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批武大郎,开局大战潘金莲》 第1章 世纪大好青年! 义父,请将脑子寄存在这。 实在不想寄存,请接受以下设定: 这里不是宋朝!不是水浒世界!也不是地球! ----------------- “大郎,该喝药了......” 武从文迷迷糊糊的听见这么一句。 “嗯......又他妈是只有耳朵醒了......这叫床铃啥时候改了?” “大郎,起来喝药了!” 起床铃又响了一遍,声音很好听,只是语气似乎有些不爽。 “喝药?喝什么药?老子也没发骚......不,发烧啊!” 武从文的眼睛还是没醒。 “赶紧起来喝药!” 铃声彻底怒了。 “操!狗日的ai也敢跟老子横?!” 武从文也怒了,大骂一声翻身坐起,准备去砸了那从二手网站上买的智能音箱。 然后他就愣了...... 武从文确定自己无论是在现实中,还是在网络上,都从来没见过如此极品的美女! “还有......这梦......全息投影?” 武从文觉得自己还是没睡醒,下意识伸出手去。 “啪”的一声,手被打开了。 “我操!疼!梦里的高科技都这么牛逼吗?还他妈敢打主子!” 武从文觉得自己这似乎不是梦...... 潘金莲看着自家丑男人那呆呆傻傻的表情,细而长的秀眉深深蹙起。 嫁给这姓武的已经大半年了,每日里就是洗衣、做饭、蒸炊饼......其他任何娱乐活动......都没有...... “哼!爱喝不喝!” 想起这半年来受到的寡淡煎熬,她冷哼一声,将手里碗往桌子上重重一放,起身站在床边恶狠狠瞪着自家没用的男人。 这一站可不得了,武从文的眼睛瞬间就直了! 刚刚坐着还只觉得这全息投影只是脸蛋漂亮,现在...... 身高目测至少一米七往上! a4腰、大长腿、九头身! 减一分嫌瘦,增一分嫌肥! 端的是荆钗布裙,不掩天香国色!衣着虽简,藏不住曼妙身姿!粉黛未施,不耽误肌肤如玉! 再加上最多二十出头的年龄,配上轻嗔薄怒的小表情...... 妥妥的三年血赚!无期不亏啊! “老子肯定还没睡醒!这要不是做梦,自己一‘上班不交社保、辞职没有低保、回家没人做饭,需求全靠某岛’的光棍儿社畜,哪他妈有机会近距离接触这种档次的美人儿?!” “那还等啥?待会儿该他妈醒了!” 潘金莲看着脸上表情跟变戏法似的丑汉,心里更加烦躁。 “这个没用的东西,不行就是不行,装什么装?!” “啊!” 她正在心里骂着,冷不丁被弹簧似飞起的武从文一把抱住了腰肢,下意识就要挣扎,却又突然想到:这是自家男人啊...... 两辈子都没有过老婆的武从文只感觉一阵头晕目眩,整个人禁不住打了个激灵! 然后他就听见了一个嫌弃到了极点的声音。 “你又想干嘛?” 武从文一愣,心想:“咱们是夫妻啊!老公抱老婆还能干嘛?” 潘金莲看懂了他目光中的疑惑,脸上表情复杂难言。 武从文也读懂了,那表情里有委屈、有不甘、有鄙夷,还有丝毫不加掩饰的厌恶。 “轰隆隆”犹如五雷轰顶! 汹涌如潮的记忆突然涌入脑海,疼得武从文惨叫出声。 谷树皮【指相貌丑陋】、三寸丁【指身材矮小】,有个弟弟叫武松,娶了个老婆潘金莲,戴了顶帽子姓西门,一碗砒霜命归天! 这,就是一个姓施的家伙,给“自己”安排的“精彩”一生...... 堪称古今中外第一大憋屈+大窝囊+大笑话! “不是做梦?老子是他妈穿越了?还是魂穿?对象还是武大郎?‘大郎喝药’时的武大郎?!!!” 一瞬间,武从文的心拔凉拔凉的。 可下一刻...... “算球!管那么多干吗?先把开局福利领了再说!” “毒妇怎么了?她美啊!” “出轨怎么了?她美啊!!” “谋杀亲夫又怎么了?她美啊!!!” “最关键的是,这是老子自己老婆!合法的!!!” 自我催眠成功,武从文的眼睛逐渐由绿转红,一双麒麟臂青筋暴起,猛地将怀里的老婆扔到了床上! “老子今天就让你个小娘皮看看,你男人我到底能干嘛!” 然后...... 然后他就发现他妈的不够高! 眼瞅着最多只有一米来高的床沿,自己却只露出了半个脑袋...... “大郎!你......” 潘金莲被摔得七荤八素,回过气后叫了一声。 这一声娇媚入骨,这一声诱惑惊慌...... 不知怎么的,一个从来都是直接跳过的片头名,没由来就蹦进了武从文的脑海。 “呸呸呸!这他妈就是老子自己的老婆!合法的!” 自我催眠般的再次强调,武从文手脚并用开始爬床。 “不要!” 潘金莲惊呼一声,下意识推搡。 下一刻,她突然不动了,甚至打心底深处生出了些许期待。 “今日的大郎好像和往日不同了呢!或许......这次真的可以呢......” 可惜,很快她就又双叒叕失望了...... “啊啊啊!施耐庵你个狗日的给老子滚出来!我他妈保证不打死你!谁他妈让你那么写书的?!” 已经做好冲锋准备的武从文仰面躺倒,内心疯狂呐喊。 血淋淋的现实告诉他,老婆说的真没错...... 自己还真就是个废物! “要不格式化重开吧?” 心态已经彻底崩了的武从文,情不自禁的将目光投向桌子上那碗黑色药汤。 “也不知道砒霜苦不苦?”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叮!检测到主人有自杀倾向,系统提前启动中......】 “他来了,他来了,他带着礼物走来了!他来了,他来了,他脚踏祥云进来了!” 武从文猛地听见这宛如天籁般的声音,一瞬间激动得恨不能原地起跳蹦个迪! “我就说!大慈大悲的老天爷绝不会像黑心老板一样不给交社保......不对!是不给穿越者必备福利!” 【叮!系统启动成功,请主人为其命名。】 “嚯!这玩意居然还能diy?那就叫......‘牛逼吊炸天系统’吧!简称‘牛吊系统’!” 【叮!系统命名成功,个人属性面板功能开启。】 姓名:武大郎 年龄:不详【特别提示:年龄对主人无意义,可忽视!】 身高:140厘米 等级:0【正常人不分男女均为1级】 经验值:0\/100 力量:5【正常男性平均为10】 灵活:5【正常男性平均为10】 精神:5【正常人不分男女平均为10】 技能:无 称号:无 “卧槽!0级是什么鬼?这武大郎难道都不算个正常人类?” “也是......这他妈所有属性都只有正常人一半,根本就是个进化不完全的产物嘛!” 武从文感觉自己的心情就跟坐过山车似的,看着那点儿可怜的数据,想死的心又有了...... 【叮!恭喜主人,获得新手礼包*1,祝主人此生不再憋屈,为所欲为!】 “这么爽?还为所欲为?!!” 武从文瞪大眼睛,一刻也没耽误的点开了新手礼包。 【叮!恭喜主人,获得经验值100】 【叮!恭喜主人,经验值已满足升级条件,是否选择升级?】 毫不犹豫选择【是】。 【叮!恭喜主人,成功提升至1级,获得自由属性点数50】 一股暖流传遍全身,整个人都仿佛焕然一新! 不但白天奔波留下的疲惫一扫而空,甚至能感觉到身体上的诸般隐疾都瞬间痊愈了...... “靠!升级还有这好处呢!这不相当于瞬间满血吗?和人干架等于多了一条命啊!” 武从文觉得心情激动到了顶点,立即开始琢磨怎么加点,然后他就发现自己高兴的太早了...... “50点啊!正常人1级才30点,老子加上原有的15点,一下就是65点!同级无敌啊!” 激动再上一个台阶。 就在此时,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 【叮!牛吊系统特别提示:自由点数可加在力量、灵活、精神三种属性之上,也可选择加在主人身体之上。】 【举例说明:宿主可选择增加身高,1点自由属性点对应1厘米身高。】 “我靠!这也可以!!!” 武从文想起刚刚费劲爬床的一幕,觉得身高非常重要。 “+1” “噼里啪啦”! “我靠!这也行?!” 武从文感觉自己全身都在等比例放大。 嘴里默念一个“大”字,他又在身高后面的“+”号上点了一下。 “噼里啪啦”! “我靠靠!” “大!大!大!大!大......” 武从文嘴里就跟安了个机关枪似的,瞪着血红的眼珠一连喊了十六个“大”字! 模样活脱脱一个白痴! “金莲!为夫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21世纪大好青年!” 第2章 征服s级美女潘金莲! “又是这样!” 潘金莲恨不得一脚把身边那个不靠谱的家伙踹下床! “唉!这病看来是治不好了......奴家的命怎么就这么苦!” 想到这,她缓缓闭上眼睛,一滴清泪自眼角流下,滑过鬓角滴落在了席上。 没由来,一个高大帅气的身影猛地闯进脑海。 白天出门抓药,关窗时竹竿不小心掉落,砸到了一位公子。 那一抬头间的对视...... 潘金莲感觉自己的心尖儿突然颤了一下。 “不行!我已经嫁人了!虽然不是自愿的,可......” 正竭力将那一丝丝的旖旎幻想自心头赶出,她突然又感觉到了一双火热而有力的大手。 “你还要干嘛?” 眉头紧皱,潘金莲心里说不出的烦躁。 “别瞎折腾了......唔唔唔......” 下一刻,她那双勾人的桃花眼猛地瞪大,不可置信的看着近在咫尺的丈夫。 理论知识绝对丰富的武从文,本想让老婆好好体验一番温柔,可只坚持了不到十秒就放弃了...... 不能怪哥太猴急,老婆的魅力太无敌! 前半生都在租房住的武从文,一瞬间感觉自己终于与新身体彻底完成了融合,曾经无处安放的灵魂也终于找到了归宿。 正所谓: 前尘往事皆成烟,新房初扫迎主来。 红烛落泪增喜气,泥炉火暖惹人爱。 欢歌笑语传千里,美酒流淌满桌台。 肆无忌惮人癫狂,愿伴此生不分开! 【叮......】 武从文似乎听到了一声系统提示音。 金莲哭了,蜷缩在丈夫怀里哭得肆无忌惮,觉得今日才真正嫁为人妇。 从前张府再好,总是寄人篱下。 如今小楼虽简,却是自己的家! 遗憾既消,此生何求?! “大郎!大郎......” 她轻抚着枕边人的黑脸,红唇微启间数不尽的柔情蜜意。 “莫哭!莫哭!” 武从文轻轻吻干妻子脸上的泪痕,情不自禁的紧了紧手臂。 “奴家高兴......” 潘金莲皱了皱可爱的琼鼻,用力往丈夫怀里拱了拱。 “就要擦你个坏人一身鼻涕~~” 听着老婆撒娇,武从文再一次感觉到了有老婆的幸福!哪有功夫去查看什么劳什子的系统? 谁说有些时候男人都想点根烟? 武从文表示自己就不想...... 【作者笔力有限,此处省略小诗一首、细节描写一万三千六百字......】 连一根小手指头都没力气再动的潘金莲,急中生智说起了日常琐事,想要用聊天转移身边坏蛋的注意力。 “大郎,奴家跟你说......”,潘金莲勉强往床边躲了躲,声音弱弱的说道:“今日去寻朱郎中,奴还有些不好意思呢!没想到那药还真......咦?大郎你好像还没喝啊!怎么就好了?” 武从文心头一动,猛地撑起身看向老婆,语带疑惑的问道:“那药不是......” “不是什么?” 潘金莲很奇怪丈夫的反应,红着脸解释一句:“是壮阳的方子......” “啥?” 武从文一愣,自己似乎是误会老婆了。 “也是......” 他低头看了眼床单上那一朵新鲜的梅花,万般念头霎时全通。 潘金莲没注意到丈夫表情,自顾自继续说道:“还是王干娘偷偷告诉奴家的,说可管用了!奴也是想着试试......” 不等她说完,武从文就皱着眉头打断道:“一个老寡妇懂个屁!以后少和她来往,不是什么好鸟!” 潘金莲疑惑的看看他,却还是很乖巧的“嗯”了一声。 “大郎今天这是怎么了?平日里可不这样,见谁都是笑呵呵的点头哈腰......” 心里这样想着,潘金莲很快又释然了。 “和以前不一样好!不然......” 想到这,漂亮的小脸又红了,重新往丈夫怀里钻了钻,继续呢喃。 “大郎,奴家今日闯祸了呢!” “哦?闯什么祸了?”武从文一边重新躺下,一边随口问道。 “上午出门时想要把窗关上,免得万一下雨打湿了屋子,没想到一不小心将撑窗的竹竿掉了下去,一下子砸在了一个路人头上,还好对方没有责怪......” 此时的她也不将那当成羞耻事件了,完全就是一副絮叨日常琐碎的语气,被砸到的某人也重新变回了路人甲。 可这话听在武从文耳中,却又是轰隆隆如同炸雷。 “操!着名的‘竹竿事件’已经发生了吗?” 刚沾着床的身体就跟弹簧似的又他妈弹了起来,把身边的潘金莲吓了一跳。 【叮!检测到主人正面临人生重大选择,任务功能开启。】 【选择一:十日内干掉西门庆,彻底消灭被绿的危险。奖励:短兵器精通。】 【选择二:假装什么也没发生。奖励:获得“忍者神龟”称号;获得铜钱1000贯;物品栏功能开启。】 这他妈是道选择题吗? ...... 躺在沉沉睡去的老婆身边,武从文凭空唤出系统,他要好好研究一下这个安身立命的宝贝。 【经验值获取说明:男人征服世界,女人通过征服男人征服世界,男人又通过征服女人显示自己征服了世界!】 【主人可通过杀死敌人以及征服美女获得经验值。经验值不仅可用来提升等级,还可在尚未开启的系统商城中兑换已激活物品。】 “我靠!这也太他妈邪恶了吧?!这不是逼着老子一边乱杀,一边祸害各路美女吗?!” 看着系统说明,这货在心里假惺惺的吐槽了一句。 结果还没等吐槽完,系统提示就跟着补充了一句。 【牛吊系统特别提示:杀死敌对生命体才可获得经验值,非敌对状态下无效;征服美女才可获得经验值,单纯占有无效。】 “呼!” 武从文长长舒了口气,不承认自己其实特别失望...... “咦?这怎么还有条未读消息?” 点开,这货眼睛瞬间瞪大。 【叮!恭喜主人,成功征服s级美女潘金莲,奖励经验值200点。】 “卧槽!征服美女给的经验这么多吗?!升一级才要100点啊!” “还有还有!自己老婆既然是s级美女,那是不是说明还有其他等级?” “s级就如此极品,那ss级呢?sss级呢?......x级又得是......” 强压着心头躁动,这货想看看还有没有其他惊喜。 牛吊系统并不复杂,一共有四大功能板块,分别是:个人面板、物品栏、部下功能、系统商城。 目前除了个人面板,其他功能都是灰的,还没激活。 “先升级吧!提高等级总不会错......” 一边想着,武从文一边连点了两下红色升级按钮。 两股熟悉的热流涌入身体,之前的疲惫一扫而光,精力简直充沛的都要溢出来了。 【叮!恭喜主人,成功提升至2级,获得自由属性点50点,获得升级礼包*1。】 【叮!恭喜主人,成功提升至3级,获得自由属性点50点,获得升级礼包*1。】 “我靠!这每升一级还有额外福利呢?爽!” 武从文大喜过望,顾不上加点先就点开了升级礼包。 【叮!恭喜主人,获得技能:黄金瞳】 【黄金瞳:可看到视线范围内其他人的简单信息。】 “不错的技能!就是......怎么越来越像打网游了呢?还能看见npc等级......” 抛开脑子里的无聊想法,武从文又点开了第二个升级礼包。 【叮!恭喜主人,获得技能:初级雷达地图】 【初级雷达地图:开启半径1公里雷达地图,敌对方显示为红色光点,己方为绿色,第三方为白色,注:可升级。】 “好东西啊!这他妈不就是上帝视角吗!” 武从文觉得这场穿越越来越像打游戏了...... 第3章 这还是那个矮矬子吗? “大郎~~今天你自己起床蒸炊饼好不好?奴家起不来了,身子就像散了架似的......” 鸡鸣天未亮,被生物钟驱使的潘金莲准时醒来。 往常都是她先起床和好面,然后才会叫丈夫起床,今天却第一次赖起了床。 迷迷糊糊睁开眼,武从文一眼就看见了昏黄油灯下云鬓散乱的美人儿。 电量满格的他,感觉精力充沛的直往外冒! 起床卖炊饼? 开他妈什么玩笑! 老子要还把那仨瓜俩枣看在眼里,对得起穿越者的身份吗?! 对得起牛吊系统吗?! 对得起绝色无双的老婆吗?! 潘金莲看着那熟悉又陌生的眼神,顿时就被彻底吓醒了。 一双玉手用力向上扯了扯被子,红着脸软语相求:“大郎......这个月的房租还没交呢~~” 仿佛兜头一盆冷水,武从文又想起来了。 现在住的这二层阁楼可不是自家产业,而是租那王婆的! 怪不得书里的武大郎,自始至终都没敢和那拉皮条的老寡妇翻脸。 大概除了窝囊的性格使然,身为社畜的无奈也是一个重要原因吧? “打工人难啊!” 武从文心里哀叹一声,心知还得在这阳谷县待上一阵子,只得先放过诱人的老婆,咬着腮帮子起身穿衣。 潘金莲以为丈夫生气了,赶忙凑过去抱住,小嘴儿凑到耳边小小声的说道:“大郎~~今日早些回来......” 武从文被说得心头一热,眼神爱意流转间在妻子光洁的额头上轻轻一吻。 “这可是你说的,可不许再耍赖哦!” “呀!大郎~~~” 潘金莲臊得一直红到耳朵根,重新拉起被子盖住了脸。 武从文哈哈大笑着翻身下床。 面是昨晚就提前醒好的,原主的手艺也还在,武从文很顺利的赶在天刚亮前出了门,正是每天吃食卖得最好的时间。 扁担上肩,丝毫不觉沉重,一路走一路四处观瞧。 这个新世界的一切,对于武从文来说都是说不出的新奇。 阳谷县不大,却也算得上热闹。 集市上,贩卖瓜果蔬菜的小贩已经有了不少,当然也少不了他这样的各式早餐摊子。 吆喝声、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烟火气息直接拉满。 “大郎,这边!” 正感受着完全不同于后世的市井风情,武从文突然听到有人喊自己。 抬头看去,发现喊自己的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身前摆着两个竹筐,里面装满了个头饱满的大白梨。 他立刻想起了对方是谁,日后帮忙捉奸的郓哥嘛! 《水浒传》里唯一一个与原主交好的npc。 “你怎么找了这么个烂位置?能有生意吗?” 武从文走到郓哥身边,却没放下担子,皱着眉头问道。 郓哥一愣:“咱们每日不都在这吗?咦!大郎,你好像比往日高了些......” 武从文没回答对方的“新发现”,转头看看不远处热闹的早市中心,又回头看看两人此时所在的街角,眉头皱得更紧了。 “为啥不去那边摆摊?我看还有空地方啊!” 郓哥更奇怪了,瞪着他就像在看一个傻子。 “大郎,那边可是陈二狗的地盘,你找打啊?” 经他这么一提醒,武从文又想起来了。 那陈二狗是个泼皮头子,平日既卖些瓜果蔬菜,也向其他商贩收些保护费,算是这阳谷县城的市霸。 不过老子都他妈穿越了,还能让个地痞混混给欺负了? “走!去那边摆摊,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能卖出去个屁!” 武从文满不在乎的招呼了郓哥一句,说罢也不等对方回应,便自顾自的挑着扁担向最热闹的方向走去。 郓哥却没动,盯着他的背影好一阵愣,仿佛不认识这个阳谷县第一大窝囊一般。 突然,他看见远处来了五个同样挑着担子的汉子,心头不由得大急,张了张嘴却终究没敢叫喊出声。 武从文自然也发现了那群人,脚下却丝毫没停,抢先一步把炊饼筐放在了整条街最好的位置上。 “呦呵!这不是谷树皮、三寸丁吗?是不是早上没睡醒走错地方了啊?” 领头的陈二狗见有人敢抢自己的位置,本想发火,仔细一看竟是武大郎,心里一乐先开了句嘲讽。 “哈哈哈!” 他身后的四个跟班闻言立刻哄笑起来,笑声里全是戏谑。 “这地方写你名了?” 武从文淡淡怼了一句,一边掀开炊饼筐上的布帘,一边饶有兴致的打量着眼前的家伙。 【陈二狗,2级。】 身板不错,个子比旁人高出大半个头,估摸得有一米八多。 长相也算周正,就是一双三角眼有些突兀,破坏了整张脸的美感。 陈二狗眼见这狗一般的矮矬子满脸淡定模样,顿时感觉受到了侮辱,逼上前一步破口大骂。 “我操!谷树皮今天支棱起来了啊!怎么着?你那三寸丁长长了?” 原本吃瓜看戏的小贩和顾客闻言一阵哄笑,有些好事的还出声开始议论。 “稀奇了,今儿这谷树皮是怎么了?不怕挨揍!” “抽风了吧?有热闹看喽!” “这陈二狗一伙可都是狠人,还不得把这三寸丁再打矮两寸?” “嘿嘿,打扁了好!这矬货居然能娶到那么漂亮个老婆,真他娘是一朵鲜花插到了牛粪上!” ...... 武从文好像没听见这些嘲讽,扭头看向了郓哥的方向,却发现那厮早已没了踪影。 “呵呵,塑料兄弟情啊!” 陈二狗见他不说话也不看自己,以为这窝囊货是被吓傻了,眼珠子一转露出抹淫笑。 “想在这摆摊也不是不行......让你家金莲娘子来给爷爷唱个曲儿,说不定爷爷一高兴......” 话还没说完,周围的哄笑声就已再起,声音比之前更大、更肆无忌惮。 “你找死!” 武从文眼睛猛地一眯,回头间嘴里冷冷吐出三个字,一直握在手中的扁担闪电抡出。 陈二狗和手下四个跟班正在肆无忌惮的大笑,根本没想到平日里任凭搓揉的武大郎竟敢动手,毫无防备之下登时被砸了个正着。 “咔嚓”一声扁担断裂! 陈二狗惨叫着打横飞出,在地上打了十几个滚方才止住,挣扎几下却怎么也爬不起来。 喧闹的早市瞬间变得安静无比,所有人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大脑全都陷入了宕机状态。 “这厮的骨头居然没断?不愧是2级的npc!” 武从文在心中赞了一声,主动冲进了混混群中。 要么狠,要么忍! 这是落魄的前半生教给武从文的生存法则。 穿越之后,外加还有系统,那就只有一个选择了! 只见他一抬手,硬生生接住根砸向自己脑袋的木棍。 那混混只觉手中棍棒仿佛砸在了一块石头上,整条胳膊都被震得一麻,虎口剧痛之下不由松了手。 武从文反手就是一棍,又是“咔嚓”一声响,对方小腿直接扭曲成了一个诡异的角度。 不过他终究是没习过武艺,背上紧接着就挨了一棍。 忍着疼回身一抡,两根木棍碰撞间齐齐断裂。 武从文前冲一步,抓住偷袭自己的那人胸口,一使劲直接将其举过了头顶。 “哗!” 周围看热闹的人群齐声大哗,全都不可思议的看着无敌力士般的矮矬子。 剩下的两个混混正举着棍棒冲来,见到这一幕下意识一刹脚步,同样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眼神。 武从文却没打算放过他们,腰部发力,一把将手中的人凌空砸了过去。 “呀!这三寸......不,武家大郎啥时候变得这般厉害了?”一个卖菜的中年男人瞪大眼睛喃喃自语。 “这......这怕不是比他那传说中的兄弟武二还猛?”旁边一个卖粥的妇人点头赞同。 “莫不是被哪路神灵附体了?” “什么神灵附体?人家这叫深藏不露好吧!” 一个卖糕点的小媳妇,眼睛里已经有小星星了。 “对对对!看来人家武大以前就是不想跟这些泼皮一般见识!” “也是!那么小的个子,整日里挑着两大筐炊饼,力气能小得了吗?!” “唉?我怎么感觉这武大好像比往日高大了些......” ...... 看着躺倒一地、不住哀嚎的陈二狗一伙,围观的人群重新开始了议论,只是口风已经彻底转向。 那依旧五短的身材,此刻在他们眼中竟是显得无比高大! 武从文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尘土,一咧嘴问道:“我能不能在这摆摊?” 被他问到的那个混混眼见一口大白牙,顿时就跟见了鬼似的,瞬间忘了身上散架般的疼痛,一边往后缩一边颤着声音答道:“能能能!大郎以后想在哪摆就在哪摆!” 武从文扭头看向下一个...... 凡是被他盯上的,全都一个德行,一边往后躲一边连声服软讨饶。 武从文故意把陈二狗留到最后一个,一呲牙正要开口。 哪知这货更怂,一把就抱住了他的大腿开始嚎。 “大郎哥!我错了!我们以后就跟你混了!” 这一下直接把武从文给搞愣了,厌恶的抖抖腿,却发现这家伙抱得还挺紧。 皱着眉正要抬起另一只脚踹开,耳边突然响起了系统提示音。 【叮!牛吊系统任务发布。】 【选择一:接受陈二狗的投效。奖励:部下功能开启】 【选择二:不接受。奖励:获得铜钱10贯,物品栏功能提前开启】 武从文先是一愣,随即便是一喜。 这系统实在太她妈给力了,打个架也有好处! 第4章 竟然是6级...... 早市街边的一家小茶馆里。 武从文翘着脚躺在一张竹椅上,陈二狗蹲在边上认认真真的在剥瓜子仁儿。 一小盘甜瓜籽剥完,陈二狗拍拍手,抬头谄笑的问道:“大郎哥,茶不烫了,要不要尝一口?” 武从文没搭理端到嘴边的茶碗,继续眼盯前方出神。 陈二狗以为他是在看炊饼摊子,立刻拍着胸脯大声保证道:“大郎哥放心吧!他们几个都是卖货的老手,绝不会耽误生意的。” 武从文被打断了思绪很不爽,扭头瞥他一眼,直接把这厮吓得手一抖,差点没把茶碗掉地上。 武从文皱皱眉收回目光,他哪里会去关心生意? 这货是在那研究系统呢! 姓名:陈二狗 年龄:19 身高:184厘米 等级:2 经验值:30\/200 力量:20 灵活:40 精神:20 技能:无 称号:无 忠诚度:20 初来乍到还是要有个帮手,他果断选择了部下功能。 不过系统规定1点精神只能对应一个部下,名额还是很宝贵滴! “原来成为部下后才能看到详细属性,这20的忠诚度是不是低了点儿?这货不会是假投降吧!” 武从文一边思索一边伸手去拿茶碗。 这年代都是甜瓜籽,味道虽然甜甜的,吃多了也会口渴。 刚伸到一半,陈二狗就很狗腿的双手把茶碗递到了嘴边,就差直接喂了! “嗯,还挺会来事儿!眼头也活!” 武从文瞅了眼贱兮兮的陈二狗,赞许地点了点头。 “算球,也不能指望一上来就死心塌地,以后再想办法提升呗!” 无意识的抬手摸摸下巴上的胡茬,武从文点开个人属性面板,准备琢磨琢磨该怎么加点。 他昨晚并没把属性点数都加完,打算找机会看看西门庆后再做决定。 “呀!你干什么?!” 一声略带稚嫩的尖叫打破了早市的喧闹,武从文抬头一看,整个人“霍”地一下从竹椅上坐直了身体。 不远处,一个身穿华丽绸袍的帅哥正笑嘻嘻的打量一对父女,手里还装模作样的摇着一把折扇。 真是想到什么就来什么,西门庆! 武从文看着对方头顶上的红色信息,之前的意气风发霎时消散无踪。 “6级......” 西门庆今日难得起了个大早,这会儿是刚打那王婆子的茶楼回来。 自昨日起就从未曾消散过心头火气的他,路过一个鱼摊时瞧见那帮忙的小娘水灵,便伸手在对方脸上摸了一把。 被占了便宜的小女孩儿最多也就十三四岁,吓得尖叫一声躲到了父亲身后。 那鱼摊老板是个中年男人,虽把女儿护在身后,却是满脸惊恐之色,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这西门庆的色中恶鬼之名,整个阳谷县谁人不知?哪个不晓? 西门庆原本只是顺手占点便宜,此时见男人这副窝囊模样,兴致登时高涨起来,看着这对瑟瑟发抖的父女,一脸的玩味。 跟在西门庆身后的一个家丁见状立时了然,上前一步大声说道:“李老实,我家大官人看上你闺女是她的福分!真进了西门府,一辈子不愁吃穿,岂不好过整天跟着你卖这臭鱼烂虾?” 男人闻言脸色愈加惨白,终于颤抖着声音哀求道:“大官人莫要玩笑,我家丫头还小,尚未及笄......” 不等他把话说完,那家丁便一脸淫笑的打断道:“要不你把老婆也一起送进府?母女俩一起伺候,大官人肯定觉得别有一番风味儿!” “哈哈哈!” 其他几个家丁闻言立刻哈哈大笑,西门庆则给了他个赞赏的眼神。 早市上的商贩百姓这回倒是没有跟着笑的,有人目露戚戚然,有人扭头不忍再看,还有些低下头去无声的骂了句什么...... 就是无一人敢站出来劝上哪怕一句。 武从文也没动。 不是不敢,而是压根儿就没打算管这场闲事。 他觉得这些人值得同情,却并不值得帮助! 自己被陈二狗一伙羞辱的时候,这些人都只是看热闹,甚至还有跟着起哄的。 更何况,一个五尺高的汉子,自家闺女和老婆被当街调戏侮辱,居然连个屁都不敢放,活着干啥?! 人必自辱,而后人辱之! 不过他的眼神还是牢牢锁定在西门庆身上,大脑飞速转动。 西门庆看乐子正看得过瘾,突然隐隐察觉到一股被人盯上的感觉。 循着感觉看去,很快就看见了武从文。 “我操!老子这是眼花了?那不是武大郎吗?这阳谷县的第一大窝囊居然有钱吃茶?” 西门庆的第一反应就是不可置信。 尤其是武大郎身边那人他可是认得,县城里有名的泼皮头子陈二狗嘛!此时居然一副狗腿子模样。 不过西门庆也没太放在心上,这些人在他眼里全都是蝼蚁一般的小人物,捏死他们就像捏死只蚂蚁般容易。 此刻的他,满脑子都是那道挥之不去的绝色倩影,瞬间便对眼前这还没长开的小女孩儿没了兴趣,挥挥手招呼手下离开。 临走前,这厮又朝武从文这边看了一眼,脸上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武从文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丝笑容,心里“咯噔”一下。 “大郎哥去哪?” 陈二狗看着猛然起身就往外走,丝毫不顾被撞倒了桌子碟碗的武从文,一边拦住想要索赔的店伙计,一边大声问了一句。 武从文就像没听见似的脚步不停。 西门庆最后那个眼神,让他心底莫名生出股不祥的预感。 “竹竿事件已经发生,那事态发展的速度到底会有多快......” 武从文不敢赌! 迈出茶馆大门的同时,他心里已经做出了决定。 姓名:武大郎 年龄:不详 身高:158厘米 等级:3 经验值:0\/100 力量:127 灵活:10 精神:10 技能:黄金瞳、初级雷达地图 称号:无 昨晚加了18点身高,剩下的147点属性值,除了把灵活和精神都加到正常人水平,全部加力量! 富则六边形战士,穷则专精一项! 指导原则:一切为了干死西门庆! “狗日的西门庆!敢打老子老婆的主意?” “看爷弄不死你!” 一边想着心事一边赶路,武从文冷不丁被路边闪出的一人拦住了去路。 “大郎这么着急要去哪?”郓哥满脸讨好的问道。 武从文心里正烦,冷冷吐出俩字:“让开!” 刚刚和陈二狗一伙打架的时候,这平日里和自己称兄道弟的家伙就如缩头乌龟一般,连个面都没敢露。 这让他直接就把这厮从好友列表里拉黑了。 哪知郓哥竟然毫不识相,追在武从文身边继续聒噪:“大郎可是要回家看你娘子?” “嗯?” 武从文闻言脚步一顿,猛地转头瞪向对方。 郓哥被瞪得心头一跳,却还是挤出一丝笑容,神秘兮兮的说道:“我刚刚看见那西门庆是打你家方向过来的......” 武从文眼角跳了跳,一把推开了还在那卖弄的郓哥。 “我和大郎一起回去啊?有事也是个照应!” 郓哥仍不放弃,继续追着。 “滚!” 武从文猛地暴喝一声,吓得郓哥一屁股跌坐在地,眼神惊恐的看着那个远去的背影。 第5章 报官?信不信把你扒光了扔街上! 老婆不在家! 武从文心头不祥的预感更强了。 一咬牙,他放轻脚步向隔壁王婆的茶楼摸去。 武从文往日里总要到日上三竿才会收摊回家,因此王婆和潘金莲说话根本没有避讳。 “娘子昨日怎么没过来吃茶?” 一个略带尖利的妇人声音响起。 武从文听出正是那狗日的王婆,便一个闪身藏到了木门后面。 “前几日听了王干娘的话,昨日去寻那朱郎中了。” 潘金莲婉转动听的声音响起,语气中半是羞涩、半是感激。 “呦~~娘子还真去了啊?” 屋内,王婆先是故作惊讶的疑了一句,随即又压低声音问道:“可管用?” “这......” 潘金莲有些犹豫,虽然四下无人,但那闺房之秘又哪能随便与外人说起? 王婆见她犹豫,还以为是根本没用,心头立刻一喜,觉得西门大官人交代的事情大有希望。 也是! 那朱郎中就算被坊间传得再神,想必也治不好三寸丁! 那缺陷可是天生的,哪里是药石之力能解决的? 想到这,这老寡妇忍不住伸手捏了捏袋中刚收的银锭。 手上传来的触感让她兴奋,立即便探头过去,附在潘金莲耳边做作的叹道:“娘子生得这般好,嫁予那武大郎着实是可惜了!” “干娘为何这般说?” 潘金莲抬头看她,满脸不解。 王婆自以为鱼儿已经上钩,故作推心置腹的继续诱惑道:“我家那死鬼虽然去的早,却也尝过夫妻乐事。可怜娘子大好年华,都白白浪费在那三寸丁身上了!” 这老货还故意在“三寸丁”仨字上加了重音。 这话说得就很露骨了,潘金莲意识到不对,却没敢就此翻脸。 她就是个普通妇人,胆子也不算大,这王婆又是自家房东,只得低下头红着脸轻声反驳:“我家大郎还好......” “好个屁!” 王婆听了这话,立刻摆出一副抱打不平的架势,语气忿忿的说道:“你家租我的房子也不短了,老婆子又不聋,哪一晚听见传出过响动?干娘是为你不值啊!” “日你娘个老骚货!看老子不剁碎了你喂狗!” 藏身门后的武从文听到此处,不由得怒火中烧,恨不得现在就冲进去剁了这老骚货。 可他终究还是忍住了,心里更想听听老婆会如何作答。 “呀!王干娘说的什么话?也太羞人了!再说我家大郎......不差的......” 潘金莲先是着急的反驳一句,说到最后想起昨夜的羞人,声音不由自主的低了下去。 老婆的回答,听得武从文是亦喜亦忧。 喜的是老婆肯为自己辩白,忧的是老婆居然没有当场给那老骚货一个大嘴巴子。 看来自己在老婆心目中的地位,还是有待提高啊! “什么不差?”王婆闻言立刻嗤笑一声。 她昨晚有事外出没回家,并没听到那响彻了半个晚上的交响乐。 “娘子且听我说,女人的好光景就那么几年,错过了可就再也找不回来了!不趁着年轻好好享受,等到年老珠黄之时,想后悔可也来不及了!” “王干娘,我家中还有活没做完,就先回去了......” 竹椅与地面的摩擦声响起,潘金莲低着头起身告辞。 “哎呀,娘子莫走,我不说了就是!老婆子老眼昏花,还得借娘子这双巧手呢!” 王婆急忙起身拉住潘金莲不让走,她的任务可还没完成呢。 “娘子以前在张府做过,定然见多识广,帮我看看这料子可还行?” 潘金莲不好太过得罪对方,又觉得或许也是好意,便顺势重新坐下。 伸手接过料子摩挲了两下,由衷赞道:“是很不错的好料子呢!价钱不便宜吧?” “呵呵。” 王婆先是得意一笑,随即引入话题道:“若是老婆子自己,哪里舍得买这等好绸缎?这是前日有贵客吃了我家茶好,随手赏的!” “呀!是谁这么大方,随手便是这般阔绰?” 潘金莲虽然出身贫苦,但自小在大户人家当丫鬟,好东西还是见过不少的,自然能看得出这绸缎价格绝对不菲。 王婆见她终于上道,立即神秘一笑:“是咱这阳谷县第一巨富,西门大官人啊!” 这老货既然说开了头,话匣子就收不住了,继续鼓动那三寸不烂之舌。 “娘子我跟你说,这西门大官人可了不得!咱们阳谷县的良田,十亩中倒有五亩是他家的!还在城里经营着药材生意,这街上的药铺有一家算一家,可全都是他家的产业!” “偏这西门大官人不但家中豪富,本人也是生得高大英俊,咱阳谷县的大姑娘小媳妇,哪个不在心底想着嫁给他?” 这王婆夸起金主来,还真是不遗余力。 门外的武从文听到此处,牙根痒痒得再也忍耐不住,飞起一脚踹开木门。 “咣当”一声巨响,惊得屋内两人齐齐一个激灵。 “大郎......” 潘金莲见到闯进门来的是自家男人,张开樱桃小嘴喊了一声,脸色有点惶恐。 王婆也被吓得心脏狂跳,可等看清来人是武大郎这个窝囊货后,立即变了脸色开口怒骂。 “你个三寸丁作死啊!踹坏了我家的木门,你赔得起吗?” 话音刚落,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这老货脸上就狠狠挨了一巴掌。 “啊!” 王婆惨呼一声跌倒在地,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个任谁都能欺负揉搓一番的矮矬子,就仿佛第一次认识一般。 武从文不等她再次开口,又飞起一脚重重踹在那张恶心的老脸上。 杀猪般的惨叫响起,那常拉皮条的老骚货是鼻也歪了、眼也斜了,就连嘴里门牙都飞出去两颗! “大郎!” 潘金莲直到此时才反应过来,赶紧伸手拉住还要再打的丈夫。 武从文担心挣扎起来伤了老婆,强忍怒气停了手。 没想到那王婆却又来劲了,手指武从文含糊不清的嘶嚎道:“你个贼杀的三寸丁敢打老娘?!看我不报官......” 话说了一半戛然而止。 因为她对上了一双眼睛。 “报官?我被抓走之前,保证把你这个老骚货扒光了扔到街上!” 王婆的身体下意识往后缩了缩,此时的她丝毫也不怀疑武从文会说到做到。 因为那狼一般的眼神中,汹涌的杀意丝毫没有掩藏。 第6章 只有十天 “大郎,我......” 潘金莲小碎步追在丈夫身后,半晌后才怯怯叫了一声。 始终一言不发的武从文突然停下脚步,猛地回头盯着她一字一顿的吼道:“下次直接给老子狠狠的抽过去!” 那不容置疑的语气,吓得潘金莲花容失色,心头狂跳间张口结舌的说不出话来。 “回去收拾收拾,准备搬家!” 武从文冷冷撂下这句,转身离开。 潘金莲愣愣望着那个有些陌生的背影,心里却很奇怪的没有一点被凶后的不高兴。 ...... 和老婆分开,憋了一肚子火的武从文先回了趟家。 “十天,只有十天!看来这系统给的任务还真是有深意啊!” 两辈子加一起,武从文第一次感觉到了窒息般的紧迫感。 刚刚和王婆子翻了脸,事情便再没了转圜余地,必须尽快动手! 翻出家中积攒多时的积蓄,他重新返回了尚未完全散去的早市,城里各类铺子大多集中在那一片。 没想到那陈二狗竟还等在那里,见到武从文立刻就迎了上来。 “大郎哥刚刚去哪了?这是卖那两筐炊饼的钱。” 说着,这货就弯着腰双手捧上一小袋铜钱。 不等武从文伸手接过,郓哥不知从哪又窜了出来,大声嚷嚷道:“大郎刚刚是回家了!” 武从文彻底没了耐性,眼神不善的瞪他一眼。 这小子却还不自知,自顾自的继续嚷道:“我刚刚看见那西门大官人从大郎家的方向过来,昨日大郎家娘子......” 话还没说完,武从文猛地一探手掐住了他脖子,一使劲儿硬生生提在了半空。 这小子慌乱间双腿乱蹬,却猛地对上了一双凶狠如狼的眼睛,心头一颤间胯下就是一热。 武从文厌恶的皱皱眉,一甩手将这厮远远扔出,从陈二狗手里劈手夺过钱袋就走。 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过半句话! “店家,铲子、镐头、长刃的杀猪刀各来一件!” 铁器铺子里,武从文将一大袋铜钱往柜台上一扔,直接开口要货。 他也算得上这阳谷县城里的名人,店老板自然认得这坨娶了鲜花的牛粪,抬头瞥了一眼懒洋洋的问道:“你要这些东西做什么?” 不怪店老板多嘴,那铲子和镐头倒也罢了,平常人家也能用得上,可那杀猪刀......还指名要长刃的...... 这三寸丁难不成要转行做屠户? 武从文憨厚一笑:“长一点的切面顺手。” 那状态和半刻钟之前,简直判若两人。 店老板“哦”了一声不再多想,转身吩咐伙计去取货品。 这也就是武大郎,但凡换一个人来,他都得再多问上两句。 这刀具可不是闹着玩的,管制品! 真要惹出什么事来,他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不过换成这武大郎嘛...... 呵呵! 铁器铺老板还真不觉得这怂货能惹得出什么事来! 武从文抱着东西刚出铁器铺的门,陈二狗就凑了上来,好奇的问道:“大郎哥,你买这些东西做什么?” 武从文重新冷回了脸,张口想让这货滚蛋,话到嘴边却又改了主意。 “帮我个忙?” “但凭大郎哥吩咐!” “好,走,先请你吃肉喝酒!” ...... 阳谷县城外十里有一座植被茂盛的小山,本地人称呼叫做景阳冈! “大郎哥......” 山道上,始终一头雾水的陈二狗喊了一声,声音微微有些发颤。 “嗯?” 走在前面的武从文头也没回,只在鼻子里哼了一声。 “咱......咱们来这景阳冈作甚?听说这里正......正闹大虫呢!” “怕了?怕就回去。” 武从文终于舍得回头看这货一眼,语气却还是淡淡的。 陈二狗觉得自己被鄙视了,狠劲上来一梗脖子喊道:“没卵蛋的才怕!” “那就走快点!现在还不到晌午,老虎还在家睡大觉呢!” 陈二狗一愣,虽然也觉得对方说的有理,可两腿还是忍不住有些抖。 又走了一阵,武从文终于在一块林子间的空地处停下,二话不说就开始用镐头刨坑。 同时指挥还在傻眼的陈二狗道:“我刨,你挖!” 陈二狗几次想要开口,都被对方身上那一股子煞气吓得憋了回去。 不过他很快就没力气胡思乱想了。 因为使镐头刨土的武从文,竟然比他这个铲土的速度还快,一下接一下,似乎力气永远也使不完似的。 那一双肌肉虬结的手臂,在阳光下闪烁着晶莹的汗珠,竟是有一种别样的美感! “大......大郎哥,你挖坑不会......不会是想要捉......捉那老虎吧?” 不知干了多久,累得浑身散了架般的陈二狗,气喘吁吁的问速度丝毫未减的武从文。 武从文没回答,见他实在没劲儿了,便扔下镐头说道:“歇一会儿,吃点肉、喝点酒。” 说着,走到旁边的一块大石头上坐下,打开了一个油纸包。 那里面是专门从城里带来的酱牛肉,还有几个瓷实的面饼。 陈二狗歇了一会儿,说话顺溜起来。 “大郎哥,你若是想用陷坑捉那大虫,可得挖深些,不然那畜生一下就跳出来了。” 武从文听了却像没听见似的,只顾吃两口牛肉,再灌一口用大葫芦带过来的米酒。 陈二狗犹豫一下,又开口道:“明天我把狗剩他们几个也叫上?人多挖得快......” 武从文终于抬眼看他一眼,淡淡的说道:“有话就直说。” 陈二狗一惊,眼神不自觉的闪躲一下。 武从文笑了,把手里的酒葫芦朝他扔了过去。 “要不要喝口酒壮壮胆?” 陈二狗也真听话,仰头灌下一大口酒才咬咬牙问道:“大郎哥可是要对付那西门庆?” 武从文虽早有猜测,闻言却还是豁然抬头,眼中暴射而出的凶光丝毫不加掩饰。 陈二狗吓得手中葫芦落地,翻身跪倒在地,大声喊道:“大郎哥,我与那西门庆也有血海深仇!” 武从文杀气不收,眯着眼静待下文。 “我家本是花府雇工,我爹又会手木匠手艺,在城外也攒下了几亩薄田,不想大前年......” 陈二狗口齿便捷,很快便为他讲述了一桩陈年旧事。 第7章 那本书可比《水浒传》看得仔细 花家原本也是阳谷县大户,家主名叫花子虚,也是个西门庆般的浪荡子。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二人平日里也是称兄道弟,一起吃喝玩乐、一起寻花问柳。 有一次西门庆送醉酒的花子虚回家,恰好撞见了美艳嫂子李瓶儿,顿时起了色心。 那李瓶儿也是个不守妇道的,两人一拍即合、勾搭成奸。 自此西门庆便常邀花子虚喝花酒,灌醉了便偷溜到花府偷情。 纸包不住火,两人的好事终究还是被花府下人察觉,而那撞破之人就是陈二狗的老爹。 陈父打花子虚老子那辈就在花府做工,便将此事告知了主家。 花子虚哪肯白戴这顶绿帽子,当即带人打上门去。 不料那西门庆武功高强,反将花府众人一顿暴打,陈二狗他爹更是被打断了双腿。 花子虚吃了亏本想报官,但又觉得丢人,这一犹豫可就被心狠手辣的西门庆先下手为强了。 西门庆仗着官府有人,第二天便设计要了那所谓“好兄弟”的性命! 所付出的只不过是与县令将花府几代家资二一添作五而已。 不仅如此,西门庆事后竟然还将未亡人李瓶儿公然纳为了小妾! 事儿讲到这,武从文已经想起了这一桩《金瓶梅》中的故事。 那本书他可比《水浒传》看得仔细...... 花子虚家破人亡,陈二狗他爹这个撞破奸情的自然也不会好过。 西门家做的是药材生意,到西门庆这一代,附近几个县的药铺全都是西门府的产业。 腿断了想要治伤? 就俩字儿----涨价! 陈母自然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男人病死,只得变卖田产换钱。 可奇怪的是,平时没少有人惦记的几亩良田,居然打到骨折都没人肯买。 最后还是一个关系亲近的街坊看着孤儿寡母实在可怜,偷偷告诉他们,四里八乡的所有富户都得了西门家的警告,谁也不准买他陈家的房子和地! 陈母无奈只得去求西门庆,结果对方开出的价格,居然只有市面上的三成不到! 陈母愤而告官,却如泥牛入海般没有任何回音。 可陈父的病却耽误不得,结果就是地没了、房没了,人也没能救得回来...... 连番重击之下,陈母生了场大病。 好在陈二狗从小就生得高大,又练过两年拳脚,几番搏命后终于打服了城中的老泼皮,成为新市霸后收入还算不错,这才没让母子俩饿死街头。 他心底深处倒是想报仇,但面对庞然大物般的西门府...... “大郎哥别看我平日里无人敢惹,其实只不过是吓唬吓唬普通百姓,对上那西门庆,我......我却是连个屁都不敢放!” 陈二狗说到最后,整张脸扭曲得像个茄子,一个高壮的汉子居然哭得稀里哗啦。 武从文拍拍他的肩膀,将酒葫芦捡起来递给他。 “大郎哥!” 陈二狗灌下一大口酒,仿佛下定了决心般,红着眼睛喊了一声。 “其实县里很多人都知道,那西门庆早就盯上了你家娘子!大郎哥若是不先下手,下场恐怕比俺家还惨!” 武从文起身拿起镐头,面无表情的淡淡说了一句:“干活吧!” 尽管发现对方的忠诚度已经涨到了40点,他也还是不想冒险。 一来靠人不如靠己,二来以这陈二狗的实力,即便真心相随也着实帮不上太大忙。 至于他心里的打算? 自然是尽快升级! 不然吃饱了撑的上这景阳冈? 升级需要经验,经验值从哪来? 杀人? 开玩笑! 不管杀谁,就算是个十恶不赦的恶棍,完事也得立马跑路! 不过这也难不住他。 《水浒传》里最有名的桥段是啥? “武松打虎”绝对能排进前三名。 说不得以后要改成“武大郎打虎”了! 至于杀老虎有没有经验值拿? 系统表示“敌人”只是一种泛指,杀死一切有敌对关系的生命体,都能获得经验值! 至于你说老虎怕不是要比西门庆厉害? 武从文表示再厉害那也是畜生,一定要比人容易对付。 一直干到天擦黑,两人才堪堪弄出一个两米来深的大坑。 武从文看看天色不敢再耽误,他知道野兽通常是在夜晚觅食,生怕运气不好碰上了。 胡乱在坑底插了些削尖的木桩,又用树枝杂草掩住坑口,两人便一起下山。 紧赶慢赶,待回到阳谷县城时天也已经黑透了。 临别时,武从文把没吃完的牛肉塞给陈二狗,约莫还剩下多半斤。 陈二狗不到二十的年纪,毕竟还是少年心性,不但没推辞,还很高兴的嚷道:“我要带回去给我娘吃!” 他虽是混混头子,每日所赚银钱也不算少,奈何老娘身体不好,看病吃药花费甚大,这牛肉可是很少能吃得到的。 武从文笑笑没说话,又把没喝完的半葫芦酒也扔给了他,然后挥手告别。 陈二狗冲着背影喊道:“多谢大郎哥!我明日把葫芦带去早市还你。” 见武从文没再回头,他也便兴高采烈的朝家跑去。 “娘!娘!我回来了!” 离家门还有老远,陈二狗便大呼小叫了起来,却没得到任何回应,顿时心生警惕。 “平日若是回来晚了,娘肯定提着油灯在门口等自己,今天是怎么了......” ...... 武从文回到家中,潘金莲听到上楼的脚步声便迎了下来。 “大郎......奴家把饭做好了......” 她本想问丈夫为什么回来这么晚,话到嘴边却变成了这个。 实在是打昨晚开始,原本软面团般的自家男人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哪里还有半点往日的窝囊模样? 抱着哄人赔罪的心思做了一桌子好菜,却左等右等也等不到丈夫回家,不由得心下更是惴惴。 卖了一天力气,武从文心头戾气发泄了许多,此时见老婆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便也有些自责。 白天一直是那王婆在拿话试探,老婆虽然没有当场翻脸,却也并没受到勾引。 仔细想想,实在是没什么错。 自己要是一直不依不饶,反倒显得小肚鸡肠了! 不过要让他突然笑脸相迎,却也拉不下那个脸来,只能在鼻子里“嗯”了一声。 待上到楼上光亮处,潘金莲见丈夫满身都是泥土,虽然奇怪可也不嫌弃,转身就要去打水。 武从文却突然伸手拽住了她,然后在老婆疑惑的目光中,从怀里掏出了根凤头银簪。 “白天在街上见了觉得漂亮,便顺手买了,我家娘子戴上肯定好看!” 这货体内毕竟是个现代人的灵魂,就算穿越前既没结过婚也没谈过恋爱,狗血剧还是看过不少的。 这哄女人的手段虽算不上熟练高明,做起来却是没啥心理负担。 潘金莲“呀”了一声有些意外,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却是闪着光亮。 看着老婆满脸的惊喜,武从文心里也是高兴,柔声说道:“来,我帮你戴上!” “嗯。” 潘金莲乖巧的在梳妆台前坐下,心中虽然羞涩,更多的却是喜悦。 自家大郎以前虽然万事都顺着自己,却没什么情趣,可从没送过什么礼物,更别提什么仪式感了! 烛光下,武从文伸手拔下不知戴了多久的老旧铜簪,又解开那束发的布巾,一头如云秀发立时如瀑而下。 那一瞬的美景,看得他心头止不住一颤。 潘金莲重新挽好发髻,满脸欣喜的等着丈夫帮自己插上银簪。 看着铜镜里那如花般的笑靥,感受着发梢扫过手臂痒痒的触感,一低头,白皙修长的脖颈映入眼中,武从文情不自禁的俯身在老婆头顶深深一嗅。 淡淡发香入鼻,直沁心脾。 潘金莲“嘤咛”一声浑身发软,向后靠进丈夫怀里,一双藕臂同样情不自禁抱紧丈夫手臂。 温香软玉在怀,武从文不由得在心中感叹:“闺房之乐,无过于画眉梳妆者!古人诚不欺我啊!” 就在温存即将更进一步之时,窗外突然传进来一阵叫喊声。 “走水了!走水了!快来人救火啊!” 第8章 火场遇险,几百年前的人工呼吸 武从文被打断了兴致很不爽,却还是耐住性子向窗外张望了一眼。 这时代的房子都是木质,着起火来可不是开玩笑的,弄不好就是火烧连营! 起火的是城南方向,看起来火势不小,已经映红了小半边天。 “陈二狗家......似乎就住在城南......” 没由来的,武从文心头一跳。 转身冲同样趴在窗口张望的老婆说了一句“我去看看!”,也不等回应便匆匆跑下楼去。 阳谷县城不大,武从文全速奔跑之下,赶到城南也就只用了几分钟。 可惜火势早已经不受控制。 一路赶来,他已经从旁人口中确认,着火的正是陈二狗家。 “老子白天刚收的小弟,晚上家里就着火了,真就这么巧?!” 武从文看着冲天的大火,眉头紧皱。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调出部下面板,惊喜的发现陈二狗的名字竟还亮着。 正巧有人拎着桶水从身边经过,武从文想也不想劈手夺过,直接兜头倒下,然后在惊呼声中一头冲进了火场! “这人是谁啊?不是找死吗!” “是武大郎!” “没错,看身材就知道了......没想到这武家大郎竟然这般英雄!” “他去的是陈二狗家,两人白天还打过架呢!想不到这武大竟是这般不计前嫌!” 赶来救火的街坊四邻看到这一幕顿时议论纷纷。 有反应快的发一声喊:“大家伙赶紧都往二狗家泼水啊!” 众人反应过来,纷纷拎着各种家伙事儿朝这边聚集,暂时不去管其他家了。 武从文抬腿踹倒窜着火苗的木门,一阵灼热扑面而来。 他感觉原本还在滴水的衣裤正在被迅速蒸干,裸露在外的皮肤火辣辣疼。 憋着气不敢呼吸,武从文紧咬牙关沿着一条直线向前猛冲,目标正是地图雷达上的那个绿点! 踢飞挡在身前的一张窜火木桌,桌面带起的气流暂时吹散浓烟,武从文终于借势看见了目标,却并不只有一个人。 迅速聚合的浓烟中,他隐约看见一个老妇人趴伏着不动,后背已经着火,身下死死压着一个同样没动静的年轻人,看衣着正是自己要找的陈二狗。 顾不得多想多看,武从文冲过去一手扛起那老妇,一手提起陈二狗的腰带,转身就往外跑。 一根房梁却终于经不住烧,“哗啦啦”一声塌了下来。 ...... “房塌了!房塌了!” 人群中发出一声惊呼,众人纷纷向后退,眼神中满是唏嘘。 “唉!那武大看来是出不来了......” “这火看样子就是从二狗家先烧起来的,根本就没得救!” “那厮也是莽,那么大的火怎么就敢往里冲?”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人群后方突然响起了一个带着哭腔的女声。 “看见我家大郎了吗?谁看见我家大郎了!” 众人回头,却见一个头发散乱、满脸汗水的漂亮妇人正逆着人流朝火场方向挤。 不是潘金莲又是哪个? 武从文急匆匆的出门救火,她又如何能安心在家等待,便也前后脚出了门。 只是她步子慢,转眼就不见了丈夫踪影,待赶到火场附近,乱糟糟的更是茫然。 正寻找间,突听见房屋倒塌的巨响,人群随即便起了议论,其中似乎提到了“武大”二字,好像还陷入了火场。 潘金莲一颗心瞬间窜到了嗓子眼,疯了般开始一边喊一边向前挤。 人群中有人认出了她,下意识向两旁避让,顿时闪出了条路。 潘金莲虽急得五官扭曲,仍难掩面容姣好,尤其是那身段,奔跑间更显窈窕。 几个看热闹的泼皮顿时便起了歪心思,其中一个胆子大的,上前一步拦腰将她抱住。 这人口中劝着:“武家娘子别去,你家大郎出不来了!没看那房都塌了吗?”,手上却趁机不老实起来。 潘金莲顿时吓得六神无主,也顾不得被人揩油,拼了命挣扎着还要向前冲。 那泼皮只觉怀中温香软玉,一双爪子正要向宏伟处攀登,却听见火场方向突然传来一声巨响,人群随即爆发出阵阵欢呼。 ...... 武从文一手一个刚想撤退,一根房梁落下,眼看就要砸中脑袋。 危急间武从文只来得及一侧身,避开头部,那窜着火的木梁一下砸中了被扛在肩上的陈母。 武从文受不住冲击,腿一软跪倒在地,耳边还听见一声清晰的骨骼碎裂声。 木梁滚落,封住了去路,武从文一咬牙从地上站起,飞起一脚踹了过去。 那木梁被火烧了小半,落地时又摔了一下,被这一脚直接从中踹断,打着旋朝两旁飞去,竟恰好为武从文开出了一条路。 可惜他刚跑了两步,没了大梁支撑的房子便轰然垮塌。 这一下可不是刚刚一根房梁,而是整个屋顶盖了下来。 武从文只觉眼前一黑,凭感觉向边上一跳,身体贴在了一个木头柜子上。 另一根横梁砸在柜顶,另一端落地,瞬间形成了一个狭小的三角空间。 也得亏他个矮,不然那么点儿地方还真不够他藏的。 武从文心知不能耽误,忍着疼用肩膀抵住着火的木柜向前全力爆发,直接把这玩意当成了开路工具。 这木头柜子倒也结实,一路乱撞竟然没散架。 不知向前推了多少步,武从文猛地感觉柜底被什么东西绊住了,再也无法向前分毫。 他心里却是一喜,猜测十有八九是大门口的门槛。 武从文憋着最后一口气后退一步,然后用尽全身力气向前撞去。 “哗啦”一声木柜碎裂,他也终于冲出了火场。 “快泼水!” 欢呼声中,有反应快的一声喊,众人立刻七手八脚的往三个火人身上泼水。 武从文一路憋着气,再加上高温炙烤,脑袋有些发晕,被冷水一激稍稍清醒,却顾不得喘口气就站起身来。 “大郎!大郎!” 潘金莲见丈夫没死,激动的嘶喊了两声,便“哇”的一下大哭起来。 那抱着潘金莲的泼皮却还在发愣,都忘了自己还抱着别人老婆。 武从文几步走到两人身前,一伸手抓住那人的手腕就是一掰。 “咔嚓”一声骨头断裂,杀猪般的惨叫瞬间响起。 潘金莲没了束缚,整个人向前一扑,撞进了丈夫怀里。 “大郎!大郎!你吓死奴家了!”一边哭还一边用手捶打丈夫的胸膛。 武从文正要安慰两句,却听身后有人大叫:“二狗没死,还活着!唉,就是二狗娘......咦?这脖子上怎么有刀伤?” 武从文一皱眉,拍了拍潘金莲后背将她推开,转身回去查看。 没去看陈母,刚在火场里他就感觉到对方已经没了,还是先顾活人。 陈二狗显然是被烟熏晕了,武从文第一反应就是做人工呼吸。 可刚趴下他就重新站了起来,实在是下不去嘴啊! 武从文重新折回潘金莲身边,冲着那还抱着手腕在地上哀嚎的泼皮踹了一脚,命令道:“起来!” 那人不敢不从,忍着疼从地上爬起。 “去!按我说的做!” 他把那人拽到陈二狗身前,接着命令:“一手掰开嘴,一手捏住鼻子,用嘴往里吹气!” 那泼皮一愣,不知所措的看向武从文。 武从文眼睛一瞪,“赶紧的!要不把你另一只手也给掰断!” 那人一哆嗦,赶紧趴在地上照做,可随即又重新抬起头来。 “这......我也不会啊!” 武从文彻底不耐烦了,踅摸了根着火的木棍,冲着这货的屁股就戳了下去。 “滋啦”一声响,惨叫伴随着焦糊,看得围观人群脸皮齐齐一抽。 “再他妈废话,老子就换地方了!” 那泼皮惨叫中一回头,发现武从文手中的火棍向边上挪了半寸,目标正是自己有眼无珠的部位,顿时吓得顾不上疼就扑在了陈二狗身上。 接下来一幕看得众人直咧嘴,有些妇人还用手捂住了自己眼睛。 实在是那画面太美! 这年头两个大男人嘴对嘴...... 武从文见那货动作虽不标准,却也是那么个意思,便去查看陈母的尸体。 大家伙见了他刚刚的勇猛,全都心中佩服,纷纷让开了位置。 “果然是刀伤!这位置、这深浅......绝对致命!也就是说人不是被烧死的!那这火......恐怕也不是意外吧?!” 看着陈母脖子上又深又长的刀口,武从文的眼睛慢慢眯了起来。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喊道:“二狗醒了!” 武从文一转身,看见那大概是历史上第一个给人做人工呼吸的泼皮,正趴在地上干呕呢。 一脚把这个碍事的家伙踹开,武从文蹲到了陈二狗身边。 陈二狗咳嗽了好一阵才睁开眼,原本虚弱的身体在看清武从文的一刹那,一把攥住了他的手,用尽全身力气般的瞪大眼睛,咧嘴哭道:“大郎哥,我娘没了!是......西门......” 人后就彻底耗尽了刚积攒起来的最后一点力气,头一歪再次晕了过去。 第9章 爸比,你会唱小星星吗? 寅时,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也是一天中人最困的时候。 潘金莲睡得正沉,丝毫没有发觉自家男人出门。 昨晚回家后老婆哭了半宿,武从文却是一夜没睡。 陈二狗昨天那句话虽然没头没尾,他心里却已有了数。 自己......恐怕连十天都没有了! 赶在第一时间出了城门,武从文凭着记忆摸到昨天挖的陷坑附近,离得老远便停下了脚步。 第六感告诉他,陷坑里有动静! 心下一喜间铁镐交到左手,武从文弯腰捡起一块人头大小的石头,蹑手蹑脚的向前靠近。 可惜还没挪两步,陷坑里的猎物便已察觉。 “嗷呜!!!” 一声虎吼响彻山林,似乎震得整座景阳冈都抖动了起来。 武从文只感觉心跳瞬间加快,大脑竟也被这一声极具穿透力的虎啸震得有些迷糊。 他心知此刻生死只在一线,牙齿用力一咬舌尖,借着剧痛恢复了些许清醒,发力将手中大石砸向了前方陷坑。 就在此时,一道黑黄相间的虎影猛地跃上半空,速度快得甚至划出道残影,直接就让石头砸了个空。 武从文心叫不好,下意识的一矮身,拼尽全力向侧方巨石滚去。 果然,那道虎影自空中落下,正砸在他之前所在位置。 武从文止住身形,顾不得抬头去看,晕头晕脑的就向巨石后面转去。 那老虎甫一落地便再次弹起,同时利爪前伸,“刺啦”一声将他后背的衣服撕了个大口子。 武从文顾不得查看受没受伤,奔跑间双手握紧铁镐木柄猛地转身,不待看清目标举起就砸。 这一下使尽了平生力气,拼的就是谁的速度更快! 那老虎一爪落地,另一只前爪却还在空中,五根尖利的骨刺长长伸出,若是挨上了当场就得开膛破肚! 武从文怒目圆睁,咬紧牙关就是赌命,看起来似乎会比老虎快上半分。 突然,他感觉镐头挂到了什么东西,心下大骇间一咬牙,整个身体都向上弹起,双脚离地全力下劈。 可惜这么一阻间便失了先机,被利爪抢先扫到了前胸。 武从文临死搏命,大吼一声再次加力,“咔嚓”一声打下一大截带着叶的树枝。 可惜那铁镐的木柄吃不住劲,竟也在空中就断成了两截,很不幸抡了个空。 “完球!” 武从文心里悲嚎一声,身体倒飞而出,觉得自己这回是死定了。 可奇怪的是,他并没有感觉到任何撕裂感,落地后伸手一摸才知道,是一直揣在怀里的那把长刃杀猪刀替自己挡了一下! 更奇怪的是,那老虎不但没有乘胜追击,还发出了“嗷呜”一声惨叫。 原来刚刚那仅剩的半截铁镐木柄,堪堪扫到了这畜生的鼻尖。 老虎这玩意,浑身上下最脆弱的就是鼻子,比那什么豆腐腰还不禁打,一时间竟疼得在地上打了个滚。 趁此机会,武从文才终于第一次看清对手. 竟是一只身长超过两米的吊睛白额巨虎,肚子上似乎还有一些血迹,大概是被陷坑里的木刺扎到了。 “这尼玛怕不是只东北虎吧?!” 心里吐槽,武从文的行动可没受影响,右手握紧杀猪刀就扑了过去,想要趁着老虎受伤来一下狠的。 可惜他太低估了这野生老虎的战斗力,也太高估了自己的速度,才冲到一半便见那畜生突然一掀腰,长长的尾巴猛地扫了过来。 全速冲刺的武从文根本刹不住车,眼睁睁看着那铁棍一般的虎尾抽向自己腰腹,根本没有半分希望躲开。 生死一刹间,他只来得及将手中杀猪刀一竖,希望能够挡下些力道,不让自己当场骨断筋折。 也是他运气好到了极点,那虎尾还真就先扫在了刀上,瞬间就被锋利的刀刃生生切下一截。 “嗷呜”惨叫声中,那一扫的余力还是将武从文狠狠撞飞出去,手里的刀也拿捏不住,不知飞到了哪里! 后背狠狠撞在一棵矮树上,幸亏有枝叶缓冲,这才没让他当场撞昏过去。 不等武从文爬起身,那已经疼得发了狂的畜生就再次扑了过来,在空中便张开了血盆大口! 武从文再来不及起身,慌乱间伸手抓住身边的树干,用尽全力一扯,身体贴着地向树后滑去。 再一次躲过致命一击,左腿小腿却被利爪划中,登时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武从文咬紧牙关强忍剧痛,行动却不可避免的大受影响,只能绕着矮树和巨虎周旋。 可那畜生断尾之后已经发了狂,扑了两下没得手后,竟然直立而起开始拍打矮树,三两下就拍得枝叶四散,眼看并不算粗的树干就要从中折断。 武从文一边躲避,一边终于开始后悔。 后悔不该如此托大冒险! 看来自己终究不是弟弟武松,没本事做那打虎英雄...... “咔嚓”一声响,矮树树干终于坚持不住从中断裂。 紧接着就是“嗷呜”一声虎吼,那身长两米多的吊睛白额疯虎,跃过断树扑了过来。 武从文腿上有伤,再也躲不过去,瞬间被扑了个正着! 被扑倒在地的他并没有束手待毙,看准时机双手死死掰住喷着腥臭的巨大虎嘴,不让这畜生一击致命。 至于拍向自己胸膛虎爪,却是无论如何也没办法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大吼。 “畜生休伤人命!” 那吊睛白额巨虎听到声音,以为是仇人来了帮手,抬眼看时前爪失了准头,终于没有当场将武从文开膛破肚。 尖锐的破空声响起,一块大石飞来,巨虎待要躲避,却被武从文死死掰住虎嘴,脑袋上狠狠挨了一下。 趁此机会,武从文蜷起没受伤的右腿,狠狠踹在了老虎最软的肚子上。 也得亏他身材矮小,但凡腿再长点,都做不出这个动作。 吊睛白额巨虎连受两下重击,尤其是头上挨的那一石头砸得它发蒙,身体发力翻滚起来。 武从文双手死死掰着虎嘴不敢松手,整个人也随之不断翻滚。 后背每撞击一下地面,都疼得他恨不能昏死过去。 就这么一耽误,一个身高足有一米九的彪形大汉猛地自树林里窜出,手中举着一根哨棒,看准时机兜头就打! 这一下破空啸啸,足以裂金碎石! “咔嚓”一声,哨棒齐根断裂! 那吊睛白额虎被打得惨叫一声,身子一软,将武从文压在了身下。 武从文早已精疲力尽,被这足有五百多斤的虎躯一压,登时就喘不上气了,一直死掰着虎口的手也被迫松了开来。 一偏头,让过落地的虎头,双手无意识的在身体两侧乱抓。 突然,他左手碰到了一个不知什么东西,凭感觉像是个长条状的物体。 武从文也顾不得许多,死死抓住后,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朝身上老虎捅去。 “嗷呜~~” 吊睛白额虎一声惨嚎,四肢挣扎着想要爬起。 武从文瞪着血红的眼睛,右手抬起,死死抓住这畜生头顶的一撮皮毛,左手拼了命的一下接一下猛捅! 他已经感觉出刚刚抓住的是什么了,正是刚刚丢了的杀猪刀! 那一米九多的壮汉也扑到了吊睛白额虎身上,一手按住虎头,一手攥拳猛砸,口中还不断大喊:“别停!快捅!” 用不着他提醒,武从文也不会停手,还看准时机刀尖上移,一下捅进了那畜生的胸口,用力拧了一下刀柄才再次拔出! 紧接着杀猪刀再次上移,对准还在挣扎的老虎脖子就是一刀。 滚烫的虎血喷涌而出,淋了他一头一脸。 武从文被淋得喘不上气来,情急之下只得张大嘴巴,拼命大口大口的吞咽起了滚烫虎血。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感觉压在身上的老虎不再挣扎。 一阵强烈的脱力感袭来,武从文只感觉头晕目眩,就连系统提示音都没能听得清楚。 眼前耳边全是一首耳熟能详的儿歌......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第10章 为兄被仙人看上了! 不知何时,身上的老虎尸体已经被人掀开。 武从文听见一个粗豪的声音冲自己喊:“喂!死了没?” 虽然对方语气并不友好,他却丝毫没有在意,此人绝对算得上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语气差一点又怎么了?! 伸手抹了一把脸上虎血,正要开口道谢,却听见对方突然惊喜的喊道:“大哥!” 武从文一愣,用衣袖狠狠擦了一下眼睛,终于看清楚了眼前这人的样貌。 但见此人方脸阔口,眼似铜铃射寒星,眉如漆刷入双鬓,端的是相貌堂堂!肩宽胸廓,器宇轩昂,端的是身躯凛凛! 不是自己的亲弟弟武松武二郎,又能是谁? 武松其实一早就在心里有所怀疑,实在是那身材太有特点了,矮粗矮粗的...... 所以尽管武从文满脸都是虎血,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就是从小将自己拉扯大的亲哥哥! “二弟?” 武从文只来得及喊出这俩字,就被武松一把搂进了怀里。 “大哥!大哥!” 武松一边喊,一边竟就带上了哭腔。 哥哥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刚刚若是出了半点差池,必将悔恨终生! 武从文虽然没有他那么激动,但内心深处那份深入骨髓的亲情,还是让他不由自主的反手抱住了弟弟,眼眶竟也有些发酸。 兄弟俩又哭又笑了好一阵子,才终于稍稍平复下了心情,开始聊起正事。 “大哥为何会这么早上这景阳冈?” 武从文有心回答,却又不知该如何解释。 总不能实话实说,自己是为了赚经验值吧? 想了想,他只得指着不远处的陷坑编了个谎话。 “这些日子山中闹大虫,有不少人都上山挖些捕虎陷坑,我便也想碰碰运气......” 这话倒也算不得完全是假,武松便也没什么怀疑。 主要是他根本不可能想得到,会有人敢处心积虑的想要单杀老虎! 武从文担心他再追问,赶紧岔开话题:“二郎怎么突然回来了?” 他其实想问的是弟弟为何会在这个时间点出现? 书里写的不是武松晌午时分到的景阳冈,在山脚下连喝了十八碗酒,傍晚时才独自上山的吗? 这时间对不上啊! “难不成因为自己的穿越,引发蝴蝶效应了?” 武松不知哥哥心中所想,实话实说道:“前几日得知大前年我打的那人并没有死,也就不必东躲西藏了。又听人说大哥自那清河县搬到了阳谷县,心里着实想念,便日夜兼程奔这这边来了。” 这些《水浒传》中都有记载,武从文心中自是有数。 自己这个弟弟从小便好勇斗狠,三年前在老家清河县和一泼皮斗殴,当场把人打得人事不知。 他误以为失手杀了人,连夜便逃了,三年来一直浪迹江湖,还在爱好收留江湖人士的柴进柴大官人家中躲过一阵子。 其实当年那泼皮没死也并非全是好事,原主搬家除了为了躲避始终觊觎妻子的张员外,此人怀恨时常骚扰也是个重要原因。 武从文忍了又忍,终究还是没忍住好奇问了一句:“二郎上山前没在山下吃酒?” 武松闻言一愣,疑惑的答道:“大哥为何会这么问?那山脚下的确有个酒肆,不过太早了还没开门。” “哦,那酒肆门前是不是有杆大旗,旗上写着‘三碗不过岗’?” “咦?大哥怎么知道?大哥去过?” “哦,听人说过。” “大哥,这老虎尸体怎么处理?” 武松莫名其妙了一番,便又问起了正事。 武从文经他这么一提醒,立即想起还有系统消息没看,于是便道:“再休息一下,然后咱俩想办法抬下山去。” 【叮!恭喜主人杀死吊睛白额虎,获得经验值175点,获得称号“打虎英雄”】 【叮!恭喜主人,经验值已满足升级条件,是否选择升级?】 “升级!” 【叮!恭喜主人升至4级,获得自由属性50点,升级礼包*1】 熟悉的暖流涌入体内,武从文感觉整个人瞬间就恢复到了最佳状态,就连小腿上的伤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痊愈了。 “我靠!升级还有这功能呢!以后要是故意压着等级先不升,岂不是等于多了几条命?!” 兴奋过后,他把新获得的50点全都加到了力量上。 刚刚与猛虎恶斗,让武从文再次体会到了力量的重要性。 加完点后,他又迫不及待的点开了升级礼包。 【叮!恭喜主人,获得奖励:系统商城功能开启】 【系统商城:可用经验值或黄金购买系统物品,目前激活物品:方便面、退烧药】 【叮!恭喜主人,由于系统商城功能已开启,配套物品栏功能开启】 【物品栏:可收纳系统及现实中的物品,除活物外,一切皆可收入】 武从文心中狂喜,两眼放光的欣赏着最新的个人面板。 姓名:武大郎 年龄:不详 身高:158厘米 等级:4 经验值:75\/100 力量:177 灵活:10 精神:10 技能:黄金瞳、初级雷达地图 称号:打虎英雄【面对野兽时,有一定战力压制】 “爽!不愧是杀了只着名老虎啊!真他妈赚大了!” 心情激动之下,武从文一个没忍住就实验了一把物品栏功能。 只见“刷”的一下,原本躺在地上的老虎尸体不见了。 与此同时,武从文眼前的物品栏里多了一个老虎尸体的图标。 “大......大哥,那......那虎尸怎......怎么突然就没了?!” 武从文正在那傻乐呢,猛地听见了武松结结巴巴的声音,显然是被惊到了。 武从文心道“不好!”,反应过来自己是得意忘形了,可转念一想,他又装模作样的猛然一挥手。 又是“刷”的一下。 巨大的老虎尸体又在武松的目瞪口呆中,重新出现在了原地。 又一挥手,再收起! 又又一挥手,再再放出! 又又叒一挥手,再再再收起! 又双叒叕一挥手,再再再再放出...... 武松彻底傻了,看着大哥就像在看妖怪一般! 武从文心里那个爽啊! 这才是弟弟看哥哥该有的崇拜眼神嘛! 清了清嗓子,他开口说出了刚编好的瞎话。 “为兄前些日子在这山中偶遇了一位白须老者,得他传授了不少本领,这收纳之术便是其中之一!” 这货撒起谎来,那是脸也不红、心也不跳。 不过武从文觉得自己也不算是撒谎,系统可不就是比神仙还要牛逼的存在吗? 第11章 怒杀王婆! 武松傻愣愣的消化了好一阵子,最后居然还真就信了。 实在是事实就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不信。 还有就是,自己这个大哥从前是个什么模样,他这个做弟弟的还能不清楚? 人矮脸丑、胆小体弱、窝囊怕事...... 若不是得了神仙机缘,哪里能杀得了猛虎?! 又哪里敢独自上山挖坑抓老虎?! 武从文见弟弟信了,也是暗松口气,心里不由得又开始洋洋得意起来。 自己以后的秘密还多着呢! 这偶遇老神仙的说辞,简直就是个万能借口! 想到这,他突然心头一动,对着弟弟使用了黄金瞳。 【武松,6级+。】 “嗯?居然和那西门庆是一个等级?” 武从文先是心头疑惑,随即便想起了《水浒传》中关于两人武力的描写,也就释然了。 书里写那武松出差回来发现大哥暴毙,逼问出真相后先是一刀结果了嫂子,紧接着就拎着人头去杀那始作俑者西门庆。 西门庆当时正在狮子楼搂着粉头喝花酒。 一个是含恨持刀前来寻仇,一个却是酒至半酣只想逃跑,这两人竟还是斗了好几个回合。 期间那西门庆还曾一脚踢飞了武松手中的钢刀,可想而知功夫也是不弱,和武松同级别也算合理。 “不过这个红色小加号是啥意思?” 武从文看着“6级”俩字后面的那个加号,突然又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一咬牙尝试着将武松收为部下。 姓名:武松 年龄:25 身高:194厘米 等级:6+ 经验值:585\/400 力量:125 灵活:125 精神:30 技能:搏命【生死一线间爆发,短时间内战斗力翻倍】 称号:无 忠诚度:80 “好家伙!自己这个弟弟还是个均衡型选手,这个‘搏命’技能也挺有意思......” 武从文想到“打虎”和“独臂擒方腊”这两桩武松最有名的战绩,觉得这个技能还真挺贴切! 纵观《水浒传》,武松的武功在梁山上并算不得顶尖,却每每能在绝境中实现翻盘,应该就是这“搏命”技能的功劳了。 想着,他顺手就点下了武松等级后面的那个加号。 一瞬间,武从文隐约觉得弟弟整个人的气质明显一变。 再次点开武松的属性面板,发现他的等级提升到了7级,力量和灵活各增加了25点,变成了150。 “还真是均衡型啊!” 武从文感叹间,也进一步搞清楚了些升级方面的规则。 首先,只有成为自己部下的人,才能在经验值达标之后及时升级。 就比如武松,此前的经验值是585,超过了升级所需185点。 自己亲手杀了老虎才获得175点经验值,他这个帮忙的再怎么也不可能多过这个数。 也就是说,武松在此之前就已经可以升级了。 那为什么没升呢? 因为没人帮他点“加号”啊! 估计要等遇到了某个机缘,才能自行突破。 这么看来,成为自己的部下,好处还是大大滴嘛! 其次,部下的加点自己无法控制,应该是根据每个人的特点自动分配的。 最后,2级的陈二狗升级所需经验是200,6级的武松则需要400,那是不是自己到了武松那个级别,升级所需的经验也会翻倍呢? 武松明显也感觉到了自己身上的变化,除了身体状态有明显提升,就连停滞许久的武学念头,似乎也一下子通达了许多。 他以为这是刚才与猛虎抵死相搏的缘故,不但欣喜若狂,心下更是对一直秉承的行侠仗义更加笃定。 好人终有好报啊! 两兄弟各有收获,便欣喜的相携下了山。 路上,武从文又跟弟弟显摆,说自己半年前娶了个如花似玉的老婆。 武松虽然真心为哥哥高兴,却也有些不以为然。 就自家大哥这外形条件,还有以前那副窝囊的性格,能有个女人愿意跟他就不错了! 还如花似玉? 武松到最后实在是没忍住,在心里使劲儿的“呵呵”了两声。 武从文瞥见弟弟那古怪的表情,心里便跟明镜似的,忍不住暗骂道:“臭小子!待会儿就让你见识见识啥叫s级美女!” 愿望是美好的,可惜现实总是残酷。 两人回到家中,不等上到二楼,便听见家中有人说话。 “娘子怎么好好的就要退租?是不是昨日那天杀的武大逼迫你了?” “不是!不是!是我......自己的主意......” 潘金莲话说得没什么底气,实在是她也没搞清楚自家男人为何突然就非得要搬家。 “还说不是?!我就从没见过那么没用的男人!自己窝囊也就算了,那么丁点儿的力气就会往自家女人身上撒!” “王干娘莫要如此说我家大郎!” 潘金莲的语气有些许不悦。 “我说错了?!昨日居然还敢和老婆子动手!和那西门大官人一比,简直就如泡狗屎一般!你看人家西门大官人,不仅家财万贯,长得也叫一个风流倜傥......” “王干娘莫要再说了!” “为何不说?干娘是过来人,娘子可得听我的,莫要耽误了大好年华!其实那西门大官人早就仰慕娘子,几次请我带话,说想请娘子吃一杯酒、聊聊天......” “王干娘!” 潘金莲再也听不下去,大声呵斥了一句。 “奴既已嫁给了大郎,那便生是武家人、死是武家鬼!干娘莫要再说这些疯话!” “哎呀!娘子何必如此死心眼儿呢?人家西门大官人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和娘子说说话而已......” 武松耳力不输哥哥,自也听得清楚。 他是什么脾气? 一言不合就把人往死里打的主! 此时听到有人竟敢公然勾引自家嫂嫂出轨,顿时怒火勃发,抬脚就要往上冲。 哪料印象中窝囊至极的哥哥,居然比自己还快了一步,一个纵跳便冲到了门前,抬腿就“哐当”一声踹开了房门。 武从文气疯了! 昨天刚打了这个老皮条客一顿,今天居然还敢追到家里来。 这是不给自己戴结实了绿帽子誓不罢休啊! 王婆正在那唾沫横飞的做说客呢,被踹门的巨响吓得浑身一激灵。 待看清来人是武大郎,便心知自己刚刚的话十有八九已经被听到了,索性破罐子破摔,恶人先告状了起来。 “你个天杀的三寸丁!冲谁吹胡子瞪眼睛呢?老娘还没和你算昨天那笔账呢!” “想退租?先把昨天踹坏的门钱赔了!我那门可是上好木料打造的,便宜点就算你十贯钱吧!” 潘金莲原本见到丈夫还有点不自然,突然听到王婆居然开口就报了个天价,脸色立刻就变了。 这不是讹人吗? 她正要开口争辩一番,突然看见自家男人竟缓缓从怀里抽出一把尖刀来,顿时吓得花容失色。 王婆也是看得心里一突突,却还是色厉内荏的尖声叫道:“怎地?你还想杀人不成......” 话还没说完,武从文便一个箭步冲到她身前,一手揪住胸前衣领,一手就将杀猪刀高高举了起来。 王婆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张嘴待要大喊“救命”,却是已经晚了。 只听得“噗嗤”一声,泉涌般的鲜血喷了武从文一头一脸,有几滴还飞进了他本就血红的眼中。 【叮!恭喜主人,杀死1级普通妇人,获得经验值5】 第12章 夜入西门府,几度意外出 长长的杀猪刀被一点一点拔出,刀刃与肋骨摩擦,发出瘆人的“嚓嚓”声,在安静至极的房间里显得极为刺耳,骇得潘金莲腿一软跌倒在地。 “扑通”一声,已经气绝的王婆被武从文一脚踹翻在地。 这个为了钱不知害过多少良家女子的老贱货,到死都瞪着一双不敢置信的眼睛。 “大......大郎......你......你杀人了......” 潘金莲抬头看着自家男人,脸色一片惨白。 突然,一个高大的身影冲进房内,一把抢过武从文手里的刀,低沉着嗓子喝道:“人是我杀的!” 潘金莲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男人,目光惊惧不定。 武从文伸手从弟弟手中重新拿回杀猪刀,语气平静的说道:“大丈夫处事,敢作敢当!一条不要脸的老狗而已,杀就杀了,哪用得着二弟替我顶罪?” 说罢,他把刀身在衣袖上正反擦了两下,冲老婆笑了笑说道:“这就是我常和你提起的亲兄弟,武松武二郎。” 接着又转头为武松介绍:“这就是我路上和你说的嫂子。” 武松本想替亲哥哥顶下杀人的罪名,不料却被拒绝了。 关键印象中老实巴交的哥哥还拒绝得如此平静,神情和语气都丝毫看不出半点波澜。 不过他本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豪放性子,心想左右不过再与大哥携手逃亡一次罢了! 遂不再多想,一撩衣摆跪下,冲着潘金莲就行了个磕头大礼。 “嫂嫂在上,请受武松一拜!” 潘金莲下意识想要还礼,却是手脚发软起不了身,只能坐在地上冲武松点了点头。 武从文嫌王婆的尸体碍眼,一挥手将其收入了物品栏中。 潘金莲以为自己眼花了,瞪大一双美目,红润的樱桃小口一张就要问什么。 武从文却抢先摆了摆手说道:“什么也不要问!昨日让你收拾细软,可都收拾好了?” 一边说一边上前将她从地上搀了起来。 潘金莲软软的靠在丈夫怀里,神色木然的点点头。 “好,你今天不要出门,咱们最迟明日便离开这阳谷县!” 不提潘金莲被打发去厨房弄吃食,武松一直目光灼灼的盯着武从文。 从刚刚的对话来看,自家大哥似乎对杀人跑路是早有准备! 武从文也不瞒他,简单讲了一下自己与这王婆,还有西门庆之间的纠葛。 武松听得勃然大怒,当场就要去宰了那西门庆。 武从文却笑着说道:“不急,等到天黑再动手。这大白天的杀人,咱们两个能跑得了,你嫂子怎么办?” 武松不说话了,自家大哥果然是早有预谋! ...... 当晚月黑风高,正是杀人放火的好天气! 兄弟二人身着黑衣,悄悄摸到了西门府的后墙边。 武松先将哥哥送上墙头,然后自己一个纵身也跳了上去。 作为阳谷县第一土豪,西门庆的府邸占地甚广,府内花园水塘应有尽有,屋舍雕梁画栋好不气派。 两人是算着时间来的,料想这个点西门庆应该还没睡,八成在某个妻妾房里快活。 二人避过巡夜的家丁,很快便摸到了一间还亮着灯的窗下。 “有动静。”武松低声说了一句。 武从文点点头,起身用手指轻轻戳破窗纸往里看去,然后就被定住了! “都这个点儿了这美少妇还不睡......” 心情无比激荡的武从文发动了黄金瞳。 【李瓶儿,a级美女,等级1】 “金瓶梅里的‘瓶’?” 一个念头不受控制的跳进脑海。 “大哥,你看什么呢?”身边的武松突然小声问道。 “小孩子别问!”目不转睛的武从文顺口答道。 武松:...... “大哥,那边的柴房里有动静,好像是磨刀声!”武松又用胳膊碰了碰哥哥。 武从文心里一惊,一脑袋火热霎时烟消云散,第一反应就是“莫非中了埋伏?!” 眼见四下无人,兄弟二人快速冲到柴房边。 武松个高,站直身体往窗户里一探,随即重新蹲下,低声道:“是个小丫头在里面磨刀。” 武从文点点头,压低声音说道:“这样速度太慢,目标也大,咱们分头行动,一间一间的找!” 约莫过了半个多时辰,二人在翻墙而入的地方汇合,却是谁都没有发现西门庆的踪迹。 “大哥,那厮今晚应该是不在府中,要不咱们明晚再来?” 武从文也只能点点头。 今天杀了王婆,这阳谷县是无论如何也待不下去了。 不过离开之前,不宰了西门庆又如何能够出了那口恶气? 虽然那厮到目前为止还没来得及给自己戴绿帽子,但行动却是已经有了。 那王婆绝对是收了西门庆的银子才会如此迫不及待。 再说,还有系统任务要完成呢! 心里琢磨着要怎样把那老寡妇的消失再瞒上一天,武从文翻墙时便有些心不在焉。 结果刚爬上墙头,便和一张脸撞了个对面! 淡淡的月光下,那张脸上包着白布,跟他妈白无常似的,吓得武从文好悬没叫出声来。 那张脸也被吓了一跳,一对三角眼瞪得老大,就跟见了鬼似的。 武从文惊醒过来,伸手掐住对方脖子就是一扯。 正给哥哥当肉梯的武松也发现了异状,抬手接住掉落的身体防止发出声响,在空中就要扭断对方脖子。 “等等!” 武从文却突然出声制止。 来人掉落时头上白布散开,他一眼就认出是陈二狗。 陈二狗早认出了武从文,落地后也不挣扎,再抬头已是满脸泪痕。 “大郎哥!我娘死了......” 他昨晚一醒便是这句,武从文赶紧追问详情。 “昨晚我一回家......” 陈二狗刚开了个头,黑暗中却突地响起了一个女声。 “你们是什么人?” 第13章 陈家夜斗,武从文惦记金瓶梅 武从文条件反射般拔刀,第一反应就是暴露了! 武松反应更快,不待来人再次出声,便一个箭步冲过去掐住脖子,闪身拖回了墙角。 “大哥,柴房磨刀那个!” 被擒住的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女,眉眼精致、身形苗条,奇怪的是脸上并看不出丝毫惊慌。 武从文心里奇怪,直接发动了黄金瞳。 【庞春梅,a级美女,等级2】 “嚯~~2级,还是个练家子!就是这名字怎么觉得有点熟悉......” 正出神间,他感觉胳膊被人碰了碰,扭头发现是弟弟武松。 只见武松眼中闪着寒芒,抬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武从文摇摇头,拔出杀猪刀抵住了少女咽喉。 不等他问话,恢复呼吸的庞春梅却先开了口。 “你们是来寻仇的?” 武从文眼睛一眯,刀又向前抵了抵,白皙修长的脖颈瞬间被刺出了一点血珠。 庞春梅非但没有露出任何惧色,相反眼中还闪烁起了兴奋的光彩。 她知道自己赌对了! “我若想害你们,刚刚便大喊了!” 武从文不动声色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们是来寻仇的?” “若是寻常盗匪,不会将西门府翻了个遍还两手空空!” “你磨刀做什么?” “杀西门庆!” 庞春梅答的没有半点犹豫,无穷的恨意喷薄而出。 “为什么要杀西门庆?” “他害死了我叔父!” “为什么还没动手?” “他武功高我太多,需要等个机会。” “什么机会?” “等他糟蹋我的那一刻!” 看着对方略显疯狂的眼神,武从文似乎回忆起了什么。 一旁的武松和陈二狗却忍不住齐齐打了个冷颤。 这看似弱不禁风的小丫头,好狠的心志! 武从文没再发问,却不是被吓到了,而是终于想起了这庞春梅是谁。 【叮!牛吊系统任务发布。】 【选择一:征服李瓶儿、庞春梅。奖励:获得称号“金瓶梅收藏家”】 【选择二:不接受任务。奖励:获得“不解风情”称号,获得铜钱100贯】 武从文笑了,扭头冲弟弟使了个眼色。 武松会意,一把扯住庞春梅衣领,纵身一跃出了西门府的院墙。 三人押着庞春梅躲进附近一片树林之内,又用带来的绳子将其捆好。 庞春梅全程也不反抗,目光始终牢牢锁定在武从文身上。 她看得出来,这个身高最矮的家伙,才是三人中的头儿! 武从文却不搭理她,而是先问陈二狗:“二狗,到底怎么回事?” 陈二狗正在用白布重新包扎头上的伤口,闻言浑身就是一颤,似乎整个人又回到了前一天晚上。 原来昨晚在巷子口没见到母亲,他第一反应就是老娘别出什么意外。 别看这厮平日里威风,可结下的仇家却也不少! 陈二狗放慢脚步,伸手抽出随身短棍,蹑手蹑脚摸到家门前,深吸口气猛地一推。 一个闪身跳到门边,同时凝神往屋内看去。 却见自家客堂正中坐着个翘着腿的中年男人,身后还站着两个年轻人,而自家老娘则是脸色难看的缩在墙角。 陈二狗见到这番情景,心头就是一阵恼火,待看清那中年男人的长相,眼睛登时就红了。 王福,西门家的管家。 当年就是这个王八蛋出面,逼着自家签下了贱卖田产的契书! “娘!你没事吧?” 陈二狗手握短棍迈步进屋,先就问了一句母亲。 等老太太神色有些惶恐的摇了摇头,他才强压怒火问了一句:“你们来我家作甚?” 王福早等得不耐烦了,先是重重哼了一声,才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二狗怎地这般见外?你忘了当年还是我在大官人面前说好话,才免了你家的欠债?” 这句不要脸到极点的话一出,立刻将陈二狗憋屈的两眼似要喷出火来。 陈母更是闭上双眼,无声的落下泪来。 当年那债是如何欠下的,傻子才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面对陈二狗仿佛要吃人的眼神,王福却不屑的撇了撇嘴。 在他眼里,这陈二狗再牛逼也是蝼蚁一般的小人物,自己想要捏死他也费不了太多事。 陈二狗被王福这番表情刺激得眼皮直跳,手中短棍紧了又紧,终究还是没有发作。 如果是他自己,早两年就打上西门家拼命了! 可惜还有身体不好的老娘需要照顾...... 王福眼见陈二狗那副想怒又不敢发作的模样,嗤笑一声不再废话:“我今天来,是有一桩事情要你去做!听说你今天在那姓武的三寸丁手下吃亏了?” 陈二狗心头一凛,却是没有答话。 王福也不管他,自顾自用命令语气吩咐道:“你明日就去县衙告官,告那武大无故伤人,事后自有你的好处!” 听到这里,陈二狗已经明白了对方的目的。 “肯定不是这王福自己要害大郎哥,这货就是条跑腿的狗,真正的主使自然是那天杀的西门庆。” “至于目的?” “除了大郎哥的漂亮老婆,还能为了什么?!” 要说他内心没有片刻动摇那是假的,毕竟在这阳谷县地界,没人惹得起手眼通天的西门大官人。 但他是个重义气的性格,又恨对方害得自家家破人亡,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给那西门庆当狗。 王福见他半晌不答,彻底不耐烦了。 鸳鸯楼里新来的相好还等着自己呢! 只见他眉头一皱便即开口威胁道:“你要是不干,可有的是人愿意干!听说早上挨打的不止你一个,不过......” 说到这里,王福拉了个长音,随即加重了语气:“以后再去给你娘抓药,恐怕是又要涨价了!” “我日你娘的八辈祖宗!” 陈二狗瞬间暴怒得失了理智,怒吼着挥起手中短棍,打向了王福的那张肥脸。 对方一句话同时触了他两块逆鳞,一是拿世上唯一的亲人做威胁,二是重提当年他爹的死。 那王福虽然脑满肥肠的没什么战斗力,可身后的两个家丁却不是吃素的。 其中一人见状抬起手中棍棒上前格挡,另一人竟直接就从怀中抽出了一把锋利短刀! “二狗!” 陈母看见刀,虽被吓得脸色大变,胆怯之心却终究抵不过爱子之情,一边呼喊一边就扑过去拉扯。 “娘!你别过来!” 陈二狗担心老娘受伤,大喊一声就要冲过去阻拦,却被面前使棍棒的缠住了,一时不得脱身。 不过他毕竟常年与人斗殴,临敌经验要远胜过两个仗势欺人的家丁,很快就踹翻了使棍棒的,怒吼着冲向了另一个拿刀的。 那人见同伴没几下就被放倒,慌乱间急于挣脱抱着自己胳膊的陈母。 陈母虽然常年卧病,可此刻为了护子也是拼了老命,死死咬着牙不肯撒开对方握着刀的那只手。 眼看棍棒就要打到自己头上,那厮情急之下拼命一甩胳膊,终于挣脱了纠缠,手中短刀挥舞间却恰好自陈母脖颈处划过。 “娘!!!” 喷溅的鲜血看得陈二狗目眦欲裂,一瞬间全身血液仿佛都凝固住了一般。 持刀的家丁也吓傻了,还在滴着血的短刀止不住的颤抖。 他平日里欺男霸女的坏事做得不少,杀人却还是头一遭! 陈二狗再顾不得厮杀,一肩膀撞开对方,扑过去将倒在地上的老娘抱在怀中。 “娘......娘......你别吓二狗......” 陈二狗一边颤抖着声音哭喊,一边不知所措的试图用手去捂母亲脖子上的伤口。 可哪里又能捂得住? 滚烫殷红的鲜血染红了花白的头发,浸透了两人的衣裤,眨眼就在地上流了好大的一滩。 陈母软在儿子怀里,本已散乱的目光突然一凝,眼睛猛地瞪大,张大还在冒血的嘴想要喊些什么。 下一刻,“砰”的一声闷响! 陈二狗后脑挨了重重一棍,一下趴倒在了还没断气的母亲身上。 第14章 狮子楼喝花酒,西门庆yy潘金莲 武从文内心其实早有猜测,此时得了印证还是恨得牙根直痒。 不过他还是故意问道:“你为何一个人前来,不去寻我一起?” 陈二狗低下头答道:“我来是要杀人报仇,不想连累大郎哥......” 武从文闻言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一旁的武松和庞春梅眼中也都露出了赞赏之色。 武从文此刻心底想的,已经不仅仅是要干掉西门庆了! “杀你娘的那人是谁知道吗?” 陈二狗摇摇头,“不知道叫什么,不过俺认得他那张脸!” 武从文点点头不再问他,扭头对着庞春梅诡异一笑。 “我怎么相信你的话?” 庞春梅被这个笑容搞得有点儿发愣,定了定神答道:“那西门庆正在狮子楼,你们可以去个人看看,便知我是不是诳你。” 武从文似乎没有半点怀疑,扭头对陈二狗吩咐道:“你留在这里看着她,顺便盯紧有没有西门府的人外出,我与二郎走一趟狮子楼。” 陈二狗毫不犹豫的点头领命。 庞春梅却突然插口道:“那西门庆平常都会喝到后半夜才回来,到时趁着酒醉才是最好的下手时机!狮子楼地处闹事,不好动手。” 武从文冲她笑笑,故意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你叫什么名字?” 庞春梅一愣,却还是老老实实作答。 武从文听她没有说谎,这才彻底放下心来,咧嘴一笑道:“呵呵,我也没打算在那动手!” 一边说,一边已经转身朝狮子楼的方向当先走去。 他的确没有打算在那杀人。 猫在咬死老鼠之前,怎么能不好好戏耍一番呢? ...... 空旷的街道矗立着一座华丽的三层酒楼,和周边建筑都黑着不同,它的顶楼不但灯火通明,还时不时传出一阵喧闹。 几辆马车停在路边,一个中年车夫正靠在车壁上打盹。 他闭着眼挪了挪身子,想换个更舒服点的姿势,突然感觉脖子被一只大手卡住,身体随之便飞了起来。 狮子楼一层是招待普通食客的大堂,二层是一间间独立包厢,顶楼据说是和隔壁鸳鸯楼联营的,专供阳谷县的豪富人家开特色party! 此时早已经过了宵禁时间,西门庆和本县的一群土豪纨绔却浑不在乎,每人搂着两个粉头兴致正高。 “昨日便叫西门兄喝酒,你怎地拖到今天才来?” 一个约莫二十来岁的瘦削男子笑着问道。 “是不是又看上哪家的小娘了?” 桌上众人一起哄笑。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在座都和西门庆一个德行,欺男霸女就像吃饭喝水一样平常。 西门庆被群嘲了也不恼,反而大大方方的承认道:“的确是有一个小娘......” 话说了一半,他却突然顿住吊人胃口,转头喝了一杯粉头递到嘴边的酒才接着道:“你们可听说过咱们阳谷县的‘三寸丁’?” 立刻有人接话道:“卖炊饼的武大郎嘛!整个阳谷县谁不知道?那可是个妙人儿,长得还没我家狗高!” “哈哈哈哈!” 这回就连席上的一众粉头都跟着笑了起来。 西门庆却猛地把脸一板道:“你们可别小看了此人!” 众人一愣,一个三十多岁的肥胖男子讶道:“怎么?这厮有来头?不会吧?我前几日还看见他在街上被一伙泼皮戏耍呢!” 其他人也纷纷出声附和,甚至有人大声编排道:“我还见过那窝囊货当街钻人裤裆呢!” “哈哈哈哈!” 戏谑的笑声顿时更大了。 西门庆却始终板着脸不说话,众人察觉到不对,逐渐安静下去,齐齐盯着他看。 西门庆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说道:“此人的厉害不是有来头,而是......” 说到这里,他故意拉了个长音,等吊足了众人胃口,才突然“噗嗤”一笑。 “而是娶了个绝色无双的老婆!” 众人反应过来被耍,不过谁也没见过潘金莲,立刻就有人不信的嚷道:“就凭那狗一样高的三寸丁?西门老弟可别消遣人了!” 西门庆回想着那天抬头间的一瞥,脸上立刻露出了沉醉的表情,语气无比认真的说道:“骗你们作甚?我今天就把话撂在这,那小娘绝对是咱阳谷县第一美人儿!” 众人心里还是不信,不过见他说的如此笃定,便有人凑趣道:“西门兄既然如此说,想必是尝过滋味了?快与我们说说!” 西门庆咂吧嘴了两下嘴,神秘兮兮的说道:“我跟你们说......那小娘姓潘名金莲,长得那叫一个国色天香,身材更是举世无双!尤其那皮肤......啧啧啧!嫩的一把就能掐出水来!” “嘶~~~” 桌上男人听他描述得诱人,一个个都是两眼放光,心驰神往间不由得齐齐吸了口气。 “赶紧往下说!你到底得手了没有?在床上具体是个什么滋味儿?” “我西门庆看上的女人,那还有能跑得了的?床上滋味儿嘛......嘿嘿......自然是花样多多、浪劲儿十足、让人回味无穷啊!” 西门庆这话自然是吹牛逼,不过他心里觉得自己得手也是迟早的事儿。 就那任谁都能踹上两脚的武大郎,自己看上他老婆那是他的福气! 真要是床上功夫好,自己就直接抢进府去,日夜不停的享用! 桌上男人们见他一副回味无穷的表情,全都被勾得心痒难耐,一叠声的催促他讲讲细节。 西门庆意淫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满足,立刻满脸淫笑的继续瞎编。 “那一日,武大郎在厨房做炊饼,我悄悄摸进了他家卧房,正撞见美人儿换衣......我只那么伸手一勾,美人儿便乳燕投林般的扑将过来!我抱住那香喷喷的身子,随手那么一扯......” 西门庆正编到要紧处,突听见楼下响起一阵杀猪般的嚎叫,yy立刻就被打断了。 第15章 老子不吃牛肉! 众人也正听得入迷,被打断了兴致尽皆不爽,齐齐转头看向楼梯处。 耳听得“噔噔噔”的上楼声不急不缓,下一刻便见一个五短身材的黑汉冒出头来。 有人认出来人正是刚刚说起的武大郎,张嘴正要怒骂,却又看见随后跟上来个高大威猛的壮汉。 关键这壮汉手里还提鸡崽儿般的提着一个人,立刻就把脏话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高居主位的西门庆自然也认出了武大郎,眼中惊讶一闪而逝,随即便露出了一丝阴险的坏笑。 “呦!这不是武家大郎吗?怎么有闲钱来这狮子楼喝酒?” 说着,他还冲邻座的一个年轻人挑了挑眉。 对方与他厮混多年,一见之下便即心领神会。 这是要下套啊! 只要这三寸丁受不住激点了酒菜,自然有法子让他好好吃一顿天价大餐。 到时武家破产,就拿老婆抵债吧! 想到此处,这人立即冲着敬陪末席的店老板大声喝道:“来的都是客!还不快给大郎兄弟另开一席?难道是担心大郎兄弟无钱付账吗?” 这种把戏,店老板和这群无法无天的家伙玩过不止一次,闻言便起身冲着侍立一旁的伙计打了个眼色。 武从文却不给机会,过去一把将店老板重新按坐下去。 眼睛盯着西门庆笑道:“听那开茶楼的王婆子说,西门大官人连着几日都在打听我家娘子。今日我就在当面,直接问我岂不方便?难不成是舍不得这几个酒钱?” 一边说,他一边走到刚刚说话的那个年轻人身边,一伸手拽住了对方衣领,猛地发力向后甩出。 众人惊呼声中,武松快步上前,一伸手掐住脖子,就那么稳稳提在半空。 嘈杂声戛然而止。 武从文施施然在空出的座位上坐下,一脸戏谑的看着隔壁的西门庆。 西门庆看着双手各提溜着一个人也毫不费力的武松,一时竟没敢说话。 其他人见他都不敢吱声,一个个更是噤若寒蝉,只有几个陪酒的粉头发出了小小声的惊呼。 “一群怂货!” 武从文在心里不屑的骂了一句,随手拿起桌上酒杯,将残酒随意往地上一泼,然后便把空杯伸到了西门庆面前。 西门庆眼皮跳了跳,再次看了眼如铁塔般峙若山岳的武松,终究没敢发作,咬着牙拿起酒壶给武从文倒酒。 酒满七八分,西门庆便即停下。 所谓七分茶、八分酒,这算是很标准的礼仪了。 可武从文今天就是来调戏这厮的,一瞪眼骂道:“真他妈小气!倒个酒都不舍得倒满,是看不起我吗?!” 众人立刻明白了这就是故意找茬来的,却又没胆子呵斥,就连小声议论都不敢。 西门庆一股怒气直冲脑门,脸色瞬间涨得通红。 “哼!” 就在此时,一直站在大哥身后的武松突然冷哼一声,双臂一用力,将手中的两个脑袋对撞,发出“砰”地一声闷响。 两具原本还有些挣扎的两具身体立时一耷拉,不知死活。 武松随手将两人扔在一边,然后双手环胸,斜眼盯向西门庆。 西门庆一滞,憋着的那口气登时就泄了,不情不愿的再次起身倒酒。 武从文轻蔑一笑,看似随意的问道:“咦?怎么不见花子虚花员外?今日没来吗?” “嗡”的一声,酒桌上瞬间便响起了议论声。 西门庆倒酒的手不自禁的抖了一下,溅出了几滴在武从文握着杯子的手上。 “你他妈往哪倒呢?!” 武从文怒吼一声,“唰”的一下将整杯酒都泼在了他的脸上。 “你竟敢......” 西门庆眼睛瞬间就红了,大吼一声就要翻脸。 武松一个箭步冲过去,两只大手如同铁钳一般,一左一右扣住他的肩膀猛地往下一按。 “咔嚓”一声,西门庆坐下的力道差点把屁股下的实木椅子撞塌,惊得几个粉头尖声惊叫起来。 西门庆脸色惨白,那一刻真真切切的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 他虽也有功夫在身,却只欺负过根本不敢反抗的老实百姓,哪里能和亡命天涯数载的武松相比? 这货倒也放得下身架,仅片刻后便挤出个笑容拱手赔礼道:“是在下不小心,望武兄海涵!” “我去!这都能忍?” 武从文不可思议的看着能屈能伸的西门庆,心想这还真他妈是个人物! “好好好!我倒要看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 心里这般想着,他不但没有回礼,反而旧事重提:“你还没回答我,那花子虚怎么没来啊?” 这下不但西门庆笑容僵在脸上,酒桌上的其他人也都是齐齐变色。 实在是那事儿太过龌龊了! 花子虚原也是在座小圈子的一员,只因娶了个美艳风骚的老婆,便落了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纵然西门庆事后百般遮掩,但在座的这群人却如何不知道内情? 不过他们既畏惧西门家的淫威,又是事不关己,没一个人敢站出来主持公道。 只是从那时起,这些家伙全都一边装作不知道,一边牢牢看紧了自家的娇妻美妾,生怕一不小心做了那花子虚第二! 此时被武从文一把揭开了屎尿罐,能不尴尬到极点吗? 不过那西门庆也真是好忍性,脸色数变之后,居然硬生生的再次压住火气,尬笑着试图岔开话题。 “大郎别光喝酒啊!吃菜,吃菜,这红烧牛肉做的不错。” 武从文心下简直佩服到了极点,却是不打算再跟他玩儿了。 只见他脸上的笑容骤然敛去,猛地暴喝一声:“操!老子不吃牛肉!” 说罢,一把掀翻了满是碟碗杯壶的桌子。 第16章 双手抱头跪下! 这下,西门庆就是再想继续装孙子也不可能了。 不过这厮反应也快,一个气沉丹田就坐塌了屁股下的椅子,身体顺势往地上一滚,竟是灵活异常。 武松反应慢了半拍,一脚踢了个空,等再次在混乱中找到目标,发现西门庆竟然已经窜到了窗边。 抬脚踢飞了一个挡路的家伙,他追过去时终究还是晚了一步,被西门庆提前跳出了窗外。 武松没有丝毫犹豫的纵身而下。 直到此时,武从文才施施然的起身,走到窗边探头往外一看,发现发足狂奔的西门庆,速度居然比弟弟还快了些许。 “原来这货最强的是轻功啊!看来属性都点在‘灵活’上了!” 转身冲着乱作一团的众人森然一笑,武从文快步走向了楼梯。 他的属性都加在“力量”上了,灵活只有区区10点,可不敢学两人跳楼。 不过武从文也并不担心出什么岔子,西门庆除了往家跑,根本没有其他选择。 这年头可没有二十四小时值班的警察叔叔! 再说,作为阳谷县第一土豪,西门府豢养的家丁护院绝对不会少,很可能比县衙的战斗力还要强一些。 情况也果然如他所料,地图雷达上代表西门庆的红点,移动的方向正是西门府,甚至连个弯都没舍得拐。 ...... 西门庆虽然仗着轻功先一步逃回了府,却也来不及再去叫门,只能一纵身翻墙而入。 武松仗着身高腿长,借着奔跑的惯性紧随翻入,速度同样丝毫不减。 西门庆逃回自己的地盘,顿时心中大定,一边纵声大喊“快来人!”,一边反身迎战。 他打的主意很简单,那就是自己先缠住对手一时片刻,等家丁到来一定要将这铁塔般的大汉生擒活捉。 西门庆横行阳谷县这么多年,还从未吃过今天这般大亏,不好好折磨一番对手,实在难消心头的那股恶气! 武松心中早有预案,一交手便直接贴身,同样抱着生擒对手的心思。 事发的太过突然,西门府的家丁护院大多已经睡下,仓促间只有几个值夜的先行赶到,却也只能手持各色武器围在四周大声叫嚣,一时间根本插不上手。 眼见援军越聚越多,西门庆心中却是越来越没底。 几个回合下来,他就再也不想着活捉对手了,只想要尽快脱离战团,让手下人来接替自己。 就算用人命堆,也要把这武功高强的铁塔大汉堆死! 自己平日里花钱养着他们,为的不就是这一刻吗?! 可惜武松的厮杀经验何等丰富?咬牙死死纠缠不放,为此不惜放弃了好几次打伤西门庆的机会。 ...... 武从文赶到时,西门府内已经嘈杂声四起。 陈二狗手持杀猪刀从树林里迎出,语气焦急的汇报:“大郎哥,他们都是翻墙进去的,咱们怎么办?” 武从文一边四下踅摸,一边问道:“可敢跟我冲进去杀人?” 陈二狗没有半点犹豫的喊道:“有什么不敢?我本就是来给我娘报仇的!” “好!” 武从文瞅他一眼,搬起大门旁的一块上马石,大吼一声就扔了出去。 “轰隆”一声,朱漆府门应声而开。 武从文发足便向里面冲去,陈二狗紧随而入。 冲了一段,碰到一个衣衫不整的大汉从身边跑过。 武从文眼疾手快,趁机不备一把揪住,劈手夺过那人手中朴刀,直接就抹了脖子。 【叮!恭喜主人,杀死1级敌人,获得经验值7.5】 “爽!” 武从文看着还差12.5就满了的经验槽,差点直接颅内高潮,丝毫没有因为滚烫的鲜血喷在脸上而有半点不适。 “大郎哥......” 陈二狗兴奋又带着点紧张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武从文头也不回的命令道:“回去守住大门,一个人也不能放跑!” 说着将刚抢到的朴刀扔给他,自己换回杀猪刀后便向厮杀声传来的方向奔去。 陈二狗虽然很想跟着杀进去报仇,却也知道轻重,毫不犹豫的转身遵命。 武从文混在乱哄哄的家丁中赶到现场,在人群中扫了一圈,立刻盯上了后排一个看起来战斗力最强的彪形大汉。 那人全部心神都在眼前的打斗上,对身后完全没有防备。 武从文来到他的身后,瞅准时机猛地跳起,一手捂住口鼻,一手钢刀迅速割喉。 【叮!恭喜主人,杀死2级敌人,获得经验值20】 【叮!恭喜主人,经验值已满足升级条件,是否选择升级?】 系统提示音响起,武从文毫不犹豫的点击了升级。 【叮!恭喜主人升至5级,获得自由属性50点,升级礼包*1;升级所需经验值提高至200。】 他直接把新获得的50点属性全都加在了灵活上。 西门庆是6级,但力量明显远不如弟弟武松,武从文猜测这货应该是灵活属性非常高。 就凭自己之前和普通人一样的10点灵活,估计连对方的一根毛都碰不到。 紧接着又点开升级礼包。 【叮!恭喜主人,获得技能:一击必杀!】 【一击必杀:对敌人造成伤害时,致命几率提高50%】 “好技能!” 武从文心头大喜,立刻又盯上了身边的另一个西门家丁。 灵活提高之后弹跳好了不少,这让他更轻松的故技重施。 【叮!恭喜主人,杀死1级敌人,获得经验值7.5】 跳起、抹脖! 跳起、抹脖! 跳起、抹脖! 【恭喜主人,杀死1级敌人,获得经验值7.5】 【恭喜主人,杀死1级敌人,获得经验值7.5】 【恭喜主人,杀死1级敌人,获得经验值7.5】 就这么暗戳戳的又猥琐了三把,才终于被人发现。 “后面有人!” 一个西门府家丁嘴上大喊,身体却一个劲儿的往人群里缩。 这些人都是为了混口饭吃,想要他们多悍不畏死? 那绝对是想多了! 既然已被发现,武从文也就不再隐藏踪迹,大吼着一头扎进了人群。 他身高本来就矮,再加上60点的灵活,在人群中就如同一条泥鳅般滑溜异常。 劈手夺过一把长柄朴刀,177点的力量让他砍出的每一刀都虎虎生风,根本没人能招架得住哪怕一下。 一时间竟如虎入羊群般,没一会儿便杀得浑身上下都是血! 西门庆府上豢养的家丁大概有五六十人,被武从文连偷带砍的宰了十几个,剩余人等尽皆胆寒。 看着昏暗火光中犹如修罗恶鬼一般的敌人,这些人竟然直接一哄而散了! 武从文见状,却在心里大叫一声“不好”! 这他妈要是被跑出去哪怕一个,自己立刻就得跑路! 情急之下,他奋力掷出手中长柄朴刀,同时口中大喊:“双手抱头跪下!投降不杀!” 第17章 我知道宝库在哪! 所谓长柄朴刀,就是将普通朴刀绑在一根木头棍子上变成长兵器。 这玩意抡起来砍人好使,用来投掷却毫无准头可言,直接就偏离了目标足有半米。 武从文一出手就知道没了,赶紧抽出别在腰间的杀猪刀,来不及瞄准就甩了出去。 也是他力气够大,刀在空中划出一声厉啸,“噗”的一下扎进一人后心,直至柄没。 却不是他瞄准的那个...... 那人惨叫一声,又向前跑了两步才扑倒在地,却吓得其他人跑得更快了。 武从文心中大急,四下一踅摸捡起一杆梭镖,瞄准了最前面那人全力一掷。 这玩意显然更适合远程攻击,“唰”地一下透胸而过,余势不减之下,竟将其死死钉在了地上! 这一下总算把所有人都吓住了,全都停住了脚步瑟瑟发抖。 武从文再次大吼:“双手抱头跪下!投降者不杀!” 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再有逃跑的,杀无赦!” 随着这声喊,所有西门府家丁再没半点犹豫,“噗通”“噗通”的跪地声不绝于耳。 还在和武松纠缠的西门庆见状吓得肝胆俱裂,一个分神被踹中了胸口,身体倒飞而出。 武从文却看出这厮是想趁机脱身,双腿发力窜了出去。 西门庆虽被踹得差点背过气去,却也趁机摆脱了纠缠,落地时脚尖一点,咬着牙再次腾空而起。 不过他终归是受了伤,身形不似往日那般灵活,被堪堪赶到的武从文一把抓住了脚踝。 武从文心道一声侥幸,手臂发力,狠狠的向下一砸! “砰”地一声闷响。 所有人的眼皮都忍不住跳了跳。 这尼玛一下子,怕不是要把人活活拍碎了?! 西门庆没碎。 他清楚今天这俩人就是要自己命来的,咬牙憋着最后一口气,甚至都没让自己晕过去。 不过他也就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不等眼前的星星消散,西门庆就感觉到右腿一阵剧痛。 惨叫声中,武从文抬起脚,再次狠狠落下。 “咔嚓”! 西门庆左腿膝盖也和右边一样,直接就瘪了下去。 ...... 供奉祖宗牌位的祠堂位于西门府正中位置,是一座独立的建筑。 整个西门府不但占地广大,周围百步之内都没有邻居,一圈都种着各类名贵树木。 这原本是为了炫耀权势财富和感谢祖先荫庇的设计,此时却成了武从文等人的最佳掩护,任凭里面人如何哭嚎,外人也听不到丝毫。 偌大的祠堂正厅挤了一圈人,或跪或躺,全都五花大绑。 就连已经奄奄一息的西门大官人也没能例外! “全在这?确定没有漏网的?” 武从文一边仔细擦手一边问道。 血一干,黏糊糊的让他很不舒服。 庞春梅再次扫视一圈,很肯定的点了点头。 武从文放下心来,冲守着门的陈二狗招招手问道:“哪个是王福?” 不等陈二狗答话,人堆里的一个胖子直接就吓尿了。 他早就认出了陈二狗,拼了命的往人多的地方缩,心里希望对方眼瞎别看见自己。 可惜其他人却不肯配合,齐齐往两边一让,直接就把他给晾在了原地。 陈二狗早就在等这一刻,紧了紧手中刀大步走来,却没先去揪那王福。 被他提溜出来的那人手臂反绑,只能扭动着哭喊求饶:“二狗哥饶命啊!都是那西门庆派我们去的!你娘......你娘也不是我杀的,是李有江!” 陈二狗把刀架在此人脖子上,眼睛却看着王福,面容狰狞到扭曲。 “可惜李有江已经被我大哥杀了,你们两个,谁也跑不了!” 说完这句,原本有些颤抖的手突然就稳住了,缓缓发力,如同锯木头般将刀下的脖子一点点锯开,眼睛始终盯着人堆里的王福。 那人瞪大的眼睛一点点失去光彩,嘴里冒出的鲜血开始出现泡沫,身体的挣扎也逐渐弱了下去,最后只剩一下一下的抽搐。 这一幕看得所有俘虏肝胆俱裂,王福更是仿佛看见了下一刻的自己。 武从文却在心中暗自点头:“不错!是个狠角色!” 陈二狗松开手中尸体,抬脚走向俘虏群。 王福不知哪里来了一股力气,挣扎着跪起就开始磕头,没两下就磕得额头血糊糊一片,看来是真用劲儿! 陈二狗一声不吭,脚步不停,一弯腰抓住了他的头发,用力往上一提。 王福剧痛之下福至心灵,拼命冲武从文喊道:“武大爷!我知道府里的银库在哪!求你饶小的一条狗命吧!” 武从文没动,陈二狗却停住动作,冷冷吐出一个字:“说!” 王福眼睛一亮,赶紧喊道:“我带你们去!” 后花园的假山前,王福哆哆嗦嗦的按下了一块石头。 “咔嚓嚓”一阵响动,假山石移动,露出一道黑色铁门。 王福用钥匙开了锁,转身冲着武从文谄笑道:“这就是大官......西门狗贼藏金银的地库......” 话没说完,就被武从文一脚踹下了黑漆漆的台阶。 陈二狗不用吩咐,便举着火把钻进铁门。 火光照耀下,一箱箱黄的白的,刺得人眼生疼。 武从文的眼睛却比火把还亮。 穿越前后两辈子加一起,他也从没见过这么多真金白银啊! 然后这货很没出息的拿起一块咬了一口。 看看眼前的牙印,再看看层层叠叠、码放整齐的一大箱子金锭,武从文觉得上辈子见过的那些珠宝店简直弱爆了! 黄金嘛! 就是得大块大块的一大堆才过瘾! 大手一挥,“唰”的一下全部清空。 看着物品栏里的【白银两、黄金1000两】,武从文再也憋住不了,仰起头放声大笑! 王福眼睁睁看着一屋子金银眨眼就不见了,跟见了鬼似的一屁股跌坐在地。 一直握刀戒备的陈二狗也狠狠揉了揉眼,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武从文傻子般笑够了,才蹲下身子语带期盼的问王福:“还有吗?” “啊?” 王福先是一愣,随即预感情况不妙,结结巴巴的答道:“没......没了......” “哦。” 武从文起身就往外走,路过陈二狗身边的时候做了个向下挥的手势。 陈二狗秒懂,狞笑着紧了紧手中刀。 【叮!部下陈二狗忠诚度提升至90,恭喜主人拥有第一个誓死追随的部下。】 伴随着身后的惨嚎声,武从文耳边响起悦耳的系统提示音...... “西门大官人,除了假山下的那个,你还有没有其他的藏宝库啊?” 回到祠堂,武从文蹲在西门庆面前,一边笑着提问,一边把短刀慢慢的、慢慢的往大腿里扎。 西门庆两个膝盖骨虽然碎了,却不耽误痛觉,惨叫间间牵动碎骨,差一点直接疼得晕死过去。 武从文哪有时间给他睡觉? 一瓢凉水泼在脸上,清醒值直接+100! “大官人就没收藏点儿古玩字画啥的?说出来,可以少挨几刀哦!” 短刀变换了方向,一点一点往外拔。 西门庆哭了! 一边哀嚎一边求饶:“武大爷!真没了!求求你饶我一条狗命吧!我......我也没得罪过大爷啊!” “是吗?王婆子和你的管家可不是这么说的。” 武从文笑容不改,换了个地方重新下刀。 西门庆一听这话,顿时面如死灰,知道自己今天是死定了,犹豫着要不要临死前少遭点罪。 就是这么一犹豫,可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第18章 西门庆,死! “大爷,我知道藏宝贝的密室在哪!” 一个女人的声音突然在人堆里响起,虽然听起来有些发颤,却依然娇滴滴的。 武从文抬头一看就乐了。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偷见过的李瓶儿! “真是个聪明又果断的女人!” 武从文第一反应就是这个,眼神玩味的打量对方。 此时的李瓶儿纵使云鬓散乱,也难掩姣好的面容和曼妙的身姿。 “贱人!你敢出卖我!” 西门庆见自己一个犹豫就被抢了先,不由得破口大骂。 李瓶儿本来还在害怕,被他这一骂顿知没了后路,心一横挺直上半身冲武从文喊道:“好汉饶奴家一命,奴愿意一辈子为奴为婢、伺候好汉左右!” 武从文的眼睛更亮了。 李瓶儿一见那眼神就是心下一喜,知道自己今天十有八九死不了了,眼波流转间一个媚眼抛了过去。 西门庆见小老婆居然当着自己的面和仇人眉来眼去,屈辱感直接上头,咬着牙大骂:“你个不要脸的荡妇!老子后悔没早把你......” 可惜还没等他骂完,武从文就一个大嘴巴子抽了过去,直接抽飞了半口白牙。 武从文甩了甩被震得生疼的手,扭头对庞春梅喊道:“春梅,你对这些人熟,把干过伤天害理事儿的人都挑出来。” 庞春梅的目光始终锁定在西门庆身上,见他受折磨心里正爽,突然听了武从文的吩咐先是一愣,随即便心领神会。 武从文见她这么快就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不由得心下暗道:“唉!这‘金瓶梅’里怎么看着就我家金莲是个傻白甜?以后也不知道会不会在宫斗里活不过两集......” 庞春梅多年潜伏以待时机,平日自然时刻留心,对府内情况可谓了如指掌,活干的效率非常高。 一番鸡飞狗跳后,有十四人被她揪了出来。 武从文也不去问具体恶行,割断李瓶儿身上那让人恋恋不舍的绳子后,把短刀递到她面前挑了挑眉:“去,挑一个。” 李瓶儿知道这算是投名状,可她一个养尊处优的贵妇,若论水性杨花那是一等一的高手,这杀人嘛...... 不过她这妞儿终究不是凡人,很快便把心一横,接过刀闭着眼睛就捅进了一人的胸口。 滚烫的鲜血喷了一脸,李瓶儿尖叫着跌坐在地,手里还握着那柄兀自滴血的短刀。 武从文暗赞一声:“也够狠!”,从她手中拿回刀,将剩下的十三人一一为民除害。 这些可都是白花花的经验值啊!当然要亲自动手! 西门庆也不骂了,心想这是要灭门啊! 再顾不得下半身的疼痛,挣扎着翻身趴在地上,拼了命的用脑袋砸地。 “武爷爷!你是我亲爷爷!这府里的东西全是你的,我那几个老婆也是你的,就当......就当是给爷爷赔罪了!只求饶小的一条狗命啊!” 武从文一愣,听这话里的意思是......只要不杀自己,其他人随便? 其实他还真没想要灭门,倒是这番话给他提了个醒。 斩草不除根......徒留后患啊! 西门庆见他发愣,还以为是说动了,赶紧继续加码:“小的明天就卖房子卖地,卖的钱全都孝敬爷爷!” 武从文舒坦了,特别舒坦! 可是会放过西门庆吗? 呵呵! “春梅,你过来捅两刀......注意点别搞死了,一定要留口气儿给我!” “是!谢武大哥!” 庞春梅答应的很认真。 “西门庆!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她提着刀走到西门庆跟前蹲下,直视着他的眼睛,充满恨意的问了一句。 西门庆想起了什么,身子抖了一下,灰败的脸色中比刚刚更多了几分恐惧和后悔。 “我周岁没了娘、三岁死了爹,十岁那年被宗族霸了家产赶出门,独自流浪整整两年,多少次死里逃生活下来,才等到叔叔将我寻着。” “叔父待我视若己出,教我读书识字、教我刺绣女红......平日为人更是乐善好施,喜欢扶危济困,庞善人之名远近皆知!” “只因碍了你夺人田产,便被暗害沉入了河中!而后你个狗贼更是勾结官府霸占了叔父家产,还将我也抢入了府中为奴为婢!” “西门庆!你可知你害我叔父那晚,我就躲在河边草丛之中亲眼看着?” “从那一刻起,我便发誓做鬼也不放过你!” 庞春梅初时说的咬牙切齿,慢慢声泪俱下,最后一句又是怒目圆睁。 仿佛她短短十五年人生里的一切悲欢离合,尽在这寥寥数语之中。 西门庆后悔,后悔自己那点儿夺人妻女的小癖好。 他总以为蝼蚁绝无可能翻身,以至于现在...... 西门庆后悔得没错。 庞春梅收住哭声,狠狠一刀刺入他的大腿,紧接着刀柄一拧一拉,生生割下一大块肉来! 凄厉的惨嚎响彻祠堂,竟把还活着的西门府众人吓得集体失了禁,骚臭之气顿时弥漫了整个祠堂。 庞春梅笑了,一刀接着一刀,笑声逐渐疯狂...... 突然,她的手被人抓住了,一回头见是武从文,歉然一笑便要松开短刀。 武从文却没放手,反而握得更紧,就那么抓着向上移,一刀割断了已经叫不出声的西门庆咽喉。 【叮!恭喜主人,与人合力杀死6级敌人,获得经验值70】 【叮!恭喜主人,经验值已满足升级条件,是否选择升级?】 【叮!恭喜主人完成主线任务“十日内干掉西门庆”。获得奖励:短兵器精通。】 听着耳边接连响起的系统提示音,武从文很意外。 刚刚听庞春梅讲得动情,他本已决定成人之美,没想到系统还是把杀死西门庆的战绩记在了自己头上! 通过今晚的一系列厮杀,武从文早已搞清楚了系统计算经验值的公式。 1级普通人,力量、灵活和精神都是10点,总属性值就是30,提供的经验值无一例外都是7.5。 每高一级,属性值总数多50点,干掉的那个2级护院给了20点经验。 也就是说杀死一个敌人,获得的经验应该是其总属性数的25%。 西门庆是6级,总属性280,乘以25%就是70点经验值,1点也没少给! “好人有好报啊!” 武从文只能这么跟自己解释...... “多谢恩公成全!庞春梅铭记五内,此生愿为奴为婢以报大恩!” 就在他还在那傻乐的时候,庞春梅突然跪地连磕了三个响头,然后全身趴伏在地一边哭一边嘶声喊道。 【叮!恭喜主人,成功征服庞春梅,主线任务“征服金瓶梅”完成度2\/3,请主人再接再厉!】 “我去!这也算是‘征服’?老子还以为......” 武从文看着满脸是血的庞春梅,突然冒出了一个大胆的念头:“美女能不能收为部下?” 第19章 大扫荡 万能的牛吊系统下一刻就告诉武从文:一切皆有可能! 姓名:庞春梅 年龄:15 身高:163厘米 等级:2 经验值:70\/200 力量:10 灵活:55 精神:15 技能:隐忍【善于隐藏实力及内心想法】 称号:a级美女、金瓶梅【未激活,激活后效果:魅力翻倍】 忠诚度:90 “还不错,比陈二狗强,不但是个敏捷型,还有很赞的技能和称号!话说‘金瓶梅’竟然还是个称号?魅力翻倍是什么效果?怎么感觉有点儿邪恶呢......” “还有还有!记得当初征服老婆潘金莲的时候给了200经验啊!这回怎么没给?” 庞春梅半天没等到回答,悄悄抬起头瞟了一眼,发现心目中的“大恩人”正在那傻笑呢! 只是那笑容......怎么看着有点儿不正经呢? ...... 有瓶、梅两位美女做“内奸”,武从文开始了大扫荡。 首先便是李瓶儿供出的藏宝密室,入口竟然就在西门庆卧室的床下。 回想着自己曾经看过的小说和电视剧,武从文表示:其实自己没准儿......也能找得到...... “爷,这排架子上是古玩字画......那边是地契田契......” 李瓶儿的声音里再也没了之前的慌张,腻着嗓子为武从文介绍。 武从文根本不敢看她,只能放下手中瓷罐,用四处乱看来转移注意力。 很快他的目光便被角落里的兵器架吸引了,上面或竖或平的放着十几件兵器。 “枪杆子里面出政权!” 这可是小学生都耳熟能详的名人名言! 在武从文看来,这可比什么古玩字画有用多了! 其实主要是这货压根儿不识货...... 奋力摆脱夺魂蚀骨般的温香软玉,武从文快步走过去拿起把长剑,一用力抽出半截。 虽然照样认不出好坏,但剑身上反射的寒光却告诉他,材料和做工都很不错。 毫不留恋的将剑扔下,武从文一伸手又抄起杆长枪。 入手沉重,约莫得有二三十斤,枪尖狭长反射着油光,枪杆漆黑似是纯铁打造,握在手里还能感觉到微微的纹路凸起。 “狗日哩还是个兵器爱好者,保养的挺用心哦!”【此句建议用四川话朗读】 心里赞着,武从文目光扫视间大手一挥,密室瞬间清空。 李瓶儿“啊”的大叫一声,一屁股跌坐在地,她可是第一次见到这般神仙手段。 武从文却根本没工夫搭理她,甚至顾不上在物品栏里盘点一番。 因为他又听见了悦耳的系统提示音。 【叮!牛吊系统提示主人:部分物品可在商城内估价。】 “我去!居然还有这功能?得亏刚刚有杀错没放过!” 武从文眼望虚空,试着给一个看起来最漂亮的彩绘瓷瓶估价,然后...... 系统直接回了俩字----赝品! “靠!奶奶的西门庆眼光也不咋地嘛!” 不过他还是不死心的问系统:“就算是赝品,也是宋朝的赝品啊!就一点儿也不值钱吗?” 【对不起主人,系统商城只收购真品。】 “好吧......” 武从文死心了,接着试下一个。 【赝品!】 【赝品!】 【赝品!】 ...... 一直到第七个。 【宋·汝窑天青釉梅瓶,估价黄金173两,商城收购价黄金86.5两】 武从文的大脑宕机一秒后就开始了高速运转。 “1市斤约等于640克,又等于16两,也就是一两约等于40克。老子穿越前的国际金价大概是550元\/克,这个看起来丑到爆的破瓷瓶估价居然有380万!” “这么值钱的吗?就是这收购价直接打了个对折,狗系统回扣吃的也太他妈狠了吧!” 李瓶儿坐在地上看着他一会儿傻笑、一会儿咬牙切齿,心里虽然疑惑到了极点,却也不敢出声询问。 她太懂男人了,知道什么时候可以撒娇,什么时候必须装透明...... 武从文撮了一会儿牙花子就想通了,系统商城好歹算是个销赃渠道不是? 于是他决定----不卖! 刚抄了西门庆家的银库也不缺钱,万一以后找到识货的买主呢? 大不了急用钱的时候再卖给系统呗,反正这玩意是秒成交的。 想通之后便又高兴了起来,一股脑把系统栏里的东西挨个估了价。 最后结算,真品一共12件,总估值黄金2076两! 武从文看见这个数字后的第一反应,就是在脑子里和之前那一箱子金锭做换算。 “再装两箱还有富余......” 这货瞬间冒出一个念头:“抢钱的感觉......真好!” 至于那些赝品也没扔,反正物品栏空位够多,万一以后遇到冤大头呢? 离开藏宝密室,武从文又开始扫荡其他地方。 西门家是做药材生意的,府中就有个不小的库房,这可是好东西,搬光! 粮库,搬光! 丝绸布匹,搬光! ...... 最后就连厨房这货都没放过,不但肉蛋蔬菜,就连锅碗瓢盆都搬了个精光,跟他妈鬼子进村似的! 鬼子进村......呸呸呸!蝗虫过境......也不对!算了,反正就是把一切觉得有用的东西都扫荡干净了之后,就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 剩下的人怎么处理? 对此,武松用实际行动表明了态度。 他蘸着血在墙上写下“杀人者武二郎”六个大字,然后就提刀看着哥哥。 武从文知道这个便宜弟弟是又想替自己顶罪了。 不过他哪里会占这个便宜? 直接把“二”字的两横用血连上,又加了一撇一捺,改成了“大”字。 武松一看就急了,冲着他大声道:“大哥!你带着嫂嫂天亮就走,我留下等到午后再去投官,这里所有的人都是我杀的!” 说着还用嗜血的眼神来回扫描人群,吓得西门府一干人等瑟瑟发抖。 “少废话!你是老大我是老大?一起走!” 武松听着哥哥不容置疑的语气,也不废话再劝,哈哈大笑道:“行!以我兄弟二人的本事,天下哪里去不得?俺与二龙山的两位头领是结拜兄弟,咱们护着嫂嫂先去那里落脚便是。” “二龙山?” 武从文一愣,下意识问道:“鲁智深和杨志?” 武松脸露诧异之色:“哥哥也知道我那两位结拜兄弟?” 武从文没有回答,而是在心中琢磨:“《水浒传》里的武松应该是杀了潘金莲和西门庆后被刺配孟州,途中结识张青和孙二娘夫妇,醉打蒋门神、大闹飞云浦后,被二人引荐投的二龙山。这怎么时间线全乱了?” 武松见他不答,也不深究,转而说到:“大哥,此去二龙山路远,嫂嫂体弱怕是走不快,若有官兵一路追捕......还是能拖得一刻是一刻的好!” 武从文回过神来,明白弟弟的意思是把西门府的人全都杀了,防止有人逃脱报官。 可别看他之前杀人不眨眼,此刻要灭门......却是怎么也狠不下心来。 西门庆的老婆、小妾倒也罢了,那些丫鬟仆役岂不无辜? 他这一犹豫,便有反应快的也琢磨明白了武松话里的意思,立刻开始哭喊着求饶。 “好汉饶命啊!我就是被买进府来伺候的,与那该死的西门庆无关啊!” 有人一开口,其他人也都反应过来,哭喊求饶之声响成一片。 有几个与庞春梅交好的丫鬟见武从文始终不答,便转向她连连磕头,哭求帮忙说说好话。 复杂凄惨的经历早就将庞春梅练得心如铁石,此时却还是禁不住心有不忍。 可她又明白武松说的有理,只能把头转向一边,眼中却止不住露出一丝心软。 倒是陈二狗始终面无表情的站在武从文身后,手握刀柄只等命令。 武从文还在犹豫,李瓶儿却意外的开了口,说出的话更是出乎所有人意料。 “爷,奴觉得二爷说得对!咱们若想安稳,还是把这些人全都杀了的好!” 武从文惊讶的看向她,心想:“这女人好狠毒的心肠!老子可是还没说要带你走呢?就不怕把你也一起杀了?” 李瓶儿却似乎笃定他不会杀自己一样,指着人群中的一个三旬妇人说道:“那是西门庆的正妻吴月娘,她父亲乃是清河左卫的千户。若是留下一个活口,那吴铠必定率兵一路追赶......” 话没说完,被她指着的妇人便一边磕头一边大声哭喊保证。 “好汉饶命!我保证事后绝不报官,也不会告知我父亲,只求好汉大发慈悲留我等无辜之人条性命!我保证今后日日焚香诵经,为好汉一家祈福!” 其他人见状也都跟着磕头,求饶声伴着哭喊响成一片。 第20章 别瞎说!什么嫂嫂们? 阳谷县城以南的官道上,两马一车正在疾驰。 当先一人身高八尺,骑一匹枣红马开路。 另有一黑脸矮壮汉子骑着匹黑马,护在马车左右。 驾车的是个不到二十的年轻人,一双三角眼让长相显得有些阴鸷,神情中却隐有一股兴奋之色。 车内挤着三个妇人,居中那人的容貌明显压了两边一头,神色却最为惊恐。 这一行自然是武从文等人,马和车不用说也是从西门府顺的。 “大哥,前面一里有个庄子,咱们要不要歇息一下?” 武松纵马而回,问了满脸便秘表情的大哥一句。 武从文的确快坚持不住了,这货两辈子加一起也从没骑过马,此时屁股就跟不是自己的一样,大腿根估摸着肯定是磨破了。 不过他还是咬了咬牙道:“再坚持坚持,遭点罪总比被追上强!” 他终究还是没能狠下心来灭门,只是临走时把所有人重新捆了一遍,又用破布把嘴都给堵上了。 可西门家毕竟是阳谷县第一富豪,府中长时间无人外出,根本瞒不了太久。 若是换成别家,官府可能还会敷衍,但那吴月娘可是官家之女,她爹定然不会拖延。 武从文担心的没错,只是情况和他想的有些出入。 ...... 郓哥昨天挨了武从文的打,回去后难免记恨。 他家是种梨的,并不住在城里,所以每天都得早起赶着第一时间进城。 武从文等人回家接了潘金莲,恰好也赶在同一时间出城南走,两边就这么撞了个正着。 只是郓哥瘦小,夹杂在进城的人群中毫不起眼,武从文却骑着匹高头大马。 马从哪来? 郓哥可能认不出,但那辆马车他却认得! 想到昨天武从文的表现,这厮心中便有所猜测,进城后没有先去早市,而是跑到了西门府附近。 在府外的林子里偷看了半天也没见有人出来,这小子便壮着胆子翻进院墙,想着万一运气好,说不定能顺手牵个羊啥的。 第一次进西门府,加上心中忐忑,郓哥没一会儿就迷路了,晕头晕脑的摸到了祠堂边上。 武从文等人离开没一会儿,里面的人就开始用鼻子哼哼着求救。 一个人可能不行,但几十号人一起弄出的动静可不小。 郓哥第一反应是撞见鬼了! 紧接着就反应过来,这大白天哪来的鬼? 这厮也是好奇心重,竟就壮着胆子戳破了窗户纸往里偷看。 这一看不要紧,直接吓得他“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原来那一地的尸体压根儿就没收拾,浓烈的血腥味儿顺着破洞直往他鼻子里钻! 不知为何,这小厮的第一反应就是:“这都是武大郎干的?!” 里面的人时刻盼着有人来救,第一时间便察觉了动静,登时哼哼的更大声了。 其实郓哥此时若是直接逃跑,这些人也不知道是谁来过。 可好死不死,这厮又想起了昨天挨的打,更抱着巴结西门家的心思,竟壮着胆子推开了门。 这一下露了脸,他可就没了任何选择,除非把所有人都杀光了灭口。 ...... 武从文等人坚持到天黑,才终于寻了处破庙落脚,算算路程也就走了四十来里。 实在是这年头的马车根本没法和后世的汽车比,就算走官道也快不起来。 “大郎......疼吗?” 挂满蛛网的泥塑后面,潘金莲看着丈夫胯间的两团血肉模糊,心疼得直接掉下泪来。 武从文抬手帮老婆擦了擦眼泪,强撑着笑道:“没事儿!过两天就适应了。” 潘金莲一边把顺来的金疮药撒上,一边抽泣着说道:“要不明日大郎还是坐车吧?春梅妹子说她也会骑马的。” 武从文是真想答应! 这长途骑马真不是人干的事儿,太她妈受罪了! 但他不能。 不尽快提高骑术,以后怎么行走江湖?怎么保护妻妾? 嗯!好几个妻妾呢...... 武松逃亡经验丰富,庞春梅也曾独自流浪两年,生火做饭这种事儿,自然落在了这俩野外生存经验丰富的家伙头上。 陈二狗也在一旁打下手,倒是就剩下了李瓶儿一个闲人。 庞春梅忙得满手黑、一头汗,看不惯便阴阳怪气的刺儿了她两句。 哪知李瓶儿一听还就不乐意了,心想你昨天还是个伺候人的小丫鬟,今天居然敢教训起老娘来了?简直是反了天了! 两人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的吵了起来。 武从文被老婆搀着回来正撞见这一幕,登时就怒了。 “给老子闭嘴!你他妈还以为自己是西门府的少奶奶啊!” 李瓶儿被吼得一激灵,随即委屈巴巴的说道:“奴家也想帮忙,可......实在插不上手啊!” 这话倒是没说谎。 她出身虽然不高,但前后两任丈夫都是有钱的狗大户,哪有机会接触这些粗活? 武从文才不管这些,在场的就只有这妞儿一个“外人”。 想吃现成的? 做梦! “你们都歇着让她干!春梅你在边上监督!” “好嘞!” 庞春梅答应的特别兴奋,她就是看不惯这个不知廉耻的贱女人。 李瓶儿自然不情愿,却不敢反驳,便又祭出了屡试不爽的撒娇大法。 “爷~~~奴家是真的不会嘛~~~” 武从文立时感觉浑身骨头都轻了二两。 肋下猛地一疼,这货瞬间清醒过来,转头看向笑吟吟的潘金莲。 有老婆的男人都知道这个时候该怎么做,武从文上辈子虽然没结过婚,却并不耽误有相关觉悟。 心里默念一声:“对不起了!”,板着脸上前一步,“啪”的就是一个耳光! “呀!爷~~~疼!” 让他万万想不到的是,李瓶儿手捂着脸嘴上惊呼,眼中却是水波流转,声音也是说不出的发腻。 就在武从文原地发愣的时候...... 【叮!恭喜主人,成功征服李瓶儿,主线任务----征服“金瓶梅”完成。获得称号“金瓶梅收藏家”】 “我靠!这他妈也行?难不成这妞就是那啥体质?!” 短暂失神过后,武从文迫不及待的点开了奖励查看。 【金瓶梅收藏家:各项属性在体力彻底耗尽前不会衰减。】 “真人吃鸡啊!中枪掉血也不会影响行动那种?” 下一秒,【牛吊系统扫描到主人有误会,温馨提示:主人如果受伤,会和正常人一样影响行动!】 “明白!明白!就是好比老子跑一万米,只要没当场累死,就能一直保持冲刺速度呗!” 系统:...... 说是让李瓶儿一个人干活,其实也就只剩了点儿扫尾工作。 武从文仗着有物品栏,各种家伙什带的十分齐全,一群人很快就围坐火堆吃起了大餐。 有酒有肉、有主食有蔬菜,就连四匹马都为了尽快恢复体力,喂的全是上好粮食。 如果不看精神状态,这群人哪像是在逃亡,根本就是大户人家出门旅游嘛! ...... 话说郓哥自然没胆子杀人,只能动手解开了众人绳索。 哪知感谢没等着,得到的是西门家一众护院的喝问。 “你这小贼!为何会出现在此处?是不是和那武大郎是一伙的?!” 这群人被绑了一夜,也被吓了一夜,此时一个个都是两眼通红,看起来颇为狰狞。 郓哥就是个半大小子,哪里见过这等阵仗? 为了撇清干系,竟然连在南门看见武从文出城都说了。 西门庆既死,府中便是正妻吴月娘做主。 这妇人心思也是缜密,一面安排人报官,一面遣人快马去隔壁清河县向父亲吴铠报信。 ...... “大哥,前面有家酒肆,今晚要不要在那歇脚?” 武从文看看天色,点点头问道:“有住的地方吗?” “我问过店家了,只要给钱,他们便能收拾出两间自住的屋子。” “行,今晚就住那了!” 几天下来都没见到追兵,所有人便都放松了警惕,不想继续露宿野外。 武松找的酒肆名叫“三花酒”,店小二说这名字的来历是附近有座三花山。 终于能有屋子和床住,三女都很兴奋,匆匆吃过饭后便都回房间休息去了。 三个男人不着急,一边吃喝一边闲聊。 武松灌下一大碗酒后问武从文:“大哥,此地离二龙山还有三百来里,至少得走上七八天,嫂嫂们能受得了吗?” 许是喝得猛了,眼神有些迷离,没注意到不远处的店小二听见“二龙山”三个字时,耳朵动了一下。 最后那句话武从文爱听,大嘴差点咧到耳朵根儿,却还在那强装纯洁:“别瞎说!什么嫂嫂们?你嫂子只有一个!” 一旁的陈二狗闻言,“噗”的一下把刚喝进嘴里的酒全都给喷了出来。 就武从文这两天看李、庞两女的小眼神儿,真当别人都他妈瞎啊?! 武从文立刻恶狠狠瞪了过去。 这货想解释又说不出口,干脆往桌子上一趴,装死以示抗议。 “完蛋玩意儿!这他妈才喝了几碗啊?” 武从文很不爽的踹了这厮一脚,下一秒自己也“噗通”一声栽倒在了桌面上。 第21章 又一个s级美女 “头......疼!这古代的酒后劲儿这么大吗?” 武从文迷迷糊糊醒来,想抬手揉揉太阳穴,却发现整条胳膊都动不了。 “嗯?手怎么抬不......我操!奶奶的碰上黑店了!” 瞬间睁开眼皮,刺目的火光又让他重新眯了眯。 慢慢适应之后,武从文才终于看清情势。 四周亮着火把,看样子好像是个山洞,有四个持刀的汉子看守...... 悄悄扭头看向两侧,发现其他人也和自己一样,被双手反绑在靠墙的木桩上,只是都还没醒。 武从文暗暗松了口气。 其他都好说,自己那三个“老婆”可都是一等一的美人儿,这要是落在土匪手里...... “不对!弟弟武松呢?!” 武从文突然瞪大了眼睛,心中大叫不妙。 虽说在他心里妻子未必就如衣服,可兄弟绝对是手足! 更何况那还是他妈的亲手足! “呦,身体不错,醒的挺快啊!” 离他最近的看守十分警惕,听见动静便提着刀走过来。 “我兄弟呢?” 武从文不理对方语气里的惊讶和调侃,直接开口问道。 “你说那个浓眉大眼的大个子?嘿嘿......放心......嘿嘿......” 他这一笑,其他看守也都跟着笑了起来,笑声里有股说不出的味道。 武从文心头一紧,破口大骂:“笑你妈笑!我兄弟到底怎么了?!” “我操!都他妈这样了还敢骂人?” 被骂的那人顿时就怒了,大骂着举刀就砍。 眼看脑袋就要开花,武从文身上的绳索突然向下滑落,一伸手死死抓住了刀身,另一只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把短刀,前冲一步架在了对方脖子上。 那人一脸惊恐的张大嘴巴,实在想不出这货是怎么挣脱的捆绑? 这手里的刀又是从哪变出来的?之前明明已经仔细搜过身了啊! 武从文对围拢过来的其他人视而不见,盯着眼前人冷声道:“你该庆幸自己刚刚用的是刀背,不然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说!我兄弟在哪?!” 那人感觉脖子已经出了血,僵直着身子答道:“好汉饶命!你兄弟没事儿,被寨主带走了!” “寨主在哪?” “在后山!” “带路!” 武从文刚说完最后俩字,就听见洞口方向有人喊:“大哥!大哥!你在哪?” 是武松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气喘。 “我在这!” 武从文答应一声,猛地抬手劈在眼前那人脖子上,身形晃动间又将其他三人一一打晕。 然后他就看见了弟弟,正一边与人赤手相搏,一边往自己这边退。 武从文眼睛一眯,发现弟弟的对手明显没用全力,更关键的是......那是个脸戴黑纱、身材曼妙的女人! 【方百花,s级美女,8级】 “我去!居然比武松还高一级!” 武从文心头更惊,握紧短刀就冲了过去。 “大......大哥......你先撑一会儿......让我......让我缓缓......” 谁知有了他的加入,武松不但没有趁势反击,反而退到一旁两手撑着膝盖喘起了粗气。 他这一撤,武从文登时就吃不消了,忍不住在心里恨恨大骂:“我操!这他妈是我亲弟弟吗?” 下一刻他就明白武松为啥“临阵脱逃”了。 刚刚对付几个小喽啰时不觉得,此时一用全力就发现迷药的药效根本就没彻底过去,十成本事最多也就能发挥出个七八分。 好在美女也和武松一样空着手,这才让他扛过了最初的慌乱。 然后武从文就发现手中的短刀越来越灵活了,很多招式压根不用过脑子就能自然而然的使出来,无论速度还是角度都有点恰到好处的味道,甚至时不时还能玩个花活救命。 “这就是短兵器精通吗?嘿嘿,系统出品果然精品!” 对面的方百花却是越打越心惊。 她先前根本没把这个矮粗的黑汉看在眼里,以为这就是个仆役跟班儿,没想到功夫竟然这般了得。 那一手短刃使得虽然没什么章法,一招一式却极为实用,最重要的是力气出奇的大! 当下打叠精神全力出手,很快便将武从文打得步步后退。 武从文虽然一时未露败相,却知道眼下形势并不能长久。 果然,他很快便听到了一片脚步声,料想是对手来了援兵,急得冲武松大喊:“你他娘歇够了没?!赶紧帮忙啊!” 武松也听见了响动,心知时间拖得越久对己方越不利,为今之计只有擒贼先擒王! 两兄弟一联手,形势立刻逆转,轮到方百花节节败退。 “不要脸!竟以多欺少!” 如果说她之前还存着点儿试探的心思,此时则是彻底变了颜色,娇叱一声在腰间一摸,手中立刻多了柄软剑。 武松被骂得脸一红,手上不自觉缓了半分。 武从文根本不管那些,手上丝毫不停,嘴上回骂道:“小娘皮也好意思骂人!你们使下三滥的迷药就光明正大了?” 嘴上骂的爽,紧接着就吃了大亏。 他的短刀最利贴身近战,本想死死纠缠住对手,却没想到方百花手中软剑只一抖,便如灵蛇般缠上了他的手臂。 紧接着“蛇头”在咯吱窝下一点,武从文整条手臂登时一麻,握着刀的手不自觉就撒开了。 武松见哥哥吃亏,再顾不得羞耻,大吼一声双拳猛砸对手面门。 方百花秀眉微皱间向后退了一步,错过了一招制敌的机会。 武从文见弟弟还空着手,顾不得查看腋下伤势,手一挥又从物品栏里甩出一把精钢长刀。 亲兄弟俩心意相通,武松伸手接住,顺势就是横着一劈。 方百花被眼前这戏法搞得一愣,脚下不由得慢了一分,眼看就要被砍中脖子。 却见她在最后关头猛地向后一下腰,刀尖堪堪贴着鼻尖划过,脸上黑纱飘然落地。 “好俊的铁板桥!” 武从文终见对方真容,忍不住借着赞叹掩饰内心的惊艳。 但见对方瓜子脸、柳叶眉、丹凤眼,五官虽不似老婆那般柔和,却自有一股勃勃英气,配合矫健中也不失柔软的曼妙身材,让人感觉到一种另类之美。 不愧是被系统评定为s级的美女啊! 武松却看不出半点怜香惜玉的模样,手中长刀一刀接一刀,刀刀不离对手要害,直接就是以命搏命的打法。 武从文也顾不上多看美女,捡起短刀重新杀上,力求尽快制住对方。 可惜方百花身法灵活,兄弟二人又都不在巅峰状态,迟迟未能得手,稍一耽误大批敌方援兵便赶到了。 武从文心下大急,正要让弟弟先去护住老婆等人,却听见援兵中为首的汉子语气焦急的大声喊道:“不好了大当家!山下来了大批官军!” 说着还直往武从文他们身上瞟,眼神极为不善。 方百花显然也和手下一般想法,美目一瞪怒斥道:“狗贼!竟敢勾结官府攻我山寨!” 武从文心念一动,大声问道:“来人旗上写的可是一个‘吴’字?” 没人搭理他...... 武从文无奈,奋力一刀将方百花逼退半步,举起手大喝一声:“方百花!你给老子住手!” 第22章 翻车了...... 方百花闻言脸色大变,咬着牙问道:“你如何知道我的真名?!” 所有人都愣了,武松趁机横移一步,护在哥哥身前。 武从文心想:“我咋知道的?系统告诉老子的呗!” 不过他没法实话实说,又见对方脸色不对劲儿,便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忽悠道:“你以为藏的够深,却瞒不过我!” 这句话说得方百花心下登时一沉。 自己孤身北上两年多,从未与人提起过真名,便是寨中兄弟,也只知道“三花娘子”的诨号。 难道是...... 惊诧间银牙暗咬,方百花伸手接过手下递来的一杆长枪,厉声喝道:“尔等果然和狗官兵是一伙的!” “我靠!没忽悠住?”,武从文见状暗叫不好,赶紧连连摆手:“老子可不是官府走狗!那些官兵应该就是来追杀我们的!” 方百花不信,却还是问了一句:“你让我如何信你?” 武从文又问了一遍之前的问题:“来人旗上是不是个‘吴’字?” 方百花扭头看向报信的手下,那汉子老实点头。 武从文赶紧喊道:“那便是了!来的应是清河左卫千户吴铠的人马。” 不料方百花听了脸色更加难看,咬着牙说道:“如此说来,你便是西门庆那狗贼了!” “what?!” 武从文傻眼了,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会有一天被人认成西门庆。 关键美女那话还不是对他说的,而是冲着弟弟武松。 低头看看自己那五短的身高,武从文一瞬间便明悟了...... “我尼玛......感情在这妞眼里,自己连个知名反派都不配......” 不提他在那自怨自艾,武松一听这话就不干了。 “你才是西门庆!你全家都是西门庆!” “那你是谁?”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武名松,武二郎是也!” “哦,没听说过。” 武松彻底抓狂了...... 武从文伸手想要拍拍弟弟肩膀以示安慰,却发现够不着......只能换成了拍后背。 武松回头看向哥哥,眼神中的意思是:哥!这娘们儿侮辱我! 武从文也用眼神回复:别伤心,你这辈子没打成老虎,没名气也正常...... 两兄弟在那用眼神交流的时候,一众喽啰已经悄然将他二人围在了中间。 方百花示意先别动手,疑惑的问道:“你说自己不是西门庆,为什么坐着西门家的马车?” 武松一愣没答,武从文却有点儿明白对方为啥误会了,实话实说道:“抢的!” 方百花一愣,随即点点头自言自语:“以你二人的身手,倒也有可能......” 武从文好奇的问了一句:“你和那西门庆有仇?” 心里想的却是:以这妞的姿色,该不是和西门庆那色中恶鬼......真要是那样,可白瞎了! 方百花看着他的脸色,似乎猜到了什么,美目一瞪怒道:“阳谷西门庆勾结官府、欺男霸女、草菅人命、恶名远播,人人得而诛之!” 武从文情不自禁的长舒口气,眼见方百花眼中怒火更盛,赶紧解释:“我也和他有仇!那狗日的觊觎老子老婆,前几天被我给宰了!” “所以你们要逃去那二龙山?” 方百花口中虽然这么问,语气却还是有点不信。 武从文懒得再多和她废话,大声说道:“是真是假,待我杀散了官府追兵便有分晓!” 说罢转身冲一个喽啰大喝一声:“带路!” 那人看向首领,方百花美目流转间微微点头。 ...... 三花山不高,三花寨却地处要冲,地形还算险要。 并没多长的木质寨墙上,寨众各个腰板笔直、沉默不语,显然训练有素。 武从文脚踩木箱向寨墙外张望,只看见山下星星点点的火光连成一片。 他以前看小说,主角动不动就领兵好几十万,此刻才知道仅仅几百人就已经一眼看不到头了! 至于他是咋知道官兵具体数量的? 系统表示雷达地图有统计功能! 又看看代表友军的绿点数量,112...... “狗官正在打造云梯,最迟明早便会进攻。” 方百花不知何时来到了身边。 武从文扭头看去,发现对方换上了一袭紧身皮甲、肩挎雕弓腰悬箭壶、手中倒持一杆亮银枪,端的是英姿飒爽! 只不过...... “你奶奶的目光直接越过老子是几个意思?” 武从文心中大骂,又把头扭向另一边,发现自己即便是脚下垫了箱子,看弟弟也得仰着头...... 就在他暗暗吐槽外貌协会任何年代都有的时候,寨子外来了二十几个官兵,在距离寨墙二百来米处停下后,一齐扯着嗓子冲这边大喊。 “山上的人听着!大军到此只为缉拿姓武的杀人逃犯,尔等速速将人交出,否则破寨之后鸡犬不留!” 话音刚落,其中一人又补了句:“尔等窝藏朝廷重犯,还需罚银千两!” 其他人一听顿时反应过来,齐声鼓噪:“没错!如若不交,同样鸡犬不留!” 武从文发现墙上众人毫无反应,所有人的眼神中都透着一股淡定的坚决。 方百花更是像没听见似的,继续越过自己问武松:“你们真杀了西门庆?” 只是眼中的怀疑淡了许多。 武松对美女问话极为冷淡,眼睛始终盯着前方,只在鼻子里“嗯”了一声。 武从文再次被无视,心里不爽到了极点,伸手抢过身边一人手中的弓箭,双臂猛地发力一拉! “咔嚓”一声,弓臂断了...... 身边寂静,山下哄笑。 装逼翻车,这货脸上写满了“尴尬”俩字儿。 就在他琢磨着怎么找个台阶下的时候,一把看着就很高级的雕弓被一只玉手递到了眼前。 一扭头发现是方百花,眼神里终于带上了几分欣赏。 武从文轻咳一声接过雕弓,谨慎的试了试弓弦,发现果然比刚才那把破烂货够力。 再次搭上支羽箭一使劲儿,瞬间弓如满月! 方百花眼睛一亮,暗赞一声:“好气力!” 武从文微闭一眼瞄准,稳住后右手一松,弦响处箭去好似流星! 山下官兵早就发现了他的动作,哄笑间但见“嗖~~~”的一道寒芒闪过,再想跑却是已经晚了! 可惜下一刻,羽箭划出一道漂亮至极的弧线,直接越过了所有官兵头顶,狠狠扎进了五十米开外的地面...... “那个......你们看我射的远不?” 武从文一脸讪讪的找补一句。 方百花没好气的白他一眼,伸手抢回雕弓,弯弓搭箭一气呵成。 “嘣”“嘣”“嘣”接连三声弦响,山下再次响起的哄笑声戛然而止。 看着三个咽喉中箭的同伴,其他人发一声喊转身就跑,比刚才的速度可快多了! 方百花却没放过他们,又是连射五箭,箭箭命中后心。 “好!” “大当家神射!” “大当家威武!” 叫好声轰然响起,就连武松都投去了赞赏的目光。 武从文也跟着鼓了鼓掌,心里却在想:“系统啥时候奖励个“远程武器精通”啊?” 官军也不知是被镇住了,还是本就只是试探,接下来一整晚都没再有任何动静。 寨中众人却不敢松懈,轮换着在寨墙上守了一夜...... 第23章 祝家庄 只要提到华夏的大江大河,大家伙第一反应肯定就是黄河和长江。 其实《尔雅》中记载华夏古时有江、河、淮、济并称“四渎”,其中“江”是长江,“河”是黄河,“淮”是淮河,“济”是济水,古代皇帝祭祀时要尊“五岳四渎”,可见这四条大河的地位。 济水是古称,后来的名字叫大清河,清咸丰五年【1885年】黄河决口改道侵占了大清河水道,后世黄河山东段就是曾经的大清河。 这条四渎之一发源于河南,经山东入渤海,沿途很多地名都和它有关,比如济宁、济南,再比如《水浒传》中的清河县。 清河与阳谷相邻,同属东平府,之间只隔着一条界河,因此吴铠中午时分便收到了报信。 吴铠便是西门庆的第二任岳父,世袭清河县左卫五品千户,相当于一地守备司令。 只是这年头朝廷崇文抑武,即便禁军都过得很苦逼,更遑论地方上的厢军了。 因此他虽为“厅局级”高官,日子也是紧巴巴的,否则也不会让女儿吴月娘嫁给西门庆去做填房。 阳谷知县果如吴月娘所料,手中既无大队人马出城追剿,心思又都在如何谋夺西门家产业上头,随随便便就将西门府的人打发走了。 吴铠则完全不同,西门庆一死,西门家就是女儿吴月娘做主。 若想名正言顺的鸠占鹊巢,为西门庆报仇就是必须的,所以第一时间便聚集了手下向南追杀,算时间也就比武从文等人晚动身了大半天。 只是地方厢军嘛......你懂的...... 几天下来愣是没追上! 不过这些废物干别的不行,乱七八糟的道道却是门儿清,一路跟各方地头蛇打听,始终没有跟丢。 这一日追到梁山附近的独龙岗地界,便找上了当地最大的地头蛇祝家。 祝家是个家族式黑帮,老太爷祝朝奉生有三子,个个彪悍勇猛,又请得宗师周侗的徒弟栾廷玉为武习教师,实力颇为强悍。 又与东西两方的李、扈两家结成联盟,共同霸占着独龙岗这块地盘。 官军虽号千人,可历朝历代的厢军哪有实数的? 刨去那些连手中兵器都不知卖到哪去的老弱病残,就算把根本就打不了仗的充数泼皮都算上,青壮也就四百来人。 吴铠清楚自家实力,便亲自登门拜访。 祝家不同于梁山,乃是打着“保境安民”的旗号,走的是黑白通吃的路数。 老太爷祝朝奉不但亲自接待了吴铠,还第一时间吩咐手下全力打探消息。 独龙岗地界对祝家没有秘密,没多久便探知了武从文一行上了三花山。 祝朝奉坐在堂中太师椅上,听了手下回报后先喝了口茶,才缓缓开口。 “那三花山上有个三花寨,寨主是个女子,诨号‘三花娘子’,武艺极为高强。那姓武的凶犯十有八九是入了伙,千户还是要小心筹划才是。” 祝家经营日久,不但是当地最大的地主,更是以商养黑、以黑护商,几乎垄断了当地各类生意和通商,家资何止亿万? 吴铠这个朝廷五品武官只在大堂里坐了一个时辰,便被奢华的装修搞得浑身不自在,闻言赶紧拱手谢道:“多谢老太爷提点!” 顿了顿,又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试探道:“只是晚辈手下人生地不熟,不知......” 他的年纪其实比祝朝奉小不了多少,又有官身,却直接自称“晚辈”,可见此时的风气和武人地位。 哪知祝朝奉还故意装傻,看似很豪气的一摆手,说出的话却是:“无妨!我这就命人给千户画一份三花山左近地图,望能助大人一臂之力!” 吴铠顿时被噎了一下。 他本意是想请对方出兵相助,以祝家庄的实力和威名,估计用不着动手便能逼得三花寨交人。 祝朝奉也不是故意不给面子,实在是那三花寨虽然不听号令,可再怎么说也同属黑道。 勾结官府对付同道这种事,传出去好说不好听。 就在吴铠尴尬的寻思要不要再求一求的时候,大堂外突然响起一个粗豪的声音。 “爹!我们几次邀那三花寨结盟都被拒绝,着实不识抬举,孩儿愿领庄中人马,同千户大人一同前往!若是那三花娘子从了便罢,如若不从,便打破山寨擒回来问罪!” 吴铠听着声音一回头,见一身材高挑匀称、面白无须的年轻后生正一边说话,一边迈步而入。 “住嘴!贵客在此,怎地如此没有规矩!” 祝朝奉故意怒斥一句,然后笑着对吴铠解释道:“见笑了,这是老朽三子祝彪,年少不懂事,千户莫要见怪!” 祝彪还要再说,身后追来一人,伸手拽住他的胳膊一扯。 “三公子莫要鲁莽!” 祝彪原本想要发火,一转头发现是师傅栾廷玉,瞬间便没了脾气。 经他这么一闹,吴铠知道祝朝奉是铁了心的不肯出兵相助,只能忍着不再提起。 不一会儿地图送到,祝朝奉展开解说。 “千户请看,那三花山虽不甚高,寨中也只有百余名贼人,但进山只有一条路,且崎岖难行,不利大队人马展开。” 说着手指在山下的一处村庄位置停下。 “此村名叫张家村,那三花寨的贼匪多有村中青壮,平日里种地,遇到来往客商便摇身一变,化民为匪。” 说完这句,手指还重重的点了两下。 吴铠立时心中明了,再三致谢后携图告辞。 话说栾廷玉将祝彪拉至无人处,见他兀自不服,便耐心解释道:“梁山贼寇势大,虎视眈眈,此时正当求稳,三公子莫要横生枝节。” 这话说得隐晦,祝彪却清楚其中意思。 他觊觎那三花娘子的艳名非止一日,许多人都知道他的心思。 可偏又与扈家三娘子自幼定亲,真发兵抢了人回来,祝扈两家定然因此翻脸。 可此次是官军要剿三花寨,正是千载难逢的机会,祝彪又哪里肯轻易放过? 于是便假意敷衍走了师傅,独自前往庄口等候。 吴铠心里正失望,远远看见祝彪便是一喜,心中暗自计较。 “三公子可是有事?” 吴铠走到近前,故作疑惑的问了一句。 祝彪性格莽撞,不善掩饰,单刀直入道:“专门在等吴千户!” “哦?三公子等吴某何事?” “吴千户麾下虽众,却不熟地势,独自去打那三花寨恐怕不妥。” 也亏得这不爱动脑子的家伙,竟也知道先试探一句。 吴铠是什么人? 那可是和他父亲同辈的老官油子! 岂会被他个二愣子拿话套住,当下只是微笑不语。 祝彪等了半天也不见对方说话,忍耐不住直接表明了来意:“我可带亲近手下助大人打下三花寨,所求只有一桩!” “三公子但讲无妨!” “那匪首三花娘子归我!” “好!三公子何时出兵?” “天黑前必到!” “一言为定!” 第24章 武从文一掷退千军! 与吴铠约定好后,祝彪便开始暗中调集心腹手下,到傍晚时聚集了三百多人,人人皆配了马匹坐骑。 趁着庄中开饭,他便要带人偷偷离开。 不料行至庄口却迎面撞上一队人马,旗上写着一个“扈”字。 为首一个老者远远便打招呼:“贤侄这是要带人去哪?” 不等祝彪回答,老者马后便转出位女将,头扎精巧发式、身着黄金软甲内衬红衫、腰系狮蛮带、脚踩凤头鞋,面若海棠、身姿挺拔、双腿修长。 若是武从文再此,肯定会大赞一声“超模”! 女将策马前出几步,纤纤玉手一指祝彪问道:“三哥可是要出征?” 祝彪心知要坏,勉强笑道:“晚辈见过老太公!最近梁山贼人多有哨探,我爹让我带人出庄巡查。” 扈太公闻言笑道:“好好好,我今日前来正是要与你爹商议共抗梁山之事。” 那女将却不像老爹那般好糊弄,细眉一皱追问道:“驱赶几个探子需要带这么多人马?” 祝彪心知耽误不得,一边说着“今日定要拿住几个审问一番”,一边便要策马通过。 即将擦肩而过之时,那女将一甩手中长鞭,“啪”的一声抽在祝彪马前的地上。 战马被惊得“唏律律”一声长嘶,人立而起差点把祝彪掀下马去! “三娘!” 老者见状呵斥一声。 祝彪费劲勒住战马,心里大骂一声:“疯丫头!” 就这么一耽误,庄内便迎出一群人,为首的正是祝朝奉。 “三娘也跟着老哥哥来了?” 他先笑着打了声招呼,然后转头怒视儿子,沉声问道:“你要干什么去?” 祝彪心知今天算是拉倒了,低着头不敢说话。 吴铠带兵到来的事儿扈家庄也得了消息,扈太公略一琢磨便猜到了是怎么回事儿。 心中不悦,面上却笑着打圆场:“走走走!一路赶来还未吃饭,咱老哥俩赶紧去喝两杯!” 祝朝奉当着外人的面也不好太扫儿子面子,只能狠狠瞪了祝彪一眼。 扈三娘也猜到了什么,冷着脸紧随父亲进庄,再没去看未婚夫一眼。 话说吴铠离了祝家庄后,直接带兵驻进了祝朝奉重点强调的张家村,倒也省了安营扎寨的麻烦,只是将村民祸害的不轻。 吴铠没心思约束军纪,左等右等不见祝彪,便知出了岔子。 只能一边大骂那嘴上没毛的后生不守信用,一边先派了二十人上山叫寨要人。 万一能吓唬住呢? 不料手下的兵油子竟然自作主张,开口向三花寨索要钱财,被方百花连珠箭射死了八人。 吴铠将逃回来的手下暴打一顿,却也不敢夜间进攻,只能等到第二天。 次日天亮,官军也不做饭,只逼着百姓献粮还得做饭。 甚至饭都熟了,还有人霸着村民的屋子没睡醒。 三三两两、嬉笑怒骂、乱乱哄哄,一顿早饭愣是吃成了午饭! ...... 被吴铠在心里大骂了一夜加一个上午的祝彪,心里也是既郁闷又烦躁。 十八九岁的年纪最要面子,无论如何也不愿失信于人,更何况还有曾经远远看过一眼的倩影,在脑海里不停的勾引。 但家里是父亲做主,上头还有两个哥哥,哪里轮得到他胡来? 就这么一直煎熬到第二天中午。 祝、扈两位老太公昨晚要先商量大事,便没有喝酒。 祝朝奉作为地主,第二天中午这顿礼数是无论如何也要补上的,推杯换盏和老兄弟喝了个酩酊大醉。 祝龙、祝虎两位兄长也都带队出庄巡视去了,祝彪终于寻到了机会,带着他那三百亲信快马出庄。 扈三娘作为女子,只陪着两位长辈小酌两杯便退了席,正要回客房休息一下,恰听到大队人马出庄的动静。 打听之下才知道走的是未婚夫祝彪,顿时怒火中烧,点起随身马队便追了出去。 ...... 吴铠精挑细选了二百最能战的手下攻寨,自己则在留在山下坐镇。 倒不是他贪生怕死,实在是太了解手下这群贼配军,自己若是不在,这群欺负百姓惯了的狗东西能把村子给点了! 武从文跟着三花寨的人在寨墙上吃过早饭,左等右等就是不见官军进攻。 要不是雷达地图上的红点还在,他都怀疑敌人是不是被吓跑了! 一直等到中午饭口,官军才姗姗来迟。 当先三排举着大盾,后面跟着几架一看就是临时打造的粗糙木梯,总数约莫两百人。 看架势阵型倒是还算整齐,士气也算不错。 其实这主要是因为山道不宽,只能容十几人并排,阵型就算想散乱也没空间。 因此三排盾虽架得参差不齐,却也挤了个密不透风,寨墙上接连两轮箭矢都没能取得任何战果。 武从文觉得找回面子的机会来了,算准距离一弯腰,将脚下一根粗大的木头高高举过了头顶。 这一手看得墙上所有人目瞪口呆,离得近的还倒吸了口凉气。 那可是半棵树啊! 至少得三四个人合力才能扛得起来! 关键这还没进滚木礌石的攻击范围呢...... “去!” 武从文对自己的力量有信心,大喝一声砸了出去。 这回终于没再失手,粗木打着旋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准确命中了最前排。 盾阵防箭没问题,面对这玩意儿就跟纸糊的一样,瞬间就缺了一大块。 粗木落地后势头不减,弹跳着“呼啦啦”滚倒了一片! 没被砸中的官兵拼命往两边躲,把靠边的同伴挤下山道好几个。 伴随着接连不断的惨叫,这伙足有两百人的官军居然直接扔掉武器木梯,一哄而散了! “射!” 方百花抓住时机下令,寨墙上顿时箭如雨下。 武从文一击得手也嗨了,单手抓起一块块人头大小的石头,抡圆了胳膊就是砸,射程竟然丝毫不比弓箭差。 关键这玩意威力大啊!只要挨上就是骨断筋折...... 最终二百官军只逃回去五成不到,尸体几乎铺满了整条山道。 武从文第一次对这个世界的官军战斗力有了直观认识,根本就是一触即溃...... 不过他很快就发现自己还是高估了对手。 接下来整整一下午,官军竟然再也没有发起过任何一次进攻。 “这便是大宋的正规军?怪不得不但打不过金军,就连被金军打残了的契丹人也能完虐这群废物!” 第25章 这便是大宋的官军?! 整个战斗过程虽然乏善可陈,武从文这个投名状却交得分量十足! 和山下死寂截然相反的欢呼声,表明所有人都已经彻底没了之前的怀疑。 看向他的目光数量,也第一次超过了弟弟武松。 方百花命人将早已做好的午饭抬上寨墙,竟然有不少肉食,每个人甚至还分到了碗酒,一时间气氛热闹无比。 “这位兄弟怎么称呼?俺叫张万来,敬你一碗!” 一个满脸虬髯的大汉端着酒碗来找武从文,身后还跟着十好几个。 武从文认出对方是方百花的亲兵头目,一举碗喊道:“来来来!大家伙一起!” 十几个陶碗碰在一起,发出“咣当”一片响,一口喝光后齐声大笑。 刚刚武从文展现出的神力,一下子就征服了这些刀头舔血的汉子。 他们可没什么颜控的臭毛病,所以围着他的人是越聚越多,倒是把形象上佳的武松给撂在了一边。 就连方百花也端着酒碗挤了过来,诚心诚意的赔了句罪。 “武公子,我也敬你一碗!之前的误会望你莫要见怪!” 武从文哪里会跟美女计较,笑呵呵的就要碰碗,可刚举起胳膊就尴尬了。 方百花之前下过令,大敌当前只为助兴,每人就只有一碗酒。 他的那碗,刚刚一口就给闷了...... 方百花见他表情滑稽,抿嘴一笑,直接把自己的酒倒过去半碗。 武从文大赞一声“爽快!”,一仰脖,又闷了! 见方百花也把酒干了,武从文抹抹嘴笑道:“既然误会已经解除,大当家是不是该把我等家眷放了?” 方百花脸红了一下,也不知是酒喝的急了,还是尴尬。 “武公子放心,我早已安排下去。只是不知官军还会不会来攻,就不让女眷们来这边冒险了。” 话音刚落,寨墙下就传来陈二狗的喊声:“大郎哥!大郎哥!” 那声音带着点儿哭腔,就跟没娘的孩子突然见到亲人似的,完全把边上庞春梅的喊声给盖住了。 两人上得墙来,陈二狗冲到武从文面前,二话不说就开始在他浑身上下一顿摸索。 一边摸还一边嘟囔:“大郎哥有没有受伤?大郎哥放心,嫂子们都好!就是大嫂和三嫂还有点儿头疼,二嫂就没让他们过来......” 被一个大男人当众抚摸,再加上那乱七八糟的“大嫂、二嫂、三嫂”...... 差点儿没让武从文当场社死,恨不能一脚把这货从寨墙上重新踹下去! 鬼使神差的瞟了一眼方百花,见她脸上表情似笑非笑,武从文老脸一红,赶紧转移话题:“那个......大当家也别公子公子的叫了,听着别扭。我姓武名植字......从文,家中排名老大,平日众人都叫我武大!” 他也是有点儿中毒了,随着穿越过来的时间越来越长,说话也愈加半文半白,顺口就是“姓x名x字xx”。 结果说到一半才想起自己一小说中的窝囊配角,哪他妈来的“字”? 施老头也没写啊! 幸好这货反应够快,顺嘴就把自己真名中的后两个字拿出来充数。 方百花不疑有他,还赞了一声:“好名字!” 一旁的武松却听得一脸迷糊,心想:“自己和大哥打小父母双亡,也没什么亲戚长辈,啥时候有过‘字’了?难不成是大哥娶亲时请人帮忙取的?” 接下来一边吃饭一边聊,双方终于彻底解开了误会。 原来武从文他们进的那“三花酒”并不是什么黑店,而是三花寨设在山下的一处眼线据点。 此地距阳谷县不过一百多里,西门家恶名远播,方百花经常带人打劫他家的商队。 昨天有手下来报,说山下来了三男三女,其中一人身材高大、器宇不凡,三个女眷也个顶个的漂亮,所乘马车上还有西门商号的徽标。 方百花误以为是那恶人西门庆携家眷出游,便命手下在酒菜中下药,将六个人全都放翻了掳上山来。 幸好几人闲聊时提到了二龙山,方百花担心杀错了人,这才决定先审问一番。 至于为什么只有武松被单独带走? 西门庆虽然名声不好,风流倜傥之名却是广为传播,六人中外形最符合的便只有二郎了。 甚至......在所有人眼里,陈二狗都比矮粗矮粗的武从文要更像个重要人物...... 不料武松亡命多年,江湖经验丰富,提前一步察觉到了不对劲儿,晕倒前硬生生呕出不少毒酒,所以上山后没多久便醒了过来。 审问间寻了个机会挣脱绳索,他本想来个擒贼先擒王,却不料那女山贼武功甚高,只得且战且退,顺便寻找大哥大嫂。 而武从文身为5级高手,比其他人先醒并不奇怪。 至于如何挣脱的捆绑? 别忘了这货有物品栏,凭空唤出把刀割绳子属于常规操作...... 众人聊得正嗨,突听见山下嘈杂声起,以为是官军又要进攻,赶紧各就各位。 可等了半天不见人影,一直盯着雷达地图的武从文,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 吴铠虽然也没指望能一击破寨,却怎么也想不到手下这群废物会败得那么快。 这满打满算也就一个来时辰啊! 扣掉上下山,这他妈是刚一接战就完事儿了吗? 看着逃回来的手下连一半都不到,还一个个丢盔弃甲、两手空空的,他便知道这次碰上硬茬了! 自己手下是什么德行吴铠最清楚不过,真正能打两下的也就之前派出去那两百人。 现在直接没了一半儿,剩下的一半儿也都吓破了胆。 可他不能就这么撤啊! 别说这次是为自家报仇,就算是上头派的公务,要是敢就这么损兵折将的回去,自己这千户官也算是干到头了! 这却也难不住谁,像他这种老兵油子,类似的情况也不是第一次遇到...... 招呼来两个心腹军官,吴铠小声对二人吩咐道:“挑二十个胆大的去半山腰埋伏,剩下的人手......” 说到这里他便停住不再往下说了,只抬手做了个向下切的动作。 那两人显然也不是没干过这种事儿的菜鸟,立刻便心领神会。 其中一人还淫笑着说道:“属下定将最漂亮的小娘留给千户大人......” 不一刻,张家村哭声大起。 之前官军虽然也没什么军纪,但也只是干些抢鸡屠狗、占人房屋、调戏妇女的坏事。 此时军令一下,欺男变成了杀人,霸女变成了当街禽兽! 恶行一开便不受控制,兽性一起哪里还能抑制? 祸事很快就漫延至老人和孩子身上,最后更是发展成男的全杀!女的全奸!无论老少! 至于孩子,只能看下手之人还剩不剩点儿人性...... 第26章 一马当先武从文 山下的动静终于引起了所有人的怀疑。 不同于武从文只能通过雷达地图上的变化猜测,三花寨很多人可都是亲眼见识过官军兽行的,很快便猜到了什么。 这三花寨和北方的许多山寨庄园一样,都是依托周围村子存在的。 村民们为其提供给养,他们则护守一方平安。 这种守护既抵御匪患,又对抗官府苛税杂征,本质上和梁山、祝家庄一样,都是民间自发组织的团练武装。 因此三花寨里的人基本全是附近村子里的青壮,好几人家就在那张家村! “大当家!带我等杀下山去救人啊!” “大当家!俺要下山!俺老娘还在山下家里呢!” ...... 一直很有纪律的寨众很快便鼓噪了起来,却并没有人擅自行动,全都在向方百花请战。 武从文发现地图上代表中立第三方的白色光点开始减少。 他挤到方百花身边咬着牙小声说道:“狗日的官军开始杀人了!” 方百花再不犹豫,大声下令留二十人守寨,其余整队出击。 武从文要回自己和弟弟的马匹,吩咐陈二狗和庞春梅留下。 庞春梅闻言喊道:“我不!” 见武从文瞪向自己,立刻弱弱的求道:“我功夫不错的,寻常三两人不是对手。” 反倒是平时话多的陈二狗一言不发,不过眼神中的坚定表明了心迹。 武从文没时间啰嗦,只得叹一口气道:“二狗跟着,春梅留下。” 见庞春梅还要再争,赶紧小声解释道:“你嫂子不会武艺,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你护着她们往山里跑!” 庞春梅虽然还是不情愿,却也知道武从文考虑的有道理。 她不是磨叽性子,小声丢下句“那你千万小心!”,便红着脸跑下了寨墙。 山下哭嚎声越来越大。 武从文和武松心知这伙官军是自己引来的,寨门一开便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 陈二狗没马,却也咬牙狂奔在后。 “武兄莫急!当心有埋伏!” 方百花见状赶紧呼喊,却见武从文不但没有停下,反倒越冲越快。 她心中大赞一句“好汉子!”,只得率身后结成阵势的手下尽可能加速。 其实她完全是误会了! 武从文虽然着急,却也没那么急着送死。 实际情况是他根本控制不住马速...... 虽然几天赶路下来骑术长进不少,终归还是个菜鸟! 山路崎岖不平,马蹄子冷不丁踩到块石头,马腿一软差点把他直接掀翻。 武从文下意识双腿夹紧马腹,手臂搂住马脖子,结果劲儿使大了...... 马惊了...... 武松的骑术也不咋地,很快就落在了哥哥马后,江湖经验丰富的他突然察觉到前方有埋伏的痕迹,立刻大喊一声:“大哥小心!” 不过他也就只来得及提醒这么一句,下一刻就看见大哥胯下的黑马被一根绳子给绊翻了。 武从文只觉自己突然就飞了起来,好似腾云驾雾一般,一时间被吓得都没能叫出声! 眼瞅就要头朝下栽到地上,这货脑子里突然闪过了以前体育课上学过的“前滚翻”。 条件反射般重心前移,同时低头、含胸、提臀、团身,双手先着地,然后依次是颈、背、腰、臀......“骨碌碌”如同一个肉球般向前滚了十几米。 动作虽然绝不算好看,好歹没被直接摔死,还顺便躲过了好几支来箭。 武从文终于止住翻滚,根本不敢等视力恢复,凭空唤出一杆长枪,晕头晕脑的就开始胡抡! “嗡!”“嗡!”“嗡!” 枪杆摩擦空气发出一阵沉闷之声,却啥也没碰着。 几个伏兵从藏身处起身,再次张弓搭箭,瞄准不远处那个傻缺就要发射。 武松见状大急,暴喝一声抖手甩出手中刀,正中一人后心。 其他几人听见同伴惨叫,手一抖全都射偏了。 武松纵马将一人撞飞,趁着战马减速跳下地来,伸手揪住一人胳膊,“日”的一下将他当成兵器也开始抡。 不过他可没被摔晕,手上是有准头的。 只听得“砰!”“咔嚓!”两声响。 前者是头颅碰撞的声音,后一声是“兵器”的胳膊断了! 其余几个埋伏的官军看见脑浆子撒了一地,吓得“嗷”一声转身就跑。 武从文终于从晕头晕脑中清醒过来,瞪着一对血红的眼珠子,跟个疯子般抬腿就追。 他没学过怎么使长兵器,直接就把手里的长枪当成根有铁头的棍子,瞄准后抡圆了就是一个砸。 一边砸还一边破口大骂:“让你狗日的偷袭老子!让你狗日的偷袭老子!” 等方百花带着大队人马赶到的时候,只看见了二十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都是这俩杀神干的?也......太她妈残忍了吧......” 这是所有人心中共同的想法,再看向武家兄弟的时候,眼神都多了几分敬畏。 方百花本来还打算斥责二人不要单独行动,看着眼前的景象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不过就算她不开口,武从文也不打算再“开路”了。 心里着急归着急,但他也知道就自己那稀烂的骑术,不可能每次都那么好运! 张家村的屠杀还在继续。 吴铠其实是抱着两头打算的,那二十人的伏兵既是前哨示警,弄好了还能杀乱山贼,自己就可以带队乘势破了敌寨。 可惜留在山下的这群废物,一经开抢便彻底没了秩序,压根儿就没听见同伴在半山腰的惨叫! 直到看见村外烟尘扬起,吴铠才大声吆喝着收拢人手。 等他勉强集合起了二百来人,打头的武家兄弟和方百花已经骑马冲到了村口。 然后他们就看见了让人目眦欲裂的一幕! 目力所及,房前屋后伏尸处处,看发式都是男子,看身形有老有少。 十几个年轻妇人衣衫不整,神色惊恐的被绳索捆在一团。 村落深处,男人的怒吼、女人的惨叫、老人的求饶、孩童的哭喊,混杂着鸡鸣犬吠响成一片,更有几道黑烟直冲云霄。 这,便是大宋的官军! 武从文坐在马上,一手抓着马缰,一手攥着长枪,手背和小臂因为太过用力而青筋暴起,浑身都在剧烈颤抖。 他不是害怕,而是悔恨。 悔恨自己为什么一个心软留下祸根! 本以为即便有祸自己也不害怕,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场塌天横祸会报在眼前这些无辜百姓身上! 方百花也恨得凤目充血,猛地一勒马缰,胯下白马嘶鸣着人立而起。 “杀!” 娇斥声中银枪一摆,刚赶到的寨众便结着阵势向前压去。 武从文被耳边怒吼声惊醒,一翻身下了黑马,脚一沾地便发足狂奔,只几步就超越了策马冲锋的方百花。 第27章 要战便战!恁多废话! 吴铠手下毕竟是正规军,终于赶在两军碰撞前勉强列好了阵势,却也只来得及射出一轮箭。 武从文奔跑间手中长枪舞动,拨开几支没什么力道的箭矢后,奋力向前一掷。 这杆长枪得自西门庆卧房下的密室,精钢为锋、熟铁为杆,在空中划出一声刺耳啸叫,直奔骑在马上的吴铠而去。 姓吴的好歹世袭武官,身上多少有些武艺,一个后仰滚落马下,堪堪躲过了这致命一击。 长枪掠过马背,狠狠扎进马后一人胸口,透体而出后势头不减,又扎进第二人腹部,接着是第三个人的大腿,最后才深深钉进了地面。 武从文临近接敌时脚下再次发力,加速间身体一侧,避过两杆长枪后肩膀狠狠撞在一面盾牌之上。 木盾碎裂,持盾之人胸口瞬间凹下去一个大坑,连惨叫都没能发出便倒飞而起,呼啦啦砸倒了身后一片。 一柄精钢长刀凭空闪现,武从文奋力横扫,身体打着旋在敌阵中横冲直撞,所过之处尽皆一刀两断! 吴铠从地上狼狈爬起,扶了扶遮住眼睛的歪斜头盔,就要下令围杀这矮粗杀神。 一声马嘶声中方百花杀到,白马跃空、银光点点,所过之处鲜血飞溅! 武松故技重施,纵马撞飞一人,借势飞身下马,手中刀大开大合,砍瓜切菜般向大哥身边杀去。 三个杀神接踵而至,官军阵型顿时就乱了,根本没人再去听吴铠军令。 数十三花寨众结阵杀到,盾前枪后一路突进,犹如一头巨大的嗜血猛兽,疯狂的收割着生命。 陈二狗没和其他人练过配合,只能游离于阵型之外。 好在对面那群老兵油子哪里见过这等血腥阵势,没坚持片刻便一哄而散! 他倒是也没碰到什么危险,只用追杀逃兵就是。 吴铠见势不妙,爬上战马就跑,根本顾不上手下死活。 方百花待要追击,却被乱哄哄的逃兵阻了一下,再想加速就晚了。 她心急之下,将手中银枪往马侧得胜勾上一挂,摘下背上雕弓就要搭箭。 就在此时一道白光闪过,已经纵马逃出老远的吴铠突然惨叫一声,身子晃了两晃掉下马来,后心处插着一把短刀。 却是有人比方百花更快一步! 【叮!恭喜主人杀死4级敌人,获得经验值45】 系统提示音中,武从文一拳打飞挡在身前的最后一个敌人,奔到落马的吴铠身边,一刀砍下了这厮头颅! “吴铠已死!尔等还不速速跪地投降!” 只见他在人群中高举一颗戴着铁盔的人头,纵声大吼。 可惜他太高估了这伙官军的素质,投降也是要讲纪律的...... 已经溃逃的官兵看见长官已死,不但没跪下,反而发一声喊跑得更快了! 方向还四面八方的,毫无规律可言。 方百花见状及时下令:“散阵!两人一队追杀逃敌!” 依然保持阵型未乱的三花寨众得令,瞬间便如天女散花般散开,两人一组追杀逃敌。 方百花自己则重新取下马侧银枪,加速冲到逃兵前方后一个变向,银枪划过处,七八个腿脚快的官兵捂着喉咙栽倒在地。 跟在后面的大股官兵被这一手震慑,眼见前有杀神、后有追兵,只能纷纷跪地求饶。 不过还是有不少人从其他方向逃了。 方百花勒住战马,正要下令手下停止追杀,却突然感觉少了点什么。 “那个武从文呢?刚刚就属他冲得最快,怎么这会儿不见了?” 然后她就听见了武从文的喊声,声音高亢而凄厉。 “东北方向敌袭!快集合!” 武从文之前冲得太猛,一直凭着胸中一口气撑着,见局势已定便想缓缓。 谁知下一刻就看见无数红点,从边缘快速冲进雷达地图。 方百花大惊,来不及细想哪来的敌人,便大声下令:“退入村子!在村口结阵!” 三花寨众虽然一个个杀红了眼,却依然令行禁止。 依令分出十人看押俘虏,其他人终于抢先一步在村口结好了防守阵型。 然后他们就看见了烟尘中的数百马队。 打头那人方百花认识,怒火中烧间纵马出阵,染血的银枪向前一指,厉声喝道:“祝彪!你为何带人来此?!” 三花山距离独龙岗也就半日路程,祝家庄势大,方百花自然认识祝家三公子。 祝彪远远便看见了官军已败,本想乘机突袭,没想到三花寨人马反应会如此迅速。 不过他也没太可惜,眼前对手只有不足百人,还都是步兵。 自己手下可是有三百骑兵! 待看见方百花出列喝问,这厮瞬间眼露痴迷之色。 此时的方百花骑一匹白马,一袭紧身皮甲勾勒出曼妙身姿,外罩的白色披风上血迹点点,好似朵朵梅花,一张俏脸因为厮杀,红润中覆了层细密汗珠,更显美艳无双! 方百花见他眼神心中更怒,正要再问,武家兄弟一左一右骑马赶到了身侧。 祝彪见方百花身边突然多了一个高大英武的男人,没由来的妒火中烧,至于另一个矮子嘛...... 这货表示根本没看见! “祝彪!你可是和狗官军是一伙的?” 方百花再问,对方终于答话。 “三花娘子,你这可是杀官造反!我等大宋百姓自然和朝廷一伙!你若不想死,速速下马投降!” 说到最后,祝彪脸上忍不住露出了一抹邪笑。 方百花哪里不知这货心思,银牙一咬就要举枪。 就在此时,祝家马队后方又起一股烟尘,马蹄声中一个女声大喊:“住手!” 祝彪先是一愣,随即眼中透出明显的愤恨与不耐。 来人大概百十骑,为首女将正是扈三娘。 她直接驰到祝彪马前才一勒缰绳,同时大声喝道:“祝彪!你不听祝老太公严令,私自带人至此,真以为我不知你的那点心思?!” 祝彪被她一语道破龌龊,挂不住脸怒道:“我的事轮不着你管!别忘了你还没过门呢!” “你!” 这简直就是羞辱,还是当着数百人的面,扈三娘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只说了一个“你”字便说不下去了。 祝彪话一出口也后悔了。 两人的娃娃亲是人尽皆知之事,更别说两家还是世交,几十年的盟友。 不过要他当众道歉也不可能,只能用迁怒别人来转移话题。 “三花娘子!你等今日所为已经形同造反,再不投降,休怪我不讲情面!” 方百花根本不惧,一摆银枪怒道:“要战便战!恁多废话!” 话音一落,身后数十寨众齐刷刷的用手中武器敲击盾牌,同时虎吼:“死战!” 响声如同一人发出。 第28章 孤身闯阵 这下祝彪可就骑虎难下了。 三花寨战力强悍他早有耳闻,今日一见便知传闻不虚。 自己是私自出兵,如果折损太大,回去后如何向老爹交代? 只是美人当面,更有未婚妻也在,这要是灰溜溜的退走,三公子的脸往哪放?! 方百花没他那么纠结,扭头对身边的武从文小声说道:“武大哥先回去,你的功夫更利步战。” 这话说得很隐晦,并没直接说他骑术不行。 可武从文却很奇怪的没有丝毫回应。 方百花以为自己还是话说重了,没由来的心头一紧,正要再说点什么补救。 武从文却突然动了...... 这货在美女身边待了半天都没动静,自然不是无聊的发呆。 而是在盘点奖励,准备突袭! 他之前杀了西门庆后其实就能升级了,只是为了多一条命压着没升。 今天陆陆续续杀敌34人,其中还包括一个4级的吴铠,经验值攒到了640点。 再次留下240经验,武从文选择了连升两级。 姓名:武大郎 年龄:不详 身高:158厘米 等级:7 经验值:240\/200 力量:227 灵活:110 精神:10 技能:黄金瞳、初级雷达地图、一击必杀、短兵器精通 称号:打虎英雄、金瓶梅收藏家 期间5级升6级的时候,武从文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自己的实力好像比之前几次升级提高的都要多一点! 和各项属性数值无关,就是种纯感觉。 不过现在不是细琢磨的时候,天知道对面下一秒会不会就发动冲锋! 考虑到突袭需要速度,武从文加了50点灵活,另外50点还是加力量。 接下来才是重头戏,如果有人把耳朵贴近,就能听见这货在那嘀嘀咕咕。 “系统系统,请赐个战斗类技能吧......开!” 【叮!恭喜主人,解锁系统商城物品:压缩饼干、肠胃药】 “我尼玛......老子就要跟人打架了,你他妈给块压缩饼干管个蛋用!再来!” 【叮!恭喜主人,获得技能:投掷精通】 “欧耶!” 武从文爽了,虽然还是觉得差点意思,好歹比压缩饼干强。 又点开弟弟武松的属性面板,发现经验值也已经满了,同样点了升级。 姓名:武松 年龄:25 身高:194厘米 等级:8 经验值:35\/400 力量:175 灵活:175 精神:30 技能:搏命【生死一线间爆发,短时间内战斗力翻倍】 称号:无 忠诚度:85 可惜陈二狗刚刚只杀了两个官兵,离升级还差130经验。 做好一切准备后,武从文根本没理方百花对自己说了什么,不动声色的溜下战马...... 方百花只觉耳边刮过一阵黑旋风,身边的黑马还在,马上的黑矮汉却不见了。 定睛再看,武从文已经距离祝彪不足五步。 两军相距五十来米,祝彪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方百花和武松身上,对另一边的黑脸矮矬子从没放在心上,愣了一下才催马启动,却是已经晚了。 武从文也不是没想过策马偷袭,但想到自己那稀烂的骑术,还是决定不冒那个险。 不过227的力量配合110点的灵活,让他的爆发力惊人,只一瞬间便加到了极速,居然丝毫不比战马跑的慢。 眼见祝彪动了,自己却还差着几米,奔跑中手臂前甩,一把短刀凭空闪现,直刺祝彪面门。 可惜是刚刚得的技能,大概是需要点儿时间消化,飞刀一出手武从文就知道不够完美。 果然,祝彪只觉眼前寒光一闪,下意识就是一侧头,刀贴着脸飞过,带起一簇血珠。 武从文没能一招毙敌有些遗憾,却没耽误接下来的动作。 只见他趁着对手躲避,脚下再次发力向前一窜,三米的距离一闪而过,一拳轰在了祝彪战马脸上。 只听“咔嚓”一声,那膘肥体壮的红马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打横便倒。 竟是被这一拳生生把头骨给打碎了! 祝彪也不愧是6级的高手,赶在战马倒下前双脚脱出马镫,脚尖在马背上一点,身子腾空而起,与此同时手中长枪横着一扫。 武从文还是临敌经验太浅,被这一枪逼退半步,又失了第二次机会。 他没能乘机扩大战果,可就轮到对手发威了。 祝彪自幼习武,又师从枪棒大师栾廷玉,暴怒间枪舞如龙,招招不离武从文要害。 更糟的是,祝彪手下三百骑也反应了过来,策马就将他二人给围住了。 方百花见状大急,回头大喊一声:“全军列阵不动!” 随后银枪枪尾狠抽马臀,胯下白马长嘶一声向前窜出。 扈三娘敌友不明,她只能单枪匹马前去救援。 不过却有两人比她更快! 武松在大哥还没与祝彪交上手时就动了。 陈二狗也早一步发足狂奔,可惜两步之后就被方百花超过了。 祝彪远远看见这一幕,大声下令:“分出一百人迎战!” 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活捉三花娘子,其余格杀勿论!” 都这时候了,这货竟然还没忘了那点儿龌龊心思...... 他这一喊难免分神,手上枪不自觉的慢了些许。 身陷重围的武从文知道这恐怕是最后的机会了,一咬牙向前猛冲,再不躲避攻击。 围攻的祝家庄众没想到他会突然拼命,大部分攻击都落了空,可还是有兵器从后扫中了他。 武从文只觉后背剧痛,却咬紧牙关只当没有,眼中只剩祝彪一人。 祝彪匆忙间刺出的一枪落空,被武从文抢近身后,长兵器便难以施展了。 不过他也不慌,暴喝一声“找死!”,枪杆顺势横扫,“嗡”的一声重重抽在武从文腰间。 武从文只觉眼前一黑,似乎五脏六腑都被抽碎了一般,张嘴喷出一口鲜血。 可他人却没飞,而是用胳膊死死夹住枪杆,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点击了“升级”按钮。 一股暖流涌过,伤势瞬间复原。 祝彪长枪上多了个人,灵活性立时大不如前,却见敌人已经重伤吐血,欣喜之下双臂一用力,将武从文高高挑起。 下一刻,武从文笑了,笑得祝彪毛骨悚然。 只见他胳膊突然一松,身体急速下滑间手中不知如何多了一把长刀。 祝彪大骇,再想撒手丢枪可来不及了,能做的只有闭眼等死! 眼看就要一刀两断,一条青色长鞭破空而至,唰的一下缠住了武从文握刀的胳膊。 原来是扈三娘终究念着自小情谊,最后时刻还是出手了。 可武从文哪里能让这妞儿坏了自己好事,忍着手臂剧痛再次加力,直接就把一丈开外的扈三娘直接从马上拽了下来! 不过还是受了这一鞭的影响,下刀方向偏了一偏,贴着祝彪的头皮划了过去。 这一刀,不但砍断了铁盔,连带着还有一大块带着头发的头皮! 祝彪疼得惨叫一声,下一瞬戛然而止。 原来武从文落地后顺势绕到身后,一胳膊勒住了他的脖子。 把刀架好,武从文纵声大吼:“都他妈别动!” 第29章 你他妈倒是问啊! 小少爷被擒,三百祝家马队不敢再动,群龙无首之下尽皆不知所措。 方百花、武松和陈二狗三人乘机冲到武从文身边,各持兵刃戒备。 扈三娘此时才从地上起身,日月双刀出鞘,指着几人大声喝道:“休要伤他性命!” 祝彪在这么多人面前失了面子,本想开口放两句狠话,可脑袋上实在疼得厉害,牙关打架间根本说不出句利索话。 武从文抓紧时间唤出系统,把新得的50点属性全部加了力量,又点开了升级礼包。 【叮!恭喜主人,解锁系统商城物品:巧克力、消炎药】 “我勒个去~~怎么觉得这鬼系统是在一步一步把老子往行军打仗上引呢?” 武从文对新奖励有些失望,更忍不住在心里嘀咕。 “方便面、压缩饼干、巧克力,这都是最好的军粮!退烧药、肠胃药、消炎药......这玩意除了民用,其实在战场上更有价值......” 方百花见武从文又开始习惯性发呆,忍不住用胳膊肘怼了怼这货,小声说道:“咱们得赶紧回归本阵!” 武从文惊醒,用力一推祝彪,大声喊了句:“谁他妈敢阻挡,老子先宰了他!” 众人自然不愿任由敌人将小少爷抓走,但又有谁敢擅自行动? 这要是害了三公子性命,一家老小都得陪葬! 所以只能纷纷将目光投向了扈三娘,希望她能拿个主意。 扈三娘是个果断性子,当仁不让的上前喊道:“只要你们放人,今天的梁子就此揭过!” 武从文根本不搭理她,押着祝彪加快脚步,身前敌人只得纷纷避让。 “你们到底想要如何?” 扈三娘见状大急,纵马拦住去路。 “等我们回去再说,这么多人围着我们,谈个屁啊!” 武从文不屑的说道,手上用力,人质的脖子立刻就见血了。 祝彪大骇,冲着扈三娘怒吼道:“还不让开!你想老子死吗?!” 扈三娘脸色一变再变,咬了咬银牙还是让开了去路。 武从文见状心里一乐,顺手就埋了个雷。 “祝公子霸气!咱们老爷们儿之间的事儿,哪有女人插嘴的份儿?” 那语气,说多阴阳怪气就有多阴阳怪气。 祝彪自然听出这是反话讥讽,可人为刀俎,只能咬着牙不说话。 扈三娘皱眉看着几人退回村口后,才再次喊道:“现在能谈了吗?我保证只要你们放人......” 不等她把话说完,武从文就大声打断:“你说了算吗?现在可是祝公子的兵马最多!” 说完,还一脸戏谑的问祝彪道:“是不是啊?祝公子!” 祝彪冷着脸说道:“只要放了我,今天的事情就当从来没有发生!” 武从文咧嘴一笑,“只有今天吗?”,手上的刀又前后剌了剌。 祝彪感觉自己脖子又出血了,吓得赶紧大声喊道:“不不不!以后也再不敢与三花寨为敌了!” 武从文继续调戏:“那你不得发个毒誓?” 祝彪今天已经彻底丢干净了面子,索性破罐破摔,大声喊道:“苍天在上!我祝彪今日若有半句虚言,天打五雷轰!” “痛快!” 武从文大喊一声,却仍然没有放人。 “命令你的人,挨个把手中兵器都扔到两军中间的空地上!然后我就放人!” 他自己就是个发誓如同放屁的主,哪里会把筹码押在敌人的节操上?! ...... 张家村中打鼓坪。 武从文面对反绑着跪成一片的俘虏,眼神冷冽的让人不敢直视。 就是这些人,结结实实的给他上了一课! 此地不是自己穿越前的那个法治社会,心软的代价,就是那一地死状凄惨的无辜村民! “陈二狗。” “在!” “去随便挑几个宰了。” 方百花一愣,随即眼露些许不忍,却并没有出声制止。 武松手按刀柄站在哥哥身后,表情没有一丝变化。 陈二狗则是连个磕绊都没打,闻言直接大步上前,随便揪起一个最外边的就给宰了。 “好汉饶命啊!” “我家中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个媳妇儿......不是,三个月的媳妇......不是......三个月的孩子!和一个......一个一岁的媳妇儿!好汉就饶了我一条狗命吧!” ...... 这些一个时辰前还禽兽不如的兵痞,此时终于都反应了过来,哭声、求饶声响成一片。 武从文不说话,陈二狗也不停,第二个、第三个...... 这群地方厢军虽然废物,每年好歹也能训练个三五八天的,平均下来每人能提供10点经验值。 武从文在等着部下升级,俘虏可都快疯了! 这尼玛是啥路数啊? 灭口? 那你费这劲干吗?这一个一个的,得杀到啥时候? 逼问情报? 那你他妈倒是问啊! 一直等陈二狗杀到了第十四人,武从文才终于在所有俘虏的祈祷或咒骂下开口。 “谁能告诉我,你们是怎么知道我在三花寨的?” 陈二狗听见老大问话,便把刚揪起来的第十四人放下了。 没想到武从文眼睛一瞪,冲回头的他破口大骂:“谁他妈让你停的?我下命令了吗?!” 陈二狗被吼得一激灵,转身就把刚扔下的那个倒霉蛋儿又给拎起来了。 这下俘虏们彻底疯了! 争先恐后的招供,生怕自己成为下一个倒霉蛋,一时间声音竟奇迹般的整齐! “是祝家庄说的!!!” “哎呀!好汉我都招了,你咋还......啊!” 这回陈二狗长记性了,老大不说停,自己绝不自作主张。 一边的方百花终于看不下去了,走到武从文身边小声说道:“这些人说的应该是实话!祝家一贯与官府交好,替官军打探情报并不奇怪。” 武从文瞥她一眼,心说:“还用你给老子分析?啥瞎话能说得这么整齐?提前排练过还是咋地?” 心里一个三连问后,他终于叫停了坚决执行命令的陈二狗。 可转头又看见了那些跪在亲人尸体旁哭泣的村民,其中一个趴在母亲尸体上嚎哭的吃奶娃娃尤其刺眼! 他的心,瞬间重新硬了起来...... 比之前更硬! 更冷! 转身咬着牙对方百花说道:“请大当家安排人,将村民们都召集起来。” 第30章 黄口妇人敢提刀,余者皆不是男儿! 张家村本有老少四百余口,如今只剩下了一半不到。 武从文从这群眼神空洞的村民面前缓缓走过,每走一步就扔下一把刀。 “眼前就是杀死你们父母、糟蹋你们妻女姐妹的畜生!现在给你们一个机会报仇,有没有带卵蛋的先打个样?!” 说完转身正对众人,就那么不带一丝感情的看着他们。 百姓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动。 只有个别人看向三花寨队伍里的几个同村人,似乎是希望得到一些指示,或者是别的什么...... “他们都是老实本分的普通百姓,你又何必逼他们呢?” 方百花不知何时来到武从文身边,低声叹了一句。 武从文纹丝不动,目光始终直视前方,只说了句:“你把他们保护的太好了,有血性的人,才有机会活着。” 语气很平淡,却冷得方百花浑身一颤。 这一刻,她突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很像一个人...... 就在两人对话之时,村民中终于有人动了。 一个头发散乱、衣衫不整的女人突然弯腰捡起一把刀,一言不发的向那群俘虏冲去,怀里紧紧抱着一个脑袋耷拉着的孩童。 她的目标很明确,径直冲进人群,对着一个军官装束的俘虏举刀就砍。 那军官脸色本就苍白,看清这个女人的长相后就更白了。 他本想大声求饶,眼神突然落在对方怀里抱着的孩子身上,即将出口的声音突然卡在了喉咙里,就那么眼睁睁看着钢刀狠狠剁下。 鲜血飞溅,女人眼也不眨,紧咬着嘴唇一刀接一刀,搂着孩子的另一只手也随之越抱越紧。 村民们眼神复杂的看着这一幕,他们都认识这个女人。 村里张木匠家的媳妇----周绣娘,父亲原是邻村的私塾先生,十里八乡难得认识字的俊娘子。 只是这些标签在今天,带给她的不再是旁人的赞叹和艳羡,而是排着队的畜生! 勤快憨厚的丈夫被一刀砍了,公婆为了护她也横尸当场,最后是刚满两岁的儿子...... 谁也没在意的小家伙,见到有人欺负娘亲,蹒跚着扑过去一口咬在坏人手上。 然后小小的身体就被高高举了起来,朝着墙狠狠一砸...... 那一刻,周绣娘就死了。 她不知砍了多少刀,但终究是个女人,又没习过武艺,那畜生虽被砍得血肉模糊,却始终没有断气。 周绣娘只觉手臂一阵阵发软,血红的眼珠蓦地瞪大,整个人扑上去一口咬住了对方的喉咙。 那军官本已迷离的眼睛瞬间瞪大,被捆绑结实的身体抽搐了两下,终于没了动静。 满脸是血的周绣娘猛地抬头向天,嘴里发出了死后第一次声音,似哭似笑、似疯魔如怨鬼! 她活过来了,却又只活过来了一半。 村民中又冲出一人,看身形是个绝不超过十岁的少年。 他朝着俘虏方向跑了几步,猛地想到自己还空着手,又转身回去摸了把刀...... “走吧。” 武从文淡淡的说了一句。 身边的方百花却察觉到他说话时微微摇了摇头。 紧走两步追上,她再次轻声说了句:“他们毕竟是普通百姓......” 看似是劝武从文,又好像是在说服自己。 武从文脚步不停,头也不回的突然扬声喊道:“黄口妇人敢提刀,余者皆不是男儿!” 方百花一愣,情不自禁的回头看了看,那群村民还没散去。 三花寨的队伍里只多了两人,其中一人也在回头。 “周婶,那黑脸的好汉写的是什么?” 周绣娘重新恢复麻木的眼中闪过一丝光彩,扭头看了身边少年一眼,嘶哑着声音答道:“杀人者阳谷县武从文!” “武从文就是那好汉的名字吗?” 少年紧接着问道,又回头看了一眼村外那个刚填平的大土坑,土坑边上竖着张门板,上面用人血写着九个大字。 周绣娘却不再回答,手臂再次紧了紧。 她不会把自己的孩子和那群畜生埋在一个地方!也不愿意和那些没卵蛋的可怜虫以后埋在同一个地方! 少年没听到回答,扭头看了周绣娘一眼,犹豫半晌才小声说道:“周婶,俺娘......俺娘也没了,俺以后就跟着你好不好?” 周绣娘还是不说话,少年又问了一遍。 周绣娘猛地转身,抬起手狠狠一巴掌抽在少年脸上,厉声喝道:“你是个男人!不到十岁也是个长卵蛋的男人!倒要让我一个女人护着?!” 少年被抽的嘴角出血,愣愣的看着逐渐走远的周绣娘,眼神慢慢变得坚定且凶狠,心里暗暗说了一句:“那就换我以后护着周婶!” ...... 且不提清河左卫死了千户官,又损了大半厢兵,东平府那边如何。 话说祝彪一回庄子,便被老爹打了一顿。 若不是带去的精锐马队没人挂,只是失了些兵器,绝对不会只罚他在祠堂跪一夜就了事。 不过自那天起,原本英武潇洒的祝三公子每天都得戴顶帽子,以遮掩头顶的“地中海”。 这让他不管看谁,都觉得对方目光说不出的古怪,在庄子里根本待不住,便每日都去官道旁自家罩着的酒肆喝酒消愁。 没两天便让他撞见了一件小事。 这天傍晚,酒肆进了三个外乡人,坐下后便要酒肉。 这种过路小店,每日准备的肉食有限,接连几天都被祝彪和一帮手下直接包圆,哪里会有剩余? 店伙计便解释说肉已卖完,只是仗着靠山在,语气有些生硬。 这可惹恼了三人中一个獐头鼠目的家伙。 他见邻桌十几人大碗肉、大坛酒吃得畅快,倒是没敢去找麻烦。 却是趁着解手的机会,去后院偷了店中报晓的公鸡,在无人处宰了后,竟还偷摸去后厨自己给煮了。 店伙计上酒的时候见到桌上竟然有鸡,心中便有猜测,跑去后院一看就炸了。 这年头没有钟表,能报晓的大公鸡就相当珍贵。 店伙计又仗着靠山在侧,直接指着三个偷鸡贼破口大骂。 他这一骂惊动了祝彪等人,两边便打了起来。 祝彪憋了好几天闷火,好容易得了机会,直接就下死手。 那三个外乡人也不是善茬,两个身材魁梧的拳脚不弱,那獐头鼠目的家伙更是轻功了得。 也是祝彪等人都喝了不少酒,竟就让他们跑出了酒肆。 哪料那最开始惹祸的家伙心中不忿,仗着轻功好竟又折了回来,窜进后厨掏出灶中柴火,直接把酒肆给点了! 这小店的房子木架茅草顶,山口风又大,瞬间火势便冲了天。 这下可把祝彪彻底惹疯了,骑上马带着手下只追着放火的家伙一人跑。 那人轻功再好也是两条腿,哪跑得过战马? 逃出二里开外被祝彪一枪扫倒捉了。 那人怕死,大叫自己是梁山泊的人。 他不说还好,一说祝彪更怒了,一顿拳打脚踢,差点儿没把这货当场打死! 第31章 含着泪把逼装完! 回到三花寨后,武从文等人没有立刻离开。 一是担心祝彪不守信用,再带人回来报复。 二来也害怕带着家眷半路被拦。 他不说走,方百花自然也不会撵人,不但单独辟出一处小院给这一家子居住,还严令手下不得惊扰女眷。 其实用不着她下令,手下那些寨众不会也不敢。 武从文的本事和心狠手辣,他们可都是亲眼见识的,那心里现在就都只有佩服,甚至是畏惧。 再有一件事,更是让他们直接把武从文奉若神明。 之前的战斗中,官军虽然一触即溃,三花寨这边无人战死,但受伤在所难免。 这年头外伤的后果严不严重基本看天意,所谓金疮药止血效果不错,对付感染就差强人意了。 武从文的“老熟人”张万来,很不幸的成了倒霉蛋儿。 三花寨人少,满打满算也就百十人,这张万来实际上就是山寨二把手,方百花的亲兵头目只是兼职。 这厮性如烈火,每临战阵无论进攻还是防守都是箭头,受伤是家常便饭。 这回运气不好,只是胳膊上挨了一刀,可后半夜就发起了烧。 武从文一大早悄摸儿的出了房间,见陈二狗早已等在院中,赶紧冲他做了个“嘘”的手势。 轻手轻脚的关上房门,不想惊扰了还在熟睡的老婆。 露宿野外好几天,这货早就憋坏了,昨晚也不顾还借宿在别人家,愣是折腾了潘金莲大半夜! 招呼陈二狗出院往山寨前堂方向走,还没走远另一间房间的门就开了。 顶着两个黑眼圈儿的李瓶儿望着两人背影,咬着牙眼里全是幽怨。 “潘娘子昨晚那般讨饶,这个坏人都不知道换个地方......不换地方,换人也行啊!” ...... 来到三花寨大堂,武松顶着俩黑眼圈已经提前到了,庞春梅也在帮忙张罗饭菜,武从文还看见了昨日带上山的那个周绣娘。 奇怪的是所有人脸色都很难看,他便碰了碰弟弟问是咋了。 武松叹了口气低声说道:“三花寨二当家昨晚便开始发热,直到此时也不见退,怕是......” 他行走江湖多年,自然清楚外伤之后发热是个什么后果。 武从文一皱眉,虽然没学过医,一些常识还是懂的,估摸着十有八九是感染了! “走,带我去看看。” 饭也顾不上吃了,他一边跟着弟弟往后院走,一边查看起了系统商城。 【退烧药:售价1两黄金】 【消炎药:售价1两黄金】 “我尼玛!” 武从文脚步一顿,差点没把自己绊个跟头。 “一瓶布洛芬才他妈多少钱?一盒头孢才他妈多少钱?系统你个狗日的敢卖1两黄金?那他妈可是两万多块啊!!!” 他在心里骂声刚落,系统就给了回应。 【牛吊系统特别提示:系统出品,必属精品!疗效绝对有保证!】 好吧...... 武从文最后还是不得不含着泪买了一粒退烧药、一粒消炎药。 然后偷偷往手心里一看! 越看越他妈像布洛芬和头孢...... 张万来躺的是个独立房间,武从文到时满屋子都是人,方百花也在。 一进屋他就闻到股浓烈的酒味,知道伤口已经用烈酒消过毒了,顿时打消了“烈酒消毒”的装逼想法。 屋子里的人见到他,纷纷让开条路。 床边的方百花只是冲他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武从文也不说话,伸手一摸张万来额头,凭感觉绝对四十度以上。 “这他妈救回来也不知道烧没烧傻!” 这货在心里嘀咕一句,转身对其他人大声骂道:“滚滚滚!都他妈围在这看猴儿呢?!” 其他人被骂了不敢吱声,方百花眉头一皱斥道:“你捣什么乱?张大哥他......” 也就是她现在对武从文的印象大为改观,否则非得直接开骂。 武从文斜着眼瞅瞅她,嘴角一撇,语气不屑的说道:“有啥大惊小怪的?小事一桩!” 说罢不等众人反驳,手掌平着往前一伸,大喊一声:“药来!” 话音刚落,一个碧绿色的小玉瓶“唰”的凭空闪现。 方百花呵斥的话都到嗓子眼了,又硬生生被憋了回去,就那么张大嘴巴呆立当场。 其他人更完蛋,竟有两个骇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他们之前在战场上也见武从文施展过类似手段,却都以为只是某种技巧,此时近距离看见,确定这绝对不是戏法! 武从文满意极了,半眯着眼睛故作高深莫测:“我得仙人传艺,幸得仙丹数颗,可治百病!” 说着打开玉瓶盖子,倒出来两颗小药片。 众人听他说的稀奇,便都伸长了脖子观瞧。 但见这货手上的药个头小小,形状扁扁的甚为古怪,关键是那颜色,一颗鲜红似血,一颗碧蓝如玉。 这年头的药都是大黑丸子,如此颜色一看就不是凡品,不由得齐齐发出声赞叹。 武从文对装逼效果很满意,一边在众人眼前来回展示,一边故作豪气的说道:“纵使仙丹万金难求,也比不上兄弟情义!” 说罢转身掰开张万来的嘴,把记不清哪颗是哪颗的俩药一齐塞了进去。 众人见他动作干脆,丝毫没有心疼之色,顿时感动得齐齐跪倒在地大喊:“武大哥高义!我等没齿难忘!” 武松没跪,看着哥哥的眼神全是欣赏......呸呸呸!是敬服! 方百花比手下慢了一步,最终也还是单膝点地,随着众人喊了一声:“多谢武大哥高义!” 武从文下巴上扬,很无所谓的摆摆手道:“小事儿!都是小事儿!那个谁......你去找点白布,洗干净放蒸锅里大火蒸半个时辰,然后过来重新包扎伤口!” 被他指到那人,一刻也没耽误的转身就跑。 武从文则拉过把椅子往病床边一坐,还翘顺势起了二郎腿。 系统果然很靠谱,那不知是不是布洛芬和头孢的东西吃下去也就一刻钟,张万来就退烧了。 又过了一刻钟,竟然醒过来说要喝水! 这下屋外的人彻底服了! 先是欢呼一片,紧接着再次齐齐跪倒,一边磕头一边大呼:“神仙啊!” 武从文亲眼见了疗效,背着手站起,仰着下巴一言不发的从跪倒一地的人前走过。 这逼让他装的...... 连他妈自己都有点儿相信自己就是神仙了! 不过一离开众人视线,这货的脸就垮了下去。 虽说装逼的感觉很爽,可那到底是四万多块啊! ...... 当天晚上张万来就能下床了,坚持要人扶着去向武从文当面道谢。 结果一到小院就发现,这厮正领着一大家子围着桌子吃方便面呢! 既然已经打破了0氪障碍,武从文也就放飞自我了。 好在系统这回没太过分,1两黄金给了整整一箱...... 看着眼前男男女女挤作一团、你争我抢的模样,张万来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虽然看不见抢的是啥好东西,可这味儿......嗯!定是人间美味无疑!莫非也是仙人所授?” 武从文被李瓶儿一屁股挤了出来,抬手就想给一巴掌报仇。 结果一回头看见了满脸陶醉的张万来,只得尴尬的放下手讪笑道:“张大哥来了啊?怎么不好好休息?” 张万来挣开搀着自己的手下,冲武从文深深一躬道:“多谢武兄弟救命之恩!日后若有差遣,刀山火海、万死不辞!” 武从文正要伸手去扶,突然瞧见这货偷偷咽了口唾沫。 “张大哥太客气了,要不......一起吃点儿?” 第32章 三家联盟现危机 武从文又在三花寨呆了五天,始终没见官军或者祝家庄前来报复,于是便想着离开。 主要是老婆潘金莲比他还急,这两天不断的催促启程。 原因很简单。 这个老色批也不知是不是前一段憋坏了,这些日子,一到晚上就可着劲儿的折腾。 开始两天潘金莲还挺高兴,小别胜新婚嘛! 第三天晚上可就吃不住劲儿了,是找尽了借口+百般哀求...... 最后,连让他纳个妾帮忙分担的话都说出来了! 武从文兴头上只当玩笑,可把隔壁听墙根儿的那位听得是心花怒放! 然后第二天晚上,仍然独守空房的这位骂了整整一晚上...... 不过在离开之前,武从文有些事情要和方百花聊聊。 “武大哥,你们要走?” 方百花虽然对这一天早有预料,语气里还是有着明显的不舍。 武从文点点头。 方百花犹豫着咬咬嘴唇,仿佛下定决心般再次开口道:“能不能......” 武从文很难得对美女板起了脸,摆摆手语气严肃的打断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倒是反过来想劝劝你,不如和我们一起走。” “去投二龙山吗?” 武从文点点头解释道:“之前一战杀了数百官兵,已经形同造反,又和那祝家庄结了仇,三花山实在不是栖身良所!” 方百花低下头,让人看不见脸上表情,半晌后才重新抬起说道:“武大哥的意思我明白,但恕我不能答应。” 面对武从文疑惑的目光,她叹了口气解释道:“山下如张家村那样的村子还有数个,寨中兄弟都是村中子弟,跟着我只为保境安民,让家人不受官匪欺压劫掠。” “平日里,三花寨也多受乡亲们照拂,所耗钱粮都由他们供给,我又如何忍心弃他们不顾?” 武从文也暗叹口气,知道对方说的有理,这实在是个难解的死结。 方百花见他表情,突然展颜一笑。 “武大哥一定要走,我也不拦,只是有个建议。此去二龙山尚有三百余里,路上未必太平,不如先将家眷留在寨中,你和武二哥快马前去搬一支人马来接,想必会安稳许多。” 武从文一想觉得很有道理,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 并肩厮杀一场,彼此之间已经建立了深厚的信任。 方百花再次犹豫半晌,才又轻声说道:“若是二龙山不容,武大哥尽可以回来。” 说到最后,俏脸爬上两朵红霞,连个借口都没找就低着头跑开了。 武从文望着她的背影,心潮起伏间又是兴奋又是可惜。 回到小院和众人一说,潘金莲等人虽然不舍,却也明白如此最为保险。 只是本想被留下照顾三女的陈二狗说什么也不愿意,铁了心只跟着武从文,闹到最后甚至来了一出以死相逼的戏码...... 不提武从文三人骑马离开三花寨向东,祝家庄那边则不经意中暗流涌动。 那日与祝彪发生冲突的三人,正是准备投奔梁山的石秀、杨雄和时迁。 石、杨两人侥幸逃脱后,撒丫子跑了一夜,才敢在一家小面馆旁停下喘口气。 昨晚的饭只吃了几口,惹麻烦的肥鸡更是一口没来得及动,此刻闻着店里飘出来的面香,顿时觉得饥饿难耐。 可昨晚逃的狼狈,把行李丢了个干净,两人翻遍全身也没摸出一个大子儿。 他俩也顾不了许多,进店装腔作势的点了一桌子酒菜。 好在这里是先吃饭后结账,店伙计见他二人谈吐不俗,倒也没有怀疑。 开头狼吞虎咽,快吃完时两人就开始犯难了,难不成要吃霸王餐? 他俩倒不是不敢,实在是丢不起那人! 眼瞅着就算再一根一根挑着吃,面碗也就要见底,杨雄突然看见了一个熟人,便如看见救星似的大声喊道:“杜兴,你如何在这?怎么见到我也不打声招呼?” 那人也着实给面子,待看清他后竟然翻身就拜,同时语带惊喜的喊道:“恩人怎么在这?!” 杨雄哈哈一笑,终于舒了口气,上前一步将对方扶起。 石秀年轻,便主动开口问道:“这位兄长是谁?” 杨雄笑着解释:“此人姓杜名兴,祖贯是中山府人氏。因为面相生得粗莽,大家都唤他做‘鬼脸儿’。” “他早年到蓟州做买卖,为争一口气打死了同行之人,因此吃了官司。我那时是蓟州典狱,见他功夫了得起了惜才之心,便上下打点一番将他救了出来。想不到今天在这又碰到了!” 杜兴闻言连连拱手谢恩,然后问道:“恩人到此是公干吗?” 杨雄左右看看,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道:“我在蓟州杀了人,正要去投那梁山入伙。” 杜兴听了这话诧异不已,不过他自己就是个杀人犯,倒也没什么惊讶。 杨雄打量他如今穿着甚为周正,便故意问道:“贤弟如今在哪高就?” 杜兴连忙谦虚:“不敢!不敢!小弟当年幸得恩人救命,才得以从蓟州脱身。返乡路过此处,又承蒙那李家庄庄主抬爱,收我做了家中主管。” 杨雄一惊,与身边石秀对视一眼,然后试探着问道:“可是那与祝家、扈家结盟的李家?” “正是,恩人识得祝、扈两家?” 杨雄尴尬一笑,咬了咬牙实话实说道:“不瞒贤弟,我们之前在那祝家把持的酒肆中吃饭,一个同来的伙伴时迁偷了店里报晓公鸡......” 杜兴听了他的讲述,也不知是为了报恩还是显摆,当即拍着胸脯保证道:“恩人不要慌,我保证将那时迁兄弟救出来还你!” 当下主动付了酒钱,又把石、杨二人带回了李家庄。 李家家主李应更偏江湖人士,诨号“扑天雕”,很豪气的把这事儿揽了下来。 其实他如此这般还有另外一层心思。 三家联盟中祝家势力最大,平日里少不得仗势欺人。 就拿出事的那家酒肆来说,位置上其实距离李家庄更近,祝家算得上是捞过界了! 如今被一把火烧了,也算是替他出了一口闷气。 李应让庄中先生随便代写了张拜帖,盖上自己印章后,便派家中一个副主管送去祝家庄。 然后他便拉着石、杨二人探讨起了枪法。 不多时,那副主管回来,却没见到时迁。 李应感觉失了面子,便板着脸问原因。 那副主管答道:“小人先见了祝朝奉,他见了书信倒是有意放人。可那祝彪随后闯进大堂,不但不肯放人,还大骂小的吃里扒外......” 李应听到此处,火腾的一下就上来了。 吃里扒外? 那是骂自家下人吗? 那是在骂自己! 但他终究知道祝家势大,强忍怒气叫来杜兴,让他再去一趟要人。 杜兴领命后说道:“小人愿去,不过还请庄主亲笔手书一封,不然恐怕祝家不会放人。” 李应觉得有理照做,结果这一等,就等到了天快黑! 原来杜兴都没能进得了祝家庄,在庄外就撞见了祝彪。 杜兴知道这祝三公子脾气不好,救人的事儿还得直接跟祝老太公谈,一心报恩的他便把姿态放得很低。 李家长上午便派过人来,祝彪此时见到杜兴自然能猜到他的来意。 他这些日子本就窝火,昨晚虽然抓了时迁,却跑了另外两个,更是大感颜面无光,于是丁点儿面子也没给,直接就让杜兴滚蛋。 杜兴见蒙混过关没成,只得打着李应的旗号百般哀求。 祝彪却连李应的面子也不买,嗤笑一声骂道:“你那主人恁地不晓人事?早上派个泼皮来下书讨人,现在还来?他可知那时迁乃是梁山泊的贼人?!” 杜兴赶紧解释:“三公子误会了,那时迁并不是梁山之人,乃是从蓟州来投李家庄的。昨日放火都是误会,我家庄主说了,日后定然原样重建。万望三公子高抬贵手,宽恕!宽恕!” 说着便把李应的亲笔书信递了过去。 哪料祝彪接过后竟然看也不看,直接连着信封撕得粉碎,同时大骂道:“宽恕个狗屁!再敢啰嗦,真惹恼了我,连那李应也给抓了!” 老大受辱,杜兴勃然变色。 祝彪见了却嗤笑一声,命令手下一通乱棍将他打得鼻青脸肿。 杜兴挨了打,回去后自然添油加醋。 李应见了他狼狈、听了他哭诉,顿时大怒,大喝一声:“备马!” 杨雄和石秀赶紧劝道:“大官人息怒,休为小人们坏了贵处义气!” 这话不说还好,李应听了更下不来台,当下点齐庄中人马直奔祝家庄而去。 第33章 又碰上老虎了 武从文带着弟弟和成二狗离了三花寨,一路向东快马疾行。 有了上次教训,三人也不敢再轻易入住沿途酒家客栈,每晚都是随便寻个无人处露宿。 可不是每家黑店背后,都有一位人美心善的大当家的! 好在武从文有系统物品栏,各式物品带得那叫一个齐全,倒也没太受罪。 这一日不小心错过了宿头,眼见天黑还陷在一座山中。 带路的武松很不好意思,有些讪讪的跟哥哥赔礼:“大哥,这条路我只走过一遍,大概是记差了......” 武从文哈哈一笑,伸手怼了怼他的腰,安慰道:“记错就记错了,有啥大不了的?难道你还怕在这山中遇到女鬼不成?” 陈二狗拴好马回来正好听见这话,便凑趣道:“真遇见女鬼,也不知有没有三位嫂嫂漂亮?” 武从文作势欲踢,陈二狗向旁一跳躲开。 武从文踢了个空,笑骂道:“真碰上了就交给你,回头和我们说说漂不漂亮!” 武松是个严肃性子,看着两人打闹,摇头苦笑不已。 陈二狗正要再贫两句嘴,就看见自家老大脸上的表情突然变了,心里就是一突突。 心想不会是真有女鬼吧? 哆嗦着嘴唇正要问,却看见武从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武松也发现了大哥的异常,一边屏住呼吸,一边缓缓抽出了腰间长刀。 武从文自然不是装神弄鬼,而是在雷达地图上看见了一个硕大的红点,算距离只有几百米远。 他也不敢出声解释,缓缓挪到拴马的大树边,一纵身就窜了上去。 以他如今110点的灵活,很快便悄无声息的爬到了树顶。 朝着红点的方向望去,发现远处一块大石头上坐着位老妇人,身后草丛中一只斑斓猛虎距离她不到十米,已经弓起了身子。 武从文再想下树赶去救人肯定是来不及了,只能大吼一声,同时手臂前甩,一道寒芒闪过,直刺老虎后脖颈。 可惜终究距离远了,老虎的反应速度又远超人类,身躯只一扭便躲过了飞刀。 那畜生冲着武从文的方向呲了呲牙,竟又回过头去,根本不打算放弃早就看好的猎物。 武从文一边大叫:“有老虎!”,一边双手连甩,一柄柄飞刀激射而出,封住了那畜生的攻击路线。 树下的武松反应也快,大哥第一次发声的时候就已经冲了出去。 待武从文把物品栏里的短刀全部射完,他已奔到了距离老虎二十来米处。 “畜生休伤人命!” 武松大喝一声,想要将老虎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可惜那畜生智商颇高,瞬间判断出来人不好对付,目标还在那老妇人身上,想要叼住就跑。 老妇人听见响动倒是回了头,却似乎是被吓傻了,坐在那举止茫然的也不知道躲。 武从文正从树上跳下,见状大惊,人还在空中就再次奋力向前一掷。 他这次扔出的是那杆长枪,配合“投掷精通”,宛如一条黑龙划破夜空。 斑斓虎听见破空声就晓得威力,身在空中一个折转,暂时放弃了老妇人。 武从文这次的目标却不是它,长枪“噗嗤”一声扎进了老妇人坐着的那块大石,枪头一没而入,枪杆兀自颤动。 崩裂的碎石溅在身上,老妇人吃痛之下终于从大石上滚了下去。 同时失声大叫:“我儿救我!” 武从文落地时正好听见这句,脚下顿时就是一个踉跄。 “我尼......老太太你咋还骂人呢?谁是你儿子啊?!” 心里吐槽,脚下可没停,再次唤出把长刀在手,一边冲一边冲陈二狗喊道:“在这看好马匹!” 趁着老虎被一枪逼退,武松终于赶到畜生面前,将那老妇挡在了身后。 斑斓猛虎眼见到嘴的肥肉飞了,怒吼着就朝武松扑了过来。 武松不待气息喘匀,将手中刀一横,似乎是想招架。 那畜生不知吃过多少人,经验相当丰富,前爪猛地向下一拍,想要将刀按下去。 哪料武松这一下只是虚招,临接敌时猛地向边上一窜,手中刀顺势一剌。 “刺啦”一下就在虎身侧面剌了个口子! 那老虎反应也不慢,身子在空中尽力一缩,没让这刀砍实,鲜血飞溅间并没被伤及内脏。 可这剧痛刺激得它一落地便发了狂,张牙舞爪的就去追那罪魁祸首。 武松6级的时候就能空手打虎,现在升了两级,手中又有刀,哪里会怕这畜生?只是暂时避其锋芒罢了。 武从文杀到时,那老虎侧面的皮毛已经被鲜血染红了一片,动作也明显比不上开始时灵活。 武松见大哥到来,知道反击时候到了,大喊一声:“大哥,你攻他左边!” 说罢便向老虎的右侧冲去。 只是这畜生也不傻,眼见敌人来了帮手,虎吼一声转身就跑。 武松没防备,一刀劈出只蹭破了些许皮毛,犹豫着要不要追。 武从文可没犹豫,这畜生在他眼里就是经验啊! 双腿发力向前一窜,伸手紧紧攥住虎尾,然后双脚往土里狠狠一扎,硬生生把这一头要逃跑的猛虎给拽停了。 那畜生怒吼一声也不回头,尾巴拼命摇摆想要把他甩开。 武从文紧咬牙关,双臂青筋暴起,扭腰转身,拽着虎尾就是一个过肩摔! 这头斑斓虎虽然比景阳冈上那只体型略小,可怎么着也得有三四百斤,竟然被他凌空抡了起来。 老虎的四肢只来得及在空中胡乱扑腾两下,就“啪”的一声狠狠拍在地上! 趁着老虎被摔懵,武从文再次唤出长刀就要剁下虎头。 就在此时,“嗡嗡嗡”破空之声响起,一柄黑色板斧旋转着飞来,同时伴随着一声暴喝:“杀!” 武从文来不及细想,条件反射般的长刀横撩,心里大骂:“哪个狗日的想抢老子经验值!” 板斧被他撩飞,改变方向砍在旁边一棵树上,其势竟将腰般粗细的树干齐齐斩断。 武从文忍着手臂发麻,握紧钢刀用力往下一捅。 “嗷呜”惨叫声中,斑斓虎剧烈挣扎想要起身,可脖子被死死钉在地上,几下之后就没了声息。 【叮!恭喜主人,杀死斑斓猛虎,获得经验值125】 顾不上细听系统提示,武从文抬头望去。 只见一个黑影狂奔而来,黑暗中仅能看清两排反着月光的大白牙。 “我尼玛!鬼啊!” 就算明知不可能,武从文还是心尖儿一颤。 武松刚才反应慢了,此时一挺钢刀迎了上去。 眼见两人就要撞在一起,刚被吓傻的老妇着急大喊:“我儿不可与恩人动手!” 那黑影刚刚也是急火攻心迷了心智,被母亲一提醒瞬间反应过来,半秒都没耽误的向下一矮,直接来了个长长的滑跪...... 武从文刚松了口气,就听见一个粗野的声音嚎道:“恩公在上,请受俺李逵一拜!” 只是话里带着哭腔,混合着粗野的嗓音,怎么听怎么像鬼哭狼嚎! “等等......李逵?!” 武从文瞬间瞪大了眼睛。 第34章 黑厮!憨批!傻货!饭桶! 李应带人杀到时天色已经全黑,只是祝家庄寨墙上遍布火把,照得庄门一小片空地亮如白昼。 庄中早得了哨探回报,祝彪带着他那三百亲卫提前摆好阵势等候。 李应一勒马缰,指着祝彪怒声大骂:“祝彪小儿,怎敢毁谤老爷我?!” 祝彪却不动怒,故意摆出副惊讶的模样问道:“李大庄主何出此言?” 李应碰了个软钉子,纵然听出了话里的嘲讽之意,却还是强压了压怒气。 “你爹与我乃生死之交,两庄更是歃血为盟。你家但凡有事,要人给人、要物给物,我李家庄从来没有二话。今天我两次修书,只是向你家讨要一个朋友。你这小子竟然扯了我的书札,还口出狂言,是何道理?” 祝彪听他开始攀扯旧账交情,不屑的撇了撇嘴。 “我家与你结盟,只为共抗梁山反贼,你如今却要救他们,是想要造反吗?” 李应心下理亏,还是强辩道:“你说人是梁山反贼,有何凭据?” “那时迁自己都招了,你还在这胡说遮掩!再不带人退走,我连你也一起捉了送官!” 说着还一挺手中枪,直指李应。 李应登时就被气炸了,同样长枪前指,怒吼道:“你这口边奶腥未退、头上胎发犹存的小子竟敢口出狂言!” 祝彪被骂得脸色剧变,大喝一声:“你找死!” 拍马便冲向了李应。 李应也不憷他,挺枪迎战。 李应虽与祝朝奉同辈论交,年纪却只不到四十,枪法又得高人传授,与二十啷当的祝彪打了十七八个回合,竟然稳稳占了上风。 祝彪眼见不敌,拔马便走。 李应打的正爽,哪肯放过,纵马疾追。 不料那祝彪实是使计,背着身偷偷取出弓箭,突然翻身就射。 李应没防备,勉强一侧身,虽躲过了要害,手臂却被射了个对穿,大叫一声翻身落马。 ...... 老妇人拉着儿子给恩人磕头,武从文这才发现老太太眼睛看不见,怪不得之前见了老虎还反应迟钝。 浑身上下就只有牙是白的李逵人也实在,“砰砰砰”那是真用劲儿啊! 直磕得尘土飞扬。 一边磕还一边大喊:“恩人在上!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翻来覆去就这么两句,关键喊到后来竟带上了哭腔,看样子是真心孝顺。 武从文实在是受不了他那鬼嚎般的哭声,上前一步想要将他扶起,顺便打断。 不巧赶上对方正往下发力磕头,手上一沉心里顿时大叫:“不好!要他妈丢人!” 随即用尽全力往上一抬。 也亏得他个矮,刚刚没太弯腰,不然还真就出丑了。 李逵可没察觉到不对,还在向下发力。 武从文心头大骂,一咬牙暗喊一声“起!” 竟硬生生将他整个人给抬了起来! 李逵直接就惊了,他太清楚自己的分量和力气,眼前这矮汉竟能和自己旗鼓相当! 武从文从他眼睛里看见了兴奋,吓得赶紧撒手把人就给扔了。 自己可没什么特殊癖好...... 哪知这李逵也是个憨批,难得碰到力气上能和自己相较者,落地后竟然抬腿就想追! 吓得武从文浑身一个激灵,一句“不要!”差一点儿脱口而出。 好在知子莫若母,老太太不用眼看就知道自己儿子犯病了,赶紧出声呵斥:“铁牛!不可对恩人无礼!” 李逵的魂儿这才飘回来,惭愧之下又要跪下磕头。 武从文这回也不敢去扶了,躲得远远的只用嘴劝:“不用!不用!” “砰!”“砰!”“砰!” “兄弟太客气了!” “砰!”“砰!”“砰!” “哎呀!真不用......” “砰!”“砰!”“砰!” 然后,他就不劝了。 武从文算是看出来了,这憨批是傻的,自己不磕痛快了根本不会停! 然后,他就误判了...... 李母也不知道是了解儿子还是心疼儿子,很快就说了俩字儿:“行了!” 这李逵是真孝顺! 老娘一开口立刻就停,一秒都没带耽误的。 感情就是在那等命令呢! 武从文向来对孝顺孩子抱有好感,便亲自去把那柄板斧找回来还给李逵。 结果那比他还黑的黑厮,见他单手拎着自己兵器毫不费力,眼睛又他妈亮了...... 同在山中过夜,两边自然凑到一起。 武从文“变”出铁锅、瓷碗等物,又把之前剩下的半箱方便面扔给陈二狗,自己和李逵母子闲聊。 “俺背着老娘路过往西,到此处时老娘说她口渴,俺便去寻水,想不到就遇见了大虫!若不是两位恩公出手相救,俺铁牛就没娘了!” 李逵说起独自丢下母亲的缘由,最后两句竟又想哭。 武从文见状赶紧打断:“谁也想不到会出意外,倒也怪不得铁牛兄弟。” 武松也在一旁附和。 兄弟俩自幼没爹没娘,心里其实很羡慕眼前这个满脸虬须的黑大汉。 李逵却越劝越来劲,咧嘴哭道:“怎地不怨?这荒郊野岭的,俺应该时刻把老娘带在身边的!” 哭着埋怨了自己一句,他又转头眼望老娘:“俺自幼没爹,是娘一个人把俺兄弟俩拉扯大的,这回便是接她去享福,要是反而害了老娘性命......俺......俺......” 这厮不善言辞,俺了半天也没俺出个所以然来,竟一头扎进了老娘怀里嚎啕大哭。 这一幕说实话挺感人。 可惜李母身材瘦小,抱着儿子就跟小孩儿抱着头黑野猪似的,配上那杀猪般的哭声,直把武从文看得脸皮直抽抽。 幸好此时水开,陈二狗下了面饼后往锅里挤调料包。 李逵瞬间就不哭了,大脑袋从老娘怀里抬起,吸溜着鼻子问道:“啥味儿这般香?” 耳朵终于得了清净,武从文十分得意的显摆道:“此物名叫方便面!” “啥是方便面?” “呃......方便面就是......就是路上吃着省事儿的面。” “那为啥不叫省事面?” “我尼玛!你他妈十万个为什么啊!” 武从文被问得哑口无言,干脆招呼陈二狗先给这傻货盛一碗堵住嘴! 李逵虽然馋的口水老长,却还是先用筷子夹面喂给老娘,动作说不出的仔细温柔...... 直到老太太吃饱了,才顾得上自己。 也亏了有这一耽误,不然武从文他们每人连一碗也别想吃上。 这饭桶一开吃便如风卷残云,多半箱方便面几乎全进了他的肚子! 李逵端着锅喝下最后一口汤汁,砸吧砸吧嘴,看向武从文的小眼神赤裸裸写满四个大字----俺没吃饱! 武从文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连声说:没了!没了! 心里却在狠狠吐槽:“知道这玩意儿多贵吗?老子自己都他妈不舍得像你这么吃!” 不过他们三个都还饿着,只得又含泪花一两黄金买了箱压缩饼干。 结果李逵见又变出了新鲜东西,大脑袋立刻就凑了过来。 “哥哥,这又是啥好东西?” 那声“哥哥”喊的那叫一个自然又亲热! 武从文知道那是这个时代极亲近、尊敬的称呼,倒也不觉得肉麻,没好气的塞给他一块。 李逵学着样撕开包装,咬了一口只觉硬的像石头,味道却说不出的香甜,便一口吞了在嘴里使劲儿嚼。 武从文一看,自己也不吃了,就那么一脸期盼的看着他。 果然...... 半分钟之后,那黑傻货一边剧烈咳嗽、一边干呕,关键还用手捂着嘴不舍得浪费饼干渣子! 武从文眼泪都快笑出来了,赶紧递过去碗水。 “小口小口的喝,千万别着急往下咽,容易噎死!” 第35章 石、杨二人上梁山,议定兵打祝家庄 武从文一行在山中杀虎救李母的时候,祝家庄那边,祝彪一箭射落了李应。 李家庄客赶紧救援,杨雄和石秀两人更是拼死向前,终于把人抢了回来。 人马退回李家庄,彻底没了脸面的李应愤恨之下叫来了石、杨二人,表示自己已经无能为力,要他们另寻办法救人。 石秀和杨雄两人也没脸再留,便主动表示要去梁山求援,只是给出的理由却是为李应报仇。 李应自然明白二人心思,也不点破,还命杜兴取了些金银相赠。 经此一事,祝、李两家算是彻底撕破了脸,李应心知自家早晚得被祝家吞了,便也起了投靠梁山的心思。 话说昨晚祝彪敢那般嚣张,除了连日憋闷,更重要的是老爹和两位兄长都不在家。 祝朝奉中午时分启程,前去扈家庄拜访,祝龙、祝虎随行。 等三人得到消息,已经是第二天了,祝朝奉大惊失色之下立即告辞。 扈老太公也知事关三家联盟,便带着女儿同往,意思是寻机居中斡旋。 祝朝奉回庄后先把小儿子暴打一顿,然后亲自前往李家庄赔罪。 结果任两位老太公百般求见,李应只闭门谢客,李家庄客更是紧守寨墙,完全一副随时开打的架势。 两位老太公吃了闭门羹,无奈只能折回,寻思过两日再来赔罪。 只是他们心里都清楚,三家联盟已经不可避免的出现了裂痕。 ...... 李逵是个直来直去的性子,吃饱喝足后便问起了三人去向。 武从文知道梁山与官府、祝家都是对头,便也没有隐瞒。 李逵一听,眼睛瞬间就瞪的牛大。 “狗日的祝家庄,竟敢勾结官府谋害忠良!待我回去告诉公明哥哥,定发大兵杀他个鸡犬不留!” 这货的怒气不是假的,脸上的胡子都气得根根竖起。 武从文知道他杀心重,那句“鸡犬不留”绝不是夸张,便笑着谢过好意。 李逵又破口大骂了好一阵子,这才又对武从文道:“要俺说,哥哥又何必舍近求远的去那什么二龙山?干脆和俺铁牛一道回梁山泊,公明哥哥仗义,定会替哥哥出了这口恶气!” 武从文早就料到他会有此一说,装模作样的犹豫一阵后,还是拒绝了。 李逵再三劝说,武从文只是不肯。 倒不是他看不起梁山,而是讨厌宋江那个人! 那厮一心只想招安,为此不惜以兄弟性命做垫脚石。 最可笑的是,自己到了却也没能落个好下场! 次日清晨醒来,众人又吃了顿压缩饼干后便要分手。 二龙山在东,李逵和老娘则是往西奔梁山。 武从文虽然嘴上嫌弃那黑厮能吃,却打心底里喜欢他直来直去的性子,便让陈二狗把自己那匹黑马牵来。 “此去梁山还有数日路程,老夫人年岁大了受不得旅途劳顿,这匹马你拿走,路上也能快些。” 李逵知道他们每人只有一匹马,一时感动的说不出话来。 李母在旁听了,赶紧冲儿子喊道:“铁牛!万万不可收恩人这般大礼!” 李逵先回头恭敬的向老娘回话:“娘,铁牛省的。” 然后回头对武从文拜道:“哥哥好意铁牛明白!只是此地距离那二龙山更远,哥哥们没有马匹怎么能行?再说俺娘骑不惯马,还是坐俺背上安稳。哥哥放心,俺铁牛有的是力气!” 武从文见他一脸憨厚模样,心意更加坚定。 “啰嗦!这马是送给老夫人的,又不是给你的,你个黑厮给老子闭嘴!” 他训了李逵一句,又转身向李母笑道:“老夫人放心,我们三个年轻力壮,轮换着骑马也慢不了多少。大不了日后有缘再见,让铁牛把马再还给我就是了!” 说完不听母子二人拒绝,将吃剩下的半箱压缩饼干放在马背上,想想又花一两金子买了箱方便面。 至于巧克力? 武从文表示那玩意太贵,一两黄金只有一块,老子自己都不舍得吃...... “省着点儿吃!袋子里有水囊,一路提前安排好吃喝,别再把你娘一个人丢下了!” 母子二人还要再劝,武从文一转身哈哈大笑着摆手道别:“后会有期!” 三人少了一匹马,路上不免慢了许多,比原计划的晚了两日才赶到二龙山下。 武松提前上山报信,陈二狗替武从文牵着马缰缓步而行等待消息。 没一会儿便见远处尘土飞扬,一彪人马奔来,为首三人骑着马,一人是弟弟武松,另两人只看外形也能猜得出是谁。 ...... 话说石、杨二人上了梁山,首领晁盖开头还很重视,召集了大小头领一起迎接。 一番寒暄后在聚义厅内分宾主落座,晁盖便问起二人具体入伙缘由。 石秀脸色有些尴尬,将目光投向身边杨雄。 杨雄心知无论如何躲不过这一遭,便先从蓟州讲起。 众人听到他在蓟州典狱官任上曾搭救过不少江湖人士,尽皆佩服,又听说石秀是帮杨雄杀了奸夫才亡命投奔,同样很是认同。 杨雄官吏出身,惯会察言观色,见气氛烘托的差不多了,才讲起路上遭遇。 “和我们一起的还有个兄弟名叫时迁,路过独龙岗时受不得酒家伙计讥讽,便偷了店中报晓公鸡,一时争闹起来。” “不想那祝家三公子祝彪正在店中,听说我等要投梁山,不但千般辱骂,还扬言要捉了送官。时迁兄弟气不过,便放火烧了那店,可惜对方人多,没能逃得脱。” “我二人路上碰见故旧杜兴,如今在那李家庄做管家,得他引荐见了庄主李应。” “李庄主敬重梁山泊好汉,两次修书去讨人,岂料那祝彪十分无礼,不但不肯,还放箭伤了李庄主!” 这厮不愧是官场老手,一番话避重就轻又添油加醋,反正全都是祝家庄的错。 可惜晁盖没那么好糊弄,听完之后一拍桌子怒道:“来人!将这二人推出去斩了!” 众人一时没反应过来,只有宋江慌忙起身劝道:“哥哥息怒!两位壮士不远千里来投,为何要斩?” 晁盖冷冷看着被捆住的石、杨二人,大声说道:“咱们梁山好汉,自从火并王伦之后,便以忠义为先、施仁德于民!兄弟们下山从不曾折了锐气,新旧上山的各个都是磊落豪杰。” “这两个贼痞竟然打着我梁山名目偷人鸡吃,连累我梁山受辱。今日先斩了这两个,然后点起军马再去平了那祝家庄!来人,速斩二人报来!” 他这一说,许多人便反应过来的确如此。 打着梁山旗号偷鸡摸狗也就罢了,还放火烧人店铺,实在下作。 宋江却仍旧劝道:“不然!哥哥且听我说!” “那时迁之名,我也有所耳闻,本就是偷鸡摸狗之辈,做下那等事也不奇怪,却又关这二位贤弟何事?” “再者,我每每听人说起,那祝家庄屡放狂言,说要与我为敌、破我山寨!如今咱们还未问罪,他们反欺到了门口,岂能再忍?” “还有便是如今我梁山人马众多,钱粮缺少,正好乘势打破此庄,所获钱粮料能支撑三五年!且非是我等生事害他,实是对方无礼在先!” “哥哥权且息怒,小弟不才,愿亲领一支军马下山去打,若不全胜,誓不还山!” 晁盖闻言皱眉不言,宋江所说除了第一条,其余他又如何不懂? 不等他作出决定,军师吴用突然起身说道:“公明兄所言不差,我梁山岂可自斩手足之人?” 他这一起头,一些与宋江交好的头领便纷纷附和,其中的戴宗更是大声喊道:“宁可斩了小弟,也不可绝了聚贤之路!” 晁盖眼望厅中纷乱,心中十分憋气。 戴宗等人还好,都是随着二把手宋江上的山。 可吴用...... 那可是同自己一起劫生辰纲的老班底! 晁盖又不愿意坏了兄弟感情,只得无奈的命人给石、杨二人松绑。 而发兵攻打祝家庄之事,本就是他先提起的,自然不能反悔。 其实晁盖本意是想亲自领军出征。 可宋江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哭求,说自己自上山后寸功未立,不敢坐享其成;又说小小祝家庄何劳大哥亲自动手,那不是牛刀杀鸡吗? 一番话把晁盖架在高处下不来,最终只能忍着气答应下来。 第36章 神秘访客 石秀、杨雄二人在梁山差点丢了脑袋,武从文却在二龙山受到了最高礼遇。 鲁智深与武松相类,都是嫉恶如仇,又狂放不羁的性子,在山寨众兄弟中两人关系最好。 得知武从文乃是武松一奶同胞的兄长后,他当即便要跪拜也叫大哥。 武从文初来乍到又有求于人,哪敢托大? 赶紧上前一步搀扶阻止。 又是老戏码,两人手臂一搭就较上了劲。 上次的李逵虽然壮硕但个子不高,武从文拼了老命将他整个人抬起,其实算是取巧。 这回的鲁智深可不一样。 个头比弟弟武松还高了半个头,足足两米有余,身材更是大了一圈,估摸至少得有二百大几十斤。 加上又是光头,活脱脱一个换皮肤的奥尼尔! 武从文拼尽全力之下,也就与之僵持了不到五秒便败下阵来。 若不是鲁智深及时收力,非得摔个狗吃屎不可! “不愧是倒拔垂杨柳的鲁提辖啊!这力量,少说得有400点上下!” 武从文丢了丑,却很奇怪的心里没有任何不爽,或许是对方那一身的正气让人生不出半点厌恶吧。 不过他也不能就那么受鲁智深大礼啊! 急中生智便当场和他论起了年龄。 鲁智深先说自己今年三十有六,武从文想也不想便胡诌自己小他六岁。 实在是狗日的牛吊系统在自己年龄那一栏只写了个“不详”...... 武松是哥哥养大没见过爹娘,也不清楚他的具体年龄,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二人叙过年岁,鲁智深便哈哈大笑着招呼同来的另一个汉子。 “来来来!这位杨志杨兄弟,乃是杨家将后人,江湖诨号‘青面兽’。他比俺小上三岁,是咱二龙山的二头领!” 其实不用他介绍,武从文也认出了这位是谁。 实在是脸上那巴掌大的青色胎记,太她妈标志性了! 杨志的性子明显不如鲁智深外向,武从文知道他是当官的出身,沉稳一点倒也正常,当下也是一番寒暄。 众人上了山,寨中已经备好酒菜,几个未曾下山迎接的头领一一与武从文见礼。 “操刀鬼”曹正、“菜园子”张青、“母夜叉”孙二娘都是开饭店的出身,一桌酒菜弄得极为妥当。 只是武从文看见桌上那皮薄馅大的肉包子,突然就有点反胃。 不同于曹正是开正经饭店的,张青两口子最有名的拿手菜可是人肉馅儿的包子! 不过几碗酒一喝,武从文就对那个一身非主流打扮的孙二娘好感大增。 一群大男人中,还就数这娘们儿最为豪放,不仅语气神态发自内心的热情,酒量竟也是最好,那一碗接一碗的差点儿让武从文抵挡不住。 这娘们儿喝到兴起,竟毫不避讳的当众解开了外衣系带,露出里面嫩绿色的纱质肚兜来。 划拳间一颤一颤,不禁让武从文想起了留在三花寨的李瓶儿。 酒喝得急了,脑袋有点儿晕,这货脑子里没由来的冒出个问题。 “也不知她俩谁的更......” 这个念头一起,顿时浑身燥热,不禁后悔万分。 在三花寨的小院里同住了好几天,竟然因为老婆在侧,硬是没偷着一口腥! 关键那李瓶儿任谁都能看出,不但没有丝毫拒绝的意思,还时时刻刻都在勾引! 路途劳累、酒喝的急,再加上一番胡思乱想,这货第一个便醉倒了...... 让武从文没想到的是,第二天一醒来,鲁智深竟已将出发的所有准备都做好了。 “咱二龙山马少,此去路途不近,便只能带这些人手。不过大郎兄弟放心,俺与你们同去,定然不会出什么岔子!” 鲁智深指着校场空地上列好阵势的百余马队,有些不好意思,又很豪气的说道。 武从文却没去关心这两种本该对立的气质,为何会在一个人身上结合的如此完美,目光只盯着鲁智深胯下的马看。 那青马虽看起来比其他马匹高大一些,但对比鲁智深那庞大的体型,跟他妈头驴似的...... 鲁智深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的坐骑看,顿时老脸一红的吭哧道:“那个......俺体格太大,寻常马匹驮不动,只能骑这大青骡......” “我尼玛......” 武从文一句粗话好悬没脱口而出。 “这尼玛原来匹是骡子?怪不得看着有点儿呆头呆脑的......” 心里吐槽,武从文赶紧转移话题道:“多谢鲁大哥高义!为了小弟这点事儿,居然亲自出.......马......” 结果说到最后俩字儿时,实在没忍住卡了一下壳,脸上表情顿时尴尬得像吃屎一样。 ...... 二龙山这边留下三头领杨志看家,祝家庄却突然造访了一位神秘人。 那日在李家庄吃了闭门羹,祝、扈两位老太公又接连几日遣人送去拜帖,结果全都如同石沉大海。 扈老太公心知事关重大,便在祝家庄住下,以便随时商量对策。 扈三娘知道这一切都是祝彪那厮惹下的祸端,心情不爽之下懒得理他,每日只是练功发泄怨气。 栾廷玉作为祝家庄的武习教师,时不时会指点她一二。 这天她在校场没看见栾师傅,便独自登门去请,结果发现对方大白天的居然房门紧闭。 扈三娘好奇心起,当即放轻脚步挪到门前想要偷看,结果没走两步就听见了栾廷玉说话的声音。 “圣公莫要再劝,且不提栾某早已没了早年心志,如今梁山贼寇虎视眈眈,我也断不忍此时离去。” “栾师傅在跟谁说话?莫非屋里还有其他人?”扈三娘心下奇怪,又向前走了两步。 屋里的客人似乎有些失望,过了好半晌才开口说道:“栾兄弟不愿随我南下,我自也不会强逼。只是......你我兄弟一场,非要弄得如此生分吗?” 栾廷玉听了这话也是默然,想到二人之前情谊,便有些动情的叫了一声:“十三兄......” 可接下来却无论如何也说不下去了。 那人等了一会儿才长叹一声:“罢了!罢了!这次来就当是探访老友,此去你我兄弟不知是否还有再见之日。” 栾廷玉听他语气感慨中带着失落,没忍住低声说道:“十三兄,这祝家三公子始终对三花寨不死心,兄长还是尽快......” 话没说完,那人便摆手打断道:“此事我自有安排!放心,不会让栾兄弟为难。” 栾廷玉还想再说什么,却见对方突然笑着一扭头,冲着房门说了句:“小丫头还想偷听到什么时候?” 门外的扈三娘被这句话吓了一跳,下意识就想后退,房门却“吱呀”一声开了。 只见一人站在门口,头戴蓑帽,帽檐垂着纱帘遮住相貌,看身形是个男子。 扈三娘正要开口问对方是谁,那神秘人却又是一转头,冲身后的栾廷玉笑道:“这是你教出的徒弟?不错!不错!是块练武的好璞玉!” 说罢也不见脚下怎么动作,人竟就已经到了小院门口。 扈三娘下意识就要去追,却被栾廷玉一把拽住胳膊。 “莫要出声!” 扈三娘听他语气严肃,便打消了念头,却还是忍不住好奇问道:“栾师傅,那位前辈是谁?” 栾廷玉出神的望着远方,默然不语。 第37章 适逢其会救宋江 话说武从文离了二龙山,一行人马向西直奔三花寨。 眼看就要胜利在望,却在独龙岗地界被场大战拦住了去路。 一路行来,这厮骑术长进不少,一勒马缰停下后,几下就窜上了一棵大树树顶。 这种爬树远望的活,此时也就武从文能干。 要是让鲁智深来,众人怕不是得欣赏一出狗熊爬树的好戏。 武松见哥哥下来后脸色不对,便凑近了问道:“怎么了大哥?前面是哪方人马在交战?” 武从文寒着脸答道:“具体看不清,但混乱中有杆大旗,上面写的是个‘祝’字!” “祝家庄?!”武松一听也瞪起了眼。 和祝家有梁子的可不是武从文一人,性如烈火的武二郎反应更大,腰间钢刀已然出鞘。 鲁智深骑着骡子来到二人身边问道:“可要冲杀一阵?” 武从文想了想道:“我兄弟二人先去,鲁大哥带人兜个圈子,从北面抄他们后路!” 鲁智深知道己方人少,答应一声便去布置。 武从文唤出把长刀,双腿一夹马腹,和弟弟一起冲出了众人藏身的树林。 他刚刚说谎了,在树顶已经看清交战的双方是谁。 那面高高的“梁”字大旗,只有比祝字旗更加显眼。 身体趴伏在马背上,武从文咬着牙想道:“三打祝家庄这就开始了吗?眼前也不知是第几次?” 前方虽在混战,但两边斥候还是第一时间就发现了情况,只是眼见他们只有两个人,便谁也没在意。 祝家军显然更熟悉地形,除了正面对决的人马,战场两侧的矮坡上也有他们的弓箭手。 梁山军三面受敌,明显居于劣势。 待到纵马驰到近前,武从文终于看见了个熟人,头上带着顶帽子的祝彪正与另一个大汉一起对付一人。 那人使一杆长枪,虽以一敌二却还是明显占据着上风,只是看样子一时半会儿没法取胜。 武从文发动黄金瞳,发现那人居然是林冲,等级是10级。 武从文正要上前助林冲一臂之力,突听南边喊杀声大起,一彪骑兵自直杀“梁”字大旗,为首一员女将正是有过一面之缘的扈三娘! 这下梁山军彻底四面受围,阵脚明显开始松动。 “梁”字旗中军,一个书生打扮的中年男人大声吆喝了句什么,身边一人便率纵马迎了出去。 【王英,5级。】 “靠!原来是这货!” 为啥要单说此人呢? 因为那货也是矮粗矮粗的,远看和武从文自己的身材几乎一模一样...... “扈”字旗前,超模扈三娘一马当先,面对来将毫不减速,甚至连战马两侧的日月双刀都没出鞘。 王英看清扈三娘长相,竟然临阵目露痴迷之色,嘴里发出一声淫笑,抡起了手中比自己身高还长的如意风雷棍。 扈三娘身子一矮躲过攻击,双马错镫间左手刀出鞘,在敌人马屁股上轻轻一剌。 王英胯下战马吃痛,嘶鸣着人立而起,差点将主人掀翻在地。 王英大惊之下撒手扔了兵器,双手死死抱住马脖子,下一刻却只觉脖颈一紧,身体随后倒飞而起。 原来扈三娘一击得手后毫不停留,右手曾经让武从文吃过大亏的青色长鞭紧接着甩出,精准无比的缠中目标,借着马势一用力。 梁山骑兵见主将落马,正要上前抢救,却被扈三娘一手刀一手鞭逼退。 早有扈家骑兵翻身下马,三两下就把摔得七荤八素的“矮脚虎”捆了个结实! 武从文目睹全程,不由得在心里大赞一声,随即拨转马头朝“梁”字大旗冲去。 那旗下的黑脸书生应该就是主帅宋江,这要是被超模同志给活捉了,梁山军立刻就得大败。 且不说《水浒》宇宙历史会不会改写,这梁山军要是败了,他还回个屁的三花寨啊? 这方圆百里都他妈得姓“祝”! 宋江眼见王英只一招便被生擒活捉,脸上终于再也无法保持淡定。 此时他的身边可再没有其他武功高强的战将可用。 方形的配军刺青随着面皮抖动了两下,宋江再想逃跑却是已经晚了。 他生怕敌将也如对付王英一样,用手中那一丈来长的鞭子给自己来个远程攻击,丝毫不顾形象的全身紧紧趴在马背上,闭着眼喊出一句千古名言:“谁来救我!” 他怕的没错,扈三娘此时已经杀穿了阻挡,手中一丈青“啪”的一声向前甩出,目标正是宋江胯下战马的脖子。 远处林冲也看见了中军情况,大惊之下就要回援,却被祝彪、祝虎两兄弟死死缠住不得脱身。 梁山其他头领也都一样,要么被敌人缠住、要么离得太远,根本没一个来得及回救主帅。 青色长鞭准确无误的套住马颈,扈三娘手臂用力一拉,身体借势腾空而起,眼看就要活捉“及时雨”宋公明。 就在这危急关头,接连三道破空声响起,身在空中的扈三娘竭力闪身,虽避过了暗器,前扑势头却被打乱。 她在空中稳住身形后定睛一看,咬牙发现偷袭自己的竟然是个熟人! 武从文一路没人阻拦,可惜半吊子的骑术实在太烂,只能远远就甩出三柄飞刀。 得了“投掷精通”技能后,这货就打造了几十把小巧的飞刀,放在物品栏中随时取用。 扈三娘虽然没能一击得手,但宋江的马脖子也被缠住了动弹不得,情急之下便想下马逃跑。 谁知扈三娘落地的瞬间只是脚尖一点,身体便再次腾空而起,借着长鞭拉力速度甚至比之前还快。 可武从文哪能让她如愿? “唰”“唰”“唰”又是三柄飞刀甩出! 这回距离近了不少,终于逼得扈三娘不得不撒开手中长鞭。 武从文趁机冲到宋江马前,一刀砍断了缠在马脖子上的长鞭。 宋江惊魂未定,一边重新往马背上爬,一边仰头大喊:“多谢好汉搭救!宋江没齿......” 武从文根本连看都没看这厮一眼,重新加速向前冲去。 扈家军可不只有超模同志一人,刚刚一耽误间三百多骑已经冲了上来。 武从文收起长刀双手连甩,几个扈家骑兵应声落马,冲杀在前的武松顿时压力大减。 梁山中军兵卒也恢复了冷静,却只是将主帅团团围住,没有一人上前帮忙。 兄弟二人陷入敌阵,扈三娘趁机重新上了战马。 他眼见敌军主帅得了层层保护,心知战机已失,咬牙含恨的加入了围攻队伍。 这妞儿马上功夫甚强,片刻就让武从文和弟弟险象环生。 就在此时,一声暴喝响起:“贼将休要猖狂!” 第38章 及时雨?呵呵! 武从文甩完最后一柄飞刀,两手却没停下,还在那一边大声“呼呼哈嘿”一边吆喝一边接着捯饬。 扈三娘和一众手下又挡又躲了好一阵子才发现上当了。 这货趁机回头看去,原来是林冲正在纵马奔来。 只见这前八十万禁军教头飞驰间奋力一掷,手中长枪如龙而出,瞬间没入一人胸口,枪势不减之下又贯穿了第二个扈家骑兵。 不待两人落马,林冲已飞马赶到,伸手自敌兵后背抽出长枪,顺势一抖。 枪影重重间血珠飞溅,本在滴血的枪杆竟瞬间变得干净如新! 扈三娘见状也顾不得再去打那装神弄鬼的混蛋,一拨马头迎了上去。 可惜她的对手是林冲,两人马上战力压根不在一个档次,手中日月双刀只一合便被挑飞,随即便被枪尾扫飞,正落在武松马前。 武松眼疾手快,一提马缰便要纵马踩踏。 武从文想也不想的一探身,单手将扈三娘抓了起来,堪堪避免了一场“辣手摧花”的惨剧! 扈家军再怎么也是民兵,先是被林冲的冲阵气势震慑,此时又见主将被擒,登时就乱了阵脚。 可惜,这场局部胜利并没对大局产生正面影响。 扈家军是草台班子,梁山军也没好到哪去。 前方各股头领发现主帅遇险,纷纷回援。 关键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全他妈把自己的部下扔在了原地! 梁山军本就处于劣势,现在又失了骨干头领的指挥和支撑,没当场溃散已经算得上是凶悍了。 可一口血气又能坚持多久? 眼看敌人就要全线溃败,正发力猛攻的祝家军后方突然杀声大起! 原来是鲁智深率领的二龙山人马终于赶到了。 膀大腰圆的花和尚冲到一半就弃马......不,弃骡步行,短距离冲刺的速度竟丝毫不比骑兵慢。 面对惊慌回头的祝家军后队,六十二斤的水磨镔铁禅杖在他手中就跟玩具一般虎虎生风,一扫就是一大片! 身后百余骑紧随而至,刀砍枪刺、纵马践踏...... 前一刻还胜利在望的祝家军,竟然连一分钟都没坚持到就崩溃了。 可惜各处梁山军没有号令指挥,有人想追、有人犹豫,更多人习惯性四处寻找带队头领,一耽误就彻底失去了战机。 除了扈家庄骑兵被陆续赶到的梁山大小头领一阵追杀,祝家军在两侧弓箭手的掩护下,撤退还算有序,损失并不大。 梁山众人不认得武从文是谁,却很多都知道大名鼎鼎的鲁提辖,相互通名寒暄倒也热闹。 尤其是林冲,刺配沧州的路上还被鲁智深救过,跪下就要行大礼! 宋江在一众喽啰的簇拥下来到近前,正好看见这一幕。 这位“及时雨”心底暗自皱眉,面上不动声色,翻身下马后冲武从文一拱手就要道谢,却被一阵鬼嚎打断。 “哥哥!是你吗哥哥!” 宋江尴尬一笑,解释道:“我那铁牛兄弟就是这般性子,众位恩公莫要笑话!” 说完这句一回头,冲着狂奔而来的李逵大声呵斥道:“你这黑厮!休得大呼小叫,惊扰了恩公,看我......” 话没说完,却见对方径直冲过了身边,一把抱住了武从文! 宋江没来得及出口的话被憋在嗓子眼儿,一张脸顿时变成了猪肝色,刚想笑笑缓解尴尬。 偏偏那李逵仿佛此刻才看见他似的,一回身又抱住了他,一双大手浑身上下一阵摸索,口中一叠声的叫道:“哥哥没受伤吧?哥哥没受伤吧?” 宋江第二次被憋了回去,脸色更加难看,若不是现场人多,真想踹这没脑子的黑厮一脚。 李逵却丝毫没注意大哥脸色不对,检查一番发现没事儿后长舒了口气,扯着破锣嗓子自顾自的开始解释。 “俺在前面正杀的痛快,突然听说有贼军奔着哥哥来了,就赶紧往回跑!可惜离得有些远了,终究是没赶上......亏得哥哥出手搭救,不然哥哥岂不要被那扈家鸟贼掳了去!” 说着这货又一回头,伸出大手抓住了另一个哥哥的手臂。 众人见这黑货话说得颠三倒四,全都忍俊不禁,只有宋江勉强挤出了点笑脸。 武从文甩甩手想脱离魔爪,发现这傻货抓得还挺紧,直接抬腿踢了他屁股一脚骂道:“啥玩意哥哥、哥哥的?你就不能加个前缀分清楚?” 李逵瞪着眼睛想了会儿,一拍自己大脑壳嚷道:“哥哥骂的是!是俺听说有贼军奔着公明哥哥来了,幸亏武家哥哥出手......” 武从文见这货似要把刚刚的话重新啰嗦一遍,赶紧又踢了他屁股一脚打断道:“行了!行了!大家伙都明白你的意思了!” 李逵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然后就像是刚想起来似的,赶紧跟宋江介绍:“哥哥......公明哥哥,这便是俺之前和你提起过的武家哥哥,要不是他,俺老娘就被老虎吃了......” 啰啰嗦嗦又是一大通。 武从文也不打断,暗中观察宋江脸色,发现对方脸上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心下便猜测到了什么...... 刚刚一战说好听点儿是打了个平手,其实就是两败俱伤,细论起来梁山吃亏更大。 宋江就算再着急,也只能下令后撤二十里休整。 武从文急着回三花寨接老婆,便向宋江告辞,对方却起了别的心思。 “各位好汉莫急,祝家庄人马虽退,难保不会重来。待我分点一支人马与你们同去!” 武从文听他把称呼从“恩公”变成了“好汉”,便猜到了几分心思,笑着拒绝道:“多谢宋头领好意,此去三花山不足半日路程,想那祝家方才兵败,短时间内应该无力再来。” 宋江一愣。 他这手“先施恩、再招揽”的把戏一直无往不利,没想到今天却碰了个软钉子。 而且看武从文的谈吐气质,也不像那种没脑子、听不懂话的人啊? 正琢磨着再如何劝劝之时,有手下来报,说军师吴用率兵来援。 宋江大喜,一把拉住武从文的手笑道:“武兄弟稍等,待我为你引荐位好朋友。” 少顷,一个头戴桶帽、身着麻布宽衫、面白长须的中年儒生当先步入大帐,身后跟着几个戎装汉子。 这人进帐后先冲宋江深施一礼,抬头间眼神两人对视一眼,眼中同时闪过一抹忧色。 武从文一看对方装束就知是吴用,脸上却装作完全不认识。 宋江不通报军情,先就拉着武从文的手上前介绍。 “军师请看,此乃二龙山好汉武植武从文,今天亏得他相救,我才没被那扈家人马掳去!” 他这话说得虽然诚挚,武从文却听得暗自皱眉。 “宋头领说得哪里话?一切都是我鲁大哥分派妥当,在下不过是个马前卒罢了!” 他说着,还转身从鲁智深的方向抱了抱拳。 鲁智深原本还没想那么多,听武从文如此说也反应了过来,直接皱起了眉头。 宋江被戳穿小心思,只得大笑着掩饰尴尬:“是是是!都是鲁大当家运筹帷幄!” 武从文与鲁智深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不屑。 这一手看似高明,可惜遇上了他们两位。 第39章 三花山人去寨空,武从文六神无主 武从文穿越前虽然混得不咋地,好歹也换过若干份工作,单位里的勾心斗角就算再笨,也是见得多了。 鲁智深呢? 外表看似鲁莽,实则心思通透,可是梁山108将中唯一的悟道之人! 就这俩人精,宋江那点儿“捧二踩一”的小把戏,还真是用错了对象! 吴用眼见气氛尴尬,赶紧出声打圆场,说了一大堆感谢的话,眼神却时不时与宋江交流。 武从文心中明了,这俩货看来已经勾搭上了啊! 于是再次出言告辞。 宋江见唬不住他,只得开口直言:“今日一战,众位好汉已与那祝、扈两家结仇,难保对方日后不会报复。不如入伙梁山,以诸位本领,宋某愿退位让贤,向晁大哥举荐为二把交椅!” “哈哈哈!多谢宋头领美意,我等只是适逢其会,当不得如此礼遇!” 武从文也不再与鲁智深交流,直接了当的拱手大笑道。 “况且此次只为接走家眷,入伙之事还容我兄弟几人商议后再议!” 嘴上拒绝得虽然客气,可这货心里却已破口大骂:“靠你奶奶的黑皮矮子!都到这时候了还不忘挖坑!” 随即又觉得不对劲儿,这话不是连自己也骂进去了? 武松此时也琢磨过味儿来,忍不住鼻子里冷哼一声,作势就要发作。 鲁智深却一把抓住他手臂,微微摇头。 一直安静得跟个小透明似的陈二狗,见状一步走到武从文身后,伸手按在了腰间刀柄上。 武从文见气氛不对,突然上前抱住了拉着自己手不松的宋江,一边拍打他后背,一边哈哈大笑道:“恭祝梁山好汉早日扫平祝家庄,待我等自三花山返程,必来讨杯酒吃!” 宋江个子也不高,被他这么一抱,顿时感觉浑身上下的骨头都被勒得“咯吱”作响,面皮抖动两下忍着痛笑道:“既然如此宋某就不强留诸位了,今日大恩容后再报!” 武从文听他语气里隐有威胁之意,眼珠子一转笑道:“武某倒还真有一桩小事相求。” 宋江一愣,心想:“这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提醒自己别忘恩负义啊!” 却也只能挤出个笑容:“武兄弟尽管说,宋某无不从命!” 武从文朝弟弟和鲁智深使了个眼色,二人会意,转身出帐集合手下人马。 武从文这才笑道:“适才捉住的那员女将,之前帮过兄弟的忙,还请宋头领善待一二,莫要害她性命。” 不等宋江答话,始终没意识到半点儿不对的李逵便大声嚷嚷道:“哥哥发话,自然不成问题!若是有人敢起什么歹心,须得先过俺铁牛手中板斧!” 武从文瞥这黑厮一眼哭笑不得,又把目光死死锁定在宋江脸上。 宋江心下憋闷,却也只得答应道:“武兄弟所命,宋某岂敢不从?” 武从文也不理他话里的机锋,哈哈大笑着告辞出帐。 众人离了梁山营寨一路向南。 武松骑在马上对身边大哥道:“早听过‘及时雨’宋公明的名号,不想竟是这般龌龊心思!” 一旁的鲁智深也重重“哼”了一声道:“实在是见面不如闻名!” 武从文还在后悔刚刚自己在心里骂错了话,闻言也冷哼一声:“若梁山一直是晁盖做主,我们入伙倒也无妨,总归是聚则势大。这宋江嘛......呵呵,去他大那蛋!” 武松和鲁智深先是点头赞同,随即同时不解的问道:“‘大那蛋’是啥蛋?” 武从文一囧,随即哈哈大笑着一抽马鞭。 马上就能见到老婆们,这些日子可把他给憋坏了...... 天黑时分,一行众人到了三花山下,却没望见山上有亮光,武从文心中顿生一股不祥预感 待步行至寨前,不但眼前漆黑一片,寨中更是安静异常。 武从文心里大叫一声“不好!”,撒腿就往里冲,武松、鲁智深等人紧随而入。 穿过校场,三花堂依旧漆黑无人,武从文脚不沾地的径直奔向寨子后方。 住了好些日子的小院大门敞开,回应他呼喊的只有树上蝉鸣。 武从文就像疯了般的挨个踹开房门,手中火把照耀下,看见的却只有一间间空无一人的屋子。 他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双腿发软间就要往地上出溜,被随后追来的弟弟和鲁智深一左一右搀住。 武从文扭头看向武松,嘴哆嗦着说不出话来,眼中却透出期待奇迹的眼神。 可惜武松只是摇了摇头,满口钢牙也咬得“咯吱”作响! 武从文眼前一黑,瞪眼间狠狠一咬舌尖,野兽般嘶吼着吐出三个字:“祝家庄!” 鲁智深最为冷静,闻言摇头道:“不像!寨中没有打斗厮杀痕迹,倒像是自行离去的......” 武从文精神一震,甩开两人就往后山狂奔而去。 ...... 且说梁山这边。 宋江以优势兵力两战皆败,终于放弃了强攻的打算。 也是天助梁山,武从文等人刚走,就有六人来投。 来者不拒的宋江和吴用询问几人来历,竟就有了意外之喜! 原来这六人中有一人名叫孙立,乃是祝家庄武习教头栾廷玉的同门师兄弟。 这孙立原是登州兵马提辖,绰号“病尉迟”。 他有个弟弟名叫孙新,绰号“小尉迟”,与老婆顾大嫂一起,在登州东门外十里牌开设酒店、兼营赌场。 顾大嫂有两个表弟名叫解珍、解宝,乃是当地猎户。 前阵子登州城外闹大虫,知府大人发下文书,严令全州猎户限时捕虎。 解氏兄弟上山设下陷阱,苦守三天两夜后终于等到了那畜生。 他二人没有武松那般武艺,靠得乃是窝弓药箭,那畜生中箭后逃跑,竟然滚落山下,落到地主毛太公家的后园之中。 毛太公便让儿子毛仲义将老虎解送州府以邀功请赏。 解氏兄弟找到毛家,毛太公先用缓兵之计,请二人用早膳,然后才带他们去后园查看。 后园此时虽早已收拾停当,但仍被解宝发现了痕迹。 毛太公却既不承认,也不肯让二人搜寻。 解氏兄弟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猎虎,哪里肯吃这个亏? 当即便动手打砸。 可惜毛家庄早有准备,众庄客一齐涌出,两兄弟抵挡不住夺门而逃,临走时声称要去报官。 毛仲义将老虎送到州府领了赏,回家后闻听此事,便想第二天去州府请公差捉拿二人。 解氏兄弟回家后越想越气,第二天又去毛家庄讨说法,正碰上毛仲义出门。 那毛仲义也是狡猾,先用花言巧语将他二人诳进庄内,然后趁其不备命埋伏的庄客一拥而上,将两人绑了个结实。 毛家将解氏兄弟解往官府,反诬赖他们“混赖大虫、抢掳财物”。 毛太公的女婿王正是登州孔目,也就是掌管一州档案的文官。 可别小看这个小小的档案管理员,其主要职责除了管理刑狱诉讼、赋税账簿、监管仓库等各方面的档案,还负责官员书信往来、文件以及各类公告的起草。 端的是职权甚重! 王正提前在知府面前进了言,一番严刑拷打后,解氏兄弟熬刑不过、屈打成招,随即便被打入了死囚牢。 毛家翁婿又花钱买通牢头包吉,请他在狱中便结果解氏兄弟性命。 第40章 病尉迟自荐做卧底,宋公明三打祝家庄 登州死牢中有个狱卒名叫乐和,与解氏兄弟乃是姻亲,便暗中向两人表姐顾大嫂报信。 顾大嫂与丈夫孙新商议后,纠合登云山好汉邹渊、邹润准备劫牢,并打算事成后投梁山入伙。 不过他们想要干这种大事,必须得有官方内应,便把主意打到了兄长孙立头上。 顾大嫂谎称病重,将大哥两口子骗到家中,说明目的后晓以利害。 孙立一个掌管一州兵马军事的高官,哪愿意为了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远亲毁了前程? 可惜那顾大嫂嘴上恳求,实际上却拔刀以他妻儿性命相要挟,孙立最后只得就范。 次日,顾大嫂身藏贴肉尖刀,扮做送饭妇人进入狱中,与孙立里外夹攻劫了死囚牢,将解氏兄弟救出。 大错已成,孙立便也不再顾忌,让弟弟两口子与妻弟乐和护送老婆乐大娘子先走,自己与解氏兄弟、邹渊叔侄去将那毛家满门屠尽,然后星夜投奔梁山。 他得知宋江两打祝家庄不胜,便自告奋勇去做卧底,以为进身之阶。 孙立带着一伙人拜访祝家庄,谎称自己调防郓州,顺路来访。 祝家本就一向与官府交好,见他拖家带口的,又有栾廷玉这层关系,丝毫没有起疑。 既是计策,梁山方面自然要给足面子配合。 孙立一行前脚进庄,梁山人马后脚便又杀到叫阵。 孙立佯装大怒,主动请战,只几个回合就活捉了石秀。 祝氏三雄乘机杀出,撵着梁山溃兵屁股追了好一阵,还在混乱中又捉了“霹雳火”秦明和“火眼狻猊”邓飞,带回来与时迁关在一处。 这下祝家庄上下不但彻底没了怀疑,还窃喜自己得了如此强援! 孙立的表现也实在无懈可击,不但亲自上阵,还将家眷全部安置在庄中后宅,由弟媳妇顾大嫂看护。 至此彻底取得了祝家庄所有人的绝对信任! 祝家庄能在与兵强马壮的梁山军交战中占据上风,八成靠的是地利。 而孙立正经军官出身,没半日便将祝家庄兵力布置搞了个一清二楚,当夜便让解宝将暗画的布防图送出。 解氏兄弟猎户出身,借助山间地形隐匿行踪正是看家本领,丝毫没被庄中察觉。 梁山这边,也没把希望都寄托在卧底身上。 援军的到来不但提振了士气,更重要的是让吴用和宋江这对黄金搭档第一次合体! 吴用分析形势后献策,派杨雄再去李家庄拜访。 李应本就对三家联盟起了异心,又有管家杜兴从旁劝说,很快便下定决心投靠梁山。 其实促使他做出这个决定的最重要原因,乃是扈三娘的被俘。 扈家庄本就在三家联盟中实力最弱,前日一战不但精锐马队折了大半,连武功最高的三娘子也被梁山活捉。 扈老太公虽然还没决定反水,却已经无力再支援祝家庄了。 吴用又派人拿着李应的亲笔书信跑了一趟,老爷子虽然没有明确答应,两不相帮的态度却展露的明明白白。 至此,三家联盟彻底瓦解,祝家庄成了孤寨一座! 李应带着杜兴拜见宋江,虽然没领多少人马,却带来了祝家庄周边的地形详图。 这下祝家庄的地形图有了,布防图也有了,互为羽翼的盟友更是没了,宋江当即点将发兵。 祝家庄这边,从开战起便连战连捷,上下不但士气高昂,也渐渐起了轻敌之心,丝毫不知灭门大祸已然临头! 祝朝奉得报后也不以为意,亲自率众登上庄中望楼观看敌情。 但见梁山军分作四部,东面五百人,以“豹子头”林冲为首,随阵的有林俊、阮小二。 西面五百人马,“小李广”花荣为将,背后跟着张横、张顺。 南面五百人马,领头的是“没遮拦”穆弘,李逵和杨雄紧随在后。 北面竖着“梁”、“宋”两杆大旗,大股人马暂时未动。 祝朝奉虽然奇怪对手是如何躲过哨探、陷阱攻到庄前,却也没太在意。 祝家庄地形险要,己方居高临下,兵力、粮草、器械尽皆充足,正面应战也不虚对手! 栾廷玉第一个请战,表示自己去战那名气最大的“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 师傅抢了先,祝家三子也不甘人后。 祝龙请命去战西面花荣,祝虎表示自己出南门迎战敌军。 祝彪见被师傅和两个哥哥抢了先,便叫嚷道:“我自出前门去捉那贼首宋江!” 祝朝奉见众将勇猛豪气,心下大喜间照样分派人马,还命人各自赏了壮行美酒。 梁山军这边虽得了地图布防,终究是山地仰攻,进军速度快不起来。 尚未进入弓箭射程,便见敌军四门大开,各自杀出一彪人马,混战瞬间开始。 孙立也在望楼上,眼见两边已然接战,不禁心中焦急。 虽然一伸手便能擒住不会武功的祝朝奉,可他此时身边只有弟弟孙新、妻弟乐和,以及解家老大解珍三人。 即便以人质相挟夺了寨门,也他妈守不住啊! 将原先计划在脑子里打了几个转,这厮便假装关心的奉承道:“三位公子勇猛无双,栾师兄更是万夫莫敌,今日梁山必然依旧大败亏输!老太公且回庄中歇息,料得不片刻便有捷报传去!” 祝朝奉七十多了,连日操劳下也的确精力不继,便对孙立拱拱手道:“那便劳烦孙提辖坐镇一二了!” 孙立故作轻松的笑着还礼:“老太公说哪里话?保境安民本就是孙某职责!您请放心,我前日已派手下解宝去郓州搬兵,大军到时,定杀得梁山贼片甲不留!” 祝朝奉再拜谢过,便由仆人搀着往庄中去了。 一边走还一边想:“贼杀的李家、扈家,等我汇合官军破了梁山,决不会放过你们!” 今日不见扈家来援,这老狐狸便已察觉到了不对。 只是任他人老成精,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一州官军总管,竟然会是梁山贼的卧底! 孙立见这老不死的终于走了,便向妻弟乐和使了个眼色。 乐和会意,从怀里掏出面“孙”字大旗,用一根长杆高高挑起。 此时庄外厮杀正酣,没人注意到这小小的动静。 即便有人看到,也只会以为他们是亮出自己旗号,以表共同进退之意。 祝家庄丁不在意,庄中的孙新等人却早就在等这个信号! 第41章 乱从庄内起 邹渊、邹润叔侄俩早就等在庄中监牢附近,见了“孙”字旗立刻取出暗藏的大斧,笑呵呵的向牢门走去。 此时正打仗,庄中男丁人人持刀,几个看守丝毫不疑有他,一照面便全被砍翻在地。 二人打开牢门,早就等得不耐烦的石秀、秦明、王英等人立刻冲了出来,捡起地上兵器就杀向了南面后门。 而那时迁,被抓后不知挨了多少顿打,一脱牢笼便泄愤般的开始四处放火,不一刻便搅得庄中大乱。 顾大嫂在住处听见纷乱,便知己方已经发动,直接把嫂子等人一扔,手持双刀开始在祝府后宅大开杀戒。 祝家当孙立等人是贵客,住处就安排在正房附近。 祝朝奉被搀扶着还没回到房间,正撞见浑身血人般的这只“母大虫”。 顾大嫂心叫“天助我也!”,抡着刀便朝他们杀了过去。 两个护从连个武器都没有,一个照面便被砍翻在地。 祝朝奉见状大叫“我命休矣!”,转身便要去投院中水井。 可他年老体衰,哪跑得过这悍妇? 没两步便被从后捅了个透心凉! 顾大嫂一刀得手,随即抓住对方头顶发髻,另一手刀狠狠割下了首级! 四门外正在厮杀的两方人马,突见庄内火光四起、浓烟冲天,反应截然不同。 梁山军士气大振,原本因为仰攻而处于的劣势瞬间逆转。 祝家军则是攻势立止、军心渐乱。 南门祝虎正杀得兴起,突听身后纷乱声起,回头一看大惊失色,立即下令撤退。 可他不知道的是,一直被压着打的南路梁山军,其实是攻寨的主攻方向! 不然宋江也不会派出相比其他两路最没名气的穆弘为主将,却把李逵那杀神隐在后队。 这一切都是为了里应外合打下南门! 穆弘眼见敌军撤退,立刻解除了对黑旋风的禁令,那好悬没被憋死的黑厮,瞬间如出闸猛虎般狂呼大叫,抡起板斧杀人真就像阵黑旋风般,杀人如同砍瓜切菜。 可惜这货从来就不以速度见长,那祝虎又骑着马,两人距离不但没有拉近,反而越来越远。 穆弘绰号“没遮拦”,落草前是正经黑道,连当地官府的都头【公安局长】都受其差遣,依凭的除了心狠手辣,便是一手暗器功夫。 只见他也不随众追赶,从怀中摸出柄小巧钢刀甩手掷出。 祝虎急着往回赶,丝毫没有察觉背后偷袭,只觉后心一疼顿时掉下马来。 身边庄丁纷纷去救,却被终于杀到的李逵旋风般砍翻一片。 祝虎忍着疼正要起身,就觉耳边一声呼啸,大好的头颅冲天而起。 祝家军见主将被杀顿时溃散,嚎叫着向寨门涌去。 门里留守庄丁见状死命关门,两边一挤,顿时将狭窄的寨门堵了个水泄不通。 西门外。 栾廷玉原本是要迎战大名鼎鼎的林冲,结果交战后才发现梁山军居然在旗号上使了诈,和自己对阵的不是林冲而是花荣等人。 可他手下这帮民间团练,想要做到令行禁止简直做梦,只得咬牙尽快击败当面之敌后,再去其他方向支援。 栾廷玉不愧是祝家庄第一高手,马上功夫更是绝伦,枪影重重间没有一合之敌。 花荣等人面对栾廷玉只敢游斗、不敢正面硬刚,没一会儿便败相尽显。 眼看就要大获全胜,庄内异变陡生,栾廷玉大惊之下只得下令撤退。 只可惜庄中精锐都在祝家三兄弟手下,他手下都是少经操练的老弱,撤退瞬间就变成了溃败,乱糟糟的人群立刻将他挤在了阵中动弹不得。 花荣绰号“小李广”,一身本事九成都在射术之上,怎会错过如此良机? 只听得弓弦响处五箭连珠,箭箭直奔栾廷玉要害! 可怜栾廷玉人在马上无遮无拦、马陷阵中难移分毫,勉强挥枪拨开两箭,肩膀胸口连中三招,惨叫一声掉下马来。 祝家溃军见主将落马心里更怕,根本没人上前搭救,反而争前恐后的踩踏而过。 这位师从大宗师周侗的枪法大家,竟是死的无比凄惨! 倒是兵出东门的祝龙,发现对阵的乃是林冲,心底发怯下始终紧守阵型、绝不冒进,变故起后反而从容撤回了庄内。 最后是兵出北门的祝彪,所遇情况正好与大哥祝龙相反。 大言放话要生擒宋江的这厮,也的确是三兄弟中武功最强的一个,一上来便是猛打猛冲。 可惜宋江就没打算在北面进攻,任凭他反复冲阵,只严令诸将只能防御、不得反击。 不过凡事有利就有弊。 祝家军是民间草台班子,梁山军也没好到哪去,等到看见庄内火起再准备由守转攻,祝彪已经率所有人马退回了庄内。 祝彪和哥哥祝龙在庄中汇合,稍一打听便知道发生了什么,恨得是目眦欲裂。 等在听说父亲被杀,更是恨不能把那狗日的孙立一家给剁碎了! 祝龙到底是大哥,性子要比弟弟沉稳得多,强忍悲痛居中稳定人心、调派兵力;祝彪则带着他那三百亲兵直杀最危急的南门。 南门外。 李逵挥斧砍倒一层还有一层,堵着门的溃兵仿佛永远也杀不完似的,急得这黑厮哇哇大叫。 庄内的祝家军眼见根本关不上大门,本来都要跑了,可好死不死,孙立等人正好从背后杀到。 这些人已经被吓破了胆,面对仅有十个的敌人,竟然没一个敢上前对敌,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拼了命的向后缩。 这一下,倒是把个大门挤得更他妈结实了! 关键是他们怕,孙立等人也怕啊! 这卧底当得爽是爽了,可要是不能及时接应大军进庄,等敌人反应过来,自己这几个人还不得被砍成肉泥啊! 尤其是孙立,此时眼睛都绿了。 他本就对利用同门师兄怀着几分愧疚,瞥见身后瑟瑟发抖的老婆孩子更是急得眼睛冒火。 世上的事情很奇怪,很多时候就是怕什么来什么。 眼看就要杀进到大门处时,身后突然响起了滚滚马蹄声。 孙立回头一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但见祝彪一马当先,身后数百骑个个脸上狰狞如同恶鬼! 他在厮杀时,将老婆孩子留在后方无人处,此刻却变成了距离敌人最近的两个。 “跑!快跑!” 孙立嘶声大喊,再也不顾面前的敌军,转身就要去救妻儿。 可此刻南门口挤得水泄不通,一时间哪里来得及? 祝彪听见孙立喊声,登时认出了他,嘴中发出声嘶吼狠狠一抽马鞭。 乐大娘子眼见一匹高头大马奔着儿子冲来,本已发软的手脚瞬间恢复了力气,嘴里一声凄厉长叫就扑了上去。 马到,人飞,一大一小两具身体如风筝般飘在空中。 “娘!我疼......” 哭喊的童声戛然而止。 一杆长枪洞穿而过! 第42章 乐和孙新阵前悔,武从文回马心头怒 乐和这些日子的话很少,他有些后悔。 他知道自己能谋到个不愁吃喝的差事,全靠姐姐、姐夫照顾,因此便对小外甥格外喜欢。 小家伙也从小就喜欢缠着他,总是喊着:“舅舅我要这个!舅舅我要那个!” 姐夫自家兄弟二人之间有什么恩怨纠葛,与自己又有什么相干? 非要蹚那趟浑水,不但害得姐夫丢了官职、姐姐担惊受怕,那么点大的小人儿便也跟着没了家,如今更是...... 乐和疯了,一肩膀撞开犹自狂呼大叫的母大虫,迎着那落下的小小身体就扑了过去。 战马撞碎骨头,他感觉不到疼。 长枪贯穿胸口,他察觉不到痛。 此刻他的眼睛里只有那张粉嫩嫩的小脸,和耳边不断回响的那句:“舅舅我想吃糖人......” 孙新终于冲出了人群,却丝毫不管浑身是血的马上祝彪,眼中只有妻儿。 “兀那乐和找死吗?竟敢推老娘......” 身材健硕的顾大嫂骂咧咧的爬起,感觉有一阵风从耳边刮过。 然后他就看见自己那个窝囊废男人,一肩膀撞开了大伯哥。 庄内道路狭窄弯曲,祝彪的战马本就跑不快,之前又连撞两大一小三个人,最后终于没能将孙新撞飞。 孙新号称“小尉迟”,一身功夫其实并不比哥哥差,只因不是长子,这才没能承袭父亲军职。 此刻怒发拼命,竟一把死死攥住了刺来的长枪。 祝彪枪上挂了一人,顿时无法施展,抖了两下也没能甩掉。 孙新嘴里喷着血沫冲孙立喊了句:“大哥!” 孙立惊醒过来,胡乱从地上摸了把刀,嚎叫着冲向了祝彪。 祝彪只得丢掉长枪,翻身下马间抽刀出鞘,与孙立对砍在一起。 孙立状若疯虎,一刀接一刀完全不顾生死,砍得祝彪步步后退。 如果多给他点时间,必能报了那杀妻灭子的大仇。 可惜祝彪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后亲兵很快赶到。 孙新忍着胸口剧痛,再次飞身而起,拦腰抱住哥哥向前一纵,毫厘之间躲开了大队骑兵的冲撞践踏。 父亲的惨死似乎让祝彪一瞬间成熟了,重新上马的他没再去管那几个内奸,而是带着手下先对付门外的大队梁山军。 那才是最大的威胁! 正在厮杀的石秀等人也向两旁闪躲,任由祝家庄马队撞上了自家溃兵。 外面李逵已经杀到了南门口,猛然一股巨力袭来,脚下站立不住,粗壮的身体顺着斜坡向后翻滚,活脱脱一只掉下山的大野猪。 他身边的梁山军猝不及防之下,一个照面便被杀散,丢盔弃甲的就往回跑。 祝彪也不追杀,收拢所剩无几的溃兵后退进了庄内。 可惜顾大嫂等人眼见没了夺门机会,混在人群中趁乱逃了。 这悍妇为了逃命,还抡刀砍死了好几个挡路的梁山军。 倒是石秀,孤身返回一手一个拽走了孙立、孙新二人。 宋江得报己方一个寨门都没能拿下,失望之余只能率主力中军绕往南门。 那里是谋划中的主攻方向,所有攻城器械全都在那。 说是攻城器械,其实也就是几架云梯。 梁山被吹得再神,也就比其他山贼水匪强点儿,指望他们能弄出什么复杂的攻城器械来? 那绝对是想多了。 就是这几具粗制滥造的云梯,因为地形所限,同时派得上用场的也就不足一半。 祝家庄之前虽然损失惨重,但只防守一门的话,兵力还是绰绰有余。 稳住阵脚后居高临下,杀得梁山军伏尸满地! 宋江也发了狠,驱赶麾下一刻不停的猛攻,今天就是用人命堆,也得打下祝家庄! 他心里十分清楚,扈、李两家的投靠,最大的原因还是畏惧己方势大。 此次这么好的机会若还是败了,三家联盟立刻便会重建。 自己以后也就不用再打独龙岗的主意了! 武从文就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带人出现在了祝家庄下。 他带着百余人在三花山后山找了两天,恨不得把每一块石头都翻过来看看,却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没发现。 又在附近的几个村庄挨个询问,竟是无一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心越来越沉的他,最后只能把怀疑对象锁定在两个方向。 一是官府。 自己一战灭了一个千户所,逃回去的厢兵必然上报,官府再次发兵来剿也是理所当然。 二就是祝家庄。 祝彪上次在自己手里吃了大亏,怀恨之下报复也在情理之中。 武从文心里更倾向于后者。 道理很简单,若是官府前脚刚派出大军剿了三花山,梁山敢紧跟着就对不足半日路程的祝家庄动手? 真以为他们像小说里写的那般,动不动就敢攻打州府大城啊! 而且吴铠的情报当初就是祝家庄提供的,就算真是官军所为,祝家也必然脱不了干系。 想明白了这些,连续几天几夜不吃不喝也不睡的武从文,一秒钟也没耽误的上马向来路狂奔。 武松和鲁智深能理解他的心情,带着二龙山骑兵紧随其后。 三花山在独龙岗南边,武从文赶到时正是梁山军久攻祝家庄南门不下之时。 宋江得知武从文等人去而复返,以为他们是终于想通了准备投效。 心里正琢磨着如何让那黑矮子冲上去卖命当炮灰,没想到对方鸟都没鸟他这个一军主帅,直接奔着最前线就去了! 梁山军的大小头领全都与武从文见过,因此并没有人阻拦,就那么眼睁睁看他穿过大军一路向前。 不少人心头禁不住嘀咕:“这么积极的吗?!” 武从文向前奔了一段,恰好撞见再次败退下来的李逵。 那黑厮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反应过来后大喜过望,大叫着:“哥哥你也来了!”,就要上前拥抱。 武从文心里正烦,一闪身躲过,向前的脚步丝毫不停。 可走了两步他又突然顿住,一转身劈手夺过对方手中板斧,撂下句:“借我用用!”,便再次向前冲去。 李逵在后面傻眼,武从文经过刚才那一顿,也稍稍恢复点儿理智,开始观察眼前地形。 祝家庄建在一座山顶,四周虽算不得陡峭,却也无法展开太多人马,否则之前围攻也不会每个方向只派了五百人。 “怪不得刚才看见那么多梁山人马都在干看着。” 他观察的没错,祝家庄也正是凭借这种地利,才能被偷家后一点点扳回颓势。 眼见就要进入弓箭射程,武从文随便捡了两面被人丢弃的盾牌,一手一个往身前那么一合,就跟只大河蚌似的冲入了箭雨。 第43章 武从文单人破墙,不惜命孤身入庄 寨墙上,一根粗大滚木被几人合力扔上了云梯。 正排成一串儿往上爬的梁山军,见状纷纷惊叫着往下跳。 掉下去最多摔断腿,要是被这玩意砸中,不脑浆崩裂才怪! 其中一人动作慢了,混木砸在身上弹跳一下,再落下时正中云梯中段的接口处。 这云梯本就粗制滥造,吃不住力“咔嚓”一声断成两截。 上半截被顶端铁钩挂在墙头,下半截坠落当场拍死好几个! 墙头祝彪刚喝了声彩,猛地看见远处冲来了一只“大河蚌”,虽然没看出对方目的,还是本能的大喊:“射!射死他!” 身边二十几个弓箭手得令,纷纷瞄准放箭,一时间射的那蚌壳\"咚咚\"作响。 武从文手中这两面藤条编成的圆盾防别的不行,防远程箭矢确实出奇的好用,即便被射成了刺猬一般,却丝毫不耽误前进速度。 祝彪愈发感觉不妙,亲自搬起一块大石砸了下去。 武从文透过藤条缝隙看得清楚,大吼一声双臂用力,硬生生将这块人头大的石头弹飞出去。 祝彪大骇之下待要再来,却见那“河蚌”猛地向前一窜,进入了攻击死角。 两个庄丁探出身去正要放箭,却接连两声惨叫栽下了寨墙,每人咽喉处都插着把飞刀。 武从文双手向上连甩,脚下再次发力,身子腾空而起,肩膀终于撞到了木制寨墙。 也就是这一刹,祝彪也终于看清了那“河蚌”是谁。 正是让自己这些日子恨得牙痒痒的黑皮矮子! 武从文哪管他怎么想,从物品栏中换出板斧,瞪着满是血丝的眼珠子,抡圆了胳膊就是一斧头! 喧闹异常的战场上,一声木头碎裂的声音竟然丝毫没被盖住,清晰无比的传入了祝彪耳中。 这厮立刻就明白了对方的打算,惊恐的大喊道:“杀了他!快杀了他!” 此时的武从文身处高墙底部,墙头的人若想射中他,必须把整个身子都探出去。 可惜又不是只有他们才有远程武器,梁山军这边的弓箭手怎会放过那么好的活靶子? 祝彪眼见手下接连中箭栽落,耳中听着一声快似一声的砍树声,心里也跟着一颤一颤的。 这祝家庄的寨墙其实就是两排原木中间夹着层沙土,防守方实际上是站在墙后搭起的木台上。 墙外坡陡,敌人用不了冲车撞木,想不到今天竟碰上个力大如牛的怪物! 寨墙再厚,时间长了也遭不住啊! 只要凿出一个窟窿,这防御就算是破了! 祝彪急得冲身边人大喊:“用石头砸!给我用石头砸!” 众庄丁反应过来,搬起一块块大石就往下扔。 武从文此时已经没了理智,只管闷着头干活,对头顶上方的落石丝毫没有反应。 眼看一块大石就要砸中他脑壳,一个铁塔般的壮汉狂奔而至,口中大吼:“休伤我兄!” 只见他将手中盾牌全力往上一举,登时弹开了砸来的石块。 鲁智深脚下比武松稍慢,终于冲后在另一侧同样高举盾牌,两人一左一右顿时撑出了一小块安全地带。 陈二狗则钻到盾下,拿着刀和武从文一起砍墙。 武从文余光扫到鲁智深手中兵器,眼睛就是一亮,劈手夺过后,用平头那侧全力向前一铲。 “咔嚓”一声,六十二斤的镔铁水磨禅杖的确比板斧好使,只一下就把伤痕累累的外侧原木齐根铲断。 武从文兴奋得怪叫一声,身子往下一压,瞬间撬下一大截腰般粗细的原木。 看着汹涌而出的沙石土块,墙上的祝彪急得哇哇大叫,墙下的武从文却是更加兴奋,对着缺口就是一顿猛凿! 有人问既然石头不管用,为啥不用火油? 这可是木头寨墙,不是砖石结构,放起火来是烧敌人?还是烧自己? 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祝彪很快便下令上滚水金汁。 很快几个庄丁便抬着两口大锅上了寨墙,一口冒着滚滚热气,另一口散发出阵阵恶臭。 开水也就罢了,顶多把人烫个皮开肉绽,那金汁可是守城用的第一歹毒之物。 所谓金汁,就是烧开了的人畜屎尿。 这玩意不但能把人烫伤,其中的细菌更能让伤口迅速感染,只要沾上,绝对没有活下来的可能! 盾牌手护着同伴,小心翼翼的把两口大锅架在墙头,发力就要往下倒。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支羽箭奇迹般穿过两面盾牌之间的狭小缝隙,“噗”一下扎进了一个抬锅的咽喉。 那人惨叫声中松手去捂脖子,铁锅顿时可就失去了平衡,满满的滚烫恶臭霎时泼了一墙。 凄厉的惨叫声中,梁山军轰然叫好。 “花头领神射!” “花头领威武!” “小李广”花荣一射建功,却并未停手,趁着墙头混乱“唰”“唰”“唰”就是一顿连珠射。 而武从文对这一切充耳不闻,只管埋着头一铲接着一铲。 突感手上一轻,他知道自己终于成功了。 手中禅杖一撬一拽,祝家庄寨墙立刻现出个明晃晃的破洞。 身后梁山军见状士气更高,立刻冲上来不少人和他一起疯狂扩大破口。 祝彪被惊得肝胆俱裂,大声嘶吼着命令庄内手下前去封堵缺口。 武从文双手如电,木屑纷飞间洞口迅速扩大。 就在此时,两杆长枪从里面飞刺而出。 陈二狗挥刀砍断刺向武从文的那个枪头,丝毫不顾冲着自己来的那支。 眼看长枪就要捅进他的胸口,身边武松大喝一声,手中圆盾飞速下砸,硬生生砸断了木质的枪杆。 武从文好像此时才反应过来,虎吼一声丢下禅杖,一手一个抓住两杆没了头的长枪,身子前倾往里一顶。 墙后的两个祝家庄庄丁只觉一股大力袭来,紧接着胸口齐齐一疼,根本来不及闪躲就被平头的枪尾捅穿了身体。 武从文脚下不停,竟然顺着这股前冲力道,一头冲进了还不算太大的破洞。 武松下意识想要紧随而入,却发现那洞口也就只有哥哥的身材才能勉强穿过,急得他连连怒吼。 武从文刚穿过寨墙,立刻就有无数把各式兵器向他袭来。 却见他双臂青筋暴起,攥着两支挑着人的枪杆往两边一抡。 尸体飞出砸倒一片,木杆横扫又是一片,只一招就吓得所有敌人胆寒着往后退。 “姓武的狗贼,纳命来!” 就在此时,墙头上怒吼着飞跃下一人,身体还在空中便抖出枪影重重,将武从文整个头顶都罩在了其中。 武从文一抬头,眼睛更红了,身体不躲不避,手中双杆直直向上,直接就是以命换命的打法。 祝彪虽也是钢牙紧咬,却显然没有他那般死志,事到临头还是收招格挡。 这下可就失了先机,一落地就受到了武从文狂风骤雨般的攻击,左支右绌之下一身功夫竟然只能施展出来不到一半。 武从文虽占了上风,可惜从没学过什么枪法,一时之间也无法拿下对手。 一众祝家庄丁慢慢镇定下来,眼瞅寨墙缺口越来越大,举起各式武器再次冲了上来。 第44章 梁山军大掠祝家庄,矮脚虎求娶扈三娘 武从文手中两杆没头枪都被祝彪缠住,根本腾不出手来对付其他小虾米。 不过此时的他也顾不上这些,眼中只有祝彪一人。 老婆的失踪要正和祝家庄有关,也只有祝彪这种层次的才可能知道情况。 眼看几支长枪就要戳进身体,弟弟武松在最后关头救了他的性命。 原来陈二狗见老大钻进了寨墙,便也毫不犹豫的紧随而入。 只是那洞口实在太小,只钻了一半就被卡在了半空。 武松嫌他碍事,抓住腿硬扯了回来,随即自己一矮身往里钻去。 可那洞口实在太小,连陈二狗都钻不过去,更何况是身材更高大的他? 不过也不是没用,武松上半身悬在空中,手中刀乱舞间格开一把朴刀、砍断两把枪头,在哥哥身体两侧铸起两堵刀幕。 敌人见状立刻改变了目标,大叫着全朝这个只有手能动的家伙身上招呼。 墙外鲁智深虽看不见里面情况,却也知道危险,双手抱住武松耷拉在洞口的两条腿,发力往里一顶! 武松只觉胯骨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脸上却露出了狂喜的表情,身子向前飞纵间手上刀更快,下一刻已经站在了哥哥身旁。 这一下把洞口直接撑大了一圈,陈二狗一猫腰就钻了进去。 鲁智深本也想跟上,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材,嘴里大骂一声重新捡起了禅杖。 后方的宋江把这一切看得清楚,立刻下达了总攻的命令。 身边大小头领早就等得憋气,闻令立即发一声向前猛冲,中军主力也随之而动。 李逵那黑厮最急,可惜身形远不如林冲等人灵活,稍稍一慢就被挤在了最后,急得他是哇哇大叫。 宋江突然小眼一眯,在马上一探手抓住了他的衣领。 李逵满脸焦急的一回头,也不管哥哥不哥哥了,瞪着一双牛眼吼道:“哥哥揪我作甚?我要去......” 宋江也不客气,抡起马鞭就抽了这厮一下,口中大喝:“你敢不听军令?要造反吗!” 李逵也是真怕他这个公明哥哥,一缩脖子不敢再动。 宋江俯下身子,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 李逵先是疑惑,随即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点点头转身狂奔而去。 随着己方援军不断涌入,武松也腾出手来,和大哥一起围攻祝彪。 祝彪哪是这兄弟二人的对手,又见大势已去,转身就要逃跑。 武从文却早就防着他这招,手中枪杆接连掷出,直奔那厮后心。 祝彪侧身躲过一杆,挥枪打开另一杆,头也不回的再次加速。 下一刻却腿上一软,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前扑倒,回头发现小腿上插着把明晃晃的短刀。 武从文甩出一把飞刀后,唤出物品栏中那杆铁杆长枪,左右横扫间开出条路,几步就追到了身前。 枪尖抵住祝彪喉咙,武从文厉声喝问:“三花寨的人呢?!” 祝彪一愣,随即咬紧牙关一言不发,眼神却透出几分幸灾乐祸。 武从文也不跟他废话,枪尖往侧下方挪了三寸,一使劲儿将这货的肩膀死死钉在了地上。 祝彪惨叫刚发出了一半就戛然而止,脸皮抽搐扭曲,眼珠子猛地向外突出,仿佛下一刻就要蹦出来似的。 武从文跺在对方胯下的脚慢慢拧动,口中一字一顿的再次问道:“三花寨的人呢?!” 祝彪感觉有什么东西碎了,黏黏糊糊的东西洒了一裤裆,脸上的硬气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恐惧。 武从文不理这厮拼了命的摇头大叫“不要!”,脚下稍挪,踩住了另一个球状物体。 “我再问最后一遍,三花寨人呢?!” “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啊!求求你,不要......” 武从文多希望对方还是在嘴硬,但直觉告诉他不是。 脚下一用力,“噗嗤”一声蛋黄散碎。 惊天动地的惨叫声中,武从文另一只脚飞起,“砰”的一声,就像开大脚一般将“足球”远远开出! 从缺口攻入的梁山军杀到寨门,搬开堵门的层层土袋。 门开,城破! 祝龙死于乱军之中,庄内哭喊声响了整整一夜...... 次日上午。 堂外喽啰还在搬运尸体、点验财货,大堂之内却是喧闹异常。 宋江高居首位,下首两侧几十个大小首领正在嬉闹。 宋江轻咳一声起身,迈步走上身前一个木头高台。 众人见状纷纷跟着起身收声,只有武从文等人坐着没动。 宋江似乎也不在意,自顾自的一抱拳笑道:“昨日剿灭祝家贼窝,全赖众兄弟勠力同心,宋某回去后必将报予晁大头领知道,到时再论功行赏!” 身高也就比武从文高了二十来厘米的他站在木台上,意气风发之下竟也显得伟岸了几分。 众人抱拳吼道:“全赖哥哥指挥有方,军师运筹帷幄!” 只是出声不甚整齐,气势明显有些不够。 武从文还是没动,身边的鲁智深、武松则是脸上微微变色。 昨晚是谁立下了首功,人尽皆知,这帮鸟贼却是只字不提! 不过两人看看半点表情都没有的武从文,还是把火气压了下去。 宋江一走偷眼观察他们几人反应,见状眼皮微不可察的跳了跳,随即哈哈大笑着招呼众人坐下。 这时一个五短身材的胖子突然出列,翻身跪倒在地大声喊道:“公明哥哥,小弟有一事相求!” 武松抬眼一看是个熟人,正是当日被扈家女将活捉的“矮脚虎”王英。 只见他说完之后仍不起身,一颗大脑袋还在那猛磕如同捣蒜。 宋江对他的表现非常满意,走下来亲自搀扶,口中还笑着责道:“王英兄弟有话但讲无妨,何必行如此大礼!” 王英却只是跪着不起,一双小眼闪动着贪婪猥琐的光芒,大声求道:“我前几日虽被那‘一丈青’捉了,却不曾有半分怨恨,只因心中对那小娘子仰慕的紧......” 话没说完,在场众人便都明白了这厮的心思。 说什么心中仰慕,无非就是看上人家了呗! 宋江自然也听得明白,笑着把他拉起:“我当是什么事?之前在清风寨曾许下你一门亲事,一直挂念在心。既然你自己找到了中意女子,今日便允了你!” 王英大喜过望,也不再跪着,顺势起身一叠声的感谢大哥。 花荣等一众宋江嫡系都跟着起哄道喜,林冲等梁山老人却暗自蹙起了眉头。 那扈家庄已经投效,只是担心有诈才没释放那扈三娘。 按说两家此时已是盟友,即便要结亲,也得问问人家父亲才行啊! 不过他们也都不愿为了这点小事扫了大伙兴致,便都闭嘴不言。 至于武从文,从昨天晚上开始就一言不发,满脸只有阴沉。 第45章 我知道三花山的消息! 见堂中无人反对,宋江便命人将扈三娘带来。 扈三娘来时还被绑着,面容憔悴,满眼都是绝望灰败。 如今祝家庄已灭,实力更弱的自家庄园必然不保,天知道破寨后会是何等下场? 刚刚一路行来,眼见祝家庄中惨状,猜也能猜得到几分。 宋江亲自上前为她松了绑,却没却没直接说出目的。 “你父亲、兄长前日已投靠我梁山,说起来咱们如今也是一家人了!” 扈三娘闻言一愣,脸上终于露出惊喜神色。 宋江见状暗喜,伸手牵住她手笑道:“那日在战场上见识了三娘英武,心中喜欢的紧。” 扈三娘被拉住手腕,又听他这般说,心中顿时一寒,生出股不祥的预感。 却听宋江接着笑道:“我从小就羡慕别人家有妹妹,只是没那福气。今日便想替老父收你做个义女,不知可有那个福气?” 扈三娘一愣,提着的心顿时一松,抬眼看看笑意盈盈的宋江,双膝跪倒拜道:“多谢宋头领厚爱,三娘敢不从命?” 宋江将她扶起,故作不悦道:“既如此,还叫宋头领?” 扈三娘反应过来,一躬身叫了声:“大哥!” 宋江哈哈大笑,一回身又拉过了王英。 “你既叫我一声大哥,为兄今日便替你做一回主!” 扈三娘再次一愣,心里的不祥再次涌起。 果然听到眼前这便宜兄长接着说道:“我这兄弟王英,虽武艺不及贤妹,却也是一条好汉。当初曾许下他一头亲事,至今未能兑现。今日贤妹认了我做兄长,为兄便做个媒,将你许配给王兄弟。在场众头领都是媒人,今朝便是良辰吉日,你二人便结为夫妇罢!” 扈三娘脸色骤变,看了眼前几天被自己只一招就捉住的男人,心里一万个不愿意。 尤其对方那毫不掩饰的猥琐眼神,更是看得她一阵阵作呕。 堂中林冲等人见这一幕也是微微皱眉。 而一向侠义心肠的武松和鲁智深,看着这近乎于“逼良为娼”的闹剧,更是怒目圆睁。 要不是见武从文始终没动,两人早就拍案而起了! 不知何时起,就连鲁智深都下意识的以武从文马首是瞻...... 扈三娘脸上神色变换不定,却始终没敢出声拒绝。 形势比人强,她很清楚自己若敢不从,眼前这笑意盈盈的宋大头领,还有周围那些高声起哄的梁山贼,恐怕立刻就会翻脸。 自己一条命不要紧,可父兄怎么办? 还有扈家庄中的老少乡亲...... “罢了!罢了!” 扈三娘只犹豫了片刻,便咬牙咽下凄苦,准备跪下认命。 就在此时,门口响起了一个难听至极的大嗓门。 “哥哥!哥哥!俺铁牛已把那扈家庄上下杀得干干净净,只逃了那扈成一人,特来复命请功!” 宋江心叫不好,自己怎么把这鸟黑厮给忘了! 果然下一刻便见扈三娘脸色大变,奋力挣脱了宋江的手,转身嘶吼道:“你说什么?!” 李逵认得她,一举手中板斧叫道:“原来这里还有一个,不小心跑了你大哥,如今可不能让你也逃了!” 扈三娘双眼充血,不闪不避的向他猛冲,口中发出撕心裂肺般的厉啸。 可惜刚跑了两步,就被人从旁架住了双臂,腿上更是一沉,低头看见是王英扑上来抱住了自己双腿。 王英一边大叫:“铁牛住手!这是我媳妇儿!”,一边用脑袋在那双笔直修长的美腿上又蹭又拱,脸上的表情猥琐无比。 李逵一愣住手,疑惑的问道:“啥?这娘们儿啥时候成你媳妇儿了?” 不等王英答话,宋江便冲过来对着他高声怒吼:“你不知道那扈家已经投靠我梁山了吗?谁让你杀人的!” 说着还冲这黑厮连使眼色。 李逵那智商哪能反应得过来,大脑瞬间宕机,想也不想的脱口喊道:“不是你昨晚交代的吗?怎地又忘了!” “住口!住口!哪个让你去了?!” 宋江急得脸红脖子粗,心里那个恨啊! 李逵这个脑筋从不转弯的家伙也怒了,瞪着眼睛骂道:“明明就是你让俺去的!还说明鸡犬不留!怎么现在又要变卦?难不成是你也看上了这娘们儿,想要娶她填房?” 宋江被这话憋得脸色青紫,厉声否认:“你这黑厮休得胡言!我如何肯要这妇人?刚刚已经把她许配给王英兄弟了!” 话音刚落,被几个人架住的扈三娘突然转身,红着眼冲他喊道:“谁要嫁那狗贼!本姑娘自有父兄,恨不得将你这出尔反尔的狗贼扒皮抽筋!” 宋江脸色大变,小眼一眯就要一不做二不休。 王英清楚宋江性格为人,见状赶紧起身抓住他手臂,大声喊道:“哥哥!这小娘已经许配给我了,待兄弟将她收拾妥当,再来给哥哥赔罪!” 扈三娘却丝毫不领情,挣扎着喊道:“你做梦!我死也不会嫁给你!” 王英一回头,脸上露出凶狠表情,咬着牙狠道:“那可由不得你!” 随即又显出几分淫邪,压低声音道:“看我待会儿怎么降服你这匹烈马!” 扈三娘心中一寒,挣扎间突然瞥见一人,立刻高声叫道:“姓武的救我!我知道三花山的消息!” 武从文原本对堂中这场闹剧没有丁点儿兴趣,脑子里乱糟糟的,从一开始就坐在那没动过分毫。 此时突然听见这话,整个人“嚯”地一下从椅子上弹起,瞪着密布血丝的眼睛厉声吼道:“你说什么?!” “我说我知道......” 扈三娘刚喊了一半,便被瞬间冲到身前的武从文掐住了脖子,声音戛然而止。 架着她的两人被武从文气势所慑,下意识松开了手。 武从文单臂上举,不停的嘶吼:“你说什么?!”,吼出的声音都变了调。 身后王英见状大喊:“你这混蛋放下我媳妇儿!” 说着便要上前撕打。 武从文猛地回头,冷冷吐出一个字:“滚!” 狼一般红中带绿的眼神,吓得那厮瞬间顿住脚步,甚至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两步。 鲁智深和武松此时也冲到了武从文身边,一左一右将他护住,警惕的看着堂中众人。 扈三娘标准的超模身材,身高超过了一米八,被掐住脖子举起,脚却还没离地。 只见她一手抓住武从文手臂,另一只手往自己脖子上指了指。 武从文反应过来,揪住对方衣领往自己面前一扯,咬着牙吐出一个字:“说!” 重新恢复呼吸的扈三娘,看着那双近在咫尺的野兽眸子,心头止不住就是一颤。 武从文见她不答,眼神重新趋向疯狂,咬着牙低吼道:“你若是敢骗我,老子把你捏碎了!” 第46章 武从文一招秒王英,宋公明变脸如翻书 不知为何,面对武从文,扈三娘丝毫没了刚刚的拼命气势,甚至连求死的心都升不起来。 原本想要谈条件,一张嘴却直接把自己知道的情况来了个竹筒倒豆子。 “十几日前,我在这朱家庄里碰到了一个神秘人,是来找栾廷玉的。我听见那人邀请栾教习一同南下,好像是要去杭州。栾教习没答应,却提醒他祝彪在打三花寨的主意......” 武从文听她说到这里停下,沉声问道:“然后呢?” “我......我就听到这么多,然后就被那人发现了。” 武从文眼睛眯起,一直掐在对方脖子上的手缓缓收紧。 扈三娘赶紧喊道:“那人说他自有安排!我不知道三花寨发生了什么,不过一定和那人有关!” “那人长什么样?” “没......没看见......他戴着帽纱,不过看年龄四十多岁!” “栾廷玉如何称呼他?” “好像......好像是叫‘圣公’,后来又改叫‘十三兄’。” 武从文停下动作,脑中疯狂思考刚得来的几个关键信息。 “南下、杭州、四十多岁、圣公、十三兄......三花寨全体失踪,真的和他有关系吗?这人到底是谁!” 想了半天也没头绪,不过这是他迄今为止获得的唯一线索,无论如何算是有了点希望。 武从文把扈三娘的脸再次拉近,两人的鼻尖几乎就要碰到一起。 “跟我走!你提供的消息要是没用,我保证你会后悔今天活了下来!” 扈三娘虽然达到了目的,却没感到一丝丝高兴,眼前这个男人的话,简直让她冷到了骨子里。 武从文松开扈三娘,一言不发的转身就走。 扈三娘猛吸了两口空气,赶紧跟上。 王英一看就不干了,一边追一边大声叫道:“你要去哪?” 扈三娘不理他,脚下加快。 王英也急了,猛冲一步揪住她手腕,厉声骂道:“你这贱妇!是要和野男人私奔吗?” 了解他的人都清楚这厮本性,那是个好色如命的家伙,原来在清风山落草时,便不知糟蹋过多少良家女子。 此时自认为已经是自己老婆的女人要跟别人走,这厮立刻口不择言起来。 扈三娘扭头怒斥:“谁是你老婆?我可没答应!” “宋大哥既已把你许配给我,我就是你男人!” “你混蛋!无耻!” “你个荡妇就是再骂,也得先和老子洞房了再说!” 武从文听这厮纠缠不休,转回头再次冷冷说道:“松开!” 王英刚刚被对方一个“滚”字吓退,心下深以为耻,闻言“唰”的一下抽出腰间佩刀,指着武从文骂道:“你他妈的......” 武从文眼睛一眯,猛地暴喝一声:“你找死!” 手中魔术般闪现一杆长枪,劈头就砸。 王英使枪出身,一眼就看出对方不懂枪法,表情不屑的横刀一挡,心里想着架住后就顺势砍断这混蛋握枪的双手。 心下计议已定,可下一刻便大变了脸色。 武从文那毫无章法的一砸倒是被他挡住了,却没被架住! 王英只觉一股巨力袭来,宛如泰山压顶一般,手中刀都没来得及下沉,就被砸得“咔嚓”一声从正中间断裂。 铁杆的长枪势头丝毫未减,砸得他身形直接一矮。 又是“咔嚓”“咔嚓”两声脆响,一声是肩胛骨碎裂,第二声是膝盖撞上了地面上的青砖。 武从文撒手松枪,右手猛地向前一甩。 惨叫声戛然而止,好色如命的“矮脚虎”王英仰天躺倒,咽喉处插着一把短刀! 这一下兔起鹘落,在场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直到此刻才齐齐发出惊呼。 上梁山前和王英同在清风山落草的燕顺、郑天寿,反应过来后同时拔刀,大叫着朝武从文扑去。 一旁武松飞起一脚,正中“锦毛虎”胸口,把这厮踹得倒飞而起。 另一边的鲁智深挥舞禅杖,只一招便拍飞了“白面郎君”。 同样来自清风山的花荣摘下背上雕弓,还没等搭箭,就见一道白光袭来。 下意识侧身躲闪,人没事儿,弓弦却“嘣”的一声断了。 武从文收回手,从物品栏中变出两把长刀,递给身边空着手的扈三娘,然后冷冷看着已经围住自己的梁山众人。 他之所以没继续动手,是因为发现对面分成了两拨。 一拨以穆弘、戴宗为首,兵器出鞘、怒吼连连,全都是宋江嫡系。 一拨以林冲为首,并有阮氏三兄弟等人冷眼旁观,尽是晁盖一边。 另有一个满脸络腮胡的黑厮,茫然不知所措的左顾右看,好像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武从文也不去捡地上的长枪,就那么背着双手,冷冷看着包围圈外的宋江。 “及时雨”宋公明脸色变换不定,一会儿通红、一会儿铁青,显然内心惊疑不定。 武从文能看出的形势,他这个工于心计的家伙自然也能看出。 他倒是真想下令,将那从来都没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武从文剁成肉泥,却也明白在场之人未必全都会遵命。 更重要的是屋子就那么大,连花荣都保不住手中宝贝雕弓,那黑皮矮子要是甩自己几刀,就自己那三脚猫功夫,绝对没有半点躲开的可能! 就在他左右为难之际,李逵终于搞清楚了状况,“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一边磕头一边大声求情。 “哥哥手下留情!武家哥哥救过铁牛老娘性命,俺愿意一命抵一命,替他赔那王英性命!” 宋江刚生出点就坡下驴的念头,却听这黑厮又喊道:“再说,刚刚也是那王英先动的手,俺哥哥算是还手!” 宋江被这厮画蛇添足的一句话,差点没噎得背过气去。 哆嗦着嘴唇顺了半天,才终于捯饬过来一口气,强忍着心头憋屈挤出个笑容。 “你们都干什么?方才武兄弟和王兄弟是比武切磋,即便一方失了手,也不可为此坏了兄弟情义!还不速速将王兄弟抬下去救治!” 众人一愣,看看地上早已没了半点气儿的王英...... 这他妈还有救的必要吗?! 吴用反应最快,立即大声喊道:“快快快!快去找医匠为王兄弟救治!” 宋江一系的戴宗也反应了过来,紧跟着出声附和。 与王英关系最近的燕顺、郑天寿,扭头看看一动不动的大哥花荣,又想想自己刚刚连一招都没能撑得住,也把头一低,装死去了。 第47章 武从文不鸟台阶,遇扈成豁然醒悟 台阶已经搭好,众人只等武从文往下迈一步。 这货却连半点表面功夫都懒得做,一言不发的转身就走! 奇怪的是,武从文所过之处,所有人都下意识的闪开了去路。 背后宋江彻底没了面子,脸皮哆嗦着勉强压制怒火。 林冲正在后悔刚刚没有旗帜鲜明的站在鲁智深一边,瞥见他表情后再不犹豫,大步跟了出去,实际也挡住了武从文等人后路。 四人出了大堂,武松去集合二龙山人马。 林冲追出来后叫了声:“鲁大哥......” 随即便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 鲁智深见状,哈哈一笑拍拍他肩膀,什么也没说。 林冲更加惭愧,不敢再去看对方,转头冲武从文拱了拱手道:“武兄保重!寻找家眷路上若用得着林冲,随时去梁山寻我,林某必然义不容辞!” 武从文拱手还礼,犹豫了一下低声说道:“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林兄回梁山后需得小心晁天王安危,日后若有出征,务必护好晁天王性命......” 林冲听他话里意有所指,正要追问,却见对方突然两眼发直,似乎陷入了沉思...... 出了祝家庄,武从文还在发愣,坐在马上摇摇晃晃,似乎随时都会掉下来。 这可把看得陈二狗胆战心惊,一直紧紧跟在边上,随时准备救人。 待离了梁山军视线范围,扈三娘终于忍不住策马来到武从文身边,小声求道:“我想回家看看......” 武从文理也不理,就跟没听见一样。 扈三娘咬咬嘴唇,正要再大声喊一遍,突然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三妹!是你吗?” “大......大哥?” 扈三娘猛地转头,看见不远处的树林里奔出匹马,马上那人可不就是大哥扈成! 霎时间泪水模糊了双眼,扈三娘再也压制不住感情,大哭着迎了上去。 兄妹二人见面,扈成啥也不说,先就把妹妹护在身后,双眼警惕的看着武从文一伙。 扈三娘知道哥哥误会了,三言两语解释清楚,随即便问起了家中情况。 扈成被妹妹问起伤心事,顿时恨得浑身发颤。 “昨夜那梁山贼寇李逵突然带人前来,父亲以为是友军,不但立刻下令开门,还亲自前去迎接。不想那天杀的黑厮,二话不说举斧就砍!” “咱们也和父亲一样丝毫没有防备,被梁山贼冲进庄子见人就杀......大哥拼了命的护着我逃走,也被那黑厮一斧砍死......我离开时,庄子里已经燃起了大火,没有几个活人了!” 说到最后,这个高大汉子痛哭出声,全身都趴伏在了地上。 扈三娘心底最后一丝侥幸破灭,也抱着哥哥哭得撕心裂肺。 “若不是大哥临死前交代我一定要来救你,我早就冲进祝家庄中拼命了!就算是死,也得拉几个垫背的!” 武从文被哭声打断了思绪,本来很不耐烦,听了两人对话又忍不住心下唏嘘。 “唉!都说宋是盛世,谁又知道这齐鲁腹地竟是草寇遍地。今日你打我,明日我吞你,官府根本无力剿匪!就如这梁山泊,实力壮大到一定程度后,朝廷就只能招安,然后再用他们去打别的反贼......” “等等!” “反贼?” “梁山招安后打的反贼......” “圣公......明教......方腊......方百花!” 武从文眼睛蓦地睁大,之前想破头也想不清楚的问题,和怎么串也串不到一起的零星线索,一瞬间豁然贯通! 一口兴奋之气直冲脑门,脑浆似乎都一下子沸腾起来,机械般一拽马缰就要策马向南。 突然眼前一黑,耳边最后听见的除了“嗡嗡”轰鸣,似乎还有人的惊呼声。 ...... “大郎......大郎......” “奴高兴......就要擦你个坏人一身鼻涕......” 黑暗中,一声声软语娇嗔在耳边响起,那是妻子的声音...... 武从文猛地惊醒,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 焦急间他大声呼喊:“系统!系统!牛吊系统!” 【主人经验值已满足升级条件,是否选择升级?】 “是!” 【叮!恭喜主人升至9级,获得自由属性50点,升级礼包*1。】 黑暗中,武从文感觉各种知觉感官在迅速恢复,耳边又传来了系统的提示音。 【叮!牛吊系统任务发布。】 【选择一:南下救出家眷。奖励:体质突破药剂*1】 【选择二:任其自生自灭。奖励:获得“心硬如铁”称号,获得铜钱贯】 武从文睁开了眼睛。 “大郎哥,你醒了!” 耳边传来陈二狗惊喜的声音,一扭头,武从文看见这货眼泪正从眼眶里往下掉。 “哭个锤子!老子又没死!” 武从文抬手扇了他一巴掌,笑着骂道。 陈二狗摸摸后脑勺,咧嘴一笑:“是是是!大郎哥没死......” 武从文见他笑得灿烂,脸上还带着泪珠,也不禁心头一暖。 陈二狗突然想到了什么,爬起来一边往外跑一边大声呼喊:“武二哥!大郎哥醒了!” 不等他冲到门口,木门就被人从外面一把推开。 就他刚刚那又哭又闹的动静,其他人早就听见了。 武松第一个冲进来,随后是鲁智深、扈三娘,最后还有晕倒前刚见过的扈成。 “大哥,你好点没有?可把二郎吓死了!” 武从文见扑过来的弟弟眼眶发红,也要学刚刚陈二狗的模样,赶紧拍拍他的脑袋笑道:“我没事!就是太累睡了一觉。” 鲁智深走到床边笑道:“武兄弟的确是累了,好几天不吃不喝也不睡觉。不过你这一觉也太长了,足足睡了三天三夜啊!” 武从文一愣,心想:“老子昏迷了这么久吗?” 随即他就想到了一个问题,连忙问道:“咱们这是在哪?” 武松和鲁智深对视一眼,谁也没回答。 武从文一看就急了,心想:“我操!别他妈是让老子猜中了!难道是又拐回了祝家庄?那里现在可是梁山的地盘,真要那样这人可就丢大了!” 正想着,一直跟在后面没出声的扈三娘开口了:“这里是扈家庄。” 武从文抬头看去,只见这位超模同志面若寒霜,身边的扈成则是一脸的悲恨。 原来那日武从文突然打马上栽倒,众人惊慌之下怎么叫也叫不醒。 要不是鼻子里还在喘气儿,大家伙都以为这货挂了。 不管怎么样得先找个落脚的地方,正好扈氏兄妹都想回家看看,一行百十号马队就呼呼啦啦奔祝家庄而去。 他们到的时候,梁山军还没撤,正一车车往外拉粮食。 负责扫荡的小头领认识他们,起初还以为这伙人是想来分一杯羹的,听说情况后也就卖了个顺水人情,把钱粮物资搬空后免了最后一把火。 只是庄内的男女老少却是一个也没剩下,前一天晚上就已经被屠戮一尽,真正是鸡犬不留! 武从文听了介绍,也不知该说什么,只能长叹一声。 有时候,黑帮火并要比两国交战还要残忍! 第48章 秋风吹得人南去,丑鸭混进天鹅群 秋风萧瑟草青黄,马蹄南去人北望。 官道上,一支商队正缓缓南行,晨风吹起幔布一角,露出车上一捆捆成色上好的皮货。 四男一女骑在马上,各个挎刀背弓,却与其他护卫显得泾渭分明。 主要是这几人无论从身材还是相貌、动作还是气质都与旁人格格不入。 尤其是那位女子,虽做男装打扮,可俊美的脸蛋和凹凸有致的身材,还是一眼就能让人看出性别。 不过商队里的众男子尽管时不时偷眼打量,却没人敢凑上去搭讪。 且不说她始终面若寒霜、不苟言笑,就是身边的那几位,个个都是虎背熊腰、煞气外溢。 哦! 有一个除外。 始终居中那位倒是身矮貌丑,活像是只混进天鹅群的丑鸭子。 不过这只丑小鸭却有些变异,粗布麻衣挡不住浑身肌肉虬结,整日笑呵呵的脸上却总不经意间散发出杀气,让人一眼心惊。 更重要的是,这几人虽然声称以另一个面白俊俏的小哥为主,明眼人却都能看出,此人才是真正的老大! 这只基因突变的丑小鸭自然就是武从文了,身边四人分别是武松、陈二狗、扈成和扈三娘。 对了,扈成已经正式成为了武从文的部下,和陈二狗一样的那种。 得知妹妹是被武从文所救,又明白想要报仇还得指望对方,扈成认主认得是诚心诚意。 倒是扈三娘,武从文倒是也想收,可惜没能成功。 搞得他都怀疑要收美女部下,是不是需要先征服对方才行啊? “扈家姐姐!我这有包子你吃不吃?” 排成一字长蛇的车队正中,唯一的一辆载人马车上布帘掀起,从里面探出个十岁左右的小脑袋,手里举着两个还冒着热气的白面包子。 扈三娘一路行来对谁都是横眉冷目,唯独对马车里的这个小屁孩板不起脸。 她习惯性的先扭头看向武从文。 那货却咧嘴一笑调侃道:“看我做什么?人家小伙子喜欢的是你!” 扈三娘脸上一红,没好气的瞪他一眼,策马走了过去。 小男孩见她过来,眼睛都笑眯了起来,显摆似的再次一举包子。 “快给,还是热的呢!牛肉馅的,可好吃了!” 扈三娘也露出了笑容,毫不避讳的接过包子,还顺手在那颗小脑袋上摸了摸。 也就武从文那无聊的家伙,才会嘴贱的开那种无聊玩笑。 整个商队里就只有扈三娘一个女人,小孩子不和她亲近又和谁亲近! 五十多岁的老管事? 还是五大三粗的伙计护卫? 或者是那个矮粗矮粗的武家大郎? 当然,整个商队也只有这个小家伙,才会毫无顾忌的叫破扈三娘的女子身份。 其他人都得挨揍! “咳咳咳!” 小家伙笑着笑着突然咳嗽起来,小脑袋闪电般的缩回了车内。 “咳咳......扈家姐姐......咳咳......你快去一旁吃......咳咳......莫要传给你......咳咳咳......” 扈三娘听着车里一阵急过一阵的咳嗽声,不由得长长叹了口气。 武从文突然出现在身边,伸手一拉她胳膊低声道:“走吧!那病传染!” 扈三娘很不高兴的甩开他手,临走时还狠狠瞪了一眼。 “我靠!冲老子撒什么火?那他妈可是肺结核,本来就传染嘛!” 武从文心里吐槽,也纵马跑开了。 他是真的怕被传染! “这小子接触过的东西,最好也别吃......” 这货被瞪了还不放弃,继续撩骚。 扈三娘彻底怒了,恨不得抽出鞭子,给这个没一点儿同情心的狗东西来一下! 武从文却跟没看见似的,劈手夺过她手里的包子,一张嘴,直接塞进去一个...... 这段时间吃干粮吃得他直反胃,早就眼馋小家伙的小灶了! 扈三娘先是目瞪口呆,紧接着怒气勃发,伸手就要去抢。 武从文扭着身子躲避,猛嚼几口把嘴里的包子咽下,紧跟着又把第二个也塞进了进去。 “你!” 扈三娘气疯了,伸手就要去挠他脸。 可想而知超模同志被气得有多狠,连普通女人打架的招数都使出来了,一点儿女侠应有的气质都不剩! 她身高臂长,眼看就要得手,武从文为了不被挠个满脸桃花开,下意识拼命躲避。 扈三娘不依不饶,一时间两人就像对亲密嬉闹的小情侣一般。 武从文很享受,但超模同志反应过来不妥后,脸“腾”地一下就红了! 再下一刻,“啪”的一声长鞭出鞘。 武从文鬼叫一声,抱头鼠窜。 “我要杀了你!” 扈三娘脸红的都快滴血了,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 “扈成!你他娘的快来管管,你妹又发疯了!” 偏偏这不要脸的一边逃命,一边还不忘嘴贱。 冷不丁耳边响起一个稚嫩的声音:“你个坏人!不许欺负扈姐姐!” 武从文一回头,发现那颗小脑袋不知什么时候又钻出来了,正冲着自己瞪眼呢。 “靠!这么丁点儿大就知道英雄护美了,长大了还他妈了得?” 许是喊得急了,小家伙又剧烈咳嗽起来。 扈三娘立刻就不追了,回头心疼的喊道:“小浩,快进去!外面风大!” 被叫做小浩的小家伙却没照做,竟变戏法似的又掏出个肉包子,冲扈三娘喊道:“扈姐姐别追了,我这还有!” 他没看见刚刚那一幕,还以为扈三娘是因为被坏人抢了包子才生气。 当然,就算看见了,这只有十岁的小屁孩估计也看不懂...... 扈三娘没接包子,反而板起脸来训斥道:“你又没吃早饭?” 小家伙被训得一缩脖子,兀自嘴硬:“吃了......” 扈三娘眼睛一瞪,瞬间提高了音量:“我看得清清楚楚,早上李管事明明就只给你拿了三个包子!” 小家伙不吭声了。 扈三娘却犹不解气,接着大声质问:“说!为什么不吃早饭?” “我......我胸口憋闷的厉害......吃不下......咳咳!咳咳!” 小家伙低下头有些委屈,说到最后又咳嗽起来。 扈三娘看着他那可怜巴巴的模样,心一下就软了,伸手替他拍拍后背,柔声道:“姐姐不饿,你快进车里把包子吃了,不吃饭病怎么好呢?” 那语气,像姐姐,又像母亲,总之就是一副哄自家小孩的腔调。 “哦。” 小家伙答应一声,偷偷抬眼看了她一眼,飞快的缩回了头去。 这个小家伙姓史名浩,正是这商队主家的小公子。 当然了,武从文估计也不会是什么长房嫡子,否则也不会小小年纪就被扔到商队里头历练。 宋代商贾的地位虽不像日后明清两朝那么低贱,却也没什么排面,毕竟自古以来就是“士农工商”嘛! 更何况这小史浩还有病,那肺痨可是最经不得劳累颠簸的。 武从文一开始还奇怪这小屁孩儿为啥对超模同志这么亲近,后来打听出对方的身世,才打消了心底一点龌龊猜测。 史浩的家族是武林望族,如今众人所在的飞云商队就是史家的众多产业之一。 这里说的“武林”,可不是少林、武当、峨眉派的那个“武林”,乃是江南杭州的旧称。 有多旧呢? 秦汉的时候那么叫。 唐朝改为“钱塘”,到了宋朝被称为“临安”! 说这么多可不是为了水字数,而是想说明这个史家底蕴之深厚,从名称上就可见一斑。 那是从秦汉就开始发迹的名门望族! 这个史浩也的确如武从文所猜测的那样并不是嫡子,乃是偏房所生。 又从小多病,习文科不得举、练武拎不起刀,若不是母亲始终得宠,早就被家族彻底放弃了。 这次是他第一次随商队历练,其实算是一种赌博。 身体能扛过去长大,以后就为家族经营财货生意,也算是有个差事。 若是扛不过去...... 十岁的孩子第一次离开母亲,一路风餐露宿的身边只有群糙汉子,心下难免惴惴。 好容易见到个女子,便如溺水之人抓住根稻草一般,自然而然心生亲近。 扈三娘呢? 本就心善,家中又刚遭变故,好端端的一大家子如今只剩下自己和哥哥两个,一下子就把这个主动亲近的孩子当成了弟弟。 “吃吃吃!就知道吃!你就不怕被那什么感染了?” 超模同志不知何时来到武从文身边,见他正在一边嚼着包子一边出神,没好气的怼了他一句。 武从文使劲儿咽下最后一口,正要再撩两句骚。 突听路边林中一声呼哨,再扭头时便见一队骑兵呐喊着杀出! 第49章 下临安路遇突袭,四打一竟非敌手 这伙人显然是早就埋伏在这,发动的时机也拿捏的恰到好处,等到商队过了一半方才杀出。 日常行路,护卫们大都在头尾两端,一下就被拦腰截成了不能相顾的两截! 武从文反应算快了,可还没等他拨转马头,当先一员面白无须的小将就已冲进了商队之中。 这人年纪也就十五六岁,马上功夫却是了得,手中枪只一合便将三个护卫刺落马下。 随后此人左手高高一举,五指张开间身后的骑兵瞬间便一分为二,分别向商队两头杀去。 竟是留下他单枪匹马,直奔武从文等人杀来! 来不及多想,武从文一夹马腹迎上前去,先抬手甩出两柄飞刀,紧跟着手中枪凭空闪现。 白面小将只一闪身就躲开了他的远程攻击,长枪一摆和杀到的武从文对了一招。 也不见他怎么用力,武从文就感觉一股怪力袭来,手中枪瞬间脱手飞出。 危急时刻,一根青色长鞭甩至,径直缠向那人枪杆。 白面小将面露轻蔑之色,任由枪杆被长鞭缠住,然后一抖,远处的扈三娘便惊叫着掉下马去。 大惊失色的武从文正要趁机和对方错马而过,却见对方好像只是一顺手的事儿,枪尾就扫中了自己胸膛。 他只觉胸口一闷,连疼都没来及感觉到,整个人就打马上倒飞而起! 武松拍马杀到,手中刀兜头就砍。 对方面色不改,枪杆在刀上一搭一转,武松的刀也飞了。 扈成及时赶到,长枪刺出点点寒光,将对方整个上身罩在其中。 白面小将毫不在意,手中枪只是简单的往前一刺,枪影瞬间消散。 扈成大惊之下只来得及避开要害,胸前鲜血迸射间也落下马来。 武松见扈成为了救自己生死不知,顿时怒火上头,大吼一声从马上跃起,就那么空着手扑向了敌人。 白面小将浑不在意,刚刚刺出的长枪只是往回一收,枪尾似慢实快的直击武松胸口。 武从文翻滚间脸色大变,这一下看似随意,却隐含风雷之声,若是捅实了,弟弟当场就得对穿! 顾不得身体还没停稳,武从文双手疯了般的一阵连甩,霎时间就把物品栏内的几十把飞刀甩了个一干二净。 白面小将终于微微变色,在马上矮身的同时长枪回防,枪影重重间将飞刀尽数打落。 直到此时,功夫和骑术都最差的陈二狗才赶到近前,一声不吭的掷出了手中长刀。 “别!” 这声惊呼是武从文发出的,急得声调都变了。 自己9级、弟弟武松8级、扈三娘和哥哥扈成都是7级,四人加一起都不是此人一招之敌,只有3级的陈二狗这不是找死吗! 果然,那白面小将连头都没回,背着身枪尾很随意的向上一挑。 偷袭的长刀没飞,而是在空中打了个转,“唰”的一下倒飞而回,速度甚至比来时还快! “二狗!” 武从文惊呼声中,一条长鞭抢先缠住陈二狗手臂猛地一拽。 刚爬起来的扈三娘虽然救了陈二狗一命,倒飞而回的钢刀还是“噗”的一声深深刺进了他的肩膀。 武从文心下一松,随即也不管趁不趁手了,物品栏中存着的长短兵刃逮住什么是什么,一股脑的当成暗器砸向了敌人。 白面小将连挥手中枪,很轻松的一一挡开,眼中却起了好奇之色。 他实在搞不清这个黑皮矮子是从哪变出的这么多东西? 要是换成武从文,一定会大骂一句:“人形兵器库啊!” 不过物品栏里存货再多,也不可能无穷无尽。 武从文的目的也不是伤敌,而是趁着对方格挡,一步步向刚刚被打落的长枪靠近。 那白面小将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意图,却是没有阻止。 “想在枪法上和自己一较高下?呵呵!” 武从文扔出最后一把腰刀,终于挪到了目的地,脚下一踢一卷,那柄用惯了的铁杆钢头长枪重回手中。 白面小将也玩够了,一夹马腹冲了过来。 武从文长枪在手、脚踏实地,吐气扬声间刺出了手中长枪! 白面小将调转马头,脸上怒色一片,他感觉自己被调戏了。 “之前交手,这黑皮矮子明明不会用枪,难道是故意戏耍我?!” 如果武从文能听见对方心里疑问,一定会告诉对方:“老子有长兵器精通,只是骑术不行而已!” 不过此时的他显然没这闲情逸致,握着枪杆的双手都在微微发颤。 “这长枪到底是马上兵器,步战终究在力量上吃亏!” 明知不敌,武从文还是抢先动了,要是让对方先动,借助马速的优势只会更大。 只是临动手之前大喊了一声:“二狗,护住马车!” “找死!” 白面小将见他竟敢主动攻击,怒喝一声催马,手中枪犹如暴风骤雨,隐带风雷。 武从文知道无论是拼速度还是比招式,自己都不是对手,在枪影相接的一刹那突然矮身前扑,熟铁枪杆直扫对手马腿。 白马似通人性,用不着主人动作便是自行一跃,四蹄腾空轻松躲过。 马上小将枪尖后扫,“刺啦”一下在诡计多端的敌人后背划出个大口子。 武从文疼得眼前一黑,牙齿用力一咬舌尖,借着疼痛恢复清醒,不待站稳便回头刺出一团枪影,直奔对手的马屁股而去。 如果让那白面小将再次调过马头,他很清楚自己绝对撑不过下一回合。 这一招果然有效,那白面小将虽然不见慌乱,可背身出招终究不便。 再加上武松等人也重新围了上来,一时间以四打一方才勉强斗了个不分胜负。 可惜对方终究有马,想要拉开距离并不难。 武从文也明白这点,一咬牙彻底放弃了防守,一招招只往敌人胯下战马身上招呼。 他在赌! 赌对方在优势明显的情况下,舍不得让自己伤了胯下战马。 他赌对了,却丝毫不值得高兴。 因为这说明两边实力差距太大,简直就不在一个层次上,对方是一丁点儿代价都不愿意付出! 不过趁此时机,武从文终于有多余精力发动了“黄金瞳”,下一刻却惊得目瞪口呆。 “竟然是他!” 第50章 吃他两个包子,今日便还人情 两头的厮杀声越来越小,武从文知道商队的护卫已经损失殆尽,不由得心急如焚。 他和弟弟武松、扈氏兄妹四人合力,竟丝毫都没能让形势有所好转。 看对方那游刃有余的模样,若不是顾忌战马受伤,甚至早就将己方一一挑翻。 即便如此,白马也逐渐起了速,眼看就要摆脱几人的纠缠。 情急之下,武从文突然一扬左手,口中大喝一声:“中!” 对方以为他又要发暗器,下意识挥枪格挡。 自开战起,武从文终于第一次看见了对手破绽,右手枪拼尽全力向前突刺马腿! 白面小将挡了个空,立刻便知上当,剑眉倒竖间长枪陡然提速。 竟是始终留着余力,之前根本就是在猫耍老鼠! 武从文那一枪倾尽了全力,根本没法半途变招。 却见他脸上一丝狠厉闪过,竟然主动将胸口向前一迎,手中枪去势不减! “大哥!” “不要!” 武松和扈三娘齐声惊呼,却丝毫无法攻入敌人枪影,只能徒呼奈何。 武从文清楚的感觉到对手枪尖刺入了自己身体,甚至很奇妙的知道距离心脏只剩下不到半厘米,鲜血喷射间浑身力量在迅速消散。 “升级!” 心头一声大吼,武从文在千钧一发之际一把攥住对手枪杆。 “怎么可能?!” 白面小将双眼蓦然睁圆,不可思议的瞪向半点屁事都没有的敌人。 他很确定自己刚刚刺中了目标,甚至看见了迸射而出的鲜血。 可紧接着又眼睁睁看着被枪尖破开的敌人胸口,无比诡异的迅速愈合了! 人对未知事物的恐惧是本能,这看似无敌的白面小将也不例外,眼前的不可思议让他都忘记了下一步动作。 武从文趁着对手这一愣神全身发力,硬生生将他拽下了战马。 可惜还不等他来得及高兴,就见对方身体在空中突然往下一沉,下一瞬竟借助枪杆弹力向上飞起。 武从文正要发力将对方再拽回来,却感觉手中抓着的枪杆突然高速旋转起来,连半秒都没坚持住就已脱手。 震惊之下他只剩下一个选择,就是和对手以命搏命、以伤换伤。 白面小将见对手一枪直直刺来毫无花巧,便知其心思。 本来他有十足信心自己能先一步结果对方性命,电光火石间却突然想到了刚刚那一幕。 “那样都没事儿,这回不会也......” 犹豫间手上一顿,战机便即失去,只得挥枪格挡。 武从文看着远处稳稳落地的对手,心中一阵沮丧。 “刚刚那种机会都伤不到对方一根头发丝,看来今天是丁点儿胜算也没有了......” 白面小将却没再进攻,用长枪遥指武从文喊道:“史家从哪请得你这等不要命的疯子?” 武从文不答,就那么直愣愣的盯着他。 “11级......是只和10级差了一级吗?怎么好像差了条鸿沟那么大!” 白面小将见他半天不答,很快没了耐心,凭空抖了个枪花暴喝一声:“不走只有死!” 武从文眼睛一眯,拄着地的铁枪就要抬起,只刚一动弹就“哇”的喷出一口鲜血。 一阵天旋地转,武从文竭尽全力不让自己倒下。 刚刚最后那一下远比看上去凶险,两枪只一碰撞,他就被震出了内伤! 视力再次恢复,武从文发现弟弟几个已经来到了身边。 只不过四周敌人更多,一个个跨马持枪,将己方五人团团围在了中间。 不远处的马车旁,黑压压一群商队伙计蹲在地上,只有五十多岁的老管事和陈二狗还守在马车门前,五六个敌方骑兵正与之对峙。 战斗已经结束了...... 剧烈喘息中,武从文又听见了那白面小将的声音。 “史家出了多少银钱?我出双倍!只要你们现在离开!” 武从文笑了,抬手抹了抹下巴上的血沫子,一咧嘴笑道:“受人恩惠,岂能为了区区金银背信弃义。” “我敬你是条悍不畏死的好汉,莫要不知好歹!再不走你们今天都得死在这!” “你都说悍不畏死了,还用这话来威胁我?” 武从文语速很慢,嘴角还在不断往外冒血。 “你真不怕死?好!我今天便成全了你!” 白面小将不再废话,一抬手就要下令击杀。 武从文突然笑了:“呵呵,你并不是杀人越货的盗匪!就不怕放了我等,日后泄了行迹?” 白面小将眼神一凛,强作镇定道:“你胡说什么!我等不是为了劫财还能为何?” 武从文笑得更灿烂了,灿烂中带着几分不屑。 “你武功高强,很高很高!做事情却太嫩了!” 白面小将眼睛一瞪,张嘴就要说些什么。 武从文却抢先一步继续说道:“如果没猜错,你们真正的目标是这商队里的史家小公子吧?我猜的对不对啊?杨再兴杨小将军!” 白面小将脸色陡然大变,脱口道:“你怎么知道?!” 武从文笑着一低头,从自己上衣下摆撕下一截布条,当成绳子将右手绑在枪杆上。 动作很慢,却很坚定。 “你主曹成与史家相争落于下风,便想抓住史家小公子作为筹码要挟。不过你们情报工作做得太草率了!这史浩只是个偏房所生的庶子,还是个出了名的病秧子,你觉得在史家里能有多大分量?” “哼!这用不着你管!” 杨再兴虽然语气依然强硬,可不断变幻的脸色却出卖了内心的真实想法。 他早就听见了马车中不断传出的剧烈咳嗽,被武从文这么一说,心里不禁便有几分相信。 可是大哥交代了任务,自己又带着这么多人马千里迢迢北上一趟,总不能无功而返吧? 武从文见他那样便有了数,继续说道:“这小史公子当筹码不够格,但打脸倒是绰绰有余了。” “你今天尽可以杀了我们将其掳走,史家若是不跟你们翻脸,老子就跟你姓!” “到时候,你们的财路也就断了......” 杨再兴沉默一阵,突然也笑了。 “你说这么许多,是想凭三寸不烂之舌就让我退兵吗?那也太高看自己,也太小看我了!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到底走是不走?” 武从文用牙将布条打成的死结咬紧,扭头看向身边众人,笑着问道:“可愿随我拼死一战?” 武松、陈二狗和扈成三人紧了紧手中兵器,目光坚定。 扈三娘一双大眼中更是闪过了一丝异彩。 几人的反应武从文很满意,抬枪指了指不远处的马车,对杨再兴笑道:“早上刚吃了那小子两个肉包子,今天就把人情还了吧!” 杨再兴眼神明了,不再说话,同样端起了长枪。 四周百余骑兵紧跟着举起手中兵器。 就在这时,武从文和杨再兴同时感觉到地面微微震动,不约而同的转头望去。 第51章 千古名将少年郎,不讲武德武从文 远远的烟尘扬起,隆隆马蹄声很快传入耳中。 杨再兴剑眉皱起,再看向武从文的眼神,已经变得不善。 “原来这厮说了那么多,是在拖延时间、等待援兵!” 武从文虽然稀里糊涂,却不耽误心里大喜。 来人不管是敌是友,终归都是好事。 如果是友,今日说不定还能翻盘;就算是敌,情况还他妈能坏到哪去?! 下一刻,他脸上原本只是强装出来的笑意,就变成了真的。 来人已经进入了一公里范围,地图雷达上显示的亮点是绿色的。 友军! 杨再兴心里再恨,也来不及先收拾武从文等人了。 这新来的乃是骑兵,看速度眨眼便至,必须立刻调整阵型。 他刚下达完命令,耳中便听见一声高喊。 “贼寇休伤人命!” 喊声刚落,一员同样年轻的小将便自烟尘中纵马冲出。 杨再兴年少成名,见来人竟也与自己年龄相仿,瞬间便起了好胜心,大声喝令手下勿动,单枪匹马迎了上去。 来人见他出阵,奔驰间一勒马缰,举起手中枪扬声问道:“贼人可敢通名?岳飞枪下不杀无名之鬼!” 杨再兴还没答话,武从文却好悬没把自己下巴掉到地上。 “卧槽!今天是啥黄道吉日?来的居然全他妈是名留千古的大神!” 眯着眼睛仔细看去,但见那自称岳飞的少年身材高大,着一身布衣;额头宽阔,头戴布巾;国字脸上倒八眉,双目炯炯似流星。 好一个容貌俊朗,英气勃勃的少年郎君! 杨再兴本也勒停了战马,听见岳飞的话瞬间暴怒,厉啸一声纵马挺枪。 岳飞丝毫不惧,策马迎上。 两人都是使枪,一交手便即寒光阵阵、枪影重重,错马间隐有风雷、兵器碰撞时声震四野! 武从文却是越看越皱眉,心中大叫“不妙”! 从形势上,任谁也只会觉得两人势均力敌、不分胜负,唯独拥有作弊器的他知道,岳飞肯定不是对手。 因为大名鼎鼎的“岳王爷”,此时要比日后的麾下第一猛将低了1级! 倒不是说等级就代表一切,武从文自己曾越级杀敌。 而是之前的一番交手让他很清晰的意识到,10级和11级绝不是只差1级那么简单。 具体说,很像是不少网文里写的境界差! 这绝不是胡乱臆测,因为他已经用自己的方式做了验证。 在张家村活捉祝彪时,武从文已经是8级了。 从二龙山返回,先是在救宋江时连杀好几个扈家庄骑兵,随后又连宰6级的祝彪和5级的王英,再加上一大堆祝家庄丁,着实积攒了不少经验值。 后来在祝家庄外昏迷时花了200经验升到9级,之前与杨再兴对阵时又升到了10级,当时系统就提示他【升级所需经验值提高至400】。 这不是重点,因为那会儿的经验值余额正好还有405,正好能再升一级。 之前这货又是叫破杨再兴身份,又是慢慢腾腾的把手和枪杆绑在一起,还啰里吧嗦说了一大堆废话,还真就是在拖延时间。 只不过不是为了等待援兵,而是在研究系统。 第一将9级升10级的50点属性加好;第二把升级礼包开盒;第三嘛...... 准备把所有筹码都用光,不仅仅是为了疗伤,至少要和杨再兴在等级上打平吧! 可等他想要去点“升级”按钮时,意外发生了。 那玩意居然是灰色的! 那一刻,武从文心都凉了。 老子准备和人拼命! 你奶奶的告诉我无法升级? 关键还他妈不告诉原因,只提示个【暂不满足升级条件】! 冷静下来一琢磨,武从文便猜测每5级是一个坎,系统大概也设置了相应的条件限制。 5级升6级的时候,升级经验从100提高到了200。 10级升11级的时候,除了升级经验又提高到了400外,又加了个未知条件。 万事万物福祸相依,武从文相信一旦升级成功,自己的实力必将迎来一次质的飞跃。 具体效果看看杨再兴有多嚣张就知道了...... 可惜那都是以后的事儿,眼下完全就是“祸”,10级的岳飞绝对打不过11级的杨再兴! 至今未露败相,完全是因为枪法要比对手精妙。 “不能犹豫!” 武从文下定决心,趁所有人都在专心观战,飞身跃上一匹无主战马,挺枪冲了上去。 杨再兴的手下一阵骚动,纷纷大骂“不要脸”,可他这个主将却一脸的兴奋,高声喝令“不得阻拦”! “这尼玛是看不起我啊!” 武从文心里大骂,咬着牙恶狠狠想道:“马上就让你知道马王爷到底有几只眼!” 马王爷有几只眼? 杨再兴知不知道不清楚,反正武从文很快就知道了! 以一敌二,杨再兴反而越战越勇,挥枪间怪叫连连,明显是打嗨了! 战作一团的三人身在局中,观战的可是看得清楚。 尤其是武松等人,一个个瞪大眼珠,惊讶不已。 自己老大武功是好,可骑术那是稀烂! 因此对敌之际多是下马步战。 可此时再看,根本就是个骑术精湛的高手嘛! 这几人要也是穿越来的,非得狠狠吐槽一句:“这货吃药了吧!” 武从文当然没吃药,不过的确是作弊了。 9级升10级的升级礼包,开出的技能是这货朝思暮想的“骑术精通”! 可惜,差着境界就是差着境界!一加一也不是什么时候都等于二。 这货的加入,不但没能改善战局,岳飞原本灵动的枪法,因为顾忌伤到他反而打了不少折扣。 战局急转直下! 少年岳飞此时便显出了名将潜质,毫不犹豫的虚晃一枪退出了战局。 武从文反应也快,趁着杨再兴被逼退半步,同样拨马就走。 杨再兴待要追击,却见新来的小将长枪高高举起作势前挥,看样子是要下令身后人马冲锋。 杨再兴见状大怒,张嘴就要下令部下同样出动。 就在此时,武从文突然大喊一声:“慢着!” 杨再兴一愣,见岳飞手中枪并没落下,便又把话咽了回去。 他是个极度骄傲的性子,对手不先群殴,自己决不能先坏了规矩。 至于刚刚的二打一,杨再兴表示自己打得很爽,些许不公平压根就没放在心上! “杨小将军,今天必须拼个你死我活吗?两边真要对冲起来,可就是不死不休之局了!” 杨再兴不知虚实,这货可是知道。 雷达地图显示的明明白白,只他娘的有十来个绿色光点! 也就是说,岳飞根本就是故布疑阵,那股烟尘十有八九是把树枝绑在马尾巴上搞出来的。 这种小把戏,古人知道的不多,他还能猜不到? 别说《三国演义》里就不知道出现过多少次,很多网文作者都不屑用这个老梗了! 可惜啊! 他还是错判了杨再兴的性格。 要是服软讨饶,可能还有一丝停战的希望。 威胁? 这家伙可是日后三百骑就敢冲击数万金军主力的狠人! 第52章 武从文毫无底线,活神仙一招制敌 “战阵厮杀,恁多废话!要么接着与我单挑,要么便拉开阵势大战一场!” 武从文觉得这话有点耳熟...... 不过以他的脸皮哪会在意? “你今天已经没可能完成任务,不如就此作罢如何?就算是交个朋友嘛!” 这话已经有服软的意思了。 可对杨再兴这种骄傲到骨子里的家伙来说,远远不够。 只见他不屑一笑,眼睛只盯着岳飞。 岳飞见唬不住对方,又不可能让小伙伴们真的冒险,只得再次纵马冲了上去。 武从文这回也不敢再去添乱了,四下一踅摸,下马捡了把石子握在手中,准备随时提供远程火力支援。 战局果然如他之前所料,不到一刻钟便要分出胜负。 杨再兴侧身避过一枪,左胳膊顺势夹住了枪杆。 岳飞脸色微变,全身发力往回猛拽,可手中枪便如铸在座铁山中般纹丝不动。 杨再兴哪会放过机会,右手长枪闪电刺出。 这一刺位置选得极好,正是岳飞腰腹,就算松手撒枪也躲不过去。 眼看岳飞就要中招,一颗石子破空而至,发出尖锐的啸叫。 杨再兴偏头一躲,手上不禁慢了半分。 岳飞眼疾手快,同样一抬胳膊夹住了枪杆。 接下来就进入了比拼力气的环节,武功境界上的差距瞬间抹平。 “唰”“唰”“唰”又是三声响,武从文可没什么道德底线,毫不犹豫的趁机偷袭。 杨再兴一张俊脸瞬间由白转红,怒吼声中身子一倒,拽着岳飞滚落马下。 落地时脚尖一戳,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犹如利箭般射向岳飞。 武从文脸色大变,再抬手发石,却是无论如何也来不及了! 眼看岳飞就要脑袋开花,那块石头突然在他眼前凭空炸裂。 “嘭”的一声巨响,碎石倒飞,竟无一粒朝向岳飞。 杨再兴只来得及一闭眼,等了半天却没感觉到疼。 “咳咳咳!” 等他再一睁眼,只见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正站在不远处剧烈咳嗽。 “师傅!” 岳飞大喊一声松开枪杆,满脸焦急的朝那老人跑去。 看着后门大开的岳飞,杨再兴很奇怪的生不出半点从后偷袭的念头。 “杨家枪名不虚传!只是你的枪法似乎不纯,不知是跟谁学的?” 老人摆摆手拒绝了岳飞的搀扶,目光灼灼的盯着对面的杨再兴。 “哼!” 杨再兴冷哼一声翻身上马,一甩手将岳飞丢下的那杆枪向前掷去。 老人略显浑浊的双眼丝毫没有变化,任由来枪在眼前突然坠落,最后贴着自己脚尖扎入地面。 武从文敏锐的发现,杨再兴的眼神第一次凝重起来,不由得在心中猜测:“这老头到底是谁?” 匆忙之间,这货都忘了使用“黄金瞳”了! “呵呵,年轻人,你是想比试枪法吗?” 老人突然笑了,语气里却丝毫没有嘲讽。 杨再兴抿着嘴不答,一抖手中枪策马而来。 两人相距不过十几步,战马一眨眼就冲到了老人面前。 两人之间突然爆出一片枪影,只是似乎发动的有些早了。 下一瞬,武从文就知道自己想错了...... 只见那片枪影之中突然射出几道如有实质的光影,直刺老人面门。 罡气! 这杨再兴居然小小年纪就练出了内功罡气! 武从文张大了嘴巴,却连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直面这势不可挡一招的老人,却只是慢悠悠的抬手拔出身前长枪,然后很随意的往前一刺。 这一刺并无半点花巧,无论角度还是方向都很清晰,武从文甚至都能看清楚每一帧轨迹。 可就是这么平平无奇,甚至称得上缓慢无比的一枪,直接就让携带风雷的滚滚枪影霎时消散无踪。 一滴冷汗自武从文额头滑落,他却眨也不眨的任由眼中酸涩。 白色战马人立而起,马背上的杨再兴面如死灰。 锋利的枪尖就抵在他的咽喉前! 马蹄落地,枪尖依旧一丝不远,也不近一丝。 “我......我......我......” 武从文是真想大喊一句:“我尼玛,这是神仙啊!” 可即便只是心中的念头,都无论如何也想不下去。 杨再兴手一松,长枪落地发出“咣铛”一声,这个从没服气过任何人的骄傲少年,认输了。 老人脸色依然慈祥,慢慢收回长枪,交给身边的徒弟。 “你这枪法改得好,只是用错了武器。” 杨再兴就像没听见老人的话,整个人仿佛石化在了马上一般。 不过武从文知道他在听,很认真的听。 “杨家枪源于战场搏杀,后演化出两派。一派利骑战,偏重刚猛实用;另一派适合步战,更适合江湖厮杀。你这枪法脱胎于后者,却又在马上施展,虽改得颇为精妙,终究不甚契合。若是将长枪换成马槊,威力必将倍增。” 老人一番话不急不缓,却是在三言两语间便将杨再兴枪法的来历、优缺点和改进方法都说了个一清二楚。 别说杨再兴本人,就是全靠系统作弊的武从文,都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杨再兴终于不再是那张死人脸,表情无比严肃的一抱拳,语气恭敬的说了句:“谢前辈赐教!” 说罢,也不去捡拾地上长枪,一勒马缰掉头就走。 片刻间便带着手下百余骑,重新消失在了树林之中。 武从文还在那发愣,老人突然笑着看向了他。 他猛然惊醒,赶紧抱拳躬身,不等出声便听见老人笑着开口。 “这位好汉的枪法,老夫倒是没看出门道,不知师承何人?” 武从文慌忙答道:“可不敢当老前辈称呼好汉,晚辈姓武名直字从文,东平府清河县人士,家中排行老大,大家伙都唤我大郎......” 也不知是为什么,武从文一开口就是答非所问,人家问他枪法从哪学的,他可倒好,直接把自己的身份交代了个底儿掉! 老人笑了,语气平和的开口道:“那老夫便称呼你的字吧。” 武从文继续躬着身答道:“从文遵命!” 老人见他这副模样,摇摇头道:“老夫只是痴长了些年岁,也当不得前辈之称!” 随即一抱拳回通姓名:“老夫姓周,单名一个侗字。” 他没报字号,其实这才是古人通名的正确方式。 “字”是家中长辈所赐,是用来解释“名”的,通常是平辈之间相互称呼,而且只能别人来叫,不能用来自称。 除非是面对长辈或者尊者,才会自称字号以表示尊敬。 武从文身子再次往下低了几分,叫了一声:“周老前辈!” 话音刚落,这货身体突然顿住,随即猛地抬起头,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老者。 “周......周侗?‘铁臂膀’周侗?这尼玛不是小说虚构的人物吗?!” 心里疯狂呐喊,双腿却忍不住直发软,差一点儿没直接跪下去。 真不能怪他没出息,这周侗在后世的小说和民间传说中简直都他妈封神了! 但凡两宋期间的牛逼高手,恨不能全是他的徒子徒孙。 再加上刚刚风轻云淡间击败杨再兴的那一手,真真儿的活神仙当面! 第53章 老神仙倾囊授艺,与闻者各自不同 周侗知道自己在江湖上名声大,类似的情况遇得多了,便没太在意,只吩咐岳飞将武从文扶起。 说话间武松等人也来拜见,一个个都和武从文同样恭敬。 接下来就是救治伤员、盘点损失,之前在远处充当疑兵的十几个“友军”也赶了过来,全都是十来岁的半大小子。 其中一个被旁人叫做王贵的,不由让武从文多看了几眼。 这个岳飞儿时的玩伴、日后的部下,人品可是不咋地...... 飞云商队的五十几辆大车一辆没少,二百来个伙计大都安全,只是百余名护卫一个没剩。 尸体一共收拢了五十来具,其余的估计都逃散了。 马车里的小史浩受了惊吓,一直咳嗽不止。 这番模样,显然是没法继续赶路。 岳飞也是少年豪气,当即邀请众人暂去岳家庄休整。 老管家早被吓得六神无主,一切都凭武从文做主。 武从文巴不得和这两位救命恩人多亲近,答应的没有半点犹豫。 这两位是什么人? 老的是传说中的天下枪棒第一,小的更是所有汉人心中的千古意难平! 岳飞家并不富裕,勉强算得上是个富农,哪里供应得起这么多人吃喝? 索幸史家最不缺的就是银钱,老管事为了报答救命之恩更是慷慨得紧,大把银子撒出去,整个岳家村直接就联动了起来。 各家各户是有粮出粮、有肉出肉,啥都没有的,那就出人帮着忙活,倒是让这个几十户的小村庄发了笔小财。 史浩受了惊吓,勉强吃了几口便被老管家带到后堂休息,武从文等人还留在岳飞家的院子里边吃边聊。 在座的都是武人,话题很快便拐到了这上头。 周老爷子旧事重提,问起了武从文的枪法来历。 武从文见遮掩不过去,思索半晌后只能老老实实的说是自己瞎琢磨出来的。 他倒不是没想过再把“神仙授艺”的烂借口搬出来,只是实在没敢。 因为刚刚吃饭时,他偷偷发动“黄金瞳”看了老爷子的信息,结果显示...... 【周侗,2?级】 别说那个穿越后第一次见到的“?”,就是开头的那个“2”,就直接把他吓得好悬没当场背过气去! 一个11级的杨再兴,就让他这浑身作弊器的家伙生出无力匹敌之感,这二十多级又该是个什么境界? 怕是“宗师”俩字都打不住吧! 面对如此神仙般的高手,他完全生不出半点信口开河的心思,没把“系统”给招出来就算是心理素质过硬了。 即便如此,陪酒的那几个小子也都是满脸不信,只有岳飞脸色没什么变化。 “自己琢磨出来的?” 周侗也是一愣,随即缓缓点头道:“原来如此......我观你的枪法并无半点招式套路,全凭力量和速度取胜,似乎全是身体本能反应。” 武从文听他这么说,心里顿时舒了口气。 谁知老爷子的话还没说完。 “你的枪法虽然多有不妥之处,却每一下都简单直接。若真如你所说乃是天成,从文可真是练枪的奇才!” 这话要是别人说的,武从文一定会趁势装一把逼,可面对周侗,却是难得的老脸一红,赶紧站起来躬身谦虚。 “周老前辈谬赞了!从文惶恐!” 周侗笑着招呼他坐下,沉吟了好半晌才开口说道:“按理说,此等天成功夫,世间套路都是束缚!但人力终究有穷,全凭自行领悟的话......” 老头话没说完,武从文便闻弦歌而知雅意,半秒钟也没犹豫的纳头便拜,口中大声喊道:“还请老前辈不吝赐教!” 其他人还好,全都羡慕这货的好机缘。 只有武松在肚子里暗暗吐槽:“和大哥在一起这么些日子,啥时候见他练过枪法?还自行领悟?净他妈胡扯!” 不过武从文是他亲哥,这货自也不能在此时拆台。 再说他自己虽然不练枪,但有机会听到威震武林的老神仙当面授艺,绝对是千金难求的好机缘! 周侗一辈子收徒无数,是个豁达惜才的性子,今天更是对武从文的武功路数起了好奇之心。 招呼武从文起身后,老爷子闭着眼睛沉思半晌后缓缓开口道:“我那些枪法套路就不教你了,没得束缚了天赋!今日便将老夫近年来的领悟演练一番,能体会多少看从文个人了。” 说罢便让岳飞取来一杆枪,同时招呼一帮小家伙道:“你们也都好好看着,能体会多少全凭个人!” 一枪在手,原本略显佝偻的老头便像换了个人似的,之前那个一招完败杨再兴的武道宗师,再次出现在众人眼前。 “所谓武道,首重实用。所谓花巧,皆为磨炼自身,其次才是临阵惑敌。” “拳由心生、兵自心起,万般万法,败敌为要。” “故临阵之际,能用一则不用二,万勿舍直取远!” ...... “凡拦、拿、滑、扎,撩、挑、绞、砸等等,亦不论何种兵器,均需炼至心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劲合,又需做到因敌而异、因敌而变,切不可墨守成规、不知变通、又或是无力变通......” 周老爷子缓手启势,边练边讲,整套动作不急不缓,却又每一招都出人意料。 在场众人除了武从文,没人能猜得出下一式的一星半点端倪。 即便是他,也只是事后方才觉得似乎本就应该这样! 真不是这货有多么天才,完全是因为这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门外汉! 只要学过武的,多少都曾练过套路,突见之下难免在心中旧经验相套,冲突之下便会慢上半拍。 一套枪法短短十分钟,众人却都如看了半辈子那么久! 而且或多或少都有一种感觉,那就是老爷子使的并不仅仅是枪法,似乎换成其他兵器也同样适用。 比如武松,他就从中看到了刀法;扈三娘则感觉似乎换成长鞭也行;岳飞更是直接眉头紧皱,直接陷入了自己的世界...... 倒是武从文最先清醒过来,发现老爷子脸上有着几分不正常的潮红,赶紧上前搀扶。 剧烈的咳嗽声将众人惊醒,纷纷围了上来。 周侗笑着摆摆手,冲大家伙笑道:“无妨,无妨。到底是老了,身体不中用了。” 武从文眉头微微蹙起,没跟着其他人一起关心。 刚刚接触老爷子身体的一瞬间,他感觉到一闪而逝的颤抖。 即便从没学过医,他也很清楚代表了什么。 眼前的老人看似硬朗,实则如同风中摇曳残烛、炉中将熄之炭...... 第54章 闲谈叙往事,老少各心思 周侗察觉到了武从文的异状,偷偷使了个眼色让他莫要声张,重新坐下后主动改变话题,问起了几人来历。 武从文也不隐瞒,从阳谷县讲起,一桩一件尽皆据实相告。 说的嗨了,竟连三花山下杀官兵的事情都没隐瞒。 周侗一辈子走南闯北见得多了,对此毫不惊奇。 岳飞等人虽然都是良家子,可正是热血年纪,纷纷高喊“杀得好”! 武从文又讲了自己为何南下,又为何会进入飞云商队,甚至还有对今早大战起因的猜测。 原来那日醒来后,他对众人说了心中猜测便要启程南下。 扈成听妹妹讲了之前经历,知道此人与梁山已经是敌非友,说不得自家报仇的希望全在对方身上,便尽心尽力的出谋划策。 扈家庄与此时的绝大多数灰色势力一样,除了种田也做生意。 像开酒馆、铺子之类的都是表面文章,私底下最大的财源其实是走私! 这时代最广为人知的暴利行业乃是盐、铁、茶、粮四大宗。 除了官府垄断经营的因素之外,更重要的是这四样都是消耗型的战略物资。 扈家涉足的就是私盐买卖。 当然,扈家庄不产盐,所以做的不是上游;也没那个本事把盐走私到北方辽金西夏,所以也不是下游;准确的说就是仗着地头蛇优势,做私盐在本地的分销商。 即便这样也赚得盆满钵满,不然也成不了一方豪强。 而为他们提供货源的,正是南方的史家。 正好飞云商队自北边南返路过,武从文便拿出两千两银子,让扈成前去打点一番。 还别嫌贵!要不是看在多年合作的份上,人家还不乐意带他们呢! 你要问为啥非得混在商队里?自己南下不行吗? 且不说一路上多有山贼土匪,别忘了武从文几人现在可是朝廷的通缉要犯! 不但在阳谷县犯了事,前些日子在三花山下可是一战灭了数百正经官军。 严重点说是反贼都不为过! 就那么大咧咧的不找个遮掩,是想上千里都昼伏夜行、露宿野外吗? 至于两千两是不是太贵了? 这货表示自己又没打算真给! 到地方后能偷就偷,偷不了还他妈不会抢吗?! 众人听他千里南下只为去寻家眷,全都大赞有情有义。 武从文又问起对方为何会及时来援。 一群小子中显然以岳飞为首,便由他解释了原因。 原来这帮小子昨天刚学了新招式,一下练得入了迷,直到傍晚时分才想起家中大人交代的活计还都没做。 岳飞小小年纪便颇有组织才能,带着所有人挨家帮忙。 十几个半大小子既分工明确,又个个不惜力气,一样样活计完成得是又快又好。 其中王贵爹妈交代的事情是砍柴,因为需要出村上山,岳飞便把这活安排在了最后。 这一下就让他们撞上了恰好赶到的杨再兴一行。 其他人见到对方有百多人,各个挎刀持枪,全都心生畏惧,唯有岳飞深深皱眉。 这小山下就是官道,这伙人大半夜的隐匿林中,目的不言而喻。 次日一早他没去找师傅练功,而是召集昨天的伙伴,说了自己想法。 一群小伙伴都正是热血的年龄,又随着周侗练了不短的拳脚棍棒,被岳飞几句话一激,便都嗷嗷叫着决定做一回大侠。 其实他们早就到了,就隐匿在远处的小山丘后面,只是领头的岳飞不是那有勇无谋的愣头青,硬是等到贼人大获全胜才下令行动。 他知道那才是对方最放松的时候...... 武从文听了事情经过,不但没怪他出手太晚,还很大笑着夸赞他有勇有谋! 不过心里想的却是:“奶奶的不愧是千古战神,小小年纪就这么牛逼了!” 一番热闹直到下午,众人散去后周侗单独拉住了武从文。 “从文看出来了?” 武从文对此一问早有准备,默然不语。 周侗见他这番做派不禁好笑,伸手拍了拍他肩膀洒然道:“生老病死,天道也!任你武道通天亦或是王侯将相,概莫能外!从文何必如此小儿女做派?” 武从文挤出一丝笑容,心里想的却是:“可惜系统商城里也没有能让人返老还童的药啊!” 周侗突然凑近,在武从文耳边低声说道:“之前听你说自己习武只有不到一年,这话旁人不信,老夫却是信的。” 武从文身子一震,莫名的有些心慌。 周侗假装没注意他的反应,继续说道:“岳飞是我关门弟子,也是天资最高的一个。只可惜老头子命不久矣,恐不能将一身所学尽数传授。希望从文今后如有机会,能代为照顾一二!” 武从文不解的看向他:“老前辈,我的功夫还不如小岳飞,这照顾两字从何说起?” 周侗脸上闪过丝忧色,重重叹了口气说道:“老头子一生阅历复杂,虽不敢说看人从不走眼,却也有些心得。” “我那关门子弟少年老成,心思秉性都是上上之选。这是好事,日后必成大器;却也是坏事,他日也必因此受困!” “我尼玛......” 武从文这一句感慨好悬没脱口而出。 这老头......莫非真是人老成精了不成?! 周侗继续道:“我观从文打骨子里不受框束,虽会因此性格多遇危难挫折,却更能将命运握于自己之手。日后我徒若遭大难,还望从文能尽力援手,老头子在此先行谢过了!” 说着竟然深深一揖。 这可把武从文吓坏了,赶紧上前搀扶,嘴里直接就答应了下来。 话一出口这货就反应过来了,忍不住在心里大声吐槽:“奶奶的,这老东西也不是啥好鸟,居然跟我玩心理战!” 不过转念又一想:“这满大宋的武将人才,还有谁能超得过岳武穆头里去?就算这老头不说,老子也得不择手段的骗到手下啊!” 第55章 非兵不利、战不善,弊在抑武赂辽! 晚饭还是在岳飞家,只是他那些小伙伴没再过来凑热闹。 商队里的其他伙计也散在村中各家,当然银钱方面是给足了的。 入秋后一早一晚天凉,武从文等人便把桌子搬回了岳家客堂。 “老夫人,我来我来!” 武从文见岳母端着菜进门,赶紧起身去接。 他对这位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四大贤母之一,是真心实意的敬佩。 岳飞的父亲岳和早亡,留下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全凭她一人养大,可想而知会有多难。 即便如此,当国家遭遇入侵,这位母亲还是义无反顾的将两个儿子都送上了战场,并留下了“岳母刺字”的千古佳话,称一句“伟大”丝毫不为过! 身后的陈二狗见状,赶紧上前一步想要代劳。 “去去去,胳膊都抬不起来了,也不怕把菜掉地上!” 武从文踹了他屁股一脚,笑着骂道。 岳母性子爽利,也不推辞,直接把盘子递过给他,然后转头笑眯眯的去看小儿子和扈三娘。 小岳翻只有五岁,正被扈三娘搂在怀里。 这妞是真喜欢孩子,捏着胖乎乎的小脸爱不释手,把一旁的史浩看得是羡慕嫉妒恨! 武从文顺着岳母的目光看去,习惯性的犯贱:“这么喜欢孩子啊?自己生一个呗!” 一句话直接把超模同志闹了个大红脸。 这种后世司空见惯的玩笑,放到这年头堪比直接耍流氓! 人家可还是个未出阁的大姑娘呢! 这货见所有人都用异常的眼光看向自己,也反应了过来,赶紧吭吭哧哧的找补:“那个......我的意思是,三娘以后一定是个好母亲,对小孩子可真好!” 扈三娘狠狠咬了下嘴唇,抱起小岳翻起身就走。 武从文尴尬的摸摸鼻子,嘴里咕哝一声:“靠!人家孩子还没吃饭呢,也不怕饿着。” 众人也都尴尬得不知该说什么,只能背过脸去假装干自己的事儿。 古代没啥夜生活,众人吃完饭后便陆续回房休息。 武从文却到现在都没能习惯这年头的早睡早起,躺了一会儿便披了件衣服出门闲逛。 同住一屋的陈二狗听见动静,一言不发的跟在他身后。 一出门,武从文就看见十五岁的岳飞正在院子里练枪,精赤的上身有一层细密的汗珠,在白色的月光下时不时反射出亮光。 小院边角的井沿上,一身粗布麻衣的周老爷子拄棍而立,银发银须随风微拂,一派仙风道骨。 岳飞见他出来,立刻收枪行礼:“武先生好,待我练完这一趟再和您说话。” 武从文示意他继续,向周侗问了声好后也在井沿上坐了下来。 看着岳飞一路枪法舞得虎虎生风,武从文由衷赞了句:“鹏举天资真好!” 身边的周侗却是一愣,看着他疑惑的问道:“从文在说谁?” 武从文反应过来自己又说错话了,赶紧岔开话题:“周前辈,不知岳飞和今天那个杨再兴相比,谁的天资更好?我看他俩年纪差不多。” 周侗深深看他一眼,没再追问。 “我这徒弟刻苦是刻苦,便如今天就非要把白天落下的功课补上,但若论练武天资,比那个姓杨的小子还是稍有不如。” 说到这,老爷子抬眼望天,语气有些唏嘘:“那孩子本性不坏,只是走错了路,若是能善加引导调教,日后必成一代宗师!” 武从文见他眼神满是可惜,心中暗笑:“还真是光棍儿碰上了寡妇、和尚见到了经文,这老头见到练武的好苗子两眼都在放光!” “老前辈看我身边的几位同伴怎么样?” 周侗收回目光,笑着说道:“你那个弟弟也是练武奇才,只是年纪稍大了些,练的又是百家拳,如能从此专攻刀法,日后也必成大器。” 武从文心想,书里的武松后期的确是长使一把戒刀,这周侗果然目光如炬、名不虚传。 “姓扈的姑娘天资也很不错,年龄也不算大,日后的成就恐怕要超过二郎。” “至于那个扈成,天资有限,差不多到顶了。” 武从文听他对扈三娘评价如此之高,不由得好奇心大起,正要详细询问,却不想对方的下一句话直接惊得他目瞪口呆。 “反而是那个始终跟在你身后的陈二狗,莫看眼下功夫最差,习武天资却是所有人中最高的!” 周侗说完,见武从文目瞪口呆,又笑着补了一句:“当然,这其中不包括从文你。你的上限在哪,恕老夫眼拙,还真看不出来!” 武从文摇摇头抛开震惊,趁机开口求道:“那能不能请老前辈抽空指点他们一二?相信一定受益终身!” “那有何不可?只要他们肯学,老头子自不会藏私。不过......” 武从文听他拉了个长音,赶紧出言追问。 “唉!”周侗重重叹了口气。 “世人都道我宋人孱弱,所以才数百年不得夺回幽云祖宗之地!老夫年轻时也是这般认为,所以才会拼命习武。可活久了、见多了,到如今快要入土时才知大错特错!” 武从文听了这话,眼神不禁一亮,紧抿嘴唇盯着对方。 “契丹人昔年的确弓马娴熟,非是我日常农耕的大宋百姓可比。但如今其已南下近两百年,祖传本领早已丢弃殆尽,可我大宋军队依然不是敌手,何故?” 武从文听到此处,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道:“非兵不利、战不善,弊在抑武、赂辽!抑武则军心丧,赂辽而民气衰,破灭之道也!” “说的好!” “说的好!” 一老一少两声赞叹同时响起。 岳飞不知何时已结束了练习,静静站立一旁倾听。 武从文猛喘两口粗气,却是胸中仍有块垒未能尽抒。 那句改自苏洵《六国论》的话,仅仅是从军事和政策角度总结了宋军孱弱的原因,更深层次的东西却没触及。 武从文作为一个现代人,有些话不是不敢说,只是担心这时代的人理解不了,就算理解了也不会认同! 岳家军为啥所向无敌? 其成员多身负血海深仇,这是心理方面的原因。 将领身先士卒、纪律严明、赏罚公平,这是军事方面的原因。 除此之外还有没有其他原因呢? 肯定有! 史料记载,岳飞在率军收复江北失地后实行了“均田制”,将部分土地分给了流民和军中将士。 流民有了土地,岳家军便不缺兵源;将士们有了土地,就会为了自家奋勇杀敌! 这便是经济方面,或者更直白的说是利益方面的原因! 武从文甚至认为这比前两条更加重要! 当然,这很可能也是岳飞日后蒙冤而死的最重要原因。 那他妈可是初级“土改”啊! 动的是统治阶级的命根子!也就是所谓的“国本”! 换句话说,这实际上是个政治问题。 触碰了这个禁忌,他不死谁死?! 第56章 月下蝴蝶翅振,天下变由心生 “如何破局,先生可肯教我?” 岳飞到底年纪小,看出武从文还有话没说完,便一躬身直接问道。 武从文看了眼周侗,见对方微闭双眼,心里吐槽了一句:“老狐狸!” 这周侗别看是个武人,可一生走南闯北,接触的人中既有贫苦百姓、贩夫走卒,也有兵丁将领、达官显贵,要说肚子里没点儿想法,打死他也不信! 面对少年岳飞那满怀期冀的眼神,武从文一瞬间想起了流传千古的“风波亭”和《满江红》。 如何破局? 他还真有办法! 不是他多天才,而是已经有一群人实实在在的实践过了! 周侗只剩条缝的双眼突然透出一丝精光,压着声音开口道:“此处只有我等四人,从文若有想法尽管直言,必不会传入第九只耳朵!” 武从文笑了。 既笑对方的谨慎和误会,也笑自己那无聊的顾忌。 老子一个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穿越者,怕个球! 只见他随手捡起根树枝,就着月光在地上写了四个大字,然后看着岳飞问道:“说说你的理解。” 岳飞低头看着地面,喃喃读道:“精忠报国......精忠报国!” 猛地抬头,他双眼炯炯的盯着武从文,语气激动的说道:“先生四字点醒岳飞!这正是我辈应有之信念!” 说罢又低下头,看着地上的四个字再次出神。 武从文一笑,伸出脚把那四个字抹平,然后在岳飞的不解中重新写了四个字。 “这四个字呢?” “尽忠报国......” 虽只一字之差,十五岁的岳飞却总觉得其中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差别。 武从文没给他太多思考时间,缓缓开口问道:“精忠,忠于什么?尽忠,为谁尽忠?” 岳飞眼显迷茫之色,就连一旁的周侗也陷入了沉思,陈二狗依旧在武从文身后站的笔直。 武从文没打算当哲学家,很快便给出了答案。 “前者,忠于祖国、忠于民族!后者,忠于一家一姓而已!该怎么选?” 最后一句,他是用吼的。 岳飞浑身一震,脱口而出道:“当然是前者!” 武从文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尽管使了些心理学的小手段,但这个问题对中国人来说,根本就没有第二个答案! 孟子曰:民贵君轻。 秦末有: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这两句深深刻在基因中的话,让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自古就从没把所谓的“皇帝”当成神圣不可侵犯的东西。 所谓“皇帝轮流坐,明年到我家”,或许“皇权”因为时代和生产力的局限,还被古人认为是理所当然的必须,可坐皇位的人姓什么? 呵呵! 你以为哪里来的那么多改朝换代?! 扯远了,赶紧拉回来。 武从文仍然没给这一老一少太多思考时间,免得把脑子搅成一锅大酱汤,很快便抛出了一个“假设”。 “如果有一天,北方的异族打过了黄河、饮马长江,朝廷南渡后一味求和。如果那时你是前线领军大将,该怎么做?” 这个问题一出,岳飞和周侗震惊过后全都陷入了沉思。 只是老爷子脸上逐渐苍白,甚至隐有汗珠渗出,而少年则是时而皱眉、时而咬牙切齿。 武从文伸手拍拍周侗后背,笑着说道:“老爷子,您就别跟着凑热闹了!就算真有那么一天,您老到时候还能骑得了马、拎得动枪吗?” 周侗闻言眼睛一瞪,张嘴就想说些什么,可随即又闭上了嘴,摇头苦笑。 武从文没去安慰这个明显时日无多的迟暮英雄,转头直直盯着岳飞。 他是真怕自己今天的一番忽悠做了无用功,这小子日后还是会选择回临安送死! 或许是年龄终究尚小,三观还没彻底定型,少年人的一腔热血最终占据了上风。 “若真有先生说的那一日,岳飞当以身报国,百死无悔!” 岳飞说的慨然,武从文却很不满意,毫无间隙的追问道:“报国?报哪个国?是天下百姓的国?还是赵宋皇帝的国?” 这句话说的就太露骨了,一旁周侗脸色骤变。 岳飞却没听出太多弦外之音,还陷在武从文预设的思路里,毫不犹豫的答道:“自然是天下百姓!” “好!” 武从文狠狠一拍大腿,紧跟着问道:“如果你已率兵打到了旧都城下,后方的皇帝却一天之内连发十二道金牌催你退兵,你该怎么做?” “啊?收复旧都乃是千古大功,皇帝怎会催我退兵?” 岳飞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好像觉得听见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这孩子,彻底被忽悠瘸了...... “呵呵!” 武从文冷笑一声反问道:“怎么没有可能?怕你兵败丧师,怕你功高盖主,甚至怕你拥兵自立!你就说真有那么一天,你会如何选择?” 岳飞彻底混乱了,还没成熟的世界观俨然被搅成了一团浆糊,晕晕乎乎的答道:“我自当解释清楚,表明忠心......” 武从文听了这两句,心脏猛地一抽,强忍着突然出现的绞痛追问道:“要是没人给你机会解释,摆明了就是要杀你呢?” 岳飞抬头喃喃道:“怎么会?”,眼睛里全是迷茫。 武从文双拳紧攥,竭尽全力维持着呼吸,一字一顿的说道:“要是敌国议和的条件之一,就是必杀你这个唯一能在战场上击败他们的统兵大将呢?!” 岳飞目瞪口呆。 武从文忍了几次,还是没能忍住补了一句:“你那时已将敌军主力击败,如果议和成功,敌国暂时无力南下,皇帝和朝廷暂时可得偏安。你!会回去送死吗?!” “我......” 年轻的岳飞快崩溃了。 八十多岁的周侗心疼的看着关门弟子,却咬紧牙关没有出声。 武从文突然放缓了语气,轻飘飘的声音仿佛远在天边。 “偏安就是偏安,嘴上再喊日后北伐都是假的。异族占了中原,将我汉家百姓当做牲畜般奴役欺凌,等攒够了力气,终究还是要打过长江的,到时候就是亡国灭种......” “咔嚓!” 就是这句仿佛呓语的话,听得只有十五岁的岳飞心脏猛缩,硬生生将手中粗木枪杆单手撅断。 “不!汉贼不两立、王业不偏安!” 随着少年喉咙中低吼出这句《后出师表》中的开篇名句,武从文终于仰天大笑了起来。 笑声惊醒了勃发怒气中的岳飞,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珠翻身拜倒,大声喊道:“先生教我!” 第57章 武神棍梦中呓语,奇葩宋城乡两重天 胸膛中的心脏重新恢复跳动,武从文发现自己的上衣已经全被汗水浸湿。 一股身体被抽空般的强烈疲惫感袭来,让他整个人都摇晃了一下。 狠狠吸进一口清凉夜风,武从文眼神迷离的如同陷入了梦境。 “我曾做过一个梦,异族占据了大半个华夏,每到一地便公然实行‘杀光、烧光、抢光’的三光政策,即便军人放下了武器,百姓匍匐在了地上,也丝毫得不到怜悯。” “霎时间乡村变成坟墓、城市化为炼狱。” “那些野蛮的异族将杀人当成乐事,将男人的头颅砍下,将女人的衣服扒光,将婴儿扔进沸水......” 随着武从文呓语般的讲述,身边三人的表情由迷茫变成了震惊,又由震惊变成了愤怒。 “朝廷呢?!” 年纪最小的岳飞双目充血,咬着牙问了一句。 “朝廷?皇帝和朝廷里的高官只想活命,甚至为了继续享受荣华富贵不停与敌人议和,签下一份份丧权辱国的不平等条约,将百姓当做猪狗送到异族刀下!” 周侗、岳飞和陈二狗三个宋人,不由自主的想到了“澶渊之盟”,想到了丢失两百年的燕云之地。 武从文的呓语还在继续。 “于是被屠杀的人们开始反抗,他们想了很多办法,并一一尝试。” “有人选择直面仇敌、以命换命;有人兵逼朝廷停止内斗、一致对外;有人深入敌后、游击歼敌;甚至有人自毁名声打入敌营、传递消息......” “不仅是男人,女人、老人甚至孩子都拿起了刀枪,没有刀枪就用棍棒、石块甚至是牙齿!” “当所有不愿做奴隶的人们团结起来,天下就再没有任何人能够征服他们。那些前一刻还凶残无比的异族,下一刻也如畜生般瑟瑟发抖......” “不仅如此,当百炼成钢,这些英雄不但驱逐了鞑虏,更是开疆万里!自此国富民强、天下大同也不再只是传说!” 随着武从文的讲述,岳飞不由得心驰神往,眼神逐渐和陈二狗一样变得狂热,口中无意识的叫了声:“先生......” 武从文脱出思绪,一脸严肃的问眼前少年:“你,愿意成为那样的人吗?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岳飞没有丝毫犹豫的叩首拜道:“岳飞愿意!” 武从文再次深吸了口气,语气恢复平静:“刚刚给你出的题目,我的选择是......” 岳飞抬起头来,期盼着答案。 周侗似乎猜到了什么,缓缓闭上了双眼。 “回师逼宫,大臣主和诛大臣,皇帝要降杀皇帝!” “如果形势不允许回师,即便前有敌军后断粮草,也绝不认命!我会带着仍有血气的战士,不惜一切代价杀入敌后,发动所有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搅他个天翻地覆、日月无光!” “待日后壮大,杀绝所有入侵仇寇,杀光一切投降之人!” “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一家一姓与天下人相比,屁都不是!” 周侗猛地睁眼,没有去看武从文,而是看向关门弟子岳飞。 老人家眼神复杂,良久后缓缓闭上。 “第二条路无疑更难走,也更血腥,需要无数人为之浇灌生命。但斗争要有策略,要讲技巧......” 随后,武从文便把脑子里零散的记忆,用自己的语言组织起来,为岳飞解说了一番后世人尽皆知的游击战十六字诀。 当这位日后的华夏战神听到“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时,眼神越来越亮,再也不复之前的迷茫。 相比其他略显神棍般的忽悠,这实打实的兵法战策显然更容易理解,也更符合他的胃口。 ...... 休整三日后,商队重新启程,岳飞和一帮小伙伴送出十里,周侗没来。 实际情况是,老爷子自那晚过后就有意躲着他。 “好了好了!送君千里终有一别,难不成你还能把我一直送到临安?” 武从文见岳飞送了一程又一程,实在忍不住了劝道。 “先生......” 岳飞俊脸一红,表情中全是不舍。 武从文在马上探身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说道:“眼下女真人已经在东北方崛起,那会是比契丹人更加危险的存在。而宋辽乃是世仇,朝廷必会联金攻辽。你回去记得一定要勤习武艺、精研兵法,以备日后有变!” 想了想又坏笑着补充了一句:“尤其是你师父,走南闯北的见多识广,一定得多榨出点儿油水来!” 岳飞品性端正,有点儿不习惯他这种说话方式,却还是从怀里掏出本小册子递给他。 “先生,这是师傅让我交给您的。” 武从文一愣,劈手抢过后翻开一看,眼睛立刻就亮了。 “好好好!替我谢谢周老前辈!” 那脸变的,要多欠揍有多欠揍...... 并不太厚的册子没有名字,记载的是周侗一生心得。 其中不仅仅有枪法,但凡拳脚身法、长兵短刃均有涉及。 尤其是最后几页的呼吸吐纳之法,更是让武从文心里大喊:“内功秘籍啊!” 这本纸张已经泛黄的小册子,他是早也看晚也看,马上也看吃饭也看,就连睡觉都紧紧搂在怀中不松。 转眼过了长江。 这一晚,武从文没有再像往日那样盘膝坐着练功,而是换上了那身曾在西门府穿过的夜行衣。 距离杭州两日路程有座莫干山,山上有个莫干寨,平日靠打劫过往商队为生。 宋朝有个很有意思的地方,那就是遍地都是山贼土匪。 这种奇葩情况源于自于一个奇葩的骚操作,那就是并不抑制土地兼并。 这种不同于以往任何朝代的政策,逼得大量人口涌入城市,造就了其繁荣的城市经济。 但凡事有利就有弊,以此时的生产力水平,即便萌芽了规模化生产,也无法消化那么多失地农民。 说白了,就是初级工商业提供不了那么多就业岗位! 于是城乡严重两级分化。 城里富户云集,这些不事生产就有大把钱花的家伙,整日游山玩水、吟诗作对、逛青楼听小曲儿,又催生了所谓的“文化巅峰”。 好在宋代对民间的管制颇为宽松,普通市民只要勤劳肯干,养家糊口不成问题,就是游手好闲的泼皮都能活的不错。 城外可就惨了! 能给大地主当佃户已经算是烧高香,连佃户也做不了的,只能活活饿死! 于是大量既没有田种,又进不了城做工的农民,其中身强力壮者便啸聚山林,以至土匪山贼遍地都是。 有后世学者做过统计,宋代的农民起义次数是历朝历代中最多的。 那为啥宋朝没有亡于农民起义呢? 因为人家还有另一个骚操作。 一地出现土匪,开始的时候地方官压根就懒得管,甚至还官匪勾结大发横财。 等到匪患实在压不住了,地方官也不慌,直接往上一报。 朝廷怎么应对呢? 更骚的来了----招安! 第58章 盘家底功高至一品,着黑衣开启飓风营救 别的朝代剿匪靠军队,人家宋朝靠的是银子。 尔等只要不公开打出造反旗号,不就是讨口饭吃吗? 老子给的比你想要的还多! 大把银子先撒一波,然后领头的封官,底下人摇身一变就是官军! “杀人放火受招安”的俗语就是这么来的。 别说,这招还真好使。 不信你看梁山,无论是晁盖还是宋江做大哥,打出的旗号不是“忠义”就是“替天行道”,有没有提过一句造反? 不但如此,哪个地方要是遭了天灾,朝廷也是这个法子,把灾民中的青壮统统招成官军,剩下的老弱妇孺可就造不成反了吧! 这造成了一个后果,那就是军队数量无比庞大。 林冲最大的名头是啥? 八十万禁军教头! 八十万啊! 单单一个汴梁城就有禁军八十万,全国各地加一起又得有多少? 往少了说也得过百万吧! 这么多军队国家养得起吗? 你以为那群饱读诗书的大人物们都是傻的? 谁说要养了? 史料记载,北宋禁军十五日一练,每年合练十天。 而且所谓训练,也就是按照阵图,跟着旗号走走队列而已。 这强度,恐怕连后世的小学生做广播体操都比不上,人家那还得每天都做呢! 那这么多人每天都干啥? 在军营里睡大觉? 想得美! 该干啥干啥去! 会手艺的进工坊打工,长相周正的给大户人家做仆役,有把子力气的扛大包、做挑夫,啥也没有的就去摆小摊卖炊饼...... 说白了,招兵对普通人来说最大的好处,就是有机会从一个活不下去的破产农民,改个户口变成一个城里人。 就这种军队,再加上以文制武的制度,战斗力可想而知。 有人要问,作者把宋朝军队说得这么不堪,为啥还能抵御了辽、金、蒙古那么多年? 还是那句话,皇帝和高官们又不是傻子,当然知道没有能打的军队万万不行。 诸多正史中记载的那些选兵的苛刻条件、先进精良的武器装备、乃至于相对高强度的训练,说的都是边军。 那才是大宋真正的武力所在! 话题又扯远了...... 说这么多只是为了告诉读者,武从文想要在抵达杭州之前找个贼窝还是很容易的。 如今的他是妥妥的10级,按周老爷子的说法,已经是江湖上一品高手的实力,再进一步就是初境宗师。 跟他一起行动的也都是高手,弟弟武松8级,江湖三品高手;扈三娘和扈成7级,江湖四品高手。 咱们的二狗兄弟差了点儿,只有3级,八流水平,所以只能留在山下看马...... 武从文一边借着山石树木隐匿身形,一边暗中调出属性面板查看,从这一刻起,就要正式进入“飓风营救”模式了! 姓名:武大郎 年龄:不详 身高:158厘米 等级:10 经验值:405\/400 力量:360 灵活:110 精神:10 技能:黄金瞳、初级雷达地图、一击必杀、短兵器精通、长兵器精通、骑术精通 称号:打虎英雄、金瓶梅收藏家 各位看官请注意,这货加了17厘米身高。 原因是他之前面对一米八多的超模同志,眼睛正对着人家肚脐眼,现在终于提高到了胸口位置...... 莫干寨不大,和三花寨差不多,也就百十人规模。 不过论纪律性可就差远了,夜里站岗放哨的也就俩人。 武从文都懒得摸到近前,远远的便甩出两把飞刀,同时命中两人咽喉。 武松和扈成两人闪身而至,及时扶住即将倒地的尸体,然后从里面打开了寨门。 一路畅通无阻,几个人就那么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寨主的房间。 要问他们怎么知道具体地点? 挑面积最大、装修最豪华的那间就是了。 床上的朱杰鼾声如雷,连门开的声音都没听见,倒是前几日刚抢来的小娘醒了过来。 黑暗中目不视物,她也不敢推醒身边的男人,身子一缩开始发抖。 武从文可没啥顾忌,见朱杰直到现在都不醒,抬手就是一个大逼斗。 呼噜声戛然而止,朱杰眼睛都没睁开就翻身坐起,嘴里大吼一声:“谁?!” 然后就被一只大手掐住了脖子,狠狠摔在地上。 屋内烛火亮起,那妇人满脸惊恐的缩到一边,此时门外才有嘈杂声响起,应该是终于有其他人被惊醒了。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闯我山寨,不怕死吗!” 跪在地上的朱杰听见动静,立刻挣扎着想要站起,却被身后的武松一脚重新踹翻。 武从文也不说话,拿起桌子上的刀缓缓起身。 “大哥!怎么回事......” 一个赤着上身的汉子,大喊着冲进一直没关门的房间,话没说完便被一刀砍翻。 武从文身形不停,闪身出门,走廊里随即便响起了一连串惨叫。 少顷,浑身是血的武从文重新回到房内,两手拎满了还在滴血的人头。 朱杰早就老老实实的跪好了,看着一股脑扔到眼前的头颅,胯下一热,直接就吓尿了。 “我问,你答。” 武从文坐回桌边,不带丝毫感情的开口。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朱杰颤抖着开始磕头,嘴里玩了命的求饶。 武从文眉头微皱间刀光一闪,朱杰的一只手掌离体而去,惨叫差点把屋顶都掀了。 又是“唰”的一刀,这货的右手也没了。 “我能问了吗?” 面无一丝血色的朱杰,咬着牙对抗剧痛,脑袋跟鸡啄米似的一个劲儿猛点。 “你怎么销赃?” “卖......卖了......啊!” 又是一声惨叫,朱杰的左手小臂又短了一截。 “我他妈还不知道卖了?再敢跟老子挤牙膏一样磨叽,看看你有多少地方够我砍!” 朱杰仿佛一下子就悟了,用不着再问就主动开口:“卖到临安城里,兴隆米铺的陈掌柜专干这个!” 不过他心头还是闪过了个疑问,牙膏是啥东西? “这个陈老板收了你的赃物后又怎么处理?” “这个......” 朱杰刚说了俩字就看见武从文眉头又是一皱,吓得赶紧大声喊道:“我是真不知道啊!人家吃饭的本事,怎会让我这种小人物知晓?” 武从文这回没生气,反倒饶有兴趣问道:“小人物?你的意思是那兴隆米铺很厉害了?” “没错,临安方圆百里的大小山寨,所劫之物全都是送去那里销赃。” “生意做的那么大,就半点儿蛛丝马迹也没露出过?” “这......小人是真的不知啊!” “呵呵,你不老实,看来这胳膊还是太长了......” 武从文冷笑一声,作势又要拿刀。 “爷爷饶命啊!小人是真不知道......” 武从文起身走到他身前,用刀尖戳了戳断臂创口,不急不缓的说道:“没关系,你慢慢想,我有的是时间。只不过你的血也不知道还能流多长时间?” 朱杰嘶嘶吸着冷气,终于一咬牙道:“听说是运往西边......” “具体哪里?” “大爷!这个小的是真不知道,您就饶了我吧!” “那姓陈的除了米铺老板,还有什么身份?” “啊?没......没听说过啊!” “真的吗?再想想,好好想想,不着急。” 朱杰一脸惊恐,心里却把眼前这货骂上了天:“狗日的你是不急,老子再等片刻可就没救了!” 武从文还真就不急,竟然重新坐了回去,还给自己倒了杯水。 “好汉爷爷!您给指条明路啊!” 朱杰是真急了,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他的脸色就已经苍白的跟张纸一样。 “好啊!” 武从文端起茶杯喝了口水,然后才慢悠悠的说道:“能消化得了那么多赃物,没有大靠山怎么可能?” “这......有靠山也不会让我等知道啊!我说了那是人家吃饭的本事......” 武从文把手里的茶杯重重一放,看着他打断道:“我看你那双脚挺大啊!伸出来我看看。” 第59章 到杭州辞别小史浩,呼延灼兵打二龙山 朱杰哪里听不明白这话的意思,拼了命的摇头。 “非得我过去是吧?” 武从文施施然起身,提着刀缓步走向他身后。 “你给我个痛快吧!” 朱杰彻底绝望了,鼓起勇气嘶声大喊。 “想得倒美。” 武从文轻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朱杰眼中已经没了一丝求生的希望。 就在他咬紧牙关等待那一下剧痛的时候,却听见武从文突然又说了句话。 “不就是摩尼教嘛,有什么神秘的!” 朱杰身体一僵,连从没停止过的颤抖都定了一下。 武从文笑了,从对方这个下意识的反应中,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叮!恭喜主人,杀死4级敌人,获得经验值45】 系统提示音响起的同时,武从文迈步出门,轻飘飘的扔下一句话:“放这个女人下山,其他全都宰了。” ...... 临安城东门。 史浩眼睛看着武从文,小手却紧紧拉着身边的扈三娘衣角。 “武先生,我家在城中多有房产,不如你们随我回家去住吧!” 武从文笑着摇头不语。 小史浩叹一口气,指指地上的木头箱子说道:“这是扈大哥当日给的旅费,今日便物归原主。” 说完又挥手招来了老管事,从对方手里接过一个小布囊,双手递到武从文身前。 “这是两千两银票,感谢武先生救命之恩!” 武从文连半点客气都欠奉,直接就接了过来,还顺手打开袋子口往里瞧了瞧。 这个没出息的举动,把一旁的扈三娘看得恨不得把脸捂上。 实在是太他妈丢人了! 武从文丝毫没在意旁人的鄙视,把布囊揣好后,手从怀里抽出来时多了三颗白色小药片。 “不能白收你银子,这乃是三颗包治百病的神药,你回家后一天吃一粒,记住一个月内不能喝酒!” 扈三娘脸上不屑的表情更甚,正要开口讥讽两句,却突然看见了武松那双瞪大的眼睛。 别人不知道这是什么,武松可是在三花寨见过。 当初只一颗,就把半只脚已经踏进鬼门关的张万来给救了回来,当天晚上就能来蹭方便面了! 至于陈二狗之前肩膀上的刀伤,因为没感染,武从文那个小抠就没舍得给狗系统送钱...... 武松为人沉稳,公信力明显比他那个不着调的大哥高多了。 扈三娘一看之下就重新闭上了嘴,心想这不会真是什么神药吧? 她看武松,小史浩看她,最后掏出个手帕珍而重之的把药包了起来。 “多谢武先生赠药!日后在这临安城中旦遇难事,尽可去史府找我。” 小家伙躬身作揖,不但动作标准,就连说出的临别语也是老成无比。 武从文一抱拳,“也多谢小公子了!就此别过!”,说罢转身上马。 史浩看着那个逐渐远去的背影,眼圈突然泛红,转身对老管事轻声说道:“先去城外拜祭姐姐坟茔。” 老管事躬身应是,心里不由长叹一声...... 二龙山。 鲁智深眼望寨前黑压压一片官军,大手将木头寨墙捏的咯吱作响。 那顶盔掼甲的长髯将官,武艺远非自己对手,可惜终是吃了骑不得战马的亏,几次交手都未能将其拿下,以致今日坐困寨中。 那日武从文等人启程南下,鲁智深本来也要随行,却被劝住了。 武从文表示此次南下寻人,不知要去多少时日,二龙山不可长久无主。 鲁智深待要再说,武从文又笑着表示自己救回家眷后还得去二龙山落脚呢,这才将其劝住。 结果武从文那张嘴就跟开了光似的,鲁智深刚一回到二龙山就遇到了大股官兵来剿。 原来青州知州慕容烈接到上峰命令,限期清剿治下所有匪患。 慕容烈原本没当回事儿,这种走过场的官话哪一年不得收到几次? 不过他能做到一州知州,上面自然是有人的,很快就收到了京中东主传来的话,命他务必认真剿匪。 朝廷的政令可以当成放屁,东主的话可不敢怠慢! 再说此时的他也敏锐的猜测到了一些蹊跷,立刻便派州中兵马都统制率兵剿灭辖区内各处匪寨。 这位都统制可不是一般人物,乃是开国名将“铁鞭王”呼延赞的嫡派子孙,善使两条水磨八棱钢鞭,人称“双鞭”呼延灼。 呼延灼家学渊源,得令后广探敌情,定下先易后难之策。 待鲁智深回到二龙山时,青州境内大小山寨已经灭的灭、降的降,只剩下实力最强的桃花山、白虎山和二龙山三股人马。 这时呼延灼却突然改了策略,兵分三路同时进剿。 桃花山和白虎山实力稍弱,呼延灼只派手下副将率兵围剿,自己则亲率主力直奔二龙山。 “鲁达!我闻你本是渭州经略府提辖,只因酒后打死了人才流落江湖。今日如肯投降,呼延灼虽不能使你官复原职,却也会在慕容大人面前替你求情!” 呼延灼骑着马滴溜溜原地打了个转,朝寨墙上高声劝降。 “如若执迷不悟,大军发动,定叫你二龙山片甲不留!” 鲁智深仰天大笑,说出了一句如果武从文在此,肯定觉得无比耳熟的话。 “要战便战!恁多废话!” 心里想的却是:“攻城战你可骑不成马了吧?看我不抡圆了禅杖将你拍成肉饼!” 不得不说,这个原本耿直粗豪的好汉,和武从文那厮待了一段时间,也有点学坏了...... 话说以鲁智深、杨志为首的二龙山敢跟官军硬刚,另外两寨可没那等高手坐镇,只敢紧守山门。 可这一直龟缩也不是长久之计啊? 于是便想到了对外求援。 向谁求援? 青州地界上是没人了,只能去找济州府的梁山泊。 此时的梁山刚灭了祝、扈两庄,又把李家庄连人带货一齐收归麾下,也的确是兵强马壮。 不过这大功是宋江立下的,眼看着二把手的势力急剧膨胀,已经明显超过了自己这个老大,晁天王是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 恰在此时,白虎山的孔亮前来求援,晁盖立刻感觉扭转局势的机会来了。 于是立刻点齐一众嫡系心腹,带上山寨半数精锐,气势汹汹的向东出兵。 第60章 大盗隐于市,豪客突登门 陈金宝是临安兴隆米铺的掌柜,平日里见谁都是笑呵呵的,即便对手下伙计也丝毫没有架子。 就这样一个名声、口碑都很好的人,谁又能想到暗地里竟是城中最大的黑道首领,临安方圆二百里范围内的所有贼赃,全都经由他手洗白。 “马老哥是店里老主顾了,你们多给饶上半斤!” 陈金宝打外头回来,见到老顾客正在买米,便笑呵呵的吩咐店中伙计。 “马五多谢陈掌柜了!改日一定请您吃酒。” 被他叫做马五的老汉赶紧躬身道谢,陈金宝笑眯眯的拱手回礼。 马五装了米后本都要走了,却又回过身来对陈金宝问道:“陈掌柜,老汉想求您一桩事,不知麻烦不麻烦?” 陈金宝顿住脚步,示意跟他一起回来的伙计先走,然后笑呵呵的答道:“马老哥但说无妨!什么求不求的?” 马五脸上浮起忧色,把身子躬得更低说道:“唉!还不是我那小闺女,前些日子来书说跟她娘已经探完了亲戚,即日便回。可算算日子早就该到了,却到现在也没见人!陈掌柜门路广,能不能求您帮忙打听打听消息?听说北面莫干山好像在闹山匪......” 陈金宝上前一步将他扶起,笑着答应道:“好说,好说,我这米铺隔几日便有车队往北边去,到时吩咐下面人多留意便是。” 马五一听对方答应,顿时大喜过望,又是一叠声的道谢。 回到后堂,之前一起回来的那个伙计把门关好,压低声音对陈金宝说道:“前几日那朱杰送来的东西中有几件首饰,我似乎见那马五的老婆戴过......” 陈金宝走到桌边坐下,轻飘飘的在鼻子里“嗯”了一声。 伙计不再多言,忙走过去给掌柜的倒水。 陈金宝刚把杯子递到嘴边,便听见敲门声响起。 “掌柜的,有豪客上门。” 陈金宝喝了口水,把杯子重新放下后才示意开门。 来的是前堂伙计领班,躬身行礼后说道:“掌柜的,店里来了几个客人,开口就要米一百石,还说价钱好商量。” 这人许是难得碰到大客户,脸上满是兴奋,却没发现掌柜的脸色变得有些阴沉。 “一百石?” “是啊!一百石!对方直接往柜台上拍了一叠银票,小的数了数,整整一千两!那领头的还说若是咱家米好,还会采买更多!” 陈金宝见手下没能领会自己意思,一皱眉喝道:“我是问他们为何要买那么多米!” 伙计被吓得一哆嗦,结结巴巴的答道:“小......小的忘......忘记问了......” 陈金宝眼睛一瞪就要发飙,哪里还有外人面前那副好脾气模样。 就在这时,门外又响起了一个声音:“陈大掌柜为难个小萝卜头有啥意思?直接问我不是更方便!” 陈金宝被这冷不丁响起的声音吓得心一突突,随即涌起股怒火:“前堂的都是死人吗?!” 房里的两个伙计也被吓了一跳,随即看见一个矮个的黑脸汉子,正施施然的迈步进屋。 “大胆贼人!竟敢擅闯......” 那刚挨了训的前堂领班想要图个表现,第一个开口喝问。 声音戛然而止,一根青色的长鞭缠住了他的脖子。 “陈掌柜怎么不说话?”武从文问这话时,嘴角带着笑意。 最后一个进来的扈成回身关上了房门。 陈金宝见状眼睛微眯,起身抱拳问道:“敢问好汉是哪路英雄?来我兴隆米铺有何贵干?” 武从文脚步不停,手一抬,不知如何戏法般扔出个圆滚滚的布兜,“哐当”一声砸在桌面上,一股血腥味立刻弥漫了整个屋子。 “陈掌柜打开看看?” 陈金宝不用看也知道那是什么,沉着声音问道:“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武从文脸上笑容蓦地消失不见,暴喝一声:“我他妈让你打开看看!” 陈金宝被吼得一哆嗦,一直跟在身边的那个伙计却突然身形一闪,再出现时已经到了武从文眼前。 只见他右手成爪,直奔武从文咽喉,五个指甲盖泛出青黑色的暗光。 武从文连眼皮都没眨一下,身后的武松飞起一脚,后发先至的踹在来人胸口。 只听“噗通”一声,那伙计倒飞而去,连哼都没哼一声就昏死了过去。 扈三娘见武松已经动了手,手臂轻颤间长鞭如同长了眼睛般收回掌中,之前被缠住脖子的那人慢慢萎靡在地。 陈金宝似乎被吓傻了,嘴角颤了颤没敢高喊,哆嗦着再次一抱拳。 “几位好汉......” 话没说完,他就觉眼前一花,下一秒整个人就飞了起来,“咔嚓”一声撞在房中梁柱上。 身体缓缓下滑,直到此时他才感觉到脸上火辣辣的疼。 张嘴吐出两颗带着血的牙齿,陈金宝死死盯着正往椅子上坐的武从文,眯着眼睛不再开口。 “你他妈不说话是啥意思?东西不看、话也不说,你是瞧不起我吗?” 武从文坐定后再次开口,脸上又恢复了之前的笑容。 陈金宝都快哭了! 心想:“这你娘的啥路数啊?让我开口了吗?” “行吧!既然你不配合,那就老子先问。你从各地盗匪那收来的赃物,都卖到哪去了?” 陈金宝脸色骤变,一屁股坐到地上,颤抖着声音问道:“好汉此言何意?在......在下听不明白......” “听不懂啊?我就说让你先看看这是什么嘛!” 说着,武从文手一挥,桌子上那个滴着血的布兜直直向陈金宝飞去。 陈金宝吓得一闭眼,感觉脸被砸中,刺鼻的血腥味直冲脑门。 布兜落地后自动散开,露出里面一颗瞪大眼睛的人头。 “娘勒!” 陈金宝顾不得去擦脸上的污血,惊恐的大叫一声,双腿在地上一阵乱蹬,身体不住往后倒退,一副被骇到了极点的模样。 武从文缓缓起身走到他面前,伸脚踢了踢地上人头,笑着问道:“别跟我说你不认识他。” “我......我不明白好汉的意思......我......” 陈金宝满脸见鬼的表情,两脚还在地上乱蹬,身体借势不断往后退缩。 武从文干脆蹲下,上身往前探着,依然笑呵呵的问道:“是吗?” “你......你......你别过来!就不怕......不怕我报官吗?” 陈金宝这句话音刚落,脸上表情丝毫没有变化,看似无意蹬出的一脚却突地向上抬起,带着风雷之音直奔武从文面门! 第61章 救家眷酷刑如变态,晁天王解围二龙山 这位兴隆米铺的掌柜,从一开始就表现出一副不会武功,只是嘴硬的做派,想不到竟是个高手。 从这一脚的威势来看,武功比之前那个修炼邪功的伙计不知高了多少! 可惜对武从文来说根本不够看,只一抬手就挡下了这铺垫已久的一招,笑容不减间发力一掰。 “啊......” 惨叫声再次戛然而止,一把不知何时出现的短刀塞进了陈金宝嘴里,刀尖直接抵住了嗓子眼。 “陈掌柜叫晚了,你应该一开始就大叫的。这个时间点正是生意最好的时候,这点儿动静前堂根本听不着。” 陈金宝不敢点头,只能用眼神示意自己服了。 武从文读懂了意思,毫不犹豫的把刀从他嘴里拔了出来。 “你是怎么看出我会功夫的?”陈金宝果然没有呼救。 他在临安城中混了这么多年,对自己的隐匿功夫十分自信,所以第一句话就问了这个。 武从文瞥了眼一旁的梁柱,笑着答道:“我对自己力量的掌控很有自信,刚刚那一巴掌打不死人,却也不是普通人能承受得住的。” 陈金宝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梁柱上有一道细不可察的裂纹,这才恍然大悟。 其实他还是不了解这货。 真实情况是,只第一眼,武从文就看穿了他的底细。 这货有“黄金瞳”啊!那行红字写得明明白白! 【陈金宝,5级。】 “好了,废话说够了,赶紧回答我的问题。” 陈金宝收回目光,同时闭紧了嘴。 “哦,我差点儿忘了,你脚上还有伤呢!来来来,我先帮你正正骨!” 武从文丝毫没表现出着急,一伸手抓起了对方刚被掰断的脚腕。 “嗯!!!!!” 短刀再次入口,陈金宝瞪着眼睛从鼻子里发出惨哼。 “哎呀,又忘了!我不会正骨。您忍忍,让我摸索摸索哈!” 断骨摩擦产生的剧痛,让陈金宝一瞬间汗如雨下,恨不能拿把刀将自己那只脚剁掉了事。 “唉?怎么还不行呢?您再等等哈!我先拿您另一只脚练练手。” 武从文一副今天必须得正骨成功的模样,伸手抓起了陈金宝的另一只脚腕。 “嗯嗯嗯!” 陈金宝都吓尿了,拼了命的用鼻子哼哼。 “咋地了?有话说?” “嗯嗯嗯!” “哦,那您早说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呢?你说了我才能知道嘛......” 扈三娘有点儿想捂耳朵,眼前这个可恶的家伙,感觉......更可恶了! “各地收来的赃物,一部分运到别处变卖,还有一部分就卖给这临安城内几家大户,都是合作多年的老关系!” 刀一离开嘴,陈金宝连半句废话都没有。 他的那条好腿可还在人家手里捏着呢! “城外的卖给谁?” “这......” “咔嚓”! “再敢废一个字儿话,老子就把你浑身上下的骨头都掰碎了!对了,给你科普个小知识,人全身的骨头一共有二百零六块,够掰一阵子的。” “我去前边看看,怕二狗一个人应付不过来......” 没等陈金宝回话,扈三娘先受不了了,撂下这句夺门而出。 “看!我那同伴都等不及了,你倒是痛快点儿啊!” 武松:...... 扈成:...... 陈金宝:...... “咔嚓”! “啊......” “还有二百零三块儿!” “往西卖到清溪!” “咔嚓”! “我问的是卖给什么人!” “你杀了我吧!” “咔嚓”! “不杀。” “嗷......我真不知道啊!” “咔嚓”! “嗷呜......揽翠楼!揽翠楼的东家知道!我就是个收赃的,下面的具体交易真插不上手!” “揽翠楼的东家是谁?” “不知道,平时和我接头的都是黄掌柜!” 武从文起身,冲武松使了个眼色。 武松点点头,缓缓抽出腰间钢刀。 “你......我都招了啊!怎么......” 陈金宝满眼惊恐的喊道。 武松面无表情的继续向他靠近,和哥哥擦身而过的时候,突然听见一句:“熊熊圣火,焚我残躯!” 陈金宝眼中瞳仁蓦地一缩,随即恢复正常。 可那一刹间的变化,却被武从文清清楚楚的看在眼里,终于长长舒了口气。 临出门时,这货还在肚子里喃喃自语:“妈的!下一句是啥来着?太久没看《倚天屠龙记》了......” ...... 鲁智深料想的不错,呼延灼步战的确不是他的对手。 不过对方也不至于傻乎乎的只知道送死,发现不敌后立刻撤退,之后便只驱赶着手下兵丁攻寨。 鲁智深没抓住机会大为懊恼,一腔怒火全都撒在小虾米身上,六十二斤重的镔铁水磨禅杖抡起来,挨着的无不骨断筋折。 可惜官军实在太多,他一个人又能杀得了多少? 仅半日便累得手脚发软。 呼延灼这次带的都是州军精锐,远不是地方厢军可比,避开几个武功高强的山寨头领,时不时就能攻上墙头。 二龙山实力不算强,满打满算也就四五百人,其中能战的青壮不到三百,坚持到第三天便死伤殆尽。 眼看寨墙就要失守,突闻山下嘈杂声四起并迅速扩大。 墙头上即将崩溃的寨众顿时精神一震,在鲁智深、杨志等人的带领下鼓起最后一分力气开始反击。 眼看就要大获全胜的官军则是军心慌乱,很快便如潮水般退了下去。 鲁智深喘着粗气往远处一望,但见烟尘滚滚间一杆大旗破空而出,上书一个大字----晁! 竟然是梁山的人马突袭了官军后方! 眼看亲临前线指挥的呼延灼要掉头迎战,鲁智深立刻下令所有还能动的人集合,然后打开寨门杀了出去。 官军本就在突袭之下混乱不堪,再被两下一夹击,瞬间就崩溃了,丢盔弃甲之下,跑的是漫山遍野! 呼延灼见机的快,领着十几个亲兵纵马而逃,倒是没遇到什么阻碍。 这一战,梁山军大获全胜、缴获惊人。 单是各类兵甲器械就堆成了一座小山,粮草辎重更是不计其数。 鲁智深等人自然要当面向恩人道谢,晁盖也不客气,寒暄过后直接就提出了招揽的想法。 对此二龙山人等也早有预料。 真当晁盖晁天王是救苦救难的菩萨啊? 人家这么多人大老远的赶来,不图点儿什么怎么可能? 如今这梁山,已经是山东地界最大的一股非官方势力,天王晁盖在道上的名声也非常好,二龙山这边便有些犹豫。 其实主要是鲁智深犹豫,杨志、张青、孙二娘几个根本没有拒绝的意思。 今天官军虽然败了,但这篓子也捅大了,过不了多久肯定会有更多的官军前来围剿,不如趁现在手里还有筹码,赶紧投个好靠山。 鲁智深犹豫其实也不是为了自己,完全就是因为武从文。 之前在祝家庄,武从文当着宋江的面宰了王英,双方等同翻脸。 那宋江可是梁上的二把手,日后自己那兄弟回来,在梁山能有好日子过吗? 不过形势比人强,眼前这晁天王别看笑呵呵的一脸豪爽,可吃这口饭的哪个没有一副铁石心肠? 鲁智深很清楚,自己如果敢拒绝投靠,对方立刻就会翻脸! 再加上老相识林冲在一边不停劝说,鲁智深终究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第62章 逛青楼恰逢诗会,武大款银钱开道 临安虽还没有成为日后的都城,却一直都是隶属两浙路的杭州州府所在地。 其背靠江浙膏腴,兼有钱塘江与大运河水运便利,被称为“东南形胜,三吴都会”,端的是“富甲东南第一州”! 一条大道纵贯临安南北,北段两旁酒楼店铺鳞次栉比,路上行人如织,各种吆喝声此起彼伏,乃是鼎鼎大名的北市坊。 高矮不一的木楼中,一座披绸挑灯的五层高楼最为引人注目,即便在热闹非凡的北市坊核心位置,也犹为鹤立鸡群。 出入其间的客人个个锦衣华服、出手阔绰,一看便知是临安城中一等一的高档场所! “你就别进了,留在外面放风。” 换了一身缎面锦袍的武从文扭头对扈三娘说道,还装模作样的摇了两下手中折扇。 “为啥?” 一身男装的超模同志脚都抬起来了,闻言不解的问了一句。 “这揽翠楼是什么地方看不出来吗?你个大姑娘进去不合适!” 武从文“啪嗒”一声合起纸扇,下巴冲三楼扬了扬。 那里正站着一排衣着暴露的女子。 扈三娘一愣,随即脸上一红,鼻子里重重“哼”了一声。 武从文嘴上说得正派,肚子里想的却是:“就你这身材相貌,换上这身男装妥妥绝世美男子,一起进去老子不得被人当成跑腿的跟班?” 刚往前走了两步,这货却又停了下来,转身冲兀自不忿的扈三娘招了招手。 “干吗?!” 超模同志气哼哼的问道。 “我想了想,把你一个人扔街上不安全,还是一起进去吧!” 扈三娘虽然不满他的言辞语气,却很明显高兴了起来。 说白了,她就是个乡下丫头,第一次见到这等繁华场面,心里怎么可能不好奇? 武从文之所以临时变化,是因为突然发现就算不带这妞,自己也仍然像个跟班儿! 身边的武松、扈成,那都是身姿挺拔、相貌堂堂的帅哥,就算是最不起眼的陈二狗,也比他这个人矮面丑的老大更像有钱人...... 不过他显然是低估了古代生意人的眼光和智慧,四人进楼没到十分钟,招呼他们的伙计就看出了哪个才是领头的,对他的态度明显有别于三人。 开玩笑! 人家是开买卖挣银子的,管你个高个矮、脸俊脸丑?只要肯花钱就是大爷! “一楼太闹腾,有没有清净点的地儿?” 武从文背着手,努力装出一副有钱人的派头,可四处乱看的眼神却暴露了他土鳖的本质。 这揽翠楼的伙计是什么人? 整日和各色人等打交道的人精! 一听这话就明白了客人的需求,笑着答道:“客官来的不巧,今天还真没有哪里是清净的!” 武从文收回目光,疑惑的看向他。 对方却没回答,一躬身笑着反问道:“几位客官是北方来的吧?” “哦?怎么看出的?” “也只有北边的好汉,才能生的几位这般高大英武!” “嗯!会说话!赏你的!” 武从文明知是客套,还是忍不住心里舒坦,抬手扔过去一块碎银子。 伙计显然早习惯了豪客打赏,双手一伸稳稳接住,嘴里一叠声的道谢。 这谢倒是诚心诚意,脸上的笑也是发自内心。 因为银子一入手,他就知道至少有二两重! 要说这揽翠楼里的大方客人有的是,一掷千金的豪客也不稀罕,可那都是三楼往上才能见得到,他一个大堂迎客的低级跑堂,二两银子就已经算是笔不小的横财了。 当下态度更加恭谨热情。 “几位贵客听小的讲,今天正赶上每月的诗会,这临安城里的才子富商有一大半都来了!听说稍晚知州大人也会到场,再晚一会儿恐怕连站的地方都没有了!” “这么巧?” 武从文惊讶的问了一句,随即看似顺嘴问了一句:“那你们东家不是得亲自坐镇?” “那是肯定!每月诗会这天,我们大掌柜都会亲自陪着知州大人。” “大掌柜陪着?东家不陪?” “呵呵,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不瞒几位说,小的在这揽翠楼做了好几年,还没见过东家呢!” 武从文听了这话,一脸十分感兴趣的模样问道:“这可稀奇了!难不成你们东家比知州大人还牛?” “还啥?这......牛是何意?” 武从文一囧,赶紧解释:“就是厉害的意思。” “哦哦哦,小的懂了。厉不厉害小的不知道,只是能在这北市坊开这么大买卖,东家恐怕......” 伙计说到这便不再往下说了,做了个抬头看天的动作。 武从文心里明白,这是东家背景通天的意思。 “诗会在几楼?带我们上去开开眼!” 他估摸着从对方口中也问不出更多消息,立刻改变了话题。 “几位贵客看起来还真是第一次来,这诗会可是有讲究的!” 伙计嘴里答着,脚下却没动。 武从文见状用折扇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笑骂道:“赶紧带路!一边走一边说,少不了你的赏钱!” 那伙计一缩脖子,笑嘻嘻的一边引路,一边给这帮土包子科普。 “这诗会分为两层,第一层在三楼,有兴趣的客人都可以观看参与。但若想博得彩头,必须得拿出真本事,作出首满堂彩的诗词来,才有机会更上层楼!” “这样啊,想必那彩头就是你们这揽翠楼里的花魁喽?” 伙计听了他这话,不易察觉的撇了撇嘴,估计在心里暗骂“土包子”。 武从文发现了对方这个小动作,抬手用折扇在他屁股上抽了一下。 伙计看在银子的份儿上也不生气,仍然笑嘻嘻的解释道:“揽翠楼的花魁只有丹绮姑娘一人,怎能上得四楼的人都得如愿?就是见上一面都难上加难,必得一举夺魁才行!” “哦?你的意思是,只有今晚诗会的状元才能一亲芳泽?” “贵客‘状元’两字用的好!用的妙!” 伙计先是满脸笑容的拍了句马屁,随即脸色一肃道:“不过一亲芳泽是不可能的,丹绮姑娘是清倌人!” 武从文把“清倌人”仨字儿在脑袋里打了个转才反应过来,就是“只卖艺不卖身”的意思。 说话间已经到了三楼。 武从文放眼望去尽是人头攒动,竟是比一楼大堂的人要多了一倍不止。 “给我们找个靠前的位置。” 武从文对身边的伙计吩咐道。 那伙计正要说“这可真不好找”,却见眼前银光一闪,下意识接住,入手就是一沉。 “好嘞!几位贵客稍等,小的去去就来!” 说完便拨开眼前人群,一溜烟的不见了踪影。 那可是五十两啊! 他在这揽翠楼大堂干了好几年也没碰过这么多钱。 今天别说找个靠前的位置,就是偷摸把这几位领上四楼看一眼,他都敢冒那个险! 大不了就是挨顿板子呗! 第63章 几百年前的现场演唱会 没一会儿功夫,那伙计便如条泥鳅般重新钻了回来,身后还跟着两个统一服装的壮汉。 “几位贵客,请随小的来!” 小伙计冲着武从文点头哈腰,态度比之前还要恭敬。 那两个一看就是打手的壮汉,想来也分润到了好处,行了个礼就开始开路。 原本只是嘈杂的人群立刻开始纷乱,被扒拉得东倒西歪的观众里更是有人抱怨出声。 可等看清楚开路人的装束,立刻就把嘴又闭上了。 这揽翠楼可不是等闲地方,就算一个伙计寻常人也是惹不得的。 “你对这种地方挺熟悉啊!” 扈三娘看着施施然迈步的武从文,忍不住小声讥讽了一句。 “你以前没下过馆子吗?不管生意再好,只要舍得打赏,店伙计总会帮你找到位置的!” 扈三娘一愣,她还真就没这种经验。 她长这么大第一回离开独龙岗地界,以她扈家大小姐的身份,在自家地盘上哪有机会和别人抢位置? 别说,那五十两花的还真值,他们几人直接就被引到了最前排,不但有坐的地方,还配了一张不大的案几,上面干果茶水一应俱全。 武从文对周围那群敢怒不敢言的家伙视而不见,坐下后还冲隔壁桌的一个帅哥笑着点点头。 对方却没回应,上下打量一番他后,面带鄙夷的把头扭到了一边。 武从文也不在意,饶有兴致的观察起眼前的情景,直到此时他才彻底看清楚这三楼的布局。 整层楼的外面一圈人挤人,中间却是好大一片空地。 空地的中间搭了个高台,高台边缘竖着个四米多高的木架,两个伙计模样的人正踩着木梯往上挂一幅白布,上面似乎写了不少大字。 木板前方是张桌案,一个读书人打扮的年轻人正伏案疾书。 桌案边上,另有两个伙计举着张已经写好的宣纸,一位五旬老者提着杆拖把大小的硕大毛笔,正在平铺的白布上誊抄。 说话间白布已经挂好,不等两个伙计打梯子上下来,四周的宾客便开始大声朗读起来。 说实话,那白布上的字写得龙飞凤舞,要是没这些人翻译,武从文这个半文盲压根儿就认不出来几个! 一遍读罢,人群轰然叫好,纷纷夸赞这词写得好。 叫好声中,一个妙龄女子打木架后转出,身姿款款的往台子中间一站,目光流转间四周的嘈杂立刻止歇。 一声琴音自后方响起,其他乐器随即跟上。 待开场乐奏完,那妙龄女子分毫不差的轻启檀口,竟是将刚刚那首新作的词,现场演唱了出来。 那演唱的姑娘长相虽算不上多惊艳,一副嗓子倒是好得很。 即便是武从文这个不懂行的棒槌也听得如痴如醉,不由得在心中发出句感叹:“现场作词作曲的演唱会啊!” 一曲唱罢,人群轰然叫好,更有数不清的打赏雨点般朝台上扔去。 被现场气氛感染,武从文也掏出块二两多重的碎银子丢了出去。 又听了两首,他才终于听出点味道,今天的诗会大概是以“泛舟”为主题,所有作品都是围绕这个来写的。 这时代的诗词讲究格式、押韵,曲子的旋律大致与词牌名一一对应,而“泛舟”对应的词牌名多为《唉乃曲》,说白了就是同一首曲子现场改换一下歌词。 当然也偶有人别出心裁,用《踏歌行》、《蝶恋花》等相近的词牌来写“泛舟”,往往更能博得满堂彩。 不过倒也难不住几个唱词的姑娘,人家就是吃这碗饭的,这些常见的曲子早就烂熟于心、张嘴就来。 一开始的时候,武从文这个穿越网文看多了的家伙,还暗自琢磨是不是能做文抄公装一拨逼,可惜很快就打消了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 别管人家作品写得到底好不好,总之全都是韵律感十足,听起来就俩字----舒服! “这群哥们儿的文采,放老子那时代妥妥的大才子啊!绝对都是情书能收一抽屉的牛逼存在!” 这货绝对不会承认,最重要的原因其实是自己压根儿就听不懂。 大部分句子他最多也就是觉得很押韵、很有节奏感,至于内容具体写了个啥?其中哪一句又是出自哪个典故? 这货表示:妈的手头也没个“百度”可以查查啊! 不仅仅是他,就连身边三个只会舞枪弄棒的粗坯,也都听得如痴如醉,每首作品一亮相就开始大声跟着叫好,那巴掌更是一直拍到美女演唱完毕。 也不知是真听懂了,还是单纯的被气氛带动。 尤其是扈三娘,许是这时代的女子就爱有文化的读书人,看着流水般登台的一个个帅哥,兴奋得小脸通红,丝毫也不掩饰眼神中的崇拜。 自己带来的美女拼命为别的男人叫好,武从文慢慢就开始不爽了。 心态一变,很快就品出了别的味道。 这些作品听起来一个比一个文采斐然,可全都是空洞无物、无病呻吟。 怎么说呢? 改编成情歌歌词很棒,却没一句能让他记在心里,不自觉细细回味的! 尤其是人群的反应,仔细听内容全都是诸如: “那句是该多加一个字还是两个字?” “这个‘漫’字是不是改成言字旁的‘谩’字会更好些?” 之类的相互吹捧! 这便让武从文这个现代人不自觉的开始皱眉。 “这群百无一用的鬼书生,真能写得出千古名作也算事儿!净他妈在这些无聊的细枝末节上咬文嚼字!” 心里想着,嘴上便不自觉的冷哼出声。 这一哼,可就惹出了一番事端。 第64章 自如兄,来逛青楼你老婆知道吗? 武从文这段日子,每晚都按照周老爷子给的那本小册子打坐修炼,如今内功已有小成。 毕竟等级在那放着呢,底子好啊! 这声冷哼不自觉的带了些许内力,不但让附近人听到了,甚至极具穿透力的传到了台上。 老话说文人相轻,正在台上享受吹捧的那个年轻人,听见这声冷哼顿时一皱眉,冲着他一抱拳大声道:“这位兄台为何发笑?可是觉得在下词中有何不妥?” 话虽说得客气,语气却任谁都能听得出是不乐意了。 他这一问,立刻便有不少人出声附和,内容也很快就变成了嘲讽甚至指责。 武从文这一桌是被揽翠楼的伙计和护卫硬领到前排的,现场很多人早就心里不爽了。 看穿着,应该是不差钱的主。 看相貌气质,一个个五大三粗的完全和读书人搭不上边。 再看举止,有留心的早就发现,这几个货连叫好都从叫不到点儿上! 这身份岂不昭然若揭? 根本就是几个只有臭钱的土老帽嘛! 老老实实的附庸风雅便罢了,竟然还敢出声讥讽? 叔叔可忍,婶婶不能忍! 一时间,现场气氛竟有汹汹之势! 坐在一边武松可从来都不是个好脾气的主,见到有人敢对哥哥不敬,眼睛立刻就瞪了起来;扈成也皱起了眉头;陈二狗更是直接把手按到了腰间。 他们今天来这可不是单纯听曲儿的,长兵器带不进来,短刀可都是暗揣着的。 只有扈三娘脸色尴尬,瞪向武从文的眼神满是责怪。 那意思分明是:“老老实实听着得了,装什么读书人啊!” 武从文本主呢? 直接就乐了! “老子今天可不是来逛青楼的,正愁不知道怎么开头呢,你个2b文艺青年就自己撞枪口上了!” 正琢磨着怎么痛快淋漓的镇个场子,不想却被隔壁桌那个帅哥抢了先。 只见那人突然长身而起,朗声道:“诸位先请静静!” 此人似乎很有些名气,一句说罢嘈杂声立刻减弱,很多人冲他拱手道:“自如兄请讲!” “自如?这货不会是姓王吧?!” 武从文听见众人对这帅哥的称呼,实在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那帅哥正跟那享受众人尊敬呢,听见这样一声,脸皮立刻抽搐了两下。 不过他也是好涵养,强忍怒气冲着武从文一拱手道:“这位兄台三番两次出声讥笑,想必定是看不上我等才学,可否一展佳作,也让我等开开眼界?” 一片附和声中,扈三娘拉了拉武从文衣角,那意思是:看看!这下丢人丢大了吧! 武从文没搭理这妞,笑呵呵的心里却是越来越兴奋:“我尼玛这又来了个捧哏的,看来今天非得让老子把逼装到天上去不可啊!” 可巧了,这位自如哥心里也是兴奋得紧。 他自负有才,只是因为家境不好才始终怀才不遇。 于是这临安城里每有诗会那是次次必到,为的就是借机博得才名,在众人的吹捧中还能顺便骗吃、骗喝,运气好还能骗点儿别的...... 他见武从文半天没动静,以为对方是怕了,却丝毫没打算放过这个大好机会,一抱拳朗声道:“这位兄台想来是看不起我等。也罢!在下便斗胆抛砖引玉。” “自如兄才高八斗!想必早有佳作!” “我今日便是冲着自如兄的才名来的,快快一展佳作,也让这几个土包子开开眼!” “正是!正是!让这几个北方来的粗鄙货色,好好见识一番临安第一才子的本领!” 自如帅哥满脸得意的再次拱了一圈手,然后便直勾勾的盯着武从文那张黑脸。 武从文坐在原位连屁股都没挪动一下,回身拍了拍已经把手伸入怀中的陈二狗,然后冲身边的自如哥做了个请的手势。 气氛都烘托到这了,不让人家上个台多不合适? 自己等会儿打脸打得也不够痛快不是! 自如哥见状也不客气,潇洒的一甩衣袍下摆,迈着四方步就上了台。 临安城里的文会数不胜数,但这每月一次的揽翠楼诗会可是个中翘楚,不但名气够大,运气好了还能捞到实打实的好处。 想到这里,他便不自禁的抬头瞟了眼四楼的一处珠帘。 他知道那后面是临安城中每个男人的梦中情人,今晚若是能趁机一鸣惊人,说不定真能成为那所有人都艳羡不已的幸运儿! 想到这,自如哥也不去桌案前提笔,直接背负双手抬眼看天,朗声吟出了一首早就准备好的《青玉案》。 碧波轻漾舟行缓,望天际、云舒卷。 满腹才情何处展? 孤帆远影,烟波浩渺,独对斜阳晚。 琴音渺渺随风散,心事悠悠付水间。 泛舟江湖寻归岸,何时能遇知音者,共话风雨话桑田。 “好!” “彩!” “自如兄不愧为临安第一才子!” “什么临安第一才子?我看应是江南第一才子才对!” 一首词方才吟罢,台下便是一片轰然叫好,其中更是夹杂着无数肉麻至极的吹捧。 自如哥听惯了类似吹捧,双眼看似一直眯着,其实始终盯着四楼的那处珠帘。 很可惜,珠帘后面的主人似乎并未心动,隐约间只能看见对方似乎端起杯喝了口茶。 这不由得让咱们的自如大帅哥十分气馁,满肚子窝火只想朝那个黑皮矮子发泄一通。 一低头,却先对上了台下扈三娘那满眼的小星星。 “嗯?这小娘似乎也不错......虽少了几分小家碧玉的婉约,不过那身段......” 扈三娘虽是一身男装,可那副超模身材,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得出真相。 再加上此时那满眼崇拜的小模样,顿时便让自如哥的自尊心得到了极大安慰,顺便生出了些许“退而求其次”的心思。 武从文顺着他的目光一扭头,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奶奶的,当着老子面眉来眼去,当我是死人啊!” 不过他没法对扈三娘发飙,只能将满心不爽都发泄到了台上的自如哥身上。 只见他还是没起身,就那么大喇喇坐着冲台上问道:“看你年纪,家中应该已经娶妻了吧?” 自如哥闻言一愣,没搞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来逛青楼,老婆知道吗?” 众人本来聒噪了半天,见他终于开口,都安静下来想听听这土老帽会如何应对。 结果却听到了这么两句,顿时便再次炸了锅。 逛青楼在此时乃是风雅之事,哪里容得这般诋毁! 再说了,这年代人们结婚都早,在场的男人哪个没有家室? 武从文那话根本就是一杆子把所有人都扫下了船! 自如哥先是一愣,随即不屑一笑,看向武从文的目光就像在看二百五。 第65章 作诗?恕我直言,在座的都是垃圾! 面对差点把楼顶都掀翻的声浪,武从文丝毫没有尴尬,端起茶慢悠悠的喝了一口才再次开口。 “逛青楼也没什么,风雅之事嘛!不过你老老实实掏银子也就罢了,非要拿这狗屁不通的玩意丢人现眼。难不成是家里老婆管得严,身上没钱想要吃白食?” “哄”的一声,整个三楼更炸了。 这话实在是太脏了!简直就是把人往死了恶心! 尽管在场很大一部分男人中,其实都是抱着这种心思,可你不能讲出来啊! 讲出来就是粗俗!无礼!恶心!十恶不赦! 台上的自如帅哥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就那么表演了半天变脸,才咬着牙说道:“这位兄台如此出言讥讽,想必是瞧不上在下文章,还请赐教!” 这句表面上保持风度,内里实则杠上了的话一出,所有人都立刻高声附和。 扈三娘一捂脸,恨不能踹身边这个黑矮子一脚。 “我承认你武功很强,但这舞文弄墨的事儿也是你能掺和的?看你今天怎么下台?还连累我们跟着一起丢脸!” 一直站在武从文身后的陈二狗突然冷哼一声,看向老大的眼神明明白白写着:“只要大郎哥点个头,我这就上去捅了那厮!” 面对震耳欲聋的嘲讽与谩骂,武从文一仰脖将杯中茶水喝干,整整衣袍站了起来。 “一群小垃圾!老子今天就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做装逼打脸!” ...... 话说晁盖收了三山好汉,回转梁山的半路上却遇到了一桩让他极度憋气之事。 原来河北涿州有个盗马贼名叫段景住,这段日子很不好过。 自从北边的女真人造反,辽国境内的气氛就越来越紧张,各地对战马这类的战略物资管制特别严,让他这种人没了生存空间。 断了生计的段景住便起了南投的心思,恰好梁山刚刚灭了祝家庄,正是名头最响的时候。 不过入伙得有进身之礼,于是他便冒险潜入枪竿岭,偷了金国王子的坐骑“照夜玉狮子”南下。 途经曾头市时,正撞见当地豪强曾家五虎,二话不说抢了宝马。 他本想赶往梁山告状,不料半路就碰到了晁盖的大军。 段景住顿时大喜,觉得可以省去来回麻烦,便带着手下拜营。 晁盖本来见到这北地来的好汉十分高兴,结果段景住一开口就犯了他的忌讳。 原来祝家庄之战是宋江打的,所以如今在梁山以外,“及时雨”宋公明的大名已经完全盖过了他这个真正的梁山之主。 虽然段景住很快改口说那宝马是献给“晁天王”的,晁盖还是心底不快。 不过所谓不知者不怪,他没法冲段景住发火,只能将怨气撒向那抢马的曾头市。 既然二把手宋江因为祝家庄而名声大噪,他这个大头领如果能灭了实力相当的曾头市,必能扳回一局! 到时候再看段景住,那宝马到底要献给谁? ...... 揽翠楼三楼。 汹涌的人群见到那个黑脸矮汉终于起身,便纷纷止住了谩骂。 只不过一个个脸上的表情却是明明白白:我们可不是给你面子,而是等着看你怎么出丑! 扈三娘想要伸手去拉,心想:今天已经够丢人了!你还要干什么?! 只是手刚动了一下却又停住了。 这会儿再把人拉回来,岂不是更丢人? 这么一犹豫,武从文可就迈步走到了木台之上。 只见他双手背在身后,目光缓缓的环视了一周。 众人对他这副装模作样的做派十分不满,本已停下的嘈杂声再次大了起来。 可奇怪的是,武从文的目光扫到哪里,那一片的人就突然闭嘴失声。 因为每一个和他对视的人,都感到了一股极强的压迫感,那双闪着寒光的眼睛仿佛就是在盯自己一个人。 武从文用眼神将谩骂再次压下,同样不去书案旁,站在台中央运起内功缓缓开口。 “西风吹老洞庭波,一夜湘君白发多。 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全场鸦雀无声。 在场的都是读书人,就算心里抱着成见,也没人敢对这首七言绝句说出半个不字! 这尼玛可是元代唐温如唯一一首流传千古的绝世佳作。 绝到什么程度呢? 武从文穿越前的那个时代,但凡写穿越小说的作者,就他妈没有不抄这首诗的! 揽翠楼每月的诗会可非等闲,过了今晚,这首旷世佳作必将传遍临安。 谁要是敢在此时昧着良心说出半个不字,那就等着身败名裂吧! 站在武从文身边的自如哥都呆了,嘴里无意识的喃喃重复。 和这首诗一比,自己刚刚的那首《青玉案》,不能说是垃圾,简直就是垃圾! 就在满堂寂静之时,就在那誊抄的五旬老者也在发呆之际,四楼的珠帘后突然响起了一个天籁般的女声。 “先生惊才绝艳!请屈尊登楼一叙。” “哗”的一声,整个三楼所有人齐齐发出一声惊呼。 是丹绮姑娘! 揽翠楼的唯一指定花魁! “这......好像是今年以来丹绮姑娘第一次主动邀人上楼吧?” 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喃喃自语。 他身边一个年纪稍长之人立刻纠正道:“何止是今年?自去年中秋来到这揽翠楼,丹绮姑娘就没主动请人上过楼!即便是每月诗会的夺魁者,虽按规矩可以上楼,也只能隔着珠帘和她说几句话罢了!” 另一边的锦袍公子闻言嗤笑一声道:“诗会头名算得了什么?就连知州大人也只能偶尔和丹绮姑娘对酌一杯!” 台下的扈三娘原本正在震惊。 她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台上那个平时看起来粗鄙不堪的家伙竟有如此才学,一首诗就把这满楼的才子震成了这般模样。 可眼中刚刚泛起一丝异彩,便听到了楼上有女子出声相邀。 “听旁人话里的意思,那应该就是这揽翠楼的花魁----丹绮姑娘?” 不知怎么的,一丝醋意猛地窜上心头,酸得她心尖儿直颤。 “那个色批一定会乐不得的上楼吧......” 细而长的绣眉刚刚皱起,就见台上的武从文突然仰天大笑。 第66章 一曲《满江红》,千般风流化飞雪! 一片惊叹、艳羡还有嫉妒中,武从文突然仰天大笑。 那笑声初听张狂,再听苍凉,仔细品味竟还能听得出些许怒意。 “这首诗好吗?” 武从文擦了擦笑出的眼泪,神色古怪的冲台下众人问道。 没人回答。 虽然所有人都知道好,但没一个愿意在嘴上承认。 妈的!被这可恶的黑皮矮子装到了! 武从文见没人出声,又转过头去问已经退到木台边缘的自如大帅哥:“自如哥,你要去哪?你觉得这首诗做的好吗?” 柳自如本想悄悄溜下台去,不想在最后时刻被抓了包,脸皮顿时就是一抽抽,只能把已经都迈出去的脚又缩了回来,拱了拱手勉强说了句:“兄台大才!” 武从文却不放过他,似笑非笑的追问了一句:“也就是说你也觉得这诗好?那你说说好到哪了?” “嗡”! 此话一出,台下顿时响起一片议论声,只是远不如之前嘈杂。 虽然所有人都觉得这货的做法十分欠揍,却还真就挑不出理来。 请人品评自己的作品本就是常事,今晚每个登台之人也都是那么做的。 总不能大家都做得,就人家做不得吧? 柳自如的脸都绿了! 咬着牙在肚子里破口大骂:“好你个黑皮矮子,今天是非得要踩着我搏名是吧?” 可他此时方寸已乱,脑袋里已经乱得跟团浆糊仿佛,哪还有本事点评这等千古佳作? 正在那绞尽脑汁该怎么应付两句的时候,却见武从文突然一抬头,冲着四楼大声问道:“丹绮姑娘说说?” 竟然直接就把咱们的自如哥给晾那了! 不提柳自如含恨溜下木台,四楼珠帘后的那个声音再次响起。 “先生此诗构思精巧、意境奇丽缥缈,当可流传千古!尤其是首句中的一个‘老’字,道尽人在江湖、怅恨迟暮之情。只是......” 她说到此处顿了顿,似乎有些犹豫。 楼下人群再次鸦雀无声,不少人心里都在想:“莫非此等佳作,在丹绮姑娘眼中竟然还有瑕疵不成?” 武从文也是一愣,心想:“我靠!这么有名的诗,你个小娘皮也敢挑毛病?” 丹绮姑娘没吊众人胃口,很快便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只是我观先生正值壮年,不知为何会发出如此感慨?” 人群齐齐舒了口气,一琢磨还真是那么回事儿。 这黑皮矮子虽已不是少年,可看起来也就三十上下,再怎么也说不上一个“老”字吧! 武从文则是在心里暗暗吐槽:“靠!我他娘的哪知道作者为啥会用个‘老’字?!” 不过事到如今自然不能露怯,再说对方这一问,还就鬼使神差的踩中了他的心坎,正好引出后面的转折。 只见他哈哈一笑并不回答,而是反问了一个问题:“这就是你们心中的千古佳作了?” 众人不知如何回答,最后还是丹绮姑娘代替所有人开了口:“难道先生对此等佳作还不满意?” “哼!” 武从文冷哼一声,十分不屑的说道:“这不过是我喝醉后胡乱发的感慨罢了!我自己都没觉得哪好。若不是今天的主题是‘泛舟’,我都想不起来曾经写过这几句醉话。” “哗”! 人群再次大哗,这逼让他装的...... “先生的意思是,您还有更让自己满意的佳作?”,丹绮姑娘的语气中也带上了几分惊奇,“不知丹绮有没有福气能得一见?” 听她这么一说,众人纷纷出声附和,不一定是真想欣赏什么佳作,更多的大概是希望看到武从文自己打脸。 所谓“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真当灵感是大白菜啊!要多少有多少? 武从文自然猜得出这些人的心思,把手一背下巴扬天,冷笑着说道:“佳作自然有,只是恐怕不合现场诸位才子的胃口!” “哦?先生何出此言?” 武从文真心觉得这丹绮姑娘是个好捧哏,不让自己的任何一句话掉到地上。 “我在此地听了整晚,诸位佳作要么缠绵悱恻,要么婉转哀怨,辞藻华丽是华丽了,不过尽是无聊的小儿女做派!” “哄”的一声,人群顿时再也忍不住了,纷纷出声呵斥。 这话跟尼玛指着鼻子骂人有啥区别? 就连楼上的丹绮姑娘都没再开口。 武从文却不管这些,气氛都烘托到这了,不把这个天大的逼装完,怎么对得起观众? 只见他突然转身走到木台中央的桌案前,伸手拿起一只最粗的毛笔。 众人以为他是要挥毫,纷纷收声屏气,想要看看他究竟能写出如何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作。 武从文却并没如众人所料那般去蘸墨汁,而是将手中笔一转,再伸手一把抓住了底端狼毫,重重敲击在了桌面之上。 檀木笔杆和黄花梨桌面碰撞,发出的声响竟然隐隐带着一丝金铁交鸣。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 随着武从文低沉的嗓音响起,众人心头无不一震。 这开头......也太激烈了点,完全和今晚气氛不搭啊? 不等众人有反应,更激烈的来了。 “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武从文原本睁着的眼睛已经闭上。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手中“鼓槌”节奏突然缓和,武从文眯着眼缓缓扫视四周。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一时间现场落针可闻,所有人都从这句中听出了味道。 有人感叹时光易逝,有人悲叹华发早生,有人不忿怀才不遇,有人悲苦不再少年...... “锵”! 金铁之声再起。 “澶渊耻,犹未雪!燕云地,何时复?” “嘶~~~” 此句一出,现场一片倒吸冷气。 澶渊之盟也是能讽刺的? 虽说天下人对此褒贬不一,真宗皇帝时候还为此下了“罪己诏”,但百年时光流逝,现如今的主流却是持肯定态度的。 再怎么说也和辽国打了个平手嘛! 约为兄弟之国便是明证! 区区每年三十万岁币,便换来了这太平盛世、百年繁华,多好的买卖! 在场的个别人乍听这句,甚至生出了报官的想法。 此等言论,即便够不上诽谤国策,一个讥讽朝政绝对没跑! 可后面两句,却是说得所有人哑口无言。 燕云十六州...... 祖宗之地,丢失两百年不能收回,这实在是所有宋人的心头痛、脸上疤! 武从文这一问,直问到了每个人的心坎之上,任谁也不能反驳。 鼓点猛地激烈,将众人惊醒。 “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 鼓声继续加快,一下下直刺人心,武从文的声音也变得激昂而嘶哑。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咔嚓”一声,笔杆折断,木屑四散而飞。 “待从头,收拾旧山河......” 武从文猛地扔飞手中断笔,回头将那幅刚刚挂好的《青玉案》一把扯下,手臂绞动间丈许素缟猎猎作响。 “朝!天!阙!” 内力迸发,雷声滚滚、雪花纷飞! 第67章 来啊!互相伤害啊! 尿崩! 武从文爽了! 现场却有人真的尿崩了! 东南富庶、江南繁华,这临安更是大宋风流荟萃之地。 生活在此处的人们,早就习惯了风花雪月、儿女情长,纵使还有人记得燕云未复、澶渊之耻,却总觉得是朝廷无能、北人不勇! 归根结底,百余年的太平日子、锦绣繁华,让他们在心底深处认为一切都离自己很遥远。 远不如金榜题名、花间纵意来的重要! 没有人知道武从文是何时下的台,又是何时上的楼。 扈三娘呆呆的立在原地,再也想不起去看那姓柳的帅哥一眼,心潮澎湃间俏脸一阵潮红、一阵苍白,额头点点汗珠簌簌而下。 揽翠楼四层。 “先生大才!必将名扬千古!” “呵呵,些许文字组合便能千古?未免也太容易了些!” 武从文很不喜欢眼前这种隔着帘子对话的方式。 怎么着?看不起老子? 微微摇晃的珠帘后面,花魁丹绮明显愣了一下,轻咳一声掩饰尴尬,调整了一下情绪才笑道:“先生此言倒是有趣,丹绮还是第一次听人这么说诗词呢!” 夜莺晚啼般娇柔婉转的嗓音,终究还是让咱们的文抄公同志没法彻底狠下心,只能在心里狠狠吐槽一句:“奶奶的,那两首千古名作要真是老子写的,狗才谦虚!” 对方见他没再接着抬杠,嘴角不禁微微翘起,嘴上却突然带着几分懊恼的说道:“哎呀!听了先生两首佳作,竟还不知先生姓名,丹绮着实失礼了。” 可惜武从文就是个不走寻常路的家伙,下一秒就又把之前的状态找了回来,鼻子里哼了一声道:“名字什么的只是个代号,说与不说都无所谓,姑娘的失礼并不在此!” 丹绮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心想这厮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刚刚不是都好了吗? 不过她的身份在那摆着,再有花魁之名,终也只是个以笑娱人的花瓶,咬了咬嘴唇还是只能低头:“请先生指正。” 武从文哈哈一笑:“人与人之间交往,诚意很重要。丹绮姑娘不觉得隔着这么个破玩意,太不尊重人了吗?” 说着还毫无顾忌的伸手指了指两人之间的珠帘。 这回不等丹绮开口,一直站在她身边的小丫鬟先不乐意了。 “大胆登徒子!我家姑娘的样貌是你想看就能看的吗?你懂不懂规矩?” 武从文冷笑一声:“规矩?谁的规矩?” 不待对方回嘴,鹰隼一般的目光直透珠帘,“我的规矩就是规矩!”,说罢霍地站起,转身就走。 “先生且慢!是丹绮没管教好身边人。碧云,还不赶紧向先生赔罪!” 丹绮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焦急。 今天若是就这么让对方走了,武从文的名声受不受损不知道,这揽翠楼店大欺客的名声可就算是坐实了。 武从文脚步根本不停,他今天又不是真来泡妞的,哪有耐烦和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搅缠? 眼看就要抬脚下楼,突听身后一阵“哗啦”声响,丹绮那好听的声音再次传来。 “丹绮向先生赔罪,确是奴失礼了,还请先生原谅。” 武从文知道对方终于撤掉了那烦人的破帘子,人家花魁又如此低声下气,自然也不好太没风度。 再说,这货本来也没想真走...... 收回下楼的脚,心里琢磨着怎么缓和下气氛,可一转身,这货直接就很没出息的呆住了! 眼前身着纱衣的娇柔身影正冲自己低头行礼,脖颈处没被遮住的地方嫩白如脂,一双玉手十指丹朱,更衬得葱白如玉。 “我勒个去!这就是ss级美女吗?还没看见脸就这么摄人心魄!” 瞬间发动“黄金瞳”,武从文一边惊叹一边拼了命的收摄心神。 “不能丢人!不能丢人!老子又不是没见过美女的人!咱老婆也是s级......” 想到老婆,武从文瞬间恢复了清醒,语气平静的开口道:“丹绮姑娘不必如此,没那么严重!” 丹绮闻言,尚未抬首心头便是一动。 从十六岁见客起,便是王公贵族,看见自己也从没一个能稳得住心神,这人的语气为何还能如此平静? “难道此人不好女色?不好女色......难不成......” 想到此处,这位揽翠楼的唯一指定花魁猛地一阵恶寒,却又实在忍不住好奇,起身、抬头、偷瞄。 只一眼,她就知道自己误会了。 对方看向自己的眼神明显带着炽热,与其他男子并无太大区别。 硬是要说,大概是定力足够强,并没失态。 她惊奇,武从文更惊讶。 自己已经把期待感提得够高了,可看见对方的脸后还是忍不住两眼发烫。 “老天真他妈伟大!怎么能造出如此迷死人不偿命的尤物?” 心里疯狂感叹,武从文对丹绮身边那个噘着嘴的小丫鬟,连看都懒得看上一眼。 虽然也是个难得的a级,这货却表示:我的眼里只有你! 两人重新坐定,丹绮姑娘旧话重提。 武从文哈哈一笑答道:“在下姓武名植,不知姑娘芳名?” 竟是半点亏也不肯吃,语气里的意思分明是“甭拿你那花名糊弄老子”! 对面的丹绮姑娘脸色一暗,低下头轻声叹道:“既入了这烟花之所,便无颜再提本名,没的污了祖先脸面。” 武从文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那问题的确过分了,赶紧转移话题。 “我听姑娘口音似乎是北方人,不知为何会来到这江南?” “丹绮幼时,家中长辈因事获罪,辗转到得此处,想是命里该当属于这江南。” 再次精准踩雷...... 武从文尴尬的只得“哦”了一声,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聊了。 好在对方虽是清倌人,不让冷场却也是打小培训的基本功,看出他的尴尬后立刻主动挑起了话题。 “先生应该也是北方来的,丹绮离乡多年,可否给丹绮讲讲?” 今天也不知是不是撞见鬼了,这个本来很得体也很简单的话题,却恰恰无比精准的反踩到了武某人的软肋上。 “我尼玛......这妞是故意报复的吧?老子满打满算也就穿越过来不到半年,知道个屁的风土人情!” 强忍着嘴角抽搐,可他没法实话实说啊! 只得讲了些南下路上的见闻。 这年头交通不便、讯息不畅,绝大多数人一辈子连远门都没出过,这些旅途经历倒是让丹绮姑娘听得津津有味。 美女听得认真,他这个讲故事的也有劲儿。 讲得嗨了,更时不时夹杂些从网上看来的传闻、趣事,甚至烂梗,逗得对方时而惊叹、时而轻笑,偶尔还脸红着娇嗔两句。 丹花魁听得过瘾,武从文却慢慢开始心烦了。 还是那句话,他今天可不是来泡妞的! 第68章 武从文一掷千金,晁天王中箭身死 “距离临安还有五天的时候,我们路过一座山,听人说山上寺庙中有位得道高僧,便想着前去请教一番佛法。” “武先生还懂佛法?” “略懂!略懂!我们几个到了寺里,赶巧正好撞见那位高僧正在讲法。我当时只第一眼,就觉得传言不虚!” “是高僧讲法讲的好吗?” “非也!非也!是高僧的眉毛太有特点了,雪白雪白的有这么老长!” “咯咯~~先生净拿丹绮开心!哪有人的眉毛能长那么长的?” “要不怎么说是得道高僧呢?说不定过不了几天就该飞升了!” “咯咯咯~~~” “等高僧讲完了法,我赶紧拉住他请教了一个困扰自己多年的问题......” “能困扰先生多年的问题,一定是了不得的大事!” “嗯,的确是大事!很大很大的事......” “哎呀!小姐你别打岔,赶紧让他往下讲!” 早也听得入迷的小丫鬟,伸手推了一下丹绮,不满她的打断。 武从文脸色突然变得严肃,把两人看得一愣,然后就听见他低沉着嗓子开口。 “我问高僧‘大家都说我长的丑,我真的很丑吗?’” 丹绮一愣,看看对面那张黑脸,心里想笑却又不好意思出声,顿时憋得俏脸通红。 武从文好像没看见她的表情,继续缓缓说道:“高僧听了我的问题,便端起一杯水,一下浇到了我的脑袋上。” “呀!不是高僧吗?怎么如此无礼!难道是有什么深意?” 这回轮到小丫鬟出声惊讶了。 武从文给她个赞赏的眼神,点头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于是便问高僧‘您的意思是,我每天都洗头就不那么丑了吗?’” “噗嗤!” 丹绮听见他拿自己的样貌打趣,没忍住笑出声来,赶紧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掩饰。 武从文只当不知,继续说道:“高僧听了我的问题连连摇头,咬着牙说道‘丑到端水水更流,举杯浇丑丑更丑!’” “噗”! 两位美女同时笑喷,丹绮更是把刚喝进嘴里的茶水喷了对面武从文一脸! 武从文抬手抹了抹脸上的水,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问道:“丹绮姑娘也觉得我丑吗?也想给我洗洗脸?” 丹花魁那张小脸红的都快滴出血来了,慌忙间想要起身道歉,却笑得怎么也直不起腰。 武从文猥琐的伸出舌头舔了舔,心说:“妈的!美女就是美女,连口水都是甜的!” 笑声传到楼下,一些到现在还不舍得走的家伙立刻在心里暗骂道:“那狗东西还真有本事!这么久以来,还从未听过丹绮姑娘如此开怀大笑。看样子,今天这狗东西说不定还真能......” 武松三个男人也都是抬头看向四楼,眼神里全是佩服! 只有扈超模坐立不安,嘴里小声骂道:“狗男女!” 两女笑了好一阵子才止住,丹绮虽然明知对面那个男人在胡说八道,还是一边用手轻拍着胸口一边说道:“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首重才能,区区皮囊,小节而已!” 武从文盯着颤抖处有些发直,闻言瞪大眼睛讶道:“真的吗?姑娘真是如此以为的?” 丹绮姑娘俏脸再次泛红,仍然点头道:“当然是真的。只听说过女子以色侍人,倒是没听说过男人......借用先生的话,就是男人又不靠脸吃饭!” “好!” 武从文猛地一拍桌子,把对面两女吓了一跳。 不过接下来,更让她们惊讶的事情来了。 “我这长相从小不知受了多少嘲笑白眼,今天终于遇到了知音!所谓“千金易得、知音难觅”,既然遇到了怎能错过?今天必须得替你赎身,以后每日厮守!” “咣当”! 丹绮瞠目结舌,连手里的茶杯都掉地上了。 最后还是身边的小丫鬟先反应过来,再次瞪起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涨红着小脸怒道:“大胆登徒子!你......你......” 结果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来。 武从文也把眼睛瞪圆了,满脸无辜的问道:“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吗?人生得一知己多难啊!难道不应该在一起吗?” 小丫头彻底被这货的不要脸打败了,颤抖着手指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丹绮终于开口了。 “先生莫要调笑我一个可怜人了......” 武从文瞬间接口:“谁说我开玩笑了?我是认真的!” “先生......唉!先生替丹绮赎不了身的......” 武从文却寸步不让,“怎么?担心我没钱?”,说罢往怀里一掏,“啪”的将一大摞银票拍在了桌子上。 “这里是黄金2000两,够不够?!” 他今天是来办事的,怎么会不提前准备好道具? 这银票正是白天刚在城里新换的,此时还散发着阵阵墨香。 刚刚还怒目而视的小丫鬟,见了那一叠盖着“交子务”大印的楮皮纸,顿时目瞪口呆。 “发什么呆?还不赶紧去把你家东家叫来!” 武从文的话将她惊醒,赶紧转头去看自家小姐。 丹花魁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开口叹息道:“先生......” 武从文似笑非笑的打断:“怎么?难不成还舍不得这破地方?” “先生,这不是银钱......” “不试试怎么知道?” 武从文说完这句不再看她,转头冲小丫鬟命令道:“还不快去!” ...... 话说晁盖率军转向曾头市,未等靠近便被对方探知。 曾头市原本只是一处集镇,多年前来了一伙贩卖人参貂皮的外乡人,为首者名叫曾弄,仗着力大无穷霸占了此地,并改成了如今这个名字。 不知为何,当地官府对这伙外国侨民不但不加约束,反而处处维护,使得其势力迅速坐大,没几年竟建起了一座坚固异常的坞堡。 曾弄得报后没有被动防守,派四子曾魁带领人马出城迎战。 两边接战没多久,曾魁便佯装不敌,将追击的梁山军引入了伏击区。 晁盖首战不利,接连三日命人叫阵,对方却只是龟缩不出。 此战梁山军乃是临时起意,所带粮草不多。 正在进退两难之际,营中突然来了两个自称是东边法华寺里的监寺僧人,因为不满曾头市平日欺压特地来投。 两人表示知道一条小路可以绕到曾头市后方,晁盖求胜心切,不顾林冲等人劝阻,执意率军前去劫营。 结果果真中了埋伏,带去的两千五百精锐折损了一大半。 好容易冲出包围,回营的路上又中了史文恭的埋伏,不但又损失了五六百人,晁盖本人也被一箭射中了面颊。 更糟糕的是,那刻有“史文恭”三个字的箭矢,竟然有毒! 人马损失过半,主帅又受重伤,梁山军只能撤兵。 林冲和鲁智深等人留下断后,命轻骑护送晁盖先回梁山。 可惜等他们拼死击退了追兵赶上来后,晁盖晁天王已经毒发身亡! 林冲这才想起武从文当日的告诫,一时间悔恨难当。 第69章 东家姓史? 扈三娘在楼下正等得心焦,突然看见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丫鬟“噔噔噔”的跑下楼,一边跑还一边大喊:“今晚诗魁武植武先生,要为丹绮姑娘赎身了!” 还聚在三楼的人群登时就“轰”的一声炸了锅。 有人高声斥责武从文“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有人小声议论要给花魁赎身得花多少银子。 扈三娘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对方嘴里那个“武植武先生”说的是谁,立刻气得柳眉倒竖。 “这个不要脸的色批!尽是嘴上好听,竟然要给这窑姐赎身!” 咬牙切齿的骂了一句,抬脚就要往楼上冲。 扈成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妹妹胳膊连连摇头,示意她稍安勿躁。 就这么一耽误,那小丫鬟便穿过了人群,直奔一楼而去。 四楼。 小丫鬟离开后,武从文便悠哉悠哉的坐在那里喝茶,倒是对面的丹花魁几次欲言又止。 好在没过多久小丫鬟便返了回来,身后还跟着一位五十多岁的老者。 “在下姓黄,添为揽翠楼掌柜。今天客人实在太多,老夫没能早来拜见先生,失礼!失礼!” 那老者走到近前,拱手自报了身份,紧跟着便是连声客气,压根儿不提赎身的事儿。 他不提,武从文可没闲工夫磨叽,直截了当的开口道:“事情黄掌柜都知道了吧?这是黄金两千两,够不够?” 黄掌柜连看都没看桌子上的银票一眼,呵呵一笑道:“这个恐怕不行......” “怎么?不够?那你开个价!” “这位公子,不是钱的事......” 不等对方把话说完,武从文就很没礼貌的打断道:“你做不了主是吧?那就去把能做主的人找来!” 黄掌柜见他这副做派,立刻皱起了眉。 只见他敛去脸上笑容,伸手拿起桌子上的那叠银票,很随意的翻了翻后嗤笑道:“黄金两千两,公子还真是一掷千金啊!可惜,这点钱在揽翠楼连个屁也算不上!” “哦?” 武从文也不生气,饶有兴致的看着他。 “那再加上这个呢?” 话音刚落,一个圆滚滚的东西便被扔到了桌面上。 “啊!!!” 丹绮身边的小丫鬟突然一声尖叫,整个人被吓得连退数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桌面上那个圆滚滚的东西,赫然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黄掌柜脸色剧变,刚要开口,却被武从文抢了先。 “黄掌柜认识这人吗?”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武从文突然身形一闪,一把抓住正往楼梯方向退的黄掌柜衣领,眯着眼睛问道:“我问你认不认识这人!” 黄掌柜不答,眼神闪动间手腕一翻,五指成爪向武从文脸上抓去。 武从文嘴角浮现一丝不屑,抬手擒住对方手腕一使劲儿。 “咔吧”一声,直接就给掰断了! 这黄掌柜也是硬气,忍着剧痛再次出招。 又是“咔吧”一声脆响,他的另一只手也耷拉了下去。 黄掌柜眼珠子都快突出来了,额头冷汗簌簌而下,却依然咬紧牙关没有出声。 武从文一边笑,一边看似很随意的一抬脚,后发先至的赶在了对方前头,然后狠狠往下一跺。 又是“咔吧”“咔吧”两声。 看着躺倒在地,还依然硬气耍狠的黄掌柜,武从文狞笑着再次抬起了脚。 下一刻...... “嗷呜!!!” 这五十多岁的老掌柜终于不充硬汉了,一边惨叫一边拼了命的摇头。 武从文踩在他两腿之间的脚不但没有抬起,还左右拧了拧。 “怎么样?黄掌柜想起来没?” 这下对方的眼珠子是真凸出来了,看起来就跟狠狠踩住肚子的蛤蟆似的。 武从文见都这样了,对方还是不回答,竖起大拇指赞道:“好!真是好汉子!你是在等人来救你吗?” 随着他这声问,三楼先是响起了人群惊呼,然后就是一阵呼喝打斗。 “没关系,我可以等。就是不知道你这蛋蛋等不等得了?” 说着,武从文脚尖微微发力,碾了碾下面两个软乎乎的球形物体。 “你到底是什么人?” 黄掌柜终于开口了,只是因为疼痛,说出的话有些含混不清。 “现在是我问你!” 武从文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脚尖猛地发力。 “嗷呜!!!” 又是一声狼嚎,黄掌柜晕了过去。 与此同时,三楼的打斗声也停了,这揽翠楼常备的二十几个护卫打手,哪里够武松等人杀的? 武从文回到桌边,冲坐在凳子上瑟瑟发抖的丹绮姑娘咧嘴一笑,然后拿起了桌上的酒壶。 这青瓷酒壶是那种细高形状的,武从文蹲下身,把小拇指粗细的长长壶嘴往黄掌柜鼻孔里一塞。 “咳咳咳!” 黄掌柜很快就被呛醒了。 武从文笑着对他说道:“听!楼下厮杀声已经没了哦!也不知你顶不顶得到下一波手下前来?” 黄掌柜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笑脸,仿佛看见了一个魔鬼,咬着牙问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唉!你怎么就是不长记性呢?我说了现在是我在问你!” 武从文缓缓起身,作势又要抬脚。 “别!我认识,他是城中兴隆米铺的陈金宝!” “下一个问题,陈金宝说他收来的赃物都送到你这了,请问你是怎么处理的?” “金银重新回炉,其他东西卖到黑市......嗷!!” “黄老板不老实哦!卖到黑市陈金宝自己不会吗?用得着再过你这一手!” “东西太多,不通过揽翠楼没人吃得下。” “卖掉的钱呢?” “自然是交给东家。” “谁是东家?” “这......嗷呜~~~史家!是城中史家!” 武从文一愣,沉着声音问道:“飞云商队的那个史家?” 黄掌柜一边吸着冷气,一边拼命点头。 “放屁!”,武从文突然暴喝出声,“陈金宝临死前都他妈招了!你还敢跟我胡扯?” 黄掌柜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大声喊冤:“好汉饶命!小人不敢撒谎啊!” 武从文很敏锐的察觉到了那一丝慌乱,突然压低声音说道:“熊熊圣火,焚我残躯......” 黄老板眼神一凝,不可思议的看向武从文。 武从文正要趁他心神不定时逼问,却听见楼下突然响起了一声暴喝。 “楼上的人听着!我们是临安府官军,速速扔掉武器投降,否则大军发动,定叫你等尸骨无存!” “我去!临安的警察出警效率这么高吗?才多大一会儿功夫了!” 武从文心里吐槽一句,就想把这黄掌柜带到别的地方再行审问,可一回头却发现...... 黄掌柜,死了! 第70章 线索断了 看着黄掌柜嘴角流出的黑色血液,武从文心里懊恼到了极点。 对方显然是在口中事先藏有毒丸,趁着自己刚刚分神咬破了封蜡,让他一步步查到的线索就此中断。 “妈的!信教的人都这么邪性吗?” 恨恨骂了一句,武从文起身飞快杀向了楼下。 为今之计,也只有先冲出官军包围再想办法了。 三楼的形势并不算糟,官兵来的虽快,可战斗力嘛......实在不敢恭维! 被武松和扈成两人守住楼梯口,黑压压一片盔甲鲜明,却只是嘴上叫的响亮,没有一个真往上冲的。 武从文拍拍弟弟肩膀,说了声“按计划从窗户走”,随即脚猛地往楼梯接驳处全力一跺。 “咔嚓”一声巨响,站满了官兵的木质楼梯瞬间坍塌,灰尘激荡间一片鬼哭狼嚎。 ...... 话说林冲、鲁智深等人护着晁盖灵柩回到梁山,众兄弟尽皆悲痛,宋江更是几次哭晕在了灵前。 宋江本就是山寨二把交椅,风头实力更是早已盖过晁盖,此时便顺理成章的成了老大。 不过他心里清楚,自己距离彻底掌控梁山还差最后一步,于是便当众发下毒誓:“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守灵期限一过,梁山泊人穿素衣、马着白孝,浩浩荡荡杀奔曾头市。 曾弄对这一战早有预料,提早便设下了防御。 他命人在东西南北四面各建了一座木寨,与曾头市主堡形成互为支援的犄角之势。 得到哨骑回报后,曾弄心知哀兵难敌,便下令各寨紧守山门,不准出击迎敌。 梁山大军抵达后,只休息了一晚便五寨同攻,可惜敌寨地形险要、修筑坚固,打了三天都没有进展。 曾弄觉得敌军锐气已挫,便想故技重施,趁着夜色在南北两寨与主堡之间的山林中设下了伏兵。 次日梁山军果然中伏。 可让曾弄没想到的是,梁山军不但没乱,反而奋勇厮杀。 混战中,曾头市首席教头史文恭不敌林冲,狼狈逃回;曾弄长子曾涂被花荣暗箭射中,死于吕方、郭盛二人戟下。 经此一败,曾弄才慌了手脚,一边再次下令坚守,一边派人向凌州官军求援。 在求援信中,他竟还写明了策略,告诉凌州知州要“飞奏朝廷,调兵选将,多拨官军,分作两处征剿:一打梁山泊,一保曾头市。” ...... 北宋虽然也有宵禁,但实际执行起来并不严格。 尤其是临安这种江南繁华大城,宵禁令更是形同虚设,坊市中的喧闹甚至能通宵达旦。 这倒是为武从文等人逃跑,提供了绝佳环境。 几人从三楼窗口跳下,包围揽翠楼的官兵猝不及防之下,转眼便被杀散。 等再反应过来,凶犯早就混入了四散的人群不见踪影。 既然敢去砸场子,武从文等人自然是提前做过功课的,没跑多远就钻进了一处小巷子,等再出来时,已经全都换了一身新装束。 之前落脚的客栈是回不去了,官府根据他们的相貌特征,很快就能查到那里。 不过这也难不住武从文,之前和小史浩分别时,对方不是邀请自己去他家住吗? 这货虽然没有答应,却暗暗把地方记了下来。 大摇大摆的找到地方,几人也不走门,寻了处隐蔽地方翻墙而入,可脚一落地武从文就愣住了。 白天来踩点的时候,这里明明是个很久没人住的闲宅,此时怎么会有一间屋子亮着灯? 最后进来的陈二狗身手不行,落地时打了个趔趄,顿时惊动了屋子里的人。 “什么人?” 一个男人的声音突然响起,警惕的语气微微颤抖。 武从文听出是一起南下的李管事声音,顿时松了口气,便随口答道:“是我!”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一个小身影一边往外跑一边惊喜的大喊:“扈姐姐,是你吗?” 武从文看着满脸兴奋的小史浩,心想:“这小子耳朵倒是挺灵!不过刚刚说话的明明是老子好吧......” 李管事取了灯笼引众人进屋,小史浩一路都紧紧抓着扈三娘的手,这让武从文更加不爽了。 斜着眼瞥去,微光下发现对方的两眼有些红肿,明显是哭的。 众人坐定,武从文看着亲自奉茶的李管事,奇怪的问道:“这大晚上的,怎么就你们两个在这?也没个丫鬟仆役啥的?” 李管事把茶碗放下,一脸便秘表情的想道:“这问题应该我来问好吧?你们这大晚上的来干啥?还放着大门不走非要偷偷翻墙!” 挨在扈三娘身边的小史浩替李管事回答了这个问题。 “大宅太吵闹,下午从城外回来后,便和李叔躲来了这里。武大哥之前不是不愿意来这边住吗?怎么......” 武从文尴尬的摸摸鼻子,心里吐槽:“靠!你小子会不会聊天?” 小史浩机灵的紧,瞬间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赶紧转头吩咐李管事去收拾客房。 李管事却没遵命,反而走过去拉起他说道:“少爷,既然有客人,咱们还是回老宅住吧!” 小史浩不明所以的看着他,愣愣的问道:“为什么啊?我还想和扈姐姐说说话呢!” 眼看李管事还要再说,武从文突然冷笑一声打断道:“李管事在担心什么?我们要是坏人,你们能回得了这临安?” 这句话刚说完,他就看见对方“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众位好汉不管为何而来,还请看在我家少爷年纪还小的份上大发慈悲!老朽也攒了些银钱,诸位尽可全都拿去!” “我靠!这是真把我们当强盗了啊!” 武从文看着磕头不止的李管事,狠狠咬了咬腮帮子。 不过他心里倒是有些佩服对方的忠心,琢磨一下还是决定透一点底。 “李管事误会了!我们南下临安并不是冲着你家公子来的,而是为了救人。” 小史浩此时也听出了点味道,抿着小嘴往扈三娘怀里缩了缩。 “不管诸位来临安是为什么,只要不伤害我家少爷,有事只管吩咐!” 武从文见他还是跪着不肯起来,干脆放弃了继续解释的打算,直接问道:“那好,我正好有事想要问问。” “好汉只管问,只要老朽知道的,定当言无不尽!” “揽翠楼是你们史家开的吗?” “是!此事虽然隐秘,老朽却不敢隐瞒。” 如此干脆的承认,倒是把武从文给搞得有点愣。 “史家和摩尼教是什么关系?” “摩尼教?老朽倒是听过这个名字,好像是从海外传进来的。不过和史家有何关系......老朽确实不知。” 武从文看他模样不像说谎,心里便有些迷糊。 李管家见他不说话,想了想说道:“临安城中信那摩尼教的人不少,多是贩夫走卒之流,想要打听并不难。不知好汉找他们做什么?” 之前的所有线索已经断了,自己几人更是再次变成了通缉犯,武从文稍一犹豫便将南下的目的,和之前的猜测说了一遍。 小史浩听后义愤填膺,拍着小胸脯保证一定帮忙,李管事也表示定会尽力帮忙打听。 第71章 打破曾头震九霄,魔幻大宋临安城 李管事说谎了。 次日一大早,他便借口出门采买回了史府,避开所有人找到了夫人。 “你是说,上个月果真有百多人从北边回来?” 一个不满三十岁的美妇人蹙着眉头问道。 李管事半弯着腰,语气恭敬的答道:“是。码头上有不少人都是咱们李家以前的伙计,他们亲眼所见,还说那个人也在船上。” “往哪去了?” “清溪!” “清溪......北边......难道是她回来了?” 李管事没有回答美妇人的喃喃自语,安静的站在一旁。 “这事莫要声张,也不必把浩儿强带回来。” 美妇发了一会儿愣后开口说道。 “这......小姐,那些人来历着实可疑,我怕......”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不过该来的挡也挡不住......还有,你不是说他们之前给了浩儿几颗药吗?效果如何?” 听到这个,李管事脸上立刻显出喜色,兴奋的说道:“吃了一颗,似乎真有效果!” “那便是了,这些人至少对浩儿没有恶意。若是果真如你所担心的那样,未尝不是个机会!” “李恩明白!只是小姐......” 美妇人挥挥手打断了他下面的话,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你疼浩儿,但他既然是李家的男人,便逃不过那副担子!” 李管事眼中闪过一丝不加掩饰的心疼,重重叹了口气。 美妇人见他如此,突然展颜一笑安慰道:“你也不必如此。浩儿虽然自小身体不好,但读书还是不妨事的。” 随即脸色又是一沉,压低声音说道:“史家安排浩儿去商队的心思所有人都懂,你一定要督促浩儿勤学苦练,长大后定要搏个功名。当年我李家但凡有一人为官,也不至于......” 话说到这,美妇胸口已经开始剧烈起伏,显然是恨到了极点。 同一时间,史府后宅也有三人正在谈论武从文。 “你的意思是,那几人并不是教中之人?”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端坐高堂,半眯着眼睛问道。 管家模样的男子躬身答道:“应该是。他们昨晚虽然提到了教中切口,但更像是在逼问下落。” 老者抿了口茶又问:“查清楚了吗?他们果然是从北边来的?” 管家悄悄瞥了眼另一个坐着的中年人,嘴上毫无停顿的答道:“已经反复查过,这些人是在郓州进入商队的,由独龙岗扈家引荐,扈家仅剩的兄妹俩也在其中。” “呵呵,有点儿意思。北边......还是随我史家的商队一起南下的......有意思!” “老太爷的意思是......”管家有些犹豫。 “派人去趟清溪。记得,只传口信。” 老者并没回答,说完便从太师椅上缓缓起身。 一旁的中年人赶紧站起搀扶,等从后堂转回来后,对还在等待的管家说道:“还有两件事立刻去办。一是送张贴子去钱塘县衙;二是把昨晚在场的伙计、护卫都处理掉,一群没用的东西!” ...... 曾头市。 梁山军连日攻打,曾家五虎中最小的曾升受不得激,不顾父亲严令率军出击。 正在攻山的梁山军,猝不及防之下顿时大乱,领军的李逵却是大喜,哇哇怪叫着不退反进。 曾升却没心思和他单挑,隔得老远便一箭射去,正中那黑厮肩膀。 还好鲁智深及时赶到,一番厮杀后不但救回了李逵,还把曾头市人马逼回了山寨。 曾弄虽然为此责罚了小儿子,却也从中看到了机会,当晚便派三子曾索和教习史文恭带队夜袭梁山军大营。 可惜宋江早有准备,提前设下座空营,待敌军发现中计,四面伏兵一齐杀出。 这一战曾头市损失惨重,曾索战死,史文恭只身逃回。 宋江趁势进军,一夜连拔四寨,直接杀到了曾头市堡下。 援军迟迟不到,曾弄屡败之下逐渐没了战心,便在众人的劝说下派五子曾升去梁山军大营请降。 可惜宋江此次出兵的目的很明确,不但一口拒绝,还扣下了作为使者。 满怀希望的曾头市众人,非但没能如愿,反而等来了梁山军更加猛烈的进攻,一时各起心思。 其中有个叫郁保四的,乃是曾头市斥候首领,趁夜向山下射书讫降。 宋江要杀的是曾家人,对其他人投降并不排斥,立刻派时迁前去接洽。 时迁外号“鼓上蚤”,最擅长这种偷鸡摸狗的勾当,更有内应接应,很顺利就混进了坞堡。 一番计议之后,时迁带回了郁保四献出的曾头市地形和布防图。 郁保四这边则谎称侦察到梁山军的防守漏洞,建议再次趁夜劫营。 曾弄以为派去求和的小儿子已死,走投无路之下决定孤注一掷。 当夜曾头市精锐尽出,再中埋伏全军覆没。 二子曾密突围时被“美髯公”朱仝一刀劈死,四子曾魁被乱军踩成了肉泥,曾家五虎的师傅苏定被花荣一箭射穿了喉咙,武功最高的史文恭被刚上梁山的“玉麒麟”卢俊义活捉。 郁保四带着提前装扮好的一队梁山军诈开堡门,梁山军一拥而入,将曾头市上上下下屠了个干净。 宋江率军返回梁山,在晁盖灵前砍了曾升脑袋,更将史文恭当众剖腹剜心,正式成为梁山之主。 只是让这位始终一心招安的老兄没想到的是,曾头市被灭的消息传到汴梁后,顿时掀起了轩然大波,几日后便有一道诏书飞送西北。 ...... 不得不感叹史家的神通广大,仅仅在史家别院躲了一天,揽翠楼的血案就被定了性。 官方通报十分魔幻:揽翠楼掌柜黄万里监守自盗,幸得义士武从文等人慧眼识破,潜逃不成后畏罪自裁。 当从小史浩嘴里听到这个消息时,武从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尼玛......这也行?!老子不但没罪,还他妈成了义士?” 面对如此离奇的临安官场,武从文不敢再把希望寄托在小史浩身上了。 他一个十岁的孩子有个屁能量,还不是背后的史家牛逼? 而各种迹象表明,揽翠楼就是史家的产业。 自己把人家场子砸了,还能指望人家以德报怨? 这史浩要是正房嫡子倒还有可能,一个被扔进商队自生自灭的庶子...... 武从文肯定这里头一定有阴谋! 前天晚上动静闹的太大,临安城再待下去估计也打听不出什么消息,他决定立刻出城。 至于去哪? 从莫干寨的朱杰开始,便有一个地名被反复提及----临安城西面的清溪! 可就在他收拾妥当准备离开的时候,更魔幻的事情开始了...... 第72章 会所区 一大早,背着包袱的陈二狗刚一打开史家别院的大门,武从文就看见门口站了一群人。 当先一人身着粗布长袍,身后跟着七八个衙役打扮的壮汉。 武松的第一反应就是官府变卦了,一手按住腰间刀柄,张嘴就要喊出:“大哥快走,我来断后!” 来人刚刚正要敲门,手都举起来了却被闪了一下,脸上正在尴尬,察觉到武松的异状,顿时吓得后退一步。 武从文及时按住弟弟的手,拉了个长音问道:“不知您是......” 那人定了定神,竟然躬身一拜道:“在下薛别,添为钱塘知县,今日特来请武先生赴宴。您这是要出门?” “啥玩意?钱塘知县?这穿的比身后跟班还寒酸的货,是这临安城的父母官?也太他妈假了吧!” 武从文不理对方的疑惑,瞪大眼睛上下来回扫描。 薛别见状,讪然一笑道:“下官家中清贫,让先生见笑了。” 武从文一句“我靠!”差点脱口而出,穿越后终于见着比自己还不要脸的存在了! 更让他怀疑人生的还在后头...... 感觉眼前并不是个圈套,武从文把手里的缰绳递给陈二狗,随口问道:“薛大人要请我去哪赴宴啊?” “呵呵,这临安城里,能配得上先生身份才学的,自然是揽翠楼了!” “咳咳咳!” 武从文差点没被自己唾沫呛死。 “我尼玛,老子前天晚上刚在那杀了人,今天就要再去赴宴?要不要这么刺激!” 薛别仿佛没读懂他的反应,拱拱手一本正经的解释道:“先生前晚在揽翠楼作出两首传世佳作,想来那里定是风水宝地!再有,揽翠楼的东家感念先生替他揪出内贼,定要重重感谢一番。” 武从文听出对方特意在“重重”两个字上加了重音,能明白意思,却猜不出由来。 薛别见他半晌不答,以为是在作态拿捏,赶紧上前一步低声道:“武先生,今晚赵大人也会到场。” 武从文强忍着没去问“赵大人又是哪个?”,说了句“我知道了”,伸手接过拜帖。 薛别见任务顺利完成,脸上全是喜色,又寒暄了两句便告辞离开。 重新关上大门,脾气最急的扈三娘立刻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武从文看看她,心想:“你问我?我问谁去!”,嘴上却答道:“晚上一去便知。” 武松立刻反对:“大哥,你真要去?我总觉得太过蹊跷,不会是个圈套吧?” 武从文没好气的白了弟弟一眼,嗤笑道:“真要是个圈套,哪用得着这么费事?直接派大队官兵来抓人就是了!” 众人听他这么一说,倒是都觉得有道理,可还是心存疑虑。 武从文也迷糊,心想小史浩要是在就好了,可以问问他家里为啥要请自己吃饭?还有那个赵大人是谁? 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干脆一咬牙对众人吩咐道:“防人之心不可无,今晚二郎和我一起去揽翠楼赴宴,其他人留在这里随时准备接应。” 大家伙都觉得很有道理,只有陈二狗蹦出俩字:我不! 武从文明白他的意思,笑着一脚踹过去骂道:“你不个屁啊!真有事要跑,我俩还他妈得顾着你!” 陈二狗既不生气也不害臊,一梗脖子说道:“不用大郎哥顾着俺,俺给你俩断后!” “我尼玛......” 武从文又踢了他屁股一脚,心里却是有些感动。 华灯初上,北市坊依旧那么热闹,丝毫看不出两天前才发生过命案。 武从文路过一个卖折扇的小摊,突然想起自己之前那把丢在揽翠楼里了,便停下脚步问道:“老板,这扇子怎么卖?” 摊主见来了生意,赶紧笑着答道:“这位客官,您手里拿的这把二十个制钱。” 武从文一听就不乐意了,“欺负我不懂行是吧?我前两天刚在附近买过,才他妈十五!” 他倒不是在乎那五个大子儿,只是不爽被人宰。 摊主见他衣着华贵,身后还站着两个彪形大汉,赶紧点头哈腰的解释道:“客官莫急,您拿的这把的确比别的贵一些......” 不等对方把话说完,武从文就嗤笑一声打断道:“切!我还不知道你们这些奸商,被揭穿了就随便找个借口。今天你要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看我不掀了你的摊子!” 摊主急道:“客官您先听我讲完啊!您手里拿的这把可不一般,上面题的诗乃是新作,就是前天揽翠楼诗会上一举夺魁的那首!听说是一位姓武的大才子所作。” “啥玩意?!” 武从文瞬间瞪大了眼睛,赶紧展开扇面仔细观瞧,上面果然是自己前晚剽窃......不!创作的那首《题龙阳县青草湖》。 “我去!不愧是江南,这的人真他妈有商业头脑!这才两天,就做成商品开始卖钱了!” 摊主见他模样,顿时松了口气,然后就开始吹嘘这首诗多么多么好!大家伙都说绝对能流传千古! 嗯! 这马屁拍得舒服! “啪”的一声合上折扇,武从文大声冲身后的陈二狗吆喝了一嗓子:“给钱!双倍!” 没错,这货还是没能拗得过陈二狗,把他给带来了。 主要是想来想去,觉得今晚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迈步走向揽翠楼,远远便看见门口有两个人在张望,一看见武从文三人,其中一个快步迎了过来,另一个转身跑进了楼内。 “武先生请,我家大人已在四楼等候多时了!” 武从文认出他是早上跟在薛别身后的衙役之一,便笑着点了点头。 揽翠楼还是那么热闹,只是今日大概因为没有诗会,一二两层的客人显得比上次更加喧闹一些。 跟着对方往楼上走,武从文突然想到一个好奇了很久的问题,便随口问道:“这揽翠楼的五楼是干什么的?” 侧着身引路的衙役闻言一愣,随即颇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 武从文心里奇怪,暗自琢磨:“咋了?老子问错话了?” 却听对方突然凑近了低声答道:“小的也没上过五楼,不过先生今晚定能知道!” 武从文听了这话,顿时心底了然。 “靠!会所的vip区啊?!” 整个四楼只有一桌,就摆在前天晚上他和丹绮姑娘对坐的位置。 只是檀木小几已经换成了足够十几个人坐的大圆桌,却只稀稀落落的坐了六个人。 薛别还是早上那身粗布道具,看见武从文后第一个起身相迎,另有四人紧跟着站了起来。 只有一个看起来五六十岁的老头,明显慢了其他人一步。 武从文心想::“靠!这人谁啊?这么拽!难道就是那个‘赵大人’?” 第73章 摸不着头脑的饭局 薛别亲热得有些肉麻,紧走两步一把攥住了武从文的手就不松开,然后就开始一套接一套的恭维话,好像武从文能来是给了天大的面子。 “来来来!让我为武先生介绍几位朋友。” 肉麻了好一阵子,薛别才像刚想起来似的,开始为武从文介绍其他人。 结果第一个就把武从文给听愣了。 “这位陈老板乃是临安粮行第一人,这城中的米行粮铺,十家中有八家都是姓陈!陈老板平时扶危济困,着实是善名远播!” “做粮食生意的?今晚这饭难不成是个商务局?” 尤其是听薛别的语气,亲热中还带着几分谄媚。 “不都说‘破家县令、灭门知府’吗?别说现在是宋朝,就是放到后世,一个省会城市的市长,也用不着巴结一个商人吧!” 心里疑惑,武从文却没表现出来,不动声色的接着听薛别介绍。 今天还真是个商务局。 有粮商、茶商、开酒楼的,还有一个经营漕运,也就是做物流的,全都是这年头最赚钱的买卖。 哦,不对,还差一个盐商,那才是最暴利的行业。 想到这,武从文不由得把目光投向了最后一人,也就是刚刚起身最慢的那个。 “这位史老乃是临安商界翘楚,平日里更是修桥补路善行无数,堪为临安第一大善人!” 薛别介绍此人的时候,语气都明显比之前恭敬了几分。 武从文又是一愣,忍不住仔细打量起对方,心想:“姓史?小史浩那个史家?” 对方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笑着拱手道:“早听说武先生和犬子相识,南下时还救过犬子性命,今日才得拜见,失礼了!失礼了!” 武从文笑着回礼:“史老客气了,武某一路南下,还多亏了贵商队照拂,该是我谢您才对!” 嘴上客气,这货心里想的却是:“靠!小史浩长得眉清目秀,和这老家伙一点儿也不像啊!难道是他娘长得比较漂亮?” 史鹏哈哈一笑,随即改变话题道:“听下人说,武先生前日才惊八座,实在是让我这区区揽翠楼与有荣焉啊!” 武从文听他提起这茬,心头不禁更加疑惑。 之前这揽翠楼的东家是谁,所有人都讳莫如深,兴隆米铺的陈金宝更是到死都不肯说出来。 这会儿怎么承认的这么痛快? 今天这饭局到底是谁组的?目的又是什么? 史家?为了感谢自己救了他儿子? 规格好像又太高了点儿...... 心里虽然迷糊,但装逼这货最拿手,当下尽可能的少说话,摆出一副“我啥都知道,可我就是不说”的高深模样。 薛别继续充当主持人,招呼众人落座。 武松坐在哥哥边上,陈二狗却不肯入席,坚持站在老大身后。 武从文清楚他的脾气,便没多劝。 在座的要么是官要么是商,酒场应酬都是基本功,几桩奇闻轶事讲下来,气氛很快便火热异常。 武从文继续装逼,秉承着“少说多听”的原则,脸上始终保持着淡笑,偶尔才夹一口菜。 桌上的菜肴有点像后世的淮扬菜,样式精美异常,味道却偏清淡。 武从文是个标准的重口味,尝过几口便没了兴趣。 众人见他这般做派,悄悄对视一眼也都放下了筷子,一时有些冷场。 领着武从文上楼的那个衙役见状,快步走到薛别身边耳语了几句。 薛别脸显了然之色,冲史鹏使了个眼色。 不多时,一阵莺声燕语中,在座的每个人身边都多了位姑娘,就连武松都不例外。 这下武从文心里更迷糊了。 “好家伙,放眼看去全都是a级美女,这尼玛完全是一副巴结上级的架势啊!到底是咋回事?” 有了美女加入,桌上的气氛重新火热。 又几轮酒过后,几个生意人大概是放开了,言语间逐渐露骨。 “武先生来的实在不巧,今年的大潮刚过,倒是错过了那‘钱塘金潮’的盛景!” “唉!陈老板这话不对!大潮过了,还有每月的小潮嘛!难不成你是心疼那几片金叶子?” “极是!极是!金潮妙处不在‘潮’,而在有贵人观瞧!我等只管准备就是!薛大人,您说是不是啊?” “呵呵,薛某又有眼福喽!这可都是沾了武先生的光啊!” 武从文听得云里雾里,只能继续装深沉。 “靠!老子就是不说话,看你们还能试探到什么时候!” 正在心里吐槽,武松突然用胳膊碰了碰他,小声说道:“楼上有人刚刚下去!” 武从文微微点头,他也察觉到了。 两人正嘀咕,之前那个衙役又从楼下跑了上来,对薛别耳语几句后递给他一张纸条。 薛别看后脸色立刻变得有些难看,过了好半晌才挤出一个笑容道:“武先生见谅,赵大人刚刚派人传信,说有重要公务需要处理,明日再专门设宴给先生赔罪!” 武从文哈哈一笑,站起身道:“没事儿!没事儿!既然赵大人不来,武某就告辞了,感谢诸位款待!” 薛别一愣,脸色更难看了几分,其他人更是露出些许惶恐。 只有史鹏脸色不变,依旧笑呵呵的说道:“武先生这就要走?前日丹绮姑娘听了先生大作,这两天可是一直念叨您呢!” 武从文心中冷笑,拱了拱手转身就走。 吃了一晚上糊涂饭,回到住处,武从文更糊涂了。 扈家兄妹守着一院子的大小木箱正在瞪眼,见他回来立刻询问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武从文心想:“你们问我,我去问哪个?” 随手打开一口箱子盖,火光照耀下满当当的都是银锭。 扈三娘见他还要去开第二个箱子,直接递过去一叠纸。 “不用看了,这是礼单。” 武从文接过来一张张翻看,心想“这是给老子送礼?” 心里疑惑,他抬头问扈三娘:“怎么没有落款?是什么人送来的?” 扈三娘摇摇头:“不知道!你们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来敲门,一群人抬着箱子就往里进。我问他们是什么人,也没人回答,只说是奉命行事。我和我哥不敢做主,就让他们把东西都先放院子里了。” 武从文把眼一瞪,没好气的说道:“你俩傻啊!放院子里干啥?现在还得自己费劲往屋里搬!” 扈三娘一愣,随即也瞪起了眼睛。 “你才傻!来历不明的东西能收吗?” “为啥不能收?他们敢送,老子就敢收!” 说完这句,武从文扭头冲身后的武松和陈二狗喊道:“给我搬!” 第74章 临安城里各心思,收礼收到手抽筋 烛光下,武从文还在看那叠礼单,思维却已经发散。 “又是请客又是送礼,而且还是重礼......” “这肯定不是史家的面子,没见今晚史家家主史鹏也在吗?” “难道是把老子当成什么微服私访的大人物了?” “微服私访......钦差?!” “我靠!这宋朝的狗皇帝怎么也喜欢玩儿康辫子那一套......” “也好!老子正愁不知该去哪打听消息呢!” “不过......这摩尼教是要造反的,浮在官面上肯定啥也听不着.......” “看来,得搞出点儿大动静才行!” 事情还真让他蒙着了。 薛别散席后并没回家,而是直接去了知州衙门。 古代的官府和现代不同,都是前面办公后面住人的格局,杭州知州一家就住在州衙后院。 偷摸的从后门进入,赵霆早就在等着他了。 “薛大人以为如何?” 赵霆半眯着眼睛坐在那里,语气很平静。 薛别听他不叫自己的字,而是口称“薛大人”,心里就是“咯噔”一下! “这狗东西现在就预备和自己撇清关系了?” 心里虽然忐忑加不爽,面上却无比恭敬,弓着腰回话:“下官觉得对方气度沉稳,可似乎又无意太过隐瞒身份,该当不难对付!” 赵霆小眼睛里光芒一闪,他从对方的话里听出了两层意思。 一是:事情不大,用不着太担心。 二是:我只是下属,真有什么事儿,你这个上官休想脱得了干系! 赵霆在心中冷笑一声,嘴上却同样保持平静:“何以见得?” “那姓武的答应赴宴答应的很痛快,席间虽然惜字如金,对揽翠楼的姑娘却是来者不拒。” “来者不拒?他不是没带人走吗?” “那是姓武的眼光高,史家已经答应让丹绮姑娘见客了。” 赵霆微微点头:“几家送去的礼物他也没有推辞,刚刚有人回报,已经全都搬进屋里了。” 薛别立刻脸现喜色,用力一拍手掌道:“着啊!看来也不是个一条心的!” 赵霆鼻子里突然重重一哼。 薛别立刻收敛了笑容,语带惶恐的低头道:“是下官忘形了!大人觉得还有不妥?” “若真是同路人,咱们早就收到消息了!” 薛别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半晌后才犹豫着问道:“会不会是咱们看走眼了?” 赵霆颇有深意的看他一眼,摇头道:“从北而来,身手不凡又颇具文采,世上哪来的那么多人才?!” “大人慧眼如炬!先是飞云商队,再是兴隆米铺,最后大闹揽翠楼,这三处可都是史家的产业......难道是冲着史家来的?这么一想,姓武的做事倒是颇有章法!” “哼,太有章法了!把我等都当成了傻子!” “大人的意思是......苦肉计?!” 赵霆瞥他一眼,重新眯起眼睛道:“北边的事情看来是定了,有些人也急了!你我终究只是流官,在这东南无根无基......” 薛别闻言浑身一震,脱口而出:“那可该当如何?!” 赵霆露出一丝冷笑:“想找替死鬼?却也没那么容易!” 第二天,武从文还是没能再次见到丹花魁,因为杭州知州赵霆设宴的地点不在揽翠楼,史家也没人出席。 陪客全是临安城里的各路才子,就着武从文的两首大作,整整吹嘘了一晚上。 回到史家别院,院子里再次摆满了大小不一的木箱。 只是这回没有黄白之物,装的全是古玩字画! 武从文躲在房里,正要给这些东西估价,陈二狗就来敲门说来了客人。 来人自称史府管家,再次云山雾绕的奉承了一番,临走时留下了一个小盒子。 武从文将那巴掌大的盒子打开后发现,里面装的是一张房契。 “呀!是咱们现在住的这里!” 扈三娘探头看清楚上面的字后,惊讶的喊了一句。 “瞅你那点儿出息!”,武从文没好气的白她一眼,“我白天都打听了,临安城里这么大的宅子也就卖五千两。昨天晚上收的那些都足够买十套八套了!” 扈三娘很不爽的瞪了回去,撇嘴道:“还好意思说我!一整天不干正事,就在那满城打听房价。我看你是乐不思蜀了!” 武从文一句“你懂个屁!”就要脱口而出,结果瞅见这妞的手已经按在了腰间长鞭上,赶紧把话咽了回去,眯着眼道:“山人自有妙计!” “德行!” 第三天还是赵霆做东,陪客换成了临安城里的大小官员,薛别也在其中。 席间的话题又变了,所有人话里话外都在感叹为官不易、日子清苦。 武从文看看薛别那身已经换成丝绸材质的长袍,笑而不语。 当晚,院子里的礼物换成了地契,有城里的宅子,也有城外的良田。 第四天恰逢本月钱塘小潮,史家一大早就派人来约晚上的饭局。 与史家人前后脚,薛别也登门了,同样是邀请今晚共赏江潮。 “薛大人见谅,我与小史公子相识在先,他又是先到的,已经答应下来了......” 武从文大马金刀的坐在那里,只是抬手拱了拱,屁股连动都没动。 几天下来,这货装逼装的是越来越有心得了! 薛别明显很失望,却也挑不出毛病,只能约了明晚后告辞。 午后,武从文没再留人看家,五个人婉拒了史家派来的马车,步行前往城南。 浙江亭,临安城内最好的观潮地点。 临安城乃是杭州州府所在,杭州又归属两浙路,浙江亭由此得名。 这一带明显是被净了街,平时成群结队的乞儿全都不见了踪影。 武从文停在一个卖糕的小摊前,一边掏钱一边看似随意的问老板:“怎么没见小辫子?” 摊主麻利的装了两包桂花糕,随口答道:“官府有令,今天不准他们到这边来。” 两人口中的“小辫子”是个乞丐,八九岁的年龄,顶着个与瘦小身材极不相符的大脑袋。 可能是生了芥藓之类的疾病,搞得头顶秃了好几道,远远看去剩下的头发就像数条小辫子,于是就得了这么个外号。 “哦,本来还想再请他吃块糕的,看来今天是没机会了。” 武从文随口笑道,把一包桂花糕递给了身后的扈三娘。 这妞和他一样,也吃不惯清淡的淮扬菜,却对当地的糕点情有独钟。 “呵呵,也就是客官心善,不然那小砍头的一辈子也别想吃着这等好吃食!”摊主习惯性的恭维了一句。 武从文瞥他一眼,笑了笑没说什么,把钱扔在了转身就走。 浙江亭名字带“亭”,实际上是座五层的木楼,正建在钱塘江畔,早有一大群人等在楼下。 没啥营养的寒暄一阵,众人进楼,跟在史鹏身后的一个家仆却去到了那处卖糕的摊子前。 第75章 浙江亭上观金潮,钱塘江边官商斗 今天明显是史家做东,陪客的除了之前那几位,又多了不少武从文没见过的新人。 史鹏一介绍,他才知道全都是临安城里的富户,家中不但各有生意,还在城外广有良田。 要不说商人心细,今天桌上不再全是好看不顶饿的花架子,多了不少大鱼大肉,只不过摆盘同样别具匠心。 武从文连煮了好几天方便面,此时丝毫也不顾及形象,吭哧吭哧的先就啃了一整条烤羊腿! 现场也没人敢笑话他,只是轮着番的敬酒。 这年头的酒都是真正的纯粮酿造,又以秘法在其中加了诸多配料,喝起来既香醇浓厚,又甘甜可口,武从文倒是喜欢得紧。 尤其是其中的杨梅酒,用端午节后新的杨梅入酒,几个月下来正是色泽艳丽剔透、味道浓郁清甜的时候。 经营布匹生意的吴老板见他喝得畅快,便凑趣的笑道:“在下家中还有几坛新成的荔枝露,回头便让人送到武先生府上。” 开粮行的陈老板立刻笑道:“老吴竟说空话,还什么回头?我这便吩咐家人送来几坛珍藏的‘桂叶鹿蹄’来!” 不等吴老板开口反驳,另一个骨架粗壮的男人抢先开口道:“那玩意儿有啥喝头?武先生一看就是练家子,我这就让手下人搬一坛子‘浪里麒麟’来,等会儿看完潮水,正好去史老大的揽翠楼痛快!” 他这话一出,满座立刻哄堂大笑。 武从文认得此人,姓董,做的是漕运。 只是对方口中的“浪里麒麟”是个什么玩意?完全听不懂,只能猜到应该也是一种酒。 史鹏笑着凑近解释:“那‘浪里麒麟’就是用虎鞭、鹿茸和落龙子泡出的酒。” 武从文“哦”了一声,还是迷糊。 前两样他知道,可这最后一个“落龙子”又是个啥玩意儿? 史鹏看出他的疑惑,想了想解释道:“那‘落龙子’生于海中,体形似龙又似马,传说上天入海、无所不能。” 武从文明白了。 原来是海马啊! 一旁的扈三娘虽然也还是没听明白这“落龙子”是啥,但虎鞭和鹿茸有何功效却是没有理解门槛,顿时红了脸颊。 她今天还是一身男装,虽然瞒不过在场的任何一个人精,不过这些人也都假装不知道,说笑起来并没什么顾忌。 宴未过半、酒方半酣,突听有人大喊:“来了!来了!” 武从文被众人请到观潮栏边,远远望见一条银白色的细线自入海口处起,不多时耳中便听见了轰隆隆如同春雷。 扈三娘挨在他身边,满脸惊奇之色。 随着银线越来越近,她想发些感慨,可惜肚子里墨水太少,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真好看!” 武从文倒也没资格笑话人家,这货心里喊的是:“奈何老子没文化,一句卧槽打天下!” 正感叹间,身后琵琶乍响,一回头看见位窈窕女子不知何时坐到了楼中,怀抱琵琶、手指翻飞。 即便对方头上戴着纱帘,武从文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是谁。 丹绮姑娘,揽翠楼唯一指定花魁! “这史老头还真是说话算话,看来是真下血本了!” 那晚诗会他就听人说了,这丹花魁从来不出揽翠楼,平时想见一面都难,更别说当众献艺? “欣赏”着即便坐着也藏不住的曲线玲珑...... 呸呸呸! 是天籁琴音! 武从文突又听见身后响起了几声惊呼。 他听出这回不仅仅是扈三娘的声音,其中还有弟弟武松三人的。 好奇的重新转回头,武从文就看见了让他目瞪口呆的一幕。 空中纸屑纷飞而下,被夕阳一照,反射出刺目的金光,竟是一大片薄如蝉翼的金箔。 水中银线恰到楼底,金箔正落在浪头之上,水花飞溅中金银交辉! 这还没完,楼下不远处突然响起一阵鼓声,数百个不知何时到来的吴地健儿已经跃入水中。 这些人全都披散着头发,赤裸的上身画着文彩,手中各执一杆彩旗,正在争先恐后的向潮头冲刺! 江边已经聚满了百姓,纷纷议论:“今日为何如此阵仗?也不是大潮啊!” “估摸着是有哪位大人物来了......” 议论声中,游在最前面的一人已经冲进了潮头,浪花中身子一隐,随即高高跃出水面,整个过程手中的彩旗竟然没沾到一点水! 喝彩声轰然响起,武从文也忍不住问身边人:“这人是谁?好厉害的水性!” 漕运董老板闻言笑道:“此乃我漕帮之中第一好手郑子英!” 周围人也纷纷凑趣:“这是他连续第几次夺魁了?” “十七次!”董老板语气说不出的得意。 史鹏递给武从文一个檀木盒子,然后在他不解的目光中将盒盖打开,露出满满当当的金色叶片。 “此乃临安风俗,健儿们献技,便得有人打赏!” 说着抓起一把金叶子,抬手撒向了空中,算是给武从文打个样。 “我尼玛!原来这就是前几天提到的‘钱塘金潮’,是他妈真不把钱当钱啊!” 说实话,武从文真有点儿被惊住了。 略带机械的学着史鹏伸手入盒,抓了满满的一把,有样学样的往前一抛。 这些金叶子打造的极薄,形状应该也是特别设计的,被江风一吹不断翻滚,落下的速度既不快,又要比漫天的金箔稍快。 两者在夕阳的照耀下交相呼应,一时间好像漫天都是黄金飞花! 水中大队赶到,恰好赶上金叶子落水。 数百人在潮头浪间翻腾着身子变换各种姿态,一手接拾落水金叶,另一手的彩旗却无一面被水沾湿。 “这水性!要是组成水军,谁他妈能过得了长江?要是有合适的海船,就是横渡太平洋、发现新大陆都没啥问题吧?!” 就在武从文大发感慨之时,变故突生。 翻滚的潮头突然冲出一截断木,一个汉子只顾着抬头去接金叶子,冷不防被撞中了头部,吭都没吭一声就不见了踪影。 这还没完,那截断木被挡了一下,立刻在水中打横。 敢做这等搏命活的人,水性自然是极好的,可惜之前为了抢那些金叶金箔全都挤成了一团,瞬间就被断木扫中了一片。 惊呼声中,有几个挣扎着重新浮出水面,更多人却是再也没能重见天日。 与岸边的惊呼不同,武从文身边却是轰然叫好! “好!有五个浮起,陈老板,你可是输了哦!” “晦气!老董你也是好本事,竟能练得出这般好手!” “哈哈!过奖了!过奖了!都是儿郎们争气!” 武从文皱着眉一回头,发现身边这些人似乎对刚刚的惨剧早有预料,而且还开了赌局。 只不过赌注是轻飘飘的银票,赌具却是活生生的人命! 就在他被这群畜生气得手脚发冷的时候,变化再起。 不远处的江边猛起起一声响锣,随即便见那些正在争抢金叶、金箔的健儿纷纷向那边游去。 武从文奇怪的转头看向史鹏,却见对方没什么变化,其他诸位老板却是一个个脸色难看得很。 “史家主,那是......” 史鹏微微一笑道:“知州大人来了,不知今天能撒得几份?” 武从文听得更迷糊了,立刻把头转向另一边。 被他盯上的董老板黑着脸解释道:“那是水师告身。” 说完,语气恨恨的骂了一句:“这群养不熟的狗东西!不少还是我漕帮的......” 武从文明白了。 原来是一出“官商斗”的戏码啊! 自己今天选了赴史家这边的商贾宴,看来赵知州那边不高兴了,这是来搅局的。 你们商贾不是撒钱吗? 老子就撒公务员入场券! 不得不说,国人几千年来还是更看重权力。 金子再好,也总有花完的一天,可成了公家人,一辈子都能吃皇粮! 那他妈可是铁饭碗! 随着水中健儿靠近,岸边一排衙役开始往江里扔纸。 这种事显然不是第一次发生,那些先游到的根本不等纸张靠近水面,手中彩旗一举一卷,得手后立刻跃上了江岸。 “妈的!今天竟然撒了一百张,姓梁的可真舍得!” 最利益相关的董老板再次恨恨的骂道。 “呵呵,有意思了......” 武从文突然笑了。 趁所有人都没注意,“唰”的一下把盒子里没来得及撒的金叶子全部收进了物品栏。 第76章 一点儿被软禁的觉悟都没有 既然官方出了面,这场闹剧便演不下去了。 所谓“民不与富斗、富不与官斗”,这些地头蛇再牛,也不敢公开与官府撕破脸。 下楼时,武从文又见到了那个率先冲入潮头的郑子英。 此时他怀里正抱着个头扎羊角辫的小女孩儿,看模样和小史浩差不多年龄。 方才郑子英并没有去争抢那些水师告身,董老板显然是对他的忠心很满意,特意招呼过来赏了锭银子。 武从文以为这是规矩风俗,便也掏出十两银子递过去,还顺嘴问了一句:“这是你家孩子啊?几岁了?” 郑子英赶紧躬身行礼,笑着答道:“回大老爷的话,这是我家囡囡,今年十岁了!” 小姑娘也不怕人,睁着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不住打量武从文。 武从文见她模样可爱,便又掏出十两银子递到她眼前,笑呵呵的说道:“告诉叔叔,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姑娘终于害羞,紧了紧手臂,把脸埋进了父亲怀里。 郑子英赶紧道歉:“小孩子没见过世面,大老爷莫怪!” 武从文哪会生气,把银子递给郑子英。 对方立刻推辞:“使不得!大老爷刚刚已经赏了!” 武从文不由分说的往他怀里一塞道:“按我老家那边的规矩,第一次见面必须要给孩子见面礼的!” 说罢用手指弹了两下小姑娘头上的羊角辫,笑着离开。 ...... 次日,武从文如约去赴赵知州的宴,出发前决定今晚开始搞事。 结果到了地方却发现这回做东的并不是赵霆,而是两浙路制置使陈建。 宋代官职体系很乱,行政区划分却比较明晰,按正式制度分为州和县两级。 后来为了加强中央集权,也为了防止地方官员结党揽权,又在州以上置“路”。 临安城就是建在钱塘县地盘上,钱塘县属于杭州,杭州上面就是两浙路。 对比后世的行政区域划分,县就相当于县,州相当于地级市,路大致相当于一个省。 朝廷初时在每个路设经略安抚使,掌管一路军政;设转运使,掌财赋。 二者是平级的。 随着时间推移,转运使的职权逐渐扩大,兼理边防、治安、钱粮、监察等项事务,成为事实上的一把手,便是制置使。 所以这位陈大人,就相当于是浙江省的省委书记、兼省长、兼财政厅长、兼检察院院长、兼公安厅厅长、兼军区司令...... 武从文一听他的身份就知道坏了! 这种层次的高官,满大宋也没有几个,绝对全都是能通天的存在。 自己之前的装神弄鬼糊弄赵霆和薛别可以,想糊弄他? 恐怕够呛! 实际情况也和他想的差不多,酒只喝了一圈,菜还没吃几口,始终没开口的陈建就发难了。 “武先生不知出身何地?又师从何人?” “完球!” 武从文一听对方口音,心里就是一声哀嚎。 这狗日的也是北方口音,自己想要瞎编恐怕是不行了。 不过这厮就是胆子大,甚至说一句“无法无天”都不为过,万般念头只在脑子里打了个转,就下定了决心。 只见他突然把眼睛眯的只剩下一条缝,然后用眼角余光斜瞥着陈建。 原本信心满满的陈大人看见他这副做派,心里立刻就是一突突。 “这般嚣张又无礼的模样......倒是很像那几个奸贼的党羽?” 不过他养气功夫了得,表面上丝毫不露端倪。 武从文既然开了头,也就没了退路,一边继续斜眼瞥人,一边微微露出冷笑。 不得不说,这段日子的锻炼是真有用,那模样还真他妈挺唬人的。 这俩人谁也不开口,其他人可吃不住劲儿了,赵霆还好些,薛别的脑门上已经见了汗。 就在气氛压抑到了极点之时,武从文突然开口了。 “陈大人也是从北边来的吧?怎么净问这些屁话!” 众人惊愕,那可是转运使大人,这人怎么敢张嘴就骂?! 陈建脸色慢慢变红,显然是被气到了,正想开口斥责,没想到又被对方抢了先。 “陈大人来这两浙路多少年了?不知有没有听过摩尼教这个名字?” “唰”! 陈建的脸色迅速由红转白,竭力稳着心神反问道:“摩尼教?本官自然听过,一个海外传来的小小妖教罢了,平日里骗骗愚夫愚妇,不知武先生提他作甚?” 武从文冷笑道:“小小妖教?那不知陈大人可知一个月前,曾经有人北上......其后又有更多人南下?” “啪嗒”! 陈建手里的酒杯掉在了桌面上。 同样脸色大变的薛别一咬牙,突然把手里的酒杯往地上一扔。 “咔嚓”一声瓷杯碎裂。 “哎呀!这还没吃几杯酒,下官就醉了,失礼!失礼!” 武从文脸上在冷笑,心里狂骂:“这尼玛反应速度......大宋好下属啊!” 他刚刚看见陈建的脸色明明已经变得更白,薛别那一打岔,借机恢复了正常。 “武先生何意?这临安本就是南北来往要道,本官公务繁忙,哪里会有精力关心什么人北上?什么人南下!” 陈建的话虽然说得滴水不漏,武从文知道自己猜对了。 一咬牙,他决定打出最后一张底牌。 只见他猛地睁开一直半眯着的双眼,淡淡的吐出两个字:“清溪......” ...... 武从文知道自己必须得跑路了。 直觉告诉他,自己陷入了一个巨大且复杂的阴谋。 而刚刚的晚宴,就是摊牌的时候。 自己的底牌已经打光,再不走,恐怕就走不了了! 不过他还是低估了对手的果决。 第二天鸡刚叫,收拾妥当的他们,再一次被送礼的人群堵在了门口。 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抬箱子的不再是家丁仆役,而是换成了全副武装的官军! 武从文不是没想过昨晚就走,可惜夜里是要关城门的。 别看他这几天被官商两界铆着劲儿的巴结,收钱也是收到手软,其实在这临安城里依然是无根无基,哪有那个本事半夜叫开城门? 他没那个本事,可有人有! 就在武从文焦急等待天亮的时候,暗流涌动的临安城四门大开,数匹快马疾驰而出。 武从文也不是没想过杀出城去。 可眼前的官军足有上千人,这哪是来送礼的?分明就是软禁! 就算他们五个能拼死突围成功,又出得了临安城吗? 要是可以,这本书就他妈是玄幻小说了! 礼物是真的,十口木箱里没装别的,全都是黄澄澄的金锭,足足一万两。 “还好还好!这至少说明对方没打算立刻对自己下手,不然费这事干吗?” ...... “收了吗?” 杭州府衙,陈建问回来复命的属下。 “收了!只是......” 对方躬身答道,身上的重甲发出“哗啦啦”一片响。 “只是什么?” “看装束,他们似乎是准备好了想要出城!” 陈建眉毛一颤,咬着牙说道:“两件事!第一,把人给我看好了!第二,催促西边动作快点!” ...... 史家别院。 扈三娘一边来回踱步一边抱怨:“我就说那些人没安好心,平白无故的干吗要来巴结咱们?可有些人就是不听,现在成了案板上的鱼肉!” 扈成被她吵得心烦,皱眉呵斥道:“你少说两句!” 扈三娘柳眉倒竖:“我说错了?!本来是敌暗咱们也暗,现在可好,变成敌暗我明了!” 武松和陈二狗都了解她的脾气,只是板着脸守在一扇门前。 房门开了,武从文从房间里走出来,直接对陈二狗吩咐道:“去街上买匹白布回来。” 陈二狗躬身领命,不一会儿又折了回来。 “大郎哥,门口的官军不准我出去。” 扈三娘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看着武从文就要说什么。 武从文却没搭理她的意思,语气丝毫不见着急:“那就让他们帮忙去买嘛!” 陈二狗虽然搞不懂老大是啥意思,却不耽误服从命令听指挥。 接下来几天,扈三娘等人是越来越急,连武松都数次欲言又止。 武从文却是该吃吃该睡睡,时不时还使唤外头的官军,一会儿要吃浙江亭外的桂花糕,一会儿要喝北市坊的杨梅酒。 丝毫没有半点儿被软禁的觉悟。 第77章 于细微处观惊雷,诸般预备显神威 “吃吃吃,就知道吃!都被关在这五天了,你是猪啊!” 扈三娘终于爆发了,指着武从文的鼻子骂道。 武从文用力咽下嘴里的红豆酥,抬起手问她:“要不要尝一口?可好吃了!” 扈三娘气疯了,一把打掉他手里的点心,喘着粗气说不出话来。 武从文目光有点发直。 扈三娘顺着这货的目光一低头,“唰”的一下长鞭在手。 武从文下意识的一缩脖子,大声喊道:“你着急有屁用?要不女侠帮大家伙杀出条血路?” 扈三娘那个暴脾气,见他竟然还敢拿话激自己,手中鞭瞬间甩出,将桌子上的瓷碟抽了个粉碎。 武从文看着散落一地的点心,满脸心疼的叹道:“白瞎了!挺贵的呢!” 眼看这妞就要进一步变身,武从文突然收起了玩笑,表情严肃的说道:“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扈三娘被这句没头没尾的话说得一愣,瞪着一双大眼睛问道:“什么差不多了?” 武从文故态重萌,冲她翻了个白眼道:“让你好好尝尝味道,就是不听话,怪不得啥也看不出来!” “你少扯开话题!看不出什么?又和我吃不吃这破点心有什么关系?” 武从文不再逗她,将目光投向其他人问道:“你们呢?吃出什么没有?” 武松和扈成对视一眼,同时摇头。 武从文叹一口气,站在身后的陈二狗却突然开口道:“味道不对!” 武从文眼睛一亮正要开口,扈三娘却抢先喊道:“味道不对?你是说他们下毒了?!” “我尼玛......” 武从文一句脏话差点脱口而出。 这妞是没长脑子吗?真要是被下了毒,自己这帮人还能在这活蹦乱跳? 武从文转头问陈二狗:“说说,然后呢?” “昨天也买了红豆酥,味道比今天的好......” 扈三娘见没人搭理自己,不爽的吼道:“就知道吃!你还有心思尝味道?” “闭嘴!二狗你接着说。” 武从文头也不回的呵斥一句,气得超模同志又开始喘粗气了。 “不仅仅是红豆酥,还有其他的东西,味道都比往日差了许多,这表明......” 不等陈二狗把话说完,武松一拍大腿解开了谜底:“城中有变!” 众人一愣,武从文一边起身一边笑道:“很快就没人看着咱们了!” 扈三娘一脸迷茫,刚想开口问个明白,就见武从文再次敛去笑容,以从未有过的严肃语气下达了命令。 “所有人把马牵到前院,随时待命!” 武松等人轰然应诺。 所有人都一直提着心,行李装备什么的早就收拾好了,不到三分钟就全部集中到了前院。 门外一阵骚动,却并没有人进来询问,大概得到的命令是:只要里面的人不跑,就不能动手。 武从文搬了把椅子坐在院中,闭着眼睛好像在等什么。 扈三娘几次想问,却都咽了回去,她还是知道轻重的。 没过多久,城中嘈乱四起,好像有人在喊:“不好了!有贼兵把城围了!” 喊声越来越大,扈三娘不可思议的看向武从文,一双美目瞪得老大。 “还真是城中有变啊!” 武从文瞥见了她的表情,嘴角一翘解释道:“总有人消息比旁人灵通,而流言又总是传播最快的。别管是真是假,听到的总会心中忐忑,做出来的东西自然味道会变!” 扈三娘眼神变得像是在看一个怪物。 “凭几块点心就猜到这么多?这厮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啊?!” 就在她无比诧异的时候,院外马蹄声响起,紧跟着有一个声音大喊:“转运使大人有令......” 外面的话还没说完,武从文猛地睁开眼睛,双臂连甩间,两侧院墙上隐藏的弓箭手惨叫坠地。 “里面的人杀无赦!”门外来人终于把话说完。 武从文也同时吼出了一声:“冲!” 院门打开,一把椅子飞了过来,打头的官军瞬间被砸得头破血流。 紧跟着,他们就惊恐的看到五匹高头大马朝着自己冲了过来。 数柄飞刀呼啸而至,五六个全副武装的官兵同时咽喉中刀,惨叫着扔掉了手中的长枪。 武从文一马当先,手中铁杆长枪横着一扫,堵在门口的官兵惨叫着倒飞而起。 在门外守了五天的宋军军官目瞪口呆,正要下令放箭,却被一条长鞭缠住了脖子。 下一刻,两只马蹄出现在他眼前,然后越变越大。 宅子里的人连续五天没有任何动静,早就让这些看守丢了警惕,猝变之下转眼就被冲出了包围。 院门两侧的弓箭手虽然没得到上官命令,却也知道不能再等,手忙脚乱的就要张弓搭箭。 可惜已经晚了,武从文骑在奔驰的战马上双手连甩,弓箭手纷纷惨叫着倒下。 这货把宅子里的铁器全都搜刮了个干净,就连炒菜的铁锅都砸成了碎片,此时可谓弹药充足! 眼见看押了五天的犯人突围而走,剩下的官兵你看我我看你,过了好半天才大喊着开始追赶。 这要是在战场上,他们早就各自逃命了。 不过现在是追击逃犯,这些人还是有点儿心理优势的...... 城里的骚乱越来越严重,到处都是乱跑的人群。 街道两边,不少百姓都在封门。 对他们来说,此时最可怕的不是城外的贼军,而是城中的泼皮甚至官军。 武从文一边纵马一边大喊:“乱军进城了!快往东门跑,西门已经破了!” 不少百姓听了,虽然不知真假,还是下意识跟着他往东门方向涌去。 追击的官军被人群一阻,顿时寸步难行,只能怒骂着驱散人群。 还没等他们做完,身后的西门方向真就爆发出一阵冲天的喊叫。 “贼军破城了!西门破了!快跑啊!” 扈三娘愣了,不可思议的看向身边的武从文。 武从文也在发愣,心想:“老子这嘴是开过光吗?说破城就真破城了!” 不怪他自我怀疑,从城内嘈杂声起到现在,这才不到半个时辰啊!城就破了? 这可是东南第一大城临安! 那城墙有五六丈,小二十米高啊! 就算上头没人防守,架梯子爬也得爬一阵子吧?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内部有人打开了城门! 下一刻,东边的喊叫声就证实了武从文的猜测。 东门也破了! 紧接着是南北两门。 如果说一门被破还有可能是意外,这四门同时失守...... 谁要敢说没有内鬼,武从文都能啐他一脸! 身后的官军不追了,在得知西门被破的第一时间便一哄而散,不少人甚至把手里的兵器都扔了。 武从文勒住战马,大声招呼所有人:“回去!” 可惜史家别院靠近城西,几人还没赶到便遇上了入城的先头部队。 来人足有数百,见他们五人都骑着马,虽然不是官军打扮,还是下意识就要发起进攻。 这些人虽然没有官军那般装备精良,但身上的气势却截然不同,一个个十分凶悍。 武从文不想与对方交战,一边调转马头后退,一边伸手入怀掏出一叠白布。 只见他在马背上迎风一抖,白布瞬间展开,上书一个硕大的“方”字,其下还有三个字略小----三花寨! “别误会!自己人!我们是三花寨方百花的手下!” 第78章 究竟是赌对了?还是赌输了! “三花寨?” 正准备动手的人群虽然都没听说过什么“三花寨”,却还是纷纷停下了脚步。 自己这边人马驳杂、山头林立,说不定还真是友军。 人群中一个头领模样的汉子越众而出,冲着他们大声问道:“你们怎么会在城里?” 武从文半点磕绊都没打,理所当然的胡扯道:“方头领派我等提前混入城内做内应,刚刚才杀散了一队官兵!” 想起刚刚还真的遇到了几个溃兵,那人立刻信了七八分,顺口问道:“你们现在要去何处?” “方头领交代的任务,尔等休要多问!” 武从文一瞪眼,气势竟然比对方还足。 那人虽然还有两分怀疑,可抬头看了眼白布上的硕大“方”字,还是挥挥手下令放行。 错身而过后,武松等人全都不可思议的看着武从文。 “快走!万一再碰上群不长眼的就他妈糟了!” 武从文来不及解释,低声说了一句继续加速。 史家别院。 武从文指挥陈二狗把那张写着字的白布挂在门口,又让武松和扈成用绳子吊起了几具官军尸体,这才略微舒了口气。 接下来就是等了。 等着鱼儿自己找上门来。 “大哥,刚刚看见进城的人马也打着‘方’字旗,难道......” 武松凑近了低声问道。 “不知道!”,武从文回答的很干脆,“只能赌一把!” 话音刚落,隔壁邻居的院门“吱呀”一声打开。 “几位好汉,这些......这些......能否借老汉家两具?” 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探出身来,神情畏缩的指了指地上剩余的官军尸体。 武从文认识对方,姓乔,是城中一家油铺的老板。 武从文心想:“不愧是做生意的,这反应就是快!”,面上却笑着说道:“乔老板哪里话?尽管拿去便是!” 此话一出,不但乔老板身后钻出几个男人,附近好几家的院门也都打开了,看样子之前全都躲在门后偷听。 武从文也不小气,不一会功夫地上的尸体便被一抢而光。 不过这些人也就只能做到这一步了,想要学武从文他们做一面“方”字大旗,是无论如何也来不及了。 ...... 临安城是中午时分破的,一开始叛军的军纪尚好,只是勒令所有百姓待在家中不许外出。 可到了天黑,城中又一次响起了厮杀声。 “这怎么又打起来了?” 扈三娘已经彻底没了前几天的小脾气,凑到武从文身边奇怪的问道。 武从文瞅瞅她,心里想要活跃一下气氛,便故作戏谑的问道:“你猜?” “你......” 超模同志又想用鞭子抽人了。 武从文撇撇嘴道:“你听听声音都是从哪传来的?” 扈三娘一愣,赶紧屏气凝神,片刻后犹豫着说道:“好像是南边......” “那片有什么?住的都是什么人?” “官府的府衙!还有......都是城里的有钱人!” “记性不错!” 扈三娘突然被夸,心中莫名有些高兴,嘴上却不想承认:“那又如何?” “你傻啊!叛军进城是来看戏的吗?要抢钱,谁是最好的目标?” 扈三娘顾不得被骂,漂亮的大眼睛猛地一亮,脱口而出道:“官府府库和富商巨贾!” “对喽!被抢的怎么可能不挣扎一下?打起来也正常。” 一问一答间,厮杀声已经变成了哭喊,没多久又有火光亮起。 “不好!史家!” 扈三娘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大声惊呼。 武从文暗叹一口气,面上却故作轻松的安慰道:“放心,史家不会有事。” “为什么?”扈三娘瞪着眼睛问道。 武从文不想解释,开始安排分批守夜。 只是这一夜没人能够入睡,包括他自己。 外面的哭喊声越来越大,范围也不再仅限于城南。 “唉!终究还是变成了这样!” 武从文暗叹口气,心中不禁忐忑自己这次到底是赌对了?还是赌错了? 怒吼、狂笑、求饶、哭喊、惨叫,各种声音混杂着,响了整整一夜。 天亮后不但没有止歇,反而愈演愈烈! 门卫响起纷乱的脚步声,紧跟着一个声音响起:“当家的,这一片家家户户门口都挂着官军尸体,兄弟们就没敢动手。” “真你娘的笨!这片宅子一看住的就是有钱人,这些人鬼心思多,谁知道是随便从哪找来的假尸体!” “可是......小的听说圣公提前在城里安排了不少内应,这里住的会不会......” “会个屁!咱们进城进的晚,好地方都他娘被分完了!凭啥别人吃肉咱们就只能干看着?!给老子上!出了事我顶着!” 躲在门后的武从文等人听到这里,全都脸色大变。 脚步声越来越近,所有人都握紧了手中兵刃。 “咦?这家挂了咱们的‘方’字旗!三花寨......没听说过啊?” “那么多山头,鬼知道是谁的人!算了,先去别家......” 武从文等人松了口气,下一刻又变了脸色。 砸门声响起,紧跟着就是男人的求饶、女人的哭喊。 扈三娘紧紧咬着嘴唇;武松更是怒目圆睁,紧紧盯着大哥。 武从文脸色铁青,垂下的双手已经紧握成拳。 救? 还是不救? 狞笑声响起,伴随着衣服被撕裂的声音。 “各位好汉行行好!我们都是本分人家......” “去你妈的!再敢打扰老子好事就宰了你!” “老爷!老爷!当家的!啊~~~滚开!” “哈哈哈!这娘们儿不错,够劲儿!” 是隔壁乔老板家。 扈三娘攥着双刀的指节有些发白,扭头看向武从文。 “当家的,这还藏了一个!呦!可真嫩!” “爹!娘!” “别!家里的东西随你们拿走,求求各位好汉放过小女吧!她才十四......啊!” “砰”的一声闷响,惨叫声中有什么东西重重砸在两家共用的墙壁上,震得灰尘簌簌而下。 “爹!你们别打我爹!啊~~~放开我!” “小妞还真嫩!把老子伺候舒服了,就放过你爹。” 扈三娘忍不住了,“唰”的抽出了背上双刀,却有一个人比她更快! 武从文双脚一点地,身体瞬间腾空而起,人还在半空,两柄飞刀急速射出。 惨叫声响起。 “什么人!快来人......啊!” 惊呼声戛然而止,一个头领打扮的汉子仰面栽倒,咽喉处鲜血喷溅。 又是四道身影越过院墙,厮杀声只持续了片刻。 看着抱成一团的一家三口,武从文叹了口气转身出门。 厮杀声再起,伴随着一阵阵惨叫。 “二郎、扈成,你俩堵住两边巷子口,决不能跑掉一个!” 浑身是血的武从文一把扯下门口挂着的“方”字旗,眯着眼睛看了好一会儿,终究还是忍住了撕毁的冲动。 “去东门!” 武松等人轰然应诺。 第79章 血战东门,出城! 临安城再不复往日繁华,一队队穿着各异的叛军还在入城,越过城门后很快便失去了建制。 这些人也许前一天还是吃不饱饭的贫苦百姓,此时却毫不犹豫的化身成了欺辱他人的恶魔,或许是在发泄一直以来的不满,或许是再也无需压抑本性中的早已存在的兽性。 叫笑着或踹或砸开一扇扇木门,然后给这座本就在哭泣的城市再添几声哭喊。 武从文强忍着不去看身边正在上演的惨剧,全身趴伏在奔驰的马背上,只想尽快逃离这座充斥着兽欲的东南第一城。 街道两旁的叛军都在忙着发财、快活,根本没人多看打着“方”字旗的他们一眼。 距离东门越近,呼喊声逐渐大了起来,武从文的脸色愈加阴沉。 转过街角,他还是看见了最不想看到的一幕。 无数百姓挤在城门附近,两排叛军挺着长枪守在城门洞口,反射着寒光的枪尖让人群不敢靠近。 人群外围,更多的叛军挥舞刀枪棍棒,大声吆喝着想要将这群人驱散。 可百姓们知道出城就是生路,又哪里肯轻易放弃?只是一边躲避,一边哭喊求饶。 “来者何人?速速停下!” 城墙上有叛军看见了武从文一行,立刻有头领大声喝道。 武从文毫不减速,高声喊道:“方头领命我等出城公干,尔等速速让开!” 谁知这次却没能糊弄过去,对方大声喝问:“哪个方头领?手令何在?” 武从文不再说话,狠狠一夹马腹,打算从人群中硬冲过去。 至于会不会殃及无辜百姓?却也顾不得了! 城墙上的头领看出不对,立刻大喊:“再不停下就放箭了!” 身边的百余名弓箭手闻言,立刻张弓搭箭等待命令。 “大胆!耽误了大事,尔等担得起吗?!” 武从文一边做着最后努力,一边继续加速。 那人看清了武松手中的“方”字大旗,犹豫着迟迟没有下令。 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 一个弓箭手大概是因为紧张,捏着箭尾的右手突然一滑,“嘣”的一声射出了长箭。 其他弓箭手也条件反射般的跟着松手,霎时间一片箭雨自城墙上射下。 其中不少人因为事发仓促,射出的长箭力道不够,直奔墙下人群而去。 惨叫声响起,原本挤作一团的百姓瞬间炸锅。 “杀人了!快跑啊!” 人群四散而逃,将原本在外围想要驱散他们的叛军士兵冲得东倒西歪。 武从文挥枪拨开几支力道不足的箭矢,眼睛一亮低吼:“趁现在,冲!” 城墙上的叛军头领不再犹豫,立刻下令再次放箭。 可惜他的手下明显称不上训练有素,慌乱间动作比平时慢了不少。 武从文等人趁此机会冲进了四散的人群,眼前就是乱了阵型的长枪手。 “天助我也!只要冲进城门洞,就有机会打开城门,到时候百姓们再一跟进,这些叛军就算想追也追不上!” 武从文心正在暗道“侥幸”,耳中猛地传入了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 心头狂颤间猛地转头,看见一个妇人趴伏在地,后心一支羽箭还在颤抖,婴儿的哭声正是从她怀中传出来的。 妇人并没有没死,挣扎着单手撑地想要爬起,一个男人突然出现,不管不顾的就要从她身上踩踏而过。 武从文想也不想的一勒马缰,左手飞刀命中男人背心,对方惨叫一声跌倒在了妇人身上。 婴儿的哭声猛地减弱,然后就是更多只脚。 纵马而回的武从文突然左臂一疼,在扈三娘的惊呼声中咬牙抡动长枪,赶在最后一刻砸飞了那几只脚的主人。 妇人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掀翻了压在身上的男人尸体,双手将怀中的孩子递向武从文。 此时的她口鼻冒血,已然说不出话来,瞪大的眼睛里全是乞求。 劲风袭来,武从文回身格挡箭矢,在冲天的嘈杂声中仍然听见了妇人虚弱的哀求。 “救救我的孩子!” 箭矢越来越密,武从文肩膀又中了一箭。 “三娘!” 武从文忍着剧痛大喊一声。 “唰”! 一根青色长鞭破空而至,鞭梢缠住了女人手中的婴儿。 女人松手,眼中的感激缓缓消散。 武从文虎吼一声从马背上跃起,身形紧紧追随着空中那个小小的布包。 一阵悲鸣响起,从阳谷县就跟随他的那匹黑马倒地,身上的箭矢就如刺猬一般。 又中一箭,武从文终于冲进了城门洞。 弓箭的威胁暂时解除,情况却并没有好转。 甬道里的敌人虽然只有二三十个,奈何地形太过狭窄,对方挺着长枪猬成一团,纵使武松三人再勇猛、再不要命,一时之间也难以破解。 武从文顾不得去折断身上的箭杆,他很清楚如今每一秒钟都能决定生死! 城墙上的敌人正在往下冲,求援锣声已经响起,用不了多久就会有更多的敌人赶来。 “让开!” 武从文大吼一声。 只见他一手一个叛军尸体,右手当先砸出,敌人一片大乱,紧跟着双手将另一具尸体举在身前,向前猛冲而去! 陈二狗反应最快,捡起一杆长枪向前猛冲,武松和扈成立即跟进。 长枪刺穿皮肉,被骨头卡住,武从文偏头让开一支透过来的枪尖,浑身力量再度爆发。 又进一步! 陈二狗到,手中长枪越过武从文向前猛捅。 再进一步! 武松和扈成到,惨叫声中对面力气陡然一泄。 武从文“噔噔噔”连进三步! 陈二狗抽回长枪,再捅! 对面彻底崩溃,武从文嘶吼着扔出了手中肉盾。 钢刀闪现,眼前的敌人齐腰断成两截! “快开城门!” 武从文手上不停,每出一刀便是一条人命! 有人跪地求饶,武从文哪有时间分辨真假,刀锋过处人头滚滚。 武松三人合力抬起包铁门栓,最后面的扈三娘却突然一声惊呼。 本想上前帮忙的武从文瞬间回头,双手连甩间最后几柄飞刀激射而出。 惨叫声中,武从文一拉抱着孩子的扈三娘,脚下踢起一具尸体。 趁着敌人攻势一顿,他故技重施再次举起一面肉盾。 “小心!” 扈三娘凄厉的叫声中,几支长箭从肉盾下射出,其中一支正中武从文大腿。 浑身力气一泄,武从文仰天倒下。 叛军发出一声欢呼,前排五人刚往前冲了一步,却猛地感觉腿上一阵剧痛。 倒在地上的武从文也不起身,就那么翻滚着向前,手中钢刀又是一挥,再次斩断五条小腿! 敌军纷纷后退,所有人脸上全是惊恐。 “咯吱吱”! 一阵令人牙酸的声音响起,原本昏暗的甬道顿时照进几道光亮。 城门终于开了! 可下一刻,武从文看着城门外,心如死灰。 第80章 婴啼声中死战,乱军之中起分歧 临安城东大门。 隔着一条甬道,时空被分成了三段。 城里,欢呼震天。 城外,杀气凛凛。 只有夹在中间的甬道内安静异常,所有人的心里只有绝望...... 敌人的大队援军还是到了,只不过不是城内,而是在城外! 汹涌的疲惫感袭来,身上的力气仿佛突然从每一处伤口飞速外泄,武从文眼前一阵发黑。 用力一咬舌尖,眼前的模糊再次清晰。 武从文艰难的咽下一口血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喉咙深处吼出一个字:“杀!” 一声婴儿啼哭蓦地响起,狭长的甬道宛如一个天然扩音器,将声音传进了每个人耳中。 “所有人住手!” 一个女子的声音在城外响起,止不住精神涣散的武从文,似乎觉得有些耳熟。 ...... “大郎!大郎!” 女人的声音在哭喊,武从文却怎么也听不清。 “好像是老婆的声音......老子是要死了吗?” “呵呵,穿越来的时候,听见的第一个声音就是这个,想不到走的时候还是!” “可惜,升级按钮还是灰的,看来这次是没救了......也不知道在这里死后又会去哪?” “是回到原本的世界?还是再穿越一次?又或者是......” “大郎!大郎!你醒醒啊!” “嗯,就是老婆的声音......妈的!好不容易穿越一回,‘金瓶梅’才享受了一个......不对!怎么好像有人在摸我的脸?” 武从文猛地睁开眼睛,虽然模糊一片,却还是感觉到有人猛地扑在了自己身上。 “嘶!疼!” “啊!大郎,奴不是故意......郎中!郎中!” 感觉到怀里柔软的身体猛地离开,再次疼得他龇牙咧嘴。 一阵鸡飞狗跳中,武从文的视线慢慢清晰。 “靠!老子没死!还真是老婆!” 武从文看着眼前已经哭成泪人的金莲,心头狂喜间想要伸手去摸摸她的脸。 他的手突然顿在了半空,因为又有一人冲进了屋子。 方百花! 看着眼前一身戎装的美女,武从文发誓自己要是能动,必须得把对方按倒狠狠打一顿屁股! 对方似乎看懂了他的眼神,满脸愧疚的挪到床前,怯生生的叫了一声:“武大哥......” 武从文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直到把对方盯得明显发毛,才用攒了半天的力气恶狠狠的说道:“给我找根竹尺!” ...... 就算系统商城里的消炎药管够,武从文还是在床上足足躺了三天。 那玩意再牛逼,也不能补血啊! 三天里,老婆潘金莲衣不解带伺候左右,庞春梅和李瓶儿两女同样忙前忙后。 奇怪的是,方百花自从那天之后就再没出现。 武从文问每天都来探望的张万来,对方每次都是一脸的古怪。 “扈姑娘,还是我来吧!” 厨房里,周绣娘拿过扈三娘手里的锅铲,语气尽力保持随意。 作为过来人,她能看出对方的沮丧,却实在没法子让恩人吃那黑乎乎的东西。 扈三娘的确很心烦,这几天自己压根挤不到那个人的床边。 “奇怪!以前不是看他哪哪都不顺眼吗?如今怎么......” 类似的念头不知道第几次涌上心头,她感觉自己的脸又开始发烧了。 周绣娘假装没看见超模同志的异样,自顾自的倒掉锅里的食材,重新放入新的。 如今的她,观察力依旧敏锐,却再无半点心思去想那些无聊的问题。 南下的百余人中,周绣娘是唯一一个心甘情愿,甚至满怀期待的存在。 因为她偷听到了方氏兄妹的谈话,这次南下是要杀官造反! 而她活下去的唯一支撑,就是为家人报仇。 天下所有当官的、当兵的,全都该死! ...... 临安城南,杭州府衙。 大堂中一男一女正在激烈争吵。 男的一身僧衣,身材高大魁梧,锃光瓦亮的头顶有六个戒疤,说到激烈处怒目圆睁,满脸的横肉都在颤抖。 乃是叛军大将邓元觉。 与他对峙的女子正是武从文念念不忘的方百花,只见她面对怒目金刚一般的邓元觉丝毫没有惧色,姣好的面容之上明显压着怒意。 “你再是教中圣女,也不能随意残杀教中兄弟!” “我持圣公手令整肃军纪,何曾残杀教中兄弟?” “整肃军纪?整肃个鸟!兄弟们一路血战而来,没有他们拼命,你有机会整肃军纪?!” “大家伙都是受不得官府欺压才起的事,为何进城后反倒要去残害百姓?” “哼!那些凡夫俗子不主动贡献财物以充军资,便是和狗官府一伙的!刀枪无眼,死几个有什么大不了的?” “劫掠财物便也罢了,当街侮辱妇人也是为了筹措军资?!” “兄弟们拎着脑袋拼命,进城乐呵乐呵又能如何!” “如此做派与山贼土匪何异?!” 邓元觉显然是被说得急了,脱口道:“山贼土匪?现在嫌弃兄弟们了?没有这些山贼土匪你姓方的能进得了这临安城?!” 主位上一直没开口的方腊听他如此口不择言,“啪”的一拍面前案几。 邓元觉立刻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赶紧单膝跪倒大喊:“圣公息怒!俺老邓是被气糊涂了......” 方腊脸色数变,半晌后咬着牙吩咐左右:“传令下去,各部严格约束自己手下,如有再犯,定斩不饶!” 邓元觉先是一愣,随即面露喜色,大声应诺而去。 堂中只剩两人,方腊缓缓抬起右手,坚硬的实木桌面上是一个清晰的手掌印。 “我知你爱惜百姓,可打仗还需依靠底下将士。” “大哥!如此放纵军纪会失去民心的!”方百花急道。 “唉!你虽是教中圣女,毕竟离开了数年,想要服众还需要时间。” 方百花见哥哥避重就轻,张了张嘴还是把下面的话咽了回去。 方腊见妹妹不再说话,声音更加柔和了几分:“我就你这一个亲妹妹,既然事已至此,你需得帮我,不可再起别的心思。” 方百花抬头看着哥哥那张明显憔悴了许多的脸,缓缓点头。 “去吧!我将几个战死头领的人马都交给你,整肃军纪的事情先放放。” 方百花脸色一变,急道:“大哥......” 方腊挥挥手打断她道:“我会亲自带人巡城,不会再那么乱了!” 武从文之前的猜测没错,之前出现在祝家庄的神秘人正是摩尼教的圣公,北宋末年江南大起义的发起者----方腊! 而方百花就是他的亲妹妹,多年前突然失踪。 妹妹去哪了? 方腊这个做哥哥的自然知道,但因为种种原因,多年来一直听之任之。 此次起事在即,他这才孤身北上将其带回。 因为方百花不仅仅是方腊唯一的妹妹,还是教中圣女,身份特殊。 兼之其自幼熟读兵法,尤擅练兵,方腊需要她回来帮自己。 要说这两人不愧是亲兄妹,北上都是单枪匹马。 那日方腊孤身去到三花寨,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就进了寨,站岗的寨兵竟然毫无察觉。 兄妹二人见面后只几句话,方百花就知道这次是不走不行了。 哥哥面对自己的样子,可不是他的真正面目! 第81章 东南赋税已绝,秃驴可敢应战? 方百花领命而去的时候,武从文也在询问那天的具体情形。 这货现在终于能下床了,一边大口喝粥一边听庞春梅讲述。 “那日大娘子说饿了,我便去厨房找些吃食,从厨房出来正撞见那方腊。我正要喊,只觉眼前一花,脖子就被人掐住了!” “幸亏方娘子及时赶到,这才救了我一命。” “那方腊要方娘子跟他走,方娘子开始不肯,他便威胁说要杀光寨里的所有人......” “方娘子无奈答应,寨中兄弟不忍她独自离去,全都表示愿意一起南下。” 庞春梅讲到此处,一旁的潘金莲接过了话头。 “方娘子求她兄长再等几日,等到大郎回来将我们接走,可那方腊只是不肯。” “方娘子只得与奴家商量,劝我们随她一起南下,还说一有机会就会送我们回来。奴知道她是不放心我们三个女人独自留下,便答应了......” 武从文听这俩人话里话外都在替方百花开脱,心里高兴,嘴上却故意“哼”了一声。 潘金莲和庞春梅两女以为他是不高兴了,一时不知应该再说些什么。 另一边的李瓶儿却不像她俩那般傻白甜,早就看穿了武从文的心思,娇笑着开口道:“一路上方娘子都与我们同吃同住,到了清溪县后也让张万来大哥带人日夜守护,奴三人并未受苦!” 武从文瞅她一眼,心里笑骂一句:“就你个小骚货聪明!” 接下来的日子里,武从文每天晚上都要在心里大骂一顿“狗系统”。 “为啥‘南下解救家眷’的任务还没完成?!升级按钮为啥还他妈是灰色的?!” 俗话说小别胜新婚,每晚守着如花似玉的老婆,隔壁还有一个就差把“勾引”俩字儿写脸上的李瓶儿,这货却只能看不能吃。 浑身上下十几处伤口,平时稍微动作大点都会崩开...... 这个色批老老实实待在史家别院养伤的时候,外面的世界却是越来越乱。 临安城里还好,虽然骚扰百姓的事情仍旧时有发生,大体上却要比城刚破时好得多。 这里毕竟是方腊计划中的根基之地,总不能搞成一座空城。 临安城外,随着方腊军四处攻城掠地,各地方势力纷纷响应,其中有不满朝廷苛政、盘剥者,也不乏浑水摸鱼的存在,一时整个东南处处烽火。 方腊对这些小势力来者不拒,不分良莠的结果就是在百姓中的口碑迅速崩坏。 期待改变现状的人们发现,原本还能苟延残喘的日子,更加过不下去了。 想要活下去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加入叛军,先让自己变成抢劫别人的那一个! 一艘官船在大运河上掉头,同时数匹快马疾驰向北---东南赋税已断! 数日后,汴梁再出金牌信使,急调西军南下平叛! ...... 消失了很久的方百花终于出现了,却一开口就催促武从文带着家人出城。 虽然没有明说,武从文却猜得出原因,毫不犹豫的听话跑路。 可惜,这货第三次被人堵在了大门口! 带队的是个光头和尚,武从文不认识对方,却认出了此人身边的副将。 正是那天在东城墙上下令放箭的军官。 “圣女,圣公只命你来请武先生一人,你这是?” 邓元觉看着明显是远行打扮的武从文一行,嘴上说得客气,脸上却是冷笑连连。 “邓天王!你要清楚自己的身份,我的事轮不到你来管!” 方百花也是急了,开口便用教中身份压人。 邓元觉却丝毫不买账,不但不给面子,还用戏谑的眼神打量着方百花身边的武从文。 “哈!我还以为能被圣女看上的男人是如何英雄人物?啧啧啧~~你的眼光也不怎么样嘛!” 不等方百花开口,武从文就不干了。 心知今天肯定走不了的他,哪里忍得了如此讥讽,上前一步指着对方鼻子直接开骂。 “再他妈敢拿话捎带老子,今天就剁了你个秃驴!” 所有人都愣了,一时间现场静得落针可闻。 邓元觉面皮猛抖,也不管方百花就在跟前,怒吼一声抡拳就打。 武从文早就等着他了,见对方肩膀一动,蓄力已久的右腿闪电踹出。 不用腿不行啊! 对面那秃驴身高超过两米,用拳估计是够不着...... 邓元觉绰号“宝光如来”,修炼的乃是横练硬功,竟是不躲不避想要一脚换一拳。 可惜他没有“黄金瞳”,不知道对面那个黑皮矮子和自己一样都是10级。 更不知道对方把绝大部分点数都加在力量上了。 结果就是,武从文被一拳轰得倒退几步,他却直接被踹飞了足有十米! “哗啦啦”一片金属摩擦声,邓元觉带来的手下刀枪出鞘,跟着方百花一起送行的张万来等人也丝毫没有犹豫。 不同于对面散乱的阵型,被编成“三花营”的百余原三花寨寨众,一瞬间便结成了进可攻退可守的锥形阵列。 方百花横移一步,补上了锥形阵的锥头。 邓元觉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捡起掉落在地的浑铁禅杖就要找回场子。 本来还想配合一声怒吼,可惜那口气儿还没捯饬过来,张大的嘴巴没发出半点声音,看起来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武从文其实也不好过,身上的伤还没彻底好利索,刚刚那一下崩开了好几处伤口。 却见他嘴角上翘,手中闪现一杆铁枪,上前几步交到了方百花手里。 方百花一愣,脸上随即露出抹苦笑。 “这人还真是......还真打算让我和对方火并啊?!” 武从文笑嘻嘻的看着她,再转头,脸上已是一片狰狞。 “秃驴!在场的都是自家兄弟,动刀动枪的多不好。要不咱俩一对一的来一场文斗?” 邓元觉被他激得停在原地,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怎么?听不懂啥叫文斗?就是咱俩面对面站好,然后你打我一拳,我打你一拳,谁先倒下算谁输。法子是我提的,就让你先打好了!” 邓元觉脸上的颜色更丰富了,“咯吱吱”差点把牙咬碎。 刚刚对了一招,虽说对方用的是脚,可那力气...... 自己一拳对方估计能扛住,自己再挨一拳...... 可他在教中素以凶悍闻名,要是不敢应战,那一脸横肉往哪放? “怎么样?敢不敢?” 武从文一点放过邓元觉的意思都没有,一句话就把他逼到了死角。 就在形势骑虎难下的时候,远处有人高声喊道:“圣公到!” 第82章 婉辞拒招揽,北市遇故人 武从文终于见到了那个害自己千里迢迢南下的家伙。 “靠!竟然有15级!怪不得一个人就能逼得三花寨全寨南下!” 看着方腊头顶的红色信息,武从文一边在心中惊叹,一边冲对方拱手行了个礼。 方腊好像没看出现场形势,直接下令所有人都散了。 邓元觉虽然松了口气,临走前还是恶狠狠的盯了武从文一眼。 武从文却只是拿眼角斜着瞥去,差点把那秃驴肺给气炸。 方腊到了,今天这城肯定是出不了了,武从文便邀请众人进去说话。 进门时,他似笑非笑的对方腊身边的一个老头说道:“史老板,想不到咱们还有机会再见面。” 对方露出一丝苦笑,冲他拱了拱手道:“武先生文武双全,在下佩服!佩服!” 方百花没走,紧挨着方腊坐定。 方腊佯装没看出妹妹的心思,寒暄两句后直接了当的说出了此行目的。 “以武先生往日所为看,你我乃是同道中人,不知可愿共襄盛举?” “这是要招揽老子?”武从文听明白了对方意思,心里却不想答应。 这货穿越前虽然是个学渣,四大名着改编的电视剧还是看过的,方腊起义是个什么结果怎能不知? “跟着你干?妈的给你陪葬吗?!” 当然,心里这样想,嘴上肯定不能这么说,他又不想找死。 “承蒙圣公看重,在下荣幸之至!不过我就是个没出息的俗人,只想着老婆孩子热炕头,共襄盛举啥的,太抬举我了!” 方腊大概是没想到他会直接拒绝,脸色一下变得阴沉。 身边的方百花见状赶紧起身,盯着哥哥说道:“大哥,武大哥当日将家眷托付予我,是我没能履行诺言,害得他千里南下!望大哥不要为难他......” 话还没说完,方腊鼻子里就重重“哼”了一声。 武从文看着眼前那道倩影,暗叹口气开口说道:“感谢圣公连日来的照顾,在下虽然没什么雄心壮志,还是有几句话想说。圣公觉得有理便听,要是觉得没理,就当在下放了个屁好了!” 方腊听了这话脸色稍缓,示意他尽管直言。 只有方百花一脸焦急的冲着他连使眼色。 武从文对她的暗示视而不见,慢悠悠的开口道:“圣公起事,无非是不忍百姓被贪官污吏欺压盘剥。如今该杀的已经杀了,就算有侥幸逃了的,官职肯定也是保不住了!这东南今后若能由圣公做得几分主,想来百姓的日子会好过很多。” 尽管他并没有把话说得很明,在座的却全都听明白了意思。 就是劝方腊投降朝廷受招安嘛! 方腊虽然心头不喜,却也不好立刻翻脸。 毕竟武从文说的,乃是这年头造反者普遍的做法。 “武先生可曾想过,没了这批贪官,以后还会上任新的,百姓的好日子又能过得几天?” 武从文在心里嗤笑一声:“嘴上说的好听!你他妈真要是军纪严明,老子没准儿还真考虑考虑跟你干了!可就看你手下那帮人的德行,能他妈有前途才怪!” 心里吐槽归吐槽,他却能看出来,今天自己要是敢不答应,估计明天就没好日子过了! 就算方百花能护得了明天,能不能护得了后天? 当下话锋一转,起身冲方腊一抱拳道:“圣公英雄了得,在下也不能不识抬举!只是我和几位兄弟的伤还没好利索......” 他没把话说完,相信方腊能听明白。 要是这点余地都不给留,那就只能立刻动手了! 15级的方腊肯定打不过,但绑架他妹子做人质......反正那妞肯定不会反抗...... 没错,这货就是这么不要脸! “也罢!武先生安心养伤,此事容后再议!” 也不知方腊是性格豪爽,还是顾及妹妹面子,很干脆的没给武从文秀下限的机会。 送客出门的时候,方百花瞅了个机会低声对武从文说道:“我一定想办法送你们出城!” 语速很快,丝毫不带感情。 武从文一愣,心想:“这妞儿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冷淡?难道是看出了老子刚才的心思?靠!要不要这么聪明!” 武从文当然不会把希望都寄托在一个女人身上,就算对方是方腊的亲妹妹也不行。 临近傍晚,他招呼陈二狗跟自己出门,扈三娘突然从后堂追出来喊道:“我和你们一起去!” 武从文以为她是在家憋得烦了,可逛街就逛街,抱着个孩子干啥? 正准备发问,李瓶儿也从后堂追了出来,一边小跑一边喊:“把孩子留下!”,说着就要伸手去抢。 扈三娘下意识扭身避过。 李瓶儿急了,大声喊道:“去找奶就找奶,抱着孩子做什么?他还这么小!” 武从文忍不住了,疑惑的问道:“你俩这是闹哪样?” 没抢到孩子的李瓶儿一脸不忿,白了他一眼道:“出去给孩子找奶!” 武从文恍然大悟。 两女口中的孩子,就是当日在东门救下的那个婴儿。 几个月大的小家伙没了母亲,这些日子只能跟着大人们一起喝些米粥,经常半夜饿得嗷嗷哭。 可这货那张嘴实在是太贱了,顺口调戏道:“找奶干啥?你俩不是有吗?” 扈三娘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恶狠狠瞪了眼这个混蛋。 李瓶儿却丝毫也不在意,反而故意挺了挺身。 武从文眼睛一下就直了,“我尼玛!这规模......” 扈三娘到底是个黄花大闺女,见这对奸夫淫妇在那眉来眼去,也不想着出门了,把怀里的孩子往李瓶儿怀里一塞,转身跑进了后堂。 小家伙搞不清状况,瞪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可爱的小模样惹得李瓶儿低头狠狠亲了一口。 临安城里的秩序已经基本恢复,热闹程度自然大不如前,不但街边的铺子许多都没开门,街上的行人也只有往常一小半。 武从文从西门逛到北门,又从北门绕到西门,始终也没见着有卖羊奶的。 返程时路过北市坊,倒是发现揽翠楼的生意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当然,进出的客人不再是以往的风流才子、富商巨贾,大部分都是一脸凶相的军中糙汉。 “奶奶的,这才进城几天?别的没学会,逛窑子学得倒快!” 这货在肚子里不屑的骂了一句,正要继续走,突然看见了一个有些眼熟的身影。 第83章 临安城中失踪案,蛇虫鼠蚁各有神通 “有没有看见个十岁的小姑娘?大概有这么高......” “张老哥,今日见没见过我家囡囡?我和他娘找一天了......” 十几个汉子神情焦急,疯了似的拉住每一个路人求问。 武从文认识其中一个,是那日第一个冲上钱塘潮头的汉子。 当时武从文还顺嘴问了一句此人是谁,做漕运的董老板好像说是姓郑。 当日意气风发的精壮汉子,此时却变得两颊凹陷、双眼充血,嘴唇上火燎燎两个大泡。 心头一动,武从文迈步上前,拉住这人胳膊问道:“你是漕帮的?” 古铜色脸庞的汉子眼神疯狂,好似遇到根救命稻草一样反抓住武从文的手,满眼希冀的问道:“大老爷见过我家囡囡?”,说着腿一软就要往地上跪。 武从文用力将他拉起,沉声问道:“说说怎么回事!” 对方眼里的亮光迅速消失不见,挣扎着就要去问下一个人。 武从文拉住不让他走,转头吩咐陈二狗:“去把那些人都招到一起!” “大老爷放开我吧!我还要去找我家囡囡......”男人神情呆滞的求道。 武从文压低声音喝道:“想找孩子就跟我走!” 汉子一愣,眼睛重新恢复了几分亮光。 街边一家茶馆里,武从文扫视一圈,直接了当的发问:“孩子都是在哪丢的?什么时间丢的?孩子都多大年纪?这几天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说仔细点!” 围成一圈的十五个汉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然没有七嘴八舌,而是全都将目光投向了那个姓郑的汉子。 郑子英明显比之前冷静了许多,回想一阵后缓缓开口。 原来这些人都是漕帮的,城破后漕运断绝,丢了生计的他们只能结伴去江上打鱼。 昨日返程时遇到了巡江战船,一番检查下来耽误了不少时间,一到家就发现孩子不见了! “家里没有大人?” 郑子英苦笑道:“打鱼辛苦,我等浑家都是跟着一起上江的,家里只有孩子。” “你说一发现孩子没了就开始找,就没想过是小孩子淘气跑出去玩了?” “大老爷,我们几家的姑娘都十岁了,平日都在家中帮忙操持活计,断不会贪玩的!” “嗯?丢的全都是十岁的女孩儿?没有男孩儿吗?” 武从文听出了疑点。 “是,家里的小子只是被迷晕了,人都在。”,郑子英先是点头应是,随即神色有些犹豫的说道:“正是因为丢的都是姑娘,我们才会来来回回的在这北市坊附近寻找......” 武从文恍然大悟。 北市坊是啥地方? 临安城里秦楼楚馆汇聚之所,半大的女孩子丢了,父母最怕的就是被卖到了这些地方! “你刚刚说昨天回家时遇到了巡江战船,现在江上还有官军?” 郑子英苦笑摇头:“此时哪里还有官军?都是叛......圣公的手下在驾船巡江。” “你们董老板呢?没去找他帮帮忙?” “唉!大人有所不知,临安城破当晚,董老板一家就......” 武从文明白他的意思,继续问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你们可听说过城里还有其他失踪案?” 郑子英脸色陡然一变,紧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武从文心里一沉,追问道:“有多少?” 郑子英摇摇头道:“我等每日早出晚归的都在江上,也是今日上街找孩子时,才听说近日这临安城里多有孩童丢失,还......还都是十岁的女娃!” 武从文眼睛一眯,转头看了一眼门口方向,随即转回头来随口问道:“就算漕运断了,你们也不至于全家出动去打鱼吧?家中就没存些银钱?” 郑子英明白他问这话的意思,摇着头苦笑道:“大老爷不会以为那日潮头的金叶子,真能落进我们这种人袋中吧?” 武从文一愣,不解的看向他。 “大人不知也不奇怪,那所谓的‘钱塘金潮’,都是糊弄您这种北方来的贵人的!那些金箔、金叶子都得如数上交,若是有落入水中不见的,我们这些人还得凑钱补上......” 武从文目瞪口呆,一句骂娘的话想骂又不知如何出口。 不过他今天可不是平白无故来管闲事的,想了想还是硬着心肠说道:“孩子我可以帮你们找......” 众人都在浙江亭上见过他,知道这绝对是个有身份的贵人,心头的希望顿时燃起,一片道谢声中好几人直接就跪了下去。 武从文也不搀扶,看着众人眼睛说道:“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众人顿时安静,齐齐看向郑子英。 郑子英眼神复杂的看着武从文,咬了咬牙说道:“大老爷请讲!” 武从文突然咧嘴一笑,故作轻松的说道:“别紧张,我要说的事情对你们来说并不难。” 众人不吭声,等着他继续。 “事成之后,我要你们送我一家过运河。” 众人舒了口气,这事儿对他们来说的确不难。 临安城被占不久,秩序远称不上恢复。 且不说干漕运的走私本属平常,就是不走黑市暗道,他们借着上河打鱼也能把人送过去! 当然,人数不能太多。 武从文见郑子英点头,笑着拍了拍手。 包厢门开,陈二狗拎着一个八九岁的癞头小乞丐进来。 对方一见武从文,脸上的惊恐之色顿时不见,挣开陈二狗的手屁颠颠的跑了过来,满脸堆笑的点头哈腰:“武大爷好!您找小的有何吩咐?” “小辫子,我有件事要跟你打听......” 他刚说了个开头,那小乞丐的笑容突然一敛,板着脸纠正道:“武大爷忘了?我姓汪!” 武从文“噗嗤”一笑:“好好好,姓汪就姓汪!那个......小辫子,过来坐!” 说着他也不嫌弃对方身上脏,拉着他在自己身边坐下。 小辫子一脸无奈,刚要张嘴再纠正一下,就见武从文把面前的筷子推到了自己面前。 “先吃两口肉!你一边吃我一边问。” 小辫子也不客气,用黑乎乎的小手抓起筷子,直接就夹了一大块肉塞进嘴里。 “最近城里有没有什么稀奇事啊?” 武从文等他吃了几口,语气随意的问道。 “呜......稀奇事日日都有......武大爷问的......问的是什么?” 这小子嘴里嚼着肉,含混不清的反问。 “比如说丢孩子。” “嗝!” 小辫子突然噎住了,飞快的抬眼一瞥,随即重新低头大嚼,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唰”! 手里的筷子不见了,小辫子抬头看着武从文,很肯定的说道:“真没听说过啊!” “是吗?那你抬头看他们做什么?” 武从文这么一问,桌上的一众漕工都反应过来了,齐刷刷的把目光盯向了小辫子。 小辫子用力咽下嘴里的肉,语气无比真诚的说道:“真不知道!” 武从文“哦”了一声,把筷子重新扔给他。 众人的目光再次黯淡下去。 又过了一会儿,武从文看着继续狼吞虎咽的小辫子,冷不丁问道:“你就不怕哪天自己也被抓走?” 这话问得突然,小辫子顺口答道:“我又不是女......” 话没说完就反应了过来,蹦起身就往门外跑。 第84章 计划初受挫,祸事凭空起 武从文一伸手,揪着小辫子的后脖领把人重新按回座位,自己倒是站起了身。 一边转身往门口走一边说道:“再不老实交代,我可走了。” 小辫子看看四周狼一般的眼神,浑身打了个激灵,赶紧大声喊道:“我说!我说!” 武从文也不往回坐,就那么站着笑道:“这些人都是丢了孩子的,他们可是见过你了。要是敢骗人......” “不骗!不骗!这几日的确听说很多人家丢了孩子,还都是十岁的小女娃。” “只是听说?” “啊!就是听说......” “你每天天一黑就满城找剩饭剩菜,就没看见点儿什么?” “那个......没......” 武从文再次转身,轻飘飘的丢下一句:“交给你们自己问吧。” “别!我说!是一群和尚!” 武从文愣了。 他实在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答案。 但凡小辫子说出别的什么人来,他都不会如此惊讶。 和尚? 偷女童? 这也太...... 随即,他脑子里就冒出了一个满脸横肉的光头形象。 “难道是他?他要那么多女孩儿干吗?就算要干那事儿也得挑年龄再大些的吧!” 郑子英等人已经把小辫子围了起来,七嘴八舌的正在逼问详情。 武从文走回去一把将这小子从人群里提了出来,冷着声音说道:“仔细说!” 小辫子显然是被吓住了,当下再不敢有丝毫隐瞒。 “我昨晚去码头那片转悠,想找些旁人不要的臭鱼烂虾,结果看见一群光头僧袍的家伙!他们不少人都扛着麻袋,虽然麻袋里头没什么动静,但看模样装的应该是人!前几日便在街上听说不少人家都丢了女娃......” “就昨晚看见了?” “大前晚也见了。” “也是和尚?” “反正都是光头。” “那些人往哪去了?” “这个真不知道,小的也不敢跟啊!” 武从文不再跟他啰嗦,转头看向郑子英问道:“你可知临安城里都有哪些寺庙?” 郑子英脸色已经激动的有些发红,当下便说出了五个地方,其他人纷纷嚷着要一家一家的去找。 武从文皱着眉说道:“这么多人,去了也找不着,还会打草惊蛇!” 郑子英在这帮漕工中显然很有威望,当下止住众人喧闹,冲着武从文抱拳躬身:“一切全凭大人吩咐,不管找不找得到人,我等都欠大人一个人情,今后但有吩咐,无有不从!” 武从文饶有深意的看他一眼,立刻开始分派任务。 “出四个人给我带路,今晚就把所有寺庙摸个干净!” “郑老哥,你发动人手四处打听,务必搞清都有哪些地方的人家丢了孩子!” “小辫子,你也去找相熟的同伴打听消息。别想偷懒,不然这些人一定会去找你!只要打听出有用线索,就赏你五十两!救出人后,再赏五十两!” 一众漕工轰然应诺,滑不溜秋的小辫子也不打算再跑了。 ...... 佛教在北宋时十分兴盛,但临安城里寸土寸金,寺庙的数量倒不是很多。 武从文回家把事情一说,武松等人全都义愤填膺的表示愿意出力。 他便吩咐武松、扈成、扈三娘各自负责一处寺庙。 陈二狗知道自己身手不行,这次倒是老老实实的留下看家。 为众人带路的漕工都是本地土着,很容易就找到了各处寺庙的隐蔽处,方便武从文等人翻墙潜入。 可惜,折腾一夜的结果却是一无所获! 还是昨日那间茶馆,武从文直接花十两银子包了场,茶馆里面却只有三个人。 他摊开一张从方百花那搞到的临安地图,让让郑子英和小辫子在上面圈出其他丢孩子人家的位置。 看着画满红圈的地图,武从文问小辫子:“没画圈的地方,哪里住的人最多?” 所谓蛇有蛇道、鼠有鼠道,“丐帮”干别的事情不行,这种事情绝对熟,立刻就指出了两三处。 武从文盯着地图又看了一会儿,手指在其中一处点了几下。 “今晚去这!” 话音刚落,茶馆外面突然喧闹声大起,其中有一个妇人惊慌的声音喊道:“你们干什么!别打了!” 武从文豁然站起,炮弹般冲向门口。 北市坊大街上,五六个光头僧衣的汉子正在围殴一个年轻人。 几步之外,更多和尚围着三个女人,一边言语调笑一边动手动脚。 “操你姥姥!” 武从文红着眼睛一个蛮牛冲撞,两个正打的起劲儿的和尚腾空而起,嘴里喷着鲜血却没发出半点声音。 一伸手,武从文揪住一人胸口,狠狠砸向了另一群和尚。 惨呼声响起,终于惊醒了众人,“哗啦啦”一片刀枪出鞘之声。 武从文却更快一步,再次抓起一人,就那么当成兵器在空中狂抡。 剩下的和尚担心伤到同伴,手里的兵器稍一畏缩,便被全部砸倒在地。 “大郎哥!” 满脸是血的陈二狗从地上爬起,一瘸一拐的跑到武从文身边,和他一起挡在三女身前,有些愧疚的叫了一声。 武从文没答,目光死死盯着前方一个骑在马上的魁梧光头。 邓元觉今天要去东门迎接结拜兄弟,路过北市坊瞅见了三个绝色美人儿。 特别是其中年龄最长的那个,身段丰腴的差点儿没让他把眼珠子瞪出来! 这厮虽然绰号“宝光如来”,却是个不折不扣的花和尚,尤喜成熟妇人。 他手下亲兵营虽然都是出家人,却全都和主子一样,起事前就无恶不作,现如今更是无法无天,根本就是方腊军中军纪最差的一拨。 主子一勒马缰,这些假和尚便即心领神会,根本用不着多吩咐...... 武从文瞪着邓元觉,邓元觉也在瞪他,不仅如此,嘴角还带着一丝冷笑。 他早就认出了潘金莲三女,在清溪县时就起了觊觎之心,要不是方百花护着,早就下手了! “哼哼!上次丢了面子,今天正好,老子要当着这黑皮矮子的面弄他女人!” 心里想着,邓元觉就要下令动手。 不想却被武从文抢了先。 “秃驴!上次没单挑成,今天敢不敢?!” 邓元觉已到嘴边的话被硬生生憋了回去,一句“我挑你妈啊!”差点脱口而出。 他是真没把握赢过武从文,尤其是力气,那可是实打实领教过的。 可他不能说啊! 现场那么多手下呢,要是拒绝岂不显得自己怕了对方? 武从文却不给他想出其他借口的机会,径直上前一步纵声吼道:“单挑!敢不敢?!” 第85章 阳对阴,硬碰硬,武从文死里求生 邓元觉脸都憋绿了,正骑虎难下之时,身后嘈杂声起,一个阴恻恻的声音由远及近。 “大哥怎的不去城门接我?咦?这位是......” 只见一个面容苍白如纸的男人纵马而来,身后跟着一列长长的车队。 待到离的近了,武从文看见车上全是一口口木箱,其中还有几辆塞满了年轻女人的囚车。 【郑彪,11级】 看着来人头顶上的红字,武从文眼皮微不可察的眯了一下。 邓元觉冲来人咧了咧嘴,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他知道自己这个结拜兄弟武功高,是真想让他帮忙宰了武从文,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何好意思出口! 郑彪显然是个心思灵活的,很快看出了端倪,阴沉着脸问道:“这人和大哥有过节?” 邓元觉闭嘴不答。 郑彪一笑,很恶心的伸出舌头舔了下嘴唇,阴森森的目光转向武从文。 “圣女到!” 背后突然响起一声喊,武从文心头一松,知道今天这架是打不起来了。 对面郑彪脸上的阴森也蓦地不见,瞬间换上副笑脸。 马蹄声渐近,一身戎装的方百花纵马驰到武从文身边停下。 郑彪翻身下马,笑嘻嘻的拱手道:“见过圣女!百花妹子风采更胜往昔啊!” 只是那色眯眯的眼神,配上张惨白惨白的马脸,看起来跟他妈鬼似的。 方百花没有答话,望了望队伍中的囚车,面色寒若冰霜。 郑彪不以为意,张嘴还要再说些什么,却见方百花突然从马上俯身,凑到武从文耳边小声问道:“你怎么在这?不是让你安心等消息吗!” 郑彪看见这个很显亲密的动作,笑容一下就没了。 武从文敏锐的捕捉到了这点变化,心头一乐,故意也把嘴凑近方百花耳边说道:“在家憋得难受,出来逛逛。” 方百花被他吐出的气息弄得耳朵痒痒,俏脸一下就红了。 目光一直锁定郑彪的武从文发现,那厮脸上突然出现了几分不正常的潮红。 方百花有些慌乱的重新坐直身体,冲着对面冷冷说道:“郑将军请随邓天王去杭州府衙,圣公早已等候多时了!” 随着两人对话,百余名方百花的亲兵赶到了现场。 武从文一看就乐了,都他妈是三花寨的熟人,领头的正是常来蹭饭的张万来! 郑彪眯着眼问道:“圣女不一起去?” 方百花嘴角浮现一丝不屑,硬邦邦的说道:“本圣女还有要事在身,恕不远送!” 郑彪还没说话,一旁的邓元觉先忍不住了。 “方百花!我郑兄弟率数万军马来投,便是圣公也得以礼相待!” 张万来听他语气不逊,当即大声斥道:“大胆!竟敢直呼圣女名讳!” 邓元觉不屑的“呸”了一口,冷笑道:“狗屁的圣女!兄弟们苦心经营的时候在哪?要动手了倒回来摘果子!” 张万来“唰”的抽出腰刀,指着邓元觉喊道:“再敢对圣女不敬,教规处置!” 邓元觉大怒,双腿一夹纵马而出,抡起手中浑铁禅杖就要将张万来当场打杀。 方百花没想到这厮一言不合就敢直接动手,再想阻拦却是慢了一步。 眼看张万来就要命丧当场,只听“当”的一声金铁交鸣,邓元觉胯下战马唏律律人立而起。 危急时刻,武从文出手了。 反应过来的三花寨众瞬间结成战阵,将方百花和潘金莲等女护在了中间。 邓元觉手下的僧兵也不甘示弱,同样大喊着抽出兵刃,只是乱糟糟的毫无队形可言。 眼见厮杀一触即发,方百花焦急的大喊:“武大哥,赶紧回来!” 原来那货一枪逼退邓元觉后便站在原地没动,就那么孤零零的站在了两拨人中间。 武从文这次还真不是装逼,他也想退,可身体不允许啊! 刚才那一枪看似拉风,实际上自己吃亏更大。 邓元觉到底借着马力,兵器分量上又大大占光,武从文胸中那口气到现在还没捯饬过来呢! 不过他那纹丝不动的模样倒是挺唬人,邓元觉安抚住胯下战马后也不敢再次出招。 可惜武从文能唬得住心里本就没底的邓元觉,却唬不住11级的郑彪。 尤其是方百花刚刚那句“武大哥”,更是让他妒火中烧! “这位姓武的兄弟好身手!我来领教领教。” 阴恻恻的说了一句,郑彪双掌一翻迈步而出。 终于理顺气息的武从文此时想退也来不及了,一边暗运内力,一边微微弓身屈膝,做好了全力爆发的准备。 郑彪见他模样,眼中闪过一丝阴冷,身形蓦地化作一道残影。 武从文眉头一皱,积蓄已久的力量瞬间爆发,目标却是正看热闹的邓元觉! 对方一动他就看出来了,这厮强在身法,也就是灵活很高,和人家拼速度?估计两个自己摞一起也不是对手! 不过那秃驴不是你兄弟吗?我看你救是不救! 武从文赌对了。 自己的灵活虽然只有127点,但高达360点的力量让身体的爆发力极强,短途冲刺就像一颗炮弹。 邓元觉也是没防备,眼看就要被武从文一拳轰中小腹。 郑彪飘忽的身形猛地一凝,右手成爪直击武从文后心。 武从文也不傻,一命换一命的买卖哪里会干?在众人惊呼声中突然转身。 预想的碰撞声没有响起,无声无息中,武从文脸色变得青紫,郑彪脸上潮红一片。 武从文只感觉一股阴寒至极的气息顺着手掌钻进身体,霎时便游遍了全身,所过之处仿佛每一块肌肉和骨骼都被冻住了。 “血还在流!” 他刚庆幸了一句,就感觉小腹处一团微弱的暖流涌起,紧跟着胸口正中一阵极其爆裂的力量感突然爆发,向着四肢百骸疯狂的席卷而去。 只是这个过程非常痛苦,冷和热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量,仿佛在每一块骨头上激烈对抗,发出无数声让人牙酸的“咯吱吱”! 要不是有那团暖流居中缓和,武从文怀疑自己会当场骨骼爆碎! 他特别想大骂一句“狗系统!”,此时要是能点一下“升级”...... 郑彪实力到底高了一个档次,脸上潮红迅速褪去,身形一动就要后撤。 武从文知道决不能给对方发动二次进攻的机会,强行突破身体的僵硬挥出左拳。 郑彪冷笑一声,出右爪相抵。 这次碰撞声终于响起,拳爪相击的气浪将地上的灰尘瞬间扬起! 武从文感觉“冷”的力量瞬间占了上风,却更清楚此时决不能有一分一毫的耽误。 遮蔽众人视线的沙尘之中,武从文瞪着血红的眼珠,身体如炮弹般推着脑袋向对手下巴撞去。 “咯吱吱~~~” 他感觉自己每一条骨头缝都在摩擦,心里却在狂喜:“还能动就好!” “砰!”的一声闷响,两个身影极速分开。 烟尘散去,武从文和郑彪各自站立不动。 武从文只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之所以还没倒下,完全是因为整个人被冻住了。 郑彪呢? 胸口飞快起伏,脸上青一阵红一阵,两种颜色不断交替。 “大郎!” “武大哥!” 几个女人的惊呼声响起,方百花的亲兵营也动了。 邓元觉哪肯让结拜兄弟吃亏,大喝一声率领手下僧兵同样往前冲。 眼看两边就要撞到一起,东门方向突然响起一个男人的喊声。 “都住手!” 第86章 教中护法第一人,守株待兔反被算计 十余骑奔驰而来,当先一人纵声大喊。 极具穿透力的声音不见过分严厉,却是尽显威严。 方百花和邓元觉同时一勒马缰,各自的亲兵也瞬间止住了冲锋。 武从文身体动不动,只能转动眼珠看去,来人是个四十来岁的汉子。 只见他身材并不高大,甚至有些瘦弱,面容也儒雅多过威风。 “方大哥!” 方百花满脸喜色的喊了一声,之前的紧张和冰冷全都消失不见。 不仅是她,就是丝毫不把圣女放在眼里的邓元觉,见了此人同样立即翻身下马,恭恭敬敬的喊了一声:“方护法!” 男人冲二人拱了拱手算是回礼,下马走到郑彪身后,轻轻把手按在了他的背心。 郑彪脸上的颜色交替慢慢减缓,深浅也逐渐变淡,终于吐出口气恢复了行动能力,躬身谢道:“多谢方帅!” 男人脸色平静的看着他说道:“五年前我便说过,你这功夫不练也罢!” 郑彪也不答话,只是把腰弯的更低。 男人叹一口气,转身走到武从文面前,伸手搭在了他的胳膊上。 武从文只觉一大股暖流涌入身体,被冻住的身体迅速解化。 “原来是他!” 看着对方头顶的红字,武从文拱手谢道:“多谢方兄!” 男人笑笑也没多说,与众人寒暄几句后便招呼大家一起去见圣公方腊。 方百花临走前小声对武从文说道:“别再出门了!我尽快想办法送你们离开!” 潘金莲终于凑到了丈夫身边,一边搀扶一边哭着道歉:“大郎你没事吧?都怪我,不应该出门的!要不是方头领及时赶到,我......” 说到这里,哽咽着再也说不下去。 武从文抬手帮她擦了擦眼泪,柔声安慰道:“别哭了,我这不没事吗?” 潘金莲却哭得更狠了,自责的使劲摇头。 搀着他另一只胳膊的李瓶儿也被吓得够呛,同样哭着说道:“都怪我!是我非要出来找羊奶......” 原来昨天武从文没帮孩子找到羊奶,今天李瓶儿再也忍不了了。 说来也是奇怪,这个平日里满身都是风骚气的娘们儿,竟是个母爱极度泛滥的存在,同样喜欢小孩儿的扈三娘和她一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昨晚武松等人折腾了一宿,全都在补觉,等不及的李瓶儿只能叫上陈二狗陪自己出门。 结果潘金莲和庞春梅两女听见了,便也想要一起出门逛逛,实在是在家里憋得腻了。 武从文耳中听着三女哭哭啼啼的絮叨,目光却始终追着那个远去的背影。 “方七佛!12级,方腊军中最能打的将军!” ...... 虽然受了些伤,武从文还是没有取消晚上的行动。 之前只是和姓邓的结了仇,如今又多了一个姓郑的...... “必须尽快离开临安!” 城南,一片低矮的棚户区,武从文躲在高处的阴影里纹丝不动。 一个黑影悄悄钻到他身边,压低声音问道:“已经寅时了,咱们是不是守错地方了?” “最有可能的地方有三处,咱们只能一个个守,今晚不行就明晚!” “哦!那我回那边去了。” “藏好别动!跑来跑去生怕别人发现不了是吧?” 对方很听话,不过略显粗重的呼吸声表明,她很不爽。 淡淡的体香钻入鼻中,武从文心里暗笑:“来都来了,还想跑?” 心里想着,这货嘴上再次低声说道:“再往里点儿,你脚都露出去了!” 扈三娘低头看了看,随即狠狠瞪了身边的色批一眼。 “再往里?再往里就贴到这个混蛋身上了!” 就在她准备跑回之前藏身地的时候,突然感觉肩膀被人搂住了。 黑暗中的俏脸“腾”地一下红了,张嘴就要骂人,却听见那个混蛋在自己耳边很小声的说了一句:“别动!来了!” 扈三娘下意识一转头,身子猛地一颤,张嘴就要惊呼。 武从文眼疾手快,一把死死捂住了她的嘴。 黑漆漆的巷子口,一个鬼鬼祟祟的家伙身着黑衣、脸蒙黑布,只有一颗光头反射着淡淡的月光,乍一看就像凭空悬浮了一大盏微光灯泡! 冷静下来的扈三娘有心挣扎,却又不敢用力,本来就红的小脸就像要滴出血似的。 不过武从文这会儿还真不是存心占便宜,雷达地图上显示这人只是探路的! 来人身手不错,摸到一处人家墙边一跃而入,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武从文突然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怪味,就连扈三娘身上的香气都没能盖住。 院门被从里面打开,又有一个光头进入巷子,同样黑衣蒙面。 两人配合十分默契,前者去下一家,后者很快扛出一个长条形的麻袋,显然不是第一回合作了。 扈三娘扭头看向武从文,眼神里的意思是:“还不动手?” 武从文用眼神回应:“等!” 两人藏身的这一片有五条巷子,住了大约一百多户,不到半刻钟时间就有五条麻袋被扛了出来了,和他们之前掌握的信息完全吻合。 武从文把嘴贴到扈三娘耳边,很小声的说道:“你轻功好,悄悄跟上去,看看他们去哪。” 扈三娘也顾不上害羞了,轻轻点头。 武从文自己则等了两分钟才出发,心里暗暗发誓:“妈的!再升级一定得把灵活加上去,不然连跟踪的活都干不了!” 如今的临安城宵禁特别严格,天一黑街上就不见人影,那群黑衣光头却一改之前的小心谨慎,穿街过巷根本没有顾及。 这倒是让扈三娘轻松不少,一路顺风顺水的跟到了目的地,然后她就愣住了。 后到的武从文也很意外,盯着匾额上的“史府”两字愣了足足五秒! “怎么会是这里?不是应该......” 武从文没接话,他之前和扈三娘想的一样,猜测偷孩子的应该是“宝光如来”邓元觉的手下。 “也是......要是他的话,哪用得着这么偷偷摸摸......可这史家偷孩子做什么?还只要10岁的小女孩儿......” 诸般念头飞快闪过,武从文犹豫着要不要偷偷进去看看。 其实也没犹豫多久,说他冷血也好、胆怯也罢,总之他不会为了不相干的人轻易冒险。 “去找方百花,让她立刻带兵过来。” 扈三娘没有犹豫,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白天刚和方腊军中的两员大将发生过冲突,武从文今晚就没让武松和扈成跟来。 之所以带着超模同志,主要是她的轻功最好,适合跟踪和报信儿。 扈三娘刚走不久,一直盯着雷达地图的武从文就发现那五个白色光点,又动了! “原来这史府只是个集散地......妈的!早知道再带个人来了,现在是跟还是不跟?” 武从文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 跟吧? 等会儿方百花带人赶到,找不着自己咋办? 不跟吧? 万一史府里的孩子全被转移完了怎么办? 只犹豫了不到三秒,武从文就做出了决定,只要找到失踪女童的最终去向,错过了今晚也不打紧。 悄悄向着光点移动方向摸去,很快到了史府北墙外,然后他就愣了。 光点离开史府的位置,并没有门...... “地道!”武从文猛地反应过来,“这要是没有雷达地图,来再多人把史府整个围了也没卵用!” 半夜里的街道空无一人,连巡夜的士兵都看不见。 可武从文还是跟得有些费劲。 因为光点移动的轨迹是条直线,他时不时就需要绕开房屋等障碍物。 好在雷达地图的探测半径有一公里,勉强能够咬得住。 突然,地图的边缘出现了几个红点,紧跟着越来越多! 武从文霍然抬头。 白色光点移动的方向...... 红色光点包围的正中...... 居然是自己一直居住的史家别院! 第87章 夜半别院风波起,瓶儿急智慑敌酋 “中计了!” 这是武从文的第一反应。 紧跟着大脑就开始高速运转起来。 史家别院。 哦,对了,现在应该叫“武府”才对。 因为史家之前已经把这里送给了武从文,当时的钱塘县衙也很高效的完成了产权变更。 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时刻保持警惕的武松和扈成第一时间跃起,一个跑向后堂叫所有人起来,一个走到院中问道:“谁啊?” “官府查案!速速开门!” 武松一愣,心想:“官府?如今的临安城哪还有官府?” 不等他反应过来,大门就被人从外面粗暴的撞开,一大群举着火把的士卒涌入,看穿着都是全副武装的叛军。 武松怒吼一声长刀在手:“尔等是哪个营头的?不知此地乃是圣公特许我等居住的吗!” “圣公若是知晓尔等做的龌龊事,第一个砍了你们!” 一个光头排众而出,声音里带着丝毫不加掩饰的得意。 “邓元觉!休得血口喷人!” 武松认得对方,瞪着眼长刀前指。 “血口喷人?”,邓元觉冷笑一声,“薛大人,你来说吧!” 一个略显猥琐的中年男人自邓元觉身后转出,低着头不敢直视武松。 武松却认出了他,正是前钱塘知县薛别。 邓元觉伸出大手在薛别肩膀上一拍,阴着嗓子说道:“薛大人,圣公前日已经任命你暂理原务,这城里出了失踪案,不是正该你管吗?” 薛别被拍得浑身一抖,抬起头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失踪案?” 昨晚刚跟大哥一起暗查了几家寺院的武松,心头蓦地生出不祥的预感。 果然,薛别略带颤抖开口:“本官白日里接到百姓报案,说是家中多有女童失踪。经多方查访,确认失踪女童就在此地......” 不等薛别把话说完,邓元觉不耐烦的一脚将其踹翻,冲身后部下一挥手:“给我搜!” “我看谁敢!” 武松把刀一横,大声吼道。 他倒不是做贼心虚,而是家中还有女眷,真让这帮贼痞进去,天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来。 此时众人也都醒了,金瓶梅三女抱着孩子躲在堂中,陈二狗和扈氏兄妹奔到了武松身边。 邓元觉冷笑一声:“你们是要造反吗?” “啥玩意?” 武松等人都愣了,一群反贼是怎么有脸说别人要造反的? 邓元觉大概也察觉到了自己的语病,顿时恼羞成怒:“给我上!有敢阻拦的,格杀勿论!” “住手!” 眼看厮杀一触即发,堂中突然响起一个女声。 却见庞春梅神色平静的迈步出门,对着一群如狼似虎的贼兵朗声说道:“昨日圣公亲自登门,特许我等住在此处。即便要搜,也得有正式公文才是!薛大人,你可有搜捕文书?” 薛别刚从地上爬起,闻言脸色一滞,心里大骂自己干嘛不在地上多他妈躺会儿? 自己大半夜的被人从被窝里抓起来,有个屁的公文! 就算是早有准备,那反贼头子方腊让自己“暂理原务”也就是随口一说,连他妈官印都收了没还,自己暂理个鸟的原务?! 不过他是秀才,邓元觉可不是,那家伙是兵!还是贼兵! “半夜追捕贼人至此,哪来的公文?赶紧让开!莫不是做贼心虚?” 庞春梅却丝毫不惧他的凶神恶煞,再次上前一步说道:“邓将军是领军大将!这城中治安不归将军你管吧?” 邓元觉眼睛一瞪,正要不管不顾的下令,庞春梅又开口了。 “圣公之前有令,方圣女整肃城中军纪并守护地方治安,何时换人了?莫不是邓将军想要军政兼领?这临安城到底是圣公说了算?还是你了算!” 邓元觉抬起的手僵在了半空,眼中闪过一丝惧色。 庞春梅的话,前半段他根本没放在心上,可最后两句...... 直接吓出这厮一身冷汗! 再没政治头脑,是个人都知道上位者对权利看得有多重,对下属的僭越又有多警惕。 今天的事儿,硬要说成想要“军政一把抓”也勉强沾边。 最关键的是,整个叛军现在就是个草台班子,大事小情全凭方腊一言而决,老大要是心里起了怀疑...... 那可就不是僭越的事儿了,说一句想造反都不为过! 众人见他迟迟不敢下令,都把惊奇的目光投向了庞春梅。 尤其是薛别,他可是正经官僚,想不到眼前的小姑娘看起来年纪不大,竟然三言两语就把手握重兵的叛军大将给镇住了。 邓元觉脸色数变,终究还是不甘心被个黄毛丫头吓唬住,瞪着眼睛吼道:“说如此多废话,是心里有鬼吗?好好好!我的人不进去搜,让薛大人一个人进去搜总合规矩吧?” 说着,俯身在薛别耳边耳语了两句。 薛别眼睛睁大,一脸的不可思议。 庞春梅见状,心里就是“咯噔”一下。 薛别收敛表情,笑着冲武松等人微微躬身道:“本官......本官就得罪了......” “等等!” 庞春梅又开口了。 “薛大人可有能证明身份的东西?比如官印!” 薛别笑容一僵,扭头看向邓元觉。 庞春梅当然不知道这家伙的官印已经丢了,她就是想最后再挣扎一下。 只不过阴差阳错的赌对了。 “诸多借口!我看你们就是做贼心虚!来人,给我冲!” 邓元觉决定来硬的了,他实在是恨极了数次羞辱自己的武从文。 今晚只要抓到了切实证据,就算小小得罪一下圣公他也认了! 武松等人上前一步,将庞春梅护在身后,眼看冲突就要再次爆发。 “圣女到!尔等速速退避!” 是张万来的声音,庞春梅已经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放了下去。 邓元觉却正好相反,面皮狠狠抽搐几下,心里大骂手下那群自动停下的废物。 直接杀进去就完事了! 只要当场人赃并获,任谁也翻不了案! 可惜此时再想下令已经晚了...... 马蹄声响,两员女将一前一后冲进院门,身后跟着百余名亲兵。 “邓将军半夜至此,所为何来?” 方百花也不下马,就那么端坐高处,声音也是冷冷的。 邓元觉心里疑惑对方为何会来,嘴上却带着讥讽道:“圣女这么晚又为何来此?难道......” 方百花听出他话里意思,寒着脸喝道:“再敢胡言乱语,本圣女就斩了你!” 邓元觉根本不怕她,张嘴就想再说什么,却又被庞春梅抢了先。 “方圣女,方才邓将军说要进府搜查,我记得你前日刚与我提过,这城中整肃军纪、维持治安是圣公交付予你的差事!难不成是我记错了?” 原来跟着方百花一起进来的另一员女将正是扈三娘,刚刚趁着两人对话,冲着对面猛打眼色。 庞春梅等人都看明白了那无声的口型----拖! 第88章 方百花心急如焚,武从文调戏傻缺 “邓将军,圣公何时命你接替我的职权了?” 庞春梅的话就差直接划重点了,方百花又不笨,瞬间顺着这个思路发难。 当日方腊让妹妹先放下整肃军纪的差事,现场只有他兄妹二人,事后也没有正式命令下达,所以这城中治安细论起来可还是方百花该管! 邓元觉被问得说不出话来,张嘴喘了两口粗气,还是不肯放弃大好机会。 “我接到百姓报案,城中多有十岁女童失踪。我等起兵皆是为了护守地方百姓,自然不能坐视不管,一番追踪到了此处。你们如今百般阻挠搜查,莫不是做贼心虚。” 不等方百花说话,庞春梅便大声道:“你别左一个‘做贼心虚’,右一个‘心里有鬼’!说我们和失踪案有关,拿出真凭实据来!请问邓将军,向你报案的苦主何在?” 邓元觉一滞,他哪他妈去找报案的苦主啊? 就算找人冒充,现场也来不及啊! 自从方百花到来就抖如筛糠的薛别,此时却一咬牙凑到邓元觉耳边小声说了句什么。 邓元觉只是性格鲁莽,又不是没脑子,眼睛登时就是一亮。 对面的庞春梅看得清楚,暗道一声:“要坏!” 果然,邓元觉转身看向方百花,皮笑肉不笑的开口说道:“闲言少叙,既然圣女到了,就请你带人进去搜查一番吧!” 方百花脸色一变,下意识抬头看向对面的庞春梅。 庞春梅却也没辙了,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薛别。 邓元觉脸上的笑意更浓,阴阳怪气的说道:“要不要我去把圣公请来?让他老人家亲自进去搜查?” 方百花脸色再变,始终盯着庞春梅的目光似乎在询问什么。 庞春梅暗叹口气,微微摇头。 邓元觉猛地大喝:“莫非圣女要包庇恶人!” 方百花银牙暗咬,冷冷吐出一个字:“搜!” 张万来没动,一脸忐忑的看向她。 方百花板着脸,语速很慢的说道:“手脚轻一点,勿要惊扰了府中女眷。” 张万来听明白了意思,叹一口气躬身领命。 武松等人也再没了阻拦的理由,只得让开了道路。 跟着方百花来的都是原来三花寨的人,一个个手脚的确很轻,动作也磨磨蹭蹭的敷衍了事,好半天也没查完几间屋子。 邓元觉也不催促,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等到张万来等人终于搜到一间位置偏僻的柴房之时,他才朝身边一个手下使了个眼色。 那人好像也是在等这一刻,趁着所有目光都集中在张万来等人身上,带着几个人不声不响的向前走去。 “哇~哇~哇~” 一阵婴儿的啼哭声响起,方百花惊醒过来,一回头立刻喝道:“谁让你们进去的?都退回去!” 那几个光头僧兵闻言停下,齐齐回头看向老大。 抱着孩子的李瓶儿松了口气,悄悄把手从小包被里抽出,一边轻轻拍打安抚,一边在心里念叨:“乖啊~~~都是姨娘不好......” 邓元觉也不着恼,语气玩味的对方百花说道:“圣女干嘛这么大反应?我就是看你的人动作太慢,想让手下帮帮忙而已。” “用不着!” “哦?莫非是怕我的人看到什么?” “休要在那阴阳怪气!我方百花做事,向来问心无愧!” 话虽说得硬气,方百花的目光却还是不自觉的瞟了下柴房。 她心里也没底! 柴房不大,张万来等人很快便搜完出来,摇头示意没有任何发现。 方百花松了口气。 邓元觉却是脸色大变,脱口喊道:“怎么会!”,说着就要迈步向前。 方百花横移一步挡在身前,厉声喝道:“你要作甚!” 邓元觉这回却不像之前那么好说话,伸手就要推开她。 “大胆!” 方百花秀眉一竖,“唰”的一声抽出了腰间长刀。 邓元觉不敢和她动手,后退一步大声喊道:“我分明听见里面有动静!圣女难道和贼人是一伙的?!” 方百花心头一惊,拿不准对方是不是在诓自己。 就在这时,柴房里突然传出一个明显带着惊慌的声音:“邓将军耳朵挺好使啊!这都被你听见了!” 所有目光瞬间集中到了柴房的木门上。 “吱呀”一声,门开,一个矮粗的身影迈步而出。 邓元觉脸上闪过一丝喜色,大声质问:“不是说没有任何发现吗?现在如何!” 张万来也很疑惑,他刚才真的没帮着打掩护,柴房里确实没人。 武从文眼神更加慌乱,求助似的看向方百花。 邓元觉心头更喜,迈步就往前走,嘴里兴奋的嚷道:“里面还有人!不止他一个!” 武从文横移一步,摆出个戒备姿势,表情慌张的喊道:“就我一个人在!没其他人了!” 邓元觉嘴都咧到耳朵根了,扭头看着方百花,眼神说不出的挑衅。 方百花脸色铁青中透着一丝苍白,目光死死盯着武从文。 突然,她看见对方嘴角微不可察的翘了一下,赶紧眨眨眼,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没看错,武从文的确在笑,还飞快冲她眨了一下眼。 方百花暗舒一口气,随即在心里恨恨的骂道:“这个混蛋!害我担心一晚上!” 可惜邓元觉并没察觉到两人之间的小互动,见方百花不说话,趾高气昂的说道:“圣女,要不让我的人进去再搜一遍?” 不等方百花回答,恢复了惊慌表情的武从文抢先大喊一声:“不行!” “哼!莫非里面真有鬼?来人,给我冲!” “你真的要进?” 武从文这次是真的笑了,之前的惊慌消失不见。 “自然要进!” 邓元觉那个傻缺却没丝毫察觉,吼得更响了。 “你确定?” 武从文继续调戏。 “少废话!给我冲!” 武从文这次没再阻拦,让到一边开始拍打身上的泥土。 只一个呼吸间,冲进柴房的几个僧兵就退了出来,一个个面带震惊。 邓元觉根本没想到手下会出来的这么快,还在那鼻孔朝天的洋洋得意。 那几个僧兵见老大根本不看自己,脸色变得跟吃了大便一样! “喂!邓秃驴,你手下的小秃驴出来了!” 正在那yy马上就能整死仇人的邓元觉一愣,随即凶狠的看向出言辱骂的武从文。 然后这个傻缺就更愣了! “这厮为何不慌呢?” 他终于感觉到了不妙。 第89章 城中有地道,史家不倒翁 那几个僧兵疯狂的冲自己老大使眼色,差点儿蹦出来的眼珠子里写满了:你他妈快看我啊! 邓元觉看过去了,可惜以他的智商,哪里能读懂这无声的交流? 就算能读懂,武从文会给他机会吗? “方圣女,为了保证‘公平、公正、公开’,我建议你也亲自带人进去看看,里面的东西可有意思了!” 方百花虽然疑惑,可还是选择相信这个冤家。 “咦?我为什么要用‘冤家’这个词呢?” 方百花脸色微红,快步走进了柴房。 这次更快,连半个呼吸时间都不到,她便提着一个人退了出来,脸色已经变得铁青一片! 将手中提着的人重重掼在地上,方百花目光冰冷的盯着邓元觉。 待看清地上那人样貌,邓元觉脱口喊道:“慧觉!怎么会是你?” 显然是认识此人。 不但他认识,在场的大部分人都认识,正是整日跟在邓元觉身边的亲兵队长! 不过这个叫“慧觉”的没法给主子解惑,因为他正仰面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只有尚在起伏的胸口表示他还没死。 武从文知道此时决不能给邓元觉时间思考,突然接话问道:“应该是谁?” “应该是......” 话刚出口,邓元觉猛地反应过来,张大嘴巴不知该如何往下说。 武从文替他说了。 “应该是丢失的女童是吧?” 邓元觉此时脑子有点短路,居然顺着他的话头答道:“对对对!就是女童!” 武从文突然提高音量:“你怎么知道?莫非能未卜先知?!” 邓元觉勉强收拾住心神,强辩道:“我刚刚看见你把人带回来了!” “哦?带回来了几个?” “五个!” “你确定?” 邓元觉有点虚,眼珠子滴溜溜打了个转,最后还是一咬牙道:“确定!” 武从文笑了,转身走到柴房门前,一伸手硬生生将整个木门卸了下来。 “这......”邓元觉目瞪口呆。 火光照耀下,不大的柴房内部一览无余,空荡荡的哪里有人? 邓元觉恶狠狠的瞪向之前进去过的几个手下。 那几个僧兵却是满脸委屈,心说:“老大!我们给你使眼色了啊!你看不懂怪谁?” “邓将军好算计啊!弄个手下藏到我家里,然后提前带人埋伏在周围,是不是要给我栽个图谋不轨的罪名啊?” 武从文冷着脸,喝问还一脸迷糊的邓元觉。 邓元觉总觉得哪里不对,可一时半会儿又想不明白其中关节,下意识顺着他的话胡搅蛮缠:“对啊!我的手下怎么会在你家里?一定是你暗中抓来的!” 武从文就像川剧变脸似的又笑了。 “咦?你不是一直带人守在我家周围吗?没看见我是怎么把人弄进来的?” 邓元觉突然想到了什么,脱口喊道:“地道!” “呦!这你都知道?这么说你是承认一直守在我家周围了!” 邓元觉终于反应过来自己掉坑里了,一时不知该如何辩驳。 武从文却不打算继续调戏这个傻缺了,他要掀桌子! 只见他快步走到柴房,抬脚在一处角落重重一跺。 闷响中夹杂着木板碎裂的声音,地面塌陷,露出一个洞口。 “你说的五个失踪女童都在里面,只不过还有四个你的光头亲卫!” 所有人目瞪口呆间,武从文又冲方百花喊道:“方圣女,让你的人围住此地,在场的人一个也不能放走!” 方百花瞬间反应过来,知道这是要防止有人溜走报信。 一阵鸡飞狗跳之后,武从文邀请脸色难看的邓元觉:“邓将军要不要和我一起下去看看?这城中出了地道可不是小事......” 邓元觉似乎想到了什么,脸瞬间就白了。 方百花也听明白了话里的意思,寒着脸下令:“来人!去请圣公!” 邓元觉的脸色更白了。 武从文还不放过他,“邓将军,请吧!” ...... 方腊没来史家别院,而是直接去了史府,跟他一起的还有好几个心腹大将。 史家人在院子里跪成一圈,中间的空地上摆着十个人,五大五小。 大的都是黑衣,其中三个脑袋稀烂,只勉强能看出是光头。 小的都是年龄差不多的小女孩儿。 方腊铁青着脸一言不发,站在他面前的邓元觉低着头,汗水簌簌而下。 他不担心偷孩子的事情暴露,那在他看来根本不算什么! 他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邓元觉等了半天也没听见方腊出声,心里不由得更加惴惴,他太了解圣公大人的脾性了。 不敢偷看方腊,他悄悄瞥眼瞪向了史家家主史鹏,心里疯狂的骂道:“你个狗日的白痴!就不知道提前把地道口封上吗?那样也好有个借口推脱一二啊!” 史鹏瞧见了他的眼神,心里却是说不出的冤枉:“我哪知道好端端的,突然大军就闯进府了?!” 站在方腊身边的方七佛暗叹口气,开口打破了紧张的沉默:“史老爷子,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人群中一个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耄耋老者缓缓抬起头,满脸愧疚的说道:“唉!家门不幸,老夫无话可说。” 跪在他身边的史鹏闻言,浑身就是一颤,却终究没敢抬起头来。 方腊终于开口了,只不过声音略带生硬。 “我与史老相识多年,与史家来往更是密切,事到如今,望您如实相告!” “多谢圣公顾念旧情,此次我史家虽是无心之失,可终究......” 老者没把话说完,和方百花站在一起的武从文却听出了点味道,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方腊顿了一顿,命人将他从地上扶起,还赐了座。 老者虽然还是一脸愧疚,却也没有客气,坐好后才再次开口。 “圣公与我史家相识多年,应知此地从前并不是史府!” 跪着的人群中有人猛地抬头,却被身边一位美妇死死拽住。 武从文眉头皱得更狠了,他认得那人,一起南下商队里的李管事! 第90章 一切都是交易...... “娘!娘!咳咳咳......你们放开我娘!咳咳咳......爹!求求你救救娘!” 小史浩哭的撕心裂肺,连原本已经好了的肺咳都要重犯,挣扎着想要冲向一个被家丁架住的美妇。 李管事埋着头,死死抱住他不让上前。 美妇脸色平静,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小史浩见父亲始终低着头不为所动,不知从哪来的力气,一下挣开了李管事,哭着冲向了母亲。 美妇双眼闪过一丝心疼、一丝留恋,然后作出了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举动。 只见她原本平静的面容蓦地狰狞,飞起一脚将飞扑到身前的儿子踹倒。 “滚!我不是你娘!从你出生的那天开始,我就无时无刻不想把你掐死!” 初时语气狠决,其后满满的都是怨毒。 “娘......” 小史浩一脸震惊,呆呆的看着母亲,一时忘记了从地上爬起。 “我说了我不是你娘!若不是为了留得性命为李家报仇,我早就把你这个姓史的孽种掐死了!” 美妇的表情逐渐疯狂,转头看向端坐的史家真正掌舵人,咬牙切齿的说道:“只怪我行事不周!运道不好!没能一举扳倒史家,让尔等满门尽诛!” 老史远抖了抖白眉,抬眼与其对视。 “如此说来,这地道是你们李家从前开凿的了?” “是又如何?史远老匹夫!你能害我家人、夺我家产,还想让我把李家所有秘密都和盘托出吗?!” 史远不再看她,从小板凳上起身冲方腊深深一躬。 “多谢圣公许我史家自查,如今事情已经清楚,这府中地道乃是李家多年前私自开凿。犬子娶了李家余孽,不想她对当年事怀恨在心,今日竟想要栽赃害我满门!” 方腊眯着眼睛不答。 史远佝偻着腰等了半天没见动静,一咬牙再次开口。 “史家虽是被人陷害,可始作俑者毕竟是我史家娶进门的,终究脱不了干系。” 方腊语气玩味的问道:“你想要如何处置?” 史远一愣,随即一喜,大声道:“旦凭圣公吩咐!” 苍老浑浊的声音都瞬间清亮了几分。 方腊又不说话了,身边的方七佛眼中闪过一丝不屑,鼻子里重重“哼”了一声。 低着头的史远咬了咬牙,“史家愿献出一半家产,以赎此无心之罪!” “好!毕竟是你家事,史老自行处置吧!” “谢圣公!” 史远缓缓直起身,脸色不见异状,语气却带着怨毒的一字一顿:“杖毙!” “娘!” 小史浩再次挣脱了李管事的胳膊,疯了般就要冲向母亲。 早有准备的武从文身形一闪,抬手劈中了他的后颈。 美妇眼中闪过一丝谢意,突然趁着身边家丁放松,一头撞向了院中水井的石沿。 惊呼声中,骨碎血溅,美妇的前冲之势却没停下,整个人纵入井中。 武从文把小史浩递给赶来的扈三娘,缓缓转头盯着方腊,不带任何感情的说道:“圣公是不是还得仔细查查,这地道还通向何处?” ...... 时间退回三小时前。 心急如焚的武从文发足狂奔,再顾不得隐藏行迹。 “什么人?站住!” 刚转过一处街角,他就听见有人突然大喝。 武从文不但没慌,反而脸露惊喜的一边跑一边答道:“是我!” “是武兄弟?你为何会在此处?不是让我们去史府找你吗?” 武从文不理张万来的疑问三连,直接冲到方百花马前才气喘吁吁的说道:“什么也别问!立即带人去我家,尽可能拖延时间!” 说完也不等对方答话,便再次转身狂奔而去。 只留下方百花和扈三娘在风中凌乱...... 可就是刚刚那一顿,让他的头脑清醒了几分,没跑多久便一个拐弯儿改变了方向。 去个屁的史府啊! 且不说能不能顺利闯进去,就算可以,不也会打草惊蛇吗? 凭着记忆跑到一家店铺门前,武从文毫不犹豫的破门而入。 里面没人,武从文冲进后堂,冲着一处地面全力挥拳轰出。 “咔嚓”一声,青砖碎裂。 武从文横移一步,一把掀翻了屋子里的木床,对着床底地面再次挥拳。 这次声音变成了闷响,碎裂的青砖“哗啦啦”向下掉去。 武从文顾不得去清理洞口,纵身而下。 要问他怎么知道这里有地道口? 因为十分钟前刚刚路过! 不仅如此,这地方他还认得----兴隆米铺! 地道又低又窄,却正合适武从文的身材,只需要微微低头,丝毫不会影响速度。 “慧觉你他娘的快点!这鬼地方连腰都直不起来,憋死老子了!” “催你娘勒!老子不得手脚轻点儿,动静弄大了不就打草惊蛇了?” “怕个球!老大肯定已经带人把地方都围住了,那黑皮矮子能往哪跑!” “要不你来?娘的,这上面好像被东西卡住了......” 一处地道出口,五个黑衣光头排成一字长蛇,最前面两人不停斗嘴。 落在最后面那人也憋屈的难受,正想也开口催促几句,突然听见背后有动静。 “怎么又有人来?难道是老大不放心我等,又派了援兵?” 心里想着,他下意识就想回头看一眼。 奈何肩膀上扛着麻袋,另一只手还举着火把,想在狭窄的地道里转身着实不易。 稍一耽误,脚步声越来越清晰,有人在快速奔跑。 “操!这是谁啊?在这鸟地方也能跑这么......” 终于勉强转过了身,这厮却再也没机会把话吐槽完。 “终于赶上了!” 武从文奔跑中甩出一柄飞刀,随即身子一矮,从死不瞑目的对手腋下钻过。 “谁?!” 排在倒数第二个的光头惊呼出声,随即便被一拳轰碎了脑袋。 那一声“谁”,也成了地道里所有人说出的最后一句话。 正在鼓捣出口的家伙察觉到不对,正想从洞口处的木梯上跳下,就感觉自己的脚腕被一只手抓住了。 幽暗的密闭空间本就让人心藏恐惧,一瞬间这厮浑身的汗毛倒竖,嗓子眼好像被心脏卡住了,张大嘴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一股巨力将他拽落在地,随即脖子就被一只手掐死。 忽明忽暗的火光中,四个同伴的尸体躺了一地,其中三人的脑袋就像被锤烂的西瓜一般,脑浆溅的到处都是! 此情此景,这货连掐自己脖子之人长什么样都没来得及看清,就“嘎”一下自动晕过去了。 武从文扇了扇空气中的尿骚味儿,一皱眉头就想发力。 好在最后时刻想到应该留一个活口...... 第91章 世间若无公平,雷峰塔下我便是公平! 武从文的话,让整个现场鸦雀无声,甚至连史府上空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邓元觉豁然抬头,怨毒的目光中又有几分惊慌。 一直跪着的史鹏身子一软,歪倒在地。 只有老妖怪史远表情不变,仿佛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刻似的。 方腊心中有数,却故意板着脸问道:“武先生此言何意?” 武从文心头冷笑,面上却是一躬身,抱拳说道:“在下前日在城中闲逛,偶然听说有不少人家都丢了孩子,为了圣公名声考虑便想追查一番。” 方腊脸皮一抽抽,心想:“这尼玛理由找的......真像个理由!” 武从文好像没看见一般继续说道:“也是我运气好,今夜就找到了线索,原来贼人是通过地道偷运女童。不过城中百姓丢失的孩子可不止眼前这五个,望圣公一查到底、为民做主!” 方腊脸皮抽得更厉害了。 这厮说那番话的时候,故意在其中“名声”和“贼人”两个词儿上加了重音。 方腊虽是不折不扣的反贼,却是个有理想有抱负的高级反贼,觉得自己做的乃是那为民请命、改朝换代的大事! 因此最看重的就是表面上的“名声”,最听不得的就是一个“贼”字! “查!掘地三尺的查!” 方腊是咬着牙说出这话的。 虽然他本来就没打算就此作罢,此时却总有种被人绑架了感觉。 史鹏尿了,“宝光如来”也再没了平日里无法无天的模样,倒是老史远仍然面不改色。 地道口是现成的,又有史家人配合,搜查的进度很快。 “禀圣公,现已查明地道横贯临安东西,两边直通城外!” 邓元觉浑身抖如筛糠。 老史远突然跪倒,花白的头颅狠狠磕在地上,大声喊道:“史家有罪!愿献出全部家产!” 方腊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出城!” ...... 临安城西。 北宋时临安城的规模远不如后世大,日后俨然成为城市标志的西湖,此时并不在城内。 西湖之畔,无数火把将整座军营照得灯火通明,一座古塔矗立正中。 方腊跨坐马上,闻着营中浓烈的酒气,脸色说不出的难看。 “这是谁的营寨?” 没人回答他。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营中大旗上明晃晃的写着一个“邓”、一个“郑”。 方腊喘了几口粗气,转头问低着头的邓元觉:“你平时便是如此治军的?!” 邓元觉“扑通”一声跪倒,一边磕头一边求饶:“圣公恕罪!今日郑兄弟到了,一高兴便和手下儿郎多喝了几杯......” 站在方百花身边的武从文突然插口:“邓将军不是在城内缉凶吗?怎么又改成在城外喝酒了?” 邓元觉就像只被人突然掐住脖子的公鸡,瞬间不知该怎么往下编了。 “哼!” 方腊鼻子里重重一哼,语气冰冷的说道:“真当我是聋子和瞎子吗?是在忙着给各营将领送礼吧!” 武从文一愣,随即想起随郑彪一起进城的那些大车,还有囚车里的那些漂亮女人,顿时恍然大悟。 邓元觉的光头上已经见血,却丝毫不敢停下,嘴里只是叫着:“圣公恕罪!圣公恕罪!” 武从文目不转睛的盯着邓元觉,心想:“这下你个秃驴死定了吧!” 不怪他如此笃定。 如果说偷盗城中孩童、栽赃陷害自己这两件事,还不足以要了他的性命。 隐瞒城防漏洞、放纵部下败坏军纪、私自笼络军中将领,这三样单拎出来哪一件都足够掉脑袋了! 可事情并没有如他所料。 方腊任由这秃驴磕了好一阵子,却始终没有说话。 武从文感觉不对劲儿了,心头不禁疑惑:“不是吧?这尼玛都能忍?!” 方腊终于开口了,说出的话却让武从文万万不敢相信。 “我知你是心忧结拜兄弟初来乍到,想要帮他一把,也算情有可原。” 武从文豁然转头。 这是问罪吗? 这明明就是开脱! 武从文死死盯着方腊那张毫无表情的脸,极力想从上面找到一分其他心思。 可他注定要失望了。 方腊直接改变了话题:“那郑魔王呢?不会还在城中吧?” 正在高喊“多谢圣公”的邓元觉,听了这话却是一愣,语气讷讷的答道:“郑兄弟日间受了些伤,正在......正在营中休养......” 说着还朝营中古塔方向瞥了一眼。 一直紧盯两人的武从文,发现方腊脸上闪过一丝厌恶之色,顿时浑身如坠冰窖! 通了! 一切都想通了! 方腊什么都知道...... 两眼肉眼可见的血红,武从文用绷紧每一寸肌肉的方式,来遏止身体不可抑制的颤抖。 决定已经作出,且不可更改! 身体如炮弹般射出,徒留夜空中的一片惊呼。 古塔厚重的黑色木门被一拳轰碎,飞溅的硕大黄铜门钉,在空中肆无忌惮的发出嘲笑。 嘲笑这个荒诞不经的世道,嘲笑那些道貌岸然的人形败类! “放肆!” 方腊的脸色比之前难看百倍,怒吼一声飞身而起。 一道身影闪现,提前一步发动的方百花拦在了门前。 “你敢与我动手?!” 方腊不敢置信。 “大哥!” 方百花美目含泪,横枪而立。 塔中打斗声起,方腊沉声喝道:“让开!” “大哥!” 方百花又喊了一声,寸步不让,只是眼中已有几分死志。 方腊止住脚步,气得浑身发抖。 就在此时,古塔顶层木窗突然碎裂,一人自塔内跌落,另一道身影紧随而出。 惊呼声中郑彪率先落地,原本苍白的脸上通红如血。 武从文手持长枪向下疾冲,雪亮的枪尖直指郑彪咽喉。 方腊身形蓦地原地消失,再出现已经单手攥住了枪杆。 武从文喉间低吼,看都不看方腊一眼,枪尖前进一寸! 方腊两眼一眯,抬起左手拍向武从文头颅。 “大哥!” 方百花飞扑而至,一把抱住武从文,将后背留给了哥哥。 方腊左掌猛地一偏,几步之外的青石台阶寸寸炸裂。 武从文嗓子眼里爆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嚎叫,枪尖又进一寸! 方腊脸若寒冰,抓着枪杆的右手猛地一扭。 熟铁铸成的枪杆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吱嘎”声,飞速旋转起来。 武从文感觉手掌皮肉分离,却丝毫感觉不到痛,咬着牙用胸口向飞速旋转的枪尾撞去! “咔嚓”一声胸骨折断,圆锥形的枪尾刺破衣服、撕裂皮肉,深深撞进身体。 枪尖再进一寸,终于刺穿了畜生的咽喉! 所有声音消失无踪,武从文缓缓回头望向古塔塔顶,口中发出一声嗤笑。 “呵!雷峰塔......” 第92章 童媪相兵逼梁山,郑魔王罪有应得 金牌快马刚一入晋,便得知西军主力已经东出,信使顾不得喘口气,立刻换马掉头重渡黄河。 纵使西军多是步卒行军不快,收到汴梁急令时也已逼近了梁山。 大帐之中,童贯不顾金牌令使还在,将手中圣旨重重拍在案上,怒声骂道:“朝令夕改!徒耗军力!官家身边那些奸佞是在戏耍于我吗?!” 令使被吓得浑身一激灵,心里却丝毫不敢生出半分不满,赶紧跪倒解释。 “童相公息怒,日前得南方急报,两浙路有方腊贼起兵造反,竟已攻下了临安城,当地厢军皆不能守!整个汴梁谁不知道童相公最擅兵事,西军战力冠绝天下,官家这才急诏相公率大军南下平叛啊!” 这令使也是个会说话的,一番话既讲明了事情缘由,又大大拍了一番马屁,顿时让好大喜功的童贯舒坦不少。 不过童贯多年来一直心心念念的都是北伐封王,为此不惜舍弃汴梁的繁华安逸,在西北穷乡僻壤一呆就是十几年。 夙愿眼看就要成真,朝廷让他东进剿灭梁山倒也罢了,总归还在北方,可现在却又要他率军千里南下,如何会不气闷? 难不成朝廷每年花费巨资养着的其他军队都是摆设?! 但他毕竟出身宦官,名声又一向狼藉,权势富贵尽皆源自官家,如今金牌圣旨就在眼前,再不忿也只能从命。 让人先带信使下去休息,随即擂鼓聚将。 可说是聚将军议,一向独断专行惯了的童贯直接就开始分派任务。 还好在西军诸将门眼中,梁山就是股规模大了点儿的土匪,并不放在心上,因此没人出言争执。 童贯的命令也很简单,全军逼近梁山泊二十里扎寨,同时派人前去招降。 要说这童贯虽然是个太监,又名列北宋“六贼”之一,倒也不是全无本事。 他很清楚手下的西军不善水战,真要强攻梁山,必会大费周折。 ...... 武从文感觉喉咙发干,略一动弹胸口就是一阵剧痛。 伏在床沿上的女子察觉到动静立刻抬头,叫了声“大郎”便即泪如雨下。 “莫哭!莫哭!” 恍然间,武从文觉得时光仿佛回到了往日,忍着疼想要抬手去擦老婆脸上的泪珠。 潘金莲似乎也想到了,主动抓住他的大手,轻轻放在自己娇嫩的脸上摩挲。 “我睡了多久?” 潘金莲眼中还有泪水涌出,轻声答道:“三日......大郎,以后莫要再去冒险好不好?” 武从文笑笑,没回答老婆的哀求,转而问道:“郑子英他们......” “大郎放心,郑大哥等人都在府中。只是......” 武从文见她突然顿住,心里也是一疼,脑中浮现一个头扎羊角辫的小姑娘。 不堪忍受心头绞痛,武从文赶紧又问:“方百花来过吗?” 潘金莲眼中闪过一丝忧色,低声答道:“没有......” “扶我起来!然后去叫郑子英过来。” 到的不止郑子英,武松等人也都赶了过来。 武从文没赶他们走,人多点儿好,否则他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原本精壮壮的一条汉子,此时已经彻底瘦脱了相,佝偻着腰再也不见半分往日神采。 “郑兄,孩子......” 武从文很清楚三天过去,对方一定已经知道了结果,可还是只说了个开头便说不下去了。 郑子英就像坍塌的积木一样软倒在地,心底最后一丝侥幸终于还是破灭了。 不知怎么的,看着彻底崩溃的郑子英,武从文突然想到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自己那天在浙江亭下,都没问出小姑娘的名字...... 挣扎着站起,武从文伸手去拉郑子英。 手上的感觉就像在提一块烂肉,软塌塌的根本无处着力。 武从文突然一把揪住对方头发,另一手扬起,狠狠抽在他脸上。 没人惊呼,也没人阻止,只有耳光的声音似乎还在房间里回荡。 郑子英看着武从文,眼神里有了内容,是疑问。 武从文点头。 疑问没了,却也没出现坚毅,只有无尽的死灰。 ...... 女童失踪案闹得太大,郑子英等人已经暴露,武从文之前从水路逃走的谋划便行不通了,只能待在家中一边养伤一边另想它法。 而这一等就是半个月,办法没想到,却等到了方百花登门。 而见面后方百花的第一句话,就是让他们立刻收拾东西准备出城! 武从文昏迷的三天里,发生了很多事情。 那晚方腊下令焚毁雷峰塔,然后带着所有将领连夜回城议事。 死几个老百姓家的孩子他并不在意,甚至郑彪死了他都不心疼。 只是经过此事,方腊心里很清楚------休整必须结束了! 除了嫡系人马,他其实对军队的掌控力并不足够,邓元觉敢对亲妹妹方百花屡屡不敬就是明证。 类似的事情若是再出几桩,这江南民心可就要散尽了,留给他的只有死路一条! 武从文猜的没错。 做为筹谋多年的叛军首领,临安城的任何风吹草动,怎么可能逃得过他的耳目? 而做为江南武林翘楚,整件事情的缘由,他更是不用查都能猜得一清二楚。 刚刚来投的郑彪江湖绰号“郑魔王”,外界都以为是说他性格阴冷、行事凶残,尤喜残杀妇人。 只有方腊等寥寥数人,才知晓其乖张作风下暗藏的行为动机。 郑彪修炼的乃是一门邪功,需以妇人为炉鼎,初时进境很快,后期进阶艰难,且极易走火入魔。 当初方腊起事,郑彪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响应,就是因为正处于一品高手向初境宗师突破的关键阶段。 换成武从文的系统来判定,就是正从10级往11级升。 虽然成功了,却并不完美,走火入魔的代价就是有初境宗师的境界,却没有初境宗师的实力! 这也是为何武从文那天能和他勉强打成平手的原因。 要知道,当初武从文面对11级的杨再兴,同样是10级的他可是一点招架之力都没有。 郑彪修炼需要妇人做炉鼎,疗伤可就没那么简单了,必须活饮十岁女童的鲜血! 起兵之后倒是不愁抓不到人,问题就出在“十岁”这俩字上。 大一岁或者小一岁,看似差之毫厘,结果却会谬之千里,直接就能要了他的命! 乡下孩童,生辰八字只有父母记得,可刀兵一起、百姓逃乱,就算偶尔能捉到一两个保准的,也根本不够这个恶魔用的! 而这个问题在临安城就不存在了。 作为东南第一大城,临安的户籍管理是非常严格的,官府那里都有详细的登记造册。 邓元觉在书信往来中得知了情况,立刻回信大包大揽。 不过这种事肯定不能明目张胆的干,毕竟方腊军打的可是“为民做主”的旗号。 这才有了他手下僧兵趁夜偷盗十岁女童的事情...... 那天武从文冲进雷峰塔时,郑彪正在关键时刻,浑身上下连动都不敢动,身边也只有四个护法的喽啰。 否则哪里会轻易被武从文打落塔下,还任由他缓缓刺穿咽喉,连逃命都做不到。 第93章 力主招安宋公明,优柔寡断方圣公 梁山接连灭了祝家庄和曾头市,实力和士气都正如日中天,不想突然就来了个乐极生悲。 前来进剿的若是从前遇到的地方官军倒也罢了,就算再多这帮人都不会发怵,可这回来的可是西军啊! 大宋最精锐善战的边军! 不同于手下的惶恐不安,已经坐稳头把交椅的宋江倒是心中暗喜。 他是小吏出身,骨子里根本就没想过造反,上梁山也是被逼无奈,心里始终暗藏着招安的心思,晁盖死后更是几次借着酒后试探众人。 因此不但接待劝降使者之时非常客气,还特意支开了那些最有可能反对招安的手下。 宋江原本还想着能讨价还价一番,谁知使者一开口就下了最后通牒。 是战是降,必须一日内作出决定! 若降,两日内带人下山接受整编! 宋江都他妈emo了! 这是尼玛啥路数啊! 怎么轮到老子受招安,朝廷就不按套路出牌了? 可想到来的是大名鼎鼎的西军,他又实在没有勇气展示一下实力。 还是那句话,那可是常年和西夏蛮子厮杀的西军! 别实力没展示出来,先大败一阵,到时候能捞到的好处可就更他妈少了! 没办法,宋江只得塞给使者不少金银,表示自己立刻便与众兄弟商议。 他虽然算得上眼界开阔、头脑清醒,可梁山上有得是一根筋的家伙! 比如李逵...... 这个对“公明哥哥”最忠心耿耿的铁杆小弟,听说要招安,一秒都没带耽误的直接炸了! 只见这黑厮一脚踹翻面前案几,瞪着一双牛眼冲宋江喊道:“早也招安!晚也招安!招个鸟!” 宋江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吴用赶紧打圆场:“铁牛兄弟先莫要吵嚷,且听宋头领讲明缘由。” 李逵却压根儿不买账,几步跑到忠义堂正中,冲着他一顿咆哮:“那狗皇帝姓宋,俺家公明哥哥也姓宋,他做得皇帝,偏俺哥哥做不得?!要俺说,今日点齐人马杀光了眼前官军,明日再杀进东京汴梁,夺了那鸟皇位!” 这黑厮没文化,只知道如今国号“大宋”,便以为皇帝就是姓宋。 不过此时也没人有心思笑话,他这一起头,“赤发鬼”刘唐、“没遮拦”穆弘、“九纹龙”史进和阮氏三雄立刻跳出来附和,全是最早追随晁盖上山的旧部。 不过这几人都和李逵一样,只是嚷嚷着不肯招安,道理却说不出个一二三。 只有随后起身的鲁智深冲高居主位的宋江一抱拳,沉着声音说道:“如今满朝文武俱是奸邪,大家伙一齐蒙蔽圣聪。就好比我身上这件袍子,已经被染成了黑的,再怎么洗也洗不干净!兄弟们招安济不得事,只会受辱。非要招安,不如散伙,各自去寻出路罢了!” 宋江脸色难看已极,却还是忍了又忍,起身冲着众人深深一躬。 “众位兄弟!非是我宋江贪图功名利禄,实在抗拒朝廷大军无有生路!” 眼见堂下李逵又要吵嚷,宋江眼睛一瞪,厉声喝道:“兀那黑厮再敢胡搅蛮缠,坏我梁山兄弟情义,今日便斩了你!” 这话听着是在骂李逵,宋江的目光却是死死盯着鲁智深。 此时宋江的另一个铁杆,也是李逵的前大哥“神行太保”戴宗,也起身拉住了那黑厮不让他再说。 宋江见堂中安静不少,接着说道:“兄弟们上山各有缘由,却有哪个甘愿一生为贼?又有哪个不愿回归正途,甚至搏个封妻荫子?!” 说到这,宋江目光扫视一圈,最后落在鲁智深身上,沉着声音说道:“再者,前日打破曾头市,众兄弟应都知晓,那曾弄本是北边来的金国人!” “如今辽金两国交战正酣,我探听得知朝廷似乎有意与那金国结盟。到时大军北伐、收复燕云失地,岂不正是我等男儿报效国家、名留青史之机?!” 这话一出,立马将招安的事儿提升到了家国大义的层面上,就连鲁智深一时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当夜,“浪里白条”驾舟过岸,代表宋江递送降表。 次日,梁山军全体弃寨过湖,接受整编。 童贯不费吹灰之力完成任务,大喜之下让梁山人马独立成军,宋江仍为统帅,即日启程以为南下平叛先锋。 ...... 朝廷平叛的军队日夜兼程,方腊军这边却出现了分歧。 以最能打的方七佛、庞万春和方百花为首的一派,建议方腊乘宋庭反应不及、各地厢军尚未做好准备的机会,尽起大军倾力北伐、直捣汴梁。 而以邓元觉、石宝等实力派,加上陆续来投的一众小势力则建议四面出击,先拿下整个东南富庶之地再说。 争论逐渐演变成争吵,争吵又发展成人身攻击,整整三天都没形成决策! 方腊最后取了个折中之策,同时向东、北两个方向出兵。 其实这才是他内心的真正想法,目标是占据长江南岸,仿大理和西夏故事,与朝廷划江而治。 虽然过程磨磨唧唧,可一旦做出决策,方腊善于识人的本领就显出来了。 为了避免北伐派打上了头,他以擅长用兵的亲妹方百花为帅,带武力超群的庞万春、邓元觉等将向东,负责攻取秀州【今浙江嘉兴】一线的赋税之地。 自己则和文武双全的头号大将方七佛率主力向北,抢占长江南岸。 至于那些各怀心思的小势力,择其精锐充入东、北两路军,其余的被他派去南征,战绩不强求,打到哪算哪...... 方百花为武从文讨了个参谋军务的职位,打算乘机带他一家出城。 方腊原本是不想放武从文走的,这种人要么收归己用,要么直接干掉,就算看妹妹的面子,也得牢牢留在身边关起来! 他对武从文的印象很复杂。 最早听说了三花山下一战,他觉得武从文和自己一样,也是个敢于杀官造反的好汉子。 后来听妹妹总在耳边提起对方,他便猜到了几分小女儿心思,印象就开始复杂了。 因为武从文是有老婆的,自己的妹妹总不能给人做小吧?! 临安东门一战,他听说了武从文的勇武,印象的天平又开始偏斜。 虽说杀的是自己手下,可兵荒马乱的,对方又不知道打的是谁! 这才有了他亲自登门招揽。 可一见面,天平立马又歪回去了! 按说武从文能和他手下数得着的高手邓元觉打成平手,甚至略占上风,他应该更加高兴才对。 可惜...... 那厮长的实在是太他妈丑了! 矮粗矮粗的,长得还他妈黑,做手下很赞!可当妹夫...... 方腊都怀疑妹妹是不是瞎了眼! 再往后就更离谱了,当街殴打邓元觉,又和刚来投奔的郑魔王干了一架,这狗脾气...... 他都怀疑妹妹真要嫁过去,会不会被家暴! 最后就是女童失踪案。 武从文展现了才智,却也将“和自己不是一路人”这一点,展露的淋漓尽致! 第94章 终脱临安龙入海,话别离,雕弓如满月 方腊终究还是决定放武从文走。 女童失踪案已经传开,各种猜测中罪魁祸首众说纷纭,大部分都指向再开不了口的郑魔王。 可正面人物则十分统一,那就是拼死追凶的武从文! 经此一案,想招揽是不可能了。 如此民心所向,杀又杀不得,不放走只有软禁。 但方腊和武从文的接触虽然不多,却自认十分了解对方。 之前是有妹妹作为缓冲,现在妹妹要离开临安,自己若是敢软禁他,这货就敢再来一次“血战出城”! 武从文不理方腊内心如何纠结,只用了十分钟就收拾好了所有行李。 要问为啥这么快? 系统表示:我又没死!有物品栏好吧! 至于其他人为啥也那么快? 方腊猜的没错,方百花要是再不来,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的武从文已经打算再闯城门了! 临安东门外。 看着依依惜别的方氏兄妹,武从文的眼神同样有些复杂。 方腊起义的结局,他是知道的。 今日一别,这兄妹二人就算能再见面,大概率也是穷途末路了。 武从文很想找个机会把方百花强行带走,却清楚那样做只会让对方下半生都活在愧疚中,觉得哥哥的死都怪自己! 不远处的方腊突然握住了妹妹的手,眼神却瞥向武从文这边。 方百花也跟着瞥了一眼,随即迅速低头,脸上似乎有些红晕。 方腊抬手为妹妹紧了紧铠甲系带,转身上马离去。 他亲率的北路军也是今日开拔,大军还在东门等着统帅。 武从文虽然在穿越后经历了很多事情,却仍然改不了嘴贱的毛病,凑到方百花身边小声问道:“你哥刚才跟你说啥了?我咋看你有点脸红呢?” 方百花看也不看他,一抽马鞭绝尘而去。 “呸呸呸!” 被扬了一脸土的武从文,一边吐掉嘴里的泥,一边在心里吐槽:“靠!跑那么快干啥?肯定是偷偷骂我了!” 大军向东,方百花坚持亲自做先锋,搞得麾下众将莫名其妙。 只有邓元觉冷笑连连,武从文内心明镜。 果然,前锋行至临安东北百里的崇德县【今桐乡市崇福镇】时,方百花找到了武从文一家。 见面后只有一句话:“大军再过一个时辰拔营。” 说这话时,方百花面无表情、语气清冷。 武从文定定的看着她不说话,眼神挣扎。 方百花受不了这目光,缓缓低下头去,变了语气小声说道:“武大哥......你把三花寨的兄弟们一起带走吧!” 武从文仍不意外,连眼神都没挪动半分。 跟着一起来送的张万来先是一愣,随即翻身跪倒,颤声喊道:“圣女这是何意?为何......” 不等他把话说完,方百花便挥手打断,语气凄然的说道:“张大哥以后莫要再提‘圣女’二字了,切记!切记!” 张万来一个头磕在地上,大声喊道:“大当家!俺不走!” 方百花上前想要将其扶起,张万来只是不肯。 方百花蹲下身子,扶着张万来的肩膀说道:“兄弟们当日是为了我才南下,心里想的一直都是回家,我都知道的......” 说到这,语气里已经带了哭腔:“我更知兄弟们瞧不惯滥杀无辜!可......那终究是我兄长......”。 方百花突然双膝跪地,冲张万来重重一磕道:“是百花对不住大家!” 张万来慌忙去扶她,口中连说:“不可如此!不可如此!” 武从文突然蹲到二人身边,咬着牙说道:“跟我们一起走吧!” 方百花霍然抬头,眼中已有泪花。 武从文直视着她的眼睛,把话又说了一遍:“跟我们一起走吧!” 方百花脸上蓦然露出笑容,仿佛雨中花开。 “武大哥,我不能走......可是你能劝我,我很开心......” 武从文心里一疼,刚想再说什么,帐外突然响起一声急报:“探马回报,东北方有大股敌军来袭!” 方百花瞬间起身,口中大声下令:“全军戒备!准备交战!另,快马催促后军速速赶来,骑兵自两翼包抄敌军!” 张万来闻言,从地上爬起来就要往帐门跑。 方百花一把抓住他胳膊,低声喝道:“你们快走!切不可与官军交战!” 张万来一句“我不走!”脱口而出。 方百花美目一瞪,怒声喝道:“你敢不遵军令?!” 张万来愣了,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武从文突然抓住张万来的另一只胳膊,低沉着嗓子说道:“走吧!莫要让她为难。” 方百花深深看他一眼,突然解下背上那把雕花铁胎弓,往武从文手里一塞,转身出帐! ...... 晨曦中,大军向东北方向出营。 一刻钟后,一支百余人的队伍从东面离开,只是其中少了一人。 行出十余里,后方马蹄声响起,一彪骑兵大喊着追杀而来。 为首的是个满脸横肉的光头,身后三百骑皆是秃头僧兵。 “狗贼竟敢临阵脱逃!看我今日不将尔等杀个精光!” 不待武从文下令,百余三花寨众便在张万来的指挥下原地结阵,长盾驻地、上架长枪,一副与敌拼命的架势。 却不想有人比他们更猛! 黑衣、黑马、黑脸膛,一骑跃阵而出,瞪着赤红双眼挥枪狂吼:“邓秃驴!临敌之际不遵将令,却来公报私仇!” 邓元觉刚要回骂,却见对面寒光一闪,一杆长枪破空而来。 手中浑铁禅杖匆忙一架,金铁交鸣声中铁枪去势偏转,“噗”的一声将他身边两个亲卫穿成了肉葫芦! 紧跟着又是几道寒光袭来,邓元觉勉强格挡两下,无奈翻身落马躲避,身边再次响起五六声惨呼。 黑马撞入敌阵,长刀扫处,当者身首分离。 武从文伸手抽回铁枪,舞动间再杀两人。 透阵而出! 武从文速度不减,纵马兜了个圈子折返,再次加速。 敌阵纷乱,回身正要迎战,后方却又响起杀声。 武松、扈成、扈三娘三人杀至,陈二狗落后一个马身,却也挥刀砍翻一个敌骑。 在他身后,还有怒吼着狂奔的郑子英等人。 武从文杀回,寒光闪处又是几人落马,随即枪影重重挡者披靡。 混乱中一个手下将坐骑让给邓元觉,那厮正往马背上爬,武松赶到,纵马直接撞击。 惊呼声中,武松飞身而起一招力劈华山。 邓元觉挺杖招架。 武松弃刀,借势将对手扑翻在地。 三花营结阵杀到,敌军彻底崩溃,开始四散逃窜。 邓元觉止住翻滚,嘶吼着一拳击出。 武松挥拳迎击,“嘭”的一声空中对撞,只觉整条手臂都没了知觉。 邓元觉再打。 武松咬牙再挡,对轰声中身体向后飞出。 邓元觉一跃而起,也顾不得去找兵器,劈手将一个经过的手下拽落马背。 看着飞速逃离的敌人,武松恨恨的吐出一口血水。 他们这边只五人有马,敌军若是想逃,根本无力追击。 武从文却没想过就这么算了! 下马双脚站定,取出雕弓箭壶,双臂用力间弓如满月。 “给我死!” 胸中淤积已久的闷气,似乎都随着这一声吼狂泄而出。 弦响似惊雷、去势如闪电,一颗毫无防备的光脑壳瞬间被洞穿! 【叮!恭喜主人,杀死10级敌人,获得经验值120】 【叮!恭喜主人完成主线任务“南下救出家眷”。获得奖励:体质突破药剂*1】 第95章 帮?还是不帮?又要帮谁? 久违的狗系统终于重新上线,武从文剩余的闷气顿时一扫而光。 “我尼玛!这狗日的主线任务终于完成了啊!老子要是猜的没错,那个“体质突破药剂”应该就是用来升11级的吧?” 就在他迫不及待想要点开奖励的时候,东北方向突然又一次响起隆隆马蹄声。 “我操!还他妈让不让人活?没完没了了是吧!” 一边大骂,武从文一边跳上战马就往回跑。 不跑不行啊! 老婆们还在马车里呢! 其他人也是脸色大变,纷纷跟着往回狂奔。 跑着跑着,武从文反应过来不对劲儿了。 “东面......那不正是自己要去的方向吗?来的会是什么人?” 想着他赶紧调出雷达地图,果然发现上面的光点都是白色。 “所有人原地戒备,我去看看!” 武从文喊了一声,然后不顾众人反对再次启动战马。 没跑几步,一杆大旗冲出烟尘,旗上是个大大的“林”字。 武从文心头一喜,大声喊道:“来者可是林冲林头领?!” 对面一声呼喊,大队骑兵立即减速,打头那人继续前冲,高声应答:“是武兄弟吗?你怎么会在此处?” 两人各自向前,片刻后终于看清了对方长相。 林冲满脸惊喜,武从文的脸色却有些复杂。 “《水浒传》里最有名的两股民间势力,终究还是对上了......” 不自觉回头望去,心里默默念着一个名字。 “武兄怎会在此?” 林冲驰到近前,又一次问道。 武从文转回头,挤出一个笑容答道:“我南下寻找家眷,刚刚才从临安城中将她们救出。” 林冲一愣,随即更喜,“武兄弟是从临安城逃出来的?可知晓方腊贼军虚实?” “贼军......” 武从文听见这两个字有些想笑。 这梁山才被招安几天啊?就骂以前的同行骂得如此自然了...... 林冲见他不答,便觉得是自己唐突了。 那方腊能折腾出如此动静,肯定是个有大本事的,兵力调遣这种大事怎会轻易容人窥探? 想到此,林冲在马上一抱拳:“武兄弟且带家眷继续先前,待我打完这仗再与鲁兄一起去寻你!” 说罢就要下令继续前进。 武从文一惊,拉住他问道:“我鲁大哥也来了?” 林冲点点头道:“鲁大哥正与贼军正面交战,我正要率马队奔袭敌军后方。军情紧急,便不与你多说了!” 望着远去的马队,武从文心头百转纠结。 “帮?还是不帮?” “又要帮谁?” “一边是处处维护自己的红颜知己,另一边是二话不说便下山帮自己的好兄弟......” 张万来的神情同样痛苦而纠结。 虽然此时已经归了武从文手下,虽然之前方百花有言在先,可让他眼睁睁看着官军去偷袭方百花后路,又怎么可能? 武从文先一步做出了决定, “张大哥!你们继续往前走,我回去看看!” 张万来眼睛一亮,他见识过武从文的本事,心底有一种迷之信任。 武从文冲他重重一点头,一勒缰绳向来路纵马而去。 此去,两不相帮,目的只有一个----方百花和鲁智深两人,谁也不能死! ...... 崇德县西南,两支军队正在交战。 梁山军本有突袭之利,却被敌军斥候提前探知,突袭战打成了正面强攻。 方腊军虽然应战略显仓促,士兵素质却明显强过对手,扛过第一波攻势后,反倒慢慢占据了优势。 方百花立于一处高坡,时不时便下达一道军令,不断对己方战线进行调整。 “左翼两营冲得太靠前了,命他们原地坚守、不得再进!” “命中军和右翼向前推进十步!后军原地不动,只用箭矢伤敌!” “传令兵可有回报?后军何时能够到位?” 身后一员偏将有些慌张,结结巴巴的答道:“回......回圣女,还......还没有.....没有后军消息......” 方百花回头看他一眼,心头暗叹口气。 这些人归到她麾下时日尚短,实在不如三花营的老兄弟好用...... 又过了一阵,方百花默默心算一下时间,下令后军停止放箭。 梁山军以为敌军箭矢用尽,士气立刻大振,在己方弓箭手的支援下发力猛攻。 方腊军中军逐渐不支,战线不断向后退缩。 梁山军眼见中路突破有望,士气更加高涨。 就在这时,战场北面的树林里突然冲出数百骑兵,当先一员大将在马上张弓搭箭,弦响处梁山军右翼统领史进中箭跌倒。 “拼命三郎”石秀见状大惊,丢下惊慌失措的手下赶去救援,陈达等人也紧随其后。 “庞”字旗迎风招展,方军大将庞万春又发两箭,随即收弓执枪,最后一次加速。 梁山军中又有两员战将应弦而倒,正是“病大虫”薛永和“打虎将”李忠。 石秀终于扑到了史进身边,抓住他的衣领就往后拖。 五百骑兵杀至,许多梁山军士卒看见主将正在后退,发一声喊转身就跑。 骑兵踏阵,便如风卷残云般将还没逃跑的梁山军一击而溃,“白花蛇”杨春、“跳涧虎”陈达死于乱蹄之下。 杀透敌阵的庞万春一勒马缰,手中枪瞬间换成铁弓,在人立而起的战马上朝着石秀就是一箭。 马蹄落地,他也不去观看战果,纵声大吼:“休要追杀!整队,继续向前!” 跟在庞万春身边的传令兵得令,飞速解下腰间牛角号“呜呜呜”的吹了起来。 宋人与北方游牧民族交战多年,战场上的习惯互有影响。 契丹人和党项人学会了披坚持锐、城池攻防,宋人也习惯了使用便于携带的牛角号传递简单军令。 高坡上的方百花眼望东南,眉头微微皱起。 左翼的庞万春已经破阵,右翼的邓元觉却迟迟没有出现。 虽说战场上配合没法太精确,可这时间差也太大了些! 她的担心很快变成了现实,战场右翼烟尘扬起,一队数百人的骑兵奔驰而来,目标却并不是梁山军。 “中军马队,随我出击!” 还是刚才那员偏将,愣了一下并没有立刻遵令,单膝跪地大声劝道:“圣女不可啊!咱们只有一百骑,根本不是......” 话没说完,便见寒光一闪,眼前的天地蓦地旋转起来。 方百花经过还保持着跪姿的无头尸体身边,大踏步走下了山坡。 第96章 救了一个又一个 武从文赶到时,林冲已经带人冲进了战场。 纵马驰上一处高坡,他双脚立在马背上极目远眺,却哪里又能看见想看的人儿? 武从文明白自己之前想的实在是太简单了。 上万人的战场极其混乱,很多地方两军士兵都已经纠缠在了一起。 打开雷达地图,密密麻麻的两边人马都是白色光点,武从文这才想到如今的自己不属于任何一方,正在拼死搏杀的全都是第三方。 无奈的关上外挂,武从文尽力收摄心神,开始认真观察起战场形势。 第一次以局外人视角观看如此规模的大战,他过了好一阵子才看出了点门道。 梁山军的右翼已经崩溃,方军左路正在从侧面围攻对手中军。 一支数百人的方军骑兵则在后方不断突袭。 不同于左中两路,方军的右翼却陷入了被动。 一彪梁山军骑兵正在往来冲杀,幸好有一支方军骑兵小队抵挡策应,这才没让己方步军溃败。 武从文有预感,方百花就在这支方军骑兵小队之中。 看明白了战场形势,他不由得深深皱起了眉头。 战场左侧的那支梁山军骑兵,无疑就是刚刚遇到的林冲麾下,而“豹子头”是10级,且是梁山马军五虎将二把交椅,方百花大概不是对手。 而梁山中军之所以能在两面夹击中没有溃败,武从文猜测稳坐梁山步军头领之首的鲁智深定在其中。 且不说自己单枪匹马冲进战场能有多大用处,关键是救谁? 方百花还是鲁智深?! 方百花......还是......方百花......还是方百花...... 林冲抵达的很及时。 梁山军右翼的溃败,因为隔着中军,还没来得及影响到左翼。 眼看敌军右翼发现自己冲阵后已经开始慌乱,却不料被一小股敌骑坏了好事! 与领头的敌军女将只一交手,林冲就知道对方非己之敌,却也不是三两招就能拿下的。 他的任务是背刺敌军左路,实在没功夫与这一小股颇为灵活的敌骑纠缠,便强忍着对方骚扰强行冲阵。 方百花率军一阻之下,虽然为本方步军争取了些许变阵时间,却也无法从根本上扭转战局,不由得在心里大骂邓元觉失期误事! 林冲被人一直咬着屁股,始终加不到极速,而骑兵主要靠得就是速度,心头的怒火便越积越多。 终于在又一次透阵未果后,再也压抑不住火气反身迎战,想要先解决掉这股附骨之蛆。 方百花自然知道不是对手,立即下令转向,继续用游斗来争取时间。 可惜手下不是人人都有她那么好的骑术,队伍最后的二十多骑被林冲成功咬住了。 方百花不忍抛弃手下,伸手就去摘背上雕弓,想要远程扰敌,却是猛地摸了个空。 她这才想起,那把从小便跟着自己的雕弓,已经送给某个冤家了...... 战场上的一愣神,很多时候足以致命! 林冲见敌军主将突然停下,也不去多想是不是圈套,一夹马腹直冲而去。 回过神来的方百花再要拨转马头加速,却是晚了。 只见林冲突然抖手掷出了手中长枪,借着马力,这一枪如蛟龙出海,又如闪电破空,瞬间便飞射到了方百花面前。 先前方百花已经收了银枪,再想去得胜勾上摘下哪还来得及? 眼看长枪就要贯体,斜刺里一柄飞刀射来,在方百花胸前正与枪尖撞上。 一朵火花迸射,枪尖去势歪了少许。 方百花来不及细想,双脚脱镫向马下倒去。 “贼将受死!” 万军丛中,一匹黑马驮着一个黑矮子怒吼冲至,手中铁杆钢枪挥舞着直奔方百花。 林冲认出来人,赶紧大喊:“武兄弟来得正好!快杀了敌军主将!” 落地后的方百花也认出了来人,一双美目直愣愣的满是复杂。 “邓元觉已经被老子宰了!今天便要再杀一个!” 武从文口中怒吼,手中铁枪舞得跟风火轮似的,所过之处双方士兵纷纷退避。 眼看就要冲到方百花身前,胯下黑马突然马失前蹄,一头栽倒在地。 林冲见状大惊,立刻便要上前搭救。 却见武从文在地上打了个滚,手中长枪舞得更快,似乎是害怕有人乘机偷袭。 只是晕头晕脑之下,竟是朝错了方向,把整个后背露给了敌军女将。 林冲已经冲到跟前,却被枪影逼得无法靠近,更别说越过武从文去对付敌军主将了。 方百花趁机重新上马,离去时不自觉回头,眼中一抹柔情闪过。 “武兄弟快停下!敌人已经走了!”被拦住去路的林冲急得大叫。 武从文又抡了几圈才缓缓停下,枪杆拄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经过刚刚那一番闹,方腊军右路步军已经完成了变阵,收缩成一只最利防守的圆形刺猬。 林冲见事已不可为,下令骑兵脱离战团向西北方驰援。 武从文重新上马,嘴上大声问道:“林兄弟去哪?” 林冲瞥他一眼,有些没好气的答道:“支援中路,那里快撑不住了!” “我也同去!” 鲁智深的确撑不住了。 梁山军之前想要中路突破,因此他所在的中路军不知不觉间成了孤军深入之势,被敌军右翼一个侧击,再加上骑兵背刺,顿时成了瓮中之鳖。 若不是后方预备队已经发动来援,早就崩溃了。 林冲率队冲向方军骑兵,武从文却没像嘴上说的那样跟着一起,而是纵马绕着战场边缘大声呼喊:“鲁大哥!鲁大哥你在哪?!” 鲁智深正抵在交战一线,手中镔铁水磨禅杖虽然仍是虎虎生风,身边却只剩下“赤发鬼”刘唐和“青面兽”杨志还在并肩作战。 其余阮氏三雄、曹正、张青等人都已受伤退入了阵中。 “大哥!西边撑不住了!”杨志肩膀中了一刀,踉跄着后退。 鲁智深虎吼一声逼退两个敌兵,对他大喊:“你先退入阵中!” 杨志一咬牙,撕一条布扎住伤口,挺身再战。 “好汉子!” 刘唐抡着长柄朴刀大赞一声,只是整个头脸都是鲜血,就连鬓边那片朱砂胎记都看不出来了。 就在这时,鲁智深突然听到有人在叫自己,恍惚间开口应了一声。 然后他就感觉面前敌军的攻势突然一减,再抬头发现一匹黑马自敌军侧后方飞速撞入。 “武兄弟!怎么是你?” 鲁智深看清马上是谁后脱口问道,语气里满是惊喜。 武从文冲得正嗨,闻言刚要答话,整个人突然向前栽去。 这一回可不是演戏,胯下黑马实打实的被敌军长矛手戳成了刺猬。 第97章 临阵突破武从文,死要面子玉麒麟 武从文被摔了个七荤八素,幸好长枪没有脱手,正要抡起来逼退敌人,突然感觉后脖领被一只大手抓住了。 正要挣扎,就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喊道:“是我!” 武从文听出是鲁智深的声音,一边舞动长枪格挡敌人兵器,一边任由对方拽着自己飞速后退。 “鲁大哥快退!敌人援军马上就到!” 刚退回梁山军阵中,武从文不等鲁智深发问,便抢先开了口。 鲁智深听了这话虽然一愣,却丝毫没有怀疑,果断下令缓缓后撤。 可眼下形势是两面被围,想要后撤还能保持阵型谈何容易? 鲁智深眼见刚退了几步,己方阵型就有了溃散趋势,一咬牙吼道:“二龙山兄弟!随我为大军断后!” 话音一落,百十个汉子齐声应诺,纷纷向他身边聚集。 武从文这才发现,来人全是熟面孔,正是当日随自己去三花寨接老婆的二龙山旧部。 眼见这些好兄弟人人带伤,武从文一咬牙猛地向前窜出。 惊呼声中,武从文手里不知从哪多了个小药瓶,奔跑中直接用牙咬碎瓶盖,一仰脖灌了下去。 【叮!恭喜主人突破宗师境,牛吊系统自动扣除400点经验,等级提升至11级,获得自由属性50点,升级礼包*1。】 完全不同于之前升级的感觉! 武从文感觉世界似乎都明亮了几分,对面敌人脸上的细微表情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腿上明明没有加力,奔跑的速度却陡然加快,脚底与地面的摩擦感也真切可察。 对面两杆长枪刺来,武从文却恍然间觉得速度好慢,一侧身就轻松避了过去! 前冲之势不停,手中枪瞬间换成钢刀,一发力,刀锋似有波光流转,身周敌军的兵器纷纷折断。 兴奋得怪叫一声,武从文双手持刀全力劈出。 挡在前路的一面包铁巨盾没有任何阻碍,连带着后面的重甲士卒一起应声而裂! 武从文终于看清了,劈开对手的不是钢刀本身,而是刀锋之上的淡青色刀芒。 “罡气!当初在杨再兴枪上惊鸿一瞥的罡气,自己也有了!就是......有点耗费体力......” 武从文根本不顾上些许瑕疵,自漫天血雾中一穿而过,眼前就是敌军左翼的大旗! 三个重甲士卒大喊着冲来,旗下一员方军将领也横刀做好了厮杀准备。 武从文心里想着就地一滚去斩对手小腿,胸中的一股热血却告诉他:“直接碾压过去!” 战场上容不得犹豫,武从文遵从了身体本能,钢刀全力横扫。 一刀三断! 断的不仅仅是敌人手中的兵器,还有他们穿着重甲的身体...... 方军将领脸露惊恐,握着兵器的手都不自觉的开始颤抖,就那么站在原地竟忘了躲避。 武从文从他身边一掠而过! 天地开始翻滚...... 鲁智深瞪着血红的眼珠,正要带人冲上去接应,却听又一阵惨叫连连中,武从文自己杀回来了。 他发现武从文的脸色有些苍白,奔跑的脚步也有些许踉跄,瞬间意识到了什么。 “杀!” 鲁智深率百余名旧部向前猛冲,很快将武从文护在了中间。 敌阵乱起,一线的方腊军士卒察觉到不对,纷纷扭头去看,然后就发现己方大旗----倒了! “快撤!” 武从文只说了两个字,然后就靠在鲁智深身上恢复体力。 鲁智深二话不说,一把将他扛在肩膀上,转身下令。 ...... 林冲一勒马缰掉头,手中长枪兀自颤抖不停。 不远处的庞万春同样回马,二话不说重新加速。 两人同为10级,同样擅长马战,已经斗了二十几个回合不分胜负。 只是庞万春显得更加从容,手下骑兵飘忽不定,似乎只想延缓对手后军预备队的支援速度。 林冲毕竟出身正经禁军,很快就想到了什么,不由得在心里大骂主帅卢俊义胆小误事! 梁山军先锋官卢俊义还真不是故意拖延。 他率领的后军都是步兵,敌军骑兵在侧,哪敢放开了奔跑? 只要阵型稍微一乱,骑兵一个冲锋就得溃散! 虽说一旁也有己方骑兵,可万一没能缠住对手呢? 他武艺虽然高强,却只是地方豪强出身,从没上过正经战场,根本看不出此时潜在的危机。 方腊军从一开战就明显占据优势,却为何迟迟不发动总攻? 即便此时打成了一场乱仗,后军预备队为何仍不支援? 很快所有人就知道答案了。 战场两侧突然喊杀声大起,重新回到指挥位置的方百花令旗一挥,迟迟不动的后军预备队霎时发动! 原来庞万春和邓元觉的骑兵并不是底牌,两人麾下的步军才是! 主力赶到,方百花毫不犹豫的发动了总攻。 目瞪口呆的卢俊义此时又犯了个致命错误,懊悔不已的他单人竟然怒吼着杀向了庞万春! 刚撤下来的武从文正好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破口大骂:“你他妈号称梁山‘双花红棍’,倒是早点儿出手啊!” 不怪武从文如此恼火。 早在他找到鲁智深之前,就看见林冲和庞万春打起来了。 当时卢俊义要是和林冲联手,早他妈把庞万春打跑了,预备队也能及时赶到战场。 此时敌人援军已到,一线的部队肯定败退,正需要后军列阵以为接应。 你他妈这时候倒想起来单挑了?! “跑!绕到大军后方一里再集结列阵!” 武从文从鲁智深肩膀上跳下,冲他大吼一声,加速直奔后军大阵。 武从文预料的没错。 梁山后军看见漫山遍野溃败下来的友军,又看见友军后面铺天盖地的敌军,一个个吓得面如土色、腿肚子转筋。 下意识去找主帅,却发现主帅不见了! 庞万春显然比卢俊义会用兵的多,压根儿不给他二打一的机会,呼喝一声掉头就跑。 卢俊义追了几步追了个寂寞,气得林冲恨不得给他一枪! 卢俊义终于反应过来自己上当了,一勒马缰正要掉头回去,却觉一个黑影冲到眼前,随即身体便从马上飞了起来。 武从文奔跑中将卢俊义一枪杆扫落马下,身体随即腾空而起,绝尘而去前恨恨撂下一句:“傻缺!” 勉强止住身形的卢俊义闻言大怒,正要开口喝骂,却见林冲带着麾下骑兵也走了,连看都没看自己这个大军先锋官一眼。 武从文纵马赶到后军阵前,看着即将崩溃的队伍纵声狂吼:“后退者,杀无赦!” 说着双手连甩,几个已经把身体都转过去的家伙惨叫着倒地。 “原地列阵!盾牌兵在前、长枪手在后、弓箭手向正前方齐射!” 口中继续吼叫,武从文纵马冲到大军后方,挥枪挑翻了几个还想跑的士卒,又拿出弓箭将几个跑远的家伙一一射翻。 要问这货不是不会射箭吗? 那是从前! 周侗的“铁臂膀”绰号是哪来的? 不是指他枪法无敌,也不是赞他力大无穷,说的乃是擅开强弓、箭术高超! 武从文得了周侗心得秘籍,除了勤炼内功外,最上心的就是箭法。 别问为啥,问就是系统没给这两样技能...... 话题扯回来。 武从文的血腥手段镇住了众人,本已散乱的阵型开始重新集结。 晕头晕脑的弓箭手也不去看目标,略带机械的遵令放箭,一轮便将正面的己方逃兵射翻一片。 剩下的梁山溃军一看这不完犊子了吗? 赶紧一边大骂一边向两侧拐弯。 林冲用不着指挥,便率仅剩的两百骑兜了圈子,最终停在后军左侧。 鲁智深没听武从文的,带着撤下来的右路军直接在后军右侧列阵。 在这两队人马的带动下,不少胆大敢战的逃兵也停下了脚步,纷纷集结在鲁智深周围。 然后所有人就看见巨滑稽的一幕。 被抢了马的卢俊义本也想跑,却又觉得太过丢人,一犹豫再想启动,正撞上己方射来的箭雨。 其他小兵都被射得抱头向两边鼠窜,咱们的“玉麒麟”却丢不起那个人,铁青着脸站在原地挥枪格挡。 动作倒是挺潇洒,可惜等到完事才发现,整个中路就他妈剩下自己老哥一个了! 跟着大家伙向两边跑? 结果心高气傲的毛病再次发病,怎么也迈不开腿! “真你妈傻缺!” 重新来到阵前的武从文嘀咕了一句,随即大声吼道:“往边上跑啊!摆你妈的pose呢!” 卢俊义脸都绿了! 虽然听不懂“pose”是啥意思,却很清楚那绝对不是什么好话...... 武从文见他还是站在原地不动,瞬间没了耐心,再次高声喊道:“卢将军威武!卢将军霸气!卢将军单人独挡百万军,当为我辈楷模!” 卢俊义原本都准备抬起的脚猛地放下,匆忙间差点儿把自己绊个跟头,心里不由大骂:“我独挡你大爷啊!” 不过他不好意思骂出口,武从文可没顾忌,也不管对方看不看得见,眼睛一瞪骂道:“你个傻缺赶紧跑啊!真他妈当自己是张飞张翼德了!” 第98章 秀州城内思故人,检点收获解忧愁 武从文小时候读水浒,108将中最讨厌的有俩。 一个是用兄弟鲜血染红官袍的宋江,另一个就是号称“河北枪棒第一”的卢俊义。 前者不用多说,中国人就没几个喜欢的。 可为啥讨厌卢俊义呢? 第一,这货是宋江的铁杆,而且和宋江一样渴望招安,所谓“恨屋及乌”是也。 第二,这货出场太晚,却最终排名第二,很难不让人怀疑有暗箱操作。 这第三嘛......觉得这货既窝囊又白痴! 身为大名府有数的豪强,又师从周侗习得一身好武功,居然让老婆和管家在眼皮子底下勾搭成奸,还轻易就被谋夺了家产。 宋江和吴用给他下套,要是换个有血性的,宁可散尽家财也要买通官府、借兵围剿,即便最后战败身死,也不失武人血性。 可这货呢? 被迫落草勉强能理解,落草后居然对坑自己的仇人言听计从,让他妈干啥就干啥! 说到底,这就是个既没脑子又没胆子,大概率还是个重度斯德哥尔摩症患者! 就连忠心耿耿的仆人燕青,最后都受不了弃他而去。 不过宋江是真的看重这厮,这次又是这位“好大哥”救了他一命。 和方百花给自己安排的角色一样,卢俊义也是大军前锋,宋江亲率的主力在最后时刻赶到了。 方百花不愿与梁山军硬碰硬决战,宋江一路赶来也是人困马乏,双方便各自后撤脱离了接触。 战后盘点,梁山军这边共折了史进、石秀、陈达、杨春、李忠、薛永、欧鹏七位头领,一万前锋所剩不到三千。 武从文没心思为宋江卖命,甚至连见都懒得见他,直接找到林冲和鲁智深告辞,临走前问鲁智深要不要一起走。 见鲁智深脸色为难,武从文便知他讲义气,不忍心丢下兄弟,倒也没法多劝。 宋江本来还等着武从文前来拜见,结果得知对方连个招呼都没打就闪了,一张脸顿时要多阴沉有多阴沉。 不过他也没法做什么,总不能派兵去追杀刚刚帮过自己的“恩人”吧? 再者,和《水浒传》里写的不同,此次南下的宋江名义上是一路军统帅,其实心里非常清楚,自己就是个马前卒的炮灰命! 好在,他还暗戳戳的知道,自己这个炮灰前头,还有106个炮灰顶着...... 武从文骑着林冲送的马一路追赶,终于在秀州城下追上了武松等人。 眼见天色已暗,众人决定进城休息一晚。 他们这一行百多人,秀州守军原本是不可能让他们进城的。 奈何武从文有钱,几片金叶子塞过去,一大群精壮彪悍的汉子,瞬间就变成了正经人家。 秀州城内已经人满为患,无数逃难的百姓挤满了街道。 武从文故技重施,用一千两现银直接买下了一家客栈。 店老板见他们人数众多,又个个杀气毕露,便没敢起黑吃黑的心思,很爽快的接受了这足足高出正常五倍的高价。 武从文倒也没把原本的客人赶走,只让他们挤一挤腾出了三间上房给女眷孩子休息,自己就和男人们在大堂、走廊等能躺人的地方打地铺。 不过他根本睡不着,一闭眼就能看见方百花冲自己笑。 索性调出系统,准备好好研究一下。 白天在战场上只来得及升到11级,连新获得的属性点数都没来得及加,至于奖励就更顾不上看了。 即便如此,他也足够惊喜了,完全就是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罡气外放、五感加强、对身体的控制力也直接翻倍! 尤其是最后一点,之前他的力量虽然达到了360点,可想要控制收力的时候经常使过劲儿,想要爆发时却又总觉得达不到极限,更别说将127点的灵活和力量完美结合了。 如果说升级前武从文对自己身体掌控力是1,那升级后直接就变成了2! 历经多场大战,武从文的经验值已经攒到1450,全部用来升级的话,可以直达14级。 还是老规矩,留下650点保命,选择升到13级。 接连响起的系统提示音宛如仙乐,冲淡了不少离愁别绪。 武从文决定先查看3个升级礼包,根据新获得的技能再决定加点方向。 【叮!恭喜主人,解锁系统商城物品:肉罐头、体力恢复药剂】 【体力恢复药剂:服用后可瞬间补满体力。售价:黄金100两】 【叮!恭喜主人,获得自由技能点数*1】 【叮!恭喜主人,获得自由技能点数*1】 【叮!恭喜主人,获得自由技能点数*1】 从10级升到13级,武从文一共获得了4个升级礼包,除了第一个开出了系统物品,其余三个都是从来没见过的“自由技能点数”。 不过这玩意也好理解,应该是用来升级原有技能的,很实用。 最让武从文兴奋的,还是那个体力恢复药剂。 白天他已经用实战检验了罡气的牛逼,可惜这玩意好用是好用,却极其耗费体力。 自己不过才用了五下,就他妈被累成了狗,差点儿站都站不稳! 这体力恢复药剂贵是贵了点儿,可配合“金瓶梅收藏家”称号,只要黄金管够,自己就他妈是台人形永动机啊! 技能方面武从文准备先升级雷达地图。 之前是初级的,探测半径只有1公里,着实有点儿不够用。 尤其是经历了白天的大场面之后! 两边拢共三万多人参战,仅正面步兵阵线的宽度就接近5公里,要是加上伏兵侧击、绕后的空间,整个战场跨度绝对超过了10公里。 所以之前的初级雷达地图,用来城市跟踪够用,用在战场上就聊胜于无了。 点击技能后面的升级按钮,初级升到了中级,探测半径直接*10,换算成覆盖面积就是400平方公里,估摸着装下场三五万人的大战不成问题。 武从文没继续升级雷达地图,而是把剩下2点自由技能点数加到了“长兵器精通”和“骑术精通”上,技能名前多了个“宗师级”的前缀。 既然来到了宋朝,怎么可能不和游牧民族过过招,这两项都是能搞多牛逼就搞多牛逼的本事! 当然,这货绝对不会承认是受了杨再兴的刺激和影响...... 盘点技能的时候,还有一个发现让武从文很兴奋,他发现自己的技能栏里莫名其妙的多了个“射术精通”。 起初他还怀疑自己记错了,结果翻遍了之前的所有系统消息,确定自己没获得过这个奖励。 那就只能是自己练出来的了......“铁臂膀”周侗的秘籍! 武从文高潮了,原来不靠系统也能获得技能! 兴奋过后,仔细一想也对,弟弟武松没有系统,不是照样有“搏命”技能吗? 还有那个狗日的杨再兴,一个“长兵器精通”绝对少不了! 很可惜的是,这个“非系统获取”的技能没法升级。 也不是不能升级,只是需要先搞到初级,然后才能升成宗师级,也就是说需要花费双倍点数。 武从文猜测,这应该是需要把“非系统获取”的技能先纳入系统管理体系...... 其实这货更想升级“黄金瞳”,只能看见敌人等级用处实在有限。 要是能看见敌人的具体属性,就能提前知道优劣势,那便宜可就占大发了! 可惜,系统表示“黄金瞳”是不可升级技能...... 搞完了升级礼包和技能,接下来就是加点了。 武从文不打算继续加力量了,因为迄今为止他还没见过能在力量上强过自己的人。 哦,当初鲁智深可以,可那时自己才8级,力量只有260,现在嘛......最多打个平手! 第99章 夜半秀州乱纷纷,挟守将,拒敌军 150点属性看起来不少,真到加的时候才发现根本不够用。 力量的好处武从文体验得很充分,因此特别憧憬把灵活也堆高的效果。 即便如此,经过反复权衡后,他还是决定分出宝贵的40点加精神。 原因有两个:一是怀疑罡气的持久力与精神力高低有关;二是这一趟南下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必须得拉起一支自己的队伍! 就眼下这百十人的班底,撑死了算个小型社团,打打黑社会可以,遇到大势力根本不够看。 总不能每次都让自己这个主公赤膊上阵吧?! 要拉队伍,就得有一票绝对忠心的军官,按这个时代的说法就是家将,按系统的说法就是部下。 而系统规定1点精神对应1个部下名额,现在的10点怎么看都太低了。 姓名:武大郎 年龄:不详 身高:158厘米 等级:13 经验值:650\/400 力量:360 灵活:237 精神:50 技能:黄金瞳【可看到视线范围内其他人的简单信息】 中级雷达地图【开启半径10公里雷达地图,敌对方显示为红色光点,己方为绿色,第三方为白色,可升级。】 一击必杀【对敌人造成伤害时,致命的几率提高50%】 短兵器精通 投掷精通 宗师级长兵器精通 宗师级骑术精通 射术精通 称号:打虎英雄【面对野兽时,有一定战力压制】 金瓶梅收藏家【各项属性在体力彻底耗尽前不会衰减】 看着最新的个人面板,武从文表示很满意! 顺手又点开了部下列表,武松、扈成和陈二狗三人跟着他杀了不少敌人,经验值“噌噌噌”涨得飞快! 而且因为没到10级瓶颈,等级都是第一时间提升了的。 目前武松是9级、扈成8级,其中武松距离升10级就只差100多点经验了。 倒是陈二狗最怪,居然升到了6级。 武从文很确定这小子没杀那么多敌人,这样一来原因就只剩下一个----自己练的! 这让他不禁想到了当初周侗的话。 “反而是那个始终跟在你身后的陈二狗,莫看眼下功夫最差,习武天资却是所有人中最高的!” 只有超模同志最可惜,杀敌数量一点不比哥哥少,却还在7级原地踏步。 “谁让你个小娘皮不肯被老子征服的!吃亏了吧?” 正在心里很猥琐的吐槽扈三娘,突然听见南城门方向纷乱声起。 如今耳聪目明的武从文瞬间从地上弹起,惊醒了睡在身边的弟弟武松。 “大哥,怎么了?” “南边有动静!” 武松立刻睡意全消,抬脚踹醒了扈成和陈二狗。 “把所有人都叫起来,做好出发准备,我出去看看!” 武从文交代一声,快步冲出了客栈大门。 喧闹声越来越大,南城门外有很多人在大喊着“快开城门!”。 一队官军正往南门跑,睡在街上的难民也被惊醒,反应慢的直接就被踩踏而过。 一时间男人的喝骂、女人的惊叫、孩童的哭声混杂在一起,场面混乱无比。 武从文混在官军队伍里,居然一路都没被发现,就那么顺利的上了城墙。 手扒墙垛往外一看,他发现城外比城里还乱。 乌泱泱一片丢盔弃甲的士兵挤在城门口,乱糟糟大喊着:“快开城门!” 远处还有更多的溃兵正在赶来,武从文借着稀稀落落的火把,惊讶的发现这些人居然都是梁山军! “白天不还好好的吗?这怎么......败得也太尼玛快了吧!” 武从文心里疑惑,目光极力寻找着鲁智深的踪迹。 结果鲁智深没找着,倒让他先瞅见了宋江! 只不过此时的“及时雨”早已没了平日里的气定神闲,上身趴在马背上、头盔不知丢到哪去了、脚上只穿了一只靴子,模样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在他身边还跟着一个三十来岁的将官,仅凭双腿居然就能跟得上战马,看模样似乎还有余力。 武从文猜测此人应该就是“神行太保”戴宗。 城下的人数越来越多,叫城声也越来越大,可城内官军哪里肯听?甚至一个守将模样的人还下令准备放箭。 宋江终于赶到,溃兵纷纷向两边避让,让他顺利来到城下。 “我乃南征军东路兵马都总管宋江!快开城门让我等进去,贼兵转眼便到!” 宋江在马上直起身子,冲着城头高声报出名号。 哪料城头守将不但不买账,还直接破口大骂:“贼配军!天亮时才过我秀州,怎地晚上便败回来了?莫不是已经降了方贼,这是前来诈城的!” 宋江被这话气得脸皮直抽抽。 他曾获罪被判发配江州,虽然半路就被梁山人马救了,脸上却留了个“囚”字黥墨,因此最恨别人叫他“贼配军”。 但此时有求于人,宋江也不敢发作,继续解释的语气中甚至带上了哀求。 可惜无论他怎么求,守将就是不肯开城门。 对此武从文倒也能够理解,这三更半夜的,天知道败兵里藏没藏着敌军细作? 不过这厮是个“帮亲不帮理”的主,宋江的死活他不在乎,鲁智深和林冲必须要救! 哦,对了,还有那个憨批黑厮。 只是瞅了半天,这仨人一个也没找到! “这三人都是死脑筋,八成是留下来断后了!” 武从文在心里骂了一句,纵身跳上墙垛,对着城下高声喊道:“城门绝不会开!你等就在城下列阵,背靠弓箭手支援,区区敌军追兵奈何不了你们!” 这一下暴露了行迹,墙上的宋军却并没人喝问,显然都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手搞愣了。 还是守将反应快,见武从文一身布衣并未着甲,眼睛一瞪怒道:“大胆狂徒,竟敢混上城墙,定是奸细无疑!来人啊!给我抓起来!” 梁山头领中不少人都认识武从文,纷纷大喊他的名字。 宋江也顾不上和他有嫌隙,大声求道:“是武植武兄弟吗?请与那守将分说明白,速放我等脱离险境啊!” 武从文顿时在心里大骂:“狗日的!官兵都他妈要来抓老子了,还分说你奶奶个腿儿!” 眼见一群官兵已经将自己所在的城垛围住,个别心急的已经开始拿长枪戳来,武从文双脚发力猛地向上窜起。 众官兵只觉眼前一花,那被围的黑皮矮子居然没了! 如今的武从文不但境界提升了,灵活也是大涨,一跃就是三丈多远,落下时脚尖一点城垛再次腾空而起。 守将看出对方是冲自己来的,张嘴刚想呼救,就被一只大手掐住了脖子。 第100章 秀州城头的装x犯 秀州城头,晃动的火光中,宋军守将看见那张近在咫尺的脸笑了一下。 不等他想明白对方为何发笑,身体忽忽悠悠就飞了起来! “接住!别让他摔死了!” 惊呼声中,武从文朝城下喊了一嗓子,随即转身一指冲来的官兵,扬声大吼:“都他妈给老子停住!” 这一声由内力激发,霎时传遍四野,前排的官军甚至感觉耳朵都被震得“嗡嗡”作响。 见到官兵们很听话,武从文很满意。 “你们的顶头上司忠勇无双,已经主动出城拒敌了!尔等也不能怂!现在听我号令,所有人换上弓弩,看见叛军追兵到了直管放箭!” 几个基层的小军官都惊了!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那他妈是主动出城的吗?! 不过守将大人还有几个高级将官,都已被眼前这个武功高强的家伙扔下了城墙,群龙无首之下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关键是没人敢出声拒绝啊! 天知道那人会不会把出头鸟也扔下去...... 武从文见这群家伙都傻愣愣的不动弹,探身冲城下大喊道:“守将大人,你现在可是也在城外了,还不赶紧下令?” 那秀州守将虽然被城下人接住了,也还是摔了个七荤八素,好在脑袋没摔坏,反应那叫一个快,立刻抬头冲城上大喊:“都听城上壮士吩咐!弓箭拒敌,今日死战!” 反应不快不行啊! 这货此时身边全是红眼大汉,慢半分都怕被撕成碎片。 武从文见城上官军还是犹犹豫豫,立刻不耐烦了,从城垛上一跃而下,劈手夺过一杆长枪就开始挨个抽屁股。 一边抽还一边骂:“都他妈愣着干啥?照我说的做!又不用你们出城厮杀,连他妈放箭的胆子都没有吗?!” “赶紧的!磨蹭你娘呢!” “你们都是本乡本土的兵,老婆孩子、父母亲朋可都在城里呢!叛军要是破了城,他们的下场用得着我说吗?” “你给老子站直了!五尺高的汉子腿抖个屁啊!要尿裤子现在就给老子尿干净了,等会开打了再尿,老子就把你那话剁下来喂狗!” 武从文就这么倒提着杆长枪,一边喝骂一边打屁股,从东到西,又从西到东。 几个来回下来,终于让这群秀州厢军勉强排成了阵列。 他那些话故意喊得很大声,城外的梁山军也听得一清二楚。 这些人不久前还是啸聚山林的土匪,哪个身上没有几分血性? 尤其是那些大小头领,一个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强人,之前是被敌人追蒙了,即便有想拼命的,也没那条件。 如今城墙上的官军都没跑,自己能比他们还熊吗? 宋江也不想着进城了,没看城中守将都被扔出来了吗! 一咬牙,他开始发号施令。 梁山军说到底还是一伙山贼,不同于正规军士兵只认带自己的军官,喽啰们只要是有座次的头领都能使唤得动。 更别说宋江这个大首领也在呢! 马蹄声响起,城下的梁山军也终于列好了阵势,虽然歪歪扭扭的,却也凑合够用。 武从文重新站上了城垛,对着还在往这边跑的溃兵喊道:“从两边绕城而走!有敢冲击大阵者,杀无赦!” 喊完也不等出结果,直接下令放箭。 一片箭雨射出,跑在最前面的十几个溃兵顿时便被射成了刺猬。 他让人放的是火箭,落地后形成了一条细长的火龙。 火光照耀下,同伴的下场被看得清清楚楚,后面的溃兵哪敢找死,用不着人教就自动向两边分开。 数百骑兵无声杀到,然后就他妈愣了! 庞万春原本的计划是一路驱赶败兵,让这些人去冲秀州城门。 守军只要一个心软开门,自己就能趁乱夺城。 就算守军不上当,大不了再加速追杀呗! 正好那时敌人也跑没劲儿了,宰起来更轻松! 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敌人倒是跑到秀州城下了,可惜却是列阵以待! 一勒马缰下令停止前进,庞万春忍不住怀疑:“这莫非是敌军的陷阱?” 不过他随即就推翻了这个念头。 开玩笑,谁见过用全军溃败来设陷阱的? 他是个会用兵的,很快就看出了门道。 城下的敌军阵型不甚严整,仔细看所有人都丢盔弃甲,一小半手里连兵器都没有。 城墙上的敌军倒是像模像样,而且应该已经放过一轮箭了,说明士气没问题。 “这是城中有高人啊!” 庞万春猜到了真相,然后他就看见了那个高人。 武从文还站在城垛上,一片火把照耀下想不显眼都不行。 庞万春是神射手,视力那是极好的,一眼就看清了那个装逼犯的长相,眼神立刻就复杂了起来。 他没怎么和武从文打过交道,对方的大名却是如雷贯耳。 血战东门、当街殴打邓元觉、破获女童案、当着圣公的面宰了郑魔王,哪一件单拎出来都不是小事! 换了别人早他娘死了,结果这货却还活的好好的! 究其原因,听说是和圣女有一腿...... 好吧! 庞万春承认这才是自己印象最深的一点...... 他不会傻乎乎的用数百骑兵去冲敌阵,就算对方只是个花架子也不行。 城墙上那密密麻麻的弓箭手可不是假的,几轮箭下来就算赢了也得损失惨重。 南方缺马,自己手下这几百骑兵可都是宝贝! 当然,要他就此撤走也是不可能的,当即分出两百骑绕城继续追杀,其他人原地列阵。 庞万春不走,秀州城门就不敢开。 他们自己也知道自己就是花架子,无路可退之下还能拼一拼命,一旦有了生路,立刻就得逃命。 就算那条生路再细再小...... 至于那些绕城而逃的战友,那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那些人一个也没能逃得了。 从崇德县一路亡命奔逃,到这时候早就虚脱了,没直接跑死都算这些人身体素质逆天。 就算有个别机灵的贴着城墙跑也没用,因为城墙上根本就没有守军支援掩护! 南城墙上有武从文坐镇,其他三面可没有,守军早就跑光了。 没跑的,也全都集中到了南门,那边起码人多能壮胆啊! 秀州城的危机还没解除,就在派出去追杀的二百骑兵返回来的时候,方百花亲率的主力到了。 第101章 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 和方百花一起到的,还有鲁智深等人。 武从文猜的没错,他们就是断后的。 可他又没猜对,他们并不是主动留下来的,而是半路上被追急了临时组的队,且战且退客观上成了断后的勇士! 原来白天那场前锋战过后,两军各自后退扎营。 至于附近的崇德县小城,宋江倒是想进,可惜人家守将不让。 如果是朝廷正规军来了,那没啥说的,守将直接就得跪迎救兵。 梁山军嘛? 一伙刚收编的土匪,根本就是打头阵的炮灰! 野外扎营,宋江也考虑到了敌军可能会夜袭,提前做了一番布置,毕竟他自己就经常这么干。 但他忽略了两个问题。 一是对方百花的用兵才能估计不足。 在宋江想来,劫营嘛,肯定要等后半夜人都睡熟了才好动手,不料敌军居然反其道而行,天黑不久便出动了。 二是忽略了“地利”因素。 方腊军是本土作战,地形熟悉的不得了。 而梁山军都是北方山东大汉,乍到江南两眼一抹黑,就算广撒探马,对地形的掌握还是比睁眼瞎强不了多少。 所以方军都摸到了大营外两里,梁山军的哨兵都没能发现! 杀声起时,宋江刚他妈睡着,从被窝里爬出来,带着几个亲兵骑上马就跑,连衣甲都顾不上穿好。 他这一跑,大军没了统一指挥,只能仓促之下各自为战,没顶一会儿就炸营了。 炸营这种事儿吧,一旦发生,就算后世的精锐军队来了都得歇菜,更别说连正规军都算不上的梁山军了。 于是,白天还和对手打得互有来往的梁山军,转眼就变成了被随意猎杀的兔子,跑得是漫山遍野! 方百花为了保证夜袭质量,主攻方向放在了梁山军大营侧后。 而鲁智深和其他原晁盖系的头领,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全都被安排在营地前方,因此多了些反应时间,勉强保住了点儿建制。 可覆巢之下哪有完卵?他们也只能跟着大军一起跑。 鲁智深脾气暴,被追急了索性把心一横,老子他妈的不跑了!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所谓“什么将带什么兵”,百十个从二龙山带来的老兄弟都和鲁智深差不多脾气,迅速集结在老大周围准备拼命。 方军已经大胜,士卒们都忙着追杀逃敌,一时间竟然没有人乐意来啃他们这块骨头。 一些同样被追急了的梁山军一看,呦呵!终于找到组织了啊! 便纷纷向他们这里聚集。 过没多久,林冲和关胜带着好容易聚拢的一百多骑兵也过来了。 这下妥了! 有几百个结阵敢战的步兵,还有军中最精锐的百余骑兵在侧,那还等死干啥?边打边撤啊! 方百花率主力赶到后也没辙。 对手密集结阵,又有骑兵策应,己方的骑兵却全都被派出去驱赶逃敌了,而且最能打的庞万春也不在,除了用人命堆,一时半会儿还真拿这坨敌人没啥好办法。 方百花不想拿人命堆,因为她看出来对手并不是留下断后的,应该是凑巧聚成了一团,目的明显也是逃跑。 此番已经大胜,实在没必要徒增损失。 只要自己下半场计策成功,这伙敌人的下场总归都是一样的。 方百花对形势的判断很准。 鲁智深等人见敌人没有进攻的意思,那他妈还等啥?赶紧撤啊! 步骑两军你跑一段、我跑一段,居然阴差阳错的搞成了“交替掩护”这种高阶战法。 ...... 方百花和庞万春一样,看清眼前形势就愣了。 敌军这么厉害的吗? 没让自己趁乱夺城也就罢了,居然还能搞出背城而战的架势! 真这么牛逼,早干嘛去了?! “这是城内有高人啊!” 然后她就又和庞万春一样,看见了立在城垛子上的武从文。 武从文也看见了她,彼此对望的眼神一模一样复杂。 “难道真要和他\/她一决生死吗?” 方百花愣愣的看了好一阵,叹一口气下令后退五里扎营。 听到命令的庞万春,瞅瞅自家圣女,又转头望望城头上那个矮子,然后又回头看看圣女......眼神里全是八卦! 方百花假装没发现,心里却在大喊:“你快点问为何退兵啊!” 只要庞万春一问,她就会顺势给出合理解释。 其实哪里用得着解释,庞万春也是个会用兵的,自然知道战机已经消失。 自己这边是追击战,能浑水摸鱼最好,既然对方已经有了准备,那能做的就只有正面强攻了。 可击败了城外敌军又能如何? 自己这边连把梯子都没带,空手去爬城墙啊! 武从文知道方军不是真的撤走。 他就是从临安出来的,自然知道方腊定下的战略,东路军的目标就是拿下整个长三角。 此时后撤,一是扎营休整,顺便看看对手会不会弃城而逃;二是打造器械,准备攻城。 抬头看看天色,武从文下令打开城门。 守军非常听话,一是因为这厮凭一己之力保住了城池,威望实在太高;二是自家上司还他妈在城外呢! 秀州守将也不敢去找武从文麻烦,他手下就千把号人,进城的梁山军可是上万,翻脸不是找死吗? 其实武从文还是战场经验太浅,自以为洞悉了方军的心思,却没想到方百花其实还有一个选择----围住没撤到城下的林冲和鲁智深! 梁山军要是来救,正好围点打援,消耗敌军兵力;要是不来,那就把这股敌军精锐吃掉! 只是方百花早就认出了鲁智深,实在是那货的体貌特征太显眼了。 白天方百花看出武从文除了要救自己,还要救这个比邓元觉还要雄壮的和尚,心里便知道对方肯定是对他很重要的人...... 宋江很纠结。 按说武从文刚救了自己一命,可要他主动前去道谢却也为难。 倒不是拉不下那个脸,这厮就没什么脸皮,能屈能伸说的就是他这种人。 主要是对方不但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同样也是全军将士的救命恩人,要是起了夺权的心思...... 其实宋江绝对想多了,武从文压根儿就没想留下! 武从文很清楚最多再过三个小时,天一亮方军就会围城,到时候就走不了了。 他可不想和方百花战场对决。 为了大宋?还是为了梁山军? 呵呵,这俩货配吗! 混乱中找到鲁智深几个熟人,武从文不对方开口,张嘴就问:“我要出城,你们跟不跟我走?” 鲁智深等人都愣了,只有李逵一脸惊讶的问道:“哥哥这是何意?哥哥是要出城吗?” 武从文点点头,又问了一遍。 林冲表情复杂,“我等已经归顺朝廷......”,说到这他看了眼鲁智深,又道:“鲁大哥若是想走,小弟自会想办法遮掩!” 不等鲁智深开口,武从文就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知道林冲话里没别的意思,只是以鲁智深的脾性,肯定是不会跟自己走了...... 第102章 离秀州,江边行贿 林冲不说那话还好,话一出口,鲁智深怎会抛弃他这个兄弟? 二人交情很深,早在汴梁时就认识了,细论感情,鲁智深对林冲比对杨志、张青等人还要深一些。 果然,“花和尚”犹豫半晌后冲武从文一抱拳:“我知你是为我好,可既已招安,又如何能够再当逃兵?只是可惜那班二龙山的老兄弟,如今没剩多少了......” 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只见他猛地一咬牙,压低声音说道:“若是有二龙山兄弟想要离开,便求武兄弟一并带上!” 武从文知道他没说真实原因,目的无非是不愿让林冲感觉内疚,却也没法替他把话挑明,只能点点头答应下来。 结果鲁智深的人格魅力真不是盖的,一百多人竟然没一个愿意离开! 这其中除了曾是官身的杨志,是想要凭借此次南征功劳重回“正途”,其他人全都是单纯的不愿离开这个大哥。 武从文心底佩服,转头问还在迷糊的李逵:“黑厮,你跟不跟我走?” 结果这货瞪着一双清澈到愚蠢的大眼睛问道:“哥哥要带我去哪?” 武从文差点儿被气乐了,没好气的说道:“出城、向北、不在梁山军干了!” “啊?”,清澈的愚蠢更浓了,“那公明哥哥咋办?” 武从文忍不住踹了他一脚,“这么多人呢!你公明哥哥差你一个?” 李逵终于开始纠结了。 他是那种把什么都写在脸上的人,这一纠结,五官扭曲得就跟包子褶似的。 武从文不再说话,在心里默数:“三、二、一!” 伸手拍拍李逵的肩膀,转身就走。 他觉得自己已经仁至义尽了,这些熟人朋友能不能活下来,只能看各人造化...... 出城很顺利,守军没人敢拦他这个猛人。 再说了,出城的又不止武从文一家,城里有些资财的大户谁不北逃避难? 一路向北,天亮后逃难的队伍中多了不少百姓,越往北走人越多。 半路遇到一处军营,看站岗的士卒盔甲鲜明、气质彪悍,营内大旗上是个“王”字。 武从文猜测这应该是南下平叛的大宋西军,果然看卖相就和其他宋军不同。 不过已经日上三竿了,对方仍然没有丝毫拔营的意思,武从文不禁叹了口气。 此地距离秀州一天半路程,急行军的话都用不了一天,这支人马却不走了...... 是不知道秀州危急吗? 呵呵,人家要的就是这效果! 临时收编的杂牌军嘛,本来就是当炮灰的命,最好能和叛军拼个两败俱伤,那样就可以轻松摘果子了。 “这就是大宋最能打的西军?都他妈是一路货色!” 逃难的队伍越来越大,路边开始出现死人,越往北走越多,看穿着和模样都是饿死的贫苦百姓。 乱世人命不如狗,像武从文他们这样准备充足的是极少数,很多原本富贵的大户人家都得饥一顿饱一顿,更何况那些平常日子就艰难的普通百姓了。 对他们来说,背井离乡就是死亡之路! 好在长江终于在望,不料却又出了意外! 江边黑压压挤的全都是人,看样子都是想要过江的。 武从文吩咐众人原地待命,自己一个人骑马向前探听情况。 来到人群最后,他双脚站上马背,越过人海向前看。 却见千余持枪挎刀的官军排成了三排人墙,不许百姓们靠近渡口码头。 再往前看,江面上密密麻麻的全是大船,粗略一数足有百条。 突然,江面上一团白烟升起,闷响随后传来,一条比其他船都要大许多的巨舰缓缓启动,方向正是南岸。 武从文眼神好,能看清船头“宋”字大旗旁边,还挂着一面略小的旗帜,上写了个“童”字。 “童?童贯?北宋那个有名的大太监?” 码头上一个文官打扮的男子听见响动,探身对身边一个武将说了句什么,对方随即大声下令。 几个传令兵飞马驰近人群,高声大喊:“所有人速速后退!违令者斩!” 士卒们得令,原本的推搡立刻变成了抽打,好在还只是用枪杆、刀鞘,没有见血。 可百姓们都是历尽千辛万苦才逃到这的,哪里肯轻易放弃过江? 有人哀求、有人怒骂、还有人起哄,场面一时更加混乱。 码头上的武将皱起眉头,又下了一道命令。 只是这次没用传令兵,直接敲响了战鼓。 一线士卒听见鼓声,立刻钢刀出鞘、枪尖向前! 惨叫声响起,人群四散奔逃,只留下几十具血淋淋的尸体。 武从文没逃,反而逆着人潮一路打马向前。 如果说对童贯那个不务正业的大太监,他脑子里还有些散乱概念,对方腊起义的所有了解就全部来自于两本小说。 一本《水浒传》,一本《倚天屠龙记》。 可惜这两本书里对方腊巅峰时具体打到了哪里,全都没有详细说明,这便让他认定只有过了长江才能绝对安全! 人潮退尽,独露出一人一马,官军中立刻有人大声喝骂:“大胆狂徒!再往前走可就放箭了!” 武从文自然不会傻乎乎的硬刚,闻言立刻高举双手,冲着对面大喊:“我叫武植,从临安来,有重大情报禀告童相公!” 带队的军官见他一副从容淡定的模样,倒也不敢直接动手,一边喝令他停在原地,一边派人去后方报告。 码头上的俩官听了报告,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好奇,竟然同时打马上前。 文官男子先开口:“你叫武植?可有身份凭证?” 武从文心里暗骂:“有你大爷的凭证!这年头又他妈没个身份证!” 不过他反应也快,一脸灿烂的答道:“正是在下,身份凭证在此!” 说着右手往背后一伸,再出来时多了个布包。 “在下的身份凭证都在里面,请两位大人检查!我这就扔过去哈!” 布包在空中画出一条抛物线,稳稳落在前排一个士兵脚下。 对面一文一武显然都是老油条,听到布包落地时的响动就猜到了什么。 果然,接过士兵呈上来的布包一打开,两人脸上立刻就有了笑容。 对视一眼后,那武将冲武从文喊道:“下马!慢慢走过来说话!” 武从文听话照做。 到得近前,不等对方问话,他突然刚想起来什么似的大叫一声:“哎呀!在下刚刚好像拿错了,身份凭证在这里。” 说着,他高举着双手一转身,露出屁股后面挂着的另一个小布包。 看大小、看样式,和之前那个一模一样。 有士兵过来解下,呈给上官。 一文一武脸上的笑容更明显了----真懂事儿!还知道一人一个! 那个文官先开口了,“等着,我这就去禀报童相公。见不见,就看你的造化了!”,说完拨马跑向码头。 武从文直接就愣了。 “我尼玛......老子就是随便找个借口好吧?有个鸟的重大情报!你他奶奶的收了钱,不是应该听听老子想求什么吗?我又不会提啥过分要求,就是想过个江而已!” 第103章 独留江北成红人,方腊军败像已显 巨舰靠岸,一番忙乱,那文官通禀之后上了船。 “临安武植......” 装修豪华的船舱内,一个身材魁梧、面目阳刚的六旬老者若有所思,不久后脸带玩味。 “让他过来说话!” 武从文更懵逼了,直到上了船,心里还在疑惑:“两包金锭就能面见大名鼎鼎的权臣?这尼玛......也太便宜了吧?!” 很快他就明白自己幼稚了。 眼前这个丝毫不像太监的家伙,话虽说得不多,字里行间却一直在打听自己与蔡京的关系。 关键他也不认识蔡京啊? 对这个北宋末年的大奸臣,武从文所有的了解就是一个名字。 童贯见他一直不正面答话,便转而试探知不知道高俅? 武从文眼睛立刻就亮了,心说:“你要问这个,那我可不困了啊!” 好歹看过水浒,以及水浒的一系列衍生作品,他对高衙内他爹还是比较熟悉的。 国足祖师爷嘛! 童贯是什么身份,哪会和他促膝长谈,听他好像还挺熟悉高俅的,心里便有了数。 武从文见对方始终没问自己有什么重大情报,心里松了口气,便试探着请求能否过江? 童贯哪里会管这等小事,挥挥手打发他离开。 武从文一看不好,赶紧说道:“在汴梁时,高太尉曾交代有件礼物要送给相公。之前一直无缘得见,今日正好!” 童贯顿时来了兴趣,便让他呈上来看看。 武从文表示东西在外面,自己去去就回。 其实他哪里知道,童贯和高俅虽然都被归为奸臣,其实相互之间的关系并不好。 究其原因,根子还是出在宋徽宗赵佶身上。 童贯是宦官出身,出人头地自然只能依赖皇帝,偏偏这厮志气挺大,一心想要沙场建功,为此倒也颇能吃苦。 而高俅虽然是个正常男人,却是皇帝身边的后起之秀,靠着一手好字和高超球技被看重提拔,并且一直都待在汴梁。 看出名堂了没? 两人的地位官职都来源于皇帝宠信,同是近臣派。 可宠信这玩意吧,就和人的精力一样,是有数的。 你多一点,我就少一点。 两人说白了就是既属于同一阵营,又互相争宠! 而且作为老前辈,童贯觉得自己都快七十了,还有心气儿在外拼搏,你个小x崽子却只会留在京城享福,心里着实看不起高俅。 现在对方居然要给自己送礼? 这让他既满足又好奇。 武松和潘金莲他们已经被带到了码头,只是四周都有官兵看守。 实在是他们人太多了点儿,而且男人们看起来个个彪悍。 不过这倒是让人更加笃定武从文不简单,逃个难还有这排场,绝壁是个大人物! 武从文哪有什么高俅的礼物?他连高俅长啥样都他妈没见过。 不过送礼嘛!礼物上又没写是谁送的! 武从文装模作样的钻进潘金莲所在的马车一通翻找,出来时抱了个檀木盒子。 这货在临安时收了不少礼,这便是其中一件。 再上船时,发现检查的值守军官眼睛明亮,武从文就知道自己选对了! 童贯果然很满意,把玩着礼物,脸上全是藏不住的笑意。 这是个唐代的兽首玛瑙杯,上口椭圆、杯体为角状,下半部分是个兽首,眼圆睁、面似牛、双角为柄,杯底是黄金打造的口鼻。 系统估价黄金5000两! 童贯如此爱不释手倒不是因为值钱,更值钱的古董他又不是没见过,完全是这东西送到他心坎上了。 这厮一直以名将自居,武将最爱什么? 宝刀、宝马、美女、烈酒! 前两样童贯不缺,第三样他用不着,那就只剩烈酒了。 所谓“葡萄美酒夜光杯”,说的就是好酒还得配好杯,这兽首玛瑙杯的造型又是典型的西域风格,让人看一眼就能不自觉的想到金戈铁马、开疆拓土......等等一大堆好词儿! 武从文见对方喜欢,趁势提出过江请求。 童贯有些不舍的放下玛瑙杯,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武从文心想:“咋地?这他妈还不够?你个狗日的太监也太她妈贪了吧!” 如此想着,心底便起了杀机,决定这阉货要是不答应,自己就绑了他做人质! 半晌后,童贯终于开口,说出的话却让武从文有点摸不着头脑。 “武大人担忧家人安危的心情,本相能理解,这便派船送她们过江。至于武大人你吗......就在军中效力吧!你不是说自己从临安来吗?正好参赞军务!” 武从文心想:“啥意思?这是要用家眷做人质?可至于的吗?老子又不是啥关键人物!” 不过只要能让老婆们先过江,武从文就不想孤注一掷,反正他自己本来也没打算走。 还有一个老婆没救出来呢! ...... 分别自然又是一番伤感,潘金莲泪水涟涟,抓着丈夫的衣角只是不肯松开。 武从文也舍不得,这么漂亮的老婆才团聚几天啊? 最重要的是,这段时间自己不是昏迷就是养伤,要不就是晚上跑出去办事,硬生生没尝过“小别胜新婚”的滋味儿! 武松等人原本也要留下,却被他拒绝了。 武从文让他们过江后保护好嫂子们,并且以一个月为限,等不到自己就北上梁山泊。 那里现在是一座空寨,正好作为自己日后的基地。 ...... 事情并没有武从文预想的那么糟糕。 童贯没有丝毫为难他的意思,还时不时招他过去说话。 关于临安的情况只问了一次,接下来就开始和他谈论兵法。 武从文又没上过军校,只能把当初忽悠岳飞的那一套理论再次搬了出来,倒是让对方颇感新奇。 聊着聊着关系就近了,话题也不再限于兵法,天南海北的越聊越远。 和大多数穿越者一样,武从文曾经也是个资深网民。 互联网这种东西吧,上面就是啥都有! 虽然都是些皮毛,架不住涉猎面广啊! 直接就给童贯这个大太监留下了个“博学”的印象,于是招见的更勤了! 时间流逝,前方战报不停送来,这时童贯身边“红人”的好处就显出来了。 只要武从文想看,童贯便随他,反正也不是什么机密。 梁山军确实能打,竟然硬是守住了秀州城! 不过损失实在惨重,求援信是一封接一封,每一封里都会有几个阵亡头领的名字。 武从文每次看都提心吊胆,生怕看见鲁智深等人的名字。 西路的情况要糟一些,那边是方腊亲自坐镇,还有最能打的方七佛领军,隔几天就会攻陷一座城池。 不过各地官军大概是因为知道援兵已到,守城的意志大涨,再没出现过没开打就逃跑的情况。 大半个月过去,方腊距离长江还有老远,攻势却越来越缓,战略构想实际上已经破产。 武从文有预感,童贯要反攻了! 果然,方腊军主力在广德城下被西军大将姚平仲突袭,一番大战后虽然不分胜负,却再没了北上的可能,只得向东转进。 秀州城下的方百花接到哥哥命令,要她率一半兵力向西在湖州会合。 方百花一看便知这绝对是哥哥自己的意思,猜想方七佛已经被夺了指挥权。 作为己方最会用兵的大将,方七佛用兵绝不会如此拖泥带水! 要放弃东征,那就彻底点儿,集中所有兵力,或与敌决战、或退守临安,哪有再次分兵的道理? 但军令难违,她只能反复交代庞万春广撒哨探,察觉到情况不对立即撤退。 可惜庞万春并没有听她的话,久攻秀州不下,这员猛将憋了一肚子火,方百花一走反而加强了攻势。 就在这时,官军动了! 第104章 秀州探故人,重回临安城 武从文逃难路上遇到的那支西军,在秀州城下突袭了方腊军。 梁山军乘机出城,两面夹击之下方腊军大败,庞万春死于乱军之中。 武从文从战报中看到了这支西军将领的名字----王禀! 他知道此人,北宋末年的西军名将,日后孤军坚守太原八个月的悲剧英雄! 武从文知道,方腊军完了...... 果然,接下来几天前线战报雪片般送来,全是捷报。 方腊收到秀州消息后幡然悔悟,重新将指挥权还给方七佛。 方七佛不计前嫌,主动留下来断后,让方氏兄妹率主力退守临安。 南下西军三路合围,在德清以南围住了方七佛。 双方鏖战一昼夜,方腊军无一人投降,全军覆没。 只是在打扫战场时,官军并没有找到方七佛的尸体。 童贯自江边启程南下,各路宋军合围临安! ...... 童贯的心情非常好,大局已定、胜利在望,很快就能北返了! 心情一好,他就想到了武从文,便命左右去找他前来聊天。 那小子懂得多、会说话,着实是个妙人儿! 可惜等了半天也不见人来,正要让人去催,之前派出去的随从回来了,报告的消息却让他意想不到。 武从文......不见了! 愣怔过后,童媪相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数匹快马飞奔向北,带着缉拿武从文全家的命令。 可仅过了半日,童贯就收到了前方奏报,说武从文在秀州出现了。 “往南去了......” 童贯有些意外,随即下令秀州官军就地捉拿,等着自己到了再行处置。 报信的手下没动,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 童贯皱起眉头,不悦的喝道:“有话便说!” “秀州传来的消息说那武植只在城中露了一面,去梁山军大营待了一会儿便出城了,说是要去临安......” 童贯一愣,随即要过书信亲自观看,脸上的表情也逐渐古怪了起来。 武从文的确是奔着临安去的,在秀州露面是想看看鲁智深等人的情况。 探望的结果喜忧参半。 喜的是他最惦记的鲁智深、林冲和李逵三人都活着。 忧的是当初在二龙山把酒言欢的兄弟,如今就只剩下了一个半! 秀州一战,梁山军损失惨重,南下时三万多人,如今只剩下五千出头,五十二位大小头领战死,其中就有来自二龙山的施恩、曹正、张青和孙二娘四人。 秀州被围一个月,城中没那么多木头焚烧尸体,导致瘟疫横行,杨志不幸中招,此时已经病入膏肓了。 武从文劝鲁智深赶紧离开,别再给朝廷和宋江当炮灰了。 眼里早没了往日神采的鲁智深摇摇头:“二龙山的老兄弟就只剩下我和杨兄弟两个了,我怎能将他抛下。” 武从文叹一口气,知道没法再劝,只能把系统商城里唯三的退烧药、肠胃药和消炎药各留了十粒。 他不是学医的,不知道这些药能不能治得了瘟疫,就算是系统出品他也没太多信心。 离了秀州,武从文便不再停留,一路直奔临安,目标只有一个----救出方百花! 武从文赶到时,临安已被围成铁桶一般,官军已经开始攻城。 城内士气低迷,根本不敢出城应战,只是死守城墙。 之前童贯曾给了武从文一个随军参赞的闲职,此时却派上了用场,否则他连临安城二十里范围都靠不近。 攻打临安的统帅是王禀,其他大将都南下收复失地去了。 王禀不认识武从文,却熟悉那份凭证,知道这是童媪相身边的人,便对他很客气。 不过客气归客气,想要分权是不可能的! 好在武从文也没那心思,每日就是绕着临安城墙乱逛。 众人以为他是装模作样,其实他是在寻找机会进城。 不管是临安城破,还是方军突围,想要在十几万人的混乱战场上救人,都无异于痴人说梦。 想救方百花,只能提前进城找到对方。 至于找到后怎么办? 打晕也好、绑架也罢,这次可由不得那娘们儿了! 怎么进出城? 武从文能想到的有两条路,一是曾经想过却没用上的北面大运河;二是直通城外的地道。 他已经拿话试探过王禀了,对方并不知道有地道这回事儿。 这说明,地道暂时还是安全的,而且还能用! 武从文不相信方腊会把地道堵死,因为那可是一条极好的退路。 有人问方腊就不担心地道被城外官军利用吗? 开玩笑! 地道这种东西只能用来偷袭,打的就是个意想不到。 既然城内守军清楚地道的存在,只需派一队人守住出口,来多少人都是送人头! 别忘了那玩意窄的只能通行单人! 这也是武从文不敢从地道潜入城内的原因,一是怕暴露,二是怕被憋死在里头。 就这么在临安城外转悠了五天,怎么进城没想到,童贯到了。 和童贯一起到的,还有梁山军。 只不过这些好汉早已没了之前的意气风发,一个个眼神灰败,就差把“上当”俩字儿写脸上了。 唯有宋江精神不错! 童贯派人来抓他,武从文也不反抗,径直前往。 他给童贯的解释是“想为童相公分忧,也想破临安、立大功”,结果对方还真信了,骂了两句便吩咐人松绑。 其实两人全都心知肚明,真正的原因,复杂的很! 童贯一到,王禀的攻势立刻加码,城内的方军很快就支持不住了。 武从文心急如焚,决定冒险从地道入城! 他敢这么做,有一张关键底牌,那就是还压着1级没升。 只要不被瞬间干掉,这等于是多了一条命! 老天作美,这夜乌云遮月,一身黑衣的武从文独自来到雷锋塔下。 望着眼前一片废砖瓦砾,眼前似乎又出现了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儿。 转身钻进树林,凭记忆寻到一块空地,武从文双手如铲,对着草皮用力一掀。 洞口还在,方腊军果然没有破坏地道。 再没丝毫犹豫,武从文纵身跳入黑洞洞的洞口。 双脚尚未接触到地面,数支弩箭射来,箭杆与空气摩擦发出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十分清晰。 “有埋伏!” 这是武从文脑子里唯一的念头。 第105章 夜入临安遇故人,危难之际乱纷纷 上不着村下不着店,洞口又窄,武从文连转身都困难,更别说闪避了,只能凭感觉甩出几柄飞刀。 运气不错,金属碰撞的声音传来,只有一只漏网之鱼。 黑暗中武从文只觉一股劲风袭来,一侧头,冰凉的弩箭擦着脸庞飞过,带出串滚烫的血珠。 不等血珠冷却,又是两柄飞刀甩出,前方终于响起一声闷哼,武从文的双脚终于触地。 他知道此时再想逃出地道根本来不及,唯一的生路只有向前。 不待脚掌全部着地,足尖一蹬间身体全力前冲。 被飞刀射中的敌人还没倒下,便被冲至的武从文撞上,随即化身肉盾,一路倒退着撞倒了无数同伴。 武从文一手推着敌人尸体,另一手唤出把短刀,从肉盾腋下不断向前突刺。 地道狭窄,短刃比长刀好用。 也亏了他有物品栏,这才能像个人形兵器库似得因地制宜。 不过武从文很奇怪,打到现在自己至少杀了十几个,居然无一人发出惨叫。 “难道不是埋伏?” 念头刚起,手上一轻,杀到头了。 武从文撒开手中肉盾,就要回身给几个没死透的补刀。 狭路相逢、敌我未明,可不是心软留活口的时候! 可他刚转过身,便听见一道破空之声自背后传来。 “操!还有人!” 武从文来不及格挡,身体全力前扑,嘴里发出一声惨叫。 火光亮起,不远处的地道拐角转出一人,一手举着火折子,另一手端着把精巧的手弩。 常年伸手不见五指的地道似乎会吞噬光线,火折子只能照亮一步距离。 那人很谨慎,向前移动的速度很慢,走了十几步后突然停下了。 地上那个黑衣人的身上,没有箭! 武从文的确是装死。 不装不行啊! 他又不是无敌爽文里那种怎么也死不了的主角,没本事一路平蹚。 全黑的地道里又不是五感全失,看不见还听不见吗?听不见还感觉不到...... 算了!他一向认为自己一臭男人没什么第六感...... 不过以自己如今的等级和境界,居然丝毫没有察觉到前面还有敌人,对手的实力得多牛逼? 这就是武从文,穿越前就是一屌丝,贪财、好色、有热血、会冲动,装得了逼......也装得了死! 趴在地上的武从文一直盯着火光移动,心里不断默念:“再近点儿!再近点儿!” 光线停下的瞬间,他身子突然往后滑出,然后弓起身屁股一撅...... “嗯?好像不是高手......” 武从文感觉不对,却没时间多想,身体猛地向前窜出,一手控制住敌人,另一手的短刀刺向对方脖颈。 对方突然“哼”了一声,好像是个女人...... 的确是个女人! 这是手臂上的触感和鼻子里的幽香,告诉他的...... 刀尖贴着白嫩的皮肤停下,武从文觉得香气似乎有些熟悉。 “在哪闻过呢?” 敌人开始挣扎,同时低声喝道:“松手!” 武从文想起来了,把刀架在敌人脖子上,同样低声命令:“慢慢抬起头!” 微弱的火光下,一张千娇百媚的脸逐渐清晰,居然是揽翠楼花魁----丹绮姑娘! ...... 临安城中,原两浙路制置使府衙,场面说不出的古怪诡异。 十几位将军分站两列,一个个表情凝重,衣甲上的血迹还没干透。 就在他们身后,却有很多人正在忙着张灯结彩,将一朵朵红花、一匹匹黄绫高高挂起。 正中上首端坐着一个中年男人,虽然未着戎装,脸上却有一块没洗干净的淡淡血污。 “圣公,今日官军在东门攻势甚猛,守城器械消耗很大,特别是箭矢和檑木就要见底了,请圣公速速下令调拨补充!” 一个身材魁梧的将领满脸疲惫,对高坐主位的方腊说道。 方腊皱了皱眉并未回答,神情有些不满。 魁梧将领似乎没注意到他的脸色,继续说道:“另外兄弟们的损失也很大,急需补充人手!” 站在他上手的一个年轻人喝道:“杜微,你给我住口,一切自有圣公裁断,哪容得你咄咄相逼?!” 魁梧将领脸上闪过一丝不忿,却也没敢回嘴。 呵斥他的乃是方腊的侄子方杰,也是他的顶头上司。 对面一个身穿道袍的中年人开口打圆场:“方护法莫要发怒,杜将军也是心忧战局。” 方杰看了对方一眼,没再继续呵斥。 那道人又冲杜微叹了口气道:“唉!杜将军也莫要难为圣公。官军接连几日四门同攻,就连临江的北门都没放过,城中哪里还有多余人手......” 话没说完,一身丝绸长袍的方腊突然发飙:“官军!官军!你们都失心疯了吗?!那是赵宋贼兵!待我登基改元,咱们才是官军!” 众人看着他那狰狞且疯狂的面孔,心里不由冷笑:“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做春秋大梦呢!” 只有被训斥的道人不但不生气,还手捏了个法诀躬身道:“是贫道失言。还请圣公早登大位,也好提振军中士气!” 方百花本来也想开口劝说大哥,闻言又闭上了嘴,表情十分复杂。 方腊听了这话脸色稍缓,挥挥手示意众人散了。 ...... “还不放开我!难不成武大人还怕我一个弱女子不成?” 丹绮又挣扎了两下,脸色略有些绯红。 “呵呵,丹绮姑娘可不是弱女子,刚刚要不是我躲得快,就成你箭下冤魂了!” 武从文语气并不十分冰冷,脸上也带着几分玩味。 “哎呀!人家那会儿也不知道是你嘛!”丹绮突然撒了个娇。 武从文不为所动,突然喝道:“废话少说!你怎么会在这?” 丹绮嗔怪的白了他一眼道:“这还用问?当然是出城啊!这兵荒马乱的,奴一个弱女子留在城内可不安全。” “你怎么会知晓这地道的?” “武大人当日将事情闹得那般大,奴知道也不稀奇吧?” “别尼玛胡扯了!我就不信城内地道口没人把守!” 丹绮不屑的撇撇嘴:“武大人不会真以为史家花那么大心思,地道口就那么几处吧?” 武从文恍然道:“揽翠楼?” “你才想到啊?不是早就知道揽翠楼是史家的产业吗?快松开奴家,奴喘不过气了~~” 武从文没再问什么,缓缓起身,手上的短刀却始终架在对方脖子上。 “带我去揽翠楼!” 第106章 悔当初,多情郎 方百花没随众人一起离开,而是跟着哥哥走进了后堂。 “大哥,现在不是......” 方腊摆摆手止住了她的话,眼神中突然满是苦笑。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真以为大哥失心疯了吗?” 方百花一愣,不解的望向哥哥。 方腊看着妹妹那张满是关心的脸,心里一阵后悔。 “早知今日,当初便不去寻你回来了......是哥哥害了你!” “大哥!” 方百花叫了一声,美目浮上一层水雾。 方腊勉强挤出一丝笑,随即冷声改变了话题:“事到如今,你不会以为教中兄弟还和以前那般齐心吧?” 方百花身子一震,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说出口。 看着妹妹的样子,方腊脸上的表情变成了苦笑:“宋军势大,临安眼看就要守不住了,难保不会有人起什么心思。只有给所有人加官进爵,或许能稳一稳人心。” 方百花正要说话,外面有人禀报说包道乙和杜微求见。 方腊回话让二人过来,转身对妹妹说道:“一定又是来要人要物资的,东门也的确吃紧,毕竟那童贯的军帐就在东边。明日你分出一千人去东门吧,自己在城内另征集些青壮补充。” 方百花点头领命。 可等到包道乙和杜微二人进来,方腊又绝口不提调兵的事。 久居上位,他很清楚一个道理,手下的要求不能答应的太痛快,如此方能让对方感恩戴德。 奇怪的是,包、杜二人也不提这事儿,而是说起正在准备的登基大典。 “圣公,贫道以为大典还需提前。早一天封赏下去,儿郎们也能早一天振作!” 方腊不置可否。 包道乙习惯性的捏了个法诀躬身又道:“圣公眼下最重要的还是保重身体,您是大家伙的主心骨,可千万不能倒下。” 方腊心头大骇,眼睛不自觉眯了起来。 他之前在与官军交战时受了伤,可一直强撑着隐瞒,对方是怎么知道的? 可随即想起包道乙的武功在教中仅次于自己,能看出端倪倒也不算奇怪,神色便恢复了正常。 “贫道多年前侥幸炼了一炉丹药,如今就只剩下一颗了,但愿对圣公能有帮助。” 包道乙说着,从怀里掏出个暗红色的小葫芦。 方腊心底冷笑,却不好直接扫了对方面子,谢了一声让对方先送过来。 吃与不吃,还不是由得自己? 难不成对方还敢逼着自己当面服用不成! 包道乙果然没有表现出任何其他意思,将葫芦交给方腊之后便退了回去。 “包护法和杜将军还有事?” 方腊准备等两人一开口求兵、求物资,自己就立刻顺势答应下来。 对方表现的足够恭顺,自己也得给面子不是? 可包道乙却并没有如他所料,只是东拉西扯说些无关紧要的话。 杜微更是从头到尾低着头一言不发。 方腊感觉不太对,正要结束谈话,突感掌心一阵滚烫,正是刚才接葫芦的右手! ...... “我说揽翠楼的五楼那么神秘呢?原来如此!” 武从文押着丹绮一路到了地方,地道出口却并不在揽翠楼内。 穿过一条几十米长的暗廊,是一处夹墙密室,有一架木梯直通揽翠楼顶。 “总有些自命清高的大人物不方便走门嘛!奴已按吩咐带到了,武大人是不是可以放小女子离开了?” 丹绮姑娘答的很随意,语气不急不缓。 武从文笑道:“别急,我怎么感觉不对劲儿呢?今天的揽翠楼怎么这么安静?” “唉!临安眼看就要城破,哪还有人有心思过来寻欢作乐?” “也是!” 武从文点点头表示赞同,随即玩味的看着丹绮问道:“我是该把姑娘打晕呢?还是只捆起来就得了?” “呀~~武大人不守信用!不是说好了到地方就放奴家走的吗?” “哦?我啥时候说过这话?” “你......”丹绮顿时气结。 武从文嗤笑一声:“别尼玛演了!我现在把你放了,你回头把出口一封咋办?” “粗俗!” 丹绮没有辩驳,只是啐了一口。 “哈哈,老子本来就是个粗人!丹绮姑娘要是想早点出城,那就帮帮忙,我早点办完事,你也早点安全不是?” 武从文的话意有所指。 丹绮没表现出任何意外,娇笑着问道:“那武大人也得先告诉奴家,你要做什么大事啊!” “事儿不大,绑个人出城而已。放心,不是方腊!” “是方圣女吧?武大人还真是个多情种子啊!” 丹绮语带讥讽,美目却闪过一丝异彩。 “多不多情另说,就说帮不帮吧?” “武大人要奴怎么帮啊?奴就是个不会武功的弱女子......” 话没说完,丹绮就看见武从文冲自己挑了挑眉。 “唉~~算了,就帮你一回吧!你要是瞎跑被抓了,还得连累我!方圣女自回来后就没回过住处,一直都待在南门外的军营里。不过今天奴离开时,听说城里的将军们都去圣公府议事了。” 武从文说了“多谢”,抬手就要去劈她脖子。 丹绮也不惊慌,不急不缓的问道:“你知道圣公府在哪吗?” 武从文一愣,手掌停在白嫩嫩的脖颈上,下意识问道:“不就是原来的杭州府衙吗?” 丹绮撇撇嘴:“早换到两浙路制置使府衙啦!” 武从文有点尴尬,有心想再将对方打晕,却怎么也下不了手了。 丹绮看着他的模样有些想笑,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突然说道:“我跟你一起去吧!” ...... 方腊一掌拍出,虽仍然携带风雷,速度却终不如巅峰时迅捷。 包道乙闪身轻松躲过,几枚银针激射而出,逼退了方腊的后续进攻。 方腊强憋着一口气再次出掌,同样被躲过,又是银针偷袭。 就这么一个追一个躲,始终没有身体接触,不远处的方百花和杜微倒是一招招全是硬碰硬,门外的院子里更是一片厮杀怒骂。 方腊脸色已经有些黑紫,明白不能再拖,鼓起余力全力出掌。 包道乙这次却没有像之前那样银针退敌,而是一闪身冲向了方百花。 方腊大惊,猛吸一口气握掌成拳。 不料对方乃是虚晃,身体在半空中突然一个转折,袍袖一甩洒出一团白雾。 方腊也不是白给的,咬牙闭气再次加速。 包道乙终于变色,身体一缩留下道袍飘在空中。 方腊忍着剧痛仍然瞪大双眼,吐气扬声间拳锋射出一道青色光芒。 拳罡瞬间撕碎道袍,重重撞上包道乙胸口。 闷响中包道乙倒飞而出,口中鲜血喷了一路,在烛火照射下形成了道诡异的彩虹。 方腊一招得手还想再来,却猛地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动作不由慢了半分。 包道乙后背撞碎屋内梁柱,枯瘦细长的手指向侧前方一弹。 “嘶嘶”的破空声犹如毒舌吐信,直奔方百花身前三寸而去。 其实他重伤之下发出的银针速度并不快,却算准了目标的心思。 果然,方百花见哥哥原地颤抖不已,拼着硬挨杜微一拳想去救援,方向却正是银针射来的地方。 方腊眼见泛着幽光的针尖就要刺中妹妹,抬手就是隔空一抓。 方百花的身体凭空一个加速,后背堪堪避过银针。 方腊眼前的一切开始重影,身体摇晃着便要摔倒。 包道乙强行从地上弹起,手中拂尘如鞭子般缠向方腊脖颈,同时吐着血冲杜微喊道:“趁现在!” 杜微也知生死成败就在此刻,穷尽毕生所学射出六把飞刀。 三柄飞向方腊,三柄奔着方百花。 第107章 阴谋与背叛,魔童现世 武从文和丹花魁一路疾行,很奇怪的没有遇到任何人。 按说战争期间宵禁很正常,他却总觉得不正常----太安静了!安静的诡异! 下一刻,他的担心就变成了现实。 街道两旁的房屋突然大开,无数手执兵刃的黑衣人冲了出来。 这些人显然训练有素,并无一人出声,也不在街道上聚集,奔跑中自动汇成数股长龙,直接奔着各自的目标而去,整个过程悄无声息。 幸亏武、丹二人之前一个要偷偷进城,一个要偷偷出城,全都穿着夜行黑衣,脸上还蒙着黑布,和这些人的装束一般无二,此时才显得并不突兀。 只有一个头领模样的黑衣汉子路过二人身边时,低声问了一句:“你们是要去哪的?” 武从文急中生智,同样压低声音回了一句:“方腊府!” 对方点点头不再停留,快步追上了大部队。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加速向前狂奔。 ...... 史府。 长房、二房、三房齐聚,所有人都眼巴巴的看着高坐主位的史家真正掌舵人。 管家在老史远耳边说了几句后直起身。 老史远眯着眼睛挥挥手,管家一言不发的离开。 作为长子和名义家主的史鹏犹豫半晌后,开口道:“爹,方腊府那边还没动静,咱们是不是太着急了?” 老史远抖了抖花白的眉毛,鼻子里“哼”了一声,吓得他就是一哆嗦。 “收了我史家许多好处,他们不做也得做!” 老爷子积威已久,史鹏赶紧顺着他的话说道:“那些贼坯子也想成事?真是痴心妄想!还是爹厉害,三言两语便让他们自相残杀。都死光了才好!咱们许的那些好处就不用给了!” 老史远抬手捋了捋白须,语气严厉中带着得意:“这是什么话?人无信而不立!许了就是许了,我史家岂能出尔反尔?回头烧给他们便是......” 众后辈同时低头称是,个别人想笑又都不敢。 一个史家第三代许是憋得狠了,竟从凳子上一头栽倒。 老史远不悦的哼了一声,吓得二儿子赶紧起身谢罪,那个不长眼的货正是他的种。 可老二刚弯下腰,就觉浑身一阵无力,也和儿子一样栽倒抽搐了起来。 众人这才察觉不对,想起身却同样浑身酥软。 老史远豁然起身,随即转头看了看桌上的茶盏恍然大悟。 自己的茶是单独煮的,用的乃是产量极为稀少的头茬明前龙井,问题只能出在这上头! 正要出声喊人,房门就被推开了,一个瘦弱的身影迈步而入。 “是你!” 老史远脱口喝道,脸上终于不再是平常模样。 来人开口,略显稚嫩的童音此时却显得异常阴森。 “等了许久,终于等到人都齐了!” 史鹏艰难的抬起头,瞪着眼睛骂道:“孽子!你怎敢......” 来人笑了:“爹,我娘死的时候也没见你发火。” 史鹏顿时语塞,眼中不自觉的闪过一丝复杂。 来人正是亲眼看着母亲成为替罪羊的史浩。 只见他脸上没有愤怒,而是一片平静,丝毫看不出只有十岁的影子。 史浩虽属长房,却是妾室所生,本来就不受待见,母亲又犯了“大罪”,自然没资格参与今天的家族核心议事。 不过这也正是他苦苦等待的机会! 史浩不再理亲爹,迈步向爷爷走去,一边走一边从袖口里抽出一把匕首。 老史远指着他声色俱厉:“畜生!你想做什么?!” 史浩继续向前,眼神平静如同老僧。 老史远脸上终于变了颜色,转身就想往桌子后面逃,嘴里同时大喊:“来人!快来人啊!” 可他都快九十了,腿脚哪有那么利索? 史浩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匕首毫不犹豫的捅进了后腰! 老史远身子一定,喉咙再发不出半点声音。 十岁的史浩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扶着他缓缓坐好。 “忘了说了,这刀上也有药,是我娘配的。” 老史远的眼睛慢慢睁大。 史浩很满意,退后几步,一俯身抓住了一个二十多岁年轻人的头发。 对方吃痛尖叫,原本还恶狠狠的眼神突然成了惊恐,因为一把匕首架在了他满是肥肉的脖子上。 “你欺负过我娘。”史浩平静的说了一句。 对方想求饶,却颤抖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史鹏替他喊了:“不要!那是你亲哥哥!” 史浩看向父亲,“没错,还是你的嫡长子。不过很快就不是了!” 说话同时手中匕首猛地横拉,滚烫的鲜血喷了一地。 议事堂里哭喊求饶响成一片。 史浩也不阻止,挑了个声音最大的就是一刀,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 没人敢出声了,空气中骚臭弥漫。 “你也欺负过我娘。” 又是一刀...... “老匹夫,看着孙子们一个个死在眼前,滋味儿如何啊?” 史浩的双手已被整个染成暗红色,脸上也溅了几滴血,配上一张稚嫩的面孔宛如索命鬼童。 老史远身下已经流了一滩血,整张脸变得和须发一样白。 “你是在等王管家回来吧?呵呵,你等不到了。” 话音刚落,李管事带着几个汉子走进大门,抬手将一颗人头扔在了地上,正是刚刚离开的史府管家。 老史远看着几个来人感觉有些眼熟,很快恍然大悟:“杀漕帮董老板的不是方腊!” “没错,是我。那漕运本就是我娘家的生意,帮中不少人都还念着李家的好。” 老史远突然笑了:“哈哈!可惜你终究是我史家的种!” 史浩表情蓦地狰狞,很快恢复了平静,冷笑着走到父亲身前。 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打开后在父亲鼻子下晃了晃。 一阵剧烈的咳嗽过后,史鹏恢复了行动能力。 史浩把短刀扔在他面前,依然平静的说道:“事已至此,父亲若是想继续做这史家家主,还得杀两个人。” 史鹏低着头不敢去看儿子,手却颤抖着伸了出去。 一刀一个,史家终于只剩下祖孙三个男丁了。 史浩从傻愣愣的父亲手里拿回匕首,走到瘫软在太师椅上的老史远面前,俯身、嘴巴凑近耳朵。 “老匹夫,四年前我姐姐死的时候,我便发誓会有今天!我会把你的头一点一点的割下来,扔进我娘投的那口井里祭奠!” 第108章 不好好苟着,还敢插嘴! 圣公府后堂。 院子里的厮杀已经结束,方腊亲兵的尸体铺满了地面。 紧闭的房门之内,包道乙吐出一口血水,挣扎着站直身体。 “圣公莫要怪我,贫道也是迫不得已。” 方腊抱着妹妹,怒极冷笑:“包道乙,你以为拿了我的人头就能活命吗?” “动静闹得太大,一颗人头自然不够,可若是再加上你搜罗的那些金银财宝,就差不多了!” 方腊冷笑不语。 包道乙阴恻恻的声音再次响起:“你是一定要死的,圣女就未必......” 方腊色变。 方百花后背中了三刀,虚弱的伏在哥哥怀里,听了这话咬牙骂道:“叛贼!你做梦!” 包道乙刚想再说,一旁的杜微突然大声插嘴:“与他们废什么话!方腊,你若不老实说出藏宝地点,我便当面睡了你妹子!” 说到最后,这厮眼里全是淫邪。 “你敢!” 方百花厉声喝道,眼神里却不自禁的多了几分恐惧。 杜微狞笑:“不敢?你还当自己是圣女啊!” 说着上前一步,伸手就要去扯方百花的衣服。 教中垂涎她这个圣女美色的,可不仅仅只有邓元觉一个。 方腊奋起最后的余力一掌拍出,却被杜微轻轻松松就躲过去了。 “包老道,还不帮忙!一会儿我爽完了,你也有份!” 包道乙闻言发出声淫笑,一甩拂尘缠住了方腊双手。 方腊拼命挣扎,却怎么也挣不开那坚韧的西域天蚕丝。 方百花见杜微又向自己走来,一咬牙反手拔下插在背上的一柄飞刀,抬手就往自己脖子抹去。 杜微眼疾手快,一把握住她的手腕,顺势一拧,飞刀落地。 方百花哪肯受辱,立刻又要咬舌自尽。 杜微一抬手掐住她的脸,不让牙齿闭合,狞笑着说道:“想死?哪那么容易?等我俩玩腻了,再赏给下头兄弟,想必圣女的身子能拉拢不少人心!” 包道乙也激动得两眼冒光,大声催促:“赶紧的,没那么多时间耽搁!” 眼看妹妹就要受辱,方腊再也坚持不住,咬着牙大声喊道:“我说!” 杜微停下撕扯动作,兴奋的看向方腊。 “城外雷峰塔底有个密室!” 包道乙喝道:“放屁!你如何会将财宝藏在城外!” 方腊冷笑不答。 包道乙慢慢收起假装的怒容,笑着对杜微说道:“应该是真的。动手吧,动作快点!” 杜微哈哈大笑:“放心!有你享用的时间!” “你!” 方腊见对方不守信用,又去撕扯妹妹衣服,气得目眦欲裂。 方百花重伤之下手脚无力,些许挣扎哪里挡得住杜微,一滴清泪划过脸庞,脑海里闪过了一个又黑又矮的身影。 “武大哥......” 老天似乎听到了她心底的呐喊,原本已经平静的门外喊杀声再起,下一刻紧闭的木门轰然碎裂! ...... 武从文远远便听到圣公府方向有喊杀声,虽然心急如焚,还是在奔跑中扔给身边丹花魁一把小巧的手弩。 “还你!自己出城吧!算朋友的话给我留个门!” 说完这句,脚下再次加速。 看着如利箭般远去的男人,丹绮咬了咬嘴唇,小声嘀咕道:“朋友......吗?” 转过街角,武从文圣公府的大门旁栓了一匹白马,心里不知是该紧张还是该松一口气。 包道乙在府门外留了十几个人,突然发现一个黑影急速冲来,领头的立刻举刀喝止:“来者何人!不许靠......” 话还没喊完,黑影便已冲到眼前,身体随即飞了起来。 火把映照下白光纵横,十几个士卒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身首分离。 武从文仰头喝下一瓶体力恢复药剂,罡气再次全力外放,遇人杀人、遇墙拆墙! “武大哥!” 方百花的哭声里,杜微被一拳轰飞。 武从文动作不停,紧随而去。 杜微惊恐之下举左臂去挡,又是“咔嚓”一声,落了个和右臂同样的下场,筋骨尽碎! 武从文还不放过他,又是一拳轰出。 这次没有发出半点声音,杜微的身体都没挪动分毫,只是胸口多了个碗大的血洞。 身后细微的破空声响起,武从文反手甩出几柄飞刀。 包道乙一击不成,撒开拂尘转身就跑。 武从文哪里肯放过他,抖手又是几柄飞刀封死去路。 包道乙只得改变方向,飞身去捡地上的破烂道袍。 他一身功夫五成都在暗器和用毒上,而那些家伙事儿都藏在道袍里。 眼看就要抓到一块残片,方腊终于挣脱拂尘,一掌全力拍出。 包道乙心神全在武从文身上,一个不防身体打横飞出,惨叫着撞在墙上。 方腊缓缓在原地坐下,喘了会儿粗气却始终不见有人来扶,抬头一看脸色更他妈难看了。 妹妹躺在那个黑皮小子怀里,痴痴的眼神里全是柔情,哪里还记得自己这个亲哥哥半分? “跟我走!” 武从文嘴上说得霸道且不容置疑,手上的动作却很温柔,正拿着个小瓶子给方百花一点点喂药。 方百花痴愣愣的任由他施为,先是下意识点点头,很快又改成了摇头,终于想起了自己还有个哥哥。 方腊感觉好受了一些,深吸口气正要开口,却被武从文抢了先,说出的话更是让他差点原地背过气去。 “再不听话看我不打你屁股!” “我不能丢下我哥。” 方腊心情又好了点儿。 “切!你哥精着呢!我就不信他没有准备,没猜错的话,城里已经动手了!是不是啊?大舅哥!” 方腊好容易顺过来的一口气差点儿又散了,心里狂骂:“谁他妈是你大舅哥!要不要点儿x脸!” 关键是妹妹竟然丝毫也没有想要反驳的意思,反而很听话的看向自己。 方腊觉得自己伤势又加重了,沉默过后放弃了咬碎钢牙,冲妹妹轻轻点头。 一个极度破坏气氛的声音突然响起:“好你个方腊!居然早就有准备!原来你才是最奸诈的那一个!” 包道乙没死,本来靠着墙琢磨怎么逃跑,突然听到自己才是被算计的那个,一时没忍住骂出声来。 方腊脸露嘲讽,正要开口,结果又被抢了先。 只见武从文身形一闪到了包道乙身前,对着他的脑袋就是一拳。 “轰”的一声墙壁凹陷,血雾散去,碎砖缝里全是红的、白的稠状物。 “真尼玛话多!敢欺负老子的女人,不好好苟着祈祷老子把你忘了,还他妈敢插嘴?!” 听着武从文根本没控制音量的嘀咕,始终被他抱在怀里的方百花脸上,终于浮上两朵红霞。 方腊挣扎着想要站起,他有话要对这个臭小子说。 结果武从文又双叒先开口了:“我说大舅哥,你还是老实坐下休息吧!虽然再怎么也没机会翻盘了,能多撑一会儿也是好的。” 方腊发誓,自己要是没受伤,必须得揍这混球一顿,那张嘴太他妈臭了! 武从文不再搭理他,重新看向方百花问道:“走不走?别逼我动手啊!” 方百花看看哥哥,又看看抱着自己的男人,眼神极度复杂,颤抖着红唇说道:“我现在不能......” 武从文却根本不给机会把话说完,一低头吻上了已经恢复血色的娇艳红唇! 方百花“嘤咛”一声,双手情不自禁搂上了心上人的脖子。 武从文终究还是没舍得动手打晕,直接来了个更狠的! 第109章 去雷峰塔下看看,那有嫁妆 方腊决定拼着走火入魔、经脉尽断,今天也得揍这小子一顿! 太他妈气人了!完全没把自己这个大舅哥放在眼里嘛...... “咦?大舅哥......” 脑子里突然回放了一下这个词儿,方腊那口气突然就泄了。 “不知不觉......我也承认了吗?” 不过以他的性格哪肯在嘴上服软,咬着牙问道:“宋军只怕马上就要攻城,你要怎么出城?” “这就不劳大舅哥操心了!要有其他话要交代没?没有我可要走了!” 方腊见这个混蛋果真已经抬起了脚,狠狠磨了两下后槽牙:“有机会带着百花一起去雷峰塔下看看,是我对不起那些孩子!” 武从文听他提起这事儿,表情立刻冷了下去,看着他说道:“你不用故意说这些屁话!你是你、她是她,我分得清楚!” 方腊却没再发怒,反倒像是放下桩心事般对妹妹说道:“百花,跟他走吧!无论发生也别回来。” “哥......”方百花泪如雨下。 方腊狠心不再去看妹妹,瞪着武从文道:“记得去看!那里有我妹子的嫁妆!还有,百花必须是平妻!” 武从文停下脚步,将泣不成声的方百花搂得更紧,叹了口气对方腊说道:“突围吧!向南,别想着反攻,往大山里钻的越深越好!” 说罢腾出只手丢给他一个小小的玻璃瓶,然后大步出门而去。 尽管不齿方腊的为人,可对方终究是方百花的哥哥,他还是没能彻底狠下心来。 虽然那瓶体力恢复药剂未必就能解毒,看对方命硬不硬了! ...... 城中已经大乱,到处都是喊杀声,丹绮竟然没走,这让武从文很意外。 不过他从文那张嘴实在是贱,见面第一句话就是:“难得啊!丹花魁居然没跑!” 丹绮反唇相讥:“你以为世间只有你重情重义啊?小女子不才,却也不是贪生怕死之辈!” 随即看看武从文怀里的方百花,撇撇嘴说道:“武公子还真是个要美人不要命的多情种子啊!” 面对如此调侃,方百花却没有丝毫反应,缩在武从文怀里神情呆滞。 武从文也没心思和她多斗嘴,抬脚就往揽翠楼方向走。 丹绮却伸手拉住了他,语气严肃中带着点儿焦急的说道:“城西的官军已经开始攻城,地道怕是走不了了!” 武从文停下问她:“然后呢?” 这倒把对方搞愣了,下意识问道:“什么然后?” 武从文看着她不说话。 丹绮眼睛一转笑道:“差点儿忘了,你怀里抱着圣女呢!要不咱们去南门试试?看守将会不会放你这个驸马出城!” 武从文转身就往北走,嘴里骂道:“别尼玛废话了!路上赶紧把备用计划说清楚!” ...... 这夜,临安城再次易主。 一群黑衣人突袭了东门,而本应守在那里的方杰却并没有出现,士卒里也没有老营精锐,全是起事后前来投奔的各路杂兵。 城外宋军似乎也早有准备,同时在四个方向发动了攻击,不让守军有余力支援东门。 梁山军仍为前锋,率先突入东门,随即便与方腊军展开了惨烈的巷战。 王禀故意等了一个时辰才率西军精锐进城。 可自古巷战都是最难打的,只要防守的一方肯死战,进攻一方便得付出巨大代价。 方腊军打得很勇敢,只是无论战斗技巧还是武器装备都比不上对手,相互之间还缺乏配合,貌似并没有统一指挥。 即便如此,王禀也没能如预想那般一路平推。 等他杀到原两浙路制置使府衙时,哪里还有敌酋方腊的踪影? 正要下令全城搜捕,突然有传令兵来报。 “禀王将军,有一支贼军自南门杀出,击溃城外我军后破围而走!” 王禀一惊,赶紧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一个时辰前。” 王禀顿时大怒:“为何早不来报?!” 他瞬间就能肯定,敌酋方腊必定在那支队伍里,而一个时辰前自己还没进城! 传令兵讷讷不敢言。 王禀见状叹一口气,不用对方回答他也知道原因。 童贯好揽权,军中无论何事均须先报到他那里,之后后才会酌情下传,即便是紧急的前线军情也不例外。 这种事不是第一次发生了,之前就因为这个,在和西夏人交战时不知错过了多少战机! 王禀不敢表现出丝毫对童贯的不满,只能恨恨的问道:“南门的人呢?连一个时辰都挡不住?” 传令兵闻言也松了口气,跪在地上答道:“贼军突然出城,我军猝不及防,苦战之际,背后江上出现十数艘大船,下来数百人从后突袭,城南军便溃了......” 王禀仰天长叹,知道这头功算是没了! 而且接下来的仗,有得打了....... ...... 丹花魁的备用计划很简单,就是出北门走水路过运河,武从文曾经想过的路子,只是没能实施罢了。 当夜过河自然是不可能的,运河上全是宋军战船,任何从临安方向来的船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当场被击沉或者俘虏! 不过临安整体呈南贵、中富、北贫的格局,北城墙是沿着大运河修建的,墙内墙外密密麻麻全是棚户区,住的大都是漕工、挑夫、脚夫之类靠运河吃饭的贫民。 在这种地方藏个把人太容易了,就是大军过筛子都不一定能找着! 丹花魁直接领着武从文和方百花去了一处“安全屋”,从外头看就是个破烂窝棚,内里却布置得井井有条,该有的东西一样不缺。 三人直接把门封死,一连三天吃住全在里面。 第四天上午有人敲门,短长结合很有节奏。 早换了一身粗布衣裳的丹花魁没有立刻开门,直到来人敲到第三遍,才隔着门对了几句切口。 方百花的状态很差。 她之前受的是外伤,虚弱是因为失血过多,体力恢复药剂正好对症。 但外伤好治、心病难医,几天过去精神始终很糟。 武从文将她背在背上,只披了块破布权做遮掩,跟着丹花魁一路来到了码头。 运河上的战船少了很多,对来往的船只依然实行管制。 说是管制,其实就是收钱。 他们上的是条漕船,离岸时先交了笔“下水钱”,向西没走多远转向北方时又被收了笔“出港钱”,然后就彻底没人管了 第110章 契丹姑娘 方腊不愧是历史上留名的人物,命的确够硬! 不过性格决定命运,武从文临走时的劝说并没有起到作用,这位圣公还想着卷土重来。 因此渡过钱塘江后没有向南,而是立刻折向西面重新过江,想要回清溪老家募兵再战。 要说方腊的想法也不算错,毕竟回到老窝地形人头都更熟,游击战打起来也更加得心应手。 可惜他能想到的,旁人自然也能想到,童贯更是揣摩人心的高手,早安排了重兵在半路等候。 一头撞上南墙,方腊仍不回头。 虽然仗着熟悉地形成功突围,仅剩的精锐老营却再次折了大半,终于在老家清溪西北的帮源峒被各路宋军彻底围死。 宋军总攻,临时拼凑的七万父老战死,方腊本人被西军有名的猛将姚平仲击杀,好歹没像正史上那样被活捉后解往汴梁。 这个时候,武从文乘坐的漕船已经一路沿着大运河到了镇江府,渡过长江“便是大名鼎鼎的扬州。 “你们不是还要北上吗?为何执意在此地下船?” 码头上,丹绮既问心中不解,又做最后的挽留。 武从文心说:“老子媳妇的陪嫁还没拿呢!哪能继续越走越远?” 丹绮见他不答,冲边上的马车努了努嘴,小声问道:“为了方姑娘?” 武从文还是不答,反问道:“丹花魁下一站要去哪?” 丹绮叹一口气,神色哀婉的答道:“风尘之人,走到哪算哪吧!” 武从文突然嗤笑一声:“都这么熟了,就别尼玛胡扯了呗!” 丹绮脸色不变,语气古怪的问道:“总听你‘尼玛’‘尼玛’的说,虽然不知道‘尼玛’是什么马,可总觉得是在骂人!” “你再岔开话题我可走了啊!天下这么大,估计也没什么机会再见,我就不说后会有期了。” 丹绮见他果真转身,咬了咬嘴唇说道:“奴接下来要去汴梁,应该有机会再见的。” 武从文立刻转身,脸上似笑非笑,哪里有半点要走的意思。 丹绮羞恼的一跺脚,啐了一声:“你这人......” 武从文笑道:“其实不用说,我也知道你要去汴梁,对不对啊?契丹姑娘!” 丹绮脸色骤变,双手下意识向腰间摸去。 武从文没动,语气玩味的说道:“我劝你别动手,你又打不过我。” 丹绮果然顿住,语气冰冷的问道:“你是如何得知的?” “一个青楼头牌,居然有那么多忠心耿耿的死士效忠,真当别人都是傻子啊?” “武大人怎知我不是某位大人物的禁脔?” “呵呵,干吗那么自毁名声?我又不会把你怎么样,只是不想共患难一场,到头来还被人当成傻子罢了。” 丹绮强迫自己恢复冷静,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武从文不等她再开口,抢先说道:“不愿意承认就算了!不过我是个诚实的人,临走前告诉你个秘密,我并不是什么大人,一切都是场美妙的误会而已!” “你以为我会相信?” “不信拉倒!只希望以后有机会能真正精诚合作一把。” 武从文说完这句,转身就走。 这次是真走,跳上马车后还不忘朝对方挥了挥手。 丹绮目送马车远去,几次想要召唤手下追杀,心底却总有个莫名的声音告诉她:“不要那样做!” ...... 马车的布帘后,方百花突然问武从文:“你为何要揭穿自己的身份?” 她心里早就有武从文,进了临安后自然会打听那些过往。 在她看来,自家男人那个莫名其妙的身份着实好用,至少不应该自己主动戳穿。 武从文笑着回答:“还以为你要问我为啥揭穿她的身份呢!” 方百花不说话了。 她的确也好奇这个问题,甚至心底还隐隐有些醋意。 武从文也没指望她回答,自顾自的解释道:“我在童贯那露过底,他只要回汴梁和高俅一碰,就啥都清楚了!” 方百花知道那事儿,沉默了一会儿问道:“那你为何要揭穿丹绮的身份呢?” 武从文照例不好好回答问题,“我还以为你要问我是怎么知道她身份的呢!” 方百花气结,隔着布帘狠狠掐了这个混蛋一把。 武从文虽然疼的龇牙咧嘴,心里却很高兴。 终于又见到了几分昔日三花娘子的风采了,这说明失去至亲的伤痛正在慢慢愈合。 “哼!不愿意说算了!” 方百花看不见他的表情,发了声娇嗔准备开始赌气。 武从文自然不肯如她所愿,主动开口解释:“先回答你的问题哈!其实就是我这人心眼儿小,不愿意被人当傻子笑话。” 方百花果然也没打算真赌气,立刻追问道:“那你是怎么知道她身份的?” 一句“你猜”差点脱口而出,武从文忍了半天才挤出句:“那得先从她的真实身份是什么说起。” “快说!” 方百花还是恼了,再次隔着布帘掐住了武从文腰间的软肉。 武从文不敢再逗,赶紧详细解释。 “首先,她成为花魁已经一年多了,居然还能保持清白,就算史家再牛逼,可为什么又要在她身上下那么大力气呢?” “其次,揽翠楼是什么地方你比我更清楚,明面上是青楼,实际上是临安城里最大的情报集散地和销赃窝点!这么重要的地方,有地道不稀奇,稀奇的是她一个红姑娘居然知道那种机密。” “第三,她不但知道,还能用上,出城的时机还把握得那么恰到好处。我从不相信什么巧合,只能是精心计算好的时间,因为临安城里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还有第四,地道不能用了,她居然还有备用的出城方案,实施起来竟还那么顺利,一点儿岔子都没出!” “你这么聪明,还用我再往下说吗?” 马车里半天没有动静,显然是在思考。 思考过后,方百花问了一个差点儿让武从文从车上掉下去的问题。 “你是怎么知道她还保持清白的啊?!” 第111章 莫与醋坛讲理,此子必成大器 武从文特别想说自己是猜的,就怕方百花不信! 可他的确是猜的,天地良心,他和丹花魁百分之一万啥也没发生过! 虽然他心里其实很想...... 不过武从文穿越前就深深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任何时候都不要试图和女人解释!尤其是吃醋中的女人! “那个......咱们还是来聊聊我为啥猜她是契丹人吧!” 武从文能做的只有转移话题。 幸好方百花虽然有“野蛮女友”的潜质,终究是个古代女子,骨子里就懂得“不刨根问底儿”的道理。 “根据谁获利、谁就是凶手的原则,咱们先从她的收获分析哈!从收获能反推动机,知道了动机身份就不难猜了!” “她在临安的收获是什么呢?肯定不是钱!咱们一起上的船,她身上可没带任何值钱的物件儿。” “那不是钱又是什么呢?就只有临安或者说是江南发生的那些事情了!” “据我所知,大宋已经和北边的女真人达成了盟约,童贯的西军本来是准备北伐的。现在到了江南,且不说一来一回耗费的时间,就是重新筹措军饷器械,也得耽误很长一段时间。” “这种情况下,谁得利最大?” 听到此处,方百花脱口说道:“契丹人!” 武从文一拍巴掌赞道:“聪明!” 方百花被夸了很高兴,终于把玉手从他腰上收了回去。 武从文暗道侥幸,继续显摆道:“再想深一层,要是能想办法把平叛的功劳揽过去几分,是不是就能缓和宋辽两国的关系?没准儿宋朝皇帝一高兴,就不北伐了呢?!” 方百花这次没出声。 武从文很快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 平叛?平谁的叛...... 武从文感觉当年在高考考场上都没现在这么烧脑,绞尽脑汁兼搜肠刮肚,憋了半天才想到了个新话题。 “其实吧,契丹人的计划成功了也没卵用!宋朝人对收复燕云十六州,是刻在骨子里的执念,任谁来说,北伐都是不可更改的决定!” 有一句话他没说出口,他觉得无论是“联金灭辽”,还是后来的“联蒙灭金”其实都不能说是错的。 如果仗打赢了,那就是“远交近攻”的英明之举,当年大秦就是那么干的。 所以说,菜!才是原罪! 方百花终于开口了,语气幽幽的:“所以......我哥哥起事,其实是拖了大宋的后腿......” 武从文恨不得给自己一嘴巴! 怎么还越描越黑了呢? “其实不关你哥哥的事儿,是老赵家自己没把国家治理好!你想啊,老百姓但凡日子能过得下去,谁愿意拎着脑袋造反呢?” 这句话终于起了点儿作用,车厢里原本急促的呼吸声慢慢平稳了下去。 往南行了两日,路上碰到一支北返的西军,二人立即改成昼伏夜行,多花了一倍时间才抵达了此行的目的地。 ...... 折可存很烦! 因为白天城中出了一件大事,高悬城门的方腊首级,竟然被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取走了! 童贯心急北伐,不顾大军疲惫,只休整了两日便启程北返,只留下他领一万人清剿叛军余孽。 折可存太清楚童贯的那点儿小心思了。 折家是老牌将门,自开国起便扎根西北,族中子弟遍布西军。 童贯这是在趁机削弱折家在西军中的影响力,减少北伐过程中可能出现的不同声音! “哼!没有我佘家子弟支持,你个阉人想北伐?做梦吧!就凭你那一万常捷军?” 想到恼火处,折可存抓起桌上的玉石镇纸,狠狠砸在地上。 一旁的亲兵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动静大了引火上身。 不由得折可存不恼,撤兵请调的奏折都写好了,还没来得及送出就出了这档子事儿。 光天化日之下,方腊的人头丢了,这说明什么? 说明自己奏折里写的“反贼余孽已清”就他妈是句笑话! 喘了会儿粗气,折可存看看地上的碎片,又是一阵肉疼。 那可是上好羊脂白玉雕的,老他妈值钱了!史家刚送给自己不到两天...... 西北贫瘠,折家虽然富贵,却没少见这等金贵玩物。 “傻站那当死人啊!不晓得收拾收拾!” 有火不能憋着,舍不得再砸东西,那就只能朝手下撒了。 亲兵吓得一哆嗦,惊慌之下左脚绊右脚,当场摔了个狗啃屎! 折可存更来气了,抬腿就要去踹这个窝囊货。 就在此时,门外有人来报,说史家家主求见,算是替这亲兵解了围...... “史先生深夜来访,可是有什么为难事?” 前厅,折可存命人上了茶,他对史鹏还是很客气的。 不是因为史家献城有功,而是冲着杭州第一大族的名头。 折家自己就是西北豪强,对这种地头蛇的能量最是清楚。 史鹏在椅子上欠了欠身,一脸恭顺的答道:“多谢折相公惦念,不过在下近日来,却不是为了自家。” 折可存不动声色,示意他继续说。 “今日有人劫走方贼首级的事,想必折相公已经知道了,不知搜捕可有进展?” 折可存闻言将手中茶盏往桌子上一顿,鼻子里淡淡“哼”了一声。 他虽也出身大族,却久在军中,不习惯这种云山雾绕的聊天方式。 何况听对方话里的意思,似乎是来嘲讽自己的? 一个略显稚嫩的童音突然响起:“父亲怕是和旁人一样想岔了,我猜折相公只是想将方贼首级换个地方而已,毕竟临安有四座城门呢!” 正要发作的折可存一愣,这才注意到史鹏身后站着的那个孩童。 开始的时候,他还以为是跟着长辈来见世面的小屁孩儿呢! 史鹏的反应也很奇怪,竟连装模作样的呵斥都没有,直接笑着给折可存介绍。 “折相公莫怪,这是在下犬子,单名一个浩字。” 史浩也不等折可存有何表示,径直从父亲身后走到堂正中,躬身拜道:“史浩见过折相公。” 折可存盯着他看了半晌,脸上慢慢有了笑意,“小史公子说说吧!” 那语气,分明就是一副长辈考教晚辈的模样。 史浩也不怯场,站直身体朗声开口。 “方贼祸乱江南,尤其是这临安城被祸害的最狠,百姓人人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此贼首级在东门悬挂已久,折相公自不会厚此薄彼,也得让其他三门的百姓出出气才是。” “折相公将遣军中高手将方贼首级取下,本想即刻送往西门,却发现江南湿气重,首级竟然有些腐坏,便命人重新腌制一番。” 史浩转身朝父亲笑道:“父亲难道忘了,折相公不是把这活计交给我史家了吗?” 说到这,他抬手拍了两下,立刻便有一个中年男人捧着个木盒进门。 自有亲兵先行检查,呈给折可存只看了一眼,这位正当壮年的将军就哈哈大笑起来。 “临安果真是人杰地灵!恭喜史家主,贵公子日后必成大器!” 滴水不漏! 连他妈道具都准备好了! 最关键的是这孩子的年龄,怎么看都最多只有十岁! 折可存这句赞扬绝对是真心的! 只有史鹏笑的有些尴尬,看了眼站在儿子身边的李管事,眼神复杂无比...... 第112章 自此恩怨两清,再见各凭手段 折府门外。 史浩没上史鹏的马车,面对对方不解的眼神,他微微一笑道:“父亲自己去吧,孩儿相信您知道如何与新来的制置使大人打交道。” 说完,他为史鹏放下车帘,转身上了另一辆马车。 亲自充任车夫的李管事低声问道:“主人,折相公会放弃追查吗?” 那晚过后,他对小公子的称呼已经悄然发生变化。 马车里史浩的声音,依然是与年龄极度不符的冷静:“今天之前也许不会,过了今晚就不一定了。” “要是他不肯放手该当如何?” “呵呵,折家也和我等一样,在西北没少做那种事,会懂规矩的。” 顿了顿,史浩又补了一句:“倒也不太一样,折家有官身,我也要有!” 李管事闻言唏嘘:“夫人要是还在,一定会......” 话没说完他就住口了,马车里的史浩也陷入了沉默,半晌后才声音有些艰涩的问道:“李叔,人......到了吧?” 听到小主人话里的那个停顿,驾车的李管事无声叹了口气,“到了,在别院,要先去那边吗?” “不,出城,去雷峰塔!” ...... 武从文快急疯了! 他和方百花白天到的临安,一眼就看见了高高挂在东门的方腊人头。 方百花瞬间就崩溃了,要不是他死死拉着,当场就要杀上城楼。 尽管知道晚上才是最好的动手时机,可武从文哪里舍得让自己女人再煎熬一个白天? 于是强行将方百花带到西门外,先来个眼不见为净,然后嘱咐她去雷峰塔下等自己。 恢复了些许冷静的方百花知道他要干什么,拉着不让去,说可以等到晚上。 武从文笑着让她放心。 方百花其实也等不了,便咬着牙说道:“那我和你一起去!” 武从文伸手给她理了理鬓角,摇头说道:“你进不了城的。” 开玩笑! 方百花是谁? 摩尼教的圣女、方腊的亲妹妹、东征军的主帅,海捕画像就在城门口贴着呢! 进城?去自首吗?! 方百花也明白这个道理,只能紧紧抱着武从文,让他万事小心,实在不行就算了。 城进得很顺利,武从文又不在通缉名单上。 再说了,他怀里还揣着份童贯给的委任状呢!大摇大摆进城都没问题! 进入城中,武从文花钱雇了帮闲汉,又置办了一车酒肉,直接拉到了东门,谎称是来犒军的。 东门守将不疑有他,临安光复后这种事情很常见,都是城中富户想与军队拉关系,免得被扣上个曾经从贼的罪名。 武从文亲自抱着一坛子酒,说要让城墙上的军爷也解解渴。 也没人拦他,守将还派了几个人又搬了几坛酒跟着一起。 实在是没人想得到,竟然有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去抢方腊人头! 13级的武从文,灵活已经加到了237点,再配合境界上的提升,一个纵跃便摘下了盛装人头的木笼。 接下来就简单了,以他如今的实力,一心想跑没人能拦得住。 更何况大部分守军根本就没反应过来,这货就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当场抓不住人,之后的搜捕就更完蛋了! 武从文在临安呆了那么久,又曾经因为女童失踪案仔细研究过城内地形,想藏起来太easy了! 至于最容易暴露行踪的人头,往物品栏里一扔,宋军就是有他妈警犬都没辙! 当然,白天出城是不可能了,只能等到晚上走地道。 一切都很顺利,结果最后一步出了岔子,本该在雷峰塔下等他的方百花,不见了! 现场没有打斗痕迹,也不可能是扔下自己跑了。 武从文都没想过这种可能性。 “难道是迟迟等不到我,担心之下进城去找了?” 想到这,武从文转身就往地道口跑。 刚奔到跟前,伪装成草皮的地道口自己开了。 武从文屏气凝神,两手捏满了飞刀,准备出来的只要不是方百花,就先射他娘的! 月光下,一个小脑袋露了出来。 “武先生,许久不见。” 武从文放下已经抬起的手臂,惊讶的看着眼前的小史浩。 对方似乎和上次见面时不太一样了,稚嫩的面孔下藏着几分沧桑。 对,就是沧桑! 武从文很奇怪这些日子,对方身上究竟又发生了什么。 如果那股陌生的气质只是成熟,他能理解,任谁亲身经历母亲死于非命,也会快速成长起来。 可沧桑...... 武从文莫名有种感觉,方百花的失踪一定和这小子有关! 史浩没让他猜,直接就承认了。 面对武从文不解的眼神,史浩邀请他再入临安城,说到了地方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武从文很不喜欢对方现在的模样和语气,可惜自己女人在人家手上,实在是没有翻脸的资本。 至于抓了这个小混蛋做人质? 人有死志,任谁不能威胁! 他就从史浩的眼睛里看见了那种情绪。 ...... 熟悉的地方,史家别院。 方百花很安全,似乎是睡着了。 史浩一边将一个小瓷瓶在方百花鼻子下轻轻摇晃,一边语气平静的给武从文解释:“我母亲是调毒的高手,这药就是她亲手调配的。” 方百花剧烈咳嗽起来,武从文一个箭步冲过去将她搂在怀里。 史浩没有阻止,继续用平静的语气说道:“她也是太担心你了,我派去的人摸到她身后都没发现。” 武从文不搭理这个神神叨叨的小子,花一百两黄金买了瓶体力恢复药剂,慢慢给浑身酥软的方百花喂下。 看着方百花在榻上坐直身体,史浩终于露出些许惊讶。 “想不到武先生还是个解毒的高手!这碧萝曼陀即便是我自家解药,也得好一阵子才能起效!” 武从文不答,只是冷冷的看着这小子。 史浩却没看他,目光始终盯着方百花。 “方圣女,四年前你北上的时候我才六岁,小孩子长相变化快,认不出来很正常。可我娘的样子,你总不会忘吧?” 方百花低下了头,似乎不敢与史浩对视。 武从文想到了那个夜晚,眼前似乎又看见了那个死在自己眼前的美妇人。 他猜到了什么,但是无法确定,却又不耐烦在这鬼地方打机锋浪费时间,于是直接了当的开口道:“小子!有话直说、有屁快放!没时间跟你在这磨叽!” 史浩没反应,目光始终在方百花身上。 武从文刚想发飙,怀里的方百花突然拉了拉他。 “是我对不住你娘,只是那天的情况......” 不等方百花把话说完,史浩就冷笑着打断了她。 “我懂!圣公需要史家的支持,圣女要顾全大局,真相是什么根本不重要,更何况是李家的一个孤女了!反正李家已经衰败快二十年了,毫无用处!” 方百花已经把嘴唇咬出了血,脸上眼中全是愧疚。 史浩收起冷笑,重新恢复了平静。 “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大事,这些年对李家落井下石的人多了,也不差圣女一个。” “今天请二位过来,一是想替我娘看看,她是不是真的瞎了眼,这么多年始终都把你当做忘年之交。” 说到这,史浩终于挪开了目光,双眼直视武从文,说出的话一字一顿。 “二是恩怨两清,从此互不相欠。凡是负过我娘和李家之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再见面各凭手段。” 第113章 春暖花开、喜事连连,潘娘子心头隐忧 南下时秋风萧瑟,再回返已是春暖花开。 远离官道的小径上,一男一女牵着马缓缓向北而行。 男人脸膛黝黑,女子尽管面色憔悴,却仍遮不住绝美容颜。 男人不但长得又黑又丑,个头更是只到身边女子耳侧,两人走在一起无论怎么看都实在不搭! “走累了就骑一段,到前面寻个镇子再买两匹马,以后换着骑!” 女人知道他是心疼自己,转头还了个笑容,一刹那比林间的鲜花还美。 “武大哥,你不用担心我。就像你说的,事情都过去了,人总要往前看才是。” 武从文虽然知道不应该,可还是控制不住眼睛发直。 方百花察觉了那两团火焰,俏脸肉眼可见的红了,赶紧转回头岔开话题:“再说了,咱大宋缺马,哪那么容易买得到?还是不要冒险了。” 武从文的眼睛更直了,嘴角露出一丝坏笑道:“要不咱俩共骑一匹,走一段再换?” 方百花的脸蛋彻底成了一颗红苹果,轻啐一口翻身上马,一溜烟跑远了。 武从文哈哈大笑中也上了马,一边追一边大喊:“呔!你个磨人的小妖精往哪里跑?看老衲追上不收了你!” 那日在临安抢人头露了相,两人既不敢坐漕船走运河,也担心行大路被人认出,只能尽挑偏僻的小道潜行。 好在有美人相陪,武从文一点儿也不觉得慢! 至于食物,摸鱼、抓鸟、打兔子别有一番情趣,实在不行这货还有系统商城。 煮一锅方便面、加几盒肉罐头,犯懒的话还有巧克力和压缩饼干,甚至吃坏了肚子都有肠胃药! 小日子过的,跟他妈野营似的! 什么?系统商城里的东西太贵? 武从文表示:爷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钱! 彻底离开临安前,两人伐木为棺,还给方腊雕了个木头身体,就安葬在雷峰塔下的地宫里。 武从文当时还很无聊的瞎琢磨:“这要是被几百年后的人发现了,会不会以为这就是白娘子?” 至于地宫里的财宝,这货一点儿也没给大舅哥留下陪葬。 他表示:“是你自己说的哈!这些全部都是给你妹妹的嫁妆!” 路过汤阴的时候,武从文本来还想去看看小岳飞的,可转念一想还是别给那小子招祸了。 他不知道,那天放了一晚上狠话的小史浩,已经帮他把屁股都擦干净了! 方腊的首级没丢,自然也就不存在什么通缉犯,这消息还是到了梁山后才知道的。 魔幻的消息还不止于此,武从文得知自己不但没成通缉犯,还他妈升官了! 加授武功大夫、杭州安抚使兼兵马都总管,赏金银一千两,锦缎十表里,御花袍一套,名马一匹。 这个戏法是怎么变的,武从文有些迷糊,难道童贯回京后没和高俅对口供? 当然,这些封赏也就耳朵听听,他是连根毛也没看着! 武功大夫听着唬人,其实就是个第二十七级的虚名武阶,北宋武臣官阶一共有多少级呢?五十三级! 至于杭州安抚使兼兵马都总管更他妈虚,纯粹就是个名号,屁的实权都没有! 值得一说的是,梁山二把手卢俊义也被封了个武功大夫,而一把手宋江是武德大夫,比这俩人还低了一级。 朝廷的心思,一览无余! 要问这些消息是怎么传到梁山的? 答案是鲁智深回来了,到的比武从文还早,跟他一起回来的还有“青面兽”杨志。 武从文留下的那些药还是起了作用,杨志并没有像水浒里那样病死,这也让鲁智深没像书里那样心灰意冷,一个人跑去临安六和寺悟道圆寂。 终于团聚,自有一番热闹、感叹,可武从文心底最想念的还是老婆潘金莲! 没办法,他觉得自己都快憋成苦行僧了,从第33章离开三花山开始,就他妈没开过张! 要是有人想问:一路北上不是有方百花陪着吗? 这货会流着眼泪告诉你,自己倒是不介意野战,可惜人家在乎! 而且方百花的精神始终没有彻底恢复,他也不舍得软磨硬泡...... 潘金莲也想自家男人,当仁不让的整整霸占了三天! 其实她还有个小心思,那就是眼见丈夫身边的女人越来越多,危机感油然而生。 论容貌,方百花和她不分伯仲;论风骚,李瓶儿能甩她十条街;论贡献,扈三娘一路跟着丈夫去江南救出了自己...... 算来算去,潘金莲发现别人唯一没法和自己比的,就是明媒正娶的身份! “以后那坏蛋就是再娶一百个,也都得是妾!老娘永远都是正房!” 虽然经常这么安慰自己,可她还是没法子安心。 正妻这个身份吧?怎么说呢? 也不是百分之百保险,不是还有“平妻”一说吗? 那还有什么呢? 潘金莲能想到的,就是孩子! 只要自己能第一个给丈夫生下儿子,那就是妥妥的嫡长子!任谁来也抢不走! 所以,尽管每晚都被折腾得死去活来,潘金莲都咬着牙硬挺。 她太了解自家那个色批了,以前是没机会,如今能忍得住不偷吃才有鬼了! 果然...... 武从文回来的第四天,李瓶儿就找机会来了个霸王硬上弓...... “大哥,咱们何时去汴梁啊?” 这天正吃早饭,武松顺嘴问了一句。 现在的武从文,是神清气爽、意气风发、红光满面、两眼放光、胃口大开...... 嗯,就先形容到这里吧。 “去汴梁干啥?” 武从文喝光碗里的粥,顺手递给坐在身边的潘金莲,示意她再给自己盛一碗。 在他这,可没什么女人不能上桌的陋习,反正梁山食堂里的桌子也够大! 武松被他反问得一愣,讶道:“大哥不去做官?” 武从文嗤笑一声:“那是个屁的官,连根毛的实权都没有,做它作甚?!” 鲁智深闻言赞同道:“武兄弟说得对!那宋老三说是楚州安抚使,公堂上连他张桌子都没有!” “对喽!”武从文咬了口馒头,含混不清的说道:“还有那个什么‘兵马都总管’,你让他在楚州招一个兵试试?立马就得砍了他!” 武松这一世没在官场上混过,不知道这些弯弯绕,听得一愣一愣的。 扈三娘突然插嘴:“那你接下来要做什么?不会就这么一直窝在温柔乡里吧?!” 武从文知道她在嘲讽自己,撇撇嘴心道:“咋地?羡慕了?早晚收了你个小娘皮!” 将潘金莲递过来的粥一口喝光,这货抹抹嘴说出了自己接下来的打算。 “北上!” 第114章 北上,干马贼去! 武从文没开玩笑,这是他反复思索和权衡之后的决定。 临安之行,让他明白并亲身体验了一个真理,那就是打铁还需自身硬!实力是一切一切的基础! 实力是什么? 权力、财富、名望...... 在这些华丽外衣之下,藏着的本真只有一个----武力! 没有武力,富可敌国你也守不住。 有了武力,权力只是一种附属品。 而名望嘛,历史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 方腊要是击败了官军,现在就不是反贼了;要是能更进一步北伐灭了赵宋,那他就是“朱元璋”式的开国君主! 战场上打不过对手,那就只能是个失败者,谁会去和他讨论为啥起义? 活不下去? 活不下去就可以造反?! 雄心壮志?野心勃勃? 失败了就是不自量力! 是非黑白? 日后女真人、蒙古人南下,屠杀手无寸铁的百姓之时,会和你讲道理、分黑白吗?! 武从文不是学历史的,穿越后也没有百度,但他知道宋军很快就会北伐,然后在战场上把底裤输光。 曾经的盟友女真人,在看穿了宋军的无能之后,立刻就会翻脸,然后就是那场上下五千年里,都绝对能排进前三的奇耻大辱! 世人多唏嘘赵家宗室在靖康耻里的悲惨遭遇,又有几个人能想到中原百姓有多惨?! 去汴梁做官? 斗奸臣、主中枢、兴改革、出奇谋,就算把皇帝都换了又能如何? 时间上来得及吗?! 武从文没有自大到想要力挽狂澜,至少得能自保吧? 山东可是在长江以北,女真人会因为他是主角就放他一马? 所以手里必须得有军队,一支能打胜仗的军队! 进,可以试试自己到底是不是位面之子。 退,可以据守一方,保全家人。 至不济,也得在这东亚怪物房里,成为有资格坐上牌桌的人吧! 兵从哪来? 大宋就别想了! 老百姓不到活不下去,是不会跟着你造反的,混得再好也就是个“梁山第二”。 向北就不一样了。 辽金正在交战,官方对地方的控制力正处于最低点。 而北方的汉人,在很大程度上已经胡化,打起仗来战斗力未必就会输给胡人! 既然能跟着契丹人打宋朝,女真人赢了能投降女真,甚至日后还能跟着蒙古人,那为啥就不能跟着老子?! 趁着辽国还没彻底垮掉,去北方浑水摸鱼拉起一支队伍,说不定日后还能招降点儿契丹人呢! 哦对了,还有草原上的蒙古人,此时还是一盘散沙吧?招募点儿做雇佣兵他不香吗? 怎么着也比去汴梁等死强吧! 既然话已出口,武从文干脆把所有人都召集起来,然后开始忽悠。 他没把心里的想法讲透,怕这帮宋朝人听不懂...... 忽悠的核心要点有三条----抢钱!抢粮!抢人! 这么一说所有人秒懂。 也不看看这帮人都是啥出身? 除了武从文自己和“金瓶梅”三女,全他妈是土匪、反贼出身,不就是转行做马贼嘛? 简单!和老本行也差不太多! 还他妈没有祸害大宋百姓的心理负担! 不得不说,“北伐”是刻在每个汉人基因里的执念之一,只要成功触发,他们就会去找理由说服自己...... 准备工作立刻开始。 鲁智深被武从文派去了汴梁,就说自己病了,病的卧床不起,特地让结拜兄弟替自己谢恩、领赏外加辞官。 那什么杭州安抚使兼兵马都总管的虚职辞了,只留了个武功大夫的名头。 这是为了保证北上后,别有官军来梁山找麻烦,潘金莲她们还得留下呢。 之所以没让亲弟弟武松去办这事儿,是因为鲁智深的身份更合适。 鲁智深之前在临安辞官不受,朝廷转而封了他个“义烈昭暨禅师”的法号,算是有官方认可身份证的人。 当然,为了办成这件事,封赏里的金银、锦缎和名马就别想了,反还搭进去不少钱,最后只带回来了一套御花袍。 武松也没闲着,携带大笔金银下山,到处散布消息,说“原梁山泊第十三把交椅鲁智深,诚招旧日兄弟回家一聚!” 众人对这个安排很不解,觉得既多此一举,也白费力气。 武从文也不解释,只有他知道,宋老三和卢俊义很快就会被卸磨杀驴,跟着他招安的其他人则结局各自不一。 现在他们多了个选择,这些人可都是武功高强的好马贼苗子啊! 其他的准备工作就是买粮、买马。 武从文的系统只能应急,一两黄金一箱的方便面谁他妈吃得起? 马也很重要,这关乎北上之后的机动力。 马贼、马贼,没有马叫什么马贼? 不过这活干起来有点困难,宋江南下时把小半个山东的马都搜罗走了,连他妈骡子都没放过! 好在武从文有的是钱! 打出“高价收购”的广告,自然会有想赚钱,又神通广大的商人送货上门。 至于质量过不过关? 武从文表示:能骑就行!反正到了契丹人的地盘肯定还得换装! 作为新·梁山的主母,潘金莲当仁不让的承担起了会计职责。 以前在阳谷县的时候,家里的财政大权就是她的,此时倒也干得有模有样。 只是看着自家男人花钱如流水,着实肉疼坏了。 对此,武从文只能在心里嘚瑟:“娘子,你对方百花嫁妆的丰厚程度,一无所知!” 哦对了,还有一项非常非常重要的工作,而且只有武从文和潘金莲夫妻俩亲自完成。 那就是造人! 潘金莲的肚皮一直没动静,眼看又要分离,她简直比武从文还急! 三个月后,鲁智深回到梁山,不但带回了宋江和卢俊义的死讯,还带回了个意想不到的家伙----李逵。 这厮在《水浒》里被宋江临死前骗去,陪着他的公明哥哥一起喝下了毒酒。 不过这次情况完全不同了,因为老娘没死,他还得尽孝! 再有就是武从文这个“哥哥”,分走了这憨货一半感情。 据说已经毒发的宋江硬拉着他要灌酒,被这黑厮一脚踢飞,是摔死的...... 第115章 不敢杀人?那就等死吧! 风吹麦浪,一处破败异常的小村庄里,前一刻还在欢闹的气氛戛然而止。 十个身着绸袍、头戴裘帽的男人正在马上笑。 笑容中有兴奋、有戏谑,就是没有一丝丝狰狞,大概是觉得眼前的这些羊羔子不配吧? 为首一人下巴高扬,死死盯着人群中的红衣新娘,微微泛着淡蓝的眼睛里,闪烁着毫不掩饰的欲望之火,丝毫没把女子身边的新郎官放在眼里。 “狗一样的东西,谁给你们的胆子私相嫁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吗!” 一个骑在驴上的长须男子疾言厉色,一双小眼却始终在那漂亮的新娘身上扫来扫去。 “李大人,求你替我们说说,给条活路吧!朝廷不是下令说,我们已经是大辽百姓了吗?” 安静的人群中走出一个老头,黑瘦的脸上既有惊恐,又抱着一丝希望,对着驴上那人“扑通”跪下连连磕头。 “百姓?有房有地的才叫百姓,就你们也配!住着千户老爷的屋,种着千户老爷的田,还想改规矩?” 被称作“李大人”的骑驴男子嗤之以鼻。 “李老头!别说我不帮你,千户姥爷能看上你家新媳妇,是你们全家的造化,说不定完事后还能带回来半袋子麦麸呢!” 蓝眼睛的头领突然插话:“说不定肚子里还能带回来个娃娃!” 此话一落,他身边的手下齐齐放声大笑,更有人捏着嗓子附和道:“一定能!大不了耶律千户玩腻了,老子再多弄几回!” 哄笑声猛地变大,却又突然间戛然而止。 所有人目瞪口呆中,蓝眼头领僵直的身体缓缓掉下马来,一支羽箭由他的后脑射进、从大笑的嘴里冲出。 “嗖嗖嗖!” 破空之声响起,又有三人翻身落马,剩下的家伙这才回过神来,慌乱间纷纷勒马掉头,可惜为时已晚。 马蹄响处,一个黑衣黑脸的男人一边纵马一边张弓搭箭,弦响间纵使敌人已有防备,却还是被他再次射翻一人。 剩下的六个裘帽胡人齐齐怪叫一声,听着像野兽,其中却夹杂着藏不住的惊恐。 不等他们策动胯下战马,从另外几个方向又飞来数支羽箭,箭箭命中要害! “你刚才说要多弄几回?” 仅剩的一个契丹人跪在地上,闻言抬头看了看眼前那个黑脸矮汉,心下一横咬着牙吼道:“你敢杀......” 话没说全,就见寒光一闪,刀已入鞘。 “好快的刀!” 那契丹人心头闪过这一句话,下一刻就感觉到了双手传来的剧痛,再也忍不住的哀嚎了起来。 更准确的说,疼痛不是从手上传来的,因为它们已经掉在地上了。 黑脸矮汉不再看他一眼,迈步走向了自始至终都很安静的百十号村民。 “呼啦”一声,人群终于有了反应,动作十分整齐的双膝跪下,随即整个身子都匍匐在了地上,嘴里颤抖着一叠声的道谢,声音里却充斥着满满的恐惧和恭顺。 黑脸矮汉脚步不停,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径直走到人群中央的红衣新娘跟前,话却是对着跪在她身边的新郎官说的。 “你敢不敢杀人?”语气平静,又透着十足的冰冷。 “我......我......” 一身洗的干净却不怎么合身喜服的新郎,虽然壮着胆子抬起了头,嘴却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刚刚那个契丹人说要多弄几次你老婆,你敢不敢去把他杀了?” 新郎刚直起的上身再次匍匐在地,身体抖得更狠了。 黑脸矮汉脸上闪过一丝嘲讽,直接转身。 再次来到手腕还在冒血的契丹人跟前,黑脸矮汉不带任何感情的问道:“你刚刚心里想弄几次来着?” 跪在地上的契丹人意识已经有些模糊,闻言还是吓得屎尿齐流。 黑脸矮汉厌恶的用手扇了扇味道,“不说,那我就当你想十次好了。” 契丹人两侧的戎装大汉闻言,二话不说就将他仰面按在了地上,又过来一个人扒掉了他的裤子。 “汉狗你敢!耶律千户一定会杀光你们为我报仇!” 对方似乎想到了什么,嘴里开始大骂着威胁。 黑脸矮汉笑了,一边笑一边极其缓慢的抽出长刀,“听到了吗?他说会杀光我们。你们猜猜,会不会先杀光你们?” 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没有回答,甚至连一点骚动都没有,黑脸矮汉眼中露出失望,“唰”的一下抽出最后半截长刀,然后猛地挥下。 “啊~~~” 惨叫声响彻村庄,那契丹人大腿上瞬间缺了一块巴掌大的肉。 “第一刀。” “唰!” “啊~~~” 另一条腿上同样的位置也少了一块。 “第二刀。” 黑脸矮汉的语气变得有些兴奋...... “嗯~嗯~嗯......” 契丹人的气息已经变得十分微弱,只从鼻子里发出若有若无的哼唧。 “第九刀。” 黑脸矮汉看着地上混合着尘土和血水的一小截肉棍,笑的有些开心。 “一样也是爹生妈养的肉体凡胎嘛!” 说着收刀入鞘,只是在那之前刀尖划过了那个契丹人的咽喉...... 黑脸矮汉和他的十几个手下已经不见了踪影,一群趴伏在地的村民还是没人敢抬头起身。 “啊!!你们这群贱种!居然敢勾结盗匪杀契丹大老爷,一个个洗干净脖子等死吧!” 不知忘记了还是有意,骑驴的李师爷没受到任何伤害,甚至自始至终都没被那群杀神看过一眼。 人群终于骚动了起来,第一反应却不是阻止对方离开,而是极尽卑微的讨好恳求。 “您老行行好,人不是我们杀的啊!” “是啊大人,你也是汉人,给乡亲们留条活路吧!” ...... “你们这群狗东西想干什么?都给我滚开!再敢上前全都得死!” 眼见人群慢慢向自己围拢,李大人脸色大变,壮起最后一丝胆子厉声呵斥。 人群停下,最前排的身体后仰,死死抵住后面的人不让再进。 李大人眼里的轻松一闪而逝,随即连滚带爬的冲向了那头驴。 其实他哪是什么大人?就是个契丹人的包衣而已,早就被吓破了胆! 眼睁睁看着人疯狂抽打毛驴跑远,百十号男女老幼无一人敢去阻拦,至于地上的十具契丹人尸体,更是没人敢看上哪怕一眼。 尤其是那具双腿只剩下森森白骨的家伙...... ...... “大哥,咱们什么时候动身?” 一处背山的洞穴里,一个身高至少一米九的魁梧汉子躬身问道。 被他问到的黑脸矮汉坐在块石头上,用小刀割下一片刚烤好的马肉,不紧不慢的蘸了蘸调料,然后动作十分优雅的放进嘴里,整个过程眼皮连抬都没抬一下。 魁梧汉子见状心里就明白了,行了一礼后转身离开,没多说半句废话。 火堆对面,一个身材异常高挑的女子突然骂道:“臭德行!穷讲究!” 黑脸矮汉嚼肉的动作一僵,脸皮狠狠抽搐起来。 “我尼玛......老子好不容易保持到现在的气质啊!碎他妈一地......” 不过一直紧绷的神经,也霎时间放松了下来。 第116章 会说话的牲口 李家村南。 武从文轻轻抚弄着座下黑马的鬃毛,眼望土丘下火光冲天的村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扈三娘有些焦躁,双手紧紧攥着刀柄,时不时看向武从文。 另一侧的方百花倒是很平静,她曾是统兵数万的大将,死人见得多了。 她心里有些唏嘘,当日张家村里那个冷酷无情的男人,又回来了!只不知是好是坏...... 坡后,百十个汉子肃立各自马旁,静悄悄宛如挺拔标枪,远处间或传来的凄厉哭喊,同样没能让他们的眼神带有半点感情。 这一路,类似的场景太多了! 顺着风传来的哭声渐小,淫笑逐渐占据了上风,武从文左手牵住马缰,右手缓缓抬起。 “哗啦”一声响,坡下骑士同时上马,整齐得只发出了一次声音。 手臂前挥间,武从文猛夹马腹,心意相通的伙伴立即启动,没有发出任何嘶鸣。 火光冲天,浑身是血的李虎趴在地上,背上踩着一只脚,脚的主人正在哈哈大笑。 “狗日的撒离改,你真他妈胆大!就不怕千户回去砍了你的狗头?!” “呼哧~呼哧~怕个球!”被称作撒离改的契丹壮汉动作不停,上气不接下气的回骂了一句。 身下的女人挣扎了一下,他抬手就是一巴掌,疼得女人发出声惨叫。 “白天就成婚了,兄弟们不说,谁他妈知道是老子?” 李虎终于忍耐不住,双手撑地开始挣扎,再也感觉不到后背的刀伤。 “老实点看着!” 用脚踩着他的契丹人拧了拧皮靴,狞笑着呵斥一声。 “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居然还能留给咱们!” 哄笑声响起,充满了肆无忌惮的不屑。 被重新踩回泥里的李虎,张嘴啃了一口混杂着血水的泥土,双目瞪出了血。 他在后悔! 后悔白天没有拦住那个骑驴的李秉文......后悔没有亲手宰了那个没有反抗之力的契丹人! “敌袭......” 只喊了一半的告警,让踩着他的那个契丹人笑容瞬间僵住。 “哪来的敌袭?谁敢找死?” 这是他活在世上的最后一个念头,下一刻就被从烈火中冲出的一匹黑马撞飞了出去,不等落地又被一刀两断。 马蹄落地,前一刻还在女人身上肆虐的撒离改已经翻身握住了刀,却来不及举起就被一枪洞穿了胸膛。 厮杀只持续了半盏茶工夫,黑马猛地打了个响鼻,似乎在不忿自己还没过够瘾。 武从文拍了拍它的脑袋,问始终跟在身侧的陈二狗:“伤亡如何?” “无人受伤。” 陈二狗在马上躬了躬身,语气比武从文还要冷漠。 很满意的点点头,武从文一勒马缰掉头离开,从始至终都没看地上那个窝囊男人一眼。 ...... 策马缓行,武从文闭着眼睛似乎正在想着什么。 一个少年骑着匹与身形极不相符的高头大马驰到他身边吗,看长相绝对未成年。 “报告大当家,那个家伙一直跟着咱们,要不要......” 武从文睁开眼,却一撇嘴答非所问:“平时让你多吃点儿就是不听,看你瘦的,跟他妈鸡崽儿似的!” 少年傻笑着挠头,发现脑袋上有铁盔,又把手讪讪放下。 说完这句,武从文又把眼睛闭上了。 少年求助似的看向陈二狗,对方笑着摇了摇头。 回到藏身的山洞,少年又来报告。 “报告大当家,那家伙还跟着......我担心这样会暴露咱们的行踪。” “那宰了吧。” 武从文随口一句,决定了李虎的生死。 “这......”少年脸上闪过一丝犹豫。 “怎么?你看上他了?”武从文突然笑了,语气玩味。 少年一愣,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能跟到现在也挺不容易的......” 武从文猛地收敛笑容,冷冰冰的喝道:“你只用回答是?还是不是!” “是!我挺看好他!” 身上同样沾了不少血的少年猛地一激灵,条件反射般大声答道。 “这么大声做什么?我耳朵又不聋。” 武从文突然又笑了,咧着嘴掏了掏耳朵。 周围哄笑声响起,少年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又被耍了。 “带过来吧。” 武从文没再逗他,轻飘飘说了一句。 “是!” 少年闻言左拳在右胸重重一敲,随即逃也似的扭头就跑。 ...... 武从文看着跪在面前的李虎,脸上又恢复了冷漠。 少年踹了他一脚,低声呵斥:“说啊!” 李虎的目光有些呆滞,低着头小声求道:“我......我想入伙。” 不等武从文答话,少年抬手狠狠抽在他的后脑勺上,咬着牙往外蹦字儿:“好好说!大声说!” 李虎想起了无头的父亲、撞墙的老母......还有自己眼睁睁看着跳了井的新婚妻子,双眼蓦地血红,抬起头瞪着武从文,用尽仅剩的力气大吼道:“我要入伙!” 武从文丝毫没有生气,反倒露出了丁点儿笑容,语气不急不缓:“白天给过你机会了,你没抓住,机会通常只有一次。” “我要入伙!”李虎好像没听见,只会吼这一句。 “两个条件。”武从文慢悠悠的举起两根手指。 李虎表情狰狞的猛点头。 “第一,先跟上队伍,看见我们杀谁你就杀谁,只要拿到一个人头就算过关。” “第二,记住你这第二次机会是张珣给的,以后你的命就是他的。” 李虎扭头看了看身后的少年,没有任何犹豫的点头。 两人离开后,扈三娘凑过来低声问道:“是不是要掉头了?” 武从文惊讶的看着她,“咦?你怎么突然变聪明了?” “去死!” 扈三娘狠狠踹他一脚,转身就走。 “呵呵,是该回去收庄稼了!” 武从文自言自语,身后的陈二狗依然站的笔直。 进入辽地已经两个多月了,武从文一行简直如入无人之境。 大辽在与女真人的战争中屡战屡败,主要由契丹人组成的精锐辽军损失殆尽,就连原本只负责地方治安的二三线部队也折损一严重,北方前线充斥着临时强征的汉人。 可这些前一天还拿着锄头的农民哪会打仗?即便只是据城死守,消耗速度也是惊人的! 再加上数量更加庞大的后勤民夫,辽国的劳动力严重不足。 可地总得有人种,不然前线的军队吃啥? 于是辽帝耶律延禧,便下了一道“释奴令”。 契丹人占据燕云汉地近两百年,汉化程度非常深,律法是不允许蓄奴的,但有一类人不在此列。 那就是南下打草谷时抓回来的宋人! 澶渊之盟后,宋辽两国虽大体上保持和平,契丹人的南下袭扰其实从未停止。 一百多年下来,被抓来的宋人越来越多,再加上繁衍生息,已经成了一个非常庞大的群体。 这些人不在官方的人口统计中,完全是契丹权贵们的私产,活的凄惨无比,连最基本的婚配权都没有,完全就是被当做会说话的牲口使唤。 “释奴令”要释的就是他们。 第117章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夜幕里,武从文盘腿坐在一棵树下,专心致志的啃着一块肉干,时不时接过陈二狗手里的皮囊灌一口酒。 穿越后,他最爱的就是这一口。 纯粮酿造的低度米酒,颜色奶白奶白的,稍稍加点儿糖霜,喝起来香甜可口。 只要不往死里喝,还不用担心醉酒上头! 不远处,张珣也塞给李虎一块肉干,小声吩咐道:“学着别人的样子赶紧吃,吃饱了才有力气杀人!” 张珣就是当日在张家村敢杀人的那个孩子,今年刚满十一,身上却早没了少年人该有的稚嫩,还没完全长成的身体透着股彪悍。 李虎二十三了,却丝毫不觉得自己比对方年长,赶紧抬头想报以感激,却发现张珣已经走远,又扭头看看其他人,发现每一个的腮帮子都在动。 低头咽了口口水,看向肉干的眼神有些不舍。 李虎从来没吃过肉,哪怕是这种散发着浓烈腥气的也没吃过。 下一刻,他就把肉干塞进了嘴里,龇牙咧嘴的咀嚼了起来。 从全家死绝的那一刻起,李虎的心里就只剩下了一个念头----报仇! 向谁报仇? 自己看得见的、看不见的所有契丹人! 扈成快步走来,不等站定开口,坐在武从文旁边的李逵就一脸兴奋的站了起来。 扈成看也不看这个仇人,躬身向武从文报告:“大当家,兔子出洞了!” 武从文收起只有自己能看见的雷达地图,缓缓起身。 其他人见状,立刻吐掉嘴里没吃完的肉干,快步走向各自战马。 ...... 耶律介是本地世袭千户,祖上曾做过太祖阿保机帐下亲兵,本人也上过战场。 几年前在护步达冈伤了腿,这才退出军队回到封地养老。 作为契丹人中的保守派,他不喜欢住城里的宅子,大部分时间都呆在自家庄园。 庄园好啊! 开阔、敞亮,兴致起了就能打猎,找不到猎物就让那些宋奴披上鹿皮假扮! 想到宋奴,耶律介便忍不住一阵烦躁。 朝廷下令释奴,释什么奴?不就是从自己这种功臣手里抢夺人口吗! 那都是自家几代人辛辛苦苦从南面抢回来的,然后又像养羊一样操心喂食、调教、配种、下崽儿...... 期间花了多少心思?费了多少银钱?朝廷一张纸就想抢走?! 那群宋奴也都是忘恩负义的狗崽子,自己给他们吃、给他们喝,如今竟要造反了! 哪个和哪个配种,从来都是主人说了算,女奴的头夜更加必须是主人的,这就是祖祖辈辈的规矩! 想改? 做梦吧!全部杀光也绝不可能! 心里不忿归不忿,耶律介倒也不敢真的公然对抗朝廷政令,只能在名义上给了这些宋奴自由身。 不过也就只是名义上而已,之前的规矩那是半点也休想变的。 至于多出来的赋税? 那些宋奴自己额外缴给朝廷吧! 等到要饿死的时候,那群牲口一样的贱种就该记起以前的好日子了! 一个家丁模样的契丹人纵马奔来,冲着耶律介一行礼:“千户,前方探马已经发现马贼踪迹,对方不敢交战,径直向山里逃窜!” “终于抓住了!”耶律介兴奋的一甩马鞭,“传令,前军给我咬死,今夜务必全歼!” 虽然退役了,他还是不改军中习惯,将家中庄丁训练的如同军队一般。 “什么马贼?这大辽国境内哪来的马贼?一定是那些汉人大族找人假扮的。” 之前耶律介就听说南边有不少契丹大户吃了亏,只可惜对方太过狡猾,每次都是打了就跑,组织了几次围剿都无功而返。 这让他更加笃定对方就是本地汉人大族搞的鬼,不然哪能那般熟悉地形? “真是一群永远也喂不熟的狼崽子!当年祖上开恩留了他们一条狗命,还给他们田地、让他们做官,如今倒想爬到契丹人头上拉屎了!等我抓住这群汉狗,审出来到底是哪家指使的,一定要带兵灭他几个坞堡!” 正在心里发狠,身后突然有人大喊:“不好!庄子起火了!” 耶律介猛地回头,果然看见自家庄园方向红透了半边天。 “不好!所有人掉头!” 耶律介大喊一声,掉头当先调转马头向来路奔去。 他到底是上过战场的老兵,从不相信什么巧合,瞬间就反应过来自己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不同于汉人,为了自保都把庄园建成了坚固的邬堡,契丹人的庄子可就只有一道简易的木墙,根本没什么防御力。 毕竟在大辽国境内,有谁敢打契丹人的主意? 现在就有了! 耶律介一路狂奔回来的时候,庄门已经被破,十几具尸体倒在地上。 “还能听见厮杀声......” 耶律介稍稍舒了口气,这说明自己回援的还算及时。 尽管如此,他还是带人一头冲了进去,自己一家老小可都在里面呢! 几具尸体突然动了,从地上爬起后迅速关上庄门,其中一人腿有些瘸,却丝毫没耽误事儿。 耶律介猛勒马缰,躲过了侧面射来的一支长箭,身后却响起了数声惨呼。 “中计了!” 他只来得及在心里吼出一句,下一刻就和一个魁梧汉子战在了一起。 对手使刀,耶律介也使刀,可仅仅一个回合他就知道自己今天死定了! 对方骑术不行,但刀法凌厉,力气更是奇大,第三刀就把他整个人劈下马来。 耶律介就地打了个滚,手臂止不住的颤抖,差点握不住手里的弯刀。 如今的辽军,兵器样式其实已经和宋军一般无二,可他还是喜欢使祖传的兵器。 两个敌人冲了上来,高举的钢刀却只用刀背对着自己。 “这是想活捉老子?做梦!” 耶律介咬牙起身,准备拼命。 下一刻,他才知道什么才叫真正的力量。 方百花射出一箭,收弓、摘枪、纵马一气呵成。 可还没等她赶到战场,战斗就已经结束了,武从文倒持长枪,正好抽晕了最后一个老爷模样的契丹人。 “捆起来,弄醒。” 这货很装逼的掸了掸胸前灰尘,语气随意的吩咐了一句。 如影随形的陈二狗,立即在马上躬身应是。 ...... 空地上跪着黑压压一片男人,武从文大马金刀的坐在他们对面,背后是一排屋舍。 李逵一瘸一拐的前来报告:“全庄的女人都在屋里,哥哥看......” 武从文瞥了眼他问道:“腿怎么了?” 李逵那张丑脸立刻苦了起来,咬着牙恨恨的骂道:“奶奶的,在门口装死的时候被马蹄子踩了一脚!” 武从文“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摇着头说道:“工伤加头功,赏你排第一个。” 李逵先是大喜,随即再次苦起了脸,高声答道:“铁牛不敢!铁牛排哥哥后面!” 吼完这句,他扭头看向憋着笑的其他人,咬牙切齿的一字一顿:“谁敢和老子抢,剁了他!” “哄”的一声,众人再不忍耐,肆无忌惮的哄笑出声。 武从文也跟着笑,冲蹲在角落里的李虎招了招手,“既然这厮不识抬举,那就换你第一个吧。” 李虎愣了,一时没明白武从文的意思。 武从文见他不答也不起身,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就在即将完全消失的时候,李虎终于想明白了。 “我......这......” 李虎很犹豫,心里真的不敢干那种事儿,下意识就在人群里找起了张珣。 没找到,不仅是张珣,那两位武功高强的女头领也不在。 笑容彻底消失在了武从文脸上,说出的话也不再带有感情:“怎么?不敢?忘了这些契丹人是怎么对待你媳妇的了!” 李虎浑身一颤,双眼蓦地通红,一咬牙起身冲了出去。 因为蹲的太久,半路还腿麻摔了一跤。 武从文很满意的点点头,大声提醒一句:“别忘了规矩,汉人不能动!” 耶律介疯狂挣扎,可惜两条腿都断了,就算没被绑着也站不起来,只能嘶哑着嗓子破口大骂。 不过其他人可不都像他那么硬气,求饶声很快响成了一片。 “我不是契丹人啊!我也是汉人!求好汉饶过我媳妇吧!” “对对对,我也是汉人!好汉饶了我妹子吧!” “好汉,小的就是个记账的,求好汉饶过贱内吧!” ...... 武从文笑了。 用不着他吩咐,扈成便带着几个人把那些出声求饶的家伙,从人群里一个个揪了出来。 “真是个不错的开始......” 第118章 一家人就得齐齐整整 所有出声求饶的汉奴,都被单独聚集在了一起。 瘸腿李逵扔过去一把刀,咧着嘴笑道:“去,随便砍一刀契丹人,我就认你是汉人,不但不动你家里人,咱哥哥还重重有赏!” 这群人刚刚喊得声挺大,这会儿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敢动。 李逵尴尬自己笑早了,牛眼一立就要骂人。 就在这时,契丹俘虏中突然有人大喊:“我敢干!能饶了我不?” 李逵愣了,他从没想过会出现这种情况,本就不怎么灵光的脑袋里感觉cpu都他妈快干烧了,赶紧求助的看向武从文。 武从文没有意外,示意把那人带过来。 “你叫什么?” “回好汉的话,小的叫萧离统。” “以后不准叫好汉,要叫主子。” “是,主子,奴才叫萧离统。” 武从文乐了,这真是个妙人儿,居然还他妈会无师自通。 萧离统见他笑了,立刻跟着陪笑。 武从文见状笑得更大声,萧离统亦步亦趋,一时间就像两个傻缺...... 武从文抬手抹了把笑出来的眼泪,语气轻松的说道:“去吧,随便宰一个,你以后就跟着我了。” “谢主子!” 萧离统重重磕了个头,毫不犹豫的起身去拿地上那把刀。 陈二狗始终警惕的盯着对方,防备他突然反水。 没有狗血的意外,萧离统直接一刀捅死了耶律介。 老千户直到咽气,还瞪着一双不肯相信的眼睛。 既然开了张,甭管是谁干的,再做第二个就没那么难了。 三个汉奴同时冲出,一起去抢萧离统手里的那把刀。 其他人一看这还了得? 还活着的契丹人就那么二十来个,被别人抢先都宰完了自己咋办? 蜂拥而上,也不去抢刀,直接就是拳打脚踢。 打了两拳、踢了几脚,心头压抑了一辈子的屈辱和怒火彻底爆发,开始有人扑到契丹人身上用牙撕咬。 契丹人里有人求饶,大喊着自己也可以像萧离统一样。 汉人们一听,妈的敢跟老子抢生意? 于是下手更狠,招招都往要害招呼! 那些之前没敢出声求饶的汉奴也有些骚动,几个胆子大的也加入了围殴契丹人的队伍,武从文这边也没人阻止。 二十几个契丹人很快就成了一堆烂肉,所有汉奴跪地磕头,口中大喊:“谢主子!主子万岁!” 武从文起身,走到这群人面前大声道:“你们是汉人!不能叫我主子,可以叫好汉,或者叫大当家也行。” 几个机灵的立刻醒悟,磕着头大喊:“我愿意跟着大当家!”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跟武从文他们走,就像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气抛家舍业一样。 就算那个家再破烂不堪,甚至那个家都不存在...... 所有动过手又愿意加入的人被集中起来,武从文走到他们身前问道:“最后再问你们一遍,真愿意跟我们走?” 所有人点头。 开玩笑!亲手杀了契丹人,不跟着走还能咋办? 武从文才不管这些人到底是怎么想的,突然拍了两下巴掌,冲身后那排屋舍喊道:“出来吧!” 屋门开了,方百花和扈三娘当先走出,身后跟着张珣和李虎,在后面是乌泱泱一大群女人。 其中一些女人发现自家男人安然无恙,立刻开始哭哭啼啼。 武松和张万来他们却笑了,人人脸上一副恶作剧得逞的表情。 武从文走到椅子旁,一抬脚站了上去,冲着人群大声笑道:“我们也是汉人,怎会祸害自家姐妹?” 随即一正色,语气也变得严肃:“自我介绍一下,我姓武,文武双全的武!我麾下的军队叫武家军,专为解救汉人同胞而来!” “今天死了这么多契丹人,大家伙已经没了活路,一会儿领了粮食都往南跑,跑到大宋就是胜利!” 说罢不理下头“嗡嗡嗡”的议论声,下令开始放粮。 人是一种很复杂的生物。 耶律介虽然口口声声忠君爱国,本人也曾在战场上拼杀,可关乎到自家利益的时候,又不可避免的变成了另一副模样。 比如说什么也不肯交出去的私奴,再比如庄园仓库里堆积如山的粮食,他就不舍得献给朝廷。 武从文他们做的也干脆,所有人能背得动多少就给多少,剩下的一把火全烧了。 “你费这么多事干吗?” 扈三娘直到现在也没想明白,武从文为啥要搞那么多花样。 武从文就是喜欢逗她,斜着眼又是那句:“你猜!” 超模同志又想打人了。 一旁的方百花沉思着说道:“武大哥是在筛选兵源吗?” 不愧是曾经统军过万的大将,一下就猜中了武从文的小算盘。 不过武从文没有夸奖,反而在心里暗暗吐槽:“俩月天为被地为床,怎么还叫武大哥?啥时候能换个称呼啊!” 方百花没听到回答,抬头看了过去,然后脸就红了。 两个月朝夕相处,那眼神她实在是太熟悉了! 扈三娘眼见两人竟然开始眉来眼去,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张嘴就要发飙。 武从文一看赶紧开口打断施法:“百花说的没错!三娘你也好好和人家学学,别整天就只会骑着马乱杀!” 超模同志更火了。 “天杀的狗贼!跟你有那么熟吗?就三娘三娘的乱叫,真不要脸!” 武从文再次及时打断施法,开始详细解释。 “首先,在那种情况下,能听见我那句‘汉人不能动’,并且能琢磨出话里的味道,说明脑子足够好使。” “其次,敢为了家人出声求饶,胆子也不算小。” “这种人才配跟着咱们!” 扈三娘恍然大悟道:“最后逼着他们亲手杀个契丹人,就是断退路!” “还不算太笨嘛!” “你可真坏!” “靠!咋说话呢?不这样还能怎么着?树块牌子公开招聘啊?!” 两人正斗着嘴,张万来走了过来。 武从文看他一脸想说什么又不敢说的模样,立刻起身训斥道:“咋了,你也受伤了?受伤了还不赶紧老实歇着,走走走,我扶你去那边......” 方百花:“......” 扈三娘:“......” 张万来回头看了看,估摸着两女听不见了,才压低声音问道:“大当家,那些契丹女人咋办?” 武从文正色道:“出来混,要讲道义!” 张万来心里肃然起敬:“不愧是大当家啊!就是仁义......” 结果还没等他在心里感叹完,就听见了下一句。 “怎么能只杀男人呢?一家人就得齐齐整整的才好!” 张万来:“......” 第119章 最好的兵源和最好的炮灰 “你为啥不说话?咋地?有意见?!” 武从文斜瞥着张万来,来了个一问三连。 “没意见!没意见!只是......” 张万来的脸上有些犹豫。 “有话说有屁放!” “那个......就这么杀了有点可惜......” “你有想法?” 张万来连连摆手道:“不是我,不是我,我是替兄弟们问的!” 武从文不说话,一副“我早已把你看穿,可就是不说”的表情。 “大当家您看哈!兄弟们这都出来好几个月了,是不是......” “你有本事把人带回梁山吗?” “这......太远了。” “那不就得了!谁要有本事不耽误正事儿,还能把人带回梁山,那想带几个就带几个。要是没那本事,趁早死了那条心!” 张万来承认老大说的有道理,可......自己也他妈不是那个意思啊! “不是,大当家,我的意思是能不能让兄弟们在杀之前......” 不等他把话说完,武从文突然变了脸色。 这回绝不是逗闷子,是真的严肃。 “来之前,咱们虽然戏称这趟是来做马贼的,可不能真拿自己当成马贼!杀人可以,抢钱、抢粮也没问题,就是不能做那禽兽不如之事!” 张万来突然起身,冲着武从文深深一躬,一句“大当家仁义无双,属下知错了”就要脱口而出。 结果,武从文又给他来了个意想不到。 “这趟出来,每个人的口袋都快装不下了吧?有了钱还怕没有女人?我保证,日后兄弟们各个家里都会娇妻美妾成群,想不要都他妈不行!” 张万来彻底不想和他说话了,鞠了个躬转身就跑。 半路看见了自己那匹马,嘴又忍不住咧了起来,马背上挂着的那个大皮囊,可不就是快装不下了嘛! ...... 次日清晨,整整忙活了一夜的人群,呼啦啦一齐涌出了庄园大门。 耶律介虽然名义上是千户,可手底下哪里会有一千兵? 别说他没有,就是附近几个县加一起,也凑不出那么多人。 现在的大辽,整个南部就是个空架子! 至于宋军会不会趁虚来犯? 羊一般的宋人有那胆子吗?! 宋金已经结盟的事情,只有朝堂上的几个大人物清楚,辽国民间对此一无所知。 武从文瞄的就是这个时机! 自己现在人少,攻打城池别想,汉人大地主他也不会去碰。 自五代起,北方的汉人就开始遍地修建坞堡,他们平时在四周的田里耕种,有敌来袭就退进坞堡据守,和中世纪欧洲的那些城堡是一个意思。 武从文瞄准的是宋奴这个群体。 这些人都是各地契丹权贵们的私产,毫无一丝人权可言,生杀予夺全凭主人心情,生存环境最为恶劣。 把他们比作曾经美洲大陆上的黑奴,或者古罗马的那些奴隶战俘丝毫不差,甚至处境比他们还要悲惨。 这类人平时温顺的像绵羊,一旦有人能将他们胸中的怒火点燃,爆发出来的能量足以毁灭一个帝国! 就像曾经的斯巴达克斯一样! 当然,武从文没打算做斯巴达克斯,至少现在不行。 他要做的是点一把火,然后不断加柴加煽风,趁机从这些人里招募士兵,这可是最好的兵源----没有财产、没有家人、甚至没有希望,有的只是屈辱和仇恨! 耶律介的庄园就是武从文点的第一把火,几个月下来,他觉得铺垫已经足够。 ...... 宋奴里很少老人,因为大多活不到那个岁数。 要不是契丹人还想让他们繁殖,连孩子都不会有! 上千青壮男女抱团南下,第二个契丹庄园连一个时辰都没能坚持到,南下的人数瞬间扩大了一倍。 然后是第三个、第四个...... 雪片般的告急文书飞送中京,大辽朝廷却束手无策。 连老窝上京都丢给女真人了,哪有多余的兵力南下平叛?! 朝廷无能,契丹权贵们只能自救。 现修坞堡固守肯定是来不及了,先跑吧! 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庄园怎么办?良田怎么办?豪宅怎么办? 一咬牙,固定资产带不走,人还不能杀吗?! 事情都是这帮卑贱的宋奴惹出来的,正好杀了解气,总比留给那群马贼强! 可惜这些契丹大老爷有一点没想到,那就是武从文他们为啥晃荡了几个月才开始动手? 类似李虎村子那样的惨剧不知发生过多少起,所有人一直忍着、憋着,为的就是让仇恨的火焰烧得再旺些! 以前没能力反抗也就罢了,宋奴们只能逆来顺受,现在已经有人打了样,高高在上的契丹人已经被宰了那么多,自己难道还要如同猪狗一般跪地待宰? 谁第一个动手的已经无从考证,反正就是不等武从文他们到来,十几个契丹庄园里的宋奴就提前造反了。 所有剥削,本质上都是少数人压迫多数人,当多数人开始反抗,等待极少数压迫者的只有死亡! 不过压迫者肯定也不甘心引颈就戮,于是各地的契丹大老爷开始串联,迅速达成一致后私兵开始集结。 这要是让天祚帝见了,非得将下巴惊掉,大辽居然还能凑出这么多由纯契丹人组成的部队! 可惜这些人醒悟的还是太晚了! 武从文一改之前的游击战法,领着滚雪球般的队伍一路向南横扫。 途经的城池只要闭门自首,一概不碰;汉人的坞堡,只要肯出“过境费”也不侵扰;只有契丹人的庄园一个也不放过,全都化作了一片白地。 等契丹人终于拼凑出一支三千人的私军,武从文的队伍已经从最初的一百多人,扩充到了五千人! 跟在他们后面的宋奴数量,更是多达数万! 武从文每破一地,都逼着宋奴杀死曾经的主人,然后将那些最健壮、最凶狠的收入麾下。 甚至那个萧离统,手下都有了五十几个契丹降兵。 决战在距离宋辽边境不足百里的平原上展开,萧离统打头阵。 契丹军的统帅叫耶律拔古,和之前的耶律介一样,也是个因伤退役的老将,区别是他是个万户。 面对五十几个契丹炮灰,老将军气得差点把牙咬碎。 “这群败类!居然投降宋人!全都该碎尸万段!” 两百契丹骑兵出阵迎战,得到的命令是务必全歼这伙契丹奸。 萧离统和他的五十几个手下冲的十分坚决,他们有一个算一个,手上全都沾满了同族的鲜血,早已没了退路。 对撞,松散的阵型让两边互穿而过。 契丹军勒马掉头,准备再次对冲,却发现对手丝毫没有那个意思。 萧离统得到的命令是直冲敌军本阵。 他当然也害怕,更不想当炮灰送死,好在武从文也没做得那么绝。 耶律拔古也没想到这群叛徒会这么勇,赶紧下令再出二百骑迎战。 没办法,只能派出这么多。 他虽然有三千人,可那是临时拼凑到一起的,匆忙之间哪来得及整合? 不过老将军认为这也够了,那群叛徒只剩下二十多人,自己以十倍的兵力迎战,担心个屁! 哪知萧离统在一射距离之时突然转向,哇哇怪叫着开始逃命。 附近的契丹军都是几十人一股,见到这一幕有人按兵不动、有人出阵拦截,阵型瞬间就乱了。 耶律拔古心里大叫一声:“不好!” 果然,下一刻他就听见了对面敌军冲锋的呐喊。 第120章 要么为我打仗,要么就地砍头 耶律拔古很诧异。 两军虽然在目视范围之内,可数百骑兵奔驰,所过之处早已尘土飞扬,对方怎么能将战机把握的如此之好? 他当然想不到,武从文压根儿就没看战场,这货有雷达地图! 此时契丹人最好的选择,其实是利用骑兵机动力强的优势先后撤,重新整队后再行反击。 到时候对面的步兵也跑没劲儿了,一个冲锋就能拿下战斗。 可惜,还是那句话,耶律拔古率领的并不是正规军,哪里做得到如臂使指? 武从文也做不到,所以他选择了最简单的打法,那就是提前告诉所有人,一旦冲锋就全力向前,所有人不得后退、不得转向,就一个字----冲! 武从文骑着马,一左一右跟着李逵和陈二狗,很快就和大部队拉开了距离。 首先遇到的是那一百多契丹骑兵。 他们正在向本阵方向跑,想要去追萧离统他们,不及掉头之下全都屁股冲着武从文。 武从文既不放箭,也不扔飞刀,整个人趴在马背上全力冲刺。 终于有几个敌人调转了马头,却被一杆大枪瞬间扫落马下。 武从文并不减速,直接透阵而过,他的目标可不是这些人。 李逵虽然也会骑马,可也就只是会骑而已,几个月下来骑术的长进十分有限,抡起板斧只砍翻了一个敌人,就自己掉下马来。 不过这厮的确是天生的厮杀汉,抡着两柄板斧见人砍人、遇马砍马,一张黑脸兴奋得冒着油光。 契丹人被打蒙了,等回过神来想要围杀这厮,敌军大部队杀到了。 毫无阵型可言! 五千人就像打群架的黑社会,嗷嗷叫着看见敌人就砍,遇不到就继续往前冲。 只是他们人数太多了,就像洪水一般,顷刻就将一百多失去速度的契丹骑兵淹没了! 耶律拔古正在高声喝令着整队,要硬拼也得有队列不是? 他可不想和宋人打一场乱战。 烟尘中突然冲出一匹黑马,乍一看马上似乎没人。 耶律拔古不愧是上过战场的老将,瞬间就作出了反应,一抽战马就迎了上去。 他虽然猜到了敌人趴在马背上,却想不到武功会那样厉害。 就如同武从文当日遇到杨再兴,6级的老万户连一个回合都没能坚持下来。 武从文趴在马上是为了加速,接敌的瞬间突然挺身,手中铁杆长枪化作一片枪影,每一刺都是罡气外放! 他心里很清楚,这一战能不能赢,能不能以最小的代价赢,就取决于自己能不能用最快的速度斩首成功。 武从文做到了,而且做到得很轻松。 下一步,夺旗! 武从文将一瓶体力恢复药剂咬在嘴里,双手舞动长枪继续那种挥霍式的打法,每一枪都是全力外放罡气,所过之处无人能挡一招半式。 陈二狗一路畅通无阻的策马冲到,和耶律拔古擦身而过的时候钢刀横斩。 举旗的契丹人好像看到了魔鬼,吓得既忘了迎战也忘了逃跑。 武从文咬碎玻璃瓶,瞬间满血满蓝的他一枪刺出。 掌旗兵的脑袋炸成一团血雾,手中的帅旗被一把抢走。 武从文一勒马缰,胯下黑马嘶鸣着人立而起。 恰有一个人头飞来,他一举手中大旗,顶端的尖刺命中目标。 “契丹主将人头在此!下马投降者不杀!” 斩将夺旗,胜负已定。 可战场上总是充满了意外,契丹军没有统一指挥的劣势,此时却又显出了好处。 契丹军没有立刻溃散,甚至都没人逃跑,所有人都第一时间去看自家主子。 可意外也就仅止于此了。 那些契丹老爷们并不比手下勇敢,只愣了一下,掉头就跑。 主子都跑了,底下人还等啥?整个契丹军阵瞬间崩溃! 可惜,他们还是跑晚了。 一直没出现的武松、扈成、扈三娘、方百花四人,各带五十骑出现在敌军侧后,这才是武家军真正的主力! 这两百人也不冲锋,每个人马屁股上都绑着一截树枝,尘土飞扬间根本看不出来到底有多少人。 方百花更是摘下雕弓,连珠箭专射衣着华贵者。 武从文杀到,高举着挑着人头的契丹帅旗冲入人群,一边挥舞长枪一边纵声大喊:“逃跑者死!下马者不杀!” 前有拦截、后有追兵,还有一个杀神在自己身边肆虐,契丹人动摇了。 再一看自家主人,咦?他妈的人呢? 再次射杀一个契丹千户后,方百花发现有敌人开始下马了。 就像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一样,契丹人很快呼啦啦跪了一地。 直到此时,那五千临时拼凑起来的宋奴大军,还没杀到地方。 不是他们不想,实在是半路就跑没劲儿了...... 刀枪如林、气势如虹,这一切很诡异的出现在了战后。 五千手持各式武器的汉人,把两千契丹人围在中间,在他们身后,是越聚越多的百姓。 跪在地上的契丹人没被捆绑,却没一个敢去想一想反抗。 震耳欲聋的嘈杂声,让他们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群宋人不会下一刻就一拥而上,把我们生吞活剥了吧?!” 武从文骑在马上,板着脸从俘虏面前缓缓走过,耳中响着穿越前不记得是哪部电影里的bgm。 那模样,要多骚包有多骚包! 情绪酝酿得差不多了,这货尽可能威严的大声吼道:“加入我的军队,从此为我打仗!不愿意的就地砍头!” 想象中纳头便拜的场景没有出现,一些俘虏们开始交头接耳。 “我尼玛!这是逼着老子杀俘吗?!” 武从文极力控制着脸部肌肉的抽搐,心里大骂。 身后突然响起一阵“叽里呱啦”,武从文一回头,发现是萧离统。 他这才恍然大悟! 虽说契丹人汉化很深,却不是每一个都听得懂汉话的,萧离统这是在给自己做翻译。 武从文赏了对方一个赞赏的眼神,他的确是越来越喜欢这个契丹奸了! 再回头,果然看见所有契丹俘虏都听懂了,只是仍然没人说话。 武从文没时间也没耐心和他们磨叽,大喊一声:“铁牛!” “俺在!” “杀!” “得令!” 李逵的语气特别兴奋,他本就是个杀星,抡起板斧排头砍去,丝毫没有半点犹豫和不忍。 事实证明,无论是什么人,失去反抗意志后都不比绵羊强多少,契丹人虽然并没有被捆绑,却一个个只会往后缩。 一口气杀了几十个,李逵的板斧是越抡越欢快。 “最后一次机会,要么为我打仗,要么去死!” 翻译过后,契丹降兵就像被设定好了程序一般,从前排开始,如同风吹波浪般一层层把头磕在了地上...... 第121章 大家都很烦,只有武从文喜事连连 大名府。 大宋河北东路制置使宇文虚中,在府衙里坐立不安。 前一段时间辽国境内闹马贼他是知道的,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会闹得那么大! 根据探子回报,尽管没有一座辽国城池被破,可大半个南京道的乡下全都被打烂了! 这本来是件好事,可如今竟然有数万人南下入境,这就让他头疼了。 自澶渊之盟后的两百年里,只有辽国军队南下打草谷,哪有大股辽国百姓投奔大宋的事情发生? 宇文虚中觉得自己身子骨弱,接不住这泼天的功劳! 可人家也没打算和自己商量,飞报的快马估计刚进汴梁,数万人的队伍已经过了河间府。 宇文虚中也不敢管,那可都是不要命的猛人,契丹人都被搞得灰头土脸,自己派兵堵着路不让过? 是嫌命太长了吗! 他都怀疑自己真敢那么做,这个大名府能不能守得住...... 身在汴梁的童贯也很烦。 他烦的是那数万辽国逃民,为何不从西边入境? 自己还兼着河北西路制置使的职务,宇文虚中接不住的功劳,自己能接得住啊! 不过童贯心里还是很高兴,北伐还没开打就有数万辽国百姓来投,这绝对是“旗未开便得胜”的好兆头啊! 和童贯有同样想法的还有宋徽宗赵佶,他是朝中北伐派的总后台。 原因很简单,契丹人已经被女真人打得奄奄一息了,北伐根本就是去摘果子! 宋金两国海上之盟约定,南北夹击灭了辽国之后,燕云十六州就是大宋的。 丢失数百年的汉家故地能在自己手上夺回,这功绩,去封个禅一点儿也不过分吧! 收到宇文虚中急报的次日,童贯在早朝上奏请徽宗,不仅允许辽国逃民入境,还要责令地方官员妥善安置。 这本就是君臣二人提前商量好的,赵佶当即准奏。 朝堂上的主和派也很罕见的没唱反调,如今宋金盟约已成,北伐更是已经箭在弦上,这种情况下再去反对这种天大的“祥瑞”,是脑子里有水吗?! 主站、主和、皇帝三方一致,剩下的中间派还能干啥? 跪下高呼“天佑大宋、官家圣明”吧! ...... 北宋这个朝代吧,整个官僚系统就是为了内部稳定而设计的,所以官员打仗不行,处理地方事务还算有两把刷子。 圣旨一下,河北东路上下立刻就动了起来。 可等他们准备好安置这群逃民之时,却发现这数万人在大名府北边突然拐了个弯儿,向东奔着京东西路去了! 宇文虚中懵逼了。 怎么着?看不起我?不稀罕留在河北东路?! 可转念一想:算了,看不起就看不起吧,真留下自己还得出钱、出粮、出力!反正又不是本官赶他们走的! 于是又是一封奏报飞送汴梁。 然后就轮到宋徽宗赵佶懵逼了。 啥意思?这都进入大宋境内了,不是应该停下来等待朝廷赈济和安置吗? 这伙人到底是不是难民啊?! 赵佶猜的没错,这些人还就真不是纯粹的难民,里头藏着好几千领头羊。 武从文好不容易拐回来的人口,怎么舍得送给别人?必须得带回梁山啊! 至于养不养得起? 武从文表示:老子凭啥自己养?郓州的地方官是他妈摆设吗? 他猜得没错,朝廷旨意很快就下来了----着京东西路各州府妥善安置! 原因也很简单。 首先,把人再赶回去不现实,弄不好就是民变。 其次,不留在河北西路也好,那里是宋辽前线,万一难民里混有契丹人的奸细,很可能会影响即将开始的北伐。 最后,京东西路正好缺人。 梁山贼招安前大闹地方,南下时又裹挟了大量青壮,搞得本该富庶的山东之地大片良田撂荒。 就这样,武从文的所有战略构想,就以这样一种机缘巧合的方式初步达成了! 然后...... 这货就上瘾了! “妈的!怪不得那么多人喜欢当强盗,这来钱是真快啊!” 武从文斜倚在床上,轻轻搂着老婆大发感慨。 “大郎,真的有五十多万两?” 潘金莲用手捂着小嘴,也是一脸惊讶。 武从文很严肃的纠正道:“是白银五十三万一千一百四十七两,黄金三万七千八百九十两!” “呀!我家大郎真厉害!” 武从文看着老婆那满眼崇拜的小模样,忍不住低头在她脸上狠狠“吧唧”了一口。 虽然老夫老妻,潘金莲还是瞬间羞红了脸,嘴里却叫声叫着:“大郎!不要!” 这一叫,直接把武从文的心都给叫化了,忍不住对准红唇就吻了下去。 潘金莲也不自禁的伸手搂住了自家男人脖子。 良久,唇分,武从文喘着粗气,却在极力克制进一步动作。 原因无他,潘金莲怀孕了! 算时间应该就是他北上前最后那几晚的功劳。 武从文两辈子没当过爹,刚听见这个消息时差点没乐晕过去。 总算他还有点儿心,知道这年头女人怀孕、生孩子,无异于在鬼门关上走一遭,因此就算几个月没沾荤腥,也还记得不能造次。 其实潘金莲好几个月没见自家男人,心里也是想得紧,可惜现在的武从文,地位再怎么也比不上肚子里的“嫡长子”! 没错!就是嫡长子! 她压根就没想过自己会生女孩! 看着丈夫那呼哧带喘的样子,潘金莲突然捂嘴一笑:“要不大郎还是去二娘那边吧。” “二娘?哪个二娘?”武从文一时摸不着头脑。 潘金莲白了他一眼,“哼!你抢回来的李瓶儿,李二娘!” “擦!”武从文心里暴汗,“那能叫抢吗?那娘们儿明明是自己跟老子走的好吧!” 心里吐槽,而且更想,可嘴上不能那么说啊!还是得装正人君子。 武从文紧了紧手臂,大义凛然的说道:“不去!今儿第一天回来,必须得好好陪陪你们娘俩!” 潘金莲身子重新一软,用力往他怀里钻了钻,柔声道:“大郎有这份心,奴家就很知足了!” “那......我等你睡着了再过去?” 潘金莲:“......” 武从文:“哎呀!别掐了,疼!” ...... 这一晚,李瓶儿发了狠。 眼见潘金莲有了,她心里那个急啊! 她倒没存着什么母凭子贵的心思,就是单纯的喜欢孩子。 从临安带回来的那个男婴,俨然成了她的亲生骨肉,别人多抱一会儿都舍不得! 连名字是她亲自取的,都没征求武从文的意见。 不过李瓶儿倒也没打算对孩子隐瞒身世,就取名叫做“临安”,寓意不能忘本。 第122章 群众里头有坏人! 温柔乡里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休整几日后,武从文不得不出来干活了。 当然,他绝对不会告诉别人,自己和李瓶儿都到极限了...... 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收服两个梁山旧将----“小李广”花荣和“智多星”吴用。 这两人是武从文还在契丹时回的梁山,对此武从文并不意外。 《水浒》里,这两人一起吊死在宋江坟前,那是因为心灰意冷加无处可去。 现在鲁智深在梁山重树大旗,二人怎么舍得不回来看上一眼? 武从文北上时将鲁智深留下的目的,除了守水晶,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只回来了这俩,他还挺遗憾的,可想而知宋江那该死的东西把人心伤得多彻底! 吴用和花荣早就从鲁智深那里,知道了武从文的去向,不但心里佩服,还特别后悔自己回来晚了。 每一个汉人,甭管实际行动到底怎么做,心底终归都有一个北伐梦。 南下打方腊,损失兄弟他们会感觉憋屈、被人当枪使了。 北上击胡,战死了那叫光荣! 不同于两人的心悦诚服,武从文心里对他们的看法却大相径庭。 花荣不用说,一个神箭手在战场上的作用,绝对是战术级的,说什么也得收归麾下。 吴用嘛...... 武从文对这货的印象并不好,准确说是很糟糕! 作为晁盖最亲密的战友之一,这厮见了宋江后就他妈跟着了魔一样,一屁股就坐了过去。 叛徒说不上,但帮宋江挖晁盖墙角的事情,可没少干! 不过撵走肯定不行,这是武从文打造自己“广纳贤才、胸襟宽广”人设的一面旗帜,撵走了还怎么邀买人心? 可想到这厮干过的那些事儿,武从文就一阵头疼,这厮实在是太她妈擅长坑人了! 想来想去,只能忍痛浪费了一个部下名额,必须得随时掌控对方的忠诚度啊! 武从文可不想做晁盖第二...... 结果,一看到对方的属性面板,武从文就惊喜自己捡到宝了! 姓名:吴用 年龄:48 身高:172厘米 等级:6 经验值:115\/400 力量:20 灵活:35 精神:225 技能:临摹【可完美模仿他人笔迹】 称号:智多星【擅长揣摩他人心思】、逼上梁山【针对他人设计时,计谋成功率提高30%】 忠诚度:70 “我尼玛......” 武从文差一点儿脱口叫出声来。 “这......这尼玛就是个诈骗集团首脑的标准模板啊!” 武从文瞬间就做出了一个决定----半年内不把这货的忠诚度提到90以上,必须找个机会宰了! 这种人要是反水...... 武从文默默瞟了眼自己那可怜的50点精神,又做了个决定----自己一直压着没升的两级,必须全他妈加精神上头! 下一秒,悦耳的系统提示音突然响起。 【叮!牛吊系统任务发布。】 【选择一:半年内将吴用忠诚度提升至90点以上。奖励:获得技能“收买人心”】 【选择二:立即杀死吴用。奖励:获得“防患于未然”称号】 武从文只兴奋了一秒,然后就更纠结了。 “狗系统也不提前说明一下具体效果,这尼玛让老子咋选?” 吴用看着武从文坐在那,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咬牙,关心的问道:“大当家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儿?” 武从文惊醒,同时也作出了决定。 “老子要是连个吴用都搞不定,以后也他妈不用混了!” 吴用见他突然冲自己一笑,浑身顿时打了个激灵,那笑容......怎么那么瘆人呢? 武从文从椅子上跳下,笑呵呵的走到吴用身前,一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 吴用赶紧微微屈膝,好让对方搂的没那么别扭。 “吴军师啊!我刚刚突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正需要您这样的人才去办!” 吴用听到“军师”二字,原本有些忐忑的心立刻一松,连带着骨头都轻了二两。 “大当家有事尽管吩咐!” “走走走,先吃早饭,咱们边吃边聊!” ...... 京东西路的官员,这段时间的心情就像在坐过山车。 先是天降横祸,数万难民不好好在河北东路待着,居然舍近求远来了自己地盘。 来了自己就得管,这可是朝廷认可的敌国逃民,是大宋强盛的标志、是官家仁德感召的祥瑞。 可安置难民这种事,自古就是出力不讨好的麻烦事。 需要土地、需要粮食、需要银子! 办好了应当应分,办不好就是无能,要是出了什么岔子,还得挨板子。 可等人真到了,他们又发现似乎没那么糟糕。 能千里迢迢从辽国跑回大宋,这些难民不说全部都是青壮,身板那绝对都是杠杠的! 大宋律法规定不准蓄奴,但没说不准养下人啊? 这些难民首先年轻力壮,吃几顿饱饭、休养个几天,便都是最好的劳动力。 其次,这些人是敌国逃民,在本地无根无基,弄回去还不是想怎么摆弄就怎么摆弄?就算弄死了,也不用担心有家属告官。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这些人不用花钱啊! 平时随便买回家个丫鬟、小厮,至少也得花个十几二十几两银子,这些难民? 给口饭就能让他们感恩戴德,没准儿还能博个“大善人”的名头呢! 于是,各地的狗大户们蜂拥而至,其中甚至掺杂了专做人口买卖的牙行,原本的累赘一下就变成了香饽饽! 这些金主为了多吃多占,很快就开始给负责安置的官员送礼。 这可把当官的高兴坏了,虽然收的钱大部分得孝敬上面,可落到自己口袋里的也足够吃到撑了! 一件原本的坏事,就这么变成了“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大喜事,过山车走到了顶点。 可惜等到了分人的那天,情况急转直下! 狗大户们派去分人的家丁,连难民营都没能进得去就被打了,其中说话难听的、行为嚣张的直接就掉了脑袋! 开玩笑,真当这帮人是任人宰割的绵羊啊? 也是这些官员和大户陷入了惯性思维的陷阱,把这些辽国逃民当成了以前遇到过的普通灾民。 灾民只要给口饭吃,的确是你让干啥就干啥,还得磕头谢恩,诚心诚意的高呼“青天大老爷”、“xx大善人”。 但眼下这些人,那是跟着武从文一路从辽国杀回大宋的。 虽然未必人人手上都沾了契丹人的血,但抢劫、放火的辅助工作可没少干,妥妥的马贼预备役! 就这种人,如果没人组织、没人领头,可能还不敢太放肆,毕竟人生地不熟的。 要是有呢?就没有这帮人不敢干的事儿! 恰好,群众里还真就有这种“坏人”...... 第123章 几百年前的群众运动 当初一入宋境地,武从文就把手下的老班底拆散了,每人带上五十个新兵,混进了数万逃民之中。 所谓的老班底,主要由两部分组成。 一是原三花寨的那批寨众,方百花在崇德县分别时,将他们交给了武从文。 方百花擅长练兵,这些人在三花山时就能熟练结阵,相互之间的配合也颇为默契。 不仅如此,他们的人生经历也是异常丰富。 先在山东当山贼,然后跑去江南参与了造反,甚至连临安这种大城都占领过,完事儿又千里迢迢重新走回山东,最后还跟着武从文去辽国浪了一圈。 先别说战斗力咋样,就说他们走过的路,那可是覆盖了小半个中国啊! 说句不好听的,没准儿比很多后世之人去过的地方都他妈多! 第二部分是原临安漕帮的帮众,领头的就是郑子英。 当初武从文插手女童失踪案,虽然最初的目的,是想利用熟悉水路的郑子英等人逃出临安,结果却越陷越深,最终还因为义愤强行击杀了郑彪郑魔王。 事情闹得那么大,连武从文自己都暴露了,差点被邓元觉设计陷害成功,更何况郑子英他们? 所以武从文事后为了避免他们被报复,便将那些家中丢过十岁女孩儿的漕帮帮众接进了史家别院。 而漕帮这种组织吧,十分古老、圈子也不大,因此成员大多沾亲带故。 当时临安城人心惶惶,便有不少其他漕帮帮众也想寻求庇护。 武从文对此是来者不拒,他在观潮时见识过这些人的本事,打水战绝对都是一等一的好手! 日后要是成立海军,这帮人可都是基石啊! 这两拨人最初加一起有一百五十多人,北上一趟损失了三分之一,只有不到一百囫囵个回来。 不过经此一趟,这百十人的变化极大,武艺长进多少暂且不提,身上的气质全都如同脱胎换骨一般。 这几个月经历了什么、看到了什么、又亲手做过什么,只有一同经历过的人方才知晓...... 而所谓的新兵,就是李虎那号的。 原本是宋奴,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手上沾了契丹老爷的血,或真心或无奈的拿起刀,跟在了武从文身后。 这拨人的数量一直在变化,因为根本没时间训练,所以只能在大大小小的战斗中实战磨炼,随死随补充。 与耶律拔古最后一战时,他们的人数是五千,进入宋境时变成了六千。 数万辽国逃民刚进京东西路,朝廷的旨意就下来了,这表示安置工作进入了实施阶段。 接下来每过一县,便有几千人被留下,目的是将他们分散安置。 这也是应有之义,毕竟这些人如果始终抱成一团,不但哪里也安排不下,朝廷也不放心啊! 武从文就是在这个时候离队回的梁山,跟他一起的除了武松等人,还有一千投降的契丹人。 有人问这么多契丹人如何控制?武从文就不怕他们反水吗? 这货自然有自己的办法,简单而粗暴,就是一个字----杀! 先杀那些不敢对同族下手的。 击败耶律拔古后,武从文便不再招降契丹俘虏,而是将他们全都变成了验证人心的工具。 再杀投降契丹人中有地位、有威望的存在,挑选的方法也很简单----相互揭发。 任何一个国家、族群、组织乃至团队,其成员地位都会有高有低。 曾经在军队里担任过军职的,杀! 曾经在庄园里管过事的,杀! 人缘好、威望高的,杀! 至于会不会有相互隐瞒的情况? 武从文有“黄金瞳”,凡是等级超过4级的,还是杀! 理由嘛,就是有人告密。 这一来,人与人相互间的信任被摧毁,相互怀疑、防备之下还真就被出卖了一大批。 武从文也没工夫辨别真假冤屈,照单全杀! 至于会不会人心惶惶? 武从文表示自己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会不会缺乏凝聚力,从而影响战斗力? 武从文表示那都是以后的事儿。 只要自己赏罚分明、公平公正,这些问题以后都是可以解决的。 几轮下来,这些契丹人中再想出现一个有威望的人物,短时间内是不可能了。 人数虽然少了一半,武从文却多了一千只能依附自己的契丹手下。 ...... 梁知孝站在须城县的城墙上,虽然身边站了大批全副武装的兵丁,却还是面色惨白、两股战战。 他是京东西路下辖东平府的知府,不过东平府是几年前才改的新名,大家伙还是习惯叫旧称----郓州。 把梁知孝吓成这个鸟样的,是城外那黑压压一大片乱民。 郓州下辖六县,一共安置了上万辽国逃民。 这些人几天前还是梁知孝的一笔大财源,此时却摇身一变成了他的催命符。 他治下各地的富户分好了蛋糕,几日前去难民营地领人,结果人没领到,却是捅了马蜂窝! 那些辽国逃民杀人后,高喊着“绝不再做奴隶”的口号冲出营地,也不打劫骚扰地方,从不同方向直奔郓州治城所在须城县。 “朝廷许诺安置,为何要将我等卖做奴仆?!” “贪官污吏!害民误国!” “我们要吃饭!我们要穿衣!我们要房住!我们要土地!我们要活路!” 听着城下一浪高过一浪的呐喊,梁知孝颤抖着声音问身边一人:“徐将军,城中兵马可堪平乱?” 对方乃是郓州兵马都统制徐平,闻言脸显难色,犹豫半晌才开口答道:“梁大人,末将观城外乱民乍看散乱,细瞧却颇有几分章法,真打起来恐怕......纵使胜了,也得损兵折将。” 梁知孝闻言便在心中一阵大骂。 徐平的话他根本不信,一群难民而已,还他妈的“颇有章法”? 骗鬼呢!根本就是这厮不愿出战! 不过他还真就想错了。 徐平虽然大本事没有,可毕竟久在军旅,眼力还是有几分的。 实际情况是,张万来带着几百人就在城下的人群之中。 这一万多曾经的宋奴,一路南下走了近千里,早就习惯了抱团。 此时再有了骨干组织,真打起来,不考虑武器装备上的差距,城里那些地方厢军还就真不一定是对手! 关键是这些人杀不得啊! 徐平虽是武将,却也久历官场,一眼便看出了梁知孝的心思,干脆直接把话挑明。 “梁大人,朝廷对这些辽国逃回来的百姓颇为重视,官家更是将其看做大扬国威的祥瑞,要是就这么杀了......” 他没把话说完,可要表达的意思却明明白白。 朝廷对这些人早有安排,可没让你把人卖给各地富户。 若是这群贱民无知认命也就罢了,现在人家明显啥都知道,还能硬说成乱民给杀了? 第124章 抢上瘾了 梁知孝听懂了徐平的意思,心里却是苦笑连连。 安排? 那需要粮食、需要衣物、需要房屋、需要土地、需要种子! 这一切归根结底都需要钱! 朝廷对此是有安排----所需中枢与地方各担一半。 可朝廷的拨款历来都是见者有份的唐僧肉,还没出汴梁城,就他妈少了一半! 到了京东西路,制置使府又截留三成,到自己手里的时候只剩下了两成。 上头都拿了,自己凭啥不拿? 再说自己不拿,下面人怎么拿? “你徐平没他娘的往口袋里揣吗?!现在倒来那话挤兑本官?!” 见了梁知孝的表情,徐平也是重重叹了口气。 这些官场上的规矩和惯例,他又如何不懂? 朝廷的拨款到了真正办事的人那里,连根毛都不会剩下。 至于事情怎么办? 向百姓摊派会不会?组织治下富户募捐会不会? 这次的事情原本更妙,需要赈济的难民被各地富户包圆了!连他妈地方上需要出的那部分也用不着了! 当然,钱还得收,然后倒着走一遍,一路向上孝敬到汴梁城! 这本是件所有人都能满意的大好事,怎么就变成了眼下这副模样? “要是让本将查出来是谁走漏的风声,非得活剐了他!” 心里正在发狠,徐平突然听见了梁知孝咬牙切齿的声音。 “徐将军,实在不行就劳烦你率兵出趟城。也不需全杀了,只要处置了几个领头的,估摸这些刁民也就散了。难不成还真有人不怕死不成?!” 徐平闻言与其对视一眼,心想:“这他娘的读书人是真狠!比老子这个当兵的还狠!” 不过他想想对方说的也有道理,毕竟真出事了自己也脱不了干系。 正要点头答应,却听边上突然有人大喊:“退了!退了!城外的人退了!” 梁、徐二人先是一愣,赶忙转头去看,随即便是一喜。 城外的乱民果然退了,而且退得井然有序...... 梁知孝长长舒了口气,紧跟着又开始犯愁。 经此一闹,再私下卖人是不可能了,只能按照朝廷的旨意安置这些刁民。 可朝廷的拨款已经分完了,吃进肚子里的肉再想让人吐出来? 别说其他人不愿意,自己都他娘的不愿意! 那办法就只剩下一个,就是硬往下压! 不过那可不是笔小数目,到时肯定又是接连不断的麻烦事儿! “算了!好歹今日这一关算是先过去了,以后的事儿以后再烦吧!都怪这群刁民!为何就不肯顺从一点?到底是北边蛮夷之地来的野人,丝毫不通教化!” ...... 梁知府的担心是多余的。 张万来带人离开,既不是撤退,更不是偃旗息鼓,而是转移战场! 那些狗大户不是想抓我们做奴仆吗? 那我们反抗一下是不是也很正常? 大宋的地主们可没有修邬堡的习惯,那毕竟是个烧钱的工程,立一圈木头寨墙,能对付盗匪就行了! 于是,以郓州治所须城县为中心,一处处庄园接连被破。 提前便被交代过的张万来,对目标的选择有两个标准。 一是地形不能险要,否则像祝家庄那样的,攻打起来损失太大。 二是只抢那些要买奴仆的地主富户。 之前在营地打人的时候,就安排识文断字的用小本本记好了,绝对不会冤枉好人! 注意,这里用的是“抢”,不是“抢劫”。 千万别小看这一字之差,区别可大了,一个不杀人,一个杀人! 其实这才是张万来他们这段时间,投入精力最多的一项工作。 这些曾经的宋奴,可是一路从辽国杀回大宋的,性子早就野了。 如果不严格约束,这帮货们绝对会把对付契丹人的那一套照搬过来。 粮要抢、钱要劫、人要杀,临走还得放他娘一把火! 武从文觉得那些狗大户虽然可恶,却罪不至死,还有就是毕竟同是汉人,总得给个改正错误、重新做人的机会不是? 最重要的是,武从文认为只有不死太多人,才能既把事情闹大,又不至于不可收拾。 郓州发生的事情,几乎在京东西路的其他州府同时上演,这本就是提前约定好的...... 与此同时,武从文本人出现在了须城县城内。 “卧槽!怎么会是他?!” 一身粗布衣衫的武从文突然瞪大了眼睛。 坐在对面的扈三娘,顺着他的目光看了半晌,疑惑的问道:“你看见鬼了?一惊一乍的!” 武从文龇牙咧嘴道:“说话就说话,你踢我干啥?” “哼!” 扈三娘把脸一仰,一副“老娘乐意”的模样。 她现在是越来越看这个家伙不顺眼了,逮着机会就想给他两下难受,也不知是为什么...... 武从文不再搭理她,转头对花荣说道:“计划调整,你和二郎对调,今晚由你带队。” 武松和花荣不知缘由,却也没有多问,一起点头表示收到。 “走吧,既然已经锁定了目标,此地便不宜久留,以免暴露行踪!” 说罢,武从文率先起身走向一楼,其他人纷纷跟上。 至于结账的活,自有忠实小跟班陈二狗去办。 一行人走出酒楼大门后分做两拨,武从文和花荣去了附近一家客栈,其他人径直出城。 还别说,就武从文那副尊容,再加上今天特意换上的这身行头,还真就扔进人堆就扒不出来了。 不过若说隐藏行迹,却也多少有些自欺欺人,因为刚刚和他同桌的那几位,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是不管穿什么都引人注目的主。 且不说身材容貌都堪称男人目光磁铁的超模同志,就武松那一米九多的身高、虎背熊腰的身板,那是能藏得住的? 还有一脸钢针般胡子的李逵,是个人都得多看两眼。 就是扈成和花荣两位,也都是长身玉立的美男子,路过的大姑娘小媳妇哪个舍得不偷瞄? 非要找出第二个不起眼的,那就只有陈二狗了。 这小子结完账,重新回到了二楼,坐在原来那张桌旁,一边慢慢喝茶,一边透过窗户盯着街道对面的东平府衙...... 当晚,一伙江洋大盗潜入东平府衙后院,神不知鬼不觉的迷晕了一众衙役、仆人,将梁知孝一家老小捆了个结实。 一盆凉水兜头泼下,梁知府悠悠转醒。 待看清眼前情景后,立刻惊得浑身颤抖。 可他不敢叫,因为不但自己脖子上架着刀,一家老小每人都一样,就连两岁的小儿子都没例外。 唯一的区别是,除了梁知孝本人,其他家人都没被凉水浇醒。 “好......好汉......可是......可是求财?莫要伤我家人啊!” 梁知孝强装镇定,主动压低声音说道。 只是语气颤抖得结结巴巴,出卖了他此时真正的心情。 黑布蒙面的花荣差点笑出声来。 大当家临行前交代,尽量逼问出金银所在,没想到都没用自己开口,对方就主动提起了话头。 那还客气啥? “自然是求财,速速交代金银所在!” “在下书房的柜子里有银票,好汉派人去取便是。” 梁知孝听见对方要钱,虽然心疼却也稍稍松了口气,话也终于利索了起来。 哪知下一刻,花荣把刀往前一递,口中喝道:“大胆狗官!欺我不晓事吗?拿了银票如何花销?我等只要现银!” 梁知孝只觉脖子一凉,随即一股热流涌出,顿时吓得魂不附体,低声哀求道:“好汉饶命啊!是在下被骇得失了心智,一时没想到此节......” 不等他把话说完,花荣便打断道:“少废话!快说金银在哪?” 十分钟后,一个黑衣黑布蒙面的黑皮矮子钻进地窖,咧着嘴大手一挥,梁知府半辈子积攒的不义之财瞬间消失不见了。 第125章 知府大人丢了! 次日清晨,徐平急匆匆的来到东平府衙。。 他是来找知府大人商量对策的。 各县接连有庄园被抢,虽然盗匪只是求财不杀人,可徐平还是感觉压力山大。 作案的若是寻常盗匪,他都懒得搭理,毕竟这种事儿太正常了,每年郓州因此死的人不知有多少。 可这回作案之人太特殊了,是那些辽国逃民!前天还围攻了府城的辽国逃民! 那可是上万人,而且大多是青壮,天知道他们会不会抢着抢着就抢上头了! 徐平身为男子,不方便进入后宅,便坐在前厅等候,结果茶喝了好几杯,梁知孝还是没出现。 不仅如此,他还发现有几个知府衙门里的差役精神十分萎靡,心里便起了疑。 随便唤过来一个,皱眉问道:“怎地一大早就如此没精神,昨晚干吗去了?” 被徐平叫住的那人闻言有些惶恐,赶紧躬身答道:“回徐大人的话,小的昨晚值夜,哪也没去啊!” 徐平心中一动,追问道:“还有谁和你一般没有精神?” 对方思索片刻答道:“好像昨晚在府衙值夜的兄弟都是这般......” 徐平霍然起身,冲他厉声喝道:“快去后宅,看看梁大人一家情况如何!” 那差役也意识到了不对,撒腿就往后宅跑。 片刻后回来,脸色变得苍白难看,颤着声音回报:“徐......徐大人,后宅......后宅众人也和......小的一样!” 徐平心里一凉,一把抓住衣领他喝问:“梁大人如何?!” “知......知府大......大人不见了!” 徐平只觉眼前一黑,差点一屁股跌回椅子。 他对江湖上的手段多少有些了解,这哪是精神不好?这他娘的是中迷药了啊! 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徐平冲扶着自己的亲随吼道:“传我将令,立即封锁四门、全城搜寻知府大人!” 亲随见上官这副模样,自也知道轻重,转身便冲出了府衙大门。 此时梁家众人也知道自家老爷丢了,顿时乱做一团,一群女眷围住徐平哭天抹泪,梁知孝八十岁的老娘更是没说两句就腿儿一伸晕了过去。 徐平知道不能再待了,劝慰几句便借口亲自找人,逃也似的离开了东平府衙。 刚出大门,便撞见了急匆匆赶来的城门小校。 徐平急问:“今早可有可疑人等出城?” 他昨晚才见过梁知孝,所以断定对方若被贼人劫出城,只能是在今早城门开后。 对方显然在来的路上就想好了,跪在地上直接答道:“回大人话,今日城门一开,便有支商队出了南门。” 徐平心下一凉,知道这厮既然提起这事,必然是认为那支商队有蹊跷。 小校也不敢隐瞒,主动开口解释道:“那支商队里都是精壮汉子,口音也有些古怪,不像是本地客商。” 徐平沉声问道:“其中可有能藏人的马车?” 小校期期艾艾的回答:“有......” 徐平大怒,飞起一脚将他踹翻,厉声吼道:“为何不仔细搜查?!” 那小校在地上打了个滚,灰头土脸的也不敢解释,只是一个劲儿的磕头。 徐平自然能猜到这厮肯定收了人家好处,可眼下不是追究的时候,咬着牙下令城中兵马集合,立即随自己出城追击。 不过他心里清楚,距离对方出城已经过了一个时辰,能追上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一阵鸡飞狗跳,还不等徐平将人马集合好,南门方向突然传来喜讯----知府大人回来了! ...... 时间往前倒三个小时。 被捆猪似藏在车上的梁知孝,心里特别矛盾。 他既希望守城的兵丁尽忠职守,能发现并将自己解救出去,可是又担心真要那样,这伙贼人会狗急跳墙。 直到无惊无险的出了城,梁知孝才开始在肚子里破口大骂徐平。 “看来本官平日里太纵容那厮了!瞅瞅他带的都是什么兵!居然收了银子连检查都懒得检查一下,简直混账!” 他昨晚可是看得清楚,绑架自己的这伙人特征明显的不能再明显,除了领头的那个,其他几十人全是光头! 不仅如此,他们的口音也极为怪异,一听就不是汉人,有点儿像是北方来的契丹胡商。 气愤归气愤,梁知孝心里最多的还是疑惑。 这帮贼人绑架自己做什么呢? 求财? 自己已经把毕生积蓄都交出去了啊! 要命? 昨晚在府衙里来上一刀岂不省事? 难不成还想拿自己勒索朝廷?脑子没坏掉吧! 正胡思乱想间,梁知孝突然感觉马车停了。 “这是到地方了?” 来不及细想,他就感觉压在身上的麻袋被搬开了,又有人将自己身上的绳索解开。 虽然重获自由,可梁知孝一个文人,面对几十条彪形大汉,一丁点儿逃跑的心思都不敢生出。 然后他就见那个长相颇为英俊的贼人头领走到面前,笑呵呵递过来一个水囊。 “梁大人一路辛苦,喝点儿水吧?” 梁知孝惊疑不定,没有伸手去接。 对方突然变了脸色,冲左右大喊一声:“来两个人,帮帮梁大人!” 梁知孝确定了,这水囊里的水绝对有问题! 可惜小胳膊拗不过粗大腿,很快他便被强行灌了个肚饱。 一刻钟后,梁知孝便感觉浑身发热,不用照镜子他都知道自己那张老脸,此时一定红得像猴屁股! 花荣看着他的模样,低声问边上一个光头大汉:“你那药没问题吧?可别把人给吃死了!” 对方正是第一个投降的契丹人萧离统,闻言赔笑道:“不会不会!小的以前是养马的,每年给马配种时,不知要用掉多少这药,绝对不会出岔子!” 花荣无语,心说:“我他娘的信你个鬼!给马吃的药和给人吃的,能他妈一样吗?!” 两人耳语间,梁知孝已经开始撕扯自己衣服了。 想象一下,一个五十多岁的老男人,满脸潮红的当众脱衣,动作还那般妖娆...... 花荣感觉自己昨晚吃的饭都快吐出来了,赶紧挥挥手喊道:“再去几个人帮帮他!” 话音一落,立刻便有四个契丹人冲了上去。 三下五除二,先将梁知孝身上的衣服扒了个精光,然后拉胳膊的拉胳膊、拽腿的拽腿,朝着一匹母马的后方......就贴了上去! 第126章 威逼利诱梁知孝,武唐僧其心可诛 梁知孝真的想死! 可惜狠了几次心,都没能下得了牙去咬舌头。 于是他能做的就只有一边拼命哭嚎,一边竭力挣扎。 也不知这老贪官哪来的力气,四个壮汉居然竭尽全力都拉扯不住。 撕扯间终于将母马惹怒,后腿儿向后那么一弹...... 整个世界只剩下了惊天动地的嘶嚎! 就在这箭在弦上、千钧一发、亘古未有、难得一见......之际,附近的树林中突然传出一声暴喝。 “大胆贼人!休得猖狂!” 马蹄声响起,之前还嚣张无比的几十号贼人一哄而散。 虽然没人控制自己了,梁知孝却还死死抱着马屁股,生怕掉下来再挨一脚。 “梁大人?要不咱们先下来吧?” 泪眼婆娑中,梁知孝听见了一个温柔的声音。 缓缓转头,他看见一个黑皮矮子,骑在一匹高头黑马之上,正冲自己笑。 在对方身后,还有更多人,也同样在冲自己笑。 梁知孝又把脸埋了回去,开始无声抽泣。 “哎呀!想不到梁大人竟还有这般雅好,本官佩服!佩服!” 梁知孝的肩膀抽动的更厉害了。 “怎么?梁大人是不想旁人知道自己这般雅好吗?放心!本官保证,今天在场的这一百多人绝不会说出去!” 梁知孝终于哭出了声,一边哭一边求道:“能不能帮本官先下来?” 武从文猛地一拍脑门,做出恍然大悟状。 “原来梁大人是想下来啊!那你怎么不早说呢?你不说你想下来,我怎么知道你想下来呢?” “虽然你很有诚意的望着我,可是你还是要跟我说你想下来啊!不可能你说你想下来,我非不让你下来,你说你不想下来,我非要让你下来,大家讲道理嘛!” “你真的想下来吗?” 梁知孝疯了,不仅是他,在场的所有人都疯了...... 扈三娘恨不得甩出鞭子将这货勒死,还得在脖子上狠狠多缠几圈! 武从文一点也没自觉,吧嗒吧嗒嘴似乎意犹未尽,然后才挥手下令道:“快去两个人帮梁大人......下马!” 说到最后俩字儿,这货终于没忍住笑出声来。 下一刻,武从文猛地回头,冲扈三娘喊道:“那个谁!你先把头转过去,少儿不宜!” 接着缓缓转回头,脸皮不自觉的开始抽搐。 “我尼玛......那紫茄子一样的玩意儿是......” 梁知孝又哭了,蹲在地上蜷缩成一团。 “那个......恩......恩公,能否给本官找件袍子?” 武从文这回没再膈应人,立刻下马脱衣,亲自将自己的外袍披在了对方身上。 可惜,他的袍子太短了,下摆只能勉强遮住梁知孝半个光屁股...... 看着依然不敢起身的梁知孝,武从文突然“咦”了一声。 “本官怎么看梁大人有些眼熟呢?” “想起来了!”武从文装模作样的思索半晌,猛地一拍大腿,“梁大人是不是在阳谷县做过县令?” 梁知孝终于抬头直视武从文,眼神里却全是迷糊。 “梁大人不记得了?本官姓武,也是阳谷县人,想起来没?卖炊饼的武大!” 梁知孝想起来了,实在对方着实是个名人! “三寸丁、谷树皮”嘛!本就曾是全阳谷县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就这么一个笑话,不但娶了个貌若天仙的老婆,还杀了县里首富西门庆! 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仅仅过了一年,这个曾经的通缉犯,居然摇身一变成了官身。 武功大夫虽然只是个从七品的武职虚衔,可那不是关键,最关键的是据传闻,这厮是走的朝中童相公的路子! 于是,梁知孝心里杀人灭口的小念头,刚刚升起就被一泡尿给浇灭了。 “来来来,本官再为梁大人介绍几位好朋友。” 武从文暗中观察这厮的小表情,心知肚明之下仍然不肯放过他。 “这位是本官二弟,曾在秀州之战中立下大功,陛下敕封武功郎!” “这位扈成,也在秀州立下大功,陛下同样敕封武功郎!” “这两位就厉害了!吴用,南征东路军军师,陛下敕封武胜军承宣使;李逵,南征东路军先锋大将,陛下敕封武节大夫、润州兵马都统制!” 武从文在这“咔咔咔”的臭显摆,梁知孝却是越听越懵逼。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听了半天没一个实职,和自己这位一州知府根本没法比! 可这些头衔虚归虚,却也是实打实的官身,即便自己能横下心灭口一个,还能全都弄死了不成? 梁知孝明白,自己今天这把柄,算是落他娘的结实了! 想明白这点,他也不想再多废话,毕竟还光着半拉屁股呢! 于是直截了当的开口道:“本官多谢武大人救命之恩!日后若有用得着本官的地方,尽管明言!” 武从文一听就乐了,心想这厮还挺上道! 他假装惊喜万分的再次一拍大腿:“梁大人和本官还真是心心相印啊!你咋知道我有事相求呢?” 梁知孝又懵了,心里大骂:“鬼才和你心心相印!这厮到底懂不懂官场规矩啊?我就是客气客气,这怎么还顺杆爬呢?!再说了,哪有人一施恩立刻就图报的啊?还要不要脸!” 可话已出口,他也只能忍着气问道:“武大人有何事吩咐?” 这话里就带着讽刺了。 可惜武从文就跟没听懂似的笑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请梁大人写一封奏书,恳请朝廷将所有南下的辽国逃民,全部接到郓州安置。” 梁知孝霍然心惊:“这姓武的想干什么?!” 不自觉的眯起眼睛沉声问道:“武大人此举何意?” 武从文就像没看见他的表情,继续装模作样的一叹气:“唉!本官就是心软,听说那些人在各地备受欺凌,就快活不下去了,便想着能帮一把是一把,毕竟大家都是汉人嘛!” 说到这,同样眯起眼睛问道:“想必梁大人也和本官是一样的心思吧?” 梁知孝原本下意识就想拒绝,可一抬头对上了一双阴恻恻的眼睛,顿时吓得浑身一个激灵。 恰在此时,一阵风吹过,吹落了武从文身后一个大汉头顶的帽子,露出了一颗锃光瓦亮的秃头。 梁知孝瞬间明悟,感情眼前这个姓武的,和之前那群贼人根本就是一伙的! 武从文顺着他那直愣愣的眼神一回头,立刻高声怒骂:“狗东西,连顶帽子都他妈戴不好,还不赶紧给老子捡回来戴上!” 这一句看似在骂手下,梁知孝却无比肯定对方是在指桑骂槐。 可他不敢翻脸,心里反倒怕得要死。 短短的接触,他已经看清了武从文的嘴脸,这就是个毫无底线的家伙! 今日若是不答应,明日这厮就能把自己之前的丑态传扬出去,到时身败名裂,这官算是做到头了! 武从文重又换上一副笑脸道:“本官也知道这事儿难办,一点儿小意思不成敬意。” 说着递过去一张银票。 梁知孝又尴尬了,心想这厮还真是不懂规矩啊!哪有当着这么多人面送礼的? 不过想起自己的全部家当都丢了个一干二净,梁知孝还是控制不住的伸手接过。 看到这一幕,一旁的吴用脸皮猛地抽了一下。 武从文哈哈大笑,伸手拍着梁知孝的肩膀道:“梁大人果然是个敞亮人!这一千两只是首付款,以后每三个月还有同样数目奉上!” 吴用脸上的肌肉抽得更狠了,他终于明白新老大让自己仿画那些银票是干嘛使的了。 这他妈是连行贿都不舍得用真钱啊! 第127章 童媪相想啥来啥,武忽悠睁眼说瞎话 大宋京东西路,下辖五州、四府、四十三县,现在是越来越乱,每天都有富户的庄子被洗劫一空。 各地官府既不敢出兵,也无力围剿,只能一封接一封的上报朝廷,内容出奇的一致----状告辽国逃民野性难驯、祸害地方,恳请朝廷速派大军进剿! 在这些奏书中,唯有一封与众不同。 东平府知府梁知孝,深感逃民虽然行事无状,却终是宋人同胞,愿为国分忧、为官家解难,恳请朝廷下令将各地逃民解往本地,由东平府一力安置! 这封奏书一达汴梁,瞬间掀起轩然大波,中枢大臣们赞赏者有之,反对的也不少,但有一点很一致,就是对梁知孝的政治智慧嗤之以鼻。 原因很简单,这就不是个简单的民生问题,而是个十分复杂的政治问题! 近十万敌国逃民啊! 为何先前要分散安置? 不就是担心聚成一团容易生乱吗?! 现在你梁知孝调门起的老高,可出了事儿,就你那小身板扛得住吗?! 但京东西路其他各地的奏书不停送来,朝臣们倒是有政治智慧,可这兵实在是不能出啊! 北伐在即,若是真派兵剿了这伙乱民,岂不冷了辽地汉民的归附之心?!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此时正在去往汴梁的路上。 武从文很清楚,自己做了那么多其实还不够,或者说还差最后一把火。 而这把火,只有人在汴梁的童贯能点! ...... 汴梁,童府。 童贯闭目靠坐,面前的案几上散着一摞密报。 自回京后,他虽对朝政一言不发,却不代表真的毫不关心。 尤其是京东西路的事情,更由不得他不关注。 道理很简单,那数万辽国逃民的安置,直接关系到北伐顺利与否。 办好了,自己北伐时更容易招降当地汉人大族。 办不好,那些人惊惧之下若是只图自保还好,若是铁了心帮助契丹人...... 作为权倾朝野的重臣之一,童贯想查什么还是很容易的。 在送回来的诸多情报里,他依稀看见了一只藏在幕后的黑手,而且还是个熟人! 闭目良久的童媪相突然笑了,唤来心腹董云只交代了一句话:“去东平府梁山县,把那个姓武的小子带回来见我。” 董云领命而去,可不到十分钟就又回来了。 童贯见他一副急匆匆的模样,皱眉先训斥了一句:“遇事如此慌张,成何体统!” 见对方第一时间躬身认错,童贯才缓和了语气:“仓促间让你跑趟梁山,可是有为难?” “没有!没有!为相公分忧是下官的本分!” 虽然否认的语气很急切,董云脸上的表情却透着十足古怪。 童贯看得奇怪,正要询问,董云先开口了。 “禀相公,下官不用去梁山了......” 童贯一愣,脱口问道:“为何?” “那武值就在府门外求见。” ...... 陈二狗站在武从文身后,两眼正在好奇的打量童府门前的一对石狮子。 如今的他虽然性格变得异常沉稳,可终究还是个二十岁的年轻人,进城后只感觉眼睛都不够用了。 临安虽也是有名大城,整体风格却偏向温柔精致,哪里能比得了汴梁城的皇家气质? 倒是同样第一次来汴梁的武从文,虽然一路也很好奇,却没表现出惊讶。 “老大就是老大!这气度,简直就是......泰山啥啥啥而不变色来着?” 其实他哪知道,自家老大穿越前虽然只是个屌丝,高楼大厦却是每天都能看见,汴梁这点儿小场面根本不够看! 两人并没在童府门前等太久,便被领了进去。 也是他们运气好,刚到门口就碰见了出府的董云。 不然宰相门房七品官,今天还真就未必能进得去! 而这董云也不是别人,就是当初在长江边收了武从文一包金子的那个文官,也算是老熟人了。 进了童府,仆人将二人领到偏厅,交代他们在此等候。 这一等,就是大半个时辰。 武从文倒也不急,他知道童贯这是在给自己下马威,同时也表达一下对自己之前不告而别的不满。 陈二狗也重新恢复了沉稳,一言不发的站在武从文身后,既不坐、也不出声。 茶水不知添了多少回,终于有个管家模样的过来领人。 武从文起身,陈二狗紧随其后,却被对方伸手拦住。 “我家相公只吩咐要见武大人一人!” 管家话虽说的客气,那副倨傲的模样却是明明白白。 二人是来办事的,自然不会和个狗眼看人低的下人计较。 武从文走后,陈二狗还是不坐,就那么直挺挺的站回了原位。 童贯所在的地方,应该是间书房,却又不太像,因为除了满柜子的书,墙上还挂了不少兵器。 “wish today!还尼玛文武双全嘞!” 有那么一瞬,武从文特别想伸手去摸摸这些东西上有没有落灰...... 童贯端坐椅上,双眼半眯半睁、表情似笑非笑。 武从文心里暗骂一声“装逼”,行动上却老老实实的一揖到地,嘴上更是直接认错:“武值错了!还请童相公恕罪!” 童贯被他不按套路的直接认怂差点逗笑,强忍着继续板脸问道:“哦?你所犯何罪啊?” 武从文听他称呼自己为“你”,而不是公事公办的“武大人”,心里顿时有数了。 “千不该万不该,下官当日不该不告而别,害得相公日日思念!” 童贯脸皮终于没忍住一抽抽,心说:“这厮太不要脸了!谁他娘的日日思念你了?!” 武从文却不给他开口的机会,紧跟着大声说道:“其实下官也是突然得到消息,急着去给相公办事,一时疏忽忘了告辞。” 童贯气得一拍桌子,怒声喝问:“我何时吩咐你去办事了?你倒说说,却是何事?!” 武从文抬起头,一脸惊讶的反问道:“相公忘了?您亲口对我说的啊!说那兽首玛瑙杯看形制应是一对儿,可惜只得了一只。” 童贯一愣,自己好像的确在某次闲聊中顺口说过这话,可又和这小子偷偷逃跑有啥关系? 武从文继续胡扯:“那日下官偶然听人说,好像贼酋方腊手里也有一只兽首玛瑙杯,就想着一定是相公说的那个。” “唉!也怪下官太年轻,只想着一定得帮相公弄回来,却忘了和您说一声......” 说到这,只见这厮大手一翻,将一个木盒高高举过头顶。 第128章 一个人把便宜全占了 童贯自然明白这小子是在胡扯,一时却生不出揭穿的心思,对他递上的木盒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侍立一旁的董云及时缓解了尴尬气氛,上前一步接过木盒,然后放在了童贯面前,还很贴心的帮忙打开了盖子。 要问他为啥这么贴心? 这厮刚刚又收了武从文一包贿赂...... 童贯瞥了眼木盒中的兽首玛瑙杯,果然发现和之前那个一模一样。 废话,能不一样吗?本来就是一对儿! 只不过武从文当初只给了童贯一个,为的就是日后万一有事,还能拿这玩意儿再送一次礼。 他虽然没搞过收藏,以前却在网上看过一篇分析爱好收藏之人心理的帖子。 但凡是成双成对的东西,若一个也没到手便罢了,要是缺一个...... 那第二个的价值,绝对要远远超过第一个! 这无关东西本身的价值,纯粹就是人类的贪婪本性所致! 童贯再见多识广、再不缺好东西,依然逃不脱这一点。 不过他也没打算就这么放过武从文,表情似笑非笑的问道:“你倒说说看,是听何人说方贼手中有此物的啊?” 武从文一直偷眼打量,见到童贯表情就知道自己这次算是过关了。 可惜压根儿就没那个人,干脆很光棍儿的直接耍赖:“忘了!没看见脸!不记得了!” 童贯看他那副惫懒模样,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武从文也跟着笑,还顺势直起了腰。 “那你再说说,是如何从方贼手中夺得此物的啊?” 危机已过,武从文更加撒起谎来不脸红。 “那日下官孤身潜入临安城,想要悄悄盗走宝贝。却不想正好撞见方贼和手下自相残杀,那场面乱的,根本没人注意到我......” 武从文正胡扯的起劲儿,童贯突然插口。 “和方贼厮杀的,是不是个道人啊?” 武从文立刻做出惊讶状:“相公怎么知道的?莫非真是无所不知的神人?!” 他就是这么个货,该磕头磕头、该翻脸翻脸,迂腐的风骨?在他这儿不存在的! 不过这句马屁实在拍得有些过了,童贯纵使心里高兴,还是在鼻子里“哼”了一声。 武从文呢? 连半点磕绊都没打,瞬间就完美的表演了场啥叫“恍然大悟”。 “哎呀!下官现在才想明白,原来那一切都是相公您的谋划啊!这......这这这......真真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童贯哈哈大笑,一旁的董云忍不住在心里直竖大拇指。 笑了一阵,童贯又问:“那你是如何进的临安城啊?” 武从文没有半点犹豫:“下官不是在临安待过一段时间吗?知道城中有地道,当初就是带着家人从那里逃出临安的。” “你所说的可有凭证?” “临安史家可以为下官作证!我曾经救过他们家小公子。” 又问答了几句,童贯突然话锋一转。 “武大人也是好本事,竟做得那般大事,将整个京东西路搅得天翻地覆!” 武从文心道:“终于说到正题了!” 他此次来汴梁为的本来就是此事,即便对方不提,自己也会找机会说起。 只见武从文一改之前的嬉皮笑脸,很严肃的冲童贯一抱拳。 “下官承蒙官家恩典、相公看重,却也明白这官职来路不正!如今大军北伐在即,下官也想为国效力,凭真本事博个真功名!” “所以你便私自带兵北上,劫回来数万逃民?” “禀相公,那些人全是历年来被抢掠走的大宋百姓,在辽国的日子猪狗不如,个个与契丹人仇深似海!如今得归故土,若能善加引导、勤加训练,定能练成一支悍不畏死的铁军!” “所以你就想将他们都集中在梁山县?” “正是!如果按照朝廷如今的安排,将他们分散安置,不但无法达成上述效果,这些人还必定会被各地官吏、大户欺辱。届时不但无法成为北伐助力,还会对北伐产生重大的负面影响!” 董云虽然听不懂啥叫“负面影响”,却不耽误在心里大发感慨:“这个武从文啊!难怪相公喜欢他!简直每一句话都说到童相公心坎里去了啊!” 童贯作为官家宠臣,放着汴梁繁华不要,心心念念的就是“北伐封王”。 谁能帮他达成这个执念,别说些许过错,就是大逆不道都不在话下! 还有一点,武从文在辽国逃民中练兵的想法,也和童贯的作风不谋而合。 童贯最心腹的常捷军都是什么人? 除了体魄过人还有一个特征,那便是家中有人死在党项人手里,个个都和西夏有着血海深仇! 董云甚至都不敢细想,这个武从文在兵事方面,简直就是个年轻版的童贯! 哦,对了,还是个非残缺版的...... 书房里落针可闻,只能听见童贯时而急促、时而粗重的呼吸声。 良久,童贯问道:“北伐后如何?” “但凭童王爷安排,下官绝无二话!” 一句“童王爷”,让童贯的眼皮止不住抽动,再次沉默良久后,咬着牙一字一顿:“本相知道了。” ...... 次日,回京后一向少在朝会上开口的童贯突然进言,摆明车马的支持“集中安置派”。 同时他还向徽宗建议,宜在这些辽国逃民中募集强健悍勇者编练新军,既能作为北伐助力,又可消弭聚而作乱之忧。 北伐恢复燕云,不但是童贯的执念,也是宋徽宗赵佶的愿望,更是大宋朝野绝对的政治正确。 最终,徽宗拍板准奏,朝臣们也很罕见的无人反对。 接下来就是讨论新军团练使的人选,童贯举荐了武从文。 不过这回可就没那么容易通过了! 虽然这只是个从五品的低级小武官,可毕竟是个实职,朝臣们各有亲信,如何能够不争? 于是各种推荐人选满天飞,论名头、论资历,武从文在其中毫不起眼,甚至劣势多多。 可他也有其他人比不了的优势,一是童贯力荐,二是徽宗居然对他有些许印象! 平方腊后,立功受赏者不少,可辞官不受者却没几个,惊奇之下赵佶还真就顺口过问了几人情况,其中就有这个武从文。 还有一个不能摆到台面上的因素也很重要,那就是“补偿心理”。 梁山人马在南征方腊时出力不少,损失也很惨重,可事后宋江和卢俊义二位首领却死的不明不白,这补偿多多少少肯定是要给一些的。 不然以后谁还乐意招安?! 《水浒》里,这个补偿最终落在了关胜、呼延灼等少数几人头上。 他们有一个共同特点,那就是逼上梁山前本就是官僚体系中的一员,最后不但官复原职,还各自升了一级甚至更多。 不过现在的情况却不一样了,武从文这只小蝴蝶的出现,改变了很多事情。 首先,方腊起事的时间提前了数月,前期的进展也更顺利。 这便让本该死在攻克临安之战中的方百花,不但没死还成了东路军的统帅。 不同于刚猛莽撞的庞万春,方百花用兵更加稳重,使得梁山军大部分时间都困守秀州,既少了很多血战,也少立了很多功劳,战后的封赏便没那么高。 武从文的身份又很特殊。 说他是梁山的人吧? 招安时没他。 说不是吧? 这厮又和梁山军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与许多将领关系匪浅,甚至秀州之战的一半功劳都得算到他头上。 可谓是既有功劳,又不犯忌讳! 再加上童贯力荐、官家有印象,那还说啥? 所有便宜就都让这厮全占了呗! 第129章 每个人都戴着面具 武从文一大早便来童府等消息,搞得接待他的董云颇为无奈。 “武大人,其实你真的不必如此心急。童相公既然允了,便定会设法替你周旋。不过此事毕竟牵扯甚广,很难一蹴而就。” “嗯嗯,不急!我不急!” 董云无语,心说:看你那坐立不宁的模样,屁股就差把椅子蹭着火了! 又闲聊一阵,童贯终于下朝回府。 二人来到书房,门刚关上,童贯就皱着眉训斥道:“做大事者,怎能如此沉不住气?!” 面对童贯,武从文不敢像对付董云那般敷衍,一躬身实话实说:“童王爷容禀,不是下官沉不住气,实在是此事拖延不得啊!” “住口!北伐尚未开始,本相还没封王呢,怎可如此僭越!” 童贯虽然语气严厉的呵斥了一句,脸上的表情却丝毫不见愠怒,可见他自己也觉得心愿达成只是迟早的事儿。 果然,他下一句就缓和了语气:“你倒说说,为何拖延不得?” 武从文先告了个罪,语气急切的解释道:“相公您想啊,那几万辽国逃民是怎么回的大宋?一路杀回来的!早就变得野性难驯,这要是拖得久了,让这群家伙在京东西路杀红了眼......” 童贯突然有一种掉坑里的感觉,怒声问道:“你的人不是在其中控制局面吗?” 武从文顿时做无辜加惊讶状:“我的相公啊!人性历来是最经不起考验的,抢劫这活自古就是来钱最快的买卖,一旦做得久了,下官那些手下别说控制局面,八成自己都得眼红!” 眼见这厮一副急赤白脸的模样,童贯反倒平静了下来,就那么定定的看着他。 武从文有些心虚的低下头,不敢与之对视。 半晌后,童贯淡淡开口:“派人回去传信,让你的人驱赶各地逃民向梁山县聚集吧。” 武从文大喜:“朝廷同意了?” 童贯在鼻子里重重“哼”了一声,武从文赶紧收敛喜色。 “今日早朝已然议定,下旨还需些时日。” 武从文放心了。 他这次来汴梁,所求的就只是这么个结果而已。 正式圣旨有没有都无所谓,只要不耽误自己正大光明的练兵就行! 一年后,宋军北伐大败,女真人紧跟着就会南下,到时候谁还会记得自己这点儿屁事?! 心里这样想,自然不能在脸上表现出来,还得故意摆出一副紧张的模样小心询问:“那团练使的人选......” 童贯没有回答,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武从文心里有数了,紧跟着问道:“那安置百姓的钱粮......” 童贯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心里大骂:“做人怎能如此惫懒?我说了团练使是你吗?!怎么还敢舔着脸要钱要粮?!” 武从文故作惊讶道:“相公,朝廷不会不给安置钱粮吧?那可是小十万人啊!再说还得练兵......” 童贯怒声打断道:“什么钱粮?!朝廷的安置钱粮不是早就拨下去了吗?” “啥?” 武从文这次是真惊了。 他再怎么聪明、再怎么有外挂,毕竟从没在官场混过,哪里能想得到其中龌龊? 童贯想起武从文的出身,便即恍然,却也懒得给他解释,不耐烦的说道:“自己去问董云!” 武从文见他神色有些疲惫,便躬身告辞。 童贯挥挥手示意他自行离去。 武从文刚走到书房门口,突然听见童贯冷冷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先不要离开汴梁,官家要见你,日子没定。” 武从文伸出去拉门的手僵在半空,下一秒回头转身,脸上满是惊讶和不解,还带着几分惶恐。 “官......官家?要见下官?这......这是为何啊?” 童贯不答,只是面无表情的再次挥了挥手。 出了书房,武从文不禁皱起了眉头。 “宋徽宗要见我?见我干什么?” 他有自知之明,知道如今的自己在大宋,就是个小到不能再小的小人物,根本没有资格面圣。 最关键的是,童贯告诉自己这个消息的时候,为什么表现得那么古怪? 担心自己抢了他的恩宠?别尼玛胡扯了! 皇帝哪天不见人?他担心的过来吗! “这里头一定有什么自己不知道,或者没想到的事儿......” “算球!想不明白就不想了!还是那句话,过不了多久就会天下大乱,任何阴谋诡计到时候全成放屁!” 武从文就是这点好,想不明白的从不过分纠结,特别是那些并不太重要的事情。 他眼下更关心的,是童贯刚刚说的安置钱粮,能薅的羊毛必须不能放过啊! 想啥来啥,这个念头刚起,就迎面撞上了董云。 “哎呀,董大人,我正要找你呢!童相公让我问你件事......” 武从文一把拉住董云,可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武大人请稍候,我先带太学的秦大人去童相公书房,稍后再来寻你啊!” 武从文这才看见董云身后还跟着一个人,赶紧客气的请对方先忙。 只是他心里有事,并没听清那人姓什么。 不久董云回来,武从文把疑惑一说,对方就笑了。 “武大人,这事儿一句两句的说不清楚,我这还有一堆差事要办,回头找个地方详细与你解说。”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吧!今晚我请董大人去镇安坊!” “镇安坊?”董云的表情有些古怪。 “怎么?不合适?”武从文一愣,脱口问道。 “没有没有,没什么不合适的,那咱们就定今晚!” 看着对方背影,武从文忍不住咧嘴一笑。 他当然知道镇安坊是什么地方,汴梁城里最高档的青楼嘛,和临安的揽翠楼一个意思。 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大名鼎鼎的李师师就在镇安坊! 好容易来汴梁一趟,怎么能不去见识见识呢?正好公私两不误! ...... “那小子走了?” 书房里,童贯坐的笔直,董云微微躬身站在对面。 “走了,直接回了客栈。” “哼!装模作样!”童贯突然骂了一句。 董云笑着附和:“是有点过,他在临安时可没少得好处,在汴梁城中买处宅子落脚并不难。” 童贯语气转冷:“你觉得此人如何?” 董云也收敛了笑容答道:“有野心、有手段、运气也不错,只是不太懂官场规矩,刚刚还邀请我晚上去镇安坊呢!” 童贯缓缓点头,显然很赞同他对武从文的看法。 “哼!镇安坊算什么?那小子这些日子可没少往外撒银子!记得晚上好好敲打敲打他!” “是。” ...... 武从文回到龙亭客栈,仔细关好房门后转身对陈二狗吩咐道:“即刻赶回梁山,通知所有人,各项计划全面提速!” 陈二狗二话不说,拿起早就提前收拾好的小包袱,转身出门。 十分钟后,武从文站在窗边,眼望着陈二狗骑马离开的背影。 如果有人能近距离观察他的脸,就会发现那上面没有一丝表情,整个人散发出的气质,和之前在辽境之时一模一样。 第130章 原来如此 童贯让武从文可以提前动手,其实他早就那么做了。 在童贯面前,有一句话武从文没有说谎,那就是“抢劫”真的会上瘾,安置逃民的事情绝不能拖! 这次来汴梁之所以只带了陈二狗一人,没有别的原因,就是人手实在不够用了。 除了看家的李逵,其他所有人都被分派了出去,作为监军督促各地逃民陆续向梁山靠拢。 哦,武松领的不是这个任务。 兜兜转转,武二郎还是干起了自己都不知道的老本行,给梁知孝当都头去了。 只是《水浒传》中他当的是阳谷县都头,现在当的是东平府都头,不过顶头上司还是同一个人。 梁知孝就是曾经的阳谷县令。 吴铠死后,吴月娘没了任何依仗靠山,一个女人家根本无力守住西门家的产业,三下五除二就被这个父母官勾结县中其他富户,吃了个一干二净! 武从文之前在西门府仅现钱就抄了白银两、黄金1000两,可那并不是西门家最值钱的东西,最值钱的是那些药铺、良田等固定资产。 梁知孝也是个狠人,把自己的那份全部折了现,然后开始四处打点。 也是他运气好,竟然走通了梁中书的路子,那梁中书乃是太师蔡京的女婿。 凭着这层关系,仅仅半年,梁知孝就摇身一变成了东平府的一把手。 都头不是正经官职,应该归类为“吏”,各地主管就可以自行任命。 而武松本来就有官身,是朝廷正式封的从七品武功郎,当个都头都算是屈才了。 当然,武松去梁知孝身边可不是为了当官,而是为了贴身监视,这厮的位置现在太关键了。 ...... 陈二狗从北面离开汴梁的同时,一个头戴阔檐毡帽的汉子从南面进了城。 此人身姿挺拔、相貌堂堂,只是脸颊上一方被烙掉的金印破坏了帅气,却又更显几分沧桑。 汉子进了汴梁也不住店,径直穿街过巷,来到一处民宅之前。 正值午饭时间,院门开着,能听见内里妇人呼唤孩子吃饭的声音,只是不再是那个熟悉的声音。 一位五旬老汉打酒回来,看见有人站在自己家门前不动,便上前询问。 汉子的声音有些嘶哑:“劳烦动问,可知这房子原来的主人去了何处?” 不知为何,老汉听了这话竟有些烦躁,不耐烦的说了句“不知”,便自顾自的迈步进门,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汉子微微皱眉,正要进去问个清楚,身后突然响起了一个妇人的声音。 “是林教头回来了吗?”语气有些不肯定。 汉子豁然回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答道:“吴婶,是林冲回来了。” ...... 天还没黑,武从文就到了童府门外等候。 不多久,一身便服的董云出来,冲他一拱手道:“武大人莫怪,今日事情着实有些多,劳烦久等了!” 武从文哈哈笑着搂住他肩膀,“不急不急,我也是刚到。董兄别再大人大人的叫了,多生分?直接叫我名字就行!” 董云不太适应这种亲热举动,抖了抖肩膀没抖开,虽有些无奈却也不着恼,顺着他的话笑道:“那行,为兄痴长你几岁,以后便托大叫一声贤弟。” “这就对了嘛!走走走,听说那镇安坊生意好得很,去晚了怕没位置。” “哈哈,今晚要让贤弟破费了!” “好说好说,咱兄弟俩谁跟谁啊?!” 话虽如此,可今晚要谈事情,自然不能坐在人多眼杂的大堂,一个包厢是必须要有的。 不过这镇安坊也是真牛,民间戏称其为“汴梁城中第一楼”,居然不接受预定,就算加钱也不行。 当然,也可能是武从文身份不够,人家只是不接受他这种芝麻小官的预定而已。 不过这倒也难不住他,花钱雇了两个闲汉早早便去占位置,人到后再换一桌新酒菜就是了。 董云看见伙计一通收拾,问清缘由后自责不已,拍着脑门懊悔道:“是为兄疏忽,疏忽了!明日便为贤弟跟相公讨块腰牌,以后在这汴梁城里,看谁还敢狗眼看人低!” “那就多谢董兄了!来来来,千万别为这点儿小事儿坏了兴致。” 招呼二人的伙计显然认识董云,没一会儿便通知了坊中管事过来,好一阵陪酒告罪。 董云指着武从文训斥管事的:“这位是我兄弟,也是童相公看中的才俊,以后把你们的狗眼都放亮点儿!” 武从文没有狗仗人势的习惯...... 咦?不对!好像把自己骂进去了,该怎么说呢...... 算了,反正就是那个意思,各位领会精神哈! 不一会儿酒菜上齐,全是镇安坊里的招牌。 因为还有事情要谈,就先没要姑娘,不过武从文吩咐管事的预留十个最好的,时间就从现在开始计算。 那管事的一听,心说:“这是豪客啊!就是没有童府的那层关系,以后再来也得仔细伺候着!” 推杯换盏开场白,话题很快入正轨,武从文很虚心的求教道:“董兄,上午童相公说朝廷的安置钱粮早就拨下去了,小弟怎么一点儿也没听说过啊?” 董云轻捋颌下胡须,笑着答道:“贤弟没在官场呆过,不清楚这里面的规矩也属正常,且听为兄给您细细分说......” 黑!真他妈黑! 武从文听着董云讲解,眼睛是越睁越大。 他想到了贪污,却没想到居然能贪到那个程度! 近十万百姓的安置款,朝廷承担的那一半,到了具体办事官吏那连一毛钱都没剩下! 更别说嗷嗷待哺的百姓了! 网上不是说,北宋对付灾民难民啥的,全都是招去当兵了事吗? 可当兵也得吃粮啊!这...... 董云看出了他的疑惑,笑着解释道:“不是还有地方上该出的那一半吗?” 武从文脱口问道:“上头拨的都敢贪,还能指望他们自己掏钱?” 董云大笑着拍他肩膀,“贤弟啊!你怎么就想不明白呢?朝廷拨的,和地方自筹的能一样吗?” 武从文无比好奇的求教:“董兄赶紧跟我说说,可急死我了!” 董云默默在心里给他又打上了一个“城府不够深”的标签。 “朝廷下拨的都有记录,而且自上而下每一级都要分润,具体到某个人,再多能多到哪去?这地方自筹的可就不同了......” 顿住,喝了杯酒,看看对方满是求知欲的眼神,董云继续解释。 “各地府库肯定没那么多钱,有也不能全出。我朝一向厚待百姓,也不抑制地方上富户多购田产,有事儿的时候,这些人是不是也得慷慨解囊、为国分忧啊?” 武从文懂了。 就是向下摊派呗! 而且恐怕还不止摊派那么简单...... 第131章 如何做,自己决定 “林教头,你莫要去怪那家人,毕竟谁也不想摊上那种......” 一条偏僻的小巷里,吴婶四下查看半晌,发现确实没人后才为之前那老汉解释了一句,不过话说了一半却又顿住了,脸色有些尴尬。 林冲能猜到对方心思,苦笑着解释一句:“吴婶莫慌,我身上的罪责已被赦免,如今已经没事了。” 吴婶一愣,随即明显长舒了口气,犹豫着问道:“林教头是来寻你家娘子的吧?” 林冲神色一黯,低头道:“吴婶莫要唤我教头了,林冲如今就是个平头百姓。” 吴婶叹了口气,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当初多好的一个家啊! 林冲重新抬起头,强忍着内心激荡,颤声问道:“吴婶,我娘子......贞娘究竟是如何去的?” 吴婶张了张嘴,话到口边还是变成了:“林教头还是去问锦娘吧。” 林冲知她说的是自己家中曾经的丫鬟锦儿,便问道:“吴婶可知她如今在哪?” 吴婶眼神复杂的吐出两个字:“高府。” 林冲一愣,脱口问道:“哪个高府?” ...... 送酒的伙计离开后,武从文才再次虚心求教:“董兄,人都去了梁山县,各地州县还会出粮出钱吗?” 董云动手为两人把酒满上,笑着反问:“圣旨既下,他们为何不出?” 酒已喝了一坛,两人的脸色都有些微红,武从文比之前更加放的开,一把搂住董云脖子笑道:“董兄就别逗我了!快说!快说!” 董云还是适应不了这种亲热,立刻放弃继续卖关子,苦着脸说道:“朝廷都拨款的事情,多好的机会?!不趁机捞一把怎么对得起自己?” 见武从文还没反应过来,他只得把话挑得更明。 “比方说啊!朝廷拨了10万两,地方是不是也该自筹10万两?可朝廷的拨款是一笔下来的,说10万就是10万,地方自筹的部分可是从下面散着来的,总数到底是多少谁知道?” “我明白了!” 武从文大喊一声,激动之下一紧手臂。 “疼疼疼!贤弟快放手!” 武从文一扭头,发现董云被自己勒得脸都扭曲了,赶紧松开胳膊。 董云揉着脖子责怪道:“贤弟是武将出身,为兄可经不住你那气力。” 武从文连忙自罚三杯赔罪,然后问道:“董兄看我想的对不对哈!比方说地方应该自筹10万两,但他们摊派下去的是20万两,多出来的那10万两,就进个人腰包了。” 董云嗤笑一声:“贤弟想多了,能给你10万?给一半你就谢天谢地吧!不过,你那‘摊派’二字用得好!传神!” 武从文摇头苦笑,心想:“是真他妈黑啊!” 哪知还没到头,董云紧跟着说道:“贤弟若是什么也不做,信不信连那5万两你也拿不着?” 武从文已经无力吐槽了,直接拱手求教:“还请董兄教我!” 董云微微一笑坐直了身体,之前的酒意一扫而空。 “贤弟没做过官,不知其中深浅。要明白官家是官家、圣旨是圣旨、做官是做官!” 武从文也收敛了醉意,站起身一揖到地。 董云很满意的点了点头,也不请他起身,就那么慢悠悠的说道:“武大人需得时时谨记,你乃童相公门下,无论到了何处都不能坠了相公府的威风!” 武从文弯着腰,董云看不见他的脸。 如果能看见,便会发现此时上面全是冷笑。 “什么不能坠了威风?这连称呼都变了,要表达的意思到底是什么还用明说吗?” 只见他猛地起身,无比严肃的对董云说道:“多谢董大人提醒!下官怎会不知自己能有今日,全赖童相公看重提携?日后必定事事均以童相公马首是瞻!” “哎呀!贤弟干吗搞得如此生分?为兄就是与你闲聊!来来来,喝酒,喝酒!” “哈哈!董兄还行不行啊?别一会儿喝多了没力气干正事儿!我那边还留了十个姑娘呢!” “贤弟是看不起为兄吗?再来一坛也无妨!” “对对对!是男人就不能说自己不行!不过就咱哥俩干喝没意思,人多了才热闹嘛!” “哈哈,贤弟说得的有理!人多热闹!人多热闹!” ...... 距离高府不远的一家茶馆里,吴婶轻轻从外面将包厢木门带上。 林冲站在桌边,表情有些复杂。 木桌另一侧,一人缓缓揭下头顶斗篷,露出一张最多二十岁的俏脸。 林冲张了几次嘴,最后才艰难的叫了一声:“锦儿......” 对面的女子也不起身,冷笑道:“林相公莫要乱叫,我如今是高张氏!” 林冲一滞,讷讷不知该怎么接话,一张脸憋得涨红。 张锦儿看着他,突然觉得如此陌生。 这个男人曾是自己的偶像,高大、英俊、有身份有地位、孔武有力又斯文有礼,满足了一个少女对异性的所有憧憬和幻想。 即便是有了那封休书,自己也还在不停的为他找借口。 直到那一天! “怎么?林相公就没什么想问的吗?真是那样,我便走了!” 林冲听着这冷冰冰,还带着讥讽的话语,心中一阵绞痛,双臂不自觉青筋暴起。 张锦儿看着他的模样,鼻子里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起身就走。 林冲见状终于低吼出声:“贞娘到底是如何去的?!” 张锦儿霍然转身,眼中噙着泪水反问:“你猜不到吗?!” 林冲整个人都在颤抖,咬着牙说道:“我要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哼!你莫要在这惺惺作态!你以为一纸休书是为了小姐好,却不想想岂不是正合了那高衙内的心意?!你真的要听?” 林冲将手撑在桌面上,眯着眼睛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说!” “好!我今日便将一切都告诉你!” “你被刺配沧州之后,那高衙内贼心不死,日日前来骚扰。我和小姐两个弱质女流,躲得了今日,躲得了明日吗?” “那天高衙内派人将小院整个围起,强行破门而入......小姐当日便悬梁自尽,我也被抢入了高府!要我给林相公讲讲,自己是如何一步一步,从一个最低贱的下人成为高张氏的吗?” “咔嚓”一声,不见林冲抬手,木桌便被他生生按塌。 木屑纷飞中,张锦儿脚步没有挪动半分,眼中闪过一丝异彩说道:“今日高衙内要去镇安坊赴宴,如何做,林相公自行决定吧!” 说完这句,张锦儿转身就走,再无半分留恋。 林冲站在原地,便如石雕般一动不动,半晌后出门,脚步异常沉稳。 第132章 要不要提前弄死这货? 镇安坊的生意确实火爆,武从文和董云等了半天都不见姑娘过来。 已经喝得面红耳赤的董云怒了,起身就要去找管事的麻烦。 武从文是请客的一方,怎么能让客人为自己出头,赶紧拉住他笑道:“董兄消消火,千万别为这点儿小事儿坏了兴致,我去催!” 说着将董云按回座位,自己开门出去了。 一出门,武从文就明白人家应该不是故意怠慢自己。 他和董云来的早,当时客人不算多,现在店伙计们都是一路小跑。 自己所在的三楼还算好,全都是包厢,一楼可就热闹了,大概是开了戏台,时不时就爆发一片叫好。 路过楼梯口时,武从文好奇的朝楼下张望一眼,却一下就愣住了。 原来正有三位客人一边说话一边上楼,其中一位他认识。 对方也瞧见了他,立刻语带惊喜的喊了一声:“武大人!” 武从文见躲不过去,只能略带尴尬的应了一声:“丹姑娘也在啊?好巧......” 丹绮捂嘴轻笑,一身男装也遮不住风情万种,说出的话却让武从文更尴尬了。 “巧吗?我看未必!武大人好雅兴,走到哪都不忘来这种地方,撞上也属正常吧!” 武从文顿时在心里大骂:“你个小娘皮咋这么记仇呢?不就是之前戳穿了你身份吗?可老子啥也没干啊!” 就在他尴尬的不知如何接话之时,丹绮身边的年轻男子开口了。 “他乡遇故旧乃是人生幸事,丹姑娘不为本......不为我介绍一番吗?” 话虽是好话,可武从文怎么听怎么有一股酸溜溜的味道,不禁在心里暗笑:“又一个丹海王的战利品啊!” 不过有这一打岔,也算变相替他解了围,武从文赶紧侧身让开楼梯口,让他们先上楼。 结果,年轻男子一上来,眼神里的警惕立刻就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安心。 “我尼玛......你狗日的小眼神儿是几个意思啊?!” 武从文一愣之下就反应了过来,心情顿时更不好了。 原来对方之前是站在楼梯上仰视,不好判断武从文身高,又因为背着光看不太清楚长相。 现在是平视,大概是觉得武从文的身高和长相都太对不起观众,根本不配做他的对手吧! 丹绮是什么人?那绝对是人精中的人精,很快察觉到了气氛的古怪,轻笑一声附在年轻男人的耳边说了句什么。 男子露出恍然大悟之色,冲武从文笑道:“原来是作出‘满船清梦压星河’的武先生!失敬!失敬!” 武从文正要自谦几句,又听对方问道:“只是听闻此诗一直没有取名,可否请武先生不吝赐教啊?” 武从文脸一抽抽,心说:“老子要是记得诗名,能他娘的拖到今天吗?!” 就在不知道该怎么糊弄过去的时候,又有人给他解了围。 “武兄遇到熟人了啊?” 原来是董云在包厢里迟迟等不到人,出来找他了。 武从文长舒口气,正要借着为众人介绍转移话题,一扭头却发现董云瞪大了眼睛,仿佛看见鬼似的。 “康......康王殿下......下官......” 不等董云颤声把话说完,丹绮身边那个男子突然上前一步,低声喝道:“莫要声张!” 董云闻言,将已经弯下去腰又往上直了直,临时变成了一个很别扭的拱手姿势。 可他的震惊哪能比得上武从文的万分之一? “康王?那他妈的不是赵构吗?!我操!居然能碰到这货?!” 武从文虽然有黄金瞳,却不能时时刻刻开着,不然看所有人头顶上都顶着一行信息,那不真跟玩网络游戏一样了?多他妈出戏啊! 赵构打发完董云,又转身对武从文小声吩咐道:“本王今日微服私访,武大人万万不要声张!” 他之所以对武从文如此客气,原因主要有三。 一是因为那首没有名字的诗。宋代文风鼎盛,能作出一手好诗词的人,还是很受社会尊敬的。 二是他今日正好刚刚在父皇那里听过武从文的名字。 三是武从文此时的小表情,明显是被吓傻了啊! 这让赵构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满足,目光不自禁的瞟向丹绮,那眼神里的意思是:“看看,本王多有面子?一下就把你的老熟人给吓傻了!” 丹绮立刻掩嘴轻笑予以回应,低头间却微微蹙起了眉头。 赵构看不出来,身为资深间谍的她又如何看不出来,那武从文的眼神哪是被吓傻了?分明就是充满了极其复杂的情绪! 武从文此时的心情的确很复杂。 他知道赵构身份后的第一反应就是:要不要想办法弄死这货?省得这狗日的日后害死岳飞! 可转念一想:这货不管怎么说,也算个挺有些能力的皇帝,要是没他,女真人说不定就直接打过长江,一把就将宋朝给灭了! 就在武从文无比纠结之时,突然察觉有一道好奇的目光始终盯着自己。 循着感觉看去,发现原来是一直跟在赵构身后的那个小厮,正瞪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在看自己。 武从文之前以为对方只是个下人,就没太在意,此时仔细一看,立刻就看出了不对。 这哪是个小厮?分明就是个女扮男装的美少女! 黄金瞳瞬间发动,更是让武从文呆立当场。 【赵福金,sss级美女,3级】 众人很快便发现了他的异状,赵构更是横眉冷目,鼻子里重重哼了一声又一声。 武从文恍若未觉,直到董云推了他一把,这才惊醒,赶紧收回了目光。 却已经把对面的小美女看得是面红耳赤。 丹绮眼中闪过一丝玩味,突然开口道:“赵公子,既然遇到了故人,不如今晚便凑成一桌如何?人多了说起话来也热闹些。” ...... 和临安的揽翠楼差不多,镇安坊周边也十分热闹,灯光烛火交织着喧闹嬉笑,一副如梦似幻的繁华盛景。 距离镇安坊几十步有一间小茶馆,很多在镇安坊醉酒的客人习惯在这里喝盏热浓茶,稍稍醒酒后再回家。 此时华灯初上,客人还没上门,略略显得有些冷清。 林冲坐在最靠近门口的一张桌旁,手里端着茶盏却迟迟不喝,阔檐毡帽遮掩下的双眼,直直盯着门外的街道。 ...... 与此同时,赶在城门关闭前最后一刻进城的一男一女,刚找好了住处安顿下来。 男人四十多岁,脸上有道长长的刀疤,似乎是新近受的伤;女人二十出头,长得很漂亮,一身粗布衣衫仍难掩窈窕身段。 两人只要了一间客房,关上门后脸上最后一丝笑容瞬间收起,变得冷冰冰毫无生气。 第133章 又一个想提前弄死的 丹绮的提议让所有人都很意外,包括武从文,他发现对面的赵构居然悄悄松了口气。 只有赵福金没什么反应,瞪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显得有些兴奋。 夜幕下的镇安坊愈发热闹,包厢里却有些冷清。 赵构再是个无权无势的空头王爷,那也是王爷,董云哪敢造次? 而且以他的眼力,自然也看出了赵构身边的两人是女扮男装,所以那十个姑娘肯定是没法再叫了。 酒局嘛!没有陪酒的姑娘怎么热闹得起来? 至于武从文,这货也乐得省钱,镇安坊的姑娘可不便宜! 好在丹绮是应对这种场合的好手,只巧笑嫣然几句便打破了尴尬。 赵构几杯酒下肚后也没了架子,还显得很健谈,不住询问一些汴梁城外的见闻。 武从文不时偷眼打量赵福金,发现小姑娘同样满是好奇。 也是,这两位虽然身份尊贵,可也就是因为太尊贵了,所以规矩也多,从小便没出过京城,顶多去城外的皇庄来个一日游啥的。 董云常年替童贯在外办事,武从文这一年多来更是南南北北的折腾了半个大宋,两人在这年头绝对算得上是见多识广。 说到兴处,把对面的赵构和赵福金兄妹说得一愣一愣的。 “真的吗?那些人真的能在潮头里钻来钻去,还能让手中的彩旗不湿?” 赵福金轻捂小嘴,乌溜溜的大眼睛里写满了不信。 “那些都是常年在水里讨生活的汉子,水性是极好的,甚至有人能一下跃出水面一人多高!” “呀!真厉害!” 赵构的关注点和妹妹不同,稍稍沉着声音问道:“那些富商真的往水里撒金叶子?” 武从文心想这货还挺忧国忧民,正要答话却瞥见了丹绮,那小娘皮正一脸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武从文假装没看见,继续回答赵构的问题:“那还有假?我当时也吓了一跳,心想这也太浪费了吧!” 说到这,他突然露出一个尴尬的表情,“不怕大家笑话哈!我当时一个没忍住,还偷偷藏起来一片作纪念......” 说着伸手入怀,再掏出时,手心里多了个东西。 赵福金眼睛一亮,赶在哥哥前面,起身一把抢了过去。 指尖微触,武从文居然感觉整个人都是一麻,心里不由得呐喊一声:“真软啊!” 赵福金没察觉到他的异状,把东西举在眼前仔细打量,果真是一片栩栩如生的黄金叶片。 这倒不是她没见过世面,皇宫里金叶子、金瓜子都不是什么稀罕之物,主要是武从文的故事讲得吸引人。 看了一阵,赵福金把金叶子递到赵构眼前,语气有些惊奇的说道:“哥,你看这叶子做得似乎比宫......家里的还要精细一些呢!” 赵构接过妹妹手里的金叶子,把玩几下咬牙道:“这群奸商!居然如此奢靡......” 话没说完,便被身旁的丹绮推了一把。 武从文以为她是要劝赵构别坏了兴致,没想到说出的话却是:“武先生所言不虚,丹绮当日也在现场,亲眼所见这种金叶子撒下去足足几百片!” 武从文一愣,心想这娘们儿是在拱火吗? 果然,丹绮突然脸露凄然之色,语气哀伤的说道:“还有一件事武先生没说,那些弄潮的汉子也不全是水性极好之辈,争抢这些金叶子之时,有好几人丢了性命!” 赵构年轻受不得激,闻言果然一拍桌子怒道:“这群蠹虫!竟然如此为富不仁,都该杀!” 丹绮继续拱火:“这算什么?丹绮在临安呆了一年,比这还过分的事情见得多了,那些人家中个个富可敌国,却又有谁有半点忠君爱国之心?” 武从文差点没忍住给她竖个大拇指,这小娘皮是想引导着大宋先安内、再攘外? 这间谍当的,真是尽忠职守、爱岗敬业! 可惜你就算能把赵构忽悠瘸了,又有个屁用?这货还不是后来的宋高宗,现在就是个闲散王爷。 要是能忽悠住宋徽宗还差不多! 想到宋徽宗,武从文突然反应过来丹绮今天为啥来这镇安坊了----李师师在这! 攻守异位,轮到武从文似笑非笑,丹花魁假装没看见了。 就在这时,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董云突然开口了。 “呵呵,丹绮姑娘没去过西北,所以才会觉得江南那些为富不仁的商贾,就是天下间最可恶的人。岂不知比起西夏的党项人,这些人的所作所为根本不算什么。” 见自己的话吸引了众人注意,便讲了两件西北故事。 一件是西夏劫掠大宋百姓的惨状,一件是宋夏两军交战的惊险。 说到最后,转而大声痛骂辽国。 “若不是契丹人每每在我军就要取胜之时压境,我西军儿郎早就打到兴庆府、灭了党项叛贼了!” 党项人曾经臣服大宋,其后自立,很多宋人都视其为叛贼,因此董云才会有此一说。 赵构听得拍案而起,和他一起大声痛骂契丹人不是东西! 丹绮眼中闪过一丝黯然,却也没再旧话重提,否则挑拨离间的意味就太明显了。 武从文察觉到了她的情绪变化,却也只能在心中叹口气。 宋军北伐已是大势所趋、箭在弦上了,任谁也无法阻挡!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个声音:“骂的好!契丹贼就是一群背信弃义的无耻小人!我辈正当奋发北上,待收回燕云祖宗之地,届时撮尔西夏何足挂齿!” 董云见又来了一个捧哏,大喜之下赶紧过去开门。 众人转头看去,见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站在门口。 “哎呀!秦大人怎会在此?” “秦某在此会友,不想路过时听见董大人高论,一时没忍住,失礼!失礼了!” 两人在门口寒暄两句,正热血上头的赵构便出言邀请来人进来一起喝两杯。 丹绮眼里的哀伤更浓,不自觉的看向武从文,然后她就愣了。 这人的眼睛瞪得像牛,满脸都是震惊,仔细看还能看出一丝极力隐藏的杀意! 武从文的确是在竭尽全力的压制杀气。 来人他见过,就是早上跟着董云去见童贯的那人。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此人头顶上的红色姓名信息----秦桧! 第134章 各位准备好,我要开始装x了! “你还是回客栈等我,如果明早还等不到......便自己离开吧。” 男人最后一次转身,对跟在身后的妇人说道。 妇人坚定摇头,脸上依然没有半点表情。 男人叹了口气:“你不会武功,去了也帮不上忙。” 妇人看他一眼,不带一丝感情的反问:“正因我不会武功,独自离开后能活得下去吗?” 男人不再多言,转身走出巷子。 短暂的宁静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繁华喧闹。 夜色下,一座高楼最为显眼,灯火辉煌下三个大字----镇安坊。 长街尽头,一辆异常豪华的马车缓缓行来,开路小厮大声吆喝着驱赶挡路的人群,车后还跟着几个骑着马的家仆。 男人脚步突然顿了一下,强忍着不让自己看向街边的茶馆,那里突然传出了一股极为浓烈的杀气。 “继续?还是放弃?”男人有些犹豫。 可这种犹豫只持续了不到一秒,他便继续向前,直奔镇安坊大门而去。 ...... “这位是政和五年进士,现任太学学正,秦桧秦会之。” 董云将人领进门来,先为大家介绍。 秦桧明显认得赵构,先向他躬身行礼,却没叫破身份。 北宋的社会风气很有意思。 青楼这种地方,当官的、读书的都来得,那叫雅好;商贾也来得,那叫附庸风雅;就是皇家之人来不得,那叫有失体统! 虽然实际上也没少来,不过不能大摇大摆,必须得掩人耳目。 就比如宋徽宗想见李师师,就得偷偷挖条地道...... 介绍到武从文时,这家伙做了个出人意料的举动----直挺挺的伸出了右手。 秦桧压根儿不明白这是啥意思,这时代可没什么握手礼。 不过他看武从文笑呵呵的似乎并无恶意,以为是对方家乡的某种风俗,便也有样学样的伸出了手。 武从文上前一步握住,然后一使劲儿! “咔嚓咔嚓”一阵骨节摩擦之声响起,秦桧疼得差点儿没跪下。 武从文哪里会给他这个机会,手臂回收往怀里一代,俩人可就脸对脸了。 众人惊诧之际,武从文开口了:“久闻秦大人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不知秦大人可曾娶亲?” 秦桧知道他是童贯府的红人,即便心中恼火也不敢发作,只能一边吸着冷气,一边强挤出个笑容答道:“秦某早已娶妻......” “嫂子是不是姓王啊?” 秦桧一愣,下意识细看武从文表情,发现对方嘴角微微翘起,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他的出身虽然也不错,秦家却并不是什么高门大族。 而他老婆王氏则不一样,其祖父王珪在神宗朝高居宰执之位16年,兼有拥立哲宗之功,最后官拜金紫光禄大夫,封岐国公,妥妥的名门望族! 眼前这个姓武的,看起来年龄和自己差不多,莫非和自己老婆是......旧相识? 想到这,秦桧立刻忘记了手上的剧痛,眼神瞬间微妙了起来。 不等他开口,武从文身子突然前探,嘴巴几乎贴在了他的耳朵边。 “回去替我给你老婆传个话,一家人必须齐齐整整的!” 秦桧更迷糊了,啥玩意“一家人”?啥玩意“齐齐整整”? 突然,他想到了一种可能,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 老婆王氏怀孕前,自己好像出京公干了一段时间,莫非......儿子也不是自己的?! 不过大汉奸之所以能成为“大”汉奸,抛开人品不提,本事和心性绝对是在线的,其中很重要的一项素质就是个“忍”字。 秦桧恢复正常的速度,完全出乎武从文的意料,正想继续调戏两句,董云开口了。 “哎呀,两位似乎甚为投缘。也难怪,我记得秦大人当年中的是‘词学兼茂科’,文采那是极好的。而武贤弟更是才名震动江南,一句‘满船清梦压星河’妇孺皆知,看来是惺惺相惜了!” 没办法,秦桧是他请进包厢的,这个圆场必须他来打。 秦桧不知道武从文的底细,自己在那瞎他妈脑补,董云可是奉童贯之命将这家伙查了个底儿掉,确定这两人之前绝不认识。 也不知道俩大男人为啥一见面就这般“亲热”? 现场也只有赵福金懵懂无知,一点儿也没发现气氛尴尬,闻言一拍手笑道:“是啊!是啊!两位都是大才子,不知能否再出佳作,也让我等一饱耳福?” 不等众人附和,武从文出乎意料的先开口了。 “好啊!正想一睹秦大人风采!” 嘴上这样说,心里想的却是:“妈了个巴子的!老子本来没想再当文抄公的,不过既然遇到了秦桧,那今天必须得好好踩踩这个大汉奸!” 众人轰然叫好,只有丹绮一人隐隐听出,武从文对这个姓秦的已经起了杀心。 现场作诗,对秦桧这种正经靠科举考上来的人来说并不难,可惜他虽然脸上恢复了平静,心却还是乱的,吭哧了半天也没憋出一句完整的句子。 搞得众人大失所望,秦桧自己更是恨不得就地刨个坑钻进去。 轮到武从文了,只见这货表面上风轻云淡,心里想的却是:“各位准备好了吗?我要开始装逼了!” “丹绮姑娘,劳烦您帮我记录。” 老规矩,绝不拿自己那笔烂字儿丢人现眼。 宋代文风鼎盛,镇安坊更是天下第一附庸风雅所在,每间包厢里纸墨笔砚都是齐备的。 见丹绮二话不说就去铺纸磨墨,赵构眼中闪过一丝不爽。 “本王费了那么多心思都没得手的女人,为何如此听这人的话?” 赵构的小表情落在武从文眼里,心里不禁暗爽一声:“first blood!让你狗日的和秦桧狼狈为奸!这把必须捎带上你!” 一回头,直视秦桧眼睛,武从文缓缓开口。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秦桧心猛地一沉,之前的猜疑更明朗了。 武从文却不再看他,目光转向顿笔抬头的丹绮。 “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霖铃终不怨。” 丹绮重新低下了头,手却颤抖着无法下笔。 “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咣当”“咣当”两声巨响,秦桧和赵构屁股底下的木椅同时翻倒,整个人一前一后跌坐在地。 赵构心头一阵哀嚎:“这两人在临安一定有故事!本王的女神啊!” 秦桧更甚,心头泣血狂喊:“这对奸夫淫妇!怪不得当年洞房没有见红!!!” 武从文见这俩货一个死了爹,一个爹死了的表情,心里大爽:“double kill!” 第135章 还真把李师师炸出来了 “甲字二十八号。” 男人走进镇安坊,立刻就有伙计上来招呼。 伙计看他一身打扮不像是个有钱人,脸上还带着个长长的刀疤,心里便有些不屑,张嘴就要说“没空桌”了。 男人根本没给他开口的机会,直接报出一个位置。 伙计伸手接住抛过来的银子,一入手就知道是标准的十两官银,脸上立刻就堆满了笑。 “这位大爷请跟小的来,位置早就给您留好了!” 男人再不说话,跟着伙计走到一张空桌子前,抬头一看正对着楼梯。 伙计也不多问,没一会儿就亲自上了一桌子酒菜。 男人兴致并不高,把酒杯端在手里只是时不时抿上一口。 脑海里团闪过刚刚察觉到的那股杀气,他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 正出神间,一人从楼上急匆匆的跑下,手里举着一张纸,嘴里大喊着:“临安武公子又出佳作!请诸位品评!” 原本嘈杂的一楼顿时安静了下来,有人窃窃私语:“临安武公子?哪个武公子?” “不知道啊!似乎有点儿耳熟......” “莫不是作出‘满船清梦压星河’的那位?” “他来汴梁了?没听说啊!” 议论声中,店伙计将手中写满字的宣纸交给了一位长衫人。 镇安坊这种地方吧,就不是寻常百姓能来的,甚至普通官员也承受不起昂贵的消费,客人主要分为两种。 一是富商权贵,二是名士才子。 前者统一的特点就是有钱,后者则是有才华。 镇安坊既需要前者的银子,也需要这些人来给自己撑场面;后者呢,镇安坊需要他们的好作品,既能吸引流量,又能显示自身风流荟萃的逼格。 这两者之间也相互喜欢。 后者希望能凭一首大作声名鹊起,被前者看中从而鱼跃龙门;前者也喜欢提携后者,来显示自己惜才爱才。 总之就是各取所需、皆大欢喜! 长衫人接过纸后摇头晃脑的看了一阵,随即一挽袖子提起了一杆巨大的毛笔。 “唰唰唰”一蹴而就,自有小厮登高将白绫挂起。 不同于揽翠楼的展示架放在三楼正中,镇安坊就设在一楼大堂的墙边,所有人不用围成圈就能一眼看见。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霖铃终不怨。 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有人读出声来,其后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念到最后已经是震耳欲聋。 “好诗!” 众人起身叫好。 “此诗借唐玄宗与杨玉环旧事,道尽了春闺怨念!不愧是能作出‘满船清梦压星河’的临安武先生啊!” “非也!非也!我读此诗,似觉‘闺怨’只是假托,应是别有隐情!” “是极!是极!此诗该当是以男女之情为喻,暗讽交友也应始终如一、生死不渝!” ...... 武从文亲自将赵构和秦桧扶了起来,嘴上却笑嘻嘻的不知是关心还是嘲讽。 这么一乐,就没注意丹绮拿着自己的“大作”独自出了包厢,回来后还故意没关房门。 等听到楼下传来的声音,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那妞给利用了。 果然,随着楼下赞叹的声音越来越大,一个声音突然从高处响起:“师师姑娘得闻佳作,愿献琴一曲以为答谢!” 武从文看向她,用眼神示意:“你个小娘皮真是好心思!激老子作诗为的就是这个吧?” 丹绮也用眼神回复:“是又怎样?不是还为你扬名了吗?你又不吃亏!” 武从文无奈,不过他脸皮厚,抄都抄了,咋地吧?! 倒是赵构的脸色缓和了不少。 不管怎么说,今天的任务算是以一种奇怪又别扭的方式完成了...... 数月之前丹绮来到汴梁,入住樊楼后没多久便花名鹊起,隐隐有和镇安坊的李师师分庭抗礼之势。 作为一个不满二十岁的年轻人,又处在这么个社会风气里,赵构自然也是风月场所的常客,对这位新晋花魁是一见钟情! 丹绮似乎也对这位闲散王爷青眼有加,时不时便会抚琴一首、对酌几杯。 不过两人看似打得火热,赵构却始终没能得偿所愿。 霸王硬上弓? 别开玩笑了,传出去还不得被唾沫星子淹死! 谁让此时的风气就是这般呢?顶级的红姑娘若不是自愿,任谁也不能用强。 赵构也是着了魔,日夜琢磨心上人的心思,最后还真让他抓住了重点。 丹绮平日里表现出来的性格颇为好胜,对始终压自己半头的镇安坊李师师向来是很不服气的。 而那李师师的性子与丹绮截然相反,温婉不争,几乎从不出镇安坊半步,因此两人也始终没有机会见面。 想明白了这点,赵构便在丹绮面前夸下海口,说自己有办法能让两人见上一面,当面决出个高下。 丹绮听了果然大喜,话里话外暗示,如能得偿所愿,必有厚报! 至于有多厚? 她没说,全凭赵构自己跟那脑补...... 赵构这边吹完牛逼,回去就后悔了。 他就是个没太多存在感的闲散王爷,别人冲着他的身份见面都很客气,可真想实打实的办事儿? 呵呵,康王殿下还是要有自知之明! 请动李师师?这厮平时连镇安坊都很少去! 原因? 呵呵,懂的都懂...... 可丹绮催得急,他也只能硬着头皮硬上。 不过已经心知结局的赵构,为了丢脸后不太尴尬,特别叫上了妹妹赵福金。 一是有妹子在场,估计丹绮不好当场发飙;二是万一父皇不喜,自己这个最得宠的妹妹就是最好的挡箭牌。 赵福金那边呢? 小姑娘正是最好奇,也是最叛逆的年龄,逛青楼?那必须得去啊! 也就只有这个从小就和自己关系好,年龄又相差不大的九哥敢带自己这么疯! 这才有了今日一男二女的镇安坊之行。 “师师姑娘既然肯见客,那......今天应该是没来......” 赵构暗暗松了口气,说实话他对李师师这位京城第一名妓也是好奇得紧。 都用不着他找借口,丹绮就主动提议一起去一楼看热闹。 包括武从文在内,又有哪个男人会对大名鼎鼎的李师师不好奇呢?自然是齐声答应。 只有秦桧一个人还在那魂不守舍...... 第136章 忧国忧民柳谦益,大言不惭搏出位 不远处的镇安坊突然爆发出一阵欢呼,小茶馆里的林冲也缓缓站起了身。 然后他就看见了一个熟人。 一个曾经的好友,如今的仇人! 这个发现并没有让林冲有半点退缩,一边向门外走,一边将手伸进了怀中。 指尖冰凉的触感让他浑身打了个激灵,数年来的种种一齐涌上心头,这一刻,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报仇!也完成对自己的救赎! ...... 【李师师,sss级美女,3级】 看着被侍女搀扶着款款而下的千古名妓,武从文这个见惯了美女的家伙,都不自禁的瞪大眼睛陷入了失神。 对方脸上戴着轻纱,只露出鼻梁以上的小半张脸。 可一身气质,让人一见之下便目醉神迷,尤其是那双水汪汪的桃花眼,只一眼就能让人深陷其中,想拔都拔不出来! 镇安坊一楼陷入了诡异的寂静,所有男人连呼吸都强忍着不敢太过粗重,不少人已经憋得满脸通红。 “师师久闻武先生才情无双,今日得见果然非虚,奴有福气呢!” 娇!柔! 武从文从没听过如此好听的声音,更没想过竟然有人能将这两个本应连在一起的字,生生分成两个词语。 这还没完! 李师师的声音中还带着几分魅惑,却又丝毫不染风尘。 矛盾,却又离奇的和谐,武从文想不出世间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声音。 他缓缓转头,看了眼赵构身边的赵福金。 前一刻还在奇怪,同是sss级美女,为什么给人的感觉会有如此之大的差距呢? 一眼过后武从文就明白了。 虽然没看全李师师的样貌,可还是有了一个很清晰的对比。 赵福金大概是因为年龄和经历的原因,浑身上下透着十足的单纯,甚至时不时还会冒些傻气,根本就没能发挥出全部实力,至少是没达到上限! 哪里能和李师师比勾人? 这位千古留名的名妓,简直全身上下每一寸都是专为勾男人而生的! 男人也是贱,很多时候就是喜欢那些华而不实的东西......就像女人天生喜欢亮晶晶的物品一样...... 李师师也很诧异,她从没遇到过能把目光从自己身上挪开的男人。 顺着武从文的目光看去,随即恍然大悟。 职业和经历决定了她的眼界和眼力,只一眼便看出对方不但是男扮男装,而且姿色绝不输给自己,只是......还没长开。 不过她不但不恼,反而还轻舒了口气。 身份决定了李师师必须要打造人设,如此绝世好诗现世,她是无论如何也得出来炒作一番的。 别以为“人设”和“炒作”是现代网红的专利,古人只是不知道这种叫法罢了,实际应用起来那是丝毫也不含糊! 放心是因为今天她的房中有客人,这位新冒头的大才子如果把持不住说错了话,怕是要遭。 不得不说,李师师是个心善的人,也不愿因为自己毁了别人的前程。 她正要再说几句后便献琴一曲,人群中却突然冒出了一个不和谐的声音。 “且慢!” 武从文惊醒过来,一边转头在人群中寻找,一边在心里大骂:“且你大爷的慢!谁要干啥了?你就且慢!” 其他人也和他一样,齐齐扭头寻找声音来源。 一些脾气不好的已经低声骂了起来:“这他妈谁啊?且什么慢?耽误老子听师师姑娘弹琴,屎给你打出来!” 出声那人却对效果很满意,高举手臂示意自己在这。 武从文看他身材挺拔、面如冠玉,心想:“这傻子难不成又是一个‘临安自如兄’?” 李师师并没有表现出半点不耐和不喜,语气平缓的对那人说道:“这位公子请讲,师师愿闻高见。” 那人脸上明显一阵潮红,见已经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很装逼的轻咳了一声开口道:“在下太学柳谦益,斗胆在此妄言,还请武先生莫怪!” 这本是句很平常的开场白,按惯例客气一下就要发表高论了。 可武从文哪会让人踩着自己表现? 风度什么的,在他这不存在的! 只见他根本没有回应对方,而是突然扭头问身边的秦桧:“秦大人,这是你的学生?” 秦桧还沉浸在自己的大草原里,猛地被问到,张口结舌的竟然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武从文这就属于赤裸裸的看不起人了,那个柳谦益顿时满脸涨红。 人群中再次响起“嗡嗡嗡”的议论声,有些是在嘲笑柳谦益自取其辱,有些是在不满武从文目中无人。 武从文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不第一时间打掉对方的气势,万一碰到个不要脸的胡搅蛮缠就糟糕了。 文学这玩意嘛,毕竟是个主观学科。 要是有人硬说乾隆的诗比李白的更有气势和意境,难不成还当场开个辩论会? 当然,一直不搭理对方也不行,过犹不及嘛! 只见他转回头笑道:“哎呀!不好意思哈!我是听你说自己是太学的学生,正好今天刚认识了太学的秦学正,一时没忍住就顺口问了一句,那个......你叫啥来着?你接着说,接着说!” 柳谦益脸更红了,甚至隐隐有转绿的趋势。 人家连自己的名字都没记住,太看不起人了! 他恶狠狠的一抱拳,正要开口,却又被武从文给打断了。 “武某其实就是个粗人,想必这位那个谁,肯定是有更好的大作,赶紧说出来,也让武某好好学习学习哈!” 话说得膈应人,这货心里打的主意更膈应人。 “老子这回抄的可是大名鼎鼎的纳兰性德,那货好像也就这首诗最出名,更是各种网文里的常客!就不信你狗日的能做出首更牛逼的!” 结果,对方的应对却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使劲儿喘了几口粗气,柳谦益突然一纵身跳上了一张桌子。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他双手高举、慷慨激昂。 “在下一介无名小卒,做不出武先生那般大作!可眼下大军北伐在即,朝野上下无不立志一举收复燕云故土!当此之时,你我读书人该当效仿唐时前辈,用手中笔、胸中学激励民心士气!怎可整日里儿女情长、卿卿我我?此乃小道也!” 话音一落,现场重归寂静。 这一番言论若是在别处说起,肯定能博得一片喝彩,哪怕喝彩之人心里根本就是不以为然。 可眼下这是什么地方? 青楼! 你他妈这么热血,来青楼干啥? 想在这里来个“振聋发聩”?! 不过眼下北伐就是最大的政治正确,大家伙就算心里明白这货就是在哗众取宠,也没法宣之于口。 谁让人家一上来就牢牢占据了道德制高点呢? 柳谦益见到众人表情,心里不禁得意,自己今天这一招还真是赌对了。 在场之人就算心里再骂,嘴上也得夸自己一句“忧国忧民”! 这名,是出定了! 运气好的话,没准儿还能传进官家耳朵里,到时候......嘿嘿嘿! 第137章 请不要相信,胜利会像山坡上的蒲公英...... 如果换作刚穿越那会儿,武从文还真就被柳谦益这番作态给忽悠住了。 说不定还会跳上桌子,搂着这厮的脖子大唱一首《满江红》! 就是罗文老师的那版...... 可惜,穿越这一年多以来,他经历了太多和平年代根本没机会经历的人和事,早就学会了凡事去看背后的东西。 别看眼前这个柳谦益口号喊得震天响,武从文通过他的一些小动作和微表情,百分百肯定真把这货扔到战场上,绝对立马就得尿裤子! 甚至都不用上战场,只要说一句让他加入军队,这货一准儿会不屑的表示:我辈读书人岂能去做那等粗鄙之事?那是贼配军的活! 不过看透归看透,年轻人还是要给个机会的,就算要打脸,也得让对方自己打才过瘾不是? 于是,不等人群有所回应,武从文突然高声赞道:“说得好!” 众人目光转向他,武从文一副捡到宝的表情,指着柳谦益大声说道:“那个谁......太学的柳谦益同学是吧?说得真好!你可能不知道,武某还有一个身份,就是陛下敕封的武功大夫,北伐如此大的盛事我辈怎能缺席?!” “这样,我明天就写个折子递上去,给柳同学也讨个军中差事,到时我二人一起随军北上,既为国奋战,也为自己搏个千里觅封侯!” 前一秒还满脸激昂的柳谦益,下一秒就呆住了。 “啥玩意?从军?我没那个意思啊!” 心中如此呐喊,嘴上正要找个借口,武从文又说话了。 只见他扭头指着董云向众人大声介绍:“这位是童相公府中的参军事,武某向他讨两个从军名额想必是小菜一碟!” “是不是啊?董大人?” 董云非常配合,他和那个柳谦益又没交情。 再说他随童贯久在军中,见多了这种只会耍嘴皮子的家伙,心里也是讨厌的紧。 当下高声应答:“武大人放心!您二位这等人才,童相公定然求之不得!” 这话一出口,桌子上的柳谦益脸顿时就白了。 我操!吹个牛皮咋还把自己搭里了?! 武从文还不放过他,又把头转向另一边,冲着秦桧笑道:“秦学正,太学生弃笔从戎,不坏规矩吧?” 秦桧还没走出青青大草原,下意识的摇摇头。 “好!”,武从文大喊一声,目光转回柳谦益,“那等军中调令一到,还请秦学正痛快放人啊!” 柳谦益的脸色已经彻底变成了一张白纸,整个人止不住的颤抖起来,晃得脚下的木桌咯吱作响。 所有人都看出来这货怂了,目光齐刷刷的盯着他,心中忍不住暗喜:“让你装逼!” 武从文也是这么想的,只不过后面还跟了一句----现在该轮到老子装了! 也不见他如何动作,整个人便腾空而起,直接飞跃过十几个人的头顶。 稳稳落在桌面之前,武从文用手臂搂住柳谦益的脖子,拉得他弯下腰和自己的眼睛平齐。 “怎么样啊?表个态呗!” 柳谦益快疯了,几次想要不管不顾的答应下来,可身体却十分诚实----根本不敢! 武从文脸上的笑容突然转冷,揪住柳谦益的胸口一把将他凌空举起,目光却在缓缓扫视下方的人群。 脑子里《鸿雁》的bgm自动响起,武从文用自己能发出的最富磁性的声音缓缓开口。 “北伐!是每个汉家儿郎心底与生俱来的光荣和梦想!” “北伐的梦想,不能仅仅停留在口号上,它需要奋战、需要鲜血、需要我辈用生命去浇灌!” “请不要相信,胜利会像山坡上的蒲公英一样唾手可得,但请相信,世上总有些东西值得我们全力以赴,哪怕粉身碎骨!” 静,落针可闻的安静...... 脑子里的bgm放完,武从文眨巴眨巴眼心想:“咋滴?没发挥好?当年看世界杯听见贺伟这段解说词的时候,老子可是热血沸腾、热泪盈眶的!难道是自己加的那些词儿画蛇添足了?” 突然,人群中不知是谁嘶哑着嗓子吼了一句:“好!” 第二声:“好!” 第三声......响成一片。 “北伐!” “北伐!北伐!” 叫好声过后,“北伐”二字直冲楼顶...... 如果有人刚来,一定会以为自己走错地方了,这是镇安坊?汴梁城中第一青楼? 李师师悄悄回头,似乎隔着几层楼都看见自己房间里的那人动了。 赵福金激动的小脸通红,举起小拳头跟着一帮大老爷们儿嘶声高喊:“北伐!北伐!” 只有丹绮,眼中的哀伤再也难以掩饰。 武从文和她对视一眼,心里却重重的叹了口气。 这位无比敬业的契丹间谍,是注定完不成任务的。 武从文其实特别想告诉她,根本不必为此忧心,因为那场声势浩大的北伐,对辽国造成的伤害微乎其微! 仅仅数千刚败给女真人的契丹残兵,就将二十万宋军杀了个丢盔弃甲...... 魔幻不?可笑不?离谱不? 武从文觉得要是哪个爽文作者敢那么写,估计都得挨打! 可那就是历史上真实发生的事情! 而且,接下来的事情还会更他妈离谱...... 目光不自禁的看向赵构,发现那小子此时也激动的跟随人群大喊。 “唉!现在看起来这么热血个青年,以后咋就变成那个熊样了呢?” 还有赵构身边的赵福金,红成苹果的小脸倒是让她更显几分娇艳,终于小小的展现了点sss级美女的风采,只可惜...... 武从文想到她在史书上被记载的那些凄惨和屈辱,不由得一阵心如刀绞! 想到这些,他突然没了任何兴致,暗叹口气准备把柳谦益放下。 对方早已不再挣扎,双脚落回桌面后也没有动作,只是两眼发直、目光呆滞。 武从文有些歉意的冲他笑笑,这货其实也没犯什么大错,想踩着自己博眼球而已,他还没那么小气。 “我随你同去投军。” “什么?” 武从文只看见对方的嘴巴动了,却因为现场太过嘈杂没听清对方说了什么。 柳谦益的表情蓦地狰狞,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冲武从文大吼道:“我说我随你同去投军!” 现场突然安静,所有人都惊讶的看着他。 武从文拍拍他的肩膀:“年轻人,不要冲动。” 柳谦益一把打开他的手,紧咬嘴唇、瞪大双眼的样子虽然有些滑稽,目光却无比坚定。 武从文突然笑了,这一刻,他似乎看到了这个民族从来也不曾彻底沉沦的原因。 “救命啊!有刺客!” 一个公鸭般难听的声音猛地响起,是从镇安坊大门方向传来的。 所有人转头看去,发现一个浑身是土、头发散乱的华服男子,连滚带爬的闯了进来。 在他身后,一个头戴毡帽的汉子手持一柄匕首狂追而来。 再后面又是两人,各自高举长刀,正向毡帽男子后背劈砍。 武从文难以置信的看着当先两人,因为黄金瞳告诉他,头戴毡帽那人赫然是林冲。 不过被他追杀的那个“高槛”,又是什么人? 第138章 镇安坊内乱纷纷,豹子头临阵破境 事出突然,武从文有心帮忙,却隔着好大一片人群鞭长莫及。 林冲身体一侧躲过一刀,却无论如何再也躲不过第二刀,只得举刀格挡。 只是他手中的兵器实在太过吃亏,只一击匕首便被对方的长刀斩断。 幸好林冲对此早有预料,趁对方动作一滞飞脚踢去,正中对方手腕。 不过高槛也趁着这个机会,一头冲进了人群,惹起的一片惊呼中,直奔赵构等人的方向而去。 李师师眼见乱起,又想到自己房中还有人,便推了一把身边还在看热闹的小侍女。 对方反应过来,赶紧扶着李师师转身上楼,没走几步肩膀就被撞了一下。 看着擦身而过的男人,小侍女张嘴就想斥责,却一眼瞥见了对方脸上那道长长的刀疤,顿时吓得把话憋了回去。 李师师也看见了男人的长相,又见他上楼的脚步越来越快,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瞬间大变。 ...... 林冲眼见仇人消失不见,怒吼一声:“高衙内!纳命来!”,再也不顾眼前威胁。 正在人群间纵跃的武从文听见这声喊,好悬没一脑袋扎地下,心里很无聊的呐喊:“我操!林教头怒杀高衙内?《水浒传》里没这出啊?” 之前一刀劈空的那人举刀再砍,林冲身体向前一窜堪堪避过,后背却被刀尖划开了一道血口。 眼中只有仇人的林冲恍若未觉,一肩膀撞开挡路的人群,终于再次看见了高衙内。 只是他手里已经没了兵刃,只能右手成拳全力向仇人后心轰去! 高衙内此时已经逃到了赵福金身前,惊慌之下根本顾不上细看眼前是谁,伸手就要去推,嘴里还大声骂道:“给本衙内滚开!” 赵福金被吓傻了,直愣愣的站在原地也不知道躲,身边的赵构和董云反应也慢了一拍,再想去拦根本来不及。 眼看赵福金就要被推中胸口,武从文终于冲到,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往怀里一带,同时转身用后背挡住了高衙内的去路。 赵福金原本一声尖叫已经到了嗓子眼,却突然感觉身子一飘,整个人随即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林冲这一拳含恨而发,隐隐携带风雷,人群的惊呼声都压之不住,若是砸实了必然骨断筋折、立毙当场。 只可惜又是身后追兵坏事,丢了长刀的那人飞扑而至,一把抱住了他的大腿,口中同时大喊:“衙内快走!” 林冲的拳锋距离仇人后心只有一指远,却再也无法寸进。 趁此机会,高衙内绕开武从文,又去拉扯站在赵构身边的丹绮。 这狗日的人品也是真他妈败坏,净朝女人下手! 丹绮在赵构面前不敢暴露自己会武功,任由对方将自己拉了个趔趄,身体挡在了高衙内和林冲之间。 赵构就要去救心上人,却被身边的秦桧死死抱住了腰。 “滚开!” 赵构大喝一声,身体不断挣扎。 看得出来,他现在还是个热血青年,可以为了心爱的姑娘不顾危险。 秦桧就是个极度聪明的投机分子,哪里肯放过此等好机会,拼了命的大喊:“公子不可啊!危险!” 林冲眼看仇人就要再次没入人群,双眼蓦地血红,口中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嚎叫,挥拳轰向抱着自己腿的那人。 只是这一拳与之前又有不同,无声无息,拳锋之上却冲出一道淡淡的青光。 正好转身的武从文看到这一幕,顿时瞪大了眼睛:“罡气!靠!这货居然临阵突破了!” 没有任何悬念,抱着林冲大腿的那人头颅瞬间炸裂,就像一个西瓜被千斤铁锤砸中一般。 “啊!!!” 同样看到这一幕的赵福金吓得惊叫出声,赶紧把脸埋进了武从文怀里,双手紧紧抱住他的腰。 林冲一拳毙敌,吓得另外一个追兵骇然止步。 林冲抬脚甩飞脚下尸体,狰狞着面孔向前又是一拳轰出。 只不过此时高衙内身后挡着丹绮,他这是打算一拳打穿两人。 武从文肯定舍不得丹绮就这么香消玉殒,可再想像拉赵福金那样时间也来不及,只能一手抱紧怀里的小美女,一手成拳隔空轰出。 两道青芒在空中相撞,一声闷响过后齐齐溃散,激荡的气浪将周围三步之内的人全部掀翻。 “武值!你......” 林冲目眦欲裂,不可置信的瞪着眼前的武从文。 武从文心里苦笑,却没法当众解释,只能朝他猛打眼色:“赶紧的再来一拳!我这回绝对不坏你的事儿!” 也不知林冲看懂了没有,反正是再次抬起了手臂,只是这一拳却是没能打出。 他毕竟刚刚突破11级,后背又有刀伤,之前的两拳已经是极限,第三拳刚一催动就觉眼前一黑,整个人直挺挺的向后倒去。 武从文心里大骂自己手贱,一个契丹间谍死不死关自己鸟事?! 正要上前查看林冲的情况,却听身后一个惊恐至极的女声响起:“有刺客!救驾!” 武从文骇然回头,只见李师师正浑身颤抖的指向二楼,脸上再也不复之前的从容淡然。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武从文发现一人正从二楼腾空而起,如同一只大鸟般冲向三楼。 来不及细想,武从文转身一把揪住正从地上往起爬的高衙内,吐气扬声间将其凌空掷出。 这一掷加持了全部内力,再加上360点的力量,高衙内就像一颗出膛的炮弹砸向三楼。 刀疤汉子正要再次跃起直上四楼,突然发现一个黑影急速向自己冲来,只得一个侧身避过。 “炮弹高”没打中目标,整个人撞进了三楼一间包厢,武从文却没有下一步动作。 因为他看见了对方的脸,也看见了对方头顶的红色信息----方七佛! “原来他没死!还来了汴梁要行刺!” 想起临安城东门对方替自己解围的事,武从文瞬间就决定袖手旁观。 李师师惊慌之下喊了“救驾”,那方七佛的目标还能是谁? 与其日后被女真人抓走,还他妈不如现在就死球痛快! 至少不会往死里丢汉人的脸! 方七佛早就认出了武从文,此时又深深看了他一眼。 武从文没给出任何暗示,不过这就足够了,方七佛猛提一口气,再次向楼上冲去。 一楼的众人也都听见了过那声“救驾”,却一个个都不敢相信,更没人敢往楼上冲。 开玩笑! 官家会来逛青楼? 就算真来了,自己冲上去戳破,不是找死吗?! 一直趴在武从文怀里的赵福金终于反应了过来,仰起小脸焦急的求道:“武先生,求您快去救救......救救......” 说到最后却不又知该如何称呼,叫父皇?她只是单纯,又不是傻! 武从文正想找个什么借口推脱,比如自己受伤不能动啥的,顶楼突然传来一阵打斗声,下一刻便有一人直直的跌落下来。 武从文看得清楚,这人正是方七佛,心里不由得暗叹口气。 “果然啊!” 第139章 又来了个熟人...... 武从文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 宋徽宗出宫与情人私会,虽然是极其隐秘之事,却又怎么可能不带保镖? 甚至他都能猜得出那保镖是个太监,因为雷达地图上显示,镇安坊四楼的那两个白色光点,一直离得很近。 宋徽宗玩得再开,也不可能和女人亲热时,身边跟着个正常男人吧? 雷达地图上的光点开始向下移动,武从文却没听见楼梯有响动。 略一思索,他就反应过来了,这镇安坊中也有夹层地道! 方七佛显然也知道这一点,而且还很清楚具体位置。 只见他猛地从地上弹起身,冲到一堵墙壁前一拳轰出、紧跟着是第二拳、第三拳...... 烟尘飞扬间,砖石垒砌的墙壁出现了个一人高的破洞,后面的暗道夹层显露无余。 整个过程中,武从文就那么看着,怀里的赵福金也没再出声催促。 这个单纯的小公主可想不到这一幕有多么严重的后果。 聚集在镇安坊一楼的众人也都没动,一部分是还没搞清楚状况,个别聪明的也不敢上前阻止。 开玩笑! 那可是一拳就能打穿砖石墙壁的存在,自己上去是想找死吗? 武从文发现雷达地图上的两个白色光点停止了移动,暗叹方七佛今天是抱着必死之心来的。 果然,方七佛也不进暗道,就那么直挺挺的守在洞口之前。 那意思很明显,打不过宋徽宗身边的高手,那就把皇帝逛青楼的秘密给刨了! 有种你就把今天在场的所有人都杀了,不然天下第一青楼有密道直通皇宫的消息,明天就会传遍整个汴梁城! 当然,方七佛自己的下场也可想而知,这属于“舍得一身剐,非把皇帝拉下马”的节奏。 武从文有点佩服他了,不过也懒得去多管闲事。 不论皇帝还是方七佛和他都没什么关系,谁死不死关自己鸟事?! 他还有更紧要的事情要做----镇安坊大门已经冲进来了更多人,看模样都是家丁打扮,各举兵刃直奔倒在地上的林冲而去。 林冲和自己关系不错,自己刚刚还坏了人家的好事,必须得补偿! 武从文轻轻松开怀里的赵福金,大喊一声:“大胆狂徒!竟敢当众行凶,纳命来!”。 林冲依然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只有胸口的起伏表明他还活着。 这是毫无节制使用罡气的后遗症,以他刚刚突破11级的实力根本无法支撑,这是累脱力了。 武从文前冲的同时双掌齐出,看似去打林冲,实际上却是替他阻挡新冲进来的高府家丁。 眼看冲在最前面的三人突然惨叫着后退,人群中有人高喊:“武先生,你打偏了!” 武从文心里暗骂:“就你小子他娘的聪明!”,人已经冲到了林冲身前。 俯身一把将林冲提起,口中再次大喊:“看你还往哪里跑!” 话音刚落,武从文的身体突然倒飞而起,口中惊恐的大叫:“呔!你这厮居然装死!” 和他同步,林冲也是腾空而起,方向正是大门。 想着刚刚对方在自己耳边说的话,林冲没有犹豫,人还在空中就抬手灌下了一瓶什么东西。 落地的瞬间,林冲只感觉浑身的力气全都回来了,暴喝一声击飞两个挡路的高府家丁,再次冲进了镇安坊。 “靠!真他妈死心眼儿!就非得今天宰了高衙内?” 武从文见状,无奈的在心里大骂。 他的本意是帮助林冲先逃走再说,以对方如今11级的实力,想找机会暗杀个纨绔还不是so easy? 此时此刻,武从文知道林冲是要去杀高衙内,可宋徽宗身边那个高手不知道啊! 果然,林冲刚跃上二楼,就闷哼一声跌落下来,连落地的姿势都和之前的方七佛一模一样。 看着挣扎几下都没能起身的林冲,武从文有心帮忙却又无计可施。 总不能把刚才那一招再演一遍吧? 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不对劲儿! 高府家丁再次冲向林冲,当先一人举刀就砍。 武从文正打算不顾一切的出手,突有一人越众而出,纵跃间一支袖箭自袖口射出,正中那个高府家丁的咽喉。 “我靠!” 武从文忍不住爆了句粗口,因为这人他认识,正是传说和李师师有一腿的“浪子”燕青! 想必对方一直就藏在镇安坊中,这胆子未免也太他妈大了...... 有燕青出手,武从文就不急了,那些高府家丁没一个是他的对手。 燕青又发一箭射翻一人,俯身扛起林冲就往外冲。 其他高府家丁被燕青的暗器搞怕了,嘴上吆喝得震天响,身体却很诚实,纷纷向两旁闪开一条去路。 武从文目送二人逃出大门,突然瞪大了眼睛:“她怎么在这?” ...... 丁权是汴梁巡检司的一个小小巡检,负责镇安坊一带的治安管理,大致相当于后世的派出所所长。 不过古时候也和现代一样,娱乐场所都是扎堆的,镇安坊所在的街道相当于是顶级会所一条街,他这个所长的手下数量足有五百。 今天丁权快急疯了,因为刚收到报案说镇安坊发生了凶杀案。 镇安坊是啥地方? 汴梁城中第一青楼!出入的不是达官显贵,就是名流才子。 但凡死上一个,别说自己这个官当到头了,能不能保住脑袋都得另说! 带着能第一时间通知到的所有手下,一路狂奔到目的地,丁权远远便看见一个妇人正快步冲向镇安坊的大门。 “拦住她!” 丁权大喝一声,狂奔的脚步再次加速。 职业经验告诉他,那个妇人的身份绝对不简单。 一个女人去凶杀现场干啥?难不成死在里面的是她家男人? 绝不可能! 能来得起镇安坊的,家里的老婆怎会穿的如此寒酸?! 下一刻他就看见一个男人扛着另一个男人冲出了镇安坊,与先前那位妇人擦肩而过。 “头儿,要不要分出人手去追?”跑在身边的一个手下气喘吁吁的问道。 “追个屁!”丁权恼怒的骂道。 就算那两人真是凶手,也得先保证镇安坊里面那些爷的安全再说。 那个手下也反应过来自己犯傻了,赶紧扭头冲身后众人喊道:“都把铁尺给我收起来!换刀!” 第140章 演技堪比奥斯卡,父子同恨高衙内 “今天是尼玛见鬼了?!” 武从文忍不住在心里一阵哀嚎。 “这是提前排练好的吗?一个接一个来的全他妈是熟人!” 刚进门的妇人不是别个,正是当初执意留在方百花身边不肯北上的周绣娘! 只见周绣娘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一边胡乱挥舞,一边嘶声大喊:“闪开!都给我闪开!” 从架势上就能看出她并不会武功,却不耽误一帮大男人惜命,一个个非常听话的让出了一条路。 周绣娘冲到方七佛身边停下,将匕首横在胸前,扫视众人的眼神满是疯狂。 方七佛眼神有些复杂,低沉着声音问道:“你来作甚?” 周绣娘回头一笑,眼里的疯狂也变成了同样的复杂,咬着嘴唇答道:“我说了,就死一起吧!” “这俩人?” 武从文很无聊的在心里感叹一句,随即便见一大群官兵冲了进来。 “老子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在心里骂了一句,武从文再次花十两黄金,从系统商城里买了一瓶体力恢复药剂,然后猛地举手大喊:“老少爷们儿,一起上啊!凶犯就俩人,还有一个是女的!” 话没喊完他就冲了出去,搞得现场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就连丁权都在心里纳闷:“这人谁啊?老子该夸他勇敢?还是骂他傻缺呢?!” 周绣娘认出了武从文,脸上还来不及露出惊讶,就被扒拉到了一边。 武从文出拳,方七佛格挡......方七佛进攻,武从文防守...... 两人一个12级、一个13级,打起架来稍稍外放一下罡气,就是风雷滚滚、尘土飞扬,根本没人敢靠近五步之内。 “呼!赶紧走......” “哈!你莫管......” “呀!你们被人当枪使了......” “嘿!我只要报仇......” “给爷死!报个屁的仇,方百花还没死......” “纳命来!你说什么......” “吃我一拳!没听错,方百花在梁山......” “奸贼吃我一脚!你若是骗我......” “当众行凶还想跑!再尼玛废话,老子翻脸了......” “啊!狗贼功夫厉害!风紧扯呼!” “往哪里跑!哎呀......无耻之徒居然使暗器!” 劲风停歇、烟尘消散,方七佛抱着周绣娘撞破一扇窗户,逃出了镇安坊;武从文倒握一柄匕首,满脸浮夸的怕怕...... “老子这演技......要是能穿回去,都他妈能混好莱坞了!” 心里自我安慰一句,武从文踉跄着走向丁权。 戏没演完,他还得收尾。 “这位大人是?” 丁权有点儿懵,心说这话不是应该我问你吗? 不过他是个明白人,知道但凡能进镇安坊消费的,都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存在,赶紧躬下身赔笑道:“下官姓......” “无所谓了!赶紧带着你的人撤!” 丁权差点儿没被憋得背过气去,可还是强忍着郁闷问道:“这是为何?” 随即又指指地上那几具尸体说道:“此地确有命案......” 武从文一把搂住他的脖子,附耳说道:“你看看那边的是谁?” 丁权闻言顺着他下巴示意的方向看去,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 基层执法者最重要的是啥? 办案能力? 别尼玛天真了! 是招子要亮! 尤其是混京城的,不把各家权贵都认清楚了,保证活不过三天! “康......” 丁权颤抖着嘴唇刚呢喃了一个字,就感觉脖子猛地一紧。 “找死啊!” 武从文的低吼虽然难听,丁权却投过去一个无比感激的眼神。 自己也他妈是被惊得失心疯了,这要是叫破了九皇子的身份,估计都活不过今晚! 不等他想好怎么应对,武从文就突然冲着人群大声喊道:“这位官爷说了,命案需要保护好现场,大家伙赶紧散了!官府还要将被害人的尸体带回去仔细检查呢!” 人群里不止一人早就认出了赵构,闻言立刻反应过来,纷纷高声附和:“对对对!我等莫要在此妨碍官府办案,先各自回府吧!” 眼看人群就要散去,事情就要得到完美解决,三楼突然响起了一声难听的公鸭嗓。 “不能走!本衙内差点儿丢了性命,不当场有个交代谁也不准走!” 武从文一愣,随即就乐了。 “我尼玛!咋把这货给忘了?本来还得费心思琢磨怎么搞你,现在好了,你他娘的自己找死,都省得老子再费心思了!” 众人寻声抬头看去,果然发现高衙内正从三楼的楼梯处探出半个脑袋。 这厮之前只顾逃命,面对面都没认出赵构,不然也不敢伸手去拉扯皇子身边的人。 人群里有和他高衙内相熟的,有心提醒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只能任由这个傻缺在那大喊大叫。 赵构的脸色也白了。 之前李师师那句“救驾”他也听见了,此时早就想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自己本就是个不得宠的小透明,这要是再撞破了父皇的丑事...... 想到这,不但心里后悔自己今天就不该来这镇安坊,看向高衙内的眼神也充满了恨意! 露出同样眼神的,还有躲在夹层暗道之内的宋徽宗。 妈的自己出宫找个乐子,先是听到了一首绝世好诗,然后亲眼见证了民心可用,事情到此为止堪称完美! 可紧跟着咋就急转直下了? 先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凶杀案坏了兴致,然后居然碰到了刺客! 所幸刺客被黄伴伴击退,回宫的路又被砸了个大洞,搞得自己只能不上不下的躲在空间逼仄的密道之内。 幸好有那个叫武从文的,不但接连打跑了两个武功高强的刺客,还很懂事的要替自己清场。 结果又他娘的冒出个杀千刀的傻缺坏事! “黄伴伴,外面大喊大叫的是谁?” 赵佶咬着牙问道,声音还得尽可能压低。 “回官家,是高太尉的螟蛉之子,汴梁城中诨号‘花花太岁’的高槛高衙内。” 老太监也恼怒那厮的嚣张跋扈,一点儿都没帮着隐瞒的意思。 他是赵佶的贴身太监,官家要是在宫外出了什么差池,自己就可以直接找根绳子上吊了! 密道之外,高衙内已经被家丁抬着下了一楼,嘴里还在不依不饶的飚着脏话,眼睛死死盯着武从文,居然还没认出赵构。 不过这也难怪,之前他被武从文当成武器从一楼直接扔上三楼,要不是先撞到了走廊的木窗,落地前又得了包厢内秀锦屏风的缓冲,小命直接就交代了! 武从文面对他那怨毒的小眼神儿,不但不生气,还极力憋着笑。 高衙内终于察觉到不对了,他要真是个傻子,也讨不得高俅的欢心。 毕竟他又不是高俅的亲儿子!高俅的干儿子也不止他一个! 第141章 朕憋不住了...... 高衙内盯着武从文看了半晌,又重新放下心来。 汴梁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自己都认得,各家的纨绔子弟更都全是熟人,既然没印象,想必就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撑死兜里有俩糟钱! 有钱好啊!有钱才能榨出油水! 于是瞪着眼睛一指武从文骂道:“就是你个混蛋刚才扔的本衙内?!” “是又怎样?” 武从文懒洋洋的答了一声,还想迈步走出人群,他觉得那样做比较装逼。 谁知刚一抬脚就感觉胳膊被人拽住了,回头一看居然是赵福金。 小姑娘微微摇头,满眼都是关心。 武从文心里一荡,给了她一个大大的微笑,顺便还挑了挑眉,意思是:“放心!看我的!” 赵福金自小长在宫里,哪有人敢对她作出如此轻佻的举动,又想起刚刚的怀抱,顿时羞得满脸通红。 高衙内见武从文居然把自己晾在一边,还敢和人眉来眼去,气得破口大骂:“你他妈的找死!本衙内今天不弄死你就不姓高!” 武从文正瞧小美女瞧得开心,被打扰了很不爽,转回头来不屑的说道:“你本来也不姓高!” 高衙内一愣,心想:“老子咋就不姓高了?我明明叫高槛好吧?” 人群里有脑子转得快的,一个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笑声点醒了高衙内,这才反应过来武从文是在嘲讽自己给高俅当干儿子,顿时彻底失去了理智。 他和干爹的关系其实很微妙...... 高衙内的亲生父亲是高俅叔叔的儿子,这俩货其实应该是堂兄弟。 只因高俅膝下无子,高衙内才抓住机会不要脸的死命攀附,这事儿知道的人不少,却没一个敢提,因为都知道这就是高衙内的逆鳞! “给......给......给我弄屎他!”高衙内暴怒的对身边家丁下令。 因为劲儿使大了,嘴里一颗原本只是晃晃荡荡的门牙都给喷了出来,一漏风把“死”说成了“屎”。 一帮手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是谁也不敢动弹。 开玩笑! 刚刚武从文和方七佛对打的一幕他们可都看见了,那阵势......捏死自己绝对跟他妈玩儿似的! 高衙内也发现自己牙丢了,抬腿踹了一脚手下,怒声道:“还扑快气把我的牙炒回来!” 被踹的那人顺势往地上一滚,其他手下见状纷纷跟上,一群人趴在地上好一阵摸索。 人多力量大,很快找回了那颗门牙。 高衙内也是被气糊涂了,接过来就往嘴里塞,也不知道咋鼓捣的,居然还真给安了回去! “噗嗤”! 武从文看着这滑稽的一幕,再也忍不住了,一点都不遮掩的乐出了声。 高衙内怒火上头,奋力挣开搀扶自己的手下,就要上前亲自动手。 结果刚抬起脚,他也想起了对方的厉害,腿一软重新跌回了手下怀里。 武从文嘴咧得更大了,还转头冲赵福金挤了挤眼睛,搞得小姑娘也没忍住笑出声来。 丁权本来不想出头,此时实在没法继续装透明了,挤到高衙内身边就想劝说两句。 高衙内正在气头上,斜眼瞥见他衣着只是个小小的巡检,一腔怒火顿时找到了发泄口,不等开口就一巴掌扇了过去。 丁权好歹是个“派出所所长”,身上也是有几分功夫的,真要想躲高衙内根本打不着。 可他不敢啊! 高衙内是什么人暂且不提,他干爹高俅可是太尉,正是自己直线最顶端的大boss。 高衙内一巴掌扇得自己手生疼,心头更怒:“狗东西!还不去把凶犯抓起来!” 人群哗然。 在场的有不少年轻的太学生,正是热血的年龄,眼见一个纨绔子弟竟敢当众殴打朝廷命官,纷纷高声斥责。 高衙内一瞪眼,冲着人群大吼:“都他妈找死啊!信不信把你们都抓大牢里去?” ...... “简直混账!”赵佶脸色铁青的低声骂了一句。 因为一楼有个大洞,夹层暗道里的烛火已经灭了,可即便在黑暗中老太监还是能清楚的感觉到主子的愤怒。 赵佶的愤怒不仅仅是因为高衙内的跋扈,还因为...... “黄伴伴......朕......朕想出恭......” ...... 镇安坊的客人们根本不受威胁,他们单独拉出来没人敢惹高衙内,但人多可就势众了,立刻齐声回骂。 眼看场面就要混乱起来,丁权只得再次上前。 他怕再挨打,不等凑近高衙内耳边就出声说道:“衙内且听小的一言,今日不宜久留。” 说着还微微扭头示意了一下。 高衙内跟着抬眼,终于看见了躲在人群中的赵构。 这厮也是被气糊涂了,完全没了平时的机灵,竟然脱口叫道:“康王殿下!” 赵构的脸色瞬间由白转绿,心里恨不得把这个混蛋碎尸万段。 在场认识自己的人不少,却全都很默契的假装没认出来,只有这个混账一口叫破! 高衙内喊的声音不小,本来乱糟糟的现场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像看傻逼一样的看着他。 高衙内也反应过来自己惹祸了,又不甘心就此认怂,一咬牙干脆豁出去了! 不就是个不受宠的皇子吗?还他妈排名第九!怕他个鸟! “劳烦让让!曹某来迟了,万死!万死!” 就在这时,一个男人的声音突然从大门方向传来。 丁权手下的兵丁纷纷让路,只见一个五十多岁的长须男子一路抱拳而来,身后还跟着个满脸厚厚脂粉的妇人。 高衙内是镇安坊的常客,一眼就认出对方是这里的大掌柜和老鸨子。 其实这两人一直都在,只是没敢出头,因为之前不是普通的客人闹事,那可是实打实的凶杀案! 直到高衙内开始不依不饶,他俩才偷偷从后门溜出,然后一路小跑回了正门,装作刚刚赶到的样子。 高衙内正不知该如何收场,一见二人终于找到了台阶。 “两个混账东西!区然才舍得露面!”一激动又有些漏风。 曹掌柜在心里撇嘴:“就你那满嘴漏风、话都说不清楚的熊样,可赶紧闭嘴吧!” 想归想,他可不敢说出口,还得赔着笑不断打躬作揖:“曹某该死!确是今日家中有事耽搁了,愿任凭衙内责罚!只是......能否改日?” 边上的老鸨也紧跟着附和:“哎呀~~衙内肚量如海,定不会与我们这些人为难,改日定然安排几位红姑娘给您赔罪!” 高衙内此时也萌生了退意,顺着话头说道:“看在李妈妈的面子上,本衙内今天就先不计较了!” 武从文一看,这是要偃旗息鼓?赶紧开口拆台:“人家镇安坊好好的开门做生意,是你自己突然闯进来的,怎么还倒打一耙呢?!” 曹掌柜和李妈妈齐齐看向他,心说:“这位爷!眼看事情都要了结了,您怎么还在这拱火呢?” 人群中的赵构也想哭,他巴不得赶紧散场,自己好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只有赵福金觉得武从文说的对,实情本就如此! 武从文自然不是正义感爆棚,他在这多耽误一会儿,林冲他们就能跑得远点儿。 ...... 夹层暗道里的赵佶也在怪他多事,因为实在忍不住了。 “黄......伴伴......朕......憋不住了......” “官家再忍忍,老奴这就背您上楼!” ...... 外厢一阵吵嚷,年轻的士子们高声支持武从文,丁权和曹掌柜两边劝和。 最终还是高衙内顶不住压力,准备改日再想法子找回场子。 他虽然不知道武从文的名字,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很自信在汴梁城中就没有自己找不到的人! 只是临走时实在拉不下面子,习惯性的对曹掌柜撂了一句狠话:“今天的事不算完!要赔罪让李师师亲自来!” 被老太监背着悄悄上楼的赵佶,听见这句大怒,激动之下一个没忍住。 黄伴伴只觉后背一阵热乎乎的...... 第142章 武大忽悠 如今的武从文,各项感官远超常人。 想起刚刚空气中的那股淡淡的尿骚味儿,他的嘴角就忍不住咧了起来。 “估计都不用林冲再动手,那个高衙内没准儿就被今天的事儿坑死了!” 心情一好,脚下愈加轻快。 ...... 镇安坊顶楼,李师师坐在桌边,一脸的愁苦。 今天的事情其实对她伤害最大。 首先是密道暴露,由此引发的后果究竟有多严重,她都不敢去想。 其次,一直被她藏在坊内的燕青暴露了,官家会不会起疑心? 正出神间,房门突然开了。 李师师以为是贴身婢女,心情不好的她正要斥责对方没规矩,结果一抬头就愣住了。 轻轻关上房门的来人转回身,赫然是今天大出风头的武从文! 武从文笑呵呵的看着李师师,心里暗赞一声:“居然没有惊叫!这心理素质,杠杠的!” 李师师的确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压低声音问道:“武先生为何去而复返?” 武从文听她没问自己为什么擅闯闺房,便知道是对自己的到来早有预料,于是笑着反问:“李姑娘何必明知故问?把燕青叫出来吧。” 李师师只是稍一犹豫,便一言不发的起身进了内里房间。 隔着晃动的珠帘,武从文看见她在一扇柜门上很有节奏的敲了几下,很快柜子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看着次第而出的燕青和林冲,武从文不禁暗道一声:“聪明!” 他猜到这两人会藏回镇安坊,却没想到居然敢藏进宋徽宗专用的密道里。 仔细想想也对,如今这密道就是个无人敢碰的禁地,绝对是整个汴梁城中最最安全的地方! 燕青曾在秀州城见过武从文,出了里间后先抱拳叫了声:“武大哥!” 倒是林冲,脸色复杂的没说话。 武从文知道原因,也没道歉的意思,语气淡淡的直接开口:“我知道你为什么要杀高衙内。” 林冲看向他,眼神里的意思很明显:“知道你还坏我好事?” 武从文也不说什么“不应伤及无辜”的屁话,嗤笑一声道:“为了杀那么个杂碎,值得把自己的命也搭进去吗?他也配?!” 林冲闻言稍稍好受了一些,一开口却还是能听出有些不忿。 “武兄说得轻巧,那厮是太尉之子,要杀他哪那么容易?!” 武从文挑挑眉,“林兄忘了自己已经升......突破了?” 林冲一愣,脸色再次缓和。 武从文继续说道:“他总不能时刻都把一群高手带在身边吧?一个纨绔还没那么大本事!” 燕青显然也不太认同林冲今天的做法,闻言插口道:“是啊林大哥!你如今已经踏进了宗师境的门槛,想杀一个高衙内还不有的是机会?” 武从文又道:“报仇不是同归于尽,那是没本事人的做法,高手就得‘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必须得有逼格你懂不?” “说的好!” 燕青忍不住击节赞叹,下一秒却又神色古怪的对武从文说道:“武大哥,那两句诗不是这么用的吧?还有‘逼格’是啥?” 武从文老脸一红,恼羞成怒的骂道:“领会精神!” 骂完不再理会燕青,继续问林冲:“报仇之后有什么打算?” 林冲不是三岁小孩,明白武从文这句话里的意思,直截了当的答道:“林某早就想好了,如能侥幸留得一条性命,便重回梁山去找鲁大哥。” 武从文暗暗撇嘴,心说:“到底还是死要面子!投奔我就投奔我呗,谁不知道鲁智深是跟老子混的?” “哈哈,那鲁大哥肯定很开心!你可能不知道,吴用和花荣两位兄弟已经回了梁山,对了,还有李逵那个黑厮!” 武从文这句话看似是对林冲说的,目光却一直盯着燕青。 燕青多机灵一人,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脸上的表情却很犹豫,目光不自禁瞥向一旁的李师师。 李师师眼神有些闪躲,缓缓低下了头。 武从文见状暗道:“靠!这俩人之间要是没一腿,老子都他妈敢改姓!不过......这俩人胆子也太大了,就不怕被宋徽宗发现?” 这货也是贱,心里好奇,直接就问了出来。 李师师很尴尬,红着脸低下了头。 燕青倒是十分豁达,抬手指了指自己左眼上的眼罩。 武从文恍然大悟。 燕青在临安的巷战中瞎了一只眼睛,哪里还有之前的帅气逼人? 明白过后,他又忍不住在心里吐槽:“想不到宋徽宗那老杂毛还挺他妈自信,也不想想人家李师师图你啥!图你老?图你上床不洗脚?还是图你有社保......呃!人家是皇帝,用不着那玩意......” 这货正在那无聊的八卦,李师师突然开口了。 “小乙,你还是随武先生去吧!整日藏在这镇安坊里不见天日,实在不是男儿所为!” 燕青的小名叫燕小乙,闻言也不说话,只是摇头。 武从文的队伍里也不差燕青一个,没必要非得拆散这对野鸳鸯,见状开口道:“留在汴梁也好,只是不能继续待在这镇安坊了!” 见燕青不解的看向自己,武从文板起脸道:“男人嘛!必须得有一番事业,那样才能真正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女人!” 这话说到燕青心坎里了,语气急切的问道:“武大哥可否教我?” 武从文心说:“肯问就好!就怕你不开口,那样老子还咋忽悠?” 此时不拿捏更待何时? 只见他也不说话,先自己搬了把椅子坐下。 李师师显然也和燕青一般心思,见状连忙起身给他倒了杯茶。 眯着眼睛咂了一口,武从文这才缓缓开口:“一个人如果想要创业,最好不要跨界。自己最熟悉什么、最擅长什么,就去做什么!” 燕青和李师师都没听懂,连林冲都投过去好奇的目光。 武从文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瞪大眼睛问道:“都说这么清楚了,还没听懂?!” 三人齐齐摇头。 “燕青你招安前是干啥的?” “做卢院外的随从。” “我问的是在那之后!” “梁山啊!还能干啥?” “真笨啊!梁山是干啥的?” “啊?那个......替天行道?” “宋老三骗鬼的话你也信?!” “那......” “不就是山贼土匪嘛!有啥不好意思说的?” “哦,可是这和我要做的事儿有何关系?总不能在这汴梁城里打家劫舍吧?” “呵呵,你难道不知道?这世上有一种东西叫做地下秩序!” 第143章 港片是个好东西 “地下秩序?” 燕青、李师师和林冲三人齐声呢喃。 这四个字乍听之下新鲜,仔细琢磨似乎又能理解,只是一时半会儿想不透。 “地下秩序,顾名思义,就是藏在官府律法之下的民间规矩!” 武从文这么一解释,三人就明白了,不就是各行各业的行规嘛! 看表情,武从文就能猜到三人心中所想,不过他也懒得解释两者之间的具体区别,直接开始普及操作方法。 “第一步,找一个现成的帮会,打服之后收归己用。” “第二步,以此为基础开始扩张,用最快的速度将汴梁城中所有的帮会都拿下。” “这样一来,这些人之前各自赚钱的买卖就都是咱们的,到时候要人有人、要钱有钱,事业就算是起步了!” 听到这里,燕青突然插嘴问道:“据我所知,那些帮会背后都是有靠山的,咱们怎么对付?” 武从文看他一眼,心说:“提问还知道先举手,挺守纪律啊!” “所以要快!别给那些背后的人反应时间!” 燕青追问:“可人家总会回过神来啊?” “那就拼谁的靠山硬呗!”武从文一边说一边看向李师师。 李师师很快明白,眼神复杂的低下了头。 其他两人也反应了过来,论靠山,天下还有比李师师更硬的吗? 不过李师师很快就想到了一个问题:总不能因为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总去找官家吧? 见李师师重新抬起头,武从文不等她开口就挥手打断道:“让他随便给巡检司打个招呼,具体的事儿由巡检司去办。” 所有人都明白这厮口中的“他”指的是谁。 林冲曾是公务员,多少了解一些汴梁城里的权力结构,出声反驳道:“巡检司只怕不够看,汴梁城里他们惹不起的存在太多了!” 武从文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巡检司只是咱们连结官场的纽带而已,解决问题还得靠银子!” 三人满脸不解,巡检司在汴梁就是个谁都能欺负两下的芝麻衙门,能当连结官场的纽带? 武从文一边回忆曾经看过的几部港片,比如什么《金钱帝国》、《五亿探长》、《四大家族之龙虎兄弟》、《跛豪》、《追龙》等等.......一边详细解释。 “谁都知道帮会既不入流也见不得光,为啥还有那么多大人物暗中插手呢?为了人多?他们又不想造反!归根结底都是为了一样东西----银子!” “现在各个帮会整天相互打来打去的,这得少赚多少银子啊?如果把所有人都组织起来,统一定规矩、划地盘,然后各司其职,不但利润会成倍增加,老百姓也能少受点骚扰!” “去找巡检司谈个固定比例,每个月定时上供,再由他们继续向上送。注意,我说的是‘谈个固定比例’,不是一个具体的数目。那样咱们赚得多,他们收得也多,这就结成利益同盟了!” “要知道,这种同盟关系才是最稳固的!” 燕青突然插嘴:“那咱们为何不直接送,非要通过巡检司呢?” “你傻啊!其他衙门都可以得罪,唯独巡检司不行!你想想整日在街面上活动、还带着刀的都有哪些人?除了帮会,就是巡检司的那些衙役啊!不把他们绑上战车,时不时给你捣个乱你受得了吗?” 燕青恍然大悟,只剩下一个劲儿猛点头。 “只要把所有帮会都整合起来,再得到官方的暗中支持甚至只是默许,就能打造一套相对于官府律法的地下秩序!” 林冲的眼睛都有点儿亮了,李师师更是再顾不得尴尬,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 武从文能理解她为何如此。 别看李师师现在被捧成“天下第一名妓”,似乎是众星拱月、地位超然。 可“妓”就是妓,本质上就是下等人! 等到人老珠黄、容颜不再之时,下场只怕比谁都惨! 特别是宋徽宗看上她之后...... 别以为那是什么好事,被皇帝看上确实有面子又无人敢惹,但也意味着没有机会再接触其他男人了。 风尘女子职业生涯结束之后的出路,无非有三。 一是从良给人做个妾室,这是最好的结果。 二是出家,下半生常伴青灯古佛,靠着自己给自己赎身后剩下的血汗钱艰难度日。 三是继续留在青楼,从一个被人伺候的红姑娘变成伺候人的老嬷嬷,所图只是一碗饭、一张床而已。 对于李师师来说,第一条路已经被堵死了。 赵佶是绝不会替她赎身的,赎身干什么?难不成接进宫里当妃子? 也不会允许她与其他男子接触,就算有一天玩腻了也不行! 第二条路李师师不想走,她有心仪的男子,怎么舍得出家? 最后一条自不用提,那样活着还不如死了! 现在武从文给她指出了第四条路。 秩序不秩序的,李师师不在意,她在意的是这套秩序能带给自己的保障和收益! 别看她现在身家丰厚,吃穿用度都是最最顶级的,但聪明的她很清楚,这一切都是虚的。 自己红的时候,想怎么花钱就怎么花钱,一旦过气一切都会消失不见。 带着积蓄离开镇安坊? 不在赎身那个关口被榨个干净,你以为东家是开善堂的?! 武从文说的事情如果能成,那情况就不一样了。 首先东家不敢过分为难自己,就算净身出户,自己在镇安坊以外挣的钱没理由收回去吧?! 还有一点她想到了,却又不愿意深想,那就是燕青。 此时此刻的确是两情相悦、誓死白头,但以后的事情谁又能保证呢? 他会不会有朝一日也嫌弃自己不干净? 说到底,女人一旦沦落风尘,“自卑”二字就已经深深的刻入了骨髓。 燕青到底年轻,无论是跟着卢俊义、还是后来上了梁山,都是在乡野之地打滚,来汴梁的几个月也一直躲在镇安坊中守着心上人,对大城市并不熟悉。 林冲就不一样了,父亲是禁军提辖官,自己倒霉前也是禁军教头,算是土生土长的老汴梁,对京城市井十分熟悉。 他仔细思考了一阵后问道:“武兄弟,汴梁城中大大小小的势力数不胜数,各自有各自的营生,咱们真想全部抢过来怕是很难做到啊!” 武从文自然知道这一点,任何时代都没有哪个牛逼的帮会能够真正一统黑道,别说做不做得到,就那个高昂的管理成本都不划算! 只见他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缓缓开口答道:“自古擦边的买卖,无非黄赌......咳!那个......食,只要抓住这三样就足够赚的了!” 装逼装得有些上头,这货好悬没把“毒”给说出来。 第144章 藏在方腊背后的东西 “武先生“擦边”这个词用的妙极!让人一听就能明白是什么意思。” 李师师轻笑着赞了一句。 武从文点头回礼,他算看出来了,这妞儿是三人里最热心的那个。 下一刻,他突然严肃了起来,语气郑重的说道:“注意,这些生意全部从中低端开始,像镇安坊这种高端的场子暂时先别碰,阻力太大,等扎稳根基后再说!” 他如此郑重的提醒,是担心对方起步太顺利之下一个上头,过早惹上不该惹的人。 李师师显然对此很认同,先是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随即又微微蹙起了绣眉。 “武先生,师师还有两点不明,望您不吝赐教。” 武从文很豪气的一挥大手:“都是自家兄弟,有话就说!” 李师师愣了一下,她是女的,“兄弟”两字听起来有点儿别扭,心里却又莫名的感觉很温暖。 “其一,您刚说是暂时不碰镇安坊这种......那个什么“高端场子”,那以后呢?这些地方背后都是大人物,怕是不好相与。” “其二,官......他会愿意支持吗?” 武从文笑着答道:“师师姑娘提的这两点,其实是一个问题。归根结底就是官家会不会鼎力支持?你放心,一定会的!” “为何?”三人同时问道。 武从文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起另一件事。 “你们都知道我曾在临安呆过一段时间,当地的官员和富商巨贾都对我百般拉拢,你们知道是为什么吗?” 三人齐齐摇头。 “一开始我也没想明白,后来才琢磨过味儿来,他们是把我当成官家秘密派往江南的钦差了!” 看着三人惊讶的表情,武从文继续解释。 “赵佶这个人吧,看起来没什么能力,但能坐上皇位的会是白痴吗?要知道,他继位前可不是板上钉钉的皇位继承人!” 李师师和林冲若有所思,只有燕青仍然懵懵懂懂。 武从文继续道:“世人都说这位皇帝喜欢任用奸佞小人,但除了个人喜好之外,我不信就没一点其他考虑!” “大宋自开朝就定下了‘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的国策,这就必然导致一个后果,那就是文官系统的权利不断膨胀,相对的皇权就会比较弱势。” “可又有哪个皇帝不想大权独揽、言出法随呢?除非他真是个啥也不懂的白痴!” 这两句话说得就深了,林冲眼中也露出了迷茫,倒是李师师好像听得懂。 “江南远离权利中心,地方势力相比北方要强势得多,我看到的是地方官员与当地大族沆瀣一气,欺上瞒下。要知道,江南富庶,是大宋的粮仓和银库,真要按规矩来,每年上缴的赋税绝对不止现在那点!” “平时也就罢了,现在北伐在即,正是需要大笔钱粮的时候,官家想法子去收割一拨不难理解吧?而我就被误认为了那把‘镰刀’。” “你们再看看江南那些人是怎么应对的?连我的身份都没核实就开始不停的送礼,这是要稳住我这个‘疑似钦差’!接下来更狠,直接来了个方腊之乱,一把火把所有罪证烧了个一干二净!” 李师师捂住了小嘴,满眼都是震惊。 林冲更甚,瞪大的双眼中都微微有些泛红。 如果武从文说的是真的,那方腊造反就是个阴谋,战死在江南的那些梁山兄弟可就太不值了! 武从文并不是瞎说,甚至都不是猜测。 他事后反复琢磨自己的江南之行,终于发现了一个非常不正常的点。 临安城丢的太快了! 几乎是方腊军刚到城下,这座东南第一城就破了。 武从文自己冲过临安东门,又亲眼见到西军名将王禀连续攻城而不能破,最后还是靠着城里内讧才夺回的临安。 是起义军战斗力强? 为什么那么快就被西军击败! 原本的临安守军太垃圾? 就算只是把城门一关,然后什么都不做,起义军打造云梯也得花个几天时间吧! 唯一的可能就是,方腊破城的原因也和王禀一样----城里有内应! 怀疑一旦产生,诸多之前没注意到的蹊跷细节,便会接连浮现。 为什么自己刚到临安没几天,方腊就反了? 真就那么巧?! 为什么临安城破当晚,最先起火的会是城南? 一开始武从文以为是那一带集中着府衙和有钱人,起义军先抢府库和大户很正常。 可奇怪的是他事后发现,府衙建筑安然无恙,像史家那种大户更是连根毛都没少,遭殃的全是普通百姓! 那起义军当晚烧的是什么? 府库里除了银子和粮食还有什么? 账册! 江南官员和地方上勾结贪污的证据! 为什么以史家为首的本地大族,最后又出卖了方腊? 仅仅只是见风使舵吗? 会不会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方腊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江南如此混乱,北方或者说是汴梁就算情况好一点,估计也好不了太多。 宋徽宗为啥要重用蔡京、童贯、高俅等一帮世人口中的奸佞? 看看这三人的职务。 蔡京是宰相、太师,负责在朝堂上与文官集团斗法。 高俅是太尉,负责掌控京城的武装力量。 童贯在西军,负责控制这支大宋最能打的边军。 就像武从文说的那样,能当皇帝的,只要不是司马衷那样的白痴,怎么可能一无是处?! 以上这些具体猜测,武从文没说给林冲等人听,一是三两句话说不清楚,二是也没那个必要。 他最后只用一句话总结:“官家一定很乐意看到,在汴梁城中有一个直接对他负责的、有钱又有人的组织!” 这句话也不是忽悠,明朝有锦衣卫,清朝有粘杆处,凭啥宋朝就不能有类似的机构? 林冲和李师师对视一眼,齐齐说出了一个名字:“皇城司!” 武从文点点头,又摇摇头。 “没错,官家已经有了皇城司,但那是花钱的,咱们搞的东西却能给他赚钱!” 说完这句,武从文直接站起身,对燕青和林冲说道:“我看今晚天气不错,适合杀人放火,咱们先去找个小帮会练练手。” 还有一点他没说,皇城司虽然是个特务组织,但终究是公开的,有些事情不太方便做。 第145章 说干就干 丁权很烦,都快疯了,顶着俩黑眼圈在屋子里不停转圈。 昨天自己的辖区发生了凶杀案,死的还是太尉府的家丁。 他本来以为自己晚上也不用回家了,肯定得连夜查案,没想到很快就接到了上头的招呼----不准有任何动作! 丁权猜测是康王打了招呼,毕竟皇子逛青楼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可仔细一想又不太对。 康王虽是皇子,可平时没什么存在感,根本没那个能量。 再说谁没事儿闲的会去揭穿此事? 最关键的是,高衙内是什么人?无事都要生非的主! 这次被人刺杀,不但死了好几个手下,本人也吃了大亏,可能忍气吞声、自认倒霉吗?! 难道......刺杀高衙内的是康王手下?也没听说两人之前有什么龌龊啊! 想到这,丁权只感一阵毛骨悚然。 两尊大神斗法,自己一只小虾米夹在中间,一个运气不好就得被挤碎了! 提心吊胆了一整晚,今天刚到单位就又听到了一个坏消息,自己辖区内昨晚又发生了命案! 大兴赌坊的打手头目毛老四,昨天后半夜被人干掉了。 事儿不算大,但丁权不知道自己该查?还是不该查? 不查吧,毕竟出了人命。能在这汴梁城中开赌坊的,背景都不简单,事后追究起来,自己这小身板根本扛不住。 查吧,这事儿和镇安坊的案子会不会有所关联? 正纠结间,又有手下匆匆来报。 “丁头,桂香楼的马海死了!” 丁权一句骂人的脏话几乎脱口而出,自己这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为啥这些命案都出现在自己地盘上?还他妈扎堆发生! 多年的职业经验告诉他,杀马海的人和杀毛老三的很可能是同一拨。 强忍着晕倒的冲动,丁权咬着牙问道:“什么时候发生的?案发地在哪?可有人看见凶手?” “就在桂香楼一楼,半个时辰前有个蒙面人闯进去,一招就把马海宰了。” 丁权一愣:“马海功夫不错,怎么一招就都没顶住?凶手是偷袭?” “桂香楼的伙计说不是偷袭,凶手就是强行击杀!” 丁权一皱眉,下一秒脸色大变:“你带人去现场了?” 手下听他语调都变了,惶恐的答道:“是......是啊,这光天化日的,不去也不行啊!” 丁权恨不得给他一巴掌,瞪着眼睛大吼道:“立刻把人给我撤回来!” 手下不敢多问,转身就跑,出门的时候还摔了一跤。 丁权也不继续表演驴拉磨了,紧跟着出门,直奔上级巡检司衙门而去。 ...... 镇安坊内,燕青推开后院一扇柴门,人还没进去就兴奋的开始嚷嚷:“巡检司的人还真撤了!” 林冲下意识攥了攥手中黑布,目光看向武从文。 武从文笑着解释:“预料之中!在镇安坊重新开业前,棚板街这片不管发生什么,巡检司都不会管的。” 林冲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燕青毕竟年轻,不等坐下便迫不及待的问道:“这是为何?” “上头不让查呗!再说死的都是些无足轻重的小虾米,没人会在意。” 燕青似懂非懂,却明白了接下来要干啥。 “按武大哥的意思,咱们继续?” 武从文端起茶盏喝了一口,砸吧砸吧嘴说道:“本来吧,让他们狗咬狗最省事儿,不过咱们时间有限,还是在三天内拿下这一带的全部帮会为好。” “用不了三天,今天晚上就能杀干净了!” 武从文看了眼说话的林冲,心想:“这升了11级就是不一样哈!连行事作风都变得霸气了。” ...... 当晚,又有一家青楼、一家酒楼的打手头目被杀,依然是一击毙命。 可收到消息的丁权却是越来越放心了。 死的都是平日里欺男霸女的混混头子,明显是帮会之间在抢地盘,大概是有猛龙过江了。 虽说这条猛龙十分不给自己面子,可此时他哪还有心思顾这些? 之前他去找上司,结果对方和他一样,同样是惶惶不可终日,而且不知道该怎么做才是对的。 上司又去找上司,折腾到天黑,才得了个准确的回复----不动! 第三天,丁权猜测中的猛龙露面了,据说是从镇安坊出来的。 这下丁权觉得自己恍然大悟了。 事情的链条很清楚:镇安坊发生命案,紧跟着同一辖区内一家赌坊、一家酒楼和两家青楼的打手头目接连被杀。 他都怀疑赌坊和酒楼都是枉死鬼,用处只是掩人耳目。 镇安坊这是被惹怒了在报复,怀疑发生在自己家的命案,是附近同行搞的鬼! 丁权坚信自己的判断,没看那四家背后的东家都没敢有任何反应吗? ...... 丁权只是个小人物,很多事情根本不可能知道。 镇安坊命案发生的当晚,高俅就被赵佶紧急招进了宫中,一头雾水的被好一阵痛骂。 这货跪在地上一脸懵逼,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官家火从何来。 直到赵佶骂累了让他滚蛋,高俅才从官家贴身的黄大伴嘴里得到了一点儿信息----棚板街一带的事情不准查! 高俅多聪明,一下就猜到了什么。 棚板街是什么地方? 汴梁城中高端场所的聚集地,能和官家扯上关系的只有一个地方----镇安坊! 一定是官家出宫找乐子碰到事儿了...... 急匆匆出宫后先给巡检司下令,然后就开始调查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一查不要紧,最后居然查到了自己家头上! 当晚现场那么多人,消息根本瞒不住,高俅很快便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听着属下的汇报,他是越听越心惊,冷汗止不住的往外冒。 这事儿可大可小,丢官不至于,但官家的宠信...... 想到恼火处,高俅怒气冲冲的赶回府,把那个混账从床上拎起来就是好一顿暴揍。 可怜高衙内一晚上先是被刺杀,然后被人当成暗器一把扔上三楼,连牙都摔掉了一颗,不过这些加一起都比不上干爹打得狠。 那可真是拳拳到肉、鞭鞭见血! 这也是为啥接下来几天他都没去找武从文麻烦的原因,根本下不了床...... 也不怪高俅暴怒,因为赵佶比他更怒。 那一场惊吓搞得他好几天没脸见人,连早朝都停了,招见武从文的事情自然也就拖了下来。 武从文也不着急,每天睡醒了就往镇安坊里钻,一边充当狗头军师,一边享受李师师给自己弹琴唱曲儿,快活的那是不得了! 甚至觉得五天的时间差太短了! 赵佶也是实在喜欢李师师,只过了五天就忍不住通过新修好的密道,再度光临镇安坊。 结果美人儿见是见到了,只是李师师一见面就扑进他怀里开始哭。 这把赵佶给心疼的,一边哄一边问,哪里看得出半点儿官家威严? 李师师只是摇头不答,直到将漂亮的美目哭成了红肿的桃子,才在赵佶的百般追问下开了口。 “若不是想着再见官家一面,奴早已自行了断。今日过后,奴再无牵挂,可以安心的去了!” 赵佶一听就慌了,咬着牙问道:“可是高俅家的那个混账又来找麻烦了?” 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可能。 镇安坊是不敢欺负李师师的,其他人无冤无仇没有理由,唯一的嫌疑人就是高衙内! 第146章 枕边风的威力 见李师师又开始摇头不语,赵佶急了,搂着她问道:“那你说是谁!朕给你做主!” 李师师见火候差不多了,这才凄然一笑:“没用的,官家怕是也无计可施......” 赵佶不信:“这天下有什么事是朕办不了的?” 李师师抬眼与赵佶四目相对,眼神里全是灰败的绝望,抽泣着说道:“官家整日待在宫里不知道,这汴梁城中已经传开了,说......说......” 赵佶听到这,心里猛地就是一突突:“莫不是朕偷入青楼的事儿传开了?” 心里害怕,嘴上连声催促李师师快说。 李师师紧咬红唇,直到渗出丝丝血迹,才哭着说道:“坊间传闻,说......说奴暗地里养野男人!” 赵佶只觉一股邪火直冲脑门,暴怒间冲口喝道:“谁传的!!!” 野男人?这他妈说的不就是自己吗?! 李师师把脸轻轻靠在赵佶胸口,继续用绝望的语气哭道:“这种事,哪里去找源头?奴只是一风尘女子,名声什么的不足挂齿,只恐官家威严会因此受损......” 说到这,李师师突然挣脱了赵佶的怀抱,倒退两步盈盈跪下。 “不如自行了断,想必谣言自会烟消云散!” 赵佶心头一阵感动,赶紧上前搀扶。 李师师不肯起来,红肿的美目再次流下泪来,哽咽着说道:“奴只求官家一件事......” “你说!你说!莫说一件,便是十件朕也答应!万万莫要再说寻死的话了!” 李师师顺势重新跌回赵佶怀里。 “奴有一远房表弟在这镇安坊中帮工,前几日不忿那些污言秽语,争斗间失手打死了几个泼皮。奴只希望自己去后,官家能网开一面,饶他一条性命。” 赵佶搂紧美人儿,恨声说道:“杀的好!你那表弟不杀,朕也要杀了那些以讹传讹的混账!” “多谢官家!如此一来,奴便再无牵挂了,今日再陪官家一晚,明日便用上次官家赏赐的那匹绢......” 赵佶不等她说完,便急切的打断道:“怎么好好地又说那些傻话?朕明日便给有司下旨,但凡再有人敢传说那等闲话,统统抓进大牢问罪!” 哄了好一阵,见李师师终于不再提自尽的话,赵佶这才故作不经意的问道:“你怎会有个表弟在坊里帮工?之前没听你提起过啊!” 李师师对此一问早有准备,她太了解身边这位官家了,就是个小心眼儿的男人。 当下从容答道:“奴那远房表弟名叫严乙,几个月前家乡遭了灾,走投无路之下便来了汴梁投我。” “奴不忍他饿死街头,便求妈妈在坊里安排了个打杂的活计,算是有口饭吃。不想奴这表弟倒是个知恩图报的,官家要不要见见他?” 眼见赵佶有些犹豫,李师师抿嘴一笑,凑近他耳边道:“官家放心,他一个乡下的野小子,不认得官家。” 赵佶尴尬一笑:“那便唤他来吧。” 李师师风情万种的白他一眼,叫来贴身婢女,当着赵佶的面吩咐道:“去叫小乙在一楼等候,说我等下有事吩咐他。” 婢女走后,赵佶装模作样的说道:“你让他直接过来就是,何必如此麻烦!” 李师师也不点破,拉起他的手出门下楼。 赵佶嘴上责怪,心里却对李师师的懂事非常满意。 镇安坊还在停业,偌大的一楼大厅空空荡荡,一个粗布短打的乡下汉子垂手站在正中。 赵佶躲在二楼俯视,对那人挺拔的身形没有准确感官,倒是一下就看见了那只瞎眼。 一道刀疤从左眉上起,纵贯眼球直至脸颊,让人一看便心生恶寒。 赵佶不但没有厌恶,反倒彻底放下了心。 就这么个长相,别说李师师,任何一个女子恐怕都会退避三舍! ...... 次日,镇安坊恢复营业,燕青的事业也终于走出了棚板街。 大兴赌坊今晚没有营业,大厅里却站满了人。 燕青高坐主位,目光冷冷扫视下方。 “我知道诸位兄弟多有不服,认为我只是用了下作手段才杀了你们以前的老大!我严乙也不来虚的,你们跟着我保管日子要比之前强上百倍!” 说完起身,一把掀开了一口木箱。 火光照耀下,白花花的银锭刺得人眼生疼。 人群开始骚动,所有人都目露贪婪,却又无人敢挪动脚步。 燕青很满意这些人的反应,而且毫不意外。 他是混过梁山的,山贼讲究什么? 大口吃肉、大碗喝酒、论秤分金银! 这些混混,比梁山上的兄弟们差远了! 只见他单手提起木箱,走到一人面前便扔过去一锭银子。 “每人先给5两,今日随我去灭了青鲨帮,回来后每人再给5两!受伤的10两,帮会负责为其疗伤!死了的50两,帮会负责照顾其家人!” “不敢去的现在就说,我绝不为难!” 没人不接银子。 青鲨帮算个屁,也就和自己之前的帮会实力差不多,现在自己这边可是四个帮会合在一起,这根本就是捡钱嘛! 燕青很满意,回到高台后,把手里的箱子口朝下高高举起,里面没发完的银子“哗啦啦”撒了一地! 看着台下众人激动的表情,燕青纵声大喊:“今后这汴梁城中,只能由我洪兴帮说了算!” “洪兴!” “洪兴!” “洪兴!” 台下的呐喊起初稀稀落落,很快就变得整齐划一,气氛也越来越狂热。 不用问,洪兴这么俗的名字,肯定是武从文起的...... 当夜,青鲨帮控制的广源赌坊遭到突袭,帮主何广被杀,帮众被新晋崛起的洪兴帮吞并。 次日上午,广源赌坊的招牌换成了“大兴赌坊二分店”,整个过程中巡检司不但不管,还派了一队衙役帮忙维持秩序。 接下来是大兴赌坊三分店、四分店...... 因为这些赌坊背后的靠山始终没有动作,洪兴帮的扩张速度越来越快,不少小帮会根本不用打就主动投降了。 那些头铁的,帮众已经上千的洪兴自己灭了一半,汴梁巡检司的衙役抓了另外一半。 而直接给巡检司下令的,估计没人想得到,居然是太尉高俅! 有上头的命令,怀里又揣得鼓鼓囊囊,这些衙役们的干劲儿甚至比不少洪兴小弟都要足! 这一切的背后,自然是白花花的银子。 一车一车运进巡检司,再一箱一箱运出来.... 很多人发现居然赚得比以前还多! 眼看李师师的棺材本就要见底,武从文很仗义的支援了十万两,然后在“小两口”的一再坚持下,勉为其难的占了洪兴三成股份。 然后他就接到了进宫面圣的旨意。 第147章 君臣奏对,果然问到了江南 汴梁是比较典型的中式都城布局,有外城、内城和宫城三重城墙。 其中外城比较特殊,打破了之前一直奉为圭臬的坊市制度,居民区和商业区之间不再那么泾渭分明,更有利于商业发展。 不过内城和宫城还是没变,毕竟皇帝居住和官员们办公的地方,总不能任由闲杂人等随意出入吧。 武从文是提前一天接到的通知,传旨的太监收了银子,还很贴心的给他普及了一番宫廷礼仪。 其实这些东西武从文也可以去问童贯,那可是正儿八经从宫里出来的大拿! 可是想了想还是算了,别为了省几个小钱儿,再把人家逆鳞给揭了...... 不过童贯还是很贴心的,知道他一直住在客栈,便派董云提前一晚将他接进府里住,免得第二天迟到。 次日天还没亮,武从文便跟着童贯一起出门,先乘坐马车来到宣德门,然后步行进入宫城。 自有小太监领着他去偏殿等候,童贯则和其他朝臣一起前往紫宸殿上朝。 武从文见给自己引路的小太监还打着灯笼,又抬头看看天,估摸着现在也就凌晨三点多的样子,心里忍不住一阵吐槽。 “妈的,以后要是老子当家,必须得把这上班时间改成朝九晚五!不然天天起这么早,也不知道容不容易得癌症......” 等候的地方说是偏殿,其实就是个小房间,里面点着蜡烛,几把椅子上已经有其他人落座。 武从文猜测他们和自己一样,都是等着今天被宋徽宗召见的,便主动上前攀谈。 那几人开始态度还挺好,可一听他的身份便即脸色大变,一副不屑与之为伍的做派。 “靠!老子吃你家大米了?还是睡你家媳妇了?” 武从文虽然也不稀罕和他们攀什么交情,但被人针对了还是很不爽。 其实他心里很清楚这些人为何如此。 从童贯力荐自己担任新军团练使的那一刻起,自己就被自动划入了阉党。 再加上自己不是科举出身,而是凭借军功得的官职,那些苦哈哈考上来的家伙自然不待见自己。 偏偏这种自诩清流正统之人,在官僚体系中还占绝大多数! 没人说话,武从文就只能干坐着想事情,想着想着困意上涌,就那么坐着睡着了。 这让其他几人见了更加鄙夷:武夫就是武夫!一点儿也不知礼仪廉耻为何物!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儿,武从文这一觉睡得特别香,还做了个美梦。 梦里他离开汴梁回了梁山,发现潘金莲给自己生了个女儿! 小丫头粉嫩嫩的,抱在怀里又软又香,自己是怎么亲都亲不够。 突然,闺女抬起莲藕般的小胳膊,用胖乎乎的小手揪住自己的胡子,“咯咯咯”的笑着朝自己撒娇:“爸爸,我要吃冰激凌!” 武从文一愣,感觉那三个字好遥远、好陌生,好半晌才捏着嗓子哄道:“乖啊,冰激凌太凉了,吃了肚肚疼,咱们吃巧克力好不好?” 小丫头眼眶一下就红了,不依的拽着胡子撒娇:“不嘛!我就要吃冰激凌!就要吃冰激凌!” 武从文无奈的用眼神向老婆求助,却发现潘金莲只是看着自己笑,不一会儿那张脸缓缓变成了方百花。 然后是扈三娘、李瓶儿、庞春梅......最后居然变成了丹绮和赵福金! 正惊诧间,他被人推醒了。 “武大人!武大人!官家传你见驾了!” 武从文晃晃脑袋让自己清醒过来,发现叫醒自己的是昨天传旨的那个宦官。 不好意思的冲对方笑笑,起身时又悄悄塞过去一张五十两的银票。 ...... 武从文终于见到了赵佶,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这货别管名声咋样,在历史上绝对是大大有名! 赵佶四十来岁,保养的很好,颌下三绺长须显得颇有几分仙风道骨。 武从文强忍着恶心跪下磕头,口中高呼万岁。 没错,就是恶心。 他阿谀奉承童贯的时候都从来没有这种感觉。 赵佶的态度倒是很和善,语气温和的说道:“武爱卿平身。” 待武从文谢恩后起身,又对身边的老太监吩咐道:“黄伴伴,赐座!” 武从文知道,他这是在回报之前在镇安坊的救驾之功。 要不是自己,这位偷偷逛青楼的皇帝,还不知道要在狭窄的暗道里躲上多久! “多谢黄公公!” 武从文这句道谢是诚心诚意。 一进书房,黄金瞳就告诉他【黄承恩,16级】。 想必当日在镇安坊,分别只用一招就击败了林冲和方七佛的高手就是这位! 再次谢恩后落座,赵佶先问了一下武从文的出身。 武从文心想:“老子就不信之前没人给你汇报过!” 不过还是老老实实的自我介绍了一番,就连在阳谷县杀死西门庆的事儿都没隐瞒。 想隐瞒也隐瞒不了,自己当时为了装逼,可是把名字用血写墙上了! 当然,添油加醋的把西门庆丑化一番是必须的。 什么哄抬物价、欺男霸女、草菅人命都不算什么,最关键的是说他勾结老丈人吴铠,打压欺辱为民做主的好县令梁知孝! 赵佶听得一愣一愣的,心说:“这事儿下头人倒是没提过,看来那帮混账还是偷懒了!” 武从文看表情就知道他信了七八分。 不信也没关系,有本事去东平府找梁知孝核实啊! 看那厮会不会绞尽脑汁的配合老子...... “如此说来,那个西门庆还真是该死!武卿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武从文一听皇帝给事情定了性,立刻高呼:“吾皇圣明!吾皇仁厚!吾皇威武!” 马屁拍多了,之前那点儿不适早就没了。 赵佶之前听故事听得津津有味,对这种每天都听的马屁却是基本免疫,挥挥手道:“听说武卿的夫人后来又被劫到了江南?出手的还是那贼酋方腊?” 武从文心说:“来了!来了!老子就知道你要问到江南!” 面上却装作一副惊讶又佩服的样子,习惯性的先拍了句马屁:“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官家!” “臣当日着急去二龙山,投奔后来被官家封为‘义烈昭暨禅师’的鲁智深,一路带着家眷多有不便,就拜托三花寨寨主暂时照顾。” “不想那方百花居然是方腊的妹妹,等臣带人赶回来时,三花寨已经人去寨空。” “不瞒官家说,臣当时真的是心急如焚,多方打探后得了线索,这才一路寻去了江南!” 赵佶正了正身子,微眯了下眼睛问道:“听说武卿在临安多有奇遇,细细与朕说说!” 第148章 志大才疏宋徽宗,拐带公主武大胆 终于说到了正戏。 武从文也不隐瞒,将临安城破之前的诸般经历一一道来,连自己的那些猜测都如实讲了。 反正这些之前也和童贯聊过,算不得什么秘密。 只是有意无意的,他将有关丹绮的细节做了省略。 赵佶听到一半便从椅子上起了身,缓缓在书房里踱来踱去。 “武卿的意思是,江南诸路已经烂透了,就连方腊之乱也是有人在暗中推动?!” “臣只到过临安,其他地方的情况不了解。不过临安作为东南第一大城都是如此,其他地方想必也好不到哪去!” “以你所见,两浙路的情况究竟严重到了何种地步?” 武从文听了赵佶这句话,不但没有被重视的兴奋,反而在心中暗暗摇头。 这位徽宗皇帝,志向是有的,想要去动盘根错节的地方官场,可惜能力实在有限! 自己一个冒牌货,能知道这些已经是机缘巧合、外加运气爆棚了。 具体情况究竟糟糕到了什么地步?你问我,我他妈问谁去?! “臣斗胆乱猜,官家应该真的向江南派过钦差,想必要比我这个冒牌货更有发言权。” 赵佶停下脚步,看了他一会儿后重新坐下叹道:“武卿果然聪明,不怪童相公一力向朕举荐!” “朕的确派过钦差,可惜还没走到长江,就遇到了山匪,如今连尸骨都不知道在哪!” 武从文脑子里突然闪过一道身影,莫非那个杨再兴也是...... 赵佶见他不说话,突然话锋一转:“不知临安的那些混账,送给武卿多少好处啊?” 武从文回过神来,忍不住在肚子里大骂:“狗日的,居然把主意打到老子头上了!” 面上却诚惶诚恐的翻身跪倒,口中大喊:“冤枉啊官家!” “臣当日的确收了些钱财,可后来方腊不是来了吗?臣肯定不能从贼,历尽千辛万苦才逃出临安,是一个大子儿也没带出来啊!” 赵佶无语,心说:“朕还没说要你交出来呢,反应这么大做什么?!” 一旁的黄承恩也是满心鄙夷。 这小子也是真不要脸!冒充朝廷命官骗吃骗喝还有理了?哪里冤枉你了?! 赵佶不耐烦的让他起来,被这么一闹,也再没了继续聊下去的兴致,很快便打发他离开。 退出御书房后,武从文脸上的谄媚和惶恐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鄙夷。 这位宋徽宗连自己在临安做过的那些事,全都打听得七七八八,没理由不知道自己私自北上。 可他居然连一个字儿也没问! 该说他眼里只有钱呢? 还是该说他对联金灭辽太有自信? 一路走一路想着心事,武从文突然察觉身前的引路太监回头看了自己一眼。 武从文霍然心惊,因为那道目光很不寻常,充满了古怪的好奇。 黄金瞳和雷达地图同时开启,抬头的同时已经做好了一招制敌的准备。 下一秒,他就愣住了,给自己引路的小太监,居然是赵福金! “嘘!” 赵福金见被发现,连忙冲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还调皮的眨了眨眼睛。 武从文哭笑不得,心说这丫头女扮男装上瘾吗? 不对!这回不是扮男人,是扮太监。 你还别说,以她的身形容貌,扮太监还真比扮男人逼真得多! 怪不得自己之前竟然没有发现。 武从文心有疑问,却又没法开口询问,只能一路提心吊胆的跟着她一路向前。 是真的提心吊胆,这要是半路被人发现了,还不得给自己扣个“拐带公主”的死罪啊! 好在一路无惊无险,出奇顺利的出了宫门、又离了内城。 赵福金长出口气,一边拍着胸口,一边回头笑眯眯的看着武从文。 “我说公主,你想出宫玩儿也用不着这样吧?像上次一样找你九哥不就得了?” 不等她说话,武从文就抢先开了口。 不抢先不行啊! 赵福金也不知道是咋长的,小小年纪居然颇具规模,小手连拍之下晃得人眼晕。 再加上那张满满纯欲风的脸,不找个话题转移注意力,武从文担心自己当场就得出丑! 赵福金丝毫没有察觉武从文的窘态,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惊讶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公主?上次我也没说呀!” 武从文心说:“这位日后命运多舛的茂德帝姬,还真是单纯啊!单纯的直冒傻气!” 嘴上却只能苦笑道:“公主,你管九皇子叫哥哥,是什么身份还用明说吗?” “对哦!我怎么没想到?” 赵福金一脸的恍然大悟,还抬起手在自己的小脑袋上敲了一下。 武从文脸一抽抽:“靠!有被可爱到!” 赵福金只懊恼了一秒钟,紧跟着就伸手拉住武从文的袖子不住摇晃,一脸恳求的说道:“你带我出去玩儿好不好?一直待在宫里好没意思啊!” 武从文被晃得心旌动摇,却还是没忘了再问最后一句:“你为啥不去找你九哥?” “那天之后九哥就被父皇禁足了,也不知道因为什么!” 武从文暗笑:“还能因为啥?儿子撞破老子好事,老子恼羞成怒了呗!” 赵福金又开始摇晃,武从文哪里还有抵抗力,点点头就要开口答应。 突然,他在还没收起来的雷达地图上,发现了一些不寻常的东西。 “公主。”武从文在心里阴险一笑,“带你出去玩儿没问题!不过,你得先陪我去个地方......” ...... 武从文猜的没错,宋徽宗的确恼恨赵构撞破了自己逛青楼,却也没那么严重。 他和这个第九子一年也见不上几面,犯不上太多尴尬。 御书房内。 赵佶打发走了今天要单独召见的最后一个官员,有些疲惫的靠在椅子上,黄承恩站在身后给他揉着太阳穴。 “黄伴伴,你觉得他怎么样?” 面对官家这句没头没尾的话,黄承恩半点也没犹豫的笑道:“官家问的是武从文吧?老奴观此子不凡!” “哦?说说!” 赵佶对自己的心思被猜透,一点儿也没表现出不快。 “首先是此子的武功,年纪轻轻竟已是三境宗师,毫不夸张的说,绝对是世间少有!” “三境宗师?那不是就只比你低了三重境界?!” 赵佶有些惊讶的回头看他。 黄承恩知道官家对武道一知半解,笑着点头也不解释。 “你接着说,还有什么不凡?” “其次就是此子的心智,看似跳脱粗鄙,实则颇有城府。” “嗯?此话怎讲?” “官家查到的东西,他一字不漏;官家没查清的,您不问,他一字不提!” “这种人,要么是小心谨慎、不问不说,要么是极擅察言观色、临机应变。无论是哪种,都和他表现在众人面前的性格大相径庭!” “呵呵,你这一说,还真是如此!看来朕小看他了!” “官家......” 黄承恩按摩的手突然停了,语气也有些犹豫。 赵佶皱眉回头:“有话就说,与我隐瞒什么?” “是。”黄承恩应了一声,“老奴担心还有第三种可能,送到官家案头的消息,旁人那里也有!” 赵佶脸色大变,霍然起身。 他正要开口,房门突然被敲响。 一个惊慌的声音随即从外面传入:“不好了官家,五公主不见了!” 第149章 谁要杀我?重要吗? 赵佶被打断了思绪有些不喜,却又赶紧让门外的宫女进来问话。 五公主就是赵福金,打小就最受他宠爱,下头人绝不敢无缘无故的前来瞎报告。 见到来人满头大汗、神情惶恐,赵佶心里就是咯噔一下,连忙问道:“茂德如何不见了?” “禀陛下,奴婢今早伺候五公主用过早膳,五公主说乏了,便将我们都赶了出去。适才奴婢去请公主用午膳,这才......才发现公主根本不在房内!” 黄承恩眼见赵佶听得两眼冒火,赶紧上前一步安慰道:“官家莫急,五公主许是去找九殿下了。” 赵佶一听觉得有理,嘴上却恨恨的骂道:“这个逆子!把茂德都给带坏了!” 哪知跪在地上的宫女听了这话,身子抖得更狠了,颤抖着声音说道:“禀......禀陛下,奴......奴婢已经差人去......去过九殿下那里了,九殿下在,五公主......五公主却是没去......” “什么?!废物!” 赵佶怒吼一声,抬脚踹翻了宫女。 这下连黄承恩都有些慌了,思索片刻后一躬身道:“官家,眼下汴梁城中有不少辽国探子活动,为保周全,还是老奴去吧!” 赵佶喘着粗气催促道:“快去!快去!找到人直接带来见我!” 顿了顿又咬着牙补充一句:“把老九那个混账也一起叫来!” 赵佶是真恼火。 赵构撞破自己去镇安坊其实不太打紧,大家总归都是男人,即便是父子有些事情也能心照不宣,大不了来个眼不见为净。 可赵福金不一样,闺女撞破老爹逛青楼,这以后还怎么见面? 归根结底都赖老九那个混蛋,若不是他私自带妹妹出了一次宫,茂德那么乖怎么会有这些事情?! 黄承恩出马,汴梁城的皇城司立刻动了起来。 对此,高衙内是一无所知...... “衙内,那个武从文看样子是要去童府,咱们是不是等他出来后再动手?” 马车内,高衙内趴在软垫上,一个男子钻进来问道。 如果武从文在这,一定能认出此人就是当日紧追林冲中的一个,他的另一个同伴被暴怒的林冲当场捶爆了脑袋。 如果林冲在这,还能认出,他就是自己幼年的玩伴、多年的好友----吕器。 高衙内闻言也有些犹豫,稍一动弹却又感觉到屁股上火辣辣的疼,顿时不管不顾的失了心智。 “等个屁!姓武的今日见了官家,说不定明日就会离京,万一童贯安排人随行,还怎么动手?!” “那他身边那个小太监如何处置?” “真你娘的笨!一点儿也不如陆谦聪明!还能如何?一起绑了啊!武从文竟敢私下结交内侍,是他自己找死,都省的本衙内找借口善后了!” 吕器听他又提起了陆谦,心里忍不住一紧。 那陆谦也和自己一样,都曾是林冲的至交好友。对方已经为了帮高衙内陷害林冲丢了性命,如今自己...... 不过这种感觉也就在他心里一闪即逝,什么交情?什么道义?能换来荣华富贵吗?! ...... 赵福金跟着武从文缓步而行,一边好奇的四处打量,一边随口问道:“咱们这是要去哪呀?” 武从文收回目光,笑着答道:“童相公府。” “啊?!去那干吗?” 赵福金有些不乐意,她怕被童贯认出来,对方可是经常能进宫的。 “我今日能进宫面圣,全靠童相公举荐。现在见完了,不得过去打声招呼啊?” “那......那待会儿你自己进去就好,我在门口等你。” 武从文笑眯眯的扭头看她。 赵福金被看穿了心思,小脸一红低下头去,随即重新抬起,气鼓鼓的说道:“不过你得快点出来!我时间不多,还想出去玩儿呢!” 武从文不答,再次目视前方,看着雷达地图上的两拨红点,心说:“估计今天是没那个机会了!” 眼看“童府”牌匾在望,武从文突然伸手拉住赵福金就向前猛冲。 赵福金冷不丁被拉住小手,先是一愣,随即一羞。 有心甩开,却又有些不舍,小脸越来越红,柔嫩的手心也渗出了些许汗水。 恍惚间,她突然感觉自己的身子仿佛飞了起来,回过神后发现不是错觉! 不过武从文冲自己喊了什么却完全没有听着。 正要下意识尖叫,赵福金发现双脚已经着了地,轻飘飘的没有任何冲击感。 然后她就看见街道两边的巷子里各冲出了一队蒙面人,个个手持兵刃直奔武从文而去。 “啊!救命!” 迟来的尖叫终于响起,赵福金也不知怎么想的,抬脚就往武从文身边冲。 结果一个没留神脚下踏空,整个人滚下了台阶,眼睁睁看着两个蒙面人朝自己冲来。 赵福金挣扎着想往后退,脚腕却是一阵剧痛,刚起了一半的身子重重跌回地面。 眼看那两个蒙面人已经冲到眼前,她甚至能看清对方眼中凶狠的光,嘴里想喊却根本发不出半点声音。 小姑娘彻底吓傻了,绝望的闭上了双眼。 下一秒,她听见耳边响起两声惨叫,随即有什么东西砸在了自己腿上。 伤处的剧痛让她清醒过来,猛地睁开眼睛,看见朝自己来的两个家伙都倒在了地上,后脖颈上各自插着一把匕首,血正在四处喷溅。 赵福金哪见过如此场面,一张小脸苍白如纸,甚至都没力气将压在自己腿上的那具尸体踹开,任由滚烫的鲜血染红了裤腿。 武从文有些诧异,他本以为来的是同一伙人,只是用了包抄战术而已。 结果飞刀杀了两人后,他立刻就发觉了不对劲儿。 西边冲出来那拨明显弱了气势,有几人甚至动作畏缩的想要转身逃跑。 可另外东边那拨则是没受任何影响,甚至出招更加凶狠凌厉。 “操!老子这是犯天条了吗?居然有两帮人同时想要杀我!” 武从文心里大骂一句,一杆长枪凭空闪现,上手就是罡气纵横。 街道狭窄,敌群密集,惨叫声瞬间响成一片! 西侧的蒙面人扭头就跑,只剩下了领头的一人。 武从文枪尾挑开一把长刀,枪尖顺势一抖,枪花闪烁着微微青光,将那人脸上的黑布一分为二。 对方也是高手,身形急退躲过致命一击,自发尖至下颌却被罡气划出一道淡淡的血痕。 不过这并不影响武从文认出他是谁,那日在镇安坊追杀林冲的两人之一。 “这一拨是高衙内的人!那一拨又是谁派来的?” 武从文心思电转,手上没有半点耽搁,一招“横扫千军”将身后敌人逼退,左手顺势前甩,五柄飞刀激射而出。 敌群中一个头发花白的蒙面老者闪身而出,手中剑一转一搅,“叮叮当当”的响声中将飞刀尽数挡下。 武从文等的就是这下,从一开始他就盯上了这个9级的高手----两拨敌人中的最强战力。 老者的动作看起来很潇洒,实则有苦自知。 五柄飞刀都加了暗劲,让他的半边身体酥麻了一瞬。 就是这一瞬,武从文单枪直入,犹如蛟龙出海般一击洞穿了他的胸膛。 “不!” 一个凄厉的女声在远处响起,又戛然而止。 武从文顾不上许多,持枪的手腕一抖,老者胸前的伤口成了一个碗大的血洞,连带着黑色上衣寸寸炸裂。 倒在地上的赵福金看见这血腥一幕,吓得两眼一闭直接晕了过去。 尖锐的哨声响起,老者身后的蒙面人转身就撤,无一人有半点恋战。 武从文没追,赵福金还在,他担心敌人调虎离山。 整场厮杀仅仅持续了不到三分钟,雷达地图上显示童府内的大群光点还没赶到门前。 趁着这个空档,武从文提起一具尸体跑到赵福金身边,将倒在她腿上的那具掀开,然后一手一个抓住胸前衣服。 “给我变!” 心念一动,两人浑身上下的衣服消失不见,只剩下两具赤条条、白花花...... 下一秒衣裤重新出现,武从文阴笑着开始往两具尸体身上套...... 第150章 不需要证据才好啊! 童府的大门终于开了。 与此同时,一道青色身影破空而至,如同一只大鸟直接落在了童府门前的台阶之上。 咱们的主角同志呢? 正坐在地上抱着赵福金不住摇晃,嘴里急得声调都变了:“公主你醒醒!醒醒啊!微臣胆儿小,你可别吓我啊!” 童府的护院首领看着自家府门前那一地尸体,纵使他曾在军中呆过,也不禁一阵心里发憷。 二十几具尸体全是一击致命,其中一个老头更是胸口一个硕大的血洞,内脏血块溅得到处都是。 根本顾不上去搭理还在那飙演技的武从文,是转身就往回跑。 事情太大了,自己根本处理不了,必须第一时间通知童相公! 哪知刚跑了两步,就迎面和一人撞了个满怀。 董云不会武功,被魁梧的护院首领直接撞了个屁股墩儿,眼睛却死死盯着门口站立的那个老太监。 作为童贯的心腹和办事人,他对汴梁城中的重要人物都很熟悉,一眼就认出那人是官家身边的黄公公! 如果只有这个身份也还罢了,关键对方还有一个身份就吓人了----皇城司的实际掌控者! 一把推开前来搀扶的护院首领,董云手脚并用的爬起来,冲到门前对着黄承恩就是深深一躬。 “不知黄公公大驾......” 话只说了一半,就被黄承恩冰冷的眼神吓了回去,顺着对方的目光一扭头,瞬间魂飞魄散,两腿一软再次跌坐在地。 他刚刚一路跑来,只听见武从文在那嚎什么公主,却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会是赵福金! 这位茂德帝姬可和其他公主不同,从来都是官家的掌上珠、心头肉,看眼下的情况居然生死不知,这是把天给捅了个窟窿啊! 一瞬间,他就明白护院首领为啥那般表现了,这事儿自己也处理不了。 “快......快去请相公来!” 颤抖着声音冲身边护院吼了一嗓子,紧跟着连滚带爬的起身,想去查看公主的情况,却又不敢靠近。 脚步声响起,一大群圆领窄袖、腰悬银鱼袋的皇城司探卒从街道尽头冲来,瞬间就将现场围了个水泄不通。 黄承恩终于开口:“武大人,公主应无大碍,你是不是先将人放开?” 武从文早就在等这句话,闻言抬起头一脸紧张的喊道:“啊!黄公公何时来的?公主真的没事儿吗?我这晃了半天人也不见醒啊!” 黄承恩心里暗自吐槽:“你小子这就演的有点儿过了啊!咱家这么个大活人站这半天了,就不信你一点儿都不知道!” 不过他也没有证据能证明武从文是在演戏,只能一边弯腰去接公主一边说道:“武大人还是先将公主交给咱家吧!” 武从文见状没法继续拖延,只能松开抱着小美女身子的手臂,心里居然一阵强烈的不舍。 最终嘴上还是没忍住来了一句:“好好好,那你小心点儿啊!谁知公主有没有受什么内伤?” 黄承恩不再和他多话,接过公主后在手腕上一搭,就彻底舒了一口气。 和自己之前的判断一样,公主只是惊吓过度晕了过去,并没有受伤。 “到底是怎么回事?武值你来说!”身后一个声音突然喝问。 武从文一回头,原来是童贯到了。 童贯和黄承恩是老相识,两人只是相互点头示意,目光同时集中在了武从文身上。 武从文假装腿软的从地上艰难爬起,一脸惊魂未定的开始讲述事情经过。 “下官见过官家后准备离开,不料半路遇到了公主,非要和我一起出宫。当时下官是百般推辞啊!无奈公主威胁......不是......那个......反正最后就是和下官一起出了内城。” “我无奈之下一想,这把公主带去别的地方也不合适啊!正好要来童相公这里复命,所以......” 说到这,他偷偷瞥了一眼童贯,好在对方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 “哪知刚到门口,两边的巷子里就杀出了一群蒙面人!” “下官也顾不上搞清楚他们到底是冲我来的,还是冲着公主,只能竭尽毕生所能保护公主安全!” “谁知......谁知还是让公主受了伤......下官该死啊!该死!” 说着还冲皇宫方向不住的一百八十度鞠躬...... 童贯和黄承恩都是人老成精的狐狸,自然能看出他的浮夸,却也没法子揭破,憋得两张老脸一阵抽抽。 好在皇城司的探卒及时给两位解了围,躬身报道:“禀童相公、禀黄公公,经小人初步勘察,此地死者共有二十三人,均是身怀利器。” “看穿着是分属两拨,其中一拨十二人,胸口均有被烙去的刺青;但有一人穿着与另一拨相同,胸口也有同样伤疤。” 童贯和黄承恩同时皱眉,对视一眼后又同时挪动脚步,一起上前亲自查看。 “刺青都在同一位置,看轮廓应是契丹狼头,本官曾在边关见过。黄公公以为如何?” 黄承恩点点头道:“确是如此,咱家之前也曾在契丹秘谍身上见过类似伤疤,应该错不了。只是为何另一拨人中也会有此?咱家还没想透......” 童贯有意无意的瞥了武从文一眼,冲黄承恩十分郑重的拱了拱手。 “这便要劳烦黄公公费心了!此案发生在本府门前,我理当避嫌。” 黄承恩听他称呼自己“黄公公”而不是“黄大伴”,心里便明白了,这是要一查到底的节奏! 也是,无论事情真相到底如何,官家最宠爱的五公主如果真死在了童府门前,即便不是塌天巨祸也差不了太多! ...... 童府内。 童贯冷冷的盯着武从文,半晌不说话。 武从文低着头,心里暗道:“咋了?老子刚刚的戏演过头了?” 童贯见自己不说话,他居然也不出声,心里更加气不打一处来,将手中茶盏往桌子上重重一放,发出“咣当”一声。 武从文抬起头,无辜的眨巴眨巴眼睛。 童贯差点被他逗笑,强行板着脸说道:“知道自己错在何处吗?” 武从文继续扮无辜。 不过他也没觉得自己是在伪装,总归刺杀是实打实的吧? “哼!” 童贯鼻子里重重一哼,没工夫继续和他打哑谜。 “你错就错在,不该自作聪明的去给刺客换衣服!你以为黄公公是什么人?我都能看出的问题,他会看不出来?” 武从文突然咧嘴一笑:“童相公,看不看得出来是一回事,有没有证据又是另外一回事。” “幼稚!”童贯一拍桌子,“黄公公负责皇城司,直接对官家负责,用得着什么证据?” 武从文不但没害怕,还施施然的自己找了把椅子坐下,看得童贯眼睛一眯。 “不用证据才好啊!这样刀把子就在官家手里,想砍谁就砍谁!” 童贯原本微眯的眼睛蓦地睁大,随即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第151章 到底是年轻人,吃不得亏 赵福金回宫之后依然没醒,甚至到了下午还发起了烧。 赵佶暴怒,责令大理寺和皇城司一齐行动,限期破案! 太医院的一群白胡子老头会诊后,结论和黄承恩一样:公主并未受伤,乃是惊吓过度所致。 只是几服药下去,情况不但没有好转,反而烧的越来越狠了。 黄承恩看着在房间里转来转去的官家,心知此事算是没法善了了。 果然,心疼的看着又一碗药被艰难灌下,赵佶再也忍不住愤怒,转头喝问黄承恩:“调查可有结果?!” “官家。” 黄承恩应了一声, 用眼神示意边上还有人。 赵佶眉头一皱,迈步出了房门。 御书房内,黄承恩将一份调查报告呈给赵佶,然后半躬着身如实禀报。 “刺客共有两批,同时发动,案发地点就在童府门前。” “其中一批经查乃是太尉府家丁,皇城司抓住了几个活口,招供说是太尉之子高槛派他们去的。目标只是武值,事先并不知道公主也在。” “另一批刺客尚未抓到活口,不过根据留下的尸体细节判断,应该是契丹秘谍无疑。” 赵佶一边听一边看,他不是傻子,听到“太尉府”三个字后,就大概猜到了事情的起因。 还是之前镇安坊的那件事,高槛是在报复! 可契丹秘谍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 想到这,赵佶只觉一阵心惊,手心都微微有些潮湿。 道太尉府和契丹人有所勾结?! 黄承恩是个很合格的身边人,虽然看出了官家怀疑,却没有发表任何主观意见,只是很客观的陈述事实。 “据太尉府家丁供述,另一批刺客他们并不认识,事先也没得到有人会和自己一起行动的交代。” 赵佶突然将手中的报告狠狠揉成一团,沉着声音问道:“那穿着高府家丁衣服的契丹秘谍又是怎么回事?” 黄承恩的语气依然平静:“回官家,现场尸体中,有一人和其他契丹刺客穿着一样,身份却是太尉府的家丁。” 赵佶一愣,随即有些不满的瞪向黄承恩。 这个黄大伴还是那般脾气,从来都不说任何带有个人倾向的话,所有东西都得自己去猜! “黄伴伴,你觉得这两批刺客是一伙的吗?” 黄承恩听赵佶这么问,便知他已经起了疑心,却还是摇摇头如实答道:“老奴不知。” 赵佶又瞪了他一眼,然后一拍案几,怒声道:“无论如何,高槛当街刺杀朝廷命官都是事实!高俅教子无方,也难辞其咎!” “接下来如何?请官家示下。” 赵佶张嘴就要说什么,临了却又憋了回去,喘了两口粗气后才咬着牙说道:“你去一趟太尉府,告诉高俅不用进宫了。” 黄晨恩二话不说的领命,行礼后转身离开。 “等等!” 临出门,赵佶又突然把他叫住。 黄承恩止步回身,心里却是暗叹了一口气:官家胸中的那口恶气没消,看来还得有人倒霉! 可赵佶接下来的话却出乎了他的意料。 “替朕拟旨,晋武值为拱卫郎,任归义军指挥使,全权负责新军筹备,归泾国公童贯统领。你从太尉府出来后,直接送去童府。” 黄承恩闻言一凛,心说官家这是要安抚童贯。 之前在朝会上,大臣们还在为武从文有没有资格做团练使而争执不下。 如今可好,官家不但一锤定音,还把团练使直接改成了指挥使。 可别小看这两个字儿的区别! 前者所辖的其实就是民间团练,地位比之地方厢军还有不如。 指挥使可就是正规禁军编制了,这个武从文可谓是一步登天! 相比之下,武阶上的连升三级根本就是无足轻重,反正都是虚衔。 ...... 高府。 高俅其实早就在等宫里的消息了。 下午皇城司的人一走,他就问出了整个事情的经过。 弄死个区区从七品的武功大夫不算什么事儿,可好死不死的茂德帝姬也在! 如果说这还不算无法收拾,自家那个混账让人动手的地点可就太致命了! 童贯家门口!还有契丹秘谍搅合其中! 现在是什么时候? 北伐在即! 童贯是毫无疑问的大军统帅! 和契丹秘谍一起在他家门口杀人,要杀的还是童贯力荐的新军团练使候选人...... 先别管童贯怎么想,官家那边一定会对自己起疑心! 至于具体是什么疑心,高俅不敢想,能做的就是把那个逆子吊起来往死里打! 还他妈必须得小心谨慎的留一口气! 黄承恩的到来,让高俅心如死灰。 对方是什么人?官家的贴身太监。 他亲自来说明了什么还用问吗? 而黄承恩传达的那句口谕,更是让他差点儿当场虚脱。 “不用进宫了!” 这短短五个字,官家的态度一览无余。 “黄......黄大伴,求您回去后替我上奏官家,我......臣明日还是想进宫......进宫面圣......” 高俅还想最后挣扎一下。 黄晨恩面无表情的答道:“太尉的话本公公自会带到,不过官家的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撂下这句,他再不去看高俅一眼,直接转身离去。 搞得高俅都没来得及让人准备厚礼...... 出了高府大门,黄承恩看似不经意的扭了一下头,随即挑帘进了马车。 车厢内,他脸上突然涌起一丝笑意。 “这个武从文,到底是年轻,一点儿也吃不得亏!” 想到这,伸手拍了拍车厢,冲外头驾车的小太监吩咐道:“慢点儿走,不急。” ...... 高府的一处屋顶之上,一身黑衣的林冲轻轻碰了碰身边的武从文。 “那人是不是发现咱们了?” 武从文随口答道:“那可是十六......六境宗师的高手,有所察觉很正常。别管他,快看,高俅来了!” 林冲闻言立刻放下心中所有警惕,凝神向下看去。 武从文瞥他一眼,心说:“要不是雷达地图上显示那老太监是个白色光点,老子早就跑了!” 想想又不放心,语气无比郑重的对林冲说道:“林兄,你可是答应过我的,先不对高俅下手!” 林冲目光继续凝视下方,攥紧拳头的同时轻轻点了下头。 下方屋内。 高衙内被双手绑着吊在梁上,身上的衣服一条一条的残破不堪,混杂着黑褐色的血迹不知是死是活。 “老爷。” 房内守着的老管家见高俅进来,躬身叫了一声。 原本如同死鱼般的高衙内也听见了,瞬间睁开青紫肿胀的眼睛,挣扎着叫了一声:“爹!孩儿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闭嘴!”高俅暴喝一声,“谁是你爹?!我可没生过你这种孽畜!” 高衙内心头一片绝望,被吊着的身体就如条濒死的蛆虫一般剧烈屈伸,嘴里用尽仅剩的力气嘶声大叫:“爹!爹!饶孩儿一命啊!” 高俅被他叫得心烦,抓起一旁的鞭子抽了过去。 高衙内有预感,这次真到了生与死的关键时刻,即便被抽得在空中滴溜溜乱转,嘴里的求饶也没停下。 高俅见这厮还越抽越精神了,突然将手中皮鞭一扔,转身冷冷的对老管家吼道:“去换铁鞭来,我要将这个孽畜当场打死!” 第152章 林冲心里的执念 老管家没有丝毫犹豫的转身出门,再回来时手里捧着个长条木盒。 趴在屋顶上的武从文,透过洞口看清盒子里的东西后,眼角忍不住抽了一下。 所谓的“铁鞭”,并不是战场上用的那种钝器,就是字面意义上的鞭子。 只不过是用一节节精钢连接而成,上面爬满了锋利的倒刺! 这一鞭抽下去,骨头会不会断不知道,骨头上的肉肯定是剩不下半点儿! 高衙内也看见了盒子里的东西,求饶声已经声嘶力竭。 眼看干爹不为所动,他也豁出去了,瞪着眼睛破口大骂:“高俅!你个老贼竟如此狠毒,怪不得生不出自己的种!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高俅气得浑身颤抖,也不用旁人代劳了,一把抓起铁鞭全力抽了过去! 一鞭,高衙内不骂了,取而代之的是惊天动地的惨嚎。 两鞭,惨嚎也没了,只有皮肉被撕裂的“刺啦”声。 三鞭,“嚓嚓”声是钢铁在摩擦骨头。 四鞭、五鞭、六鞭......高俅越抽越疯狂,瞪着血红的眼珠一鞭紧似一鞭...... 看着雷达地图上,代表高衙内的红色光点已经消失不见,武从文拍了拍林冲后背,小声说道:“走吧,已经死了。” 林冲没动,眼睛死死盯着状若疯狂的高俅。 武从文劝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再说,一刀杀了高俅也太便宜他了,要像高衙内死的这么惨才过瘾嘛!” 林冲缓缓转头。 武从文冲他一笑,一口白牙在月光下森白异常。 “放心!包在我身上!” 林冲重重点头,最后朝下看了一眼,缓缓起身。 武从文和他几个纵跃,便悄无声息的离开了高府,都懒得去把揭开的瓦片复原。 ...... 月光照进狭窄的小巷,明暗交界并不明显,一切都显得朦朦胧胧。 林冲机械的走在其中,整个人失魂落魄。 武从文知道他心里还是对没能亲手报仇有些不甘,用肩膀轻轻撞了他一下。 林冲扭头挤出一个笑容,正要开口说点什么,却被武从文抢了先。 “今晚的事儿还没完呢。” 林冲一愣,不解的看着他。 武从文故意卖关子,笑着摆摆头:“跟我走!” 汴梁不愧是天下第一城,宵禁什么的根本没人执行,远处街道上的喧闹隐隐可闻。 林冲却已经什么也听不到了,眼睛死死盯着一块牌匾,上面写着两个大字----吕府。 “这回让你亲自动手!” 武从文冲林冲挑挑眉,伸手替他推开了小院的大门。 院子里静悄悄的,却有一个黑衣人蹑手蹑脚正往外走。 吕器今天被毁了容,可那和下午收到的消息一比,简直不值一提。 皇城司的人找上门时,他心里还抱着万一的指望,在这汴梁城里就没有老大高衙内搞不定的事儿! 上午的时候他跑得快,没听见武从文叫“公主”,还不知道自己惹下的是滔天巨祸。 直到下午收到消息,说老大被高太尉打了个半死,这才彻底慌了神。 再派手下细细一打听,这才得知姓武的身边那个小太监居然是公主,顿时如同五雷轰顶,当即决定连夜跑路。 不跑干吗?留下来给高衙内当替死鬼吗? 他能肯定,那个狗日的高槛一定会那么做! 吕器也是个狠人,愣是没在家人面前露出半点口风,直到所有人都睡着了,才背起事先收拾好的小包袱准备出门。 他的打算是先找个地方藏一晚,等到明早城门一开就逃回老家,凭自己的一身功夫,就算当个山贼也比等死强! 可惜计划刚实施了一半就破产了...... 借着月光,吕器看清林冲那张脸,顿时惊得大脑一片空白。 对方为什么找来他很清楚,关键是为什么赶在这么个节骨眼儿上? 吕器觉得自己的运气简直背透了! 下一秒,他又看见了从林冲身后转出来的武从文,霎时间就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哆哆嗦嗦的正要张嘴喊人,吕器就觉眼前一花,脖子瞬间就被人掐住了。 林冲上前接替武从文,拎着这个曾经的好友腾空而去。 ...... 一片低矮的民房间,有一处略显破败的小院,此时犬吠声此起彼伏。 周围的居民早就习以为常,安静的就像没有人住。 “林大哥,这里绝对安全,随便你怎么折腾都不会有人来问。” 火把照耀下,燕青对林冲说了一句。 见林冲面无表情的不答,便暗叹口气转身进了附近一间房。 武从文见燕青进来,笑着问道:“你搞这么个狗场干吗?能赚钱吗?” 燕青走到桌边坐下,伸手给自己倒了碗酒。 “武大哥这就有所不知了!所谓‘飞鹰走狗’,这上好的猎犬可是不少有钱公子哥的心头好!品相好、训练有素的,一条卖他个上千两都还得排队!” “有这么值钱?一千两够普通人家一辈子吃喝不愁了!” “汴梁城里的有钱人多了,那点儿银子对他们来说,还不够去镇安坊一夜的开销。” “那你给我说说,什么样的狗算是极品?” “这个你还真问对人了。虽然此地是咱洪兴帮刚抢下来的,可我之前在卢相公的庄子里就替他养过犬,对此略知一二。” ...... 两人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的越聊越嗨,其实各自都知道这是给外面的林冲留出空间。 吕器裆下的裤子是湿了干、干了又湿,此时已经变得黏糊糊一片。 这还真不是怕死怕的。 落在林冲手里的那一刻,吕器就知道了自己的结局,大不了就是一死,眼一闭忍忍也就过去了。 可他万万没想到林冲会把自己带到这种地方。 听着阵阵犬吠,看着四周铁笼里那一双双泛着绿光的眼睛,他不敢去想自己会惨成什么样。 “你我儿时便已相识。” 林冲终于开口了,一出声才发现自己的嗓子无比干涩。 “长大后又同时入了禁军袭职,即便不是刎颈之交,也算是至交好友!为何如此狠心害我?” 吕器哪敢解释,只是不停的磕头求饶。 林冲再次沉默半晌,语气更加艰涩的问道:“我只想知道,我娘子......张贞娘是如何死的?” 当日锦娘只说了个大概,虽然明明知道千不该万不该去追问细节,林冲却无论如何也迈不过那道心头的执念。 第153章 林教头复仇,武从文献药 吕器见林冲果然问起了这事,知道今日再无生还可能,索性把心一横,抬起头狞笑道:“你真的要听?那好,我便细细讲给你!” 林冲身子蓦地开始发抖,牙齿却死死咬住嘴唇,强迫自己定在原地。 吕器此时只想激怒林冲,好让对方盛怒之下给自己来个痛快,语气竭尽所能的充满淫邪。 “那个张贞娘实在太不识抬举,一个被自家男人休了的破烂货,居然三番五次的拒绝太尉府衙内!可这汴梁城内,哪有高衙内弄不到手的女人?” “那一日,高衙内得人送了一坛子虎鞭酒,尽兴之后让我等将她藏身的小院团团围住,就那么火急火燎的闯了进去!” 说到这,吕器冲林冲挑衅的一笑。 “为了防止她自尽,我和几个兄弟也一起跟了进去,就在高衙内身边帮忙......” “别说,你老婆虽然上了点儿年纪,身子可是真白啊!” “嗬!嗬!嗬!” 林冲嗓子眼里突然发出一连串野兽般的嘶吼,身体猛地向前窜出。 吕器眼中闪过一丝得逞,下一瞬突又变成了极度的恐惧。 “啊!!!” 林冲终于发出了嚎叫,硬生生将吕器的一条胳膊撕扯了下来! 然后是另一条! 紧跟着抬脚从吕器的脚踝开始一寸寸向上踩去,每一脚都伴随着骨头粉碎的声音。 吕器昏死。 林冲伸手抓住他的天灵盖,一股内力注入后吕器清醒。 松手,林冲蓦地化作一道残影,在院中闪电般兜了一圈。 所有狗笼的铁门被生生扯下,上百只饿了数日的猎犬蜂拥而出。 在外来内力的支撑下,吕器的惨叫足足响了一个时辰...... ...... 吕器只是个小人物、小角色,他的失踪根本没人关心。 倒也不是不追查,只是官府下发的乃是通缉令! 现在汴梁城中所有大人物的目光都集中在皇宫之内,官家最宠爱的茂德帝姬过了一晚还是没醒,太医院传出的消息是高热反反复复就是不退。 赵福金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汴梁城中势必要有一大群人丢官罢职。 作为直接当事人,武从文自然也得知了此事,连去童贯那里领旨都没顾上,第一时间就去狂拍康王府的大门。 赵构也是苦逼,正在府中惶惶然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一方面他是真担心这个妹妹,两人自小关系就好,赵福金可没少在父皇跟前替自己说好话。 另一方面,他太清楚自家老子的脾性了,万一出事,一定会迁怒到自己头上。 关键赵构觉得自己冤啊! 妹妹出宫的确是自己带的,可谁能想到那丫头竟然一次就上了瘾,居然敢一个人化妆往外溜! 听府中下人来报,说武从文来访,赵构便下令将他带进来。 茂德是和这个混蛋在一起时出的事,自己要是倒霉,这小子也别想脱得了干系! 慌乱之下的赵构丝毫也没察觉到,其实他也和自己老子一样,都是那种有事习惯往别人头上推责任的主。 老赵家的种,大多都他妈一个德行! 两人一见面,顶着一对熊猫眼的赵构还没来得及发飙,武从文就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往外扯。 嘴里还一叠声的叨叨:“快快快!赶紧带我进宫!立刻!马上!” 赵构一脸懵逼,甩了几下没能甩脱,这才大声喊道:“进个屁的宫!父皇正恼着,根本不肯见我!” 武从文闻言猛地一顿,双脚已经离地的赵构被惯性一甩,差点扑倒在地来个狗啃屎。 赵构再没存在感也是个王爷,和武从文的关系也没亲近到那个份上,站稳后恼怒异常,张嘴就要喊人将这个无礼的家伙拿下。 可不等他出声,就见武从文突然直愣愣的把手伸到了自己眼前。 “臣有神药能给公主退烧,殿下想想办法,务必尽快送进宫里让公主服下,晚了就来不及了!” 作为一个穿越者,武从文很清楚持续高烧不退的后果,即便不会丢了性命,时间拖久了也得把脑子烧坏。 那么个天真、单纯、善良、漂亮的小姑娘,要是不幸成了傻子......武从文想想都觉得心疼! 赵构脑袋往后撤了一下,这才看清他掌心里的东西,是两颗形状古怪的小玩意,每颗一半白色、一半红色。 “这是何物?” 赵构没伸手去接,疑惑的问道。 “我不说了是药吗?!”武从文的语气很不耐烦。 “我是问你什么药!来历不明的东西你觉得能给茂德吃吗?” 赵构一把甩开他抓着自己胳膊的手,语气冷冷的问道。 武从文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是自己太着急了。 不由得在心里自我批评:“唉!老子这是咋了?每次身边的女人出事,自己都像丢了魂儿一样完全没了分寸!” “咦!赵福金啥时候成自己女人了......” 心里想着,动作可没耽误,一弯腰躬身下拜。 “康王殿下恕罪!臣也是急了,不过这药的确能治公主的病!” 赵构也稍稍恢复了冷静,看着被他高高举起的两粒胶囊,疑惑的问道:“这药为何如此古怪?即便是道家所炼的金丹也不是这般模样!” 武从文见他仍然怀疑倒也理解,毕竟药不是别的东西,搞不好是要出人命的,只能把之前骗人的那套借口又搬了出来。 “殿下有所不知,臣之前曾在山中偶遇一仙人,不但得其传授了武艺,还赐给臣一小瓶仙丹。” 说着把手里的药往自己嘴里丢了一颗,也不用水直接呼囵个吞下。 赵构看着张大嘴巴朝自己示意的武从文,心说:这人怎么如此粗俗?到底是武人,即便能做得几首好诗,也还是个粗鄙不堪的贼军汉! 不过他心里倒是信了对方的诚意,正犹豫着要不要冒险一试,突然听见屏风后面传出一声咳嗽。 “武卿家,你且先去前厅等候,本王需得再想想。” 武从文没去看那屏风,行礼后退出了出去。 那声咳嗽他自然也听见了,知道屏风后面躲着的,肯定是康王府中的幕僚,人家自己人商量一番也能理解。 关键这药只能通过赵构的手送进皇宫,逼得太紧反而会害了赵福金。 可他绝猜不到,藏在屏风之后的竟会是个熟人! ...... 赵构进宫了,都没用他想办法,是被他老子主动招去的。 父子见面后,赵佶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 偏偏赵构还不敢辩驳,因为赵佶从头到尾都没把话挑明,当日之事更是半个字儿也没提,搞得他也只能全程陪着装傻...... 等赵佶骂累了,他才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掏出个玉瓶,打开盖子倒出一粒退烧胶囊。 “父皇,这是那个武值献上的灵药,说是能治茂德的高热。” 赵佶眼睛一瞪:“那个混账东西,惹了那么大的祸,居然还有脸献药?!” 昨晚那道封官的圣旨,可不是冲着武从文本人,那是安抚童贯用的。 见赵构讷讷不答,赵佶心头更火:“你也是个没脑子的!那混账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宫里那么多太医都束手无策,这么个小玩意就能管用?!” 赵构见本来已经平静下去的老子又怒了,顿时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自己也是失心疯了,怎么就被那个武从文忽悠住了? 不过话已出口,再往回收麻烦更大,他只能硬着头皮说道:“父皇息怒,儿臣自也想到了这一节,提前在府中一个发热的下人身上试过了。” 赵佶闻言一愣,心里到底还是担心闺女,沉着声音问道:“结果如何?” 赵构暗松一口气,一咬牙重重点头道:“药到病除!” 第154章 人真的很复杂 赵福金虽然一直昏迷,却不是完全失去了意识,断断续续的还能有几分知觉,只是睁不开眼睛罢了。 这次醒来,她迷迷糊糊的听见外头好像有人正在争论。 “官家,下官为医数十载,从未见过如此丹药。公主千金之躯,怎可以身试之?万万不可冒险啊!” 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语气虽然嘶哑,却是中气十足。 “这......” 赵佶就是个耳根子软的,闻言又有些犹豫。 赵构不愧是日后能守住半壁江山的宋高宗,关键时候确有几分狠劲儿,把心一横大声反驳。 “那你可有法子治好茂德?!我可是问过旁人了,这高热之症若是拖久了,后果不堪设想!” 一头白发的老太医被噎得一滞。 说到底确是他自己无能,丝毫没能让公主好转半分。 但此事关乎身家性命,却是不得不争。 “九殿下,此药来历不明,贸然让公主服用,出了岔子该是谁人之罪?!” 一着急,老头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这就是要提前厘清责任,这药如果吃好了,顶天就是自己无能。 要是吃不好、甚至吃坏了,那可不能治老夫的罪! 赵构自然能懂他的意思,只是事到如今再也没了退路。 只见他先是大声反驳道:“谁说此药来历不明?这是父皇亲封的拱卫郎武值所献,他本人此时就在宫门外候着!” 随即转向赵佶扑通一下直接跪了下去,一边以额触地,一边语带哭腔的喊道:“父皇!儿臣愿意承担一切后果!要是茂德有什么事,我这做哥哥的便陪她一起去!” 昏昏沉沉的赵福金对其他听得都不怎么真切,只有“武值”二字清清楚楚。 “是他......又是他要救我了......” 蓦地,一个并不高大的身影闪入脑海。 那人挡在自己身前半步不退,面对百余名刺客夷然不惧,酣呼鏖战间英姿勃发......迷迷糊糊的小姑娘开启了自行脑补模式...... 房间里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太医和内侍们惊讶的看着赵构,不约而同的心说:这位一向没什么存在感的九皇子,遇到事儿是真敢上啊! 赵佶也很感慨,平时再不看重这个儿子,到底也是自己亲生的。 “朕平日倒是太过忽视老九了,这孩子倒是骨肉情深,连殉死的话都说出来了!” 心里感慨,赵佶嘴上却怒声斥责道:“闭嘴!说什么胡话!” 语气虽然严厉,听在赵构耳中却是直接松了口气。 自己赌对了! 那个秦桧秦学正果真猜的没错,这药不管能不能治好妹妹,自己在父皇这里都能改观印象! 治好了皆大欢喜。 即便治不好,旁人特别是父皇也只会认为自己看重骨肉亲情,拼着性命和清誉不要,也不肯放过任何一丝治好妹妹的希望! 怎么算都是稳赚不赔! 还有那个武值,居然在来的路上建议自己一哭二闹三上吊...... 简直是无赖至极! “不过......万一真没治好茂德,自己事后来个一哭二痛三上吊......想必效果也不会差吧?” 见一个皇子都用性命赌咒起誓了,一群太医再也没法多说什么。 赵佶却还是有些犹豫。 就在这时,一直陪在赵福金床前的小宫女突然叫道:“公主!公主!快来人啊!” 她也是吓得急了,都忘了官家就在外面。 还在外间僵持的众人听见惊呼,一窝蜂的冲向里间赵福金的卧房。 还得说是年轻人,赵构虽然先得从地上爬起来,却是几步就冲到了所有人前头。 赵佶冲到床前,发现躺在床上的女儿身子微微颤抖,一张小脸通红如血,嘴巴一张一合的似是想说什么,顿时惊得魂飞魄散。 这一刻他不再是皇帝,不再去想什么后果,转头冲一边的赵构吼道:“把药给我!” 如果武从文在此,一定会感叹人真是一种复杂的生物。 此刻如此爱护自己女儿的一个人,竟会在日后把她第一个送进金军大营...... 赵福金似乎有了些意识,微微张开小嘴,主动吃下了那颗退烧胶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所有人都很紧张,站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多出。 赵佶坐在榻上,让女儿半靠在自己怀里,一只手在她头顶不住摩挲。 一刻钟后,最年长的那位太医突然叫道:“退了!公主脸上的红退了!” 似乎陷入回忆的赵佶惊醒,这才感觉怀里的闺女果然没有之前那么烫了,赶紧伸手一探额头,脸上立刻露出了喜色。 赵构悬着的那颗心终于放下,突然察觉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老太医也顾不得尴尬,上前一步对赵佶说道:“官家,还是将公主放下吧,那样更利于退热。” 赵佶抬头狠狠瞪他一眼,却还是听话的照做。 宫女为赵福金换了一块湿布,刚一搭上额头,赵福金便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 宫门外的武从文得到消息,时间已经是傍晚了。 之后被召进宫中,皇帝就在公主的病榻前对他表示了感谢,尚还虚弱不能起身的公主,更是含情脉脉的看着他。 武从文领赏后要走,公主突然挣扎着起身,当众吐露了情意。 皇帝哈哈大笑,当场赐婚。 武从文大义凛然的表示自己已经有老婆了,坚辞不受。 皇帝大怒,公主求情,并决绝的表示自己不介意做小。 皇帝无奈,表示只给他两个选择,要么娶公主,要么当场砍头。 武从文纠结一番后,勉为其难的表示可以接受平妻。 公主喜极而泣,有情人终成眷属...... 郑重声明,以上全是胡扯! 真实情况是,别说进宫,能有人想起来给他传个话,就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回到童府,童贯倒没有责怪,甚至都没提一句公主生病的事儿。 “你小子也是运气好,这般结果连老夫都没敢想。” 见武从文在那翻来覆去的看圣旨,童贯决定给他泼泼冷水。 “明日一早,你便出京回东平府吧!” 武从文早有此意,却故意不解的问道:“为何这么急?” 童贯看出了他的装模作样,冷哼一声道:“你以为自己做下的那些事情,真就没有旁人知道吗?这汴梁城中的水太深,你把握不住,还是早早离开为妙。” 武从文一愣,总觉得最后那句话听起来特别扭,为了不让对方看出端倪,赶紧低下了头。 童贯还以为他是认怂了,缓和了一下语气吩咐道:“从文回去后,抓紧时间操练人马,最多明年开春,便随我北上收服燕云!” 听他提到北伐,知道结果的武从文不自禁的抬起了头,嘴巴动了一下,却终究什么也没说。 童贯却误会了他的意思,语气再次变得不好:“所需花费尽可以从地方征调,这点儿本事你小子应该有!” ...... 次日一早,在汴梁孑然一身的武从文从北门出城,本应在城外十里处等候的林冲却不见踪影。 武从文丝毫也不意外,下马走进约定好的六角亭中,施施然坐了下来。 第155章 每个为国赴死的人,都应该是笑着的吧? “妈的!按照剧本,不是应该老子刚一坐下,和自己演对手戏的美人儿就翩然而至的吗?” 等了最少半个小时,屁股都被亭中石凳拔的冰凉,武从文还是没等到人。 就在他决定不再装逼,打开雷达地图看看情况的时候,远处扬起了一片烟尘,马蹄声随之而来。 一匹白马当先驰近,身后跟着十几个劲装汉子。 一袭紧身白袍的丹绮甩镫下马,动作潇洒利索,和平日里柔柔弱弱的花魁判若两人。 武从文端坐不动,看着她心想:“今天这个造型不错!剧本终于回到了正常轨道......” 结果丹绮只用了一句话,就成功破了他的防。 “你在这坐了多久?不觉得凉吗?” 武从文嘴角抽了抽,不自觉的挪动一下屁股,直接撕下了准备许久的伪装,恶狠狠的瞪着她。 “咯咯咯~” 丹绮对他的反应很满意,捂着嘴笑出了声。 武从文翻了个白眼,再没了任何与这妞打机锋的心思,直接问道:“找我干啥?林冲呢?” 丹绮止住笑,直接跳过了第一个问题:“有些话他不适合听,奴便让人将他引走了。” “切!你的人能引走林冲?”武从文不屑的说道。 如今的林冲可是11级,对方真要有那等高手,前天就不会派个9级的老头来杀自己了。 丹绮在他对面的石凳上坐下,笑着答道:“你还别不信,论武功,我手下无人是豹子头的对手,但若论骑术,你们宋人可还差得远!” 武从文心知对方说的是实情,心里却还是不免有些不忿,于是决定不顺着她的话在这个问题上纠缠。 “有话说,有屁放!” 丹绮被骂了也不恼,撇撇嘴讥讽道:“世人绝对想不到,能做出那等绝妙好诗的武值武先生,私下里竟会如此粗俗不堪!” 然后,武从文也用一句话就报了之前的破防之仇。 “我是男的,凉一凉没啥。你是女的,再多废话可容易落下病根儿!” 丹绮常年在青楼里打滚,怎会听不出这话里的意思,脸腾地一下就红了。 “你这人怎地如此小气?不就是派人刺杀了你一回吗?!” 武从文目瞪口呆,心说:“这妞的脸皮是咋长的?居然比我还厚!” 丹绮见扳回了一句,再次“咯咯咯”的娇笑出声。 武从文自感不是对手,决定直接掀桌子。 只见他板着脸站起身,一言不发的抬脚就往外走。 “你就不想知道我今天为何要来见你吗?” 丹绮轻飘飘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武从文立刻停下了脚步。 他本来就没想真走,一切都是策略。 丹绮见他重新坐回原位,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丹绮是想和先生谈一桩买卖。” 武从文无所谓的吐出一个字:“说!” “既然是买卖,我就吃点儿亏,先给出点儿诚意吧!高府里那个叫张锦儿的女人,我特意帮你的林兄弟救出来了。” 武从文嗤笑一声:“恐怕不是特意,而是顺手吧?” 丹绮被戳穿了也不尴尬:“当然,顺便也往高府里放了点儿东西。这不正是你所希望的吗?看看,咱们这也算是第二次合作愉快了!” 武从文翻翻白眼,突然问道:“方七佛也是你的人吧?” “真聪明!”丹绮一点儿也没表现出意外,“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你!不过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呢?” “我又不瞎!那天方七佛两次偷偷用眼角余光瞥你,难不成是觉得你长得好看啊?” 丹绮脸上微微一红:“就因为这个?” “我也不傻!除了你们契丹人,谁没事儿吃饱撑的去刺杀大宋皇帝?” 丹绮辩驳道:“方七佛本来就恨大宋朝廷!” “呵呵,那他也得知道皇帝的行踪啊!不仅仅是行踪,就连密道的准确位置都一清二楚,他一个落魄逃犯有那个本事吗?” 丹绮微微皱眉,张嘴还想说些什么。 武从文直接打断道:“还有事后如何藏身?居然连皇城司都找不到人!还用我再说更多吗?” 丹绮抿了下嘴唇,毫不避讳的盯着他说道:“前天的刺杀果然没错!你太聪明了!” 武从文哈哈大笑:“可惜你的人太菜!根本就是给我送人头!” 丹绮紧咬银牙,狠狠喘着粗气,紧身的上衣,让胸口的起伏更加显眼。 亭子外的十几个大汉显然训练有素,始终背身站在原地,对亭子里的对话没有任何反应。 丹绮好容易平复了些许,一抬眼发现了武从文那直勾勾的眼神,强忍着羞意冲他展颜一笑。 “武先生就不听听是什么买卖吗?” 武从文很不舍的收回目光,随口怼道:“是你一直东拉西扯,早直接说不就得了?” 丹绮又开始喘粗气了,心说这人还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 再次压下气恼,丹绮决定不再废话。 “听闻武先生会随童贯北上,届时可否将一些消息通报予我?作为回报,条件任凭你开!” 武从文笑了,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 “条件随我开?那你们直接把燕云十六州都还给我好了!” “你!” 丹绮激动的一瞪美目,丝毫没注意到他话里的不对劲儿。 武从文说的是“还给我”,而不是“还给大宋”。 “武先生是在与我玩笑吗?” “你看看,这咋还急了呢?谈生意嘛,许我漫天要价,也许你落地还钱啊!” 丹绮彻底板起了脸,一副公事公办的口气道:“白银十万两!” 武从文夸张的叫道:“姑娘好狠,这是一刀直接砍在脚指头上了啊!” 丹绮没听懂啥意思,不过大概能猜到是嫌自己开价低了,咬着牙道:“二十万两!” 武从文摇头:“这也就是两根脚指头。” “五十万两,再加一千匹战马!这已经是极限了,武先生若是还觉得不够,那也只能作罢!” “成交!!” 丹绮懵了,面对武从文伸过来的手有点儿不知所措。 “这人怎么变得这般突然?是不是我把价码开高了......” 武从文笑眯眯的看着她:“怎么?丹花魁这么快就后悔了?” 丹绮一咬牙,虽然不知道对方动作的意思,还是下意识的把手也伸了出去。 武从文一把攥住她那只白嫩修长的玉手,一边上下摇晃一边大声说道:“合作愉快!” 丹绮又有些脸红,用力把手抽回来,强行板起脸说道:“还请武先生立个字据!” “啥?”武从文一脸惊讶。 丹绮嗤笑道:“武先生不会以为自己空口白牙的,丹绮就会相信吧?” “那算了!谈判失败!” 丹绮已经记不得自己的心态今天是第几次被搞崩了,只觉一股热血直冲天灵盖,看向武从文的眼神明明白白的写着:“老娘想杀人!” 武从文突然敛去了嬉皮笑脸,缓缓摇着头说道:“丹姑娘,放弃吧,没用的。” 丹绮眼神突然变得凌厉起来:“你是觉得我大辽败局已定了吗?!” 武从文没回答,眼神中多了几分怜悯。 丹绮一滞,呼吸随之急促了起来。 武从文从石凳上缓缓起身。 “作为朋友,我劝姑娘一句,别回辽国了。”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也别回汴梁,很多命运已经注定,非人力所能更改。”一边说一边已经走出了凉亭。 “你胡说!”身后传来丹绮嘶哑的怒吼,“事在人为!” 武从文停下脚步,转回身直视她的眼睛。 “辽国五京已失其三,精锐部队损失殆尽,连皇帝都出了两个,就算宋军不北伐,你们也已无力回天!” 丹绮不自禁躲开他的目光,原本挺拔的身姿似乎瞬间垮了下去,身体在微微颤抖。 武从文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没能忍住,轻轻对她说道:“如果你非要回辽国,就去找一个叫耶律大石的吧。” 丹绮先是不解的看他一眼,随即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轻启红唇一字一顿。 “我虽只是一介女子,却也决不会弃国家于不顾!” 说罢,大步与武从文擦肩而过。 “你要找的人都在前方10里处。” 跨上白马,丹绮并不再看武从文,说完这句一抽马鞭绝尘而去。 武从文定定望着南方,那高高扬起的袍袖和发带,宛如一朵逆风盛放的白莲。 耳中回荡着随风传来的一句笑语:“记住,我的名字叫耶律丹!” “呼!” 武从文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每个甘愿为国赴死的人,踏上征程的时候,都应该是笑着的吧......” 第156章 想老婆了 周绣娘的眼神有些闪躲,对此她自己都很奇怪。 从家破人亡的那一刻开始,她可从没有过如此感觉。 方七佛看出了她的异常,稍稍靠近后,投过去一个让她安心的眼神。 周绣娘勉强咧了咧嘴角,眉头依然紧皱。 方七佛暗叹口气,心知的确也给不了对方什么安全感,因为武从文自己同样冷淡得很。 不过他咬了咬牙还是主动对武从文开口道:“武兄弟,那日你说圣女......” 武从文正和林冲说话,闻言很不爽的打断道:“到了地方自己看!” 方七佛被噎了一下,忍了忍再次开口:“我曾听人说圣公的......” “见着人自己问!” 方七佛彻底不想再开口了,他又不是挨怼上瘾的贱骨头。 方七佛不爽,武从文更不爽。 他可不觉得自己欠对方什么! 之前在临安的些许交情,那天在镇安坊已经乘以十倍还回去了。 恩算完了,那就来算算怨吧! 这厮居然把周绣娘给拐跑了,那可是武从文收的第一个女兵! “奶奶个熊!老子的人是那么好拐带的?要不是看你和我一样都是13级,见面非得先捶一顿再说不可!” 心里骂着,这厮一转头立刻换上一副笑脸。 “林兄,咱们要不还是回汴梁搞辆马车吧?我看你怀里这位......姑娘情况可不太好。” 穿越过来这么久,武从文对这个时代的一些风俗也有了些了解。 被林冲搀扶着的那个张锦儿,头发是束起来的,这代表她已经嫁人了。 不过他之前听林冲说过两人之间的关系,觉得还是称呼张锦儿“姑娘”比较好。 林冲闻言看向张锦儿,对方很坚定的再次摇头。 林冲深吸口气,抬头对武从文道:“不用了,我和锦儿都不愿再回那个地方!” 武从文张嘴就想问:“那你不杀高俅了?” 话到嘴边硬生生憋了回去,同时暗骂自己“傻缺”,那不是冲这俩人的心窝里捅刀子吗? 转头看向另一个年轻人,武从文再次换上了另一副表情。 “你叫那个什么来着?” 对方闻言赶紧一抱拳回道:“在下柳谦益!” “哦,对对对,不过你来干啥?” “那日在镇安坊在下便说了,愿随武大人投军!” 武从文上下打量了一番他那小身板,不屑的撇撇嘴道:“投军你去汴梁的禁军啊!跟着我干啥?” 柳谦益理所当然的答道:“汴梁的禁军没机会参与北伐!” “哦?”武从文乐了,“那你咋知道跟着我就有机会?” “陛下昨日封大人为归义军指挥使。在下听闻这新建的归义军,全部是由前些日子的辽国逃民组成,自然是为了北伐而设的。” 武从文看他的眼神一下就变了,变得和蔼可亲起来。 “这小子不错!思维清晰,还有股子闯劲儿,好好调教一番没准儿还真能成为不错的帮手!” 不能怪他变脸太快,实在是手下太缺柳谦益这种人了。 武从文手下能打的不少,但读书人就他妈吴用一个! 接下来不管是行军打仗,还是猥琐种田,都少不了读书人。 总不能指望李逵那种憨货去管后勤吧? “跟着我可以,不过你骑头驴是几个意思?” 柳谦益一囧:“在下家贫,只买得起驴......” 武从文一瞪眼:“没钱?没钱你他妈还去镇安坊玩儿?!” 柳谦益白净的脸庞更红了,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道:“在下也是攒一个月银子才够去点上杯清茶,只希望能有朝中大人稍加青眼......” 武从文恍然大悟。 怪不得这小子那天如此慷慨激昂,原来人家本来就是去刷存在感和找机会的...... 不过他不但没不高兴,还挺欣赏。 年轻人嘛!头脑灵活是好事!敢想敢干更是难得的优秀品质! 欣赏归欣赏,武从文还是决定给对方点儿考验。 因为年轻人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激情来得快,去得也快! 天知道这小子到底能不能吃得了苦? 只见他伸手一指其他人道:“想跟着可以,不过我们都有马,就你骑头驴,我可没工夫等着你!你呢?能跟上就跟,跟不上就自己往梁山县赶。” “当然,半路后悔了掉头回去也没问题!” 说罢,也不等对方回答,翻身上马就走,其他人纷纷跟上。 柳谦益有点儿傻眼,嘴里喃喃的嘟囔道:“那个生病的女子不是空了匹马出来吗?和我换换不就得了?” 眼见众人跑远,他赶紧跨上自己那头毛驴,抬手狠狠拍了一下驴屁股,嘴里大喊一声:“驾!” 结果手下重了,毛驴脾气上来四蹄一撅达,直接将他掀翻在地。 肩膀上的小包袱散开,几块碎银子和几十个铜板掉了一地...... 说是不管柳谦益,武从文他们的速度其实也没快到哪去,实在是张佩儿受不得颠簸。 她的伤是高衙内打的。 那日在镇安坊,高衙内自然认出了林冲,回府后一腔怒火全都撒到了张佩儿头上。 若不是高俅回来的及时,说不定当场就把人给打死了! 众人一路往西北遇到第一个县城,武从文就进城花钱雇了辆马车。 古代的道路嘛,你懂的,一行人的速度自然就慢了下来。 也该着柳谦益倒霉,他那头驴时不时就要犯倔,不然还真有可能跟得上大部队。 之所以没干脆等等他,主要是因为武从文心情不好! 一路上,林冲虽然始终对张佩儿以礼相待,可从马车上抱上抱下的活,却只有他一个人能干。 再加上张佩儿那含羞带怯的小模样...... 还有方七佛和周绣娘。 这俩人倒是没任何亲密举动,甚至大部分时间都彼此板着脸。 可偶尔对视又迅速分开的小眼神儿...... 武从文表示自己又不瞎! 这货酸了! 准确的说是想老婆了! 第157章 吴用真心会来事儿 俗话说,多行不义必自毙! 武从文一路使坏,好容易赶回梁山却傻了眼。 他这趟汴梁之行连来带去走了一个月,再回来发现潘金莲的肚子已经鼓得老高,连腰都弯不下去了...... 幸好还有李瓶儿。 可很快他就会知道,一个想怀孩子的女人究竟能有多疯狂,那看向自己的眼睛都放绿光! 武从文不知道,其实他自己也没好到哪去。 可惜,正事儿还是必须先办的,他只在山寨里待了一个时辰就去了军营。 所谓的军营,就在梁山泊岸边,以前是梁山军外围喽啰的驻地,招安南下后就荒废了。 武从文回来之前,这里便重新聚集了数千人,管事儿的是方百花。 也就只有她最适合干这个差事,不仅本身就擅长练兵,这支队伍的骨架本就是以前的三花营。 中军大帐里,方百花正靠在武从文怀里汇报工作。 这般亲密举动,两人在之前一路北上的时候就做惯了,也就只差最后那一层窗户纸没被捅破。 “如今营中一共有4915人,其中三花营的老兄弟68人,郑子英手下的临安漕帮26人,契丹降卒989人,其他的都是原来的宋奴新兵......哎呀~~别乱动!” 武从文果然住了手,却不是因为听话,而是因为疑惑。 “怎么少了这么多?我走的时候不是统计说有快七千人吗?” 方百花挪了挪身体,想要离这货远一点儿。 “少的主要是两块。一是跟回来的契丹兵病死了十八个,二是我裁撤了两千多新兵。” 武从文一愣,随即便是一阵后悔。 水土不服啊! 自己咋就没提前想到呢? 多好的炮灰,人人都会骑马,自己好不容易从辽国带回来的...... 虽然不是学医的,他并不知道“水土不服”到底是个什么病因,却模模糊糊的感觉,那玩意的症状好像大多数都是拉肚子。 要是没法子也就罢了,关键自己的系统商城里有“肠胃药”! 贵是贵了点儿,可也没说每人都分一颗啊? 搞一桶水,扔几颗进去搅合搅合,应该也能救回来不少...... “那为啥解散了两千多新兵?” 方百花重新被拉了回去,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答道:“那些人都有家人,留下也呆不安心。” 武从文冷笑一声:“家人?老子不把他们救回来,他们有个屁的家人!” 方百花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却还是忍不住微微皱起了眉头。 武从文突然起身,背着手走了两圈,冲门口的陈二狗喊道:“二狗,擂鼓聚将!” 一刻钟,武从文对这个速度很不满意。 不过让他有点儿意外的是,第一个赶到的居然是契丹人萧离统。 那家伙居然只用了不到两分钟就到了,进帐的时候还在提裤子。 接下来是张万来、李逵、扈家兄妹等一众随自己北上过的人,平时风风火火的鲁智深反倒和吴用一起落在了最后。 “看来这打过敌后游击战的,和没打过的就是不一样,残酷的环境逼得他们习惯了睡觉都睁着一只眼。” 见人终于到齐,武从文板着脸说道:“从今日起,每晚都会有次数不一的紧急集合。再有三通鼓未到者,杖五十!” 鲁智深脸上有些羞愧,吴用和花荣初来乍到,更是直接低下了头。 立过了威,武从文招呼众人坐下说话。 “我刚刚听了方将军的汇报,对大家前一段时间的辛苦很满意,不过也有些地方还需要调整。” 众人早就习惯了他说正事儿时的表达方式,闻言都没出声。 只有扈三娘偷偷撇了撇嘴。 她太了解武从文了,前半句都是废话,“不过”之后才是重点,根本就是对现状很不满意! 武从文发现了她的小动作,只是恶狠狠的瞪了一眼,继续说道:“调整主要有四个部分。” “第一,安置百姓和分配土地的事,由吴用全权负责。张万来,你带着你的人全部撤出来。” 张万来二话不说,起身领命。 吴用虽然对武从文此时说话的方式有些不适应,却很感激他对自己的信任,脸上闪过一丝激动。 “第二,扩军。将部队人数扩充到六千人,新兵以杀过人、有家人者优先。此事由鲁智深、李逵二人负责。” 众人闻言都有些不解,特别是方百花,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武从文直接抬手制止众人发言,紧跟着说出了第三条。 “第三,全民练兵。注意!我说的是全民!包括所有从辽国跟回来的男女老少,全部都是归义军!此事由张万来带着三花营负责。” “第四,在整个京东西路搜罗各种牲畜,包括牛、马、驴、骡子、猪、鸡鸭鹅,能买的都给我买回来。此事由扈成负责。” 众人都听傻了,这尼玛是干啥?咋好像明天就要打仗似的? 武从文看出了众人的疑惑,缓和了下表情说道:“好了,我四点讲完,谁有疑问现在就说。” 方百花第一个提出疑问:“从辽国跟咱们回来的百姓,到现在还有很多人在住帐篷,眼看天气就要冷了,不先建房子吗?” 武从文对她直接讨论细节的做法很满意,点点头道:“肯定不能全天训练,每天上午训练,下午盖房子。在训练中表现好的优先分配房屋!” 见有人先开了口,吴用第二个站了起来。 “武大人,咱们梁山左近虽然有不少弃田、空屋,却还是有许多百姓散居,这该如何处置?” 之前数万梁山军南下,带走的都是附近青壮,因此空出了不少田地和房屋。 当然,这些此时也大都被人占了。 武从文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先示意他坐下:“以后不用大人大人的叫,咱们都是兄弟!” 吴用闻言一拱手,就想改称“大当家”,他听很多人都这么称呼武从文。 可话到嘴边,突然福至心灵,猛地站起身冲着武从文就是深深一躬,嘴里大声喊道:“是!主公!” 陈二狗反应最快,立刻跟上大吼:“主公!” 萧离统只比陈二狗慢了一点点,叫的声音却是更大。 其他人反应不一,却也都没犹豫太久,一个个陆续起身,冲着高居主位的武从文叫了一声:“主公!” 武从文没有反驳,甚至都没起身。 “这个吴用真心不错!怪不得晁盖和宋江那么喜欢他!” 心里想着,武从文暗中唤出了系统,将帐中还不是部下的人一一点了【收服】。 第158章 倒霉蛋儿张万来 没出任何意外,帐中的十三个人,忠诚最低的花荣也有70点。 萧离统那个契丹奸,又一次让武从文感到了意外,这厮的忠诚度居然达到了90点! 招呼众人落座,武从文继续回答吴用之前的问题。 “花钱买下来。当然,有想加入咱们归义军的,咱们也欢迎!” 吴用点点头,又提出了第二个问题:“主公,近十万人要分屋分田,属下一个人怕是忙不过来。” 武从文对他更满意了,不愧是曾经当过山贼的人,都没废话去问有百姓不愿意卖房卖地怎么办。 “你这问题问的好,这活的确不是谁都能干的,需得识文断字。” 武从文先夸奖了一句,然后笑着对他说道:“明天会有一个叫柳谦益的读书人到来,就让他跟着你吧!其他的人手嘛,你去找我兄弟二郎,让他给你在东平府挑一批能干的吏员!” 吴用又一次显示了山贼的基本素质,压根没去问那些人不想来怎么办。 接下来其他人也各自问了些问题,武从文一一做了解答,这一场会议一直开到了后半夜。 大帐再次只剩下了两人,武从文搓着手逼近方百花。 方百花的眼神有些慌乱,低着头说了一句:“明日还要练兵,我先回自己军帐了。” 说着就要夺门而出。 武从文一把揽住她的腰,紧跟着就把人打横抱了起来。 “你哥可是已经把你许配给我了,不如今晚咱们就洞房吧!” 方百花俏脸通红,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满是情意。 武从文心脏狂跳,抬脚就往侧帐走。 方百花突然伸出双手捧住了他的脸,轻声说道:“我早就是你的人了,可你还没给过我一块红布。” 武从文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立刻开始四下踅摸,嘴里嘟囔道:“我这就给你找块红盖头哈!” 可这军营里哪里来的红布,总不能将铁盔上的红缨扯下来凑合吧?! 方百花见他一副火急火燎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手臂再次向上搂住他的脖子,将红唇凑到耳边小声说道:“别找了......” 武从文眼睛瞬间一亮,紧跟着却又摇摇头道:“不行!那太委屈你了!” 方百花突然在他脸上轻轻一吻,随即身子一扭翩然落地。 武从文摸着脸正在那傻笑,突然看见她转身就要出帐,顿时就急了。 我靠!老子就是装逼立个人设而已,娘子你不能走啊!走了为夫今晚咋办?! 不等他迈步去追,方百花已经掀开了帐帘,指着门口站着的一人回头一笑:“夫君,奴等着你的红盖头。” 武从文瞅瞅重新合上的帐帘,又看看站在面前的李瓶儿,尴尬得差点儿用脚趾在地上抠出套四合院! “那个......” 他憋了半天刚一开口,李瓶儿就直接一个饿虎扑食飞了过来。 已经是三境宗师的武从文居然没能站稳,被扑得直接向后倒去。 “你个没良心的!居然就在山上呆了那么一会儿!老娘就那么不招你待见吗?!” 武从文感觉整个世界都乱套了,一边死死按住自己的衣服,一边惊恐的叫道:“咱们去侧帐!” “不!就在这!” ...... 三天后,武从文连哄带骗的把人送回了梁山,任谁连续三天三夜睡不了觉,也他娘的受不了啊! 校场上。 “向左~~~转!” “张万来!你他娘的还是队正呢!怎么还是左右不分?!吃饭用哪只手记不住吗?!” “大当家,俺本来就是左撇子,所以才总是搞错......” “从今天开始,用右手吃饭!” “啊?” “啊什么啊?!列阵的时候别人都用右手,就你他娘的用左手,碍事不?” “可俺以前也没误事儿啊?” “废他妈什么话!自己去领十五军棍!” “为啥?犯错不是只有五军棍吗?” “说话不喊报告五军棍!不叫教官五军棍!” ...... “二狗,大当家这几日是咋了?是不是李二娘又来了?” 张万来趴在地上,陈二狗正在给他屁股抹药。 “你咋不长记性呢?还叫大当家,叫顺嘴了当心还得挨罚!” “嘶~~~你轻点儿!到底是不是啊?我看大......教官今天眼圈儿又有点儿黑。” 陈二狗不答,把剩下的药往他屁股上一倒,起身说道:“自己提裤子,该干嘛干嘛去!” 看着大步离去的背影,张万来小声嘟囔了一句:“这小子,嘴是越来越严了!” 随即扭头冲边上两个偷笑的手下吼道:“乐个屁!没见过这么白的屁股啊!” 陈二狗给他上药的地方就在校场边上,反正都是大男人也用不着避讳。 张万来还真猜对了。 李瓶儿每隔十天就会下山一趟,虽然每次只能坚持三天,却也足够武从文抓狂了。 晚上睡不了觉,白天的训练又不能停,一腔悲愤总得有个去处啊! 搞得所有人现在只要一看见李瓶儿挎个小包袱,就开始在心里叫苦不迭,因为武从文第二天一准儿变身! 张万来刚挨过打,本来是可以休息一个时辰的,却咬了咬牙直接跑回了校场。 “报告!新兵张万来请求入列!” 武从文瞥他一眼,心说这回总算没再忘了先喊“报告”,板着脸回道:“入列!” “是!” 张万来如此拼命,不因为别的,完全就是丢不起那个人。 三花营早就从这个间歇性变态的老大手底下毕业了,只留下他自己一个倒霉蛋。 武从文回来后提出了一种练兵新法,他自己称之为“基础训练”,说白了就是这厮穿越前经历的军训内容,再结合从电视上看的那些新兵连训练内容。 一是队列训练,包括稍息立正、站军姿、前后左右转、齐步走。 二是内务训练,包括怎么叠被子、怎么摆东西、衣服多久洗一次、不得命令不准开饭等等。 三是体能训练,这个简单,就是每天跑操,每天一个十公里。坚持不下来的直接淘汰! 开始的时候,所有人对他这套东西都不以为然。 自古练兵虽然也练队列,可哪有这么细、这么严、时间这么长的? 关键是练这玩意儿有用吗? 军姿站得再好,正步踢得再齐,铺盖卷叠得再板正,上阵能杀得了敌军?! 不过两个月坚持下来,就有越来越多的人感觉到了这种法子的好处。 就拿最擅长练兵的方百花来说。 之前一个最简单的方阵,新兵至少得学半个月,稍微复杂一点儿的圆阵又得半个月。 两种阵型之间的切换,没有半年时间根本都没法看! 现在虽然要在“基础训练”上耽误一个月,可交到她手上的新兵,一是令行禁止,二是反应迅速,三是知道最基本的相互配合,再练起阵型来,简直就是事半功倍! 负责武艺训练的鲁智深、林冲等人也有同感。 以前总有人在训练中偷懒,能省一分力气就省一分力气。 还有就是每个人的悟性是有差别的,一个简单的突刺动作,总有人做得漂亮、有人做得拉胯,看上去乱糟糟的。 现在这些新兵便会下意识的去看身边人,尽可能的保持动作一致,用不上十天新动作就会练得整齐划一,远远看去就跟一群戏文里的傀儡人似的! 其实这一切,都可以归结为两个字----服从! 第159章 花钱如流水 近现代的练兵方法看似神秘,其实核心很简单,就是培养服从性! 有了服从性,才有基础进阶为纪律性。 而一支纪律严明的军队,在同等装备条件下,战斗力的提升是不可估量的! 如果再想进一步进阶的话,那就要靠认同感和信仰了...... 当然,这一切都有一个基础,那就是后勤保障得到位。 所谓“皇帝不差饿兵”,要是连饭都吃不饱,你训练方法再先进也是白搭! 在这一点上武从文是怎么做的呢? 住的营房自己盖,条件好坏赖不了别人! 服装统一配发,样式、材质、厚薄所有人都一样! 主要下功夫的是在伙食上。 这年代百姓们一天吃两顿,汴梁那种繁华大城里的人一天三顿。 可你别忘了归义军的兵以前都是什么人? 契丹老爷的奴隶!很多时候一天一顿都他妈吃不饱! 现在一天三顿雷打不动,每顿干的管够、午饭有肉、每三天敞开了一顿荤腥! 这待遇,别说普通百姓,就是那些小地主也比不上啊! 搞得那些没被选入伍的人,每天都乌央乌央的堵在大营门口,喊的口号就一个:“我们要当兵!我们要吃肉!” 其实武从文也没亏待这些人,一天三顿总是能吃饱的。 当然,这一切的背后都是白花花的银子,搞得吴用整天见谁都是愁眉苦脸。 关键光有钱还没用! 粮食好说,肯花高价总能买到。 可这年头上哪找那么多肉去? 这就显出武从文的先见之明了,扈成率领的采购商队,几乎把大半个京东西路长毛的、带腿儿的、能飞的、会爬的,能搞回来的全给搞回来了。 即便如此,梁山附近的野物也还是早就绝了种。 幸好还有梁山泊,湖里的鱼一时半会儿捞不完...... 什么?你说古代人不吃鱼? 这个的确有点儿道理,主要因为水产如果不下重油重盐的话,味道会又腥又臭。 不过这对归义军来说问题不算大,有肉吃还他妈敢挑肥拣瘦? 都不用上官动手,一个伙的弟兄就得先把他抢光,然后再群殴一顿! ..... “主公,你月初给的十万两银子已经见底儿了。” 这天吴用又来例行诉苦。 武从文一听这话,直接就蹦了起来。 “什么?!这他妈才月中,你个败家玩意儿咋花那么快?!” 不等吴用解释,跟在他身后的柳谦益就不干了。 “武大人,你知道现在一头猪卖多少钱吗?十五贯!” “啥玩意?妈的哪个奸商敢卖这么贵?之前不是才五贯吗?!” 柳谦益翻了个白眼,嗤笑道:“这还是那种没出栏的!现在整个京东西路还能剩下多少头猪?” 武从文指着他身后那群小吏骂道:“你们他娘的就不会跑远点儿去买?非得窝在京东西路?” 那群人可没有柳谦益那么大的胆子,低着头不敢吭声。 这些人就是从东平府“友好请来”的,要问为啥不找机会逃跑? 因为他们的伙食和归义军当兵的是一个标准,根本舍不得啊! 别以为这些小吏平时过得很好,除了个别位置能捞些油水,大部分人的日子其实也没比普通百姓强到哪去。 最重要的是,越是踏实肯干的,就越是轮不上有油水的职位...... 柳谦益用肩膀一拱吴用,上前一步大声道:“武大人也别乱拿人出气,路那么远运回来得掉多少分量你知道吗?那可就不是十五贯一头了!” 武从文尴尬一笑,把目光投向更好说话的吴用。 “吴军师,你那个银票还能再多画点儿出来不?实在不行培养俩徒弟也行啊!” 这回吴用没用柳谦益代劳,自己苦笑着答道:“主公,现在已经没人再收咱们的银票了,上个月就有钱庄找上了门......” “我靠,这么快?” 武从文小声嘟囔一句,随即不死心的问道:“出了京东西路也没人认?” “消息早就传开了,我估摸着现在就是拿到汴梁都没人认!” “好吧!”武从文不情不愿的叹一口气。 他早就料到假钞生意做不长久,却没想到这么快就玩儿完了。 “我今晚回一趟山寨,从银库里再提十万两出来,粮食和肉绝对不能断!” ...... 好不容易把这群“讨债鬼”打发走,武从文的脸拉得活像头驴! 短短三个多月,从辽国抢回来的五十几万两银子已经没了,在临安的诈骗所得也已经花了一半,这养兵练兵实在是太她妈烧钱了! “二狗!” 想到心头滴血处,武从文发泄似的大吼了一声。 “在!” 正在训练“新兵”的陈二狗听见喊声,一边大声答应,一边撒腿就向这边跑来。 “擂鼓聚将!” “是!” 陈二狗立刻领命,把正在受训的五十几号“新兵”扔在了原地站军姿。 ...... “281、282、283......” 端坐中军大帐之中,武从文在心里默默记着数。 “290!不错,比上次快了5秒!” 他对现在的集合速度很满意,这都是每晚紧急集合,附加当众打屁股的功劳。 见距离大帐最远的林冲也站好了,武从文没一个字儿的废话,直接点名。 “林冲!” “末将在!” “营中现有多少马匹?” “回主公,除萧统领的胡骑营外,共有523匹!” 林冲显然对情况烂熟于心,张口就答,没有半点思索。 武从文却很不满意,把眼睛一瞪喝道:“为什么这么少?每天那么多草料都吃狗肚子里了?!” 林冲一愣,随即躬身答道:“营中另有驴1103头、骡子725头。” “下回一次性汇报完!非得要我一项一项问吗?” “是!” 林冲大声遵命,私下却有点儿委屈,心说:“你问的是马,又没问驴和骡子......” 武从文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又问道:“之前让你统计各部会骑马的士兵数量,有结果了吗?” “回主公,各部报到我这里的共有313人。” “什么?!” 武从文又怒了。 “怎么才这么点儿?每天那么好的饭都白吃了?!” 林冲更委屈了,直接单膝跪地解释道:“主公,将士们虽说都是从辽国回来的,可以前都是最低贱的奴仆,哪有机会骑马?” 武从文再次一瞪眼:“没骑过,还没见过?!” 林冲觉得他简直就是不讲理,忍着气辩解道:“就这三百多人,还是按照主公的标准,只要不会从小跑的马上掉下来就算数......” 武从文不等他说完,直接大手一挥:“那就再降低标准!” 所有人都懵了。 再降?还他妈能往哪降?见过马的就算吗? 武从文接下来的话,直接就颠覆了他们的三观。 “把人绑在马上小跑一刻钟,只要不吐,下地还能站稳就算过关!” 我尼玛! 众人心中齐齐一声吐槽。 这他妈算标准吗?这种兵挑出来有啥用?! 武从文根本不理众人反应,直接一拍身前案几下令道:“从明日起,训练进入下一阶段!会骑马的士兵集中起来我亲自训练,每人配双马!” 林冲还没起身,闻言抬头讶道:“主公,马不够啊!” “不是还有驴和骡子吗?先凑合用着!” 所有人瞠目结舌。 第160章 武从文练兵出狠招,紫宸殿群臣互拆台 次日,校场。 刚跑完操的归义军士卒顾不得休息,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指指点点。 “你们看邱老七那怂样!昨日被选中时还跟咱们嘚瑟呢!” “哈哈!你看他被绳子绑着都他娘的两边歪,就这还想当骑兵?” 人群里除了嘲笑的,也有少数比较冷静,李虎就是其中之一。 “哼!你们这群憨货就知道笑话人,也不想想大帅为啥这么做?” 众人见说话的是他,纷纷把已到嘴边的脏话咽了回去。 倒不全因为对方是屯长,还因为这可是个狠人,一路从辽国杀回来,手上至少十几条人命! 要不是这厮一上马就吐,昨天一准儿被选走了。 “李头,你说武大帅这是要干啥?” 一个骨骼粗大的汉子凑过来问道,不是谄媚,是真好奇。 李虎看都没看他一眼,目光继续盯着校场中间,咬着牙道:“还能干啥?想想咱们都是从哪来的!” 那人闻言一瞪眼,失声道:“北上?!” 他这一嗓子声音不小,引得附近人呼啦一下围了一圈。 “李头,你是说大帅又要北上了?” “俺看李头说的没错!不然训练骑马干啥?跑得快啊!咱们之前回来的路上不就是那样!” 听着身边乱哄哄一片,李虎终于收回了目光,冷着脸扫视一圈道:“叫屯长!大帅定的称呼,也是你们这群兔崽子能改的?” 众人纷纷应声,紧跟着继续催促。 李虎暗地里握紧拳头,沉着声音说道:“每天晚上的课都白上了?武大帅不是早就说了,咱们的目标是把北边的汉人同胞全救出来!那里原本就是咱们汉人的地盘!” “对对对!俺想起来了,大帅好像是说过这话。” “你对个屁!大帅每回都说,就你小子一上课就他娘的打瞌睡!” “那个......白天太累了嘛!还得跟着先生学认字儿......” 提到这个,不少人纷纷附和起来,看那模样认字好像比罚站军姿还难。 “瞅你们那点儿出息!”李虎怒了,“就他娘的二十来个字儿,学了俩月都学不明白!” 最先和他搭话的那个粗壮汉子一脸愁容。 “李头......不,屯长!那玩意儿太难了啊!俺一拿起树枝,手他娘的就不听使唤,脑瓜子里嗡嗡的......” 李虎没忍住踹了他一脚,又见很多人都是一般模样,叹了口气说道:“俺学着也难,不过再难也得学!” “大帅说得对,连一个伙弟兄的名字都认不全,万一有人在战场上丢了脑袋,别人都认不出你是谁!咋把抚恤送你婆娘手里?” 众人闻言沉默,只有被踹翻的那人挠挠脑袋,小声嘟囔道:“俺也没婆娘啊!” 这货虽是嘟囔,奈何天生嗓门大,引得不少人纷纷起哄说自己也没婆娘。 李虎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身影,心口猛地一阵绞痛。 下一刻,只见他一脸狰狞的看着众人,颤抖着眼角说道:“大帅还说过,以后打了胜仗,人人都会有老婆!想要几个,各凭本事!” ...... 武从文回头看了眼突然鬼呼狼嚎的人群,心里骂道:“这群兔崽子发什么疯?一个个都他妈吃春药了?!” 重新转回头,看着面前歪歪斜斜的千把号人,板着脸宣布了下一阶段的训练内容。 “从现在开始,所有人除了换乘,脚不准给我沾地!” “饿了,在马上吃!困了,在马上睡!就算拉屎撒尿,也都给我在马上解决!办法自己想!” 所有人目瞪口呆。 特别是方百花和扈三娘,两人终于明白武从文为什么不让自己参加骑兵训练了...... 见场面有要失控的趋势,武从文深吸一口气,猛地吐气扬声:“都给老子闭嘴!!!” 这一嗓子用尽了一半内力,震得每个人耳朵嗡嗡作响。 “难吗?” “比吃不上饭还难?” “比干活干到死还难?” “比胡人当着你面,杀你爹,欺负你娘、你媳妇、你妹子还难?!” 这三问,一声比一声高,一声比一声撕碎人心,整个校场鸦雀无声。 “本帅陪着你们,你们不下马,我就不下!若有违反,一样扒光了打军棍!” 人群中的李虎双眼赤红,大脑飞速转动,拼了命的思考怎么才能治好自己一上马就吐的毛病。 ...... 汴梁,紫宸殿。 太尉高俅正在禀奏北方的最新军情。 “臣昨日得金国使臣通报,其大军自攻陷辽国西京,至今已休整数月,如今欲兵分两路南下燕京,请我朝依照盟约出兵北伐!” 殿中群臣闻言大惊,议论声顿时响成一片。 历来北国用兵都选在夏秋之时,如今已近十二月,女真人就不怕打到一半下雪吗? 赵佶昨日便得了消息,此时再听一遍还是感觉不可思议,忍不住出声问道:“鸿胪寺卿何在?太尉所言可是实情?” 刚从河北东路制置使调任鸿胪寺的宇文虚中出列,躬身答道:“回官家,确有此事!昨日鸿胪寺也收到了金国国书。” 消息得到确认,所有大臣都熄了侥幸的心思,转而开始议论该如何应对。 回朝后很少发言的童贯突然出班,冲龙椅上的赵佶躬身奏道:“官家,臣以为当好言回复金国,定要将出兵时间改至来年开春!” 此言一出,不少大臣都惊讶的看着他。 这个媪相可是对北伐最热心的,怎么今天却又退缩起来了? 赵佶也很惊讶,脱口问道:“为何一定要拖到明年?” 事发突然,他还没来得及和童贯商议此事。 殿中也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想听听童贯到底如何解释。 “禀官家,如此理由有二。一则冬季用兵,利守不利攻;二则此时西军尚在西北休整,集结、东出都需时日。” 童贯话音刚落,一旁的高俅突然开口。 “官家,童相公说的两条臣也想到了,昨日便与金国使者提起。可对方表示大军已动,无法更改!” 童贯猛地转头,恶狠狠的看向高俅。 他万万没想到,对方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背刺自己一刀。 赵佶皱眉,下意识在人群中寻找蔡京的身影。 找了半天不见人,这才猛地惊醒,自己早两年便让对方退休了! 朝臣中有反应快的,见“奸党”两员大将自己掐起来了,立刻自动分成两拨,有人支持童贯、有人支持高俅。 其他人见状跟上,一时间紫宸殿里闹哄哄吵成一片。 赵佶也被众人吵得上了头,一锤定音----即刻北伐! 散朝后,高俅故意走到童贯身前,一拱手皮笑肉不笑道:“恭喜童公得偿所愿!预祝童公旗开得胜!” 童贯心知对方这是在为几个月前那场事报复,可他毕竟也是宦海老手,脸色平静的拱手回礼。 高俅坐了几个月冷板凳,今天终于抓住机会出了口恶气,心中正得意。 见童贯此时的模样,不由得在心中狠狠吐槽:“这个老阉人还挺能装!本太尉看你还能装到什么时候?!赶紧去北边喝风吃雪去吧!” 就在这时,赵佶身边的黄承恩疾步走来,冲童贯行了个礼道:“童相公,官家招你去御书房。” 高俅表情一僵,心说:“咱们这位官家,不会这么快就后悔了吧?” 第161章 御书房异想天开,归义军实兵演习 童贯心中也是希望之火重燃,可一见赵佶就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 “童卿,眼下朝廷钱粮吃紧,原本为北伐预备的钱粮,一趟南下平叛花了个七七八八,卿看......” 童贯闻言大惊,冷汗都下来了,急忙跪倒就要开口。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赵佶终究还是把话说完了。 “可否暂不征调西军?” 童贯在军中呆了二十几年,朝中无人比他更了解大宋的武备情况,此时再也顾不得上下尊卑,大声喊道:“官家万万不可!” 赵佶的脸顿时就垮了下去,心说:“不可就不可!还万万?!” 童贯哪还有心思照顾他的情绪,急声道:“官家,辽军虽然屡败于金军之手,战力却仍旧不容小觑。” “西军乃我大宋武力精华所在,臣对其也最为熟悉,若要北伐万万少不了西军!” “官家!北伐乃我大宋历代先皇夙愿,如今机会大好,决不可因轻敌功亏一篑啊!” 他此时也不想着再劝赵佶延后出兵了,唯一所求就是西军必须出战。 有一句话他想说,却又临时忍住了。 那就是----哪个王八蛋给官家出的馊主意?该杀! 宋徽宗这个人呢,之前就说了,有个最大的特点就是耳根子软! 不过这倒也不全是坏事,有些时候也代表这货听劝。 他很清楚,眼下的朝堂上最知兵的就是这个童贯了,所以北伐还是要多采纳对方的意见。 可想起户部的报告,赵佶不由得重重叹了一口气。 之前起心思整顿江南,根本目的就是搞钱。 结果呢? 钱没搞到,南下平叛还倒贴进去一大笔...... 一边看着磕头不止的童贯,一边盘算着兜里那仨瓜俩枣,赵佶皱眉半晌才再次开口。 “好吧,就依童卿所奏,仍调西军参与北伐!” 童贯闻言总算长舒了口气,结果紧跟着赵佶又开口了。 “不过童卿,此次北伐当以节省为要,能不打就尽量不要开战!” 童贯眉头一皱,抬头的瞬间又恢复了平静,故作不解的问道:“还请官家示下。” 赵佶很满意他的表现,摇头晃脑的说出了自己的策略。 “此次北伐有上中下三策!” “上兵伐谋!童卿北上后可广派使者,燕云本为我汉家故地,北地汉儿久盼南归,想必会箪食瓢饮以迎王师!” “其次伐交!童卿可谴使招降辽帝,只要其肯称臣,朕不吝裂土封王!” “其次伐兵!如若辽帝不肯降,童卿可勒兵十万巡边,寻机收服燕京。” “其下才是攻城,童卿万不可强攻燕京雄城,让那女真蛮子捡了便宜!” 童贯听懂了。 赵佶的意思很明确,所谓“上中下三策”简单说就是:招降、招降、威慑,能不打就不打,实在不行也不能攻城! 虽然被戴了紧箍咒,不过童贯也没打算反驳。 因为他心里的策略也是差不多! 如今的辽国,五京已失其四,几乎就剩下了燕京一座孤城。 在童贯看来,这场北伐根本就是一场武装游行,走到燕京城下基本上就算是赢了! ...... 京东西路,梁山县。 归义军的训练进入了第三阶段----步骑实战演习! 武从文确是个狠人,说到做到,愣是一个多月没下马,搞得李瓶儿都不下山了。 下山干啥?难不成来玩马那什么啊?! 当然,不是人人都有他这么牛逼,即便有那个意志力,很多人也没那个好身体...... 虽然不停的补充新人,可“汉军骑兵”的数量还是一天比一天少,到最后只剩下了五百多人。 别说汉军,就是那九百多契丹人,都被淘汰得只剩下一半,两边加起来正好凑够一千。 “真要这么练吗?” 方百花策马立在武从文身边,还是不死心的问了一遍。 武从文探身过去替她捋了捋秀发,语气平静的说道:“咱们上回北上,根本就没碰到正规辽军,大家伙的心都有些飘。在训练中受伤甚至死了,也总比在战场上被人当猪一样宰了强!” 方百花见他心意已决,也不再劝了,用脸蹭了蹭那只大手,勒马而去。 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武从文的表情立刻就变了,嘴里开始碎碎念。 “奶奶的,难道老子不知道心疼吗?这些兔崽子花了老子多少钱啊!” 真不能怪他小气,旁的不说,就这一个半月买药的花费,就比之前几个月加一起都要多。 24小时不下马啊! 两天下来包括他在内的所有人,屁股和大腿内侧就全磨烂了。 疼不疼的先不提,拉屎撒尿肯定免不了要沾上。 古代守城有一种大杀器叫做“金汁”,就是烧开了的人畜屎尿,只要沾上必死无疑,其原理就是感染! 一个半月里,加上淘汰的总共两千五百多人,人均消耗“消炎药”三颗! 系统有多黑大家伙都知道,一颗药一两黄金!总花费黄金七千五百两! 这么说可能没什么概念,按照金价550元\/克计算,一两约等于40克,7500两就是一亿六千万! 再加上买马的钱、吃饭的钱、买装备的钱,这他妈和用钱堆出来的有啥区别? 关键这一千人还根本就称不上骑兵,至少一半只能叫伪骑兵!或者叫骑马步兵! 不乐意再默算成本,武从文强迫自己凝神细看雷达地图。 ...... “报!前方三里未发现异常!” 只是看着眼前的手下,方七佛就忍不住心里一阵冒火。 所有马匹都被分配给了对手,自己这边侦察只能骑驴! 关键侦查范围还被限定死在三里之内,远一点儿都不允许...... 虽然加入的最晚,方七佛还是很快就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成为了归义军步军统领。 不是因为武功高强,而是除了他没人有过指挥数千人作战的经验。 同样的理由,骑兵的统领也变成了方百花,以前只率领过几百骑的林冲,则成了她的先锋官。 “后军原地列圆阵,前军成六列长蛇阵通过前方谷道!” 忍了又忍,方七佛还是如此下达了命令。 “得令!” 前军指挥使鲁智深一抱拳,大步而去。 五营2500名身着布衣,腿、腰、肩膀上挂满沙袋的步军士卒很快列阵完毕,两侧最外是盾兵,往里依次是枪兵和弩兵。 之所以要挂沙袋,是因为东平府只给归义军配发了兵器,没给铠甲。 不是梁知孝胆子肥了,而是规矩如此。 铠甲,尤其是重甲,在任何时代都是管制最严,也最敏感的装备,大部分军队平时都是不着甲的,战时才会配发。 平时谁若是敢私藏一件,那都是谋反! 为了提前适应,武从文便让每个士兵训练时都挂上沙袋配重。 还有就是弩,这玩意儿倒没有铠甲管的那么严,毕竟平时需要练准头,不过每把制式军弩上头都有编号,用坏了也得统一回收。 弓管的就没那么严,要不你看武侠小说里的大侠有神箭手,谁见过神弩手? 这可不是因为使弓比较帅,而是民间就只能接触到弓! 宋军的远程兵种其实是弓和弩各占一半的,不过武从文坚持让所有人都用弩,数量不够就先用自制的简易版凑合。 这么做一是因为弩的射程和杀伤力远胜过弓;二是训练一个弩手要比弓手容易得多,因为可以持续瞄准。 看着前军队尾彻底消失在谷口,方七佛又一次忍住了更改命令的冲动。 第162章 两场没眼看的乱仗 方七佛心里十分确定,战斗必然会在此处爆发。 演习的区域毕竟有限,只有这里是典型的“两丘夹一谷”地形,最利于骑兵隐藏行迹并伺机突袭。 之所以说“丘”而不是“山”,因为在方七佛这个南方人眼里,梁山县乃至整个京东西路,除了泰山就基本没什么正经高山。 这种平原夹杂丘陵的地形,倒是和即将北上的河北平原有些类似,很适合归义军提前适应。 既然已经猜到了,按理说方七佛应该下令提前结阵。 但他很理解武从文的良苦用心,就是要让将士们提前适应真实的战场,投机取巧就没意思了! 毕竟北上后,可没什么演习区域的限制,时时处处都可能遭遇契丹骑兵。 默默计算着前军还需多久走出谷道,方七佛胯下的战马突然焦躁不安起来。 方七佛心道一声“终于来了”,立即大声下令:“敌袭!结圆阵,堵住谷口!” 后军2500人反应很快,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开始集结。 可前半段还好,待听到隆隆马蹄声响起,很多人心里一下就慌了。 后军指挥使杨志把嗓子都快喊哑了,还是看到不少士卒晕头晕脑的到处乱窜。 平时只需十分钟就能结好的圆阵,硬是过了一刻钟还是乱糟糟的活像个多边形! 骑兵终于从西侧的山丘后方转了出来,瞬间就是黑压压一大片。 方七佛纵马退入预留的缺口,杨志随即下令阵型合拢。 圆阵是最简单也是最基础的阵型之一,最利原地防守。 其结构也非常简单,就是最外围两排盾兵,其后三排枪兵,中间全是弓弩手。 马蹄声越来越大,原本就没安静过的阵型更加骚动。 杨志感觉特别丢脸,不断大声喝令所有人不许动! 站在方七佛身边的李逵最兴奋也最着急,不停原地蹦跳着往阵外看。 方七佛一皱眉,毫不客气的给了他一鞭子。 这下可不是装样子,直接就将那黑厮的后背抽出了一道血口。 李逵疼得一呲牙,转头就要骂人。 方七佛面不改色,冷冷的与之对视。 李逵瞬间就萎了,缩了缩脖子再不敢乱动,惹得他身边五十个部下无声咧嘴。 这些人可不一般,乃是武从文的亲兵。 武从文一共有一百亲兵,另外一半由陈二狗带着,被分配到了方百花麾下。 这厮选亲兵的标准很特别,不挑那种表现好的,也不挑那些武功高的,专要那些不服管的刺儿头! 选出来后,武从文亲自动手挨个揍上一遍----他空手,对方可以任选兵器。 然后这些人就服了...... 刺儿头们的世界很简单,就认谁的拳头大! 比如李逵,这厮看着又傻又莽,可从梁山开始就从不招惹那些自己打不过的。 至于拳头没自己硬的,就算是宋江,这厮偶尔也敢呲个牙...... 马蹄声越来越近,仿佛就响在每个人的耳边,冲锋的号角突然吹响。 仍未调整至最佳状态的圆阵更加骚动,就连杨志都有一瞬间的失神。 方七佛见状果断越级下令:“放箭!” 虽然早就提前给手中弩上好了弦,第一次齐射却还是参差不齐。 五百骑兵听起来不多,可只有面对面,才能体会那种骇人的威压! 一个成年男性骑在马上,直立上身的话高度接近两米,人和马加一起重量超过七百斤,冲刺速度超过40公里\/小时。 这是个啥概念呢? 打个不太准确的比方,两个半奥尼尔捆一块,以两倍电动自行车最高速度向你冲来,手里还抡着武器,就问你怕不怕?! 归义军步兵这边接近崩溃,骑兵那边也没好到哪去。 两千五百人密集列阵是什么样子? 以国庆阅兵为例,一个标准徒步方阵350人,2500人就相当于7个方阵拼在一起,根本一眼看不到头! 关键这玩意还浑身长满了刺儿,就好比让你骑着摩托生往上撞,就问你肝儿颤不颤?! 战斗就这么突然打响,结果乱得都他妈没法看! 骑兵这边,距离敌阵还有三十步就扔出了手里沾满白灰的石头,这是在模拟骑射。 之所以要这么玩儿,主要是因为骑射属于高阶技能,归义军里就没几个人能玩得转。 可惜出手的距离太远,一大半都没能够得着敌人,纷纷落在阵前的空地上。 步兵这边也没好到哪去,第一轮箭矢稀稀落落,去了头的弩箭只有极少数命中了目标。 关键是第二轮迟迟无法射出! 按照战前布置,五百骑兵应该分为两批,进行波次冲击。 结果第一下出手就丢了丑,心里一急把啥都忘了,所有人闷着脑袋只知道向前冲。 如果就这样倒也罢了,来个一波流没准儿也能取胜。 可惜人能咬牙坚持,胯下的坐骑却不行。 虽然步兵架起的长矛并没有金属头,顶端还装了根横木呈“t”字形,不过在战马眼里仍然是致命的威胁,至少有三分之一临时来了个急刹车。 这下可好,直接挡住了后面的战友,最终只有三分之一骑兵完成了冲阵。 步兵这边见状大喜,士气一下就起来了。 结果却兴奋过了头,大部分人都忘了第一时间去堵被撞开的缺口。 方百花也急红了眼,顾不得调整阵型,带着还能跟上的部下一头扎进了一处缺口。 可就是这二十几骑,硬生生撕裂了整个圆阵,直奔阵中央的步军大旗而去。 眼看骑兵就要获胜,李逵带着五十个部下嗷嗷叫着迎了上去。 可惜场面实在太乱,并没有更多人跟进方百花,这让她的速度已经大减,没能一举冲溃散这黑厮和他的部下。 骑兵失去速度是什么下场? 那就是活靶子,步兵人数上的优势立刻就显现了出来。 打到此时,战斗其实已经可以宣布结束了,步兵惨胜。 但现在是非常规状态啊! 两边根本就是以乱打乱,什么“挨了对手兵器即判定阵亡,需要自动退出战斗”的规矩,谁他妈还记得? 有一个算一个全都红着眼跟那拼命,有些人身上都他妈快被白灰沾满了! ...... 另一场战斗也没好到哪去。 鲁智深刚率前队五百人走出山谷,就看见开始加速的骑兵。 总算这些人一直绷着神经,结阵的速度快了不少,可慌乱还是不可避免。 林冲也遇到了和方百花一样的问题,本该分成两个波次的进攻,冲到一半就自动合成了一股。 他倒也当机立断,抛弃所有战前布置,下令全力冲阵。 五百骑兵冲击五百步兵,虽然同样混乱,但结果是注定的。 步兵那边连五分钟都没坚持到,就被冲散了,任凭鲁智深挥舞着大木棒声嘶力竭。 按理说胜负应该已经决出,结果林冲麾下的骑兵杀兴起了,撵着溃兵一头扎进了谷口。 然后,就他妈的悲剧了! 谷道狭窄,后面的步兵看不见一线战况,听见厮杀声只顾往前冲。 这毕竟是演习,双方的武器都不致命,两边的士兵再不守规矩...... 直接就在谷口处挤了个水泄不通。 骑兵没了速度,甚至掉头都做不到,还能是啥下场? 直接来了个先胜后败! 第163章 一切从实战出发 归义军大营,哀嚎声此起彼伏,提前从东平府各地“请”来的郎中忙得不可开交。 中军大帐,武从文面沉似水,手下各将全都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太他妈丢人了! 演习前所有人都信心满满,觉得此战必胜,可现在...... 仗打成那个鸟样,谁还有脸去争谁输谁赢?! 其实两场战斗,指挥方面都没什么大问题。 即便是前队被击溃的鲁智深,也是第一时间就退回了谷道之内,并迅速组织起了第二道防线。 之所以打得一团糟,完全是因为部队不适应实战的原因。 平时训练再刻苦、再玩儿命,真到战场上那一刻,十分本事最多也就能发挥出两三成! 原因无他,心理素质不达标! 这玩意儿光靠训练,能提升的着实有限。 “怎么都不说话了?之前不是一个个都反对这么干吗?结果如何?!” 武从文终于开了口,下方诸将顿时把头垂得更低了。 “方百花!” 武从文见没人出声,干脆直接点了名。 “在!” 方百花闻言出列,依然低着头。 “你是怎么练的兵?平时没让战马做过适应性训练吗?居然有那么多临敌给我踩刹车!” 不待方百花答话,同样面红耳赤的林冲主动出列,单膝跪在方百花身边。 “主公,都怪我等操练不严,非是方统领一人之过!” 他一开口,扈成、萧离统等骑兵将领纷纷出列跪倒,齐声为方百花辩解。 就连一向最爱跟武从文对着干的扈三娘,这回都没露出半点儿不忿。 方百花心中感动,却没觉得半点委屈,咬着牙大声道:“我是骑军指挥使,治兵不严皆我之过,愿领责罚!” 武从文一脚踢飞身前案几,瞪大眼睛咆哮道:“一个个都长本事了!团结友爱是吧?真他妈到了战场上,看你们谁有机会在这揽责任?!” 所有人齐齐跪倒,口中大喊:“末将有罪!” 方百花紧咬嘴唇,一双美目终于有些泛红。 武从文就像一只受伤的野兽,暴躁来回走了不知多少趟,这才勉强压下心头怒火。 “团结是好事!不相互推诿也是好事!但不是你们现在应该做的!” 吼完这句,他急速喘了两口粗气,稍稍缓和了下语气道:“你们中有很多人都曾随我北上,大概觉得老子天下无敌了!可我要提醒你们,咱们上次根本就没遇到正规辽军!” 再次压了压情绪,武从文继续开口。 “这次演习还只是单纯的步骑对冲,就打成了这个鸟样。真到了战场上,敌人会这么傻乎乎的一根筋吗?” “骑射、骚扰、包抄、侧击、背刺,敌人能用的手段多了,到时该怎么办?” “汉人为啥两百年都打不过北方的胡人?就是因为胡人多骑兵!他们可以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咱们呢?打赢了也无力追击,打输了就他妈是全军覆没!” “我反复解释,咱们此次北上,面对敌军就是步兵硬抗,骑兵策应、追杀,这样才能有效杀伤敌人的有生力量。” “就现在这种情况,能做得到吗?还给我心疼手下士卒受伤?真到了战场,可就不是受伤那么简单了,一个也别想活着回来!” 方百花抬起头,眼中含着的泪水已经不见,目光中满是坚定。 武从文看着她,脸虽然还是板着,心里却忍不住有些心疼。 “休整三天,三天后继续演习!” 没人再反对,领命的声音差点儿冲破帐顶。 ...... 第二次演习只有5000人参加。 上一次虽然无人送命,却足足伤了千把号,几乎都是骨折之类的硬伤,三天时间哪里能养得好? 这次的的战斗仍然在原地点发生,情况却大为改观。 首先就是两边都没那么慌了,步兵及时结好了阵势,骑兵也没再一窝蜂的只管往前冲。 其次,心一不慌,平时的训练成果便能发挥,受伤的概率大大降低。 最终的结果: 方百花率领的四百骑兵小胜,杨志的后军却也成功守住了山谷入口。 林冲成功击溃出谷列阵的鲁智深前营500人,却没能攻入谷口,两边算是平手。 步骑军一共受伤300人。 ...... 休整五日后,第三次演习开始,双方参战总人数4700人。 这回武从文不再限定步军的侦查范围,同时将演习区域扩大了两倍。 战斗终于没再爆发在那处山谷,方百花选择了平原突袭。 方七佛麾下三千多人及时结阵,扛住了第一波冲击后,第一次顺利由圆阵转换为方阵展开了反击。 骑军也有长进,第一波200骑只是试探,发现无法破阵后迅速遁去,改为不停骚扰。 方七佛反击未能取得预期效果,只得缓缓向前方推进,期间虽然不断失血,却终究没有崩溃,最后有半数到达预定的终点。 步军获胜,当晚加餐,骑兵被强令站在边上看着! ...... 又三日后,第四次演习。 方百花率领的骑兵终于打出了“刮骨”战术,就是冲入步军前排后立即转向,犹如刮骨刀一样,一层层杀伤敌人。 最终,方七佛麾下的盾兵损失殆尽,被对手倾力一击冲散。 骑兵胜,当晚加餐,步兵被强令站在边上眼馋! ...... 第五次。 方七佛用计将方百花诱入山谷,两边弓弩齐下。 方百花大败,损失过半,无力再发动突袭。 方七佛留一营500人断后,其余部队向目的地疾行。 步兵胜! ...... 第六次。 方百花全力遮断战场情报,成功将方七佛变成了瞎子,而后设计将其堵在了谷道之内。 当骑兵成功爬上两侧丘顶时,武从文直接判定骑兵胜利! 然后,就没第七次了...... 因为整个归义军还能动弹的,就只剩下了不到一半。 尤其是战马,还能骑的只有两百匹,根本就没法再组织起一次演习。 不过众人也没闲着,各自总结之前的经验,开始演练对应战法。 步军这边造了不少简易的大车,一半随军行动,另一半由人推着假扮冲阵的骑兵。 效果出奇的好,只要能在“骑兵”冲到前布好车阵,就能百分百自保无虞。 不但如此,随着演练越来越熟,很快还能成功从防御阵型调整成攻击阵型,以大车为掩护缓缓推进。 骑军那边就简单多了,方百花想出的办法有两个。 第一是笨办法,就是苦练临敌转向,尽可能减少被步兵黏住的可能。 二是练习新的远程攻击手段,骑射一时半会儿学不会,那就改成马上投掷标枪,结果发现效果竟然出奇的好! 虽然那玩意做的再细再短,每个骑兵最多也就只能携带三支,可这玩意威力大啊!一寸厚的木板直接就能洞穿! 再有就是准头相对好练,毕竟投掷距离只有短短的十步【大约15米】,又用不着瞄准特定位置,命中率非常可观。 随着时间推移,之前受伤的士兵陆续归队。 就在两边摩拳擦掌,都准备给对方点儿颜色看看的时候,汴梁的军令到了! 第164章 抢都抢了,还能咋地? “步军后军指挥使杨志!” “末将在!” “命你率步军后军左、右、后、中四营留守梁山,另将200尚未伤愈归队的骑军调拨至你麾下!” “末将领命!” 归义军中军大帐,杨志虽然对不能随军北伐有些遗憾,却也还是毫不犹豫的接受了命令。 他很清楚武从文这是信任自己,才将家眷和大本营倾心托付。 “军师吴用!” “属下在!” “命你协助杨志留守梁山,切记新兵训练绝不能停。我会在寨中留下白银五十万两,归你全权调用!” 吴用闻言就是一愣。 在他想来,武从文应该财权交由主母潘金莲掌管才对,哪怕只是名义上的,万万没想到居然会如此毫不拖泥带水。 这是什么? 这是绝对的信任! 文人嘛!一股“士为知己者死”的情绪瞬间涌上心头。 【叮!恭喜主人,成功在半年内将吴用忠诚度提升至90点。获得奖励:技能“收买人心”】 耳边突然响起的系统提示音,让武从文心头狂喜。 之前吴用的忠诚度升到89点后就再也不动,眼看半年之期就要到了,搞得他都已经在心里放弃这个任务了。 没想到会在最后时刻莫名其妙的完成了! “难不成老子早该把财权交给他?想不到这厮还他娘的是个守财奴!” 在心里胡乱吐槽一句,武从文赶紧点开新获得的技能。 【收买人心:招降成功率提升10%,被招降者初始忠诚度提高10%】 “我靠!神技能啊!”武从文心头狂喊,激动得两眼都在放光,“这尼玛,简直就是为老子这趟北上量身定制的!” 帐中诸将见他突然陷入呆滞,虽然奇怪却也能够理解。 听说主母潘金莲即将临产,在这个节骨眼上出征,换成是谁也得担心! 敛了敛心神,武从文目光逐一扫过即将随之北上的诸将,看着一张张熟悉的面孔,胸中一阵激荡。 终于要和北方的胡人正式对线了,不知能有多少人活着回来...... 【各将领的职务和等级不在正文里详细介绍,免得大大们说我水字数。感兴趣的客气去看本章的“说说”,一共225个字,不感兴趣可以直接跳过哈~~~】 ...... 潘金莲已经无法起身,躺在床上紧紧攥着丈夫的手,眼中含泪却始终没说半句让他等等的话。 武从文伸手替她理了理鬓角的发丝,脸上挤出个笑容,眼里却是满满的愧疚。 这年头女人生孩子可不比后世,真真是打鬼门关前走一趟! 其实他完全可以拖几天再动身,因为很清楚宋军会在边境上耽误好几个月。 可惜账不能那么算,现在几万双眼睛看着,自己若是为了私事耽误上哪怕一天,对士气的影响都是不可估量的。 “春梅,你嫂子就拜托你了,凡事多与二娘商量,遇事不决就去找吴军师。” 武从文转头对一直陪在床前的庞春梅说道。 小丫头抿着嘴没说话,只是重重点了点头。 一旁的李瓶儿紧了紧手臂,眼眶也有点儿泛红。 武从文冲她一笑,伸手逗了逗她怀里的小临安。 小家伙快两岁了,牙还没长齐,伸出小胳膊去搂武从文的手,嘴里含混不清的叫着:“爹......爹......抱抱.......” 武从文俯身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一狠心起身就走。 “大郎!” 身后响起潘金莲明显压抑着情绪的声音,武从文脚步不由得一顿。 潘金莲并没有挽留,而是轻轻问道:“孩子出生了,叫什么名字好?” 武从文第一次没有装逼的45度望天,毫不犹豫的答道:“武越!小名就叫“北北”!” 言毕再不停留,大步而出。 守在门口的陈二狗,很罕见的没有第一时间跟上,眼神有些躲闪的瞥向屋内。 武从文假装不知,也不出言提醒,直接走出了大门。 陈二狗的神情有些落寞,深吸口气跟上。 他等的人儿,终究还是没有出来...... 政和四年十一月,归义军誓师出征! 大军离了梁山县,并没有直接北上,而是转向东北直奔东平府治所在地须城县。 东平府兵马都统制徐平,早已被知府梁知孝勾结府衙都头武松架空了,面对突然出现的三百归义军骑兵无所作为,眼睁睁看着城中武库被洗劫一空。 说洗劫也不准确,归义军有北上的调令,东平府本就该调拨兵器铠甲。 关键这货的做法不合规矩啊! 按规矩,应当先打报告,再给各级官员各送一份厚礼,然后在东平府最大的青楼......不,酒楼摆上几桌,最后能按清单给个五六成...... 看看,这多皆大欢喜啊?! 结果这货......哪他妈有直接上手抢的?! 更有甚者,那应当调拨的物资里,说破大天去也不可能包含战马吧! 武从文那个强盗,直接连徐平本人的坐骑都没给面子留下...... 这还不算完,从须城县开始,东平府下辖六县,除了早就被掏空的梁山县,其他五县挨个遭殃,武库被搬得直接都能跑耗子! 总算武从文没有做得太绝,粮食只带走了途中所需,库银更是分文未动。 不然东平府上下大小官员,直接就可以集体上吊了! 即便如此,武二郎一归队,东平府各地告状的奏章便如雪片般飞送汴梁。 不告状不行啊! 这种事必须得把该走的程序走完,不然窟窿谁来填?! 告状信送抵汴梁,群臣哗然,罢职问罪之声不绝于耳。 赵佶也是大怒,当朝大骂武从文混账,这是要造反! 可惜此时的归义军早已进了河北东路,距离前线只有一日路程,等问罪旨意送到童贯手里的时候,武从文已经到了好几天了! ...... “你好大的狗胆!知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形同谋反?!” 童贯这段时间的心情本就不好,接旨后直接把武从文叫去就是一顿臭骂。 武从文也不反驳,低着头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德行。 抢都抢了,还能咋地? 把老子这小四千号人都给宰了?! 不是他看不起童贯,就对方此时身边那几万河北边军...... 呵呵,且不说战斗力如何,都他娘的不一定听他指挥! 童贯为啥坚持要调西军? 除了西军的确能打,最重要的原因是他在西北呆了小二十年,有人脉能指挥得动啊! 见武从文那副惫懒的模样,童贯是一气未平一气又起,把个快七十的老头气得手直哆嗦。 武从文见状也不敢太过分,真把对方气出个好歹也是麻烦。 “童相公,末将知道错了!末将罪该万死!愿任凭相公责罚!不过......” 童贯见他服软,本来稍稍消气,结果马上又听见了个“不过”,瞬间手又开始抖了。 武从文只当没看见,自顾自往下说:“不过末将也是没办法,总不能让兄弟们光着屁股上阵吧?” 童贯怒道:“一应军需不会找本相公要吗?怎么着?担心我亏待你?!” 武从文撇撇嘴,小声嘟囔道:“您也得有啊?这河北东路的州府又不听你的!” 童贯喉咙里“嘎”的一声,两眼一翻,终于晕了过去...... 第165章 校场小试 武从文知道自己玩儿脱了,赶紧往童贯身边凑,结果被董云一屁股拱到了一边。 “医官!医官!” 董云叫了两声童贯见没反应,扯着脖子就开始喊。 武从文那个没脸没皮的又凑了过去,将董云扒拉到一边,动手将童贯平放在地上。 掐人中那招董云刚刚已经用过了,这货直接上胸外按压! 人工呼吸? 各位想多了......主角表示这个真下不去嘴! “大胆武值!你......你他娘的轻点儿!” 别以为古代没有胸外按压,三国时的张仲景就在《金匮要略》中记录了相关案例,董云常年跟随童贯在军中,怎会不知道这个? 不过看武从文那力道......董云真怕下一下就把胸骨给按折了...... 要知道,老童贯今年可六十八了! 官家专门派给童贯的老太医进来时,武从文已经收工了,还扭头朝他咧嘴一笑。 这不是他臭显摆,主要是为了躲避童贯那杀人的目光。 可他拿太医当工具人,对方可不那样想,冲着他怒目而视。 “我靠!咋滴?不爽老子抢了你的工作?” 武从文不知原委,还在心里吐槽了一句。 他不知道,这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医不是别人,正是当日反对给赵福金吃退烧药的那位。 也正是因为那次丢了脸,现在才会被打发到军中,能不恨武从文这个始作俑者吗? 一番折腾过后,武从文原以为自己犯的事儿就此糊弄过去了,哪知童贯一点儿也没忘。 “你给我站住!” 童贯斜靠在椅子上,中气不足的冲正准备开溜的武从文吼了一嗓子。 “童相公莫急,和这小子生气不值当的!”董云一边帮他顺气一边劝道。 看见武从文重新走回面前,童贯瞪着眼睛问道:“就算你抢兵器甲胄有理,那战马呢?你要那玩意干啥!” 武从文再不敢惹这老头生气,老老实实的答道:“末将麾下有八百骑兵,只是马匹还没凑齐。东平府地处后方,战马自然要紧着北伐前线嘛!” “八百骑?”童贯根本不信,嘴角一撇道:“你糊弄鬼呢?你哪来的八百骑兵?” 说到这个,武从文可就不困......不是,可就有自信了,提高语调答道:“童相公若是不信,明日可去校场一观!” “好!”童贯一拍椅子扶手,也提高声调说道:“明日你的八百人若真能驰骋无碍,本相公就替你上表辩解!” 武从文一听就乐了,赶紧打蛇随棍上:“那个......童相公,能不能再加一条?末将麾下的战马还是有些缺口......” 董云眼睛一翻,心说这货还真是不要脸。 童贯却是一口答应了下来:“可!只要能让本相公满意,缺多少本相公就给你补多少!” ...... 次日,大校场,林冲带着八百骑兵徒步列队。 方百花没露面,这年头可不兴女将,没得惹人非议。 童贯高坐帅台,疑惑的问武从文:“你的八百骑呢?” 武从文一指台下,大声回道:“童相公请看!” 不用童贯说话,边上的董云就一脸便秘的问道:“马呢?武大人,你可别说一匹马都没有?那你在东平府......” 不等他把话说完,武从文就开腔了。 “童相公、董大人,您二位有所不知,那东平府的马场平日疏于管理,养的马根本就未经训练!随便骑骑还行,想要演练骑兵阵型还需时日!” “那今日要如何演练?” 董云自然能听出这是睁眼说瞎话,不过也懒得和他纠缠,直接问道。 武从文等的就是这句,一扭脸冲童贯谄笑道:“童相公,您看能不能将河北军的战马先借我使使?” 被叫来看热闹的河北宣抚都统制刘延庆,一听这话脸色大变。 两宋缺马,尤其是能上阵的战马,可以说每一匹都是宝贝疙瘩,哪能轻易借人? 不等他说话,武从文就舔着脸冲他开口了。 “刘大人,您看能不能行个方便?就是借用一下,反正也骑不坏!” 说着凑到跟前,袖子里一张银票就塞了过去。 童贯见他公然行贿也不管,刘延庆偷眼一瞧也不想拒绝了。 这姓武的还真是大方,一出手就是两千两! 八百匹战马牵到场内,刘延庆嘴角泛起一丝嘲讽。 “这姓武的看来就是个靠拍马屁上位的草包,什么也不懂!这战马可是活物,那是随便换个人就能驾驭的吗?” 结果下一刻,嘲笑就僵在了他的脸上。 只见场中八百归义军自动分成两列,依次上前交接战马。 而那些畜生也是奇了,居然没有一匹尥蹶子的,一个个乖得就跟见到了多年的主人一般! 转头再看武从文,这厮早已没有了之前的惫懒模样,面色肃然的朝台下一摆手。 “上马!以营为单位呈两列纵队!” 随着林冲一声令下,八百人整齐上马,片刻就列好了阵型,看的台上诸将目瞪口呆。 “全体听令,出刀!” “哗啦啦”一片摩擦声中,雪亮的钢刀如林而盛, “以前营为先导,左、右、后、中四营依次跟进,劈砍训练,目标前方木桩,杀!” 话音一落,林冲亲率160骑呐喊着启动。 奔跑间阵型逐渐散开,虽不如之前整齐,大致仍呈两列纵队。 “这......居然还在加速!”童贯忍不住站了起来。 他久在军中,对很多细节十分熟悉。 劈砍训练看似简单,就是砍中地上竖着的木桩,可骑在高速奔跑的战马上可就不容易做到了! 因此除了少数好手,大部队演练都会在最后时刻减速,以增加命中率。 而场中的归义军骑兵,不但不减速,到了近前居然还在加速! 尘土飞扬间,一声声“杀”字极有节奏,每一声砍出都伴随着钢刀砍中木桩的声音。 因为没有减速,加到极速的战马配合锋利的钢刀,一轮过后就将人腰粗细的木桩摧残的摇摇欲坠! 不等众人震惊完,第二队160骑紧随而动,接着是第三队、第四队、第五队...... 所有人都惊了! 原以为武从文是将麾下好手都集中在了第一队中,没想到场中的八百人竟然都是一般水准! 得意洋洋的看向童贯,武从文一抱拳道:“童相公,末将的骑兵练得如何?” 童贯恋恋不舍的自场中收回目光,看着武从文居然咽了口口水。 武从文心里顿时就是一毛:“我靠!你个死太监想干啥?老子可没那爱好!” “从文果是奇才!这兵练得好啊!本相公甚是满意!” “谢童相公夸赞!这都是末将分内之事!” 终于等来了这句,武从文冲着童贯一躬身,随即直接跑下了高台。 然后就在所有人的目瞪口呆中,和校场中的手下一起......跑了! 第166章 为数不多的熟人 别误会,武从文不是被童贯那句话吓跑的,是担心再待下去露馅儿! 归义军骑兵露的那一手的确惊艳,却也几乎是全部本领了。 不被河北军战马排斥,那是这些人几个月和马匹同吃同睡,身上满满的都是马味儿。 列队那是基本操作,每一个归义军从入伍的第一天开始,队列训练就是每日必有。 冲刺劈砍做的漂亮......这就是归义军骑兵唯三的攻击手段了! 还有两个是骑枪突刺和马上标枪。 不过前者和冲刺劈砍类似,都是近距离攻击手段,大概率不会被要求演练,而马上标枪......那就不是军中的标准训练! 即便是宋军,骑兵标准的远程攻击手段也是骑射,区别只是用弓还是用弩,距离靶子是远还是近而已。 归义军正好都不会......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刘延庆的副将。 “大人,咱们的战马......” 经手下这么一提醒,刘延庆瞬间反应了过来,姓武的混蛋为啥把马都骑走了?! 不小心忘了? 刘延庆表示自己又不缺心眼! “童相公!那些战马可是末将的,武将军这是何意?” 童贯冲他摆了摆手,浑不在意的说道:“刘统制担心什么?武从文难不成还敢不归还与你?” 刘延庆一想也是,天下哪有胆子那么大的人?这可是在自己的地盘上! 童贯嘴上说的轻描淡写,其实心里已经开始打鼓了。 以他对武从文性格的了解,那混蛋没准儿还真就打算那么干! 果然,刘延庆等了一天,也没见武从文把借去的战马主动送回来。 次日派人去问,得到的回复是:都骑出去训练了! 刘延庆虽然感觉不妙,却也没太担心,只是去童贯面前不轻不重的告了个状。 童贯继续和稀泥,还话里话外嘲笑他太过小气。 看着刘延庆离去的背影,童贯莫名叹了口气,心说:“你还真是没和姓武的小子打过交道啊!那个无赖要是能还......唉!” 第三天,刘延庆派去的人又没见到马,这位河北宣抚都统制终于坐不住了,直接带着亲兵找上了门。 结果武从文是真的不在营中,跟着骑兵一起外出训练去了。 刘延庆有心进营死等,却被守门的士卒挡了驾,说是“军营重地,外人未经允许不得擅入”! 刘延庆问需要谁的允许? 卫兵回答:“我家武将军!” 再问“你家武将军在哪?” 回答“带骑兵外出训练了” 好嘛!问题一下回到了原点! 反正就是马要不着、人见不到、军营也进不了...... 刘延庆哪吃过这种亏?当场就想硬闯。 结果守门的卫兵发一声喊,营中呼啦啦就冲出了三千人,个个顶盔掼甲、刀枪出鞘! 刘延庆就带了百十号亲兵,一时吓得面如土色。 那是真害怕,因为他从这些归义军步卒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种叫做嗜血的兴奋。 好容易脱了困,刘延庆气势汹汹的第二次去找童贯告状。 老头子和他一起大骂了一番武从文,最后让他先回去等,自己一定替他出这口恶气! 又等了三天,武从文和童贯两边都没动静。 刘延庆一发狠,点起麾下一万兵就把归义军大营给围了。 武从文这回没有“外出训练”,单枪匹马的迎出了大门。 “哎呀!刘将军大驾光临,本将有失远迎!失礼!失礼了!” 刘延庆原本气势汹汹,结果见他一个人出来,莫名就觉得气势矮了一头,身后的大军就像是在给自己壮胆一般。 再听武从文这话,心里更是一滞。 那话啥意思? 你是将军,老子也是将军!带兵围住老子大营是想火并吗?! 刘延庆当然不敢火并,有宋一朝,对武将的防范极严。 只要动了手,甭管谁是谁非,一个“兵变”的罪名绝对跑不了! 强行咽下心头气,刘延庆板着脸说道:“武将军好大的架子,本将连来几次都没能见上你一面!” 武从文一拱手,笑着答道:“刘将军恕罪,归义军新建不久,都是新兵,比不得刘将军麾下精锐,自当勤加训练,不敢稍有懈怠啊!” 刘延庆又是一滞,心说:“你他娘的是在寒碜人吗?就之前校场上露的那一手,要是也叫新兵,老子手下的是什么?泼皮混混?” 不想和眼前这个牙尖嘴利的家伙再多废话,刘延庆直接挑明了来意。 “武将军不用顾左右而言他,之前借我河北军的战马何时归还?” 顿了顿,他实在没忍住的补了一句:“还是本就打算有借无还?” 刘延庆本以为此事自己说破大天去都是占理,武从文再怎么抵赖也没法颠倒黑白。 可他万万没想到,武从文面对质问,居然一脸迷惑加无辜。 “刘将军何出此言?我啥时候借你战马了?” “你......” 刘延庆一脸的不可思议,简直不敢相信世上居然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那日在大校场,上万双眼睛看着,武将军莫非硬要抵赖不成?!” 刘延庆是真怒了,指着武从文的手都在哆嗦。 武从文脸色不变,心里却在不屑的暗骂:“怂包!这个时候还在试图和老子讲理,一点儿军人的血性都没有!这种货色放老子手下,早他妈撵回家抱孩子去了!” 不过他也没工夫一直在这和对方逗咳嗽,慢悠悠的伸手入怀,掏出一份军令递了过去。 刘延庆喘着粗气打开一看,顿时喘得更厉害了。 “刘将军,这是童帅调拨给归义军八百匹战马的手令,本将还以为就是之前那八百匹呢!误会!纯粹是误会哈!” 刘延庆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武从文和童贯两人联手耍了! 不过他哪里肯吃这个哑巴亏?张嘴就想说:“童贯那个阉人答应你的,你就去找他要啊!那八百匹战马是本将的!” 哪知武从文就像预判到了他要说什么一般,似笑非笑的抢先加了一句。 “童相公作为北伐军统帅,不会连调拨几百匹战马的权利都没有吧?” 刘延庆不知该怎么说了,说自己就是这个意思? 心里再怎么鄙视童贯,他也不敢公然犯上。 “好好好!” 刘延庆咬着后槽牙,连说了三个“好”,随即脸色一沉,语气骤然变得充满阴气。 “北伐正需要武将军这般锐气!待到大军启程北上,本将定要向童相公讨要将军,来做我河北军一路的先锋大将!” 这话说得漂亮,却是个人都能听出其中的威胁之意。 翻译成大白话就是:以本将的官职,必然是北伐的一路统帅,到时候就把你调到手下,然后你就给老子送死去吧! 这就是公开不要脸了,甚至可以说是公开拿军国大事来报私仇。 武从文却好像没听懂似的,一抱拳高声喊道:“谢刘将军看重!本将定然奋勇作战、勇往直前、为陛下立功、为党国.....不,为大宋尽忠!” 刘延庆无语,像看傻子似的看着他,最后还是决定把话再挑明一点儿。 “武将军,先锋可不是那么好当的,稍有不慎就是孤军重围!望你好自为之!” 撂下最后这一句,刘延庆冲左右下令:“收兵回营!亲卫营随我去见童大帅,本将倒要问个明白!” 看着乱糟糟退走的一万河北兵,武从文不由得在心里冷笑:“就这种垃圾部队,那些战马放你们手里真他妈白瞎了!” 武从文之所以如此戏耍刘延庆,是因为对方是他前世记忆里为数不多的“熟人”。 这厮出身西军将门,可惜对外作战就没赢过,最擅长的就是逃跑和坑部下。 靖康元年,他以镇海军节度使之职率军守汴梁,城破,率万余军逃跑,被金军追骑所杀! 此人这辈子最大的成就,大概就是生了个大名鼎鼎的儿子----中兴四将之一的刘光世! 回到营中,武从文招来陈二狗问道:“林冲回来了没?” “已经回来了,从北门进的营,河北军说是包围,其实压根儿就没人去那边。” “好!” 武从文阴险一笑。 “和老子比不要脸?你狗日的够格吗?!” 第167章 刘延庆帅营吃瘪,童媪相心喜二郎 童贯也是一脸懵逼。 归义军骑军指挥使林冲,刚从自己手里领走了八百匹战马,怎么刘延庆还会找上门来? 不过看着面前殊无敬意的刘延庆,童贯心知决不能表现出半点软弱。 “刘将军此来何意?这是要恃兵犯上吗!” 面对童贯冷冰冰的质问,刘延庆霎时醒悟,赶紧跪倒大喊:“末将不敢!” “不敢?帐外那数百人不是刘将军带来的吗?” “童相公万万不要起疑,那是末将的亲兵营,刚随末将去过归义军大营......” 不等他说完,童贯就冷冷的打断道:“然后就来本帅这里了?” 刘延庆只觉后背已经湿透,整个人趴伏在地叫道:“末将这就命他们散去!” 此时的北宋还处于稳定时期,“官大一级压死人”乃是铁律,远不到“有兵就是草头王”的时代。 童贯这位官家的宠臣,只需一句话,就能将他这个河北宣抚都统制一撸到底,硬安一个兵变的罪名当场砍了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个老太监当年在西军打开局面时,这种事儿可没少干! “哼!” 高居上位的童贯突然冷哼一声,趴在地上的刘延庆就是浑身一哆嗦。 “下去吧!回去好生操练兵马,莫要再来试探本帅手中剑是否锋利!” 刘延庆闻言如蒙大赦,连滚带爬的逃出了中军帅帐。 结果一出去,他就发现自己带来的一营500亲兵已经被缴了械,不由得奇怪童贯这是哪来的兵? 正疑惑间吗,刘延庆突然发现人群中几人有些眼熟,仔细一看脸色大变。 那不是前几日拦着自己不让入营的归义军士卒吗? 他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童贯老贼早就和那个姓武的小子穿上一条裤子了!这是设好套等着自己来钻呢!” 童贯要是知道他的想法,不知会不会大呼冤枉,说一切都是机缘巧合? 也不知道刘延庆会不会信...... “帐外领兵者何人?” 童贯揉着太阳穴问道,语气里满是疲惫,最近他总是感觉精力大不如前。 董云早有准备,躬身答道:“是那武值的弟弟,名唤武松。” “让他进来。” 武松是和林冲一起被派来领物资的,只是临行前大哥在他耳朵边嘀咕了好一阵子。 看着迈步进帐的武二郎,童贯眼睛先是一亮,随即又有些迷糊。 他本人就以高大魁梧着称,想不到眼前之人居然比自己还要威猛。 “此人怕是和那西军第一猛将姚平仲有得一比!不过......就武从文那矮子,能有这般威猛的兄弟?这两人真是一个爹妈生的吗?” 武松自也看出对方眼中的疑惑,不过类似的目光见多了早就习惯,浑不在意的躬身见礼:“末将武松,拜见童帅!” 元朝以前,华夏虽然也有跪拜礼,却只在特定场合使用,比如见驾、祭祀,平时多为作揖或叉手礼。 北方游牧民族,因为其底子是奴隶制,所以才哪哪都要跪地磕头。 朱元璋驱逐鞑虏后,华夏礼仪回归正朔,却也还是不可避免的受到前朝影响。 而最后到了清朝,跪拜才彻底成了日常动作。 那是因为在法理根子上,所有其他民族,甚至包括底层满人百姓,都是少数满人贵族的奴隶。 所谓“奴才”和“主子”,就是这么来的! 说这么一段,一是解释武松只躬身作揖并不是失礼,二是讲个小知识点。 童贯也不想着问罪了,招呼武松起身后和颜悦色的问道:“你是武从文的弟弟?如今官居何职啊?” 他当年在西北打造嫡系,搞出一万“常捷军”,选兵的第一标准就是身高,可见对这方面的偏爱。 武松骨子里高傲,面对童贯并不发憷,语气平静的答道:“归义军指挥使武值正是家兄。末将因秀州之战被封武功郎,现为家兄帐下亲随!” “哦?”童贯闻言脸显诧异,“如此人物怎可只为一亲兵?从文对自家人太严苛了!” 童贯自己武功算不得高,但眼力绝对一流,怎会看不出武松的不凡? 武松抬头看他一眼,再次抱拳道:“武松自幼父母双亡,是大哥辛苦将我养大,自然一切全凭大哥安排!” 若不是听出童贯话里并无挑拨的味道,以他的脾气只怕当场就会翻脸。 童贯闻言一拍大腿,高声赞道:“知感恩、轻荣辱,好汉子!” 武松听到此话,不由对眼前这位名声并不好的媪相生出了几分好感。 “不知童帅召末将前来何事?” 经武松这一提醒,童贯才想起正事儿还没问,不过心情大好之下也不想再多追究了,转而问道:“刚刚是你带人在帐外围了刘延庆的亲兵?” 武松闻脸上露出一丝轻蔑,大声答道:“刘延庆以下犯上,竟敢对大帅无礼,末将焉能容他?!” 童贯闻言更喜:“好!日后北伐,武将军定能沙场建功!” 这就是隐晦的做出承诺了。 可武松并没表现出任何激动,神色仍然平静的答道:“北伐收复燕云,正是我辈所望,武松敢不效死疆场!” 童贯简直爱死武松这个硬脾性了,笑着问道:“你今日是来领取军中所需的吧?事情办的如何了?可有人与你为难?” 这句话可不是随便问的,此时西军未到,童贯虽然名为大军主帅,却处处受制于当地州府和河北边军。 这些人明里不敢与他为敌,暗地里的掣肘却一刻也没停过,否则区区几百匹战马也不会拖了这么久。 北宋缺马不假,却也没像人们想象中缺得那么厉害,尤其是这与辽国接壤的边境之地,原本就有走私北方马匹的渠道。 这几年辽国被女真人打得只剩一口气,外流的马匹数量更是暴增,甚至连军中的战马都偶有出现。 如果有人问:战争时期,这种极度重要的战略物资不是应该管控得更严吗? 那就是幼稚了! 现实的真相是:越是打仗,尤其是打败仗,官方的管控能力就越弱,而敢发国难财的人,永远都不会缺! 今天林冲领走的八百匹战马,就是童贯多方协调才凑齐的。 北伐主帅当到这份上,也难怪他处处偏袒归义军,这基本就是他此时身边唯一的嫡系。 又和武松聊了几句,童贯让他回去唤武从文来见自己。 武松却回道:“家兄就在营中,正有事要求见大帅!” 第168章 我欲改命,奈何注定! 武从文进帐,童贯立刻换了另一副面孔,板着脸责问事情原委。 这恩威并施,正是上位者用得最溜的手段。 武从文早就猜透了童贯的心思,故意疑惑道:“童帅不是答应给末将配齐战马吗?何来此问啊?” 童贯现在一见他装傻就忍不住来气,一拍案几喝道:“八百匹战马不是拨给你了吗?为何还不归还刘延庆?” 武从文哪里会吃他的吓,满脸委屈的喊道:“童帅,八百匹哪够啊?末将的骑兵都是配双马的!” 童贯身边的董云只想捂脸,对这厮的无赖又有了新认识。 童贯气乐了:“这么说还是本帅的不是了?” 武从文赶紧躬身大喊:“末将不敢!” “不敢?!我看你胆子大得很!你可知那刘延庆高你多少级?大战在即,你是存心挑动内讧吗?!” 童贯语气严厉,武从文却不害怕,还偷偷抬眼瞧了一下对方脸色。 发现并不严厉后,才压低声音解释道:“末将也知童相公为难,这不才自己想法子吗?” 原本看热闹的董云听了这话,脸色登时就是一变,下意识扭头去看童贯。 果然发现童贯的脸色也很难看,不由得在心中暗叹一声:“这个武从文还真是聪明,简直就是把住了童相公的脉!” 沉默半晌后,童贯的语气恢复了不悲不喜,淡淡吩咐道:“这些时日你且安生些,不要再给本帅惹事儿了。” “谨遵将令!” 武从文语气倒是铿锵,答完后却没有丝毫要告退的意思。 “你还有事?”童贯有些疑惑。 武从文看看左右,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童贯不知他又要搞什么鬼,却还是正了正身子,招呼帐中其他人退下,只留下董云一人在旁。 武从文也不说话,从怀中掏出一截竹筒,上前几步亲自递到了童贯手中。 童贯眼神一凝,他久在边境,自然认得此物。先转动竹筒,发现顶端的火漆已经拆封,然后才沉着脸掏出其中物什。 竹筒里是一张卷起来的纸,上头密密麻麻的全是字,最下方有一个红色的狼头印章。 童贯眯着眼仔细观瞧,片刻后浑身微微发抖,一起身将纸和竹筒一起狠狠摔在地上,口中不停咆哮:“混账!混账!实在是混账!” 董云心里猜到了几分,赶忙上前捡起那张纸,只看了两眼就脸色大变。 他也不去看童贯,两步冲到武从文面前咬着牙问道:“此物你如何得来?” “我今早带骑军出营训练,偶然截获此物!” 武从文也是满脸阴沉,看似是在回答董云,目光却始终盯着童贯。 此时的童贯已经不再咆哮,站在帐中仰首望天。 “这其中所写的情况极为详细,便是尚未赶到的西军,兵力多少、何人领军、甚至行军路线均有记录。” 武从文绕过董云,走近童贯微微抬高了语调。 “末将虽然对这部分不知真假,但其中关于河北军的情报却是准确无误!” 然后他就发现童贯没有任何回应,居然缓缓转身坐回椅子上去了。 想到历史上记载的北伐结局,武从文一咬牙单膝跪地,冲童贯抱拳道:“童帅!末将以为当立即进兵北上!迟恐不及!” 童贯缓缓闭上双眼,坐在那便如泥塑一般。 武从文还想再劝,却见董云突然跪在了自己身旁。 “童相公!秘谍传讯通常‘三发一至’,此信大违常理,显见其急迫!如此重要的密信定然不会只派一人传递,只怕此时辽国已经收到了!” 童贯突然睁眼,冲着董云这个心腹咆哮道:“你意如何?也要劝我即刻进兵?可本帅此时拿什么北上进兵!” 武从文突然双膝跪倒,额头重重磕在地上,大声喊道:“末将愿率麾下儿郎为大军先锋!攻不下燕京,请斩我头!” 此言一出,不仅童贯,就连边上的董云都满脸震惊。 该说这厮勇气可嘉呢?还是该骂他妄自尊大、不知死活? 武从文不是一时热血上头,而是恰好知道契丹人的应对,更清楚宋军如此按部就班的结局! 他想搏一把,试试能否改变历史的走向。 可惜...... 很多事情纵有偶然,更多的却是必然! 走出大帐,武从文脸色如常,一阵风吹来,扬起的尘土打散了头顶的发髻。 董云追出帐门,突然发现那个平时总是惫懒又狡黠的背影,此时竟然显得有些落寞,恍惚间甚至觉得他走得有些艰难。 将抬起的手缓缓放下,董云突然发现自己连发出一声叹息都做不到。 ...... 归义军大营。 武从文亲手解开捆绑的绳索,然后在对方惊疑不定的目光中微微一笑。 “我们见过,在汴梁城外的六角亭边。既然杀了你也没什么卵用,便当送老熟人一个人情吧!” 被解绑的汉子紧闭双唇,锁着眉头并不起身。 武从文无所谓的拍拍他肩膀:“你要记得我做过的事。还有,回去告诉耶律丹,早做打算。” 汉子突然跪倒,重重朝他磕了个头,然后一言不发的起身就走。 刚到门口,突然听到身后武从文的声音传来:“就这么走了?” 汉子猛地转身,盯着武从文满眼的“果然如此”! 武从文却只是微笑的看着他道:“连个名字都不留?” 汉子一愣,随即便见武从文向自己伸出了右手:“正式介绍一下,我叫武值。” “在下耶律孛牙!日后定还将军一条性命!” ...... 宣和四年三月,西军至。 童贯遵循赵佶旨意,立刻向燕京派出了劝降使者。 此时辽天祚帝耶律延禧逃亡在外,燕京做主的是天锡帝耶律淳,或者说是拥立他登基的耶律大石和萧干。 耶律淳怒斥宋国毁约背盟,当庭斩了使者。 讯息传回,宋军大营骂声一片,都说契丹人果然不改蛮夷本性,居然不遵守“两国交战不斩来使”的规矩。 武从文却是对此毫不意外。 除了因为早就知道历史,还因为亲眼见识了宋军自己这边,抱着同样想法的也大有人在。 比如西军统帅,也是北伐军的副帅----种师道。 这位鲁智深口中万分敬仰的“小种经略相公”,原话是这么说的。 “今日之事,譬如盗入邻舍不能救。又乘之而分其室。且师出无名,事固无成,发踪之初宜有所失。” 翻译成大白话就是:邻居遭了强盗,不帮忙也就算了,竟还趁火打劫,这是师出无名,开始就错了! 这话并不能说不对,老赵家两次与虎谋皮也是深为后世诟病。 可你要看这话说时的语境啊! 二十万大军云集边境,眼瞅着就要开战,再说这话除了动摇军心,还有什么意义? 武从文也终于彻底搞明白了,北宋这次看起来势在必得的北伐,为什么注定会失败! 按说辽国那边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童贯这边就应该北上开战了吧? 结果这位在军中打滚二十几年的宿将居然还不死心,继续着既定的骚操作...... 第169章 最后的努力,竖子不足与谋! 招降辽帝不成,童贯又派使者前去游说易州守将史成,结果再次被送回了首级。 “童帅,末将愿领一支轻骑向北。一为骚扰辽军粮道,使其无法集结重兵于南线;二可向敌施压,尤其是震慑那些不肯归降的汉将!” 武从文实在咽不下这口窝囊气,没忍住再次请战。 还没开战,自己这边就先死了俩,尼玛送人头也没有这么送的啊! 结果还不等童贯开口,高居次位的种师道就开口了。 “早就听闻武将军麾下有一支精骑,不过以区区八百人就想北上建功,未免也太轻敌了吧?” 对种师道的嘲讽,武从文并不意外。 对方本就反对攻辽,资历又老,连童贯都敢怼,自己这只小虾米算个屁! 武从文对这位历史上名声不错的老将挺有好感,闻言也不生气,正要耐着性子解释一番,帐中排名第三的刘延庆却开口了。 “武将军是又想借我河北军与西军的骑兵吧?其后再来个有借无还!” 武从文一听这话就知道不好,赶紧去偷瞄种师道,果然发现对方脸色也变了,显然已经听说了之前战马的事情。 这一刻,他遭到了反噬,终于为自己之前的骚操作付出了代价。 种师道说的没错,就凭他那八百半吊子骑兵,孤军北上就是送死! 就在武从文咬牙切齿的不知该如何往下说时,主位上的童贯开口给他解了围。 “本帅离京时,官家曾有圣谕,战不可轻启,万事以伐谋为先!故此决意再遣使者前往燕京劝降,从文勿再轻言北进!” 这话看似是在斥责武从文,实则满满的都是回护。 在场的都是官场老油条,只听童贯叫出“从文”两字,便已明白了两人之间的亲密关系,全都决定给童贯个面子跳过此节。 可惜武从文这个当事人聪明是聪明,却毕竟年轻,又没在官场上历经打磨,居然没体会出这般高超的“语言艺术”。 只见他一脸焦急,声音也提高了不少。 “童帅!辽国已经杀了我两名使者,摆明了不肯投降,为何还要派人前去送死?再者,时间拖得越久,辽军越能从容调动兵力布置防守,对我军就越是不利啊!” 此话一出,帐中众将的反应可谓是精彩纷呈! 董云反应最快,站在童贯身旁冲武从文猛打眼色。 种师道等一干西军将领满脸不可思议,不少人眼里还有些犯迷糊。 刘延庆和他的手下则是一脸的嘲讽,眼中全是幸灾乐祸。 童贯一张脸拉得老长,眼角止不住的跳动,明显是在压抑怒火。 诡异的安静,终于让武从文察觉到了不妥,他却一咬牙决定再做最后的努力。 “童帅,各位将军,战场上得不到的东西,永远不要奢望能在谈判桌上得到!只有把辽军打疼了,我们才有筹码......” “住口!” 不等他把话说完,童贯突然暴喝打断。 武从文的狗脾气也上来了,一梗脖子就要继续争。 刘延庆突然从座位上起身,手指帐中央的武从文骂道:“大胆武值!你算个什么东西?一个从七品的拱卫郎,芝麻大的小官儿,若不是童帅恩典,都没资格进这军议大帐,居然还敢在此大放厥词!” 他一开腔,其他河北军诸将立即跟上,一时间喝骂声甚嚣尘上。 这些人倒也说不上狗仗人势,真论起来个个都比武从文的官阶要高。 武从文原本单膝跪地,见状豁然起身,冰寒入骨的目光逐一从这些人脸上扫过! 喧闹立止,所有人仿佛被一头嗜血凶兽盯住,瞬间全都失了声。 只有立在刘延庆身侧的次子刘光世,还能保持镇定与武从文对视。 “够了!” 童贯的声音再次响起,只不过再也没有压制怒火。 武从文收回目光,缓缓将脸转向他。 童贯面色铁青,抬手一指帐门喝道:“出去!” 武从文笑了。 先是嘴角翘起,随即笑容爬满了整张脸,一双眼睛也缓缓眯了起来。 蓦地,笑容敛去! 他环视帐中,一字一顿:“竖子不足与谋!” 面对贴脸开大,包括童贯和刘延庆在内,竟无一人敢发出半点声音,有些人还下意识屏了屏呼吸。 只有一直稳坐不动的种师道,望着那个大步而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饱含复杂的欣赏。 当日,武从文率三百骑离营,当夜未归...... 第二次出使燕京的,是鼎大名鼎鼎的马扩,就是促成宋金海上之盟的那位。 他倒是命大,没像前任那样丢了脑袋,只是被扣在了燕京不得返回。 这主要是因为金军已经在北边发动了进攻,辽军主力全在北线,便没再把事情做得那么绝。 与此同时,辽国根据南边传来的情报,对宋军虚实一清二楚,只派了耶律大石率奚、契丹骑兵两千人进驻涿州新城县。 童贯见马扩迟迟不归,终于明白劝降已无可能。 宣和四年四月,大军誓师北上。 种师道率东路军出白沟,辛兴宗率西路军出范村,童贯亲率河北军居中坐镇,二十万宋军开始向燕京进发。 ...... “那个混账小子又跑了?” 童贯骑在马上,板着脸问身边的董云。 “大军昨日一启程,从文便率归义军全军前出,算时间此时应在大军前方半日路程。” 董云尽可能让自己回答的语气显得柔和些,最后还是没忍住加了一句:“他也是报国杀敌心切!相公莫要怪罪了。” “哼!若不是想到这一节,本帅焉能留他?还任由他带走那么多军粮!” 童贯的语气虽然不好,董云却是听得一阵放心。 默然抬首望向北方,他的眼里有渴望、有希冀,还有一丝莫名的担忧。 ...... “全杀了!” 武从文站在门楼之上,看着下方黑压压的人群,不带一丝感情的下令。 ...... 此时的河北大地,已经没有了契丹庄园,除了城池就是零星散落的汉人坞堡。 一支运粮队正向西行进,规模不大、也没有牲畜,拉车的全是上了年纪的老人。 远处突然扬起一阵烟尘,大地的震颤随之而来。 慌乱中,一个干巴老头跑到领头的胖子身边,颤着声音问道:“主家,莫不是宋军来了?” 被问的那人年纪也不算小,发间已有白丝,一张胖脸倒是油光水滑。 “宋军?” 这人一边从运粮的车上跳下,一边嗤笑道:“那群狗怂还在南边磨叽呢!有那胆子跑到这里?” 干巴老头点点头,随即扭头冲身后人群大声喊道:“大家伙别慌!这定是辽人崔粮的马队!” 众人一想也是,立刻镇定的不少,却还是悄悄向车队后方退去。 那群辽狗如今疯了,打不过北边的女真蛮子,只会拿自己这些汉人出气,一个不爽被砍翻一两个,上哪说理去? 指望堡中的主家为自己出头? 可别他娘的白日做梦了! 眼见骑兵越来越近,领头的胖子心里也有些打鼓,不禁在心里大骂:“不就是偷了个小寡妇吗?狗日的就把这种送死的活安排给老子!” 心里再骂,却也只能出面招呼。 刚向前走了两步,他突然扭头冲刚刚那个干巴老头招招手喊道:“老李头,你和我一起!” 干巴老头正往车队后方的人堆里挪,闻言只得停下脚步,不情不愿的遵命掉头。 对面的骑兵几乎驰到了眼前,依然没有减速的意思,胖子心中却比之前更加安稳,因为他已经看清了来人都是契丹人相貌。 “咦?打头的那个怎么没梳辫子?” 心头疑惑刚起,但见寒光一闪,一颗肥胖的头颅冲天而起。 第170章 李家坞堡 武从文也不收刀,左手一探将被吓傻了的老李头提起,接着向后就是一甩。 跟在他身后的陈二狗接住,顺手将人按在了马背上。 这一下便如信号,身后的百余骑瞬间散开,几个呼吸就将运粮的车队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里谁做主?”武从文骑在马上问道。 一群骨瘦如柴的老头吓得瑟瑟发抖,全都低着头不敢答话。 武从文不耐烦的又问了一遍,突然听见身后一个结结巴巴的声音:“军......军爷,带队的主......主家刚刚......刚刚被......不,刚刚死了!” 一回头,武从文发现是刚才活捉的那个老头。 “把他放下来说话。” 陈二狗闻言照做,那老李头一落地便直接跪了下去。 武从文也不阻止,和颜悦色的问道:“老丈如何称呼?” 老李头有些不适应他态度的转变,依然战战兢兢的答道:“小老儿......不,小人贱名叫李马粪。” 武从文一愣,脱口道:“怎么叫这么个名?” 老李头赔笑道:“贱名好养活。” 武从文看着眼前至少六十往上的老人,实在没法把那句“贱名好养活”和他联系在一起。 “你们这粮是要运往哪里?” 老李头见他不像还要杀人的样子,说话终于稍稍利索起来。 “回军爷的话,是要送去西边的易州城。” “嚯!那路可不近!你们多久送一次?” 老李头脸色一苦,语气有些抱怨道:“这月已经是第二趟了!” “这么频繁?那易州城里有多少人马?居然吃的那么快!” “这......” 老李头突然惶恐起来,偷偷抬眼去看。 待发现武从文脸上表情没什么变化,才壮着胆子说道:“军爷,这个小人真不知道!我们每趟都是把粮食卸在城外就掉头回去,小人也没进过城啊!” 武从文感觉对方没有撒谎,不由得在心里感叹:“这易州城的守将还挺谨慎!” “你们从哪来?” “回军爷的话,小人们都是李家堡的。” “你们李家堡有多少人?一个月就送两回粮,家里还够吃吗?” 老李头隐隐猜到了对方的想法,却还是恨恨的答道:“哪里会够吃?契丹人近年来的搜刮越来越狠,全堡两千多口子早就断粮了!如今除了堡主一家,其他人只能挖些野菜勉强度日!” “哦?” 武从文瞪大了眼睛,一指大车上的粮袋问道:“那这些是哪来的?堡主自己家的存粮?” 老李头被吓了一跳,却又忍不住心里的愤恨,一边磕头一边解释道:“军爷啊!堡主哪会舍得送自己家的粮食?这些......这些都是堡中佃户来年的种子!” 虽然早已有了心理准备,武从文听了这话还是一阵心惊,脱口问道:“没了种子,那你们明年怎么办?!” “明年?小人们哪知道还能不能活到明年?!就算运气好能活到那个时候,也只能去跟堡主借种子......” “那能还得上吗?” 面对武从文这个问题,老李头把两眼一闭苦笑道:“若是能还上,李家堡也就不会除了堡主一家,其他全是佃户了!” 武从文无语。 对方似乎是彻底放开了,睁开眼第一次主动开口道:“军爷可知为啥来运粮的都是小人这种快入土的老家伙?” 武从文看着他摇摇头。 “因为咱们都老不中用了!就算半路出了什么岔子,还能给家里省口吃食!” ...... 李家堡。 堡主李胜被两个丫鬟搀着上了门楼,两个儿子赶紧上前拜见。 “如此小事都做不好,还能济得什么事!” 李胜一开口中气十足,哪里像是需要人搀扶的样子。 大儿子性子弱,被老爹训得不敢开腔,只拿眼神去看弟弟。 李家老二对此早习惯了,微微躬身向李胜解释道:“爹,事情有些不对,您看堡外来的全是契丹人!” 李胜闻言也是一惊,甩开搀扶的丫鬟向堡外看去。 果然,墙下百十人个个都是契丹人打扮,乱糟糟叫骂的也全都是纯正契丹话。 仔细听了一阵,李胜转头问二儿子:“怎么回事?他们为何说我李家堡送去易州的粮食都是假的?” 李家老二立刻辩解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那几车粮食是我亲手查验过的,绝对不会有假!” 李胜也是疑惑,今天这种情况之前从未有过,他也不信送粮的那些贱骨头会有胆子搞鬼。 那些老东西的一家老小,可都还在堡内呢! 就在他皱眉思索之时,堡外的契丹兵似乎是彻底没了耐心,领头那人突然张弓搭箭。 只听“嗖”的一声,羽箭划破空气,直奔墙头而来。 李胜下意识一缩脖子,突觉头皮一凉,登时惊出一身冷汗! 堡墙上的壮丁齐齐转头,目光全部聚焦在李胜身上。 这老货回头看了眼兀自颤动的羽箭,咬了咬牙还是没敢下令还击。 墙下放箭的那个契丹人纵马打了个圈,用半生不熟的汉话朝着墙头喊道:“堡里的人听着,再不给个交代,老子可就攻城了!到时候莫怪大军鸡犬不留!” 李胜定了定神,手扒墙垛探出头去,语气谄媚的喊道:“军爷莫要着急,此事定有误会!我李家堡年年纳粮,从没出过岔子啊!” 城下那契丹头领一听就怒了,瞪着眼睛大吼道:“难不成是我等诬赖于你?!来来来,且看看这些是不是你们李家堡的人!” 说完一挥手,便有手下将一串绳索捆绑的老头押上前来,打头的几人还抬着一具无头尸体。 李胜虽然年过七十,却是耳不聋、眼不花,早就看出这些是自家堡里的人。 他正要再次放低身段分辩两句,就见墙下人群里突然冲出一个黑大汉,大吼一声将一个圆乎乎的东西向堡墙上扔来。 所有人同时倒吸一口凉气。 别看李家堡的规模不算大,这坞堡却是历经数代人不断加固加高,堡墙足有四丈,比大部分宋朝的县城城墙都要高! 现在居然有人能把那么大个东西生生扔上墙来,如何不让这些人惊惧? 待到看清那是何物后,更是有人被吓得叫出声来,倒是没人去注意那黑大汉似乎没梳契丹发辫。 “爹,是......是李、李、李驴儿的人头!” 虽然也是面如土色,李胜见二儿子被吓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还是在心里大骂了一句:“废物!” “这位军爷,本堡愿意再缴一批粮食,算是补过了可好?” 李胜知道和这群契丹蛮子根本没理可讲,只能咬着牙认栽。 哪知城下那人还不肯罢休,冷笑道:“怕是没那么容易吧?” 李胜心里有数,立刻赔笑道:“自然还有谢罪银子奉上!” 那契丹人这才心满意足,点着头喊道:“算你识相!赶紧把东西送出来,这回本将要当场点验!” 第171章 打土豪、分田地,武家军万岁! 李胜还是犹豫。 北方的汉人为何要建坞堡? 就是因为胡人残暴且毫无信义,对汉人那是说抢就抢、说杀就杀! 自己这边一开堡门,对方会不会趁机杀进来? 李胜实在不敢赌。 “这位军爷,小人这就将东西送出去,要不您老带人往后撤撤?” 墙下契丹头领一听,立刻怒道:“怎么?信不过本将?再敢啰嗦老子就自己杀进去拿了!” 李胜一听赶紧求道:“军爷莫要着恼,要不小人将东西坠下墙去?” “真他娘的给脸不要脸!来人,准备攻城!” 李胜那两个儿子可不像老爹那般人老成精,一听这话腿都软了,是真怕那些契丹蛮子硬来。 李家老大胆儿最小,壮着仅有一点儿的胆子跟父亲建议:“爹,要不咱们就开门吧!” 李胜眼一瞪,张嘴就要骂,却瞥见二儿子也在一旁猛点头。 “你们这两个蠢货!那些契丹人连把梯子都没带,拿什么攻城?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一转头,这老货忍不住在心里叹道:“老夫娶了那么多房,怎么就只生出了这么两个没脑子的玩意儿!” “看来还得加把劲儿!也不知去年新纳的那个小蹄子,肚子里怀的是不是个带把的?” 心里骂,这厮嘴上却不敢和契丹人硬顶,只能继续求道:“这位军爷,您看这样可好?小人这就开门,您让外头那些李家堡的人上前来搬,如此也省的军爷们受累!” 那契丹首领果然只是虚张声势,听了这话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道:“真他娘的啰嗦!就依你!” 说罢带着手下向远处退了一小段。 李胜虽然还是对距离有些不放心,却也不敢再多纠缠,咬着牙下令从自己粮库里取出几车粮食。 不过他同时也在心里打定主意,这笔账必须算到堡中那些穷鬼头上,待来年交租时连本带利都得给老子摊出来! 不多时,粗大原木纵横几层的李家堡堡门缓缓打开,一车车粮食鱼贯而出。 契丹人也没失信,果然只让那些解了捆绑的李家堡民上前搬运。 眼见没出什么岔子,门楼上的李胜稍稍松了口气,没注意到过来的人数似乎多了几个。 他正要催促快点往外运粮,然后赶紧把门关上,就突然听见两声凄厉的惨叫。 “快关门!” 李胜下意识大喊,然后就看见不远处的契丹骑兵已经启动了...... 坞堡被世人戏称为“乌龟壳”,意思就是壳硬肉软! 不到两百骑兵一冲进大门,堡内的抵抗立刻就结束了。 让人奇怪的是,进来的契丹蛮子居然没有乱杀,只是将所有人都集中在了堡内的广场上。 萧离统凑到武从文马前,点头哈腰的问道:“主公,小的刚刚演的还行吧?” 武从文用马鞭在他肩膀上敲了两下,笑道:“再接再厉!” 萧离统没听懂啥意思,却能看出那是夸奖,立刻美滋滋的跑去忙活了。 说是忙活,其实要干什么,每个归义军士卒都是熟得不能再熟,效率那是高得一批! 还不等几里外的步军赶到,所有工作便全部完工。 广场上,破衣烂衫的穷苦佃户挤做一拨,衣着光鲜的堡主一家跪成一片。 接过柳谦益递来的账本翻了翻,武从文很快就发现,自己把这些堡民称为“佃户”简直大错特错! 那些几辈子都还不完利息的债务,那一条条严酷到让人离奇的规矩,武从文在自己的知识储备里,只找出了一个词能与之接近。 那就是----农奴! 土地是堡主的、房子是堡主的,甚至农具都是堡主的! 收成的七成要交租、朝廷的赋税也要自己承担,两项加一起有多少呢?全部收成的1.2倍! 出生要交“出生钱”、长大要交“成人钱”、婚配要交“嫁娶钱”、死了都要给堡主交一笔“收尸钱”! 没钱怎么办? 好说,堡主会借给你! 只不过是高复利计息,驴打滚儿都不足以形容,根本就是“滚驴身上再他妈打滚”! 武从文翻看了大概三分之一本总账,居然没发现有一户人家把三代以前的欠债还完的! 所以这些人除了名义上不是奴隶,事实上比奴隶甚至还要不如! 人家奴隶最起码不负债啊! 而这一切换来的只有一样东西,那就是坞堡的庇护,让这些人的一家老小能有机会活下去,不会变成更为悲惨的流民。 将所有情绪锁在心里,武从文将手中的账册扔下了门楼,落在了一座小山之上。 “李家堡的老少爷们儿!我们不是辽军,也不是土匪,我们的名号大家伙可能听说过,就是去年带着十万汉奴南归的武家军!” “不用怀疑!站在你们四周的,一大半都是那些当初的汉奴!剩下的都是被俘虏后,真心悔过的契丹好汉子!” 武从文说到这里,萧离统带头,所有契丹兵都将头上的帽子摘下,露出了下面光秃秃的脑壳。 那些所谓的契丹发辫,不过是缝在帽子上的假发罢了。 武从文抬手一指门楼下的纸堆,运起内力再次提高音量。 “这一堆,是李胜李堡主家里所有的账本、田契、房契、卖身契!我今天就把这些吃人的玩意儿一把火全都烧了!以后怎么办你们自己选!” 言毕,武从文从陈二狗手里接过火把,没有半丝犹豫的扔了下去。 提前淋了火油的纸山瞬间腾起火焰,飘散的黑灰很快聚成了一条直冲苍天的龙旋! 场面很静,静的好像没人在呼吸。 一声婴儿啼哭突兀的响起,宛如烈火烹煮的沸油中突然倒入了一瓢冷水,哭嚎之声瞬间响起! “爹!爹!!” “娘!!!” “儿啊!苍天有眼!” “万岁!青天大老爷万岁!” ...... 武从文适时举手高喊:“武家军万岁!” 下方的骑军将士第一时间加入,夹杂着哭声的呐喊迅速整齐了起来,很快化作了一片山呼海啸。 “万岁!万岁!武家军万岁!” 觉得情绪还不到位,武从文再添一把火:“明日分田!无分男女老幼,人人有份!” “万岁!万岁!武家军万岁!!!” 眼见狂热已够火候,武从文抬臂一指堡主一家,厉声吼道:“把那吃人不吐骨头的李胜扔进火里!” 人群应声而动,不仅是李胜,他的两个儿子、正妻和几房小妾,都被愤怒的堡民扔进了仍旧冲天的大火之中。 不知何时,武从文脸上的激动已经消失不见,不带一丝感情的下令:“全杀了!” 一左一右的陈二狗和李逵闻言,毫不犹豫的大步下城。 李胜全家一百一十三口,全部诛绝,现场无一人异议、无一人求情,超过七成是被堡民们撕碎的! 第172章 没有了恶鬼,人们还会去庙里烧香吗? 李家堡不大,堡民们平时并不在其中生活,只有遭遇敌袭时才会进入其中抱团自守。 三千归义军......不,现在应该叫武家军了! 三千武家军步军到达后,很容易就将这里的消息封锁起来,左近的其他坞堡一无所知。 当夜,柳谦益找到武从文哭诉。 “大人一句分田说得容易,可知做起来有多少事情吗?” 一起厮混了几个月,他早就摸清了武从文的脾性,私下里根本没有架子,和下属相处随意的很。 武从文正在盘点物品栏里新收的金银,闻言诧异的看向他。 柳谦益没注意到他的眼神,自顾自的掰着指头列举。 “清查田亩、统计人口、现场丈量、登记造册、出具契书......哪一项都是大工程,就我一人如何能做得过来?!要是把梁山的那般班书吏都调来还差不多......” 武从文见他越说越激动,赶紧挥挥手打断道:“停停停!谁让你做这些了?” “啊!大人莫不是在骗那些堡民?大人啊!您当知人无信不立......” 武从文见他又要啰嗦,气得抬脚将他踹翻在地,瞪着眼睛骂道:“老子啥时候说要骗人了?” 柳谦益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浑不在意的拍拍屁股上的灰,睁大眼睛回瞪道:“那是什么意思?啥都不做,不就是骗人吗?!” 武从文都被气笑了,指着他鼻子吼道:“老子几千大军北上,就为了一个李家堡?以后打破的坞堡多了,就算把梁山那边所有能认字儿的都给你调来,也他娘的不够用!” “啥?”柳谦益一脸震惊的问道:“大人要一直这么做下去?” “怎么?你觉得像李胜那样的混账不该杀?” 柳谦益突然正了颜色,再不见一丝嬉笑怒骂,郑重的冲武从文一躬身。 “大人!在李家堡为了立威无妨,可若日后都是如此,会让我大军在这辽地寸步难行的!” 武从文也收起了玩笑,眯着眼睛冷笑道:“寸步难行?我知道你说的是分田那事儿。可我告诉你,不分田才会寸步难行!” 柳谦益曾为太学士子,自有其相对完整的知识体系和价值观,并不像其他人那么好忽悠。 “诚然,历朝历代都有均田之举,大多是在开国之初。我朝收服燕云也算开疆拓土,在这新占之地均田倒也无不可。” “但大人可想过,此事一旦传开,日后再遇坞堡,其中豪强必定誓死抵抗、断无归降可能!届时我军每到一地均需强攻血战,岂不是寸步难行?” “更有甚者,这些地方豪强若是纠合起来,我军便是众矢之的!” 武从文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有道理。 如果把一个国家的人分为上、中、下三层。 掌权的王族是上层。 非王族大臣和各地方的豪族就是中层,二者很可能还是共生关系。 下层就是普通百姓。 自古占领征服敌国最省时省力的办法,就是打掉上层、拉拢招降中层、压根不管下层! 武从文自认不是救世主,并不想舍易求难,可惜他很清楚这套理论根本不适用于现在。 “你来的晚,没赶上去年那次北上。我现在告诉你,当时都遇到了什么。” “那时我军只有百余骑,根本无力去动城镇和坞堡,因此目标很明确,就是乡野间的那些契丹庄园。” “打下来之后,一没杀汉人,二没分田地,只是带走了那些可怜的汉奴。” “可那些同为汉人的坞堡主是怎么做的?” “不但没有为我们提供过一点儿帮助,还纷纷为契丹人提供情报、粮食、武器、甚至兵源!” “还有,这次北伐你全程都在,童贯派出的那些招降使者下场如何?” “有人投降吗?有人箪食瓢饮以迎王师吗?甚至有人提供过一丝一毫的情报吗?!” “为何?!” 柳谦益默然不语,他清楚武从文说的这些都是事实,无可辩驳的事实。 武从文也没打算让他回答,直接给出了答案。 “燕云,或者说是被胡人占据的整个北方,已经沦陷超过二百年。” “生活在这里的汉人,早就形成了自己的生存逻辑!” “我管你是宋国还是辽国,就算是女真人的金国又如何?谁来了都一样,反正都得交税!” 柳谦益的神情已经有些恍惚,喃喃自语道:“那他们为何不归降我大宋?毕竟同种同源啊!” “问的好!” 武从文暴喝一声,惊醒了柳谦益。 “归降大宋,那些坞堡主能得到什么?” “大宋不用他们交税?不可能吧?!” “能给他们加官进爵?辽国也可以,甚至可以封得更高、更大!” “不过会失去什么,这些人可是一个个都清楚得很!” “首先是一个‘背主叛国’的恶名,算是背瓷实了。” “别惊讶!辽地的汉人早就把自己当做辽人了,至少是从没把自己当成过宋人!” “其次,别的不说,这些地方豪强手里的私兵不可能一直留着吧?大宋对这方面,可是防范最严的!” “要知道,这种私人武力,才是他们能在自己地盘上当土皇帝的基础。其他的什么疯狂敛财、定人生死、参政议政,甚至家族传承,统统都是需要武力来维护的!”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些堡民为什么不反抗?” “因为世世代代给主家当牛做马,总好过去给契丹人做炮灰、当奴隶吧?好死不如赖活着嘛!” “看出门道没?” “契丹人就是传说里吃人的恶鬼,和他们一比,堡主豪强们就是那庙里的菩萨!” “要是恶鬼没了,人们还会去庙里烧香上供吗?” 柳谦益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汗水顺着脸颊簌簌而下却全然不觉,二十几年来的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一点一点的崩塌了...... 武从文端起桌上的茶盏一饮而尽,嗓子冒烟的不适感稍稍缓解。 “和老子拼逻辑、比见识?你以为当年那《5年高考3年模拟》是他娘白刷的?!那么多年网上的浪白冲了?!短视频白刷了?!” 第173章 危险无处不在 这厮在那还没得意多一会儿,就发现柳谦益的眼神正在迅速恢复聚焦。 “大人还没回答我,分田人手不足的事儿该如何解决?” “咳咳咳!” 武从文差点儿没被正在喝的第二杯茶呛死。 “那个.......小柳啊!你当年高考考了多少分?” “高考?多少分?大人在说什么?在下听不懂啊!” “咳咳!就是你考进太学的成绩如何?” “哦,在下当年以甲等五十三名成为太学外舍生,半年后晋为内舍生,次年又晋上舍生。” “我操!”武从文不禁在心里狠狠感叹一声,“怪不得恢复的这么快,人家是他妈全国高考前一百!学霸中的学霸!” 他还在那感慨呢,根本没想到自己之前的问题,直接就把柳谦益给问兴奋了。 “其实在下两年前就参加了科举,解试取得头名、省试也位列前十,只可惜最后的殿试未能进入二甲,只得了个‘赐同进士出身’,这才未能授予官职,只能继续在太学厮混......” 他前头说得眉飞色舞,最后却转成了无尽的失落。 武从文后悔了,后悔自己就他妈不该提那茬! “我尼玛那可是三年一次的全国公务员考试啊!地级市状元、全省前十、全国前一百......你他娘的还在这给老子叹气,叹气自己没他娘考进前五十?!!!” “你他妈是在一个连一本都没考上的人面前凡尔赛吗?这他妈是在赤裸裸的拉仇恨知不知道?!!!” “大人,大人!你怎么了?你还没告诉我该怎么办呢!” 武从文特别想给那张满是无辜的脸来上一巴掌,可惜根本提不起力气。 “去步军里挑几个会写字儿的,你带着他们只负责记录和出田契。你之前说的那些具体工作,统统都让堡民们自己干,以三天为限自行上报,过期不候。” “这......不妥吧?要是有人趁机多占怎么办?” “一个原则,每个人头下面分到的土地面积必须一样。” “若是报上来的有重叠呢?” “那就谁都不给,他们啥时候自己商量好了,啥时候再给。” 柳谦益看出了武从文的有气无力,不敢再多啰嗦,只得顶着半脑门迷糊告辞。 “回来!老子让你走了吗?” 眼看对方就要出门,武从文才猛地想到还有一件事没有交代。 “大人还有何吩咐?” 武从文深呼吸几下,略略提了提精神,这才神秘兮兮的凑到柳谦益耳边,如此如此、这般这般了一番...... ...... 次日,有李家堡民带路,武家军很轻松的又攻下了两处坞堡,狂热再次上演。 在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里,这种狂热便如瘟疫一般,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在燕京以南、易州与涿州之间的广袤土地上分裂、扩散、蔓延! 比狂热传播速度更快的,则是一个传言。 话说天下龙脉皆发自昆仑,其中“主种族气运”那条就在东北方的莽莽大山之中。 传说哪个种族发现并占据了这条龙脉,就能吸取其他种族的气运,使自己迅速强大起来。 谁离他们越近,谁就会被吸得越狠,最后全族死绝! 因为所谓“种族气运”,乃是族内之人精血所化...... 这个传言,具备了一切利于传播的八卦属性----神秘、惊悚、简单易懂、符合大众认知...... 发明者武从文还知道一点----它能和接下来将会发生的诸多大事件,完美的相互印证! ...... 五月上,各地的消息终于传到了易州,其中就有“史家堡被灭”这一条。 而这个史家堡,就是易州守将史成家! 不过此时史成根本无力,也没法子出兵报仇。 易州城内本来就只有不到两千兵,面对来势汹汹的西路宋军,固守城池还嫌不够,哪有余力分兵? 更重要的是,燕京的使者秘密赶到了易州,表示知北院枢密事、兼诸军都统萧干不日将率数万大军南下,严令他在此之前不得横生事端,让宋军有机可乘。 看着身边仅剩的十几个自家人,这个亲手斩杀了宋使赵翊的大汉奸,硬是忍下了破家灭族之仇,任由武家军继续肆虐。 武从文是真没想到这个史成如此能忍,带着两百骑在易州东面五十里的一处林子里埋伏了一整天,也没等到守军出城。 “娘的,那个史成是属王八的,这都能忍得住?害得咱们白白在这耽误了一天!” 眼见天色渐黑,骑军左营指挥使扈成恨恨的骂道。 武从文计划落空也很不爽,却没有像扈成一样表现出来。 他自己都感觉很奇怪,每次只要一上战场,平时的嬉闹玩笑之心就会瞬间淡了许多,整个人变得如机器般冷酷无情。 “天一黑透,你就带着你的人离开。” 扈成一愣,下意识问道:“不再等等了?” 武从文摇摇头道:“十有八九不会出来了!我带亲兵营留下再监视一天。” 扈成有些犹豫的说道:“二狗他们只有五十人,太少了!万一史成那边......” 不等他把话说完,武从文就摆摆手打断道:“如今我军兵力太过分散,不能把宝贵的骑兵一直浪费在这!” “东边那几个坞堡也在等史成出兵,不过未必有太多耐心,说不定这两天就会有动作。” “之所以让你天黑才动身,就是要隐藏行迹,出其不意的打出致命一击!拔掉那几颗钉子,从易州到涿州之间就再无阻碍了!” 见扈成还要再劝,武从文笑着拍拍他肩膀道:“放心!我就是带人监视,打不过可以跑,量他们也追不上!” 扈成走后,武从文先带人换了个伏击地点,然后才分派了值班任务,自己守上半夜,陈二狗守下半夜。 一个多月来,武家军不停的转战,尤其是骑兵,从不在一个地方停留超过一天,体力和精神都很疲惫。 武从文也不例外,除了领兵作战,他还得主持策反、统筹协调分散各处的部队,很多时候都是靠体力恢复药剂在撑着。 今天虽然一直在埋伏,可这活不耗体力却耗精力。 其他人可以放松他却不能,就算有雷达地图这个作弊器在,脑子里那根弦也是时刻紧绷的。 下半夜被陈二狗替换下后,精神彻底放松的武从文,钻进随军帐篷就呼呼大睡了过去。 他猜得没错,史成没在下半夜偷偷出城。 可惜,武从文还是忽略了一点,那就是这里毕竟是辽国的地盘,危险并不只来自于易州城! 第174章 投降?送公主吗? 迷迷糊糊不知睡了多久,突然听见帐外有些嘈杂。 惊醒中豁然起身,武从文下意识的叫了一声:“二狗!” 话音刚落,仅能容纳一人的随军帐篷就被人从外面掀开。 未脱甲胄的武从文顺手拔出战刀,突然感到一阵头晕,心里大叫:“不好!” “大郎哥!” 来人及时开口,是陈二狗的声音,只是听起来有些虚弱。 武从文来不及回答,立即打开雷达地图,下一秒心中稍定。 “不用管我,所有人密集结阵!” 一边喊,武从文一边仰头喝下一瓶体力恢复药剂。 帐外,火堆依然在烧,偶尔爆出的“噼啪”声在静谧的山林中传出老远。 五十名亲卫已经结成圆阵,只是每个人的脸色都有些苍白。 “大郎哥,咱们好像中毒了!” 陈二狗紧紧跟在武从文身边,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 “我知道!大家伙还剩几分力气?” 武从文前一句是回答陈二狗,后一句则是扭头在问众人。 “五分!至少五分!还能杀敌!” 亲兵营都是好勇斗狠的刺儿头,此时虽然心里惴惴,却也被激发了凶性,一个个咬牙切齿、怒目圆睁。 武从文点点头,伸手拽下腰间水囊递给陈二狗。 “每人都喝点儿,醒醒神!” 陈二狗虽然奇怪,却还是毫不犹豫的执行命令。 见最后一人将喝完的水囊扔掉,武从文冲远处黑漆漆的山林大喊:“何方英雄还不现身?再不出来,我们可要走了!” 回声激荡,对面毫无动静。 武从文不再废话,伸手一指西北方:“步战突围!” 五十亲卫没有半点废话,看都没看不远处始终没有声息的战马。 他们刚一动,远处的黑暗里便传来一个声音:“武先生临危不乱,佩服佩服!” 一丝笑容爬上武从文嘴角,身边的陈二狗则是眉头一皱,觉得这个声音有些耳熟。 “我是该称呼姑娘丹绮呢?还是耶律丹?” 对面再次沉默,陈二狗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武从文抬手止住了阵型继续移动,语带嘲讽的喊道:“你也真舍得下血本!在这空旷的山林之中下毒,不知得比平常多下多少分量?” 熟悉的声音再次传来:“先生大才!仅凭数千人便搅得我大辽两州之地鸡犬不宁,些许迷药何足挂齿?” “唉!可惜你们人数太少,不然还真被你们得逞了!” “你果然厉害!” 黑暗中的声音有些诧异,随即重新变冷道:“可惜任你武功再高,终究还是着了道!我方人数虽少,要杀你们这些中毒之人,还是易如反掌!” “哈哈!”武从文朝天打了个哈哈,厉声吼道:“可以试试看!” 这番态度,反倒让暗处的丹绮瞬间就放了心。 她自认很了解对方,有底的时候一贯喜欢扮猪吃虎,只有在没底的时候才会虚张声势。 “武先生,丹绮这厢有礼了!” 一袭黑袍、头戴斗篷的丹绮自黑暗中缓步而出,身边跟着两个同样黑衣的汉子。 其中一人武从文还挺熟悉,正是之前放走的耶律孛牙。 只见他一路低着头,走到近前才脸带愧疚的抱拳道:“武将军,多谢当日不杀之恩!今日......在下斗胆劝先生一句,归降了吧!” 武从文一脸玩味的看着他,咧嘴一笑道:“耶律兄弟当日可想过投降?” 耶律孛牙闻言愧色更浓,重新将头深深垂下。 丹绮,哦不,应该是耶律丹突然笑着开口道:“那日在六角亭中,先生曾拒绝了我的提议,结果如何?” 武从文听了这话,纵使面皮再厚,也忍不住沉下脸来。 “呵呵,先生高义,可汴梁的那些大人物却没那份忠心,开出的价码可比先生低多了!” 见武从文还是不说话,耶律丹决定再加一把火。 “而且卖给我的情报,还要比先生能提供的更多、更细、更全!” “一群祸国殃民的混账!”武从文终于忍不住骂了一句。 耶律丹笑了,笑得很开心:“我还听说,武先生在那童贯军中也不得重用,数次提议北进都被斥责。这般朝廷,值得武先生为之尽忠吗?” 武从文心里一惊,想不到如此机密的军议内容,也瞒不过契丹秘谍。 可想而知这大宋已经被渗透成什么鸟样了! 耶律丹见他表情心下一喜,趁机诱惑道:“先生不如随我北上燕京,以您之才,日后封侯封王也是等闲!” 武从文瞪大双眼,一副有些心动又有些不信的问道:“封侯封王?我读书少,你可别骗我!” 耶律丹突然感觉此时眼前的,才是自己熟悉的那个武从文,有些没好气的答道:“何须诓骗予你?汉人在我大辽位极人臣的可不在少数!” 武从文突然一笑,“哦?那给配个公主不?”,说着眼神在她身上不停上下扫描。 耶律丹俏脸一红,奇怪的是心下却并不如何着恼,雪白的贝齿紧咬红唇。 “不给配啊?那算了!一个公主都那么小气,还说什么封侯封王?” 耶律丹终于恼了,涨红着脸娇斥道:“宋国就能许你公主?哦,对了,那个茂德帝姬赵福金似乎对你念念不忘。可惜!你觉得自己有那个命吗?!” 此言一出,她身边的下属全都脸显古怪之色。 这话的内容没毛病,可那语气......分明就是小情侣吃醋了! 耶律丹很快也察觉到了不妥,赶紧正了正脸色道:“勿要逞那口舌之利,降与不降,干脆一些!” 武从文依然那副不着调的模样:“这咋还急了呢?行与不行你也给个痛快话啊!” “你!”耶律丹气结,正不知该如何教训一下这个混蛋,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变道:“武先生是在拖延时间吗?” “呀!被你看出来了?” 武从文表情不改,就在所有人原地发愣的时候,身形蓦地消失。 耶律孛牙的刀只来得及抽出一半,整个人就飞了起来。 随即他就听见十几道破空声响起,是暗中的同伴放箭了。 不等身子落地,耶律孛牙竭力扭身去看,发现武从文只是随手一挥,自己主人身上的黑袍便像一面大旗般展开,将所有箭矢尽数卷入其中。 不等第二轮箭射出,武从文已经抱着耶律丹退入了阵中。 盾阵合拢,五十亲卫齐齐发出一声吼,中气十足的哪有半分中毒的模样? 第175章 还有最后一点价值 “丹花魁,你的手下不怎么在乎你的死活啊!这都敢放箭?” 武从文将耶律丹的双臂紧紧箍住,一脸挑衅的笑道。 耶律丹寒着脸道:“既为秘谍,生死早已交出,临阵岂有犹豫?” 武从文一愣,低头深深看向她的眼睛。 没有作假、没有故作镇定,清澈的眼神中只有坚决......等等...... 怎么突然惊慌起来了? “难道刚刚都是装的?哎哎哎,怎么还脸红了?” 武从文眨巴眨巴眼正在疑惑,就见耶律丹紧咬红唇低声喝道:“还不快放开我!你还想抱到什么时候?” 一股幽香钻入鼻中,他这才发现对方身上少了那件黑色外袍,紧身的劲装将曲线裹得玲珑有致,正与自己正面紧紧相贴。 瞬间脑子有些迷糊,武从文下意识说道:“那个......我松开可以,你不能乱动啊!” 耶律丹咬着牙不答,俏脸越来越红。 武从文正舍不得呢,见状立刻耍无赖道:“你不答应,我可不敢松手!” 耶律丹的脸都快滴出血了,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儿:“松手!我不动!” 武从文一句“我不信”差点儿脱口而出,最后还是恋恋不舍的松开了手臂。 耶律丹被扣着脉门也不挣扎,低着头问道:“你刚刚说自己在拖延时间,你在等什么?” 武从文瞎话是张嘴就来:“等我的骑兵回来!” “你早就知道?”耶律丹豁然抬头,满眼的不可思议 武从文耸耸肩膀,继续装逼道:“身在敌后,怎能不处处小心!” 其实这厮到现在心里还在后怕,幸亏敌人用的只是让人骨软筋酥的迷药,若是是那种要命的毒药,自己的体力恢复药剂可就屁用没有了! 耶律丹可不知道他的心思,见对方果然没有丝毫中毒的迹象,不由得就信了个十成十。 “既然落入你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她也是硬气,把眼一闭冷声说道,黑又长的睫毛微微颤动。 武从文看着那张略带刚毅的俏脸,实在没忍住,伸出一根手指挑了挑那扇“小刷子”。 耶律丹猛地睁开眼,黑又亮的瞳仁里有两团火苗在跳动,刚刚退去的红潮再次爬上脸颊。 武从文尴尬一笑,赶紧打岔道:“那个,你现在是我的俘虏,先让你的人放下武器走出来。” 耶律丹冷冷的答道:“绝无可能!” 武从文无奈道:“那你说咋办?就这么僵着?我跟你说,再拖下去吃亏的可是......” 话没说完,就见耶律丹突然纵声大喊道:“所有人,退!” 武从文暗骂自己一见美女就脑子短路,再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雷达地图上的二十几个红点,没有一丝犹豫的快速远去,显然是提前演练过这种情况的。 “耶律孛牙!你敢抗命?!” 耶律丹冲着唯一没走的耶律孛牙厉声喝道。 武从文也懒得阻止了,饶有兴致的看着那厮会怎么做。 只见那个契丹汉子缓缓跪下,没有一丝悔意的喊道:“孛牙上次就该死了,今日便陪着公主一起上路!” “住口!你胡说什么?” 耶律丹娇斥一声,语气里带了几分惶恐。 “等等!” 武从文突然一使劲儿,将耶律丹重新拽近了一些,瞪着眼睛问道:“公主?你是辽国的公主?” 他发誓,自己刚刚问投降送不送公主?真的只是开玩笑...... 耶律丹把头扭向一边不看他也不回答。 耶律孛牙也终于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虎吼一声就要往前冲。 武从文看也不看他,只伸出手摇摇一指,暴喝道:“给我站那!” 耶律孛牙也不知怎么了,立刻止住了脚步,仿佛被施了定身法一样。 “你是辽国公主?”武从文又问了一遍。 耶律丹突然扭回头来,平静的与他对视。 “没错,我乃契丹皇族、耶律淳之女,授命执掌飞狐招抚司!” 武从文的眼神突然变得很复杂,沉默半晌后,突然松开了扣着对方脉门的手。 “你走吧!” 耶律丹面显诧异,一双美目直视着他,脚下并没挪动。 武从文咧嘴一笑:“两军交战,杀一个公主并没什么意义。反正你已经离开了汴梁,就连秘谍的价值都不存在了。” 顿了顿,他回望对方的同时缓缓板起了脸:“看在曾经交情的份上再劝你一次,别回燕京了!没有任何意义!” 耶律丹突然躲开了他的目光,轻柔的语气中带着无奈与坚决。 “我是契丹人!” 武从文猛地吸进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挥手示意亲卫让开一条路。 ...... 武从文错了。 做为一位正宗的皇室公主、北辽天锡帝耶律淳的嫡女,在宋国卧底五载、立下无数功勋的耶律丹,还有最后一点剩余价值没被榨干。 看着病榻上已经不能起身的父亲,耶律丹心如死灰。 母亲萧普贤女立在一旁,只是垂泪,任由群臣大声争吵。 左企弓被说得急了,手指一人大声咆哮:“虞仲文!你休要血口喷人,我何时说过和亲不妥了?” 虞仲文并不像对手那般气急败坏,却也是一抱拳慷慨激昂:“那左大人是何意?如今我大辽两面受敌,此乃危急存亡之秋也!你为何要百般阻挠?” “只有你虞大人知道国家危急吗?可万事还需妥善谋划!” “你倒说说,长公主哪一点不符合和亲所求?” 左企弓平静下来,同样冲着虚空一抱拳道:“长公主身份尊贵,确是和亲的不二人选,但毕竟在南边做过秘谍。若是那些故事被女真人得知,恐怕会弄巧成拙!” 虞仲文顿时有些语塞:“你......那你来说,该当如何?!” 左企弓脸显一丝得意:“哼!陛下,不如仿效汉唐故事,选一适龄的宗室女子册封为公主......” 不等他把话说完,虞仲文便一脸不屑的打断道:“这就是左大人想出来的法子?金国那边多有我朝贰臣,岂会认不出真假公主?” 左企弓一愣,随即意识到自己话里的漏洞,一张老脸瞬间涨得通红,口不择言道:“那也总比送一个曾在青楼......” “够了!” 一声暴喝猛然响起,伴随着“仓啷”的拔刀声。 “长公主为国尽忠数载,岂容尔等宵小诋毁!” 离家时只是寻常郡主,再归来已成大辽长公主,跪在父亲床前的耶律丹,听出这是舅舅萧干的声音,凄苦的心里升起一丝暖意。 “这世上终究还是有人记着我的好......” 可惜,下一刻。 “长公主忠心不二,又在敌国历练多年,正是最好的和亲人选!谁若再敢出言诋毁,休怪我手中刀无情!” 耶律丹就像溺水之人刚抓到一根稻草,却又被人生生夺取,一颗心瞬间沉入无尽深渊。 “原来根本没人在乎我......” 念头刚起,她就觉得手上一紧,抬起已经流不出泪的凤眼,发现是已不能言的父亲。 耶律淳的眼神中有一分愧疚、一分无奈,剩下的八分全是恳求。 “父亲还是之前的那个父亲,满心满眼全是祖宗社稷......” 耶律丹缓缓闭上眼睛,准备狠下心冲父亲点点头。 可眼前光刚消失的那一刻,黑暗中便蓦地出现了一张总是不着调的黑脸,耳边也响起了那人反复说过的话----别回辽国了! “除了父亲,这世上大概只有他,对我有那么一丝怜惜吧?” 一滴血珠从紧咬的红唇间渗出,耶律丹突然有些后悔。 “太师大石林牙到!” 一声通报唱喏突然响起,嘈杂的殿中瞬间安静,耶律丹内心的希望又稍稍重燃。 “那个人曾提到过这位堂兄!” 殿门开启,久未维护的门轴转动,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 耶律丹缓缓回头,看着向自己走来的那位素有贤名的堂兄。 耶律大石是从涿州前线星夜赶回的,满身的疲惫肉眼可见。 只见他一路没理任何人,直奔耶律淳榻前而来。 “陛下!皇后!” 耶律大石先冲耶律淳和萧普贤女各施了一礼,随即对着耶律丹大礼拜了下去。 耶律丹再次闭上了眼睛,内心的火焰终于彻底熄灭。 第176章 武从文的北伐,刚刚开始 宣和四年五月十五。 耶律淳谴使北上,欲向完颜阿骨打称臣请降,被拒。 但随行和亲的长公主却被扣下。 五月十六,金军突然停止进攻。 次日,得胜口和居庸关两处的辽军三万人秘密南下。 同日,一直被软禁在驿馆之中的宋使马扩,迎来了一位神秘访客。 ...... “如此大事,只凭你空口白牙,本使如何能信?” 马扩,字子充,狄道【今甘肃临洮】人,宋代传奇外交家,宋金海上之盟的直接参与者。 此时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个杂役打扮的五旬老者。 “马相公所虑有理,可如今形势如此,如之奈何?” “如之奈何......如之奈何......” 马扩在心里不断默念这四个字,警惕的内心不禁有些动摇。 来人见他闭着眼不说话,缓缓开口道:“如果辽国局势如何,马相公当知,我主与数位同僚亦是汉人......” 不等他把话说完,马扩突然睁眼问道:“为何不投女真?” 对面嗤笑一声道:“马相公不会仍以为宋金之盟还是秘密吧?我国南京依约当归大宋,岂有舍近求远之理?” 马扩眯起眼睛不答。 对方继续道:“值此危急之时,契丹人对汉臣防范甚严,恕在下不能在此久留。只问马相公一句,这几日在城中所见如何?” 马扩几日来的疑惑顿解。 自从到了燕京,自己和一众随从便被软禁在这驿馆之内,几日前看守却突然放松了管制,这才得以在城内行走。 “马相公可在城中见到大股人马?” “不曾!” 马扩挤出两个字,心中的念头却更加清晰了一些。 “呵呵,燕京城内已无兵马!便是涿州和易州前线也只各有两千军!” 来人说着起身,将一份书信交到马扩手中。 “言尽于此,我主只待王师到来!” 望着消失的背影,马扩火急火燎的拆开火封,看完里面的内容后却又静坐沉思了起来。 良久,他招来心腹随从,将一条腰带郑重的交给对方。 “急送军中!万万不可耽误!” 心腹二话不说接过,一边往腰上系,一边低声问道:“如何出城?” “走东门,自有人接应于你!” 心腹再不说话,深施一礼后转身离去。 眼见对方就要出门,马扩突然急奔两步拽住他。 “大人还有何吩咐?” “如遇意外......” 马扩感觉自己的声音有些艰涩。 “属下追随大人多年,自然醒得!大人放心!” 马扩松开对方衣角,缓缓拜了下去...... 五月二十四。 童贯接到燕京密信,一时犹豫不决。 心腹董云掀帘入帐,童贯听到动静,闭着眼睛递过去一份绢布。 “臣马扩冒死探知......契丹、渤海、奚、汉四军中,仅三百骑历经战阵,且......辽人防范甚严,此消息未辨真假,望童帅多方核查......” 董云猛地将绢布合上,看向童贯道:“相公......” 童贯还是闭着眼,沉着声音问道:“你以为如何?” “真假难辨!但辽军兵力吃紧不会有假......” 不等他把话说完,童贯猛地把眼睁开,一拍面前案几大声道:“传我帅令,着东西两路军各遣精骑前出,各军明日起疾进,直逼燕京!” ...... “大哥,后营彭大昌伤了头部要害,没救过来......” 满身血迹的武松走到哥哥身边,咬牙切齿的禀报。 武从文眼角抽了抽,沉声问道:“将士们伤亡多少?” 武松低头答道:“这狗日的吴家堡用了火油,两营共阵亡将士九十六人,伤一百四十五人,其中重伤者七十!” 武从文对此早有心理准备,听了具体数字还是一阵心头滴血,忍不住狠狠朝空中抽了一下马鞭。 “前军后营由你暂领。记住!将士们的尸首务必焚烧后带回去!” “是!” 武松躬身答应一声转身就走,武从文突然在背后问道:“李逵呢?” 武松脚步一顿,转回身没敢抬头。 “这个杀才!” 武从文咬着牙骂了一句,挥挥手让弟弟离开。 武松临走前偷偷瞥了一眼哥哥,心中有些疑惑。 其实他的担心纯粹多余,武从文虽然一直严格约束军纪,却并不是心软。 折腾了一个多月,河北之地的坞堡主早就都得知了武家军的凶名,提前准备之下,攻打的难度直线上升。 别以为那些堡民会和武家军里应外合,在这个信息传递不畅的年代,底层百姓能知道的消息,都是老爷们想让他们知道的! 所以在真正得到好处之前,在很多堡民心里,武家军就是一群嗜杀的恶魔。 对这种人,敌后作战的武从文没那么多时间和精力慢慢来,很多时候杀一儆百是很不错的震慑。 看着弟弟远去的背影,武从文打算去伤兵营看看。 心里正盘算着这次买药又要花多少钱,他突然听见一个大呼小叫的声音。 “别走!有紧急军报!” 不用分辨,武从文就知道来人是扈三娘。 如今也只有她,才会这般和自己说话没有称呼。 也是奇了怪了,这妞就像有什么心理障碍似的,既不像大多数人那样叫“主公”,也不像一些亲近之人那样叫“武大哥”,整天就是“你”、“喂”、“那个谁”...... “疯丫头!你又不是传令兵,干吗抢手下人的活?” 武从文勒住战马,看着满脸是汗的扈三娘,顺嘴训了一句。 却不想对方竟没像平时那样和自己怼两句,而是一脸焦急的喊道:“右营斥候急报,易州城东北发现大队辽军,人数上万!” 武从文一惊,脱口问道:“真的?看清了吗?!” 扈三娘抬手擦了把额头上的汗,如实答道:“消息是何家堡的堡民送来的,我已经派人前去核实了!” 武从文定了定神,沉声道:“把人叫回来,不用核实了!” 说完这句,不理扈三娘不解的眼神,扭头对陈二狗喊道:“传令各部,立即向李家堡集结,得令后片刻不得耽误!快!” 陈二狗闻言应一声诺,没有一丝耽误的大声招呼亲卫骑集合。 望望绝尘而去的陈二狗等人,扈三娘小心翼翼的凑到武从文身边。 “怎么了?那支辽军明显是奔着易州城去的,那边离我们还远啊!” 武从文眉头紧锁,扭头瞪她一眼道:“哪那么多废话!还不快去召集你的人!” 扈三娘秀眉一挑就要张回嘴,突然发现了武从文眼神里的凝重。 她性子虽急,却是个知道轻重的,心里的委屈霎时消散不见,很听话的打马而去。 武从文没看任何人,望着前方的目光似乎没有焦点。 刚刚那一刻,他终于想通了宋军此次的北伐,究竟是怎么败的! 战前拖延、进军畏缩,自己都在北边大闹一个多月了,三路主力居然还在路上...... 终于他妈的耗到了敌军援兵南下! 心头仿佛堵了一块大石,让他的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就连耳边响起的系统提示音都没心思仔细去听。 【叮!牛吊系统特别任务发布:率军消灭辽国正规军1000人。奖励:体质突破药剂*1。此任务为循环任务,可反复完成。】 【牛吊系统特别提示:此任务中的“消灭”,包含“杀死”和“招降”。如出现降而复叛,任务进度将被倒扣,请主人注意。】 武从文知道,对于自己来说,北伐从这一刻才真正开始! 第177章 老子打的就是精锐! 李家堡的位置,正好在易州、涿州两城正中,这是当初特意挑的。 “骑军不带任何辎重,军议后便随我星夜南下。” 曾经的李家大宅里,人还没到齐,武从文却没时间再等了。 “方七佛!” “末将在!” 曾经的摩尼教头号护法,此时已经彻底对武从文服了气。 不为别的,就因为他觉得对方的手段要比自己和方腊高明得多! “你在此地最多等上一天。一天后,不论归队了多少人,必须即刻南下!” “是!” 方七佛是经历过大战的,知道在真正的战场上来不得丝毫心软。 “柳谦益!” “属下在!” “我把话说到前头,一天后你和你的人,必须随方指挥使一起南下!” “这......”柳谦益有些犹豫,“将军,其实我们可以留下的,这里的百姓会护着我们......” 不等他解释完,武从文抓起桌上的茶盏就劈头盖脸砸了过去。 “废他妈什么话!这是军令!再跟我讨价还价,老子现在就砍了你!” 吼完这句,武从文再不看他,目光扫视堂中诸将。 “谁还有疑问?现在说!” 众人同时起身,轰然应道:“末将领命!” “好!军令已定,都给我动起来!” 方百花故意落后几步,将一块帕子递给柳谦益,柔声说道:“别怪他,他是看重你们。” 柳谦益双手接过手帕,一边去捂额头伤口,一边笑道:“多谢方指挥使,谦益自然明白!” 结果笑容牵动了伤口,顿时疼得他直咧嘴。 方百花笑着摇摇头,迈步欲走。 “方指挥使!”柳谦益突然叫了一声。 方百花止步回头,问他道:“还有事?” 柳谦益有些犹豫的说道:“那个......嫂子,你能不能再劝劝将军,咱们都走了,这些堡民怎么办?” 方百花被他突然改变的称呼叫得有些脸红,可还是很认真的说道:“劝也没用!他常说一句话,‘有血性的人,才有机会活着’!咱们走时会把兵器留下,以后如何,就要看他们自己了!” 武从文看着列队堡外的八百骑兵,从他们身前一一走过,不时伸手正正头盔、紧紧铠甲、拍拍肩膀、捶捶胸口...... 所有人都很激动,紧抿着嘴唇一副甘愿赴死的表情。 他们以为这是一种无声的临战动员,却不知道武从文其实是在收部下。 这厮如今积攒的经验值简直爆棚,即便花费了一半在系统商城里买药,剩下的也足够一路升到16级,只是缺少体质突破药剂而已。 不过武从文还是一直将等级压在13级,就是备着战场保命用。 说他怕死也好、没魄力也罢,反正这厮就是这么个人,惜命的很! 今天他却破例升了一级,主要是为了那50点自由属性。 马上就要面对正规辽军,武家军的骑兵中,可有一半都是契丹人! 这要是在战场上临敌反水...... 哭都找不着坟头! 姓名:武大郎 年龄:不详 身高:158厘米 等级:14 经验值:1520\/400 力量:360 灵活:237 精神:100 技能:黄金瞳、中级雷达地图、一击必杀、短兵器精通、投掷精通、宗师级长兵器精通、宗师级骑术精通、射术精通 称号:打虎英雄、金瓶梅收藏家 新得的50点全部加了精神,部下的数量上限也从50提高到了100。 这要把所有契丹籍士兵全收了肯定不够,但是伙长以上的军官数量正好。 至于升级礼包送的1点自由技能点数,武从文选择了升级“长兵器精通”,因为这玩意和骑术是绝配! 当然,这货绝不会承认还是受了杨再兴的影响,可见当初那一战对他造成的心理阴影究竟有多大...... 拍拍最后一名骑兵的肩膀,武从文翻身上马,八百骑齐齐紧随。 “全体都有!东南方向,出发!” 夜间行军自然诸多不便,速度也根本快不起来,但武从文没时间了。 历史上这次北伐的具体细节他自然不可能知道,但心里就是有种强烈的预感----时间紧迫,一分一秒也浪费不得! 方百花从后方追了上来,低声问道:“为何选择东路?” 武从文知道这位曾经的摩尼教圣女,不是那种只会执行命令的纯粹战将,心里有疑问绝不会憋着。 他很喜欢对方这一点,会思考、有独立见解、又能坚决执行命令的人,才能成为一名合格的统帅。 自己麾下的战将很多,可具备这种统帅素质的目前就只有三个,方七佛、方百花和弟弟武松。 “根据各方汇总来的情报,如今辽国的统军大将只有耶律大石和萧干,二人一南一北分别与宋军和金军作战。咱们要突袭,自然要奔着敌军主帅去!” 方百花显然早就想到了这点,可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耶律大石身边的必然是辽军精锐,咱们避开他不是更容易获胜吗?东西两路但有一路取胜,南线辽军都得全线后撤。” 武从文扭头看她一眼,脸上突然露出狂傲之色,仰头大笑道:“精锐?老子打的就是精锐!” 方百花看着身边这个男人,心神不禁飘到了曾经的临安城,眼中爱意流转间数不尽的痴迷。 ...... 宣和四年五月二十五。 东路宋军主帅种师道,命西军大将杨可世率骑兵前出开路,步军主力仍旧缓缓向北推进。 他的命令是骑兵前出一日路程,随时与后方保持联络,如遇敌军不可强攻硬战,缠住对手等待主力到后围歼。 老将军的谨慎不是没有道理,虽然会耽误进军速度,但胜在稳妥。 可惜他忽略了两点。 一是军心士气。 自北伐以来,辽军始终龟缩在涿州城内,宋军一路没有遇到任何抵抗,还真像一场武装游行。 这让大军的自信心爆棚到了极点,认为收复燕云的不世大功就在眼前。 有信心是好事,但过了头,便成了骄狂! 而骄兵必败...... 二是对先锋大将杨可世的误判。 在这位西军老将眼中,同样出身西北将门的杨可世应该和自己是一条心的。 可他忘了一点,童贯作为官家楔入西军的一颗钉子,在西北经营了近二十年,明里暗里拉拢了多少西军将领? 而每个人被拉拢的程度有多深,恐怕只有被拉拢者本人才知道。 杨可世这回就选择了执行童贯的命令,一离大军便疾行北上,想要夺下北伐头功! 第178章 掩袭兰甸沟 五月二十六。 杨可世率麾下五千骑抵达白沟河,距离涿州城不到百里。 “将军,河上仅有一桥,大军渡河根本快不起来,而此处地形最利半渡而击,不可不防!” 随军副将,也是杨可世的族侄杨嗣业有些担心。 “哨骑可有回报?”杨可世皱眉问道。 作为西军宿将,他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莽夫。 “第一拨已经回来了,对岸五里未发现敌军踪迹。” 杨可世思索片刻后下令:“先派五百人下马过河,在桥头列阵。再派五百骑两侧列阵,阵型向前推进两里!” 杨嗣业也觉得这番安排足够稳妥,反正大军早晚都要渡河。 “将军,末将亲率本部先行过河!” 杨可世对这位勇猛的侄子很满意,点点头道:“去吧!万事小心!” 五百西军下马过桥,迅速在对岸列了个最利防守的圆阵。 他们虽是骑兵,但常年在沟壑纵横的西北作战,步骑转换本就是常事,所以这阵列得倒是有模有样。 紧随其后是五百全副武装的骑兵,过桥后迅速列于桥头两侧。 杨嗣业一声令下,圆阵变为利于推进的方阵,然后和侧翼的骑兵一起缓缓向前推进。 马上的杨可世手搭凉棚,见对岸并无异常,下令主力渡河。 四方哨骑来往,整个过程没出任何意外。 杨可世松一口气,随即心头涌起一股激动。 河北地形与西北不同,一过白沟河,向北直到涿州城就再也无险可守了! 想到激动处,不禁大手一挥:“全军北上!” 大军刚动,杨嗣业又来到舅舅身旁。 “将军,哨骑回报,前方十里有一谷地名曰兰甸沟,咱们是不是从旁绕开?” 杨可世正在意气风发,闻言不屑的说道:“这河北之地一马平川,那区区小土包和咱们秦凤路的相比,也能叫山?!” 杨嗣业虽然觉得舅舅说得有理,可还是建议道:“末将觉得还是应当谨慎些,即便要过山谷,最好也还像之前一般,由末将带五百骑当先探路。” 杨可世被他一再扫兴十分不爽,皱眉训斥道:“咱们是开路轻骑!按你说的那般,何时能到涿州城下?” 娘亲舅大,杨嗣业自小跟着舅舅,见状不敢再说,却还是坚持亲率本部五百骑打头。 杨可世无奈,只能答应。 看着侄儿打马远去的背影,这位西军悍将不由得暗叹口气。 “傻小子!那姓武的归义军早就北上了,咱们在这按部就班,只怕忙活半天全为旁人做了嫁衣裳!” 杨嗣业是个有主见的,回到前军后立即加速,想要与主力拉开距离,成为事实上的探路先锋。 “将军,后方主力也起速了,紧紧跟在咱们身后!” 听到亲卫的话,杨嗣业不知为何,心头突然涌起一阵不祥的预感。 但事已至此,只能一咬牙下令道:“传我将令,继续加速,务必与主力拉开距离!” “这......”亲卫有些犹豫。 大军全速进谷,阵型势必散乱,一旦遇袭根本没有反抗之力。 杨嗣业能猜到属下心思,气得眼睛一瞪,甩手就是一鞭子。 抽完也不用对方去传军令了,一举手中长枪纵声吼道:“全军加速!” 兰甸沟两侧的山的确不高,和武家军在梁山县演习的那处山谷有些像,不过长度却要远远超出。 入谷一刻钟,五百骑才堪堪行至中段。 杨嗣业在马上回头,虽然什么也看不见,却很清楚后方主力已经入谷了。 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他只能不断大声催促手下,可惜谷内道路狭窄,根本快不起来。 眼见前方有一处大弯道,杨嗣业来不及再派哨探前出,一咬牙当先冲了过去。 转过弯道,眼前豁然开朗,被侧方小丘遮挡的是一片开阔地,尽头又是一处转弯。 杨嗣业的心脏剧烈跳动一下,前方的道口仿佛突然变成了一张血盆大口! “快......” 刚开口喊了一个字儿,他心里的担忧就变成了现实。 地面开始震颤,沉闷的敲击声似乎每一下都踏在杨嗣业的心头。 一回头,他发现自己麾下的五百骑正好全部进入了开阔地。 再回头,一排敌骑已经冲出了弯道。 “敌袭!” 杨嗣业的喊声里满是绝望,因为他看清对面来的是人马具装的重骑兵! 两侧山丘突然一波箭雨,根本来不及集结的宋军骑兵瞬间大乱。 无数辽军重骑排着整齐的队列冲出了弯道,最前面的两排已经加到了极速。 喊杀声冲天而起,杨嗣业只来得及挥枪格开一击,整个人便被硬生生撞落马下。 五百散乱不堪的宋军骑兵,没有给敌人造成任何阻碍,像被重锤砸中的西瓜一样瞬间四分五裂! 辽军重骑毫不恋战,如同一股狂暴的铁流,席卷而过。 兰甸沟北侧,宋军骑兵就像一条被迎头砸中头部的长蛇,整个蛇身立刻抽搐起来。 有人呆立当场、有人掉头就跑,更多的则在四处乱窜。 杨可世比侄子更加绝望,杨嗣业好歹还算有点儿反应时间,他则直接就被混乱的部下挤得动弹不得。 慌乱间,杨可世又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下令撤退。 在这种狭窄的地形中,被突袭的一方若是搏命硬顶,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撤退? 听在士兵们的耳中,自动就被翻译成了“逃跑”! 队伍更加混乱,甚至有心狠的宋军开始向挡路的同袍挥起了屠刀。 本已冲势渐止的辽军重骑,突然感觉前方压力一轻,胯下战马重新开始加速。 排在第一线的他们,开战前本已做好了牺牲的准备,此时乍见生机顿时狂喜,嘶吼着一往无前。 溃败! 彻头彻尾的溃败! 五千宋军骑兵,逃出谷口的只有不到一半,而且个个毫无斗志,只顾打马狂奔。 不少人甚至将手中的兵器都扔了! 杨可世是最后一拨撤出来的,身后十几步就是辽军前锋。 此时的他已经提不起半点反身迎战的勇气,被十几个亲卫护着只想逃离这处修罗场。 辽军重骑只有二百,追出谷口便自动向两边分开,为身后的轻骑让出道路。 耶律大石一马当先。 在主帅的激励下,千余辽骑策马疾追。 前方就是白沟河,杨可世远远看见唯一的桥上挤满了人,不断有己方将士连人带马掉落河中。 不少宋军逃兵甚至纵马跳入河中,然后被湍急的河水冲走,惨嚎声响彻天地。 杨可世彻底绝望了,他觉得自己今日必将葬身于此。 “大石林牙已死!降者不杀!” 突然,一阵夹杂着汉话和契丹话的喊声,从辽军后方响起。 正在兴头上的追兵闻言一愣,下意识到处寻找帅旗。 “耶律”大旗还在! 可就这么一耽误,追击的势头便不可避免的慢了下来。 第179章 背刺打成了正面决战,辽军真正的实力 武从文几乎是和耶律大石同时到达的兰甸沟。 区别是,耶律大石侦查靠哨骑,而他侦查靠雷达地图...... 中级雷达地图的探测半径是10公里,足够他安安稳稳的吊在敌军身后,反正谁也不会把哨探的重点放在屁股后面。 辽军一停,武从文就猜到了耶律大石的计划。 看着雷达地图上显示的地形,他不由得感叹对方的确是个会用兵的。 半渡而击是常识,耶律大石却弃之不用,偏偏将伏击地点选在了十里外的山谷。 这样一来,成功渡河的宋军定然松懈,毕竟谁也不可能始终紧绷着神经。 最让武从文佩服的,是耶律大石只派了两支百人小队在两侧的山丘上埋伏,与其说是伏兵,更像是监视对手行动的探子。 如此一来,辽军的战法就只有一种,那就是正面突袭! 用一千多人突袭五千人,武从文都不知道该说耶律大石太自信?还是太自大! 战斗的结果告诉他,以上两者都不是,关键是宋军太他妈草包! 五千人居然就那么毫无防备的一头扎进了谷地,被狭窄的地形搞成了绵延数里的一字长蛇! “这他妈是西军精锐?大宋最能打的部队?” 武从文表示新建的武家军,第一次演习都没他娘的这么白痴! 更让他不可思议的是,五千宋军居然连一点儿抵抗动作都没做出,直接就他妈崩了...... 这让武家军原计划中的两面夹击,直接变成了强行背刺! 好在武家军骑兵练得最好的就是直线突击,也算是阴差阳错的扬长避短了。 耶侓大石同样犯了个错误,他没想到背后会有敌人,所以并未在兰甸沟北口留兵防守。 但凡谷内的宋军能抵挡得一时片刻,从数里之外出发的武家军,都能一击爆菊! 可惜...... 好端端的一场背刺突袭,硬生生打成了他娘的追击战! ...... 耶律大石止住手下骚乱,再想继续追杀却发现宋军主将已经趁机冲上了白河桥,不由恨得两眼通红,咬牙切齿的冲身边亲兵喊道:“吹号!全军反身迎敌!” 那名亲兵取下马侧牛角号,鼓起腮帮子有节奏的吹响。 拖后的两百辽骑立即掉头,迎着武家军骑兵就发起了冲锋。 虽然兵力明显居于劣势,这些人的士气却完全没有问题,因为对手是孱弱不堪的宋人! 武从文心里也憋着一口气,若不是眼看辽军就要追到岸边,他才不会提前暴露行迹,搞得现在要和对手正面硬刚。 最后确认了一遍部下里契丹人的忠诚度,武从文同样下令吹响了冲锋的号角。 “有我无敌!杀!” 武从文越众而出,只一个呼吸便将胯下战马催到了极速。 这不是在逞匹夫之勇,而是必须要以最快的速度破阵。 原因很简单,己方身后还有两百契丹重骑呢! 如果被辽军轻骑黏住,形势就变成武家军被前后夹击了。 “二狗!”方百花一摆手中银枪,阻止了陈二狗跟进的企图,“保持阵型!” 陈二狗刚刚只是下意识的动作,被这么一吼清醒过来,虽然还是担心,却也咬着牙遵从军令。 骑兵对冲,速度就是一切。 辽军因为是反身迎战,速度比对手慢了一大截,领队的辽将直接放弃了临敌骑射,尽可能的带领手下加速。 至于只身前出的武从文,根本没人将他放在眼里。 方百花算着距离下令:“举枪!” 武从文突然自马上直起上身,手中枪横在了身侧。 下一秒,枪身化作一道光影,外放的罡气好似一弯弦月凌空斩出。 密集列阵的辽军骑阵,好似被一头隐形的怪兽咬了一口,瞬间缺了一大块! 缺口中央正是那领队的辽将...... 漫天血雨中,武从文长枪再舞,如同一台人形绞肉机,所过之处人仰马翻。 失去主将的辽军阵型大乱,武家军恰好杀到,八百骑一冲而过,速度未减分毫。 两百后军虽然本就是为主力争取时间的棋子,可被对手一击而破,还是让耶律大石目瞪口呆。 “密集列阵!密集列阵!” 这位辽国最后的名将毫无畏惧,嘶哑着嗓子纵声大吼。 辽军骑兵展现了自己的训练有素,在持续加速中很快完成了阵型的收缩。 武从文咬碎了口中的体力恢复药剂,本想故技重施,却半天也没找到哪个是耶律大石,只得将目标锁定了敌军大旗。 近了! 武从文已经能看清对面敌人脸上的细微表情,铁杆长枪再次横斩而出。 下一瞬,紧密排列的敌阵突然从中裂开,闪出条仅容一马通过的狭道。 一招落空,武从文大惊失色,终于见识了精锐胡骑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纵使拥有宗师级的骑术,他还是一头扎进了对手预设的陷阱,左右两侧无数兵器袭来,仿佛永远没有止歇...... 看到这一幕的方百花凤目充血,第一时间下令:“投枪准备!目标左侧敌军!” 武家军将士得令,先将夹在腋下的骑枪挂在马侧,然后伸手去取背后的投枪。 这一套平时无比熟练的动作,在这个关键时刻却做得混乱无比。 有人接连几下都没能将骑枪挂好,有人动作僵硬的怎么也拽不出背后投枪。 万幸没人在慌乱之下脱手,否则在如此高速的冲刺中,无论长短枪掉落,对身后战友都将造成灾难性的影响。 武从文双枪在手,咬着牙左右格挡,身上不断被敌军兵器划出一道道血口。 属性面板已经唤出,随时准备点击“升级”按钮...... 方百花恢复了冷静,对眼前、身后的情况视而不见,心里不断计算着最佳投掷距离。 辽军没有放箭,对于他们来说,提速远比射一轮箭重要。 “放!” 方百花大喝一声,同时掷出了手中短枪。 数百支投枪腾空而起,在空中的轨迹远不如训练时整齐,力道也差了许多,最后的命中率更是低的可怕! 尽管如此,方百花的目的还是达到了。 投枪不比弓箭,以这玩意的分量,只要挨上至少是个重伤。 不少敌军忍不住躲避,密集冲锋之下难免和边上的人发生碰撞,尽管只有不到二十人落马,阵型却被成功打乱了。 咬牙坚持的武从文突觉压力一轻,袭来的兵器似乎稀疏了一些。 来不及高兴,胯下战马突然发出一声悲鸣,整个人随即向前栽去...... “举枪!杀!” 随着方百花的一声怒吼,两军终于迎面撞上。 刚刚那一轮投枪,让双方的速度都没能达到极限,即便如此,撞击发出的声音还是沉闷而爆裂。 密集的阵型,让双方士兵都没有太多躲闪的余地,拼的就是谁快、谁准、谁更不怕死! 前两项辽军略占优势,最后一项则是武家军更胜一筹。 速度的加持,让锋利的枪尖可以毫无阻碍的穿透铠甲。 粗大的枪杆,造成的伤害一击就足以致命。 即便没被刺中要害,只要被冲击力撞下马来,也绝无生还的可能。 第180章 血腥战场,胜负将定 武从文最后一刻甩脱了马镫,落地的姿势要比当初在三花山下漂亮了不知多少倍...... 两杆长枪不知飞到了哪里,唤出把战刀,仅凭感觉向前一招横斩。 又是一声马嘶,疾冲而来的一匹战马前蹄尽断,巨大的马身却因为惯性将他撞得倒飞而起。 武从文只觉自己每一块骨头都在悲鸣,狂喷的鲜血不仅不痛苦,还让他感觉一阵畅快! 可惜,浑身的力气也在飞速消失...... 这一刻,他终于真真切切的明白了,个人勇武在千军万马的战场上,是多么的渺小而又无力。 两军陷入混战,双方不约而同的丢弃了骑枪,抽出战刀杀在一起。 双方的速度都已基本消失,辽军的数量优势逐步显现。 陈二狗就像疯了般只攻不守,跟在他身边的亲卫营越来越少。 弯刀砍来,陈二狗只一侧身,用肩上的兽头披膊硬抗一下,手中刀闪电般从对手喉间划过。 鲜血喷溅,淋了他一头一脸。 另一把弯刀紧随而至,被护在他身侧的部下舍命挡住。 下一瞬,这个部下便被第三把刀砍断了手臂。 第四把、第五把......敌人攻击仿佛永无止歇。 陈二狗身边只剩下了两人,一人在右、一人在后,三人还在全力向前。 因为他们的主帅在那个方向...... 看着雷达地图上不断消失的绿色光点,武从文的心都在滴血,无比后悔自己的冒失! 自己的骑兵每一个都是宝贝,北上一个多月都没损失几个,今天一战便折损了这么多。 最关键的是,辽军的两百重骑还没加入战场...... 方百花比武从文更急,因为她能亲眼看到己方的损失。 这种缠战,占便宜的永远是人多的一方,如此下去失败只是时间问题。 她能做的,就是和林冲一起带着骑军前营左冲右杀,尽量将分散的己方士兵重新汇聚起来。 但辽军又不是傻子,怎会让她轻易如愿? 在号角的指挥下,越来越多的辽军加入了围杀...... 花荣引以为豪的射术根本没有机会施展,无穷无尽的敌人让他连弓都摘不下来。 林冲迎面刺死一个奚人骑兵,抬手将一瓶药水倒入口中。 这是战前武从文为每位将领配的体力恢复药剂。 枪上青芒再现,林冲大吼一声扫落两个敌人。 方百花眼前一空,终于看到了己方后营。 两营汇合,花荣的压力也是一轻,立即摘下了背后铁弓。 远处正在吹号的辽兵咽喉中箭,捂着脖子栽落马下。 辽军运转一滞,武家军两营趁机开始加速,向扈三娘的右营冲去。 始终观察战场局势的方百花突然拽住林冲,大声喊道:“去助二狗!” 林冲一抬头,也看见了十几步外的陈二狗,毫不犹豫的纵马冲去。 武从文发现自己实在是太他妈天真了! 拼着一身伤,连喝两瓶体力恢复药剂,终于砍倒了敌军大旗,却发现远处很快又立起了一杆新的! “耶律大石早有准备!” 心头明悟,却满是苦涩。 他知道,今天这一战......可能要败...... 白河桥南。 数百宋军停止了逃跑,甚至已有两百余骑聚到了杨可世身边。 “列阵桥头,不可放一人过来!”杨可世惊魂未定的下令。 一个部下脱口问道:“将军,咱们不过河夹击吗?” 杨可世眼角一抽,抬手给了他一巴掌。 “过河?这桥才多宽?一次能过河几人?!” 部下不敢再说,低着头跑向桥头。 桥北战场再往北。 两百辽军重骑正在行进。 之前一路冲刺,短时间人能恢复过来,战马却不行。 因此领军的辽将就算再急,也不敢过早下令加速。 ...... 方百花已经汇聚了三营,速度也恢复了不少,伤亡率大大降低,可惜仍然无法摆脱辽军的纠缠。 陈二狗身边已经没了任何一个部下,要不是老大给的那瓶保命神药,他也早就倒在了重围之中。 可他毫不在乎,眼中只有几步外的武从文。 武从文早就发现了这个忠心耿耿的小弟,却始终狠着心不去管他。 此时的他无比冷静,知道此战若想反败为胜,只有找到并杀死辽军主帅耶律大石! 陈二狗胯下的战马终于坚持不住,悲鸣着一头栽倒。 提前有准备的陈二狗腾空而起,挥刀砍断了一支刺来长枪,却再也躲不开另一支。 眼看就要刺中那个疯子般的敌人,辽军骑卒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狰狞的笑容。 下一瞬,一支枪头从他前胸冲出,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刺出的武器也无力的掉落在地。 林冲纵马而过,挑起敌人的尸体砸向前方。 一个辽骑大叫着落马,林冲双脚脱镫,身子向上跃起,顺势用枪杆抽中了马臀。 战马嘶鸣一声狂冲向前,和另一个辽骑撞了个正着。 通道终于打开,林冲伸手抓住陈二狗的腰带,单手舞着长枪发足狂奔。 始终处在重围之中的武从文劈手甩出战刀,趁着面前敌人闪躲,扔出两瓶体力恢复药剂。 这是他物品栏里最后的两瓶,窒息的战斗让他根本腾不出一丝时间再去系统商城里购买新的。 陈二狗和林冲都亲身体验过这东西的神奇,接住后直接就往嘴里灌。 三个伤痕累累却体力充沛的高手背靠背,瞬间组成了一个无往不利的铁三角。 武从文终于有机会喘一口气,第一时间打开部下面板,凡是名字后面有加号的统统点击! 一瞬间,武家军的战力陡然增强,方百花成功救出了重围之中的扈成部。 可惜,局部的小胜利,并不能改变整体战局。 两百辽军重骑兵,终于赶到了战场! 在任何一支军队里,重骑兵都是金子般的宝贝。 他们的实际战力或许不是最强,但有些任务只有他们才能完成,地位堪比后世的战略级武器! 这样一支部队的统帅,自然是军中最最顶尖的人物。 耶律和真就是这样一个人,勇猛、无畏、冷酷无情! “保持阵型!” 混乱的战场就在眼前,耶律和真还是没有下令加速。 他很清楚自己只有一次冲锋的体力! “保持阵型!举枪!” 超过四米的骑枪如林而起。 ...... 方百花放弃了营救萧离统部,尽管双方的距离只有一步之遥。 “向左转向!一直转!向西脱离战场!” 冷酷的命令里,细听还有绝望。 萧离统的骑军中营完了......这场战斗也败了...... ...... “起速!平枪!” 辽军重骑终于等到了主将的命令,两百支特制骑枪同时放平。 “保持阵型!加速!” 隆隆的马蹄声开始变密,决胜的时刻即将到来。 方百花侧头看着北方,心里能估算出己方会损失多少。 突然,她的眼睛猛地瞪大,更北的方向竟然扬起了烟尘! 第181章 形势逆转,武从文发疯 整齐的辽军重骑开始骚动。 骚动很快变成了混乱,有人继续前进、有人止步、甚至还有人开始掉头。 “敌后有人突袭!”方百花瞬间便作出了判断。 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道选择题,是乘势夹击这支辽军重骑?还是继续与眼前的敌军轻骑交战? 方百花想起了武从文经常说的一句话----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 没有太多犹豫,她转瞬便做出了决定。 “右转!夹击敌军重骑!” “呜~呜呜~~” 后方的辽军号角响起,这是全军追击的命令。 方百花知道自己赌对了,契丹人果然更加重视宝贝重骑兵! “加速!” 血迹斑斑的白袍扬起,方百花一往无前。 今日即便输了,也要拼他个两败俱伤! 耶律大石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这不是说他不该放弃围杀而下令追击,毕竟人数已经不足一百的萧离统部,和己方两百重骑相比,孰轻孰重是个人都不会搞错。 他的错误在于,不该让自己身边的亲兵吹响号角。 混乱的战场上,超过两千人往来冲杀,即便是“黄金瞳”也始终没法锁定他这个辽军主帅。 现在可好,武从文循着号角声望去,一眼就看清了耶律大石头顶上方的红字! “原来那厮一直藏在战场边缘,怪不得自己眼睛都快找瞎了也没找着!” 接下来,他的战斗目标一下变得简单且清晰了起来,兜兜转转又回到了最初的模样...... 辽军始终占据上风,因此士气没有任何问题,得令后反应很快。 可坏就坏在太快了! 一下就把耶律大石这个boss单独晾了出来! 再次把个人属性面板提前调出,武从文如同一支离弦之箭,猛地脱离了“铁三角”。 迎面一骑冲来,他不躲不避,暴喝声中一拳轰出。 敌人的战刀只挥到一半,胯下的战马就被正面轰中胸口,连人带马超过八百斤,居然就那么倒飞而起,瞬间犁开了一条直通耶律大石的通道! 武从文也不好过,巨大的冲击力让他右臂骨骼尽碎,甚至清晰的听到了两腿骨折的声音。 拼着最后一丝清醒点击了“升级”,他再次启动! 耶律大石刚毅的脸上终于流出了恐惧,对面那个疯子还他妈是人吗?! 其实他还犯了一个错误,就是始终以为敌军中的那员白袍女将才是主帅,否则他要玩“斩首”可比武从文要容易得多。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谁他妈见过一军主帅孤身冲阵的事儿? 敢死队和刺客都他奶奶的不会那么缺心眼儿! 耶律大石的亲卫反应很快,有两人从马背上飞身而起,挡在了主帅身前,手中长枪同时刺向来敌。 武从文今日第一次施展飞刀绝技,前冲间甩手就射。 刀刀命中,却没有杀死敌人,甚至没能造成重创。 两名亲卫身上穿的都是重甲,即便被刺穿,入肉也不是很深。 武从文对此早有预料,不然之前也不会一直不用这手,他的目的还是抢时间。 因为只要稍稍一个耽搁,其他敌人就会跟上,耶律大石身边可是有足足几十个亲卫! 两个4级的亲卫都是肩膀中刀,手上的动作不可避免的受到影响,被武从文一把抓住了枪头。 360点力量和内力同时爆发,这两人直接就变成了两把肉身狼牙棒! 左手棒横扫逼退敌军,右手棒狠狠砸向耶律大石! 耶律大石也是个狠人,手中弯刀向前斩出,直接将那个忠心耿耿的亲卫拦腰砍成两截! 武从文手上一轻,立刻就知道不好,他实在想不到对方手里竟有如此宝刀,咬着牙左手回抡。 耶律大石再挡,又是一刀两断。 不过他的反抗也就到此为止了,毕竟武力和武从文差得实在太远,不但等级只有8级,而且估计大部分属性都在精神上...... 这就不是个战斗型的npc! 两招落空,武从文却成功的欺进了耶律大石身前,只一招就掐住了这厮的脖子。 “大石林牙在此!谁敢乱动!” 开战前特意学的这句契丹话,终于派上了用场...... 战场另一侧。 方百花又一次下令投枪。 这也是没有办法,武家军的骑枪早就丢了,此时手里的短兵器,根本无法对全身重甲的重骑兵造成致命伤害。 投枪就不一样了,这玩意的长度和重量大概是步兵枪的三分之一,借助马速扔出,就是后世的防弹衣都不一定能挡得住。 已经适应了战场的武家军这次没再丢人,命中率终于达到了日常训练的水准。 当然,这也和敌军原地不动有关。 重骑兵就是这样,冲起来所向披靡,可一旦停下,甭管是重新启动还是原地掉头,都和半身不遂的老太太没啥区别,简直就是骑在马上的活靶子! 眼见平时损失一个都得心疼半天的部下,一眨眼就倒下了一大片,耶律和真眼珠子都快瞪出血了! 可惜他的情况并不比手下好多少,扔掉特制骑枪、拔出腰间战刀的动作,看在花荣眼里就跟慢动作似的。 这么近的距离,“小李广”都不用瞄准,仅凭感觉一箭射出。 重骑兵的铠甲再牛逼,也总有薄弱处,花荣射的就是耶律和真的眼睛。 钢质面甲没有起到一丝作用,这一箭直接射进了唯二的窟窿眼儿里! 不过这厮也是真猛,闷哼一声,抬手就去拔箭,也不知是不是要现场表演一个“夏侯惇拔矢啖睛”。 可惜扈三娘没有给他那个机会,同样开战后始终没机会施展的鞭法出手,隔着数人直接缠住了耶律和真的脖子。 接下来就是当初对付宋江的那招,借着马力瞬间就将耶律和真拽下马来。 自幼和妹妹一起习武的扈成心领神会,一提马缰纵马就踩! 重甲防刺不防砸,只一下就将这员契丹猛将的肠子都踩出来了! 一击得手,方百花却并不恋战,下令大军转向,擦着辽军重骑的边缘飞奔而过。 辽军轻骑紧随而至,没有再追方百花,而是将仅剩的三十几个重骑兵护在了中间。 方百花终于看见了改变战局的友军----百余名宋军打扮的骑兵。 为首一员年轻小将先开口问道:“我乃大宋东路骑军先锋杨嗣业!敢问将军何人?” 方百花勒住战马,先下令重整阵型,然后才示意身边的扈成答话。 扈成知道这是因为方百花的身份太敏感,策马前出喊道:“我乃归义军骑军指挥使扈成,多谢杨将军出手相助!” 杨嗣业闻言羞得满脸通红,一时不知再说些什么。 第182章 我这人不怎么讲信用...... 杨嗣业之所以能出现在辽军背后,说到底还是武家军的功劳。 之前在谷中,他仅一个照面就被辽军重骑撞下马来,五百手下也被瞬间冲散。 好在遇袭的地点是谷中唯一的开阔地,紧随而至的辽军轻骑也顾不上对这支前锋斩尽杀绝,这才让不少人留得一条性命。 不能怪辽军托大,因为按照常理,这支小部队已经完全失去了战斗力,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重新组织起来。 原因很简单,士气已经归零,心态更是彻底崩塌。 而一支军队没了这两样东西,就和一群绵羊没啥区别,结局无非两种,要么逃、要么降! 是随后赶到的武家军给了他们第三条路。 这些人一看己方不但还有援兵,出现的位置还在敌军屁股后面,不禁重燃了些许信心。 敌军不就是打了自己一个措手不及吗? 现在轮到他们被人突袭了,还他娘的是背刺! 杨嗣业也的确是员将才,最后居然真被他组织起了百余骑。 武从文也想不到,之前自己压根儿就没放在心上的那股溃兵,居然成了关键时刻的胜负手! 耶律和真的重骑刚刚起速,杨嗣业就率兵赶到了,直接从背后发动了冲锋。 现实里的战斗不是游戏,防御力惊人的重骑兵能凭借自身超厚的血条,扛过第一轮打击后还能进行反击。 现实是高速冲击的轻骑兵,手里的马枪能够很轻易的破开重甲,打出致命一击。 杨嗣业很清醒,采取的是打了就跑的战术。 失去速度的具装重骑,就像一个个动作迟缓的铁罐头,想再次加速可难了! 紧跟着方百花就到了,居然在没有提前商量的情况下,和杨嗣业打出了一场堪称完美的配合。 要不是辽军轻骑就追在方百花身后,杨嗣业只要再来一拨冲击,那两百辽军重骑一个也剩不下...... 这一系列操作有很大运气成分,而且很幸运的成功了,却并没有彻底改变敌我力量对比。 辽军仍有一千三百余骑,而且聚成了一团。 而方百花和杨嗣业两边加一块,也就只有五百多人。 如果杨可世能率军重新过河,两边的兵力倒能旗鼓相当,可惜他既没有这个心思,也没有这个勇气。 万幸,武从文那个冒失莽撞的武家军主帅,在最后时刻还是成功了! ...... “命令你的人放下武器!” 两军阵前,武从文押着耶律大石,身边围着萧离统的骑军中营,再外便又围着耶律大石的亲兵营。 耶律大石神情刚毅,闻言嗤笑道:“做梦!契丹只有战死的耶律,没有投降的......” 话没说完,武从文抬手就是一个大嘴巴子。 他的确没想现在就弄死对方,但不代表会客客气气。 “废什么话!你们姓耶律的,投降女真人的还他妈少吗?” 这位日后的西辽开国皇帝,左脸瞬间就肿了,虽对武从文怒目而视,却是无言以对。 的确,如今大辽五京已失其四,投降的宗室数不胜数,耶律家哪里还有什么气节可言? 不过那是面对彪悍善战的女真人,实在打不过降也就降了,可宋人嘛...... 耶律大石到现在也不认为今天是战败! 武从文能猜到对方的心思,心里也是无可奈何。 就宋军到目前为止表现出来的战斗力,也怪不得人家骄狂...... 杨可世五千骑兵啊! 再加上自己背后偷袭的八百骑,居然被两千人打成了这个鸟样! 而且他还知道,这并不是宋军战斗力的下限! 宋军的下限,就是他妈的没有下限! 耶律大石见武从文陷入沉默,心里不由一动,突然大声喊道:“宋国背信毁盟、君昏臣聩,将军英雄了得,何不投了我大辽?我主必不吝王爵,日后列土封疆也未可知!” 武从文回过神来,先瞥了眼不远处的杨嗣业,然后看着耶律大石笑道:“呵呵,你心理素质真好!” 耶律大石一愣,没听明白啥意思。 武从文翻翻白眼:“夸你呢!” 耶律大石:“......” 武从文突然把脸一板,大声喊道:“我要是现在宰了你,然后立刻撤退,你觉得你那些手下追得上吗?” 耶律大石脸色骤变。 武从文也不理他,继续喊道:“我东路军十万主力距此只有半日路程,过了这白沟河可就直抵涿州城下了!” 他这话以内力激发,对面的一千多辽军听得一清二楚,不由得一阵骚动。 耶律大石见状大急,别看己方此时兵力占据优势,却是群龙无首,再被这厮说几句,没准儿真就散了! “战又不战!杀又不杀!你究竟想要如何?!” 看着咬牙切齿的耶律大石,武从文好整以暇的答道:“我不是说了吗?让你的人放下武器。” “绝无可能!”耶律大石斩钉截铁。 “那就撤过兰甸沟,我军保证不会追杀,今日之战到此为止,来日再分胜负!” 耶律大石目光闪烁一下,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武从文看着他,突做恍然大悟状:“哦,忘了忘了,还有你呢!” 耶律大石感觉自己被调戏了,恨得牙根儿痒痒。 武从文根本不在乎他的心情,自顾自的继续开条件:“撤过兰甸沟后,让你的人拿一千匹战马来赎人!” 耶律大石咬牙道:“我如何信你?” 武从文很真诚的答道:“我这个人吧,不怎么讲信用,所以特别害怕别人也不讲信用。你要是不答应,咱就一拍两散!我宰了你,然后立刻率军撤退,最终结果如何,就交给老天吧!” 所有人目瞪口呆。 他们是真没见过如此不要脸的人,居然能把“不讲信用”说得如此坦然......又清新脱俗...... 更让他们想不到的是,耶律大石居然答应了! “不愧是能在历史上留名的角色啊!的确是个狠人!” 武从文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对话是说给别人听的,有些东西只有眼神近距离交流的两人,才心知肚明! ...... 接下来的事情没出任何意外。 辽军撤走,很快送来了一千匹战马。 武从文点验无误后,很守信用的放了耶律大石。 杨嗣业全程没有发表半点意见,只是看着那一千匹战马眼神复杂。 那些宝贝在半天之前,还都是西军的财产,短短时间就接连转了两手,如今成了归义军的东西。 “杨将军,咱们就此别过吧!” 武从文对他挺有好感,临走之前特意过去打了个招呼。 “武将军不过河吗?” 杨嗣业一愣,脱口问道。 “哼哼!”武从文用鼻子笑了一声,看着他问道:“我这四百人过了河,也就是四百人而已,能起得多大作用?” 杨嗣业瞬间涨红了脸,羞惭的低下头去。 武从文拍拍他的肩膀,留下最后一句话:“白沟桥西面四里处有个浅滩,杨将军要小心防备!” 第183章 主公善自省,大幸也! 宣和四年五月二十八。 种师道率领的东路军主力,和一万南下辽军同时抵达白沟河,两军隔桥对峙。 同一天,武从文率四百残军与方七佛会合。 “怎么损失这么大?” 方七佛看着只剩下一半,且人人带伤的骑军,脸上既有惊讶也有心疼。 他虽是步军指挥使,可骑兵中的很多人都是从他手下送出去的。 方百花抿着嘴,低头不语。 方七佛关心的问道:“圣女没受伤吧?” 方百花摇摇头,担心的看向中军大帐。 武从文一入营就把自己关进了那里,陈二狗和李逵带着亲卫营守在门口,任谁也不准靠近。 方七佛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暗叹口气道:“到底怎么打的,和我说说。” ...... “操!” 武从文一脚踢飞案几,还不解气,冲过去凌空又是一拳。 “狗日的耶律大石!老子要不是还想留着你干女真人,非他妈把你活剐了!” 木屑纷飞,案几断成两截。 “狗日的杨可世!别他妈落老子手里,不然非把你剁碎了喂狗!” 半截木案落地,武从文冲过去就是一顿狂跺。 “老子也是傻缺!居然想着去救那群废物!” 跺碎了半截木案,他又扑到另一半上抡拳狂砸,一边砸一边怒吼:“你他妈是不是傻缺?是不是傻缺?是不是傻缺?!” 骂到最后还不解气,居然一低头张嘴啃住了一块木板。 那些宝贝疙瘩训练出来有多难,他太清楚了,当初可是带着一起吃喝拉撒不下马的! 如今一战就折了五成,伤筋动骨啦! “咔嚓”一声木板碎裂,武从文也不管满嘴剧痛,抬手就开始狂扇自己耳光。 “叫你逞能!叫你逞能!还斩将夺旗?你他妈的就是个傻缺!害死了那么多弟兄!” 他恨啦! 自己居然傻缺的放弃了最牛逼的战场大杀器----雷达地图! 这玩意就是上帝视角,拥有者完全可以凭借它,集中优势兵力攻击敌军最薄弱的地方。 即便打不过,也可以及时下令跑路。 可自己呢? 孤身陷入敌阵后,这么好的东西直接成了摆设,除了看看现场直播,啥他妈也做不了! 白沟河一战,两边加起来不到三千人马,就他妈打成那个鸟样,以后上万人、几万人、十几万人的大会战呢? 自己一个人,就算升到100级,又他妈管个蛋用! 门口的李逵听见动静不敢回头,只能扭头小声问身边的陈二狗:“二狗兄弟,武家哥哥这是......你们前两天到底是咋打的?” 陈二狗闻言脸皮抽了一下。 没直面过那场战斗的人,根本没法真正体会那种残酷。 眼神不自觉扫过附近的亲卫,陈二狗眼角跳的更厉害了。 亲卫营原有一百人,他和李逵各领一半,如今...... 就剩下李逵手下这五十人了! 眼见陈二狗不答,李逵正要开口再问,却听见帐内武从文一声暴喝:“擂鼓!聚将!” 李逵被吓得一激灵,撒腿就跑。 鼓声响起,本就盼着这一刻的武家军众将,第一时间奔向中军大帐。 看着满地的狼藉,所有人都不敢说话,全都默默站好。 没有任何开场白,武从文直接开口道:“白沟河一战损失惨重,我负主要责任!” 林冲一听立即出列,躬身抱拳道:“主公何出此言?此战非战之过!” 扈成、花荣、萧离统也跟着出列附和。 就连一向最爱和武从文抬杠的扈三娘,也大声嚷嚷道:“要怪也是怪那杨可世太无能,与你何干?!” 只有方百花站定不动,看向那人的眼神里满是心疼......还有欣赏。 武从文却丝毫也不领情,刚刚压下去的火气“腾”地一下又上来了。 “都给老子闭嘴!” 他习惯性的还想去踢案几,一抬腿却踢了个空,差点儿没把老腰给闪了。 “有错就要认!挨打要立正!把罪过都赖在别人身上,永远也别他妈想有出息!” 众人默然,话虽骂得难听,却没法子反驳。 方七佛的眼里也有了光彩,虽然不太想承认,却真切的感觉到自己这回是真跟对人了! 武从文剧烈喘息几口,平复下情绪再次开口。 “此战,我有三大错!” “一错料敌不明,误判了辽军的战力、战心,冒然以劣势兵力与敌正面交战。” “二错误判友军,想当然的以为杨可世能纠缠住辽军,冒然下令全军突袭。” “三错主次不分,身为主帅本应居中协调、随机应变,我却冒然突入敌阵,去逞那匹夫之勇!多少将士是为了救我才陷入重围,枉丢了性命!” 如果说之前还有人认为他是故作姿态,现在算是彻底信了。 这三点都不是敷衍了事,的的确确是经过认真思考之后的总结。 方七佛再也忍不住心头激动,迈步出列喊道:“主公善自省,武家军之大幸也!日后必成大事!” 【叮!部下方七佛忠诚度提升至90,恭喜主人再添一名誓死追随的部下。】 听着耳边突然响起的系统提示音,武从文这才发觉方七佛对自己的称呼发生了改变。 之前对方一直称呼自己“将军”或“大帅”,如今终于和其他人一样变成了“主公”! 调出部下面板,武从文发现不仅是方七佛,帐中所有人的忠诚度都有提高。 最显眼的是方百花和扈三娘,忠诚度直接到了99,距离弟弟武松和陈二狗的100只差一步。 “为啥还差一点儿呢?难不成......” 心情转好之下,这货又开始发散思维,之前的郁闷不知不觉间一扫而光。 接下来的军议就进入了正常节奏,参加过白沟河之战的众将纷纷发言,一干步军将领也听得很仔细,偶尔还会问上一嘴。 战后总结,本就是武家军的惯例,这是从实战演习起就形成的良好习惯。 作为骑军主将的方百花,最后做了一番总结。 第一,部队缺乏实战历练。 演习终究是演习,和真正的战场没法比;之前经历的也都是小规模战斗,对手也不是正规军,所以这次一开战便露了怯,十分战力最多只打出了六七分。 这点没任何办法,只能真刀真枪的一点点磨炼。 第二,训练方法需要改进,主要是枪法和刀法。 前者林冲是教练,后者主要是方百花在教。 平时看起来挺好,一对上真正的精锐胡骑,立刻便显出了问题。 对手的招式没那么好看,却简单、直接、有效! 往往武家军将士还在抖枪花,人家已经一招直奔要害了! 武从文一直在单打独斗,并没看见这一点,却不耽误他十分认同。 林冲和方百花的功夫都更偏重一对一,用在战场上难免显得繁复。 不是说威力不行,而是士兵里能有几人有他们那般天赋? 所以必须去繁就简,能把简单直接的几招练到纯熟,甚至练成本能,在战场上就足够用了! 第三,各营之间还是缺乏配合。 训练时大家都知道抱团的重要性,演习中也还做得不错,可真一开打很快就变成了各自为战,各营之间基本没有配合、策应,远不如对手默契。 方百花说完三点,始终不怎么发表意见的萧离统,居然很罕见的补充了一条。 “主公,小的以为当尽快扩军。如今的四百人太少了,再打大战很难有所作为!” 武从文很给面子的出声夸了一句,心里却在大骂。 “老子也想扩军啊!可他娘的去哪招那么多会骑马的?就这八百人费了多少劲儿,你狗日的不知道吗?!” 第184章 武从文暗中交代,杨嗣业无人搭理 武从文觉得这是一次关键的大会、及时的大会、成功的大会、胜利的大会...... 好了好了,不扯淡了,他就是最后宣布了几个决定。 “骑军暂时合并成前后两营,每营两百人。” 众人没有异议,都觉得理所当然,就剩下这么点儿人,还要啥自行车......不,还分啥五营? 新的人事任命才是重点! “骑军前营指挥使方百花,扈成、花荣副之。” 这个大家也没意见,方百花本就是骑军主将。 “骑军后营指挥使萧离统,林冲、扈三娘副之。” “嗡”的一声,大帐里差点儿直接炸锅。 契丹人做主将?! 萧离统自己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武从文不说话,冰冷的眼神扫视众人。 “还好!出声的都是步军将领......” 方百花第一个反应过来,大声喝道:“肃静!” 大家伙这才反应过来,纷纷看向武从文,然后就都安静了。 武从文也不解释,继续板着脸往下说。 “骑军后营暂不参加战斗,作为教导队负责训练新兵。步军指挥使方七佛!” “末将在!” “一日内从步军中挑选四百擅骑者,交给萧指挥使!” “是!” “另外,从今日起,所有步军必须学会骑马!五日后还不会骑的,单独成军!” 方七佛眼神一凛,若有所思,嘴上却毫不犹豫的领命。 ...... 散帐后,武从文将林冲单独留了下来。 “主公,末将愿听萧指挥使......” 林冲能猜到武从文的用意,抢先开口。 “你知道个屁!” 不料话刚说了一半,就被武从文粗暴的打断了。 林冲被骂得一愣,却不知为何心里反倒舒坦了不少。 看着有些不知所措的林冲,武从文没好气的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安排吗?” 林冲张张嘴没说出话,他实在没想明白。 武从文就那么看着他不说话。 林冲的大脑开始疯狂运转,吭吭哧哧的说道:“萧指挥使作战勇猛,其部下也......” 武从文再次打断他道:“白沟河一战,萧离统和他麾下的契丹人,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的忠诚。这一点,以后不要再有任何怀疑!” 林冲点头,这一点的确没什么可说的,事实就摆在那。 “不过......” 武从文突然压低了声音,语气也变得十分严肃。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不可不防!” 说着,还做了个向下切的手势。 林冲眼神一凝,重重点头。 武从文却突然笑了,伸手搂住他的手臂,凑近了说道:“林大哥,你明白为啥让你和扈三娘给他当副手了吗?” 林冲恍然大悟。 如今的武家军中,以方七佛和自己的武功最高,而扈三娘...... 嘿嘿!对武从文的忠心还用怀疑吗? 武从文见林冲终于彻底消了之前的些许不爽,便拉着他坐下详细解说。 “你也看到了,咱们汉人的骑术还是没法和胡人相比,那是自幼的童子功,没办法!” 林冲点头赞同。 “这辽国肯定是不行了,就算大宋打不下燕京,北边的女真人也绝不会罢手!” “到时候肯定有不少契丹人不愿意投降女真仇敌,咱们不趁机搜罗点儿,对得起自己吗?” 林冲再次恍然大悟,脱口道:“所以主公才放了那耶律大石!” “一个将灭之国,犯不着和它死磕,趁机捞好处才是王道!到时候骑兵的兵源不就有着落了?” 林冲脸显兴奋之色,低声道:“萧离统就是那千金的马骨!” “对喽!” 武从文猛地一拍巴掌。 “不过关键位置上可不能没有咱们自己人!你和三娘平时负责训练、拉拢,若是发现有异心的......” 这回不用武从文提醒,林冲自己就做了个向下切的动作! 搞定了林冲,武从文又去找了扈三娘。 这妞可没有“豹子头”好对付,幸好武从文忽悠“超模同志”的经验绝对丰富...... 扈成看着面红耳赤,却又怒气冲冲的妹妹,不禁在心中感叹:“这可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 五月二十九,白沟河。 种师道自持兵力数倍于敌,遣人过桥劝降耶律大石。 耶律大石都没让宋使入营,号角声中列阵北岸,当着两军数万人的面怒斥宋国背信毁盟。 种师道无力反驳,一时间两军士气此消彼长。 “事到如今,勿再多言,今日有死而已!” 耶律大石吼出最后一句,抽出腰间宝剑,亲手砍了宋使的脑袋。 要问为啥不是那柄宝刀?各位想想武从文的为人...... “万胜!” “万胜!” 一万辽军嘶声怒吼着,主动对数倍于己的敌军发起了进攻! 宋辽相持百年,步军的装备几乎一模一样,耶律大石命一千重装步兵分成两队,轮番冲击白河桥。 对岸宋军虽然士气不高,却也是常年与西夏军作战的西军精锐,死死守住桥头寸步不让。 既已开战,种师道便也熄了旁的心思,眼望前方的“血肉磨盘”,心里越来越安定。 “哼!和我军拼消耗?大石林牙不过尔尔!” 老帅心里冷哼一句,扭头下令一万人列锋矢阵,随时准备反击。 战至中午,耶律大石命令先前的一千重步兵撤下,换了另外一千人继续进攻。 种师道则将桥头兵力增加到五千,只待辽军力竭。 宋军大阵后方。 杨可世、杨嗣业舅甥二人被关在营中,表现却截然不同。 杨嗣业焦躁的走来走去,突然冲向帐门。 “止步!再向前,格杀勿论!” 看守的士兵长枪前指,领兵之人大喝出声。 “种将军,求你代我禀报大帅,务必防备西面浅滩!” 种家世代将门,族中子弟遍布西军,负责看守的宋将名叫种辑,乃是种师道帐下的亲兵。 只见他眼露不屑,冷笑道:“白沟河虽然不宽,却是水流湍急,哪里有什么浅滩?!” 杨嗣业急道:“两日前我亲自带人去看过,白河桥西四里处确有一处河弯水缓,轻骑涉水而过不成问题!” “胡说八道!你若真有那般小心仔细,焉能败得那么容易?想要立功赎罪,也找个好点儿的理由啊!” 杨嗣业不理对方话里的嘲讽,继续放低姿态求道:“真假如何,派人一探便知,只求将军代罪将禀报大帅一声!” 种辑是半点也不相信,留下一句“前方交战正紧,岂能凭你一句话就轻易分兵?”,转身而去。 杨嗣业连声哀求,却再也无人与他搭话。 “别白费力气了!” 一直坐在地上没出声的杨可世突然冲外甥喊道。 “咱们如今是戴罪之身,你自己想想这两天都说了几次了?可有人搭理你?” 杨嗣业突然转身冲到舅舅身前,急声问道:“舅舅身上可有金银?” 杨可世一愣,随即面露苦笑:“莫说没有,便是有,你小子觉得有用吗?” 杨嗣业还想再说,突然听见远处一阵嘈杂,顿时脸色大变。 第185章 真就这么巧! 种师道看着滚滚而来的辽军骑兵,猛地想起了那个叫做杨嗣业的年轻人。 两天前,大军一到,他就下令将杨可世及其麾下将官全部拿下,期间便有一员年轻小将大喊“西边有浅滩”。 当时种师道以为对方是信口胡言、只为脱罪,根本没放在心上。 虽然事后出于谨慎也派人前去查探了一番,得到的回报却是压根儿没有那个地方。 如今想来,肯定是那帮兔崽子偷懒了! 心里决定此战过后,必须把那几个玩忽职守的斥候砍了,种师道却不得不先面对眼前的恶劣局势。 过河突袭的辽军足有三千骑,其中更有三百具装重骑。 守桥的宋军重步兵虽有五千之众,注意力却全在北方。 北宋缺马,想要以步制骑,只能不断加重、加厚铠甲。 一副标准步人甲的重量是34.8公斤,穿上这玩意想要临敌变阵谈何容易? 而步兵被重骑兵侧击是个什么下场,白沟桥南岸就活生生上演了这一幕。 五千重步兵好大的一片,自然不可能被三百重骑一击而穿,不过辽军根本不需要那么做! 是人都会怕死,如果训练足够,或者将军足够强悍,尚能拼死一搏。 可惜,这两点宋军都不具备。 左军将领先逃,大军左翼随即崩溃,部分逃兵开始冲击中军。 对面的辽军重步兵立刻强攻,中军很快也崩了,溃兵将大军主将一起带走。 仅剩的右军一看,这还等啥?撒丫子跑啊! 辽军重骑重新获得了加速的机会,就那么硬生生一冲到底! 南岸一空,辽军步兵趁势过桥。 种师道下令本来预备反击的一万人冲锋,务必将过河的辽军挡住,可惜却被己方溃散下来的重步兵挡住了去路。 辽军轻骑迂回侧击,又是一个冲锋就击溃了这一万人。 老帅面如死灰,嘶吼着下令亲兵营断后,其余各部缓缓退向后方大营。 “种帅先走!末将率军断后!” 亲兵营统领一把抱住他,大声喊道。 种师道虽已年过七旬,一身功夫却不减当年,奋力挣开后一马鞭抽了过去。 “混账!此时帅旗后退,你是要找死吗?!” 口中怒骂,他心里却是一阵悲哀:“种家......后继无人啦!”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种师道随即拔出腰间佩剑,纵声狂吼:“种家儿郎!随我杀敌!” 种字帅旗前移,五千中军随之呐喊,战鼓也被隆隆敲响。 宋军各部士气稍振,向后逃的脚步慢了下来。 ...... 耶律大石听到对岸厮杀声突然变大,瞬间作出决断。 “全军过河!一往无前!” 牛角号声响起,五千辽军步卒呐喊着向白河桥前进。 已经过河的三千辽军步卒整队完毕,对准种字帅旗发起了冲锋。 种师道的亲兵营有两千人,全是姓种的本族子弟,乃是这数万宋军中战力最强悍的精锐。 不但成功顶住了三千辽军的冲击,场面还略略占优! 可种师道却很清楚,这种情况只是暂时的。 因为其他各军根本没有时间结阵,就算拼死挡住了辽军铁骑,只要对岸的敌人生力军过河...... “传令各军,立即射杀溃兵!” 老帅当机立断,传令兵也毫不犹豫。 中军令旗变换,各支还未溃散的宋军阵中很快腾起一片箭雨。 西军不是没打过仗的菜鸟,知道什么时候不能有丝毫心软。 没头苍蝇般的宋军逃兵被成片射倒,连带着驱赶他们的辽军轻骑也被射翻了不少。 效果很明显,没被射死的宋军逃兵不敢再去冲击己方军阵,开始向战场两侧逃跑。 辽军轻骑也没冲阵,宋军最强的就是弓弩,那样做只能送死。 可惜,宋军右翼的局势并没有根本性的改观,反而瞬间陷入了绝望。 因为他们看见了开始加速的具装重骑,是之前击溃桥头友军的那群杀神! ...... 耶侓大石察觉到己方攻势有减弱迹象,不由得心急如焚。 种师道有一点没想错,辽军的确没法和宋军拼消耗。 南下的三万援军,几乎就是大辽的全部家底,击败宋军之后还得重新北上抵挡女真呢! 最后回头看了眼北方,耶律大石终于下定了决心。 “全军加速过河!” 看着变成一字长蛇阵的部队,耶律大石不禁在心里喃喃自语:“哨探没有回报,姓武的混蛋应该没那么巧......” 这个念头还没想完,西北方向突然响起一声悠长的号角。 耶律大石有一瞬的呆滞,下一刻拔剑嘶吼:“停止过河!撤!撤回来!” 河对岸的种师道也听见了那声号角。 虽然不知来的是谁,老帅还是第一时间下令:“右军坚守!左军向东支援!” 突然变幻的战鼓声,遮盖了河北岸的号角,已经加到极速的辽军重骑没有听到命令。 撞击! 右翼宋军瞬间崩溃! 种师道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就差那么一刻!” 老帅颤抖着声音下令:“左军向中央收缩,列于中军之后。” 那声音似乎比之前突然苍老了许多,再也听不出中气十足的感觉。 ...... 一支千人骑兵冲出烟尘,锋矢阵的箭头耶律大石很熟悉。 还没过河的五百亲卫密集列阵,死死挡在了他的身前。 后方折返的步卒发足狂奔,已经彻底没了阵型。 恍惚间,耶律大石似乎感觉敌人没有加到极速。 “那个混蛋是在等!等己方送死的人再多一些......” 不成阵势的步兵,面对高速冲锋的骑兵,就是一群待宰的羔羊,人数再多也是羔羊! 耶律大石特别想绝望的闭上双眼,可心头的那股执念却支撑着他没有那么做。 “吹号!后军桥头列阵!亲卫营随我冲杀!” 没有人阻止,没有人劝说,五百辽军甚至都没变阵。 前排扔掉了兵器,双手抬起巨盾;后排放平了长矛,两人合抬一杆,开始奔跑。 两军距离二十步,计算相对速度,两秒多一点后就会撞在一起。 骑兵阵中腾起一片黑影,那是武家军的投枪。 步军嘶吼出声,没有一个人躲闪。 矛落,方形的步兵阵变成了空心。 然后,骑兵转向了! 没有任何预兆,没有任何命令,一切仿佛都是提前计划好的...... 第186章 大丰收 武家军的骑兵仿佛天边划过的流星,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 可造成的影响,却是决定性的。 辽军步兵,无论是过了河的、还是没过河的,全部开始北撤。 岌岌可危的宋军猛松一口气,立即开始收缩阵型、调整部署。 已经绕到宋军后方的辽军轻骑,放弃了背刺,护着三百重骑兵向西面奔去。 大战结束,辽军未能一举击溃宋军,宋军也失去了继续北上的能力。 和勇气...... 三十五岁的耶律大石正当壮年,此时却眼望北方摇摇欲坠。 这一战有惊无险,若论战损比,绝对堪称大胜! 可这位大辽最后的名将却很清楚,己方已经陷入了绝境...... “报!” 一骑狂奔而至,不及下马便大声报出军情。 “兰甸沟遇袭,谷内辎重尽失!” 耶律大石只觉眼前一黑,喉头猛地一股腥甜。 全身肌肉绷紧,双眼努力瞪大,他将已到嘴边那口血硬生生咽了回去。 不等视力恢复,耶律大石冰冷冷的下令:“胆敢谎报军情,杀了!” 来人一愣,随即想到了什么,神色惊恐的就要张嘴。 却见寒光一闪,耶律大石身边的亲卫已经一刀砍下了这个冒失鬼的脑袋。 “休整一晚,明日决战!” ...... 兰甸沟西北,一支四百人的骑兵正在行进。 耶律大石被骗了,武家军哪里还有一千骑兵? 那滚滚的烟尘,不过是马尾巴上绑着树枝而已。 扈三娘策马来到武从文身边,用鞭梢捅了捅他。 武从文上身的铠甲早就脱了,腰肋被捅得一阵酸麻,不由狠狠瞪了她一眼。 超模同志满不在乎的问道:“刚才为何不趁势冲杀一阵?那队辽兵根本挡不住咱们!” 武从文暗骂一声“好战分子”,一边关上系统面板,一边反问道:“然后呢?” 扈三娘早就习惯了他这种说话方式,瞪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说道:“你是说桥头那些撤回来的辽军?他们阵势未成,肯定也挡不住咱们!” 武从文摇摇头道:“那五百人是耶律大石的亲兵,摆明了就是上来送死的,一定会拼了命纠缠住咱们。” “那又如何?”扈三娘不屑的反驳。 “桥头撤回的辽军,但凡有个两三百人列成阵势,咱们就冲不动!” 扈三娘根本不信,张嘴还要再说,另一边的方百花开口了。 “三娘,那些辽军背水而战,根本没有退路,必定誓死相搏。咱们就算胜了,损失也绝不会小。” 不知道为什么,扈三娘有些躲着潘金莲等女,却对方百花十分亲近,具体原因她自己也说不上来。 不过这个犟头还是不服,想了想又道:“那咱们也可在桥头游弋,南岸的辽军休想过河!” “呦~~”武从文突然拉了个长音,一脸惊讶的叹道:“咱们三娘同志也会动脑子了!” 扈三娘看他那副贱兮兮的样子,心里就是一阵冒火,恨不得抽上两百鞭子才解气。 武从文却猛地把脸一板,沉声问道:“再然后呢?你猜猜南岸的宋军,会不会配合咱们夹击辽军?” 扈三娘被搞得一愣,随即想起了几天前的战斗,气势一下就泄了。 武从文看着那条已经举起的长鞭重新放下,心里长长舒口气,同时暗骂一声:“疯丫头!” 一旁的方百花看着他那劫后余生的表情,忍不住抿嘴偷笑。 扈三娘还是不服,小声嘟囔道:“那咱们几百人跑这一趟作甚?就为了投一轮枪,杀百十个契丹人?” 武从文假装没听见,他当然不会告诉对方,自己还真就是为了那百十个辽兵。 三天前那场大战,虽然打得无比惨烈,却也只杀了四百多辽军。 其中那两百拼死为耶律大石争取时间的辽骑,阵亡了一大半;最后和杨嗣业前后夹击,又干掉了一百辽军重骑。 也就是说,和耶律大石的主力决战,武家军死了四百,却只杀了对方不到两百人,交换比超过了二比一! 要不武从文那么恼火呢?吃大亏啦! 今天方七佛率步兵突袭兰甸沟,将耶律大石囤在谷内的粮草辎重抢了个精光,可惜也只歼灭了五百辽军。 因为耶律大石只留了那么多人守水晶...... 看出门道没? 距离“率军消灭辽国正规军1000人”的系统特别任务,还差90多! 武从文就是想要那个任务奖励,他急着升级! 突破11级的好处,他可是太有体会了,根本就是提升了一个境界。 突破16级又会怎么样呢? 武从文一下就想到了赵佶身边的黄承恩,一招就击败了方七佛和林冲的那个老太监。 那厮就是16级! 扈三娘见那个坏蛋不理自己,也不想再主动开口,气的小腮帮子一鼓一鼓的。 方百花看着想笑又不好意思,只能把矛头对准武从文。 “我倒是好奇,你是怎么知道所有辽军哨探位置的?居然一个也没漏掉!” 武从文再次被打断思绪,既不敢不爽,也没法实话实说,眼珠一转笑道:“我从前在山中遇到过一个老神仙,这事儿没和你讲过吗?” 方百花闻言翻了个白眼。 “这人......每到对付不过去的时候,就拿这招敷衍人!” 扈三娘却“噗嗤”一下笑了,她看见终于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吃瘪,立刻没心没肺了起来。 一个嗔,一个笑,全都是s级的大美女,看得武从文是一阵食指大动! “奶奶的!老子还真是个圣人!居然到现在都还没收了这两个小妖精......” “不对,用小妖精形容这俩人不合适......小美人?也不合适......算球!反正迟早找机会办了她俩!” ...... 也难怪武从文有心情起色心,实在是这一趟收获太他娘的丰盛了! 不提第一轮特别任务完成,系统奖励到手,就说方七佛那边的收获,就足以让他兴奋得当众扭屁股。 如果有必要,他甚至不介意一边扭,一边脱衣服! 足够一万多辽军吃半个月的粮草,只有三千多人的武家军够吃多长时间? 还有三千匹战马,那可是实打实的战马,经过训练的! 这是三天前耶律大石从杨可世手里缴获的,现在又成了武家军的战利品。 要知道,可不是什么马都能叫战马的。 肩高、体格、耐力、性格、服从性等等等等,毫不夸张的说,那绝对是百里挑一的标准! 不然当初武从文为啥要想方设法从刘延庆手里坑马呢? 就是因为武家军当初在梁山骑的那些,根本就不能叫战马!只能用来代步! 现在好了,加上之前用耶律大石换的一千匹,如今武家军终于可以做到人人有马,还都是可以上阵厮杀的精良战马! 第187章 南柯一梦!何去何从? 在见到柳谦益之前,武从文本来是打算狠狠抽他一顿的。 那厮终究还是没听自己的命令随军南下,而是带着十几个手下留在了李家堡一带。 敌后作战,军纪必须要严!这个坏头不能开! 可等到见面之后,武从文却一句责备的话也说不出口。 曾经丰神俊朗的太学学霸,此时眼窝深陷、脸色灰败、印堂青黑,一副眼瞅就要咽气的模样。 “坐下说吧!” 武从文暗叹口气,指了指帐中的椅子。 “不能坐,属下站着就好,一坐下就起不来了......” 柳谦益的回答有气无力,身体摇摇晃晃。 “为什么不遵军令?” 武从文还是问了一句,语气却丝毫不见严厉。 “大人稍后再问罪,属下有紧急军情禀报!” 柳谦益用力晃了下脑袋,语气急切。 武从文不等他再往下说,就主动开口问道:“是要说西路军于易州城南五十里被围吗?” 柳谦益有些发直的眼睛猛地瞪大,脱口道:“大人知道了?” 武从文叹一口气,起身将他按坐在椅子上,责备的说道:“你就为了这个一路赶来?这事儿随便派个人就能说清楚!” 柳谦益屁股一挨到椅子,浑身的气力似乎一下就泄了,眼皮止不住的打架。 “大人知道了就好!知道了就好......让我歇一会儿......就一会儿......” 武从文解下自己的披风盖在他身上,看着那张瘦了至少两圈的脸,默然不语。 他自然知道对方为什么非要留下,是放不下涿、易两州的那些堡民。 自己让他不用操心分田细节,可这位敢于孤身北上从军的士子,又如何能够真的放下? 但凡划界、分粮、出具契书、平息争端.....哪一件不是千头万绪? 就靠他带着十几个勉强认识些字的大头兵,没活活累死就算他身体棒了! 这位曾经在镇安坊慷慨激昂的太学士子,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不是嘴炮。 他在透支自己的生命,所为只是想让那些可怜的汉人堡民能过得好一些,王师北上的更容易一些。 也让自己在这两州之地,根基扎得更深、更稳一些...... 对此,武从文除了感激,还能说什么? 可惜啊! 除了武从文自己,任谁也不会知道,这片汉人两百年来做梦都想收复的故土,终究是南柯一梦...... 一场还得再做二百四十六年的梦! 二百四十六年后,一个姓朱的乞丐,才带领汉人重新夺回了这片魂牵梦萦的故土! 武从文突然觉得预知历史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一种极度孤独的痛苦...... 掀开帐帘,夜风夹杂着夏天独有的泥土芬芳钻入鼻端,武从文贪婪的深呼吸了几口。 “大郎哥!” 一直守在帐外的陈二狗躬身喊了一句。 武从文扭头看着这个最早跟随自己的部下,突然笑了,笑容中眼神逐渐坚定。 “我本来就不属于这个世界,所以这个世界的历史对老子无效!” “我有忠勇的将士!有誓死追随的百姓!还有他妈的作弊器!” “最重要的,老子已经在这里有了家人!很多很多,而且会越来越多的家人!” 他突然想到了潘金莲肚子里的孩子,小家伙应该出生了吧? 不知道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二狗!” “在!” “去通知所有营以上的将领,立即去方七佛帐中军议!” 武从文回头看了眼自己的大帐,补充一句:“不要擂鼓,让他好好睡一觉。” ...... 宣和四年五月三十。 西路宋军在易州城以南五十里处被围,北辽“四军大王”萧干,率秘密南下的两万军日夜围攻。 六月初一,宋军主将辛兴宗率先逃亡,五万西路宋军随之崩溃。 同日,武家军突然出现在涿州城下。 武从文又一次开挂,率一百精骑凭借雷达地图,提前截杀了全部辽军哨探。 涿州守军根本来不及关闭城门,先被武家军骑兵突袭占据南门,随后被方七佛的步军攻入了城内。 六月初三,涿州城失陷的消息传到白沟河,耶律大石彻底陷入了绝境。 此时辽军随身粮草已经用尽,箭矢等器械也所剩无几,却迟迟打不过白沟河。 就在耶律大石进退维谷之际,对岸的宋军却撤了! 原来种师道并没得到涿州城的消息,西路军的溃败却传到了他的耳中。 弹尽粮绝的耶律大石死里逃生,亲率两千轻骑过桥疾追,在古城追上了种师道。 两军激战一个时辰,辽军步兵赶到。 士气全无的宋军再败,扔下无数粮草辎重南逃。 耶律大石终于回了一口血,让全军饱餐一顿后,才下令继续追击。 六月初四。 种师道一路收拢残军退至雄州,欲与北伐中军会合。 坐镇城内的童贯却拒绝他入城,下令在雄州城下与辽军决战。 ...... 南边的消息不断传到涿州城,让武家军众将应接不暇、又不可思议。 “这......西军乃我大宋精锐,小种经略相公也是当世名将,为何会败得如此之快?!” 众人里,鲁智深对此最难接受。 想当年拳打镇关西之时,鲁提辖对这位“小种经略相公”可满口都是敬仰。 毫不夸张的说,种师道和他叔叔“老种经略相公”种谔,就是大宋武人心里的信仰。 现在,信仰崩塌了! 武从文也想仰天长叹。 历史上此次北伐的细节,他不了解。 可这一次,自己先是搅乱了涿、易两州,又两次直接率军相助,最后还打下了涿州城,断了耶律大石的后路。 就这样,宋军居然还是败了!败得和历史上一模一样! 此时的武家军突然陷入了绝境,攻下涿州城一下变得毫无意义。 宋军一败,涿州就是座孤城,等着耶律大石回军来打吗? 事实证明,根本都用不着等到耶律大石回师! 就在雄州之战还没开打的时候,燕京的天锡帝耶律淳,就下达了生命中的最后一道命令。 常胜军都管押郭药师领兵一万南下,夺回涿州、打通耶侓大石后路。 武从文似乎只剩下了一个选择,那就是放弃涿州城,全军即刻南下。 无论雄州之战结果如何,宋军赢了,北伐还能继续;败了,武家军也可以找机会撤回宋境。 可他偏偏独断专行了一把,做出了个所有人想都不敢想的决定! 第188章 疯狂的归义军,郁闷的郭药师 六月初四。 率军追至雄洲城外的耶律大石,根本没给宋军任何喘息之机。 他先在阵前怒斥宋国败盟毁约,然后趁着双方士气此消彼长发动了攻击。 种师道此时身边只剩下五千人,背靠城墙勉力支撑。 本该出城支援的河北军却迟迟没有动静,只在城墙上放箭以为支援。 两军战至傍晚,突然天现异象,风雨冰雹交加,耶律大石果断派出重骑兵横击城外宋军。 西军惨败,种师道被几十骑亲卫拼死护着逃亡。 还不等耶律大石决定是不是要乘势攻城,十万河北军居然在主将刘延庆的带领下,弃城逃跑了! 辽军铁骑一路追杀,至莫州【今河北任丘】方止。 徽宗朝第一次北伐彻底失败...... 被裹挟逃到莫州的童贯做了两件事。 一是向汴梁急报,将战败责任全部归咎于种师道和辛兴宗。 二是向北派出秘使,联络金人。 十数日后,汴梁圣旨送达莫州:“闻种师道等兵败,惧甚,诏班师。” 种师道罢职、辛兴宗下狱、雄州知州和诜、高阳关守将侯益等人同罪。 童贯虽然只是被斥责,却实际上失去了兵权,前线宋军被刘延庆掌控。 在此期间,武从文和郭药师打了一仗。 准确的说,是本该被攻打的武家军,主动撵着前来攻打的常胜军屁股锤了一顿! 所谓的“常胜军”,其实是一支全由辽东汉人组成的杂牌辽军,最初的名字叫做“怨军”。 六年前,渤海人高永昌杀辽东京留守萧保先,自称大元国皇帝,占据了辽东。 天祚帝耶律延禧派宰相张琳讨伐,在沈州被支援高永昌的女真兵所败。 于是天祚帝授燕王耶律淳为都元帅,招募辽东饥民人成军,取“报怨于女真”之意,谓之“怨军”。 郭药师就是其中的一位首领。 一年前,东南路怨军首领董小丑作战不利被处死,其手下郭药师、罗青汉、董仲孙等举兵哗变。 天祚帝派耶律余睹、萧干率军平叛,大军一到,郭药师立即杀了罗青汉等同僚,表示愿意投降。 耶律余睹想要杀光怨军以绝后患,萧干不同意,执意招安。 这一番经历充分说明了郭药师是个什么人,反复无常、心狠手辣,且无情无义! 就这么一个人,指望他跟宋军死磕? 耶律淳也是临死前糊涂了! 武从文穿越前,恰好在某本网文里看过这厮的黑历史,知道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这种人不是不能合作,不过必须提前打个预防针,用实际行动告诉他:老子不好惹,别妨碍老子北上! 没错,武从文的选择就是北上! 一直北上到女真人的屁股后面! ...... 郭药师很郁闷,他是真没想惹那支神秘的归义军。 之所以说它神秘,主要是因为其行事作风和战法、战绩。 别的宋军只想不战而胜,别说辽地汉儿,就是姓耶律的契丹人都恨不得全部招降。 归义军可好,上手就打汉人邬堡,丝毫不顾及后果和名声! 别的宋军恨不得全部抱成一团,生怕做了那出头鸟,即便一天只走十里也在所不惜。 归义军可好,几千人就敢孤军深入,还把涿、易两州搅了个天翻地覆! 别的宋军即便兵力数倍于敌,也只敢被动防守。 归义军可好,几百骑兵就敢正面硬撼大辽第一名将耶律大石,据说还他娘的打赢了! 就这么一群疯子,郭药师脑子有水才会主动招惹! 能从一个快饿死的饥民混到今天这一步,郭药师觉得自己靠的就是两样东西。 野兽般天生对危险和机会的直觉! 还有什么都敢做,且毫不犹豫做绝的铁石心肠! 道义?底线?尊严? 在他这里不存在的,那玩意儿能当饭吃吗?能换来荣华富贵吗? 别人看到的是辽军北拒女真、南败大宋,似乎中兴有望。 郭药师看到的却是大辽将亡! 女真人是自己停止进攻的,据说按照金宋盟约,燕京该归大宋攻取,那群蛮子也不傻,犯不着为别人去作嫁衣裳。 而大宋别看屡战屡败、丢盔弃甲,奈何人家底子厚啊! 被灭了十万人,转眼就能再聚十万接着北伐! 大辽呢? 就是最后一口气儿撑着,什么时候亡?只取决于耶律淳什么时候咽气! 如此大变局,是坐以待毙?还是乘势而起? 用得着选吗?! 唯一需要选择的,就是降北还是投南而已! 女真人强悍,自己过去顶天了就是第二支“怨军”,甚至连给人家当炮灰的资格都没有。 投靠大宋就不一样了。 就宋军那拉胯到极点的战斗力,自己这一万人过去,还不得被当成祖宗供起来?! 所以此次南下,对郭药师来说就是游龙入海、虎入山林,王霸大业的起点! 打宋军? 也不是不行...... 投降前展现一下实力也是好的嘛! 打归义军? 自己又他娘的没想真拼命! 奈何那姓武的就像是被自己睡了老婆,躲都躲不开,似乎非得锤自己一顿不可...... “混账!疯子!废物!” 郭药师挥舞着鞭子四下乱抽,嘴里也不知骂的是谁。 大帐里凡是被他看见的东西都难逃厄运,裹了铁刺的牛皮鞭挨着就是四分五裂。 前来禀报军情的士兵瑟瑟发抖,却跪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只能在心里祈祷自己别那么倒霉。 可老天大概是没听到他的哀求,终于还是被一鞭子抽中了脑袋。 头皮瞬间裂开,鲜血喷涌而出,疼得他一个没忍住惨叫出声。 结果郭药师更怒了,冲过去就是没头没尾的一顿乱抽。 “狗日的还有脸叫唤!两千五百人挡不住一千人!老子抽死你个废物!” 惨叫声很快就没了,跪在帐外的后军统制张令徽面色惨白,额头汗水簌簌而下。 帐中猛地传出一声暴喝:“来人!把这个没用的东西拖出去剁碎了喂狗!” 卫兵还没动,张令徽就是一激灵,胯下热乎乎的瞬间开始滴水。 帐帘大开,一具血糊糊的人形物体被抬走,郭药师紧随而出。 “哎呀!张兄弟跪这干啥?快起来,快起来,赶紧给我讲讲那归义军到底是何模样?具体战法又是如何?” 张令徽忍着裤裆里的难受,挤出笑脸开始解说。 “那归义军不远不近的一直跟着,时不时擂鼓冲锋,可等我军一列阵便即折返。” “就那么搞了几次,兄弟们实在没忍住追了出去,结果归义军骑兵突然出现,一下就把我军阵势冲散了。” “归义军步军乘势压来,后军......后军就溃了......” 说到后来,张令徽装出来的笑脸不自觉消失,一副后怕的表情。 “奶奶的一群疯子!咱们都绕着走了,摆明了不想招惹,狗日的竟然不依不饶!” 郭药师骂了一句,手中还在滴血的鞭子凌空一抽,发出“啪”的脆响,吓得张令徽又是一个激灵。 一旁始终没出声的前军统制甄五臣突然插口。 “那归义军到底想要作甚?打契丹人、打河北汉儿邬堡,现在又来打咱们,这是想和所有人都结仇吗?” 郭药师冷哼一声道:“人家这是在警告咱们!” 众人不解的看向他。 郭药师冷笑道:“之前不是得报说,归义军还在涿、易两州留了一支人马吗?姓武的意思就是‘涿州城可以给你,不过别打旁的主意’!” 甄五臣先点点头,又摇摇头,不解的说道:“那他留在涿州岂不是更好?或者去打下易州城也不算难,为何要北上呢?难道还想孤军攻下燕京不成?!” 郭药师不说话了,他就算有一万八千个心眼子,也实在想不透武从文的意图。 第189章 枪杆子里出一切! 如果武从文就在当面,一定会对郭药师很装逼的说一句:“爷爷的心思你别猜,猜来猜去你也猜不明白!” 北上的理由很简单。 女真人目前还处于起势的阶段,巅峰期是在彻底消化了立国两百年的大辽之后。 那么美味的一块肥肉,武从文怎么能让那群蛮子吃独食儿呢? 有人要问,此时的女真人那么强悍,他抢得过吗? 这应该是有点儿误会,或者说是陷入了某种结果主义的误区。 女真人真要是那么无敌,为啥还要和大宋结盟? 要知道,大宋可是在天祚帝出逃之后、大辽彻底灭亡的前一年才出兵北伐的,之前所有军事方面的作为就是陈兵边境,牵制了一部分辽兵而已。 结果还被耶律大石看出了虚实,只在南线留了几千人马防守...... 所以女真人所求的非常简单,就是钱粮物资! 钱好说,女真人之前就是一群穷棒子,活不下去了才造的反,这几年劫掠下来金银那是绝对不缺的。 粮食是关键。 有个冷知识大家伙可能不知道,有宋一朝,全球都处于小冰河期,比明末还冷一些的小冰河期,粮食的产量可想而知。 莫说辽国自己也困难,就是有余粮,也不会痛痛快快的资敌啊! 打不过,逃跑之前还不会放火烧粮吗?那又不费什么事儿! 打仗很大程度上打的就是后勤、就是粮食,没吃的女真人再能打有屁用?燃烧小宇宙吗?! 那他们的粮食缺口从哪来的? 这个等下再说。 还有一项重要的东西就是战争物资,譬如盐和铁。 别小看这两样东西。 人不吃盐就没力气,而在海盐技术成熟之前,北方的产盐地少而集中,主要就是两淮、运城和沧州。 看出问题没? 全部在大宋手里! 连辽国每年都要从大宋进口大批食盐! 再说铁。 北方倒是不缺铁矿,辽和西夏这两个胡人政权在冶铁技术上也很有建树,大名鼎鼎的冷锻法就是西夏人的看家本领。 可惜产量不够啊! 战乱对冶铁这种技术行业的影响又是最大的,所以铁产量的大头还是在大宋手里。 再加上此时流行重甲,要破重甲又需要重武器,比如骨朵和狼牙棒,这些可都是极其费铁的! 一群十年前还山沟里的女真蛮族,去哪里搞得到足以灭国的盐铁粮食? 纯靠缴获?别尼玛扯淡了! 除了南面的大宋还有谁能提供?! 搞清楚了这些,很多事情就能搞明白了。 还记得曾头市吗? 就是用毒箭射死晁盖的那个。 曾家父子是女真人,为啥能在大宋腹地占据城镇,当地官府不但放纵不管,还在其遇到危险之时出兵相助? 因为那他妈就是个榷场! 女真人和大宋交换物资的交易所! 女真人提供战马、人参、毛皮等特产,大宋提供粮食和盐铁...... 女真人为啥灭辽之后那么快就南下攻打大宋? 宋军的拉胯只是理由之一。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们发现,辽国也他娘的是个穷光蛋,真正的有钱人是南边的宋国! 有一点不知大家注意到没有,山西地形多山少平原,按理说并不适合耕种,为啥自古就是人口稠密的富庶之地? 就是因为拥有盐铁之利! 大名鼎鼎的河东,也就是山西南部,自古就有“盐池铁山”,是中国最早的工业基地之一。 而山西的位置又紧邻中原与河北,可以很方便的输入粮食。 这下明白女真人为啥接连两次南下,都要分一路军攻打太原了吧? 甚至汴梁之战都要很大程度上为山西之战让路。 别以为古人不懂战略,眼里只有金银和土地,各种战略资源的产地,同样是其优先的攻击目标! 扯远了!赶紧拐回来...... 武从文北上的决定看似疯狂,其实有着自己的战略目的。 首先,他要和女真人抢人口。 那些不愿投降仇敌的契丹人,已经很大程度上胡化的北地汉人,还有那些曾经依附契丹人的小胡族、小部落...... 没错,说的就是更北边的蒙古人! 任何一支游牧民族起家的时候,都是野蛮嗜杀的,别以为女真人的屠刀只针对契丹人! 这些可都是武从文目前最缺的优质兵源! 其次,真要能在北边闹出点儿大动静,灭辽之后的女真人很可能不会那么快就南下,也算是间接帮了大宋一把。 虽然打心眼儿里看不上老赵家,甚至恨不得他们赶紧去死,好给机会自己取而代之,但武从文还是希望能尽可能避免中原遭受屠戮。 他和那些百姓又没仇。 最后,也是武从文任谁都不会告诉的一点。 此次北上,他要借机练出一支精兵,一支无比强悍的精兵! 作为一个穿越者,他比所有人都清楚,眼下的东亚怪物房,还远没有养出那只最强的“蛊王”。 自己想要过得好,甚至仅仅想要有尊严的活下去,武力才是最最根本的东西! 枪杆子里出政权,武从文想把这句话改改。 枪杆子里才能出尊严、出活路、出所有所有的一切! 他觉得系统也是这么想的。 所以才会升16级的时候给了个“语言精通”的新技能...... 还有一点郭药师肯定想不到,武从文非要打他一下,除了“警告”还有一个目的,就是为了杀他那一千人。 常胜军再是杂牌部队,也是正规辽军,同样适用系统任务。 要问武从文之前不是已经得了一瓶“体质突破药剂”吗? 他把那瓶给弟弟武松了,因为对方率一营人马留在了李家堡。 柳谦益的坚持让武从文意识到,之前在涿、易两州打下的些许根基,不能那么轻易的丢弃。 此次北上,最重要的就是机动力,而武家军里实在没有骑马天赋的士兵,正好凑够一营500人。 武从文把他们交给了弟弟武松,这是他最信任的人。 当然,保命的东西必须得给,他可就这么一个亲弟弟! 骑在马上,武从文又一次点开了部下面板。 姓名:武松 年龄:26 身高:194厘米 等级:11 经验值:135\/800 力量:240 灵活:240 精神:50 技能:搏命【生死一线间爆发,短时间内战斗力翻倍】 称号:忠义无双【忠诚度不会下降;对忠义之士的吸引力增加100%】 忠诚度:100 11级果然是个门槛,武松终于增加了一个“忠义无双”的称号,也算是被夺舍了“打虎英雄”的补偿吧。 翻了翻部下列表,武从文决定下一瓶“体质突破药剂”给方百花。 作为武家军的骑兵主将,她这段时间也干掉了不少辽军,等级已经成功升到了10级。 姓名:方百花 年龄:21 身高:168厘米 等级:10 经验值:236\/800 力量:90 灵活:240 精神:150 技能:百鸟朝凤【枪法天赋,枪法学习速度及临战威力增加20%】 练兵【训练部队效果增加50%】 称号:摩尼教圣女【个人魅力增加10%,对摩尼教众吸引力增加100%】 忠诚度:99 武从文最后才点开自己的属性面板,是越看越开心,越看越对这次北上有信心。 姓名:武大郎 年龄:不详 身高:158厘米 等级:16 经验值:720\/800 力量:385 灵活:262 精神:150 技能:黄金瞳、中级雷达地图、一击必杀、短兵器精通、投掷精通、宗师级长兵器精通、宗师级骑术精通、射术精通【可升级】、语言精通 称号:打虎英雄、金瓶梅收藏家 从14级升到15级时获得的1点自由技能点数,武从文点给了“射术精通”,让这个非系统获得技能变成了体系内技能。 原因无他,这厮觉得自己以后要是减少亲自冲锋陷阵,这个真正的远程攻击技能,大概就是自己最重要的杀敌手段了。 第190章 耶律淳的死讯 “主家,过了前面山口就是桑乾河,再往北就进新州地界了。” 李马粪骑在马上,一张老脸看起来似乎比之前圆润了不少,身材也不复曾经的骨瘦如柴。 “这条路你走过几次?不会认错?” 走在武从文另一侧的方七佛皱眉问道,神情有些紧张。 不能怪他如此,大军早已绕过了燕京,算位置甚至已经在居庸关以北,这可是敌后的敌后了! 李马粪被问得有些忐忑,可事到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小老儿随主家商队来过十几趟,路肯定是不会认错的!就是......” 方七佛见他犹豫,一瞪眼问道:“就是什么?!” 李马粪被吓得一激灵,赶紧说道:“就是不知道新州那边如今是个什么模样,毕竟好几年没来了......” 武从文见这老头又开始发抖,笑着岔开话题道:“你们李家堡的商队还到过这么远呢?” 李马粪心说这话之前不是问过了吗?嘴上却是不敢不答。 “回主家的话,其实也不是咱们李家堡的商队,是易州史家的......这新州有榷场啊!能和北边草原上的蛮子换马。” 这老头年龄大了,称呼总也改不过来,到现在还是习惯叫武从文“主家”。 方七佛明白武从文打岔的意图,也就不再继续多问,而是一抱拳道:“主公,还是由属下前去探路吧!” 他这么一说,边上的方百花等人也是齐声请命。 在他们看来,武从文这是老毛病又犯了,居然把自己这个大军主帅当成斥候使! “别担心!我武功高,就算碰到麻烦也能脱身!” 面对众人的劝说,武从文的态度很坚决。 结果这话说服没说服众人不知道,可把李马粪给听得肚子里乱骂。 “你他娘的武功高能跑回来,我可咋办?!” 他有点儿后悔了,后悔不该贪图那二十亩地逞能北上。 可转念又想到了家里的小孙子,这老头立刻就不再纠结了。 自家当了几辈子佃户,有机会拼一把翻身做老爷,就算将自己这把老骨头扔在这又如何? 其实所有人都多虑了,武从文这趟探路根本就不会有任何危险,因为这厮有外挂! 雷达地图一路开启,前方二十里有没有埋伏一目了然。 真正让他担心的,是北面的桑乾河边有没有金军驻守。 武家军一路轻装而来,能晚暴露一刻都是好的! 山道说是隐秘,其实内里颇为平坦,毕竟是常年走私的通道,要过大车的。 约莫走了半个小时,一绿一白两个光点突然冲进地图边缘。 武从文一愣,心说:“绿色的......难道是熟人?那白色的又是啥意思?” 扭头冲陈二狗交代一句,他也不去骑马,发足就向前方急奔。 ...... 郭药师跪在帐中,低着头不敢说话。 耶律大石眼望北方,心头一片灰暗,用力闭了闭眼睛,他这才沉着声音开口:“郭将军是如何夺回涿州城的?” 郭药师仍不抬头,闻言大声答道:“末将奉命南下,一路数次与宋军恶战,损失了数千儿郎方才夺回这涿州城!” 耶律大石心中冷笑,语气平静的追问道:“哦?那支宋军如今何在?” “这......”郭药师偷瞄一眼耶律大石的脸色,随即一咬牙道:“那支宋军不知为何,竟出城与我野战,失利后弃城遁逃。末将担心涿州城再度有失,便没有派兵追赶!” 耶律大石清楚对方没说真话,却无法当面揭穿,只能装作信了。 “那支宋军颇为狡诈,郭将军定要小心行事,莫让对方钻了空子。” 郭药师终于抬起头来,一脸惊讶的问道:“大帅不留在涿州?” 耶律大石定定的看了他半晌,这才缓缓摇头道:“宋军已败,涿州短时间不会再有战事,本帅要回燕京一趟。” 郭药师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连忙重新低下头大声道:“末将定会小心,望大帅早日返回涿州坐镇!” 耶律大石突然没了任何兴致,心头疲惫间勉力说道:“那便有劳郭将军了,如有军情,速速报往燕京!” 六月下,耶律大石率军北返,过了涿州后仅带数名亲随急奔燕京。 ...... 山谷聚音,马蹄声很快传入武从文耳中。 计算着距离,武从文在最后一刻闪入道旁山林,同时将背上铁弓解下。 一骑冲出弯道,来人全身趴伏马上,后背插着一支羽箭。 武从文看见对方头顶信息,不由得一惊:“怎么会是他?!” 正诧异间,又有一骑追出弯道,马上骑士正在张弓搭箭。 “我操!今天见鬼了,又他妈是熟人!” 武从文心头大骂,手上却毫不犹豫的一箭射出。 “嘣”“嘣”两声弦响,武从文射出的箭后发先至,先一步射中了前面那匹马。 本就口吐白沫的马匹立刻栽倒,险之又险的躲过了背后来箭。 后面那人脸色一变,却毫不犹豫的再次开弓,瞄准的还是摔倒在地的目标。 可惜只是一个愣神,就被暗处的武从文抢了先,又是一箭将他胯下的战马也射翻在地。 那人在地上一阵翻滚,刚止住身形就被一把刀架在了脖子上。 此人也是当真悍勇,抬手就去抓刀身。 武从文暗骂一声“疯子”,反手一刀背敲在他后脑勺上。 直到此时,前面那人才从地上挣扎起身,冲武从文一抱拳道:“多谢好汉相助......咦?怎么是你?” 武从文收起刀,一边向他走一边笑道:“我还想问你呢!董兄不在童相公身边待着,跑到这干啥?” 原来此人不是别个,正是童贯身边的心腹----董云! 董云没回答他的问题,一边挣扎着起身,一边瞪着眼睛喊道:“快!快派人急报童相公,耶律淳死了!” ...... 山谷南侧。 “我已经派人南下了,你就安心养伤吧!” 武从文一边帮董云上药,一边不急不缓的说道。 他早就知道耶律淳最近会死,那也是宋军第二次北伐的原因。 董云也不着急了,好奇的问起了之前那个问题。 “从文为何会到此处?这已经是金国地界了!” 武从文反问道:“你先告诉我,你为啥会在这?” 董云面色一滞,眼神有些闪躲:“童相公派我出使金国,相约南北夹击燕京。” 武从文毫不掩饰的冷笑一声:“夹击燕京?是花钱买下燕京吧?!” 董云脸色骤变,脱口道:“你如何知道?” 武从文懒得解释,转而问道:“你为何会被契丹人追杀?” 董云见他转移话题,强压下心头震惊,随口答道:“那是辽国公主身边的亲卫,自然是不欲让我将辽帝死讯传回南边。” “你说什么?!” 武从文听到这句,正在包扎的手猛地一紧,疼得董云倒吸一口凉气 第191章 敢不敢和我一起去抢人? 耶律孛牙醒来后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杀了我吧!” 武从文扔掉手里的水瓢,拍拍手问道:“我为啥要杀你?” 耶律孛牙没有不解、也没有犹豫,迷茫的眼神中透出一股坚定。 “我之前说过,日后定会还你一条性命,就今天吧!” 武从文耐住性子笑道:“你是这么理解还我性命的?” 耶律孛牙挤出一丝苦笑:“还能如何?我也就剩这条命了。” 武从文把脸一板,沉声道:“至少死之前先回答我几个问题吧!” 耶律孛牙看过来的眼神突然变得凶狠,咬着牙道:“想让我出卖大辽吗?做梦!” 武从文突然上前一步,抬手“啪”的就是一个大耳刮子! 耶律孛牙被抽翻在地,既没怒骂、也不起身,就那么闭着眼直挺挺躺在地上。 武从文差点儿被他这副做派逗笑了,咬着牙说道:“你他妈知道老子要问啥吗?你就跟我搁这表演视死如归!” 耶律孛牙还是不动,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武从文不再和他磨叽,直接问道:“耶律丹为啥会在女真人那里?” 耶律孛牙猛地睁开眼睛,身体挣扎着想要坐起。 武从文抬脚将他踹翻,没好气的骂道:“躺着吧!省的起来再和老子呲牙!” 耶律孛牙挨了踢也不着恼,垂着头好半晌才颤抖着声音问道:“你......你能去救出长公主吗?” 武从文蹲下,直视着他的眼睛问道:“那你得先和我说说她为啥会在女真人那里!” 耶律孛牙好像没听见他的话,眼神似乎陷入了回忆:“长公主......她......她心里其实......其实是念着你的......” 武从文心脏莫名一疼,随即硬起心肠,猛然喝道:“先回答我的问题!” 耶律孛牙被吼得恢复了清醒,扭头躲开武从文灼灼的目光,却还是老老实实的给出了解释。 “陛下送长公主北上和亲......” “和谁?” “金主完颜阿骨打......” 武从文眼角不自禁的一抽,脱口问道:“她自己愿意?!” 他可是知道的,那个金太祖阿骨打虽说只有五十来岁,可明年就他妈要挂了! 耶律孛牙苦笑着摇头:“她是公主,愿不愿意的又能如何?” 武从文恨恨的骂道:“这个傻子!还有那个耶律淳,死了也不干点儿好事,居然把自己亲闺女送给一个糟老头子!” 耶律孛牙听他言语辱及大辽皇帝,条件反射般一瞪眼,张嘴就要喝骂。 可还没等骂出口他突然愣住了,一把抓住武从文的衣襟,语气急促的问道:“你说什么?陛下......陛下......” 武从文也是一愣,诧异的问道:“你不知道?耶律淳死了!” 耶律孛牙仿佛一下子失了神,抓着武从文的手也不自觉的松开。 武从文却反手抓住了他的胸口,就那么凌空提了起来,皱着眉问道:“你们不知道耶律淳的死讯?” 耶律孛牙无意识的摇摇头。 武从文心里着急,抬手又是一个耳光,然后冲他大声吼道:“那你为何追杀宋使?” 耶律孛牙被抽得回过神来,不禁冷笑道:“宋使来找金人还能为了什么?必定是相约夹攻大辽,我自然要截杀他!” “耶律丹知道这事儿吗?” “就是公主安排的!”耶律孛牙说完这句,神情猛地变得悲哀,“其实我知道,公主是想借此让我寻一条活路......” 武从文缓缓起身,在原地踱了几圈后突然站定,盯着耶律孛牙冷声问道:“我要去把耶律丹抢回来,你敢不敢一起?” 耶律孛牙自动忽视了“救”和“抢”的区别,挣扎着跪直身体,然后重重叩头。 “万死不辞!” ...... 耶律丹枯坐帐内,两眼无神的盯着帐门发呆,双手无意识的绞着一方白绫,上面密密麻麻的似乎写满了字。 “怒发冲冠,凭栏处......” 耳边似乎回荡着当日在临安揽翠楼听到的这首词,耶律丹脑海中却不断浮现一路北上看见的东西。 离开燕京时,她本是满心愤恨。 自己为国尽忠数载,多少次死里求生,好容易回到了故国、见到了父母,换回的却是那般对待! 耶律丹感觉自己就是一件货物,一件海域最后一点儿用处、却又无足轻重的货物! 可一路看到那些骨瘦如柴的男人、眼神呆滞的女人、连啼哭都有气无力的孩童......还有那道路两旁的累累白骨...... 她突然就释然了。 相比那些可怜的百姓,自己至少还有表面上的体面,至少......不用像他们那样如猪狗般死去...... 就算是自己为大辽,为大辽的百姓做最后一件事吧! “可......” 耶律丹绞动白绫的手突然停了,纤细的手指缓缓攥紧。 ...... 武从文附在陈二狗耳边嘀咕一阵,直起腰后看向耶律孛牙。 对方在马上躬身抱拳。 三人身后,是两千五百名全副武装的将士。 董云突然冲出人群,神色惶急的喊道:“从文意欲何为?” 武从文看看他,没有回答问题,而是不带一丝感情的说道:“董兄要走,自去取马匹干粮!如果不走......” 说到这,他已经转回了身,双腿一夹马腹绝尘而去。 耶律孛牙随后跟上。 陈二狗看着二人的背影消失在夜色谷口,深吸一口气喊道:“此刻起,全军听我号令!” 一干武家军将领抱拳躬身,两千五百将士齐声应诺。 “出发!” ...... 完颜阿骨打斜靠在主位之上,一手按着腰间金刀,另一手轻轻抚弄着座下虎皮。 这是他年轻时猎到的一只白虎,体型足有寻常猛虎两倍有余。 相比那虚无缥缈的“黄龙之说”,完颜阿骨打更相信这才是自己天命所归的明证! 大帐之内正在激烈争吵,闹的还是这段时日以来的老话题。 南下?还是西进? 人群中,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正在振臂疾呼,喊到激烈处威猛的面容更显狰狞,配合着比其他人都要雄壮一圈的身躯,显得气势惊人。 “那燕京就在眼前,勇士们再往前一步就能攻下,我不明白为何不打?!” 话音一落,立刻有一群年轻将领大声附和:“兀术王子说得有理!燕京就在眼前,为何不打?!” 坐在最靠近完颜阿骨打位置上的完颜撒改突然起身,凌空一抽马鞭吼道:“还有没有规矩!勃极烈大会定下的大事,也是你们几个崽子能多嘴的?!” 完颜兀术被训斥了也不害怕,显然是已经上了头,瞪着眼睛就要张嘴。 坐在他身后的完颜吴乞买见状,赶紧起身拉住他,笑着开始打圆场。 “孩子们都长大了,撒改你也别老把他们当成以前的奶娃娃,这勃极烈大会以后还不是他们这群小老虎的?” 被这么一打岔,完颜兀术的那股火气也过去了,咬着牙不再出声,却也不肯道歉服软。 完颜撒改盯着笑眯眯的吴乞买看了一阵,又回头看了看仍然面无表情的大汗,终究没再揪住不放,气呼呼的坐了回去。 首位的阿骨打脸上闪过一丝不正常的潮红,突然手指兀术喝道:“给我滚出去!” 完颜兀术不敢和父亲对着干,憋着气行了一礼,转身出了大帐。 撒改身后的粘罕见他自始至终都没认错,不由在鼻子里重重一哼。 站在粘罕对面人群中的斡离不见状,立刻怒目而视。 兀术的离开不但没有让气氛得以缓和,反倒使大帐之中陷入了瘆人的安静。 完颜阿骨打也不说话,缓缓靠回椅背,脸色由红转青。 众人终于察觉到不对劲儿,一个接一个的将目光投向主位。 完颜阿骨打不动声色的压下胸口翻滚,突然冷着脸大喝一声:“都给我滚!” 第192章 夜入金营 完颜阿骨打寝帐,兀术跪在地上,满脸的不服气。 “没大没小的东西!还不给你伯父磕头谢罪!”阿骨打喝道。 兀术不敢违逆父亲,只得不情不愿的冲撒改磕了三个头,却故意将声音弄得很大。 阿骨打眼睛一瞪,抬手给了他一鞭子,再想喝骂却是一阵咳嗽。 撒改见状赶紧起身将他扶住,一边往床边走一边说道:“算了算了,咱女真人不讲那些虚的,孩子们有脾气是好事!不然不就成了南边那些软蛋了?” 阿骨打坐到床上还不解气,劈手将鞭子砸向兀术,怒吼道:“滚!” 完颜兀术一言不发的从地上爬起,转身就走。 阿骨打看着他年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欣赏。 这个第四子虽然不听话,性子却最是像他! 撒改轻抚阿骨打后背,一边替他顺气一边说道:“老二你也是!人多吵几句嘴算个什么事儿,值得发那么大脾气?” 阿骨打叹一口气道:“大哥别替那混小子说好话!越大越没规矩!” 撒改笑道:“那是小老虎断奶了!好事儿啊!” 阿骨打微皱眉头,随即舒展开来,扭头问撒改道:“大哥,你和我直说,你到底怎么想的?” 撒改笑容不改,随口道:“你是大汗,自然一切旦凭你来做主!” 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一句:“我倒是觉得,你现在好好保重身子骨才是应当!” 阿骨打哈哈一笑,拉着他在自己身边坐下。 “就是练功出了点儿岔子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大哥这是和我生分了啊!” 撒改瞥一眼阿骨打的脸色,同样笑道:“瞧你说的!既然你问,那我可就说了。” “咱兄弟俩有话直说!” 撒改沉吟片刻,一把拉住堂弟的手开口道:“不管你怎么说,哥哥都听你的,只是不应该总这么悬着!” 阿骨打也反手加了几分力,叹声道:“弟弟我就是难以决断啊!那耶律延禧留着,总归是个祸患!” “这倒是没错,可那个软蛋一路西逃,要抓住他不知要何年何月,咱们总不能一直这么拖着啊!” 阿骨打再叹一口气,似乎对此也很头疼。 撒改再次偷眼观瞧,沉吟着说道:“这辽国虽说眼看就完亡了,可那些契丹人、奚人却未必个个都服气。咱们即便不南下也不西进,也得先想法子收服这些人才是。” 阿骨打脸显喜色,急忙道:“大哥想来是有主意了,快和我说说!” “之前那个燕京的耶律淳不是送来个公主吗?我看你一直也没动。我家粘罕正好还没续弦,不如赏给他吧!” “大哥的意思是通婚?” “做给那些契丹人看的罢了!省得他们整天跟咱们捣乱!” 阿骨打心里冷笑,一时不语。 撒改只觉一颗心在胸膛里“砰砰”乱跳,一咬牙道:“要不二弟你自己收了也行,老那么晾着也不是事儿......” 不等他把话说完,阿骨打突然哈哈大笑:“大哥说的什么话?我这当叔叔的还能和粘罕那小子抢女人?就这么定了,那什么辽国公主就赏他了!” 撒改心底一阵狂喜,只觉昏暗的寝帐都突然亮堂了不少,赶紧起身替儿子谢恩。 看着掀帘出帐的堂兄,冷笑逐渐浮现在阿骨打脸上。 “出来吧。” 只见他也不回头,就那么冲着空荡荡的寝帐说了一句。 牙床的幔帐后缓缓转出一人,大概四十来岁年纪,面白无须,像饱读诗书的汉人多过女真战将。 “大汗。” 那人走到阿骨打身前,施了一礼。 阿骨打收起表情,不带一丝感情色彩的问道:“都听见了?说说。” 那人同样不动声色的直起身,回答的干脆利落:“大汗今晚就应去找那耶律丹。” 阿骨打不说话,只是直直的看着他。 那人的目光丝毫没有闪躲,沉着声音说道:“谙班勃极烈想得很通透!” 阿骨打眼神一凝,缓缓点头道:“知道了,你去吧。” ...... 武从文和耶律孛牙两人出了山口,没骑多远便看见了成片成片的死尸,其间还夹杂着零星的木桩。 每个木桩上都插着一具尸体,削尖的顶端从尸体的嘴里刺出...... “这些都是附近的牧民,女真人为了安全一个没留!” 耶律孛牙咬着牙解释一句。 武从文没说话,突然看见前方的尸堆里有个小小的形状,又向前走了几步才看清楚,原来是个两三岁的小人儿。 只不过脑袋已经没了...... 胸中那团火再也遏制不住,抓着马缰的手臂青筋暴起。 裹着布的马蹄落在地上悄无声息,武从文却只觉得太慢,很想快点穿过这片修罗场。 又骑一段,前方出现一片树林。 耶律孛牙见武从文直接就要进去,不由担心的说道:“我来时没走这林子,不知里头有没有女真人的哨探。” 武从文毫不减速,只淡淡的说了一句:“里面没人。” 耶律孛牙虽然不敢相信,却还是一咬牙跟了进去。 人家都不怕,他觉得自己也不能怂! 其实他真是瞎操心了,雷达地图就是侦查神器,方圆十公里范围有没有人,绝对不会出半点差错。 这片树林颇大,武从文估摸着藏下自己那两千多人没有任何问题。 到了林子尽头,两人弃马爬上一棵大树,武从文将一张牛皮地图扔给耶律孛牙。 耶律孛牙明白他的意思,接过地图后举在半空,借着淡淡的月光和远处的金军大营对照。 这玩意就是他自己不久前刚画的,所以只两眼便调整好了方向。 武从文扭头看了眼地图,最后一次确认:“看清楚了?” 耶律孛牙很肯定的点点头。 “回去把人带到这片林子里待命。” ...... 武从文感觉自己正在玩一款潜入游戏,只是游戏人物的属性被调到了变态级! 巡逻的敌人只是一个转身,他就窜出了十几米远,还没发出半点声响。 原本是最难对付的暗哨,他却很容易的从对方视线死角摸到跟前,然后一把扭断敌人的脖子。 女真人大概是觉得这片草原上除了自己,不可能再有其他生命存在,所以寨墙扎的并不高,武从文寻个空档很容易就跳了过去。 进了金军大营,他的压力反而轻了不少。 刚换上的金军服饰虽然不太合身,在背光处却并不显眼。 给他造成最大麻烦的,就是几条养在军中的猎犬。 不过这也难不住他,两盒肉罐头扔过去,那几只畜生立刻就什么也不顾了...... 第193章 当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耶律丹无比厌恶身上这件大红袍,却又不得不每天都仔仔细细的穿好,然后静静的等待那一刻的到来。 她心里很清楚,却又无论如何也不愿承认,那一刻对自己来说...... 或许才是最好的结果! 在那见不得人的烟花之地待了五年,耶律丹都从没见过那种赤裸裸、丝毫不加掩饰的目光! 那是一种野兽看待美味猎物的目光,恨不得下一刻就把自己生吞活剥的眼神! 她知道那不是错觉,因为曾亲眼看见过不止一个儿时的玩伴,就在光天化日之下被野兽围住,然后凄惨的哀嚎...... 如果不是身上这件大红嫁衣,自己一定会和她们一样......甚至更惨! 现在,这一刻终于到了...... 虽然因为练功出了岔子,五十三岁的完颜阿骨打已经多年不近女色,可此时还是忍不住一阵惊艳。 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观瞧这位据说是大辽最美丽的公主。 女真人一心灭辽,和亲什么的根本就是笑话,当日接受耶律丹也只是本来就没想继续进攻罢了,算是不要白不要! 因此耶律丹被送来的那天,只是在大帐门口远远拜见了一下,然后就被完颜阿骨打抛到了脑后。 “怪不得那群浑小子整天往这座帐篷偷瞄!” 完颜阿骨打心里暗骂一句,很后悔自己没有早点来。 他只是对那方面的心思淡了,又不是不能近女色,此时竟然感觉胸中那股烈火又熊熊燃烧了起来。 以完颜阿骨打的年纪和阅历,容貌什么的根本激不起这种欲望,吸引他的是对方身上的气质。 勃勃英气之中,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完颜阿骨打对这股味道很陌生,又似乎曾经在哪见过。 想起来了! 是少年时随长辈前往大宋见过的那位美人儿! 用宋话怎么说来着? 对!叫大家闺秀! 完颜阿骨打站在帐中,似乎陷入了遥远的回忆。 女真人几百年来被欺压、被奴役,雄峻的战马、金子般珍贵的山参、东珠,还有神物般通人性的海东青,居然从契丹人手里换不来仅能果腹的粮食! 就那样,族里的勇士还得为契丹人打仗! 伤了、残了能换回一把铁钱,死了也只是再多一卷裹身的草席! 这还算幸运的,更多的勇士根本就是尸骨无存! 所以自家每年都会派人冒死渡海,去和南边的大宋国交易。 宋人虽然也奸诈,却总比强取豪夺的契丹人好得多。 那年自己十七岁,少年心性偷偷混进了商队。 正值春暖花开,粉红色的桃花开出了白色的院墙之外,朱红色的圆门突然开了,走出一位美丽的少女。 直到现在,完颜阿骨打还能清楚的记得,她穿着碧绿色的纱衣,一把圆圆的小扇子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两只乌溜溜的大眼睛。 她看见了自己。 自己当时的模样一定很傻、很愣。 所以她才会先是惊慌、再是好奇、后来又笑,笑得眼睛弯成了一道美丽的月牙...... 老族叔后来告诉自己,那笑容是嘲笑、是鄙夷、是看不起自己这些北边来的蛮子! “老族叔真可恶!” 想到这里,完颜阿骨打脸上闪过一丝怨恨的狰狞。 也不知是在恨老族叔打碎了少年的幻想,还是恨那美人儿看不起自己! 自己没再回去过,返程时刻意绕过了那条巷子。 可那一弯月牙、一抹笑,和那随风零落的桃花瓣,却时常出现在梦里..... 现在,完颜阿骨打又看到了那个笑容! 眼睛没有弯成月牙,那笑却是一模一样! 有惊慌、有好奇、还有鄙夷和嘲讽...... 最最重要的,是这一切的下面,还有一丝极力隐藏的恐惧! 一瞬间,完颜阿骨打觉得萦绕心底几十年的念头,突然通达了! 哼! 女真人不是蛮子、不是野人、更不是谁的奴隶! 女真人要握紧手中的刀、夹紧胯下的马,用铁与血征服一切,做这世间最强悍、最高贵的霸主! 财富、土地、女人......所有的一切都是女真人的囊中之物! 胸口一阵气血翻腾,完颜阿骨打却毫不在意。 他有一种感觉,今晚过后,一切都将不一样了!多年的顽疾必将一扫而空! “我要领着大金的铁骑灭辽!灭宋!打下一片大大的疆土!” “所有曾经的轻蔑、嘲讽、鄙夷、厌恶......统统都将变成一样东西!那就是深深的恐惧!” 耶律丹很想闭上眼睛,自己不是已经认命了吗? 可她又不愿意那么做,她要看清楚眼前这个即将结束自己一切的男人! 她不是养在深宫从未出的娇花,不是看见只老鼠都会惊叫连连的宗室贵女。 她看过风、见过雨、经过生、历过死,她是大辽天锡帝耶律淳的嫡长女!是大辽飞狐招抚司的执剑人! 她是耶律丹! 完颜阿骨打眼中的火焰更炽烈了,因为他从那双眼睛中又看到了别的东西。 骄傲!刻进骨髓里的骄傲! 这让他更加兴奋,只有摧残、折磨、征服最骄傲的女人才有成就感! 就像自己攻下第一座辽国城池后做的那样...... “自己把衣服脱了!别让我动手!” 完颜阿骨打说出了进帐后的第一句话。 耶律丹没动,努力睁大眼睛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 完颜阿骨打自以为邪魅的一笑,向前进了一步。 耶律丹藏在袍袖下的双手忍不住一紧,还是没有闭眼。 完颜阿骨打没再向前,而是冷冷的说道:“手里藏着什么?拿出来!” 耶律丹眼中终于闪过一丝慌乱,咬紧了贝齿。 完颜阿骨打身形蓦地消失,下一瞬出现在耶律丹身前,一只大手同时攥住了两只白嫩如玉的皓腕。 他愣了一下。 对方手里不是想象中的匕首,而是一块白色的绢布,上面密密麻麻的似乎是字。 “还给我!” 耶律丹的泪珠终于掉落,身体开始疯狂的挣扎。 完颜阿骨打劈手夺过那方白绫,反手狠狠抽在她脸上。 耶律丹惨叫一声向后跌倒,随即挣扎着爬起,再次冲向完颜阿骨打。 完颜阿骨打只是很随意的一抬手,指尖点在对方眉心。 耶律丹只感“嗡”的一声,一股狂暴而炽热的气流钻入额头,瞬间向四肢百骸扩散,整个身体剧烈颤抖着再也难动分毫。 第194章 改变历史的希望 完颜阿骨打展开那方白绫,上面写的果然是字,似乎是三首诗词。 作为女真人中数百年一出的天才,完颜阿骨打会说汉话、识得汉字。 “西风吹老洞庭波,一夜湘君白发多......” “呵呵,还是首宋人写的酸词儿!怪不得那群废物连你们都打不过,原来他们的男人都把心思花在这狗屁不如的玩意儿上了!” 完颜阿骨打只念了两句,就冷笑出声,满脸的不屑。 “嗯?这首还不错......怒发冲冠、壮怀激烈......有气势!这也是宋人写的?” 完颜阿骨打再往下看,眼睛突然一亮,抬眼问道。 耶律丹稍稍缓过来一点儿,身体却还是没有气力动,闻言咬着牙道:“还给我!” 完颜阿骨打翘翘嘴角不理她,自顾自继续往下看。 “澶渊耻,犹未雪!燕云地,何时复?” “嗯,该是宋人写的无疑了,想不到宋人里头也不全都是废物嘛!” 再往下看,很快到了“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这句,完颜阿骨打突然哈哈大笑。 “夸早了!夸早了!写这狗屁东西的宋人只会说大话,还吃肉喝血?他们有那个胆子吗?!” 耶律丹紧闭的红唇渗出一滴血,顺着嘴角缓缓流下。 一直竭力压制不去想的那个既不风流也不倜傥的身影,终于还是清晰了起来。 “别的宋人有没有那个胆子不知道,他一定有!” 此念一起,心头便是一阵翻江倒海。 “这背面还有一首。” 完颜阿骨打没去注意对面眼神的变化,随意的将手中白绫翻了过来。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如遭雷击! 完颜阿骨打又想起了十七岁那年看到的身影,也是拿着扇子...... 初见......画扇......故人心! 胸口翻涌猛地变烈,一股腥甜直冲喉头。 完颜阿骨打缓缓将手中白绫攥成一团,强行将血咽了回去,最后一刻瞥见了白绫一角写了个“武”字。 “他是谁?姓武?!” 耶律丹觉得对面那个老家伙的声音突然变了,再也不复之前的霸气和尽在掌握,取而代之的是重伤野兽般的低吼。 她笑了。 “不愧是我心里的男人!不用露面,都能将这个老恶棍气个半死!” 完颜阿骨打感觉被侮辱了,喉间不自禁发出“嗬嗬”低嘶。 耶律丹笑容更盛,终于变成月牙的双眼射出如有实质的嘲弄。 完颜阿骨打感觉对面的“她”,慢慢和十七岁那年的“她”重合了...... “啊!!!” 低吼突然变成了暴喝,完颜阿骨打紧攥的拳头突然爆出一团火焰,将那方白绫瞬间烧成了灰烬。 “烧吧!烧吧!” 耶律丹笑容不改。 “那些字早就深深的刻在了心里,我会把它们带进坟墓!带到另一个世界去!” 完颜阿骨打读懂了那个笑容,眼皮剧烈的跳动两下,突然咧嘴笑了。 “哈哈哈!” 那笑声初时狂暴、慢慢转低、最后变成了阴森。 “你那么想男人吗?好!等下我享用过后,就把我的儿子们全都叫来!” 耶律丹脸色瞬间惨白,完颜阿骨打看了很满意。 “再不够,还有我的合扎谋克!他们可有足足一千人!” 耶律丹脸色由白转红,突然喷出一口鲜血,右手猛地拔下头顶凤簪,朝着自己的脖子就刺了下去。 完颜阿骨打怎会容她自尽,一拳凌空击出,紫中泛红的气浪瞬间撞飞了金簪。 下一瞬,耶律丹白皙修长的脖颈便被一只大手掐住,整个人向后倒飞而起,重重摔在了地上。 一张恶鬼般狰狞的老脸出现在眼前,绝望的耶律丹死命去掰对方的手臂,那样自己还有最后一丝希望----咬舌自尽! “你要是敢死,我便即刻发兵南下!” 完颜阿骨打双手如铁,哪里是耶律丹一介女子能掰得动的? 耶律丹眼中满是决绝,挣扎不停。 “你就算是死了,我也会命人把你剥光,扔给全军将士!” 完颜阿骨打也被激发了全部兽性,发誓要在这场两个人的战争中赢! 耶律丹眼中死志不改,伸手去抓他的脸。 “待我攻下燕京,不仅要屠光全城,还要将你父耶律淳的尸体挖出来挫骨扬灰!” 耶律丹猛地顿住。 完颜阿骨打心知胜利在望,狞笑道:“没错,那个亲手把你送来的父亲已经死了!” 耶律丹拼命摇头,已经变红的双眼写满了不信。 “呵呵,你以为派人追杀宋使的事情我不知道吗?你以为宋使为何急匆匆的离开?就是收到了耶律淳的死讯!” 耶律丹眼睛里最后的光开始黯淡。 完颜阿骨打看出对手的意志正在瓦解,决定再加最后一把火。 “耶律淳一死,谁还能挡我女真兵锋?你不是契丹长公主吗?不是为国为民才自愿北来的吗?不想看到燕京城鸡犬不留、契丹人亡族灭种吧?!” 耶律丹眼里的光彻底消失,这位始终没有想过屈服的契丹长公主,终于还是闭上了眼睛。 她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一张无形的命运之网,自己连要如何挣扎都想不出来...... “姓武的!来生......来生再也不做人了!做人......太苦了!” 一滴清泪自眼角滑落,滴在厚厚的羊绒地毯之上,倏忽间消失不见。 完颜阿骨打知道自己赢了,不但赢了当下,还赢了三十六年前的那个梦魇! 大片织物被撕裂的声音响起,却没有预想中的感觉...... 身上陡然一轻,耶律丹猛地睁开了眼睛! 完颜阿骨打一刀挥出,紫红色的刀芒瞬间将眼前之人从中斩断。 漫天血雨中,一团紫气破空而来。 完颜阿骨打来不及收刀,左手拳迎上。 “砰”地一声闷响,还在空中的两截尸体彻底炸成了碎屑。 “是他吗?” “是他!” 躺在地上的耶律丹虽然还没看清来人长相,心里却无比笃定那就是他! 武从文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似乎整个世界就只剩下了自己和眼前的敌人。 【完颜阿骨打,21级】 这几个红字就像世上最强力、最牛逼的兴奋剂,让他再看不见任何其他。 因为那代表了改变历史的希望! 燕京还没破,天祚帝还没死,耶律大石还没逃,甚至......这厮没准儿连继承人都还没确定! 自己要是能在这提前杀了完颜阿骨打,女真人会不会乱? 到时候自己的武家军可就不是喝汤了! 辽国这块肥肉,谁吃最大的那一口还不一定呢! 武从文是越想越兴奋,越兴奋出手就越快...... 他很清楚,机会稍纵即逝! 第195章 步步算计,绝招尽出 陈二狗突然感觉体内一阵热流涌动,恍惚间明显感觉自身实力提升了一截。 他自然不知道这是升级了,除了武从文以外,这时代没人能想到还有等级这玩意儿的存在。 不过陈二狗对这种感觉并不陌生,因为最近这一年多已经体会过好几次了。 缓缓抬起右手,他向一直候在身边的方百花和方七佛点了点头。 二人对视一眼,各自离去,林冲等人随之而动。 所有人都没有过丝毫怀疑,心里都能猜到陈二狗一直在等的是什么,因为全都体会过那种神奇的感觉! 这也是他们忠诚度涨得如此之快的原因之一。 自己那位主公,虽然经常不着调的吹嘘自己曾经遇到过神仙,时间久了大家伙却是越来越信。 不信不行啊! 随时把东西变没、还能再变回来的手段,那些吃下去立竿见影的神药,还有说让谁变强谁就能变强的神预言...... 这些时不时就能亲眼见识的神奇,怎能不让人多想? 甚至在夜深人静之时,很多人都曾偷偷想过:“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天命所归’?!” 这种念头只要想一想,就能让人忍不住浑身战栗! 他们不知道,这种暂时不敢宣之于口的念头,何时会破土而出...... 最后检查一遍马嘴上绑着的布条,所有人翻身上马。 守财奴般到处搜刮战马的武家军拿出了全部家底儿,除了400正经骑兵,其余2100步兵也是人人有马代步。 这些骑马步兵骑战本事不够,冲一轮后下马步战还是做得到的。 与此同时,金军大营的西北方向,一支装备极其简陋的人马也做好了突袭的准备。 ...... 武从文拼命了! 手中金刀每一招都是奔着以命换命! 他不能让完颜阿骨打有任何机会,缓过任何一口气! 对方哪怕只是有机会大吼一声,立刻就会有无数的女真士兵杀来。 到时候自己就算真是神仙,也难逃一死。 这里真不是玄幻世界,个人武力再高、再有绝世神兵,面对数万大军也只是蚍蜉撼树,连逃走的可能性都不存在。 面对斩至脖颈一寸的刀锋,武从文恍若未觉,手中刀直奔对手咽喉而去。 完颜阿骨打无奈,只能回刀格挡,紫红色的刀罡只在武从文脖子上留下一道淡淡的血痕。 两刀碰在一起,却诡异的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各自外放的罡气交锋,激起一阵气浪。 完颜阿骨打眼神凝重,他认得对方手里的那把刀,因为和自己手里的一模一样。 他那把金刀,是当年在护步达冈追杀辽帝时缴获的战利品。 据说是唐时突厥人大汗的遗物,辗转流入了契丹人手中,成为了历代辽帝的贴身神兵。 为何来人手中也有一把? “此人必是契丹人无疑!很可能还是皇室中人......” 这不由得让对耶律家的恨意更浓,连带着迁怒还倒在地上的耶律丹,暗暗发誓定要让这个贱人受尽折磨而死! 武从文刀刀不停,每一刀都是真气全力外放,紫色的刀罡纵横披靡,逼得完颜阿骨打赶紧收摄心神、全力应对。 他最初的计划真的只是想偷袭一把,能得手最好,不行的话转身就跑。 然后凭借雷达地图和敌人在大营里躲猫猫,顺便看看能不能制造点儿混乱。 至于救出耶律丹,那是袭营大军到了之后的事儿...... 可是和完颜阿骨打对那一拳的瞬间,他就改变了主意。 只要对手短时间内没有援兵,自己就有机会以小博大! 因为那一拳让他清楚的感到,21级的完颜阿骨打和16级的自己之间,并没有碾压级的境界差! 甚至连原因他都知道。 因为那一拳的感觉自己曾经经历过----在临安时遇到的郑彪! 明明有11级,却只能发挥出不到10级的水准...... 走火入魔! 武从文敢肯定眼前的完颜阿骨打也和曾经的郑魔王一样,强行破境的时候走火入魔了! 周侗老爷子送给他的那本小册子上提过,世上武功也和世间万物一样,除了极个别绝世孤品,虽然有阴有阳,练到一定程度终究还是要阴阳调和。 即所谓“孤阴不长,独阳不生”是也! 郑魔王当年就是“孤阴”伤了根本,所以才需要十岁女童的鲜血续命。 完颜阿骨打则正好相反,一身真气至刚纯阳,却没有一丝生机,满满充斥着全是死气! 武从文有种感觉,即便今天杀不了完颜阿骨打,对方也绝活不过明年。 因为这厮的问题可比当初的郑彪大多了,基本上是神仙难救! 除非他也有系统,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完颜阿骨打又一次临时改变了招式,被迫再次和对手换了一刀。 碰撞仍然无声无息,他不由得在心里大骂帐外的都是死人吗?居然没一个进来帮忙! 其实完颜阿骨打很清楚,跟自己过来的那四个忠心耿耿的合扎谋克一定都死了,其中一人还是自己亲手一刀两断的...... 这厮只是在发泄心中的不满和恐惧罢了! 没错,就是恐惧! 他现在已是即将吞灭大辽的一国之君,岂能和一个不知名的刺客以命换命? 完颜阿骨打并没有意识到,或者说是不想承认,自己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率领数百亲兵,就敢直冲数万辽帝中军的女真第一勇士了! 他早已没有了曾经破釜沉舟的勇气...... 不过完颜阿骨打也没想过逃。 他也有着自己的骄傲,不两败俱伤,已经是底线了。 至于开口呼叫支援,这倒是没啥心理负担,因为觉得那也是自身实力的一部分...... 幸好他有骄傲,因为那才是武从文最担心的! 完颜阿骨打要是铁了心想走,自己还真没啥办法。 毕竟人家再他妈走火入魔,也至少有19级的实力在那放着,自己一16级的小趴菜顶多趁机占点儿小便宜...... 还好到目前为止,一切都还在他的算计之中,咬着牙一刀接一刀,好似狂风骤雨、又如惊涛骇浪,逼得完颜阿骨打连开口喊刺客的空隙都没有。 当然,代价不可避免,他真气的消耗速度数倍于敌。 这也是完颜阿骨打不打算逃的另一个原因。 武从文能搞清楚对手的实力,比他高了整整5级的对手自然也能! 这位有实力、有本钱、又一直在赢的女真枭雄,无比笃定自己很快就能像一直以来一样,大获全胜! 因为他能明显的感觉到,对手的真气在衰减。 只是...... 【金瓶梅收藏家:各项属性在体力彻底耗尽前不会衰减】 拥有这个系统称号的武从文,在彻底耗尽真气前,根本就不会出现那种情况。 所以,一切都是他故意的。 武从文在等,等一个能彻底决定战局的机会。 完颜阿骨打感觉对手招式的威力突然急剧减弱,这是力竭的征兆。 心头大喜间一刀全力劈出,他决定结束战斗。 突然,他看见对手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不祥的感觉随之而起,却再也来不及收招了。 武从文没再像之前那样以攻代守,第一次横刀格挡对手的进攻。 本已微弱的紫芒瞬间大盛,在千钧一发之际挡住了紫红色的刀罡,仔细看两把金刀的刀锋并没有接触在一起。 第196章 等的就是这一刻! 罡气相交,无声无息、却又气浪翻滚,刚刚挣扎着起了一半身的耶律丹被震得重新躺倒。 武从文嘴角溢血,左手缓缓抬起,按在刀身的另一端。 完颜阿骨打只觉一股凌厉至极的真气袭来,也将左手按在了持刀的右手之上,同时忍着胸口翻滚全力催动真气。 “拼内力?呵呵......” 完颜阿骨打心中冷笑,在他看来,对手就是拼死一搏、回光返照而已! 然后他就发现武从文脸上的笑容更诡异了。 “哼!还想唬老子!” 完颜阿骨打觉得已经彻底看穿了对手的底牌,自己只要再加一把劲儿,就能以雄浑的内力将其轰成一堆渣渣! 武从文也在心里冷笑:“老子等的就是这一刻!” 要不是同样没法说话,他特别想装逼的问一句:“老子是因为有挂,你在等啥?” 下一刻,武从文咬碎一直含在嘴里的体力恢复药剂,即将耗尽的真气和体力瞬间补满! 完颜阿骨打脸色大变,他没想到对手居然还有余力反击。 不过他也没有太过担心,对面这个黑矮子的实力明显不如自己,这一定就是最后一搏了! 可惜啊! 武从文不但作弊了,还他妈是主角! 反击的真气不但没有衰减,反而越来越强,恐惧终于在完颜阿骨打的脸上具象化了。 他突然想起了大萨满曾经提过的一种古老秘法,可以在短时间内激发一个人的全部潜能。 虽然后果是力竭而死,可自己怎么能和这么一个卑贱的刺客同归于尽?! 别说完颜阿骨打想岔了,就是武从文自己都有点儿迷糊...... 怎么就升到17级了?经验值明明还差190点呢啊! 下一瞬他就想明白了,是老英雄周侗送的那本小册子! 更准确的说,是最后那几页的呼吸吐纳之法! 自从得到那本宝贝秘籍之后,武从文虽然也是日日练习,却总觉得远远不如系统好使。 道理很简单,勤学苦练就像爬楼梯,得一步一个脚印;而系统嘛,就像是坐电梯,经验够了一点“升级”按钮,直接就到了! 而所谓的内功心法,说白了就是循序渐进的锻炼、调理体魄和经脉。 对于普通人来说,内功是基础,招式是辅助。 而对于武从文来说,系统才是基础,内功和招式都更像是辅助消化系统所得的工具。 他就是再勤奋,消化的速度也赶不上系统给好处的速度。 这倒也不难理解,毕竟不是一个维度的东西嘛! 此时,武从文才知道自己之前都想错了,勤学苦练并不是可有可无的! 今天这一战,绝对是他穿越后最凶险的一战。 之前即便是深陷千军万马之中,好歹还有“临阵升级”这个堪称能起死回生的保命神器。 可这一回,武从文距离升级还差190点经验...... 也就是说,失败就是死路一条! 所以他才一改往日的“只管莽”,精心算计着每一步,小心翼翼的不敢有半点行差踏错。 即便如此,完颜阿骨打毕竟比他高了一个境界,就算因为种种原因实力受到了压制,也不是武从文能够匹敌的。 靠着系统给的各种技能、称号,特别是神药,双方差距又缩小了一点,却也还是没到拉平的地步。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将近一年的苦练和坚持有了收获,武从文第一次不依靠系统,升级了! 17级! 虽然没跨境界,却足够了! 趁着完颜阿骨打稍稍愣神,武从文终于找到个机会第一次开口。 “愣啥呢?帮忙啊!” ...... 金军大营已经在望,其中却还是只有零星的灯火。 “敌军没有防备!” 出发后自动接过指挥权的方百花,瞬间作出了判断。 和她有同样想法的,还有步军主将方七佛。 黑暗中,两人根本没有机会交流,却同时下达了命令。 方百花:“松马嘴!加速!” 四百骑兵齐齐解开了马嘴上绑着的布条,随着呼吸顺畅,嘶鸣声响起,战马奔跑的速度陡然加快。 林冲、扈成等骑军将领汇聚到方百花身边,组成了锋利的箭头。 在他们身后,是二百契丹族骑士。 方七佛:“乙字方案!保持阵型、全军加速!” 李虎紧了紧把自己绑在马上的绳子,大声冲自己那一营兄弟吼道:“乙字方案!兄弟们,杀啊!” 喊杀声冲天而起,眼前的金军大营终于有了反应。 ...... 用不着武从文提醒,耶律丹也能看出眼前的形势,知道是生是死就在此刻! 强撑着散架般的身体,她终于抓住了之前掉落的凤头簪,挣扎着冲向完颜阿骨打。 眼角余光瞥见冲来的耶律丹,完颜阿骨打再也顾不得压制体内隐疾,一咬牙全力爆发。 胸口的那团火猛地炸开,瞬间钻入四肢百骸,折磨着他的每一寸肌肉和经脉。 一口鲜血涌上喉头,张嘴吐出时却已化成了一团亮红色的水雾! 狂暴的气浪以完颜阿骨打为中心,向四面八方冲去。 只差一步的耶律丹又一次被震得倒飞而起,口喷鲜血的同时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手中的金簪掷向了完颜阿骨打脖颈。 气浪愈加猛烈,三人所在的寝帐就像一个被吹破的气球,突然炸开,发出一声巨响! ...... 完颜撒改被巨响惊醒,抓起身边弯刀就往帐外冲,一边跑一边大喊:“粘罕!粘罕!” 帐外已经乱了,无数女真人来不及穿戴铠甲,就提着武器冲出了帐篷。 只有少数值夜的士兵还算镇定,正在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将领指挥下压制混乱。 完颜宗翰听到了父亲的呼喊,立刻纵马跑过去大喊道:“父亲快上马!有敌袭营!” 完颜撒改虽然心头疑惑,却知道现在不是细想的时候,一把托住了正在下马的长子。 “你要指挥大军,不能没有马!” 完颜宗翰也不矫情,知道只要自己守住营盘,父亲就是安全的。 ...... 女真人太大意了。 他们以为杀光了方圆几十里的所有人,自己就是绝对安全的,所以寨墙建得马马虎虎。 林冲和扈成二人加速出列,手中飞爪用力一抛。 战马转向,“嘣”的一声绳索拉紧,提前被破坏了门栓的粗制营门瞬间就被拉开了! 方百花一马当先,四百高速冲刺的骑兵一拥而入! “完颜阿骨打已死!快跑啊!” 四百铁骑一边冲锋,一边纵声大吼这句提前准备好的谎言,用的还是女真话。 大营外围的女真士兵不辨真假,心里却难免慌乱,抵抗顿时更弱了几分。 方百花见状大喜,银枪挥舞间率部直杀中军大帐! 耶律孛牙画的地图,她也是提前看过的。 四百骑兵一阵风般冲过,侥幸没死的金军士兵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看见更多的敌人纵马杀来。 “大汗死了!快跑啊!” 一阵很不标准的女真喊叫响起,这些人却哪里还能顾得许多,终于一哄而散。 两千骑马步兵死死趴在马背上,只将长枪紧紧夹在腋下,埋着头就是一个冲! 每个人心里都很清楚,只有冲到战马再也跑不动了,自己才能下马步战。 第197章 是生是死?各安天命! 【叮!牛吊系统特别任务进度提醒:率军消灭金国正规军3000\/1000人。奖励:体质突破药剂*1。】 第三次响起的系统提示音再悦耳,也压不住武从文心头的郁闷。 他算到了一切,甚至连完颜阿骨打有护身宝甲都有预料,却万万没有想到对方居然也会临阵突破! 另一个没想到,本来是自己来救耶律丹的,最后居然变成了对方救了自己。 要不是她最后关头射出的那只金簪,分散了完颜阿骨打的一丝注意力,自己绝扛不下对方那狂暴的一击! 可惜,就凭耶律丹那4级的身手,怎么可能伤得了完颜阿骨打?! 凤头金簪刚一接近对方脖颈,便仿佛撞上了一道结界,瞬间反弹了回去。 武从文面对着一个艰难的选择:是救耶律丹?还是救自己? 完颜阿骨打绝不会给他两全的机会! 作出决定只用了半瞬,武从文抬手射出一柄飞刀,同时身体猛地向前窜出。 高手对决,胜负生死往往只在一瞬之间,完颜阿骨打的刀锋紧随而至,原本紫红色的罡气已经变得赤红。 武从文仅凭感觉反手挥刀,目标是完颜阿骨打的脖颈。 对方身上有护体宝甲,他怕自己这未达巅峰的一刀破不了防。 岂料完颜阿骨打这次没像之前那样闪躲或者格挡,似乎不再惧怕和他同归于尽。 “没的赌!” 武从文很清楚自己绝没有对手快。 可他不能躲,躲了挨刀的就是耶律丹! 算球!是生是死?各安天命! “大不了老子再他妈穿越一回!这次没准儿是个帅哥......” 紫色刀罡溃散,从耶律大石手里缴获的金刀发出一声悲鸣,寸寸炸裂! 赤红刀罡乍亮,前进势头不减,撞上了武从文汇聚在背后的紫色真气。 如同热刀切入黄油,武从文的最后一点防御没起半点作用。 “可惜......就差一步......” 借力加速的武从文,终究还是没能抓住那只凤头簪! 万幸的是,之前射出的飞刀将它撞了一下,刺入耶律丹身体的位置从左胸变成了右胸。 “心脏不在那,也许不致命......” 刀气入体,武从文闻到了死亡的气息。 下一瞬,如有实质的刀罡突然化作星星点点,依然狂暴的冲入了武从文体内...... 方百花挑飞一个火堆,四散的木柴落在附近的帐篷上。 护在她身侧的林冲挥枪,将一个冲来的女真人刺死,飞奔的战马又撞飞了另一个。 跟在林冲身后的骑兵将一个小陶罐扔出,碎裂声中火油四溅,碰到着火的木柴便呼啦啦烧成一片! 方百花举目四望,始终没有看到要找的身影,不由得心急如焚。 金军主帐已过,可那里却是空的,没有半个人影! 女真人不愧当世武力霸主,遭到如此突袭,居然没有丝毫炸营的势头。 除了武家军所过的那条直线,其他地方的金兵居然已经开始整军了! 后面的骑马步兵早已失去了速度,方百花却只能不断下令骑兵继续加速。 这四百骑兵,是唯一还有冲击力的,绝不能停下! ...... 完颜兀术冷笑一声,下令亲兵随自己冲锋。 “这群契丹人真是废物!居然连骑马的本事都扔了!” 作为年轻一代中的第一猛将,他的确很多地方都极像父亲,比如勇猛无畏、比如迷信武力...... 然后他就吃了大亏。 方七佛发现一个年轻的女真将领,只带着十数骑便敢向自己的大阵冲锋,不由得心头火起。 “你来指挥,我去去就来!” 他扭头冲身边的鲁智深喊了一句,下一秒飞身而起。 完颜兀术看见了对面敌军的表情,让他诧异的是没一个人脸上有恐惧,甚至朝向自己的长枪还稍稍调整了一下角度。 正惊诧间,一个黑影突然出现在眼前,他下意识挥舞手中狼牙棒去砸。 没有着力感...... 完颜兀术心头大骇,紧跟着感觉胸口一疼,整个人从马背上倒飞而起。 两个亲兵怪叫着冲上,下一秒就变成了两具骑在马上的无头尸体。 方七佛练的是南派功夫,硬桥硬马中不失矫健轻捷,用武从文的话说就是灵活很高! 只见他足尖在马背上一点,身形再次腾起,手中刀继续锁定最初的目标。 完颜兀术撞在一个亲卫身上,顺手将那人拉到了身前。 刀至,青色罡气破开重甲,那个女真亲卫连惨叫都没发出便一命呜呼。 刀至柄没,方七佛没感到任何阻滞感,立刻弃刀向旁一闪。 寒光划过,亲卫的头颅冲天而起,完颜兀术也砍了个空。 后方大队金军冲近,方七佛也不恋战,毫不犹豫的向己方大阵退去。 完颜兀术露出半个脑袋,闪烁的目光中有凶狠、有后怕,还有几分凝重...... 鲁智深抢前一步,挥舞手中六十二斤的水磨镔铁禅杖只一击,便将两个女真人连同胯下战马一齐斩成两段。 身体旋转间,禅杖另一端的月牙,铲中了第三匹战马的脖子。 马上骑士向前栽倒,正好撞上势头不减的月牙,身体直接断成了两截。 两位主将如此勇猛无敌,让步卒们本就高昂的士气顿时更上层楼。 密集的长枪齐齐刺出,直接将仅剩的几个女真骑兵捅成了马蜂窝! 方七佛回归本阵,鲁智深也退回了第一排。 “突刺向前!” 随着军令下达,两千多名武家军步卒组成的锥形阵呐喊着启动,很快和完颜兀术手下的那个猛安【即一个千人队】迎面撞上。 女真人果真悍勇,挥舞着各式兵器不躲不避。 可惜,他们绝大多数都没有着甲,单薄的上衣无法提供哪怕一丁点儿防御力...... 武从文眼前一黑,仿佛万虫蚀骨般的痛苦让他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人终于扑到了耶律丹身上。 “还知道疼!没死就好......” 他咬着牙搂住身下的耶律丹就地一滚,耳中传来完颜阿骨打野兽般的嘶吼。 “不是突破!这厮是彻底走火入魔了!” 重新恢复视力的武从文终于看见了对手的模样,心里却没有半分高兴。 此时的完颜阿骨打,一张脸赤红如血,头上的发辫已经散开,脖子和头上粗大的血管凸起,好似下一刻就要爆开一般,活生生一个披头散发的恶鬼! 什么样的野兽最危险? 濒死搏命的! 眼前的完颜阿骨打就是那只只想撕碎猎物的狂暴野兽! 更恐怖的是,黑压压一大群小兽正在嚎叫着冲来。 而武从文自己,底牌已尽! 第198章 死里逃生 武从文受的是伤,并不是体力和真气耗尽,所以再喝体力恢复药剂没有任何意义。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跑! 不跑干啥?留着等死吗?! 那群正在冲来的女真人,应该是完颜阿骨打的精锐亲兵,个个都是4级以上的高手,数量更是足有好几百。 武从文一手搂紧耶律丹,一手朝完颜阿骨打甩出三柄飞刀,他要为起身争取点儿时间。 结果丝毫没有意外,完颜阿骨打只是一挥手,三柄灌注了真气的飞刀就像纸片般炸碎在了空中。 武从文不停,又是三柄飞射而出。 完颜阿骨打嘶吼一声,再次震碎两柄,最后竟然一伸手凌空抓住了第三柄,反手射了回来! 武从文等的就是这个,搂着耶律丹一闪,身后响起惨叫,冲在最前面的女真亲兵中刀栽倒。 完颜阿骨打对此恍若未见,身形暴射而出。 武从文再躲,闪开了这野牛般的一撞。 他早就看出来了,完颜阿骨打强在力量和内力雄厚,灵活最多也就只有200。 “感谢万能的读者大大,一直撵着屁股让我加灵活,要不今天非交代在这不可!” 武从文一边胡思乱想,一边继续东跳西跃,怀里抱着一个人丝毫不影响速度。 也是他运气好到了极点,完颜阿骨打虽然每一击都刚猛无比、威力无穷,可变招间总有些迟滞,似乎是有些失了心智。 不过武从文的处境并没有好转,反而越来越危险。 因为数百女真亲兵就要冲到了! 一咬牙,武从文决定赌一把。 单手用力,将怀里的耶律丹奋力扔出,方向正是冲来的女真亲兵。 完颜阿骨打追到,双拳轰向武从文胸口。 忽明忽暗的火光下,完颜阿骨打的合扎谋克们眼见刺客将同伴砸来,本以为是想阻挡自己一时片刻,不约而同的举起了手中的武器。 可下一瞬,他们发现来人飞的很高,直接越过了所有人的头顶,不自觉高举的长短兵器全部落了空。 那一扔,让武从文再也没有机会躲开完颜阿骨打的攻击。 不过他也没想躲,同样双拳轰出,额头暴起的青筋和对手一模一样。 又是无声无息,红色和紫色的罡气同时崩散,激起的气浪将最前排的十几个合扎谋克震翻在地。 武从文喷出一口鲜血,借着这一击之力倒飞而起。 人在空中,眼前一片漆黑,他勉强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唤出了个人面板。 视线有些模糊,武从文凭感觉开始猛点其中一个“+”。 很幸运,他点对了。 每点一下,全身的骨骼似乎就轻盈一丝,对肌肉的控制力也强了一毫。 身子开始下落,武从文咬着牙踢出一脚,足尖似乎撞到了什么东西,整个人借着这一分力继续向后滑。 视力终于恢复了些许,武从文第一眼看见的是即将落地的耶律丹。 忍着疼伸手一抄,美人儿重新入怀,前冲的势头还剩下一点儿。 第二眼,看到的就是飞在空中的完颜阿骨打。 在他脚下,是一个已经没了脑袋的女真士兵。 “操!狗日的真他妈狠!连自己人都杀!” 武从文肚子里暗骂,落地后就地一滚,双足发力一蹬。 就这个简单的动作,却让他再次呕出一大口血。 “轰”! 完颜阿骨打凌空打出的一拳差之毫厘,在武从文身后几寸距离轰出一个浅坑。 武从文被四溅而起的碎石崩得龇牙咧嘴,心里却是安定不少。 “奶奶的,老子就不信312点的灵活,还跑不过你个狗日的!” 完颜阿骨打一拳接一拳,却距离武从文越来越远。 心头更定,可下一刻,武从文就傻眼了。 迎面又是一群女真士兵,看装备样式,也是完颜阿骨打的合扎谋克! 前有阻拦、后有强敌,自己抱着一个人还身负重伤,武从文感觉自己闯不过这一关了。 就在他心如死灰之时,身后乱声突然大起。 完颜阿骨打豁然止步,一双赤如血珠的眼睛暴射出两道精光。 跟在他身后的亲兵纷纷转身,黑暗中到处都是伴随着战马嘶鸣的喊杀声。 “不是契丹话!” 完颜阿骨打稍稍恢复了些理智,胸中的怒火却是烧得更盛。 武从文反应神速,一边折返向后,一边调出雷达地图。 只一眼,他就看见第一批合扎谋克身后是一大片白色的光点。 第三方人马! “似乎还是友军......” 念头一闪而过,武从文却又突然顿住脚步。 他发现自己原本要逃的方向,有一小片绿色的光点。 自己人! 怎么选还用得着想吗? 再次转身,武从文抖手射出数柄飞刀,同时大喊:“我在这!” 结果话刚一出口,他就苦笑连连,因为自己的声音嘶哑而无力,直接就被淹没在了震天的厮杀声中。 眼前的一个女真将领挥刀格开两柄飞刀,紧跟着侧身,用肩头护臂兽硬抗下第三柄,嘴里哇哇大叫着继续前冲。 跟在他身后的士兵已经乱了,却无一人回头,所有人的眼中只有自己的大汗! 武从文心头震撼,脚下却没耽误,又一个转折向旁边跑去。 他要让开这些疯子,犯不着和他们拼命。 混乱中一骑当先,白马赤红、银枪染血、娇斥连连、仿若杀神! 是方百花! 武从文自以为没人能听得见的呼喊,却真真切切的传入了她的耳中。 不等武从文再开口,一左一右又有两骑冲出黑暗,紧紧跟在方百花侧后半个身位。 区别是,其中一人长枪纵横,竭力在为主将劈开前路;另一人却和方百花一样,双刀挥舞间目光四处搜寻。 是扈三娘! 更多的武家军骑兵杀出,直追死不回头的女真人。 “哈哈!老子真他妈是天选之子!” 武从文咧开大嘴,却只能在肚子里放声大笑。 两女同时看见了他,反应却又是截然不同。 方百花眼中闪过一丝安心,狂喜之色溢于言表。 扈三娘呢? 这妞也高兴,下一秒却满眼都是怒火。 超模同志看见自己一直念着的那个混蛋,怀里居然紧紧抱着个女人! “混蛋!色批!狗东西!” 扈三娘用眼神高声怒骂,身体却很诚实,一拉马缰调转了方向。 武从文哪有时间解释,满脸兴奋的疯狂挥手。 方百花驰近,横马挡在他身前。 扈三娘却恨不得抽出长鞭,狠狠的抽上一顿! 陈二狗赶到,一言不发的飞身下马。 武从文也不矫情,抱着耶律丹跃上马背。 “转向!” 武从文竭尽全力的嘶吼出声,一捧血雾伴着命令喷出。 扈三娘看得清楚,不由得心中一软,终于想起了战前的交代。 “那个混蛋本来就是来救她的......”