对她冷冷的，她把原因归结到乔霜月身上，为此以前没少为难过乔霜月。 关书雁确实因为夏凝这句话不太高兴，嘴巴一下子就垮了下来，不过很快她就调整好了，在沙发上坐的笔直，脖颈修长，微微扬起下巴十分傲气，像一只贵气的波斯猫，表情尽是不屑，“他们俩的订婚只是口头约定，谁会当真？” 说完瞥了眼夏凝的手机，勾唇，优越感不言而喻：“当年别说江堰，就连我们也被她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骗了，不愧现在能去做演员。不过她这几年都在网上被骂成什么样了，江堰也该清醒了，江家的继承人，怎么可能会跟这样一个豪门笑话不清不楚，未免也太掉价了。” 宴会还有十多分钟开场，大厅已经来了不少客人，江家老宅装修低调却不失贵气，光一副挂在客厅的水墨画就据说价值几个亿，更不必提其他作为装饰品的各种陶瓷古瓶，全都是私藏，随便一件流入市场都能掀起轩然大波，可就是这样该被保护起来的古董在这里都随随便便摆放在架子上。 已经晚上六点钟，室外夕阳渐落，昏暗一点点将余光蚕食，但厅内璀璨的灯光亮如白昼，玻璃杯清脆的碰撞声夹杂在欢声笑语的商讨声里。 今天能到场的都是各个圈子的大拿，多少生意都是在酒杯碰撞的觥筹交错间初现雏形的，与其说今晚是江家独子的欢迎宴，倒不如说是为了京圈这些生意人提供了一个互相接触了解的机会。 所以才有这么多人挤破了脑袋也想出席今晚的宴会，这不单纯只是一场宴席，更是资源的汇聚，随便搭上一条线，哪怕是吃点剩下来的边角料，也够普通人滋润的了。 …… 老宅三层，在镜子前整理领带的江堰今天难得穿的正式。 在国外总是卫衣牛仔裤的慵懒肆意的少年穿上量身定制的西服后瞬间变成了高不可攀的成熟男人，合身的衣服将他的宽肩窄腰极好的展现出来了，还有那一双大长腿，只是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便能无端给人一股压迫感。 平日里不太打理搭在额前微长的刘海今天也都用发胶梳到了两侧露出饱满额头，眉毛稍微修饰了一下，眉峰上扬，更显凌厉。 腕上的手表做工精细高调奢靡，暗绿色的表盘上镶嵌了一整圈的小钻，在灯光的折射下发出耀眼刺目的光。这款手表全球限量，单单有钱是拿不到的，能戴上的，背后无一都代表着雄厚的家族势力。 食指上的有一枚复古重工的戒指，并不是什么奢侈品牌的，其价值却难以估量——这枚戒指是江家嫡系才有的家族徽章，而江堰手上的这枚，内里刻了一个英文花体的“king”。 这一刻，他的身份才是真正的被江家承认的唯一继承人。 江寻舟在这时拄着拐杖，在贴身管家的陪伴下推门而入，在进门的那一刻，江堰隔着镜子与人对视。 将近七十岁的老人眼神却并不浑浊，反而明亮而锐利，他虽已不似年轻时那般锋芒毕露，盯着人时像一条凶狠的毒蛇，时光的沉淀让他善刀而藏，但他不威自怒的气势却足够让人害怕。 这就是掌舵了江氏这艘大船四十年有余的江家掌门人，江堰的爷爷，也是他力排众议，在经历过老年丧子之痛后迅速将江堰这个流落在外的私生子接了回来认祖归宗。 短暂的刀光剑影的交锋后江堰敛眉，转过身，摆出乖巧听话的样子走上前去，喊了声“爷爷”，又从管家手上接过江寻舟的手臂，搀扶着他往房间里走。 江寻舟满意地点了点头，轻轻点了点江堰的手背，声音沉稳，似只是随口一说，但江堰知道，这是不可违抗的命令。 “晚上的宴会来了不少生意上的伙伴，你要代表江氏好好招待，对了，关家的丫头也来了，你们也有一阵子没见了，该好好寒暄寒暄。” 江堰的脚步顿了片刻。 一老一少接着往前走，房间尽头是一个内嵌的小型阳台，他们站在栏杆处停住，共同俯视着大厅中其乐融融金碧辉煌的宴席，宛如帝王在俯瞰着他的臣民。 可分明是如此热闹的场面，房间里的气氛却冷的好像刚刚落过一场冰雨。 江堰抬起手，掌心轻轻架在金属栏杆上，指尖在上面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那枚戒指也跟着在上头发出咚咚的厚重的碰撞声。 良久，他噗嗤一笑，卷曲的睫毛也跟着颤动，那双漂亮的眼睛泛着幽深跟若隐若现的挑衅，他没有看江寻舟，只是对着不远处刚刚进场的风姿绰约的乔霜月发出了一声叹息，评价道：“可我觉得，她，比关书雁漂亮百倍。” 江堰说完转身离开后江寻舟还站在原地迟迟没有动弹，他看着不远处那个越发漂亮的小姑娘，不由得想起上一次两人见面的场景。 四年前，江堰出国前夕，江寻舟曾亲自去见过一次乔霜月，刚读大学的女孩儿比现在青涩很多，坐在桌子对面连抬头看自己的勇气都没有，只几眼，江寻舟就已经大概了解了乔霜月是个怎样的人，果然跟他得到的信息没什么差别。 善良、柔弱、乖巧，如同他花园中栽种的那些花朵一样可以被轻而易举的拿捏，他也知道了为什么江堰对她这么有兴趣跟执念了。 江家的男人，似乎一脉相承的会被这样的女人吸引。 江寻舟没有给乔霜月寒暄过多，他也没有必要跟这个女人客气，掌管了整个江家，乃至是西京一半经济命脉的男人以命令的态度告知乔霜月：“为了安抚江堰让他老实出国，我会告诉他我答应了你们的订婚，不过你应该有自知之明，江家已经有看中的儿媳妇了，他的未婚妻，不可能是你。” “我的手段想必你也有所了解，但你是江堰喜欢的女孩，我是不愿对你，还有你们乔家下手的。” 这几乎是赤裸裸的警告了，江堰可以胡闹，但乔霜月必须时刻保持理智。 乔霜月掐着自己的手，咬着唇，半晌，她抬起头，对上了自己的视线，讲：“我知道的，爷爷。” 临走之前江寻舟又讲“我不希望江堰知道这件事。” 经过四年的蜕变，女孩儿已经成为了略显成熟的女人，但人的秉性是不会改变的，江寻舟对乔霜月有把握。 不管江堰再怎么闹，这场无疾而终的感情，也注定只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了。 第九章 忙着跟未婚妻吃饭，没时间陪关小姐 宽大宴厅的另一侧，雕刻着繁杂花纹的高大门庭被人从外面推开，身穿一席银白色长裙的乔霜月一手牵着裙摆一手捂着胸口在侍从的指引下走进大厅。 大厅内灯光闪耀，更衬镶着亮片的鱼尾长裙波光粼粼，似月落潮汐中沐浴着圣光的美人鱼，九厘米的细高跟让本就高挑的美人更显纤细娇媚，细腰盈盈一握。 美人乌黑亮丽的直发被一点点精细地卷成了波浪搭在肩上，但雪白的天鹅颈跟精致的锁骨依旧难以忽视，况且乔霜月的脖子上还戴了一条她不知道价位，但一看就知道比她的身价还高的宝石项链。 到目前为止这一切发展看起来还很像小说偶像剧的，尽管她这个灰姑娘是被迫不得不来参加王子聚会的。 但在大门打开的那一瞬间，在乔霜月抬眸对上大厅里众多望过来的视线时，她差点就地暴露原型。 ……江堰没告诉过我剧情是这么发展的啊！我的打算是悄悄地来悄悄地走，草草将这件事应付过去就算了，现在怎么还没开始就超出掌控了！ 我就知道！这件衣服！这条珠宝！太！华！丽！了！ 但多亏了女明星的修养跟她走红毯的经验，尽管乔霜月内心汹涌澎湃，表情跟姿态管理却依旧都十分到位，她一边心跳飞速一边在众人的亦或是探寻亦或是惊艳的目光下神色如常，脸上泛着点淡淡笑意摇曳生姿。 几分钟后，乔霜月看似气场十足实则偷偷摸摸走到了角落，一如从前，不论是谁的宴会，她总是会躲在最角落里，从不显山露水，从不愿出风头。 而身后的目光也随着她的动作渐渐消散开，这种晚会，漂亮只能当做敲门砖，强劲的家族背景才是众星捧月的条件。 可乔霜月一个女人独自赴宴，赴宴后也没个人来接应，估摸着又是谁家养的金丝雀带出来见见世面，自然再引不起大家的兴趣。 毕竟……有钱人最不缺的就是漂亮女人，哪怕她是个小明星。 没过多久，宴会的主人总算姗姗来迟，江寻舟与江堰一前一后在大家的仰视中从蜿蜒长梯上走下来，江堰手上的那枚戒指格外引人注目。 于是大家心知肚明，这是一场权力的交移，是江寻舟对江家未来掌舵人态度的表明，也是对旁支那些心怀鬼胎之人的警告跟敲打。 江堰就是他看中的接班人，他的地位，无人可以撼动。 热烈的掌声跟恭维声在江堰谦卑的自我介绍中先后响起，至此，这场宴会的目的已经完成大半。 乔霜月站在人群外围，手捏一只高脚杯晃动着内里的浅色香槟，她抬头看着站在高台上这个瘦弱秀气的小孩儿如今似乎已经可以独当一面，游刃有余地行走在生意场上，又觉恍惚。 她该知道，早在江堰出国的那天起，他们就不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一抹苦笑从唇角攀爬到乔霜月漂亮的脸上。 想到这乔霜月也不再凑热闹地看向人群了，她转过身，露出光滑直挺的脊背，从桌子上拿起一小块草莓蛋糕咬了一口。 乔霜月喜甜，可做了明星后为了保持身材不得不戒糖戒甜，连偶尔放松时才能喝的奶茶都点的无糖，现在看到一桌子美味精致的小蛋糕实在是有些忍不了，在刚来时她就眼尖一眼瞧见了这上面的草莓，因此才往这个方向走过来的。 ……吃一口应该也没关系吧？她咽着口水，在心里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最后还是败给了小恶魔，小心翼翼地拿起了一块，而后露出了餍足的神色，连带着刚才心里那点苦涩都被赶走了。 江家的甜品师就是顶级，这甜品做的也太好吃了！ 沉迷于甜点的快乐的乔霜月没有察觉到她身后居高临下凝视着她的目光，那眼神晦涩阴翳，深不见底。 “江堰，过来敬关叔叔一杯。” 以江堰的身份，尽管今天的宴会是为了将他引见给生意伙伴，也没有江堰给别人敬酒的道理，江家家大业大，背后的势力盘综错节，不仅仅在商圈，政圈军圈也很有人脉，谁来了都要给他几分薄面。 但关麟不一样，他是关书雁的父亲，而关书雁是江寻舟看好的联姻对象。 未来的岳丈，自然是受得这杯酒的。 江堰重新从侍从那里端起一杯白葡萄酒走过来。 他个子高，又健过身，挺拔的身躯站在常年酒池肉林的关麟面前极有气场，而且走过去时踱步缓慢又没什么表情，虽是小辈，也让关麟生出了些后生可畏的惧意。 “关叔，敬您一杯。” 江堰却似乎是没察觉到关麟的不自在，抬起杯子碰了下对方的酒杯，语气自然，动作看起来也十分乖顺。 关麟立马压住了心中的不适，满意地拍了拍江堰结实的肩膀，随后指着站在自己身边双眸含情的关书雁对江堰开着玩笑：“书雁早就在家里说你了，听说你这次回来还没跟书雁吃饭，也是，男人就该多花些心思在事业上，不过女孩儿也是需要哄的。” 这是故意在江寻舟面前说起的，江堰这个人性子乖张，不按常理出牌，也只有他爷爷能治他。 江堰挑了挑眉，露出了些耐人寻味的笑意。 半晌，他完全无视了一旁红着脸的关书雁，不顾江寻舟的警告，掀起眼皮嗤笑着开口：“我要忙着跟我的未婚妻吃饭，自然是没时间陪关小姐的。” 今晚的重头戏对江堰而言，才刚刚开场。 一场为了联姻的会面不欢而散，江堰懒得理会关麟五彩斑斓的脸，一点面子都没给，转身就走了。 至于他爷爷，在江寻舟不顾他的意愿强行给他安排下这场所谓的联姻时，就应该已经有了他不配合的预料。 他早已不再是十五岁那个软弱可欺的有娘生没爹养的私生子了。 第十章 以后别再这样了 许久未在二代圈里露过面的乔霜月才刚刚出现在宴会就引起了小部分人的注意，趁着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江堰身上时夏凝在关书雁的示意下带着一群小跟班将躲在角落吃蛋糕的乔霜月围了起来。 “这不是咱们的大明星吗，怎么这么凄惨一个人躲这吃蛋糕啊？” 夏凝故作尖酸刻薄的声线乔霜月这辈子也忘不掉，以至于在演戏时每每她找不到无语凝噎的感觉时都会在脑子里回想一番夏凝狗仗人势的嘴脸。 她很少因夏凝的挑衅产生生气的情绪，更多的是无言以对，还有些幽默。 几声讥笑适时地跟上，不知谁又说了一句：“以为进了娱乐圈当个小演员就能成天鹅么，寒酸味儿远远的就能闻见，怕是还没吃过这种档次的点心吧，江家的糕点师可是从意大利挖来的，外头那些怎么比得上？” 乔霜月放下蛋糕，冷静地咽掉嘴里那点，扫了眼那几张熟悉的但已经很久没见的面孔，镇定自若地开口：“嗯，确实好吃，你们也要来一点吗，意大利的师傅做出来的点心，不吃就浪费了。” 夏凝早就看乔霜月这幅样子不顺眼了，也不知道装什么清高。 “读书的时候就会攀高枝儿，有什么用？最后要跟江堰订婚的不还是书雁吗。你现在又是巴结上哪家的少爷了，竟然能有机会来参加今晚的宴会。” 说罢她瞧见了乔霜月脖子上那条项链，一眼就看出了是藏品级别的，价值起码七位数。 “这项链……你果然很有手段。” 在嫉妒的催化下她伸手试图去摸那条项链。 她从小就是关书雁的跟班，靠着巴结这位脾气十分不好的大小姐才能有机会站在这里，她跟乔霜月的家境没什么分别，凭什么乔霜月就能拥有这么多她连碰都碰不到的东西！？ 还有江堰……没有哪个女生会不喜欢江堰，一旦攀上了江堰，她就能一招飞上枝头变凤凰。 可是江堰从读书时眼里就只有乔霜月！ 她哪里比乔霜月差了！ 突然一只手横空穿来挡住了她的手，那人十分用力地捏住了夏凝的手腕强行改变了方向让她惊呼出声，腕骨被捏碎般的锐利疼痛瞬间蔓延至全身。 “啊……！谁……！” 可待夏凝睁开眼看清楚眼前人后立马噤若寒蝉，哪怕手腕再痛也不敢发出声音来，她用着非常难看的表情忍着痛对江堰发出讨好：“江堰……你怎么……” 但江堰没给她机会将剩下几个字说出来，喜怒无常的少爷面如寒霜，从胸袋里拿出叠好的手帕一根根擦拭着自己骨节分明的手指，仿佛刚才触碰了什么脏东西似的。 “滚。” 他惜字如金地对夏凝等人下了通牒。 夏凝脸色变得非常难看，但她不敢说别的，跟一群人慌乱而逃。 离开的时候她又回头看了一眼，刚才对着她们几个凶神恶煞的少爷正温柔地用指腹帮乔霜月擦掉她嘴角上的奶油，不知在对她说着什么，眼神带着调笑，唇角的幅度肆意张扬。 “……你干什么啊！” 乔霜月在江堰突然且亲密的动作下愣在了原地，任由对方的指腹在自己的唇角处轻擦了一圈才反应过来，往后退了两步嘟囔着轻喊出声。 她低着头动作慌乱地抬起手在刚才江堰触碰过的地方又摸了一下，可温热的轻柔的触感似乎还停留在原地。 偏偏脑子里还全都是江堰刚刚凑近时放大了一圈的漂亮面容，细腻白皙的皮肤，高挺的鼻梁，就连睫毛也清楚的根根分明。 太近了……近到突破了两人的安全距离，全然没有给乔霜月拒绝的机会。 她甚至能感受到江堰的鼻息打在自己的额上。 一抹红霞迅速从乔霜月的脸颊蔓延至耳后，很快连带着脖颈都泛起淡淡的粉色。 羞怯的反应尽数收敛进正弯着腰身体微微朝着乔霜月前倾的江堰眼中，女孩儿身上清幽的茉莉香适时的、丝丝缕缕地钻进他的鼻尖，还悬在空中没来得及收回的指尖颤了颤。 江堰缓缓直起身子，掩住眸子里一片惊涛骇浪，再抬眼已是平静非常，他摆出从前总在乔霜月跟前的那副无辜乖巧的神情，将手伸出来递给乔霜月看。 “喏，笨蛋，你吃个蛋糕吃的满嘴都是，还不谢谢我替你挽回形象。” “否则……”他故意吓唬乔霜月，“要是被谁拍了去岂不是你高冷贵气的人设不保。” 因着乔霜月的长相跟性子，出道时公司就给乔霜月定了个极其符合刻板印象的高冷人设，既不担心翻车也避免多说多措，在娱乐圈，话太多的就容易被抓住把柄。 尤其是像她这样不温不火的小演员，不如适当的装装哑巴。 不过江堰是怎么知道的？ 心里怎么想的乔霜月也怎么问出来了，她拿了一张桌上的餐巾纸避开口红给自己擦了擦，又拿了张新的给了江堰，问：“你怎么知道的？” 她本以为这几年江堰在国外过着灯红酒绿的潇洒生活，早早就将自己忘到脑后了。 江堰撇撇嘴，又伸出手装模作样揉了把乔霜月的脑袋，“在我去乔家那天我就告诉过你，这几年我很关心你，是你不信。” 乔霜月懒得理会江堰张口就来的胡言乱语，估计是这几天找人调查过自己。 江堰总是这样的，看起来任性嚣张，做事总是心血来潮，但其实从不打没把握的仗。 不过几句短暂的对话倒是给了乔霜月时间平复心绪，待理智回笼她才又想起按照计划，江堰现在不该出现在这里的。 江堰离她越近，她的麻烦就越多。 刚才那几个人就是证明。 乔霜月抬起头不动声色环视了一周，果不其然，四面八方满是探究的眼神已然落在了两人身上，让她避之不及。 她吸了口气，重新望向江堰，眼神复杂，语气很笃定，“你故意的。” 江堰的眼神清澈纯良。 “啊？” 但很快就像是反应过来了，他偏过身子，将乔霜月笼罩在自己的胸口处，这么一来两人的距离再次拉近了，他又闻到了那股若有若无的幽香。 江堰的喉结微微滚动，开口时声音略有些沙哑，却依旧带着淡淡的笑意。 “对，我是故意的，六点钟方向那个穿着休闲灰色西装的男人看见没，是个导演，别看他年轻，导的几部片子在国外水花都很大，听说他手上正在筹备一部新电影，没拉到投资，也没找到女主角。” 话说到这乔霜月再装听不懂就没意思了。 可江堰不也一直在跟她演戏吗？装傻，装无辜，装天真，但每一步都别有用心，他们彼此心知肚明。 乔霜月摇摇头。 “我不喜欢，江堰，以后别再这样了。” 这句话一语双关，她知道江堰能明白，有些话说的太清楚会让两个人都尴尬，她不想跟江堰吵架。 幽香入侵空气萦绕在两人鼻尖，整个宴会都仿佛安静了下来。 江堰垂眸看着乔霜月冷静固执的表情，总是悬在唇角的弧度跟着慢慢消失，双眸黑沉如墨，周身散发出阵阵的森冷。 无声的对峙跟抗拒。 啧，乔霜月从前绝不会这样对自己的，不管自己做了什么，只要撒撒娇装装可怜就能轻而易举得到原谅。 是因为分开了四年，身边有别人了吗？ 江堰敛去眼中顷刻的冷漠跟凌厉，转过身站在了乔霜月身后，双手搭在了她的肩上推着人往前走，极为慵懒随意地挑起了另一个话题，仿佛刚才他们之间的不愉快都是错觉。 “对了，钟灵也在，你去跟她打个招呼？我还有点事得去处理一下，半小时后我过来找你，宴会结束送你回家。” 第十一章 他对你占有欲太强了 江堰走之后那股心悸仍旧环绕在乔霜月的心头，她很少忤逆江堰，在两人相识的这些年了，她对着那人总是有求必应的。 可今天竟然鼓起勇气反抗了他。 她只是不想……再被江堰当作一颗可以随意摆弄的棋子了，她是人，是人就有感情，是人就会难过。 江堰不能因为她总是习惯忍着那些痛苦就这样一而再再二三地欺负自己。 她非常清楚，也非常有自知之明，江堰从来都不喜欢她。 他只是……需要一个合适的工具来挑衅江家，拒绝江爷爷对他的摆布跟安排，而乔霜月，很不幸，就是那个工具。 一个从少年时期就相识的、柔顺的老实的丝毫没有脾气的女孩儿用起来简直再顺手不过了。 更不用说她还是他的表哥许尧的，被所有人公认一定会在一起的青梅竹马。 这个身份，不论是报复许家，还是挑衅江家，都再合适不过了。 至于这个工具到底是怎么想的，谁又会在乎呢。 江堰离开后不久，钟灵就自己找上来了。 钟灵是乔霜月在这群二代圈里难得玩得好的，虽然自乔霜月进了娱乐圈后两人就很少再见，但微信上的联系一直没断过。 她左手提着裙摆右手捏着杯喝了大半的葡萄酒做贼似的窜到了乔霜月跟前，吓了人一跳。 “你怎么……”乔霜月很快将情绪藏起来，看着钟灵哭笑不得，“你怎么偷感这么重啊！？” 钟灵左看看右看看确定了江堰一时半会回不来了才捏住乔霜月的手腕重新走回了她一开始看好的位置。 “哎呀我这不是害怕江堰吗，有他在我可不敢过来找你。” 乔霜月好奇，问：“他虽然脾气差了点，但也没吓人到这个地步吧？” 钟灵神神秘秘的，竖起一根手指在乔霜月跟前来回晃了两下，“nonono……我说的是，每次我跟你一起玩得开心的时候就总觉得有什么人在背后盯着我，盯得我汗毛直立，后来我发现就是江堰，他这人阴戚戚的，太恐怖了。” 骨架小巧的钟灵穿上高跟鞋也才勉强一米六五，她松松垮垮毫无大小姐的样子，像个女流氓似的穿着长裙却靠在长桌边沿上，接着说：“江堰这人对你占有欲太强了，我一个小姐妹的醋他都吃，啧啧啧，真是神经病。” “诶，对了，这次江堰回国，你们是不是就要结婚领证了？” 乔霜月嘴角的笑意顿住了，显得有些僵硬，她说：“没有的事，以后别说这种话了。” 小姐妹许久不见自然是有很多话可聊的，不提江堰后两人间的氛围逐渐升温，从钟灵学校里的各种麻烦事儿聊到娱乐圈各种匪夷所思的八卦，钟灵瞪眼震惊，妥妥的站在瓜田跳来跳去的猹。 “我的天，真的假的！？他俩竟然早就离婚了！？” 乔霜月连忙将她的嘴巴捂住，“你小声点。” 钟灵眨巴眨巴眼睛表示知道了，待手心挪开，她小声问：“不是，都离婚了为啥还……” 话才说了一半，便被身后一个人打断了。 “霜月？” 乔霜月抬头，来人竟然是苏墨，《月落乌啼》的制片人。 乔霜月一直知道苏墨挺有背景的，不过她不是特别八卦的人，而且苏墨有意藏着，圈里清楚这人真实身份的人很少。 没成想今天竟然在这里遇见了。 乔霜月赶忙迎了上去。 “苏总。” 苏墨四十来岁，有点小胖，但保养的很好，一点不显年龄，笑起来和蔼可亲，平时在剧组，大家都跟她关系不错，没什么架子，监制了不少好剧，圈内口碑非常好。 苏墨笑眯眯用欣赏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一番乔霜月，夸赞道：“当初选演员的时候，我就说你就是天选苏时时，好几个人不同意，说你长相太娇艳，但我就觉得你是。” 这话说的有点无厘头，乔霜月一时也摸不准她是什么意思，但有一点她听懂了，苏总对她饰演的女主角应该还是挺满意的。 不管是不是客气话，乔霜月都挺高兴的。 她应承下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抿唇浅浅的笑着，眉眼弯弯，倾国倾城。 “苏总太抬举我了，谢谢苏总的赏识，如果还有机会，希望能再跟苏总合作。” 苏墨乐呵呵地点头，“一定有机会的。” 一番寒暄后，苏墨朝不远处招了招手，一个年轻女孩儿小跑着过来了，看着比乔霜月年龄小，站在苏墨边上很是腼腆。 苏墨对乔霜月讲：“这是我侄女儿，说是你的粉丝，想跟你合张影，不知道你方不方便。” 乔霜月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钟灵见状及时几步走旁边，自告奋勇：“我帮你们仨拍吧，我是霜月朋友。” 几张合照咔嚓几下留在了苏墨的手机相册中。 拍完照时间也差不多到了，乔霜月惦记着江堰说的半小时后过来找她，恰好钟灵也还有事，两人就此分别。 提起裙摆露出一截嫩白小腿的乔霜月在指引下去了趟洗手间，结果一进去就看见了在镜子前补妆的关书雁。 真是冤家路窄，乔霜月有一瞬间想要立刻转身就走。 但既然已经被看到了就没什么好躲的了，乔霜月看起来镇定自若，踩着高跟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脆亮的咚咚声。 她走路的姿势都是专门找老师学过的，走起来绰约生情，很有味道。 美艳的外表再加上妩媚的身姿，看起来比长相偏甜美的关书雁不知要性感多少。 “站住。” 乔霜月的祈祷终究是落了空。 她只好停下来，转过身万般无奈看向关书雁，但就这么一眼，她就感到了有些不对劲，关书雁的眼睛红红的，脸上虽然用了粉饼遮掩，依旧勉强能看见一点印子。 有谁敢打关书雁？这可是出了名的公主，跋扈的跟江堰不相上下。 大概是看错了吧。 乔霜月神情淡漠，问：“关小姐有什么事吗。” 要是从前她是万万不敢用这种态度跟人说话的，可高中时两人就结下了梁子，再窝囊就是真没脸了，而她爸应该也是听江堰说了什么，竟然也一反常态地告诉她，该反击的时候就反击。 关书雁冷哼了一声，“几年不见，你胆子见长。” 乔霜月对这种无聊的前戏实在没兴趣，干脆利落地回：“你是为了今晚江堰的事来找我麻烦的？” “如果是为了他，那我的回答跟从前没有不同，我不喜欢江堰，你想跟江堰在一起，应该去找他，而不是来刁难我。” 关书雁怒气更甚，她怎么会不懂这点道理？如若江堰那颗石头她能破开哪怕一点，也不会屡屡碰壁，不得不从乔霜月下手。 她抹了红唇的嘴巴一张一合，一字一句：“我要的是你彻彻底底的从江堰的生活中消失。” 乔霜月沉默半晌，开口时更多的是无可奈何，回：“你知道这不可能的。” 关书雁走近乔霜月，食指挑起她的下巴，锋利的美甲掐在肌肤上惹得乔霜月皱起了眉。 “那不好意思了，别怪我没警告过你。” 第十二章 没人教过他什么是喜欢 还是三层江堰换衣服的房间，换回休闲套装的江堰从更衣室出来，苏墨跟苏时莓一左一右坐在沙发上。 “见过了？” 江堰垂眸，一边用手机回着消息一边问。 苏时莓忙不迭点头，“好漂亮，比电视里漂亮一百倍。” 江堰与有荣焉，略显得意：“那肯定的。” 又说：“我给你找的女主角，能不漂亮吗。” 苏时莓，就是《月落乌啼》的原作者，一年前还在读大学的她一头扑进创作的世界里难以自拔，也不愿意再接着读研了，非闹着要写小说。 本是医学专业的侄女儿这么闹苏墨自然是不会答应的，恰巧当时她跟江堰都在美国，苏墨本意是让江堰劝劝，毕竟苏时莓最怕的就是江堰，也最听他的话。 没成想两人狼狈为奸一拍即合，江堰承诺：“你要是能写出来，我给你投资拍剧。” 几个月后，《月落乌啼》全本完书，恰逢江堰的娱乐公司刚刚成立正需要打开市场，没多久他果真信守诺言买下了这本书的版权交由国内团队改编成剧，又找了金牌制作人苏墨保驾护航。 只是一直到剧拍完了，苏时莓跟江堰一前一后回国，苏墨才知晓，这部剧的原作者竟然是苏时莓。 …… 缩在宴厅角落的乔霜月收到江堰微信后，便避开人直接去了地下停车场。 等她到时，江堰已经换好了衣服，正对着镜子嘟囔着头发好难受。 宴会上狠厉无情的男人好像又变成回了那个俊朗的男孩儿，明明只是一件衣服，气质却这么截然不同。 副驾座上的乔霜月将目光收回，轻声问：“宴会主角提前离场没问题吗？” 江堰吊儿郎当的，无所谓地开口：“我爷爷在，轮不到我开口。” 对着这样还显着稚嫩的江堰，乔霜月狠不下心，想要脱口而出的埋怨最终咽了回去，她坐上车系好安全带，神色如常。 “开车吧。” 随着宾利缓缓驶出，窗外从小看到大的繁荣夜景变换不断，没开导航，前往乔霜月家的架势却轻车熟路，仿佛已经去过无数次了。 其实在中午那几个造型师猝不及防登门时乔霜月就想告诉江堰，别再调查我了，你想知道什么，我可以直接告诉你。 不过想来就算说了江堰也不会听，哪怕是嘴上答应了，私底下也照旧只会继续我行我素。 尽管乔霜月自问没什么见不得人需要隐瞒的事情，可这种被窥探的感觉并不好受，仿佛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掌握在对方的手心里，她逃脱不了，挣脱不掉。 又因着今晚的宴会乔霜月心情并不好，半天的折腾让她十分疲倦，短暂的对话后她不再开口，脑袋靠在座椅上对着闭眼假寐。 不一会儿，车内响起熟悉的音乐前奏声，是乔霜月读书时期非常喜欢听的一首歌。 乔霜月的睫毛轻颤，她再次睁开眼，转过头看向江堰，但江堰正专心开车，只留给了她一个侧脸。 窗外暖黄色的灯光一格一格映射进车内流淌在江堰的脸上，勾勒出他极为优越的头颅比例，高挺的鼻尖成为了一座山梁在他的脸上隔出明显的交界线，明处的那只眼溢着夏日晚风的温良，另一侧则陷入大片的昏暗，晦涩不明。 一首曲子让乔霜月回到过去，她眨眨眼，那些回忆就汹涌袭来。 读书的时候乔霜月很爱做的事情就是随便找间没人的空教室戴着耳机一边听歌一边学习，有时候也看看小说，除了话比较少，她跟其他女生没什么不同。 在江堰以强硬的姿态闯进她的世界以前，这件事已经成为乔霜月的习惯持续了很多年，后来一个人变成两个人。 不管乔霜月怎么拒绝，江堰总是要死缠烂打凑在她身边，不光掌握了好几个她总去的秘密据点，还总要将乔霜月的耳机拿走一半。 “你喜欢听我把我的歌单发你一份，大不了我再给你买个一模一样的耳机，你不要总是拿我的呀……” 最初乔霜月还会试图跟人打商量，结果屡屡换来江堰一句：“我就觉得你耳机里放出来的歌比较好听。” 那之后她便半推半就默认了江堰的存在，会在坐下来后非常自然地递给对方一只耳机。 反复重播的那几首歌同时在两人的耳朵里流淌，耳机线相互缠绕在穿着校服的肩侧，他们一左一右并肩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窗外春天的微风，夏天的烈阳，秋天的落叶，冬天的飘雪，见证了一年又一年。 音乐总是最能藏住记忆的秘钥。 乔霜月的心在这首歌里莫名软了大截，其实她怎么不知道这是江堰的故意为之呢？ 江堰总会这样，总在她下定决心要理他远远的时候突然从时光的口袋里摸索出一块承载着俩人柔软过去的碎片，他什么都不用干，只要捏着这块碎片站在乔霜月跟前，她就会自行想起年少时，江堰站在高大杨树下朝着自己挥手的样子。 但这次也能一样吗？自己的底线已经在这些年里一降再降，她不会再让步了。 沉默延续到车子停下，乔霜月按下安全带的按钮，犹豫再三，还是坐在座椅上对着江堰说：“江堰，今晚的宴会玩够了吗。” “在你爷爷面前，还有关家面前，想必你都已经提过我了吧” 她继续说，没给江堰打断自己的机会，江堰一向能言善辩，能把黑的说成白色，如果给了对方开口的时机，自己就未必还能一鼓作气了。 “该发泄的都发泄过了，该挑衅的也都挑衅过了，现在可以……放过我了吗？” 乔霜月转过头，定定地看向江堰，“江堰，我不想陪你玩这场无聊的游戏了。” 江堰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随后松开，侧过身子指尖撩起乔霜月几根零碎的发丝夹到耳后，动作亲昵。 他扬起一抹漫不经心的笑来，眸色幽深，薄唇轻启：“没玩够啊，姐姐，你是最了解我的，这场游戏才刚刚开始啊。” 乔霜月呼吸一滞，偏过头，起身将车门摔了个砰的一响。 哪怕是气急了也只会这样表达不满。 乔霜月，你这样的性子，怎么逃得出我的手掌心。 江堰重重靠在了座椅上，从车子里拿出一包没怎么抽过的烟，零碎星火随之在车内亮起来，车窗被打开大半任由夏风肆意，原本缭绕的烟雾也被吹散。 男人指尖夹着烟，又呼出一口白雾。 喜欢么？江堰勾了勾唇，弧度小到几乎瞧不见，似乎只是一个错觉。 我从来都不懂什么叫喜欢，因为从来没人教过我啊。 从小到大，他得到过的爱意，少得可怜。 第十三章 我都习惯了 【乔霜月今晚还真没来啊，我要是她我真的会被气死……】 【乔霜月：求世界毁灭教程】 【她到底啥路数啊，有背景可以抢角，但是拿不到红毯名额】 【我只知道今晚我出生了，豹豹猫猫很恩爱，我很幸福！】 【诶，有谁注意到了那几个老戏骨都没来吗，还有好几个特别牛逼的制片人也没来，苏墨就没来】 【对诶，他们去年明明都来了啊】 热搜里的动态以秒为单位不断更新，乔霜月刚洗完澡就接到了经纪人柳圆的电话，对方支支吾吾的，惹得乔霜月很奇怪。 “怎么了？你平时可不这样啊。” 柳圆叹了口气，“唉，这不是怕你看了微博影响心情吗，那些话你都别放心上啊。” 乔霜月噗嗤一笑，“你打电话来就为了说这个啊？” “季云那边又买了不少热搜。” “嗯，你放心吧，我都习惯了，没事儿，我们老老实实演戏就行了，对了，《月落乌啼》什么时候上有消息了吗？” “才杀青哪有这么快，怎么着也要等几个月的。” 简单聊了几句后柳圆又讲：“一会儿我给你发个文档你看看，是几个剧的剧本，我瞧着都还行，你自己挑一挑，还有，不进组的这段时间我打算给你接个综艺刷刷脸，你看怎么样？” 乔霜月这人性子比较闷，不大活跃，柳圆怕她不适应快节奏的综艺，她倒不担心乔霜月会在综艺里崩人设，就是怕无效上综艺，累死累活还没几个镜头，乔霜月太不会争了。 乔霜月没有立刻答应，而是说：“哪个综艺？你先发给我看看吧，等我决定了给你打电话。” 洗完澡后乔霜月敷着面膜擦头发，自进娱乐圈后她的头发就没怎么修剪过，现在已经长到腰间，每次护理都很麻烦，收拾起来起码一个小时起步。 不过护理的效果也是显而易见的，头发又黑又亮，只是随随便便搭在肩上都有仙气飘飘的感觉。 有一次私人行程被路人拍到还因为这头发小火了一把，接了个还算知名的护发素的推广。 自那之后柳圆就屡屡对乔霜月强调一定要好好保护头发，不能做任何多余的染烫。 擦头发的功夫摆在柜子上的手机突然震动，她穿着宽松睡衣踩着拖鞋走过去，一看屏幕已经有好几个未接电话，打开微信也全是消息。 是许尧的。 手上的动作顿了顿，乔霜月将毛巾搭在脖子上，打开微信看了眼，最初几条是许尧对于今晚热搜的道歉。 乔霜月已经不记得自己对许尧说过多少次他们已经没有关系了，不管那些事情是许尧自己的意思还是经纪公司的手段，她都不觉得许尧有这个向自己解释的必要，她不关心，也不想听。 可许尧总是坚持，次数多了乔霜月就只好冷处理，聊天记录再往上翻，几乎都是对方主动发过来的，乔霜月一次都没回过。 原本还想接着冷处理，但消息再往下翻，就变成了今天自己在江堰欢迎宴上的事情。 【你疯了，你不知道去参加那个宴会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你跟江堰在一起了？】 【月月，不要任性，你我都清楚，你跟江堰是不可能有结果的。】 罕见的，一缕怒气不受控制的从乔霜月被刻意压抑了许久的心底缓缓升起，她咬着唇捏着手机几乎生出想要宣泄驳斥的冲动。 不可能，不般配，不要白日做梦，要认清自己的身份，不要飞蛾扑火。 这几句翻来覆去的话在这几年她听得太多，她知道，这是不可辩驳的事实，她也摆正了自己的位置，在察觉到自己喜欢上了江堰之后便死死抑制住了自己的感情。 因为知道没有结果，因为害怕受到伤害，乔霜月无趣青春中懵懂的爱恋在还未来得及生根发芽之时就被狠心掐断，随后便龟缩在了自己安全的壳里直至今日。 她已经一退再退，一躲再躲。 可现在，分明是江堰像一团烈火朝她奔来，她还能再躲去哪里呢？ 乔霜月按着键盘，指腹在屏幕上快速敲动，很快一句“你该警告的是江堰，不是我。”就躺在了输入框里。 一分钟后，那句话又被一一删除，乔霜月卸了力气，总是挺立地双肩也跟着塌了下去，她重新敲打，发过去。 【许尧，你越界了。】 收拾完差不多快到十二点，乔霜月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看了会儿。 柳圆打算给乔霜月接的是一个户外竞技类真人秀节目，节目火遍大江南北，红了很多年，最顶峰的时候较为热门的电视剧主演都会去做宣传。 乔霜月现在在补的就是这个综艺。 除了需要频繁动脑子解密，因为有很多竞技环节，对嘉宾的体力要求也非常高。 乔霜月不怕吃苦，对自己的智商也有信心，就是担心体力不够，到时候拖累队友，不过这节目热度确实高，像她这种卡在中间不上不下的新人能有这种机会其实是非常难得的，做明星的，谁不想多点曝光度，谁不想红呢？ 只有红了，才有资格演自己喜欢的戏。 她从不装这个清高。 况且这段时间她没工作，不去录节目就只能在家里躺平，娱乐圈更新换代的速度一向很快，她手上现在也只有一部《月落乌啼》待播，太久不出现在公众视野面前就很容易被遗忘掉。 思来想去乔霜月还是给柳圆发了条信息，说：“我去。” 第十四章 你越界了 录节目之前乔霜月在健身房紧急训练了几天，到了录制当天心里还是没什么底，但这种惴惴不安的情绪在她提前去片场熟悉流程时看见走过来的许尧立刻就散了个干净，随之而来的是隐隐的惊慌跟厌烦。 来之前柳圆没有告诉她，这期节目许尧也会来参加。 也许是根本没收到消息。 如果许尧来了，那么季云……？ 果不其然，在许尧还在跟其他几个常驻主持打招呼时，季云从另一辆车上下来了。 莫名的，一种被纠缠的无力感从心底升起，她不想自恋地觉得许尧是为了自己而来，但就过往屡屡证据表明，许尧的确很有可能是收到了她会参加这个节目的消息才跟着掺和一脚的。 至于季云，他们一个公司，又是目前公司的力捧小花，怎么可能眼巴巴看着乔霜月跟许尧一起上节目？ 她不理解，许尧总是做这种无用功到底是为了什么。 但不论心里怎么想的，他们都毕竟是前同事，还有待播剧，作为男女主至少表面功夫要做好。 她站在原地笑着等许尧过来跟她打招呼，俩人握了个手，十足的娱乐圈前后辈见面进退有礼的样子。 握完手之后镜头便转向了别处，趁着季云还没凑上来，许尧脸上的笑淡了不少，他低声对乔霜月讲，又是警告：“月月，昨晚我说的话你好好想想，你明明知道江堰他……” 但乔霜月迅速打断了许尧，展现出了她极少的带着攻击力的一面。 私下总是弯着眼眸笑吟吟的女孩儿冷下脸来，分明只是略施粉黛不加任何修饰的脸，但与自己对视之时的瞳孔中泛着寒光阵阵的凉意，面无表情的神情竟然让许尧隐约看出了几分江堰的影子，他的眉心一跳。 乔霜月的红唇一张一合一字一句地吐出一句话：“许尧哥，不要越界。” 她的确是颗软柿子，但这不代表谁都可以肆无忌惮在她的生活中横插一脚，她已经给过许尧很多台阶，也无声隐忍过多次，但换来的都只有对方越来越没有分寸的“说教”。 既然如此，她便没必要再事事相让。 半小时后，节目正式开始录制。 最开始是各自的自我介绍，因着这一期来的嘉宾正好是一个剧组的，三个人被主持人围在镜头中间，许尧站在最中，乔霜月跟季云一左一右。 待三人介绍完毕后，主持人也非常上道的主动提了一嘴他们刚拍完的电视剧打了个广告，还很刻意地调侃了一番作为许尧的男主“左拥右抱艳福不浅”，这句话乔霜月没有应答，倒是季云拿过话筒借机大谈了一番她饰演的女二跟许尧的情感线。 乔霜月只觉得聒噪。 之后就是介绍今天的游戏规则，为了赢下比赛拿到奖励在场的人要分成两队互相竞争，任务很多，活动范围逐渐变大，难度也是渐渐升高。 因着许尧跟乔霜月是男女主，他俩特地被节目组安排在了同一队，季云则在另一队。 开始前还给了两人镜头，主持人的画外音响起：“许尧要保护好霜月哦！” 许尧极为配合的做了个包在我身上的姿势，乔霜月则是笑了笑没讲话。 但好在等游戏正式玩起来后场面极其混乱，再加上乔霜月之前因为拍戏跟她那一队的队长安桥认识，为了照顾她安桥并没有给她分配特别艰难的体力型任务，基本都是让她做智囊团，她跟全程都在忙忙碌碌的许尧并没有太多接触。 反倒是为了争镜头没有听从队长的安排非要参加对抗性游戏的季云跟许尧在对抗中接触颇多，估摸着又能狠狠炒一波cp。 上半场就这么平平静静地结束了。 中途休息时，导演把安桥叫过去，点了点手上的流程表说：“你这样不行啊，这一期本来就没什么流量特别大的嘉宾，不搞点节目效果来收视率肯定上不来，咱这节目录了这么多季收视率每况愈下，我现在压力也很大。” 安桥问：“你什么意思？” “乔霜月不一直是高冷女神的人设吗，这段时间又因为拍戏的事情负面新闻缠身，你别老让乔霜月在旁边待着不动弹，就搞点她做任务出丑还有她跟季云争风吃醋的画面，季云人气比她高多了，到时候剪辑剪辑，剪她跟季云的矛盾点炒作炒作，收视率自然就上来了。” 安桥神色复杂，下意识看了一眼坐在不远处正在喝水的乔霜月，还是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 下半场乔霜月发觉录制难度一下子上来了很多。 她一向是听从安排的，安桥说人手不够让她去找宝藏，她就为了团队拼死拼活，几乎没喘气休息的时间，全程都在跑来跑去，好几次都跑的差点想吐，也不知道录在镜头里是不是特别丑。 等好不容易完成任务进入到下一关，又是组队答题，答错的那一队需要接受惩罚泼水，也不知道队友出了什么意外，接连着好几道题全都答错了，导致乔霜月被泼了好几次水，水淋在脸上身上，头发全都湿漉漉的黏成一捋一捋的贴在皮肤上。 妆都花了大半，狼狈非常。 反观对面的季云，这一次她成了那个答题的人，坐在队友身边妆容精致扎着马尾辫元气十足，跟乔霜月对比明显。 到这里要是乔霜月还不懂节目组的意图就是蠢了。 这个环节结束后又能有半小时的休息时间，节目组需要重新布置现场。 叶蓁蓁早就在旁边看的干着急，摄像头刚关掉她就捧着纸巾一个箭步冲了上去。 她连抽了七八张纸给乔霜月擦脸，又拿着毛巾给人擦头发，抱怨开口时都快哭了：“姐，他们明摆着就是欺负人啊，你干嘛不吱声啊。” 乔霜月叹了口气，接过纸巾擦干净自己眼皮上的水珠，环视四周，几乎所有艺人身边都围着好几个助理，季云更是夸张，四五个人围着嘘寒问暖，唯有她，只有一个叶蓁蓁跟着，连一会儿补妆都只能自己来。 “娱乐圈踩高捧低看的还少么，吱声又能怎么样，不光得罪导演还容易被编排耍大牌，就剩一点就录完了，大不了以后都不来了。” 俩人正费劲整理裹成结的发丝时，许尧拿着杯咖啡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走了过来，他将咖啡递给乔霜月，说：“刚才玩游戏我想上去替你，但安桥队长不让，说这样违反游戏规则，反而会对你造成不好的影响，怕观众有意见。” 乔霜月接过咖啡，却并没有喝，摆在了一旁，冷淡点头。 “谢谢。” 第十五章 绝对不会影响节目播出 乔霜月的头发都还没弄干最后一个环节的录制很快又开始了，她换了身衣服就匆匆集合去了场地。 录制地点在室外不远处的一片草地上，看起来还没开发过，周遭有不少小草丛，野草横生。 最后环节的规则没前面那些任务的弯弯绕绕，简单直白，就是以接力赛的形式来回追逐争夺胜利，中间设置了不少关卡考验队友默契度，中途别的队友还可以用一些无伤大雅的手段来干扰对面，这个项目在《胜利号角》里延用了很多期，因为那几个主持人很会整活，特别受欢迎。 乔霜月被安排在了自己队伍至关重要的最后一棒。 比赛一开始气氛就躁动起来了，都是年轻人年轻气盛的，没有谁不想赢，除了少数人在旁边站着喊加油，大多数人都挤在了赛道上互相下绊扰乱对方的节奏，场面一度混乱非常，饶是乔霜月这种性子沉寂的人也被感染到了，一心扑在了自家队伍的进度上。 最后轮到了她，她捏着接力棒加入战场，但短短五十米的路程因为干扰太多走的异常缓慢，太阳又毒辣，没过一会儿汗水就流进了眼睛里让她看不太清楚前面的路。 【霜月加油啊！往左边走！左边没人！】 【快拦住她！】 【别让他们过去，快快快给霜月清条道出来！】 杂七杂八的叫喊声在乔霜月耳边响起，她抬手擦了擦汗，正要听从队友建议左拐的时候突然有一个人冲了上来，一股强大的难以抵挡的冲击力一下子将她撞倒在地上。 她听到了自己的脚踝清脆的响了一声，随后钻心的剧痛从骨头缝里往外蔓延，很快便肆虐至全身。 整个人跌倒在地上的前一秒，她睁开眼，看见了季云装模作样的担忧，跟掩藏在内疚神情里那恶毒的、一闪而过的得意。 她是故意的。 乔霜月倒下之后所有人都朝她跑过去，安桥离她最近，也是第一个去扶乔霜月的。 “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受伤？” 乔霜月疼的整个人都不太清醒了，她咬着贝齿将痛苦的闷哼声吞进喉管，脸上的汗液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金光闪闪，但脑子里竟然还在想着比赛的事情。 她紧紧捏着那根接力棒，在几个人的搀扶之下勉强站了起来。 “没事，还剩一点儿，我得跑完。” 其他人在导演的叫喊中纷纷散开，镜头对准了乔霜月。 这也是提高收视率很重要的一个看点，不管是谁，为了胜利拼尽全力坚韧不拔的精神总是没错的。 于是所有人都看着受了伤的乔霜月浑身是汗狼狈不堪一瘸一拐地走向了终点，尽管这场比赛到最后还是以失败告终。 节目录制现场的园区外，《胜利号角》的总导演跟监制满头是汗迎在了门口，几分钟后，一辆宾利停了下来，助理从副驾下车，率先想要上前去帮忙的导演一步态度恭敬地打开了后车车门。 一个穿着休闲西装的男人很快从车子里出来，看着十分年轻，样貌是一等一堪比娱乐圈男星的，神情淡漠，瞧不出喜怒，但冷冽的气场让站在一旁的两个人一时没敢上前。 他们都不清楚这人是谁，只是同时收到了一条短信，说有个大人物马上要亲临现场，这人背景十分强大，要他们俩好生招待，事关节目之后能否顺利播出跟能不能拉到后面几期本就因收视率下降而堪忧的赞助。 于是他们早早地站在这等着大驾光临，生怕惹恼了对方。 “不知道……”呆愣了几秒钟后，导演于敏壮起胆子凑上前来赔笑，他在娱乐圈混了将近二十年，这股眼力劲儿还是有的，眼前的男人不说衣服，单说手上那块手表就价值百万，况且这人身上散着股唯我独尊的傲气，短信里说的话没有夸大其词，他绝非常人。 “不知道您怎么称呼？” 江堰斜乜了他一眼，神色倨傲，并没有回这句话，只开口说：“带路。” 于敏早已练就了副左右逢源的姿态，做起事来八面玲珑，被这么无视了也并不生气，应了一声，立马转了个身走在最前头，带着这个“微服私访”的大人物往里去。 他虽不知今天这人来的目的是什么，但总归也就是那么几件事，又许是哪家赞助商家的太子刚刚接手企业，想亲眼瞧瞧他们节目到底做得怎么样。 园区因着节目录制被节目组包了一天，这会儿里头除了工作人员并无其他游客，一行人一路绿灯畅通无阻到了观景台的最上面，这个位置观景绝佳，平台下一览无余。 无数个机位对准着草坪正中，一群艺人正在录制节目最后一点尾子，江堰凭栏俯瞰，一眼就看到了最外面并不惹眼的乔霜月。 女孩儿安安静静地站着，但也正如叶蓁蓁的微信消息所说：“霜月姐被节目组的人欺负了，我看他们就是故意要折腾霜月姐，别的艺人都不敢得罪，觉得反正霜月姐没背景，泼了她好多水。” 此刻的乔霜月虽然已经换了衣服，但总是打理的丝滑柔软的头发这会儿乱糟糟湿漉漉的黏在背上，应该是怕披着头发影响拍摄，她只是随意拿了根头绳将头发扎了个马尾。 观景台下的录制顺利进行着，导演观察着男人侧脸，可对方迟迟不说话，他实在摸不准这位大爹的心思，只能讨好谄媚地介绍起自己的节目：“今天这期快要结束了，一会儿他们……” 聒噪难听的声音在耳边叽叽喳喳地叫起来，江堰的指尖在栏杆上规律地敲击着，这是他全部耐心快要消耗掉的前兆。 又过了五分钟，几声尖叫从台下传过来，导演的自说自话被这咋咋呼呼的声音打断，他的心也跟着飞快跳了一下，以为是出了什么意外，结果只是一个小明星摔倒了。 他的注意力很快收了回来，还是对着男人解释了一番：“录这种节目受点伤是常有的，放心，这些事情都传不出去，绝对不会影响节目播出的。” “哦？是吗。” 江堰眯了眯眼，狭长漆黑的眼眸中聚起森然的怒气。 第十六章 别怕，我在 当天参加节目录制的所有嘉宾以及在场的工作人员都知晓了一件绝不可以外传的秘密，很快这个秘密就变成了业内公开彼此都心知肚明却决不能提的秘密。 乔霜月，真的有金主，且这个金主是西京江家近些天才回国的独子。普通人也许不太知道这个姓氏背后代表着什么，但圈内人没有谁会不知道江家，掌管着西京半个金融命脉的，且在军政都有不少根深蒂固的关系网。 如果豪门也分三六九等，那江家必定是站在顶峰，且绝无对手可以分庭抗礼的那个。 可乔霜月，这个话不多，大部分时间都很沉默站在镜头最边缘，进圈两年了才刚刚演了一个主角，还被剧里女二踩在脚下营销的糊咖怎么可能跟江堰搭上关系！？ 如果这人是江堰，乔霜月的金主真是江堰，江堰又怎么可能允许自己的人被这么欺负？ 可是当天在场的所有人都目睹了《胜利号角》的总导演跟监制唯唯诺诺跟在那个神色冷峻的男人身后，看着他一把将乔霜月抱了起来走出了录制现场。 无人敢拦。 靠着死撑着的那口气才能走到终点的乔霜月刚刚将接力棒递给裁判后就软趴趴地滑向地面，可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随之而来，一个人自身后将她一把捞进怀里，宽阔的胸膛紧贴着她滚烫的脊背。 她没能看清楚对方是谁，下一秒便被人抱了起来。 天气炎热，汗液浸满了额头跟发根。被公主抱起时乔霜月的一张俏脸因为强烈阳光晒得嫣红。 她整个人昏昏沉沉地靠在男人胸口，微眯的双眼半阖，只能瞧见那人紧绷的下巴与高挺鼻梁在扬着灰尘的光线中晃晃悠悠。 她其实还是没看清楚抱着他的人是谁，可这味道太安心，只有他，这味道只有他身上会有。 这是乔霜月读书时闻了很多年的味道，是她给江堰送的第一份生日礼物，自那之后江堰就再也没换过香水。 仿佛是两人间无言的默契，这股气息将她缓缓包裹住。 脚踝大概是伤了骨头，剧痛在这几分钟里不但没有得到缓解反而愈发严重，之前被浇在头发上的水还没完全蒸发掉，黏糊糊的好难受，摔倒后膝盖跟掌心好像也都蹭破了皮。 痛，好痛。 在剧组被季云找茬时她没哭，在节目里被导演组故意刁难时她没哭，一杯杯水浇在脸上时她没哭，被恶意推倒到地上时她也没哭。 可她现在好想哭。 从小到大她受过的委屈太多太多，可从来没人愿意为她做主，爸妈只会责怪她，她哥有心无力自身难保。 没人依靠，她就只能坐在地上哭干眼泪后再拍拍灰自己爬起来，继续前行。次数多了、日子久了，她好像也就习惯了。 她总是劝自己也劝别人，没关系的，再忍一忍、忍一忍就过去了。 可为什么总是她呢？她没那么坚强，她只是不得不坚强。 现在，江堰来了。 种种因没有靠山而被死死藏起来的疼痛在此刻席卷而来，本就是因为不愿意让人看笑话才拼命压抑的委屈也在乔霜月闻到那股熟悉的香水味时终于倾泻而出。 乔霜月挣扎着抬起头，一只手抓紧了江堰的衣摆。 她纤细的脖颈跟脸颊上都泛着被太阳暴晒后出现的过敏性的红点，小巧的鼻尖也红彤彤，一直憋在眼眶里不愿掉落的、仿若一汪细碎星泉的泪水顺着眼角缓缓淌落。 她喃喃道：“怎么又是你啊？怎么总是你啊…江堰。” 这低声的自言自语清清楚楚传进江堰耳朵里，江堰低头，将乔霜月往怀里带了点，刚才还冷硬绝情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纹，冰雪快速融化，春意生机盎然，他温柔地回答她：“我说过，有我在，别怕。这句话永远有效。” 腿长的优势在此刻凸显得淋漓尽致，十多分钟的路程被江堰缩短了一半，他人不虚气不喘地将乔霜月小心翼翼放到后座，之后跟着坐了进去。 乔霜月此时已经没什么意识几乎晕厥，待江堰坐好后便整个人自然歪倒在他的怀里，他张开手臂任这湿漉的女孩儿靠着，骨节分明的手轻柔抚摸过乔霜月的脸颊。 不久后，一个蜻蜓点水的吻落在乔霜月额头。 男人眼中的心疼跟极致的占有欲不加丝毫掩饰地泛滥而出。 …… 车子直接开往私立医院，在江堰怀中蜷着的小姑娘被妥帖放在病床上，接二连三的检查在她昏睡中一一完成，待醒来后已是日落西沉。 正值落日，高层vip病房的视野颇好，余晖将厚重的云朵都染成浓稠的橙色铺满了整个天际，几抹褪去热度的光线透过云层空隙直挺挺射进房间，笼罩在正对着落地窗的江堰身上以及他手中的pad上。 金黄色洒过江堰低着脑袋的侧脸，长且卷翘的睫毛打在眼睑处投射下细密的阴影。 乔霜月睁开眼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漂亮如油画的场景。 她眨了眨眼睛，浓密的睫毛也跟着隐隐颤动，女孩本就单薄的妆容这会儿已经几近没有，素白的小脸更显憔悴，却反而透出一种病态的柔美。她低低喊了一声，声音因干渴而略显沙哑，依旧软绵绵的：“江堰。” 江堰抬眼，弯了弯眸子，甜的如月牙般，他放下pad，走到床边，摸了摸乔霜月的额头。 “醒了？嗯，不烧了。” 乔霜月被这亲昵的动作弄得有些不自在，往后瑟缩了一下。 江堰的动作一顿，收回手，拉过椅子在床边坐下。 “现在知道躲我了？不记得下午在我怀里哭的样子了吗。” 零碎的回忆在这句话中断断续续地涌进脑海，包括她拽住江堰的衣服说的那句话都记得一清二楚，乔霜月渐渐僵在了床上，动都不敢动。 啊啊啊啊啊啊！我！都！干！了！什！么！啊！ 她在心里无能狂怒着。 清楚地看见了乔霜月神情的微妙变化，江堰缱绻地笑了笑，他翘起二郎腿，抬起下巴，不比先前在片场时气场全开的强势凶悍，而是又冒出了满满的少年得意，眼中都是狡黠。 “你还是睡着时可爱一点，霜——霜——” 其他人都喊乔霜月“月月”，唯有江堰固执任性地会喊她“霜霜”，乔霜月还记得第一次听见这两个字从江堰嘴巴里吐出时对方是怎么解释的：“我才不要跟他们叫一样的名字，我要做最特别的那个。” 之后不喊姐姐的时候，江堰总会“霜霜”，“霜霜”的叫。 总像是逗弄小猫似的。 乔霜月再次被逗得偃旗息鼓。 第十七章 我可以自己吃 又在床上躺了十多分钟，乔霜月昏沉的大脑才渐渐清醒过来。如果说刚才想起自己跟江堰暧昧的举止时乔霜月的心情只是五味杂陈，那她现在后知后觉发现，当时——江堰似乎是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将自己抱走的，乔霜月顿时真的希望时光能够倒流。 这么说，她跟江堰的关系不就暴露了吗？ ……可是，他们本来就没有任何关系啊。 乔霜月痛苦地闭上眼，根本不敢看手机，甚至忍不住想象起现在的热搜。 好一点的是所谓的“恋情曝光”。如果运气差一点，再被有心人推波助澜一番，那就是小明星为上位被包养。 她本就深陷抢角的舆论风波，这下是真的主动把把柄送到季云手上了。 也不知道又要挨多少骂，要多久才能慢慢平息。 可即使是这样，乔霜月发觉，不管今天的事情会带给她怎样的负面影响，她竟然都毫无抗拒地接受了。 她怕麻烦，也讨厌麻烦。这么多年的做事也一以贯之地践行着这个原则。 唯独有一个例外，这个麻烦的名字叫江堰。 她其实一直都知道，在很多面对江堰的时刻，她都是口是心非的。她一边告诫自己要独善其身，一边控制不住地在对方炙热的关心和坚定的保护下沉沦。 哪怕这些，都很有可能只是镜花水月。 不过……江堰是怎么知道自己在那里录节目，又能那么恰好的及时出现？ 乔霜月浓密的睫毛颤了颤，偷偷睁开一只眼睛瞥了下坐在不远处的江堰，小声嘟囔。 ……有这么神通广大吗？ 没多久后江堰的助理就把晚饭送过来了，是外卖，但包装高级又贵气，连里面的一次性用具都是陶瓷的。 江堰站在桌边弯腰拆袋子，修长的手指熟练解开袋子并挨个将碗碟摆好，食物的香气紧跟着慢慢悠悠从砂锅里飘出来，乔霜月本就饥肠辘辘，一向灵动的目光像被粥黏住一般。 一份精心熬制的瘦肉粥，但里面放了不少滋补的食材。 他盛了一碗，一屁股坐回床边，先拿上勺子在冒着热气的小碗里舀了一勺，举到薄唇边生疏地吹了几下，而后便送到了乔霜月唇畔。 虽然看着是第一次照顾人的样，但动作自然、表情更坦然，倒显得半靠着病床的乔霜月格外局促。 乔霜月抿紧苍白的唇，下意识抬起手，想要将勺子跟碗接过来，讷讷出声：“…不用喂我。脚受伤了又不是手受伤了，我可以自己吃。” 声线轻软，敛着秀眉不敢跟人对视，羞怯中还混杂了点心虚。 下午才刚刚抱着江堰哭了一场，这会儿还让她怎么理直气壮地将人推开？之前她都可以义正辞严，可现在，她只能任人拿捏，否则像用完人就跑的无情渣男。 最后一点挣扎也不过是试图向对方证明，这碗粥，她还是可以自己来的！ 好在江堰也了解乔霜月，知道过犹不及，逗得差不多就该收手，免得又把人惹急眼。 毕竟，兔子还会咬人呢。 嗯，现在乔霜月在江堰的眼中就是一只小兔子，可爱又漂亮。 但嘴上仍旧不放过，江堰一边将勺子递到乔霜月手里——过程中不免又碰到了对方柔嫩肌肤——一边翘起嘴角吓唬她：“你这个笨蛋一会儿别真烫到手了。” 乔霜月听闻气鼓鼓瞪了他一眼，但一双媚眼湿漉漉的，没有半分威慑力。 待乔霜月拿着碗小口小口喝起粥，江堰才又重新坐了回去，他整个人都慵懒地靠在椅背上，姿势随意，眼神却一动不动深邃如渊，全都笼罩在小兔子身上。 他跟乔霜月不必急于这一时，他有的是时间跟人周旋拉扯。 摆放在桌上的手机震了一下，江堰拿起来看了一眼，屏幕很快熄灭，他站起来，走出病房时妥帖地将门关好。 助理紧跟着快步走到江堰身边低声说：“许少爷在楼下，说要来看望乔小姐。” 江堰双手插兜站定在房门外，冷笑一声，“我这位表哥，怎么总是认不准自己的位置呢。” 语落他踩着地板上几缕斑驳的光大步向前。 “四年没见了，还是这么蠢。” 医院的会客厅干净明亮，安静空旷，一个身形高挑且戴着口罩跟帽子的男人正站在茶几边时不时向外张望。 哒、哒的脚步声从不远处响起，步伐不紧不慢。 转眼，来人出现在会客厅外，他的双手依旧插在兜里，脊背并没有特意挺笔直，可宽阔的骨架却仍旧足以支撑起那件看似普通不过的休闲外套，天生的衣架子。 他微微扬起下巴，嘴角噙一抹漫不经心的笑，吊儿郎当的样子却是许尧最憎恶的表情。 江堰，这个从前存在感微乎其微，在许家根本没人在意，自己也从来瞧不上的私生子表弟。在十二岁那年，被在西京一手遮天的江家接了回去认祖归宗。 谁也想不到，他姑姑闭口不谈的那个男人，江堰的亲生父亲，竟然是江家死了没多久的大少爷。 从此私生子摇身一变成了身份显赫的太子爷，而他们许家跟江堰的关系，也被明令禁止不得透露出去。 就像是修剪掉了什么坏掉的枝叶，晦涩的过往也被不留情面地从太子爷体面的人生中抹去，日子久了，连许尧都快忘了，这人在许家曾是任何人都可以肆意欺辱的存在。 谁能忍受曾被自己踩在脚下的人现在却能肆无忌惮地站在自己头顶上随意践踏？可偏偏许尧没有任何办法，他只能认命。 江家势大，他惹不起。 他还记得，江堰被接走后两人的第一次再见，是在一次二代少爷们的聚会上。昔日这种圈子，江堰是绝无机会能触碰到的，可那时他翘着二郎腿不可一世地坐在正中，勾唇看着狼狈的许尧被香槟气泡喷了一脸。 却轻飘飘以一个“意外”作为结束。 可许尧竟然是该庆幸的，至少他还能得到一句解释，毕竟以江堰的身份，纵使他是故意的，许尧又能怎样？ 他连抬起头跟人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站在权势顶尖的人，碾死他，就像碾死一只蚂蚁。 第十八章 谁又惹他生气了 两人不远不近地对视了一眼，江堰平静的目光却如一只利刃直挺挺地击碎了许尧本就薄如蝉翼的底气。 他猛然收回自己掺杂着嫉妒、不满、愤恨的眼神，这是他绝不该犯的错误，只是跟江堰太久没见——尽管几小时前他亲眼看到对方出现在片场已经大吃一惊，可单独见面时的压迫感却重的让他喘不过气来。 于是那些浑浊阴翳的心思在慌乱之下没能来得及藏好。 不过，他想，江堰应该注意不到他的表情，毕竟自己在来之前就因为害怕被人看见穿戴严实，鸭舌帽的帽檐足够将整张脸都遮掩起来。 两个男人一里一外地无声对峙着，寂静的大厅更加悄无声息，但谁胜谁负一目了然，本就比江堰要矮上一些的许尧单是从外形上就率先输了一局，更不必提别的。 一场还没来得及酝酿的暴风雪很快又销声匿迹。 犹豫再三，许尧拿下了自己的口罩，先江堰一步往前走了走，直到距离拉近，他才缓缓开口：“我来看看月月。” 江堰却仿若听到什么笑话一样，他讥笑出声，唇角上扬，不留情面地嘲讽：“看月月？你以什么身份来看她？是一起长大的朋友，还是她不胜其烦拒绝了一次又一次的前男友？” 许尧被刺激地迅速抬起头来，眼中尽是愤怒跟怨恨，他已经够低声下气了，可这不代表他的尊严可以再次被人踩在脚下践踏，况且这个人，是他的表弟，更是他的情敌。 他咬牙切齿地回应：“江堰，别太过分！” 江堰顷刻间收回了方才的嬉笑跟随意，他挺直了脊背，神色淡漠地站在许尧面前，手还是没从口袋里拿出来，却一下子就像换了个人一般。 狠厉的警告应声而起：“表哥鸠占鹊巢的毛病如果改不了，我不介意再亲自教教你，什么叫自知之明。” 说完这句话后江堰也懒得再跟人浪费时间，转身就走，但走到拐弯处时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笑了笑，心情莫名变好了点。 他停了片刻，跟了一句：“我给了你四年的时间，但谁让你太废物呢。” …… 江堰再回病房时乔霜月的晚饭已经解决完了，说是解决，实则也只是吃了走之前江堰给她盛的那一碗，剩下的都好生躺在砂锅里。 吃东西时动作小的像兔子，胃口也小的像兔子，难怪浑身没二两肉，抱在怀里轻飘飘的。 江堰走上前去，将摆在床头柜上的空碗拿起来，刚要脱口而出一句：”再吃一点，要不然总生病，淋了些水就烧了好几个小时。” 可话到嘴边他一想到现在也许还在楼下没走的许尧，便瞬间没了这个心情。 赌气一般，江堰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也不讲话，拿过碗就远远的坐在了靠窗的椅子上沉默着低下头看pad。 乔霜月跟许尧在一起过这件事一直是他心尖上的一根刺，哪怕这些年他在国外也时刻监视着乔霜月，确定了他们俩之间最多也只是短暂的凑合了一番当了一阵子名义上的男女朋友——说不定还只是为了让自己死心才在一起的——但这事儿就是如鲠在喉，让江堰怎么都不舒服。 即使是这样，在无数个独自在国外的晚上，他依旧嫉妒的彻夜难眠。 乔霜月是他的，从前是以后是，一辈子都是，她的全部，都应该彻彻底底的独属于自己。 走之前还算得上和谐的气氛在回来后立刻变得冷寂下来，寒意从不远处的江堰那边阵阵飘来，隔着两米乔霜月都能闻见他身上冰冷的霜雪味儿。 又是谁惹他生气了？ 可江堰一向是大少爷脾气，不光身份尊贵，还睚眦必报，折磨人的手段层出不穷，有谁敢惹他啊？ 乔霜月一下子也被冻得不敢说话了，连呼吸声都小了很多。 就这么沉默了好一阵子，在乔霜月敏感的察觉到江堰好像偷看了自己好几眼后，一个荒唐的想法慢慢攀上心头。 莫非……不会是因为我才生气了吧？ 可是我一直躺在病床上，怎么又人在床上坐锅从天上来了？ 但秉着决不能让小少爷带着脾气过夜的原则，好吧，事实上是，现在这尴尬的局面摆在这，自己反正是哪也去不了的，可如果不能及时将对方哄好，乔霜月绝不怀疑，江堰说不定会干脆坐在那里一整晚 这么幼稚又疯狂的事情，江堰做过不止一次。 乔霜月还是决定先试探一下。 她偷偷看向江堰，而后假意咳嗽了几下，果不其然，对方的睫毛在自己的动静中颤了颤，还时不时伸出舌尖舔舐着干燥的嘴唇。 这都是江堰闹脾气时要等着人哄的表现。 啊？还真是在生我的气啊？ 大少爷还真是喜怒无常……她在心里吐槽。 眨了眨懵懂无辜的眼睛，乔霜月又咳嗽了一声，而后拿出了她保证绝不尴尬的演技眯着眼皱起眉发出了微弱的、痛苦的呻吟，单薄瘦弱的女孩儿脸色苍白，穿着宽松病服，哪怕是纽扣已经扣到了最上一颗，白皙的锁骨跟起伏有致的胸口也依旧大片暴露在空气中。 过敏的红点还没完全消退掉，现在变成了淡淡的粉色零散地点缀其中。 怎么看都是弱柳扶风我见犹怜的可怜模样。 江堰不再怀疑，神色慌张地站了起来，几个箭步就走到了床边，完全忘了五分钟前他还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乔霜月向他认错才能勉强原谅对方。 他捏住乔霜月纤细的腕骨，急急忙忙地问：“哪里不舒服？是脚又痛了吗？” 乔霜月坐在床上仰起脖子看向近在咫尺的江堰，对方滚烫的体温通过手腕源源不断地闯进她的身体里，她微微张着嘴巴，呆呆愣愣的，被烫的一下子忘了词。 原定的剧本并不是这样发展的，她装痛，只是想引起江堰的注意，打破僵持的局面。 可江堰为什么会表现的这么担心呢？ 这么真诚的反应，难道也是他，算计的一环吗。 第十九章 我不喜欢他 暧昧的热浪逐渐升腾将室内薄薄的一层冰霜都消融掉，乔霜月却被烫到一般将手从江堰的桎梏中挣脱出来，又往后挪了挪，试图离对方远一点。 一抹红霞自白净纤弱的脖颈处散开，她用自由了的那只手慌乱地揉揉玉质般精致的小耳朵，所触温度竟烫得她不知所措。 闪烁的眼神从江堰的下巴处落到盖在身上的棉被，卷曲的长发如瀑布滑落肩头，衬得她那一张通红的小脸楚楚可怜，乔霜月咬住下唇，下意识替自己解释：“只是刚才脚踝突然刺痛了一下，现在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大概是又觉得自己的反应太过，怕江堰不信，她再度扬起俏脸故作镇定望向他，眼睛里荡漾微波闪闪发亮，如窗外一弯星河。 虽然明眸里的紧张意味清晰可见，但也漂亮得足够让让江堰心动。 “真的……你、你别在床边站着了！挡着我的光了。” 身材高大挺拔的男人直挺挺站在边上，确实挡住了不少病房里的暖光，大片阴影打在乔霜月身上，好像马上要将她吞噬掉。 她有点焦虑，却说不上到底在怕什么。 江堰又不会对她怎么样。 可娇弱的女孩就是对周边的危险有着小动物一样敏感的直觉，江堰此时离她这么近。居高临下的视线将她锁住，像一只伺机而动的狼。 她不知道，在她心里已经成了洪水猛兽的男人，站在原地半天没动弹原因只是没能控制住自己的心在乔霜月自回国后对他的首次示弱中漏跳了一拍。 那一刻，许许多多被珍藏在心底的回忆全都争先恐后地从宝箱里跳出来。 他想起，在他跟乔霜月还在同一所学校读高中的时候，乔霜月是会经常用这种可爱的、柔软的神情朝自己撒娇的，小兔子会蹦蹦跳跳到他的手心，用毛茸茸的耳朵轻蹭着他换取原谅。 他们之间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陌生疏远的呢？变得战战兢兢，变得如履薄冰。 他不喜欢、一点也不喜欢害怕自己的乔霜月。 他的女孩儿，在自己面前应该是明媚的、放松的、娇俏的。 江堰闭上眼睛将眸中卷起来的阴晦昏暗强压了下去，再睁开时又是一派清明。 抛去这些不谈，江堰一向聪明。只是想了想乔霜月的动作跟这几句话，就已经明白了她大概是装的，又联系起刚刚自己进房后对方三番两次的试探。 这是在哄我吗？ 他扯了扯唇角，很快又将得意收敛起来，故作冷酷，往后退了几步，重新坐回了椅子上，拿起ipad时随口应了句：“哦。” 乔霜月又觉头疼了，如释重负的同时又无意识撇了撇嘴角露出个鬼脸，腹诽道：想要我哄你也得给些提示吧？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哪里能这么清楚你心里那些弯弯绕绕啊。 但吐槽归吐槽，乔霜月是决计不敢当做无事发生的，跟江堰冷战，向来只有自己倒霉的下场。 她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放轻了本就娇软的声音，重新试探着开口：“…粥还没冷，你晚上也没吃吧？你吃点吧，这粥熬得挺好喝的。” 这话是真的。这些天她一直在刻意控制饮食，除了减脂餐，不管多好吃的东西就是再馋也只会浅尝一口，但这碗粥她喝了个干净。 江堰肉眼可见的冷冰冰，采取视而不见、充耳不闻的策略，堪比模特的手指在屏幕上滑来滑去。可乔霜月视力好，刚才偷看了一眼，明明打开的就是一个绘画软件，又不是在处理公事，装什么装啊。 幼稚！ 乔霜月在心里无可奈何叹气，锲而不舍：“不饿吗？’工作’这么忙，不吃饱哪里有力气啊。” 江堰冷哼一声，回：“不饿，不吃。” 话题就这么被他聊死了，病房里彻底沉默下来。 半晌，江堰掀起眼皮往乔霜月那看了眼，小姑娘正瞪大圆溜眼睛鼓起嘴巴，一脸恼怒又不敢做声的模样。他心里那股气仿佛就偷偷泄了些。 他还是非常不高兴，却大发慈悲地想，算了，你这么笨，给你一点提示吧，否则猜一晚上也是猜不出来他到底在气什么的。 于是江堰阴阳怪气地开口：“有人总说自己朋友少，放假的时候基本都宅在家里，我看也不一定么，你人缘不是挺好的吗。” 乔霜月眼中更加迷茫，没听懂这话什么意思，她困惑地发出了一个音节：“啊？” 江堰从鼻腔中冷哼一声，仿佛提到这个人都是侮辱他的嘴巴，“我那位表哥，刚才赶来医院看你了。” 乔霜月眼睛无辜地眨巴两下，问道：“那他人呢？” “被我打发走了啊，下午他在场都眼睁睁看着你被人欺负，这会儿来装什么好人啊？虚伪得要命，也就是你好骗，还总……” 一旦碰上许尧，不，应该说一旦碰见跟乔霜月沾边的许尧，江堰就总有用不完的尖酸刻薄，话匣子根本止不住，对他的厌恶多的都快要溢到房门外去了。 乔霜月看着江堰气得咬牙切齿七窍生烟的样子，十八岁少年的身影仿佛突然就重叠在了眼前穿着规整西装的男人身上，成熟的眉眼开始变得青涩，那双总是讳莫如深的眼睛，也变回了四年前的清澈透亮。 江堰变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滔滔不绝的不满终于发泄完了，江堰以一句“你以后给我离他远一点，听见没有？”收尾。 “喂……！你有没有在听啊乔霜月？” “说了这么多，你不会都在发呆吧？” 江堰好不容易平息下去的怒火又有要燃起来的兆头，他情绪激动起来，眼眶隐隐泛起红，厉声质问：“难道你还对他旧情难忘，要跟人死灰复燃？” 分明就算坐着也比乔霜月高很多，可乔霜月却看出了他的色厉内荏，好像身处绝境前的负隅顽抗，看着雄赳赳气昂昂，实则只要轻轻一推就碎了。 他还是多年前那只在乔霜月面前摇着尾巴哼哼唧唧换取她同情的，无家可归的小流浪。 乔霜月自以为坚硬的防线就这么被轻而易举的攻陷，心软得一塌糊涂，这场战役，她又输了。 她摇了摇头，轻声回应：“没有，我跟他……” 贝齿在下唇上印出浅浅痕迹，犹豫半晌，乔霜月到底没能将真相和盘托出，却还是给了江堰承诺：“不会再和好了，我……我不喜欢他。” 第二十章 谁弱智了 一场危机就这么化解掉了，看着江堰逐渐平稳的情绪，乔霜月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 但让乔霜月奇怪的是，怎么四年过去了，江堰还是这么在意许尧，其实完全没必要，许尧哪里比得上他呢？ 当局者迷，她不知道有一句话叫——关心则乱。 一番折腾下来时针转向九点，乔霜月本就是累了一天又大病初愈，精力早就不济了，眼看着时间越来越晚江堰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憋了半天还是开口赶人：“我要休息了，你……” 话没说完，但意思已经是非常明显了。 可谁知江堰装傻充愣。 “那你睡，我不吵你了。” 乔霜月嗯嗯两声，眼神在江堰跟房门间来回转了几下。 “你回去路上小心啊，开车慢点。” 江堰露出震惊伤心的表情：“你赶我走啊？小没良心的，用完就扔是吧。” 用词亲昵，语气缱绻，乔霜月心中的警报立刻高声响起。 这不对劲！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否则她一定又会沦陷。 乔霜月坐直了身子，不再像刚才解释许尧一事那样软趴趴的，态度坚定了不少。 “你回去，你在这里不方便。” 没给江堰任何回旋的余地。 不过江堰本来也没想留宿这里，他只是心血来潮逗着人玩，他确实恶趣味，想看小兔子炸毛生气的样子，一定很可爱。 江堰撇撇嘴，也没觉得遗憾，耸了耸肩，拿着pad起身，将息了屏pad递给了乔霜月，讲：“密码你生日，怕你晚上无聊，留给你玩，里面下了几个弱智游戏，你应该会喜欢，够你打发时间用了。” 乔霜月接过，半天才反应过来，最终还是如江堰愿炸毛了，“谁弱智了！” 江堰抿嘴偷笑，往外走，一边交代：“晚上有事就按铃，你助理就在外面，有什么叫她。” 乔霜月只觉得他啰嗦，敷衍道：“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咱俩到底谁大啊？” 江堰不再说话，推门走了。 大两岁而已，总有一天得让你乖乖叫两声哥哥来听。 江堰走后病房里安静了不少，乔霜月按下密码解锁了ipad，映入眼帘的却不是桌面，而是先前她偷看到的那个画画软件。 一只可爱的正在喝粥的小兔子跃然纸上，画风很简单，却又意外的传神，况且就算认不出那只兔子是谁，兔子前的跟桌上花纹都一模一样的瓷碗总是能认出来的。 这画的……就是她。 乔霜月的脸再次爆红，迅速掩耳盗铃般退出了软件。 原来刚才生气的时候，江堰并不是在屏幕上乱按。 …… 江堰前脚刚走，后脚叶蓁蓁就诚惶诚恐走了进来，手上还拿着她下午特地回酒店拿来的换洗衣服跟护肤品。 游戏声停下来，乔霜月将pad放到一边。 “你怎么才来。” 叶蓁蓁一边将干净的带着花香的棉质睡衣从包里拿出来放在床上，一边竖起耳朵小心谨慎听着门外的动静，待确定没人后才小声开口，但还是结结巴巴的：“那，那，小江总在，我怎么敢进来啊！” 乔霜月反应过来，叶蓁蓁也才跟了她一年多，对自己以前的事情一概不知，她是没见过江堰的，更不知道江堰跟自己那些理不清的过往。 她噢了一声，对着叶蓁蓁这个样子不疑有他。 会害怕江堰一点都不奇怪，就算不清楚江堰到底个什么样的人，仅仅只是将对方的身份地位摆出来就足够心惊动魄了。 乔霜月安慰她：“没事儿，你不用怕他。” 瓶瓶罐罐在叶蓁蓁从进来后就没停下来的动作中挨个摆放在桌上，乔霜月盯着她的动作，最终还是问出了那句她十分不想问的问题，就算逃避又能躲多久呢？反正都是要面对的。 “下午的事现在在网上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叶蓁蓁的手顿住，神秘兮兮地弯腰凑到乔霜月耳边，讲：“网上一点动静都没有，我估计是江总打过招呼了，没人敢在网上乱讲。” 乔霜月的心彻底放下来。 也是，她早该想到的，有谁会不要命的去招惹江堰呢？难怪一个晚上江堰都没提起过这个事，应该是当时在现场就已经安排好了。 不过没人敢在网上说，不代表没人敢在私底下说闲话，下午在现场的人有那么多，除了工作人员，哪一个不是有名有姓的？ 在心里乱糟糟想着，叶蓁蓁的声音又响起来，她八卦道：“姐，你跟小江总是什么关系啊？你是不知道，你被他带走后，现场有人认出了他是江总，季云那张脸有多精彩！我看的爽死了！” 乔霜月：“没什么关系，就是以前认识。” 对于这件事她不想多说，害怕叶蓁蓁接着问，乔霜月立马将话题转移到季云身上，问：“季云怎么了？” “下午她故意推你的现场都看见了，要是小江总没来，我们肯定就只能自认倒霉，就连导演都不管，其他人肯定也都不会多管闲事去惹季云的，但是小江总出现了，好像还警告了一番导演啊，当时导演跟在他后面害怕的要命……” “江总真的太帅了，他一出现就是告诉别人，你不是没有靠山，你是他的人，结果季云当着他的面推了你，还把你直接推到医院来了，她以后还能有好日子过吗？所有人都知道她惹到江总了。嘿嘿，姐，以后都没人敢欺负咱们了！” 乔霜月却敏捷地从这堆碎碎念里抓住了重点，她瞪着一双杏眼，一字一句地问：“我是江堰的人……你的意思是，现在大家都已经默认了，我被他包养了吗？” 叶蓁蓁被问的住了嘴，神色紧张，支支吾吾的。 可乔霜月定定地看着她，让她不得不回答。 她点点头，“……我回休息室给你收拾东西的时候听见他们都这么说的。” 乔霜月最害怕的还是来了，现在不止是在江家，她跟江堰的联系，越来越说不清了。 第二十一章 最喜欢夏天 在医院住了两天，乔霜月就受不了要出院。她的脚确实是严重到肿了一大块，但好在没触及骨头，只需将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 叶蓁蓁收拾东西时悄声问她：“我们就这么走了，江总会不高兴的吧？还是跟小江总说一声吧。” 乔霜月正拿着塑料叉在面前切好的水果中挑挑拣拣，对跟了自己一年多的助理在短短两天内就对江堰如此狗腿的事情深感不满。她眼尾略略上扬，视线轻飘飘一横，明明是无语的表情都平添媚色，启唇时一副翻身做了主人的派头，全然忘了自个儿在江堰面前的窝囊。 “我才是你的老板好不好？总是提他干嘛？再说，我要出院他能有什么不高兴的！不用说。” 实则是乔霜月深知自己在医院的一举一动都肯定在对方监视之下，何必还要多此一举还跟人报备一番，显得自己多在乎他、或者没了他不行似的。 心中不满的“老板”没能发现她说出这句话时，助理脸上一闪而过的心虚。 东西不多，很快收好。叶蓁蓁将包背上，然后到床边去扶乔霜月。 乔霜月已经换好了常服。为了方便起见，她穿着一条宽松的无袖长裙，刚好不影响被包得严实的脚。裙子是桃粉色，这种颜色很难驾驭，一不留心就容易变成灾难现场被群嘲，显得又土又黑。但乔霜月削肩细腰，皮肤白嫩剔透。即使是这件几乎没什么设计，从淘宝上随意买的一件价格不过百的衣服，都被穿出了时尚高定的感觉。 “哎，我不坐轮椅……我自己能行。” 叶蓁蓁如临大敌地搀扶着，乔霜月却轻松得很，下床用另只只脚站好后她便慢慢推开了叶蓁蓁，颇为得意地露出笑颜：“我就说我没事儿，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还弄了个轮椅来。” 说完她怕叶蓁蓁不信，还彻底松开了手，自个儿往前跳了两步。 乐极生悲，还没跳出一米就险些二次负伤，好在江堰推门而入及时赶到，再次利用了腿长胳膊长的优势，一个箭步就将人接住。 那股熟悉的香味再次将乔霜月笼罩起来，她的手被男人攥住，相触温度太烫，让她大脑空白刹那。 江堰开口，难掩不悦：“怎么，在表演杂技还是还想在医院多住几天？” 说得乔霜月面红耳赤，可她自知不占理，在对方帮助下站好后就讷讷地小声服软：“谢谢。” 低着个小脑袋跟犯了错的小学生一样乖巧。 这幅讨巧装乖的样子成功取悦到江堰，男人没再追究乔霜月的任性，他站在乔霜月跟前朝叶蓁蓁使了个眼色。助理立刻很自觉地拿着东西先走了，将房间留给她的两位大老板。 外人一走，乔霜月就更紧张了，完全没有方才那股嚣张劲儿。 她在江堰面前总是被压一头。哪怕江堰嘴里装模作样喊着“姐姐”，实则俩人地位完全相反，大两岁的姐姐看起来反而软和又被动，这种情绪不是源于害怕，是……乔霜月抿着嘴唇，不愿再往下细想。 “你怎么来了？不需要工作吗。” 声如蚊蝇，但乔霜月还是主动开口，只是没抬头。 今天江堰穿的也很休闲，一件短袖搭了条牛仔裤，不用看乔霜月也能想象出他今天又是怎样潇洒迷人。 她的手还架在江堰健瘦小臂上，掌心直接贴在了对方凸起的青筋，紧贴的地方慢慢生出了一层薄薄细汗。 比起矜贵的西装革履，乔霜月更受不了江堰日常接地气的模样，高高在上的男人一下子落到了与她相同的世界里，太少年气了，总能让乔霜月联想到一切跟夏天有关的美好。 浓绿的枝芽，舒服的夏风，轻盈的云朵，绵延不休的蝉鸣，瑰丽的夕阳。 乔霜月最喜欢夏天。 江堰没有回答，而是直接将乔霜月抱了起来，女孩惊呼出声，下一秒藕臂便下意识地环住了江堰的肩膀，脑袋亦不小心撞到了对方胸口。 训练有素的女明星在这一刻也彻底失去了表情管理。 江堰随意掂了掂怀里弱柳扶风的人，意味深长地发出啧一声，待抱稳后迈开步子往病房外走，这才开口回答：“工作没你重要。而且我要是不来，就凭你助理那小胳膊小腿，怎么把你弄上车？” 乔霜月仰起脖子怒视江堰，反驳道：“她准备了轮椅的。” “嗯，但有人偏要逞强。” 乔霜月讪讪闭嘴，视线挪到别处转移注意力，这还是醒来后她首次离开病房。江堰给她安排的房间太过豪华，里面什么都有，根本用不着出门。 跟公立医院的构造没什么不同，就是人很少，连护士都见不到几个。 江堰见她一脸好奇，好心解释：“这是江家投资的医院，这一层外人进不来。” 乔霜月想起这几天给她做检查及查房的医护们，难怪都那么专业。不论是看到自己还是看到江堰，都没表现出任何八卦好奇的意思。 她原以为是自己太糊了，没人认识。 车子就在地下停车场等着，叶蓁蓁坐在副驾，大老远的就透过车窗跟乔霜月招手。 乔霜月翻了个白眼，心想，江堰这收买人心的手段也太厉害了吧。又想，等回去后要好好说说蓁蓁，怎么能滑跪得如此迅速，叛徒！ 回家一路畅通，江堰再次任劳任怨地将女孩儿抱起送进家门，温柔地将她放到沙发上后紧挨着人坐了下来。 叶蓁蓁则在客厅忙前忙后，水声稀里哗啦地响起。 距离太近了，乔霜月又陷入了一阵尴尬中。 她的心实在很乱，短短的几天时间不够她整理情绪。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面对江堰，更不知道此时此刻她应该说些什么。 说谢谢吗？ 可谢谢二字在这几天已经翻来覆去几乎要成为口头禅了，说到最后江堰的脸一次比一次黑，让她不敢再讲了。 思来想去，乔霜月还是找了个不会出错的话题打开话匣：“呃……等我脚好了请你吃饭。” 她一边偷觑对方神色，掀起眼帘又加了句尾音娇俏软糯的三个字：“好不好？” 第二十二章 一起收拾了 一阵讨好加被剥削后乔霜月终于把江堰打发走了，过程浪费了不少口舌。 江堰总以她的脚受伤了为理由死皮赖脸非得留下来照顾她，实际上他自己就是个大少爷，衣食住行都有人安排好送到边上，哪里会照顾人？ 乔霜月还记得读书时也是这么一次意外，她身体不好烧了好几天，江堰翘课去看她，也不知跟谁学的说病人要喝粥，差点把乔霜月家厨房点着，最后还是她自个儿拖着病体爬起来帮人收拾烂摊子。 幸亏那次江堰没受伤，否则她要怎么给江家交代？ 思及此乔霜月头皮都开始发麻，态度坚定了许多，她歪过头不看江堰的撒娇，张开嘴巴，声音虽软语气却是不容置喙，“蓁蓁会照顾好我的，刚才公司不都给你打电话了吗，别总这么任性，江堰。” 而原本黏糊糊的江堰也在听到这句话后脸色变了变，唇角的弧度逐渐消失，弯起的眼眸也不再亮闪闪的，身上的气息眨眼就变得冰冷，那个喜怒无常的小阎王好像又回来了。 他站起来，冷冷的丢下一句：“知道了。” 连招呼都没打就摔门走了，也不知道哪句话又惹怒了他。 这样也好，乔霜月扶额，一张娇俏的脸上满是疲倦。 虽不懂他怎么又生了脾气，但说不定这几天猝不及防燃烧起来的火焰也能跟着熄灭，只要江堰不再主动，他们之间的联系很快就会消失。 这条脆弱的线，本就只握在江堰的手里，一直是他偏要勉强。 目睹了全程的叶蓁蓁站在客厅不敢动弹，一直到水从水池里溢出来她才慌张将龙头关掉，然后试探着问乔霜月：“姐……” 乔霜月摆摆手，“没事儿，你帮我把东西收拾好就休息吧，这几天麻烦你住在这儿了，客房我没动过，你去换套床单就行。” …… 从乔霜月家离开的江堰冒着冷气面无表情地回到了车上，凉丝丝的寒意比车里开着的空调的制冷效果还要好上很多，趁着老板不在坐在驾驶席上摸鱼的助理刘卓立刻放下手机正襟危坐起来，主打一个谨言慎行，决不能撞上少爷枪口。 “咱们现在去哪？” 还能去哪？自回国在欢迎宴上给了他爷爷一个下马威后，江堰最近的日子并不好过，公司的事情密密麻麻压在肩上，还夹杂着许多有心之人的明争暗斗，他一边要跟着江寻舟派过去的老师学习，一边还得谨防着那人给自己下绊子。 这是江寻舟惯用的手段，笑面虎似的，看起来慈眉善目事事顺他心意，实则处处都是陷阱，谁都不能信任，安插在他身边每个人都笑里藏刀，时时刻刻都在想着如何对他下手。 如若江堰不能觉察到其中刀光剑影的阴谋，等待着他的只有死路一条。 这就是江家的家训，江家的每一个人都是从血雨腥风中摸爬滚打出来的，软弱愚蠢的人，没有资格活下去。 打江堰少年时回到江家开始，他就已经看透了江家的冰冷残酷的本质。 “回公司。” 刘卓低声回了句，“是。” 踩下油门之前，刘卓又想起什么，将摆在副驾上的平板递给了江堰，向他汇报前几天交代给自己的任务。 “《胜利号角》这个节目前科很多，网上随便一搜就能搜到很多粉丝不满，导演最爱做的事就是胡乱剪辑移花接木来引导舆论赚取收视率，已经得罪了不少人了，基本上都是敢怒不敢言。前年有个小明星因为节目组没做好保护措施从高空摔下去了诊断终生残疾，官司打的沸沸扬扬，但这个综艺背后的资本挺厉害的，节目停了几个月就又重新开起来了。” 江堰点开刘卓收集好的资料挨个查看，问：“查到背后是谁了？” “文昌地产，表面那个总经理只是个傀儡，背后真正的控股人是程深财。” “哦？” 江堰来了兴趣，勾起唇角，捏着平板的手指在背部轻点。 “程寻他爸啊？这些年程家日渐衰落，手下的公司接连宣告破产，没想到还能在娱乐圈有一席之地。” 车子动起来，窗外的景色缓缓变动，江堰放下平板，语气平静，就好像只是在告知今晚的晚饭该吃什么。 “那正好，一起收拾了。” …… 又是一个水杯被狠狠扔到地上，地板早已一片狼藉，周边能拿的都被摔了个干净，季云还是不解气，又将沙发上那个她前阵子才从金主那儿费了好一阵口舌才要到的奢侈品包包往地上一扔。 当初拿到这包时她珍惜得很，工作人员不小心碰到她都要骂一顿，去哪儿都背着，还特地找了几个营销号造势，结果不但没能得到网友的羡慕夸赞，反而冒出了那么一行人说她人设崩塌。 这包价值十多万，跟她平时在节目里给自己塑造的低物欲又节省的性子截然不同。 幸亏当时还只是小规模传播，当晚公司就紧急把那些新闻都撤掉了，季云也被经纪人狠狠骂了一顿。 因为这事儿是她自个儿越过公司直接联系的。 现在她竟然直接把包扔了，可想她有多生气。 十分钟前，季云接到经纪人电话，说她本来都已经洽谈好的一个化妆品广告没戏了，她问什么意思，对方直接就把品牌方的原话转达了：“说是经过背调，觉得你不太符合他们品牌想要传达的理念。” 什么不叫不符合理念！？之前他们双方都接触了长达一个多月，为了舔这个品牌季云屡次在公开活动中不经意透露出自己一直在用也很喜欢。 因着已经快要签约了，为了造势，她还把消息悄悄透给了粉丝，让大粉提前在粉圈做了宣传，现在几乎所有人都已经知道她季云是要代言这个牌子的！ 现在告诉她，不符合理念！？ 其实这都是官话，翻译过来的意思就是，“你是风险艺人，我们不敢用。”，亦或者是“有人发话了，你得罪人了，上头不让用。” 季云思来想去，唯一一个跟她势不两立的也只有那个乔霜月了，她想起那天她把乔霜月推到在地，竟然惹得江总出现为她撑腰。 心里的嫉妒更是铺天盖地疯狂生长。 乔霜月，咱们走着瞧！ 第二十三章 你不火天理难容 在家养伤的这几天乔霜月难得清闲。做这一行的，哪怕是休假都很少能真的放松下来，得时时刻刻注意形象注意保养注意身材。 而且乔霜月进圈后称得上是当之无愧的劳模，只要能接触到的工作她都会去试试。面试一个接着一个，哪怕是戏拍完了，也绝不会给自己太久的空窗期，短暂歇过两三天就又接着到处飞了。 也许正是因为之前忙忙碌碌几乎没能好好休息过，这段时间又有这么多糟心事儿，她从身到心都累极了，这一次趁着脚伤，她的精神突然就松弛下来，现在安心在家浪费时间。 工作停下来了，江堰也没再来找她。这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简直不要太爽。 叶蓁蓁照顾人有一手，厨艺也一绝。之前乔霜月都不敢多吃，这几天放纵了些，躺沙发上看肥皂剧时总觉得自己胖了不少。 乔霜月下意识摸了摸腰部，问正在切水果的叶蓁蓁：“蓁蓁，你说我脸是不是都圆了？” 叶蓁蓁拿着果盘走过来，假意严肃地上下打量了一番，很快就绷不住笑出了声，叉了块芒果喂到她嘴边。“哪儿胖了啊？再说你现在在养伤，就得多吃点好的。你还记得上部戏那个演你闺蜜的小配角吗，就是以前拍戏腿受伤了没好好养着，现在都有后遗症。” 乔霜月无意识含住芒果，一边嚼一边弯腰观察着自己的脚踝，纤细的踝骨此时已没有前几天的肿胀，但是她皮肤实在晶莹剔透，且白皙得过分，这就显得淤青格外夸张。 “倒也是……”乔霜月喃喃自语，素净小脸上的表情从心虚到释然。 她本来还有点负罪感，经叶蓁蓁这么一说，便决心不再想这些给自己压力。大不了等恢复好了再去泡健身房嘛……这样好的躺平机会，可不是常常能有的。 乔霜月又揉了揉自己的脸颊，自我安慰道：“这几天脸色都好了不少，果然放假才是最好的医美。” “姐，《完美号角》播了，快看看！” 刷着平板的叶蓁蓁声音突然大起来。这几天她都跟着乔霜月在放假，日子悠闲得很，都差点忘了今天已经是周五了。 “这么快？” 乔霜月迅速从叶蓁蓁手上接过划拉几下，平台上还真显示出最新一期。 “哦想起来了，前天我还配合宣传发了条微博的，快看看这期剪成什么样了。” 说话的功夫，节目已经被投屏到了电视上。俩人并排陷进柔软的沙发里，神情是如出一辙的严峻紧张。 像乔霜月这样不太知名、团队又不是很强势的小明星，一般录完综艺后是没机会看到成品的，表现怎么样，有没有崩人设，有没有丑镜头，都一律不知。全靠节目组自行发挥，节目效果就像拆盲盒一样。 运气好的话能做做边角料刷个脸，运气不好成了流量明星的垫脚石或者节目组为了收视率引导舆论而瞎剪辑的炮灰，都只能自认倒霉。 “来了来了，姐你在镜头里绝美啊！” 待乔霜月出现在大屏上后，叶蓁蓁立马兴奋起来。尽管就只有三十多秒的自我介绍，但叶蓁蓁依旧稳定发挥了自个儿小迷妹的特质，对着乔霜月进行三百六十度的大夸特夸，夸得乔霜月哭笑不得。 不过谁不愿意听人夸奖呢？她还是没忍住笑弯了眼，唇角翘起，羽扇般的睫毛轻眨。 俩人接着看节目，但自我介绍后乔霜月就鲜少有镜头了。她本来就不太爱说话，上半场录制时又一直是智囊团，因此拍出来的效果要么就是她站在边上当陪衬，要么就是镜头一闪而过快得连脸都看不清。 叶蓁蓁的薯片吃完了一整包，能完整算得上是乔霜月一个人镜头的加起来也就两三分钟。 她愤愤不平将塑料袋子揉成一团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扔进了垃圾桶，抱怨道：“咱受了这么重的伤，怎么剪出来就这么几分钟啊！节目组就是看人下菜碟，不就是欺负我们没人气吗。” 说完电视上又出现季云那张脸，弹幕也都是她的粉丝在各自彩虹屁，什么： 【宝宝好可爱！】 【宝宝元气少女我亲死！】 【我女太努力了谁会不喜欢这种女孩子啊！】 叶蓁蓁翻了个天大的白眼，恶狠狠将无聊的弹幕关掉，叽叽咕咕道：“我真心疼这群粉丝，被她骗的团团转，到时候塌房了不得难受死啊。” 乔霜月见状，佯装洒脱地笑起来，伸出纤长的手指戳了戳叶蓁蓁的小酒窝，轻言软语，反倒安慰起她：“哎呀，没事儿。当时录的时候不就有心理准备了吗？退一步想至少拿到通告费了嘛，这个月你奖金也高了！” 其实她怎么会不失落呢，自己拼死拼活在高温中晒了一整天，直接把自己录进医院，结果被一剪没，还得看着对头出尽风头。 但娱乐圈就是这么无情残忍。人气才是唯一的话语权，哪怕是再心酸再难过，她都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节目很快就播到三分之二的地方，到了泼水环节，大概是季云故意想拉踩乔霜月，以她的狼狈反衬自己的精致漂亮，这个游戏乔霜月的镜头竟然多了不少，十多分钟她占了一半，当然，镜头另一边一定就是全妆的季云。 看着屏幕上的自己一遍又一遍地被泼水，乔霜月就是再平和、心再大也实在是坚持不下去了。那天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针对羞辱的感觉好像又卷土重来了，她原本就勉强笑意终于彻底消失。 “算了……不看——” 话没说完，叶蓁蓁就大叫出声：“我靠！姐！你上热搜了！” 叶蓁蓁迅速将平板拿过来重新打开了弹幕，仅仅是半小时，弹幕上的风向已经完全变了。季云想象中的场面没能如愿出现，反而是冒出了好多观众注意到了这个一直在被泼水的小糊糊。 【哇，这个小明星是谁啊？好漂亮……】 【omg这就是出水芙蓉吗……而且她皮肤好好！】 【脱妆脱到几乎是素颜了还能扛得住这么近的特写镜头，脸上一点瑕疵都没有，简直美神降临。】 【妈妈我好像恋爱了！】 【我靠我感觉她好有以前港星的那种感觉啊！求安利！三分钟我要她的全部信息！】 【明明五官很立体但是莫名感觉很适配古装剧……】 再看手机里的热搜，点进词条便是一个路人发的乔霜月在节目里的九宫格gif动图。 美人身姿娉婷，肩颈比例极其优越。坐在椅子上更显得楚楚可怜，水珠从她饱满的额头滑落到秀挺的鼻尖一滴滴往下落，因她无法睁开眼睛，弯长睫毛上沾染几滴水摇摇欲坠，像是美人的泪。脸上的妆基本荡然无存，精致的五官硬生生抗住了故意拉近的镜头，细腻到毛孔都清晰可见，反倒衬得她肤如凝脂。 叶蓁蓁的手都在颤抖，忍不住感慨：“苍天有眼！姐！我就说你这张脸不火天理难容！” 第二十四章 她的性格就是很好 热搜还在不断上涨，数据一点点攀升，从这一期节目开播到现在三个多小时，热搜已经涨到了文娱榜第一，热闹非凡，而后“乔霜月”三个字也另外占了个词条。 这次竟然不是黑热搜。 柳圆的电话迫不及待跟着打了过来，纵使乔霜月什么都没干也拦不住她对着手机非常夸张地“mua”了一下，但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只简单说了句“宝贝儿你太争气了！”就又挂断了。 乔霜月仍旧懵懵的，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叶蓁蓁倒是一直在线，利索切了小号加入了弹幕跟微博大军，开始疯狂发送美图做数据。 这可是不花钱的免费宣传位！怎么能随随便便浪费掉！ 电视上的节目到了尾声，乔霜月本以为也会剪掉的她摔倒以及一瘸一拐忍着痛挪到终点的画面竟然还存活着，另一份安利素材也跟着水灵灵地出炉。 #乔霜月敬业#以势如破竹之势冲上第一。 当然，这条热搜之所以能这么快上榜，少不了季云的添砖加瓦——节目组不光没有把乔霜月的镜头剪掉，竟然还不知有心还是无心地“不小心”将她摔倒前的画面放了出来，于是眼尖的很快就发现了，乔霜月摔倒并不是一场意外。 分明是季云直接对着低着头的乔霜月冲了上去，她躲闪不急，或者说完全没防备心，径直被撞倒在地。 【摔过的都知道那个角度崴脚会有多痛，季云这得有多恨？】 【没想到乔霜月长了张生人勿近的脸性子这么软，我的天，就这么被欺负了一整期节目……我都怜爱了】 【路人粉路过，乔霜月就是性格特别好，之前有幸线下见过她，对粉丝超温柔！】 【季云跟她是死对头吧，吃到过他俩的瓜，说是乔霜月靠关系抢了季云的主角，当时季云都快要进组了，结果换成乔霜月了，这么一想她讨厌乔霜月也是情有可原（叠甲没说她撞人是对的！）】 【抢角一事早就澄清了！但是我们太糊了根本没几个人看！乔霜月没有抢角！导演采访的时候曾经说过他们第一个找的就是乔霜月！】 【我嘞个豆，乔霜月要是有这人脉这资源，还能在你这节目里被这么欺负？】 【自己讨厌了很久的明星突然真面目暴露被大家都讨厌了这种感觉谁懂……好爽啊……我第一眼看见季云就觉得她不是啥好人……】 本是夸奖乔霜月的词条越聊越歪，舆论一发不可收拾，到当晚十二点多时，一条#季云耍大牌#的热搜横空出世，打开后是一个很出名的营销号发的一条视频，配文： 【接到投稿！说季云本人跟人设严重不符，镜头前乖巧听话，镜头后尖酸刻薄，对着助理动辄就是破口大骂，参加晚会对工作人员也是毫不客气，就因为那天负责她的小姑娘太忙把她的咖啡口味弄错了，她直接把咖啡泼人身上去了，幸亏是冰咖啡，这要是烫的不得搞出事故来……】 视频里季云一改在镜头前温柔可爱的样子，先是对着站在她跟前不断在道歉的小女孩儿连骂了好几分钟，最后还是不解气，拿起咖啡就往她身上摔过去，咖啡液泼的到处都是，小姑娘穿的工作服被淋的透湿。视频的最后是季云一脸高高在上对着工作人员翻了个白眼，让对方把地擦干净。 【我的天，真的没想到她是这种人……】 【小姑娘都被骂哭了！】 【妈呀都是打工人何必互相为难，咖啡买错了再买一杯不就行了，这也太侮辱人了吧！】 【208w可不把自己当打工人。。把自己当神了吧……这些208w什么时候能滚远一点……】 普通八卦，比方说什么在室外抽烟、乱扔垃圾，再过一些，比如什么脸崩了、演技尴尬，最严重的，演员的恋情瓜，哪怕是被拍到有了个孩子，公关都能有手段能扭转舆论将热度压下来，毕竟这都算不上什么严重的道德问题，顶多被骂两句没素质、不敬业。 可一旦这所谓的八卦已然上升到人品，触犯到了大众的底线，上升到了社会问题，那就很难再用简单的娱乐手段来解决了。 而季云就是如此，她现在的问题不是欺负了乔霜月，也不是所谓的人设崩塌，人设崩了大不了再立，粉丝跑了也可以再圈。 她现在是站在了大众的对立面，惹怒了千千万万普通的打工人。 耍大牌一事可大可小，要单纯只是拍到了她对着自己的助理耍大牌还能用助理工资高来挽救一下，可她现在是对着一个无辜的工作人员耍，还辱骂了对方那么长时间。 任是谁来，都能看出季云太过咄咄逼人，太过气势汹汹。 “把热搜压下来啊！你们是一群废物吗！？不会花钱压吗！之前都是怎么处理的！？” 季云的别墅，她正捏着手机破口大骂，丝毫看不出小白花的柔弱样子。 而就在季云的团队为了这条视频焦头烂额，不知道为什么怎么也压不下去，刚刚有下降的趋势就立马又爬上来了的时候，她不知道，今晚只是一个开始，剩下那些环环相扣的冰凉铁链，还静悄悄躲在暗处等待着她。 第二十五章 我这个哥哥太不称职了 次日乔霜月是被电话声吵醒的，她困得昏昏沉沉眼都睁不开，手在床上四处摸，终于在铃声的挂断前按下了接通，她的声音沙哑，一听就是还没睡醒。 “喂……” 就这么一个字也说的有气无力的。 电话那头的乔雪阳看了眼手表，上午十点半，又看了眼办公室外，太阳高照阳光猛烈。 竟然还在睡懒觉。 可就是这么一个迹象，他已经能推测出，网上说的那些十有八九都是真的了。 乔雪阳开口，他的声音不似江堰那般还能听出些少年独有的清澈，如果说江堰是夏天山谷里叮咚的溪流，野蛮生长的薄荷，那他更贴近秋冬的肃穆沉稳，天生的播音腔，说起话来总像在听新闻联播。 读书时乔雪阳在学校广播站任职，只靠着这声音就收割了不少的迷妹。 “月月，吵醒你了吗？” 这熟悉的声音仅是从耳蜗里过了一遍就让乔霜月立马不困了，她猛然睁开眼，又看了眼手机屏幕，一个简单的“哥”字大方挺立其中。 乔霜月清了清嗓子，“哥，有什么事吗，怎么有空打电话给我了。” “怎么，没事不能打给你？” 乔霜月呵呵笑了笑，找补道：“就是感觉你最近挺忙的……” 兄妹俩自上次乔霜月离家就再也没见过了，微信聊天也停在了那一天。真不是因为有什么隔阂，事实上，在她还没有能力从家中独立出来前，整个家，只有乔雪阳是真心对她好的。 她自然也跟乔雪阳的感情最为深厚。 可后来大家都长大了，乔雪阳忙着接管公司，经常忙忙碌碌干脆睡在了公司里，她也要忙着拍戏，总是昼夜颠倒，时差加上两个人的生活轨迹跟圈子越来越远，慢慢的话就变少了。 而且乔霜月自认自己在娱乐圈的事儿没什么好说的，比起所谓的风光无两，坎坷曲折更多，她实在不想乔雪阳在忙着应付家里应付公司的事情之余还得抽空担心自己，干脆就总是瞒着藏着，报喜不报忧。 俩人各自沉默了半晌，乔雪阳说出了今天这通电话的目的：“热搜我看到了，你被欺负了不跟家里说，受伤了也不跟家里说，我这个做哥哥的还得从别人那才知道你受伤严重到住院了。” 话一旦说出口就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了，乔雪阳的语气从最初的踌躇到最后的自责，絮絮叨叨了好几分钟，几句话翻来覆去地讲，全都是满满的关心跟担忧。 乔霜月的心也跟着慢慢暖起来。 “哥哥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只是觉得……我这个哥哥做的有点太不称职了。” 唠叨的话说到尾声，歉疚的语气根本就藏不住。 乔霜月坐在床上眼眸弯弯，声音软的像快化掉的雪糕，从前兄妹俩在家里受了委屈时，又或是乔霜月惹人生气了，她也总是用这种乖巧可爱的语气安慰乔雪阳，成熟稳重的哥哥，最吃妹妹这套。 她讲：“都是热搜上夸张了，哪有那么严重啊？我现在好着呢。” 乔雪阳了解他这个妹妹的性格，也知道就算是电话打过去了她也会和稀泥三言两语将自己打发了，因此他这通电话其实另有他图。 “你在家？” “嗯，这几天在家休息。” “行，那你好好休息，哥哥还有点事处理，先挂了。” 他有乔霜月房子的指纹锁，他只是想确定一下，妹妹在家，他不会跑空。 电话挂断后乔霜月便迫不及待打开了微博，昨晚在各家粉丝撕得昏天黑地血雨腥风之时，她作为主人公才刚到十二点就一瘸一拐地跑去睡觉了，所以不太清楚现在流程已经走到哪一步了。 怎么连自己受伤住院的事儿都被挂出来了？不会是公司故意放出的消息卖惨吧。 带着满脑子困惑乔霜月点开文娱榜，自己的名字果然还高高挂在上面，只是词条变了，现在是#乔霜月住院#。 指腹在屏幕上戳了戳，网络转动了几下，一秒钟后一张被人偷拍的乔霜月拄着拐杖的照片便映入眼帘。 乔霜月点开放大自己看了几眼，虽然戴着口罩，但很明显确实是自己，应该是前几天蓁蓁不在她自个儿去楼下的小超市买东西时被路人拍下来的。 还别说，把我拍得挺好看的……乔霜月自言自语道，又将照片放大缩小反复看了好几遍。 嗯，没胖，又想，幸亏那天下楼前洗了头。 她点开评论区，热评第一也是一个曾经偶遇过她的网友，没有照片，纯口述：“上周我陪我闺蜜去某私立医院看病看见她了，当时只是觉得很漂亮，结果我闺蜜说看过她演的戏，没想到就是她啊。” 又有业内人士匿名投稿，讲那天她在现场，乔霜月直接被拉医院去了，之后就没回来了，但季云下了封口令，谁都不许说。 三条爆料直接将乔霜月因被季云推倒而去了医院一事锤死，拄着拐杖的照片更是能看出来受伤之严重，可要不是因为季云塌房墙倒众人推，乔霜月又被路人偶遇到了，这事儿说不定根本不会被爆出来。 毕竟乔霜月从未拿这件事卖过惨买过热度，为了节目做宣传发微博时也是用的几张公式照，丝毫看不出腿受伤了。 【我去，这么好的虐粉机会乔霜月竟然都没用。】 【我女儿就是这样一个很老实的小女孩儿……被欺负了也只会把眼泪擦干净不愿意让妈妈们担心……】 【以前骂乔霜月的能道歉吗我服了，乔霜月因为季云挨了多少骂了？】 【所以之前那些热搜不会都是季云买的吧，就是吃准了乔霜月好欺负呗？】 【啊啊啊啊啊我一想到喜欢过季云还为了季云骂过乔霜月就浑身难受，赛博案底了属于是！】 激烈的讨论还没停下来，乔霜月将手机关上，对着门外喊了一声：“蓁蓁！” “诶！来了！” 叶蓁蓁应了一声后小跑着推开门进来，“姐，你醒啦！” 看着叶蓁蓁那一脸笑意乔霜月就知道这一晚季云应该不好过，她问：“昨晚我睡之后发生什么事了？事情怎么发酵到现在还没平息下来啊。” 这可不是季云的作风，她最会的就是联系各大营销号给自己造势玩弄舆论了，以前叶蓁蓁还吐槽过说季云是不是在微博上包年了。 说到这叶蓁蓁就来了劲儿，凑到床边坐下手舞足蹈地给乔霜月补课：“昨晚又有好些个以前被季云恶心过的人出来倒油，好多都是业内人士，还有那个特别出名的摄影师直接大号吐槽讲季云小牌大耍是他合作过的最难伺候的艺人，笑死我了，季云一晚上上了微博十几二十次，我看她估计到现在都没敢睡呢。” 乔霜月还是奇怪，季云的公司挺有手段的，怎么会放任这些消息就这么大大咧咧飘在头条呢。 叶蓁蓁倒是想的很简单：“哎呀很正常啊，以前只是没人敢收拾她，她得罪过的人多了去了，肯定有不少人都在后面添油加醋的，咱们坐享其成就行了！” 第二十六章 我看看你的腿 起床后简单吃了个早午餐，叶蓁蓁就说她得回公司一趟。乔霜月知道现在公司大概正因为这个事儿正忙着，他们公司是个成立还没多久的小公司，总共也就签了五六个小艺人，大部分都名不见经传，都由一个经纪人带，各位助理也经常身兼数职。 但可能她已经算得上数一数二的了，叶蓁蓁大多数时间都是跟着自己的，公司很少叫人回去。 乔霜月看着叶蓁蓁这几天忙来忙去，难免有点心疼，等人走了之后就在微信转了点钱过去。 叶蓁蓁一开始还装模作样地不收，乔霜月只好发了个语音：“这本来就是你的奖金，不要的话退回来。” 刚发过去没多久，对方就麻溜地点了收款。 门铃声又响起来，乔霜月还以为是叶蓁蓁有什么东西忘带了，慢吞吞晃到了门前扬声问：“你不是有指纹吗？” 但开门后，映入眼帘的竟是斜靠在墙边的江堰。 乔霜月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往旁边挪了挪让他进门。 奇怪，前几天不还很生气，现在又没事了？ 自那次江堰从她家愤而离去，他们就再没联系过了。乔霜月也懒得哄他，鲜少地任由对方生闷气。 她呆站在门口，目睹江堰神色自若越过自己窝进沙发里，慵懒的姿态加上这自顾自一系列举动简直是把这当成他自己家了，仿佛前几天他从未生气过。 ……还是小孩一个啊，真是喜怒无常。 乔霜月无力吐槽，又一瘸一拐跟着跳回去。 不过——她难得有比江堰高的时候。跳近时，江堰那乌黑的发旋儿都尽收眼底，罕见泄露一丝乖巧，她再度晃神，江堰的背影与少年时的重叠在了一起。 也正是因为江堰这肆意妄为的性子，他们才能纠缠至今。 她早就应该习惯了，不是吗？乔霜月整理好自己的思绪，决定也跟着装作无事发生。 可坐下来后，江堰就掀起眼皮瞥了乔霜月一眼。表情冷淡臭屁得像大少爷，欠揍得不行。 乔霜月被盯得莫名其妙，指尖敲了敲扶手，凉嗖嗖开口：“又怎么了，江少爷？” 江大少爷轻哼一声，扭过头不去看她，别别扭扭地回话：“只是看看你的脚怎么样了而已。” “哦……这样啊，这几天好多了，已经能走了。” 乔霜月没忍住笑，唇角快速弯了弯，而后重新抿直，口吻像哄人又像逗人。 “不信，我看看。” 略显僵硬的气氛就这么在三言两语中松弛下来，江堰视线转了回来，顺势矮下身子弯腰凑近。他伸出手轻握住了正坐在一旁的乔霜月的纤细脚腕，低下头。 猝不及防的动作让乔霜月猛地僵硬，险些抬脚踹向对方，可腿已然被禁锢住动弹不得，她试了好几次想将腿从江堰手中抽回来都已失败告终。 “别动。”江堰轻啧一声，加重了桎梏的力道，踝骨上热度似烫进她心里。 乔霜月本就怕痒，敏感脚腕被人捏在手心里的感觉更不好受。况且这人是江堰，是她不愿意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的，始终跟自己很暧昧的江堰。 纵使下意识克制，乔霜月藏在乌发下的耳廓早已红彤彤。挣脱无果后，她只好将目光别开，白净脸颊透出一种不引人注意的粉。刚才还在摆脸色的江堰此时已经仔细盯着自己受伤部位观察，他抿起薄薄的唇，神色认真到堪称珍视。从乔霜月的角度能瞧见他棱角分明的眉峰，和盖住狭长双眸的浓密睫毛。 睫毛真长…跟女明星有一拼，乔霜月莫名其妙想到。他略带薄茧的指腹徐徐滑过踝骨周围，与乔霜月细腻肌肤不同的粗糙移至还有些淤青的地方，检查般揉捏了几下，颤得乔霜月打了个战栗，江堰手底的那一片莹白立刻映出微红。 江堰本来专注的眼神，突然变暗。 不过瞬间，暧昧的气息便已然噼里啪啦地燃烧起来，旖旎幻化成一张网让乔霜月动弹不得。江堰的目光明明并无出格，却如有实质地让乔霜月觉得被他注视的地方有火在烧，烧得她平静的心像春水一样荡漾。 整个客厅骤然变得安静，静到连彼此忽轻忽重的呼吸声都能听见，乔霜月在江堰有意无意的抚摸下不断向后缩。可沙发只有这么大，她自以为已经挪动了很多，实则只是变成了一团靠在江堰身边。 “……已经好了，别、别看了。” 开口时都带了颤音，江堰闻声抬起眼，他一双凤眸漆黑如墨能将面前人吞掉，侵略性彻底不再遮掩。江堰磨了磨后槽牙，启唇正欲说些什么，目光一滞捕捉到乔霜月鬓发间的那一点羞红，正是她的耳朵。 乔霜月近乎狼狈地承认，她终于能面对自己的心——江堰是一个男人，甚至是一个完全可以掌控她的男人。 门铃声再次响起，但这次没人分得出精力去照顾。下一秒，大门被干脆利落地直接推开了，乔雪阳一只手还握在门把手上，与坐在沙发上的两人面面相觑。 乔霜月率先反应过来，趁着江堰走神径直将腿收回，而后整个人三两下往旁边蹭，直接坐到了沙发的最外面，恨不得离江堰八百米远。 紧张得就好像被人捉奸在床了一样，她惊得心都要跳出来。 一番忙碌后她终于得空看向已经换好鞋正往客厅走过来的乔雪阳，故作镇定地问：“哥，你怎么来了？” 绯红的一张小脸没有任何说服力。 完了，一切都完了……乔霜月在心里尖叫。 第二十七章 我会接住她 乔霜月预想中的兴师问罪并没有出现。 她哥哥不慌不忙换好鞋，将手上提着的水果放到餐桌上，姿态颇显从容。而坐在沙发上的男人也顺势起身，神色如常，全然没有被撞见的尴尬。 两人点了点头全当做打招呼，视线短暂相接后很快又错开。 表现正常到显得乔霜月格外小题大做。 她按住自己还未平复下来狂跳的心口，趁着二人寒暄之际偷看了一眼江堰，对方眼底清明表情坦荡，哪里还有半分刚才给自己检查伤口时的缱绻。 真的喜欢一个人，能做到如此自如地控制情绪吗？就像安置了一个开关一样，眨眼间就将全部爱意收了回去，滴水不漏。 乔霜月没有恋爱经验，却也研究过不少剧本。她说不上来爱究竟应该是怎样的，但绝不会是如此理智冷静。 适才被撩拨到剧烈跳动的心上狠狠浇了盆冷水，沉寂下去。从脸颊蔓延到脖颈处的淡粉色也随之消失，乔霜月佯装无所谓，借由将碎发别至耳后的时间垂眸藏住一闪而过的苦涩。 “哥，你要来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再抬头时她又恢复常态，乔霜月几步过去勾上乔雪阳手指，本能地撒娇。 江堰眯起眼，敏锐地察觉到乔霜月的变化，但他又说不清那到底是什么，又是因为什么。 乔雪阳习惯性揉了揉妹妹的脑袋，柔顺发丝自掌心滑过，他低头看着女孩卷曲的发尾跟几乎是等比例长大的漂亮脸蛋，却无端生出些难过。 分明也没什么变化，连撒娇时总会勾自己尾指的习惯都没变，怎么就从亦步亦趋跟在身后的小跟屁虫长到这么大了呢？ 大到现在连住院了都不愿跟自己说了。 他有些出神，搭在人脑袋上的手停留着继续轻揉，直到乔霜月发出不满的低叫：“哎呀哥，你都把我头发揉乱了！” 得到两声轻笑，乔雪阳是宠溺的，另一个音则来者不善，怎么听都像是嘲笑。乔霜月转过头狠瞪江堰一眼，小兔子龇牙咧嘴地警告他老实点。 乔雪阳来这一趟就是为了看看乔霜月的脚伤。眼见她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才放心，又顺着叮嘱了她几句以后有什么事儿一定报告家里就预备离开，说是还有个会要开，他也是抽空挤出的这点宝贵时间。 乔雪阳起身时眼神瞥过江堰，漫不经心地随口问道：“你什么安排？” 江堰勾唇，接收到了对方的弦外之音。他插着兜悠闲地跟着站了起来，懒懒散散开口：“正好我也要回公司，一起走吧。” …… 说着要回公司开会的两个男人出了门后反而不着急了，俩人进了电梯下到一层，进到楼下的咖啡馆点了两杯咖啡。 快到中午，咖啡馆的人不算多，偶有客人经过。没人注意到坐在窗边的两人间一触即发的僵持气氛，江堰一改寻常玩世不恭总是带着点笑的疏懒神情，虽还是斜斜靠在椅子上，但下巴轻扬，狭长的双眸里盛着凌厉。 坐在对面的乔雪阳则是脊背微微弯曲靠着椅背，翘着腿，一手搭于桌上，指尖点着玻璃有一下没一下。 不同于江堰的锋芒毕露，作为与乔霜月有着相同成长环境跟教育的哥哥自然也有着相似的性格，乔雪阳为人藏锋敛锷，说话做事都十分谦逊低调，性格也疏离克制。 但这种内敛的处事方式并不代表没有攻击性，在与江堰的对峙中，乔雪阳并不显得落了下乘。那双眼深不见底，似正酝酿着一场风暴。 半晌，服务员将咖啡端上来，打破了这场无声的对决。乔雪阳收回视线，颔首跟人道谢，惹得小姑娘一阵脸红心跳。 乔雪阳捏着勺子在咖啡杯中一下下搅拌，也没了再跟人打哑谜的兴致，聪明人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 “今天的热搜都是你的手笔吧？” 早在昨晚乔雪阳就看见了热搜内容，当时他没有多想，一直到今早发觉他妹妹名字仍然高挂才意识到了其中的不对劲。乔霜月的经纪公司，乔雪阳也算有所了解，绝不会用这种高级手段。 否则也不会让乔霜月屡屡被人污蔑欺辱。 冰珠顺着杯体一滴滴滑落滚到桌上，江堰用指节敲了敲杯壁，丝丝凉气。他挑眉一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何出此言？” 乔雪阳神色冷静，勺子跟陶瓷碰撞出清脆声响，他不紧不慢地说：“除了你，我想不出有第二个人能有这个能力，又对月月有这份心。” 他能说出这句话就已经不是试探跟询问了，乔雪阳平铺直叙，他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说罢，乔雪阳向来冷淡的神情微微软化了些，不似先前如寒冰清冷，他说道：“谢谢你。” 江堰从鼻腔中挤出一声短促的笑，松开手，重新挑起一张纸巾擦掉手上的湿润。 “用不着感谢我。我只是在尽一个未婚夫的职责，你们护不住她，我来护。” 语气中的嘲讽不加掩饰，是对乔雪阳以及乔家这些年任由乔霜月在娱乐圈被人欺凌而乔家却冷眼旁观的羞辱。但说完后他坐直了身体，略微前倾的身形一下子变得极有压迫感，表情也认真了许多，一字一顿出声。 “从今以后，有我在，她不会再受到任何委屈。” 顿了一下，江堰接着说：“我会接住她。” 听到这句话后，乔雪阳松了口气。先前在江堰面前绷直的肩膀慢慢松懈下去，支撑着他的那股气似乎渐渐从他的体内被抽离。他没再回应，而是望向窗外被风吹得摇曳的枝芽，盯着窗外刺眼的阳光发了好一会儿呆，他眼睛一眨不眨。 乔雪阳褐色的瞳孔澄澈见底。 半晌，乔雪阳开口，他问：“你是不是觉得我支持月月跟你订婚的原因也跟我爸一样，是想借着我妹攀附权贵，搭上你们江家这条高枝？” 第二十八章 夏天有特别的意义 又一缕微风拂过，树梢轻晃，细碎的阳光越过枝叶的缝隙在滚烫的石板上映衬出一地斑驳。夏日炎热，知了叫个不停，聒噪蝉鸣萦绕耳边让人烦躁。 夏天没什么特别的。一年一度，每年它都准时报道，复制着相同的车辙轨迹，让人生不出期待。至少乔雪阳是这样认为的。 可夏天对乔霜月而言，有它特别的意义。 她在夏天跟江堰相识，也在夏天跟江堰分别。而江堰离开的那一年，是乔雪阳记忆里，乔霜月度过的最不快乐，也最难以忘却的夏。 乔雪阳慢慢将视线从窗外收回，一杯咖啡被搅来搅去也没喝上一口。他看着江堰露出不置可否的神情，抿唇无声笑了笑，到底也没为自己辩解。 话锋突转，乔雪阳开口：“那我希望你能一直接住她。” 江堰虽然不解其意，甚至莫名其妙，却顶着桀骜张扬的姿态点了点头。 …… 回到公司后就是开不完的会议。 自接手家族企业后，乔雪阳没有哪一天过得轻松。时代发展飞速，老一派的经营理念早已跟不上现在企业间的激烈竞争，公司交由他手时已是强弩之末，为了挽救快要宣告破产的公司重振旗鼓，乔雪阳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也因此特别忙碌，几乎没有什么属于自己的时间。 开完线下会议又是一个线上会，秘书紧跟他汇报着明天的安排，两人走进办公室后才看见乔弘文正坐在沙发上等着他。 额角又开始突突直跳，乔雪阳抬起手按了按发疼的太阳穴，对着秘书轻语：“你先出去。” 待门关上后他才拿着文件夹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接连在几份文件上签下龙飞凤舞的名后才主动发声：“爸，你怎么来了？” 乔弘文冷哼道：“你是大忙人，在家里压根找不见人，只能我来公司找你了。” 二十多年的相处经验让乔雪阳已经能自动忽略掉他爸话语中的冷嘲热讽，他已经很累了，实在没精力再跟人吵架，他神色照旧，丝毫不显情绪。 “爸，一会儿我还有个会要开，你有什么话尽快说吧。” 说到这，乔弘文便不再客气，他拿出手机，翻出一篇新闻，站起来像被点燃了一样将手机直接摔到桌上，怒气冲冲：“你看看你这个好妹妹！当初我就不支持她进娱乐圈，是你！翅膀硬了背着我偷偷把她送出去了，结果呢，天天在新闻上当笑话，我这张老脸都快让她丢尽了！” 乔雪阳低头看了眼滑到自个儿跟前的手机屏幕，也不知是哪个八卦杂志瞎编的，配了一张乔霜月的照片，内容却都是无稽之谈。 他拿起手机将屏幕按灭，规规整整地放回到对面，抬头跟乔弘文对视，耐下性子解释：“这都是为了流量瞎编的，我会告诉月月让她的公司处理的。” 他沉着冷静，却轻而易举地再次将乔弘文惹怒了。 “什么真的假的！你赶紧给你妹妹打电话，让她滚回家，别天天在外面抛头露面给我丢脸！她这样，江家还能看得上吗？” 乔弘文说到最后，语气竟有了几分焦虑。 乔雪阳点点头，控制不住地轻笑起来：“说来说去，爸，你就是害怕霜月被江家退婚坏了你的联姻梦，影响到你升官发财了，是吗？” 他猛地站起来，个子已比年迈的乔弘文高上了很多。向来在家都温顺恭敬的儿子今天突然冒出了乔弘文从未见过的戾气，那双清冽双眸如刀一般尖锐，乔弘文甚至不由得后退了一步，又碍于所谓父亲的颜面强撑着，可表情已然呈现出慌乱。 “你！乔雪阳，你胡说八道什么！？” 只见乔雪阳双手撑在桌上，高大的身躯呈前倾姿态蕴含威慑力，他以平和语调一字一句吐出质问：“爸，你知道月月前几天住院了吗？月月她是你的女儿，是我的妹妹，她是人，不是你用来趋权附势的工具。” “什么时候你才能——你才能…不这么自私呢？” 尾调轻得低不可闻，宛如一声叹息。 他们出生在绝对不幸的家庭。强权的父亲与懦弱的母亲，一直以来他跟乔霜月都活在自私自利、唯利是图的父亲的压迫中。他作为长子被给予了全部的关注跟希望，可同时肩负的重担也将他压得喘不过气来，不可以失败、不可以落后，他的成绩是父亲用来炫耀的脸面，一旦稍加松懈，一旦拿了第二名，等着他的就会是毫不留情的辱骂跟变本加厉的管教。 而霜月呢，身为女孩子不受重视，却又从小就被当成联姻工具培养。乔雪阳从乔弘文嘴中听到最多的对乔霜月的要求就是：“你要有大家闺秀的样子，这样才能嫁个好人家。” 嫁个好人家？他看应该是卖个好价钱吧。 他们明明生活在算得上是富贵的家庭，却没有体会到一次家该有的温暖跟快乐。 在冰冷窒息的少年时期，乔雪阳跟乔霜月像两只幼崽一般报团取暖，他们彼此扶持彼此鼓励，乔霜月总是对他讲：“哥，等我们长大了有能力了就可以脱离这个家了，到时候我们就有了自己的家了，我们买一套房子住在一起，好吗？” 乔雪阳也总是摸着他妹妹的脑袋，温言软语哄着她：“好，我们月月想做什么都行。” 可他心里清楚，这泥潭一般的地方，是他一辈子的牢笼，也是他走向死亡时的坟墓。他出不去逃不开，所以他只能想尽办法将乔霜月推出去。 因此在乔霜月对他说她想去做演员时，是乔雪阳力排众议，绕过乔弘文带着乔霜月去面试，又是他瞒着父母带她去公司签了约。之后他被乔弘文毫不留情地羞辱谩骂，家里变成了战场，乔雪阳是这场战役里唯一的输家。 可当他第一次看见乔霜月出现在大屏幕上时，当他接到乔霜月的视频电话时，他看着她眼睛亮晶晶地跟自己炫耀，言谈举止中是那么自由快乐，乔雪阳依然觉得，他所做的一切并为此需要承受的所有都是值得的。 至于为什么要附和乔弘文逼迫乔霜月跟江堰订婚……大概是因为乔雪阳太过了解他的妹妹。尽管不愿承认，可乔雪阳能看得出来，乔霜月的的确确是喜欢着江堰的。而江堰，又恰好有这个能力，可以代替他，保护好他的妹妹。 既然凭借自己的力量无法给乔霜月建造起一个任她飞翔的乌托邦，与其终日活在乔弘文会随时将乔霜月“贱卖”的恐惧下，那么那个人不如是江堰。起码乔弘文会顾忌江家而不敢再对乔霜月过多指手画脚，乔雪阳亦可以跟江堰合作。 毕竟江堰是对乔霜月而言，目前最好的选择，也是对乔家来说，能攀上的最高的枝。 事实证明他赌对了，乔弘文消停了那么多年。但现在，他告诉江堰，甚至算是请求江堰：你最好可以，一直，接住月月。 因为他，要一点一点地将他最珍贵的妹妹从这个家里剥离出来了。 让她，飞向任何她想去的地方。 第二十九章 我不想炒真人cp 腿刚好没几天，乔霜月就接到柳圆的消息说《月落乌啼》要定档了。原本还得等上几个月的剧因为季云人气断崖式下滑不得不紧急提档，生怕到时候演员又爆出什么大瓜连审都过不了了。 自那天第一个热搜开始，这几天季云的人设如地震般崩塌。清纯小白花秒变恶毒食人花，不光是风评一落千丈变得人人喊打，连手上的好几个代言也都陆陆续续掉光了，简直是一朝回到解放前。 与之正相反，乔霜月却因为这事儿吸了不少粉丝，不少之前被季云污蔑的事情也大多得到了澄清。因其明明长了张祸国妖姬的脸却总被欺负得无法还手的反差感，她现在正惹网友怜爱，几天涨粉十多万，每天都在各大营销号下站岗。 所以，对于剧方来说，虽有影响，但也算是扯平了。反正粉丝来来去去都还留在剧中主演名下，还借着主创扯头花挣了波免费的宣传，现在无数看热闹的网友都在等着《月落乌啼》，争先恐后说要好好审判审判该剧，看看乔霜月跟季云在演技方面到底谁能更胜一筹。 其实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不过制片方喜闻乐见，电视剧不怕被骂不怕被吐槽，就怕扑得悄无声息，播完了都没人知道。 电视剧定档也意味着乔霜月的美好假期就要结束了，接到工作通告时乔霜月躺在床上重新体验了一把以前读书时开学前的恐慌，心想，人果然还是不能犯懒，躺平了快半个月，现在连骨头里都是酥的。 次日叶蓁蓁来接她，今天的工作是几个主创为了新剧做宣传。去录影厅的路上乔霜月坐在车里拿着主办方发过来的流程看了几眼，发觉存在感极高的季云竟然不在名单内。 穿着吊带上衣的女孩弯着纤瘦手臂，一手捏住咖啡杯，红唇无意识咬扁了冰美式的吸管，含含糊糊地问：“季云不来？” 叶蓁蓁还挺幸灾乐祸，“她肯定不来啊，火烧眉毛了都，估计公司打算冷处理让她低调一阵子，也好，免得她又在宣传期找事儿。” 可乔霜月也不知听到这个消息是该庆幸还是苦恼，季云不来她的麻烦事儿确实会少很多，但这也意味着她跟许尧作为男女主的接触就会变多。 原本她还指望着利用季云来逃避许尧，能躲则躲，这下心思一下子落空了。 祸不单行，在乔霜月思考该怎么才能跟许尧保持合适的距离不让彼此尴尬时，叶蓁蓁将手机递了过来，屏幕上是柳圆刚发给她的文件，说是公司打算炒乔霜月跟许尧的cp。 乔霜月立马就蹙起眉，用来消肿的冰美式被放到一旁，她在屏幕上来回划拉了几下，发现一整个文件都是公司宣传写的她和许尧接下来节目的台本，写得像堪比偶像剧，直接精准到了每一个细节，就连说话时的表情都贴心地用小括号注明了。 “许尧跟季云的cp那么火，硬炒我俩的只会引起观众反感啊，公司怎么想的？” 叶蓁蓁眼神复杂，将手机收了回去。 “姐，你这几天是不是没上网啊，他俩cpf好多都脱粉回踩了，现在你跟许尧的cp在网上已经小火了……” 乔霜月顿时像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笑话一样瞪大了杏眼，柳眉也克制不住微微上扬，“啊！？我俩能有什么磕点啊！？到底是谁在磕！” “我也不太清楚，就突然出现了一个cp站子，发了个你俩之前拍戏的路透视频，我看了，很正常的社交距离，就是天气热，许尧站在你面前帮你挡太阳。” 一说这个乔霜月就想起来了，前阵子拍戏时横店实在太热，每天都烈日炎炎，许尧见她热得不行，总会在等戏的时候帮她挡太阳。一开始乔霜月觉得不太好意思，拒绝了几次，之后太阳越来越烈，她被晒得意识昏沉，索性也不跟自己为难了。 那几天许尧确实帮她挡了几回，但下戏后乔霜月也都让蓁蓁给许尧点了些外卖跟冰咖啡作为感谢。 在片场时她不是注意到有代拍，但她以为都是在拍许尧跟季云呢！ 乔霜月哭笑不得。 她立刻掏出手机给柳圆打了个电话，刚接通就开门见山：“柳圆姐，我不想炒cp，为了宣传，作为剧中人物的营业我可以配合，但真人cp我是真的不想炒。” 在柳圆印象里，乔霜月总是应和好的可以我都行，只要能自己解决的事儿绝不会麻烦别人。而这位非常尽职尽责又敬业的女孩今天第一次对着自己说出了“不”字，柳圆在电话那头都忍不住诧异挑眉，吃了一惊。 她问道：“怎么？跟许尧有过节？我看你们拍戏的时候相处也还不错啊。” 乔霜月摇头，才意识到对方看不见，语气顺势变缓和了些：“没过节，对许尧老师也没意见，就是我不喜欢炒真人cp，总觉得在骗人。我跟许尧老师清清白白，说得难听点，就只是普通同事，怎么能演出恋人的样子啊。” 柳圆哦了一声，她对自己手上这个带了小两年的艺人算是比较了解的，用出淤泥而不染来形容似乎有些过了，但也确实不喜同流合污，既看不上圈里那些大家都心知肚明的潜规则，也不愿意炒作，所以总是被别人踩着上位。 她只好苦口婆心地开劝：“糊逼的日子还没过够？之前你是没什么人气，你不愿意我也就不逼了，现在好不容易来了个机遇，不好好把握眨眼就走了，下次再等到这么大的热度跟流量就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再说也没让你真跟人家干嘛，无非就是在镜头下配合着亲密一点，等剧播完了你不愿意炒就不炒了。” 这些话乔霜月都懂，没有谁比她更了解没有人气没有地位的日子是怎样的苦涩难熬了，可如果现在为了热度迈开了这一步，那她以前的坚持又算什么呢？ 她看似随和，像水一般柔软包容，遇到什么事都是能退就退，几乎不会跟人主动冲突，但实则内里坚韧，绝不会为了他人轻易改变。 乔霜月依旧没有松口，态度坚决，对着柳圆再次严正声明：“柳圆姐，我不想跟许尧老师炒真人cp，麻烦宣发换一个宣传手段。” 第三十章 你是这么觉得的吗 因着乔霜月的坚持，柳圆一时没了那个可以任意拿捏对方的自信，最终她还是暂时妥协了，害怕一会儿的录制出现什么问题。 反正之后的活动还多，大不了先应付完今天，等结束后再好好做做乔霜月的工作，乔霜月的耳根一向软，多磨一磨总是会答应下来的。 打着这样的算盘，当天的录制柳圆虽在现场盯着，却没有强迫乔霜月跟着剧本走。一场为了宣传而提前录制的采访就这么中规中矩地结束了。 离开录影棚后乔霜月带着蓁蓁回到化妆间，许尧紧随其后其后在关门前及时握住门把手，叶蓁蓁看了眼许尧，又看了眼乔霜月，得到自己老板的示意后就放人进来了。 化妆间的门为了避嫌大开着，叶蓁蓁也站在旁边收拾东西，没有一丝半点暧昧的意思。 许尧不太舒服，他不理解为什么乔霜月就这么抗拒自己的靠近。可他也无可奈何，私底下他发给乔霜月的微信都收不到回应，也只有这时候能跟人说上几句话了。 他站在化妆镜前，往乔霜月的腿上瞟了一眼，先问：“你的腿怎么样了？” 乔霜月踩着细带高跟，脚踝处裸露在外，皮肤光滑如玉，已经完全看不出先前恐怖的肿胀。 “已经没事了，谢谢许尧老师的关心。” 许尧迫不及待地为自己申辩：“那天我去医院看你了！只是……” 乔霜月打断他，“我知道，江堰跟我说过了，而且你也给我发了微信。” 这句话的潜台词便是拦住他这事儿不管她先前知不知情，但江堰没瞒她，而她知道后也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这几乎是赤裸裸地在为江堰说话了。 许尧心头一酸，随即便是翻天倒海的愤怒跟嫉妒。他不觉得除了家世之外自己比江堰差了多少，况且他才是先跟乔霜月认识的那个，在江堰出现之前，所有人都觉得他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可当江堰强行挤进他们两人中间后，这一切都变了。 连从前说过不喜江堰作风、在自己面前信誓旦旦讲过绝不会跟江堰这种人当朋友的乔霜月也变了，自己的微信不回不理，平时见到面也是冷冷淡淡的，可却容忍放任江堰守在病床前照顾。 难道江堰投了个好胎就可以这么轻而易举地得到一切吗？所有人都巴结江堰奉承江堰，许尧本以为乔霜月不一样，她是天上月，是树上霜，可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前几天江堰在医院对自己的羞辱似乎还历历在目，许尧越想越气愤，再加上今天本来都已经收到了要跟乔霜月炒cp的通知，可临到出场前又反悔要他自然一点，当时他就意识到，应该是乔霜月那边没点头同意。 接二连三的打击让在外人面前一向温润如玉的男人也无法控制住脾气，他不敢冲着江堰发火，却潜意识地觉得这些怒火可以被发泄在乔霜月的身上。 他轻呵一声，开口时是未曾有过的尖酸与刻薄，不加掩饰的阴阳怪气：“月月，当初他对你做的事你全都忘了吗？现在为了讨好他恨不得跟我划清界限装作不认识。也是，江家哪里是我们小门小户能高攀的上的，能嫁进江家做高高在上的江夫人可比在娱乐圈被冷待不知要享福多少，这诱惑太大，也不是人人都能抵抗得住的。” 乔霜月被这突如其来的恶意冲得愣了几秒钟，而后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她眼神复杂看向许尧，觉得眼前这个认识了十多年的男人一下子变得极为陌生，她好像从来就没真正的认识过他。 半晌，乔霜月似才回过神噗嗤一声被气笑，语气匪夷所思：“你是这么觉得的？” 她抬起尖尖的下颌，如天鹅般修长白皙的脖颈颈线优美，在对方如此气急败坏的荒唐指责下全然不落下风。 “…那我也没什么好跟许老师说的了，我要卸妆了，许尧老师请自便吧。” …… …… 轰鸣声渐起，飞机越过夕阳隐入云层，遮阳板被拉上后机舱内变得没那么刺眼。 江堰此行是前往平江市参加江氏平江分公司的董事会，江寻舟要磨炼江堰，特地将平江那个经营状况每况愈下、近几年都入不敷出几近宣告破产的分公司交到江堰手中，含义不言而喻。 尽管他是江寻舟已指定的继承人，也必须得做出点成绩才能服众。 其实江堰可以暂时定居在平江，老爷子也早就在平江给他准备了一套房子，毕竟要想让分公司起死回生非一日之功。可乔霜月在西京，他不得不为了见乔霜月而来回奔波，这条两小时的航线，江堰已经飞了无数趟了。 飞机平稳后，刘卓将平板拿出来跟江堰汇报：“那个站子皮下我联系到了，确实是许尧花了钱打点的，视频也是许尧工作室给的。” 平板上是一条现在已经有几百转发的乔霜月跟许尧的cp视频，评论区有不少粉丝大呼磕到了。 江堰敛眉扫了一眼，眸中晦涩不明，不屑嗤笑，干脆利落地将视频关掉，他多看一眼都嫌脏。 “许尧也就这么点手段了，做起事来破绽百出。”他又讲，“下飞机后我不想再看到这个账号。” 刘卓点头，将平板拿回去。 “明白。” 过了一会儿，刘卓问：“江总，许尧授意脂粉炒cp的消息要不要放出去？” 许尧在圈子里的人设是温文尔雅的邻家大哥哥，他的粉圈是少见的cp粉和女友粉对半分的组成，都将他视为天上地下难见的好男人。这件事一旦传扬出去，大概率他的事业跟形象都会像季云那样受到重创。 自己之前炒得热乎的cp对象才刚刚出事，这边他就迫不及待地捆绑另一位女星，怎么看都过于过河拆桥急功近利了。 江堰舔了下干涩唇角，大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上的戒指，沉吟片刻：“等剧播完。这是她的心血，我不希望有任何负面事情成为她的挡路石。” 不久后，这个才注册，只发了几条动态的cp站子又迅速删博注销了，在两人粉圈再度掀起一阵小波澜，讨论度不低。 第三十一章 不许跟他炒cp 乔霜月许尧的cp内容一夜之间少了很多，随之而来的是红极一时的“摇匀”cp。很多这对cp的经典片段都被翻出来了，许尧看向季云的眼神太过深情，不像是演的，两件事一凑，许尧的名字莫名其妙在晚间冲上了热搜榜。 尽管粉丝紧急控评，团队也控制的很及时，但还是留有不少觉得许尧太过无情的评价，跟季云卖的时候对人无微不至如胶似漆，现在季云出了事，不光没发声，反而已经紧锣密鼓将下一对提上日程了。 可谓是八百倍速度离婚又结婚。 当晚，许尧最新一条为了宣传而发的微博评论区挤满了曾经的cpf和看热闹的路人。 一时间许尧体会到了前几天季云的焦头烂额，白天才跟乔霜月闹得十分不愉快，晚上自己找的cp站子就被一锅端了，竟然还弄巧成拙惹怒了季云，买了这么些个热搜来捆绑自己，这架势好像是一定要拉上自己一起去死。 助理问许尧怎么知道一定就是季云买的，许尧一边给季云发微信一边说：“她以前就这么整乔霜月的，我见过太多次了，比了解自己还要了解她。” 他旁观了很多次季云用这些手段折腾乔霜月，可没有一次伸手帮过乔霜月。 信息发到季云手机里，提示音响起。半截手臂从蚕丝被里伸出在床头柜上摸索了一会儿，那手的手腕上有一圈被拷过的红，有些地方已经严重到破了皮晕着淤血。 酒店房间的地上到处散落着随手扔的衣服，独属于欲望意乱情迷的气味还没散去，任谁看了都能明白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被子顺着季云起身的动作从她的肩头滑落，露出满是淤痕的肌肤，刚刚结束的情事激烈程度可想而知。 她滑开手机看了眼刚收到的消息，轻蔑一笑，按下语音键嗲着音回复：“许尧哥哥，你怎么能这么想我？我现在自顾不暇，哪有精力再去买那些热搜啊？想必是咱们的cpf太过真情实感了吧……” 消息发送成功后季云又将手机丢到一边，而后整个人赤裸着钻进被子中另一个人的怀里，指尖在他胸肌上打着转，撒娇道：“寻哥，这次你一定要帮我！都怪乔霜月…要不是她，我现在也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程寻餍足地哼哼两声，反手将季云推开，坐起来点燃了一支烟。猩红在指间燃烧，男人狠吸了一口又将烟雾吐出。 “行了。一个小明星而已，我动动手指就能折磨死她。” 这话是对季云说的，其实即使季云不来求他，乔霜月——他也一定会动的。 听说江堰极为宝贝这个女人，甚至为了她拒绝了跟关家的联姻。 既然如此，任何能让江堰痛苦的事情，他程寻都非常有兴趣。 …… 结束一天的工作后乔霜月换上常服下班，今天她是过来拍一个小型的手游广告。她再次换上了繁复古装戴上又闷又重的头套，但好在这次是在摄影棚里拍绿幕，远没有在室外那么热。 可到底是古装，又顶着一头华丽的珠翠折腾了七八个小时。到下班时乔霜月已是可以用精疲力尽来形容，整张俏脸上写满了被生活折磨的呆滞。 她现在，只想快点，回家睡觉！ 一路碎碎念到地下停车场，乔霜月兜兜转转找着自己的那辆保姆车，可刚走到拐弯处叶蓁蓁突然从身后拽住了乔霜月的手，呵呵一笑，指着旁边的一辆极为眼熟的宾利说：“姐，小江总在这等你一个多小时了。” 她顺着手指望过去。正巧车窗摇下，江堰那张堪比妖孽的脸缓缓暴露在视野中，乔霜月忍不住怨声载道，嘟嘟囔囔表达不满：“小江总，你很闲吗？” 全然没注意自家助理已经倒戈到敌方阵营的事。 可即使心里再不乐意，乔霜月也得过去应付应付。不止是因为江堰已经在这等了很久了她若是直接走会显得太没教养，更重要的是她根本就惹不起这位脾气超大的少爷。 拖着沉重步伐走向宾利的几步路上，乔霜月苦中作乐地想，这怎么不算是一种打工人的工作精神呢？ 车门被江堰下车的助理打开，乔霜月对他道了谢后就坐上了后座，刚坐定车门就合上。车内的凉气足够，也算多少缓解了一点乔霜月的疲倦。 在车外就听见的噼里啪啦键盘声在紧闭的车内更为明显，乔霜月歪头看了眼分明是特地来找她现在却又看似很忙连个眼神都不分给自己的江堰，腹诽道这男人到底在装什么？ 不知不觉中，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她与江堰的距离越来越近。从最初对方回国时的害怕、沉默、被动，她只想逃避，离对方越远越好；到现在情绪外露，她会想念、会不满、会觉得无语，不光在心里偷偷吐槽，有时甚至还会说出口来。 两个人疏远四年所产生的隔阂，似乎在逐渐消融。 等了五六分钟后见江堰还是大有一副要接着演下去的架势，乔霜月终于忍不住了。她可没时间在这陪人浪费，于是女孩侧过身子凑到江堰跟前，张开五指在他面前晃了晃，电脑屏幕上都是很专业的报表，她完全看不明白，只觉得茫然。 屈指毫不客气地在屏幕一角敲一下，乔霜月不耐烦：“喂，把我叫过来就是为了表现你有在认真工作？” 车子里的冷气兢兢业业，可这句话刚说完乔霜月却莫名感觉温度又下降了。这车里也没别人啊？ 正疑惑，江堰暗含控诉的眼神就飘了过来。桃花眼装委屈的时候显得可怜又撩人，江堰眉头拧紧，似是被人玩弄了感情始乱终弃一般。 啧，一个男人，怎么长得比女孩还漂亮，这世界真是不公平。 说归说，乔霜月的怨气跟不耐还是轻而易举就被这么一个眼神抚平了，谁能忍住拒绝一个帅气弟弟呢，反正乔霜月是不行。 她唇角又撇了撇，语气软和起来：“好嘛，你有什么不高兴的就说嘛，你不说我怎么知道我又哪里惹你生气了？” 对方的眼神还在直勾勾盯着自己，总给乔霜月一种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的错觉，这突然的心虚感是怎么回事啊？ 江堰等的就是这句话。他先是慢条斯理地阖上电脑，随手扔到后一排，重新侧过身时猝不及防缩短了距离，一只手绕过乔霜月的身子撑在她身侧，细碎的额发令他那双蛊惑人心的眼睛更显深邃。 “你离许尧远点，更不要跟他炒cp。” 江堰掌心顺着椅面往上滑，指节旁边就是乔霜月柔软的腰肢。他无意识蜷缩手指，坦然而不容反驳地说出了自己今天挤出时间也一定要过来见乔霜月一眼的目的。乔霜月被他禁锢在怀里，身侧是牢不可破的车门。 “你……你先松手……”过近的距离让乔霜月不知所措，江堰总是这样毫无前兆地突破两人之间的安全距离。可不管多少次，乔霜月仍旧习惯不了。 怎么可能习惯？又不是男朋友，有什么资格总是对自己做出这么暧昧的举止。 第三十二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 狭小的汽车后座，一男一女无声对峙着，乔霜月身形娇小，过于亲密的动作让她看起来好像是被男人圈在怀里，熟悉的香水味再次如一张密网将乔霜月包围。车里本来空气就不流通，她都快呼吸不上来了。 身子在椅座上挣扎着拧了几下，江堰顺势扯住她手腕，乔霜月将江堰的手甩开，还没来得及升华的暧昧气氛顷刻间消失的干干净净，冷气却是越来越充足，冻得乔霜月打了个颤。 她低下头看了眼自己重获自由的手，果不其然腕骨上已经留下了一道指痕。她皮肤白又嫩，小小的摩擦都有可能留下印子，更不必说每回江堰捏着她的力度都不算轻。 几分钟前乔霜月对江堰心生的柔软消失殆尽，一边在心里骂自己总是不长记性。她的表情恢复了从前那副冷淡的样子，没再看江堰，垂着眸用另一只手揉了揉轻微酸痛的手腕，轻声说：“我都听公司的安排，而且作为主角为了宣传新剧是必须要合体的。” 虽没直接回答，也算是换了个方式拒绝了江堰无理的要求。 不想炒cp、不想跟许尧太过亲密，这应该是乔霜月自己的选择跟决定，绝不是因为一个男人要求她不许这样。因此尽管她昨天才为了这件事跟柳圆跟公司硬刚了一波，今天她也绝不会欢天喜地地对着江堰点头。 江堰，没有任何权力要求她做什么。 相比起乔霜月的平静淡漠，坐在一旁江堰显然是一副意料之外的神情，他从未想过，今天这件小事，乔霜月竟然会拒绝他。 关于许尧，他以为他们早已达成了共识。 不可思议过后便是一抹压抑不住的冷笑，他嘴角艰难向上扯了扯，隐忍地闭了闭眼，如墨般的眸子彻底被遮挡住。 那个被他删掉的视频内容仿佛还历历在目，他已经尽力控制自己的情绪，逼迫自己不去想在他触摸不到的地方乔霜月会跟许尧有着怎样亲密的触碰，许尧又会用什么样倾慕的眼神看着乔霜月。 仅仅只是单纯想想，他就快要发疯了。 阴暗的见不得人的心思被他压制在心底，他不愿意让乔霜月看见自己狭隘、自私、嫉妒的丑陋模样，只敢用玩笑的语气向对方说出自己的想法。 实际上，他是真的很想把乔霜月锁起来，关在只有自己能看见的地方。 无数的托词、借口，甚至是威胁的理由都一并在喉咙中打过滚儿，最后也没吐出只言片语来。其实只要江堰想，即使是乔霜月不愿，她也不得不向自己低头。 只是他不愿意这么做，他要的是乔霜月的人，更是乔霜月的心。 他要赢，就必须赢的彻底。 江堰舌尖顶起腮帮，又舔过干涩的唇角。搭在乔霜月身旁的手收拢了五指，指甲毫不留情深陷掌心。再松手时手心已有一道道渗血的印子，不为人知。 他说：“忙了一天一定累了吧，我送你回家。” 一句普通的应答，却让乔霜月心惊胆战。她狐疑不已，江堰绝不是听话的主儿，一向不达目的不罢休。 今天这事儿谈的如此不顺利，他怎么会这么轻易地放过自己？ 达摩克利斯之剑架在头顶，乔霜月知道，这颗炸弹一定被埋在某个她还没发现的地方。 江堰想要的，从未失过手。 几天后，乔霜月明白过来了。因为她在《月落乌啼》的招商会上见到了坐在台下西装革履的江堰。 新剧正式上映之前都会开一个招商会拉赞助，有些大制作有大导演、顶流演员兜底，这种剧一般都是赞助商挤破了头要争一个位置，招商会简直是小型拍卖会。而主演没什么名气的，大多都是剧拍完了，业内人士看过预告才能下决心投还是不投。 《月落乌啼》就属于后者。 上台前乔霜月对于江堰会来这件事全然不知，待走上台后，跟着导演一行人打过招呼，正式进入招商环节时，乔霜月才看见江堰姗姗来迟。男人穿着做工精良的西装，头发上竟还用了发胶，看起来风度翩翩，跟回国时宴会上的帅气不相上下。 而以江堰的身份地位会出席这么普通的一个仙侠剧的招商会，就算迟到，也照旧在会议上掀起轩然大波，一时间细密的讨论声此起彼伏，所有人都在好奇他今天为何而来。 江家产业不涉及娱乐圈，也从未听说过他们有在娱乐圈里分一杯羹的意向。 那……众人的眼神纷纷暧昧起来，难道之前那个传言是真的？ 早就听说这部剧的主演乔霜月跟江家少爷的关系不清不楚，上次乔霜月录综艺受伤，就传闻是江堰亲自去了现场当着工作人员的面直接把人带走的，只是也没个照片佐证，都是人云亦云。 娱乐圈这样的八卦太多，还有不少明星为了给自己贴金，故意散播这种谣言，真真假假的又有谁分得清？ 所以尽管这消息传得很快，大多数人还都是保持着存疑的态度，没有放在心上。 可今天江堰的出现，无疑是最大的证明了。 即使江家是真的打算进军娱乐圈，就这么一部投资平平的剧，又能有多少收益？运气不好的话，说不准还会亏本。也只有醉翁之意不在酒这一个理由可以解释了。 第三十三章 笑得开心点 招商会在短暂的嘈杂后恢复平静，江堰似是压根没注意到那些探究眼神，连个正眼都没给他们，径直走到了第一排正中间空着的位置坐下，这个位置也正巧与站在c位的乔霜月相对。 他懒洋洋地用一手托着腮，脑袋微微歪斜，唇边浮现狡黠的笑意，看好戏一般好整以暇地盯着动作跟表情都逐渐僵硬的乔霜月。乔霜月发誓，江堰眯起来的桃花眼中是肆无忌惮的戏弄。 半晌，江堰启唇无声地用口型示意：“笑得开心点。” 一旦有了江堰的坐镇，原本不算热闹的招商会也变得风云诡谲起来。尽管预告片中的特效跟剧情在硕大的led屏上更显气势恢宏，但没几个人的心思真的放在了这部剧上，人人都在揣摩江堰的意思。 如果江家出资投这部剧，那他们肯定是要跟上的，不说能不能赚，就是靠着这个机会能跟江堰交个朋友，跟江家成为名义上的合作伙伴，也绝对不亏。 预告片很快就结束了，接着是制片人跟导演讲话，乔霜月全程都站在边上，这种会议，他们这些小演员一般是没机会开口的，来的意义也只是当个漂亮花瓶。毕竟古偶剧能不能火，演员的颜值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决定性因素。 一顿口若悬河的推荐后今天的主要流程就算走完了。所谓招商会，其实就是展示商品，而买家要不要买、什么时候买、怎么买，就得买卖双方在私底下商谈了。 下半场的安排是较为轻松的茶歇，主持才刚刚宣布宣传活动到此结束，江堰身边就已经不远不近地围拢了一圈人，都是打算趁机跟他套个近乎的。 乔霜月在工作人员的催促声中下台，走之前，她站在高处回头望了一眼被围在人群正中修长挺拔的江堰，分明跟其他人穿的都是一样死板无趣的黑色西装，可江堰就格外惹眼，站在哪里都是焦点。 偏仅这一眼就跟江堰的抬眼相撞，两人远远地对视，直到江堰抬起手中的酒杯对着乔霜月举杯轻摇示意，玻璃杯中荡漾的水波险些晃了乔霜月的眼。 她慌张地将视线收了回去，几乎是落荒而逃。 …… 不远处，明宛起身要走。身边的下属周媛媛急忙跟着站起来，问：“你不去跟江总打个招呼？” 说罢她努努嘴，暗示左边扎着堆的人群。 明宛也跟着看过去，眨了眨一双大而圆的媚眼，像猫似的。她特意反复描绘的眼线看起来气势凌厉，但只扫过一眼她就摆摆手，细长的鞋跟磕碰地面发出清脆声响，她轻盈而干脆利落地转身往内场方向走过去，声音明媚，底气十足，“咱们公司跟江家一向没什么接触，犯不着去凑这个热闹。” 今天明宛是作为明家代表受邀来参加招商会的。 明家是做化妆品品牌的，品牌名叫明月夜。这两年靠着自身过硬的品质口碑以及政府的有意扶持，明月夜名声大振，跻身国产美妆头部地位，虽远比不上外国那些老牌奢侈品，但还是有不少二三线女星为了她家的代言前仆后继，因此也算得上是半个圈内人士。 明宛是明家的独女，自毕业后就进了企业，现在在市场部轮岗，近几个月公司一切对外的营销方案都由她拍板定论。 明宛在公司说一不二，她说用不着，周媛媛也不敢说什么，拿着包匆匆跟上了领导，在身后问：“那咱们现在回公司吗。” 许是因为江堰在外面吸引了大部分今天的嘉宾，内场比外头要清净许多，明宛走到一个摆着排饮料的桌前，拿起一杯橙汁浅抿着，待甜腻的果汁味在味蕾上爆开才不动声色地弯了一下唇角。 “怎么，这么迫不及待回公司当牛马啊？”她看了眼腕上手表，指针指向四点，镶钻的指甲哒哒敲上暗红色的表盘，说：“一会儿去找乔霜月的经纪人聊聊代言的事。” 她今天此行目的除了要了解了解《月落乌啼》这个项目，也想接触一下乔霜月。自上个快要敲定的代言人被她否掉后，代言的位置便空了下来，近些天公司一直在寻找合适的女星。 周媛媛点头，笑着竖起大拇指奉承道：“老板你果然有先见之明，昨天才说乔霜月不错，今天小江总就出现了，我看今天后乔霜月的资源肯定要上个档次，大红指日可待了，要是现在谈好了，代言费能省一大笔呢。” 但明宛表情不为所动，并没因为这句夸赞表露出什么情绪。 又尝了一口果汁，唇上的浅红色印上杯缘显出几分诱人。明宛的手机响起，她低头看了下，是乔霜月的经纪人回消息了，俩人商定好地点后她便快步向里走。 今天《月落乌啼》租下的场子挺大的，外面一圈是搭建的舞台跟嘉宾席，往里走是内场，乔霜月的团队在更里面的休息室。 明宛里边穿着白色丝绸衬衫，领口处绸带的打结设计颇有新意，腕上的钻石手链在袖口遮掩下若隐若现，难掩耀眼光芒，修长笔直的腿被简易的西装裤勾勒得淋漓尽致。虽身段婀娜但走起路来却如t台模特般有气势，一头柔软的栗色卷发搭在肩上，下颌微扬目不斜视。自信又张扬，一看就是雷厉风行的职场女强人。 也是，明宛身为明家独女，从小就是被当做接班人培养的，一路顺风顺水，长得漂亮学历又高，进公司刚几年就做出了不少成绩，在公司内部威望很高，很多人都从最初的轻视瞧不上到现在心服口服地听她差遣，只是经验还不足，因此还没正式接手公司。 穿过大厅再转个弯便是走廊，但还没走进去，尖锐的女声就率先从里面传了出来，还有东西摔落在地上的声音，似乎是在吵架，明宛蹙起眉，不明白这里怎么会有这种市井泼妇一样的争吵。 但她不是喜欢多管闲事的人。刚打算离开，“乔霜月”三个字就飘进了耳朵里。 迈开的脚步收了回去，明宛站定，来了兴趣。 第三十四章 我叫明宛 乔霜月实在觉得自己流年不利格外倒霉，寻思是不是得抽空去庙里拜拜，捐点香火钱再求个护身符，否则她是怎么被季云像鬼一样缠上的？ 耐心逐渐见底，乔霜月疑惑，季云是听不懂中文吗？从被不受邀却莫名出现在后台的季云堵在这里开始，这二十多分钟里乔霜月都在试图跟对方解释，不管是热搜，还是她所谓掉了的代言，都不是自己的手笔。 可怎么说季云都不相信，还一直在对着自己骂骂咧咧，饶是乔霜月性子再软、素养再好，也实在是受不了了。 她吸了口气，闭上眼平复了一下翻涌的情绪，最后一次对季云解释道：“我已经说了很多遍了，我没这个本事。多行不义必自毙，你做事嚣张不给自己留退路，得罪了那么多人，别把什么屎盆子都往我身上扣，我没有做冤大头的癖好。” 但看着季云咬牙切齿的表情，乔霜月知道，她显然是依旧没有听进去。 既然如此自己也没必要再在这里陪着她浪费时间了。 乔霜月推开季云想要直接离开，可季云并不愿放她走，往后退步将唯一的出口死死挡住，极为恶毒地中伤她：“还以为你有多清高，原来也是靠着爬男人的床才拿到的主演。你有什么资格瞧不起我！无非是攀附上的男人地位高一点。原来江堰喜欢你这种类型的女人，那他知不知道你在剧组还跟许尧眉来眼去啊？” 乔霜月的情绪在这句污蔑中猛然变了，她的神色彻底变冷，眸中泛起寒意，警告道：“季云，如果你不会说话，我不介意教一教你。” “哈，急了？无非是被我说中了吧？” 今天的招商会，季云作为戏份很重的女配理应是该出席的。可就是之前那些破事儿，制作人怕她的出现弄巧成拙，虽然告诉了她地点，却没让她上台。 不久后江堰就出现在了台下。 刹那间季云什么都明白了，不过是制作人觉得乔霜月抱上了江堰的大腿，不敢得罪江堰，又想讨好乔霜月，所以开始联合剧组其他人孤立自己了。 一瞬间，对乔霜月的恨意到达了顶峰。 她跟乔霜月同期出道，乔霜月却事事压她一头，她们路线相似，是竞争对手，可圈内人都对乔霜月的评价极高，许尧身为自己的cp对象也对乔霜月青眼有加。 季云还记得跟许尧演完那部剧后，她本以为自己一定会平步青云，可她的公司太废物，自己明明小有名气却接不到好资源，拿到的角色不是女配就是人设不好，就这么勉强靠着cpf吊着口气，一年后，她终于等来了属于她的机遇，《月落乌啼》。 那段时间她是真的很兴奋很激动，为了这个角色她付出了全部的努力，各方打点不说，还多次去找过导演找过制片方，该送的礼也送了，该做的人情也都做了，甚至连许尧她都找过不少次希望对方能帮帮忙，可最后得到的消息竟然是导演定下了乔霜月。 又是她！ 眼看着乔霜月跟许尧都快进组，如果靠着这部剧乔霜月打了个翻身仗，还跟许尧把cp炒起来了，季云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走投无路之下，她只好去找了程寻。 程寻是季云在某个酒局认识的，经纪人介绍，说是富家少爷。话里话外是什么意思大家心知肚明。季云查过，确实是名副其实的京圈少爷，人脉很广。 酒局上季云半推半就要来了程寻的联系方式，但当时并没有下定决心，因为听说，程寻这人人品很差，在床上的癖好也很特别，有点那方面的爱好，以前他也玩过不少小明星，都被折腾的不行。 可乔霜月成为了那最后一根稻草，逼迫了季云走上了这条路，每当她去求程寻而被对方往死里玩的时候，季云对乔霜月的恨意都会加深一点。 但程寻也确实给了她不少资源，比如《月落乌啼》的女配，比如后来那些花钱如流水的热搜，以她公司的实力，根本下不了那个血本。 季云也因此踩着乔霜月痛快了几个月。 她本以为，她可以一直骑在乔霜月头上了。 可不久后，江堰突然出现了，她的梦一下子全都跟着破碎了，她重新被打进泥潭中挣扎，从山峰跌到谷底。还有她谈了很久的化妆品代言也一夜之间全没了。 她怎么能不恨乔霜月！ 想到这，季云的眼睛里遍布阴狠，“乔霜月，你以为你靠男人搅黄了我的代言就能捡漏吗？就你这个咖位，他们根本就瞧不上！” 乔霜月只觉得季云简直是疯了，难道她把自己堵在这里这么久，就为了挑衅自己一番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话？还有什么化妆品，她是真的不知道啊，她真的不能理解季云的脑回路。 她再次试图绕过季云离开这里。 这时，一个女人从不远处走来。乔霜月心道不好，要是她跟季云的这番对峙被别人听见了还不知道要闹出多少事，心里正紧张着要如何应付，那人已经站定在了两人身后，乔霜月瞧了眼对方别在胸前的牌子。 是今天的参会嘉宾。 该不会是投资商吧？乔霜月的掌心很快就渗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水，紧张地握住拳。是投资商的话情况更加糟糕了，今天本就是招商会，却被对方撞见剧组主创不和，势必会对他们这部剧产生负面影响。 演员的素质让乔霜月在几秒钟内就已经重新整理好了表情跟情绪，她扬起甜美的笑，正打算试探两句，结果对方倒是先开了口。 只见打扮干练利落的女人轻启红唇，目光审视般上下打量后，神情冷漠中夹杂着一丝轻蔑，道：“季云？我叫明宛，明月夜品牌的负责人。你的代言人身份是我否决的，不过我记得当时就已经跟贵公司讲清楚了，否决的理由是你个人的气质不符合我司旗下品牌文化。” 她停顿了片刻，似乎是给季云一个消化过程，再开口时语气变得锋利起来：“如果你对我的处理结果有意见，可以来找我商谈。不过，不要把怒气随意发泄在其他人身上。” “……今天有幸看了这场戏，更让我觉得，我的决定没有错，你的确是，跟明月夜的品牌理念没有半点关系。” 第三十五章 你认识江堰吗 季云被明宛三言两语打发走，临走前还不忘愤愤地用眼神剜乔霜月一眼。安静的长廊就只剩下两个人，乔霜月已经从明宛短短几句话里得知了她的身份，也总算是搞明白了季云口口声声的化妆品代言到底是什么。 这么被外人看见了剧组里这些糟心事儿，乔霜月略感尴尬。不过她还是大大方方朝人伸了手，不卑不亢打过招呼后才说：“谢谢你。” 明宛挑眉，没太所谓地回：“应该的，本来就是我们公司跟她的事情，反而连累到你了。” 说完明宛又瞥了下时间，续道：“一会儿见。” 乔霜月啊了一声，没懂这句话什么意思。不过明宛没有给她接着问的机会，说完就转身走了，留给乔霜月一个纤瘦高挑的背影。 这个明总，说话做事还挺痛快的，乔霜月心想。 回休息室的路上乔霜月在手机上搜了下明宛的信息，漂亮的履历跟殷实的家庭背景是他们这种人望尘莫及的，且能力手段也很强悍，怪不得这么年轻就已经在明月夜担任高管了。 乔霜月唯有敬佩，再看明宛时已全是崇拜了。 她一直很羡慕这种职场女强人。 留意页面的功夫，一条微信消息跳了出来，一看备注，乔霜月的唇角就塌下来，江堰。 【在哪，我去找你。】 乔霜月噼里啪啦地疯狂打字。 【别，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别给我找事儿了。】 【快点，否则直接打电话给你经纪人了。】 【！？】 【你怎么有我经纪人的联系方式的？】 【十分钟前我刚签约成了《月落乌啼》最大的金主，有你经纪人联系方式很奇怪？】 …… 乔霜月沉默，无言以对。 真恨这些有钱的资本主义。 不情不愿的，乔霜月发了条消息过去。 【你别来了，不想被人议论。一会儿圆姐要带我谈个商务，谈完我去找你。】 江堰回了个非常可爱的小狗说ok的表情包。 将微信关掉后乔霜月也没了继续看明宛信息的兴趣了，她知道江堰投资这部剧的目的是什么，既然从自己这下不了手，那就从她用以推脱的公司下手，反正乔霜月说了，一切听公司安排。 那他就来当大老板。金主爸爸开口说不许炒cp，谁敢反对？ 真是简单粗暴又符合江堰的行事作风，乔霜月早该想到的。 反正我又不亏，谁会跟钱过不去，乔霜月安慰自己。 这么想着，乔霜月就走到了休息室外，她推开门，刚才分别的明宛就光明正大坐在沙发上，正跟柳圆商讨着什么事情，俩人听见声音后前后将目光挪向乔霜月，她反应过来明宛的那句“一会儿见”是什么意思。 难道柳圆跟自己说的商务是明月夜！？ 乔霜月愣在了门外，反观明宛，神色照旧，还弯唇对着乔霜月笑了一下，又在柳圆站起来要给她们彼此做介绍时直接道：“不用，刚才跟乔小姐在路上遇见了，我们已经认识了。” 柳圆用眼神询问乔霜月，她点点头，说：“嗯，对，明总，又见面了。” 既然认识那就更好了，柳圆示意乔霜月赶紧坐下，然后和她说：“明总想找你代言她们公司的子品牌，虽不是明月夜，但也是公司主推的品。” 桌上摆了一些样品，是一系列美妆产品：从眼影到口红，应有尽有，包装亮眼，很有中国风的特色，乔霜月顺势拿起一支口红，夸赞道：“这上面的花纹是非遗吗？” 明宛显然是没想到乔霜月竟然会认识，眉眼放松下来，细致地挨个介绍：“这是明月夜推出的全新系列美妆，叫二十四桥，包装设计都采用了非物质文化遗产相关，我们希望通过品牌……” 乔霜月看着明宛侃侃而谈，方才犀利强硬的女人在讲到自己亲手创建的子品牌时整个人都变得温和，明亮眼神闪烁着的都是对产品的喜欢跟自豪。 半小时后，代言的事儿商讨的差不多了，明宛也要回公司，乔霜月主动提出要送明宛出去。两人单独走在了空旷的大厅里，犹豫再三，乔霜月还是问出了自己的顾虑。 “明总，你……认识江堰吗？” 明宛疑惑她怎么突然问这个，眉梢再度上扬，以眼神反问，“怎么？” 乔霜月自知问这个问题有点太冒犯，而且如果事情不是自己想的那样，不但会尴尬，还几乎是不打自招了她跟江堰的关系，可这个问题不搞清楚，乔霜月自己是没办法坦然地签下代言人合同的。 她欲言又止，花瓣般的唇瓣几度开合，到底还是轻声问了出来：“就……贵公司怎么会突然找我代言？” 明宛一点就透，仅仅一句话她就理解了乔霜月的潜台词。她停下脚步，一手从容地插在兜里，另一只手长袖卷起来露出白皙小臂，线条优美暗含力道，一看就是经常锻炼。 她有些好笑：“你不会以为，我是看在江堰的面子否了季云，来签你吧？” 乔霜月咬着唇，面露难堪，气势一下子就矮了一大截，但也算是默认了明宛的话。 明宛见状，心道那些八卦还真是真实的，乔霜月果真跟江堰有些关系。要说没听过这些事儿，那是假的，她是市场部的，工作要求就得耳听八方，很多事她们甚至比圈内人士还要知道的更早，不然就真是混吃等死的了。 但拒绝了季云的提案，又阴差阳错选了乔霜月，绝对跟江堰没有任何关系。明家的根基都在平江，在平江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大企业，且产业跟江氏几乎没有重合的地方。 就像她对周媛媛说的那样，讨好江堰，没必要。 不签季云，完全就是因为季云本身就是个随时会爆炸的大雷，至于为什么看中了乔霜月…… 明宛掏出手机点开了自己的微博，转给乔霜月看，“已关注超话216天”一行小字不明显，但乔霜月仍旧一眼就看见了。 她睁大眼睛吃惊不已，“你……你……” 这反应正中明宛下怀，她弯了弯双眸，眉眼间都柔和了很多，这一刻她一点也不像是那个在商场上雷厉风行让人惧怕的铁腕女王，而好像只是邻家那个有点特别，总是我行我素张扬明艳，活在小孩儿们的艳羡中的漂亮姐姐。 明宛调侃道：“你是不是觉得我这种人每天睁开眼就是工作，一点娱乐生活都没有？拜托，我也是人，我也会看电视剧的，” “乔小姐，自信一点好吗？选你，当然是因为你的个人魅力啊。” 进电梯后，明宛转身，按着负一层的按钮不放，隔着电梯门对乔霜月补了一句：“不过我可没有给你走后门哦，乔小姐，你的形象通过了团队的一致认可，希望你能给明月夜一个机会，给二十四桥一个机会。” 第三十六章 共进晚餐 跟明宛分别后乔霜月的担心也一起消失了，在得知自己的商务竟然是明月夜的那一刻，乔霜月脑子里最初冒出来的反应不是开心、荣幸，而是害怕，恐慌。她害怕这来之不易的成绩，并非来自她自己的努力，而是江堰送给她的。 乔霜月知道，这么想实在是有点得了便宜还卖乖，但她不是在故作清高，她只是不想太过依赖江堰。 一旦对江堰的温柔、照顾上了瘾，对江堰成为自己的靠山一事变得理所当然，遇到困难后从隐忍、想办法自己去解决变成了一切都交给江堰，沉沦于江堰给自己建造的虚假天堂中，一旦有一天，对方洒脱的抽身而去，她又该如何自处呢？ 她是个胆小又喜欢逃避的人，一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她会被抛弃，会重新变成一个人，会日夜活在失去的梦魇里，会以眼泪作伴，会从松软甜美的梦境中被迫清醒过来面对残酷的现实，那她宁愿不开始，不习惯。 乔霜月消极、自卑、胆怯，绝不轻易离开自己的安全区。 这就是她一直以来，用来应对江堰追求的方式。 她不相信江堰，更不相信自己，因此明宛说的那句，“你要自信一点”，正好击中了乔霜月的心尖。 她该怎么自信呢？她又有什么资本自信，她羡慕明宛，却永远变不成明宛。 江堰的消息再次发过来，乔霜月收敛了心神，按照对方给自己的位置找了过去，是剧组给他单独安排的vip休息间。 进门前乔霜月告诫自己，一定要稳住心神，不可以再被对方三言两语撩的晕头转向了。 她现在的状态很危险很危险，江堰就站在安全区的边缘线上，只需要再进一步，就能轻松攻城略地，踏进乔霜月的领地。 休息室里只有江堰一个，在玩着手机，熟悉的游戏声外放，四杀的播报乔霜月很耳熟。 她盯着江堰线条流畅精致的如玉石一般的手指在屏幕上点来点去，宽大的手掌可以很轻松的将手机包起来，指尖不带半点拖沓地来回点击，仅仅是看着他操作也像是在观赏一件艺术品。 江堰没有抬头给乔霜月眼神，但讲了话：“过来坐。” 语气再自然不过，就好像对待自己相恋了多年的女友那样。 乔霜月用小虎牙勾着口腔内壁的嫩肉，没有坐到江堰身边那个刻意留给她的很大的位置，而是坐在了旁边单独的椅子上。 江堰的眼神变了变，手上的动作加快了很多，几分钟后，游戏大获全胜。 游戏声停下来后房间了就变得安静了不少，江堰将手机随手丢在了一边，往乔霜月那个方向挪了一点，快到长沙发边缘了才停下，而后懒散地靠着，看着乔霜月的脸问：“离我这么远干嘛？又生气了？” 什么叫又？什么叫又生气了？而且，你语气里那种像在哄总爱无理取闹的女友的无奈是什么意思啊！？ 乔霜月讲：“我又不是河豚，哪来这么多气每天生。” 江堰阴阳怪气哦了一声，拖着懒洋洋的语调，“还以为我投资了你的剧拦着你跟许尧炒cp生气了呢。” 乔霜月气笑了，哪来的这么多无稽之谈，我看江堰才是爱无理取闹的那个吧？ 她冲着江堰抿唇扬起唇角，笑的又假又官方，“我再说一遍，我只是敬业，不是蠢！” “还有，你能不能别老说许尧啊，本来就是普通前同事。” 江堰就这么很没出息的被这五个字哄好了，他内心心花怒放，面上装的正经，伸手学着乔雪阳那样揉了揉乔霜月炸毛的脑袋。 “行吧，饿不饿，我定了餐厅，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邀请乔小姐共进晚餐？” 乔霜月想拒绝，话还没说出口，江堰就把自己金主的身份拿出来吓唬她。 “想好了再回答哦，我现在可是你们的金主爸爸，后期宣传都指望着我拨款呢。” 乔霜月呼吸一滞，脸色几经变换，最后还是刚才那副假笑，眼睛弯弯，睫毛轻颤，惹得江堰没忍住噗嗤笑了一声。 没办法，乔霜月吃瘪的样子实在可爱。 “行，但是我只能吃一点，而且……你定的什么地方啊，我不想被拍到。” “放心吧，吴启源投资的西餐厅，前阵子才开业，隐蔽性没问题。” …… 新一期的《胜利号角》在该上线的时间没有任何动静，这节目虽现在糊了不少但还是有相当一部分老观众较为长情的，大家全都挤到官博下询问怎么了，为什么该更新了却还是上一期的。 官博迟迟没有回复，一直到一个小时后才匆忙发了个声明，连公章都没有，大概内容说是因为技术原因不得不延迟上线，但具体的播出时间也没给个明确答复。 一下子猜什么的都有，各种各样的猜测层出不穷，竟然就这么讨论上了高位，许多之前看过这节目的网友也都跟着过来凑热闹。 【听说是得罪人了不让播了。】 【这节目得罪过的人多了，根本不把嘉宾当人看，但后台特别硬，被投诉了很多回都没用，照播不误，还能有人比他后台更硬？】 【胜利号角因工作人员失误导致嘉宾瘫痪还有人不知道吗，当时闹得沸沸扬扬，好像也没后续了。】 【知道啊，我一直关注呢，就赔了点钱，但根本不够人家治病的，现在他爸妈都在水滴筹，特别可怜。】 【好唏嘘……才二十多岁，刚大学毕业……】 越来越多关于这个节目的黑料被扒出来，除了那个瘫痪的小演员，还有很多受伤没那么严重但也都有了后遗症的，也有不少从节目组离职的工作人员出来爆料，说节目组克扣工资，对员工特别苛刻。 以往这些消息刚冒出头就会被压下来，可今晚竟然一直高高挂起，讨论度居高不下持续了好几天，那个瘫痪了的演员家人也接受了不少采访，采访背景凄惨，父母都才四十多就都已经两鬓斑白了。 无数龌龊的事情接二连三被爆料，最终引起了官方注意，写了篇博文狠狠批评了一顿，并且勒令该节目组整改。 但大家都知道，所谓的整改，也只是个好听点的说法，结果应该就是无限期停播，很难再有重新录制的机会了。 第三十七章 他在追我 次日一早乔霜月飞去见她下部剧的导演，之前柳圆给她发了好几个剧本，挑来挑去乔霜月选定了这一部，以她的咖位，能有几个剧本用以挑选已经很不错了，也不是什么大制作，一本小投资的青春偶像剧。 男主还没定下来，但现在传的最有鼻子有眼的那个男演员乔霜月恰好认识，之前两人在某部剧里合作过，都是小配角，没想到现在竟然能合作主演电视剧了。 在车上跟飞机上乔霜月都在睡觉，到了酒店收拾完化妆的时候她才从叶蓁蓁那得知《胜利号角》停播的消息。 拿着粉扑的手顿了一会儿，乔霜月回头问叶蓁蓁：“暂时停播还是永久停播了？” 叶蓁蓁摇头，“这我哪知道啊，反正现在看网友说是大概率永久停播了。” 对于这个消息乔霜月一点都不觉得惋惜，导演组对她的恶意她还记得，她性格软，说这并不代表她圣母，她不讲话，只是因为自己无能为力罢了，既然如此还是沉默为好，别给自己找事儿。 对季云是这个态度，对节目组也是这个态度。 “停播也好，多少人上这个节目吃了亏，真希望他们走之前能不能把瞎剪辑的原片放出来。” 粉底抹匀后乔霜月动作飞速，闭上眼睛喷了一层定妆喷雾，喷完后凑近镜子看眼下的黑眼圈，一边用遮瑕一点点涂抹，一边回答叶蓁蓁。 “不过这节目后台一直很硬啊，这是得罪了哪个大人物？” “谁知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这个大人物也算是做了件好事。” 叶蓁蓁努努嘴，突然站起来对着乔霜月坏笑，一个挺清秀的小姑娘，非得做了个猥琐不已的表情。 “姐，你说……你上完节目这节目就停播了，会不会是江总为爱出头，看你这么被欺负生气了，大手一挥就把这节目整没了啊？” 乔霜月的心猛地一跳，但面上不显，整个身子丢快贴上镜子了，轻轻柔柔地抹遮瑕，连带着说话的声音也小了不少，“瞎说什么呢，还大手一挥，你当玩游戏呢。” 叶蓁蓁百无聊赖泄了口气，表情也恢复正常了，整个人往床上趟过去，“也是，这都是小说情节，还得是玛丽苏小说。” 房间重新安静下来，只剩乔霜月化妆品瓶瓶罐罐的声音，她手上拿着眼影刷在眼皮上来回清扫，但心思早就飞走了，压根就没沾粉，白白在脸上扫了好几分钟。 叶蓁蓁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荡，刚才乔霜月语焉不详的反驳加上呆愣紧张的眼神一点说服力都没，也亏着叶蓁蓁脑子简单没有多想，一句话就被对付过去了。 会是江堰吗？乔霜月在心里问自己，她原本没有多想，更没往江堰身上想，《胜利号角》致人残疾是事实，这两年娱乐圈的道德舆论越来越紧张，上面对综艺节目的审查也越来越严格，观众对娱乐圈的人远没有从前那般宽容了。 所以旧闻被挖出来后不似以前那般能随便应付了也不奇怪。 可怎么就这么巧，自己的那一期才播完，这些事儿就像涨潮一般纷纷被推上了岸暴露在了阳光下呢？怎么就这么突然的，停播了呢。 借着这件事再往前想，乔霜月发现，这几周在季云身上发生的事情也是如此迅速突然，季云作恶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可她的公司手段了得，负面新闻都能立马就被压下来，才纵着季云做事越来越猖狂。 可这半个月，她的公司怎么就好像躺平了完全不管她了一样？ 但如果将江堰这颗代表着将军的棋子放进乱成一团的棋盘内重新考虑，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这也的确很像江堰的手笔。 悄无声息，斩尽杀绝，兵不血刃。 越想乔霜月越心惊胆战，捏着化妆刷的手动作也越来越僵硬缓慢，最后还是叶蓁蓁喊了一声才将乔霜月的神志拉了回来。 “姐，干啥呢，你拿个眼影刷刷脸干啥？” 乔霜月说：“哦，在想剧本的事情，一会儿去见导演肯定要试戏的。” 饭局聊得还算顺利，导演年龄不大，跟乔霜月没什么代沟，人也挺幽默的，看起来对乔霜月很满意，柳圆笑得合不拢嘴，饭局结束后跟乔霜月讲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让她回去多琢磨琢磨剧本，等着下个月进组。 临分别前柳圆叫住了乔霜月，第一次问出了那个问题。 “霜月，你跟江总是什么关系？” 自江堰第一次出现，到现在已经有一个月有余，在乔霜月圈内认识的一些普通朋友都来八卦过的情况下，柳圆却从未过问过。 夜晚的酒店长廊很寂静，两人对视着，良久，乔霜月说：“大概是，他在追求我的关系吧。” 这也是乔霜月第一次在外人面前以这样一个稍显正式的形容来描述她跟江堰之间捋不明白的乱麻，也许不那么真实，但可以稍微挽救一下自己危险的处境。 柳圆如释重负，“我就怕你真被人包了。” 乔霜月笑了笑，很奇怪，直接问：“被包了跟被追求对公司来说有什么区别吗。” 柳圆拍了拍乔霜月的手臂，“霜月，我挺喜欢你的，把你当妹妹看，带你的这两年也没强迫过你做不喜欢的事，虽说钱少赚了，但良心过得去，所以就我个人而言，我不希望看到外面传闻的那样，不希望你误入歧途，有钱人的玩法太花了，你压根就没反抗能力。” 像是大家长语重心长的劝慰，又带着点欣慰，“既然是他在追你我也放心点了，在娱乐圈混，有这么个人能为你保驾护航，何乐而不为呢？” 说完柳圆又眨了眨眼，语气变轻松了不少。 “难怪你不想跟许尧炒cp，原来有个江总在，你早说不就行了，现在好了，江总下了命令，不许出现你俩除了角色外的任何热搜词条，剧播完就赶紧分道扬镳。” 对这些话乔霜月早有预料，不过听到柳圆说出来还是会感到有点奇妙，这样强的占有欲，还有面对许尧就控制不住的嫉妒跟醋意，难道真的只是为了报复许家吗？ 乔霜月回到房间，再次想起了四年前跟许尧的对话。 第三十八章 江堰是我的表弟 四年前，江堰出国的那一年夏季。 那年六月的夏季雨水格外多，断断续续的长达半个多月的雨水让西京不少地方都被淹起来了，乔霜月的大学也不例外，出了宿舍便是一滩滩水坑，举着伞也挡不住被淋湿的命运，鞋子裤腿上都是泥点，偏生乔霜月还在期末周，每天都湿漉漉的踩着水去考场再浑身水汽地回去。 最后一场考试结束后已是六月中下旬了，室友问乔霜月假期有什么安排，说自家的司机就在宿舍楼下等着，要不要顺带送她一程。 学导演的大多都是有钱人家的小孩儿，她们宿舍有三个都是西京本地人，还有一个早在考试结束当天就走了。 乔霜月瞅了眼窗外还没停下来的雨点，只觉得骨头都被这连绵的雨水泡软乎了，她一点也不喜欢下雨天，整个世界都陷入沉闷的粘稠中，空气中蒸发不掉的水汽变成一层雾面黏在脸上，浑身都像是能淋出水来。 而且总不见太阳，心情也会跟着郁闷起来。 棒棒糖在口腔里溢出过甜的工业糖精味儿，那时候她还完全没有过做演员的想法，在吃糖上比较嚣张。 乔霜月唔了一声，而后摆摆手，“不用啦，你先回去吧。” 剩下两个室友接连坐上了家里派来的车，空旷的宿舍很快就安静下来，乔霜月想着自己之前拍的那个小短片还没剪好，正要加班加点时接到了江堰的来电。 寡淡的心情仅是看见江堰两个字就瞬间明亮了不少，还没接通电话乔霜月的耳朵里就好像已经响起了对方薄荷般的清脆干净的声音。 唇角不自觉地上扬，乔霜月按下接通，问：“喂，怎么啦？” “你今天考完最后一门吧？放假了吗。” 早在江堰高考完就问过乔霜月什么时候放假，那阵子乔霜月正忙的争分夺秒，又得完成大作业又得准备期末考，匆匆甩给了对方一张期末安排表。 “你不是都知道了我考完了才打电话过来的吗。” 这就是江堰的行事作风，分明心里一清二楚，还非得多此一举再问一遍，倒显得副文质彬彬的样子。 江堰闷闷一笑，他拿着手上才吹好的气球把玩，轻飘飘的气球在掌心上被拍着飞到空中，接着说：“怕你还有别的事要忙嘛……一会儿给你发个定位，请你吃饭，打扮的漂亮一点。” 气球在说话的功夫缓缓掉落在地上早已堆积起来的淡粉色气球堆里，放眼望去，整个房间都弥漫在浓厚的粉色泡泡里。 乔霜月又瞧了眼外面的连绵细雨，雨水砸在透亮的玻璃上一滴滴下滑留在水痕，嫩绿浓稠的枝叶也在风雨中摇曳晃动，乌云压城在不远处的天际汇拢，才半下午，光就被吞噬的差不多了。 又要下一场暴雨。 她啊了一声，不大情愿地回复：“可是要下雨了诶……一定要今晚吃吗？” 江堰看着自己花了两三天才布置好的场地，语气加重了几分。 “我让司机去接你。” 见状，乔霜月也只好点头，否则江堰说不定会亲自来学校抓她。 电脑才刚打开又被关掉，乔霜月将身上那件极为简单的白色体恤跟牛仔裤换成了条前些天乔雪阳才送她的吊带短裙，简单化了个妆，穿了双小高跟就出了门。 到了宿舍楼下车子还没来，她百无聊赖拿出手机划拉着，转头的瞬间却看见了站在另一侧屋檐下发呆的许尧。 乔霜月愣怔额片刻，自前不久许尧对自己表白被拒绝后，他们已经很久没联系也很久没见过了。 今天怎么会在这里看见他？难道是又迅速谈了个我们楼的女朋友吗。 乔霜月嘟囔着，在心里纠结是该装作没看见还是大方上前去打个招呼，可若是他是来等女友的，万一被女朋友看见了误会了也不好吧？正当她还在犹豫的时候，许尧转过了身，两人的视线就这么不经意间对上了。 得……乔霜月扶额，到头来还是撞上了。 乔霜月扬起一抹较为官方的笑意，往前走了几步，许尧则是愣了一会儿便很快小跑着往这边过来了。 许久未见，乔霜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见许尧也只是上下扫试着自己迟迟没开口，她心里有点焦躁，祈祷着江堰的司机快点过来，找着话题对许尧讲：“呃……你来这边等人？” 许尧的视线盯得她如芒在背，只想快点结束这段对话赶紧离开这里。 半晌，对面的男人总算是说了话，说出来的话却让乔霜月只有困惑，“我在等你。” “啊？等我？” 许尧没对这个问题做出解释，突然盯上了乔霜月脖子上的项链问：“这条是江堰送你的生日礼物吗？” 乔霜月不明所以，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贴在锁骨上的镶着碎钻的挂坠。 “嗯？对，怎么了。” 这的确是去年江堰送她的礼物，那年她的生日宴出了点意外，这份礼物当时就被很多人看见了，是江堰亲手帮她戴上去的，许尧会知道不奇怪。 对话就这么停了下来，乔霜月皱起眉扫了眼许尧神秘兮兮又磨磨唧唧的样子，不知为什么生出了一股子压抑不下去的烦闷，又感到了点急迫，她平时说话做事都不紧不慢的，极少会有这样的情绪。 乔霜月又抬眸看着越发阴沉的天穹，漆黑的乌云压迫感极重，似乎下一秒就会爆出惊雷来。 大概是被天气影响的吧。 但她还是语气不大好地又问了一句：“到底怎么了？你今天怎么会突然来找我？” 在乔霜月的催促下，许尧深呼了一口气，终于下定决心，缓缓开口。 “霜月，你知不知道，江堰其实是我的表弟？” 乔霜月一开始并不相信，讲着“你开什么玩笑……”，可见许尧一脸认真的样子，挂在脸上的假笑也跟着慢慢消失了，她的眼神呆愣了好几秒钟，似乎是没能理解这句话。 “这是什么意思？” 既然已经开口，后续的话再说出来就没那么艰难了，许尧解释道：“江堰以前不叫江堰，叫许宴，他妈妈是我爸的亲妹妹，二十岁未婚先孕离家出走了，许宴十多岁的时候才回到许家，之后不久他就被江家认回去了，江家不允许我们把这件事情说出去，大概是怕影响到江堰的名声。” 乔霜月还是不能理解，她踩着小高跟往后退了两步，天鹅颈上扬着做出了自我保护的姿态，表情也是紧绷着的。 “既然不能说，那你为什么现在告诉我？” 许尧幽幽地盯着她。 “霜月，江堰他一直很讨厌我，他从前在许家时……过的不太好，所以他讨厌许家的一切，你不是一直很奇怪为什么江堰在第一次见你就莫名其妙缠上了你吗？” “因为他知道……我喜欢你啊。” 闷在云层中的惊雷终于响彻云霄，照亮了乔霜月难堪惨白的脸色，这场暴雨也跟着下落。 第三十九章 富婆粉丝又发应援通知了 因着睡前突然想到了从前的事，乔霜月一整个晚上都在做着光怪陆离的梦，睁眼后觉得腰酸背痛，没怎么睡好，脸也水肿了。 叶蓁蓁惊慌失措地点了两大杯冰咖啡来给乔霜月消肿，下午她们还得去拍二十四桥的广告，这是乔霜月入圈以来最正儿八经的一个代言，据柳圆说是要上地广的，说不定还会在商场大屏上买推广做宣传，必须要以最美的状态面对。 广告一直拍到了晚上才结束，乔霜月让叶蓁蓁早早就准备好了奶茶请工作人员喝，还准备了不少小蛋糕让她们垫肚子，当晚就有粉丝在某平台刷到了有人拍了照炫耀，在网上给乔霜月拉了不少好感。 拍完广告回酒店，乔霜月累的昏昏沉沉靠在椅背上浅眠，好在她现在手头上没什么别的工作，就等着进组，还有《月落乌啼》的播出了。 对乔霜月而言，拍戏比拍广告录综艺都要简单轻松得多，因为那是她爱干的事儿，如果可以，她真的希望一年到头都待在剧组里。 “姐，frost又发了预告诶！” 刷着微博的叶蓁蓁喊了一声，兴致冲冲将手机递给了乔霜月。 睫毛在叶蓁蓁的惊吓中颤了颤，乔霜月睁开朦胧的泛着红血丝的双眼，好一会儿才看清楚屏幕上的东西。 @frost：为庆祝《月落乌啼》播出，为霜月在八个城市安排了十六块商场大屏，欢迎粉丝线下打卡。 下面放了张图，写明了这次应援的地点，西京位列其中，占据榜首，而且西京的大屏在西京最繁华的商场地界，一下午的租金要三四万。 叶蓁蓁感叹道：“这个frost真是个富婆吧，这么有钱，这应援排面给足了啊，而且全是你的单人应援，一点男主的影子都没有。” 说完后知后觉地偷笑，“这下许尧家不得急死了。” 乔霜月本来还很困，被这壕无人性的应援方式激了个清醒，纤细的手指在屏幕上滑来滑去，怕是自己看错了。 “蓁蓁，你再用工作室的号给这个账号发几条私信吧，看看能不能要到信息，或者是地址之类的，给她寄点礼物。” “啊？可是之前都给她发了很多次了啊，她从来也不回，好高冷。” “她不回是她的事，咱们把该做的做好就行。” “……行吧” 汽车在蜿蜒的盘山公路平稳前行，晚上八点钟只有车灯跟乌云散开后霎那间明亮的月色为他照亮前路，车内从立体音响中流出的悠扬的英文歌懒散轻哼着，江堰合上电脑，摘下架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抬手轻揉了几下发酸的鼻骨。 随手放在真皮座椅上的手机响了几声，江堰微微斜过身子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无比熟悉的账号id跳跃在锁屏界面，指尖灵活在屏幕上点了几下解锁进入微博私信界面。 乔霜月工作室：frost你好！非常感谢一直以来你对乔霜月的喜爱跟支持，以及为了宣传《月落乌啼》所做的一切，乔霜月及工作室想给你寄点小礼物跟签名照表示感谢，请留下你的地址跟联系方式~ 往对话框的上面滑几下，清一色都是对方类似的私信内容，但frost从未回应过，这次也一样。 江堰退出私信界面，又熟练地切换了账号回到了无人知晓的个人账号页面，没再理会frost成百上千的转赞评。 车子拐了最后一个弯后古朴的半山别墅便暴露在视野中，这是江寻舟用来养老的地方，风景秀气且远离喧嚣，自江堰回国后江寻舟就从老宅搬到了这里，江堰每周都要过来一趟。 一来是为了汇报公司的近况，二来是所谓的家宴，尽管江家内里的亲情淡漠到早已千疮百孔，但表面功夫从不缺席。 车在院落中停下，在门外等待着江堰到来的管家隔着车窗朝少爷鞠了个躬，而后恭敬地走上前来替人打开车门，管家也已年迈，两鬓能看出些斑白，他早年跟着江寻舟走南闯北叱咤商界，现如今也退了下来。 说是管家，其实在江家的地位颇高，就连江堰也要给几分面子。 江堰也冲人点头，道：“辛苦了。” 管家带着人往别墅走，“老爷等你很久了。” 穿过在精心栽培下枝繁叶茂却在幽深如水的月光中显得有些阴郁的花园，江寻舟正坐在人造小喷泉旁一边品茶一边琢磨桌上的围棋。那套棋子江堰曾在他年少时见过江寻舟拿出来把玩，清透的玉石摸起来冰清透彻，听说是花了数百万拍回来的。 江堰走过去坐在江寻舟对面，一杯倒好的茶就摆在他的位置上，茶香四溢，仔细闻其中还掺杂着些不远处飘来的清幽的花香。 他将手上的资料放在一边，拿起那杯茶小酌一口，苦涩的茶味儿很快在口腔中晕开。 “这是我做的有关平江分公司未来几个项目的计划书，您看看。” 江寻舟没理会，手上一颗棋子被磨得发亮，棋盘上的棋局盘根错节，已然陷入进退两难的僵局，半晌，他问：“你来说说，这盘棋该怎么解？” 江堰垂眸扫了一眼。 他大学在国外玩过西洋棋，对围棋却没什么研究，不过他脑子好，没觉得有什么看不懂的，黑白子看似错落有致，实则杀的难舍难分。 丰润白皙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棋盘上点了点，说：“这里是破局点。”又敲了敲旁边一块黑子遍布的地方，“黑子看似取胜，实则只要在这下点功夫就能杀的片甲不留，只可惜黑子防守很厉害，不过我倒是想起一招声东击西。” 一颗白子被拿起来轻轻放在了棋盘另一侧，“喏。” 江寻舟点头，很是满意，棋子被摆在一旁，他也坐起来品了口茶，问了句没头没脑的话：“自上次宴会，你没再跟关家的女儿见过面了？” 江堰这才明白江寻舟来了这么一出的目的，原来是在敲打他，他没什么表情，声调平淡：“有什么见面的必要吗。” “听老李说你在公司不得人心啊，要不是有我在后面给你撑腰，你这个位置能坐的了多久？” 江堰不以为然，倨傲一笑，“我刚进入公司，有人不服有什么奇怪？倒是跟关家联姻对我而言也未必有什么利好，靠女人赢来的支持又能维持多久，况且关麟做的那些破事儿你我都清楚，若有朝一日东窗事发，你以为江家能独善其身？” 江寻舟意味深长地望了江堰一眼，讲：“但关麟可是看准了你这个女婿。” 江堰翘着二郎腿，靠在椅子上坐姿很是放肆，哪怕是在江寻舟面前也没个正形，足以看出他在江家的地位及受江寻舟的宠爱程度，不论是谁，哪怕是跟了江寻舟三十多年的老管家，也是不敢在老爷子面前造次的。 “哦？” 男人用着气音冒出一声讥讽，随即坐起身子伸手轻轻在棋盘上抓了一把，错落有致的棋面顿时变得凌乱非常，黑白子前仰后翻掉落在桌上，玉质棋子撞上红木的桌面发出叮铃清脆的声响，江堰眯起眼睛抬起下巴尽显桀骜不驯。 “我没有当木偶的兴趣，以前没有，现在也没有。” 第四十章 每个重要时刻我都想陪你度过 乔霜月粉丝一掷千金的应援很快就在粉圈，甚至是在完全不关注娱乐圈的路人眼中爆火，那几天热门城市的大商场里都能看见乔霜月的影子，因为是为了她的新剧做预热，《月落乌啼》也跟着未播先火。 剧组简直是乐开了花，他们的宣传费还没拨下去，乔霜月的粉丝就率先替这部剧赚足了热度，线上的各种数据也没少做。 这部剧的宣发是外包的，杀青后就开始在做宣传物料，团队本来是打算围绕男主许尧跟女配季云的三生三世做主推的，没想到半道上乔霜月竟然杀了出来，现在的人气竟然已经有了超过许尧的劲头了，而且季云的名声一落千丈，电视剧没受影响就谢天谢地了，一定是不敢再过多宣传她的。 于是所有物料都要重新做，一整个团队没日没夜地在剪视频。 播出当天乔霜月特别紧张，这毕竟是她的第一部女主剧，跟其他有团队有背景的女演员不一样，乔霜月自知能出演这部剧都是走了大运，如果这部剧播出后反响一般，那她就很难再接到好的剧本了。 毕竟谁会去捧一个没有收视率号召力的女演员呢？女演员的竞争本来就激烈，即使是这么一个吊在悬崖边的位置，她的身后，还有无数人在等着取代她。 因为紧张，乔霜月一整天没怎么吃饭，心脏一直控制不住地跳，就好像高三暑假那年等着查分时一样。她想，这怎么不算是另一份高考成绩呢。 就这么墨迹到了快晚上五点，乔霜月家的门铃突然响了，紧跟着手机铃声也唱起来，乔霜月手忙脚乱地从沙发上爬起来光着脚往门外走，一边接通了电话。 手机刚放在耳边，江堰的声音就顺着听筒传过来：“霜霜，开门。” 电话里的男声缱绻，仅仅是四个字，她却能听出其中的宠溺，乔霜月只觉得自己好像真的被微弱的电流电到了，呆愣愣地打开了门，江堰果真握着手机刚劲挺拔地站在门外，宛如一颗笔直的青松。 他们已经一个星期没见面了，乔霜月却觉得这一个星期久得让人恍惚。 其实这期间江堰会每天都给她发消息，但微信聊天怎么也比不上面对面能看见本人听见声音时能给人带来的记忆深刻，而且……这几天乔霜月还总是梦见从前的事情，她好像有点陷入梦境醒不过来了。 现在梦里的那个少年直挺挺站在了自己的眼前，弯着眼眸露出虎牙对自己笑的温柔。 乔霜月眨巴着眼睛盯着江堰发呆，捏着手机的手迟迟没有放下来，略微有点发烫的手机屏幕紧紧贴在她的耳朵上，溢出的轻微汗液在屏幕上留下一层水雾。 直到一声清脆的响指乔霜月才回过神。 “怎么，太帅了看傻了？” 声音同时透过空气跟手机交叠着钻进乔霜月的耳朵里，像是立体音响一样在耳膜中环绕，尽管江堰穿着西装，可动作神情让乔霜月一点也想象不到他在公司的样子，难道会如同小说里写的那样手眼通天吗？ 这不是江堰第一次不告自来，可乔霜月却觉得这一次特别不一样。也许是因为在五分钟前，她还紧张的坐立难安，心烦意乱。 两人在门外对望了好几分钟，乔霜月才后知后觉地张口，红唇轻启，露出贝齿，“你不是在微信里说这段时间很忙吗？” 今天很热，她将长发高高扎起，碎发贴在脸颊跟额头上，一身再普通不过的宽松t恤搭了条运动短裤，饶是这样也掩饰不住天生丽质的俏脸跟婀娜多姿的身材，她从出生那一刻起就注定是光芒万丈的珍珠。 江堰脸上的汗水止不住，挂在鼻尖上往下掉，近四十度的气温实在是热，他还是穿着厚重西装跑着来的，虽已经在门口休息了好一阵子等到呼吸平静下来才敲的门，可还是有点狼狈。 客厅里的冷气源源不断往外跑，江堰舒服的往里挪了挪，得意洋洋一脸要夸奖地说：“确实很忙啊，但再忙也不会占用陪你的时间的，而且今晚很重要，是你的第一部女主剧开播，我知道你很重视，所以我觉得我应该陪在你身边。” 讲话的功夫门已经被合上了，江堰脱掉西装外套挂在了架子上，又卷起衬衫袖口露出泛着青筋肌肉流畅的小臂。 “霜霜，你的每一个重要时刻我都想陪你一起度过。” 柔情似水令人无法拒绝的眼神加上听上去情深意切的情话共同组合成了绝对杀招让乔霜月招架不住。 这下她的心脏跳的更厉害了。 幸亏江堰没有得寸进尺，男人熟练地转过身去从冰箱里拿出了一瓶冰镇可乐，就着气泡喝了一大口，而后一脸餍足地溜达到了沙发边。 可严格控糖的女明星的家里，怎么会有这种位列减肥期违禁品榜单的碳酸饮料呢。乔霜月庆幸江堰没注意到，又对江堰没有多想感到一缕失落。 她会在冰箱里准备这个，是因为江堰曾小声抱怨过，为什么她的家里没有他最喜欢的可乐，明明以前都会有的。 第四十一章 能不能陪我打卡 《月落乌啼》的首播成绩很不错，毕竟在播出之前闹出了那么多事情，又花了那么多钱宣传，除了正儿八经为了看剧的，还有不少人单纯就是为了吃瓜。 但不妨碍全都计入收视率里。 可高兴之余乔霜月还得哄坐在身边的江堰，几个小时前话还说得好听，什么“你人生中的每一个重要时刻我都想陪你度过”，现在看着电视里自己跟许尧合作哪哪都不满，哪哪都得生气。 最后还是乔霜月叉腰下了最后通牒警告他：“再无理取闹就赶你出去了。” 江堰才消停下来。 等快要看完今天的更新时乔霜月才想起来她应该得拍一张正在追剧的自拍留着到时候发九宫格做福利的，于是又指挥起江堰：“你先起来到旁边去，我对着电视自拍一张。” 镜头对准着自己比了个耶，电视上正好播到她饰演的角色出场，相机定格在那一刻，素颜直接对抗原相机，拍出来的照片与本人依旧没什么区别。 首播顺利他们这些演员自然是要发微博感谢的，原定的想要炒真人cp的方案因为江堰的横插一脚宣布破产，团队便只好退一步要两人以剧里角色的名义互动。 尽管如此，江堰依旧凑在乔霜月的手机屏幕前对着许尧的评论指指点点，讲：“这点事儿还需要你自己来吗，交给你家小助理啊，我怎么听说很多明星的微博账号都是团队在管理啊。” 乔霜月哭笑不得，草草应付了几句，讲着这剧我很重视所以能自己做的就自己来嘛，手指在屏幕上健步如飞，完成任务后飞速下线。 关上手机见江堰还想说什么，乔霜月迅速转移话题堵住了他的嘴巴：“你现在有时间吗？” 江堰：“？我不就坐在这吗。” “我怕你又得匆匆赶回公司。” “不用，今晚都挺闲的，可以陪你。” 说的云淡风轻，一点没透露出为了挤出今晚这点宝贵的时间，前几天他是怎么加班加点赶着场开会看文件处理公事的，连带着刘卓也好几天没回家，咖啡一杯接着一杯地往胃里灌，然后又赶上了飞机飞回西京。 “那……离商场关门还有一个多小时，你介意不介意开车带我去趟天街打卡啊？” “嗯？” “就是我有一个粉丝，她对我特别好，这次为了庆祝我的剧在天街包了一块大屏给我应援，我想去拍张照。” 江堰嘴角的笑意差点没压住，他很快抿住唇，装作没听说过的样子，问乔霜月：“你跟这个粉丝很熟吗？” 提到这乔霜月刚才还兴致勃勃的情绪微微低沉了点，她摇着头，解释道：“没有，我只是知道她，但是她很高冷的，是御姐型，从来不回工作室的私信。” 谁知江堰反应很大，立马反驳：“御姐！？你怎么就断定人家是女生啊！” “一般会这么大张旗鼓追星的都是女生啊，你看大多数前线都是站姐，像我出线下活动时来看我的基本也都是女孩子，所以我觉得这个粉丝是女生也没什么奇怪的吧？倒是你……”乔霜月狐疑地看了江堰一眼，“你这么激动干嘛？” 江堰咳嗽了两声，将实现挪开，若无其事找补道：“我就是觉得也有可能是站哥，万一人家是男生，你误会了岂不是很伤人家的心。” 这倒是提醒了乔霜月，她回想起过往几次让蓁蓁给frost发的私信，并没有明确指明过对方的性别。 “好吧，下次我会注意的，不过这个粉丝是男是女根本不重要啊，都让你给我带偏了，你到底能不能开车带我去打卡啊？” 江堰拍拍自己的裤子，起身，弯腰挥手朝着乔霜月做了个标准的骑士礼。 “非常乐意为我的公主效劳。” 男人合身熨烫工整的淡蓝色衬衣经过一天的奔波已经有点打皱，领带早早就取下来了，最上面的两颗纽扣也被解开露出了挺立的锁骨，弯腰的时候性感的喉结微微滚动，凌乱的发丝耷拉在眉骨之上。 他抬眸定定地盯着乔霜月，尽管脸上的倦意掩盖不住，但一双桃花眼笑意明显，依旧丰神俊朗。 商场离的不远，半个多小时就到了，临出门前乔霜月已经全副武装戴上了口罩跟鸭舌帽，还特地多拿了一个口罩要给江堰，下车时江堰不大乐意戴，说很闷，乔霜月就哄他，这么帅的一张脸出现在商场肯定会引起围观，到时候我也被发现了怎么办？ 江堰哼哼两声，勉强答应了，但有条件，对着乔霜月撒娇：“那你帮我戴。” 得到对方不留情面开门就走，口罩轻飘飘落在了副驾。 江堰笑着在后面喊：“啧，什么时候学会的过河拆桥？” 不过嘴上这么说着，等他追上乔霜月时还是乖乖将口罩戴好了，只露出来一双漂亮的眼睛。 两人并肩走在人还是很多的热闹商场里，只几分钟就看见了正中间的大屏幕，屏幕上还在滚动着乔霜月的应援，角色图配上了她的名字高高挂在上面，精致的五官在放大数倍的大屏中没有丝毫畸变，仍旧美的惊心动魄，屏幕下方还聚集着三三两两的路人在拿着手机拍照。 这也是是乔霜月第一次如此直白地面对自己的脸，也是她第一次认识到，自己这张脸好像确实是有点资本的。 她从小就被夸是美人胚子，到后来进了美女如云的娱乐圈也不显逊色，可大概是这张脸她从小看到大，乔霜月也没有觉得自己有大家夸奖的那么漂亮，总觉得是装造跟滤镜加持。 “江……” 乔霜月转过头想要问问身边人的看法，就看见江堰也正拿着手机对着那块大屏拍照，她愣愣地问：“你拍这个干嘛？” 江堰回答的理所应当：“这么好看当然要拍照留念啊，我说过，我是你的粉丝。” 乔霜月低低哦了一声，也不知在想什么。 等江堰拍完照，乔霜月拿出自己的手机递给他，“帮我拍几张合影，拍的好看点啊。” 江堰自信满满：“放心吧，你怎么拍都好看的。” 乔霜月对此抱有怀疑，可当真的开始拍的时候，她看着江堰那副又是弯腰找角度又是指挥自己的站姿的架势，好像还真有两把刷子。于是紧张的身姿放松下来，她戴着口罩冲着镜头弯眸笑着，这一刻，她自信而明媚。 她不知晓，于江堰而言，这便是他所做的这一切的全部意义。 第四十二章 人被江总看上了 《月落乌啼》连播四天数据一天比一天高，作为女主的乔霜月的热度也跟着水涨船高在这个夏天渐渐被人熟识，许尧虽也增加了不少讨论度，可比起他的团队最开始预料的差了不少，更是比乔霜月少了很多，不管是新增粉丝还是话题都是乔霜月更占优势。 一般古装仙侠剧更火的都是男演员，毕竟看剧的观众都是女生，许尧的经纪人本指望着许尧靠这部剧飞升，能多接几个高奢代言，没成想剧播前季云就出了事，剧播后乔霜月一方竟然还拒绝炒cp。 周报会议结束后经纪人单独留下了许尧谈话。 “你怎么回事，当初不是跟我保证你跟乔霜月有私交，换个cp炒绝对没问题吗。” 许尧本就因为这事儿挂不住面子，之前跟乔霜月大吵一架后又在招商会的台下看见了对着自己挑衅的江堰，哪哪都吃瘪，现在经纪人还火上浇油，他一时没忍住，将手上的矿泉水瓶捏成了一团扔进了不远处的垃圾桶里，十分不耐烦地发着脾气：“大家都知道的八卦你不清楚？人被江总看上了，《月落乌啼》的投资商现在都是江氏，我有几个胆子去跟人炒？” 经纪人哑了声，他们确实是惹不起江氏，现在看来，乔霜月的势头这么足，估计也有不少江堰的手笔。 那他们也只能吃哑巴亏了。 “算了，现在就靠咱们两家团队谁更能营销了，这段时间跟乔霜月的表面功夫得做足，那个季云别再有联系了，我估计她不会轻易放过你的，为了复出肯定是会捆绑你营销，你注意着点别被她抓住把柄了。” 许尧摆摆手，“还用你说。” …… “我早就警告过你，时候没到，要学会韬光养晦！不要去招惹江堰！你偏不听！现在闯了这么大的祸，怎么收场！” 程深财勃然大怒，他已经发了快半个多小时的火，看着程寻那副愤愤不平强词夺理的样子更是来气，一怒之下拿起桌上一个茶杯砸了过去。 茶杯飞速撞上程寻的脑袋又打了个滚掉在地上碎裂开来，下一秒脑袋上的血跟着往外流，程深财一时语滞，他没想到程寻竟然站在那没躲。 “滚，看见你就烦，滚去把伤口处理一下。” 年迈的老人挥挥手，整个人瘫软在办公椅上。程深财就程寻这么一个儿子，打小就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他哪里舍得打他？实在是这个儿子太不成器！ 程寻捂着脑袋从他爸的书房里出来，鲜血从指缝中顺着骨节往外流，些许没捂住的沿着脸颊悬在下巴上，看得出是下了狠手的。 前些日子他爸才交到他手上没多久的《胜利号角》因为舆论不得不停播，起初程寻压根没放在心上，这节目开播五六年，经历过的风雨数不胜数，之前差点闹出人命也没见有什么事，无非是请那些领导吃吃饭送送礼，钱到位了一切好说。 这次程寻本也以为一样，收到停播通知时他还在酒池肉林彻夜狂欢，过了两天才想起来设局。 但当晚来他饭局的人没几个，好几个曾经收了他不少好处的领导连助理的面都没露，那时候程寻才感到一丝不同寻常。 可为时已晚，就连他亲自去对方办公室等，得到的也就永远只有一句在忙，不久后他才得知，是江家出了面。 这意味着，《胜利号角》的停播已没有任何周旋的余地。 程家最初不是靠娱乐圈起家的，他们家是做房地产的，早十多年，京圈哪有江堰说话的份？他程寻才是众星捧月的那个太子。但后来世事变迁时局不好，他们险些破产，为了补上那笔断裂的资金，程深财才将手伸进了娱乐圈，看似是做节目，实则是靠着节目做了不少灰色交易。 现在江堰断了这条路，几乎可以说是断了程家半条腿。 血源源不断止不住地往下流盖住了程寻的眼睛，那垂下的眸子中眼神阴狠恶毒，他恨透了江堰。 这笔账，总有一天他会让江堰血债血偿的。 不过……乔霜月……这三个字在程寻的口腔中打了个转，他一字一句恶狠狠的吐了出来。 原来江堰是为了你？ 草草包扎了下伤口后程寻换了件衣服离开了程家，上车后他给关书雁打了个电话，对面接的很快。 关书雁语气不大好，她不是很喜欢程寻，尽管他们是一起长大的，但程寻的性格太差了，她知道程寻一直对自己有意思，但那又如何？她从不觉得程寻配得上自己。 “怎么？” 程寻早已习惯关书雁对自己冷淡的态度，不以为意，直言道：“听说你跟江堰的订婚很不顺利啊？” 关书雁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跟你有什么关系？” 程寻轻笑：“别着急啊，我只是想跟你合作，据我所知，江堰不同意跟你订婚，是因为乔霜月吧？这人我以前有点印象，没想到江堰竟然跟她来真的。” “你什么意思？” “乔霜月惹了我的人不高兴，我自然是要给她一点教训的，既然乔霜月也挡了你的路，不如我们合作？” 电话那头迟迟没人讲话，良久，程寻听见关书雁冷哼一声，女声听上去冷静缜密。 “合作是假，你怕惹了江堰程家招架不住想拉我下水背锅是真吧？程寻，我早就告诉过你，你那点下作手段我瞧不上，对付乔霜月我自有办法，别想着在我眼皮子底下干那些摆不上台面的破事儿。” 语落电话就被挂断，只剩下无情的滴滴声。 程寻径直将手机甩了出去，机身瞬间四分五裂。 “妈的，跟老子装清高，总有一天让你跪着求老子。” 第四十三章 霜月姐请喝奶茶了 《月落乌啼》播出的第二周乔霜月紧锣密鼓的进了新组，叫《青提》。 男主角果然是她所熟知的那个，两人这是第二次合作了，开机就很顺利，不需要花时间再去认识，互相配合的也还不错。 八月中旬入了秋，但秋老虎依旧强悍，尽管这是现代剧比古装舒服多了，也扛不住大下午的硬生生站在太阳下晒，一整个剧组的人都恹恹的不大有精神，除了镜头里正在拍的，几乎没人说话。 乔霜月也不例外，眼睛都被晒得睁不开，一手拿着剧本一手拿着小型风晒躲在树底下待机。 她今天的装造是浅色无袖短款上衣搭了条宽松牛仔长裤，但长发披肩，遮住了后颈跟脊背，厚重的长发捂出了不少汗，还有几缕黏在了脸颊跟额头上，以至于化妆师每隔二十分钟就得过来给她补一次妆，否则不光晕妆，脸上还会全是汗珠，上镜不好看。 三点是正热的时候，知了声聒噪，整个剧组像个大蒸笼似的呼不上气，一点风都没有，空气里滚烫的热浪就顿在原处混着汗味儿将人裹在其中，闷的脑子都是昏沉的，哪里还有张嘴的劲。 她只想赶紧拍完下一幕换地方。 一声带着惊喜的叫喊声打破了这片沉默，很多人都被吸引了注意力潜意识都往那边看，乔霜月也抬起头用剧本遮着眼睛望过去，正见一个场务挥着手往大部队这边跑过来，身后是一辆中型货运车。 待那人汗淋淋地跑近了乔霜月才听见他嘴里一直在嚷嚷的是什么。 “霜月姐请咱喝奶茶啦！我刚去上厕所正好碰见送奶茶的车！” 这句话犹如一颗石头砸进平静水面掀起阵阵巨浪，一群被晒蔫了的工作人员瞬间成群欢呼起来，纷纷喊起乔霜月的名字感谢她，而后小跑着围住了那辆停下来的车子，连叶蓁蓁都满血复活了一样跟了过去。 一边跑一边冲着乔霜月喊：“姐，你请喝奶茶怎么都不跟我说啊！偷偷搞惊喜是吧！” 司机下了车打开车厢卸货，里面摆了好几个很大的保温箱，几个劲大的男人自告奋勇干起这份体力活，箱子被搬下来摆在桌上，打开后里面的奶茶摆的整整齐齐，每个箱子上都贴了乔霜月的个人应援，用可爱的花体字写了：炎炎夏日，乔霜月请你喝奶茶，冰凉一夏~ 而在奶茶还没拿出来时就有站在前排的眼尖的看出了品牌，惊呼道：“这家的奶茶超级贵啊！随便点一杯都要小三十，而且排队时间特别长，我平时都舍不得喝的！” 说着有人拿了一杯出来，确实是那人所说的品牌，点的还都是店里的主推口味，放眼望过去大概两百杯是有的。 “我去，霜月姐也太大方了吧！霜月姐你工作室还收人吗我想跟你干！” “啊啊啊啊啊谢谢霜月姐！这杯奶茶简直如天降甘霖救我狗命！” “妈呀，朝廷的赈灾粮下来了，给我拿杯葡萄的！” 刚才还弥漫着一股浓浓死意的现场瞬间被这些个奶茶一键复活了，到最后就连喊了卡的导演一行人都拿着奶茶走到乔霜月身边拍了拍她肩膀，说：“霜月你破费了，有心了。” 得了空的那些个主创演员则是拿着冰咖冲着乔霜月挤眉弄眼：“姐，你心也太细了，知道我们喝不了奶茶给我们几个准备的都是咖啡。” 只剩下乔霜月愣在原地有嘴说不清，到最后被谢麻了，只能尴尬的呵呵笑着回：“没事儿你们辛苦了，那边还有剩下的不够再去拿。” 说完在心里偷偷尖叫：我什么时候买奶茶了！ 绞尽脑汁回忆无果后甚至开始怀疑：难道是我昨晚太困了睡的迷糊的时候订的？我不会是梦游了吧！？ 想了半天，乔霜月放下自己手上的东西草草将头发扎了起来，露出了细嫩的脖颈，而后穿过人群抓住了正在跟其他人聊八卦的叶蓁蓁。 “诶？姐……姐，你干啥呀。” 聊得正上头的叶蓁蓁就这么猝不及防被自家老板半点面子不给的扯着手腕走了，她扭头对着乔霜月小声抱怨，另一只手不忘朝那几个刚认识的小姐妹挥了挥，喊着：“等我哈，我才说了一半！” 两人走了好几分钟才找到了个没人的角落，叶蓁蓁揉了揉被松开的手，讲：“姐你今天太给我长脸了哈哈哈，她们都好羡慕我跟你干活，我刚全方位在她们面前夸了你一顿。” 乔霜月又好气又好笑，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餐巾纸递给了叶蓁蓁。 “赶紧擦擦汗吧，你这嘴就没个把门的。” “谁说的？”叶蓁蓁动作十分豪迈地拿着纸在脸上擦了一大圈，又一点包袱都没的闭上眼睛擦干净了眼皮上的细汗，“我说的都是能说的，从来没露过机密好吧！” 乔霜月敷衍的点点头，叉着腰问起正事。 “这奶茶怎么回事？你点的还是圆姐让你点的？” 叶蓁蓁惊诧反问道：“啊？不是你点的？” 乔霜月无奈，点了点叶蓁蓁的脑袋说：“一般这种事我都是交给你去干的，我怎么会自己去打电话订奶茶啊。” “也是哦……可是圆姐从来不管咱们在剧组的事情啊，以往请剧组喝饮料什么的都是咱们自己出的钱，圆姐怎么可能干这种事啊。” 两人正盘算着，叶蓁蓁插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掏出了看了眼，下一秒屏幕被反过去竖在了乔霜月跟前。 “姐，破案了，小江总以你的名义请的，而且小江总问你下没下班，他在停车场等你。” 乔霜月凑近看了眼反光的手机，上头一条短信，那个号码是乔霜月倒背如流再熟悉不过的，江堰用了很多年，哪怕是中途出了国也始终保留着，回国后立马就重启了。 【奶茶送到了吧，霜霜下戏没，下了让她来见我。】 一贯的命令人的语气，高高在上的姿态总让乔霜月气的牙痒痒。 可一想到忙得要命的江堰竟然还会记着自己在哪拍戏，会先斩后奏以自己的名字请全剧组喝水，还悉心的记着给她还有同事单独点了咖啡，她没能喝到的果茶的甜味就好像擅自从咽下去的咖啡液里蔓延出来将乔霜月的心尖包围了。 叶蓁蓁看着乔霜月藏不住的浅笑，也跟着傻笑起来，天哪，小老板跟大老板的爱情也太好磕了，一想到两位老板谈恋爱她还能在中间拿两份工资，这cp就更好磕了。 从今天开始她叶蓁蓁就是江月最大的cpf！妖魔鬼怪通通滚远点！谁也别想拆散我恩爱的爸爸妈妈！ 她麻利地给江堰回了条短信：【报告小江总，月姐还有最后一个镜头，快的话大概半小时就能下班了！】 第四十四章 没人敢放我的八卦 说是半个小时，真到了拍的时候还是因为各种意外ng拍了一个多小时才让导演满意点头，等乔霜月收拾好东西走的时候已经五点多了。 太阳还高悬在半空中没落，但阳光远没有中午那样强烈了，不远处的半空中飘着几片红霞云彩，蝉鸣声在栽满了高大香樟的公园中更加嘹亮高昂，几只小鸟叽叽喳喳从浓绿的枝干中飞过。 乔霜月撑着伞走进公园的停车场，一眼就看到了停在中间格外显眼的那辆江堰常开的宾利。 三天两头就得坐一次后座或者副驾，她对这辆车的熟悉程度已经快要超过自己那辆几乎没怎么开过的奔驰了。 上车前乔霜月还谨慎地往四周看了好几眼，确定没人跟着才放心的将伞收回去打开了车门。 江堰还在处理公事，乔霜月早已没有当初的拘谨，自顾自坐在了他身边。 “停在这被拍到了怎么办？” 手指在键盘上灵活地敲打着，江堰低着头神色认真，侧脸棱角分明，冷冷淡淡地回：“没人敢拍我的车，更没人敢放我的八卦。” 说完他将一点都不拖泥带水地将电脑合上，慢慢将脸转向乔霜月，眼神如黑曜石般深邃，盯着对方，语气不慌不忙，稳重肃穆：“女人，你还没明白你招惹的是个怎样厉害的人物吧？” 乔霜月：…… 无语在此刻从一种情绪变成了一个具象的东西，车里静的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几秒钟后，乔霜月先没崩住，噗嗤一笑，问：“你今天唱的哪出啊？不会忙中偷闲偷看了霸总小说吧？” 江堰严肃的情绪在嘲笑中一下子破了功，他嘴硬道：“你现在演的不就是霸总小说吗？小说里的男主不都是这样的？”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揉了揉嘴角，自己给自己复盘：“可能是表情还没到位，下次一定能迷死你。” “什么啊，青提才不是霸总好吧，你从哪听来的？” “我看了啊，小说改编的。” “？” “你不是忙得脚不沾地？哪来的时间看？” “我说过了，关于你的事再忙也是有时间的。” 这句话江堰确实说过不止一遍，可乔霜月至今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她只好换了个问题：“你看这个干嘛？” “随便看看不行吗。” 他自然是不会说实话的，什么害怕这部剧有过分的镜头所以才去把原作看了一遍，比较方便我找制片人把剧本里的亲密戏都删掉，这听起来太过仗势欺人，他怕好不容易在乔霜月心里积攒起来的好感又清零。 “对了，奶茶好不好喝？” 说到这乔霜月的注意力轻松被转移走了，她假意讲着冠冕堂皇的话：“干嘛要这么破费？” 但眼眸里的笑意是藏不住的。 江堰也跟着笑，声音又轻又柔，抬手用大拇指擦掉了乔霜月鼻尖上的细汗，很认真地对她说：“夏天这么热，想要你舒服一点，也想要剧组的人能对你好一点。” 我想保护你，想照顾你，可我无法时时刻刻都陪伴在你身侧，所以我希望我不在的时候，你也能被爱包围着。 其实我很小气的，但我爱你。 …… 机场vip休息室，许尧跟季云面对面坐着，许尧只觉得倒霉，他今天要飞去拍个杂志，谁知道就凑巧跟季云撞上了，还是同一班飞机。 《月落乌啼》播出后季云一直沉寂着没发过动态，剧组宣传也没带上过她，都让许尧差点忘了季云是个多难缠的女人了，她绝不会坐以待毙的，所谓的沉寂，只是她反扑的前奏。 但面上的功夫还得做，他笑着寒暄：“挺巧，最近在忙什么？” 季云却并没顺着台阶走，而是态度阴阳怪气地回：“我能忙什么？我现在就是阴沟里的老鼠见不得光，手上所有的工作都没了，闲的在家就差抠脚了。” 许尧被怼的无话可说，心想关我屁事，正碰上他最近也火气盛，懒得再跟人演戏，干脆低下头装不熟，玩起手机来。 季云切了一声，她从最开始就看不上许尧，一个大男人又装又窝囊，也就是演技好骗了一群女粉丝爱的要死要活的，要不是为了红也不会跟他炒cp。 可再看不上，现在她要想对付乔霜月，思来想去，许尧是那个最方便利用的工具。 于是她收敛了语气，有些低三下气的讨好，对许尧讲：“《月落乌啼》的数据我看了，你的涨幅比乔霜月差了很多啊，你甘心？你公司最这部剧期望很大吧？” 许尧抬眸瞥了她一眼，又垂下去。 “甘不甘心都没用，乔霜月有江堰撑腰，我惹不起。” 季云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笑了一声，顺势蛊惑他：“我就知道，但我要告诉你，我背后有人能护着你呢？我不怕让你知道，不过你也大概早就猜出来了，我是有金主的，否则之前我的资源也不会那么好。” 她看着许尧的身形明显顿住了，尽管没回话，显然是在等着下文。 季云胜券在握，继续说：“我就直说了，我想复出，我也很恨乔霜月，我想踩着她复出，怎么样，要不要跟我合作？我早就知道了你跟乔霜月的私交，还有你们跟江堰那些事儿，你不服气很久了吧？可你又偏偏什么都做不了。” 她如美杜莎一般吐着蛇信子轻松挑起了许尧埋在最深底的自卑，三言两语就让对方握紧了拳头。季云的笑意更加夸张。 “我不需要你做别的，你只要顺势炒一炒你们俩的cp就行，买点通稿什么的，其他的事由我来做，到时候就算出了事也算不到你头上，有我在上头顶着，这样一来江堰乔霜月你也报复了，名气也有了，还是最后的赢家，对你而言，几乎没什么坏处。” “你自己好好考虑吧，不过时间可不多了，等剧播完了，她跻身一二线了，可就没你的机会了，我猜江堰是铁了心要捧她的，到时候不光是在家世够不上，就连在娱乐圈里，你也不够格跟人家碰面了。” 第四十五章 不许找事 明月夜全新推出的子品牌二十四桥的代言人预热已久终于官宣，品牌方给足了代言人的面子，花了不少钱买推广，不光把官号的背景换成了乔霜月的宣传海报，同一天还宣布了各大商场的地广计划。 这是乔霜月的第一个正经代言人身份，粉丝也铆足了劲想给她底气，当天就把限定链接买断了货，当然，江堰也偷偷出了不少钱跟精力。 因着这惊人的消费能力，乔霜月人在剧组，却接二连三有不少品牌找上了柳圆想要商量代言的事情，虽基本都是短期合同，大都只是想趁着乔霜月正火的时候捞一笔，但比起从前的一次性合作推广要好多了。 如火如荼中《月落乌啼》也凭借着过硬的剧本质量，主创优秀的演技跟不糊弄人的特效再次冲向另一次热度高峰，各大短视频平台几乎都是在讨论这部电视剧的，算不上是爆火，但在近几年枯涸的古装剧赛道里已然能排得上名号了。 电视剧跟代言两开花，乔霜月在一夜之间成了整个娱乐圈讨论度最高的女艺人，涨粉快要近百万了，带着很多之前饰演配角的剧也翻红了。 人红了在剧组的待遇都完全不一样了，从以前的“霜月”变成了现在的“月姐”，从三番两次被忽略被无视到现在剧组有什么安排都会先来过问一下乔霜月的意见。 她受宠若惊，摆着手讲自己不挑，什么菜都行，工作人员才退出去准备中午的盒饭。 等门关上，乔霜月转过头对着叶蓁蓁说：“这也太夸张了吧？” 乔霜月幻想过自己走红的那一天会是什么样的，但当这一天毫无防备的突然来袭时她却觉得自己好像漂浮在空中，从被柳圆告知“你现在火了”到今天已经过了快小一周了，乔霜月依旧没能很清醒的认识到这个事实。 她早已习惯了不那么被关注的艺人生涯，还保持着龟缩在人群中低调做事的风格。 可现在总有人一遍遍将她从自己的安全区抓出来，告诉她，抬头看，四面八方都是对准你的镜头。 这一刻，乔霜月才明白过来，自己活的有多矛盾纠结，她希望能红一点、再红一点，红到别再总被人欺负，红到可以独当一面，红到可以自由的选择自己想做的事情。可当她真的踏出了这一步，她又发现，自己好像不太能适应走红带来的快节奏。 好在有个叶蓁蓁在身边及时安慰她：“幸亏我们现在进组了关注度会少一点，不过也就这两个月，等剧播完了就好了，你看这几年每次有新剧火了主演不都会跟着爆红吗，但过了几个月就没人记得了，娱乐圈更新换代太快了，难的是维持热度跟曝光啊，咱们少点营销很快就会恢复平静了。” 这句话很好的抚平了乔霜月惴惴不安的心，她点点头深以为然，收回愁眉苦脸的表情，评价道：“那就好……要是让我每天都这么过我是真受不了，我还是希望低调一点，好好演戏就行。” 这句话才说完，柳圆就发来通知，让她跟剧组请半天假，电视剧的热度破万了，主创安排了合体直播。 乔霜月回：“请假不大好吧，而且不是说不用炒真人cp吗？” 柳圆：“不让你们炒啊，但是总不能就当不认识吧，这也是别的金主爸爸的要求，直播聊一聊拍戏的趣事什么的顺便带带货。” “那季云去吗？” “没她，放心吧，除了她主角团都到场。” 话说到这份上乔霜月也不好不点头，否则说不定会被骂小牌大耍，前几个月她是真的被骂怕了。 请完假就马不停蹄赶往直播现场，去的路上乔霜月犹豫再三后给江堰发了条微信：“晚上要跟许尧一起参加活动，不许找事。” 发完才觉得这也太像报备短信了，语气也很暧昧，自己还特别像被宠坏了的骄纵小女友。乔霜月的脸一红。 所以现在她跟江堰到底是什么情况又是什么关系？乔霜月说不清楚，也没那个斩钉截铁说两人是清白的底气了。她仰起头闭着眼睛哀嚎了一声，立马将手机甩一边去，像被什么烫到了似的。 一分钟过去，乔霜月睁开一只眼没忍住偷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屏幕。 哦，没有回信。 进摄影棚前乔霜月抓耳挠腮，想看到江堰的回复又害怕他的回复，全然是陷入暗恋的少女状态，这感觉她太熟悉了，自己读大一那年，她对着江堰时就是这样的，羞怯又期待，少女心爆棚。 乔霜月知道，自己完了，一样的坑她又义无反顾地跳了进来。 不过进入工作状态后这些私事儿就很快被甩到脑后了。 化妆的时候剧里女三敲敲门走了进来跟乔霜月打招呼，女三叫苏溪，还没成年，在拍戏的时候很黏着乔霜月，一直跟在后面喊姐姐，两人关系还不错。 熟悉的声音响起，乔霜月的唇跟着扬起来，但她在化妆不能随便动，便伸出手冲人晃了晃，苏溪小跑着走上来牵住了。 “姐，更漂亮了。” 乔霜月在镜子里看到了苏溪的身形，一个多月没见，好像又长个子了。 “马上我都没你高了，什么时候来的啊？” “刚到呢，我刚还在外面看见了许尧哥。” 乔霜月的笑意微弱的收起来了一点，“嗯，今天大家都会来的。” “姐，好怀念我们一起拍戏的时候啊！拍《月落乌啼》时候的片场氛围真的很好，你跟许尧哥都很照顾我，我现在进新组了，主演好难相处……” 乔霜月摸了摸苏溪的手背，柔声说：“我也是这么过来的，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了。” 俩人又有一搭没一搭聊了不少之前拍戏的趣事，直到苏溪的助理过来喊她她才恋恋不舍的走，正巧乔霜月的妆也化完了站起来送她，见着小孩儿盯着自己的眼神湿漉漉的跟要哭一样，奇怪的笑着问：“怎么了呀，搞得这么舍不得，一会儿不还得见吗？” 苏溪点点头，喃喃说对，姐，一会儿见。 转过身离开时，她张嘴轻轻说了句对不起。 从乔霜月的化妆间出去后苏溪掏出手机将刚才那段录音发送给了许尧，许尧点击了接收，没有回话。 第四十六章 遥遥月色是真的 要去直播前许尧给季云打了个电话，两人简单说了几分钟便挂断了。 放下电话后季云对着正在自己身边的程寻扬起眉毛笑的嚣张，晃了晃手机一副早有预料的神情，“许尧上钩了。” 程寻嗯了一声，拍了拍季云的脸颊，羞辱的意思十足。 “这次可别再让我失望了，要是还失手，以后就不用来见我了。” 季云咬咬牙，低声说：“知道了。” 她跟程寻从来都是互相利用的关系，她知道，程寻之所以一直养着自己，无非是因为自己够听话，而现在，是因为她能替他办事。 季云知道一旦走上这条道她就没有退路了，可那又如何，她的人生早就被毁掉了，从前那种穷日子她再也不想过了，与其浑浑噩噩在烂泥里等死，不如拼死一搏。 而许尧那边也早已准备好了，原先他一直没敢下决心跟季云合作，他这人做事很谨慎，没有十足的把握绝对不会轻易出手，可是在他犹豫踌躇的功夫，乔霜月的星月夜代言成为了最后一根稻草。 季云说的话如一根刺一般狠狠地插进他的肉里，乔霜月抱上江堰的大腿后他跟乔霜月已经越走越远了，现在难道连事业也拼不过了吗？难道就因为江堰有权有势就能为所欲为？他就一定要一辈子被江堰踩在脚底？ 他不甘心。 《月落乌啼》已经播到一半了，他没有多余的时间再等了。 最后他还是拨通了那个电话，心甘情愿落入了季云的圈套。 “一会儿直播的时候我会尽量多cue乔霜月的，你那边热搜什么的都要准备好，那几张照片要发出来。” 经纪人正拿着手机跟各大营销号联系。 “我办事儿你还不放心？当初我就是这么把你捧起来的，放心吧，你提乔霜月提的自然点就行了，别被网友说太刻意。” “跟季云炒cp炒了那么久，我有经验。” 许尧口中的照片，是一张他们在剧组里拍下的花絮照，姿势跟角度都跟两人读书时在学校参加活动被拍下的一张照片极其相似，两人从校服到戏服，非常符合现在大家cp的磕点。 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共同考进了电影学院，又共同走进了娱乐圈，现在还一起出演了大爆剧。 许尧不知道季云的计划到底是什么，他也不在意，于他而言，他恨江堰，却不恨乔霜月，他只是想让乔霜月看见自己，他还是喜欢乔霜月的，既然屡次告白都追求不到，靠着舆论强行将两人的名字捆绑在一起也未必不是一种办法。 而且江堰的秉性许尧太清楚了，善妒、阴暗、极端，也许一次两次将他跟乔霜月的名字放在一起被众人提及评价，江堰可以忍受，那屡次三番、甚至两人捆绑在一起频繁到成了一种习惯，只要提到乔霜月就一定会想到许尧呢？ 许尧不信这都逼不疯江堰。 他就是要江堰发疯，要江堰怀疑乔霜月，要他们争执不休，要他们的感情一点点消耗殆尽，要让自己成为他们两人之间的一根拔不掉的流着血的刺。这都是江堰自找的，是江堰先从他身边抢走了乔霜月，既然如此，我们三个人，都别想好过。 哈。许尧压抑不住眼底疯狂的得意。 当晚的直播意外频出，就算是直播也是有剧本的，大致的走向跟风格也会提前定下，绝不是毫无准备天马行空地乱来，在给主持人的台本里明确写着尽量以剧情为主，少提演员本人的关系。 可许尧三番两次突然开口说到自己跟乔霜月的趣事，游戏环节也是跟乔霜月有不少互动，主持人经验不足，完全控不住场，最后手忙脚乱的结束了。 下播后她被领导大骂了一顿，说现在热搜满天飞，你就等着被乔霜月的团队找吧。 她匆匆打开了手机，遥遥月色四个大字已经冲上榜首，一点开全都是cpf的狂欢。 【又磕到了这是可以说的吗】 【感觉他俩真的有点什么，前段时间有个他俩的cp站子才开没几天就被端了，要是没猫腻这么害怕干嘛？】 【这事儿我也知道，一般新剧播出男女主都是巴不得炒cp赚热度的，结果许尧乔霜月几乎就没啥多余的互动，简直要把不熟写在脸上了……】 【不是，都一起拍了几个月的戏了还不熟吗？除了分手了我想不出别的解释理由了！】 【啊啊啊啊啊啊大家快看！！我刚刷到的许尧乔霜月读书时候的合照！太青涩了吧！！霜月高中就这么好看……完全没整过啊！】 【妈呀他俩真的问心有愧，明明是青梅竹马为啥要装作不认识啊！？】 【是真的谈过吧……然后分手了……】 【有网友扒出了他俩从初中就认识了，高中虽然不在一个学校但是两家关系很好，大学又一起考进了电影学院，从小时候的生活轨迹就是完全相同的……】 【这是什么小说照进现实……】 【kswl！破镜重圆吗！大学谈恋爱分手，结果因为工作原因不得不合作！许尧！我命令你快把乔霜月拿下！】 引导舆论对于常年混迹娱乐圈的那些专业营销号而言再简单不过了，只是随便发了几个帖子领磕再随便营销一番就有大量不知内情的网友被骗进去，也就一个晚上的时间，连遥遥月色的超话都建起来了，排名还不低。 各种许尧团队有意放出去的物料也都挨个被cpf搜罗起来，条条转发量都过千。 不止如此，当晚许尧发的微博也沦陷了，不少跟风的网友都在评论区放了他们两穿着校服的合照，有好几条高赞评论都跟乔霜月有关，可许尧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回复了高赞下面一条唯粉的评论，偏偏就是对着cpf视而不见。 对cpf来说，磕cp这件事只要正主不亲自下场说是假的她们都有各种角度可以磕的开心，但如果正主下场了，那就能更疯狂更嚣张更光明正大了。 许尧问心有愧的说法更加甚嚣尘上，无数个脑补的故事文章也都跟着新鲜出炉。 而这场狂欢的另一个主角始终很安静，微博没有上过线，直播结束后的路透图也显示乔霜月神色平静。 实则在她上了车之后第一时间就打电话联系了许尧，但是无人接听。 乔霜月又打开了自己跟江堰的对话框，几个小时前那条信息依旧没有得到回应。 她的心忐忑不安起来。 “圆姐，今晚的舆论还能控制得住吗？” 柳圆也是慌得不行，许尧这可是顶着江堰逆鳞在营销，她不敢想小江总看到新闻之后会是什么反应。 “我们公司什么实力你不清楚吗，这次许尧是下了血本的，除非小江总出手，但现在也是骑虎难下了，强行洗广场压热搜只会对你不利，我怕许尧还有后手。” 第四十七章 等我回国 飞机横跨太平洋落地异国，江堰亲自来谈一个合同。为了这次合作他已经前后忙碌了快一个多月，他为此势在必得。会议长达四个多小时，为了表示重视，江堰配合着关掉了所有的通信设备，待正式签约离开会议室时已经日暮西山。 手机在出公司后才重新连接到网络，接二连三的消息争先恐后推送上来响个不停，他都没看，第一个点开的就是微信置顶，发来的信息倒是简单，就那么一句类似命令的通知，江堰忍不住勾起嘴角，按下语音键。 “霜霜你这么厉害我哪敢找事啊？” 刚签完一单大生意，江堰的心情不错，这块骨头难啃，团队也跟着加班加点了很久。回完乔霜月的消息他将手机熄屏，对着刘卓说：“在群里发个通知给大家放两天假，让老周带着他们去吃个饭唱个歌庆祝一下，我报销。” 然而想象中的欢呼雀跃没有出现，刘卓反而一脸苦相拿起平板恭敬又心虚地举到他面前，说：“老板！后院起火了，许尧这小子趁着我们不在国内跟老板娘炒起绯闻了！” 平板上是那张许尧流出来的校园照，乔霜月的头发远没有现在这么长，为了方便剪了读书时候很流行的波波头，齐刘海搭在额前，穿着清一色的朴素校服，她身姿娉婷袅娜，看起来并不如现在精致漂亮。可眉眼间都透出独属于少女的青涩稚嫩，那种含苞待放的美丽已有几分祸国殃民的雏形。 而乔霜月旁边站着的，正是跟他同岁的许尧。 江堰唇角的笑意顷刻间消失不见，眼神一点点变得无比冷冽，眼底寒冰似极地厚重，浑身都散发着股低气压。良久，他道：“订最近一班飞机，回国。” 在休息室候机时，江堰拨通了袁琦的电话。 他与袁琦是在国外读书的时候认识的，江堰心情不好找了家酒吧小酌，正巧碰见正抱着个吉他卖唱的袁琦，在国外的小酒馆里竟然能听见纯正的中文歌曲吸引了江堰的注意，待人冷淡的男人给人留下了一笔小费。 之后就被袁琦莫名其妙缠上了。 熟识之后江堰才知道袁琦不是什么靠唱歌赚生活费的贫困留学生，他有钱得很，一直有个歌手梦，但他父母都很看不上这个行业，况且家里还有公司等着他继承，一气之下就把他丢到了国外说学不出名堂不许回去。 不过袁琦也确实有几分才华，江堰曾听过他自己创作的歌曲，不论是旋律还是歌词都写的很有灵气，如果能有机遇，有公司赏识，一定能在乐坛里赢下一席之地。 两人随即一拍即合决心创业，江堰在学校参加各种比赛接的各种私单赚来的钱就是创业基金，一手创立起了婵娟。 袁琦是为了自己，江堰则是为了乔霜月，那时乔霜月还没踏上演员的道路，可导演也是需要有金主支持的不是吗？ 那时候江堰远没有现在成熟，而且江家看他看得太紧，很多事情不方便自己做，都是袁琦作为明面上的代表董事到处谈生意谈合同的。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袁琦大大咧咧的声音从听筒处传来，还混着架子鼓的声音，一听就知道他又在搞什么创作。 “喂，你这大忙人终于想起我来了。” 因着害怕被江家察觉到，江堰跟袁琦表面上走的并不太近，只是普通同学关系，非必要也不会联系，回国后江堰又实在抽不出空来，他们还没见过面。 江堰懒得理会他的调侃，沉吟道：“许尧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袁琦：“嗯？什么，许尧不一直是你自己盯着的吗？” 一来是江堰了解许尧，许尧胆小怕事窝囊得很，翻不起什么风浪，压根用不着正儿八经的公关公司出手，二来他还跟江寻舟就订婚这件事闹得不大愉快，身边现在还全都是江寻舟的眼线，怕以公司的名义插手乔霜月的事情会被查到蛛丝马迹，不如正大光明自己明牌出手。 现在他还没这个自信有抵抗江寻舟抵抗江家的实力。 说话的同时一点细碎的翻东西的声音传过来，袁琦光着脚走到桌子边打开平板看了几眼新闻，没忍住噗嗤一笑，放肆的不留情面的嘲笑声就这么顺着电流跨越半个地球传进正烦躁的江堰耳中。 “不是，江少爷，您怎么回事啊？几天不见老婆都跟人跑了？” 江堰咬着牙阴森森地开口：“你的新歌不想出了？” 袁琦被捏住命脉，瞬间闭上了嘴，严肃起来，对着江堰保证：“少爷您放心，您回来之前我一定先尽力把场子控下来！这许尧算个什么东西啊？敢跟咱江少爷抢人？天凉了，就让许家破产吧！” 没办法，他还等着江堰给他的新歌批预算呢，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电话打完江堰又给乔霜月发了第二条语音，乔霜月迟迟没有回复他的第一条语音，是在忙吗？他不确定，更不敢猜乔霜月现在在想什么。 是在忧虑跟许尧的绯闻到底要怎么解决，还是也会有点害怕自己又会吃醋生气呢？她会想到自己吗，做事从来都自信张扬的江堰一旦碰上乔霜月就总是会患得患失，在面对乔霜月时，他什么底气都没有。 但应该……会吧？ 否则她也不会给自己发送那条“不许找事”的行程报备。 江堰的喉结轻微滚动了一番，他对着手机开口：“霜霜，等我回国。” 第四十八章 别怕 因为直播棚就在西京，结束后乔霜月便直接回了家。 一整晚焦躁不安的心在江堰简单的一句话中恢复了平静，乔霜月乖乖回了个“好”字，对着蓁蓁讲：“先下班吧，你也跟着我累了一天了。” 叶蓁蓁不放心，面带担忧地看着乔霜月说：“姐，要不我在这陪你吧？” “不就是被许尧拉出来炒了cp吗，对我来说没有什么负面影响啊，你看我微博指数飙升，有什么好担心的，快回去吧。” 小助理叹了口气，低声嘟囔：“我不是安心这个，我担心你跟小江总吵架？” 乔霜月愣了神。 叶蓁蓁偷看了自家老板一眼，见她没什么不高兴的表情，接着小声解释道：“姐，我觉得小江总对你真的很好，你俩特别配！那些磕什么遥遥月色的到底有没有品味啊！真是气死我了……” 越说到后面叶蓁蓁越激动，都开始手舞足蹈起来，直接打开了手机点开了一条微博的评论区，“真的特别没有品！我都恨不得注册一个小号来发你跟小江总的日常了！” 乔霜月本来心情复杂，听着这话没忍住被逗笑了，叶蓁蓁这俨然一副被对家气到了的样子实在太真情实感了，问：“你什么时候成我跟江堰的cpf了？” 她挠挠头，嘿嘿一笑，没讲话。 “好了好了，我跟江堰的事你用不着操心，快回去睡觉吧，明天一早还得赶回剧组呢。” 把叶蓁蓁哄走后乔霜月整个人在床上瘫软成一团，一头秀发铺洒在白色的床单上更显乌黑亮丽，她盯着天花板发呆，回想着叶蓁蓁刚才说的那番话，她无法否认，对方确实说中了自己的心事。 在得知许尧捆绑自己炒cp的时候，她第一反应不是该怎么才能平和的处理好这件事，而是担心江堰知道后会怎么想。 她怕江堰发疯，她应付不来，这件事从头到尾她都是无辜的，她要怎么解释才能自证清白？而且就算她解释了，江堰会信吗？回想过往种种，许尧只是来医院看望自己都能惹的江堰气的怒不可遏，更别提热搜上的卖点还提到了他们的高中生涯。 那是乔霜月跟江堰两人之间都极有默契的不愿提起的三年，一旦说起那几年，就避不开他们当初之所以闹得那么难看的缘由。 事实上，直到今日，那个伤口也没能愈合，甚至在当年都没有及时的给予治疗，它只是在一遍又一遍的化脓、流血、再化脓间不断反复，直到最后硬生生依靠着漫长的时间长出了一道疤。 那段记忆如今被悬在半空中，只要稍微用力就能摔得粉身碎骨，因此他们保持着诡异的默契闭口不谈，维持着脆弱天平的可怜平衡。 可乔霜月又怕江堰不发疯，她本就是个情绪内敛的人，如若连江堰也一声不吭，那这道被剖开的伤口大抵只会再次被覆盖在风沙之下任由它自生自灭。 这疼便只能咬着牙忍着，忍到浑身颤抖，忍到辗转难眠，忍到一次次睁眼看着天光大亮，再换上体面的衣裙掩耳盗铃。 可就在她不知该怎么向江堰开口时，江堰却告诉她：“等我回来。” 恰逢乔霜月最擅长的事情就是等待。 许是江堰的这句话给她吃了一粒定心丸，当晚乔霜月竟然睡了个好觉，一觉到天光。 第二天她是被房门外的惊呼声吵醒的，她睡眠浅，只一声就将她从睡梦中拉了出来，她睁开朦胧的眼睛，穿着吊带睡裙一脸素色打着哈欠去开门，生理性的眼泪氤氲在眼眶中将她的睫毛都浸湿，视线也跟着受阻，视野可及之处都是一片模糊。 “怎么了？” 叶蓁蓁手上提着给乔霜月准备的早餐，看着一脸倦色的江堰，又看了眼乔霜月，结结巴巴讲：“江总你怎么在这啊？你不会是就坐月姐家门口睡了一晚吧？” 困倦立马被赶走，一个哈欠只打了一半就被乔霜月收了回来，她顺着叶蓁蓁的视线望向门对面的地方，只见江堰穿着皱巴巴的衬衫，正皱着眉头一手撑着墙从地上站起来，眼下的黑眼圈明显，头发也凌乱的搭在额前。 “啧……腿麻了。” 乔霜月听见他小声说。 而叶蓁蓁的那句话似海浪一般在不断冲击着耳蜗，乔霜月愣在了原地，不知作何表情，也跟着痴痴傻傻地问了一句：“你……你一整晚都在这吗？” 江堰笑了笑，朝着乔霜月伸手，示意对方过去点，乔霜月就乖乖往前走了两步，也顾不上自己刚起来素颜朝天的样子有多丑了。 男人借着腿麻为理由半靠在了乔霜月的身上，手搭上了她的肩膀，两人紧贴着，肌肤的温度透过薄薄一层布料相融。 他回：“没有，落地都快天亮了，我怕吵醒你，知道你一大早就要赶回剧组，干脆就在门口等你了，但是这几天有点累，不小心等睡着了。” 何止是有点？乔霜月抬眸仔细瞧着江堰憔悴的脸，倦容满脸，下巴处还冒出了点青渣。 “你是不是收到消息就赶回来了？这么急干嘛啊？在那边睡一晚又不会怎么样。” “而且到了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就在这硬等，你傻不傻。” 乔霜月一副要哭的样子，吸了吸鼻子，抬手轻轻碰了一下江堰脸颊上一个小红点，引得人又啧了一声。 他解释道：“国外蚊虫多，在那边被咬的，有点疼，还没消下去。” 乔霜月更难受了。 叶蓁蓁在旁边看着这偶像剧实在不想打扰，但毕竟早餐还在手上，硬着头皮她还是打断了两位老板：“这吃的我放桌上了，然后姐，我那个，我去车里等你，你尽快哈，飞机两小时后起飞。” 说完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消失了，她可不想做三千瓦的电灯泡！ 等叶蓁蓁坐着电梯消失在一梯一户的楼道里，江堰趁着乔霜月没反应过来时顺势搂住了她，他将女孩儿抱在怀里后没骨头般半赖在她的身上，下巴恰好架在了乔霜月的脑袋上。 乔霜月被这力度逼的后退了几步，两只手拽住了江堰的衣摆，好在身后不远就是墙面，后背靠上被热气熏染的滚烫的墙，她压根就来不及反抗，就这么猝不及防被夹在了男人跟墙壁之间。 “你……” 刚想说话，江堰就迅速打断了她，沙哑着嗓子，声调可怜巴巴。 “霜霜，我好困好累，腿也好麻，别动，让我抱一会儿，好吗。” 这是他们俩再见后最亲密的时刻，就连心跳都仿佛同频了。 乔霜月整个人都被轻松笼罩在男人宽大的怀中，尽管他一夜都没休息甚至宿在楼道里，身上也没有任何难闻的味道，衣服上的清香以及香水残留的气味争先恐后钻进乔霜月的鼻腔，一时间她没了任何说“不”的力气。 她松开手垂在身侧，指尖动了动，沉默着，放纵着自己，任由江堰抱着她。 过了一会儿，乔霜月才闷闷地说：“你……没什么要问的吗？” 江堰的眼睛轻轻阖着，听到这话也没睁开，只是睫毛微微颤了一下，之后乔霜月听见他的声音酥酥麻麻透过骨头传递到自己的耳朵里。 “霜霜，别怕，我相信你，我永远都会相信你。” 第四十九章 钓出来一网打尽 乔霜月承认自己是个很感性的人，她一直不敢将情感宣之于口的原因不过是害怕受伤，可当她看见天之骄子竟然会为了见自己一面选择在闷热的楼道中浅眠，那胸口的震颤就再也拦不住了。 但因为时间紧迫乔霜月没有跟江堰待太久，两个多小时在门外从日出到黎明的等待只换来了十多分钟的温存。 给江堰准备好新的洗漱工具后乔霜月去匆忙换好衣服，然后随便拿了点桌上的早餐就要离开，准备好的话在喉管中吞了又咽，她实在是不好意思。 最后索性趁着人还在卫生间洗脸时扬声讲：“你……你现在我家休息一会儿再走吧，沙发上可以睡的，我还得赶飞机就先走了。” 说完就落荒而逃。 留下江堰洗完脸抬头盯着镜子里湿漉漉的自己咧嘴浅笑，水珠流过江堰白皙毫无瑕疵的肌肤悬在下巴处，他低声抱怨：“小没良心的，就让我睡沙发。” 可语气听不出责怪，只有蜂蜜般的甜腻。 乔霜月走之后江堰也吃了点东西垫肚子，没有休息，而是拿出了电脑查看袁琦给他发的文件，在江堰乘飞机的时候，袁琦已经暂时稳住了舆论，他没有简单粗暴地直接炸词条，而是放了大量的其他八卦来分担火力，有关遥遥月色的讨论度也停在了一个相对缓和的位置。 开始处理许尧的江堰一点也看不出跟乔霜月在一起时的温柔跟好说话的妥协，他重新变成了那个人人惧怕、冷漠残酷、杀伐决断的阎罗王，男人神色可怖，眉眼间都笼罩着一股子狠厉，唇角分明扬着的是相同的弧度，可现在的笑意只剩讥讽。 袁琦的电话适时地打过来，大大咧咧地请示江大少爷的意见：“怎么说，是直接把那些个账号都炸了还是慢慢玩死他？” 江堰合上电脑，闭上泛着红血丝的双眼，讲：“许尧没这么大的胆子敢跟我作对，他这么做，一定是找到了靠山，先等等，看看他还藏着什么手段，把身后的人钓出来一网打尽，我没那么多功夫跟他狡兔三窟。” “行呗。”要怎么处理袁琦确实也不在乎，江堰说什么就是什么，说完后他想起了什么，哟呵了一声，怪里怪气地揶揄道：“咱冷面无情的江大少爷现在做起事来竟然这么小心翼翼了，连老婆被别人抢了都能忍，这要是以前，前脚许尧敢招惹你后脚你就得把人废了，这是生怕你家公主受伤啊，啧啧啧，我要是乔霜月，我现在就嫁给你。” 江堰冷冷开口：“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好好好，我不说话，誓死保卫江少爷江夫人的爱情我是专业的，我就是爱情保安，你就放心吧。” 挂了电话后江堰从餐桌起身坐上了沙发，透着橘子香味的布料争先恐后贴上了他的肌肤，内里包着的羽绒足够柔软将他包围其中，紧绷了长达二十多个小时的神经终于能够松懈片刻，他再次迷上眼睛试图抚平发胀的太阳穴带来的疼痛。 可极度的忙碌跟倦意已然侵占了他的领地，像有个什么东西正在大力搅动着大脑似的，惴惴的持续不断的刺痛袭击着江堰的理智。 “啧……” 江堰已经不记得自己上一次平静无梦的觉是什么时候了，似乎从他少年开始，梦魇就紧紧缠绕着他，在国外那些日子，他一度需要依靠药物才能入睡，现在回国离乔霜月近一些了症状有所好转，但比起正常人，他的睡眠时间照旧短的可怕。 可纵然是这样，江堰也从没让人察觉到什么不对，没有谁能够触摸到他最脆弱的那一面，包括乔霜月。 从这个角度来说，他不相信任任何人。 “啧……”熟练的揉了揉脑仁这股疼痛仍旧没能得到缓解，江堰还是从口袋里拿出了随身携带的止疼药就这么干着咽了下去。 吃完药后江堰卸了力气躺倒在沙发上，脑袋靠着可爱的软绵绵的淡蓝色抱枕昏昏沉沉入了睡，但实际上照旧是零碎的、混乱的梦境，他好像坠入了一片花红柳绿的被切割成一片片的玻璃镜面上，镜子上折射着五颜六色的光晕。 他找不到出口，也寻不到来路。 “乔……霜月……” 而这声只用着气音吐出的三个字，自然也没人能够听见。 …… 回到剧组后耳边终于安静下来了，没人再没没眼色的凑上去问乔霜月跟许尧的事情是不是真的，乔霜月也懒得再看微博，干脆卸载了，之前大言不惭说的“亲力亲为”行到一半就宣告失败，她直接当了甩手掌柜，全权交给叶蓁蓁去处理。 忙了一整天补完了进度后几人回到酒店休息，柳圆早早地就在房间里等了，已然没了前几天的满面春风，每一根发丝上都写满了“愁”字。 乔霜月竟然还有心思开玩笑，慢悠悠走上前去讲：“圆姐，你现在的表情特别像那个loopy。” 柳圆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你心情还挺好，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我可不是皇上，哪有皇上像我这么窝囊的。” “你也知道你窝囊？” “哎呀，那我有什么办法嘛……” 自乔霜月确定了江堰没有因为这件事生气，她确实没那么着急上火了，从前被季云屡次三番地买黑热搜她都挺过来了，这点事儿没什么好想的。 柳圆怒其不争，“之前都是你的热度遥遥领先，现在都被许尧蹭去了，本来仙侠剧男演员就更容易火，这两天好几个你的高光都被他们家移花接木偷去了，你还不知道急。” “但你说的也没错……目前而言我们确实是没什么好办法，剧还在播，强行拆cp闹得不好看只会劝退观众，到时候受损的还是你，对了，许尧那边传出来的高中照片是怎么回事？” 乔霜月撑着下巴在大脑中搜刮起来。 “好像是……有一年两个学校联谊，但是我真不记得那张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了。” 进娱乐圈之前乔霜月都不大喜欢拍照，非必要她不会随便跟人合影，在她看见这张照片时，她也同样的震惊。 第五十章 礼尚往来 cp炒的如火如荼，许尧春风得意，他没进组，借着这波热度接了不少品牌的推广跟直播活动，每天都基本在热搜上挂着。 柳圆别无他法，乔霜月现在就像是被牛皮糖粘上了一样甩都甩不掉，眼看着已经有不少粉丝被潜移默化影响成为cpf，她也只能干着急。 背着乔霜月，她偷偷联系过江堰，但江总回的模凌两可的话让她拿捏不准到底是什么意思，跟剧播前的霸道强硬全然不同，不得让她多想，忧心忡忡起来。 不会是这个事儿影响到了江总吧？现在不打算接着追霜月了？ 可这些话她不敢问，几天之后再见乔霜月时长了一嘴泡，足以见她这段时间过的多水深火热。 “我这有西瓜霜你要吗？” 乔霜月眨巴着眼睛摊开嫩滑白皙的掌心，上面躺着一瓶绿色的喷剂，柳圆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最后还是一把抓走以十分强悍的姿势直接往嘴里喷了个遍，眉都没皱，看的乔霜月深感佩服。 她的经纪人就是这样一款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的女人。 在乔霜月身边的人都苦大仇深的时候，许尧志得意满，他似乎是忘了自己只是螳螂，还有一只狠毒的黄雀正在背后伺机而动，只觉得这些年的怨气终于得到了一点发泄。 他刚从京圈的朋友那得知，看到了江堰出现在西京公子哥儿都爱去的一家会所喝的烂醉。 除了乔霜月，还有谁能让江堰如此颓废？江家险象环生，从回江家后就鲜少听到过江堰参与那些花天酒地的事情，他的行事风格的确出格，早些年甚至能说得上心狠手辣，但绝没有人会说他是纨绔子弟，全优的常年霸榜第一的成绩一骑绝尘，让人望尘莫及。 可现在，江堰竟然会叫上那群曾经的跟班开包厢用酒来麻痹自己？ 想到这许尧就忍不住地窃喜，他猜的没错，江堰唯一的软肋就是乔霜月，这场经年累月的斗争，他总算是赢了一把！ 最好事情能一直这样发展下去，江堰跟乔霜月吵得不可开交老死不相往来，自己也能踩着他们俩爬上顶峰，至于季云，就乖乖做自己的挡箭牌就行了。 不，还不够，他要让乔霜月来求自己！没了江堰的庇护，乔霜月算个什么东西？要不是相识十多年，以乔霜月的家庭背景，她根本配不上自己。 偏偏乔霜月不识好歹，一心想嫁进豪门。 只是想象着乔霜月对着自己低声下气，乖乖喊着自己许尧哥，求自己放她一马的样子，许尧就已经激动的睡不着觉了。 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他要等到季云出手后再露面，然后他再坐收渔翁之利。 …… 《月落乌啼》就这么在浩浩荡荡的一路八卦热搜中落下帷幕，成绩破了不少平台记录，谁也没想到一部开播前都不被看好的仙侠剧能成为这个暑假的黑马，收割各大榜单，除了男女主火了，导演编剧制片人被狂夸，就连配角季云竟然也靠着这部剧勉强回了点血。 剧播完当晚许尧正好在参加一个公益活动，作为当红男演员被一群记者围在了正中，都想从他这里挖到一点猛料。 “《月落乌啼》播完了许尧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你跟乔霜月真的是前任关系吗？还是说正在暧昧？” “这部剧之久你们还会再合作吗？” “对于乔霜月粉丝这段时间在网上说你倒贴吸血你有什么回应吗？” 杂乱的声音如潮水般此起彼伏，许尧始终含笑温润如玉好脾气的样子，哪怕是被挤到了嘴边上也没变脸，极为有耐心挨个听着记者的问题，拿过了一个话筒开始回应，像在开新闻发布会。 “非常感谢这个假期能遇见《月落乌啼》这么好的剧本，也感谢这个剧组让我重逢了故人，让两条本该交错的横行道阴差阳错再次交叉。” 他没有指明这个人是谁，但大家都清楚，他说的就是乔霜月。 顿时起哄声四起，记者们都像吃到瓜一般暧昧的笑。 许尧也在镜头前低下头腼腆地勾了勾唇，耳根明显变红了很多。 接着他又说：“至于私人问题实在无可奉告，霜月是个很优秀的演员，跟她合作非常愉快，如果有可能，我自然是希望再搭档的，不过这也要看有没有导演给机会了。” 话末小小开了个玩笑，给自己打了个广告，“希望各位导演能多看看我跟霜月~” 此采访刚经播出又让本还没消退的电视剧热度再起高潮，遥遥月色的超话等级也一飞冲天，无数剧粉垂直入坑，纷纷大喊着太甜了，求许尧乔霜月能谈个恋爱，更有甚者觉得他们已经在一起了，现在只差公开了。 【啊啊啊啊啊太甜了！！】 【老天爷就让这一对有情人修成正果吧！我愿意让我前男友单身十年来换遥遥月色在一起！】 【重叠的道路，一样的目标，相似的人生，彼此纠缠的命运，这还不是真的，这还不是爱！？】 谁都想不到，在他们为了这对cp熬夜磕生磕死的时候，正主实际上在整个播出期间除了官方活动，私底下连微信都没聊过。 采访被关掉，叶蓁蓁怒气冲冲大力的将平板翻倒盖在桌面上，要不是她现在陪着乔霜月在剧组里，她真恨不得冲过去质问一番许尧，你到底想干什么！？ 有这么单方面炒cp的吗！？没看见我姐理都懒得理你吗！？ 她对着还在看剧本的乔霜月讲：“之前是因为剧还没播完怕影响到收视率，现在都播完了，咱们可以反抗了吧！” 乔霜月慢条斯理合上剧本，右手拿起手机打开了自己跟江堰的微信聊天界面，话题停在了对方一句：“信不信我？信的话就安心拍戏，我会处理。” 指的就是许尧。 这句话就如定海神针一般将乔霜月动荡不安的心稳了下来，她被江堰欺骗过很多次，可仍旧不知悔改的对他抱有着自己都难以理解的依赖。 或许是因为…前几天他才郑重的告诉自己，他永远都会相信自己。 所以礼尚往来，我也选择相信你。 乔霜月放下手机，淡淡讲：“不用理会。” 第五十一章 坐着看戏 电视剧收官，按照惯例，主创都是需要在个人社交平台上发表收官感想的，不管是官方的感谢还是真情流露的感激，都得意思意思，何况《月落乌啼》这部剧这么火。 乔霜月的小作文在记事本里躺了好几个月，从拍戏开始就断断续续的写，删删减减，改来改去，直到今天这部剧正式结束，小作文也不知不觉写了将近两千多字，每一句话都饱含着她对自己角色的喜爱、对这部剧的热爱，以及对整个团队剧组的不舍。 配图也诚意满满，百来张的花絮剧照以及播出后的各种主创宣传时拍的一些未公开合照被拼接成了十几张长图，不管是谁的粉丝都能在其中找到自家宝贝，还有不少只有十多分钟出镜机会的小配角竟然也涵盖其中，雨露均沾。 动态才发出没多久就收到了几千条评论，两个小时后点赞就高达四十来万，成为了乔霜月出道以来热度最高的一条微博。 评论区也是众生百态。 有感动流泪的。 【呜呜呜宝宝真的好善良因为自己淋过雨所以会给别人撑伞。】 【里面好多脸其实我都不太有印象了……乔霜月竟然这么用心的都标出来了，这得花很长时间吧。】 有伤心难过的。 【啊啊啊啊啊这么好看的剧怎么就这么播完了我宣布你们立马起来再给我拍三十集！！】 【一直攒着没舍得看……我现在哭的鼻子都堵起来了，月子，月子再见的时候你要幸福啊月子。】 有感谢乔霜月愿意带自家小糊糊玩的。 【谢谢霜月姐竟然还记得我哥！！就几分钟的对手戏播完了都无人在意，没想到你竟然记得！】 当然，最多的是磕cp的。 尽管她这动态里压根看不出半点对男主的偏爱，连两人单独的合照都没有。 还有一言不合就撕起来的。 【我宣布乔霜月真的赢季云太多……一点都不吝啬自己的流量，给那么多小演员露脸的机会！】 【不带你云姐不会说话是吗？】 【所以磕cp的能停停吗，我宝宝就是这么善良的，男主哪里特例了，在收官小作文里镜头还没男三多，可以独立行走吗？】 【不是？cp流量吃完了现在就想拆？吃相能别这么难看吗？】 【大姐到底是谁在蹭啊，乔霜月一开始的热度排面都一骑绝尘地高，根本用不着炒cp好不好？又在这睁着眼睛说瞎话了？】 女主角发完后其他人也都跟着发，营造了一波其乐融融大家庭的美好氛围，将掩盖在地底下的的暗流涌动都遮了个干净。 紧跟在乔霜月后面的就是许尧，叶蓁蓁生怕他又在微博上自顾自卖个大的，守在许尧主页都不敢眨眼，等到刷到了更新动态飞速看了一遍后才狠狠松了口气。 ok安全，没提我姐。 又开口骂：“这是看着播完了要开始提纯了，之前倒贴我姐的那副谄媚嘴脸看了就想吐！” 乔霜月将削好的苹果塞她嘴里，“吃你的吧，别老为他生气了，你看看你脸上都长痘了，下周我去清痘带上你。” “啊啊啊啊啊姐我爱你！” 小女孩就是这么好哄。 才被叶蓁蓁骂完的许尧正挑着新剧本，都是大制作，他是绝对的男一号。 经纪人在一边关注微博舆情，她对目前的数据很是满意，洋洋得意之余又有些担心，毕竟这都是利用了乔霜月分来的热度，而人家背后是江堰。可这段时间的安静让她一时得意忘形，差点就忘了这一茬。 “这都小十天了，季云怎么还没动静？” “急什么，《月落乌啼》顺利播完对她也是有好处的，她肯定不希望播出期间出事，关于这一点我们三个人目标一致，乔霜月一直没发过声不也是因为这个？不过现在收官了，明天开始估计就要热闹起来了，我们就看着他们狗咬狗就行了。” “也是，我倒是挺期待这个季云有什么招的。对了，你跟乔霜月那张照片是从哪来的，你俩不会真谈过吧。” 许尧低头用鼻腔发出一阵笑声，没有回答。 他要怎么回？说谈过也算谈过，只不过自己是乔霜月当年用来拒绝江堰的工具。 许尧无数次庆幸在那个暴雨的下午他鼓起勇气拦住了正要去赴约的乔霜月，他也是从朋友那听说江堰好像包下了某家五星酒店的顶层，还找了不少人进进出出的布置了两三天的现场，动静闹得很大，那时许尧就猜到了江堰要给乔霜月告白了。 至今许尧仍旧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从江堰缠上乔霜月后，迫于压力他始终不敢向乔霜月严明自己跟江堰的关系，只能看着他们俩越来越亲密感情越来越深，可好在几人都还在读高中，乔霜月又是出了名的乖乖女，才让这场告白一推再推，也让乔霜月江堰保持了两年多的朋友关系。 是我拯救了乔霜月于水火之中，如果不是我，谁知道江堰追到乔霜月后会怎么对她？乔霜月理应对我充满感激才对！ 许尧本以为，只要江堰消失了，他们俩就能顺理成章的在一起，可没成想，在乔霜月为了让江堰死心骗他说跟自己在一起后，对自己比从前更加冷淡，甚至到了能躲则躲的地步。 随着乔霜月跟江堰关系的中断，她跟许尧的关系也一并决裂在了那个雨天。 至于那张照片……许尧漫不经心打开私密相册，里面只有一张他跟乔霜月高中时候的合影，只不过不是他们两人，而是那时候学校学生会的一个成员在操场上无意中拍下的一张非常凌乱的废片。 他跟乔霜月站在照片的一左一右，中间隔着不少路人。 那个学生回去后才发现了这张照片，因着跟许尧有点交情，删除前给他发了一张。 而那时候的许尧还非常喜欢乔霜月，于是这张阴差阳错的“合照”便被他保留至今。 本只是想做个留念，没想到现在却起到了这样的用处，他找了人将照片重新p了一遍，将路人全部抹掉了，变成如今足以以假乱真的成品。 第五十二章 我本来就在追求你啊 剧播完一个星期后导演给乔霜月发消息说要开庆功会，问她有没有时间，乔霜月不大想去，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可柳圆说这部戏成绩很好，到时候估计会有不少业内高层出席，不去不太像话，万一被人抓住把柄了就不好了。 无奈之下乔霜月只好应了个好字。 原班人马再次有机会凑到一起，只不过心境跟地位都已大不如从前，几人的关系远没有拍戏时期那么简单，现在可以说是各自心怀鬼胎。 晚上休息时乔霜月照旧在睡前开始回江堰的消息。 频繁聊微信是在遥遥月色上热搜那晚开始的，这感觉很奇妙，她隐约感觉，江堰似乎是怕她多想，才用这种方式来向自己证明，许尧一事真的没有影响到他。 可是向自己证明这个又有什么意义呢？乔霜月的脑子一团浆糊，她自诩活的很通透，也以为这几年在社会上摸爬滚打成熟了不少，结果还是一遇到江堰就变得稀里糊涂的。 不过虽说是每天都聊，但两人都忙，时间总凑不到一起，明明都在国内，一看对话却基本都有两三个小时的时差，其实也聊不了多少句。 “我后天飞西京，办庆功会。” 跟江堰说这件事的时候对方秒回了一张截图，作为金主，他竟然也收到了邀请。 “乔小姐，又要见面了。” 乔霜月打了个问号过去，又问：“你会去？” “当然，为什么不去，我还靠着这投资小赚了一笔，以后你可以养我了大明星。” 乔霜月知道这句话是哄自己开心，这点小钱对江氏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但她还是这么轻易地就被一句话逗笑了，她穿着碎花吊带睡裙捧着手机，卸妆后依旧清透的皮肤增添了些少女的粉嫩。 可这句话也暗含了暧昧的意思，就好像情侣间遥望未来，总会天真的不假思索的说出一些美好幻想，比如说：“我养你啊。” 现在句子的主语变换了一下，背后代表的深意却一点没少。 正在纠结该怎么回时，江堰直接打了个电话过来，乔霜月手忙脚乱清了清嗓子，又等了几秒钟才点下接通。 “干嘛？” 江堰一手捏着鼠标惦记着电脑上的表格，他还在加班，另一只手捏着手机贴在耳边讲：“大明星，有没有兴趣陪我演出戏。” 乔霜月面露疑惑：“什么？” “后天的庆功宴，陪我演一出我们相看两厌的戏，剧本很简单，就是要让别人以为我深受许尧影响，绯闻之后跟你大吵了一架，现在不打算再接着……追、求、你、了。” 最后四个字他故意加重，延长了声线，说的极慢，明晃晃的全是调侃揶揄的意味。 这下也顾不上问演戏的事儿了，乔霜月脸上的一层薄红顷刻间蔓延到了胸口处，裸露在外的肌肤都像被烫到了一般。 一个月前她对柳圆说的话言犹在耳，她似乎还能想起那晚的微风中漂浮着的些许西瓜的清甜味道。 江堰怎么会知道的！！！吹牛逼吹到了正主耳朵里也太社死了吧！！难道柳圆也成了江堰的人了！？ 乔霜月呵呵一笑，尴尬的恨不得现在就把电话挂了。 “呃，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耳边传来江堰低沉的笑声，“你没说错，我本来就在追求你啊。” 次日一早乔霜月喜提巨大的黑眼圈，让化妆师多用了不少遮瑕。 …… 庆功宴当天叶蓁蓁给乔霜月发短信说不过来接她了，她一脸问号想着是不是对叶蓁蓁太好了，小丫头现在都敢罢工了，下一秒第二条短信就从屏幕上面跳出来。 江堰：“下来，我在停车场等你。” 乔霜月：“？” 江堰：“怎么，让人闻风丧胆的江氏集团的江总亲自开豪车来接你，你还不满意？” 乔霜月：“不是你说的要装不熟吗？” 江堰：“到了宴会再装，我这导演还没喊开始呢，别入戏太早。” 乔霜月：“……行吧，等我五分钟。” 五分钟后乔霜月穿着非常宽松休闲的衬衫跟牛仔裤坐上了江堰的副驾。 车子在停车场缓慢前行，江堰歪头瞧了一眼乔霜月的穿着，啧了一声，懒洋洋开口问她：“怎么穿这么随便？” 乔霜月习惯性的盯着江堰侧脸回答：“庆功宴又没媒体，需要穿那么正式吗？穿礼服会不会显得太隆重太花枝招展了。” 说完眼睛又在江堰的下巴上巡视了一圈，之前那个被虫子咬出来的红疹已经恢复了，嗯，幸好没破相没留疤。 江堰在专心开车没注意到乔霜月的小心思，左手扶着方向盘打了个转，小臂遒劲有力，动作干净利落，凸起的青筋都性感无比。 车子驶出昏暗的停车场，刺眼的光线从地平线慢慢挤出来曝晒在车面上，乔霜月抬起手挡住了眼睛，肌肤在太阳的照耀下更显透明白皙。 江堰这才不紧不慢地接上那句话：“今天你可是主角，各种意义上。” 除了作为女主角出席庆功宴，乔霜月今天还接下了江堰的邀约，是有任务在身的，她演了快两年的戏，没想到有一天竟然有机会出演江堰出品的剧本。 她还记得当年江堰替她拆开电影学院编导系的录取通知书时，她曾开过玩笑问江堰可不可以做自己镜头下的第一个男主角，这么漂亮的脸不做演员实在可惜，当然，她清楚这是不可能的，江家的小少爷，怎么可能进娱乐圈抛头露面。 江家给他铺好的路清晰明亮。 可没想到江堰却说：“好啊。” 回答的时候眼皮半掀，上扬的眼角很是艳丽，眼眸中的认真让乔霜月愣了神。 没成想世事无常，多年后她成为了演员，江堰摇身一变成为了“导演”。 “不过你干嘛要折腾这一出？” 晃眼的阳光在乔霜月的脸上一闪而过，她微微眯起眼睛，终于想起来问这剧本是什么意思了。 正巧碰上红绿灯，车子平稳停下，江堰冲着乔霜月挑眉，嘴角擒着成竹在胸的笑。 “当然是，放长线钓大鱼啊。” 该做的准备都做好了，江堰想让许尧知道的也透过他所谓的朋友告知他了，现在就只差演员就位。 安静蛰伏，让人放松警惕后再一网打尽，是江堰惯用的风格。 第五十三章 出发吧我的公主 车子缓缓停下，目的地却不是乔霜月所知道的庆功宴举办地。 看着眼前高耸入云的豪华酒店，她这些天几乎抛在脑后的警惕性重新回归，娇小的女孩身体往车门那边侧倾，离江堰远远的，像小兔子似的敏感地转过脑袋，皱起秀眉，问：“你带我来这干嘛？” 江堰本没想太多，见着乔霜月这个样子突然起了要逗弄她的心思。 男人松开方向盘，咔嗒一声解开安全带，隔着座位整个人逼近乔霜月，一下子将两人拉近到只有一个拳头的距离，身上的香水味也紧跟着慢慢入侵。 这味道在此刻似乎化为了某种实体的锁链紧紧将乔霜月困在原地动弹不得。 江堰用意味深长的眼神上下打量乔霜月，骨节分明的手覆上女孩儿侧脸，指腹虚虚覆在肌肤上贴着细小的绒毛打着转，而后咧嘴露出尖锐虎牙，摆出玩味的、引诱的笑意，声线喑哑。 “你说，我带你来酒店想干嘛？嗯？霜——霜——” 语气暧昧，尾调慵懒。 乔霜月故作镇定，实则已然往后缩到不能再缩，乌黑秀发紧挨在座椅上。 可江堰的视线实在太过灼热，一瞬间便烧得乔霜月的理智也快要沸腾起来，江堰于她而言从来都是一团烈火，这把火始终都在燃烧，或大或小，却从来都没从她的心尖熄灭过。 她几乎没有抵抗的能力。 别无他法，乔霜月只能侧过头，眼神飘忽无处安放，试图用阻断目光的方式来让自己冷静下来，只留给了江堰一个姣好侧脸。 声音小如蚊吟，乔霜月讷讷开口：“我，我……” 乔霜月的反应如同引线般将一场心血来潮的戏谑点燃成噼里啪啦的焰火，江堰的呼吸声骤然加重，瞳眸中幽深的暗芒倾斜而出，有一瞬间，他是真的想要丢掉理智的伪装，摘掉自己好不容易才经营起来的体贴、温柔、听话的面具。 就在这里将人锁在怀中亲吻，咬破她的嘴唇在她身上烙下自己的印记 可他不行。费了这么多的精力设下的圈套，绝不可以前功尽弃，这只小兔子敏感多疑、胆小怕事，只有当她确信感受到安全时才愿意往外踏出一步。 江堰看中的猎物，绝无逃脱的可能。 闭上眼将眼底那股近乎疯狂的浪潮藏起来，江堰重新扬起乔霜月会喜欢的、那爽朗的笑容，伸手在人耳边打了个响亮的响指。 “瞎想什么呢，带你来这自然是有原因的，戴好口罩跟上来。” 车门拉开，乔霜月看着江堰快步向前的挺拔背影，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似乎松了口气，又似乎…… 她咬住贝齿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乔霜月！你一天天的瞎想什么呢！ 在车上墨迹了一会儿，眼看着江堰越走越远，乔霜月才慌慌张张推开车门小跑着跟了上去，两人一前一后隔着十来米。 跟着江堰进到房间，看见已经在里面等待的造型师和早早就运过来的占据好几个衣架的衣服，乔霜月才明白过来江堰带自己来这的目的，这是要给自己打扮一番吗？ 而当她还愣在门口不知所措时，江堰已经坐在沙发上翘起了二郎腿，男人随意对着乔霜月指了指，又用眼神示意，懒懒散散地下达命令：“给她弄个漂亮点的造型。” 于是一群人蜂拥而至围上乔霜月，簇拥着她就往隔间走，大有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气势。 当天下午，乔霜月来回试了将近二十套衣服，每换一套都得出去在江堰跟前走上一圈，试到最后她都快要撂挑子不干了才得到眼光极高的男人一个矜贵的点头。 她站在宽大的落地镜前转了两圈，自己身上的这件是一条到膝盖的连衣裙，没晚礼服那般性感张扬，所以不至于太过夸张会在庆功会风头过盛，却可以蕴含不少精巧的设计，显得落落大方。 旁边的化妆师瞧着江总满意的脸色也跟着止不住地夸赞：“这条裙子很衬乔小姐的气质跟肤色。” 乔霜月透过镜子对上了江堰托着腮含笑的眼，本来不太耐烦的心情也跟着阴转天晴。 换好衣服后几人又重新回到里面的隔间化妆做造型，化妆师一边给乔霜月打粉底一边奉承道：“江先生很疼爱乔小姐呢，虽然这条裙子价值不高，才十万出头，但是是还没上市的秀款。” 乔霜月小声惊呼道：“十多万…不贵？” 化妆师偷笑，指着旁边那些刚换下来堆在床上的裙子说：“那些都差不多是这个价格了，江先生说，得要您试过才知道合不合适，干脆全都买下来了要我们送到这里。” 看着化妆师艳羡的神情，乔霜月选择闭嘴装哑巴。 许是化妆过程中一直听着化妆师絮絮叨叨说着江堰，听她说江总是如何如何帅气、又对乔霜月如何如何的好，弄完全部造型后，乔霜月也有些被影响到了，走出去时颇为不自在。 忸怩得就好像她读高中时第一次在江堰面前穿礼服。 乔霜月至今还记得那个场景，为了参加元旦晚会她被班长报上去凑数，没成想因为优越的外貌被选中做主持人。 正式彩排那天下着雪，乔霜月换上学校准备的露肩礼裙从更衣室出来被冻得直哆嗦，又不知是谁喊了一句说老师在礼堂外找她，她只好匆匆披了件外套就往外跑。 礼堂的大门一打开迎面便是雪花纷飞，抬头发现江堰正撑着伞站在不远处。 相望时乔霜月似乎忘记了寒冷，直到江堰走过来伸手替她挨个将羽绒服的纽扣扣上才从那点微弱的回暖中感受到了手脚的冰凉，她发着抖问：“你怎么来了？” 江堰将伞往乔霜月的脑袋上偏了一点，轻轻回：“想来看看我的公主。” 江堰起身走到乔霜月身边，牵住她的手腕将人从过往回忆里带出来，乔霜月踩着拖鞋随他走到落地窗边的凳子，又在示意中坐下。 下一秒，英俊的男人屈膝半跪在乔霜月跟前，从旁边的礼盒中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高跟鞋，一手捧着乔霜月如玉般的裸足，认真又小心翼翼地替她穿好，颀长手指灵巧地系上扣带。 穿好后，江堰重新站起来，朝着乔霜月伸出一只手臂，笑着讲：“出发吧我的公主，轮到你的主场了。” 第五十四章 难怪把江堰拿捏得死死的 在离举办庆功宴的酒店还差几公里的地方江堰将车拐进了一个停车场，不多久叶蓁蓁就从不远处小跑着过来，她敲了敲玻璃，隔着车门先跟江堰打招呼，而后对着乔霜月讲：“姐，我们在这等你好久了。” 说完又十分捧场地对乔霜月哇了一声，“简直是天选大明星！今天一定闪亮全场了！” “别，别又被季云找上了。” 一来二去之间乔霜月已经打开车门下了车，这期间江堰没说话，乔霜月却也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原来今天他特意将自己带走，还真只是为了这么一套衣服，又考虑到一起过去会露馅，于是让叶蓁蓁她们提前在这等着。 “那我过去了，一会儿见。” 江堰淡淡轻嗯了一下。 跟着叶蓁蓁走了几步后，乔霜月低头捋头发时无意间看见了脚上踩着的那双江堰亲自给自己穿上的鞋，心头一动，身子也跟着微微顿了片刻。 她回头看了眼，江堰的车还稳稳地停在原地没有动弹，而男人坐在驾驶位上，正盯着自己的背影，也不知是在发呆还是…… 两人隔着挡风玻璃相望，玻璃被擦的锃亮，乔霜月可以清晰地看到江堰深不可测的眼神，可她看不懂那其中掩藏着的意思究竟是什么。 总觉得怪怪的。 这不是乔霜月第一次产生这种莫名心悸的感觉了，偶尔乔霜月无意间跟江堰对视，总会被他转瞬即逝的眼神吓到，可当她再要看的时候那眼里就只剩下淡如流水般的浅浅笑意了。 也许是我多想了吧。 乔霜月转过头接着往前走。 到庆功宴时场子已经热起来了，因着成绩好这庆功宴也办的格外盛大一点都不吝啬，酒店偌大的厅堂里摆满了桌子，布置的好像婚宴一般。 叶蓁蓁跟在乔霜月身后止不住赞叹，这还是她第一次参加这么正规的庆功宴呢，之前乔霜月出演的都是些小制作里的配角，收视率也平平。 进场后苏墨是第一个看见乔霜月的，女人笑眯眯地走过来伸出手揽住乔霜月很是亲密，一路嘘寒问暖让乔霜月有些受宠若惊。 两人一路走到了最靠近舞台的主桌，一个穿的很潮看起来年龄不大的男人正站在那跟旁边的人聊天，苏墨拉着乔霜月走过去，对着那人讲：“袁总，霜月来了。” 袁琦的注意力一下子全部落在了眼前的乔霜月身上，说道：“百闻不如一见啊，早就知道乔小姐漂亮，但都无缘亲自见一面，今天总算是看到真人了。” 而乔霜月早在苏墨喊出那句袁总时就已经在心中惊讶了，没想到这人看起来这么年轻，还有点吊儿郎当不靠谱，却已经是公司高管了。 她腼腆地笑了笑，谦虚道：“袁总您过奖了。” 苏墨对乔霜月解释：“袁总就是《月落乌啼》的出品方，这小说的版权是他们公司买下来的，也是袁总定下了你的角色。” 乔霜月更吃惊了，杏眼不自觉地瞪大了些许，今天她没有化很夸张的妆容，眼线也是顺着眼角微微勾勒了一点，淡雅的素颜妆更能完美的展现出她五官的特点，一双眼睛钝圆，更添几分可爱。 “谢谢袁总能给我这个机会！” 袁琦哈哈一笑，很是受用，挥挥手讲：“不是我的功劳，选角导演觉得你适合，我只是拍了板，不过我也确实看过几部你演的电视剧，各方面条件都很优越，就是可惜没碰到好本子，不过现在也不算晚不是？” 心想却在想，难怪乔霜月把江堰拿捏得死死的，这张脸实在是杀人不见血的利器，见过一次就再难忘。 三个人又聊了一些剧组的事情，袁琦突然问：“乔小姐条件不错，当初进圈没想过演电影吗？” 乔霜月苦笑道：“袁总太高看我了，电影圈哪是我们这些没什么名气的小演员能随便进的，不过没有演员不想演电影，我还是先多演些电视剧打磨打磨演技吧。” 这话说的算对也不算对，直接演电影的新人多了去了，跟名气没什么关系，但的确很看人脉，电影圈错综复杂，没有人脉，没有大导演看中，就是寸步难行。 乔霜月的背景这几个月袁琦也差不多了解清楚了，没有江堰，估计再过十年也难闯进大荧幕。 袁琦问这个倒也不是暗含深意，江堰也没具体说过他给乔霜月之后的规划有没有电影这一环，他也只是今天见到乔霜月随口一问罢了。 不过他想江堰大概也一定考虑过，演员之间有着非常分明的鄙视圈子，其中以电影演员为首。 一部好的电影能抵得上十部二十部乔霜月出演的那些小成本电视剧。 而且电视剧很难拿到什么有分量的奖项，要想功成名就被大众甚至被国际所承认，还是得演电影。 正说着，真正的压轴终于到场了。 江堰刚进宴会厅就引起了全部人的注意，袁琦也不例外，远远地举起杯子对着人点了一下，江堰冷冷的给予了聊胜于无的回应，冷冽的目光如浮光掠影般跳过了站在边上的乔霜月。 “装什么逼啊这江堰。” 乔霜月正在努力入戏表现出被金主抛弃时该有的神情，就听见袁琦十分不屑地吐槽了一句。 袁琦似是察觉到了乔霜月的疑惑，轻呵一声，“我以前跟江堰认识，真看不惯他这幅目中无人的样子，总有一天要让他跪在我面前给我磕三个响头。” 袁琦跟江堰在外人眼里的关系那叫一个如火如荼水深火热不可开交，从在国外读书时就相看两厌，矛盾大的没有哪个华人不知道，甚至传到过江寻舟耳朵里。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江堰跟袁琦在国外毕竟是校友，哪怕一起开的公司江堰从没露过面，但袁琦投资了乔霜月的戏这件事也未免太巧了，很难不引起怀疑。 如果这两个人是出了名的仇敌呢？以江寻舟对江堰的了解，江堰此人绝不会向他厌恶的人低头示好，于他而言，他瞧不上的人这辈子也都不会有机会入他的眼。 可在江寻舟自认为了解江堰的同时，江堰也比任何一个人都要了解他的爷爷。 自负，是江寻舟最大的傲慢。 “我跟你说，讨厌江堰的多了去了，这男的太能装了，做事还贼阴，你可千万别被他这外表给骗了。” 这句是实话，仔细听有劝告有怜悯。 只可惜乔霜月还愣在袁琦竟然能如此自然的对着自己说江堰坏话的震惊中，一点都没觉察到。 第五十五章 不装能死? 庆功宴很无聊，跟以前在学校参加的那些个颁奖典礼以及年末总结没区别，这是乔霜月坐在位置上听着第四个领导上台讲话后的想法。 无所事事之时她开始望着不远处在另一桌的江堰发呆，那一桌都是老总投资人，他们这些演员是融不进去的。 但江堰不同，不管在哪里江堰都是话题中心，即使一眼看过去整桌几乎都是四十来岁的中年人，他是最年轻的那个，他依旧有俾倪全场的底气，只需要坐在那里等着别人排着队来敬酒就行了。 而这酒喝与不喝也全看他的心情，没人敢将腐朽的酒桌文化套用在他的身上。 这种娱乐圈的庆功宴对江堰的身份来讲实在不太摆的上台面，而且江堰一直很忙，哪里抽得出空？ 乔霜月自作多情地想，他应该是为了自己才来的。 宴会厅上璀璨的灯光照耀在江堰乌黑的发顶以及精心雕刻般的侧脸上，他今天又穿了一套乔霜月没见过的西装，胸口处别了一枚镶着碎钻的太阳胸针，折射出刺眼明亮的光芒。 正如他本人，永远如天上光彩耀目的太阳一般张扬肆意。 在乔霜月自以为偷看江堰的动作藏得很好时，她的一举一动都被坐在她身后一桌的许尧看在眼里。 男人咬着后槽牙，眼神阴鸷，捏着酒杯的手紧了紧，直到手背上的青筋都暴露出来了才逐渐松开。 经纪人低声呵斥：“虽说没有镜头，也会有参会人员拍照发社交平台的，笑得开心点！” 许尧低下头，回：“知道了。” 这一幕幕正如戏剧一般接二连三的上演，季云捂着嘴偷笑，给程寻发了条消息：“目前看来这三个人都不好过，一会儿还有内部人员的小型酒宴，不知道江堰会怎么对他这个吃里扒外的小青梅？” 程寻敲敲桌子，回：“务必把他们几个盯死了。” 回完后他放下手机翻阅着手上的文件，是一份投标计划书，他与江堰看中了同一个项目，以程家跟江家的实力对比，对方八成会选择江堰，可这个项目对正处于水深火热的程家而言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绝不可以有失误。 既然靠实力拼不过，那就别怪我另辟蹊径了。 一旦江家继承人的丑闻高高挂起，江家、江堰，还会像现在这样嚣张得意吗？到时候别说跟自己竞争这个项目了，怕是整个江氏都会因为股票大跳楼而焦头烂额。 说到这，程寻还得谢谢乔霜月，如果没有她的人气推波助澜，程寻还真没这个自信能用区区一个丑闻来扳倒江堰。 豪门恩怨，包养明星，小三上位，脚踏两只船，这全是大众最爱看的八卦。 这一招程寻已是破釜沉舟背水一战，连带着从前的恩怨，他都要一次性还回去。 漫长的讲话终于结束，在乔霜月许尧也被推上去简单讲了几句后，这场庆功宴也告一段落了，之后柳圆带着乔霜月去酒店楼上，他们核心主创以及投资商还有一顿饭要吃。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外走乘坐电梯，乔霜月跟柳圆叶蓁蓁走得比较早，因此也是最先在电梯外等着的，没过一会儿其他人也都跟了上来。 一分钟后电梯门大开，乔霜月刚准备抬脚踏进去，只听到导演喊了一声：“霜月，先让江总跟袁总进去。” 她愣住了，回头看过去，江堰正目不斜视站在人群正在，并未对这句话发表什么评价。 她哦了一声，往后走了几步让出了位置，导演微微弯腰冲着电梯门伸手，讲：“哪能让江总跟袁总等着，霜月是不大懂事了。” 江堰还是没有讲话，只是迈开步子大步流星地走了进去，也算是一种变相的回应了。袁琦则是紧跟在后面，嗤笑一声，朝人翻了个不太明显的白眼。 待江堰袁琦还有导演几个人在电梯里站好，导演正要按关门键时，袁琦伸手拦住了他，对着门外的乔霜月讲：“霜月一起呗，这还有位置。” 乔霜月下意识瞥了一眼江堰，见他似乎微微蹙了眉，好像不大情愿的样子。她眨了眨眼掩盖住眼中一晃而过的失落，唇角扬起勉强的微笑对着袁琦摆了摆手。 “不用了，我等下一班就好，谢谢袁总。” 袁琦能这么年轻坐上这个位置自是有他自己察言观色的能力的，乔霜月的眼神变化虽然极其微小，还是被他敏感的察觉到了，他也跟着望了站在边上的江堰一眼，没再说什么，点了点头。 电梯缓缓闭合上。 电梯里十分安静，数字不断上行，袁琦歪歪扭扭靠在壁上，对比之下江堰双手交叠放在身前，西装革履站姿挺立，比袁琦不知要有气场多少。 可就是这样，袁琦也毫无惧色，突然发难：“针对一个小姑娘算什么本事？” 江堰神色未变，双眸幽深，道：“哦？你是指乔霜月？” 袁琦站好了，哼了一声，“你自己心里清楚。” 江堰勾唇冷笑，开口时声线如北方冬日的飓风那般寒凉，一下子仿佛让狭小的电梯内都结起薄薄一层冰霜。 “不知道袁总什么时候跟乔霜月的关系这么亲密了，竟然会为了她出头。” “我为我旗下的艺人撑腰怎么了？别以为谁都跟你一样龌龊。” “你旗下？” “马上就是咯，她的合约快到期了，我对她很满意，签下她无可厚非吧？” 江堰发出一阵轻嗤，“只见了一面就成为了她的裙下之臣，乔霜月手段果然了得。” 正巧电梯快到了，江堰意味深长看了袁琦一眼。 “希望你不要后悔你今天的所作所为。” 说罢便扬长而去，袁琦低声骂了一句不装能死？也跟着走出了电梯。 留下导演那几个人大气都不敢出，冷汗直冒，生怕神仙打架殃及池鱼，待两人都不见背影了，副导才小声八卦：“看来乔霜月真的跟江堰闹翻了啊，前几天收到消息我还不信。” 前些天一条江总因为热搜的事情跟乔霜月大吵了一架，两人闹得很难看的爆料小范围的在他们这些圈内人的朋友圈里悄无声息的传播起来，但谁也不敢得罪江堰，也就没人敢确定真假。 结果今天在楼下时两人都没什么互动，现在又听着江总跟袁总为这事吵起来了。 这事情八成就是真的了。 “有钱人都是玩玩的，你还真以为他们有什么真爱？也就是小明星年轻天真会信这个。” 几人边走边说，聊得兴致勃勃。 第五十六章 我这演技能去给嫂子演配角吗 在大家都在热烈吃瓜的时候，跟着江堰身后走进包厢的袁琦关上了门，确定没人能听见里面动静后他立马变了刚才跟江总针锋相对的脸，兴奋不已跟猴似的窜了过去。 “我靠我刚才那段演的怎么样？是不是能高低去嫂子剧里当个小配角刷刷脸了？” 前面的问题江堰直接无视，后面一句话里的“嫂子”二字很好的戳中了江总心坎，被袁琦称为“不装能死”的冷面男从兜里掏出一把车钥匙直接隔空扔给了他。 “才提的新车，你不一直想试试吗，给你开一个月。” 袁琦眼疾手快接住了，钥匙挂指尖上放自个儿眼前晃了晃，上面的logo实在惹眼。 “这是我今天的片酬？不是，堂堂小江总怎么这么抠门呢？我以为送我呢。” 江堰低着头看手机在屏幕上打着什么，看都没看他，直接说：“剧组群演一天二百，你掂量掂量你值多少钱。” 袁琦嘴上骂骂咧咧动作很诚实，麻利地将钥匙收起来生怕人反悔，走上前去随手拿了颗小番茄塞嘴里，酸涩的汁液顷刻间在口腔中爆裂开来。 吃完一个他问：“跟谁聊呢？嫂子？” 江堰清冷地嗯了一下，接着回消息：“乔老师，我今天的演技如何？” 同样的问题他觉得袁琦问太蠢，自己却十分双标的要到乔霜月那里要夸奖。 乔霜月偷摸着回了他一个大拇指，讲：“不愧是江少爷，干什么都信手拈来。” 江堰心满意足。 十多分钟后包厢里陆陆续续坐满了人，一场本该开心的庆功宴却吃的波谲云诡，氛围实在是太过诡异。 原没想过会来的江总冷若冰霜的坐在主位，他的心情不好，坐在周边的人也都如履薄冰，哪怕是导演费尽心思活跃气氛没什么用。 而跟他的关系不干不净的乔霜月则是坐在不远处始终低着头没讲过话，许尧季云更不必说，剧播期间就因为落井下石炒cp的事情闹翻了。 一个圆桌十来个人，个个都有自己的算计。 许是包厢里是太过于沉闷，良久，乔霜月站起来借口去洗手间率先离了场，几分钟后，季云也走了。 两个都说要去洗手间的女人却在酒店的大平台上相遇，看见季云气势汹汹地往自己这边走乔霜月就头疼。 果然，季云靠近后张嘴就是熟悉的冷嘲热讽，乔霜月天马行空的想着，季云就好像她从前爱看的系统文小说里的主角一样，嘲讽自己是她不得不做的任务吗？ 想到这她被自己逗乐了，还不合时宜地笑出了声。 可在季云眼里，这简直是明晃晃的嘲讽，于是她的怒气值再次冲上顶点，像个炸开的烟花筒一样火力全开。 “还以为你多有本事，也不过如此，江总才玩了几天就腻了，现在你可是成了整个圈子的笑话。” 此话一出乔霜月便确定她今晚跟江堰的目的已经达成了，她收敛起了笑意，露出从江堰那里学来的漫不经心的表情，眼神清冷，高扬起脖颈俯视着比自己矮了好几厘米的女人。 江堰告诉她，跟人对峙，第一步要在气势上压人一头，现在正是实践的好机会。 “整个圈子？我看只在你们寻以为常的包养圈里传开了吧。” 季云没想到事到如今乔霜月竟然还能有这么强势的态度，不，这完全不是乔霜月的作风。 如果是以前的乔霜月，她只会沉默不语静静听着自己说完后直接离开，屁都不敢放一个。 到底是谁给了她被金主甩了还能这么强硬的底气？ 一瞬间季云有些退缩了，她想，难道乔霜月跟江堰还没彻底分开？可今天的种种迹象都表明，这两人已经到了在外人面前都不愿意再演一演的地步了。如果江堰还有一分怜惜乔霜月，就不会特地来参加这个对他而言可有可无的宴席。 他来，无非是像表态，告诉大家，乔霜月已经不是他的人了，以后他不会再给乔霜月撑腰。 电光火石间，季云想起了吃饭前副导给她发的短信，说是乔霜月好像又勾搭上了袁总，当时她没放在心上，谁都知道袁总跟江总势不两立，在电梯里那么说大概也只是为了气一气江堰。 主要是季云从来也没听说过乔霜月跟袁琦有什么来往。 难道是真的？袁琦对她一见钟情了？ 想到这，季云恶狠狠的冷笑了一声，对乔霜月的恨意更多了几分。 只会用脸勾引人的小狐狸精！《胜利号角》播出那晚乔霜月在被水泼的睁不开眼的情况下，竟然还能得到网友的大量夸赞的情形还历历在目，因为乔霜月比自己漂亮，所以就能那么信手拈来地得到所有自己费劲心机都拿不到的东西吗？ 她咒骂道：“平时装的白莲花楚楚可怜淡泊名利的样子，结果刚被江总从床上踹下来就迫不及待给自己找了新老板，包养圈里谁能比你有本事？谁知道你私底下爬过多少男人的床？” 又伸手扯住了乔霜月的裙子。 “还为了勾引江总穿了件秀款新品，真是下了血本，只可惜啊，今晚江总连个眼神都懒得给你。” 这次乔霜月没有被季云的胡言乱语激怒，更没急着向她自证清白了。 乔霜月已经醒悟过来，不管自己说什么季云都不会信，季云早已在心里有了判定，既然如此，不如顺着她的话说。 毕竟季云看起来是真的很在意江堰。 乔霜月微微笑起来，讲：“你实在嫉妒我跟江总有过一段，你也可以学着去爬一爬江总的床，就怕有人连床沿都没机会碰。” “你！” 季云果然被激怒了，呼吸急促，声音都大了不少。 几秒钟后，季云却突然变得平心静气起来，她冲着乔霜月呵呵妩媚一笑，信誓旦旦地说：“我倒要看看，你还能笑到什么时候，我等着你跪着求我。” 乔霜月站在原地看着季云转身离去的背影，从包里拿出手机来给江堰发了微信。 “看起来，许尧跟季云是一伙的。” 江堰回的很快：“嗯，不急，就快收网了。” 第五十七章 这把火烧的越旺越好 几天后，在乔霜月已经回组继续拍摄《青提》的一个夜晚，一条乔霜月是小三的爆料悄无声息没有任何前兆地冲上了平台榜首，只半个小时就变成了爆。 爆料有理有据图文并茂，细述了江堰乔霜月还有许尧三人剪不断理还乱的豪门纠缠。 在这则故事里，江堰已经有了门当户对的未婚妻，虽在爆料里没有明确写出未婚妻姓甚名谁，但冒出来的几个所谓未婚妻的朋友发了几张跟未婚妻的聊天截图佐证了这件事。 乔霜月则是被刻画成了一心想要高嫁攀高枝的势利女，在认识江堰后便毫不留情将对她极好且一心一意爱着她的许尧一脚踹开了，之后费尽心思讨好江堰，并且从江堰那里拿到了不少资源，《月落乌啼》就是其中一个。 这个热搜引起热烈讨论后没多久，消沉很久没有在公众平台更新过动态的季云竟然也同时发送了一篇言辞恳切的小作文。 在这篇小作文里季云首次承认了她耍大牌一事，且就此对曾被她欺负过的工作人员进行了诚恳的道歉，还配上了她私底下找那些人道歉并给予金钱方面补偿的聊天记录。 之后便是全方位剖析了一番自己这些年的的心理变化，文笔极好，情真意切，感人肺腑。 大致的意思是，她只是被嫉妒跟不公平的对待冲昏了头脑，频繁被抢角抢资源，又屡次被一些剧组的导演暗示要潜规则，所以在有了些成绩后便迫不及待跋扈嚣张了起来，行事目的也不过是想告诉让那些曾经看不起她的人，三十年河东，她现在过得很好。 文章里还细写了很多她不为人知的悲惨故事，表达她走到今天非常不易，希望大家能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会改正不再让大家失望。 该文才刚发出没二十分钟就跟乔霜月的丑闻一起冲上了热搜，一左一右并排占据了平台版头。 但打开后是完全不同的反应，乔霜月的那个大部分都是骂的，仿佛前段时间对乔霜月的喜爱跟夸奖都只是一场错觉。也夹杂了小部分不信的粉丝试图控场，但几乎都淹没在了口诛笔伐的辱骂里。 季云那边褒贬不一，有的被感动了，说人人都会犯错，也有的说被别人欺负不是你反过来欺负别人的理由，但已经要比之前如过街老鼠那般人人喊打要好上了不少。 至少重新复出问题应该是不大了。 季云在电脑前盯着页面中不断刷新的讨论，眼看着舆论正朝着她所希望的方向飞速前行，她满意的用涂着大红色的、极其瑰艳的延长甲点了点自己的脸颊，脸上还勾着显得有些阴险得意的笑容。 “这群网友实在是太蠢了，一点脑子都没有，简直是再好用不过的刀了。” 程寻还有他找来的公关都坐在后面那张桌子上，听了这话后程寻直接痛快仰头灌了大半杯烈酒，淡黄色的液体顺着他的嘴角流入衣领里。 他大声对着公关讲：“这把火烧得越旺越好，能把江堰烧死就更好了。” 公关点头后又开始了新一轮的丑闻推送。 听着公关团队嘈杂的沟通，程寻醉醺醺起身走到季云身后一手捏住了她的脖颈，就像捏住自己养的宠物那样轻松，可他的力气不小，指尖掐着脖子两侧实在太痛，让季云没忍住喊出了声。 “寻……寻哥！你……” 程寻低头，酒气一瞬便冲在了季云的脸上。 他问：“许尧那边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季云故作镇定讨好地笑着，答：“寻哥你放心，许尧这人我了解，自私的很，乔霜月以前被我踩在脚下玩他都没说过话，现在更不会了。” 程寻哼了一声，松开手站直了身子又往前走了两步，他眯着眼望着窗外灯红酒绿的繁荣街道，眼中含着的是难以消散的野心跟贪婪。 男人深呼了一口气，张开双手，“这就是权力的味道，我程寻，才是那个能站在最高处的人，跟我作对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你，还有关书雁，我一个个收拾。” …… 一辆黑色suv飞速行驶在高架上，纯黑色的车身在月色下发出黑曜石般耀眼的光，神秘而优雅。 江堰坐在车里先给乔霜月发了条微信。 “别怕，我在。” 只简短的四个字，却足够让乔霜月扑通作响的心跳逐渐平静下来，她展开全是汗液还在微微颤抖的掌心，去了趟洗手间用冷水十分简单粗暴的洗了把脸，长发没有扎起来，坠在水池边被沾湿了很多。 洗完脸后乔霜月清醒了不少，在看到新闻时几乎停滞下来的大脑重新缓慢地转动起来，她抬起头，看着镜子里脸色苍白的自己，用手掌轻轻在脸上拍打了几下。 吐出了口气，她抽了几张纸巾随意将水珠擦干，而后才拿起手机，给江堰发了条语音。 “嗯，我不怕。” 收到消息后江堰才短暂的安下心来，对着刘卓讲：“再快点。” 刘卓踩下油门，车速又提高了些许，已经快到极限。乔霜月正在拍摄的《青提》所在地离平江不远，从新闻曝光到赶往酒店，前后只花了两个小时不到。 快到目的地时，江堰的手机铃声响起，他低头看了一眼，是个没保存过的手机号。 “是江堰吗。” 熟悉的声音从听筒中传进江堰的耳朵里，关…书雁？ 男人微微皱起眉头，显然是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对方竟然会给自己打电话。江堰不是没怀疑过，今晚的热搜没有关书雁的参与。 但关书雁极为要面子，热搜上针对未婚妻的形容以及描述都实在是没把这个角色当回事，看起来又不大像关大小姐的手笔。 江堰沉吟一声，惜字如金地回了个嗯字。 一向对江堰的态度很是在意的关书雁今日却似乎没察觉到对方的冷淡，也许她现在心思压根不在这上面。 沉默片刻，关书雁讲：“热搜的事跟我没关系，但我大概猜到了背后的人是谁。。” 关书雁的脑子里浮现出前不久程寻给自己打的那通电话，当时她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了，她没想到，程寻竟然真的有胆子在江堰头上动土。 也没在意江堰始终没再开口，关书雁一点关子没卖直接道出了那个名字：“程寻。” 听到这个答案江堰并不意外，之前他直接斩断了《胜利号角》的活路，就知道，程寻一定会找机会报复的，今晚这事哪怕关书雁不说，他自己也能查到，不过对方这通电话，确实给自己省了不少时间。 想到这，他开口道了声谢。 关书雁懒得理会，“我只是没兴趣背黑锅，乔霜月的死活跟我无关，要不是这事牵扯到了我，我也不会帮你们。” 电话挂断前她又讲：“我很讨厌乔霜月，但绝不会做这么下作的事情。” 关书雁是含着金汤勺、众星捧月长大的公主，有属于自己的骄傲。 第五十八章 你做梦 江堰跟乔霜月双方团队见到面时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柳圆也是收到消息后直接赶过来的。 平时安静的套房今晚拥挤热闹，电脑ipad摆的到处都是。 柳圆看见江堰时还很震惊，指了指乔霜月又看向江总，结结巴巴地问：“你俩不是……” 江堰难得幽默了一下，“看来我的演技还是不错的，连经纪人都骗到了。” 说完便错身进了里面的小房间，留下柳圆独自消化这个消息。 进房间后乔霜月正站在窗边发呆，江堰走上前去跟她并肩而立，晚风微凉轻轻拂动，八月末的夜已经不再燥热。 这场景很像两个月前他刚回国去乔家那晚，他们也是这样站在栏杆旁吹着晚风，只不过现在已经时过境迁。 江堰开口说：“季云背后的人我查到了，是我生意上的竞争对手，跟我结怨已久，他是冲着我来的。” 说完他顿了片刻，看了眼乔霜月的侧脸，低声讲：“对不起。” 乔霜月原还沉浸在焦躁跟害怕中，听到这句话惊诧地扬了扬眉，且不说这件事江堰到底需不需要对自己说对不起，主要是唯我独尊的江大少爷什么时候这么低声下气过！？ 他可是即使做错了也绝不会低头认错的主，不论什么时候都目空四海、盛气凌人。 这是乔霜月第一次从江堰嘴巴里冒出这三个字。 什么被骂小三、出轨之类的愤怒全都被抛之脑后，乔霜月现在只关心江堰。 “为什么跟我说对不起？” “你是被我连累的。” 乔霜月没接话，叹了口气，转了个身半靠在窗沿边，耸耸肩说：“哪怕没有那个人，季云也不会轻易放过我的，说到这，这算不算我俩的缘分？” 乔霜月一向视跟江堰的暧昧进程为水火，一旦两人刚有些进展她就像有野兽在身后追赶一样慌张，今日竟然能主动说出这种话来。 这给江堰的惊异不亚于他刚才那句“对不起”带给乔霜月的冲击。 但江堰按捺住了起伏的情绪，只微微弯了唇角，他盯着乔霜月恢复了点活力的面色，听着她略显俏皮的自嘲，抬手揉了揉她柔顺的发丝。 “嗯，很有缘分。” 心里却在说，我江堰从不信命，什么“金玉良缘”，什么“有缘无分”，在他看来都是无能之人为自己护不住心爱之人开脱的理由。 他想要的，纵使前方是峭壁悬崖，他也能夷为平地。 乔霜月只需要待在原地乖乖等着自己，他可以一个人克服全部的艰难险阻。 稍加将乔霜月安抚完两个人就去了客厅，刘卓见自己老大来了立马站起来将最中间那个位置让给他，茶几上摆着的电脑正对着那个位置，江堰一坐下就能看见屏幕里的消息。 江堰一边快速扫过刘卓一边在他旁边给他说明现在的情况：“刚才网络部发消息过来了，已经查到了那几个匿名假装这个所谓未婚妻好友的ip，这几个人确实都在西京，但互相应该都不认识。” 说罢他从平板中将网络部发过来的信息点开递给了江堰。 从这几个人身上开始查也是江堰的意思，细想一整条证据链，这几个人是最好突破的。 而且既然关书雁已经明确告知此事跟她无关，那么江堰也就不需要顾及关家的脸面了，毕竟关家是江寻舟看上的联姻对象，江堰虽无所谓，但要是闹得太过分打了关家的脸，保不准江寻舟会出手参与这件事，到时候就更麻烦了。 江堰现在还没有能与江寻舟、与关家直接抗衡的实力，所以最好尽量不要引起江寻舟的注意。 江堰飞速略过，嗯了一声，又问：“季云呢？” “之前您就让我暗中留心季云，这段时间我断断续续查到了不少东西，其中最重要也最致命的是她的税务问题，相关证据我已经都收集起来了，只是她们公司捂得很好现在没什么水花，不过只要您下命令，我这边就可以安排人去实名举报。” 刘卓的话说完，江堰用指尖随意敲了敲平板的屏幕发出几声咚咚的声响，这梆子一般的节奏像死亡倒计时，吊起在场所有人的心跳。 季云的生死，现在只在他一念之间，一旦税务问题被曝光，那就算她能卖惨得到观众的原谅，也绝无可能再混迹娱乐圈了。 没成想，他抬起了头，望向坐在了对面的乔霜月，开口时的语气都变得没那么冷漠了。 “你怎么想的？” 乔霜月屏住呼吸，问：“嗯？” “季云的事情，你是怎么想的，你想…给她一条生路吗？” 他知道乔霜月善良心软，怕自己做的太绝，她会不高兴。 房间里全部人的目光都瞬间照射在乔霜月的身上，她揪住了自己的裙摆，想了一小会儿，下定了某种决心。 “做错事的人应该得到惩罚，如果今天我放过了她，不说她之后还会不会继续纠缠我陷害我，就算她不敢再对我下手了，那其他人呢？对她的慈悲，是对其他人的残忍。” 江堰的眼中闪过不易察觉的笑意跟欣慰，看来这几年，他的霜月，长大了一些。 “好，刘卓，你去安排吧。” 落下这句宣判后江堰又变回了冷面阎罗，他井井有条不慌不忙地对着线上会议那边的团队下达指令，每个命令都是冲着一点后路都不留、彻底弄死那几个人去的。 正要轮到许尧时，乔霜月接到一个电话，她看到备注后便拿着烫手山芋般，着急忙慌小声喊道：“许尧，许尧给我打电话了！” 江堰让叶蓁蓁打开手机录音功能，而后示意乔霜月接通并按下了免提。 下一秒，许尧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中回荡，清晰的传进几个人的耳朵里。 开头便是假意的关心：“月月，我看到热搜了，你没事吧？” 乔霜月冷冷回应：“我很好，多谢关心。” 许尧又问：“月月，如果我说这热搜不是我干的你会相信我吗？” 乔霜月：“你觉得呢？” 许尧叹气，“月月，咱们青梅竹马这么多年，真没想到有一天会变得这么针锋相对，我很伤心。” 这句话里能听出可惜的意味，可这话听在乔霜月耳朵里却如冷血的蜥蜴那样令人生寒。某些时候，她也会对这段关系走到今天这一步感到可惜，可她更为许尧竟然是这样的人而感到惊心动魄。 十多年的相识，她从未察觉到。 “你打电话就是为了说这些？如果是这样，那我挂了。” “诶，别这么着急啊，月月，我这可是在关心你，我没猜错的话，江堰现在已经把你踹到一边了吧？你说你这是何必呢，豪门的门槛都没碰上，倒是惹得一身骚。你想过现在这个局面要怎么解决吗？” 乔霜月抬眸跟江堰互换了个眼神，然后说：“不牢你费心，我自有办法。” “怎么说我也曾经喜欢过你，当然是舍不得看着你这么被骂的，怎么样，需要我帮你吗？” 乔霜月来了兴致，“哦？你帮我？怎么帮？” “现在看起来只有跟我公开恋情才能反转舆论了，我作为当事人替你说话是最有说服力的，再把这些事情都堆到季云头上，这样你我都少了一个共同的烦恼。” 乔霜月听着许尧一如既往那般温润的声线，心却越来越寒。 她不会再对许尧抱有任何一丝幻想了。 她说：“你做梦。” 第五十九章 不要怀疑自己 电话结束后房间里迟迟没人讲话，乔霜月呆呆地将手机放在茶几上，江堰先打破这股子死寂，问叶蓁蓁：“录下来了？” 叶蓁蓁点头，打开录音回放了一遍。 确定这个后江堰又交代了刘卓几句话，起身走到乔霜月身边直接牵住了她的手腕带着人去了酒店阳台，乔霜月虽很难受但还是有理智的，略微挣扎一番将手抽出来，低声解释：“怕外面有狗仔。” 江堰笑的猖狂自信，“我说过，没有人敢拍我。” 包括这次事件，仔细观察就能发现，也只有程寻养的那些不怕死的狗在冲锋陷阵，没有任何一家官方媒体敢下场报道。 在外面混的，哪怕不在京圈，也多少了解一些江家的势力，能挖到江家的八卦当然是能赚到不少热度跟钱，但谁也不想只做一锤子买卖。 况且如果江家追究下来，律师团告的他们家破人亡都是有可能的。 两人在阳台上站好，乔霜月没骨头般软塌塌趴在栏杆上，半个身体都倚靠在上头，两条纤细的手臂晃荡在栏杆外，长发顺势落下，从远处看一定会被这诡异的场面吓个半死。 可江堰瞧着她这副模样，不但没嫌弃，只觉得可爱的要命，他偷偷抿唇，眼眸中盛着与现在气氛不相符的蜜桃般清甜的宠溺。 风吹悠扬，发丝摇晃，拍戏的地方在城郊，酒店也定得很村，抬头就能看见大片在城里几乎未曾见到过的星空，远处是一大片蔚蓝湖泊，半下午时太阳照耀在湖面波光粼粼，像油画一样漂亮。 这本该是很闲适的环境。 可乔霜月的心情沉重无比。 她仍旧趴在栏杆上，声音闷闷的：“我不知道许尧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还是他一直是这样的，只是我没发现。” 现在对她来说简直是双重打击，她没想到，许尧会憎恨自己到这个地步，一开始她只以为，对方只是想炒炒cp，炒点流量热度，顶多再恶心恶心江堰罢了。 在乔霜月的心中，哪怕不久前许尧还曾嘲讽过自己只想攀高枝，她还是潜意识觉得他们是朋友。 为什么季云跟许尧都对自己的恨意这么大呢？难道真的是自己的问题？她抠着手指自我反省。 在她快要钻进牛角尖的时候江堰一把将她拽了出来，男人捏住乔霜月的双肩勒令她站好，而后盯着她的眼睛，极为认真地对她说：“霜霜，不要怀疑自己，不要因为别人的错误而怀疑自己。” 乔霜月惊讶自己还什么都没说，江堰却已经知道了她心中所想。 但她没有因此高兴一点，她咬着牙皱起眉，有些话她不能告诉江堰，事实上是，她的确对不起过许尧。 当年她为了跟江堰赌气，让江堰死心，利用了许尧，对着江堰谎称自己跟许尧在一起了。 也许这件事，一直让许尧对着自己心有怨恨。 是她没有处理好，她跟江堰的事情，不该扯上别人。 江堰接着说：“霜霜，不只是我，有非常多的人在喜欢着你，你感觉不到吗？蓁蓁，柳圆，还有你的粉丝，因为你足够好，才能吸引到这么多的爱。” 疲倦的思绪跟紧绷着的神经在这句话中逐渐松软下来，江堰在此刻给予她的力量似乎足够维持她接着应付这些麻烦事儿。 她总算是笑了笑，点点头，“好。” “今晚事情还多着呢，我不该为了这点事在这emo的，走吧，进去吧。” 她没看见，在她转身的瞬间，江堰刚还含情脉脉的眼神顿时变得波涛汹涌，满满占有欲的视线跟随着乔霜月坐落在沙发上后才收回来，垂在裤腿边的掌心也攥紧成了拳头，指甲陷进肉里掐出几道血痕。 他无法言明，在他说出那句“很多人都在喜欢着你”时，心里有多不爽多嫉妒。 他怎么能忍受有这么多人觊觎他的女孩儿？乔霜月美好的一切，都应该只有自己才能看见。想起互联网上那些喊着乔霜月老婆的狂热粉丝，其中还有不少男人，江堰就恨不得让这些人统统滚蛋。 控制不住内心涌动的疯狂时，他一度想把这朵开得瑰丽的玫瑰挪到自己的花园里，花园外修建上高墙，只有自己驻足欣赏，轻嗅芬香。 甚至在今天他看到热搜上自己的名字跟乔霜月挤在一起时，看着新闻将江堰乔霜月描述成一对时，他竟然有那么瞬间的窃喜。总有一天，他要让全世界都知道，乔霜月是他的人。 但在这一天还没来临前，许尧实在是太碍眼了，江堰一直在找一个名正言顺的机会把他处理掉。 这蠢货，竟然就将机会送到了自己的眼前。 如果他莫名其妙对许尧下手，乔霜月一定会生自己的气，江堰不想因为这蠢货跟乔霜月心生嫌隙。 但如果许尧丑陋的、薄情寡义的的面目彻底暴露在乔霜月面前呢？ 所以江堰纵着许尧上蹿下跳，以身作局迷惑许尧，等的就是今晚。 连这通电话，都在他的算计之内。 果不其然，许尧连多一天都没坚持到。 许尧自以为自己的存在对江堰来说是眼中钉肉中刺，他以为自己是蚌壳里的那粒沙，能磨得江堰血肉模糊，殊不知江堰才是伺机而动的毒蛇，悄无声息间就瓦解掉了他的理智，让他跟乔霜月之间的“情谊”被彻底抹除。 第六十章 钝刀子磨人更痛 踩着月色回平江的路上，刘卓问江堰：“许尧要怎么处理？” 在酒店时江堰只明确定下了对季云的处理方式，许尧并未明说，刘卓猜测大概是江总怕乔小姐于心不忍，又或许是不愿意将其赤裸裸摆在明面上谈，不如私下悄悄动手，也免得再提起许尧太过晦气。 乔小姐应该是不会再多问的。 江堰一手按下车窗的按钮，任由车外狂风迎面飞扬，呼啸的风声灌耳，如无数把凌厉的刀刃，让他难得感觉到了一丝快意。 几分钟后，车窗再被合上，车内重新归入沉寂，他抬起另一只手松开领带透气，玉石般的手指慢条斯理解开黑色衬衫上面的两粒纽扣。 他闭上眼睛靠在座椅上，缓缓道：“钝刀子磨人痛得多，比起让他狼狈地滚出娱乐圈接着回许家做少爷，我更想看他生不如死的样子，让他接着不得不在娱乐圈里沉浮，可昔日唾手可得的东西都变成了可望而不可即的，让他的尊严被他曾经看不起的那些人踩在脚底践踏，以许尧的心性，不知道他会被折磨成什么样。” 短短几句话，刘卓就懂了江堰的意思，他心惊肉跳地在心里为许尧默哀，又想，惹谁都不能惹了江堰，这简直比杀了许尧还要难受百倍。 刘卓点头，犹豫半晌，问：“那许家那边……？” 江堰仍旧闭着眼睛，神色放松，丝毫看不出他已经在举手投足间就随意定下了许尧未来的命运。 “许家不会保他，弃子罢了。” 他曾在许家待了四年有余，最清楚不过那个看似和睦的家庭内是如何的利欲熏心，早在许宴改姓江成为江家继承人的那一刻起，许尧就已经沦为许家的弃子了。 至于程寻，不急在今晚。 …… 只过了一个晚上乔霜月事件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惊天大逆转。 首先是《月落乌啼》的制片人苏墨发了条动态，po了几张她跟乔霜月的合照，其中一张就是曾在江堰欢迎宴上一起拍的，并说道：“一直知道霜月是千金大小姐，但在她工作时一点看不出来，特别肯吃苦，性格也好，几乎没见过她生气发脾气，教养太好了！” 这本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力挺”微博，可文案上的“千金大小姐”一时掀起了网友们的关注，毕竟乔霜月从没透露过自己的家庭，平时看她的采访综艺也没什么线索，表现的都很正常。 【妈呀第一个敢站出来替乔霜月说话的，墨姐你挺住，大部队一会儿就赶到了！】 【墨姐你这是啥意思啊？】 【乔霜月的好性格好人缘是娱乐圈公认的啊，都说了热搜上的事是假的，现在打脸了吧？】 【苏墨这条微博也不能证明什么啊，无非就是她跟乔霜月关系好而已。】 【等等，第三张照片这个背景好熟悉啊……】 【跟王导上个月发的照片好像就是一个地方！】 【我记得好像柳川铭也在vlog里一闪而过过这个地方，当时他粉丝就问他去哪了，他说朋友回国办的宴会，柳川铭可是娱乐圈里出了名的富三代军二代啊，背景硬的很。】 于是大家纷纷开扒这个地方到底在哪以及那天的时间线，越扒越有，这个所谓的宴会似乎就是在q晚宴那天举办的，难怪那天好多娱乐圈比较出名的前辈跟不少公认的资源咖都没出席。 原来都是去参加这个宴会了？ 【卧槽这到底是谁办的宴会啊这么有牌面？我细扒了，那天乔霜月的ip的确在西京！】 【王导是出了名的硬石头从不爱出席这些活动啊，他自己电影得奖了他都不出面，这人竟然能请得动他？】 【还有很多商界老总跟小姐少爷们好像都去了，我关注了华星的大小姐，她也po过这个宴会的照片。】 【宴会的主人很神秘没有露过面，但是……思细级恐，我刚查了江氏集团的官网，江堰似乎就是在那之后开始出现在官网上的。】 【啊？这宴会是江堰的欢迎宴？】 【我靠那不更说明了乔霜月跟江堰关系不一般吗？哪怕她不是大小姐，江堰邀请她能去不奇怪吧？】 【可是爆料说乔霜月是小三啊，如果江堰有未婚妻这种宴会他未婚妻会不参加？他的未婚妻肯定也是豪门家的吧，能忍受江堰直接把小三带宴会去？】 【说的也有道理……所以真相到底是什么！？】 难道真的如苏墨所说，她本来就是千金大小姐，所以也理所应当有资格参加这种宴会？可如果是这样，所谓的乔霜月为了嫁入豪门踹开了许尧就不攻自破了，她自己就是豪门，有这个必要吗。 正当网友还在激烈讨论的时候，很快又有第二个人站出来放了她跟乔霜月的合影。 是钟灵。 “跟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好久没见啦。特别开心！自从你做了大明星后就聚少离多了~期待下次你回西京，我请你吃饭哦！” 放了九宫格的合照，从乔霜月十多岁一直到最近一次在宴会上的。 很快钟灵的身份也被扒了出来，西京某极为出名的跨国大企业的千金，未婚夫也很有背景，从政。 【原来真的是小姐少爷开大会……今天这事还能炸出多少大小姐出来？】 【我真的酸了！！乔霜月长得漂亮性格好演技好就算了，家世也这么好！】 【等等，这也只能说明乔霜月家有钱啊，万一人家就是喜欢江堰为爱做三呢？】 【现在的问题有两个，一是江堰到底有没有未婚妻，二是乔霜月跟许尧到底是不是情侣关系】 【我感觉真不像，要是情侣，乔霜月能忍受许尧之前跟季云那么炒？我都曾经被骗了！】 【而且他俩在采访里看起来真不熟……】 【目前所说的他俩谈过不就只有一张以前的照片吗，剩下的都是cpf脑补的啊，还有许尧单方面说的，你们没注意到乔霜月从没回应过这方面的事吗，许尧说的时候她看起来也挺尴尬的，都不接话。】 【啊……我曾经就是磕这个呢……肉眼可见的前任气息……】 【网友之前被当枪使的还不够吗？还是观望观望吧！我保留意见！】 刘卓眼见着铺垫已经差不多了，让营销号放出了那几个未婚妻好友爆料人的相关信息。 第六十一章 小江总愿意为你花心思 【报！这瓜有新进展了！】 一个有着百万粉的营销号发布了一条新消息，内容是有关那几个未婚妻好友的，经过一晚上的发酵，也多亏了万能的网友什么都能扒出来。 这则博文里详细对比了爆出来的聊天记录截图跟真实的微信聊天截图，发现了很多不对劲，虽都很细小，但放大看还是挺明显的。 【这几张聊天记录应该都是p的，字体跟真聊天记录的字体对不上，而且边框都露出来了，p的太劣质了。】 【这p图的都不考虑一下更新微信版本吗，现在微信界面已经不是这样了，这还是之前的页面啊。】 【还有这个语音上的字体，也不一样……】 以及这几个爆料人的真实身份。 许是季云在让人爆料之前考虑到了全新小号太假，因此那几个人的微博号都是注册已久有一些动态的，只要有动态就有蛛丝马迹，就会露出马脚。 这则消息对比了这几个人的相关信息以及根据那些信息搜查到的关于号主的隐私，发现，号主的生活完全跟富家千金没有任何关系，江堰未婚妻的好友，应该也都是富二代那一个圈的吧？ 而且年龄对不上。 甚至有一个好像只有十岁出头，这个年龄怎么可能是江堰未婚妻的闺蜜！？都不是一个年代的。 【江堰未婚妻应该跟江堰差不多大吧，怎么可能跟一个十岁小孩是闺蜜啊……】 【不会是拿的孩子号发的吧？】 【绝了这个人转发了大量的营销号抽奖消息，真千金会每天守在微博上转发这些吗……】 【扒出来那张照片看起来就是普通小区楼啊，这咋跟豪门挂上钩当上朋友的。】 如果现在只是怀疑，那么这条消息一经传播那几个账号就慌张注销掉了，就已经可以说明问题了。 这所谓的爆料完完全全是造谣的。 【所以这几个未婚妻朋友都是假的？】 【既然朋友是假的，那未婚妻呢？】 【未婚妻真不真感觉只能等江堰说了……主要到现在也没个人出来认领这未婚妻的位置啊！】 【豪门恩怨……好复杂啊。】 于是大家一窝蜂地跑去了那几个真千金真少爷的主页下面刷屏式的问他们江堰到底有没有未婚妻，乔霜月跟江堰又是什么关系，还有许尧扮演了什么角色。 一开始还没人理会，一天后估摸着是被问烦了，脾气最大的柳川铭直接回复了热评。 【我这边的消息是没有，没听说过，宴会上也没见到过，江堰六月才回国，哪来的未婚妻，我们都好多年没见过他了，别问了，再问真烦了】 几分钟后，该评论就被截图冲上了热搜。 柳川铭将热搜词条分享给了江堰，发了个语音：“怎么说，这不得请我吃顿饭？” 江堰：“谢了。” 柳川铭：“小事，不过你怎么不自己亲自发个声明啊，这不全解决了，现在搞得这么麻烦。” 江堰：“没听说过主角都是最后出场的？” 柳川铭：“……” 柳川铭：“给我滚远点。” 柳川铭跟江堰也就是普通朋友，没什么冲突，但也算不上有交情，不过能给人送个人情何乐而不为？ 【既然现在未婚妻的事情澄清了，那现在只剩许尧跟乔霜月的关系咯？】 【按照这个发展趋势，我感觉他俩八成也是假的啊……】 【这是有谁这么恨乔霜月给她买了这一连串黑热搜，还搞了这么多假料，得亏是乔霜月人缘好而且是真千金大小姐，这要是一般人没点背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背后的人真的很恶毒啊！知道对女明星来说名声特别重要，女演员本来就很难混出头，稍微有点黑料都能被追着骂，还给她弄这种出轨小三的谣言！】 【话说你们不觉得季云的复出时间太巧合了吗，而且她那篇小作文里写被人抢角，直接指的就是乔霜月啊。】 【早就觉得这事是季云操控的了，她又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结果还真的一群没脑子的跟风骂，老了都去买保健品的。】 【而且我觉得遥遥月色这个cp也是许尧单方面在卖，真没人觉得许尧很势利吗，季云红的时候跟季云卖，季云不行了就立马把人踹了捆绑乔霜月，我看他才是那个唯利是图的吧……乔霜月实惨！】 【遥遥月色本来就靠着那种高中的合照火的，cpf非得说是青梅竹马，一会儿那张照片也被扒出来是p的就老实了。】 看着网上的讨论逐渐被引导到了季云跟许尧身上，乔霜月跟团队也终于可以暂时松口气了，至少那些黄谣目前是洗清了。 “霜月，你还别说，江总的人做事就是厉害，这才几个小时舆论已经逆转大半了。” 柳圆竖起大拇指忍不住夸赞，她就是干这一行的，对公关也有了解，很多团队其实就是靠着公关强硬营销起来的，相反，如果公关实力特别差，遇事只会冷处理，基本上都要么糊的彻底要么全网骂。 乔霜月一晚上没睡，眼睛红彤彤的，撑着脸倦得很，“那毕竟都是江家花了大价钱养着的。” “霜月你还真是走运啊，遇到了小江总，还这么肯为你花心思，男人只要愿意花心思就行。不过前几天把我都骗到了，以为你们闹掰了。” 乔霜月勾唇浅浅笑了一下。 幸运吗？她也说不清，似乎在江堰重新出现在她的生活里开始，她就不断的碰到这些事情。 某些时刻，她都不知道江堰带给她的是快乐更多还是烦恼更多。 不过现在可以确定的是，江堰确实为了解决了很多事情，比如今晚，尽管江堰说自己是被她连累的，但就算没有他的竞争对手，单单是许尧季云也够自己焦头烂额了。 可她却没想过，如果没有江堰的恶意刺激，许尧还会这么疯吗？这些都是乔霜月想不到的事，江堰永远也不会让她知道的。 “圆姐！霜月姐！你们快来看！这里有个网友发了张照片，就是许尧那边发的他跟霜月姐的合照，但是这张照片……跟许尧发的一点都不一样啊！” 第六十二章 她还是太蠢了 【大家好，我是这张照片的拍摄者，原片如下。读书时我任职学校学生会的摄影部，重大活动都会拍摄照片，这一张是我无意中拍下的废片，导出后因跟许尧认识所以发送给了他，没想到几年后竟然会阴差阳错变成造谣乔霜月恋情的证据，对此我感到很抱歉！】 叶蓁蓁抱着手机站在客厅中央缓慢大声地读出了这几行字，读到结尾语气愈发飞舞。 “我的天，这照片竟然是这么来的！？” 难怪乔霜月对此一点印象都没有。 她又惊讶道：“可是他怎么会突然站出来说这个事啊？照片已经在网上传了一两个星期了，难道也是江总的安排？江总也太神通广大了，这都能找到！” 乔霜月摇摇头，她也拿不准，她现在对江堰到底私下准备了多少东西一无所知，只能感觉到这些人在极为有秩序的慢慢走进大众视野，一环套着一环一点点引导着大家揭开事情的真相。 “评论区有人在问了诶！” 叶蓁蓁又喊了一声，手指在屏幕上飞快滑过。 “有人问为什么之前不拿出来，这个人回答他平时不太关注娱乐圈，是这次事情闹大了，他女朋友跟自己吐槽的时候才看见这张图的，他说一开始他是不打算出来的，毕竟也没第三个人知道这张图，他没必要给自己惹麻烦，省的出来说明还被骂，但是乔霜月读书的时候曾经帮过自己，那时候他也被同学污蔑泼脏水，是乔霜月帮他解了围，所以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将真相说出来……姐！我就说你人这么好一定会顺顺利利的！你看，福报这不就来了吗！” 乔霜月的心头一动，听完这段话后乔霜月的脑子里其实还是没能拼凑出这个人的影子，她一点都不记得自己曾经帮过这么一个人，也许那只是她的顺手之为，却为几年后的自己带来了回报。 柳圆絮絮叨叨：“这下基本算是翻身了，团队已经帮你写好了文案，一会儿霜月你用自己的号发一条微博回应一下这件事，可不是只有季云才会写小作文。” 看着网上的讨论，乔霜月点点头。 可她还是感到不安，眉眼直跳。 太安静了，季云跟许尧都太安静了，他们俩都已经费了这么多心思，难道就这么心甘情愿的认输了？ 今晚就是一个不见血的战场，乔霜月不想承认也得承认，今晚只有你死我活。一旦季云许尧被锤死了，此后在娱乐圈就很难再翻身了。 而且听着许尧不久前给自己打电话的语气，特别有自信，乔霜月隐隐觉得，他手上也许还有别的武器。 这股不安，在半个小时之后得到了回应。 许尧工作室的某人员用私人号在社交平台发布了一段录音，声音是乔霜月的，在录音里，她竟然自己说出了在拍戏期间她曾多次喊许尧去她的房车，以及下戏后会让许尧去她的房间对台词。 这段录音一出，这几句话一出，暧昧的氛围立刻攀升，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能干什么？难道真的只是对台词吗？ 况且这还是乔霜月主动的，跟剧播后她对人的冷淡完全背道而驰。 那人直接下场炮轰乔霜月，大骂道：“《月落乌啼》拍摄进度五分之四的时候江总回国了，从那之后你乔霜月就对许尧的态度天差地别，从之前的频繁主动示好到漠不关心，不就是因为你之前以为江堰这个男人没机会了，所以又回来讨好曾经被你踹开的许尧吗，结果一听说江堰回国立马又贴上去了再次把许尧踹了，也就是仗着许尧从小就喜欢你才敢这么践踏欺辱他！都是因为你，搞得许尧有段时间极度不自信，陷入了自我怀疑，甚至有抑郁的倾向！你对得起谁！？” 这段话简直就直接把许尧塑造成了爱而不得却又深情隐忍的绝世好男人，尽管自己喜欢的女人如此不堪仍旧对她情有独钟不离不弃，只要她回头自己就一定在身后等着。 一下子把他放在了弱势的惹人怜爱的位置。 尽管许尧工作室以及经纪人很快就接着下场否认了这段语音的真实性，一副不知情的样子假模假样地处理了那位工作人员。 完全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都是商量好的。 但这录音还是起到了很好的效果，先前还在怀疑他的人立刻就一窝蜂冲过去安慰他，赢得了不少网友的心疼。 【啊啊啊啊哥哥这种女人有啥好的哥哥不许做舔狗了！】 【心疼我哥了……这感情也太坎坷了。】 【乔霜月这不典型的骑驴找马吗，就算不是出轨做小三，那也对感情不忠啊。】 【这种女人不值得你爱！哥哥！你特别好！我们都喜欢你！】 听完录音的乔霜月大脑一片空白，这段录音里的对话她太熟悉了，录音不是伪造的，确实是她的声音，可是经过了大量的删减跟拼接。 这就是那天录节目，苏溪来自己的化妆间找自己聊天，她们俩聊天的内容。 难怪……难怪那天苏溪那么奇怪，好像一直在引导自己引诱自己说出那些话来一样，难怪她临走前那样看自己。 湿润的眼睛里掩藏的是歉意吗？ 为什么呢？ 在接连面对了季云的陷害跟许尧的利用，纵使心里很难受，乔霜月却都没有掉过眼泪。 她已经很久没哭过了，从她懂事后，她就明白，哭，眼泪，解决不了任何事情，只会让她变得更加软弱。 即使实在忍不住了，她也只会偷偷躲在被窝里哭，她不想被哥哥看见让他担心，更不想被别人看见，让他们有嘲讽自己的机会。 ……上一次在江堰怀里哭是个意外。 她竖起铜墙铁壁拒绝任何人的亲近以此来保护自己。 她本以为她足够坚强了，不会再以眼泪浇灌未来这条她必须独自前行的崎岖的、充满了危险障碍的路。 可当她知道，自己曾真心对待过的小妹妹，自己给予她的那点真心，竟然被她锤炼成了一把尖刀朝自己刺过来时。 乔霜月的眼泪一时不受控制的如玉盘珍珠般颗颗掉落。 她想，她还是太蠢了。 第六十三章 太丢人了 崩溃了大概只有五分钟乔霜月就在心里勒令自己不许再哭，强行将还没结束的眼泪憋了回去，她肿着两只核桃般的眼睛接过叶蓁蓁的冰袋按在眼睛上，小声抽泣着跟柳圆一起修改团队发过来的声明。 柳圆见着她这幅样子，叹了口气，又觉得这也是一个好机会，能让乔霜月别再那么傻乎乎的了。 乔霜月说得好听是与世无争，说得难听就是个鹌鹑，总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忍的都一并忍过去了，这也就算了，人还没什么心眼。 这种性子在娱乐圈怎么混得开？只有被欺负的份。 柳圆不敢想，这件事要是没有江总在后面撑腰，就凭她们公司那没什么用的公关部跟法务部，乔霜月会被骂成什么样。 “你，要不要跟江总解释一下？” “嗯？” “就这个录音啊。” “……不要，太丢人了，江堰一定会笑话死我的。” “哈？笑话？” 柳圆不解，柳圆迷惑，这件事不是关乎到你跟江总的感情吗，万一江总真信了这录音怎么办！ 你怎么就会想到面子上去？ 她看着乔霜月鼻尖红红哭的我见犹怜梨花带雨的模样，心想，两人的感情已经突飞猛进到这个程度了吗？这都不担心对方误会？ 又想，怕对方笑话什么的这也许是小情侣之间的情趣吧……没错，作为半个娘家人，在柳圆心里她已经很满意江堰这个女婿了，反正在一起都是迟早的事。 在柳圆打着小算盘的时候，乔霜月的思绪已经从当下飞回到很久以前了，想起了很多乱七八糟的往事。 印象里，江堰是经常帮自己解决这些在她意料之外的麻烦事儿的，每每解决完嘴上却不饶人，总要嘲笑乔霜月几句，乔霜月则是低着头不敢说话。 可谁也不想总被小自己两岁的弟弟当成小孩儿一样教训，次数多了，乔霜月就学会隐瞒了，遇到什么事能自己解决的绝不麻烦江堰，省的又要被说笨被说蠢。 可今晚的事情……就算她不说，江堰大概也能猜到前因后果吧？ 乔霜月打着哭嗝，惴惴不安害怕手机突然响起江堰的电话，接通后就是对方恨铁不成钢的语调。 就这样，乔霜月一边害怕江堰的突袭，工作室一边已经将声明发了出去。 声明否定了网络上所有对乔霜月感情生活的造谣，包括曾跟许尧谈过恋爱一说。也否认了录音的真实性，直明了这段录音是经过剪辑的，同时，还放出了许尧给乔霜月打电话的那条录音，以及这两年两人微信的聊天录屏。 大量的都是对方主动，很少得到回应，哪怕回复了，态度也很疏离。 大家这才知道，原来不止是在江堰回国后，早在两人还在读书的时候，乔霜月就很少理会许尧了。 那条录音也让很多许尧的粉丝原地脱粉了，纷纷表示这一点也不像她们所认识的那个体贴温柔大气的知性哥哥。 【关于录音一事的真相，我们彼此都心知肚明，因为牵扯到了你公司第三人，所以我们不再多言，也给大家留条退路，但你方若执意用这条录音来诬陷乔霜月，我方就只能放出证据了。】 这句话是赤裸裸的警告，折了一个许尧后，你们公司是不是还想接着往这火坑里送人，苏溪才十六岁就已经出演了不少配角，现在也小有成就，未来大有可为。 如果你们再接着死缠烂打，那我也只能把苏溪的名字透出来了让你们公司赔了夫人又折兵。 【许尧的确在大一时对乔霜月表过白，但乔霜月并未答应，那之后两人也很少联系，乔霜月作为编导却成为了演员也跟许尧完全没关系，只是阴差阳错，希望许尧方不要再造谣。】 至于所谓的乔霜月为了追爱成为演员更是无稽之谈。 【如果你方依旧坚持许尧曾跟乔霜月谈过恋爱，那么请拿出证据，既然在一起过，应该不会唯一一张合照都是p出来的吧？】 还讽刺了一番许尧p图的事情。 最后工作室讲：“因为是多年朋友，乔霜月一直想维持两人间的体面，在对方恶意捆绑上霜月炒cp时也从未想过讲这些事情曝光，还曾多次安慰我们，说等到剧播结束后就好了，但乔霜月的退让并未得到他的理解，反而让他变本加厉，走到尽头这一步是我们谁都不想看到的，但也是你许尧咎由自取。” 乔霜月的工作室自成立以来难得这么硬气硬刚了一回，条理清晰证据链完整，不仅让原本的粉丝士气大涨，还让不少吃瓜路人产生了好感。 【牛逼！！女明星就得态度强硬一点！！我真受不了这些人每次一给女明星买黑料就是造黄谣了！】 【就是因为知道黄谣对女明星打击是致命的才会这么干……而这个东西又很难澄清，才纵容了那些人越来越过分。】 【打响反黄谣第一枪！乔霜月堂堂正正！】 一个晚上事情发展如坐过山车般跌宕起伏反转又反转，让很多熬夜吃瓜的围观群众都大呼过瘾，娱乐圈已经很久没这么热闹过了，有营销号还总结了这晚上线过直接用大号吃瓜的明星名单。 【啊啊啊啊啊结束没都快四点了我明天还要上班啊！！】 【别睡了，我今晚都不打算睡了，我有直觉一会儿还会有新瓜】 【一晚上塌了俩，季云塌了我不意外反正都已经一片废墟了，没想到许尧竟然也塌了，他们公司也太会包装了吧，完全看不出来他是这样的人。】 【一个被窝睡不出两个人，要不说他之前跟季云炒的火热呢，我觉得这次事情八成是他俩合计的……】 【对哦，天哪，磕到了，原来摇匀才是真的，你们俩锁死吧别再祸害别人了】 【笑死我了，都给我磕！】 江堰看完了乔霜月的声明后喝了一口苦咖，苦味在味蕾蔓延让他疲倦的神经又精神了些。 他的眼睛里看不出情绪，表情也极为冷淡，往椅子的靠背上靠过去，对刘卓讲：“剩下的事就全交给你了。” 第六十四章 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 八月二十六号这天后来被许多娱乐圈的粉丝戏称为826内娱事变，因为接二连三跌宕起伏发生了太多事情，牵扯出了很多的相关人士。 其中最出名的两件事莫过于季云偷税漏税被举报以及许尧跟季云原来才是出轨小三的剧本男女主。 就在乔霜月工作发完声明的几个小时后，上午九点钟，有人实名举报季云工作室偷税漏税高达四百万，季云作为工作室的老板难辞其咎，当天官方就针对这件事出了通知，尽管还没出具体结果，但基本上已经板上钉钉没跑了。 没多久季云的公司就出具了与季云解约的合同。 一群在在评论区庆幸幸亏《月落乌啼》剧组敏感度比较高，在季云风评受影响后立马就把剧抬上来了，否则肯定是没机会再播出了。 就连同在吃瓜的乔霜月也这样觉得，一边看消息一边跟柳圆后怕地讲自己好走运，第一部女主剧赶在了同剧组演员爆出违法犯罪消息之前上映了。 季云偷税漏税这件事是昨天晚上江堰来了她才知道的，她也以为是这几天才查到的。 实际上这事儿刘卓早就掌握了证据，江堰也知道很久了，他一直没动静，只不过是因为怕影响到乔霜月。 现在剧播完了，他便没什么顾及了。 而对于季云能做出偷税漏税这种事情，似乎大家并不奇怪，评论区也看不见替她说话的。 她的粉丝早就跑的跑散的散，很多曾经的真爱粉爱的多深现在就有多恨，在网友吃瓜之余还放了大量只有追前线才能知道的关于季云的小瓜，平时都替她瞒着的。 比如脸确实动过，很多路透图都是工作室修好了才同意粉丝发出来的；又比如在剧组就经常耍大牌，不光对着工作人员耍，就连去看她的粉丝也有不少被她骂过；会丢掉粉丝给的礼物，嫌不值钱；等等，简直罄竹难书。 这些事中闹得最大的一件就要数几个月前《月落乌啼》杀青应援了，因为乔霜月杀青时她的富婆粉给她弄了个超级豪华的花墙，季云看见后不止一次的暗示过自己的后援会她也想要。 但后援会当时已经为了季云才出售的杂志跟代言花了不少钱，实在难有余力，最终弄出来的花墙没有乔霜月的那么漂亮，可也是粉丝们尽了最大力了的。 当天季云在人前做出一副很喜欢很感谢的样子，还拍了照片。 待大部分粉丝散场后，只有那几个负责应援，出钱又出力的在收拾现场时，正碰见下了班的季云，她们本想着是送季云到停车场还可以跟偶像聊聊天，结果一路上都在被阴阳怪气，让她们没钱别学着别人追星。 【所以粉丝之前为什么要替她瞒着啊……这不纯纯诈骗吗？】 【可能太爱了吧，付出了那么多，接受不了她是这样的人，干脆自欺欺人。】 【心疼去看她的粉丝，给她做应援还得被骂，这要是我当场就脱粉了好吗？】 【你们这几个人也是能忍……就这样了还替她瞒着，我赐名忍者神龟。】 同天下午，一个非常出名的八卦记者放出了几张季云跟许尧以及季云跟某不知名男士出入酒店的偷拍图，焦距拉大了很多倍照片不是特别清晰，但季云许尧的脸一点都没遮挡，不久，另一个男士的身份也被扒出来了。 是文昌地产的ceo，程寻。 【不是，啥意思啊，娱乐圈有自己的燃冬？季云玩这么大嘛……】 【啊？合着这个污蔑乔霜月的剧本就是照着自己写的啊？】 【所以说摇匀才是真的……而且季云才是那个为了攀高枝把男朋友踹了的势利女？】 【程寻这人我略有耳闻啊，吃到不少瓜都说这个人人品不大好，包养过很多小明星。】 词条里的评论一条接一条快的像直播弹幕似的根本看不清，乔霜月此刻极为感谢《青提》导演十分人性化的给自己放了一天假，理由是让自己好好休息整理整理心情。 她跟叶蓁蓁一人一边盘腿坐在沙发上，对自己一向严格的女明星今日心情实在不佳，于是决定放纵半日，不光点了杯无糖奶茶喝，手上还拿着刚外卖送来的水果捞，里面放了很多高糖果切，乳白色的酸奶吃的嘴巴黏糊糊的。 “这，这反转也太精彩了。” 叶蓁蓁的眼睛都舍不得离开手机屏幕，她笑的极其贱兮兮又幸灾乐祸，颇有股大仇得报的爽感。 “有比季云滚出娱乐圈更爽的事吗？原来是季云跟许尧抱团一起滚出娱乐圈！” 乔霜月放大看着狗仔拍的照片，确信这照片里的人的确是许尧，感叹道：“我没想到许尧跟季云竟然假戏真做了，那他还老表现出一副喜欢我的样子干嘛？” “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呗，他这哪里是喜欢你啊？喜欢你怎么会做出这些事情来。明明就因为你是他没得到的女人，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所以才这么抓耳挠腮的，要是你俩真谈过他未必对你这么执着。” 叶蓁蓁分析道。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几句话虽简短，可却给了乔霜月一条全新的思路，她伸舌舔了舔干涸的唇角，试探着问：“男人对没得到的女生都会这样吗？” “呃……也不能说都吧，但很多男人都这样，越搞不到手越心痒，就像游戏没通关一样难受，你懂吗，追之前都说的天花乱坠的，为了追女孩儿什么都愿意干，等追到了女生真喜欢上他了就不珍惜了，所以女生谈恋爱还是不要太恋爱脑！” 这些说辞乔霜月想起江堰，想起江堰对自己，想起自己几个月前对江堰的想法跟处理方式。 明明一再告诫自己不要再轻易心动，明明无数次警告自己要警惕江堰的温柔陷阱。 可她现在如坠冰窟地发现，那些曾经被自己奉为圭臬的原则，早已悄悄被遗忘在原地了。 她已经很久没再想起过了。 不声不响中，她以一种几乎是纵容的态度允许了江堰逐渐进入了自己的生活，侵入了自己的感情世界。 叶蓁蓁说完发现乔霜月许久没回话，她望了发呆的老板一眼，疑惑开口：“霜月姐？你问这个干嘛。” 乔霜月勉强地笑了笑，“没想到你对感情还挺有研究的。” 叶蓁蓁立刻自豪起来，“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我虽然没谈过恋爱，但是看过太多类似的案例了！” 乔霜月随意嗯了一声，嘴巴里似乎嚼不出什么甜味儿了。 江堰也会这样吗？她不知道，她没底气。 第六十五章 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季云跟许尧的闹剧还在继续，一旦阴暗的角落被撕裂了一个口子，那无数藏在地底下的东西都会倾斜而出，拦都拦不住。 何况这其中还有江堰的推波助澜，放出了大量可任网友追寻的蛛丝马迹。 【家人们，猜我发现了啥，前不久禁播了的《胜利号角》的控股人就是文昌地产的董事长程深财啊……】 【卧槽细思极恐！季云能上节目不会是走了程寻的关系吧？】 【可是当时是剧组一起上的啊。】 【我当时就吃到瓜讲节目组本来只邀请了乔霜月，是临时加上了许尧季云的，我关注的一个小糊爱豆还因为这事在小号发过微博，那一期原本是他去的，结果直接被抢了位置。】 【哈？那这两口子妥妥的职场霸凌啊，还像吸血虫一样甩都甩不掉，还有人记得那一期乔霜月被季云折腾成啥样了吗，许尧一直围观。】 【对，剧播后还敢捆绑乔霜月炒cp炒的火热……他粉丝还一直说什么许尧深情好男人，啥好男人能看着自己喜欢的人被别的女人那么捉弄还能无动于衷啊？】 【许尧明明就是这几个人里最贼的吧，一点付出都没，好处他都拿了。】 对许尧的口诛笔伐愈演愈烈，程寻季云许尧三个人的关系也被拉出来扒了个干净，最后得出结论，程寻是真包养了季云，但许尧似乎也从中吃到不少福利，甚至酒店都是一起去的，看起来像是卖女友求荣的。 更恶心了。 舆论像一只猛兽一般要将许尧生吞活剥，似有比讨伐季云时还要猛烈的架势，许尧跟经纪人毫无招架之力，手机都被打爆了，最后只能关机，好几个借着《月落乌啼》跟cp热度才刚接到的代言品牌公司全都在轰炸他们。 粗略估计，许尧得赔七千多万的违约金。 “现在怎么办！你他妈不是说季云有人罩着吗？就是程寻？还有那酒店照片你他妈的什么时候被拍到的？” 许尧难以接受这一切，或者说不敢面对更为贴切，抱着头锁在茶几前头都不抬，再看不见一星半点十多个小时前的稳操胜券。 他拽着自己的头发，脑袋闷在膝盖上，“那照片是前几天季云带着我去跟程寻见面时被拍到的，那个酒店特别偏僻，而且季云说安保很强，我就掉以轻心了，没戴口罩。” 听完这话经纪人认命一样瘫软在椅子上，喃喃道：“一切都完了，就算没有那照片你也完了，现在神仙来了都救不了你。” 许尧却突然站起来，发疯似的冲到桌边去拿自己的手机。 “季云，季云不是说有事程寻顶着吗，程寻怎么这么废物！” 一边咒骂着，许尧重新启动手机，异常艰难地拨了季云的手机号，打了好几个都无人接通。 季云已经失联五个多小时了。 自舆论开始反扑，她就再也没消息了。 许尧抖着手没能站稳，整个人跌倒在地上。 而季云也并非主动失联，她差点被程寻掐死，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酒店逃出来，出来后直接报了警，现在正在警局做笔录。 做完笔录后她穿着睡裙十分狼狈的坐在休息室，头发乱糟糟的，身上很多印记，脖子上一圈极为显眼的掐痕，她知道，那一刻，程寻是真的起了杀心，所以她才这么害怕。 季云想过如果这最后一次反击失败了怎么办，无非是从头来过，她不信凭借自己的能力找不到别的生路，反正她在娱乐圈的名声已经烂透了，只能放手一搏，能不能赢都不亏。 至于程寻，一拍两散。 可她没想到，事情还没彻底尘埃落定，程寻在接到一通电话后就骤然暴怒起来，随后将全部怒气发泄了自己的身上，不光强奸了她，甚至还想杀了她。 现在回想在酒店时程寻看着自己的眼神，季云还会后怕。 既然你不仁，那别怪我不义。 你想杀我？好啊，那就大家一起死！ 程寻做过的那些烂事儿，季云都有证据！这是她的保命护身符。 这时女警过来给她倒了杯水，季云接过水杯，说：“手机能借我打个电话吗？” 女警将手机递给她，她按下了一串号码。 “喂，我是季云，我知道你想扳倒程寻跟文昌，我有证据，但你得给我一笔钱，我要出国躲一阵子。” 江堰惊讶于季云的胆识，如今她竟然还敢主动向自己寻求合作。 惊讶过后便只觉得荒唐可笑，季云胆子很大，但脑子实在不聪明。 他发出一声嗤笑，嘲讽的意味拉满，讲：“你凭什么以为你能收集到的证据，我手上没有？” 江堰最讨厌蠢人，更讨厌自以为是的蠢人。 听到电话里明显急促了的呼吸声，江堰好整以暇地提醒了一句：“你从酒店出逃的照片现在大概已经传遍了互联网了，你跟程寻，我都没想过留活路。” 电话挂断，季云急迫的直接点开了手机里新闻，自己那几张狼狈的照片果然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包括自己进警局的事也都传开了。 她疯了一样哈哈笑起来，仰头看着天花板上灼目的led照明灯，一滴泪从眼角慢慢隐入发丝。 另一边，许尧的经纪人脸色十分难看，他关掉平板上的季云疯疯癫癫的照片，对许尧说：“你别指望季云程寻了，现在只有一条路了，去求一求江堰跟乔霜月，求他们放你一马，乔霜月最是心软了，你……你们好歹也认识这么多年，演的像一点，痛哭流涕跪地求饶也行，只能这样了。” 他看着一动不动的许尧，接着讲：“七千多万的违约金可不是小数目，你的面子、尊严都不值这个钱。” 第六十六章 一石三鸟 娱乐事件最后变成刑事案件上了新闻，季云也成了第一个退圈退的如此不体面的女明星，从光芒万丈到如今如过街老鼠，前后也不过是一个月的时间。 案件另一个涉事人就是程寻，季云不但告了程寻强奸及杀人未遂，还举报了不少文昌地产内部的违法行为，贪污腐败，挪用公款，以及用曾建设的楼盘用劣质材料。 这些都是季云睡在程寻身边不动声色偷偷收集的证据。 她从来都不是什么好招惹的女人，程寻那么对她，她早已怀恨在心。 新闻一晚上传遍大江南北，文昌的股价一落千丈，江堰还没怎么出手，文昌就差不多要宣告破产了。 许尧那句“让他们狗咬狗”竟然一语成谶，只不过互相撕咬的是他们三个。 刘卓向站在二十八层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的江堰汇报着进度。 建在cbd的办公楼伫立在正中，用冰冷钢筋铁泥铸造而成的高楼大厦埋葬了无数人的梦想，窗外车水马龙，鳞次栉比的城市构造纵横交错，一到晚上更是邓红橘绿纸醉金迷，而如蚂蚁般细小的行人匆忙奔走在大街小巷，唯有站在高处的人才能看到这幅风景。 江堰放下手中价值五位数的高脚杯，暗红色的液体静静盛在透明玻璃中晃荡，幽香中略带着点苦涩的酒味儿在空气中蔓延开来。 汇报完毕后江堰只回了个嗯字，刘卓站在边上纠结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询问眼前这个总是自信满满运筹帷幄的年轻上司。 “江总，你怎么知道季云就一定能扳倒程寻的？” 前些天处理完乔小姐的事情后刘卓问江堰什么时候开始着手程寻跟文昌地产，谁知江总说他们用不着费心，季云会帮他扫清障碍，又吩咐他安排个人去程寻的酒店外等着。 果真没多久后安排下去的人就打电话来说拍到了季云跑出了酒店，一个小时后江总就接到了季云的电话。 这一环环竟然都在江总的算计之中。 江堰眼神讥桀骜，唇角笑意讥讽，反问道：“你觉得就凭季云，能这么轻松拿到文昌的内部消息吗。” 跟着程寻的那个助理，一开始就是自己的人，他让助理装作爱慕季云的样子，让他假意沉醉美人关，一点点将那些隐秘文件透露给了季云。 他转过身重新坐落在自己的办公椅上，整理着桌上文件，慵懒地补了一句：“能借刀杀人，就别脏了自己的手。” 就比如这一次，他一石三鸟，处理掉了许尧季云跟程寻，拿到了项目招标，也让乔霜月……跟自己的牵绊更深了几分。 江堰想，乔霜月现在应该有比之前更喜欢自己一点了吧？ 事情在当事人这里算是告一段落了，乔霜月整理好心情也得接着拍戏，《青提》进度已经落后了不少，接下来一段时间整个剧组都得加班加点。 柳圆说正好这段时间你就好好在剧组里待着别再露面了。 尽管这次无妄之灾跟乔霜月没什么关系，但热度这么大传播这么广到底还是会有些影响，就干脆趁着拍戏沉寂一段时间，别再出现在媒体前了。 等过段时间戏杀青了，讨论也差不多下来了。 这后续处理方式深得乔霜月的心。 可在网上离结束还远着，内娱安静已久，好不容易出了这么大一个八卦，估摸着往后半个月都得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聊完季云许尧又回归到了最初的起点，乔霜月的身上。 关于乔霜月跟江堰实际上确实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这个消息，没有知情人敢透露出去，就是透露出去了也绝对放不出来，程寻跟文昌的前车之鉴还在新闻上挂着，谁这么不要命敢去拔老虎的毛？ 因此在大众看来，乔霜月能出现在那个宴会的确是因为她本身也是豪门千金，那么问题来了，她到底是谁家的小女儿跑来勇闯娱乐圈了？ 已知参加江堰欢迎宴的基本上都是有名有姓的企业及二代圈们，乔霜月应该也不会太差。 可扒来扒去也没个结果，她的家庭背景隐藏的特别深，乔霜月自己也从未透露过，完全摸不到线索。 在读书时，除了那群二代圈，学校里就极少有人知道乔霜月到底是谁家的女儿，乔霜月为人低调，家人也没露过面，只能从侧面推测出是不缺钱的主。 当然查不到，毕竟除了江堰曾下过死命令，在乔霜月身上建起了一扇密不透风的墙，乔雪阳也为了让乔霜月能快点脱离开这个家庭，很早就想了各种办法慢慢斩断乔霜月跟乔家的关联，将她从乔家剥离开。 这也是为什么乔霜月进娱乐圈后乔雪阳极少插手她事情的原因，一来他知道乔霜月会不高兴，二来他一旦介入，乔霜月的身份就难免被扒出来。 其实如果不是乔弘文，乔雪阳也不会对乔霜月暴露家世这件事如此敏感，在乔霜月刚进娱乐圈受到欺负时，乔雪阳也曾考虑过要不要倚靠家中的力量帮一帮她。 只可惜刚产生这个念头就被乔弘文无情的打断了，因为乔弘文讲，既然乔霜月都已经不要皮不要脸的进了娱乐圈，那就赶紧利用起来乔霜月女明星的身份，帮着给家里的商场宣传宣传。 那时候乔家旗下好几个大型商场已经在面临倒闭的风险，乔雪阳接手后发现完全是乔弘文的管理方式有问题，内部暗藏了不少腌臜破事。 他也没有自信能够起死回生。 万一他没能控制住局面让商场的负面新闻传播出去，那么作为商场老板的女儿乔霜月能独善其身吗？ 乔雪阳绝不会再给他们的父亲任何一个吸血乔霜月的机会，也绝不会再让家庭，成为乔霜月身上的负累。 于是他言辞激烈地在家里的餐桌上警告了乔弘文。 “不要打月月的主意。” 第六十七章 宛如如 看着网上的讨论逐渐归于平静，乔雪阳也松了口气，虽然在事情发生时他就没有特别担心，有江堰在，程寻这几个人动不了乔霜月。 但当潮水散去后始终在心里悬着的那股劲儿也终于放了下去。 许尧喜欢自家妹妹这件事乔雪阳不是不知道，不过在他们还在学校的时候他就对许尧这人保有意见，说不上来到底哪里不对劲，就是潜意识觉得许尧靠不太住，这是男人的直觉。 幸好乔霜月对许尧也没男女之情方面的好感，否则乔雪阳还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也是，霜月打小就不怎么让他操心的。 机场标准的播报声响起，秘书对乔雪阳讲：“要飞了。” 乔雪阳点头，起身推着行李箱朝检票口走过去，此次航班的目的地，平江。 晚上七点多飞机落地，乔雪阳让秘书带着行李箱先回酒店休息，他这次来平江是谈生意的，但今晚还有些时间，可以顺路去看一看在平江附近拍戏的妹妹。 男人独自上了一辆开往郊区的车子，沿路景色愈发偏僻，路过荒郊野岭，再往前开了半小时才到酒店，他付了钱，拎着个袋子下了车。 进电梯后乔雪阳给叶蓁蓁发微信：“蓁蓁，我到酒店了。” 叶蓁蓁回的很快：“哥，我跟霜月姐刚下班到酒店，你直接进来吧，霜月姐现在在卸妆呢。” 他回了个好字，正巧电梯也停下来了，许是时间还早，这酒店一般也只有拍戏的剧组会包，楼层里静悄悄的，乔雪阳的皮鞋踩在暗红色的毯子上，脚步声也全被吸了进去。 因着怕打扰到妹妹，为了节省时间他以比平时要更快些的速度走在长廊中，结果在拐弯处猝不及防与迎面走来的一个女生相撞，来人速度也算不上慢，相撞的力度便格外大些。 只听的“砰”的一声，那女孩儿毫无准备地往后倒去，幸亏乔雪阳眼疾手快，伸手拽住了快要跌倒的女生手腕将人拉了回来，隐约中还听见了她低声的惊呼跟喘息，待人站定后才慌张松开。 乔雪阳拎在手中的袋子跟着掉落在地上，里面的两个长得有点奇形怪状的玩偶也跟着滚落在红毯上。 接着是带着歉意的男声响起，乔雪阳低下头率先一步低声说了一句：“抱歉。” 惊慌中踩着高跟鞋勉强站稳的女生脑袋能到乔雪阳的肩膀，一股蔚蓝海水的味道与幽静森林中的树木味儿在碰撞中缠绕在一起，在有些年月的、狭窄闷热的建筑里发酵。 被撞的女人抬头匆忙看了一眼乔雪阳，只可惜晚上暗黄色的灯光实在昏暗，再加上她赶时间，来不及在这浪费，只一眼扫过草草看见了个还算帅气的轮廓，便重新看向了前方，留下一句“没关系”就侧过身子直接走了。 擦肩而过的瞬间，过近的距离使得飘动的长发在乔雪阳的侧颈上滑过，留下一阵清雅花香。 乔雪阳愣了愣神，站在原地顺着已经走远的女人的背影看过去，鼻尖似乎还弥漫着股很少有女人会选用的木调香水。 她穿着件暗绿色的微开叉半身裙，走路的姿势干净洒脱毫不拖泥带水，摇曳的腰身却也不失女人该有的柔和，嫩白色的小腿在裙摆中若隐若现，在这昏沉晦涩的长廊中如一块美玉般夺人心弦。 乔雪阳无声笑了笑，他虽也没能看清楚这女人长得什么模样，但也能从这气质中推测出大抵也是个不输给霜月的美人。 能在这里出没的，或许也是哪位明星吧。 他没再多想，转过身弯腰去捡自己给乔霜月带的小玩偶，拿起第二个滚落到一边的娃娃时发现地上安静躺着一个小挂件，上面还有木质的铭牌，铭牌上歪歪扭扭刻着两个字。 乔雪阳眯着眼睛慢慢读出来：“宛……如如？” 这不会是刚才那个女生掉落的吧？ 用拇指蹭了蹭干燥的木牌，他似乎还能从中闻见现在已经散去的香水味。乔雪阳捏着那个挂件站了起来，鬼使神差的将其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一会儿给霜月吧，让她问问看是不是同剧组的演员。 快到乔霜月房间时，门先从里面开了，叶蓁蓁冲着他打招呼，急急忙忙让乔雪阳进去。 门被关上后蓁蓁解释道：“怕有狗仔，哥你快进来！” 乔雪阳无奈配合着一个闪身溜了进去，自自己这个妹妹做了明星后，俩人一年见不了几次面另说，主要是亲兄妹相见还得躲着藏着生怕被拍到传出什么绯闻。 关门声在耳后响起，稀里哗啦的水声从浴室中透出来，乔雪阳刚往前走了两步，乔霜月的声音就压过了水声钻出了浴室门。 “哥！你等会儿啊！我洗完脸就来！” 乔雪阳也加大了声音回应：“不急，慢慢来。” 而后将袋子放在了桌上，自个儿找了个空的没摆东西的椅子坐了下去。他早已习惯了乔霜月拍戏的酒店里乱七八糟。 刚坐下，他看着椅子前摆着的还没收起来的茶水，以及仿佛是刻意收拾出来的一片地方，问了句：“刚有客人？” 叶蓁蓁走过去弯腰将纸杯拿起来丢垃圾桶里，“嗯嗯对，是霜月姐前段时间的代言的品牌公司，来关心一下霜月姐的，哥你来的还真是不巧，人家刚走你就来了，否则说不定还能让你们认识认识。” 乔雪阳的脑海中冒出刚才那个女人的影子，难道是她？ 手在口袋里摸着那块小牌子，乔雪阳在心里回，确实不大巧。 等了几分钟后乔霜月淋着水素颜朝天从洗手间走了出来，卸了妆后的脸没那么红润了，眼下也有些乌黑，但挡不住底子好，在乔雪阳眼里更是滤镜开满，他甚至觉得比化了妆后更好看。 头发湿哒哒黏在肌肤上，乔霜月站在落地镜前随意用绳子将头发扎在脑后，一边对乔雪阳讲：“怎么来平江啦？” 乔雪阳将袋子里的娃娃拿出来对着乔霜月摆弄了几下。 “前段时间去参加活动主办方给的纪念品，觉得你会喜欢，来送给你。” 手上的娃娃丑的要命，但乔霜月从小就爱收集一些丑娃娃，只有更丑，没有最丑。时常乔雪阳也觉得奇怪，这个妹妹看男人的眼光高的很，怎么到了娃娃这审美如此猎奇。 乔霜月果然喜欢，被哄得月牙弯弯笑得停不下来，牙齿露了一排。 “少来啊，肯定是来平江有事吧？” 乔雪阳没否认，“嗯，来平江谈合作，我打算在平江开一家商场。” “所以这段时间估计都会在平江，我在平江租了套房子，你有空了给我打电话，哥哥来接你，给你做饭。” “好~谢谢哥哥。” 第六十八章 我喜欢你麻烦我 送走乔雪阳后乔霜月一个箭步趴上床想着终于可以休息了，眼睛刚闭上手机又响了，她抱怨了一句，还是老老实实伸手在边上摸了好一会儿。 打开手机后又是江堰，也不知是因为这几天经历的事情实在太多了，乔霜月觉得很累很疲倦，还是被叶蓁蓁那番话影响到了，乔霜月觉得自己心里那颗对着江堰快要喷薄而出的火山似乎又有熄灭的预兆。 江堰会跟许尧一样，只是因为没得到三个字在作祟吗？乔霜月说不上来，可是江堰对自己做的这一切她都看在眼里。 仅仅是因为不甘心，就能为一个女人做到这一步吗？应该也不会吧。 她承认，因为家庭原因，她非常没有安全感且敏感，在两人的关系没有确定之前，在她还没有把心完全交付出去之前，微微一点小事都能让她退缩。 她站在屋檐下看着瓢泼大雨，哪怕是撑着伞也害怕会被淋湿。 啊啊啊啊啊啊！ 感情怎么会如此复杂，明明听别人讲起来时都是简单又甜蜜的。 在床上打了个滚重新趴在手机前，乔霜月警告自己先静下心来，至少对江堰感情的猜测在他本人面前不能露馅。 江堰：“下班了吗？” 乔霜月：“下了，准备睡了。” 发送过去后觉得有些太冷淡，犹豫片刻，她又补了一句：“好累，导演说半个月后就得杀青，整个剧组都在赶进度，每天睡不到五个小时。” 江堰：“辛苦了，杀青给你买礼物。” 乔霜月：“不用啦……你之前都给我买过很多很多礼物了。” 江堰：“那不是礼物，只是看着喜欢就买给你了。” 乔霜月：“我就是觉得总是这样麻烦你不太好嘛……” “霜霜，我很喜欢你麻烦我。” 乔霜月：…… 乔霜月放下手机翻了个身，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低低喊了两声，可喊完心还是跳的好快像要蹦出来，身上也开始发烫，她开始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扭动，好像被鬼上身了。 “江堰什么时候这么会说话了！以前不是抓到机会就损我吗！” 这话乔霜月只能说是说对了一半，在两人都还在读书的时候，还是少年的江堰的确嘴巴很毒总是堵得乔霜月无话可说气呼呼的跑走，以至于整个高中生涯乔霜月都对江堰又爱又恨。 可自过了四年回国后，这种类似的话江堰对乔霜月说过不少次了，只是她都不信，所以没有放心上罢了。 消息又来了，乔霜月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让自己清醒过来。 江堰：“明天去找你？” 乔霜月：“……还是不要了吧，公司不是说了让我最近我还是低调一点比较好吗，虽说没人敢拍你，但被剧组的人看见了影响也不好。” 现在乔霜月跟江堰的关系在娱乐圈里也是一个迷，他俩到底是拿的青梅竹马门当户对的剧本还是先婚后爱的包养剧本，经过一系列错综复杂的事情后越来越扑朔迷离了。 但有一点很明确，不管是哪个剧本，乔霜月都不再是之前那个可以随便欺负的小糊糊了。 所以哪怕是外面绯闻满天飞，剧组里也没人敢在乔霜月面前表现出来。 乔霜月平生第一次感受到了权势的威力，这还只是沾了点江堰的光，一直以来江堰所享受的只会比这个多得多。 江堰：“你在躲我？” 乔霜月：“……别多想，真的是因为很忙，等杀青了我去找你好不好？” 江堰顶腮冷笑，没有再回。 是不是我平日对你太好，让你忘了我本来是什么样的人了？ 乔霜月等了十来分钟都没再等到回应，也知道他一定是不高兴了，她叹了口气，将手机放到一边。 她现在的当务之急先专心把戏拍好。 可明明刚才还很困，她也能感受到神经的倦怠，现在闭上眼睛后却怎么也睡不着，不论是惹江堰生气了，还是江堰对着自己说的那句话，都在脑子里跳来跳去。 江堰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会撩人说情话了？ 是因为……有人教会了他吗？ 在国外那四年，他谈过恋爱吗？ 像江堰这样耀眼的人，不管到哪里都不会缺追求者吧，他从出生该是天之骄子，享受日月星辰的环绕，他长得帅，能力强，家世更是让人望尘莫及，就是脾气有点不大好。 可是这也不算很大的缺点吧？ 一想到也许是有其他女孩儿教会了江堰该怎么谈恋爱的可能，乔霜月的心就变得又酸又涨。 她讨厌这种感觉，更讨厌患得患失的自己。 在脑子里自我折磨般不断幻想着能跟江堰谈恋爱的女生会是什么样子，乔霜月迷迷糊糊睡过去了，但睡得很不安稳，她梦见了两年前。 那是江堰出国后的两年，乔霜月还没从大学毕业，在一个春天实在没忍住，背着她哥一个人出了国，去了趟江堰留学的城市。 她知道自己不应该出现在江堰面前，可当年江堰离开时望向自己的眼神一遍遍在梦境中重演。 那一眼憎恨跟爱欲交织，痛苦跟厌弃掺杂，他皱着眉，双眸通红，在转身回望时，一滴泪从眼角滴落。 这眼神成为了无数次让乔霜月惊醒的梦魇。 她质问自己，是否不该用这种方式报复江堰对自己的欺骗。 可先做错的明明就是他啊，凭什么他委屈的好像是自己对不起他了一样？ 最终这内疚还是变成了飞越太平洋的桥，乔霜月拿着拜托她哥帮自己查到的地址找到了江堰所在的学校。 她人生地不熟，索性英语口语还算拿的出口，沿路靠着不断询问才找到江堰专业的宿舍楼。 不知道江堰什么时候回来，她只能坐在楼下花园小道里的长椅上守株待兔，她想，她只远远的看一眼，只要确定江堰现在过得好，她就能放心了。 她不断告诉自己，她做的这些都只是因为歉意，跟别的没有关系。 一直在椅子上坐到快要天黑，橙红的晚霞浓艳，手机也快要没电了，一个熟悉的面孔总算是出现在不远处。 乔霜月藏在马路对面的花园里，透过枝芽望过去。 一眼便看见了走在江堰身边的女生，两人有说有笑动作极为亲密，女生还伸手摸了摸江堰的脑袋，江堰并未阻止，咧嘴笑的腼腆，大概是天气有些热了，他白皙的脸上冒出了些淡粉，这是从前的江堰绝无可能露出来的表情。 乔霜月落荒而逃。 第六十九章 我跟许家从来就没什么关系 周末，江堰照旧去了趟半山腰的别墅。 今天没去公司，江堰给刘卓放了两天假，自己开着车直接从家里过去了。 进门时也没半点江家当家人该有的样子，大概是在难得休假的缘故，他终于换下了死板严肃的西装，换上了符合他这个年纪的潮牌。 一件宽松休闲的衬衫加牛仔，搭配了双外面已经炒到四万多一双的球鞋，头发软趴趴搭在脑袋上，抬腿跨过作古的门槛时跟着在空气中飘扬，清清爽爽的。 脖子上还特地挑了一条银饰项链戴着，手腕上的表也不再是之前总佩戴的那几块价格极高的商务表，换成了运动机械款。另一只干净的腕骨上圈着一条极细的红绳，一小颗钻石镶嵌其中，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进门后是两颗高大的梧桐树，一个阿姨正在树下扫着落叶跟果子，瞧见江堰后喊了一声：“少爷回来了。” 江堰点点头，接着往前走，一边问：“爷爷呢？” 那人在他身后答：“在花园呢。” 江堰挥挥手表示知道了。 江寻舟现在年纪大了，身体也大不如从前，如今整日待在别墅里不是种花就是下棋，平时也只有管家跟几个住家阿姨照顾着，清幽得很。 走到花园中铺着鹅卵石的羊肠小道，两侧的花已有枯败的痕迹，凋落的花瓣落在泥里，香味儿也从之前的清新变成了如今略带着点腐败的臭味，他接着朝前走，看见了正在花园中心铲土的江寻舟。 管家比江寻舟先发现江堰。 “少爷来了。” 江寻舟听见了，却并未回头，手中的铲子也没停，土块旁堆着不少刚刚被铲掉的枯枝败叶。 江堰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越过小花园走到了管家旁边，大大咧咧坐在了竹椅上给自己倒了杯水喝，解了渴后才问：“这花您不是宝贝着呢吗，怎么就这么铲了。” 江寻舟显然已经铲了好一会儿了，呼吸声都变粗了不少，脸上也流着细汗，他动作娴熟，显然是常干的。 “秋天来了，再宝贝也挡不住春去秋来的自然法则，与其看着她们零落成泥，不如在凋落之前全部铲了。” 这就是江寻舟的理念，无论花费了多少心血浇灌栽培，一旦有要落败的意思，就会毫不留情将其毁掉。残次品跟走上了生产线后再报废折损了的，在他看来没什么区别，都没有资格跟必要再继续存在在江家大宅中。 他以这样冷漠绝情的培养方式，养大了江堰，一个大怪物，养出了一个小怪物。 江堰似乎从未在江寻舟的眼中看见过不舍、悔恨的情绪，他如一扇铜墙铁壁，早已将人最本能的情绪埋没在了江海中。 如今的江堰已不会再为江寻舟的冷血而感到诧异，他哦了一声，随意应答：“这片园子秋冬怎么办？” 江寻舟乐呵呵的，笑的很慈祥，“打算开一片小菜园出来，开荒南野际，守拙归园田嘛。” 江堰神色如常，在心中冷笑，不知他哪一点跟这两句诗能攀得上关系。 在旁边看着江寻舟锄地太无聊，江堰翘起腿靠在竹椅上玩手机，言行举止都十分放纵，丝毫没把江寻舟放在眼里，看着也没有惧怕的样子。 管家时常觉得江少爷看着不大像是在江宅如此高压下长大的孩子，江少爷的父亲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说话做事都极为守规矩，深得江老爷子的喜爱。 江少爷跟他父亲没有半点相似。 但江老爷子竟然也很纵容少爷，也许是因为他现在是江家的独苗，也只能哄着惯着了。 地总算是锄完了，江寻舟将锄头放在一边，卷着裤腿从那片花园地里走出去，管家很有眼力劲儿端着杯茶水跟擦汗的手帕迎上去，江寻舟拿起手帕擦了擦汗，问道：“听说你料理了程家？” 江堰的视线没从手机屏幕上挪开，人也从一开始靠着到现在懒散地躺在椅子上。 “嗯。” “因为那个乔家的小丫头？” 手指在屏幕上灵活点动，江堰的声音在游戏的音乐声中依旧清晰。 “乔霜月没这么大的能耐让我这么费心费力。” 江寻舟笑了两声，坐在他旁边的竹席上，“那是为了什么？我印象里，程家跟江家不管是私下还是生意场上都没什么过节，这可是你回国以来干的第一件大事。” 游戏结束了，江堰按下息屏将手机塞回口袋里，仰头寻找天上已被乌云遮盖起来的太阳，今日多云，连阳光都透不出来几缕。 他慢悠悠地开口：“是江家跟程家没过节，不是我江堰跟程寻没过节，当年我偷跟着许尧溜进了关书雁的生日会，程寻带着那群跟班羞辱我的场面，至今难忘。” “这些年那些小玩意儿都收拾的差不多了，只留了个程寻暂时没能力动罢了，才让他又捡了几年的快活日子。” 江寻舟愣了几秒钟，很快就哈哈大笑起来，他对江堰这个回答十分满意，伸手拍了拍这个独孙的肩膀，夸赞道：“干得好。” 不管是收拾程家的原因，还是收拾程家的手段，江寻舟都很满意，他已经能从中看到几分自己当年的影子了。 江家的男人，就该是毒气弥漫着的丛林中的王者，隐忍蛰伏，韬光养晦，再一击致命。 不过江堰的回答倒是又让江寻舟想起了什么，他端起温茶喝了一口，“许家的那个小子你也料理了？” 江堰嗯了一声。 江堰从前在许家的待遇江寻舟也一清二楚，江堰憎恶许尧是理所应当的，他没再问理由，而是讲：“那孩子毕竟也是你有血缘关系的表哥。” 江堰歪过头看向江寻舟，唇角微微上扬，眼神有种近乎天真的残忍，他说：“我不知道江堰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一个姓许的表哥。” 他重新躺回去，“我跟许家从来就没什么关系。” 江寻舟点点头，“也是，是爷爷不对，不该提起从前那些事，许尧你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 说罢他起身往内室里走。 “快到饭点了，洗手吃饭吧。” 第七十章 我来晚了 吃完饭江寻舟累了要去午休，江堰难得清闲，让人搬了把竹椅放在梧桐树下乘凉。 古人说一场秋雨一场寒，前些天还每天热的像蒸炉，一场雨后温度就降下了不少，山中空气要比城里新鲜的多，耳边也只有风吹树梢的婆娑声跟莺莺鸟鸣，他躺在竹椅上浅眠，风拂过脸颊轻轻柔柔的，实在惬意。 江堰闭着眼睛假意睡过去了，实则脑子里还在复盘刚才跟江寻舟的对话有没有露出马脚。 这次来江寻舟只问了两件事，一件是他跟程寻的恩怨。 江寻舟问是不是因为乔丫头，这个问题极为致命，似掉在悬崖边，生死都只在一念之间，一旦江堰没有回答好，江寻舟就一定会强行介入安排他的婚姻。 江堰清楚，自己这位说一不二的爷爷，之所以在自己回国后屡次挑衅拒绝了他看好的联姻对象依旧没什么行动，还任由江堰跟乔霜月厮混，甚至两人的名字闹上了新闻都没有过问，都是因为一直以来，江堰在他面前表现出来的对乔霜月的感情，都不是喜欢跟爱。 是蓄意报复，是任性妄为，是争强好胜，是没得到的不甘，是用来打发时间的小玩意儿。 都不是爱。 只要不是爱，那总有腻了的时候，既然四年的相隔两地都没能让江堰磨灭掉心中这份不甘，与其强行将两人分开引得孙子不满，不如就给他时间让他玩一玩。 他也不是没年轻过荒唐过，这种想要征服一个女人的欲望，他也曾烧得旺盛。他这个孙子的偏执跟疯狂，全然是遗传了江家的基因。 可玩够了，江堰还是得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女人，幸而乔霜月也算是听话，四年前那场谈话，对方看起来始终没忘。 江寻舟不是没想过若是江堰真的喜欢乔霜月，干脆就成全了他们，早早定下来也能以此制衡江堰让他安下心来接管江家，可乔霜月门第太差是次要的，她那个父亲才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如若江堰还是真心爱着那女人，保不准会为了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江家绝不可以有这样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只会吸血的亲家。 因此如果江寻舟察觉到江堰竟然是真情流露，他一定会处理掉乔家，处理掉乔霜月，绝不留情。 所以他试探江堰，问他是因为乔丫头吗。 第二个问题是敲打江堰不该对许家的人留情，从他离开许家那天起，他就跟许家再无瓜葛了。 幸好江堰的回答足够滴水不漏。 半下午，江堰驱车离开，车开到半路，老宅来了电话，说是许尧现在正在老宅等他。 江堰只觉得厌烦，说实话，看着许尧跪地求饶痛哭流涕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成就感，很久以前，许尧就已经是自己的手下败将，赢了这种不论是智商还是能力都跟自己差了一大截的人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这么些年，许尧之所以还能在自己这占有一席之地，无非是因为乔霜月罢了。 如今他已经将许尧从乔霜月身边彻底抹杀掉，那也没有见他的必要了。 江堰回：“告诉他这段时间我都不会回西京，不过看着曾经相识一场的份上，只要他别再出现在霜月面前，我不会赶尽杀绝。” 他倒是很期待看见日后许尧会沦落到如何的境地啊。 …… 平江市，乔雪阳租下的公寓，他站在落地镜前打领带，秘书在旁边跟他汇报着今晚酒宴的参加人员。 今天的宴席是他做东，请了几家公司来谈合作，正式洽谈之前，礼数要先做到。 他想在平江打开市场，就必须先谈下几家平江本地的企业入驻商场，但各大商场竞争激烈，不差钱的品牌自然会选择名气更大客流量更大的，可以更好的互帮互助相辅相成。 可对于乔家而言却是反过来的，他急需要一些知名产业来帮自己的商场打开知名度，来帮他吸引人气。 乔雪阳知道，以目前乔家不上不下的尴尬境遇，这几家企业哪怕是能谈成一家都算成功，每一场都是硬仗。 他只能前行，没有退路。 “明月夜那边刚给了应答说会来。” 乔雪阳点点头，明月夜是这几个品牌中名气最大的，也是最难谈的，他已经做好了好几个方案，诚意都十足，只希望对方能给自己一个机会。 收拾好东西一行人开车前往酒店，车上四个都是男人。 秘书是个小姑娘，他没让跟着，这种饭局，酒是少不掉的，大家还清醒着的时候还算有理智，酒精过度后就容易失控，强行拉着女员工喝酒的事常有发生，他无法面面俱到，干脆直接让人在酒店等着。 作为东家一定是第一个到的，乔雪阳带着人在包厢外挨个迎接，他长相周正，看着又儒雅，很容易引起对方好感，气氛一直不错。 将一家企业代表引进去出了包厢，又是一行人走过来，为首的远远的就朝乔雪阳伸出手来，两人简短打了个招呼。 “你好，我是乔雪阳。” “你好，我是明月夜的代表，咱们还有一个人刚去了趟洗手间，一会儿就过来。” 乔雪阳说好，让手下人带着人进包厢。 这应该是最后一家品牌了。 他站在门外等了一小会儿，往里环视了一周，几乎都是男性，也都是三天两头出没这种酒局的人，还都是平江的企业，都是互相认识的，场子很快就热起来了。 因着人还没来齐菜便没上，乔雪阳坐下后左右逢源地加入了他们的热聊。 几分钟后，一个穿着件白色小西服的女人推门而入，她的长发低低扎在脑后，妆容精致，红唇性感，像是一朵艳丽的玫瑰。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霎那间对准了她，可她一点都不怯场，笑的温婉大方，声音是江南人独有的绵柔，可并不显得娇弱。 “抱歉，有些事情耽误了。” 下一秒先前跟乔雪阳说话的明月夜的员工站起来喊了一声宛姐。 乔雪阳的耳边响起坐在身边两个男人的小声讨论。 “这女人在明月夜负责什么？” “没见过，应该是新来的吧。” “不过还长得挺漂亮。” “能来出席这种场合的都是公司筛选过的，能有不漂亮的？” 接下来的话便不堪入耳了，乔雪阳微微皱起眉，他没想到，明月夜会安排一个女生，还是一个如此漂亮的女生来参加这个酒宴。 第七十一章 不介意我抽根烟吧 愣神的功夫女人已经走到了乔雪阳跟前，两人微微点了个头算是打过招呼，之后从乔雪阳身后走过去坐在了明月夜那几人给她留的空位上。 服务员很快开始上菜，红酒白酒都开了几瓶放在桌上，这几瓶酒的价格要远远高于今晚这顿饭。 饭桌上不谈工作，但工作都化在酒里，乔雪阳今晚是主角，他得先表态喝到位，才能有机会站在谈判的桌前。 酒味的醇香混着饭菜的味道在包厢中飘散蔓延，一杯杯白酒下肚敬完了一大圈，但他的脸色依旧如常，看不出一点醉意，很快便有人夸赞，说乔总好酒量。 他笑着，很谦逊，说过奖，都是喝多了练出来的。 最后到了明月夜，他给自己倒满，挨个敬过去，直到轮到了那个女人，他想起刚才有人叫她“宛姐”。 在场早有好几个男人对着这个女人心痒难耐，只不过现在还是乔雪阳的回合，而且酒还未过三旬，也还没到那个能拉着人喝的时机，现在见着终于能让她起身应酒了，一个个都兴奋起来，起着哄讲：“这杯酒不喝掉就是不给乔总面子！” 女人喝得越醉就越好下手。 女人在吆喝声中站起来，神情极为坦然，似乎没有受那些声音的影响，也没有意识到那些话里深层的意思一样。 她给自己倒了杯酒，在乔雪阳抬手前先举了杯，反问道：“乔总怎么到了我这动作就慢下来了，前面不都喝的挺痛快的吗。” 乔雪阳虽不上脸，不代表这么些杯酒下肚后没有反应，他的脊背都冒出细汗，衬衣黏在肌肤上很不舒服，酒精缓慢熏染着乔雪阳的神经将他的理智一点点蚕食掉。 他挺直着胸膛站在女人跟前，看着对方在白炽灯的照耀下妩媚的脸，恍惚间想起自己第一次参加这种酒席的经历。 那时候的他刚刚走出学校一头扎进职场，没什么经验，很多事情都不懂，只带了个秘书就匆忙赴宴，去的路上还回了条乔霜月的微信，讲今晚不加班，吃完饭就回家。 他是真的天真的以为只需要吃个饭就能脱身，甚至思索着趁乱偷溜的可能性，今晚的酒宴他只是个陪衬，其实去与不去区别也并不大。 当晚他才懂得，原来现实真的是最好的老师，他被灌到趴在洗手间吐了很久，毕业后就跟着自己的秘书也差一点被人带走，是他最后跟人打了一架才将秘书救了回来，公司也从此跟对方企业结了怨。 从那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带过女员工来参加这种活动。 “乔总？” 思绪逐渐回笼，乔雪阳舔了舔干涸的唇角，放下酒杯，讲：“女人喝什么酒，让服务员上瓶饮料来吧，橙汁可以吗？” 包厢在他这句话的落尾跟着安静下来。 明宛挑着眉略感诧异，已经倒满了的杯子依旧被她捏在手中悬在半空，她回：“乔总这是看不上我，还是看不上女人？” 乔雪阳暗暗叹了口气，后知后觉自己这事做的确实不合时宜，他重新拿起杯子，在明宛的酒杯上碰了一下，清脆的玻璃碰撞声成为酒宴重启的暗号。 “没有这个意思，只是不忍心看到漂亮的女人喝醉，既然会让宛…小姐不开心，那这杯我敬你。” 说完乔雪阳一饮而尽，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这杯你不必喝，算是我的道歉，宛小姐。” 接连着几杯迅速入肚，喝的太快，火辣辣的灼意在喉管燃烧，他咳嗽了两声，脸上终于显露出一抹淡淡的红。 包厢在乔雪阳如此利落痛快的罚酒中再次热闹起来，此起彼伏的夸耀跟赞赏在他的耳边响起，他却全都听不清楚，像掉进了水里一样，全是叽里咕噜的流水声，他只觉得聒噪。 一顿饭吃了将近四个小时才散场，他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明月夜那几个人把那女人保护的很好，一共也没见她喝过几杯，他的心落下大半。 酒味浓的能点燃一场焰火，乔雪阳跟手下强压着头疼跟醉意将喝的都站不稳的几个人送上了车，待最后一个人离开后他才踉跄了几步靠在了酒店外的石柱上休息。 “乔总，我送你回酒店吧。” 其中一个酒量特别好的员工对着他说，乔雪阳摆摆手，“你们先回去，一会儿我自己打车。” “你一个人行吗？” 他担心的看着靠在柱子上眯着眼睛好像都快要睡着的老板。 乔雪阳嗯了一声，“别担心，今晚辛苦了，都回去休息吧。” 几分钟后下属也都零零散散地散去，乔雪阳睁开眼睛，捡起刚才掉落在地上的西装外套搭在了手腕上，摇摇晃晃地走下了酒店台阶。 平江有着与西京截然不同的景色跟气候，西京一年四季都很干燥，空气中的水汽实在吝啬，常年也见不到几场大雨，冬日里暴雪冷冽，目光可及之处都是灰蒙蒙的一片，夏日则是沉闷厚重。 可平江不同，江南水乡，小桥流水，青墙砖瓦，他只来了一周左右，已经淋淋漓漓的下了两次小雨了，雨打窗外细河，晕开层层涟漪。平江没有平西京那么大气磅礴严肃周正，却独有一份不可比拟的温柔秀美。 乔雪阳走在大街上吹着晚风醒酒，这风中似乎都冗杂了水墨的气息，拂在脸上总能让人莫名静下心来，连带着被烈酒挤上心头的那团火也渐渐熄灭了。 他狠狠地吐出了口气，只可惜溢出来的都是酒气，实在难闻。 西装搭在手腕上有点热，乔雪阳将其又叠了一道捏在手中，他慢悠悠的顺着小巷拐了个弯到了酒店后头的一条小河边，脚下的路也从平整的沥青变成了坑坑洼洼的石砖。 这酒店傍水而建，周边风景极好，据说都是从前的老建筑，木桥亭台，白天有不少游客会在旁边拍照打卡。 河边的风更大，水中间栽种了几颗荷花，幽香扑鼻，他走了十多分钟觉得有些累了，干脆直接坐在了低矮的栏杆上，一只脚撑着地，双手撑在两边，仰着脖子醒酒。 不远处传来渐行渐近清脆的高跟鞋声，一个女人停在了乔雪阳身旁，下一秒打火机的声音响起，乔雪阳听见人说：“不介意我在这里抽支烟吧？” 第七十二章 长得颇有几分姿色 很熟悉的声音，他睁开眼偏头看过去，是酒席上那个女人。 女人低低扎着长发现在披散在肩上，卷曲飘柔的秀发在晚风中轻轻扬扬丝丝缕缕地飘起来，乔雪阳只能看见对方的一个侧脸，不过头发仍旧遮住了她侧脸的大半，只有尖尖的下巴很是明显。 一点星火在她的手中亮着，指尖中夹着的细长的女士香烟紧跟着燃起。 虽说也开口询问了乔雪阳的意见，但实际上也没想得到他的回应。 乔雪阳见着对方这霸道的言行一时失笑，将衣服摆在了栏杆上，稍稍坐起来了点。他的衬衣早已没出发前那么齐整，因为热上头的纽扣也被解开几颗露出了内里挺立的锁骨跟一小片胸膛，风趁机钻进衣服里将布料吹起来，让他看起来更加纤瘦了几分。 如果忽略掉撑在栏杆上的手臂上薄薄的肌肉的话。 他不再看对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也会走到这个地方，难道没跟同事一起走吗？如果遇见了危险怎么办？ 幸好思绪在不断蔓延前又果断被自己打断，他觉得自己今天实在有点奇怪，为什么总是要多管闲事。 可两人就这么一站一立一句话不说未免尴尬，于是他先开了口：“没想到你还会抽烟。” 女人熟练地突出一口烟雾，习惯性地挑起右侧的眉头，这个表情很御，看着十分不好惹。 “今晚我让乔总没想到的事情想必不缺这一件。” 毫不客气的回答，乔雪阳低着脑袋勾起唇摇了摇头，似是无奈，又似是举手投降。 两人再次沉默下来。 乔雪阳为人文质彬彬温恭自虚，对谁都进退有度不矜不伐，但跟女人没有过这么莫名亲密的时候，一直以来，乔雪阳都跟除了他妹妹之外的其他女人保持着得体的关系，以至于到现在也没谈过恋爱。 这是一副什么样的画面？在异地酒后的夜晚，两人并不熟悉的人站在河边赏月，可距离近的能闻见这烟雾中散发出的淡淡茶香跟对方身上隐隐的香水味。 这香水味……又是一阵风，烟雾跟香气一起扑向乔雪阳的鼻腔，掺杂其中若隐若现的味道，他仿佛在哪里闻到过。 气味在此刻成为了搜寻过去的检索工具，在乔雪阳的大脑中飞速穿梭。 森林清晨时雾气蒙蒙的潮湿香气…… 是那个酒店。 他瞪大了眼睛，双眸中回放的电影情节再次转回到那个晦涩昏暗的长廊，叶蓁蓁的声音也在脑海中浮现。 “是明月夜的工作人员。” 会这么巧吗？乔雪阳的呼吸一滞，随后他假意坐累了起身，不动声色挪到了一个跟相撞那天从上而下看那人时同样的角度，模糊的轮廓果真渐渐重叠。 被忽略了的细节跟着一同翻涌出来，难怪那个人叫她“宛姐”。 宛，宛如如。 乔雪阳觉得他的喉咙特别干，干的咽口水时都会痛，这一定是喝酒的后遗症。 他想问个清楚，可是要怎么解释自己出现在了那里呢？既然她代表着明月夜去问候了乔霜月，一定也对那个酒店的情况有所了解。 自己一个生意人，怎么会出现在横店附近的酒店，很难不让人多想。 考虑再三，乔雪阳还是将这件事咽了下去。 那个铭牌，以后有机会再还给她吧。 眼见着对方一支烟终于抽完了，乔雪阳看着她将滤嘴扒下来放进包里随身带着的盒子中，那双手很漂亮，指甲扣在木盒之上发出哒哒声，像演奏什么乐器一样。 将东西收好后女人抬起头，说：“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你。” 乔雪阳心想，在这里碰见你才更让人惊讶吧？ 可他嘴上答：“喝的有些多，吹吹风醒醒酒。” 她笑了笑，“你的酒量挺好的，喝了那么多竟然还能有神志在这里乱晃。” 这种恭维的话乔雪阳听得多了，可其实酒量好三个字背后蕴含着的心酸苦楚实在太多，因此他也只是弯了弯唇角，并未回应。 对方也没觉得尴尬，接着讲：“这家酒店我常来，小时候是陪我爸过来，那时候他在里面喝酒，秘书会陪着我在外面玩，长大后我也习惯了每次散场后来这里转一圈。” 乔雪阳在这句话中敏锐的抓住了点细节，听上去这个人还是商二代？从父辈开始就是生意人。 他说：“这条小路的风景不错。” “是啊，还有那轮明月高悬，月色很美。” 对话再次告一段落。 明亮的月光静静流淌在水面，笼罩在两人周身，尤其是女人柔顺的长发似乎都在发着微光，她抬手将头发撩起来放到一边，露出纤嫩细长的脖子，突然往乔雪阳身边迈乐一步，两人的距离再次拉近，这次近到可以清楚的看见彼此脸上细小的毛孔。 她眨眨眼，从下而上望着乔雪阳，如一只月下的小狐狸，眼神魅惑，声音挑逗，讲：“不过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来你身边抽烟？这条路这么长，我可以当做没看见你的。” 乔雪阳整个人都呆住了，身体僵硬，呼吸也乱了。 “为什么？” “因为我发现…你这人不光有点意思，长得也颇有几分姿色。” 酒气在他们之间缠绵，女人瞧着乔雪阳一脸被调戏了后不知该如何回应的呆愣神情，噗嗤一下笑出了神，她没想到，在宴会上游刃有余的乔总，竟然在女人面前如此纯情。 还真是有点意思。 倒也不是喜欢，喜欢两个字哪有这么轻松容易？她早已过了那个有情饮水饱的时候了。就是她的生活除了工作就没别的乐子了，实在是太过无趣。 她退了回去，站好，捋好了头发，接着讲：“对了，还没有自我介绍过，你好，我叫明宛。” “如果所料不错，后天你来明月夜谈合作，会见到的合作对象就是我。” “怎么样，考不考虑出卖色相，讨好讨好我啊？” 第七十三章 吻戏取消了 叶蓁蓁偷偷摸摸拍了张拍戏时的乔霜月的照片，动作娴熟打开了江堰的对话框发了过去，如果往上拉一下，就能看见这样的生活照她拍了不少张。 每张照片下都有配文。 “吃饭ing。” “霜月姐说太热了，让我给她买了冰咖啡，今天第三杯了。” “今天这件衣服是霜月姐的私服~” “下班了！” 诸如此类，数不胜数。 今天也是，她按着键盘打下一行字：“晚上十一点还没收工，估计又要熬大夜。” 江堰照旧只回两个字：“已阅。” 就像在公司查阅下属发送的文件一样。 叶蓁蓁的耳边响起乔霜月极有爆发力的台词声，蹲在一边，又给江堰发：“老板，你跟老板娘是没有微信吗。” 这项多拍一些乔霜月的照片发给他的任务早在她被江堰安排在乔霜月身边就已经下达了，在江堰还没回国的那一年里叶蓁蓁可谓是矜矜业业一点不敢偷懒，后来江堰跟乔霜月见上面了老板就没怎么催过这事了，她也开始偷懒摸鱼。 没想到几天前江堰又想起来，以至于这几天叶蓁蓁又重新捡起了汇报的工作，不开玩笑，她现在的拍照技术已经可以比肩乔霜月的站姐了。 江堰：“话这么多，不想要工资了？” 叶蓁蓁：“诶……别，老板我错了，我不问了！” 江堰将照片保存下来，将其挪到了一个私密相册里，相册名字很简单，就叫明月高悬，里面记录了从江堰跟乔霜月相识到现在数十年间乔霜月的照片，有自己直接拍的，大部分是类似于叶蓁蓁的来源渠道。 这段时间他听乔霜月的话很久都没去剧组找她，太久不见自然会想念，但乔霜月为人内敛含蓄，这样的照片找乔霜月是绝对要不到的，连一张日常自拍江堰都极少能从乔霜月那得到，干脆又让叶蓁蓁重操旧业。 见不到的日子，江堰就只能靠着这些照片缓解思念了。 看着叶蓁蓁发来的乔霜月笑的开心的照片，江堰心中五味杂陈。 凭什么只有我在想你啊？乔霜月，你到底有没有心，为你做了那么多，也没见你对我变得有多热情。 叹了口气，江堰只觉得追妻之路实在遥远，经过许尧季云那一次，他本以为能跟乔霜月突飞猛进呢。 结果两人没能借着高温趁热打铁，反而是因为乔霜月工作的原因直接分居两地了，也不知道这一个星期没见上面，前面做的那些努力是不是都白费了。 对着别人时江堰心思深沉城府深重，可对着乔霜月时，他好像总是会不可控的一秒钟变回那个十七岁的幼稚鬼，对方对着自己的任何一点情绪变动，江堰都会暗暗记在心里再找机会讨要回来。 他想，这一切都是乔霜月的错，所以她必须对自己负责。 …… 半夜三点，大夜戏终于拍完了，乔霜月看着剧本里写的清清楚楚的男主亲了女主一下的描写，问还在看刚才那段拍摄的导演：“这段改了吗？” 导演给了她指着的地方一个眼神，很快又收了回去，“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这里加上这个吻远没有只是抱一下好，拥抱更显得男主的珍重跟爱惜嘛。” 说完抬眸又看了眼乔霜月，笑着调侃：“怎么？没给你加吻戏你还有意见？” 乔霜月飞快摆摆手，往后退了几步：“没有没有，谢谢导演，辛苦了，那我就先回去休息了！” 说完她飞快转身跑了。 不拍吻戏确实是乔霜月入圈后的一个小原则，只是现如今她出演的还都是偶像剧，这原则估计很难保持下去，毕竟她吃的是这碗饭，如果为了使作品更完美有这个需要，乔霜月也做好了相关的准备。 比如今天。 但没想到导演竟然临时修改了剧本。 她感到有些窃喜跟走运，拉着叶蓁蓁赶紧溜之大吉，生怕导演又后悔了。 乔霜月走之后导演唉声叹气，副导过来给他递了杯水，问：“怎么，拍的还不满意？” “哪里哦，俊男靓女，加上我的水平，这部剧肯定能火啦。” “那还叹什么气？” 导演盯着镜头里俩人拥抱的定格，伸出手指敲了敲，“你说这里要是接个吻是不是唯美浪漫多了？” “不是你自己说的把吻戏取消掉比较好？” 副导反问，又说：“大不了明天重拍呗，多大点事。” 导演摇了摇头，一脸高深莫测，“我哪敢？” “啥？” “没事，收工！走，请你吃宵夜去。” 回房间后洗澡护肤一条龙，做女明星就是这点太累，不管多晚也不能忘记皮肤管理，尤其是她们作息不规律经常熬大夜，还每天都要带妆长达十多个小时，皮肤没护理好第二天就容易起痘泛红，影响上镜。 正敷着面膜，叶蓁蓁已经洗完澡换好睡衣从隔壁过来了，她坐在沙发上神神秘秘地跟乔霜月说：“姐，半个月后，也就是十五天后，你猜是什么日子？” “什么啊？” “这你都不记得啊！你生日啊！” 乔霜月算了算，还真是，她在家一直过的是农历生日，但对外公布的是身份证上的生日，所以总是会忘记日子。 “这段时间事情太多了，真忙忘了。” “没事，公司记着呢，圆姐问你要不要办一个粉丝见面会庆祝一下。” 乔霜月啊了一声，“可是去年生日也没这个环节啊，去年不就是发了条微博吗？” “今时不同往日嘛！去年这时候咱多糊你不清楚吗！全网有没有三百个粉丝都不一定！可是今年，也就这前后你吸了很多粉啊，结果一直待在剧组，也没啥活动，粉丝老留言说让你多营业。” 乔霜月也不是不愿意，更不是不想，就是她比较内向，以前也没办过这种活动，一想到要一个人站在台下，全场的焦点都聚集在自己的身上，她要从头营业到结尾，乔霜月就打了退堂鼓，她怕冷场，怕尴尬，更怕自己表现不好让粉丝失望。 “公司肯定会找主持人的，都是专业的。”叶蓁蓁安慰她。 乔霜月还是没答应，只说：“那你让我考虑一下。” 第七十四章 问问自己的心 九月的气候凉快了不少，拍戏也远没有夏天那么难熬，之前只要没戏就纷纷躲回房间或者是车里的演员现在也会站在片场边上贪室外的一口凉风，拿着剧本一边准备下场戏一边围观其他人拍。 随着导演喊了声“卡”字，乔霜月在这个景的戏也拍完了，她走出镜头，接过叶蓁蓁递过来的水杯喝了大半杯。 下一场是配角对峙，没有她跟男主张旭远戏份，张旭远从半个小时前就在旁边百无聊赖蹲着了，现在看见乔霜月也闲下来了，冲着她喊：“霜月，这边是风口，凉快。” 乔霜月应了一声，又吨吨吨喝了一大口水捏着本子小跑着过去了。 他们作为男女主需要配合的戏份非常多，自然也是要经常私下对对台词走走戏的，两人随时随地在片场外大小演的画面经常出现，工作人员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青提》是一部很常规的从校园拍到职场的现代小甜剧，融合了初恋破镜重圆跟前任变成上司了的热门梗，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女主的性格跟乔霜月比较贴，她演起来特别顺利，几乎没有卡过进度。 现在刚拍到女主毕业后求职进了大厂，进去后才发现这家公司的老板竟然是自己的初恋的剧情。 第一次对这场戏，两人都没抬头，只是各自坐在矮矮的椅子上对着剧本念台词找感觉，张旭远在乔霜月念完后接上：“当年分明是你不告而别，怎么现在又一副我对不起了你的样子？” 他的声音较为稚气，其实并不贴合这部剧中男主的人设，因此在念台词时乔霜月总会感到有几丝违和。 可男主的声音该是什么样子的呢？乔霜月时常会在发呆的时候不可自控的想着这个问题，而后脑子里便会被江堰霸道的挤满，赶都赶不出去。 现在也是，听着张旭文只带了三分情绪的台词，乔霜月又突兀地想起了江堰，连带着他的声音也出现在耳边，她想象着如果是江堰来念这句台词，会怎么轻而易举就让自己的心又苏又麻。 心思都无法集中在剧本里，乔霜月叹了口气，小声骂着自己没出息，干脆直接将剧本放下，对着张旭远说：“好累，休息一下再对。” 此话正和张旭远的心意，他没有一点不愿，也紧跟着将剧本放在了一边，伸了个懒腰。 “怎么还得拍一个月才杀青，这部戏拍完我一定要好好休息一阵子。” 乔霜月只笑，没有回话。 活动完筋骨，张旭远话音一转，对着乔霜月八卦道：“霜月，你谈过恋爱没？” 乔霜月现在已经学乖了，虽说跟张旭远已经是第二次合作也算是老朋友，但知人知面不知心，她提起了警惕，回答的很是官方：“没有诶，读书的时候忙着学习，哪有时间。” 张旭远哦了一声，语调荡漾，让乔霜月觉得他肯定是意有所指。 若是从前话题到此终止，乔霜月应该也不会再讲话，可今天她不知在想什么，竟然反问：“那你呢，谈过没？” 张旭远倒是大方：“肯定谈过啊，我早恋呢，被我妈发现追着我打。” 乔霜月噗嗤一笑，气氛却是不知不觉软化下来了。 “我真想不出你谈恋爱会是什么样，介不介意说说你都是怎么跟人家谈上的？” 张旭远：“就是我喜欢人家呗，我就追她，我俩在一个学校，我天天早上提前去她家楼下等她，给她买早餐，上课偷看她，给她写小纸条，放学送她回家，周末想方设法约她出来，不过她那会儿是学霸，我成绩就一般，我特不爱学习你知道吗，但我为了能跟她有共同话题，每天狂刷题，就为了找机会跟她讲话，没想到最后硬是考了个全班前十…” 年轻人一旦说起过去就喋喋不休，也许是说起喜欢的人就变得停不下来，乔霜月托着腮看着张旭远的表情从最初的有股淡淡的别扭、装出的豁达，到最后不舍、怀念，那种喜欢好像一下子变成了一种实体落在了两人跟前。 她猜，张旭远是真的很喜欢。 她又觉得羡慕，羡慕这样热烈的、明晃晃的爱慕跟偏宠，她回想起自己的喜欢，总是遮遮掩掩，见不得人，像一条羊肠小道，既不清晰，也不痛快。 可她似乎别无选择，没有人教过她，不论是家庭还是别人，她没有体会过到底什么才叫爱情。她跟江堰像是两只刺猬，刺猬该怎么拥抱呢。 乔霜月问：“到底怎么样才叫喜欢？” 张旭远嘿嘿一笑，答：“我觉得没那么高深，喜欢就是迁就啊，是需要割舍掉属于自己的一些东西的，喜欢不是看对方为你做了什么，而是看，他能不能为你做你需要的想要的而他又不愿意的事情。” 乔霜月似懂非懂，此时此刻张旭远好像什么恋综节目的爱情导师一样闪闪发光。 她又顺着这个话题问：“那你觉得《青提》这个男主跟女主当初要想不分手应该怎么做？” 乔霜月之所以问这个问题，是因为她觉得，剧本里的男女主分开的原因，实在是与自己跟江堰分开时如出一辙，欺骗、误会、错过，两个人都端着口气顾及着面子不肯低头，于是掩藏在深处的矛盾一触即发，没有给他们任何演练的机会，结果在战场上斗的你死我活，血肉模糊。 这段无疾而终的感情始终如鲠在喉，可乔霜月无人可说，她不敢告诉任何人，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将这段感情当做情史陈述的资格，也许在江堰心里，她只是一个稍微亲密一点的过路人罢了。 所以她只能借着讨论剧情的由头，借着挖寻别人爱情真相的理由，偷偷寻找着自己想不明白的那个答案。 张旭远讲：“这俩人都是不张嘴呗，不过其实换成我也未必能应付好，毕竟我这人也好面子的很。” 乔霜月：“所以到底是面子重要还是喜欢更重要啊。” “你觉得他值得，面子就不值一提，霜月，这个问题别人无法给你回答，你要问问自己的心。” 第七十五章 许玲玉 刘卓告诉江堰，许小姐来平江了。 许小姐是江堰的生母，之所以还称为小姐，是因为虽然她生了个儿子，但至今没有出嫁，一天没有出嫁，她就还是许家的大小姐。 在同辈的朋友都已经被叫夫人，叫太太，甚至叫奶奶的时候，许玲玉仍旧被叫做小姐，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江堰已经很久没见过许玲玉了。 这个许久比他出国的四年要长得多，因为江寻舟不希望江堰再跟许家有瓜葛，当年把他接回去的时候就警告过许玲玉不要再出现在江堰面前。 但这个许久也没有真的要从那时候开始算起，在年幼的还没被江家驯服的江堰的威胁、争吵、绝食等等一系列极端行为下，江寻舟还是妥协了，默许在必要的时候可以给予江堰跟生母见面的机会。 于是本该就此彻底断裂的母子关系在江堰的一己之力中稍稍修复了一些，虽说上漏下湿，但这个名为母爱的房子还是在风雨中接着飘摇了几年。 在他的生日那天，江堰能得到许玲玉的一个电话，走运的话，也可以短暂的见上一面。 不过这种只靠着江堰一厢情愿的勉强还是在他十六岁那年结束了，之后是真的彻底说了再见，如果忽略掉每逢生日时收到的对方一条简短敷衍的生日祝福的话。 江堰低着头看手中的报告，金丝眼镜架在鼻梁，他今天的头发又用发胶梳了起来，露出光洁额头，身穿着一件灰色的定制西装，颇有种斯文败类的感觉。 这个消息并没有让他表现出什么意外的神情，他面不改色，只低低嗯了一声，刘卓猜不透老板心中所想，索性不再猜测，见人没再说别的，识趣的悄悄退了出去。 门被关上的同时江堰手中的文件也被松开，文件夹在实木的桌子上轻撞发出哒的一声，复印纸的一角早已被拇指用力按出了一道裂纹。 半下午刘卓给江堰开车，想起许小姐，转方向盘之前问了一句：“江总，咱们去哪？” 江堰闭目沉思，看不出情绪，良久，久到刘卓都差点要将车子重新熄火前，江堰终于开口，语气平静地报出了一条街巷的名字，刘卓看了眼导航，在平江的老城区，离他们现在所在的新区隔着两个多小时的路程。 那地方刘卓并不陌生，在他们还没来平江之前，刘卓就曾独自过来，去了那条街帮江总办事，买下了一套起码有三十年历史的老房子。 刘卓猜，那是江总年幼时跟他母亲住过的地方。 车子匀速行驶在公路上，高楼大厦逐渐变成平整低矮的白墙青瓦，水流从中间穿梭而过，石桥众多，杨柳飘摇，同处一个城市，却能有如此截然不同的景色。 这景色逐渐变得熟悉，江堰想起他幼年模糊的记忆，母亲总是坐在家门口的台阶上发呆，他跟邻居家的小孩儿举着棉花糖奔跑在狭窄的街头巷尾，青石板地留下了他来回重叠的脚印，记录下了他年年岁岁的成长。 那些时日他跟母亲的生活过的十分窘迫，一菜一汤已经算是丰盛，衣服总是不合身，老房子不过四十平米，一到下雨变会漏水，阴雨连绵的天气里，时常连被褥都是潮湿的，等到天晴，母亲会将床单被套全部清洗一遍晒在门外的院落中，洗衣粉的香味伴着浓郁的桂花香气在他的鼻腔中流转。 可那是江堰觉得最幸福的时候了。 因此从另一个角度而言，平江才是江堰的老家，当年他母亲未婚先孕离家出走，跨越了半个中国从冷冽的北方只身来到了温润的南方，他出生在平江，人生中仅有的能感受到家庭温暖的岁月，也在平江。 车子停在巷口再难进去，江堰让刘卓在这里等着，他自己打开车门下了车。 这里没怎么变过，近些年所有城市都在紧锣密鼓地发展革新，许多老城区都被推翻重新规划，日新月异下旧的时日一去不回头，只言片语的线索都留在了相册里。 可得益于平江是旅游城市，古朴的老城更有平江的风味，因此这些地方得以保留，十多年过去了，仍旧跟从前一模一样。 江堰走过石板路，迈过台阶，踏进了那套房子。 这是他买下后第一次故地重游，也不知是在逃避什么。 推开院落那扇年纪比自己还大的破旧大门后，一个穿着旗袍的女人已经站在了院子里，五点钟太阳没那么强烈了，许玲玉站在院子里那颗开得正盛飘香的桂花前，仰着脖子伸手轻抚枝干。 六七年没见，许玲玉似乎没怎么变过样子，看起来在江堰离开的这些年，她应该过得很好。 江堰的这张脸其实遗传的更多的是她妈，温婉秀气柔美，一点也不像北方人，幸而他亲爹的基因中和了一下，让江堰看着并不显娘气。 许玲玉没有因这开门声回头，她只是盯着那棵树恍然若失，她说：“你小时候不听话，总要拿着小刀在上面刻字，现在都已经看不见了。” 江堰敛眸，讲：“妈。” 这声妈叫的陌生又干涩，却又让江堰自嘲的想着，原来他还记得“妈妈”这两个字该怎么读。 许玲玉大概也多年没听到过这声妈了，脊背僵直了一点。在离开后江堰没有调查过她的生活，也许是不敢，但他想，许玲玉应该只有自己这么一个儿子吧？ 母子两多年的别后重逢充满了生疏，一股暗流在他们之间涌动，江堰站在门边没再往前，许玲玉转过身来，两双几乎一样的眼睛总算跨越了时间的洪流在今天得以对视。 江堰的拳头紧了紧，又喊了一声：“妈妈。” 第七十六章 许女士再见 许玲玉诶了一声，江堰无法从这短暂细柔的一声应答中提取出对方的情绪。 他们的身体里分明流着相同的血，现在却陌生的只能用这干巴巴用以形容母子关系的词汇相称，中国人骨血里印刻着对家庭、对亲人天然的依赖，“妈妈”二字本应该是这世上大多数人第一个学会的字眼，其中蕴含着的沉重的爱意感动是无法衡量的。 可江堰的这声“妈妈”，就只是一个称呼而已。 江堰时常会想，二十多年前，许玲玉一个人在医院将将他生出来时，也对着那么瘦小的孩子如此冷漠吗？ 如果不爱自己，又为什么要将自己带来这个世界？ 他早就不再浪费时间思考这个问题了，他以为自己已经释怀、遗忘了，可原来再见到许玲玉时，这些从未想明白的不甘心的事情依旧会如洪水一般翻江倒海。 他有太多太多的问题弄不清楚，到最后都化成一句“算了”，一个眼神，被埋藏在他十六岁的墓碑里。 许玲玉往前走了两步，江堰没有放过她脸上一丝半点的变化，她的唇角动了动，眼神也变软了许多。 江堰闭上眼睛，告诉自己，这就够了，这就是他对母爱全部的期待。 于是他也迈开腿往院子里，两人在隔着半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许玲玉抬起手，用指甲修剪的很干净的手轻轻摸了两下江堰的脸，她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说：“你长大了。” 江堰没有动，回他母亲：“我已经二十二岁了。” 许玲玉放下手，神情恍惚道：“是啊，一眨眼又过去了这么多年。” 两人又无话可说了，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门外隔着一条河的大马路偶尔穿来被稀释了很多倍的车铃声。 还有一阵糖醋排骨的香气以十分强势的姿态挤进了几乎是刺鼻的桂花香中。 江堰心头一定，问：“你在做饭？” 许玲玉像是被提醒了才想起来，啊了一声，转过身小跑着往房子里走，“对，锅里给你炖着你最喜欢吃的糖醋排骨，妈妈很久没给你做过饭了，还记得你小时候总缠着我要我做这个。” 江堰的眼里一缕落寞闪过，却跟着走了进去。 买下这套房子后江堰找人在保持着原来大体的基础上重新装修过，很多地方都方便了不少，现在直接搬进来都不成问题，装修完后他将钥匙以邮寄的方式寄给了许玲玉。 信封里什么话都没讲，他只是再用一种别扭的方式寻求证明，并非自己记得那段童年。 江堰靠在厨房的门框上看着他母亲在厨房里生疏的动作，许玲玉大概是回到许家后就没有下过厨了，其实她本来就不大会做饭，唯独这道糖醋排骨信手拈来。 因为江堰爱吃。 这也算是爱的证明吧。 大火收汁后许玲玉将火关上，将排骨装盘，端着盘子走到了餐厅，桌上已经摆了两道菜，都是难度不大的家常菜。 江堰主动去盛了两碗饭，抽了筷子，跟许玲玉坐在了桌子两侧。 这场景极为寻常，是无数个家庭日复一日的无趣缩影，可对江堰而言只有偶尔在梦中才能实现。 他拿起筷子，带着笑意，只觉得近些日子的阴霾都似乎散去了些许，他跟许玲玉之间已没什么原谅可言，只是这样，就够了。 筷子夹住了一块排骨，江堰又想，吃完我可以向她请教一下这道菜该怎么做，他决定不生乔霜月的气了，等学会这道菜，他要第一个做给乔霜月吃。 筷子戳到盘子里浸染上浓稠的汤汁，江堰刚要夹到碗里时，许玲玉坐在他的对面变得一脸局促，她双手放在腿上互相揉搓着，人坐的笔直，见着江堰心情似乎不错，终于结结巴巴说出了她今天特地飞往平江，还来了这套房子给江堰做饭的目的。 细嫩的声线在讨好中更显低声下气，她低着头没有看江堰，想必也是知道没脸。 她说：“江堰，许尧那孩子没什么坏心思，你看你气也出了，就别跟他一般见识了…” 筷子在这句话中被直接放在了桌上又滚下了桌，上面的汁液一路流淌到摔落在洁净的地板上，这清脆的撞击声变成了斩断他对许玲玉、对母亲的最后一丝幻想，也让许玲玉无端打了个颤。 低低的自嘲的笑声紧跟着从江堰的喉管中挤出来，他再次觉得自己愚不可及天真至极，竟然还对眼前这个一次次伤害着自己的女人留有希望。 他早就应该接受现实，在许玲玉带着他回到许家的那天起，他的母亲就已经同他的童年一起逝去了。 现在这个人，只是许玲玉，许玲玉是许家的小姐，是许尧的姑姑，唯独不是江堰的母亲。 江堰抬起头，可怕的飓风在他的瞳眸中聚集，白浪掀天，仿佛可以毁掉一切。 许玲玉被江堰的反应吓到了，立刻哆嗦着蹲下去将筷子捡起来，慌张地说：“是妈妈不好，妈妈不该这时候提他…江堰，先吃饭…” 江堰摇摇头，他将情绪中的恨意抽空，嘴角的弧度慢慢成为苦笑，高大的男人起身站起来足够让许玲玉产生惧意，椅子在地板上蹭出难听的吱吱声。 他低声说：“其实在我得知你来平江，就已经猜到了你的目的，当初即使我被送往国外，你也没有发过一条短信来问问我的近况，这样的一个人，又怎么会毫无目的地来看我呢？” 说完江堰的头微微抬起了一点，他皱着眉，看起来十分痛苦，这段剖析自白，简直不亚于抽筋断骨。 他终于有勇气承认，他在他母亲的心中，实在是无足轻重了。 “但我还是来了，我不喜欢赌，从不做没把握的事，却幻想着也许我能赢得那百分之一的概率，在听着你将我的童年，甚至为我做糖醋排骨的时候，我一点都高兴不起来，我知道，你说这些都是为了替许尧求情，可我还是一步步跟着你进来了。” “我祈祷着，我们能好好地吃完这顿饭，真的，妈妈，我只希望我们可以吃完这顿饭。” “我甚至欺骗着自己，或者你是为了提前给我过生日呢？尽管我的生日还有一个多月，可我还是愿意为你找理由。” “但你还是把一切都毁了。” 江堰一向寡言，在许家是，回到了江家也是，可今天却对着许玲玉说了很多，这些话压在他的心底，他想，以后也没有机会再讲了。 咽下口腔中的苦涩，没有理会站在一边早已泪如雨下的许玲玉，他转身就走。 “许尧现在的下场都是他咎由自取，我早就告诉过他，我不会接着为难他，我江堰从不说假话。妈，你又被他骗了，这么多年，在我跟他之间你从没选择过我，也从来没有相信过我。” 一只脚迈出大门，江堰顿了一下，他的喉结滚动，声音嘶哑，最后说道：“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妈妈，许女士，再见。” 第七十七章 江总发烧了 傍晚下了一场暴雨，整个剧组都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不得不临时停工，乔霜月淋着雨匆忙回到酒店，洗了个澡后便悠闲站在窗边一边擦头发一边听落雨缠绵。 意意渐浓，窗外那一汪湖水中野生的荷花都只剩残叶，雨落了一个多小时渐渐小了不少，雨滴下坠敲打窗沿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颇有隔窗知夜雨，先有芭蕉声的意境。 她半靠着墙壁，手上捏着柔软的浸满了薰衣草味道的毛巾放在发尾来回揉搓，这雨声仍旧响个不停，停在耳朵里像催人入睡的白噪音，让本就疲倦的乔霜月无端生出了困意，尽管现在才晚上八点钟。 她很久没有这么早收工过了，紧密的通告安排让她早出晚归，几乎每天都有长达十多个小时得在片场度过。 又打了个哈欠，也懒得费劲再吹头发，反正明天去了化妆室还是得烫拉夹做造型，乔霜月将毛巾搭在了椅背上，想着今晚干脆早些睡，一定要好好补上一觉养足精神，明天还有一场很需要情绪的大戏。 刚走到床边，就接到了刘卓的来电。 乔霜月盯着屏幕发呆，一时摸不准刘卓这通电话的意图。 因为自己的突然冷淡，她跟江堰已经有一阵子没有联系过了，对方不再像从前那般缠着自己微信消息一条接着一条，休息的时候乔霜月会盯着聊天记录发呆，最后一条停摆在了那次江堰说要来看她，被她拒绝了。 难不成是江堰拉不下面子，借着刘卓的手来联系自己？不应当啊，江堰从不做这种事情。 他如果想找乔霜月，就一定会自己亲自来。 想到这乔霜月果断按下了接通，除非是出了什么事了。 乔霜月直接开口：“刘卓，是江堰有什么事吗？” 刘卓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被乔霜月率先堵回去了，不过还真让她猜对了，刘卓没想到乔霜月竟然跟江堰心有灵犀至此。 不愧是江总的青梅竹马，刘卓默默在心里磕到一口。 磕完还是得说正事，刘卓语气着急惊慌，说：“乔小姐，您现在有时间吗，江总今天出了点意外，回来的路上淋了雨，现在快烧到三十九度了，但他就是不愿意去医院，能劝动他的只有乔小姐您了。” 乔霜月的声音跟着大了起来：“他怎么会淋雨！？你没有跟着他吗？你们现在在哪？” 刘卓语焉不详地解释道：“这个……就是，就是那个，今天江总的母亲来平江找江总了，我不知道他们聊了什么，江总从老房子出来后就不让我跟着说想自己走走，结果没多久就下了暴雨，我在街上找江总找了一路也没找着，最后还是回了江总在平江那套公寓，才知道他已经回去了。” 乔霜月对江堰母亲的事情知道的并不多，江堰自己从来不提，她找许尧问过，对方总是躲躲闪闪的不愿意多讲，因此那点她所知道的都是四处打听这里找一点那里找一点搜刮起来的。 捏着手机的手指紧了紧，乔霜月说：“我马上过去，你先弄点退烧药给他吃，不吃也要硬塞进去知道吗。” 刘卓应了两声，挂了电话后擦了擦脸上的汗。 他看着在床上睡得极其不安稳一直在呓语，烧的脸都红了的江总，心想，要是能喂进去我也不敢如此轻率地给你打电话，床头柜上的退烧药都已经拆开掰出了两颗，全吐出来了，都没能喂进去，你这不是在为难我吗。 刘卓叹了口气，看着江堰这幅样子心里不大好受，虽然看似他是从江堰回国后才跟着对方的，但其实早在江堰还在国外时自己就已经在替他办事了。 尽管只是上下级的关系，也好歹给人打工打了这么些年，他还比江堰大了七八岁，实际上偶尔非工作时间在心里是把这人当成自己的弟弟的。 他也不知道江堰跟许玲玉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江总在巷口下车时的那个眼神刘卓是看在眼里的，江总嘴硬说不在乎，实则心里还是很在意这个母亲的吧。 只可惜，都是孽缘。 他拿起江堰额上已经不冰了的毛巾，换了另一条，而后拿着毛巾去了浴室打开水龙头清洗。 既然药喂不进去，他现在也只能用这种传统的笨方法进行物理降温了。 来回换了不记得多少次毛巾，门铃声总算是响了，刘卓悄声从床边的椅子上站起来，走出房间后小跑过去打开了门，乔霜月站在门口喘着气，眼神往里瞟。 “江堰怎么样了？” 一边说一边直接进了门，连鞋都没记得换，直接走进了房门大开的卧室，江堰正躺在上面，脸色很差。 刘卓从身后赶过去跟乔霜月简单说了一下情况。 “药都买了，退烧药消炎药感冒药全齐了，各种各样的都买了，都在床头柜摆着，但是喂不进去，江总太不配合了，我也想搀着他去医院，可他就算病着力气也大得很，我根本不是对手，一点都搬不动他。” 乔霜月慢慢走上前去，伸手将毛巾拿下来碰了一下江堰的额头，毛巾上已经没有凉意了，额头依旧烫得很。 她赶忙让刘卓把人从床上扶起来，秀气的手指拿起药照着说明书给人挨个配好，然后对着江堰轻声喊：“江堰…江堰，你生病了，张嘴来把药吃了好不好？” 江堰在温柔带着诱哄的声音中小幅度的睁开了眼，睫毛跟着眼睑煽动，如蹁跹的蝴蝶翅膀那般，朦胧的视线中出现了一个看不清楚的人影，可他知道，这是乔霜月。 江堰睡得没那么死，他只是不想睁眼，又做着五光十色的梦，身上冷一阵热一阵，难受得很，所以刘卓试图塞进他嘴巴里的药都被全部又吐了出去，现在听见了乔霜月的声音，他即刻从光怪陆离的梦魇中清醒过来。 “霜…霜…” 声音极低，似乎只是动了动嘴唇，乔霜月却听得清楚。 她点头，回：“我是霜霜。” 很快她接着说：“来，江堰，张嘴把药吃了。” 于是刘卓眼皮下上演了一出神奇魔法，刚才怎么弄都没反应都不愿意配合自己的男人竟然就这么在乔霜月的三言两语下乖乖张开嘴，含住了对方送进去的几粒药，又乖乖配合着仰起脖子喝了一口水，将药咽了进去。 毫不费力过于轻松的过程显得刘卓在电话里像是在夸大其词一样。 他手上动作轻缓将人重新放倒在床上，嘴上急急忙忙为自己辩解：“不是，乔小姐，他刚才真不这样，我真试了好多次！你信我啊！我没骗你！” 乔霜月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嘴边冲着刘卓轻嘘，低声说：“我知道，我知道的，江堰他打小就不爱吃药，所以你给我打电话时我就立马过来了，不怪你。” 江堰不爱吃药，他现在吃，是因为乔霜月在哄他。 第七十八章 麻烦乔小姐照顾江总了 喂完药刘卓也放下一半心来，他本想着的是把乔霜月叫来一起把江堰弄去医院，可刚才两人试了一下，虽说药是乖乖咽下去了，一提到去医院，江堰还是不动弹，似乎是杜绝了外界的一切干扰。 乔霜月便讲：“算了，他不想去就不去，我先守着，看看晚点会不会退烧。” 既然乔小姐都发话了，刘卓也不再勉强，他站起来，听着乔霜月的话心头一动。 今晚正是培养她跟江堰感情的好机会啊！ 平时都是江总捧着人家，今晚江总生病，也轮到乔霜月照顾照顾江堰了吧？ 他用眼神扫了扫两个人，觉得自己实在聪明，想着江堰醒过来应该给自己涨工资。 斟酌片刻，刘卓开口：“那个，乔小姐，我知道麻烦你了，可是明天公司还有事儿我得去处理…” 乔霜月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直接回：“今晚我守着就行了，你回去休息吧。” 刘卓诶了几声，讲着：“那乔小姐你辛苦了。” 脚上动作快的像踩了风火轮，只几分钟就迅速开溜，将地方留给了这对拉扯至今的“小情侣”。 门啪的一声被关上，房间重归寂静，乔霜月坐在床边盯着江堰紧闭着眼睛的脸发了会儿呆。 她回想自己挂断电话后匆匆换了件衣服让司机送自己过来的样子，实在是过于崩自己对什么事都不大上心的淡漠人设，转念一想，也只有江堰能轻而易举让自己的情绪有如此大的波动了。 不管是生气、伤心、急迫，担心，还是只为了对方一个眼神、一句话就转测不安，江堰都是那个最能调动起乔霜月喜怒哀乐的人。 他在乔霜月的生命中，早已印下不可磨灭的刻痕。 手不自觉的又在江堰的脸上揉了揉，因为发烧上升的体温越过肌肤传递到乔霜月的手心。 睡着的时候好乖，她不自觉的弯起了唇。 好吧，乔霜月承认，没见面的这段日子，她确实很想念江堰，现在终于有机会可以肆无忌惮看一看对方了，不用担心被抓包，被调笑。 突然，江堰低低喘了一声，表情也变了，大概是发烧实在难受，药效又还没开始。江堰平时的身体素质很好，他们认识这么多年，乔霜月几乎没见过他生病，正因为这样，一旦生病就会更加病来如山，反应会比其他人大很多。 养病也需要更长的时间。 乔霜月低声安慰：“江堰，你…” 话说一半又停下了，她掀起江堰额上的毛巾，起身要去浸水。 结果才刚抬脚，江堰就一把抓住了乔霜月的手腕，生着病的人力气竟然还那么大，卡着腕骨那块乔霜月蹙起了眉毛。 她回头，江堰仍旧闭着眼睛，嘴巴里却喃喃道：“别走。” 乔霜月的心一下子变得极为柔软，她弯弯眼睛，哄他：“我不走，我去给你洗毛巾一会儿帮你擦汗。” 乔霜月倾身给江堰换毛巾时身上的沐浴露花香也会跟着飘散过去涌进男人的鼻尖，丝丝缕缕地如同一片轻柔细软的薄纱将人笼罩其中，这花香味不太浓，是初春时的朝气，刺破了落雨中的秋意萧条。 江堰紧绷着的神经逐渐松弛下来，僵硬的身体也终于缓缓认命般陷进了被窝里，可他仍旧记得伸手拽住了乔霜月，从捏着手腕到紧牵住她的手。 男人大掌能轻松将乔霜月的一只手抱起来，柔嫩的肌肤被带了些老茧的掌心紧紧捏住，她挣扎不开动弹不得，索性就随着对方了。 反正也是睡着的，大不了等人醒后不承认就是了。 坐在椅子上任由江堰拉着一只手，乔霜月在心中思索着他跟他妈妈的故事。 据她哥说，许玲玉对江堰不算太好，因着回到许家后是仰仗许家而活，为了讨好她哥跟她嫂子，江堰的妈妈总是会更偏心作为许家长孙的许尧一点，至少在外人面前是这样的。 乔霜月从前理解的偏心，顶多是拉偏架，这样的生活她自己也度过了近二十年，但好在乔雪阳对自己是很好的，所以乔霜月也慢慢习惯了。 可现在看来，似乎不只是这么简单。 这就是江堰为什么这么恨许尧的原因吗？ 想到这，乔霜月的心情急转而下，她又想到了很多从前不好的事情。 到如今，乔霜月终于明白过来，江堰对她造成的伤害，其实并没有随着时间的逝去而慢慢消失，只是被厚重的灰尘掩埋，只是她不愿意再反反复复进行毫无结果的争论。 所以她选择沉默不语。 也正是因为那些伤口从未愈合过，所以现在，不管江堰怎么走，乔霜月怎么努力说服自己，他们依旧很难回到正确的轨道。 这条路从一开始就走岔了。 况且他们俩的这场爱情，本就无人看好，江寻舟的警告还历历在目，乔霜月没有这个胆子赌上整个乔家。 于江堰而言，跟乔霜月谈过恋爱也不过是他日后漫长岁月中的一次最普通不过的情史，而对乔霜月而言，一旦点头，她就是压上了全部的身家。 她的感情，她自己，她的事业，她的全部。 江堰真的有这么大的分量吗？ 乔霜月依旧陷在一片迷雾中，她连江堰对自己的感情是什么样的都无法确定。 一个多小时后江堰总算是慢慢退烧了，脸上也没再频繁出汗，乔霜月艰难的用着一只手给人擦了擦脸，时间已经转向了十一点多。 这个点对演员来说不算晚，但她明天确实安排很多，何况在来之前她就已经觉得困倦了，刚才是被对江堰的担心冲昏了，现在稳定下来，再加上刚才杂七杂八的想了很多，那点倦意再次爬进了乔霜月的大脑。 甩不开江堰的手，乔霜月干脆直接趴在了床边，这让她想起了上一次自己住院，江堰陪护的样子。 也算是有来有回了。 乔霜月迷迷糊糊入睡时想到。 第七十九章 金屋藏娇 次日清晨第一缕阳光折射进房间时乔霜月睁开了眼，她的意识仍旧迷糊还陷在梦境中，却已经下意识用模糊的视线去看躺在床上的病人。 伸手摸了摸男人的额头，没有再烧，呼吸也平稳了很多。 乔霜月松了口气，正要起身，发现在睡着的一整晚江堰竟然都执着的捏着她的手腕没放开过，那只手经过长达五个小时的桎梏，现在已经麻到酸胀了。 她眯起眼睛，被这股骤然而来的感觉刺激了个清醒。 “啧…”轻声的气音在室内响起，乔霜月试图用另一只手掰开江堰，也不知睡着的人哪来的这么大的力气，她努力了好几分钟才总算是忍着酸痛将手抽了出来。 腕上果然再次留下了一道明显的红痕。 乔霜月在心里嘟囔，去了剧组又得用好多遮瑕才能盖住，不能被其他人发现，否则她肯定会再次变成八卦中心讨论。 起身从口袋里拿出电量告急的手机，才刚五点半，乔霜月一边用手锤着自己的腰往外走一边给司机打电话，接通后简短说了两句便很快挂断了。 她要趁着开工前赶回剧组，江堰这套房子她没来过…就算来过也不会有她的洗漱用品，她还得先回酒店拯救一下一晚上趴在床上有点发肿的脸。 临走前乔霜月回头看了眼江堰，咬着牙，表情纠结犹豫。 她知道这样把生着病的江堰一个人丢在这儿不大好，可剧组也确实是不能再请假了，乔霜月工作一向敬业，干不出那种因为私事就让全组都跟着停摆的事情。 现在天都亮了，窗外清晨阳光一缕缕缓慢透过纱帘撞进房间，空气中的灰尘漂浮旋转，公寓外头也开始断断续续传来城市重启的机械声。 而且江堰也已经退了烧，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手扶上门把，乔霜月心中两个小人交战打得激烈，一个说她太自私将江堰丢在这不管不顾，另一个大声回击江堰又不是小孩子了况且自己确实是工作耽误不得情有可原。 乔霜月站在原地停摆了长达三分钟，最后还是将脑袋转了回去，打开了大门往外走。 可最终那声关门声没能响起，她重新推开了那扇门，走上了与昨晚进门后完全相同的路径。 乔霜月走进江堰的卧室，将那些药全部装好，又打开衣柜从里面拿了几件他常穿的衣服叠好抱在怀里，收拾好东西才站回了床边，弯腰摇了摇江堰的胳膊，对他说：“我要回剧组了，可是我不放心把你一个人留在这，你起来跟我回酒店好不好？” …… 叶蓁蓁发现今天乔霜月心不在焉，具体体现在下戏后总会不自觉的发呆亦或是焦躁的反复看着手机，这太奇怪了，乔霜月从前在剧组甚至不怎么带手机，因为怕看到手机的消息会分心出戏。 今天怎么变得这么不专业了？ 在观察到乔霜月第七次掏出手机却仍旧只是在屏幕上划拉了几下后又放回去，叶蓁蓁咳嗽了一声，问：“霜月姐，出啥事了，你在等谁消息？” 没成想乔霜月被问的身体一僵，表情尴尬，打了个哈哈说：“呃…那个，是我哥，我哥公司出了点问题，我担心他。” 叶蓁蓁对此表示怀疑。 乔霜月从不过问乔家那些事情，最重要的是就算她问了乔雪阳也不会说的，很多时候，自己的消息都要比她这个乔家小女儿来得快，乔霜月还得从她那才能打听到一些关于自己家生意上的事情。 这会儿怎么就消息如此迅速了？况且这几天乔家也没出啥事啊，至少她是没听说，她对乔家的关注可从来不低。 “哦…”叶蓁蓁的眼神写满了不相信，但谁叫乔霜月是老板呢，她也没法再问。 “那姐，我点饭了啊。” 时针已经指向十点，快到午饭时间，乔霜月一般不跟剧组吃盒饭，容易胖，她都是让叶蓁蓁给自己点减脂餐或者干脆不吃，今天也照例。 叶蓁蓁在手机上看着那几家常光临的店铺，换了个话题。 乔霜月先是嗯了一声，一秒钟后又讲别，顿了片刻，她说：“点份粥吧，再弄点清淡的小菜。” 叶蓁蓁：“姐，你中午喝粥？而且粥特别胖人，你不是不轻易喝的吗。” 结果乔霜月再次被问的表情紧张，眼神乱飘，这下彻底落实了叶蓁蓁的想法，乔霜月一定有什么事瞒着自己，她最不会撒谎了。 叶蓁蓁变得严肃起来，心中警铃大作，江总可是让她时时刻刻盯着乔霜月别出什么事，现在不会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怎么了吧。 她放下手机，挠挠头，问：“姐，到底咋了，你今天怎么奇奇怪怪的。” 乔霜月扫了眼周边，心想江堰这么个大活人放酒店哪里藏得住，叶蓁蓁迟早都是要知道的，与其到时候吓到她，不如现在就讲，还能在自己忙的时候让蓁蓁去照看照看江堰。 于是她冲着叶蓁蓁勾了勾手指，低声说：“江总在我房间，你点些清粥小菜，一会儿给他送过去。” 叶蓁蓁惊呼一声，“什么玩意儿，你…”她的眼神变得有些惊恐，“江堰什么时候来找的你！？不会是昨晚吧？” 难怪今早乔霜月怎么也不让自己进门，原来在金屋藏娇！ 看着叶蓁蓁的眼神乔霜月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她难为情的脸上一红，捂住脸讲：“…他昨晚发烧了我去照顾他而已！但我今天事情多，他助理刘卓也得回公司处理业务，也不知道这江家怎么安排的，身边就跟了刘卓这么一个人，生病了都没人照顾，我这也是没办法才能出此下策把人带回来，你以为我想吗，去酒店的路上我生怕碰见人！” 乔霜月回想起早上的场面，她跟江堰一前一后隔了十多分钟才下车，还给江堰戴了帽子跟口罩，偷偷摸摸跟做贼似的。 叶蓁蓁的声音小下来，十分欣慰的看了乔霜月一眼。 语调却十分揶揄：“哦~原来是舍不得小江总啊。” 第八十章 引狼入室 叶蓁蓁提着乔霜月再三嘱咐买给江堰的病号餐敲响了房间的门，窸窸窣窣的动静隔着一扇门，随后是脚步声，几秒钟后门被打开，江堰的一张帅脸出现在叶蓁蓁的视线中。 尽管病着脸色很差，江堰的脸仍旧好看的人神共愤，大概因为才退烧，有点上火，嘴唇特别红，衬得他的皮肤更白了点。 他神情恹恹的，眼神往叶蓁蓁身后瞟了瞟，叶蓁蓁很识趣，没等对方开口自己率先解释道：“霜月姐没时间回来，让我过来给江总送饭。” 说罢提起手上的餐，“霜月姐亲自点的哦！” 乔霜月让自己点的也算是乔霜月自己点的吧？撒点无足轻重的善意的谎，有助于推动两人感情，嘿嘿。 江堰弯了弯唇角，说：“谢谢。” 声音哑的很，别有一种性感。 叶蓁蓁什么时候得到过江堰这种优待？她可不敢要江总的谢！小助理诚惶诚恐将餐盒递上去。 “江总你别这样，我害怕啊！” 江堰轻笑，接过去，没接话。 既然餐送到了，叶蓁蓁的任务也完成了，她打算走，临走前又对江总说：“你都不知道霜月姐有多担心你！要不是她戏份实在多她肯定会自己回来给你送餐的，她一上午在片场都心不在焉的，三分钟看一次手机，江总，霜月姐真的很在意你的。” 江堰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垂眸盯着手上滚烫的外卖盒，讲：“嗯，回去吧。” 吃完饭，半下午，江堰又烧了起来，他这次病来的很凶很急，烧的厉害，又不肯去医院，只靠着那几颗退烧药自然是没办法轻松痊愈的。 熟练的一把吞掉了手心里三四颗药，江堰掀开被子钻进了被窝里，他将整个身体都埋进那层棉被中，属于乔霜月身上的清香便争先恐后跑上前来将他缠绕笼罩。 将江堰带回酒店时乔霜月指着另一张没动过的床让江堰睡，这是一间双床房，那张没动过的乔霜月平时都用来摆衣服。 江堰表面应得很快，点点头又乖又听话，那张脸迷惑性太强，正巧乔霜月赶时间，也没多想，只匆匆留下一句让他有事给自己打电话就走了。 待人走后，江堰去冲了个热水澡将身上一晚上黏腻的汗液都洗了个干净，换上了乔霜月给他拿过来的衣服，直接躺进了乔霜月睡过的那张床里。 病人总是会有更多的优待，他闭上眼睛任由自己沉溺在乔霜月的味道里，像是乔霜月正在抱着他。 总不会舍得骂我。 抱着这样的想法，江堰在药效的催促下再次沉沉睡过去，一觉到乔霜月下戏回来。 门卡叮的一声刷开大门，乔霜月打开玄关处暖黄色的小灯，一眼就看见了还在床上熟睡的江堰。 只是睡着的位置不是她早上说的那张。 这画面其实在乔霜月早上走后就有预料，江堰怎么可能会真的那么乖？也因为有了心理准备，真看到时乔霜月没有那么接受不了，就是有点害羞。 这是第一次有异性睡她的床，尽管是酒店的，但她也住了一个半月了。 她换了鞋子悄声走过去，伸手摸了一下江堰的额头，还是低烧。也不知这样拖拖拉拉的要多久才能好齐全。 刚要将手收回来，江堰就在同时睁开眼睛，瞳眸在昏暗的灯光中显出深邃的褐色，如同一条甬道，一眼好像就要把乔霜月吸进去。 乔霜月怔愣片刻，趁着这时间，江堰慢吞吞将手臂从被子中抽出来，捏上了那腕骨，正如昨晚他捏了一晚上那样。 熟悉的姿势跟力度也让乔霜月一下子想起昨晚的事，她抿着唇，仍旧弯着腰以俯着身的姿势看着江堰，头发跟着一起下落，在江堰的脸上扫来扫去，暧昧至极。 良久，江堰用嘶哑干涸的声音率先开口：“霜霜，我以为你不会理我了。” 委屈的控诉让乔霜月再次感到了愧疚，对江堰而言，的确是自己突然无缘无故的就不理人了，还将对方所有的主动通通打了回去。 伸舌舔着唇角，上面的口红跟着晕开了一点，乔霜月不敢看江堰，顾左右而言他：“还难受吗，饿不饿？我再给你点个外卖吧。” 也因此错过了江堰在她舔唇时变暗了的眼神。 江堰回：“不饿。” 声音更哑了点。 一种很是奇怪的氛围在两人间蔓延开来，气温好像也跟着不断蹭蹭上涨，在凉飕飕的夜晚，乔霜月竟然觉得自己出汗了。 她小声说哦，手臂暗暗用力想要将手抽回来，却还是抵不过一个还在病中的男人，两人都不讲话，沉默着来回拉扯了好一会儿，最后乔霜月先投了降，似是无奈又似是宠溺。 “还要牵多久？” 江堰无声的笑，“多久都不够。” 下一秒他手上的突然力气变大了很多，让乔霜月猝不及防直接倒在了床上摔落在江堰的胸口，她惊呼一声，还没反应过来又再次被人拽着翻了个身，再睁开眼时，江堰已经俯身趴在她身上了，两人只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幸而进门时乔霜月怕打扰江堰睡觉，只开了一盏小灯，现在江堰也看不清她红了大片的脸。 过于亲密的动作让乔霜月的呼吸跟着急促了点，这变化在寂静的房间里清晰地传进江堰的耳朵里，他勾唇，故意又往下靠了点，近到嘴唇快要贴到乔霜月的脸颊上。 江堰说：“霜霜，我好想你。” 直白的近乎是表白的话让乔霜月毫无招架之力，何况江堰说这话时黏腻又像是撒娇，怎么听都不像玩笑话。 乔霜月声如细蚊：“我，我也想你…” 江堰却皱起眉，委屈巴巴的：“你骗我，想我怎么会不给我发消息？想我为什么那么久不理我？” 他一边问，一边往乔霜月身上贴，温热的嘴唇在她的下巴上擦过，有一瞬间，乔霜月甚至以为他要亲上来了。 乔霜月狼狈不堪，浑身烫的似乎她才是发烧的那个。 这太超过了，乔霜月在心中呐喊，谁知道江堰生着病还这么有劲啊！她简直是引狼入室！ 第八十一章 生日会 暧昧的气息在两人间回溯，江堰垂着眸，眼睫卷曲，柔软的唇在乔霜月的下巴跟脸颊处来回轻蹭，这触碰又轻又柔，却像是一株火苗被扔进了茂密丛林轻而易举点起燃烧的大火。 扑出来的气息很烫，乔霜月仿佛听见耳边燃起噼里啪啦的干柴碎裂的声音，空气一点点被掠夺，她变得越来越难以呼吸，也定在了原地忘记了挣扎。 江堰是那个罪魁祸首。 一只手以难以拒绝的强势插进了乔霜月的指缝间与她十指相扣，低烧的男人体温比平日高了很多，宛如一个大型的暖贴将乔霜月包围，她毫无反抗之力，连腰身都跟着变软了。 极具占有欲的眼神在乔霜月的脸上逡巡，如一匹狼在巡视着他的领地，乔霜月的呼吸声愈发急促，直到一个明确的吻落在了她的鼻尖。 她如受惊的兔子般呜咽发出声音：“唔…” 却也只来得及发出那一点声音，因为下一秒，江堰便堵住了她的嘴巴，她被势不可挡地敲开唇齿，舌尖被对方勾起，只这几个动作就足够让没什么接吻经验的人大脑变得一片空白，她慌张着发出闷哼声，很快又全被堵了回去。 带着情色意味的啧啧水声在房间中起伏，亲吻从最初的温柔变得逐渐放肆粗暴，猛烈的吮吸让乔霜月只觉得自己像是在汹涌海浪中的一只小船，她的心脏飞速跳动，被亲的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予取予求。 “呜…” 两人的肌肤越发紧贴，乔霜月被男人死死搂在怀中动弹不得。 她不记得最后到底亲了多久，只知道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骨头叩在门板上的声音成为了将乔霜月的理智拉回来的提醒，她在这极有规律的声音中用尽全力将男人推开，而后慌张从床上爬起来小跑着打开房门，直接将站在门口的叶蓁蓁撞了个趔趄。 叶蓁蓁歪过身子差点摔倒，她揉着自己的肩膀看着跑远了的乔霜月的背影，自言自语道：“这又是怎么了，总不能是又跟小江总吵架了吧。” 过来敲门也是乔霜月叫的，她说先过来看看江总怎么样了，今晚跟自己睡一个房间，要是她一直没出去，记得过来敲门喊她。 叶蓁蓁知道，乔霜月是害怕被江总缠着走不了才特地嘱咐自己来帮帮她的。 可现在是什么情况？她摸不着头脑。 思索片刻，叶蓁蓁试探着对房间里喊了一声：“江总？” “嗯。”男人回的很快。 叶蓁蓁说：“那个，没事儿，我就是…那我先回去了啊，江总你也早点休息。” 江堰讲：“好，你跟霜月也早点睡。” 声音愉悦，听上去心情不错。 待叶蓁蓁走后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的男人用手指轻抚着自己的嘴唇，痴痴地笑起来。 叶蓁蓁回了自己的房间，乔霜月已经在洗澡了，她路过浴室，隔着玻璃门问：“霜月姐，你没事吧？” 乔霜月淋着温水，任由水流拍打在自己滚烫的脸上，讲：“没事，我洗完澡就睡，你先睡吧。” “行，那晚安。” 乔霜月抬起手摸了一把脸，睁开眼，打着厚重水汽的眼睑被压得往下垂，红到滴血的面容格外明显。 怎么会鬼使神差地被江堰迷惑！她在心里呐喊，她悲哀的想着，这并非第一次被江堰色诱，今天也不是她的初吻。 在她十八岁的生日那天，她就曾在海边的烟花下，被江堰哄着拿走了初吻。 …… 躲了江堰好几天，终于把病好了的男人送走后乔霜月才总算能喘口气，她实在不知道怎么面对江堰！ 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就是那个晚上的亲吻反复上演，甚至连江堰的轻喘跟缱绻温柔的笑声都不停的在耳边回荡。 索性只好躲了对方，一连几天都是让叶蓁蓁去送饭，自己从未出现过。 又过了几天，乔霜月的生日会要开始了，这个生日会思来想去她还是答应下来，主要是叶蓁蓁那句话说动了她。 她说现在有很多粉丝在喜欢着自己，不应该还像以前那样总是躲在自己的安全区不愿意往外迈步。 于是生日会成为第一步尝试。 第一步看起来也挺成功的，票一经开售就秒空，乔霜月觉得是因为票价很低，也许有不少人只是为了来凑热闹。 不过这个票价也是她自己定下来的，她不希望自己的粉丝浪费钱来看自己，所以只定下了一个最基本的费用，剩下的成本都由她自己补上。 生日会当天因为还有拍摄，所以场地租在片场附近，不算大，叶蓁蓁带着工作人员提前去布置，在每个位置上都放了礼物，除了有乔霜月的一些代言跟她的签名照，还有一瓶中样大牌香水，价值几大百，礼物都被整整齐齐摆在礼盒里，包装的精细漂亮。 叶蓁蓁一边布置一边想，这哪是别人来给乔霜月过生日，全是乔霜月在倒贴钱了。 晚上拍完戏，乔霜月匆匆从片场赶过去，时间有限她来不及换衣服，直接穿着戏里的那套到了现场，头发也高高扎起来，松弛度到位了，青春的像女大学生一样。 这是乔霜月的第一个生日会，她局促不已的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站上舞台，脑子里想着各种尴尬场面，可刚出现，台下就发出了雷鸣般的响声，粉丝呐喊着她的名字，讲：“乔霜月！生日快乐！” 她仍旧感到局促，却跟上台前的那种完全不一样，这是一种羞怯，一种感动。 乔霜月握着话筒对着台下鞠躬，十分真诚的看着来自四面八方的粉丝讲：“谢谢你们能喜欢我。” 台下再次发出一片尖叫。 很快有人推出一大很大的蛋糕，主持人替乔霜月点上蜡烛让她许愿，她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几秒钟后她重新睁开眼将烛火熄灭。 主持人问：“霜月许了什么愿？” 乔霜月眨巴眼睛狡黠地讲：“说了就不灵了。” 现场其乐融融，气氛好得不得了。 突然，一个红色的小点出现在舞台上，在地面上晃了几下后便迫不及待顺着乔霜月的腿往上爬，好在主持人经验丰富有所察觉，眼疾手快地将人拉到了蛋糕后面，然后对着保安示意：“有人带激光笔进来了！” 第八十二章 许尧跟许家断绝关系了? 现场立刻变得兵荒马乱，不过保安很快就找到了那个携带激光笔进场的女生，两人二话没说就强行将人架了出去，尽管那女生一直在挣扎，盯着乔霜月的眼睛里全是恨意，大喊着：“乔霜月你这个贱人！” 乔霜月站在台上看着她被一路拖得越走越远，脸上勉强的笑意也渐渐消失。 幸好生日会已经过了大半，主持人又cue了几个流程，最后在粉丝的担心跟安慰声中匆匆结束。 回到后台，那个女生还被保安关在房间里等着警察来，路过时乔霜月没忍住停了下来，两人隔着一扇门，那个女生的脸上看不见害怕跟后悔，仍旧怒气冲冲，似乎跟乔霜月有什么血海深仇。 她实在不懂，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能招来如此大的恨意。 于是她开口问了。 “我什么地方得罪你了？” 她立马大喊大叫道：“都是因为你许尧哥哥才变成今天这样的！” 乔霜月默然，懂了前因后果，她没想到许尧竟然还有这么…不离不弃的粉丝。 可她一点都不觉得感动，也不觉得可怜，只觉得蠢。 待人温和的女人站在门外眼神清冷，言辞锋利：“是许尧在纠缠我在先，你却把错全怪在我的身上，你是真的毫无三观可言。” 她顿了一下，接着讲：“况且今天你为他这么做，你能得到什么？你只会落得一个进警局的下场，他会认识你知道你记得你吗？他一辈子都不会知道有这么一个蠢女人为了他做这种事情。” 谁知对方听完后却更疯了，她站起来想要冲到乔霜月跟前，幸而有两个保安在中间拦着，她被拽住了手，动作幅度却大得很，似有要毁天灭地的气势。 “谁说他不知道我的！自他出事后我每天都跟着他，每天都给他送礼物，他人真的很好，会轻言细语的对我笑，跟我说谢谢，你不许这么说他！” 乔霜月的心却在这番话中狠狠跳了一下。 他们……认识？ 她不动声色地套话：“他作为公众人物对粉丝当然要说谢谢，不管张三李四，现如今还愿意喜欢他的，难不成他要冷着脸把你赶走？” 可女人说话颠三倒四的，精神似乎不大正常。 “他是个多好多温柔的男人啊，都怪你！都怪你毁了他！是他说的，要是没有你他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我想要他开心，所以我要报复你，这样他就会开心了。” 乔霜月问：“是他亲口告诉你的？” 女人笑着，眼神极为诡异疯狂，“是啊，他说这个世界上只有我对他好了，可是你在一天，他就不会开心，我本来想带把刀进来，可是查的太严了，我只能先从激光笔做起…” 她还在絮絮叨叨讲着自己的计划，乔霜月却怕的往后退了两步。 她看起来真的是个疯子，是许尧利用了他。 许尧，就这么恨自己？恨到竟然想借一个疯子的手杀了自己！ 乔霜月心中大骇。 不再跟那人纠缠，乔霜月快步离开了现场。 回到车上后乔霜月那股后怕仍旧没有消失，她不是害怕这个女人，而是害怕许尧！如果这个女人真的精神不正常，那许尧这个人就太让人心惊了，不管这个女人说什么，许尧都可以说成是她自己的胡言乱语。 他利用了这个女人对自己的狂热爱意，暗中挑唆她来对自己下手，要不是她真的不大正常脑子不太好用，只选了最笨的混进生日会的方式用激光笔来找自己，乔霜月都无法想象，现在的自己还能不能好好站在这。 可是，许尧怎么会这么恨自己！恨到一定要跟自己你死我活的地步？ 乔霜月掏出手机，给柳圆打了个电话。 “圆姐。” “霜月啊，生日会的事情我刚听说了，是公司安保没做到位，让你受惊了。” 乔霜月讲：“圆姐，我不是为了这事儿找你，我想找你打听打听许尧的事情。” 柳圆：“许尧？你打听他干嘛？” 乔霜月：“好歹也是老相识嘛，好久没听到过他的消息了，他现在怎么样了，还在娱乐圈吗？” 柳圆：“在倒是还在，只是…” 乔霜月听出了其中的隐情，问：“只是什么？” 柳圆叹了口气，其实她应该高兴的，毕竟自家艺人曾经差点被他害死，如果不是她们反应快，现在就该是她们面临着许尧现在的情况，可说起时还是感到唏嘘。 柳圆讲：“娱乐圈踩高捧低你也知道，许尧当年虽算不上顶流，但也一直是演男主的水平，粉丝也不少，保持几年一定能飞升的，娱乐圈的人也都很给他面子，现在嘛…我听说他欠了不少债，都是违约金，已经卖了好几套房产了，不知道补没补上漏洞，但他毕竟也不是法制咖，没被封杀，娱乐圈的钱多好赚啊，他肯定舍不得走咯，就到处找关系想演戏，只可惜没人敢用了，现在就在一些网剧里当配角跑龙套。” “上周嘛，听说被剧组的男主打了一顿，听讲以前两人就有点恩怨，这许尧从前看不上那个男主，现在男主骑他头上了自然是要报复的，在片场刁难嘲讽许尧，闹得挺大的，许尧没忍住跟人打了架，最后还是许尧给人道的歉，否则要赔一大笔钱，这剧也演不了了。” 乔霜月有点难以置信自己听到的这番话，柳圆可能不知道许尧的身份，可是自己清楚啊，许尧不管再怎么样，还有许家在背后撑腰，即使不混娱乐圈了，回许家也是可以直接进公司的，许家不可能不管他的，他可是许家唯一的孙子。 现在怎么听上去是完全跟许家断绝关系了？ 难道是江堰？ 联想起江堰的母亲前不久来平江找他的事情，乔霜月感觉自己好像快隐隐摸到事情的来龙去脉了。 第八十三章 师出无名的吻 活动结束后乔霜月坐上车要回酒店，叶蓁蓁坐在副驾直接问，似是很难以置信：“啊？回酒店？” 乔霜月挺身坐着时比总爱驼背的叶蓁蓁要高，她垂眸瞥着对方，没什么表情，多出了不敢随意招惹的清冷感。她这张脸只要面无表情时都会显得有点凶。 “有什么不妥吗？” 叶蓁蓁被这一眼盯得声音低下去，小声解释：“我以为江总要给你过生日呢。” 乔霜月就猜到叶蓁蓁会这么讲，所以才会故意做出现在这副冷脸的样子，她想她是时候该给叶蓁蓁重新立起老板的威严了。 因着她的脾气好，比起雇佣关系两人更像姐妹相处，叶蓁蓁似乎越来越无法无天，现在已经完全偏向江堰了，说话做事总是先以江堰为主，完全不把自己这个老板放在眼里。 之前乔霜月忙的焦头烂额，又一直陷在跟江堰一团迷雾的关系中，没怎么察觉到，亦或是察觉到了也没能抽出心思管。 现在跟柳圆的一通电话倒是及时点醒了她。 她不该门户大开，让江堰如此轻松猖狂的就无声无息全面入侵了自己的生活，并且将自己身边的人全部都蛊惑了一遍任他所用。 实在太危险了。 乔霜月灼灼地盯着叶蓁蓁，语气很严肃，不像是开玩笑，回：“你如果真的很想去给江堰做助理我可以帮你跟他说说。” 叶蓁蓁不知道乔霜月今天怎么了，但这句话跟这个神情已经可以将她拿捏，她的大脑一片慌张，迅速摆手，及时认错：“对不起，姐，我不该总是提江总的，我也没别的意思…” 几句话解释来解释去，无非是说自己只是以为乔霜月跟江堰已经在谈恋爱了。 “我不该这么八卦的，对不起姐，你别跟我生气，我这辈子就赖着你了，我就要跟着你干…” 乔霜月原也只是想给叶蓁蓁一个教训，听了她翻来覆去后头不对马嘴的表忠心的话后没忍住抿唇笑了一下，不过她很快将笑收了回去，讲：“好了，回酒店吧。” 江堰确实要给乔霜月过生日，只不过被她拒绝了。 拒绝的原因很简单，只是因为那个吻，情侣可以接吻，夫妻可以接吻，爱人可以接吻，可朋友不可以，即便是暧昧期的朋友。 这个吻师出无名，是在荷尔蒙的刺激下上头的产物，吻后乔霜月落荒而逃，之后没等来任何江堰对于这个亲吻的解释。 似乎只是一场高温错觉。 乔霜月该以什么身份心态应对江堰呢？难道也要像他学习，摆出平静无波的样子，继续上演着心知肚明的暧昧吗。 与其互相装傻，不如暂时不要见面。 再加上今晚发生的事情，乔霜月觉得他有必要花些时间来重新审视江堰，她以为江堰变了很多，但也许这都是她的错觉。 十多岁就已经定型的磨具，怎么会轻易改变，她以为曾经那场来自江堰的骗局早已结束，可也许她只是从一个骗局走进了另一个骗局。 乔霜月打了个冷颤， 打开手机，她不知不觉点开了与江堰的聊天对话框。 【霜霜，明天见面会结束我去接你。】 【不用了，很忙很累，想早点回去休息。】 【？】 【别离四年的第一个生日，也不让我为你庆祝吗？】 【别离的四年里都缺席了，不差这一个，生日而已，也没什么特别的。】 【霜霜，你在生我的气。】 【是因为我吻了你？】 乔霜月猝然将手机关上。 不是，不是的。 她在心里呐喊。 第八十四章 无路可走 车子行到一半，乔霜月突然叫停，叶蓁蓁问怎么了，她已经戴上口罩，手放在了门上，声音从口罩里闷闷的传出来，乔霜月说：“我有点事，你们在这等我。” 因着半小时前叶蓁蓁才惹了乔霜月生气，现在她也不敢再接着问，任由乔霜月打开车门渐行渐远，背影消失在安静的路边，犹豫再三，她还是掏出手机给江堰报备。 “江总，今晚霜月姐很不对劲。” 她一五一十将生日会的事情告知了对方，包括那个人是许尧的粉丝一事也没有隐瞒。 电话那头停摆很久，久到叶蓁蓁疑似这通电话已经被挂断了才听到江堰的一声知道了，而后是真的挂了。 听着滴声，叶蓁蓁头一次感到了一种不安，她总是没心没肺，每个月最开心的事是拿到两份工资的时候，没什么不开心的，她觉得能跟在乔霜月身后做事特别幸运。 可这一次，她总有种不祥的预感，好似暴风雨前的宁静。 乔霜月只捏了个手机，戴着口罩跟帽子独步走了近二十来分钟才走到跟许尧相约的酒吧，这是一个清吧，地处偏僻，但广告做的不错，近十一点了还有不少男男女女坐在里面。 她低着头沉默的穿梭于人群间，在信息的指引下，上了二楼的办公室。 许尧说，这是他的最后一个私产。 推门而入时许尧已喝的半醉，酒意在狭窄破旧的类似阁楼的建造里肆意飘散，酒精在九月夜晚不那么热的空气中活跃，乔霜月皱起秀眉，很难接受那个靠在椅子上一脸胡茬落魄疲倦的男人竟然是在镜头前从来都有着干净洁癖人设的许尧。 她没摘下口罩，往前走了两步，开口：“许尧。” 许尧睁开眼，眼神浑浊，早已不复当年光彩清明，现如今专心扮演着一个不得意的颓废青年。 可乔霜月的心中毫无波动，她不觉得许尧可怜，也并不同情他，可怜许尧是对自己的背叛。 “你来了啊，找地方坐。” 沙哑的声音像裹着砂砾，乔霜月随意环视了眼周围，到处都乱糟糟的，桌上很多空酒瓶，许尧想必已在这里宿醉很多次了。 她依旧站着，身姿挺拔，身上散发着独有的清香，与这里格格不入，如一朵茉莉无意掉进了泥坑。 对比之强烈让许尧迟钝的大脑都难得转了起来，他自嘲地笑了笑，又讲：“也对，你现在怕是更看不起我了。” 乔霜月懒得听他诉苦卖惨，这些话自己已经听人说的够多了。 她直接开口说明来意，说话前想起什么，问：“今天，现在，你不会还想用那么老套的录音摄像手段吧？” 许尧又笑了，早已屈服了一样，说：“即便录下来了，又有谁敢发呢？” 乔霜月：“我今天来，只是想问问你，你为什么不回许家？” 乔霜月在微信问许尧，可许尧坚持一定要见一面才行，乔霜月无奈，只好亲自过来一趟。 许尧又笑了，这笑声很凄厉。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进娱乐圈吗？” “难道不是喜欢表演？” “喜欢？不过是被逼的无路可走而已。” 第八十五章 那年他十岁 在许尧醉酒后颠三倒四的回忆中，乔霜月搞明白了当年发生的一切，包括江堰跟许尧之间的过节。 跟乔霜月猜测的差不多，江堰是在八岁那年被许玲玉带回许家的，原因也很简单，许玲玉背井离乡，独自一人在平江实在养不活一个孩子，她本就是生活无忧的小姐，没吃过苦，要不是实在恋爱脑还等着江堰父亲能来接她跟孩子回家的梦，也决计是不会带着江堰在外面坚持长达八年之久的。 这八年里，两人的生活很是艰难，许玲玉没有一技之长，也不愿意去上班，一度是靠着典当从家里带走的名牌包明牌表跟首饰过活的。 在江堰八岁那年，不知道许玲玉怎么突然想开了，不再寄希望于早早就消失不见的孩子爸，联系了自己的哥哥许勇石，也就是许尧的爸爸，回到了许家。 可她虽然是许家的女儿，未婚先孕还跟着人私奔这件离经叛道的事情也让许家丢尽了脸，回到许家后在钱上是没什么忧虑了，但也绝对是回不到从前那般受宠的小女儿待遇了。 寄人篱下的日子并不好过，但人总不能既要又要，为了能在许家过得好一点，许玲玉对她哥的长子许尧特别善待，几乎到了讨好的地步，毕竟许尧背后是他爸妈的撑腰，她对许尧好，也算是对哥嫂表态了。 幼年的许尧还没现在这么能装，家中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长子长孙当然无法无天，所有人都哄着他应着他，在家里都只有别人讨好顺从他的份，还没有别人让他吃瘪的时候。 可这个凭空出现在家里的江堰跟其他人都不同，江堰从不听他的话，不管许尧说什么，江堰都只会用阴沉的双眸瞪着他。 江堰年龄比他小，又因为营养不良刚回许家时瘦瘦小小的，瞪着许尧的时候总是微微抬着头用冰冷似蛇的上目线对着他，眼瞳黑黢黢的，让人不寒而栗。 被拂了面子，许尧自然是很讨厌这个表弟的，如若江堰能乖乖在自己身后做小弟，乖乖听自己的话，许尧说不定还能容忍他在这个家里待着，可江堰如此不给自己面子，浑身的刺高高竖起，好几次都让许尧不光没占到便宜，还让许尧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 从那之后，两人的梁子算是结下了，两个小孩互相看不惯，不同的是，许尧人多势众，江堰只有他一个人，榆树许尧经常带着他那群朋友一起欺负霸凌江堰。 最开始这种霸凌是在私底下的，许尧拿捏了江堰的命门，他知道江堰最在乎的就是他妈妈，每次他们殴打了江堰后，许尧都会警告他：“别想着告状，你要是不想你妈从这个家被赶出去，就把嘴巴闭紧了。” 这招数很有用，回回江堰被他们打到浑身都是血，只用那双眼睛恶狠狠盯着他们，却从未在家里听到过风言风语。 某次许尧路过许玲玉的房间听见许玲玉在哭，他顺着门缝偷看，江堰正站在许玲玉跟前，身上青一块紫一块，脸上也被打肿了。 他听见许玲玉说：“到底被谁欺负了，你说话呀！” 可江堰的话还是那么少，他咬着牙梗着脖子不出声。 一直到被许玲玉哭到无可奈何时才憋出了几个字，讲：“妈，都是学校里男生之间闹着玩的，你别哭了。” 许尧很满意，哼着小曲溜达走了。 谁叫江堰的妈妈没用，江堰的爸爸到现在还不知道是谁，一个私生子，要不是他爸他妈好心愿意收养，他们母子哪能有现在这么优越的生活，早不知道上哪流浪去了。 江堰竟然还这么不知好歹，真是活该。 不过……就算江堰跟他妈告状也没用，许玲玉对自己跟对江堰的态度差别全家都看在眼里，不知道的只会以为许尧才是她亲儿子。 私生子就是私生子，上不得台面，他妈说的没错。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好几年，家里始终维持着表面的平静，许玲玉也渐渐在家中留了下来，可许尧却并未停下对江堰的欺辱，小孩子的恶意是难以想象的，况且许尧的妈妈还总在他耳边讲许玲玉母子的坏话。 许尧觉得欺负江堰这件事简直太理所应当寻常不过了。 渐渐的，这种欺辱也从一开始只是他们小团体几个人对江堰的捉弄殴打，到后来每每许尧闯了什么祸，他都会直接全部推给江堰背锅。 不管是在学校打了架，还是在家里把他爸珍藏的东西打碎了，大到许尧曾经因为调皮搅黄了许勇石一单生意，这些锅他都全部甩给了江堰。 其实许勇石也未必不知道真相，但既然有人背锅，他也没必要去为难自己的儿子，于是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看着许玲玉哭着教训江堰，让江堰跪在祠堂给所有人磕头道歉。 江堰当然不愿意，他挺立的脊骨似乎没有被输入弯曲的程序，就像从前不管他被许尧那群人打成什么样子，都没发出过声音求饶一样，在祠堂面前，他的膝盖也绝不愿轻易弯下来。 全家人走在祠堂外看着江堰如狼一般绝不妥协认错的傲骨，许勇石只好施压给许玲玉。 于是许玲玉根本不给江堰解释的机会，她断绝了儿子全部的向母亲寻求帮助的可能，拽着江堰的手逼迫他，一个巴掌甩过去，尊严比石头还硬的男孩儿最终还是在母亲的哭泣、指责中慢慢跪了下去，沉默着接受了全部的污蔑。 那年江堰刚满十岁。 第八十六章 两清 这些话都让乔霜月无比难受，她的脑子里浮现出瘦弱的江堰一个人在祠堂从白天跪到晚上再从晚上跪到白天，一直跪到晕倒的样子，咬着牙往后退了两步，圆润温和的杏眼里此刻被心疼浸透，眼泪氤氲其中，只要眨眨眼就能如夏日暴雨般下坠。 她难以置信地开口：“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么对他？” 许是许尧已经认命了，也许是酒意上头，今晚他竟然事无巨细的将自己做过的那些龌龊事情都说了出来，这些事他都埋在心里，以为只要不提，总有一天他会忘记。 反正江堰是绝对不会将这种他小时候被人霸凌过的事情说出来的吧？ 只要自己也不说，这些事就等于不存在。 可人是骗不了自己的，只要发生过，就绝不会忘，于是此后，许尧在江堰面前只有心虚害怕担忧。 许尧嗤笑一声，突然站起来，双眼通红，都是被酒气熏染的，表情很是狰狞，哪还有一丝一毫男演员的样子？ 他并不为自己做过的事情后悔，只是憎恨命运太爱开玩笑：“要不是他那个便宜爹突然死了？江堰能有翻身的时候？” 就是因为江堰的亲爹死了，许尧才会落得今天这个下场。 乔霜月摇摇头，“你让我觉得恶心。” 许尧古怪的笑起来：“恶心？那许玲玉呢？我做的这些事，可都是她纵容的，她但凡硬气一点替江堰说一句话，江堰也不会被欺负成那样。江堰的妈妈都懒得管他，你有什么资格骂我？” 说完许尧晕乎乎摔回了那张椅子上，仰着脖子看着暗黄色的闪烁变化的灯光，喃喃道：“江堰就是活该，许玲玉的这辈子也被江堰毁了，要不是生了这么个儿子，许玲玉未必嫁不出去啊，又怎么会过这么多年寄人篱下的日子呢。” 乔霜月实在理解不了这姑侄俩的脑回路，许家看起来也是一个泛着恶臭味道的泥潭。 “明明是许玲玉执意要把江堰生下来的，不管她为了什么，也是她替江堰选择了出生，为什么要将痛苦都强加在她的孩子身上？江堰也才十岁啊……十岁的年纪，他就已经在过这样的生活了吗？” 难怪他那么瘦小，在关书雁生日宴相遇那年，江堰也才十岁。 许尧沉默了片刻，没再跟乔霜月争论这个问题，他喝下一口酒，接着说：“之后的事情你也知道咯，他被江家接回去了，摇身一变成了江家的继承人，站在京圈最中心最顶点的男人，再出现在大众视野那一年，他挨个收拾了曾经跟着我欺负过他的那几家，只剩一个我。” 那段时间许尧日夜被噩梦缠绕，他知道有一柄剑在暗处对准了他，可他不知道这把剑什么时候才会落下，他身边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在江家的权势中陨落，唯独许家，还堂堂挺立在其中，只是周围是一片深海，往左跳是死，往右跳也是死。 他被折磨的快要疯了，后来江堰突然出现在了乔霜月身边。 许尧知道，江堰对自己的报复开始了。 又过了没多久，许尧察觉到了许家，尤其是他父亲对自己的疏离，他是许家的独子，在很小的时候，他母亲就说过，以后许家是要交到他手上的。 因此直到高中，许尧都从没想过涉足娱乐圈，他父母也不会同意的，他一直是被当成继承人培养的。 许尧眯起眼睛，他的眼周已经有了一圈细小的纹路，这段时间看起来老了不少。 他问乔霜月：“你知道我有个弟弟吗？” 乔霜月心惊，晃着泪的眼往上抬，在灯光的照耀下看着很是柔弱。 “亲弟弟……？什么时候的事？” 许尧咧嘴笑，“就是江堰出现在你身边的第二年，我住校，很久不回家一趟，学习也很忙，放假回去没见到我妈也没当回事，家里的保姆总有说不完的理由，今天讲我妈谈生意去了，明天说度假去了，我也无所谓，我妈这个人就是标准的富家太太，每天闲不下来。” “直到不久后，她抱着一个孩子回来了，我爸说，那是我的弟弟。” 他转过身望向乔霜月，眼中奚落嘲讽的意味明显，“很可怕吧？在利益面前，即使是亲生儿子，也能被毫不犹豫的抛弃。后来我才知道，其实江堰早就跟我爸谈过了，虽然明面上两家不能有任何牵连，但是以江家的实力，给许家几个小项目是小意思，那可是几个亿的利润，谁能轻易说不呢。” 乔霜月皱起眉头，“但是有条件，是吗？” “嗯，这个条件就是我，许尧，这辈子都不能再接手许家的公司，沾染许家的事业，在我爸妈签下那份协议的时候，我就已经被斩断了跟许家的所有联系了。” 他双眸定定盯着乔霜月，“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要进娱乐圈了吗？来钱快，还是公众人物，江堰就算想对我下手，也要掂量掂量有没有这个能力。” 乔霜月无言以对。 这蜿蜒纠缠的藤蔓无形间在他们三人间越长越茂密，命运的推手是种子，可没有许尧的所作所为，这颗恶果也无法生长。 江堰做错了吗？乔霜月没有资格评判，或者说，在她听完这些事情后，她不但没有觉得江堰做错了，甚至特别心疼他。 如果他没有出生在这样的家庭，大概他也会成为一个光明活泼积极潇洒的邻家学长，他也会在十几岁的年纪拿着篮球跟好朋友奔波在球场，他会是很多女生的青春，会活在阳光下笑的肆意。 而不是从十岁开始就要承受父母带给他的这些重压跟影响，躲在灰暗的角落独自舔着伤口。 乔霜月重新戴上口罩，讲：“那个女人已经被抓进警局了，你很聪明，找了个疯子替你做事，别再有下次了，许尧。” 她很累了，不想再为了这点事再跟许尧纠缠下去。 “从此咱们两清。” 说完乔霜月转身离去，脚步声在木质的楼梯上伴随着嘎吱声渐行渐远，独留许尧在原地笑出了眼泪。 从酒吧出来的乔霜月心情复杂沉重，关于江堰的童年她没问过也确实不知道太多，当初从许尧那里得知许尧是私生子时她也没有想很多，却不知过往的画轴被展开后竟然是这么一副被油彩泼的混乱无序的样子。 走了两步眼泪又止不住的往下掉，滚烫的几滴泪顺着口罩边缘被挤到侧脸，也有一些滑进了口罩里面，唇角跟脸颊上湿漉漉的，咸腥的味道很快就钻进了嘴巴里。 若要仔细品尝，其中还带着苦涩。 可是，即便是这样，江堰也不该把自己牵扯其中。 第八十七章 吊桥效应 路边高挺的香樟已经出现了一层淡黄色，那是秋风拂过留下的印记，晚风微凉，几片叶子抖擞着漂浮在空中转了几个弯终于轻柔落了地，乔霜月踩过去，干燥的枯枝发出“嘎吱”的声音。 这一块人迹罕至，沿路只有路灯跟窝在草丛中的野猫作伴，乔霜月步子很快，像有什么东西在后面追着她似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跑什么，如果可以，她真希望能这么一直跑下去，将那些捋不清的一团乱麻都远远丢在身后别再来纠缠自己了。 可这样的话，是不是也就意味着将江堰同时丢弃掉？ 这团燎原燃烧的火是江堰带来的，青色的火苗在赤橙的烈焰中越燃越旺，无情的将乔霜月包围在最中，滚烫的温度让乔霜月浑身发着烧，汗液自每一个毛孔中溢出来，她晕着思绪，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往哪个方向走。 唯有闭着眼横冲直撞，不断地往前、再往前。 从快步走着到跑起来，她伸手将已经被泪水打湿了的口罩摘下来，露出那张闷得泛红的脸，风变大了，将粘在脸上的泪水都吹干，剩下黏糊糊的触感。 突然，一个人从身后拽住了乔霜月的胳膊，在惯性作用下她整个人往前一倾，但拽着她的人力气很大，只一秒钟，乔霜月站稳，转过头，秀丽乌黑的长发随着风往后飘，遮住了她的小半张脸。 喘着粗气的江堰出现在视线中。 乔霜月一时没能反应过来，江堰怎么会在这？江堰怎么会知道自己在这？是叶蓁蓁又叛变了吗？ 不远处一辆车开着远光灯将两人所在的位置照亮了，她望过去试图看清楚车里的人，但灯光实在太强烈了，只有白茫茫的一片。 没一会儿，灯熄灭了，车子里走出来两个人。 刘卓跟叶蓁蓁。 叶蓁蓁远远地看了乔霜月一眼，那眼神似乎在道歉，很模糊，太远了，乔霜月看不清，随后两个人转过身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偏僻的马路边再次只剩下乔霜月跟江堰两个人。 小臂被捏着不大舒服，回过神的乔霜月叮咛了一声，而后动了动胳膊，江堰如梦初醒般松开了手，呆呆的在半空停留了一小会，才慢慢放下去。 乔霜月揉了揉那一块，从侧着身体变成面对着江堰。 “你怎么会过来？” 江堰嗫嚅着嘴唇，半天没讲话，小心翼翼的样子跟他平时截然不同，乔霜月倒是被这反应逗乐了，噗嗤一下笑出声。 无关其他，她就是挺喜欢看江堰吃瘪的模样的，毕竟机会很难得啊。 她接着讲：“来都来了，还会害怕吗？江少爷也会害怕？” 江堰急匆匆接上：“当然，怎么不会怕，我怕你生气，怕你不理我，怕你…不要我。” 后面几个字很轻，藏在舌尖，声音小的好像只是错觉。 “嗯？怕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怕你生气。” 最后那几个字乔霜月其实听见了，可她无法回应这个问题，她无法回答江堰的任何关于以后的问题。 以前不回是在逃避，是觉得他们根本就不会有以后，又何必总说这些多余的话让人误会，无端就像是在谈恋爱一样，踩着高跷搞暧昧，悬浮在半空中的情爱微微一个碰撞就能摔得四分五裂。 现在则是，她没这个底气回答了。 她该回什么？ 我不会生气的，不会不理你的，不会不要你的。 说出来就是一个庄严的承诺，可她真的能给下这个承诺吗？她清楚地知道，对于爱情而言，乔霜月谨慎小心，与其冒着受伤的风险，她更宁愿享受孤独。 她给不了这个承诺。 乔霜月就是这样一个绝不愿承担损失的人，赚了钱后老老实实放在银行里存着，那些基金股票从来都不碰，跟高回报相对应的是高风险，她承受不了，更喜欢老老实实缩在安全的地方。 所以她装傻，装没听见。 见乔霜月不讲话，江堰心中的焦躁更甚，喷发的火山不会轻易停歇，必须有一场铺天盖地的暴雨才能将其浇灭。只有乔霜月能做这阵雨。 他磨着指腹，斟酌片刻，说：“霜霜，生日快乐。” 乔霜月宛然，讲：“追过来就是为了说一句生日快乐吗。” 这很奇怪，两个人的位置好像完全反转了，从前都是乔霜月轻松被江堰拿捏，现在看着更像是江堰在等着乔霜月的审判。 但实际上他们之间并没有发生什么可以称得上是转折点的事情，无非是乔霜月来见了一次许尧而已，只是见一面，就能让江堰这么害怕吗？ 乔霜月观察着江堰的神情，他在自己面前总是胜券在握自信满满地样子，就算是撒娇装惨，也只是用来攻略乔霜月的手段，内里仍旧是吃死了乔霜月不会拒绝的。 他高高在上享受着乔霜月如一只乖巧无害的小兔子一样在他圈出来的领地中打转，不管是人潮中沉浮，还是海浪中翻涌，都逃不过江堰的掌心。 可现在这股自信似乎被撕裂了一个口子，热气慢慢从中泄露出来，尽管他试图掩藏这一点，但乔霜月太了解江堰了。 哪怕只一点点的变动，乔霜月也可以敏锐地觉察到。 为什么呢？是因为害怕自己知道真相，也像他的母亲一样，抛弃他吗？ 那江堰对着自己的这种执着、纠缠、占有、死不放手，到底是因为爱，还是源自于一个在深海中快要窒息而亡的人，对救生圈的依赖呢。 前段时间拍戏，乔霜月学到了一个理论，叫吊桥效应。 当一个人在提心吊胆的情况下，如走过吊桥时心跳加速，如果此时遇到另一个人，可能会将这种心跳加速误认为是对方使自己心动而产生的生理反应，从而对对方产生情愫。 乔霜月出现在江堰生活中的时机太过巧合。 如果是别人，在江堰十岁那年被人欺辱、又在此后他被母亲抛弃的节点出现在了江堰的生命中，那江堰也会一如爱上乔霜月这样爱上他吗。 第八十八章 可以陪你过生日 江堰说：“给你准备了礼物跟生日惊喜，可是你不愿意见我。” 乔霜月默然，表情如常，没有因为这句话产生什么变化，过了一会儿，她说，语调平静：“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情了，我，我需要时间整理整理。” 江堰明显在这句话中变得紧张起来，微妙的情绪转变跟着空气流转传递到乔霜月的鼻息之间，她闻到了轻微焦灼的味道。 江堰问：“来见许尧是因为生日会发生的事情吗。” 小心的试探，乔霜月忍住逼着自己没去看江堰的眼睛，那双湿漉漉的透着水汽的漂亮的眼睛，一定会让自己举手投降。 一旦对上那目光，乔霜月又会被迷得晕头转向，把一切都抛之脑后，心里只剩下要怎么安抚江堰了。 她咬着牙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溜到旁边路灯下蹲着的一只瘦弱的小白猫，轻声回：“这件事是不是超出你的预料了。” “什么意思？” “在你的设想中，至少这两年，我都不会有机会再跟许尧见面了吧？” 江堰呼吸一滞，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他不知道乔霜月的这句话代表着什么，乔霜月猜到了什么还是知道了什么，又知道了多少？许尧都跟她说了什么？自己该回答什么才能不在乔霜月面前暴露更多？ 种种问题将江堰缠绕起来，好像又掉进了水里，他的头开始疼了。 江堰盯着乔霜月，眼神直白炙热，几乎快要将她灼伤。 斟酌片刻，江堰舔舔干涩的嘴唇，开口说：“你们聊了什么？他跟你说了什么？霜霜，告诉我。” 乔霜月抬手撩起碎发，不再那么强势了，她软下去，一种无言的妥协。 “没有说什么，我只是不理解他为什么这么恨我，所以约了今晚见一面。” “是吗？”江堰听上去完全没信，没说什么为什么会哭，连睫毛上的水珠都没擦干净。 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乔霜月点点头，终于对上了江堰的目光，她的态度诚恳，也很乖巧，声音黏糊糊的：“还说了点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这就是不想再提的意思了，江堰了然，他不打算逼问乔霜月，既然在这里问不出来，问许尧也是一样的。 场地空旷而静谧，只有偶尔飞过的虫子煽动着翅膀发出御风的声音，江堰看着乔霜月望着自己的眼神，微微滚动喉结，下垂的手指也不自觉颤了颤。 怎么办，又想亲了。 乔霜月会拒绝自己吗？他心里没底。上次那个吻让乔霜月躲了自己好几天，到现在他甚至不敢再主动提起了，生怕一讲乔霜月又要跑。 生硬的将视线挪走，话题重新转回生日上，江堰看了眼手表，讲：“才十点半，还有一个多小时生日才结束，霜霜，给我一个跟你一起过生日的机会好不好？” 乔霜月自知这个生日不过，江堰是不会轻易放走自己的，再说…她其实也对让江堰陪自己过生日这件事抱有期待。 她不知道江堰对自己的感情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但她能确定，自己喜欢的人是江堰，一直是江堰，只有江堰。 她没能忍住蛊惑，点了头，既然已经同意，也就没必要摆着架子了，开口时语气软绵绵的，听起来像撒娇：“怎么过呀？” 江堰伸手，试探着去牵乔霜月的，见乔霜月没有拒绝，于是得寸进尺握住了她的一整只手，将其完全的握在了掌心里，如果可以，他更想十指相扣。 两只冰凉的手牵在了一起，黏腻的冷汗自掌心中溢出来，被笼罩其中让乔霜月的手逐渐回暖，她任着男人牵着她的手往前走，两人一前一后行在宽阔的马路边，路灯一格一格的照耀在两人身上，一明一暗，好像在私奔。 寿星总会被上天格外优待的，今天就让我暂时沉沦吧，就别再去想真心假意，就让她暂时欺骗自己，他们是一对相爱恋人。 因为只剩一个多小时，再开回市区江堰原先给乔霜月定下的地方肯定不现实了，为了节省时间，江堰开着车飞奔在路上，乔霜月坐在副驾，看着窗外这段时间已经熟悉了的风景，还是好奇：“去哪啊，这么晚了。” 江堰这会儿倒是有心情开玩笑了，挑眉说：“秘密。” 半小时后，车子弯弯绕绕开到一个芦苇荡，九月芦苇已经散的差不多了，但高大的枝干还茂密，这个地方是政府划出来准备开发旅游项目的，虽说现在看着荒凉，但绿水青山的风景都是实打实的。 下了车后乔霜月看着在车灯的照明中的夜景，奇怪的问：“这种地方你怎么发现的啊？” 江堰才不会说为了给乔霜月规划生日，他准备了好几个方案，把她拍戏的地方周边都摸透了。 他只是昂起脖子，得意地讲：“我厉害啊。” 乔霜月抿唇偷笑，顺着他夸：“好好好，特别厉害的。” 夸完又问：“可是这里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 江堰从后备箱将蛋糕拿出来，放在车前盖上，蛋糕是定制的，上面用翻糖做的乔霜月小人特别逼真，是乔霜月上部戏的造型。 乔霜月惊呼一声，她以为江堰会特别讨厌《月落乌啼》，毕竟这部戏是跟许尧搭档的，还引起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 可他给自己定的蛋糕竟然做了这个造型。 她眼神复杂的看向江堰，只见江堰弯着眼眸笑，显出了那股子少年气，他没注意到乔霜月的视线，正小心地将蛋糕从盒子里拿出来，生怕弄坏了。 一边挪一边解释：“这是你的第一部女主戏，对你而言意义非凡，所以选用了这个做翻糖，喜欢吗？” 乔霜月差点又要落泪，她也看着那个立在蛋糕上的小人儿，点点头，轻声说：“喜欢。” 江堰回：“我是谁啊，就知道你会喜欢。” 然后从袋子里拿出蜡烛插在上面，点燃烛火之前，他对着乔霜月眨眼：“闭上眼睛，惊喜马上就来。” 第八十九章 萤火虫 乔霜月不知道江堰到底在卖什么关子，她双手合十摆在下巴处抵着，对着人眨巴眨巴眼，还是乖乖闭上了。 闭眼的那几秒钟里乔霜月的心中闪过无数个光怪陆离的可能，她对这个惊喜充满了期待，不对，应该说她对江堰带给她的每一个惊喜都充满着期待。 她的生活如一潭死水一般一沉不变，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在学校还是在跟那些二代圈在一起时，她都兢兢业业扮演着一个乖巧小公主的角色，不怎么说话，也绝不会越界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但实际上乔霜月的心里有一团火，这团火平时都被玻璃罩子笼住了。 唯有江堰有打开的钥匙。 循规蹈矩的人就会天然被离经叛道的人吸引。 睫毛轻颤，视线被蒙住的时候听力就会格外敏锐，她立起耳朵试图推测出江堰的惊喜，可只能听见他狭小的动作跟芦苇荡被风吹起互相撞击摩擦的婆娑声。 又过了一会儿，江堰终于喊了一声：“霜霜，睁眼！” 乔霜月深吸了一口气，慢慢睁开眼睛。 刚才还被车灯照亮了大片的地方已经陷入了一片黑暗，可关灯之后藏在芦苇中的萤火虫竟然翩翩起舞缓缓从江堰的身后冒了出来，萤火虫很快弥漫在大片的山野中，在浓绿的枝叶跟水边蹁跹。 如星光般闪烁耀眼。 乔霜月惊喜的瞪大了眼睛，江堰站在她不远处一边跑过来一边挥着手，几根头发在晚风的吹拂中飘在空中，呆愣愣的，给人平添了几分可爱。 他笑的肆意张扬，宽松的卫衣套在身上更显少年气息，让乔霜月恍惚间觉得他们俩好像是还在读书、背着家里早恋偷偷私奔的高中情侣。 江堰喘着气在乔霜月面前站定，问：“喜不喜欢？” 乔霜月又抬起头看着将自己环绕住的暖黄色的萤火虫，点点头，嘴角上扬的弧度一点都不符合女明星培养守则上写的矜持笑容，实在是笑的太过热烈，以至于眼角都眯在一起。 她抬起手轻轻在萤火虫中穿过，点头。 “喜欢！我很喜欢。” 见乔霜月露出笑来，江堰提着的心才放下，他伸手摸了摸乔霜月柔软的发丝，低声讲：“你喜欢就好。” 低沉的温柔的声线一瞬间又将乔霜月拉回了风花雪月的浪漫爱情故事。 她的心跟着一颤。 乔霜月的脸变成透粉的嫩红，眼瞳水吟吟，映衬着萤火虫的光以及江堰的身影，她鼓起勇气跟人对视，对方炙热滚烫的眼神顷刻间将乔霜月烫的浑身都泛起红来。 如果要用钱来衡量，这礼物算不得贵重，甚至不需要花钱，全都是自然的馈赠，可如果不用心，江堰又怎么能发现这里呢。 乔霜月的心尖疯狂跳动。 江堰还记得，还记得自己曾经的随口一言。 高三那年乔霜月压力太大，她刚考完艺考回学校准备专业课，但之前都在集训，基本没在学校待过，虽然之前成绩一直很不错，现在也有点跟不上了，江堰明明比她小，却早已提前自学过那些东西，以江堰的水平早就能直接跳级高考了。 于是江堰举手承担起了给乔霜月补课的重任。 某次补课补到乔霜月崩溃实在不想学了的时候，她指着课本上讲萤火虫的一篇英文阅读说：“长这么大我还没见过萤火虫，会像天上的星星一样漂亮吗。” 江堰挑眉，大言不惭地回：“看萤火虫有什么难的？包在我身上，下周月考结束我就带你去看。” 结果因为种种事宜两人最终还是没能有机会去看那场约定好的萤火虫。 现在江堰将这场迟到的约定重新送到了乔霜月面前。 乔霜月的心变得很柔软，像陷入春风的揉捏中，冬日堆积的雪子冰雹都已被拂去，现在只有春暖花开跟雨雪消融。 乔霜月说：“江堰，谢谢你。” 谢谢你会记得我的所有话，记住我的情绪，记住我的喜恶，她想明白了，哪怕这些都是江堰演出来的，但他带给乔霜月的快乐不是假的。 没必要再纠结江堰到底爱不爱自己，爱到底真不真了，至少在这一刻，乔霜月感受到了她所需要的爱。 第九十章 小猫 虽已经九月，芦苇荡的风很大，但还是有蚊虫掺杂在萤火虫中间在两人周边飞来飞去，乔霜月皮肤嫩，哪怕是被蚊子咬了也能有特别明显的红点，夏天的时候叶蓁蓁的包里总会随身带着各种各样的防蚊神器，还有药膏。 这会儿江堰来的匆忙，也没想到这一层，让乔霜月小臂上被叮了两口。 她小幅度的用另一只手去挠，挠的频繁了就被江堰发现了。 男人也没问，直接伸手将乔霜月的手腕捏住，就着手机的灯看了一眼，果然红了一片，两个小包鼓鼓的，看着好像都肿起来了。 他自责的皱起眉，微微低头对着上面吹了两口气，说：“是我不好，我送你回酒店。” 可乔霜月现在眼里心里都泡在甜腻粘稠的蜂蜜里，这点小伤口算什么？不过她也没把手抽出来，而是低声轻轻柔柔地回：“没事啦，我房间里有药，抹一抹明天就好了，还没吃蛋糕呢。” 说完她转头去看放在车子前面的做的很漂亮的蛋糕，“不吃可惜啦。” 于是江堰牵着乔霜月的手走过去，两人就站在黑黢黢的夜里一人吃了几口。 吃完蛋糕才是真的结束了这场意外的生日晚宴，只受了点轻伤蛋糕被乔霜月小心收好重新放回了盒子里，说要带给蓁蓁吃一口。 叶蓁蓁跟她一样也是小女孩儿心思，就爱吃这些，只是蓁蓁能放肆吃，她不行。 坐在副驾回程时的心情完全不一样了，之前是沉闷、心事重重，现在只剩下轻松。乔霜月已下定决心不再内耗，与其总是用还没发生的事情折磨自己，不如暂且享受一番，况且今天是她的生日，老天爷一定不会怪罪于她。 乔霜月将玻璃摇下来一手搭在窗沿上半托着下巴，脑袋望着外头吹风，远处白天里很漂亮的绿水青山现在全都陷入一片有些阴森的漆黑里，可路灯折射幅度下的马路两边的桂花依旧漂亮。 深黄色的桂花镶嵌在浓郁的绿叶中，香飘十里，一整条路全是浓稠的味道，隐约还能闻见一些属于绿植的清甜。 平江的秋有着西京缺乏的那点湿润、温良，西京总是入秋入的突然，气温骤降，又干又萧条，还刮着大风，而平江则是慢悠悠的踩着花香完成这个过度。 她伸出手试图抓住几缕清风，粉嫩圆润的指甲在路灯的照耀下泛着光，头发跟着飘在半空中。 江堰用余光看着乔霜月的动作咧嘴笑了，露出洁白的牙齿，眼神也闪闪的，看起来很单纯，他很少笑的这么没有城府没有心机。 只有跟乔霜月在一起的时候他才会露出这一面。 车子在马路上均速行驶，其实这个点完全可以开的再快一些，只是江堰有些小心思，他想将跟乔霜月这短暂的温馨时光能够稍稍延长，哪怕只是十几分钟。 “诶！江堰！是刚才那只小猫！” 乔霜月突然坐起来喊了一声，但车子很快就驶过了，她便回过身看车后，指尖对着路边那只蹲在那里没有动弹的小白猫，就是先前两人谈话的时候在路灯下的那只，但没一会儿猫就不见了。 没想到在回去的路上竟然又能看见。 乔霜月很喜欢猫，比起狗而言，她更喜欢小猫，有时候她觉得，江堰就是一只小猫，敏感多疑，需要哄，需要细腻耐心的心。 她也不知道自己对猫的心软到底是对于猫本身更多，还是因为总能在猫咪的身上看见江堰的影子。 车速慢下来后往后倒了一点，直到离小猫还有十多米的地方停下来，乔霜月打开车门，轻声轻脚往蜷缩成一团蹲在那里的小猫慢慢走近。 江堰很快也跟在后面过来了，两个人脑袋相对蹲在猫的身边。 小猫看起来很不好，瘦骨嶙峋，耷拉着眼睛，这种流浪猫本该是最敏捷的，绝不会轻易让人类靠近，可这会儿他们俩都围在小猫旁边，也没见它动弹。 乔霜月伸手小心的用指腹揉了两下小猫的脑袋，引来它小声的喵喵。 “好像生病了。”，乔霜月讲。 江堰也顺毛摸了摸小猫的脊背，太瘦了，几乎摸不到肉，掌心里全是骨架。 “白色的小猫在猫里的社会地位最低，会被其他颜色的猫欺负霸凌，很难找到吃的。” 江堰闷闷的开口，声线在寂静的只有阵阵虫鸣的夜晚格外清晰，没有往日那股慵懒随意劲儿了，挺起来倒是很认真，乔霜月意外地抬眸看了他一眼。 一是奇怪江堰竟然会知道这种知识，二来是……江堰从未展现过他对宠物的兴趣，不管是猫还是狗，江堰对这些小东西的反应都极为冷淡，可今天乔霜月却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一点，心疼跟怜惜？ 关于江堰对宠物没兴趣的这个印象她绝不会记错，毕竟他俩还因为这个事情吵过一架。 那是乔霜月高考完的暑假，那阵子突然流行起了猫咖狗咖，乔霜月闲着没事干去凑热闹，江堰非得跟着，可去了他又不进去，只站在店外隔着一层玻璃双手插兜看着乔霜月蹲在猫架边跟趴在上面打滚的小猫玩闹。 许是在店里逗小猫玩的乔霜月表现的太有养宠人的气质，出手也大方，店主居然主动来问她要不要带一只小猫回家。 说着从柜子里拿出了一只很小才两个月大的小奶猫，小猫在她的手心里软趴趴的，一下子就勾走了乔霜月的欢心，她目不转睛盯着小猫极为上头，差点就要应下“好”字了。 她是真的挺想养的，可是她没养过宠物，不知道自己能否将这只柔弱的小猫照顾好。 正纠结犹豫呢，原本站在店外的江堰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他依旧是那副清冷的表情，两只手还是放在裤袋里，肩膀松弛的挎着，居高临下用冷漠的眼神审视着乔霜月，直接讲：“你有时间养吗，去了大学小猫怎么办，丢给家里？” 乔霜月被直接问到了重点，不免心虚，却还想挣扎，没看江堰，低着头有一下没一下摸着小猫柔软的毛发，说：“可以让我哥……” “你哥比你还忙，没人照顾你是打算让小猫自生自灭吗。” 江堰的态度很是恶劣，说话直白不拐弯，最重要的是他每句话都没说错，可店主还在旁边看着，让乔霜月实在有些恼怒。 她来了气：“反正不会让你帮我养，你急什么。” 江堰嗤笑了一声，转身就走。 “求我也不会帮你养的，我只是提醒你，养猫之前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这个能力。” 那一次两个人冷战了好几天，主要是江堰很少用那种态度对待乔霜月，乔霜月已经习惯了对方总是迁就自己了，她难得体会到了一番外人口中所形容的江堰的模样。 第九十一章 霜霜妈咪 又一股冷风吹过来让乔霜月冷不丁打了个寒颤，带着手心里的小猫喵喵直叫，乔霜月用眼神上下扫了眼一边正低着头小声哄猫的江堰，听着他温温柔柔的碎碎念。 什么乖啊，什么是不是饿了，什么也不知道你吃了多少苦。 这人一向对自己的目光很敏感，往往乔霜月才刚开始偷看江堰就已经抓住了她，可现在任由乔霜月反复看了好几眼也没察觉，显然是全心全意扑在这只小猫身上了。 乔霜月更觉惊讶了。 嗯？怎么现在变得这么有爱心了。 她拉不住脑袋里胡乱飞扬的思绪，总觉得忘记了什么，答案似乎就在那里，只需要她在稍稍跳的高一点就能抓住，可偏偏就是每次都无功而返只有一手的空气。 到底因为什么呢？几年前江堰对着想要小猫的自己时冷嘲热讽的语气乔霜月都历历在目，怎么这就截然相反了。 她又偏过头看了一眼江堰的侧脸，路灯的灯光正在江堰脑袋正上方，发旋打出了个很亮的光点后向四周散射，他的鼻尖很挺，睫毛很长，都在脸上打出了一层阴影，可还是藏不住他神情中对着这只流浪小猫的温柔跟疼惜。 看起来似乎比自己还想收养它。 乔霜月试探着问了一句：“那这只小猫好可怜哦……我们把它带回家吧？” 果不其然江堰的手在这句话中顿住了，虽然他想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但乔霜月还是捕捉到了他语气中的窃喜。 “好啊，先送去宠物医院吧，等治好了我们就收养它。” 乔霜月又问：“可是我拍戏很忙。” “没关系，我放在家里养着，你想它了就来看它。” 可这跟之前有什么区别？江堰也很忙，家里白天都不会有人，以前乔霜月家好歹还有阿姨可以帮忙照看呢。 乔霜月还是没明白江堰对小猫的态度为什么有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不过这个问题可以慢慢想，能养这只小猫，乔霜月还是开心的。 她很早就想要一只自己的猫了，读大学时以为毕业后就能养，没想到进了娱乐圈，常年不着家，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没谱的念头。 没成想今天让她跟江堰在荒郊野岭捡到了一只。 这是老天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吗？ 等等，跟……江堰？ 乔霜月迟钝的反应过来，那这只猫到底是属于谁的，是她的，还是江堰的，或者是，他们俩共有的？ 想到这里乔霜月终于姗姗来迟的感到了害羞，一起养宠物什么的，是情侣间才会干的事情吧？一旦养了，他们就得对这只小猫负责，长达十多年的猫生会变成一条割不断的纽带将乔霜月跟江堰联系在一起，毕竟当初是他们一起捡到的一起决定养的啊。 那小猫的生老病死都跟他们脱不了干系，就像他们的小孩，对于这只猫的任何决定都需要经过两个人的同意才可以贯彻落实。 不论以后在不在一起，这都会是他们所共有的，印刻着他们两人名字的财产。 这太暧昧了。 乔霜月将狂躁的扑通作响心跳强压下去，又偷看了江堰一眼，心想，谢谢这只小猫的到来。 那边江堰已经把小猫抱起来了，这小猫跟他们确实有缘，也许知道自己的命运会在今天改变，从头到尾都没有挣扎过，脾气看着也很好，叫声娇滴滴的，把乔霜月的心都萌化了。 两人往车里走，乔霜月说：“可是现在很晚了，医院大概都关门了吧。” 江堰撸着小猫头回：“我家附近有一家二十四时的。” 乔霜月没有多想，只以为是江堰时常路过有印象，回了声哦。 坐上车后猫咪从江堰怀里到了乔霜月的腿上趴着，车子从郊区行驶回市里慢慢变得眼熟起来，而后在江堰家小区附近停了下来。 马路对面就是一家亮着灯的宠物医院，门面很大很气派。 小猫在几十分钟的路程中已经晕乎乎睡着了，乔霜月也睡了一觉，脑袋靠在玻璃上，好在江堰开车稳，她一觉睡到了终点。 停车后江堰小声叫她，喊：“霜霜，霜霜，到了。” 声音很轻柔，乔霜月眨巴眨巴湿润朦胧的眼睛，一时睡懵过去了，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这是哪里。 直到小猫跟着叫了一声。 她才沙哑着声音问：“到啦？” 江堰很自然的伸出手将黏在乔霜月脸上的那一缕发丝挂到人而后，一边说：“嗯，下车吧。” 这样亲昵的动作时有发生，乔霜月现在已经免疫了。 进了医院后戴着鸭舌帽跟口罩的乔霜月将猫送给护士，护士没认出来乔霜月，却认识江堰，还很熟的样子。 她将小猫接过去，开口就是熟稔的调侃语气：“又捡到猫了啊，你的小猫缘还挺重的，这都第几只了？” 江堰淡淡开口回应：“乌龙茶还好吗？” “好着呢，她现主人对她很好，每天在朋友圈秀照片。” “那就好。” 这段对话让乔霜月诧异，也让她获知了不少信息。 待护士进了检查区后，乔霜月问：“你经常捡猫吗？” 可江堰似乎是不太想讨论这个话题，囫囵应付了两句：“小区里总有流浪猫，让刘卓送来的。” 乔霜月：“噢……那，那你之前怎么不自己收养？” 江堰思索片刻，低下头，看向乔霜月，故作随意地开口：“因为这只猫是跟你一起捡来的，不一样。” 乔霜月庆幸自己武装齐全，否则此时此刻的红晕一定会被对方抓个正着成为把柄。 救命，江堰也太会了！她已经全面沦陷，实在没有任何多余的抵抗能力了。 这种明晃晃的偏爱，她完全拒绝不了。 乔霜月咬住下唇，在上面印出一个轻轻的痕迹，半晌，才憋出一声如蚊吟般的轻哼声。 已经夜里两点多了，医院很安静，只有各种仪器设备的滴滴声，等了十多分钟困意便再次上头，乔霜月确实也累了，脸上的倦意藏不住，没忍住打了个哈欠，江堰见状问：“要不我先送你回去吧，你明天还得拍戏。” 乔霜月没回，而是垫脚往检查室里看了一眼，只能看见一个小猫屁股，但能瞧出它很配合，特别乖巧。 江堰又说：“明天检查结果出来了我第一个跟霜霜妈咪汇报。” 四个字轻而易举将乔霜月逗乐，她噗嗤一笑。 “什么霜霜妈咪啊。” “你捡了它，不是妈咪是什么。” 乔霜听完月有一刹那的冲动想问回去，那爸爸呢，是江堰爸爸吗，可最终她还是什么话都没说，点了点头，讲：“好，那辛苦江小少爷了。” 有些话只能埋藏在心里，彼此心知肚明就好，太过直白反而让人尴尬。 第九十二章 认命 那个生日好像只是一场短暂的逃离现实的通话梦境，萤火虫、微风、星空，暧昧的气氛，情意绵绵的对视，紧贴的肌肤，牵着的双手，还有体温、呼吸、脸上的红霞都渐渐变得模糊了，幸而还有一只小奶猫成为了那晚的证明，时刻提醒着两人。 一回到酒店乔霜月就迫不及待打开了微信批阅今天江堰发给她的猫咪照片，小猫还没从医院接回来，照片都是医院的护士发给他的，他再转发给自己。 乔霜月其实有提过不满，觉得这样实在麻烦，不如让她直接跟护士加个微信好了，这样就能拿到一手资讯，也省的江堰这个大忙人处理公司事务之余还要做乔霜月跟小猫之间的传话筒。 结果江堰听完恐吓她：“要是被护士发现你是乔霜月怎么办？到时候新闻标题就是女明星夜会跟江氏总裁，疑似同居，还养了猫。” 乔霜月听完立马知难而退。 挨个点开照片打开原图再保存下来，经过几天的治疗当初瘦骨嶙峋的猫咪现在已经长了点肉了，状态也比之前好很多，眼睛圆溜溜的，对什么都好奇，在视频里跟逗猫棒也玩的开心。 乔霜月心满意足，只觉得这几天回剧组继续加班加点熬大夜做牛马的怨气都消失了不少。 她问：“我们给小猫取个名字吧。” 江堰回：“已经取好了。” 乔霜月：“啊？什么啊，怎么取了不跟我说，我也有取名权吧！” 江堰发了个猫咪撒娇的表情包过来，讲：“叫霜霜。” 乔霜月：“……？？” 霜霜不是自己的名字吗！再说哪有给猫取这种名字的！ 乔霜月提出严厉抗议，直接按下语音键：“小猫怎么可以跟我叫一个名字啊，你这个主人也太懒太敷衍了。” 江堰点开语音外放，女孩儿的声音听着就强烈不满，得到了自己预料到的反应，他捏着手机噗嗤一笑。 他也回了条语音：“没有敷衍，这个名字我想了很久，以后我想你的时候就可以摸摸小猫了，你不觉得这只小猫长得跟你一样漂亮吗。” 乔霜月顿时偃旗息鼓，被撩拨的头晕眼胀，脑袋里迅速浮现出江堰一边用沙哑的声音喊“霜霜”，一边蹲在地上用那只精瘦秀气的手肆意在小猫的脊背跟肚皮上抚摸的样子。 这是在耍流氓吧？是吧？ 二十分钟后，江堰得到两个字的回复。 “随你！” 小兔子随便一撩就脸红，以后可怎么办啊，看来他得加大力度，提前帮小兔子习惯习惯。 跟江堰聊完乔霜月开始回她的小姐妹钟灵的消息。 跟自己这沉重的稀里糊涂的感情不一样，钟灵大学期间就订了婚，虽然是先婚后爱，但订婚订的十分高调，从没想过藏着掖着，现在又马上要结婚了。 乔霜月这几年也断断续续从钟灵那知道了不少她跟她老公的爱情故事，钟灵活的比自己透彻多了，从来也没因为这是家里安排的婚姻而担心抗拒，从最开始就是坦然接受的态度，后来反而阴差阳错真看对眼了，现在感情好得很。 乔霜月截取了一点自己跟江堰的聊天记录发了过去。 这是她跟钟灵的新增聊天环节，以前乔霜月从不主动跟人提起自己跟江堰的关系，更别提把截图发出去了，她最怕的就是被别人知道自己跟江堰有关系了。 就算会提，乔霜月也不会跟除了叶蓁蓁之外的人说。 可前些日子乔霜月才发现，叶蓁蓁好像已经变成江堰的人了，似乎她告诉叶蓁蓁跟告诉江堰也没什么区别。 于是这个倾诉对象变成了钟灵。 自生日那晚后，也许是出于得知了江堰悲惨童年的同情，让她对着人又生出了不少心疼，也许是江堰在知道自己跟许尧见面后看着自己湿漉漉的可怜巴巴又害怕的眼神实在让乔霜月难以忘却。 好吧，其实最重要的是她终于从被动变成主动了，她开始接受江堰带给她的一切，不论是好还是坏。 她想明白了，没有什么事是绝对安全的，利与弊同行，爱与恨并肩，她不能软弱到只愿意享受江堰带给她的快乐。 这样对江堰实在太不公平。 江堰的童年已经足够黑暗辛苦了，难道自己也要像他的那些亲人一样对待江堰吗？她明明是……最希望江堰能够快乐的人啊。 一旦爱一个人，你就会希望他幸福，希望他永远幸福。 而且这段时间乔霜月总是会回想起江堰对自己所做的种种，除了曾经欺骗过自己，其实江堰带给自己人生中的欣喜，是远远超过悲伤的吧。 她不会再碰到第二个江堰了。 钟灵：“哇哦，这进展飞速啊，你好像古代修仙之人一下子打通了任督二脉。” 乔霜月：“……不许笑话我。” 钟灵：“没笑话，真心祝福呢！你跟江堰特别配，9999999，你一定要幸福啊月子！” 乔霜月：“什么乱七八糟的，只是在暧昧而已。” 钟灵：“暧昧之后不就是在一起了吗，而且你俩现在跟在谈有啥区别，无非就是少个告白而已，不过我看江堰这态度，告白也快了。” 乔霜月沉默片刻，肩膀突然耷拉了下去，整个人像被抽干了精力似的，只是一秒钟，脸上就已经不复刚才的甜蜜了，只剩下复杂、担忧，心事重重，还有一点……认命。 乔霜月给钟灵发：“我只希望能暧昧的再久一点。” 钟灵：“哎哟，没想到你还是这种喜欢拉扯的，我以为你这么听话这么乖，更喜欢确定关系之后正儿八经谈恋爱呢。” 乔霜月：“你说的没错，我确实更喜欢两个人能稳定下来，细水长流，我很讨厌走钢索，太危险了。” 钟灵：“那你……那话是什么意思啊？” 乔霜月：“江堰的爷爷是不可能同意我跟江堰在一起的，你知道的吧，他爷爷看中了关书雁。” 钟灵：“还以为什么事呢，以江堰的脾气，你觉得他爷爷能管得了他吗，放心，包办婚姻这一套也就只能对付我了，绝对管不了江堰的。” 乔霜月没再回了。 过了一会儿，钟灵又发来一句：“那你现在是怎么想的？” “就，暧昧着呗，哪怕知道结局注定不会好，我讨厌这样，但如果对方是江堰，我心甘情愿。” 乔霜月认命了，妥协了，江堰是她生命里的意外，更是她人生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她知道这件事如果被江堰的爷爷知道，他们两都难逃制裁，可乔霜月乖巧听话了二十多年，从未如此想要得到一样东西，她想任性这一次。 我不会跟他在一起的，只是……只是偷偷拥有一段时间。 她会将暧昧的每一天当成最后一天珍惜，等到十二点过后，灰姑娘的马车消失。 那时候，她一定会乖乖回到自己应该在的位置，绝不肖想其他。 第九十三章 看不上我? 《青提》拍到尾声，明月夜发来消息希望乔霜月去参加一个线下活动推广产品。 作为二十四桥的全线代言人，自官宣代言后乔霜月还没有出席过任何线下活动，主要是因为她之前绯闻缠身，热度太大了。 那时候柳圆还有点怕明月夜会因为那些新闻跟乔霜月解约，毕竟确实闹了好一阵子，影响不大好，没想到明月夜发了条微博表示对乔霜月绝对的信任，也私底下跟乔霜月团队对接过，等风声过去了再安排别的活动。 乔霜月对这个品牌是十分感谢的。 因此这个活动她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两边商讨了一下时间，很快就定下了时间跟地点。 几天后乔霜月离组去明月夜安排的酒店化妆，明宛竟然就在里面等着自己。 跟明宛好一阵没见了，乔霜月还有点想她，主要是明宛除了表明过是她的剧粉，在合作的这些日子里一直对自己很热情，乔霜月跟她相处下来很舒服。 “明宛，你怎么来啦。” 明宛起身给了乔霜月一个拥抱，她今天穿的也很商务，一头栗色长发打着卷披在肩上，上面是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衫，下面一条鱼尾裙，很显腰身跟腿长，一双黑色高跟鞋更添几分事业型女人的气质。 拥抱的顷刻间一股山林的香水味扑鼻，一个多月没见了，还是这股熟悉的味道。 “今天是你的第一次线下活动，你是我签下来的代言人，我当然要亲临现场看一看了。” 乔霜月素着一张脸笑的开心，开玩笑道：“那我得好好表现了，不能给你丢人。” 简单聊了几句后乔霜月去化妆，明宛没在酒店等着，而是先行离开了。 出去后明宛按下电梯去了另一层的办公会议区，乔雪阳的团队正在那里等着。 等电梯的功夫明宛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本是回工作消息，但点开微信后就不自觉打开了跟乔雪阳的对话框，随意往上划拉了几下，明宛没忍住露出了点笑意。 不是她喜欢上了乔雪阳，只是这段跟乔雪阳纠缠的日子，对方确实给自己带来了不少乐子。 她回想起那个晚上，自己先发制人凑上前去引诱对方，没想到本以为也是情场高手的男人直接红了整张脸，一想到乔雪阳那副故作镇定往后退了两步的让自己自重的样子，明宛就想捧腹大笑。 她也确实这么做了，当场就噗嗤笑出了声，柔软长发在她笑得发抖的大幅度动作下在肩膀处乱晃，等笑够了她才抬起头，打量了一番眼前的男人。 怎么会……是纯情咖啊？ 一个小时前他还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在酒桌上喝下了一杯又一杯的酒，应酬起来滴水不漏，甚至还贴心的照顾到了明宛这个在场唯一女性，虽说手段有点过于生硬且没礼貌，不过还是吸引到了明宛的注意力。 能在酒桌上对女人这么尊重的男人很少见。 自明宛进入公司饭局是免不了的，但因为她鲜少露面，别的公司的认识她的不多，再加上她也故意没有亮明身份，在酒桌上被故意刁难的次数绝不在少数。 今天她照旧用了这一招，没有直明自己的名字，想试探试探对方的品性。 当然不是靠这个来决定是否合作，酒桌文化太常见了，明宛讨厌，但改变不了，这充其量只能在她自己的心里筛选一遍，成为衡量的其中一把不太重要的标尺。 没成想没报任何希望时，却莫名得到了一点意外回馈。 于是她跟着对方去了酒店后面的小河边，对着乔雪阳讲“要不要讨好我”。 明宛承认，这句话也带着考察，但更多的是她真的对这男人来了兴趣。 她眼光一向很高，能被她看中的男人很少，好不容易碰见一个，哪怕是合作对象，她也决计不会轻易放过。 明月夜的长公主，就是有这样行事肆意的底气。 她跟着往前走了一步，一手搭在了乔雪阳的肩上。 她是地道的南方人，身高受限只有一米六多，在一米八的乔雪阳面前根本就不够看，可她的气势逼人，尽管个子不够，却依旧撩拨的乔雪阳僵在原地不敢动弹。 女人扬起精巧的下巴，另一只手摸了摸他的侧脸，肉色的长甲甲型修建的很好，轻轻叩在也不知是因为酒精还是因为女人而变得极红的皮肤上。 而这个姿势又更显她凹凸有致的身材，胸口若有若无地蹭着乔雪阳的衬衫，红唇猫眼，活脱脱的妖精。 “怎么，看不上我啊？” 乔雪阳愣住了，很快低声解释道：“没有，你很漂亮。” 明宛紧跟着凑上去，距离近的好像快要吻上，酒气在两人的呼吸间缠绵，分明这晚有风，乔雪阳却还是觉得浑身烫的厉害。 “那你好好考虑考虑我的提议，职场潜规则，你应该懂吧？明月夜可不是那么好合作的。” 可那晚两人什么都没发生，要是换成别人，在明宛都暗示的那么明显了的情况下，早就拉着她去开房了，乔雪阳却只说：“我…我送你回去吧，你一个女孩子，这么晚了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 明宛恨他是块木头。 不过倒也别有一番趣味，她不介意陪人玩一玩，反正合作还没定下来，日后有的是时间。 电梯下行到了会议层，明宛踩着高跟鞋推开会议室的门，里面三个人同时朝她看过来。今天不算是正式的团队会面，所以她跟乔雪阳都只带了一个助理。 刚进去明宛就开了口：“霜月已经到了，两个小时后活动开始，今天这个商场的专柜开业明月夜跟商场这边合作花了不少钱做宣传，你们公司可以看看专柜的位置跟待遇，看看自己的诚意够不够格。” 乔雪阳的商场档次本就不够，要想争取到明月夜的柜台，就必须给出更优越的条件。 第九十四章 玩玩而已 两个人的助理率先走出去了，会议室的门被合上，明宛慢悠悠走着小猫步溜达到了坐在椅子上收拾东西的乔雪阳跟前。 香气比人先到，在明宛一手撑在办公桌前，乔雪阳就能猜到对方又要玩什么把戏了，经过半个月的一对一教学，他已经能够做到至少面上平静的对待明宛总是突如其来的撩拨。 果不其然，女人弯下腰，头发跟着在乔雪阳的脸上跟肩上滑过，轻柔的触感让他觉得有点痒。 下一秒，一根手指挑起乔雪阳的下巴。 前些日子明宛把美甲卸了，现在只留着素嫩粉红的本甲，用力挑着乔雪阳肌肤的时候没那么疼了，但偶尔还是会在上面留下一道浅浅的印痕。 明宛的双眼含笑，满是魅惑，对着乔雪阳吹了口气，讲：“雪阳哥哥，快五天没见了，想我了吗。” 她这几天都在外地出差，要不是今天有乔霜月的活动，也不会这么火急火燎的赶回来，估摸着还得在外面谈生意。 也正是因为她行程安排的太满，也只有今天会留在平江，才会让乔雪阳那边的人临时过来，两件事一起办了。 临走前明宛给乔雪阳发了条微信，让他有什么事跟副总对接，乔雪阳回了句好，得到明宛一条撒着娇听着很是伤心的语音：“雪阳哥哥怎么这么冷淡，你会想我的吧？” 她其实比乔雪阳大了一岁，但那又怎样，叫哥哥才是挑逗的情趣所在。 而且乔雪阳听着自己喊他哥哥也挺享受的嘛，从来也没说过不让叫。 那条语音乔雪阳一直没回，明宛也无所谓，反正只是逗着人玩而已。况且就算没回，明宛也能想象到在手机前乖乖听完这条语音的乔雪阳会是什么样的神情。 这就足够了。 乔雪阳先是配合着抬起头，看了眼明宛，又冷冷淡淡的将对方的手推开，重新坐好将桌上的几张文件全部收拾齐整塞进了袋子里，提醒她：“活动快开始了。” 明宛收回手，耸耸肩，侧身半靠在桌沿上，“还有两个小时。” 她又撒娇，这次直接弯下了身，一只膝盖跪在了乔雪阳坐在的办公椅皮垫上，紧贴着他的大腿根，单薄的布料隔绝不了体温，滚烫的体温在彼此间来回传递。 明宛感觉到了乔雪阳的身体明显僵住了，带着原本还算是松弛的脊背都挺了起来。 她抿唇偷笑。 另一只腿直接挤进了乔雪阳的双腿间，手从乔雪阳的腰腹开始往上摸。 明宛接着问：“说啊，雪阳哥哥，想我了吗？” 手指一点点顺着衬衫上移，白色的衣服比其他颜色都要更透，况且明宛还是站着的，顺着衣领能随便看见他包裹在衣服里的冷白色肌肤，跟显眼的肌肉线条。 第一次见面明宛就猜测乔雪阳应该是常年锻炼的，经过后来几次的接触，她对这人愈发满意，连体脂率都控制在自己最喜欢的范围内。 她承认自己见色起意了。 乔雪阳的呼吸声急促了一点，耳尖也覆盖上了一点淡红，很快，他抬起手将明宛还打算更加过分的手捏住制止了对方的动作，说：“明宛，别在这闹。” 明宛笑意更甚，嘴唇快要贴在乔雪阳的脸颊上了。 “那你的意思是，下班了换个地方可以闹咯？” 乔雪阳松开明宛的手，抬起头，有些无奈，“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的瞳孔是浅褐色的，很像一汪茶汤，平静悠扬。明宛在他的眼中瞧见了自己的倒影，就算自己做到这一步，那双眼睛也依旧澄澈。 明宛突然觉得好没意思。 她还没被谁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过，两个人都愿意才叫调情，否则那叫职场性骚扰。 也许乔雪阳真的只是碍于合作不得不配合自己？ 努了努嘴，明宛重新站好了，拉开了自己跟男人的距离，留下一句：“算了，就当我自作多情，乔先生别跟我一般见识，以后不会了。” 说罢她随手拿起桌上的资料往外走，背对着乔雪阳留下一句：“今天活动人会很多，乔先生记得跟紧我。” 同样都姓乔，乔霜月可比这人好相处多了，明宛暗自在心里吐槽了一句。 诶？霜月，雪阳，还挺对仗的。 荒唐的念头在脑子里一闪而过很快又被工作的事情挤掉，明宛的高跟鞋在地面上发出的“哒哒”声渐行渐远，自然也是看不见乔雪阳在她转身离开后略显慌张的表情的。 门再次被合上后乔雪阳露出他极少会有的茫然神色，他抿着唇，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在高压下成长的乔雪阳自小就对什么事都很有信心，一方面是能力使然，另一方面也是被强压着练出来的，不论是学习还是父亲要求他学的那些课外特长，只要他学了，就一定能拿第一。 他也从未对什么事情表现出过胆怯跟心虚，就连当初接手家里这一堆烂摊子的公司也只有瞬间的惧意，很快便重振旗鼓迎在了风浪的最前沿。 现在头一遭在明宛身上全都品尝了个遍。 毋庸置疑，他是喜欢明宛，这份喜欢甚至可以用一见钟情来形容。 那样明艳自信又张扬的女孩儿，每一个笑容都直接撞进了乔雪阳的心里。 尽管是母胎单身，也从未喜欢过什么人，但乔雪阳不像乔霜月那样傻乎乎的，当他意识到这份感情后很快就将其缕了个清楚，前因后果，开始结束，在乔雪阳的心中都有一把十分明确的刻度尺。 可他从起了这份心思时就知道了，自己不能像明宛一样随意任性。 他跟明宛，注定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明宛有着幸福的家庭，坚实的背景，光明的前途，而他呢，他只有自己，他深陷泥潭，还要努力将另一个相依为命的妹妹从泥潭中送出去。 他有什么资格能跟明宛谈爱？就算他清楚，明宛对自己也不过是一时兴起，玩玩罢了。但他对感情一向古板且忠诚，一旦认定，绝不会轻易改变，自然也不会配合着跟人逢场作戏。 可最近的他真是在暧昧气氛里被迷惑的昏了头了。 坐在椅子上，乔雪阳一手贴在额头撑着脑袋试图甩掉明宛刚才离开时略带着漠视的眼神跟厌烦的神情，让自己清醒一点。 这样也好，让明宛失去兴趣直接切开两个人暧昧不清的关联，只谈生意，快点将合同签了，早早的离开这里，这不就是自己原先的打算吗。 只不过现在提前了。 调整好心情，乔雪阳拿出手机给乔霜月发了条微信：“一会儿我可能会出现在你今天的活动现场，装作不认识我，知道吗。” 第九十五章 她只是我的妹妹 乔霜月收到消息时一脸懵，一时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 “你怎么会来我现场！？”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有活动？” “不是，为啥你来了我得装不认识你啊？” 因为乔雪阳几乎不会跟乔霜月讲家里生意上的事情，所以对方对自己的行程以及公司的合作完全不知情。 他慢慢打字挨个回：“之前不是跟你说想在平江开商场吗，正在跟明月夜谈合作，今天是实地考察，我会跟明月夜的负责人一起去，霜月，记得我之前告诉你的吗，尽量不要让别人知道你跟乔家的关系。” 但今天乔雪阳让乔霜月假装不认识自己还有另一层原因，他不想借着霜月这层代言人的光签下这份合同。 其实最开始收到明宛说要他来观摩乔霜月的活动时乔雪阳是想拒绝的，但对方很快又讲她这周只会有今天在平江，为了推动合同尽快落实，乔雪阳还是点头应下了邀约。 现在只好先跟妹妹串通好了。 “我们大概不会靠近镜头的，只是在外围看一看，但估计以明宛的性格，结束后她可能会拉着我们进去跟你见面，跟蓁蓁也说一下，别露馅了。” 乔霜月心想这都是什么事儿啊，好好的兄妹还得偷偷摸摸的，又想，他们不愧是兄妹，身处两个完全不同的圈子竟然也能在工作上有这种交集。 她回：“知道了，那结束后你先别走，我今天有假，去你那吃饭？” 她想趁着吃饭，跟哥哥说一说自己跟江堰的事情。 乔雪阳这下是真的笑了，男人对着手机屏幕展现了很温柔的一抹笑意，然后按下语音键，极为动听的播音腔再次响起：“好，想吃什么？这段时间都在忙，冰箱里空落落的，我提前买点菜送回去。” 语音刚发过去，会议室的门再次被推开，乔雪阳下意识侧过脸望过去，连手机屏幕都没来得及按灭，是明宛又回来了。 “你怎……” 但话才刚说出口就被对方直接打断，明宛眯着眼面色不虞，唇角微微向下，端着手站在不远处，乔雪阳还没见她用这幅神情对待过自己，就连方才说“算了”时都没有。 “原来是家里有人了？那怎么那晚不说呢？还是你就是为了能签下这份合同忍辱负重，或者只是单纯为了看我笑话？” 会议室的这扇门是玻璃门，从外面一眼就能将里头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也让回来拿资料的明宛凑巧碰上了这刺眼的一幕，听到了对着自己冷言冷语的乔雪阳竟然也会这么耐心的对着手机有问必答有求必应。 她没太听清楚乔雪阳讲了什么，但只凭借那模模糊糊的几个字也能大概推测出来。 没想到他还是贤良淑德的家庭煮夫。 明宛冷笑一声，往前走了两步，俯视着坐在椅子上的乔雪阳，问：“你没什么想解释的？” 乔雪阳知道明宛误会了，还是个非常大的误会，而这时手机又震了两声，他垂眸扫了眼，是霜月回了消息。 可他不能被别人，尤其是明宛知道自己跟霜月的关系，因此快速的将手机塞回了口袋里。 但这动作在明宛看来只能用“做贼心虚”四个字来形容。 明宛现在是真觉得有点难受了，她原以为眼前这人是最为老实可靠的，没想到全是演出来的？这跟谈恋爱遇到渣男有什么区别？ 自己有天也会识人不清。 只见乔雪阳在她的怒火中慢慢起身，还是那副总摆在脸上的温文尔雅的样子，事到如今了也不见半分着急，慢悠悠举手投降，解释道：“你误会了，对方是我妹妹。” 哦，她只是我的妹妹，是吧？男人的妹妹多如牛毛，公司新来的前台也能是好妹妹。 看着乔雪阳的表情听着这毫无说服力的解释明宛更加来气，一想到这段时间只有自己在上头，而且在对方眼里很有可能就是一个玩笑，明宛就怒火中烧，那口气怎么也咽不下去。 今晚她必须得把小姐妹叫出来喝一顿才能稍微平缓一点。 “妹妹？你有几个好妹妹啊？” 好在她一向爱恨分明，从不是忍着的性子，有仇当场就报。 乔雪阳被问的有些无奈，“亲妹妹，同父同母的亲妹妹。” 明宛哽了一秒钟，还是不信，她今天化的妆很是凌厉，眉峰上挑，眼皮上的闪光亮晶晶的，搭配上冷冽的神情攻击力极强，让乔雪阳都有些犯怵。 当然不是他怕女人，而是他怕这样的明宛。 “哦？亲妹妹么，既然是亲妹妹，想必你也不会介意带出来见见吧？正好我也还没尝过你的手艺，不如今晚一起？” 乔雪阳没有答应，而是露出了尴尬的、进退两难的情绪，但总而言之是不愿意了。 既然是亲妹妹，又有什么不愿意的？除非这妹妹是假的。 明宛扬起一抹笑，没再说话，最后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人，十分用力地将桌上她刚落下的资料一把拿走，转身离去。 这次脚踩高跟鞋的声音更加响亮，大有要碾死什么人的气势。 乔雪阳苦笑，自知经过此事，自己应该是已经在对方那里判下死刑了。 这也说明他们确实没什么缘分吧？乔雪阳揉了揉太阳穴。 既然解释不清，干脆就让她这么误会着吧，这样就可以断绝那些无谓的念想，也免得自己越陷越深，不好收场。 一个小时后两人在活动现场汇合，柜台在一楼，他们四人站在不远处的二层凭栏俯瞰，乔霜月的人气很高，还没出场就已经里里外外挤满了人，整个商场的二层三层走廊上也全是人，他们所在的地方是特地空出来的不许顾客进入的。 明宛跟乔雪阳作为双方老板自然是站在最前方的，才一个小时，两人间的气氛便已截然不同，从粉色黏糊的泡泡变得剑拔弩张好像下一秒就要当场打起来了，乔雪阳倒是还好，一直淡淡的，明宛俨然咬牙切齿的。 身后两个助理迷茫对视，啊，咋回事啊，刚才他俩还很贴心的提前退场把地方留给老板说话呢。 但没人敢问，四个人就这么四足鼎立像四个石头一样一动也不动。 直到乔霜月出场，全场掀起一阵尖叫，明宛才在浪潮声中讲：“你放心，我有职业素养，不会公报私仇，私事绝不会影响到公司合作。” 乔雪阳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回了一个字。 “嗯。” 第九十六章 到底输给谁了 活动现场人山人海热闹非凡，这个主持人一看就是做了功课的，职业素养也很不错，气氛被带动的很好，没提过什么令人尴尬的八卦问题，一直围绕着产品跟乔霜月的新戏在做宣传。 连乔霜月这种慢热的都带着开了几个玩笑，跟站在前排的几个眼熟的女粉丝互动了好几回。 在站着等下一环节的时候，乔霜月偶一抬头看见了她哥跟明宛站在二层小栏杆前对着这个柜台比划，确实如乔雪阳所说，他们始终站在镜头外没靠近过，聊得还挺有来有回的，看来是真的在谈合作的事情。 这感觉有点奇妙，自己哥哥开的商场要入驻自己代言的产品专柜了，以后说不定还会亮起自己的大屏。 这也算是实现了小时候的愿望了吧？虽然没能住在一起。 四十多分钟后活动结束了，乔霜月在保安跟工作人员的带领下离开商场，到地下停车场时提前架起来的两侧栏杆外竟然也站满了人，见着乔霜月过来，所有粉丝都抬起手机追着她拍，一边拍一边喊：“霜月！霜月今天好漂亮！” “啊啊啊啊乔霜月太美了！你就是女王自信放光芒！” “宝宝看我，宝宝！宝宝看我镜头！” “宝宝想你了，记得多发微博多给妈妈们寄明信片！” “老公你今天美的我有点不行了！” 乔霜月今天穿了件黑色吊带亮片短裙，为了更显妆容做了她往日里极少会做的欧美风装造。 黑色长发贴着头皮尽数盘起大方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全包眼线配着烟熏妆再加上裸色唇彩，比以往那些长发披肩的公主造型其实都更能凸显乔霜月的骨相美，只是以前这样的造型在娱乐圈不是很受欢迎。 太过凌厉了。 但看今天粉丝的反应，好像还是挺喜欢挺满意的。 娱乐圈女明星的粉丝，对女明星出席活动的造型是最为严格的，稍有不满就会在网上掀起血雨腥风。 乔霜月笑的很漂亮，一路走过去挨个打招呼，因为人太多保安希望她能尽快回到车上去，但好多粉丝都伸出手想要跟她握手，心软的女明星不想让粉丝白来，还是见缝插针跟几个人拍了下掌心。 一直到车门关上，车子已经往前走了，她仍旧贴在黑色车窗前跟外面的粉丝挥手，真诚度拉满。 活动还没结束，乔霜月营业五个字就已经上了热搜，点开来看全是粉丝发的视频路透。 【我宝宝真的对粉丝特别好……】 【这简直是追星天堂啊，情绪价值也太足了，虽然乔霜月出来的少，但每回出来对线下粉丝的态度都好到我这个路人都羡慕了。】 【还有谁不知道霜月宝宝拍戏的时候如果有粉丝去看她她都会请喝奶茶吃小零食的？】 【啊，你们还没上桌吗，我以为上次她生日会你们就上桌了呢。】 【啊啊啊啊说到这我真的疯狂想哭！生日会的票价四舍五入等于白送，结果她还送了粉丝好多礼物！】 【那我趁热度宣传一下宝宝代言的二十四桥，已入全套，非常好用，超级适合日常妆容，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明宛的心情因为这热搜稍微好转一点，她的车就在乔霜月后面，截图发了一张给乔霜月，讲：“钱没白花，女明星的效应就是好啊！” 从最初官宣乔霜月，二十四桥的销量就一直很不错，女明星粉丝的消费力跟粘性都很高，只要老老实实不塌房，签约绝不会亏的。 乔霜月有点不好意思，“这热搜你们花钱了吧？” 明宛嗯哼一声。 “推波助澜而已，你粉丝也挺会来事儿的，没花钱之前就已经上了榜单了。” “对了，回酒店别走，一起吃个饭？” 乔霜月看见这条微信后脑子里立马浮现出乔雪阳的那句叮嘱，生怕明宛真拉着他们几个人一起吃饭，她对自己的演技还没这么有自信，跟自己亲哥哥坐一桌都能演出不认识的样子。 而且她也不是很想欺骗明宛，要只是普通合作伙伴就算了，现在她已经把明宛当朋友了。 到时候万一真露馅了，她该怎么跟人解释？ 但如果两个人没见上面就是另一回事了，乔霜月可以当做不知道。 “我今晚有约诶，下次行吗，下次我请你。” 接连被两个人拒绝让明宛十分不爽，她翘着二郎腿坐车子后座，浑身散发着冷气让人完全不敢靠近，带着整辆车都凉飕飕的。 今天是水逆吗，男人男人没搞到手，朋友也不给面子。 她回了乔霜月一句“行”，放下手机后将怒气全发在自己右侧正襟危坐的乔雪阳身上了。 转头冲着人翻了个白眼，啧，看见他就烦。 也不知当初自己是怎么瞎了眼觉得他帅的，一肚子花花肠子装什么正经人。 缓了好一阵，明宛还是觉得气不顺，哪怕明天是上午九点半的飞机，她还是给小姐妹发了条微信：“今晚出来喝酒，我请。” 朋友秒回：“哟，大忙人今天终于闲下来了？” “忙得很啊，明天还得出差。” “行程这么紧今晚还喝啊，不怕喝多了误事。” “我的酒量你不知道？能把我灌醉的还没出生呢。” 明宛的酒量是遗传了他爸的，打小就能喝，说千杯不醉也不夸张，至今没醉过，倒是喝倒了不少读书时候跟着朋友一起去酒吧玩想灌她的男人。 久而久之，明宛在平江本地的酒吧都算是出名的。 “行啊，几点？我打扮打扮盛装出席。” “九点老地方。” “ok。” 约完酒明宛的心情总算是好了一些，将车窗摇下来一点吹了会儿风。 吹风的时候明宛用余光瞥见乔雪阳也低着头在回消息，骨干精瘦的手指灵活的在屏幕上滑动，打字飞快。 我到底输给谁了啊？ 明宛发誓她对乔雪阳已经没兴趣了，她不是什么死缠烂打的人，一个没了还有千千万万个帅哥在等着她，想上她床的男人从商场排队能排到自家公司门口。 她就想知道，自己哪里比乔雪阳手机里的那个差了。 要是乔雪阳是个好男人明宛也就不想这些了，可乔雪阳明明就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死渣男，身边有人了还默许了自己的靠近，那自己怎么就输了呢。 第九十七章 桂花年糕 回酒店正巧碰上下班高峰，本该半小时就到的路程一直在半道上堵着动不了，无聊之际乔霜月想起刚才粉丝叮嘱的事情，而且今天活动她是该发条微博做宣传的，于是将手机给了叶蓁蓁。 “给我拍两张照片。” 叶蓁蓁接过去讲：“在酒店不是拍过了吗？” “那个是商务，这个是拍给粉丝看的，不一样。” “行，咱霜月姐就是宠粉。” 拍照对乔霜月而言再简单不过了，她上过专门的课程，主要是人长得漂亮，怎么拍都上镜。 叶蓁蓁拿着手机打开闪光灯在车里给乔霜月拍了好几张live图，完全不需要任何后期修图就已经非常完美了。 “喏，怎么样，我现在的拍照技术很好吧，能去当专业摄影师了。” 将手机递回给乔霜月，叶蓁蓁没忍住对着照片炫耀嘚瑟。 乔霜月来回划拉全看了一遍，竖起大拇指：“行的蓁蓁，以后都不会失业了。” 打开微博挑挑拣拣准备发送前乔霜月突然心头一动，又退出了页面，点开了微信置顶，江堰。 打开发送图片的按钮，拇指按在相册上犹豫再三，乔霜月最终还是将刚才那几张照片发了过去，问：“好看吗，全球首发哦，除了摄影师叶蓁蓁，你是第一个看到的。” 这是乔霜月想清楚后第一次对江堰主动，她记得以前江堰就半开玩笑对自己抱怨说霜霜好冷淡，从来也不跟他分享自己的生活。 那这算是分享了吧？还发了她极少的会拍的自拍照。 几分钟后，一通视频电话直接打过来。 这就是江堰的作风，只要抓住了敌人的破绽就会咬住不放，猛烈的攻势会对准那薄弱点不断攻击，直到你全面崩盘跪地求饶。 在感情上他也将这一手段贯彻到底。 乔霜月想，他一定已经觉察到了自己的妥协退让，知道了自己已经快要彻底沦陷。 没多想，乔霜月点下了接通。 她就是这样一个一旦想明白了就不会再过多纠结的人，否则实在太作了，既然无法抗拒，那就暂且享受吧。 视频那边看起来是办公室，镜头怼着江堰的下巴，乔霜月则是老老实实正儿八经拿着手机露出了全脸。 女孩子在喜欢的男人面前都比较注意形象，哪怕他们早已认识多年，这些年彼此脸上哪里有颗小痣这种细节都一清二楚。 “还没下班啊？”乔霜月问。 江堰懒洋洋带着倦意的声音顺着耳机传过来：“没呢，最近好忙，公司事情好多。” 乔霜月想起她哥乔雪阳，也是忙的脚不沾地，两个人连打通电话的时间都很难对上。 看来当总裁也没有小说跟电视剧里拍的那么光鲜亮丽。 “你呢，在哪呢。” “我刚出完活动，准备回酒店啦，晚上去我哥那吃饭。” 其实江堰对乔霜月的行程了如指掌，不说叶蓁蓁，他frost那个账号可是乔霜月圈内知名大粉，只要是粉乔霜月的就没有不知道frost的，同样，frost也不可能不清楚乔霜月每天都在干嘛。 但这些乔霜月都不知道，他也不打算告诉对方。 江堰靠在办公椅上，镜头微微跟着晃动，这下露出了半张脸。 “我也好久没吃过你哥做的饭了。” 乔雪阳读大学的时候周末都会回家，一回家就会给乔霜月做饭，江堰因为总黏着乔霜月，也跟着沾了光尝过不少次乔雪阳的厨艺。他们三个人的口味挺相似的，比较清淡，不太爱吃辛辣的。 尤其是江堰，也许因为小时候是在平江长大的缘故，还爱吃甜的，一到秋天必吃的一道菜是桂花年糕。 正巧这又是一个秋。 乔霜月心思动了动，试探着问：“你现在有时间吗，要不你跟我一起去我哥那？” 只要乔霜月开口，江堰是绝不会拒绝的，或者说，他说那句话，就是在等着对方的邀请。 江堰弯眸露出狡黠的笑，两颗虎牙极为明显，他立马应答，一点不客气的点起菜：“那我要吃桂花年糕。” “行行行，少了什么都不会少了你的桂花年糕的。” 聊完晚饭的事儿乔霜月又问小猫。 “霜…小霜最近怎么样？” 她还是不习惯叫霜霜，这跟叫自己名字没什么区别，太奇怪了，于是她退了一步，改叫小霜。 江堰回：“今天可以出院了，正好我下班去接它，带着猫去咱哥那让你见一面。” “什么咱哥，是我哥。” “好，你哥行了吧。” 反正结婚了之后还是咱哥。 差不多说了十多分钟车子总算是重新动起来了，眼见着快到酒店了，乔霜月说先挂了，江堰嗯了一声，在人挂断之前突然说：“好看的。” “嗯？” “你今天，还有那几张照片，很漂亮，很好看，你比照片好看很多倍。” 这样的夸奖乔霜月听过无数遍，可当她听见江堰这么正经在耳边夸起自己，还是会害羞。 抿唇含蓄的笑了笑，好在车里比较黑看不清细节，乔霜月没敢看镜头，嘴上说着：“知道了知道了。”，慌忙的挂断了电话。 将手机放下后江堰唇角的弧度仍旧下不去，他坐直了身子，心想，今晚这算是家宴吗？这可是霜霜第一次主动邀请我跟他哥一起吃饭。 他们三个以前经常一起吃饭，甚至江堰跟乔霜月的家人都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过晚宴，可那都不是乔霜月的意思，乔霜月总是一副受惊了亦或是不愿意的样子。 可今天，她主动问自己，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刘卓就这么看着他不苟言笑冷漠无情的小江总兴奋的像猴似的拿起手机就往外跑，他对着人背影喊：“诶！江总……” 江堰留给他一个背影，头都没回。 “今晚你辛苦加个班啊，我得去谈恋爱了。” 哦哦，谈恋爱啊。 等等，谈恋爱！？ 咱小江总这是终于追上人家大明星了？谢天谢地！终于不用被这对祖宗折腾了。 我就说我那晚江总发烧让乔小姐过来照顾他这事儿干的简直太聪明，要不是我神助攻一次，这俩人能这么快在一起吗。 江堰真得给自己加工资。 第九十八章 普通人的恋爱 被乔霜月婉拒了吃饭的明宛也没兴趣再带着乔雪阳团队吃饭了，之前让助理定的包厢也让退了，回到酒店去了趟乔霜月的房间跟人寒暄了一阵就直接走了，连招呼都没跟乔雪阳打。 乔雪阳坐在车里不远不近地看着明宛上了她自己那辆黑色小跑，发动机启动时在安静的地下车库发出了点声响，一分钟后车子从他面前驶过。 乔雪阳不确定明宛有没有看见自己，自己这车跟车牌号明宛都是认识的，尽管他没有启动没有开灯，车子还停在了一片昏暗中，可来时他跟明宛分明还在车库碰了面。 应该是不想再看见自己了吧，乔雪阳想。 他面无表情直直地靠坐在座椅上，右手从方向盘上滑落在皮革座位上，又摸到操作杆，过了一会儿还是回到了方向盘。 乔雪阳知道自己现在有些焦虑，焦虑时他总是会不自觉的控制不住自己手上乱晃的动作，等反应过来时，他凭借着自制力硬生生将手控制在了腿上搭着。 他不抽烟，酒也是应酬时不得不喝，除了下班后会去健身房，几乎没有任何可以用来发泄的渠道。 因此这些年他所承受的所有屈辱、不甘、心酸、痛苦全都以最为笨重的方式被强压在心底，他遇见过很多次挫折失败，每一次都成功地跨越过去了，尽管艰难，不过没关系。 事情总会变好的。 这次也一定一样，都会过去的。 手指在腿上微微不受控的颤抖，乔雪阳反复舔着干涩到起皮的唇，还是抬起手将眼镜取了下来，又从车里的小盒子里将眼镜布拿了出来，十分神经质的来回擦拭。 直到乔霜月敲响了车门。 乔雪阳被唤醒，满车阴郁的情绪瞬间都被收回，他将眼镜重新戴上，视线逐渐从模糊到清明，车窗外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正对他笑着，从嘴型能听见她在喊：“哥！开门！” 外界的声音慢慢聚拢回归到耳膜处，乔雪阳解开门锁，侧身替乔霜月将副驾的门打开了。 乔霜月从车头绕过去，坐上了车，一边给自己系上安全带一边问：“等很久了？” 乔雪阳揉了几下乔霜月的头发。“没有，也就半个小时。” 乔雪阳双手合十对着她哥摆出可怜巴巴的求饶姿势：“不好意思啦好哥哥，我这边粉丝实在太多了，怕她们追车所以在外面绕了好几圈才回来。” 这对乔霜月已经是常规操作了，就连回家也是这样，因为害怕被跟车查到住所，每次回家他们都得在外面打好几个转。 “没事儿，今天哥早下班了，等妹妹是应该的。” 说话的功夫他将车开出去，说：“想吃的就那几样吧，我都在平台买了送过去了。” 乔霜月转了转眼珠，一脸心虚样，嘿嘿笑了两声，干巴巴地问：“那个，哥，家里有年糕吗？” 乔雪阳没懂她的意思，“年糕？你不是不爱吃吗，总说黏嘴。” “我不爱吃，有人爱吃啊……”她嘟嘟囔囔的。 乔雪阳立刻探知到了这句话深层的意思。 他歪过头看着乔霜月，难得露出了点玩味。 “怎么，爱吃的那个不会是江堰吧？” 乔霜月不想点头，但又不得不点头。她真有点讨厌这种喜欢的人是竹马且人尽皆知的感觉了！ 带着她哥都对江堰的情况知道的七七八八，一有风吹草动瞒都瞒不住，一点恋爱自由都没有。 乔雪阳轻笑两声，在车子里极为明显，传送到乔霜月的耳朵里就是调笑。 “干嘛啊！正好他也在平江嘛，又凑巧今晚我们三个都有空，一起吃个饭怎么了。” 乔雪阳嗯了一声，但显然没信。 “只是随便吃个饭？” 乔霜月屈服了，叹了口气，说：“好吧，我跟你承认了，哥，我好像……好像喜欢上了江堰。” 乔雪阳：…… “能说点新鲜的吗？” “什么意思啊！” “你说呢？你喜欢江堰这事儿从你读高中时就没藏过。” “？有那么明显？” “别人我不知道，但我是你哥，你什么心思我能看不出来吗。” “好吧……那，反正，我现在跟他……”说到这乔霜月顿住了，她很难找到一个词能够形容自己跟江堰的关系。 于是乔雪阳问：“在谈了？” “嗯……也不是……” “在暧昧？” “差不多吧。” “怎么想的？” “没怎么想，就是喜欢呗，不想藏着掖着了，很累。” “嗯，也行。” “你没意见啊？” “我能有什么意见，这是你的感情。” 乔霜月看着乔雪阳十分坦诚的表情，松了口气，笑着说：“我之前还怕你不同意呢。” 车子拐了个弯，乔雪阳降了速，接着讲：“月月，你知道的，哥哥只想让你开心快乐，我觉得江堰人挺好的，对你也好，把你交给他，我放心。” 乔霜月还是没能对着她哥说出自己心里的真实想法，也没敢将江寻舟曾经找过自己这件事说出来，这些事情，她一个人承受就好。 “行，我就是跟你说一声。” 车子行到小区外的超市停下，乔雪阳推开车门对人说：“你在车上等我，我去买年糕跟桂花。” 江堰想吃的，怎么也得给人做上。 车门刚被合上，乔霜月的手机就响了，江堰发来微信：“霜霜接到了。” 在医院养了十多天，小猫已经胖了不少了，脸变圆润了很多，比起捡来时不知好看多少倍。确实如江堰所说，是条小美猫。 视频里霜霜乖巧的钻进粉色的猫箱里，门被关上，它就在里面瞪着眼睛往外看，什么都好奇。 乔霜月夸了几句，而后给人发了个定位。 “我哥家，你现在出发赶到正好吃饭，下手都不用打了。” 敢指使小江总打下手的，估计也只有乔霜月了，可江堰被使唤的心甘情愿，甚至会觉得甜蜜。 “我带瓶酒过去？” “别了，我明天得回剧组，你俩也都得上班，喝多了怎么办。” “没事，度数低。” “行吧，你过来开车小心。” “好~（小猫乖巧.jpg）” 乔霜月被这个表情包逗笑，其实她唇角的笑意一直也没收敛住。 这段对话再寻常不过，可她却从中看到了两个普通人恋爱的日常，这就是她一直想要的生活。 事业有成，哥哥跟爱人都在身边，还有一只小猫作伴。 第九十九章 重出江湖 江堰来的很快，提着猫一点不客气直接走进了客厅，乔霜月亦步亦趋跟在身后，眼神就没舍得从猫箱那挪开。 “小霜，小霜…” 她对着猫笼喊了几声，一边将笼子打开，纤细的手指在猫的脑袋上点了两下。 猫咪似乎是还记得乔霜月，矜贵的往外走了两步，而后用头蹭了蹭她。 “小霜好乖啊！” 乔霜月开心惊讶地回头找江堰炫耀，才发现江堰现在离她有多近。 她半蹲在茶几上的猫笼前，江堰站在她身后，伸出一只手撑在茶几上，另一只手撑在膝盖，以呈半包围的非常亲昵的姿势弯腰将乔霜月拢在怀里，稍微低头就能碰到她的发顶。 乔霜月这么一转身，发丝直接在对方的脸上划过去了不说，两人近到差点就亲到了。 “你……你离我这么近干嘛！？” 女孩儿半娇嗔半害羞埋怨道，脖子往后靠，拉开两人的距离。 江堰用水光潋滟上挑起来的桃花眼盯着乔霜月，委屈地表达自己的不满：“谁叫你一进门就只能看见它啊。” 乔霜月扶额，两只猫争宠呢？她差点忘了，江堰本身就是一只十分傲娇的猫咪。 她只好拍了拍江堰，安抚道：“那我好久没看见它了嘛…” 说话的功夫霜霜已经胆子很大尾巴高高翘起来在陌生的家里到处巡视，偶尔喵喵叫两声，在身后厨房里的乔雪阳也将最后一道菜端上桌。 “别玩了，来洗手吃饭了。” 连说话的语调都跟几年前如出一辙，训小孩儿似的。 他们真的好像从来没有分开过。 乔霜月心里暗谢她哥给自己解了围，诶了一声，赶忙将江堰推开，站起来小跑到餐厅去，对着江堰说：“快点端菜，不许偷懒。” 江堰在人身后得意的笑了几下，“来了。” 饭菜都被整齐摆在了四人座的木桌上，乔霜月站在桌边给三个人分筷子，江堰就站在她旁边的位置开酒。 乔雪阳将最后一道菜端上来，金色的桂花撒在黏糊糊雪白的年糕上，白糖的甜味飘散，他特地将盘子放在了对面的江堰跟前。 “喏，月月叮嘱我一定要给你做的。” 江堰拿起高脚杯倒了小半杯，暗红色的液体在杯中晃荡，他也将杯子推向乔雪阳那儿，又倒了一杯给乔霜月，用眼神挑了人一下，回乔雪阳：“谢谢哥了。” 桌上六道菜香气四溢，全是乔雪阳的拿手好菜，也全是乔霜月爱吃的，她平时都很克制，今晚决心放开大吃一顿。 晚饭没那么郑重严肃，虽然这顿饭对乔霜月而言确实有着不一样的含义，但她没有明确说出口，当三个人都坐在桌上的时候气氛还是很寻常温馨的，吃着饭也没那么多规矩，三个人碰杯聊天。 比江堰回国时在乔家吃的那顿饭轻松太多。 “对了，哥，你跟明月夜的合作怎么样了？” 乔雪阳叹了口气，讲：“没那么容易，为这事儿忙了大半个月了，不过应该快了吧。” 乔霜月感叹道：“真没想到你竟然跟明宛也有交集，明宛人挺不错的吧？她应该是个很靠谱的合作对象。” 乔雪阳夹菜的动作几近没有的停了一下，而后回：“嗯，她工作能力挺强的，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女人。” “那是她厉害还是我厉害啊？” 乔雪阳抬眸看着自家妹妹狡黠的表情，失笑道：“都厉害，是不一样的厉害。” 十公里外，正被人讨论的明宛家。 明宛站在镜子前找衣服，沙发上已经堆积了不少件了，但就是没找到合适顺眼的。 她不缺衣服，身材又好，从前爱玩的时候为了泡吧买了不少很性感的漂亮衣服，但是上班后慢慢被得体的工装代替了，衣柜里渐渐只剩下了衬衣长裙。 又换了套衣服在镜子前转了一圈，还是不满意的明宛烦躁的将卷曲蓬松的长发撩到脑后。 “啧，我战袍呢，我以前都穿的什么衣服出的门啊？” 抱怨完衣服又被脱掉，最后还是换上了今晚试穿的第一件，是一件红色的露肩短款长袖上衣，配了一条紧身低腰牛仔，稍稍抬手就能看见性感腰身，露出纤细的s型曲线。 “算了，就这样吧，老娘这脸这身材，穿什么都好看，穿什么都能轻轻松松把那群男人迷死。” 挑完衣服明宛坐化妆桌前给自己补了个妆，加了一层眼线，上了一层口红，再打了层粉饼将脸上经过半天的忙碌已经有点斑驳的妆容补了补，几番操作后镜子里的女人再次变得精致完美。 明宛对着镜子挺起胸扬起了一个妩媚的笑容，两只手指碰了碰嘴唇打了个飞吻，自信非常。 “今晚必须把个大帅哥，乔雪阳算个屁，敢跟我玩钓鱼那一套，都是我当年玩剩下的。” 收拾完后明宛打电话给于荷诗。 “出门没啊？我在换鞋了。” 说着一只手挑起一双碎钻高跟给自己换上了。 于荷诗打着方向盘在车流中穿梭，“在路上了，你订台了？” “我的身份需要订？你去了直接报我名字就行。” 于荷诗挑眉，“这不是怕你好久没出过江湖已经被江湖遗忘了吗。” 自明宛正式进公司后，一方面是为了公司形象，另一方面也确实是太忙了，忙到没时间也没精力再像以前那样瞎玩，喝到深夜回家的日子早已一去不复返。 “我的威名谁敢忘。” “行，诶，对了，咱明小姐今晚都叫了哪些人啊？不会有我倒霉前任吧。” 这群二代圈打小就认识，青春期互相谈个恋爱也是有的，于荷诗之前跟她们小团体里老一起玩的一个富二代谈过快一年最后还是草草分手，而且是对方出轨分的手，闹得很难看。 如果说明宛不玩了是因为工作，于荷诗不玩了单纯是嫌膈应，她那富二代前男友听说现在还没收心成天流连各大酒吧把妹呢。 明宛关上门，走进电梯，对着电梯整理着头发，回：“我是那么没眼力劲的人吗，今晚就叫了你。” “咱俩喝有什么意思，要不要……” 末尾的话隐入汽车的喇叭声里，但那不正经的语气让明宛秒懂对方的意思。 她勾唇，暗蓝色的美瞳在电梯不太明亮的灯光里如宝石般闪耀。 “有帅哥吗。” “包有的啊，咱平江别的不说，帅哥管够。” “行啊，你跟营销联系联系呗。” 第一百章 被钓鱼了 酒吧花了高价的音响发出巨大的音乐声三百六十度环绕住整个大厅，震得人的心跳都跟着那音乐中的鼓点一起抖动，像是要把人的灵魂都震出来。 太久没来这地方，猛一扎进人群里明宛还有点不适应，她撩起头发，露出长颈香肩，在原地环视了一周。 大厅中五颜六色的灯光在全场四处摇晃，男男女女聚在一起跟着dj的节奏一起跳动着，明宛才站了一小会儿就已经有好几个男生过来搭讪了。 她一一婉拒，顺着于荷诗给她发的图片找到了位置。 酒已经摆开站了桌上大半的空间，于荷诗张扬的朝人挥手，在轰鸣嘈杂的背景声中喊：“宛宛，这儿！” 明宛晃着腰走过去，几万块的新款包被她十分随意地丢在了沙发上，自个儿紧跟着坐了下去，从桌上的烟盒里抽出一只爆珠点燃，清凉的薄荷味顷刻间溢满整个口腔。 烟被女人熟练的夹在指尖，她翘着二郎腿吐了口烟圈，手肘搁在大腿根上，没什么表情，看着挺懒散的。 于荷诗跟明宛一起长大，再了解她不过了，毋庸置疑，明宛从来都是明艳大方充满活力的，是一朵带刺的红玫瑰。 哪会有这么倦怠的神情？来了酒吧，酒还没喝，烟先抽上了。 明宛压根就没烟瘾。 联想到这人竟然明天还得去外地今晚也要抽空约自己出来，于荷诗心里大概有了点数。 她弯唇笑着，打开了两瓶冰啤酒，递了一杯给明宛，跟人碰了一下，清脆的玻璃碰撞的声音在酒吧里聊胜于无。 “怎么，感情受挫了？”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于荷诗也觉得有点诡异，明宛顺风顺水的二十多年，只有她玩腻了甩别人的份，而且明宛这人对感情一直就吊儿郎当的，高兴了就在一起，不高兴了一句话都不会多说直接分手，没见她对谁上心过。 哪怕是初恋，也就是伤心了最多三天，眼泪都没掉，就在家睡了三天。 明宛冷哼一声，恶狠狠将只抽了一口的烟掐灭，喝了一口酒，眼神冷飕飕的。 “你敢信我被钓鱼了吗。” 于荷诗本来是靠着的，听到这话立马坐了起来，满脸写着兴奋，八卦道：“真的假的，谁胆子这么大钓鱼钓你头上了？” 明宛瞥她一眼，“你是不是我姐妹？” 于荷诗扭捏，“哎呀，你被钓鱼这种热闹可不是天天能看到。” 于是明宛简单将来龙去脉讲了一遍，说完又仰头喝了一口酒，喝完将酒瓶直接放在了桌上，对着于荷诗说：“不是说叫帅哥吗，帅哥呢？” “别急，我给人发条微信。” 十多分钟后，四五个男人排着队走进了明宛这桌，清一色的一米八大帅哥，穿衣显瘦脱衣有肉，都是很典型的平江系男人，长得很秀气，用漂亮来形容更合适。 这种风格跟等级的男人明宛见得多了，因此算不上惊艳，勉勉强强能看得过眼吧，不过她今晚本就是打算来喝酒的，只要能入眼就行。 于荷诗凑到她耳边问：“还行吗大小姐。” 明宛眯起眼，没回她，而是拿起酒瓶对着那几个男人晃了一下，站起来对着他们说：“今晚谁能把我喝倒了给你转五万。” 又将服务员叫过来，让人又上了不少酒。 于荷诗只好默默在心里给这几个人祈祷，别全被明宛喝进医院了。 酒吧灯光实在昏暗，气氛烘托的极为糜乱，烟味儿酒气以及心中的烦闷燥意都混在同一片地方无处宣泄，酒局一旦开始了就很难结束，先前只有两个人冷冷清清的卡座很快就热闹起来。 渐渐有人认出了明宛，也都跟着围了上来，欢呼、夸赞、调戏鱼龙混杂，不过明宛都无所谓，哪怕她今天直接躺这了也没人有胆子敢动她。 “喝啊，不喝啦？” 明宛含笑看着眼前已经喝的醉醺醺满脸通红的男孩儿，栗色的头发搭在他额前，看起来年纪不大，估摸着也就二十出头，本该上大学的时候。 也就是这人跳的最欢，紧紧靠在自己身边，酒一杯接着一杯的往嘴边递，明宛还以为他多能喝呢。 明宛拿起一杯酒，跪坐在沙发上，没等对方说话，朝着他扬起的嘴巴里倒了点酒，男孩儿看起来是一点都喝不进去了，液体顺着他的嘴角往下流，浸湿了胸前的衣服，他也被呛的咳嗽起来。 “啧，这也不行啊。” 而这一幕被不远处的一个男人开着闪光灯拍下来，只是明宛那边人实在太多，没注意到。 男人将照片发给乔雪阳。 “乔总，这是明总吧？” 那张照片是男人随手拍的，但也许是酒吧里灯光实在打的太好，误打误撞还拍出了点氛围感。 照片里女人侧身挺着脊背，上衣很短露出了大片嫩白腰腹，脑袋微微往下，头发大半跟着下垂悬在左边，几缕碎发挂在右边的耳朵上，耳垂上一颗镶着钻石的耳饰发出璀璨耀眼的光。她右手拿着酒，左手捏着身旁男人的下巴，眼神睥睨漫不经心，唇角带着些许冷淡的笑意。而那男人一只手正拦在明宛的腰上，也没见明宛挣扎，周边站着的人全都在起哄。 拍照的这个男人就是乔雪阳的助理，他们一个团队来了平江这么久日夜加班还从来没出来放松过，正好今晚提前下班，于是找了当地最出名的酒吧玩玩，结果就凑巧碰见了明宛也在这儿。 乔雪阳回的很快，只有两个字：“在哪。” 助理发了个定位过去。 “不过好像明总是跟朋友来玩的，你也不用担心，我看明总玩的挺开心的。” 助理是知道他家乔总跟明总之间的小九九的，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拍照发给了乔雪阳，难怪下午在活动现场两位老总看起来水火不容，原来是谈崩了？ 可惜，要是真在一起了，他们这生意就好做多了。 现在好了，还不知道又要花多少精力跟时间。 第一百零一章 接个吻吧 乔霜月注意到她哥自回完那个微信消息后就魂不守舍的，虽然人还坐在这跟她还有江堰对答如流，但只要没有他戏份的时候他就会开始发呆、坐立难安、频繁的查看手机。 就算他的手机安安静静压根也就没响。 他只是十分单调的重复着打开微信，再打开某人的聊天界面，最后再点开里面的一张图，从乔霜月的角度看过去看不太清那张图是什么，不过隐约的一张脸她觉得有点眼熟。 趁着乔雪阳再次低头时，乔霜月凑近江堰，江堰也极有默契的将脑袋往她这边送了一点。 动作再自然不过，两人真的很像已经在恋爱的小情侣。 “你有没有发现我哥好像有心事。”乔霜月用气音在江堰耳边低声讲。 江堰一只手玩着已经喝光了只在杯沿上留下一点淡红色的高脚杯，手指轻轻敲击着玻璃，眼睛对着桌上不远处摆放着的百合花，嘴角含笑，小声回：“发现了，我还发现那张照片上的人我好像认识。” “嗯？谁啊？” 江堰将眼神收回，故意在乔霜月脸上绕了一圈，他俩靠的很近，这眼神三分深情三分戏弄还有几分得意，乔霜月能清晰的从他的瞳孔中瞧见自己的倒影。 “你求求我我就告诉你。” 乔霜月白了人一眼，用手锤了一下江堰的胳膊，很轻，轻到像是调情。 “你爱说不说。” 说罢将脑袋转走，身子也坐直了，跟江堰拉开了一个人身的距离。 江堰心想真不禁逗，却还是认命的追了过去，一只手直接撑在了乔霜月的座椅上，整个身体都快要斜过去了。 “反正你欠我一个要求…是明宛。” 乔霜月在脑子里来回筛选了好几个人，连她哥读大学时的学妹都想到了，却从未将视线转移到明宛身上。 她八卦起来，“我哥跟明宛？” 两人还准备多讲两句，谁知被讨论的当事人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乔霜月听着她哥说：“月月，我有点事情要出去一趟，你要是累了直接在我这睡也行。” 说完直接拿着手机就走了，连钥匙在哪都没交代。 乔霜月嗅到了很大的不对劲。 但她也来不及问，只是对着乔雪阳的背影喊了一句：“你喝酒了，别酒驾啊！” “嗯，我约了代驾。” 而后门被啪的一声关上了。 乔霜月慢吞吞将目光收回来，问江堰：“你看见我哥刚才那个表情没？那还是我哥吗。” 那种表情也许乔霜月不熟悉，但对江堰而言确实家常便饭，每每在自己因为乔霜月失魂落魄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的。 江堰站起来收拾碗筷，幽幽留下一句：“看来你哥有情况了。” “啊？真的假的啊？我哥可寡了快二十七年了。” 碗筷叠放在一起发出瓷器叮铃的声音，江堰直接问：“赌不赌？” 乔霜月没回，而是接着乔雪阳走之前那个事情问了下去：“难道是跟明宛？天哪我哥竟然会喜欢明宛那一挂的吗，我以为我哥会喜欢文静一点的呢。” 江堰端起盘子送进厨房，很快水龙头被打开了，水声稀里哗啦的将江堰的声音覆盖过一点，但乔霜月还是听得清楚。 “你跟你哥很像。” “嗯？什么意思？” “笨，自己想，不告诉你。” “江堰！谁允许你又说我笨的！” 乔霜月怒气冲冲也站起来冲到厨房去加入洗盘子的战场，她用手淋了些水往江堰的后脖颈上弹，才只嚣张了一分钟就很快被洗干净了手的江堰拽住压在了一旁的冰箱上。 江堰借着冰箱壁咚乔霜月，另一只手湿漉漉的抚摸着她的侧脸留下一道水痕。 “霜霜，现在胆子这么大了？” 乔霜月老老实实的贴着冰箱站立着，对着男人眨眨眼睛，舌尖在紧张时不自觉的伸出了一点舔了下嘴唇。 她已预判到即将会发生什么，但她心怀期待，不会再躲开。 “谁叫你欺负我的。” 轻笑声在她的耳边环绕，江堰问：“我告诉了你那个女人是明宛，你可欠了我一个条件。” “什么啊，我又没答应。” “我答应了就行了。” “那你说，什么条件？” 那只摸到了乔霜月太阳穴处的手盖在了乔霜月的眼睛上，江堰的声音随之响起：“接个吻吧，霜霜，上次你跑得好快，我没亲够。” 说罢江堰直接亲了上去，压根就没想得到乔霜月的回应。 江堰的吻好霸道，舌头长驱直入钻进口腔中作祟，乔霜月毫无还手之力，她软下腰身抬手搂住了江堰的脖子，两人很快就亲的难舍难分，厨房里只剩下暧昧的喘息声。 你跟你哥很像，而我跟明宛又有那么点相似度，你会爱上江堰，所以乔雪阳会喜欢上明宛一点都不奇怪。 乔家的兄妹两都是月亮，都会不自觉的追逐属于自己的太阳。 代驾开着乔雪阳的车在晚上临近十一点的时候一路畅通无阻不到半小时就到达目的地，乔雪阳跟人道谢，在一路酒吧工作人员的推销中走近了酒吧。 一进门就感到了迷茫，大厅里全是蹦蹦跳跳的年轻人，完全找不到他助理给自己拍的那张照片到底在哪。 乔雪阳很少来这种纯蹦迪喝酒的地方，他们谈生意，去的更多的是隐蔽性强的ktv会所之类的地方，这儿全是小年轻才会来的。 虽然他自己也才二十七。 他不能给助理发微信，因为不想让对方知道自己来了，只能自己挤进人群里大海捞针。 走在嘈杂的舞池里时乔雪阳开始后悔，实际上在路上时乔雪阳就已经觉得自己今晚行事实在太过冲动。 他来干什么呢？不是已经决定了就这么跟明宛桥归桥路归路不要过多纠缠吗？现在明宛在酒吧跟其他人暧昧，这不正是他想要的吗？ 可看到照片后心中的酸胀感好难忍，这感觉过于陌生，他没有该如何处理的经验，于是越发明显，越发强烈，让他心神不宁，无法静下心来做任何事情。 连跟乔霜月江堰聊天都做不到。 只要嘴巴一停下来，明宛那张照片就会直接跳进脑子里，压都压不下去。 我只是过来看一眼，绝不会让明宛发现自己的。 乔雪阳在心里这么对自己说。 第一百零二章 反钓成功 要找到明宛那一桌不难，出手阔绰长得又漂亮，是酒吧里最亮眼的存在。 乔雪阳走到附近，一眼就看见了站在正中香肩半露仰着脖子喝酒的女人，一杯酒下肚，又是一阵喧嚣。 他捏紧了拳头，硬生生克制住了自己想要上前制止的心思，愣在原地远远地盯了十多秒，最终还是在吧台上找了个空位坐下了。 让酒保随意上了杯酒，乔雪阳心不在焉啜饮着，视线则是紧盯着明宛没舍得放。 好在似乎没人敢对她动手动脚，明宛站在那里无人敢主动靠近，即使是在昏暗的酒吧也如一颗钻石搬闪耀，没有乔雪阳来之前想象中的场景。 半小时后，于荷诗拽住了喝的正上头的明宛的手腕，将人拉到自己身边，让人看手机。 明宛皱起眉不知道于荷诗搞什么名堂，她跟人正拼酒呢，就这么被打断了。 但还是拿起了亮了屏幕的手机，看了眼消息。 于荷诗：“别回头，你右侧有个男人一直在看你，看了好久了。” 而后一张照片发过来，是于荷诗偷拍的。 这图拍的实在模糊，拉大后都成了像素小人了，但不妨碍明宛一眼就认出了图中的男人是乔雪阳。 她面上不动声色，将左手拿着的酒杯里剩下的半杯酒全喝了，嘴唇被液体浸润的湿漉漉的，又红又欲，让男人只是看着就能生出亲吻的欲望。 “他就是钓鱼我的那个男的。” “我靠，啥情况？” 明宛在心里讥讽道，难不成是得知自己今晚在这儿潇洒心里又不爽了？一看老娘不围着你转就着急了？钓鱼还钓出占有欲了？ 她暗骂了一句狗男人。 只一秒钟，明宛心中又生出了主意。 “一会儿配合我演戏哈。” “你要干嘛。” “他不是在这监视我看戏吗，那就让他看个够咯，我装醉随便抓个人去开房，看看他什么反应。” “不是吧大小姐，玩这么无聊的啊，他有什么特别的。” “就是没搞到手不爽啊，主要是不爽他钓我，只有我钓男人的份。” “那万一他无动于衷呢？” “无动于衷我就真去开房呗，钱都花了，我很节省的。” “……我真服了你了，行，你看看你要抓谁，谁当你的幸运观众。” “就那个银白色头发的，我看他顺眼，长得挺帅的，跟他睡了也不亏。” 密谋完后于荷诗站起来给自己倒了杯酒，提着酒杯凑到明宛身边热场子，又顺势把白色头发的男人拉到了明宛身边，小声对人说：“明宛好像有点醉了，你看着点。” 那人忙不迭点头，真就过去直接伸手揽住了明宛的肩膀。 明宛装醉靠在了他胸口处，又被灌了几杯后，搂住了那人的脖子，踮起脚尖在他耳边吹了口气：“我累了，你送我去楼上吧。” 这个酒吧之所以是平江市最繁华的酒吧，不只是因为服务好环境好，还因为它建在平江最繁华的街口，配备的设施也很齐全，楼上就是酒店，哪怕不爱在酒吧玩，只住他家的酒店，服务也是一流的。 这话说的极为暧昧，潜台词大家都懂是什么意思。 男人笑着说好，在一众人艳羡的目光中带走了今晚最漂亮的女人。 明宛贴在男人身上，在灯红酒绿中撩起长发外头冲着身侧的于荷诗比了个wink，妩媚至极，于荷诗摇摇头，拿起包准备回家。 刚转身就被一个走过来的男人撞到了，她皱眉喊了一声不看路啊，但那男人好像很赶时间，急匆匆的，只是说了句对不起，头都没回。 于荷诗看过去，哟，这不是钓明宛那人吗。 就这么弱智低级的手段还真让明宛反钓成功了？ 这么着急忙慌的样子，看着也不像是钓鱼的啊，不会有什么误会吧。 不过先前于荷诗只看到他坐在吧台上的上半个身子，这会儿才看到人一整个高大背影跟宽阔的后背，眼神来回逡巡，心想，质量还挺高，比酒吧里的身材好多了。 就让你们自个儿折腾吧，明宛的事我可管不了。 明宛在身边男人的搀扶下进了电梯，她从包里拿出房卡刷了一下，电梯便直上顶层。 在电梯里那男人就想凑过来亲明宛，手也不大老实，明宛灵巧的从人怀里溜出去靠在了冰凉的墙体上，一只手挑起人下巴，而后虚虚按在了他的嘴唇上，眯起眼眼波流转，勾着人讲：“别急。” 实则在心里把这笔账全算在了乔雪阳身上。 明宛确实爱玩，但不随便，跟千杯不醉的酒量并行的是她从未给过这些男人把自己带走的机会。 男人嘛，暧昧暧昧挑逗挑逗也就可以了，点到为止，不需要再进一步。 她嫌脏。 所以如果一会儿乔雪阳没有如她所愿出现，那这个男人就会紧跟着被她踹开。 安静的空间里散发着栀子花香氛舒缓的味道，让尽管没醉但仍旧因为酒精有点难受的明宛舒服了不少，她浑身都发着细汗，幸而这里温度够低，凉飕飕的从通风口打在她的脖颈上，让垂着眸屈退靠着的女人又清醒了一点。 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两下，她慵懒的拿出来滑开解锁，于荷诗的微信直接跳出来。 “那男人跟上去了，我怕他再开房拿卡来不及了，为了你的大事，也装作要上来，给他刷了电梯卡。” 明宛婉转一笑，红唇轻扬，脸上的高光粉跟着闪烁，美的不可方物。 “你是单纯想看戏吧？” “哎呀别戳破我嘛，我们在二楼了，两分钟后见。” 电梯叮的一声到达目的地，男人重新扶上明宛的腰带着她往外走，两人正走在长廊，眼见着快要到房间了，另一部电梯也跟着响了一声。 明宛知道，她的鱼来了，立马拿出来这辈子最好的演技，整个人栽倒在了她选的倒霉蛋怀里，黏糊糊的缠着他，一手搂着他的脖子，唇部轻轻擦过他的侧脸，从侧面看，就像在接吻一样。 第一百零三章 明总记得打钱 于荷诗发誓她没看到过明宛这么幽默过，她假意往反方向走，实则在乔雪阳健步走向明宛时就已经从包里拿出了手机对准了那三个人开始录像。 等结束发给明宛还能敲她一笔。 视频里的乔雪阳停在了明宛不远处，啧，怎么没直接上去把人拽回来？电视剧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吗。 霸总一点啊大哥，都冲上来了还在一边看着吗。 于荷诗心中的弹幕飞速滑过，又嫌自己这个位置看不清明宛的表情，正好被乔雪阳遮了个正好，往旁边走了走，都没想着躲，偏偏这么大个人站在这就是没人注意到。 全都沉浸在剧本里了。 在跑到离明宛还剩三四米的位置，乔雪阳停了下来，几秒钟后，他走过去，轻轻捏住了明宛勾在男人脖子上的手腕，将其从那上面放下去。 动作再温柔不过，握着手腕的那只手也只是虚虚地拢了一圈，挣脱轻而易举。若不是不合时宜，明宛是真的有点想笑出声了。 这是哪门子的体贴？ 可她还记得自己今天的角色，在目的达成之前，不能轻易暴露。 于是她装出伶仃大醉的模样，反应有点迟钝，直到肩侧的银白色头发的男人对着突然冒出来的乔雪阳喊了一句：“你他妈谁啊。” 她才被这声音刺激了神经，晃晃悠悠的站直了身子。 迷离的视线落在了眼前还握着自己手腕的人，明宛抬起另一只手指着乔雪阳的脸，带着疑惑，摆出吃了一惊的样子。 在两个人都还没开口时，明宛脸上的吃惊瞬间变成了伤心，也不知是真的想起乔雪阳对自己的所作所为难受了，还是女人的眼泪本就说来就来，还真被她挤出了两滴泪挂在眼睫上。 “乔…雪阳？你怎么在这？你不是应该在陪你的好妹妹吃饭吗？” 说完明宛假意打了个踉跄，好在有乔雪阳拽着，加上明宛故意为之，她的高跟鞋一崴，整个人毫无预料的直接撞进了乔雪阳的怀里。 乔雪阳在这冲击下往后撤了一小步，但还是稳稳接住了女人，一手下意识抱上了她的腰。 明宛的鼻子撞在乔雪阳练得挺硬的胸肌上，砸的很疼，在心里想多亏老娘纯原装，这要是整的，今晚不得撞歪？这狗男人，身材还挺好，可惜以后都没机会摸到了。 但抬起头时眼神湿漉漉好可怜，丝毫不见方才埋头时的厌烦。 她一只手摸着始终沉默的乔雪阳的侧脸，又傻笑两声，问：“难道是我的错觉？可是摸起来这么真实，不应该呀……” 这时身后被忽略了的白发男人不满的嚷起来，什么情况啊，好不容易把人灌醉了，不会被人截胡吧？到手的钱还能飞？ 他咬住后槽牙，看向乔雪阳的眼神满是敌意，拉住明宛的手臂试图将人拽回来。 “兄弟，你得讲究先来后到吧，她今晚跟我没看出来吗，你要想上位排队行不。” 他对明宛没感情，这位大小姐对他而言只代表着钱代表着光明的前途，一旦被这位大小姐看中了，等着他的就是花不完的钱跟大房子豪车名表，还用得着在这看人脸色吗。 因此拽着明宛的力气很大，也顾不上她会不会难受了，反正也醉了。 明宛就这么在两个男人的拉扯下卡在中间，可手臂大力的桎梏让她不禁皱起了眉头，发出了点“唔”的气音。 乔雪阳还没想好该怎么对明宛解释今晚自己出现在这里，但明宛难受的表情就让他的理智先行一步溜走，他不客气的推开那个男人，以一种非常亲密的姿势将明宛护在自己的身后。 “你弄疼她了。” 乔雪阳有一米八多，又常年锻炼，体格很结实高大，对方常年泡在酒吧里的瘦弱体格跟他压根就没法比。 何况乔雪阳现在还气场全开，打小养成的贵少爷气质跟在商圈里逐渐侵染出来的不威自怒的气势让那男人未行先怯，还没开始对峙就已经落了下乘了。 乔雪阳这人一向以温文尔雅的形象出现在外人视野里，即便是争吵也似玉一般圆滑还发着温热，你拿他没办法，却也不会被他攻击。 他极少有这样强势的一面。 明宛躲在乔雪阳身后，感到很是新奇。 那男人声音低下来，可还是不服气，纸老虎般喊着：“是明宛叫我陪她的，你他妈谁啊，还半道上拦路抢人？你问过明宛意见了？” 乔雪阳的眼神冷硬下来，镜片在灯光的折射中很是冰凉。 “她醉了，醉鬼的话有几分真假，我是她朋友，等她醒了要是发难我自然会承担，可你想好了如果今晚趁人之危，能承受得住明小姐跟明家的怒火吗。” 见人犹豫着不讲话，似还是不甘心，乔雪阳拿出手机对人说：“我给你转三万，拿了钱走吧。” 乔雪阳在生意场上跟人周旋惯了，跟明宛都尚且能打个来回，对付起这样的人简直不费吹灰之力，吓唬一把，再给点甜头，也就差不多了。 在两人扫码转账的同时于荷诗偷偷溜到了走廊的另一边，有的戏只能看一半，再看下去容易被灭口。 心情很好的哼着歌，她晃着包一边走一边将视频传给了明宛。 “全程focus大直拍，明总记得打钱。” 待电梯打开，那人离开，走廊里只剩下乔雪阳跟明宛两个人。 乔雪阳转过身，双手捏着明宛的肩膀，试图询问一个醉鬼：“明宛，还能自己走吗。” 明宛以直挺挺倒进他怀里做回应。 乔雪阳叹了口气，不敢细想如果自己今晚没过来，明宛是不是真的就会跟那人发生关系，两具纠缠肉体的幻象在他的脑海中闪过，他的眼神重新变得凶狠。 但这凶狠只闪过了一秒钟就及时被乔雪阳藏好了。 一个女孩子，怎么可以对自己这么随便……他不想承认自己内心汹涌的嫉妒，只好拿出像管教乔霜月一样忍不住管教明宛的哥哥身份为自己找理由。 他只是不想，明宛醒酒以后后悔。 完全忽略掉了他其实根本就没资格，明宛跟他只是普通的合作伙伴的关系，他现在管得未免也太宽了。 第一百零四章 我对做小三没兴趣 乔雪阳的问题明宛没回答，她将自己的身体都扑进对方的怀里，两个人的体型差很明显，所以钻怀里也钻的很轻松。 地道平江人的血统在此刻体现的淋漓尽致，明宛就是典型南方人有的那种小骨架，身体又瘦又薄薄一片，靠着乔雪阳时脑袋只到他的胸口处。 她趁乱将房卡塞进乔雪阳的手里，嘟囔着：“难受，想喝水。” 乔雪阳只好扶着人接着往前走，好在也没几步了，他刷卡将房门大开，里面是个套房。 明宛被半扶半提着放在了沙发上，乔雪阳从桌上拿了一瓶矿泉水拧开递给人。 可明宛没接，撒着娇说：“没力气了，手腕好痛。” 乔雪阳低头看，长袖已经在刚才的拉扯中蹭上去了点露出了瘦弱白嫩的小臂，血管很明显，还泛着一圈红。 应该是他刚才捏出来的。 他在心里后悔为什么没注意到，认命的凑上前去一手扶在明宛后脑上让她仰头，一手小心翼翼将矿泉水瓶口对准了她的嘴唇。 嘴唇上先前抹匀的口号现在已经在唇角处晕开了，还有嘴唇下面的那块肌肤上也留下一点淡红色，透明的瓶口按压在柔软的唇上，舌尖微微探出来一点，显得那块红色更为浓艳。 乔雪阳其实审美挺传统的，不是很喜欢这么浓的颜色，觉得太俗，可这颜色放在明宛身上不知道为什么就特别夺人心弦，如同一弯勾子轻而易举的就能将乔雪阳的视线掠夺。 盯着女人，尤其是盯着一个自己喜欢这的醉酒的女人的嘴巴难免会胡思乱想，乔雪阳是正人君子，却更是个男人，乔雪阳的脑子里浮现出很多覆盖着一圈光晕的暧昧场景，眼神晦涩不明。 他觉得事情有些超出控制了。 等喂完水必须立马离开这里。 幸好明宛只喝了两口就不想喝了，乔雪阳松了口气，将瓶子收回来，低下头去找瓶盖，拧紧放回桌上再回头时就见刚才分明还醉的不行的女人现在已经坐直了身子靠在了沙发上，翘着腿，侧身在包里找着什么。 虽然只能看见侧脸，但也明显神志清明，哪里还能看出半点醉意。 乔雪阳心中一震，褐色的瞳孔紧跟着缩了缩。 她是装醉？ 他试探着开口问了一句：“明宛？” 明宛嗯了一声，烟盒被她从包里拿出来，她动作干脆的打开盒子从里面抽出了一支烟。 尽管现在的场面实在诡异，两人间也似乎已经竖起了一道难以攀越的高山将他们越推越远，山未来会变成海，海天一色大而蔚蓝，会逐渐将乔雪阳跟明宛隔离成两块永不相见的陆地板块。 可现在乔雪阳还是没能忍住说：“明宛，少抽一点。” 无比自然的如同长辈的管教让夹着烟的手顿了片刻，明宛没能控制住脸上诧异的表情，很快，她的唇角蔓延出了一副大吃一惊的荒诞笑意。 她没再接着点烟，定制的方形铜渡火机被放下，那打火机分量不轻，掉在沙发上直接砸出了个小坑。 烟被捏在指尖中把玩，明宛将遮住了自己视线的刘海撩到而后，靠在沙发上抬头直接对上了乔雪阳的眼神。 “乔雪阳，你给人当好哥哥当习惯了吧？还是你们私底下玩得更野，都在当人的sugerdaddy啊？” 嘲弄的语气不加任何遮掩，乔雪阳这种人精自然是能听的清清楚楚。 但他没有生气，也没生出什么不满的情绪来，这都是他自找的，明宛厌恶他是应该的。 乔雪阳面色如常，说：“既然你没醉，那我就先走了。” 刚要抬腿时，明宛捏碎了手里那只烟，里面的烟丝挤破了包裹着那层单薄白纸，碎屑从指缝中簌簌的落。 她起身，那张脸在酒店内总是不甚明亮的灯光中仍旧能清晰的看到怒气。 “怎么，乔总把我今晚的乐子赶走了，就打算这么直接走人？刚才对着那人不是说，出了事你负责吗？这就是你负责的态度？” 乔雪阳抬眸，唇角紧绷，几乎要在明宛的凝视下招架不住了。他实在缺乏跟女人过招的经验，更缺乏如何在喜欢的女人面前保持镇定的经验。 一秒钟后，他慌乱将眼神错过去，一只手插在裤袋里摩擦着袋子里那块他捡到的明宛掉落在酒店走廊的挂件铭牌。 上面的刻字他已经摩擦过无数遍，细汗浸润其中，刻痕都似乎快要跟着变淡了。 从第一次跟明宛相遇，从他不愿意将这块牌子交给乔霜月时，他就已经输了。 乔雪阳说：“我以为你醉了，是被他带过来的。” 明宛笑了，“乔总谈判的手段很高，撒谎的水平却很低级。” 说完女人往前走了几步，用满是烟丝味道的指腹摸了摸乔雪阳的眼皮，对着他吹了口气，又用上扬的狐狸眼引诱男人，态度转变自然到仿佛刚才的质问只是乔雪阳的错觉。 他们贴的很近，近到乔雪阳能感受到女人柔软的胸脯蹭着自己的胸口，很烫。 “不过我也不是不能给你个面子，要么乔总来代替他陪我？” 乔雪阳僵硬着身体没动，更是久久的没开口，两人就这么纠缠着站在了那里，久到明宛的手都酸了。 又是那副不主动也不拒绝的态度，又是这张看不到任何情绪的死鱼脸。 明宛恨死乔雪阳这个样子了。 她退了半步，讥笑着开了口：“也不知道我在犯什么蠢，竟然期待从你口中听到拒绝两个字。” 她又往后撤了几步，拿起那瓶矿泉水猛地喝了一大口，喝的太急，水流顺着她的嘴角往下流，还有的滴落在了锁骨上，慢慢隐入了胸口。 “今晚也是啊，我期待你能上钩，但又害怕你真的蠢到上钩。” 她对乔雪阳有好感，却期待着能用对方的对自己斩钉截铁的拒绝来证明对方不是自己想的那样不堪花心的男人。 不是就好了，不是的话，乔雪阳还能在她心里保持一点阳春白雪的明亮。 可现在她只觉得对方已经陷入了一潭泥浆里。 原来乔雪阳跟其他男人没什么不同。 明明已经在于荷诗面前力证了自己的魅力不减当年，明明今晚的局让对方成功落网，明宛还是觉得很不开心。 她都有点为乔雪阳手机里的那个女人感到可怜了，她知道自己的男朋友在外面是这种作风吗？ “滚吧，我没兴趣做小三，以后都别出现在我的生活里了。” 第一百零五章 穆柏遥 回到剧组后的乔霜月又开始了忙碌的拍戏生活，昨天一整天的快乐像是偷来的一样。 以往她是更喜欢待在剧组的生活的，现在也许是因为出去后可以跟江堰见面，回剧组时还有些依依不舍。 《青提》从炎热的八月拍到落叶满地的十月中旬终于快要杀青，临杀青前男主张旭远神神秘秘的凑过来跟她讲：“诶，你知不知道一会儿剧组会有惊喜？” 乔霜月奇怪，她完全没听到风声。 “什么惊喜。” 总不能是导演宣布今天放假吧。 张旭远小声说：“一会儿穆柏遥要来。” 乔霜月被这个名字狠狠震惊到了，表情从刚才的无所谓瞬间也变成跟张旭远一样的紧张。 “真的假的，你从哪听说的，穆柏遥来我们剧组干嘛？” 他俩之所以都对穆柏遥这个名字如此敏感，是因为穆柏遥这人实在牛逼，是目前娱乐圈里最年轻的影帝，十七岁就凭借一部跟影后林双搭档的文艺片《局部暴雨》成为电影院公认的最有含金量的三大电影奖项中的两项影帝奖杯得主，此后一举成名，拍一部爆一部，圈粉无数，成为当之无愧的男顶流，是娱乐圈里难得的演技跟票房号召力共存的男演员。 长得还特别帅，很有男人味很成熟的那种帅气，那张脸简直就是为了电影而生的，只是普普通通坐在那被人随手拍一张照片都能有电影感。 而且穆柏遥的口碑在业内也是出了名的好，只要合作过的没有不夸他的，据说为人谦逊低调从没耍过大牌，十多年了从没出过什么负面新闻。 此人在娱乐圈绝对可以算是金字塔尖的存在了。 最恐怖的是，穆柏遥名利双收在娱乐圈风风雨雨这么些年，归来仍才三十岁，还至今单身，女友粉战斗力爆表，想嫁给他的女人上到五十下到十八，路人缘好到爆炸，恐怖如斯。 总而言之，穆柏遥绝对是踏上演员这条路的所有人的共同偶像。 毕竟在所有电影学校的表演课上，穆柏遥的电影切片都是课上必分析学习的一项课程。 乔霜月也不例外，她不是正统演员出身，因此在刚刚拍戏那会儿自己找了老师学表演，穆柏遥的每部电影她几乎翻来覆去的看了无数遍。 以至于现在对方的每一句台词、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都深深刻在了乔霜月的心里，那段时间乔霜月连做梦都是穆柏遥。 所以你要问她有没有什么喜欢的演员，她必答穆柏遥，不过因为穆柏遥这三个字从演员口中说出来实在是一件太自然不过的事，所以乔霜月在采访中说喜欢穆柏遥也并没引起什么注意。 只可惜她进了娱乐圈后一直不温不火的，而且是在电视剧圈混，跟电影圈那些大佬完全搭不上边，也就至今都没能有幸亲眼见到穆柏遥。 而现在，张旭远竟然告诉她，穆柏遥一会儿要过来！？ 乔霜月被这消息钓的一下子没了任何背台词的心思。 拜托，对方可是穆柏遥！ “你怎么知道的啊，从哪听说的？” 张旭远解释道：“刚我路过导演休息室导演跟我说的啊，估计是给我打个预防针让我一会儿别太跳了吧。” 乔霜月问：“那怎么不跟我们说啊？” 张旭远：“你稳重呗，不担心你会干啥，主要穆柏遥人气太高了，导演肯定是怕提前说整个剧组的人都无心工作了，你看你现在不就连词儿都不想背了吗。” 乔霜月深以为然，导演还是高瞻远瞩的。 她又问：“你还没说穆柏遥过来干嘛呢。” 张旭远这下是真的压低了声音，“咱拍的这部《青提》还有篇姊妹篇你知道吧，比《青提》火多了。” 乔雪阳点点头，她当初为了能更好的了解故事背景更好的体验女主心情，除了把《青提》的小说看了，也顺带把姊妹篇也看完了，叫《浪潮》，写的是《青提》里一个很有魅力但戏份不算太多的配角的故事。 《青提》是作者刚入行的时候写的，文笔青涩，剧情也挺幼稚的，姊妹篇是几年后写的，功力要坚实老辣多了，内涵跟立意也比《青提》要拔高了很多，再加上作者本身也有了名气，刚出版就火遍了大江南北。 要不是名字相同，真看不出来跟《青提》竟然是系列小说。 “听说，我是听说啊，穆柏遥接了那部剧，所以先来这边拍点出个镜宣传一下。” “啊？真的假的，可是电影演员一般不会轻易演电视剧的啊。” 电影跟电视剧的拍摄非常不一样，对演员的要求跟演技的塑造也都截然不同，像穆柏遥这种影帝，完全没必要来演电视剧。 “我也是听说的，好像说《浪潮》的导演是蒋洲，蒋洲不就是当年拍《局部暴雨》的嘛，对穆柏遥有知遇之恩，当年那个电影的女主可是林双，多少男演员盯着男主的位置虎视眈眈，穆柏遥一个新人，才十七，又没什么背景，是蒋洲力排众议非要用他的，蒋洲算得上是他的贵人吧。” 乔霜月点点头，那倒也是，蒋洲这个导演很有才华，早期拍了不少好电影出来，本来也能功成身退了，但这两年传出来他爸跟他老婆都接二连三患病，都送国外去了，特别缺钱，才复出拍电视剧的。 电视剧可比电影来钱快多了，也比电影多多了。 乔霜月表示理解，对穆柏遥的敬佩又多了几分。 对啊我就说穆柏遥是个特别好的人！小迷妹在心中狠狠夸赞了对方一番。 知道穆柏遥要来后乔霜月心不在焉拍了半天戏，一直到天都快要黑了时剧组外才响起一阵嘈杂混着尖叫声，乔霜月在镜头前念着台词，没能忍住，分心想着这是偶像来了吧，是真的来了吧。 戏还没拍完，身后的声音却越来越近，但她没办法转头，心里抓耳挠腮得着急。 不管多淡定的人，在得知马上要见到偶像了都会忍不住激动的！ 第一百零六章 输给穆柏遥无需自卑 台词还在嘴里念着，为了能尽快结束掉乔霜月尽力摒弃掉周遭的杂音极力将自己飘走的心思拉了回来全心投入到了这场戏里。 在镜头外的不远处，因为穆柏遥空降剧组也没打个招呼，工作人员都被影帝的突然出现都吓到了，一群人在外面那块挤了好几分钟才散开。 不久后，身材高大的男人跟在导演身后走进摄影场地，不远处还跟着不少人，都是剧组里穆柏遥的粉丝。 导演远远的就开始喊人，见着乔霜月还在拍，就只喊了张旭文还有几个在场配角演员的名字。 两方人汇合后，导演乐呵呵对着张旭文跟其他人讲：“来，这是穆柏遥，不需要我过多介绍了吧？” 张旭文站在一群小演员最前面，放的挺开的，仗着跟导演熟，直接越过导演冲着穆柏遥伸出了两只手。尽管对方是高了自己一大截的影帝，这会儿看起来也不怯场，他性格就这样开朗，乔霜月特别羡慕。 “穆老师！我是您影迷，您所有电影我都看过，我特别崇拜您！就是一直没机会跟您认识，没想到今天竟然能跟您在剧组遇到，是不是说明我有机会能近距离向您学习了。” 他笑的灿烂，露出八颗牙齿，态度极为诚恳。 穆柏遥笑了笑，这种恭维他应该是听到耳朵都长茧了，但并没有对张旭文摆出高高在上的样子，伸出一只手跟人握了一下。 “过奖了，这几天在剧组咱们相互学习。” 后面几个人也都陆陆续续跟穆柏遥打了招呼认识了一番，大家年龄差的也不算多，叽叽喳喳的气氛很是活跃，很快就只剩下了一个还在片场拍戏的乔霜月没能加入其中。 导演随意指了指乔霜月，说：“那是乔霜月，女主角，不知道你认不认识听没听过。” 穆柏遥远远地看了一眼，他们所站的位置只能看见乔霜月的侧脸，女演员今天把头发全扎起来了，侧脸极为清晰的暴露在外，这场戏应该是一场争吵的重头戏，乔霜月表情淡漠，眼神轻飘飘的像看垃圾似的落在对方身上，高傲的如一只白天鹅。 就这么一眼，穆柏遥垂在裤腿的手掌立即蜷在了一起，肾上腺素迅速飙升涌入心脏带来一阵头晕目眩，像做了一场火山车一样刺激。 酸胀感支配着穆柏遥，他自言自语道：“似曾相识。” 再看过去，乔霜月拍的认真，不管是表情还是动作都很到位，台词功底挺起来也很不错，即使环境杂乱，穆柏遥也能听得清清楚楚，就是情绪有些不太对，也许是他的到来影响到对方了。 导演还在穆柏遥的耳边絮叨：“这丫头我挺满意的，很敬业，演技也在线，不需要我花太多心思调教，每次拍她的戏我是最省心的。” 张旭文听着开玩笑的回：“导演，那我呢，拍我不省心啊？” 导演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臭小子…” 两人就这么一来一回的聊了起来，而穆柏遥也正好有了机会端着手站在一边细看乔霜月的表演。 五分钟后副导喊了卡，乔霜月攥着的那口气一下子就松了下来，剧组的工作人员很快散成一片，她越过人群直接朝穆柏遥这边走了过来。 随着慢慢走近的步子，穆柏遥逐渐彻底暴露在视线里，乔霜月远远地打量了对方一番。 穆柏遥今天穿的随意，内搭一件白t外面配了件休闲外套，好巧不巧前些日子乔霜月想给江堰买礼物在官网看见过这两件，都是秋季新款，加起来将近七万多。 中指戴了一个素钻，看样式很眼熟，腕上那块手表也是，乔霜月在脑子里搜刮了一圈，想起来这两个品牌似乎都是穆柏遥的代言。 全是高奢，以往的代言人基本都是外国明星，穆柏遥算是首个国内代言人。 在众多明星挤破脑袋抢那几个一二线品牌时，穆柏遥早已成为时尚圈的宠儿，无数代言接到手软，只有他婉拒的份。 再往上看到那张脸，网友说的没错，穆柏遥果然是本人比镜头里要帅多了，三十岁并没有在他的脸上留下丝毫岁月的影子，立体的五官跟深邃的眼神自带一段醇厚悠长的故事感，只是跟他对视一眼就会不自觉被那双富有生命力的眼睛吸进去。 非常标准的亚洲人肤色让他看起来坚朗俊俏，饶是乔霜月这种见识过无数帅哥已经自诩不会再轻易花痴的人也不得不惊叹一声。 穆柏遥硬是靠着这张脸在白幼瘦审美盛行的当下闯出了一条属于自己的硬汉道路。 张旭文已然在乔霜月结束时迎过去了，他带着乔霜月往导演那边走，挤了挤自个儿剧组关系最好的女搭档的的肩膀，低声说：“帅吧？我刚看到的时候都有点被帅的不会说话了，早知道化个妆再出来了。” 乔霜月一边走一边安慰他：“没事儿，你俩都不是一个赛道一个风格的，各有千秋。” “你这话不如不说呢。” 乔霜月抿唇轻笑，只好直言：“输给穆柏遥你无需自卑。” 说笑的功夫穆柏遥便已经近在咫尺，女孩儿略显紧张，微微弯着腰对着人极为恭敬。 “穆老师，您好！” 穆柏遥的眼神落在了站在自己面前的乔霜月身上。 声音有些哑，他开口回应：“你好，我是穆柏遥。” 乔霜月弯唇笑的很是兴奋，“穆老师我是您粉丝，我叫乔霜月，您不介意的话叫我霜月就行。” 这开场白毫无新意，跟千千万万个穆柏遥的粉丝相比没有半点意思，估摸着留不下什么深刻的印象。不过乔霜月也不在意这个，她确实是穆柏遥的粉丝，但只是影迷，硬要说，还算半个颜粉吧。 十几岁那会儿她确实跟风沉迷过一段时间做过穆柏遥女友粉，谁让穆柏遥实在是太贴乔霜月的审美取向跟择偶标准了，温柔成熟能力又强的爹系男友，完全就是她的菜啊。 但后来她遇见了江堰，才知道真的喜欢一个人是没有任何标准可言的。 喜欢就是喜欢，设限筛选下来的，那叫理性选择。 两人短暂的握了个手就匆匆分开，穆柏遥没表现出任何不对劲，乔霜月则是碍于男女有别以及害怕被有心人拍到做文章，穆柏遥的女粉丝她可惹不起。 穆柏遥轻声回：“好，霜月。” 这是他们的第一次相见。 第一百零七章 比我还帅吗 互相认识后也没有沉默下来，乔霜月比较内向又紧张迟迟没有再讲话，倒是穆柏遥找了话题。 “你刚才的戏挺好的。” 乔霜月抬起头眼神有诧异跟惊喜，略显激动地问：“您看了我演戏啊，真的挺好的吗？” 穆柏遥这种被用来当成案例教学的影帝水准，竟然能屈尊降贵点评自己的表演并且能给了个好评的行为实在让乔霜月晕头转向，她一改刚才站在一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状态，兴致勃勃地向穆柏遥学习起来，还率先分析了一番自己。 “穆老师，您觉着我的表演都有些什么问题啊，我发现我总是把握不了情绪，容易用力过猛，就显得太假。” 穆柏遥努嘴挑眉点了点头，但没回答，反而无奈地笑了笑，发出一声很淡很轻的气音。 “你不用跟我这么客气，老您啊您的，都把我叫老了，我也才三十呢。” 乔霜月也跟着不太好意思，“因为您…因为穆老师你出道太早了嘛，总觉得跟我们不是一个时代的，而且穆老师你是影帝，我们学表演的都是看着你的电影过来的，就是我们的表演老师啊，所以不免尊重了些。” “影帝也是人啊，不是什么三头六臂的神仙，我没那么讲究。” “行，其实我叫您的时候也觉得怪怪的，那我就不客气了。” 穆柏遥嗯了一声。 助理在这时提醒他：“柏遥，我们得去化妆了。” 穆柏遥回了声好的，他在这个时候进组一是因为白天有活动，二也是凑巧自己的第一场戏背景就设定在晚上。 “今天赶时间，我大概要在剧组里待三天左右，回头要有空我给你讲讲？” 乔霜月忙不迭点头，“好，那穆老师你先忙！” 穆柏遥走之后张旭文才靠过来调侃乔霜月：“可以啊乔姐，都跟人穆大影帝聊上了，还约上表演课了。” 乔霜月心情好，挤兑他：“有本事你别来旁听。” “那不行，这课千金难买，我必准时赶到，沾了你的光，谢了~” 乔霜月啧了一声，懒得接着跟人贫嘴。哪是沾了自己的光，就是穆柏遥人好而已，才会关照他们这些小演员。 晚上回酒店乔霜月跟江堰打视频电话，她将手机摆在桌上立着，自己在镜子前卸妆，但那股见了偶像的兴奋劲还没过，情绪很是高昂。 “你都不知道他有多帅！” 江堰看着乔霜月这荡漾的小表情就很是不爽，眼里飘过一阵不屑，阴阳怪气地吃味：“有多帅，比我还帅吗？” 乔霜月这时还没察觉到不对劲，专心对着镜子跟下眼睑上的黑色眼线作对，嘟囔着回：“他可是我青春期时的男神。” 江堰又想起那段往事。 乔霜月十六岁的时候爱上了追星，追的就是穆柏遥，不过她从来也只是在网上看看，再就是去影院支持电影买买周边什么的，从没真去见过穆柏遥。 她懒，且害怕，且没时间。 就这么不咸不淡的喜欢了两年，江堰也没太管。 可乔霜月所在的西京有天然的追星优势，作为最繁华的全国中心，每天都有开不完的粉丝见面会跟演唱会。 穆柏遥不唱歌，但商务代言多，经常会来西京参加时尚活动。 十八岁那年，某一次乔霜月在网上刷到了消息，说穆柏遥又要来西京，落地西京最大的那个机场，正巧她参加完集训回西京，也落地那里，于是心血来潮，决定鼓起勇气当一次线下追星妹。 为此她回绝了江堰说要来机场接她的提议，怕有江堰追起星来不方便。 “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 “反正我没事干，出租哪有专车舒服，就这么定了。” 可江堰霸道惯了，完全没把乔霜月的话放在心上，待乔霜月落地时，他已经在机场等着了。 “我在c区出口，过来。” 乔霜月下飞机后打开网络便收到这么一条消息，她两眼一黑，愤愤打字：“不是说了不用来接吗！” 江堰直接打了个电话过去，语气不虞，对乔霜月的一再拒绝已然不太高兴了。 “接你还有错了？快点过来。” 乔霜月也不敢让江堰白等，纠结之下还是说出了自己今天的安排：“可是我一会儿要去接穆柏遥诶…” 江堰皱眉，没听懂乔霜月这句话什么意思。 “？” “就是，一会儿穆柏遥的飞机也在这落，我想着这不是顺路吗，就去见见他。” 江堰气笑了，语气十分锐利。 “乔霜月，你什么时候也学会干这个了？” 乔霜月心想我干这个怎么了，而且我干这个也没影响你啊，守护我的追星自由！ 她壮着胆子喊回去：“我都说了不用你接，是你自己非要来的。” “那是我的错呗？” “……我不是这个意思，哎呀，你，你在那等我半小时行不行，我就看一眼，看一眼就走。” 江堰伸舌顶腮，眼神如北极的冰那般寒冷，十六岁的他还没学会后来在乔霜月跟前伪装演戏那一套，情绪直来直去，不满怒气都写在脸上，对乔霜月的掌控欲也从不遮掩。 他可以接受乔霜月在网上追追星，反正都是假的，如果乔霜月能因此快乐一点，江堰不是不能大方一下，但决不能将这种喜欢挪到现实生活中。 比如说，见面。 这直接触碰到了江堰的逆鳞，他接受不了乔霜月的眼神落在别的男人身上。 于是江堰回：“不行，现在就过来，别逼我生气。” 一来二去乔霜月也有点上头，她实在不理解江堰怎么连这个都要管，最重要的是他凭什么管着自己？ 以前江堰就管这管那的，乔霜月一直没怎么讲过话是因为那些管教反正对她来说也没什么大的影响。 比如讲放学要等江堰再跟江堰一起回家。 无所谓啊反正她都是要回去的，蹭江堰的车还舒服一点。 几百万的豪车，坐上去不是跟你开玩笑的。 再比如不能单独跟男同学出门，连微信都不许加。 乔霜月更无所谓了，她本来就很烦那些男生，每回被表白她都要费心思想拒绝的理由。 有了江堰后轻松安静多了。 她让江堰管着，是因为那些事她确实也不爱干。 但这事不行，况且这件事也不是很过分，她只是想见一见自己的偶像而已，现在天时地利，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她实在不理解江堰在闹什么。 乔霜月回：“那你生气吧，你要不等我就先回去，我自己可以打车走。” 第一百零八章 好疼 说完乔霜月就直接把电话挂了，而后背着书包根据她之前在网上找到的教程一步步找到了穆柏遥乘坐飞机的出口。 穆柏遥还有半个多小时才到，这儿已经里三层外三层挤满了人，乔霜月站在外边垫脚看了一眼，只是现在光维持秩序的保安好像就有十多个。 她不敢想一会儿穆柏遥下机出现在机场后会是什么样的一副场景。 穆柏遥是真的人气好高啊，乔霜月头一回接触线下就被震惊了，不由得感叹了一句。 因着乔霜月性子淡淡的，其实对是否能近距离接触到偶像这事儿完全没有任何想法，她今天过来这边一是喜欢穆柏遥，更重要的是她恰好在机场用不着费劲，来这顶多也就是圆一下自己的追星梦。 所以在大家都挤破了脑袋想靠近栏杆的时候，她始终就在外围安静的站着，心想一会儿能远远的看一眼就行，看完就走，免得人太多发生危险。 只字不提现在看起来很平静的原因更多是源于在来之前跟江堰发生的矛盾一直悬在她的心里，她咬着牙刻意将那份不舒服强压下去，在脑子里两个小人打架的时候努力说服自己。 我没错，为什么要被影响到不高兴？明明是江堰在无理取闹，他不向我道歉的话，我也不要理他了。 这两句话要是被跟江堰接触过又被江堰欺压了许久的那些人听见绝对会引起难以置信的骚动。 让江堰道歉？你脑子没问题吧？还是我听错了？ 可在乔霜月这里，江堰就只是一个脾气有点大却总会主动哄着自己迁就自己的弟弟。 她早已被宠坏了，才会这样有恃无恐。 在穆柏遥的飞机落地后现场明显骚乱了起来，此起彼伏的欢呼喧闹声从最前排传递过来，因为视线的遮挡，站在后面的人其实根本就看不见前面发生了什么，只能通过这些声音来做推测。 站在很后面的乔霜月就听见身边好几个女生叽叽喳喳的对话。 “什么情况啊，是不是穆柏遥出来了？” “叫这么大声肯定是啊，哎呀都说了早点出门，你看看现在哪还能看见人啊。” “没事，我带你挤进去，快点快点。” 而后就见那几人牵着手往前跑，而一旦有一个人动了，其他人就会潜意识的跟风，生怕自己被落在了队伍后面，一时间，乔霜月周边的人都跟着跑了起来争先恐后地往人群里挤。 一时没站稳的乔霜月直接被撞着往前一栽，恰好她今天背了一个很大很重的书包，毫无准备的女孩儿就这么直挺挺的倒栽葱似的摔在了坚硬冰凉的机场地面上。 “啊…！” 她喊了一声，膝盖直接跪在了地上，两只手的掌心跟手肘也在大力摩擦下全都擦破了一大块皮，血丝很快就溢满了皮肉组织。 在跌倒的最初是麻木感，嘴巴先叫了出来，但身体还陷在一片迟钝中没能反应过来，所以好像没那么痛，但只是一秒钟的功夫，剧烈的疼痛便铺天盖地在乔霜月的每一颗细胞中炸裂蔓延开来。 她紧锁着眉头，生理性的泪水控制不住的在眼眶中汇聚，砸向地面。 她的摔倒得到了一小部分好心人的关注，很快就有一个女生过来将她扶起来，问她需不需要帮忙。 乔霜月疼的直抽气，脑子都麻麻的，眼泪不自觉的直流，但模糊的视线还是一眼就落在了对方手中拿着的穆柏遥的应援物上。 这人肯定也是来看偶像的，还是不要麻烦她了。 乔霜月摇头，一边哭一边说：“没，没事，我自己去那边坐一会儿，谢谢你。” 那女生也没强求，塞给了乔霜月一包纸就走了。 于是满心欢喜来看偶像的乔霜月最后偶像没见着，反而吸着鼻子红着眼流着眼泪，一瘸一拐浑身是伤背着个她集训时候的书包逆着人群倒走，一路上还又被好几个人不轻不重的撞了几下。 可怜死了。 乔霜月一直到走出接机区域才停下来。 好在这机场够大够繁华，空调也开的够足，让乔霜月有地方可以坐着歇一会儿。 自己挂了江堰的电话，对方肯定早走了，走了也好，今天实在是有点丢脸了，不能给对方嘲笑自己的机会。 等休息好了再打个车去医院处理一下吧。 乔霜月这么盘算着，找了个长椅小心翼翼坐下去，两条腿微微曲着，从书包里拿出湿巾纸给自己擦拭伤口。 但纸巾才刚蹭到伤口处乔霜月就被刺痛刺激的龇牙咧嘴，尽管这里温度够低，她还是被疼出了不少汗液，细密汗水夹杂在发丝里再从额头处溢出来，脸上也湿漉漉的，睫毛黏在了一起，还有豆大的泪珠悬在高挺的鼻尖上。 突然那滴汗落在了腿上，再次让乔霜月轻啧了一声。 在家里家外都是被哥哥捧着宠爱着的小公主什么时候有过这么狼狈的时候？ 乔霜月才刚擦拭伤口擦了一小点，一个男人从不远处走过来，他看着乔霜月这个样子，叹了口气，实在不忍心再跟人置气，也只好将被人忤逆还挂断电话的怒气不爽吞了下去自己消化。 能怎么办呢，这是他自己选的小姑娘，只能自己惯着。 一只骨节分明透如温玉般的手指捏着一张纸横在了乔霜月的眼前又一点点帮她擦掉了脸上的眼泪，江堰的声音紧接着从脑袋上方传过来：“你就是这么看偶像的？” 乔霜月低着头不讲话。 江堰也不恼，干脆在人跟前蹲了下来，微微抬一点头就能瞧见乔霜月皱成一团像小包子似的表情。 他接着用那张纸帮乔霜月擦眼泪，开口时无奈、宠溺的语气简直要把乔霜月溺死了。 “没怪你，就是有点心烦，你怎么这么不会照顾自己啊？明明都已经十八了。” 没人安慰的话乔霜月觉得自己肯定能坚强起来，刚才她哭也只是因为疼的，可现在一旦有人来哄她，这个人还是刚才吵过一架的江堰，乔霜月心中的委屈就再也藏不住了。 眼泪白擦了，因为又有太多泪源源不断从泪腺中涌出来。 她放下湿巾纸，拽住了江堰的衣服，可怜兮兮的抱怨，宣泄堆积在心里的不满：“好疼，特别疼。” 第一百零九章 台风天 那天乔霜月是被江堰背回车上的，巨大的书包让江堰反背着挂在胸前了，脊背上仅仅扒着一个哭的止不住的女孩儿，到上车后江堰肩上的那块布料都湿透了。 所以在乔霜月录节目时被季云恶意推倒，等来江堰的拯救时，她才会迷迷糊糊的说出那句：“怎么又是你啊。” 江堰总是一次又一次的坚定地朝她走过去。 车子往医院开过去，江堰在后座好脾气的哄着因为要见其他男人而受伤的乔霜月，哄到后来已经不生气了，只觉得有点好笑。 他擒着笑意问：“还追不追星了？” 乔霜月哭的直抽抽，哭唧唧地回：“再也不追了。” 成，没白摔一跤，也省的我花心思了。 自那一次后，乔霜月真就再也没追过线下了，实在是有阴影，也因为如此，她会对来见自己的粉丝特别好。 她太知道这些粉丝是付出了什么花了多少时间精力才能站在自己面前的。 屏幕里外的人同时安静下来，乔霜月看着江堰已经藏不太住的很是不爽的眼神，知道对方肯定也是想到了那段小插曲。 她嘿嘿尴尬一笑，语气远没有刚才那么有底气了，小声替自己辩解：“那个，我就是因为第一次见到真人兴奋了点，我发誓真早就”脱粉”了！” 江堰皮笑肉不笑地威胁道：“你最好是。” 乔霜月猛地点点头。 这会儿不卖乖，一会儿就没机会了。 难得的视频时间江堰也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别人身上，幸而这个穆柏遥也只是在剧组里待几天而已，他很快将话题转到了别处，两人又聊了二十来分钟。 电话挂断后，坐在一边安安静静闭麦的袁琦立马哀嚎控诉起来：“我的天，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江堰吗，谈起恋爱来这么腻歪这么会说情话这么温柔？你咋不能对我也温柔点？” 江堰让他滚远点。 袁琦摇摇头，啧啧几声，“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真是重色轻友。” “不跟你开玩笑了，认真的，你俩在一起了？”袁琦收起了嘴角放荡的笑容，正襟危坐起来，手中的游戏机也被放下了，一手搭在沙发背上。 江堰拿起茶几上擦了一半的一块玉石，这是前段时间他拍卖会上拍来的，花了不少钱，他准备找师傅用这块石头雕一尊佛像，再用金子点缀，让袁琦当做礼物打点打点。 婵娟现在各方面都在发展期，很多地方都需要大量的钱来打通人脉。 他擦着那块绿的发亮的石头，反问：“你觉得以婵娟现在的实力能跟江家对抗多久？” 袁琦摇摇头，“江家玩婵娟跟玩狗似的，不出半个月就得全面崩盘。” “江家那边我也走的很艰难，到目前为止也只是接手了小部分的业务。所以没在一起，在羽翼还不够丰满到可以从我爷爷的手中将霜月安全的带出来之前，我不能冒这个险。” “可是你俩这样跟在一起了也没什么区别啊。” “没有啊，我很收敛，这事儿除了刘卓跟你，没人知道。而且这就是我爷爷的意思，让我玩一玩，玩够了就收心回去结婚，只要我没做出什么行动，这就是在玩一玩的范畴之内，懂吗。” “你们一家可真是…神神叨叨的。” 江堰深以为然，他们江家没有正常人。 — 平江近海，总有台风出没，一般是夏天雨季频发，但今年天气不大对劲，都十月份了，天气预报发出警告说不久后会有一次巨大台风登陆，当天全市都下达了通知，次日全体放假。 明月夜的人接二连三走空了，剩下几个加班加点的也到了不得不离开的地步，跟明宛同一个部门的基本上都是最迟走的那批，挨个路过明宛办公室时跟她打招呼，明宛挥挥手。 “明总，你也快点回去吧。” 助理收拾好东西也要走了，办公室已经没剩人了，只有明宛办公室还亮着灯，现在才下午四点多，可十七层的窗外已经黑云压城，白天的光都被乌云吞噬变成黑压压一片，大风刮得枝叶乱晃，不少垃圾都被卷着飘在半空中。 像要末日了一样。 明宛长发披肩坐在办公桌前，鼻梁上架着的镜片倒影着电脑桌面的表格，她敲着键盘发出哒哒的声响，随口应答：“这表格还有一点收尾，我做完就走，你先回去吧，路上小心。” 助理知道明宛工作起来拉不住，事业心特别强，也没再讲什么，拎着包下了电梯。 很快偌大的一个部门就只有那点断断续续的键盘声响。 一个多小时后明宛终于将任务完成发给了同事，她也不是不能将这工作带回家做，但就是有点强迫症，不愿意中途断掉，想着一鼓作气干完得了，免得拖拖拉拉的。 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揉了揉酸胀的脖颈，她拉开为了挡太阳而紧闭的窗帘，外面已经下起了暴雨。 尽管门窗紧闭，也能听见鬼哭狼嚎的狂风呼啸声。 这次台风确实挺恐怖的。 明宛没再多想，赶紧拿手机打了个车，这几天她自己的车子送去保养了，都是打车上下班的。 发出了打车需求后明宛将手机息屏匆匆收拾好了办公桌上的东西，杂七杂八一大堆，从工作上到生活上的用品应有尽有，跟哆啦a梦似的，最后又拿电脑包将电脑装起来才踩着高跟鞋下了电梯。 结果又在楼下等了十多分钟也没人接单，哪怕是她加了好几百做小费也迟迟没有动静。 办公楼已经彻底安静下来，萧条的好像已经人去楼空，只剩下住在这里的保安正要关门，瞧见在大门附近站着的明宛，喊了一声：“明总，您是在这等车吗？” 明宛自知是自己非得在这加班才误了时间，眼看着风雨越来越大，大厦不及时关门的话肯定会被风吹出损失，可手机里的预计等待时间越来越长，她自认倒霉，想着要么就在办公室里将就几晚吧。 平江的人对台风都已经见怪不怪也很有经验了，顶多也就是停水断电两天。 刚准备回头跟保安说让他关门，大厅另一边的电梯竟然又下来一个人，明宛看过去，是乔雪阳。 第一百一十章 雪阳哥哥 乔雪阳也在同时看见了站在门边的明宛，他面色如常，不见几天前两人闹得十分不愉快的尴尬，几个健步走了过来。 明宛审视着对方越来越近的身影。 灰色的西装果然要比纯黑色更适合乔雪阳，他这幅温良恭俭的模样，穿黑色总会有点格格不入，黑色太沉，不贴他的气质。 “明总，还没走么。” 明宛翻了个白眼，对着人假笑，回：“这不废话吗，走了我还能站在这？” 乔雪阳哽住了，脸上淡然含笑的完美假面有一瞬间的破裂，大概是没想到明宛对他的厌恶已经大到连在公司都懒得装了。 明宛抓住了那瞬间，只觉得浑身都舒畅，爽了。 能让表演型人格的乔雪阳手足无措，哪怕就这么一秒，她也自认赢了。 至于之后乔雪阳是怎么快速修复好再次挂着那张无懈可击的面具对着自己演戏，她无所谓了，也懒得想，反正演好人这事对乔雪阳这种人轻而易举。 两人在噼里啪啦的风雨声中站着都没再开口。 乔雪阳看了眼外头愈发大的雨，狂风无情拍打着玻璃门，高大的梧桐枝干被吹得四处乱飞发出诡异的婆娑声，凉意无孔不入的从缝隙中钻进来悄无声息将两人包围，他用余光瞥见明宛冷不丁打了个颤。 他又试探着问：“没打到车？不介意的话，我送你吧。” 明宛看了眼外头，又看了眼手机上仍然没有人接单的app，点下了取消键，回：“那麻烦你了。” 她是很烦乔雪阳，但没必要跟自己作对，这个天气要是回不了家在公司待一晚，不停电还行，万一晚上断电，明宛得被吓死。 而且是乔雪阳对不起自己在先，她没必要躲着让着，反而看着心虚。 乔雪阳说不麻烦，让明宛在这等会儿，他去取车。 明宛这才反应过来乔雪阳理应是直接下地下停车场的，却来了一楼，顺嘴问了句：“车停在外面？” “嗯，就是来办点事，偷了懒没往地下车库停，没想到突然下这么大的雨。” 明宛不再回话。 在乔雪阳往前走了几步正打算冒雨飞奔去开车的时候，一只手从伸手拽住了他，他诧异回头，只见明宛不大情愿的从自己的托特包中拿出了一把雨伞。 “喏，算你送我回家的报答。” 乔雪阳笑了一下，接过了伞，嗯了一声。 虽说撑了伞，但台风带来的大雨实力确实强劲，这把小小的雨伞只能勉强将上半身挡住，待乔雪阳坐上车时裤腿都湿了大半，肩膀上也淋了不少雨，他直接将风暖打开了，暖气对着吹了几分钟后冰凉的手总算回了暖。 之后车子顶着雨行驶到大厦前，明宛利落的坐上了副驾。 车子勉强拐出喷泉出口后乔雪阳问：“你家在哪，我导航一下。” 明宛没说话，直接在车上的屏幕上输入了自己住的小区，随即很公式的ai女声从车子里响起，乔雪阳顺着指引慢吞吞开过去。 一路上除了玻璃被利刃般的雨滴敲击的声音跟怒号狂风，车子里一直很安静，明宛靠在副驾上只顾着低头玩手机，丝毫没有要跟乔雪阳交流的意思。 要不是坐在后座实在不礼貌，乔雪阳猜她大概都不想跟自己并排。 但乔雪阳也没觉得气氛僵硬，他一心都放在了路况上，台风天开车最是危险，雨刮器已经开到了最大也不及雨水冲刷的速度快，路况可见度不到十米，原本只需要半个小时的路程在大雨的阻碍下，二十多分钟了也才走了一半。 好不容易开到转弯处路程过半，车子里先前在放着慢音乐的电台突然插播紧急新闻：“收到紧急通知，受暴雨影响多颗大树被击倒，清风路以北桃花坞路以南方向路况严重受损，暂停通车，请各位车主绕行。” 乔雪阳踩下了刹车，对着屏幕上的地图扒拉了一下。 受损禁行的两条路就是从这个方向可以去到明宛家的那两条，如果这两条路暂停通车，那意味着他得绕城一大圈从后面的方向才能过去。 而这在天气如此恶劣的台风天里几乎是不可能的。 明宛想必也是听见了这条新闻，她放下手机往前看了一眼，露出了难以置信跟我真倒霉的复杂神色，没忍住说了一声：“靠，玩我？” 乔雪阳讷讷地问：“那现在怎么办？” 明宛实在烦躁，不理解为什么只是加了个班就能接二连三遇到这么多破事儿，现在还跟仇人凑一起了。 她没好气地说：“随便找个酒店把我放下来吧。” 但这一块是才开发出来的新城，高楼办公大厦一栋挨着一栋，基础生活设施却一点没跟上，要想住好一点的酒店，也得绕路去商业区。 乔雪阳划拉完地图后叹了口气，索性直接问了：“我租的房子就在这旁边，掉头走五分钟就到，要么去我那吧。” 这话说的很有意思，明宛一时说不清她心里听到这话时是鄙夷更多还是兴奋更多，都这样了，乔雪阳还没死心？还想撩拨自己？ 邀请一个女孩儿回家尤其是曾经的暧昧对象的潜台词，乔雪阳跟明宛都心知肚明。 明宛唾弃咒骂着自己，怎么闻见热闹就走不动道的坏毛病至今难改。 她一直自诩没那么高的道德感，但也没有破坏别人情侣关系的兴致，可这都是乔雪阳三番两次的主动的。 既然如此，不如就让我替天行道，帮那女孩儿一把，也让她早日清醒认识到自己这位多金男朋友是怎样的花心渣男。 明宛开始感谢这场大雨，原来老天早有安排，该说不说，她跟乔雪阳还是很有孽缘的。 意味不明的哼笑了一下，明宛撩起长发露出修长的脖颈往乔雪阳那边靠了点，故意低下声音问：“我去了，你那位好妹妹怎么办？” 乔雪阳无奈，但也顺着回：“我妹妹今天不在。” “哦，这样啊。” 挑起如丝媚眼，明宛用了自己最甜的声音夹着嗓子冲着男人讲：“好啊，雪阳——哥——哥——” 第一百一十一章 紫色星黛露 好一番折腾才终于到家，乔雪阳将给霜月准备的拖鞋拿给明宛后说了句“你随意”就去了房间换衣服，裤腿湿漉漉的扒在身上让他十分不舒服。 他最讨厌下雨天。 这倒是正中明宛下怀，给了她自由的时间来观察这套房子，从进门时乔雪阳从鞋柜里拿出来的那双穿过的紫色星黛露拖鞋开始，明宛心里就有数了，这房子的确是有位女主人的。 她盯着脚上这双鞋，心想那个女生还挺有品味的。 明宛说不清自己现在的心情，伤心难过吗？也没有，毕竟她也不是喜欢乔雪阳，而且乔雪阳有女朋友了这件事她也早就知道了，这双鞋不过是再为这个事实添了一笔铁证罢了。 可如果真的不在意了，为什么又要陪着乔雪阳玩这么无聊的猫捉耗子的游戏呢。 真的是上班的这段时间日子过得太无趣了，明宛牵扯起唇角若有若无地动了动。 踩着拖鞋走出玄关，她一边抬手将自己在雨丝的拍打下变得潮湿的头发随手扎了起来一边巡视了一圈这房子的格局。 很传统的二室一厅的套房，不算大，但两个人住是足够了，估摸着是乔雪阳自知在这也住不了多久，就随意在商场附近租了一套。这个小区明宛略有耳闻，住这的基本都是在附近上班的。 明宛还是有点吃惊乔雪阳好歹也是乔氏总经理竟然会选了个这么平价的地方住的，她还以为会住东边那块的别墅区。 明宛在那边也有一套房子，但那个小区主打的是一个环境优美空气清新，太远太偏，上下班不方便，除了放假明宛很少会过去，她住的多的还是公司附近那套公寓。 房子里家具齐全，但都是黑白灰的色调，也没什么特别的设计，看着很清冷，跟乔雪阳的风格很一致，不大像是有人常住的，尤其是客厅区域，沙发跟茶几都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但茶几上一只花瓶里插着的百合跟蔷薇花很是突兀，花开的正盛，还有几株含苞待放，水珠落在花瓣上打滚，显然是才买来的。 这应该是那位妹妹的手笔吧？ 明宛将视线挪开，走到立柜旁，其中一块格子正中摆了一只星黛露玩偶。 这位妹妹原来是星黛露的粉丝。 说到这，明宛突然想起乔霜月似乎也很喜欢星黛露，那次她去酒店看望乔霜月，就在酒店的床上看见了一只很大的星黛露玩偶，还有一次在乔霜月背的包上看见过一次星黛露挂件。 这些可爱的玩偶是很会勾引小姑娘的心，小时候明宛也喜欢这些，读高中的时候就没兴趣了。 她努了努嘴，原来乔雪阳喜欢这种类型的。 跟自己的风格简直是背道而驰。 打开房门，乔雪阳换下了家居服从里面走了出来，开门的瞬间他看见明宛站在客厅的柜子前发呆，也许是太过出神，竟然没有听见自己的动静，鬼使神差的，他也没有出声提醒，而是站在门边从明宛的侧身看着她。 眼前的女孩儿将大多数时候都是呈现出波浪状披在肩上的柔软长发扎成了个马尾挂在脑后，发丝上可以看出潮湿感，衣服上也被滴了水，脸上的妆经过一整天的忙碌再加上雨丝的拍打隐隐有些脱落，脸上露出了点倦意。 明宛难得有这幅略显狼狈的模样，或者说，在乔雪阳面前展现出这一面来。 她在他面前出现时总是光鲜亮丽两眼夺目的，她本就有一幅极漂亮的皮囊，又很会打扮，哪怕是没什么太多花样的职场装，仍旧能靠着自己的气质跟身材将那些衣服衬出别样的韵味。 乔雪阳任由自己的思绪开着小差，继续在心中有一下没一下拼凑着有关明宛的碎片。 她更偏爱挑眉，喜欢勾勒眼线配上红唇，许是出于这样的妆容更能让自己看起来成熟凌厉一些。可乔雪阳却总是想，即使不化妆，明宛也一定会是人群里最明亮的那个。 想到这乔雪阳的眼中闪过一晃而过的柔软。 “你走路怎么没有声音？” 明宛的声音在安静的客厅里响起，乔雪阳对上对方不知什么时候发现了自己，看过来的问询不悦的神情，庆幸自己心态够稳，被这么一问也没有被偷看抓包的失态。 他淡定的假装才出来，往前走了几步。 “我叫你了，是你太出神，没有听见我的声音。” “是吗…” 乔雪阳走到柜子边跟明宛并肩，中间隔着半个人的距离。他抬眸顺着明宛刚才一直在看的方向看过去，一眼就看见了那个紫色的小玩偶。 一定是霜月上次让蓁蓁跟花一并送来的，那次他在外面忙，霜月给他打电话讲让蓁蓁带了束花过去，妹妹轻柔软糯的声音在电话里絮絮叨叨：“哥，你那房子也太没人气了吧，我给你布置一下。” 乔雪阳哭笑不得，讲只是一个临时住所而已。 乔霜月连说了几个“no”，教育他就算只住一个星期也是落脚点，怎么可以这么敷衍随便，应该多像自己学习学习。 乔雪阳想起乔霜月那乱成一团的酒店房间，轻笑，正巧有人喊他，他匆匆留下一句随你就挂了电话。 之后隔三差五的叶蓁蓁就会在乔霜月的指示下过来送花送东西，有时候乔雪阳能察觉到，但大多数时候他都是回到家后洗完澡就在书房里办公，家里哪里变了他其实都没什么感觉。 就比如这个星黛露，他也是第一次见。 乔雪阳看着明宛若有所思的眼神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不免觉得有点头疼。 他确实是打算找个借口跟明宛拉开距离的，但没想到这个借口来的这么猝不及防又不好解释。 乔雪阳隐隐有些难受，自己现在在对方的心里一定是个很糟糕男人吧。 他咳嗽一声，问：“你要不要先洗个澡？” 明宛挑眉，回：“我没带换洗的衣服。” “我这有，穿过一次，但是洗干净了，不介意的话先这么将就一晚上吧。” 明宛噗嗤一笑，她确实没想到乔雪阳胆子竟然能大成这样，还真让她有点刮目相看了。 她转过身，轻佻开口：“你让我穿你女朋友的睡衣啊？” 第一百一十二章 江少的实力 睡衣的主人正被困在机场vip休息室。 外面暴风骤雨叫的厉害，飞机延误一次又一次，一直到晚上九点多乔霜月跟助理得到的仍是继续等待的通知，乔霜月心知今天是走不掉了，只好改签，让叶蓁蓁跟公司那边说明，活动也得推迟。 《青提》昨天杀青，明天她在西京有一个线下活动要参加，但受台风影响，飞机延误，也不知道到什么时候才能飞起来。 “早知道昨天就走了。” “哎呀这也是公司的安排嘛，怪不了你，而且谁知道这次台风来的这么突然。” 叶蓁蓁安慰着乔霜月跟公司联系，得到柳圆的回应后对乔霜月讲：“圆姐说这活动要是回不去只能缺席了。” 也只能这样了，现在所有从平江出行的交通方式都已经被封锁了，连高速都不给过了，没有工具，哪儿都去不了。 “那咱们现在回酒店？” “哦~” 在叶蓁蓁的揶揄下乔霜月红着脸回了条江堰消息：“没能飞走，本来以为能赶在台风来之前走的。” 下午出发来机场是江堰送的，江总拿着手机屏幕里的台风预警对乔霜月讲：“飞机肯定不会再飞了，何必去一趟浪费时间。” 这样的情况乔霜月不是没遇到过，这些年她走南闯北的，恶劣天气碰到过不少回，也有特别幸运赶在那个临界点出发的，刚落地暴雨就下下来，正正好好，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乔霜月让人开车，坚持得去机场看看情况，万一这次也一样呢？ 江堰老大不情愿，但还是老老实实踩下油门，只是一路上都在试图将乔霜月劝回去。 “就算飞了也不安全，万一出事怎么办。” “飞机失事的概率那么低，你怎么不盼着我点好。” “我不是那个意思。” 乔霜月知道自己话说重了，眼神从副驾往身侧瞥了一眼，果不其然大少爷沉默下去脸色不大好看，乔霜月反省这段时间自己是不是过的太顺太幸福了，都敢跟江堰抬杠了。 都是江堰对她太好惯的。 她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能这样了，在车子停下来等红灯的时候轻巧如一只喜鹊一样飞快的凑过去亲了一下江堰侧脸，撒着娇讲：“对不起嘛我也是着急，我知道你担心我，要是飞机延误了我就回来找你行不行。” 江堰也很好哄，这么一下就松软下来了，唇角要笑不笑的，忍得很辛苦，乔霜月见了用手指戳了戳他的下巴，讲：“忍不住别忍了，笑吧笑吧。” 于是江堰勾唇，一手捏住了乔霜月的那根手指，再顺势将女孩儿的整只手都包在掌心里。 “你自己说的啊，别到时候又讲我压迫你。” “好，我自己说的，您就放心吧小江总。” 这会儿乔霜月就在兑现自己承诺呢。 “你别来接我了，不安全，我打车过去。” 江堰已经拿好车钥匙进了电梯了，发了个语音过来：“这种天气的晚上十点钟你上哪打车？在那等着，我过去。” 乔霜月也不再推脱，回了个嗯，就开始坐按摩椅上闭着眼睛休息。 一个多小时后叶蓁蓁把她叫醒。 “姐，江总快到了，让我们直接去停车场。” 风雨交加之下乔霜月又跟着江堰回去了，回去之前先把叶蓁蓁送去了酒店。 “我就知道我还得来一趟。” “嗯嗯，江总就是运筹帷幄有先见之明。” 江堰很受用，但也能听出来这句话玩笑成分更大，停车时去揪乔霜月的脸颊，讲小兔子现在胆子肥了。 回到江堰的家后已经是凌晨了，乔霜月又困又累，刚进门就看见留在家里的霜霜朝她溜达过来，小猫很是高傲，尾巴翘的直挺挺的，矜贵的叫了两声后在乔霜月的腿边来回打转。 乔霜月打了一半的哈欠硬是咽了回去，蹲下来用手去挠霜霜的下巴，霜霜被摸的很舒服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叫声，还用脑袋蹭着乔霜月的手心跟小腿。 她对正在帮乔霜月收拾行李的江堰说：“霜霜真是特别聪明的小猫。” 她现在已经习惯跟着叫霜霜了，已然没有当初的羞耻跟遮遮掩掩。 滚轮在地板上很安静，箱子被推进房间里，江堰走出来，也蹲下来，在乔霜月对面伸出手摸霜霜的肚皮，霜霜立马就很配合的躺倒了，四个小爪子舒服的一张一缩的。 江堰笑着讲：“嗯，很聪明，这只霜霜聪明，那只也聪明。” 乔霜月听出了言外之意，无奈，不想笑又实在憋不住，眉眼之间都是娇俏。 “那只，哪只啊？” “就那只总冲着我龇牙咧嘴的小兔子霜霜呗。” 乔霜月叉腰气鼓鼓，“哪有总龇牙咧嘴，又污蔑我。” 两人又闹了一阵实在精力不济，乔霜月从地上站起来有点低血糖晃了一下，江堰接住她，面露担心：“是不是最近都没好好吃饭？” 乔霜月说：“都老毛病了，小时候我就低血糖。” 江堰松开手，“这几天给你好好补补。” “怎么补？” “食补。” “点外卖啊？” “我自己做。” 乔霜月惊讶挑眉，从江堰口中听到这句话真的是很令人震惊，一来江堰以前是绝对不会做饭的，二来江堰这种身份地位，简直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家里的食材都是从国外空运的，八大菜系的厨子轮流换着法给人做饭。 就这他还总是挑食，口味很刁，这也不吃那也不行。 十多岁长身体那段时间把江家的厨子愁坏了，少爷不吃饭就意味着这份工作他们也干的差不多了，可以卷铺盖走人了。 那时候整个江家首先为江寻舟服务，其次就是江堰。 “你什么时候学会的做饭？” 说到这乔霜月也觉得有点奇怪，以江家宝贝江堰跟江寻舟对这个孙子的重视程度，怎么会让他住这么低调的房子？……也不能说不好，但总觉得跟江堰身份不符合，在乔霜月的印象里，江堰哪怕是出国读书，住的都是城市正中可以俯瞰整个cbd的大平层。 她曾经在江堰的朋友那刷到过那张照片，那人去国外找江堰玩的时候拍的，照片里江堰只有一个背影，穿着休闲的宽松衬衫，袖子卷起来到小臂处，指缝间夹了根点燃的香烟。 男人站在落地窗前，窗外就是灯红酒绿的繁华都市，那个地方很出名，租金一个月高达三十多万。 他朋友配文：“江少就是有实力，到哪都潇洒，来国外都有几个厨师跟保姆跟着伺候。” 后来这张照片在二代圈跟留学生的圈子里都广为流传，江堰挥金如土的阔少形象也一度成为传说。 第一百一十三章 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 再看他现在住的地方，上次乔霜月来过一次，但没注意看，现在环视一周，对乔霜月乔雪阳这种家境的人来说还算可以，一百来平，一个人住绰绰有余。 但江堰住这就莫名有种落魄了的感觉。 江堰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他打开冰箱说：“在国外学会的啊。” 乔霜月问：“你在国外不是有厨子吗？还得自己做饭？” 江堰愣了一下，没回，反而略带着欣喜地问：“你偷偷关心我啊？我在国外有厨子这事儿你都知道？” 乔霜月自觉说漏嘴了，她确实关心了，除了那张照片，她也偷偷打听了不少次江堰的近况。 不过好在她有借口。 “谁关心你了，你朋友拍的照片满天飞，传到我这不是很正常？” 江堰情绪down下去，哦了一声，随口讲：“有时候会自己做一点，也不是为了吃饭吧，就是做饭打发时间。” 他话说的真假参半。 江堰在国外那会儿确实有好几个厨师跟着，但很多时候江堰胃口不好，做一桌子山珍海味也往往吃不了两口，他一个人在长桌上从天亮坐到天黑，那块巨大的被人惊呼的落地窗外从漫天红霞到灯光渐起。 他的影子孤单的倒映在地面上，霓虹灯扫过来，泛起一阵波动。 后来他在心理医生的建议下找点爱好来打发时间转移注意力，江堰便开始自己做饭，尽管做出来后也基本都倒了没吃两口，但厨艺却是练出来了，毕竟后来认识的袁琦三天两头就要找机会让江堰带份去学校。 应当不只是因为白人饭吃多了吧？ 乔霜月狐疑，靠做饭打发时间？她还是第一次听说。 “做饭其实是一件很有秩序的事情，从食材的购买，准备的顺序，下锅的先后，时间火候的把握，失之毫厘差以千里，生硬的材料在几个小时的安排下变成香喷喷色香味俱全的一道菜，挺有成就感的。” 见乔霜月不信，江堰又解释了两句。 好吧，这段话很像江堰能说出口的。 乔霜月走过去，顺着江堰往冰箱里看了一眼，什么都没有。 “明天要打电话让人送点过来。”江堰说。 乔霜月问：“那你怎么会住在这里。” 江堰表情坦率：“爷爷给我安排的是套别墅，我嫌弃太远了，这是自己租的。” 其实是他担心那套别墅里有摄像头，也怕周边会江寻舟的人盯梢。 乔霜月噢了一声。 “那我去洗澡睡觉了，好困。” 乔霜月没再问，转身往客房方向走过去，江堰看着她的背影，满眼柔情，说：“晚安。” 女孩儿晃晃手，“晚安。” 晚安好像是我爱你三个字说快了，江堰又悄声补充了一句：“我爱你，霜霜。” 这句话他在心里说过千遍万遍了。 — 另一边，乔雪阳家。 明宛还是穿上了乔雪阳给她的睡衣，半小时前说的挑衅图嘴上的一时爽快，把人吓的结结巴巴后噗嗤一笑。 还以为多有种呢。 出来后明宛用新毛巾擦着湿漉漉的长发，肩膀处已经又湿了些许，但她早已习惯，长头发就是这么麻烦。 走出来后一股香气从厨房中飘散开来，她走过去，看见乔雪阳正背对着自己的高大宽厚的背影，男人还是像初见那般穿这一间白衬衫，将袖子卷到肘部，在厨房的动作看着也很干脆熟练，一瞧就知道是有经验的。 没想到还是一款家居型渣男？ 只单单看这一幕确实很能引起女生青睐。 她站在原地没有发出声音，只是安安静静的擦着头发上剩余的水汽。 毕竟他们鲜少能有这么和平，温馨的时候。 不久后，乔雪阳转身，看到明宛后也不意外，自然地开了口：“下班后还没吃东西吧，家里也没什么食材了，简单煮了碗素面。” 他说着将面端上桌，明宛走过去看了一眼，青花瓷的汤碗里摆放着整齐的面条，清汤上撒上了翠绿葱花，一个鸡蛋煎的正好，筷子一挑蛋黄就能从里面溢出来，看着还算不错，很有胃口。 刚出锅的热汤伴着葱花的鲜香钻进明宛的鼻腔勾起了馋虫，方才不觉得，现在闻到味还真有点饿了。 她也没跟人客气，直接坐下来，夸了句：“厨艺不错。” 女孩儿坐下来拿起筷子低头吃起来，湿漉漉的头发贴在白净的脸颊上，脖子上的水珠还没擦干净，顺着锁骨隐入胸口处。 乔雪阳抬眸，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这么寡淡素净毫无装饰的明宛，原来是这么可爱年轻的样貌，眼睛很圆，像小鹿一般，秀气的鼻尖在热气的熏染下有些红，极少女的睡裙穿在卸了妆的她身上一点也不突兀，甚至人比卡通睡裙更嫩。 难怪她总要画很浓的妆用眼线跟红唇武装自己，难怪要戴美瞳要将眼睛拉长，这么一副瞪着大眼睛的娇小姐模样，想必在职场是要吃不少亏的。 人总是会不自觉的欺负外表看起来老实可欺的同事。 乔雪阳的视线很快就被明宛敏感的察觉到了，这视线着实是太过直白让人无法忽视，但她没有抬头，仍然微微弯腰，左手撩着头发，右手拿着筷子在碗里挑弄了几下，金黄色的蛋液就一缕缕地往汤里滑。 “收收眼神。” 她一边吃一边不加情绪地开口，仿若只是一个无关之人的通知而已。 乔雪阳猛的低下了头，慌张拿起筷子。 第一百一十四章 乔霜月的拍立得 吃完饭乔雪阳去洗碗，明宛回了乔雪阳给她安排的客房，她什么都没带来，从睡衣到拖鞋都是乔雪阳那个女朋友的，进了房间也用不着收拾，直接上了床。 忙了一天，又被雨淋湿漉漉的被困在车里将近一个小时，还要跟乔雪阳周旋演戏，她现在只想快点睡觉。 打了个哈欠，明宛回了几个消息后就要躺下。 躺下的时候视线随着身体缓缓上移，阴差阳错看见了摆在床对面架子最顶层的一个相框，那相框摆的很靠里，又放在最高，明宛进来时确实没注意到。 相框孤零零摆在那里显得很是突兀，毕竟这个客房除了有张床，其他什么都没有，怎么会单独摆一个相框放在那？ 好奇心使然让明宛又重新从床上爬了起来，这都摆在这了，就不算隐私了吧？犹豫再三，她穿上拖鞋拖着把椅子过去，光脚站上了椅面将那个相框拿了下来。 结果刚入眼就惊了一下，因为照片里的人正是乔霜月。 明宛愣了神站在椅子上都没想起下去，她捏着这个相框来回看了几遍，相框是很常见的样式，没什么特别的，但上面没有一点灰尘，明显是才摆上来的。 只好重新观察那张照片，结果还真让明宛瞧出了不对劲。 这张照片是一张拍立得，是在房间里拍的，乔霜月怀里抱着一个很大的娃娃冲着镜头比了个耶，笑的极甜。背景看起来是酒店，明宛觉得有些眼熟，回想了好几分钟才想起来这不就是之前乔霜月拍《青提》时的那个酒店吗？ 她去过一次。 看到照片的一开始明宛震惊是因为以为乔雪阳也是乔霜月的粉丝，可现在察觉到了中间的谜题时明宛更加困惑了。 这种明星拍立得一般都是作为粉丝福利抽奖送的，但都一定会配有签名，否则说不清容易被造谣，乔雪阳这张却没有，只是光秃秃的一张照片。 那他是怎么拿到这个的？ 电光火石间，一连串飘散四方的线索迅速被风吹赶着聚拢在了一起，乔…乔……霜月，雪阳。 难道他们俩真的有什么关系！？ 明宛直接将相框打开拿出了那张拍立得，翻开一看，拍立得的后面写着一行字：希望我最亲爱的哥哥能每天开心！ 操…… 明宛没忍住十分没素质的骂了一句，这俩人是兄妹啊！？ 那前阵子她带着乔雪阳去线下看乔霜月的活动，他怎么装得一副根本不认识的样子！？ 明宛又迅速回想起那天活动的细节，想起她听见乔雪阳对着电话里说“想吃什么”跟她约乔霜月时对方回答自己晚上有约，那天明宛还因为被接二连三的拒绝不爽了很久，现在想想，不会……当晚那俩人不会就是彼此的“约会”吧！？ 所以乔雪阳其实没骗明宛，妹妹是真的妹妹，只是明宛误会了，而他也就没解释了。 所以根本不存在女朋友，明宛用来故意刺激膈应乔雪阳的“女友”代指的都其实是乔霜月！？ 解开这团迷雾的明宛的心情一时间一言难尽五味杂陈，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该高兴乔雪阳没有女友不是自己以为的那种道德败坏的渣男，还是该生气乔雪阳就这么任由自己误会、闹脾气、在他面前犯傻了。 看着自己特别在意这件事，又是骂他又是去喝酒还找男的演戏给他看今天却又跟着他回来了，还自作聪明的故意在他面前说什么“你让我穿你女朋友的睡衣啊”，乔雪阳难道特别有成就感？ 说不定当面装的正经，背地里却在偷笑。 乔雪阳脑子有病吧？ 好消息，不是渣男，坏消息，似乎比渣男还严重。 感觉到尊严跟智商都受到了侮辱，明宛越想越生气，她从椅子上跳下来，拿着那张拍立得直接气势汹汹冲了出去兴师问罪。 耍我很有意思？你乔雪阳是什么东西也敢耍我明宛玩？ 关键明宛一点都没意识到这段时间他都被乔雪阳耍了。 真是人生滑铁卢。 推开门去客厅时乔雪阳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脑，屏幕上都是报表，明宛嘲讽一笑，倒还真是个工作狂，事业心挺足的。 既然事业心这么足，这么在乎重视跟明月夜的这次合作，怎么有胆子玩到她明宛头上的？ 明宛快步走过去，停在了沙发后面，直接开门见山高声质问：“你跟乔霜月是什么关系？” 乔雪阳没动弹，几秒钟后才将电脑合上放到了茶几上站了起来，回过身跟明宛面对面。 他大方迎上明宛攻击力十足火力全开的眼神，没有表现出惧意，故作惊讶地开口：“乔霜月？不就是明月夜的代言人吗，我跟她能有什么关系。” 眉峰微挑，神情真诚，要不是明宛掌握到了他抵赖不了的证据，还真的会被他骗过去。 明宛咋心里惊叹眼前男人的演技，不得不夸赞道不愧是乔霜月的亲哥哥，这好演技看来确实是一脉相承的。 以乔雪阳的条件，也不是不能去当男演员啊。 明宛又往前走了两步，直到走到客厅圆灯下，乔雪阳开的是暖色的氛围灯色，懒洋洋的灯光打在两人的脸上弱化掉了当下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可明宛眉眼间的怒意依旧呼之欲出，似乎下一秒就要化为焰火将两个人都点燃了。 她捏着手上那张拍立得直接怼在了乔雪阳眼前，清楚地看见了那瞬间乔雪阳紧缩的瞳孔。 黑色边框的拍立得在明宛洁白修长的指尖中灵活的翻了个面，印有乔霜月字迹的那面毫不留情地冲进了乔雪阳视线中。 “需要我来帮你读一遍上面的字吗？我——亲——爱——的——哥——哥——” 后面那几个字几乎是咬牙切齿了，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像从山顶上滚下来的接二连三的石头带着几十公斤的重力直接冲向乔雪阳。 当事人显然对这张拍立得的存在毫不知情，看到后非常明显的慌乱了半秒，他张着嘴想编造一个合理的理由，一向转的很快的脑子跟能在谈判桌上侃侃而谈的口才却似乎一下子被什么东西压制住了。 嘴巴张了又闭，乔雪阳迟迟没能说出什么。 这就算是另一种默认了。 明宛点点头，气笑了，夹着拍立得的手跟着晃了两下。 第一百一十五章 告白 两人坐在餐厅的桌子两侧对峙着，明宛素颜朝天穿着粉色睡衣披着难得柔软顺滑的头发也能有一米八盛气逼人的气场，她翘着二郎腿，双手交叉搭在胸前，腰背都靠在椅子上，仰着下巴对人讲：“说吧，乔总。” 反观乔雪阳坐的极为端正，两只手摆在桌前。 良久，在明宛快要不耐烦再次催促之前，乔雪阳总算是张了嘴没再当哑巴。 “我只是不想借霜月的情面达成我们之间的合作。” 明宛思索片刻，勉强信了这句话，这些天乔雪阳的工作能力她都看在眼里，以对方对工作的重视程度跟自尊心，会这么想也不奇怪。 不是所有人都想要走捷径的。 但明宛还是说：“即便这样也不该瞒着我，那天我就告诉过你，我做人做事向来公私分明，绝不会在公事上感情用事。” 她顿住，抿唇微微往上勾了点，却不见笑意，只有冷峻，又别有所指地抬眸盯住了乔雪阳，明明长相软糯，这眼睛却是经历过大风大浪才能锻造出来的锐利，似乎再强硬扎实的盾牌都抵挡不住如此尖锐的长矛。 “就算是你来色诱也不会让我随便松口，何况只是一个兄妹关系，乔霜月是我们的代言人不错，这可跟你没什么关系。” 说完后两只手松开，明宛抬起一只手臂放上桌，已经有些长了的指甲一点点敲打着乳白色的石英桌面。 明宛刚才那句话十足的侮辱了一回乔雪阳，可他听完后竟然泛起了些许的笑意，看起来并不太在意，在他的心里，明宛除了有在职场上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强势一面，更有私底下还透着小女孩的幼稚一面，尽管明宛总要装成熟，不愿将这一面展露出来。 可在两人间的相处见，乔雪阳却觉得明宛有时候跟乔霜月没什么区别。 还只是个任性的小孩子啊。 他说：“嗯，是我自作多情了。” 明宛见着他死到临头了还笑得出来的样子就更来气了，总觉得无形中好像又被轻视，她凶起来，指尖之分不耐烦的用力点了几下。 “问题还没交代完呢，少浑水摸鱼。” “我一直误会了你跟霜月…不对，误会了所谓‘妹妹’的身份，你为什么一直不解释？” 谁知乔雪阳终于抓住了明宛把柄似的演了出无辜绿茶让人恨得牙痒痒的戏，冲明宛眨了眨眼，说道：“我讲过是妹妹，只是你不信。” “你！乔雪阳！别偷换概念！就算当时我……”说到这明宛也觉得自己不占理，声音低了下去，说到后面才起来，“后来我又讲了那么多次，包括今天，你都没有任何想要解释的意思，明明就是在把我当傻子耍着玩！” 乔雪阳看着明宛很是愤怒的表情，好像再欺负一下就要哭了一样，轻声叹了口气，似乎是对任性胡闹的妹妹的妥协。 他说：“明宛，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来都没有耍你玩的意思，我只是……只是觉得，这样也很好。” “这样？哪有？” “你大声让我滚，说要跟我桥归桥路归路。” “你就这么讨厌我？宁愿被误会，也要跟我划清界限？那之前呢？之前又是什么意思？” 乔雪阳摇摇头，突然用一种很温柔的眼神望向明宛，他压低了嗓音，认真地开口：“我喜欢你，明宛，从第一次见到你时，我就喜欢你了。” 明宛本来还占尽上风，却一点都没想到乔雪阳会突然转了性子在这个场景松口对自己告白，还说的如此深情如此浪漫，她的嚣张气焰瞬间偃旗息鼓，顿时哑口无言。 这是什么招数啊！？以退为进！？化敌为友！？ 明宛感到耳根都在灼烧，乔雪阳的那句“我喜欢你”始终在她的耳边旋转环绕，最致命的是乔雪阳还顶着那样一张帅气的脸用如此犯规的低音。 明宛看似坚韧强硬，实则少女心还未彻底消失，她只是把那些幼稚的东西全部藏起来了。 明家的女儿，不可以沉迷于情情爱爱，更不可以表现出那么软弱可欺的一面。 对他人露出柔软跟期待，在明宛心中就是窝囊。 可现在是什么情况？ 她最初就只是想随便玩玩打发时间的，谁知道乔雪阳就是不接招才让她胜负心大爆发，不知不觉纠缠到了现在。 在明宛的计划里，根本没有告白这一项啊！ 这太纯爱了，不适合她跟乔雪阳拿的剧本。 明宛心中千头万绪，嘴巴里口干舌燥，脑袋成了一团浆糊，老半天都没能说出话来。 这不对劲，太不对劲了，明宛被男人告白的经历能写成一本自传小说，哪次她都拒绝的游刃有余毫无心理压力，理应早有经验，现在怎么就这么轻而易举被压制了！ 而明宛这一连串的动作跟微表情都尽数被乔雪阳看在眼里，他自嘲地笑了笑，唇边苦意泛滥，不等明宛发现，又全部收了回去。 男人端坐在桌前，无意识摩擦着指腹，开口：“你不用有压力，明宛，你问我为什么宁愿被误会也不解释清楚，这就是我的答案。” “因为我喜欢你，可我知道，你只是一时兴起心血来潮，所以我宁愿离你远一点。” 他这么说也算不上说谎，虽然隐藏了一部分很重要的原因，现在说的这些也都是真的。 “我不想陪你玩无聊的游戏，这个回答你满意吗。” 明宛知道自己对感情不大负责，也一开始就对乔雪阳表现的很清楚，可当这些被对方以这种形式说出来时，她却像被打了两巴掌一样后知后觉的感到了一些难堪。 这情绪实在是太陌生了。 明明是被告白了，对方也如自己所愿真的喜欢上自己了，她明明该高兴，该自豪自己的魅力不减的，连乔雪阳这样的看起来禁欲系男神也轻松拜倒在石榴裙下。 可她怎么就是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明宛慌张抬头，虚张声势拍了拍桌子：“谁说我只是玩玩？玩玩的话会跟你纠缠到现在？玩玩会跟你回来？” 她站起来，直接对乔雪阳下达通知：“既然你我两情相悦，不如就现在开始谈恋爱咯。” 不错，她又找到了掌控全场的感觉。 第一百一十六章 房费 乔霜月起床时江堰已经穿着睡衣在客厅撸猫了，他在客厅的大阳台旁弄了个很豪华的猫爬架，花了将近七万多定做的，从木头到绳子用的都是最好的，连上面铺着的毛毯都是人工一点一点钩织的。 从流浪猫直接跻身猫中豪门千金。 外头还在刮风下雨，上午九点多钟天色昏暗的仿若已经傍晚了，因此落地窗是紧闭的，但呼啸的风声还是阻挡不住钻进耳朵里。 阳台上养的几盆花花草草早在台风预告前就被刘卓搬进了客厅，高昂浓绿的芭蕉叶养的极好荡漾在猫爬架附近，小猫就总忍不住用爪子去挠，以至于本来很是漂亮的宽大叶片上全是细小的划痕。 还有两盆吊兰，挂在定制的悬梁上，兰花叶如蜿蜒藤蔓一般垂落悬在半空，本该是古色古香的场面，还是因为小猫，十多万的名贵吊兰屡屡差点就在死亡边缘徘徊。 乔霜月见着江堰对着小猫那股宠劲儿，不知为何自己心里也跟着甜起来，许是因为……这猫也有她的一份，江堰对猫如此重视，也有爱屋及乌的意思暗藏吧？ 逗猫棒在空中叮铃作响，小猫扬起尾巴圆溜溜的两只眼睛不断跟着棒子尾部的那片轻柔羽毛动来动去，小爪子舞的飞快，可江堰比她的反应更迅速，让小猫从猫爬架的最左边跳到了最右边也没能抓到。 江堰噗嗤一笑，心情很好，勾唇轻声喊着：“笨猫。” 宠溺的意味弄到快要从门缝里钻出去跟窗外席卷的风共舞了。 乔霜月心想不能再偷看了，她披着长发穿着柔软的真丝睡衣假装刚刚才从房间出来，走过去，接上了那句调侃：“说什么呢，不许说宝宝是笨猫，宝宝明明是全世界最聪明的小猫。” 她弯着眼睛笑的腼腆，素白的脸上尽管有着工作带来的疲倦，但那股子纯净半点没变，跟读书的时候如出一辙。 江堰放下逗猫棒，看着乔霜月慢慢走过来将小猫抱起来，纯白色毛发的猫咪对着乔霜月却乖巧无比，哪里还有在自己面前无法无天翻江倒海的那副野蛮模样？ 他眼见着猫咪用脑袋蹭着乔霜月的侧脸，还故意翻开粉色的爪垫给她瞧，萌的乔霜月五官都挤成一团，连着亲了猫咪好几口。 一时不知道自己是该吃猫的醋还是吃乔霜月的醋。 乔霜月都没有这么亲过自己！ 他撇嘴，不愿表现的太过小心眼，谁知说出口还是酸的不行。 “叫霜霜的互相喜欢，不叫霜霜的被孤立了是吧？” 说完他伸出掌心用力蹭了两下小猫的脑袋，威胁道：“你现在寄人篱下，好好想想该讨好谁。” 又用指尖掐了掐乔霜月的脸颊，凑近说：“还有这位霜霜，搞清楚现在谁收留了你。” 乔霜月将猫放走，举手投降，眼睛一转，干脆直接伸手搂住了江堰的脖子。 她垫脚扬起下巴飞速在江堰的嘴唇上亲了一口，哄道：“那这个能不能当房费啊，江小少爷。” 江堰眼神一暗，迅速揽住了乔霜月的腰迫使人贴上自己的胸口，他在乔霜月耳边低语：“我的房费可没那么便宜。” 客厅很快传出一阵脸红心跳的呜咽跟娇喘声，五分钟后乔霜月双手捂住红透了的脸跑回房间，江堰还在她身后故意调戏：“乔小姐的房费我很满意，同意再让你住两天。” 声音中的餍足一点儿没想着藏。 房门被啪的一下关上，江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心，仿若刚才轻抚女孩儿侧腰的滚烫温度还停留其中，他眼中的占有呼之欲出，黑黢黢的瞳眸深不见底，如一只对猎物势在必得的猛兽。 快了，霜月，再给我一点时间。 不久后，江堰在网上定的食材都送上了门，天气不好，他也懒得再让刘卓来回折腾，干脆在生鲜超市订购了一批食材，也算新鲜，但肯定没江堰平日里吃的那么好。 不过这个时候，能有就很不错了。 江堰将东西拎到厨房简单处理了一下，亲自给喜欢的女生下厨，这是江堰梦想了很久的场景。 他知道乔霜月一向更喜欢具有烟火跟生活味道的温情，比起钱，比起名车名表，比起昂贵的天价包，她更渴望的是能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温馨的家。 恰好，江堰也是。 他漂泊了十多年，在这十多年里没有哪一天是自由的，没有哪一刻是觉得幸福的，他感受不到温暖，体会不到亲情，更都没有一个真正属于他自己的家。 空旷的别墅总是连回声都寂寞。 他是真的，很想跟乔霜月有一个温暖的可以遮风挡雨的家庭。 将基围虾倒进水池里，江堰将手擦干净去乔霜月门外敲了敲，说：“霜霜，早上吃海鲜粥好不好？” 乔霜月已经画好了衣服正在做护肤，脸上的红已经褪去了。 “好，你做什么我都会吃的。” 江堰被哄的心花怒放，拿捏江堰，对乔霜月来说简直太过易如反掌。 等乔霜月再出来时江堰已经在熬粥了，虾的鲜香迅速从开放式厨房蔓延到餐厅，她一边将头发扎起来一边走过去，在旁边看了一会儿，暗自赞叹昨天江堰说的竟然不是在吹牛，他是真的学会做饭了。 那个盐跟糖都分不清，最简单的白粥能煮成半生不熟的米饭，往锅里倒油能慌乱到把手腕都烫伤还差点烧了厨房的矜贵少爷竟然真的有认真学了做饭。 她看着小少爷熟练的将虾头放在锅里煎熟，看着他切好生姜蒜，看着他将拨好的虾整整齐齐摆放在砂锅里，只觉恍惚。 在国外的四年，江堰到底过得怎么样呢？ 她以为江堰一定潇洒极了，一定美人在怀谈着恋爱开着豪车隔三差五跟那群朋友开着party通宵到天亮，亦或是开始了自己的新生活，也许跟某个女生一见钟情，牵着手踏过黄昏跟黎明。 可现在，她竟有些动摇了。 她其实能察觉到，即使是回国后，很多时候，江堰的情绪都似乎十分低沉，她能闻见独属于悲伤的气味。 这一点也不像是那个在京圈被传的神乎其神的江少爷该有的状态。 陷入热恋期控制不住在心里翻涌的甜蜜瞬间好像被风吹走了，乔霜月走近，站在江堰旁边打开水龙头将还没来得及清洗的菜放进篮子里过水，轻声讲：“我帮你吧。”月耳边低语：“我的房费可没那么便宜。” 第一百一十七章 把你抵押给我 两人沉默着并肩站在宽敞的厨房，地方很大，却还是要碰着胳膊，以至于伸手拿东西时总会擦到对方的手背或是臂膀。 乔霜月抿着唇不讲话，耳根偷偷地红，每次轻飘飘的触摸都会让她的心脏被电流穿过一般发麻，好像整个人都飘在了半空中一样。 她将青菜掰开一片片洗干净，两只手都冰冰凉凉的。 水流开的极小，慢悠悠顺着她的指缝流淌到叶片上，水声很是平缓，配合着窗外噼里啪啦急促的雨滴撞击玻璃的声响，竟然有种互为琴谱伴奏、难得的和谐感。 这让乔霜月想起某部电影，睡不着的时候她就会投屏那部电影听着台词入睡，男女主会在下着大雪的圣诞节一起准备晚宴，客厅里的壁炉内燃烧着炭火，整个房间都暖洋洋的。 那部电影很小众，票房惨淡，大概是剧情太过无聊单调，不过是最普通的人的爱情故事，没有狗血的高潮，没有意料之外的转折，没有什么出轨小三，也没有父母的阻拦，是千千万万个普通人的缩影。 全程更像是小桥流水般的顺其自然。 叶蓁蓁也曾陪着乔霜月看过那部电影，只看了小半就打着哈欠讲好无趣，可乔霜月就是莫名的喜欢。 其实以乔霜月的性格，以她想要的渴望的东西来看，江堰是那个最不适合的人，一旦踏上这条路不光意味着千难万险，更代表着无疾而终，可怎么办呢，爱就是爱。 能控制住的爱，叫选择。 稀稀落落将青菜洗干净了，她将菜全捞起来放在篮子了，“喏。” 江堰看了一眼，夸：“霜霜做的特别棒。” 语气不像是在夸人，像在夸猫，跟先前江堰对着小猫说话的语气简直如出一辙。 乔霜月一时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笑，该得意还是该生气。 但眼神已经先大脑一步做出了反应，那双眼眸如钻石般闪亮，应该就是爱人时候的模样吧。 她轻轻拍了一下江堰的肩胛骨，是属于小女孩儿的娇嗔，而后说：“说什么呢。” 好吧，她承认，虽然听起来很弱智，乔霜月还是很受用的。 跟喜欢的人在一起，本来就是犯傻嘛，用不着想太多。 弄完菜锅里的香气也更盛了，乔霜月凑过去看了眼，海鲜粥已经快要熬好，色香俱全，虽然还没吃上，但味道应该不会太差，江堰做什么事儿都很厉害，区区一份粥而已。 一直以来，乔霜月都对江堰有着盲目的自信。 江堰在她心中是大英雄一样的存在，可以让她不自觉依赖，在长大后，无数个手足无措的瞬间，她的脑海中第一个跳出来已经不是她哥乔雪阳了。 而是江堰。 乔霜月竖起大拇指夸赞：“这才叫棒，江堰，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吗。” 女孩儿弯腰靠近砂锅闻着味儿，长发偶尔飘到江堰裸露在外的小臂上，跟自己相同洗发水跟沐浴露的香气星星点点的透过空气挤进江堰的鼻腔中，他心中的满足飙升。 好像这人已经完完全全属于自己了。 江堰压抑住想要伸手去抚摸乔霜月脑袋的冲动，哑着声音低头看着女孩儿，说：“有啊，我不会的事情太多了。” 就比如，我不知道该如何让你心甘情愿一辈子留在我身边。 乔霜月，一旦我原形毕露，一旦你发现我跟现在装出来的温柔体贴全然沾不上边，一旦你发现我还是那个偏执、控制欲强、占有欲溢满的江堰，你还会爱我吗。 江堰知道，这段时间他跟乔霜月之前的感情之所以能够突飞猛进，完全得益于他给自己套上的这层包装，还要说的话，大概还要多谢许尧帮自己在乔霜月面前卖了次惨得到了她的心软同情。 他依仗着乔霜月的善良控制着她，可这一招还能维持多久？ 江堰心里没底，应该是，他对自己没底，他现在还能装得一副慷慨豁达的样子，是因为现在乔霜月身边没有出现任何让他有危机感的人。 而一旦他察觉到会对对方失去控制，江堰很难想象他会变成什么样。 海鲜粥做好后江堰还想再做两道小菜，但乔霜月说够了不用再麻烦，她拿着碗筷去餐桌，开玩笑地调侃自己：“哪好意思让江少爷干这么多活啊，付不起工资了。” 江堰听着她软乎乎的黏腻的撒娇声，心中刚升起的晦涩都被吹散，雾散后是明亮的阳光铺洒进生长的繁盛的密林里，空气中都带有甜丝丝的清香。 他还是掐了一下乔霜月的脸颊，指腹上还带有砂锅上的热气，有点烫。 “把你自己抵押给我吧。” 乔霜月没有应答。 吃早饭时已经十点钟了，但两人都没工作，大不了午饭往后推迟就好。 乳白瓷碗里盛着冒着热气的粥，乔霜月舀了一勺小口尝了一下，鲜嫩的味道立刻霸占味蕾。 她讲：“江总手艺比粤式酒楼还要好。” 江堰知道她说的夸张，却也从善如流回道：“不会饿死你的。” 吃饭时两人都不大说话，彼此静静坐在桌前，只有瓷勺撞击碗沿的声音，还有窗外依旧没停的风雨声。树梢被吹得稀里哗啦地响，也不知这场台风什么时候才能过去。 早餐快要吃完时乔霜月的电话响了，她踩着拖鞋去房间里拿手机，接电话并没避着江堰，直接走到了客厅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风景跟人讲。 “嗯，好，知道了。” “对了，今天她们过去现场都是为了看我，有不少粉丝都是从外地过去的，你用小助理的号发条微博统计一下，给些补偿吧，一定要补偿到位。” “行，挂了。” 挂断电话后乔霜月开始低头在手机上敲敲打打，江堰问：“怎么了。” 乔霜月头也没抬，开口回：“我昨天非得去机场试试是因为我今天下午在西京有个活动，挺多粉丝为了见我一面早早地就定好了票跟酒店了，结果现在我被堵在了平江。” “然后呢。” “柳姐让我发条微博安抚一下，微博我肯定是会发的，不过我也想补偿那些粉丝们，她们来见我一趟太辛苦了，费钱费力费时间，总不能让人家空手而归吧。” 江堰托腮，眼中水光潋滟，眯着眼时眉眼微微上挑，又开始用那张过于漂亮的杀人利器了。 “啧，看来高三那年追星的经历让你印象很深刻啊。” 乔霜月忍了忍，没能忍住，气呼呼地喊：“都说了不许再提！” 第一百一十八章 给粉丝补偿 乔霜月坐在沙发上在相册里挑选了几张以前的存图问柳圆这么发微博可不可以，柳圆让她现拍几张比较合适，否则会被对家抓住机会趁虚而入说她敷衍。 也没化妆，乔霜月在客厅养了花花草草的那一块找了个还算是漂亮又隐蔽看不出细节的背景，抬手将手机往还坐在桌上托腮看热闹的江堰那边一递。 “来给我拍两张照片，我想抱着霜霜拍。” 江堰起身走过去将手机接到手里打开了摄像头先对着乔霜月那边取了下景，一边讲：“终于要带你的猫见人了？” 这只猫已经在江堰这里养了一个来月了，乔霜月的手机里存了几百张照片，却没有跟粉丝分享过。 其实跟粉丝分析生活也是她们营业的一部分，从艺人角度出发可以更好的拉近跟粉丝的关系以及距离，从公司的角度出发，这样更好立人设，尤其是养小猫小狗什么的，不需要过多的营销就能拉一大波好感。 尤其乔霜月这只猫还是捡来的。 更能立一个善良有爱心的女神人设了。 当初柳圆知道这事儿的时候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个，也跟乔霜月说了，可乔霜月不愿意，她说这只猫不是工具，是以后的家人。 她可以发，可以以要跟粉丝分享、炫耀小猫的目的发送，而不是单纯为了所谓的女明星形象。 她不想让一只小猫的身份过于复杂，也不想让这只猫跟利益裹挟，她会养这只猫，只因为他们有缘。 她就偏偏在生日那天两次遇见了她。 她的霜霜。 “早晚是要见的，霜霜这么漂亮，不多拍几张照片可惜了。” 江堰深以为然，补上：“霜霜的女主人也是。” 乔霜月笑着，双手将猫抱起来放在怀里，让江堰抓拍几张她逗猫的照片就好了。 女明星拍照就是快，哪怕是最死亡的角度最死亡的原相机也能靠一张脸大杀四方，更何况拍照的人是江堰。 有一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照片里的你其实就是你在摄影师心中的投射，同样一个人，让不同的人来用相同的设备拍，的的确确会呈现出完全不同的结果。 照片里蕴藏着摄影师的爱，模特是他的缪斯，是他的作品。 乔霜月于江堰来说，同样是。 乔霜月来回翻了翻那七八张照片，很是满意，毫不吝啬地对着男人竖起大拇指，江堰曾随口说的那句“我玩过一阵子相机”的含金量还在上升。 每一张都好看，好看到她都挑不出来该发哪一张了。 江堰将意欲逃跑的霜霜猫咪抱回来，摸着她的脑袋讲：“全都发了，现在微博不是可以发十八张吗。” “好几张都是差不多的诶，有必要全发吗。” “你都说了你这条微博是为了补偿粉丝的，多给她们放几张怎么了。” 乔霜月抬眸冲着人挑眉，表情很是搞怪，反问道：“你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 之前乔霜月在微博营业江堰还会阴阳怪气地讲这些照片我都没有见过，讲怎么办啊霜霜你每发一次就会有更多人喜欢你了。 可现在却大手一挥反劝乔霜月全都发了。 江堰叹了口气，自顾自拿了个委屈却又不得不大方的小三剧本，狭长的双眸都泛水，讲：“那怎么办呢，粉丝在你心里是最重要的，我都不知道要排到哪里了。” 他确实有些私心，鉴于这些照片都来自于自己的手，让乔霜月发出去也算是别样的隐晦的宣誓主权了。偶尔他也不介意用这种方式来简单秀一下。 乔霜月接戏也接的自然，站起来挑起江堰的下巴，动作轻佻表情下流，就是十足的旧时代恶霸模样。 “你乖乖的，爷就喜欢听话的男人。” 江堰虚虚地握住乔霜月细嫩的手腕，用指腹轻擦她凸起的青色血管，气氛霎然间暧昧不已。 他将乔霜月的手挪到自己的唇上碰了一下，压低了嗓音回：“才不要，听话的什么都得不到，我想要的，我都会抢到手。” 语调平缓，却能听出十足的认真，那双眼隐约透着势在必得的锋利。 两人沉寂着对视了几秒钟，在乔霜月的眼神从一开始还带着笑意到后来快要变得慌乱时江堰才勾唇得意一笑。 他松开了乔霜月，讲：“怎么回事啊女明星，怎么被我的演技骗到了。” 乔霜月勉强笑了笑，低声说：“是你演得太好了。” 缱绻的氛围一下子被戳破了，情愫都跟着四散开来，乔霜月假意低头摆弄手机侧过了身子避开了江堰落在她身上的视线。 江堰自然下垂的手指揪住柔软的居家服布料揉了揉，笑意渐消，变成自嘲。 乔霜月在手机里挑挑拣拣最终还是只凑了个九宫格，四张自己的自拍，剩下五张分别是猫咪跟一些在剧组时候拍到的有意思的生活照。 文案是：“因为天气原因受困平江没能赶回去，今天来现场的宝贝们都受委屈啦[爱心]，相信下次一定会有更幸福更美好的相遇。” 微博一经发送就收到了潮水般的评论。 【啊啊啊啊啊啊我宝宝发微博了！还是自拍！！】 【宝宝这只小猫是你新养的吗！好漂亮呀，眼睛跟你一样大大的~】 【老公t^t你人真的特别好，竟然还给去现场的同担补偿。】 【老婆你漂亮的我要晕倒了，美神，这是美神降临了吧！】 【哇这个花好漂亮呀！】 【谢谢老婆的新头像！老婆用原相机拍live都这么美，素颜都这么漂亮，脸上没有一点瑕疵啊啊啊啊啊，嫉妒了！】 【还有谁不知道我老婆因为没能去现场觉得亏欠粉丝让工作室挨个联系那些宝宝要给她们寄礼物的！能做乔霜月的粉丝真的很走运吧！】 【明明不是我宝的原因我宝还是会给补偿……情绪价值给足了，宝宝下辈子我还粉你！】 乔霜月没什么正形的坐在沙发上挑了几个眼熟的id回复了。 “对，是新养的猫咪，生日那天回剧组的路上捡到的~” “是剧组现场的花哦，之后的剧里也会看到的。” “[比心]” 正还在看着评论呢，柳圆发了条消息过来：“有家杂志刚联系了我们，这杂志含金量挺高的，那边台风停了你立马飞来西京，还有个商务要跟你商量商量。” “好。” 第一百一十九章 我不会反抗的 小插曲没有太影响到两人的相处，半下午吃过午饭后没事干乔霜月说要不看电影吧，两人并肩坐在柔软的沙发上开始挑片子，挑来挑去也没挑到合适的，乔霜月干脆直接找出了那部她最喜欢的投屏了。 正好配着这个天气，极为合适。 看了很多遍的电影对乔霜月来说已经熟悉到每句台词都可以倒背如流，演员的每一个走位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都刻在脑海里。 刚播时乔霜月问：“这电影你是不是都没听说过，很冷门的一部。” 没想到江堰却说：“看过。” “啊？你是我碰见的第一个看过这部电影的诶。” 乔霜月很是惊喜，整个人的表情都生动了许多，不自觉往江堰身边凑了凑。 “怎么样，你觉得怎么样？” 江堰不动声色也往乔霜月那边挪了一点，直到两人贴近。 “还不错，挺温馨的。” 江堰的评价平平，听不出别的特别的意思。 可事实是在国外想念乔霜月又什么都做不了的那些时候，江堰就会在乔霜月知道的那套cbd大平层坐在空旷的客厅一边喝酒一边看这部电影，客厅里什么灯都不开，只有电视屏幕里的光投射到他的脸上，有几分诡异。 当然，他会看，也是因为乔霜月的缘故。 也许乔霜月不记得了，但读高中时她就曾在一次班级讨论里随口提到过喜欢这部电影，当晚江堰回去就将其找出来看了一遍。 他知道乔霜月为什么喜欢，这平淡如水却又温馨幸福的生活，就是乔霜月一直渴望的。 可是他给不了。 随着电影的播放进度，一开始还算坐的正经的两个人的坐姿都越发放肆，变成了瘫软在陷进去的沙发里，肩靠着肩，乔霜月在温暖的室内听着雨声听着熟悉的台词，不知不觉有些困倦。 她微微侧头看了眼江堰的侧脸，柔软的洗的清清爽爽的发丝随意搭在额前有些乱，一缕头发胡乱落在了高挺的鼻梁上。男人盯着屏幕的神情慵懒，唇角放松，眼神里倒映着变换的光芒，瞳孔很透彻，似乎都能从中看见两个主演牵着手踩马路的影子。 他穿的是宽松的家居服，领口很大，修长的脖颈跟起伏有致的锁骨都露在外面，从乔霜月的视角看过去，正好与对方喉结的位置平视，只是随意扫了一眼，就瞧见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让她不由得想到了性感两个字。 望得出神时，江堰也扭了头，他抓住了乔霜月的窥探，噙着若有若无的笑，骤然拉近了两人间的距离，近到鼻尖都已经碰到了乔霜月的。 他问：“在看什么？” 乔霜月吞了吞口水，很不争气的又被这张看了多年的脸蛊惑到了。 为什么江堰今天会这么帅？大概是环境起了很大的作用，没那么强的光线仿若在他的脸上打上了一层柔焦效应，模糊绰约，是最为致命的。 乔霜月诚实开口：“江堰，你真的好帅。” 江堰的瞳孔动了动，沙哑着声音悄声回：“是吗，今天才发现我帅？” 乔霜月眨巴着眼睛，“今天格外的帅。” 江堰的手不老实的牵住了乔霜月的跟她十指相扣，趁着女孩儿晕乎乎的时候蛊惑道：“既然这么帅，你不想对我做点什么吗？嗯？霜霜。” 他接着贴近乔霜月，呼出的热气都打在了乔霜月的眼皮上。 “别矜持，我不会反抗的。” 下一秒两个人亲了起来，干柴烈火一触即燃，谁都没再管电影里在放着什么，亲着亲着江堰将乔霜月抱着坐在了自己的腿上，她张开双腿跪坐在江堰的大腿两侧，搂着对方的脖颈亲过去。 这个姿势乔霜月要比陷进了沙发椅背里的江堰高一些，她微微弯着腰头发都跟着下坠飘扬。 亲了不知道多久两人才气喘吁吁的分开。 乔霜月挺起腰大口吸着气，她只觉得浑身都好热，今天的气温二十度，她却热的出了汗。 突然，她浑身都僵硬起来，因为她似乎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抵住了她。 她满脸通红地望向罪魁祸首，结果江堰倒是坦然，讲：“霜霜，我对你有欲望很正常，而且你现在坐在我的腿上。” 乔霜月立刻尴尬地从江堰身上爬到一边去了。 她不想表现的自己好像很纯情很单纯的样子，但这是跟自己喜欢的男人，这是江堰诶，心绪毫无波动才不正常吧？ 她的心脏狂跳起来，偷偷看着起身去了洗手间的江堰，开始思考人生大事。 她刚过二十四岁，在这种事情上却还是白痴一枚。 乔霜月没有那么封建，并没有什么“结婚后才可以”的思想，却也只能接受跟喜欢的人发生关系，如果对方是江堰的话，她的回答是可以。 只是……算了，还是顺其自然吧。 总不能让自己主动。 当天的电影看的稀里糊涂，两人的心思都不在上面，直到放完了都没人注意，晚上倒是没发生什么，互给了一个晚安吻后各自回了房间。 结果晚上乔霜月梦见了一点播不出来的内容，第二天清晨直接热醒了。 她从床上猛的一下跳起来，在心里大骂自己真是色胆包天！ 梦里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连对方的喘息声都近的仿佛仍旧在耳边回荡，乔霜月口干舌燥地爬起来去客厅倒水，刚猛喝一大口就被人从身后叫了一声，这人还是她梦里的当事人。 吓得乔霜月直接呛到咳到满脸通红。 大声喊了一句：“你走路怎么没声啊！吓死我了！” 江堰非常无辜，“我开门声音那么大你都没听讲吗。” 然后走过去奇怪地问：“你怎么回事，大早上火气这么旺，还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乔霜月心想我现在确实很心虚，她眼神乱晃都不敢直视对方，匆匆放下杯子就跑了。 大事不妙！不能再跟江堰待在一起了！否则说不定真的会擦枪走火！ 幸好柳圆的电话及时打过来解救了她。 “霜月，我查了一下你那边飞机可以飞了，给你订了十点的飞机，你今天回西京吧。” 乔霜月从来没这么热爱过那些商业活动过。 第一百二十章 脱轨 快速收拾完行李乔霜月跟江堰讲有工作必须得回西京了。 早上刚起来时窗帘都是紧闭的她没看见外面的天气，接了柳圆电话后拉开窗帘一看果然大雨大风都已经停了，虽然还没到雨过天晴的地步，但比起前两天已经好太多了，现在看上去就只是普通的阴天。 江堰面露不舍，故意黏糊着撒娇，拽住乔霜月的衣服撇嘴问：“不能多待会儿吗？” 乔霜月其实心里也蛮舍不得的，她不是恋爱脑，但现在正是她最上头的时刻，不止是当下的好感度蹭蹭上涨，更有很多从前心底压抑住的爱意都被释放出来，那些她曾经对江堰产生的喜欢从未消失过。 不过他们都已经不是可以任性的学生了，当年江堰撒撒娇在她的耳朵边多磨两句乔霜月就会举手投降，从不逃课的好学生会跟老师撒谎说生了病然后陪着江堰去不远处的城市看海。 现在就只能温柔却坚定地拒绝对方。 “没办法啊，有工作的。” 好在江堰似乎也没报什么乔霜月会改变行程的希望，只是嘴巴上说说而已，他叹了口气，说：“好，我送你去机场。” 去的路上乔霜月没抗住在车上睡了会儿，半途又醒了，看着已经上了高速距离机场也就二十来分钟的路程了没再接着睡，而是在副驾打开包里的化妆品给自己简单化了个妆。 但很简单，先是上了层提气色的素颜霜，然后勾了勾眉毛再抹了个口红，包里也就塞了这么几样东西，最后她又用指腹蹭了点口红在脸颊上点了点做腮红。 全妆就算是完成了。 江堰目不斜视盯着前方，余光却能看见乔霜月折腾来折腾去的动作，以及穿着的卫衣跟皮质座椅摩擦发出的窸窣的声响、化妆品盒子打开又合上的啪嗒声。 他的心一瞬间变得特别柔软，好像终于能理解了为什么乔霜月总对那部电影里平静无趣的生活如此向往的原因了。 日复一日重复着相同程序的生活是很平淡无奇的，而为暗淡的黑白灰配色的画面增添色彩的是陪伴在身边的人。 只要是她，再普通的事情也会变得有意思起来。 哪怕她只是坐在你身边做着最寻常不过的动作，你也能感受到心脏被充盈起来，你会觉得灵魂慢慢飘在半空，会觉得自己特别幸福。 江堰嘴角含着笑，仿佛走在布满鲜花的羊肠小道上，这条路香气弥漫，太容易就让人甘愿沉沦了。 他随口说了一句：“我现在特别像是送老婆去上班，霜霜，如果你没做演员，说不定我们的生活真的会是这样，我会每天都送你去公司。” 说完江堰把自己逗笑了，又问：“不过做演员也没关系，以后我也可以每天送你去片场。” 不过前提是乔霜月得签了他的公司，这样江堰做事就会自由很多。 说到这江堰又想起乔霜月的合约在明年年初就要到期了，之前一直在忙别的事情，乔霜月的工作也都没稳定下来所以江堰也没让袁琦那边去跟乔霜月联系，现在已经迈入深秋，眼见着冬天都快来临，也大概到了着手的时候了。 斟酌片刻，江堰开口：“霜霜，最近我一直在想，你愿不愿…” 但他准备问问对方有没有换公司的打算的问话还没说完，从刚才他的第一句话时就在垂着眸没有言语的乔霜月却突然打断了他，女孩儿天生就浓密的睫毛轻轻颤动，她没什么表情，但仔细看唇角比之前僵硬了不少，不知道在想什么。 “江堰，开车的时候专心点，别说话了。” 这句话回的实在突兀又生硬，让江堰有一秒钟的迷茫跟无措。 乔霜月是什么意思？ 江堰的脑子转的很快，尽管还在分心路况，却也在即刻之间就想清楚了对方这般强烈反应的缘由。 结合自己的前文，她不会以为自己……是在准备告白吧？ 你愿不愿意跟我在一起，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女朋友，你愿不愿意，以后都跟我一起重复着电影里那样的生活。 他讲的那些时候没有多想，只是一时间情绪过于柔软的脱口而出，至于后文更是突然想起而已。 可大抵乔霜月实在过于了解他的行事作风，分明不带任何目的，也被品出了点另有图谋。 电光火石之下一股雾气突然降落迷住了前面所有的方向。 江堰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坐立难安，有点什么东西要迫不及待的从他体内冲出去，他在心里思考，乔霜月现在对他是什么感觉？乔霜月在害怕什么？ 就算真的是告白，她又为什么会这么急迫的将其堵了回去。 江堰本以为，乔霜月应该是怀揣着少女心愿，在静静等待着这场告白的。 前段时间江堰一直沉浸在乔霜月终于松了口、他终于将对方心中的最后一道防线攻破了的喜悦中，他被乔霜月对自己暧昧的主动的态度跟带着情意的眼神蛊惑了，变成了那种沉迷于酒池肉林与美色里的昏君。 他追寻了这么多年的人好不容易站在了自己的身边，他被冲昏了头脑。 今天，就在刚才，江堰脑中的那道警钟猛然响起，嗡嗡嗡的声音层层叠叠从里到外的冲击着他的理智，硬生生将他从温柔乡中抽离出来。 他们已经做了很多情侣间才会做的事情，可乔霜月至今也没问过自己一句多余的话。 这一点也不像乔霜月的作风，他的乔霜月是敏感的小猫，确定了安全才会伸出柔软的爪子。 可这段时间的她变成了冒险家，绝口不提潜伏的危险，单枪匹马地行走在随时都会脱轨的列车。 江堰告诫过自己无数次过犹不及，不论是对付江寻舟，还是攻陷乔霜月，都要按部就班，做一个耐心的猎人一点一点将敌人蚕食。 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他绝不会轻举妄动打草惊蛇，他要确保收网时大获全胜。 但乔霜月呢？ 江堰回想起这段时日，乔霜月确实从未在自己面前提起过以后，提起过两人的关系，更不必说做下什么承诺。 他们两个人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在拉扯中贴在了一起，却没有一个人明确的讲出过“我喜欢你”“我爱你”跟“我想跟你在一起”这种恋人间该有的话语。 于江堰而言，乔霜月早已是他的所有物，四年他都等下来了，所以并不急于这一时，可他忘了，乔霜月从来不是喜欢悬在钢丝上跟人不清不楚。 自信让江堰理所当然的忽视了乔霜月的想法，他总以为，乔霜月这样的人，一旦放开了防备放弃了抵抗，就意味着将自己的一生交到了他的手里。 可女孩儿却在他没注意到的角落里，悄悄变了很多，变得让江堰拿捏不准她在想什么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plan b 捋清楚这一切后江堰的表情冷下来，他眯着眼睛看着前方灰扑扑的天，如一只正在狩猎的猛兽。 半晌，他决定干脆顺着乔霜月的误会说下去。 刚才是他的真心话，现在才是他与之周旋的试探。 “霜霜，有些话我本不打算现在说的，但是想一想，这段时间的暧昧也足够了。” 他顿了片刻，似乎都能在这停顿里听见乔霜月愈加急促的呼吸跟快速的心跳声。 他在对方写满了拒绝的眼神中将那句仿若是什么洪水猛兽般的话说了出来：“我们在一起吧。” 可回应他的只有无言。 江堰的心在乔霜月的沉默中渐渐凉下去，他猜中了。 过了不知道多久，他才听见乔霜月讲：“江堰，我…我们像现在这样不好吗？” “现在这样？现在是哪样？一个用来打发时间的暧昧对象？又或者是，可以为你扫清前路的工具。” 江堰冷笑了一声，说到最后话中带着十足的攻击性，乔霜月在江堰的质问里白了脸色，咬着唇如风雨中一株柔弱的百合。 江堰咬着牙想，他确实自私，自己可以为了大局推迟对乔霜月许下承诺，可以让她就这么不清不楚的跟自己保持着类似情人的关系，可以让她等待着自己，却不能接受乔霜月本就没有在一起的打算。 舔了舔自己干涩的唇，他没再开口，而是默默踩下了油门加速，宾利在风驰电掣之间如一直猛兽安静飞奔，直到驶进了停车场。 这一幕实在过于相似，他们很多次的对峙都是在车上进行的。 危机意识让表情难看的乔霜月解开安全带坐起来，也不想再对刚才那番对话解释什么，她一手放在车门上说：“谢谢，我赶时间，就不…” 说话的功夫她暗自用力想要开门，却发现怎么弄门都丝毫不动，是江堰直接锁住了。 紧张感顷刻间蔓延全身，乔霜月暗自后悔自己刚才为什么要说出那句话？广阔的海面只需要维持表面的风平浪静就好，何必在意海底掩藏的巨大猛兽跟硕大冰山。 她勾唇试图露出自然的笑意，问：“江堰，帮我开一下门。” 江堰却没有给她回答。 不一会儿，男人扭头望向乔霜月，锐利的双眸是一把从滚烫岩浆中捞出来又经过千锤百炼出来的可以划破一切的剑。 江堰扬起一抹极为完美的微笑，上扬的弧度都如此冰冷。 他问：“霜霜，你还记不记得我高三毕业那年我曾经想向你告白的，现场布置了好久，但你没有给我机会。” 乔霜月的表情也跟着冷下来，她已经知道江堰要说什么了，如叹息般低语：“江堰，别再讲了，何必呢，给彼此都保留一丝体面吧。” 争吵一触即发。 江堰古怪的哦了一声，尾调上扬，似乎听到了什么笑话，他问：“为什么不能说呢，霜霜，当年没能完成的告白始终是我心中的一道坎，你知道吗，在国外的很多时候我都会想，如果当年没有许尧，那次告白应该可以顺利施行，我们也早就在一起了吧。” 乔霜月的太阳穴隐隐作痛，一到这种时刻她就下意识的想逃避，她实在不愿意将伤口割的鲜血淋漓，更害怕争吵过后该如何收场。 所以她更愿意粉饰太平，非必要，绝不跟人歇斯底里。 连当年她要跟江堰一刀两断时也没显露出什么过多的情绪，她只是站在江堰面前问对方：“你打算骗我到什么时候呢。” 随后也没有想听江堰的解释回答，甩开了对方的手淡淡落下了她的审判：“别追了，江堰，我跟许尧在一起了，以后别来找我了。” 现在也是，乔霜月吸着气，手不断在门上用力，最后急到拍打着玻璃，讲道：“我时间不够了，江堰，开门。” 而江堰坐在驾驶座无动于衷，他看着乔霜月的动作毫无反应，居高临下睥睨着对方直接说：“误机了就坐下一班，说不清别想走了，我有时间跟你耗。” 江堰这么说了，就一定会这么做，乔霜月绝不怀疑他的行动力，以往江堰妥协只是他对自己的让步，如若他不愿意，那么他真的能做到跟乔霜月坐在车里耗到晚上。 这句话一出乔霜月便不再试图离开了，她松开手，重新在座椅上坐好，整理好了情绪，紧绷着下巴隔着挡风玻璃直视前方。 跟江堰在一起久了，男人冷脸时的压迫感她也学到了几分，尽管狭小的车子里气氛极为僵持，连空气都似乎停顿下来，她也没有显出特别弱势、害怕的样子。她也冷下脸来，眉眼间流转着霜寒。 乔霜月低声问：“好，那你想说什么？” 江堰直视着她，沉默片刻，说：“霜霜，想说的话刚才我已经说过了。” 这是他期盼了许久的场景，尽管还不知道要具体要到什么时候，但总是这几年的事情，等他解决的江家那些破事儿，解决的所谓的联姻对象就会被提上日程。 他还是为此专门问过刘卓如果想表白要准备些什么，珠宝戒指鲜花烟火那些都不算事儿，只是乔霜月最在意的并不是物质，他不知道该怎么准备才能让乔霜月最满意。 他绞尽脑汁pass掉了很多个觉得过于俗气的方案，还在去国外出差时让刘卓抽时间去参加了一次拍卖会拍了一枚两千多万的宝石戒指。 巨大的宝石镶嵌在正中，周边围了一圈碎钻，极为华丽。 那是他准备送给乔霜月的。 却没想到猝不及防发生在了今天，发生在了最不像告白的告白氛围中。 比起告白，似乎更像是逼迫。 没关系，江堰做事总会准备nb。 最好的打算是不想让乔霜月知道江家内部的龌龊跟斗争，也不想让乔霜月过多的看见自己冷血无情杀伐决断的那一面，她喜欢自己干净、纯粹、少年气的样子，他不介意就这么演一辈子。 nb有些棘手，因为江堰不是很确定在乔霜月得知真相看清楚这一切后是否还愿意留在自己身边，不过无所谓，不过是从两情相悦变成强人所难，少了些温和，多了些强迫，少了点温情，多了些情趣。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不欢而散 这些天的甜蜜、爱意、温柔都仿佛只是一场裹着糖浆的巨大陷阱，是冬日零下两度悬浮在湖面的一层薄冰，只需要微微用力就会被毫不留情地卷进湖水淹死在生长着繁茂水草的恐怖水底。 乔霜月捏紧了腿上的褐色皮质包带，最终还是没敢转过去看江堰的眼睛，她害怕，害怕对方审视自己的眼神。 除了不想重复四年前的梦魇，更是害怕会被人一眼看穿。 江堰已经不是那个十八岁的还带这些青涩的小孩儿了，冷着脸狠下心来骗一骗就能唬得他深信不疑，乔霜月不知道在分别的年岁里他都经历了什么，但结果就是他成为了一架百炼成钢的可以碾碎一切阻挡物的机甲，现在的他洞察人心、深不可测，让人不寒而栗。 从前的张狂傲气、随心所欲让他还能看出几分独属于少年人的狡黠澄澈，现在却只剩下阴鸷，黑黢黢的瞳孔仿若能吸进一切阴暗。 不过那点隐隐透出的疯狂偏执倒是如出一辙。 在这些天的接触中乔霜月一直在试图欺骗自己，她为江堰编造出了一套合理的她所能接受也能够自洽的行为逻辑，好像这样就能说服自己，江堰就是自己想看见的那样。 可她知道，这不过是一叶障目。 江堰早已失控，也早已不是那个只要自己言辞激烈地警告几句就会偃旗息鼓的男孩儿了。 就比如现在，如若没能让江堰满意，乔霜月恐怕他是真的会在这里做出一些她难以想象的事情，不再只是说说而已。 事实上，江堰的那些手段，还未曾向自己展露过太多，可她知道，一旦江堰出手，她绝无反抗的能力。 乔霜月只好以沉默相对，她实在没有别的方法了。 江堰不满地提高了声音重复了一遍：“乔霜月，说话。” 乔霜月吓了一跳，她能听出来，对方已经在爆发的边缘了，因此，接下来的对峙，是不可避免的。 她能说什么呢？她答应过江寻舟，绝对不会将两人的交易说出去，江寻舟与江堰是亲爷孙，江堰的雷霆手段全都来自他的教导，他是比江堰更为恐怖的存在。 要想乔家还在西京待下去，要想她的家人不受牵连，要想她的父母亲安享晚年她哥的努力不会白费，乔霜月只能自己将苦果都咽下去。 她一面要陪着江堰满足他从少年时就无端对自己生出的兴趣，一面又要对江寻舟做下保证，她不会越界，不会异想天开。 她曾是江堰用来向江寻舟宣战的武器，转眼却又变成江寻舟以退为进安抚江堰的工具。 诸多选择从不由她。 看吧，这就是贪心不足蛇吞象的下场，分明只要保持距离，只要绝不动心，只要只是陪着少爷玩一玩初恋的心动游戏，几年过去，待人兴致退了，等着乔霜月的就会是任她飞翔的广袤天空。 可她偏偏就是没能守住这颗心，甚至贪心地想要跟江堰留下一段回忆。 哪怕这回忆短暂如潮，转瞬即逝。 而现在这场梦梦幻泡泡猝不及防被人戳破了，她也该醒过来了。 乔霜月这辈子极少做出格的事，都与江堰有关，都没能落得什么好下场。 乔霜月闭上眼睛，是她错了，这一切都是她做错了。 从最初，从当年她递给江堰的那块糕点开始就错了，是她多管闲事，才让今天走入今天的死局。 前有狼后有虎，进退都难，全是死路。 她只是一棵浮萍，一株生长在悬崖边的草，只能任由江家对她进行压迫、玩弄、折磨。 现在她所承受的，都是活该。 够了，就到这里吧，她已经满足了，数不清的炙热的吻，滚烫的拥抱，紧牵着的十指相扣的手，缠绵的视线，虽未曾开口却在一举一动中互诉的情谊。 本就是偷来的幸福，她想得到的，都已经得到了。 不是早已做好了随时停止的准备吗？只是没想到会在今天会在现在会这么快而已，既然如此，那就面对吧。 乔霜月做好了她的选择。 “我没有想过跟你在一起。” 乔霜月想，她的表情跟眼神还有语气应该不假吧？是被影帝都夸赞过的演技呢。江堰进步了，这些年她也不是留在原地没动，她庆幸自己干了演员这一行，至少在现在不会露馅。 说完这句话后乔霜月扭头，身材纤细的女人比坐在一旁的江堰要弱小很多，可她眼神瞧不出怯意，甚至有几分疏离，女人懒散着、坦诚地迎上男人的视线，交锋中竟然不落下乘。 她接着说：“你说得对，我确实是在利用你，不过你也不冤枉吧，之前发生的那些事情，如果没有你也未必会发生，我借用你的手把那些障碍清扫掉，本也是你该做的。” 车子里温度在深秋中一点点下降，直到将至冰点，乔霜月若无其事地将头转回去，直视着前方的一处消防栓。 见江堰始终没开口，乔霜月只好自己把这场戏演下去：“这段时间我借用你江总的身份得了不少好处，有个靠山真好啊，从前你不在的时候什么人都敢欺负我踩我一脚，现在见了我像老鼠见了猫，哪怕是狐假虎威，也让我体会到了一把权力的滋味，原来这些年，你都过的是这样的生活，难怪你这么肆无忌惮、无法无天。” 适时自嘲地笑了笑，她讲：“至于这些天，算是我给你的报酬咯，你总说你喜欢我，那我们也算是等价交换吧，这场生意你不亏，当然，我承认我比较赚，毕竟小江总的这张脸无可挑剔，身材也这么完美，别说是亲几下抱几下了，哪怕是上床，我也不是没考虑过，算是我占了便宜。” “江堰，你不会真的以为，我还会给你机会，还会喜欢上那个曾经把我耍的团团转，接近我只是为了报复许尧的人吧，大家都说你手段强硬心思深沉做事滴水不漏，怎么到了我这，就这么天真呢。” 一口气将早已写好背好的台词说了出来，乔霜月给自己的这场没有ng机会的戏打九十分，穆柏遥曾说自己台词还行，就是情绪有点找不准，真可惜他没机会看到这一场，乔霜月自认已经做到完美。 突然，她听见耳边传来江堰的问询，没有想象中的冷硬、恐怖，窒息，听上去很轻，似乎还掺杂着几缕天真。 这让乔霜月有些傻眼。 天真？ 江堰问：“那为什么不一直装下去呢，只是暧昧几天就能借着我的东风在娱乐圈风生水起，在一起岂不是更有利。” 乔霜月笑了一下，耸耸肩：“因为现在有新目标了，比你更能给我东风，人总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吧。江堰，我早就不是当年那个你心里纯白无瑕的乔霜月了，娱乐圈是名利场，没有真的小白花，别喜欢我了，放下吧。” 这次门被轻松打开了，乔霜月推门离开，背影潇洒，不带一点留念。 第一百二十三章 杂志 因着在车上耽误了乔霜月赶在卡点的时刻登了机，幸好走的是vip通道又捂得严实没被人认出来。 上飞机后她打开手机处理了几条消息，然后靠在头等舱将口罩墨镜都摘了下来，只剩了一顶鸭舌帽。 飞机很快起飞冲上云霄，灰暗的天气一点点透过小窗将乔霜月裹起来，但她此刻的心情比这厚重的云层还要沉重，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圈棉花快要将她压垮了。 但其实要比想象中的崩溃好很多，至少她现在还能维持表面上的平静，她本以为她会大哭，会喘不上气，结果真的发生后却只觉得整个人轻飘飘的。 或许这痛感具有延迟性。 另一边的江堰，他坐在车上抽了根烟，情绪平和到仿佛刚才车子里的对峙只是一场错觉。 待烟抽完他给袁琦打了通电话。 “有什么指示啊江总？” “乔霜月的经济合同准备的怎么样了。” “早就准备好了，不过你之前不是说再等等吗。” “不用再等了，去对接柳圆，把乔霜月签过来。” “柳圆不是乔霜月现在那公司的人吗，对接柳圆，她能同意？” “马上就是我们的人了，柳圆叶蓁蓁一起签。” “得嘞，咱江总做事就是体贴齐全哈，拖家带口的。” 通话结束后江堰驱车原路返回，只是速度快了不止一点，宾利劈开黑暗跟雨幕直线向前，无人能当。 他的nb，正式启动。 乔霜月，你的确有些长进了，但也只是一些。 — 飞机落地叶蓁蓁才跟乔霜月汇合，公司为了省钱给她订的是经济舱。 “姐，柳姐说了咱们中午直接去跟杂志主编吃饭，下午给你放个小假可以回家一趟，明天去拍杂志。” 按理说她一部戏拍完是该放个长假的，但她前阵子那些事还是有影响，现在好不容易恢复了点热度见长，肯定要借着时机多露面多刷脸的，娱乐圈的热度是玄学，来得容易走得也快，抓不住机会都是白瞎。 所以《青提》杀青后柳圆给乔霜月安排的商业活动排的满满当当，直到下次进组。 今天要见的杂志主编非常有名，在业内几本一线杂志都干过，能力很强，人脉也广，手上资源挺多的，乔霜月是真没想到柳圆竟然能帮自己搭上这条线。 结果柳圆讲这个饼不是她撕下来的，是人家主动过来联系的。 “你也太高看我了霜月，以我的人脉顶多帮你撕撕二线刊的封面，这可是国内四大刊之一的时尚杂志诶，我能有这么牛逼你也不至于糊这么多年。” 不像在撒谎，乔霜月便不讲话了。 不是柳圆，那难道是……江堰？ 不会两个小时前她还对着江堰口出狂言要跟人一刀两断把人直接踹开了，两个小时后就用着人家给的资源耀武扬威上了吧。 这下她是真的感到一点崩溃了。 可就算再不情愿，这饭局这资源搭上了她就不能随便断开，一旦断开得罪了杂志方，就意味着以后都很难再有机会了。 对女明显而言，顶刊时尚杂志实在是太重要了，是绝对身份的象征，比她手上那些个代言都要重要多了。 犹豫再三，乔霜月没说别的。 “不过你也别太紧张了，我们这次拍的不是柠栀正刊，不够格，拍的是这两年刚开出来的新生女性力量刊，我觉得挺适合你的，好歹也挂着柠栀的大名。” 对方的声音再次传来，乔霜月的心安稳了一些。 午饭吃的其乐融融，对方态度不错，一点都没刁难，确实也不敢，如果是江堰给的资源，那代表着乔霜月的背后是江家，谁敢出言不逊。 乔霜月跟这主编是第一次见，两人互加了个微信。 她顺手点开了对方朋友圈看了眼，点赞区一览果然有不少共同好友，乔霜月随便扫了眼，竟然连穆柏遥都在，暗叹大主编就是大主编，随便发条朋友圈连穆柏遥都会点赞。 上回拍戏她在最后一天加上了穆柏遥的微信，为此高兴了一个周，尽管加上好友后除了一开始的打招呼两人再无任何沟通，但没事干的时候乔霜月就会点开穆柏遥空荡荡的朋友圈看一眼，连带着对对方这个头像也无比熟悉。 — 吃完饭后司机送乔霜月回家，她原本是打算回自己那套房子的，都走了一半想起自己已经好几个月没回她爸妈那了，临时决定还是换了个方向往老宅那边走，车开了快两个小时才到。 乔霜月的母亲对于乔霜月的回来十分惊喜，亲亲热热连忙迎上来拉着女儿进门说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她好做饭，乔霜月说她现在在控食晚上不吃做了也是浪费。 对于妈妈，乔霜月的感情是很复杂的，又爱又恨，她妈对她是好的，也是真心爱护，可没用，每每乔霜月被她爸教训、轻视、辱骂的时候，她妈都选择了旁观，从未真的解救过她，只会在丈夫离开后再哭哭啼啼地过来对她说对不起。 最初乔霜月对母亲只有心疼，后来便是恨铁不成钢。 这些年她妈也饱受父亲折磨，却从未想过离开，哪怕是乔霜月经济独立后告诉她，你别怕，钱这方面有我在，你只管还接着当富太太就好，她妈给的回答没变过。 那之后乔霜月就明白过来，她爸她妈，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谁劝都没有，心疼也没用。 说多了，反而会讨嫌。 即使是亲生女儿，乔霜月也不得不承认一句老话说的挺对，人各有命。 第一百二十四章 旗袍 跟着她妈进了客厅后才发现她爸也在家，正一副大爷样翘着二郎腿坐沙发上看新闻，她妈出来接自己的动静很大，带着家里的佣人跟做饭阿姨也忙起来，她爸绝对不是没听见。 只是想给个下马威装装样子罢了，这些年乔霜月也习惯了，上次回家要不是沾了江堰的光，她真没机会看见她爸对自己那么和蔼的样子。 冷言冷语或者漠不关心是乔弘文对乔霜月的常态，而当乔霜月做的让乔弘文不满生气的时候，丝毫不顾及妇女情分的落井下石跟辱骂就紧跟而上。 现如今他能做到瞧不上自己却只当无视，已经是看在她哥跟江堰的面子了。 宁溪对着乔霜月使了使眼色，没出声，只是暗示，乔霜月懒得难得回来一趟闹得家里不开心，最重要的是不想让她妈伤心难过，更不想让她妈难做。 现在她长大了随时可以走，就算吵起来了也无所谓，反正不靠着乔弘文活了，几个月半年不回来都有过的，可如果她是跟乔弘文吵过架再走的，那受折磨的就只有她妈宁溪了。 乔弘文的怒气总要有发泄的途径，她跟乔雪阳都不会惯着，那就只好捏宁溪这个软柿子。 在心里狠狠翻了个白眼，乔霜月还是装作乖巧的样子站在沙发后面，当着她妈的面跟乔弘文打了个招呼。 “爸，我回来了。” 乔弘文哼了一声算是回应。 父女俩这敷衍的走流程式的寒暄也就结束了。 宁溪也知道这样已经很好了，她笑了笑，牵着乔霜月的手上了楼，小声跟许久没见的女儿讲小话。 “宝宝呀，你的房间我昨天刚好收拾过，前些天妈妈出去逛街看到一件很漂亮的裙子，就给你买了，还在想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就洗过放在你衣柜里挂着了，你一会儿试试。” “哎呀妈说了你别老给我买衣服了我衣服多的都穿不完……” 对话声随着脚步的远去越来越小，直到两人上了楼消失在拐角处。 刚才还在看新闻的乔弘文立马将手机页面切换到了微信里，给宁溪发了条消息：“别忘了问跟江家的婚事，否则就别怪我一会儿亲自去问了。” 手机震动时宁溪正站在衣柜边上哄着乔霜月去衣帽间试试这条她买的旗袍。 丝绸的质地如水一般流淌，摸起来很是舒服，金丝盘扣闪着光做工精细，应该是用金丝混着红线勾进去的。上头的刺绣乔霜月作为一个外行人也能看出确实是有几把刷子的，裙摆处的几只蝴蝶栩栩如生。 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宁溪讲：“这条旗袍上的所有刺绣都是二十年的老绣娘亲手一点点绣出来的，一条裙子的工期要等上一个来月。” 这些年国风兴起旗袍又流行起来了，带着以前大众不太接触的传统刺绣也开始流通，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确实厉害，怪不得在以前都是特供的。 “你乱花这些钱干什么，我给你的钱是让你自己留着傍身用的。” 乔家不缺钱，但宁溪是极为标准的全职太太，从嫁给乔弘文之后就没上过班，是一株倚靠着乔弘文才能活下去的菟丝花，也正因为如此，在家里没什么地位，一切都是乔弘文说了算。 乔霜月知道，乔弘文其实是看不起她妈的，在外面装得一副爱老婆的好男人样子，家里却是对宁溪极为不耐烦的，她妈花钱买个几万块的包都要被教训两句。 更不用说他还在外面养了好几个女人。 所以做了演员赚了钱后乔霜月断断续续给了她妈不少小金库，是想给她妈一点底气让她妈在家里能挺直腰杆。 宁溪拍了拍乔霜月的手背，笑的时候眼尾的纹路比几年前深了几分。 这都是岁月的刻痕，乔霜月意识到，她的母亲，在自己离家的几年里好像真的又变老了，她的母亲活的矛盾又痛苦，而情绪是最能影响到身心健康的，这都是用钱弥补不了的损伤。 “你给妈妈的钱妈妈够用了，不用担心。” 乔霜月摸了摸布料，一时有些心动，这旗袍的确漂亮，她之前也一直没尝试过这种风格。 正巧宁溪的唠叨还在继续，看起来不试今天是不会放过她的。她接过裙子又上下扫了一眼，问：“不过这个颜色是不是有点太艳了。” 宁溪竟然给她买了一条正红色的旗袍。 宁溪摇摇头，笑着讲：“你不懂，红色提气色，有福气，吉利。” 乔霜月疑惑嘟囔了两句，“是吗，我怎么听说结婚才穿这么红的旗袍啊。” 红色有很多种，一般日常穿的都是暗红，带着点橙掉，这么鲜艳纯正的红色除了在婚礼上，其他场合很少见。 不过既然她妈都说了没关系，乔霜月也没坚持了，拿着衣服转身去了衣帽间。 趁着对方去了洗手间，宁溪将手机拿出来看了一眼。 “知道了，我会旁敲侧击地问一问的，女儿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就别又让她不高兴了。” 换好衣服后乔霜月从里面走出来，旗袍是很看三围的衣服，多一分少一寸都不合身，从胸围到腰身到臀部都要贴身量过才可以，否则穿起来都会有些奇怪，但乔霜月穿的这一件却很是贴身。 紧紧包裹着每一寸肌肤的布料完美的勾勒出了她凹凸有致的身材，曲线玲珑性感，哪怕是踩着拖鞋往前走的几步也能看出风情跟娇娆。 长发落在肩头如瀑布般倾泻，丹唇勾起，杏眼上扬，妩媚至极。 而红色更显皮肤白皙，本就白嫩的脸现在更是雪一样白的反光。 宁溪眼睛一亮，笑的很是开心，她几步走上去，在乔霜月周边来回打量了好几圈，看着现在长的比当年的自己更为漂亮倾国倾城的女儿又自豪又感叹。 这个小女儿，完美的继承了她所有的优点，不论是样貌还是身材，走到哪里都是视线焦点让人过目难忘，所以乔弘文才对她寄予厚望。 怪不得江堰对她情根深种，年少一瞥就再难忘却，长大后非她不娶。 这张脸，就是乔家走进顶级豪门的敲门砖，决无失败的可能。 第一百二十五章 就凭你也配跟江寻舟做亲家 乔霜月有点别扭，手垂在腿间有些无所适从，一来是头回穿旗袍不大适应，二来她还是觉得这红色看起来太像结婚时的敬酒服。 “妈，这衣服……我没场合穿的。” 宁溪还沉浸在兴奋里，一边给乔霜月整理裙摆一边讲：“怎么会没场合呢，日后订婚结婚都是可以穿的呀。” 一句话直接点醒了乔霜月。 所以并不是她有问题，她始终觉得这套旗袍奇怪，是因为这旗袍本身就是为了结婚这种场合被设计出来的。 这就是一套敬酒服！ 那……为什么这么合身呢？合身到几乎好像就是为自己量身定制的一样。 乔霜月从来不喜欢想这些弯弯绕绕，很累，很没意思，也很浪费时间，却在这个家不得不陪着她爸她妈挖掘着许多没有说完的话中隐藏着的真相。 就比如现在。 她微微皱眉站在原地任由她的母亲为自己抚平衣服上的褶皱，仅仅这短暂的一分钟，就已经想清楚前因后果了。 根本不是什么出去逛街看到了就顺带买了，而是特地去店里按照乔霜月的三围定做的，这就是乔家，为乔霜月准备的订婚礼服。 乔霜月没想到在这几个月里乔弘文跟宁溪已经在还未经自己同意的情况下开始准备订婚具体事宜了，可这些日子里，他们一句话都未曾问过自己，跟江堰相处的怎么样了。 除非，是江堰告诉了他们？ 可她跟江堰放下成见防备也就是两三周前的事情，而且江堰没这么冲动没这么蠢，在事情还未尘埃落定前就闹得满城风雨，回国那次是意外，是他想借着乔弘文之手施压警告自己，迫使自己不得不重新跟他联络起来。 那么就大概率是他们两的自作主张。 乔霜月突然有点想笑，这件事实在是太过幽默，让她觉得生气都是多余，现在就单纯的只是想笑。 这迫不及待卖女儿的架势，为她考虑过哪怕一点吗。 一场新郎新娘都没有点头的婚礼也能准备的这么津津有味煞有其事吗。 看起来也似乎不是很需要她跟江堰参加。 乔霜月懒得拆穿宁溪的小九九，只是有点失望，她今天本可以不回来的，是她还惦念着母女情分，想回来看看她的母亲。 现在却彻底清醒过来，宁溪这可怜的任人摆布的一生，她自己也是凶手。 “妈。” “诶，怎么了月月。” “我累了，这衣服我穿不太合适，就不穿了，妈你要是可以穿就拿去穿吧。或者送人也行。” 说完她不顾宁溪不满的神色跟抱怨：“你这孩子说什么呢，这是妈妈特地给你买的。” 乔霜月停下来，冷笑一声，问：“特地给我？还是特地给江堰的新娘啊。” 宁溪没想到乔霜月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她刚还带着斥责的表情瞬间变得尴尬起来，顿了几秒钟，宁溪讨好的哄着乔霜月：“月月，这有什么区别？反正都是你。” 乔霜月的眼神清冷淡漠，回：“不是我。” 她转过身，第一次明确地对着她爸妈如此强硬的告知这个结果。 “不是我，江堰的新娘不会是我，以前不是，以后更不会是，你跟爸别再痴人说梦了，醒醒吧。” 宁溪还以为乔霜月还在闹脾气，并没把这句话当真，还是哄小孩儿似的对女儿讲：“妈妈知道你不满意爸妈安排你的婚姻，可你不也恰好跟江堰这孩子青梅竹马还互相喜欢吗？江堰对你好大家都看在眼里，你为什么就总要憋着这口气不愿意松开呢。” “当年江堰确实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但现在也都弥补了，前些日子还听雪阳讲你出了点事都是江堰帮你摆平的，他对你真是尽心尽力了，你就原谅江堰吧。” 乔霜月发觉现在连她妈都没法沟通了，以前总是她直接跟乔弘文吵架，宁溪大多扮演一个沉默寡言或者拉偏架的角色，乔霜月怨过怪过宁溪，可最后还是为她找了很多理由又默默原谅了她。 现在她才知道，其实一直是乔弘文的暴躁、首当其冲掩盖住了宁溪的本性，让宁溪没机会暴露出来。 乔霜月感到了一种油然的荒唐。 她挺着消瘦的脊背，站直的时候比宁溪要高半个头，面无表情用死水一般毫无波澜的瞳孔望向宁溪，再加上演员的气场，冒出了绝对的压制力。 这让宁溪竟然有些害怕，她吞了下口水，在心里想，这还是她乖巧懂事的女儿吗？ 很快，宁溪就听见乔霜月讲：“妈，前些日子我已经跟江堰彻底断了，婚约也解除了，我们俩说清楚了，以后都没关系了，我没闹，也没开玩笑，现在说，是在正式通知你们这件事，以后别再异想天开做嫁入豪门的梦了。” 随后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这件衣服，补了一句：“也别干这么蠢的事情了。” 说完乔霜月没再给宁溪纠缠的机会，直接几个大步走进了衣帽间将门砰的一下带上了。 再出来时房间里已经没人了，想也知道是去跟乔弘文通气了，乔霜月的嘴唇动了两下，想笑又实在笑不出来。 今天就不该回这个家，以后我都不会再主动回来了。乔霜月在心里默默发誓，而后收拾好托特包里的东西，给司机发了个消息就要走。 下了楼走到客厅，宁溪果然就在乔弘文旁边，正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在说什么，不必想也是江家的事情。 乔霜月连眼神都没再给，目不斜视冲着大门直接几个大跨步，走路带风似的极为迅速。 可惜还是没能安全离开，乔弘文的声音很快从她身后响起。 “乔霜月！你胆子肥了翅膀硬了！谁给你的胆子敢招惹江堰敢解除婚约的！” 乔霜月忍了二十来年，这一次不想再忍了。 她早已从这个家独立出去，一直避让不过是顾念那点彼此间淡漠的亲情，尽管这亲情没给她带来过什么开心幸福的回忆，但她还是珍惜感谢，至少乔弘文跟宁溪把她养大了。 所以尽管她早就知道了父母打的是什么算盘，乔霜月也没有正面跟他们起过什么冲突，只是用了一种隐晦的方式逃避。 可现如今，他们俩就快把“卖女儿”这三个字挂在脸上了。 到底多少钱才能满足呢？乔家在西京名流圈的确排不上号，算不上挥金如土，但也过的锦衣玉食，从未为钱发过愁，况且现在她跟乔雪阳都已经可以独当一面，到底为什么总要去做不切实际的美梦。 她捏紧了拳头，转身时披肩长发都跟着用力在空气中滑出一道弧度。她的脸上写满了厌恶、不解、怒气，那张总是被规训的乖巧懂事的脸现如今也终于在这个全是规矩压迫的家里展现出了自己的情绪。 “那是谁给你的胆子白日做梦，就凭你，也想跟江寻舟做亲家？” 第一百二十六章 爸妈都是为了你们好 乔弘文果然暴跳如雷，几步上前来扬起手就要扇乔霜月巴掌，宁溪在旁边假意揽着，却没真的用力，拽着乔弘文衣服的手松松垮垮，只是做个样子罢了。 但在巴掌落在脸上前乔弘文的手腕被人捏住了，乔雪阳来得及时，也幸好两人就站在门边发生的冲突，让刚进来的男人能迅速反应过来。 乔雪阳是乔家个头最高的，还是壮年男子，力气正盛，若不是看在乔弘文是父亲的份上，这会儿已然要被推倒在地了，但乔雪阳只制止了他的动作，用眼神警告了对方一番，待乔弘文感到一阵惊慌不得不往后退拉开了跟乔霜月的距离后才松开手。 宁溪见状不对立刻赶上来装好人，拿出往常那副懦弱无能顺从的可怜模样对乔雪阳讲：“雪阳啊，怎么回来的这么突然，也没提前跟妈妈讲一声，跟你妹妹一样。” 乔雪阳冷眼扫了一眼他的母亲，满是漠视跟凉意，态度比对着乔弘文时好了些，但也仅此而已。 他淡淡开口：“回来拿份资料，没想到凑巧撞上热闹了。” 语落他回过头望向自己的妹妹，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摆弄着她的脑袋往边上侧了些，见没痕迹才放下心来，对着人低声讲：“下次不许这样了。” 似乎是怕人误会，乔雪阳又补上了一句：“我不在的时候不许这样。” 潜台词就是，有哥撑腰的时候不用怕不用忍气吞声，但哥不在，就适当低头，以免被打了都没还手的能力。 乔霜月刚才也是一时被刺激的冲动了，现下乔雪阳出现像是一阵及时雨将她心中的火气浇灭，她看着乔雪阳高大的背影低着头像小时候闯了祸一样心虚到不敢跟人对视，却没想到乔雪阳转过身并未责怪她。 那两句话听完后乔霜月的心头又被淋过一层花蜜，她不再紧张不再害怕，在肾上腺素的驱使下膨胀的勇气这会儿也重新落在了地上。 她也学着乔雪阳的声音，很轻地开口：“谢谢哥。” 乔雪阳摸了摸她的脑袋，下巴往大门处扬了扬：“我的车在院子里，没锁，你先进去等我，我一会儿就过去。” 乔霜月点点头，也没再跟父母有什么交流沟通，连个眼神都吝啬给予，拎着包转身就走了，不带丝毫留恋。 待门重新合上，乔雪阳才重新正对着站在那的父母。 他在乔弘文愤怒到面红耳赤的表情中没什么情绪波动，也没兴趣听这两人的告状，四两拨千斤地将这件事糊弄过去了。 “月月在外面压力也挺大的，你们做父母的多体谅体谅吧。” 全然未提这次争吵的起因。 宁溪给乔弘文使了个眼神，她是个聪明的女人，知道乔雪阳打小就护着这个妹妹，兄妹俩感情好，而且乔雪阳早就对他们两的做法颇有微词，为了乔霜月的婚事已经在家有过几次冲突了，他一定会站在乔霜月那边。 现在实在不适合再接着说把矛盾扩大化，只能之后借着别的由头多提一提，亦或是换一个方式劝说。 乔雪阳跟乔霜月对婚事的抵触角度不大一样，至少宁溪能感受到，这个儿子对于他们想把乔霜月嫁到江家一事也是同意的。 她在身后拽了拽还想嚷嚷的乔弘文，示意人先别说话了，自己走上前对着儿子装乖讨巧，笑的和蔼温柔。 “儿子啊，回来饿了吧，妈妈刚才让李妈炖了骨头汤……” “不了，我就是回来拿份资料，今晚还有事，就不在家住了，汤您跟爸喝了吧。” 说完他就推开了宁溪的手要上楼，宁溪跟乔弘文对视一眼交换了信息后小碎步跟了上去，一直跟到乔雪阳进了房间在抽屉里找东西时才试探着开口：“今天这事儿是爸妈做的不好让霜月生气了，可爸妈也不知道她跟江堰分手了呀，上回江堰来家里吃饭还说得好好的不久后就订婚结婚，我以为他们感情稳定了才找师傅定做了一套订婚旗袍。” 乔雪阳的手一顿，分手了？前不久，也就半个多月以前？他们三个还在同一张桌子上吃完饭，乔霜月还特地跟自己报备了一下她跟江堰的感情进度，虽没谈恋爱，但看起来也像是快了。 怎么会这么突然就“分手”了？ 乔雪阳心生疑惑，想着这么大的事儿月月也不跟自己说一声，但转念又想到乔霜月并非现在跟他报喜不报忧，而是打小就这么乖生怕给自己惹了麻烦，说到底还是这个家没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导致长到这么大了，乔霜月仍旧怕这怕那，更是习惯了有事自己扛着。 暗暗叹了口气，乔雪阳将找到的资料从抽屉里拿出来，宁溪还在他身后说个不停：“没想到今天就触了霜月的霉头，本是好心，结果吵成这样，霜月跟江堰分手了，也不该将怒气发泄在家里人身上啊，雪阳，霜月现在长大了我们管不住了，也就还能听听你的话，你可要好好跟她说说……” 明明就是她跟乔弘文借着旗袍的名义暗示催促乔霜月该快点跟江堰提一提订婚的事情，上赶着恨不得明天就能办酒宴，现在却说成是乔霜月分手了心情不好对着父母发泄怒气。 这些伎俩他们夫妻俩从小用到大，从移花接木扭曲事实到胡说八道挑拨兄妹俩的关系，乔雪阳早就了如指掌了，他不再为父母的行为感到心惊，只有厌烦跟无力。 他面无表情地扭过头对宁溪讲：“妈，我跟霜月都不是孩子了，小时候那些招数，现在已经不管用了，你跟爸现在年纪也大了，实在不行我送你们出国玩玩吧。” 宁溪叫起来：“你这孩子，你什么意思！？爸妈都是为了你跟霜月好！做爸妈的，能害你们吗！？” 这就是乔雪阳为什么不愿意结婚的原因，道德的诘问让他无法抛弃对父母的责任，不论他的父母是什么样的，从小到大，他作为长子确实享受到了很多，他可以将乔霜月送出去，自己却不能轻易脱离。 这意味着他的半辈子都要跟乔弘文宁溪纠缠在一起，如交缠的藤蔓一样分不开。 可这里是一滩烂泥，一旦进来了就会开始被无情的吸血被蛮横的打压，再好的人也会被消耗心血气力跟精神。 他不愿拖累无辜之人，何必让一个女孩儿踏进这里无端承受他父母的控制指责？连亲生女儿都能这么对待，更不用提嫁进来的儿媳妇了。 他就算有心护着，也不能时刻在身旁。 干脆一辈子都不结婚，孤家寡人也没什么不好的。 乔雪阳懒得回应这种话，拿着资料往外走，留下一句：“霜月的婚事我会跟她商量的，我说过很多次了，你们别再随意插手，否则别怪我翻脸无情。” 可到底也只是一句恐吓罢了，这样的话他说过好几次，乔弘文确实收敛了不少，至少没有背着他擅作主张将乔霜月跟乔家的身份泄露出去借着乔霜月的人气给家里的生意引流，但也仅仅能起到这个效果。 第一百二十七章 我成了play的一环? 从家里出来上了车，乔霜月正坐在副驾回消息，他啪的一声把车门关上，什么话也没说，踩上油门掉了个头。 车子在小区里曲曲折折地花了十来分钟才开到大道上，待速度提上去后在宽阔的马路又平稳运行了十分钟，乔霜月才终于受不了这股沉默了，她偷看了好几次乔雪阳，见对方都没开口的意思，只好自己率先张了嘴。 “你怎么不问我今晚的事情？” 可乔雪阳头都没动，眼皮微微抬起盯着前方，十分冷静地说：“没什么好问的，我早料到有一天你跟爸妈会吵起来，只是不确定具体什么时候而已，还是那句话，下次我不在的时候别冲动，否则谁给你撑腰？” 说完他转了方向盘拐了个弯。 乔霜月说：“我都多大了，大不了打我一巴掌我就跑以后再也不回来了。” 过了一会儿她补了一句：“又不是没被打过。” 小时候，乔霜月是被乔弘文打过一次的，那一次也是乔雪阳不在家，等到晚上回来才发现乔霜月的脸红红的，有个明显的巴掌印。 那晚乔雪阳蹲在床边握住被窝里偷偷哭的妹妹的手向她承诺：“不会有下次了。” 也是从那晚开始，乔雪阳有了把乔霜月送离开这个家的想法。 车子里半晌没声，乔霜月自知是勾起了他哥的伤心事，对于她被乔弘文打过一次这件事乔雪阳一直很自责，总觉得是他没保护好自己，乔霜月说过很多次了跟他没关系也没用，后来乔霜月干脆再也不提这件事了，日子久了她自己都快忘了。 要不是今晚乔弘文又想故技重施。 乔霜月勾唇故作轻松，对着乔雪阳撒娇：“好啦哥哥，这不是没什么事吗，而且我今晚发火发的挺爽的，真的，哥，我憋了太久了。” 乔雪阳叹气，他又何尝不知呢，自己这个妹妹，什么都好，就是事情太爱憋在心里了，谁问都不说，默默自己扛，让乔雪阳一度担心她会有什么心理问题。幸好现在成长的还算是不错。 除了性子实在太软太内敛，谁都能来欺负一手。 他讲：“嗯，哥没怪你，其实你今晚竟然能跟爸妈吵起来我挺高兴的，算是有进步。” 乔霜月嘿嘿一笑，她知道乔雪阳这话什么意思。 过了一会儿，乔霜月试探着问：“爸妈跟你说什么了没？” “嗯？你是说爸妈又在挑拨离间还是爸妈告状讲你跟江堰分手了。” 乔霜月努努嘴，说：“当然是后者，前者我现在都懒得问了。” 又说：“既然爸妈都跟你讲了，你怎么都不问我？还装作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 乔雪阳讲：“想着你今晚大概很不高兴，何必问那么多招你烦，等到你想说的时候自然回来找我，就像上一回你跟我讲你喜欢江堰一样。” 乔霜月时常觉得自己有这一对父母很不幸，但是又庆幸父母给了她一个这样好的哥哥。 她的哥哥不光长得帅学习好能力强，还温柔强大正直善良，从小就将她揽在身后为她遮风挡雨，一直到现在，尽管她已经成为了荧幕前的大明星，乔雪阳仍旧把她当小孩儿一样在疼爱，从未因为自己年龄的增长而改变过。 乔霜月感动的装哭，嘟着嘴用手指在脸颊上抹不存在的泪水，呜呜了几声，然后说：“哥哥你可千万不能不要我啊不然我一定会用眼泪把你的公司哭垮的！” 惹得乔雪阳笑了笑，车里的气氛倒是一下子好了很多。 之后就真的没再谈什么吵架分手的事情了，乔霜月从车里找到一盒巧克力，肚子正好饿的咕咕叫，她原本是不吃晚饭的，但刚才吵架实在消耗精力，这会儿饿得不行。 于是拿着巧克力问乔雪阳：“这个能吃吗。” 乔雪阳瞥了一眼，回：“能，前些天才买的，一直放车上放忘记了。” 乔霜月用指甲将盒子弄开，拆开一袋咬了一口，还是香芋味的巧克力，很特别，在口腔里甜腻腻的，嚼的时候她将盒子翻过去瞧了瞧牌子，是一家国外进口的前段时间很流行的一个网红品牌。 十分受女生追捧。 大脑在那几行英文字母中光速转起来，结合那次吃饭乔雪阳的不对劲跟江堰说的明宛一事，乔霜月的心里咯噔一下，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发现了一件大事。 他哥，不会真的跟明宛谈恋爱了吧！？ 他哥跟自己不一样，一向不爱吃甜食，巧克力只吃黑巧，刚才在车上看见这个乔霜月就感到奇怪了，但偶尔他哥会开车顺便送同事，也没多想，还以为是他助理不小心落下的。 就在乔霜月为了自己的新发现抓心挠肝想着要不要问要不要八卦一下的时候，乔雪阳的电话响了。 乔霜月坐在副驾看着他哥毫不见外直接用车上的蓝牙点击了接通，随即手机里的声音就通过高配豪华车内音响同时在两人的耳边环绕。 “喂，哥哥，回来了吗。” 熟悉的声音让乔霜月瞬间捂着嘴巴瞳孔地震。 我的天！！这不就是明宛吗！！你们！你跟她！！你俩！！ 等等，哥哥！？哥哥……哥哥？！你不是我哥哥吗，你什么时候也成明宛哥哥了！？ 这……这是你们小情侣之间的情趣吗……怎么觉得我也成了你们y的一环了…… 乔霜月因为明宛随口一个平a瘫软在副驾上，疑似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跟手段。 第一百二十八章 请我吃饭赔罪 好在后面的内容没什么限制级，就是问了两句在哪跟什么时候回，全程乔霜月都屏住呼吸没敢出声，没想到眼见着要挂断了的时候乔雪阳冷不丁讲了句：“霜月在我旁边，回家碰见了。” 明宛来了兴致，声音明显大了不少，语调也没刚才那么沉闷了，直接对着乔霜月说：“哟，小霜月也在呢？” 被点名的乔霜月跟被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似的紧张猛的一下子坐直了，她还没能搞清楚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之前不是还嘱咐自己别随便暴露关系吗！？吓得她在出活动时看见这俩人同框都不敢跟人对视就怕露馅，现在你们倒是暗通款曲了！ 乔霜月弱弱对着手机讲：“……明宛……姐。” 她之前一般就直接喊明宛，还是明宛自己要求的，说叫明总什么的太生疏了，乔霜月就改叫名字，虽说明宛比她大了好几岁，但相处中其实根本就感觉不出来。 就这么几岁，能有什么代沟？ 但现在得知了对方好像跟自己的亲哥恋爱了，犹豫半晌，乔霜月还是在后面加了个姐字，明宛突然就好像跟自己差辈分了。 明宛听到这声姐咯咯直笑，乔霜月已经能想象到她捏着手机将长发捋到脑后笑的肆意妩媚的模样了。 “今天怎么这么乖巧啊。” 乔霜月幽幽看了乔雪阳一眼，回道：“那……谁叫乔雪阳是我哥呢。” 说到这明宛就来气，啧啧了两声对着乔霜月兴师问罪：“霜月，你扪心自问我对你如何，乔雪阳瞒着我你也瞒着我啊？耍的我团团转还闹了不少笑话。” 乔霜月最怕的事情还是来了，当初乔雪阳跟自己说这事儿的时候她就怕有一天东窗事发会惹明宛生气。 她被问的哑口无言，情急之下伸手拽了拽乔雪阳的，用眼神暗示他。 这事儿是你定的你来收拾烂摊子！ 乔雪阳闷哼笑了一下，唇角上扬，恰如一汪春水柔和，刚才还带有秋意寒凉的双眸也氤氲起一股热气。 他接过话茬对明宛讲：“好了别吓她了，她胆子小你又不是不知道。” 明宛意犹未尽，但也没再为难，只说：“霜月下次请我吃饭赔罪知道吗。” 乔霜月忙不迭点头，点完意识到明宛看不见，开口允诺：“一定一定，你跟我哥都来，吃最贵的！” “好了，我手上工作还没结束就先去忙了，你俩路上小心。” “嗯，早点休息。” “知道了，你也是。” 电话总算挂断了，听着嘟声乔霜月松了口气，一改刚才在明宛跟前又怂又怕的样子，对乔雪阳嚣张跋扈起来，瞪着眼睛质问对方。 “老实交代吧哥，你这人怎么回事，闷声干大事是吧？在我这说的好好的让我装不认识，转头就跟人谈上恋爱还把我卖了。” 乔霜月这反应不是演的，她是真的对自己这个哥哥谈恋爱一事非常吃惊，她虽很少听她哥讲感情方面的事情，但也大概猜得到他对这方面的态度，一直以来乔雪阳都不近女色，看起来温情脉脉实际上铜墙铁壁谁来都没用，无数跟他告白的都被直拒了，一点情面跟念想都不留。 久而久之在学校就成了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的高岭之花。 乔霜月一度怀疑她哥是同性恋，后来发觉她哥好像只是性冷淡。 就这么一个看起来无欲无求看破红尘乔霜月都害怕会孤独终老的一个人，在两个月里迅速脱单谈恋爱也就算了，对象还是明宛。 拜托，那可是明宛诶，明家长公主，还长得漂亮身材一绝学历超高工作能力特牛的职场女强人一枚，倒也不是瞧不起自己的哥哥，乔霜月当然觉得乔雪阳配得上最好的，可是，可是这俩人实在是看着八杆子打不到一起吧！ 越想越好奇，乔霜月抓心挠肝的八卦道：“快说快说，怎么回事。” 明宛魅力也太大了，两个月直接拿下她遁入空门的哥哥。 乔雪阳刚才接那通电话也是故意的，他要是想瞒着以乔霜月对自己的信任程度，估摸着等到他跟明宛分手了这傻姑娘都察觉不到。 他简单将事情总结了一下告诉了乔霜月，包括之前明宛误会两人关系的那件事还有是怎么被发现的，乔霜月听完吐了吐舌头，竟然还是因为她自己心血来潮放在客房里的那张照片。 她之所以放在那里也是想看看她哥到底对自己住的地方有没有上心，能不能发现她隔三差五就让叶蓁蓁过去布置一番。 “呵呵……对不起嘛……我也没想到你会把明宛带回家呀……” 她心虚的笑了笑。 乔雪阳说：“没关系，要不是因为你这张照片，我跟明宛估摸着也没现在。” 要不是那张照片阴差阳错的把事情的真相揭露了，以乔雪阳的性子，这辈子他都不会主动开口的。 两个人大概就会这么错过。 乔霜月问：“那你俩现在算是在一起了？” 乔雪阳嗯了一声。 乔霜月不疑有他，唯有祝福，看见乔雪阳竟然开窍了，能有个喜欢的人在身边乔霜月是真的为他高兴，何况这人还是明宛。她对这个嫂子十分满意。 她双手合十在胸前做出祈祷状，期待着三个人的下一次见面。 “下次我请客跟明宛姐道歉，也顺便庆祝你们在一起了！” 乔雪阳不置可否，没有拒绝。 聊着聊着乔霜月的家也到了，车子停在下面，乔雪阳说：“我就不上去了，公司还有事。” 乔霜月解开安全带说：“没事儿，麻烦你了哥这么晚了还得专门送我。” 说完她推开车门往楼道里走，才走了一半乔雪阳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 她哥将车窗摇下，坐在车上对着乔霜月讲：“月月，你跟江堰的事情，什么时候想说了记得告诉我，哥帮不了什么，但至少能给你出出主意，能当个垃圾桶听一听，那些不好的情绪你别总一个人憋在心里。” 乔霜月转过身，她两只手拎着超大的托特包放在腿前，长发都全被撩在左肩处搭在胸前，穿着件卡其色的长风衣，下面配了条淡蓝色的牛仔裤。 晚风将她的头发跟风衣都吹起来，衬得那张脸又小又精致，尽管是素颜，气质却是妥妥的都市剧女一，自带潮湿雨天的氛围感。 她笑的真心实意，对着乔雪阳保证：“哥，谢谢你，等我调理好了，没那么伤心了，一定把事情的原委都告诉你。” 乔雪阳点了点头。 他们是亲兄妹，二十年间搀扶着长大，是世界最了解彼此的人，也是世界上最相像的人。 因此今晚各怀心思，默契的隐瞒了对方最重要的事情。 乔霜月在撒谎，乔雪阳又何曾不是呢。 第一百二十九章 杂志拍摄 乔雪阳跟明宛，是恋爱关系，也算不上是恋爱关系。 他无法给这段关系下一个准确的定义，因为他没想过未来，也知道明宛只是玩玩而已，这是一段从开始就彼此心知肚明走不长久的恋情。 可既然对方明知自己的喜欢仍然要为了那么一点胜负欲提出在一起的要求，那乔雪阳就没必要再装腔作势的拒绝，再退，倒是显得矫情跟懦弱了。 明宛一个女生都不怕，他有什么可怕的？ 就当陪着人玩玩吧，到时到点再一拍两散，相忘于江湖，乔雪阳的人生经历也算得上是完整了。 — 乔霜月疲倦非常地回到家，换上拖鞋后几步走到柔软的沙发上直接倒在上面，她今天比拍了一天的戏还要累。 每每回到家跟父母周旋，都能消耗掉乔霜月浑身的精力。 她将脸闷在抱枕上好一会儿，直到快要呼吸不上来时才挣扎着换了个姿势，半个肩膀跟长发都悬在空中，将下巴架在星黛露的肚子上。 安静下来后乔霜月的大脑便渐渐被江堰侵占，明明也才分开才刚刚一天，也就一天没有联络没有听见江堰的声音，乔霜月却总觉得已经过了很久很久了，她知道，这段时间她会格外难捱。 她曾经历过一次的，在江堰出国那年，她被迫断崖式跟江堰分开，她曾以泪洗面痛苦挣扎了一整个暑假。 现在还算是有长进，至少直到现在，也没掉下一滴泪来。 回想起方才在车里跟乔雪阳的对话，她万分感谢对方没有刨根问底，不是她没想好说辞，而是确实是分开了乔霜月现在不是很想再提到对方。 她的感情浓度很高，一时间还没能从落着雨的阴郁世界里走出来，再反复将罪魁祸首拎出来讲来讲去只会延长这场秋雨的缠绵，她需要一段安静的可以放空自己的时间。 等她平复好了心情，能够再次放平心态的时候，她会将事情告诉乔雪阳的。 只不过不是全部。 跟江寻舟达成的协议，那天下午茶对方说过的话至今乔霜月可以倒背如流，她已经遵守了这么多年，以后也不会违约。 江堰现在在干什么呢？昨天在车里闹得那么难看，她说的那么绝情难听，比四年前有过之而无不及，乔霜月都害怕他不会轻易放过自己，如果江堰生气要报复自己，乔霜月其实也只能躺平，不比惹了江寻舟要好多少。 区别就在于会不会对她的家人下手。 却没想到江堰竟然那么轻松的就将自己放走了。 他在筹谋什么？乔霜月不清楚。 踌躇几许，乔霜月从沙发上坐了起来，走到房间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张名片。 那张名片做工细致审美高级，摸起来极为厚重，虽只简单印刻了三个字跟一串号码，但能拿到这张名片的人少之又少。 乔霜月用手机照着那串号码按下了拨通键。 — 手机自带的毫无新意的铃声响起打断了办公室里沉闷的气氛，江堰一手将眼镜摘下来随手放在一边而后揉了揉疲倦的眉骨，他已经连续工作了十多个小时，眼下泛起一片乌青，红血丝在瞳孔中看着有些吓人。 旋律还在孜孜不倦地提醒着男人，他拿起电话滑向接听，开口时嗓音无比沙哑，听着满是倦怠。 “什么事。”语气不大好，溢着股烦躁。 将车从乔霜月的小区开出去拐了个弯找了个路边停下的乔雪阳对着听筒讲：“听说你跟霜月闹掰了？” 江堰将手机从耳边拿开看了眼屏幕，乔雪阳三个大字大方躺在最上方。 他调整了下态度，整个人窝进办公椅里，仰着头闭上眼睛缓解干涩，问：“她跟你说的？” “家里逼婚了，霜月跟爸妈吵起来了。” 乔霜月的父母什么样江堰再清楚不过，否则也不会利用他们俩，他嗤笑一声，“你应该了解我，我跟乔霜月的事情，她说了不算。” 乔雪阳不知道乔霜月到底有什么苦衷怎么转眼就跟人闹成这样，但在权衡之下，江堰仍旧是最好的选择，所以他没有对江堰这番话过多评价什么，但提醒道：“时间不多了，我没把握还能镇住我爸妈多久，最好尽快，免得节外生枝。” 若是乔霜月现在只是个普通人，乔雪阳倒是能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将人送远一点再也别回来，也用不着倚靠着江堰这根枝干。可现在她是个公众人物，在跟乔弘文宁溪的对峙中就落了下风，他只能一边与家里周旋稳住他们别让他们乱来，一边催促着江堰尽快把事情定下来。 江堰：“嗯。” — 次日一早乔霜月就进了摄影棚进行杂志拍摄，出道两年多她杂志拍的不多，毕竟之前太糊没人气，拍出来也没人买，没有哪家杂志会做吃力不讨好的事。 不过乔霜月的可塑性跟镜头感都意外的好，虽然经验不足，但摄影师稍加提点引导一番就能举一反三，拍出来的成果很不错。 谁叫乔霜月这张脸实在是漂亮，这次的风格主题又很贴合她的气质，再加上她手上的那枚戒指跟脖子上的项链还有耳环都是加百利的秋季新品moon系列，璀璨夺目的珠宝跟清淡高雅的竹互为印衬相得益彰，为这次的杂志拍摄增添了不少光彩，组合起来更显得乔霜月在高清镜头中有种如青竹般嶙峋孤傲的美。 杂志拍了一整天换了好几套衣服衣服跟妆容，到了日落西山时才终于完事，卸妆的功夫乔霜月对化妆师说她自己来就行，然后让叶蓁蓁请在场的工作人员去吃饭聚餐算是感谢。 这方面她做的一直还算可以，请吃个饭或者请喝奶茶蛋糕什么的也花不了多少钱，不求用这么点东西就能收买人心，只求一个工作顺利别有意外，至少提起她的时候能说一句人还行，不难相处。 叶蓁蓁曾经对乔霜月总这么干颇有微词，问她是不是讨好型人格，别的明星都被捧着哄着，拍累了砸了东西就走的都有，也就是她，不管什么场合，都会方方面面照顾到。 乔霜月对叶蓁蓁的说法感到无语，不过细想来也是有一点的，她特别怕给人添麻烦，即使现在成了别人口中小有名气的小花，也改不了这个性子了。 第一百三十章 一见钟情 另一边的摄影棚，摄影师还在整理刚才拍出来的照片，大部分拍的好的都已经提前给乔霜月看过了，现在是在进行第二轮的筛选，来回看了十多张他不断感叹着乔霜月底子确实惊为天人。 他入行以来拍过很多明星，能真正做到骨相皮相都完美无瑕的没有几个，尤其是这种杂志脸上的瑕疵缺陷都会被放大很多倍，多多少少都要后期修一修才能见人，但乔霜月的这几张，哪怕是直接送去印封面，他觉得都没什么大问题。 现在他明白了为什么要拍乔霜月了，拍之前他还奇怪，他们杂志虽然是子系列，但逼格也高的很，普通小花根本够不上门槛。 正感叹着，主编突然出现在棚里，他吓了一跳，主编朝他嘘了一声，问：“今天拍的怎么样？” 他将电脑里的照片挨个翻给人看，一边翻一边夸：“乔霜月的时尚完成度挺真的很不错，跟今天的主题太贴合了，本来以为她太年轻压不住加百利的。” 这次的加百利也是主编靠着自己的人脉借来的，本来像乔霜月这种咖位是压根碰不上这种一线珠宝产品，主编也是为了这一期费了劲了。 主编点点头，没多讲什么，拿出手机对着屏幕拍了几张。 跟摄影师告别后主编往外面走，一边走一边将刚才拍下来的照片发给了穆柏遥。 “答应你的事儿我做了啊，你答应我的事儿也别忘了，柠栀下个月的封面，你不来我就开天窗了。” 穆柏遥要拍杂志了这事刚被部分营销号发送出来就在网上迅速发酵开来，大部人秉持着不相信跟怀疑的态度，尤其是他的粉丝们纷纷在底下控评，希望某些杂志不要借着穆柏遥的名头来营销，免得又让穆柏遥凭白挨骂。 大家之所以完全不信这条爆料，是因为穆柏遥已经长达三年没有拍过杂志了，也不是什么特别的原因，就是国内外的各大杂志都上了个遍，国内那几个被现在的生粉花粉吹得天花乱坠的四大刊对穆柏遥而言也不过是家常便饭，封面拍了又拍，拍到不再想拍了。 当初穆柏遥是这么说的：“何必总拍一样的东西让粉丝浪费钱，不如让她们拿着这些钱给自己多买些好吃的多买两件衣服。” 随后就真的再也没上过任何刊物。 但没人敢嘲他，穆柏遥早已是电影圈传奇一般的存在。 因此这条消息对穆柏遥的粉丝而言，是完完全全假料跟无稽之谈，当时就全平台否认了。 结果第二天柠栀就预热了下一期封面人物，发了个模糊的剪影，但穆柏遥的粉丝没有认不出来的。 一时间粉圈热闹喜庆的像过年，丝毫没有被打脸的不愉快。 拜托！这可是穆柏遥！这可是社媒淡人穆柏遥！ 穆柏遥的粉丝苦社媒淡人穆柏遥久矣！ 因为穆柏遥是个完完全全的社媒淡人，平时除了宣传活动几乎都不会更新社交平台，早期也没什么所谓，毕竟电影多代言多线下活动也多，即使不更新社媒但粉丝也有各种途径可以看见本人知道他最近都在干什么。 可近两年来估摸着是功成名就了再加上好的电影剧本也不多了，穆柏遥就极少再出现在公众视野下了，去年曾创造过消失长达四个月的历史，粉丝集体涌入经纪人那里询问消息也只得到一句：“我也联系不到他。” 后来还是因为名下某代言要办活动才不得不出席了秀场让粉丝看到了一回新鲜的穆柏遥。 因此这个杂志对粉丝来说可以算是天降甘霖。 天哪，穆柏遥最近是怎么了，又要拍电视剧又拍杂志的，活动一下子变多了，咱们柏松的好日子终于又要了吗！ 预热微博刚发出来几秒钟评论区就迅速过万被粉丝全线侵占，连带着#穆柏遥柠栀#这个词条也马上就上了热搜第一。 柠栀的主编燕廖看着这根本就没攀升幅度几乎是一瞬间就爆炸开来的热度咂舌称奇，这就是穆柏遥的号召力，恐怖如斯。 哪家粉丝再敢吹自己是顶流，先看看有没有穆柏遥这么牛逼好吗。 她将那条微博转发给了穆柏遥的微信，说：“我这买卖做的太值了，让乔霜月拍一次子刊封面换你给柠栀拍一次封面，我都已经能想象到下期杂志会卖的多火热了。” 穆柏遥没回，燕廖也不在意，她跟穆柏遥认识五六年了，早已习惯对方这私底下冷淡的性子。穆柏遥是典型的外热内冷型人格。 她自说自话道：“这乔霜月什么来路啊，让你这么帮她。” 这回穆柏遥回了，只回了四个大字：“一见钟情。” 吓得燕廖话都说不利索了。 这是什么惊天大瓜啊！你就这么水灵灵的直接告诉我了！？藏都不藏一下吗！？虽说早在穆柏遥突然来找自己给乔霜月安排杂志还特地送来加百利的时候燕廖就隐约猜到了一些，毕竟穆柏遥这人绝不轻易主动搞置换资源这一套，何况还用加百利这种珠宝给人抬轿。 加百利在国内只有穆柏遥这一个代言人，也是近二十年来唯一一个亚洲代言人，这个品牌给穆柏遥的待遇绝对是绝无仅有的，十分重视。 不久后加百利西京首店会有一个周年庆活动，到时候不少明星都会受邀参加，燕廖知道，穆柏遥如此极速地催着自己将这个杂志搞定，就是为了那个周年。 以乔霜月自己的地位是没机会去参加的，可如果拍的杂志出圈了，也就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那就另说了。 她惊呼：“我去，你这话被粉丝知道，她们还不得把乔霜月撕了。” 穆柏遥又回：“这几年我都循序渐进有意跟粉丝拉开距离，私生活跟工作分得很开，而且我三十了，谈个恋爱很正常。” 燕廖啧啧两声，“你就知道人家一定会跟你谈？” 穆柏遥：“确实就有这个自信。” 燕廖无话可说。 第一百三十一章 江知理 挂了电话后穆柏遥一只手拿起茶杯将其中润茶的头道茶水倒进公道杯里，又拎起茶壶往里头添置第二道冲泡热水，待茶香顺着杯盖缝隙溢出，大掌捏紧了碗盖整体将茶水倒了出来。 冲泡好的滚着缭绕热气的茶水被推至坐在对面的男人跟前，穆柏遥端起自己的茶杯闻了闻再浅浅品了一口才道：“三百来万的金瓜贡茶，招待你，应该够给面子了。” 男人扬眉爽朗一笑，他叫王槐，是穆柏遥工作室的合作伙伴，穆柏遥的商务基本都是他负责对接，两人是妥妥的利益共同体。前段日子穆柏遥一直在休假两人也没怎么见上面，这会儿复出工作又多起来，王槐只好亲自过来一趟。 不过他今天过来还有一个原因，便是刚才那通电话里所说的。 王槐喝完茶靠上椅背，问：“怎么，来真的？” 穆柏遥淡淡一笑：“我什么时候来过假的。” 原本对此王槐没什么好说的，穆柏遥现如今自己当老板，自然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谈个恋爱而已。但在得知穆柏遥竟然为了给两人制造偶遇机会不惜用名下代言给人撑场子后王槐去随意调查了一番乔霜月，还真查出了点东西来。 他点着桌面讲：“乔霜月好像跟江家的公子有点关系。” 语气里带着警告，倒不是怕，江家的网伸的再长再一手遮天，到了穆柏遥这个地位，也很难随随便便被撼动了，就是有了冲突总归是会有麻烦的。 穆柏遥却并未露出什么情绪来，避重就轻地讲：“又不是结婚了，再说就算结婚了也能离婚，怕什么。” 王槐朝人比了个大拇指，他知道了，穆柏遥是认真的。 既然劝不住，那就只好帮着快速解决了。 — 金黄色的梧桐叶早已掉完，江堰错过了西京最漂亮的时节踩着晦涩昏暗的初冬回到了西京。 十一月的西京已然冷到需要靠羽绒服来御寒，尽管提前做了准备，下了车的男人仍然被迎面料峭寒风吹得打了个激灵，他扣紧了身上披着的价值十来万的灰色羊毛长款大衣快速越过宽阔院落走进别墅里。 他今天回的是老宅，总住在半山腰的江寻舟也难得回来了，年纪大了后总是睡得很早的老人今天在客厅里等江堰等到了晚上十点。 因为江堰的生日快到了。 这是江家的一件大事，身处这个位置，生日就没那么纯粹，比起所谓的庆祝，更多蕴含着的是商业性质，何况这还是江堰成年后回国后的第一个生日。 谁会放过这么一个可以光明正大给江家送礼攀关系的机会呢？ 江堰带着西京冬天的寒凉走进温暖室内，巨大的水晶灯将客厅照亮璀璨如昼，佣人来给他脱外套，低眉顺眼地开口：“少爷，老爷在书房等您。” 江堰点了点头，径直走过偌大的装修古朴却华贵奢侈的大厅，绕过高达两米的用四百多万的古木精雕细琢而成的屏风前往江寻舟一层的书房。 推门而入时江寻舟正正在看书，不远处的圆桌上已经摆放好了一碗冒着香气热汤，江堰走过去用手指碰了碰，温度刚好，不烫不凉，正好暖胃。 他坐下掀开盖子用汤勺舀了两口，色泽金黄味道清淡，一尝就知道是跟着他出国的一位粤菜师傅所出，回国后那人又回了本家。 穿着件灰色毛衣的男人挺直着脊背坐在桌前安静地喝了小半碗汤，随后放下勺子用湿巾纸擦了擦嘴，乌黑的发丝在灯光下反着光，举手投足间都尽显豪门少爷的贵气跟教养。 江堰不是很喜欢来这一套，费心劳神，但回到老宅后盯着的视线太多，不得不做足功夫。 江寻舟放下手中的书，一手盘着两个核桃，问江堰：“生日准备怎么过？” 江堰回：“低调一点吧。” 江寻舟笑了笑，“怕是低调不了。” 这就是江寻舟一贯的做事方法，假意询问你的意见，实则早就为你做下决定，你若是回答的跟他的想法一样那就是皆大欢喜，若是不一样，那也只有你改口顺从的份。 江堰的心里泛起一阵无语，面上却不显，仍旧是那副不卑不亢的矜贵模样，沉吟片刻，顺着江寻舟：“那就听爷爷的安排吧。” 这个孙子难得有这么听话的时候，江寻舟心情不错，本以为还要跟人费一番口舌的。他从太师椅上站起来往门外走，边走边讲：“好了，等你等到现在我也累了，你坐了那么久的飞机也去好好休息吧。” 临出门前又说：“最近就待在西京别走了，等生日过去再回平江。” 江堰站起来送他，在他身后乖乖回：“知道了。” 待江寻舟的脚步声渐渐消失江堰才不紧不慢从书房出去，结果在门口碰上了江知理，他的堂弟，他亲爹堂弟的儿子，当年他亲爹意外身亡，自己还没被认回去，为了防止意外，江寻舟从旁支过继了一个男孩儿到了他爹名下做干儿子，直到江堰认祖归宗前都是把他当成继承人培养的。 但自江堰回来后，这个冒牌货自然是毫无地位可言了，但既然已经过继了再退回去面上不好看，于是就一直放在本家养着了，这都是对外的说法，江堰知道，之所以将江知理一直摆在身边，是江寻舟为了威慑自己。 只要不听话，他随时都能剥夺掉江堰的一切。 只是这个威胁对江堰而言聊胜于无，幼年刚刚来到江家时，他才是那个最不想留下来的，待他想明白决定继承家业时，江知理于他已经算不上是威胁了。 不得不说人的一些才华就是天赋决定的，出生比不过，哪哪就都比不过，江知理从小到大哪哪都要抢都要跟江堰争第一，只可惜从来也没赢过，到现如今，江堰已经空降分部干出了一番业绩，不久后就会一步步回到西京总部手握大权，江知理也不过只能在江寻舟身边干着助理的活。 江堰知道江知理从来都没服过自己，可那又怎么样，手下败将，他根本不在乎对方的想法。 淡淡的扫过江知理一眼，对方停下脚步低声下气对着江堰叫了声哥，江堰嗯了一声，却无视了对方还想说些什么的意图直接越过人去了二楼，完完全全没有将此人放在眼里。 留在原地的江知理捏紧了拳头，望着江堰背影的双眸尽是恨不得将人凌迟的憎恶跟不甘。 第一百三十二章 掌控 江家的少爷要过生日了这件事没几天就在整个京圈传开了，宴会早早地就准备起来了，这是江堰回国慢慢接管公司后的第一个生日宴，看起来江寻舟要给他大办一场，应该是对他回来后的表现相当满意。 谁都知道江寻舟这个人做事铁血手腕，为人也冷酷无情，从不是那种溺爱晚辈的人，如若江堰没两把刷子，在他这里绝对得不到如此偏爱跟重视。 在外界为这场传的风风雨雨的生日宴聊得热火朝天，想法设法想弄到一张邀请函的时候，宴会的主人公正坐在江家大宅的餐厅玩手机。 江寻舟姗姗来迟，管家为他拉开主位的椅子，桌上已经摆好了丰盛中西式的早餐，透亮的长杯中盛着鲜榨的橙汁，旁边一杯是温度适中的羊奶。 见人来了，江堰才将手机收回坐正，在江寻舟伸手拿了片面包后也端起了自己面前的橙汁抿了一口，早餐这才算是正式开始。 只要有江寻舟的地方，万事都得以他为尊，纵是江堰这种不按套路出牌喜怒无常十分受宠的少爷也从未在这方面越过雷池。 给了江寻舟十足的尊重跟敬意。 餐厅不远处就是窗户，早晨已经被佣人打开透气，今天天气不错，尽管还是上午八点钟太阳却已然熟透，大方钻进餐厅衬的里面光洁亮堂，院子里还有没落的梧桐，深黄色的树叶跟阳光纠缠透出干燥老沉的味道。 时间都仿佛在这个沉寂古板的早上变慢了。 安静的客厅在偶尔飘进来的鸟鸣声中响起一阵阵玻璃杯跟瓷碗叮叮当当的清脆的声音，倒是个会让人心情不错的好兆头。 江堰早上吃的不多，也吃不惯西式的，这桌上的中式就是专门为他准备的。他喝了半杯橙汁后给自己剥了个鸡蛋咬了一口，正嚼着的时候江寻舟开口了。 不过不是对江堰讲，而是对坐在江堰对面的江知理说：“江堰半个月后的生日就你来办吧。” 江堰没吱声，挑了挑眉，他确实没想到江寻舟今天会来这一出。 在回国后江堰只在欢迎会上见过江知理，不过他一向对江知理不大看在眼里，所以也不是很关心他现在还留在本家都在干什么，只是隐隐听管家透过几句似乎是在跟着江寻舟，说得好听点是董事长助理，说的不好听也不过是个打杂的。 江堰偶尔也会奇怪，江寻舟既然把人留在了本家为什么又不让他正式进公司，这么个人摆在这说是威慑实在太过看低自己，江寻舟也不会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多余的事情。 剩下半个鸡蛋被塞进嘴里，江堰缓慢咀嚼着，仪态优雅坐姿挺直跳不出任何错来，却同江寻舟一样把眼神都落在了江知理身上。 江寻舟是在命令，而他是在观察。 江知理也表现出了十足的诧异，放下了手上的刀叉，似乎不大相信，但看了眼江寻舟后就很快将视线收了回去，敛眸乖乖应了一句：“知道了爷爷，我一定会办好哥的生日宴的。” 江寻舟满意的嗯了一声，这才想起来问江堰这个当事人，虽语气平和慈祥，却能听出一股压迫感。 他问江堰：“你有没有别的想法？” 江堰咽下嘴巴里的东西，笑的随意慵懒，“随便，全凭您做主。” 一顿早饭的功夫寥寥几句话就将江堰翘首以待的生日宴决定下来了。 江寻舟没再说什么，江堰跟江知理自然也不会开口，餐厅很快再次陷入一片寂静中，没多久他便起身上了二楼，餐桌上只留下了江堰跟江知理两个人。 江堰自觉跟江知理待在一起实在无趣，也打算回房睡个回笼觉，毕竟回国后他就没怎么放过假，不止要在江寻舟跟公司之间周旋，还在乔霜月身上花了很多精力跟时间，这难得的假期当然要好好珍惜。 没成想江知理再次主动张了嘴，对着江堰背影问：“你知道爷爷这么安排的用意吗。” 江堰实在不知自己不在的这些年里江知理都干了什么学了什么，否则怎么会问出这么愚蠢的话来，莫非江寻舟没再给他提供江家人该有的培养规格？ 他顿住，侧身扭头淡淡扫了一眼江知理，这一眼毫无感情可言，只像是在居高临下在审视着一个物件。 对方坐在椅子上，自然卷的头发染了点栗色，唇红齿白的长相跟江家本家血脉确实有几分相似，怪不得当初江寻舟挑中了他。 “我从不揣度爷爷的意思，爷爷的话，照做就是了。” 说完后江堰将身子转回去拐上了二楼。 江家老宅很大，弯弯绕绕走了六七分钟回到房间后的江堰反而没那么困了，明明刚才在桌上时倦意上脑好几次都差点没能忍住打哈欠，现在躺在了床上闭上眼翻来覆去却怎么也睡不着。 他知道，他睡不着跟江家没什么关系，因为闭上眼睛后浮现在脑海中的全是乔霜月，他已经跟乔霜月有三天没有联系过了，两人的感情就如西京的秋冬分界一般骤然下降，毫无预兆。 一点也看不出在不久前，他们还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共养着同一只猫猫。 江堰坐起来从床头柜上将手机拿过来打开了微信，置顶消息仍旧安静，点开一看最近一次聊天竟然是在上个星期，得益于台风，他们共同生活了好几天，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自然是用不着微信这种东西的。 江堰漫无目的地点开乔霜月的微信头像又关上，然后点进了她的朋友圈，三天可见的设置多年未改，空落落只有一片白。 叹了口气，他打开对话框打了几个字，在犹豫中最后还是没能发送出去。 江堰再次醒来时快到中午，佣人敲响他的门说快要到午饭时间了，江堰闷闷地回了一句知道了后慢吞吞从被窝里起来，温顺的发丝经过一觉的折腾变得乱七八糟，他去了浴室洗漱，一边整理发型一边拿出手机看了两眼。 微信确实有新消息了，是袁琦的：“猜我打听到什么消息，你家公主下个星期好像要参加加百利的周年庆，就在西京。” 江堰皱起眉头，加百利？他的印象里，乔霜月跟这个品牌没有任何交集，怎么会拿到加百利的邀请函？ 他一手捏着手机打了一个问号：“？” 袁琦回得飞快：“问过了，乔霜月前几天在西京拍了柠栀子刊的杂志，配饰就是加百利，更深的还没问到，估摸着得晚上才能给你答案了。” 江堰回了个嗯字，放下手机与镜子里的自己对视。 他看见了自己漆黑的瞳眸中正在蓄意的风暴。 他之所以对乔霜月这次的突然断联跟那些绝情的话没什么大的反应，是因为他早已不是十八岁的那个江堰了。 十八岁那年他会因为乔霜月的一句话一个眼神深陷痛苦折磨，他会幼稚的跟江家抗争，会大喊大叫站在悬崖边逼迫自己逼迫乔霜月逼迫所有人以此达成自己的目的，现在想想，的确可笑。 他早已对乔霜月透露过他们之间的结局，唯有一条纠缠到底的死路，绝无转圜。 所以，不论乔霜月又为了什么又在想什么，现在的江堰都不是很在乎了，反正到最后乔霜月都必定会站到自己身边来。 但这建立在他对乔霜月绝对掌控的前提下，他自信乔霜月逃不出手掌心，也就不介意放人呼吸几天自由空气，像圈养自家那只小猫一样，过犹不及、赏罚分明是他制定下的规则。 可一旦有任何失控的迹象，他就要收紧手中那根绳索，他不是没给过乔霜月温和的机会，他也尝试过跟人用最寻常最温馨的情侣间的相处方式规规矩矩地走过恋爱流程，只是她不珍惜，那就别怪自己换一个方式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西京城的笑话 收拾完下了楼，因为在家里江堰穿的随意，一套休闲运动装，黑色长袖微微卷起露出冒着青筋的小臂跟手腕上那块暗绿色的钻石手表，身上清清爽爽没戴其他任何配饰，头发也是乖巧自然的耷拉着，比在公司的时候不知年轻多少。 也只有这个时候才能看出江堰其实也才二十出头，刚过能领证结婚的年龄。 过于优秀的成绩让他在国外几年就走完了别人六七年才能勉强完成的学业，晃眼的履历被印刻在金字塔的顶尖被人来回传唱，他活在众人的艳羡嫉妒跟仰望中，光环太过两眼，以至于总被人忽略，江家的少爷并不大。 江堰踩着拖鞋走下环绕楼梯，视线在空旷的一层中扫过，只有两个佣人正在忙碌的身影，但是细小的谈话声却从高大的屏风后传来，这声音江堰不大熟，却能从语气中听得出来是谁。 关书雁的父亲，关麟。 他一时感到有些好笑，为江寻舟，也为关麟，更为关书雁，这么看来，他倒是那个不愿意登台配合着唱这一出其乐融融的戏了。 他眨了眨覆盖了一层讥诮的眼，一手搭在鳄梨木的扶手栏杆上停顿了几秒钟，指尖在栏杆上不自觉地轻轻敲打了两下，发出了微弱的清脆的声响。 不一会儿，江堰接着往下走，在楼梯半途中便看见关书雁从屏风后走出来，江堰实在惹眼难以忽视，几乎就在顷刻她便看见了不远处的男人。 关书雁没有犹豫，对着江堰言笑晏晏，喊了一声：“江堰，你醒了。” 江堰轻微有些近视，看不太清楚关书雁眼神中藏着什么情绪，但从她的表情中一点都看不出之前多次被江堰拒绝过的尴尬，仿若二人间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江堰不得不给予夸赞，关家培养出来的小姐心理素质确实够高。 作为一个女生多次被拒仍旧跟着父亲登门拜访，也不知现在是不是都成了西京城的笑话了，正巧这两天休假，赶明儿找他那几个狐朋狗友问问。 关书雁的一声让江寻舟跟关麟都注意到了江堰，江寻舟仍旧稳稳当当坐在会客厅的主位岿然不动，关麟却站了起来绕过屏风走到了关书雁的身后，亲亲热热地对着江堰开口：“江堰啊，江老说你在休息我们也没打扰，午饭就等你了。” 江堰没应，也并不因为让这两个人等了自己而感到有丝毫愧疚，他慢悠悠走到会客厅，当着关麟的面直接坐在了江寻舟左侧的椅子上，坐下后翘起了二郎腿整个人极为放松地靠在了椅背上，才对着对面的关麟讲：“关叔，有阵子没见了。” 关麟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藏了起来，只是转身时瞪了一眼关书雁。 父女俩也跟着落座，关麟回答：“听江老讲你都在平江那边忙，少回西京，确实是有小半年没见过面了。” 佣人这时走上来将一杯茶放在了江堰跟前，深色的钧瓷中浸泡着幽香艳绿的茶叶，热气顺着杯盖缝隙溢出来，茶香扑了满腔。 关麟的奉承还在继续，一些冠冕堂皇的官话说的在场的人全都舒心，江堰笑了笑，眼神略略扫过对面二人，蜻蜓点水一般，没个正行。 “关叔过奖了，我能有今天的成绩，全是爷爷在身后照拂。” 关麟哈哈笑起来，又夸江堰果然孝顺，谈笑间冒出一句，是对着关书雁讲的，故意放低了声音，却又正正好能让在场的人都能听见：“这么年轻有为又长得帅气的男人可要抓点紧了。” 关书雁适当用娇俏含情的眼神挑了江堰一下，红着脸小声回：“爸…说什么呢。” 这熟悉的戏路江堰看的实在生烦，也不知这父女俩是怎么坚持至今的。 他不动声色用余光看了一眼江寻舟，老头子倒是配合，笑的慈眉善目，一副承欢膝下尽享天伦的模样，仿若两人婚事已经定下，明天就要去结婚了。 江堰拿起温热的茶杯抿了一口掩住神色跟嘲讽的唇角。 江寻舟果然打的是那套算盘，难怪这几个月关家什么动静都没有，让他舒舒服服的不用花心思去应付，大抵是欢迎宴那天在他不给面子直接离开后江寻舟跟人说了什么稳住了他们。 比如：“江堰就是贪玩了些，与其强行把人拉回来订婚不如先给些时间让他玩一玩，等玩够了自然也就回来了，我江寻舟承认的亲家跟儿媳妇只有你们关家，不用着急，外面那些莺莺燕燕，不必放在眼里。” 所以关麟跟关书雁都有这个十足的底气，因此关书雁才能在程寻出手的时候还能有心思打个电话来撇清关系。 江堰放下茶杯，眼眸带笑对着江寻舟讲：“爷爷，该开饭了。” 这样也好，怕是在江寻舟眼里，自己跟从前没什么区别，还是那么好拿捏，好控制，做事还是那么冲动不计后果。 他已经跟着人学会了如何蛰伏，没有一击致命的底气，绝不暴露野心。 第一百三十四章 由不得他做主 饭桌上江知理已经不在了，但没人在意，一顿午饭吃的极为平和，江堰照旧是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不管关麟关书雁如何主动仍旧不咸不淡不大理会，半点不顾是否驳了人面子，跟对工作的态度大相径庭。 但江寻舟竟然没说什么，虽嘴上警告了两句，但显然也只是做做样子给关麟看的。 午餐准备的丰盛，每道菜的食材都是从各地新鲜空运过来的，家里的厨子从大清早就在厨房忙碌，开的那瓶酒是江寻舟的私藏，摆放在酒柜里很久，给足了关麟面子。 可这一桌菜却丝毫提不起江堰的兴趣，他味同嚼蜡，百无聊赖地般想着，江寻舟想必对自己现在这个状态挺满意的。 那就干脆演到底咯。 强压着不耐陪着这一桌人吃了二十分钟，江堰想着是时候了，便对着江寻舟直接讲了句吃饱了，又说下午要出门，待起了身才想起还有客人，冲着关麟极为敷衍的讲了句慢用。 对方精彩的脸色尽数展露在江堰眼里，他嗤笑了一声，双手插兜往大门处走。 江寻舟神色照旧，夹起一块牛肉咬了一口，笑呵呵地对关麟说：“这肉不错，够嫩。” 他用眼神示意关麟耐下性子来，亲自夹了一块肉放人碗里，用类似命令的语气对他讲：“急什么。” “路我都铺好了，由不得他做主。” 今天这顿饭就是对江堰的提醒。 等午饭吃的差不多了的时候，江寻舟对沉默不语的关书雁讲：“江堰应该是去找他那群朋友了，你们从小一起长大，互相都认识，你也跟去吧，正好培养培养感情。” 关书雁咬住红嫩的下唇，神情犹豫，十分没底气，低声说：“可江堰对我……” “江堰的态度不重要，重要的是其他人怎么认为的，书雁，爷爷一直很喜欢你。” 关书雁不是不知道其中的道理，若不是清楚江家仍是眼前这位老人当家做主，她也不会因为对方的几句承诺就稳住了这么久，在江堰跟乔霜月的绯闻闹上热搜都能忍住没有插手。 可她毕竟也是个女生，屡屡遭拒，面子上实在过不去。 她明白江寻舟现在的意思，无非是要自己在京圈那群人里做出一些江堰未婚妻的作派先把消息传出去，这样一来江堰也有口难辩，任谁再敢肖想江家少夫人的名头都会被当做第三者。 不管江堰点不点头，她都是正牌江夫人了。 可……之前只是在江堰一个人面前被驳，她还能装傻充愣，现下要在去那么多人面前倒贴，她实在下不定这个决心。 如若没能成功嫁进江家，她真的会成为整个西京的笑话。 正为难着，她身边的关麟直接推了推她的胳膊，喊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啊。” 她的亲生父亲并不管关书雁心里那些犹豫，只是用阴狠的眼神警告她：“如果这个机会你把握不好，再拿不下江堰，我只好给你物色新的联姻对象了。” 脑中瞬间涌出那些个歪瓜裂枣甚至还有大她二十岁的中年大叔，关书雁握紧了拳头，说：“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第一百三十五章 加百利的邀请函 另一边，乔霜月家。 叶蓁蓁拿着加百利邀请函极为兴奋快要跳到天上，她已经将这封写着乔霜月三个字的邀请函反反复复看了无数遍，又对着柳圆确认了好几回才敢信竟然是真的。 “姐！！你怎么不激动啊，这可是加百利啊！你要是能参加加百利，时尚资源直接上无数个台阶好吧！！” 乔霜月不是不激动，在拿到这封邀请函时她还以为是什么恶作剧，拆都没拆，只看着包装便笑着对柳圆讲：“柳姐，今天也不是愚人节啊，不过这东西做的还怪逼真，材质都这么好。” 说罢用指腹蹭了几下封皮。 结果柳圆很是郑重地对她说：“不是恶作剧，这是加百利集团直发过来的，我们也收到了他们集团的电子版邮件。” 说完柳圆翻出工作联络邮箱中于今天跟纸质版邀请函同时送达的电子邮件，从来信地址到信函的内容，都无一不显示，这不是一场梦，乔霜月是真的被邀请参加加百利周年庆了。 乔霜月先是尖叫了一声，恨不得要将柳圆抱起来欢呼，可待兴奋劲过头后便是自我怀疑。 我，加百利？没搞错吧。 因此就造成了现在徒留叶蓁蓁一个人滋个大牙傻乐的情况。 她还是搞不明白，怎么会拿到这张邀请函的，毕竟她跟加百利没有任何的工作交集，唯一一次接触就是上回拍杂志那次。 回想起那一天，当主编从箱子里掏出了一整套的加百利moon系列时乔霜月也惊呆了，这套加百利最经典款的设计也是加百利的成名之作，一整套下来大概需要一千五百万，完全不在乔霜月的消费能力之内。 她都只在杂志跟视频里看见过这套珠宝，从未亲眼见过。 她还记得那天的她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对着那套加百利捧着脸用星星眼犯花痴，没办法，实物实在是太闪了，耳环是两颗巨大的钻石配上碎钻镶嵌而成了流苏，项链是一整圈宽达两厘米的用钻石组成的，最中间挂着一颗暗蓝色的珠宝。戒指上的钻也大到令人只能咋舌惊呼。 这套珠宝实在神秘而华丽，亮度甚至盖过化妆间里的白炽灯，每一刻切割整齐的钻石都折射着闪耀璀璨的光芒。 不管是谁，只要戴上都能秒变身家过亿的富婆。 她结结巴巴难以置信地问：“燕姐，这是……” 谁知燕廖讲：“是我专门借来给你拍杂志用的。” 燕廖之所以能成为四大刊的主编，其中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就是她的人脉非常广，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她不认识的，关系网几乎遍布各行各业，而时尚圈最重要的就是资源。 比如拍杂志，厉害一点的造型师都会自己去借一些能撑场子的饰品，毕竟做出来的整体装造才是最后的成品，对自己在圈子里扬名立威很重要。 有的明星入股能碰到一个牛逼的厉害的化妆师，会有不少裨益。 不过理想与现实差距太大，现实中凭空化妆师的关系在时尚圈飞升的案例少见，大体上化妆师的咖位跟明星的咖位都是相匹配的，明星借不到的，化妆师也很难会借到。 可现在，燕廖竟然告诉她，这套加百利就是为了她而准备的。 这一整套加百利，国内有的人都寥寥无几吧！？ 第一百三十六章 全球限量的moon系列 离开江家后江堰在车库里随便挑了辆路虎上了路，在路上给吴启源打了个电话，让吴启源把那几个都叫出来聚一聚。 吴启源乐了，在电话里调侃：“哟，咱江总今儿个终于想起哥几个要来宠幸一下了？” 他们是在江堰读书时候玩在一起的，都是京圈少爷，家里生意上也都有来往，会玩一起再正常不过，不过比起那些个纨绔子弟，江堰这个圈子门槛就高得多了，不止是对家世要求高，纯混子纯玩咖也很难加入其中。 也正因为如此，随着年龄增长，各自都出了国求学，待学业完成归来又得马不停蹄慢慢接管公司，渐渐的就很难聚在一起了。 吴启源他们几个还行，家里管的没那么严，都是独子，宠爱万千，家业总是要交到他们手里的，哪怕是在国外也经常放假时飞来飞去的聚几回，回国后也都留在西京，总有机会见的。 唯独江堰，自四年后发了次疯就再也没能有机会回来，好不容易等人刑满释放却又被打包推平江去了，除了那回欢迎宴，他们还真没正儿八经的见过面，更别提凑一起玩了。 江堰语气淡淡的，踩下油门，讲：“晚上老地方见。” 他口中的老地方是吴启源家名下的一家高档会所，集吃喝玩乐还有酒店一体，建在西京城最繁华的地方，从外头看很是低调，跟别的建筑对比起来没什么特别的，但所在地已经足够证明这会所的价值。 一到晚上外面总停着一大排豪车，现在已经成了外地人来旅游一定会打卡的景点，可够资格踏进去的人寥寥无几。 从江堰在京圈里以极为嚣张的攻势横空出世后，以江堰为中心的二代圈子就总是会在吴启源家这会所里聚会，顶层特地给他们留了一个包厢，常年空着，只服务他们。 吴启源自觉无趣，江堰就这样，不大爱理会他们的玩笑话，总给人一种疏离感，看着好像抽烟喝酒玩的挺花，实则总笼罩着一层什么朦胧的雾气，也没人真的敢去掀。 “得，江总的脸面谁敢不给，就是再忙，爬也要爬过去的。” 跟吴启源联系完后江堰趁着红灯时用微信给袁琦发了个定位，是一家马厂。 江堰在那养了两匹赛级马，是十几岁的时候学骑马时买下的，最顶尖的赛级血统，从小马驹开始养，在国外包机运回国，每年的饲养费高达二百来万。 他们这种身份的少爷，那些个贵族运动都多多少少要有些涉猎，江堰全都接触过，最后还是更喜欢骑在马背上风驰电掣的感觉，对那两匹马也格外上心一些，从前周末没事的时候常去。 但后来出国了就留国内了，那段时间他自己情绪不稳，也没费劲再运出去，所以他已经很多年没去看过了，只在饲养员那了解了解近况。 跟吴启源他们约的是晚上，下午总要给自己找点事干，上午那个电话让江堰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危机，正巧袁琦来西京出差，有些事，还是见面说比较直接。 不过他跟袁琦的会面最好还是低调一些别被人瞧见，吴启源那家会所，江寻舟的眼线不少，思来想去不如定在马术俱乐部。 这地方估摸着江寻舟都不太有印象了，小时候也只有管家偶尔会陪着他来跑几圈，大多数时候江堰都是独自过来，谁都不带。 他来骑马，本就是为了发泄，江家的人跟着只会让他更烦躁。 开了一个多小时到了地，江堰多年没来，俱乐部的人都换了一茬，但对着人依旧是恭恭敬敬，不说气质，只看车跟穿戴就能知晓他身份绝不一般。 江堰一手插在裤袋里，左手将车钥匙扔给了迎上来的泊车员便走进了擦得雪亮反光的大门。 男人身姿挺拔如松，尽管穿的休闲，神情慵懒，走起路来仍像是模特t台大秀，气势十足。 江堰来之前也没有事先跟这边的人讲过，只打算低调一点行事，但经理没换，一眼认出了这位出手阔绰的少爷，他的两匹马在俱乐部养着，用的都是最高等规模的饲养模式。 几年没见，少爷更显贵气，也比从前冷冽一些，眼神中的锋利藏在褐色瞳眸中，如归鞘的剑蓄势待发。 他走上前来，跟人套上近乎：“江先生很久没来过了，那两匹马我们的饲养员给您养的很好。” 江堰轻哼了一声表示应答，说：“给我开个包厢，一会儿有个朋友过来，直接带他来包厢找我。” 经理应下，走在前方为人带路，给江堰打开了俱乐部里位置最好也最豪华的一间包厢，巨大的落地窗正对着外面广阔的训练场地，一匹匹养的皮亮毛顺又肌肉虬结的马飞驰在场上掀起阵阵飞沙。 很快服务员跟着上来，雕刻精美的果盘跟泡好的茶水被摆在茶几上。 江堰坐上沙发摆了摆手，让他们都下去了。 等袁琦的功夫江堰打开手机登上了frost那个微博号，太久没打理过，一打开便是疯狂涌入的999+条消息，后台私信更是无数，他简单扫了一眼，几乎全是问姐最近去哪了不会爬墙脱粉了吧的消息。 自回国后，江堰跟乔霜月时常见面，再加上前段时间乔霜月一直在剧组，也没什么商务活动，他确实有些懈怠这个应援号了，连《青提》的杀青都没任何表示。 又翻了翻评论区，已经有人在问：“霜姐，咱家霜月前些天拍摄了柠栀子刊，杂志快要发售了，霜姐准备支持多少本呀。” 江堰腹诽，未经我许可拍下的杂志，也要我去支持吧？他知道这想法过于狭隘，但他就是这样，接受不了乔霜月身边出现任何与自己无关的东西，不管是人还是事。 上午接到袁琦电话后，他问过柳圆，柳圆讲她跟乔霜月都以为是江总给的资源，这么牛逼的杂志，凭她们的工作室哪里搭得上关系？ 江堰没说什么，挂了电话。 呵，看来乔霜月身边确实出现了些脏东西。 他不过是松懈了几天没盯着而已。 第一百三十七章 不听话的宠物 半个小时后袁琦到了，还是那副标准音乐人的样子，穿搭很是松弛，跟江堰的私服是完全不同的两种风格。 他在服务员的引导下推开门，只瞧见了个背影就大大咧咧冲人喊起来：“江总，久等了啊。” 江堰没回头，声音从沙发那块飘过去：“知道我久等了还不快点？” 袁琦耸耸肩，溜达过去在人旁边的空的单人沙发上坐了下去，拿起叉子给自己先叉了一块水果下肚，甜腻的糖分在口腔中爆炸，他点头夸赞：“早听说这家俱乐部会费惊人，果然还是有点东西的。” 说罢视线挪到窗外，一匹马正在飞奔，身姿矫健，颜色也漂亮，饶是他这个从不接触这些东西的人也能看出品级来。 他家跟江堰家自是比不了的，花上千万空养着两匹马养了这么些年这种事情他绝对做不到，只会被爸妈大骂败家。 唉，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江堰一会儿还有下一场，懒得跟人说那些有的没的，袁琦这人废话多，一说起来就没完。 他开门见山，问：“事情查清楚了？” 袁琦嘴里含着水果鼓鼓囊囊的，“查…查清楚了，你交代的事我铁定是第一个办，不敢有任何懈怠。” “你家小女友拍柠栀戴了一套加百利moon系列的首饰，我顺着这条线索查了下去，你猜怎么着，这系列就是为了周年出的限量款，全球也就发行了二十来套，跟钱没关系，得有人脉才能拿到手，国内有一整套的寥寥无几，加百利的代言人，穆柏遥是其中一个。” 说完袁琦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找了一张图递给了江堰。 “喏，四个月前穆柏遥曾为了这套moon发过微博做宣传，他的这套跟别人的不大一样，左侧耳钉上镶嵌了一颗小小的用银饰锻造的柏树枝叶，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但也是加百利给代言人的排面，当初他粉丝吹得昏天黑地天花乱坠的，可以说穆柏遥这套算是全球限量中的限量，只此一个。” 他用手滑开第二张照片，很糊，是偷拍的乔霜月拍摄现场，一张照片被放大无数倍再用修复功能修复了。 “这个，你看像不像这个柏树枝叶。” 说着说着袁琦突然不太敢看江堰了，我操，这什么情况，别不是乔霜月移情别恋暗度陈仓了，前些日子穆柏遥作为客串去了趟乔霜月的剧组这件事他也是有所耳闻的，不过这俩人八竿子打不到一起，他也就是笑笑过去了。 啊？难道那时候就不对劲了？ 包厢里安静下来，连彼此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袁琦讪讪将手收回去，窝回沙发里试图作为防御保护自己。 “反正事就是这么个事，再多的我也不知道了。” 他偷偷用眼神去观察江堰，没成想男人的表情并未有什么大的变动，但有些东西根本不需要靠表情感知，江堰的怒气跟情绪，往往是一种感觉，摸不着看不见，但你就是无端发现空气变冷了，气氛变僵硬了，你上一秒还在乐呵呵，下一秒嘴都不敢再张。 就比如现在。 袁琦呵呵了两声，知道现在江堰是老虎的尾巴动不得，枪打出头鸟，他何必在这惹人心烦，别到时候倒霉，情侣吵架殃及到他这个无辜池鱼了。 于是他慢吞吞开口：“那个……我还有点事……要不……” 江堰很快打断了他，换了个话题，问道：“乔霜月的经济合同走得怎么样了。” 说到这袁琦就心烦。 “乔霜月这段时间大火她公司肯定不愿意放啊，她那个小作坊公司，好不容易捧出了个小花，还指望她发财呢。” “商量过了？” “商量过了，对方狮子大开口。” 江堰靠上沙发，双腿更显修长，宽松运动服遮不住他的身材，只是抬起手架在了靠背上动作拉了点就能隐隐透出肌肉线条。他盯着不远处一匹发着脾气不愿意让人骑的马，马主人被甩落在地，饲养员站在它身侧对马毫无办法。 他微微张口似是随口一说，只是在评价那匹马一样：“不听话的马就没必要存在了，说到底也不过是个玩具而已。” 袁琦瞬间懂得了江堰的意思，唇角刚才还算是有些玩笑的弧度这下彻底持平，他低声回应：“知道了。” 江堰不再回话，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你还有事要忙就先走吧，我要去见一见我的宠物了。” 从包厢下去后江堰去了马厩，他的马享有绝对优越的条件，连马厩都是单独的隔间，这些年他的小马确实被养的很好，尽管多年没有参加过比赛，依旧保持着随时可以登场的状态。 不论是毛发还是颜色还是体型，都是这个俱乐部最顶尖的存在。 江堰拒绝了饲养员的陪同，自己独自踏进了马厩，他想知道，他的马还记不记得自己。 如果不记得……江堰抬眸，眼中的一丝绝情跟冷漠闪过。 但好在事实还是让他满意的，马通人性，何况是江堰当年亲手驯服的，这两匹烈马，仍旧只认江堰，饶是饲养员跟在后面尽心尽责地全方位喂了四年，至今也从未有机会骑上去过。当然，江少爷的马，别人也不敢随便骑。 江堰走进马厩，那两匹马本在安静的吃草，许是闻见了主人的气味，在江堰靠近后就急不可耐地兴奋起来，他们看着江堰越走越近，喷气声此起彼伏，尾巴剧烈摇晃。 江堰十五岁挑中的两匹小马驹，现在已经可以独霸一方了。 他微微一笑，上前伸手摸了摸两只马的脑袋，任由他们蹭着自己的脸，亲密互动了一番后，江堰轻叹道：“不知道你们还记不记得霜霜啊。” 十七岁，他曾抱着炫耀、捉弄的心情带着乔霜月来见过自己这两匹马，只是那时候江堰对乔霜月嘴太硬，再加上乔霜月胆小，到底也还是没能有机会骑上来。 他拿起硬毛刷顺着马的脖颈处往下梳理，讲：“没关系，还有机会的，带你们见一见女主人。” 第一百三十八章 化妆师 杂志还没开售乔霜月要参加加百利周年的消息不知怎么就传出来了，而且明显是被买了热搜的，词条刚出来就登了高位。 小月亮们都不太相信，虽说花粉事业心都很强，但这种事万一是个乌龙又不知道要怎么被别家嘲笑，一边一窝蜂涌入乔霜月工作室求证一边费劲压热搜，压了一般工作室回复：请各位期待霜月的新活动~ 一瞬间整个粉圈都沸反盈天敲锣打鼓，能参加加百利不比当初那个什么q晚宴逼格高多了？ 当初那些个去参加了的小花粉都踩着没拿到名额的乔霜月吹得昏天黑地，一副都要飞升顶流的样子，结果是因为乔霜月要回京去参加京圈二代的聚会才没去，q晚宴也从那会儿名头不大好了，营销不起来了。 说得多厉害多牛逼的样子，结果人家真正的大佬根本不在乎。 不好意思，你谁？ 真正有人脉有关系的摆在那，根本不需要自证。 但加百利跟业内吹起来的q晚宴不一样，加百利是实打实的高奢品牌，在全球都是排的上面的，是豪门的象征，多少明星甚至都没资格借到加百利的珠宝走个红毯。 乔霜月竟然一下子就被邀请去参加这个不公开的周年庆了？ 一时间网上也吵的沸沸扬扬，对乔霜月这次活动褒贬不一。 【我嘞个豆这个乔霜月是真豪门千金吧，估计不是公司给的资源。】 【不会是作为家里的千金被邀请去的吧？只是恰好她是个公众人物……】 【绝对的啊这还有啥好讨论的，同期小花哪个能拿到加百利内场资格，没点人脉门都找不到在哪。】 【笑死我了突然想起去年有个女星为了蹭热度穿着礼服跑到人家红毯旁边去结果被赶走，啊啊啊啊啊我看着都替她尴尬】 【笑飞，这年头不好了，为了红什么事都能干出来】 【诶，你怎么知道我是乔霜月老粉，被正主带飞的感觉太爽了，们小月亮什么都不用干，她自会带着我们昂首挺胸】 【啊啊啊啊啊我真的好激动，她们都不看好你但你最争气！！】 【争取啥啊争气，作为演员一个正经奖都没拿到，上热搜永远是因为八卦，去参加个加百利还是靠着家里关系，还真给粉丝吹起来了，神如经】 【乔霜月是个新人演员这几年一直在努力，从十八线小配角演到主角，演技有目共睹的在进步，就硬黑？】 【粉丝自欺欺人有一套哈】 眼看着舆论失控又快要撕起来，乔霜月的大粉紧急号召大家不要给黑粉眼色，乔霜月拿到加百利名额必定会引起其他女星眼红，大家都是一个赛道上的，资源就这么多，市场就这么大，乔霜月的红火就意味着一定有人被挤走，在这个节骨眼肯定是众矢之的，还是不要惹事为好。 乔霜月好不容易才从暑假那些破事儿中缓过来，实在经不起再一次斗争了。 于是大家纷纷跑去工作室下面留言。 【这次活动造型别拉胯！！】 【乔霜月每次红毯的造型都不好看，也就上次她自己的京圈聚会还有上回明月夜的站台活动造型好看，请向那两套造型看齐！】 【请重视乔霜月！不要因为她长得漂亮就瞎糊弄！】 留言刷了一条又一条，工作室的人截图到工作群里，发了个汗颜的表情包。 “这哪是我们能决定的呀，乔姐的化妆师都是公司找的，公司舍不得花钱找好的我们也没办法呀tt明月夜的造型那也是明月夜花的钱。” “唉，没办法，我们就只能背锅挨骂了……” “只能祈祷这一回姐自己家能给点力了！” 工作室一共就俩人，一个叶蓁蓁，一个专门维护网上一些消息对接粉丝的，这俩人吐槽的津津有味，直到柳圆回复。 “别哭了，好消息，咱有造型师了。” “公司找的？” “不是……公司抠的不行，找也是不知道从哪来的十八线造型师，到时候给霜月画一脸网红妆，咱霜月也就基本跟时尚资源无缘了。” “啊？难道霜月姐家真的发力了？” “是明总给的。” “我的天，明宛那个明总吗？” “对，她下午联系我的时候我也吓了一跳，还以为代言出了什么问题，结果她说上回那个化妆师她可以安排一下档期。” 明月夜线下活动那次那个化妆师在圈内名气很大，大家都叫他邬老师，化妆很有自己的特点，绝不是千篇一律的套模板，所以在乔霜月一直画甜妹妆迎合市场的时候他力排众议给乔霜月尝试了大胆的欧美风，一出场果然反响很好，惊艳众人。 之后乔霜月私下还夸过好几次恋恋不舍的，只是那种咖位的化妆师要不是托了明月夜的福自己确实没机会够上，去了酒店发现竟然是邬老师受宠若惊了好一会儿。 乔霜月这时候也忙完了打开了微信，迎面就是工作群里的消息，她点开一看，直接发了个语音：“真的假的！？” 随后退出来，发现明宛已经给她发了消息了。 “霜月，邬老师档期我帮你谈下来了，到时候让他直接过去你那边。” 乔霜月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才能感谢明宛，明宛真是给自己雪中送炭，确定了去参加活动后乔霜月跟柳圆商量了好几个造型师感觉都不太行。 她回：“呜呜呜呜谢谢明总！” 明宛回的很快：“随手的事儿，真要谢的话，小霜月你叫点好听的呗？” 乔霜月脑子转了转，十分上道，对着手机按下语音键，咳嗽了两声清清嗓子，字正腔圆地喊了一句：“谢谢嫂子，你是我唯一的嫂！” 一句话被明宛外放，她得意地捏着手机冲着一边的乔雪阳扬了扬，眉眼轻佻，得意的腔调掩不住。 女人正斜斜地躺在床上，伸出一只嫩白的脚用脚尖绕着乔雪阳的腹肌打了个转，用上目线勾着对方，问：“哥哥，怎么说呀，我帮了咱妹这么大的忙，有没有人想报答我一下？。” 乔雪阳捏住她的脚踝，眼神变沉，才消退下去的情欲再次席卷，他用拇指揉着明宛的踝骨，浅笑，他拉开明宛的一条腿挤进女人的双腿间，缓缓俯身，直到两人肌肤相贴，暧昧的气氛疯涨。 “以身相许怎么样？” 第一百三十九章 你跟那个小明星怎么样了 夜七点，会所包厢，吴启源站门口跟经理大喇喇指挥着：“江少爷难得给面子来咱家会所消费，所有东西都上最好的懂吗，少爷不差钱。” 说完手臂从外面指向里面，偌大的各类设施齐全的豪华包厢正中是个圆形的用水晶透明材质打造出来的小舞台，后面摆着一个全皮沙发，江堰随意坐在正中，没有理会吴启源的满嘴跑火车。 他面无表情低着头看着手机，包厢正上方还算明亮的光打在锋利的下颌上，衬得人神秘优雅，不近人情。 包厢很快陆陆续续走进不少穿着西装的侍应生，后面还跟上了不少穿着暴露身材极好的女服务员，手上全都端着酒跟吃的还有水果，挨个摆在桌上。 这类会所能提供的服务不言而喻，只是江堰看不上，从来也不玩，最浪荡的时候也顶多也就是跟吴启源他们几个在这里宿醉。 吴启源也知道他的规矩，现在把这些人叫出来只是试探一下少爷行事风格变没变，毕竟在外头四年，万一现在爱玩了呢？ 只可惜这男人头也不抬，手指在屏幕上敲打着，看起来忙得很。 吴启源看着他这样子就牙疼头也疼，挥了挥手示意多余的人全都退下，自个儿关上了门，走过去打开一瓶酒给自己倒了半杯，苦涩冰凉的味道下咽后开口说：“来玩还在处理公司的事情？这可是你组的局。” 虽然其他人还没赶过来，现在就他俩在这坐着。 江堰漫不经心关掉手机，没息屏前的屏幕是微信界面，最后一句话是：“你跟她讲霜霜病了，江总联系不到，让她去看看。” 手机塞回上衣口袋，江堰心不在焉反问道：“你也知道是我攒的局？怎么着，我四年没回国，都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敢让我在这坐着等他们。” 吴启源靠了一声，说你装啥呢，但还是老实在群里叫唤起来：“没来的赶紧的啊，少爷生气了，再不来明儿就给你们公司都干破产了。” 夏隽第一个回复：“催什么催，哥几个就你他妈的闲用不着在公司做牛马，这个点的西京你来大街上看看，都堵成什么了。” 王雨泽紧跟其后：“在门口了，十分钟到。” 剩下几个也纷纷开口讲快了，没过二十分钟包厢里就坐了四五个少爷，各个身价数不清，几家公司联合起来撑起了西京乃至整个北方的经济命脉。 吴启源热场子快，饶是有一阵子没见了也不见生疏，但确实跟从前不一样了，以前聚一起就想着玩，现在坐下谈的都是公司股票，讲的都是工作里的那些事儿，政圈商圈每天的事都从脑中过一遍，讲起来滔滔不绝，脸上也早已没了年少时的稚气跟潇洒。 他们都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但有句话叫欲戴其冠必承其重，从前享受了多少，现在就要担多少责任。 江堰这个圈的，几乎没长歪的，挑出来都是个顶个的，唯有一个吴启源，家里是做娱乐产业发家的，父母对他没那么严格，现在倒是还能瞧出一点以前的天真。 “听说你爷爷把你打发去平江那边了？” 聊着聊着话题还是回到了主人公身上，王雨泽问。 “你们江家就你这么一个孙子，公司还不交给你？还在等什么呢，我可听说你家那个过继过来的一直虎视眈眈，这几年你不在国内，也不知道他们都做到哪一步了。” 江堰轻蔑一笑，晃着酒杯讲：“老爷子还在考察我呢，至于那个江知理，废物一个。” 聒噪的哟呵声响起，前些日子他们几个人还在聊说觉得江堰变了不少，成熟了，这么一看，跟从前也没什么区别。 燃烧的气焰没熄过。 江堰还没忘今天组局的目的，问了句：“关书雁这几年有什么动静没。” 在场的几乎都知道江家老爷子想把江堰跟关书雁凑成一对，读书的时候这关书雁就喜欢江堰，自觉以她的家世跟江堰是最门当户对的，眼高于顶傲气的不行，总以江堰女友自居，作天作地烦得要命。 他们都还记得关书雁那时候的做事风格，比起江堰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在女生圈子里当老大，任何跟江堰走的稍微近一点的都会被教训一顿，警告什么的都是洒洒水。 不过当年大家年纪都不大，也都是一个圈子的，没必要撕破脸，虽看不惯也到底是江堰的事情，江堰都没说话，他们更不会多嘴了。 但是这几个人其实心里都不大喜欢关书雁，实在骄纵过了头。 夏隽问：“怎么突然提她？怎么，你爷爷这回动真格的了，真逼婚了？” 说完自己又接上：“话说回来，你跟那个小明星现在怎么样了？” 江堰那时候之所以一直没管关书雁的所作所为，纯粹是想借着这人挡桃花，他那会儿名声大得很，不光是家世，还有那张脸，当然，成绩也是一骑绝尘高居不下，在贵族学校里都是最拔尖的，暗恋他的小姑娘数不清，成天都有情书收。 烦的他把所有社交平台都关上了好友申请功能。 后来出现了个关书雁帮他清理那些女生，正好给了他清净，他乐见其成，也就无形中纵容着关书雁越来越过分了，学校里的人都是敢怒不敢言。 那阵子真有不少人以为江堰跟关书雁在一起了，毕竟关书雁在外宣扬自己跟江堰是青梅竹马，每回去找江堰回来后都是用下巴见人的。 绝口不提江堰对她冷言冷语的态度。 直到乔霜月出现了，这诡异的平衡彻底被打破。 一向懒得管关书雁的江堰第一次对她不客气就是在关书雁动到乔霜月的头上时，那回关书雁把乔霜月骗去了平时没什么人会去的放模型的杂物间，关她关了六个多小时。 最后是江堰一直联系不到乔霜月察觉到了不对劲，凌晨一点多回了学校调监控才发现了缩在教室角落里哭的小姑娘。 那一回江堰毫不客气的当着众人的面一点面子都没给关书雁留，当场就把人气哭了。 也是自那以后，江堰身边那群朋友都知道了江堰对乔霜月有意思。 更具体的事情他们不大清楚，中间四年在他们看来属于是分手了，但上回江堰的欢迎宴乔霜月出现了，那就是破镜重圆了。 江堰还在想着该怎么回，姗姗来迟的刘骥在群里幽幽来了一句：“不是，我怎么好像在一楼看见关书雁了呢。” 吴启源大惊：“靠，真的假的，这位大小姐来干嘛，砸场子？” 刘骥回：“不光她自己，还带了几个小姐妹，江堰，这是冲着你来的吧，你现在跑还来得及啊。” 吴启源用手推了推江堰，“怎么说？” 江堰立刻露出厌烦的神情，双眸瞬间就冷了下来。 他最讨厌拎不清自己位置的人，以为有江寻舟撑腰，就敢来威胁自己了？ 第一百四十章 这个傀儡你自己做 江堰在走还是不走间难得犹豫了一会儿，他不想花心思应付关书雁，现在却也没到翻脸的时候，关书雁今天来，必定是有江寻舟的授意，否则就凭她自己，没这个胆子。 在只有江家跟关家在场时，江寻舟能纵着他胡闹，现在到了外人面前，怕是再不给面子江堰就真得被江寻舟叫回去教训了，这几年江寻舟确实对他的所作所为宽容了不少，也仅仅是宽容而已。 一旦江堰踩上红线，说不定会打草惊蛇。 现在他手上婵娟跟江家总部两条线齐头并进，必要的时候还要利用江家的人脉为婵娟铺路，实在不适合在这个节骨眼闹出什么引起江寻舟的注意。 他看了眼手机，将近八点，刘卓的回信也来了：“江总，已经跟乔小姐说过了，乔小姐说她马上赶到医院。” 那家宠物医院离这不远，赶过去大概也就半个小时，时间还来得及，那就陪关书雁演一演吧。 他对吴启源说：“不用拦着，让人上来吧。” 吴启源点头，给经理打了个电话。 这会所大，关书雁从一楼上来也要些时间，江堰重新捡起那句话问：“关书雁这几年有什么动静吗。” 夏隽回：“倒是没怎么听说，这几年她比以前低调多了，就几次聚会远远地看见过。” “对，说到这我觉得特别搞笑，也不知道这大小姐是从前坏事儿做多了现在心虚还是怎么的，还弄了个保镖成天跟着，不是，她怕什么呢，谁会报复她吗。” “啧，你这么一说那个保镖我也有点印象了，长得得有一米九了吧，纯打手，不过长得还行，没那么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蠢样。” “笑死，你这都是偏见歧视懂吗，给你曝光了就老实了。” 三言两语的玩笑再次在包厢里喧闹起来，江堰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几分钟后，吴启源收到经理消息讲关小姐一行人已经下了电梯正往这边走了，吴启源诶了一声，想起什么勾唇坏笑着，拿起桌上骰子摇了摇，几颗骰子在筛盅里发出叮呤咣啷的声音。 “怎么着，赌不赌，关书雁今天带没带她那个保镖过来。” “今天她带了那么多姐妹还是来堵江堰的，不至于吧。” “敢不敢赌你就说。” “谁不敢？你打小就没这个运气，打赌你赢过？你说赌什么吧。” 吴启源来了劲头：“我就赌她会带，你前些日子不是买了个新包吗，给我背两天。” “靠，滚啊，我那包买了自己都还没背过，二十来万呢。” “要不是我妈现在管我管得严我看得上你那二十万？赌不赌，人要来了都。” “赌，你要输了你这包厢免费给我玩三个月。” 吴启源利落喊了声成交，下一秒门被推开，关书雁穿着件卡其色的风衣站在门外，到胸口处的长发搭在肩膀上，手上还拎着个袋子。 包厢里四五个人全部都望过去，刘骥从几个女生中钻了出来，吴启源喊了句就尼玛天天迟到，而后站起来招呼关书雁：“来来来，书雁咱好久没见了，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玩了。” 一边说一边左顾右探的，结果身后就是那几个小姐妹。 他大失所望，夏隽坐在那直乐。 关书雁踩着高跟鞋走进来，尽管心里没底面上还是很骄傲自信的样子，其他几个人都没拦着，坐旁边看热闹不嫌事大，纯乐子人就想知道这场戏能怎么发展下去。 女人走到似乎没看见她似的男人身边，将手中的袋子放在了桌上，从里面拿出了一件大衣，吊牌还没拆，一看就是才买的。 她弯唇对着江堰说：“你今天出门时穿的太少了，西京的晚上冷，正巧我在这附近跟朋友逛街，给你买了件衣服送过来。” 眼见着江堰没有回话气氛有些尴尬，跟关书雁关系最好的夏凝往前走了几步，配合着开口：“对啊，书雁特地买的又送过来的，可用心了。” 悬在空中的手半天没有回应，关书雁将衣服搭在胳膊上，伸手撩起发丝，在江堰旁边坐下来，然后将衣服叠起来。 “没关系，我帮你放旁边了，你的尺寸我清楚，这衣服肯定合身。” 寥寥几句话便勾勒出了两人间道不尽的暧昧，什么中午走的时候，什么你的尺寸我清楚，怎么一副已经住在一起了的样子？ 虽说江堰表情冷硬，两人间氛围怪怪的，但也没出声反驳，结合上次宴会关家跟江寻舟站一起商讨了很久，当时就有不少风言风语说两家好事将近了，只是后来又没了后续才慢慢没人讲了。 吴启源看出了点不对劲，赶紧趁着江大少爷还没爆发前拿起话筒点开了音乐鬼哭狼嚎起来，也确实很快将大家的目光都吸引走了，包厢内的重心瞬间移到了一边，大家三三两两坐下，里面也有了十来个人。 嘈杂的歌声做背景音，江堰压抑住心中的烦躁跟怒气，眼中的讥诮却是极为明显的，关书雁坐的离他很近，身上那股甜腻的少女香让他难受。 他矮下肩膀凑到关书雁耳边，两人身姿重合，在外人看来好似很亲密的样子，但只有关书雁知道她浑身冰凉，手脚都是汗。 江堰问：“你确定要站在江寻舟那边跟我作对吗，他还能给你撑多久的腰。” 关书雁怎么会不知道其中的道理？只是现在已非她能决定的了。以前她确实是真的喜欢江堰，也因为嫉妒做了很多事情，现在却更多的是迫于她父亲的压力。 她必须抓住江堰，为了她的未来，为了她现在所享受的一切。 她鼓起勇气转过头，瞳孔中映衬着会所里七彩的光芒，她跟江堰对视：“我从来不想跟你作对，我只想跟你结婚，其实结婚后你在外面怎么玩我都不会多嘴的，有哪里不好吗？” 江堰嗤笑，“需要我夸你一句大方吗？” “不用，你应该能察觉到，你的生日那天，爷爷就要公布我们俩的婚讯了，江堰，别再挣扎了。” 江堰顿住，一字一句地回她：“这个傀儡，你自己做。” 说完他起身径直离开了包厢，带着那件衣服直接掉在了地上被踩了一脚。 第一百四十一章 霜霜很想你 从包厢离开后的江堰坐上vip专用的电梯下了楼，这个会所消费高，因此人远没有普通娱乐场所多，一层大厅空旷安静，只偶尔有一行人走过，剩下的便是穿着工服的服务人员。 在快靠近旋转门前江堰掀起眼皮随意扫视了一眼，在右侧最角落的沙发处看见了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正襟危坐在那，身上的腱子肉很明显，穿着一身黑，从头到脚都跟会所休闲娱乐的气氛极为不符。 估摸着是谁家保镖。 他没什么好奇心，却不知怎么就突然想起方才那几个人讨论的话题。 脚步顿住，正巧总跟在吴启源身边那个经理在前台处理事情，他留了个心眼，冲人招了招手，问：“他是跟谁来的。” 经理望过去看了好一会儿，没印象，讲可以帮您去调一调监控。 江堰点头，说查到后直接发给吴启源就行。 从会所出去后江堰被迎面吹来的凉风冻得打了个哆嗦，西京的十一月昼夜温差大，白天阳光高照晒得暖洋洋睁不开眼，晚上就跟入了冬似的，他穿的这件薄薄的运动服完全抵御不了。 江堰捏紧拳头摩擦着指腹上了车开了暖气后才稍稍缓过来一点，一只手转着方向盘打了个弯上了路，刘卓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江总，乔小姐她已经到医院了。” 江堰没讲话，将电话挂断，而车上导航的终点设置的已然就是那家宠物医院。 因为这次要回西京待大半个月，江堰让刘卓特地开车将猫带了过来，一开始他没什么别的心思，就是不放心让别人照顾，后来想起这是他跟乔霜月之间斩不断的连结。 于是他让刘卓骗乔霜月讲猫病了，也算不上骗，小猫最近胃口不大好，大概是进入了性成熟期开始发情了，总成夜成夜的叫唤。 外头温度低至个位数了，那只猫身上倒是时刻火热，靠在江堰的手臂上睡觉热乎乎的，在床上滚来滚去要摸要抱。 江堰安抚猫咪指尖在顺滑的毛发中来回抚摸的时候想，什么时候乔霜月也能这么听话就好了。 晚上路况还算顺畅，车停在医院门口，江堰身上带着北方秋季的寒冷冲进了温暖的医院，护士领着他进了里面给霜霜开的vip病房，东西一应俱全，比起医院更像是小型猫咪乐园，不过只有霜霜这一只猫。 护士讲：“绝育手术安排在明天，今晚让霜霜先熟悉熟悉环境别应激。” 江堰点头，透过病房的玻璃窗看见了蹲在里面挠小猫的女生背影。 她戴着个鸭舌帽，穿的很随便很暖和，卷曲乌黑发亮的长发披在身后，毛茸茸的褐色的外套穿在身上像一只温暖的黄油小熊。 护士在江堰的示意下将声音低下来说：“这位小姐来了有一阵子了，也说是霜霜的家长。” 江堰的视线肆无忌惮将乔霜月笼罩住，喉结微微滚动，时隔快小一周没见到她了，他只想把人搂进怀里紧紧抱住。 江堰心里对乔霜月的气还没能消化掉，他有些厌烦乔霜月总是畏畏缩缩怯生生的样子，想不通这个人为什么总是对自己忽远忽近，他快要厌倦这场你追我赶的游戏了，耐心已经见底。 江堰没谈过恋爱，但从来都是被女人捧着的那个，他活到现在遭受到的全部挫折跟冷脸都是乔霜月给他的。 其实乔霜月那天说的话江堰一个字都不信，对方时时刻刻都活在自己的监视之下，连剧组里认识的工作人员江堰都能做到心中有数，哪里来的金主，况且他最了解乔霜月了，连自己给的她都未必会接。 这个女人从某种角度来说，跟自己有着相同的倔强跟固执，自尊心如一扇铜墙铁壁。 所以当前几天袁琦调查出穆柏遥的时候，江堰也没什么多余的表示，他信任乔霜月，如若穆柏遥一定要横插一脚，那么他会在乔霜月的不知情中暗暗将穆柏遥处理掉。 比许尧要麻烦了点，但不是做不到。 可江堰还是想给乔霜月一些教训，他发觉了，温柔攻势有用，却只是饮鸩止渴，对最擅长于龟缩在壳里的女人而言，他需要采取一些更原始、直接、粗暴的手段。 但……江堰轻声轻脚地往前挪动了几步，今天就算了吧，教训明天再给，他很想念乔霜月。 人一旦对什么东西上瘾就很难再戒断，四年的空白期他扛过来了，这一周却度日如年，他摸过乔霜月的腰跟脸，亲过她柔软的唇，抚摸过她顺滑的发，还怎么能接受分开。 西京的天真冷啊，两个人凑在一起，大概就会暖和一点吧。 护士悄无声息地离开，江堰轻轻推开房门，声音惊动了小猫，她用圆溜溜的眼睛看着自己，依旧仰着将肚子大咧咧暴露在外，喵喵叫了两声。 乔霜月一定也听见了，但她没回头，也许已经从猫咪的反应中推测出了来人是谁。 江堰问：“不动就能躲过去吗。” 半晌，乔霜月站起来，蹲了太久腿好麻，她打了个踉跄，江堰却已率先伸出了手从乔霜月的身后扶住她，这就是两人间无言的默契。 乔霜月有时候会讨厌这种默契。 注定不能在一起的人涂加这些默契只会让人心酸，反正有缘无分，又何必给赠与他俩这些只对恋人而言有用的东西。 乔霜月感受到腰侧的那只手，尽管她穿了很多，但恍惚觉得感受到了那制热滚烫的温度。 她还是没回头，因为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对方。 江堰刚才那句话好温柔啊，仿佛还带了些调笑，些许笑意夹杂其中，轻轻的，如柳条拂过平静春水搅弄一汪水波一圈圈往外荡。 乔霜月更讨厌了，江堰为什么要这么对自己？江堰应该恨自己，应该讨厌自己，应该厌弃自己，应该用最伤人的话来嘲讽自己。 这样她就有理由可以将那份爱慢慢丢掉了。 可江堰没有，江堰松开手，用不带质问、没有嘲弄、异常平静的语气对乔霜月讲：“霜霜很想你。” 第一百四十二章 猫咪抚养权 是霜霜很想我吗？ 江堰没有再说别的，但乔霜月听出了其中的潜台词，他不止一次借着小猫的名字来逗弄乔霜月，从前每次逗弄都是调情，这一次是她要断绝来往后的再会，怎么还能如此坦然地用这种方式来暗示自己呢。 乔霜月告诉自己，这场戏一旦开演决不能轻易中断，她甚至已经将结果告知了江寻舟，那么角色的人设一定要立住了，方方面面都要让观众信服。 这是演员的基本修养。 ……既然已经做下选择，就不要再踌躇后悔，她已经停留在原地太久，十六岁的心动一瞬她妥善珍藏至今，也许确实早该放下了。 她跟江堰从来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短暂的相交后是越行越远的反方向线条。 偶尔乔霜月也会想，如果江堰没有回江家就好了，如果他仍然留在许家做那个小少爷，他们之间就不会有无法跨越的豪门沟壑了。 可人生没有如果，她也没资格为了所谓的爱情希望江堰留在那个水深火热的地方受折磨。 她知道自己对不起江堰，这是她第二次放弃了对方，那么这一次，恨我吧，不论之前对我的爱到底有几分真心，现在都可以停下来了。 恨我总比让我知道你在爱我要好，恨我，我就不会再那么愧疚了。 乔霜月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己的自私，她总是说江堰自私，其实现在看来更自私的是自己，她考虑过所有人，唯独没有考虑到江堰。 思绪及时回归到当下，乔霜月装作没听懂江堰的话样子，反而往旁边挪了一点跟江堰拉开距离。 她盯着已经跑远了的小猫说：“我也很想她。” 过了一会儿，她再次开口打破尴尬：“江堰，我考虑过了，不如把这只猫给我吧，让我来养她。” 说完后乔霜月的心迅猛的跳动起来，不敢回头更是大气都不敢出，只能努力竖起耳朵试图听清楚身后男人的动静。 结果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这是什么意思？ 是死是活倒是给个准话啊。 就在乔霜月准备侧身打探一下江堰心情的同时，她被身后男人十分大力的扯住了手臂，乔霜月惊呼一声毫无还手之力，一阵挣扎之间她被拉到了房间最里面直接被禁锢在了江堰跟墙面之前。 “江堰！你……” 抬头要讲话的下一秒江堰又摘掉了乔霜月的口罩，那张毫无妆感素着的一张俏脸就直接暴露在空气中，两人在鸭舌帽沿的阴影中对视。 乔霜月皱紧眉头怒气冲冲，在挣扎无果后质问道：“你想干什么！？” 这个动作实在太过暧昧，江堰一手掐着她的小臂，另一只手揽住了她的腰，前后左右的路都被锁死，她成了掌中之物。 这让她极为害怕，只能虚张声势地放大了声音。 但许是气势太虚，江堰丝毫不为所动，他靠近乔霜月的面颊，眼神极有侵略性，而后逗弄般冲人发了个嘘声，低声威胁道：“这里有监控，你再动几下，我就挡不住了。” 说完他将乔霜月的鸭舌帽往上掀，屈身再次凑近了点，接着说：“我是无所谓，但你做好准备跟我一起上热搜了吗，江夫人。” 最后三个字几乎是吐出来的。 江堰一下子拿捏住了乔霜月的七寸，她这次全副武装的来最怕的就是被拍到，现在江堰还将她的口罩帽子全摘了。 乔霜月在警告中感到后怕，不得不往江堰怀里缩了缩，两个人的动作便更加亲密了，从远处看就是一对没能忍住在公共场合就抱在一起了的恶臭小情侣。 她咬牙切实地讲：“耍无赖？” 江堰哼笑一声。 “我从没说过自己是正人君子。” 乔霜月问：“你到底想干嘛？” 江堰不说，冷不丁回了之前那个问题：“不可能。” 他的唇角绷紧了，变得严肃起来。 “猫不可能给你，但我给你探视权。” 什么叫探视权！？你真当咱俩是离婚夫妻了！？ 乔霜月两眼一黑，气冲冲地讲：“这本来就是我的猫！你少在这耍流氓！” “你的猫？是谁带她去医院找医生，是谁照顾她照顾了小两个月，是你这个不管不顾的妈妈吗？” “你……！” 乔霜月自知说不过江堰，索性不再跟人争论，算了，算了！ 她很舍不得霜霜，也是真心想把小猫带走，但胳膊拧不过大腿，江堰不松开，她也不想过多纠缠。 反正江堰能照顾好她，不管跟谁，她都会过得很幸福的。 于是她一边试图抬手将口罩重新戴上一边说：“好，那我不争了，猫留给你，探视权什么的我也不需要，你……” 可话还没说完，江堰就强吻住了她。 再熟悉不过的温度碰上嘴唇撞的她生疼，男人以势不可挡的进攻力强行打开了乔霜月的嘴巴，舌头屡屡在牙齿边滑过。 乔霜月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江堰竟然敢这么疯！ “唔……” 她发出唔唔的声音，双手不断地想要将人推开但都失败了，江堰的力气实在太大，她完全被禁锢其中无处可逃。 眼看着对方快要得逞，乔霜月心一横，直接咬上了他的嘴巴，血腥味瞬间在两人嘴巴中蔓延开来，咸的她自己直皱眉。 可江堰像却不知道痛一样，最终还是入侵进了乔霜月的口腔。 熟悉的气味在鼻腔中肆意，如被咬开的爆珠一般在乔霜月的身体内乱窜，她被吻的软了身子，满脸通红，仰着脖子半绝望地思考着事情怎么会发展到现在这样的。 晚上接到刘卓电话时她的心都快吓飞出来了，随便套了个外套便火速飞奔而来，可到了地方才知道是准备做绝育，她松了口气，冷静下来后很快理清楚了来龙去脉。 不必多想，刘卓自己不会这么撒谎，背后肯定是江堰授意。 就是为了把自己骗过来。 无奈之余乔霜月又生出了丝心软。 江堰时常会给乔霜月带来特别割裂的感觉，有时候他做事绝情不留情面，心思沉到也许第一眼相见他就已经在对方无知无觉的时候思量着如何算计，非要把人逼到无路可退跪地求饶才满意，有时候又颜色浅到像一张白纸。 赤裸裸把想法摊在你的面前，让你被这幼稚行为气到只想发笑。 但来这一出又是为了什么呢？自己都已经说的那么难听了，乔霜月都做好会被报复的打算了。 结果第一招竟然是让刘卓把自己骗来看猫。 她蹲下摸着撒娇的猫咪，不合时宜的想，还真有点像离婚夫妻为了孩子的事不得不继续纠缠。 那自己是什么身份，丢掉孩子不要的冷漠妈妈吗，江堰倒成了那个为了孩子低声下气的好爸爸了。 乔霜月感到一阵恶寒。 还是不要这样了，上周是因为他们的争吵发生的太过突然让乔霜月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而且那时候脑子很乱压根没想到猫身上。 回到西京后第二天她就在思考霜霜以后怎么办。 这猫是他们一起捡的，不，分明是她先看到的也是她提议要养的，只是当时恋爱脑上头才让江堰养着，现在分开了，小猫理应归还给自己。 也免得日后拉拉扯扯说不清楚。 两个人好的时候乔霜月的确有想过还可以留着猫咪这条线让他们不至于老死不相往来，可到真正决心分开时，她的想法又变了。 不要留情，彻底断绝掉所有念想，对两个人都好。 但是借乔霜月十个胆子她也不敢跑去江堰那说这个啊，江堰不得咬死自己，她是真的怕江堰发疯。 于是关于小猫去留的问题就这么一直拖到了今天，没想到江堰主动将机会送上了门，所以在知道今晚是江堰故意的时候乔霜月还是留在这里等到他过来。 估摸着也不会有比今晚更好的时机了。 可她真的只是想跟人把猫的问题说清楚的！ 怎么会又变成这样？ 第一百四十三章 公司让你奶新人 亲了一分多钟乔霜月勉强还是将理智夺了回来，她趁着江堰闭上眼后的不注意一个用力将人推开了，然后很是灵活的迅速整理好了自己的帽子跟口罩从旁边钻了出去，跑的离江堰五六米远才停下。 嘴唇上的口水都来不及擦干，乔霜月伸出手掌心对外对着人做出了个禁行的动作，喘着气对男人说：“江堰！你别太过分了！” 听上去很生气，实则只是色厉内荏的纸老虎罢了。 江堰抬起手臂用大拇指的指腹擦了擦自己冒着血珠的唇角，眼神如天罗地网将乔霜月束缚其中，那眼中深不可测，闪着寒光。 宠物偶尔亮亮爪子是情趣，总是不听话就会惹人烦了。 他幽幽道：“霜霜，更过分的事我还没做，你想体验体验吗。” 乔霜月被吓得后退了两步，也顾不上自己的衣服在刚才跟江堰的拉扯下变得歪歪扭扭了，她慌张开口：“……小猫，你好好照顾小猫，以后……她归你了，她的事情不用再告诉我了。” 随即推开门落荒而逃。 可西京就这么大，她能跑去哪？ - 因着加百利的加持乔霜月的时尚资源一下子跟着水涨船高起来，明月夜当时力排众议签下乔霜月，就连暑假那会儿乔霜月舆论缠身都没动摇过反而还加大了推广力度支持自家代言人的含金量也跟着节节高升，不少想要观望观望再做决定的品牌悔不当初。 现在再签合同，可就不是一个价位了，但该合作还是得合作，作为新生代小花，她的后续发展不可估量。 为了商讨代言的事，乔霜月回了趟公司，这次回来她发现公司人变多了，柳圆说下半年靠你赚了不少，规模确实大了些，老板又陆陆续续签了好几个新人，现在已经没之前那么草台班子了。 这话也就是他们私底下才会吐槽，本来嘛，一个经纪公司旗下的艺人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可不是小作坊，原本估摸着也就是打算捞一笔就跑的。 没想到半路杀出来了个乔霜月，老板什么努力都没做，纯靠乔霜月“运气好”跟自家雄厚的背景就能被带飞，现在躺在家里数钱，一度被网友调侃要接他的事业运。 但乔霜月清楚，她跟自己的老板，都是沾了江堰的光。 现在闹掰了，之后的路说不定会走的比以前更艰难，毕竟他们公司的实力跟乔霜月现在的人气完全匹配不上，硬件带不动，软件做的再好也没用。 不过乔霜月这人在事业上一向乐观，姑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上了租在写字楼七层的公司后乔霜月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地位不一样了，好几个新人都在公司，看见乔霜月后特别激动，还有工作人员也是对着她点头哈腰的，乔霜月不是很适应，冲着人打了几声招呼后赶紧溜之大吉去了开会的办公室。 柳圆叶蓁蓁紧跟其后将门关上了。 乔霜月努努嘴讲：“老板胆子挺大，签这么多，也不怕赔钱。” “他有什么赔钱的，只有新人被公司骗的负债累累的份。” 叶蓁蓁小声说，万恶的资本家。 老板还没来，柳圆整理着开会要用的资料也接上话：“这一批签的新人我都看过，质量还行，我估计都是冲着你的名气来的。” 乔霜月做出惊恐状捂脸：“别啊，我可受不起。” 柳圆：“就觉得这公司能把你捧起来肯定资源不差呗，而且同门的师姐奶新人再正常不过了，你本身自带流量，以后拍的电视剧肯定也差不到哪里去，到时候自家公司买几本小说版权改一改拍一拍，让你当女主，剩下的新人全塞进去，怎么着起码都刷了脸。” 乔霜月无奈：“这是完全把我当血包用啊？” 她们这公司跟别的大公司比不上，当初乔霜月签约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很多资源都是她自己去找自己去面试自己去谈的，她从只有一两句台词的十八番小配角一路跑龙套演到现在，早期真的吃了不少苦头。 当然，她承认自己这张脸有不少助力，只在娱乐圈沉沦了两年就冒出头了，可这本身也是她自己的条件。 现在却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她成了那个得给人遮风挡雨的大师姐了。 见乔霜月神情复杂，柳圆心头一动，看了眼门外，而后挪了挪椅子往乔霜月身边靠了点，低声问：“霜月，你的合同快到期了，当年你哥留了个心眼，据理力争只给你签了两年的合约，你有没有想过换公司？” 乔霜月诧异地看了眼柳圆，“哈？你怎么会劝我换公司，我走了你怎么办？” 柳圆手上带了不少艺人，但就红了她这一个，她俩是利益共同体，怎么会对自己说出这种话。 柳圆讲：“我跟你一起走，说实话，这两年在这我也是待够了。你要是有这个意向，我私下帮你联系联系。” 乔霜月一时半会做不下决定，正好门外传来脚步声，她低声说：“我考虑考虑。” 第一百四十四章 合同到期 开会时老板周灿说了什么乔霜月没太认真听，全程撑着脸在下面摸鱼，白纸上写写画画出了不少小人，到最后反应过来时全是密密麻麻的江堰两个字。 她慌张将白纸折起来塞进口袋里。 “霜月，公司最近买了好几本小说的版权，你看看喜欢哪个。” 周灿讲完那些有的没的后突然将话题转到了乔霜月身上，她微微张嘴呆愣愣地抬头，啊了一声，乖乖接过来了。 她随意翻了翻，柳圆的那番话再上心头，老板果然打的是这个算盘。 她也确实该想想换公司的事情了，之前是没得选，现在有资本了，给自己换一个靠谱一点的老板也是应该的吧？ 会上又敲定了几个乔霜月后续的商业活动，最后讨论起了元旦的跨年晚会的事儿。 乔霜月不大乐意据理力争：“我又不是歌手，我上去丢什么脸啊。” 周灿讲：“现在上晚会的还有几个歌手？又不用你真唱，对个口型就行了。” 乔霜月还是不乐意，说：“那我平时的唱歌水平粉丝又不是不知道，这不赤裸裸的骗人吗，我不去。” “去不去由不得你，反正我合同已经签了，不乐意去你自己去赔违约金。” 周灿摆摆手一副懒得再跟乔霜月说的样子，脸色不大好看，正好这也是这次会议的最后一项议程，他直接拉开椅子往外走，一边走一边低声骂了两句：“才红了没几天就开始跟我摆谱了，算什么东西。” 全都清清楚楚的进了乔霜月的耳朵里。 待会议室安静下来后柳圆才无奈对着乔霜月使了个眼色，讲：“你知道我为什么想换公司了吧。” 乔霜月这才显出一点怒气，嘟囔着：“他也太不讲道理了！” 签约后乔霜月跟周灿接触的少，基本都是她从中周旋做纽带，因此乔霜月对这个老板其实了解不多，可她却是深受其害。 本事是没有的，脑子也不大好使，脾气大得要命，还成天吊儿郎当一副大爷的样子，热衷于给所有人当爹，要不是家里有钱资助他给他创业，哪有他做老板的份？ 这两年周灿提过不少次让乔霜月去陪酒参加酒会，都是柳圆回绝了，偏偏每回也走运就躲过去了，后来她想明白了，要不是有江总暗中护着乔霜月，就凭她压根保不住这朵性感漂亮的红玫瑰。 所以现在合约好不容易到期了，不管怎么样，柳圆都是想带着乔霜月走的。自己创业做老板都比留在这好。 正好这段日子有不少公司递来了橄榄枝。 柳圆安慰了乔霜月几句，“签都签了你就老实上节目吧，还有一个多月，咱找个老师好好练练争取别太丢人。” 然后从包里拿出了一打文件交给了乔霜月。 “这分别是婵娟还有柏枝两家公司的经济合同，你拿回去看看考虑一下，咱们找下家的事也要提上日程了。” 乔霜月接过来，边看边问：“婵娟？是那个最近风头正盛的婵娟吗。” 柳圆点头说是。 “可是婵娟的主要业务不是做音乐吗？签的艺人都是什么唱跳型歌手。” 婵娟是这两年在内娱兴起的一家新公司，主要做音乐，听说是老板自己爱搞，所以重心比较偏在那边，去年乘上东风送了几个新人去参加选秀，没想到四个出道了仨，全都人气特别高，一下子就带着公司市值扶摇直上了。 之后趁热打铁签了不少歌手，应该是有点水平，接连做了不少热门歌曲出来，听说对艺人待遇也很不错，在歌手圈炙手可热。 柳圆说：“他们只是音乐那方面比较成熟，也不是不做影视，婵娟那边跟我联系的时候我也挺吃惊的，那边说是打算开拓影视部了，从明年初会在影视部上下功夫，你要是去了就是一姐，资源绝对都向你倾斜。” 乔霜月抱有怀疑，指尖点着合同上的条款读出了声，“条件这么好？这还是经纪公司吗，这是出来做慈善的吧。” 事出反常必有妖，她不信柳圆看不出来。 柳圆哎呀了两声，解释道：“这个我也问过了，那边现在就是要往影视圈发展，想找个名气跟圈内名声都比较好的女演员，也是想演内戏奶新人，比较难找，高的人看不上婵娟，低的婵娟看不上人家，挑来挑去就你最合适。” 此话一出可信度就陡然高了好几分。 我说这等好事怎么轮到我了呢，说到底还是想拿我当血包。 她将婵娟的合同拿开，下面压的是柏枝的。 “柏枝……这是哪一家？公司都有谁。” 乔霜月对这方面确实不大关心，知道婵娟还是因为自己当初跟风看过一阵子选秀，还为其中一个小男生花了点钱，就一点，纯娱乐。 柳圆大吃一惊，似是乔霜月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 “柏枝你不知道！？穆柏遥的公司啊！” 乔霜月：？？？ 她跳起来：“穆柏遥！？穆柏遥的公司怎么会给我发合同！？” 柳圆眼疾手快地制止住了乔霜月的尖叫，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脸崩溃地讲：“我的祖宗！这可是公司！你说这么大声是生怕别人听不见吗！？” 乔霜月这人平时挺淡定的啊，怎么现在反应这么大。 乔霜月及时住了嘴，绕过桌子一圈坐到了柳圆旁边。 “这真是穆柏遥公司吗？” 柳圆没好气地笑了一下，“我还能骗你不成？” 再三确定还拿着手机出来查了一下后的乔霜月一副被大奖砸中了的样子快要幸福的冒泡泡了，她晕晕乎乎地讲：“这可是穆柏遥诶！？如果能签到他旗下，什么婵娟，我看都不看好吧。” 柳圆扶额将合同拿过来对她讲：“就算是穆柏遥旗下的你也得好好看看，而且穆柏遥虽是老板，公司运营又不归他管，你就算签进去了估计也只能在公司年会上看见他。” 一盆冷水泼的乔霜月心冷手也冷，她唉声叹气道：“说的也对，穆柏遥现在戏都不怎么演了……好吧我还是回去再考虑考虑，回头给你回答。” 第一百四十五章 偶遇穆柏遥 回家后乔霜月还真看了会儿周灿给的剧本，都是比较无聊的偶像剧，套路重复无聊，没看出来有什么拍出来的必要。 临睡前她收到了几个好友申请，点开后都说是公司的新人，犹豫了一会儿她还是点了同意，虽然要走了，总不能给人留下翻脸不认人的印象，不过这几个小孩儿之后会怎么发展乔霜月就管不了了。 反正周灿不是个好老板。 之后的几天乔霜月飞来飞去拍了两组广告，还跟一个制片人吃了个饭，对方说有个新项目快要开机了，正在找女主，问乔霜月有没有兴趣。 这个制片人的风格乔霜月还挺喜欢的，不过她现在正要换公司，还不知道会不会有纠纷，也就没有直接回。 已经临近元旦，乔霜月决定休息一阵子先不进组，把手头上的事情做好，趁着这个时间多找几个老师调教调教自己，顺便把公司的事情处理了后等明年再去接触接触新本子，频繁的进组拍相同类型的电视剧属实没必要，不如沉淀沉淀，养精蓄锐。 说到沉淀，其实她之前还一度生出了去演话剧的想法，她之前请的表演老师就是个很有名的话剧演员，带着她一直对话剧很有兴趣。 但娱乐圈竞争激烈，尤其是对女演员来说非常残酷，话剧这东西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好的，一旦决定出演，就得花大功夫琢磨，比演电视剧累多了，也花时间多了。 她目前而言实在没这个条件，正是上升期，谁知道如果钻进话剧里去了再回来还有没有她的位置了。 乔霜月还算是个较为理智的人，尽管她的藏着一颗想要疯狂、想要追求浪漫的狠狠压抑的心，但最终还是老实败给了现实。 以前还会有江堰带着她疯，现在……晃了晃脑袋，乔霜月义正言辞的批评自己，怎么又在想他，真是太不争气！ 一定是最近太闲了才会花太多心思在感情上，过几天就是加百利周年庆了，乔霜月决定给自己找点事做，约了个美容护理。 她做护理的地方很固定，是西京一家很有名的医美机构，收费极高，一次全脸护理大概要十万左右，很多明星都会在那里做护理，乔霜月时常会碰见同行。 她不嫌贵，毕竟是上脸的东西，对女明星而言脸可以说是最重要的东西了，再谨慎也不为过，哪怕是在外地拍戏，有护理需要的话她也会坐飞机回西京，做完后立刻再飞走。 这段时间她都在剧组没怎么过来，美容师见到她后十分热情，带着她往里走时还在讲暑假每天熬夜追《月落乌啼》。 这部戏确实给乔霜月带来了不少加成。 因为收费高这家美容院内部装修也不吝啬，走进大门里别有洞天，修建了仿古的亭台楼阁，园林造景也很是用心，比起说是医美机构，更像是什么旅游景点一样。 两人走到拐弯处时乔霜月无意看到不远处假山旁边站的一个很是眼熟的男人，那人穿着类似一件黑色的有点像唐装的宽松上衣，盘扣一直扣到喉结处的立领。 衣服大概是丝绸材质的，乌黑到反光，风一吹来就黏在肌肤上透出里头隐约的肌肉线条。男人是标准的宽肩窄腰倒三角身材，挺拔如松柏的身姿将这件衣服穿出了天神下凡的遗世独立的清冷感。 这种新中式的水墨意境的搭配很少有男人能穿出贴合的效果，因为不仅是看身材，更看气质，可以说气质远比身材重要。 没有气质，穿起来只会像小区楼下菜市场里买菜的大爷。 这男人是乔霜月再熟悉不过的，穆柏遥。 美容师往前走了好几步才发现乔霜月没有跟上，她停下来，顺着乔霜月的目光看过去，冲着人眨巴眨巴眼睛俏皮地说道：“穆老师也是咱们这的老顾客了。” 乔霜月问：“是吗，可我以前怎么没碰见过他。” “穆老师名气比较大嘛怕引起混乱，一般都是人少的时候才来，而且都捂得严严实实。” 乔霜月点头。 许是她的视线过于热切，没多久站在那边抽烟的穆柏遥就发现了她，男人侧身，嘴巴里吐出一口烟雾，缥缈的波波一层雾气转瞬即逝，指缝间的烟已经抽了一半，烟丝正在秋风的吹拂中快速燃烧着。 穆柏遥见到乔霜月也不意外，而是走到旁边的垃圾桶掐灭了烟头扔了进去，而后迈开长腿朝乔霜月走了过来。 乔霜月有些紧张又有些惶恐，对着穆柏遥讲：“穆老师，我是乔霜月，之前《青提》剧组我们……” “我知道，我记得你，霜月。” 穆柏遥淡淡打断了乔霜月再次的自我介绍。 乔霜月受宠若惊，她是真的没想到只是短暂的剧组会面，穆柏遥竟然还记得她。 穆柏遥勾唇温柔地笑道：“霜月，你很漂亮，也很特别，不应该这么没自信。” 他比乔霜月高了很多，站在面前理应是很有压迫感，可乔霜月并未感受到一丝一毫的不适，穆柏遥极为亲和，就算周边没有其他人，对着她这个后辈也是平视跟包容更多。 不愧是自己少女时期喜欢的人！乔霜月心中无故飘起一些自豪。 长廊有点冷，穆柏遥用眼神示意乔霜月往里面走，但女孩儿看起来还是紧张，半天没能接收到信号，让穆柏遥只好无奈开口：“霜月，我很吓人吗？” “啊？” “你眼里的慌张都快溢出来了。” 乔霜月被说的不好意思，腼腆地舔了舔唇角，嘿嘿傻笑着，讲：“见到前辈确实很难不紧张。” 而后又讲：“真的没想到今天会这么巧这么走运在这里碰见穆老师！” 说话时她缩在杏色大衣里，眼皮掀起挑着圆润的透亮的双眸盯着自己看，柔嫩的肌肤上透出几分薄红，像一只雪白的兔子，兔子的耳朵跟眼睛也是这样泛着红的。 穆柏遥心知跟乔霜月要一点一点来，但是江堰虎视眈眈，他实在没有太多时间，所以他特地打听了乔霜月常去的那几个地方，在得知对方约了下午的美容后，立刻动身赶了过来营造出偶遇的假象。 实际上他站在那里等了很久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穆柏遥的一对一私人教学 穆柏遥抬手用指尖指了指自己脸颊跟额头上的两颗痘，故作烦恼地解释：“这几天忙着拍戏一时没能适应剧组作息，脸上爆了痘。” 长痘是所有人都会遇到的事情，这太普通了，就像人必须得吃饭喝水一样，可也许是在乔霜月心里穆柏遥过于高不可攀，毕竟是少女时期的偶像，她无意识的将对方神化。 所以他在自己的心里更像是小说里写的练了辟谷之术仙气飘飘的神仙。 乔霜月在这句话里第一次真正地意识到，穆柏遥其实也是个普通人，他们没有什么不同。 她对穆柏遥所有的幻象，都是因为她有对偶像的滤镜。 可她并未因此觉得滤镜碎了，她只莫名觉得两个人之间遥不可及的距离好像稍微拉近了一点。 至少除了演戏外也能聊几句了，原来他们也能有共同话题，也会有作为明星相同的烦恼。 两人并肩说着长痘的话题往里走，乔霜月大概是吃了基因的好处，不太长痘，但是一累皮肤就容易过敏，总是泛红，眼下还会有黑眼圈，所以经常做点脸部护理保持状态。 她摸了摸自己素颜朝天的脸颊讲：“让穆老师见笑了，我今天实在是太素了点，头都没来得及洗。” 穆柏遥摇摇头，含笑很认真地在乔霜月的脸上扫了几下，说：“素颜是一种别样的美，霜月，还是那句话，你要自信一点，明明这么漂亮。” 乔霜月被一而再的夸奖说的更加羞赧了，也惊讶于自己才跟人见过几次，对方竟然就能看出来她是有点没自信的。 这话要是说给别人听，乔霜月肯定要被嘲讽又在凡尔赛，身材好脸一绝演技也不错，现在事业也正火热，你有什么好自卑的？又在凡尔赛吧？ 但穆老师可真温柔啊！她没有驳斥批评乔霜月，也没有讲大道理做老师，只是笑着鼓励自己。 这可是她十六七岁时幻象中的完美男友啊！ 没几步就到了分岔路口，乔霜月要继续往里，穆柏遥自然也是知晓的，可在这里等了对方这么久，好不容易堵到人，这难得的机会他怎么甘心只站在一起讲几分钟寒暄的废话就结束掉？ 于是穆柏遥抛出了乔霜月难以拒绝的橄榄枝：“上次你问我能不能跟你说说你表演的问题，我一直挺忙的没抽出空来，今天正好有时间，要不要借着这机会上次课？” 乔霜月眼神猛地就亮了好几个度，她兴冲冲抬高了声音：“真的可以吗穆老师，会不会太打扰你了？！” 穆柏遥摇摇头，讲：“能跟后辈聊聊演戏我也挺有兴趣的，来吧。” 说完他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了，乔霜月站在原地犹豫了小一会儿就立刻跟了上去，在穆柏遥的等待中进了电梯上了二层。 乔霜月来这里很久了，还从没上过二层，二层是这家店的svip区，只有消费过一定标准或者是社会地位高的才能有资格过来，乔霜月显然是在门槛之外的。 她也才当演员两年，还只是演了两部女主戏，而且她之前签的那个合同比较苛刻，当年他哥为了谈下两年的签约时间，让渡出了不少分成利润，她赚的钱大半都进了公司的口袋。 二层的装修更加富丽堂皇，跟一层风格不太一样，人也比一楼少了很多，看见的大多是工作人员，偶尔看到几个顾客看见了穆柏遥也没表现出吃惊，只是彼此点了点头当做招呼。 大概对她们来说，明星也没什么特别的。 乔霜月跟在穆柏遥身后沾了光，长了一波见识。 进了房间后几个美容师提着东西也跟着进来了，安安静静地摆放做准备工作，乔霜月环视了一周，房间很大，仿古式的装修，一进去就能闻见浓厚的檀香味道。 一个巨大的屏幕挂在正中，上面看了一半的电视剧停在了一个空镜头里，没有任何人物，但乔霜月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月落乌啼》大概十三四集的布景。 这个镜头是她跟女二的对峙，因着季云故意折腾她，两个人反反复复拍了好多遍，一直到深夜才收工。 乔霜月眼皮轻颤，一时间产生了读书时被老师审阅作业又被叫到办公室面对面考察的紧张感，带着手心都出了不少汗。 反观穆柏遥却很坦率，坐在了沙发上，拿起遥控器点下了继续播放，下一秒乔霜月饰演的角色就从镜头中出现。 几分钟后这场戏总算是过去了，乔霜月从未觉得时间这么漫长，她小心翼翼观察着穆柏遥的表情，生怕对方露出什么不满不悦来。 “穆老师，我这场戏演的怎么样？” 穆柏遥沉吟片刻，让人在自己身边坐下，之后缓缓开口，他的声音很有磁性，带了点沙哑，是高级版的总被网友调侃的气泡音，特别适合做文艺片的独白或者是录制一些睡前故事，配上房间里流淌着的檀木香，就算听他训人也是一种享受。 何况他点评中肯，夸赞跟不足都说的直接，如一首舒缓钢琴曲一样不急不躁，乔霜月的脑海中似乎都跳跃出了某个春日融融的午后，他坐在落地窗边在窗外大片的嫩绿中谈着钢琴的样子。 他穿着工整的白色衬衫，骨干的手指水一般在琴键上滑过，阳光照射在他浓密的睫毛之上，影子落在大理石地板。 简直是全校女生的梦中情人。 “……所以这种戏份你的情绪处理应该再和缓一点，有的时候，平静的崩溃往往比发了疯一样的爆发更能感染到观众。” 指导落到尾部，穆柏遥望向乔霜月，问：“听明白了吗。” 能不明白吗？就算是不明白乔霜月也得说明白了！业内传穆柏遥的出场费是按照分钟算的，一分钟十二万，想让他上个晚会什么的预算没个白来万根本就请不下来。 可现在穆柏遥给乔霜月上的是一对一小班课，还上了二十多分钟。 这要是算成钱可以说是天价了。 她忙不迭地点头，信誓旦旦地保证：“懂了！特别懂！谢谢穆老师！” 换来穆柏遥噗嗤的宠溺一笑，乔霜月晕乎乎的没敢看他。 上完课后乔霜月要走，穆柏遥也没留，只讲：“以后表演碰到什么问题都可以来找我。” 乔霜月自然不会客气，她虽然脸皮薄也觉得这太麻烦对方了，但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嘛。 作为报答，她讲：“什么时候穆老师有时间了我请穆老师吃饭！” 穆柏遥掀起眼皮，悠悠吐出了个“哦？”字。 过了一会儿他说：“我现在就有时间。” 第一百四十七章 请影帝吃饭 乔霜月也不明白事情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时针转到七点，是因为她做美容花了不少时间，结束后的现在，她跟穆柏遥坐在餐厅里各自点餐。 下午穆柏遥的那句“我现在就有时间”让乔霜月愣在了原地，反应了一秒钟才开口解释：“可是我……” 穆柏遥微微笑起来，回她：“我等你。” 以至于乔霜月也不好再说别的，否则刚才那句话岂不是太过虚情假意，她本来就是真心想请穆柏遥吃饭感谢他的。 点完单后乔霜月跟穆柏遥又聊起戏来，大概是下午的相处让两个人微微熟悉了点，乔霜月的胆子比之前大了不少，两人还谈起了穆柏遥刚出道时红极一时一举拿奖拍的那部电影。 《局部暴雨》是一部非常典型的文艺片，讲的是两个有心理疾病的人在治病的过程中相知相爱的故事，拍摄风格很露骨前卫，放在现在肯定是播不出来的，但当时管的还没那么严，而且这片子是先在国外上映的，在国外红够了有了底气才删减了一些在国内上。 乔霜月她们这些科班出身看的肯定是未删减版，她们看的也不只是故事，更是演技、情绪、光影、拍摄手法这种更专业的东西。 “那部电影不夸张，我看了不下十遍，林双前辈的眼神戏跟微表情实在是太牛了，就比如分别那场戏，她什么都没说，却又什么都说了。” 她说的兴奋，没注意到穆柏遥的表情在她提到《局部暴雨》后就微妙的淡了下去，眼睛中本来盛着的盈盈点点的笑意也渐渐被沉郁覆盖住了。 “嗯，她……确实很厉害，是天生的演员，如果不是遇见了她，我大概也不会走的这么顺利。” 乔霜月接着说：“只是好可惜，林双前辈后来退圈息影了。” 她没赶上林双盛极一时称霸电影圈的时候，后来慢慢了解这些时林双已经不在娱乐圈了，据说是出国跟一个外国导演结了婚，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不久，饭菜上了桌，两个演员一起吃饭的好处就是口味相似，一水的清淡素食，荤菜也是虾跟牛肉。 这个餐厅乔霜月第一次来，是穆柏遥带她过来的，她咬了一口，果然味道很不错，穆柏遥听着她的夸赞心不在焉回道：“十多年的老餐厅了。” 这家餐厅，也曾是别人带他过来的，那时候他一穷二白，穿着地摊上买的三十多块的板鞋，穿着洗的发白的t恤来找对方，被门口的服务员堵在门外不让进，他窘迫着一张通红的脸，再决心要走的时候被下来抽烟的那个人发现了。 女人晃着柳腰穿着一袭红裙在昏暗的灯光中如一朵性感的红玫瑰，身姿摇曳，长发搭在肩上，一手夹着一根细烟，看到门口的穆柏遥时踩着高跟快步走来，对着门童皱眉斥责：“这是我请的客人。” 而后毫不客气地对着门童讲：“向他道歉。” 那是他刚被《局部暴雨》选中，跟林双吃的第一顿饭。 开始吃饭后两人话都变少了，乔霜月正纠结要不要剥虾的时候穆柏遥突然讲：“有没有人说过你有些角度跟林双很像？” 他不是很饿，想跟乔霜月一起吃饭也不过为了能有多一点的接触机会，反而是女孩儿看起来饿坏了，菜上齐后就在埋头苦吃，因此在乔霜月低头看着碗时，给了穆柏遥足够的时间观察她。 而就在乔霜月盯着盘子里的虾蹙眉发愁时，穆柏遥没能忍住问出了那句话。 她跟林双有着一双极为相似的眼跟眉，都是明艳美人，可私下的性子却都笨笨的慢半拍，苦恼时的表情让穆柏遥一个恍惚。 “啊？” 乔霜月抬起头撞上了穆柏遥细腻深情的眼，本是疑惑的心猝然一跳，但再看时那眼神已经不见了，乔霜月安慰自己，大概是这餐厅的灯光太暗，她看错了吧。 她回答那个问题：“你这么一说……还真有，我读大学的时候就有同学讲我有点像林双，后来签公司时我的经纪人也这么说。” 其实乔霜月跟林双有四成相似，只是她们相隔了十来年，实在不是一个时代的，所以被提起来的就少了。 当初出道时经纪人提过要不要靠包装成小林双来做宣传，都被否掉了，这么宣传确实能在短时间内带来人气，但后期的风险也很大，林双虽然息影很久了，粉丝还是很能打的，她不大想让乔霜月走黑红路线。 饭局慢悠悠吃了将近一个小时，九点多才结束，两个人全副武装的从包厢里出来，临到出门前乔霜月还是顿住了。 她在穆柏遥身后站定，对着距离自己一臂的顶流影帝说：“穆老师，要么咱么还是分开走吧。” 他们来的时候就是分开的，穆柏遥先走，给她发了个餐厅定位，她随后自己打车过来的。 毕竟穆柏遥的人气摆在那，乔霜月实在是怕万一被八卦记者拍到两人吃饭的照片，那到时候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都是一场灾难。 穆柏遥回过头，因为戴着口罩乔霜月看不清他的表情，但眼神却很亮，零碎的闪着细光，似乎还暗含着些许她看不懂的……流连？ 乔霜月被自己这个错觉吓了一跳。 很快他听见穆柏遥讲：“好，那谢谢你今晚这顿饭了，破费了。” 乔霜月立马眉眼弯弯笑着摆手：“哪有，穆老师您太客气了！” 也就几千块而已，跟穆柏遥的私人课比起来算得上什么？ 穆柏遥也跟着笑，歪了歪头，讲：“那就……加百利见？” 乔霜月点头。 “穆老师，加百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